============ 《满级绿茶三岁半》 作者:君玉君   文案:   人送外号绿茶小仙女的裴真穿越了,穿成了华国首富的小孙女   年纪轻轻,身价过百亿,不要太爽   裴真美滋滋地躺平,低调地享受自己朴实无华且枯燥的有钱人生活   只是亲妈傻白甜,亲爹没心眼,哥哥姐姐太好骗   裴真:唉,看来守护千亿家财的重任还是要交给我这个小可怜   *   首富小孙女裴真,人美心善,是名流圈里出了名的人见人爱小仙女   大哥帮忙写着作业:妹妹,你还有哪道题不会?   二哥抡着棍子冲进教室:是哪个狗崽子敢欺负我妹妹?   三姐一巴掌扇在白莲花脸上:渣男贱女滚远点,少来脏我们真真的眼。   牙牙学语的小弟在婴儿床上挥着小拳头:保、保护姐姐!   正准备登场的反派立马滑跪:对不起,打扰了。   #外表小仙女,内心LYB#   #抱歉,长得可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穿越时空 打脸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裴真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长得可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立意:用童心拯救世界,追求美好生活 ============ 第1章   今天是明成幼儿园开学的日子。   原本宽敞的大门被来来往往的豪车挤得水泄不通,门前的空地上随处可见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他们一边牵着自家的小朋友,一边忙碌地跟其他送小朋友上幼儿园的家长打招呼。   “哎呀,这不是顾总吗?”   “李总,真巧啊。”   “张太太,你女儿长得真可爱!”   “哪里哪里,比不上你家那个小姑娘。”   大人们相互寒暄着,几个小孩乖巧地站在家长身边,好奇地打量着彼此。   在他们之中有一个打扮的格外光鲜亮丽的小女孩,孩子们的视线都忍不住偷偷看向她,心想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小女孩:圆滚滚的小脸,水汪汪的大眼睛,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小公主似的。   顾左左得意地享受着周围人追捧的目光,有些骄傲地扬起下巴。   在顾左左身边还还站着一个看上去怯生生的小女孩,她望着在人群中闪闪发光的顾左左,有些害羞地开口:“左左,你今天的衣服真漂亮。”   顾左左瞥了一眼看起来呆乎乎的顾右右,嫌弃地别过头去,不悦地说道:“别这么叫我,我跟你又不熟。”   顾左左说话的声音不大,其他小朋友听不清楚她说了什么,但是顾右右却听得一清二楚,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顿时像是被无情打碎的玻璃一样变得粉碎,女孩默默垂下头,脸上还是努力挤出不在意的表情,喃喃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顾右右的头越来越低,顾左左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还故意说:“你说什么?没吃饭吗,说大声点。”   其余小朋友好奇地往她们这里看来,顾右右顿时觉得更加自闭了。   眼见一颗脆弱幼小的心灵就要蒙上阴影,就在这时,幼儿园外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声,引得人们纷纷扭头望去:   只见宽敞的人行道上,一个娇小的身影正骑着一辆小巧的自行车缓缓驶来,完美地在众人眼前刹住了车,停在了空地里。   顾左左一看,顿时大吃一惊:什么,这辆自行车竟然没有安辅助轮?   其余小朋友也是这个想法,在心里惊叹:天哪,这个女孩子竟然不用辅助轮就能骑自行车!   一时间,好奇的、羡慕的、惊讶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投来,聚集在那辆漂亮的小车上。   吸引到了足够的注意力,裴真心满意足地背着小书包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眨了眨眼睛,不慌不忙地按照指示找到了幼儿园的接待老师,有礼貌地开口:“老师,你好,我是月亮班的裴真。”   负责今天开学接待工作的老师顿时被眼前的小可爱给萌化了,她蹲下身看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语气宠溺,“你好呀,真真。”   老师说着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裴真推着的自行车,“真真是自己骑车来上学的吗?”   裴真睁着她葡萄一样圆滚滚的眼睛,眼里像是落了星星一样闪闪发光,听老师这么问起,小女孩双颊浮现一抹淡淡红晕,有些害羞地垂下头。   “是的,真真长大了,可以一个人来上学了。”   说着,像是求表扬一样抬眼看向老师,期期盼盼的眼神让人的心都跟着颤了起来。   正中红心!   老师觉得自己好像撞入一团棉花糖中,又甜又软,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起来,有些头晕目眩起来。   “真真,那老师带你进去吧。”   “嗯!”   裴真乖巧懂事地点了点头,扭头看见被顾左左晾在一边尴尬无比的顾右右,眼珠子一转,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走了过去。   “姐姐,你也是月亮班的吗?”   裴真换上一幅羞赧的神情,看上去就是个害羞的小姑娘,正试探地望着顾右右,却在顾右右看向她的时候赶紧低下头,就像是在躲避对方的视线一样。   顾右右性格内向,不善与人交流,最害怕遇见外向和开朗的人。面对这种性格的人,想要跟她交朋友,就必须让她从你身上感觉到安全感,所以裴真才刻意装成跟顾右右一样害羞的性格,好让对方不会因为胆怯而落荒而逃。   顾右右脸红了红,小手紧紧攥住裙子,语气有些慌乱,“是、是啊。”   虽然顾左左和顾右右是一对双胞胎,但是因为顾家夫妇闹离婚的缘故,这两个孩子一个被判给父亲一个被判给了母亲。   判给顾先生的顾左左倒没受到什么影响,跟在顾夫人身边的顾右右却是倒了大霉。顾夫人离婚后就跟国外的男友组建了新家庭,将年幼的顾右右丢给了外公外婆照顾,后来干脆连抚养权都放弃了,把顾右右打包回国还给了顾先生。   就是因为这个缘故,顾右右跟从小千娇万宠长大的顾左左截然不同,性格内向、安静腼腆,但也不至于到孤僻的地步,但是顾左左却对这个横空出现的顾右右无论如何都看不顺眼,甚至直接当面质问顾右右是不是有自闭症,把好好的一个小姑娘弄成了社恐,连与人交流都有了问题。   裴真看小说看到这段时就对顾右右深感同情,因为她自己也是从小父母离婚,在父亲的漠不关心中长大,还有一个两面三刀的继姐。   不过跟顾右右不同的是,顾右右被逼成了自闭少女,而裴真则成为了一个绿茶,哄得她的渣男父亲团团转不说,还轻轻松松地将小三继母和恶毒继姐统统扫地出门。   哦,对了,补充一下,最后顾右右因为太自闭了,不想跟人打交道,长大后成为了科技大佬,互联网公司挣着抢的那种。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裴真望着面前忸怩的小女孩,努力让自己的脸看上去跟顾右右一样害羞,她望着顾右右,怯怯地说:“那姐姐能陪我一起去吗?”   小女孩的声线软绵绵的,听上去有点奶声奶气,让顾右右联想到了从前在美国养的小奶猫,她红着脸看向面前长相可爱的小女孩,“好呀。”   “姐姐,我叫裴真,你可以叫我真真。”裴真的小脸上顿时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就连天气都似乎变得明朗起来,让顾右右的心扑通乱跳。   裴真冲着顾右右眨了眨眼睛,顾右右这才反应过来,有些语无伦次地开口:“我是顾右右,你叫我右右吧。”   奇怪奇怪,她怎么觉得胸口又热又疼?   顾右右吸了口气,小手轻轻地捂上了胸口,有一种名为温暖的感觉正缓缓流入心口。   裴真牵起顾右右的手,拉着她一同朝老师跑去,就像是两只一蹦一跳的小兔子,最终停在了接待老师的面前。   “老师好!”裴真扬起她的小脸,一笑脸上就出现两个小小的酒窝。   “老师好。”顾右右有些腼腆地低下头,只敢偷偷抬起头来看老师。   实在是太可爱了!   老师带着这两个漂亮的小女孩去教室,心想待会自己一定要去找同事,告诉他们自己今天遇见了怎样的两个小天使。   裴真抬头瞥了一眼已经被萌的晕头转向的老师,挑了挑眉,从随身的小书包里翻出来一个绘画本,用笔在其中一页画上了一颗星星。   顾右右好奇地看了一眼裴真的小本本,上面画着她看不懂的东西,问道:“真真,你画的什么啊?”   裴真将绘画本递给了顾右右,冲她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画的星星呀。”   “星星?为什么要画星星呀?”顾右右发现那绘画本上不仅有星星,还有一只只样貌各异的小怪兽,憨头憨脑的,长得还怪可爱的。   裴真笑了笑,回答道:“因为要打小怪兽啊。”   顾右右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又往后翻了几页,发现之前出现的小怪兽已经口吐白沫地倒在地上,空中还挂着数不清的星星。   哦,原来真真喜欢看绘本啊!   顾右右顿时恍然大悟,觉得面前的女孩更加可爱了起来,她合上绘画本递给了裴真,鼓励道:“真真,今天也要加油摘星打小怪兽呀!”   裴真似乎是有些害羞地点了点头,奶声奶气道:“我会努力的。”   今日目标:   小星星(1/10)   小怪兽尚未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  裴真:今天也要加油摘星打小怪兽呀! 第2章   裴真、顾右右和顾左左都被分到了月亮班,她们三个在同龄的孩子里都算长得格外可爱的,因此夏老师一见自家班上有了三个这么漂亮的小女孩,顿时连因开学忙得嗡嗡作响的脑袋也不疼了,脸上揣着和颜悦色的笑容将小朋友们引到了座位上。   这节课是美术课,美术老师先告诉小朋友们哪种颜色叫什么名字,然后再让他们自由发挥随意创作,自己再分别对每个小朋友的画进行点评。   虽然说是点评,但其实也只是换着法子表扬,因为大多数孩子都是第一次接触绘画,能把东西画出个形状来就不错了。   “左左,你画的真好。”   “是呀是呀,你画的是什么呀?”   几个小朋友围在了顾左左的桌子旁,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很快就把美术老师引来了。   “左左画的真棒!”   老师看了一眼顾左左的画,从翅膀来看她觉得那应该是一只鸟,虽然线条弯弯曲曲的,但好歹算是画出来了,因此老师还是笑着表扬道。   顾左左得意地扫视了一眼一旁将画捂得严严实实的顾右右,心想对方肯定画的乱七八糟,正想说让顾右右把画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就听到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传了过来。   “左左,你画母鸡画的真像。”   裴真眨着眼睛,一脸赞叹地望向顾左左。   顾左左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鸡?母鸡?开玩笑的吧!   然而顾左左还来不及解释,其余小朋友就已经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原来是母鸡啊!”   “那这就是鸡翅喽?”   最后孩子们得出了一个结论,笑着冲顾左左说道:“左左,你母鸡画的真像!”   晴天霹雳!   如果今天天上打着雷,那么这道雷现在一定准确无比地劈到了顾左左的头上。   然而,顾左左绝对想不到,她马上还要再被雷给劈一次。   裴真望望顾左左的画,又看看顾左左的脸色,突然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捂嘴惊讶道:“左左,难道你画的其实不是母鸡?对不起,我没看出来。”   话音一落,小朋友们又炸开了锅。   “什么?不是母鸡,我觉得画的还挺像的啊。”   “那左左到底画的是什么啊?”   顾左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恼怒地朝裴真望去,对方却一脸无辜的神情,以至于让顾左左自己都开始心生怀疑:难道她画的真的那么像母鸡?   “左左。”裴真在一旁小声地喊了一声,一脸抱歉地望向顾左左,“其实你真的画的挺好的,都是我的错,我看不出来这是什么。左左,你告诉我们好不好?”   年幼的顾左左心中肯定还没有绿茶这个概念,因此她现在只觉得奇怪,为什么裴真明明是在替她说话,这话听在她耳中却那么不是滋味呢?   望着裴真那双澄澈干净的眼睛,顾左左心里一阵恼怒却无处宣泄,只能不满地公布答案:“是孔雀!才不是什么母鸡!”   这回儿轮到裴真怔住了。   啊?原来是孔雀啊,她还以为是只小鸟呢。   “好了好了,大家把画都交上来吧。”   美术老师赶紧打起了圆场,她将大家的画一一收了起来,在收到裴真的时候脚步微微一顿,有些惊讶地端详起来,半晌才放了下来,看向安安静静坐在小凳子上的裴真,“真真,你画的是老师吗?”   “嗯!”   裴真骄傲地仰起小脑袋,用她那水汪汪的眼睛看向美术老师,露出一个又期盼又胆怯的笑容,像是一只想要讨好却又不敢接近的小动物,十分惹人怜爱。   “林老师是真真第一个老师,所以真真想把第一幅画送给林老师,老师辛苦了。”   裴真说着还扭捏地将双手交叉放在腿上,不安地动来动去。   林老师当了这么多年的幼师,还是第一次在开学第一课遇到这么暖心的孩子,大为感动,差点要落下泪来。先不论这幅画怎么样,裴真的这幅心意就已经让她心房颤动了,更何况这幅画也画的太好了。   “老师,你喜欢吗?”   裴真像是一个期待老师表扬的小朋友一样仰起了头,闪亮的眼睛就像是星星一样,林老师赶紧揉了揉裴真的脑袋,道:“真真,谢谢你,老师很喜欢这幅画。”   林老师欢天喜地地拿着裴真的画回到了办公室,告诉同事今天自己从学生那收到的礼物,将裴真都夸成了一朵花了,办公室里其余的老师听了林老师的描述,心中对这位既可爱、又乖巧的女孩平白多出了几分喜欢出来。   听林老师这说的,他们倒恨自己没能第一时间去见见这个小仙女。   说不定,也能弄幅画回来?   幼儿园很早就放学了,裴真乖巧地跟每一个同学、老师都道了别,然后在门口撞见了一脸怒气的顾左左。   其实最开始裴真也没想要整顾左左,只是对方欺人太甚,顾左左明知道顾右右不会画画,还非要当众把顾右右的画拿出来,裴真这才站了出来。   不过话说回来,裴真也没觉得自己说错了,毕竟以她一个成年人的眼力都没能看出来顾左左画的是孔雀,那小孩子们就更别说了。   不过裴真懒得搭理顾左左,但顾左左非要把脸往裴真面前送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裴真正想要继续莲言莲语去逗顾左左,另一个人就已经抢在她前面开口了。   “顾左左,你又在欺负人!”   扭头,只见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滑着滑板来了,他停在了顾左左和裴真中间,用身体将裴真护在身后。   裴真认出来了,那是明成幼儿园的园草,大班的唐嘉。   唐嘉是出了名的正义感爆棚,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在幼儿园里是无数人崇拜的偶像,毕竟小孩子单纯,多多少少都有些迷恋所谓的英雄。   唐、顾两家很熟,因此几个小孩子之间也很是熟悉。   唐嘉从前就不喜欢顾左左的蛮横,尤其不喜欢顾左左对待顾右右的态度。他也听说了今天美术课上的事,因此在校门口看见顾左左拦住裴真,直觉认为对方是在挑事。   顾左左本来是想找裴真的麻烦的,但看见唐嘉来了,顿时觉得委屈的不行:她还什么都没做呢,怎么叫欺负人呢?   可是唐嘉却不理会顾左左这些小心思,顾左左见状顿时难过地跑开了,走之前还不忘狠狠瞪裴真一眼。   裴真望着顾左左远去的背影,在心中摇了摇头,为小姑娘的情商点了个蜡,扭头又是一脸笑意地看向唐嘉,“这位哥哥,谢谢你。”   女孩的笑容羞涩又腼腆,让唐嘉胸膛中的心疯狂乱跳,脸上蒙上一层淡淡的红晕,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没什么,你是裴真吧?我叫唐嘉。”   “那我能叫你唐嘉哥哥吗?”裴真歪着脑袋问道,阳光从树叶的间隙洒落,刚好洒进了女孩小小的酒窝。   唐嘉一向见到的都是顾左左那样张扬跋扈的小姑娘,要么就是顾右右那样内敛沉静的女孩,哪里见过裴真这样的又软又甜的小可爱,当即就被对方一口一个的“哥哥”给捕获了,害羞地摸了摸脑袋,有些结结巴巴地回答:“可、可以,当然可以。”   唐嘉又与裴真聊了几句,直到他家里的管家来找他,他才恋恋不舍地准备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叮嘱:“真真妹妹,要是顾左左再来找你麻烦,你就来找我。”   裴真装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与唐嘉挥了挥手,道了别。   送走了唐嘉,裴真骑着自己的小自行车绕到了幼儿园附近,司机叔叔已经早早等候在这里,见裴真到了,便笑着打开了后备箱,将裴真的小车放了进去。   “小姐,第一天上幼儿园开心吗?”司机笑眯眯地问道,发动了汽车。   “开心。”   裴真系好了安全带,心满意足地翻开了绘本,早上还只有一颗的星星现在已经有了十颗,地上还多出了一个被打趴下的小怪兽。   完成!   裴真收起了绘本,心满意足地靠着柔软的真皮靠垫闭上了眼睛。   不到半个小时,裴真就回到了家。   裴真一下车就发现车库里多出一辆没见过的车,挺老旧的,也不是什么豪车,肯定不是他们家的。   “家里来客人了吗?”裴真抬起头向到车库接自己的林妈发问。   林妈牵着裴真的手,带着裴真直接进了车库的电梯,径直去了三楼,“是啊,夫人的同学今天到家里来了,听说她们好多年都没见了,夫人可高兴坏了。”   同学、多年未见、突然来访。   嗯,有问题。   裴真凭借着她多年与各路绿茶、白莲、心机斗智斗勇的经历,敏锐地察觉出些许猫腻来。   就在这时,电梯的门刚好打开了。   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正在跟裴真的母亲沈清聊着天,见裴真来,立马一脸笑容地走了过来,亲昵地喊道:“这是真真吗?一眨眼都这么大了。”   一时间,裴真心中仿佛忽然响起一阵机械的提示音:   警报警报,发现小怪兽!发现小怪兽!   裴真瞥了一眼面前的女人,脸上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阿姨,你好。” 第3章   陈丹妮是沈清的高中同学,两人上学时关系不错,毕业后才渐渐没了联系。前些日子沈清去参加聚会,在派对上遇见了陈丹妮,她们就重新联系上了。   裴真觉得自己这个亲妈什么都好,人美心善,可就是有一点让裴真有些无可奈何,说好听点是性格单纯,说难听点就是傻白甜,对别人一点提防都没有。   比如现在,多年不见的同学上门拜访,就算是普通人也会留个心眼,想想对方是不是要开口借钱什么的,但是沈清却半点都没有这么想过,只觉得老同学重逢值得庆祝,高兴地一早就在家里布置了。   “怎么没见到真真的爸爸?”   果不其然,陈丹妮才和沈清回味了几句学生时代的时光,就迫不及待地调转话头开口问起裴真的父亲起来。   陈丹妮一边问着,一边用她那双做了美甲的手去抱裴真,看着那明晃晃的指甲在自己脸前晃来晃去,裴真偷偷将头别了过去,免得被这么长的美甲戳到。   沈清本还想跟陈丹妮多聊一会儿,听对方这么说心里顿时一阵遗憾,但也没多想,笑着应道:“庄然这段时间出差去了,不在家里。”   话音刚落,陈丹妮原本还喜笑颜开的脸上立马暗淡了几分,眼底流露出一股失望,“这样啊?可惜了,我还想见见真真的爸爸呢,看看咱们清清嫁给了怎样的一个好男人。”   沈清没听出陈丹妮话里的敷衍,只当是同学间的打趣,微微一笑,“你别这么说,多不好意思。”   裴真安静地躲在母亲身边打量着陈丹妮,自从穿到裴家来,裴真没少遇见过像这样别有用心的女人,想想自己二伯家里天天因为这些隔三差五找上门的女人闹得鸡飞狗跳,再看看毫无戒备沈清,裴真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个家,还是得由她来守护。   要知道,一个孩子幸不幸福,跟父母感情好不好有莫大的关联。   裴真可不想看见父母婚姻破裂,小三上位,一堆私生子、私生女找上门来给她的有钱人生活添堵的场面。   为了默默守护自己爹妈的婚姻,免得莫名其妙多出几个找上门来的弟弟妹妹,裴真此刻正在打量着自己眼前的敌人,不过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她还不需要出手。   既然裴庄然不在家,陈丹妮也就没有了多呆了借口,她本就是想借着跟沈清同学的身份在裴庄然面前混眼熟,一听裴庄然不回来了,陈丹妮便开始随口应付着沈清的聊天,时不时看着手机,显然是在找机会说要离开。   “妈妈,陪我玩一会儿玩具嘛。”   裴真睁着她的眼睛抬头望向沈清,撒娇一样地扯住沈清的袖子,可怜巴巴地望着女人,仿佛一被拒绝就会哭出来一样惹人怜爱。   沈清正聊在兴头上,猝不及防听到裴真向自己撒娇,一时犯起来难,她一会儿看看坐在沙发上的陈丹妮,一会看看身边的裴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裴真偷偷朝陈丹妮看去,她都这么给机会了,对方还不赶快走?   陈丹妮本就是强耐着性子与沈清聊天,心中早就不耐烦了,一听裴真这么说赶紧坐起身,脸上堆满笑容,冲沈清开口:“清清啊,我看……”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沈清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发出莹莹的亮光,上面写着“庄然”两个字。   沈清冲陈丹妮做了一个手势,站起身到房间外接通了电话,过了一会儿拿着手机走了回来,一脸不好意思地望向陈丹妮,“丹妮啊不好意思,刚刚是庄然打电话,说他要回来吃饭,我们刚刚聊到哪里了?”   刚刚还准备就势起身离开的陈丹妮一听立马坐了回去,笑着说道:“说到真真想要你陪她玩玩具了。”   陈丹妮觉得真是天助她也,她本来都想走的,没想到走前听到裴庄然要回来,而且裴真现在还缠着沈清要一起玩,她不就有机会能单独接触裴庄然吗?   陈丹妮高中时就是班花,大学又读的是服表专业,毕业后做了模特,没少被男人追过,对于自己的外貌还是很有信心。   她瞥了一眼一脸天真的沈清,心中嗤之以鼻,沈清长得是好看,但是有她漂亮吗?再说,像沈清这种白富美,娶回家做妻子撑撑场面倒还行,论起情调来,可不就差远了?   陈丹妮正沉浸在对自己美貌的无限自信中,丝毫没有注意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沙发上蹦了下来,蹦蹦跳跳地走到了女人的身边,仰起头来冲她奶声奶气道:“阿姨,陪真真玩游戏嘛。”   裴真睁着她那双无辜的大眼睛,一双小手不安地动来动去,让人第一时间仿佛看见了一只人畜无害的可爱小猫,不忍心拒绝。   陈丹妮望着眼前的小可爱,心想裴真毕竟是裴庄然的女儿,比起大人还是小孩子更容易糊弄,便和颜悦色地牵起了裴真柔软的小手,笑着说道:“好呀,真真想玩什么啊?”   裴真笑的天真烂漫,眼里似乎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我们来玩捉迷藏吧。”   这时刚刚一直在回手机消息的沈清抬起了头,一脸遗憾地放下了电话,“丹妮,我现在手头上突然有点工作要处理,你能帮我陪一下真真吗?麻烦你了。”   裴真生怕沈清要留下来陪她们一起做游戏,赶紧乖巧地扑在沈清的怀里,一脸懂事模样地开口:“妈妈你去忙吧,真真自己玩就行了。”   沈清又感动又内疚地看着听话的女儿,依依不舍地将裴真交给了陈丹妮,然后才转身走出房间去工作了。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裴真喝陈丹妮两个人,陈丹妮正对着镜子补着脸上的妆,心想小鬼头就是麻烦,这么大了还要缠着别人玩什么躲猫猫,自己玩玩手机不就行了吗?   女人这么想着,全然没注意到裴真正笑意盈盈地望着她,小小的脸上写满了与年纪不符的心思。   “阿姨——”   裴真的语尾微微拖长,仰着头站在了陈丹妮的面前。   陈丹妮这才不得不放下了手中的口红,换上一幅笑脸弯下腰看向裴真,平易近人地开口:“好好好,真真,我们来玩游戏吧。”   一般小孩子玩躲猫猫都是喜欢扮演躲起来的那个角色,陈丹妮也是这么认为的,她打算只要等待会裴真藏起来,她就随便敷衍地找一找,等时间打发的差不多了,小孩子觉得没趣就会自己出来了。   毕竟陈丹妮可没什么兴趣要陪一个小孩子在家里玩的满头大汗,她可不想在见到裴庄然之前就弄得一身狼狈。   正这么想着,陈丹妮刚要开口让裴真去藏起来,站在她面前的小女孩就已经抢先一步地开口。   “阿姨,我来当鬼捉你吧。”   裴真眨了眨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开心地说道。 第4章   “阿姨,你藏好了吗?真真来找你了。”   裴真在房间里数完倒计时,一边大声在屋子里宣告自己要出发来抓人了,一边不紧不慢地径直晃进了监控室。   没错,像裴家这样的家庭,家里进进出出的人太多了,为了安全起见,因此不仅在院子里,就连屋子里都装了不少监控,当然像卧室、洗手间这样的私人的空间除外。   裴真熟练地搬着小板凳踩在上面,打开桌子上的电脑,将监控往回调了调,很快就在屏幕里找到了陈丹妮的身影。   陈丹妮走楼梯去了二楼,在几个客房附近转了转,最后藏到了二楼最里面一间的客房里。   找到你了。   裴真的小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但她并不急着去找陈丹妮,而是先把监控都关掉,然后掉头去了沈清的卧室,片刻后才从卧室里出来,啪嗒啪嗒地往二楼跑去。   陈丹妮进了客房后直接坐到了床上,跟她的朋友用手机聊起天来,一边炫耀着自己今天到裴家做客,一边在背后对沈清冷嘲热讽起来。   “我还以为沈清这些年是怎么了,竟然能嫁给裴庄然。现在看看,只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陈丹妮在空中举起自己刚刚做完美甲的手,语气不屑地跟朋友diss着沈清,“看她忙进忙出的热情样,我简直要笑死了。什么贤妻良母,我看就是个保姆,哪里像个嫁入豪门的太太?”   陈丹妮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嘲讽沈清,就是因为她清楚沈清这人心思简单,太好糊弄。   有人是性格软弱才会被人骑到头上,但沈清属于那种根本发现不了旁人恶意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有时候这样的人过的还挺快乐的。   但是陈丹妮却并不这么觉得,她打心眼里瞧不起沈清,不明白一个头脑简单的白富美凭什么就能获得这么多人的喜爱。   从前在高中的时候,陈丹妮在背后偷偷煽风点火让别人排挤过好几次沈清。但是陈丹妮万万没想到的是,沈清不仅没受到任何影响,还和不少之前仇视她的女同学成了朋友,反倒是陈丹妮窝了一肚子火,气的每天在家里暴躁不已。   陈丹妮想起这些往事,心里越来越不满,忍不住嘟囔道:“要是我嫁进来,我才不会……”   她话还没说完,门外就传来一阵轻快的小脚步声,紧接着便是客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阿姨,你在哪呢?”   做贼心虚,陈丹妮正和朋友口出狂言,生怕自己说的话被其他人听见了,听见有人开门顿时心跳都停了半拍,下意识地拉起窗帘躲在了后面,在她藏好的那一刻,裴真也推开门进来了。   裴真的视线扫过鼓起来一块的窗帘,在心中暗笑一声,脸上却还是一脸懵懂的样子,装成一头雾水地摸了摸脑袋,自言自语道:“奇怪,刚刚好像听到这里面有声音呀?”   说着,裴真蹦蹦跳跳地在客房里转了起来,东瞧瞧,西瞅瞅,脸上写着好奇两个大字。   躲在窗帘背后的陈丹妮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虽然室内开了空调,但是藏在厚重的窗帘后面,陈丹妮就像是给自己裹了一件大衣一样,很快就汗如雨下了。   死丫头,还不赶快走!   陈丹妮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裴真,心想小孩子就是烦,要么赶快把她找出来,要么快点走啊,怎么在客房里慢悠悠地玩起来了?   但仿佛是知道陈丹妮在想些什么一样,裴真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在客房里慢慢踱着步,一会儿打开衣柜看看,一会儿往床底下瞧瞧,找一会儿就又像累了一样地爬到床上休息,来来回回折腾了半个多小时,就是没有往窗帘看一眼。   陈丹妮已经被热的满脸通红,汗水顺着下巴滴了下来,衣衫都被汗湿了一小块,别提多么狼狈了。   裴真看着窗帘后已经有些站不住的人影,笑着从床上跳了下来,走到了窗帘前不远处停了下来,似乎是好奇地开始来回打量。   透过窗帘望见裴真人影的陈丹妮心中大喜,心想:对对对,就在这,快点快点!   但是对方却仿佛是要调/戏她一样,揉了揉眼睛,只是站了一会儿就又跑到写字桌前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陈丹妮的心情就这样随着裴真的一举一动起起伏伏,眼见就快要忍不住爆发了,忽然“哗啦”一声,陈丹妮眼前猛然一亮。   低下头,裴真正开心地掀开窗帘,一脸欢呼雀跃的样子欢呼道:“找到了!”   裴真是玩的开心了,陈丹妮觉得自己都快要累的散架了。   女人强撑着笑脸,心想等她来当鬼抓人的时候,看她怎么整这个可恶的小鬼头。   陈丹妮正要冲裴真说开始下一轮游戏,裴真却已经抢先一步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奶声奶气道:“阿姨,我困了,不玩了!”   陈丹妮:???   陈丹妮又累又气,但又拿一个小孩子没有办法,刚好这时候沈清处理完手上的工作,听佣人说裴真她们在客房,就走了过来。   “真真累了吗?那妈妈带你去睡觉觉好不好?”   沈清笑着蹲下身子,用手帕擦了擦裴真额头上的汗珠,宠溺地捏了捏她的小脸。   “丹妮啊,你休息一下,我去哄真真睡觉。”   沈清牵起裴真的手,带着裴真朝卧室走去。   一走进卧室,裴真坐在床边上,啪啪两下甩掉了脚上的鞋子,钻进了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床上立马出现了一个小山包。   沈清看的觉得好笑,连忙走上前坐在裴真身边,柔声问道:“怎么了真真,你怎么好像有点不高兴?”   从前每每裴真不开心就会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像是一个小包子一样。   “妈妈。”   裴真慢悠悠地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只露出她那双像乌溜溜的葡萄似的大眼睛,看上去分外可怜。   沈清见状觉得有点不对劲,女儿一向很乖的,怎么今天看上去有点奇怪?   沈清连忙掀开被子想要看看裴真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裴真却死死扯着不让。但是小孩的体力哪里比得过大人,很快沈清就掀开了被子,发现裴真原本洁白的膝盖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一片。   沈清倒吸一口凉气,顿时心疼不已,刚想仔细去看看,裴真就捂着膝盖躲到了一边,怯生生地开口:“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那你怎么不告诉妈妈呢?”   沈清心疼地说道,心里却又犯起了嘀咕,毕竟她的真真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摔过跤,更不提还是在家里,怎么好端端的摔倒了呢?   裴真紧紧咬着嘴唇,一脸可怜兮兮地望着沈清,解释道:“我怕妈妈你担心。”   沈清又气又笑,摸了摸裴真的脑袋,柔声道:“膝盖还疼吗?”   裴真摇了摇头,将自己又塞回到被子里,“不疼了。”   沈清又安慰了裴真几句,正准备起身离开,裴真又从被子里探出了头,小声嘟囔道:“妈妈,陈阿姨以后还会来我们家吗?”   “真真问这个干什么?”沈清停下了脚步,脸上的神色却有点奇怪,似乎在思索什么。   裴真将沈清的沈清变化看在眼里,却不急着向沈清告状,毕竟作为一个合格的绿茶,怎么能自己口吐芬芳,说别人坏话?他们靠得不都是让别人自行脑补吗?   裴真摇了摇头,将脑袋缩回被子里,“没什么。”   就像现在,裴真明明什么都没说,但是在沈清心里却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女儿摔跤是不是跟陈丹妮有关,要不然好端端的裴真为什么会摔跤?为什么摔跤了还不敢告诉大人?为什么还要问陈丹妮会不会再来家里?   这一个接一个的疑惑蹿上沈清的心头,她的眉头越皱越紧,急匆匆地走出卧室朝监控室方向走去。   伴随着沈清远去的脚步声,躺在床上的裴真慢悠悠地睁开了双眼,笑嘻嘻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抽了一张湿纸巾开始擦拭起膝盖上的红印起来。   不消片刻,那一片通红的印记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露出底下雪白的肌肤。   不愧是名牌腮红,就是好用。   摔跤是不可能的,她怎么可能会为了陈丹妮特意摔一跤呢?   至于为什么要问陈阿姨以后来不来她家,裴真忍不住笑了笑。   因为捉迷藏真的很好玩呀。   作者有话要说:  裴真:捉迷藏真好玩!   陈丹妮:好玩个锤子! 第5章   “不好意思,真真有点不太舒服,你今天先回去吧。”   沈清在监控室什么都没看到,这反而让她更加胡思乱想起来,见到了陈丹妮索性直接下了逐客令。   陈丹妮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只以为真的是裴真生病了沈清才会这么态度冷淡,便赶紧装成理解的样子点头附和,嘴里连声说道:“还是真真的身体重要,我就不打扰了。”   这个死丫头怎么麻烦事那么多?   陈丹妮在心里不满地吐槽着裴真,丝毫没有察觉到沈清对她的态度已经变得疏离起来,她还计划着下回来裴家一定要在裴庄然面前露面,然而陈丹妮没有想到的是,不会有下回了。   沈清虽然很高兴能跟老同学见面,但是她更加关心自己的女儿,不管裴真摔跤跟陈丹妮有没有直接关系,在沈清心里陈丹妮已经变成一个不负责任的大人形象。   毕竟沈清好好地将裴真交给陈丹妮,但是后来裴真竟然无缘无故地摔了一跤,陈丹妮还对这件事情闭口不提,沈清自然多多少少会对陈丹妮觉得有些不满。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现在陈丹妮还高高兴兴地回家去,浑然不觉她的上位的大计已经烟消云散。   沈清送走陈丹妮后直奔女儿的房间,其实裴真一点事都没有,但还是乖乖地配合着沈清在床上装睡,直到裴庄然回来,裴真才时机刚好地睁开眼,兴高采烈地奔向门口。   “爸爸!”   裴真扑到了门口高大的男子的怀里,裴庄然将手里拎着的蛋糕递给了一旁的林妈,然后缓缓地蹲下身子,从地上将裴真一把抱起,笑道:“真真今天第一天上幼儿园开心吗?”   裴真一只手揽着裴庄然的脖子,点了点头,奶声奶气回答道:“开心。”   沈清也跟着走了出来,“爸爸本来今天是不回来的,但是今天是真真第一天上幼儿园,爸爸这才特地赶了回来,真真高不高兴呀?”   裴庄然是裴家最小的儿子,与几位哥哥不一样,他虽然出身豪门,但是鲜少插手家族的生意,一心沉醉于艺术事业,在国际上都是小有名气的画家。   按照时间来算,裴真在上幼儿园的时候裴庄然应该正在国外办画展,今天他能特地赶回来,的确让裴真感到有些吃惊。   上辈子的裴真出生在一个分崩离析的家庭,从来没有体会过一天父爱母爱,因此这些年来裴家夫妇对她的宠爱她也默默记在心里,决心要维护好这个家庭。   这么想着,裴真一双圆溜溜的大眼像是乌黑的葡萄一样喜人,她一会儿瞧瞧爸爸,一会瞧瞧妈妈,笑个不停。   “哎呀,看来真真是喜欢爸爸跟妈妈在一起啊。”裴庄然很少有笑的这么开心的时候,平时他虽然彬彬有礼,面露微笑,但那只是礼仪,只有在面对家人的时候,他才会笑的这么发自真心。   裴真听到这话立马笑了出来,她的眼睛眨啊眨的,伸出她那柔软的小手,一只手牵着爸爸,一只手牵着妈妈,“爸爸妈妈,真真最喜欢你们了!”   裴庄然和沈清被裴真的举动逗笑了,他们两人抱着裴真依偎着在沙发上聊了一会儿天,两人你侬我侬、蜜里调油,说的沈清双颊绯红,嗔怪地瞥了裴庄然一眼,“说些什么呢,别教坏了女儿。”   裴庄然亲了亲妻子的耳朵,在她耳边小声道:“真真才多大,她听得懂什么呀?”   裴真也很识趣地玩着自己的洋娃娃,一幅听不懂你们在说些什么的样子。   晚上,一家人在和乐融融的氛围下久违地一起吃了一顿饭。   裴真用小叉子叉着盘子里的蛋糕,开心地将上面那颗草莓留到了最后,那甜蜜柔软的奶油让裴真心想不亏是法国来的甜点师做的蛋糕,真好吃。   裴真一边心满意足地吃着蛋糕,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听着父母聊天,大多都是些生意上的事,又或者是大伯父怎么跟首富意见不合,二伯父拈花惹草惹得二伯母要离婚云云。   裴真听得都快要睡着了,就在这时,裴庄然忽然开口道:“我想把贺霄接到我们家来,毕竟他们家那个样子,我担心贺霄会受到影响。”   沈清也点点头,脸上一幅担忧的样子,“我也这么想到,谁想到他们年纪轻轻就这么走了,留下贺霄一个孩子怎么办?”   “可是真真会不会介意?”裴庄然有些担心地问道。   这也是沈清在考虑的问题,她抬头看向正用小叉子在插漂亮鲜红草莓的裴真,正要开口询问,后者就已经心领神会地回答道:“我们家要来别的小朋友了吗?太好了,真真一直想做姐姐呢!”   裴真一脸欢呼雀跃地说着,一口咬下叉子上的草莓,嘴里还在嘟囔着:“等他来了,真真一定会做个好姐姐的。”   说着一脸期待地看向裴家夫妇,一幅恨不得今天就能见到小朋友的样子。   裴庄然和沈清没有想到事情这么容易,贺霄是他俩朋友的孩子,前不久朋友夫妇不幸遇到了意外,只留下了这个几岁的孩子,贺霄作为遗产唯一继承人被几个亲戚争相抢夺。   裴庄然是见过贺霄家里那几个长辈是什么德性的,知道他们都只是看中了贺霄的财产,能怎么真心对待贺霄这个刚失去父母的孩子呢,所以才动了恻隐之心。   毕竟裴家有的是钱,根本不方别人说他们是觊觎贺家的财产。   “真真可真是个善良的孩子,以后要和贺霄好好相处啊。”   沈清高兴地为裴真切了块小蛋糕放在盘子里,欣慰自己女儿年纪小小就能这么善良,肯定是听到父母的聊天对贺霄这个素未谋面的孩子心生同情,才会这么干净利落地答应,真是一个小天使。   沈清不知道的是,像小天使一样开心地吃着蛋糕的裴真,心里默默盘算的是该怎么跟贺霄这个未来的大佬打好关系。   要知道,钱,裴真是不在意的。   她在意的是,一个童年被亲戚争相算计、父母财产被亲朋好友瓜分殆尽、自己被亲人扫地出门,但长大后成为娱乐圈三栖影帝、手握业内半壁江山的超级大佬。   没错,这个人正是现在还被人当成皮球踢来踢去的贺霄。   谁都想不到一个现在忧郁内向的男孩子,在未来会成为娱乐圈的顶级巨星。   而裴真,嗯,她最喜欢摘星星了。   裴真全然把这个世界当成一个攻略游戏,为了能在未来的家产之争中获得胜利,她不仅需要打倒一路上拦路的小怪兽,更重要的是要拿到星星给自己当外援。   而现在贺霄这颗星星正在冲裴真招手。   裴真:我就不客气地拿下了,嘻嘻。 第6章   第二天是个天气明媚的日子,裴真一放学回家就看到不少家里的女佣围在一起,红着脸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什么。   “姐姐,你们在说什么呀?”   裴真迈着小步子一蹦一跳停在了她们面前,好奇地仰起头来,一双眼睛就像是星星一样的闪闪发光,看的女佣们立马觉得整个人都被萌化了。   “真真小姐,先生和夫人带贺霄少爷回来了。”   裴真闻言眼睛一亮,背着小书包就往房里跑去,看的几个女仆都是忍俊不禁。   “爸爸妈妈!”   一进客厅,裴真就看见裴庄然和沈清正和一个男孩子讲话,她还来不及看清男孩子的长相,就径直扑到了父母的怀里。   “真真回来了,今天在幼儿园有没有交到新的朋友啊?”   沈清笑着用手帕擦了擦裴真的脸,语气温柔地问道。   裴真歪着脑袋认真地掰着手指数了起来,“一个、两个……真真今天又交了好多的朋友呢!”   裴庄然揉了揉女儿的头,想起什么一样,视线朝裴真的身后探去,“真真,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贺霄,以后就住在我们家了。”   裴真眨了眨眼睛,慢慢地转过身,只见在不远处站在一个垂着头的小男孩,男孩面容清秀,即使是双眉紧蹙也遮挡不住他自身的魅力,年纪小小就已经让人心生喜爱,难怪未来会成为被万千少女追捧的超级影帝。   裴真自诩见过的俊男美女不少,更别提穿到裴家这种顶级豪门后,不说其他名门世家的少爷小姐,就连幼儿园的老师、家里的帮佣,随眼看过去都让人赏心悦目,但是在见到贺霄时,裴真还是委实吃了一惊。   长大后的贺霄,靠着逆天神颜以及精湛的演技在娱乐圈一路高歌猛进,他不仅长相英俊,而且眼神深邃,周身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正是这种浓浓的厌世感让贺霄牢牢占据了粉丝的心,加上他从不传绯闻,一心事业,更是收获了大批的事业粉。   现在的贺霄模样还没有张开,但是他的眼角眉梢以及眼神已经有了些许长大后的影子,再配上现在他稍显稚嫩的脸庞,让他整个人身上流露出一种强烈的反差萌,更让人移不开眼睛。   天哪,这么一个小可爱,贺家人是怎么忍心那么对他的?   裴真在心里默默腹诽,或许别人不清楚,但是她却知道,贺霄成年后之所以会对所有人都不信任,究其根本就是因为在幼年时期被贺家人各种利用。   贺霄的那些伯伯叔叔只是看中了贺霄继承的遗产,在挥毫完贺霄父母的财产后就将年仅十五的贺霄扫地出门,身无分文的贺霄靠着跑龙套养活了自己,也是在那之后,他再也不对任何人展露心房。   没关系,以后就让自己来守护这个缺爱少年吧!   裴真睁着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向贺霄,慢慢地,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你好,我是真真。”   贺霄有些不安地望着笑的像一朵盛开的花儿一般的裴真,父母去世后的这些日子让他有了与年纪不符的戒备心,他有些防备地看着相貌可爱的裴真,礼貌而又疏远地回道:“我是贺霄,你好,裴真小姐。”   裴家只是父母的朋友家,就连血脉相连的贺家人都是那幅样子,贺霄并不寄望于能在外人身上获得温暖。   所以这样就好,这样的距离就足够了,不要再有期望,不要再继续靠近,这样的话,就算再被抛弃,就算只有自己一个人,也能继续走下去……   然而——   裴真眨了眨她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卷翘的睫毛也随之微微颤抖,她仿佛丝毫察觉不到贺霄眼中的冷淡,开心地跑到了男孩的面前,一把握住了贺霄的手。   扑通扑通,毫无防备地,裴真那一张可爱的脸凑到了贺霄的面前,让他的心跳突然加快,面色微微有些发红。   “裴、裴……”   贺霄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裴真给打断了。   “弟弟,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女孩的眼里仿佛聚集了漫天星辰,熠熠生辉,她一笑就仿佛把这星河灿烂都尽数送给了看她的人,让贺霄微微一怔。   弟弟?   贺霄被裴真甜美的嗓音喊的一愣。   “你爸妈不会回来了!”   “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   “小兔崽子破事真多,要不是看在他爸妈钱的份上,谁想养他?”   那些冷言冷语在贺霄的脑中嗡嗡作响,男人、女人尖锐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刺激的他脑袋发疼。   而眼前,是裴真天真无邪的眼神。   那眼神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簇光,从厚重的云层后倾泻下来,驱散开围绕在贺霄身边的层层黑暗。   啪嗒一声,还不待贺霄反应过来,裴真就已经惊呼起来:“弟弟,你怎么哭了?”   说着,裴真从口袋里拿出干净的手帕,为贺霄擦起眼泪来。   “没事的,以后姐姐会保护你的。”   裴真认真地说道,仔仔细细地为贺霄擦着眼泪,她的动作无比温柔,就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的奇珍异宝一般。   裴庄然和沈清也走了上来,笑着蹲下身子,将贺霄和裴真揽到怀里,安慰道:“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贺霄眼眶通红地望着眼前的一家人,心头久违地一暖。   躲在一旁围观的女仆们默默擦着眼泪,心想裴真小姐真是小天使,贺霄少爷也让人怜爱,她们一定要更加发愤的工作,好好照顾这两个小可爱。   感人的认亲大戏告一段落,趁着气氛还在,裴真趁热打铁地牵起了贺霄的手,拉着他往房间内走去。   “弟弟,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比起裴真的自来熟,贺霄显然还有些不适应,面色羞赧地垂下了头,卷翘的睫毛也不安地微微颤动着。   裴真将贺霄的反应看在眼里,知道自己的拉近距离战术已经生效,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她还差最后一步,今天的刷好感任务就算大功告成。   把贺霄带到房间后,裴真并不急着离开,而是转而变成一幅扭捏的样子,躲在了门后偷偷看着贺霄。   贺霄当然发现裴真在门口没走,正想要开口,就看到躲在门后的裴真探出了脑袋,一脸欲言又止地看向自己。   “怎么了?”贺霄有点好奇。   “你……你能叫我一声姐姐吗?”   裴真用她那双星星一样的眼睛望向贺霄,语气像是一只害羞的小兽一样,让人心头发痒。   贺霄面色通红,他望向门口的裴真,许久才压低声音怯怯地喊道:“姐……姐姐……”   裴真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冲着贺霄粲然一笑,那真诚的笑容让贺霄心头猛然一动,然后裴真就像是不好意思一般地将门一关,啪嗒啪嗒跑远了。   直到裴真跑出老远,贺霄都能在房间里听见裴真高兴的笑声。   旁人因自己的到来感到开心,这样的举动无疑大大消除了贺霄初来乍到的不安。   男孩深吸了两口气,原本的拘束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从行李箱中拿出一个相框,温柔地将相框抱在了怀里。   “爸爸妈妈,我会在这里好好生活下去的,你们不要担心。”   相框里衣着光鲜的男子和女人和善地笑着,目光一如既往的温柔。   贺霄将相框放在了床头柜上,这些日子以来,少见地开心地笑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沈清:庄然,你看他们姐弟感情多好啊。   裴庄然:其实……小霄好像比真真大来着。   裴真(摊手):没办法,谁叫我想当姐姐呢?   贺霄(乖巧):姐姐! 第7章   “小朋友们,今天我们班要来一位新同学,大家掌声欢迎他好不好?”   “好。”   早起的孩子们还处于睡眼惺忪的状态,他们七歪八倒地靠在座位上,打着哈欠,就连回答老师的声音也拖得长长的,有气无力地鼓着掌,整个教室里笼罩在一种沉沉的睡意之中。   夏老师无可奈何看着下面一个个犯着困的孩子,在这群眼神迷茫的孩子中,有一个小女孩坐的格外端正,认真地为新同学鼓着掌,见老师朝她看来,裴真立马回以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夏老师被这个犹如蛋糕般甜美的笑容激的心神一荡,感觉整个世界都清明了起来,她立马想起新同学还在门外,赶紧清了清嗓子,柔声道:“这位小朋友是贺霄,以后就是你们的新同学了,大家要好好相处啊。”   伴随着老师清脆的嗓音,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孩子缓缓走了进来,原本还在打着哈欠的小朋友们顿时屏住了呼吸,睁大眼睛看着那个走进来的男孩。   天哪,这世上怎么还有长得这么好看的小哥哥?   这是顾左左见到贺霄的第一个想法。   班上其他的女生大多都跟顾左左一个想法,裴真将她们的反应看在眼里,心想难怪贺霄能成为大明星呢,小时候就人见人爱了,长大还不是个万人迷?   “大家好,我是贺霄。”   贺霄客客气气地站在讲台上,语气礼貌而有些冷淡地开口介绍。   他这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下面立马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躁动。   裴真就瞥见邻座的小女孩突然红了脸,小声地跟同桌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唉没办法,谁叫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多半都活泼好动,反而衬托的贺霄神秘高贵,在女孩子的眼里就犹如童话故事里的王子一样,不心动也难。   其实不仅是小孩子,就连夏老师在看到贺霄的时候都吃了一惊,一想到自己班里不仅有裴真这样可爱的小女孩,还要有贺霄这样清秀的男孩子,夏老师觉得每天上班都成了一种享受。   “好了,贺霄就坐在那个位置吧,我们来上课了。”   夏老师拍了拍手,将小朋友们的注意力从贺霄身上引回来,不过仍然有不少人恋恋不舍地从贺霄身上收回视线,心思全然已经不在课堂上。   裴真正低头看着教材,忽然坐在一旁的顾右右扯了扯裴真的袖子。   “真真,新同学好像在看你耶。”   顾右右压低了声音,小声地冲裴真说道。   裴真抬起头,迎头就撞上了那双清澈犹如一池湖水的眼睛。   裴真丝毫不介意自己被贺霄偷看,反而冲对方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贺霄被裴真当场抓包,顿时不好意思地迅速扭过头,这反应逗得裴真在心里忍不住笑出了声。   真可爱。   裴真一只手撑住下巴,一只手随意地在笔记本上涂涂画画,很快就画出了一个可爱的男孩子,她看了一眼,又修修改改了一会儿,然后叠成了一个纸飞机往贺霄身后丢去。   贺霄正上着课,忽然听到背后一阵窸窸窣窣声响,正要转身就看见一架纸飞机轻轻停在了他的脚边。   贺霄好奇地弯下腰将纸飞机捡了起来,纸上似乎画着什么,他打开来一看,发现上面画着的正是自己,旁边还画着一个看上起在为他加油的小人,应该是裴真吧?   贺霄觉得那个小人画的怪可爱的,有一种说不出来却觉得很厉害的感觉。   如果再过个几年,贺霄就会明白他现在看到的小人就是传说中的表情包了。   幼儿园上午的课很快就结束了,下课前老师告诉他们,很快就要到明成幼儿园每年举办的迎新晚会了,每个班级都要参加表演,让小朋友们自己商量一下,决定今年要以什么方式演出。   小孩子们就是喜欢热闹,听到这个消息顿时乐开了花,一下课就七嘴八舌地讨论开了。   “朗诵怎么样?”   一个平日里说话斯斯文文的女生提出了意见,裴真瞥了她一眼,记得这个女孩子的父母都是主持人。   顾左左一把拍上了桌子,高声道:“朗诵有什么意思,不如钢琴演奏吧?”   顾左左可是从小就开始练琴,要是钢琴演奏,那表演者的名额就肯定会稳妥妥地落在她头上。   虽然大家都还是小孩子,但是争强好胜是人的本性,哪怕是平日里老师随手的展示大家都要抢上一抢,更何况是像迎新晚会这样的大事件?   作为一个合格的绿茶,像这种出风头的事情裴真怎么可能会错过?   不过嘛,裴真看着面前吵成一团的女孩子们,在脸上露出一个无辜天真的笑容,恰到好处地提建议道:“大家别吵了,我有一个建议,你们要听听吗?”   原本女孩子们已经吵得不可开交,听了裴真话算是稍稍冷静下来,“那我们先听听真真怎么说。”   像裴真这种听上去很中立但其实带有目的性的话语,很容易将话语权引到自己手里,而一旦掌握了话语权,接下来要说些什么还不是由裴真说了算。   见大家将注意力都放到自己身上,裴真微微一笑,笑道:“我听说贺霄在原来的幼儿园演过王子,不如我们让他再演一次吧。”   此言一出立马获得了数不清的赞同,看来大家出风头的欲/望在看帅哥的欲/望面前不值一提,小女孩们心中的天平很快就倒向了裴真口中的王子那方。   她们仿佛已经看见一个穿着礼服的贺霄正深情款款地牵着公主的手,而那个公主当然就是她们自己喽。   在下一节课的投票中,贺霄获得压倒性的票数被班上的女生推上了王子的扮演者,就连老师都感到纳闷,这次大家的意见怎么能这么统一呢?   男主角确定了,女主角由谁来扮演就成了问题。   可能是因为男主角是贺霄的缘故,班上的女生就更加为女主角由谁来演吵得不可开交,只要有人提出人选,立马就会被下一个人推翻。   裴真在一旁冷眼旁观,见她们吵得差不多了,才故技重施地站出来打圆场。   “既然是贺霄来演王子,那不如让他来决定谁来演公主吧?”   裴真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提出了一个看上去十分公平的建议。   女孩们心想这样吵下去也没有意义,而且是让贺霄亲自来选啊,那不就相当于是让王子亲自选公主吗?   这么想着,女孩们觉得这个建议十分合理,纷纷点头答应,还生怕别人反悔一样地一起拉个勾。   “说好了,不管贺霄选了谁,你们可都不能反悔!”   裴真看着女孩们一起拉了钩,忍不住挑了挑眉。   搞定。   接下来,她就坐着等她的王子来接她就行了。   一放学,顾左左就直奔贺霄的座位,有些娇蛮地拦住了贺霄的去路,“贺霄,你要选我当公主!”   贺霄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他抬头看了一眼顾左左,顾左左立马被他的眼神看的面红耳赤,音调下意识地微微提高,“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   贺霄语气冷淡地回答,即使如今他住在裴家,但是性子里的对外人的不信任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消除的,除了裴真,其实他并不想跟别人过多接触。   “你难道要选别人吗?你知不知道我爸爸是谁?”顾左左一看贺霄的样子就觉得生气,下意识地搬出自己的靠山来,却没意识到这话是在逼迫贺霄,反而让他更加心生疏远。   “对,我有人选了。”   顾左左尖锐的声音让贺霄皱了皱眉,他抬起头用视线在人群中搜刮了一番,最后落到了层层人群之外角落里那个正低头写着作业的女孩身上。   阳光透过玻璃窗倾泻进来,温柔地落在裴真的身上,衬的女孩格外美丽。   似乎察觉到了贺霄的视线,女孩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她卷翘柔软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望着裴真天真无邪的面庞,贺霄唇角微微勾起,缓缓朝女孩走去,周围的人群犹如潮水一般退去,教室里的所有人都朝他们投去了视线。   贺霄停在了裴真面前,轻轻说道:“我能请你来做我的公主吗?”   男孩举手投足都透露出一股优雅高贵,就宛如童话故事里的王子一样。   在所有女孩艳羡的目光中,裴真有些娇羞和柔弱地点了点头。   嗯,在迎新晚会上大出风头的机会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迎着顾左左羡慕嫉妒恨却又无可奈何的眼神,裴真笑着跟贺霄一同走出了教室。   今天又是开心的一天呢。 第8章   这天放学回家,裴真正想要去找贺霄排练迎新晚会的舞台剧,就看到林妈正端着切好的水果站在贺霄的门前,探头探脑地看着什么。   裴真转了转眼珠子,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用小手扯了扯林妈的衣角,声音软糯糯地问道:“林妈,你怎么不进去啊?”   林妈一低头看到脚边的裴真,连忙将脸上的担忧隐藏起来,换上一幅笑容可掬的样子,亲昵地冲裴真说:“真真小姐,贺霄少爷家里人打电话来了,他们正在说话呢。”   家里人?   裴真立马想到的就是那群争夺贺霄财产的贺家亲戚,她见林妈一脸担心就知道多半没有好事,却不急着去找贺霄,而是转头走进了裴庄然的书房。   今天裴庄然不在家,裴真很容易就溜了进来,她一进房间就熟练地跳上椅子,然后顺着桌沿爬到了办公桌上,视线落在了桌子一角的电话上。   像裴家这样的人家,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将家里人的私人联系方式给外人,因此家里仍然保留着座机,作用就类似于公司的电话一样,只有工作伙伴或者不熟的外人才会拨打这个电话。   而裴庄然书房里的电话是整个家里座机的总机,可以听到任何一台电话上的通话,因此裴真很快就接通了打给贺霄的电话,屏气凝神地听了起来。   电话才刚转到分线,听筒里就传来了一声愤怒的低吼:“他们都是外人,怎么可能真心对待你?贺霄,你年纪小不懂事,但是伯伯可是过来人,难道你不信自己亲人而要去信外人吗?”   不知道之前男人跟贺霄说了什么,贺霄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低沉呜咽,仿佛哭过一样,断断续续地解释道:“不、不是的!叔叔阿姨都对我很好,真真也……”   “够了!”电话里的男人不耐烦地打断了贺霄的辩解,用一种近乎威胁的语气逼迫道:“等你以后被骗了,可别怪伯伯没有提醒你,你再好好想想吧,是留在一个外人家,还是让我们这些亲人照顾你!”   紧接着听筒里便传到一阵挂线的嘀嘀嘀声,贺霄也沉默不语地挂断了电话。   这些人还亏是贺霄的亲人呢,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奇葩,不想着怎么安慰一个刚失去父母的孩子,怎么天天想的都是怎样将钱抓在自己手里。   裴真电话里的贺霄伯伯嗤之以鼻,尤其瞧不上那人最后接近恐吓的提醒,这是对一个小孩子该说的话吗?   这么想着,裴真忽然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慢悠悠地从桌子上跳了下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和贺霄一同吃了晚饭。   贺霄并没有提贺家人打电话来的事,只是他明显沉默了许多,有些刻意地回避着沈清和裴真的视线,一吃完饭就钻回自己房间去了。   “小霄这孩子是怎么了?是生病了吗?”   沈清担忧地望着贺霄的房门口,却又不敢贸贸然进去。   一旁裴真却绝口不提下午打电话的事,而是装作一幅思索的模样,拉了拉沈清的裙角。   “怎么了,真真?”沈清和颜悦色地蹲下身,从地上将裴真抱了起来,转身往卧室走去。   裴真乖巧地靠在沈清身上,小心翼翼地在沈清耳边提着建议,“妈妈,这周末我们跟弟弟一起去游乐园玩吧。”   沈清不知道裴真心里有什么打算,但是她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毕竟小孩子嘛,玩一玩就什么烦恼都没了。   “好呀,我们真真可真懂得为别人着想。”   沈清笑盈盈地亲了亲裴真娇嫩的小脸蛋,觉得自己的女儿实在是太善解人意了,她正愁该怎么哄贺霄开心呢,真真就提出周末一起出去玩。   裴真害羞一样地环抱住沈清,在心里掰着手指盘算着差不多该做下一件事了。   第二天。   “贺霄怎么了,感觉他最近好像不大开心的样子?”   几个小伙伴在课外活动时聚在一起,讨论起最近看起来怪怪的贺霄起来。   裴真并不急着插嘴,而是跟顾右右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翻着花绳,等小朋友们讨论不出个所以然再来问她的时候再说话。   “对了!真真不是跟贺霄很熟吗?我们问真真,她肯定知道!”   果不其然,不消片刻一群小女孩就争前恐后地挤到了裴真面前,询问起贺霄的近况。   “嗯,我只是听说啊,不太确定。”   裴真在一群人的催促中支支吾吾地回答着,反而更加激起了她们的好奇心,“真真你快告诉我们吧。”   见气氛都烘托的差不多了,裴真这才将贺霄有一群坏亲戚的事用小朋友的语言艺术加工一遍后说了出来,既然是艺术加工,那肯定是无限放大坏人的坏,以及主角的可怜了。   在裴真的加工下,贺家人俨然已经成为小朋友心中的大坏人,她们一个个义愤填膺,愤愤不平,只恨自己不是故事里的主人公,能够去解救落入魔爪的贺霄。   “这些人太坏了!”   裴真点头附和,对对对,太坏了,然后再摆出一副懵懂的样子,眉头紧锁地思考道:“要是我们有办法帮贺霄赶走那些坏人就好了。”   带节奏,就是要这样带。   “对对对,谁有什么办法吗?”   在裴真的引导下,一群小女孩很快就陷入解救贺霄大行动的苦思冥想中。   不一会儿,一个小女孩就突然拍了拍手,兴高采烈地冲大家说道:“有了!我听说唐嘉的爸爸是大检察官,我们不如去找唐嘉哥哥帮忙吧。”   哎呀,大家年纪小小,人脉消息倒是挺灵通的嘛。   裴真笑着点了点头,没错她的目的其实就是唐嘉的父亲,那位出了名公正严肃的检察官。   毕竟像贺家那种烂摊子,不查也就算了,一查铁定一个准,保证一家子整整齐齐去局里喝茶,再没什么心思去打贺霄的主意。   作为正义使者的代表,裴真趁着课外活动的时间找到正在玩滑板的唐嘉。   “真真,你怎么来了?”   唐嘉听到有人找自己,正在纳闷,一扭头就看见裴真怯生生躲在一旁,赶紧走了过去。   裴真用有些难过的语气简要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平日里满是笑意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担忧,小小的眉头紧锁着,水汪汪的眼睛仿佛下一刻就要落下泪来,还时不时地抽噎几下,擦一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珠。   “贺霄太可怜了,唐嘉哥哥,你能帮帮他吗?”   看着眼前为贺霄的遭遇这么伤心的女孩,唐嘉只觉的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善良的小天使,他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肯定不能拒绝。   “放心吧,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唐嘉当即就拍着胸脯保证起来,毕竟他自己也是一个正义感十足的男子汉,怎么能听到有坏人这么欺负幼儿园后辈而不去帮忙的道理?   “谢谢你,唐嘉哥哥,你真是一个好人。”   裴真脸上露出一个由衷感谢的笑容,她望着唐嘉有些羞涩地说道。   裴真妹妹真是一个善良的小天使。   唐嘉被裴真这句话说得有些找不到东南西北,越看眼前的小女孩越觉得对方迷人,原先他还只觉得裴真长相可爱,但是现在他已经彻底被对方的人格魅力给折服了。   向唐嘉道完谢,刚好课外活动的时间快要结束了,老师让大家赶快集合,裴真就向唐嘉挥了挥手,转身朝自己班级的位置走去。   一转身,裴真就挑了挑眉。   搞定!   裴真笑着牵着顾右右的手往队列里走去,想着过不了几天估计就能在新闻版上看到贺家人的名字了。   贺家人恐怕做梦都想不到,他们竟然会栽到一个小女孩手里。   虽然,不是普通的小女孩就对了。   作者有话要说:  裴真:弟弟别怕,姐姐来了。   贺家人:你不要过来啊! 第9章   日子很快就到了周末,这天的天气出奇的晴朗,阳光和煦,微风拂面,最是适合外出游玩。   原本正在游乐园门口的人们正百无聊赖地排着队,但是很快他们的注意力就被一个小女孩给吸引。   女孩头发扎成两个可爱的小团子,衬得她一张小脸愈发楚楚动人起来,尤其是她那一双干净澄澈的眼睛,仿佛涓涓流淌的溪流,能够洗涤他人心底的疲劳。   有些疲惫的人们见了裴真顿时来了精神,感觉像是一只小绵羊欢快地冲他们跑了过来,让他们心头猛地一软。   裴庄然和沈清肩并着肩走在一起,两人一左一右分别牵着裴真和贺霄的小手,要不是裴真开口喊爸爸妈妈,看上去一点都不像一对夫妻带着孩子出来玩,倒像是哥哥姐姐带着弟弟妹妹一样。   四个人很快就成为了游乐园门口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不少路人都偷偷打量着他们,尤其是小女孩们,纷纷躲在父母的身后害羞地朝贺霄望去。   “看来我们小霄很受女孩子欢迎啊。”   沈清笑着说道,惹得贺霄有些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刚好看见了正在左顾右盼的裴真。   “怎么了?”   发觉贺霄在看自己,裴真慢悠悠地收回了视线,一脸疑惑地望向贺霄。   贺霄赶紧摇了摇头,脸色微微有些发红,神色看上去似乎有点郁闷,懊恼这受欢迎的体质怎么不对他想的人起作用。   他们今天来的这家游乐园是裴家旗下产业之一,采取的是半预约半开放的营业模式,以保证园内的游玩设施不会出现人群拥挤的现象,最大程度地给予游客们最舒适美好的体验。   裴庄然和沈清已经提前预约好了进园的时间,因此裴真很快就拉着贺霄进到了园里。   游乐园门口附近站着几个打扮成卡通人物的工作人员,他们一一给小孩子们发着各式各样的气球,裴真停在了发气球的小姐姐面前,露出一弯甜美的笑容。   “姐姐,能给我和弟弟一人拿一个兔子气球吗?”   工作人员简直要被这一个笑容迷得昏过去,仿佛喝了一口甜蜜的糖果汽水一般,拿出两个最可爱的兔子气球递给了裴真。   “谢谢姐姐!”   裴真拿到气球高兴地跑了回去,将其中一个塞到了贺霄手中,一本正经地说道:“弟弟,我们一人拿一个。”   裴真的小手又热又软,贺霄的手指在接过气球时不小心蹭到了一下。   这种温暖的触感让贺霄有一种突如其来触电的感觉,一下子羞红了脸。   “谢谢。”   贺霄小声地说道,眼里这些日子以来长久盘踞的阴影渐渐消失了。   裴真看着贺霄忽然想起了什么,冲着他招了招手,一路小跑地跑到了没什么人在玩的秋千旁,“弟弟,我们来一起荡秋千吧。”   沈清从裴真手里拿过气球,笑着说道:“你们去玩吧。”   裴真把贺霄按在了秋千上,绕到他身旁轻轻地一推,秋千就慢慢地在空中荡开,风声在贺霄耳边划过,他感觉自己好像成为了一只无忧无虑的鸟儿,自由自在地在蓝天白云中翱翔。   “每次我不开心就会跑去荡秋千,荡着荡着烦恼就都飘走了,弟弟你现在有没有高兴一点?”   裴真的声音轻轻地落入贺霄的耳中,看着女孩一脸真诚而又殷切的神情,贺霄心中一暖。   “嗯。”   贺霄重重地点了点头,突然觉得自己担心大伯说的话是多么的多余。   像真真这样善良温柔的女孩,贺霄从前从来都没有遇见过,能有一个这样劳心费力来逗自己开心的家人,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姐姐,我替你荡秋千吧!”   很快周围的行人就看见了一幅美好的图景:树荫下,一个粉雕玉琢般的小女孩笑意盈盈地坐在秋千上,在她身后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正温柔地推着千秋,光影斑驳在他们身侧,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幅油画一般。   沈清感动地直按快门,决定将这美好的时刻永久地记录下来,而裴庄然则一脸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过了许久才面带疑惑地向沈清开口问道:“真真荡过秋千吗?”   沈清微微一愣,对哦,好像在她的记忆里,她可是从来没看见过真真去荡秋千啊?   不过很快沈清就找到解释的理由,“可能真真在幼儿园里荡过秋千吧?真真自己不都说了,她不高兴的时候就会去荡秋千呀,或许只是我们没看见过吧。”   裴庄然一脸原来如此地点了点头,又重新将视线移回到两个孩子身上。   而他们的对话自然一个字不落地统统进了裴真的耳朵,小女孩唇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她的父母当然不可能见过她荡秋千呀,因为裴真根本就一天都没有不开心过啊。   嗯,有钱人的快乐,旁人想象不到;而一个仗着可爱为所欲为的有钱人的快乐,别人就更想不到了。   裴真一家在游乐园渡过了一个愉快的周末,直到傍晚游乐园临近闭园,贺霄才恋恋不舍地跟着大家走了出来,既高兴又感慨地说道:“不知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来了。”   贺霄一直都渴望跟家人呆在一起,而如今他觉得,裴叔叔、沈阿姨还有真真……他们就是自己今后的家人。   裴真冲着贺霄眨了眨眼睛,天真地说道:“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呀,反正这是我们家的游乐园,跟家里的游戏房没什么区别。以后有机会姐姐带你回本家,爷爷在家里专门替我建了间城堡玩游戏呢。”   这区别可大了吧?还有什么?在家里建城堡玩游戏?   年幼的贺霄第一次直观地感觉到了金钱的魅力,但同时也豁然开朗起来。   对啊,大伯总说裴叔叔是想要爸爸妈妈留下来的钱,但是裴叔叔明明比他们家更有钱嘛!   既然如此,那么裴叔叔肯定不是看中他们家的钱,而是真心对自己好的!   看着贺霄露出一幅想明白的样子,裴真知道这个一直压在贺霄心中的大石总算移除了,以后就不用担心贺霄受到他那些亲戚的影响了。   走出游乐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附近到处都亮起了炫目的五颜六色霓虹灯,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片七彩光芒的海洋一般。   沈清带着裴真和贺霄站在一片光怪陆离之中,安静地等着裴庄然开车出来。   裴真雪白的衣裙折射这五彩斑斓的光芒,整个人就像是笼罩在星光下的小仙女一样,她牵着贺霄的手,整个人身上都透露出一股温暖的气息。   就在这时,一旁忽然传来了一阵骚动,一辆黑色轿车毫无征兆地冲入了游乐园门口空旷的广场,从驾驶座上走下来一个神色严厉的中年男人。   贺霄一瞥见那个男人整个身体就突然僵硬住,声音有些打着颤地开口:“大……大伯?”   男人气势汹汹地冲贺霄走来,怒声道:“贺霄!总算找到你了!”   贺霄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作者有话要说:  裴真:是不是我家游乐园的霓虹灯太亮,以至于你没看清背后警局的红蓝光?警察叔叔,就是这个人!   贺伯伯:???(被拷走)   贺伯伯的警局一日游【完】 第10章   贺霄的大伯之所以这么急着找贺霄,就是因为最近贺家的公司莫名其妙被检察院给盯上了。   对方态度强硬,贺家急需资金从中运转,但是如今公司的资产被冻结,就连贺家私人的账户也有人留意,他们这才把主意打到了贺霄父母留下来的财产上。   原本贺霄一个小孩子,落到他们这群老油条手里,还不是只有被吃干抹净的份?   但是裴庄然和沈清早早就将贺霄接到了裴家,这才让贺家人根本无从下手。   今天他们打听到贺霄会来游乐园,赶紧火烧眉毛般地赶了过来,也是走投无路没有办法才能出此下策。   “你干什么?”   沈清平时说起话来斯斯文文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是一个不会生气的人。此时此刻,沈清眼神警惕地盯着从黑色轿车上下来的几个高大男人,将裴真和贺霄护到了身后。   由于裴庄然和沈清在贺霄监护权一事上处理的很低调,因此贺家人并不清楚带走贺霄的家庭是什么状况,只知道对方姓裴,家境不错,与贺霄父母都是朋友。   贺岩打量了一眼柔柔弱弱的沈清,立马把她归为不懂人情世故的小丫头,并不把她放在眼里,语气有些不耐地开口道:“他是我侄子,我要带他走你一个外人管得着吗?”   沈清并不因对方的咄咄逼人而胆怯,她坚定地站在原地,不客气地冲贺岩说道:“你们这样对待小霄,还配说是他的亲人吗?我不会让你们带走小霄的。”   两人的争执很快就引来了路人的驻足围观,贺岩有些窘迫地朝贺霄看过去,似乎因为觉得丢脸而有些恼火,声音里充满怒气地后到:“贺霄,你还站着干什么!快点跟伯伯回家!”   说着,作势就要去将贺霄扯过来,准备明抢了。   裴真一直留意着周围的动静,见状立刻紧紧抱住了贺霄的胳膊。   女孩刚刚还明媚的脸上顿时变成一幅可怜无助的样子,裴真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簇簇往下落,柔软卷翘的睫毛被泪水打湿,明亮的眼睛蒙上一层稀薄的水雾,分外可怜。   “不要!不要带走我弟弟!你们这群大坏蛋!”   裴真不顾一切地放声大哭起来,泪眼朦胧地瞪着朝他们伸出手的贺岩,死死地抓着贺霄的衣服,小小的身体里却爆发出了一种不顾一切的气势。   见鬼,这小女孩哭什么!   贺岩见周围人愈加议论纷纷以来,又气又恼地瞪着贺霄,压低声音吼道:“贺霄,你还不快过来!”   刚刚还因贺岩的出现而不停颤抖的贺霄现在却镇定了下来,裴真小手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料传了过来,很温暖,那被触碰皮肤在冷风中渐渐变得炙热,贺霄感觉仿佛有一团火在他心中熊熊燃烧。   “我不!”   贺霄的眼底蹿起了燃烧的火焰,他斩钉截铁地回答道,眼神坚定地看向贺岩,毫不犹豫地躲开了贺岩的大手,将裴真护在了身后。   “他们才是我的家人,你们不是!”   贺霄大声地喊道,伸手握住了裴真的手,紧紧地。   这、这还是那个唯唯诺诺的贺霄吗?   贺岩大吃一惊,这是贺霄第一次敢这么直接地顶撞自己,还是为了一群外人。他顿时气上心头,也不管周围还有人围观,准备索性直接抢了孩子走人。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男声传入了贺岩的耳朵。   “离我的家人远一点。”   裴庄然面色冰冷地从贺岩身后走了出来,他身边还跟着几个保镖,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制服了贺岩带来的人。   贺岩脸色铁青,正想带着人开溜,游乐园附近的警察局已经带队赶来。   “警察同志,这群人当众恐吓我太太和我女儿,想抢走我朋友的孩子。”   裴庄然不慌不忙地走了上去,慢条斯理地向警官解释着事情发生的经过。   警官打量了一下双方,一边是打扮体面、举止有礼的一家四口,一边是凶神恶煞的中年男人,很难不让警官在情感上偏向裴庄然。   贺岩一听急了,连忙辩解道:“胡说!那是我侄子,怎么是抢呢?倒是你们这群外人,背着我们带走了我侄子,你们才是别有居心!”   “警察叔叔,就是他!这个大伯总是欺负我弟弟,你们不能让他带走弟弟!”   大人们说话才讲道理,小孩子行事才不讲道理,贺岩还在那里跟警官解释着自己的行为让其合理化,裴真已经一溜小跑到了警官面前,告起了黑状。   贺岩听了裴真的话简直要吐血,这个小女孩说起谎来怎么能这么流利顺畅,还能摆出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比他们这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大人还懂!   裴真眼眶红红的,声音或许是因为哭过的原因还有些沙哑,让带队的警官一下子就联想到自己家里的女儿。   警官当即软下心来,一边安慰着裴真,一边让同事把人都带到局里去详谈。   “小妹妹放心,警察叔叔不会让坏人带走你弟弟的。”   闻言裴真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眼里闪着点点光芒地看向警官,“真的吗?叔叔跟真真拉钩钩,不能骗真真哦。”   说着裴真冲着警官伸出自己的小手,一副怯生生的样子,让对方忍不住笑了,点了点头。   “嗯,叔叔答应真真。”   警官安抚好裴真,又恢复了公事公办的神情,转身对贺岩一行人不客气地说:“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这态度的差别,很难不让贺岩方寸大乱。   什么叫不会让坏人带走你弟弟?贺霄是她弟弟吗?自己是坏人吗?   这个小女孩,倒是会恶人先告状。   到了警局里,贺岩还不肯死心,拍着桌子声称自己才是贺霄的伯父,咬定裴庄然夫妇是想抢孩子的监护权,这才背着他们将贺霄偷偷藏了起来。   负责调解的警官看着面前暴躁不已的男人简直想翻白眼,虽然他调出资料发现贺岩的确是贺霄的伯父,但是你看看,那个叫贺霄孩子一直都躲在裴庄然和沈清身边,谁亲谁疏一眼就看出来了,一个亲伯父能做到还比不上一群外人,不觉得更有问题吗?   就在贺岩还吵吵闹闹的时候,一个身着正装的男子走了进来,他梳着整齐的头发,整个人身上透露出一股精英的气息。   “警官你好,这是法院有关贺霄监护权归属的判决,明确了我的委托人才是贺霄唯一的监护者。”   男人有条不紊地出示着文件,同时他将另一个文件夹递给贺岩,继续说了下去,“此外,我代表我的委托人正式对贺先生一方做出的包括不仅限于恐吓、跟踪、骚扰等一系列发起诉讼,这是书面通知,后续还会有相关修改,请您留意。”   那文件夹里除了诉讼通知外,还有裴庄然派人搜集的相关证据,看的贺岩是冷汗涔涔。如今贺家岌岌可危,裴庄然这个时候要告贺岩无疑是让他们的处境雪上加霜。   贺岩心急如焚,从警局出来后就连忙联系了自己的律师,让对方想办法。   “法院是怎么判的?监护权怎么会给一群外人?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他们肯定是贿赂了!我要告他们,告他们想非法侵占我侄子的财产!”   贺岩气急败坏地说道,完全没注意到手机那头的律师已经快要无语了。   贺总你好歹上点心啊,监护权的案宗到底看没看,知不知道是在跟谁抢监护权啊?   不,贺总肯定不知道,要不然是谁给他的勇气去跟裴庄然打监护权官司?   要告首富家想侵占自家侄子的几千万遗产,哦,想想就觉得玄幻。   律师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尴尬地提醒道:“贺总,跟贺家打监护权官司的是裴庄然。”   贺岩一怔,下意识地反问道:“裴、裴庄然?”   是同名同姓的人太多,还就是那个首富小儿子裴庄然?   贺岩很希望答案是前者,然而事实却在无情地打着他的脸,跟贺家打着官司的那个人就是货真价实的裴家小少爷。   Fuck!   你家是首富你倒是提前说啊,这不是在欺负人吗?   你们怎么能因为别人无知,就这么耍人玩呢?   贺岩顿时两眼一抹黑,差点昏了过去。   从贺霄那里抢走财产的计划已经行不通,不仅检察院的事情没解决,还摊上了与裴家的名誉官司,真可谓是流年不利。   很快,贺家偷税漏税、侵害商业秘密等一系列经济犯罪行为就都被揭发了出来,等待着他们的不仅有巨额的赔偿还有牢狱之灾。   而此时此刻,裴庄然正带着家人逛着他最新在国内开办的画展。   这次画展的主题是“家”,因此展厅里大多都是裴庄然替自己家人画的画像,有不苟言笑的爷爷、高贵优雅的奶奶、雷厉风行的大伯父……当然,最多还要数温柔美丽的沈清和惹人喜爱的裴真。   “裴叔叔好厉害,这些画都好好看!”   裴庄然笑而不语,带着他们走到了展厅的最里面,那里挂着一幅裴庄然最新完成的画作,上面画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正是贺霄。   裴真张开小小的双臂,将贺霄抱到怀里,开心地喊道:“弟弟。”   贺霄眼眶一热,许久才哑着声音重重点了点头。   “姐姐。”   这一刻,贺霄那颗冰封已久的心终于再次被温暖的阳光照亮了。   天上的太阳会落下,但是贺霄心里的那个小太阳却永远都不会落下。   作者有话要说:  贺霄攻略进度(100/100)   新人物上线中… 第11章   “真真,后天是我的生日,你能到我家来玩吗?”   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顾右右的性格比起之前开朗了不少,今天她更是鼓起勇气亲自跑到了裴真的座位前,邀请对方去参加自己的生日宴会。   对于这种能刷好感的重大事件裴真自然是不会放过的,她笑盈盈地冲着顾右右点了点头,水汪汪的眼睛里写满了期待。   “右右,你能亲自邀请我真是太好了!”   裴真一脸感动地看向顾右右,脸上露出了一副既激动又不安的神情,让人忍不住联想到瑟瑟发抖的小鹿,“我一直希望能有朋友亲自邀请我去参加她的生日宴会,右右,你是第一个。”   裴真说着似乎有些高兴地找不着北,一会儿看看顾右右,一会儿又害羞地低下头,手足无措地在教室里走来走去。   第一个?   顾右右没想到自己的邀约对裴真有这么重大的意义,她立马紧张起来,觉得千万不能搞砸这次的生日宴会让裴真失望。   年纪小小的顾右右第一次在心中生出一股使命感,她看着面前裴真的笑脸立马羞红了耳根,握着小拳头下定了决心。   贺霄看着顾右右因兴奋而有些脚步虚浮的背影,赶紧凑到了裴真的身边,“姐姐,我也要去!”   “当然是一起去啦,爸爸妈妈不都跟我们说好了吗?”裴真压低了声音,笑着在贺霄的耳旁说道。   像顾家这样的房地产龙头的双胞胎女儿要过生日的消息,在豪门圈子里自然早就传遍了。大人们都懂得通过各种活动经营人际关系,而小孩子嘛,其实也不例外。   裴真勾起了唇角,从抽屉里将手机拿了出来,随意地翻看着备忘录里各式名人的资料。   能出席这种活动的人都非富即贵,比起费心尽力地一个一个慢慢去攻略,裴真更喜欢这种广撒网的方式,能给她一种割韭菜的快乐。   为此,裴真早早就收集起要参加这次顾家生日会宾客的名单,凭借着穿越前的记忆,裴真列出了长长的一份攻略,里面包括对方的长相、喜好等等需要注意的方面。   毕竟想成为一个人见人爱的团宠,就是要懂得花式攻略嘛。   日子很快就到顾右右生日宴会这天,裴真一大清早就起了床,坐在镜子前乖巧地让沈清带回来的造型师为自己做着造型。   造型师是个年纪轻轻就在国际大赛上拿过大奖的女孩,不得不说她的审美真的很好,更重要的是眼光独到,一眼就看出来了裴真适合的类型。   “真真的底子十分好,做一点简单的修饰就行了,不要太过刻意。”   身为一个小孩子,裴真的皮肤十分白皙娇嫩,因此造型师只是简单地给她打了个底,然后用浅色的唇蜜替裴真上了唇妆。   裴真原本的唇色就十分好看,如今涂上了带细闪的唇蜜,娇艳水润的嘴唇就像是熟透的水蜜桃一样诱人,再配上女孩一张天真无邪的笑脸,让看的人忍不住想去戳戳她的小脸蛋。   裴庄然和贺霄坐在客厅里,等着沈清和裴真出来,他们一听到脚步声就纷纷站起身来,高兴地说道:“准备好了吧?我们该出发了。”   当他们看清从楼梯上下来的两人时,纷纷一怔。   沈清像是一位从森林里走出的精灵一般,而在她的身边,站着一个穿着淡绿色长裙的小女孩,细小的繁花和浆果点缀在女孩的发间,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林中仙女一样,给人一种森林的女儿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错觉。   “弟弟,你怎么了?”   直到裴真出声,贺霄才回过神来,他看着面前正疑惑地眨着眼睛的裴真,有些腼腆地笑道:“姐姐,你今天打扮的真好看。”   收获了贺霄的赞美一枚,裴真的脸上渐渐荡开一个甜美的笑容,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兴奋,她原本白皙的脸蛋上染上了一片红晕,像是层层渐染的桃花花瓣一样,让周围人都忍不住在心里直呼可爱。   “我们走吧!”   裴真扬起小脑袋,开开心心地往外走去。   星星们,我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前方大型割韭菜现场   PS:咱们真真小可爱给大家送福利啦,本章评论送红包!   裴真:祝各位哥哥姐姐端午安康,以后也要更加喜欢真真哟~ 第12章   “右右,祝你生日快乐!”   裴真和贺霄结伴出现在宴会会场的时候,富丽堂皇的大厅中的人们都忍不住眼前一亮,感觉像是两只小鹿闯了进来。   贺霄原本就长得帅气,今天穿上正装更加显得英俊,裴真只在他身边站了一小会儿就感觉到无数炙热的视线向自己投来,有羡慕的、有嫉妒的,这种占据所有人视线的感觉不要太棒。   裴真和贺霄都属于在人群中被第一眼看见的人,而当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这种吸引力却绝对不止一加一的效果,就比如现在,他们已然成为全场的中心。   “裴少爷,你女儿长得真可爱!”   “好漂亮的小女孩,能让姐姐给你们拍一张照片吗?”   看着宾客将裴真和贺霄团团围住,顾左左有些不高兴地撅了噘嘴,她才是今天生日宴的主角,裴真来出什么风头,真气人!   顾右右倒是没有这么想,她高兴地望着仿佛在闪闪发光的裴真,心想真真今天可真好看。   跟裴庄然和沈清认识的叔叔阿姨打完招呼后,裴真赶紧走到了顾右右的面前,脸上是这个年纪孩子应该有的好奇和兴奋,羡慕地开口道:“右右,你的生日会好棒啊!”   顾家不愧是房地产大佬,为了给自家女儿过生日,直接在家里建了一所由巧克力、饼干、糖果等各式各样甜品做成的糖果屋,还专门给小朋友们修了一座果汁喷泉,不同时间会从喷泉里流出不同味道的果汁,既新奇又漂亮,引来不少小朋友的围观。   裴真走进来的一瞬间,真的有一种走进童话故事里的糖果王国的错觉。   嗯,有钱真好。   顾右右听到裴真这么夸赞自己的生日会,顿时羞红了脸,她高兴地牵起裴真的小手,带着裴真往糖果屋走去,“真真,我们去吃蛋糕吧。”   这次宴会所有的蛋糕甜品都出自米其林三星甜品师之手,小孩子们本就喜欢吃甜食,因此糖果屋附近已经围了不少的人,就连摆放蛋糕的餐桌周围都已经没了位置。   裴真正想说待会再去,就看到一个脸蛋圆滚滚的小女孩突然让开了位置,她手里还端着一块刚从餐桌上拿的蛋糕,嘴角沾着来不及擦掉的蛋糕屑,显得有些憨态可掬。   “你们也是来吃蛋糕的吗?这个特别好吃!”   棠果果将手中的盘子递给裴真,盘子里装着一块点缀满奶油、巧克力脆片的蛋糕,十分诱人。   “谢谢。”   裴真受宠若惊地向这个不认识的小女孩表达的感谢,虽然其实她并不饿,但还是认认真真地品尝完了蛋糕,“这个脆片是用炭火烤过吗?吃起来有一种果木香。”   裴真只是随口一讲,没想到棠果果却露出了一副高兴极了的表情,一边用手帕擦着小嘴巴旁边的蛋糕屑,一边兴致冲冲地跟裴真说:“对啊对啊!你再尝尝这个,这个也很好吃。”   棠果果从桌上端起来一块放在冰上的意式蛋白霜冰淇淋,梅子色的冰淇淋被晶莹剔透的冰块衬托的格外鲜艳,裴真用小勺子尝了一口,冰凉凉、甜丝丝的,十分可口。   “这是用几种不同的莓果混合打成泥做出来的吗?感觉好像能吃出几种果子的味道。”   裴真一脸天真烂漫地看向棠果果,冲着她眨了眨眼,仿佛自己只是随口一说。   棠果果顿时乐开了花,她高兴地点了点头,用还有些稚嫩的声音细心为裴真解释着这道甜品的原料,最后朝裴真投来闪闪发光的眼神,仿佛看到了什么珍宝一般。   “我叫棠果果,改天你能到我家来玩吗?”   棠果果害羞地说道,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巧克力。   裴真开心地点了点头,奶声奶气地说道:“我叫裴真,你叫我真真就行了,我能叫你果果吗?”   “好呀好呀!”棠果果圆滚滚的小脸上堆满了笑容,心里觉得比吃了一块蜜糖还要甜。   裴真一边用小勺子吃着冰淇淋,一边听棠果果说着每道甜品的原料、做法,嘴角扬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容,配合地开口道:“果果好厉害,每一道甜品都能尝出来!”   棠果果有些骄傲地扬起圆乎乎的小脑袋,自信地拍了拍胸脯,“那当然!我们家可是专门做糖果的,我从小就能吃到各种各样的甜品,当然知道它们的味道啦!”   顾右右也有些羡慕地看向棠果果,“糖果,好棒哦!”   棠果果身上一直背着小鸭子的挎包,裴真原本还好奇里面装了什么,现在棠果果听顾右右这么说,立马二话不说地将包包的拉链拉开,从里面抓出一大把各种各样的糖果放到了顾右右和裴真手里,笑嘻嘻地说道:“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糖果,真真和右右你们吃吧!”   裴真剥开一颗水果硬糖的包装纸,将造型小巧可爱的糖果塞进嘴里,舌尖立马传来一股水果独有的香甜。   糖果雨不愧是国内最大的糖果制造公司,旗下的产品的确十分符合小孩子的口味,就连不怎么喜欢吃糖的裴真也不得不承认这颗糖还挺好吃的,不会太甜也不会太腻,反而有一股清新的果香,而不是给人工业糖精的感觉。   其实,小孩子的味觉尚未发育成熟,根本就品尝不出来味道细微的差别,更不用提甜品的层次。而裴真之所以能说出那些甜品的原料,只是靠着她大人的常识罢了。   裴真原本只是吃了蛋糕随口一说,但却突然发现棠果果对她的话十分兴奋,立马就反应过来对方家里肯定从事相关行业。   既然如此,裴真就干脆投其所好,果真顺利地跟棠果果成了朋友,然后才发现对方原来就是糖果雨的大小姐,是在未来几乎霸占了全国甜品市场的“糖果罐里的甜品师”棠果果。   这可真的是意外收获,别的不说,能和棠果果做朋友,以后裴真的糖果罐就要被各式各样的糖果给承包了。   三个小朋友正眉开眼笑地吃着甜品,忽然一旁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趾高气昂的小男孩一个箭步冲上前来,一把推开了站在裴真身边的棠果果,毫不客气地喊道:“让开,丑八怪!”   棠果果被小男孩推得后退了几步,人倒是没摔跤,小包包里的糖果却撒了一地,顿时难过地垂下头差点哭了出来。   纪凛并不去看棠果果,而是扭过头直直看向了裴真,微微挑了挑眉。   这是要来打人吗?   这么想着,裴真一副毫不畏惧样子地仰头盯着纪凛,心想她倒要看看这个小男孩要干什么。   “你!”   纪凛小手一抬,直直指向了裴真,抿紧了嘴唇。   “你叫什么名字?”   裴真:……   纪凛有些艰难地将这句话说了出来,小小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羞赧的神色。   裴真一脸冷漠地看着面前面泛红光的小男孩,在心里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   作者有话要说:  纪凛:小仙女我来攻略你了!   裴真:好感度-10000,手动再见。 第13章   裴真打量了一眼面前的男孩子,对方察觉到裴真的视线立马抬高了自己的下巴,一副拼命想要表现自己的样子。   别说,虽然这举动既幼稚又无礼,但是竟然还怪可爱的。   不过对方毕竟是差点惹哭了棠果果,因此裴真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倔强地扬起脑袋,寸步不让地开口道:“问别人名字前,不应该先说自己的名字吗?”   裴真的声音奶凶奶凶的,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让纪凛忍不住凑上前去几步,却又强压着脸上的感兴趣摆出一副不大高兴的样子,“你不知道我是谁?”   得了,听这话就知道肯定是个霸道总裁预备役。   这种性格的人都是吃硬不吃软,属于那种会说出“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那一类。   对付这一类性格的人,就得跟他们反的来。   裴真将头一扭,不留情面地反击道:“我为什么要知道你是谁?”   被来势汹汹的纪凛给吓到的顾右右社恐又发作了,她害怕地躲在裴真的身后,有些担心地扯了扯裴真袖子,低声道:“真真……”   完了完了,对方这么凶,真真肯定要挨打了。   顾右右在心里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咬了咬牙,心一横,正准备豁出去地拉着裴真跑掉,那个看上去不可一世的小男孩却首先自乱了阵脚,又羞又恼地低声吼道:“我叫纪凛,你怎么能不认识我?”   唉,情况怎么跟想的不一样?   顾右右有点摸不清楚状况,只见刚刚还嚣张无比的纪凛顿时像是漏了气的皮球一样,他先是气愤地说着自己的名字,然后竟然还有些可怜兮兮地看着裴真,试探地问道:“你真的不认识我?”   裴真摇了摇头,还无情地补刀道:“你难道是什么名人吗?我必须认识你?”   看着裴真一脸天真无邪的表情,纪凛顿时觉得自己惨败下来,有些郁闷地想到:原来自己这么不出名吗?   顾右右看着意志消沉被打击到的纪凛,突然觉得对方有点可怜。   不过,他怎么可以说果果是丑八怪?不行不行,自己要意志坚定,不能被对方给迷惑!   顾右右甩了甩头,将自己的胡思乱想都给甩走,然后继续视死如归地瞪着纪凛。   纪凛的气焰锐减,周围顿时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当中。   裴真看了一眼垂头丧气的小男孩,清了清嗓子,语气微微缓和:“不过,我可以从今天开始认识你,我叫裴真。”   纪凛顿时眼底一亮,有些喜出望外地追问道:“真的吗?”   孩子就是孩子,纪凛完全都没意识到他已经被裴真给套路了。   裴真在心里感慨了一句果真还是套路得人心,脸上却神色不改,义正言辞道:“嗯。”   纪凛还来不及高兴,裴真的一句“但是”就把他的那颗小心脏又紧紧抓在手里,让他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生怕被对方拒绝。   裴真将纪凛的情绪起伏看在眼里,所谓钓鱼讲究的就是有收有放,而现在就是收钩的最好时机,她直直看向纪凛,煞有介事地开口说道:“你得先跟我的朋友道歉,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丑八怪’这个称呼太令人难受了。”   纪凛微微一怔。   就这?   纪凛原本以为对方会让自己给她送名贵的礼物,在纪凛的认知里,女孩子都是这样的,不开心了用珠宝首饰、豪宅名车哄一哄就行了,起码在纪凛父亲身边的那些女人都是这样的。   然而裴真却不是这样。   她的要求很简单,竟然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她的朋友讨一句道歉。   天哪,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单纯善良的女孩子?   纪凛觉得此时此刻自己眼中的裴真仿佛在发着光,好像是天上皎洁的白月光一般,他并没有因为对方让他去给别人道歉而生气,反而为自己刚刚没有礼貌的行为而有些愧疚地道歉道:“对不起,刚刚是我太没有礼貌了。”   看来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逃不过白月光的魔咒。   裴真却是摇了摇头,望着纪凛,一本正经地开口:“你应该向果果道歉才对。”   要是裴真一开始直接让纪凛给棠果果道歉,以对方嚣张的性格是肯定不会做的,但是被裴真这么来来回回牵着情绪走了好几次,纪凛生怕让裴真不高兴,立马向正在地上捡糖果的棠果果道了歉。   原先从来都没有人像裴真这样跟纪凛说他这么做是不对的,纪凛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有问题,如今被裴真义正言辞地指责一番,再看看蹲在地上的棠果果,名为羞愧的情绪顿时在心底油然而生。   这个纨绔的小少爷,此时此刻终于第一次明白了尊重这两个字。   “对不起。”   纪凛态度端端正正地向棠果果道歉。   棠果果迷糊地抬起头,看着刚刚推自己的小男孩站在自己面前向自己道歉,立马将刚刚的不愉快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团子似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没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纪凛努力把好感度刷正的一天呢! 第14章   “果果,我们来帮你捡吧。”   裴真笑着弯下身在地毯上帮棠果果捡着掉了一地的糖果,纪凛见状也赶紧凑上前来,“我也来我也来!”   一群孩子高高兴兴地在地上捡着糖果,很快就帮棠果果把掉了零食都捡了回来。   “谢谢!”   棠果果高兴地将糖果塞回小鸭子挎包里,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在小包包里掏啊掏啊,最后拿出了三颗用漂亮的包装纸包好的糖果,放到了裴真、纪凛、顾右右手里,“这是果果最喜欢的糖糖了,送给你们!”   顾右右一脸感动,裴真也笑盈盈地剥开糖纸将水果糖放到嘴里,眼睛仿佛是闪闪发光的星星一样,“好甜。”   听到别人夸赞自己送出去的东西,没有人会不高兴,小孩子更是这样。   棠果果害羞地在胸前戳起了手指,支支吾吾地说道:“你们喜欢就好。”   看见裴真和顾右右都吃了,原本还在犹豫的纪凛也勉为其难地剥开了糖纸,皱着眉像吞药一样将水果糖吞了下去。   然而,味蕾上却传来一股甜蜜的味道,让纪凛忍不住嗯了一声。   “你不喜欢吗?”棠果果看见纪凛皱着眉头,有些担心地问道。   裴真扭头朝纪凛看去,男孩冷哼了一声,将头微微一侧。   “马马虎虎吧。”   原来还是个傲娇啊,裴真刚从纪凛身上收回了视线,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姐姐,原来你在这。”   贺霄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他用手按在胸口前喘了两口气,然后便立刻从纪凛和裴真之间穿了过去,不动声色地将两个人分开来。   这小子谁啊?   贺霄和纪凛不约而同地在心里这么想到,一脸警惕地相互打量着对方,但凡有些风吹草动就立马戒备起来。   贺霄觉得有点郁闷,他刚刚本来跟裴真走的好好的,谁知道顾右右突然横空出现把裴真给抢走了,他才晚了一步就被一群阿姨给团团围住,等他好不容易挣脱出来,没想到怎么又来了一个陌生的小男孩?   姐姐太受欢迎怎么办,急,在线等。   唉,最后贺霄只能安慰自己谁叫他姐姐这么可爱,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的焦点,以后他可要注意了。   “姐姐,刚刚我在庭院里看到了一朵特别好看的花,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先发制人,贺霄首先展开了攻势,他一把牵起裴真的小手,将话题引到了裴真最喜欢的鲜花上。   毕竟裴真是个颜控,不管是漂亮的人还是漂亮的东西,只要好看她通通都喜欢。   裴真还没来得及开口,纪凛就急了,他上前一步提高声音道:“花长在庭院里又不会跑,待会再看也一样。真真,你先跟我们一起去玩游戏吧。”   纪凛说着指了指不远处正在嬉戏玩闹的一群孩子,一脸势在必得地开口:“我玩游戏可厉害了!”   两个小男孩说完,彼此不让地瞪着对方,微妙的电流在两人之间乱蹿。   贺霄眯了眯眼,客气而又冰冷地“好心”提醒道:“是我先邀请姐姐的。”   然而道理显然在纪凛这里行不通,气焰嚣张的纪凛不以为意地一笑,微微扬起了下巴,显得格外张扬,“那又怎样?”   纪凛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在贺霄眼里觉得十分欠打,天哪,他可不能让这种不学无术的小男孩接近他的姐姐。   贺霄平复了一下他炸裂的心态,身上已经展露出他未来会成为影帝的潜质,纵使心里波涛汹涌,脸上却依旧波澜不惊,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冲纪凛开口:“我姐姐不喜欢闹腾,你还是找别人玩吧。”   纪凛挑了挑眉,反问道:“你是你姐姐吗?你就知道她不想跟我们玩游戏?”   贺霄深吸了一口气,呵呵道:“这倒不至于,但是我跟姐姐一起生活这么久了,总比你了解她吧?”   “你!”   眼见纪凛就要被贺霄打败了,这时屋外忽然雷声大作,原本在庭院里的宾客连忙进屋来躲雨,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哈哈,下雨了,看不了花喽,真真我们去玩游戏吧!”   纪凛高兴地要直拍大腿,还不忘幸灾乐祸地冲贺霄做了个得意洋洋的表情。   贺霄握紧双拳,一脸阴沉地看向纪凛。   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这雨也下的太是时候了吧?   眉清目秀的小男孩咬紧了嘴唇,漂亮的瞳孔里写满了不甘心,他转了转眼珠子,忽然计上心头。   “你干嘛?”   纪凛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贺霄一把抓住,连拖带拽地往玩游戏的地方走去。   “玩游戏啊,我陪你。”   贺霄笑盈盈地看着纪凛,还不忘扭头跟裴真道别,满脸都是笑容,“姐姐,我先跟他去玩游戏了,待会雨停了我们再去看花吧。”   “喂!谁要跟你玩……”   纪凛拼命地挣扎着,一回头就对上了裴真的视线。   “你们要好好相处哦!”   裴真笑的一脸纯良,冲着贺霄和纪凛挥了挥手。   她可不想让贺霄和纪凛因为谁跟自己出去玩这种事闹得不可开交,毕竟不管裴真现在选了谁都会让另外一个人不高兴,那就干脆让他们谁都恰不到,留个悬念给下一次。   纪凛:啊?这?   纪凛虽然心里不大乐意,但既然裴真都这么说了,那就没有办法了。   纪凛咬了咬牙,一脸僵硬地跟贺霄一起走到了一群小朋友中,死死地拽住了贺霄的胳膊。   “你给我记住!”纪凛放狠话道。   贺霄依旧一脸标志性的笑容,冲着身边经过的宾客礼貌地笑了笑,面色不改应道:“彼此彼此。”   作者有话要说:  贺霄:哼,姐姐由我来守护,小男孩统统闪开! 第15章   贺霄和纪凛刚走,顾左左就气呼呼地跑了过来,撅着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爸爸妈妈找你,快过来吧。”   顾左左话是冲顾右右说的,眼睛却毫不客气地盯着裴真,漂亮的小脸因为生气看上去有些气鼓鼓的,活像是一只小河豚似的。   这是要来找麻烦?   裴真不明白自己今天到底怎么惹到顾左左了,说实话,她今天可是几乎跟顾左左连面都没怎么见过,这也能招惹对方,那看来顾左左是从心底里不喜欢她了。   既然如此,裴真干脆决定装傻到底,来一招以退为进,让顾左左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裴真抿着嘴唇冲顾左左笑了一下,睁大眼睛看着今天打扮的格外可爱的顾左左,抢在顾左左找茬之前开口:“左左,你今天真好看。”   顾左左一愣,没想到那个裴真竟然会开口夸自己。   本来顾左左是打算借着今天是自己生日的由头来故意折腾裴真的,谁叫裴真在幼儿园里那么受欢迎,让顾左左心里一直酸溜溜的。   这些也就算了,但是顾左左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唐嘉、贺霄、纪凛一个个都围着裴真打转,明明就是她先来的,不应该都哄着她才对吗?   刚刚顾左左看到贺霄和纪凛为了裴真吵了起来,顿时怒火中烧,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跑了过来,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发火,裴真那甜美的笑容就闯入了她的眼睛,让她的心不易察觉地猛然颤动了一下。   嗯?这是什么感觉?   这种感觉顾左左从未有过,原本她又气又恼,气势汹汹地准备来找裴真麻烦,但是一看见裴真那张有些害羞的小脸,一腔怒火就仿佛冰雪遇上了日光,烈火撞见了细雨,渐渐地、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顾左左一下子就觉得没有那么生气了,甚至连她刚刚想好来找茬的理由都记不清楚了。   她刚刚是要来干什么的?   还身为小朋友的顾左左显然一下子还无法理解裴真以退为进的套路,她的大脑瞬间就短路了,整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毕竟在小孩子的眼里,喜欢就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如果一件事没有按照他们设想的发展,他们一下子就会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而顾左左现在就处于这种情况之中。   裴真看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的顾左左,赶紧趁机提醒道:“那你们先去找叔叔阿姨吧,我们待会见。”   棠果果也一边吃着蛋糕一边附和道:“待会见。”   “哦哦,好。”   顾左左有些晕乎乎地带着顾右右去找爸爸妈妈,等走出了好一段距离,发热的脑袋才重新冷却下来,开始高速运转。   不对啊,她不是要去使唤裴真的吗,怎么什么都没做就自己走了?   顾左左回过头去,只看得见棠果果还在原地吃着蛋糕,哪里还找得到裴真的影子。   她有些疑惑地转过头,心里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感觉自己被裴真耍了,但是对方明明只是在夸奖自己啊?   顾左左百思不得其解,一头雾水地走远了。   而裴真则是趁着顾左左还没想明白什么叫做套路,跟棠果果说了一声就偷偷地溜走了,免得对方之后折返过来,她可不想增添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不知道跑出了多远,眼见周围的宾客越来越少,裴真才停了下来。   屋外的雨已经停了,裴真顺着走廊慢慢走着,欣赏着沿路的装潢,偶尔在挂在墙上的壁画边停了下来,心想以后自己家里要不要也挂上几幅看看。   正这么想着,裴真透过玻璃窗看见屋外屹立着一座玻璃花房,顿时来了兴趣,一溜小跑地跑进了花房里。   花房里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裴真小心翼翼地打量一下,高高兴兴地走了进来。   花房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各式各样的鲜花经过花匠的精心打理都绽放的娇艳欲滴,宛若童话故事里的仙境一样如梦如幻。   要是这时裴真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她只怕是都要以为对方是花仙子了。   这么想着,裴真忍不住失声哑笑。   看来自己穿成小孩子这么久了也不是没有好处,就比如现在,她觉得自己还挺有童心的。   裴真正准备扭头回去,忽然听见不远处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再往前走几步,一个身影毫无征兆地闯入了她的视线。   明艳、纤细,精致小巧的脸漂亮的像是瓷娃娃一样。   花、花仙子真的出现了?   裴真还来不及吃惊,对方就已经发现裴真的身影,像是受了惊的小猫一样炸了毛,猛地抬起头朝裴真看来:“谁?”   对方的声音脆生生的,让人忍不住联想起冬日里的新雪,纯白,清冷。   裴真这才反应过来:   哦,原来不是花仙子,而是皮得潘啊。 第16章   小男孩似乎没有想到花房里有人,因此在看见裴真后立马摆出了一副戒备的表情,但无奈他长得实在过于好看,以至于这副凶巴巴的样子效果大打折扣,一点都没起到威慑的作用。   裴真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样子而落荒而逃,而是慢慢地走上前几步,停在了小男孩不远处,既疑惑又关心地问道:“小哥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呢?”   男孩看清从花丛中走出来的是一个三四岁的孩子,顿时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刚刚太过紧张,语气稍稍柔和了些,抿着嘴回答道:“没什么,我想一个人呆着。”   男孩嘴上这么说着,眼眶却红红的,像是哭过一样,不像没什么的样子。   “哦,这样啊。”   裴真打量了他一会儿,并不急着走。   男孩有些郁闷地瞥了一眼面前看上去软乎乎的裴真,似乎不大习惯被一个小豆丁这么看着,“你在干什么?”   裴真微微一笑,一脸煞有介事的样子,扬起她的小脑袋冲坐在花坛上的男孩开口:“我在想妈妈跟我讲的故事里的王子长得什么样,是不是跟哥哥你长得一样。”   裴真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男孩的神情的变化,见对方眼神微微一动,便笑着继续说了下去,“嗯,果真很像,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裴真笑盈盈地望着男孩,稚嫩的声音听上去软糯糯的,让人感觉像是咬了一口棉花糖一样。   男孩身体微微一怔,一脸震惊地看向裴真,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男孩忽然抿紧了嘴唇,语气竟然有些可怜兮兮起来。   “你、你骗人!”   男孩委屈地曲起双腿,将脸深深埋在膝盖之间,声音听上去奶凶奶凶的,还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呜咽声,“我才不好看,一点也不……哥哥的样子才叫好看,所以大家才都会围着哥哥……”   小朋友,你是不是对自己的美貌有什么奇怪的误解?   裴真睁大了眼睛,露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怎么会呢?哥哥你是真真遇见的长得最好看的人呀!”   最好看的人……之一。   说完这句话,裴真心里忽然浮现出了一点小小的罪恶感,对不起贺霄,好像把你这个未来娱乐圈公认神颜的位置挪了一点点给别人。   不过话说回来,裴真也没睁着眼睛说瞎话。   如果说贺霄的长相是帅气,那么眼前的小男孩给人的第一眼感觉就是漂亮:白皙的皮肤,纤细的身体,优雅的气质,就像是一个精致美丽的瓷娃娃一样。   这样的长相,让裴真很容易就联想到了未来的某位大佬。   这位大佬就是以漂亮美丽的面孔的闻名商界,靠着他长袖善舞的手段在交际场上的左右逢源,为自家的企业立下赫赫功劳,加上他堪比明星的外貌,成为了无数人口中艳羡的对象。   不过比起外貌,裴真倒对这位总裁的家族更感兴趣,因为这是名流中唯一会选择两个继承人的家族。   哪家豪门不是为了财产分割闹得沸沸扬扬,因此程一制药的双子继承人无论在圈内还是圈外都是出了名的,常常被人提及。   裴真看着眼前柔柔弱弱的小男孩,觉得跟记忆里能言善辩的形象相去甚远,便赶紧打消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男孩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裴真的话,声音里透露出一丝犹疑和一点难以察觉的喜悦,反问道:“真的吗?”   他一说完,就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垂头丧气起来,“今天是我第一次来参加这种宴会,可是那些小朋友都不愿意跟我玩,说我长的像女孩子……”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抬起头紧张地望着裴真,有些语无伦次地为自己解释道:“我不是说女孩子不好,只是他们都这么嫌弃我,不愿意跟我做朋友。”   男孩的声音越说越小,显然被打击的不轻。   “那是他们的问题呀,真真就很喜欢哥哥,我能做你的朋友的吗?”   裴真眨了眨她的眼睛,笑容美好的像是花房里刚刚绽开的鲜花,阳光透过玻璃倾泻进来,洒满了女孩小小的身躯。   仿佛柳枝抽了绿芽,男孩感觉在自己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他看着面前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小不点,白皙的皮肤渐渐染上一层了薄薄的红晕。   “嗯。”   男孩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回应。   “真真,原来你在这里啊。”   顾右右的声音从花房门口传了进来,她的小脸红扑扑的,一见到裴真就高兴地朝女孩跑去,语气里充满了欢快,“快点,要吹蜡烛了,我们快回去吧。”   在顾右右进来的一瞬间,男孩收回了刚想往前迈一步的腿,有些怯生生地站在原地,冲裴真小声道:“你朋友在找你。”   裴真嗯了一声,扭过头来看向男孩,“哥哥,你不跟真真一起走吗?”   男孩摇了摇头,“我想再呆一会儿。”   看上去男孩还是有些怕生,顾右右也还在场,裴真不好勉强他跟自己一起走。   凡事都要讲究循序渐进,也不急在一时。   裴真转了转眼珠子,唇角微微上扬了几分,冲着男孩摇了摇手:“哥哥再见。”   “再见。”   男孩也冲裴真挥了挥手,直到那团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忘记问对方名字了。   他有些懊恼地叹了一口气,眼眸里却盛满了藏不住的笑意。   朋友,他也能交到朋友吗?   程暄明有些害羞地想着,脑海中浮现出裴真看上去软乎乎的小脸、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让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第17章   “右右,快许愿吧。”   大厅里正在举行吹蜡烛许愿的仪式,宾客们围在台前微笑着向顾左左和顾右右祝贺,两个小女孩站在蛋糕旁,摇曳的烛光映衬的她们格外可爱。   顾家夫妇在一旁催促着女儿赶快吹蜡烛许愿,顾右右有些胆怯地四处张望着,似乎在搜寻着谁的身影。   因为要吹蜡烛的缘故,大厅里的灯都已经关上了,取而代之的是点燃的蜡烛,四周被淡黄色的烛光包裹着,让顾右右一时间有些害怕。   “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顾左左没有察觉到顾右右的胆怯,有些不耐烦地催促起来。   就在这时顾右右的视线忽然扫到了人群中的裴真,女孩被父亲抱在怀里,一双明亮的眼睛正朝台上往来,见顾右右看向自己,裴真冲着顾右右在的方向露出了一个鼓励的笑容,用小手做出一个加油的手势。   扑通扑通,顾右右感觉自己的心跳微微加速,她吸了口气,走到顾左左身边,许下了自己的生日愿望。   在一片的祝贺声中,顾右右的生日宴落下了完美的帷幕。   “右右,你许了什么愿望呀?”   顾右右才刚从台上走下来,棠果果就端着分好蛋糕的盘子跑了过来,好奇地开口询问道。   顾右右的小脸红扑扑的,像是熟透了的红苹果一样,她抬头飞快朝裴真看了一眼,又很快地将自己的视线害羞地移开,羞答答地摇了摇头。   “是……啊没、没什么。”   顾右右摆了摆手,松了一口气,心想好险好险,差点就说出来了。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她可不能说。   裴真正在跟裴庄然和沈清说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抱着什么东西跑了回来,笑盈盈地将手中包装精美的礼物递到了顾右右手里。   “右右,这是真真专门为你做的,希望你能喜欢。”   虽然已经收到了很多礼物,但是当裴真说要送给顾右右亲手做的礼物的时候,顾右右还是忍不住感动了一把。   顾左左瞥了一眼高兴的眉飞色舞的顾右右,心里像吃了酸葡萄一样的,眼巴巴地等着自己的小伙伴来给自己送礼物,但是好像大家都是让父母选的贺礼,还真没有人送亲手做的礼物。   看那东西也不怎么样吗,值得顾右右这么高兴?   看着顾右右高兴的样,顾左左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又不好当面说些什么,不然岂不是显得她其实很羡慕顾右右?   好奇,好奇而已,只是想看看裴真送的什么东西,嗯,就是这样,绝对不是眼红哦。   顾左左在心里做出了一番激烈的斗争,在脑海里演练无数遍后,终于在顾右右经过她身侧时装作不经意地随口问道:“裴真送了你什么呀?”   顾左左一边问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往顾右右怀里扫,但无奈对方将东西牢牢地抱在胸口,以至于顾左左只能看清似乎是个四四方方的东西,其余的就不知道了。   顾右右没想到顾左左会对这个东西感兴趣,立马紧张地把礼物抱在怀里,紧张兮兮地盯着顾左左,又有点害怕地后退了两步,怯生生地开口:“这是真真送我的。”   看顾右右那宝贝的样子,顾左左觉得自己的心上好像被百十只猫爪在挠一样,越发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知道!我又不会抢你的。”   话刚说完,顾左左就对上顾右右那不相信的眼神,忽然回想起自己之前好像还真的抢过对方的玩具,顿时有点尴尬起来。   “那我们拉钩好吧。”顾左左有些无可奈何地妥协道,毕竟她真的太想知道裴真会送些什么给顾右右。   听爸爸妈妈说,裴真家好像还挺有钱的,会送漂亮的衣服吗?还是可爱的娃娃?   然而顾左左万万想不到,顾右右收到并不是这些,而是一本印刷精美的数学习题册,里面罗列着裴真精心挑选的数学难题,指导老师一栏还写着长长一列教育专家的名字。   顾左左:……   顾左左感觉自己像是翻开了一本天书,她头晕目眩地合上数学习题册,一抬头就迎上了顾右右那一脸喜出望外的表情。   “这些题目太美了,这绝对是我今年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顾右右原先就告诉过裴真她喜欢数学,没想到对方竟然还专门为她做了一本习题册,这份心意简直让她太高兴了,更何况这些题目出的也太好了吧,她只看了一眼就被这些题目给深深吸引住了。   顾左左看着因为收到数学题而高兴无比的顾右右,一时间竟不知道在自己心里究竟是顾右右更奇怪,还是竟然送数学题给别人当做生日礼物的裴真更奇葩,你们是嫌幼儿园的作业还不够多吗?   顾左左:对不起,不是很懂你们的友情……   虽然顾左左对裴真送给顾右右的数学题不感兴趣,但是对于裴真竟然没有送礼物给自己这件事,她可是已经在小本本上记上了。   顾左左郁闷地回到房间,还没坐一会儿,继母就过来敲开了房门,将手里的礼物盒放到了顾左左的桌子上。   “左左,这是你同学真真托我送给你的礼物。”   顾左左一听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两眼放光地盯着那个礼盒,“裴真送的?”   顾太太点了点头,回想起裴真拜托自己时那副扭捏的样子,笑道:“人家不好意思直接送给你,就拜托阿姨带给你了。”   没想到裴真这家伙还意外的挺不错嘛。   哼,看在我过生日的份上,这次就不把你写在小本本上了。   顾左左瞥了一眼桌上的礼盒,很快就把刚刚的不愉快抛在脑后了,高兴地拆起礼物来。   另一边,回家的车上,裴真一边看着风景,一边想她们应该都收到自己的礼物了吧。   她几乎都能想到顾左左发现没人送她礼物之后会摆出怎样一副表情,然后在心里如何给裴真画着小叉叉,这时自己的一份礼物再送到顾左左面前,就算之前顾左左再不喜欢自己,今后也要留自己几分面子吧。   贺霄有些担忧地看着正在往窗外看风景的裴真,小声道:“姐姐,你怎么能送数学题给顾右右呢?”   虽然姐姐做什么都好,但是这个礼物也太……一言难尽了吧?   还有,贺霄可是好几次都看见裴真在翻数学书挑选题目、打电话给老师请教问题,连出去玩都不怎么出去了。   说不羡慕那是假的,他也想要礼物啊。   裴真笑盈盈地扭过头,洞悉了贺霄的心思,一本正经地看向男孩:“等你过生日的时候,真真也会送弟弟你礼物的。”   贺霄比起寻常的孩子要更加早熟,因此一听到裴真这么说他的脸就微微一红,强硬着别开视线,小声道:“怎么扯到我的生日礼物了?我又没说这个。”   裴真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歪了歪脑袋,做出一副思索的样子,“是吗?我还以为你在羡慕右右呢。”   “没、没有,我只是怕姐姐你做的那么辛苦的礼物人家会不喜欢。”贺霄赶紧解释道。   “不用担心,右右会喜欢的。”裴真冲着贺霄眨了眨眼,笑道:“因为真真已经用心了,这份心意右右会感觉得到的。”   贺霄望着裴真,干净的面庞上渐渐浮现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像是初秋的银杏叶一样漂亮,他噙着笑容慢慢低下头,似乎在回味着些什么。   车窗外的灯光映照在男孩的侧脸上,他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像是雏鸟颤动的羽毛,若有若无的笑意在贺霄的唇角荡开,仿佛平静无波的湖面上漾起的层层波纹,而他的声音也犹如春日里晴空上的柔软的白云,让人心情舒畅。   “嗯,我也感受到了。”   贺霄轻声说着,伸出手来轻轻按在自己的胸口上,笑容恬淡而又美好,“很温暖,就跟姐姐一样。”   裴真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今天,她总算知道为什么贺霄能成为亿万少女的梦中情人了。   这谁顶得住啊? 第18章   “真真小姐,有客人登门拜访来找你。”   裴真正坐在桌子前写着作业,家里的佣人就过来敲门说有客人找她。   自从裴真上了幼儿园,就经常会有小朋友到她家里来玩,顾右右自不用说,前几天纪凛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裴真家的地址,一大早就找上门来,差点被贺霄给轰了出去,最后这两个人结伴出门去玩了,留下裴真一个人在家里写作业。   “好的,我马上来。”   裴真放下笔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不紧不慢地朝会客厅走去,寻思着这个时候会是谁来找她。   是顾右右找她一起做数学题?还是棠果果带来了家里新开发的糖果?   裴真还没想清楚拜访的客人究竟是谁,就听到从会客厅里面传来一阵嘎嘎嘎的声音,让她有点一头雾水地推开了门,只见沙发上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位神色沉稳的少年,而在少年的腿上还蹦跶着一只白白胖胖的……鸭子?   鸭子:嘎嘎嘎!   少年面无表情地抱着鸭子站起身,冲着裴真礼貌地问候道:“裴真小姐,你好,我是程暄和。请恕我冒昧登门拜访,打扰了。”   和裴真他们这些小孩子的声音不同,程暄和的声线更加低沉,再配上他彬彬有礼的说话语气,裴真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是在跟成年人谈话。   裴真偷偷打量了一眼对方,今天是周末,但是程暄和却穿的很正式,衣服上连一丝褶皱都看不见,很显然这是一个十分注重礼仪的人。   不过,裴真的视线又落到了那只活蹦乱跳的鸭子上,觉得这个面无表情的少年怎么都和这只鸭子看上去格格不入。   似乎是注意到了裴真的视线,程暄和微微低下头看了一眼怀里的鸭子,面色不改地解释道:“这是我在来的路上捡到的,它看上去受伤了,我就替它包扎了一下,准备待会去找它的主人。”   因为上幼儿园的缘故,裴真才住到了现在的小区,这里是城里有名的富人区,裴真无聊时随便在附近瞎溜达一圈,看看各户人家养的宠物,都感觉自己像是逛了一圈动物园,所以她已经丝毫不奇怪有人会在小区里养柯尔鸭了。   “裴真小姐要是介意的话,我可以先把它抱走。”   程暄和语气平静地继续说着,从他的话中都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很注重礼节的人,时时刻刻都注意着与外人保持距离。   面对这样性格的人,千万不要表现的太过亲密,这样反而会让对方觉得你很不懂分寸;但也不能太过于公事公办,否则你永远都走不进他的交际圈。   那该怎么办呢?   裴真的视线落到了那只胖胖的鸭子身上,唇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小鸭子,靠你了!   裴真笑着望向那只鸭子,开口道:“没事的,小鸭子这么可爱,真真不会介意的。”   说着裴真露出一个小女孩应该有的好奇与羞怯的表情,睁大眼睛看向程暄和,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暄和哥哥,我能摸一摸它吗?”   裴真这样一副虽然很想摸摸小鸭子,但还是很礼貌地先询问的样子,既不会显得太失礼,也不至于让对方记不住自己,可进可退,可攻可守。   程暄和瞥了一眼裴真,抱着柯尔鸭走近了几步,小声道:“小心,它很活泼。”   他的声音没有丝毫的变化,让外人看不出他情绪的起伏,但是当他走到裴真身边的时候,他慢慢地蹲下身去,好让小个子的裴真可以伸手摸到他怀里的鸭子。   裴真看在眼里,心想程家的家教真好,要不然也不会教出一个像程暄和这样,虽然外表看上去不苟言笑,但是内里却绝对温柔善良的人来。   不过,好端端的,程暄和怎么会上门来找自己?   在裴真的记忆里,别说她没跟程暄和打过照面,就连裴家也跟程家没什么生意上的往来,她可不记得两家人有什么交情。   裴家虽然是首富,旗下涉猎的行业很多,但是对于生化制药这一块却一直慎之又慎,再加上医学界几乎是程一制药一直在独占鳌头,因此裴真的爷爷长久以来都没在这方面进行商业投资。   摸完鸭子,两人又规规矩矩地坐回到各自的座位上,程暄和也道明了来意,“裴真小姐,这次登门我是来感谢你的,谢谢你能在顾小姐的生日会上跟我弟弟交朋友,他很高兴。”   裴真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那天独自呆在花房里伤心的那个漂亮的小男孩,微微一怔,没想到对方竟然还真是她想的那个程暄明。   不会吧?   裴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怎么都没法把自己记忆里那个能言善辩的交际名人,和那天看到的小可怜联系起来。   长大和小时候差别会这么大吗?   裴真抬头看了一眼坐的笔直的程暄和,在她的记忆里,未来的程暄和会成为国内乃至世界级别的心胸肺科专家,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国内首个完成自体心脏移植手术的医生,被业内誉为“神之手”。   现在的程暄和才不过十一二岁,还是单薄的少年,但是从他深邃的眼神和沉稳的性格中,已经不难瞥见他未来的模样。   “暄明从小身体不好,父母很少让他出门,因此他一直都是在家里上课,几乎没有跟同龄人交往过。”   程暄和不紧不慢地说着,他说话的语气很平淡,但却并不会给人一种傲慢无礼的感觉,他的眼睛一直平视着裴真,态度温和而又有礼。   “所以那天暄明回来,告诉我有一个小女孩要跟他做朋友的时候,我很高兴。谢谢你裴真小姐,你是暄明的第一个朋友。”   程暄和淡淡地说道,却已经足够让裴真感觉到了他话中的真诚。   裴真没想到原来还有这些故事,也难怪那天自己说要做程暄明朋友时,对方会有那样的表现了。   这么想着,裴真顿时有些心疼程暄明起来,还有些怪不好意思的。   对不起,好像一不小心做了人家心里的白月光?   饶是一向厚脸皮惯了的裴真,也因程暄和的这些话而有些脸庞微微发烫,害羞地低下头小声道:“没什么,而且暄明哥哥长得那么好看,大家都会喜欢他的。”   裴真说完,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程暄和。   不出意料,对方的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后便又恢复了平静,他淡淡地嗯了一声,如果不是裴真的错觉,少年的唇角似乎不易察觉地上扬了几分。   他笑了。   果然,比起夸奖他,夸奖他的弟弟会让程暄和更加高兴。   裴真眨了眨眼,心想程暄和果真是个好哥哥。   就在这时,程暄和的视线忽然移到了裴真身上的某处,微微一顿。   “裴真小姐。”   程暄和一本正经地说道,面色不改地盯着裴真的眼睛,轻声道:“你的裙子好像被划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贺霄没想到的事——为什么家里还会来陌生的小男孩啊!冷抖泪   关于作者昨天咕咕咕了这件事:本章收藏评论给前五名小天使发红包。 第19章   裴真顺着程暄和的视线低下头,发现自己的裙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估计是刚刚急急忙忙从椅子上跳下来时蹭到的。   如果是别的小女孩,估计要么是尴尬地恨不得立马遁走,要么就是害羞地说不出话来,但是裴真却只是落落大方地笑了笑,不慌不忙地向程暄和表示了感谢。   “暄和哥哥,谢谢你提醒我。”   裴真笑盈盈地望向程暄和,眼神澄澈的像是茶卡盐湖的天空之镜一般。   别慌,遇上直男不可怕,谁先动摇谁尴尬。   总之,优雅就完事了。   程暄和的眉毛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不知为何他唇角似乎有些微微地上扬,轻声冲裴真说道:“裴真小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帮你把裙子缝两针吧,很快就好。”   少年轻声说着,眼睛直直看向裴真,那干净的眼神让裴真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程暄和轻轻地碰了一下。   很轻,很轻,轻到几乎让裴真以为那是错觉。   裴真眨了眨眼,露出小女孩应该有的高兴与害羞,小声道:“那怎么好意思呢?”   “没事。”   得到裴真的同意后,程暄和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针线盒,熟练地穿上了丝线,蹲下身来替裴真缝着裙子,神情专注。   裴真看着专注的程暄和,陷入了沉思。   所以,她现在是让未来的“神之手”来替她缝裙子了?   还真是罪过啊。   想想未来程暄和做一台手术的价格,他的那一双手说是无价之宝都不为过,谁敢让他替自己缝衣服啊?   恐怕除了裴真,还真没有人能享受被这双手缝裙子的服务。   不过这么想想,突然觉得其实还挺……让人怪激动的。   “缝好了。”   程暄和说的没错,他的确缝的很快,而且还很好,比裴真家里最会手工的林妈缝的还要快。   原本的那道划口现在看上去就是一道细细的线,并不是很明显,不是盯着看根本就看不出来这是缝补过的。   “暄和哥哥好厉害,缝的真好!”   裴真笑的像是朵灿烂的小花一样,冲着程暄和扬起了小脑袋,“暄和哥哥能不能教教我,我也想学。”   程暄和微微皱起了眉头,摇了摇头,“你还太小了,拿针很危险的。”   似乎是害怕自己的一番话会让裴真感到失望,程暄和略微顿了顿,思索了片刻后才又重新开口道:“等你长大一点,我再教你好不好?”   裴真眼前一亮,音调微微上扬,显得语气更加轻快,“真的?”   “真的。”程暄和点了点头,轻声答道,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试探地补充道:“哥哥可以跟你拉钩。”   裴真没想到会从一本正经的程暄和口中听到这么有童心的提议,当即忍不住一笑,眼睛顿时弯成了两个月牙儿。   裴真重重地点了点头,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拉钩钩。”   跟程暄和那双从小就开始做训练的手不同,裴真的手又小、又软,摸上去就像是光滑的玉石一样,而程暄和的手掌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茧,还有些许细微的伤口,应该是常年练习的结果。   裴真的视线落到程暄和的手上,忽然反手握住。   程暄和不解地望着裴真,眼神里透露出些许疑惑的神色,但是却很耐心地让裴真就这么牵着他的手,没有将裴真甩开。   裴真从口袋里拿出了叠的整整齐齐的手帕,细心地将程暄和手上的伤口包住,一本正经地认真地说道:“我听爷爷说过,暄和哥哥长大后想要做医生,医生的手可是很重要的,以后千万不要再受伤了。”   裴真笨拙地替程暄和包扎着手上的伤口,在为少年系上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脸期待夸奖的样子抬头看向程暄和,眼睛一闪一闪的就像是星星一样。   程暄和看了看自己被包起来的手,想起来上面的伤口是在来的路上救那只鸭子时留下的,又看了看为自己忙的满头大汗的裴真,眼神在触碰到对方眼里的真诚时微微一动。   “谢谢,不过——”   程暄和面色不改地看向裴真,语气一如往常,“包扎伤口需要先清理创面,不然容易造成二次感染。”   裴真:……   哎呀,忘了程暄和是个天然呆。   但裴真毕竟是老绿茶了,立马做出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冲程暄和点了点头,面不红心不慌地笑道:“我知道了,谢谢暄和哥哥。”   毕竟,做人脸皮厚一点,会活的更快乐一些。   “但还是谢谢你,裴真小姐,我会记住你的话的。”   程暄和淡淡一笑,这似乎是裴真今天在他脸上看到的第一个可以被称为笑容的表情,仿佛春风化雪,滋润万物。   与裴真交谈完,程暄和还要去找那只柯尔鸭的主人,便准备起身离开,裴真赶紧跟了上去,笑着开口道:“暄和哥哥,我带你去社区的管理处吧。”   程暄和清楚自己不熟悉这里的路,便点了点头,“好的,谢谢。”   裴真告诉林妈自己送朋友出去,然后便穿好鞋子啪嗒啪嗒地走到程暄和身边,仰起头说道:“我们走吧。”   鸭子:嘎嘎!   裴真住的社区风景很好,随便转一转就感觉像是在逛景区一样,程暄和抱着白白胖胖的鸭子,细心地听着裴真替自己讲解,偶尔才会插上一两句。   “我就是在这里捡到这个小家伙的。”程暄和指了指旁边的一颗大树,用手轻轻抚摸着鸭子的脖颈。   裴真看了一眼程暄和指的方向,那里是一块草坪,经常有住户带着宠物在那附近玩耍,估计这只鸭子也是不小心走丢的吧。   会养这么可爱的柯尔鸭,裴真猜想它的主人肯定是个女孩子,现在丢了宠物肯定急坏了吧。   “小鸭子的主人肯定急坏了。”裴真担忧地说道。   程暄和点了点头,刚要说什么就被一个声音给打断了。   “啊啊啊啊找到啦!”   只见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头上戴着运动头带的小男孩,才四五岁的样子,他一见到裴真立马睁大了眼睛。   “柯尔!”男孩高兴地喊道。   仿佛听得懂男孩的话,程暄和怀里的鸭子也随之探出了脑袋。   鸭子:嘎嘎嘎!   小男孩几个箭步冲到了程暄和面前,刚好那只鸭子也蹦跶了下来,激动地朝小男孩跑去,一人一鸭就这么来了个令人泪目的重逢。   小男孩:“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呜呜呜。”   鸭子:嘎嘎嘎。   见证了全过程的裴真和程暄和:……   缓缓地打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作者有话要说:  直男与绿茶的第一次友好会晤【完】 第20章   男孩抱着他的小鸭子感动得稀里哗啦,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旁边站着的裴真以及程暄和,丝毫不在意地咧开了他的嘴角,露出了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谢谢你们啦,我找了柯尔好久,一直都没找到。”   男孩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揉着怀里鸭子的脑袋,似乎是为了附和男孩的话,鸭子也赶紧嘎嘎嘎地叫了起来。   裴真睁大眼睛看着眼前一身运动服的小男孩,有些好奇地问道:“这只小鸭子是你的宠物吗?”   男孩虽然比裴真大不了多少,个头却已经明显比同龄人要高出许多来,露出的手臂和小腿上的肌肉匀称,线条流畅,即使隔着衣服也能让人感觉到他强健的身躯。   听裴真这么问,男孩开心地咧嘴笑道:“哈哈哈,是啊,它很可爱吧?”   男孩说着还将怀里的小鸭子举到了裴真的面前,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眼中是掩饰不住的自豪,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喜欢这只鸭子。   “嗯,超可爱的。”裴真笑盈盈地看着男孩,用软软糯糯的声音轻声附和道。   它的主人更可爱,裴真眨了眨眼睛,在心中这么想到。   想想长大后的小猛男抱着一只胖乎乎的鸭子的情景,意外地还挺萌的。   周灿阳不知道裴真在想些什么,但是他对眼前的这个小豆丁十分喜欢,觉得裴真跟他的柯尔一样,都软乎乎的,可爱到让人都快要昏过去了。   “我叫周灿阳,我们交个朋友吧。”   周灿阳生性活泼,最爱热闹,一会儿的功夫就能跟别人混熟,因此跟裴真聊了两句就自报了家门,高高兴兴地交齐朋友来。   “我叫裴真,你叫我真真就好了。”裴真扬起脑袋看着周灿阳,冲他微微一笑。   程暄和也很有礼貌地回应道:“我是程暄和,你好。”   周灿阳笑着点了点头,他一笑就会露出他那两颗可爱的小虎牙,整个人就像是一只小老虎一样,“谢谢你们帮我找到了柯尔,我请你们吃冰淇淋吧?”   说完也不等裴真他们答应,就已经高高兴兴地抱着鸭子冲了出去,嘴里还欢呼道:“吃东西去喽!”   “等等我!”   裴真冲着已经跑出去老远的背影高声喊道,然后回过头朝程暄和招了招手,“暄和哥哥,我们快走吧。”   程暄和看着面前两个想要吃冰淇淋的小不点,平日里一直紧绷的嘴角这才慢慢放松。   程暄和轻轻地应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跟在了裴真和周灿阳的身后,打量着周围过往的车辆和行人,只是偶尔在有车经过时才会开口提醒他们注意安全。   社区面积很大,但是各个区域都配备有便利店,因此裴真他们并没有走很远就到达了目的地。   “小朋友们,宠物是不能带进便利店的。”   站在便利店门口的女店员弯下腰和颜悦色地冲周灿阳说道,眼神却不由自主地一直往他们这群孩子身上跑。   天呐,这是什么神仙社区,怎么随随便便来便利店买东西的小朋友都长得这么可爱?   看看那个小女孩,怎么能长得这么漂亮?   还有这个抱着鸭子的小朋友,他怎么能抱着这么一只可爱的大胖鸭,简直就是犯规啊!   以及——   女店员抬头偷偷瞥了一眼站在裴真和周灿阳身后不远处的程暄和,少年的侧脸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立体,面无表情的脸看上去也那么迷人……   女店员:店长,我看到了小天使。   “我抱着柯尔等你们吧。”   裴真从周灿阳手里接过了鸭子,乖乖地坐到了便利店外的座椅上,她时不时左右张望一下,然后低下头继续抚摸怀里的鸭子,十分乖巧。   女店员一边扫着地一边乐呵呵地看着小女孩,心想这是谁家的女儿,能多来店里几次就好了,毕竟好看的客人看着也赏心悦目啊。   这时,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小女孩,头发微卷,后脑勺上扎着一根漂亮的小辫子,很是可爱。   女孩直直走到裴真的面前,稚嫩的声音里掺杂着些许无礼,有些居高临下地说道:“喂,你手里抱着的是什么?”   还不等裴真开口,小女孩就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那是鸭子吗?你为什么要抱着一只鸭子,太好笑了吧?”   裴真:……   这大概是裴真遇见的最熊的孩子了。   裴真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搭理女孩,而是以一种关爱小朋友的目光望着她。   见裴真不搭理自己,女孩似乎有点生气,她不高兴地挑起眉,语气有些不耐烦,“喂,你不会说话吗?”   裴真听着对方的话,心中突然一动,想起了上辈子在另外一个世界的某个暑假里,电视上播着的玛丽苏校园偶像剧里的剧情,忍不住想要尝试一下女主角的台词。   毕竟很早之前,裴真就已经想要用这个神梗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这样想着,裴真清了清嗓子,学着电视剧里面女主角的样子,骄傲地昂起了她的下巴,用脆生生的声音说道:   “第一,我不叫喂。”   女孩没想到裴真会突然开口说话,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等着裴真接下来的话。   “第二,我叫裴真。”   裴真眨了眨眼,努力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但是由于她天生长得太过于漂亮讨喜,再加上还有小孩子特有的小奶音,以至于让她看上去一点都不凶狠,反而像是一只气鼓鼓的小河豚。   女孩本来还有些生气,但是看到裴真这么一副奶凶奶凶的样子,立马就被逗笑了。   说到底,女孩本来就只是想看看裴真手中的鸭子,没有什么恶意,至于一开始那些得罪人的话,纯粹只是因为她被家里人宠惯了,这才有点大小姐脾气。   女孩想了想,觉得可能自己刚才说的话有点太冲了,便干咳了几声,语气却不像一开始那样咄咄逼人了,“我知道了,裴真,我能摸摸你的鸭子吗?”   裴真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有些怯生生地说道:“姐姐不好意思,这不是我的宠物。”   说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就直直朝女孩望来,脸上写满了为难。   裴真的双眼原本就生的十分清澈明亮,让人招架不住,现在又有些微微的濡湿,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小鹿一样惹人怜爱。   “要不然,我陪姐姐等一会儿,等它的主人出来后去问问。”裴真仰着头说道。   女孩赶紧摆了摆手,“算了算了。”   要是在平时,女孩肯定才不会管这些,但是当她看见裴真那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后,心跳顿时加快了两拍,让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是因为不想浪费时间,还是因为舍不得让对方为难。   女孩咬紧了嘴唇,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裴真怀里的鸭子,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周灿阳和程暄和也刚好走了出来,裴真便轻轻拉住了女孩的衣角,冲她眨了眨眼,“姐姐,你等一下。”   女孩站在了原地,好奇地盯着眼前的小豆丁,只见裴真啪嗒啪嗒地跑到周灿阳身边冲他说了什么,然后便抱着那只鸭子折返了回来,笑着说道:“姐姐,你小心一点,柯尔很活泼的。”   女孩不敢相信地盯着裴真怀里的鸭子,半晌才颤巍巍地伸出了手,轻轻地按在了小鸭子的脑袋上,然后,用力地揉了两下。   手感还挺、挺好的?   女孩面色不改地偷偷多摸了几把裴真怀里的鸭子,然后才摆出一副你大可不必如此的表情,刻意地咳了几声,“没什么意思,你早给我摸摸不就行了。不过还是谢谢你了,裴真。”   小女孩冲裴真摆了摆手,迈着欢快的步子往停在一旁的一辆轿车走去,轿车边上斜靠着一个身材颀长的青年,戴着墨镜,看不清楚脸,但从身形判断九成九是个大帅哥。   裴真慢悠悠地收回了视线,抱着柯尔往回走,冲着周灿阳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灿阳哥哥谢谢你,那位小姐姐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   周灿阳咬了一口手里的冰淇淋,扭头朝裴真看去,大大咧咧地笑道:“那样就好——啊!”   周灿阳忽然发出了一声凄惨无比的惨叫。   程暄和差点以为周灿阳是突然犯了什么病,赶紧拿出了手机,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裴真被吓了一跳,也紧张地朝周灿阳望去。   周灿阳露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样子,开口道:“柯尔它——它秃了!”   裴真低下头往怀里看去,只见几片洁白的鸭毛从柯尔身上陆陆续续落下,在空中打了几个旋,最后安安稳稳地落到了地上。   周围顿时陷入到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   裴真:小姐姐,手劲挺大的啊。   鸭子:嘎嘎嘎。   作者有话要说:  小纸条:   嘎嘎,鬼知道我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我决定去寻找我的刺了,再见了灿阳。——离家出走的柯尔留QAQ 第21章   柯尔原本肥嘟嘟的屁股上掉了几根鸭毛,虽然并不多,但是看的也挺明显的,裴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周灿阳才好。   周灿阳蹲在地上,一片一片地把柯尔的鸭毛捡起来,试图把它们安回去,结果肯定可想而知。   裴真看着面前哭丧着脸的周灿阳,赶紧安慰起他来,用软乎乎的声音说道:“没事的,没事的,柯尔还是很可爱呀!”   周灿阳垂着头,似乎有点不大相信,声音听上去也闷闷的,“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见周灿阳有些动摇,裴真赶紧朝程暄和递话,希望他能赶快附和自己,毕竟小孩子天性容易相信比自己年长的孩子,“不信,你问暄和哥哥。”   说完裴真便抬起头望向一旁的程暄和,圆溜溜的眼睛里闪闪发光,里面充满了期盼。   “真的吗?”   闻言周灿阳也抬起头来,满眼希望地朝程暄和看去。   被两个小朋友这么盯着,一向沉着冷静的程暄和也莫名地感到一阵压力,他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没关系,虽然柯尔现在秃了,但是鸭子的毛很快就能长出来的。”   程暄和一本正经地安慰道。   裴真:……?   裴真缓缓在心里打出了一个问号。   不是吧暄和哥哥,这真的是在安慰而不是在插刀吗?   “所以……”   周灿阳开始泪眼汪汪起来,难过地低下头来,哽咽道:“柯尔它真的秃了!”   被年纪比自己大的男孩子盖章事实,周灿阳顿时受到了无比巨大的打击,觉得他的柯尔果真在别人眼里也变成了秃鸭子。   柯尔,你怎么这么可怜?   周灿阳泪目了。   裴真深吸了一口气,她没想到程暄和这么天然呆。   唉,真是个诚实的好孩子呢,身为身经百战的满级绿茶,裴真在心里暗暗感叹。   自己真是操碎了心。   眼见周灿阳要哭出来了,裴真的眉头也赶紧跟着难过地皱起来,一脸可怜巴巴地看向程暄和,语气惨兮兮的,“暄和哥哥,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裴真的眼睛原本就水汪汪的,现在皱起眉头就显得更加楚楚可怜了,被这样的眼神盯着,程暄和原本打算说的“掉毛是正常现象,柯尔以后还会掉的,不用这么伤心难过”这句话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现在却怎么都不忍心说出来,硬生生地被他重新咽回肚里。   程暄和微微皱了皱眉头,开始思索该怎么让这两个小家伙别哭了。   裴真等啊等啊,等到她差点以为程暄和没听见她说的话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少年才艰难地开了口:“要不然,我们去商场里给柯尔买件衣服吧?这样就看不见柯尔秃了的地方了。”   暄和哥哥说的好!   虽然最后一句是多余的,没必要再加强柯尔秃了的这个印象了。   裴真为程暄和莫大的进步感到了无比的欣慰,真不愧是暄和哥哥,这么快就领悟了。   周灿阳一听程暄和的话顿时停止了哭泣,声音也因为高兴而跟着提高了几度,“对啊!”   男孩高兴地将柯尔举过头顶原地转了个圈,笑哈哈地说道:“柯尔,你马上就有衣服穿了。”   柯尔:嘎嘎!   小孩子变脸就跟翻书一样,刚才还眼泪汪汪的周灿阳现在立马笑的合不拢嘴,露出了他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冲程暄和感谢道:“大哥哥,谢谢你!”   程暄和一怔,站在他身边的裴真明显感觉到少年身体一僵,似乎有些不大习惯。   裴真静静地打量着程暄和的反应,轻轻地伸出自己软乎乎的小手,握住了少年冰凉的手掌。   小女孩的手掌又热,又软,陌生的触感让程暄和眼神一荡,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头看着裴真,“我……”   裴真仰着她的小脑袋,用她那双明亮无比的眼睛望着程暄和,慢慢地、笃定地说道:“暄和哥哥,谢谢你帮了灿阳。”   那一刻,仿佛神明一不小心打翻了颜料,将程暄和原本黑白的世界染成五颜六色,洁白柔软的云、湛蓝晴朗的天空、绿意盎然的草丛——还有眼前被色彩勾勒的裴真。   他本以为,自己的世界里会永远只有那代表医生的白色。   纯洁、美好,却也单调且冰冷。   正如他的家庭,他的父母,所有人都是冷冰冰的,所有人都是理智的,所有人包括程暄和自己也是这样。   永远理智,永远清醒。   这是他们家的座右铭,也是程暄和一直以来秉持的理念。   身为一个迟早要投身科研的人,程暄和的童年早就被冰冷的实验室给占据,应有的幼稚早早被成熟代替,每一天他所要思索的就是数据、数据和数据,别的都不重要。   直到程暄明出生,程暄和望着婴儿床里小小的婴孩,第一次有了一种保护他人的欲/望。   所以,当一直以来孤孤单单的程暄明一脸高兴地说出朋友两个字的时候,程暄和对这个素昧谋面的女孩就喜欢上了。   谢谢你,愿意做我弟弟的朋友。   程暄和静静地想着,忽然轻轻地笑了出来。   一向冰冷的少年唇角微微上扬,裴真看在眼里,好奇地歪头问道:“暄和哥哥,你笑什么呀?”   “没什么。”   淡淡的笑意很快从脸上隐去,但是少年那颗冰冷的心却已经悄无声息地被融化,他的眼底多出了些许情感的暖流,平静地望着一脸疑惑的裴真。   “该说谢谢的是我才对。”   程暄和用极轻的声音低声说道,那声音就像是风中的一片树叶,很快便随风飘远了。   “我们走吧,去商场给柯尔买衣服。”   程暄和肯定不会放心让裴真和周灿阳两个小孩子自己坐车去商场,便一左一右地牵起他们的手,带着他们往社区外走去。   “耶,买衣服去喽!”   周灿阳先高兴地转了个圈,然后才跟在了程暄和身边,用一只手抱着柯尔。   “对啦,真真。”   男孩忽然喊了裴真的名字。   “嗯?”   裴真微微将小脑袋往前伸了伸,探过被程暄和遮住的视野,疑惑地望向另一边的周灿阳。   男孩探出脑袋,冲裴真笑着说道:“也谢谢你啦!”   周灿阳咧嘴一笑,两颗小虎牙仿佛在阳光下能发出光似的,十分可爱。   哇,好像一只小老虎呀。   裴真这么想到,越来越想知道长大后的周灿阳会是什么样子了。   ……   裴家。   “小霄少爷,你回来了。”   好不容易打发完纪凛,贺霄赶快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家里,他已经好久没有跟姐姐出去玩了,今天总算有机会了。   一回到家,贺霄就激动地往裴真房里冲,然而却扑了空。   贺霄原本还闪闪发光的眼睛顿时就黯淡下来,他低着头走出了房间,既是内心无比失望,却还是顺手帮裴真把门关上了。   “姐姐呢?”贺霄询问起家里的佣人来。   年轻的女佣看着叹气的贺霄就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啊,小霄少爷不是跟朋友出去玩了吗?怎么这个样子回来了?小霄少爷,鼓起劲来啊。   女佣在心里为贺霄默默加油,开口回答道:“真真小姐跟朋友出去玩了。”   贺霄:?   贺霄先是一脸疑惑,然后迅速变成了震惊,似乎又有一点生气,最后又变回了平常的神情,淡淡道:“嗯,我知道了。”   然后贺霄便头也不回地回房里去了。   没过一会儿,贺霄的房门里就传来了一阵令人心碎的叹息声。   家里人的情绪都随着贺霄小小的叹气声而不断起伏,佣人们默默感慨——   唉,又是小霄少爷为真真小姐伤神的一天。加油啊,小霄少爷,我们都是支持你的!   房间内,贺霄郁闷地倒在床上,眼神有点幽怨。   贺霄:可恶,大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程暄和:我不仅要告诉你鸭子会秃,还要告诉你它以后会更秃。   裴真:别说了!别说了!真的别说了,暄和哥哥。   程暄和:?   关于程暄和其实真的是在一本正经安慰人这件事——【完】   隔壁预收文:《团宠豪门真千金靠摆摊暴富了》《虐文女主她能改剧本》《我在女团举杠铃》   感兴趣的小天使可以收藏一下,感谢~ 第22章   “哇,这里好大啊!”   一到达目的地,周灿阳就迫不及待地抱着柯尔跳下了车,走了几步就停在原地仰起头望着面前的庞然巨物,不由地露出一脸吃惊的表情,小小的脸上写满了震撼。   这家购物广场是裴家旗下的产业之一,是集餐饮、娱乐、购物为一体的大型广场,建筑面积将近二十万平方米,楼层数高达三十六层,同时拥有超过三千平方米的户外广场,可以用来举办各式各样的商业活动。   广场的中心是仿照卢浮宫门口玻璃建筑设计的四棱锥玻璃金字塔,在阳光的照射下,玻璃金字塔的每一面都会折射出不同的颜色,让人恍惚间仿佛处在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幻世界一样,不少人都会在玻璃金字塔前打卡留念,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一处网红景点。   直到程暄和牵着裴真的手从出租车中走了下来,缓缓地走到了周灿阳的身边,男孩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讪讪道:“没想到这里这么大,看来要找好久才能找到宠物中心了。”   正当周灿阳苦恼地揪着他短短的头发的时候,一向不怎么主动的程暄和竟破天荒地拍了拍男孩的肩膀,开口安慰道:“没关系,有你裴真妹妹在呢。”   周灿阳疑惑地皱起眉头,不明白商场太大跟裴真会有什么关系。   程暄和耐心地继续说了下去:“这是你裴真妹妹家的广场。”   周灿阳顿时睁大了眼,扭头朝裴真看去,声音下意识地有些微微提高,“这是真真家的广场吗?”   哇,没想到真真家有这么大的广场,真羡慕。   周灿阳这么想着眼里开始闪闪发光起来,觉得他爸爸要是能把家里的足球场再修大一点就更好了,这样的话,他也可以骄傲地告诉真真和大哥哥他家的足球场也很大,然后邀请他们到自己家来踢足球。   “是呀,找宠物中心的事就交给我吧,我对这里可了解了!”   裴真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摆出一副就叫交给我吧的样子,轻车熟路地带着他们在人群中穿梭起来,径直朝广场里的宠物中心奔去。   在广场的一楼开设有一家很大的宠物中心,客人们可以在逛商场的时候把宠物托管给这里的工作人员,除此之外,无论是购买宠物的口粮,还是想替宠物做美容,或者是带宠物到这边的娱乐设施玩耍,有关宠物的一切都应有尽有,因此有不少客人会专程带着宠物到这个大型宠物中心来。   一进门,周灿阳就让各式各样的动物给花了眼:布偶猫、比熊犬、小仓鼠……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什么样的宠物都有。   “小朋友们,你们需要什么帮助吗?”   宠物中心门口的接待人员一看到几个小孩子走了过来,连忙迎了上去,笑着将他们带到了咨询区,让负责招待的小姐姐替几个孩子端上了果汁。   “我想替柯尔找一件衣服。”   周灿阳一边喝着果汁,一边向女店员道明来意。   女店员看了一眼周灿阳怀里胖胖的鸭子,音调微微有些不易察觉地上扬,眼神似乎有些激动起来,“是柯尔鸭啊,最近的确很流行养柯尔鸭。你们稍等一会儿,我去总台替你们咨询一下。”   饶是每天被各种萌宠包围的女店员在看到柯尔的时候也忍不住心中一动:   天哪,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鸭子,好想在它肥嘟嘟的屁股上摸一把。   女店员甩了甩头,把这个魔鬼的念头赶快从脑袋中移走。   不行不行,这可是客人的宠物,作为一个工作人员,她得有专业的素养才行。   女店员在心里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扭头朝总台走去,只见她用电脑操作了一会儿,然后才一脸抱歉地走了回来,“不好意思,店里柯尔鸭的服装暂时断货了,如果现在预订的话,一个月后才能拿到。”   一个月?那柯尔秃掉的地方都重新长出鸭毛来了。   裴真扭头朝周灿阳看去,果不其然,周灿阳一听店员的话眉毛立马就耷拉下来,显得有些没精神。   “啊,这样啊?不过也没办法。”周灿阳闷闷不乐地说道。   裴真转了转眼珠子,忽然想到了什么,扯了扯程暄和的袖子,压低声音道:“暄和哥哥。”   程暄和微微俯下身自,好让裴真可以够到自己的耳边,静静地倾听着女孩说的话。   周灿阳看见裴真凑在程暄和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少年只是面无表情地点着头,似乎在附和着裴真的话。   “大哥哥,真真,你们在说什么呀?”   周灿阳对他们的谈话内容实在是好奇,就像是手心被柯尔的鸭毛给挠了一下,痒痒的。   裴真的脸上露出两个可爱的小梨涡,扬起小下巴开心地说道:“灿阳哥哥,不如我们自己替柯尔做衣服吧,暄和哥哥可会缝纫了!”   “真的?”周灿阳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裴真用力地点了点头,仿佛这样就会更有说服力。她啪嗒一下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脚步欢快地走到周灿阳身边,将裙摆上缝好的划口指给男孩看。   “你看,这是暄和哥哥替我缝的,是不是缝的很好?”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裴真一边说着,一边骄傲地扬起了下巴,一副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暄和哥哥的好的样子。   “哇,真的耶,你不跟说我根本就没看出来。”周灿阳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在他的眼里,每多会一项技能,那就更厉害一点,现在程暄和在他眼里无疑已经成为了一个全能的大神。   周灿阳一脸崇拜地看着程暄和,由衷地夸奖道:“大哥哥,你真厉害!”   “是啊是啊,暄和哥哥超厉害的。”裴真也跟着附和道,软乎乎的小脸上满满都是高兴和兴奋,仿佛被夸奖的是她自己一样。   程暄和肯定想不到,有朝一日,他竟然会被两个小孩子的夸奖给打动。   从小到大,他听过太多的赞美,但是只有这一次,他才确确实实感觉到了被夸奖的喜悦。   仿佛有一颗小小的糖,慢慢地在他嘴里化开了,甜丝丝的。   “改天到我家来吧,我们一起替柯尔做衣服。”   程暄和微微勾起唇角,笑着说道。   “好呀!”周灿阳顿时欢呼起来。   太棒了,他竟然可以去这么厉害的大哥哥家里!   这么想想,似乎觉得柯尔秃了这件事也没那么让他难过了。   柯尔:嘎嘎嘎?   看着面前洋溢着愉快氛围的两人,裴真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两三分,仿佛像是一个看到自己两个孩子长大成人而露出欣慰笑容的老母亲一样。   搞定,这样一来,裴真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继续拉近他们之间的友谊了。   毕竟,会不会让朋友到家里来玩,这可是鉴定感情的重要标准。   人啊,都会有领地意识,不想让外人轻易踏足自己的地盘;所以反之,一旦被进入了安全距离,大脑反而会产生一种亲密的错觉,这个原理就跟吊桥反应一样,是用来快速提升好感的好办法。   感情,也是需要经营的嘛。   约好去程暄和家里的日期,时间还早,裴真他们便把柯尔托管给了宠物中心的工作人员,三个人结伴到商场里随便逛逛。   今天是周末,商场里人头攒动,十分热闹。   程暄和身为三个孩子中年纪最大的孩子,很自觉地肩负起照顾弟弟妹妹的重任,左手牵一个,右手牵一个,免得待会裴真和周灿阳走丢了。   路过的行人在经过他们的时候都忍不住回头多看几眼,差点以为他们是遇上了什么拍摄现场,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三个孩子手牵手走在一起?   这画面,想想都觉得养眼。   裴真还在好奇地打量着橱窗里的商品,浑然不知他们已经被拍了图发到了朋友圈,名为“救命!XX广场偶遇超可爱小朋友,手牵手萌哭!”,很快就获得了无数的赞。   今天商场里的人似乎格外的多,刚刚开始裴真就看到有不少带着工作牌的工作人员在不停进出,似乎商场里是在举行什么活动。   “累了吗?”   随便逛了一会儿,跟两个男孩子相比,年纪最小、身体最弱的裴真很快就走不动了,程暄和赶紧停下脚步,关心地询问起裴真的状况来。   “累了我们就回去吧。”   其实裴真还想多逛一会儿,身为一个女孩子,她天生就喜欢逛商场,就算不买东西,到处看看也会觉得很开心。但是她现在年纪是在太小,体力有限,只能乖乖地先回家了,所以她就冲程暄和点了点头。   三个人一走出商场,就看见空旷的广场上不知道何时搭建好了桁架、LED屏、打光灯,不少穿着相同制服的工作人员正在忙碌地走来走去,看起来真的是要举办什么大型活动。   他们正要走,忽然从人群中冲出来一个穿着黑色制服、戴眼镜的女生,她跌跌撞撞地一路上撞到了好几个人,她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一边径直朝裴真的方向冲来。   不知道为什么,裴真忽然有一种错觉,觉得这个工作人员的目标好像是,是她?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这肯定是错觉。   “等一下!”   林依依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扶着腰半天都站不起来,但总算是拦住了准备要走的裴真。   裴真睁大了眼睛,疑惑地望着面前跑的满头大汗的陌生人,客客气气地问道:“大姐姐,你找我有事吗?”   有事有事,当然有事,还是相当重要的事!   林依依深吸了几口气才觉得自己缓过气来,她看着面前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望着自己的裴真,声音不自觉地往上扬,厚厚的镜片都遮不住她眼里激动的光芒。   “这位小朋友,你要来参加我们的比赛吗?” 第23章   林依依觉得自己今天简直要疯了!   今天是他们电视台举办活动的线下比赛的日子,这个活动从去年开始林依依就在一直跟进,十分清楚台里对活动的重视程度。   比赛开始前,领导再三叮嘱林依依,活动现场千万不能出乱子。当时林依依就觉得眼皮直跳,心想为什么要给自己立这么大的flag,果不其然,还真就好的不灵坏的灵,原本说好的重磅选手突然改口放了鸽子,气的林依依当即表示:你爱来不来,以后我们台活动再也不叫你了!   话一说完,林依依又有些后悔,毕竟这个选手已经算是小有名气的童星,实力还是可以的,主办方就是想让对方帮忙撑场子,现在对方不来,他们活动的水平必然会受到影响。   但是话已经说了,缺的人选还是得找人补上,所以林依依只能硬着头皮在附近找看上去适合上镜的小朋友。   可惜哪能在路边随随便便就找到合适的小朋友呢?更何况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大部分都很怕生。   就在这个时候,林依依的眼前忽然一亮——   像是从森林深处走出来的精灵一样,女孩的眼睛犹如星辰一般璀璨,让人仿佛在夜幕星河中徜徉。   林依依敢保证,要是这个小女孩来参加她们的比赛,肯定能红!   林依依觉得自己已经能看见女孩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样子了,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无情地将她的幻想打断。   “不好意思,她恐怕不能参加。”   程暄和礼貌但却有些疏远地拒绝了林依依的提议,犹如给她当头浇下了一盆冷水。   林依依以为对方担心自己是骗子,连忙解释道:“我们这是电视台举办的活动,你可以上网查相关信息的。”   程暄和摇了摇头,刚想开口,周灿阳也插嘴道:“为什么真真不能参加啊?真真这么厉害,肯定可以拿第一名的。”   看着被周灿阳问的有些面露难色的程暄和,裴真用小手扯了扯少年的衣角,仰着头小声问道:“暄和哥哥,你是在担心真真吗?”   程暄和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会儿,尽量用小孩子能够理解字句解释道:“我不是不让你参加,只不过你爸爸妈妈都太有名了,也许只是你一时兴起做的事,都可能会被别人拿来利用。”   说完程暄和忍不住叹了口气,觉得这些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还是太过于复杂了。   但是裴真却明白地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我知道了暄和哥哥,不过没关系的,因为真真其实也很厉害的哟。”   裴真朝着程暄和眨了眨眼睛,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看到裴真这幅样子,程暄和就知道自己可能小瞧了面前的这个孩子。   虽然裴真还只是一个三岁半的孩子,但是她绝对不是普通的小朋友。   即使抛开裴真穿越这件事,身为首富的孙女,也注定了她不会是个平平无奇的孩子。   越是出身优渥,越是要爱惜羽毛,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污点。   裴真知道程暄和是怕她万一输了比赛,日后被人用这件事攻击,但是如果从来不主动出击,那么也很难有意外收获,身上有着商界一代传奇裴老爷子血脉的裴家人,从来都是冒险主义者。   再说了,瞻前顾后的日子多没意思,好不容易成了首富的孙女,当然是要开心第一啦!   裴真是知道这个选秀比赛的,这个比赛是业界赫赫有名的光影传媒投资制作的,在未来有不少出名的童星都是借着参加这个比赛走红的。   虽然裴真暂时没有当明星的想法,但是既然别人主动来找她,那她也没必要拒绝,就当是增加人生体验了,说不定还能遇见哪个未来的大明星呢。   抱着我就是来打个卡的心态,裴真走到了一脸紧张的林依依面前,冲着急得像是热锅上蚂蚁的林依依说道:“可以呀,姐姐,不过——”   “不过什么?”   林依依一听到裴真说要参加比赛,一颗心顿时就飞到了九霄云外去,还来不及高兴,小女孩的一句不过就又把她给重新拉了回来,让她忍不住紧张兮兮地盯着裴真,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裴真睁着她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有些害羞地低头一笑,露出了两个小小的梨涡,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怕自己表演的不够好,让姐姐失望了。”   天啊,这是什么绝世小可爱啊!   林依依已经被裴真迷得七荤八素了,可爱的小孩子很多,但是不熊又可爱的小孩子实在太少了,被这个少儿选秀比赛弄得焦头烂额的林依依深有体会,正因如此她才会对这么乖巧听话的裴真心生好感。   因为是临时参加的缘故,所以需要重新登记选手的相关信息,林依依一边听着裴真说着联系方式,一边在登记表上登记着相关信息,然后联系其他选手,忙的手慌脚乱的。   等林依依去检查音响设备,一直没说话的程暄和才开口,压低声音小声问道:“你真的写了你们家的联系方式?”   裴真扭过头,冲着程暄和笑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   看着一脸机灵的裴真,程暄和顿时了然。   联系方式当然是假的啦。   至于万一以后裴真突然想与对方联系——   小女孩眨了眨眼,她想联系对方还不是很容易的事吗?   离比赛开始还有一段时间,选手们都在商场里的休息室休息,林依依领着裴真走了进来,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扭头问道:“小妹妹,你要表演什么呀?今天比赛的选拔名额是平均分配在每一类里面的,最好选择选手比较少的项目,这样竞争不会那么激烈。”   毕竟裴真是被林依依临时拉来了,她还是担心裴真会比不过那些精心准备和训练过的选手,虽然她也很想告诉裴真究竟哪个类别的竞争没有那么激烈,但是出于职业素养,她不能偏心任何一个选手,所以只能委婉地提醒一下裴真这个别的选手都已经知道的消息,怕小孩子不懂这些。   不过林依依怎么都不会想到的是,这些运作套路裴真知道的一清二楚。   明明有的项目选手人多,有的项目选手人少,最后却还是平均分配选拔名额,为的不就是把一些原本水平不够的选手推上去吗?   唱歌不行就分到演奏,演奏不行就分到舞蹈,舞蹈不行就分到表演……总能靠着某一项的扶贫指标上位,这些手段早就是业内心知肚明的潜规则了。   “嗯,谢谢姐姐。”   裴真乖巧地向林依依表示了感谢,跟着林依依进了存放选手表演道具的地方,小小的房间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乐器、服装等道具。   看起来的确规模不小,连钢琴这种不好搬放的乐器竟然都有准备,裴真看了一眼品牌,价格还不便宜呢。   裴真在道具房转了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在了桌子上的小提琴上。   不是自吹自擂,其实裴真还挺擅长小提琴的。   除了穿越前的经验,穿越后受热爱音乐的沈清的影响,裴真可没少去听那些顶级小提琴家的演奏,提升了不少眼界。   在这一点上,裴真就觉得今天在场的选手不会有人比她在小提琴演奏上更有优势。   基本功决定了一个人的下限,而天赋和眼界却能决定了一个人上限。   那些来自顶尖音乐家的新奇技法,深远悠长的意境,都让裴真受益匪浅。   “大姐姐,我能选小提琴吗?”打定主意,裴真仰着小脑袋开口询问道。   “啊!”裴真话音刚落,林依依就下意识吃惊地叫了出来。   裴真眨了眨眼睛,小脸上写满了问好,用软糯糯的声音问道:“怎么了,不行吗?”   林依依低头一看发现裴真正疑惑地望着自己,赶快深吸了两口气,摆出一幅没事的样子,“没什么没什么,当然可以。”   见裴真没有多想,林依依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在心里为裴真感到高兴起来。   好险好险,差点就说漏嘴了。   林依依看着眼前正在高兴地试着小提琴的裴真,心想果真是好人有好报吗,小裴真选的器乐演奏刚好就是今天参赛选手最少的类别,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裴真试着简简单单拉了一段,林依依在一旁听着,越发激动起来。   虽然林依依不懂小提琴,但是好坏她绝对听得出来,现在裴真只是随便拉了一首曲子,林依依都觉得十分出色了,如果裴真有好好准备的话……   林依依开始后悔自己怎么没能早点让裴真来参加比赛,这么好的苗子,绝对能惊艳四座。   “大姐姐,我选好了。”   裴真调好了音,拿着选好的小提琴跟在林依依身后走出了道具房。   两人才刚往前走几步,一个纤细的身影就突然从一旁的椅子上蹿了过来,拦住了林依依和裴真的去路。   “等一下!”   一个扎着高马尾,瓜子脸的女孩挡在了裴真面前,漂亮的眼睛毫不客气地朝裴真看去,在看到裴真手上的小提琴的时候,她明显地眯了眯眼睛,透露出一股强烈的敌意。   “你要表演的是小提琴演奏?”   女孩子有些傲慢地看着裴真,丝毫不遮掩她对裴真的恶意。   林依依怕对方夸张的气势吓到了裴真,赶紧回答道:“嗯,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女孩子一听林依依这么说当即挑了挑眉,她的眉形很锋利,轻轻一挑就平白给人一种压迫感,让人觉得微微有些窒息。   “不行,我要表演小提琴!”   女孩语气嚣张地说道,有些挑衅地看向裴真。   林依依当即面色一沉,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么没有礼貌的话来,刚想开口,身旁就响起裴真平静的声音。   “哦,知道了。”   裴真带着一脸笑意望向面前气焰逼人的女孩,仿佛听不懂她意思一样地开口问道:“所以呢?”   你要演奏小提琴。   我管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将于7.10号本周五入V,届时三章掉落,随机V章发一百个红包,欢迎各位小天使捧场~   隔壁预收文:《三岁半的团宠直播间》《团宠豪门真千金靠摆摊暴富了》《我在女团举杠铃》   感兴趣的小天使可以点一点~   《三岁半的团宠直播间》文案:   从小在乡下长大的苏暖暖,在三岁生日那天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一个没见过面的爸爸   暖暖觉得自己的爸爸肯定是个大迷糊,所以才会忘记他把暖暖弄丢了   暖暖:唉,看来只能我自己去找爸爸啦。   苏暖暖背上最爱的小鸭子书包,迫不及待地踏上了寻找爸爸的路   出发前,一直对暖暖疼爱有加的邻居们都说外面的世界很可怕,但是暖暖却不害怕,因为她有一个小秘密   暖暖有一个别人看不到的直播间,直播间里有好多好多的哥哥姐姐都在保护着她   直播间的各路观众:我家暖暖最可爱了,谁都不准欺负她!   出门第一天,暖暖就遇到了人贩子,直播间大佬当即刷了一队特警,于是——   一群帅气的特警哥哥立马从天而降,揍翻了人贩子,解救了被抓住的暖暖;   出门第二天,暖暖坐着破破烂烂的长途客车晕车晕的厉害,直播间的土豪立马刷了一架直升飞机,于是——   路过的好心的富豪邀请暖暖乘坐自己的直升飞机,暖暖第一次从空中俯瞰了整座城市;   就这样,到了出门的第N天   以为人狠厉,不择手段闻名的大反派,忽然想在这一天去替亡妻扫墓,却在妻子的墓前看见了一个陌生的小女孩——   小女孩的眼睛跟他的亡妻一模一样   暖暖:谢谢哥哥姐姐,我终于找到爸爸了!   《团宠豪门真千金靠摆摊暴富了》文案:   薛家找回流落在外的真千金时,听说对方正在学校门口摆地摊。   外公外婆见到司染染的第一面,就心疼地直掉眼泪:“乖囡囡,你受苦了。”   历来不苟言笑的舅舅第一次当众红了眼眶,哽咽道:“你回来就好。”   就连一向叛逆的哥哥也开始笨拙地安慰起司染染,发誓要让让那些欺负妹妹的人好看。   所有人都为从小在县城里长大的司染染感到心疼,恨不得把所有的爱都给这个小可怜,直到他们看见了司染染的豪车、豪宅、还有那个商界赫赫有名的大公司的名字……   众人:不愧是我外孙女/外甥女/妹妹,给我使劲宠!   从小绑定了摆摊系统,早早在老家建起三层小洋楼,在邻里关爱下长大的司染染瞥了一眼自己账户余额,看着面前一群争先恐后保护自己的亲友,流下了感动了泪水。   司染染:大家人真好。   *   学校门口左右两边多出了两个小摊,一个卖文具,一个修机车,惹得全校的男生女生一放学就往校外跑。   柠檬精: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摆……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一男一女收了摊,有说有笑地坐上了劳斯莱斯扬长而去。   柠檬精:???   这年头摆地摊的都这么有钱了吗?   #一个所有人都以为我很可怜,但其实我从小就有钱有颜的故事#   《我在女团举杠铃》文案:   从小跟随师父在山间举铁的乔槑,穿成了一档爆红女团节目中人气垫底的选手   花瓶、作精、绿茶婊   顶着原主一堆黑标签,乔槑当夜找上了倒数第二的队友:小姐姐,花式举队友了解一下   节目播出那天,无数观众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他们最讨厌的乔槑被淘汰出局,谁知:   舞台上的女孩随手表演了一个花式举队友、连续后空翻、徒手举杠铃,不带喘气的那种   众人惊了:哪里来的又飒又萌的绝世小可爱啊!   *   乔槑靠着在女团举杠铃红出了圈后,被人爆出是某名为深夜多人运动群的群主   黑粉们立马奔走相告,坐等乔槑花式升天,谁知群聊的画风是这样的——   女明星:呆呆,我这个拉伸动作对吗?   当红偶像:今晚十点老地方走起,目标二十圈!呆呆一起?   知名影帝:打卡,多谢呆呆的指导,今天的动作戏导演很满意。   黑粉:?   *   起初大家都以为乔槑武力值爆表的人设很快就会翻车,结果——   女团队友们一脸娇羞地躺在乔槑怀里,让她公主抱;   同剧组的女演员排着队让乔槑抱着转圈圈,男主角和男配角都在旁边当咸鱼;   整个娱乐圈都在害羞地表示:可爱,想被呆呆举高高!   某霸道总裁面无表情地转身走进房间,用手捂住自己脸:可恶,我、我也想! 第24章   林籽沐被裴真这么一问,一时间有些尴尬地楞住了。   本来她说这话是想让人知难而退,但是这么明显的意思对方却没听出来,反而让她有些进退两难了。   林籽沐有些不高兴地打量着裴真,心想裴真是不是故意的,但是眼前的小女孩分明只是个三四岁的孩子,一脸天真懵懂的样子,仿佛是真的没有听懂她在说些什么。   林籽沐顿时感觉像是一拳头打到了棉花上,只能安慰自己:   不过就是个小不点,就算跟自己一样选了小提琴又如何?小提琴可是最讲究从小训练的,看对方这个样子能学过多久,自己还怕比不过?   这么想着,林籽沐顿时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唇角有些轻蔑地微微扬起,仿佛已经胜券在握,语气高傲地开口说道:“小妹妹,我是好心提醒你一下,免得你待会输的太难看,下不了台。”   听这语气,似乎是已经笃定她自己一定能赢了一样。   “嗯,谢谢姐姐。”裴真睁着她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看向林籽沐,甜甜地一笑,天真烂漫的样子让林籽沐愈发觉得自己胸口被堵了一口气。   算了算了,看起来傻乎乎的样子,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林籽沐心情有些郁闷,不自然地抿紧了嘴唇,斜了裴真一眼,扭身往休息室的走去了。   等到林籽沐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视线里,裴真才慢腾腾地转过小脑袋,用小手扯了扯林依依的衣角,声音有点点低沉地问道:“大姐姐,那位姐姐好像不喜欢我,是我做了什么惹她不高兴的事吗?”   裴真原本听上去软乎乎的小奶音变得有些沮丧起来,一双眼睛里写满了不解,让林依依差点以为自己看见了一只受伤的小狗狗,忍不住上前安慰起来。   “没什么的,只是那位姐姐跟你一样都要参加小提琴表演,所以有点紧张吧。”   林依依有点心疼地看着面前的小不点,回想起刚刚林籽沐那幅咄咄逼人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身为工作人员,其实刚刚她就应该制止林籽沐对裴真说那些话的,不能纵容参赛选手对别的选手进行骚扰,但是林依依看到对方是林籽沐的时候却忍不住犹豫了一下。   裴真并不知道,其实林籽沐是个小有名气的网红,之所以参加这个比赛,为的就是做人设发通稿,替进娱乐圈做准备。   与别的参赛选手不同,林籽沐到器乐演奏组别来可不是因为实力不够,恰恰相反,别看她现在还只是个网红,但其实她唱歌跳舞的基本功绝对不差,之所以选择小提琴演奏,当然是出于做神童人设的考虑。   毕竟发起通稿来,是一个靠唱歌晋级的选手更有吸引力,还是一个擅长小提琴的天才神童更有噱头呢?   正因为林籽沐需要的不是晋级,而是第一名的位置,所以她才会对出现在意料之外的裴真心生戒备。   林依依默默叹了口气,默默祈祷林籽沐千万别一直盯着裴真,不然即使是再有实力的选手,被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心态也肯定会受影响,说不影响比赛那是不可能的。   扪心自门,林依依很喜欢裴真这个懂事乖巧的孩子,很希望对方能够大放异彩。   加油呀,裴真小妹妹。   林依依在心里为裴真鼓了个劲,发现旁边有一家在卖棉花糖的甜品店,就停下脚步来让裴真等等,过了一会儿,手里拿着一团洁白的棉花糖走了回来。   “姐姐请你吃糖,待会比赛加油哦。”   林依依笑盈盈地将棉花糖塞进了裴真的手里,看着乖巧地像小兔子一样咬着棉花糖的小女孩,觉得心里的烦躁渐渐平复了下来。   唉,要是每一个参赛选手都这么可爱就好了,林依依有些苦恼地这么想到。   把裴真带回了休息室,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该抽签决定上场顺序了,林依依便把所有的选手都集中过来,让他们准备抽签。   这场比赛分上下半场,中场有一个短暂的休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抽签的顺序对比赛的结果还是很有影响,因此不少选手都紧张兮兮地祈祷了一番,深吸了几口气,然后才开始抽签。   裴真倒是觉得无所谓,随手抽了一张纸条。   林依依有些惊讶地看着裴真,“这么快就选出来了吗?”   裴真点了点头,笑盈盈地打开了手中的纸条,“嗯,反正只是抽个顺序。”   看着裴真天真的笑脸,林依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是裴真太单纯,还是别的孩子太早熟了,旁边那几个参赛选手可是为了顺序差点吵了起来,没想到裴真却这么不在意。   “姐姐帮你看看啊。”   林依依接过裴真手中的纸条,打开一看,顿时忍不住笑了出来,声音都有些不自觉地上扬,“小妹妹,你运气真好。”   裴真歪了歪脑袋,笑的有些羞涩,“是吗?肯定是因为是姐姐替我看的,所以真真才能抽到这么好的签,谢谢姐姐。”   说完,裴真就又像有些不好意思一样偷偷将视线移开,双颊因为害羞而染上一丝淡淡的红晕。   这个小朋友也太会说话了吧?   林依依感觉自己像是吃了一块蜜糖一样,心里甜丝丝的,嘴角的笑意都快压不住了,开口:“哪里哪里,是小妹妹你自己运气好,今天比赛也肯定会有个好结果的。”   听到林依依这么说,裴真低头一笑,道:“谢谢姐姐,我会努力的。”   与这边的和乐融融相比,坐在休息室角落里的林籽沐身边的氛围就显然不太妙了。   刚刚林籽沐去抽了签,结果抽到了下半场最后几个,虽说不是最差的位置,但是情况也委实不太妙,然后她又听到了跟自己同样拉小提琴的选手竟然抽到了自己的前面,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女孩越想越觉得不舒服,最后终于忍不住起身出了休息室,似乎是要去找什么人。   抽完签,林依依正准备去做开场前最后的检查工作,一个打扮光鲜的年轻女人突然拦住了她的去路,而女人身边站着的正是林籽沐。   林依依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今天另外一个拉小提琴的选手是临时加的吧?从前根本没见过,不会是你们主办方空降来的人吧?”   女人长得跟林籽沐很相似,都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一上来就开始毫不客气质问起林依依。   林依依没想到对方会有这种想法,顿时有些恼火,但是看在领导打过招呼的份上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强压着怒意,耐心跟女人解释道:“林女士,是因为有选手弃权,所以比赛名额进行了递补,您才没有见过这位新选手,不是我们主办方临时空降。”   女人听了林依依的话,冷笑了一声,语气强硬地开口:“是不是你们塞进来的人我怎么知道?还不是你们一张嘴自己说的事?既然她是临时加进来了,凭什么跟我们这些事先报名的选手一样?照理说,她不应该直接放在最后吗,为什么还能抽签?”   林依依一听女人这么说,顿时懂了,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比赛的顺序。   如果林籽沐抽到了好的签,可就不会有现在这么一出了。   “大姐姐,发生什么事了吗?”   似乎是听到了休息室外的争吵声,裴真从门后探出头来,好奇地张望着。   林依依赶紧走过去,刚想开口,女人就不依不饶地说了起来,内容大概就是刚刚跟林依依说过的有关抽签顺序的事,言下之意就是要林依依把裴真换到林籽沐的后面登场。   裴真一下子就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裴真遥遥地望了林籽沐一眼,只见对方一脸冷冰冰的表情,发现裴真在看自己,立马就把头偏了过去,轻轻地哼了一声。   小姐姐,那你可就别怪我了。   裴真眨了眨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了她的表演。   “那让我跟姐姐换个顺序不就行了?”裴真笑盈盈地说道,睁着她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望向林籽沐,仿佛完全不知道顺序所代表的意义。   “这可是你自己愿意换的,跟我们没关系。”女人生怕裴真反悔,赶紧再三强调起来。   裴真点了点头,一脸纯真地附和道:“嗯,我自愿的。”   女人顿时在心里笑的合不拢嘴,她刚刚还怕裴真不愿意,跟她们闹呢,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果然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一点心眼都没有,太好糊弄了。   林女士还在那里沾沾自喜,却不知道她已经走进了裴真的套路里了。   等林女士带着林籽沐走远了,林依依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地看着身边还满脸笑容的裴真,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地开口道:“小妹妹,你怎么就答应她们了呢?你抽的顺序本来就很好,更何况林籽沐跟你都是小提琴演奏,她要是在你前面……”   林依依顿时觉得有些可惜起来。   但是裴真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嗯,现在林籽沐是在她的前面,但是那还要看看排在林籽沐前面的是谁啊?   裴真眨了眨眼,拿出了刚刚才发下来的顺序表,视线落到了那个原本应该是排在她前面的名字上——   未来名字将会响彻整个音乐界,被誉为音乐全才的天才神童,时臻。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将于明天入V,届时三更放送,V章随机掉落一百个红包,欢迎各位小天使捧场~ 第25章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一段时间, 裴真便一个人跑到选手彩排的地方晃了一圈,目光在正在抓紧时间做最后排练的选手中搜刮了一阵,却没有看到她想见的那个人的身影。   裴真转了转了眼珠子, 不慌不忙地转过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还没有走进房间, 裴真远远地就听到了一阵悠扬的琴音,她顺着声音的源头走去,蹑手蹑脚地轻轻推开了用来堆放比赛道具的储物间的门, 果不其然看见了一个瘦削的身影。   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坐在钢琴前, 在他的身旁是杂乱无章随意堆放着的杂物,与他周身冷冽的气质格格不入, 但是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全神贯注地弹奏着曲子,丝毫不在意这里不过是个小小的杂物间罢了。   裴真微微屏住呼吸, 静静地倾听起时臻的演奏来。   虽然现在的时臻还不过是个孩子,但是他惊人的音乐天赋已经展现的一览无余。   每当时臻的手指敲击琴键, 就犹如创造万物的神明在为天地增添了色彩。   当他的指尖落下时,裴真的脑海里就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相应的画面, 情绪忍不住随着男孩翻飞的手指而起伏, 仿佛一瞬之间, 自己的听觉都被他所攫取了一样。   时臻并没有注意到房间里多出了一个人, 直到他弹完这一首曲子, 眼角的余光才瞥到门口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一扭头, 他的视线就与裴真撞了个满怀。   还不等时臻开口,裴真便已经抢先一步说道:“大哥哥, 你弹得真好。”   裴真先是一幅呆愣愣的样子傻站在门口,直到时臻转过头来才惊慌失措地眨了眨眼,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去, 用软乎乎的声音小声说道。   时臻微微一怔,虽然他是个不太喜欢与人交流的孩子,但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直接地夸奖自己,对方还是个小豆丁,他怎么也不可能冷着脸赶对方走,所以只是默默地别过头,随意地岔开话题:“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裴真知道时臻是个心思敏感并且性格孤傲的孩子,不喜欢有人贸贸然闯进他的世界,所以裴真也不急着上前缠着对方,而是隔着老远地小心翼翼问道:“我打扰到你了吗?我以为这里没有人的。”   时臻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视线落到了裴真手中的小提琴上,微微一顿。   裴真一直都紧张地盯着时臻看,见对方摇头,立马做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笑的有些羞涩,“那我能在这里练一会儿琴吗?”   裴真冲着时臻扬起了手中的小提琴,抿着嘴唇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时臻本来是想走的,但是一抬头视线就对上了裴真那双干净明亮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突然有些不想走了,有些好奇起女孩的琴声了。   见时臻没有拒绝,裴真便当他是默认了。   裴真将琴弓慢慢地搭在了琴弦上,深吸了一口气,欢快愉悦的调子如泉水般倾泻而出,仿佛山间的一股涓涓细流,让人莫名有一种安心感。   女孩的姿态很闲散,仿佛不是在演奏小提琴,而是在林中散步一样随意,就宛如是童话故事里的歌舞剧,女主人公高兴地哼着歌,愉快地走在林间小路上,一边走一边唱,曲风欢快活泼。   时臻听了女孩的演奏,忍不住将十指放在了琴键上,紧跟着女孩的音符弹奏起来。   裴真先是一怔,但是很快便反应过来,毫不畏惧地与时臻争相演奏起来。   两人的演奏就像是两只你追我赶的猫咪,谁也不让着谁,争先恐后地往前跑去。这一会儿时臻跑在前面,下一会儿裴真便立马追了上来,几乎是不分上下,势均力敌。   直到最后一个音符响起,两人这才发觉他们已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大哥哥,你真厉害!”裴真高兴地说道,两眼闪闪发光,一幅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人一样的表情,仿佛已经笃定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时臻更会弹奏钢琴了。   望着女孩那写满了崇拜了眼神,即使是孤僻的时臻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不由自主地侧过了脑袋,小声道:“你的小提琴也拉的很好。”   时臻话音刚落,女孩就睁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一般,“真的吗?”   裴真认真地伸出手捏了捏自己的小脸,确认这不是做梦后,就像是得到了老师的小红花一样,高兴地快要在原地转圈圈了。   “你在做什么?”   时臻发现裴真一脸煞有介事地从口袋里掏出了小本本,拿着笔往上面写着些什么,不由得有些好奇眼前的小豆丁是要做些什么。   裴真头也不抬,仿佛在做一件极为重要的事,一本正经道:“我要记下来,今天大哥哥夸了真真拉的小提琴好听。哥哥你这么厉害,等你以后出名了,我就可以拿这个去跟我的朋友炫耀啦!”   说完,裴真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突然有些扭捏起来,一脸既盼望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望向时臻,让男孩感觉自己好像看见了一个躲在门框后探头观望的小女孩,嘴角忍不住往上微微弯了一下,但很快就又抹平了弧度,一脸冷静地望向裴真。   “大哥哥。”   裴真深吸了几口气,似乎终于鼓起了勇气,拿着她的小本本往前走了几步,亮闪闪的眼里满满都是期望,“你能帮我签个名,证明你夸了我吗?”   说完,小女孩就迅速地蒙住了耳朵,转过身去背对着时臻,生怕被拒绝一样,嘴里小声念叨着:“拒绝我听不见,我听不见……”   时臻:……   虽然时臻被裴真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但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给裴真签了名,看着对方一脸拿到了什么宝贝一样的表情,男孩忍不住摇了摇头,最没发觉自己紧绷的嘴角已经悄无声息地松开了。   就在这时,林依依推开储物间的门走了进来,“原来你们在这,准备一下,马上下半场开始了。”   “嗯。”裴真冲着林依依点了点头,开始收拾起小提琴来。   林依依看着面前的两个小朋友,冲他们比了个加油的手,然后便吩咐工作人员把待会比赛要用到的乐器都搬到赛场上去。   工作人员要搬送乐器,裴真他们就跟在林依依身后一同走了出来。   眼看下半场比赛快开始了,时臻便准备出去候场,一扭头却发现裴真还站在原地。   “时臻哥哥比赛加油,我还想再练一会儿。”裴真抱着小提琴乖巧地说道。   时臻微微蹙眉,在他的记忆里,裴真应该就是他后面的那个选手,现在下半场都快要开始了,裴真怎么还不去候场呢?   仿佛看出了时臻的疑惑,裴真便小声开口解释道:“因为我是临时参加的,有个姐姐她们就说我应该排在最后,我就跟她们换位置了。”   “所以你就被换到后面去了?”时臻眉头一皱,声音有些不自觉地上扬。   裴真一脸不明所以地看向时臻,疑惑地点了点头,“是啊,怎么了吗?”   时臻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去候场了。”   “嗯,比赛加油。”   裴真冲着时臻挥了挥手,即使不去看男孩的比赛,她也知道对方绝对会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而事实也证明,裴真没有想错。   当时臻的琴声响起的那一瞬间,仿佛世界上所有的声音都凝滞住了。   风声、水声、人声……所有的声音悉数隐去,却又在极短的一瞬间爆发出来,仿佛开创世界的宇宙大爆炸,将所有的星球都用琴声炸裂得粉碎。   汹涌澎湃的情感,犹如熊熊烈火,可将听者焚烧殆尽,裹挟着层层热浪,连空气都尽数掠夺。   这一刻,没有人可以逃过时臻的音乐。   待到一曲结束,所有的评委和观众都只有一个念头:天才,绝世天才啊!   原本还一脸不可一世的林籽沐,就差哇的一声哭出来了,觉得自己的命怎么这么苦。   虽然她还只是个孩子,但是她当然听得出音乐的好坏,更何况时臻的演奏起的情绪实在是太饱满了,她不管演奏哪首曲子都没有办法起这么高的状态,那么后果只会有一个,那就是评委会根本记不住她的演奏。   而林籽沐想的没错,所有人都还沉浸在时臻刚刚的演奏中,直到林籽沐上台的那首曲子都已经拉了一半了,大家才逐渐缓过神来,却无论如何都对正在演奏的林籽沐没怎么留下印象。   有时臻珠玉在前,后面所有的器乐演奏都成了陪衬。   林籽沐:难受,想哭。   裴真在心里为林籽沐点了个蜡,觉得她可能现在连晋级都难了,然后又低头看了一下时间,收拾一下准备去候场了。   “真真,加油!”   周灿阳抱着柯尔冲裴真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很显然他是一个对音乐没兴趣的孩子,因为裴真刚刚用眼角的余光随便一扫,就发现周灿阳其实一直都在低头撸鸭子玩,直到快轮到裴真才赶紧打起精神。   柯尔也赶紧嘎嘎地叫了起来,仿佛是在为裴真呐喊助威。   裴真乖巧地点了点头,伸手揉了揉柯尔的脑袋,又扭头看了看程暄和,然后才小声地说:“我去候场啦!”   说完裴真就冲着他们挥了挥小手,哒哒哒地抱着小提琴跑走了。   “各位评委老师好。”   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慢慢走到舞台中央,冲着台下的评委老师们甜甜一笑,让原本已经有些疲惫的评委顿时眼前一亮,稍稍打起了精神来。   评委们看了一眼节目单,小提琴演奏,心想怎么今天有这么多器乐,可惜……   评委们脑袋里的话还没想完,台上的笑女孩就已经微微翘起了唇角,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慢慢地将琴弓搭在了琴弦上,全身上下萦绕着一股势在必得的气势。   而就在这时,仿佛是为了配合裴真的演奏,广场上的玻璃金字塔内忽然亮起了灯光,五彩斑斓的光线透过玻璃照射在了天色昏暗的广场上。   一时间,女孩的身后仿佛有霞光万丈,将她的周围映射得如梦似幻,仿佛童话故事里的仙境。   众人:?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一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时此刻,他们心中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   仙、仙女下凡了? 第26章   然而评委还没来得及想明白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裴真就已经拉动了琴弓,轻松地将自己演奏的曲子无缝衔接地换成了另一首曲风相近的童谣,然后是第二首、第三首……   周灿阳瞠目结舌地望着舞台上肆意变换着曲调的裴真, 恍惚中, 仿佛看见一个可爱的精灵在一片光怪陆离中愉快地拉着小提琴,她的姿态很闲散,很轻松, 仿佛是在林中漫步一样, 让人感觉像是跟随着森林公主一步一步地踏入梦幻王国。   “我是看到了精灵吗?”   周灿阳抚摸着柯尔的手停了下来,似乎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哇, 真真妹妹出场怎么还自带特效啊?   周灿阳揉了揉眼睛,再仔细定睛一看,这才发现:   哦, 原来不是特效,是真真背后的玻璃金字塔在发光啊。   程暄和面色平静地望向台上的女孩, 十分淡定地扭头冲身边的周灿阳开口解释,语气一本正经地说道:“那不是精灵, 是你裴真妹妹。”   “噗。”   坐在周灿阳和程暄和后排的小女孩听了这话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朝前排的两个男孩子看去。   她刚刚没有听错吧?   就在女孩以为这段对话肯定会接不下去的时候, 周灿阳却突然露出了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兴奋地拍了拍脑袋, “哦, 原来是这样啊!”   周灿阳高兴地得出了结论,然后便兴高采烈地转过头去, 继续去看台上的比赛了。   女孩:……   原来真的只是单纯地在问有没有看到精灵啊?   女孩有些郁闷地想着,越来越觉得自己没办法理解男孩子们聊天的脑回路了。   而就在周灿阳询问程暄和的时候,裴真的演奏也到达了尾声, 女孩缓缓地停下了弓弦,为自己这首五曲连奏画上了一个完美的休止符。   稍稍停顿了一会儿,裴真才一脸羞涩地冲评委老师们说道:“各位老师,我的演奏结束了。”   说完,仿佛不好意思一样,赶紧转过身啪嗒啪嗒跑下了台。   望着裴真离去的背影,评委老师们纷纷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一只可爱的小白兔,一蹦一跳地跑回了森林里,顿时忍不住轻轻笑了出来。   现在的小朋友,还真可爱。   而原本心怀不甘,想要看裴真出糗的林籽沐现在却是被惊得半天都回不过神来,满脑子都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不过这个为什么,不是想问裴真的小提琴演奏水平为什么这么高,而是——   裴真她为什么能出场自带特效啊?   林籽沐百思不得其解,想到她的小脑袋瓜子都超负荷宕机了,她都没有想明白裴真是怎么做到一上台就仿佛自带特效一样,把周围变成五光十色的。   其实答案很简单,因为那不是特效,只是广场中央的玻璃金字塔内部恰好点亮了灯源而已。   至于为什么会那么巧,刚好就在裴真登台演奏的时候一分不差地亮起——   裴真笑着眨了眨眼睛,那当然是因为这里可是她家的购物广场,她打个电话给爸爸让他叫人蹲点开一下灯就行了呀。   一走下舞台,林依依就一脸激动地跑了过来,要不是还有别的选手在场,她恨不得直接扑上去抱着裴真转圈圈。   刚刚裴真的演奏林依依全程都看了,感想只有一个字,那就是——美!   当裴真身后的玻璃金字塔亮起灯光来的时候,林依依一瞬间真的以为自己穿越到了童话王国里,要不然怎么能看见一个这么漂亮的小女孩?   如果说时臻的弹奏是抓住了所有听众的耳朵,那么裴真的演奏就毫无疑问地是抓住了所有观众的眼睛。   他们的活动里竟然一下子出了两个这么优秀的选手,林依依觉得自己完全是走了大运,回去得烧高香了。   虽然只是个预选赛,但是主办方还是很大气地给每位参赛选手都发了奖品,除此之外每组的冠亚季军还有额外的奖励,所以当裴真从舞台上下来的时候,手里不仅多出了一个亚军的奖杯,还抱着一大堆奖品走了回来。   “时候不早了,该回家了。”   程暄和看了一眼时间,虽然他早就用电话通知过各家的家长,但是毕竟裴真和周灿阳都还是小孩子,不能在外面呆太晚。   “好的,暄和哥哥。”裴真点了点头,正准备走,眼角的余光就瞥见时臻正在跟林依依说着什么。   裴真转了转眼珠子,想了想,扭头冲程暄和道:“我去跟朋友道个别,马上就来。”   说完,裴真就一路小跑地跑到了林依依面前,而时臻这个时候已经转身离开了。   “姐姐,你在跟时臻哥哥说什么呀?”小女孩眨了眨眼,仰着头满眼好奇地望着林依依。   林依依叹了口气,扶了扶眼镜,“太可惜了,时臻说他要退赛。”   退赛?   裴真眨了眨眼睛,之前她就觉得奇怪,像时臻这样倨傲的天才竟然会来参加一个娱乐选秀比赛,怎么想时臻也不像是对于当明星感兴趣的样子。不过后来她想了想,或许人家跟她一样,只是路过一时兴起罢了,就没多想了。但是现在听林依依说时臻要退赛,裴真心里还是有些疑惑的。   “时臻哥哥那么厉害,他为什么要退赛啊?”   “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可能跟他家里有关系吧。”林依依若有所思地说道,感到十分的惋惜,毕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遇到像时臻这样既有实力,还有话题度的选手的。   裴真很快就捕捉到了林依依话里的线索,不动神色地随口问道:“为什么姐姐会这么觉得呀?”   对于时臻,裴真只知道他是音乐界不世出的天才,除此之外,好像很少有与他相关的新闻,因此裴真并不太清楚时臻的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只是隐隐感觉有一点点说不出的古怪。   林依依没想那么多,以为裴真只是单纯的好奇,便也将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因为做活动的缘故,我不是需要提前跟他们这些选手联系吗?但是我每次跟时臻的家长联系,好像都是时臻接的电话。还有一次我打电话过去,那头接通了却一直没有人说话,后来就突然挂断了,然后那一周的培训活动时臻就没有来,所以我想当时接电话的是不是时臻的家长,他家长并不支持他参加活动这个样子。”   裴真点了点头,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故事。   看来,改天她有必要去见见时臻了。   毕竟,那么悦耳的钢琴声,裴真也很想再听见第二次。   “原来是这样啊,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家了,姐姐再见。”   裴真向林依依告了别,挥了挥手,啪嗒啪嗒跑远了。   一回到家,裴真就看见贺霄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看到裴真回来就立马跑了过来。   “姐姐,你今天跟谁出去玩了?”贺霄跟在裴真身后,一路跟着她到了房间,状似无意地问道。   裴真回到房间,看见自己出门前丢下的笔,还有没推回原位的椅子,一边赶紧过去收拾,一边回答道:“是程家的暄和哥哥,改天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程暄和,贺霄默默把这个名字记下了,准备回去研究研究。   “对了,路上还遇到了周灿阳,他就住我们社区,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玩,他人可有意思了。”   怎么还有第二个?   贺霄有些郁闷地记下了周灿阳的名字,心想姐姐今天跟他们玩了什么呢?他可是只跟纪凛一起玩了堆沙子,最后不欢而散了。   “姐姐,你在干什么啊?”   贺霄回想完今天跟纪凛在一起干了什么,一抬头就发现裴真正在网页上搜寻着有关缝纫的相关信息,煞有介事地做着记录。   “哦,过几天我要去暄和哥哥家跟他们一起替灿阳的宠物做衣服,我要先做点功课,免得去了只能添乱。”裴真认真地搜寻着有关缝纫的相关信息,越来越觉得程暄和的针线活做的是真的好了。   贺霄:!   贺霄没想到,怎么一不留神的功夫,姐姐不仅都跟别的小男孩出去玩了,现在竟然还要去别人家里玩。   可恶,他也想跟姐姐一起出去玩啊!   可是,他最近到底在干些什么啊?   贺霄默默回想起最近做的事情,好像他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把纪凛从家里赶出去,然后两个人一起去社区公园里挖沙子,在沙坑里互相瞪眼,冷嘲热讽,等时间差不多了就各回各家,照此循环。   贺霄沉默了。   经过了深刻了反思,这一天,贺霄照常跟纪凛蹲在沙坑旁用小黄鸭铲子铲沙子,纪凛郁闷地想着,他不是来找裴真玩的吗,为什么现在每天都在跟贺霄挖沙子啊?   这看上去,不就像是他们两个才是朋友一样吗?   纪凛越想越觉得生气,刚想发作,谁知正在默默铲沙子的贺霄却忽然把手中的小铲子一丢,抬起头来望向纪凛。   纪凛下意识地往后一退,警惕道:“干嘛?想打架?”   贺霄抿紧了嘴唇,根本没有搭理纪凛,而是平静地注视着纪凛的眼睛,自顾自地开口道:“我们这样不就只是单纯地在玩沙子吗?”   兄弟,难道你才发现吗?   纪凛暗自腹诽,不满地噘了噘嘴,“不然呢?你看天天都有人来找真真玩,只有我们俩才在这里玩沙子。”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不能这样。”纪凛的眼神难得的严肃了起来。   “我觉得你说的没错。”贺霄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两个一直以来针锋相对的小男孩对视一眼,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一样,唰地站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章 第27章   贺霄和纪凛凑在一起神神秘秘地讨论了一上午, 直到纪凛家的司机来找纪凛回家吃饭,纪凛才慢腾腾地坐上了来接自己的车。   “对了,你说真真今天是要出门干什么去?”   临走前, 纪凛才想起来贺霄告诉自己裴真今天要出门玩这么一回事, 刚才他光顾着跟贺霄研究作战计划去了,完全忘掉了这件事,等坐到车里他才想起来, 开口向贺霄询问道。   “姐姐说她要跟周灿阳一起去程暄和家里给宠物做衣服。”   “哦, 周灿阳啊,那没事了。”   纪凛一听到周灿阳的名字, 立刻就松了一口气,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抱着鸭子的小男孩的身影,心想他是不是也该养只宠物了, 这样他也能带着宠物去找裴真玩了。   做衣服,没想到真真还会给宠物做衣服啊。   这么想着, 纪凛觉得自己眼前好像出现了一个有着甜甜笑容的小女孩,怀里抱着毛茸茸的小宠物, 准备拿起针线缝衣服。这场景实在是太治愈了, 以至于让纪凛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贺霄看着眼前一脸傻笑的纪凛, 开始有些怀疑这家伙到底靠不靠得住啊?   纪凛正幻想着, 突然嗯了一声, 表情猛然一变, 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两度:“等等, 程暄和!?”   不是吧?   幻想顿时咔嚓一声就像是玻璃一样碎了满地,纪凛顿时激动了起来,刚想要开口, 然而这个时候司机已经启动了发动机,轿车缓缓地往前开去。   “告诉真真,让她一定要在六点前回家!”   纪凛从车窗里探出了脑袋,大声地冲贺霄喊道,一脸我有很多话,但是现在没时间告诉你的样子。   “少爷,坐车不能这个样子,很危险的。”   纪凛还想说什么,但是来接他回家的司机却担心地刹住了车,然后伸手一把将他从车窗上拉回车里,告诉他这样做不安全,生怕纪凛受伤地迅速把所有车窗都关上了。   贺霄看着纪凛吵吵闹闹的被司机开车带走了,被纪凛激动的反应弄得一头雾水,一脸莫名其妙地往回家的方向走去,思考着纪凛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回到家一进门,刚好就遇到了抱着大包小包布料正准备出门的裴真,贺霄看着眼前因为拿的东西太多而步伐有些摇摇晃晃的裴真,赶紧上前去替她接过了东西。   “谢谢,我拿的东西太多了。”裴真见是贺霄,开心地冲他露出了一个微笑,将东西往门口一放,站在玄关换鞋子。   贺霄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了头,小声道:“不用谢,姐姐你记得早点回来。”   说到早点回来,贺霄就想到了纪凛刚刚的提醒,稍微犹豫了一下。   虽然贺霄在心里觉得纪凛很不靠谱,说的话也乱七八糟的,不知所云,但是这既然是托他告诉裴真的话,那他肯定还是要说的,毕竟天大地大姐姐最大,没有什么比姐姐更重要了。   这么想着,贺霄赶紧补充道:“对了姐姐,我刚刚遇到了纪凛,他听说你要去程哥哥家玩,让我告诉你一定要在六点钟前回来。”   “他说了为什么吗?”裴真眨着眼睛望向贺霄,小小脑袋上冒着大大的问号,好奇纪凛为什么会特地这么说。   难不成,程暄和家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贺霄摇了摇头,也是摸不到头脑,“没有说。”   “好的,我知道了。”   裴真穿好了鞋子,背好了自己的小包包,手里拎着几个大袋子,转身打开了房门,准备出门去了。   “注意安全!”贺霄站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小声地提醒道。   “嗯。”裴真点了点头,回过头来冲着门口的小男孩微微一笑,“那我出门啦,晚上见。”   裴真冲贺霄挥了挥手,哒哒哒地跑远了。   ……   “真真,这里这里!”   等裴真到程家的时候,周灿阳已经站在大门口了,他依旧穿着运动服,带着头带,手里抱着柯尔,一脸笑容地冲裴真招了招手。   裴真下了车,好奇地打量起眼前程家的豪宅了。   虽然她从前跟随父母去过很多人家里参加宴会,因此见了不少各式各样的豪宅,然而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像程家设计风格如此简洁的房子,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可能是与从事的行业有关,眼前建筑的设计风格十分简约,并不像是别的豪门家里特别喜欢用各种装饰物来装点,而是简简单单的黑白两色,除却必要的家具外,家里几乎没有多余的东西,看上去有点空荡荡的。   这种北欧风格的设计,裴真还是挺喜欢的,但是像周灿阳这样的小孩子很显然不能理解,他一边四处打量着,一边大大咧咧地冲程暄和问道:“暄和哥,你们家刚搬家吗?怎么这么空啊?”   裴真正担心周灿阳这话说的会惹程暄和不高兴,毕竟他们是来拜访的客人,哪有一来就对主人家评头论足的道理,然而程暄和却并没有生气,而是面色如常地领着他们走了进来,礼貌地回答道:“我们家没有搬家,只是家里人都觉得没必要买不需要的家具,所以就一直空着了。”   好吧,想多了。   裴真慢悠悠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忽然听到楼上响起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抬起头一看,一个小小的影子躲在围栏后面,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鸟,正谨慎地藏在树叶间偷偷观望着。   周灿阳的听觉很好,他比裴真还早听见脚步声,等裴真抬头的功夫,他都已经一溜小跑到楼上去了。   “你是谁呀?”周灿阳抱着柯尔,一脸好奇地盯着蹲在围栏后面的男孩。   程暄明被周灿阳的目光看得头脑发晕,他刚刚听到声音才走了出来,没有想到家里竟然会突然来了这么多陌生人,让他一下子适应不了,躲在围栏后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呜呜,刚才没出来就好了。   正这么想着,程暄明的耳边又响起一阵轻轻的脚步声,然后便是一个熟悉的女孩的声音:“哥哥?”   程暄明一怔,抬起头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漂亮的女孩正一脸好奇地朝自己看来,就跟那天在花房中的时候一模一样。   “真真?”   程暄明不敢相信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周灿阳和程暄和竟然能够无障碍交流这件事,裴真感到很困惑。   裴真:就,不是很懂? 第28章   裴真走到了程暄明的身边, 冲着他疑惑地眨了眨眼,用软乎乎的小奶音问道:“你蹲在这里干什么啊?”   女孩一边问着,一边学着程暄明的样子蹲在了二楼的围栏后, 顺着他的视线朝楼下看去。   程暄明的面庞微微有些发热, 刚刚他听到家里有声音就好奇地出来看看,发现家里来了一群不认识的人,他正准备走, 谁知道一个抱着鸭子的男孩就刚好抬起头望向他, 还一脸吃惊地张开了嘴,吓得他潜意识地蹲到下了身躲到了围栏后面, 想等楼下的人走掉后再出来,没有想到男孩竟然会直接跑上二楼来。   回想起从前的事情,程暄明现在对于同龄的小男孩有一种莫名的害怕。   又或者说, 对于除了裴真这个毫不遮掩就对他展露好意的女孩外,程暄明对所有外人都心生恐惧。   害怕再听到他们对自己的外貌的嘲笑, 害怕他们毫不留情地远离自己,害怕他自己果真是个不受人喜欢的孩子。   程暄明正悲伤地想着, 周灿阳已经走到了程暄明面前, 睁着圆圆的眼睛好奇地上下打量起来。   他这么看自己, 肯定是因为自己果真长得很奇怪的缘故, 程暄明这么想着, 心情越来越低沉。   不管是哥哥还是眼前陌生的男孩, 他们都长得好高,好帅气, 不像自己,眉毛细细的,一点都不硬气, 所以才会被别人一直说是爱哭鬼。   “你长得跟暄和哥好像啊,你是他弟弟吗?”   程暄明微微一怔,似乎不太能理解周灿阳的意思。   什么?他长得像哥哥吗?从来都没有人说过他们长得像呢。   程暄明一直觉得他跟程暄和一点也不像,因为小朋友们都只喜欢跟哥哥玩,估计那是因为哥哥的相貌才是大家喜欢的吧?   “我跟哥哥长得一点也不像。”程暄明有点委屈地小声嘀咕道,声音听上去十分可怜,让人感觉仿佛眼前出现了一条躲在墙角默默呜咽的小狗狗的影子。   “你在说什么呢?”   周灿阳把柯尔塞到了裴真的手里,用手指摁住自己的眼尾将眼睛稍稍拉平,大大咧咧地说道:“你们的眼睛都长这个样子啊。”   周灿阳学着程暄和程暄明兄弟俩的样子,将自己圆圆的眼睛拉成狭长的狐狸眼,冷着一张脸有模有样地学了起来,那样子看上去别提多别扭了。   裴真差点一口气没憋住,突然开始有点担心周灿阳这样下去会不会迟早有一天被人给揍了。   别人裴真不清楚,但是最起码裴真知道,要是今天周灿阳学的人不是程暄明而是纪凛,他们俩现在肯定已经打成一团了。   这么想着,裴真赶紧扭过头去看身边程暄明的反应,生怕周灿阳把程暄明给弄哭了。   毕竟程暄明可是个内心脆弱的美少年,裴真真怕周灿阳大大咧咧地把人家这个漂亮的瓷娃娃给摔了。   不过怎么说呢,周灿阳学的其实还挺像的。   裴真忍不住盯着程暄明的眼睛看,程家这一对兄弟虽然相貌大为不同,但是眼睛却的确十分相似,都属于那种狭长的狐狸眼,而且都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看上去有一种浓浓的厌世感。   这双眼睛在程暄和他们兄弟俩脸上十分合适,但是被阳光帅气的周灿阳这么一学,那可真是怎么看怎么奇怪,要不是裴真知道周灿阳没有恶意,别人只怕都要以为周灿阳是来故意捉弄人的。   周灿阳一边学着程暄明的样子,似乎是觉得自己学的还不够传神,一边用语言补充道:“长长的,看上去有点无神,像是没睡醒。”   裴真:……   看着在雷区跳舞的周灿阳,裴真心头忽然袭上一阵浓浓的无力感,赶快开口转移周灿阳的注意力,“灿阳哥哥,那真真的眼睛是什么样子的呢?”   周灿阳听了裴真的话立马松开了手,用手捏着下巴开始苦思冥想起来。   裴真松了一口气,但是她的心放下还没到两秒钟,周灿阳的声音就又从脑袋上空传了过来:“真真的眼睛是这样的。”   不是有血盆大口这个成语吗,看到周灿阳模仿自己的样子,裴真觉得是时候仿照这个成语造一个形容眼睛的成语了。   裴真一抬头,就看见周灿阳用食指和拇指撑开他的上下眼睑,眼睛瞪得老大,像是两个铜铃一样,嘴里还笑嘻嘻地说道:“圆圆的,像两个大烧饼。”   你真的不是来骂人的吗?   裴真看着现在一幅狰狞模样的周灿阳,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小脑瓜子怎么能这么疼。   为什么会用烧饼来形容女生的眼睛啊?   这一次,裴真是真的没有办法听出来周灿阳这个形容究竟是褒义还是贬义了。   就在裴真被惊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的时候,一直站在旁边一脸平静的程暄和忽然插嘴道:“灿阳,你是说真真的眼睛很像月亮的意思吗?”   周灿阳点了点头,松开手扭过头去看着程暄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笑意,“对啊,真真妹妹的眼睛又圆又亮,就像夜空里的月亮一样漂亮。”   裴真微微一怔,心底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暖意。   她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听到了周灿阳的话而感动,还是为程暄和担心她听不懂周灿阳的意思开口解释感到高兴,总之,她突然好像有人轻轻地往她的心上吹了一口气,痒痒的。   感动之余,裴真突然想起来她不是要为程暄明解围吗,怎么光自己感动去了?   裴真赶紧仰起头去看程暄明的表情,她原本以为男孩会被周灿阳的话弄哭,谁知道他竟然一幅难以置信的样子站在原地,语气还有点不易察觉的高兴,喃喃自语道:“我的眼睛真的跟哥哥很像吗?”   “对啊对啊,一看就知道你们是兄弟嘛。”周灿阳已经高高兴兴地走到程暄明的身边,用手友好地拍了拍程暄明的肩膀,“你是暄和哥的弟弟,还是真真妹妹的朋友,那你也就是我的朋友啦!我叫周灿阳,你可以叫我灿阳,这个是柯尔。”   周灿阳话音刚落,裴真怀里的柯尔也高兴地嘎嘎叫了起来,仿佛听得懂周灿阳的话,正在欢迎程暄明呢。   程暄明看着面前的一群人外加一只鸭子,眼眶一热,差点哭出来。   朋友,他也有朋友了。   裴真迈着小步子走到了程暄明的身旁,仰着头看着因为害羞而垂下头的男孩,唇角微微翘起,笑着开口道:“暄明哥哥,太好了,真真就说大家一定都会喜欢你的呀。”   程暄明看着眼前小女孩明亮的双眼,点了点头,小声道:“谢谢你真真,如果没有你,我肯定不会这么快就交到朋友的。”   裴真仿佛听不懂程暄明的话是什么意思一样地眨了眨眼,歪了歪自己的脑袋,用软糯糯的声音说:“不是啦,大家会跟暄明哥哥做朋友,是因为我们都很喜欢暄明哥哥呀。”   周灿阳点了点头,笑嘻嘻地揽过程暄明的肩膀,露出自己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眼睛弯成了两弯月牙儿,“对啊,不仅真真妹妹喜欢你,我也很喜欢你呀。”   说完周灿阳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扭头冲程暄和补充道:“当然,我也很喜欢暄和哥!”   裴真有被眼前的情形感动到,没想到周灿阳终于有一天也会这么贴心,还知道所有人都夸一遍。   “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柯尔啦。”   周灿阳兴奋地说道,从裴真怀里把柯尔抱了起来,高兴地在原地转了个圈,然后将柯尔举到程暄明面前,仰起头问道:“柯尔是不是很可爱?”   程暄明之前认识的人都是像程暄和这样彬彬有礼的类型,每个人都很客气礼貌,但同时也都很冷淡疏远,还从来都没有人会这么直接地靠自己这么近。   程暄明看着眼前毛茸茸的柯尔,平静的内心仿佛泛起波澜的湖面,唇角有点不由自主地往上扬起。   好软,好萌,好可爱。   程暄明感觉自己的心中仿佛照射进来一缕阳光,很温暖,让他忍不住点了点头,小声道:“很可爱。”   永远理智,永远清醒。   这是程家一直以来奉为圭臬的信条,正因如此,程暄明从小到大见到的家里人都是冷冰冰的,哪怕是同龄的兄弟姐妹,他们也是早早就开始投身实验,没有任何人会对养宠物有兴趣。   所以,现在程暄明感到十分高兴,他想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生命呢?   “那你抱抱它吧。”   周灿阳将柯尔塞到程暄明手里,程暄明轻轻地抱住柯尔,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摸柯尔毛茸茸的脑袋。   哇,好软啊。   程暄明开心地摸着小鸭子,突然想起了什么,好奇地抬起头看向裴真,“对了,你们今天来是要干什么呀?”   裴真冲着程暄明扬了扬自己放在一边的袋子,“我们今天是来给柯尔做衣服的,暄明哥哥你也一起来吧?”   抵御不住裴真圆圆的眼睛里的盼望,程暄明红着脸点了点头,有些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好呀,我就怕我做的不好。”   “没关系,我也是一点都不会做。”周灿阳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推着程暄明往屋里面走,有些迫不及待道:“那我们就快点开始给柯尔做衣服吧。”   “嗯!”   裴真点了点头,跟在了周灿阳身后,而程暄和则是走在最前面领着他们往屋里走。   程暄明抱着柯尔与周灿阳并肩走着,忽然他轻轻地咦了一声,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暄明哥哥?”裴真啪嗒啪嗒地跑上前来,睁着眼睛望向程暄明。   “没什么。”见所有人都停下脚步来望着自己,程暄明有些局促地笑了笑,用手指了指柯尔的屁股,小声道:“柯尔这里是不是秃了?”   柯尔:嘎嘎?   作者有话要说:  柯尔:嘎嘎,为什么迫害的总是我?再这样下去我要报警了! 第29章   周灿阳脚步一顿, 原本还笑的无比灿烂的脸一下子就僵住了,他扭头看向程暄明,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几度, “果然……是秃了吧?”   看着周灿阳那一幅欲哭无泪的样子, 程暄明有点慌了神,眼见这两个男孩子又要乱作一团,裴真赶紧岔开了话题, 昂起小脑袋冲他们俩道:“今天是给柯尔做衣服的, 我们快点动手吧,不然柯尔也要着急了。”   说着裴真还煞有介事地将头凑到柯尔跟前, 问道:“我说的对吧,柯尔?”   柯尔立马嘎嘎地叫了起来,周灿阳这才点了点头, 挽起袖子跃跃欲试,“放心吧柯尔, 我一定会给你做件漂漂亮亮的小衣服的。”   程暄明也低头看向怀里的柯尔,语气温柔地说道:“柯尔, 我也会努力帮忙的。”   见他们俩都干劲十足, 裴真也就放下心来了, 啪嗒啪嗒地跑到程暄和身边, 睁着她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看向程暄和, 奶声奶气道:“暄和哥哥, 有什么真真可以帮忙的吗?”   程暄和将一群孩子领到了自己的房里,与刚才裴真他们看到的大厅相比, 程暄和的房间更加简洁,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除此之外最多的就是像小山一般垒起来的书本资料, 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房间里。   “你就在房里随便玩吧,让我们做就行。”   似乎是不放心裴真去碰锋利的剪刀和缝衣针,程暄和将这些工具拿出来后放的离裴真老远,语气平淡地回答着裴真的问题。   “对啊真真妹妹,你坐着休息就行了。”   周灿阳也十分认同程暄和的话,按着裴真的肩膀让她坐了下来,顺便将裴真手里拿着的布料全都给拿走了。   “对,这些就让我们来做。”   程暄明也开口附和道,将手里的柯尔放到了裴真的怀里,轻声道:“你就抱着柯尔吧。”   “可是真真也想帮忙啊。”裴真睁着眼睛看向众人,圆圆的眼睛里写满了期盼。   虽然很感动大家都这么体贴,但是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的话,裴真总觉得不太过意的去。   望着裴真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所有人顿时觉得好像有人往他们心上射了一箭,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   最先败阵下来的是周灿阳,他摸着自己的脑袋一幅手足无措的样子,语无伦次道:“那真真就来帮我裁布吧,啊,不行,剪刀太危险了。”   程暄明一会儿低头看看手里的丝线,一会看看裴真,不知道该不该让裴真来帮忙。   还是年纪最大的程暄和稳重,他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电脑递给裴真,“那裴真妹妹麻烦你帮我们收集一下相关的资料,我好做个参考。”   “嗯。”裴真点了点头,熟练地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在网页上搜寻起相关的资料。   周灿阳将头凑了过来,看着屏幕上那密密麻麻的字就觉得眼睛疼,有些佩服地说道:“真真妹妹你好厉害,认识这么多的字。”   裴真的面颊微微红了红,似乎被周灿阳夸的十分不好意思,有些羞涩地回答道:“没有啦,我只是找找图片,还是很容易的。”   周灿阳顺着裴真的视线仔细看了看屏幕,果真立马就觉得脑壳疼,赶紧闭上眼甩了甩头。   哇,真真妹妹年纪这么小就知道这么多汉字了,他身为哥哥也得继续努力才行。   周灿阳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立下了小目标,发誓今天回去一定会把作业写完的。   就这样,几个孩子凑在一起七手八脚地为柯尔做衣服,有人抱着柯尔给它量大小,有人拿着剪刀裁着布,有人用缝纫机封着边,就这样一个小时过去了——   进度为零。   果然是这样。   看着眼见一团糟的场景,裴真已经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了,因为除了程暄和之外,其余的人从前根本就没做过手工。   周灿阳平日里还好,但是一到像做手工这样需要耐心和仔细的活儿时,他大大咧咧的弊病就暴/露了出来。   虽然周灿阳的确是在认认真真地裁布,但不是剪大了就是剪小了,好不容易裁出来一块合适的布,翻开一看,怎么是把几块布叠在一起给剪了?   如果说周灿阳太火急火燎,做事不够细致,那么程暄明就是太谨慎了,以至于有点畏手畏脚,不管做什么都要提前问一句:“我这样做对吗?”“我能这样做吗?”“是不是这样做啊?”,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时间早就不知道过去多久了。   至于对手工最擅长的程暄和,则是忙着一会儿为周灿阳剪坏的布料善后,一会儿去指导程暄明该怎么做,手头的工作几乎没有什么进度,裴真明显发现程暄和欲言又止的次数变多了,心里不由感慨:生活不易,在线叹气,暄和哥哥加油。   最后,程暄和面无表情地放下了手中的工具,抬眼看向房里的其余人,语气虽然平静,但似乎掺杂了些许不易察觉的盼望:“你们出去玩吧,衣服我来做就可以了。”   就这样,三个小孩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正漫无目的地在程家的花园里闲逛。   “暄明,你们家有足球吗?”似乎是觉得无聊,周灿阳一边左顾右盼,一边随口问道。   程暄明摇了摇头,“对不起,我家里没有足球。”   “这样啊。”周灿阳说着,转过头来望向程暄明,笑的眼睛里仿佛有小星星一样,“那你改天到我家来踢足球吧,我们还可以叫上别人一起比赛呢。”   程暄明一听微微有些激动起来,漂亮的眼里开始熠熠生辉,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真、真的吗?我还从来没有去过朋友家里呢。”   “那再有机会,暄明哥哥也要来真真家里玩哦。”裴真冲着程暄明眨了眨眼睛,伸出软乎乎的小手握住了程暄明的手,一双眼睛像会说话一样地盯着程暄明。   程暄明看着一左一右的周灿阳和裴真,害羞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程暄明眼角的余光忽然扫到了什么,他眼神微微一顿,随即唇角有些抑制不住地上扬起来。   “暄明哥哥,你在看什么呀?”   顺着程暄明的视线看去,只见花园的一角种植着一片雪白的百合花,洁白的花瓣在风中微微颤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裴真第一次见到程暄明,就是在玻璃花房的百合花丛旁。   “没什么。”程暄明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望着身边的朋友,觉得那个从前躲在花丛里偷偷哭泣的小男孩的身影逐渐远去了,因为现在他的身边已经有朋友陪伴了。   程暄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裴真说稍微等一下,然后就一个人跑到了花坛旁,弯下腰不知道在做什么。   裴真好奇地探出头去,程暄明却机警地用身体将裴真的视线遮了个严严实实,不好意思地扭过头来冲裴真小声说:“等一下,先别看。”   裴真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猫爪给轻轻挠了一下,虽然真的很好奇,但是她还是压住凑过去的想法,乖乖地站在原地等着程暄明。   过了一会儿,程暄明拿着什么东西走了回来,害羞地垂着头,似乎不敢去看裴真的眼睛。   “送给你。”   只见程暄明手里拿着刚编好的花环,嫩绿的枝条上零星地点缀着几朵漂亮的小花,恰到好处,既不会显得颜色单薄,也不会让人觉得色彩堆砌,裴真看到的第一眼就不由自主地喜欢上了。   “真漂亮!”裴真惊喜地夸赞道,高兴地从程暄明手里接过那个花环,将它轻轻地戴到了自己的头上,冲程暄明眨了眨眼,语气既欢快又带着一丝不确定的疑惑,“真真戴着好看吗?”   程暄明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仿佛看见那天那个顶着一头花瓣从花丛中探出头来的小女孩,忍不住点了点头,小声而又有些难为情地开口:“好看。”   正蹲在花坛边数蚂蚁的周灿阳闻声也跑了过来,他煞有介事地围着裴真看了一圈,似乎感到有点困惑地挠了挠头,嘀咕道:“好看是好看,总觉得缺了什么。”   说完,周灿阳扭头向程暄明询问道:“暄明,我能在你家花园里摘花吗?”   程暄明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可以啊。”   得到了程暄明的回应,周灿阳一溜小跑就跑进了花园深处,这个花坛看看,那个花坛瞅瞅,过来好一会儿才捧着几朵开得娇艳欲滴的鲜花走了回来。   “把花环给我一下。”   周灿阳从裴真手上接过程暄明编的花环,开始往上面插起花来:一朵、两朵、三朵……直到把手中捧着的五颜六色的花全都给插上去,周灿阳才心满意足地将花环戴到了裴真头上,冲着他们骄傲地扬起了自己的下巴,兴奋地说道:“这样是不是好看多了?”   裴真心里莫名有些七上八下的,扭过头望向程暄明,小声问道:“是这样吗?”   望着眼前头顶上百花齐放像是顶着一个花园的小女孩,以及裴真那双亮晶晶充满好奇的眼睛,程暄明深吸了一口气,强装镇定地开口道:“挺好看的,就是……”   “花是不是稍微多了一点?”   程暄明委婉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裴真:难怪我觉得头上怎么那么重呢!? 第30章   “多了吗?我觉得还好呀。”   周灿阳闻言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但最终还是听从了程暄明的建议,将花环从裴真的头上取了下来,慢腾腾地摘下了几朵花, 脸上一幅不是很能理解的表情, “是这样吗?”   直到周灿阳将花环递到裴真眼前,裴真这才看清楚刚才自己戴着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东西:厉害了,自己刚刚竟然顶了一个花园在脑袋上。   眼见周灿阳按捺不住, 又跃跃欲试地想要把拿下来的鲜花重新插回去, 裴真赶紧从周灿阳手中接过花环戴在头上,仰起了小脑袋, “真好看,灿阳哥哥谢谢你。”   “啊?哦,你喜欢就好。”   周灿阳本来还想再往花环上面加几朵花的, 但是听裴真这么一说,就有些不好意思继续下手了。他抬头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裴真, 心想反正不管花多还是花少,真真妹妹戴着都好看, 那就只要裴真高兴就行了。   “哇, 暄明, 你们家院子里还有草莓啊!”   周灿阳没有在“究竟是花多好看, 还是花少好看”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 因为很快他就注意到在花园的一角还有一片小小的草莓园, 里面种着各种品种的草莓,色泽鲜艳、果实饱满的草莓零零星星地点缀在翠绿的藤蔓上, 显得格外诱人。   还没有等程暄明开口,周灿阳就已经像风一样地跑到了草莓地前,蹲在边上一惊一乍地喊道:“还有白色的!”   裴真也迈着小步子走到了草莓地前, 慢慢地在周灿阳身边蹲了下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视野里顿时出现了一串浅白中透出些许淡淡粉色的草莓,十分好看。   “暄明哥哥,这是什么草莓呀?”裴真眨了眨眼,扭头看向程暄明。   程暄明看了一眼,小声道:“这是白蜜香。”   裴真笑了笑,又指了指另一串鲜红的草莓,“那个又是什么呀?”   “那是红颊草莓。”程暄明耐心地回答道,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蹲在一旁的裴真红扑扑的小脸蛋,仿佛忽然记起了什么,唇角微微往上扬了几度,小声道:“它的颜色就像女孩子羞红的脸颊一样。”   程暄明一边说着,一边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很漂亮。”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几乎已经听不清了。   呜哇,怎么一不小心说出来了。   男孩瓷白的脸颊上飞快地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脸颊现在肯定也跟藤蔓上的红颊草莓一模一样。   而就在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忽然响起。   “那这可以吃吗?”一直默默蹲在草莓地旁边,双眼炯炯有神地看向地里的周灿阳毫无征兆地开口问道。   周灿阳刚刚一直都默不作声,裴真还以为他是在认真听程暄明介绍,没想到他原来是惦记上了人家地里的草莓。   怎么说呢,这果真是周灿阳会做的事,裴真一点都不意外。   程暄明倒是惊讶了一会儿,但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回答道:“可以啊,我本来就想问你们要不要吃的。”他说着,稍微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了下去,“这些都是我亲手种的,我一直都很想请朋友们尝一尝。”   裴真立马睁大了眼睛,声音微微提高了两度,一脸佩服地看向程暄明,“这些都是暄明哥哥种的吗?好厉害!”   说完,裴真伸出小手指戳了戳那结在草莓藤上的一颗小草莓,一副想摘又不舍得摘的样子。   “没什么,其实很简单的,真真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程暄明小声地说道。   “真的吗?”裴真惊喜地问道,眼睛里像是有小星星一样闪闪发光。   “嗯。”程暄明点了点头,声音听上去有些难为情,“我们来摘草莓吧。”   裴真应了一声,就这样和程暄明开始在草莓地里开心地摘起了草莓。不知道过了多久,裴真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刚刚还在的周灿阳人不见了,忍不住开口问道:“灿阳哥哥人呢?”   程暄明正在把草莓往刚刚找佣人拿的小篮子里装,听到裴真这么问便立马回答道:“灿阳说他肚子疼,去洗手间了。”   裴真点了点头,正想说等周灿阳回来他们就去厨房洗草莓吃,就看见周灿阳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一见到裴真和程暄明就直接扑到了他们两个人的怀里,哇哇大叫起来:“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就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说着,仿佛又记起了什么十分可怕的东西一样,抱的更用劲了。   看着面前比自己还高的周灿阳被吓成这样,裴真赶紧安慰道:“灿阳哥哥别怕,真真和暄明哥哥都在呢。”   “怎么了灿阳,发生什么事了吗?”程暄明也赶紧问道。   周灿阳这才缓缓松了手,惊魂未定地瞪大了眼,“暄明,你家里有、有鬼啊!”   周灿阳话刚说完,裴真就发现自己身旁的程暄明很明显地往后退了一步,他的脸唰的一下子就变白了,声音听上去还有些微微的颤抖,“有鬼?不可能吧?”   程暄明说着,忍不住往裴真身边缩了缩。   “就在一个黑漆漆的大房子里!我看到好多白色的影子飘来飘去,一会儿在这,一扭头又在那,吓死我了。”周灿阳信誓旦旦地说道,心里一阵后怕,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其实原本周灿阳还不太确定他刚刚见到的究竟是什么,但是一看到作为主人的程暄明都是一副底气不足的样子,立马笃定了撞鬼这个想法,觉得这个看上去就空荡荡的大房子里肯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拉起裴真就准备跑,跑之前还一脸焦急地望向屋内,着急地说道:“完了完了,暄和哥还在房子里,我们赶快去救他出来吧。”   周灿阳说着,一边挣扎着想要去屋里救程暄和出来,一边双脚却又像是灌了水泥一样地抬不起来,他惊讶地在原地大呼奇怪,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怎么都动不了,更加觉得自己是撞邪了。   而一直在旁边默默围观的裴真,此时只想说一句:灿阳哥哥,你一直抓着暄明,暄明又一直抓着我,除非你能一口气带着两个人一起跑,不然怎么可能跑得到房子里去的呀?   没错,他们三个人现在处于你拉着我,我拉着你,最后围成了一个圈的状态,想要走除非三个人一起走,不然根本走不动。   只是可惜除了裴真意外,其余的两个人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这点,只是满脑子疑惑为什么他们走不动,好奇怪啊,于是心里就更加害怕了。   看着面前瑟瑟发抖、缩成一团却还强装镇定的两个小男孩,裴真赶紧开口安慰,免得待会儿他们俩真吓坏了,“灿阳哥哥,你会不会看错了?”   “肯定没看错,不信我带你去瞧。”   周灿阳大声喊道,一手抓起裴真,一手牵住程暄明,带着他们两个就往别馆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还不忘提醒他们待会不要害怕。   直到他们三个人一路踉踉跄跄地抵达了目的地 ,程暄明这才找到机会开口,一脸疑惑不解地望向周灿阳,既想提醒又怕伤害到对方,犹犹豫豫了半天,最后才委婉地小声道:“灿阳,既然你说这里很可怕,那为什么还要带我们来啊?”   程暄明的话就犹如一道闪电,毫不留情地把周灿阳劈了个正着,男孩微微一怔,突然反应过来:   对啊,为什么他还要专门过来啊?   周灿阳心里一阵懊悔,心想他自己来就算了,怎么还把真真和暄明也带过来了?他真是太笨了!   看着一旁一脸懊恼的周灿阳,裴真赶紧安慰道:“没事的灿阳哥哥,我已经知道刚刚你看到的是什么了。”   周灿阳微微一怔,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望向裴真,语气里还有些不大相信:“真的,我看到的是什么呀?”   裴真眨了眨眼,冲着眼前一脸将信将疑的两个小男孩微微一笑,并不急着跟他们讲大道理,而是冲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跟自己过来。   “喏,你们看,这是什么?”   裴真往大厅里的前台上指了指,两个男孩立马好奇地探出脑袋去看,目光在接触到那样东西的时候瞳孔猛然一震,惊呼道:“啊,这是!”   只见桌上安安静静地摆放着一份外卖,包装袋上还贴着一张外卖单,单子上打印着偌大的四个字外加一个感叹号的备注——   不要香菜!   对,没错,这就是一份外卖,一份标明不要香菜的外卖。   裴真学着动画片里破了案的主角一样,微微扬起了自己的下巴,眼睛里闪着睿智的光芒,开口道:“鬼怎么可能会点外卖,而且还会备注不吃香菜,所以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   裴真小手一抬,指向了刚刚从房子里走出来的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灿阳哥哥你看到的不是鬼,而是穿白大褂的叔叔们!”   其实裴真的话没什么逻辑,但是小孩子的思维方式就是跟大人不一样,与其耐心地跟他们科普科学,说什么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鬼,还不如用这种方式来的直接有效。   毕竟,在小朋友的世界里,鬼这么可怕怎么可能会吃外卖啊?   果不其然,周灿阳和程暄明立马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对哦,鬼怎么可能会吃外卖嘛。   他们这么想着,心里不由得对裴真更加感到佩服起来,忍不住默默地为裴真鼓起掌来。   裴真妹妹真厉害,一下子就发现了真相呢。   从实验室里走出来准备拿外卖的工作人员,一走进大厅就看见三个小朋友正围着自己的外卖在那里鼓着掌,顿时一头雾水。   这是在干什么,施法吗?   工作人员满头问号地想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12 03:39:14~2020-07-14 12:03: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玄学光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玄学光环 100瓶;直男小祖宗 10瓶;夫人 4瓶;紫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小朋友们,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呀?”   工作人员慢慢地走到裴真他们身边,弯下腰轻声询问道,他特意将自己的声音放柔和些, 避免吓到了这几个可爱的小朋友。   周灿阳一看到男人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从前台的桌子上蹦了下来,绕着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转了几圈,然后才肯定地点了点头, 语气笃定地说道:“没错, 我看到白影就是这个!”   裴真从前台后面绕了过来,这才看清楚原来男人穿着白大褂和黑色西装长裤, 如果不开灯远远看上去的确像是一个白影飘在空中一样。   看样子男人是在这里工作,所以裴真推测房子里应该还有其他的工作人员,周灿阳这才会看见白影一会儿在这, 一会儿在那的。   “原来灿阳你看到的鬼影是指研究员叔叔啊。”程暄明听了周灿阳的话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走到了男人身边解释道:“这里是爸爸妈妈在家里的实验室, 里面有很多穿白大褂的研究员叔叔和阿姨,灿阳你刚刚肯定是太害怕了才会看错的。”   确定自己看见的不是鬼后, 周灿阳明显又活泼了起来, 他一脸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冲程暄明说:“暄明, 你家里怎么还有实验室啊?你爸爸爸妈妈回家了还要来研究所做实验吗?”   听了周灿阳的话, 程暄明少见地笑了, 语气中是遮掩不住的他对父母的崇拜,小声地说道:“爸爸妈妈都是很厉害的研究员, 他们每天都要忙着做各种实验,就算回家了也需要一直关注实验的进展,所以才把家里的别馆改成了实验室。”   程一制药跟其他的集团不同, 所涉及的医药领域需要很强的专业素养,不仅仅是从事科研开发的人员需要学习相关知识,就连负责公司运营的高层们也需要对制药有相当的了解,所以程暄明的父母身为公司高层仍然需要专心研究,这才没时间照顾家里的两个孩子。   裴真扭头看了一眼乖巧懂事到让人有些心疼的程暄明,转了转眼珠子,跑到了工作人员的腿边,仰起小脑袋一本正经地冲男人说:“叔叔,你能见到暄明哥哥的爸爸妈妈吗?”   魏览是程暄明父亲手下的研究人员,他刚刚还没认出来眼前的几个小孩子是谁,现在听程暄明这么一说,立马就明白了过来。他看着面前一脸天真的裴真,语气也不由自主的变得轻快起来,“可以啊,小妹妹你是想找程先生他们吗?”   裴真点了点头,一脸恳求地看向魏览,语气软软地说:“叔叔,你能转告暄明哥哥的爸爸妈妈一声,让他们早点回来看看暄明哥哥吗?”   女孩的双眼像是一潭清澈见底的湖水,里面盛满了粼粼波光,像是晚阳余晖洒在了微风拂过的湖面上,让魏览心中忍不住一动,感觉像是被一只从林中走出的小鹿所注视一样,周身的疲惫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人都精神抖擞了起来。   一旁的程暄明一脸惊讶地看向裴真,有些不好意思地拉了拉裴真的小手,垂着头小声道:“没事的真真,爸爸妈妈都很忙,我不能因为想见他们就去打扰他们工作。”   “暄明哥哥,想见叔叔阿姨就要说出来啊。”裴真转过头来看着程暄明,煞有介事地继续说了下去,“大人都是很迷糊的,一不小心就会忘了我们,所以我们才要自己去找他们呀。”   程暄明微微一怔,怯生生地问道:“真的吗?”   “嗯!”裴真重重地点了点头,其实小孩子可是很需要父母关心的,但是大人往往会忽视这一点,尤其是当孩子还很乖巧懂事的时候,大人就会以为小孩子的听话是理所当然,却没想过这可能只是小朋友在默默忍耐而已。   有时候任性一点,才能让别人意识到其实你也很需要关心。   程暄明一直以来都太懂事了,再加上他现在的性格十分内敛,就算再孤单寂寞,也绝不会主动开口去找他的爸爸妈妈。   而至于程暄明的父母,裴真记得她曾经听沈清提起过,虽然这对夫妻两人都是一流的科研人员,但是在人际交往方面真的是太迟钝了。如果程暄明不主动开口,可能直到程暄明都已经过了需要父爱母爱的年纪,他们都还没意识到他们没有足够关心自己的孩子。   既然如此,就让裴真来推他们一把。   裴真眨了眨眼,反正她还是个小孩子,即使说些任性的话也不会有人怪她的。   “叔叔,你能帮帮我们吗?”裴真眨着眼睛看向魏览,圆圆的眼里充满了期盼,让魏览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团软绵绵的棉花糖给包围了。   现在的小朋友都这么可爱了吗?   魏览被眼前可爱的小朋友弄的脑袋晕乎乎的,再看看眼前也是一脸期盼的程暄明,一颗心顿时被萌化了,让他忍不住开口道:“好好好,反正最近不是很忙,我可以试着说一下。”   魏览脑海里浮现出实验室里那两个大冰愣子的脸,魏览在心里无奈地为程暄明小朋友叹了口气,心想有这么两个反应迟钝的父母,小朋友也是太不容易了。   “谢谢叔叔。”   听魏览这么说,裴真立马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她说着仿佛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了几颗糖放到了魏览手里,笑着说道:“真真请叔叔你吃糖,叔叔能帮我把糖转交给暄明哥哥的爸爸妈妈吗?吃了糖心情就会变好,心情变好叔叔阿姨肯定就会答应回家看看暄明哥哥了。”   魏览看着自己手掌心里被漂亮糖纸包裹的糖果,忍不住笑了出来,觉得眼前的小女孩真是太天真烂漫了,虽然看上去有点幼稚,但却让人心里暖暖的,或许这就是小天使的魔力吧。   “好的,我会转交给程先生的。”魏览将漂亮的糖果放回到口袋里,然后这才想起来他是出来拿外卖的,顿时又好奇起来为什么这几个小朋友要围在这里鼓掌,便开口问道:“对了,小妹妹,我能问下你们为什么要围在这里鼓掌呢?”   哎呀,好像有点尴尬呢。   裴真在脑海里设想了一下刚刚的画面,觉得在外人看来他们刚刚的行为肯定太奇怪了,面色忍不住一红,有些羞涩地垂下了头,奶声奶气地嘀咕道:“没什么,我们在这里看见了飘在空中的白影,所以才好奇地来看一看。”   说完,裴真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有些忸怩地冲魏览道:“叔叔,对不起,我们打扰到你工作了。”   看裴真一副既愧疚又有些害羞的样子,魏览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毕竟他只是出来拿个外卖而已,赶紧摆了摆手,开口道:“没有的,你们没有打扰到我,倒是小朋友你们有没有被吓到?”   魏览说着,好像想起什么一样,赶紧补充道:“这里有很多标本和器材,的确不太适合你们小朋友来。前段时间有个跟你们差不多大的小男孩不小心跑了进来,他的运气不太好,竟然跑到了存放标本的房间里,出去后扬言说要把这里炸掉呢。”   炸掉?看来被吓得不轻啊。   裴真默默为这个误入标本室的小倒霉蛋点了个蜡,希望他早点忘掉他那天看到的东西,不要在童年留下什么奇怪的印象。   “那我们不打扰叔叔吃饭了,叔叔再见。”   裴真冲魏览招了招手,周灿阳和程暄明也跟着挥了挥手,魏览看着三个可爱的小朋友准备离开,忽然留意到什么,赶紧开口喊道:“等一下。”   三个小豆丁脚步一顿,齐刷刷地扭头看向魏览。   好可爱!   望着眼前三双写满疑惑的大眼睛,魏览顿时感受到了来自小朋友们的三倍的可爱暴击。不行不行,还有正事要做,魏览这么想着赶紧甩了甩头,让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了几口气,然后快步走到了周灿阳身边,半蹲下身子,开口问道:“小弟弟,你最近是不是摔跤了?”   嗯?   裴真没想到魏览会这么问,也疑惑地扭过头看向周灿阳,只见周灿阳面色微微一变,下意识地将左手藏在了身后,支支吾吾了起来:“没、没有啊。”   看着他一副心虚的样子,裴真就明白魏览肯定说对了,要不然周灿阳的反应不会这么奇怪。   “小弟弟,叔叔从前是骨科的医生,我刚刚看你抬手,发现你的手可能脱臼了,所以才这么问你的,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魏览说着有些为难地看着周灿阳,怎么办呢,他又不能强迫周灿阳去看医生,要是小朋友坚持不愿意给他看,他也没有办法。   魏览刚这么想着,就看见裴真啪嗒啪嗒跑到了周灿阳身旁,一脸心疼的样子,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灿阳哥哥,你的手是不是很痛啊?”   周灿阳见裴真眼睛红红的,赶快解释道:“没有,我一点都不疼!”   说着就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撒谎一样,周灿阳伸出自己的左手想要展示给裴真看,但是却在伸手的那一瞬间被疼的忍不住呲着牙吸了口气,眼泪都差点痛地流了下来。   其实自从昨天跟白阿姨出去摔了一跤后,周灿阳就觉得他的手肘一直都很疼,只是不想别人担心,所以才一直忍着没有说而已。   裴真看周灿阳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眼睛顿时变得湿漉漉起来,她难过地看着周灿阳,声音哽咽道:“灿阳哥哥你骗真真,你明明就很疼,为什么不让叔叔帮你看一下?”   看着面前快要哭出来的裴真,周灿阳这个性格大大咧咧的男孩子一下子就手足无措了起来,程暄明也担心地凑了过来,开口道:“灿阳,你就让叔叔帮你看一下嘛。”   魏览明显地看见周灿阳脸上的表情动摇了一下,心想他可不能放过这个小朋友为他提供的机会,赶紧趁热打铁道:“没事的,估计只是脱臼了,不会很疼的。”   “我不怕疼。”   周灿阳瓮声瓮气地说道,扭头看了一眼为自己担心的朋友,下定决心地深吸了一口气,视死如归地将自己的左手伸了出去,声音里透露出一股我不怕的气势,“那叔叔你看吧。”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细微的咔嚓声响,然后魏览的声音便在孩子们的脑袋上空传了过来:“接好了。”   周灿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敢相信,“这么快?”   魏览点了点头,哭笑不得地看着面前将信将疑活动着手腕的小不点,耐心地叮嘱道:“你这次只是脱臼了,如果是骨裂或者是骨折的话就严重了,下次要是觉得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赶快告诉大人,不要讳疾忌医。”   周灿阳一脸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仿佛意识到了摔跤的严重性。   “谢谢你叔叔!”   刚刚还一副要哭出来样子的裴真现在脸上又恢复了阳光灿烂,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珠,一脸感激地看向魏览,然后才转头去看周灿阳,语气里带着些许强硬地说道:“灿阳哥哥,如果以后你再受伤的话,可不许再藏着不告诉别人了,要不然我真的会生气的!”   说完,裴真还作势挥舞了一下她的小拳头,只是她现在眼眶红红的,这副奶凶奶凶的样子看上去一点都不凶,反而气鼓鼓的像是一只小河豚一样,有些说不出来的可爱。   周灿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真真你别生气。”   裴真这才收起了她挥舞的小拳头,和程暄明围着周灿阳的手肘看了许久,确认没有事后,三个人才告别了魏览,准备回去找程暄和。   回去的路上,程暄明还是有些担心地问道:“灿阳,你的手是什么时候脱臼的?最好还是让你爸爸妈妈陪你再去医院看一下吧。”   这本来只是一句很普通的担心朋友的话,谁知道周灿阳一听表情却突然一变,脱口而出道:“没事的,我不需要去医院!”   他说完似乎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声音便又低了起来,小声嘀咕道:“白阿姨说过,我已经长大了,要是还摔了一跤就吵个不停,会惹别人讨厌的,所以不要因为这点小事就去麻烦爸爸。”   嗯?这话听上去有点怪怪的?   裴真闻言微微挑起了眉毛,感觉到了些许熟悉的气息。   白阿姨,你怎么好像有点莲言莲语哦。   作者有话要说:  裴真:话说,我怎么觉得那个说要炸掉实验室的小朋友听上去有点熟悉的感觉呢?   PS:   作者最近感冒了,更新时间不太稳定,这几天就会恢复稳定更新时间,望各位小天使理解,本章发十个红包给小天使们~ 第32章   “白阿姨是谁啊?灿阳哥哥你摔跤跟她有什么关系吗?”   裴真扭过头好奇地望向身边的周灿阳, 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周灿阳并没有多想,听裴真这么开口问了就直接答道:“白阿姨是我爸爸的助理,这段时间爸爸妈妈因为工作的原因都很忙, 没有时间回家, 所以爸爸就让他的助理来暂时照顾我一下。昨天白阿姨陪我在社区里散步,我一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来,白阿姨就跟我说男子汉不能因为摔跤就哭哭闹闹的, 让我坚强点, 她还很好心地告诉我爸爸最近心情不好,要我不要去烦他。”   怎么说呢, 感觉有点微妙。   裴真转了转眼珠子,继续听了下去。   “这段时间爸爸特别烦我,见到我就生气, 今天要不是白阿姨帮我说话,我爸都不会让我出门呢。”说到这里, 周灿阳仿佛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之前我还跟白阿姨吵过架, 但是现在她还对我这么好, 难怪我爸说我不懂事呢。”   裴真眉毛微微一挑, 以她多年跟各路白莲绿茶斗智斗勇的经验敏锐地察觉出一丝猫腻。   灿阳小朋友, 你的反应很像被人套路了哦。   裴真并不急着打断周灿阳的话, 而是一幅惊讶的样子,漂亮的眼睛吃惊地圆了, 用她那软乎乎的小奶音追问道:“灿阳哥哥原来会跟别人吵架吗?”   说完,裴真摆出认真思考的表情,小脑袋瓜子上飘满了问号, 思索了半天才十分确定地点了点,用肯定的眼神看向周灿阳,“灿阳哥哥脾气这么好,真真还以为你没有跟别人吵过架呢。”   周灿阳没想到自己在裴真的心里评价这么高,心情肉眼可见的明媚了起来,他忍不住咧开嘴角笑了起来,两颗小虎牙看上去格外的可爱。   “真真,谢谢你这么夸我,但其实我会生气的,生起气来还很凶。”   说完,周灿阳冲裴真做了一个张牙舞爪的动作,配上他的小虎牙,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小老虎一样。   裴真也十分配合地躲到了程暄明身后,半探出脑袋冲周灿阳喊道:“灿阳哥哥不许凶我,男孩子不可以凶女孩子的。”   周灿阳被裴真的反应逗得哈哈大笑,差点眼泪都笑出来了,他赶紧绕到程暄明身旁,牵住裴真的小手把裴真拉了出来,口中念念有词道:“真真妹妹这么懂事,我怎么会凶你呢?”   “真的吗?那你为什么跟白阿姨吵架啊?”裴真一幅好奇宝宝的样子,将话题重新引了回去,“是因为白阿姨惹你生气了吗?”   有了刚才的一番打闹活跃气氛,周灿阳也就没有想那么多,竹筒倒豆子一样地一股脑全说了出来,“其实不怪白阿姨,是我太不懂事了。那天白阿姨明明只是出于好心帮我照看一下柯尔,但是我却因为柯尔丢了就在家里大吵大闹,害的白阿姨那么愧疚,所以爸爸才会生我气的。”   裴真耐心地听周灿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原来是前不久有一天白阿姨带着周灿阳在社区里散步,周灿阳临时走开了一下子,就把柯尔交给了白阿姨照看,但是等周灿阳再回去的时候,白阿姨却说柯尔自己跑走了。   为了这件事周灿阳跟白阿姨大吵了一架,在家里闹得不可开交,然后这件事不知道为什么就被周灿阳的爸爸知道,周灿阳的爸爸就怪周灿阳不懂事,因为一只宠物就去怪他的助理,明明人家也不是故意的。   父子俩因此吵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白阿姨揽下了所有的责任,说是她自己没照顾好柯尔,不要怪周灿阳,周灿阳这才没被他爸丢到外公外婆家去,不过在那之后他爸爸就一直很生他的气,觉得他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听完周灿阳的话,裴真忍不住在心里摇了摇头。   唉,灿阳哥哥,果然你还是太天真了呀。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跟别人没有任何关系。你千万不要怪XXX,要怪就怪我吧。”——这不是可以写入教科书的经典白莲语录吗?   此时如果再配合通红的双眼,虚假的眼泪,外加说要去阻止却只是站着不动的柔弱姿态,就会获得超级加倍的楚楚可怜白莲花加成,保准让你爸打你打地更狠呀!   看着对白阿姨还满脸感激的周灿阳,裴真心想这就是白莲的魅力吗?   不过嘛,裴真转了转眼珠子,周灿阳看不出白阿姨的问题,并不意味着别人看不出来啊。   裴真刚这么想到,一旁一直静静听着周灿阳说话的程暄明就一脸困惑地开口:“可是,灿阳你不是还是被你爸痛骂了一顿吗?白阿姨根本就没帮到你啊。”   程暄明那张漂亮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疑惑,他轻轻蹙着眉头,条理清晰地分析道:“而且,当时柯尔不见了,白阿姨不是应该陪你一起找柯尔吗?为什么她会让你一个小朋友自己去找宠物,而她却回家去告诉你爸爸找人帮忙呢?这不是很奇怪吗?”   周灿阳一脸呆呆的听着程暄明的话,显然程暄明说的这些对于他来说都太复杂了,以至于他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只能讪讪地为白阿姨辩解道:“可能是白阿姨太着急了吧,她没有想那么多。”   程暄明却不能认同周灿阳的话,继续说了下去:“灿阳你说白阿姨是想帮你,可是从结果看来,你爸爸不是听了白阿姨的话后就更生气了吗?出现这种状况,我只能想到有两个理由。”   不愧是未来交际场上的高手,虽然程暄明现在年纪还小,但是他看人的眼光却已经很准了,一下子就发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这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能力让裴真想给程暄明奖励一朵小红花。   周灿阳的大脑很明显跟不上程暄明的思维,只能顺着程暄明的话往下讲,“说明什么?”   周灿阳觉得自己的脑海好像要炸开一样,他既觉得白阿姨没有问题,又觉得程暄明说的好像也很有道理,一时间无数个声音在他耳边嗡嗡作响,一会儿是白阿姨的“都是我的错,不要怪小阳”,一会儿是程暄明的“这不是很奇怪吗?”,这些声音纠缠在一起,很快就让周灿阳头晕目眩了起来。   “要么,白阿姨是故意的。”程暄明望向周灿阳,一本正经地说道。   周灿阳下意识地“啊”了一声,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裴真也摆出一副听不懂的样子,懵懂地望向程暄明,小声地追问道:“那另外一种原因呢?”   程暄明面色如常,声音平淡地开口:“那就是,可能白阿姨不太聪明吧。”   程暄明一本正经地说道。   裴真差点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暄明哥哥,要不要这么简单直接啊?   程暄明看着眼前不说话的两人,以为他们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就耐心地又解释了一遍,“你们想,白阿姨本意是想帮灿阳不被他爸爸责骂,但是导致的结果是灿阳还是被他爸爸骂了,并且后续造成的影响是灿阳爸爸一直都在生灿阳的气。一件很简单的事却做成了这个样子,那不就是能力不足的表现吗?”   裴真默默地在心里为程暄明鼓了个掌,不亏是理科精英培养出来的孩子,简简单单的一番话都说出了方程推导的感觉,让人没有办法反驳。   裴真扭过头看向周灿阳,只见男孩的双眼已经呆滞无神了,他费力地在脑海中思索着,越想却越觉得脑袋疼。   最后,周灿阳摇了摇头,有些不太确定地看向了程暄明,小声嘟囔道:“白阿姨应该不是故意的吧,她可能真的只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仿佛是为了确信自己说的没错,周灿阳重复了一遍,点了点头,“对,肯定是这样的。如果白阿姨知道我说她是故意的话,她肯定会难过的。”   嗯,白阿姨知道她被别人说不太聪明的样子才会更难过吧?   看着周灿阳摇摆不定的神情,裴真决定帮一下那位“善良”的白阿姨,让她早点脱离因为帮不到周灿阳所以总是觉得很愧疚的苦海。   裴真伸手擦了擦眼角本就不存在的泪珠,努力做出一副担心的样子,“灿阳哥哥,白阿姨好可怜啊。她那么想帮你却还害你被你爸爸骂,心里肯定很难过又很着急,觉得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裴真一脸心疼地看向周灿阳,小声地说道:“灿阳哥哥,不如你跟你爸爸说一声,让白阿姨不要再来你们家了,这样以后就不会再出现她想帮你却害你被骂的事了,这样她就不会再难过了呀。”   是这样吗?   周灿阳闻言睁大了眼睛,想了想,突然觉得裴真说的很有道理。   既然白阿姨会因为没有帮到自己就那么难过,那只要以后不要再让她帮忙,她不就可以不用再难过了吗?   对哦,不帮忙,就不会因为帮倒忙而伤心了呀。   “真真妹妹,你说的对,我回家就去告诉白阿姨这个好消息,让她以后不用来了,她就再也不会因为帮不到我而难过了!”   周灿阳高兴地说道,觉得白阿姨知道这个消息肯定感动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看看白阿姨的表情呢,她肯定高兴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白阿姨:(咬牙切齿)我真的是高兴坏了呢。 第33章   裴真他们刚推开门, 就看见一只穿着小斗篷的小鸭子正威风凛凛地在地板上转着圈,见到有人进来就骄傲地扬起了小脑袋,扭着它肥嘟嘟的屁股连蹦带跳地往周灿阳脚边跑去。   “哇, 柯尔你变得好可爱啊!”   周灿阳一看到柯尔两只眼睛就放出了光, 他满脸笑容地蹲下了身子,从地上将活蹦乱跳的柯尔抱了起来,仔仔细细地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笑的连嘴巴都合不拢了。   裴真将头凑到了柯尔身边, 圆溜溜的眼睛里一闪一闪的,好像有星星一样, “柯尔的衣服真好看,暄和哥哥太厉害了。”   说完,裴真迈着小步子跑到了正在收拾工具的程暄和身边, 仰起了自己的小脑袋,关心地问道:“暄和哥哥, 你是不是很累呀?赶快坐下来休息一下,真真帮你收拾这些。”   裴真将桌子上没有用完的布料分门别类地叠好, 将拿出来的彩线重新放回到盒子里, 最后将所有的东西归还到原位, 虽然是很简单的工作, 但是却也累的裴真小小的脑门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程暄和正在打扫卫生, 看到忙的在房间里跑来跑去的裴真的身影, 忍不住放下了手上的工作,走到了正想要从书桌上跳下来的裴真面前, 伸手抱住了女孩纤细的腰肢,将她从桌子上放了下来。   因为程暄和的年纪比裴真这些小朋友大很多的缘故,他的书桌也高出了裴真的身高不少, 所以裴真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需要踩着凳子爬上爬下。   刚刚裴真爬了上程暄和的书桌清理桌面,但是准备爬下去的时候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哪怕裴真的心理其实是个成年人,但是以一个小孩子的视角从书桌往下看还是会觉得很高,腿就本能地软了,所以她坐在书桌旁,想缓一缓再踩着凳子下去,谁知道程暄和就走过来将她从书桌上抱了下来。   程暄和的动作很轻,稳稳地将裴真放到了地面上,一双平静的眼睛看着裴真的双眼,轻声道:“裴真妹妹,需要帮忙叫我一声就可以了。”   裴真抬头看向程暄和,小脸蛋红扑扑的,语气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麻烦你了,暄和哥哥。”   仿佛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太难为情了一般,裴真说完这番话就赶紧溜到了周灿阳身边,和他一起蹲下身围在了柯尔身边,但却又忍不住偷偷回头瞥了程暄和一眼。   程暄和看着裴真一副难为情的样子,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扬了几分,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常的神色。   “暄和哥,谢谢你。”   周灿阳陪柯尔玩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他还没有谢谢程暄和,立马抱着柯尔跑到了程暄和的面前,笑着冲他道谢起来。   程暄和的面色依旧如往常一般淡然,像是平静的湖面一样,但是他的眼中却多出了些许起伏,就像倒映在湖面中的倒影,照出了眼前的几个小孩子的身影,他扭头看向周灿阳,开口道:“不用谢。”   程暄和说着伸手揉了揉柯尔的脑袋,周灿阳便抱着柯尔高兴地跟程暄和聊起天来,程暄明看他们说话说得正高兴,就偷偷地拎着装草莓的篮子走了出去,裴真看见了便也哒哒哒地跟了上去。   “暄明哥哥,你要去洗草莓吗?”   裴真睁着她水汪汪的眼睛看向程暄明,也伸出手来拎住篮子,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我们一起拿吧,这样就不会觉得很重了。”   “嗯。”程暄明点了点头,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裴真就这样和程暄明一起拎着小篮子往楼下走去,负责在家里照看孩子的帮佣看着他们两个小豆丁并排走着,一下子就被这有爱的场景给萌化了,赶紧上前弯下腰,笑着冲他们说道:“小朋友们,姐姐帮你们拎吧?”   帮佣从他们手中接过篮子,裴真也乖巧地抬起了头,冲着帮忙的大姐姐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了两个可爱的小梨涡,“谢谢姐姐。”   真是太可爱了!   女佣拎着装着草莓的篮子走进了厨房,两个小孩子就像是两个小尾巴一样地跟在她身边,好奇地在一旁看着她怎么清洗草莓,眼睛里闪闪发光。   “小妹妹,你要尝一个吗?”   看着乖乖趴在水池旁的裴真,女佣从洗好的草莓中捻了一颗漂亮鲜红的小草莓递给了裴真,笑盈盈地问道。   裴真啊呜一声地张开了口,轻轻咬住那颗小草莓,原本就圆溜溜的大眼睛一下子就睁的更圆了,一脸笑意地说道:“好甜。”   裴真伸出小手从果盘里挑出一颗最大的草莓递到了程暄明面前,奶声奶气地说:“暄明哥哥,你也尝一尝。”   裴真满眼期待,目光紧紧跟着程暄明的动作而移动。   看到裴真这副样子,程暄明忍不住笑了出来,从裴真的小手里将草莓接了过来,尝了一口,香甜的味道从舌尖上慢慢传来,让他不由得舒了一口气,觉得心情莫名的愉悦起来。   “真的很甜。”吃完后,程暄明小声说道。   听到程暄明这么说,裴真的笑容就更加灿烂了,冲着程暄明调皮地眨了眨眼,“因为这些都是暄明哥哥亲手种的草莓啊,肯定花了很多精力打理,当然会很甜啦。”   程暄明没想到裴真会这么夸自己,脸上顿时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去看裴真了。   女佣看着害羞的程暄明,有些欣慰地心想他们暄明终于交到朋友了,这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女佣很快就帮裴真他们洗好了草莓,两个小朋友笑着跟她道了谢,然后就兴高采烈地端着装草莓的盘子往外走去了,看着他们俩高高兴兴的背影,女佣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转身走进了厨房。   “嗯?”   只见刚刚还没有东西的桌子上,现在静静摆着一盘鲜红欲滴的草莓,让女佣微微一怔,心想难道她多装了一盘吗?   她正想着要把这盘多余的草莓送到楼上小朋友们的房间里去,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啪嗒啪嗒的欢快的脚步声,一扭头,就看见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从厨房外探出头来,脸上是略微有些羞涩的笑容。   “大姐姐,谢谢你,你也尝一尝我们摘的草莓呀。”   裴真说完,就转过身跑走了。   看着小女孩蹦蹦跳跳离开的身影,女佣心里觉得好像吃了一块蜜糖一样的甜。   啊,真是一个可爱的懂事的小姑娘呀!   女佣有些晕乎乎地端着那盘草莓回到了休息室,恍惚中觉得自己好像遇到了小天使一样。   裴真和程暄明端着草莓盘从厨房出来,正准备上二楼,就听到大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他们下意识地扭头看去,只见一对穿着白大褂的男女从门后走了出来,目光在大厅里搜刮了一阵,最后落到了端着盘子的程暄明身上。   程暄明脚步一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脱口而出道:“爸爸妈妈!”   裴真这才第一次见到了程暄明的父母,也是传说中程一制药的灵魂人物,程谨言和陆斯佩。   程暄和的相貌很大程度上遗传自他的父亲,因此裴真一看到那个满脸平静的男人就知道这个人就是程谨言,而在男人身边站着一个有着干净利落短发的女人,女人十分漂亮,但是眼神却非常冷淡,属于冰山美人的类型,她就是当年明成大学医学院的院花,陆斯佩。   听到程暄明喊自己,陆斯佩才恍恍惚惚地意识到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小儿子了,要不是今天魏览提醒她,她可能依旧是在实验室里渡过一天。   这么想着,陆斯佩缓缓地走到了程暄明的身边,蹲下身子看着眼前又惊又喜的孩子,开口道:“暄明,对不起,是妈妈不够细心,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程暄明一听这话眼眶就红了,但是他还是坚强地没哭出来,摇了摇头,“我不怪妈妈,爸爸妈妈都是要做很伟大的事情的人,所以才没有时间陪我,并不是不关心我,我都知道。”   程谨言听儿子这么说,微微一怔,心情有些复杂起来,“暄明。”   男人走到程暄明的身边,轻轻地抱住了男孩,而在耳边说道:“你可以任性一点的。”   程谨言和陆斯佩都属于那种不会去考虑身边人感受的类型,这倒并不是因为他们目中无人,而是他们的交际方式都十分直接,如果你不跟他们说,他们永远都不会过多去思考你真正的想法,而程暄明又是一个心思很敏/感的孩子,这才造成了他们之间的隔阂。   如果没有人迈出一步,或许他们一家人永远都没办法意识到彼此的真心。   而当程谨言和陆斯佩意识到的时候,程暄明早早就过了需要父爱和母爱的年纪,虽然教养会让程暄明学会理解,但是缺失的东西却也不会因此而补上。   这也就是长大后的程暄明即使功成名就,却始终抗拒着家庭的原因。因为对于家人这个词他并不信任,更没有自信能够跟外人再去组建一个新的家庭,所以才会一直都是孤单的一个人。   裴真看着眼前感人的一幕,这才放下心来,正准备偷偷地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不去打扰这感人的家人团聚瞬间的时候,陆斯佩的视线却忽然停在了裴真的脸上,女人猛然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了裴真的面前。   见陆斯佩来势汹汹,裴真心里一惊,刚想问到底怎么了,就听见陆斯佩严肃地问道:“小朋友,是你让魏览给我们糖的吗?”   裴真有些胆怯地点了点头,仰起头看着眼前满脸冰冷的大美人,似乎有些害怕,“嗯,因为吃糖心情会变好,我想如果叔叔阿姨心情好的话,肯定就会答应回家看看暄明了。”   说完,裴真偷偷瞥了一眼陆斯佩的神情,却发现对方原本紧抿的唇角微微上扬了两度,陆斯佩随手将散落在耳边的头发别到耳后,望着裴真一本正经道:“人体摄入糖分就会分泌多巴胺,多巴胺能够使大脑亢奋从而让人产生快乐的感觉,没想到你年纪这么小就懂得这些知识,现在的小孩子可真聪明。”   如果说裴真刚开始听陆斯佩的话心里还绷紧着一根弦,那么听到后来,裴真觉得这根弦它不是断了,而是在裴真心里变成了几个大大的问号。   多巴胺,这会是一个小孩子听得懂的词吗?   看着眼前一脸真挚地表扬着自己的陆斯佩,裴真这才意识到:   原来程暄和的长相像爸爸,而性格则是遗传了妈妈呀。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程家一家人都是天然呆这件事【完】 第34章   “时间不早了, 小朋友你们要留在我们家吃晚饭吗?”   陆斯佩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差不多要到吃晚饭的时间了,便礼貌地开口询问起周灿阳和裴真起来。   虽然刚刚经过程暄明的解释, 陆斯佩才意识到不是所有家庭都跟他们家一样从小就开始培养孩子的科学素养, 但是这也不妨碍她对裴真这个小女孩的喜欢。   毕竟科学就是来源于生活经验,在这一点上,陆斯佩反而觉得裴真对科学的嗅觉十分敏锐, 想着要不要劝小姑娘长大后学医呢。   不过, 陆斯佩也想起来他们医学院可是流传着一句醒世格言——“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看着一脸天真烂漫的裴真,陆斯佩有些犹豫了。   算了,反正裴真还小, 还是等这个小丫头长大些再让她考虑这些吧。   对于陆斯佩的想法,裴真浑然不觉, 因为现在她正跟周灿阳说着话,听到陆斯佩这么问了后, 倒不急着回答, 而是去问了周灿阳:“灿阳哥哥, 你要留下来吃饭吗?”   周灿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阿姨, 我答应了爸爸会在晚饭前回家的。”   “这样啊,那就下次有机会再留下来吃饭吧, 真真你呢?”陆斯佩惋惜地说道,将目光投向了裴真。   裴真想了想,瞥了一眼身边的周灿阳, 仰起头冲陆斯佩说道:“陆阿姨,我也跟灿阳哥哥一起回去吧。”   既然裴真和周灿阳都这么说了,陆斯佩也不好再继续挽留,她看着站在玄关处换鞋准备离开的小朋友的背影,开口问道:“灿阳、真真,你们准备怎么回去?”   其实裴真刚刚已经用手机给家里的司机发了消息,但是听陆斯佩这么说,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圆圆的眼睛里飞快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对不起啦司机叔叔,你就在家里休息一下吧,裴真在心里这么想着,乖巧地回答道:“我准备打车回去,灿阳哥哥呢?”   周灿阳今天也是打车过来,听裴真这么说,便也附和道:“那我跟真真一起打车回去吧。”   看着两个这么小就会自己坐车的小朋友,陆斯佩不由得有些想要夸奖他们,不过就算周灿阳和裴真说他们可以自己回去,作为大人陆斯佩也不会真的让他们两个小孩子这么晚去打车,“这个时间,这里不太好打车,我让谨言送送你们吧。”   程谨言点了点头,接过妻子手中的车钥匙,朝门口走去,“我你们回去。”   程暄明的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他开心地站在陆斯佩的身边,冲着裴真和周灿阳挥了挥手,跟他们道别:“灿阳、真真,再见。”   裴真也冲他们挥了挥小手,一一跟他们道完别后才迈着小步子跟在了程谨言的身后,一起去了停车场。   程谨言等周灿阳和裴真都坐好了、系上了安全带才上了车,松开手刹,轿车缓缓地移动了起来。   裴真看着窗外的景色飞速往后退去,回想起刚刚在程家和周灿阳的对话。   刚刚裴真和周灿阳聊了一会儿,听了周灿阳的描述,裴真很快就明白了为什么最近周灿阳的爸爸周海总是生周灿阳的气了,那当然都是这位白阿姨的杰作。   按照周灿阳所说,白阿姨跟他说过“最近周先生还在生你的气,有什么事都告诉我吧,我帮你转告给你爸爸”,所以周灿阳就听了白阿姨的话乖乖地不去找周海,而是把什么事都告诉了白阿姨,让白阿姨帮忙。   但是就算周灿阳没有去打扰周海,周海却好像更加生气了,这就让周灿阳觉得很委屈,觉得爸爸是不是不喜欢他了,明明有些事他早就让白阿姨说过了啊,为什么还要怪他不懂事呢?   看着真情实感地怀疑他自己是不是被爸爸讨厌了的周灿阳,裴真忍不住想敲敲眼前这个小朋友的脑袋,告诉他:那当然是因为白阿姨肯定没有把你说的话告诉你爸爸呀!   这种套路,对付一下天真的小朋友还可以,但是遇上了裴真那可就不行了。   这么想着,女孩的唇角微微上翘了几个弧度,慢悠悠地转过头看向周灿阳,压低声音小声问道:“灿阳哥哥,你刚刚说白阿姨总是忘记事情,我想了想,这会不会是生病了啊?”   裴真圆圆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一本正经地说道。   周灿阳一听原本因为困意而有些耷拉下来的小脑袋迅速地抬了起来,眼睛惊讶地瞪圆了,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度,诧异道:“不会吧?难道白阿姨是生病了吗?”   “灿阳哥哥你不是说过,之前你去外地参加比赛,让白阿姨帮你养一段时间金鱼,结果她忘记给金鱼喂食,所以金鱼都被饿死了吗?”   听到自己养的金鱼被饿死这件事,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但是周灿阳还是难过地垂下了头,点了点头,示意裴真继续说下去。   见状,裴真眨了眨她的眼睛,煞有介事地掰起了手指,一件一件地慢慢道来:“还有,之前你让白阿姨告诉周伯伯陪你去朋友家的生日会,白阿姨不也是忘记了,作为道歉,是白阿姨陪你去的吧?”   除了这种摆在明面上的“记性不好”,还有许多周灿阳没意识到问题的“记性不好”,例如:   明明周灿阳已经提前跟周海约好要去看自己的足球赛,结果周海却临时放了周灿阳的鸽子,只有白阿姨满脸愧疚地来跟周灿阳道歉,让周灿阳不要怪周海,而这所导致的结果就是周灿阳觉得周海不守信用,周海觉得儿子莫名其妙发火很让人心烦,父子俩的关系越闹越僵。   裴真这么想着,觉得白阿姨真的是记性不好,要不然怎么总能忘记把这么重要的事转告给周海,每次都能造成他们父子的矛盾,偏偏他们父子俩谁也不会向谁低头,不然坐下来平心静气地聊一聊,就能清楚地发现是谁在捣鬼了。   周灿阳听了裴真把这些事慢慢跟自己分析清楚,忽然觉得裴真说的有几分道理,顿时有些紧张起来,毕竟在他的心里,白阿姨可是家里唯一会关心他的人了,万一真的生了很重的病怎么办?   “真真,那怎么办啊?白阿姨真的是生病了吗?她是生了什么病啊?会不会很严重?”周灿阳焦急地问道,眼睛里写满了担心,都快哭出来了。   裴真看着眼前天真的小朋友,顿时觉得白阿姨真是一朵罪孽深重的白莲,虽然她心中这么想着,但是脸上也跟着露出一副担心的样子,她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忽然眼睛一亮,高兴地说道:“对了,程叔叔不也是医学院毕业的吗?我们问问他,他肯定知道的!”   程谨言刚刚就注意到后排的两个小朋友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他也没有多问觉得应该只是小朋友们之间的话题,然而在停车等待红绿灯的时候,裴真和周灿阳都一脸紧张兮兮地从驾驶座后面探出头来,似乎有话想说。   “怎么了?”程谨言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他们蠢蠢欲动的小嘴巴,便开口问道。   周灿阳似乎因为太担心白阿姨了,以至于没有办法顺利地问出口,所以就由裴真出场来询问程谨言这个问题。   只见女孩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才下定决心地开口问道:“程叔叔,我有一个朋友,她好像生病了,我们想问问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病?”   程谨言没想到小朋友会问这种问题,出于职业习惯,他便也有些好奇起来,反问道:“你形容一下吧,我再来判断她有没有生病。”   裴真点了点头,煞有介事地说道:“我这个朋友她还很年轻,但是最近一段时间记性却突然变得很差,养的金鱼都忘了喂饿死了。做事还总是出错,明明想这么做,但是却怎么也做不好。”   程谨言默默听着裴真的描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道:“出现这种症状多久了?”   男人沉默的面庞像是冰冷的石雕一样,看上去莫名的严肃,仿佛下一刻就要说出“对不起,我们尽力了”一样。   周灿阳看到程谨言这个样子,一下子就没忍住地抓紧了裴真的手,心想:完了完了,看样子白阿姨不仅仅生病了,病的应该还不轻!   裴真安慰地拍了拍周灿阳的手背,很想告诉他:不是的,只是程谨言看上去很严肃而已。   裴真深吸了一口气,眉头皱的更紧了,“好几个月了,很严重吗?”   说完,裴真和周灿阳都一脸紧张地看向程谨言。   寂静的车厢内,终于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程谨言开口道:“这不好说,但是记忆力退化和智商下降,都是大脑退化的表现,短时间内造成的原因有很多种,但是如果持续的时间很长,患者又是年轻人,那么可能就是大脑出现了萎缩。”   程谨言郑重其事地说着,当他说完的时候,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两个一头雾水的小朋友。   大脑?退化?萎缩?   周灿阳有些不太懂这些词的意思,但是从程谨言的表情来看,他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白阿姨,你的命真苦!   周灿阳忍不住抱紧了怀里的柯尔,觉得自己从前真的是太不省心了,竟然都没有意识到白阿姨原来生病了。   程谨言并不知道后排的两个小朋友脑袋里已经想的十万八千里远,他只以为裴真和周灿阳是听不懂自己在说些什么,他努力地想了想,尽量用小朋友可以理解的词汇补充解释起来。   “简而言之,就是可能脑子出问题了的意思。”   程谨言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作者有话要说:  裴真(写笔记):原来天然呆才是这个世界里最不能惹的人。   周灿阳:白阿姨,你好惨! 第35章   快到晚饭的时间, 公务繁忙的周海才难得地抽空回了一趟家。   这些日子周海一直都在跟进一个大案子,如今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他心头的一块大石头也总算落地, 能够好好地在家休息一段时间, 好好陪陪妻子和儿子。   想到周灿阳,周海却又觉得有些头疼。   这段时间他们父子俩没少争吵过,灿阳的母亲也是个忙人, 没时间管周灿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周海觉得周灿阳越来越不听话, 要不是白助理一直帮忙照顾,不知道家里还要乱成什么样了。   回到家中,周海却发现家里只有定点来打扫卫生的家政, 而周灿阳和白助理都不在家里。   周海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拿出手机拨通了白助理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后白助理才慌慌张张地接通了电话,也不知道她现在哪里, 电话那头听上去有点嘈杂。   “白助理, 你和小阳出门了吗?”周海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 随口问道。   白助理自从被周海安排了照顾周灿阳的工作后, 每天需要做的事情都很简单。做饭、打扫卫生之类的工作有专门的家政负责, 她只需要在工作日接送周灿阳上下学, 休息日到周海家里来陪周灿阳,其余的时间都可以自行支配, 比在公司上班可轻松了不少,薪酬还更加丰厚。   而周海夫妇开出这么优渥的条件,本意是不想让白助理为别的工作劳神费力, 可以更加专心地照顾周灿阳。但是他们没想到的是,这样宽厚的条件却起到了反效果,白助理不仅没有因此更加负责,而是看周海夫妇对自己这么信任,周灿阳又很懂事听话,干脆就自己玩了起来,反正也没人会来监督她做了什么。   就比如现在,白助理正在外面跟朋友喝酒,没想到周海却突然打了电话过来,一下子就慌了神。   不过很快白助理就冷静了下来,她知道自己在周海心中形象很好,所以就冲正在吵闹的朋友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安静下来,然后自己深吸了几口气,装出有些担忧的语气说道:“周总,小阳今天说他要到朋友家里玩,我以为是他的同学就答应了,但是没想到小阳现在都没回来,我打电话去问他的同学,他的同学都说不清楚,我又联系不上他,只能自己出来找。”   周海一听顿时紧张了起来,“灿阳没说他什么时候回家吗?”   白助理听得出周海语气的变化,丝毫没有心虚地撒起谎来,“没有说,都是我不好,就算小阳不想告诉我,我也应该坚持问下去的。”   说着,白助理的声音就开始哽咽了起来,哪怕是隔着电话,也能让人觉得仿佛看见一个双眼通红、满脸愧疚的女人,“周总,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小阳。”   周海捏着自己的眉头,觉得烦心的事怎么一件接着一件来。灿阳也不小了,自己是怎么教他的,出门前要告诉大人自己去的地方和回来的时间,怎么现在一天到头也不说一声就往外面跑,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心烦归心烦,对周灿阳的担心也是真的,周海赶紧通知了社区保卫处这件事,让他们把监控调出来,然后让白助理也先回来,毕竟像她这样无头苍蝇地乱找也是行不通的。   白助理一口应下,挂断了电话,拎起了座位上的手提包,冲着朋友们挥了挥手,笑道:“待会我再来,老板现在叫我回去。”   等白助理不紧不慢地回到周家的时候,周海的妻子宋薇也回来了。   跟周海不同,宋薇跟白助理接触的不多,因此当得知今天周灿阳出门到现在还没回来后,她当时就对白助理感到有些不满,觉得这是白助理工作上的失职。明明白助理只需要负责照顾灿阳这一件事,结果竟然连灿阳去哪个朋友家里都不知道,如果这是她自己的助理,她早就开除了。   宋薇和周海是在生意场上认识的,夫妻俩都是出了名的性格强硬,两人都是工作狂魔,对待工作十分认真,尤其是宋薇,绝对的实力主义者,对下属的要求十分严格,但同时只要是被她看中栽培的人,没有谁是没有扶摇直上的。因此宋薇在业内毁誉参半,是无数人又爱又恨的对象。   对于白助理,宋薇觉得她自己已经很宽容了。因为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母亲,她知道照顾一个孩子要耗费多少心血,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白助理犯错,但是这一次,她真的觉得忍不下去了。   “白助理,虽然我和周海都跟你说过,你只需要像陪自己家里人一样地照顾灿阳,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就不是一份需要你认真负责的工作。过去的事,我不想提,但是这一次,你是不是要好好想想,自己究竟失职在哪里?”   宋薇毫不掩饰自己对白助理的不满,眼神冰冷地看向匆匆忙忙赶来的白助理,语气有些不高兴。   白助理被宋薇的这番指责说的脸色有些发白,她听到在一旁的家政们正窃窃私语着,立马摆出一副愧疚的样子,眼角泛出些许晶莹的泪花,眼神直勾勾地看向周海,“周总,对不起,宋总监说的对,是我不够关心小阳,没有时时刻刻陪在他的身边。”   白助理说的真情实感,几乎快要潸然泪下,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倒显得一旁一脸冷漠的宋薇有些里外不是人了,让人不由心想,明明周灿阳是宋薇的孩子,她自己都没有好好关心儿子,怎么现在还指责起帮忙的人来了?   白助理知道自己长着一张天真纯良的脸,而宋薇虽然是个美人,却美得过于凌厉,会让人心有胆怯,所以她尽管摆出一副柔软的样子,别人就会不由自主地站到她这边来。   果不其然,周海看见妻子这么不客气地叱责自己的助理,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再看看白助理一个外人都会为周灿阳担心得眼眶通红,而自己的妻子宋薇却冷着一张脸在指责别人,难道到这种时候,她还要这么咄咄逼人吗?   这段时间周海一直在跟宋薇冷战,因为前段时间周海的助理一不小心犯了错,给公司造成了一些负/面影响,宋薇知道了这件事就把助理开除了,虽然整件事都符合公司的章程,但是周海觉得人都会有犯错,宋薇就这么开除了自己的助理,实在有些小题大做,太得理不饶人了。   “白助理,不关你的事,是灿阳最近太不懂事了。”   周海安慰着白助理,宋薇在一旁冷笑一声,刚想开口,就看见楼下院子里闪过一阵灯光,紧接着便传来两声按喇叭的声音,家政从楼下急忙忙地赶了上来,语气欣喜地说道:“先生、太太,小阳回来了。”   宋薇一听也顾不得去说白助理了,赶紧往楼下跑去,恨不得立马就冲到周灿阳的身前。   望着宋薇远去的背影,白助理眼里有些失望,她还指望宋薇继续数落她的不是呢,这样周海就会更加觉得宋薇欺人太甚,她就有机会博得男人的同情,插足周海跟宋薇之间。   周海虽然在生宋薇和周灿阳的气,但是毕竟还是关心儿子的,赶快就走到了院子里,刚好看见周灿阳满脸笑容地抱着柯尔走了进来。   见孩子没事,周海顿时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心中的不满也涌现了上来,他皱着眉头走到了周灿阳面前,语气严厉地喝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知不知道爸爸妈妈有多担心你?”   周灿阳看见许久不见的爸爸出现在家里,原本很高兴地朝周海跑去,谁知道跑到半路上就听到周海这么言辞严厉地指责自己,心里顿时委屈极了,抱着柯尔停在了原地,小声嘟囔道:“我明明说过了我这个点回来啊。”   这番解释听在周海耳里,只觉得是狡辩,他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没想到儿子年纪这么小孩还学会撒谎了,“你跟谁说的?”   周灿阳抬起头看向刚走进院子里的白阿姨,仿佛看见了救星一样,朝她投去了求救的目光,“我跟白阿姨说了。”   周海微微嗯了一声,没想到周灿阳竟然还真的说出了名字,心里不由得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错怪了孩子,他扭头朝白助理望去,问道:“白助理,灿阳跟你说过了吗?”   一时间,院子里各种各样的视线从四面八方朝白助理投来,处于视线焦点的白助理却并没有因此感到慌张,早在骗周海的时候她就想好了该怎么应对这种场面。   这么想着,白助理先是装出一副楞了一下的样子,仿佛没有反应过来,然后才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嗯?是、是的,小阳跟我说过这件事。周总,不好意思,是我不小心忘记了,才闹出了这么个笑话。”   看着白助理磕磕绊绊地给周灿阳解释,这笨拙的表演让人一眼就看出了漏洞,周海的脸色并没有因为听到白助理的解释而缓和下来,反而更加阴沉起来,他挥了挥手,打断了白助理蹩脚的解释,“不用再替他说话了,就是你对他太好了,这小子现在才会这么不懂事!”   宋薇一听就来了气,周海是失了智吗?不相信自己儿子的话,竟然相信一个外人?   “周海,白助理都说了是她忘了,你为什么要怪灿阳?”宋薇越说越来气,冷冰冰地看向在一旁站着的白助理,声音里充满了怒意,“白助理,你倒是说话呀,这事可也跟你有关。”   “宋总监,都是我的错,不要怪周总。”白助理说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不知道的还以为宋薇把她怎么样了呢。   宋薇最讨厌有话不好好说,动不动就掉眼泪的人,语气更加不耐了起来,心烦地用手捏了捏眉心,“我是让你解释,不是让你哭,哭有什么用吗?”   “宋薇,你够了!”周海头疼地看着面前两个女人,心烦地喊道。   白助理看着周海夫妇马上就要吵了起来,心里顿时一阵窃喜,觉得要不了多久这个家肯定就会分崩离析,唇角忍不住偷偷地上扬了几度。   眼见宋薇忍不住脾气要发怒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不点忽然一溜小跑地跑了过来,挡在了白助理的面前,仰起她的小脑袋看向宋薇,高声道:“漂亮阿姨,你不要怪白阿姨了,白阿姨肯定不是故意的。”   宋薇没想到会突然跑出来一个漂亮的小女孩拦住自己,她微微一怔,这才想起刚刚周灿阳是被人开车送回来的,跟灿阳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只不过她的注意力都放在灿阳身上,这才没留意到其他人。   白助理看着面前的小朋友,心想果真她天生就是要吃柔软这碗饭的,要不然怎么会连路过的小朋友都要来帮她?   然而,白助理还高兴到一秒,裴真下一句说出来的话就让她笑容僵在了脸上。   “白阿姨她只是脑子不好而已,绝对不是故意的,所以不要怪她行不行?”   裴真睁着她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眼里写满了同情和怜悯,语气听上去也有些可怜起来,“程叔叔说了,脑子不好是种病,白阿姨只是生病了而已。她还这么年轻,真是太可怜了。”   裴真说着,伸手擦了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一副无比同情的样子。   听完裴真的话,院子里先是一静,但是很快便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偷笑声。   家政们个个忍不住笑了出来,觉得这小姑娘可真是人才,这番话说的还真是妙啊。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算周海夫妇被白助理搅和的看不清白助理的真面目,但是他们这些外人怎么可能看不出白助理的心思?   只是他们又不是周家的亲友,没必要去蹚人家夫妻的浑水,所以才一直没说什么,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看得起白助理。现在听了裴真的这番话,他们当然是高兴地落井下石,反正被嘲笑的也不是他们。   看着周围人指指点点的目光,耳边是人群毫不避讳的窃窃私语,白助理只觉得自己脸上好像被扇了十几个巴掌一样难堪。   他们这群家政当着自己的面都敢这么笑她,背后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闲话呢!   白助理羞愧难当地想着,而最让她难受的,是宋薇那轻蔑的眼神,只肖一眼,就轻而易举地刺痛了她的自尊心。   而造成这一切的元凶,那个满脸天真无邪的小女孩,正单纯地笑着,见自己看向她,还轻轻地笑了一声,开口安慰道:“白阿姨,没关系的,你还年轻,现在医学技术很发达,你的病肯定可以治好的。”   白助理只觉得被气的浑身发抖,要不是周海在场,她恨不得上去抽这个小女孩两巴掌。   她深吸了两口气,哪怕心里气的冒火,但却只能咬着牙忍下,继续扮演自己柔弱的人设,装成和颜悦色的样子,应道:“谢谢你,小朋友,不过……”   白助理正想解释她没有病,免得自己的脸越丢越大,但是小女孩却仿佛读得懂她的心思一样,还不等她开口,就抢先一步说道:“不用谢,白阿姨。”   白助理还挣扎着想要解释,周灿阳却也跑了过来凑热闹,煞有介事地说道:“白阿姨,从前是我太不懂事了,不过你放心,以后我就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两个小朋友就这样丝毫不给白助理插嘴的机会,关心起白助理的身体起来。   听着耳边越发放肆的笑声,白助理明白,完了,从今以后她就要被这么一直笑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白阿姨的倒霉日【待续】 第36章 (二合一)   “不是, 我……”   白助理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难看了,她仍然焦急地想要开口打断眼前两个小朋友的对话,尽快把这个误会给解释清楚, 但是周海此时却走了过来, 插话道:“好了,白助理你今天也辛苦了,先回去吧。”   虽然周海刚刚还在生周灿阳的气, 但是被裴真这番话一打岔, 心里的气也就消了,甚至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也就没心思管白助理现在尴不尴尬了。   白助理难堪地应了一声,正准备灰溜溜地离开,程谨言刚巧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 挡在了出口前,白助理只能停下来等他先过去。   然而周海在看见程谨言走进院子的那一刻, 表情忽然一变,下一刻就大步流星朝门口走去, 欣喜地问道:“程总, 原来是您亲自开车送灿阳回来, 真是麻烦你了, 灿阳没给你添麻烦吧?”   周海毕竟是个生意人, 自然不会放过任何跟大公司结交的机会, 像程一制药这样赫赫有名的企业就更不用提了。   当周海发现周灿阳今天是去程家玩之后,心里之前还残留的一丝不满顿时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欣喜若狂,别说责怪周灿阳不懂事了,要不是还有外人在场, 他现在都恨不得上去好好地夸夸儿子。   这些年周海花了不少功夫,找了不少人牵线搭桥,就是想跟程一制药搭上关系,可惜以对方的实力,哪里会是那么好结交的。如今周灿阳能跟程家的那两个继承人当了朋友,程谨言还亲自开车送了周灿阳回来,这不可就是周海等待许久的机会吗?   程谨言这些年一直在负责公司的科研工作,对于生意上的这些事不太了解,但是既然周海的态度如此热忱,他便也礼貌地回答道:“不麻烦,灿阳很懂事,我跟我太太都很喜欢他,本来想留他跟我们一起吃晚饭,但是他说跟家里人约好了时间回家,我们也不好再继续留他,所以我就开车送了他回来。”   程谨言的话刚说完,白助理原本就苍白无比的面色顿时更加难看了,她的唇角已经有些控制不住地扭曲了起来,似乎有些咬牙切齿,又有些胆战心惊。   这天下还会有比谎言被人当面戳穿更加尴尬的事情吗?   更重要的是,白助理刚才还虚情假意地表演了一番,现在这拙劣演技却反而成了她别有心机的表现,不能再以她真的只是记性不好忘记了搪塞过去。   毕竟周海也不是傻子,之所以刚才会偏袒白助理,倒不是因为白助理的谎言有多高明,而是因为他不信任周灿阳,先入为主地认为肯定是周灿阳在说谎,所以才会在看到白助理那蹩脚的表演后反而更加不相信周灿阳了。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周海可以不相信周灿阳,但是他却会相信程谨言。   因为对方不仅是一个外人,还是一个他想要结交的外人,所以程谨言的话一说完,周海的表情就有些不易察觉地变了。   察觉到周海意味深长的目光,白助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会儿觉得如坠寒窟,一会儿又犹如热油烹心,只想快点离开现场,多呆一刻都像是煎熬一样。   “周总、宋总监,我、我先走了。”   白助理急急忙忙地往院子外走去,心里懊悔无比,要是早知道是程谨言送周灿阳回来,她肯定不会去撒那么拙劣的谎的。   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回去的路上白助理只觉得坐立不安,不明白自己在周海心里会变成什么样子,明天又会发生什么。   现在,她只能乞求宋薇得理不饶人,在周海面前痛骂自己,这样她才有机会重新扳回一局。   白助理战战兢兢地想着,一边安慰自己:   没关系,按照宋薇的那个性子,自己犯了这么大的错,又是去招惹宋薇最宝贝的儿子,宋薇肯定会大发雷霆的。   其实在把握对手这一点上,白助理的揣测还是很准确的。   不过可惜的是,有裴真在,她怎么可能让白助理的计划得逞。   白助理走后,周海与程谨言又站在院子里聊了一会儿,交换了名片,准备改日再聊。   而宋薇则是跟周灿阳和裴真聊着天,她很喜欢裴真这个小姑娘,当她看见白助理被裴真的话气的脸都歪了的时候,别提宋薇心里有多畅快了,连带着对这个童言无忌的小女孩也平白多出了几分喜欢。   “漂亮阿姨,再见。”   时间不早了,程谨言顺便送裴真回家,裴真便乖巧地冲宋薇挥了挥手,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裴真一口一个漂亮阿姨,喊的宋薇心花怒放,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管白助理,她可不想因为一些外人来破坏她此刻美好的心情。   “小朋友再见,记得改天来我们家里来玩啊。”宋薇笑盈盈地说道,心想难得今天心情这么好,她一定要在家里好好地做个SPA,放松放松,然后早一点回房休息,今晚肯定会做一个好梦。   “灿阳哥哥,记住我刚刚跟你说的话了吗?”裴真看着一脸笑意的宋薇,就清楚今天晚上宋薇应该不会再去找周海谈白助理的事了,便收回了视线,伸出手扯了扯周灿阳的衣角,压低声音小声问道。   周灿阳点了点头,难得的郑重,“放心吧真真妹妹,我都用小本本写下来了,一定不会说错的。”   看周灿阳这副干劲十足的样子,裴真也就放心了,笑着说道:“灿阳哥哥,要是白阿姨知道我们为她做了那么多,肯定会感动到哭出来的,所以我们就不要告诉她了,免得她觉得难为情。”   “嗯!白阿姨肯定会很惊喜的!”周灿阳重重地点了点头,高兴地说道。   恐怕只有惊,不会有喜吧。   裴真在心里想着,脸上却依旧风轻云淡的样子,冲着周灿阳挥了挥手,跟着程谨言离开了周灿阳家。   当晚,周海刚在书房里开完跟海外的视频会议,就听到门口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然后紧闭的房门就被打开了一条缝,一个探头探脑的小脑袋伸了出来,正是穿着睡衣的周灿阳。   “灿阳,你还没睡吗?”   周海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想起今天他对周灿阳的斥责,脸庞有些微微发烫,心中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其实这么想想宋薇也没有说错,自己的确是对家里人太缺乏信任了。   周灿阳啪嗒啪嗒地跑到了周海的腿边,仰起头看着爸爸,小声问道:“爸爸,你现在有空吗?”   难得见周灿阳这个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孩子会有这么煞有介事的样子,周海便也来了好奇心,强撑着睡意将周灿阳抱到了怀里,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开口问道:“怎么了,有话要跟爸爸说吗?”   周灿阳点了点头,却并不急着开口,而是思忖了一会儿,然后才小声说:“我想跟爸爸说一下白阿姨的事。”   听到白助理的名字,周海心里没来由的一个激灵,他看着眼前一脸天真的儿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条件反射地怀疑周灿阳要说白助理的坏话,可能是因为白助理从前就跟他提过,宋薇好像不太喜欢白助理,所以周海才会想周灿阳突然来找自己,是不是宋薇说了什么。   周海不喜欢把小孩子牵扯进大人之间的矛盾,要是宋薇真的不喜欢白助理,他最后肯定还是会听妻子一件的,但如果宋薇变相地让孩子去说这些,周海肯定会生气。   “白助理怎么了?”周海疑心的毛病又犯了,语气有些微微的冷了下来。   周灿阳没有察觉父亲态度的变化,依旧是一脸笑容,高兴地冲爸爸说:“白阿姨这些日子照顾我太辛苦了,我想好好谢谢她。妈妈说接下来一段时间她不会太忙,可以在家里陪我,我也想努力学着不让爸爸妈妈担心,所以爸爸你能让白阿姨去做轻松一点的工作吗,这样她就不会再为我费心了。”   周海一愣,没想到儿子不是让自己去开除白助理,反而是替对方说好话,让自己调她去一个轻松的部门。   周海觉得自己的心情有些复杂,说不清楚是对误会了儿子用心的内疚,还是一时间不太能相信周灿阳能这么懂事,他皱着眉试探道:“是妈妈跟你说这些的吗?”   周灿阳能突然说出这么懂事的一番话,周海还是觉得这会不会是宋薇教的。   但是周灿阳却摇了摇头,干净的眼里写满了疑惑,语气里满是不解,不明白周海为什么总是会提到妈妈,“妈妈为什么会跟我说这些?是我自己觉得白阿姨太辛苦了,不想她再这么劳累下去,爸爸你就当是表扬白阿姨这些日子这么费心费力地照顾我,给她换个轻松点的工作吧。”   看着眼前眼神清澈无比地周灿阳,周海有些尴尬地干咳了几声,掩饰自己的心虚。   这是怎么了,自己怎么连个孩子都要怀疑呢?   周海在心里做了几遍检讨,好好回想了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觉得自己好像的确是有些过分了。   “好好好,爸爸知道了,你也赶快去休息吧。”周海放缓和声音冲周灿阳说道,抱着儿子走进了卧室,替周灿阳盖好被子后才关门走出了房间。   等回到主卧室的时候,屋内的灯已经关了,宋薇早就美滋滋地躺在床上睡着了,周海看着妻子的睡颜,有些没想到宋薇竟然一个人先睡了。   “宋薇、宋薇。”   周海轻声喊了两声宋薇的名字,对方却只是皱了皱眉头,发出了一声梦呓,翻身继续睡觉了。   不会吧,宋薇真的不想跟自己聊一下白助理的事吗?   周海坐在床边等了一会儿,发现宋薇真的没有起来的意思,才有些郁闷地躺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在了身上,觉得自己怎么变得这么自作多情了起来?   第二天早晨,周海早早地起来去公司上班。   昨天一晚上他可算想明白了,这些天他的确太疑神疑鬼,也难怪宋薇会那么生气,这么想着,周海让秘书去订了餐厅和花束,准备晚上一家人久违地聚一聚。   看着终于清醒过来的上司,秘书觉得他都要感动的哭了,这些天他夹在周海跟宋薇之间,差点就两眼一抹黑当场去世了。   “对了,你去告诉白助理一声,以后不用麻烦她到我家照顾灿阳了,然后把她调到韩总手下去。”周海顺口吩咐秘书到。   秘书点了点头,很快就把消息告诉了白助理,临走前还不忘嘲讽地说了一句道贺:“恭喜你啊白助理,韩总那可是块风水宝地,多少人眼巴巴望着呢,没想到你进公司才这么短时间就能去韩总手下,别提我们多羡慕了。”   秘书早就看白助理不顺眼了,这个助理工作能力又不行,还非要挑周海跟宋薇之间的事,让他平白多了那么多糟心的事,他能给白助理好脸色看吗?   白助理还指望着能靠着照顾周灿阳的机会翻身,却没想到今天一上班就被告知要调去韩总部门的事,顿时就慌了神,她不太清楚韩总那边的事,就算那是一个好差事,但是她更舍不得跟周海攀上关系的机会,毕竟有哪个工作会好过跟在老板身边呢?   这么想着,白助理赶紧冷静了一下心神,觉得周海会突然调自己离开,肯定是有人在背后说了什么,而这个人多半就是宋薇。   既然如此,白助理眯了眯眼,想好了对策,拿起了之前被周海交付的工作的文件,满心紧张地走到了总裁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请进。”   白助理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惴惴不安地走进了办公室。   周海正在低头处理文件,没看清楚进来的人是谁,他看着文件,等了半天却没听到人说话,顿时心里有些不快地放下了手头的工作,抬起头朝门口望去。   只见白助理正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停在门口,眼眶红红的,好像哭过,见周海朝自己看过来,才沙哑着声音开口:“周总。”   周海被白助理这副样子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但看在她也算照顾过周灿阳一段时间的份上,还是耐着性子和颜悦色地问道:“白助理,有事吗?”   白助理拿着文件夹走了过来,将文件递给周海后却仍然站在原地不走。   周海有些无语地叹了一口气,今天一来公司又是一堆事要等着他处理,他正想赶快完成工作好跟妻子儿子晚上聚餐,却没想到白助理跑到这里来却又不说话,不是在耽误他的事吗?   白助理看着周海皱起的眉头,只以为他是因为跟宋薇吵架了而不高兴,并没有想到对方不悦的原因竟然在自己身上,所以依旧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委屈地开口道:“周总,我知道宋总监不喜欢我,所以不想让我继续照顾小阳,但是我是真心喜欢小阳的,不想离开他。周总,对不起,我知道你因为我跟宋总监的事很头疼,这些话我不应该说,我不想让周总你为难,我只想跟宋总监聊一聊,她肯定是误会我了。”   白助理这一番话说的楚楚可怜,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却还坚强地独自忍受,要是不知道内情,只怕是会觉得宋薇背地里怎么苛待她,而她又是如何因为关爱周灿阳咬牙忍耐的。   好一朵我见犹怜的白莲花呀。   如果裴真在场,肯定会给白助理这段白莲花经典教科书级的表演打个十分,毕竟这段表演能不能起到效果,还要看看宋薇那边能不能给出九十分。   如果宋薇咄咄逼人,那么白助理就是遭受迫害的小可怜,这段表演满分;反之,如果宋薇什么都没做,那么白助理现在的行为就可以用三个字形容——戏太多。   恭喜白助理获得了十分的好分数,鼓掌鼓掌。   周海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跑来跟自己诉苦的白助理,心想白助理是被害妄想症了吗,宋薇做什么了?白助理有什么资格跑到自己面前来说自己的妻子?   白助理显然没有意识到宋薇根本就没有在周海面前说她的坏话,还是自顾自地在那里扮演着受迫害的柔弱角色,就差当着周海的面哭出来了。   “宋总监虽然不近人情,对别人又很严厉,但是我知道她是个好人,我也很努力想跟宋总监弄好关系,但是宋总监就是看我不顺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真的只是想好好照顾小阳而已。”   周海越听越觉得无语,到了最后,他忍不住用手拍了拍桌子,示意白助理停下。   白助理被这一声清脆的声响惊到了,她微微一怔,抬起头来看向满脸不高兴的周海,心里莫名地一慌。   “够了,白助理,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周海的眼神已经十分的不耐了,他从前就知道白助理的确能力有限,但是看在对方十分听话的份上,他一直没说什么,毕竟也只不过是个助理,能让他省心就行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对白助理有什么特殊的想法,不过现在看来,这么想的可能只有他一个人。   看清楚白助理的心思,周海就觉得白助理从前做的那些事就太幼稚可笑了,他望着眼前一脸惊慌失措的女人,冷笑了一声,声音冰冷的像是冬天里的冰锥一样。   “我提醒你一句,你是什么身份?于公,宋总监是你的上司,而你只是公司的员工;于私,宋薇是我的妻子,而你跟我们家没有任何私人关系。你在我面前这么说宋薇,你觉得合适吗?”   白助理被周海的语气吓得一激灵,面色当即就惨白了起来,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惯用的套路为什么会在今天突然翻了车。   因为白助理她不会知道,昨晚宋薇根本就没有提起过她,她之前能成功地勾起周海的同情心,是因为宋薇的咄咄逼人伤到了周海的面子,周海想要维护的并不是白助理这个人,只不过是他的尊严罢了,但是只要宋薇没有跟周海争吵,那么宋薇就永远都是周海的妻子,而白助理只不过就是个外人罢了。   一个是妻子,一个是外人,谁亲谁疏一眼都能看出来,周海会帮谁一点都不难想到。   “不、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   白助理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周海却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他挥了挥手,冷漠地看向门口的女人,不客气地说道:“看在过去一段时间你照顾灿阳的份上,我不会跟别人说你今天说了什么,但是我已经把你调到韩总手下了,你去人事交接一下,换一下工牌和门禁卡,没事不要再到我的办公室来了。”   说完,周海就客客气气地让秘书把白助理“请”了出去。   听着身后办公室的门被“砰”的一声无情关上,白助理只觉得双腿发软,已经忘了她是怎么从总裁办公室走回自己办公室的。   秘书冷笑着看着自作自受的白助理,心想人事这是从哪里招来的人,太搞笑吧?看来人家小朋友说的真没错,白助理就是脑子不好,要不然怎么敢跑到周总面前去说宋总监的不是。   其实不仅仅是秘书知道昨天晚上在周海家里发生的事,公司里只要是消息灵通的人早就知道了,背着白助理都不知道笑成什么样了。   “白助理,恭喜啊,韩总那里工作又少,工资又高,正好适合你这样脑子不太好使的。”同事阴阳怪气地笑道,嘴里说着道贺的话,眼神却是轻蔑和不屑。   他们这些跟白助理一起工作的人早就想送走这尊大神了,干啥啥不行,装惨第一名,工作上的事干的一塌糊涂,连累他们这些同事帮忙善后不说,还不能指责两句,只要敢说她的不是,立马柔弱警告,问就是“所有同事都针对我”。   可是偏偏上面人还就吃这一套,气的这些同事直翻白眼,要不是没逮到机会,早就上去撕了白助理那张恶心人的嘴脸了。   白助理一听他们的话,就知道昨天晚上的事肯定传到公司来,当即脸色一变,却还是强装淡定地冷笑一声,收拾东西准备去韩总手下报道。   没关系,没关系,韩总手下是出了名的清闲,就算不能再在周海面前露面,能在一个轻松的部门摸鱼也是勉为其难可以接受的。   这么想着,白助理突然觉得似乎没有那么难受了,她冷冷地看了一眼办公室里的同事,有些不屑地转过了头。   “瞧把她能耐的。”同事嗤笑一笑,收回了视线,继续去做手上的工作。   “李姐,可是韩总那不是个好差事吗?白助理被调去了韩总手下,你干嘛这么高兴,忘了她是怎么恶心我们的了?”另一个进公司不久的助理好奇地问道,不明白李姐为什么一听到白助理被调到韩总手下就开心了一上午了。   李姐进公司好几年了,是部门里出了名的交际达人,公司里但凡有些风吹草动,没有什么可以瞒过她的,就比如昨天白助理在周总家吃瘪的事,就是她在周家做家政的朋友告诉她,她再在公司里传出来的。   听后辈这么问,李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似乎觉得有些无聊地看着自己刚做完的美甲,笑道:“小张啊,你不知道有句话叫‘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吗?韩总那里虽然好,但是你也要看看究竟是哪些人有资格进去啊?能去那里的,谁不是成了精的老狐狸?每天闲着没事,你说还能干什么,勾心斗角呗。请问咱们白助理有什么背景吗,去那里还不是只有干瞪眼的份?”   白助理丝毫没有想到,她即将要去报道的部门,是公司里有名的“宫斗部”,里面人人背景都硬的很,谁也不怕谁,每天上班就是互相阴阳怪气,个个都是人精。像白助理这样只会一味扮柔弱的白莲,放在外面别人可能还吃她这一套,但是在韩总手下却是绝对行不通的。   自从去了韩总手下,白助理就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进了红墙深宫的小丫鬟,每天都要忍受一群脾气古怪的主子,身心俱疲,注意力每况愈下,工作越做越糟。   有的时候,就连白助理自己都在恍惚地想:难道她真的脑子不太好吗?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一段时间,这天韩总突然面色不善地把她叫到了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就是韩总劈头盖脸的一顿责问:“你最近工作上怎么回事?你这个能力能留在我们这里吗?你看看这份企划写的什么玩意儿?你明天不用来了,去人事交接一下吧。”   白助理一怔,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韩总给开除了,眼眶当即一红,只不过这次是她真情实感地想哭了,但是在宫斗部屹立不倒多年的韩总哪里吃她这一套,立马就挥了挥手把白助理赶了出去。   白助理灰溜溜地收拾东西走出了公司,转过身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面前高耸的大厦,她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有限,可能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工作了。   这么想着,白助理只觉得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就该好好地照顾周灿阳,毕竟那孩子听话懂事,一点都不费心,她真的是失了智才会去做那些有的没的。   不过白助理心中的这些懊悔,裴真就无从得知了,因为她早就忘了还有白助理这号人物,现在裴真正在周灿阳家里踢足球呢。   今天周海跟宋薇难得都在家里,周灿阳一家人在院子里的小型足球场上踢着足球,裴真也好奇地过来凑热闹,直到天黑,裴真才跟周灿阳道了别,高高兴兴地回了家。   一进家门,裴真就看到贺霄和纪凛整整齐齐地坐在客厅里,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在干什么。   “你们在干什么?”裴真好奇地走了过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个小男孩一左一右地按到了沙发上,一抬头就看见他们正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   “姐姐,我和纪凛讨论过了,觉得我们三个人应该一起出去玩。”贺霄盯着裴真的眼睛,开口说道。   纪凛也难得的没有跟贺霄唱反调,赶紧点头附和:“对对对,我们三个一起。”   裴真转了转眼珠子,一会儿瞅瞅左边的贺霄,一会儿看看右边的纪凛,虽然她当然可以跟他们两个一起出门玩,但是她一时间还真没想明白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好到一唱一和了。   毕竟据裴真所知,他们的友谊仅限于在社区游乐园里的沙坑挖沙子而已。   “那当然是因为……”贺霄瞥了一眼纪凛,刚好纪凛也在看贺霄,两人的目光触碰到一起就像触电了一样,纷纷迅速地收回了视线。   那当然是因为不能让姐姐单独跟纪凛出去啊,贺霄郁闷地想着,要不是他好久都没有跟姐姐出去玩了,他才不愿意退而求其次地把纪凛也给捎上了。   算了,就当是个吉祥物。   贺霄这么想,纪凛也是这么想的。   纪凛真想不明白,真真身边有那么多朋友,怎么贺霄就直针对他呢?   眼看着贺霄和自己手拉着手,呸,肩并着肩一起往距离裴真妹妹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而真真身边反而出现越来越多的新朋友,纪凛终于忍不住了,这才跟贺霄妥协。   不是不让单独出去玩吗?那就三个人一起出去玩不就行了?   纪凛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小天才,瞧瞧他这机灵的小脑袋瓜子,真是太优秀了。   “没什么。”   看着眼前的两个小朋友迅速地交换了一个暗号,然后贺霄立马改口,裴真就明白他们之间肯定藏着些小秘密,不过她也没想去戳穿。   “可以啊,我这周末有事想出去一趟,你们没事的话可以陪我一起去。”   裴真笑着说道。   “真的吗?”   贺霄和纪凛异口同声地说道,眼睛齐刷刷地瞪圆了。   见他们这副样子,裴真忽然觉得,这两个小朋友说不定意外的合拍呢。她点了点头,声音软乎乎的,“当然啦,等办完事我们可以再去找个地方玩,好像好久都没有一群人出去玩过了。”   贺霄和纪凛自动忽视了后面那句,他们根本就不在意裴真要去哪,只是满心欢喜地想到他们终于可以跟裴真一起出门了。   “姐姐,你出门是要办什么事啊?”贺霄忽然想起来裴真说有事要做,顿时有些好奇起来,究竟是怎样的事能让裴真在周末专门出门一趟。   “没什么。”裴真拿出手机看着收集好的资料,笑道:“去见个朋友,你们应该不认识。”   贺霄和纪凛表情一变,心想:   真真怎么又有新朋友了?!什么时候,在哪里,为什么我们一点都不知道啊!   作者有话要说:  纪凛:究竟是谁?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程暄和:我知道哦。   纪凛:!   周灿阳:我也知道哦。   纪凛:?   柯尔:嘎嘎嘎(我也知道哦!)   纪凛:……难道只有我和贺霄不知道?!可恶,到底是谁!   小剧场【完】   PS:   看到有小天使觉得太短了,今天二合一,今后会努力多更一点的,谢谢小天使们支持~ 第37章   周五的晚上, 贺霄敲了敲裴真卧室的房门,有些难为情地从门后探出脑袋来,小声嘟囔道:“姐姐。”   裴真刚刚挑选完第二天出门要穿的衣服和包包, 考虑到她要去的地方并不是像程家那样的豪宅, 而且虽然她已经提前看好了地图,查好了路线,但是毕竟是第一次去, 保不准就会迷路, 所以服装还是以轻便舒适为好。   听到贺霄喊自己,裴真嗯了一声, 转过身来看着站在门口不敢进来的贺霄,赶快迈着小步子跑到了他的身边,轻轻地牵起贺霄的手往房里走, “怎么了弟弟?”   裴真把贺霄推到了椅子上坐下,自己则坐到了床上, 眨着眼睛好奇地望向贺霄。   “我想问一下姐姐,明天我们去见的那个朋友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吗?比如他有没有什么不喜欢的话题之类的。”   贺霄深吸了一口气, 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不急不慢地说出了自己的问题。   虽然一开始贺霄因为裴真交了新朋友而冷落他感到有一点伤心, 但是他知道姐姐以后肯定还会有更多的朋友, 因为就像他很喜欢裴真一样, 别的小朋友也会很喜欢姐姐, 所以他应该为姐姐高兴才对,因为这样就会有更多的人去关心姐姐了。   既然如此, 那贺霄就决定了,他要跟姐姐的好朋友们搞好关系,当然, 像纪凛那样的小霸王除外。   裴真看着年纪这么小,就如此细心的贺霄,唇角不由得微微翘起,“那让我来想一想。”女孩眨了眨她那双明亮的眼睛,伸出手捏住下巴,摆出一副努力思索的样子。   贺霄见裴真这副架势,顿时也有些紧张起来,他赶快拿出随身的小本本,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地屏住呼吸望着裴真,生怕错过了什么关键词。   “不需要这么紧张啦,就当是去朋友家玩就行了,你肯定不会有问题的。”裴真凑到了贺霄面前,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水灵灵的眼睛充满笑意地望向了男孩,“因为我们小霄非常照顾别人的感受,所以绝对不会做出惹人讨厌的事的。”   贺霄听裴真这么夸自己,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拿着小本本的双手背在身后,有些羞涩地垂下头去,却又忍不住想要偷偷看两眼裴真。   两个小朋友正在房间里聊着天,沈清就拎着几个购物袋一脸兴奋地走进门来,看见贺霄也在裴真的房间里,立马高兴地把购物袋放到桌上,笑着说道:“小霄也在啊,刚好我今天跟你们二伯母逛完街,一起给你们买了好多衣服,你们快看一下喜不喜欢的。”   裴真二伯母的品味是出了名好,之前参加顾右右生日会时候的造型师就是二伯母介绍给沈清的,因此听到二伯母给自己买了东西,即使是平日里对这些不怎么特别在意的裴真,也忍不住好奇地跑到了沈清身边,仰起她的小脑袋,语气有些激动地问道:“好呀,妈妈你们今天买了些什么呀?”   沈清看见两个小家伙都这么好奇,心里就像是吃了一块蜜糖一样美滋滋的,她笑着从纸袋里拿出两件可爱的小衣服,这可是她今天逛商场时第一眼就看中的,觉得太适合真真和小霄了,要不是看二嫂已经给他们买了够多的东西了,她真恨不得把整个童装店里的每一个款式都买回来。   “是不是很可爱?”沈清笑盈盈地冲裴真和贺霄展示自己手里拿着的衣服,衣服的设计很简单,就是普通的短袖,只是正中间会有一个看上去有点傻乎乎的卡通小动物,十分有趣。   嗯,这应该不是二伯母挑的衣服吧?   裴真眨了眨眼睛,虽然这衣服很适合小朋友,但风格好像有点太幼了,她倒是无所谓,但如果是让贺霄这个小帅哥穿这么可爱的衣服,裴真在脑海里想了想,眼前浮现出衣服上有一只小兔子的贺霄……反差萌,好像真的还挺不错的。   “这是妈妈给你们买的,这两件还是同款呢。明天你们不是要出去玩吗,刚好可以穿同款,走在路上多可爱啊。”   贺霄本来是拒绝的,但是听了沈清的这番话,两眼顿时放出光来,他扭过头,双眼闪闪发光地看向裴真,“姐姐,你明天会穿阿姨买的衣服吗?”   男孩的眼里像是有小星星一样,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既有几分盼望又有几分难为情。   裴真点了点头,声音软糯糯的:“嗯,弟弟你也会穿吗?”   贺霄闻言也赶紧点了点头,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了,笑着应道:“嗯,姐姐穿肯定很好看。”   裴真有些羞涩地笑了笑,脸颊上露出两个浅浅的小梨涡,“太好了,我早就想跟弟弟穿一次同款的衣服了,好希望明天快点到啊。”   沈清也高兴到不行,准备再多给他们家真真和小霄买些可爱的衣服,尤其是有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的,只要一想到家里的两个小朋友穿着小兔子和小鸭子的衣服,沈清觉得自己都快昏过去了。   沈清决定了,一定要趁孩子还小的时候给他们买一些萌萌的衣服,不然等长大了,那么多可爱的衣服就都穿不了了,多可惜啊。   “好了,不早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见聊得差不多了,沈清准备带着贺霄回房间睡觉,而自己则去帮两个小朋友把明天要穿的衣服准备好,裴真冲着沈清跟贺霄挥了挥手,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才重新坐回了床上,拿起了放在床头的笔记本电脑,仔细地看了一遍里面的资料。   裴真之前一时兴起去参加了光影传媒举办的选秀预选赛,遇上了未来在音乐界赫赫有名的天才神童时臻,当时她就想去跟人家交个朋友的,毕竟时臻的钢琴是真的弹得十分好,而且时臻现在的年纪还那么小,让人不由自主地去设想未来的时臻究竟能成长到什么地步。   这么想着,裴真便开始留意起有关时臻的消息,靠着穿越前模模糊糊的记忆搜寻起相关的资料。   裴真知道时臻家境贫寒,还有不少的债务需要偿还,家里又只有时妈妈一个人在赚钱支撑,生活过得十分贫苦。从小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的时臻,受过多少苦可想而知,也难怪他性格冰冷,因为他早就看清了这个世界的冷暖。   多么惹人怜爱的小哥哥!   裴真默默地关上了电脑,她已经想好明天该怎么既能帮到时臻,又不伤害时臻的自尊心了。   天才总是自傲的,你要是直接拎一箱钞票去时臻家,人家不冷着脸把你赶出来就算好的了,所以帮忙也是个技术活,裴真已经想好的办法,就等明天去时臻家了。   裴真想了想,觉得她是一个小孩子,时臻又很欣赏她的小提琴,他们之间应该不会产生什么矛盾;而贺霄又很温柔,共情能力十分强,不会乱说什么话,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至于纪凛,虽然他平时挺飞扬跋扈的,但有她和贺霄在一旁问题应该也不大,明天吧,明天再看……   裴真一边想着,一边觉得越来越困,终于忍不住闭上了双眼,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第二天,当金色的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温柔地洒进裴真的卧室里,女孩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掀开被子起床了。   裴真和贺霄洗漱完,换好了沈清给他们买的同款衣服,手牵着手出了门。   因为跟纪凛约好了在裴家门口碰头,所以裴真跟贺霄就都乖乖地坐在院子里休息的长椅上,等着纪凛过来。   除去沈清给他们的买的衣服,裴真和贺霄一人还有一顶小帽子,帽子的造型参照了不同的水果,裴真的是一个小草莓,贺霄的是一个小菠萝,远远的就能看见,十分可爱。   正在院子里扫地的女佣看着头上顶着不同水果的两个小团子,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心想:太太真是太有眼光了,这帽子也太可爱了吧?   贺霄莫名地感觉到周围有很多视线朝自己跟裴真看来,他拉了拉裴真的小手,有些疑惑地四处张望着:“姐姐,为什么大家都在看我们啊?”   裴真看着头上顶着小菠萝的贺霄,眨了眨眼睛,笑盈盈地说道:“因为弟弟你今天很好看啊。”   不得不说,虽然衣服不怎么样,但是帽子还是挺可爱的。   两人正在这里说这话,一辆车身被擦得锃亮的轿车就缓缓在门口停了下来,一个小男孩高兴地打开车门从车上跳了下来,一下来先是左顾右盼了一会儿,然后视线落到了院子中的裴真和贺霄身上,立马兴冲冲地跑到了他们面前。   “裴真妹妹,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纪凛一边说着,一边觉得今天穿的衣服实在是太紧了,勒的他都快喘不过气来,赶紧趁着没有人注意到,偷偷地松了松领口。   裴真这才注意到纪凛今天打扮的格外……浮夸。   明明还是五六岁的孩子,纪凛穿的却像是一个小大人一样正经,不仅如此,他今天还打着领带,袖子上的袖扣闪闪发光,只是稍稍抬起手来,手腕上的手表就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整个人仿佛在发光一样。   发光,字面上的意思。   别说是出去玩了,就连裴真第一眼看到纪凛的时候,她还以为他们今天是要去参加什么大型宴会,而不是只是去找朋友而已。   纪凛却是得意洋洋地昂起了自己的下巴,在裴真面前着急地想要表现自己,就恨不得直接上去告诉裴真他今天穿了什么牌子的衣服、打了哪个牌子的领带、带了什么样子的手表……   考虑到这样做太过刻意,纪凛只是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总是在不经意间,一会儿摸一摸自己的胸针,一会儿看一看自己的手表,在裴真面前上蹿下跳。   纪凛知道今天裴真要去朋友家,虽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身为财大气粗的纪家人,他当然要把对方比下去。不说了,今天自己这一身装扮,肯定能让对方看一眼就明白他们之间的差距,以后在他面前就只能甘当小弟了。   不过纪凛可能没有想过,如果他这个办法有用的话,贺霄就不会那么针对他了。   贺霄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一只开了屏的公孔雀在裴真面前转啊转啊,终于实在忍受不了住了,赶紧扭头看向裴真,小声问道:“姐姐,既然纪凛来了,那我们快走吧。”   “嗯。”裴真点了点头,一抬头就看见一个年轻的男人朝他们走来,男人身形颀长,随便往哪里一站就像是拍画报似的,就是眼神有点凶恶,看上去跟个不良青年一样。   “锦程哥哥,今天就麻烦你了。”   裴真一溜小跑跑到宋锦程的腿边,冲着男人仰起头来,脸上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宋锦程一挑眉,没说话,默默地转身带着三个小朋友往轿车的方向走去。   裴真现在还是小短腿,个子比不上贺霄和纪凛,等她走到轿车前的时候,其余两个人早就在那里等她了。   “你们怎么不上车?”裴真好奇地往车里面张望,车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贺霄刚想开口,纪凛就抢着说道:“裴真妹妹,我们一起坐后排吧。”   闻言,贺霄立马生气地瞪大了眼睛,不满地瞥了一眼纪凛,“不对吧,你年纪最大,应该你去坐前排吧?”   纪凛这个时候就恢复了他纨绔少爷的本色,立马摆出一副那又怎么样的表情,“有什么关系吗?谁规定了年纪大就要去坐前排?”   裴真大概知道贺霄和纪凛为什么会突然关系变得这么好,但是却实在没有料到他们的感情会这么塑料,这么快就破碎了,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眼见他们两个又要吵了起来,裴真刚准备开口,一直没说话的宋锦程就走了过来,一手一个小朋友,把他们全都扔到了车里,面无表情地说道:“小朋友全都坐后排。”   “哦,好、好的。”   纪凛被宋锦程的气势给镇住了,老老实实地坐在了车里。   “真真小姐,请上车吧。”   仿佛刚才的凶神恶煞只是纪凛的错觉,宋锦程转过身,微笑着冲裴真开口说道。   纪凛:?   差别对待要不要这么明显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剧情过渡,明天继续更长章。 第38章   汽车平稳地在马路上行驶着, 窗外的风景一一往后退去,车厢里很安静,只听得见马达发动的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纪凛终于忍不住这沉默的氛围, 他的小脑袋不由自主地微微朝贺霄靠过去,眼神警惕地盯着驾驶座上的宋锦程,小声地问道:“喂, 贺霄, 这是谁啊?”   顺着纪凛的视线望去,贺霄的目光落到了宋锦程身上, 这一次他倒是没有像以往一样先嘲讽纪凛几句再开口,而是直接回答道:“你说锦程哥吗?我到裴叔叔家的时候,锦程哥就已经在裴家工作了, 不过具体做些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纪凛闻言挑了挑眉,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语尾有些不自觉地微微提高,让人仿佛看见了他背后快要翘上天的尾巴一样, “什么呀, 不就是个司机嘛, 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的话刚说完, 汽车就猛地刹车停住, 宋锦程从驾驶座上回过头, 一脸冷冰冰地看着那个刚刚还在大放厥词的小男孩。   纪凛被宋锦程看的心里有点发毛,他下意识地往贺霄身边挪了挪, 贺霄忍不住白了一眼这个看上去无法无天实际上却怕这怕那的小男孩,但还是往前坐了坐身子,好帮纪凛挡住宋锦程的视线, 免得纪凛待会又往自己身边凑。   “纪凛哥哥,老师说过‘不学礼,无以立’。你这么说锦程哥哥,锦程哥哥会难过的。”裴真睁着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直看向纪凛,煞有介事地说道。   纪凛顿时想起来他裴真妹妹可是个人美心善的小天使,之前因为他喊了棠果果丑八怪就惹裴真生气了,当时他还悔改决定以后不能再这个样子了,没想到没过多久就又不小心犯了目中无人的毛病。   纪凛立马反省,改口道:“裴真妹妹说的对,职业没有高低贵贱,司机也是值得尊敬的!”   说完,纪凛就一副等待别人夸奖的样子伸长了脖子,贺霄实在是觉得没眼看下去了,忍不住无奈地抚了抚额,心想带纪凛出来真是个错误。   裴真抿着唇冲着纪凛笑了一下,纪凛立马在心里乐开了花,心想自己可得记住今天裴真妹妹跟她说了什么,以后就不要再在裴真妹妹面前犯同样的错了。   纪凛的唇角止不住地上扬,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刻意地清了清嗓子,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裴真,确认对方没有在看自己的后,才做贼一样地凑到贺霄耳边,神秘兮兮地问道:“贺霄,我问你个问题啊?”   贺霄一挑眉,“什么?”   似乎有些不好开口,纪凛先装模作样地干咳了几声,酝酿了一会儿情绪,然后才压低声音,仿佛在问什么见不得人的问题一样:“补血梨,五椅立是什么意思?一种可以补血的梨子,和五张立在地上的椅子吗?”   贺霄:……   听到了一切的裴真:……   裴真先是被纪凛的补血的梨子和五张立着的椅子惊到说不出话来,但是很快,裴真就被另外一个疑问给难到了:原来纪凛根本就没听懂她是什么意思啊,那他们的对话是怎么这么顺利地进行下去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跨频聊天?   “你不是都上小学了吗?老师没教过你们《论语》吗?”贺霄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要不是他们现在还坐在车上,他真想拉着纪凛赶快从裴真面前离开,免得纪凛那少的可怜的智商影响了姐姐聪明的小脑袋。   纪凛一听贺霄的话顿时有些生气起来,似乎是为了遮掩自己的羞愧,他瞪大了眼睛看向贺霄,声音不由自主地微微提高了几度:“上小学就一定要知道《论语》吗?快乐教育懂吗,我们秀海可不像你们明成,幼儿园就学国学,还能不能快乐地玩耍了?”   跟就读明成幼儿园的裴真和贺霄不同,纪凛就读的学校是秀海集团旗下的秀海附小。   秀海与明成都是赫赫有名的私立学校,从幼儿园到大学每一个年龄段的学校都有开设,而从秀海和明成毕业的毕业生也会顺理成章地进入各自派系的企业,所以裴真可以经常在父母的口中听到“秀海系”和“明成系”这两个词。   虽然秀海与明成并不是对立的关系,但是两个派系之间的关系就挺微妙的,大家都默认进入明成的孩子最后一定会加入明成这一派的企业,就像裴真之所以就读明成,也是因为裴家是明成背后的投资人之一的缘故。   不过这些东西对于小朋友来说还过于复杂了,纪凛唯一的烦恼就是没有跟裴真一个学校,不然就可以每天上下学都能见到裴真了。   “秀海?”裴真忽然想到了什么,她记得好像时臻也是就读的秀海,但是跟纪凛这样的有钱人家的小孩不同,时臻靠得是特优生的名额进入的秀海,“我今天要去找的那个朋友,他也是秀海的。”   裴真随口提了一句,纪凛听了却又忍不住想要表现自己,毕竟刚刚在《论语》上丢了脸,但要是谈起自己的学校,这里肯定没有人会比纪凛更加清楚秀海。   纪凛当即拍了拍肩膀,骄傲地仰起了自己的下巴,一副你随便问的表情,开口道:“是吗?他叫什么呀,说不定我认识。”   裴真想了想,时臻的年纪比纪凛还大,应该不会是同一个年级。但是既然纪凛现在都开口这么说了,那她还是先回答吧,免得纪凛到时候闹别扭,在心里把人家时臻给写上了黑名单,那裴真可就要不好意思了。   这么想着,裴真转了转眼珠子,语气有些试探地缓缓问道:“他叫时臻,纪凛哥哥你认识吗?”   “哐当”一下,当裴真看见纪凛的表情时,她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什么东西散落了一地的声音。   不会吧,真的认识?   裴真偷偷瞥了一眼纪凛的表情,男孩的眼睛惊讶地瞪圆了,张着口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来一会儿才看上去有点心虚地小声嘟囔道:“弹、弹钢琴那个?”   见纪凛这个样子,裴真已经可以确定纪凛肯定认识时臻了,而且如果是这个态度,再考虑一下纪凛的性格,裴真不难猜出这两个人之间说不定还有什么过节呢。   至于是什么过节,裴真眨了眨眼,心里已经得出的答案,那当然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啦。   时臻跟纪凛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年纪都还这么小也不可能存在什么感情纠纷,这样一排除,再加上时臻特优生的身份,以及纪凛不可一世的性格,裴真不难猜出纪凛多半是对品学兼优的时臻看不顺眼。   事实证明,裴真想的没错。   纪凛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虽然他跟时臻既不是一个年级,也不是一个班级,但是时臻可是学校里出了名的好学生,而且还跟他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小孩不一样,是通过考试特招进来的。   所以上学的时候,几乎全校的老师都在夸时臻成绩好、为人上进、弹得一手好钢琴,而纪凛作为学校里的有名的小霸王,没少被老师说要向时臻学习,日子久了,纪凛就讨厌上了这个从来没招惹过自己的同学,跟着自己认识的高年级的哥哥们还一起捉弄过时臻。   不过时臻为人冷淡,从来都不搭理纪凛的挑衅。纪凛毕竟跟时臻接触的少,除了被老师批评后自尊心受到了刺激,他也犯不着故意去找时臻的麻烦,再加上对他来说,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好玩的事,他随便玩玩打发时间不行吗,有必要专程去找茬?   所以最近一段时间,纪凛已经很久没去找时臻麻烦了,要不是裴真突然提起这个名字,他都忘记时臻这个人了。   裴真盯着纪凛心虚的脸,虽然已经看破了一切,但却并不戳破,而是奶声奶气地问道:“纪凛哥哥,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晕车了吗?”   见裴真一脸天真地望向自己,纪凛心里顿时羞愧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啊,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啊?明明裴真妹妹这么善良,为什么他还要总是去招惹同学呢?要是被裴真妹妹知道了他捉弄过时臻,他在裴真妹妹心里的形象肯定会一落千丈的!   恍惚间,纪凛仿佛看到自己被穿着警服的贺霄一脸冷漠地关进了铁笼子里,裴真穿着漂亮的白裙子站在贺霄身边,满眼失望地看向她,气鼓鼓地说道:“纪凛哥哥你怎么能欺负时臻哥哥呢?你是坏人,真真再也不要跟你玩了!”   然后贺霄无情地给铁笼子上挂了十道锁,眼神冰冷地看着铁栏杆后面的纪凛,语气里充满了轻蔑与不屑,“纪凛,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怎么能欺负小朋友呢?姐姐我们走,不要跟这种坏人一起玩。”   贺霄就这样带着裴真转身离去,看着他们两个远去的背影,被关在铁笼子里的纪凛无力地哀嚎着,却只能隔着铁栅栏伸出手,看着他们渐行渐远……   呜哇,不要啊!   真真、贺霄,不要丢下我啊!   裴真看着眼前一脸快要昏厥过去的样子的纪凛,担心地伸出手扯了扯纪凛的衣袖,贺霄也默默地摇下了车窗,让窗外的冷风吹进来,好让纪凛清醒一点。   过了好一会儿,纪凛才慢慢回过神来,小声嘀咕道:“我没事、没事。”   “你没事就好。”裴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见裴真这么关心自己的样子,纪凛就有些更不好意思了,忽然想起来刚刚裴真还在问时臻,便偷偷地打量了一眼裴真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真真妹妹,你找时臻干什么呀?”   完了完了,要是裴真妹妹跟时臻是好朋友,那他原先做过的事不就都露馅了?   纪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只觉得一颗心仿佛都提到了嗓子眼,每分每秒都觉得是煎熬。   裴真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之前我有次出去玩,听过时臻哥哥弹的钢琴,觉得他弹得太好了,就想找他指教一下音乐方面的问题。”   纪凛刚松了口气,裴真就好奇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问道:“纪凛哥哥,时臻哥哥在学校是怎么样的人啊?我怕一不小心说错了话,惹他生气。”   一直以来裴真在纪凛面前都像是个从天上下来的小仙女一样,很少有这么可爱、软乎乎的时候,纪凛一下子就被萌到分不清东南西北,兴冲冲地跟裴真说了起来。   裴真一面听纪凛说着,一面在心里越来越对这个小哥哥感到同情起来。   虽然时臻家境贫寒,但还是靠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秀海的特招名额,学校的老师们也很喜欢这个聪明的学生,但是总有人会看时臻不顺眼,经常联合在一起捉弄他,所以日子久了,时臻就总是一个人单独呆着,对待别人也总是冷冰冰的。   “不过应该没有什么话会惹他生气,反正在学校我从来都没见过他发火。”纪凛想了想,忽然觉得时臻也挺有能耐的,要是别人敢到他面前来嚼舌根,他早就送对方吃大嘴巴子了。   裴真摇了摇头,一字一顿地说道:“纪凛哥哥你错了,时臻哥哥不是不会生气,只是他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纪凛立马附和:“这样啊,我知道了,等我回学校了一定告诉那群臭小子,让他们别再去找时臻的麻烦了。”   “纪凛哥哥,你人真好,这么关心同学。”裴真眨了眨她的眼睛,柔软卷翘的睫毛也随之微微颤抖,她垂下头微微一笑,脸颊上露出了两个浅浅的小梨涡,看上去格外可爱。   纪凛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天使,他觉得有些头晕目眩地靠在了贺霄的肩膀上,心满意足地发起了楞,满脑子都是裴真的“你人真好”,觉得高兴极了。   贺霄最开始还挣扎着想要把纪凛推开,但是纪凛就像是八爪章鱼一样死死贴着他,到最后贺霄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了。   三个小朋友在后排打打闹闹地聊了一会儿,宋锦程终于开车到达了目的地。   “锦程哥哥,停在附近就好。”裴真见快到地方了,便小声地开口提醒道。   宋锦程淡淡地嗯了一声,将车停在了附近的停车场,然后一群人才从车上下来,准备步行去找时臻。   跟开了冷气的轿车里形成鲜明的对比,户外的空气似乎都是滚烫的,穿着正装的纪凛很快就不行了,他松开领口,热的有点面色发白,瓮声瓮气地嘀咕道:“直接开车到门口不行吗?干嘛要走过去?”   裴真不好跟纪凛讲太多,只是从随身的小包包里拿出小扇子帮纪凛扇风,“那我们走快点,进居民区应该就有阴凉的地方了。”   宋锦程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裴真,想了想导航的目的地,顿时明白了过来,一直紧绷的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了几度。   “怎么了,锦程哥哥?”发现宋锦程落在他们后面几步,裴真停下脚步来,好奇地扭过头看向宋锦程。   宋锦程摇了摇头,示意自己的没事,只是淡淡地说道:“真真小姐,没事,你们玩就好,不用管我。”   裴真知道宋锦程已经开始进入了工作模式,便也不再去打扰他,而是跟着导航赶快往时臻的住处走去。   一走进居民区,刚刚还沉浸在被裴真妹妹亲手扇扇子的纪凛顿时清醒了过来。   虽然已经过了一年最热的时候,但是现在的天气依旧很闷热,尤其是在这种狭窄逼仄的地方,高高矮矮的居民楼杂乱无章地立着,一眼看不清方向,全然不似规划的整整齐齐的社区。   居民楼与居民楼之间有一条窄窄的小巷,行人在其中串行,一抬头就能看见各家各户胡乱拉得晾衣线,将原本就遮挡的几乎看不清的天空分割成更小的几块。   时臻住的地方,是城市里的老城区,类似于弄堂、里分这样的地方,虽然十分具有烟火气息,但是随之而来的也是小市民生活中不可避免的压制、吵闹。   纪凛惊呆了,他完全没有想过时臻竟然会住在这种像是工地一样的地方。   本来贺霄刚刚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裴真要让他们徒步走过来,但是现在他一看,顿时就明白了。   虽然贺霄没有住过像这里这样的地方,但是他却知道邻里之间的闲言闲语可是会烦死人的,尤其是在这种密集封闭的小社区里,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被传的到处飞,如果有一辆豪车突然出现在了这个小巷子里,只怕要不了多久邻居间一人一句闲话的唾沫星子就可以把时臻家给淹了。   裴真他们跟在导航穿过小巷子,一下左拐一下右拐,虽然手机导航上有一个大概的位置,但是明显在这种道路复杂的居民区里并不太管用,他们找了好一会儿,都没能顺利地找到时臻家。   眼见纪凛累了,裴真正要考虑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就看见不远的居民楼前围了一圈人,似乎发生了争执。   一个中年妇女牵着一个小女孩站在路边上,指着一楼的蔬菜店破口大骂,语气十分不客气。   “你们什么意思?凭什么不让我们走?我买菜难道没给你们钱吗,你这小兔崽子干什么突然冲上来抓着我女儿的手?大家快来看啊,这里有人嫌别人买的东西不多,抓着不让走了!”   女人尖锐的嗓音划过沉闷而又燥热的空气,不少打着扇子在巷子里遛弯闲聊的人都好奇地站到了路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围观起来。   而在女人的腿边,一个身形瘦弱的男孩正阴沉着脸扯住女人牵着的小女孩的手,声音有点愤怒地喊道:“你们不能走,你女儿偷了我家的东西!”   说话的人正是时臻。   时妈妈紧张不安地站在时臻身后,伸手想要去拉时臻,似乎是想让时臻退一步,但是时臻却态度坚决地抓着女孩的手腕,逼她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   女孩哪里见过这个阵势,当即就眼眶一红,委屈地看向自己的妈妈,泪眼汪汪地喊道:“妈妈!”   中年妇女一看到女儿受了委屈,也不管对方还是个小孩,直接冲上前去把时臻往后一推,想要让时臻松开抓住她女儿的手,谁知道时臻却死死抓着不放,女人这么一推,两个孩子一起齐齐往后摔去。   时臻被推倒在地,手掌在接触到地面的时候被粗糙的地面蹭破了皮,他的身体看上去有些僵硬,一双眼睛似乎因为愤怒而浮现出了血丝,他咬紧嘴唇,抬头瞪向女人,并没有因为疼痛哭出来。   中年妇女没想到这小鬼竟然这么邪乎,一时间有些被镇住,但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尖声喊起来:“你做什么,我女孩摔伤了你这个穷小鬼赔的起吗?”   被时臻牵着手一起摔在地上的小女孩立马哇哇大哭起来,女人一听到女儿的哭声就更心烦了,她狠狠地剜了一眼唯唯诺诺站在时臻身后的女人,愤愤道:“呸,死了爹的孩子就是没有教养,亏我看你们母子在巷子里讨生活不容易,每天都来照顾你们生意,没想到你们就是这样黑心烂肺的东西,竟然打我女儿,还诬陷我们偷东西,要不要脸啊!”   中年妇女喋喋不休地叫骂着,是妈妈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却说不出话来,围观的路人不明真相,不明白这个店主怎么不说话,难道真的是心虚吗?   时臻恨恨地看了一眼女人,无声地握紧了拳头,手掌心被掐的一片斑驳。   他当然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无礼的女人敢这么嚣张,因为对方很清楚他妈妈根本就不能说话,而他又不过是个小孩子,哪里说得过一个大人?   时臻的妈妈没有说话的能力,也正是因此,在时臻爸爸去世后,时妈妈为了养活时臻吃了不少的苦头,终于攒够钱去经营这样一间小小的蔬菜店,给住在巷子里的邻居们卖蔬菜。   为了能让小店顺利地开下去,时妈妈每天起早贪黑,往往凌晨两三点就要起床去开车运货,然后每天六点钟就开门卖蔬菜,直到晚上九十点才会关门,挣的就是一点辛苦钱。   最开始的日子总是最难渡过的,但是熬完那一段时间,时妈妈的蔬菜店的生意就有了起色,附近的中年妇女们都喜欢到时妈妈的店里来买菜,因为这里的蔬菜又新鲜又便宜,店主人也很好,她们也愿意多支持一下。   不过,虽然有很多好心人,但是也有不少就是喜欢占小便宜的人,这些人看准时妈妈不能说话,性子又软,每次买菜都嫌这嫌那的,要么是买便宜的蔬菜,然后顺手把没结账的蔬菜也偷偷拿走,要么干脆是连钱都不付了,直接顺手牵羊。   时臻在店里帮忙的时候特意盯了几次,很快就发现是哪几个人总是过来偷东西,今天他在店里帮忙的时候,一下子就发现了那个总是带着女儿到店里买菜的中年妇女,这是一个惯偷了,来他们家店里偷过好多次蔬菜,几乎每次来都要顺一点东西走,日积月累,也不是一笔小数额。   当时臻看见中年妇女的女儿把今天刚到的鹰嘴芒偷偷拿了一个塞到口袋里的时候,他便再也忍不住,冲上前去抓住对方的手腕,不让对方走。   然而时臻没想到的是,她们的脸皮怎么可以这么厚,明明是她们来偷东西,怎么还指责起是时臻和时妈妈欺负人了?   时臻从地上爬起来,顶着中年妇女的破口大骂硬生生地将小女孩的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只见一个黄澄澄的芒果从女孩的口袋里掉了出来,滚落到了地面上。   “这还不是偷东西?”时臻昂起头,毫不客气地等着中年妇女,那灼灼的目光仿佛可以在人脸上烧出两个洞来一样。   小女孩一怔,没想到时臻竟然真的敢当众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一下子又羞又愧,她抬起头看向自己的母亲,泪眼朦胧起来。   姜还是老的辣,女人将小女孩往自己怀里一扯,面不红心不跳地瞪着时臻,“什么偷!这算什么偷!小孩子拿了东西忘了跟大人说就是偷?就算是,不就是个芒果吗,值多少钱,瞧你们这样,注定穷一辈子!”   “你!”时臻被气的双目尽赤,握紧了双手。   女人嘴里骂骂咧咧地正要离开,忽然人群中啪嗒啪嗒地跑出一个矮小的身影,一个带着小草莓帽子的女孩拦在了女人的面前,冲着女人昂起了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大妈你说错了,你妈妈难道没教过你‘小时偷针,长大偷金’吗?偷东西就是不对的,警察叔叔会抓你们的!”   裴真的话音一落,围观的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刻意压低声音的偷笑声。   “小孩子这么小就偷东西,你个大人是怎么教的?”   “别人小孩都知道偷东西是不对的,你一个大人还比不上一个小朋友。”   周围的人开始指指点点,虽然刚刚他们还在看热闹,但是现在芒果都从你口袋里掉出来了,再不承认就有点过分了吧?而且一个大人怎么好意思跟一个小孩子吵架,真是没眼看。   女人的脸上被气的红一阵白一阵,她看着眼前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小女孩,正想破口大骂,就看见女孩背后走过来一个眼神凶恶、身材健硕的年轻男人。   宋锦程一米九的个子,站在这一群人中显得格外的身材高大,加上他一身黑衣,看上去有种莫名的威迫感。   “你、你干嘛?想打人啊!”中年妇女一下子慌了神,她神色慌张地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青年,紧张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然而宋锦程却根本都懒得理她,他似乎觉得有些无聊地抿起了嘴角,冷笑了一声,越过了女人停在了那个瑟瑟发抖的小女孩面前。   小女孩害怕地看着眼前像是一座山一样的宋锦程,被宋锦程阴沉的脸色和凶恶的眼神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中年妇人见女儿哭的这么大声,却反而一瞬之间有了底气,她撒泼一样地扯着嗓子大声喊道:“还有没有道理了!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孩,要打人了!”   眼见女人在那里像一个泼妇一样,宋锦程却看都没看她一眼,他直接从小女孩伸出手,一把抓住小女孩背在身上的背包,硬生生地从女孩怀里抢了过来。   女人立马放声大叫:“抢东西了,你抢小孩的东西还要不要脸!”   女人挣扎着想要去抢宋锦程手中的背包,然而身材臃肿的她哪里会是宋锦程的对手,男人身手敏捷地后退了一步,女人扑了个空,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也不等女人爬起来,宋锦程就迅速地拉开了背包的拉链,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只见小小的背包里塞满了各式各样的精品菜,噼里啪啦地落到地上,最后还掉出了几个钱包来。   中年妇女一看见宋锦程把背包里的东西倒出来,顿时变了脸色,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宋锦程半蹲下身,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面白如纸的女人,玩味地说道:“这也是忘付账的?”   围观的人群原本还觉得宋锦程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但是当他们在那堆掉落在地上的菜叶中看见自己的钱包时,纷纷脸色大变,高声喊道:“那不是我的钱包吗?”   一个原本摇着扇子看热闹的大婶脸色一变,急匆匆地冲到最前面,打开钱包一看,果真是她的钱包。   “呸,买菜的小钱包都偷,还带着一个孩子,有你这样做妈的吗?”   大婶狠狠地啐了一口,虽然现在便捷支付很方便,但是像她们这种上了年纪的人还是喜欢带着一个只放着十块二十块和零钱的钱包去买菜,之前她的钱包已经丢过好几次,只怪自己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却没想到是被站在一起排队买菜的这个大婶给顺手摸鱼走了,想起她们之前买菜的时候还聊过天,顿时觉得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呸,真恶心!   这么想着,大婶越发觉得愤怒起来,看着眼前的中年妇女就来气,“报警!我要报警!让警察来抓你这个小偷!”   听大婶说要报警,女人索性撕破脸了,“报你妈的警,你看警察抓不抓我!你们这些臭屁玩意加一起能值多少?值多少?还报警,别搞笑了!”   原本还扬言要报警的人一听女人这么说,顿时面面相觑起来,他们看了看地上散落的一堆菜叶,还有那几个加起来都没有几百块的零钱包,心里一下子没有了底气。   难道就这样放这个惯偷走?   大婶气愤地看着一脸嚣张的女人,恨不得上去铲对方几巴掌。   她倒不是在意丢掉的几百块钱,而是之前丢掉的零钱包里有一个她女儿送给她的吊坠,那是她女儿工作后拿第一份工资给她买的,纪念意义非凡,她能不气吗?   当时零钱包丢了后,她在家里翻箱倒柜地找了好久,还跑到时妈妈的蔬菜店里找过,最后依旧没找到,虽然女儿后来又买了一个新的给她,但是她就是觉得很生气。   裴真看着眼前女人耀武扬威的嘴脸,心想看来这个女人果真是惯偷,很清楚低于两千块的偷窃,警察局是不会立项的。   不过,哼哼,很可惜,今天算你倒霉。   一群人正在僵持着,就听见警笛声响起,一群警察从停在小巷口的警车上下来,问道:“是谁报的警?”   有人报警了?   围观的人正想是谁呢,就看见宋锦程慢慢举起了手,“我。”   领头的一个警察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他看到宋锦程先是一怔,几乎是以为自己看错了,“锦程?”   宋锦程似乎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熟人,他挥了挥手,递了个眼神看向自己身后的几个小朋友,对方立马心领神会,走到乱成一团的蔬菜店门口,开口道:“发生什么事了?”   “这位中年妇女带着她的女儿在这里偷东西。”宋锦程指了指地上的一堆赃物,冲着中年妇女的方向扬了一下下巴。   “这……”林杨有些为难地看着面前一堆已经被踩得乱七八糟的菜叶,挠了挠脑袋。   中年妇女正想开口嘲讽他们:“看,就算你们找了警察又有什么用?”   就在这个时候,裴真用手扯了扯被发现自己被偷了钱包的大婶的裤腿,用软糯糯的声音喊道:“阿姨,你零钱包上的那个挂坠好好看,应该挺贵的吧?”   大婶一低头,看见一张可爱的小脸正看着自己,语气便也放缓和下来,她看着自己零钱包挂坠,有些不确定地说:“这个啊?这是我女儿送的,我不知多少钱。”   难怪大婶找回钱包也只是这个反应,看来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挂坠上的一颗珠子就要五百块,一条链子就要一千块,这么一条挂坠少说也要几千块才对。   原本一直在围观的纪凛瞥了一眼大婶钱包上的挂坠,悠悠地来了一句,“的确不贵,也就三千五百八十三块而已。”   众人:……?   这小孩怎么能记得这么清楚?哦,还有,这挂坠竟然要三千多!   大婶不知道时觉得还好,一听到纪凛说出价格立马觉得头晕目眩,差点都站不稳了,她每天买菜都要跟摊主为了几角钱争上个半天,没想到丢掉的那条挂坠竟然要三千多?   跟着林杨一起来办案的警察还有新来的女警,她看了一眼那条挂坠,补充道:“那个牌子的饰品都是按上面珠子的颗数算的,阿姨你那一条的确要三四千了,如果这也是赃物的话,可金额就可以立案了。”   大婶一听,心里顿时又气又喜,气的是她竟然被人偷走了一条三千块的吊坠,喜的是女儿竟然会给自己买这么贵的饰品,虽然有点乱花钱,但哪个做妈妈的收到女儿的礼物会不高兴呢?   这么想着,大婶对中年妇女就更厌恶起来,催促着警察赶快把她抓走,“警察同志,就是这个小偷偷我的东西,你们可不能放过她,她都已经偷过好多次了。”   “多次偷窃是加重情节,这位女士,跟我们走一趟吧。”林杨严肃地说道,痛心疾首地看着带着小女孩偷东西的中年妇女,心想这个年头怎么有人连小孩都利用,真是太可恶了。   中年妇女面色惨白,一下子瘫坐到地上,她忽然想起来什么,扑到了大婶面前,哭喊道:“大姐,我求求你,我只是一时没想开,我还有个孩子呢,你们难道要当着孩子面抓她的妈妈去警察局吗?”   大婶冷笑了一声,心想你有女儿,别人就都不做娘了?她冷冷地推开妇女,“有话你跟警察去说吧。”   中年妇女鬼哭狼嚎地被拷上了警车,她真是后悔啊,其实她并不是个专职的小偷,只是平常喜欢顺手摸鱼,偷个十几二十块的小钱。现在想想,不就是几十块的事吗?她为什么要贪小便宜!谁能想到偷的东西中竟然天杀的有个三千块的吊坠,完了,全完了。   中年妇女晕晕乎乎地想着,只觉得未来一片惨淡无光。   看完热闹,除了当事人,人群便如潮水般退去。   而时臻和时妈妈,因为涉及到案情之中,也要跟着去一趟警察局,报案的宋锦程也不例外。   时臻看了一眼站在宋锦程身边的裴真,心情莫名地复杂起来。   他记得这个小女孩,那个用琴弦惊艳了他的人,那个在道具间里说他一定会成为大师的人,那个用人世间一切美好去形容都不为过的人。   许久,他才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不用谢。”裴真跟在宋锦程身边,冲着时臻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派出所走去,路上的时候,贺霄忽然忍不住朝纪凛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个牌子挂坠三千多?”   裴真也好奇地探出了头,而纪凛则是一脸平静,带着一丝不可捉摸地高深莫测,淡淡地说道:“我家开的。”   阳光下,纪凛身上的珠宝首饰不约而同地开始闪闪发光起来,配合着他一脸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的表情,从头到脚仿佛都在说着“我很有钱”这四个字。   裴真眨了眨眼睛,渐渐地觉得眼前的纪凛开始发起光起来,哦不对,好像是真的在发光。   嗯,果真,大家都是有钱人呢。   裴真如此想到。   作者有话要说:  纪凛(淡定):都说了,我很有钱的。 第39章   派出所里, 警察忙着给时妈妈还有被偷了吊坠的大婶做笔录,而几个小朋友们则坐在过道的椅子上等着大人们出来。   所里的几个年轻的女警忍不住聚在墙角在那里讨论不远处的几个可爱的小豆丁,尤其是那两个戴着小草莓和小菠萝帽子的小朋友, 他们往椅子上一坐, 就连那一块地方的阳光都好像变得明媚了起来。   除了他们之外,其余两个小朋友也挺吸引人目光的,一个是看上去有些低沉不爱说话的样子, 另一个则是怎么说呢……女警们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误入了什么宴会的现场, 觉得那个小家伙穿的是不是太浮夸了。   纪凛无聊地坐在椅子上,他早就发现不远处有一堆大人正躲起来偷偷往这边看, 呵,肯定都是被他那迷人的气质所吸引的。   这么想着,纪凛仿佛是觉得索然无味地摇了摇头, 没办法,谁叫他从一出生就这么受人欢迎呢。   贺霄看着一脸自我沉醉的纪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扭头看向身边坐着的沉默的男孩,思忖了片刻, 然后才慢慢开口试探地问道:“你还好吗?”   贺霄用眼神扫过时臻手掌跟手掌上的伤痕, 应该都是跟中年妇女推搡的时候留下的。   时臻半垂着头, 黑色的头发有些遮挡住了他的表情, 贺霄只看得见时臻无声地抿紧了嘴唇, 缓缓地摇了摇头。   裴真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时臻, 用手撑着椅子从座位上跳了下来,她扭头冲小朋友们说:“等我一下, 我马上回来。”然后便迈着小步子,啪嗒啪嗒地跑走了。   一个女警正办完事从档案室出来,就看见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正站在告示栏前四处张望着, 她当即就以为是不是小朋友迷路了,赶快走上前去停在了孩子的面前,半弯下腰来,将声音尽量变得柔和一些,和颜悦色地冲裴真问道:“小朋友,你是找不到爸爸妈妈了吗?”   只见面前的小不点闻声慢悠悠地转过头来,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眨啊眨的,看上去还有点懵懂的样子,让女警心里顿时一软,再加上小女孩头顶上那顶草莓的小帽子,光是看一眼就让人忍不住联想到草莓酸酸甜甜的味道,心里甜甜的。   裴真看见有个面色和善穿着警服的大姐姐向自己搭话,她摇了摇头,奶声奶气地开口说道:“漂亮姐姐,你知道附近有没有药店吗?我朋友不小心摔伤了。”   哇,声音软软的,像是小奶猫一样!   女警一听到裴真那软糯糯的声音就想到了自己家里的小猫咪,脸上的笑意就更灿烂了,“有啊,街拐角那边就有一家。”女人说着,打量了一眼身边没有大人的裴真,赶紧补充道:“小朋友,你年纪还小,身边没有大人跟着不要随便乱跑,不然待会你家里人找不到你会担心的。”   裴真乖巧地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挠头,看她这个样子,女警便接着说了下去,“买药的事情交给姐姐我吧。小妹妹,你的朋友就是普通的外伤对吧?那我就买些碘酒和绷带回来,可以吗?”   听女警这么说,裴真的眼睛立马放出了光,她睁大了眼睛看向女警,语气中充满了感激,“谢谢你姐姐,你人真好。”   “不客气。”女警笑着摸了摸裴真的小脑袋,转身往门外走去。   过了大约十分钟,女警就拎着一个塑料袋走了回来,里面装着两瓶碘酒、几圈绷带还有棉签创口贴之类的东西。   裴真从女警的手中接过东西,仰着小脑袋用脆生生的声音说了一句谢谢姐姐,然后拿出了手机,开口问道:“姐姐买这些东西花了多少钱,我用手机转给你。”   女警赶快摆了摆手,示意不用了,没想到裴真却态度坚决地要付钱,不然就不收这些东西。   看见裴真这么小一个孩子,说起话来竟然还像个小大人一样,女警忍不住笑了笑,心想现在的小朋友可真懂事,她便也不再推拒,拿出手机,笑盈盈地说道:“那你扫我的码吧。”   裴真从小包包里拿出来了手机,熟练地打开了支付页面,对着收据给女警转着账,女警好奇地往屏幕上瞥了一眼,开口问道:“小妹妹,你这么小家里人就帮你开了账号呀?”   “嗯,妈妈把零花钱都转到这上面了,让我想吃什么自己买。”裴真一边低头转着账,一边随口回答道,完全没有注意到听了裴真的话脸上渐渐露出疑惑神情的女警。   女警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眼花了,要不然她怎么好像在裴真的屏幕上看的余额数字有那么长一串呢?一、二、三、四、五……到后面具体几位数她都已经记不清了,只是略微回想了一下立刻就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这、这还只是零花钱?   “姐姐,转好了,谢谢你,再见。”   裴真笑着抬起了头,冲着女警挥了挥手,拎着塑料袋哒哒哒地跑远了。   应该是看错了吧,女警慢悠悠地收回视线,有些不明所以地回去工作了。   裴真拎着塑料袋走了回去,她停在了时臻的面前,用软软的声音小声喊道:“时臻哥哥,你的手好像流血了,还是赶快处理一下吧。”   时臻原本垂着头,忽然看到一双漂亮的小鞋子停在了自己的视野里,紧接着面前便传来女孩甜甜的嗓音,他慢慢抬起头,一抬眼就猝不及防地与一双明亮干净的眼眸对视上,视线相接,女孩冲着他扬唇一笑,那笑意就如同春日里轻轻拂过脸庞的微风,让人身心莫名地舒畅起来。   “我……”   时臻的声音有些艰涩起来,他刚想开口,一直坐在对面不知道为什么不敢靠近,却一直在偷偷往这边瞟的纪凛就突然冲了过来,他停在了时臻的面前,微微扬起了自己的下巴,看样子正想说些什么,忽然想了想,顿一下。   时臻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纪凛,他是认识纪凛的,不过平常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交集,纪凛就算见到他也是一副气焰凌人的样子,怎么今天突然转了性,连过来说个话都要犹豫半天。   纪凛本来是想对时臻说“别不识好歹,这可是裴真妹妹专门替你买的!”,但是他想了想,又记起裴真跟他说过的人要讲礼貌的话,所以在时臻面前一下子就愣住了,他转了转眼珠子,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仿佛是为了遮掩自己心虚一样抖狠般地撂下狠话道:“你不是还要弹钢琴吗,手受伤了怎么弹?”   误打误撞,或许正是这句话戳到了时臻,让他犹豫了一下,裴真立马抓住时机上前握住时臻的手,见男孩没有拒绝,便将他的手掌翻开了,立马就看见上面一大片斑驳的伤口,眉毛都心疼地揪到了一起。   “很疼吧?我尽量轻一点。”   裴真一脸担心地看向时臻,然后又看了看时臻手上流血的地方,她轻轻地吹了吹,小声嘟囔道:“吹一吹就不疼了。”   时臻只感觉到有一阵微弱而又温柔的风轻轻拂过自己的手掌,那些疼痛在一瞬之间就好像随着微风消散了一般,渐渐地感觉不到了。   小女孩熟练地往干净的纱布上倒着消毒酒精,并不急着帮时臻包扎伤口,而是先用沾湿的纱布轻轻擦拭着伤口附近细碎的泥土。见时臻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裴真立马解释道:“包扎前要先处理创面,这是一个哥哥告诉我的。”   自从程暄和跟裴真讲了应该如何正确处理伤口后,裴真回去还练习了好几次,以免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犯同样的错误,谁知道没先让程暄和发现,倒是先在时臻这里用上了。   “我也来帮忙。”贺霄也拿起了消过毒的棉签,帮时臻清理伤口,既然对方是姐姐的朋友,那他自然也是要帮忙的。   裴真和贺霄一左一右地帮时臻处理着伤口,就纪凛站在时臻的对面,他一扭头就看见时臻正看着自己,赶紧开口道:“喂,别看我,我可不会帮你处理伤口的!”   时臻楞了一下,他刚刚只是刚好抬起头而已。   纪凛看了一眼裴真,又看了一眼贺霄,似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的自尊心怎么也不允许他去替时臻处理伤口。纪凛在内心做了一番斗争,最终咬咬牙,冷哼一声地将头转过去,居高临下道:“看在你这么倒霉的份上,我顶多帮你买点补品算了。”   裴真被纪凛这副别扭的样子逗笑了,她停下手中动作,扭头看向纪凛,笑盈盈地说道:“纪凛哥哥,你关心同学就直说嘛。”   “谁关心他了?”纪凛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立马炸起毛来,然后又像是有点不好意思,一个人默默跑到对面的椅子上坐着了。   清理完创面后,裴真便帮时臻把手上的伤口擦上碘酒包起来,她一边动作很轻地包扎着,一边一本正经地认真地说道:“时臻哥哥,等你的手好了,我能再听一次你弹钢琴吗?”   她说着,一脸期待的样子抬头看向时臻,眼里一闪一闪的,好像天上的星星一样。   看着女孩眼中不加遮掩的真诚,时臻眼神一动,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好。”   “太好了!”   得到时臻的答应,裴真高兴地笑了出来,她笑着冲贺霄还有纪凛说:“时臻哥哥的钢琴弹得可好了,有机会你们一定要听听。”   看见裴真这么高兴的样子,时臻紧绷着的唇角也忍不住稍稍缓和了一些,总觉得似乎有些温暖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时妈妈就跟宋锦程一起出来了,时妈妈十分感谢宋锦程的出手相助,又看见时臻跟裴真他们几个这么聊得来,便热情地邀请他们到自己家里来吃个午饭,因为她真的很少看见自己儿子跟朋友聊天,今天看见时臻跟一群小朋友在一起,心里当然是高兴的。   “你们就答应吧。”时臻偷偷地拉了拉裴真的衣角,小声说道:“我怕我妈妈多想。”   闻言,裴真眨了眨眼,点了点头。   见小朋友们都没有拒绝,时妈妈脸上的笑容就更灿烂了,她高兴地准备带着一群人回家吃饭,宋锦程却挥了挥手,示意等他一下,转身往不远处一个站着的警察身边走去。   “锦程啊,你现在在做什么,那段时间联系不上你,我们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林杨担心地问道,宋锦程却是摇了摇头,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没什么,让你们担心了。”   林杨知道自己这位老同学就是这个性子,见他眼神一直在盯着不远处的几个小孩子,便好奇地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问道:“你不会趁着失踪,瞒着我们连孩子都生了吧?”   林杨刚刚还没仔细看,现在一看发现那个戴小草莓帽子的小女孩也太可爱了吧,真没想到宋锦程这个凶神脸竟然能有这么可爱的孩子。   “滚啊!”宋锦程作势抬腿踢了一脚林杨,他的眼神慢慢落到了裴真身上,“我能有这么可爱的女儿吗?”   “对,毕竟你眼神这么凶。”林杨开起玩笑起来,他拿出烟盒递给宋锦程,对方却摇了摇头,示意不用了,林杨收起了烟盒,顿时有些好奇,“你怎么转性了?原先你不是烟不离手的吗?”   宋锦程笑了笑,开口道:“会教坏小孩子的。”   林杨楞了楞,有些不敢相信起来,“你竟然戒烟了?天哪,这简直是匪夷所思,你怎么忍下来的啊?”   这倒不怪林杨大惊小怪,毕竟宋锦程知道自己之前烟鬼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他这么想着,觉得烟瘾好像又上来了,便将手伸进口袋里,从里面拿出一颗有着漂亮糖纸的硬糖,拆开包装纸丢到了嘴里,随口道:“吃糖。”   林杨觉得自己彻底傻了,这还是他的宋哥吗,这么温柔的样子,还随身带糖,真的不是幼儿园老师吗?   “走了,不聊了。”   宋锦程挥了挥手,转身朝几个小朋友的方向走去。   看着宋锦程的背影,林杨不由自主地心想:   这难道就是小孩子的魅力吗?   佩服,佩服。 第40章   从派出所出来, 已经快要中午了。   烈日高高地挂在空中,无情地炙烤着大地,铺着柏油的大街被阳光一晒便蒸腾起一阵热浪, 时妈妈带着几个小孩子, 拎着装蔬菜的塑料袋快步地往居民楼的方向走去。   时臻家所在的居民楼已经有些年份了,楼道里十分破旧,采光也并不是很好, 进去后即使是白天也黑漆漆的看不清楚路, 在一闪一闪的声控灯下,时臻带着裴真他们往上走。   本来刚开始的时候纪凛还一直在絮絮叨叨地抱怨, 但是当走到时臻家的时候,他睁大眼睛有些说不出话了,因为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破旧的房子, 更没有想到跟自己一个学校的同学竟然会居住在这种地方。   纪凛觉得自己嗓子里好像堵了一块棉花似的,不满的话全都说不出来了, 默默地重新咽回肚子里。   “到了。”   没走几层楼,时臻就在一扇铁门前停了下来, 门上还贴着掉了色有些泛白的福字, 门边的墙皮都有些风化碎裂开来, 稍微受到些震动就簇簇地往下掉。   推开门, 首先映入眼帘是虽然不大但很干净整洁的客厅, 东西都整整齐齐地摆放着, 茶几上还有摊开的作业册,看样子时臻是在客厅了写作业写到一半出去的。   时妈妈放下装蔬菜的塑料袋, 冲时臻做了几个手势,时臻便扭头冲裴真他们说道:“妈妈问你们有没有什么忌口?”   裴真摇了摇头,笑盈盈地看向时妈妈, “阿姨,辛苦你了。”   虽然裴真他们都是小孩子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宋锦程却不好意思坐着,他跟时妈妈一起到厨房帮忙打下手,而孩子们则在客厅里玩耍着。   纪凛第一次到像时臻家这样的房子里做客,好奇地在客厅地到处转,一会儿瞅瞅这,一会儿看看那,看什么东西都觉得新奇,偶尔还会问两句贺霄,贺霄则跟在他的身边,免得纪凛一不小心干出什么奇怪的事来。   裴真坐在沙发上,时臻端着水杯走了出来,轻轻地放到了裴真的面前。   “谢谢。”   今天在外面跑了那么长时间,裴真小小的身子也觉得有些累了,她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起面前的一次性纸杯,发现里面倒得是已经放凉了的凉白开,纸杯摸上去凉凉的,让人的手指觉得有些舒服。   裴真喝了一口水,放下纸杯,一抬头间看见时臻正坐在不远处看着自己,便炸了眨眼睛,开口道:“时臻哥哥,怎么了?”   时臻看向眼前一脸单纯的裴真,半晌,才慢慢说道:“没什么,我只想问你们今天是专程来找我的吗?”   时臻的年纪毕竟比他们这群孩子大一些,再加上他看见纪凛跟裴真他们在一起,就明白裴真他们应该不是凑巧出现在这里,多半是来找自己的。   只是,时臻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他知道纪凛是绝对不会来找他的,但是裴真跟他也只有一面之缘,他真的想不明白在无忧无虑的家庭里长大的裴真为什么会来找自己。   因为从小就生活在这样复杂的环境中,所以每天都不得不面临许多令人压抑的事情,就比如今天遇到的不讲理的偷东西还反咬一口的中年妇女,对于裴真他们来说,这样的人是难以想象的,但是对于时臻来说,这种人却几乎跟他的整个过去相伴。   裴真看着年纪这么小就已经谨慎到让人心疼的时臻,忍不住微微抽了口气,有点怜惜起这个可怜的小哥哥了。   “时臻哥哥还记得上次比赛时你演奏的那首曲子吗?因为实在是弹得太好了,所以当时我忍不住偷偷录下一小段想回家在听一次,没想到我妈妈碰巧也听到了,她很喜欢音乐,听了之后觉得时臻哥哥你弹得太好了,就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去参加她认识的人举行的钢琴大赛。我觉得这对时臻哥哥来说是个好机会,就打听了一下你家的联系方式,但是好像联系不上,所以我就来找你啦。”   裴真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背着的小包包里拿出一叠整理好的资料,乖巧又带着几分羞涩地看向时臻,小声道:“这些是最近会举办的一些比赛的资料,时臻哥哥你感兴趣的话可以看看。”   裴真将资料递给了时臻,注意到对方的手在接过那叠纸的时候微微有些颤抖。   时臻听着裴真的话,原本平静的心情逐渐躁动起来。他本来只以为裴真是对他的钢琴感兴趣,想来他家听他弹琴的,却没想到对方是来邀请他去参加大赛的。   音乐是十分讲究才华的,一个虽然技术稍显稚嫩但是才华横溢的孩子,在音乐家的眼里远比一个技术娴熟却平平无奇的大人更值得培养,这也就是时臻不得不去参加各种比赛的原因。   因为学习钢琴是一件十分耗费金钱的事,时臻如果想在音乐的这条路上更进一步,就需要更多的资源来帮他更进一步。   但是,像与上流社会格格不入的时臻家这样的家庭,是很难有机会获得别人的青睐的。   裴真考虑到了时臻的能力,明白他缺的仅仅只是一点点运气而已,一个为旁人所知的机会,一个小小的突破口,但就是这一点点差距,却让时臻花了比别人多出数十倍的努力去填补,直到七年后,十五岁的时臻才终于有机会大放异彩,从此成为了一颗闪耀新星。   虽然结局是好的,但是在这七年里,时臻会经历太多太多的苦难甚至痛苦。   成为知名钢琴家后的时臻曾在访谈中提及过自己的遗憾,就是他没能早点承担家里的担子,以至于他的妈妈甚至都没等到他上台演奏的那一天,就因为过度劳累而去世了,如果他知道这一切,他宁愿放弃钢琴,也不想失去自己的母亲。   而就是这一点遗憾,贯穿了时臻的整个人生。   与其拉着时臻往前跑,倒不如站在他身后轻轻推他一下,只是一小步,对他来说或许就是改变人生的一大步。   时臻的目光扫过那叠资料,平静如水的心就更加躁动起来,他下意识地抿紧了嘴唇,几乎不敢相信。   这一切都来的太过突然,太过猝不及防,太过像一个一睁眼就会消失的美梦,所以时臻他一时间竟然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不然为什么他梦寐以求的东西会这么轻而易举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恍惚中,时臻抬起头来,只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乖巧的小女孩,她的眼睛像是湖水般澄净,又如星空般灿烂,微微一笑,脸颊上就会若隐若现地出现两个小小的梨涡,十分可爱。   这样天真无邪的笑容,并不像是会在他身边出现的表情。   时臻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微微有些捏皱了那些被精心整理的资料,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忽然艰涩起来,望着裴真的眼睛有一点点发红,哑声道:“谢谢,但是你的好意,我……无以为报。”   除了钢琴一无所有的自己,有什么能力去报答别人的善意呢?   时臻觉得很难过,一股无法言喻的惆怅充斥在他的心里,让他觉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时臻哥哥你在说什么呢?”   仿佛听不懂时臻在说些什么,裴真歪了歪脑袋,露出一副懵懂的样子,有些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小声道:“时臻哥哥的琴声很好听,我只是想让更多的人听见它。”   时臻一怔,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看向裴真。   一抬眼,对上的就是裴真那双温暖的眼眸,里面写满了单纯和善意。   “还有,我也很想再听一次。”   说到最后,裴真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偷偷地瞥了一眼时臻的脸色,似乎觉得不太好意思地扭过了头,“这样也不可以吗?”她小声问着,又将灼灼的视线投向时臻,那目光太过热切,以至于时臻一时间竟然不好意思拒绝。   闻言,时臻渐渐地松开了收紧的手指,呼吸又重新平静了下来。   他看着裴真盼望的眼神,半晌,才终于开口,轻声说道:“谢谢你喜欢我琴声,我……我会努力的。”   听到时臻这么说,裴真才笑着点了点头,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但语气却是意外的正经,“我相信时臻哥哥一定能可以的。”   两人刚聊完比赛的事,就听到站在墙角的纪凛忽然啊一声,裴真扭过头去一看,发现纪凛慌慌张张地挡在墙前面,一脸心虚的表情,明显刚刚干完什么坏事,身旁的贺霄也是一脸懊恼,似乎十分后悔没能早点拦住纪凛。   “纪凛哥哥,怎么了?”   裴真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跑到纪凛面前疑惑地抬起头问道,纪凛一脸尴尬地背靠着墙壁站着,假笑了两声,声音都打起了颤,“没、没什么。”   裴真挑了挑眉,一脸真的吗的表情看着纪凛,并不急着开口,纪凛倒是被裴真看的浑身不自在,最后终于忍不住挥了挥手,败下阵来,“真的没什么,我就是碰了一下而已。”   纪凛说着,不情愿地从墙壁面前像乌龟一样挪到了旁边去,其实刚刚裴真就注意到,原本站姿自带霸道总裁气场的纪凛忽然像罚站一样地靠着墙壁,那墙壁上肯定有什么。   果不其然,纪凛一移开身子,就看见墙壁正簇簇地往下掉着墙皮,也不知道纪凛到底干了什么,不仅墙皮掉了下来,就连墙上都出现了一个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在学越狱在那里挖密道呢。   这真是裴真万万没想到的。   这真的只是碰了一下吗?   纪凛心虚地眨了眨眼,小声嘀咕道:“可能……碰了两下?”   贺霄无奈地深吸了一口气,见时臻一脸冷漠地望着纪凛,心想大概在姐姐新朋友的眼里,他们就是两个无敌大傻瓜吧。   作者有话要说:  纪凛:都怪我的气场过分强大,以至于时臻的小房承受不住自己要塌了。   贺霄(面无表情):你觉得自己解释的很好吗?   纪凛:对不起,都是我强迫症没忍住看见墙上有个小坑去挖了一下,谁知道会挖这么大一个坑。时臻,要是你介意的话,我今天就给你换房子。   时臻:……你能先把地扫了吗? 第41章   宋锦程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的时候, 就看见一群小不点正围在墙边站成一排,纪凛正一脸这到底该怎么用的表情拿着扫把,在贺霄手把手的指导下进度缓慢地扫着地, 而裴真则是将从不要的杂志上剪下来的小花认认真真地贴到了墙上, 时臻正帮她站在远处看着。   等一群小家伙忙完后,一桌子热腾腾的饭菜也做好了,宋锦程帮每个小孩子摆放好碗筷, 等他们洗完手都坐好后才最后上了桌。   刚刚还在说“做饭这么麻烦, 直接出去吃不就行了”的纪凛,一看到桌上那一碗烧每一块肉上都裹着一层厚厚的酱汁, 色泽晶莹的红烧肉,立马闭上了嘴,默默地拿起了筷子, 决定老老实实留下来吃饭。   时妈妈的厨艺很不错,尤其那道红烧肉, 香气扑鼻,肥而不腻, 用筷子轻轻一夹整块肉就颤巍巍地晃动起来, 十分诱人, 肉上面挂着的酱汁甜丝丝的, 吃到嘴里一点也尝不出五花肉的腻味, 入口即化, 只留下了肉的鲜美和酱汁的香甜。   裴真和贺霄原本在家里吃饭都是不挑的,但是像纪凛这样把日常生活都过的像是拍电视剧一样的, 也忍不住多吃了两块红烧肉,一脸满足。   刚拿起筷子还没有吃两口饭,门口便传来一阵哐哐哐的敲门声, 时妈妈赶紧起身走到大门前开门。   一拉开门,就看见一个三四十岁左右,身形有些发福的中年妇女站在门口,一见时妈妈开了门,就笑着自顾自地走了进来,嘴里絮絮道:“哎呀我说怎么闻到谁家在烧五花肉的味这么香,原来是你们家啊,难怪了。”   王燕住在时臻家隔壁栋,这里的居民楼隔着近,邻居家今天晚饭吃的什么,闻一闻就知道了,而王燕家的阳台就隔空靠着时臻家的厨房,因此王燕正在家里晒衣服的时候闻到从时臻家飘来一股肉香,立马就带着儿子小杰来了。   王燕毫不客气地走了进来,门口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也跟着走了进来,连声招呼都没有打,熟练地走到客厅的沙发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贺霄和纪凛被这两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弄得一头雾水,而裴真则是想了想,她记得时臻家里因为时臻爸爸的去世欠下了一笔不小的债,在在欠债这件事中,时臻第一次明白了人情冷暖。   有不少认识的人都好心地伸出了援手,帮助了孤儿寡母的时妈妈和时臻,让他们不急可以慢慢还钱。但是,与此同时,也有某些人的嘴脸让时臻深感厌恶,别的不提,这其中对时臻影响最大的倒不是那些凶恶的债主,而是平日里朝夕相处的邻居。   即使时妈妈每个月都按时还钱,但是邻居却仗着借了时臻家几万块钱的人情,总是隔三差五跑到时臻家里来占便宜。   有时候是带着全家人到时臻家里来蹭饭,而且还指定他们家爱吃什么一定要做这个菜;有时候是到时妈妈的店里买东西,挑一堆最好的水果蔬菜后以忘了带钱包搪塞,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从来没付过买东西的钱;更有甚至,邻居知道时臻进了名牌学校后,就让时臻给自己调皮捣蛋的儿子每周补习……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而只要时臻表现出一点点的不情愿,邻居就要嘴皮一翻,翻着白眼,说时臻做人不能忘本,别忘了当初她可是好心才借给时臻他们钱的,她连几万块都给了,时妈妈和时臻就连一点小忙都不愿意帮吗?反倒好像是时臻他们家过河拆桥了。   裴真看了一眼门口胖胖的阿姨,又扭头看了一眼在沙发上没个坐相的小男孩,眨了眨眼睛,搭在饭桌上小手指轻轻地敲了两下桌面,似乎在想些什么。   时臻刚刚还柔和的表情在看见王燕母子进来的一瞬间就迅速地阴沉了下去,他默默地放下筷子,面无表情地盯着王燕,语气听上去有些不近人情,“王阿姨,我家今天来了客人,正在吃饭,你们待会再来吧。”   王燕原先是在附近工厂上班的女工,在还在工作的时候她就喜欢占小便宜,把活丢给新来的后辈做,自己则和一群老姐妹们躲起来打牌。   如果有领导发一些水果、零食之类的小东西,她们一群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就会偷偷藏起来,等年轻人去做事的时候再背着别人拿出来分掉,并经常以此沾沾自喜,笑话那些小年轻太傻,拿着一样的薪水,干嘛那么拼命。   不过好景没有太长,今年年初厂里来了个年轻利落的女孩,王燕她们还像原先那样偷偷扣着新人的东西,谁知道这个新人胆子大,直接把她们一群人捅到了领导那里去。   本来王燕她们还准备相互抱团继续编排新人,谁知人家其实是领导的女儿,刚好这个时候厂里在引进新技术,需要更多年轻的面孔,就借着这个机会把王燕她们几个都开除了。   王燕年纪已经大了,既不像时妈妈那样能够吃苦耐劳,又拉不下脸面去做清洁工,就这样成了下岗工人,每天闲着没事就在楼下跟别人唠嗑,要么就是到时臻家里蹭吃蹭喝。今天王燕到时臻家里来,就是懒得在自己家里做饭,便踩着饭点到时臻家里来了。   除了蹭饭这件事外,王燕今天来其实还有一个目的,她觉得时妈妈在小区里开这么一家蔬菜店应该赚了不少钱,心思就打到这上面来,想把借的钱就当做投资,让时妈妈把店的经营权分一点出来,让自己挂名也当个老板。   王燕美滋滋地想着,觉得按照时妈妈的性格,就算现在不同意,只要自己多来几次,她还怕对方会不同意吗?不过,她的目光落到了时臻身上,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角,这个臭小子一天到晚一副丧相,净会跟她对着做。   “人多不正热闹吗,也不差再加两副碗筷不是吗?”王燕厚着脸皮说着,还装模作样地扭头问了问时妈妈,“你们应该不会嫌弃我和小杰吧?”   话都说这个份上了,人屁股都已经坐到椅子上去了,时妈妈总不能硬着头皮赶他们出去,毕竟自己还欠着对方一笔债,只能尴尬地点头附和,有些无奈地又加了两副碗筷。   王燕连推脱都懒得推脱,坐到了宋锦程这边,她一边用筷子往自己儿子碗里夹着香喷喷的小鸡腿,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往宋锦程的手腕上瞟,一下子就认出对方左手上的手表应该价值不菲,两眼立马放出光来。   “小伙子,你是哪工作的?年纪轻轻,戴这么好的表,能挣不少钱吧?”王燕的视线又落到宋锦程身边的裴真身上,眼珠子滴流滴流直转,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时妈妈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起来,她有些紧张地看向宋锦程,因为她太明白自己这位邻居爱占便宜的性格,要么就是会说大家既然都认识,不如交个朋友;不然就是说她既然认识这么有钱的朋友,应该赚的也不少吧,然后再提一点利息,不管是哪种,对于时妈妈来说都不太好。   时妈妈正担心这,忽然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小女孩冲着自己微微一笑,仿佛在说不要担心一样。   莫名地,时妈妈觉得安心下来。   宋锦程斜着眼睛看了一眼王燕,唇角有些轻蔑地上挑了几度,冷笑道:“讨债,你说呢?”   王燕这才发现男人的眼神是说不出来的凶恶,一看上去就知道是不好惹的人物,赶紧闭上了嘴,不敢再乱说话。   这边安静了,小杰那边却又吵了起来。   “喂,你干什么呢!”   在第无数次被小杰抢走自己看中的小鸡腿后,纪凛终于忍不住了,板着一张脸语气不客气地喊道,生气地瞪着小杰。   纪凛在纪家排行老幺,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个个都把他当做心头宝在宠,别说在家里的时候从来没有吃过亏,就连在外面那也是只有让别人吃亏的份,他什么时候吃过这种气,堂堂纪家的小儿子,竟然连一个鸡腿都没抢到!   啊啊啊,太可恶了!   小杰碗里堆着小山一样的红烧肉,眼睛仍然盯着那一盘小鸡腿,最后干脆直接端起了盘子放到了自己的面前,看着纪凛气的鼻子都歪了,小杰坐在那里哈哈大笑,还欠揍地把小鸡腿在纪凛面前晃了晃,然后才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你!”   纪凛觉得自己简直要气炸,这是什么没礼貌的熊孩子,要不是有裴真妹妹在,按照纪凛以往的性格,他早就打电话叫人来给自己报仇了。   我忍!   纪凛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忽然意识到,是不是在其他人眼里,他之前的所作所为也跟眼前的这个小胖子一模一样。   啊!原来我这么讨人厌啊!   纪凛的视线在略微颤抖,默默地在脑海里把小杰的脸替换成自己英俊的小脸蛋,心开始滑向无尽深渊……   怎么办,真的好气人啊!   纪凛气鼓鼓地坐在那里,恨得牙痒痒地瞪着小杰,诅咒小杰赶快味觉失灵,看他还怎么抢别人东西吃!   正生着气,纪凛忽然感觉到有人正在拉自己的袖子,一转头,看见裴真正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看向自己,她端着盛菜用的小盘子从座位上跑了过来,盘子里装着的是之前她夹的那个小鸡腿,脸上带着一个讨好的笑容。   “纪凛哥哥,你吃真真的吧。”   裴真家里是分餐制,所以一开始裴真就专门用一个盘子装好了菜,这才有一个小鸡腿幸免于难,她见纪凛气的脸都红了,赶紧端着小鸡腿过来了。   纪凛本来正在气头上,但是目光一看到裴真,就像是正在燃烧的熊熊烈火突然遇见了淅淅小雨,无声无息地渐渐熄灭了。   “啊,没关系的,真真妹妹你吃吧。”纪凛结结巴巴地说着,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虽然嘴巴上是在拒绝,但是纪凛心中却乐开了花,那可是裴真妹妹盘子里的小鸡腿,肯定会更好吃的,想着想着,纪凛的目光就又不自觉地移到了鸡腿上,他一抬头忽然发现裴真还在看着自己,赶紧甩了甩头,表示拒绝。   “没事,真真已经吃饱了。”裴真笑着将小盘子放到了纪凛面前的桌上,开口说道。   纪凛眨了眨眼,回想了一下裴真吃了多少,又想了想自己吃了多少,立马惊讶地瞪大了眼,“真真妹妹你吃这么少吗?”   “嗯,所以纪凛哥哥你吃吧,我不饿。”   看着眼前满脸笑容的裴真,纪凛感动的稀里哗啦,觉得盘子里放着的不是一个小鸡腿,而是一个充满的爱的鸡腿。   虽然冷了,没有那么好吃。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一瞬间,纪凛赶快摇了摇头,立马否定道:不,这是裴真妹妹给他夹的鸡腿,怎么会不好吃呢,这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鸡腿!因为鸡腿有很多,但是裴真妹妹给他夹的这个鸡腿只有这一个!   吃完了饭,宋锦程帮着时妈妈收拾着桌子,而王燕则坐在客厅里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着电视上的狗血乡村神剧,瓜子皮掉了一地,她却当没看见。   大人们在客厅,孩子们则到了时臻的卧室。   小杰一进来,就满脸抱怨地说:“时臻,你教的方法好麻烦,你就不能弄点简单的吗?”   小杰不爱学习,为此王燕可是伤脑筋了好久,她一个初中学历的下岗女工也指导不了孩子,听说了时臻进了秀海,王燕干脆把小杰直接丢给了时臻教,要不是时臻和小杰不是一个学校的,她就差让时臻在考试时作弊给她儿子传答案了。   时臻冷冷地瞥了一眼小杰,冰冷道:“你爱学不学。”   他又没有什么义务教小杰,小杰不想学,他难道还要去求着别人学吗?   小杰一听时臻这么说,顿时来气了,他从书包里拿出来时臻借给他的教材书,用力地丢到地上,恶狠狠地说:“你什么态度,你们家可是欠我们家钱的!”   小杰高声说着,说完还刻意用目光扫了一眼屋子里的裴真他们,耀武扬威地冷哼了一声,他就是知道这些人都是时臻的朋友,所以才故意在他们面前说的,看时臻还能不能在朋友面前抬起头来。   然而,当小杰得意洋洋地抬头去打量裴真他们的神情时,顿时大失所望:   贺霄一脸冷漠地看向小杰,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故意使坏的人,满眼都写着厌恶;   裴真一脸疑惑,用着最无辜的嘴脸,把对手贬成最low的挑梁小丑,一副“这有什么联系?难怪你需要补习”的表情,默默地往小杰这个学渣的心上插着刀;   而纪凛则是因为小鸡腿的事情还记恨着小杰,如果是以往,他的确会因为时臻家境贫穷而心生轻蔑,但是现在,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讨厌的人讨厌的人就是我喜欢的人,纪凛只觉得小杰是在嘴贱,想要挑拨他们,呵,做梦!毕竟钱嘛,那不是世界上最不是问题的问题了吗?   小杰的自尊心顿时受到了莫大的打击。   所以说,朋友很重要。从先时臻也是给小杰冷脸,小杰从来没因此感到羞愧过,但是今天小杰突然喜获四倍的冷脸攻击,立马就一蹶不振,倒地不起了。   就在此时,小杰忽然瞥到纪凛胸口亮闪闪的胸针,立马来了兴趣,他快步奔了过来,毫不客气地指了指纪凛,颐指气使道:“你这是什么东西?我要看看!”   小杰从前在时臻家里作威作福惯了,不仅喜欢在时臻家里乱看乱摸,如果遇上喜欢的东西,就会缠着王燕把东西要回去,就这样拿了不少时臻的东西,所以当他看到浑身上下都是新奇玩意的纪凛时,就像往常一样,想都没有多想,理所当然地这么说道。   裴真立马把心中最没有眼力劲的小朋友这个位置颁给了小杰,不为别的,就为这股踩了雷还要疯狂在上面蹦迪的劲儿。   熊孩子,胆真大。   裴真偷偷瞥了一眼纪凛,果不其然,后者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比起裴真第一次见到纪凛的时候还要更加让人觉得有压迫感。   要知道,如果问裴真认识的这群小朋友中谁是最像霸道总裁的人,那么裴真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纪凛的名字。   虽然纪凛现在年纪很小,在认识裴真后只做出了跟贺霄玩沙子、把时臻家的墙挖出了大洞这种看上去很傻乎乎的事,但是这丝毫不意味着纪凛是个脾气好的人,恰恰相反,纪凛的性格是出了名的恶劣,在学校里是不可一世的小霸王,就连纪家夫妇都为这个儿子感到头疼。   “你以为你是谁啊?想看就看?”   纪凛生气了。   自从认识了裴真妹妹,他已经很久都没有生气过了。   因为裴真说过,要做一个谦逊有礼的人,所以他就那么做了。   纪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生气,可能是因为自己就是脾气不好,可能是因为对方盛气凌人的态度,也可能是因为他看不惯对方这么欺负时臻一家。   时妈妈做的饭菜很好吃,时臻好像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不近人情,虽然可能没有察觉,但其实纪凛已经有一点点把时臻划为他朋友的范畴了,而在纪凛眼里,只要是他的朋友,那别人就不能欺负。   纪凛觉得有些纳闷,像时臻这么优秀的人,竟然在私下竟然会被这群玩意给压得死死的。   纪凛将自己的不舒服,归结于他在学校比不上时臻,但时臻竟然被小杰这样气死人的小鬼给欺负,那四舍五入不就约等于他被小杰欺负吗?   那画面,想想就觉得生气!   小杰没想到纪凛的语气会这么冰冷,他也从没感受过这样的气场,顿时有些后怕,但是以往的熊让他此刻依旧能不知者无畏,恶狠狠地说:“不就看一眼吗?小气鬼!”   说完,小杰仗着自己的身形比纪凛他们高大,就伸出手想要去抢纪凛的胸针,站着最近的是裴真,裴真赶紧拦在了纪凛身前,尖声喊道:“啊,纪凛哥哥快跑!”   纪凛一把将裴真拉到了自己身后,不客气道:“不用跑,我看他就是欠揍!”   时臻和贺霄看他们一群人就要打起来,立马上前想要将纪凛跟小杰分开,几个孩子越叫越大声,很快就惊动了客厅里的大人,时妈妈一看到纪凛和小杰缠斗在一起,担心坏了,而王燕则是立马尖声喊道:“臭小子,你敢打我儿子!”   说完,王燕挽起袖子就想上前去帮忙,却忽然感到身旁一阵冷风,一只手无情地拦住了她的去路,宋锦程半眯着眼扭头看向她,嗓子里发出一个冰冷且低沉的字眼:“滚。”   那眼神,凶狠的就像是杀人犯一样,王燕被吓坏了,立马怂在了原地,哆哆嗦嗦地不敢上前去。   宋锦程长腿一迈,两步的功夫就走到了纪凛和小杰身边,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将他们两个分开,因为有被旁人拉住,所以两人都没有受伤,只是看上去有些灰头土脸的,头发乱糟糟的。   在挣扎和推搡中,一颗亮闪闪的袖扣悄无声息地掉到了地上。   现在所有人都乱成一团,没有人注意到它,只有一个人发现了它的存在。   裴真立马睁大了双眼,飞快地从地上捡起来那颗漂亮的袖扣,装成一脸疑惑的样子,环视着周围,刻意抬高了声音,用孩子脆生生的声音问道:“这里掉了一颗袖扣,呀,它怎么坏了?”   袖扣上镶嵌着的亮闪闪的石头受不了震动地掉了下来,可能是因为被踩了一脚的原因,袖扣整体都有些变形。   纪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袖子,发现那一颗袖扣正是被小杰从自己的袖子上扯下来的,他当即沉了脸色。   小杰心虚地看了一眼裴真手里的袖扣,小声嘟囔道:“不就是一颗扣子吗?看你那副样子,真小气,一看就知道这辈子都发不了财。”   小杰的话刚说完,裴真就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在一瞬间凝滞了一下。   这一次,纪凛并没有暴跳如雷,而是一脸冷漠。   他看着小杰,忽然勾起了自己的唇角,轻蔑地笑了一下。   纪凛一字一顿,语气有些嘲讽又有些冰冷,“也对,不过一颗袖扣而已,但是我跟你不熟,所以你还是赔一下吧。”   “不贵,也就五万八而已。”   纪凛淡淡地说道。   王燕和小杰的脸唰的一声变得惨白。   作者有话要说:  纪凛(摊手):你摊上事了。 第42章   “开什么玩笑, 一颗扣子怎么可能要几万块钱!”   王燕迅速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她一脸气急败坏地看着眼前的男孩,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这个小孩怎么这么小就满口谎话, 张口就想讹别人的钱?你父母是谁, 他们怎么教孩子的?信不信我报警,让警察来教训你?”   小杰从小被王燕惯坏了,有这么一个张扬跋扈的母亲, 他走在哪里都没有吃过亏, 因此他一见到王燕还是跟往常一样指着别人的鼻子骂,就顿时有了底气, 不仅没有因为毁坏别人的东西而感到羞愧,反而恶声恶气地说:“臭小子,看我妈怎么教训你。”   王燕跟小杰的嗓门个顶个的大, 两个人嚎起来就像是拿着喇叭一样,刺耳的声音让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纪凛简直气坏了,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不要脸的人,小小的身体被气的有些微微发抖, 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就在这个时候, 站在纪凛身边的裴真忽然踮起脚尖, 伸出软软的双手捂住了纪凛的耳朵, 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原本糯糯的小奶音也听上去掺杂了一股怒气, 冲着纪凛说道:“纪凛哥哥,不要听大坏蛋们讲话, 他们会拉低你的教养的。”   裴真真是觉得听不下去,他们是怎么好意思用那些污言秽语跟一个小孩子讲话?所以裴真干脆捂住了纪凛的耳朵,不想再让年幼的纪凛去听这些恶心人的字眼, 免得气坏了。   纪凛本来已经气疯了,但是忽然被裴真的小手捂住耳朵,就像是被天使的羽翼呵护住了一般,他的心情稍稍有些平静了下来。   见纪凛冷静下来,裴真便扭头看向了王燕,拿出了手机,输入了报警电话。   至于王燕母子,裴真甚至懒得跟他们讲道理,毕竟这些人跟白助理不一样,白助理是个脸皮薄的年轻人,所以裴真当着别人面故意说些让白助理下不了台的话,白助理自己就会尴尬地无所遁形,但是像王燕他们家这样没什么知识的,他们哪里有什么羞耻心,只有确确实实地让他们吃到亏,他们才会痛哭流涕。   所以,裴真直接当着王燕和小杰的面打了电话报警,惊得他们母子俩立马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王燕本来就是想仗着对方不过一群小屁孩把事情糊弄过去,谁知道这个小女孩看上去文文静静的样子,竟然二话不说就直接报了警,反而让他们现在有点下不了台了。   小杰毕竟只是个孩子,脑海中对警察的印象还停留在电视剧里,那可是做了大坏事的人才会被抓进去的地方,顿时有些害怕,往王燕的身后缩了缩,一下子就不吭声了。   王燕脑筋转的飞快,他们住的地方都挨得近,谁家夫妻昨天吵架了第二天就能传的整个巷子里的人都知道,要是真有警察过来把他们叫到警察局里去,这流言蜚语不是要像长了脚一样地到处跑了?   这么想着,王燕心里顿时有些埋怨起裴真来,觉得这个小女孩真他妈的多事,非要把事情捅到警察局去,这不是让所有人都脸上无光吗?   “你干什么这么多事,一点小事就要叫警察来,你疯了?”   王燕冲着裴真翻了一个白眼,毕竟对方警察都已经叫了,难不成还能打电话叫人家都撤回去不成?这脾气又不能冲警察发,那就只能满腔怒气都对着“罪魁祸首”的裴真了。反正她心里已经不痛快了,她为什么不多让几个人不舒服呢?   然而,模样乖巧的小女孩却没有像王燕想象的那个样子被吓的只掉眼泪,反而是一本正经地看向王燕,露出一头雾水的笑容,虽然笑的甜美可人,但是看在王燕眼里就像是在挑衅和嘲讽一样,心里顿时像是打翻了酱油瓶一样不是滋味。   “不是大妈你要报警的吗,我就帮你报警了呀,免得说我们欺负你。”   裴真眨了眨眼,笑的人畜无害,但说出的话却差点把王燕气的要摔倒了。   故意的,这个小女孩绝对是故意的!   王燕就没见过这么懂得戳她痛点的小孩子,怎么随便做一件事都能让她这么火大呢?   楼下传来了警车声,已经有不少邻居好奇地站在路边围观,想看看究竟是哪家出来事情。   带队的警察又是林杨,林杨看了一眼地址,心里觉得有的纳闷: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才半天的功夫,这个居民区都出了两次警了,邻里纠纷也会挑着日子一起发生吗?   时妈妈已经在门口打开门等着警察,虽然她自己被王燕欺负没什么,但是这一次小杰可是弄坏了别人的东西,她又怎么好意思让别人算了呢,可惜她说不了话,不然她肯定不会让王燕那么冲孩子说话的。   “是谁报的警?”林杨按例开口询问,一抬头却发现是老熟人了。   这不是刚才被偷菜的蔬菜店老板吗?   林杨挑了挑眉,继续往屋里走去,然后就在卧室里发现了五张熟悉的面庞,几个人齐刷刷朝林杨看来,让林杨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发生什么事吗?”林杨收拾了一下心情,他是真的没想到,半天内能在同一个小区出警两次不说,竟然连报警的人都是同一批,不知道这一次又是要抓谁,上一个被抓的现在已经在局子里蹲着了。   王燕倒是懂得恶人先告状,她眼珠子飞快一转,立马扑上前来,抢先高声说道:“警察同志,我要报警抓他们,他们敲诈我!”   敲诈可不是像偷窃那样的罪名,林杨一听眉头一皱,有些担心地瞥了一眼宋锦程,宋锦程的手却搭在贺霄跟时臻的肩上,将他们两个护在身边,一副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这样林杨便也放了心,扭头向王燕询问道:“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的?”   王燕生怕别人抢了她的话一样,赶紧开口声情并茂地描绘裴真他们的恶行,“警察同志,我儿子就是跟他们玩闹的时候不小心弄掉了他们的扣子,把扣子踩坏了,谁知道他们就狮子大开口,让我们赔五万八,这不是敲诈吗?一颗扣子,怎么可能要几万块?”   王燕正拉着林杨喋喋不休讲个不停,房间内却忽然响起一声不合时宜的嗤笑声。   王燕一怔,心想是哪个没眼力劲的在这个时候还在笑?   一扭头,王燕就看见裴真正捂着嘴,似乎是裴真她自己都觉得不该笑一样,拼命地捂着她的嘴巴,但是一双眼里却满是笑意,一副实在忍不住的样子。   裴真是真的没忍住,她本来还在担心王燕他们知道纪凛袖扣的价格后立马翻脸不承认是他们弄坏的,没想到王燕竟然自己凑上前去跟警察说是小杰踩的,这难道还不好笑吗?   想一想待会王燕知道这颗袖扣价格后的表情,那一定是相当的精彩了。   王燕简直要被这个小鬼给气坏了,笑什么,难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笑话吗?   林杨也好奇地朝裴真看过去,裴真赶紧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笑盈盈地说道:“警察哥哥,在这里说也不好说,邻居们都在看呢,我们还是先去派出所吧。”   林杨从卧室里退了出来,发现门口已经有不少人在好奇地张望,觉得小孩子说的对,就赶紧带着一群人往派出所方向去。   王燕从卧室走出来的时候,裴真还在那里笑,她被裴真笑的心烦意乱,恶狠狠地盯了一眼这个小鬼,骂道:“让你笑,看你待会去了派出所还笑不笑的出来!”   纪凛听到王燕这么说,顿时更生气了。   好哇,竟然敢说他敲诈,还敢骂裴真妹妹,你完蛋了!   从刚才裴真二话不说就报警的举动中得到启示,纪凛发现跟王燕他们干嘛要多费口舌,想吵架,去法庭上吵嘛,干什么在这里吵得面红耳赤。   他刚刚竟然还真的被对方像炮弹一样的连环脏话说的不知道该讲些什么,现在想想,他吵不过,干脆让人替他去吵不就行了,反正论起钱来,纪凛觉得他肯定不会输。   所以,纪凛只是像看傻瓜一样看着王燕,嘲讽地笑了笑,拿出手机打了电话给家里的律师,让他赶紧过来。   等到了派出所,王燕一下警车就懵了,因为派出所门口停着一辆几乎可以用闪闪发光四个字来形容的豪车,豪车上下来了几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一看上去就知道是精英阶层,跟他们这种老旧社区格格不入。   或许是做贼心虚,又或许是第六感,王燕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这豪车弄不好就跟那群小孩子有联系。   不会吧,王燕的目光有些颤抖地朝纪凛看去,纪凛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看不出表情有什么变化。   王燕只能安慰自己肯定是自己多想了,要是她是有钱人,她怎么可能跑到时臻家那样的破房里去,走路不得横着走,还会让别人指着鼻子骂?   就是这样肤浅的想法,让王燕吃了大亏,因为很不凑巧,她今天遇上的不仅是有钱人,还是深藏不露的有钱人。   纪家来的律师一眼就看到了纪凛,赶紧走到了纪凛面前,毕恭毕敬道:“少爷,资料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走程序。”   程序?什么程序?   王燕面色有些发白,嘴唇有些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虽然仍然瞪着眼睛,眼神里却已经有些底气不足了,“什么程序?”   律师目光平静地看着这个招惹了纪凛的中年大妈,公事公办地回答:“司法程序,王女士,如果今天我们不能很好地解决赔偿问题,我方将依法对你发起诉讼,如果你拒不赔偿,我们还将向法院申请冻结你名下的资产进行赔偿。”   王燕被诉讼、法院、冻结这些字眼吓的面色苍白,她这一辈子都没跟人进过派出所,更不提见律师、上法庭了,她是真的没想到对方不过一群小孩子,怎么不仅报了警,竟然连律师都请好了,是铁了心要跟她杠到底了吗?   “开什么玩笑!我又没说不赔你们,但是你们张口要五万,不是敲诈是什么?我还没告你们呢,你们还敢蹬鼻子上脸!”王燕语气强硬地骂道,心里却已经七上八下了。   纪凛也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淡淡地说:“那就这么做吧。”   见鬼,自己竟然能被一个孩子给唬住。   王燕心虚地咽了咽口水,拉着小杰灰溜溜地进了跑出所,掌心已经全部都是汗了。   一进派出所,王燕就赶紧囔囔起来,仿佛只有大点声才能让她有底气。   被踩坏的袖扣已经用物证袋装起来,负责问话的警察拿起那颗扣子仔细盯了盯,有些犯难地皱起眉头。他可不是什么奢侈品的爱好者,还真看不出来这颗袖扣哪里值五万多,虽然他也觉得王燕的话过于难听,但是按照他们这一片的收入水平,五万多可不是一个小数字,的确会让人着急上火了。   跟王燕的气急败坏相比,纪家的律师表现的倒是颇为淡定,男人熟练地从手提包里拿出来一叠已经整理好的文件递给警察,语气客气地解释道:“警察同志,我代表我的当事人向你介绍一下,这一款袖扣是我司旗下SHINING系列编号为SG1052的产品,这个系列产品为我司的平价线,截至上个季度为止,该系列产品的均价超过四万六千人民币。”   民警被律师的一番话说得一愣一愣的,他下意识地接过资料,发现纸上已经清楚地罗列了这个系列袖扣的价格,以及这一颗袖扣的价格。   民警看着那一连串的零,瞳孔猛地震了震,在心中默默数起位数来。   一、二、三……   还不等民警数完究竟这颗袖扣有几位数,律师就已经开口:“不过,少爷你记错了,这一款袖扣的价格的确不是五万八千块。”   律师的话就像是洪水里的木板,王燕原本一定拔凉的心顿时燃起了一阵火,她赶紧拍桌子往前探出身,尖声喊道:“我就说嘛,怎么可能要五万块?”   然而还不等王燕的话说完,律师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按了按被王燕吵得生疼的耳朵,想要赶快把这种小事解决地继续说了下去:“编号为SG1052的产品售价为十五万八千人民币,但该产品由于生产线原因,只发售过一期,所以在爱好者之间的收藏价格大约为三十万元。”   律师的话说完,民警也数完了数字,没错是六位数,十五万八千。   王燕原本还喋喋不休的嘴立马说不话来,她干瞪着眼睛,张开的嘴巴像一只青蛙一样一张一合的,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一脸难以置信,面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十五万?!   王燕就感觉像是被一道闪电给击中一样,差点就当场咽气了。   十五万对她来说可是一个天文数字,这一颗扣子竟然要十五万,听那律师的话,那啥袖扣现在能卖三十万?我的乖乖,这哪里是一颗扣子,这不是把股票穿在身上吗?   刚刚还盛气凌人的王燕顿时说不出话,就连仗势欺人的小杰也没了声,怯怯地躲在王燕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后悔跟恐惧如同潮水一般铺天盖地袭来,王燕只能不断重复地询问着,期望来一个人告诉她这一切不是真的。   然而很快别的科室的民警就确定纪凛这颗袖扣的价格,一切都如律师所说,而且可能还有个不太好的消息:就在半个小时前,当红明星原流澈在出席活动时戴了这颗袖扣,现在这颗袖扣的价值已经超过四十万了……   报告的民警都不敢直接把这件事告诉王燕,生怕她一口气提不上来,还得打电话送医抢救。   王燕的脸色已经比刷墙的石灰还要白了,刚刚在时臻家里撒泼的气势哪里还看得见半分,只能颤巍巍地说:“都是小孩子不懂事,我儿子他还小,不知道这颗袖扣竟然这么贵。”   “哦,所以呢,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赔钱?”   纪凛坐在椅子上,周身流露出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场,让王燕悔得肠子都青了。   自己干嘛刚才那样骂这个小男孩啊,要不然现在还能腆着脸去求人家,现在人家肯定是铁了心要他们赔钱了。这么想着,王燕立马把满腔怒火转移到身边的小杰身上,瞪着眼伸出手就往小杰肥嘟嘟的身上扇了两巴掌。   “死小子,都怪你,一脚踩了三十万,要命啊!”   小杰被打得哇哇直叫,不知道是不是在家里被王燕打多了,虽然他是个小胖子,但是他却灵活地在一群人只见闪转腾挪,最后跑到了一个民警身边,抱着民警的腿大叫:“我妈打我,你们赶紧抓住她!”   “你!”   王燕简直被气昏了,没想到自己怎么教出这么一个气死人的小鬼来。   然而不管这一对母子怎么在跑出所里上蹿下跳,这赔偿还要赔的,王燕真的是又气又悔,差点就两眼一抹直接送进医院急救了,可是就算送了医院又怎么样,睁开眼不还是有那么多钱要赔?   有这么一茬事,王燕是再也不敢在时臻和时妈妈面前晃悠了,她是真的怕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带着小杰从派出所出来的,心里盘算着等老公回来后该怎么跟他解释,越想越觉得浑身发冷,谁知道好巧不巧,迎面就走过来了同一栋居民楼里的邻居。   邻居们原本就站在楼下等着看笑话,就王燕一脸丧相地回来了,就知道她肯定踢到了铁板,要不然以她那泼妇的性格,怎么可能这副样子。   王燕为人自私自利,到处都是被她弄得窝火的人,隔壁楼的时臻家都是这样,更不用说跟她住在一起的邻居了,她不是把垃圾堆放在邻居家门口懒得自己下楼,就是偷一楼门口消防栓的水后不关阀门把一楼给淹了,因此听了王燕倒了霉,邻居们就差高兴地在门口放鞭炮了。   王燕知道邻居们肯定要说她的闲话,立马加快脚步走了。   然而背后立马传出邻居们高声谈论的声音,“哎哟,听说小杰砸了别人家的宝贝,乖乖,要赔三十万啊,王燕这两口子不是得砸锅卖铁吗?造孽啊。”   “谁叫她不教好她儿子,之前小杰到我家砸了我妈的花瓶,那花瓶看上去可旧了,说不定也是什么宝贝呢,啧,早知道也该报警让她赔我的!”   “小美,你看到乱碰别人东西的下场了吗?你可千万不能学小杰,万一砸了别人家值钱的东西,怎么赔得起啊。”   王燕耳边一阵嗡嗡乱响,晚上的时候王燕的老公回到家,知道了这件事,当时就气的只骂王燕母子败家,一天天地到处招惹人,一下子给家里捅了这么大的麻烦。   王燕被老公这么一骂,本来就烦躁不已的心情就更暴躁了,立马吼道:“你怪我!你不看看你每天累死累活才赚多少钱,连累我们娘俩住这破地方,不然小杰会碰到那个臭小子吗?”   “呸,你每天闲在家里没事做就惹是生非,看小杰都被你教成什么样子了?要不是你没教好他,他会去抢别人东西,闯这么大的祸吗?”男人恨恨啐了一口,火上心头。   王燕立马哭起来,尖声喊道:“那也没见你说过他呀,你管过小杰吗!”   两人一言不合,就在家里大打出手,只听见屋里乒乒乓乓地不停响着,锅碗瓢盆一切可以摔的都被掀翻到了地上,一地都是摔的稀烂的东西,小杰看着自己爸妈对骂着,被他们的声音吓得在家里哇哇大哭。   最终,邻居们嫌弃他们家扰民,打电话报了警。   所以,林杨就又带队过来了。   在王燕家为赔偿的事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时臻正和时妈妈在小区门口送裴真他们回家。   “今天,谢谢你们了。”   时臻诚恳地说道,眼神落到了纪凛身上,“纪凛,对不起,害你的扣子被弄坏了。”   纪凛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向自己道谢,心里顿时美滋滋的,再加上他实在是讨厌王燕母子,看到他们那副比哭还难看的样子心里那是一个畅快,想想这群人是怎么对时臻的,纪凛心里立马涌上了一股拯救了同学的自豪感。   这么想着,纪凛满意地仰起的脑袋,对于那颗袖子他一点都不在意,“你说那颗袖扣,没什么,反正我家多的是,丢了就跟玩儿一样。”   时臻听着,先是一怔,然后唇角也慢慢上扬了几度。   要是从前,时臻肯定觉得纪凛就是在炫耀,但是通过今天的相处,他明白人与人之间本就是有差距了,纪凛是真的有钱,只要承认了这一点,就会发现纪凛为人不坏,有时候其实还可爱的。   等到小朋友们都上了车,落在最后的裴真才笑盈盈地冲时臻说:“时臻哥哥,改天我能来听你弹钢琴吗?”   阳光下,面庞沉静的男孩慢慢点了点头,开口道:“当然可以。”   裴真这才冲着时臻挥了挥手,一路小路地跑到了车边,上了车。   一上车,裴真就发现刚刚还一脸笑意的纪凛正低着头思索着什么,眉宇间有些懊悔又有些气愤。   裴真以为纪凛还是在为王燕母子的事生气,立马探出脑袋,睁着眼睛开口询问道:“纪凛哥哥,你还好吗?”   就当裴真正要说别气别气的时候,听到纪凛口中发出一声轻蔑的嘁,喃喃道:“可恶,便宜货。”   裴真楞了一下,紧接着,纪凛便愤愤不平地说:“早知道那个臭小子会踩坏我的袖扣,我今天就应该戴我爸最喜欢的那颗出来,看他们赔不赔的起!”   原来是在生这个气啊。   裴真默默将安慰的话吞了肚子里,有些无奈却又觉得有些可爱地心想,纪凛还真是一个报复心强的小孩子呢。   不过,跟纪凛不太一样,裴真倒是很庆幸纪凛没有戴纪伯伯的那颗袖扣出来。   如果坏掉的是纪伯伯最心爱的袖扣,别人赔不赔的起这个先不说,但是裴真可以很确定一件事,那就是——   纪凛,纪伯伯一定会请你吃竹笋烧肉的。   作者有话要说:  纪凛:我爸爸已经三天没打我了。 第43章   宋锦程开车把纪凛送回了家, 纪太太原本还有点抱怨纪凛是跑到哪里去玩儿,怎么快一整天都没见到人影,但是听佣人说纪凛是裴真一起回来后, 之前的不悦顿时烟消云散, 赶紧起身走出了家门。   一出门,就看到纪凛正跟裴真喜笑颜开地说着什么,一旁的裴真乖巧地听着, 时不时点头附和, 场面十分和谐。   “妈妈!”   正说着话,纪凛眼角的余光就瞥到站在门口的纪太太, 立马高兴地朝母亲跑了过去,一把扑进了纪太太的怀里。   纪太太看着出去玩了一趟怎么看上去好像跟打了架一样的纪凛,心里顿时有点纳闷, 心想难道儿子在外面又闯祸了?不过再看看满脸笑容的纪凛,觉得又有点不像。   毕竟她太清楚自己儿子的性格, 如果在外面打了架,打赢了肯定要宣扬地人尽皆知;打输了……以纪凛睚眦必报的性格, 肯定已经打电话回来叫人给他报仇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可能打输了比打赢了消息传的还要更快一点。   但是纪凛现在却只是兴高采烈地活蹦乱跳, 纪太太也不明白他到底在高兴些什么, 就有些好奇地问道:“小凛, 你今天跟你裴真妹妹去哪玩儿了?怎么这么高兴?”   纪凛一听母亲问自己,刚想开口说说自己今天的丰功伟绩, 虽然中间有许多波折,但是从结果来说一切都是好的,他成功地帮时妈妈和时臻赶走了那群讨厌鬼, 让那对母子再也不敢到时臻面前晃悠。   话已经到了嘴边,纪凛的眼前忽然浮现出裴真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以及那有些羞涩和高兴的软软的小奶音:“纪凛哥哥,今天的事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哦。”   哦,秘密!   太好了,他终于跟裴真妹妹之间有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了!   纪凛在心里自动忽视掉了贺霄,自己做主地将去时臻家玩的事升级成他和裴真妹妹之间的专属秘密。他一想到这件事就高兴地找不到了北了,满心欢喜。   既然是秘密,那就不能随便跟别人说,所以纪凛立马警觉地闭上了口,神秘兮兮地跟纪太太说:“不行,这是我跟裴真妹妹之间的小秘密,不能告诉妈妈你。”   纪太太:?   纪太太心情复杂地看着纪凛,心想儿子果真长大了,都懂得保护自己的隐/私了,心里不由得多生出了几分时光匆匆的感慨,抬头看见裴真正站在不远处,便和颜悦色地冲裴真说:“真真啊,我家小凛没有给你惹什么麻烦吧。”   纪太太心想:小凛啊,你还是太年轻了,你不说,难道妈妈就不会问你裴真妹妹吗?   纪凛倒是没听出来纪太太想从裴真口中打听消息的意思,他只听出——什么叫惹麻烦?难道他的形象就这么糟糕吗?哼!   纪凛不高兴地噘了噘嘴,紧张兮兮地扭过头去看裴真的表情,心中又有点担心,怕自己真的在别人眼里其实添了不少麻烦。   裴真依旧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听了纪太太的话却认认真真地回答道:“阿姨,纪凛哥哥很好,帮了我们很多忙呢。”   女孩语气诚恳地说着,说完还不忘冲纪太太和纪凛甜甜地笑了一下。   纪凛立马不气了,满心都是在想裴真妹妹夸他了,今天果真是个美好的日子。   而纪太太先是一愣,随后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如果说之前的笑容只是客套的礼节,那么现在纪太太脸上的笑容就多了几分真情实感,“也就真真你会夸他了,瞧他现在高兴的样子,你要是再多夸他两句,他待会就连路怎么走都不知道了。”   纪太太挺喜欢眼前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觉得小姑娘人长得漂亮讨喜,说话也让人听得舒服。   纪凛毕竟是纪太太的儿子,听到有人这么夸纪凛,做母亲的心里自然高兴。更重要的是,纪太太发现自己的儿子也挺跟对方合得来的,甚至连之前不太好的脾气也在慢慢改,这能让她不开心吗?   原先纪凛交的那些朋友,说是朋友,但其实都只是围在纪凛身边转而以,就算纪凛犯了错,谁敢上去劝一句?纪太太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儿子会听别人的话,所以她是很希望纪凛能跟裴真做朋友的,并想着裴家的小女孩这么懂事,说不定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久了,纪凛也能学一点人家的好处,不再那么胡作非为了。   “做了好事就得夸奖呀,今天真是要谢谢纪凛哥哥了。”   裴真眨了眨眼睛,笑着冲纪太太和纪凛挥了挥手,跟他们告了别后就啪嗒啪嗒地跑上车了。   纪凛被夸得晕乎乎的,纪太太心里也是美滋滋的,虽然不知道纪凛到底在外面做了什么,但是既然能让别人这么夸他,那肯定就是做了好事,这么想着,纪太太就忘了原本她还想训纪凛几句,只是喜笑颜开地带着纪凛回去,让纪凛自己上楼玩儿去了。   第二天是周一,原本是起床困难户的纪凛可能是因为太兴奋的缘故,竟然一早就起来了,早早地背着书包就坐上车去上学了。   “纪凛,昨天你干什么去了?我们叫你出去玩儿都不去。”   午休时间,纪凛跟几个认识的同学凑在一起聊天,这些同学大多跟纪凛一样出身优渥,性格也是一样的张扬跋扈,所以他们就是学校里最让人头疼的一群问题儿童,偏偏个个后台硬的不得了,谁也惹不起。   纪凛本来是想告诉这些朋友他昨天去干了什么,毕竟裴真妹妹也说了做了好事就是得夸奖嘛,他也想多听几句别人夸他,但是去时臻家这件事是他跟裴真妹妹的秘密,所以就算再想听别人夸自己,纪凛也决定忍住。   “没什么,就是随便晃了晃。”纪凛露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别人也就识趣地没有再追问下去。   一群人正走在教学楼的走道里,一拐弯就看见比他们年级高的时臻刚好下楼来。   时臻的目光在纪凛的一瞬间微微一顿,然后又越过他投向他身后的那群朋友身上,默默地扭过头了,将视线移开了。   纪凛在看到时臻的那一瞬间本来很高兴,正想要打招呼,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把头侧开了,摆明了是想装不认识,这样举动让纪凛心里微微有些不太高兴起来。   什么嘛,他们不都已经一起打跑过坏蛋了吗,怎么时臻还是这么冷淡呢?   在纪凛的心里,他跟时臻已经是朋友了,既然是朋友,时臻怎么能装没看见自己呢?   如果换做原先,纪凛早就大吵大闹起来了,但是他想了想,还是暂且忍下了。就在这个时候,他身后的一个小伙伴就突然开口道:“这不是时臻吗?”   小伙伴的语气有点嘲讽,听上去有点不太高兴的样子,纪凛这才想起来,他的这群小伙伴好像都是捉弄过时臻的。   回想起黑历史,纪凛面色猛然一变,耳畔立马回响起之前裴真说过不能欺负同学的话,趁着小伙伴们还没有来得及继续挑衅下去,纪凛就板着脸拦住了他们,冷冷道:“无聊,没意思。”   纪凛可是他们这群小孩子之间的头儿,听纪凛都这么说了,原本想要像往常一样出言嘲讽几句时臻的孩子们立马闭了嘴,点头附和道:“是啊,还不如去踢足球。”   一场危机就这样在无形中化解了,时臻抬头向纪凛看过去,纪凛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一样地别过了头,被自己的小伙伴们簇拥着往运动场去了。   很快,老师们就发现学校的问题儿童们最近都乖乖听话了起来,不仅没有欺负同学,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帮助那些被人欺负的同学。   这样的转变实在是太离奇了,因此教导主任想了想,在某天找机会叫了一个纪凛的小伙伴来办公室,旁敲侧击地询问起来。   小伙伴骄傲地抬起头,一副伟光正的样子,语气积极向上地说道:“我们凛哥说了,男子汉就要助人为乐,欺负同学这种事,嘁,无趣。”   教导主任:……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看上去结果是好的。   教导主任感动地推了推眼镜,本来她还一直头疼该怎么管管纪凛这个小霸王的,毕竟纪太太可是学校董事会的成员,前不久还来问她纪凛表现的怎么样,她当时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因为她就是拿着十倍放大镜在脑海里找纪凛的优点,也愣是没有找出来,把她给急的呀,现在好了,总算有个优点可以汇报给纪太太了。   这么想着,教导主任找了个时间,打通了纪太太的电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电话那头纪太太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僵硬。   教导主任不知道的是,她打电话到纪家的时候,一直出差的纪先生总算回家了,正坐在客厅里跟太太喝下午茶,家里的帮佣就过来说学校打来了电话。   一听说是学校打来的电话,纪太太下意识就以为是纪凛又闯祸了,顿时有些胆战心惊地扭头去打量纪先生的表情,果真,纪先生的面色微微一沉,显然是有些不大高兴了。   “我去跟老师讲个电话?”纪太太一边有些恨铁不成钢,一边又担心地观察着纪先生的脸色,寻思着该怎么才能让纪凛不又惹他爸爸生气。   纪先生冷哼一声,语气有些不悦,“就在这里讲吧,我也一起听听,看看那小子究竟又在学校里做了什么好事!”   纪太太深吸一口气,心里七上八下地按下了电话的免提,教导主任的声音立马从听筒里传了过来,格外的清晰。   “纪太太您好,我是王老师,今天打电话过来是想谈一下纪凛同学在学校的表现。”   果然是因为纪凛,纪太太无奈地叹了口气,正想说来吧来吧,让她听听纪凛究竟是砸坏了学校的窗户,还是欺负了同学,就当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电话里的声音却意外的欢快起来,字里行间都透露出喜悦。   “纪凛最近在学校里一直帮助同学,就连他身边的小伙伴也都跟着他一起助人为乐,同学们现在都在夸奖他呢!”   等等!   帮助同学?助人为乐?同学都在夸奖?   这些词汇怎么越听越跟纪凛不着边,听着电话那头教导主任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表扬着纪凛近期在学校里的好人好事,别说纪先生一头雾水了,就连纪太太也是满头问号。   这还是他们家那个不可一世的小霸王吗?   怎么才几天的功夫,都变成别人口中的三好学生了?   直到挂断电话,纪太太依旧感觉像做梦一样,她扭头看向纪先生,纪先生刚刚还阴沉的脸现在已经逐渐缓和了下来,纪太太这才如梦初醒,管纪凛是为什么转了性,但是这不是好事吗?   这么想着,纪太太的嘴角也忍不住地上扬了,“我说嘛,我们小凛是个好孩子,只是从前没人教他,自从他跟裴家的小妹妹交了朋友后,性格不就一天天地变好了吗?”   跟纪太太的喜上眉梢相比,纪先生倒是显得淡定了许多,他坐在沙发上端起来茶杯,似乎是不满但语气却很平和地说道:“谁知道那小子能乖几天,别过几天就又打回原形了。”   纪先生说着,想起太太口中说的儿子的朋友,便问道:“你说的纪凛的朋友,是裴庄然的女儿吗?”   纪太太点了点头,心想裴真真是他家纪凛的小福星,她可得好好谢谢这个小姑娘,不然她还真想不到有一天还能听到学校老师特地打电话过来表扬纪凛。   纪先生一听满意地笑了笑,“改天给人家小女孩挑个礼物送去,咱们纪凛肯定没少让人家照顾。”   纪太太也是这么想着,夫妻俩坐在客厅里聊了一会天,没过多久,纪凛就背着书包放学回来了。   一进家门,纪凛就看见了纪先生坐在客厅里,立马在心里打了个激灵。   “爸,妈,我回来了。”   纪凛心想完了完了,他之前每次见到他爸,不是在挨骂,就是在挨骂的路上,今天一回家就看见纪先生在客厅等着他,他就觉得自己肯定又要挨骂了。   难道自己砸了爸爸珍藏红酒的那件事终于曝光了吗?   这是不久前发生的事,那天纪凛正在家里的酒窖玩,一不小心就把纪先生珍藏的红酒给摔坏了,他赶紧伙同小伙伴们打扫了案发现场,迅速溜出酒窖跑到纪太太面前晃悠好给自己做不在场证明。   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时间过去好几天了,纪先生竟然还没发现这件事,所以纪凛就安下心来,正乐呵乐呵地准备回家玩游戏,谁知道一进门就看到了纪先生,或许是做贼心虚的缘故,他第一个反应就是事情肯定败露了。   正这么想着,谁知道纪先生却和颜悦色地冲他说道:“累了吗,你去玩吧。”   纪凛:?   纪凛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妈妈,想看看这不是他爸发怒前新的形态,谁知道纪太太也是一脸笑眯眯的,语气温柔地说道:“小凛,你今晚想吃什么,妈妈让厨师给你做。”   纪凛觉得很不对劲,但还是乖乖背着书包回了房间,然后找了个纪先生去阳台接电话的时间,偷偷溜到了纪太太面前,小声问道:“妈妈,怎么了吗?”   纪太太看儿子一副疑惑的样子,便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轻声道:“老师打电话来表扬你了,你爸爸知道后很高兴。”   纪凛听纪太太这么说心中的疑惑才慢慢解开,并且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美滋滋的喜悦,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得到了父母的表扬自然会很高兴。   这么想着,纪凛忍不住心想:   哇,裴真妹妹果真是小仙女,要不然怎么自从跟裴真妹妹在一起玩儿后,他就一直这么走运,再也没有挨过骂了呢?   纪凛越想越觉得他裴真妹妹说的每一句话都太有道理了,决定以后一定要多听听裴真的话。   裴真不知道纪家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只知道自己一回家,沈清就捧着一个小礼盒走了出来,告诉她说这是纪太太送给裴真的礼物。   裴真眨了眨眼,伸手拆开礼盒上的丝带,盒子里装着的是一个惟妙惟肖的小天鹅吊坠,小天鹅晶莹剔透,在灯光的照射上折射出五光十色的光芒,火彩耀眼迷人。   原来是钻石打磨的小天鹅。   裴真这才记起来,纪家可是做的珠宝生意,难怪这么财大气粗,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一个做工精细的钻石小天鹅来,而且克拉越大的钻石在自然界越少,能用一块完整的钻石打磨成小天鹅的样子,这价格绝对不菲。   沈清一看纪太太送了这么一条钻石吊坠来,便也赶紧备了一份礼还了回去。两家人就这样礼尚往来的几回合,外界就传出裴家跟纪家要合作的消息,两家的股票立马蹭蹭蹭地往上涨。   虽然也不算什么大钱,但是裴真的爷爷还是很高兴裴庄然能跟纪家搞好关系,就又划了一些股份到裴庄然的名下,还送了几幅收藏的名画给了裴庄然。   裴家老爷子这礼一送,别人的风向也就使劲往裴真他们家倒,几天的功夫,上礼物上门的人都快踏破了裴真家的门槛,直到过去了好几天,上门的人才逐渐少了起来。   “今天应该没什么人了。”   这一天,裴真和贺霄放了学,不急着回家,先让司机带他们到市中心另一套别墅里写了一会儿作业,在外面吃完晚饭,等到天都快黑了才准备回家。   裴家很注重保护自家小辈的个人信息,所以除了熟人外,外界的人士不仅不知道裴家几个孩子的相貌,甚至连具体的性别都不太清楚,这也是裴真还能像个普通人一样正常地在街上闲逛的原因,毕竟上哪都带着一大票保镖,是在是太扎眼了。   最近家里多了很多外人,所以裴真和贺霄都是暂时住在其他的别墅里,只有家中没有外人的时候才会回家。   司机把车停到门口,裴真下车没走几步路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自己家门口,那人步履匆匆地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就连裴真和贺霄走到了她的身边她似乎都没有注意到。   “二伯母,你怎么来了?”   裴真走到了谢清澜的身边,好奇地抬起头,小声地问道。   刚才距离远,裴真没有看清楚,现在靠的近了,裴真才借着院子里的灯光看见谢清澜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样子看上去也有些憔悴。   裴真记得,二伯母可是一个能把生活过成诗一样的女人,不仅美丽,而且言行举止落落大方,有一种大家闺秀的高贵典雅,但是站在裴真面前的谢清澜虽然依旧是个模样标致的美人,但是如果仔细看看,就不难发现,谢清澜的头发有点乱,衣服上也充满了褶皱,有些狼狈的样子。   直到裴真出声,谢清澜这才回过神来,她低下头看着满脸担心的裴真,心里忽然涌现出一种想哭的冲动,但是她不能哭,只能强忍着,哽咽地说道:“真真啊,你怎么现在才回家?”   与平常清脆悦耳的嗓音相比,今天二伯母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沙哑,裴真一听就知道这肯定是哭过之后的声音。   “我写完作业回家的,二伯母,我们先进屋再说吧,你的声音听上去好像感冒了,不能站在这里吹风。”裴真拉起谢清澜的手,拉着女人往家门口走去,开门的人是林妈,她显然没想到谢清澜也在外面,赶紧去叫了沈清。   沈清似乎正在接电话,一看谢清澜来了立马睁大了双眼,裴真竖起耳朵听了听,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暴躁的男声,具体说些什么听不清楚,但是依稀可以听清楚“不像话”“多大的人了”之类叱责的话,那个声音裴真也很熟悉,是二伯父裴庄穆的声音。   沈清微微皱起了眉头,她冲谢清澜做了个放心的手势,然后冲裴庄穆说:“我知道了,有消息会告诉你的。”然后便挂断了电话,走到了谢清澜的面前。   沈清大约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冲林妈使了个眼色,林妈便赶紧带着裴真和贺霄进房去了。   林妈刚刚听沈清讲打电话就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事,她可不想让真真小姐跟小霄少爷听到大人之间那些乌烟瘴气的事,赶快拉着两个小朋友进了房间,盯着他们洗漱完上了床,然后才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等待林妈走了后,裴真才慢慢睁开了眼睛,偷偷地打开房门跑了出去。   客厅里静悄悄的,沈清沉默地坐在一边,而谢清澜则在一边默默垂泪。   裴真一走过去,就听到谢清澜语气有些麻木地开口,她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一具已经失了魂的人偶,一点活气都没有,只是机械地说道:   “那个女人,今天到我家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纪凛打碎纪先生红酒为什么没有被发现这件事——因为家里的红酒太多了,所以根本就没注意到少了一瓶。【完】   纪凛:唉,有钱人的烦恼啊,丢东西了都不知道。   P.S:   开新副本,新人物上线倒计时。 第44章   谢清澜跟裴真的二伯父的婚姻是商业联姻的产物, 当时裴庄穆一心想要拉拢谢氏集团到自己这边,好与裴真的大伯父一争高下,而谢家也想借一阵裴家的东风, 所以从一开始裴庄穆就只是把他的婚姻当做一件筹码罢了。   谢清澜很清楚这点, 所以她才一直对裴庄穆的那些烂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永远扮演好自己贤内助的形象,因为他们夫妻的关系关乎着裴家跟谢家的生意, 早已不是简简单单的婚姻两个字可以概括, 这其中有数不清的利益纠葛。   但是,不过问, 不意味着就可以得寸进尺,谢清澜可以忍受裴庄穆在外面拈花惹草,但是让她亲眼看着那些女人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谢清澜是怎么都忍不下了。   “我真不知道裴庄穆是怎么想到,竟然让那个女人跑到家里来, 有没有想过要是小朗看见了会怎么想?他在外面怎么样我可以不管,但是在家里、在亲人面前他怎么可以这样给我不留脸面?”   谢清澜的情绪已经稍稍有些平静下来, 偶尔才会在说出某几个字词的时候声音里带着些许怒气, 她捋了捋自己耳边散乱的秀发, 深吸了一口气, 抬眼看向了沈清, 有些歉意地开口:“真不好意思, 小清,这么晚了到你家跟你说这个, 你也会很为难吧?只是我心里堵得慌,总想找个人倾诉,但这些话又不能跟外人说。”   谢清澜跟沈清不仅仅是妯娌, 她们在很早之前就认识了,是关系亲密的朋友,这也是谢清澜会跟沈清说这些话的原因。   沈清倒是没嫌烦,从前她也麻烦谢清澜帮过自己不少忙,她伸出手握住谢清澜冰凉的手指,神情关切地说道:“清澜,今天先住在我家吧,明天我再送你回去,二哥那边我会通知他的。”   谢清澜点了点头,似乎觉得有点累了地靠在了沙发上,灯光下,她的面色有点苍白。其实因为今天的事。她早就觉得身心俱疲了,这种疲倦更多地来源于心理,而不是身体上。   今天下午的时候,谢清澜的母亲来家里看望她,谁知道正巧就遇上那个女人到家里来找裴庄穆。   谢太太怎么能亲眼看自己女儿被找上门来的小三儿欺负,当即就跟那个女人吵了起来,闹得不可开交,但是裴庄穆知道了这件事后,却反而怀疑谢清澜是不是故意让谢太太撞见这件事的,目的就是想让谢太太为她出头。   谢清澜听了后简直要气炸了,她在裴庄穆心中是什么人?   会躲在暗处,偷偷怂恿自己年迈的母亲去为自己出头?   夫妻俩一直以来都存在的矛盾,在此刻因为这一点点的火花像□□桶一样地炸开了,谢清澜不仅得去安慰自己有心脏病的母亲,回来还要面对丈夫的冷嘲热讽和猜忌,她看着小三儿肆无忌惮的嘴脸,一颗心无限地下坠,终于忍无可忍地离家出走了。   然而就算是这样,裴庄穆到处打电话找她,在电话那头还是言辞不满地抱怨她不懂事,不懂得为大局考虑。   谢清澜觉得自己就是为大局考虑的太多了,所以才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正恍惚着,谢清澜忽然感觉到手心一暖,低头一看,发现裴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出来,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仰着小脑袋看着自己,明亮的眼眸里写满了担心。   “二伯母,你是冷吗?为什么手这么冰啊?”   裴真一边说着,一边伸出自己软乎乎的小手盖在谢清澜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上,嘴里念念有词,“没关系,真真帮伯母捂一会儿就暖和了。”   谢清澜眼眶微微一红,几乎想要落下泪来。   虽然她还有裴朗这个儿子关心自己,但是毕竟裴朗是个小男孩,更多的时候是为了谢清澜冲裴庄穆发脾气,却忽视了谢清澜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早已摇摇欲坠,难以为继了。   裴真温暖的小手,像是一阵春风一般吹拂过她的心田,让早已荒芜的心间重新慢慢复苏起来。   再抬头看一看沈清担忧的眼神,谢清澜心里顿时一阵感动。   裴真牵着谢清澜的手,认真地说道:“二伯母,你还冷吗?真真有一条毛毯,伯母要是冷的话披上就行了!”   说完,裴真就蹬蹬蹬地跑回房,不一会儿的功夫就从房间里拿出来了一条上面有星星和月亮图案的小毯子回来,把小毯子盖到谢清澜的身上,笑嘻嘻地说道:“这条毯子有魔法的,只要盖上它就能到天上跟月亮姐姐讲话呢。真真把它给二伯母啦,伯母今晚要做个美梦哦!”   夜已经深了,温度比起白天也明显低了不少,但是有裴真的这条小毯子,谢清澜的心里却是暖暖的。她望着眼前笑的天真无邪的裴真,一直紧绷的嘴角终于慢慢放松了下来,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嗯,谢谢你了真真,你也早点休息吧。”   谢清澜轻声说道,跟沈清一起把裴真送回了房间,然后见时间也不早了,便简单洗漱了一下,在裴真家歇下了。   第二天是周末,但是裴真还是一早就起来了,因为她知道今天沈清要送谢清澜回家去。   走到餐厅,谢清澜已经在餐桌旁坐着了,她的神色比起昨天看上去好了很多,可能是休息的很好的缘故,面色都红润了不少。   “二伯母,早安!”   裴真一看到谢清澜就高兴地跑了过去,坐到了女人身边的座位上,好奇地问道:“昨天伯母有没有见到月亮姐姐呀?”   看着裴真因为好奇而一闪一闪的眼睛,谢清澜忍不住笑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本来以为昨晚注定是个难眠之夜,谁知道盖着裴真给她的那条小毛毯,谢清澜竟然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虽然没有月亮姐姐,却有一个像小精灵一样的女孩,她唱着优美的曲美,嗓音像是天使般温柔,很快就让谢清澜陷入了沉沉的睡意之中。   “嗯,月亮姐姐还让我问你,昨天怎么没到她那去呢?”谢清澜半开玩笑地逗着裴真,想看这个小家伙会有什么反应。   “因为我想让伯母也见见月亮姐姐啊,每次见到月亮姐姐,真真都能睡个好觉,真真也想让伯母好好睡一觉。”裴真笑着望向谢清澜,语气诚恳地说道。   看着小女孩纯真的脸庞,谢清澜觉得那些长久挤压在心头的阴霾悄无声息地被吹散了。   吃完了早饭,沈清准备开车送谢清澜回去,裴真也像是个小尾巴一样地跟在谢清澜身边,缠着沈清撒娇道:“妈妈,我也想去二伯母家里。”   沈清哭笑不得,她这次去谢清澜家里可不是玩的,搞不好,还会撞见夫妻吵架呢,她是做好了这个准备,但是带着裴真去怎么行,总不能让裴真也跟着看大人们吵架吧?   不过沈清想不到的是,她今天要是去了谢清澜家里,那可不是围观夫妻吵架那么简单了。   裴真清楚地记得这段剧情,谢清澜离家出走回去后,就会发现昨天找上门来的女人竟然没有走,还在家里过了夜。   不仅如此,放学回家的裴朗撞见那个女人从裴庄穆的卧室出来,然后就在家里闹得不可开交,而就是因为这场争吵,裴朗会因为那个女人在旁边的推波助澜而被火上心头地裴庄穆痛打一顿,裴朗会因此伤到了膝盖,不得不放弃他最喜爱的运动,这也是他后来彻底自暴自弃成了一个整天惹麻烦的问题少年的原因之一。   裴真之前没见过裴朗,因为她年纪还小,裴庄然跟沈清很少带她去亲戚间走动,而裴朗最讨厌参加裴家的家庭聚会,所以他们两个虽然是兄妹,但其实还没见过面。   谢清澜是沈清的好朋友,对裴真也很好,裴真不想看见二伯母日后以泪洗面的样子,也不想看到自己的二哥这么小的年纪以后就需要一直举拐杖,所以裴真这才缠着沈清带自己去谢清澜家。   “真真,妈妈和二伯母不是去玩的,你好好呆在家里好不好?”沈清柔声劝着,然而一直乖巧懂事的裴真却摇了摇头,目光炯炯地看向沈清。   “我不是去玩的!”   裴真不满地噘起了小嘴,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语气坚决地说道:“我是要去教训二伯父的!”   “二伯父怎么能让二伯母哭呢?爸爸就是要哄妈妈的,这是爸爸说的话,我要告诉二伯父,让他知道他错了!”   说完裴真就打开车门坐了进去,一副出发要去征讨小怪兽的样子,怎么都不肯下车来。   丈夫就是要哄妻子这句话是裴庄然对沈清说的,因此沈清一从裴真的嘴里听到这句话,脸立马就红了,心想这孩子到底在家里学了哪些话啊,真羞人。   “这……”沈清有些为难了,她扭头看向谢清澜,开口问道:“清澜你看?”   谢清澜并不知道小三还在家呆着,所以听了裴真的话只是以为裴真在故意逗自己开心,“没关系,就当到我家里做客,刚好我那里有几套新给真真买的衣服,还没来得及给你们呢。”   沈清想了想,觉得问题不大,而且如果多一个裴真,看在小孩子的份上,裴庄穆应该也会忍着脾气不在小朋友面前跟谢清澜发火,夫妻之间的氛围不至于那么一触即发。   三个人就这样上了车,往裴真二伯父家的方向驶去,一个小时候后停在了裴庄穆的住宅前。   一推开门,还没来得及看清屋子里面发生了什么,就看到一道黑影踉踉跄跄地夺门而出,嘴里鬼哭狼嚎地喊着些什么,样子分外狼狈。   裴真定睛一看,才发现那应该是一个原本漂亮的年轻的女人,为什么说是原本呢,因为女人现在高跟鞋也跑掉了,头发乱糟糟的,精心画着的眼影也花了,乍一眼看上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见个鬼了。   “徐曼丽!”   谢清澜面色一沉,很快就发现这个女人就是昨天找上门来的裴庄穆的情/人,只是她没想到徐曼丽怎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看上去一点都没有昨天趾高气昂的气势,反而有点像是过街老鼠一样,被人追在后面打。   不过谢清澜怎么都没想到是,徐曼丽不是像过街老鼠一样被人追着打,是有人真的在后面追着她打!   在徐曼丽跑出来的下一刻,屋内就传来了一个愤怒的声音,一个拎着棒球棍的男孩子冲了出来,怒目圆睁,咆哮道:   “你他妈再敢到我妈面前晃,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滚!”   裴朗愤怒地将手中的棒球棍狠狠砸向一旁的门框上,众目睽睽之下,那根跟手臂一般粗的球棍咔嚓一声,断成了两截。 第45章   徐曼丽被裴朗吓得花容失色, 她看了一眼那摔在地上断成两截的球棍,心里被吓坏了,一时间连靠近裴朗的勇气都没有。   昨天晚上谢清澜被气的离家出走后, 徐曼丽可是花了一番心思才说动裴庄穆让自己留下来, 她知道以谢清澜的性格,如果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不会轻易地原谅裴庄穆,所以今天早上她才故意让从学校回来的裴朗撞见自己, 想借谢清澜儿子的口让谢清澜知道这件事。   不出徐曼丽的所料, 裴朗在看到徐曼丽的一瞬间面色一沉,一句话都没有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徐曼丽正暗自窃喜, 以为裴朗是找去找谢清澜告状,但是很快徐曼丽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裴朗二话不说回自己房间里拿了棒球棍出来, 提着球棍就来找徐曼丽了。   徐曼丽哪里见过这个架势,当即就被吓得一路在方子里四处逃窜起来, 她在前面跑,裴朗就在后面追, 一路上碰倒了无数花瓶、椅子, 家里的帮佣们看着, 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去帮她, 反而像是见了鬼一样地躲开了, 真不知道是因为他们都怕被裴朗误伤, 还是说他们就是想看着徐曼丽被打。   “够了!”   一声充满怒意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裴庄穆这才从楼梯上慢慢下来, 板着一张脸,满脸怒气。   男人的样子看上去也有点狼狈,刚刚裴朗追着徐曼丽的时候, 徐曼丽下意识地往裴庄穆身后躲,谁知道裴朗这小崽子发起疯来竟然连他爸也照打不误,这才弄得裴庄穆和徐曼丽都成了这副灰头土脸的样子。   裴庄穆十分注重自己的面前,别说是在外人面前,就算是在自家人面前,他也不能忍受自己现在这副样子,更不能接受自己竟然被裴朗给打了。   这传出去不是笑话吗?   他可是裴家的次子,要是被人知道他竟然在家里因为个人私/事被自己儿子给揍了,那不是要惹别人笑话吗?   徐曼丽惊魂未定地看向裴庄穆,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样地想要扑到男人怀里,她抬起头,正想挤出几滴惹人怜爱的眼泪来博取同情,谁知道屋子里突然响起哇的一声,紧接着便传来了清脆的哭声。   徐曼丽一愣,心想她还这眼泪还没挤出来呢,是谁先哭了?   谢清澜先是没反应过来,她只看到徐曼丽摆出一副潸然欲泣的样子,却还没听到女人哭出声,就先听到哇的一声,谢清澜一瞬间还被惊到了,心想徐曼丽怎么哭起来是这个声音,后来看见徐曼丽迷茫的眼神,谢清澜才意识到哭的原来不是徐曼丽。   “哇!妈妈,那个女人好可怕!她好像恐怖片里的女鬼!我怕!”   一直没有说话乖巧地站在一边的裴真掐准时机迅速地放声大哭起来,比起徐曼丽,裴真的眼泪可是谁来就来,浓密卷翘的睫毛上微微沾上了晶莹的泪珠,眼眶红红的,女孩瑟瑟发抖地躲到了沈清背后,指着徐曼丽放声大哭起来。   围观的众人先是一惊,但是随即便忍不住笑了出来,不为别的,只为他们突然觉得这个小女孩说的也太、太贴切了一点。   刚刚房间里鸡飞狗跳的,谁也没注意到徐曼丽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但是现在被裴真这么一提醒,他们纷纷好奇地朝徐曼丽脸上看过去,这才注意到女人精致的妆容早就花的不成样子,再配合她因为惊吓而惨白的脸色,还真的就像是刚从恐怖片里出来一样。   徐曼丽猝不及防地被人说成了女鬼,顿时火上心头,心想这个小女孩也太不会说话了吧!?   然而即便怒火中烧,恨不得冲上前去往裴真脸上扇几个巴掌,看这个小鬼以后还敢不敢瞎说话,但是这一切徐曼丽也敢在脑中想想。   因为昨天晚上她偷听了裴庄穆的电话,知道谢清澜去了裴庄然的家里,再看沈清和裴真是今天一早跟谢清澜一起回来的,她立马猜到这两个人应该就是裴庄然的妻子和女儿,而她不过裴庄穆众多情/人中的一个,就算借她十个胆,她也不敢去骂沈清跟裴真。   裴庄穆就是这样的人,他不能忍受自己的情/人在他的社交圈里放肆,但是却可以接受情/人们在妻子面前登堂入室,因为他始终觉得这是他的私/生活,关上门随便闹也无所谓,但是要是传了出去,让他丢了面子,他绝对会大发雷霆。   就是因为这样的观念,所以徐曼丽才敢堂而皇之地跑到裴庄穆家里来,她只需要不让事情是在她自己手上闹大的,转而是让忍无可忍的谢清澜去这么做,就一点也不会被裴庄穆的怒火波及。   因为,在裴庄穆的眼里,她就算再不安分,也比不上不懂事、不懂得忍耐的谢清澜。   徐曼丽纵使在心里气的牙齿打颤,脸上却还是要挤出笑意,反而要安慰裴真起来,“小妹妹,吓到你了真不好意思,阿姨不是女鬼,只是……”   徐曼丽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裴真瞪大了双眼,一脸惊恐,然后——   身子一软,准确无误地倒在了柔软的地毯上。   所有人都一惊,还是站在裴真身边的裴朗反应快,虽然他不认识这个小女孩,但是见裴真竟然被徐曼丽吓昏了过去,下意识地伸手扶了她一把,裴真这才能轻飘飘地倒在了地上。   “真真!”   沈清大惊失色,她赶紧跪在裴真身边将裴真扶起来,看见女儿一脸惨白,沈清心里对徐曼丽的不满就积攒的更加多了。   谢清澜也慌了,赶紧让家里的帮佣去把家庭医生叫来,一群人忙的兵荒马乱,倒是徐曼丽尴尬地站在门口,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   “你还是站在那里站着,免得又把我女儿吓昏过去。”   沈清面色不善地说着,她瞥了一眼徐曼丽,抬起头看向裴庄穆,声音里掺杂着几分怒意和责怪,冷冷道:“二哥,这件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裴庄穆的脸色也说不上好看,他也没想到自己的侄女胆子竟然这么小,大白天的竟然也会被吓昏过去。   但不管怎么样,徐曼丽把裴真吓晕是不争的事实,自己的情/人把自己的侄女给吓晕,这事听上去就好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徐曼丽是长成了什么样子,这才能把别人小姑娘给吓晕呢。   “小徐,过来道歉。”   裴庄穆语气也有些不好,他觉得这都是什么烦心的事,本来他还怪谢清澜为了他们夫妻的事竟然还把沈清跟裴真带了过来,但现在一对比,这也好过把裴真吓昏过去,他现在还得去给裴庄然赔礼道歉呢。   裴庄穆跟裴庄然的关系说不上好,他一直瞧不上家族里的这个异类,觉得裴庄然根本就没有为家族做过什么,但是裴老爷子跟裴庄严那个家伙却都对裴庄然青睐有加,这让一直在家族里处处被裴庄严压一头的裴庄穆感到很恼火,觉得不服气。   一想到现在,他竟然要因为一个情/人的原因去给自己瞧不上的裴庄然道歉,裴庄穆就觉得心里有一股气无处发泄。   一个个的,都不是省心的货。   徐曼丽灰溜溜地走到裴庄穆面前,不停地给沈清还有裴真道着歉,然而沈清怎么会给徐曼丽好脸色看,只是冷冷地听着,并不回应她。   “裴总。”   徐曼丽委屈地抬起头看向裴庄穆,心里也觉得窝火,她本来是想在今天煽风点火看谢清澜暴跳如雷的,谁知道谢清澜到现在什么事都没有,倒是她自己挨了一顿打不说,现在还要低声下气地给别人道歉,想想就让人火大。   裴庄穆瞥了一眼狼狈的徐曼丽,他有时候的确会为女人出头,但是这仅仅是因为对方的美丽迷人能勾起他男性的保护欲,而现在的徐曼丽的样子委实谈不上美艳,而且只要一看女人,裴庄穆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来裴真竟然以为徐曼丽是女鬼而被吓昏过去,这不是在变相地贬低他的审美吗?   这么想着,裴庄穆只是抿紧了嘴唇,眼神有些不耐,沉声道:“你今天还是先回去吧。”   徐曼丽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就是察言观色,她一听裴庄穆就知道话头不对,再加上她的确也被裴真口中的女鬼给打击到了。   所以在看到裴庄穆眼神中的不耐烦后,徐曼丽有些担心地想到她现在的样子真的很难看吗?   有了这样的想法,徐曼丽可不敢再在这里多留半刻,哪里还顾得上去挑拨离间,赶紧拔腿就跑了。   等徐曼丽夹着尾巴走了,裴真也恰到好处地悠悠醒转。   “这是哪?”   似乎是因为刚刚醒来,裴真的眼神看上去还有点迷糊,她四处张望着,然后才仿佛响起了什么,怯生生地问道:“女鬼呢?”   沈清怕女儿又被吓昏了过去,赶紧轻声安慰道:“没事了。”   裴真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沈清正在安慰裴真,就听到裴庄穆的声音冷冷地从上空传来:“裴朗,你看看你做的好事,要不是你去打小徐,小徐会把你妹妹吓到吗?”   裴真一挑眉,心想二伯父还真会给自己找台阶上,这是怕沈清怪上他,所以要把责任推给一个小孩子吗?   可能是为了推卸责任,也可能是真的恼火,裴庄穆对裴朗是越发的不满起来。   男人看着那个眉眼之间满是桀骜不驯的孩子,就感觉像是有人往他心头的怒火上浇了一盆热油一样,怒道:“你看看你什么样子,除了逞凶斗狠还会什么?连你大哥一丝一毫的优点都没有,你以后怎么跟他争!”   裴真的二伯父一直把大伯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这份厌恶甚至到了在人前也懒得掩饰的地步,这一点裴家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所以裴真一点也不奇怪裴庄穆会当着沈清的面这么教训裴朗。   裴庄穆比不过裴庄严,所以一直寄希望于裴朗身上。   但是事与愿违,大堂哥几乎就是大伯父的翻版,完美无缺到无法挑剔,就连一向严厉的裴老爷子也对大堂哥赞不绝口。   这让裴庄穆很是焦虑,他既恼火又害怕,生怕从此离开了裴家权力的中心,所以对待裴朗也越来越暴躁,动不动就破口大骂,让裴朗的逆反心理与日俱增,恨不得尽早看自己父亲早点被家族踢出局去。   裴庄穆在屋里喋喋不休地数落着裴朗,言辞越来越出格,别说谢清澜听得在旁边面色发白,就连沈清也皱紧了眉头,心想这还是他们这些亲戚在场呢,私底下还不知道会骂裴朗些什么话呢。   裴真担心地朝裴朗看过去,男孩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他似乎是忍受着极大的愤怒,终于在裴庄穆再一次开口前,裴朗瞪大眼睛朝裴庄穆看去,语气凶狠地吼道:   “你自己都比不过大伯父,凭什么让我赢过大哥?有本事你就自己去啊!”   这番话可谓是准确无误地往裴庄穆的痛点上插刀了,裴真听了都忍不住想说句真狠,再抬头看看被骂的裴庄穆,果不其然,男人的脸都被气的惨白了。   裴朗说完,飞起一脚将掉在地上的球棒踹的老远,只听得见砰的一声巨响,也不知道到底砸到了什么。   “你!”   还不等裴庄穆说完,裴朗就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就像是一头发了疯的豹子一样,谁也不敢上前拦着。   谢清澜正想冲出去,裴庄穆却猛地拉住了她,怒吼道:“谁都不准给我去追,他想走就让他走,我倒要看看他翅膀到底有多硬!”   原本想要去找裴朗的帮佣一听裴庄穆这么说立刻不敢动了,很快裴朗的身影就从他们的视野中消失不见了,裴庄穆这才松开了手,谢清澜立马用手捶着裴庄穆,哭道:“小朗还那么小,你就让他这么走了,他要是遇到坏人了怎么办?”   “他不是很会打架吗,让他去啊!”   裴庄穆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心里也有些后悔,裴朗毕竟是他的儿子,就算再不听话,他们之间也血脉相连,万一裴朗真出了事,他身为父亲肯定还是会担心的。   但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裴庄穆怎么也拉不下面子转头就让人去找裴朗回来,只是冷冰冰地抛下一句:“这附近安保很好,他能遇到什么事?”   裴庄穆这话说的没错,他们所在地方是高档的别墅区,在安保问题上的确不用担心,要是实在不放心,去找警卫处调监控出来就行了。   而就在这时,沈清才突然意识到:裴真到哪去了?   “刚刚裴真小姐偷偷跟在裴朗少爷身后一起走了。”   一个帮佣赶快开口说道,刚刚她亲眼看见裴真这个小姑娘跟在了裴朗身后,还拜托她转告一声给沈清他们。   裴真跟裴朗在一起,这无疑给了裴庄穆一个台阶下,看妻子哭的梨花带雨,他心中也有点愧疚,便借机说:“那你们去把真真找回来吧,要是遇到裴朗那小子,就顺便带回来吧。”   有了裴庄穆的首肯,帮佣们这才敢去帮忙找人,谢清澜也松一口气,突然有点感谢今天带裴真来了,不然事情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清澜没事的,真真虽然年纪小,但是人很机灵,有她跟着小朗,不会有事的。”沈清安慰道,用手机发了消息给裴真,裴真也很快就回了消息给她,说正跟着裴朗呢。   谢清澜疲惫地点了点头,笑的有点勉强:“还好有真真,不然我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沈清叹了口气,扶着谢清澜进屋休息。   与此同时,裴真正费力地迈着她的小短腿跟在裴朗后面,谁叫她现在总共也就那么点高,顺带着走路也费劲起来。   裴朗和裴真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远,裴朗终于忍无可忍地转过了头。   “喂,你到底还要跟多久?”   裴朗看着这个跟着自己跟了一路的小尾巴,忍不住挑了挑眉。   裴真立马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看向裴朗,心虚地眨了眨眼睛,小声道:“二哥,你这么快就发现了?”   裴朗看着眼前怯生生的小女孩,心里有点纳闷,她难道还真指望自己不会发现她吗,打从裴真跟上自己的第一步,裴朗就发现了,只是想看看她到底能坚持多久而已。   裴朗本来以为,像裴真这样娇滴滴的小女孩,多走两步路肯定就走不动了,谁知道这小丫头竟然真就二话不说,咬咬牙不吭声地一路跟了过来,眼看着小短腿越落越后,裴朗这才停了下来,好让裴真站着休息一下。   “你以为我是谁?”裴朗说着,瞥了一眼在喘气的裴真,开口道:“你回去吧,别跟着我。”   说完裴朗抬腿就准备走,走出几步一回头却发现裴真还站在原地,顿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不走啊?”   裴真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声音听上去有点怯怯的,“我……”   女孩微微顿了一下,裴朗的呼吸便稍微凝滞住,似乎在等待裴真的回答。   “忘记回去的路了。”裴真尴尬地笑了笑,心虚地用小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裴朗:……   还真的准备回去啊?   裴朗顿时有点郁闷起来,他本以为裴真会说“不行,我要跟着哥哥”之列的话,谁知道人家开口说的就是忘记路了。   这让裴朗一时间竟不知道是为裴真的听话感到开心多一点,还是因为裴真没有任何犹豫地就要回去而失望多一点。   但不管怎样,裴朗也不可能把初来乍到的裴真一个人扔在这里,所以听完裴真的话,裴朗冷哼了一声,转过身径直往前走去。   “你想跟就跟着吧。”   裴朗漫不经心地说着,脚步却刻意放慢了一些。   裴真望着裴朗的背影,微微一笑,赶紧啪嗒啪嗒地跟上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徐曼丽:为什么会突然从天而降一个球棍砸坏了我的挡风玻璃?! 第46章   裴真就这样跟着裴朗, 一路走到了这附近的人工湖边。   裴朗依旧是紧皱着眉头,看上去心里依旧有很多烦心事,他一言不发地坐到湖边柔软的草坪上, 随手捡起手边的石子往湖里面丢去, 原本平静的湖面顿时漾起层层波纹,惊起了一阵阵正在湖边喝水的飞鸟。   “可恶,我根本就没有做错!”   裴朗依旧对刚才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 对于裴庄穆他的心里还是有盼望的, 总期望父亲能够感受到他的愤怒、他的不满,并因此回心转意。   但是一次次冰冷的事实却在无情地告诉裴朗:裴庄穆就是这么一个冷酷无情的男人, 他永远不会改变自己,即使是为了他的妻子和儿子。   裴朗这么想着,突然觉得眼睛有点疼。   可恶。   裴朗在心里低声咒骂了一句, 为自己的不争气感到羞耻,他明明早就决定再也不对那个家伙抱有希望, 可是为什么却一次又一次地犯同样的错,最后遍体鳞伤的只会是他自己而已。   裴朗这么想着, 郁闷地侧过头看着乖乖地坐在不远处的裴真, 小女孩像是一只温顺的小白兔一样, 安静地在原地睁着她圆圆的眼睛望向自己。   “喂, 你也觉得我不应该去打那个女人吗?”   话一问出口, 裴朗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 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的事,能指望一个今天才第一次到他们家来的小女孩弄懂吗?   裴真歪了歪脑袋, 并不急着回答,而是反问道:“那个阿姨是坏女人吗?”   裴朗冷哼了一声,下意识地回答道:“当然, 她竟然敢欺负我妈,我怎么可能放过她!”   裴朗的声音里充满了怒气,似乎是又想到徐曼丽的所作所为,裴朗心中有些怒气上涌,忍不住微微握住了拳头。   要不是那个女人,妈妈怎么可能会在家里以泪洗面,自己明明只是帮妈妈出头而已,为什么爸爸还要怪他不懂事,就连妈妈也只是不住叹气。   裴朗年纪还太小,不清楚大人世界里那些弯弯绕绕,他只觉得既然是一家人就应该彼此维护,所以才会想不明白裴庄穆是嫌弃裴朗的冲动丢了自己的面子,而谢清澜则是担忧裴朗的未来,这些举动在裴朗的眼里都只会成为父母的不理解。   比起从来不对付的父亲的冷漠,或许更伤裴朗心的是谢清澜的态度,看着母亲以泪洗面,裴朗便会觉得他是不是做错了,不然为什么父母都会是这个样子?   裴朗想了想,他虽然没有见过裴真,但是没少从谢清澜的口里听到的裴真的名字,偶尔去见爷爷的时候也能听爷爷谈起他这个妹妹,不管在谁口中,裴真都是一个乖巧可爱的的孩子,从来不会让大人闹心。   这么想着,裴朗觉得以自己小妹懂事的性格,肯定也会像裴庄穆跟谢清澜一样,说他做得不对。   裴真听了裴朗的话后,忍不住皱起了眉毛,大大眼睛里写满了疑惑,她看向裴朗,一本正经地说道:“既然是坏人,那打就打了呗。”   裴真说完,发现裴朗一脸惊讶地看向自己,便装作一脸懵懂的样子,补充道:“故事书里的主角,不都是这么做的吗?”   裴朗没想到能从裴真一个文文静静小姑娘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他先是一愣,随后才冷哼了一声,往湖心方向扔了一块石子。   对啊,裴真都知道他没做错,为什么爸爸妈妈却不这么认为呢。   裴朗烦躁地扔着石头,裴真转了转眼珠子,想到了什么,轻轻地用小手戳了戳裴朗,用软乎乎的小奶音问道:“二哥,这附近有便利店吗?”   裴朗挑了挑眉,他想了想,裴真一个小孩子跟他跑了这么大一圈,很可能早就肚子饿了,但是他却只顾着在这里发牢骚,未免也有些太不像是个哥哥了。   “有,我带你去吧。”   裴朗拍了拍手,从草地上站了起来,用手掌拂去身上沾着的杂草,一低头发现有片树叶落到了裴真的头上,便也顺手给她拿了下来。   “谢谢二哥。”   裴真伸出她那双小手拍了拍她的头发,抬起头冲着裴朗微微一笑,看上去十分的可爱。   裴朗眨了眨眼,大概明白自己的小妹为什么会这么讨喜了。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很快就走到了便利店,裴朗站在收银台等裴真,不一会儿的功夫裴真就抱着一沓纸走了回来,神秘兮兮地冲裴朗眨了眨眼睛。   “这是干什么?”   从便利店出来后,裴真就高兴地找了路边的一条长椅坐下,只见她轻轻地将白纸抽了出来,然后放在膝盖上对折了几次,很快就熟练地叠出了一只纸飞机。   “老师说了,只要把烦恼写在小飞机上,小飞机就会把你的烦恼带走了。”裴真眼睛里闪闪发光,她稚嫩的话语听上去有些幼稚,却充满了孩童的天真无邪,让心烦意乱的裴朗心中一颤。   裴真小心翼翼地将叠好的纸飞机放到了裴朗的手中。   裴朗望着手掌上被微风吹得有些颤动的纸飞机,再看看裴真满眼期待的眼神,深吸一口气,半开玩笑道:“那我的烦恼,恐怕一只纸飞机装不下。”   这话虽然是开玩笑,但是也有几分裴朗的真心,他的确有太多的烦恼,要不然他也不会一个人就这么生气地跑出来。   裴真听了,立马认真地回道:“那真真就再帮二哥折一架纸飞机。如果还装不下,真真就继续折下去,一只、两只、三只……只要二哥能开心,真真就算折一辈子的纸飞机也可以!”   裴真说着,却又皱了皱眉头,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去,小声补充道:“不过,真真更希望不用折纸飞机,因为我最希望的是二哥不要有烦恼呀!”   微风轻轻拂过裴朗的面庞,他看着眼前难为情的裴真,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手中的纸飞机被这一阵突如其来的微风吹到了空中,在这一刻,裴朗忽然觉得那些烦恼好像都真的消失了一样。   “小朗少爷,真真小姐,原来你们在这,总算找到你们了。”   家里的帮佣看到裴朗和裴真在一起,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打电话回去告诉了谢清澜,然后便带着他们两个小孩子准备回家。   “我不回去,你们要走,就带她走就行了。”裴朗还有些闹脾气,不情愿地将头扭到了一边。   看着帮佣一脸为难的样子,裴真赶紧扯了扯裴朗的衣角,踮起脚尖小声地说道:“二哥,你跟真真一起回去嘛,要是又遇到恐怖的阿姨,你就可以帮真真赶走她了呀。”   裴朗记起来裴真在他家被徐曼丽吓昏过去这回事,这才将头转了过来,冷哼了一声,“我看她倒是还敢不敢再来!”   说完,裴朗便牵起了裴真的小手,带着她往回家的方向去了。   帮佣感激地看了一眼裴真,立马跟在了两人身后,生怕裴朗一个赌气就又跑走了。   回到家,一进门,就听到裴庄穆在那里冷嘲热讽:“你还有脸回来,不是走了吗,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来啊。”   谢清澜责怪地看了一眼裴庄穆,心想裴朗这好不容易找回来,她不求裴庄穆能跟裴朗坐下来好好谈谈,可是能不能不要这样阴阳怪气,不知道裴朗最讨厌的就是他父亲这副样子。   果不其然,好不容易消停了一会儿的裴朗一听到裴庄穆这么说,火星子就又被点燃了,他毫不客气地回敬道:“你放心,会有这么一天的!”   说完,裴朗就头也不回地蹬蹬蹬地跑上楼,然后一楼的众人就听到砰的一声关门的巨响。   “反了这是!”   裴庄穆气坏了,他没想到裴朗这孩子竟然这么倔,竟然连低头跟父亲认个错都不行。   再抬头看看站在沈清身边乖巧懂事裴真,裴庄穆心里越发觉得不是滋味,凭什么他家就要因为裴朗这个小崽子闹得家宅不宁,老四家里就是和乐融融,能让一向最看重家族和谐的裴老爷子刮目相看。   但是裴庄穆不会想,裴庄然的家庭能如此一团和气,是因为家里人能够相互理解包容,而不是像他这样,永远只会怪妻子和孩子不懂事。   跟裴庄穆不一样,谢清澜倒是很感谢沈清和裴真今天能来,再加上她真的没有见过裴朗能跟哪个孩子相处的像裴真这样和谐,便问沈清她们能不能住一晚,看看孩子们之间会不会能更容易谈得来些,让裴朗不要再继续生闷气了。   裴真自然不会拒绝,下午的时候她还想找机会去裴朗,但是裴朗一直把他自己关在门里不出来,谁去都不管用,谢清澜邀请她们住下来正好合了裴真的心意。   裴真想了想,转身走出了房子,绕了一圈到了院子里,一抬头就能看见裴朗房间的窗户。   如果裴真的计划成功的话,她很快就能在这里看到她想要的东西了。   裴真四处转了转,找了个很凉快舒服的地方坐了下来,就当做是在看风景一样地默默等着,时不时抬头看两眼裴朗的窗户。   大概过了一会儿,裴真看见裴朗房间的窗户打开了,她微微一笑,知道她的计划成功了。   只见一架洁白的纸飞机缓缓地从裴朗的房间内飞了出来,随着风在空中打了个转,然后轻飘飘地落在了院子里的花坛中。   小飞机啊小飞机,能不能解决二哥的烦恼就看你的了。   裴真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趁楼上的人没有注意,小心翼翼地把纸飞机捡了起来,她将飞机拆开来,发现那白纸上果然有一行漂亮的字迹。   裴真眨了眨眼睛,在心里默默向天真的裴朗道了个歉。   纸飞机怎么能带走烦恼呢?   能带走烦恼的,是看到你在纸飞机上写的烦恼的人呀,傻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裴真:来自真真的千层套路,二哥,对不起啦。   PS:   周末万字长章放送 第47章   一只又一只的纸飞机从裴朗的窗户里飞了出来, 一只、两只、三只……数不清的纸飞机像是雪花一样地空中飘了下来。   起初裴真还能慢悠悠地去捡那散落在院子里的飞机,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这飞机未免也太多了吧,一个接着一个, 她的二哥不是还只是个孩子吗, 没想到这么小就已经承受了这么多。   很快纸飞机就多到裴真用手抱都抱不住了,还好裴真早就做好了准备,赶紧将背上的小包包打开, 将飞机一一装了进去。   就在这时, 裴真忽然眨了眨眼。   她感觉到了,裴朗正在窗户旁边看着她。   如果是寻常的小朋友, 现在肯定早就慌得不行了,说不定会立马尴尬地落荒而逃,但是裴真却偏偏不这么做, 她反而轻轻笑了笑,继续状若无事地在院子里捡着飞机。   烈阳高悬, 很快裴真的小脸蛋就变得红扑扑起来,她乖巧地坐在花坛旁喘了一口气, 休息了一会儿, 然后才继续迈着她的小步子在院子里四处忙活着, 在草丛里、花叶上、甚至是低矮的树枝上, 努力地踮起脚去费力地捡着那挂在或高或矮地方上的纸飞机。   裴朗站在窗户边, 一言不发地看着楼底下忙的满头大汗的小豆丁, 许久,才喃喃自语地说道:“真傻。”   他这么说着, 语气却出了奇的平静,像是原本波涛汹涌的大海在此刻变得风平浪静起来,裴朗望着裴真的背影, 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今天跟裴庄穆吵完架生气地摔门回到房间后,裴朗差点就忍不住想要在房间里砸东西,他从小就是一个暴脾气,发起火来谁也拦不住,但是今天就在他想要发怒的时候,他却忽然想到了裴真小小的身影,心中的熊熊烈火便悄无声息地渐渐灭了下去。   把烦恼写在纸飞机上,纸飞机就会带走你的烦恼。   裴朗在这个时候忽然想到了裴真的这句话,他虽然觉得有些幼稚,但是觉得这似乎也是一个倾诉的好方法。   因为在裴朗心中有太多没办法告诉别人的话,这些话就像是一座巍峨大山,压的他喘不过气来,所以他才会在每一次发怒的时候都像是火山爆发一样难以控制自己的愤怒。   这么想着,裴朗就从书架上拿下来一沓白纸,然后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烦恼。   起初还只是写着自己的困惑,到后来裴朗就觉得情绪像失控了一样,将自己的满心的委屈、愤怒、怨恨一股脑地全都写了上去,等他回过神的时候,竟然已经写了厚厚一叠的烦恼了。   裴朗将这些烦恼全都叠成了纸飞机,然后打开了窗户,将它们全都扔了出去。   望着纸飞机在空中飞翔,裴朗恍惚中觉得好像真的把烦恼放飞走了一样。   就在裴朗准备关上窗户的时候,他的视线忽然落到了院子中一个像是小猫咪一样到处乱蹦的身影,裴真像是怕被裴朗发现一样,一边四处张望着,一边迅速地从花坛中捡着飞机,然后像是只敏捷的小猫咪一样,唰的一下就又偷偷躲到另一边去了。   不过,裴朗觉得他的妹妹很可能不知道,其实从楼上往下看,院子里的风吹草动都看的很清晰。   看着为自己忙的满头大汗的裴真,裴朗的眼神微微一动。   在家里的时候,裴庄穆从来不关心他的想法,谢清澜听了他的委屈后也只说等他长大了就会理解。   裴朗当然明白成年人的世界有很多无奈,也许多妥协,可是他不想成为那样的人,他只想率性地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但是好像这样都是错的。   没想到,竟然是初次见面的小堂妹会关心他,甚至笨拙地编出纸飞机这个善意的谎言,想要一个人解决他的烦恼。   真傻,真是太傻了。   裴朗勾起了嘴角,这笑容有点苦涩,又有点甜蜜,让他甚至忍不住一直傻傻地站在窗户边注视着裴真。   就在这个时候,视线里的小豆丁忽然站起身来,只见一只原本挂在树梢上的纸飞机被风轻轻一吹,很快就落到了院子外面去了。   裴真毫不犹豫地转身往门口跑去,裴朗看着裴真的背影逐渐在视野了模糊,忽然记起上午的时候裴真说过她不认得附近的路,立马有点担心起来,害怕裴真待会跑出去迷路了 ,一个人在附近孤立无援,无助地在路边哭起来。   这么想着,裴朗也顾不得还在跟裴庄穆赌气,赶紧打开了房门,匆匆地跑了出去。   谢清澜看见裴朗房门打开了,高兴地睁大了眼睛,正想安慰儿子几句,就听到裴朗匆忙的声音,“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然后裴朗就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谢清澜虽然不知道儿子为什么要出去,但是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快就主动地打开房门,而且从语气听起来,裴朗的声音里早就没有怒意了,真不知道在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裴真迈着她的小步子啪嗒啪嗒地跑了出来,她站在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下,很快就在不远处的草丛里看见了那只被风吹出来的纸飞机。   裴真喘了一口气,心想总算让她找到这最后的一只飞机了吧,在院子里忙碌了一下午,裴真小小的身子早就累了,因此现在就只能慢悠悠地往草丛走去。   然而就仿佛是在故意逗裴真玩一样,裴真才刚走到草丛附近,猝不及防地就又刮起了一阵风,轻飘飘的纸飞机颤动了两下,很快就被风吹得在天上飘舞起来,乘着风朝不远处飞去。   裴真:!   裴真赶紧追了上去,视线紧紧跟随着那只纸飞机,生怕一个不留神它就又不知道被风吹到哪里去了。   洁白的纸飞机像是一只在晴空之中恣意飞翔的飞鸟,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留下白色的残影,而那纸张被风吹得飒飒的声音就犹如鸟儿振翅高飞时发出的声响,隔着远空层层传来。   恍惚间,裴真仿佛看到了一只漂亮的飞鸟,静静地落到了某人的掌心中。   裴真停了下来,视线顺着那一只纸飞机落到了男孩的手中。   男孩的手掌骨节匀称,手指修长,洁白的纸飞机在他那只线条优美的手中仿佛变成了一件艺术品,让人不由得心想,这么好看的一双手的主人该会是怎样惊艳的一个人啊。   裴真呼吸微微一紧,忍不住抬起头朝男孩看去。   阳光从树叶的间隙中倾泻下来,深浅不一的光线落到原鹤立的身侧,仿佛在他的身边洒满了金箔一般。   果真,这是一个长相极其好看的男孩子。   虽然他年纪还小,但是他的五官已经十分立体精致,高挺的鼻梁,整齐的眉毛,   光影斑驳,原鹤立轻轻地将手中的纸飞机递给了裴真。   “谢谢哥哥。”   裴真冲着陌生的男孩粲然一笑,向他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原鹤立看着眼前笑的像是一朵花儿一样的小女孩,没有说话,他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显露出几分与他年纪不相符的成熟,然后便转身离去了。   裴真看着原鹤立离去的身影,没有多想,赶紧拿着纸飞机往裴朗家的方向走去。   走在半路上,裴真远远地就看见裴朗匆匆忙忙赶过来的身影。   裴真转了转眼珠子,立马露出一副既惊讶又羞涩的表情,像是一个做了坏事怕被人发现的小孩子,赶紧将纸飞机藏在了身后,有些心虚地眨了眨眼,望着裴朗小声道:“二哥,你怎么出来了?”   说着,两只小手紧张地背到了身后,就像是被老师罚站一样地直挺挺站在路中间。   裴朗看着一副做贼心虚样子的裴真,忍不住在心中一笑,但是脸上却还要拼命忍住,免得让裴真发现他已经知道了纸飞机的秘密而感到难为情。   这么想着,裴朗立马摆出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随口道:“我出来逛逛还不行吗?”   看着裴朗来回躲闪的眼神,裴真也配合地装出一副还好没有被发现的样子,松了一口气,仰着她的小脑袋冲裴朗开口道:“那二哥要跟我一起回去吗?”   女孩眼睛里好像有小星星一样,满眼期盼。   裴朗看见了心中马上生出了一股保护欲,但脸上却还是摆出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以兄长的姿态说:“那我带你回去吧。”   两个孩子就这样往回走去,虽然裴朗一路上都一直关注着裴真的一举一动,但还是要做出其实他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好让裴真有机会把纸飞机偷偷地藏起来。   而裴真则是偷偷地打量着裴朗,配合着裴朗的想法,小心翼翼地搜寻着机会,然后偷偷摸摸地将飞机藏了起来。   看到裴真终于好不容易地把纸飞机藏好了,裴朗这才松了一口气,为自己保护了妹妹的童心而感到骄傲。   看着身边的裴朗露出高兴的笑容,裴真也深藏功与名地笑了笑。   “二哥,我想吃蜜桃奶冻。”裴真奶声奶气地冲裴朗说道。   夕阳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被阳光拉得老长,却紧紧地靠在一起。   裴朗心中微微一动,他想起来了,在那承载了自己无数烦恼的某一架纸飞机上,他苦恼地写下了他想吃一次最近很流行的蜜桃奶冻,但是裴庄穆却觉得男孩子吃什么甜品,所以裴朗一直都没吃到他心心念念的蜜桃奶冻。   裴朗这么想着,语气不由自主地上扬了几分,开口说:“那回家让厨师给你做吧。”   裴真一听脸上立马露出了两个可爱的小梨涡,用软乎乎的小声音继续像撒娇一样地说:“我还想吃红树莓巴伐露。”   “也让厨师给你做。”   “还有焦糖薄脆糖球。”   “做做做,你想吃什么就让厨师做什么。”   就这样到了晚饭时间,裴庄穆坐到餐桌前,这才离奇地发现怎么一桌子菜全都是平时他不让家里厨师做的。   裴庄穆阴沉着脸,正想问这是怎么回事,就听到谢清澜在旁边解释道:“这都是真真想吃的,真真难得来一次,我就让厨师给她做了。”   当然,除此之外,谢清澜知道其实裴朗也喜欢这些,说实话,她也很喜欢。   但是他们家里从来都是裴庄穆说了算,只要裴庄穆不喜欢的菜品,那么其余人都只能跟着裴庄穆一起不能吃。   而今天,谢清澜总算是有机会在裴庄穆在家的时候,跟儿子久违地品尝一番他们喜欢的食物了。   听谢清澜这么解释,裴庄穆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有些郁闷地心想:   这么巧,裴真的口味跟裴朗一模一样?   一样是不可能一样的,但是只要裴朗喜欢,那就无所谓啦。   裴真用小勺子敲了敲面前玻璃碗里装的蜜桃奶冻,将外面那一层白巧克力做的外壳敲开,露出里面像是软糖一样的奶冻,轻轻地用小勺子挖了一勺送到口中,舌尖上立马传来一股奶香,口感像是布丁一样Q弹。   裴朗吃了一口奶冻。   好甜。   他抬头望着餐桌对面正吃着小桃子的裴真,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现在,好像更甜了。   作者有话要说:  裴真:蜜桃奶冻真好吃,下次还想吃。 第48章   吃完晚饭后, 裴庄穆接到了公司的电话就又重新出门去了,而谢清澜则和沈清在房间里单独谈着话,只留下裴真和裴朗让他们随意在房间里玩。   裴真乖巧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剧, 她用小手握着遥控器随意地换着台, 看了一圈下来觉得没有什么意思,就随便将画面停在了一个正在热播的宫廷剧上。   裴真看了两眼,觉得这部剧的投资方是不是心理有什么疾病, 不然为什么会拍出这么丧心病狂的剧情来?   身为最近话题热度最盛的大型古装剧, 就连还在读幼儿园的裴真每天都能从同学口听到《深宫》这部剧的剧情,即使没有看这部剧, 裴真感觉都快把一部剧给听着追完了。   听着同学们声泪俱下地控诉,甚至连顾左左也被气的拍桌破口大骂,说要等莲妃下线后放烟花庆祝。   裴真还想这莲妃究竟是何许人也, 竟然能让这么多小朋友恨得牙痒痒,今天裴真定睛一看:哎呀, 这不是老熟人了吗?   电视上,装扮艳丽的女人正妩媚地侧躺在贵妃榻上, 犹如牡丹一枝, 美艳动人, 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万千风情, 身子微微一动, 满头华贵的珠翠便折射出盈盈亮光, 整个人恍若神仙妃子,明艳不可方物。   屏幕上的那一张浓妆艳抹的脸, 在裴真的脑海中慢慢与那个被裴朗打的鬼哭狼嚎的徐曼丽的脸重叠起来,让裴真不由得感慨:   果然,美貌就是一种稀缺资源。   如果今天早上跟裴庄穆装委屈的徐曼丽是这副模样, 而不是被裴朗吓的像恐怖片女主角一样,估计裴朗就真的要挨一顿痛打了。   毕竟人类的本质都是颜控,谁不喜欢漂亮的人呢?   裴真看着电视屏幕上美艳无比的女人,转了转眼珠子,拿出手机来搜了搜这部剧的评论。   很快,裴真就发现就算徐曼丽在这部剧中饰演的莲妃是个心肠恶毒的女反派,但是无奈她颜值逼人,观众一边口吐芬芳骂着莲妃的恶毒,一边又不得不承认这种蛇蝎美人的设定还是挺带感的。   看着网友在那里骂着制作方脑袋有病,说女主角是不是得罪了制作方,不然怎么会被安排这么恶心人的剧情,裴真默默地瞥了一眼制作方公司的名字,哦,二伯父的公司的啊,那没事了。   这么一想,裴真也就觉得不奇怪了,难怪这剧拉踩的这么明显,原来摆明了是制作方要捧徐曼丽上位啊。   之前《深宫》第一次爆出圈,是因为剧组斥巨资制作了一件由真金白银做成的金缕舞衣,重量超过二十斤,十位匠人足足花费了三个月的时间才赶制出这么一件既奢华美丽又不失轻盈灵动的舞衣来。   而这件舞衣的主人不是女主角,而是最近才红起来的徐曼丽。   当徐曼丽穿着这件舞衣发艳压通稿的时候,女主角正在冷宫里穿着粗布麻衣跪着擦地板。   后来诸如此类的剧情越来越多,惹得女主演的粉丝大为不满,说这部剧还叫什么《深宫》,改名叫作《莲妃传》算了。   看着腥风血雨的评论区,裴真转了转眼珠子,关掉了电视,慢悠悠地往楼上走去。   黑红也是红,但是也要等待红起来才行呀,不然就只剩下黑了。   回到房间,裴真将今天从院子里的纸飞机全都拆开来看了一遍,里面大多是关于父母矛盾的烦恼,说来说去裴朗现阶段最大的问题,恐怕还是徐曼丽。   不过这件事先放一放,因为裴真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过她还要再准备一下。   这么想着,裴真准备再去找一下裴朗,她轻轻地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迈着小步子往裴朗的房间啪嗒啪嗒地跑去了。   裴朗正在房间里做着运动,就听到门口传来咚咚两声敲门声,一个奶乎乎的声音隔着房门响了起来:“二哥,我是真真。”   裴朗没想到这么晚了裴真还会来找自己,以为裴真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找自己帮忙,就赶快走到房门前打开了门,然后就看见小女孩试探地从门后探出脑袋来,手里还抱着一个柔软的枕头。   “怎么了?你睡不着吗?”   裴真已经洗漱完换上了睡衣,而裴朗既没有穿着白天的衣服,也没有换上居家服,而是穿着球衣,仔细看看,裴真发现裴朗脚上还穿着球鞋呢。   裴真的眼睛立马吃惊地圆了,好奇地问道:“二哥,你要去踢球吗?”   裴朗这才想起来他还穿着队服,便牵着裴真的手跟她一起在床边坐下,然后才回答道:“明天学校有训练赛,我在试新队服呢。”   男孩说着,原本桀骜的脸庞上倒是少见的多出了几分孩子气,可以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喜欢运动。   “训练赛?二哥好厉害呀,真真能去看二哥比赛吗?”   裴真满脸期盼地望向裴朗,就连原本软糯糯的小奶音都跟着高昂了起来,她抱住枕头的双手有些不由自主地用力,这些被裴朗看在眼里,忍不住笑了笑。   “当然可以,不过你得乖乖地坐在看台上,不准偷偷地跑到球场上来。”   裴朗笑着揉了揉裴真的小脑袋,正聊着天,裴真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裴朗运动裤下露出来的那一双腿上,发现男孩肌肉匀称的小腿上有一些淤青,视线再顺着往上看去,就连手肘上也是一片青一片紫的。   发现裴真探究的目光,裴朗倒是无所谓地笑了笑,害怕裴真多想地解释道:“踢球嘛,碰碰撞撞很正常,妹妹你不用担心。”   说完,裴朗就看见妹妹原本亮闪闪的眼睛难过地暗淡了下去,就像是空中的小星星被乌云遮挡了一样,裴真心疼地望着裴朗身上的淤青,小心翼翼地说道:“二哥,很疼吧?”   “没关系,都是小事了。”裴朗说着,看裴真这副样子,忍不住出言逗了她几句,“你要是这么担心,那明天的训练赛你肯定是看不了的。”   裴真一听裴朗的话就立马不服气地扬起了小脑袋,满脸不相信的样子,开口道:“为什么!?”   裴朗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比赛总会受伤的,而且……”   裴朗话说了一半,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跟妹妹说的太多了,赶紧揭过了话题,敷衍道:“总之没有什么事,时间不早了,赶紧休息吧。”   裴真转了转眼珠子,虽然她并不清楚裴朗在足球队里发生了什么,但是从这三言两语的反应上来看,裴真还是敏锐到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感觉。   不过既然裴朗不想说,裴真也不会非缠着对方告诉自己,反正等她明天去看了比赛不就都清楚了吗?   这么想着,裴真抱着枕头从床上跳了下来,跟裴朗挥了挥手道了一声晚安,然后便欢快地跑走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裴真就早早地洗漱完,等裴朗换好衣服跟他一起出门去球场。   因为是要打比赛的缘故,裴朗今天穿的很简单,运动服什么都放在背包里,等到了球场再去换。他告诉谢清澜自己要带着裴真去学校打训练赛,然后便拉着裴真上了车,一路上还不忘叮嘱裴真需要注意的事情。   很快他们就到了明成,虽然是周末,但是因为有训练赛的缘故,学校门口也聚集了不少人,应该都是同一个球队的成员的,他们一见裴朗来了,纷纷高兴地围了上来。   “哟,裴朗,你怎么还带了一个小妹妹过来呀?”   周放是裴朗他们队里高年级的学生,因为他性格外向,很快就跟球队里的其他成员打成了一片,再加上他为人处世八面玲珑,不管是谁都会卖他几分面子,所以很快就成为了球队的队长。   听周放这么说,其他队员这才发现凶巴巴的裴朗身后还跟着一个梳着小辫子的女孩,女孩像是粉雕玉琢的雪团子一样可爱,跟裴朗站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裴朗抓着人家过来的呢。   队友们好奇地围住裴真,笑着问道:“小妹妹别怕,告诉哥哥,是不是这家伙逼你来的?”   裴真立马睁大了眼,赶紧一溜小跑地躲到了裴朗身后,好一会儿才试探地探出了脑袋,发现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望着自己,又赶紧将头缩了回去。   “看什么看,没看把我妹吓到了吗?”裴朗挑了挑眉毛,冲着队友们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们赶紧过来哄裴真。   得了裴朗的示意,队友们忍不住笑着向裴朗身后的小家伙开口:“小妹妹,真不好意思,把你吓到了,我们没有恶意的。”   裴真听他们说着,半晌才犹豫地从裴朗身后探出脑袋,依旧一副警惕的样子盯着他们,不满地囔道:“我是自己要跟二哥来了,二哥才不会逼我呢!”   没想到小姑娘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生闷气,周放先是楞了一下,然后便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拍了拍裴朗的肩膀,笑道:“裴朗,你妹妹真有意思。”   “那当然,我妹妹可是全天下最好的妹妹。”裴朗冷笑了一声,语气中不由自主地透露出一股自豪的气息,这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看在众人眼里,让他们忍不住笑了出来,没想到裴朗竟然还有这么温情的一面。   但是愉快的氛围很快就被不速之客打破,一个冷冰冰的笑声在不远处响起,听上去有几分嘲讽的意思,“裴朗,你当这儿托管所呢,连你妹妹都带过来了。”   本来围在裴真身边笑的正开心的队友们一听到这句话,面色顿时一沉,他们彼此看了一眼,有些担心地回过头看着裴朗,却发现裴朗竟然出奇的冷静,站在原地漫不经心地看着来者。   “有意见?”   裴朗挑了挑眉,反问道。   何应炀本来只是呛一句裴朗,按照裴朗原本的性格,再加上他们以往的过节,现在裴朗肯定已经忍不住暴跳如雷,这样在待会比赛的时候肯定要出事,只是没想到今天裴朗竟然像是转了性一样,竟然还会嘲讽了。   何应炀的眼神落到了裴朗身后的裴真身上,眼神微微一动,心里顿时了然。   他说呢,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裴朗怎么会突然转了性,多半还是因为裴朗妹妹在场的原因,裴朗这个做哥哥的当然还是要端着点。   这么想着,何应炀冷冷一笑,“没意见,只不过待会你最好管好你自己的妹妹,免得出了什么事,怪别人。”   周放一听顿时皱起了眉毛来,他跟何应炀都是队里高年级的学生,本来就不该这么阴阳怪气地跟后辈讲话。   更何况就算何应炀再跟裴朗合不来,这也跟裴朗的妹妹没关系,何应炀一开口就是免得出了什么事,听上去总让人觉得有些触霉头。   “应炀,大家都是同学,还是队友,这么说太伤感情了。”周放赶紧打起了圆场,毕竟他也知道裴朗的暴性子,那可是一个□□桶,给个火星子就能点燃。   何应炀冷冷地瞥了一眼裴朗,带着自己身后的那几个人往学校里走去了。   “好了好了,人都差不多齐了,我们先去球场集合吧。”   发现队员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周放赶紧拍了拍手,打断了他们的胡思乱想,高声指挥着,让他们全都先去集合。   裴真跟在他们身后,看了看裴朗,又往前瞅了瞅,何应炀一群人的身影就在前方,只不过他们很明显不是裴朗这一边的人,明显地跟他们隔着一段距离。   “这就是明成的足球场吗?”   周放虽然是足球队的队长,但是因为升学的缘故已经处于半隐退的状态,而且最近他的腿受伤了不能上场比赛,所以在裴朗他们去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周放就带着裴真走到了看台上,还贴心地把裴真抱了起来,好让裴真看得清整个球场的全貌。   明成作为顶级的私立学校,无论是师资力量、教学设备还是硬件设施都一应俱全,就连学校里平常用的足球场也是会精心打理,场地宽敞,光线明亮,因此这里还经常有别的学校的球队来借用场地。   “很大吧,我们明成的球场可是按照正规赛事的规格修建的,很多球队里的学长最终都还能进足球青训营呢。”   周放详细地替裴真解释着明成的球队的由来,包括里面曾经出过的名人,裴真耐心地听着周放讲着,一副认认真真的样子。   周放别的什么都好,就是有一个坏毛病,那就是爱唠叨,尤其是看见有人第一次来明成的足球场,那总是可以口若悬河地讲上好久,因此队里的同学每次见他要开口就赶紧溜了,这还是头次有人竟然能耐心地听他把话讲下去。   看裴真听得这么认真的样子,反而让周放有些不好意思了。   看他这脑瓜子,跟一个上幼儿园的小朋友说什么呢,人家肯定既听不懂,又觉得无聊坏了。   就在周放有些尴尬地去打量裴真的表情的时候,却发现小女孩一副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甚至见他停了下来,还疑惑地问道:“大哥哥你怎么不说了呀?”   周放看着眼前乖巧可爱的裴真,心想天哪,这就是他的天使,他梦寐以求的倾诉对象,而不是队里那群一听他开口就找借口开溜的臭小子。   周放感动的都快落泪了,当然这只是夸张,但也也不影响他对裴真这个小女孩的喜爱,他笑了笑,眼角的余光扫过从通道中鱼贯而出的队员们,朝一个方向指了指,说:“快看,那是你哥,咱们队的十一号。”   裴真赶紧顺着周放指的方向看过去,很快就发现了裴朗的身影,赶紧高兴地挥了挥手,开心地喊道:“二哥,加油!”   他们今天训练赛的队友有大有小,最大的都已经十几岁了,裴朗虽然年纪还小,但是站在他们这群人中个子却一点也不输,他正在绿茵场上走着,遥遥的就听到一声软乎乎的加油声,扭过头,很快就看见在看台上手舞足蹈的裴真。   见裴朗看了过来,裴真又赶紧挥了挥她的小手,生怕裴朗注意不到她一样。   虽然隔着看台有一段距离,但裴朗已经能猜到现在裴真脸上会是什么表情,裴真肯定笑的嘴唇弯弯的,脸颊上露出两个漂亮的小梨涡,在配上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裴朗顿时赶紧全身上下都鼓起了劲。   “好家伙,原来是让你妹妹来当啦啦队的,真是过分,想让我们嫉妒吗?”   队友用手握成一个拳头,装模作样地往裴朗肩膀上捶了一下,笑嘻嘻地说着。   裴朗用手拍拍队友搭在肩膀上的手,唇角不由自主地往上扬,他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将视线从看台上的裴真身上收了回来,转头看向了对面的何应炀。   何应炀看着对面一副士气大振的样子,只觉得看台上裴真的声音十分吵闹,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不满地看着裴朗,显然是有些在挑衅了。   队友知道何应炀一直因为被裴朗这个后辈抢了首发的位置而耿耿于怀,而且何应炀仗着他在球队里是高年级的身份,总是欺负他们这些新人。甚至有一次,何应炀逼得别人退了队都不肯善罢甘休,最后那个学生只能从明成退了学。   而原因竟然只是因为对方跟何应炀踢的是同一个位置,教练老师表扬过对方一次,何应炀就生气地联合他们那群人硬生生把对方排挤了出去。   都说小孩子是很纯粹的,但其实孩子们的恶意也是最直接的,甚至无理由到让人觉得荒唐。   不过这一切在裴朗来了之后就有了变化,裴朗虽然年纪比他们小一点,但是强硬的个性却丝毫不输给成年人,他在运动上有惊人的天赋,很快就从替补成了首发队员,不仅如此,裴朗一点也不怕何应炀,不久前还帮他们班同学去把何应炀给教训了一顿。   何应炀因此这件事大丢脸面,后面在与秀海的比赛上又降成了替补,新仇旧恨加在一起,现在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是肉眼可见的差,所以在得知今天训练赛的成员还有何应炀的时候,他们这些队友都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   队友偷偷地用手肘碰了碰裴朗的手臂,示意裴朗不要搭腔,毕竟比赛的时候的确会战术性地激怒对方,好让对方选手犯规,何应炀今天一大早就一直在找裴朗的麻烦,估计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要是平时裴朗早就生气了,但是今天不同,他知道裴真还在看台上看着自己,身为哥哥他当然要做个好的榜样,所以面对何应炀的挑衅,裴朗根本懒得搭理对方,让对方自己找了个没趣。   裁判发球,比赛开始。   裴真睁大眼睛看着绿茵场上飞驰着的身影,只看见裴朗的身影迅速的像是一道离弦的箭一样,又好似一头非洲大草原上迅捷威猛的豹子,还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他便带球越人,一记射门拿下了第一分!   “二哥好棒!”   裴真立马为裴朗欢呼起来,就连站在看台上的周放也忍不住开口夸赞道:“今天裴朗的状态不错呀,这么快就拿一分了。”   队友们高兴地跑过来围着裴朗,喜笑颜开地向他祝贺着,跟他们的欢天喜地相比,何应炀那对的成员明显就脸色不好看了。   何应炀觉得今天真的是见了鬼,竟然开局就被人进了球,这也太丢脸了吧。   这么想着,何应炀冲身边的两个队友使了个眼色,对方立马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裴真除了给裴朗加油外,一直在留意早上那个故意在挑事的学生,立马就发现了对方的小动作。   这时比赛还在继续,队友将球长传给裴朗,裴朗正要像刚才一样带球过人,何应炀猛地一撞,将球铲飞了出去。   足球是严禁用手推搡对手的,裴朗被何应炀这么一推整个人就直接摔倒在地上,“你犯规了!”裴朗声音听上去有些发怒,尤其是在他站起来后看见对方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自己摔了别说别人啊,输不起吗?”   刚刚被何应炀指使的同学十分恰好地挡住了裁判的视线,因为这只是训练赛,不会像正规比赛一样有摄像头,而且今天负责裁判的只是他们的老师,并不是像正规比赛一样有四名裁判,所以裁判的视野范围有限,只要有意地在视觉盲区违规,其实是很难被抓住的。   裴真默默地收回了视线,很明显,何应炀那边的队友不是第一次用这样的战术了,甚至熟练到有点让人害怕的地步。   而且这样的犯规行为在正规比赛上很难做到,所以何应炀他们现在的就只是单纯的在泄私愤而已,就是仗着这是训练赛,以踢足球为借口,故意伤人。   “大哥哥,踢足球能用手吗?”   裴真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扭头看向了周放。   周放一脸尴尬地咳了两声,他虽然没看到何应炀的小动作,但是他知道裴朗是不会玩假摔那一套的,所以他大概能猜到是何应炀在背后做小动作,但是只要教练没看见,那不管是裴真还是他,说什么都是不管用的。   周放正想着这件事该怎么跟一个小女孩解释,才一晃神的功夫,就听到足球场上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他赶忙扭头看去,立马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裴朗脸色苍白地倒在地上,满脸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脚踝脚踝,身边围了一圈队友紧张地查看着他的状况。   “你TM就是故意踩人的吧!”   “你瞎说什么!”   何应炀在干什么!?   周放不用想就知道又是何应炀和他的队友干的好事,他赶紧带着裴真从看台上的楼梯走了下去,一路飞奔到了足球场上,两边的队友正吵成一团,而裴朗则是皱紧眉头,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裴朗冷冷地抬头看了一眼何应炀,对方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半点的不好意思都没有。   裴朗是真没想到,为了一个名额,何应炀就可以对同学做出这样的事来。   周放和裁判查看了一下裴朗的伤势,还好问题不大,应急处理一下再休息一会儿应该就没事了。   但是问题来了,因为只是训练赛的原因,今天来的球队的成员并不多,来参加的都是要参加比赛的选手,包括替补在内,所以就不存在还有替补的说法,因为所有成员都被分成了两队,根本就没有多余的人,如今裴朗要被换下去,那人数就不够了。   “实在没人就只能少一个人了。”   “才上半场就少了一个人,那下半场怎么办?”   “算了,训练赛而已,大家就当做是上课时候的训练,输了就输了。”   “呸,凭什么白白的就让他们赢?明明就是何应炀在那里捣鬼!真是恶心人!”   周放看着眼前吵得不可开交的队员们,真心怀疑何应炀是不是对手派过来故意添乱的。   就算何应炀不满意他成了替补,但是他和裴朗好歹都是一个队的队友啊,真把他们自己队弄得离了心,不是白白让对手捡便宜吗?   就在周放想要冲何应炀翻白眼的时候,就听到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一个少年从看台上走了下来。   裴真定睛一看,这不是昨天帮她捡纸飞机的那个小哥哥吗?   “我来吧。”   原鹤立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他的目光扫了一眼球场上的人,最终落到了何应炀的脸上。   何应炀刚刚还一副等着看笑话的表情顿时变了,他的笑容有些僵在了脸上,神色古怪地打量了两眼面前的原鹤立,脸色有些僵硬。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裴朗现在已经可以从地上坐了起来,他一看到原鹤立就有些惊讶地说道。   原鹤立瞥了一眼蹲在裴朗身边的裴真,又看向裴朗,道:“刚好走到附近而已。”   裴真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这位陌生的小哥哥,对方很快就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但是因为周放来找他说些什么的原因,原鹤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裴真就这样陪着裴朗坐到了球场旁边,而新来的原鹤立则是去换衣服和鞋子,裴真见球场上的人都在窃窃私语着,不由得好奇地扭过头,小声地询问道:“二哥,替你上场的那个哥哥是谁呀?”   裴朗正在往腿上贴着运动胶布,听裴真这么问了,便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你说鹤立吗?他是我的朋友。”   原来是裴朗的朋友啊。   裴真乖巧地点了点头,她倒是没想到以裴朗的性格会交到这样沉默寡言的朋友,但是不管怎么说,对方既然愿意临时替裴朗上场,真是一个好心的朋友呢。   不一会儿的功夫,原鹤立就换好衣服出来了。   听裴朗的话,他好像原本就是足球队的成员,只是最近没有来参加训练而已。   所以当他穿着球衣出现在足球场上的时候,裴真忽然觉得昨天看见的那个像是艺术品一样的少年忽然又换了一副样子,他四肢匀称,即使隔着这么远,裴真也能感觉到原鹤立身上所流露出的那股力量感。   “哥哥,加油!”   裴真高声喊道,冲着这个帮裴朗上场的小哥哥挥了挥手。   原鹤立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球场旁的小豆丁,女孩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头上梳着的小辫子也随着她的动作一动一动的,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可爱。   原鹤立默默收回了视线,抬头看着不远处的何应炀,漆黑的瞳孔里折射一阵奇异的光芒。   比赛重新开始,何应炀紧张地打量一眼原鹤立,虽然对方好像没有在看他,但是他却总有一种被人用视线盯上了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恍惚中让他产生了一种被躲在森林中的野兽所注视的错觉。   “应炀!”   队友的呼喊让何应炀在才回过神来,球已经传到了他的面前,而原鹤立也追着球跟了上来。   可能是因为刚刚他的确是故意让人挡了裁判的视线,狠狠地踩了裴朗一脚的缘故,所以在原鹤立出现在他周围的时候,他总有点心虚。   其实像这种故意犯规的事情,何应炀做过不少,从前他就用这种方法让竞争对手退出过首发阵容,这一次他针对裴朗,也只是故技重施而已。   本来他看着裴朗受伤下场还在那里沾沾自喜,结果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对方竟然换了一个原鹤立上来。   要知道,要不是原鹤立这小子被处分了,现在的首发是谁都不好讲呢。   一眨眼的功夫,原鹤立就从何应炀身前将球又踢了回去,迅速地带球折返越过中场,防线一下子就被突破了,眼看原鹤立就要射门,何应炀心里一慌,飞起一脚正想把球铲飞,然而一抬头就看见原鹤立那双漆黑的眼睛。   何应炀一愣。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之间,没有人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见足球被何应炀铲飞了出去,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那颗高高飞起的足球上,一时间,所有人在注视着那颗足球的落点,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在不易察觉的一瞬间,原鹤立毫不留情地直接一脚狠狠地踩到了何应炀的脚踝上。   原鹤立今天穿的可是钉鞋,一脚踢出去足以把足球场上的草皮铲飞,而现在这样的一只鞋子正踩在何应炀的腿上,究竟会有多痛可想而知。   几乎是踩上去的一瞬间,何应炀的悲鸣就传遍了整个绿茵场。   而看到了全过程的裴真,只是默默地屏住了呼吸。   她很确定,这个男孩就故意的。   因为在踩下去的那一刻,他扭头看向了自己。   他发现了,自己在看着他。   然而即使如此,他还是没有任何犹豫地,面无表情地,像是踩一只蚂蚁一样,踩到了何应炀的身上。   裁判注意到了这边的骚乱,赶紧吹了哨暂停了比赛,而原鹤立只是脸色如常地站在旁边,一点都不关心何应炀到底怎么样了。   “原鹤立,你疯了!”   何应炀已经被疼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快要说不出来了,他愤怒地瞪着原鹤立,他很确定,这小子绝对就是故意的,要不然,那一脚这么能踩得那么用劲,那么久呢?   然而原鹤立只是一副与我无关的表情,他平静地看着何应炀,语气中没有任何波澜,“所以呢?”   原鹤立很确定他这一脚已经踩得足够重,既不会让对方残疾,却足够让何应炀从此打消那些小念头,最起码最近的比赛,何应炀是肯定参加不了的了。   既然要踩,为什么不踩的重些?   反正他上场只是为了替裴朗把这一脚踩回来而已,现在目的达到了,无所谓别人是否觉得他是故意的,他不在意。   今天的训练赛上半场都没有打完就有两个队友受伤了,裁判老师赶紧终止了这次的比赛,让所有人都先回去,至于裴朗跟何应炀先去医务室看看情况,确认没有问题后再让他们离开。   裴朗伤的并不重,经过处理后已经可以走路了,而何应炀的情况就没有那么好了,原鹤立这一脚踩的可真够狠的,的确足够他好好歇上几天了。   何应炀气急败坏,他真没想到今天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来是想借着训练赛的机会把裴朗弄出局,怎么也没想到最后负伤离开的竟然是自己!   妈的,那群队友也是靠不住的,就不能多躲着阴几次裴朗吗?正面打也打不过,背后玩阴的竟然还被原鹤立将了军。   这么想着,何应炀越来越气,觉得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裴朗家有钱,他动不了,但是那个来路不明的原鹤立他难道动不了吗?   更何况这小子现在还在受处分,只要自己在学校里故技重施,带一带节奏,还不愁原鹤立不会像之前的人一样自己消失吗?   这么想着,何应炀已经想好该怎么做了,之前他没有受伤都能把白的说成黑的,逼得人家退学,现在他真的差点被原鹤立踩断了腿,他难道还不能带头让同学欺负原鹤立吗?   何应炀正想着,一抬头忽然看见裴真站在房间里,而裴朗和原鹤立似乎正在外面跟医生说着什么。   一看到裴真,何应炀就来气,他不耐烦地说道:“你进来干什么?出去!”   裴真倒是没有被何应炀的恶言恶语给吓到,她知道何应炀在学校里总是霸/凌同学,又几次三番故意在训练的时候推搡裴朗,这一些裴真都清楚,而且,很快她知道以何应炀这样的性格,肯定不会放过今天替裴朗出头的原鹤立的。   裴真眨了眨她的眼睛,笑盈盈地看向何应炀,问道:“大哥哥,你为什么在踢球的时候要推我哥哥呢?”   何应炀没想到小姑娘看上去软乎乎的样子,一开口说的话就这么惊人,他心中一惊,忽然记起今天在裴朗被自己踩伤之前裴真一直都是站在看台上的。   三四的小姑娘,不知道到底能懂多少,但如果裴真的视线一直都黏在裴朗身上,搞不好真的看见了他动手的画面。   何应炀心中一慌,但是低头一看心想对方只是个小女孩,说出去谁会信呢?只要他一口咬定裴朗是自己摔跤的,裴真看错了,对方能拿他怎么办?   虽然这么安慰着自己,但是何应炀也是心烦意乱,正想要往外走,裴真却偏偏挡在了门口,一本正经地仰起了小脑袋,说:“做错了事就要道歉,哥哥你不能走。”   何应炀没想到这个小女孩竟然这么缠人,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火,现在更是被裴真的话说的烦躁不已,心中积攒的怒气顿时喷涌而出,忍不住破口骂道:“滚啊!”   说着,伸出手就朝裴真身上猛地一推。   裴真从玻璃上的影子看见保健老师、裁判老师跟裴朗一起走了回来,立马顺势往后倒去。   然后两眼一闭,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何应炀先是一惊,心想他有用这么大的力气吗?   “你在干什么?”   下一个瞬间,何应炀就听到了老师怒气冲冲的声音,一抬起头就看见所有人正对自己怒目而视。   他在干什么?这句话应该他问才对!   何应炀要被气到吐血了,要不是裴真还倒在地上,他真的很想冲上前去抓着裴真的衣领问一问:   你这个小女孩,别的不学,学碰瓷干什么! 第49章   裴朗跟老师一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清清楚楚地听见了何应炀叫他妹妹滚,然后就伸手将裴真推倒在地,一阵怒火顿时蹿上心头, 让他顾不得老师还在场, 立马疯了一样地朝何应炀跑去。   虽然何应炀现在腿受伤了,但是他脑子还是灵活的,一看到裴朗的架势就意识到情形不对, 立马退回了房间里, 将门重重地一关。   “砰”的一声关门声无疑彻底激怒了裴朗,让他气急败坏地冲上前去, 恨不得立刻就把何应炀从房间里面揪出来打一顿。   而保健老师和裁判老师也是一脸阴沉,本来今天训练赛出的意外就足够让人头疼的了,怎么现在还被他们撞见了何应炀当场推人的场面?   身为老师, 他们多多少少也知道学校内关于何应炀的传闻,但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过分, 竟然连一个几岁的小女孩都下得去手,出了事还把人家丢在地上不闻不问, 自己倒是先关门跑掉了。   这么想着, 老师们对何应炀的观感立马掉到了谷底, 尤其是保健老师, 一个温柔和善的中年妇女, 尤其见不得别人这么欺负一个小女孩。   “何应炀, 你给老子出来!”   裴朗哪里还管得着什么利益教养,在愤怒面前就让这些规矩都去喂狗吧, 他现在只想把何应炀从房间里拖出来痛打一顿。   虽然何应炀年纪比裴朗大,但是架不住裴朗发起疯来就像是疯了一样,看着那被踢的哐哐作响的房门, 何应炀心惊胆战地拨通了电话。   电话才刚接通,何应炀就立马冲那头的同学吼道:“你们都快点给我回来,裴朗那小子疯了!”   何应炀的跟班们听了电话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等他们跑到医务室门口的时候,却着实被眼前的情形给吓着了。   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一脚踹开,门外是黑着脸的裴朗。   裁判老师拼命地拉住裴朗不让他进去,然而现在的裴朗在气头上,谁能控的住他。   只见裴朗猛地挣脱开老师抓住他的大手,一个箭步就冲到了何应炀面前,还不等对方开口,一个拳头就直接落到了何应炀的腹部上,两个人顿时扭打成一团。   裴朗怒吼:“你竟然敢推我妹妹!”   何应炀在球场上玩那些阴的,他可以忍,但是何应炀竟然敢推倒裴真,那他是怎么都不可能忍的!   裴朗的拳头像是坚硬的石头一样,何应炀被打的气急败坏,心里又惊又怒,火上心头:“谁推你妹妹了,她妈就是自己摔的!”   何应炀面色铁青,内心焦急的像是在被火炙一样,他怎么就推裴真了呢?   这个臭小鬼,跟她哥一样都是烦人精!   然而裴朗现在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怎么揍死这个王八蛋。   “哥,我没事!”   女孩柔软的声音在空中响起,裴朗猛地停住了他抡起了拳头,惊喜地回过头看向被保健老师扶起来的裴真。   裴真的脸色还有些苍白,浓密卷翘的睫毛似乎因为不安而有些微微颤动着,她泪眼朦胧地看向裴朗,满脸都是心疼和自责,声音听上去也有些嘶哑起来。   看着一副虚弱模样的裴真,裴朗哪里还有心思去管何应炀,当即扔下了他大步朝门口走去,冲着妹妹挤出了一个笑容,“我没事。”   说完,那个笑容就牵扯到了他唇角的淤青,让他忍不住嘶了一声,因为疼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裴真头上的小辫子都好像因为难过而耷拉了下去,她眼眶红红地看着裴朗,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簇簇掉着,呜呜地哭了起来。   “都是真真不好,哥哥才会因为替我打架受伤!”   裴真的肌肤十分白皙,小脸蛋就像是一个雪团子般玉雪可爱,现在她一哭,眼角便飞快地染上两抹红晕,显得格外的楚楚可怜。   裴真一边哭着,一边仰起头看着一旁站在的老师们,哽咽道:“叔叔阿姨,都是真真的错,是真真没站稳才会摔跤的,你们不要怪我哥哥行不行?”   小女孩哭的睫毛上都沾满了泪珠,像是清晨的树叶上悬挂的晶莹的泪水,让人一看就不由得心疼。   “不哭不哭,不关你的事。”老师的心一下子就软化了,情感不由自主地偏向了裴真这边,虽然裴朗的确是当着老师的面殴打了同学,但是这也是事出有因。   设想一下,如果自己也有一个像裴真这样可爱的孩子,有人当着自己的面欺负他,老师觉得平心而论,自己也不可能心平气和去跟对方讲道理。   “真的吗?”裴真的哭声渐渐地变小了,她睁大了眼睛,满眼期盼地望向老师,伸出小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整个人看上去都显得十分较小可怜。   还不等老师开口,何应炀已经被他的朋友从地上扶了起来,恶声恶气地骂道:“裴朗,你竟然敢打我,我明天就让你从学校滚出去!”   靠,这都什么事,怎么没人来关心他这个被打,反而个个围着那个屁事都没有的小女孩呢?   何应炀这话一说,就连他的跟班都觉得有些尴尬。   大哥,说话看气氛好吗?没看到老师的脸都黑了?   何应炀的话音一落,裴真原本快要明媚起来的小脸立马又阴云密布起来,眼泪顺着她光洁的面颊往下落,她看了一眼何应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对不起,都是真真的错,你不要怪我哥哥行不行?”   裴真难过地跑到了何应炀面前,仰起小脑袋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   何应炀也是气头上,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不对劲,再加上他本来就是个小心眼的人,裴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了他,他怎么可能咽的下这一口气?   所以几乎是想都没想,何应炀立马怒声回绝道:“不可能!”   裴真哭的声音都哑了,“那你怪我吧,是真真不好,呜呜呜。”   看人家小姑娘哭成了一个泪人,老师也坐不住了,有些不满地看了一眼何应炀,语气隐隐带了些怒意,“何应炀,你吼那么大声干嘛?她还是个小女孩啊!”   知道裴朗跟何应炀在医务室打了起来,身为足球队队长的周放也赶了回来,一进来就听到裴真哭着给何应炀道歉,何应炀却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面色当即就沉了下去。   “妹妹,不关你的事,你不要哭了。”裴朗看裴真哭的这么伤心,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揪成了一团,难过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裴真是好。   都是他不好,这么冲动,所以才会害的裴真在这里掉眼泪。   裴朗一边安慰着裴真,一边越发觉得这是自己害的,想着想着,眼泪就忍不住落了下来。   “都是我的错,真真你不要再哭了。”裴朗咬紧牙,眼角闪烁着几点晶莹的泪花,默默地伸出手擦拭着眼角,声音有些沙哑起来。   “哥哥没有错,都是我害的。”裴真哭道。   见裴真在哭,裴朗就更想哭了,眼泪也就控制不住地往外流着,却仍然努力在裴真面前摆出一副坚强的样子,咬紧嘴唇,开口:“不,是我的错。”   “哥哥才没有错!”   “妹妹才没有错!”   俩兄妹哭作一团,争着说都是自己的错,看的路人都忍不住想要去擦擦自己的眼泪,心想这是多么感人的兄妹情啊。   最后还是老师出来安慰两个哭的嗓子都哑了的小朋友,温柔地说道:“你们都没错的,为别人考虑的心是不会犯错的,只是要注意方法而已。”   何应炀见老师这是明显想要把事情揭过去的意思,心里立马急了,难道他就白白挨了裴朗的一顿打吗?   他正要开口,周放已经三步并两步地走到了他的面前,用身体挡住了何应炀的视线,声音听上去有些不大高兴,“应炀,卖我一个面子,这件事就这样算了。”   何应炀没想到周放竟然都站到了对方这边,被裴朗用拳头揍到地方疼痛不已,其实这还不重要,让何应炀气恼是那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后辈摁在地上打的耻辱感。   这件事要是传了出去,他的脸还往哪里放?   见何应炀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周放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有些失望地看着何应炀,语气中流露出几分显而易见的不耐,“你别忘了,今天早上你在校门口说了什么?要是老师知道了,他们会怎么想?”   何应炀先是一怔,随即脸色变得惨白。   他清楚的记得,今天早上在校门口的时候,他说让裴朗管好自己的妹妹,免得出了事怪别人。   当时他说这句话纯粹就是口嗨,想要呛一下裴朗,但是谁能想到现在裴真竟然真的出了意外,更别提在老师们的眼里,就是他推倒了裴真。   何应炀想说句冤枉都是百口莫辩,因为他也清楚,他就是伸了手,而裴真就是因此摔跤了。   至于他用了多大的力气,裴真又究竟是因为什么才摔倒的,这些只有当事人才清楚了。   自己在老师的心中本来就没有什么好印象,要是老师再知道今天自己早上说过的话,肯定就更怀疑自己是因为迁怒,才故意推倒了裴真。   这回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何应炀是真的没想到,从前他一贯喜欢用在别人身上的手段,有一天竟然也会用到自己身上。   何应炀冷冰冰地瞪了一眼裴朗跟裴真,骂骂咧咧地走远了。   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老师将裴真和裴朗带回了医务室,帮他们查看了一下状况,还好都只是皮外伤,并不太严重。   虽然裴真没有什么事,但是她从小就被家里人精心呵护大的,一身肌肤又白又嫩,被何应炀撞到的地方虽然没有留下伤口,但是却红了一大片,看上去格外触目惊心。   真不知道何应炀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女老师在心里默默为裴真鸣不平,觉得何应炀实在是太过分了,她身为保健老师,经常能从来这的学生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今天又亲眼看见了整件事的过程,更加觉得这件事得好好跟校长反应一下了。   “下次不要再跟别人打架了,不疼吗?”   “不疼!伤口可是男子汉的勋章!”   裴真正在帮裴朗吹着额头上的伤,然后轻轻地往他头上贴了一个创口贴,老师帮裴朗涂着碘酒,裴朗被疼的只抽气,赶忙偷偷去打量裴真的表情,裴真却只是冲着他轻轻地笑了笑。   “大哥哥,谢谢你。”   裴真从医务室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原鹤立正靠着墙站着,她转了转眼珠子,慢慢地走到了少年的面前,冲着他仰起了头,语气郑重地说道。   刚刚打架的时候,要不是原鹤立一个人拉住了何应炀的那些跟班,估计裴朗现在就不会只是蹭破皮这么简单了。   原鹤立看了一眼裴真,轻轻地嗯了一声,此时刚好裴朗也走了出来,他们三个人就一起往医务室外走去了。   原鹤立一直把裴真他们送回了裴朗家才离开,回到家后,谢清澜一眼就发现裴朗身上多了些小伤口,看上去就像是跟谁打架了一样,再看了一眼裴真,发现裴真头发都乱了,当即就觉得在外面肯定发生了什么事,细细一问才知道还发生了这些事。   听完后,谢清澜的脸色就变了,虽说裴真和裴朗都已经在学校医务室看过了,但是她却总觉得不放心,心想真真会不会是哪里磕着碰着了,毕竟晕倒可不是小事。   这么想着,谢清澜立马让人把私人医生去叫回来。   私人医生一来,发现这不是昨天那个小姑娘吗?   昨天裴真被徐曼丽吓昏了之后,他急匆匆被人叫了过来替裴真检查,发现裴真身体很健康,没有什么事,多半只是一时被吓到了而已。   看着一家人为小女孩担心的样子,他觉得裴真肯定很受大家的喜爱。   今天看到又是裴真,他也不敢怠慢,发现小朋友应该只是摔了一跤,也没有流血什么的,并无大碍。   听到医生这么说,谢清澜才松了一口气,向医生道了声谢,麻烦人家跑了一趟。   不过就算如此,谢清澜还是觉得过意不去,毕竟人家小朋友到自己家来了两次,就晕倒了两次,怎么说都说不过去,所以即使裴真说她没关系,但谢清澜还是给裴真满满地塞了大包小包的礼物,让她回家后好好休息休息。   临走前,裴朗还用力地朝裴真挥了挥手,让她下次有时间再来玩。   裴真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笑盈盈地挥了挥手,然后就被沈清重新抱回了车里。   与裴真这边的和乐融融不同,何应炀那头可是挨了打又窝火,满肚子的怨气没处发泄呢。   更生气的是,不知道是哪个小兔崽子竟然把今天发生的事发到了学校的论坛上,他把裴朗妹妹推倒在地的事一下子就像是长了脚一样疯传开来,还有不少人同时开贴说他在校队里做的各种见不得人的事。   一眼看上去,可谓是劣迹斑斑。   还没回到家,何应炀就接到了周放的电话,语气虽然客气却也疏离,冷冰冰地表示:“应炀,暂时不要到队里来了,你的位置我会让别人顶替的。”   何应炀一听就怒了,忍不住咆哮道:“你这是要把我踢出局?校队可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老师他们知道吗?”   面对何应炀的质问,周放只是淡淡地说:“他们都知道,你回家问你爸吧。”   说完,周放就挂断了电话。   听周放这么说,何应炀一下子脸都白了。   问他爸?   这是什么意思,他爸爸都知道了?   何应炀就这样心惊胆战地回到家,一进家门就看到父亲一脸怒气地站在客厅里,见他回来了,更是眉毛都要被气的竖了起来,要不是他妈妈拉着,只怕是早就怒气冲冲地冲了过来。   “你这个臭小子,你看看你在学校干的好事!”何父简直要被何应炀这个臭小子给气死了,从前在学校三天两头的惹祸不说,害的他要一直帮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收尾,没想到现在竟然都欺负到裴家头上去了?!   推了裴真,还跟裴朗打架,不管谁对谁错,跟裴家作对能有什么好下场?   何父不想因为小孩子们之间无聊的争执影响到大人们之间的生意,而且这件事也让他意识到了,他儿子的确被他们宠坏了,所以才会这么无法无天。   “根本不关我的事,我才是被打的那一个人啊!”   何应炀见父亲不想听自己解释,脾气就也冲了起来,从小到大都是他横着走,什么时候有被别人这样泼脏水的份?!   “够了!”何父被吵的头疼,他皱着眉头看着满眼狠厉的儿子,心中又想起从前何应炀在学校里做过的那些欺负同学的事,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这就是从前没有管,现在想管又管不了的痛苦!   何父是真的后悔,如果在第一次何应炀欺负同学的时候,他没有出钱帮儿子摆平被打的同学,而是好好地教育一番自己的儿子,今天的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这些年他一次又一次地看着儿子在学校惹祸,就算他气的都快脑溢血,最终还是舍不得去看儿子受处罚,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地退步,终于把事情闹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身为学校理事会的成员,学校方面告诉他因为今天早上的事,不少曾经被何应炀霸/凌过的同学都站了出来,隐隐已经有压不下去的形势,学校已经很委婉地告诉他,让他尽早帮何应炀办理转学。   不仅如此,因为何应炀的事,也牵连到身为校董的他。   明成高层之间的斗争是很激烈的,随便一个由头就能把人从位置上推下来,他自诩自己处处小心,唯独在儿子身上犯了糊涂,而就是因为这一点私心,最终害得他也不得不付出代价。   “我已经想好了,准备帮你换一所学校,你也该好好收收性子,这么小都会欺负同学,我怕你长大了不得了!”   何父冷冷地说道,他帮何应炀选了一个校规比明成严格的学校,最重要是这不是私立学校,要是何应炀再犯错,那他也没办法帮何应炀隐瞒了。   “爸!”   何应炀没想到父亲竟然狠了心要让自己转学,立马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   这些年何应炀闯出过不少大祸,有的时候惹得他的父亲雷霆震怒,都是母亲帮他劝下来的,他才能一直这么为所欲为。   然而出乎何应炀的意料,这一次,何母竟然没有一边倒向何应炀,而只是擦着眼泪说:“应炀,你就好好地在新学校改改性子,过一段时间,你爸爸肯定会让你回来的。”   倒不是何母不想维护自己的儿子,只是这次的事情没想到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或许是推倒小女孩这件事太令人发指,又或许是长久的欺压让儿子的同学们终于忍无可忍,谁能想到小小的一个火花,竟然最终能燃起熊熊大火呢?   “我不去!你们凭什么让我去!”   何应炀的眼睛渐渐红了,这不是因为难过,是因为愤怒,他没想到自己的父母竟然会因为外人来指责自己,竟然还要让自己转学!   不!绝对不行!   “砰”的一声,何应炀猛地将旁边摆放着的花瓶摔到地上,原本精致漂亮的玻璃花瓶立马被摔得粉身碎骨,连花瓶里娇俏的的鲜花也摔得花零叶落,看上去十分凄惨。   “!”   何父没想到何应炀的脾气竟然已经暴躁到了这种地步,他眉头一皱,心跳加快,只觉得一颗心脏都快要从胸膛跳了出来。   男人伸出手来愤怒地指着那个发着怒的男孩,双眼忽然一黑,竟然被活活地气昏了过去。   何应炀就这样把自己的父亲气进了医院。   一边是发着飙胡乱砸东西的何应炀,一边是气的住了院的何父,何母还要忙着应付媒体关于自己儿子的那些追问,同时要跟进丈夫的生意,简直是忙的焦头烂额。   她现在是真的后悔,倘若她能早点对何应炀狠下心,事情又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   不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裴真就不会知道了,因为明成幼儿园最近正在准备迎接一件大事,那就是马上会有节目组要到这里来录制节目。   裴真倒不是很意外,毕竟这年头星素结合很正常,明成幼儿园的小朋友的颜值个个能打,随便挑一个出去都能立马C位出道,所以人家节目组想要跟明成合作实在是太正常了。   更不用提投资方就是明成系的公司,裴真大概看了一眼园方发下来的通知,觉得不用把事情想得太过于复杂,就把它看成是明成准备给自己拍一个大型招生宣传片吧,毕竟从投资方、参演嘉宾再到赞助方,从头到尾不都是明成系的人吗?   “听说嘉宾里面有大明星,有没有谁知道是谁啊?”   自从这个消息传开了,一下课就有不少女生凑在一起叽里呱啦地讨论着,别的她们都不好奇,唯独好奇来的嘉宾会是谁,甚至已经开始偷偷打听起来。   顾左左最喜欢这些八卦,不过可惜有关嘉宾的事被节目组藏得严严实实,所以她们问了一圈都没有答案,最后聊着聊着,话题就变成了她们最近追的电视剧,按照惯例开始在那里数落起《深宫》里面的莲妃的不是了。   昨天的剧情刚播到女主的儿子被莲妃灌毒/药害死,女主失宠被打去了冷宫,而女主的女儿小公主则是落到了莲妃手里,每天被莲妃百般凌/虐。   “呜呜呜,段小莲太坏了,坏女人怎么还没死啊!”   小朋友们被剧情虐的眼泪哗哗直流,最后还是忍不住继续追剧,看着她们在那里哭的稀里哗啦,裴真眨了眨眼,立马蹬蹬蹬地跑了过去。   “你们也在看这部剧啊。”裴真一脸好奇地样子,搬了一张小椅子过来坐着。   顾右右没想到裴真竟然也会看这部剧,弄得从来对电视剧不关心的她都有些好奇了起来。   一群女生凑在一起聊了一会儿,看快要上课了,裴真才笑盈盈地问道:“我家最近装了家庭影院,要不然大家周末到我家来玩儿吧,还可以一起看电视剧呢。”   “我能去吗?”顾右右一下睁大了眼睛,但很快她又有点担心地望着裴真,小声道:“可是我没看过那部剧,怕听不懂你们在聊什么。”   有一些没看过的小朋友们纷纷附和,她们也很想去裴真家里看看家庭影院,而且大屏幕投影看电视,想想都觉得好玩,不过她们也和顾右右一样,没怎么看过裴真她们聊的那一部剧。   “怕什么,大家一起补剧呗,还能讨论剧情呢。”还没等裴真开口,顾左左就已经替裴真回答了。   裴真也点了点头,“那说好,周末来我家玩啊。”   小朋友们高兴地点了点头,见老师进来了赶快乖乖地回到了座位上去,而裴真则是笑着眨了眨眼睛,搬着小椅子走了回去。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周末,裴真一大早就起来了,一群小朋友好奇地走进了裴真的家里,叽叽喳喳的像是一群欢快的小鸟。   “哇,这就是影视房吗,好大啊!”   裴真带着同学们走到了家里的影视房,这里是专门用来看电影的地方,仪器设备一应俱全,可以一次性容纳十五个人观影,空间很大。   沈清帮小朋友们准备好了零食饮料,等所有小朋友们都坐好后,房间的灯光慢慢暗了下来,巨大的屏幕上开始显现出画面。   坐在裴真身边的顾右右显然有些紧张,她好奇地睁大眼睛看着屏幕上的画面,很快就沉迷进剧情了。   剧情里的莲妃又在作妖了,她唰的一鞭子抽到了小公主身上,打的小公主皮开肉绽,段小莲面目狰狞,看着地上爱好的小公主哈哈大笑。   房间里立马传来了不知道是谁抽泣的声音,裴真很贴心地将抽纸递了过去,伴随着剧情的推进,很快没看过这部剧的小朋友们就哭成了一片,为女主悲惨的命运感到同情,就连看过的顾左左也在那里抽鼻子,显然也是被虐到了。   出乎意料的是,反而是顾右右和棠果果竟然一脸淡定地看着电影,满脑子都飘着问号。   只见莲妃掀翻了小公主的吃食,让小公主在地上爬着捡东西吃,所有人都看的哭了出来。   而坐在裴真左边的棠果果则是小声啊了一声,然后眼巴巴地看着掉在地上的糕点,嘟囔道:“是什么味道呢?”   坐在裴真右边的顾右右皱起了眉,扯了扯裴真的衣服,小声道:“莲妃是举过杠铃吗?怎么能单手掀翻这么重的桌子呢?”   她们一群小朋友就这样看了一整天的电视剧,满脑子都是段小莲阴险的笑容,觉得屏幕上那张大脸每次在笑的时候,就像是张开了血盆大口一样,仿佛要把屏幕前的她们都给生吞活剥了,看的裴真的小伙伴们都是胆战心惊,恨得牙痒痒却还要继续往下看。   直到快吃晚饭了,所有人才依依不舍地从房里走了出来。   “呜呜,太坏了,段小莲太讨厌了。”   看着一个个眼睛哭的跟桃子一样的小朋友,沈清吓了一大跳,她还想裴真是在跟同学们一起看什么呢,能看的哭成这个样子。   “下次,下次再叫我们来啊。”   顾左左也哭红了眼睛,恨不得让爸爸去买了剧本,让她看一看段小莲究竟什么时候才能下线。   不过裴真觉得顾左左还是不要去买剧本了,因为如果顾左左知道她恨得牙痒痒的莲妃,一直美滋滋地活到最后一集,甚至死前还有特写大场景,顾左左肯定要恨得手撕剧本了。   没办法,谁叫这剧徐曼丽是带资进组呢,想看到她受虐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不过嘛,裴真眨了眨眼睛,在剧里是看不到莲妃被打脸的剧情了,但是在现实中那可就说不定了。   毕竟,裴真想了想书包里放着的有关节目组录制的通知书,笑了笑。   她可是知道,这个节目有哪些嘉宾的。   既然人家都送到你面前来了,那哪里还有不动手的道理呢?   裴真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段小莲的脸,轻轻地笑了一下。   ……   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让这个密闭空间里的空气似乎都染上了暧/昧的气息,酒吧角落里有一群玩的正嗨的青年男女,他们围着坐在中间的一对男女正在起哄,尖锐的笑声在这嘈杂的酒吧里也听得一清二楚。   他们正玩着用嘴传扑克牌的游戏,刚好轮到坐在正中的女人将扑克牌传给身旁的青年。   这群人一看就知道常年混迹于夜店,此时此刻明明已经是干柴烈火,却偏偏还要欲擒故纵,撩拨着情绪的高涨。   “快快快,曼丽!再不传就超时了!”   围观的人夸张地看着手机数起了倒计时,徐曼丽这才轻浮地咬着那张薄薄的扑克牌,凑近到男人的唇边。   徐曼丽娇艳的双唇微微张开,双目含情地看向年轻男人英俊的面庞,身子慢慢地朝他凑去——   就在这时,徐曼丽忽然浑身一寒,没来由地打了个激灵,嘴唇含着的纸牌一个不稳地掉到了地上。   “哈哈,曼丽,你超时了。”   徐曼丽的朋友们开始起哄,徐曼丽虽然不知道自己刚才一下子是怎么样了,但到底是混迹夜店多年的老手,很快就端起了酒杯喝了起来,还不忘朝刚刚没能吻上的男人做了个wink。   看着他们在那里调着情,徐曼丽的好友趁人少的时候,忍不住偷偷问道:“曼丽,你不怕裴总知道了?”   徐曼丽不以为意地拨了拨肩上的头发,表情一瞬间有点扭曲,但很快就又恢复了平常妩媚的笑容,她吸了一口手中的烟,道:“说起来就晦气,那天去他家里竟然撞见了他侄女,不知道他侄女是不是眼睛瞎,竟然敢说我是女鬼,还被吓昏了过去,害的裴庄穆觉得丢脸,让我就那么走了。”   说起这件事徐曼丽就觉得恼火,要不是那天那个小女孩在那里先说自己是女鬼,后来甚至直接昏了过去,裴庄穆怎么会突然对自己变得冷淡,想都知道是因为那天的事让他觉得丢了面子,自己又只是他情/人中的一个,看的心烦就干脆不见了。   “侄女?多大呀,不会是故意的吧?是不是谢清澜教的啊?”朋友听了好奇地问道,她跟徐曼丽做了这么久的朋友,还是头一次见到徐曼丽会这么莫名其妙地被踢出局。   徐曼丽冷哼了一声,“谢清澜能有那个心机,还能看着自己后花园这么失火啊?还有,人家才三岁,懂个什么,就是单纯的眼瞎!”   说到裴真徐曼丽就是止不住的生气,她万万没想到竟然会败在一个三岁的小女孩手里,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虽然裴庄穆跟她断了联系,但是她还是成功拿到了资源,就比如最近光影传媒投资的那个真人秀节目,虽然花了一番功夫,但总算还是成功地挤了进去。   不过烦人的就是那节目要跟一群小朋友一起拍,而徐曼丽其实最讨厌的就是小孩子,现在又刚刚经历过裴真那件事,对小孩子就更讨厌了。   朋友看着满脸厌烦跟自己说着小朋友多么烦人的徐曼丽,默默地闭上了嘴,其实她本来还想说小朋友们是很敏锐的,对他们还是要多些关心,但是听到徐曼丽一口一个“小屁孩”“能懂什么”的敷衍态度,她就没吭声了。   徐曼丽自诩美貌过人,从小到大不管她走到哪里,总能是别人目光的中心,要不然她也不可能攀上裴庄穆这样的人。   所以就算朋友委婉地提醒她,徐曼丽也只是嗤笑了一声,并没有放在心上。   小孩子能懂什么?   他们的小脑袋瓜子里能装的明白什么呀,还不是大人随便糊弄两句就能糊弄过去的。   再说了,以她无敌的美貌,怎么可能会不受小朋友们的欢迎呢?   徐曼丽已经开始想象她去参加节目录制的场面了:   明媚的阳光下,她带着淡淡的微笑走进教室,所有小朋友的目光都被推门而入的她给吸引,脸上流露出羡慕的神情。清风吹拂她的衣角,她就像是温柔迷人的天使一样走上了讲台,这个时候一定要给特写,然后反打镜头到小朋友的脸上,她就在小朋友们热切的目光下,第一次出场。   如果裴真知道徐曼丽现在的想法,那么她一定会送给徐曼丽四个字:   别想太多。   或许是自己看自己的滤镜太厚,所以徐曼丽可能不清楚,她的长相属于美艳那一类的,化起浓妆来绝对很惊艳,但是这绝对不会是小朋友们会喜欢的长相。   小孩子喜欢的都是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温婉美人,说起话来一定要声音温柔,让人仿佛看见了江南水乡迷蒙烟雨一般。   徐曼丽已经沉醉在自己的幻想中,虽然心中还有对裴真那个小丫头坏了自己好事的不愉快,但这些跟马上就要握到手中的星光相比又有什么呢?   她还不信了,真能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那么倒霉,被小朋友接连坏了好事?   时间很快就到了节目录制的那一天,这一档节目是让明星担当老师的角色来照顾幼儿园的小朋友们,不仅有豪华的固定嘉宾阵容,每期还有不同的飞行嘉宾参与录制,而徐曼丽拿到的就是节目第一期飞行嘉宾的名额。   这可是多少人想抢都抢不到的位置,所以徐曼丽才是那么自信地觉得,她肯定可以靠着节目走红。   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徐曼丽在镜头的拍摄下慢慢走向教室,脸上保持着明艳大方的笑容。   今天她一进入拍摄场地就收获了无数工作人员惊艳的目光,这让徐曼丽很满意,而这只不过是一个开始。   徐曼丽推门而进,所有的小朋友都扭过头来看着她,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   孩子们的眼里流露出热切的光芒,徐曼丽心里一阵窃喜,这完全跟她设想的一模一样,然而她很快就发现有些不对劲起来。   这目光是不是太热切了一点,热切到像是一团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快要把人烧出个窟窿来。   “啊,是你!段小莲!”   不知道是谁带头在班里喊了一句段小莲,然后全班的女生就立马哭作了一团,弄得进门的徐曼丽一头雾水,就连导演也是摸不到头脑,不清楚好端端地到底发生什么了。   “呜呜呜,老师,她是坏女人,她会抽我们鞭子的!”   “还会让我们在地上爬着吃东西!”   “最后掐死我们!”   小女孩们越说越怕,最后呜哇一声地嚎啕大哭了起来,教室里一时间哭声一片。   这一下,徐曼丽彻底傻眼了。   作者有话要说:  裴真:段小莲,你好狠。   顾左左:段小莲,坏女人!   顾右右:段小莲,是杠铃运动员。   棠果果:段小莲,放着糕点我来吃!   贺霄:……你们看的真的是一部剧吗? 第50章   站在教室门口的徐曼丽一下子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教室里是哭成一片的小女孩,教室外是被现在场面惊到的工作人员,她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尴尬地站在了门口。   眼见场面失了控, 现场导演赶快喊了暂停,把徐曼丽叫了出去,免得孩子们继续哭下去。   “导演, 不好意思, 我……”   一出来,徐曼丽赶快走到了导演面前, 想要挽救一下自己刚刚丢的脸。   但是节目的拍摄时间有限,导演又是个脾气不太好的中年男人,他原本就对投资方突然塞人进来的行为感到不满, 要是徐曼丽乖乖跟着节目组拍摄不给他惹麻烦,他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开拍第一天就遇到这样的事,他能不心烦吗?   外人可能不清楚, 但其实做他们这一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迷信, 要不然剧组、节目组什么的也不会在项目开机的时候烧香剪彩。   他们做这些为的就是能有一个好兆头, 期望收视率能够大爆, 但现在徐曼丽一出场就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这还是节目的第一次拍摄就这么不顺利, 导演难免心中觉得有些晦气。   “好了好了,你先去旁边站着, 我们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正跟园方负责人交谈的导演哪里还有闲心情去顾及徐曼丽的感受,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正在想该怎么办是好, 就看到教室的门被打开了,从里面跑出来了一个雪团子一样的小女孩。   这个小姑娘上镜绝对好看!   导演的眼睛一下就亮了,他的镜头拍过那么多人,哪些人是镜头的宠儿他一眼就看的出来,所以在看到裴真出来的那一刻,导演一下子就被夺去了全部的视线。   工作人员也注意到从教室里跑出来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正好奇地打量着她,就看到小女孩先是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笑盈盈地走向了不远处的导演。   哎呀,别去,导演正在气头上!   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是当他们看见裴真往导演那边走去的时候心中还是忍不住一惊,他们的导演平时就脾气不好,现在拍摄还被中止了,满脸都是不高兴,小女孩现在去跟他说话,不会被吓着吧?   “你好,你是导演吗?”   裴真蹬蹬蹬地跑到了导演面前,仰起小脑袋来看着男人,圆圆的眼睛里满是笑意,脸颊上还有两个浅浅的小梨涡。   女孩的声音软乎乎的,仿佛让人感觉咬了一口棉花糖一样,导演觉得自己的心里忽然明媚了起来,一时间竟让他忘掉眼前的烦恼,语气平和地冲裴真说:“怎么了小妹妹,你有什么事吗?”   裴真瞥了一眼不远处角落里没人搭理的徐曼丽,仿佛有点害怕地收回了视线,然后才开口道:“导演伯伯,我的同学们好像有点怕那个阿姨,你们能不能先让她不要到教室里来。”   怕?   裴真这一句话透露出不少信息,而去这些真是让节目组摸不到头脑的地方,导演正愁该怎么跟小孩子们交流,听裴真这么说就赶紧追问道:“这是为什么呢?小妹妹你能告诉伯伯吗?”   裴真吸了口气,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白兔一样,小声道:“因为阿姨很坏,会打我们的,我们都好怕。”   导演刚刚就听过类似的话,但是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徐曼丽又没有跟这些小孩子们接触过,为什么小朋友们就这么害怕她呢?   难不成相由心生,徐曼丽天生就不讨小孩子喜欢?   “你们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导演觉得有些纳闷。   裴真看导演一副疑惑的样子,便继续说了下去,“电视里是这么说的。”   “电视?”   导演一愣,忽然想起来徐曼丽最近的确是有部热播剧正在播放,他赶紧把助手叫了过来,问他徐曼丽到底在电视剧里演了个什么角色,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助理很快就把《深宫》的剧情整理了一遍交给了导演,导演一看简直脸都气白了。   这是什么玩意儿,徐曼丽既然想上他们这个节目,能不能提前做好规划,跟公关团队管理一下形象,整这么一个坏女人的人设,是愁自己在剧情里还不够惹人厌吗,想要在现实中也体会一下被人烦的感觉?   导演知道徐曼丽是走后门塞进来的,但是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职业素养如此之差,根本就没想过在上节目之前管理一下人设,所以才会造成今天的这个局面。   在业界有一个说法,镜头最难拍摄的就是孩子和动物,因为他们都充满天真,很难被拍摄者所控制,所以拍摄者需要尽可能地去迎合他们。   为了让孩子们配合这次的拍摄,其余参加的嘉宾哪个不是早早就开始做起了相关的宣传,树立了他们和善的形象,偏偏徐曼丽是脑袋不清楚,才会在演了这种戏后还来上节目。   导演只觉得头疼,孩子们的想法跟大人不一样,他们清楚地知道段小莲只是剧中的人物,可是小朋友们却很难分清楚,一旦他们形成了对段小莲这个人物的厌恶,那么再怎么解释段小莲是段小莲,徐曼丽是徐曼丽都不会管用,因为在他们眼里这都是一个人呀。   裴真看着导演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觉得时候差不多了,才好心地开口建议道:“导演伯伯,不如让那个姐姐和我一起去跟同学们解释一下吧。”   导演顺着裴真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是组里的林依依。   考虑到这次拍摄会跟小朋友接触,所以节目组特地把之前负责少儿选秀的林依依叫了过来,她是个年轻的女孩,长相也属于平易近人的那一种,很能跟小朋友们处得来,之前的选秀活动她也完成的相当出色。   导演想了想,觉得林依依性格亲和,让她去跟小朋友们聊聊,或许可以安抚一下他们的情绪。   “小林,过来一下,你去跟孩子们聊一聊。”   林依依正在跟同事交代着工作,听了导演的话,赶紧走了过来,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工作人员,现在能被导演亲自交代做这么重要的事,她心里当然是有些高兴的。   一低头,就看到裴真正笑盈盈地站在自己腿边看着自己。   “裴真妹妹,你原来在明成上学呀。”   林依依惊喜地睁大了眼,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裴真。   上次选秀比赛,林依依事后很想去联系裴真,谁知道电话号码是错的,她当时就那个悔啊,心想肯定是她慌慌张张地记错了号码,要不然以裴真的水平,夺冠走红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裴真点了点头,乖巧地答道:“林姐姐,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林依依赶紧摇了摇头,虽然这次徐曼丽的事的确足够让他们头疼,但这也不应该是裴真来道歉啊,“没事没事,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们才对,没有仔细检查过嘉宾的资料就进行了拍摄,所以才会惹出这么多的事。”   裴真带着林依依走进了教室。   在节目开拍前,节目组已经做过很多相关的工作,考虑到小朋友们会怕生,所以特地削减了不必要的工作人员,很多拍摄也会由隐蔽的摄像机完成,免得给小朋友们造成心理负担。   刚刚的突发状况让导演赶紧把为数不多的摄像师们都撤了出去,所以现在教室里就只有小朋友们和老师,三个老师正在安慰着小朋友们,林依依并不急着去跟老师交谈,而是走到一个正在哭泣的小朋友面前。   “小妹妹,别哭了。”林依依和颜悦色地蹲下身来,她递了一张纸巾给面前的小女孩,细声细气地哄着。   小女孩哭的都开始打嗝了,她看着林依依,突然发现这个姐姐长得好像电视剧里照顾小公主的那个宫女姐姐,宫女姐姐人可好了,一直偷偷照顾着小公主,要是没有这个姐姐,小公主肯定早就被段小莲害死了。   这么想着,小女孩停止了哭泣,一脸欣喜地望着林依依,她身边的几个小女孩也纷纷好奇地看过来,很快就把林依依团团围住了。   老师也没想到孩子们竟然会这么喜欢林依依,有了林依依的帮忙,孩子们很快就忘记了段小莲这回事,一个个缠着林依依,要她跟他们一起玩儿。   一件糟心的事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化解了,甚至不需要林依依多说些什么,只要她站在教室里,孩子们就会莫名地感到安心。   导演大喜过望,要不是还有别的工作人员在现场,他恨不得现在就上去好好表扬一番林依依。对了,还要谢谢那个把林依依带到教室里去的小女孩,没有她谁知道现在会怎么样呢。   当然,现在首先要做的是另外一件事。   导演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跟助手交代了一下工作,不悦地瞥了一眼一直被人晾在一边的徐曼丽。   徐曼丽只觉得自己浑身冰凉,连在节目组多呆一刻都觉得煎熬。   没有人搭理她,甚至连一个小小的工作人员在路过她的时候,眼神也充满了厌烦,似乎在埋怨为什么她要给节目组造成这么多麻烦。   至于那些嘉宾,更是早就在一旁肆意嘲笑她了,言语中满是不屑和鄙夷,说她处心积虑挤进了节目组又怎么样,不受孩子们的欢迎,注定只能滚蛋。   徐曼丽甚至连反驳的话都想不出来,这次的节目是由明成投资拍摄的,不仅仅是为了捧红明星,也是为了给明成进行宣传,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这个嘉宾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幼儿园的这群孩子们。   要是他们不喜欢自己,那一切就都完蛋了。   一想到这里,徐曼丽就觉得浑身冰凉。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不就是一部电视剧吗,怎么偏偏这些小孩子全都看了?   其实导演也觉得徐曼丽有点不走运,怎么就这么巧,刚好所有的小朋友都看了那部剧。   不过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在这个圈子里,也许只是差了那么一点点的运气,有人从此星途璀璨,而有人却是就这样泯然众人。   导演不知道徐曼丽属于那种,不过现在看来她的运气绝对算不少好,因为这一块多少人眼红的蛋糕明明曾经已经送到了她的手边,她却自己把蛋糕递给了别人。   要是裴庄穆还在为徐曼丽撑腰,导演可能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让徐曼丽留下来,但是现在徐曼丽又没有什么后援,他又不喜欢这个没实力的花瓶,还不能随随便便踢一个尚未走红的明星出局吗?   更何况,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们不喜欢徐曼丽,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其实办法是有的,比如让林依依去安抚孩子们的情绪,比如让徐曼丽慢慢跟孩子们相处再通过剪辑达到效果……   可是这些,为什么要去替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做呢?   他又不是大善人,才懒得给自己添麻烦呢。   这么想着,导演叫来了助手,冷冰冰地交代道:“你去跟段小莲说,让她不用来了,我小小的节目组还供不起她这尊大佛。”   导演不高兴地说着,忽然想起来人家不叫段小莲,叫什么来着?   导演想了一两秒,很快就放弃了。   算了,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所以,当徐曼丽满心焦急地等到导演助理走出来的时候,就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样地扑过去,还没等到她开口,就听到助理来了语气冷淡地说:“段小莲,导演说你不用来了。”   徐曼丽闻言如坠冰窟,她原先秀美的眉毛都猛地揪在了一起,显得狰狞无比。   段小莲!段小莲!又是段小莲!   徐曼丽从没没有像此刻这样讨厌过这三个字!   徐曼丽愤怒地瞪大了眼,声音听上去尖锐到有点刺耳,“我不叫段小莲!”   刚好下了课从隔壁教室走出来的棠果果,一听到这话立马紧张地捂紧了小口袋,睁着她那双看上去十分迷糊的眼睛到处张望着,小手紧紧握着口袋里的糖果,“什么?段小莲?”   棠果果的目光落到了正在发火的徐曼丽身上,立马瞪大了眼睛。   啊,就是这个表情,段小莲马上就要掀翻桌子把好多好吃的都摔到地上了!   棠果果一想到口袋里那些好吃的糖果,就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刚好徐曼丽听到棠果果的声音,生气地转过头朝棠果果看去。   两人目光相接,下一秒,棠果果就害怕地捂住了自己的小口袋,一个转身,一溜烟地跑了。   徐曼丽:???   她,她已经可怕到让小孩子扭头就跑的地步了吗?   徐曼丽面色难看地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脸,一时间被打击的连站都站不稳了。   作者有话要说:  棠果果(一边跑一边吃糖):段小莲要来掀翻我的糖果啦! 第51章   “什么?徐曼丽录节目时把小孩子吓哭了?”   正在拍摄广告的姜微很快就知道了今天在明成幼儿园发生的事情, 她一听到助理说徐曼丽惹出了乱子被导演踢出节目组立马就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这真是太大快人心了!   姜微那娇艳的嘴唇微微勾起,美丽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愤恨,刚刚在聚光灯前还美得犹如上帝的造物的女人, 此刻眼中全是阴冷, 仿佛来自地狱深渊中的恶魔一般。   她能不恨徐曼丽吗,一个小小的配角竟然也妄想踩着她这个女一号上位,简直是痴人说梦。   身为《深宫》的女主角, 姜微这些天已经被徐曼丽发的那些艳压通告闹得满肚子火, 就算她和公司这边删的再勤,也比不上对方请水军的速度, 把姜微都快要气炸了。   经纪人只能委婉地告诉姜微,说徐曼丽身后有人,这些日子只能委屈委屈。   可姜微哪里是能够心甘情愿被人吸血的人, 她能爬上今天这个位置,怎么可能没沾上点娱乐圈中见不得人的事?   很快, 姜微就查到了徐曼丽背后的人是谁,并且也知道了裴庄穆已经跟徐曼丽断了联系这件事。   没了顾忌, 自然就到了姜微报复的时候了。   不过姜微还没想好该怎么把徐曼丽修理一番, 谁知道这么快徐曼丽就自己给她递了话柄, 她能不好好利用一番吗?   想到这里, 姜微冷笑了一声。   助理看着姜微的表情从冰冷重新变回平日里大方得体的笑容, 心里不由感慨一句, 女人啊,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能得罪的人。   姜微似乎觉得有点无聊地看了看自己刚做完的美甲, 笑的有些意味深长,挥了挥手把助理叫了过来,在助理耳边交代了几句, 然后便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静静等着这场即将开演的大戏。   ……   徐曼丽一回到公司,就看到抓狂的经纪人朝她走来,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曼丽,你是怎么搞得?怎么人都进组了还能被踢出来,你知不知道为了这个节目我们推掉了多少通告?!”   经纪人觉得自己都快疯了,本以为徐曼丽有裴庄穆撑腰,未来肯定能大红大紫,所以他才在那么多艺人中选择了徐曼丽来带,谁知道对方这么快就被裴庄穆给甩了不说,现在竟然连到手的资源也放跑了,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一听经纪人这么说,原本就够烦的徐曼丽就更觉得糟心了。   “我当然知道!所以才让你给我想办法啊!”徐曼丽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尖锐,她烦躁地揉着眉心,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被油煎一般难受。   她已经没有裴庄穆这个工具人了,现在怎么办是好?   如果节目组铁了心要踢她出去,那她难道真的只能收拾铺盖走人?   一想到这里,徐曼丽就浑身颤抖,忍不住打了寒颤。   正如经纪人所说,为了这个节目徐曼丽已经推掉了不少邀约,之前靠着《深宫》赚来的热度不可能持续太久,她还是一个没有根基的艺人,要是后续资源跟不上,大半年都没有曝光,那她岂不是要迅速flop下去?   这么想着,徐曼丽越来越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因为想出一时的风头跑到谢清澜面前。   如果那天没有去,她就不会被裴朗打出门,更不会把裴真吓昏过去,裴庄穆自然也不会因此就对她心生嫌弃,那么就算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她仍然可以找裴庄穆帮忙。   但是现在呢?   裴庄穆早就跟她断了联系,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经纪人看着六神无主的徐曼丽,叹了口气,一想到就是因为这样一个艺人浪费了自己这么多的时间,经纪人心里难免有些埋怨。   “不然,我们再去跟节目组谈谈,毕竟我们已经签了合同,节目组随随便便让我们下车也说不过去。”   徐曼丽心里倒是有些不情愿,今天她在现场受够了白眼,那些工作人员有哪个人站出来帮她?   她都恨不得把这些人骂的狗血喷头,现在竟然还要卑躬屈膝地去求导演让她重新回去,这不是气人吗?   不过形势比人强,徐曼丽既然是在娱乐圈混的,当然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哪怕心里怄得要吐血了,还是得装成毕恭毕敬的样子去求人家给她一个机会。   然而还没见到导演,徐曼丽就看见姜微跟负责节目的高层有说有笑地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徐曼丽心里立马咯噔一下,她太清楚自己跟姜微的过节了,自己退出节目后嘉宾的名额就多出来了一个,难不成姜微是想借机抢走她的资源?   一想到这里,徐曼丽就觉得陡然心惊,偏偏姜微还故意瞥了她一眼,冷笑了一声就离开了。   “恳哥,不是我们节目组针对曼丽姐,只是你也明白小朋友们的状况,他们实在没有办法接受段小莲这个角色。”   徐曼丽他们没能见到总导演,而是由执行导演来跟他们解释状况。   执行导演没想到徐曼丽这么固执,那天在拍摄现场已经闹得那么难堪了,徐曼丽竟然还能硬着头皮想要回来,这真的是闹心啊。   “恳哥,你也清楚,就算我们勉强让曼丽姐上节目,可要是小朋友们不愿意跟曼丽姐互动,到时候难堪的还是你们。”   谈到最后,执行导演已经是委婉地告诉徐曼丽:如果她非要上节目,到时候节目效果是什么样子,他们节目组就不会保证了。   “你们这是在威胁我吗?你们不就是想把踢出去,然后给别人腾位置吗?”   徐曼丽没想到节目组竟然会这么态度坚决地拒绝自己,她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姜微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是姜微,肯定是姜微在其中搞鬼!   徐曼丽狠狠地握住了拳头,长长的指甲把手掌心掐的一片斑驳都恍若不觉,眼睛里恨得都要滴出血来了。   她之前在拍《深宫》时那样踩过姜微,要是真让姜微得逞,那她不就铁定完蛋了吗?   徐曼丽知道姜微肯定不会放过自己,所以现在她满心觉得这件事肯定有姜微的手笔。   既然如此,节目组不仁,就不要怪她不义了!   “徐小姐,节目组为什么会让你退出,你心里清楚,请不要胡乱推测。我也只是个传话的人,总之这是导演的意思,也是制作人的意思,话已经说清楚了,那就请你们离开吧。”   执行导演深吸了一口气,为徐曼丽的想象力感到佩服,他已经尽量给对方留面子了,如果对方非要这么咄咄逼人,那他们节目组也不是吃素的。   毕竟他们是光影传媒的金牌团队,多少艺人都想要上他们的节目,他们还不至于要看一个还没走红的明星的脸色。   谁还没有一点小脾气了!   徐曼丽冷哼了一声,根本就听不进去执行导演的话,带着自己的经纪人就满脸郁色地愤愤离去。   “曼丽,你确定要这么做?”   回到工作室,经纪人恳哥一听到徐曼丽的话脸都绿了。   疯了,真是疯了。   恳哥觉得徐曼丽真的是狗急跳墙了,不然也不会想出这样鱼死网破的方法来。   然而徐曼丽哪里还听得进去劝,她之前得罪了那么多人,要是这个时候没办法翻身,那么等着她的就是熬不出头的暗无天日了。   既然如此,她还不如放手一搏。   这么想着,徐曼丽眼里迸发出骇人的光芒。   很快,一则新闻迅速地传遍了整个网络,瞬间攀上了热搜的前几名。   “据悉,在热播剧《深宫》中以段小莲一角走红的徐曼丽在录制《全幼儿园我最可爱》节目时,被节目组方临时通知下车,而接替其位置的新嘉宾疑似同为《深宫》剧组的姜微。据传,徐曼丽与姜微在拍摄《深宫》时因剧情原因产生分歧,不知道这次节目组临时更换嘉宾名单,是否与此有关。”   《全幼儿园我最可爱》是近来圈中尤其受瞩目的节目之一,早在拍摄之前各路网友就因嘉宾阵容在网上撕的腥风血雨,现在新闻又几乎是在堂而皇之地暗指节目组嘉宾阵容有猫腻,因此这个话题瞬间就在网络上引爆了。   这其中不仅有徐曼丽的粉丝、姜微的粉丝,更有不少之前没能被选到节目中的明星的粉丝,各种阴谋论层出不穷,一下子就把这个刚刚才开始拍摄的节目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徐曼丽疯了吧!”   企宣部的电话此起彼伏地响着,各路媒体都纷纷前来打听消息,导演看到热搜后简直要气炸了。   这都是什么人啊,给节目组造成了那么大的损失,他都还没有来得及去追究,对方现在竟然敢就倒打一耙来反咬一口!   这是铁了心要拉他们节目下水啊!   导演面色一沉,挥手叫来了助理,冷冷道:“既然她不想要面子,那我们也不用替她着想了,就按之前说的做吧!”   “是。”   就在节目组忙着处理网上不断发酵的言论时,徐曼丽也满心焦急地守在电脑前。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要么她再一次靠着拉踩姜微上位,要么、要么……   徐曼丽摇了摇头,不用担心,不会有意外的。   徐曼丽也并不是头脑一热就在这里毫无准备地发通稿,她既然要手撕节目组,那么节目组肯定会把那天她吓哭小朋友的事情当成理由来回应大众,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但是有一件事却是说不清楚的。   那就是更改的嘉宾名单。   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更换的嘉宾人选,谁又说的清楚呢?   像《全幼儿园我最可爱》这样被人众目睽睽盯着的大蛋糕,有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能引起粉丝遐想连篇了。   更何况徐曼丽已经打听清楚了,自己下车后的确有人重新补上了她的位置,而这个人多半就是姜微。   徐曼丽跟姜微两家之间恩怨由来已久,既然如此,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自己从节目组下车的理由往姜微身上引,绝对有人会对号入座觉得是姜微跟节目组施压赶走了她。   到了最后,真相是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姜微掺和进来,这件事就会成为话题,让徐曼丽再次获得关注。   就在徐曼丽心急如焚地看着屏幕的时候,忽然手机上跳出来一则通知,是《全幼儿园我最可爱》节目组官方就此次嘉宾事件发出的声明。   她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手指颤抖地点开了那条消息,却在看到那个嘉宾的名字的时候猛地一震。   怎么会这样?   代替徐曼丽的嘉宾人选并没有如她所设想的那样是姜微,而是在国内家户喻晓,年纪轻轻就成为娱乐圈顶流的超级巨星——原流澈。   在看到原流澈名字的那一刻,徐曼丽就明白她全完了。   毕竟,谁会将一颗渺小的星辰,去跟照耀夜空的月亮相提并论呢?   更何况,在原流澈面前,她徐曼丽连一颗星星都算不上。   原本还在等着吃瓜的网友们,正想看究竟是谁家明星这么有背景,然后定睛一看,发现代替徐曼丽的竟然是原流澈。   啊,那没事了。   讲个笑话,娱乐圈顶流还要去抢一个十八线小艺人的资源。   这是得有多大的脸,才敢去碰瓷啊?   众网友:散了散了,徐曼丽戏精称号拿走不谢。   徐曼丽顿时觉得两眼一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完了,全完了。   这一下,她真的成为全娱乐圈的笑柄了! 第52章   徐曼丽自从闹出了碰瓷原流澈截胡她的笑话后, 很快就被人扒出了从前被潜规则的黑历史,甚至还有她在夜店里坐男人大/腿的私/密照片。   这些锤实在是太硬,根本就容不得徐曼丽去辩解, 在铺天盖地的黑料之下, 经纪公司毫不犹豫地跟徐曼丽解了约。   娱乐圈从来不缺更貌美年轻的面孔,没有实力和资本的加持,像徐曼丽这样靠着旁门左道上位的艺人很快就被大众遗忘了。   走投无路之下, 徐曼丽只能寄希望于裴庄穆能看在往日的关系上帮她一把, 但是她很快就绝望了,因为她发现她甚至连裴庄穆的电话都打不通, 更不用提出现在裴庄穆的面前了。   如此一来,徐曼丽就愈发后悔自己那天跑到谢清澜面前去了。   要不是多此一举,怎么会弄成今天这个局面。   享受惯了镁光灯的追逐, 再让自己重新回归那种平平无奇的生活,徐曼丽只要稍稍一想, 就觉得未来一片黯淡无光。   然而这种折磨,竟然要伴随她将来的几十年, 因为徐曼丽清楚的知道, 自己再也不会有机会回到那个浮华美丽的舞台上了。   与此同时, 裴家。   裴庄穆愤怒地闯进了书房里, 将手中的文件夹狠狠地甩到了桌子上, 声音因为不满而有些颤抖。   “你这是什么意思, 竟然让我去南美那个鬼地方做项目!”   今天一早,裴庄穆就得到了通知, 说公司将在南美开发新的项目,而项目的负责人就是裴庄穆。   先不提南美那边的情形如何,但既然是新的市场, 那作为负责人,没有个三年五载他肯定抽不开身回来。这看着是块挺大的蛋糕,但是明眼人都清楚这背后明升暗降的含义,几乎是直接告诉别人他裴庄穆被人踢出了局。   与裴庄穆的愤怒形成鲜明的对比,坐在书桌后面的男人只是平静地听着,然后才面无表情地开口,干净利落地回答道:“这是董事长的意思。”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透露出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裴庄穆闻言一怔,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这不可能!”   裴庄穆不相信,就算裴庄严再优秀,他也是裴老爷子的儿子,裴家还有那么多人在虎视眈眈地觊觎着裴家的财富,裴老爷子怎么会舍得把他调到南美去呢?   男人抬起眼来,他的面庞并不怎么年轻却依旧俊朗,逆着光,面部的轮廓愈发深邃了起来,就像是一尊无声的雕像一样,裴庄严冷冷地看着裴庄穆,声音没有任何的变化,“看来你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裴庄严伸手在一旁的电脑上敲击了几下,然后很快裴庄穆的手机就收到了通知,裴庄穆满腹狐疑地打开了手机,在看清裴庄严发送给自己的文件的内容的那一刻,他猛然一惊,顿时浑身都出了冷汗。   这竟然是裴氏即将要参与投标项目的标书,只不过现在这份资料竟然到了竞争对手公司的手里,也难怪让裴庄穆这么惊讶了。   裴庄严一看裴庄穆的样子,就知道裴庄穆竟然还没发现标书被泄密的事情,毫不掩饰地冷笑了一声,说:“你的私/生活我们不管,但是公司如果因为你的失误遭到了损失,我相信你负不起这个责。”   “董事长让你去南美好好冷静,什么时候不会再犯这种低级错误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裴庄穆被裴庄严的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他很清楚自己这位大哥说到做到,绝对不会失言,而且这一次的的确确是他大意了,如果不是裴庄严提前阻止了这件事,后果只怕不堪想象。   裴庄穆叹了口气,既不甘心却又不得不承认是自己的疏忽大意。   虽然裴庄严没有多说什么,但是裴庄穆却很清楚商业机密为什么会失窃,因为他也并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人,所以他一下子就意识到肯定是自己那众多的情/人中有竞争对手派来的人,除此之外不可能有别的理由了,毕竟在公司里,他也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唯独只会在女人面前掉以轻心。   回到家中,谢清澜正在跟裴朗聊天,看着自己的妻儿,裴庄穆的心里五味杂陈,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是好。   裴朗看见了裴庄穆,立马掉头就走,而谢清澜也是淡淡地看了自己一眼,冷冰冰地离开了。   造成今天这个局面的也是裴庄穆自己,所以裴庄穆几乎是在众叛亲离的状况下离开了华国,只身前往了南美开展项目,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了。   没有了□□的裴庄穆,更没有了三天两头出现的小三,裴朗很明显不像从前那样暴躁了,今天他一早就拉上了裴真,神秘兮兮地说有一个礼物要送给裴真。   裴真好奇地眨了眨眼,跟在裴朗的身后,开口打探起来:“二哥,什么礼物呀,还要走这么远?”   裴朗平时一副口无遮拦的样子,今天却倒是口风很严,不管裴真怎么问就是不愿意开口,非要等裴真到了现场再说。   裴真也被裴朗勾起了好奇心,乖乖地跟在裴朗的身后,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啊,这是!”   在看到目的地上出现的东西的那一刻,裴真的眼睛吃惊地圆了,明亮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惊讶,但随之就变成了动容。   因为出现在裴真面前的,是一架飞机。   一架真的可以飞的小型私人飞机。   飞机机身线条流畅,弧度优美,整架飞机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淡淡的光芒,显得十分美丽。   “妹妹,你还记得你给我叠的纸飞机吗?”裴朗的脸庞在阳光下也显得熠熠生辉起来,这个平日里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小男孩,今天竟然露出了有些腼腆的笑容。   裴朗的话一说完,他自己的脑海中就浮现出那一天在湖边裴真给他折纸飞机的画面。   真是不可思议,在放飞纸飞机的那一刻,所有的烦恼竟然真的就都消失了。   裴朗觉得这就是一个美丽的童话,带着一丝离奇、一丝温暖、一丝不可思议,在他放飞所有的纸飞机后,他的烦恼真的就一件件地消失了。   有一些,裴朗可以说是裴真在帮他,但是有一些,裴朗却只能觉得,如果真的是有人在帮他,那或许只能是天使吧。   美丽而又善良的天使,看到了自己写在纸飞机上的烦恼,然后偷偷地使用了魔法,帮妈妈赶走了坏人。   裴朗笑着望着裴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这架飞机送给你,希望妹妹你以后永远都不会有烦恼。”   话说完,裴朗就觉得更加难为情了。   啊,为什么要送飞机啊,这根本就不是女孩子会喜欢的东西呀!   裴朗觉得自己是突然失了智,他只顾着自己高兴就送了飞机给裴真,可是女孩子应该不会喜欢飞机吧,自己果然太得意忘形了。   裴朗正有些懊悔,一扭头就看见了裴真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是真的飞机啊!”   裴真奶乎乎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高兴,她兴奋地眨了眨眼,伸手牵住了裴朗,“二哥,我能坐上去吗?”   看见裴真这么喜欢的样子,裴朗刚刚的担忧立马一扫而空,他点了点头,笑道:“这本来就是送给你的呀,当然可以。”   听裴朗这么说,裴真的眼睛就睁的更大了。   她笑盈盈地朝这座小型飞机跑了过去,跑到一半才仿佛想起来什么一样地停住了脚步滢,转过头冲着裴朗招了招手,“二哥,你也一起来嘛!”   说着,也不顾裴朗还没有答应,就已经一蹦一跳地跑了回来,拉着裴朗走到了飞机面前。   这已经不是裴朗第一次坐私人飞机,所以跟看一切都觉得很新奇的裴真不一样,他笑着打量着在机舱内左顾右盼的裴真,紧紧地握住了女孩的软软的小手,提醒她注意安全。   陪同的保镖确认裴朗跟裴真的安全装置装好了后,驾驶员便发动了直升飞机,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飞机缓缓离地,慢慢地在空中盘旋起来。   身旁的白云仿佛触手可及,脚下是漂亮的城市,远方的山林是层层的绿影,微风吹拂,便像是海浪般翻滚起来。   裴真趴在窗户上,认真地从空中俯瞰着脚下的土地。   “你要是害怕的话,就握住我的手。”   裴朗原本是想捂住裴真的眼睛,免得小朋友怕高哭了出来,谁知道裴真竟然一点都不害怕,乖乖地坐在窗户边,不停地打量着窗外的风景。   “我不怕呀。”   听了裴朗的话,裴真收回了视线,扭过头一本正经地看向裴朗,圆圆的眼睛里写满了我才不怕四个大字。   裴朗被裴真这副样子逗笑了,忍不住想要开口去逗逗她,“你要是不怕,为什么不敢自己上飞机,非要拉着我一起来啊?”   裴朗本来只想让裴真自己体会这架飞机的首飞之行的,不过上飞机前裴真却死死地抓住了自己,所以裴朗才想说是不是裴真年纪太小了,没有认识的人陪同的话会觉得害怕。   闻言,裴真摇了摇头。   “因为,我也想让哥哥永远都不会有烦恼啊。”   裴真望着裴朗,一双眼里是盈盈的笑意,是春日的阳光,是空中的云,是天上的雪,是人世间一切的美好,都想与你分享。   如果这是一个美好的童话,翱翔在蓝天白云之中飞机能够带走人们的烦恼,那么裴真希望,这个神奇的魔法可以灵验在这一架飞机的每一个人身上。   裴朗先是一怔,望着眼前一脸天真的裴真,许久,他才笑了出来。   “嗯。”   裴朗觉得,他已经找到了,找到了一个永远都不会有烦恼的魔法。   那就是他的妹妹,裴真。   而他,也希望能成为妹妹的那个魔法。 第53章   “真真, 这次的绘本比赛你准备画什么啊?”   这一天的美术课结束后,美术老师通知了全班同学一个消息。   一年一度的明成幼儿园绘本大赛开始了,每位同学都需要提交一份绘本作业参加比赛, 获奖作品将会由园方整理成册出版, 并在校园内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展示。   小朋友们都十分期待这次的绘本大赛,因此顾右右一下课就跑到了裴真的面前,好奇地询问起来。   裴真正在往自己的书包里收拾着绘本, 听到顾右右这么问后, 便笑盈盈地回答道:“还没想好,不如下午自习课的时候我们一起画吧?”   裴真知道顾右右并不擅长绘画, 所以才会提议在自习课的时候大家一起来画绘本,到时候小朋友们一起涂涂改改,就能帮顾右右把绘本做的好看一些。   顾右右听了裴真的话心中一暖, 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声音听上去有点怯生生的,“嗯, 到时候要麻烦真真帮我看看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自习课的时间, 明成幼儿园下午的三四节课采用的自习选修的模式, 在这段时间既可以选择到自习教室上自习, 也可以去听专门请来的名师的讲座, 今天裴真就跟顾右右一起去了自习教室。   每个年级都开设有专门的自习教室, 教室里不仅配备有书籍资料,还提供点心饮料, 如果不想在大厅里自习,还有单独学习的小房间可供使用。   裴真和顾右右到达自习教室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 不过今天她们倒不着急找位置,因为棠果果知道了她们今天要一起画绘本,就也高兴地加入了进来,已经提前帮她们占好位置了。   顾右右看着自习教室里陌生的面孔,又开始社恐了,她害怕地缩到了裴真的身后,用眼睛四处打量了一番,小声问道:“真真,果果在哪里啊?”   教室里有不少人,但是唯独没有棠果果的身影。   裴真用视线在教室里搜刮了一番,然后目光很快就落到了一旁的一个房间里。   考虑到美观和安全这两点,自习教室里的小房间是由全透明的玻璃搭建而成,值班的老师可以很清楚地看见房间里自习的学生在做些什么,以免出现意外。   所以裴真才能这么快就找到棠果果替她们占的位置。   “这是果果替我们占的自习间吗?”顾右右站在小房间的门口有点害怕,毕竟棠果果不在房间里,如果走错了岂不是很尴尬?   不过疑问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很快棠果果就出现在了自习教室的门口,抱着自己的绘本开心地往裴真她们这边跑了过来。   “走吧,我们来画绘本!”   棠果果伸出她圆乎乎的小手推开了房间的门,带着裴真她们走进了房间,然后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将绘本放了下来。   好神奇,真真是怎么知道这就是果果的位置呢?   顾右右好奇地睁大了双眼,有点困惑地皱起了眉毛,疑惑地扭过头透过玻璃往外面扫视了一圈,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   见顾右右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裴真忍不住笑了笑,偷偷地扯了扯顾右右的衣角,在她耳边小声说:“右右,你看一下,只有这张桌子上有好多好多的糖果呀。”   顾右右一听立刻朝桌子上看去,这才发现桌面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糖果、饼干,一眼看上去倒不像是来写作业的,倒像是一群小姐妹约着开茶话会。   棠果果开心地将糖果分给裴真和顾右右,摊开了自己的绘本,几个小朋友就这样一边吃吃喝喝,一边画着画,很快就完成了绘本。   “真真,你画的是什么呀?”   顾右右看了看自己的绘本,虽然画的不是很好,但是比起之前也好看多了,这都是多亏了裴真和棠果果帮她,要不然她肯定画不下去。   裴真将自己的绘本摊开来,指着上面口吐白沫的小怪兽说:“打小怪兽呀,右右画的是什么呢?”   跟裴真画的冒险童话不一样,顾右右画的绘本很简单,就是一个小女孩交到了朋友,每天跟朋友一起开心玩耍的故事,很简单,却又很温馨。   顾右右害羞地垂下了头,不知道裴真和棠果果有没有发现自己画的那两个小女孩就是她们。   裴真指着绘本上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睁大眼睛向顾右右看过去,用软乎乎的声音问道:“右右,这个是我吗?”   顾右右的脸一下子就变得像是红苹果一样,红扑扑的,她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裴真,觉得眼前的的女孩实在太过耀眼,所以她才在绘本上给裴真画上了发光的背景。   “嗯。”顾右右点了点头,然后便迅速地捂住了脸,觉得太难为情了。   “什么,这是真真,那另外一个是我吗?”   正在专心画着绘本的棠果果听了顾右右的话,立马停下了手中的彩笔,一脸感兴趣地探出头来,将脑袋凑到了顾右右的绘本前,“我也要看看!”   棠果果的视线落到了绘本上,表情忽然一变,她啊了一声,“这个是我吗?”   棠果果用手指了指绘本上一个圆乎乎的小女孩,惊讶地张大了嘴吧,“为什么只有我的脸这么圆啊?”   顺着棠果果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并肩站着的三个小女孩,中间的顾右右是个火柴人,左边的裴真是个背后发着光的火柴人,右边的棠果果则是一个头很圆的火柴人,三个火柴人手牵着手站在一起,笑的无比开心。   顾右右一听以为棠果果不高兴自己把她画胖了,正想说那她立马改一下,谁知道棠果果就指着火柴人头上的小揪揪说:“我的小揪揪画反了。”   棠果果的头发不长,但是她还是努力地用发圈给自己扎起了一个小揪揪,棠果果可宝贝这个小揪揪了,她还给它起了名字,叫小小果,说有一天糖果王国的王子就会靠着这个小揪揪来接她回糖果王国。   这是棠果果妈妈给棠果果讲的故事,棠果果对此深信不疑,每天都顶着自己的小揪揪等着王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顾右右一看,发现自己把棠果果的小揪揪画到了左边,赶紧拿起了画笔去修改。   “果果,你画的是什么呀?”   修改完小揪揪的方向,棠果果心满意足地将顾右右的绘本翻了一遍,靠着脸圆这个特征顺利无阻地读完了整个故事,被感动地又吃了两块饼干。   听到有人问自己画的什么,棠果果圆乎乎的小脸上浮现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她高兴地举起了绘本,指着上面顶着一个小揪揪的小女孩说:“当然是果果的糖果王国大冒险啦!”   棠果果的绘本讲的是一个小女孩有一天遇见了糖果王国的王子,被王子带到了糖果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屋子都是用饼干做成的,房门是好吃的巧克力,河里流淌的是甜甜的果汁,就连空中的云朵都是柔软的棉花糖,女孩帮助糖果王国打败了邪恶的坏蛋,带着好多好吃地重新回到了人间。   棠果果一边说着,眼里就像是有小星星一样闪着光,说到最后连小女孩的名字都直接变成了果果,她吞了吞口水,这才发现桌子对面的裴真和顾右右都睁着眼睛看着自己,小脸一红,赶紧补充道:“这才不是我,你们别看我呀!”   裴真看着那个小揪揪的方向画的跟棠果果一模一样的小人,再看看棠果果一边说着,一边咽着口水的样子,看破不说破,眨了眨眼,笑道:“果果你的揪揪散了,我帮你重新扎一下吧。”   棠果果一听立马紧张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揪揪,裴真和顾右右爬上了她身边的椅子,帮她重新扎好了头发。   “真真,右右,谢谢你们!”   棠果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圆圆的小脸像是一个白团子一样可爱。   这时候放学的铃声也恰好敲响了,三个小朋友收拾好东西,在自习教室门口挥了挥手,然后就回各自的教室去了。   棠果果跟裴真和顾右右不是一个班的,所以她抱着自己的绘本开心地往教室跑去,或许是太过于高兴的缘故,她一路蹦蹦跳跳的,她的小揪揪也随之一抖一抖的,看上去十分可爱。   “这是真真的,这是右右的,这是果果的。”   棠果果从教室的小冰箱拿出三块小蛋糕,这是她今天特地从家里带出来的,只不过好吃的东西太多了,吃完了她才想起来自己忘记把蛋糕给裴真和顾右右了。   棠果果背起小书包,捧着三块小蛋糕往幼儿园门口跑去。   “真真、右右!”   遥遥的,棠果果看到了门口的裴真和顾右右的身影,她赶紧大声地喊着,兴高采烈地往门口跑过去。   就在这时,棠果果忽然哎哟一声,一脚踩到了路上的石子,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手中的蛋糕哗的一下全都抛了出去。   “果果!”   “啊,蛋糕!”   摔到地上的棠果果难过地抬起了头,脑袋上的小揪揪都伤心地塌了下来,她看着飞出去的蛋糕,差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那可是她给真真和右右第一次做的蛋糕!   放在精致的包装盒里的蛋糕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然后稳稳当当地落到了青年的怀中。   “果果,你没事吧?”   裴真和顾右右赶紧跑了过去把摔在地上的棠果果扶了起来,而棠果果却怔怔地望着正前方,小揪揪在风中一动一动的。   “真真,怎么办?果果好像摔傻了。”   见棠果果不说话,顾右右急坏了,立马担心地小声询问起裴真来,还伸出手在棠果果面前摇了摇。   “小妹妹,你没事吧?”   青年一只手捧着那些被摔得看不出形状的蛋糕,一只手摘下自己的墨镜,露出了他墨镜下俊朗的面庞。   青年的双眼像是宝石般流光溢彩,五官立体而又精致,年轻的脸庞在夕阳的照射下散发出一种柔和的光芒,就连微微紧绷的下颚线也完美到让人挑不出错处,就像是一尊行走的雕像,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原流澈看着眼前摔倒的棠果果,担心地问道。   棠果果先看了看青年的脸,目光又落到了青年手中的蛋糕上,这才像是回过神来一样地睁大了眼。   啊,捧着蛋糕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大哥哥。   是糖果王国的王子!   棠果果晕乎乎地伸出自己圆滚滚的小手捂住自己头上的小揪揪,一溜烟地跑走了。   糖果王国的王子,终于来接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棠果果:王子,等等我,我先去找个背包再回来! 第54章   原流澈看着一溜烟跑走的棠果果的背影, 有些担心地想要追上去,这个时候他的经纪人却刚好从幼儿园里走了过来,一见到才刚进大门的原流澈就赶紧迎了上去。   “总算找到你了, 晚上还有行程要赶, 我们赶快去找园长吧。”   经纪人拉着原流澈就要走,原流澈挥了挥手示意经纪人等一下,然后走到了裴真和顾右右的面前, 半弯下腰来将手中的蛋糕还给了她们, 轻声道:“小妹妹,麻烦你们把这个带给你们的朋友吧。”   顾右右接过了蛋糕, 缩在裴真身后,好奇地探出了脑袋,小心地打量着眼前的青年。   “谢谢哥哥, 那我们去找果果了。”   裴真倒是不露怯,大大方方地冲着原流澈礼貌一笑, 拉着顾右右的小手,两个人啪嗒啪嗒地跑远了。   看着两个小不点远去的身影, 原流澈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一转身就看见经纪人正望着自己, 挑了挑眉,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经纪人摊了摊手, 一边笑着跟原流澈说话一边往前走去, “没什么,就是没想到你这么年轻竟然会喜欢小孩子。”   原流澈现在也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年纪, 说他是个大男孩也不为过,经纪人真没想到他竟然会对小孩子这么有耐心。   听经纪人这么说,原流澈那双漂亮的眼里飞快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他的唇角微微上扬了几度,仿佛想起来了什么一样。   唉,没办法,谁叫他家就有一个要照顾的小孩子呢。   想到家里那个一个也不可爱的小朋友,再想想捂着小揪揪跑走的棠果果、害羞腼腆的顾右右以及乖巧懂事的裴真,原流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养娃不易,舅舅叹气,什么时候他的外甥才能像明成幼儿园的这些小朋友们一样可爱呢?   “果果,你没事吧?”   裴真和顾右右没跑出去多远,就看见棠果果兴致冲冲地往回跑着,满脸都是欢呼雀跃,整个人就像是一道小闪电一样唰的一下到了裴真和顾右右的面前。   “啊,什么事?我没事啊。”   跟裴真和顾右右的担心不一样,棠果果一脸兴奋,她兴高采烈地跑回到刚刚摔倒的地方,睁着她圆圆的眼睛四处张望了一下,嘴里发出疑惑的声音:“人呢?”   看见棠果果好像在找人的样子,裴真和顾右右赶紧走了上去,开口道:“果果,你在找刚才的大哥哥吗,他已经走了。”   “什么?他走了?”   一听到裴真这么说,原本还笑的无比灿烂的棠果果立马难过了起来,裴真看见棠果果悲伤地抱紧了手中的大袋子,难过地叹了一大口气。   啊,为什么糖果王子就这么走掉了呢?   “真真、右右,这个蛋糕给你们,我要回家补充糖分了。”   棠果果看见了顾右右怀里的蛋糕,总算打起了一点精神,她伸出自己圆滚滚的小手将摔的已经看上去一团糟的蛋糕分给了朋友们,然后打开了自己的那份,用小叉子吃着柔软香甜的蛋糕,悲伤地拎着大袋子走掉了。   看着棠果果失落的背影,顾右右担心扭过头冲裴真说:“怎么办真真,果果这是怎么了?”   裴真眨了眨眼,心想难不成果果她……   裴真心里的想法还没想完,旁观了全过程的顾左左就从一旁走了过来,一脸自信满满的样子冲顾右右扬起了下巴,声音中带着几分理所当然,“还用想吗,棠果果这是恋爱了!”   顾左左的话一说完,跟在顾左左身边的小女孩们纷纷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什么?恋爱!”   小女孩们不约而同地睁大了眼,顾左左十分享受这种被别人注视的感觉,但是她还没高兴到两秒钟,就听到小朋友们继续说了下去:“恋爱是什么意思啊?”   小女孩们懵懂地摸了摸脑袋,一头雾水地望向顾左左。   “这个……”   顾左左一下子被难住了,她也是听电视上的哥哥姐姐们说的,但是恋爱这个词究竟是什么意思,一时半会她还真不好解释。   望着眼前一群满眼都是求知欲的小娃娃们,顾左左尴尬地清清嗓子,开始随口胡诌起来:“恋爱就是很想跟另外一个人在一起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啊!”   小不点们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顾右右听了顾左左的话也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裴真,小声道:“那,我和真真是在恋爱吗?”   “右右和真真就是在恋爱啊?那我们跟真真也是在恋爱吗?”   裴真在幼儿园本来就受到欢迎,小朋友们一听顾右右这么说,立马喜笑颜开地将裴真围住,相互讨论着她们之间到底哪些人在恋爱。   贺霄自习课的时候被老师抓去听讲座了,现在好不容易听完了讲座准备赶上裴真一起回家,谁知道远远的就看到一群女生把裴真团团围住,他正以为是不是有人在欺负姐姐,谁知奋力地挤进人群后,却发现一群小女孩在那里争得面红耳赤,讨论究竟谁才是在跟裴真恋爱。   什么?   贺霄先是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在听了顾左左她们的解释后,这才有点懵懂地想到:哦,原来想要跟一个人在一起就是恋爱啊。   顾左左看着大家话题越聊越歪,觉得怎么好像有点奇怪,却又没有办法反驳,最后只能说:“总之,棠果果肯定是恋爱了。你们想想,棠果果整天都说糖果王国的王子要捧着蛋糕来接她,不就是喜欢糖果王子吗?”   小朋友们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难道我说错了吗?”   顾左左的目光满意地扫过同学们懵懂的脸,却在裴真的脸上微微一顿,因为裴真正睁着眼睛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让顾左左觉得有些不满。   面对顾左左的质疑,裴真并没有急着反驳,免得伤了顾左左的自尊心,而是露出有点迷糊的表情,用软乎乎的小奶音好奇地问道:“可是,那王子来找果果,果果为什么要跑走呢?”   顾左左又被问到了。   对哦,如果是喜欢王子,那么跟着王子走不就行了。   顾左左眨了眨眼睛,语气有点飘忽不定,“可能她觉得她摔了一跤太丢脸了?”   裴真依旧一脸疑惑,继续问道:“但是果果立马就回来了呀?”   这个,顾左左尴尬地咳了两声,“可能她觉得还是见王子比较重要,所以赶快回来了?”   裴真扬起自己的小脑袋,睁着她圆圆的眼睛看向顾左左,疑惑地问:“是这样吗?那果果为什么还要拿一个大袋子回来?”   “什么?大袋子?”   听裴真这么说,顾左左才想起来刚刚好像是看到棠果果拎着一个大袋子回来了,那个袋子比她们的书包都还要大,真不知道是用来装什么的。   对哦,棠果果带个袋子干什么?   顾左左想了想,很快就放弃了。   对不起,她实在想不明白棠果果为什么要拎一个大袋子回来,难不成是想把糖果王子带回去吗?   “可能,她是想把糖果王子带回去吧?”   顾左左已经开始胡编乱造了,不过她想了想,觉得棠果果整天一脸迷糊的样子,说不定就连棠果果自己都不知道拿个袋子是要做什么吧。   唉,左左,你这就太不了解果果了。   裴真眨了眨眼,心想果果不是要把糖果王子带回去,是要把糖果王子的糖果王国带回去呀。   糖果王子,只是果果的一个工具人啊。   接下来的几天,棠果果一反常态地每天放学就直接往家里跑,原本她每天都会来找裴真和顾右右吃蛋糕,但是自从遇见了她的糖果王子后,棠果果现在每天一放学就没了影,据裴真打探的小道消息,听说果果现在愁的连她最喜欢的牛奶糖都吃不下去了。   看来,果果是真的很想去糖果王国啊。   “呜呜呜,真真、右右!”   这一天,裴真跟顾右右刚走出教室,棠果果就哭成了一个小花猫一样地扑了过来,头上的小揪揪都耷拉了下来。   裴真赶紧抱住了棠果果,担心地问:“果果,怎么了?是不是没糖了,我这里还有,我去替你拿。”   说着裴真就准备回教室去拿专门为果果存着的糖果罐,却见棠果果摇了摇头,“不是的。”棠果果说着,咽了咽口水,注意力一下子被裴真的糖果罐给吸引了,但是很快她就甩了甩头,努力集中精神。   不行啊,果果,现在不是吃糖的时候!   棠果果一脸挣扎地将注意力从各色各样的糖果上收了回来,她泪眼汪汪地望着眼前的两个朋友,差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怎么办?我被坏蛋女巫诅咒了,永远去不了糖果王国了!”   那天原流澈走了后,棠果果伤心地回到了家,难过了吃了三大块蛋糕,把棠妈妈都吓坏了,赶紧来问女儿发生了什么,棠果果就把那天的经历告诉了棠妈妈,说糖果王子走掉了。   听棠果果这么说,棠妈妈就笑着跟棠果果讲:“果果,你忘了吗?去糖果王国要拿小饼干当钥匙的呀?果果是不是没带饼干在身上,没关系,我们现在去烤饼干好不好?这样下次糖果王子再出现的时候,你就可以用小饼干跟他一起去糖果王国了呀。”   棠果果这才想起来故事里要去糖果王国还要带上小饼干,所以这些天放学后她才早早跑回了家,每天都跟着家里的甜点师烤饼干,希望能赶快再遇上糖果王子。   可是烤着烤着,恐怖的事情就出现了。   一讲到这里,棠果果就忍不住赶紧吃了一块巧克力给自己压惊,然后惊恐地捂住自己肉乎乎的小脸,害怕道:“太恐怖了,不管果果怎么烤饼干,烤到最后饼干就全都不见了!肯定是坏蛋女巫不想让我去糖果王国,把我的饼干全都变没了!”   顾右右吓得脸色都变了,小手紧张地抓紧了裴真的衣服,声音有些颤抖,“什么?太可怕了!”   看着惊慌失措的两个小朋友,裴真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扭头看向一脸崩溃的棠果果。   “果果,饼干好吃吗?”裴真开口问道。   “当然好吃呀!”   棠果果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然后她微微怔了一下。   咦,好奇怪呀,她怎么知道饼干很好吃呢?   棠果果满脸懵懂地回想起烤饼干的场面:   嗯,这个好像烤太过了,吃掉。   呀,这个好像不怎么甜,吃掉。   唔,这个真是太好吃了,吃掉。   完了,忘记刚才烤好的是什么味道了,只能再吃一块了。   就这样,在把烤好的饼干装进包装盒前,棠果果终于心满意足地烤出了她满意的饼干,低头一看烤盘却发现:   啊,我的饼干怎么全都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棠果果:我就吃最后一块,真的! 第55章   想起来小饼干消失的原因, 原本一脸难过的棠果果立马不好意思起来,圆圆的小脸涨的通红。   “呜哇,果果是个小傻瓜!”   棠果果觉得自己真是太没有用了, 为什么总是会忍不住去偷吃饼干呢?   可是饼干实在是太香喷喷了, 只要闻到黄油的香气,棠果果就管不住自己的小手,一块一块又一块地吃了下去。   看着棠果果雪团子一样胖嘟嘟的小脸忧愁起来, 裴真和顾右右立马安慰道:“没关系的果果, 我们可以一起陪你烤饼干,这样果果你就不会不知不觉地把小饼干吃完了。”   “真的吗?”棠果果睁大了眼睛, 刚刚阴沉下去的心情重新明媚了起来,让她忍不住在走廊上开心地转了个圈,“太好了!”   听到裴真和顾右右要陪着自己一起烤饼干, 棠果果高兴到连她最喜欢的下午茶都没怎么吃,只盼着能赶快放学, 然后回到家里去烤饼干。   盼望着盼望着,放学的铃声终于响起, 棠果果立马背起小书包冲出了教室, 站在裴真班级的门口挥着手, 喊道:“真真、右右, 我们走吧!”   正在收拾书包的贺霄听了这话, 立马跑到了裴真的桌子前, 睁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睛直直看向裴真,声音听上去软软的, “姐姐,我也想去果果家玩。”   比起同龄的小男孩,贺霄本来就长得更加眉清目秀, 尤其是他那一双灵动的眼睛,就好像会说话一样,在配上贺霄那听上去有些撒娇意味的小奶音,裴真觉得恍惚中自己面前好像出现了一只漂亮的小奶猫,在自己面前打着滚,可爱极了。   这,这谁受得了啊!   身为颜控的裴真立马感受到了未来大明星的魅力,她眨了眨眼睛,思索了一会儿,目光慢慢移到了站在门口的棠果果身上,开口道:“那我去问问果果吧?”   听到裴真答应了,刚刚还一脸紧张的贺霄立马就笑了出来,就像是一只小心翼翼伸出小爪子试探的猫咪确认没有危险后,安心地从角落里跑了出来一样。   “姐姐你收拾东西吧,我去问果果就行。”   贺霄将正准备跑去门口的裴真按回到椅子上,让裴真好继续收拾课本,然后自己带着温柔的笑容朝门口的棠果果走去。   “真真,还是我去说吧。万一果果拒绝了贺霄,到时候怎么办?”   身为一个究极容易感到尴尬的自闭少女,顾右右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设想最尴尬的画面,比如现在她就十分担心贺霄笑着去找棠果果,棠果果却泼了贺霄一头冷水,而裴真又跟贺霄、棠果果关系都很好,到时候场面岂不是会非常尴尬?   完了完了,只要稍微一想,顾右右就有一种世界末日即将到来的感觉。   虽然顾右右知道班上的小朋友,尤其是女孩子们,都十分喜欢贺霄,但是棠果果和普通的小女孩不太一样,贺霄和棠果果他们两个人一个太敏/感,一个太迷糊,让他们一起聊天,怎么可能谈得来嘛?   这么想着,顾右右紧张地拉紧了裴真的衣角,满脸担心地问道。   眼看顾右右的幻想已经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刚好这个时候贺霄就跟棠果果两个人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见顾右右一脸愁云苦雨的样子,还以为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呢。   “右右你没事吧,请你吃糖。”   棠果果从口袋里拿出的糖果塞给了顾右右,然后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将手中的糖果还塞了一部分到贺霄手中,开心地说道:“那我们赶快去烤饼干吧!”   贺霄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哇,怎么感觉贺霄在发光一样?   顾右右呆呆地想着,觉得贺霄好厉害,竟然能这么轻松地说服果果,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顾右右有点羡慕起贺霄来,因为贺霄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很容易地跟别人打成一片,无论是在班上还是跟高年级的那些哥哥姐姐们,贺霄总能轻易地跟外人聊起天来,不像自己,总是唯唯诺诺的,只敢躲在裴真的身后。   顾右右看着眼前耀眼的贺霄,有些难过地垂下了头,脚步也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渐渐地落到了一群人的最后面。   “右右,你怎么啦?”   裴真很快就注意到了落到了最后的顾右右,她特意慢下脚步来跟顾右右并肩走着,小声地问道。   顾右右一抬起头就对上了裴真担心的视线,她连忙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事,牙齿却忍不住咬了咬嘴唇,眼神羡慕地朝贺霄的背影看去。   “真真,贺霄他真厉害,可以跟果果聊得这么来。”   顺着顾右右的视线望去,贺霄和棠果果走在最前面,两个人不知道在说着些什么,但是从上扬的嘴角来看,他们应该聊得很开心。   也难怪顾右右会这么惊讶了,毕竟顾右右第一次跟棠果果聊天的时候,她们两个可是跨频聊天的好久才弄清楚对方到底在讲的是什么。   没办法,谁叫顾右右太害羞了,又不好意思问棠果果在说些什么;至于棠果果,她就是一个可爱的小迷糊,脑回路也跟常人不太一样,所以她们两个在一起聊天的时候裴真总得在旁边听着,不然聊着聊着话题就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   裴真知道顾右右在想些什么,她肯定是想去问贺霄究竟是怎样让棠果果答应的,但是却又不好意思,就这样一个人落到了后面。   这么想着,裴真转了转自己的眼珠子,她也摆出了一副疑惑的表情,语气中满是大大的问号,“对啊,他究竟跟果果说什么了,我也好想知道啊。”   裴真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顾右右的表情,果不其然,发现裴真也心存疑虑后,顾右右的眼神瞬间就亮了起来,仿佛获得了一点自信。   “真的吗?真真也不知道贺霄是怎么做到的吗?”   顾右右奶乎乎的声音因为激动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几度,她睁大了眼睛,有些跃跃欲试样子,似乎想要去问贺霄到底跟棠果果说了什么。   裴真也配合着点了点头,伸出小手捏住了自己的下巴,一脸思索的样子,试探地提出了建议:“那不如,我们去问问贺霄究竟说了什么吧?”   见裴真这么说,顾右右也鼓起了勇气,点了点头,握住了裴真的小手,努力让自己更勇敢一些,“那我们一起去问贺霄吧。”   贺霄正跟棠果果聊着天,注意到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小,扭过头一看才发现裴真跟顾右右都落到了后面,他便跟棠果果停了下来,等落下的人跟上来再走。   很快,视线中那两个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着什么的小女孩突然抬起了头,尤其是顾右右,一副目光炯炯的样子,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脚步坚定地往贺霄走来。   “贺霄。”   顾右右像是一只正在憋气的小河豚一样,她怯生生地看着眼前的男孩子,目光在接触到对方视线的那一刻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却又想起贺霄是裴真的弟弟,她这么做不礼貌,便稳住了自己的视线,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贺霄是个共情能力很强的孩子,甚至不需要裴真提醒,他很快就发现了顾右右的紧张,十分贴心地走到了顾右右的身边,声音也放轻了几度,“怎么了,右右?”   “贺霄,我想问一下你,你是怎么让果果答应带你一起去的?”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顾右右却觉得花光了自己全身的力气才说了出来,她一本正经地看向贺霄,神情无比认真,那模样就像是一个向老师请教问题的学生一样,就差没拿出小本本来做笔记了。   贺霄看着认真的顾右右,唇角微微翘起了几度,显得神情更加柔和,他用温柔的语气耐心地跟顾右右解释起来,那样子就像是生怕惊到森林中小动物一样轻柔。   “你们今天不是要去烤饼干吗?所以我就跟果果说,我是男孩子,揉面团这样的力气活就交给我来做吧。”   听着贺霄的答案,顾右右先是一惊,本能地眨了眨眼睛,但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露出了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这么简单的吗?   顾右右没想到一向是班里焦点人物的贺霄,竟然会跟果果说让他去揉面团,难怪果果这么快就答应了,毕竟果果就是喜欢吃吃吃嘛。   这么想着,顾右右有些佩服起贺霄起来。   “贺霄你真聪明,我就不知道要跟别人说些什么才能让他们开心。”   顾右右说着眉头又忍不住皱了起来,心里既羡慕又苦涩,觉得要是自己能够像贺霄一样这么会说话,就不会总是麻烦裴真出来帮自己了。   贺霄看着顾右右,忍不住就想到了从前的自己。   那个时候,他还在他不同的亲戚家中借住,每天都不知道下一天会被赶到谁家里去,又或者是被哪个亲戚带走,面对陌生的亲人们,他只能努力地扮演起乖巧听话的角色,过这仰人鼻息、看人眼色过日子的生活,就是这样,他才能敏锐地感觉他人话中的情绪,说出最恰当的话来讨那些人欢心。   这样日子久了,从最开始的厌恶,到后来的习以为常,贺霄他已经麻木了。   如果可以,他并不想懂得察言观色。   就在贺霄觉得他自己今后都要这么过下去的是,裴庄然和沈清出现了,他们带给了自己一个温暖的家,家里还有一个说要保护他的姐姐,也就是从那之后,贺霄再也不用违心地去讨好别人了。   现在,虽然他依旧能看懂他人的喜怒,但是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出自真心,正如裴真告诉他的,有一颗为别人着想的心,永远都不会被人讨厌。   见顾右右如此烦恼,贺霄想了想,开口问道:“右右,你是想跟我一样,能和许多陌生的人打好关系吗?”   是这样吗?   顾右右疑惑地歪了歪脑袋,总觉得是这样的,又不是这样的。   她只是不想给朋友们添麻烦而已,但是她一点也没有想要成为像贺霄那样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吸引到一堆视线的人。   只要想想要跟一群陌生人打交道,顾右右就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可是,这样好像是不对的,爸爸妈妈就说她应该多学学顾左左,不能总呆在家里,可是她真的觉得没必要交那么多朋友,她有真真和果果就行了。   见状,贺霄微微一笑,他的眼神先是落到了裴真身上,最后慢慢移回顾右右脸上,语气轻松地开口说道:“没必要勉强自己的,右右。真真说过,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不需要去刻意迎合别人。”   听贺霄这么说,顾右右有些激动起来,两只小手紧张地握在一起,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起来,“真的吗?可是我这么胆小……”   顾右右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抬起头就看见裴真和棠果果停在了自己的面前,双眼亮晶晶地看向自己,“右右,你在想什么呢?我们每个人都有缺点,互相包容,这不是才是朋友吗?”   一向迷糊的棠果果也点起头来附和,她说顾右右怎么今天看上去支支吾吾怪怪的,她还以为右右是不是饿了才这么没精神,原来是在想这些啊。   虽然不知道顾右右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些,但是棠果果心想,或许这些东西在右右心中的地位,就像是糖果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一样,都很重要,所以她不能随随便便就去否定顾右右的想法。   这么想着,为了安慰沮丧的顾右右,棠果果仰着她圆圆的小脸,一本正经地冲顾右右说:“胆小有什么关系嘛,你看果果就是因为太喜欢吃东西了,所以才会这么圆滚滚的。”   棠果果说着,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没错,还伸出了自己圆滚滚像是莲藕一样白净的胳膊,又用手捧住了自己的脸,夸张地比了一个大圆,“你看果果的脸,像不像一个小汤圆。”   棠果果的脸有点婴儿肥,跟裴真和顾右右比起来更加圆润一些,但就是一个正常的可爱小女孩,她的小胳膊肉嘟嘟的,摸起来软软的可舒服了。   听着大家七嘴八舌地安慰着自己,顾右右那颗不安的心也就渐渐平复了下来,她感动地望着眼前的朋友们,心里顿时暖暖的。   一群小朋友们很快就走到了来接他们的轿车面前,司机把他们一一抱进座位,替他们系好了安全带后最后一个上车,松开的手刹,轿车缓缓地向棠果果家的方向驶去。   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棠果果忽然想来了什么一样,她往前挪了挪自己的小屁股,从驾驶座后面探出脑袋来,向司机叔叔问道:“张叔,璐璐已经到了吗?”   今天放学耽误了一会儿时间,所以棠果果才这么问道。   张叔点了点头,回答道:“我出门的时候,璐璐他们刚到。”   “好,那我们得快点了,不然璐璐要等着急了。”   棠果果说着,又顺着真皮的坐垫靠着重力滑了回来,将小小的身子埋进柔软的靠垫里,惬意地打了个哈欠,好像觉得有点困了。   璐璐?   听上去像是一个女孩子的名字。   裴真眨了眨眼睛,扭头看向身边的棠果果,小声问道:“果果,璐璐是谁呀?”   顾右右也好奇地探出头来,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不免感到有些紧张。   棠果果倒是不在意地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糖来吃,笑道:“璐璐是我妈妈朋友的女儿,她可会做甜点了,所以我问了她能不能来帮忙,她说今天有时间就来了。”   话一说完,他们就到达了棠果果家,司机将车停稳后打开了车门,然后院子里的人就看到一群小豆丁排着队从轿车里蹦了下来。   看他们整整齐齐下车的样子,惹得棠果果家里的帮佣忍不住偷笑起来,感觉像是看到一群小兔子排队蹦蹦跳跳一样。   “璐璐,我回来了!”   棠果果第一个冲进了家门,她一打开房门就停住了脚步,仰起小脑袋在空中四处嗅着,好像在闻什么味道一样。   大厅里弥漫着一股黄油的香味,甜甜的,还有麦子的清香。   棠果果两眼发光地冲进了家里的烘焙专用的厨房,那模样就像是有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在身后不停地摇动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裴真的错觉,感觉果果头上的小揪揪都精神抖擞了起来。   “是蔓越莓小饼干!”   一走进厨房,就看到一个比裴真他们高一些的女孩正在帮佣的陪同下,从烤箱里用隔热手套将烤盘拿了出来,烤盘上摆放着一块块金黄的小饼干,上面零星点缀着蔓越莓碎,十分好看。   那是一个长相十分温柔娴静的女孩,看上去年长他们几岁,柔软的发丝梳成一个漂亮的马尾,瓜子脸,笑起来嘴唇弯弯的。   沈璐璐听到了棠果果的声音,一回头就看见了一脸兴奋的棠果果,还有棠果果身后一群陌生的小朋友。   女孩先是一怔,但是很快便落落大方地冲裴真他们一笑,开口道:“你们好。”她冲裴真他们打了声招呼,然后将烤盘放在了桌子上,细心地往里面放了放,免得不小心被谁打翻烫着了。   “璐璐,我来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朋友,真真、右右还有贺霄,这是璐璐。”   棠果果一边给他们相互介绍着,眼神一边往烤盘里瞟,目不转睛地趴在桌子旁边,就露出半个头来一直看着烤盘里的饼干。   “可以吃了。”沈璐璐笑着说道,从橱柜里拿出了碟子来,往每个盘子里都装了一些饼干,每个人都有一份。   棠果果洗完手立马迫不及待地用小手抓起了一块,她轻轻咬了一口,眼睛就幸福地圆了,然后像是一只小仓鼠一样飞快地将盘子里的饼干全都消灭掉了。   “太好吃了!”   棠果果心满意足地摸着自己圆圆的小肚子,正想说应该泡一壶花茶,大家一起来开茶话会,忽然想起来今天的正事来没做,赶紧拍了拍脸,钻进橱柜里拿出了小围裙。   怎么说呢,这些围裙一看就知道是果果挑选的。   裴真看着身上点缀满小蛋糕的卡通围裙,在抬头看了看贺霄身上那条满满都是各色糖果的围裙,忍不住笑了笑。   棠果果穿好了围裙,一脸志在必得地握紧了拳头,眼里一闪一闪的,“今天一定要打破坏女巫的诅咒,把饼干做出来!”   所有人被棠果果这副样子给逗笑了,看她这么煞有介事的样子,裴真也郑重地点了点头,开口问道:“果果,你想好做什么饼干了吗?”   饼干的种类有很多种,不知道棠果果是想要做哪一种饼干。   “我想好了,要做Gingersnap!”   姜饼人?   裴真眨了眨眼,倒是没想到棠果果想要做姜饼人。   这是一种在圣诞节时吃的特色小酥饼,通常会用到红糖、蜂蜜、姜粉、蜜饯以及香辛料,最常见的就是做成小人的模样,小男孩样子的叫作姜饼先生,小女孩样子的叫作姜饼女孩,有的家里还会用姜饼做成姜饼小屋,都是十分可爱的甜点。   “还没到圣诞节啊,怎么想到要做姜饼人?”沈璐璐虽然知道棠果果突发奇想要自己做饼干,但是却不知道具体的原因,所以倒是也很好奇棠果果怎么会想做姜饼人。   在所有人探究的目光下,棠果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小声道:“因为,姜饼先生会变成士兵保护我呀。”   士兵?   哦,是在说糖果王国的事情啊。   棠果果继续说了下去,她的眼里已经满是幻想,似乎下一刻就要飞到糖果王国里去了一样,给人一种她的灵魂已经飘出体外的错觉。   “在糖果王国里,饼干就是士兵,果果去了之后就要靠着小饼干打败坏蛋女巫,所以我们要多做一点姜饼人,这样果果就能带好多好多士兵去糖果王国了!”   棠果果滔滔不绝地讲述在她在糖果王国的冒险,她首先会掉落到棉花糖云小镇,在那里认识了棉花糖公主,在帮助公主后她就能抵达糖果王国,在那里她要与邪恶的女巫对抗,靠着姜饼士兵守护王国,但是坏蛋女巫竟然召唤来了雷阵雨把她的饼干给泡软了……   讲到这里,棠果果哼了一声,说:“所以我们这一次要把饼干烤硬一点,这样就不会那么快被雨水打湿了!”   顾右右满脸惊讶地望着棠果果,沈璐璐有些不好意思地微笑着,贺霄保持着淡定的表情,而裴真则是搬着小板凳到了工作台前,活力十足地说:“那我们快点来制造我们的姜饼士兵吧!”   “嗯!”   裴真看着一脸期望的棠果果,二话不说就开始帮起忙来。   厨房里负责照看几个小朋友安全的帮佣本来还担心他们被电磁炉烫到,但是谁知每个小朋友都出人意料的能干,把任务分配给他们后,他们就乖乖地去做自己的事了,一点乱子都没有。   “小妹妹,你别烫着了。”   做姜饼人需要将黄油、红糖、蜂蜜、肉桂粉、姜泥加水熬到融化,看着裴真一个小丫头站在小板凳上往小锅里添加着材料,帮佣起初还担心地看着,谁知道裴真稳稳当当地站着,动作干净利落,一点也不像是个几岁的小朋友。   “嗯,我会注意的。小霄、右右、果果还有璐璐,你们待会别靠近烤箱,小心烫着了。”   裴真望着小锅里煮的咕噜咕噜融化了的糖浆,关上了火,将浓浓的黄油红糖浆在灶台上放了一会儿,准备等稍微放凉一些递给贺霄去揉面团   裴真摸了摸小锅的外壁,觉得已经不太热了后才端着小锅走到了贺霄的身边,笑着说道:“我来帮你倒糖浆吧。”   贺霄点了点头,一只手扶着玻璃面碗,一只手揉着面团,裴真分几次往面粉里倒着糖浆,很快洁白的面粉就变成了咖啡色,一个光洁的面团就这样做好了,做姜饼人的面团不能揉太久,不然等烤成饼干后就会硬的跟石块一样,所以把糖浆跟面粉混合均匀后,贺霄就停了手,用保鲜膜将面团包了起来。   “好厉害,现在放到冰箱里去冷藏定型,待会拿出来用模具压形状就行了。”   帮佣看着两个小可爱这样配合着揉完了面团,差点被萌化了,看他们这么快就做好了面团,忍不住替他们鼓起掌来。   裴真腼腆地笑了笑,忽然听到厨房的那一头传来了惊呼的声音,好像是棠果果和顾右右的声音,连忙跑了过去,生怕她们出了什么意外。   “怎么了?怎么了?”   当裴真慌慌张张地跑到棠果果她们那边的时候,却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棠果果、顾右右还有沈璐璐三个人脸上都沾满了白色的粉末,尤其是站在最中间的棠果果,除此之外桌子也到处都是白花花的糖粉,棠果果手里还拿着一个打蛋器,一脸懵懂地四处张望着,显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真真,果然我还是被诅咒了!刚才我按照料理书上说的打发糖霜,结果一打开开关,糖粉就全都从碗里飞出来了!”   棠果果一边说着,一边用舌头舔了舔沾在嘴唇上的糖粉,一脸惊恐地说道。   看着三个漂亮的小女孩成了小花猫,裴真连忙接过棠果果手中的打蛋器,开口道:“果果,你是直接把糖粉全都倒进蛋清里面了吗?”   棠果果听裴真这么问,立马紧张了起来,因为她记得料理书上好像是说要分次加入,但是她觉得干嘛那么麻烦,就直接全都倒进去了。   棠果果一脸心虚地看着裴真,眼神有点飘忽起来,“啊?是吗?好像是这样吧?”   “不行的哦果果,要一点点地加,而且打蛋器不能开高速,不然糖粉就会全部飞出来了。”   听了裴真的话,棠果果这才懵懂地点了点头,又按照裴真的方法重新打了一次糖霜,很快就成功了。   “终于要来做姜饼士兵了!”   放进冰箱冷藏的面团已经有一定的硬度了,用擀面杖擀开后小朋友们就可以拿着模具按照自己喜欢的样子在上面压着图案,棠果果让裴真他们先压着图案,自己则蹬蹬蹬地跑回房间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璐璐,你的动作好熟练呀,真厉害,能教教我吗?”裴真看着身旁的沈璐璐,忍不住开口说道。   跟随便在黄油姜糖面片上压图案的顾右右他们不一样,沈璐璐的动作显然更加娴淑,而且她总能在同样的面积上用模具做出更多的饼干,这样对分量的把控肯定是经常做甜点才能练出来的。   沈璐璐是个安静的女孩,听到有人这么直接的夸奖自己,比寻常人更白皙的皮肤上染上了两抹红晕,她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小声道:“真真,你这样就行了。”   沈璐璐给裴真做了示范,裴真认认真真地看了一会儿,然后依葫芦画瓢地学了起来,很快就也轻松地做出了许多饼干来。   眼看那张黄油姜糖面皮快被用完了,棠果果这才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个A4大小的文件夹,兴冲冲地跑了进来,“快看,这是我的姜饼军队!”   所有人都停下手上的动作好奇地朝棠果果看去,这才发现她手中拿着的文件夹里全是各式各样的Q版小人,形象各异,唯一的共同点那就是——大!   没错,每一个小人都有A4纸那么大!   众人:……   果果,这个士兵是不是太大了点。   可能是太了解棠果果的想法了,裴真立马就猜到棠果果肯定是觉得士兵大一点比较有安全感,但是有么有想过这么大的饼干,怎么随身带啊,用个袋子装着吗?   “果果,你这个模具太大了,如果和这些小饼干一起烤的话,它会烤不熟的。”   沈璐璐委婉地提醒道,心想除此之外,这个饼干十分可能中途就会碎掉呀。   “这样啊。”   棠果果一听语气就瞬间低沉了下去,裴真赶紧补充道:“不过你看我们这还有一点多的材料,做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应该也可以。”   说着,裴真就赶紧把刚才用剩下的面团重新揉在一起,在上面画出来了一个大一号的姜饼人形状。   见棠果果恢复了精神,沈璐璐朝裴真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帮佣也笑着说:“烤箱预热好了,可以开始烤饼干了。”   “嗯!”   棠果果搬着小板凳坐到了烤箱前面,捧着脸笑眯眯地等着饼干出炉。   裴真怕棠果果烫伤了,也跟着抱着小板凳守在了烤箱前。   就这样,所有路过厨房的人都能看见烤箱前面坐了一排小豆丁,乖巧地等待着饼干出炉。   在棠果果等着饼干的时候,裴真注意到沈璐璐一直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圆滚滚的眼珠子转了转,蹑手蹑脚地跑了过去。   今天沈璐璐可是出了不少劲,而且裴真注意到沈璐璐的脸色有点苍白,可能是因为在裴真他们来之前就已经做过一次饼干的缘故,她看上去有点疲惫,眼神有点倦倦的,陪着棠果果跑来跑去的时候额头上已经蒙上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不过棠果果是个小迷糊,可能根本就没发现沈璐璐的异常,而顾右右和贺霄都是第一次来,他们也不会仔细留意沈璐璐的状况,所以只有裴真发现了沈璐璐可能有点不太舒服,这才担心地跟了上去。   沈璐璐觉得脑袋有点发晕,但是她不想让棠果果他们发现这件事,以免让他们担心,便自己一个人跑到了角落里呆着,谁知道坐着坐着就觉得更加不舒服了。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扭过头去,就看见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探出脑袋来,正担心地望着自己。   “璐璐,你还好吧?”   裴真赶紧跑到了沈璐璐的身边,伸出小手来摸了摸沈璐璐的手背,漂亮的眉毛立马皱在了一起,仰起头来看着沈璐璐,小手紧紧地握住了沈璐璐的手,“璐璐,你的手好冰呀,是冷吗?”   沈璐璐冰凉的手掌被裴真柔软的小手握住,一股无声的暖流缓缓地流进了她的身体,让她觉得稍微好受了一点。   “我就是有点累,休息一下就行了。”沈璐璐冲着裴真微微一笑,脸色比起刚才有些好转,但依旧很苍白。   裴真说了一声等我一下,过了一会儿就端着一杯温水跑了回来。   沈璐璐喝了一口温热的白开水,觉得没有那么难受了,“谢谢你,真真。”   裴真见沈璐璐的表情没有那么难看了才松了一口气,她们两个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就听到了烤箱那边传来了一阵喧闹的声音,知道肯定是饼干烤好了,就赶紧走了回去。   一回去,就看见棠果果试探地用小手戳着最中间的那块最大的姜饼人,神色十分郑重,确认她的姜饼士兵熟了后,她才高兴地拿起了裱花袋,冲着裴真和沈璐璐招了招手,笑道:“我们快点来做姜饼士兵吧!”   裴真将做好的姜饼人放到了干净的烘焙纸上,很快就发现棠果果一边用裱花袋在饼干上画着图案,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着大家,这动作实在太明显,以至于大家都不能装成没有看见的样子,好奇地问道:“果果,你在看什么呀?”   棠果果嗯了一声,倒没有偷看被发现的害羞,而是心满意足地将手中的饼干分别递给了每个人,裴真接过来一看,发现原来棠果果在几块饼干上画了他们几个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裴真他们的Q版人物一样。   “哇,果果你画的真好。”顾右右看了看自己画的姜饼人,每一个都是豆豆眼加上弧线的嘴巴,一模一样,一点都不像棠果果画的那样可爱。   棠果果开心地笑了出来,认认真真地把画了裴真他们的饼干放到了一个专门的盒子里,“有你们陪果果去糖果王国,果果一定能打败坏蛋女巫的。”   一群小朋友就这样开心地装饰着饼干,很快就全部装饰完了,一个个形态各异的小饼干在桌子上依次排开,每一个都是不同的画风,在它们的最前面是一个大一点的姜饼人,威风凛凛地站着,远远看上去还真的有点像童话故事里的饼干士兵。   当棠果果小心翼翼地把最后一块饼干装进饼干盒的时候,她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显然她十分庆幸坏蛋女巫的诅咒在她的朋友的帮助下没有发作,让她可以成功地将饼干装好。   “谢谢大家,等果果去了糖果王国,一定会带礼物回来的。”   棠果果并没有把所有的饼干都装进盒子里,她将多余的饼干放到了干净的碟子里,从房间里拿出来她最喜欢的糖果,让帮佣姐姐替她泡了花茶,一群人坐在阳台上一边欣赏着风景,一边品尝着饼干和糖果。   棠果果吃了一块刚刚才烤好的饼干,幸福地捧住了自己圆圆的小脸,开心地笑了出来。   哇,好好吃,为什么今天的饼干这么好吃呢?   棠果果看了看桌子旁边的小伙伴们,忽然发现了一件事。   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让食物变得好吃的魔法吗?   “再见,下次再来我家里玩啊!”   吃完了点心,时间也不早了,棠妈妈就让司机送小朋友们回家,而棠果果则是高兴地站在门口,冲着朋友们挥手告别。   今天简直太开心了,不仅跟真真他们一起做了饼干,而且还发现了好吃的魔法,这样以后岂不是吃什么都会觉得很好吃了?   洗完澡,棠果果开心地跳到床上,将饼干盒放到了书包里,这样要是她再在幼儿园遇到了糖果王子,就能跟王子一起去糖果王国了。   这么想着,棠果果觉得连自己的枕头都好像变成了棉花糖一样在召唤这她。   困意渐浓,棠果果打了个哈欠。   好困,睡觉了。   棠果果揉了揉眼睛,冲着床头柜上摆放着的饼干盒招了招手,透明的盒子里装着四个小人,每一个都开心地笑着。   “晚安,真真、右右、璐璐还有贺霄,果果要睡觉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哦。”   棠果果向四个姜饼小人道了晚安,关上灯倒在床上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今天,好像连梦境都是甜甜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当天晚上,棠果果梦见自己带着四个姜饼小人去糖果王国冒险这件事——   棠果果:下雨了,快到果果怀里来躲雨! 第56章   “果果, 你在干什么呀?”   这一天在幼儿园吃完午饭,所有小朋友都在老师的催促下回到了休息室午休。   所谓的休息室就是一个宽敞的大房间,房间里有许多小床, 小床上分别贴着写有每一个小朋友名字的卡片, 小朋友每天中午就到自己的小床上睡觉,等到下午上课的时候会有生活老师来叫他们起床。   上床午睡之前,生活老师会带着小朋友们到洗漱间里刷牙洗脸, 小孩子容易犯困, 因此往往在刷牙的时候就已经睁不开眼睛了,这个时候老师就会站到他们身后扶住他们, 帮他们顺利完成洗涮后牵着他们的小手回休息室去午休。   裴真看着同学们一个个歪七倒八地打着哈欠,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刷着牙的样子,觉得也有点困了, 便赶紧刷完了牙收拾好洗漱用品,转身准备回到自己的小床上去休息, 就看见棠果果鬼鬼祟祟地躲在洗漱间里,探头探脑地张望着什么。   裴真好奇地走了过去, 棠果果听到了裴真的声音赶紧冲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紧张兮兮地往生活老师那里偷瞟, 见老师没有发现才松了一口气, 扭过头来看向裴真, “我看见糖果王子了, 我正要去找他呢!”   棠果果说着,圆圆的眼睛里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满心期待地握紧了自己背包的肩带,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棠果果觉得今天真的是太开心了,她刚刚只是吃完饭随便在幼儿园里散步, 远远的就看见了那天帮她接住蛋糕的糖果王子,她立马高兴地回来拿小饼干,准备把饼干送给糖果王子,好好地谢谢人家。   说干就干,棠果果利用她的小个子灵活地跟在了原流澈身后,发现他去了幼儿园的运动场那边,然后就赶快折返回来拿饼干了,生怕一个不留神她的糖果王子就又走掉了。   不过,棠果果一回来就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困难正在等着她。   那就是生活老师!   没错,午休的时间到了,生活老师正监督所有的小朋友刷牙洗脸上床睡觉,一会儿还要点名呢,她要是不赶紧偷偷溜出去,待会就走不了了。   棠果果紧张地拿好了小饼干,一路东躲西藏地好不容易藏到了洗漱间,谁知道一抬头就看见戴红袖章的生活老师正站在门口,笑着催每一个小朋友赶快回床上休息了。   可恶,这样就跑不出去了!   棠果果愁的她的那张圆滚滚的小脸都像是快融化的雪团子一样耷拉下来,见到裴真走了过来,立马把自己的苦恼说了出来。   裴真听了眨了眨眼,用软软的声音小声问道:“果果,你一定要去吗?”   棠果果点了点头,小手无声地捏成了一个小拳头,“我想把饼干送给王子,谢谢他那天帮我。”   看棠果果目光炯炯的样子,裴真也跟着点了点头,女孩的唇角微微翘起,露出了两个浅浅的小梨涡,“果果,不能偷偷跑出去哦,老师会担心的,让我来跟老师说吧。”   “真的吗?真真,你太好了!”   棠果果一听裴真的话,两眼都要放出光来,她一脸感动地扑向裴真,用圆滚滚的胳膊开心地抱住了裴真,从头到脚都写满了开心两个字。   就这样,裴真让棠果果呆在了原地,自己则不慌不忙地站在门口的生活老师走去,她并不急着去打扰正在工作的老师,而是等小朋友们都进来的差不多的时候,才慢悠悠地凑上前去,冲着老师眨了眨眼睛,有礼貌地开口:“老师,你好,我是月亮班的裴真。”   在休息室门口执勤了快一中午的生活老师有些疲惫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忽然听到一个软萌可爱的小奶音,她低下头一看,发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正站在自己面前,原本的劳累顿时消失了几分。   “原来是真真呀,你找老师有什么事吗?”   生活老师半蹲下身子跟裴真讲话,这样就可以免得小朋友们一直抬着头,老师语气宠溺地询问着,发现裴真的脸庞边上散乱了几缕发丝,便笑着帮她别到了耳后。   “谢谢老师。”   裴真因为老师举动而忍不住睁大了她像是葡萄一样圆滚滚的眼睛,明亮的眼里像是落了小星星一样的闪闪发光,似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裴真雪白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红晕,让人忍不住联想到富士山下的早樱,也是这样雪白衬樱粉,柔软美丽。   裴真有些害羞地垂下头,她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声道:“老师,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哦。”   说着,裴真像是一只可怜无辜的小鹿一样抬眼看向生活老师,眼神里写满了期盼,让人的心不由自主地跟着颤了起来,仿佛只要拒绝了她,女孩下一刻就会难过地垂下头去,眼里的小星星也都暗淡下来。   照顾小朋友是件很辛苦的事,所以生活老师是因为特别喜欢小孩子才会来做这份工作,她一看到裴真这副样子,就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只人畜无害的小兽一样,一颗心顿时扑通扑通地乱跳起来,有些头晕目眩。   “那要看是什么事,老师才能答应你呀。”   生活老师已经被裴真的可爱暴击给冲昏了头脑,不过她也没忘记自己作为老师的职责,还是得考虑小朋友的安全为前提。   如果是什么危险的事情,那她是怎么都不可能帮忙保守秘密的了。   裴真听了生活老师的话,倒也没有露出失望的表情,而是深吸了一口气,左右张望了一下周围,确认周围没有别人后才有些羞涩地小声道:“老师,我把我的娃娃忘在教室里了,我能让同学陪我去拿一下吗?很快我们就回来了。”   裴真说着,换上了一副羞赧的神情,就如同她这个年纪的小女孩一样容易觉得害羞,她时不时地偷偷打量着生活老师的表情,却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赶紧低下头,这样躲闪的姿态一下子就让生活老师的心被萌化了。   “没有娃娃我会睡不着的。”   生活老师没想到平日里乖巧懂事的裴真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她本来还担心是什么事呢,原来只是要回教室去拿娃娃啊,那没什么关系的。   这么想着,生活老师笑着摸了摸面前小可爱的脑袋,细声细气地哄道:“好呀,那你们去拿吧,点到的时候我会帮你们留着的,等你们回来了再记上。”   “嗯,谢谢老师,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裴真听老师答应了,刚刚还有些扭捏的脸上顿时挂上了灿烂的笑容,她啪嗒啪嗒地跑到棠果果身边,拉着棠果果的小手往休息室外走去,临走前还不忘向老师挥了挥小手。   走出了一段距离后,棠果果才一脸佩服地看向裴真,眼睛都惊讶地圆了,“真真,你好厉害,老师竟然让我们出来了。”   看着眼前一脸迷糊的棠果果,裴真牵着她的小手慢慢往外走去,还不忘小声叮嘱道:“我们是小孩子,有事跟老师解释一声,他们会理解的。果果,以后不要偷偷溜出来,要是点名的时候找不到你,大家和老师都会担心的。”   棠果果听了裴真的话才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的确有点冒冒失失,如果她真的偷偷跑了出来,老师点名的时候找不到她,肯定会让所有人都替她担心的。   “我知道了,真真。”   棠果果郑重地点了点头,跟裴真肩并肩往运动场的方向走去。   现在时值中午,幼儿园的教学楼里并没有什么人,户外也没什么人影,只有热浪裹挟着蝉鸣一阵一阵袭来。   棠果果圆圆的小脸上很快就浮现出一层细细的汗珠,她聚精会神地在脑海中回忆着原流澈走过的路,就像是在玩冒险游戏一样,一路走走停停地到达了目的地。   今天是《全幼儿园我最可爱》节目组为活动拍摄搭建场地跟彩排的日子,因此即使是中午运动场上也有不少穿着相同衣服的工作人员正在忙碌着,他们正调试着设备,而嘉宾们则在各自的休息室里听导演讲着安排。   “小朋友们,你们怎么走到这里来了,是迷路吗?”   在一群埋头苦干的工作人员中,裴真和棠果果两个小小的身影就格外引人注目了,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两个小女孩正好奇地站在树荫下张望着,便三三两两地聚了过来,好心地开口询问她们是不是需要帮助。   等走近看清裴真和棠果果的样子,工作人员忍不住在心中惊呼了一声。   好可爱的小朋友!   自从来到了节目组,他们这些工作人员就没少见过大大小小的孩子们,跟普通的幼儿园的小朋友相比,明成的孩子们明显更加懂事乖巧,而且个个都很可爱,让他们这些大人经常在拍摄之余就忍不住聚在一起云养娃起来,差点就来举办个明成101,看看能pick谁家的小娃娃出道了。   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裴真和棠果果,一个长相甜美,就像是漂亮的洋娃娃一样;而另一个小脸圆滚滚的,像是一个雪团子,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去摸两下,不管是谁都很上镜,要是能在拍摄的时候遇到她们,摄影师私心一定要多给她们一些镜头。   毕竟,无敌的可爱可是人类共同的瑰宝,需要让大家一起欣赏才行。   “我们是来找糖果王子的!”   听到工作人员这么问,棠果果立马仰起了自己的小脑袋,一本正经地说道。   “啊?糖果王子?”   摄影大哥回头张望了一圈,有点不太理解棠果果说的糖果王子是谁,但是他没有急着反驳棠果果的话,而是回头问了问身边的同事,“你们有人知道这位小妹妹说的是谁吗?”   工作人员们纷纷摇了摇头,棠果果也努力踮起脚来用她的眼睛在运动场上环视了一圈,却发现没有看到原流澈的身影,顿时有点失望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运动场另外一边的工作人员搬着嘉宾的立牌走了过去,棠果果一看立马伸出她的小手一指,着急地喊道:“啊,糖果王子!”   说着,棠果果拔腿就要去追原流澈的立牌了。   眼看着棠果果就要追着立牌跑了,裴真赶紧拉住了她,工作人员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这才发现原来棠果果说的糖果王子就是原流澈,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起来。   “小妹妹,你们要找原哥啊?但是现在原哥去见导演了,不在这里。”   工作人员耐心地解释道,目光忍不住去打量棠果果的表情,发现小朋友们果真特别容易读懂想法,这不,他们刚刚说完原流澈不在现场,之前还开心的像是朵花一样的棠果果迅速蔫了下去,满脸失望。   “哥哥姐姐,那我们能不能在这里等他回来,我们不会乱跑的。”   裴真礼貌地开口询问道,工作人员听了却还是拿不定主意,考虑到经常有很多小朋友好奇地跑过来围观他们节目组拍摄,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嘉宾们也很乐意多见见这些小孩子们,不过现在只有裴真跟棠果果两个小孩子,没有看见陪着她们的老师,工作人员实在有点放心不下。   “裴真妹妹是你啊?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这边围了好几个工作人员,林依依在跟音响师对接完后就快步地走了过来,很快就发现了被工作人员围在中间的裴真和棠果果。   自从上次成功地帮助节目组解决了徐曼丽留下来的烂摊子后,导演也注意到了这个认真负责的女孩,有意地将一些重要的事情交给林依依来做,林依依也都很顺利的完成了,所以现在林依依在节目组里也有了一定的分量,见她过来了,其余的工作人员立马开始解释起来龙去脉。   听工作人员说完后,林依依推了推自己的眼镜,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语气轻松地说道:“原来是这样啊,那裴真妹妹和果果妹妹就跟着我吧,我刚好有些注意事项要跟原哥去说一声,不过你们要跟紧我,注意安全哦。”   对于裴真,林依依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喜欢。   可能是因为她两次遇到裴真,裴真都帮了她大忙,所以现在听说裴真想要去找原流澈,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轮到她帮忙的时候了。   有了林依依这个工作人员的答应,裴真和棠果果很轻松地就进入了拍摄场地,棠果果紧紧地跟在裴真的身后,好奇地四处打量着,觉得那些会发光的、在空中飞来飞去的、在地上唰唰唰移动的东西都好神奇。   啊,这肯定是糖果王子的魔法!   棠果果一路走着,一路打量着她们路过的聚光灯、摇臂、滑轨,一脸我记住了的表情。   林依依不知道棠果果是在想糖果王国的事,只以为这个小朋友是不是对这些摄影器材感兴趣,便忍不住开口向孩子们介绍起来这些东西的用处。   棠果果听得一愣一愣的,别的什么都没记住,就记住了:这个会放光,这个能上天,这个能滑来滑去,都是些好奇怪的东西呀。   “对了,依依姐姐,我们去找原哥哥,会不会打扰到他呀?”   跟见什么都好奇的棠果果不一样,裴真还是想的更多一些,她知道原流澈可不是什么糖果王子,而是现在最红的顶级明星,有点担心对方会不会不高兴有人突然跑过来找他。   林依依听了裴真的话,立马就明白这个细心的小女孩是在想什么,她微微一笑,开口道:“没关系的,我刚来的时候也不太敢接近原哥呢,但是跟他接触后才发现他这个人挺好说话的,对小孩子也很细心,之前有小朋友来找他要签名,他也很乐意地给他们签了呢。”   说到这里,林依依仿佛忽然记起了什么,她忽然很紧张地四处张望了一下,似乎是在找谁的身影,确定没有看见那个人后才松了口气,继续带着裴真他们去原流澈休息的位置等人。   “依依姐姐,你刚刚在找人吗?”   裴真很快就留意到了林依依的举动,忍不住好奇地问道,视线也在周围环绕了一圈,发现除了清一色的工作人员外,并没有其余的人。   听裴真这么问,林依依似乎被勾起了什么不太好的回忆,裴真觉得她脸上的笑容有点哭笑不得的意味,然后就听到林依依有点无奈地说:“怎么说呢,唉,有点一言难尽。”   林依依叹了口气,只要一想到那个小祖宗,她就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脑瓜子就又要爆炸了。   说来说去,都是原流澈的盛世美颜惹的错。   身为国内的顶级明星,原流澈的走红经历简直可以用传奇两个字来形容,时至今日,仍然有人对此津津乐道。   因为,谁能想到,现在在娱乐圈赫赫有名的原流澈,出道原因竟然是给光影传媒的大小姐送了一份外卖。   没错,送外卖,在豪门送外卖出的道。   这件事还是原流澈告诉他们这些工作人员的,那天是他们一群工作人员拍摄完聚在一起喝酒,原流澈也跟他们坐在了一桌,酒过三巡,可能是大家都喝多了,就有人借着酒意好奇地问了原流澈,原流澈倒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告诉了他们。   林依依听了差点没把酒给吓醒,大家还以为原流澈是在开玩笑呢,没想到对方竟然还认真地拿出当年送外卖的照片给他们看,他们这才发现原流澈没开玩笑,是认真的。   当时原流澈还不到二十岁,一边上着学一边上着班,在当地有名的富人区送外卖,那一天他照常去给某间别墅送外卖,而在这间别墅里住着的就是光影传媒董事长的独生女。   年幼的光影传媒大小姐在看到原流澈的第一眼,她骨子里从父亲那继承的商人眼光就发挥了作用,让她一眼看中了这个年轻人,最终说服自己父亲让原流澈出道,从此原流澈就踏上了他的星路。   如果要评选原流澈的头号粉丝,那绝对就是光影传媒的这位大小姐没错。   不过让林依依感到头疼的并不是这位大小姐,因为人家可是原流澈的事业粉,立志要看她的流澈哥哥成为世界顶流,所以是绝对不会跑来拍摄现场来对他们这些工作人员指手画脚的。   但是,她不来,却有别人来啊。   这就是让林依依觉得脑袋炸裂的那位小祖宗,那也是光影高层的女儿,只不过跟大小姐不一样,这位小祖宗任性的很,仗着自己的父亲是光影的高层,总是跑到节目组里来追星,给他们这些工作人员添了不少麻烦。   不仅如此,偏偏这位小祖宗还是个嫉妒心极强的孩子,明明年纪不大,却占有欲强到不输给大人,只要被她看见了有小朋友接近原流澈,保准要闹的没完。   之前有一次,因为不满意能有小朋友跟原流澈一起拍广告,她还闹死闹活地非逼着自己父亲把人家刚出道的小童星给雪藏了呢。   林依依一想到这些,就担心裴真她们万一撞见了该怎么办,但是转念一想,原流澈现在不在这里,应该问题不太大。   裴真把林依依的欲言又止看在眼里,稍稍想了一下就能猜到大概发生了什么,留了一个心眼。   在林依依的带领下,她们三个人很快就到达了原流澈的休息室,原流澈并不在房间里,林依依就搬了两张椅子过来给裴真和棠果果她们坐着,自己则看了看手机,对她们说等一下,便出门去看导演那边开完会了没有。   棠果果显然有点紧张,双手捧着那个装着姜饼人的饼干盒有点手足无措,她的呼吸变得稍微有些粗重,时不时像是小金鱼一样地张口吸两口气。   “别紧张,果果,依依姐姐不是都说了原哥哥很好说话的吗?”   裴真拍了拍棠果果的肩膀,棠果果这才点了点头,看着果果一会儿转着眼珠,一会儿皱着眉头,嘴巴里似乎在排练一样地念叨着什么,裴真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从前老师抽检背书时同学们拼命记课文的场景,忍不住笑了笑。   休息室外静静的,裴真和棠果果就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等着,忽然门被吱呀一声地推开,棠果果立马惊喜地抬起头朝门口望去,目光却在接触到来人后微微一怔。   来人也是同样的一愣,但是跟呆呆的棠果果不一样,对方立马竖起了眉毛,瞪大了眼睛,一下子就推开门不客气地走了进来。   “喂,你们是谁啊!”   走进休息室的是一个比裴真她们年纪大一些的女孩子,她长得很漂亮,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梳成了一个高马尾,露出了她光洁的脸蛋和精致的五官。   只不过不知道是声线的原因,还是因为她现在有点生气,女孩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又尖又细,显得有一点刺耳。   棠果果被来势汹汹的薛思简吓坏了,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是果果,她是真真。”   说着,棠果果竟然就像是被老师点到名的学生一样,竟然立马夹紧了腿,绷紧了背,笔直笔直地坐在椅上上,一副屏气凝神小心打量着薛思简的样子。   薛思简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这么不假思索的回答。   而且,还回答的这么一本正经。   一时间,反而是她有些尴尬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了。   薛思简的目光扫了一眼棠果果,冷哼了一声,语气有点刻薄,“我管你是什么果果,我问你,你跑到流澈哥哥的休息室干什么?”   薛思简的目光毫不客气地在棠果果身上上下打量着,见到对方是个傻乎乎的小胖子,她忍不住在心里嗤笑了一声。   长成这样还敢来流澈哥哥面前露脸,简直笑死人了。   身为光影传媒高层的女儿,薛思简从小就见多各种各样的明星,眼睛被养的刁钻到不行。   其实眼光毒倒也没什么,但是偏偏这位小女孩不一样,她不仅眼光毒,嘴也毒,再加上她的父亲也是一个喜欢对明星的外貌指手画脚的人,所以在父亲的纵容下,薛思简从小就养成了不饶人的习惯,经常在人前把人说到下不了台来,并以此为乐。   在光影的绝大部分明星,都享受过薛思简的嘴毒攻击,只是他们大多数都没办法反击,只能笑着脸接下了。   棠果果听不出来薛思简语气里的恶意,她一脸懵懂地眨了眨眼睛,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想把饼干送给大哥哥。”   说着,棠果果抱紧了怀里的饼干盒,似乎有点紧张的样子。   薛思简满脸骄横,一听到棠果果这么说,目光就像是一支箭一样地飞快射向棠果果手中的饼干盒,细细的眉毛都差点被气的竖了起来。   “饼干?流澈哥哥才不会吃你的脏饼干呢,你赶快给我拿走!”   薛思简毫不客气地说道,语气像是命令一样地呵斥道。   刚刚还被唬的一愣一愣的棠果果一听到薛思简这么说,立马瞪大了眼睛,小小的脸上渐渐涨满了红色,眼神有点愤怒了起来。   “才不是脏饼干呢,这是果果和朋友一起做的饼干,不是脏饼干!”   棠果果紧紧地抱住了怀中的饼干盒,瞪大了眼睛看向薛思简,小脸被气的通红!   哼,饼干这么好吃怎么可以说它们是脏饼干,果果生气了!   “就是脏饼干,给我交出来,我要把它们扔进垃圾桶去!”   薛思简气急败坏地喊道,她哪里受过这样的气,竟然有人敢反驳她的话,还是一个看上去就不太聪明的小胖子,真是气死她了!   “不要过来,这是果果的饼干!”   棠果果尖叫着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抱着饼干盒开始在休息室里四处逃窜,而薛思简则死死地追在棠果果身后,伸出手拼命地抓着棠果果的衣服。   “给我站住!快点,我要把它们丢掉!”   薛思简抓着棠果果的书包,可是虽然她长得比较高,但是鬼知道棠果果只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力气这么大,拉都拉不动。   “给我!”   薛思简语气嚣张地喊道,双手拼命扯着棠果果的书包。   “不给!”   棠果果死命往前跑着,两只小脚不停地在地上蹦跶着,却怎么也跑不动。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肯后退半步。   薛思简气坏了,她看着眼前不停挣扎的棠果果的背影,忽然冷哼了一声,毫无征兆地猛然松开了手。   失去了一个力的支撑,棠果果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砰的一声摔到了冰凉的瓷砖地上,手里的饼干盒也摔飞了出去,饼干从盒子里撒了出来,落了一地。   棠果果被摔懵了,她茫然地趴在地上,怔怔地看向前方。   咦,我的饼干呢?   棠果果稍稍抬起了头,很快就在不远处看见了撒了一地的饼干,刚刚还闪闪发光的眼睛一下变得泪眼朦胧起来,眼里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簇簇往下落着。   跟疼痛相比,棠果果最难过的是她的饼干掉出来了。   香香的饼干,好吃的饼干,她和朋友们一起亲手做的饼干,都被她弄撒了。   看着棠果果在那里哗哗流着眼泪,薛思简一丝一毫的内疚都没有,相反她还冷笑了一声,肆意地嘲笑道:“你自己没站稳,跟我没关系。”   她就是故意松的手又怎么样?没站稳不是棠果果的错吗,可不关她的事。   薛思简正站在那里冷嘲热讽,忽然感觉头上一疼,只见站在她身后的裴真毫不客气地扯了她的辫子,听到她痛得叫出声来后就立马跑到了棠果果的面前,将摔在地上的棠果果扶了起来,还好除了身上有点脏外棠果果并没有摔伤,不过饼干被弄脏这件事显然对她的打击更大。   “果果,你有没有哪里疼?”   别看裴真个子小小,这黑手下的还真是稳准狠,一下子就打散了薛思简的头发,让她红着眼眶地捂着自己的头,气急败坏地指着裴真,“你竟然敢扯我头发,你疯了吗?”   跟别的地方不一样,女孩子对于自己的头发格外看重,而且不仅仅是疼痛,被人扯着头发更多地会感受到一种屈辱,这种感觉可比纯粹的挨打更加难受。   听着薛思简尖锐的嗓音,裴真不怒反笑,她笑意盈盈地望向薛思简,丝毫都看不出来她刚刚还去扯了薛思简的辫子。   看裴真忽然扭头朝自己看来,薛思简心里一紧,有点怵得慌,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但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她可比这两个小不点大多了,还能怕她们不成。   这么想着,薛思简当即挑了挑眉,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满眼都是鄙夷和厌恶,心里又羞又恼。   裴真还是笑着,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她满脸无辜地看向薛思简,一脸不解地说道:“你在说什么呢?为什么我一点都听不懂?”   薛思简差点没被裴真气的一口气没提上来。   这是什么,这是在装傻吗?   薛思简没想到现在的小女孩竟然这么会装疯卖傻,明明就是裴真故意扯了自己的头发,怎么还露出一副这么无辜的样子,真是气死人了!   “你少装了,明明就是你扯了我的头发!”薛思简尖声说着。   裴真眨了眨她的眼睛,整个人都显得楚楚可怜起来,语气可怜巴巴地说道:“姐姐,你在说什么?”   薛思简被裴真睁眼说瞎话的功夫给惊呆了,这算什么,装可怜吗,也太恶心人了吧?   但是她还来不及破口大骂,裴真就又变脸了。   这一次,裴真冷冰冰地看着她,语气有些冰冷,“是我做的,你去说啊,看看大家是更会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面对有些人,裴真还能笑着耍他们玩,但是面对有些人,她实在是懒得装下去。   “哦对了,我叫裴真,你要告状的话,就来裴家找我,我等着你。”   裴真云淡风轻地撂完狠话,不再去理会薛思简脸上的风云变幻,而是走到了棠果果身边,慢慢地蹲了下来,轻声说道:“果果,我帮你捡吧。”   棠果果难过地蹲在摔在地上的饼干盒旁,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着。   见裴真过来了,棠果果立马抬起头来,哽咽道:“真真,对不起,果果把大家一起做的饼干都弄脏了。”   “没事的,果果,一点也不脏。”   裴真轻声安慰着哭泣的棠果果,其实除却直接掉在地上的饼干外,大多数的饼干依旧装在盒子里,并没有撒出来。   裴真伸出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掉在盖子上的饼干,轻轻地咬了一口。   咔嚓一声,房间内传来了清脆的饼干声响,裴真静静地吃着饼干,笑着望向棠果果,“很好吃。”   棠果果一怔,呆呆地望向裴真,下意识地喊道:“真真!”   果果的声音有些颤抖,语尾稍稍拖长了一些,语气显得既感动又委屈。   “太好了,没有浪费大家替果果亲手做的饼干。”   棠果果抹了抹眼泪,圆滚滚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伸出小手来就想要去捡地上的饼干,裴真赶紧从饼干盒里拿出了一块塞到了果果的嘴里,免得棠果果真的迷迷糊糊去捡了直接掉在地上的饼干吃。   “好吃吗?”裴真一边将没有掉出来的饼干装好,一边去拿打扫工具清理地上的残渣,笑着询问道棠果果。   棠果果吃着饼干,忙不迭地点着头,开心地喊道:“好吃!”   这是大家一起做的饼干,而且真真还一点都没有嫌弃果果把饼干撒到了地上,所以这就是果果吃的最好吃的饼干了。   “你们……”   本来还在怒火中烧的薛思简看见裴真和棠果果她们两个竟然捡了地上的饼干吃,立马皱起了眉头,有些嫌恶地开口:“天哪,你们竟然能吃掉在地上的饼干,你们别过来,太脏了,这种饼干流澈哥哥肯定不会吃的!”   说着,薛思简还夸张地后退了两步,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她的厌恶。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了一阵声响,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扭头看去,就发现一个年轻的男人正站在门口,他静静地注视着休息室里发生的事,视线在所有人脸上扫了一圈,最后停在了棠果果脸上。   “糖果王子!”   “流澈哥哥!”   两声惊呼一前一后地响起,棠果果正想朝原流澈跑过去,然而薛思简却已经前先一步凑到了原流澈的面前,棠果果只能尴尬地收回自己伸出去的小脚,默默地缩了回来。   原流澈当然注意到了休息室里的一片狼藉,薛思简本来想找原流澈说话的,却发现原流澈的目光落在了地上的那堆饼干上,心里一紧,生怕裴真她们恶人先告状一样,赶紧开口道:“流澈哥哥,她们两个欺负我你,你快帮我赶走她们!”   棠果果一听慌了,正想解释,身边的裴真却已经抢先一步开口,只见女孩睁着她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看向原流澈,小声道:“大哥哥,我们只是想跟这位姐姐一起玩而已,但是姐姐好像不太喜欢我们的样子,可能是我们哪里惹姐姐不高兴了吧,都是我们不好。”   说着,裴真还委屈地低下了头,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薛思简被惊呆了。   明明是她被裴真扯了辫子好不好,怎么裴真还能一副这么委屈的样子,而且这话听上去怎么这么怪,太让人不舒服了。   不舒服就对了嘛,就是故意要恶心你的啊。   毕竟这可是绿茶教科书般的金句,挑拨离间于无形之中,可不是像薛思简这样的小朋友能够抵御的。   “你瞎说什么?”   薛思简有些恼火,声音有些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几度,刚想开口,却听到一旁的原流澈说道:“好了,别说了。”   原流澈没有发火,但是薛思简却能从青年的声音听出来,他生气了。   薛思简立马噤声,小心翼翼地去打量原流澈,却发现青年甚至都没安慰她一句,径直走到了棠果果面前。   棠果果睁大了眼睛,只觉得糖果王子正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   “小妹妹,你好,这个饼干是送给我的吗?”   原流澈缓缓地走到棠果果面前,微笑着蹲下身来,语气温柔地问道。   哇,真的是糖果王子!   棠果果被耀眼的原流澈闪耀到有些移不开眼,她呆呆地捧着手中饼干盒,听到原流澈这么问,半晌才慢慢地点了点头。   可是点完头棠果果又紧张起来,有些难过地嘟囔道:“可是,饼干掉地上了。”   “没事。”   原流澈微微一笑,接过了棠果果的手中的饼干盒,他伸出自己的修长的手指从盒子里拿出一块饼干,然后,送到了嘴边。   咔嚓。   原流澈咬了一口棠果果送给他的饼干,脸上的笑容更浓了。   “嗯,很好吃,谢谢你,小妹妹。”   原流澈笑着说道。   棠果果顿时睁大了眼睛。   没错,这就是糖果王子,善良又温柔的糖果王子,果果终于找到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此时某人还没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工具人这件事——   棠果果:糖果王子,我的背包都准备好了!   原流澈:??? 第57章   原流澈微笑着收下了棠果果的饼干, 刚刚还一脸迷糊的棠果果现在已经双眼放光地跟在了原流澈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位大哥哥,眼里写满了高兴。   跟这边欢天喜地的棠果果不一样, 薛思简可是气坏了, 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原流澈被裴真的三言两语糊弄了过去,竟然还吃了棠果果的饼干。   流澈哥哥可是从来不收粉丝礼物的,更不用说吃的小点心了, 之前薛思简就想要送原流澈礼物, 都被对方拒绝了,她还能安慰自己这是流澈哥哥的原则, 可是现在,原流澈竟然当着她的面吃了别人做的饼干!   想到这里,薛思简又生气又委屈地瞪了一眼棠果果, 最后将目光落到了裴真身上。   对,没错, 要不是裴真在原流澈面前瞎说,自己也不会被流澈哥哥误会。   这么想着, 薛思简对裴真的恨意就更浓了。   林依依没想到自己只是出去了几分钟就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脸色都吓的苍白了, 她赶紧走到了棠果果跟裴真身边, 关心地问道:“你们没事吧?”   裴真摇了摇头, 然后眼神怯怯地往薛思简那边瞥了一眼, 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她的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被原流澈和林依依看在眼里, 让他们在心中已经有了定论,原流澈瞥了一眼站在门口气呼呼的薛思简,默默地将棠果果和裴真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你们!”   薛思简瞪大了眼睛,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不仅仅是被裴真揪散了辫子,更让她觉得伤心的是原流澈竟然没有帮她说话,还去维护那个小胖子!   “你们两个给我等着,我要去告诉璀璨姐姐!”   纵然再生气,薛思简也无计可施,她发现所有人都关心地围在裴真和棠果果身边嘘寒问暖,竟然都没人来问她一句,气急之下,薛思简祭出了小朋友的杀手锏——   告状!   我没办法治你们两个谎话精,我不信璀璨姐姐没办法整你们!   薛思简气的跺了跺脚,撂下要告状的狠话后,就红着眼睛从休息室跑了出去。   别的小孩子可能还会被薛思简的狠话给吓到,但是裴真她才不怕呢,要告状尽管去告,她就在这里等着,看谁最后丢脸。   裴真倒是一点都没有把薛思简的威胁放到心上去,不过原流澈却是误会了裴真的意思,他看见裴真抿紧了自己的嘴唇,以为她是被吓到了,就开口安慰道:“你们别理她,这件事我来处理。”   原流澈今天见完导演,在回休息室的路上就遇到了来找自己的林依依,知道有两个小朋友想来见自己的事,便跟着林依依一起回来了。   谁知道走在半路上,就听到休息室里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他们就赶紧跑了回来,站在门口就看见裴真正在帮助棠果果捡着饼干,而薛思简在一旁冷嘲热讽的场面。   只要听上两句,原流澈就能猜到事情的来龙去脉。   毕竟,薛思简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原流澈很久之前就跟薛思简说过,让她不要总是跟到片场来,但是这个小丫头却不把任何人的话放在眼里,仗着她爸爸是光影高层的身份,隔三差五到片场里来追星不说,还总是对工作人员指手画脚,给所有人都添了不少麻烦,但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生怕得罪了这位小祖宗,丢了饭碗。   听了原流澈的话,裴真仰起了自己的小脑袋,抿紧了自己的嘴唇,眉毛微微皱在了一起,显得有些担心,“可是大哥哥,那位姐姐会不会因此生你的气啊?”   原流澈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还会被一个三岁的小娃娃给担心,他的唇角忍不住上扬了几度,虽然他是光影的艺人,但到了他这个位置,难道还需要去看每一个高层的脸色吗?这样的话,顶流未免也太不值钱了。   不过,原流澈看向裴真的目光稍稍柔和了一些,他看着眼前年纪小小却为他担心地皱紧眉头的裴真,心头一暖,忍不住想要逗逗这个小朋友。   这么想着,原流澈立马假装做出一副思索的样子,他伸手扶着下巴,一脸半开玩笑夸张地说:“完了完了,看来我要丢工作了,怎么办好呢?”   见相貌英俊的青年摆出这样一副可爱的模样,裴真也十分配合地睁大了眼,赶紧拉住了原流澈的手臂,一本正经地说道:“没关系,真真养你!等真真长大了,会努力赚钱帮你找工作的!”   棠果果听了也连连点头,紧张地握住了原流澈的手,“果果也会努力的!”   本来只是开玩笑,却没想到两个小朋友这么煞有介事地安慰着自己,原流澈深吸了一口气,越发感受到了小朋友们的治愈了。   林依依在一旁看的感动到不行,忍不住拿出手机来,笑盈盈地说:“原哥,我帮你们拍一张照片吧?”   原流澈点了点头,他想了想,将棠果果和裴真抱了起来,坐在了椅子上,冲着林依依眨了眨眼,年轻的面庞在灯光的照射下愈发熠熠生辉起来。   林依依忍不住屏住了呼吸,飞快地按下了快门键,生怕错过了这个美妙的瞬间。   照片上,原流澈英俊帅气,怀里抱着两个可爱的小女孩,画面十分温馨养眼。   噢,天呐,这是什么逆天的颜值,随便拍拍就可以直接发出去当今日份的爆料了。   林依依被这有爱的画面冲击到头晕目眩,恨不得立马架起单反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拍摄一通,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好看的镜头。   “流澈,你这是从哪找到的小朋友,也太可爱了吧?”   “天哪,我也能抱抱她们吗?”   有些嘉宾回到了休息室,见到了原流澈抱着裴真跟棠果果拍照,纷纷忍不住围了过来,惊叹这画面实在是太温馨了些,女嘉宾们更是被裴真和棠果果这两个水灵灵的小姑娘迷到不行,抢着要跟她们一起合影呢。   就在裴真和棠果果正在休息室里跟各个明星合影的时候,薛思简那边可没有这么愉快了。   今天不是周末,薛思简是在上学途中趁着午休的时间溜出来的,却没想到竟然受了这么一通气,立马让司机带自己回了学校,一下车直接冲去了徐璀璨的教室。   徐璀璨是光影传媒的大小姐,而且还是原流澈的头号粉丝,所以薛思简理所当然地觉得要是徐璀璨知道了今天的事,肯定也会跟她一样生气。   这么想着,薛思简把裴真跟棠果果跑去找原流澈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告诉了徐璀璨,就恨不得直接盖章说裴真和棠果果是大坏蛋,让徐璀璨去帮自己把她们赶走。   “说完了?”   徐璀璨被薛思简从教室里叫了出去,静静地听着薛思简夸张地数落着裴真和棠果果的不是,漂亮的眉毛有些不满地挑了起来。   薛思简恨恨地点了点头,希望徐璀璨能立马像自己一样同仇敌忾,谁知女孩只是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有些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她们两个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吗?”   薛思简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她本以为徐璀璨会跟她一样生气,谁知道对方有点无语地瞥了她一眼,挑了挑眉,“节目是在明成幼儿园拍,你说她们两个不应该出现在那里,那她们应该出现在哪里?在这里吗?”   薛思简没想到徐璀璨竟然会这么说,顿时有些委屈,她本来今天就在裴真那里受了气,谁知道回学校来徐璀璨也不帮她说话,立马就有些难过地补充道:“就算她们在幼儿园上学,怎么能去打扰流澈哥哥呢?”   徐璀璨本来是准备睡觉的,没想到突然薛思简突然冲了进来,弄得她现在心情很不好,但是看在对方是自己父亲下属的女儿的份上,她还是耐着性子听了听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没想到只是这种事。   所以,发现薛思简还想要继续这个话题,徐璀璨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打断了薛思简的话。   徐璀璨不客气地说道:“那你还不是她们幼儿园的呢,你都能去,她们为什么不能去?”   薛思简一下子被惊呆了,没想到徐璀璨竟然会这么说她。   重点是,她还没办法反驳!   为什么,为什么徐璀璨要怼她,不是应该跟自己一起怼那两个讨人厌的小屁孩吗?   接连的受挫,让薛思简心里的委屈像排山倒海一样的袭来,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看她这幅样子,徐璀璨似乎有些不耐地吐了口气,靠在墙上,随口问道:“你知道她们是谁吗?”   一听到这里,薛思简心里又重新燃起了熊熊烈火,她生怕徐璀璨改变心意,立马开口道:“有一个她自己说了她叫裴真,让我不服就去找她,你说她是不是傻,生怕别人找不到她,哼!”   听到这里,徐璀璨终于忍不住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天哪,这是什么脑子,这种情况别人还敢自报家门,难道真的是让你去找她吗?   人家的意思,难道不是滚吗?   徐璀璨觉得有些头疼,她为了她家流澈哥哥的事业着想,多少个日日夜夜都强忍着想念,默默地在家里为原流澈加油。自己一个董事长的女儿都没能行使过特/权,怎么薛思简一个高层的女儿就敢这么大喇喇地去给原流澈添麻烦?   想到这里,徐璀璨就觉得生气,她冷冷地盯着薛思简,不满地开口说道:“好了,你都能隔三差五地去节目组添麻烦,人家去一次怎么了?”   薛思简:???   徐璀璨冷哼了一声,没想到因为这么无聊的事打扰了她宝贵的午睡时间,心里就更加生气了,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往教室里走去,扔下薛思简一个人尴尬地站在走廊里。   “对了。”   走进教室前,徐璀璨仿佛想起来了什么一样,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朝薛思简看去。   薛思简立马双眼充满盼望地看了过来,期望徐璀璨能安慰自己一句,却没想到对方只是皱着眉,语气冷淡地开口道:“我跟你好像也不是很熟,以后别来烦我了。”   只不过她们的父亲是上下属的关系罢了,怎么薛思简告状还找上她了呢?   她又不是傻子,能被薛思简当枪使啊?   徐璀璨的一番话就像是一瓢冷水,无情地从薛思简的头上浇下,让薛思简尴尬到哑口无言。   午休时间走廊上的学生并不是很多,但是听到了她们谈话的人都忍不住偷笑了起来,薛思简顿时感觉像是被人当众打了巴掌一样难堪,哭着跑走了。   徐璀璨看着薛思简跑走的背影,无语地挑了挑眉。   徐璀璨:真是莫名其妙。   ……   跟原流澈拍完照片后,时间也不早了,林依依就准备带着裴真跟棠果果回教室去。   棠果果两眼闪闪发光地跑到了原流澈的面前,高兴地昂起了自己的小脑袋,语气里充满了欢快,她牵起了原流澈的手,迫不及待地说:“那我们就快点出发吧!”   原流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连连笑着附和道:“好,走吧。”   然后,两个人就保持着拉手的状态,一动不动地站在了原地。   棠果果依旧一脸兴奋,开心地说:“那我们出发吧!”   原流澈这才意识到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他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太确定地附开口道:“走?”   然后,他们两个依旧站在原地,似乎都在等在对方先迈出腿。   棠果果见原流澈怎么还没行动,圆滚滚的脸上顿时写满了问号,她不解地看向原流澈,说:“为什么还不出发呀?”   原流澈有些忍不住了,同样疑惑地问道:“出发……去哪?”   “当然是糖果王国呀!”   棠果果赶紧开口解释道,还特地跑到了原流澈面前的空地前转了个圈,冲着原流澈展示着自己的新背包,高兴地说道:“果果连背包都准备好了,我们快走吧!”   原流澈缓缓地在心中打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请问,糖果王国是哪里啊?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糖果王子只是打开糖果王国大门的工具人这件事——   棠果果:再见了爸爸妈妈,果果就要去糖果王国冒险了! 第58章   “所以, 大哥哥不是糖果王子喽?”   听完裴真的解释,棠果果看上去心情有些低落,原本一闪一闪的眼睛也暗淡了下去, 整个人仿佛丢了魂一样地背起了小背包, 靠在了裴真的肩膀上。   “小妹妹,不好意思,哥哥不是糖果王子, 没办法带你去糖果王国。”   原流澈耐心地听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是个乌龙而感到生气,相反, 他和颜悦色地走到了棠果果面前,半蹲下身子来,双眼直视着棠果果的眼睛, 语气诚恳地说道。   棠果果虽然现在像是丢了魂一样,但听到原流澈的话后还是回过了神, 她眨了眨眼睛,小声道:“没关系, 哥哥的确帮果果接住了蛋糕呀, 果果还是要谢谢哥哥。”   虽然没有伤心到哭出来的地步, 但棠果果明显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直到走出了房间, 她仍然像是飘在空中一样地飘回了午休的休息室, 拉上自己的小棉被,将自己从头到脚地盖住, 在小床上拱成了一个小山包。   看着两个小不点一前一后地走出了自己的休息室,原流澈把椅子拉了出来坐了上去,回想了一下今天中午发生的事, 唇角忍不住微微翘了起来。   虽然感觉很对不起人家小朋友,但是他真的觉得迷迷糊糊的小孩子太可爱了,尤其是像棠果果这样,看上去有点傻乎乎的小豆丁。   那亮晶晶的大眼睛,就像是温顺的小鹿一样,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心都要萌化了。   原流澈忍不住幻想了一下,自己家里那个面无表情的小朋友,如果有一天也能像棠果果一样一脸天真地跑过来说想要去糖果王国……   经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一推门就看见了陷入沉思的原流澈,他看原流澈一脸严肃的表情,还以为原流澈是在想什么重要的事情,刚想说还是待会来找原流澈,免得打扰到对方想东西。   就在经纪人准备转身出去的时候,休息室里忽然响起了一个幽幽的声音:“方哥,你说,小孩子们都喜欢童话吗?”   方锐听到原流澈这么问,虽然有些不清楚前因后果,但还是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那不是肯定的吗?你看那我小侄子,现在可迷动画片了,天天都闹着要去拯救世界,打坏人呢。”   方锐一边说着,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有些警惕地挑起了眉,“你问这个干什么?”   方锐突然有一种不妙的预感,跟原流澈相处的久了,就会发现这位大明星可不像看上去那样高高在上,相反,他是个做事天马行空、十分随意的人。   果不其然,下一秒,原流澈就打了个响指,一本正经地看向方锐,语气笃定道:“那就去接个童话风的广告吧,小孩子越喜欢越好。”   方锐:……   喂,幼儿园老师吗,这里还有一个小朋友走丢了,把他也带走吧。   有一个这么孩子气的明星,方锐每天都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操碎了心的老父亲一样,幸福而又痛苦,既希望孩子能快点长大,又希望孩子能永远这么可爱下去。   唉,这大概就是甜蜜的烦恼吧?   ……   裴真本以为棠果果会因为糖果王子的事情难过几天,正和顾右右讨论着该怎么哄果果开心,这一天一放学就看见棠果果哼着歌,一蹦一跳地从教室里蹦跶了出来,啊呜一口咬住了她抛在空中的小蛋糕。   “真真,右右,你们要吃蛋糕吗?”   棠果果手里拎着一个纸袋子,袋子装着一口一个的小蛋糕,见裴真和顾右右来了,棠果果立马笑着将袋子递了过去,让裴真她们也跟自己一起吃。   顾右右有些疑惑地打量着棠果果的神情,有些担心地小声问道:“果果,你现在还好吗?”   顾右右还是有些不太相信棠果果能这么快恢复正常,毕竟果果可是最想去糖果王国的了,为此还做了那么多事,现在知道她去不了,肯定很难过。   棠果果有些迷糊地眨了眨眼,“我没事啊,为什么要这么问?”   顾右右正想继续追问,裴真却偷偷拉了拉顾右右的手,凑到顾右右的耳边小声道:“右右,不用担心,果果没事的。”   顾右右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呀?”   裴真微微一笑,指了指棠果果手里的纸袋子,顾右右顺着裴真的视线望去,顿时恍然大悟。   对哦,果果的心情,可以从她的食欲看出来嘛!   只要在棠果果心情低落的时候,她就会难过地吃下三大块蛋糕;如果她已经伤心到吃不下东西,那问题就严重了。   但是现在棠果果就跟平常一样正常地吃着小蛋糕,那就说明她目前的情绪很稳定,不需要担心。   见裴真跟顾右右凑在一起嘀咕,棠果果也好奇地凑了上去,很快就明白自己的两个小伙伴是在说糖果王国的事,赶紧解释道:“真真,右右,你们不用为果果担心,虽然果果当时特别难受,但是我回家后就想明白了。”   看着迷糊的小果果露出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裴真顿时感到一阵欣慰,心想她们果果终于长大了。   就在这时,裴真就听见棠果果言之凿凿地开口道:“我要等长大了再去糖果王国,这样果果就能背一个更大的背包了,不就可以背更多的糖果回家了吗?”   棠果果开心地握住了小拳头,一点都不因为没能去成糖果王国而感到沮丧,因为她发现只要等她长大了,她不就可以背更多的糖果回来了吗?   所以,现在没去成可是好事啊!   因为一个人只能去一次糖果王国嘛,那当然是背越大的包越好呀!   现在,棠果果的目标从去糖果王国变成了快点长大,这样她就能带更多的好吃的回来分享给朋友们啦!   虽然跟裴真想象的不一样,但是裴真却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小孩子就应该是这样无忧无虑,什么烦恼也没有。   刚走出教学楼,裴真就看见原流澈站在不远处似乎在等人,见裴真她们出来了,便笑着朝她们走了过来。   “大哥哥。”   裴真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了原流澈,立马拉住了棠果果和顾右右走到了一边,免得太引人注目。   原流澈为裴真的懂事感到贴心,他笑着摘下来的墨镜,目光落到了正在吃蛋糕的棠果果身上,开口道:“小妹妹,上次吃了你的饼干,所以这次换哥哥请你好不好?”   虽然知道原流澈不是糖果王子,但是棠果果喜欢任何一个帮她接住过小甜点的人,所以听原流澈这么说,她立马好奇地睁大了眼睛,“请我吃饼干吗?”   原流澈思索了一会儿,一双眼睛熠熠生辉,透露出说不出来的光彩,他神秘地笑了笑,说:“这个保密,但是哥哥保证,你绝对会喜欢的。”   青年说着,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立马补充道:“不过,哥哥要先打电话告诉你们的爸爸妈妈的,他们同意了才行。”   听原流澈这么说,棠果果才点了点头,她高兴地仰起了小脸,“那哥哥你赶快打电话给妈妈吧!”   说着棠果果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自己家的电话号码告诉原流澈,原流澈笑着摇了摇头,叮嘱道:“不要随便把家里的信息告诉别人哦,很危险的,哥哥会自己联系你们的爸爸妈妈的。”   原流澈说到做到,他很快就联系到了沈清,说想要带着裴真一起去片场玩,裴真原本还担心沈清会不会不答应,谁知道沈清只问了问裴真想不想去,然后就很放心地让裴真跟着原流澈一起出去玩了。   挂断了电话,见裴真一脸好奇地坐在沙发上,沈清便笑着解释道:“真真你不知道吗,你二哥经常跟小原一起到片场玩,你待会要不要问小朗去不去?”   裴真没想到能在这里听到裴朗的名字,顿时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二哥也认识原哥哥吗?”   沈清点了点头,一想到裴真要去片场,她便忍不住想要帮女儿找几套好看的裙子出来,赶紧拉着裴真到了衣帽间,兴致冲冲地给裴真搭配起衣服起来。   虽然不知道原流澈是要带裴真去哪个片场玩儿,但是沈清觉得既然是片场,那肯定有许多好看的艺人,自己怎么能让自己女儿被比下去,肯定是要让她家真真做最好看的小公主啊。   这么想着,沈清看着镜子中可爱乖巧的裴真,心想不如就穿裴真三姑妈今天送来的那件蕾丝绑带连衣裙吧。   米色的裙子,配上后背那一根淡绿色的轻纱绑带,裙摆蓬松而又线条自然,走起路来后背系成蝴蝶结的轻纱仿若蝴蝶在空中随风蹁跹起伏,犹如法国画家德加画中的芭蕾舞女一般灵动美丽。   与此同时,薛思简正在家里试着衣服,她把所有漂亮的裙子都从衣柜里翻了出来,却没有找到一条符合心意的,因此在大发雷霆呢。   “小简,怎么了,为什么这么不高兴?”   薛太太听到佣人说薛思简在房间里发脾气,便走进来看看情况,发现房间里丢了一地的衣服。   “妈妈,这些衣服我都看腻了,怎么穿出去找流澈哥哥啊?”   薛思简从她爸爸那知道了明天原流澈要去拍广告的事,非要缠着父亲带她去片场,好不容易得到了答应,却没有一件衣服符合她的心意。   其实不是没有衣服让她看中了,她在杂志上看中了一条最新一季的欧式复古连衣裙,谁知道让薛太太打电话去门店的时候,却被告知最后一件已经被买走了。   只要是薛思简看中的东西,不拿到手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因此她立马不依不饶地在家里大吵大闹,就是想让薛太太帮她去把那条裙子拿回来。   “好好好,妈妈帮你去把裙子要回来。”   薛太太被吵的头疼,又心疼女儿,只能打电话给门店让他们把买走裙子的顾客的联系方式告诉她。   本来只是件小事,薛太太也没放到心上,谁知道对方竟然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说不能把消费者的私人信息泄露给别人。   薛太太一听可气急了,裙子倒是事小,但是面子可是事大,一个奢侈品店的店员竟然敢这么跟她这个VVIP讲话,她当时就觉得恼火,立马威胁要开除那个店员,不然就再也不去那家店里消费。   薛太太寻思着,她一年在店里消费几百万,就不信人家会不要这么大的营业额,一个小小的店员竟然敢拒绝尊贵的客人,她就是要给对方一点颜色瞧瞧,让这些店员知道她可是得罪不起的人。   然而,谁知道对方的产品经理听了薛太太的话后,只是冷淡地说了一句:“请便。”   之后便迅速地挂断了电话,留下一脸懵逼的薛太太,和满脸期待的薛思简。   “妈妈,他们怎么说吗?”   听女儿在一旁一直催促着,薛太太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她又羞又恼地重新把电话拨过去,谁知道自己已经被拉黑了,怎么也打不通。   薛太太气坏了,正想说:好呀,不过一个门店经理竟然敢这么对她这个尊贵的VIP,她要投诉到区域经理那去!   就在此时,薛太太的手机受到了一条信息,提示她在该店的黑卡已经冻结,余额将于七个工作日内全数返还,同时在该品牌下的一切订单即刻取消,请注意查看。   薛太太:???   薛太太赶紧扑到了电脑前,打开网页查询自己最新抢到的最新款包包,那可是这个季度最热门的款式,她都是守着点才在官网上抢到的,要是被砍了单,她真是吐血的想法都有了。   薛太太手指颤抖地摁住了鼠标,刷新了一下页面,发现自己的订单果真全部都被取消了。   轰隆一下,薛太太觉得自己就好像被雷不偏不倚地给劈中了。   “妈,我的裙子呢!”   薛思简还在那里吵吵囔囔,薛太太却已经没有心思关注女儿了,她满心烦躁地拍了拍桌子,不耐烦地吼道:“吵吵吵,吵什么吵?这么多衣服不够你穿吗!”   薛思简一怔,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就挨了骂,立即委屈地红了眼,哭着跑了出去。   呜呜呜,为什么最近所有人都在凶她,她怎么这么倒霉啊!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此时的薛思简还不知道,明天会有更倒霉的事等着她这件事【即将开始】 第59章   “好!Cut!”   伴随着拍摄导演的一句“CUT”, 上一秒还悄无声息的拍摄现场迅速热闹了起来,摄影组、灯光组的工作人员开始调整设备,而坐在片场中间的青年则慢慢起身, 朝坐在监视器旁的导演走去。   明明已经经历了将近十二小时的拍摄, 但原流澈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的疲惫,俊朗的脸庞在阳光下显得更加立体,黑色的发丝散发出柔和的光泽, 让片场的工作人员纷纷感慨:原流澈不愧是原流澈, 真是帅到没道理。   而站在导演身旁的棠果果更是好奇地睁大了眼,一会儿趴在导演的腿上往监视器的屏幕上看, 一会儿又去看现场穿着礼服的原流澈,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见原流澈走了过来,广告的导演脸上挂满笑容地站了起来, 拍了拍青年的肩膀,显然对原流澈的表现十分满意, “流澈啊,今天真是辛苦了!”   说着, 导演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监视器中的画面:镜头中的青年一改往日的风格, 眼神清澈而又迷人, 仿若童话故事里的王子一般, 让人沉沦。   梦幻与童话, 是这支广告的两大关键词。   这是某国外知名公司为明年春季在华国开放的第一家游乐园拍摄的广告, 也是首次尝试采用了华国的艺人,意味着他们对华国市场的看重。   为此, 这支广告代言人的名额可在娱乐圈里被不少人争夺,但是前不久原流澈忽然说想要试试这种风格的广告,便毫无悬念地成为了广告的男主角。   而原流澈也用他逆天的颜值, 完美地变换了从前的风格,在广告中化身为守护公主的骑士,以压倒性的帅气将片场的小姑娘们迷得团团转。   这些小姑娘不仅仅是女演员,还有参与拍摄的小朋友们,一个个都开心地围在了原流澈的身边,吵着要跟青年合影。   身为原流澈粉丝的薛思简自然也在其中,虽然昨天因为没能穿上自己想要的连衣裙而难过地大哭了一场,但是今天一早她还是闹着让父亲带她来拍摄现场,为的就是能亲眼看到原流澈。   一看到镁光灯下的原流澈,薛思简就有一种呼吸都要凝滞的感觉。   “你们都让开!”   看着原流澈被小孩子们团团围住,薛思简不满地皱起了眉头,赶紧快步跑了过去,将那些小朋友推到一边去,然后自己抢占了原流澈身边的位置,强抢民女一样地蛮横地抱住原流澈的手,恨恨地瞪了一圈其余的孩子。   孩子们要么是害怕薛思简,要么就是被父母连声道歉地拉远了,因为他们这些小童星的父母可一眼就认出了薛思简是谁,他们可不敢得罪薛总,只能赔着不是带孩子走了。   “流澈哥哥,你陪我去那边玩嘛!”   薛思简拉住原流澈的手,语气中既有些撒娇又有些骄横地命令道。   原流澈本来是想跟那些陪自己拍摄的小演员们说一会儿话的,谁知道薛思简一来人都跑光了,他有些无奈地低头看了一眼薛思简,不着痕迹地用手推开了薛思简扯住自己的手上,开口:“不好意思,薛妹妹,我跟导演有点话要说。”   薛思简虽然心中不太高兴,但是原流澈既然是要跟导演说话,那她也不能说些什么。   这个时候工作人员也恰好走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两个毛绒玩具,薛思简定睛一看,这不就是这次拍摄广告的公司今年这个季度刚刚上市的十周年限定产品吗,别看这只是两个可爱的毛绒兔子玩偶,实际上它们是背包,背在身上就像是背着一只小兔子一样,十分可爱。   薛思简很早就想要这个小兔子背包了,只不过因为这可是十周年限定,全亚洲就发行了一百个,想要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所以薛思简就没能买到,为此她还在家里闹了一通呢,没想到现在竟然在片场看到了这个小兔子背包。   “流澈,这是广告商送给你的。”   导演挥了挥手,示意工作人员把东西给原流澈,他本来以为像原流澈这样的男明星不会对这种毛茸茸的可爱背包感兴趣,谁知道人家似乎就是冲这个来的,笑意盈盈地把包装盒借了过去。   看原流澈这样子,导演忍不住好奇问道:“流澈,你要这些小玩偶干什么?”   原流澈的唇角微微翘起,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送人。”   送人?   离原流澈最近的薛思简一下子就听到了这两个字,她立马激动地睁大了眼睛,有些期盼地仰头朝原流澈看过去。   这种玩偶要送人的话,肯定是送给小朋友,薛思简可不记得原流澈身边有什么小孩子,所以薛思简几乎是本能地觉得,这个玩偶背包是原流澈要送给她的。   这么想着,薛思简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起来。   她忽然觉得这些天倒的霉、丢的脸都不算什么,只要能得到流澈哥哥送她最想要的小兔子玩偶背包,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然而就在薛思简满心欢喜,甚至有些得意洋洋的时候,却看见原流澈抬起头用视线在周围中环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到了不远处的两个女孩身上。   似乎是察觉到了原流澈的视线,裴真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女孩柔软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一脸天真烂漫,仿佛童话故事里无邪的公主。   而原流澈,就是守卫着公主的虔诚骑士,此时此刻,他正要双手向自己守护的公主送上礼物。   原流澈微微勾起了嘴唇,他迈着矫健的步伐缓缓朝裴真跟棠果果走去,围观的工作人员纷纷朝他们投去了视线,甚至隐隐约约还能听见有人吸气的声音。   原流澈停在了裴真和棠果果面前,他单膝跪下,英俊面庞在阳光下愈发耀眼了起来。   “送给你们,今天这里最可爱的小公主。”   原流澈的嗓音有一种迷人的美丽,他只要一开口说话,所有人都会不自觉地被吸引,仿佛沉溺进了蔚蓝浩渺的大海之中一般。   在所有人艳羡的目光下,裴真和棠果果有些害羞地接过了小兔子背包,在原流澈的催促下高兴地拆开了礼盒,将柔软的小兔子玩偶抱在怀里。   棠果果对小兔子背包爱不释手,很快就背在了身上,高兴地在片场里跑来跑去。   今天真的是太开心了,不仅仿佛好像真的到了糖果王国一样,还拿到了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兔子包包!   裴真今天穿的是偏欧式古典的连衣裙,并不适合背双肩包,所以她就把原流澈送给她的背包当成玩偶一样抱在怀里,周围的人看了纷纷以为这是从哪个中世纪庄园里走出来的大小姐,既漂亮又可爱,让人根本移不开眼睛。   就连广告导演都忍不住眼前一亮,心想这是哪来的这么有灵气的小妹妹,要不是今天是来拍摄广告的,真想专门给这个小妹妹拍几个镜头。   跟成为众人视线焦点的裴真不一样,薛思简身边就显得格外冷清了。   所有的人都跑去围观裴真,其余的小朋友也躲得离薛思简远远的,留下她孤零零地一个站在原地,竟没有任何人来安慰她。   小女孩就是脸皮薄,她顿时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当众打了十几个耳光一样难堪,一脸愤恨地皱起了眉头,抬眼朝被人团团围住的那个方向看去,想要看看究竟是谁害自己这么丢脸。   等了好一会儿,人群才缓缓散开,薛思简不满地瞪了过去,目光却忍不住一怔。   她看到的是谁?   目光的尽头,棠果果跟裴真正有说有笑站在那里,正在她们身旁的是原流澈的经纪人方锐,方锐正逗着两个小女孩,三个人看上去十分融洽的样子,自己梦寐以求的小兔子玩偶就在裴真和棠果果手上!   为什么裴真和棠果果会在这里!   一看到她们两个人,薛思简就觉得自己一肚子火,她本来是想撺掇徐璀璨去给自己报仇的,但谁知道徐璀璨却是一脸看傻瓜的表情说了自己一顿,让自己白白触了一个霉头。   所谓冤家路窄,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薛思简几乎是想都没有多想,看见裴真一个人往另一边走去了,就抬腿跟了上去。   她今天就要好好教训这个讨人厌的谎话精!   要不是裴真那天在原流澈面前装可怜,她怎么可能会被流澈哥哥讨厌,流澈哥哥怎么可能不把小兔子背包给自己却给了才认识不久的裴真和棠果果!   明明是自己先来的!   薛思简又委屈又愤怒,一拐弯她就一个箭步冲到了裴真面前,拦住了裴真的去路。   裴真似乎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薛思简,有些害怕地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小兔子玩偶,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姐姐,你要干什么?”   裴真这副柔软可怜的样子极大地刺激了薛思简的欺负欲,她平日里最喜欢看别的小女孩掉眼泪,越是在她面前哭哭啼啼,薛思简就越是想要欺负她们。   裴真什么样的人没想过,身为合格的绿茶,看人可是基本功,所以其实裴真一早就看出了这位薛大小姐的性格,四个字概括——欺软怕硬。   说白了,就是还没接受过现实的毒打,不懂得天高地厚,多被打脸几次就懂事了。   薛思简却不知道裴真在想什么,她只是生气地瞪着裴真,惊奇地发现裴真身上穿着的这条裙子不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一条吗?   一想到因为这条裙子,自己昨晚还挨了薛太太的骂,这无疑是往薛思简心头的怒火上又浇了一盆热油,她气的直跺脚,声音都无意识地变得尖锐起来。   “你怎么会有这条裙子!”薛思简不满地喊道。   裴真迷茫地眨了眨眼,一头雾水地看向薛思简,她似乎有点害怕,却还是强忍着恐惧怯生生地小声答道:“这条裙子是别人送给我的,怎么了吗?”   送?   薛思简一听,再看见裴真一脸无辜的表情,心中顿时怒气翻涌,一种难言的屈辱感瞬间冲上了她的心头。   自己梦寐以求、在家里大吵大闹、花了那么多功夫都没拿到的裙子,竟然就这样被裴真轻而易举地得到了,甚至裴真都没有动动手指,裙子就被别人送到了她的面前。   这么一对比,不就显得自己太可笑了吗?   看薛思简的样子不对劲,裴真怯怯地抬起了头,她满脸疑惑地看向薛思简,然后才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一样,眼神变得有点吃惊,后知后觉地开口道:“难道姐姐你也想要这条裙子吗?对不起,我不知道原来姐姐喜欢这条裙子。我今天只是随便挑了一件衣服出门,如果我知道姐姐不喜欢我穿这条裙子的话,我肯定会换一件的。”   裴真语气无辜地说着,满脸都是歉意。   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落在了薛思简眼里,却无疑在往她心上插着刀,却让她哑口无言。   裴真说了什么骂她的话吗?   没有。   但是,她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呢?   看着薛思简一副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裴真在心里笑了下。   小朋友,你还是太年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绿茶课堂开课了,遇上蛮横的熊孩子怎么办?   裴真:我哭了。我装的。   薛思简:还能这样?! 第60章   从小嚣张到大的薛思简, 无论走到哪里从来都是只有让别人难受的份,今天却竟然接连在裴真这里栽了跟头。   看着站在对面的小女孩一脸无辜的表情,薛思简就感到心里一阵火气上涌, 想骂回去可是对方根本一句重话都没有说, 她站在那里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该回敬些什么,一张小脸都被气的通红了。   她的视线落到了女孩怀里的小兔子玩偶身上,心中顿时一阵酸涩, 像是被人用针刺了一下, 一想到这可是原流澈亲手送给裴真的玩偶,薛思简就更加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了, 直接伸出手去抢夺裴真怀里的玩偶。   裴真猛然睁大了眼睛,双手死死抱住怀里的小兔子玩偶,看上去有点奶凶奶凶地喊道:“不要抢我的小兔子, 这是大哥哥送给我的!”   薛思简却是不管裴真还是小孩子,仗着自己年纪大直接动起手来, 她现在气坏了,势必要把小兔子从裴真手里抢回来, 就算是弄坏了, 她也不想看到别人手中能有自己没有的东西。   “把小兔子给我!”   薛思简语气嚣张地喊道, 双手拼命扯着裴真手里的小兔子玩偶, 看上去活脱脱一个欺负小朋友的小恶霸, 竟然连三岁小孩子的玩具都要抢。   “不给!”   裴真抱着自己的小兔子玩偶, 怎么也不肯松开手。   她们两个人谁都不肯放手,就这么僵持着。   估计是吵闹的声音太大, 很快就有工作人员注意到了这边的状况,裴真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不远处的原流澈的身影,似乎是听到了争执声, 原流澈正抬起头用目光四处搜寻着,目光游移,很快就要投向裴真和薛思简站到角落了。   眼看毛茸茸的小兔子玩偶都快要被薛思简扯到变形了,裴真忽然望着薛思简,轻轻地笑了一下。   薛思简一怔,下一刻她就听到裴真软乎乎的声音传了过来,那嗓音十分甜美,却让人忍不住本能地打了个激灵。   “姐姐想要,那就给姐姐吧。”   裴真说完,毫不犹豫地松开了手。   这一连串动作太过于行云流水,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薛思简一个反应不及就啪地一声摔到背后的草坪上。   好巧不巧,薛思简摔进去的这一块草坪刚被园艺师浇过水,她一屁股不偏不倚就摔到了一个小土坑里去,被溅了一身的泥点,看上去别提多狼狈了。   薛思简先是一怔,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漂亮的连衣裙上沾满了泥巴,她的屁股摔在地上可疼了,一抬头还刚好看见一群人围了过来,立马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太丢人了,她怎么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摔进了泥巴坑里!   都怪裴真,要不是裴真突然松手,她怎么会突然摔一跤。   这么想着,薛思简忽然想起来不久前自己也这么做过,不过那一次是她故意松手让棠果果摔了个面朝地,谁知道这才过了多久,竟然就轮到自己被人用相同的方法摆了一道。   薛思简又气又恼,但是她转念一想,好哇,上次她就是因为故意松手被人说了一顿,这一次该轮到裴真被人骂了吧!   薛思简就差把看热闹三个字写在脸上了,裴真一眼就看穿了薛思简的小心思,她在心里摇了摇头,心想那就让你看看我们之间的差距在哪里吧。   “怎么了?”   工作人员担心地跑了过来,一靠近看清楚了情况差点没吓的魂飞魄散。   天哪,他这是看到了什么,薛思简竟然摔了一身的泥?!   这个小祖宗竟然还有吃亏的时候,工作人员先是吃惊了一秒,但是随即就为他们自己担心起来。   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今天薛总可也在片场,要是让薛总看到自己女儿这副灰头土脸的样子,肯定又要指着鼻子骂他们这些工作人员不负责任,没有照顾好薛思简。   一想到这里,工作人员不由得有些心惊胆战地将视线朝裴真投去,想看看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小女孩,竟然能让薛思简这个小霸王吃亏。   原本工作人员们猜想的这肯定是个身体强壮的孩子,要么就是看上去就好不欺负那种,谁知道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薛思简对面竟然站着的是一个比薛思简年纪还小的小豆丁,看上去才三四岁的样子,软乎乎的,一双眼睛无助地看向四周,像是误入了人群的小鹿一样可怜。   这是哪家的小可爱啊?!   工作人员内心的天平无限地倒向了裴真,觉得呆在原地手足无措的裴真十分惹人怜爱。   有眼尖的工作人员认出来裴真是今天原流澈带过来的小朋友,正想去通知原流澈一声,就看见原流澈已经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关心地蹲到了裴真面前,询问她到底怎么了。   薛思简已经被一群工作人员扶了起来,但是她一站起来就看见原流澈正在跟裴真说话,当即就气坏了,连忙委屈地喊道:“流澈哥哥,她故意松手害我摔跤,是个坏孩子!”   这一次她可没有撒谎,本来就是裴真害她摔跤的啊!   原流澈扭过头来瞥了一眼薛思简,看见女孩一身的污泥,视线落到了落在草坪上的小兔子玩偶身上,顿时有几分了然。   “裴真妹妹,到底发生什么了?”   原流澈回过了头,不急不慢地低声向裴真询问,语气十分柔和,并不想给裴真过多的压力。   其实原流澈已经大致猜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却不能出言维护裴真,因为小孩子吵架这种事本来就很难分辨对错,如果他开口帮裴真说话,不管事情的真相怎么样,总会有人觉得是他在偏袒他带来的小朋友。   误会他护短倒没什么,但是原流澈不想看到裴真受了委屈还被别人怀疑说闲话,所以他才会问裴真发生了什么,想让大家从裴真的口中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原流澈鼓励的目光下,裴真有些怯怯地望了满脸愤愤不平的薛思简一眼,小声道:“对不起,我不该松手的,不然姐姐也不会摔跤。”   一听裴真这么说,薛思简立马高声喊道:“流澈哥哥,你听,她都说了是她松手的,她就是故意害我摔跤的!”   薛思简的话音刚落,裴真的头就低的更低了,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惊弓之鸟的状态,既害怕又难过,低声地嘟囔道:“对不起,我不知道姐姐这么想要小兔子,但是小兔是流澈哥哥给我的,我也很喜欢小兔,所以所以……对不起,我就是太害怕了,所以才会松手。”   断断续续地说完这一番解释,裴真眼眶红红地抬起头,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目光落在了草坪上的小兔子玩偶上,然后又害怕似的飞快移开了视线,垂下了头,不敢去看薛思简。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听完裴真的话,再去看看掉在草坪上的小兔子玩偶,围观群众很快就能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多半是薛思简不乐意原流澈把小兔子玩偶送给了裴真,所以才会私下来找裴真抢夺玩偶,两个小女孩在争吵间,裴真因为害怕松了手害薛思简摔了跤,这就是事情的全过程。   想到这里,原本还因为看到薛思简一副惨兮兮样子而有些偏向薛思简的工作人员立马没话说了。   虽然他们因为薛总的缘故而有的时候不得不违心地偏袒薛思简,但这一次,他们总不能指着别人三岁的小女孩说:“能被小简看中玩偶是你的荣幸,还不快点把玩偶送给小简,竟然还敢让小简亲自动手去拿,害的她摔了一跤,快点道歉!”   这样的话,实在有点说不出来。   “你们怎么不帮我说话!”   看身边的人面面相觑,薛思简一下子急了,她没想到裴真的话一说完,竟然原本偏向自己的人都哑口无言了,这到底是出了什么鬼,真是气死人了!   就连一向好脾气的原流澈也是冷了脸,将裴真护在了身后,冲着薛思简说:“是裴真妹妹害你摔的跤,我为这件事道歉,但是你是不是也应该向真真道歉?”   薛思简没想到原流澈会这么问自己,周围的视线也齐刷刷朝她看来,让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我为什么要道歉?我做错什么了吗?”   原流澈眼神微动,眼里流露出一丝失望,视线落到了薛思简身边的小兔玩偶上,“小兔是我送给真真的,你为什么要去抢她的呢?”   薛思简被问得面色一红。   抢?   这算什么抢,她又不是不给钱,怎么能算抢呢?   可是周围的人显然不像薛思简这么想,纷纷眼神复杂地看向她,虽然没有说些什么,但那些探究的眼神却像是一块块烧的通红的烙铁,只要朝薛思简看来,就如同按在了她的身上一样。   半晌,今天负责照看薛思简的助理才出来打圆场,小声劝道:“小简,要不你把小兔还给他们吧,毕竟那个小妹妹才那么大,想要小兔玩偶的话我去告诉薛总和太太,他们肯定会给你买新的。”   薛思简被扶起来后,手里还抓着小兔玩偶,听助理这么劝自己,更是气的不行。   原本看上去十分可爱的小兔子玩偶现在看上去也有些微微变形,显得有些可怜兮兮的,薛思简越看越气,毫无征兆地伸出手将小兔子的耳朵用力一扯,咔嚓一声,玩偶就脱了线,露出了里面白花花的棉花。   “给你,谁要啊!”   薛思简气鼓鼓地将小兔子玩偶扔到了裴真面前,一副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的表情,趾高气昂地挑衅地看向裴真。   此举一出,别说是原流澈,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这,这小孩子的报复心也太强了吧?   然而薛思简就是这么嚣张,她知道裴真只不过第一次来这里,但是她可不一样,她爸爸可是光影的高层,这里所有人的头子,她就不相信还有人敢说她的不是了。   这么想着,薛思简正想要耀武扬威地扬长而去,谁知道遥遥的就看见自己的父亲正满头大汗地从远处急匆匆地跑来。   太好了,爸爸要来给她撑腰了!   “爸!”   薛思简几乎是两眼放光地飞奔向自己父亲,然而等待她的却不是父亲温暖的怀抱,而是亲爹无情的大嘴巴子。   “啪”   薛思简几乎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她怔怔地看着面前满头大汗的中年男人,不敢相信这就是从来不舍得打她的爸爸。   虽然这一下并不重,应该只是薛先生气坏了才会伸手轻轻拍了薛思简一下,但这一下对于薛思简来说却无异于天崩地裂,世界末日了。   别说是薛思简,其余人也都看的目瞪口呆。   这还是他们那个不讲道理的薛总吗?   薛总又心疼又气恼地看了一眼薛思简,慌慌张张地跑到了裴真的面前,小心翼翼地问道:“裴真小姐,你没事吧?是伯伯的女儿不懂事,你不要往心里去,那个小兔玩偶伯伯一定会赔给你的。”   看着父亲在裴真面前低声下气地赔着不是,薛思简甚至连刚刚被父亲打了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她现在满心都是不可思议,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父亲要在这么多外人面前这样给裴真点头哈腰?   这不是丢人现眼吗!   薛思简抬头一看,发现周围的工作人员个个都一脸惊讶地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这副样子极大地打击了薛思简的自尊心,让她忍不住上前去扯自己父亲的胳膊,不满道:“爸爸,你在干什么呀,爸爸?”   跟闹得不可开交的薛思简不一样,薛先生现在完全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他甚至来不及跟女儿解释,只是满心希望裴真能赶紧点头将这件事揭过去,不然……   他正这么想着,背后就传来了一声清脆的笑声。   “薛总。”   男人心里咯噔一声,差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却还是得硬着头皮站起来,转过身去看那个众星捧月一样出现在人群前的人。   那是一个长相极其明艳大方的美人,她的目光却像是刀刃一样锋利,落在谁身上,谁就会在恍惚中产生一种被利刃割伤的错觉。   裴夕之缓缓地走到了裴真的面前,就算大家不认识裴真是谁,但是却鲜少有人会不认得裴夕之。   见裴夕之停到了裴真面前,所有人心中纷纷一惊,难道——   还不等他们得出答案,裴真就已经惊喜地抬起头看向裴夕之,用软乎乎的小奶音开心地喊道:“姑妈,你怎么来了?”   裴夕之盈盈一笑,目光慢悠悠移到了面前的小团子身上,若无其事地开口说道:“没什么,姑妈就是来看看,有没有人敢欺负我们裴家的孩子。”   女人的声音轻飘飘的,但薛先生却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完了。   薛先生打了个寒颤,差点连站都站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裴真:有钱人的烦恼,那就是所有的亲戚都太有钱了怎么办,走到哪都好像自家亲戚的地盘。 第61章   薛易明眼神复杂地望着眼前笑的风轻云淡的裴夕之, 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般地,心一狠,抓着倔强地站在原地的薛思简朝裴真走去, 男人的力气很大, 即使薛思简再怎么不情愿,也像是被人拎小鸡一样地拎了过来。   “小简,快点给你裴真妹妹道歉。”   从来都是气焰嚣张的薛易明哪里有这样低三下气的时候, 他现在已经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心里却又像是在被油煎一样难受,整个人战战兢兢的, 满脸苍白。   薛易明本人都只不过是光影传媒中的一个高层,甚至在董事会里他也排不上号,如何能跟顶级豪门的裴家相提并论呢?   这么想着, 薛易明只觉得后悔无比。   他干嘛要把薛思简带过来,不然也不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谁会想到裴夕之竟然这么巧会来片场里探班, 又刚刚好撞见了薛思简欺负裴真,薛易明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 只希望跟裴真赔礼道歉将这件事揭过去, 谁知道自己的女儿还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他真是就差给自家的小祖宗跪下了。   女儿啊, 时代变了, 快点来给别人道歉, 让她们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们这样的小门小户计较啊!   然而,事与愿违, 即使薛易明已经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薛思简却还是倔在那里,满眼通红地一动不动, 竟是在无声地抗议。   见薛思简这副样子,薛易明的眼神从不安逐渐变成了烦躁,最后变成了愤怒,他的眉毛猛然皱起,脸色因为恼火而变得有些泛红,厉声骂道:“还不快点给人家道歉!去,把小兔玩偶捡起来,说你错了!”   薛思简没想到父亲不仅不维护自己,竟然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凶自己,立马尖声叫囔道:“我不!”   “你这个孩子!”   薛易明一会儿去打量裴夕之的表情,一会儿看着在那闹脾气的女儿,真的快一口气提不上来直接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要是真的昏过去就好了,就不用夹在裴夕之跟薛思简中间左右为难。   薛易明咬紧牙关,正想伸手去推搡薛思简到裴真面前,却听到背后传来了一个冷冽中掺杂着几丝漫不经心的声音:“好了,薛总,你有时间在这里教育孩子,还不如回家关上门好好地教,让我们这群外人看着算怎么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以大欺小,逼着你们给我侄女道歉呢。”   裴夕之似笑非笑地看着薛易明,看的男人汗如雨下,正想辩解他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就听到裴夕之淡淡地说道:“道歉讲究的是诚恳,既然薛小姐这么不情愿,就算让她说了对不起又有什么用?薛总,你还是带她回去吧。”   薛易明目光一颤,摇摇欲坠,就在他手足无措的时候,视野里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正是光影传媒的董事长徐长洲。   薛易明当即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扑了上去,指望徐长洲看在自己是光影的人的份上帮自己在裴夕之面前说说好话,放自己一马。   今天片场一出事就有人通知了他,他听说竟然是薛易明的女儿跟裴家的小孙女发生了争执,不仅如此,还被裴夕之刚巧撞见了,他立即放下了手中的事,赶过来处理。   徐长洲眼神冷淡,目光淡淡地扫过满脸不服气的薛思简,哼了一声,视线落到了薛易明身上,“管好你的女儿,以后我不想再在片场看到她了,明白了吗?”   薛思简一听瞪大了眼睛,不准出现在片场,这样她岂不是再也不能来找流澈哥哥了?   薛思简立马扭头看向自己的父亲,薛易明顿时觉得有些为难,正想开口说自己会管好女儿的,能不能不要不让薛思简来片场,就听到徐长洲便继续说了下去:“你自己的女儿都管不好,我真怀疑你管不管的好光影那么多艺人。”   说完,似乎是不想再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徐长洲恼火地挥手制止了想要开口薛易明,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和颜悦色地冲裴夕之问着好,邀请裴夕之和裴真去贵宾室休息。   至于薛思简和薛易明,就让这对父女好好想清楚再来见自己吧!   所有人都毕恭毕敬地看着徐长洲和裴夕之谈笑风生地离开,没有人敢说话,但是都清楚地徐长洲传递的一个讯息——   那就是,薛易明要倒霉了。   以及,嗯,有些小朋友看着软萌,原来背景那么雄厚啊。   没想到裴真小妹妹那么乖巧懂事,竟然是那个赫赫有名的裴家的小孙女,看着满脸苍白的薛易明,在场的人都十分庆幸他们没有做出什么得罪裴真的事,不然现在倒霉的可就是他们了。   不管旁人怎么揣测,裴真现在乖乖地跟在裴夕之的身后,两个人很快就来到了招待贵宾的休息间。   在招待小姐姐心惊胆战地替裴夕之端上茶水后,等房间里只剩下了裴夕之和裴真,裴夕之才笑意盈盈地换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坐着,笑着将裴真抱到了自己的身边,开口道:“真真是不是被吓坏了?没事,有姑妈在。等过几天你有时间了,姑妈再带你去商场逛逛,看到什么喜欢的就买。”   裴真乖巧地端着玻璃杯,小口小口地喝着里面冰凉凉的果汁,开心地点了点头。   就在两个聊着天的时候,门口忽然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就响起了原流澈的声音,裴夕之说了声请进后,房门便猛地被人推开,然后就看见一个小豆丁直直冲了过来,一下扑进了裴真怀里。   “真真对不起!”   棠果果背着小兔包包跑了过来,差点难过地哭了出来。   刚才裴真跟薛思简发生冲突的时候,她竟然中了薛思简的调虎离山计,被工作人员拿来的零食给吸引走了。   可恶!要不然她肯定不会让那个可恶的小恶魔就这么欺负真真的!   棠果果一脸幽怨,似乎十分埋怨自己竟然这么轻易地上了当。   裴真听了棠果果的话却忍不住笑了笑。   果果,这应该不会是薛思简的调虎离山计,只是凑巧而已。   “真真,我问过大哥哥了,他说小兔送给我就是我的了,所以我要把小兔送给你,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跟别人吵起来。”   棠果果将小兔背包从背上取了下来,往裴真怀里塞,在她的眼中依旧觉得裴真会跟薛思简发生冲突是自己的责任,如果不是当初自己在休息室跟薛思简争执,也不会有今天的事。   “没事的果果,小兔是大哥哥送给你的,而且我也有一个呀。”   裴真说着眨了眨眼睛,将那个被薛思简撕坏的小兔从身旁抱了起来。   虽然小兔子玩偶已经脱了线,但是这毕竟是原流澈特地送给她的礼物,她总不可能就这样丢在原地,所以裴真走之前专门把小兔子玩偶捡了回来,准备回家问问林妈能不能修补一下,不管怎样也不能随便扔了。   “真不好意思,要不是我送你们这个,今天也不会闹出这档事。”   原流澈没想到裴真竟然会专门把玩偶捡回来,心里不由得有些感动,他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裴真,语气有些抱歉地开口说道。   裴夕之倒是不在意这些,她笑着挥了挥手,示意没什么。   一群人又闲聊了几句,裴夕之说过几天带裴真去逛商场,算是给裴真压惊,然后便亲自开车送了裴真回去。   裴真本以为自己在片场跟薛思简起了冲突这件事只是件小事,很快就会过去,谁知道这一天裴真刚回到家里,就看到客厅里乌泱泱坐了一排人,见自己走了进来,齐刷刷地抬头看向自己。   裴真:?   最先冲过来的是纪凛,他今天依旧打扮的像是一只开了屏的花孔雀一样,从头到脚都是闪闪发光的饰品,他一见到裴真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关心地问道:“裴真妹妹你没事吧,听说你被别人欺负了。”   裴真迷茫地眨了眨眼,心想好像也没到欺负这个份上吧。   还不等她开口,程暄明也担心地走了过来,声音有些紧张地说道:“你有没有哪里受伤了,还疼不疼?”   疼?自己没有受伤啊?   依旧是来不及解释自己没有受伤,程暄和也默默地围了上来,他一本正经地打量了裴真一圈,然后才轻声道:“初步判断,没有明显外伤,但是更准确的诊断还是要进一步检查后才能定论。”   纪凛一听着急地瞪大了眼,赶紧问道:“会不会很严重?”   所有人都紧张兮兮地朝程暄和望去,而程暄和则是沉默了一会儿,片刻后,他才慢慢开口:“这个,不好说。”   咯噔,所有人都猛然一惊。   只有裴真,一脸迷茫。   这是什么气氛,为什么搞得她好像命不久矣一样?   裴真赶紧出来解释,她睁着眼睛望着大家,奶声奶气地解释道:“没有啦,我没有受伤啊,你们不用担心。”   “真真,你没有摔跤吗?”   裴真摇了摇头,为了证明自己没有事,她还在原地蹦了两下,“我没有摔跤啊。”   “那是谁告诉我真真被人推倒在地,摔的差点送进医院的?”纪凛立马瞪大了眼睛,用目光在屋内四处搜刮起来。   程暄明被纪凛的目光一看,立马摇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程暄和默默地对上纪凛的目光。   程暄和:“……”   纪凛立即移开了视线,将目光投向了贺霄。   贺霄无语地叹了口气,“你觉得姐姐受伤了,我会告诉你吗?”   好家伙,原来我们的感情这么塑料的吗,哼!   纪凛愤愤不平地想到,但是默默地接受了这个解释。   裴真:原来你们的兄弟情真的这么塑料啊。   眼看局面陷入了僵局,就在这时只听见由远及近地忽然响起了一连串的嘎嘎鸭子叫声,一扭头就看见周灿阳追着柯尔从二楼跑了下来,然后一扭头看见了裴真,立马新奇地抱着柯尔走了过来,好奇地围着裴真转了几圈。   周灿阳一脸稀奇地看着裴真,大大咧咧地笑了出来,露出了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真真妹妹,你的腿这么快就好了吗?”   裴真:请问我的腿它难道怎么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纪凛忽然大叫一声,指着周灿阳跑了过来。   “我记起来了,就是周灿阳说的!”   周灿阳啊了一声,摸了摸脑袋,“好像是我说的,我为什么会这么说,好奇怪啊。”   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周灿阳仿佛想起来了什么一样,将怀里的柯尔举到了裴真的面前。   “想起来了,是柯尔告诉我的!”   柯尔:嘎嘎嘎?   作者有话要说:  柯尔:这些年终究是错付了,灿阳,你没有心! 第62章   纪凛一听差点没翻了个白眼, 他蹦到了周灿阳的面前,像是一个大哥教训小弟一样地说道:“柯尔怎么可能这么说,肯定是你记错了!”   柯尔:嘎嘎嘎!   柯尔似乎十分认同纪凛的话, 它张开了自己的翅膀, 一下子从周灿阳的怀里跳了出来,一摇一晃地摆着它肥嘟嘟的屁股奔向了裴真,不满地嘎嘎叫了起来。   “我没有记错!”   周灿阳肯定地说道, 他圆圆的眼睛里写满了肯定, 灼灼地望向纪凛,让正在训话的纪凛顿时也有些迟疑起来, 顿了顿,反问道:“真的是柯尔说的?”   纪凛有些不敢相信,柯尔只是一只鸭子, 怎么可能会说话呢?   见纪凛不相信,周灿阳站在原地摆出了一副努力思索的样子, 他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所有人都被他吸引了注意力, 静静地等着周灿阳给出一个答案。   半晌, 周灿阳忽然一拍手, 清脆的声音让在场人都打了个激灵, 纷纷向周灿阳投去探究的目光, 等待着最终答案的揭晓。   一时间, 各式各样的视线从四面八方传来,有好奇的、有不相信的、有看破了真相却不想开口的……   在众目睽睽之下, 身处于焦点的周灿阳哈哈一笑,眼睛弯成了两弯月牙儿,他的笑声十分爽朗, 但配合他说出的话后却莫名透露出一种欠揍的感觉。   “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我自己脑补柯尔说的。”   周灿阳回忆起了来裴真家路上发生的事。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一点在人多眼杂的娱乐圈更是发挥到了极致,那天片场有那么多人,就算裴真没有说什么,但是却不能保证其他人不会说什么。   所谓看热闹不嫌事大,流言自然是要越夸张越好。原本流传出去的消息是裴家的小女儿跟薛家的独生女在片场发生了争执,但是最后传来传去,就变成了薛思简弄坏了裴真的玩具,还把裴真推倒在地,惹得裴家大发雷霆。   认识薛思简的人都知道,这位小祖宗是出了名的脾气差,所以大家听到了她和裴真发生了争执,第一个念头就是肯定是薛思简去欺负裴真,一个个都脑补出了一场欺凌大戏,恨不得立马冲到裴真家里来看看裴真有没有怎么样。   周灿阳也是这样认为的。   这天周灿阳偶然听起父母讨论起这件事,二话不说就抱着柯尔来找裴真,心想柯尔那么可爱,带给裴真妹妹看看,裴真妹妹肯定就不会难过了。   “柯尔,你说裴真妹妹到底怎么样了?我听说她的娃娃都被别人弄坏了,那当时的情况会不会很严重啊?”   周灿阳一边走着路,一边跟柯尔说着话,周围的路人都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小男孩,心想这个小朋友也太有意思了,竟然会跟自己的鸭子说话。   柯尔当然听不懂周灿阳说了什么,它只觉得周灿阳抱自己抱的太紧了,好热啊!   这么想着,柯尔立马激动地嘎嘎叫了起来,惹得周灿阳赶紧低下头去看他,睁大了他圆圆的眼睛,有些激动地说道:“柯尔,你是同意我说的话吗?”   柯尔:嘎?   还不等柯尔做出反应,周灿阳就继续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爸爸妈妈说过,动物都是通灵的,柯尔你也是动物,那你肯定知道裴真妹妹到底怎么了。”   见周灿阳朝自己投来灼灼目光,身为一只鸭子的柯尔感受到了一种莫名地危机感,如果上天让它能够开口说话的话,它真想跟周灿阳说:“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不过它不能说话,所以只能任由周灿阳摆布下去。   见柯尔心虚地低下了头,周灿阳只以为它是默认了。   毕竟周灿阳还属于想象力天马行空的年纪,认真地以为他只要每天都锻炼身体,就会在成年的那一天获得超能力,为此他已经坚持跑了三年的运动场,坚信着等他再跑个十几年,他就能获得超能力了。   “好,那柯尔你去帮我看看,看看裴真妹妹究竟哪里受伤了,这样等我去看望她的时候,就能买合适的礼物送给她了。”   说干就干,周灿阳一脸兴奋地抱着柯尔来到了人工湖旁边的草地上,认认真真地将柯尔摆在了一块巨大的鹅卵石上,然后满眼殷切地看着柯尔。   一人一鸭就这样对视着,可能是因为被阳光炙烤的鹅卵石开始变得有些滚烫,柯尔有些在石头上站不住了,它顶着周灿阳的目光,试探地伸出了自己想要逃离铁板鹅卵石的小爪爪。   就在这时,周灿阳惊喜地睁大了眼睛,“是腿,是腿对不对!我知道了柯尔!”   柯尔:你到底知道了什么呀?   周灿阳抱起了柯尔,兴冲冲地跑进了便利店,带上了为裴真买的慰问品,兴高采烈地出发了。   回忆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周灿阳依旧一脸爽朗,唯有众人陷入了沉默。   众人:……   果然如此。   见面前的周灿阳笑的一脸人畜无害,众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想去揍周灿阳的想法更多一点,还是对于真的以为能从周灿阳口中听到别的答案的自己的失望更多一点。   看着一点都没有察觉自己正在雷区跳舞的周灿阳,裴真真怕纪凛忍不住撸起袖子想要去教训周灿阳,赶紧出来打起了圆场,奶声奶气地说道:“谢谢灿阳哥哥关心,哥哥还专门为我买了慰问品,可惜真真的腿没有受伤,浪费灿阳哥哥的心意了。”   虽然是周灿阳过分脑补闹出来的乌龙,但是裴真还是很感谢周灿阳竟然专门替自己去买慰问品。   不过想到周灿阳是以为自己的腿受伤了,那买的慰问品多半就是帮助行走的器材,这么一想,裴真立马用视线在屋内四处搜寻起来,心想灿阳不会给她买了一个拐杖来吧?   还好看了一圈下来,并没有发现疑似拐杖的物品,裴真还没有放下心来两秒钟,就听到周灿阳开口道:“不浪费不浪费!”   说着,就看见周灿阳从口袋里拿出来了一个用包装袋装好的烤鸡腿,鸡腿上包裹着浓稠的照烧酱汁,在空气中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香气。   周灿阳笑嘻嘻地将照烧鸡腿塞到了裴真怀里,一本正经地说道:“裴真妹妹,我刚买的,还热着呢!”   纪凛一看,立马竖了眉毛。   这不是社区里便利店的包装袋吗?   好哇,周灿阳竟然随随便便在路边买了一个鸡腿就想糊弄裴真妹妹,太可恶了!   “周灿阳,这不就是便利店的照烧鸡腿吗?一看就知道只是随便买的啊!”   纪凛一下子就跳到了周灿阳的面前,把周灿阳推倒在了沙发上,冲上去按着他不满地说道。   周灿阳倒在沙发上,只以为纪凛是在跟自己玩游戏,他满不在意地笑了起来,语气轻快地说道:“好痒啊哈哈,纪凛,你好轻啊,有没有好好吃饭?”   纪凛:!   纪凛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被周灿阳给轻视了。   可恶,小小周灿阳,竟然敢嘲讽自己个子矮!   是,自己是没周灿阳这个傻憨憨高大,但是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当着真真妹妹的面,说自己瘦弱呢?!   不仅如此,竟然还嘲讽他让他去多吃点饭,这不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吗?   周灿阳和纪凛他们两个,一个是敢说,另一个竟然也敢听,立马就像是火花碰闪电一样地往外直冒火星子。   裴真忍不住摇了摇头,心想灿阳果真还是一如既往地迟钝,眼看纪凛不停往外散发着低气压,周灿阳还倒在沙发上咯咯笑着,裴真赶紧走上前去,扯了扯纪凛的衣角。   纪凛原本正在气头上,一回头就看见裴真睁着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自己,声音听上去软乎乎的,让人感觉像是咬了一口棉花糖似的,“纪凛哥哥,你们来看我,真真就很高兴了,礼物什么的没关系,而且灿阳肯定不是随便买的。”   在纪凛面前,裴真鲜少说话这么奶声奶气的时候,所以纪凛立马就被裴真一口一个的纪凛哥哥喊的飘飘然了,他忘乎所以地点头附和:“真真妹妹说的对,这肯定不是普普通通的鸡腿,是吧周灿阳?”   说着,纪凛递给了周灿阳一个眼神。   给你一个眼神,自己体会吧!   然而周灿阳却似乎并没有get到纪凛的意思,他躺在沙发上,听纪凛这么说赶快解释道:“这就是便利店的鸡腿啊,不过我可是专门挑了最大的一个给裴真妹妹,你看这上面的酱汁这么多,肯定是最好吃的那一个。”   周灿阳还想继续说下去,还是最年长的程暄和过来将纪凛和周灿阳分开来。   “好了好了,我们来吃水果吧,这是我刚从我家院子里摘下来的草莓。”   程暄明拎起了他带来的小篮子,小篮子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小草莓,上面还沾着晶莹的露水,看上去十分的新鲜,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暄明哥哥,真真来洗吧?”   裴真啪嗒啪嗒地跑到了程暄明的面前,想要接过草莓篮子,但是程暄明却冲着自己微微一笑,开口哄道:“我们是来看望真真妹妹的,怎么能让你动手呢?乖,你去坐着就行了。”   裴真就这样被程暄明推到了沙发正中央坐着,裴真眨了眨眼,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周灿阳,正想要说让她陪柯尔玩玩,就看到一直坐着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的纪凛忽然冲周灿阳勾了勾手指,开口道:“我能抱一抱那只鸭子吗?”   周灿阳不明所以,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啊。”   纪凛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身子却动都没有动一下,周灿阳没有多想,抱着柯尔走到了纪凛的面前,“喏,给你。”   纪凛挑了挑眉,伸出手来摸了摸柯尔肥嘟嘟的身子,觉得手感十分好,忍不住多摸了两下,然后才想起来正事,赶快装成满不在意的样子,微微扬起了下巴,“它叫什么名字?”   周灿阳就这样老老实实地跟纪凛聊起天来,一时间气氛热烈到裴真竟然找不到机会插进嘴去,只能默默地做一个安静的小可爱坐在那里喝着茶。   “姐姐,我帮你把点心拿过来了。”   贺霄端着一盘小点心走了出来,他将盘子放到了裴真面前的桌上,顺其自然地坐到了裴真的身边。   裴真眨了眨眼睛,刚想说谢谢,就听到纪凛又蹬蹬蹬地跑了过来,一脸生气地打量着贺霄,语气有些不善,“贺霄,快过来,你不是说你想要抱柯尔的吗?”   说着就直接拉着贺霄跑到了周灿阳面前,三个小男孩并排坐着,最中间的周灿阳怀里还抱着一个雪白的鸭子。   这个时候刚好程暄明和程暄和端着水果从厨房出来了,见裴真身边的位置没有人,程暄明便在茶几上放下来盘子,开心地坐到了裴真的身边,他还一脸好奇地朝纪凛望去,问道:“你们三个怎么挤在一起啊?”   当看到程暄明若无其事地坐到裴真身边的时候,纪凛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浑身一颤,他先是一怔,但是这一张沙发上实在是挤不下去人了,所以他只能满脸幽怨地单手靠在沙发扶手上,用手撑着脸,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裴真坐着的方向。   贺霄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扶住了额头,隔着中间的周灿阳,冲另一头的纪凛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还不如让灿阳坐着呢。”   纪凛闻言,似乎被说到了心坎上,他眼神一动,但随即又自尊心作祟,不满地冷哼了一声,别捏地小声嘀咕道:“要你管。”   而身处在漩涡中央的周灿阳却恍然不觉,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突然纪凛和贺霄都过来跟他挤着一张沙发坐了下来,弄得他连起身都有些费劲,但是他想,这大约就是友情的证明吧。   纪凛和贺霄肯定是因为很喜欢柯尔,所以才会跟自己挤着一张沙发坐下的。   柯尔倒是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受到了别的小朋友的青睐,它现在就只有一个感受,那就是——   太挤了!   柯尔觉得它挤在三个小男孩中间,已经快要窒息了,它疯狂地想要挥舞着翅膀奔向裴真那边舒舒服服地躺着,然而周灿阳却似乎误解了它的挣扎,以为它是因为高兴才不会停蹦跶的,所以就将柯尔抱的更紧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了门铃的声响,周灿阳一个分身让柯尔跳了出去,逃脱桎梏的柯尔立马撒开脚丫子往门口跑去,生怕被周灿阳抓回去又被一群小男孩包围。   “来了来了。”   林妈赶紧去玄关处开门,却看到一只鸭子直冲冲地从客厅里冲了出来,当即就吓了一跳。   这好像是裴真小姐朋友的宠物,万一跑出去了弄丢了怎么办?   这个时候门已经打开了,而柯尔也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跑去,林妈心里一着急,既怕弄丢了裴真朋友的宠物,又怕这鸭子冲出去吓到了前来的客人,赶紧伸手想要去抓柯尔,但是别看柯尔平日里肥嘟嘟的,现在却灵活地在玄关闪转腾挪,见大门开了一道小缝,立马就要冲了出去。   哎呀,怎么办!   林妈正着急着,却突然听到柯尔嘎嘎地叫了起来,然后下一刻,就看见柯尔直接调转鸭头飞奔回来,一下子就扑腾到了赶过来的周灿阳怀里。   “柯尔,你怎么能乱跑呢?”   周灿阳蹲下身,将地上乱跳的柯尔抱了回来。   林妈觉得简直稀奇,这鸭子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还往回跑了?   林妈好奇地往外看去,首先看见的就是裴朗的身影,然后就听到一个气呼呼的女孩子的声音:“松手,我都说了我不是间谍了!”   这个时候众人才发现裴朗还伸手抓着一个女孩子的手腕,女孩子梳着一个高马尾,头发有些微卷,模样十分漂亮可爱。   裴真一看见女孩子,就下意识地睁大了双眼。   裴朗却是不信女孩子的说辞,语气有些凶恶地说道:“我看到你在真真妹妹家外面探头探脑的,说,你是不是薛思简派来的?”   裴朗知道薛思简在片场欺负裴真后,当时就气坏了,更让他生气的是,薛思简竟然还在学校里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他可听不得有人这么中伤自己的妹妹,也不管裴真跟他说过的以后不要随随便便动手的话,立马就拎着棒球棍走进了薛思简的教室。   “薛思简,你给我出来!”   冲进教室的时候,薛思简还正坐在座位上跟同学抱怨着裴夕之欺人太甚,裴真是个谎话精,一家子都不是好人,她越说越起劲,眉飞色舞地跟同学添油加醋,暗搓搓地将裴真描绘成一个可恶又不讲道理的富家千金,仗着家里有权有势胡作非为。   那一天从片场回到了家里,薛思简本来还吵着说不满薛易明为什么要那么窝囊,谁知道一进家门就看到薛太太一脸崩溃地跑了过来,指着薛易明骂道:“我是黑卡怎么都用不了了?是不是你背着我冻结了我的卡?”   薛太太一向大手大脚,对此薛易明不满已久,夫妻俩没少为这件事争吵,薛思简已经见怪不怪了。   薛易明在片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裴夕之低声下气地道歉,对方却还不领这个情,更让他害怕的是徐长洲的态度,他知道光影跟裴氏将要合作,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薛思简惹出了这种事,徐长洲会不会就这样把自己当成弃子给抛弃了?   在外面已经是窝了一肚子火火,回到家里还没来得及踹口气就被薛太太这么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薛易明的火当即就上来了,发怒地咆哮道:“我冻你的卡干什么?我还有闲心去管你的事?”   薛太太这才发现丈夫的脸色不太对劲,再看看灰头土脸的女儿,立马意识到肯定发生了什么,再去问薛易明一声,听完之后脸色都变了。   “坏了坏了。”   这个时候,薛太太才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面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整个人着急地在屋内走来走去。   “怎么了?”   薛易明见妻子这个样子,心中也跟着一紧。   之前薛太太还没联想到,但是听薛易明这么一说才突然想起来:她的这些黑卡好像都是裴氏旗下的产业办的。   薛太太一想立马觉得天旋地转,完了,这不是薛易明去冻了自己的卡,而是裴氏将自己所有在他们公司办的卡都冻了,这不是摆明了他们根本没将自己放在眼里,甚至都不稀罕她办黑卡的这些钱吗?   恍惚中,薛太太想起来之前自己打电话去要薛思简看中的那条裙子的顾客的私人信息,现在想想,难怪对方能这么硬气地宁愿得罪自己也不愿泄露信息,现在想想,那个顾客十有八九就是裴夕之。   我的天哪,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谁敢得罪那位睚眦必报的姑奶奶?   一想到自己之前还一副得意洋洋,自以为是的嘴脸,薛太太当时就疚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天哪,她究竟在显摆什么,在裴家面前她那点钱就是洒洒水的意思。   薛易明听妻子讲完,已经觉得昏天黑地了,和妻子两人双双瘫坐在沙发上,半天都没有反应。   本来还在气头上的薛思简也注意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她出来没有见过父母这个样子,立马意识到大事不妙,心虚地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希望父母中有一个人出来告诉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但是薛家夫妻自己都要时间冷静呢,哪里还有心思去安慰女儿。   原本以为情况已经够糟了,谁知道祸不单行,薛易明才坐下来没两分钟自己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电话的那头是自己秘书着急的声音,“薛总不好了,你快看热搜!”   身为光影艺人部的高层,一听到热搜这两个字薛易明本能地感到一阵不妙,他万万没想到,有生之年自己竟然也能上一次热搜,一上来就是爆的热度,只不过这可不是好的话题,打开全是一水儿指责薛易明不是的。   这次的热搜是内部员工爆料薛易明职场霸/凌手下的艺人,经常对他负责的艺人进行人身攻击,语言之凌厉,完全就是职权欺压,害的他手下不少的艺人、工作人员都换上了抑郁症,更有严重者服安眠药自杀。   这一些事都是光影内部的机密,薛易明一看就知道肯定有人要整自己,不然也不会突然发出这些当初被压下去的猛料。   会是谁呢?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但是薛易明怎么却也不敢相信。   裴家竟然会为了一个三岁的小女孩这么做?   太匪夷所思了。   而且据他所知,这次负责跟光影合作的是裴夕之,裴夕之只不过是裴真的姑妈而已,而裴真的父亲裴庄然在裴家甚至都不插手生意,按道理只会是家族里的边缘人物,怎么会值得裴夕之亲自为他们出气呢?   薛易明当然想不明白,对于裴夕之来说,钱这种东西,她已经得到的太多了,何必放在眼里,而只要能让她放在眼里的东西,那么裴夕之不惜一切也要保护好他们,比如说裴家,比如说她的小侄女裴真。   至于裴庄严,外人又怎么会知道,这位不苟言笑的商业巨子,最看重既不是跟自己从小争到大的二弟裴庄穆,也不是行事不拘一格的三妹裴夕之,而是他最小的弟弟裴庄然呢?   不过这一些薛易明都没必要知道,他只知道得罪了裴家,他未来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薛思简跟着母亲茫然地看着热搜里对薛易明无情谩骂,对这次刺眼的词句感到锥心般疼痛,她从来没想过这些话有一天会落到自己父母跟自己身上。   “爸,怎么办啊?”   薛思简甚至不敢再去看评论,她第一次感受到被人肆意辱骂是这种滋味,从前她总是随意地嘲讽别人,没想到今天竟然会被网上这么多人喷的狗血喷头。   不仅有人在骂薛易明,还有人指出这位光影的薛总喜欢带着自己的女儿去片场追星,薛总的女儿跟薛总也是一个德行,总是仗着她爸爸高层的身份大肆攻击着艺人,尤其是女艺人,动不动就会被骂长得丑。   网友们纷纷表示:小小年纪嘴就这么毒,长大后还不得恶毒成什么样?   薛易明哪知道如何是好,薛太太也是脸色惨白,一家三个人面面相觑,就差在家里抱头痛哭了。   一想到自己家因为裴家倒了这么大的霉,薛思简就越想越气,忍不住在同学面前说起了裴真的坏话,仿佛这样才能让她稍微好受一点。   明成的安保措施做的十分好,要不然早就有之前被薛家父女激情辱骂过的明星的粉丝找上门来,老师们也让同学不准在学校谈论这件事,谁知道薛思简自己偏不让这茬过去,非要每天在这里给同学倒垃圾。   最初同学们看在朝夕相处的份上,不想太拂薛思简的面子,但是至于事情的真相如何,他们心里多半已经有了答案,最起码人家裴真可是一句关于薛思简的坏话都没有说,而薛思简可是每天恨不得见了人就去说裴真的不是,所以到了后来,同学们只当薛思简是在讲笑话,已经不想搭理她了。   见同学们不太相信自己的样子,薛思简急了,立马着急地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裴真就是一个谎话精,她可坏了!”   同学刚要开口,就看见裴朗拎着棒球棍一脸凶神恶煞地冲了进来,立马吓得脸色都白了,赶紧提醒道:“思简,你后面!”   薛思简满门心思放在骂裴真身上,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身后站了一个人,她还以为同学是跟自己开玩笑,不耐烦地拍了拍桌子,“我跟你说话呢,你别给我玩这一套!”   话音刚落,薛思简就听到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在自己背后响起:“玩哪一套?跟你一样当面玩一套,背后万一套吗?”   薛思简一扭过头就猛然对上过来裴朗的视线,当即就吓得惨叫一声,许是太激动,她竟然一个没坐稳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一屁股摔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裴朗可是明成足球队的名人,薛思简怎么可能不认识他,他一看到裴朗拎着球棍走了过来,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直接一瞪眼就这么去了。   所以说,不能在背后说人坏话,指不定哪天就被人听见了不是?   “裴朗,这可是学校,你不能打我!”   薛思简哆嗦着嘴唇,满眼惊恐地看着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的裴朗,最让她害怕的是裴朗的眼神,那种凶狠和暴戾,让她恍惚中有一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   然而,疼痛却没有如约而至,恍惚中,她听到裴朗轻轻地笑了一声。   跟之前的凶恶浑然不同,这一声笑很轻很轻,里面还掺杂着几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裴朗一只手握着棒球棍,在另一只手掌上轻轻敲着,有些炫耀又有点得意地说道:“谁要打你?这可是我真真妹妹送给我的球棍,我才不会用它打人呢。”   薛思简这才注意到那一根球棒的底部上有一个可爱的女孩子的头像,上面还有一个气泡框,里面写着“不可以打人哦!”几个小字。   薛思简一怔,这是什么情况,她是连被打的资格都没有吗?   虽然逃过了挨打的命运,但是薛思简内心却莫名的不是滋味。   言归正传,裴朗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一脸严肃地瞪着薛思简,厉声说道:“要是再让我听到有人在学校里说我妹妹的闲话,那就等着瞧。”   裴朗拎着棒球棍扬长而去,而薛思简则被吓得脸色惨白,连一句坏话都不敢再说了。   听说从那之后,薛思简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再也不敢到处说别人的坏话了,在她朋友中的评价直线上升,由此可见,熊孩子就是欠收拾,让他们提前接受社会的毒打,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不仅让别人可以免于遭受熊孩子的迫害,连熊孩子自己都能三观回炉重造,重新做人。   教训完薛思简后,裴朗决定去看望一下裴真,所以一等到放假,裴朗立马就高高兴兴地出了门,准备给裴真一个惊喜。   这就样,裴朗没有通知就到了裴真家外面,谁知道还没进院子,就看到一个陌生的小女孩在裴真家外面鬼鬼祟祟,形迹可疑。   裴朗觉得那个女孩子看上去有点眼熟,他回想了一下,似乎在学校里看见过薛思简跟这个女孩子说话。   这么一想,裴朗心中立马警铃大作,怀疑是不是薛思简蓄意报复,又不敢她自己跑过来打探情报,所以才会派了这么个小间谍过来。   “什么间谍,瞎说什么呢?”   听裴朗这么说,女孩气坏了,一张漂亮的小脸涨的通红,看上去就像是熟透的红苹果一样。   裴真赶紧跑了过去,伸手扯了扯裴朗的衣角,仰起小脑袋奶声奶气地说道:“二哥,这个姐姐我认识的。”   女孩原本正在气头上,谁知道一听这个声音,忽然觉得有点耳熟,她低头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裴真那双软萌的大眼睛,她心中一惊。   “是你?”   徐璀璨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裴真,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把当初在便利店门口给自己摸鸭子的小女孩跟裴真这个名字联系起来。   对哦,当时裴真就告诉过她名字,只是她当初一心只想要玩鸭子,加上又跟裴真只是一面之缘,很快就把这件事忘记了。   没想到,那个小女孩就是裴真。   “啊,是你!”   抱起柯尔的周灿阳一抬头就看见了徐璀璨,立马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三步,紧紧地抱住了柯尔,“就是你把柯尔摸秃了的!”   徐璀璨一怔,目光落在了周灿阳怀里的柯尔身上。   难怪柯尔掉头就跑,原来是见到了当初因为手劲太大而把自己撸秃了的小朋友啊。   裴朗听裴真这么说才松了手,他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徐璀璨,问道:“你跟真真妹妹认识啊,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进来呢?”   徐璀璨冷哼了一声,不满地说道:“你竟然说我薛思简派来的,这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听她的话?”   说完,女孩子想了想,半晌后才慢悠悠地说道:“还不是因为薛思简……”   裴朗立马警觉,“你果真——”   徐璀璨赶紧打断,“不是不是,她不是在我家片场欺负了裴真吗?我是专程来给裴真赔礼的,毕竟是在我家片场出的事吗,我怎么能坐视不管呢?”   这其中当然有徐长洲的意思,觉得小孩子之间更容易拉近关系,而除此之外,身为原流澈的头号粉丝,这件事多多少少都是因为原流澈导致的嘛,她才不想看到她的流澈哥哥因此被裴真讨厌,所以才会特地登门道歉。   不过,她完全是多虑了,因为以流澈哥哥的人品,即使她不来,流澈哥哥也会让人来嘛,这不,流澈哥哥不就也叫人来了吗?   这么想着,所有人这才注意到门外还站着一个男孩身影。   那个人跟裴朗差不多年纪,带着口罩,看不清楚表情,但是裴真一眼就认了出来,赶紧迈着小短腿跑了过去,仰起头喊道:“大哥哥,你怎么也来了?”   原鹤立瞥了一眼门口乌压压的一排人,下意识地拉低了帽檐,将头侧了过去小声道:“我替我舅舅来的。”   裴真转了转眼珠子,立马了然原鹤立说的舅舅就是原流澈。   “好了,我们进去说吧。”   裴真见大家一直站着,赶紧小声地催促起来,将所有哥哥姐姐们往屋里面推,一扭头却发现原鹤立还在门外站着。   裴真感觉到了,跟别的小朋友不一样,原鹤立有意地不想跟其余人接触,这才会故意落到了最后面。   裴真眨了眨眼睛,等到其余人走出一段距离后才悄悄地走到了原鹤立的跟前,睁着她那双圆溜溜像是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看着原鹤立,小声道:“大哥哥?”   原鹤立的眼神轻飘飘地落在了眼前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脸上,他下意识地往上扯了扯自己的脸上的口罩,眼神有些冷淡,“我把东西送给你就走。”   今天早上的时候,原鹤立一走出房门,就看到原流澈烦躁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见原鹤立走了出来,立马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地扑了上去。   “小鹤,只有你能帮舅舅了!”   原鹤立瞥了一眼原流澈,默默开口道:“干什么?”   原流澈将一个礼盒拿了出来递给了原鹤立,开始解释去来龙去脉,他简单地将薛思简在片场弄坏裴真的玩偶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拜托原鹤立帮自己把新买的小兔玩偶去送给裴真,而他自己马上要坐飞机去外地拍戏。   “干嘛不让你的助理去?”原鹤立看着原流澈,开口道。   原流澈笑了笑,“那不是显得没有诚意吗?”   原鹤立面无表情地看着原流澈,毫不留情地反问道:“那让你的小外甥去就有诚意了?”   原流澈听了原鹤立的话,却是微微一笑,伸出手揉了揉原鹤立的头,“那当然,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啊,肯定跟让别人去不一样啊?”   再说了,原流澈想了想,觉得人家裴真小妹妹那么可爱,要是能让原鹤立学学就好了。   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原鹤立眼神微微一动,他抬起头来看着原流澈,许久没有吭声。   就当原流澈以为原鹤立要拒绝的时候,原鹤立接过来礼盒放进背包里,头也不回地说了声:“我跟裴朗一起去,你去外地专心拍戏吧。”,然后就直接出门了,留下一脸惊讶的原流澈。   什么,小鹤原来认识裴真妹妹啊?   这倒是原流澈没想到的,不过心想原鹤立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竟然认识了新的朋友,这是好事啊,那自己也可以放心地去外地了。   原鹤立今天是跟裴朗一起来的,不过临到裴真家门口的时候,他去给上飞机的原流澈打了个电话,这才会有裴朗把徐璀璨给抓住这么一回事。   原鹤立觉得裴真对于自己这种陌生人,听到他这么说肯定会干脆利落地收下东西让他离开,毕竟虽然他和裴朗是朋友,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就像现在,原鹤立一眼就认出了裴真家里的那些朋友,他们的父母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虽然他们仍然是孩子,但是他们早早就站在了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难以匹及的高度。   对于这些人,原鹤立既不羡慕,也不嫉妒,他只是静静看着,既不靠近,也不远离。   裴真听了原鹤立的话,乖巧懂事地点了点头,从原鹤立手中接过了礼物,软软地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四处张望了一眼,之后便转头往屋内跑去。   望着裴真远去的背影,原鹤立也就准备关上门转身离去,却在关门的一瞬间听到一串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等一下,大哥哥!”   一转头,就看见裴真仰着一张笑脸笑盈盈地望着自己,手中还举着一把雨伞。   “好像要下雨了,哥哥你带上这把伞吧。”   说着,也不等原鹤立开口,裴真就将手中的雨伞放到了原鹤立的手中。   裴真的手掌肯定很温暖,雨伞的伞柄上还残留着一丝温度,温暖的像是春日里的阳光一般。   淡淡的,暖暖的,很温柔。   原鹤立平静无波的眼神微微一动。   半晌,原鹤立才轻声说了句谢谢,拿着伞转头离开了。   直到原鹤立走出了玄关,裴真才慢悠悠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关上了大门。   听着屋外传来的轰隆隆的雷鸣声,裴真眨了眨眼睛,希望这么大的雨不要淋湿了原鹤立才是。   原鹤立一走出裴真家的院子,屋外就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然后雨声逐渐转大,没过多久就成了瓢泼大雨。   雨虽然很大,但是有裴真给的雨伞,他竟然一点都没淋到。   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听着耳边噼啪作响的雨水声,原鹤立微微抿紧了嘴唇,缓缓地朝远处走去了。 第63章   送完原鹤立, 裴真转身往大厅方向走去,一出玄关就看见程暄和站在不远处等着自己。   “暄和哥哥,你在等我吗?”   裴真啪嗒啪嗒地跑到了程暄和的面前, 只见面色冷静的少年缓缓地点了点头, 见裴真走了过来才跟她一起转身往屋内走去。   “嗯。”   身为他们这一群小孩子中最年长的人,程暄和比起其他人来显得更加沉稳,总像是一个大哥哥一样地照顾着所有人。   “裴真妹妹, 你认识最后来的那个男孩子吗?”   回去的路上, 程暄和瞥了一眼裴真,半晌才轻声问道。   他的声音有些犹疑, 似乎有点欲言又止。   裴真装作听不出来这些信息的样子,只当是简单的询问,满眼天真地点了点头, 小小的脸蛋上充斥着单纯的笑容,“你说原哥哥吗?他是二哥的朋友, 怎么了吗?”   一向面色平静如水的程暄和听了裴真的话眉毛不易察觉地挑了挑,他望着眼前顶着一张纯真无邪的笑脸仰头看着自己的裴真, 深深地吸了口气。   希望是自己多想了吧。   “没什么, 我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程暄和轻声说道, 摇了摇头, 牵着裴真手一同往大厅里走去。   当裴真和程暄和一同回到大厅的时候, 就听到徐璀璨正在跟大家介绍着自己, 此时她的下巴微微扬着,显得有些许傲气, 语气中透露出一股骄傲,“我爸爸给我起名叫璀璨,就是希望我能在众多繁星之中大放异彩, 耀眼夺目,懂了吗?”   不知道在裴真进来之前,他们在聊些什么,徐璀璨正大声地解释着她的名字,声音里都是笑意,听得出来她真的很喜欢她这个名字。   迅速与人拉近关系的要诀就是夸奖,裴真一听立马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脸颊上出现了两个可爱的小梨涡,声音听上去格外天真,“哇,璀璨姐姐的名字真好听!”   说着,裴真迈着轻快的小步子跑到了徐璀璨的面前,睁着她那双圆滚滚的眼睛直直望向徐璀璨,眼眸闪闪发光,让人恍惚中仿佛在她的眼里看见了人间星河。   身为娱乐教父的女儿,徐璀璨从小到大什么好话没听过,但是能被这么小的孩子这么真诚地夸赞,她也没道理不高兴。   徐璀璨嘴唇微微一动,漂亮的眼睛眨了眨,正想要开口,一旁一直在跟程暄明嘀嘀咕咕的周灿阳突然皱起了眉头,他看着徐璀璨,不假思索道:“哇,那你真厉害。”   天哪,他们家灿阳竟然会夸陌生的小姐姐,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   不过,为什么不夸名字好听,要夸你真厉害呢?   裴真迷惑地眨了眨眼,朝周灿阳看去。   只见周灿阳两眼放光地看向徐璀璨,大大咧咧地笑道:“你考试写名字的时候是不是很累?你看,徐、璀、璨,每一个字都好多笔画啊,要是我,我肯定觉得手酸。”   周灿阳一边说着,一边有模有样地用手指在空中学着笔画,然后很快就陷入了这个字到底怎么写的苦思冥想状态,最后实在写不出来就挥了挥手,一脸崇拜地看向徐璀璨:“所以说你很厉害啊。”   徐璀璨一时间竟然被周灿阳梗的无话可说,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因为名字笔画太多而被别人崇拜上。   纪凛一脸无语地看向周灿阳,心想没救了没救了,周灿阳这辈子都不会有女孩子愿意跟他玩的。   这么想想,纪凛忽然有点同情起周灿阳来,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女生幽幽地传了过来,“倒……倒也没多累,你以为我是你吗,我可是年级第一耶。”   这声音,怎么听上去还有些意外的……娇羞?   只见徐璀璨原本白皙的脸颊,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害羞而蒙上了一层浅浅的红色,像是白里透粉的桃花花瓣一样。   纪凛沉默了。   什么,这就是女孩子的心思吗,也太难懂了吧?   周灿阳究竟是哪一句话能够让徐璀璨这么不好意思啊?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徐璀璨立马收敛了自己的脸色,她微微清了清嗓子,重新恢复了来的时候高傲的神情,缓缓开口道:“对了,裴真妹妹,我这次来是给你送礼物的。”   裴真这才想起来,徐璀璨说过她是因为片场的事才来的,当时原流澈送了一个限量版的小兔玩偶背包给裴真,但是被薛思简眼红弄坏了,裴真想了想觉得徐璀璨带来的礼物多半就是这个。   其实虽然当初那个小兔玩偶被扯坏了,但是裴真把它带回家后,心灵手巧的林妈很快就帮裴真把小兔缝好了,现在就放在裴真的衣帽间里,看上去跟新的一样呢。   听徐璀璨这么说,纪凛也突然刻意地咳嗽了几声,颇有几分故弄玄虚的感觉。   他假装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在场的众人,最后将视线移到裴真身上,声音有些压制不住的上扬,“我也有礼物要给裴真妹妹。”   纪凛已经可以想象到裴真收到他送出去的礼物的时候惊讶的表情了,会是瞪圆了眼睛,用奶声奶气的声音说“最喜欢纪凛哥哥了”;还是感动地抱紧了礼物,忍不住要落下泪来……   但不管是哪一种,纪凛都觉得今天他肯定会得到裴真妹妹的青睐的,因为他觉得自己要送的礼物完全就是为裴真量身定做的啊!   他真是一个小机灵鬼,竟然能想到送这个,别的人肯定都不会想到送这个,毕竟像周灿阳不就是只送了一个鸡腿敷衍了事吗?   这么想着,纪凛越发激动起来,甚至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要冲上前去把礼盒送给裴真,让他赶快看看裴真妹妹惊讶的眼神以及周围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贺霄再见了,这一次肯定是我领先!   纪凛得意洋洋地想着,正想哪里礼盒走上前去,就听到程暄明、裴朗、贺霄都纷纷开口道:“那我们也把礼物拿出来吧。”   只见刚刚还坐在沙发上喝茶吃小点心的小朋友们,不约而同地从一旁的柜子上、身边的书包里、沙发的靠枕下变戏法一样地拿出了包装精美的礼盒,一个个都笑意盈盈地看向裴真,目光灼灼。   也不知道是谁在那里起哄,说:“难得大家都在一起,干脆真真妹妹现在就打开来看看吧。”   这肯定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纪凛说的。   身为财大气粗的纪家人,看来纪凛对这次他要送的礼物十分有把握,要不然也不会说出这种话,毕竟这种时候,不就是谁送的礼物无聊谁尴尬吗?   裴真本来想开口说算了,免得待会有人尴尬,然而谁知道众人纷纷点头附和,一脸赞同的模样。   嗯,看来大家对他们要送的东西都十分有信心?   裴真眨了眨眼,开始有点好奇起来大家会送什么东西给她。   “真真妹妹,来先看我的!”   纪凛捧着盒子就想往裴真面前跑,被身旁的贺霄一把抓住了衣角,拽了回来。   贺霄听了纪凛的话,眉毛一挑,他不满地扭过头看向纪凛,开口道:“为什么先看你的?最先到家里来拜访姐姐的可是暄和哥和暄明哥。”   今天最早到裴真家里来的的确是程暄和兄弟俩,不管是按照先来后到还是年纪大小,怎么说都该是让程暄和他们先给裴真送礼物。   纪凛不满地冷哼了一声,贺霄见不得纪凛这副纨绔样,眼看他们两个又要去小房间私下解决兄弟之间的问题了,裴真赶紧出来打圆场。   “那干脆大家一起打开吧,我来拆原哥哥送的这个。”   裴真一溜小跑跑到桌子前将原鹤立带来的这个礼盒捧了过来,然后一群人坐在沙发上,每个人怀里都有一个盒子,场面看上去十分有意思。   “那我数三二一就开始拆喽?三、二、一!”   裴真的话音刚落,纪凛就开始迅速地拆起他手中礼盒上的丝带,但是他这个礼盒实在是太过于浮夸,以至于上面的丝带缠了一个又一个,看是很好看,但是拆起来就像是打了结的毛线团一样,无从下手。   纪凛动作有些粗暴地解着丝带,最后放弃了一样地用目光四处搜寻着,坐在他身边的贺霄幽幽地叹了口气,默默将小剪刀的递了过去。   “纪凛,注意形象好吗?”   贺霄已经解开了丝带,现在正撕着包装纸,男孩纤细的手指灵巧地拆着包装纸,游刃有余,还可以时不时看两眼纪凛的进度。   纪凛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接过了剪刀,瓮声瓮气地嘀咕了一句,“谢啦。”   另一边,在所有人还在拆包装纸的时候,程暄和就已经打开了礼盒,拿出来了装在里面的礼物。   程暄和能拆的这么快,但是不是因为他的手速快,而是因为他把礼物放在了一个纸盒里,只需要把纸盒的盖子打开就能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不愧是极简主义,包装盒都透露出一股冷淡风呢。   “谢谢暄和哥哥。”   裴真定睛一看,发现程暄和手中拿着的是一个小兔模样的玩偶,十分可爱。   程暄和将小兔玩偶递给了裴真,开口道:“我听说裴真妹妹的小兔玩偶被弄坏了,所以我就做了一个给你,不过……”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程暄和一直紧绷的唇角竟然上扬了一个弧度,一向冷静的脸上稍纵即逝地浮现出了几分不好意思,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   “不过后来我才知道坏掉的那个其实是小兔模样的背包,我好像搞错了,做成了玩偶。”   裴真听完后却是笑盈盈地看向程暄和,轻轻地抱住了程暄和为自己做的小兔玩偶,澄澈的眼睛里写满了高兴。   “这是暄和哥哥亲手替真真做的玩偶,真真会好好珍藏的。”   裴真一本正经地说道,脸上写满了高兴,露出了小女孩收到礼物时应该有的喜悦和害羞。   这可是程暄和亲手做的娃娃,要知道未来程暄和那一双被誉为“神之手”的手随随便便做个手术都要八位数的手术费。   而如此珍贵的一双手,不仅为裴真缝过裙子,现在还亲自为裴真做了玩偶,想想都让人觉得心头一暖。   收完了程暄和的礼物,其余的人也把礼盒拆好了,只见他们不约而同地从包装盒里将为裴真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一时间,空气凝滞了。   几双眼睛视线相对,最后纷纷落到了别人怀中的礼物上。   只见,所有的小朋友一人怀抱着一个小兔子玩偶,整整齐齐,像是约好了一样。   而裴真手中的那个礼盒,里面装着的也是一只同款的小兔玩偶背包。   刚刚还自信十分的纪凛一下子就愣住了,因为他发现——   怎么所有人准备的都是一样的小兔玩偶啊!   没错,每一个人都抱着一只小兔玩偶,他们面面相觑,场面一时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尴尬之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幸中的万幸,虽然他们所有人都想到了一起去,但是好在他们每一个人买到了玩偶都有些许的不一样,有的戴着一顶小帽子,有的别着一个蝴蝶结,有的戴着一条项链……   “好多小兔兔,谢谢大家!”   裴真则是开心地从沙发上蹦了下来,接过每一个人送给自己小兔玩偶,心想以后完全可以按心情带不同的小兔背包出去,一天一个款,不重样的。   “灿阳哥哥,你在干什么了?”   裴真抱着一堆小兔重新坐回了沙发上,现在她的身边全是各式各样的小兔玩偶,看上去十分可爱,就像是藏在玩具堆里面的童话公主一样。   裴真一抬头,就看见周灿阳躲得好远,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些什么。   听到裴真喊自己的名字,周灿阳浑身一僵,他活脱脱像是一个上课打瞌睡却被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的学生一样,步伐有些僵硬地走了过来。   周灿阳的目光在房间内搜寻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被玩偶们团团包围的裴真身上,有些勉强地扯了扯唇角,试探地问道:“你们……都准备的这么正式吗?”   哦,想起来了,灿阳只带了一个鸡腿就过来了。   发现除了自己外,所有人都相当正式地准备了礼物,周灿阳像是被打击了一样,毫无征兆地背过身去,猛然蹲了下来,双手胡乱地抱住自己的脑袋,将他那一头黑发揉成了一个鸟窝。   天哪,自己以为大家只是随便来找裴真妹妹玩的,谁能想到怎么所有人都买了这么正式的礼物啊?   再回头看看自己送出去的那个鸡腿,周灿阳忽然觉得有些怎么看怎么寒酸起来。   本应该是最无忧无虑的年纪,然而此时的周灿阳却觉得天真的自己像是一个无知的铁憨憨。   “对了周灿阳,你不会真的只带了一个鸡腿过来吧?”   屋漏偏逢连夜雨,好巧不巧,刚好纪凛看了过来,便随口一问。   说实话,纪凛真的只是随便问问,因为他觉得怎么可能有人会真的只带一个鸡腿去探病呢,虽然裴真妹妹没有生病就对了。   然而,纪凛没想到的是:   还真有,周灿阳就是。   眼看周灿阳被纪凛呛到无话可说,裴真赶紧帮周灿阳解围,“礼物只是表达心意的一种方法,最重要的是大家关心真真的这份心呀,今天你们来看望真真,这就是最好的礼物啦!”   纪凛也意识到他刚才说错了话,立马改口:“对对对,真真妹妹说的太对了!”   周灿阳立马感动地稀里哗啦,看的一旁的徐璀璨只叹气,心想现在的小男孩真靠不上,还要裴真妹妹来救场呢。   这个时候门铃又响了起来,林妈过去打开了门,一个欢快的小身影就冲了进来,手里还举着一个小兔背包,“真真快看,我让妈妈给我买了新的小兔背包,可以送给你啦!”   顾右右一脸害羞地跟在棠果果身后,小声喊道:“果果,小心别摔着。”   她们两道娇小的身影一前一后跑进了大厅,棠果果这才发现屋里黑压压一群人,还有——   哇,好多小兔兔!   看见坐在一群小兔子玩偶中间的裴真,棠果果立马两眼放过地跑了过去,将自己手中的玩偶放到了裴真的身边,笑的一脸灿烂。   “好多小兔子啊,像童话故事一样。”   棠果果一点都不会因为礼物跟大家撞了而感到尴尬,相反,她太开心了。   因为,有这么多小兔玩偶,它们不就都有了朋友吗?   见到这么多生人的顾右右一进客厅差点两眼一闭直接昏睡到天明,但是她想自己可是来给裴真送玩偶的,怎么能掉头就跑呢,而且自己不是也决定了吗,不能再给真真添麻烦。   这么想着,顾右右握紧了小拳头,龟速地努力从玄关前进到客厅,将手中小兔玩偶送给了裴真。   “真真,这个给你!”   裴真跑到了顾右右面前,笑着接过了顾右右递过来的玩偶,牵住了右右小小的手掌,“谢谢右右,我会好好善待它的。”   就这样,加上之前被林妈修补好的那个小兔背包,现在在裴真家里就有九个不同款式的小兔背包,还有一个程暄和特制全天下仅此一个的小兔玩偶,裴真觉得自己真的好像被软萌的小兔子包围了一样。   不过,这个小兔子背包不是全亚洲限量一百个吗,竟然快十分之一都在自己家。   这么想想,忽然觉得有点罪恶呢。   林妈看着这一屋子的孩子,笑的合不拢嘴,心里高兴坏了。   他们真真小姐能有这么多朋友,真是太好了。   “真真小姐,我来给你和你的朋友们拍一张照吧,先生和太太肯定很想看的。”   林妈这么提议道。   裴真一听立马睁大了眼睛,她回过头望了一眼大家,开口问道:“大家愿意拍吗?”   纪凛当然乐意坏了,他还没有跟裴真的合影呢,立马如同捣蒜般地点头,刚想偷偷凑到裴真身边去,就被贺霄的无情铁手给抓住了。   “跟我一起在这站着。”   在最远离裴真的角落,贺霄抓住了不服气的纪凛,纪凛生气地扬起脑袋,不满地囔道:“贺霄,是不是兄弟?你不应该去帮我把别人抓住吗?”   贺霄看着纪凛,小声道:“我只要能跟姐姐合影,站哪里都无所谓。”   纪凛:哇,气死我了!   纪凛被贺霄气的哇哇大叫,这个时候周灿阳却举着柯尔笑嘻嘻地跑了过来,大大咧咧地挤到了贺霄跟纪凛身旁,“我们站一起吧!”   周灿阳完全没注意到纪凛和贺霄之间的氛围,他觉得经过今天的玩耍,他和纪凛、贺霄的感情稳步上升,纪凛把他按在沙发上就是证据,太感人的友情了,他要和新朋友站在一起。   然后,周灿阳就笑着站在了贺霄跟纪凛中间,手里还抱着柯尔。   棠果果和顾右右站到了裴真的左右边,她们手中抱着不同的小兔玩偶,而徐璀璨则是嘴上说着好幼稚,走的却比谁都快,催促着在那闹成一团的纪凛快一点。   程暄明站在了裴真的身后,而程暄和站在自己弟弟身边,全程安静地等小朋友们选好位置。   “喂,纪凛,你再动来动去我就把你扔出去!”   站在程暄明身边的裴朗恶声恶气地说道,他转过头瞥了一眼纪凛,凶恶的眼神让纪凛立马就老实了。   “好了,我要按快门了。”   虽然一群小朋友吵吵闹闹争了好久才站好位置,但是围观的帮佣和林妈都乐此不疲地看着,觉得这一群小朋友太可爱了,要不是时间有限的话,恨不得先拍个三千张合影再说。   咔嚓一声,画面定格,而在照片的最中央,一个娇小可爱的女孩子抱着一只小兔玩偶,冲着镜头开心地笑着,她的笑容就像花儿一般灿烂,让人如沐春风。   这真是愉快的一天,充满了欢声笑语。   晚上,来做客的小朋友们都各自回家了。   在临走前,裴真专程叫住了裴朗,冲他说道:“二哥,你以后能不能对原哥哥好一点啊?”   裴朗一听这话立马皱紧了眉头,下意识反驳道:“我对鹤立还不够好吗?”   话音刚落,裴朗就看见裴真睁着她那双明亮的眼睛望向自己,用撒娇一样的小奶音,软乎乎地说道:“那就更好一点嘛。”   “好好好!”裴朗一听裴真这么说,心都化了,哪里还来得及多想,赶紧连连点头。   “二哥最好了!”   裴朗被裴真这一声二哥喊的甜到找不到北,直到离开裴真家好远后,才后知后觉地想到:等等,真真妹妹什么时候跟鹤立关系这么好了?   裴朗皱起了眉头,百思不得其解,除却疑问之外,心底深处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醋意。   哼,妹妹怎么不让别人对自己好一点,而是让自己对鹤立好一点!   裴朗心里像是百十只猫儿挠了一样好奇,但是他又不好意思去问裴真原因,只能苦思冥想地回家去了。   而送走了朋友们的裴真,将程暄和做的小兔玩偶收拾好后,看着面前一排小兔背包,思索着该把它们放到哪里去比较好。   就在这个时候,裴真的卧室外传来一阵欢快的脚步声。   能在家里这样走的,除了裴真之外也只有沈清了,也不知道今天沈清遇到了怎样高兴的事,光听走路的声音都能感觉到她愉快的心情。   “真真,superise,快看妈妈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沈清一推开裴真的房门,就看到面前整整齐齐排排坐着九只小兔子。   哇,真可爱!   下一秒,沈清微微一怔,在视野里发现了一只跟自己手里一模一样的小兔玩偶。   糟糕,终于出现一模一样的小兔玩偶了!   裴真原本还担心自己的朋友们万一送了一样款式的背包该怎么办,所以在看到他们所有人都恰好送了不同的款式后,裴真这才松了一口气,谁知道这件事竟然还没翻篇,好巧不巧,唯一撞了的那只小兔子,就是沈清专门买给自己的。   沈清也惊呆了,她倒不是因为看见有别人送了裴真小兔背包而吃惊,她吃惊的是——   为什么只有她买的这个跟别人撞了啊!   沈清买的这个款式,就是裴真在片场被人弄坏的那个小兔背包的同款,虽然林妈替裴真缝好了,但是沈清还是决定重新去给女儿买一个新的。   谁知道,那么多款式,唯独只有她买的这个重复了。   现在,真的是十分之一的小兔背包都在裴真家里了。   沈清有些郁闷,现在真真有十个小兔背包,如果说真真背别的小兔兔上幼儿园的概率是一的话,那真真刚好背自己送的背包出门的概率岂不是只有零点五?   这么想着,沈清觉得自己遭受了莫大的打击。   “妈妈。”   看着女儿担心的眼神,沈清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事,笑着拉起裴真的手,和颜悦色地说道:“真真,妈妈跟你一起把这些玩偶收好,好不好?”   沈清说着带着裴真一起来了衣帽间,选了一间空的柜子将小兔背包一一放了进去。   衣帽间的柜子有很多都带展示作用,所以沈清将裴真的小兔放到了可以旋转展示的展示台上,然而裴真注意到了,沈清特意将她给裴真买的那只小兔放在展示台的背面,这样一来只要不旋转展示台,那只重复的小兔就会一直被藏在背面。   看来,重复这件事对沈清的打击真的很大啊。   裴真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沈清,等沈清离开衣帽间后,再偷偷地溜了进去,将被沈清藏在后面的小兔拿了出来,跟一群小兔玩偶放在了一起。   望着眼前相互依偎的小兔子们,裴真笑了笑,心满意足地关上灯,出去了。   等过了几天,沈清再来衣帽间帮裴真整理衣服的时候,目光一下子就落到了那一群小兔子上,忍不住一怔,然后才笑了出来。   他们家真真,果然是个懂事乖巧的孩子呢。   沈清有些欣慰地想到,不过同时她为难地伸手捏住了下巴。   其实除了因为撞了礼物而感到尴尬这个原因外,沈清还有一个小秘密,这才是她要把小兔子藏到看不见的地方的真正原因。   那就是,真真,对不起,妈妈其实有一点点强迫症。   裴真:?   沈清觉得实在是太对不起裴真的贴心了,因为她这个人啊特别注重细节,要么这些小兔子全都不一样,要么就全都一样,在一群不一样的小兔子中出现两个一样的小兔子,沈清只要一看就觉得有一种想要伸手把多出来的那只小兔子藏起来的欲/望。   所以,又过了几天,裴真盘算着沈清应该已经看到小兔子们了,她走进衣帽间定睛一看,发现——   怎么妈妈买的小兔子又被藏到后面去了?   躲在房门外看着衣帽间里一脸疑惑的裴真,沈清抿紧了嘴唇。   沈清:真真谢谢你,但是妈妈真的忍不住呀!   ……   去裴真家玩了回来后,裴朗一直记着裴真跟自己说过的话,然而不管这么想都想不明白,干脆就放弃了思考。   想什么想嘛,到时候直接去学校问不就行了。   原鹤立现在已经回到学校上学了,虽然因为之前处分的事情,班上的同学都对他有点陌生和不了解,但是裴朗相信,以原鹤立的聪明伶俐,很快就能让班上的同学都喜欢上他的。   “裴朗,待会踢球去吗?”   下了课,几个平时跟裴朗一起踢球的男生围了过来,语气兴奋地问道。   裴朗本来不想去的,但是他一抬头看见不远处坐在靠窗最后一排的原鹤立,心想这不是个让原鹤立跟同学们搞好关系的机会吗?   这么一想,裴朗挑了挑眉,开口道:“我问下鹤立,他去我就去。”   原本还一脸兴奋的男生们听了裴朗的话后却是一怔,他们下意识抬头瞥了一眼原鹤立,下意识地推诿道:“额……为什么要带他啊?裴朗,就我们踢不行吗?”   “对啊,你也知道他被处分的事吧,干嘛要和他那种人扯上关系?”   跟从小到大都在明成读书的裴朗不一样,原鹤立是中途转入的明成,因此本来就有很多明成的学生对原鹤立这转校生感到陌生。   再加上新学期开学的时候,原鹤立因为斗殴被学校处分,一直都没有来学校,所以并没有机会融入新集体,等到他重返学校的时候,班级里的小团体都已经形成了,他本人又不爱跟别人交流,因此在班里一直都像是一个幽灵一般。   裴朗会认得原鹤立,是因为某一天他发现原鹤立跟自己住在同一个社区,而且原鹤立的足球踢得非常厉害,脑子也很好,细细一问竟然还都是明成的学生,一来二去也就熟了。   只不过当时裴朗跟原鹤立并不是一个班级的同学,直到这次升学才成为了同班,为此裴朗可高兴了好半天呢,谁知道开学没多久原鹤立就被学校处分了,好不容易才能再回来呢。   听到同学们这么说原鹤立,裴朗的面色微微一沉,有些不大高兴起来。   “你们说什么呢?什么叫那种人?他可是我们的同学。”裴朗不满地说道。   男生们微微一怔,没想到裴朗会这么说。   他们有些羡慕又有些嫉妒地打量了原鹤立一眼,毕竟他们跟裴朗做了这么久的同学,却还是跟裴朗关系不亲不近的,谁知道裴朗却竟然会出言维护一个转校生。   男生们还想辩解些什么,但是裴朗已经没心思听下去,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一点都不想听到有关自己的朋友的闲言碎语。   这不仅仅是因为答应了裴真的缘故,因为,原鹤立还是他的朋友,他忍受不了有人不了解自己的朋友就去无端指责。   “好了,别说了,既然你们不想跟鹤立玩,那也别找我。”   男生们灰溜溜地走了,没想到裴朗态度这么坚决,正想要不满地抱怨原鹤立在那里坏事,一向注重班级风气的班长就走了过来,拦住了几个男生。   “你们胡乱说什么呢,大家都是一个班的同学,怎么能在背后搞排挤这种小动作呢?”   班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满意地将目光投向了裴朗,开口道:“你们都要向裴朗学习,多照顾同学懂不懂?下一次让我发现你们又在散布不良的歪风邪气,我就要告诉老师,给你们做思想教育工作。”   男生们最怕既唠叨又老好人的班长,要是被班长逮住开小会,那哪里还有踢足球的时间,所以一听见班长这么说,刚刚还在那里骂骂咧咧的男生们立马闭了嘴,迅速地道歉,并保证再也不会有下一次了。   而裴朗并没有关注被班长抓在门口训话的同学们,他现在气呼呼地坐在座位上,心想原来别人都这么说鹤立,难怪裴真妹妹要自己多关心一下鹤立。   这么想着,裴朗忽然觉得有点惭愧。   亏他还说自己是鹤立的好朋友呢,他完全都没有注意到鹤立的处境,相反竟然是只见过鹤立寥寥数面的裴真发现了这一天,肯定是这样,裴真才会让他多关心一下鹤立。   裴真妹妹真是心细如发的小天使。   好像这样想想,裴朗也不再因为裴真让他去照顾原鹤立而感到吃醋了。   不过,裴朗不会知道的是,裴真之所以让裴朗对原鹤立好一点,可不仅仅是因为裴真担心原鹤立的处境,还是因为裴真也关心她的二哥呀。   “干嘛这么生气。”   裴朗注意到原鹤立走到了自己身边,抬起头发现原鹤立一脸平静地看向自己,他的手中还拿着一个ipad,时不时往屏幕上瞟两眼。   裴朗好奇地探出头,发现ipad上一连串的英文代码,看的他眼睛疼,立马就移开了视线。   “你还在鼓捣你的编程啊,我看了就头疼了。还有,你问我为什么生气,当然是因为他们那么说你啊,你竟然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原鹤立听了裴朗气呼呼的话,唇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眼神依旧很平淡,“我为什么要放在心上,他们重要吗?”   裴朗没想到原鹤立会这么说,他抬头看了一眼风轻云淡的少年,觉得原鹤立的话听上去有点怪怪的,但是具体为什么又说不出来。   “鹤立,难道你一点都不会在意别人对你的评价吗?”   裴朗有些好奇地问道,他开始在脑海里回忆起来,好像从刚认识的时候开始,他看见的原鹤立就是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是在发起疯来的时候眼神却又格外的凶狠,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更重要的是,裴朗觉得,他这个朋友好像没有心。   这个形容或许不贴切,但是最起码相处久了,裴朗觉得没有什么比没有心这三个字更适合原鹤立。   这不是说原鹤立不讲兄弟情义,而是,怎么说呢,不太能感觉的到原鹤立的情绪,仿佛不管外人做什么,他都不会在意一样。   不过原鹤立从来不提他的过往,身为一个合格的朋友,裴朗也不会逼原鹤立去说,只是静静等待原鹤立向他吐露心声的那一天。   他相信,只要等到了那一天,原鹤立肯定会变得与众不同。   “为什么要在意呢?”原鹤立反问道。   好吧,算自己多嘴。   不过,原鹤立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他望着裴朗,小声道:“不过你今天怎么像吃了火/药一样,你那么跟他们说话,没看见他们脸色多难看。”   裴朗今天的态度很冲,原鹤立一开始就发现了,所以他不由得有些好奇起来。   裴朗听原鹤立这么,哦了一声,随口答道:“那当然是因为我妹让我多关心你一下。嘿,你说实话,你到底跟我妹妹说什么了,她宝贝什么似的,还偷摸摸地叫住我,叫我照顾你,我妹妹那么可爱,你可别哄她啊!”   他也没见裴真偷摸摸地让别人对自己好一点,身为哥哥的裴朗,顿时有一种自家白菜被猪给拱了一样的复杂感情。   原鹤立眉尾微微一挑,脑海里浮现那天那个小小的身影,下意识地问道:“裴真?”   裴朗几乎想翻一个白眼给原鹤立。   不是裴真还会是谁?   他妹妹虽多,但最可爱的永远只有真真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裴朗说自家白菜被猪拱了这件事——   裴朗:我检讨,我真真妹妹那么可爱,怎么可能是白菜呢!   同学:?检讨的竟然不是你的好兄弟被你说成了猪吗?   ——来自妹控的亲哥视角【完】 第64章   “你真的没跟我妹妹说些其他的话吗?”   在裴朗的追问下, 原鹤立倒是毫不遮掩地告诉了裴朗,他真的只在球场踢球和上次登门替原流澈送玩偶的时候跟裴真聊过几句。   再往前,原鹤立的眼神微微一动, 想起来那一天在夕阳中追逐着纸飞机的小小身影。   裴朗一直盯着原鹤立的脸, 立马就发现原鹤立的眼神有一瞬间飘远了,眉头一下子就皱紧了,伸手拍了一下桌子, “好呀, 你刚刚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快点老实交代!”   看裴朗的样子,活脱脱像是动画片里的黑猫警长一样, 紧张地打量着原鹤立的神情,生怕自己妹妹被人哄骗了一样。   “之前在还在社区里帮她捡过纸飞机,别的就没了。”   原鹤立瞥了一眼裴朗, 发现裴朗听到纸飞机后表情微微一顿,便随口问了问是怎么回事, 然后就看到一向在外人面前凶巴巴的裴朗竟然变得出奇的温柔起来,语气有些高兴又带着些许炫耀, 跟原鹤立把裴真用纸飞机哄他开心的事说了出来。   说完, 裴朗似乎又记起了当时的情形, 语气有些飘飘然, “你说, 这么好的妹妹上哪找去?”   裴朗现在已经化身成为了炫妹狂魔, 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有一个多么善良可爱、天真无邪的小天使妹妹。   原鹤立听了之后,不知道是羡慕还是感慨, 忍不住轻轻地笑了一声。   临近放学的时候,裴朗原本想喊住原鹤立去踢球,一扭头却发现原鹤立已经收拾好了东西, 看着时间,一副准备一放学就直接回家的样子。   这节课是自习,裴朗递了个眼神给原鹤立的同桌小眼镜,小眼镜光速地抱起作业给裴朗麻溜的让座,裴朗坐到了小眼镜的位置上,往原鹤立瞥了一眼,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待会有事吗?”   “我要去商场拿点东西。”   原鹤立扭头看了一眼一副大爷样的裴朗,挑了挑眉,“你要一起来吗?”   “当然,我答应了我妹要照顾你的嘛!”   裴朗本来每天也没有什么事做,现在又被裴真拜托了多关心一点原鹤立,他当然要好好表现表现,不能让裴真妹妹失望才对。   再说,裴朗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原鹤立,然后迅速地移开,他也想知道裴真为什么这么在意他的好朋友,难不成原鹤立身上有什么独特的魅力不成?   这么想着,裴朗又忍不住偷瞟起原鹤立起来。   不看不知道,一仔细端详起原鹤立的外貌来,裴朗这才发现:原鹤立的眉毛怎么能这么整齐?他的鼻梁怎么能这么挺拔?他的眼睛怎么能这么好看……   靠!   裴朗在心中暗骂了一声,觉得自己得找机会好好教育教育裴真,不能让自己天真烂漫的妹妹被美色蒙住了眼睛。   要知道,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小男孩也一样!   当然,哥哥除外。   这么想着,裴朗更是寸步不离地跟在了原鹤立身边,一放学就跟着原鹤立一起往商场的方向去了。   裴朗原本以为原鹤立去商场顶多就是买买3C产品,谁知道原鹤立一进商场就直接去了顶楼,推门走进了一家其貌不扬的时装店。   裴朗认得那家店招牌上的意大利文,知道这是意大利的一家传统悠久的老店,不久前才将面向更多年轻人的子品牌进驻了裴氏旗下的商场,想要在这家店里定制一套正装,先不说价格多少,预约不预约的上都是问题。   虽然进驻商场的这家店相较于意大利的老店装潢地更现代化,但是推门走进去还是能感受到浓厚的地中海风情,让人赏心悦目,店门上还装着一盏小小的风铃,只要有人推门走进来就会响起叮铃铃的风铃声,让人一瞬间几乎闻到了地中海咸咸的海风,望见了蔚蓝无边的大海以及一望无际的白色建筑。   前台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并没有因为进来的是两个小男孩而面露不善,相反她端着礼貌的笑容将原鹤立和裴朗带到了一旁的休息区等候,并让招待为他们端上了果盘和饮料。   过了一会儿,店里的工作人员确认完原鹤立的订单后,捧着一个礼盒走了出来,里面装着原鹤立之前在这里订做的西服。   虽然衣服的主人是个小孩子,但是店里的裁缝并没有因此而懈怠,更加认真地完成了这件西服,裴朗只是随意地瞟了一眼,都知道这件衣服肯定价值不菲。   “你要参加谁家的宴会吗?”   裴朗只能想到这个答案,但是随后他就自己否定了。   身为原鹤立最好的朋友,他可不记得原鹤立除了他之外还有哪个朋友,更不用提去宴会这种公众场合上露面了。   “不,这是去拍卖会穿的。”   听原鹤立这么说,裴朗才想起来他好像听谢清澜跟自己说过,好像最近的确有一个拍卖会,听说这次会上还有不少大收藏家的珍贵藏品,不过裴朗他对于这种上流社会珠光宝气的活动一向不敢兴趣,他更喜欢去超跑协会看赛车。   “行吧……鹤立,那是不是很有名的那家甜品店?”   裴朗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原鹤立的话,下电梯的时候东张西望着,忽然看见有一家店的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他稍稍想了想,依稀记起来这好像是家挺有名的甜品店,甚至每天都有外地来的游客专门来这里买伴手礼带回去。   这么想着,也不管原鹤立还没有回答,裴朗就兴冲冲地拉着原鹤立去排队。   “你想吃蛋糕?”   原鹤立被裴朗一把拉到了队尾,他记得裴朗家里就有从法国进修回来的甜品师,所以有点意外以裴朗暴躁的性格,竟然可以为了买甜品来排这么长的队。   这甜品有这么好吃?   这个念头才刚刚才原鹤立心中产生了一秒,然后就迅速被裴朗打破了,只见裴朗摇了摇头,开口道:“没有啊,就顺便给我妹买一点带回去,她们小女孩不是就喜欢这种可爱的甜点吗?”   没救了,眼前这个妹控。   原鹤立抬头望了一眼自己前面一眼看不见尽头的队伍。   嗯,真的很顺便呢。   原鹤立这么想着,但依旧老老实实地跟裴朗一起排着队,还没排多久,就有几个初中生模样的人过来跟裴朗打招呼,看样子应该是裴朗父母朋友的孩子。   “你帮我排一下,我去跟他们说几句话。”   出于礼仪,裴朗准备去跟对方聊几句,就让原鹤立帮自己排着队,原鹤立点了点头,问了问裴真的口味,裴朗也不知道裴真具体喜欢吃什么,就让原鹤立看着买就行了。   正排着队,原鹤立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啪嗒啪嗒的脚步声,然后就听见背后传来了一个软乎乎的小奶音。   “谢谢你,大姐姐,就是这家店。”   “不用谢,我刚好也是要来这里的,顺路而已,我们快去排队吧。”   这个声音听上去有点耳熟,原鹤立微微一侧头,就看见裴真跟着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子走了过来,两个人开开心心地排到了原鹤立的身后。   “原哥哥,好巧啊!”   裴真一抬头就对上了原鹤立的视线,她的双眼立马吃惊地圆了,随后又像是两道月牙一样微微弯起,冲着原鹤立露出了一个笑容。   高中生模样的女孩看着裴真遇到了认识的人,便也放下心来。   张小文刚刚在商场里看到裴真一个人四处张望,以为这是谁家走丢的孩子,担心有坏人把小朋友拐走了,就想带着裴真去总台找父母,谁知道一问才得知裴真是在找一家甜品店,张小文刚好也是来这家店买蛋糕的,就帮忙带裴真过来了。   “哥哥也是来买甜品的吗?”   裴真探出头去看着原鹤立,圆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她没想到竟然会在甜品店前遇到原鹤立,看不出来一向冷冰冰的原鹤立竟然是一个喜欢吃甜品的人,她可要把这一点记住了。   原鹤立也没想到能看见裴真,听见裴真这么问自己,他想了想,决定隐瞒他其实是和裴朗一起来给裴真买蛋糕的这件事,点了点头,小声道:“嗯。”   说完抬起头就看见裴真一副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心思的样子,笑盈盈地站回了她自己排队的位置,不知道在想什么。   原鹤立心想,嗯,有点好奇裴真回家收到裴朗送去的甜品时的表情会是怎么样的了。   还有,也想看看裴朗待会回来发现裴真也在场时会是什么表情。   总感觉,那画面一定十分精彩。   这么想着,他的眼神微微一动,像镜子一样平静的眼中渐渐泛起了些许波澜。   “姐姐是来买什么的呢?真真推荐这家的奶油栗子蛋糕,特别好吃,我就是来买这个的。”   一谈到喜欢的东西,裴真漂亮的眼睛就更加明亮起来,她笑着说着,睁大眼睛看向张小文。   张小文很喜欢眼前这个活泼的小女孩,听裴真这么说,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声音听上去有点羞涩,“是吗?我第一次来这种甜品店买甜品,不知道买些什么好。”   裴真注意到,张小文穿着已经被洗的微微有点褪色的校服,整个人打扮的十分朴素,的确不像是经常来这种甜品店买甜品的人。   这家名叫La Palisse的甜品店的店主是从法国进修回国的年轻甜点师,针对国内大众的口味将法式甜品进行改良后,以年轻人为目标群体开了这家甜品店。   虽然这家店的理念是让更多普通人可以品尝到法式甜品,他们店的产品也的确很物美价廉,不过对于大部分普通人,尤其是高中生来说,价格绝对不算便宜。   举例来说,La Palisse的巧克力是按颗来卖的,最便宜的一颗也要近一百块,如果想要挑选一整盒巧克力,几千块钱也是很正常的,而蛋糕的价格则更贵,三百块起步,最贵的要五六百,这还指的是一人份的小蛋糕而已。   这个时候,张小文和裴真已经快要排到了,店员就给她们递上了纸质的菜单,让客人们可以先行挑选,张小文看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帘,小声地对裴真说:“谢谢小妹妹你给我推荐,不过那个有点贵,姐姐还是买别的吧。”   身为一个还有成年的高中生,张小文唯一的收入就是每个月家里给的伙食费,为了能给她的妈妈好好地过一次生日,张小文已经省吃俭用的了好久,这才存下了几百块钱,可以来这家店买一块蛋糕。   张小文知道自己的妈妈一直很想吃一次这家店的甜品,但是每次都说太贵了舍不得,所以张小文才想买一块蛋糕送给妈妈,妈妈看见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姐姐是想送人吗?”   裴真好奇地望着张小文,只见女孩点了点头,小声嘀咕道:“嗯,送给我妈妈的,今天是她的生日。”   “那买这一款吧,奶油吃起来很清爽,蛋糕也很柔软,我妈妈也喜欢呢。”   裴真笑着帮张小文选了一款蛋糕,当然,除了裴真说的原因之外,更重要是这一款蛋糕并不太贵,又很好吃,是最有性价比的蛋糕呢。   张小文第一次买这种法式甜点,再加上她本人对甜品并不怎么了解,本来就被菜单上面的法文、配料弄得一头雾水,听到裴真帮自己介绍立马感激地道谢,毕竟这么贵的蛋糕,要是踩了雷,不说她心不心疼,她妈妈肯定是要心疼坏了。   两人正在聊着天,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裴真抬头一看,发现是一群穿着校服的高中生。   在一张张少年气十足的面孔中,有一个漂亮的女孩显得格外耀眼,而事实证明她肯定也是这群高中生中的核心人物,因为不管男生女生全都围在她身边,一个劲地跟她说着话。   俞小满一转过弯就看见自己想要去的那家甜品店前排满了人,秀气的眉毛立马皱了起来,语气有些嗔怒道:“怎么这么多人?烦死了。”   听到俞小满这么说,那些围在她身边的男同学立马哄道:“小满,要不我们下回再来吧?”   俞小满听了冷哼一声,耍起了小脾气,“可我就是今天突然想吃栗子蛋糕,下次我就不想吃了。”   女孩长得十分明艳娇俏,即使是生气声音也听上去甜甜的,这样漂亮的女孩哪怕是在发脾气,她身边的人也只会觉得是她可爱。   果不其然,听俞小满这么说,男生们立马开始为俞小满想办法,势必要帮自己的女神买到蛋糕。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男生抬起头往队伍方向扫了一眼,表情忽然一变,原本紧张的表情立马变成了一副笑嘻嘻的样子。   “哟,快看,那不是张小文吗?”   男生嬉皮笑脸地走到张小文面前,也不管张小文还没说话,就自顾自地拍了拍张小文的瘦弱的肩膀,说:“大家都是同学,插个队行吧。”   俞小满走近一看,发现是班上最穷酸的张小文在排队,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唇角却不由自主地微微下撇,显然是有些轻蔑。   张小文咬紧了嘴唇,似乎有些紧张,咬牙道:“不行吧,后面有这么多人在排队呢……”   然而张小文的话都没有说完,俞小满身边的女生就不爽地挥了挥手,皱眉道:“大家都是同学,你干嘛这么小气?要不然我们让你站前面不就行了?”   女生话音一落,那一群高中生就纷纷附和道。   明明是想要插队的他们不对,但是他们一人一句,一下子就把张小文说成了死板小气的人,反倒像是张小文的不对了。   张小文面色通红,大脑一片空白,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就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站了出来,冲着自己的同学们仰起了小脑袋。   裴真一本正经地看向这群高中生,用奶声奶气的声音大声说道:“大哥哥大姐姐,老师在幼儿园教过我们,插队是不对的!”   对啊,人家幼儿园的小朋友都知道插队是不对的,怎么一群高中生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插队,真是没眼看。   路人们这么想着,纷纷忍不住指指点点起来。   俞小满没想到插个队还惹出这么多事来,周围人的视线让她不高兴地皱起了眉头,她的同学也顿时有些尴尬起来。   而最开始去找张小文的那个男生则是不满地瞥了一眼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裴真,有些烦躁地骂道:“关你什么事啊?”   听对方这么说,裴真却也不生气,相反,她摆出一副苦思冥想的表情,似乎极力思索着什么,然后才恍然大悟地睁大了眼睛。   “我知道了,哥哥姐姐们肯定没上过幼儿园,所以才会连要排队的道理都不知道!”   高中生们:???   这是,在骂他们没教养吗?   俞小满差点没被裴真的话气死,瞪着眼睛望过去,对方却笑得一脸纯真,见她望过来,还贴心地问道:“你们要不要来我们幼儿园?我们幼儿园的老师说话可好听了,一定能教会哥哥姐姐什么是教养的。”   这骂人?绝了。   作者有话要说:  高中生们:好气哦,被骂了却只能无能狂怒,难道这就是传说中说话的艺术吗? 第65章   裴真的话音一落, 周围就稀稀拉拉地响起了几声偷笑声,不少正在排队的路人纷纷朝俞小满他们投去轻蔑的视线,低头跟身边的人说着些什么。   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但是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不是好话。   这样一来, 即使俞小满他们人多,却也有些尴尬起来。   “小满,要不算了吧?”   一个女生似乎觉得有点丢脸, 她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挡住别人朝自己投来的探究的目光, 毕竟想要买蛋糕的人可是俞小满又不是她,她才不想跟着一起被这么多人说不是呢。   俞小满漂亮的眼睛生气地看了一眼同伴, 望着眼前笑嘻嘻的裴真被气的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一个高中生, 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真的去跟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吵架吧?   不过,俞小满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她的视线懒懒地投向张小文,嗓音听上去稍稍有些尖细, “谁说我们要插队了, 我们的朋友在这里帮我们排着队呢。”   俞小满冲着张小文扬了扬下巴, 语气十分傲慢, “张小文, 你出来。”   张小文表情一变, 没想到俞小满会这么直接地想要抢她排队的位置。   最开始认出张小文的男生一听俞小满这么说,立马帮腔道:“对啊, 张小文,你还不快点给小满让位置。”   说着就直接推推搡搡地把原本站在队列中的张小文推了出去,冲着俞小满招了招手, 俞小满这才慢悠悠地走了过来,脸上还满脸的不高兴,显然对张小文没有眼力劲这件事感到十分不满。   张小文哆嗦着嘴唇,身子微微颤抖,放在口袋里的手紧紧地握成了一个拳,但是却又只能无可奈何地松开。   张小文在班里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透明,而俞小满则是班上最受欢迎的女生,不仅成绩名列前茅,而且还多才多艺,同时家境优渥,还有一个长相帅气的哥哥,别说是班级里,就算放在学校里俞小满都可以说是名人。   跟这样的人相比,张小文实在是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看着张小文的反应以及俞小满的态度,裴真就能大致猜到她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并不太好。   通过刚才的事,裴真能看得出来要买蛋糕的其实只有俞小满一个人而已。   既然如此,他们其实也不用这么气势汹汹地一上来就插队,直接让身为同学的张小文帮他们多买一个蛋糕不就行了吗?   可是他们没有这么做,甚至还把张小文推了出去,这就说明在这一群学生的眼里,并没有把张小文当成他们的同学,所以才会连开口让对方帮忙买一个蛋糕都不想做。   裴真这么想着,伸出小手牵住了张小文,仰着一张小脸认真说道:“小文姐姐,那我帮你买吧,马上就排到我了。”   哎哟,这是谁家的孩子,也太懂事可爱了吧?   因为俞小满这一群人,排队的人群一直都在注意这边的情况,虽然不明白前因后果,但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稍微听上一耳朵就能猜到大致的情况。   他们虽然有些可怜那个被同学欺负的女生,但是这毕竟是人家自己的事,他们也犯不着上去多管闲事。   不过,没想到在这一群没成年的孩子中,竟然还是一个小孩子更加懂事,和那群咄咄逼人的高中生相比,真不知道谁才是孩子呢,要不然怎么能基本的教养都没有。   听着身后的人群在那里夸奖着裴真,几个高中生脸上愈发不是滋味起来。   一个幼儿园的孩子都想得到这不过是帮忙买一块蛋糕的事,但是他们这些高中生却死活不愿意开这个口,还要把老老实实排队的同学挤出去,这么一对比,简直是高下立分,让他们越发觉得难为情了。   而脸色最难看的就是俞小满,其余的同学还可以找借口换一个地方呆着,但是她现在人都已经站在队伍里了,要是这个时候因为面子薄而走了,不是更加尴尬吗?   这么想着,俞小满秀气的眉毛微微皱起,眼神愤愤地投向笑的一脸灿烂的裴真,觉得这个小孩儿真是多管闲事。   跟在她身边的男生见状赶紧安慰道:“小满,别管那些人说什么了,你看就快到你了,刚好能买到你想要的奶油栗子蛋糕,别气了。”   奶油栗子蛋糕?   现在正在结账的是排在最前面的原鹤立,紧随其后的就是俞小满和裴真,裴真一听站在自己前面的男生这么说,立马踮起的小脚,探出脑袋往展示柜里看,目光一下子就落到了玻璃柜中最后的一块奶油栗子蛋糕上。   糯糯的甜栗子,配合在奶油中别具巧思添加的微苦的栗子壳粉末,让这一道甜品在保留浓厚的栗子风味的同时味道变得更加有层次感。   因为制作工艺复杂,所以这一款奶油栗子蛋糕每周都只在今天限量供应,一旦卖完就只能等下一周再来了。   听到男生这么说,俞小满的心情才微微变得好了一点。   是啊,不管过程闹得多么不愉快,但总算赶上了最后一块的奶油栗子蛋糕,这么想想也觉得稍微还能忍受一点吧。   这么想着,俞小满娇艳的嘴唇正要微微上扬,就猝不及防地听到了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原本结完账准备走人的原鹤立忽然停下了脚步,他抬头瞥了一眼玻璃柜中笼罩在暖黄色灯光下的最后一块奶油栗子蛋糕,声音听上去有些漫不经心的随意。   “给我一块奶油栗子蛋糕。”   俞小满:???   刚刚才好转的心情在听到原鹤立这么说后立马又跌至了谷底,俞小满瞪大了双眼,有些生气地看着眼前男孩的背影,对方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眼神,回过头来瞥了她一眼,然后便不以为意地移开了。   不是吧,她刚刚明明都看到这个人已经买完结账了,怎么临走前又返回来了?   本以为好不容易赶上了最后一块,谁知道最后还是被人买走了,这种大起大落的巨大落差让俞小满感到无比的生气。   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不来了呢,平白受这么多气!   “这位客人,请问你要买些什么吗?”   店员已经帮原鹤立把最后一块奶油栗子蛋糕用纸盒包装好,刚开口向俞小满询问,就看见俞小满生气地丢下一句话“还买什么买!”,然后就不高兴地甩头走了。   “小满!”   俞小满一走,跟着她来的一群男男女女也赶紧跟着她一起走了,刚刚还吵吵闹闹的甜品店前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了下来,连空气都似乎更加清新了。   “小朋友,你要买什么呀,姐姐帮你拿?”   店员很快就把刚才莫名其就冲自己甩脸色的俞小满忘记了,转而笑意盈盈地询问眼前模样可爱的小女孩。   裴真用小手指了指几款蛋糕,让店员姐姐帮自己装在纸盒子里,然后拎着漂亮的包装袋开心地道了谢,高高兴兴地转身走了。   “今天谢谢你了小妹妹。”   买完蛋糕后,张小文拎着蛋糕出来给裴真道了声谢,要不是裴真愿意帮她买蛋糕,她今天肯定是没法给她母亲过生日了。   裴真听了只是微微一笑,祝福道:“没关系,也祝姐姐的妈妈生日快乐。”   看着眼前玉雪可爱的小女孩,张小文感动地点了点头,然后才跟裴真道了声别,准备回家去给母亲过生日了。   裴真还没走出几步,就看见原鹤立站在不远处,似乎在等人的样子。   她眨了眨眼睛,迈着小步子跑到了男孩的面前,还没有开口说话,就看见原鹤立伸手将手中的纸袋子递了过来。   嗯,这是?   裴真下意识地伸出手,漂亮的纸袋就轻轻地落到了她小小的手掌心中。   袋子里,是最后一块奶油栗子蛋糕。   “给你。”   原鹤立轻声说道,视线落到了裴真吃惊地圆了的眼睛上,想了想,补充道:“你哥让我帮你买的。”   “二哥?”   裴真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才看见不远处裴朗往回走的身影,这才意识到原鹤立是跟裴朗一起来的。   跟神色平静的原鹤立不一样,裴朗走近了才发现裴真怎么也在这里,一脸既惊讶又懊悔的表情,他刚抬起头想问问原鹤立是怎么回事,原鹤立就直接开口解释道:“碰巧遇上的。”   好吧,那就没办法了。   除了原鹤立最后特意买给裴真的奶油栗子蛋糕外,他还买了一些别的蛋糕,现在既然裴真都已经看见了,裴朗就干脆也不遮掩了,直接把一袋子蛋糕都送给了裴真。   “谢谢二哥和原哥哥。”   裴真似乎有些害羞地垂头一笑,脸颊上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她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就像是夜空中的星星一样明亮。   原鹤立看着裴真的笑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既然遇上了,裴朗自然是要多跟裴真走一会儿的,他们三个人就这样一起坐着电梯准备离开商场。   大多的时候都是裴朗在跟裴真聊天,原鹤立只是静静地跟在这对兄妹身后,看着他们的背影,或许是商场的灯光十分耀眼,映衬的男孩的目光都显得柔和起来。   正走着,原鹤立一抬头,视线就猝不及防地撞上了那清澈的犹如一池湖水的双眼。   裴真看着他,冲着他微微一笑。   似乎是刻意放慢了速度,裴真落到了原鹤立的身边,仰起一张可爱的小脸,冲着原鹤立小声道:“谢谢哥哥给我买的蛋糕。”   原鹤立一挑眉,语气听不太出来起伏,“是裴朗给你买的。”   他这么解释道。   然而裴真却像是听不懂一样,眨了眨眼睛,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某种灵巧的小动物,“那还是要谢谢哥哥呀。”   面对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原鹤立还真拿她没有办法。   他瞥了一眼裴真,仿佛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思索了许久,久到裴真以为原鹤立不准备跟她继续说话的时候,他才开口说:“你,为什么要让你哥哥照顾我?”   裴真没想到原鹤立会这么直接地来问自己,问一个小女孩。   不过裴真却并没有因此感到慌张,相反,她露出了一个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应有的疑惑的表情。   裴真看着原鹤立,轻声道:“因为原哥哥总是在照顾别人,所以我也想有人来照顾原哥哥呀。”   原鹤立微微一怔,嘴唇不由自主地抿紧了。   下一秒,他的神色就又恢复了平常。   只是男孩的唇角,却不易察觉地上扬了几度。   “真是一个小傻瓜。”   原鹤立的声音听不出来喜怒,他看着眼前的小豆丁,深吸了一口气,“你长大以后肯定会被别人骗的。”   不知是感慨,还是无奈,却给人一种莫名宠溺的感觉。   这是在……夸她可爱吗?   裴真的眼珠子转了转,笑盈盈地仰起头,“不会的。”   裴真看了看裴朗,又将视线移到了原鹤立身上,声音有点害羞,却又有几分笃定。   “因为,大家都陪在真真身边啊,他们肯定不会让真真被骗的。”   原鹤立刚想开口,就听见裴真那软乎乎的声音继续说了下去。   “你说对不对,原哥哥?”   “就算真真被别人骗了,哥哥你肯定也会来救我的。”   还真是,原鹤立忍不住在心中吸了一口气。   “嗯。”   原本想要说出口话已经记不得了,却而代之的一个简简单单的嗯字。   原鹤立嗯了一声,清脆的声音在空中荡开,缓缓地落入到了裴真的耳里。   他们三个人正走着,就在电梯附近的地方看见了刚才买甜品时遇到了俞小满。   不过现在俞小满似乎没有跟她的同学在一起,而是跟一个刚刚裴真他们没有见过的男孩站在一起,正在说些什么。   俞小满看上去心情不错,但是她的视线在落到裴真和原鹤立身上那一刻猛然一变,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嘴里不满地嘀咕道:“真晦气,怎么又遇上了这群小孩?”   站在俞小满身边的男孩看上去年纪比俞小满稍大,所以他只是笑了笑,语气有些不以为意,“你跟几个小孩子计较什么?爸今天回家,我们早点回去吧。”   “好,哥,听你的。”   俞小满跟她哥哥一起往裴真他们这边走来,裴真走近了,才发现俞小满身边那个男生也在往裴真他们这边打量。   起初是随意,紧接着就变得疑惑,到了最后,男生猛然睁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快步走了过来。   他越过裴朗和裴真,径直走到了原鹤立的面前,一把扯住了原鹤立的胳膊。   “小鹤,是你吗!?”   俞清明失声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裴朗:鹤立,你怎么能说我妹是小傻瓜呢?   裴真:没有啦哥哥,鹤立哥哥是在夸我可爱。   原鹤立:嗯。   裴朗:……???你们是商量好在一起耍我吗? 第66章   俞清明没有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到原鹤立。   这一次, 简直可以说是老天爷都站在了他们这边。   一想到这里,俞清明的眼底难以遮掩地飞快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却仍然要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看着原鹤立, 生怕对方发觉了他心底别的那些小心思。   “他是……?”   俞小满先是一怔,向俞清明投去了询问的视线,再看见对方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后, 表情微微一变, 刚刚还怒气十足的脸上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变脸速度简直比翻书还快。   “小鹤, 我们是哥哥和姐姐啊,你难道不记得我们了吗?”   谁能想到刚才还在因一块蛋糕而对一群小孩子甩脸色的俞小满,此刻却突然变成了温柔的大姐姐, 她又惊又喜地走上前去,像是一个与自己的弟弟久别重逢的姐姐一样, 伸手想要去牵住原鹤立的手。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冲上前来, 挡在了原鹤立的身前, 睁着她那双圆滚滚的眼睛看向俞小满, 用奶声奶气的声音大声喊道:“骗人, 原哥哥才没有哥哥和姐姐呢, 你们是谁?”   刚刚俞清明走过来的太急, 一时间让裴朗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后来听俞小满这么一说, 裴朗也皱起了眉头。   他和鹤立认识这么久了,只知道鹤立有个舅舅,还从来没说过有哥哥和姐姐呢。   那眼前的这两个自称鹤立哥哥和姐姐的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再说了, 裴朗瞥了一眼面前衣冠楚楚的俞小满和俞清明,鹤立这些年一直都跟原流澈住在一起,就算这两个人真的是鹤立的哥哥和姐姐,能把弟弟一个人丢在外面不闻不问这么多年,想想也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人。   这么一想,裴朗赶紧冲到了原鹤立的身边,用力地甩开了俞清明的手,警惕地看着眼前这对陌生的兄妹,提防道:“鹤立,你认识他们吗?”   一直没有说话的原鹤立听裴朗这么说才抬起了头,他的视线扫过俞小满,然后停在了俞清明身上,然后毫不犹豫地开口道:“不认识。”   俞清明一听顿时急了,他着急地想要上前抓住原鹤立的手腕,但是刚想靠近一步裴朗就凶狠狠地瞪着他,他有些顾忌地停住了脚步,着急地解释起来。   “鹤立,我们是清明和小满啊,你忘记了吗?你小的时候有一次发烧住院,我们还去看望你了呀,当时你还一不小心把水杯碰倒了,泼了我一身水呢。”   也不知道为什么,俞清明急切地诉说着一些从前发生的往事,语气十分诚恳和真切,一时间听上去还真让人分辨不出是真是假。   不过裴朗才不管你说的多情真意切、言之凿凿呢,只要鹤立说不认识那就是不认识,所以裴朗像是一块石头一样地横在了原鹤立和俞清明之间,说什么也不愿意让男生过去。   “你们真的是原哥哥的哥哥和姐姐吗?”   就在俞清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忽然听到一声软软的小奶音,扭头一看才发现是最先冲出来的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看上去一脸童真,十分天真烂漫,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灵动。   俞清明在看到裴真的那一刻,心里忽然豁然开朗,一个念头悄然无声地冲上了心头。   眼前这个小女孩看上去不过三四岁的样子,正是容易别人三言两语糊弄的年纪,这么一想,俞清明觉得与其跟裴朗硬碰硬,不如跟这个小女孩打感情牌,或许对方就能相信他们呢。   俞清明长着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本来就属于第一眼看上去会让人心生好感的类型,此时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加柔和,冲裴真回答道:“是呀。”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裴真疑惑的声音响了起来,满脸不解地看着俞清明和俞小满,“那我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在原哥哥身边看见过你们?你们不是家人吗?”   裴真的话音一落,被他们争执声所吸引驻足的路人也顿时忍不住皱起了眉。   从来都没出现过在弟弟身边的哥哥和姐姐,这听上去还真有点奇怪?   本来怀着只以为是孩子们之间争吵心思的路人们,心中纷纷起了疑虑,有些怀疑地朝俞清明和俞小满投去视线,寻思着这是不是人贩子的新套路,需不需要赶快报警。   俞小满被路人探究的目光看的有些面色微微发红,本来她今天和俞清明只是逛商场而已,没有想到竟然能遇上原鹤立,所以才一时慌了神,要不然大可以不上去跟原鹤立相认,偷偷地跟着对方就可以。   只是俞清明可能有点激动,情急之下直接站了出来,然后局面才会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让他们反而进退两难了起来。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是一定要把原鹤立这个小鬼带回去的。   不然,鬼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再找到这个小子。   “发生什么事了?”   商场的工作人员从监控中发现了裴真这边的骚动,立马派人赶了过来,在来的路上他们只知道好像是两个高中生跟三个小孩子起了冲突。   这都什么事,光天化日,高中生还能缠着几个小朋友不放?   领班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听同事们说是两个高中生拦住了小朋友不让他们走,顿时觉得有些无语。   一走到现场,就看见还真是两个高中生拦着三个小朋友,最小的孩子看上去才上幼儿园的样子,再看看那两个高中生的校服,好像还是名牌高中呢。   “大姐姐,那两个哥哥姐姐非要说他们是原哥哥的哥哥姐姐,可是原哥哥都说了不认识他们了,他们却还是不让原哥哥走!”   领班还没走近,裴真就抓准时机直接冲上前去,仰着一张担心的小脸望着领班,开口告着状。   领班一见到这么可爱的小朋友,心首先就软了几分,再听小朋友这么可怜兮兮地说着,心中的天平一下子就倒向了裴真这边。   领班皱起了眉头,有些怀疑地盯着俞清明和俞小满,声音听上去有些冷淡和严肃,“两位客人,请问你们能证明你们是那位小朋友的监护人吗?不然的话,你们没理由在我司随便拦住别的客人,即使他们只是孩子也不行。”   俞清明见状倒也不慌,他瞥了一眼原鹤立,换上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走到了领班面前,开口道:“不好意思,这个男孩是我离家出走的弟弟,他跟我们家里闹了矛盾,已经好久没回家了,我也是今天好不容易找到他,太激动了才会这样。我弟弟他可能还有一点情绪,所以才会起了争执,打扰到其余客人真是不好意思,我会和我弟弟换个地方谈谈的。”   “这……”   领班有些为难地皱起了眉头,一会儿看看眼前彬彬有礼的俞清明,一会儿看着没说话的原鹤立,一时间还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之前领班也没少遇到过父母和孩子闹矛盾,商场方面出面报警后,却反被对方一家人嫌弃多管闲事的事情,再加上虽然领班一时间分辨不清楚对方说的是真是假,但是她清楚俞清明绝对家世不俗。   就算别的路人不清楚,但是做服务业这一行的领班怎么可能没有锻炼出一双看人的眼睛,她只是随便一看,就知道眼前这对高中生兄妹身上穿的、手里拿的哪一件不是名牌,而那几个小朋友……   诶?   领班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在确认完这三个小朋友的穿着打扮后,选择闭上了嘴。   或许,这难道是什么新概念拐卖吗?   打扮成有钱人去拐卖小朋友也说不定吧?   领班一时间觉得头都大了。   “小鹤,父亲很想你,我们也很想你,不要再闹脾气了,快点跟哥哥姐姐回家吧。如果你不愿意,让警察来也可以,只要你愿意见见父亲就行。”   俞清明语气诚恳,还主动提出了要叫警察,这一下子就让有些捉摸不清起来,觉他也不像是坏人,难不成真的是家庭矛盾?   裴真抬头瞥了一眼站在对面的俞清明,对方虽然起初的时候有些慌张,但是逐渐就站稳了脚步,言辞越发地挑不出漏洞出来,而裴真也明白他们能这么有底气的原因。   那就是,俞清明和俞小满他们的确是原鹤立的哥哥和姐姐。   更准确来说,他们是原鹤立同父异母的哥哥姐姐。   想到这里,裴真微微侧头看向身边的男孩。   说实话,当裴真意识到裴朗的好兄弟原鹤立究竟是谁之后,饶是见多了风浪的她也忍不住吸了口气。   裴真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日后将会让所有豪门都震颤的名字,会这么早就出现在她的眼前。   原鹤立,一个未来以手段狠厉、偏执冷漠而闻名商界的男人,他的出现是无数豪门的噩梦,因为他本人就像是一只贪婪而残忍的野兽,不管猎物怎样哀求,直到猎物咽下最后一口气,他才会松开他锐利的爪牙。   在原鹤立所做的诸多事情里,最有争议的一件,莫过于他让自己的亲生父亲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在了他的面前,不管旁人怎样震惊、指责,他依旧毫不犹豫地毁掉了他的父亲,亲手埋葬了整个俞氏集团。   而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既毁灭别人同时也毁灭自己的人,在起初,他想要的也不过是一点点的温暖而已。   当年,原鹤立的母亲身为港岛知名豪门的千金小姐,为爱放弃了在原家的一切,哪怕断绝了跟所有亲朋好友的联系,也要跟随着当时还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的俞问舟来到了内地,而俞氏集团就是靠着原小姐带来的财产有了雏形,一点一点声势壮大起来。   然而,天真烂漫的原小姐,做梦也不会想到的是,等待她的并不是什么苦尽甘来的美好故事,相反,一个无比可怕的真相正等着她。   当原小姐生下原鹤立之后,她才发现俞问舟其实早就另有所爱,并且还跟对方有一双儿女,至于原小姐,不过是俞问舟不甘平凡,想要跻身上流社会的一个跳板而已。   俞问舟苦心积虑地接触她,花言巧语地哄骗她,最后,当她再也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就毫不留情地甩开她。   “在我们之间,你才是最后来的那个。”   “在爱情中,不被爱的那个人,才是第三者。”   当俞问舟的真爱当着俞问舟的面,赤/裸裸地向原小姐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俞问舟的默认无疑是压垮原小姐的最后一根稻草。   放弃了一切,离开了亲人、朋友,背井离乡,最后得到的的评价竟然是“第三者”这三个字。   原本在生完孩子后就得了抑郁症的原小姐,在那一刻,忽然觉得脑中的一根弦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断掉了。   她从窗户跳了下去,穿着当初和俞问舟结婚是穿的那件雪白的婚纱,像是一只从天空中坠下来的白鸽,死在了俞问舟的面前。   那一年,原鹤立才三岁。   他知道,他的母亲是个善良却又软弱的女人。   这个女人,在自/杀之前打开了所有自己饲养着的鸟儿的笼子,放它们自由。   却唯独忘了,打开那个关着原鹤立的,名为家的笼子。   母亲去世没过久,俞问舟就跟真爱结了婚,迫不及待地想要给自己和真爱的孩子一个名分,至于原鹤立,他默默消失在了这群人眼前,没有人关心他去哪,也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但是他却知道,分别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他仍旧会回来。   回来,亲手毁灭这一切。   不过就算未来的原鹤立再多么厉害,现在的他还不过是个势单力薄的孩子而已,所以裴真决定不管怎样,她都不能让原鹤立现在回到俞家。   这么想着,裴真无声地握起了拳头,正要开口,肩头忽然一暖。   抬起头,对上了原鹤立那双平静的眼睛。   “原哥哥,你……”   “没事。”   原鹤立看着眼前为自己担心的小女孩,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他走到裴朗的身边,将裴真护在了身后,冲着对面的俞清明,状似无意地问道:“你说父亲很想我,有多想?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吗?”   听到原鹤立搭腔,虽然不明白他的用意,但是俞清明还是赶快接话道:“当然!你不知道父亲因为想你现在整个人有多消瘦!”   虽然俞清明知道他们父母辈的那些恩怨,但是他觉得原鹤立当时不过是个小孩子,能够懂什么?   再说了,这天底下能有多少孩子会不想念父母的?   只要他们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像原鹤立这种从小缺爱的孩子肯定一下子就会上当受骗,对他们这些家人深信不疑。   这么想着,俞清明差不多已经开始幻想起原鹤立的反应,正觉得计划要得逞的时候,却忽然听到对面传来了一声冷笑声。   那一声笑,很轻,却充满了嘲讽。   原鹤立冷笑一声,漫不经心地说道:“好,那等他死了,我一定会去看他的。”   裴真没想到原鹤立竟然会这么说,她正朝原鹤立张望着,裴朗就慌慌忙忙地捂住了裴真的耳朵,一本正经道:“小孩子不准听这些。”   哎呀,不都已经听到了吗?   原鹤立的话就像是往烈火之上浇的一盆热油一样,一下子让俞清明绷不住了,他难看着一张脸,半天说不出来话,但俞小满却没有他想的那么复杂,直接被气地站了出来。   “你瞎说什么?那可是你父亲!”   俞小满气炸了,没想到原鹤立这个臭小子这么不识抬举,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脸这样不给他们面子,甚至连俞问舟都不放在眼里。   原鹤立却已经没有心思跟这一对兄妹吵闹,他的目光落到了不远处的那群高中生身上,挑了挑眉毛,“他们是你父亲,不是我父亲,我才没有这种人渣当父亲。”   “小鹤,你在说什么?”   俞清明这下也忍不住了,他从小就十分崇拜白手起家摇身一变成为赫赫有名大人物的父亲,怎么也不能忍受原鹤立在这里说这些话。   他的话音刚落,就看见原鹤立突然挽起了自己的袖子,在他纤细的手臂上有一道三寸长的伤口,看上去十分触目惊心。   俞清明有些疑惑,“这?”   然而俞清明还没来得及问这是怎么回事,就听到原鹤立用冰冷的声音说道:“这道伤就是你所谓的父亲留下的!他是怎么对我的,你扪心自问,他配当一个父亲吗?他不配,他就是一个畜生!”   “你在说什么啊!”   本来因为他们的争执而聚集起来的人就越来越多,大家本来还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原鹤立身上那道骇人的伤口后,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真是什么父亲,竟然把儿子打成了这样?   围观群众立马开始窃窃私语,不少人对着俞清明和俞小满指指点点起来,话语中充满了鄙夷和轻蔑。   俞清明简直是又气又恼,他怎么也没想到原鹤立竟然会在这么多人面前,众目睽睽之下,他妈的信口胡说!   这道伤口关俞问舟什么事?   原鹤立滚出俞家时才三岁,甚至都没人关心他去了哪,谁有闲心在家里家/暴他啊!   但是,原鹤立不由分说,甚至没有一丝犹豫,撒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凭空盖了这么大一口锅到俞问舟头上,俞清明能不气吗?   “你!”   俞小满刚想走上前,热心的路人就已经挽起袖子走了出来,一把将原鹤立挡在了身后,冲着眼前气势汹汹的俞小满吼道:“怎么,你们也想要打人吗?”   什么叫也,说到底根本就没有人打过原鹤立啊!   但是如今的情形,根本已经没有人相信俞清明和俞小满的说辞,因为在路人的眼里,他们的的确确看到了一个受了伤的小男孩,如果不是受了莫大欺负,一个小孩子又怎么会离家出走呢?   热心大哥一米九几的个子,站在俞小满面前就像是一座山一样,俞小满被吓的打了一个哆嗦,灰溜溜地躲到了哥哥的身后,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是好。   “好,小鹤,我知道你不想跟我们走,那我们跟着你行吧?我们总要知道你现在住在哪里才行,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吧。”   俞清明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恼怒,但是仍然强压住心中的怒气,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看着一脸冷漠的原鹤立,忍不住抿紧了嘴唇。   要不是为了原家的遗产,他们才不想找这个小三的儿子回来呢!   “不行!你们欺负原哥哥,是坏人,不准你们接近原哥哥!”   裴真一听立马跳了出来,她的眼睛少有的充满了怒气,一张小脸都被气的气呼呼的,语气坚决地反对着。   原鹤立一直不愿意跟外人接触,为的就是能离俞家这群人远一点,她怎么能让俞清明和俞小满就这么知道原鹤立住在哪里,所以今天她一定要帮原鹤立把这两个人赶走,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发现原鹤立的地址。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俞清明已经有站不住了,纵然满腔怒火,但是他还是强压着脾气,说道:“小朋友,这商场是你家开的吗?还能管我们往哪里走吗?”   裴真气呼呼地看着眼前不以为意的俞清明,然后,用她奶凶奶凶的声音喊道:“没错,就是我家开的,就不让你走!”   俞清明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刚想说放狠话谁不会,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还没来得及抬头,就听到一声嗤笑声。   “我侄女说的没错,这商场就是我们家开的,所以不欢迎你这种挑事的客人,请离开吧。”   裴夕之用手抚了抚散落在肩头的长发,眼神冷淡地看向俞清明和俞小满,话音一落,几个身形魁梧的保镖就迅速走到了俞清明身边,吓得俞小满脸都白了。   “哥!”   俞小满哪里见过这个阵仗,顿时有些害怕起来。   俞清明也有点慌了神,但是他不相信这么大的商场,竟然敢公然做出赶客人离开这种事,是不想做生意了吗?   “我可是你们商场的黑卡,你们敢让我们走?!”   俞清明拿出了自己的那张黑卡,这可是顶级VIP客户才会有的卡,他不相信为了一个原鹤立,商场宁愿他这个黑卡用户。   裴夕之漂亮的眉毛微微一挑,保镖立马心领神会地从俞清明手中将黑卡拿了过来,毕恭毕敬地递到了裴夕之的手上。   “呵,还是三位ID呢。”裴夕之瞥了那张黑卡一眼,声音听上去有些轻蔑。   俞清明神情古怪地看着裴夕之,不知道对方要做些什么。   只见裴夕之用双手拿住那一张薄薄的黑卡,稍稍一用力。   咔嚓一声,黑卡顿时断成了两截。   “!”   俞小满吓傻了,那可是黑卡,黑卡啊!   这个女人是疯了吗!   然而裴夕之却不管旁人惊讶的脸色,不以为意地笑道:“你们的确是黑卡用户,但是这家商场可是我的。”   俞清明一怔。   “所以,你们能走了吗?”   裴夕之将掰断的黑卡随手扔到了俞清明的脚边,冷冷的说道。   “我们做什么了吗,你们凭什么赶我们走?”   俞清明有些着急起来,但是他刚想上前一步就被保镖拦的动弹不得,只能隔空看着被保护的好好的裴真那一群人。   裴夕之似乎觉得有点头疼,她低头看了一眼气的像是小河豚一样的裴真,伸手揉了揉裴真的小脑袋,然后才懒洋洋地开口。   “没听见我侄女怎么说吗?她说商场里不让你们走,你们就不能走,懂了吗?”   俞清明彻底地愣住了,甚至有点不敢相信。   就、就这?   但是答案就是如此。   就这。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三姑妈是个场面人这件事——   裴夕之:真真慢慢飞,姑妈永相随!今天也是为真真打call的一天呢! 第67章   俞清明的眼神顿时变得晦暗莫测起来, 他黑色的瞳孔中仿佛有无数情绪在不断翻涌,正在盘算着什么。   他似乎有些不甘心就这样让原鹤立走,但是好巧不巧, 这时他忽然听到了几个熟悉的声音。   “清明, 小满,你们这是?”   原本跟俞清明和俞小满在一起的高中生们此刻正神情古怪地站在不远处,他们和俞清明他们分别后就随意继续在商场里闲逛, 后来从楼上看见这边围了好大一圈人就好奇地过来看看, 谁知道竟然还看到了熟人。   说实话,这场面有点尴尬。   虽然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 但是他们多多少少都把事情听了个大概,越听越觉得奇怪,心里纷纷犯起了嘀咕。   “你们原来有弟弟吗?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跟俞清明同年级的同学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 一会儿看看不远处的原鹤立,一会儿看看眼神闪烁不定的俞清明, 心里忍不住敲起了小鼓。   他可是去过俞家的,但是从来都没在俞清明家里见过这么大的一个男孩子。   就算是刚巧他去的时候没遇上, 可是怎么也从来没听俞清明提起过自己有个离家出走的弟弟。   见同学们朝自己投来了探究的目光, 即使是一向文质彬彬的俞清明也有些局促起来, 他慌张地看了一眼原鹤立, 心虚地向自己的同学解释道:“他不跟我们一起住, 总之……算了, 别说了。”   见俞清明不想提,同学们也不好继续追问, 只是流言的种子却已经在他们心中种下,开始忍不住揣测俞家的状况起来。   俞清明和俞小满在学校里都是出了名的人物,不管是外貌、成绩还是家世都是挑不出错处的, 而其中最让羡慕的莫过于俞小满嘴里的她父母的神仙爱情,俞小满总是向同学炫耀她父母的感情有多么好,这一点让吸引了很多同学艳羡的目光。   不过,现在在场的同学抬起头去瞥了一眼原鹤立,心想他们刚才可是听到了,俞清明他们口中弟弟可是控诉他们父亲虐/待他,这么想想……   啧啧,谁知道俞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呢?   在临走前,俞清明深深地扭过头看了一眼原鹤立,看着对方平静无波的眼睛,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裴真看见俞清明一脸阴阳怪气地望着原鹤立,赶紧拦在了原鹤立身前,不让俞清明继续看下去,裴真这个举动一下子就落到了裴夕之眼里,这让她忍不住笑了笑,挥了挥手,保镖立马心领神会地上前挡住俞清明他们,“客气”地请这群高中生离开了。   “姑妈,还好有你,不然原哥哥就要被那群坏人抓走了!”   裴夕之商场的负责人疏散了附近的客人,交代完后续的注意事项后才慢慢走回裴真他们这边,听裴真这么说顿时一笑,两只手分别拉着裴朗和裴真,冲他们说:“这有什么,倒是你们两个小家伙既然都到商场来了,怎么都不跟姑妈说一声,我也可以让几个人跟着你们呀。”   裴家旗下的产业众多,而百货商场正是裴夕之负责的项目,今天是她例巡检查商场的日子,所以才能这么巧遇到裴真他们。   裴夕之一边说着,一边抬头望了一眼原鹤立,开口道:“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家吧,免得那群人在商场外面等你们。”   裴真点了点头,趁着裴夕之跟秘书交代事情的时候担心地走到了原鹤立的身边,此时原鹤立正在将刚刚挽起来的袖子重新放下去。   “原哥哥,很疼吗?”   裴真睁着她那双圆圆的眼睛望着原鹤立手臂上手术留下来的伤疤,眼尾染上了一抹余红,看上去有些难过的样子,“你爸爸怎么能打你呢?”   听到裴真这么说,刚走过来的裴朗也忍不住点头,眼神有些凶恶,语气中掺杂着一丝愤怒,“鹤立,你爸真不是人,你早告诉我他竟然在家里打你,我肯定拎着棍子去找他去!”   裴朗恶狠狠说着,拳头握的咯咯作响,他可不能看自己的好兄弟竟然被人这么虐/待!   眼看裴朗这个暴脾气又要点燃了,裴真赶紧一本正经地看向裴朗,像是一个小老师一样地说道:“哥,我们不能随便打人的!”   裴真的表情很正经,但无奈她现在的声线还十分稚嫩,说出的话也像是小孩子撒娇一样,没有一点威慑作用。   不过裴朗一听却立马松开了拳头,拍胸脯保证道:“妹妹说的对,鹤立的父亲这么可恶,怎么能随便打一顿就放过呢!”   不能随便打人,所以要认真打人!   裴朗决定了,要好好想想该怎么教训原鹤立的父亲一顿,帮原鹤立出这一口恶气。   原鹤立挑了挑眉,看着一脸义愤填膺的裴朗,心想裴真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眼看裴朗就要开始制作讨伐俞问舟的计划,原鹤立赶快出来打圆场,“俞问舟没有打我,这是我之前出车祸做手术留下来的。”   原鹤立说着,眼神微微一动。   俞问舟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又怎么会动手打他呢?   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让俞清明和俞小满体会一下被人泼脏水的这种感觉。   从前他的母亲,明明是一个被哄骗的受害者,却在俞问舟的说辞下变成了一个横刀夺爱、强取豪夺的富家千金,就算死了也还是别人眼中的小三,没有人同情,反倒被说成活该。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拿走了一切,却连一点点的尊严都不愿意留给他的母亲。   因为俞问舟不想成为他人口中忘恩负义的人,也不想自己的真爱被人说成第三者,所以在这两人的经营下,他们反而成了被迫害的人,是原小姐不择手段地拆散他们这对璧人,甚至连死都要故意死在他们面前,永远给他们造成阴影。   可是怎么没人想想,俞问舟真要像自己口中说的那么无辜,又为什么要接受原小姐的带来的财产呢?   想到这里,原鹤立的呼吸变得沉重了起来。   裴真当然也知道俞问舟给原小姐泼脏水这件事,所以一听原鹤立这么说就明白了过来,她见原鹤立陷入了沉默,有些紧张地扯了扯原鹤立的衣角,仰起头小声道:“原哥哥,这些年你受苦了。”   就算原鹤立手上的伤疤不是因为被殴打留下来的伤痕,可要不是俞问舟让年纪小小的原鹤立流落街头,原鹤立也不会遭受这么多。   难怪裴真觉得原鹤立不像个孩子,她心想,她是在裴庄然和沈清的呵护下长大的,并且身边还有一群关心她的朋友,所以她才能过的这么无忧无虑,像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孩子,而原鹤立则不一样,他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有一颗坚强的心。   裴朗听着也觉得难受,这都是什么呀,没想到原鹤立竟然还出过车祸,越想越觉得这都是把鹤立赶出家门的俞问舟的错,眉头也皱了起来,“鹤立,你爸到底是做什么的,我要让人去找他麻烦去。”   裴朗决定了,只要俞问舟的生意领域有他认识的人,他肯定要好好教训俞问舟一顿。   裴真听了眨了眨眼,心想二哥,这恐怕你办不到了,因为……   “我家是做矿产生意的。”原鹤立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他看着气愤的裴朗,不说不行,这才将俞问舟涉足的行业说了出来。   裴朗一听却不以为然,想当然地说道:“哦,煤矿啊。”   裴真看了裴朗一眼,心想二哥你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如果真的只是煤矿,那就好办了。   “不是的。”   原鹤立抬头看着裴朗和裴真,深邃的眼睛像是宝石般流光溢彩,他微微抿紧自己的嘴唇,一字一顿地开口道:“是宝石矿。”   俞家的老本行是宝石开采,俞氏集团不仅坐拥国内大大小小几千个宝石矿床,还在与华国交界的缅甸、越南、泰国等几个全球宝石开采前列的国家拥有顶级的宝石矿场,包括翡翠、红宝、蓝宝等诸多高档宝石种类。   尤其是在缅甸莫谷的红宝石矿场,那里盛产世界最顶级的红宝石——鸽血红;除此之外,还有因为受女王喜爱而被称为Royal Blue顶级皇家蓝的蓝宝石;以及帕敢流域的裴翠矿场,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五的翡翠都出自该地区。   这些地区全都鱼龙混杂,各方势力错根复杂,能在当地开采宝石,俞家或多或少都肯定不如他们面上那么干净。   这到的确是难住了裴朗,他还真没有认识的人是从事这方面生意的。   就算有,总不能让别人飞到外国去人家矿场里找麻烦吧?   “怎么,不是说了要帮我出气吗?这就放弃了?”   原鹤立看着裴朗,倒是很轻松地说道,他瞥了一眼裴真,却发现这个小女孩并没有像她哥哥一样陷入了苦恼,相反,她那像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正嘀溜转着,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看见裴朗皱起了眉头,裴真啪嗒啪嗒跑到了裴朗面前,替裴朗出起了主意,“二哥,给原哥哥出气就先放放,我们先哄原哥哥开心开心吧!”   裴朗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既然暂时不知道该怎么帮原鹤立出头,那就哄鹤立开心不就行了吗?   “可以啊,可是该怎么哄鹤立开心呢?”裴朗在这方面格外的迟钝,他也从来没有去讨好过别人,自然不清楚该怎么才能让他的好朋友高兴起来。   裴真冲着裴朗灿烂一笑,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拉着裴朗开始说起来悄悄话。   原鹤立看着眼前这对神秘兮兮的兄妹,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想到,竟然有一天还会有人在那里想着该怎么哄他开心。   原鹤立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一根羽毛轻轻蹭了一下,有点痒,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却又觉得,很温暖。   见裴朗在那里听得连连点头,而裴真则是一脸兴奋,原鹤立也有些好奇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了。   就这样等了好一会儿,然后才看见裴朗两眼放光的走了过来,一把握住了原鹤立的手腕。   而裴真也一溜小跑地走回到原鹤立身边,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你们到底说什么了?”原鹤立有些好奇,忍不住开口问道。   裴朗抬头看了裴真一眼,两个小朋友眼里顿时开始闪闪发光,“没什么,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竟然连一向直言直语的裴朗都卖起关子来,原鹤立还真的有些想知道裴真到底跟这个家伙说了什么,但是当他看向裴真的时候,裴真就像是要故意躲避他的视线一眼,慌慌张张地移开了脸。   不过原鹤立也没有多想,因为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就这样,很快就到了拍卖会这天。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从窗外倾泻进卧室里,起床准备出门的原鹤立忽然听到楼下的院子里传来了两个熟悉的声音。   他眉毛微微一挑,迟疑地走向窗边,在推开玻璃窗的那一刻,微风带着花香涌进了屋内,嗅着清新的空气,原鹤立看见站在了庭院中朝他挥手的两个小朋友。   “鹤立,我们来接你了!”裴朗大声喊着,一脸按捺不住的雀跃神情。   而在裴朗身边,一个小巧的身影正在地上蹦跶着,她头上的小辫子也随着一动一动。   女孩的声音软软的,像是动物幼崽一般可爱,让人忍不住想去捏捏她的小脸蛋。   “原哥哥,我们来找你了!”   裴真冲着原鹤立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   原鹤立看着楼下这两个笑的有点没心眼的一对兄妹,有些无奈又有些忍不住地摇了摇头。   赶紧收拾完东西,原鹤立一打开门,裴朗和裴真就站到了他的面前,开口道:“我们走吧。”   “去哪?”   原鹤立这才注意到今天裴朗和裴真穿的都不是便服,而是和原鹤立一样的正装,三个人站在一起就像是要去参加宴会一样。   裴真冲着原鹤立仰起了她那张笑的像花儿一般灿烂的小脸,开心地说道:“当然是拍卖会喽!”   说完,裴真眨了眨她的眼睛,看上去十分的天真烂漫。   “原哥哥,我们带你去买买买了!”   就像是想要求表扬的小朋友一样,裴真一副快夸夸我,我这个想法是不是很棒的样子站在了原鹤立面前,让人无形之中好像看见了小女孩身后有一条不停摇晃的毛茸茸的尾巴。   原鹤立看着自己眼前两个眼里闪闪发光的小朋友,实在是不好拒绝。   不过,为什么是他们带自己去买买买?   原鹤立想了想,觉得这个桥段怎么好像是班上女同学爱看的言情小说中的情节。   为了哄女主开心,男主带着女主去疯狂地买买买。   所以,原鹤立漂亮的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疑惑。   他这是,被当成女主角来宠爱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原鹤立其实拿的是女主角剧本这件事——   裴真:原哥哥,真真宠你呀! 第68章   “鹤立, 放心吧,我家的鉴定师今天也会跟我们一起去,肯定能买到你喜欢的东西的。”   裴朗说完, 他身后不远处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就毕恭毕敬地走了出来, 他是裴家的私人鉴定人员,专门负责在拍卖的时候帮忙鉴定那些拍品,提出合适的意见, 同时他今天也是裴真和裴朗的代理人, 帮他们出面进行竞拍。   原鹤立看着眼前这两个为了让自己开心而绞尽脑汁的孩子,眼神微微一动, 半晌,他轻轻嗯了一声,既是答应, 也是感谢。   “那我们快点走吧!”   见原鹤立点头,裴真立马笑盈盈地冲他们招了招手, 开开心心地往停车场走去。   原鹤立也带着他的代理人跟了上来,他们几个人就这样一同往前走去。   小朋友在前面走着, 大人在后面跟着, 原鹤立的代理人是个年轻人, 他一走出来就在客户的院子里看见了行业内知名的前辈, 当即吓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而那个在鉴定界里以目光犀利、言辞冷冽出名的前辈, 此时此刻竟然笑眯眯地跟在小朋友身后, 还扭头冲年轻鉴定师感慨道:“现在的小朋友都太可爱了,你说是吧?”   年轻的鉴定师看着眼前笑的慈祥的像是一位老父亲一样的前辈, 心想这大概就是可爱的小朋友的魅力吧。   想到这里,他难过地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雇主原鹤立,长长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次是原流澈出面帮原鹤立找的代理人, 处理这次拍卖的一切手续,当他知道自己这次的客户是个小朋友后,认真负责的他立马下定决心要帮客人拍到最心仪的物品,谁知道当他事先去跟原鹤立讨论这次拍卖的拍品时,对方却是一副了然的样子。   之后,越跟这位小客人深入地聊下去,他越觉得真是后浪拍前浪,他就被拍死在了沙滩上,如果不是原鹤立没有成年,恐怕都不需要来找他这个代理人,因为原鹤立对于这次参与拍卖的拍品显然十分有研究,根本不需要他给出鉴定方面的意见。   唉,感受到了他作为一个工具人的悲伤。   年轻的鉴定师这么想着,忍不住叹了口气,心想他可爱的小客人什么时候才会来呢?   ……   与裴真这边欢快的气氛不同,俞家,俞清明和俞小满这几天可是闹心坏了。   自从在商场里撞见原鹤立那件事情后,他们的学校里就莫名其妙地开始流传他们家庭不和的传言,甚至在学校的论坛里都有人开始讨论这件事的真真假假。   “俞小满不是说他爸妈感情可好了吗?怎么突然多出个这么大的弟弟来,也没听说她妈给她又生了一个弟弟啊?”   教学楼的走廊上,几个女生正聚在围栏旁边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论坛上流传的话题,她们中大多数平日里就看不惯俞小满,所以才会在听到风吹草动后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深扒下去。   一个长相漂亮的女生冷哼了一声,眼神有点嫌恶,似笑非笑地说:“谁知道呢?你们不知道吧,俞小满她爸妈可是二婚,她和她哥都是她妈带来的,也许那弟弟是她爸的前妻生的呢?”   她话音刚落,周围人便响起一阵惊奇声,她们互相望了一眼,没想到竟然能吃到这么大一个瓜。   “不可能吧?他们家是二婚吗?”   同学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严悦说的话,毕竟严悦一直都跟俞小满不对付,说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那就值得好好想想了。   虽然严悦平日里也没少说过俞小满的坏话,但是这件事她到的确没有胡说。   她的父亲早些年跟俞家做过生意,见过一次从前的俞太太,也正是如此,才会在后来再遇见平步青云的俞问舟时得罪了对方。   在那一次的宴会上,严悦的父亲见到现在的俞太太,并未多想,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俞问舟什么时候又结的婚,谁知道旁人纷纷面露惊讶,就连俞问舟也是当即冷了脸,之后他们就不欢而散了。   严悦的父亲回家后才知道,俞问舟似乎向他身边的人刻意隐瞒了他的第一段婚姻,甚至连俞问舟的父母都不知道在这一任俞太太之前还有过另一个俞太太,所以俞问舟才会恼火严悦的父亲捅破了这件事,并为此记恨上了他们家,这些年来没少给他们脸色看。   严父因此跟俞问舟撕破了脸,在家里大骂俞问舟没良心,严悦多多少少也听了一些大人的恩怨,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些来。   “这么说,俞小满和她哥都不是她现在爸爸的孩子喽?那他们后爸对他们可真好,完全看不出来他们是二婚家庭啊?”   吃完瓜的众人只觉得匪夷所思,心里纷纷犯起了嘀咕,心想这俞问舟也太好了吧,竟然能对再婚妻子带来的孩子这么好,好到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亲生的呢。   “呵,谁知道呢?”   严悦听了却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虽然这一点没有实锤,但是她可是听她父亲说过了,搞不好俞问舟早就跟现在的妻子好上了,要不然第一任俞太太怎么会跳楼?   而且,严悦还记得严父说到这件事时的意味深长的表情,父亲说男人嘛,都很自私的,怎么会心无芥蒂地养别人的孩子,所以事情到底怎么样谁又知道呢。   “你们在说什么!”   女生们正在八卦,一扭头就看俞小满怒气冲冲地站在不远处,怒目圆瞪。   俞小满气坏了,本来她刚刚刷论坛看到一堆儿在那里讨论她家庭复不复杂的帖子就足够窝火了,她让自己当管理员的朋友删都删不完,谁知道刚想出来透透气就又听到有人在那里说她的坏话。   更糟糕的是,说坏话的人是严悦。   看见严悦那嘲讽的眼神,俞小满的心里既恼火又有些害怕,因为她再清楚不过,严悦说的那些可不是编的,而是货真价实的消息。   没错,俞小满的父母就是二婚。   虽然在父母的经营下,几乎没有人知道第一任俞太太的存在,但是总是会有那么几个人是见过原小姐的,所以这一点一直是埋在俞家的隐患,是他们一家人都深恶痛绝且不愿意提及的过去。   俞小满害怕有人知道她父母的那些事,所以才会拼命地在同学面前炫耀她父母的感情,极力地想要抹掉原小姐存在的痕迹,因为她害怕同学们知道她父母是二婚,害怕有人因此联想发现她和俞清明是俞问舟的孩子,最后挖出他的父母联手欺骗原小姐,逼得对方抑郁自/杀这件事。   一切事情都有迹可循,俞小满不想露出一点马脚,以免事情像是点燃的引线一样,迅速地被火花引爆,让她再也没有办法去圆这个谎言。   但是现在,她的谎话好像有一丝要被揭穿的苗头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天在商场里遇到了原鹤立!   那个可恶的女人的儿子,他母亲就害的自己全家这些年来担惊受怕,现在他也要来,像他的母亲一样让自己全家人都睡不安稳。   那个女人既然都不想活了,怎么不干脆带着她儿子一起去死,留这么一个祸害在俞家,不是恶心人吗?   不过,不管俞小满和俞清明怎么在学校辩解,然而流言就像是自己长了脚一样地传的满天飞,很快就传到了俞问舟耳里。   俞家,出差在外的俞问舟一回到家听到儿子和女儿带回来的消息,气的当即就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荒唐!”   俞小满一脸害怕地躲在俞问舟身边,有点委屈又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而俞清明只是沉默地站在俞问舟面前,一时间也没想到该怎么跟父亲解释这件事。   这一段时间,俞问舟好不容易跟一个大人物攀上关系,为此忙的连家都没怎么回,一心希望借着这次原家分遗产让自己在商界的地位更进一步,甚至他跟原家连包票都打了,保证会弄到属于原鹤立的那份遗产,谁能想到一回家就听到自己的子女给自己带来这么个消息。   “你们见到那小子干嘛要去打草惊蛇,偷偷跟着不就行了?现在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弄得学校里风言风语,连我的生意伙伴都来问这件事,你们能不能让我省心!”   俞问舟厉声色急地说道,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俞清明知道这次是自己莽撞了,如果不是他贸贸然想要带原鹤立回来,也不会将父母苦心隐藏多年的事掀到台面上来。   这么一想,俞清明默默地低头认错:“父亲,是我做的不够仔细,给您添麻烦了。”   俞太太见俞问舟神情稍缓,赶紧贴心地将茶杯递了过去,劝道:“问舟,清明和小满也是一片好意,如果能找到那小子,不也是让我们少出一笔钱吗?”   俞问舟听着妻子温柔的话,眉头微微锁紧,似乎联想到了什么,沉声道:“算了,那小子跑了就跑了,反正一开始没指望他,倒是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一听父亲这么说,一直不敢说话的俞小满这才敢开口,她漂亮的脸上写满了志在必得,自信满满地说道:“爸爸,这件事就交给我和哥来做吧,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俞问舟点了点头,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有些放不下,恍恍惚惚中有一种十分不祥的预感。   这种念头只存在了一瞬间,很快中年男人就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是多虑了。   毕竟,不过是个拍卖会罢了。   这次事情的起因,是不久前的一场葬礼。   远在港岛的原鹤立的外婆,原小姐的母亲去世了。   这位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在去世之前,望着簇拥在自己身边的儿子女儿以及家中的小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多年前那位漂泊在外,时至今日仍然下落不明的女儿,心里一片哀伤。   当年,原小姐不顾父母的反对,一意孤行要只身跟俞问舟前往大陆,为此原老爷子和原老夫人伤透了心,一向脾气古怪的原老爷子更是一气之下将原小姐划出了族谱,从此跟原家再无关联。   然而时隔多年,即使是年轻的时候恨原小姐抛弃了自己的父母,但是叶落归根之时,原老夫人发现自己原来还是放下不下这个柔软的女儿,害怕她这些年过得不好,所以背着自己的丈夫和儿女,单独留了一份遗产给这个离家多年的女儿。   这份遗产交由一家知名的信托公司保管,放在地底的保险柜里,而打开保险柜的条件有三个,满足其中任何之一就可以带走保险柜里的巨额遗产。   条件分别是,当年原老夫人送给原小姐的一条克什米尔矢车菊蓝宝石项链、原小姐本人以及原小姐的子女。   没错,正是因此,俞问舟他们才会把主意打到了原鹤立身上。   原老夫人将这份遗产处理的很隐秘,交由专门的律师负责,这名律师十分负责,在原老夫人病情恶化之前就已经着手寻找当年离开港岛,如今在茫茫人海中了无踪影的原小姐,终于在不久前找到了俞问舟他们,却发现俞问舟已经另行婚娶,而原小姐竟然早早不在人世。   这名律师十分有职业精神,并没有向俞问舟透露分毫关于遗产的事,但是律师调查俞家的举动却引起了俞问舟的注意力,这时恰巧港岛的原家也打来电话,俞问舟这才知道了原老夫人留下巨额遗产的这件事。   说来也巧,名门原家这些年的子女都不争气,不想着如何更进一步,一个个都眼红着跟自己的兄弟姐妹斗,这一次原老夫人的葬礼刚举行完,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查起母亲的遗产,想看看有没有哪位兄弟姐妹做了手脚。   也就是这么一查,竟然就发现了原老夫人还给原小姐留了遗产这回事。   原小姐很早就离开了原家,她的那些兄弟姐妹跟她不亲,也瞧不上她为爱抛弃家族的这种愚蠢举动,所以在得知原老夫人竟然还单独给原小姐留了一笔遗产后,他们一个个心里不平,觉得母亲偏心,竟然留这么多钱给一个生死未卜的人。   最先发现这件事的是原家的老三,他瞒着自己的兄妹联系了俞问舟,告诉了对方这件事,让俞问舟帮忙拿到这笔遗产,事成之后他可以将这一笔巨额遗产分一半给俞家,而他就负责在俞问舟拿到遗产前在港岛拦住那些同样想要分一杯羹的兄弟姐妹,毕竟知道的人越少,能拿到手里的钱就越多。   俞问舟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他最近正跟某个好不容易攀上关系的大人物谈生意,双方决定在大洋彼岸的哥伦比亚开了一个全新的祖母绿矿场,届时俞家势必会踏入更广阔的地方,为此他急需一大笔钱,好满足他的野心。   不过这一步走的太急、太险,俞家以往的势力全都在东南亚一块,如今要去陌生的南美开拓市场,可不是谁人都能下这个决断的。   而俞氏集团上市之后,也不再是俞问舟一人可以说了算,董事会的那群老古董肯定不会同意,竞争对手也虎视眈眈,而俞问舟也不愿意将这么好一个机会拱手让人。   从前他就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现在依然是。   过去他靠着原小姐的财富开创的俞氏,如今他还是能够靠着这一笔不属于他的遗产一步登天。   这就是俞问舟走过的路,踩着别人的血跟泪,一步一步走向了至高无上的顶端。   思及此处,俞问舟深吸了一口气。   现在,原小姐已经过世,而原鹤立短时间内也很难找到,所幸他从一开始盯上的就是那条矢车菊蓝宝石项链,所以即使俞清明他们没能把原鹤立带回来,他也没有多失望。   那条曾经属于原小姐的顶级蓝宝项链,如今正在某位收藏大家手里,而这位收藏家将会在这次的拍卖会上将这条项链作为拍品拍出。   当年,原小姐和俞问舟在东南亚做生意,那时候处处都需要钱,为了站稳跟脚,原小姐变卖了所有的首饰,这其中就包括那条蓝宝石项链。   几十年前,这条项链第一次问世的时候就已经卖出了一千万的价格,如今,只会更多。   为此,俞问舟咬牙背着董事会抽出了公司的一笔资金,势必要将这条蓝宝石项链拿下。   只要有这条项链,就能拿到原老夫人的遗产,光现金就有几个亿,更不提谁也不清楚原老夫人究竟还在里面放了什么。   一想到这里,俞问舟的眼里就放出了一阵狡猾而又贪婪的光。   “清明、小满,这次的拍卖会你们去,一定要把那条项链拍回来。”   俞问舟虽然野心勃勃,但他本人并不是享受那一派,所以如果是鲜少玩竞拍的他去参加拍卖会,未必有些惹眼。   而俞清明和俞小满可不一样了,别看他们两个还只是高中生,但可是圈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尤其是俞小满,每年不知道要去参加多少场拍卖会,是拍卖会上的老熟人了,她个性好强,由她来帮忙拍下这条项链,再正常不过了。   “爸,那我能带我同学一起去吗?”   俞小满见俞问舟好像已经不怎么生气,顿时有些按捺不住地开口试探起来,她知道父亲十分看重这条项链,所以出手十分阔绰,给了她好大一笔钱,这让一向好面子的俞小满有些忍不住想要炫耀起来。   毕竟,要是在同学们面前花几千万去买一条项链,所有人都只会羡慕她有一个这么大方的爸爸,看谁还敢在背后嚼她的舌根。   俞问舟不在意女儿的这些小心思,反正他要的只要那条项链罢了,所以他听了后只是挥了挥手,随意说道:“随便,你就当去玩就行了。”   得到了父亲的答应,俞小满立马欢天喜地地回到房间里去,迫不及待地将自己要去拍卖会这件事告诉了同学,在一片羡慕的声中,俞小满骄傲地装出勉为其难的样子,说要带同学们去开开眼界。   在各种不同的心思中,时间一天一天的流逝着,终于到了拍卖会这天。   裴真一群人已经抵达了拍卖会场,这次的拍卖会规模不小,除却常规的拍品外,不少人都通过各自的门路提前知道了一些保密的拍品,因此会场的人并不在少数。   说起来裴真还有点好奇,她能知道那条矢车菊蓝宝石项链会在这个拍卖会上展出,是因为她是穿越的缘故,而俞家人能知道则是因为他们的关系很多,可是原鹤立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裴真看了看原鹤立,心想原流澈虽然也是原家的孩子,但是因为原流澈为原小姐抱不平,还执意要来大陆寻找离家多年的姐姐,所以原流澈前几年也被原老爷子赶出了家门,现在真的只是一不小心成了顶流而已,但是论拍卖这方面的人脉,肯定是不如俞家的,那原鹤立为什么会知道他母亲的那条项链会在拍卖会上展出呢?   俞家那么提防原鹤立,就是不想原鹤立知道这笔财产的存在,毕竟要是原鹤立本人去拿保险柜,那他们这些人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他们一个个都瞒着原鹤立,却殊不知那个负责的秘书早已偷偷联系上原鹤立,告知他了这个消息。   不过即使如此,原鹤立依旧要拿到这条项链。   在别人眼里,这条项链不过是获得遗产的凭证罢了,但是对于原鹤立来说,那是他母亲留下来的遗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允许这条项链落到害死原小姐的人的手里。   时间也不早了,不少人已经确认完身份进到了会场里,和普通拿到入场资格的宾客不一样,裴真他们一进来就被带到了二楼的贵宾间。   一进房间,首先映入眼帘就是一面巨大的透明玻璃,贵宾间里的客人可以从这里将会场里的情况一览无余,同时还配备有高清屏幕会实时播放拍品的镜头,让客人们更好地欣赏拍品。   拍卖开始前,裴真去了一趟洗手间。   然后就在走廊里遇到了一个熟人。   俞小满。   俞小满今天穿着漂亮的礼服,脸上画着精致的妆,整个人都显得格外神采飞扬。   她显然也看见了裴真,对于这个帮张小文说话、抢了自己奶油栗子蛋糕,最后还让商场帮她和她哥赶出去的小女孩,俞小满明显没有什么好感,一张脸都黑了。   “你一个小朋友跑到拍卖场干什么?买什么呀,买玩具吗?”   虽然在商场里丢了人,但是俞小满还是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谁,所以此时看到了裴真,她总忍不住要出言嘲讽两句。   连一个小朋友都要阴阳怪气,俞小满的心胸该是有多狭隘啊。   裴真看了一眼跟在俞小满身后不远处的一群同学,忍不住为现在趾高气昂的俞小满叹了口气。   这可是你自己找的。   裴真一脸同情地看着俞小满,论别的,俞小满也比不过她,更不用提比起花钱了。   毕竟,裴真觉得今天在场的各位应该没有人比她更懂得花钱。   论花钱,她怎么可能会输呢?   作者有话要说:  裴真:不好意思,在花钱这件事上,没有人能比我更为所欲为了。 第69章   灯光柔和的包厢里, 俞清明正坐在巨大透明玻璃前的真皮沙发上,时不时低头跟身边俞家请来的代理人闲聊几句。   他们今天的目标是那条克什米尔矢车菊蓝宝石项链,这条项链镶嵌了二十一颗顶级品质的蓝宝石, 其中最引人关注的就是那颗超过十克拉的主石, 颜色纯净,光彩夺目,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由于宝石开采地的政/局关系, 目前市场上流通的顶级蓝宝石越来越少, 价格也水涨船高,根据这几年的成交价格推断, 这一条光蓝宝石总重量就超过一百克拉的项链,价格不会低于九位数。   这么一大笔钱,俞问舟不是筹不到, 只是就算是顶级的豪门,谁也不会留几亿的现金在手上, 毕竟这么一大笔钱只要从公司抽出来那就是损失,放在市场上的每一分一秒他们都可以用这些资金去赚取更多的利润。   所以, 这一次俞问舟是铁了心要买到这条项链, 不然他们的损失不可想象。   不过俞小满显然没有俞清明想的那么复杂, 她今年才十六岁, 跟已经成年并且被保送大学目前已经接触家中生意的俞清明不同, 她并没有想到这背后更复杂的东西, 只当是来帮父亲买一条天价的项链,以此在自己的同学面前炫耀一番。   “哇, 小满,这就是贵宾包间吗?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进过拍卖会场呢。”   “小满,你爸爸真宠你, 竟然允许你到拍卖会上玩,不像我爸,小气的要命,从来不让我来这种地方。”   在同学们左一句右一句的羡慕声中,俞小满被吹嘘的有些飘飘然起来,她眼神高傲而又得意地扫过自己的同学,十分受用被人这么夸赞,音调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起来。   “没办法,谁叫我爸爸就是宠我,让我看中什么随便买。”   俞小满得意洋洋地说着,坐到了落地玻璃前的真皮沙发上,面前的大理石茶几上摆着侍应生端上来的果盘、甜品,她随手端起了桌上的玻璃杯,心情显然十分愉悦。   看着俞小满这副样子,今天跟她一起来的同学们一时间又羡又妒。   能跟俞小满玩到一起去,他们的家境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但是他们中可没有谁的父母敢这么大方地让自己的孩子去拍卖会玩。   那可不是逛商场,是拍卖,拍卖啊!   几十万的东西能炒到几百万,几百万的东西能卖到几千万,而且拍卖一旦开始,那种只是迟疑一瞬间心怡的东西就会被别人拍走的紧迫感,往往会迫使不少参加竞拍的人盲目加价。   可以这么说,没有相当的定力或者足够的财力,那就不要随随便便来参加竞拍。   否则,要么是坐着干瞪眼什么都买不到,要么就是打肿脸充胖子恨不得吃后悔药。   所以,同学们虽然一边羡慕俞小满能来参加拍卖会,一边又觉得俞家夫妇是不是心有点大,竟然真敢让自己孩子拍卖会玩,不怕孩子坑爹吗?   负责服务贵宾包厢客人的侍应生为了俞小满她们端上了泡好的红茶,看着眼前一群讨论的热火朝天的高中生,想想隔壁的贵宾包厢了坐着的还是一群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士呢,不由默默感慨了一下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然后便继续去下一个包厢了。   “谢谢。”   推开房门,和刚刚充满吵闹的包厢截然不同,这间包厢里十分安静,几个小朋友乖巧地坐在沙发上聊着天,一旁还坐着两个成年人正低头翻阅着资料。   侍应生将刚泡好的红茶端到了茶几上,坐在最中间的那个模样漂亮的小女孩就冲他说了一声道谢,让他的心头一动,感觉看见了一只可爱的小猫咪一样。   他正想说这个包厢客人的孩子真好,就听到那个他以为是客人的中年男人毕恭毕敬地冲刚刚向他道谢的女孩说:“真真小姐,今天我一定会为您买到最好的拍品的。”   裴真放下茶杯,淡淡一笑,声音听上去软软的,像是棉花糖一样甜,“嗯,那就麻烦伯伯了。”   听他们这么说,年轻的鉴定师也觉得自己应该向雇主表达一下信心,有些激动不安地冲原鹤立道:“小原,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买到你想要的拍品的。”   正在低头看Ipad的原鹤立听他这么说,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半晌才淡淡地嗯了一声。   哎呀,怎么差别这么大啊。   年轻的鉴定师有点沮丧,他还指望能听到原鹤立像裴真一样跟他说话呢。   这果真,是不可能的吧。   此时此刻,侍应生已经被眼前的画面惊得话都说不出来,原来客人是这几个小朋友才对吗?   饶是见惯了各式各样的富人,侍应生现在也是满心惊讶地退了出去,再回想刚刚包厢的富商、高中生,忽然一下子反而淡然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有钱人之间的差距吗,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原流澈正操作着Ipad,然后就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他摘下耳机抬起头来,看见裴真双眼闪闪发光地望着自己。   “原哥哥,你放心吧,有真真和二哥在,肯定能拍到原哥哥想要的东西的!”   裴真满脸笃定的说着,那语气中充满了自信,像是要给原鹤立吃一颗定心丸一样的,让原鹤立忍不住侧了侧头,唇角稍稍上扬了几度。   “嗯。”原鹤立轻轻嗯了一声,双眼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眼前的小豆丁,许久才轻声说道:“那就拜托你们了。”   其实原鹤立并没有准备麻烦别人,但是看着裴真这么一副期待的表情,让他有些不忍心开口辜负对方的好意,便语气软了下来,轻声附和道。   一听原鹤立这么说,裴真的眼睛瞬时就圆了。   她眨了眨眼睛,似乎觉得有些不敢相信,等确认原鹤立是在跟她说话后,雪白的小脸蛋上渐渐染上了一层红晕。   裴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紧张地四处张望了一眼,一向聪明伶俐的她此刻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像是一个害羞的小女孩一样,赶紧转过身偷偷地跑走了,背挺的笔直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捧着茶杯小口啜饮着。   她的目光有些游移,时不时瞧瞧地投向原鹤立,在发现对方看自己后又像是受了惊的小动物一样,慌慌张张地收回了视线,等过一会儿又试探地望过来。   原鹤立将裴真的反应收归眼底,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一只温顺腼腆的小鹿一样,对方躲在茂密的森林之中,却又不由自主地从藏身的灌木后伸出试探的脚步,想要靠近森林外面的人。   没想到自己只是接受了裴真的好意,对方竟然就会这么高兴。   这么想着,原鹤立忍不住开始思索,过去的自己是不是太过于冷漠,所以今天只是稍微附和了一下裴真的话,对方就开心成了这样。   裴朗看着裴真这样,再看原鹤立一副后知后觉的样子,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起来。   裴朗心想,鹤立啊,你才知道你太冷淡了吗?   多少次,裴朗都担心自己那个大冰坨子一样的好兄弟的冷脸会摧残他妹妹这朵可爱的小花,为此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老父亲一样地跟在裴真身边,心想只要原鹤立给裴真浇了冷水,他就要化身为太阳去温暖他妹妹这朵小花。   不过还好还好,他妹妹不仅可爱而且懂事,现在看到原鹤立露出疑惑的表情开始自我检讨,裴朗快欣慰地流下老父亲感动的泪水了。   真真,好样的,你就是人间小太阳!   至于裴真,看着眼前的两个小男孩,默默地喝起了面前的红茶。   茶香曼妙,真好喝。   就这样,在一派和谐的氛围中,拍卖会的主持人盈盈地走向站台,用她那温柔动听的声音落落大方地宣布此次的拍卖会正式开始。   主持人的声音清楚地传到了贵宾包厢里,裴真一边喝着茶一边随意地听着主持人介绍拍品,偶尔才随口问问裴朗有没有喜欢的东西。   裴朗虽然不怎么来拍卖会,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看什么都新奇,毕竟裴家的家底摆在那里,即使是裴家的小朋友,那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会看上什么东西的。   虽然在专业的鉴赏上,裴真和裴朗肯定比不上职业的鉴定师,但是问他们哪样东西好,哪样东西差,他们可是一眼就看的出来。   就比如现在,拍卖会不过刚刚开始,卖的都不过是些暖场的小玩意儿,裴朗只是看了几眼显示屏上的拍品,后面的就完全没兴趣了。   “妹妹,你有看中的吗?”   裴朗朝裴真瞥了一眼,发现裴真正仰着小脑袋一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似乎在搜寻着什么,裴朗不由得有些好奇地开口询问道。   裴真漂亮的眼里并没有什么波澜,听裴朗这么问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然后,这时候就听到主持人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过来,“七号拍品,十五万一次,十五万两次……”   就在主持人要落锤的那一瞬间,裴真的小手啪地一下按下了竞拍的按钮,在屏幕上输入了一串数字。   主持人的声音也恰恰好传来,“三十六号顾客,十六万。”   参加竞拍的客人在入场时会获得一个编号,拍卖的全程都会以这个号码作为凭证,而三十六号正是裴真的号码。   原本坐在沙发上已经有些犯困的裴朗看见裴真参加的竞拍,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他好奇地朝显示屏上看去,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裴真感兴趣,他以后也知道妹妹究竟喜欢些什么。   七号拍品是一条高奢品牌前几年推出的限定款手链,虽然是限定,但是这种近几年发售的饰品也并没有什么升值空间,所以当裴朗发现裴真想买这条手链后,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满头问号。   这是什么呀,为什么妹妹会喜欢啊?   说实话,这种程度的手链,裴朗看过裴真戴过几十条不重复的,每一条都比这一条更精美、珍贵。   裴朗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心想难不成是他妹妹好看的手链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想要买一条丑一点的戴着玩玩?   不过裴朗还来不及多想,主持人的声音就继续从话筒传了过来,“七十八号客人,十七万。”   裴真不假思索地继续加价,“十八万。”   七十八号稍微迟疑了一会儿,也跟着加价,“十九万。”   裴真若无其事地输入数字,“二十万。”   七十八号也紧接着喊价:“二十五万!”   此时会场里已经传来一阵讨论声,他们没想到一条这么普通的手链竟然都引起了争夺,现在来参加拍卖会的人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裴真挑了挑眉,似乎觉得没意思,笑嘻嘻地松开了拿着Ipad的手,气定神闲地端起了茶杯,脸上全然看不出来没有抢到心仪的拍品的恼怒。   “不就二十五万吗,妹妹你想要就继续加啊!”   裴朗不知道裴真在想些什么,他见裴真突然不跟价了还以为裴真是怕钱不够,当即准备豪气万丈地挥手帮裴真买下这条手链,谁知道裴真却赶紧伸手拦住了他。   “也没多喜欢,二哥你不用帮我买。”   裴真才不想让裴朗花冤枉钱呢,有钱是一回事,但是乱花钱又是另外一回事,她可不会白白地给别人送钱呢。   “啊?妹妹你刚才不还加价吗?”   裴朗一头雾水,想不明白为什么裴真突然就对那条手链不敢兴趣了。   难不成,妹妹只是想给他们省钱吗?   这么一想,裴朗突然觉得豁然开朗。   肯定是这个样子的,不然身为有钱都不知道怎么花的裴家人,区区几十万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一时间,裴朗觉得他妹妹年纪这么小就懂得为家里省钱,实在是太令人感动了。   不过虽然这样,该花的钱也是要花的,毕竟千金难买我高兴,只要花钱就能解决的事,那对于他们来说就都不算事,又有什么比得上哄妹妹开心呢?   这么想着,裴朗暗自决定,要是再有裴真看中的东西,他肯定要帮妹妹买下来。   看着裴朗一脸担心地望着自己,裴真就知道自己这个傻哥哥肯定想多了。   她慢悠悠地收回了视线,捧着Ipad继续抬头望着显示屏上的拍品,心想不知道七十八号客人现在会是什么表情呢?   没错,裴真之所以会去竞拍七号拍品,那是因为她知道这是俞小满看中的东西,所以才会刻意跟对方抬价啊。   毕竟,论花钱,不好意思,裴真觉得还是她稍微厉害一点呢。   与此同时,另一个贵宾包厢里,俞小满有些不爽地拿着Ipad,眼神不悦地望着显示屏中的拍品。   虽然拍卖已经继续了下去,而她也已经买到了她想要的手链,但是心里就是不痛快。   从十五万到二十五万,她可是白白地多花了十万块啊!   一想到这里,俞小满就忍不住地想要埋怨起那个素未谋面的三十六号客人起来。   在七号拍品一开始拍卖的时候,三十六号从来都没有喊过价格,直到自己喊出了十五万的最高价,然后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三十六号就开始跟自己争了起来,一路把手链的价格炒到了二十五万。   说实话,虽然俞小满很喜欢这一条手链,但是二十万究竟值不值,她心里也清楚,只能说没赚也没亏,就是买了个心里的执念,补上从前没买到的遗憾。   正是如此,俞小满才会觉得不爽。   明明十五万就买得到的东西,现在害的她多花了那么多钱。   如果问她为什么明明觉得不值得,却还是不愿意撒手,反而还要咬牙买下来,那自然就是因为俞小满的这群同学啊。   “小满,你太厉害了,二十五万啊,眼睛都不眨一下!”   “对啊对啊,你看那个三十六号不都被你吓的不敢跟价了。”   第一次参加这种拍卖会的同学们纷纷为刚才那短暂的竞争感到兴奋不已,这就是拍卖所能带来的其他购物所不能带来的快乐,那就是竞争和抢夺!   只要起拍,那就是开始竞争,你能买到心头好,那就有人要痛失心头爱,这种强烈的落差能给竞拍者带来极大的满足。   某种意义上来说,越有人跟你喊价,你越会按捺不住地想要将拍品收归囊中,因为这样你就能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从别人手中抢夺东西的快./感。   占有欲是一种隐秘的欲/望,大多数人不愿意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拥有别人无法拥有的东西,这本身就是一种快乐。   所以,当俞小满跟裴真开始叫价的时候,所有的同学都忍不住在一旁起哄,让俞小满赶快喊价压过裴真。   虽然俞小满觉得不太划得来,但是她可是为了炫耀才带自己同学来围观的,要是在第一次喊价的时候就这么收手,岂不是显得她很没有面子?   这就样,虽然有些不太情愿,但是俞小满还是继续喊了价,以二十五万的价格买下了手链。   听着同学们吹嘘的话语,俞小满这才觉得自己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这个时候刚好主持人又展出了一颗SHINING系列编号为SG1052的袖扣,这颗袖扣只发售过一期就因为生产线停止了发售,最初的售价不过十五万八千块,但是因为具有收藏价值而炒到了三十万,不过前段时间顶流明星原流澈佩戴过这颗袖扣,因此这颗袖扣的价格已经炒得超过了四十万。   身为原流澈的粉丝,俞小满肯定要是要把这颗她家哥哥的同款绝版袖扣拿下的。   “天啊,那是澈澈戴过的那一款吗?”   “那个不是绝版了吗,我还以为买不到了呢!”   绝大多数的高中生都是原流澈的粉丝,因此一看到这次的拍品竟然还有这颗袖扣,不少原本对竞拍毫无兴趣的女同学也激动地睁大了眼睛,似乎有些跃跃欲试。   俞小满自然也不例外,她看着自己同学们激动的眼神,更加觉得自己得拍下这颗袖扣,于是想都没想地喊价道:“四十五万。”   刚刚还想参加竞拍的女同学们一听纷纷愣住,她们没想到俞小满一开始就把价格喊的这么高,反而让她们一时间有些拿不定注意要继续跟价。   就在俞小满觉得自己势在必得的时候,主持人看了一眼她手上的Ipad,清脆的声音通过话筒传到了拍卖会场的每一个角落:“三十六号客人,四十八万。”   什么!?又是三十六号!   俞小满气的忍不住握住了拳头,心想这个三十六号怎么这么讨厌,又来?   她还来不及多想,拍卖场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十分紧张,几乎是三十六号喊价的一瞬间,俞小满的同学就笑嘻嘻地望向俞小满,打趣道:“小满,又是这个三十六号啊。”   “对啊对啊,她又要跟小满抢东西,小满你可不能输给她。”   看热闹不嫌事大,同学们七嘴八舌地在俞小满身边煽风点火,果真让原本就心烦气躁的俞小满立马火气上涌,立马代入觉得三十六号是在挑衅自己,加价道:“五十万。”   “小满大气!”   “厉害啊小满!”   包厢里响起同学们的起哄声,大胆的男同学还忍不住吹起了口哨,鼓励鼓掌,调笑道:“小满不愧是咱们中最有钱的,大气啊。”   不过跟第一次被吹嘘时的喜悦截然不同,此时此刻,俞小满的心头有些不满起来,这些被三十六号挑起来的怒火已经不是简简单单靠着吹捧就能消下去的。   果不其然,在俞小满喊出了最高价后,三十六号又消失了。   这一次,俞小满真不能安慰自己是意外了,对于这个陌生的三十六号,她感到十分的恼火,心想事不过三,对方不会还要再来一次吧?   没错,答对了!   在俞小满第三次喊价的时候,果不其然,那个三十六号又出来跟俞小满竞价了。   靠!   俞小满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心想这总不该是巧合了吧,能一连三次都来跟她买一样的东西,又都在最后停手,说不是故意的俞小满都不相信。   此时此刻,俞小满已经有些上头了。   而俞小满的同学也看出来的苗头不对,他们不劝俞小满冷静一下,相反,一个个在那里拱火,生怕俞小满就这么偃旗息鼓,让他们没有好戏可看。   “这三十六号谁呀?怎么处处跟小满抢东西啊?”   “对啊,是不是严悦啊?我听说严悦今天也来了。”   “小满,你快给三十六号一点厉害瞧瞧,你可是俞氏的大小姐啊!”   同学们七嘴八舌的声音像是一团升空的烟花一样猝然在俞小满耳边绽开,她被吵的大脑一阵空白,觉得有无数的声音嗡嗡作响,吵的她连多想想的时间都没有,就在情绪的推动下不由自主地出价道:“一百万!”   当俞小满喊出一百万的价格时,包厢里先是短暂的静了一下,但是很快就爆炸一样地重新响起了欢呼声。   “666啊,小满!”   “不愧是你,一百万啊!”   俞小满气坏了,一点都没有从别人手中抢到想要东西的快乐,相反,她此刻的心情已经低沉到了谷底,要不是现在还在拍卖过程中,她真想去看看那个三十六号的庐山真面目究竟是谁。   太气人了!   “小满,你冷静一点。”   跟一直围在俞小满身边起哄的同学不一样,俞清明一直单独地坐在沙发上关注这拍卖会场里发生的一切。   他更加年长,更加沉着冷静,他一点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他们可不是来玩的,而是来买下那串蓝宝石项链的。   不过现在,显然俞小满好像被冲昏了脑子,已经有点上头到记不清他们的目的了。   之前俞小满买什么俞清明都不在意,只是点小钱而已,就算是几百万跟几个亿相比又有什么呢。   但是俞清明不太满意俞小满现在的情绪,总觉得俞小满现在太心急,这样的心态,很容易被人挑拨,弄不好最后还要出大麻烦。   “我知道,哥。”   俞小满知道俞清明是在担心什么,她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幼稚了。   这一点都不像是她,她竟然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一样被那个没见过面的三十六号牵着鼻子走。   说实话,俞小满是真的好奇,这个三十六号究竟是何方神圣?   为什么,这个人总是能十分微妙地把握住她心中的界限,在她能接受的最高价上及时撒手,让她每一次都是白白多花了那么多钱才买到想要的东西。   难道对方就不怕玩脱了,要是俞小满不继续跟价,那最后吃了亏的岂不是三十六号?   这一点,俞小满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不过她当然不会知道的是,穿越的裴真就是知道俞小满的会在这场拍卖会上买哪些拍品,而那些拍品的成交价又是多少,而裴真只是帮俞小满把成交价再稍微往上提了提,让俞小满多花点钱。   至于玩脱了翻车这件事,裴真想了想,首先她知道俞小满的底线在哪里,怎么会翻车呢?其次,如果真的一不小心玩脱了——   裴真眨了眨眼睛,那就玩脱了呗。   反正又不是什么大钱,就当是洒洒水喽。   早说过了嘛,论花钱,裴真可是不会输的。   不过裴真的这些小心思,被人却是不知道的,所以现在裴朗正一脸震惊地望着裴真,心想他妹妹的审美为什么会到处乱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而原流澈只是淡淡的一笑。   “鹤立,怎么办啊,我妹妹的审美好像长歪了。”   裴朗偷偷地凑到原鹤立身边,一脸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表情。   他是真的没想到裴真会对那些东西感兴趣,袖扣就算了吧,其余的东西裴朗是真心理解不能,他现在怀疑有人故意在摧残他妹妹的审美,不然裴真怎么会喜欢那些丑儿吧唧……呸,妹妹喜欢的不能说是丑,只能说是造型独特,欣赏不来的东西。   裴朗一想到他那么可爱的妹妹,戴上那些奇奇怪怪的饰品,虽然以裴真的神仙颜值可以强行hold住,但是裴朗还是一时间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原鹤立看了一眼一副乖巧样子端坐在沙发上的裴真,又看了看一脸担忧的裴朗,轻笑了一声,开口道:“你妹应该不是审美歪了。”   原鹤立话音刚落,裴朗就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又惊又喜地反问道:“真的吗?”   原鹤立点了点头,继续说了下去,他的目光停在了裴真身上,平静的眼里泛起些许奇异的光芒,似乎是觉得有意思,他低声道:“她应该,只是不喜欢那个七十八号吧。”   “啊?你怎么知道?”裴朗一脸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原鹤立却没有多说,只是淡淡道:“直觉吧。”   听原鹤立这么说,裴朗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动了动嘴,最后还是把话吞回了肚子里。   裴朗决定给自己的兄弟留给面子。   要问为什么,那就是原鹤立肯定猜错了呀。   直觉,原鹤立能有什么直觉感应他妹妹想些什么呀?就算有直觉,也不该是他这个哥哥有直觉吗?   嗨,看在兄弟的份上,裴朗决定给原鹤立留点面子,不要无情地捅破这个事实。   不过听完他们全程对话的裴真却是默默地喝了两口茶,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这就是未来商界大佬的直觉吗,果真很敏锐呢。   拍卖会临近尾声,但裴真知道,接下来才是好戏上演的时候。   因为那一条将要拍出上亿天价的顶级蓝宝是项链,马上就会出现在屏幕上。   主持人婉转悦耳的声音透过话筒传了过来,主持人含笑盈盈地站在站台上,开口道:“接下来是今天拍卖会最后一件拍品,产自喀什米尔地区的顶级蓝宝石制作的矢车菊项链。”   主持人的话音刚落,显示屏幕上就出现了这条项链的相关资料,而礼仪小姐也捧着放在展柜里的项链款款走到台上,镜头纷纷对准那条价值不菲的项链,从不同角度拍摄这件珍贵的拍品。   蓝色矢车菊是德国的国花,它的花语是遇见,而只有克什米尔地区产出的顶级蓝宝石才有资格被称为矢车菊,因为只有在这里出产的蓝宝石会拥有天鹅绒一般的光泽,在纯净的湛蓝中发出淡淡的白色光芒,让人联想到孔雀颈间的美丽蓝调。   因此,从最开始矢车菊蓝宝石就与高贵、优雅、神秘这些词汇密不可分。   早在十九世纪末,克什米尔的蓝宝石矿床就已经开采枯竭,如今留下的只有零星分布的小型矿场,每年仅有很少的数量产出,真是因为这个缘故,蓝宝石的价格水涨船高,而大克拉重量的蓝宝石更是越发稀有。   而原鹤立母亲留下的这一条项链,它的主石超过十克拉,其余二十颗蓝宝石加在一起的重量也超过了九十克拉,更为珍贵的是,这些宝石反火工艺极佳,同时全都未受过热处理,是纯天然地达到如此程度的颜色、净度、透明度,十分稀少。   要知道,市面上超过百分之八十的有色宝色都是经受过热处理,热处理可以改善宝石的颜色,从而提高宝石的品质,这已经是业内相当通用的一种方法,珠宝界对此广为认同,不需要对顾客进行额外的说明。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经受过热处理的宝石和纯天然宝石拥有相同的价格,所以这一条超过一百克拉的纯天然的蓝宝石项链有多么弥足珍贵,可想而知。   两年前,最高的蓝宝石交易记录是在港岛一场拍卖会上创下的。   当时,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富商以两千万的价格买下了一枚重达十克拉的蓝宝石单戒,而这一次,相信很快就会诞生新的最高记录了。   原鹤立看着屏幕上的那一条项链,即使是一向冷静的他,此时此刻眼中也忍不住泛起了些许波澜。   不管再怎么成熟,现在的原鹤立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当他看见母亲留下来的遗物的时候,心头仍然是不由自主地泛起了波纹。   在原鹤立的记忆中,原小姐一直都在住院。   自从生下了原鹤立,原小姐就因为产后抑郁住进了病房,所以在原鹤立很小的时候,他关于母亲的记忆,就是每天从家里走到医院里,为母亲带一束盛开的鲜花,希望母亲能早一点回家。   那个时候,原鹤立的愿望很简单,是希望去医院的路短一点,是希望今天的花儿漂亮一点,是希望母亲窗外的花早开一点……是希望,母亲能够快点好起来。   不过这一点愿望却也无情地破灭了。   原鹤立深吸了一口气,他看向屏幕的眼中渐渐地蹿起一个火苗,这里面饱含着他翻涌的愤怒、不甘以及怨恨。   当原老夫人的律师不远千里地找上门来的时候,当原鹤立知道素未谋面的外婆留给他的那一份巨额财产的时候,冥冥中,他感受到了一股力量,一个声音,一个机会。   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   微微分神,等到再回过神的时候,就看见那个小小身影已经担心地凑到自己的面前,用她那双比宝石更加纯净的双眼望着自己。   “原哥哥,没事的。”   裴真冲着原鹤立轻轻地笑了一下,开口安慰道。   在原本的剧情中,俞家兄妹将会以一亿五千万的价格最终拍下这条蓝宝石项链,并借此跟港岛原家以及未来某个大人物搭上关系,从此扶摇直上、飞黄腾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牢牢地掌控了华国乃至全亚洲的珠宝市场。   在俞家最鼎盛的时期,他们在东南亚的地位甚至一点都不亚于那些本地组织,不可不说是杀人放火金腰带。   也正是因为如此,原鹤立花费了数十倍甚至数百倍的心血,才将这些人重新踩到脚底下,让他们从云端跌落泥泞之中。   这其中有多少苦楚,非常人所能想象。   不过未来再惊险万分,那也是尚未发生的事情,不管未来的俞清明有多么狡猾凶恶,俞小满又有多么的恶毒狠心,但是现在这两个人也还不过是高中生而已。   有裴真在,她才不会让这些事情发生呢。   她保证,那串蓝宝石项链的主人只会是原鹤立,永远不会是其他人。   原鹤立看着眼前裴真坚定的眼神,没来由的,他觉得好像有一双温暖的手,轻轻地握住了他。   “谢谢。”   原鹤立的眼神有些明明暗暗的光线,正犹如他此刻起起伏伏的心绪,千言万语,到最后只化为谢谢这两个字。   而在另一间贵宾包厢里,俞清明和俞小满也有些紧张了起来。   他们贪婪地望着屏幕上一串流光溢彩的蓝宝石项链,透过这一串项链,他们看见的是欲/望、是灿烂、是辉煌,是无比光明的未来。   没错,只要能拿到这串项链,他们就能拿到那笔原本属于原鹤立的遗产,只要有这笔遗产,他们家就能高歌猛进,到达别人所无法达到的新高度。   那个高度,是寻常人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地方。   这其中,最有名的自然就是首富的裴家。   俞家再有钱,在裴家面前什么也不是。   即使现在原三少在跟俞问舟合作,但是俞问舟明白,对方根本瞧不起他这个普通人出身,一步一步经营才爬到今天位置的男人。   更不用提,他之所以能这么顺利地扬帆起航,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他攫取了原本属于原小姐的财富。   这一点并不光明,却无法否认。   所以哪怕时至今日,俞家人的骨子里还是有一种浓浓的自卑感,他们迫切想要摆脱这个身份。   而现在,这个机会就在他们面前。   主持人之前说些什么俞清明已经不记得了,他唯一能听清楚的,就是主持人说:“三十六号拍品,起拍价八千万元,每次喊价最低一百万元,现在拍卖开始。”   俞清明眯了眯眼,拿着Ipad的手有些颤抖,他正想要第一个喊价,却发现屏幕上主持人的表情猛然一变。   饶是专业的主持人在看清手中IPad传来的价格时,仍然惊讶了一瞬间,她美丽大方的脸上飞快闪过一丝讶异,连声音都微微有些变了。   俞清明眉头一皱,没想到竟然有人比他还快喊价。   他倒要看看,对方能给出多少的价格,要知道,俞问舟给他的资金超过九位数,他就不信今天还有人能比他出手更阔绰。   然后,主持人因惊讶而有些颤抖的声音就从话筒中传了过来,除了惊讶之外,那声音更多的是不敢相信以及一丝兴奋。   俞清明握紧了拳,屏气凝神的侧耳倾听起来。   “三十六号客人,一亿五千万!”   什么!   俞清明一下子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竟然,真的有人会直接出价到一亿五千万!   俞清明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踉跄地跌回到座位上。   一亿五千万,竟然真的有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就拿了出来。   这一次,他是真的傻了眼了。   俞清明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   在这个拍卖会场上,还真的有人比他们更加有钱。   有钱的,还不是一点点。   作者有话要说:  裴真:不好意思,我家比俞家也就有钱亿点点而已。 第70章   当裴真喊出一亿五千万的高价后, 一时间别说是俞清明惊得站不稳脚,拍卖会场里的其余人也同样大吃一惊,顿时原本安静的会场里爆发出一阵骚动, 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一上来就喊价一亿五千万, 这个三十六号究竟是哪家的神仙啊?”   “不说别的,光这出价的气势,我的天哪, 今天我也算见识到了!”   一群人面面相觑, 那些原本也想要竞拍蓝宝石项链的人纷纷在心里犯起了嘀咕,一时间竟然摸不准要不要继续加价。   别的不提, 能出手就是过亿的人,他们还真得好好想想究竟是哪家的人才能有这样的魄力。   楼上的贵宾包厢里,不少富商也被三十六号的举动吓得瞠目结舌, 拿着Ipad的手微微颤抖,显然他们心里对于这个一上来直接在底价上加了七千万的三十六号十分忌惮。   七千万啊, 那可不是七百万!   更不用说最后喊出的价格是一亿五千万,高达九位数的天价数字, 这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拿得出手的!   “老板, 这条蓝宝石项链的价格保守估计就在一亿五千万左右, 但这几年出产宝石的国家地区都时局动荡, 未来珠宝界肯定会经历一次大提价, 到时候这条项链的价格势必还会往上涨。”   不同的包厢里洋溢着不同的氛围, 有些人一听到裴真喊出那么高的价格后直接就选择了放弃参与这次的竞拍,而有些人则是继续计算着宝石的升值空间, 谨慎地给雇主提出意见。   资深的鉴定师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全身都因为激动而有些微微颤抖。   说实话,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他和他的老板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一条克什米尔出产的顶级蓝宝石项链, 而他们的目的也十分纯粹,就是单纯地看中了珠宝市场的升值空间,想要进行一笔投资。   谁知,这一条克什米尔项链竟然这么热门,一开始就引来了大佬的出手。   富商皱着眉头听着自己鉴定师的意见,呼吸有些沉重起来。   他神情严肃地盯着显示屏幕上展示的那一串明艳动人的项链,双手微微握紧,眉头紧锁,显然是处于一种十分纠结的状态。   说实话,一亿五千万虽然高,但是这条项链的价值远不止如此,所以他仍然可以加价与这个神秘的三十六号一决高下。   但是……   富商深吸了一口气,眉间渐渐出现了一个川字,手掌心里全是汗珠。   从八千万一路喊价到一亿五千万,和直接一开始就加价到一亿五千万,这两种情况虽然最后的金额一样,但是给人的心理压力却截然不同。   明明每次喊价只要一百万,但是对方偏偏不这么做,而是直接加到了一亿五千万,这是一种怎样的豪气和气魄,才能敢这么恣意地做到这个地步?   一上来就往底价上加了七千万,这意味着什么?   这不仅意味着对方足够有钱,更表明了三十六号对这件拍品势在必行的决心。   你可以再往上加价,但是谁也不知道三十六号能出到多高的价格,正是这种让人遐想连篇的举动,反而让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富商深深地叹出了一口气,拿着Ipad的手好几次想要按下那个竞拍键,但是最后关头却还是忍不住收回了手。   算了,他还不想得罪这个三十六号。   放弃了竞拍后,富商就忍不住心想那个神秘的三十六号究竟会是谁家的大人物。   在豪门遍地的这里,是珠宝界龙头纪家?还是房地产大亨顾家?   但不管是哪一家,他都觉得这肯定是个不好惹的人物。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但是他们万万想不到的是,他们口中不好惹的大人物此时此刻正喝着红茶,吃着小饼干,乖巧地坐在沙发上,两只小腿在空中随意晃着,显得十分悠闲。   裴家的鉴定师看着手中的资料,语气兴奋地跟裴真说,“真真小姐,你喊的价格也太准了,完全跟我这个资深鉴定师预想的价格一样。”   资深鉴定师有些兴奋地端起了面前的茶杯,虽然侍应生端上来的是口感甘甜,香气馥郁的红茶,不是他所喜欢的龙井,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得这些,只觉得裴真小姐眼光是真真的好,这个价格就是他想告诉裴真的价格。   眼光鉴定师一副两眼放光,仿佛挖掘了鉴定界的明日之光一样,裴真赶紧放下了茶杯,冲着鉴定师露出了一个有些腼腆的笑容。   “伯伯过奖了,我只是猜的而已,哪里比得上夏伯伯这样的鉴定大师呢?”   虽然裴真这么说,但是鉴定师还是忍不住笑道:“真真小姐,你太谦虚了。虽然真真小姐你说不出这条项链有如此价值的具体原因,但是却知道它值得这样的价格,这就是眼光了。”   裴真听完后似乎觉得更加不好意思了,她一边吃着面前的小饼干,一边心想不知道俞清明和俞小满此刻会是怎样的表情。   此时此刻,另一件贵宾包厢中。   与刚才不停出价竞拍营造出的热闹氛围不同,现在的包厢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尴尬气息。   跟俞小满一起来的同学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当三十六号喊出一亿五千万的高价后,俞小满和俞清明的脸都黑了,气氛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在听清楚主持人报出的价格那一刻,俞清明再也绷不住了,去他妈的什么风度,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冲出去看看这个三十六号究竟是谁!   不久前他还安慰自己的妹妹不要过于激动,觉得俞小满被三十六号气到蹦脚的行为有些不够成熟,但是现在,他自己的表情也忍不住扭曲了一瞬,握紧了拳头似乎想要揍人,却又没处使劲,只能愤愤地用手使劲地捶了一下沙发的扶手。   怎么办?   怎么办?   俞问舟可是再三强调要把那条项链带回去,万一今天他空手而归,岂不是在父亲面前颜面尽失?   俞清明慌了。   他的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着,一向谦和的脸上平静不在,瞳孔中隐隐有愤怒、焦急、懊悔的情绪不断翻涌,让他整个人都失去了冷静判断的能力,心烦意乱地在包厢里走来走去。   俞小满也觉得大事不妙。   拍卖留给每位买家的思考的时间很短,三十六号一上来直接喊出九位数的行为无疑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大多数人都会因此方寸大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哪怕是浸淫拍卖场多年的老手遇到这种情形也不得不停下来深思熟虑,更何况现在的俞清明和俞小满只是两个涉世不深的高中生,他们不过听从俞问舟的命令来拍卖会上抢夺项链,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情况。   “哥,怎么办啊?我们要跟价吗?”   俞小满推开了围在自己身边的那一群朋友,显然早就没有心思听自己同学们的吹捧,她现在心乱如麻,只能无助地看向俞清明,希望对方能帮忙拿了个主意。   但是在看到俞清明的表情的那一刻,俞小满绝望了。   因为,那是俞小满从未在俞清明脸上看见过的神情。   茫然、焦急、无措,俞小满相信,如果她现在去洗手间照镜子,她脸上的表情肯定也会跟俞清明一模一样。   俞问舟给了他们九位数的资金,说具体点,是一亿六千万,所以哪怕现在那条蓝宝石项链的价格已经高达一亿五千万的天价,他们却未尝不可以继续跟价。   只是,现在的他们,不敢这么做。   这第一个原因,自然就出在俞小满身上。   在刚刚的竞拍中,俞小满跟三十六号一路竞拍,就算后来三十六号没有再出来捣乱,但是俞小满在这次竞拍上花的钱竟然林林总总加起来也快到了五百万,这远远超出了他们原本的估计,让他们手头的资金大打折扣。   所以,就算再往上加价,他们也只能再加三次左右。   可是,对方可是一开口就喊出了一亿五千万的一掷千金的大人物,他们手头的这些资金跟对方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   而且,俞清明害怕他们贸然加价的行为会惹怒对方。   敢一上来就喊出这么高的价格,对方显然是在向在场的所有竞争对手显示势在必得的决心,如果此时俞清明他们加价,最后却又没能拍下项链,那么害三十六号多出了竞拍资金的他们很可能会被对方记上。   而最后的考量,就是原老夫人留下的那笔遗产。   虽然原三少告诉俞问舟那个保险箱里有数亿的现金,但是俞问舟却不可能不留个心眼,将自己的全副身家孤注一掷全部压在一个还没有打开的保险箱里。   而且,就算他们现在拿到了遗产,还是得让远在港岛的原三少分一杯羹。   这样算下来,俞问舟确定他能在保险箱里拿到的现金大约在一亿七千万左右,保险箱里还放着些什么,在打开之前谁也不知道。   或许,里面除了现金还有别的资产;但也有可能,里面就仅仅只有这么多现金而已。   综合方方面面因素考虑,俞问舟不会也不愿意去冒这个险,这又不是做生意,而完完全全就像是在赌/博一样,俞问舟怎么可能将所有可能性都赌在一个不知道装了什么的保险箱上呢?   这么想着,俞清明的额头已经开始往外冒着汗珠,双手紧握,显然是在做一个纠结的决定。   到底是加价,还是不加价?   可是,买不到这条项链又该怎么跟俞问舟交代?   俞清明心乱如麻,只能焦急地等待着自己的手机赶快响起来。   在三十六号第一次出价的时候,俞清明虽然六神无主,但还是迅速地拨通了俞问舟的电话。   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一闭眼,将所有的希望都赌在了俞问舟能接通他的电话这上面。   说来说去,到了最后,俞清明没有下决断的勇气,他仍然只是俞问舟的提线木偶,所作所为完全是按照俞问舟的指点前进,只要出了一点点意外,他就会失去原本应有的冷静,成为了一个无法自己思考的人,只能寄希望在他人身上。   裴真看破了这一点,才会故意在一开始就喊出俞清明他们心中的底价,因为这样一来,他们必当方寸大乱。   而事实也恰恰证明,裴真猜的不错。   俞清明已经丧失了判断力,现在他完全将一切都放在了那通电话上,甚至在等待电话接通的时候他也没有自己想想,究竟该怎么办是好。   “嘟嘟嘟”   当俞问舟的手机持续不断地传来提示声,俞问舟终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看了一眼上面的来电显示,思索了片刻,最后还是挂断了这一通电话。   俞问舟挂断了电话,抬头望着自己面前坐着的西装革履的男人,纵然面上的云淡风轻,但是心里却无疑掀起了惊涛骇浪,语气恭敬地说道:“陆总,我们聊到哪里了?”   豪华的饭店包厢里,无处不透露出福富丽堂皇,偌大的房间里只坐着俞问舟夫妇和陆总三个人,房间中央的饭桌上堆积着各种各样的山珍海味,俞问舟热情地陪着酒,但是陆总却显然兴致不大,显得有些兴趣阑珊。   陆知行就是俞问舟这段时间耗费苦心才攀上的大人物,别看这位陆总年纪轻轻,但是他背后的势力深不可测,正是如此俞问舟才会跟陆知行联手,决定到哥伦比亚开发一个新的祖母绿宝石矿场。   前期的一切陆知行已经全部打点清楚了,现在唯一缺的就是俞氏的资金。   俞问舟为了攀上陆知行,早早就跟对方打了包票,但是如今对方已经打理好一切,他们这边的资金却出了问题,所以俞问舟才不得开这桌酒跟对方请罪。   陆知行可不是什么善举,现在他前期的资金已经投入到哥伦比亚的宝石矿里,如果这个时候后续的补给跟不上,他就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如果让他吃到了这个亏,他是说什么也不会放过中途掉链子坑到他的俞问舟他们的。   “总之,想谈生意,就先把资金补上,言尽于此。”   不过不管俞问舟怎么跟陆知行打着太极,对方就是不愿意松口,只要一天没见到俞氏的资金,就是一口粥都不会让俞氏喝道。   俞问舟可是气坏了,这个宝石矿又不是陆知行一个人发现了,现在倒好,全然一副他是老大的模样,能不让俞问舟火上心头吗?   可就算再生气,当务之急是先稳住陆知行,其余的利益纠葛还可以以后再算。   这么想,俞问舟一边连连应道,忙不迭地送走了陆知行这个惹不起的大人物。   陆知行一走,俞问舟就冷哼了一声,他拉开了自己的领带,似乎觉得有些困倦地靠在包厢的柔软椅背上。   没关系,只要清明能带回来那条项链。   只要有那条蓝宝石项链,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这么想着,俞问舟有些按捺不住地激动了起来,他的呼吸变得微微有些沉重,眼里折射出灼灼的光芒,那目光过于炙热,以至于给人一种会将人灼伤的错觉。   如果多年前去世的原小姐现在在场,她一定不会陌生俞问舟此时此刻的眼神。   因为当年,当俞问舟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俞问舟的眼神就跟现在一模一样。   年轻的原小姐不懂世事,她在俞问舟的眼里看到了疯狂,就误以为那是俞问舟对她的爱恋,然而她做梦也想不到的是,当年的俞问舟,一如现在的俞问舟,他们的眼神从未改变,他们看见的东西也从未变化。   俞问舟看见的不是原小姐、不是那一条蓝宝石项链、甚至不是他现在面前的一切,他看见的,是欲/望,是无止境疯长的欲/望,一个他高高在上、将一切踩到脚底的世界。   恍惚中,俞问舟觉得自己已经看见了那成叠的钞票,看见了哥伦比亚数不清的绿宝石,看见了他从未看见了辉煌与灿烂。   这就是俞家的未来,他们势必会走到顶峰。   只要有那一串蓝宝石项链,只要有那一串项链。   就在俞问舟还在那里畅想未来的时候,被挂断了电话的俞清明却是如坠深渊。   他无力地靠在包厢的真皮沙发上,忍不住大口地吸着气,像是一条被海浪从大海中打到沙滩上的鱼儿一样,他的口一张一合,拼命地吸着气,但是胸腔中的氧气却越发稀薄,让他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俞问舟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如今只能靠他自己下决定了。   俞清明深吸了一口气,全身微微颤抖,他瞪大了双眼看着手中的Ipad的屏幕,终于下定了决心。   算了。   他们现在急需的是可以流动的资金,如果保险箱里没有巨额的现金,那么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虽然这条蓝宝石项链价值上亿,可是对于他们这种不感兴趣的人来说,项链再华美,也不过是条项链罢了。   而且,他们一旦买下了这条项链,那么短时间内就绝对不能再次拍卖,不然项链的价格就会瞬时缩水,大打折扣,这一点对于需要现金的俞家来说,无疑让他们更加不想要花这么大一笔钱去买一个几年内无法出手的东西。   这么一想,在俞清明心中摇摆不定的天平的指针,最终缓缓停在了某一方。   没关系的,俞问舟不会怪他的,他的考虑很完整,如果是俞问舟,俞问舟肯定也会这么做的。   俞小满和俞清明毕竟是兄妹,所以当她看见俞清明的表情的时候,她一瞬间就明白了对方意思,顿时睁大了眼睛。   跟俞清明不同,俞小满在俞问舟面前显然更加说不上话,而俞小满自己也有些畏惧严肃的父亲,所以当她得知俞清明不准备跟拍的时候,俞小满第一念头是这怎么行,这可是父亲的安排!   不过下一个瞬间,她心念一转,又觉得有些无可奈何。   最重要的是,这是俞清明下的决定,就算事后俞问舟要怪罪,应该也怪不到她头上吧?   俞小满偷偷瞥了一眼身旁俞清明的脸色,一时间对于自己不用下决定这件事,既感到庆幸也感到罪恶,因为她不愿承担责任,所以把一切都推给了俞清明。   主持人的声音透过话筒传了过来,就在主持人准备敲下小锤,宣布三十六号客人获得这条克什米尔矢车菊蓝宝石项链的时候,她动作一顿,将拿起的小锤重新放回到桌面上,温柔婉转的语调透过话筒,传到了拍卖会上的每一个角落。   “十二号客人,一亿五千一百万。”   在听到有人加价的那一刻,俞清明先是屏住呼吸,然后听清楚对方只是按照最低限度往上加了一百万,顿时忍不住轻蔑地笑了出来。   太好笑了吧,三十六号都能直接加价七千万,十二号加个一百万有什么用?三十六号都能出一个多亿了,还会差这一百万的小钱吗?   可能是因为之前的事情让俞清明和俞小满烦躁不堪,所以在听到十二号加价一百万后,他们第一个反应就是嘲讽,眼里毫不遮掩地流露出鄙夷的神情。   刚刚包厢里的氛围明眼人都看出来不太好,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俞小满的同学们还是乖乖地选择了沉默,现在看到俞清明在那里面露讽刺,他们便也想活跃气氛地附和道:“这十二号谁啊?一百万也好意思出价,人家三十六号可是一亿五千万都拿出来了,还少这一百万?”   “是啊是啊,最起码得加个一千万吧?一百万,换做是我,我都不好意思说这个数字。”   听同学们在那里跟腔,俞小满的心情稍微好收了一点。   虽然明明之前她还因为三十六号跟她抢过东西而大动肝火,但是时过境迁,现在她反而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三十六号去打脸这个无知的十二号。   区区一百万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真是笑话。   包厢里充满了讽刺的欢歌笑语,就在所有人等着看好戏的时候,主持人的声音慢慢从话筒里传了过来:“十二号客人,一亿五千一百万一次,一亿五千一百万两次,一亿五千一百万三次,成交!恭喜是好客人,获得本次拍卖会最后一件拍品!”   那一瞬间,所有人的表情都凝滞住了。   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根本不敢相信他们的耳朵,以为肯定是话筒出了故障,要么就是信号出了问题,不然怎么会这样。   然而,事实就是这样。   十二号客人,以一亿五千一百万的价格拍下了那条蓝宝石项链。   最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就是俞清明,他疯了一样地用视线在包厢里去搜寻刚刚被他随手扔开的Ipad,等看见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不停地用手指在屏幕上操作着,眼眶欲裂,面容狰狞,浑然看不出来他往日里风度翩翩的样子。   “清明。”   “哥。”   同学和俞小满都是又怕又惧地看着举止癫狂的俞清明,在他们看见俞清明举动的第一个瞬间,他们心中产生的念头就是:俞清明他是不是疯了?   疯?   俞清明觉得他自己就是要疯了,快要被三十六号和这个十二号给逼疯了!   不管俞清明怎么用力地点击着屏幕,然而程序只会无情地提醒他:“本件拍品已成交,无法进行操作。”   “操!”   最后在无数次操作之后,俞清明终于崩溃地将手中的Ipad重重摔向面前的透明玻璃,狠狠地咒骂道。   被Ipad砸到的玻璃发出一声巨响,Ipad因为力的反作用跌落到地面上,一下子就被摔的四分五裂,而就在俞清明扔出Ipad的同一瞬间,包厢里忽然响起来了刺耳的警报声,瞬时无数安保人员冲进了包厢,紧张地将这群高中生团团围住,用无线电联系着负责人员。   要知道,这里可是每场竞拍金额都能超过数亿的竞拍会场,能出入这里的人自然都是身价不凡的有钱人,因此安保措施有多严密可想而知,在俞清明房中的玻璃感受到强力震动的那一刻,负责人员就通知安保过去了。   俞清明原本只是在乱发脾气,懊悔他竟然为什么没有跟价,一百万啊,只是多了仅仅一百万啊,谁知道那个三十六号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被加了一百万就收手了?   连一亿五千万都眼睛不眨一下拿出来的人,真的会因为区区一百万就收手了?   俞清明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这个答案,但是事实却在无情地打着他的脸。   不久前还被他们嘲讽的十二号,现在真的就靠多出的仅仅一百万就拍下了那条蓝宝石项链。   这如何不让俞清明他们感到懊悔?   早知道,早知道……   俞清明只感觉眼前一阵眩晕,差点就这样直接昏了过去。   但是他现在还不能晕,因为他还要跟进来的安保解释这里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只是他一不小心摔坏了Ipad而已。   收到消息赶来的负责人员望着这一屋子低气压的客人,大概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心里忍不住无语地笑了笑。   他在拍卖会场工作了这么多年,像俞清明他们这样的客人可不是第一次见到。   甚至不用问,他都能猜到对方肯定是因为刚刚最后成交的那一条蓝宝石项链而大动肝火。   一定是三十六号喊出一亿五千万的价格后,这些人心有顾虑不敢跟价,结果没想到人家十二号只加价了一百万就拿下了项链,现在悔不当初,在这里悔得肠子都青了。   唉,还是太年轻了啊。   工作人员在心里感慨了一句,确认这里没有发生什么冲突后就离开了,不过走之前还告诉俞清明他们需要赔偿钢化玻璃以及Ipad的价格。   既没有买到想要的项链,还要反过来赔一笔钱给拍卖会方面,俞清明觉得他简直是走霉运走到了极致,脸都被气黑了。   一时间,俞清明简直杀了三十六号的心都有。   你他妈一亿五千都拿了,怎么一百万就拿不出来了?   疯了,真是疯了。   俞小满也气的吐血了,要是真让三十六号买走了蓝宝石项链就算了,他们好歹可以安慰自己对方是一个很有来头的神秘大佬,但是现在这算是什么回事?   如果是大佬,怎么连一百万都出不起,让十二号拍下了项链?   更让人绝望的是,一百万,只是一百万啊,他们手上也有那么多钱,换做是他们,他们也可以拍下来的啊!   可是他们不敢,他们没有喊价,不然这条项链就是他们的了。   这世上比起一开始的望而却步,更让人不能接受的是,我可以但我没有,就比如现在,如果俞清明一开始就觉得他们没有办法买下这一条蓝宝石项链,那么现在他也不会这么抓狂,但是现在的结果让他觉得他其实可以买下这条项链,但是他却因为各种原因放弃了。   这才是最让人无法接受的。   除了这个致命打击之外,俞清明和俞小满更恐惧的是俞问舟会怎么样对他们。   他们可是知道俞问舟正在进行什么计划,想想现在跟俞问舟打交道的那一群人,俞氏的股东、港岛原家三少爷、陆知行……   天哪,要是得罪了这一群人,他们家该怎么办啊?   一想到这里,俞清明和俞小满甚至是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们两个人在包厢里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而在另外一间包厢里,裴真正好奇地眨着眼睛,望着眼前的原鹤立。   没错,裴真之所以没有继续喊价的原因,那就是十二号其实就是原鹤立本人,所以裴真根本就没必要继续去加价。   这么说来,突然觉得那些觉得自己因为一百万而落败正在抓狂的人群也有些可怜,因为他们以为他们只是输了一百万,却不想特殊的只是原鹤立而已,如果是他们出一百万,那对不起,裴真很欣赏你跟她斗有钱的勇气,然后果断选择将你们秒杀。   察觉了裴真的视线,原鹤立放下了手中的Ipad,开口说:“怎么了吗?”   裴真摇了摇头,其实她是有点好奇原鹤立竟然能喊出一亿五千一百万的价格来。   在裴真的记忆里,原鹤立原本是应该没有足够的现金能够买下这条项链,所以才会被俞家兄妹抢得先机,但是现在怎么好像有一点点不一样了?   原鹤立打量着裴真的身边,半晌,抿紧的嘴唇才微微松开,小声道:“裴真妹妹……谢谢你。我知道你是想帮我买下那条项链,但是我却不能白白接受你的好意。”   看来原鹤立误会了裴真来找他说话的用意,以为裴真是好奇为什么他还要再往上出价。   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原鹤立就隐隐意识到了裴真可能是想要帮他买下那条蓝宝石项链,所以才会缠着裴朗一起跟他来拍卖会。   而且,尤其是在原鹤立得知七十八号客人就是俞小满之后,这种感觉就越发强烈。   在拍卖会中途的时候,他去了一趟洗手间,洗手间里有几个男生在聊天,谈话间聊到了三十六号,说这个人为什么总跟小满抢拍品。   当时原鹤立就忽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难怪裴真会故意那么做,原来都是为了替原鹤立出气。   这么想着,他的心头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虽然他不确定裴真是如何知道七十八号就是俞小满的,但是这个小女孩似乎充满了魔力,她就是能准确无误地读懂他的心思,能够将那些他憎恨的人推得离他远远的。   或许,原鹤立心想,如果真的有神明的话,那么裴真一定就是神明派来拯救他的那个人。   很离奇,很不可思议,但是,原鹤立他想要相信。   相信,相信有人会真的在意他。   所以,原鹤立觉得如果是裴真的话,可能她真的能了解自己的想法,明白自己是为那串蓝宝石项链而来。   而当裴真出价的那一刻,原鹤立确定了事实就是这样。   在高兴之中,原鹤立仍然保持了清醒,正如他刚刚所说的,他知道裴真的好意,但是他却不会白白地接受,因为他不想单纯地成为一个被拯救的人。   裴真听了原鹤立的话,忍不住睁大了她圆圆的眼睛。   原鹤立看着眼前被戳穿后露出惊讶神情的裴真,微微一笑,心想这次能买下来项链,他的确得感谢裴朗和裴真。   如果不是裴朗要去给裴真买蛋糕,他们也不会遇见俞清明和俞小满他们,当原鹤立发现这群对自己并不好的哥哥姐姐竟然一反常态地想要带他回去时,他立马就意识到俞问舟肯定也知道了原老夫人遗产的这件事。   抱着谨慎的想法,原鹤立在拍卖会开始前除却原流澈留给他的资金,还临时变卖了他借原流澈身份开的账号里的股票,有了相当充足的一笔资金后才胸有成竹地踏进了拍卖会场。   这一条蓝宝石项链的预估的价格在一亿五千万左右,如果不是原鹤立留了个心眼多筹措了一些资金,可能今天他就要与母亲的遗物失之交臂了。   一想到这里,原鹤立就对眼前的两个小朋友充满了感激。   要是没有他们……还好有他们。   由于裴真他们都是未成年人,所以所有跟拍卖行交流的过程都会由他们的代理人也就是他们今天带来的鉴定师出面,直到原鹤立买下蓝宝石项链的前一刻,他的鉴定师都觉得自己今天肯定会发挥用武之地,但是到了最后鉴定师才发现果然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工具人罢了。   鉴定师:小原啊,我也想被多依靠一下啊。   等交接手续完成,坐在贵宾包厢里等待的裴真他们也就可以回去了。   他们一群人缓缓地走到停车场,因为原鹤立买的蓝宝石项链是最后一件拍品,又价值昂贵,所以办理手续的时候就多花费了一些时间,等到他们到停车场的时候,参加今天拍卖会的不少客人都已经离开了,裴真他们几乎是最后一群离开的人。   为什么说是几乎呢,因为,唉……裴真都不想说了,遥遥地她就看见了两个面色不善的年轻人正在停车场里,不正是俞清明和俞小满。   没错,他们两个人怎么可能就这样死心呢?   一想到那条项链被十二号以仅仅高出一百万的价格买走,他们就气头心尖上都在疼,恨不得淌下血来。   俞清明想知道十二号客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请对方割爱,把这条蓝宝石项链让给他们俞氏,所以他才会和俞小满迟迟赖在停车场不走。   拍卖结束后,每件拍品的得主需要按顺序跟拍卖行完成交接,虽然拍卖行不会透露买主的信息,但是俞清明他们却可以猜到谁是蓝宝石项链的主人。   不出意外,最后从拍卖场里出来的人就会是那个十二号。   所以俞清明和俞小满跟同学们道完别后,就迫不及待地守在了停车场里,为的就是看看谁才是那个十二号。   他们等了好久,好不容易看见有一群人走了过来,刚想要兴奋地迎上去,然后立马就发现迎面走来的竟然是熟人。   虽然不知道那两个大人是谁,但是这三个小朋友?   这不就是原鹤立和不久前商场里的那两个小孩子吗?   俞清明对之前被裴夕之从商场赶出去这件事耿耿于怀,到现在一想起来都仍然大为恼火,所以一看见裴真和裴朗,眼皮不由自主地挑了挑。   这是什么情况?   俞清明懵了。   然而在俞清明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俞小满竟然更先一步地冲上前去,俞小满望着裴真手腕上系着的手链上的三十六号,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几乎是脱口而出地问道:“你是三十六号?”   在拍卖会开始前,拍卖行会给每位客人代表身份的号码,这个号码是一个小牌子,通常会做成胸针、手链的样式发放给客人,拍卖会结束后各位客人可以留做纪念,所以俞小满一看到裴真手腕上那闪闪发光的三十六两个数字,立马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裴真仿佛不知道为什么俞小满要这么激动一样,她漫不经心地转动自己的手腕,声音听上去软乎乎的,“是啊,怎么了?”   裴真的声音软软的,但是听在俞小满耳里就无疑是一根根尖锐的长针,毫不留情地扎在了她的心头上。   一想到在拍卖会开始前,自己还嘲讽裴真是来买玩具了,俞小满简直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打了十几个巴掌一样耻辱。   而且,拍卖会上跟裴真一路竞拍的可是自己,如果她嘲讽裴真来买玩具,那她买的那些是什么,原来只不过是三岁小朋友眼里的玩具吗?   这一下,俞小满可是彻彻底底地感到无地自容了。   而这份羞辱感,而是最开始她自己说的话带来的。   俞小满一个踉跄差点连站都站不稳了,现在她只希望能赶快离开了这个充满让人感到耻辱的地方,连多呆一刻都仿佛像是煎熬一样。   可是她还不能走。   俞小满硬着头皮扭头望去,却在目光触及到首饰盒主人的那一瞬间全身猛然一震,仿佛被雷劈了一样。   原鹤立。   天哪,这不是最不能让项链落到他手里的人吗?   完了,全完了。   俞清明和俞小满,彻底地绝望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俞家兄妹差点心梗这件事——   俞清明(气愤):三十六号和十二号是在逗我们玩吗?!   裴真:就是逗你们玩啊,嘻嘻。 第71章   做贼心虚的俞清明和俞小满互相对视了一眼,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   相反,原鹤立倒是表现的十分冷淡,他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两人, 声音中听不出情绪的起伏, “你们可以让开了吗?不然我要叫保全过来了。”   说到做到,见俞清明没有退开的迹象,原鹤立作势就要叫保全过来, 俞清明这才慌慌张张地开口:“小鹤, 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完俞清明又懊悔了咋了一下舌,觉得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原鹤立就是为了那串蓝宝石项链来的,不然这串项链现在也不会在他手里。   一想到这里,俞清明的心就陡然一惊, 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有些心虚地偷偷打量着原鹤立的神情。   难不成原鹤立也已经知道了遗产的事?   俞清明的心里七上八下的, 拿不准主意。   眼前站着的原鹤立一脸冷静,按照俞清明的设想, 不管原鹤立再怎么聪明, 但他现在毕竟不过是个小孩子, 要是知道有那么大一笔遗产可以靠着这条项链去获得, 怎么也不可能表现的这么风轻云淡。   再说了, 如果原鹤立真的知道遗产的事, 他甚至不需要花费那么大一笔钱去舍近求远地买下项链,因为身为原小姐儿子的他可以就这样直接获得遗产。   不过, 像俞家这些追名逐利的人,他们又怎会想到原鹤立真的会一掷千金买下那条蓝宝石项链,不是因为项链是获得遗产的凭证, 仅仅只是因为这是他母亲的遗物罢了。   原鹤立一看到俞清明和俞小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就明白是什么回事,不过他并没有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他站在原地默默望着眼前的男女,微微仰起头,用平静的眼神盯着这两个自称是他哥哥和姐姐的人。   俞清明原本就心虚,被原鹤立这么一看更是紧张,却仍然要努力维持这面上温和的表情,冲原鹤立道:“小鹤,哥哥只是关心你,没有别的意思。”   听了俞清明这句话,原鹤立那原本没有生气的脸上才松动了一点,淡淡地回答道:“关心完了吗,我要走了。”   俞清明嘴角抽了抽,对于原鹤立冰冷的口吻十分不满,不过同时他大概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原鹤立应该不知道他们是为这条蓝宝石项链而来的,因为刚刚他们对话的时候,拿到项链的原鹤立对他们并没有防守动作,以此推断,原鹤立大概率也不知道遗产的事。   这可是不幸中的万幸。   这么想着,虽然气恼项链落到了原鹤立的手中,但是现在他们也只能乖乖让开,以免打草惊蛇。   这就样,俞清明端着一张脸目送原鹤立他们离开,临走前还不忘跟原鹤立套近乎,“小鹤,之前都是误会。爸爸很想你,这些年一直都在找你。如果你愿意,你随时都能回家,我们会一直等你回心转意的。”   这一番话说的真情实感,配合俞清明那温文尔雅的面庞有一种巨大的蛊惑力,不知道内情的人只怕都会被他的这番说辞所蒙骗。   俞清明也是这么认为的,不是他自以为是,他怎么说也是俞问舟看着长大的,他的父亲巧舌如簧,身为儿子的他耳濡目染之下很小就懂得了如何打动旁人,他也是运用着这份能力成为学校里人人追捧的对象。   而现在,原鹤立不过是个小鬼,再冷心冷情,说白了也就是缺爱的缘故。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不管怎么说还是会在心里念着父母,毕竟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一点点都不在意自己父母的孩子呢?   等原鹤立一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俞清明的表情就迅速地沉了下来,俞小满依旧是六神无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哥,怎么办啊?项链落到了那个小子手里,我们怎么跟爸爸交代?”   这真是让俞清明心烦意乱的地方。   他明明心里已经气得在滴血,然而在原鹤立面前却还要装出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怎么让他不难受?   “还能怎么办?走啊!”   俞清明语气不善地冲俞小满吼道,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他知道事情还没有结束,回家之后等待他们的就是俞问舟的怒火。   而在原鹤立他们上车后,刚刚坐稳系上安全带,原鹤立就看到一张软乎乎的小脸凑到了自己的面前,一脸既义愤填膺又担心地看着自己,双手握着小拳头,不满地嘟囔道:“原哥哥,你别相信他们的话,他们都是大坏蛋,肯定没打什么好主意。”   原鹤立望着眼前似乎因为生气整张小脸都变得红扑扑的裴真,唇角忍不住往上扬了几个弧度,“嗯,谢谢裴真妹妹提醒我,我知道了。”   听原鹤立这么说,裴真立马高兴地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了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小声道:“要是他们再来找原哥哥,哥哥一定要告诉真真哦。”   原鹤立点了点头,轻声道:“好。”   裴真慢慢地收回了视线,坐在轿车的沙发上两只小腿随意晃着,脑袋里寻思着俞家现在会是什么情景,圆滚滚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玩味的光芒。   不仅仅是因为俞清明他们与蓝宝石项链失之交臂,很快,就会有另外一个重磅消息传到俞问舟的耳朵里。   到时候,裴真相信俞家绝对会掀起一阵滔天巨浪,而裴真就静静地坐在观众席上拭目以待了。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俞家响起,帮佣们赶紧低下头恨不得走的越远越好,谁也不想往俞问舟的怒火上撞。   俞小满被俞问舟的一巴掌给打蒙了,她怎么也想不到父亲竟然会打她。   “妈!”   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俞小满捂着脸委屈地扑到了俞太太怀里,一张口就是诉苦,她双眼通红,原本白皙的面颊上因为挨了巴掌而微微泛红,整个人显得十分楚楚可怜。   俞太太心疼坏了,她一把揽住女儿,有些忍不住出言埋怨起俞问舟起来,“问舟!项链没能买回来又不是小满的错,你干嘛迁怒她呢?”   不久前,就在俞问舟满心期待地等自己的儿女为自己带来好消息的时候,俞清明和俞小满铩羽而归,告诉了俞问舟项链被原鹤立买走的这个消息。   原本等着好消息的俞问舟一下子就如同被人当头倒了一盆冷水一样,他的手掌微微震颤,呼吸急促,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面前畏畏缩缩的儿子和女儿,气不打一处来。   荒唐,又不是钱没给够,这两个兔崽子竟然就带了这么个糟心消息回来?   一瞬间,俞问舟感觉他之前所构想的那个世界,在这一瞬间猛然崩塌,分崩离析,化为了齑粉。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竟然就被自己的一双儿女这么生生葬送了,俞问舟他怎么能不大为恼火。   是,他爱俞太太,也爱俞清明和俞小满,但是他最爱的绝对是他自己,所以一旦有人阻挡了他前进的道路,哪怕这些人是他所爱之人,俞问舟仍然不会选择原谅。   听俞清明讲完来龙去脉,首当其冲被俞问舟怒火所波及的自然就是胡乱花钱的俞小满。   “爸,是你说我当玩就行了,我才会花这么多钱的!”   俞小满不停地抽泣着,她的脸现在又红又肿,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扇了巴掌,周一的时候她该怎么去上学啊!   俞问舟本来就在气头上,没想到俞小满竟然还敢跟自己顶罪,一下子火气就蹿了上来,立马骂道:“我说让你玩,那是建立在你把东西给我带回来的份上的!现在呢!项链你拿回来了吗?听你的意思,你觉得自己没错是吧,嗯?!那你觉得错的是我吗?”   俞小满尖声反驳道:“我没错!”   她话音一落,俞问舟脸色就更沉了一分,俞小满被俞问舟看的有些发毛,就有些支支吾吾地推脱道:“不、不……最后决定不买的是哥啊,又不是我。”   俞清明一听差点被把眉毛气的竖起来,没想到俞小满这个时候竟然把锅甩给他来背,就算俞小满说的是事实,俞清明依旧感到很恼火。   “爸,我之所以会那么判断,是有原因的,你听我解释。”   俞清明的目光狠狠地剜了一眼俞小满,俞小满赶紧将头埋在了俞太太怀里,不敢去看被自己推出去的俞清明的脸色。   俞问舟当然知道下决定的是俞清明,不过对于这个儿子,他还是更多些包容。   不过现在俞清明判断失误是不争的事实,所以俞问舟听了俞清明的话后,只是冷哼了一声,不满道:“解释?需要什么解释?就是你判断失误,你给我好好记着。”   本来俞清明在拍卖场就已经窝了一肚子火,刚才又被俞小满推出去挡刀,现在听俞问舟不由分说就劈头盖脸地责骂自己,心中的怨气一下子就涌了上来,不假思索地反驳道:“我是判断失误,可是我也给父亲你打了电话啊!要是父亲你接了电话,事情也不会闹成这个样子!”   “你说什么?”   俞问舟一听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茶几发出一声巨响,放在桌沿的茶杯因为震动一下子摔到了地上,瞬时四分五裂,滚烫的茶水在地上流淌着还往外冒着热气,但是一时间没有人敢去收拾碎片,所有人都心有余悸地看向发怒的俞问舟。   俞问舟这一下不仅仅是因为他在生俞清明的气,更主要的是他在懊悔。   早知道俞清明是因为这件事打的电话,当时说什么他也不会就那样匆匆挂断。   一想到接下来数不清的烦心事,俞问舟简直是气的心尖都在疼。   项链竟然落到了原鹤立的手里,那遗产的事不管怎么说都是甭想了,那跟陆知行的生意怎么办?董事会的那群老狐狸已经嗅到了猫腻,他现在又该怎么解释挪用公款的事?还在那个在港岛的原三少,对方可是一直在催促自己拿到项链,这也是个不好得罪的主儿,现在究竟该如何是好?   这一连串的疑问简直压得俞问舟快喘不过气来,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   俞家的气氛沉重的像是一潭死水,俞太太见丈夫跟子女闹得如此不愉快,赶紧出来打着圆场,柔声宽慰道:“问舟,你先冷静一下。董事会还没拿到我们挪用公款的证据,呈现在偷偷把资金还回去,谁也发现不了这件事。至于陆总那边,资金还可以从别处周转,再不济陆总也投了那么大的精心在矿场上,他怎么也不可能接受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个解锁,所以他不愿意也得愿意,肯定还是会帮我们想办法的。至于原三少……”   这个一直在家里扮演者善解人意、温柔可人的解语花角色的俞太太,她现在眉头微微皱起,美丽的眼里闪过一丝阴冷,与她展露人前的形象截然不同,语气有些阴森可怖起来。   “我们难道有什么把柄在他原三少手上不成,非要听他的话?遗产的事,本来就是他求我们帮忙,我们做个顺水人情罢了,现在做不了,他难道还敢怪我们?要是他真的不依不饶,大不了把这件事捅给他那些兄弟姐妹知道,我们拿不到,他同样拿不到。”   听妻子这么说,俞问舟一直皱着的眉头这才稍稍平复了些许。   俞太太的声音娇俏动听,说出的话也毫无疑问撞到了俞问舟的心坎上,女人见状继续说了下去,“再说,就算清明和小满拿到了项链,我们分到了遗产又如何?问舟,我们现在需要的是现金,那保险箱里的现金又有多少谁知道呢?这么一算,也不过几千万的事,何必这么大动肝火,自乱阵脚呢?至于那小子,先不提他知不知道遗产的事,就算知道,让他拿了那些钱又如何,他还能借那么点钱找我们麻烦吗?”   躲在俞太太怀里的俞小满听了这番话,撇了撇嘴,心想他们拿到的钱少只是因为他们还要跟原三少分成的缘故,如果原鹤立是一个人拿到了全部的遗产,那笔钱可不是轻描淡写的小数字。   不过,俞小满知道俞太太是故意轻描淡写,好将事情轻轻揭过,所以俞小满只是嘀咕了一声,并没有开口给自己找那个麻烦。   人啊,就是这样喜欢欺骗自己,哪怕这个拙劣的谎言再怎么漏洞百出,只要他们想相信,就会自动忽视其中所有不合理的地方。   就比如现在,俞问舟听了俞太太的话,即使知道自己的妻子是故意把事情说的不严重,但是他还是选择了相信,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稍微好受一些。   俞问舟知道,这件事如今搞成这个样子,全然是他们家自找的。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曾经有无数次机会挽救,但是却一一熟视无睹,任由机会就这样溜走,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俞问舟才会这么懊恼。   可是不管再怎么懊恼,木已成舟,无法挽回,俞问舟不想也不愿意去找原鹤立拿回那条蓝宝石项链,所以这件事只能到此为止,他只能安慰自己,不过是点小钱罢了,就算没拿到也无所谓。   眼看俞问舟的神情由阴转晴,俞清明就知道俞太太的说辞起作用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俞太太见气氛稍稍缓解,正想要继续帮俞清明和俞小满说话,一串猝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毫无征兆地打断了俞太太在脑海里盘算的话。   “问舟?”   坐在沙发正中央的俞问舟冲着妻子抬起头,示意妻子先不要开口,然后便皱着眉头接通了电话,神色有些复杂地开口:“三少,你怎么有时间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打电话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去世的原小姐众多的兄弟姐妹中的一个人,原家排行老三的原三少。   此人与天真的原小姐截然不同,毫无疑问是个狠角色,不然也不会在关系错综复杂的原家站稳脚步,此人颇有势力,手眼通天,只不过这些年忙于跟自家的兄弟姐妹内斗,不然以俞问舟的身份,根本还没机会到对方面前冒头。   原三少是何许人也?那可是千年的狐狸了,可不会跟俞问舟玩什么聊斋。   他一听俞问舟的语气,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当即在电话那头语气就沉了下来,“我什么时候打电话,需要通知你们吗?别的我也懒得跟你们说,就开门见山地问了,那条克什米尔矢车菊蓝宝石项链你们什么时候能给我拿过来?你以为我的那些兄弟姐妹都是傻子吗,是那么好敷衍的,一点小事办了这么久都没办好,真是没用。”   虽然原三少现在跟俞问舟在一起合作,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瞧得上像俞问舟这样的人。   别误会,他绝对不是因为原小姐而讨厌俞问舟,他只是单纯地讨厌下等人而已。   跟俞问舟这样鲤鱼跃龙门,从普通人一步一步往上爬,最终摸到上流社会门槛的野心家不一样,原三少可是出身名门,他家族的历史长达数百年,祖上三代依旧是显赫豪门,这样的人从出生开始就带着一种自命不凡的优越感,绝对不可能让自己与普通人相提并论。   所以,在原三少眼里,他让俞问舟给自己办事,那都是在抬举这个乡巴佬,而俞问舟竟然一点都不心存感激,敢这样跟他说话,真是不知好歹。   而像原三少这样的人,恰恰就是俞问舟最讨厌的那一类人。   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这种颐指气使的态度,这种全然不将人放在眼里的气势,每一项都准确无误地刺中了俞问舟心里最柔软、最卑微的地方,让他一下子就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即使大为恼火,但是此时此刻也不能跟原三少撕破脸,所以哪怕脸上已经阴云密布,但是俞问舟仍然强忍着怒气跟原三少讲着电话,“那条项链在今天的拍卖会上被人用一亿五千一百万的价格买走了,我正要告诉你一声,现在既然你打电话过来了我就直接告诉你,省的我再麻烦。”   俞问舟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一瞬间,仿佛连时间都凝滞住了。   然后在这一刻之后,就犹如晴天霹雳横空出世,电闪雷鸣之间裹挟狂风暴雨,剧烈的情绪犹如排山倒海一般朝俞问舟袭来。   “你他妈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跟你千叮咛万嘱咐,说了一定要把项链给我买回来,你就这么回答我?一亿五千万多吗,那么点小钱俞问舟你都没有?鼠目寸光的玩意儿!”   俞问舟被原三少劈头盖脸一顿骂,一下子就气的他脸色通红。   要是从前俞问舟年轻的时候他可能还可以忍,但是现在他步入中年,又事业有成,哪里还受的住这样的气,当即跟原三少隔空对骂起来:“你什么意思?你有本事自己来内地啊,不就是一亿多的现金,拿不到就拿不到,有什么好发火的!”   “谁说只有几亿的现金,你知不知道保险箱放了什么啊?!”   原三少显然是有些情绪失控,听到俞问舟竟然这么轻描淡写地说不过几亿而已,当即就忍不住脱口而出骂道,隔着电话冲着俞问舟咆哮。   男人的声音里充满的怒意,俞问舟先是一怔,但是下一秒他就猛然反应过来。   不对!   原三少肯定是瞒着他了什么,不然绝对不可能会这么说!   “靠,原三你是不是骗了我们?那保险箱里到底放了什么?!”   俞问舟也激动了起来,这么多年纵横商场的经验告诉他,原三少的反应绝对非比寻常,这其中的原因肯定出在那个保险箱里。   能让原三少这么激动,那个保险箱里绝对不可能只有原三告诉自己的那么多现金,难不成原老夫人留下来的遗产不仅有数亿元,还有更多?   一想到这里,俞问舟拿着电话的手就忍不住微微颤抖。   原三少怎么可能那么好心,愿意把遗产的一半拱手让人,他一定是隐瞒了什么。   重点是原三少究竟隐瞒了什么,俞问舟现在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一点,一下子咬紧了牙关,放狠话道:“你要么现在告诉我保险箱里究竟还有什么,我替你想办法;要么,我直接去告诉你的兄弟,我想他们应该也很想知道原老夫人的保险箱里究竟有什么!”   这番话一出,无疑是在给原三少下最后的通牒,是彻彻底底地撕破脸了。   原三少恨的咬牙切齿,却又明白对方的确是个做得出来的人,左右一权衡,纵使再不情愿,也只能将他所知道全数告知。   “是古董,一批大概是唐朝时期的古董。”   俞问舟:“!”   这一次,轮到俞问舟惊得说不出来话了。   天哪,他做梦也没想到的是那个保险箱里竟然会有唐朝年代的古董!   那可不是钱,那是文物啊,那是无价之宝啊!   难怪原三少会发疯,如果是俞问舟,他也要疯。   不,现在他已经疯了。   一批唐朝的文物,这意味着什么?   这已经不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了,这背后蕴藏的深意更让人遐想。   只要有了这些东西,那他们俞家能够接触到的,那就是金钱往上的世界,他们可以用这些东西去结交那些用金钱打动不了的人。   天哪,他们到底错过了什么!   一想到是他们主动放弃了那条蓝宝石项链,俞问舟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胸口剧烈的起伏,喉咙深处感觉到一股甜腥的气息。   “问舟,你还好吗?”   “爸,你怎么了,你快说话呀!”   俞太太紧张地看着面前面色惨白的俞问舟,他们甚至还来不及多说一句话,就看见俞问舟两眼一黑,整个人直挺挺地往地板上倒了下去。   “问舟!”   “爸!”   俞家顿时像是炸开的锅一样忙成一团,所有人在手足无措的同时,一种深深的后悔感蔓延上他们的心头。   天啊,他们究竟是做了什么啊!   俞问舟被这个具有极大冲击力的消息惊得昏死了过去,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的病房里了。   望着病房里雪白的天花板,俞问舟两眼呆滞,后悔不已。   早知道,早知道……   俞问舟一阵目眩,气到极处,竟然忍不住地大声干呕起来。   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当俞问舟清楚地意识到正是他们自己放弃这个一步登天的机会的时候,他是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与此同时,他忍不住开始埋怨起去拍卖会的俞清明和俞小满起来。   都是他们,如果不是他们胆子小不懂事,怎么可能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懊恼、不甘、愤怒,到了最后就成为了相互埋怨的种子,毕竟这一次他们失去的东西太过于贵重,以至于俞家没有人想要承担这个责任,只想把罪责推给旁人,这样才能让他们好受一点。   来探病的俞太太看着病房里面色阴沉的俞问舟,以及战战兢兢、互相推脱责任的俞清明和俞小满,心里莫名地生出一种恐慌。   等待着他们的,只有日复一日、永无止尽地相互抱怨、憎恨、仇视。   他们家,再也回不到从前的和睦了!   毁了,全毁了。   再也回不去了,俞太太绝望地想到,却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恍惚中,她心想,究竟是谁把他们害到这个地步的呢?   似乎连怨恨的对象都没有,要怪,就只能怪他们自己。   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俞家人尚不知道自己还要被打脸这件事——   俞家人:不是吧,还来,你们究竟要打我们几次脸?   裴真:厌了吗?那就满足你们,天气凉了,让俞家破产吧。   俞家人:???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啊! 第72章   “小满, 你的脸是怎么了?”   周一学校一开门,踩着清晨阳光陆陆续续到教室里来的学生很快就发现俞小满的古怪,虽然俞小满刻意戴着口罩, 但是总有摘下来的时候, 所以当俞小满摘下口罩喝水的时候,离她最近的同学一下子就眼尖发现她白皙的脸庞有些微微红肿。   女生惊讶的呼喊很快就引来了别人的注意力,不一会儿俞小满身边就围了一圈同学, 纷纷开始好奇俞小满的脸究竟怎么了。   “没什么, 过敏了。”   俞小满埋怨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前桌的女生,要不是她多嘴, 根本不会有这么多现在围在这里看热闹。   看出俞小满的不高兴,班里一向喜欢当和事佬的同学立马出来打圆场,笑嘻嘻地说:“是这样啊, 大家别看了,小满挺不好意思的。”   即使有人帮她说话, 俞小满却还是觉得心中不畅快,看着眼前一张张笑脸心里却烦躁不已, 因为她太清楚自己这些朋友, 所以只是看上一眼俞小满就知道她们现在心里肯定在偷偷嘲笑自己。   这么想着, 俞小满愈发觉得教室里朝自己投来的探究的目光让她喘不过气来, 连忙找了借口匆匆离开了教室。   然而俞小满没有想到, 她这么一走, 那些刚刚还冲她笑着的同学立马换上了另外一副嘴脸。   最先开口的那个女生冷哼了一声,一只手撑着脸, 语气嘲讽地说道:“那怎么看,都是被人打的吧?”   刚才她们谁也没有捅破,但是她们心里都清楚, 俞小满脸上的肯定就是被扇巴掌的痕迹不会有错的。   可是,谁又会打俞小满呢?   以俞小满高傲的性格,怎么可能被别人扇了巴掌还默不作声,这根本就不像她。   好奇心让她们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猫爪挠了一样难受,其中一个跟俞小满去了拍卖会的女生想了想,忽然开口道:“会不会是小满她爸妈打的?你们知道小满那天在拍卖场花了多少钱吗?”   女生的一句话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她们一群人顿时像是闻到了鱼味的猫咪一样兴奋了起来,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搞不好就是啊,要是别人打的她,她不早就让她哥报复回去了,还会撒谎说什么过敏吗?”   这么一想,有人顿时觉得自己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平日里俞小满总是鼓吹她的父母有多么恩爱,对待她又是如何如何的好,这些偶尔说说就算了,总是在那里说,难免会让有些人心生厌烦。   怎么,就你父母恩爱?就你家庭幸福呗?自己知道就行了,还天天追在别人耳朵边说,不嫌烦啊?   尤其是每当俞小满知道自己哪位同学家庭有矛盾的时候,也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非要跟那位同学说她自己的父母如何恩爱,同学家的环境真的好复杂好可怜,家庭幸福的她没有办法帮忙之类的话,日子久了自然会有同学心生不满,觉得俞小满是在刻意炫耀。   “我说嘛,严悦不都说过她家是二婚吗,她可是她妈带来的,她爸怎么可能真的对她那么好?我看她之前天天炫耀,那就是欲盖弥彰!”   “说不定真是这样,那她花那么多钱,难怪要被她爸扇巴掌了。”   “几十万几十万的买东西,我还以为她是真的大气呢,搞半天原来是打肿脸充胖子,笑死人了。”   有说俞小满坏话的地方一定会有严悦,严悦一边听着,一边随口道:“没办法,她又不是她爸的亲生的,你们就别说了,给她留点面子。”   严悦的话音刚落,就听到背后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传了过来:“严悦,你瞎说什么呢!谁说我不是我爸亲生的!”   俞小满一进教室,别的什么都没听到,就听到严悦这一句话,当即血气上涌,这些天积攒的委屈一下子犹如巨浪一般排山倒海袭来,让她尖声喊道。   她原以为严悦会被她吓到,谁知道严悦不怒反笑,面前漂亮的女生故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开口道:“你是你爸亲生的?可你爸妈不是二婚吗?你不是你妈带过来的吗?”   严悦阴阳怪气地笑着,声音里充满了刻意的吃惊,听上去是说不出来的讽刺,“天呐,你妈是小三啊?哦不对,是小三的话,你怎么会比你爸前妻的儿子年纪还要大呢?不是吧不是吧,到底怎么回事啊?”   “你!”   俞小满就像是一只被人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蹦了起来,她听了严悦的话差点没气疯过去,但比起生气,她心底更多的就是一种无言的恐惧。   天哪,严悦竟然全都说中了,这该怎么办?   从前在大家眼里俞小满可是完美的女神,但是自从商场之后,有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就越来越多,这些揣度猜测无疑大大影响了她在同学们心中的形象。   原来严悦怎么可能敢当众说这些话,但是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严悦她不仅敢乱讲,甚至敢跑到俞小满的面前讲,这就意味着严悦她现在有底气说些话,而俞小满则成为了那个会被中伤的人。   “算了算了,严悦你这么说也太夸张了。”   “小满,别在意,严悦只是随便说说。”   眼看俞小满和严悦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同学们赶紧出来劝和,而这个时候刚好上课的铃声也响了起来,老师走进教室看着对峙的两人,立马皱起眉头喊道:“上课了,你们还不回到座位上去!”   严悦自然无所谓,反正她话已经说了,已经爽到了,现在只有俞小满会难受,她就安心回到座位上去上课了。   而俞小满则是气的牙齿都在打颤,半晌才不情愿地回到座位上,一直在想严悦说的话。   怎么办,大家都听到严悦说什么了吗?   他们会不会真的相信严悦说的话,那到时候他们会怎么看待自己?   一个接着一个的疑问涌上心头,让俞小满的大脑一阵空白,直到身旁传来一声严厉的咳嗽声她才如梦初醒,茫然地抬起头,这才发现老师竟然站在自己身边。   同桌一脸尴尬地看着俞小满,她已经提醒俞小满好几声了,但是俞小满就像是梦游一样回不过神,弄得老师都觉得没面子,竟然直接走了过来。   “小满,你最近什么情况啊?上课走神,下课跟同学吵架,老师听同学们说好像跟你父母有关,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下了课,任课老师将俞小满上课走神的事告诉了班主任,班主任立马关心地把这个自己眼中的好学生叫过来,毕竟俞小满成绩不错,所以班主任仍然还是想帮帮她。   然而,谁知道俞小满听到班主任的话后,脸色一下子就青了,语气有些不高兴地说:“老师,我家里没事,我不知道是谁在说这些话题。最近我状态不好,我会改正的,谢谢老师关心。”   听得出来俞小满不太愿意讲这个话题,班主任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又叮嘱了俞小满几句要注意学习,有问题跟老师沟通,然后就让俞小满离开了。   看着俞小满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也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班主任觉得有点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感到有点惋惜。   在俞小满因为学校的流言而烦躁不已的时候,明成幼儿园正洋溢着愉快的气氛。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开放日,小朋友们都在为即将开始文艺汇演忙的不亦乐乎,有的帮老师搬东西,有的带着家长在幼儿园里参观,到处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真真妹妹,这就是你们幼儿园啊,真漂亮!”   周灿阳抱着柯尔,好奇地跟在裴真身后,四处张望着,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走在他身边的是一同跟来的纪凛,不过由于他们是在放学后赶过来的缘故,所以纪凛今天没有打扮的格外显眼,而是穿着他们秀海的校服。   对于这一点,纪凛显然很沮丧,他走在周灿阳身边,忍不住小声嘀咕道:“可恶,大意了。”   纪凛有些懊悔,他竟然想都没有想就直接跟周灿阳一起来找裴真妹妹玩,可是到了这里之后,纪凛才突然发现穿着款式一样校服的他们到底有多惹眼。   周围的小朋友们纷纷向走在路中间的周灿阳他们投去好奇的视线,不过与纪凛猜想的不一样,这些小孩子只是单纯地对周灿阳怀里的柯尔感兴趣而已,所以才会忍不住地一直打量。   不过纪凛很明显误会了这些灼热的视线,他看着身边一边傻呵呵笑着,一边举着柯尔左顾右望的周灿阳,心想太糟糕了,好想装成不认识,可是偏偏他们的校服一模一样,让人不联想到一起都难。   “纪凛哥哥,不用不好意思啦,大家只是没见过你们而已。”   看出来了纪凛的不好意思,裴真立马凑到了纪凛的跟前,笑着跟他解释了起来。   哎呀,纪凛哥哥还真是意外的脸皮薄呢。   一想到每天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纨绔子弟模样的纪凛,原来还会有这么害羞的一面,裴真就感到有点不可思议,但又意外地让人忍不住觉得纪凛还有些可爱呢。   望着眼前裴真天真的面庞,纪凛这才将信将疑地反问道:“是吗?”   裴真眨了眨眼,发动了可爱攻击,她露出一脸疑惑的表情,像是一只迷糊的小兔子一样,开口道:“难道纪凛哥哥觉得真真会骗你吗?”   呜哇,纪凛被裴真的可爱光波秒杀了,他倒下了!   “当然不会,真真妹妹说的都对!”纪凛赶紧附和道。   几个人走了一会儿,就看到了在礼堂前等待的裴朗和原鹤立。   明成是一个很注重的传统的学校,这里的学生大多会从幼儿园一路读到大学,因此每每有大型活动举行,校方都会让其余学部的学生也来参加,不久前裴真还去初中部看了画展,而今天在幼儿园的开放日上,明成的学长学姐们也会回来为学弟学妹们祝贺鼓励。   原鹤立抬眼看了一眼,立马认出这几个小朋友就是之前去裴真家送小兔玩偶背包时见到的。   纪凛却是没有认出原鹤立来,立马瞪大了眼睛,像是第一次见到贺霄那样紧张地插到了裴真和原鹤立之间,警惕地问道:“真真妹妹,他是谁啊?”   原鹤立年纪比他们都大,一下子就看穿了纪凛的心思,忍不住抿了抿嘴唇。   纪凛平常口无遮拦的,很容易得罪人,裴真可不想他跟原鹤立闹出什么矛盾,立马开口回答道:“他是原哥哥,我二哥的同学。”   什么呀,原来是哥哥的同学而已。   一听裴真这么说,纪凛紧锁的眉头就立马舒展开了,一副心脏重新放回去的样子,看的裴朗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拉着裴真往礼堂里面走:“妹,快点带我们进去看看吧。”   “嗯!”裴真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回头冲着自己的小伙伴们招了招手,像是一个小导游一样地轻声喊道:“那我们就出发吧,大家小心不要走丢了。”   因为文艺汇演会在礼堂里举行,所以里面有很多人员出路,裴真担心周灿阳他们初来乍到走丢才这么提醒了一句,谁知道周灿阳却忽然睁大了眼睛,像是幼儿园小朋友回答老师问题一样地高兴地举起了手。   “我知道我知道!是像老师说的那样,要开小火车对不对!”   周灿阳说着,露出了他两颗可爱的小虎牙,一只手抱着柯尔,另一只手则一把扯住了纪凛屁股附近的衣服下摆,惊得纪凛差点直接蹦了起来。   “周灿阳,你竟然摸我屁股!”   纪凛气的咬紧牙齿,两只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后面,一脸你原来是这样的周灿阳的表情看着眼前满脸无辜的周灿阳,又生气又有点忌惮地倒退着走到了裴真的身边,双眼死死盯着周灿阳。   周灿阳一脸茫然地看着气的哇哇大叫的纪凛,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柯尔也跟着主人的动作一起歪了歪脑袋,小小的眼睛里写满了大大的问号。   “我没摸你屁股。”周灿阳一脸诚恳,大声地说出了这句话。   周围人纷纷好奇地扭过头来,纪凛一下子就更不好意思了,他满脸通红,压低声音道:“我明明感觉你抓了我的……”   话说到一半,纪凛尴尬地扭头看了一眼裴真的表情,觉得在裴真面前跟周灿阳讨论到底有没有摸屁股这件事实在是太诡异了。   裴真看着结结巴巴,脸红的像一只煮熟的螃蟹一样的纪凛,正想说开口,站在他们最后一直沉默不语的原鹤立的声音就淡淡地传了过来:“他应该是想抓你的衣服吧,刚刚他不是说要开火车吗?”   没错,灿阳肯定就是这个意思!   裴真有些感激地朝原鹤立投去视线,谢谢他出言帮忙解决了这个小小的误会。   “是啊,说到不要走丢,那不就是老师教给我们的开火车吗?”   周灿阳大大咧咧地笑着,伸手做了一个抓住前一个人衣服的动作,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大家原来没听懂他的意思,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原来不是要开火车吗?”   纪凛无语地打量着眼前一脸无辜的周灿阳,忍不住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周灿阳,你都多大了,还要开火车吗?还有,说话前竟然还举手,你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吗?”   周灿阳听了却不生气,反倒哈哈哈的笑了出来,他一笑圆圆的眼睛就成了两弯月牙,配合他那两颗小虎牙,显得十分可爱,“你看出来了吗?我就是在学幼儿园的小朋友啊,学的是不是很像?”   一听周灿阳这么说,纪凛反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既惊讶又诧异,最后以一脸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看向周灿阳,似乎是对周灿阳没辙了,声音听上去有点艰难,“所以……为什么要学幼儿园的小朋友?”   “因为这里不是幼儿园吗?入乡随俗啊!”   纪凛:……?   纪凛在心中缓缓打出一个巨大的问号,他看着眼前笑的一脸灿烂的周灿阳,心想这个人是不是没救了,究竟是怎样的人才会读懂周灿阳的脑回路啊?   “哇,灿阳想的好有趣啊,你说是不是哥哥?”   就在纪凛尚且处于极度惊讶中的时候,不远处又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家扭过头看去,正是跟程暄和一起来的程暄明。   跟今天来玩耍的其余人不同,程暄和是作为明成的优秀学生代表来参加这次的开放日活动,不过现在演讲还没有开始,所以他就跟程暄明在礼堂里等待汇演开始,然后就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就过来看看情况。   听程暄明这么说,程暄和也点了点头。   纪凛:对不起,原来我才是多余的那个吗?   见纪凛不说话来,周灿阳以为他是生气了,就赶紧走到了纪凛的面前,冲他说道:“对不起,纪凛,你要是很在意的话,你可以来摸我的屁股哦,我不会生气的。”   纪凛差点窒息了,能不能不要再说摸屁股这个话题了,他知道是他误会了,还有女孩子在场呢,别说了。   “好啦,灿阳哥哥,纪凛哥哥没有生气啦,我们快点去后台找贺霄吧。”   眼看纪凛就要被周灿阳气的七窍生烟了,裴真赶紧出来把话题岔开,免得他们在这个话题上越跑越远,一发不可收拾。   纪凛一听要去找贺霄,跑的比谁都快,看的裴真忍不住感慨:纪凛和贺霄的感情真好啊。   还没走到化妆间门口,就听到贺霄的声音从里面传了过来,他似乎在跟别人说些什么,等裴真他们走进去一看,顿时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贺霄已经换上了演出的服装,在化妆间的灯光照射下,他的脸庞显得格外的干净俊朗,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宛若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王子一样。   棠果果已经开始往贺霄身上藏着糖果,企图让对方成为糖果王国的王子,而顾右右则是好奇地拿着演出要使用的道具,研究这些究竟是怎么做到伸缩自如的,至于顾左左,那当然是围在贺霄旁边跟小姐妹们激动地大呼小叫。   “贺霄,我们来找你了。”   纪凛推开门走了进去,他的声音被淹没在女孩子们的欢呼声中,根本就听不到。   不是吧,原来贺霄这么受女孩子欢迎的吗?   纪凛瞳孔地震,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企图掩饰刚刚自己竟然被所有人忽视这件事,赶紧提高了声音,提醒贺霄自己来了:“贺霄,我们来找你了!”   咳咳咳,掐着嗓子说话让纪凛差点忍不住咳嗽了起来,然而事实证明依旧没有人发觉门口有人进来,所有人都围在了贺霄的身边。   “贺霄,快点拿着这个糖果。”棠果果将漂亮的小糖果别到了贺霄上衣的口袋里,眼睛里闪闪发光。   顾左左皱眉,道:“喂,棠果果你别往贺霄头上放糖果啊!”   棠果果颤巍巍伸出去的小手一顿,小脸通红地反驳道:“不是糖果,这是糖果王冠!”   顾左左无语地啊了一声,小声嘀咕道:“还不是糖果啊。”   纪凛:“咳咳咳,这里还有人……”   “贺霄我能跟你合影吗?”   “贺霄你能给我签名吗?”   “贺霄……”   虽然被人团团围住,但是贺霄显然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他似乎在张望着什么,一下子就看到了门口纪凛,立马站了起来,跟身边人说了声稍等,然后便快步朝化妆间门口走去。   纪凛感动地擦了一下眼角原本就不存在的激动的泪水,心想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他这么想着,然后就看到贺霄一脸欣喜地停在了裴真的面前,语调难以控制地微微上扬道:“姐,你终于来了!”   纪凛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我呢,明明我才是第一个来的啊!   看着眼前“狼心狗肺”的好兄弟,纪凛重重地冷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走到化妆间里,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却发现视线刚好可以看见门口的贺霄他们,一下子就更生气了,干脆身子一歪,整个人躺到了沙发上,决定不去看这个惹人生气的家伙。   可恶哇,灯光怎么这么刺眼。   纪凛愤愤不平地想着,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听着别人在那里欢歌笑语,心里像是打翻的酱油瓶一样不是滋味。   他正在分神,忽然发现耳边的声音小了起来,纪凛挑了挑眉,试探地睁开了眼睛,立马发现裴真他们正担心地围着自己。   裴真圆圆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忧,她看着躺在沙发上的纪凛,担心地问道:“纪凛,你不舒服吗?要不要叫医生过来。”   棠果果伸出圆滚滚的小手,放了两颗糖在纪凛的肚子上,念叨道:“你是饿了吗,可以吃糖哦。”   至于贺霄,他现在坐在纪凛头上方的沙发扶手上,一只手摸着纪凛的额头,一只手摸着他自己的额头,半晌才轻声道:“没有发烧。”   被所有人的视线所注视,纪凛一下子有点尴尬地抱起了沙发上了小抱枕,将自己的脸藏在了抱枕后面,小声嘀咕道:“我没事。”   “真的吗?”   见大家还有点将信将疑,贺霄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冲纪凛喊道:“纪凛。”   纪凛不明所以地扭过头,“干嘛?”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额头上传来一阵冰凉,然后他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是贺霄拿着一罐冰过的饮料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然后,纪凛就听到了贺霄那打趣的声音,“让你清醒一点。”   好冰啊!   纪凛一下子就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撸起袖子就要去追贺霄,贺霄一边躲一边说:“我就说他没事吧。”   周灿阳看着他们两个在化妆间里上蹿下跳,也跟着一起去凑热闹,笑嘻嘻地扑了上去,“你们在玩鬼抓人吗?报告老师,我也要来!”   纪凛恶狠狠地回看了一眼周灿阳,说道:“没有举手,不准来!”   说完,纪凛就忽然一怔。   哎呀,好奇怪啊,他怎么也开始学起来幼儿园的小朋友了?   他,他竟然还是被周灿阳影响了!   可恶,大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纪凛:可恶,我的霸总人设都被周灿阳给带崩了!   周灿阳:兄弟们,来玩开小火车啊! 第73章   等幼儿园的老师走进化妆间的时候, 就看见一群小朋友在那里玩着鬼抓人的游戏,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便用温柔的声音叮嘱道:“好了好了, 文艺汇演快开始了, 没有参加演出的小朋友就快点回到座位上去,待会后台进进出出的人就多了。”   老师在化妆间里环顾了一圈,看见了裴真, 眼睛里立马闪现出一丝光彩, 笑盈盈地冲裴真道:“是真真啊,你能帮老师带这些小朋友去座位上吗?”   裴真听了乖巧地点了点头, 用她那软乎乎的小奶音冲大家喊道:“我们走吧。”   裴真浩浩荡荡地带着一群小朋友回到了礼堂的前厅。   临近汇演,已经有不少的学生、家长就坐,每个班级都留有固定的位置, 剩余的一些零散的座位则是以备不时之需,裴真带着大家走到了自己班级的位置, 除了留给学生的座位外这里还有一些多余的座位是给小朋友的家长或者朋友的,因此地方十分宽敞。   “真真妹妹, 这个位置视线最好, 你坐这吧!”   新入园的一年级小朋友的位置都比较靠前, 所以纪凛一到座位附近就径直往最中间走去, 挑了几个位置坐着试了试, 然后留了最好的一个位置给裴真。   当然, 这个位置旁边的座位就是他的啦。   纪凛一想到这里就有些忍不住地想要扬起下巴,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这里看的好清楚啊!”   纪凛话音刚落, 周灿阳就一屁股坐到了正中间的那个位置上,他做出了一个眺望的表情,脸庞在舞台上夺目的灯光映照下显得十分灿烂, 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小太阳一样。   不,对于纪凛来说这是电灯泡!   纪凛一想到好几次他想要坐着跟裴真说说话,可是每一次都会有没见过的家伙冲出来拦在他们中间,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他何年何月才能和裴真坐在一起说话啊?   文艺汇演绝对是个好机会,大家坐在一起看着表演,偶尔还能聊聊想法,不是一下子就能拉近彼此的距离吗?   这么想着,纪凛扭头看向周灿阳,“这是给裴真妹妹的位置,你坐到那边去。”   周灿阳顺着纪凛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纪凛指的位置是——墙角。   周灿阳当即就挑起了眉毛,众人还以为他是生气了,然而他只是震惊地开口:“那里也太远了吧?我坐这行不行?”   说着,周灿阳就挪着他的屁股坐到了这一排的最边边上。   “好啦,演出就是要大家坐在一起看才有趣啊。”   裴真推着周灿阳让他重新坐回了中间的位置上,纪凛这时候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从前可是一群人都吵着要跟裴真妹妹坐在一起,今天怎么大家都已经坐好了?   纪凛疑惑地四处张望着,然后才看到贺霄一脸无语地扬了扬手里的节目单,用手指划了一下其中的一个节目,开口道:“姐姐要跟我一起演话剧,我们待会儿就会一起回后台,所以你不用帮姐姐留位置。”   纪凛这才发现在节目单上赫然写着裴真和贺霄的名字,一时间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一下子就蔫在了座位上,而周灿阳则是高高兴兴地坐到了那个留给裴真的座位上,不以为意地一把揽过纪凛的肩膀,大声安慰道:“那你们加油哦,我们帮你们捧场!”   裴真听周灿阳这么说点了点头,冲着小伙伴们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好的,我们会加油的。”   就在裴真准备跟贺霄一起回后台去准备今天的表演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还没有回头,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女声喊道:“喂,你们!”   只见徐璀璨快步跑到了坐在正中间的纪凛和周灿阳面前,伸手指着他们两个,自己则睁大了眼睛,似乎有点惊讶,“你们是秀海的学生?”   哎呀,纪凛这才想起来他们还穿着秀海的校服。   见纪凛他们不说话,徐璀璨忍不住微微扬起了下巴,显得有些傲气,她双手抱在胸前,斜着眼睛看着这两个惹眼的小子,紧抿的薄薄的嘴唇微微张开道:“你们不能坐在这里,待会这里可是要拍照留念的,你们两个竟然穿着秀海的校服来,是来搞事情吗?”   从小到大都是班长的徐璀璨一直都是老师的得力小助手,虽然她不是幼儿园的学生,但是身为明成的一份子,今天一大早她就来帮忙了,然后就在一张张可爱的学弟学妹们的脸中突兀地看见了陌生的校服——那是明成的死对头秀海的校服!   竟然在开放日的时候,大摇大摆地穿着秀海的校服来参观,还坐在了最佳观赏位上,是想成为合影的背影,挂上明成的荣誉墙吗?   一想到在明成的合影里竟然出现了两个别的学校的校服,还是正中间的位置,徐璀璨可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可是明成的脸面。   纪凛最不怕的就是像徐璀璨这样的人,他正想说我就是坐着怎么了,然后就看见裴真轻轻地扯了扯徐璀璨的衣服,用小心翼翼的语气询问道:“璀璨姐姐,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不是来捣乱的,你能让他们留下来吗?”   别看徐璀璨平日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其实她对于可爱的小朋友一向没有抵御力,不然也不会报名参加开放日的活动。   一看到裴真那双水汪汪的眼睛,还有那微微颤抖的浓密卷翘的睫毛,让她忍不住联想到自己在家养的那只可爱的小白兔,徐璀璨的心猛然就被揪紧了。   “那,那就算了吧。”   徐璀璨有些不自在地用手指绕了绕自己的头发,白皙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薄薄的红色,不过当她眼角的余光扫到纪凛和周灿阳的时候,立马又恢复刚刚严肃的样子。   “不过你们不能坐在这么前面的位置,会被摄像机拍到的。”   徐璀璨显然也有点为难,她是听老师的吩咐帮忙来换座位的,但是纪凛和周灿阳她也认识,又是裴真的朋友,她这样让别人走似乎也不太好,可是老师的话也不能不听。   看出了徐璀璨的为难,裴真想了想,开口道:“那不如纪凛哥哥跟我们去后台吧,那里也可以看演出,还不会被摄像头拍到呢。”   纪凛本来听说裴真不会坐在观众席就有些失望,现在听到自己可以跟裴真一起去后台,立马高兴地睁大了眼睛,一下子就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催促道:“那还等什么,我们快走吧!”   徐璀璨有些惊讶地啊了一声,没想到看上去那么不好说话的纪凛这么快就被说服了。   不亏是我们明成的学妹,裴真妹妹,姐姐看好你!   徐璀璨在心里为裴真打call,心想待会她可要好好为裴真的表演加油。   纪凛就这样心满意足地跟裴真他们到了后台,唯一让他有些不满的就是,穿着校服的周灿阳也跟了过来,他手里还抱着一只鸭子,好奇地东张西望着,还一直跟纪凛惊奇地说着话。   “这是摇臂吗?”   “这是滑轨吗?”   “这是干冰吗?”   周灿阳就像是一个好奇宝宝一样,见到什么都要去看看,然后他们两人这样一问一答地走到了后台,裴真和贺霄给他们两个搬了小板凳,让他们可以在舞台旁边坐着休息。   看着忙着排练的裴真他们,纪凛有些羡慕地叹了口气。   他也想跟裴真妹妹一起排练啊,贺霄这小子竟然背着他去跟裴真一起演话剧,想想就觉得气人呢。   好哇,真是越想越气。   “纪凛,给你水。”   周灿阳将裴真发给他们的水递给了纪凛,然后就看到纪凛一下子扭开了瓶盖,举着瓶子吨吨吨地一口气喝完了,看的周灿阳茫然地挠了挠头,“你很渴吗?”   说着,周灿阳就把自己的矿泉水又递给了纪凛。   然后纪凛又吨吨吨地喝完了。   连喝两瓶矿泉水的纪凛并没有因此感觉到冷静下来,他唯一感觉到的就是他想要去洗手间了。   等纪凛重新回来,舞台上刚好就是在演裴真他们班的话剧。   纪凛冷哼了一声,旁白的声音通过话筒传到了礼堂的每一个角落:“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美丽和平的王国,王国的王子……”   纪凛心不在焉地听着,心想果真就是童话故事里勇者斗恶龙最后解救公主的故事,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台上刚好演到恶龙出现的情节,然后他就听到贺霄的声音传了过来:“啊,救命,我被恶龙抓走了!”   纪凛:?   纪凛抬头一看,发现饰演恶龙的同学一把抓过了贺霄,恶声恶气地说道:“想要救王子,就来龙之岛找我,哈哈哈。”   好刻意的笑声,纪凛嘴角微微一抽,心想这剧本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吧,竟然是王子被抓走了。   周灿阳看的在那里乐的不行,手舞足蹈地在小板凳上喝彩,目光就没从舞台上离开了。   虽然最开始的时候纪凛还在吐槽,但是很快纪凛就不得不承认这个话剧也太有魔性了吧?   先是恶龙抓走了王子,然后便是公主踏上了旅途去打倒恶龙,路途上遇见的贫苦小姑娘是顾左左扮演的,可是顾左左穿的意外的华丽,她就差头顶王冠去参加宫廷舞会了,但是现在顾左左却坐在路边卖苹果,这就是传说中的反差萌吗?   “公主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恶龙的领地前,被锁在高楼上的王子高声呼喊着公主,但是公主的面前却突然出现了来自地狱的凶兽,挡住了公主前进的步伐。”   旁白说完,扮演地狱凶兽的同学刚要上场,忽然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惊慌失措的叫声,“柯尔,不要乱跑!”   周灿阳的话音刚落,柯尔就挥舞着它雪白的翅膀一下子蹦到了舞台上面,所有观众下意识地朝登场的地狱凶兽一看——   一只鸭子。   似乎还有点胖。   观众:这就是地狱凶兽?!   柯尔疑惑地歪了歪它的小脑袋:嘎?   嘎嘎嘎,好像惹祸了。   作者有话要说:  观众:这地狱凶兽,还怪、怪可爱的。   P.S:俞家下线倒计时,喜大普奔,普天同庆,本章前十位小天使发红包~ 第74章   眼看着柯尔直接从幕后飞到了台前, 扮演地狱凶兽的小朋友也愣了一下,抬头看着身边的老师,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上去。   “周灿阳, 你看你!”   纪凛拼命地摇着周灿阳的肩膀, 但是现在柯尔已经扑腾了出去,他们也不能贸贸然继续追上去,站在幕后不知道如何是好。   裴真看着自己面前乖巧站着的柯尔, 眨了眨眼睛, 浓密卷翘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小脸蛋上写满了从容不迫, 她深吸了一口气,随即随口编台词道:“来自地狱的凶兽啊,在我面前显示你真正的样子, 以你的新主人月光公主的名义命令你——成为我拯救王子的力量吧!”   裴真想起了从前看过的魔法动画,学着里面女主角收伏宠物时的台词有样学样地念着, 配合着她手中可以发光的魔法权杖,以及舞台上炫彩的灯光, 配合调音师及时放出的动人心魄的背景音乐, 在众目睽睽之下, 地狱凶兽就这样一摇一晃地蹦到了裴真的脚边, 成为了公主的宠物。   台下的小朋友们立马发出了惊呼, 惊喜地喊道:“啊, 是魔法少女!”   没错,在那一部热播的魔法少女动画中, 女主角每一集遇到的对手在成功降服后就会成为可爱的形态,因此裴真这么做立马就让小朋友们联想到了那部动画,顿时了然。   难怪地狱凶兽这么可爱, 原来是被月光公主降服了呀。   恰好此时话剧要进行换幕,所以台下的观众们纷纷鼓掌,并没有感觉出丝毫的异样。   最后裴真成功带着地狱凶兽打败了恶龙,救出了王子,最后在迪士尼风格的歌舞后这一场演出有惊无险地落下了帷幕。   裴真一下台,就看见纪凛气势汹汹地“押解”着周灿阳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裴真妹妹,对不起!”   周灿阳差点呜哇一声地哭了出来,似乎觉得太羞耻了,他紧闭双眼垂着头一股脑地往前冲,连抬头看一眼裴真不敢。   呜哇,裴真妹妹肯定很生气,要不然怎么会半天都不吭声。   周灿阳感觉到自己面前的人没有说话,一颗心立马七上八下地狂跳起来,就差负荆请罪了,然后就听到纪凛的的声音幽幽地从身后传了过来:“在这边哦。”   咦?   周灿阳抬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陌生的小朋友,他正一脸尴尬地看着周灿阳,片刻后才默默移开了视线,结结巴巴地嘀咕道:“哈哈,我什么都没听到,哈哈哈。”   小朋友飞快地溜走了,这熟悉的笑声,莫不是饰演恶龙的那位同学?真看不出来,舞台上他那么恶声恶气的,下了舞台后就变得这么害羞了。   “没关系的灿阳,你也不是故意的呀。”   裴真这才从周灿阳的身后走了出来,停在的周灿阳的面前。   刚刚周灿阳低着头径直往前冲,然后就直挺挺地路过了裴真,抓住了后面的同学,在那里一股脑地道歉。   贺霄也点了点头,他抚摸着怀里柯尔柔软的皮毛,声音听上去十分温和,“而且,柯尔也表现的很棒哦。”   柯尔认同地扬了扬脖子,逗得大家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接下来就是本次汇演最激动人心的时刻。”   主持人的声音通过话筒传了过来,裴真他们立马就在附近找了多余的座位坐下,静静地等待主持人将串词讲完,开始下一个节目。   周灿阳有些按捺不住地握紧了拳头,刚刚的演出就已经十分精彩,那最激动人心的时刻该是有多激动啊?   虽然不像周灿阳表现的那么明显,但是本来在闭目养神的纪凛听了这话也忍不住微微睁开了眼睛,寻思着究竟是什么节目会比裴真和贺霄表演的话剧还要出彩。   说真的,纪凛觉得不是自己的滤镜太厚,而是说裴真他们表演的服化道、舞美都做了太厉害了,简直不像是个幼儿园的文艺汇演,移动的布景、威亚、道具都十分精致,丝毫不逊色于正式的话剧演出。   如果问原因,那当然是其实每个节目都有赞助商在赞助,而裴真他们班节目最大的赞助商当然就是沈清啦,一听说女儿竟然要上台表演,沈清就高兴地在家里几天没睡着,第二天就联系了专业的团队跟进裴真的表演。   剧团的团长当时就惊了,他们还真没见过这么大张旗鼓只是为了孩子的文艺汇演的父母,不过能做到这个份上,那只能说明他们真的很爱自己的孩子吧。   期待接下来演出的不只有纪凛他们,礼堂里其余的小朋友也揉了揉惺忪地睡眼,两眼闪闪发光地望向舞台正中央,一副盼望的样子。   一时间炙热的视线从四面八方投向舞台正中,主持人一瞬间感受到了莫名的压力,忍不住偷偷擦了擦额角的汗珠。   在万众期盼下,落落大方的主持人微微一笑,她温柔婉转的声音通过话筒传到了礼堂的每一个角落,“那么就有请我们的园长上台演讲,大家欢迎。”   小朋友们:?   只见小朋友们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了下去,等园长一脸兴奋地拿着话筒上台的时候,已经有一些小朋友打起了哈欠,揉着他们迷蒙的眼睛,感觉即将进入美妙的梦乡。   好奇怪啊,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困呢?   周灿阳打了个哈欠,脑袋像是小鸡啄米一样地不住地往下点着,纪凛一只手撑在扶手上神情也有些困倦,至于棠果果,她已经睡着了。   小朋友们:zZZ   看着一个个睡得七倒八歪的小朋友,裴真偷偷地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去后台找老师拿了毛绒毯,担心他们被礼堂充足的冷气吹感冒了。   帮大家盖好毯子后,园长的长篇大论还没有结束,裴真心想果真不管什么时候,永远都是领导致辞最让人昏昏欲睡呢。   这么想着,裴真忍不住张开了小嘴,打了个哈欠。   好像有点困了,裴真揉了揉眼睛,不一会儿就慢慢地睡着了。   恍恍惚惚中,她好像听到有人说话,然后就听到一声嘘的声音,紧接着就感觉自己好像被柔软的云朵包裹住了一样,躺在洁白的云层中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真是一个奇怪的梦呢。   “好了,汇演结束了,大家该回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程暄和平静的声音传了过来,他今天身为优秀学生代表一直跟主办方在一起,等拍完照合完影走回来一看,就发现这里躺着好几个睡眼朦胧的小朋友。   被程暄和叫醒裴真才意识到自己睡着了,然后就发现自己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盖上了摊子,其余的小朋友也是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睁开了眼睛。   “真真,我们回家吧,跟朋友们说再见。”   既然是开放日,沈清肯定也来参加了,不过她今天看着裴真在跟小伙伴们玩耍,因此就没有过去过多的打扰,只是默默地拍着照片、录着像,帮裴真记录好今天美好的时刻。   “再见!”   “拜拜!”   小朋友们各自挥手告别,跟着父母或者保姆回家,原鹤立则是跟着裴朗准备一起回去。   裴朗走出礼堂的时候刚巧看见裴真正在跟原鹤立说话,等他走过去的时候,只听见裴真软软的声音说道:“嗯,我知道了。”   原鹤立点了点头,见裴朗走了过来便说道:“那就这样吧。”   “你们在说什么啊?”   裴朗有点摸不到头脑,却发现裴真和原鹤立脸上都带着相似的淡淡的笑容,这更让裴朗有些满头问号,越发好奇他们谈话的内容了。   “过几天家里不是要办宴会吗?到时候二哥你就知道了。”   裴真卖了个关子,不好意思啦二哥,这可是她和原鹤立的之间的小秘密。   见裴真不说,原鹤立也陪着胡闹,裴朗只当是他们两个在玩什么小游戏,也没有多问下去,跟裴真道完别后就与原鹤立一起坐上了车。   上了车,回想着最近发生里的事情,裴朗忽然想到什么,随口问道:“鹤立,你哥哥和姐姐他们有再来找你吗?”   自从上次拍卖会之后,好像就再也没看见俞清明和俞小满的身影,裴朗头几天还跟在原鹤立身边怕对方还会来找麻烦,后来一直都没见到俞家兄妹,这才放下心来,又想到今天是裴真幼儿园的开放日,放心大胆地带着原鹤立出来玩,就当是散散心了。   听裴朗这么问,原鹤立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轻笑了一声,声音听不太出来情绪地应道:“没有,他们现在应该很忙吧。”   是很忙,忙着处理不知从何而来的流言蜚语,估计俞清明和俞小满在学校里已经呆不下去了吧。   原鹤立没说话,眼神淡淡地扫过屏幕上的帖子,默默关上了手机。   俞家。   俞小满的房间里传来了砰的一声巨响,原本在卧室坐着的俞太太连忙快步跑到俞小满的房里,紧张地问道:“小满,怎么了?”   一推开门,就发现俞小满趴在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前哭,刚刚的声音应该就是她用力关上电脑时发生的。   一看到俞小满这个样子,俞太太一下子吓坏了,连忙走过去伸手拍了拍女儿的背,然后俞小满就红着眼睛扑到了俞太太的怀里,委屈地喊道:“妈,你看看这些帖子里都在胡说些什么!是严悦,肯定是严悦!她在学校里到处说我和哥的坏话,妈你可要帮帮我!”   俞清明听到了动静也走了进来,他也为学校里那些风言风语感到头痛呢,可是现在俞问舟进了医院,严悦的父亲跳的正欢,顺带着严悦也跟着嚣张起来,一天天地吵着他头疼。   俞太太何尝不知道这些事,能帮忙删帖的她早就让人去做了,可是帖子能删,人的一张嘴却是封不住的呀。   现在学校里到处都在传这些话,甚至都顺着那些同学传到了俞问舟的生意伙伴耳朵里,弄得俞问舟也不舒坦,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一想到她和睦的家庭因为原鹤立这小子毁于一旦,她是杀了对方的心都有了,俞太太的眼神不由得暗了暗,幽幽地说道:“你们就再忍忍吧,问舟已经跟原三谈好了,只要能拿到那批古董,什么都好说。”   是啊,那可是古董,不说全部,只要原三少肯给他们指缝里漏一点东西,都足够俞家一步登天了。   可是,问题是怎么拿那批古董?   自从知道保险箱里还放着一批古董后,俞问舟先是气的住进了医院,但是在病床上他很快就开始盘算起来该如何重新夺取那笔财富。   野心家就是这样,无论身处何时何地,他们永远都不会放弃任何一丝向上攀爬的机会,更不用提现在俞问舟已经闻到了目标诱人的香气,他又怎么会选择放手呢?   所以,重点还是落在了原鹤立身上。   俞小满听了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她疑惑地看向俞太太,声音有些不解,“可是那批古董我们拿不到啊。”   与一无所知的俞小满不一样,俞清明显然是知道俞问舟的计划,他轻笑一声,声音有些冷,“谁说我们拿不到?”   俞小满就疑惑了,她惊讶地在俞太太和俞清明之间来回扫视,最后才不确定地问道:“难道爸爸准备偷……”   俞太太赶紧打断了俞小满没有说话口的话,脸上的笑有些发冷,“是拿,拿回本来就应该是我们家的东西。”   在俞太太看来,原鹤立根本就不知道遗产的事,他能拍下那串蓝宝石项链单纯只是走运了而已。   毕竟谁都没有想到三十六号在喊出一亿五千万的高价后连一百万都不会跟,如果不是这样,俞小满他们也能买下这串项链。   这么一想,这项链本来就是他们俞家的囊中之物,只是稍微出了些许差错而已。   如今他们只是让项链回到更应该拥有它的人手上,对于原鹤立来说那一串项链仅仅只是原小姐的遗物罢了,但是要是能让他们拿到项链,不就能让那批古董重见天日吗?   哪个更有意义,再明显不过了。   俞小满惊得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她看着面前的表情镇定的俞太太和俞清明,才十六岁的她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可是这是犯法的,要是被捉到……”   那串项链又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可是拍出了一亿五千万价值的项链,如此庞大的数额,怎么不让俞小满心惊胆战。   然而俞太太就像是胸有成竹一样地冷哼了一声,声音听上去有些阴恻恻的,“有原三在,怎么会被抓到呢。再说,只要趁对方没发现,我们拿完东西再把项链放回去,他们能知道什么。”   “可是……”   俞小满还是觉得有些害怕,就算原三手眼通天,那拦得住一时也拦不住一世,更何况他又是外人,又有几分可信呢?   “没事的小满,爸爸已经查清楚这些年究竟是谁在抚养那小子了。”   俞清明深吸了一口气,冷冷道:“是原流澈,他是那小子的舅舅。”   原流澈?   俞小满一时间觉得大脑有些空白,那可是她的偶像啊,怎么现在会和原鹤立扯上关系呢?   “一个红了才不到两年的明星,竟然用一亿五千万去买了一条蓝宝石项链,这也太让人遐想连篇了。娱乐圈嘛,想要查哪位明星查不出点税务问题来,要是原鹤立他们要报警,我们就把消息爆出去,添油加醋,真真假假,到时候谁还管事情的真相如何,原流澈的事业就彻底完蛋了。”   俞小满一时语塞,同时她心中感受到了一阵极大的痛苦。   天哪,他们家究竟还要做出些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小满,明星而已,过几年或许你就不喜欢他了,但是钱啊却是永远不会背叛你的,只要我们现在拿到了那笔遗产,以后你还需要受严悦的气吗?谁还敢说半句闲话,在你面前他们什么都不是。”   在俞清明具有蛊惑性的声音下,俞小满纠结的心逐渐倒向了她家庭的这边。   俞清明说的对,那可是数不清的财富啊,要是他们家能够拿到这批古董……   俞小满忍不住开始设想她从小幻想到大的像公主一样的生活,城堡、宝石,所有人都在追捧着自己,没有人敢对自己说一个不字。   这样的幻想对于任何一个女孩子来说都是极大的诱惑,这让俞小满顿时忘记了之前的种种担心。   正如一位伟人曾经说过的话,在绝对的利益之下,资本会犯下任何罪行,哪怕他们冒着死亡的危险。   如今摆在俞家面前的利益早已超出他们的想象,这不仅仅是金钱的诱/惑,这批古董能带来的是金钱之上的权力,更何况他们现在还不会面临死亡的风险,那为何不去放手一搏呢?   不过俞家人显然忘记另外一句话——   神欲使之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而他们,现在显然就处于毁灭的边缘而不自知。   不过这也没办法,因为俞家做梦也想不到,他们最后会栽在小朋友的手里。   躺在床上盖好小棉被的裴真忍不住叹了口气,默默地心想:   这已经是第多少只小怪兽了呢?   算了,太多了,不想了。   睡觉吧。   作者有话要说:  俞家人:拜托你再认真想想行不行!我们好歹也算得上小BOSS吧?!   裴真(打哈欠):啊?你们很厉害吗?没感觉耶。   俞家人:……你赢了。 第75章   “好了, 那件事先放放,今天我们要去的可是裴家的宴会,你们一直苦着一张脸算怎么回事?”   一大清早, 精心打扮完的俞太太就坐在去宴会的车上冲俞清明和俞小满叮嘱着, 她的眼底下有两片乌青,整个人看上去有些说不上来的憔悴,她一边说着一边往自己的眼下补着粉, 免得自己的脸色看上去过于难看。   虽然俞问舟已经决定从原鹤立身上下手拿回蓝宝石项链, 他们也费尽心思终于打听到了原鹤立的住址,然而原鹤立所住的社区可是本市知名的富人区, 安保设施极强,社区附近五百米就有警察局,一旦社区里出现紧急情况, 三分钟之内就可以封锁所有的出口。   他们找了不少行家,但是一听到是要去那个地方偷东西, 所有人都纷纷摇头,还劝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因为一旦打草惊蛇, 那么社区三个月内会加强安保, 到时候就是连一只陌生的苍蝇都飞不进去了。   一个帮俞问舟暗地里处理过不少事情的朋友听了这件事后, 也建议俞问舟他们自己去找原鹤立拿回项链, 毕竟他们还可能进到原鹤立的家中去, 但是那些外人是绝对没有机会进去的。   言下之意,如果想要拿到项链, 还是只能俞家他们自己找机会去原鹤立家里拜访,然后再浑水摸鱼把项链偷出来。   只要项链一到手,原三少的人立马就会带他们去打开保险箱, 不过几个小时的功夫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遗产拿到手。   先不说到时候原鹤立有没有发现项链被偷这一回事,就算是发现了去报警,警察能在几个小时内就把嫌疑锁定到俞家身上吗?   拿到了遗产,再随便找一个人出来顶罪,这件事就能这样轻飘飘地揭了过去。   尽管是如此设想的,但是俞家所有人都很清楚,通过之前几次的打交道,他们再明白不过原鹤立对他们有多么深恶痛绝,在这种情况下,即使他们登门拜访,原鹤立也未必愿意见他们。   事情一下子陷入了僵局,而另一头在港岛的原三少早就等的不耐烦,说要是俞家他们再不能把项链拿过来,他就要亲自来大陆处理这件事,俞家别说是吃口肉,就是分口粥也没有份。   烦心事可以说是一件接着一件,如果实在不行,俞问舟就是再不情愿也要硬着头皮去找原鹤立,因此俞家这几天的氛围都不太好,直到他们收到了裴家宴会的邀请。   俞家虽然这些年也混得风生水起,但是在裴家这种老牌豪门面前依旧没有位置,这一次能够破天荒地得到裴家的邀请,俞问舟可是又惊又喜,觉得这是他时来运转的征兆。   要不是俞问舟现在还得住院,他真是恨不得爬都要爬到裴家的宴会上去,所以他千叮咛万嘱咐,让俞太太一定要管好俞清明和俞小满,千万不要惹出岔子,尽可能地要与裴家人搞好关系。   见俞问舟和俞太太都这么严阵以待,坐在车上的俞小满不由得也有些紧张起来。   她曾经听说过裴家的事,并对此感到深深的羡慕,尤其是对首富最小的那位孙女,这位从来都没有在外界曝光过的女孩甫一出生就是裴家的心肝宝贝,不仅父母疼爱有加,就连家中长辈也十分喜爱这个最小的孩子,说是在大家的手心里呵护着长大地也不为过。   一想到年纪比自己还小,就已经过上人生赢家生活的首富小孙女,俞小满是又羡又妒,不过她转念一想,只要他们家能拿到原老夫人的遗产,他们家很快也能一飞冲天。   宴会是在市中心的大酒店办的,俞小满也曾经来过这里,但是今天这里的装潢却格外的富丽堂皇,整个大厅都焕然一新,无数俊男美女穿梭其间,衣香鬓影,纸醉金迷。   耳边是名媛贵妇们娇俏的笑声,俞小满抬眼望去只觉得整个会场里都是光彩夺目的美人,举手投足之间都是说不清的高贵典雅,这让俞小满的心顿时有些压抑起来,她觉得自己与这里竟然格格不入,与那些仪态优雅的人群之间就像是隔着一层玻璃一样。   这些人的气质是他们深厚的家世经年累月熏陶出来的,而俞家虽然有钱,但在上流社会也不过是摸到了边而已,想要与这群人比肩还早了几十年呢。   “这不是俞太太吗?”   “原来张太太,幸会幸会。”   俞太太一进到宴会里就开始忙着跟各位太太们进行交际,而俞小满跟在俞太太身边,稍微有一点紧张。   眼前举止大方的张太太看了俞小满一笑,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这是令嫒吗?可真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呢。”   俞小满赶紧乖巧地点头附和,学着母亲的话跟着说了几句讨喜的话,逗得张太太喜笑颜开,开口道:“真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你是第一次来吧?那跟着阿姨去见见裴太太吧?”   俞太太跟张太太关系一直不错,俞家和张家也有生意往来,听张太太这个意思,是有意想帮俞家跟裴家牵线搭桥了。   俞太太一听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忙不迭地答应了,带着自己的儿子与女儿跟在了张太太的身后,笑的嘴都快合不拢了。   “你们俩在这干什么呢?”   沈清跟今天参加宴会的人交际完,没走一会儿就看见裴朗和裴真两个小朋友在角落里玩着你画我猜的游戏,见她走了过来,裴朗立马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皱起了眉头,埋怨道:“婶婶,宴会太无聊了,我能跟妹妹出去玩吗?”   裴朗本来就是一个桀骜的性子,一向就不喜欢这些规规矩矩的礼仪,因此宴会一开始他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还是裴真找到了他,他们两个才在这里玩起来的游戏。   沈清笑着扶住了裴朗的肩,另一只手则牵起了裴真的小手,轻声哄道:“小朗再忍一下,马上就结束了,结束之后你再和真真一起玩行吗?”   裴真也用她软乎乎的小奶音哄道:“二哥,那我们待会再玩好不好?”   看着眼前裴真雪团子一样的小脸,配上她闪闪发光的大眼睛,裴朗立马就败阵下来,扬着下巴说道:“那一言说定了。”   沈清笑了笑,带着两个小朋友准备重新回到会场里,没走出多远就看见一个珠光宝气的妇人带着另外一个面容清秀的妇人走了过来,她们身后还跟着两个高中生模样的一男一女。   “裴太太,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俞太太,她……”   见有人来交际,沈清便换上了礼貌的笑容听着张太太说着,然后冲俞太太客气地打了声招呼。   俞太太知道面前站着的是裴家老幺的妻子,语气也毕恭毕敬起来,介绍完自己后才想起来俞清明和俞小满还在自己身后,赶忙将自己的孩子推到了面前,语气有些讨好地跟沈清介绍道:“这是我家两个孩子,清明、小满,来给裴太太问声好。”   俞清明和俞小满也心领神会地上前,礼貌地向沈清表达了他们的善意。   对方一上来就如此热情,沈清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正有些应接不暇,就听到身边传来了一声软糯糯的声音:“怎么是你们?”   一时间,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朝裴真看去,只见裴真从沈清身后探出了脑袋,眼睛惊讶地圆了,一动不动地看着俞清明和俞小满。   俞清明和俞小满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他们就算从前不知道裴真是谁,但是今天看到裴真从沈清身边站了出来,他们不可能再想不清楚对方的身份,尤其是下一刻他们还看见了裴朗。   不会吧,不会吧!   难道这个小女孩就是、就是裴家的小孙女?!   俞小满顿时惊呆了,她万万没想到当初跟自己抢夺一块蛋糕的小朋友竟然会是传说中那个被裴家视为掌上明珠的小孙女!   这样太不可思议吧,首富孙女为什么要自己去排队买蛋糕?   对此,裴真只想说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她家里有钱和她排队买蛋糕有什么冲突吗?   就,不是很懂俞小满脑海里的有钱人是什么样的。   不过俞太太显然没有察觉俞清明和俞小满惊变的脸色,她甚至有些惊喜地睁大了眼,语气中带着几丝兴奋地说道:“原来裴小姐认识清明和小满啊,这真是他们的荣幸。”   俞小满的脸色已经比吃了苍蝇还难看了,她尴尬地看着一无所知的俞太太,一时间连回家告诉母亲他们跟裴真之间发生的过节的勇气都没有了。   完了,要是被父亲知道了他们在外面得罪的就是裴家的小孙女,他们该怎么办啊?   裴真看着俞清明和俞小满铁青的神色,知道他们现在肯定震惊地连话都说不出来,在心里忍不住笑了出来,但是面上却还是故意保持着不冷不热的态度,礼貌却又疏离的应道:“张太太、俞太太、俞哥哥、俞姐姐,你们好。”   裴真的回答不至于让俞清明和俞小满太丢脸,但裴朗听了却觉得有些不高兴,他冷哼了一声,连一个正眼都不想给俞清明他们,冷冷道:“嘁,扫兴。”   裴朗的话音一落下,在场人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俞太太可能跟裴家来往的不多,因此并不觉得裴真的话有问题,但是张太太可是一个人精了,她见过裴真很多次,哪次不是被这个嘴甜的小女孩哄得高兴无比,还从来没听过裴真这么客气的时候。   这么想着,张太太转了转眼珠子,闻到了什么猫腻,立马识趣地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等一走远,张太太原本笑意盎然的面庞就稍微扭曲了一瞬,眼神顿时变得有些冰冷起来。   本只想做个顺水人情,谁知道这么倒霉竟然惹了对方不高兴。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裴朗和裴真对俞家的态度?也不知道俞家是做了什么,可以一下子得罪了裴家老二和老四两家的孩子。   一想到这里张太太就觉得倒霉,她都还要仰仗裴家的脸色吃饭,要是因为俞家而被牵连,想想都气人。   本来就是交际场上应酬的交情,一捅就破,现在张太太发现裴家几个小辈不喜欢俞家人,谁知道他们父母的态度又是如何,会不会就是因为父母的缘故而不喜欢俞家呢?   一旦开始猜测,无数的猜想就像是雪花一样纷纷扬扬落了下来,张太太越想越觉得晦气,对于俞家也不由自主地有些反感起来。   以后还是能不接触就不接触吧,免得触了什么霉头。   “小朗,你和真真先去玩吧。”   沈清并不知道裴朗他们跟俞清明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所以她只以为裴朗是因为被迫参加宴会而心情不好,就让他们离开了,而俞清明和俞小满虽然留了下来,但是心不在焉,被俞太太狠狠用目光瞪了好几次。   裴朗跟裴真走了没多远就又遇到了谢清澜,谢清澜带着他又去跟裴庄穆的生意对象问好,就留下裴真一个人随意闲逛着。   裴真倒是不急着走,她刻意地放慢了脚步,慢腾腾地踱着步,很快就听到自己背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果不其然就是俞清明和俞小满两人。   见他们两个魂不守舍,俞太太恨铁不成钢地让他们两个人先下去休息,于是兄妹俩就盲目地走着,没想到就遇上了不久前离开的裴真。   裴真一看到俞清明和俞小满,立马摆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作势扭头就要走,然后就听到了俞清明略微有点慌张的声音传了过来,“裴真妹妹,等一下。”   裴真停下来脚步,见他们慌里慌张地朝自己走来,往后退了几步跟他们保持距离,然后才有些冷冰冰地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俞清明跟俞小满对视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在他们已经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语气柔和地冲裴真说道:“不好意思,之前的事情是我们做得不对,裴真妹妹能给我们一个机会吗?”   说实话,说出这番话让俞小满比死了还难受。   竟然让她跟一个三岁的小朋友这样点头哈腰,这不是奇耻大辱又是什么?   但是万一裴真跟父母告状,那么宠爱裴真的裴家人肯定不会给俞家好脸色看,所以即使再不情愿,他们还是决定跟裴真搞好关系。   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裴真将信将疑地看着眼前全然换了一副嘴脸的兄妹,谁能想到不久前还冲她冷嘲热讽、大呼小叫的俞清明和俞小满,现在竟然像是贴心的哥哥姐姐一样温声细语地给她赔着不是。   想想就觉得魔幻。   现在俞清明和俞小满正紧张地打量着裴真的神色,生怕对方有一丝的不高兴,只要裴真的眉头稍稍皱起,他们的眼里就会显而易见地流露出一丝紧张。   看着他们现在的样子,裴真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被人扼住喉咙的鸭子。   “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之前的事就算了。但是你们对原哥哥不好,老师说过这不是好孩子应该做的事,所以我不能跟你们说话。”   俞清明和俞小满紧张地盯着了裴真半天,就当他们以为裴真不想搭理他们的时候,就出乎意料地听到女孩用奶凶奶凶的声音一本正经地说着幼稚的话,让俞清明的唇角下意识地微微绷紧。   果真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三言两语就能糊弄过去。   在俞清明的眼里,裴真再怎么古灵精怪也不过是个三岁的孩子,三岁的孩子能记事就不错了,你还能指望她懂得什么大道理?   所以听到裴真这么说后,俞清明与俞小满对视了一眼,在眼神中点头示意。   有戏。   他们嗅到了一丝机会的味道。   “裴真妹妹,你误会了,我们没有对小鹤不好。”   俞清明眉头微微皱起,露出了一副被误解而伤心受伤的样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爸爸因为思念小鹤都住进了医院,他一直念叨着小鹤的名字,觉得对不起他,所以我们才会想要找小鹤回来,补偿他。”   俞清明说的真情实感,眼眶都跟着红了,要不是明确知道这一家人的目标其实是保险箱里的遗产,说不定还真会被他们的演技骗过去。   裴真秀气的眉毛皱了皱,一张小脸上写满了不解的神情,她洁白的牙齿轻轻咬着她那娇艳的嘴唇,显然是在思索着些什么,整个人看上去有点动摇。   “真的?”   刚刚还有些奶凶的声音现在变得软了下来,裴真睁着她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兄妹,语气有些迟疑。   “当然是真的!”   俞小满赶紧插话道,她一脸诚恳地蹲到了裴真的面前,用楚楚可怜的语气说道:“裴真妹妹,你父母都很疼你吧?这世上怎么会有对自己孩子不好的父母呢?我们是小鹤的哥哥姐姐,是一家人,怎么会不心疼他呢?”   似乎是看准裴真是个懵懂无知的小朋友,俞清明和俞小满已经毫不顾忌地在裴真面前演起戏来,言辞之中满是对原鹤立的关心,他们全然就像是想一心补救却不被理解的哥哥姐姐,十分的可怜无助。   如果是别的小朋友,可能就会被俞清明和俞小满的谎话给骗了过去,而俞清明他们也是这么想的,因此才会如此有恃无恐地在裴真面前说着谎话,因为他们从来都不把裴真放在眼里,觉得对方仅仅是个孩子罢了。   可惜,那么多好哄的小朋友你们不下手,怎么偏偏选择了一个最不好哄的小孩子呢?   裴真都为俞清明他们感到可惜,这样的演技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而最让裴真佩服的,是这些人竟然一点羞耻心都没有,谎话编的跟顺口溜一样,想想他们对原鹤立做过的事情,他们难道一点都不会觉得难为情吗?   “你们好像说的有道理。”   好吧,你们要演,那就一起演呗。   裴真眨了眨眼睛,有些为难地点了点头,伸出小手抓住了下巴,似乎是有些纠结,“可是原哥哥他好像不想见你们。”   “裴真妹妹,所以能请你帮帮忙,让小鹤见一下我们吗?你跟小鹤的关系那么好,肯定不忍心看到他因为误会而一直不回家吧?我们只是想见见小鹤,跟他谈一谈而已,如果他真的不肯原谅我们,那我们绝对不会再打扰。”   俞清明说的声音哽咽,俞小满更是忍不住抽噎起来,她可怜兮兮地看着裴真,开口道:“裴真妹妹,只有你能帮我们了,我们只是想见见小鹤而已。”   裴真眉头紧锁,一张小脸写满了纠结。   过了许久,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裴真才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样,皱着眉头小声嘟囔道:“那、那我试试吧,你们说的也对,也不能让原哥哥就这么孤零零的一个人呀。”   俞清明和俞小满深吸了一口气,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飞快地从他们眼底闪过。   果然,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几句话的功夫就被骗的找不到北了。   俞清明紧抿的嘴唇稍稍松开了些许,眼里流露出了一丝轻蔑,在对上裴真澄净的目光后立马变回了刚才的样子,神情恳切。   “那哥哥姐姐再见,我会帮你们问问原哥哥的。”   裴真冲俞清明和俞小满挥了挥手,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一拐弯,没走出多远,跟母亲应酬完的裴朗刚好走了回来,他看着一脸笑意的裴真,有些不明所以地朝裴真身后的走廊望去,走廊上只有几个人影,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妹妹,你刚才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开心?”   看着裴真开心,裴朗也跟着高兴,两兄妹笑盈盈地往前走去,氛围十分和睦。   “我刚才,听故事去了。”   裴真转了转她黑珍珠似的眸子,笑的十分灿烂,脸颊上都出现了两个小梨涡。   “什么故事讲的这么好,能让妹妹你高兴成这个样子?”   裴朗觉得有点惊奇,同时他也有点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故事可以逗得裴真这么开心,如果可以的话他也要去学几个讲给裴真听。   “不是哦。”   裴真却是摇了摇头,一闪一闪的眼睛里像是落了小星星一样。   她微微一笑,软糯糯的声音就这样传到了裴朗的耳中。   “是编的太烂了。”   这样啊。   裴朗点了点头,心想那这个故事肯定编的相当的烂吧。   嗯,真好奇这种故事到底是什么人才会编的出来呀?   作者有话要说:  俞清明&俞小满:???我特喵的被耍了?!   裴真:我信了,我装的,嘻嘻。   P.S:   作者罪该万死,说好一套带走结果中途断大了,补偿各位小天使,依旧前十名发红包,跪求小天使们原谅 第76章   自从裴真那天在宴会上遇到俞家兄妹后, 俞家就像是觉得抓到了什么机会一样,隔三差五就托人送礼物给裴真,时不时就打电话过来邀请裴真去俞家做客, 这两天频率更是越发地高了, 显然是他们有些坐不住了。   在俞家人心急火燎的时候,裴真正坐在家里悠闲地吃着水果,算着时间, 寻思着对方是时候要找上门了。   果真没过几天, 这一天裴真背着她的小兔子背包准备出门的时候,就看见了急匆匆来登门拜访的俞清明和俞小满, 他们一看见裴真走了出来立马两眼放光地迎了上去。   “裴真妹妹,你这是要出门吗?”   俞小满脸上挤满了讨好的笑容,心里却在犯着嘀咕, 要不是他们这边火烧眉毛了,怎么会这么冒失地前来拜访, 要是裴真今天出门不在家,他们岂不是白来了一趟。   “是俞哥哥和俞姐姐呀, 我是要出门, 原哥哥最近生病了, 我现在正准备去探望他呢。”   裴真小小的一张脸上写满了忧愁, 她原本明亮的眼中现在充满了担忧, 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直叹气, 然后就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地猛然抬起头,眨着眼睛看向了俞清明和俞小满。   “对啦!那哥哥姐姐跟我一起去探望原哥哥吧, 要是知道你们这么关心他,误会一定能解开的!”   仿佛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裴真的脸上绽开了灿烂的笑容, 她眼里闪闪发光地仰着头望着俞清明和俞小满,语气中带着一丝撒娇的恳求,用软软的小奶音开口道:“哥哥姐姐你们会去看望原哥哥的对吧?”   怎么可能不去?这完全就是天上掉馅饼啊!   这些天裴真一直吊着他们,俞家所有人的心都逐渐变得烦躁焦急起来,在这个时候裴真突然向他们抛出探病的橄榄枝,他们自然就像是见到了饵料的鱼儿一样迅速地咬上了钩子。   即使心中已经欣喜若狂,俞清明脸上却还是要装出担心的模样,他立马皱紧了眉头,眼中满是担忧地开口道:“什么?小鹤病了,严不严重?裴真妹妹,你快点带我们去看望他吧,我们也好照顾他啊。”   得到了俞清明的肯定,裴真也高兴地点了点头,似乎十分开心俞清明他们会去探望原鹤立,啪嗒啪嗒地就往停车场跑去,声音都因为兴奋而有些颤抖起来,“那我们快走吧。”   俞清明和俞小满迫不及待地跟了上去,简直恨不得长了翅膀直接飞到原鹤立家中去。   “叮咚”   裴真踮起脚尖按下了门铃,蹦跶着让自己的脸出现在安保通讯器上,嘴里喊道:“原哥哥,我来看望你了!”   原鹤立顺着楼梯从楼上走了下来,等他走到玄关处的时候,就在家中的安保通讯器上看见屋外不停蹦跶的裴真的身影。   虽然裴真极力想要将脸露出来,但无奈现在她还是个小不点,顺带着腿也是小短腿,蹦跶了半天原鹤立也只能看见她挥舞的小手,然后就听到了她那软糯糯的声音。   原鹤立的唇角下意识地往上扬了几度,他解开了门锁,打开了门,然后一个小个子就像是一阵风一样地闪了进来,还冲后面喊道:“快进来快进来,快点把门关上,别让原哥哥着凉了!”   原本还站在门外的俞清明和俞小满一听这话立马慌慌张张地往屋里走,他们两个手忙脚乱地关上了门,心里顿时有些郁闷,他们为什么要听裴真的话,弄得他们好像是跟在裴真身后的跟班一样。   不过这一点郁闷很快就被窃喜所掩盖,他们看着眼前面色看上去有些苍白的原鹤立,立马担心地凑上前去,关心地问道:“小鹤,听说你病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让哥哥姐姐带你去医院吧。”   原鹤立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殷勤地凑上前来的一堆兄妹,似乎有些抗拒,但是看在裴真的面子上又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冷冷地开口道:“不关你们的事,你们现在看完了,可以走了吗,我家里不欢迎外人。”   果然,原鹤立对于俞清明他们的态度依旧很冷淡。   裴真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似乎对于眼前的场面有些手足无措,半晌她默默地垂下了头,声音顿时变得低沉了起来,“对不起原哥哥,我不该随便带人来打扰你,都是我的错,我没想那么多,我以为你会高兴的。”   裴真说着,眼尾飞上了两抹红晕,水汪汪的眼睛里变得有些朦胧起来,仿佛下一刻就会哭出来一样。   “这,我没有怪你。”   听到裴真的语气带着一些哭腔,原鹤立似乎一下子有些紧张起来,一向冷静自若的他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局面,只能笨拙地凑到裴真面前,小心翼翼地安慰道:“你别哭了,我没有不高兴。”   裴真却是不信,她一边抽着鼻子一边抬起头望着眼前的男孩,语气有些怀疑,“真的吗?”   “嗯。”   原鹤立点了点头,然后他站起身冷冷望着玄关前的俞清明和俞小满,眼神似乎有些纠结,片刻之后才轻哼了一声,冷冷道:“你们进来吧。”   俞清明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刚才生怕原鹤立生气不让他们进来,还好裴真这个小孩子太好骗了,竟然还哭了起来,这样才让原鹤立松口放了他们进去。   事情虽然没有想象中进展的顺利,然而好歹也是有惊无险,现在也终于是进到了原鹤立家中,接下来就是见招拆拆,走一步看一步了。   早在进到原鹤立家中的第一瞬间,俞清明和俞小满就假装无意地用视线在房间内四处搜刮,他们原本担心原鹤立家中会不会装有监视器一类的东西,不过现在看来担心应该是多余的,不管是哪个角落都没有看到监视器的痕迹。   不过想想也很正常,怎么可能所有人都在家里装监控呢?一般这么做都是因为家里会有出入的帮佣,不放心才会安上监控。可是原鹤立可是一直跟原流澈两个住在一起,家里根本就没有外人进出,那么安监控干什么?监视自己吗?   俞小满顿时为家里人的担忧感到多余,心想原流澈身为明星基本都不会回家,原鹤立又不过是个小孩子,能有戒心到什么地方去?   而且,俞小满忍不住偷偷地用目光打量了一下走在前面的原鹤立,听裴真说原鹤立好像生病了,生病的人状态比平时只会更差,对于他们来说只会更有利。   在客厅坐好后,就算原鹤立再不待见俞清明和俞小满他们,但是基本的待客礼仪却还是有的,他总不会把人领进来后就把对方单独扔在客厅不理他们,他正要去厨房替俞清明他们倒杯水,就看到已经坐在沙发上的裴真啪嗒一下地跳了下来。   “原哥哥就好好坐着休息吧,你们刚好也可以一起聊聊天,我去替你们倒水。”   裴真伸出双手推着原鹤立,催促着对方在沙发上坐在,似乎十分希望他能和俞清明他们和好如初,在向他们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后,裴真就迈着欢快的步伐开心地往厨房跑过去了。   客厅里一下子就只留下了原鹤立、俞清明和俞小满三个人,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在裴真走了之后,原鹤立仿佛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他头也不回地急匆匆走上了楼梯,然后似乎有些紧张地关上了第一间原本虚掩着的书房的门,瞥了俞清明他们一眼,再重新走回了客厅,坐到了沙发上。   原鹤立的举动自然落到了俞清明和俞小满的眼里,他们好奇地探出头往原鹤立关门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对方朝他们看过来立马收回了视线,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随意四处看着,等原鹤立坐到沙发上后他们心里就开始惦记起楼上的那个房间了。   原鹤立一言不发地坐着,并没有去看俞清明和俞小满,好像当他们不存在一样,最后还是俞清明坐不住,率先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   “小鹤,你要是不舒服可以不用勉强出来见我们,我们只是想看看你到底好不好,你没事我们就放心了。”   原鹤立瞥了俞清明一眼,他轻轻地咳嗽了几声,低声道:“事到如今还来说什么,我好不好都跟你们没关系。说到底,如果你们真的在意我,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   原鹤立从俞家一消失就是几年,但是俞问舟从来都没有想过去找这个原配留下来的孩子,甚至还有一些庆幸原鹤立能够就这么离开,不用留在他眼前惹他心烦。   俞清明一时语塞,但是很快他就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们一直在找你,可是人海茫茫,到底怎么才找得到呢?所以这一次我们一见到你,就下定决心要带你回家,好好地补偿你这些年受的苦。”   原鹤立眉毛一挑,薄薄的嘴唇微微抿紧,似乎有话想说,但最终也没有说出口。   就在这个时候,裴真端着托盘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将玻璃杯放到每一个客人面前,缓解了刚刚僵硬的氛围。   “原哥哥,喝点水吧。”   裴真稳稳地举着手中的玻璃杯,仰起来的一张小脸上满是笑意,圆圆的眼睛里犹如星辰般灿烂,十分的可爱。   她牵起原鹤立的手,双眼惊讶地瞪大了,脱口而出道:“原哥哥,你的手好烫!”   裴真紧张地盯着原鹤立的脸,男孩的脸色似乎并不太好,他正想说自己没事,忽然就感到一阵目眩,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原哥哥,你快点去休息吧!”   裴真赶紧将玻璃杯一放,着急地说着。   俞清明心念一动,赶紧朝俞小满使了一个眼神,俞小满立马心领神会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快步走到原鹤立的身边,担心地问道:“小鹤,你没事吧?你的卧室在哪里,我们扶你去休息。”   俞小满伸手扶住了原鹤立的肩膀,虽然并没有觉得原鹤立的体温有她设想的那样滚烫,但是看原鹤立的样子的确是十分不舒服,于是就和俞清明两个人将原鹤立搀扶起来,带着他往卧室走。   裴真紧张地跟在他们身后,等到俞清明将原鹤立扶到床上之后,立马就趴在了床头,两眼红红地望着床上原鹤立难受的脸庞,连呼吸都变得很轻很轻,生怕吵到了原鹤立休息。   俞清明站在床头,不动声色地给俞小满递了一个眼神,靠门最近的俞小满立马说:“我去客厅找找有没有医药箱。”然后就飞快地打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俞清明深吸了一口气,喉结有些紧张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俞哥哥,原哥哥会没事的吗?”   想事情想的出神的俞清明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拉自己的衣服,立马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心虚地垂头一看,这才发现是裴真拉着自己的裤腿,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己,难过地询问道。   “嗯,不会有事的。”   不过俞清明现在的全幅心思都放在外面的俞小满身上,因此听了裴真的话只是随口敷衍着,甚至他希望原鹤立能病的更重一些,这样对方肯定短时间内就不会发现他们偷走了项链的事情。   如果现在俞清明更加仔细一点,他就会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小朋友眼神动了动,有些晦暗不定起来。   而另一边,俞小满一走出了原鹤立的卧房,就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眼里涌起了一阵奇异的光芒。   趁着所有人现在都在原鹤立的房里,俞小满立刻抓紧时间开始在原鹤立家里四处搜寻起来,她转了转了眼珠子,首先怀疑的就是原鹤立特地关上门的那间房。   很明显,原鹤立不是很想让他们进到那间房里。   毕竟不过是小孩子,一举一动的意图都太过于明显,原鹤立越是不想让他们进到那间房里,俞小满就越是觉得那间房里肯定有猫腻。   这么一想,俞小满立刻快步朝二楼的第一间房走了过去。   房门紧闭着,俞小满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轻轻往下一转,只听见一声轻轻的喀嚓声响,房门就这样打开了。   俞小满悬着的心微微放了下来,她立马蹑手蹑脚地钻进了房间,悄无声息地将房门关上,紧张地四处张望起来。   这间房间应该是书房,除了书架外就只有一张偌大的书桌,上面摆着电脑、书本、钢笔等东西,俞小满走过去一看,发现桌面上摊开着一本没看完的全英文的《Wuthering Heights》,书本还没合上,显然在俞清明他们到来之前,原鹤立一直呆在这间房里。   俞小满抬起头四处看了看,确认没有摄像头后就快步绕到了桌子后,开始轻手轻脚地翻动起东西来。   其实俞小满并不确定能找到那串蓝宝石项链,毕竟那可是价值高达一亿五千万的项链,说不定对方就放到了保险箱里,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原鹤立还没来得及将项链放到保险箱里,不然他们可就是白来一趟了。   怀着七上八下的心情,俞小满拉开了原鹤立桌子的抽屉,抽屉里大多放的是一些书本资料或者一些像是报表的东西,俞小满看了一眼就觉得头皮发麻,没想到原鹤立这么小竟然就会看这些东西。   每打开一个抽屉,俞小满重新鼓起希望的心就会再一次变得低沉下来,在一片寂静之中,她仿佛听见了自己胸腔中在疯狂跳动的那颗心,扑通扑通,甚至已经有些吵得让人有些烦躁了。   这个时候,俞小满的视线落到了书桌右边的那个抽屉上,那是一伸手就能打开的抽屉,俞小满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拉开了那个抽屉。   “吱——”   也不知道是不是俞小满心虚的缘故,木质的抽屉在拉出的一瞬间发出了吱吱的声响,似乎宣示着这个抽屉的与众不同。   抽屉里放着一张照片,照片并不是从正面拍的,画面上只能看见原鹤立在给坐在椅子上睡着的裴真盖摊子,似乎是发现了有人在拍照,有些惊讶和慌张地抬起头,而他这副神情却刚好被相机记录了下来。   照片的背后,有一行清秀的字迹,上面写着:送给好心的田螺哥哥。   一句话的最后画着一个可爱的小人,头上冒出“zZZ”的睡觉的符号。   俞小满并没有在意这张照片,因为她一眼就看到抽屉深处的那串闪闪发光的蓝宝石项链!   就是这一串项链!   俞小满简直欣喜若狂,她甚至想都来不及多想地就把装有项链的首饰盒拿了出来,没错,这就是那天在拍卖会停车场里他们看见原鹤立手中拿着的那个首饰盒。   首饰盒还保持着从拍卖会拿回来的模样,除却那串价值不菲的蓝宝石项链之外,里面还配套有GRS-GEMRESEARCH SWISSLAB瑞士宝石研究实验所颁发的有色宝石等级证书以及GIA美国宝石学院钻石等级证书,这两份权威的证书可以证明这条项链的真假。   看来原鹤立刚才就是在书房里查看这串项链,然后刚好俞清明他们就到来了,原鹤立才会来不及收拾地将项链随手收进了抽屉。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摆着俞小满面前的都毫无疑问是货真价实的那串蓝宝石项链。   既然项链到手,多呆一刻都是浪费时间,俞小满翻东西的时候还细心地带上了手套以免留下指纹,拿走项链后她又将房间匆匆打扫了一遍,确认没有留下痕迹后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喀嚓一声门锁打开的声音,守在卧室里的俞清明一抬头就看见是俞小满走了进来,兄妹俩交换了一个眼神,俞清明的眼底一下子就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没找到医药箱在哪里。”   俞小满摊了摊手,解释自己这么长时间究竟去了哪里,不过她觉得让自己解释根本就是多此一举,因为在自己面前的不过是裴真这个三岁的孩子,根本就不需要解释。   裴真也没有多问,她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冲着俞清明和俞小满他们招了招手,三个人就一起走出了卧室。   “让原哥哥好好休息一下吧。”   裴真说完后似乎觉得有些惋惜,她不好意思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俞清明和俞小满,小声道:“真不好意思,明明你们是特地来看望原哥哥的。”   虽然一颗心早就飞到了屋外,但是俞清明还是假装镇定地惋惜回道:“没事,看来今天是我们来的不是时候,等下次小鹤身体好点我们再来吧,现在就不打扰小鹤休息了。”   裴真听了后认同地点了点头,声音里还有一丝忧愁,“也只能这样了,哥哥姐姐先回去吧,等原哥哥好一点我再回去。”   俞清明和俞小满早就巴不得走了,听了裴真这么说又虚情假意地寒暄了几句,然后就头也不回地急匆匆地拿起包走了。   等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裴真才不紧不慢地走回到了沙发上,抱起了自己的小兔背包,从里面将手机拿了出来。   她伸出自己的小手在屏幕上飞快地输入了三个数字,在短暂的提示音后,电话被迅速接通,对面传来了中气十足的声音:“您好,这里是XX警察局。”   裴真眨了眨眼睛,用她那稚嫩的声音不假思索地开口道:“警察叔叔,我要报警,有人进我家偷东西。”   对方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打电话报警的竟然会是一个小孩子,听声音感觉年纪不大,不排除是谁家的小孩打电话恶作剧,但是接线的警察仍然耐心地问了下去:“请问你们家的位置在哪里?”   裴真迅速报出了一个地址,值班的民警一查顿时眼睛都瞪大了。   天哪,这不是那个知名的富人区吗?   原本还抱着可能是小孩子恶作剧想法的民警不敢怠慢,他立马将报警的信息转到了裴真所在社区附近的分局里。   裴真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然后电话那一头就传来了一个语气认真的声音,“您好,能请您描述一下事情发生的经过吗,我们这边很快就会派人去封锁现场的。”   “可以,不过警察叔叔你们能先直接去把小偷抓回来吗?”裴真拿着手机,抱着小兔子乖乖地坐回到了沙发上。   电话那头的民警越听越觉得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失主已经知道小偷是谁了?   民警有些不敢确定,一般来说除非抓现行,不然等失主发现财物丢失的时候,小偷早就逃之夭夭,但是现在听报警人的意思显然已经知道入室行窃的人是谁。   “请问,您是怎么知道谁是小偷的?”   裴真靠在沙发上,小脸上浮现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开口道:“因为,他们被拍到了啊。”   傻瓜,又不是看不到摄像头就没有摄像头,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针孔摄像头这种东西吗?   想了想,裴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唉,真是两个笨贼呢。   收到了报警信息后,不到几分钟警察就光速赶到了案发现场,甚至都不需要怎么勘察现场,因为原鹤立就已经将监控画面从电脑里调了出来,直接放给了民警们看。   画面上,俞小满偷偷摸摸地进入了书房里,在一阵翻箱倒柜后就从抽屉里拿走了首饰盒。   整个监控画面十分清晰,清楚地拍到了俞小满偷东西的整个过程。   对此办案民警都惊呆了,然后他再一看报警的不过是两个孩子,顿时一阵佩服,没想到现在小朋友们的安全意识都这么高了。   “请问,这串项链的价值大概在多少呢?”   负责记录案情的警察在给原鹤立他们做着笔录,他寻思着这项链应该价值几百万吧,要不然对方也不会东西一不见就着急地打电话报警。   出警确认情况后他们就已经迅速封锁了社区,但是很遗憾嫌疑人似乎已经离开了这里,没能及时将他们抓捕,但是有了原鹤立提供的影像资料,他们已经确定了监控里女生的身份,派了一队警察赶过去了。   原鹤立面色平静,语气淡然地说道:“一亿五千一百万。”   民警下意识地在档案上写下这个数字,等到快写完的时候才笔锋一顿,这才反应过来地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道:“多少?!”   不是吧,九、九位数?   看着眼前一脸风轻云淡的原鹤立,民警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很快他就确定他听到了的确是一亿五千一百万这个数字,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好意思,请等、等一下。”   负责做笔录的警察赶紧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头也不回地朝一个方向跑去,跟一个像是队长模样的中年人说了什么,中年人就神色大变地拿起了电话,紧张地跟电话那头说着些什么。   “一、一亿五千一百万?”   警察局里,局长一接到电话就立马挺直了背,他表情严肃,双眉紧锁,一听到那个天文数字更是握紧了拳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然后迅速地召集了局里的同志,通知他们准备去抓人。   一听到涉案金额,局里所有的警察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天哪,这、这……   看着眼前一个个严阵以待,神情严肃的警察,虽然不知道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但是裴真知道:   这一下,俞家可是惹到大麻烦了。   另一边,俞清明和俞小满拿到蓝宝石项链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到了俞问舟的病房里。   刚刚在来的路上,他们已经通过电话通知了父母这件事,对方简直高兴地差点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一连说了好几个办得好,笑的都忍不住在不停咳嗽起来。   一进病房,就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病房里,他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似笑非笑地看着病床上的俞问舟,“俞总,恭喜啊。”   这是原三少派过来接洽的人,原本他们已经等着不耐烦来找俞问舟算账,接过恰好此时俞清明传回来拿到蓝宝石项链的消息,一场干戈就这么化解,刚刚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就像是烟消云散了一样。   看到俞清明手里的蓝宝石项链,男人的眼里立马折射出一阵贪婪的光芒,他正要伸手去拿装有项链的首饰盒,却看见俞清明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说道:“不行,项链必须在我们手上,由我们去打开保险箱。”   这是俞问舟早就交代好的事情,说到底原三少虽然是合作伙伴,但更多的却是一个外人,之前不也是刻意隐瞒了古董的事,不然事情根本就不会闹到今天这个复杂的地步,所以让俞问舟放心大胆地将项链交给原三少的人,这是不可能的事。   对于俞家人怀疑的态度,原三少的人却并不气恼,他咬着香烟眯着眼,很是不以为意,“没事,你们想带多少个自己人一起去都行。”   被称呼为凯哥的男人伸出手捻住那根尚未燃尽的香烟,掸了掸烟灰,那些灰白的粉末就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落在了他的鞋尖上,他抬眼看了一眼病房里的人,开口道:“要是三爷想对付你们,在港岛,你们就是带再多的人也白搭。那么,请吧。”   对方话里的狠厉不言而喻,俞清明有些害怕地抬头看了一眼俞问舟,对方却是冲他点了点头,示意没事,“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弄得这么小心翼翼的,以后见面的时间还多着呢,清明,你和小张一起跟着凯哥去就行了,记得向三少好好表达一下谢意。”   小张是俞问舟的秘书,而之所以是让俞清明也一起去,那当然是因为对于小张俞问舟也不足够放心。   说实话,如果不是不凑巧俞问舟病了,他肯定是自己亲自去才能放心的下的。   凯哥笑了笑,算是认同了俞问舟的说辞,走到了俞清明的身边,道:“那走吧,俞少爷。”   为了这一天,俞问舟已经等了太久。   鬼知道这些日子他们是这么熬过来的!   但是只要结果是好的,只要最后拿到了那批古董,那么这些天受过的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气都不值得一提,甚至让这一刻的喜悦攀上了从未抵达过的高峰。   俞太太就差喜极而泣了,她握着俞问舟的手,脸上还是难以置信的表情,甚至连眨一下眼睛都不敢,生怕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境。   “爸、妈,我是在做梦吗?”   俞小满的声音也跟着颤抖了起来,天哪,就像是做梦一样的,很快他们家就能拿到那一批唐朝的古董,还有巨额的现金,那么一切一切的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俞太太一把揽过俞小满,对于这个把项链拿过来的女儿高兴地恨不得好好表扬表扬,她语气欣喜若狂地说道:“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俞小满先是一惊,但是很快她的脸上就挂上了有些夸张的笑容,像是有些神志不清一样地笑了起来。   太好了!   她终于可以给那些说过她坏话的人好看了!   只要,只要清明哥顺利拿到那批古董,那么他们家就再也不可同日而语!   去他妈的原鹤立吧,她再也不想看到这个烦人的小鬼了。   到底还是俞问舟心机深沉,纵然心中也是高兴无比,但是他却并不像妻女表现的那样明显。   不过,在内心的深处,他也已经情不自禁地开始勾勒起未来的蓝图了。   从哥伦比亚到斯里兰卡,从国内到亚洲再到全球,总有一天他会牢牢握住那些奢侈品珠宝公司的命脉,成为珠宝界不可动摇的一股力量。   到那时,到那时……   一想到这里,俞问舟的眼神就发出了惊人的光芒,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速起来。   只需要几个小时,几个小时之后,一切都会不一样。   这么想着,似乎连每一分一秒都变得无比煎熬起来。   “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回家吧。”   俞问舟原本就是被气的住进了院,然后面对原三少、董事会、陆知行几方面的势力被搅得心烦意乱才会一病不起,如今既然已经拿到了蓝宝石项链,那么就犹如得到了灵丹妙药一样药到病除,自然没有什么继续在医院里呆下去的道理。   毕竟,未来等着俞问舟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呢。   俞问舟已经迫不及待地在脑海里构想出未来几天需要做的事情,即使医院的医生说他的血压仍然有些高,建议留院察看,但是他还是不以为意地拒绝了,说在家静养几天就好,火速地办完了出院手续,带着俞太太和俞小满一同回到了俞家。   回到了家里,俞问舟觉得神清气爽,正寻思着该怎么给董事会那几个老不死的一点教训,让他们别在自己面前不死心地乱跳,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打断了他的思绪。   “干什么!没看到爸爸正在想事情吗?”   还不等俞问舟开口,俞小满就已经开始大声的斥责起那个慌慌张张跑了过来的帮佣,翻了个白眼。   帮佣莫名其妙地被劈头盖脸地吼了一句,整个人先是一怔,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有些结结巴巴地心急如焚说道:“不好了,先生、太太、小姐,有人找你们。”   俞太太觉得无缘无故的,有人找就有人找,这么着急干什么?这么毛毛躁躁的,还是开掉算了。   这么想着,俞太太也皱起了眉头,觉得帮佣为他们此刻高兴的心情添上了一丝不愉快,有些不满,语气冷冰冰地说道:“知道了,今天先生才刚出院,不见客,你这么回他们吧。”   帮佣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的阵仗,一时间脑袋也有些不灵光,她着急地想要说屋外的是警察,努力了半天才慌张地说道:“不是的!来的是警察!”   警察?!   刚刚还一脸颐指气使模样的俞家人脸色瞬时扭曲了一下,他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不会这么巧吧?   俞问舟还算沉得住气,他面色一沉,让帮佣去开门,等他们一家人起身的时候,只见一队穿着制服的警察整齐地鱼贯而入,迅速地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见这架势,绝非好事。   俞问舟面色阴沉,语气不善地问道:“警察同志,你们来我家是要做什么?”   带队的警察知道俞家也是一户大户人家,所以也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公事公办地开口道:“您好,本局于今天下午接到来自XXX社区的报警电话,该社区发生了一起入室盗窃案件,令郎和令嫒是在案发前曾经去过失主家中,所以请配合调查,跟我们去警局一趟。”   其实在看到警察上门的那一刻俞小满就已经慌了,听到对方这么说她更是打了个激灵,整个人都像是掉到了冰窟窿里面去一样,下意识地抓紧了俞太太的手。   然而这一次,就连俞太太的手掌都是冷的像是寒冰一样。   俞太太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脑袋里炸开了一样,她现在只想知道原三少不是说好了有人帮忙拦着吗,这么还会这么快就查到了他们身上?   纵使心乱如麻,俞太太还是面不改色地硬着头皮说道:“不行!小满她还没成年,去警察局那种地方,要是传了出去她还怎么做人?再说了,我的孩子只是刚好去了那里而已,难不成就要被当做嫌疑人带走?警察同志,没有证据的话还请你们不要随便带人,要是我孩子的名声毁了,这一辈子你们负责吗?你们负的起责吗?”   俞太太敢这么说,是因为俞清明和俞小满都十分确定地告诉过她,原鹤立家里并没有监控。   既然如此,想来警察也拿不出证据,没有证据他们也可以一口咬定这件事与他们无关。   而且,俞清明已经带着蓝宝石项链走了,就算警察来搜也不会找到那一串项链的下落。   所以,只要抵死不认,对方又能有什么办法?   原本警察都是看在涉案人员还未成年的份上,准备给这户人家留点面子,谁知道对方一上来就这样不依不饶,他们也就不需要留情面,直接严肃地开口道:“谁说我们没有证据,这是上面批的文件,请俞小满跟我们走一趟吧。”   所有人的视线一下子都朝俞小满脸上投去,她陡然一惊,像是受了惊一样地躲在了俞太太身后,尖叫着喊道:“什么证据?你们为什么要抓我?我不走,我不走!爸、妈,你们快帮我说说话啊!”   说到底俞小满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孩子,警察一认真她就慌了神,俞太太也是大吃一惊,却打死不认地挡在了俞小满身前,“你们有什么证据,怎么能乱抓人?你们是不是收了原鹤立的钱,想要给我的小满泼脏水!”   眼看俞太太的话越说越不是回事,帮佣们也被吵闹声吸引到门口附近,带队的警察似乎懒得多说什么,他们是想给对方留面子,觉得里面是不是会有什么误会,但是对方既然是这个态度,那也就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   警察从同事手中接过笔记本电脑,调出来其中一段监控视频给俞太太看,面色严肃地说道:“请你们看看,视频上出现的是不是俞小满?”   俞太太下意识地朝屏幕上看去,脑中立马轰隆一声,像是有什么庞然巨物轰然倒地了一样。   屏幕上,再清楚不过地记录下来了俞小满偷窃的全过程,从她怎么进入书房,到最后打扫现场从头到尾全都记录了下来。   这可是山一样铁证,就算他们再怎么抵死不认,也无可奈何了。   俞太太只觉得眼前一黑,她刚刚因为气愤而拽住警察制服的手微微松开,声音有些颤抖,咬着牙强硬地辩解道:“这肯定是误会,我女儿她为什么要去偷东西,她还那么小,怎么可能偷东西?”   警察看着眼前已经有些崩溃的俞太太,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是啊,他们怎么知道俞小满为什么要去偷东西?   看俞家这装潢,也知道他们家应该不会差钱,而俞小满甚至都还没有成年,但她偏偏就是入室行窃,偷的还是价值一亿五千一百万的项链,俞小满的父母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一群外人还能想明白什么。   但不管作案动机是什么,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俞小满控制起来。   “爸、妈,我不要去警察局!”   眼见警察要将自己带走,俞小满立马情绪失控地尖叫了起来,她原本姣好的面容此刻因为恐惧而变得微微有些扭曲起来,尖锐的声音像是一根长针一样刺激着所有人的耳膜。   “小满!小满!你们不能带我女儿走!”   俞太太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她慌张地伸出手想要拉住俞小满,但是对方却已经被女警们带着往外走去。   俞小满拼命地挣扎着,恐惧地睁大了眼睛。   不、不可以,她怎么能去警察局!   她才十六岁,要是她的名字记上了警察局的档案,她之后的一辈子该怎么办啊!   要是被别人知道她今天被警察带了警察局去,她以后还能在同学面前抬起头来吗?她的一切不就全毁了!   从门口到警车,情绪在崩溃边缘的俞小满不知道碰翻了家里多少价值不菲的花瓶,她长长的指甲在俞太太雪白的手臂上留下来道道血痕,她却恍若不觉地仍然像是落水的人一样拼命拽着俞太太。   “小满!”   俞太太手上满是俞小满留下来的抓痕,但是她的心里却更加的痛苦,五脏六腑都像是被人用拳头揪作了一团。   而在一片尖叫中,唯有一言不发的俞问舟显得意外的格格不入。   “够了!”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俞问舟毫无征兆地开了口,所有人都惊讶地朝他投去了探究的视线,而俞小满更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拼命向俞问舟喊道:“爸,你帮帮我,我……”   然而俞小满的话还没有说话,她就猛然愣住,因为俞问舟朝她投来的并不是心疼的目光,而是无比冰冷,比利刃还要刺人的视线。   这样的视线,俞小满忽然觉得有些眼熟。   那是好多年前,俞问舟跟俞太太说起原小姐时曾经出现的视线。   那个时候,原小姐已经被抑郁症折磨到住院疗养了,而俞问舟知道消息后,也是在一个下午用这样的眼神跟俞太太说了些什么。   再然后,就传来了原小姐跳楼的事情。   这是警告的眼神。   俞小满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她的父亲竟然会用像看敌人一样的眼神看自己。   “小满,你要坚强,有爸爸妈妈在,我们一定会还你清白的。不要慌了,乖乖跟警察同志去警局吧,不要让他们难做,他们也不会为难你的。”   俞问舟条理清晰地说着,眯了眯眼,俞小满立马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寒意。   有爸爸妈妈在,会还你清白的……   言下之意,要是爸爸妈妈不在,能不能还清白就不好说了。   想清楚了其中的关节,俞小满觉得连自己头发丝上都能感到寒意。   “警察同志,你们辛苦了。不过容许我问一句,你们现在只怀疑我女儿跟案件有关系是吗?如果没有别的事话,我和我妻子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就不跟着一起去警察局了,我会派我的律师跟你们对接的。”   俞问舟客客气气地跟警察说着,即使他的话并不像俞太太那样充满攻击性,但是相反,在听到俞问舟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警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这是父母会说出来的话吗?   警察觉得有些不敢相信,未成年的女儿被卷入了案件,身为父亲的竟然连亲自去看看的想法都没有,而且这态度未免也过于冷静,就算有事要处理,难道还有事会比自己的孩子更重要?   不过的确没有证据表明俞问舟也跟案件有联系,所以即使觉得匪夷所思,警察还是点了点头。   “这样啊,辛苦你们了。”   俞问舟抚了抚西服上的褶皱,神情无异,拉着俞太太的手就往屋内走。   俞太太惊呆了,她拼命地想要挣扎逃开俞问舟的桎梏,但是对方的力气却大到惊人。   “问舟,你疯了!小满,她可是你的女儿啊!”   “闭嘴!”   和善的表情从俞问舟脸上消失了,男人阴沉的脸像是黑夜中的野兽一样残忍,他狠狠地瞪了自己的妻子一眼,压低声音道:“慌什么慌,你别忘事情还没完,要是那件事办砸了,我们才是真的完了!”   俞太太猛然一惊,她刚刚全幅心思都在俞小满身上,竟然忘了俞清明那边。   既然这边出事了,那港岛那边岂不是?   俞太太不敢继续想下去,只觉得头皮发麻,又急又怕,茫然地跟在俞问舟身后。   一片混沌中,俞太太感受到自己身后有一道绝望的视线,先是尖刀一样刺得她身上鲜血直流。   她很想陪在俞小满身边,但是不行,因为她还有别的事放不下。   对不起,小满。   俞太太满心愧疚,哭成了一个泪人。   砰的一声,俞家的大门无情地关上了。   俞小满满眼痛苦地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心中是无比的绝望,她就像是被人抛弃的提线木偶一样,麻木地被警察带上了警车,已经了无生气。   看着不停闪烁着的红蓝警灯,俞小满觉得她整个身子都在不停地下沉。   坠到了无底的深渊之中。   她的人生,全毁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格外肥美的大肥章,双手奉上,会得到小天使们的小花花吗(期待) 第77章   一回到房里, 俞问舟就着急地打发了所有的帮佣,而俞太太则是一脸慌张地拨打着原三少的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   “问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俞太太现在已经处于心急如焚的状态, 她一个女儿现在已经进了警察局里,而另一个儿子现在则是联络不上,她自然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说是怎么着急也不为过。   “慌慌慌, 慌什么慌!你问我,我去问谁!”   即使俞问舟平时能装出一副和颜悦色的嘴脸, 但他却并非一个大肚能容的人,现在他本就被警察突然找上门这件事急的焦头烂额,回到家里还要面对问东问西的俞太太, 心里的怒火就如同被浇上了热油一样,刺啦一下蹭蹭往上窜。   原三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好了会帮他们拦下来,现在可别说是将事情压下来, 就是拦上片刻的功夫都没有, 人家警察竟然直接找上门来了。   但是原三那边就像是失了联一样, 真不知道是装死还是真死, 但这种情况下俞问舟反而只能寄希望于港岛那边没有出事, 不然他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已经让律师去警察局陪小满了, 只要小满打死不开口,等清明回来我们随便找个人拿了项链去顶罪就行。”   俞问舟咬紧牙关, 声音听上去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即使是这样说着,但是现在他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一想到原鹤立可以这么快就拿出来监控,他就有些莫名的恐慌,总觉得这件事不会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结束。   “你还不快去联络公关,这次的事情一定要给我压下来,要是传出去,俞氏就完蛋了!”   俞太太听了俞问舟的话这才回过神来,她抹了抹眼泪,明白她现在就算再着急也没有用,在轻重缓急面前,她还得维持俞氏的名声。   俞太太去跟公关团队联系了,而俞问舟则是眉头紧锁地坐在沙发上,心烦意乱地开始联络起人来,打听这件事究竟是什么状况。   警察局里,即使有律师陪同,俞小满毕竟还是个高中生,一想到自己进了警察局,父母又对自己不闻不问,情绪几度濒临崩溃的边缘,办案的民警几乎没有办法从她口中问到什么。   考虑到对方是个未成年人,涉案人员的身份也都不是普通人,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所以就让女警先安抚俞小满的情绪,等到俞小满情绪稳定下来再继续询问。   从房间里出来,做笔录的警察忍不住摇了摇头,心想这都是什么事,女儿卷入到这么大的麻烦中,做父母的竟然只派个律师过来,真是一言难尽。   不同虽然同情俞小满的遭遇,但是监控录像里的内容就是铁一样的事实,经过鉴定科同事的检查,监控录像并没有经过处理,内容完全真实可信,所以俞小满招不招供也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起来俞小满虽然对于俞问舟和俞太太没有陪自己来的事心怀怨恨,但是却也不是不可以理解,毕竟要是他们一家人都坐到了警察局里,谁又来安排外面那些事?   所以,俞小满的确是痛哭流涕,但也有几分做戏的因素在里面。   她就这样在警察面前装疯卖傻,抵死不认,一边眼巴巴等俞清明回来,这样父母就一定能找人顶罪把她捞出去。   “跟你一同前去失主家的还有你的哥哥,俞清明,请问他现在在哪里?我们有理由怀疑他也参与了这起盗窃案。”   其实警察方面很早就注意到了俞小满是俞清明一起去的原鹤立家,所以很大程度上俞清明也知道俞小满偷走了项链的这件事,但是监控只拍到了俞小满,他们只能合理怀疑俞清明,却不能确认对方是否跟这件事有联系。   而现在更头疼的是,不管是在哪里都没有找到那条失窃的蓝宝石项链。   留在俞家搜查的同事刚刚已经传回来了消息,项链并不在俞家,他们现在只能沿着俞小满从原鹤立家出发到回家的整条路线进行搜索,只不过这其中涉及多个街区,跨度极大,同事们即使加班熬夜看监控,短时间内也未必找得到线索。   其实最可疑的,就是现在失踪的俞清明,警方怀疑这起案件是有预谋的盗窃案,由俞小满从失主家偷走项链,再由俞清明带走交易。   “我不知道,我们在医院就分开了,我也不知道我哥去了哪里。”   但是不管是俞小满还是俞家夫妇,他们都一口咬定不知道俞清明去了哪里,警方又不可能随随便便去抓人,万一俞清明真的跟事情无关,只是刚好出了一趟门,以俞家目前的态度来看,那肯定是要反过来告他们警方的。   “你确定俞清明跟这件事没有关系吗?”   正在负责做笔录的女警收到了同事传来的最新消息,表情稍稍一变,然后继续开口询问起来。   律师一听这话立马警觉,反驳道:“警察同志,这件事尚未确定与我的辩护人的有关,我们怎么会知道俞清明是否跟这件事有关系呢?”   听律师这么说,俞小满也赶紧点头,“我说了,项链不是我偷的,你们是不是非要逼我承认才行?”   坐在俞小满对面的女警瞥了一眼面前的女高中生,在心里忍不住摇了摇头,心想现在的孩子怎么撒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便严肃地敲了一下桌子,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开口道:“俞清明已经在港岛被港岛警方抓获,据他交代,那一条蓝宝石项链是你交给他,这一点在他回境的时候我们会进行确认。现在可以请你解释一下,这条项链是怎么落到俞清明手里的吗?”   刚才还言之凿凿的俞小满顿时大惊失色,她怎么也没想到俞清明这么快就被抓到了。   不、这不可能,警方怎么可能知道俞清明去了港岛,又这么迅速地将俞清明人赃并获呢!   除非——   俞小满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的心中渐渐升起,这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漂亮的眼里充满了恐惧,甚至控制不住地溢出了泪珠,她哆哆嗦嗦地想着,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原鹤立他根本从一开始就知道遗产这件事,所以才会知道他们拿了项链立马就会去港岛开保险柜!   不会,连项链都是原鹤立故意让他们偷走了吧?   天哪,俞小满已经不敢继续想下去。   即使一直面色平静的律师在听了警察告诉他们的话后,额角也忍不住滴下来一滴汗珠,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着急地准备回去跟俞家夫妇报告这个消息。   而俞小满,本来被警察问话俞小满就已经受惊不小,现在得知俞清明落网的消息更是犹如被人当头棒喝,连最后一丝希望也无情破灭了,立马情绪崩溃,开始前言不搭后语地胡乱讲着,一会儿说她不知道俞清明为什么这么说,一会儿说是原鹤立陷害他们,最后直接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   事已至此,警方几乎已经可以判定整件事与俞家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而俞问舟夫妇,还茫然不知地坐在家中,翘首以盼俞清明能带回来好消息。   就一片兵荒马乱之中,一直拨不通的俞清明电话终于被接通,俞问舟深吸一口气,两眼发出灼灼的光芒,然而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俞清明慌张崩溃的声音:“爸、妈!”   “问舟!”   俞太太一下子就听出来了俞清明声音里的不对,但是她还没有来得及详细询问一下俞清明那边的状况,就听到一个陌生的男声传了过来,“你们好,我们是XXX警察局的警察,请问你们是俞清明的监护人吗?他现在涉及一起盗窃案件……”   轰隆一声,俞太太有如遭受雷击一样瞪大了双眼,手机无力地从手里滑落,整个人像是失去了骨头支撑一样地轰然倒地,她半张着嘴巴瘫坐在地上,嘴巴一张一合的,却感觉到胸腔中的空气愈发的稀薄,一股窒息感涌上她的脑袋,让她险些晕厥过去。   “怎么会,他们怎么会知道清明在港岛?”   俞太太已经快要疯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谁来告诉她这一切不是真的。   俞问舟眼中原本燃起来的希望再一次被无情的扑灭,他跌坐在沙发上,简直不敢相信这短短几个小时内发生的事。   忽然,他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死命地开始拨打一个号码,这是他专门与原三少联系的电话,不会有人查到这个号码上面。   在令人心烦的铃声第无数遍响起的时候,对方才终于不耐烦地接通了电话。   “是不是你搞的鬼!”   俞问舟现在满心愤慨,觉得一定是原三少在背后搞的鬼,对方肯定是想要私吞那笔遗产,所以才会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不然怎么解释说好的帮忙压下案件结果警察直接找上了门,现在俞清明还在港岛被警察给抓了,这一切的一切肯定是原三少干的好事!   一想到这里,俞问舟真是恨不得直接飞到港岛去找原三少算账,毕竟他也不是吃素的,真当他手上没有把柄,不能扳回一成!   谁知道电话那头的人一听到俞问舟这么说,反而怒气冲冲地吼道:“你们还好意思还怪我,要不是我警觉,这次差点被你们坑惨了!”   俞问舟被原三少骂的狗血喷头,一股血气蹭的一下窜了上来,只觉得眼前一黑,感觉血管都像是要爆裂开来一样。   什么意思?原三现在还反过来怪他们,明明被害的最惨是他们俞家!   原三,他损失了什么?   他狗屁都没损失,还在那里嚎什么!   俞清明被抓,最怕被殃及鱼池的就是原三少,早在警察找上俞家的时候,他就已经收到风声,当即就忍不住骂了俞家都是蠢货。   竟然被监控那么清楚地拍到,那还帮忙压什么压,根本压不住啊!   他就算有心帮俞家把案子拖拖,可是人家报案人连嫌疑犯都指出来了,警方还能死命拖着不出警吗?   原三少那可是老狐狸了,只要有一点的风吹草动他肯定早就跑的无影无踪,所以在去打开保险箱的时候,他特意叫走了自己的手下阿凯,留下的就只有几个不重要的杂鱼,就算被抓了也联系不到他身上去。   不过就是俞清明惨了,直接被抓了个人赃并获,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   “不是你,那又会是谁?”   俞问舟声音颤抖,他的脑中飞快闪过几个怀疑的人选,但是最后却是一团乱麻,因为知道遗产这件事的人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个,如果原三不是幕后黑手,那究竟是谁做的这一切!   “我也想知道是谁!告诉你,那个保险箱根本就是空的,里面的东西早就被人拿走了,我们都被耍了!”   这一下,俞问舟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什么,保险箱已经、已经被人打开了?   会是谁,会是谁?!   难不成是——   俞问舟倒吸了一口凉气,已经不记得原三少最后骂骂咧咧地说了些什么,但总之,俞问舟猛然意识到他们可能中计了。   可是原鹤立只不过是个孩子啊,他能懂得这么多?   不,说起来原鹤立也不小了,但是他真的会恨他们,恨到要害俞家身败名裂的地步吗?   俞太太早就六神无主,她一想到自己的两个孩子现在都在警察局里,就心神俱创,懊悔不已。   她的孩子还那么小,如果他们的名字上了警察局的档案,他们未来一生该怎么办啊!   这么想着,俞太太顿时有些怨恨起俞问舟来。   要不是俞问舟财迷心窍,非要清明和小满想办法去拿到那串项链,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到今天这个地步?   可是,同时俞太太也怨恨被权力财富迷了眼的自己,明明现在他们家就已经过的很好的,为什么要去淌那趟浑水,现在所有人都是一身腥,不得安宁。   “现在就哭,那以后哭的时候还多得是呢!快点去跟清明和小满的学校联络,想想怎么解释他们去不了学校的事,这件事在解决之前绝对不能传出去,不能让别人知道清明和小满进了警察局!”   一想到哥伦比亚的生意是无望了,陆知行肯定不会放过自己,俞问舟心中就一阵疲惫,他现在真的想昏死过去,可是他不能这么做,因为他知道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还有数不清的麻烦等着他。   当务之急,是隐瞒俞清明和俞小满进警察局这件事。   如果这件事传出去,那可不仅仅是俞清明和俞小满脸面的事情,那是他的脸面,更是整个俞氏的脸面,一旦消息爆发,后果不堪想象。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俞清明的手机和俞太太的手机几乎是同时响起,一种浓厚的不安的预感毫无征兆地涌上心头,冲撞的他们只觉得头重脚轻,头晕目眩。   “俞总,不好了,你快点去登公司的内网!”   “俞太太,怎么回事啊,小满到底怎么了?你快去看看学校的论坛啊!”   夫妻俩双双接到了来自不同人的电话,但是内容却出奇的相似,这让他们一下子就感到了一阵莫名了寒意,颤颤巍巍地伸手去拿笔记本电话,却好几次都没能将电脑打开。   每一个大型公司都会有自己的内网,只有员工可以靠着工号进入,一般这上面只会传一些内部信息,但今天,显然有一则与公司无关却又紧密相连的消息在其中传开了。   俞氏技术部的员工已经紧急封掉了整个内网,但是在这之前究竟有多少人看见了那封邮件,看到邮件的人有没有保存,那谁也不知道。   俞问舟登上内网后,在无数封工作邮件中,最顶端那一封标题为俞家的邮件显得格外刺眼,男人手指颤抖地点开了那封邮件。   里面是一段视频。   视频中清楚地拍到了俞小满的脸,以及俞小满偷偷摸摸偷走蓝宝石项链的全过程。   那一刻,俞问舟只觉得他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凝结了。   技术部的经理战战兢兢地给俞问舟打着电话,他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心想今天他们技术部注定休息不了了,但是视频中女孩的父亲,他们的董事长俞问舟,想想也知道肯定更加难以入眠。   “董事长,我们已经在删内网的视频了,但是您知道的,视频这种东西,只要传到网上,那就是删不干净的,我们只能尽早删完邮件里的视频,但是到底有多少员工看到了,他们有没有保存,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   俞问舟的脑子嗡嗡作响,双眼一下子失去的焦距,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他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为了爬到今天的位置,什么肮脏的手段他没有用过?既然用过,那他再明白不过这样视频所造成的的冲击力了。   明早,俞氏的股价肯定会暴跌,到时候董事会的指责就会像雪花一样纷沓而至,紧接而来的就是竞争对手的恶意中伤。   不用多想,俞问舟就预感到董事会肯定要联合罢免他的董事长职务,卸掉他在公司里的职权。   一旦离了公司,他就算手握股票又如何?不一样成了远离权力中心的废人,到时候就如同将俞氏拱手让给了他人。   这么多年,俞问舟兢兢业业、不择手段地往上爬,为的就是能在所有人面前挺直腰杆,为的就是不再忍受他人轻蔑的视线,为的就是成为人上之人。   为了这个目的,他做了太多太多渣滓的事情,害了数不清的人,可是这么多年来他建立的一切,竟然在这一瞬之间就这样轰然而倒。   天塌下来,也不过这种感觉。   完了,全完了。   这不仅仅是毁掉了他的事业,更是彻底地毁掉了他的尊严和骄傲,以后人人都知道他俞问舟有一个偷东西的女儿,别人会怎么想他,会怎么想他们家?   耳边,是俞太太绝望的哭嚎:“怎么会这样!”   不仅仅是俞氏集团的内网上,就连俞清明和俞小满就读的学校的论坛上也满屏都是俞小满行窃的视频,俞太太不敢想象究竟有多少人知道了这件事,但是光她响个不停的手机就在无情地扇着她巴掌,告诉她几乎她认识的所有跟她孩子一个学校的家长全都知道了这件事。   这样的视频流传了出去,清明和小满以后还怎么在学校里抬头做人?   疯了,真是要疯了。   而在港岛的原三少,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即使可以与俞家划清界限,但是这么大的动静,如何还瞒得住原家那些兄弟姐妹,以及火眼金睛的原老爷子。   “爸。”   在俞问舟面前满身戾气的原三少现在却安静地像是一只拔了毛的鹌鹑一样,他惴惴不安地站在老者面前,甚至都大气都不敢踹一口。   身边是他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个个冷嘲热讽地等着看笑话。   他们一边乐得看张扬跋扈的原三少吃瘪,一边庆幸还好他们没有出手去抢原老夫人的遗产,不然现在跪在原老爷子面前的可就是他们了。   原老爷子已经年逾古稀,但却精神矍铄,他一双眼睛锋利地扫过跪在自己面前的原三少脸上,似是失望似是无情,目光锋锐的像是一把刀一样。   “你们的母亲不是给你们每个人都留了东西吗,怎么还把主意打到那些小钱上去?一点小钱而已,值得你原家的三少爷记挂吗?”   老人的声音十分严厉,不怒自威,压得原三少觉得连气都喘不过来。   “父亲,儿子只是没想到四妹原来还有一个孩子,如果知道的话,我做伯伯的,怎么会跟侄儿抢呢。”   原三少真是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子,他就是看在原小姐早早离世的份上想要拿走原小姐那份遗产,谁知道别看当母亲的那么不中用,做儿子的竟然是那么一个狠角色,不动声色编排了这一出,耍的俞家和他团团转。   “你知道就好。”   原老爷子扫了原三少一眼,冷哼了一声。   “那母亲留下来的那些东西……”   原三少依旧有些不死心,他的父亲为人古板且封建,当初原小姐背井离乡的事极大地激怒了原老爷子,因此真的就此将原小姐赶出了家门,这么多年也从未去寻找过对方的踪迹,既然如此,原三少也不相信父亲会在意原小姐的孩子。   然而,谁知他话音刚落身上就重重地挨了一记原老爷子的拐杖,吓得他立马闭嘴,再也不敢瞎说些什么了。   “一点小钱,你母亲爱留给谁就留给谁,还需要你惦记吗?你们都给我听好,今后你们谁再打你们母亲那笔遗产的主意,就给我从原家滚出去,我们家不需要这种目光短浅的蠢货。”   “是。”   本来还心猿意马的众人当即噤若寒蝉,乖乖地闭上了嘴,谁也不敢再说些什么了。   “说起来,大陆那可是个好地方,我也好些年没有去过了。”   秘书推着原老爷子的轮椅往前走去,听到原老爷子这么说立马心领神会地开口道:“我这就去替您安排。”   ……   俞清明和俞小满进了警察局,即使有律师帮忙陪着,他们毕竟不过还是高中生,很快就撑不下去了。   俞太太去看望他们的时候,他们两个都双目充血,几乎是哀求着求俞太太赶快救他们出去。   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成了这个模样,俞太太觉得自己血管里的血都快要流干了,但是她却还不敢告诉俞清明和俞小满他们视频已经流传到整个学校这件事,更不敢说学校已经给他们做了退学处理,俞清明的保送自然也是被取消了。   先不提俞清明和俞小满还没有出来,就算他们出来了,这两个骄傲的孩子该怎么接受这巨大的落差啊。   为今之计,俞问舟和俞太太只能寄希望于原鹤立能够放他们一马上。   即使再不情愿,这一天,俞问舟和俞太太仍旧穿戴齐整地到了原鹤立家门前,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叮铃”一声门铃声响后,紧闭的房门被打开了,门后面站着的是面无表情的原流澈和原鹤立。   这么大的一件事,自然不可能全部都是原鹤立单独做的,而原流澈听到害死他姐姐的俞问舟夫妇要上门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但是谁能想到原鹤立竟然破天荒地答应了。   虽然心存顾虑,但是原鹤立应该也有自己的想法,所以原流澈选择了尊重原鹤立,但是却要求自己必须在场。   相隔数年,父子俩再次见面的氛围却像是见仇人一样。   俞问舟对于原鹤立本来就没有过感情,而且他们两个人早就撕破了脸面,如今更是得知是原鹤立把自己害到今天这个地步,俞问舟也不屑再去打什么感情牌,因为他知道原鹤立肯定就是铁了心地要报复他们俞家。   既然如此,就用利益来讨价还价吧。   “到底要怎么做,你才愿意放过清明和小满。”   对于俞问舟有些冷漠到刻板的发问,俞太太显然有些不满,她有些担忧地瞥了一眼原鹤立的表情,苦苦哀求道:“我知道你恨我们,可是这些都是我们的错,与清明和小满无关,求求你,放过他们吧。”   这次的事情说麻烦也麻烦,说简单也简单,问题的症结所在就是原鹤立。   只要原鹤立愿意撤案,说蓝宝石项链是他给的俞清明和俞小满,只不过后来他忘记了,那么这件事就可以这样揭过,虽然已经造成了恶劣的影响,但是俞家仍然有踹息的余地。   所以,今天俞问舟和俞太太才会低声下气地来恳求原鹤立放他们一马。   这些天他们已经快被折磨疯了,董事会罢免了俞问舟的职务,现在俞问舟赋闲在家什么都做不了,每天都在酗酒抽烟,完全看不出来他从前的样子。   至于俞太太,她更是连门都不敢出,电话也不敢接,再也没有脸面出现在她那些名媛圈的朋友们面前。   这种滋味,简直生不如死。   原鹤立无动于衷。   俞太太一边哭着一边求着原鹤立,她甚至都跪到了原鹤立的腿边,抱着原鹤立的腿,声声泣血地哀求着。   俞问舟简直觉得俞太太这副样子实在丢人现眼,恨不得直接将她带回去,免得她在这里给原鹤立看笑话。   “好了,他就是不愿意放过我们,你别这样求他,给我回去!”   俞问舟沉下脸,不悦地说着,伸手想要将俞太太从原鹤立身边拉走,但俞太太怎么都不愿意走,她觉得自己只要这个样子,原鹤立肯定会心软,毕竟这也只是个孩子,还真能冷血到什么地步去?   只要挺过了这一关,以后就有的是机会慢慢报仇!   俞问舟和俞太太两个互相推搡着,也不知道演这出戏给谁看。   原鹤立静静地看着,许久,他才慢慢地开口道:“我可以改口,说这件事是个误会,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俞太太眼中一亮,几乎是脱口而出地问道:“什么要求?”   是要钱,还是要股票,或者去原小姐墓前道歉?   他们什么都不在意,因为任何东西都比不过他们现在所遭受的痛苦。   失去地位,就失去一切,俞问舟和俞太太无论如何都不想从高处坠落,所以哪怕是要他们去给原小姐的墓碑磕头他们也能够忍受。   只要,只要守住现在的一切,他们做什么都可以!   看着眼前神色癫狂的一对夫妇,原鹤立云淡风轻地开口道:“只要你们去告诉你们身边的所有人,告诉他们当年你们对我母亲所做的一切,你们是如何花言巧语地哄骗她,又是如何狼心狗肺地背叛她,在榨干她最后一丝价值后逼得她从楼上跳了下去。”   “只要你们将对我母亲做的一切公之于众,告诉所有人你们是怎样无耻的一对夫妻,我就放过俞清明和俞小满。”   当最后一个字眼从原鹤立的嘴中吐出,就连时间都像是被凝结了一般。   气氛沉重的像是一潭了无波澜的死水,浓稠的让每一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俞问舟目光陡然一沉,几乎是本能地在听到原鹤立的话后,大脑里飞速蹦出了“不可以”这三个字。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这么多年来,他费尽心思去掩盖他那不堪的、肮脏的、卑劣的过去,就是为了维持他在外人面前得体的形象。他允许别人质疑他的狠厉手段,却绝不允许有人知道他是如何欺骗一个女人,并借此上位的。   这不光明、磊落的过去,无疑是俞问舟心头上的一道疤,亦是他的耻辱所在,决不允许任何人触及。   一旦这一切公之于众,这些年来他苦心孤诣营造的形象就会轰然而倒,他不再是传奇的野心家,只是一个手段卑劣的过街老鼠而已。   “不行!”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俞问舟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原鹤立的提议。   原鹤立自然再清楚不过俞问舟的答案,毕竟俞问舟就是这样的一个小人,他最爱的永远都是他自己,永远都只有他牺牲别人,他是绝对不会为别人放弃他的一切的。   “问舟,清明和小满可是你的孩子啊!”   俞太太惊呆了,她万万没想到俞问舟竟然会这么绝情,竟然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了原鹤立的话。   对,她也很震惊原鹤立竟然会提出这样的条件,她也不是不知道将一切公之于众的后果。   估计,只会是身败名裂吧。   想到这里俞太太忍不住苦笑一声,可是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清明和小满可是她的心头肉,她怎么能看着他们两个去坐牢?   俞太太扑到俞问舟身上跟他厮打起来,俞问舟本来就在气头上,见妻子这么无理取闹更是怒火中烧,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狠狠地扇了俞太太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俞太太难以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脸,不敢相信这个为了自己可以逼死前妻的男人现在竟然会打她。   为的,仅仅就是那虚无缥缈的面子?   “够了!”   俞问舟低声吼道,他已经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脸上青筋暴起,五官扭曲,整个人看上去宛若修罗一般恐怖。   男人狠狠地咬着牙,仿佛都快要咬出血来一样,他揪着妻子的衣服,厉声道:“你想清楚,你今天得来的一切,是清明和小满给你带来的吗?要是没有俞氏,要是没有我,你能有衣食无忧的生活吗?啊!你想清楚,要是一切都公之于众,到时候我们就什么都没有了,你明白吗!还是说,你宁愿舍弃现在的一切,愿意去过从前的生活,如果这样,那我也不拦你,你去啊!”   俞太太被俞问舟的话给吓的差点昏了过去,她几乎站都站不稳,美丽的眼里全是泪水和恐惧。   一想到再也不能穿戴那些珠宝首饰,再也不能怡然自得去参加茶会,再也不会被所有人羡慕的目光所注视……   她能接受这一切吗?   让她放弃俞氏集团董事长夫人的身份,让她这个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的贵太太重新去为生计发愁,让她从一个在云巅之上的人再次跌落到凡尘之中,成为无数普通人中的一个,她真的能接受这一切吗?   不……   她不能。   她早就习惯了现在的生活,让她重新去过原先那种平平无奇的日子,简直比让她死了还难过。   泪水从俞太太的眼中流了出来,不知道在这些眼泪中,有几滴是为她自己流的,又有几滴是为她前途尽毁的儿女流的。   见俞太太不再说话,就知道她是默认了,俞问舟扶着已经站不住的俞太太站了起来,连片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呆。   在这里呆的每一分钟,都让俞问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   他,一个把脸面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男人,今天竟然在这里低声下气地去求自己的儿子,这完全就是再打他的脸,让他再也没有办法在原鹤立面前抬起头来。   看来原鹤立是铁了心不放过他们俞家,既然如此,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们也没必要自取其辱。   临走前,俞问舟眼神阴郁地看了一眼原鹤立,神色不善地离开了。   等到俞家夫妇从房间里离开,原流澈这才发现他的掌心里全是冷汗,他担心地看了一眼原鹤立,开口道:“小鹤……”   虽然原鹤立从来什么都不说,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没有心,他不会疼,看到这样的亲人,即使是原鹤立也会难过吧。   “舅舅,我没事。”   原鹤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觉得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忽然从他的生命中抽离,那些压得他喘不过气的记忆一点一点地变淡,慢慢地随风而去。   如释重负,或许形容的就是他现在的心情。   只是,也觉得有些空荡荡的呢。   恍惚间,原鹤立听到了门铃声响。   原流澈担心是俞家夫妇去而复返,他走去玄关,正想要让对方离开,谁知道一开门就是两个熟悉的身影。   “鹤立,你没事吧!”   “原哥哥,我们来救你了!”   只见裴朗和裴真全副武装的架势从门外蹦了进来,一看见原鹤立没事就赶紧跑到了他的身边,开始紧张地打量了起来。   “我们看到你爸爸从你家出去了,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裴真这些天一直很关注原鹤立家里的动静,因此她和裴朗一看见俞问舟夫妇从原鹤立家里出来,立刻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那对天杀的夫妻,鬼知道他们会对原鹤立做些什么。   裴真紧张兮兮地查看着原鹤立,确认他没有事后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一副把心重新放回肚子里的表情。   原鹤立望着眼前的两个人,平静的眼里渐渐泛起了些许波澜。   心中那空荡荡的地方,重新被什么东西所填满。   与从前冰冷刺骨的情感不同,现在,他觉得自己的心脏暖暖的,扑通扑通地重新跳动了起来。   这么想着,原鹤立忽然轻笑了一声,这笑容虽然只不过是僵硬地勾起唇角,却是这么多年以来原鹤立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真心实意的笑。   裴真看着眼前笑起来犹如云开月明的男孩,心中微微一动。   笑起来这么好看的人,真希望他以后也能多笑一笑。   裴真这么想着,由衷地祝愿从今以后,原鹤立能一直这样开心地笑着。   与裴真他们和乐融融的氛围不同,另一头,挂断电话的陆知行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他猛地将手中的电话狠狠地丢到地上,一声巨响,电话被摔得七零八落,散落了一地的零件。   好哇,好一个俞问舟,这一次真是把他给害惨了!   陆知行几乎要把自己的牙齿都咬碎了,为了与裴庄严一争,他兵行险棋、剑走偏锋,瞒着那么多人在哥伦比亚开宝石矿,如今倒好,俞氏元气大伤,俞问舟自身难保,他们这一派联盟简直被打的溃不成军,哪里还能有余力操心哥伦比亚的生意。   可是前期投进去的可是真金白银,如今收手,陆知行可以说是血本无归。   所以,不管再不情愿,最后他只能向裴庄严低头,求裴家伸出援手。   但是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好的买卖,请神容易送神难,只要让裴庄严插手了这桩生意,到了最后他还能分得到什么,这就谁都不清楚了。   可是,也只能这么做。   不然,他可真的就是血本无归了,还怎么去跟裴庄严斗?   这么想着,陆知行眼神越发阴冷起来,像是黑夜里一条吐着红信的毒蛇,正冷冷地盯着自己的猎物。   俞问舟让他这么难受,那么他一定也不会让俞问舟好过!   睚眦必报的陆知行深吸一口气,他从办公桌上拿起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开口道:“按我之前说的做。”   就让俞家,彻底粉身碎骨吧。   ……   在陆知行正在背后捅俞问舟刀子的时候,俞家人还一无所知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   “什么,你说我儿子他是神经病?怎么可能,我儿子那么优秀,他怎么可能会是神经病?”   医院里,听了医生诊断的俞太太大惊失色,恨不得上去抽这个诊断医生两巴掌,怎么能这么诋毁她的儿子呢?   医生有些头疼地看着面前情绪激动的俞太太,仍然耐心为俞太太解释道:“俞太太,你说你儿子时而暴躁易怒,时而敏感沉默,综合一系列症况以及我们的诊断,患者应该是患上了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这是一种常见于心理创伤后患上的疾病,我们只能给患者开一下镇定药剂,但是患者仍然需要定时的心理疏导,不然严重的时候这种病会发展出自残、自杀的倾向。”   在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俞清明是俞小满的共犯的情况下,外加俞清明一口咬定他不知道项链的来历,俞小满虽然心有不满却还是揽下了所有的罪责,因此俞清明很快就被放了出来。   但是,在知道监控视频流传到了他整个交际圈后,明确得知他不仅被学校退学还失去了保送资格,俞清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眼,每天都躲在家里自暴自弃,不愿见人。   俞太太很担心俞清明的状况,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带了俞清明来看心理医生,结果就知道了俞清明患上了心理疾病这件事。   天哪,她的儿子还不过十八岁,竟然就成了心理病人,这让清明以后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被别人指指点点。   一想到是原鹤立把自己的孩子害成这个样子,俞太太就满心怒火,恨不得将原鹤立抽筋扒皮。   既然原鹤立不肯放过她的家人,就也别怪她心狠手辣。   从医院回来后,俞太太立马联系了记者,说要爆料原流澈斥巨资在拍卖会购买一串价值一亿五千一百万的蓝宝石项链的事,并准备好了公关团队,势必要让原流澈从此滚出娱乐圈。   但是,当记者听到俞太太想要黑的人是谁后,对方立马换了一种语气,像是被人故意捉弄一样地怒骂道:“你是不是疯了,现在谁敢去说原流澈的不是,你要死别拉着别人一起死。”   俞太太被骂的狗血喷头,顿时柳眉倒竖,尖声道:“你说什么?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原流澈给你们钱了吗?我给你们双倍!”   对面的人这才意识到俞太太是认真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幽幽说道:“这不是钱的事,你去看今天的热搜吧。”   这些天俞太太为自己家的事忙的焦头烂额,哪里有闲心去看新闻。   当然,她不敢去看也是原因之一。   她一点都不想得知外界对俞家发生的这件事的评价。   不过显然她是多虑了,因为最近所有媒体都被一桩新闻所吸引,接连几日都在大肆报道。   这条新闻就是——   “原流澈捐国家博物院唐代鸳鸯莲叶纹金碗”   什么!?   俞太太几乎不敢相信她的眼睛,她和俞问舟耍尽手段都没能拿到的那批古董,原流澈竟然说捐就捐了?   新闻详细报道了热心市民原先生向国家博物院捐出了一对唐代景云年间的鸳鸯莲叶纹金碗,这对金碗造型华美,纹饰繁复,是珍贵的历史文物遗产,对此国家博物院由衷地感谢原流澈能无私地捐出这些古董,还给他颁发了锦旗,如今这对鸳鸯碗已经收纳到国家博物院里,不日将会展出。   “人家国宝都捐了,谁还在意他花了一亿还是两亿去买项链?俞太太,我劝你仔细想想,要是这个节骨眼上你非要去带原流澈的节奏,别人会怎么想?反正这淌浑水我是不会来的,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挂断了电话,俞太太瘫坐在了沙发上,没想到连最后报复原鹤立的机会都这么破灭了。   她想哭,却哭不出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时候。   他们眼巴巴求着的东西,人家抬手就给捐了,这不就是个笑话吗?   仿佛被人无情地抽了十几个巴掌,一种羞愧袭上了俞太太的心头,让她愈发觉得自己渺小起来。   俞问舟也是同样的想法。   得知原流澈竟然毫不顾忌地将古董捐了出去,俞问舟那一刻简直眼睛红的要滴血。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一时间觉得血压都有些上升。   “俞总,不好了!”   秘书慌慌张张地从门口走了进来,他的手里抱着厚厚一叠的文件,神色慌乱地扑到了俞问舟的桌子前,“您挪用公司公款的事情被人匿名举报了,检察院的人正在来的路上呢!”   “什么!”   一个接一个的打击接踵而来,俞问舟本来已经麻木地觉得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大惊失色,他仿佛已经成为了一个只会说“什么”的机器,但是这一个消息无疑是让他如今的境遇雪上加霜。   俞问舟一把夺过了秘书手里的检举资料,拿着资料的手微微颤抖,手指微微用力,将那一沓厚厚的资料抓出了狰狞的折痕。   是陆知行!   能知道这些事情的只有他!   俞问舟狠狠地手中的资料摔在了地上,一股血气直冲大脑,他眼前顿时一片模糊,脚步踉跄,扶着墙咬牙说道:“快、快……”   然而俞问舟的话尚未说完,他整个人就轰的一声直挺挺地仰面倒下,一动不动。   “俞总!”   “问舟!”   俞太太尖叫着扑到了昏迷的俞问舟面前,被吓得魂不附体。   一群人兵荒马乱地把俞问舟送到医院的时候,检察院的检察官也一起来了,他们得知消息深表同情,但仍然公事公办地一同到了医院。   俞问舟的病房里,医生看着各项检查忍不住直叹气,语气有些责怪地说道:“我们之前就说过了,病人的血压一直都有些高,不建议出院,你们非要出院那我们也无可奈何,但是那也该好好静养啊。但是看现在的报告,病人是不是酗酒熬夜,没有按时吃我们开的药?”   俞太太心里那个悔啊,早知道还会来医院,当初就不该出院的,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我的右手为什么动不了!医生,我的身子为什么没有知觉了!”   从昏迷中醒来的俞问舟正想要抬起手,却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右半边身子完全不受控制,立马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几乎是咆哮地在病床上怒吼了起来。   他是怎么了?   难道他要这样一辈子吗?   不、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让俞问舟这样过一辈子,比让他死了还难受。   医生见病人情绪激动,立马让护士进来给俞问舟打镇定剂,然后才冲俞太太叮嘱道:“俞先生这是由血压过高引起的中风,幸亏送来的及时,破裂的血管修补及时,不然连命都难保住。不过俞先生可能短时间内都会伴随有知觉丧失的问题,通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后应该会有好转。”   俞太太真的是哭不出来了,她脸色苍白地问道:“那问舟什么时候能好?”   仿佛医生的答案就是她最后一丝期望,然而即使被她热切的目光所注视,医生也只能为难地应道:“中风要看患者个人情况,有人很快就可以恢复到之前的状况,但是有人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恢复,我们只能说我们会尽力,但是俞先生究竟会不会好,什么时候能好转,请原谅我们以目前的医疗手段没有办法回答你。”   等医生遗憾地从病房里离开后,一个长相正气盎然的检察官走了进来,他对俞太太表达了同情,但同时告知俞问舟处于资产调查阶段,考虑到俞问舟的身体状况他们会尽可能减少传唤俞问舟的次数,但是必要的时候俞问舟依旧需要需要上庭接受审判。   而等待着俞问舟的,很可能就是牢狱之灾。   俞太太望着病房里的俞问舟,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觉得整个世界都好像突然安静了一样。   虽然他们为俞小满聘请了最好的律师,但是在铁证如山面前,俞小满的名字一定会记上警察局档案;俞清明虽然逃脱了牢狱之灾,但是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现在无疑是社会性死亡,并因此患上了心理疾病,这辈子算是完了,俞太太只能送他去国外,看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俞清明的状况会不会好一点;至于俞问舟,则是中风瘫痪在床,还即将面临着经济诉讼……   而俞太太,她现在面临着俞氏数不清棘手的问题,这个养尊处优已久的贵太太又如何是商场那群老狐狸的对手,她只会节节败退,丢城失地,说不定连手中最后的财产都要被人瓜分了去。   俞家的丑/闻无疑是近来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先是大儿子和小女儿牵扯进了一桩盗窃案,后是俞氏被查出财物问题,俞氏集团的股票一路暴跌,元气大伤,就连董事长俞问舟都气的中风住进了医院,偌大的公司一下子分崩离析,被无数公司看准时机一哄而上,瓜分殆尽。   而其中,一连收购俞氏好几家子公司及海外宝石矿场的自然就是裴家。   裴庄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完成了并购,同时宣布裴氏即将进军珠宝界,届时他们将在哥伦比亚、克什米尔等多个国家地区开设新的宝石矿场,完成裴氏的世界版图。   而这最先的一个好消息,就是裴氏位于哥伦比亚的绿宝石矿第一阶段矿产评估报告已经出来,祖母绿宝石蕴藏量高达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因此消息传来,股市一开始裴氏的股价再次涨停。   人人都在佩服裴庄严手段的时候,裴家也有消息传来,裴老爷子让家里所有的小辈都回一趟本家,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裴真身为家中最小的孙女,自然也是要去的。   裴真眨了眨眼睛,心想这一次回家,肯定会遇到很多很有意思的人吧。   不知道,会不会有意外收获呢?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俞家终于被带走了这件事【完】 第78章   裴真和裴朗跑在最前面, 负责带他们出来玩的助理简直追的快要断气,要不是原鹤立还留在后面给小助理当路标,只怕助理小姐姐早就被甩在后面了。   “鹤立, 你怎么走那么慢啊!”   等原鹤立走完那一段台阶的时候, 裴真和裴朗已经坐在椅子上休息了,见原鹤立现在才过来,裴朗忍不住打趣起来, “这可不像你啊, 这样还怎么踢球啊?”   裴真双手捧在矿泉水瓶,正小口小口喝着, 听裴朗这么说赶紧放下水瓶,举着一瓶没有开过的矿泉水啪嗒啪嗒跑到了原鹤立面前,仰起头笑着将矿泉水递给了原鹤立。   “别听哥哥说的, 他还偷偷给你买了水了呢。”   裴真将矿泉水递给了原鹤立,裴朗刚刚还有些调笑的脸立马因为不好意思而变得有些红, 他有些慌乱地看了一眼笑的软软的妹妹,然后才将视线移到了原鹤立身上, 说:“哎呀, 休息好了吗?我们继续爬山吧, 快点快点。”   原鹤立看着争先恐后要往山顶上跑去的裴朗和裴真, 忍不住在他们后面劝道:“你们别跑这么快……”   话还没说完, 他们两个就已经没影了。   “小原朋友, 你体力真好。”   气喘吁吁赶上来的助理看着眼前呼吸平稳的原鹤立,心想现在的孩子体力也太好了点吧, 爬了这么久的山竟然大气都不喘一口。   “嗯,我经常来这里爬山。”   原鹤立一边说着,一边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   他的眼神先是一怔, 但随即便了然地笑了笑。   原来是这样。   原鹤立大约明白了裴真和裴朗的小心思,但是既然对方选择不告诉他,那么他也不忍打破别人为他精心准备的这份惊喜。   这座山的山顶上有一个位置极佳的观景台,从观景台上可以鸟瞰整片山区秀美的静思,连绵的山峦、起伏的山峰、层林渐染的红枫,观景台的中心是一棵百年红枫,灿然如焚,美不胜收。   传闻,只要捡到了这棵百年红枫的落叶,将心愿写在枫叶上,再将这一片寄托了心愿的红枫叶从观景台上丢下,许的心愿就能实现。   大概,裴真和裴朗是相信了这个故事,所以才会想带着他来这里捡红枫叶吧。   看破了裴真他们的心思,原鹤立却忍不住摇了摇头。   不过,以裴真和裴朗现在的速度,只怕很快他们就跑不动了吧?   果不其然,等原鹤立慢慢地跟上去的时候,裴真和裴朗正喘着气坐在椅子上,见原鹤立来了想要站起来,却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挥挥手说:“等、等我一下。”   裴真在那里吃着面包,像一只小仓鼠一样,飞快地往嘴巴里塞着东西,“我补充一□□力,很快就会有力气的!”   可惜毕竟年纪最小,体力最少,裴真还是一下子就没力气了。   唉,如果再长大一些,肯定不会走一半就没力气的。   就在这个时候,裴真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只手指修长的手,一抬头就是原鹤立那温柔的犹如湖光山色的眼眸,竟比这漫山遍野的红枫更加迷人。   “来,我带你上去。”   原鹤立轻声说着,握住了裴真小小的右手,牵着她慢慢继续往山顶上走去,“走慢一点,不要急。”   原鹤立手指凉凉的,但是他的声音却和煦的像是微风一样。   心跳逐渐平息,呼吸也不再急促。   裴真点了点头,用她小小的手掌回握住了原鹤立的手。   原鹤立就这样一只手牵着裴真,一只手拉着裴朗,最终顺利地抵达了山顶。   因为在路上耽误的时间并不多,因此他们三个人抵达观景台的时候,这里并没有特别多的游客,这让裴朗兴致冲冲跑去捡红叶,生怕去晚了就连一片小叶子都没有了。   山风飒飒吹过,在不远处的山峦之间掀起了层层波浪,红色的枫叶随风摇曳着,摇动了一地的倒影。   在光影斑驳之中,一片美丽的红枫叶静静地飘到了裴真的手中。   裴真眨了眨眼睛,用笔在枫叶上写下一行字,神秘兮兮地和裴朗一起将红叶从观景台上扔下。   红枫随风上下飘飞,蹁跹如舞,最终汇入漫山遍野的红叶之中。   “原哥哥,这里许愿很灵的,你也来许愿试试吧。”   裴真许完愿,扭过头开心地冲原鹤立说道。   女孩的瞳孔里映照着漫天红叶,原鹤立看着着随风飘舞的枫叶,淡淡道:“我的愿望,已经有人帮我实现了。”   裴真听了原鹤立的话,却是微微一笑,开口道:“这样吗?没关系,反正我也替原哥哥许了愿了。”   “许了什么愿?”   裴朗好奇地凑了过来,却看见裴真只是神秘兮兮地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行不行,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虽然心里好奇地像是被猫抓了一样,但裴朗还是忍住了。   嗯,为了鹤立的幸福,不问了!   “不过。”   裴真偷偷打量了一眼原鹤立平静的侧脸,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眼底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我许的愿好像已经灵验了。”   希望从今以后,对于原鹤立来说就是充满快乐的未来了。   裴真由衷地祝愿着。   看着神情诚恳的裴真,原鹤立的眼神轻轻地动了动,复而投向了那一望无际的山林。   那么也许个愿吧,原鹤立深吸了一口气,一向不相信这些的他头一次在心中默默许下了愿望。   不过,原鹤立抬眼看着正在跟裴朗笑着讲话的裴真,心想他的愿望好像也已经实现了呢。   ……   与裴真和裴朗告别后,原鹤立走在社区干净平整的路面上,回到家一开门,就看见屋里面站着几个身材高大的成年男子,他们有意无意地护着中间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看上去应该是老人的保镖。   原流澈正襟危坐地坐在老人的面前,见原鹤立回来了,立马着急地想要站起来,然而老人一挥手就制止了他的行动。   “你就是笙月的孩子。”   老人的声音里透露出一股威严,他的声音里并没有疑惑,而是肯定地这么说。他打量着眼前的孩子,目光锋利的就如同尖刀一般,寒光肃肃。   面对这样的眼神,原鹤立的眼里只有平静。   “是。”原鹤立平淡地回答道。   原老爷子的保镖都不由得有些佩服这个看上去不大的孩子,要是一向目中无人的原三少见了原老爷子都只有弯腰的份,前几天更是跪在地上动都不敢动一下,没想到这个孩子却能这么淡定地跟原老爷子交谈。   原老爷子眯了眯眼,“你外婆留下来的遗产,你一早就拿到了。”   在俞家还被裴真的演技哄得团团转的时候,其实原鹤立就已经在裴家的帮助下偷偷去港岛取出了那笔遗产,也是在艺术界中颇有分量的裴真父亲裴庄然帮忙给原流澈他们和国家博物院牵线搭桥,那批古董才能悄无声息地送到博物院手中。   原鹤立的目的当然不仅仅是要拿到遗产,更是要用这空的保险箱让俞家那群贪婪的人上钩。   这些事情瞒的过俞家、瞒得过原三少,却不可能瞒得过那位在港岛叱咤风云的原老爷子。   所以原鹤立也不打算隐瞒。   “是。”   原鹤立的声音依旧没有什么起伏,他看着自己面前素未谋面的外公,大约明白了原老爷子为什么会如此狠心将他的母亲原笙月赶出家门。   一头雄狮,眼里怎么容得小弱小的后代。   想要在广袤无垠的大草原上成为霸主,那势必要让自己的族群空前强大起来。   原家就是狮群,原老爷子就是头狮,身为强者的他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后代里竟然有像原笙月那样柔弱的存在。   弱肉强食,胜者为王。   “你倒是不像你的母亲,年纪小小,心眼倒是很多。”   原老爷子幽幽地看了原鹤立一眼,不知道是感慨还是赞赏,这样说道。   “父亲,小鹤还这么小,你这样会吓到他的。”   原流澈刚想给原鹤立说话,就被原老爷子一记眼刀给看到闭了嘴。   “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到公司里去了。还有,我说过,你要么离开娱乐圈,要么给我名留影史,不然就别回原家,也别喊我父亲。”   原流澈早些年离家出走,跟家里的关系虽然没有像当初原笙月离家时一样僵,但也算不上多好,只是近些年稍微融洽的一点,但是对于他竟然进了娱乐圈这件事,原家依旧十分抵触,短时间内看来是接受不了了。   “笙月,她是怎么去世的。”   许久,原老爷子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开口问道。   说到底,虽然他现在依旧没能原谅当初原笙月离开原家的事,但是斯人已逝,一切恩恩怨怨都随风而去,如此他只是身为一个父亲,想要知道女儿在生命最后一刻发生的事。   原鹤立眼神微动,将那一段往事缓缓道来。   听完原鹤立的话,原老爷子许久都没有说话。   很久,漫长的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一样,原老爷子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喃喃道:“即使是在大草原上称霸一方的狮子,倘若落了单,也可能会被一群卑劣的鬣狗蚕食殆尽,这就是自然的法则。”   他说着,意有所指地瞥了原鹤立一眼。   原鹤立眼神一动,他望着原老爷子,微微握紧了手。   “那笔遗产是你外婆留给你的,你既然拿到了那就是你的本事,其余的原家人不会再出手了。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以及看看笙月的孩子,事情办完了,我也就不多留了。”   原老爷子带着一群保镖正要出去,就听到原鹤立的声音悠悠地传了过来,“我能跟你一起走吗?”   原老爷子眉毛微微一动,几乎微不可查,但是他依旧停了下来。   “你要来港岛。”   老者的声音很平淡,里面没有一丝的惊奇和疑惑,仿佛他一早就知道原鹤立会这么说一样。   或者,是说他一早就等着原鹤立开口说出这句话一样。   “是。”   “为什么。”   “……”   为了守护那个人,他需要更多的力量。   现在的他所能做的还太有限,为此他需要成长。   成长到,可以永远捧起他心底那轮明月的地步。   她只需要站在光明之下,而他则会帮她驱逐来自黑暗之中的所有威胁。   为了这一天,他必须成为了更好的人,这样才能永远的守护她。   不仅仅是她,还有许多许多曾经帮助过他的人,他都想永远地保护他们。   这既是原鹤立的愿望,也是他许下的诺言。   见原鹤立沉默不语,原老爷子也并没有多问,他只是唇角勾起,眼里发出一阵奇异的光芒。   “好,那你来吧。”   原老爷子如此说道。   ……   月光皎皎,明亮的月光透过洁白的窗帘倾泻进来,星星点点,像是美人鱼月色下波光粼粼的鳞片一般闪闪发光。   朦朦胧胧之中,裴真感觉有车灯在屋外晃了晃。   她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才凌晨三点。   裴真正想倒回床上继续睡觉,却忽然听到窗外响起了一阵风声,吹得庭院里的树叶簌簌作响。   鬼使神差的,裴真忽然想要去看看今晚的月亮。   她光着小脚走在地板上,拉开了房间的窗帘,打开了窗户,明亮的月光瞬时一拥而上,照亮裴真小小的面庞。   微风吹拂着裴真的脸颊,她一只手撑脸,半仰着头去看天上的月亮。   今晚的月色格外的美丽,裴真心想还好她半夜突然醒来,要不然可不就错过今晚美丽的景色了。   就在此时,裴真的视线落到了庭院靠近围栏附近的草地上有一只洁白的纸飞机,纸飞机在微风的吹拂下微微颤动着。   总觉得,这个场景有点眼熟。   裴真捧着小脸思索起来,很快眼前的纸飞机就跟记忆里像鸟儿一样飞翔于天际的纸飞机重叠起来。   然后,这只漂亮的飞鸟就静静地落到了原鹤立的掌心中。   对了,她想起来了,就是在裴朗家的那一天,她去追那一只被风吹走的飞机,然后就这样遇见了原鹤立。   那个时候,她还没想到眼前那个长相干净的男孩就是原鹤立。   没想到竟然已经过了这么久呢。   就在这个时候,迎面吹来了一阵夜风,凉凉的。   庭院里的那只纸飞机也被晚风吹起,不偏不倚地吹到了裴真面前,裴真下意识地伸出手,就这样轻轻地接住了它,就像是接住了一只飞鸟一样。   裴真眨了眨眼睛,心想这就是谁折的纸飞机,竟然会吹到她家的院子里来。   裴真家周围并没有别的别墅,因此会有一架纸飞机出现在她家的庭院里,倒也的确是件奇怪的事。   不过,裴真看着眼前的纸飞机,顺手将它放到了自己的桌子上。   总觉得,有些奇妙呢。   裴真关上了窗子,拉上了窗帘,重新躺回床上睡觉。   或许,这是风带给她的传信也说不定。   深夜的机场里,原鹤立望着玻璃穹顶外的夜色,为自己有些幼稚的行为忍不住微微一笑。   纸飞机,裴真应该不会看到吧。   等到天明,家里的帮佣就会清扫掉落在庭院里的纸飞机。   不过就算这样,临走前原鹤立还是忍不住为裴真折了一只纸飞机。   虽然他从未把自己的烦恼写在纸飞机上,但是裴真却已经帮他带走了所有的困恼。   如果可以,他也想要带走裴真所有的烦恼。   就像那一只纸飞机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裴真小可爱达成成就:原鹤立攻略程度【100%】   新角色XX即将上线,目前攻略程度【50%】   新角色XX即将上线,目前攻略程度【0%】 第79章   “原哥哥转学了?”   像往常一样去找裴朗玩的裴真今天却听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消息, 看着眼前妹妹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的眼睛,裴朗也同样一头雾水地点了点头,“我去找流澈哥问了, 鹤立好像是跟着他外公回家了。真是的, 干嘛那么着急,一大早就坐飞机回去了,我都还没有跟他好好告别呢。”   裴真听了裴朗的话忽然意识到什么, 她的眼神跳了跳, 下意识地问道:“二哥,你知道原哥哥的飞机是几点的吗?”   裴朗不知道裴真为什么会问这个, 但是他还是拧着眉仔细想了想,开口道:“大概是六点钟吧。”   六点钟,那看来今天凌晨时候, 裴真在床上依稀看到的车灯应该就不是错觉。   原鹤立是在离开前专程来看了她一眼吗?   虽然这种想法可能有点盲目,但是裴真却觉得那一只纸飞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在深更半夜出现在自己家的庭院里, 那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专门将它放在了那里。   会这么做的只有原鹤立。   这么想着,裴真不知为何, 觉得自己的心被人轻轻地刺了一下, 不疼, 但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   “真真, 你回来了?对了, 刚才林妈帮你收了一个快递, 你看看是不是你的。”   裴真放下自己的小书包,好奇地眨着眼睛, 下意识地问道:“寄给我的吗?”   一边问着,裴真一边思索着自己好像没有在网上买东西,也没有哪个朋友说要寄东西给自己, 那这个快递会是谁寄的呢?   但不管怎么样,亲手拆快递也是一种乐趣,所以裴真从沈清的手里接过了那个快递盒,抱着快递盒乖巧地坐到了沙发上,歪着头打量着快递盒外面的快递单,发现这是一个从本市机场寄出的快递。   机场?   裴真本能地睁大了眼睛,她仿佛预感到了什么一样,拿着小剪刀划开了快递盒上的胶带,快递盒中装着一个黑色天鹅绒扁平的长方形盒子,被人精心地包裹了起来,以免放在里面的东西受损。   “真真,你朋友给你寄什么礼物了?”   刚好忙完的沈清见裴真拆完了快递,就也有些好奇地走了过去,她坐到了女儿的身旁,正在脑海里猜想这小朋友们之间会互送一些怎样的小礼物,她也要好好看一看,参考一下,以后就知道该送些什么礼物给真真了。   正这么想着,裴真就已经打开了那个黑丝绒的盒子,在柔软的绒布上静静地摆着一串闪闪发光的蓝宝石项链,颜色纯净,拥有着迷人的天鹅绒光泽,在一片通透的湛蓝之中散发出若有若无的白色光芒,火彩耀眼,光芒夺目,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孔雀颈间那一方美丽的蓝调。   这个礼物,对于小朋友来说是不是太贵重了一点?   沈清怔了怔,很快就认出这就是之前那一串在拍卖会上刷新亚洲蓝宝石交易记录的克什米尔蓝宝石项链,当时这件事还在豪门圈子里传了好一阵,不少名媛贵妇都十分想要将这条价值不菲的项链收入囊中呢。   裴真自然也是第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原鹤立母亲遗物的那条项链。   这条这么珍贵的项链,原鹤立竟然就这样送给了她。   裴真圆圆眼里渐渐地漾出了一点笑意,她轻轻地捧着首饰盒走回了房间里,从自己的桌子上拿下来了那只洁白的纸飞机,想了一想,郑重地将它们放到了自己的保险柜里。   这是一份美好的回忆,值得好好地珍藏起来。   裴真走到了窗户边上,捧着一张小脸望向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的视线随着空中的浮云慢慢移动,似乎透过这一片蔚蓝无际的苍穹遥遥地看见了什么一样,轻轻地笑了起来。   日子很快就到了裴老爷子说要召开家庭聚会的那一天,说是家庭聚会,其实更像是裴氏内部势力的一次再划分,为此在全球各地的裴家子孙都会在这一天回来出席聚会。   裴真的父亲裴庄然并不插手裴氏的生意,但是这并不妨碍裴老爷子对自己这个最小的儿子以及裴真这个最小的孙女的宠爱,所以这种场合永远不会缺少裴真他们家的位置。   裴庄然和沈清今天打扮的都很低调,既不失身份,也不会过于严肃,带着一丝风度翩翩的随性,给人一种儒雅随和的感觉。   裴真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打扮的过于隆重,毕竟她还是一个小孩子,小孩子本来就有天真可爱的权利,这一点是她跟其他年长的哥哥姐姐都不一样的地方,她自然是要保留下来的。   去裴家本家的路程不算太远,等沈清牵着裴真的小手从轿车上走下来的时候,裴家气派的大门前已经有不少来往的豪车,无数衣着光鲜的男女从车上下来,跟认识的人打着招呼。   而在这一眼望过去都是黑色的轿车中,一辆宝红色的跑车在其中显得格外刺眼,在一片惊呼声中,那辆红色超跑稳稳地停在了大门前。   一个长相明艳的女人从跑车上走了下来,她的唇边噙着盈盈笑意,带着一副墨镜,穿着时装周这一季的最新品,看她那架势,不知道的人只怕还以为是哪个要走红地毯的大明星。   都说车如其人,从裴夕之的这辆车就可以看出来,她一定是个行事张扬的人。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裴夕之一登场,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地被她所吸引,她就是这样一个如同火焰一般的女子。   “姑妈!”   在门口看见裴夕之来了,裴真立马开心地跑了过去,仰起一张小脸笑嘻嘻地看着裴夕之。   今天出入裴家的人太多,裴夕之第一眼还没看见裴真,等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啪嗒啪嗒地朝自己跑过来才注意到了裴真,忙开心道:“是真真啊。”   等到裴真走进仰起了头,裴夕之才看见自己侄女那一张灿烂的笑脸,顿时笑的连嘴都合不拢了。   “哎呀真真,你今天是要迷死人呀,”   裴夕之伸出手轻轻地戳了戳裴真的小脸,软软的,像是糯米团子一样,十分可爱。   “真的吗?”   裴真一听裴夕之的话,圆圆的眼睛里顿时闪闪发光起来,她原本雪白的皮肤上微微地沁出了一点红色,似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让裴夕之更忍不住想要逗她。   “姐,你别逗真真了,你看她害羞成什么样了?”   裴庄然走过来冲裴夕之说道,然后裴夕之就毫不吝啬地甩了一记眼刀给裴庄然,半开玩笑地用责怪的语气说道:“你这小子懂什么女孩子,我这是夸真真呢。”   裴夕之与裴庄然年纪相仿,从小一起长大,比起其他兄弟姐妹自然亲密很多。   只不过裴庄然性格随和,和张扬大方的裴夕之截然不同,很难想象他们这一对姐弟的感情竟然出奇的好。   或许,是因为裴夕之其实挺宠裴庄然这个弟弟吧,所以才会爱屋及乌地对沈清以及裴真都十分好。   裴庄然和裴夕之聊了几句,然后他们便准备一同往里走去。   裴家的本家与其说是一座巨大的豪宅,倒不如说是一个占地面积庞大的私家景区,进入大门后便是精心打理的草坪,偌大的庭院中不仅有可供划船的人工湖,附近还配套建有私家的高尔夫球场、马场、赛车场,可供各种主题的宴会召开。   不少人并没有急着进到屋内去,而是拿着酒杯在屋外的草坪上与人闲聊,一边赏景一边散步,提供酒水点心的长桌整齐地摆放在户外,侍应生穿梭其间,应接不暇。   裴夕之和裴庄然身为裴老爷子的亲生子女,在裴家的地位自然与其他人不同,见他们一行人来了,不少人纷纷停止他们刚刚的话题,立马殷勤地过来祝酒。   这象征性的寒暄结束以后,裴夕之和裴庄然正准备继续往屋里走去,然后就看见面前一道人影一闪,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陆知行。   “这不是堂哥吗?今天是哪一阵的风把您这个大画家吹到这里来了啊?”   陆知行是裴老爷子亲弟弟的私生子,算起来也就是裴夕之和裴庄然的堂弟,裴真的堂叔。这一位私生子可不是普通人,他年纪轻轻,野心勃勃,对金钱和地位充满了欲/望。   正因如此,陆知行一日日对于他家这一脉没能继承到裴氏而感到不满与怨恨,对裴老爷子的四个子女有一种莫名的敌意,仿佛觉得属于他的财富就是被这群人夺去了一样。   不过这个人虽然心思阴暗,但是手段的确厉害,不久前还背着裴家偷偷跟俞氏合作企图一同在哥伦比亚开采宝石,要不是最后关头俞家闹出了丑/闻,只怕现在他早已身价倍涨,更加猖獗。   陆知行的目光扫过一脸平静的裴庄然,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嘴角有些轻蔑地往下撇。   要不是裴庄然运气好,生在了裴老爷子家里,不然这种人也配出现在这里?   不就是拿拿笔,作作画,能有什么了不起的,值得被人这么吹嘘?   所谓艺术,不过资本操作的一种方式,要不是裴庄然是首富的小儿子,他那些画能有什么价值?   金钱至上的陆知行对于所谓的艺术有一种与生而来的厌恶,他十分瞧不起所谓的画家、音乐家、雕刻家等等,觉得这些不过是供人取乐的玩意儿,要不是有他们这些资本家捧着,根本什么都不是。   每次见面,陆知行总要讽刺上裴庄然几句,毕竟他是裴老爷子亲弟弟最宠的孩子,办事能力也强,不然也不会以一个私生子的身份登堂入室。   如果说裴真是这些小辈中最受宠的孩子,那么裴庄然无疑就是他那一辈中最受宠的孩子,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心思单纯。   裴真正要说帮自己爸爸出奇,就看见裴庄然先是楞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平静地问道:“哦,请问你是我哪个堂弟啊?”   “噗!”   这天底下还有比去找别人挑衅,结果人家都不认识你还尴尬的事情吗?   陆知行的脸唰的一下就变白了,神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起来。   裴庄然这一句无意的话却准确无误地扎到了陆知行的痛脚,他一直为自己私生子的身份而感到无比的自卑,对方这漫不经心的话却狠狠地刺激到了他本就脆弱的自尊心,让他一下子觉得自己好像被人踩在了脚底下一样。   在尴尬的氛围下,陆知行看到一个模样可爱的小女孩走了出来,她似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望着自己,双眼里满是愧疚,用道歉的语气说道:“叔叔,真不好意思。”   裴真仰着她的小脸,就像是一只楚楚可怜的小鹿一样,满脸天真。   “我爸爸只是单纯地记不住没怎么见过的人,没有别的意思,叔叔你不要多想呀。”   陆知行:???   不要多想,那你特么别出来插刀啊!   听着裴真的话,陆知行只觉胸口一阵怒气无处宣泄,连牙齿都气的在那里打颤。   看着眼前笑的一脸无辜的裴真,陆知行差点没把脸给气歪了。   果真,他们姓裴的就没有一个好人!   就连小朋友也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裴真:天然呆果真是无敌的,爸爸干得漂亮!   裴庄然(疑惑):可是,那个人他到底是谁啊? 第80章   “听这语气我还以为是谁呢, 这不是在哥伦比亚丢了个大脸,灰溜溜地跑回来找人帮忙的陆知行吗?”   裴夕之用手指绕了绕散落在肩上的卷发,似笑非笑地走上前来, 目光却是毫不客气地望着陆知行, 说出来的话也让人下不了台面。   陆知行面色一变,但随之就镇定了下来,他装作随意地抚了抚自己的西服上褶皱, 眼神有些轻慢地说道:“裴夕之, 你自己的家事都管不好,就别来管别人的家事了。你有这个闲心, 不如想想什么时候结婚,免得一直被人笑话。”   “陆知行!”   裴庄然的表情一下子就阴云密布了下来,一向待人和善的他很少有这么生气的时候,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会发火,当有人触碰到他的底线的时候, 他一样会动怒。   众所周知,裴夕之是一个不婚主义者, 也正是这一点让裴家许多上了年纪的长辈都十分不满, 只不过碍于裴夕之的商业能力以及她是裴老爷子的亲女儿不好说些什么, 但却少不了在背后嚼裴夕之的舌根, 说裴夕之嫁不出去丢了裴家的脸之类的话。   对于这一件事, 裴老爷子和裴老夫人都很生气, 他们的孩子爱结婚就结婚,不爱结婚就是在家里呆一辈子也不关别人的事, 少来多管闲事。   有裴老爷子撑腰,旁人自然也乖乖闭了嘴,只不过现在陆知行显然把裴夕之不结婚这件事又挑起来当做抨击对方的武器。   “那按叔叔的说法, 叔叔你岂不是今天连来都不该来吗?”   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之中,裴真软乎乎的小奶音清楚地传入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中,女孩眨着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似乎是不理解一样望向陆知行,疑惑道:“叔叔连哥伦比亚的生意都搞砸了,怎么还能来插手裴家的生意呢?今天的宴会,是爷爷想给各位伯伯叔叔分配接下来的项目吧?那按照叔叔的说法,叔叔什么时候把哥伦比亚的生意做好了,什么时候才有资格来爷爷这里做生意吧?”   裴真的小脸上写满了困惑,她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看着陆知行,仿佛真的很好奇为什么陆知行能够出现在这里一样。   因为刚才的纷争,周围零零散散聚集了不少人,听了裴真的话,他们立马忍俊不禁起来,但是他们的教养不允许他们笑出声来,所以他们只是彼此看了一眼,然后站在一旁围观。   这些从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让陆知行一下子变得有些窘迫起来,但是现在他却无所遁形,只能任由别人就这样用目光打量着他。   甚至陆知行还来不及开口反驳,裴真的致命发问就响了起来。   “还有,今天应该是我们家的家宴啊,叔叔,你不是姓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裴真天真无邪的脸上写满了好奇,软乎乎的声音里也透露出疑问,她好像真的什么也不懂一样地盯着陆知行,丝毫没有注意到对方铁青的脸色和紧握的双手。   围观的人也忍不住笑了。   是啊,今天本来就是裴家的家宴,他一个私生子来就算了,竟然还敢招摇过市,是不把裴家其余人放在眼里了吗?   还不等陆知行开口,裴真的某位堂伯就出言打起了圆场,“好了好了,今天就是大家在一起聚一聚,别闹的这么不愉快嘛。知行,童言无忌,真真只是随便说说,你不会往心里去吧?”   这位堂伯已经五六十岁,平日都是和蔼着一张脸,大多数时候都是笑眯眯的,也因此人人都卖他几分面子,他现在站出来说话,别人自然也都随着附和。   “是啊,知行,别在意啊。”   一张张笑脸浮现在陆知行面前,即使是在打圆场,但谁听不出来这话里话外都是在偏心裴庄然一家?   什么叫童言无忌?   一个个都劝他大度,怎么不去管管裴真这个小孩乱说话呢?   这就是裴家人,他们就会维护自己人,拼命地打压别人。   明明他身上也流着裴家的血脉,凭什么却不能得到跟其余裴家人一样拥有的东西呢?   甚至,连裴这个姓氏都不愿意给他。   陆知行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临走前,陆知行还深深地瞥了一眼裴真。   裴夕之一眼就看见了,立马把裴真拉到了身后,冲着陆知行冷笑了一声。   对一个孩子都能有这么大的怨气,陆知行这心理该是多么阴暗啊。   裴夕之很是嗤之以鼻,不明白陆知行是怎么想的,怎么天天都觉得是别人欠他,他自己一点问题都没有?   别的不提,陆知行他对得起被他害的扫地出门的原配和原配的女儿吗?   整天为他那当情/妇的母亲鸣不平,怎么没有想过他母亲介入别人的家庭时,对原配和原配的女儿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所以对于这种人,裴夕之打心眼里瞧不上。   裴夕之不傻,听得出来裴真那番话是在帮她呛陆知行,感动之余她也有些担心,毕竟陆知行这样的人就像是疯狗一样,谁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发疯咬人,要是因此害裴真被陆知行记恨上了,那裴夕之可是要于心不安了。   仿佛看得出来裴夕之的担忧,裴真用她软软的小手碰了碰裴夕之的手指,仰着一张小脸笑盈盈地说道:“姑妈,没事的。”   虽然裴夕之不知道,但是裴真知道很快就会有人帮他们出一口恶气了。   到那个时候,陆知行自己忙的焦头烂额,哪里还会有时间来管他们呢?   裴夕之不知道裴真的想法,所以只以为自己的小侄女是在安慰自己,牵起了裴真的小手,点头附和道:“好,那我们去玩吧。对了,今天你裴纯姐姐也回国了,你们到时候可以好好认识认识。”   裴纯是裴夕之的女儿,裴夕之虽然没有结婚,但是前几年在做交流访问的时候认识了一个男人,两人在一起了一段时间,后来因为观念不合就分了手,裴纯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生的。   一听到裴纯的名字,裴真顿时就睁大了眼睛,声调微微提高了几度,语气变得欢快了起来。   “裴纯姐姐吗?我听说姐姐在国外拿了设计大奖,就连奶奶都夸她有天分,好厉害呀!”   裴纯在很小的年纪就展露出了惊人的设计天赋,为此一直负责裴家时尚产业生意的裴老夫人送裴纯去国外跟自己的旧友时尚界的大师学习,并不常常在国内。   对于这位未来会在时尚界大放光彩的素未谋面的姐姐,裴真感到十分好奇。   听了裴真的话,裴夕之微微一笑,往日她的笑容总是热烈夺目,就像是璀璨的烟火一般迷人,但今天这个笑容却有些不同,淡淡的,像微风一般轻柔,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是啊。”裴夕之笑着说道,“真真一定会和小纯成为好朋友的。”   裴家,书房。   陆知行站在办公桌前,看着眼前神情冷漠的男人,收拾了一下刚刚在屋外被裴真一番话打乱的心绪,思索着究竟该怎么开口才好。   裴家位于哥伦比亚的项目是陆知行最先开始着手准备,从联系当地政/府开始到勘测矿井、公司上市,这其中的每一个环节他有付出了心血,要不是最后关头资金链断裂,他根本不需要向裴庄严低头求救,所以即使现在是裴庄严接手了哥伦比亚的项目,陆知行仍然不死心,觉得这其中有他的一份功劳。   不说能够与裴庄严五五分,陆知行觉得哪怕是三七,即使是二八也行,他一定得拿到哥伦比亚公司的原始股份,将自己的名字写到创始人名单上。   但是,显然裴庄严不会让他如意。   “你并不会有哥伦比亚公司的股份。”   裴庄严抬起头来,男人的五官就如同刀削斧凿的雕像一般立体,他冷冷地看着陆知行,声音没有任何的变化,“我不知道你今天有什么理由可以出现在这里。”   最差的预期是裴庄严只愿意分给他十分之一的股份,但陆知行怎么也没有想到裴庄严能做到这个地步,竟然连一丝一毫的东西都不愿意留给他。   那他这两年辛辛苦苦地付出,到最后却只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不、他决不能接受这样的答案!   怒气裹挟着怨恨猛烈地朝裴庄严袭来,陆知行上前一步,双手撑住办公桌身子往前倾,眼睛里血丝密布,显然是动了真怒。   “裴庄严!哥伦比亚的项目是我发起的,宝石矿的所在地也是我的人勘测到的,你不过是最后加进来的而已,凭什么连一点所有权都不愿意分给我!真要说起来,在这次的项目上,是你输给了我。”   陆知行简直要被气疯了过去,这两天他动了那么多心思,要不是俞家那一群贱人拖他后腿,他怎么会还需要拉裴庄严入伙?要是裴庄严没有加入,如今哥伦比亚的一切就都是他的了。   一看到别人都因为哥伦比亚的事情对裴庄严交口称赞,陆知行就恨得心头都在疼,汩汩地往外淌着血!   与气昏了头的陆知行不一样,裴庄严只是一脸冷漠地看着这个气急败坏的人,语气连一丝的起伏都没有,“要是没有裴氏的注资,你就只能在哥伦比亚折戟沉沙,铩羽而归,还能像现在一样在我面前大呼小叫吗?”   陆知行身体一僵。   是,裴庄严说的没错,只是他一直都不愿意承认这件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失败,觉得裴庄严如今的辉煌都是从他手中攫取了。   但其实要是没有裴庄严的出手,别说是盈利了,他只怕是要亏的血本无归,还有什么资格去跟裴庄严争夺什么股份呢。   “陆知行,说实话,有没有你,哥伦比亚的生意我依旧能拿下。”   裴庄严抬头看向陆知行,继续说了下去,“但是没有我,你做得到吗?”   做得到吗?   答案显然易见,要不然陆知行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   陆知行无话可说。   他只能又恨又气地看着裴庄严,即使满心不甘也只能灰溜溜地离开这里,就像是他当初从哥伦比亚落荒而逃一样。   等陆知行走了出去,裴夕之就走了进来。   裴夕之进来的时候,裴庄严正在泡茶,色如琥珀的茶汤从紫砂壶中缓缓倾出,在茶杯中荡开,满室都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茶香。   男人眼神凌厉,见裴夕之来了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道:“你来了。”   与紧绷绷的裴庄严不一样,裴夕之一来就大大方方地坐到了沙发上,端起了裴庄严泡好的茶,笑盈盈地说道:“真没想到有人会用输这个字来形容你。”   裴庄严眉毛微微一挑,眼角的余光扫过了裴夕之手中见底的茶杯,深吸了一口气,“茶是用来品的,夕之,你得改改你急躁的性子了。”   即使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在裴庄严面前裴夕之他们永远还是弟弟妹妹,所以裴夕之也一反常态,她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她的笑容极其浅淡,正如裴庄严递给她的那杯雨前龙井,香气曼妙而又隐秘。   “还说我呢,大哥你才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人家留,竟然一点股份都没留给陆知行。你肯定没看见他出去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啊。他好歹还背靠着陆氏,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裴夕之说的陆氏是以陆知行母亲的名义开创的公司,说是陆知行母亲的公司,实则就是裴老爷子亲弟弟,裴庄严他们三堂叔的公司。   三堂叔就陆知行这一个儿子,自然是把一切财产都留给陆知行的,为了避免自己的妻子和女儿来争夺财产,三堂叔特地将资产转移到了陆氏的名下,为的就是在他百年之后,所有的遗产都能落到陆知行手中。   裴老爷子知道这件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跟三堂叔打了一通对话,隔天三堂叔就退出了董事会。   至于裴庄严,他只是说了“可惜”两个字。   可惜三堂叔追随了裴老爷子一辈子,明明今后都是享受不尽的富贵,却在晚年因为自己的儿子栽了跟头。   不是可惜又是什么呢?   “你说错了。”   裴庄严微微握紧了手中的茶盏,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他只是平静地看着杯中的茶水,开口道:“很快就没有陆氏了。”   “怎么,不高兴?你和小弟不是一直都不喜欢他吗?”   见裴夕之没说话,裴庄严品了一口面前的茶,轻声问道。   裴夕之先是一怔,随之轻轻地鼓了鼓掌。   哎呀,谁叫他们家的大哥就是宠弟弟妹妹,明明都是做父亲的人了,还挺任性的。   裴夕之微微一笑,“高兴,当然高兴。”   裴庄严放下茶杯,抬眼看向裴夕之,表情微微有些柔和,“既然高兴,那你该说什么呀?”   就像是小时候一样,裴庄严永远都会为裴夕之和裴庄然出头,现在依然如此。   看来在他们裴家,疼爱弟弟妹妹就是传统呀。   “谢谢大哥!大哥最好了!”   裴夕之笑盈盈地说道。   没办法,有一个有能力又疼爱弟弟妹妹的大哥,就是可以这么任性。   作者有话要说:  远在南美的裴庄穆:那看来,大概只有我是被捡来的吧。 第81章   “二哥!”   大人们都被叫到原老爷子那里去了, 只留下各家的小辈们随意玩耍。   裴真离开了摆放餐桌的草坪,往庭院里面走了一会儿,很快就听到一阵热闹的呼喊声, 不远处一群男孩子正在踢足球, 其中一个正是裴朗。   裴朗虽然年纪小,但是他毕竟是明成校队的成员,跟其他同龄的男孩子比起来实力高出了一大截, 在裴真来的时候他刚好飞出一脚, 将足球不偏不倚地踢进了对方的球门中。   与裴朗一同踢球的一个少年走到了球门前,将足球捡了起来, 无奈地摇了摇头,“听说你之前退了一段时间球队,还以为你踢球的水平肯定大不如前, 没想到还是这么厉害,唉输了输了。”   说话的人是裴真他们二堂伯的孩子, 也是他们的一位堂哥,他这么说, 裴朗听了挥了挥手, 下巴有些微微上扬, 语气中透露出一种骄傲:“堂哥, 你们还是好好加油吧。”   说完裴朗眼角的余光扫到了站在球场旁边的裴真身上, 立马用手肘戳了戳堂哥的腹部, “不说了,我去找我妹了。”   裴朗开开心心地走到了裴真的面前, 因为刚刚才运动完,所以他的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汗珠,一说话就有一道水痕划过他的脸颊, 汗水顺着脸庞滴到了地上。   “二哥,真真帮你擦擦!”   裴真冲着裴朗扬起手里干净的白毛巾,见她一副这么跃跃欲试的样子,裴朗紧绷绷的面庞也稍微放松了下来,不等裴真从足球场旁边的长椅上跳下来,裴朗就走到裴真面前弯下腰,双手扶着膝盖,笑着冲裴真说道:“就这样帮我擦吧。”   裴朗的年纪正处于男孩与少年之间,他的五官已经脱去了孩童的稚嫩,拥有少年一般分明的线条,他眯着眼睛,唇角带着一丝张扬的笑意。   裴真就像是一个乖乖听话的妹妹一样,伸出自己的小手,用毛巾轻轻擦拭着裴朗额头上的汗珠,神情无比认真。   “喂喂喂,裴朗不是吧,你竟然这么使唤裴真妹妹,太过分了吧。”   堂哥一走过来就看见这副场面,他还以为裴朗已经丧心病狂地指挥裴真去给他做着做那的,看裴真就像是一只无助的小白兔一样乖乖地一动不动,堂哥不由自主地就脑补出一场大戏。   没办法,谁叫裴朗在大家的眼里都是无法无天的小霸王,看到裴真在那里帮裴朗擦额头,怎么想都觉得是他们裴真妹妹被逼的。   谁知道裴真一听却摇了摇头,睁着她那双圆滚滚的眼睛朝堂哥望了过去,声音软糯的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棉花糖,“不是的,是真真相帮二哥的。”   看着堂哥一脸惊讶的表情,裴朗那骨子里的桀骜不驯的性格就又浮现了出来,他得意地冲堂哥扬了扬下巴,语尾微微上扬,显然是十分愉悦:“看到没,我妹就是喜欢我,没办法。”   裴真也配合地点着头,活脱脱像是一只可爱的小仓鼠一样躲在裴朗身边。   看着眼前这一对兄妹,裴朗和裴真的堂哥自然是又觉得好笑但同时心底又感到有点羡慕,他也很多兄弟姐妹,但是感情却没有像裴朗和裴真这么好,没想到不是亲兄妹也能有这么亲昵的关系,不得不让人有些心生向往。   “你就得了便宜还卖乖吧。裴真妹妹这么可爱,我也想当裴真妹妹的哥哥了。”   堂哥笑眯眯地说着,谁知道裴朗立马一脸警觉,挑着眉看向堂哥,一副打量对手的表情。   裴真倒是大大方方的一笑,冲着堂哥开口道:“堂哥本来就是真真的哥哥呀,大家都是真真的哥哥姐姐。”   其余跟裴朗踢完球的孩子们走过来一听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大概是明白为什么裴朗这个混世魔王却唯独这个妹妹这么疼爱了。   “哈哈哈,听到没,大家都是裴真妹妹的哥哥。裴真妹妹,你有什么想玩的吗?哥哥们陪你一起。”   裴真一听立马好奇地睁大了眼睛,像是一个小朋友一样地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才慢慢地说道:“我想看射箭、划船、骑马……哥哥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裴家的子女个个从小都有一技之长,听了裴真这么说,围在她身边的兄长们立马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   “小弟是不是刚拿了射箭比赛的冠军?”   “我最近刚学了划船。”   “你会骑马吧?”   在经过热烈的讨论后,裴真就跟在了她这一群哥哥身后,被他们带着去看了射箭,然后大家一起到室外的游泳池里进行划船比赛,裴真本来也想参加比赛的,但是被哥哥们以年纪太小为由按在了座位上,只能乖乖地穿着救生衣坐在船上,看着面前的哥哥帮自己划船。   其实裴家的庭院里有足够大的人工湖可以供他们划船,不过考虑到安全问题,所以最后他们一群人还是到了室外的游泳池这里,所幸游泳池也足够大,四条小船一起划着玩玩也是可以的。、   “二哥,加油!”   裴真的小船落在了最后面,某个成年的堂哥正带着裴真慢悠悠地在游泳池里划船。   与裴真他们不一样,裴朗倒是和堂哥一副斗上了的样子,挽起袖子就气势汹汹地拼命往前划着船,在他的小船经过裴真的时候,裴真就用软乎乎的声音替裴朗加起油来。   “喂,你别撞过来啊!”   “对不起,我控制不住。”   划船是需要技巧的,而他们这些人明显不是所有人都会划船,因此当裴朗飞快地往前划去的时候,旁边一位堂哥的小船在原地打起了转,最后直直地往裴朗的船上撞去。   一阵惊呼,然后就是接连扑通扑通落水的声音。   裴朗从水里冒了出来,他用手擦了擦眼前的水珠,浮在水面上,堂哥的小船刚好从刚才撞船的事故发生地划过,堂哥笑着看着水里的两位堂弟,挥了挥手,喊道:“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这时距离游泳池的对岸已经没有多远,堂哥兴高采烈地握着船桨,正想快点结束这个比赛,却突然感到船身莫名的沉重起来,不管他怎么用力,小船都只是缓慢地往前移动着。   一扭头,就看见裴朗他们几个落水的家伙正拉着他的船尾,一副你来咬我呀的表情,气的堂哥差点就想丢开船桨,直接跳下去找这群死小子决斗了。   “你们这搞什么啊,快点松手!”   “不松,哈哈哈。”   堂哥看着这一群死小子,简直是无可奈何,看着水里面一个个笑的没心没肺的弟弟,堂哥猝不及防地将手伸进了游泳池的水里,照着这群小子泼起水来。   “别泼了!”   “哎呀,泼到我眼睛里了!”   一群人开始着急地四处逃窜,在一片慌乱之中不知道是谁偷偷下了黑手,将最后的独苗苗堂哥从小船上拽了下来,小船随着水越飘越远,他们几个男孩子就在原地打起了水仗。   “是真真赢了!”   由于所有参赛的小船都翻了,所以最后安全抵达终点的只有载着裴真的那艘小船,游泳池旁围观的哥哥姐姐们笑着把裴真从船上抱了下来,看着这个小不点高兴地在终点手舞足蹈,他们也顿时忍俊不禁起来。   空气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裴朗还在游泳池里跟堂哥打着水仗,看架势今天是一定要分出胜负来了。   “不理这两个傻小子了,我们去骑马吧。”   裴真其余的堂哥看的在那里觉得好笑,觉得不能再让他们最小的堂妹就这样看两个傻小子打架了,多没意思,既然好不容易大家兄弟姐妹聚在一起,肯定要好好玩玩才行。   裴真正想说就这样丢下裴朗哥哥是不是不太好,然后就听见正在跟堂哥决斗的裴朗冲自己喊道:“妹妹你跟他们去玩吧,等我把堂哥解决了就来,马上!”   “嘿,是谁解决谁啊!”   游泳池里水花四溅,看的周围的人哈哈大笑。   笑完之余,泳池旁边的姐姐和颜悦色地冲裴真说道:“真真妹妹去跟他们玩吧,这里我们会看着的,不会让他们弄出乱子的。”   裴真这才跟着其余的哥哥们一起离开了游泳池,准备到附近的马场上去看骑马。   在各位哥哥都去换骑马服的时候,裴真就静静坐在椅子上,等他们出来。   过了一会儿,不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裴真抬起头一看,却发现走回来的不是哥哥,而是几个陌生的姐姐。   这些姐姐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高兴,她们好像没有注意到这里还有人,直接就跟身边的人开始抱怨道:“真好啊,要不是姨妈看她可怜将她带在了身边,她配姓裴吗?”   “就是,我看姨妈肯定也很不喜欢她,要不然为什么把她丢到国外去?”   “姨妈连她爸爸提都不愿意提,她能进裴家的门就不错了,裴纯她凭什么那么拽?”   从说话的内容和语气听起来,这几个人应该是裴真的表姐,不然也不会称呼裴夕之为姨妈。   这样一来,裴真大约也了解她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说裴纯坏话的理由了。   因为这些表姐的母亲姓裴,可是她们却只能跟着父亲姓,当然会记恨同样母亲是裴家人,但本人却可以跟着母亲姓裴的裴纯了。   她们几个年纪不大,最大也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但是言语间却充满了成年人的利益与计较,显然她们应该是从她们母亲的嘴里听到了这些话,所以才会对裴纯感到如此的不满。   她们正说着裴纯的坏话,一抬头刚好看见一个模样玉雪可爱的小女孩站在自己面前。   女孩的小脸蛋看上去圆滚滚的,似乎是因为生气而变得气鼓鼓起来,她睁着她那双像是葡萄一样的眼睛直直望着眼前的女孩们,用软乎乎的小奶音纠正她们的话道:“背后说别人坏话是不对的,你们不能这么说裴纯姐姐!”   女孩们一怔,没想到她们聚在一起说坏话竟然被人给听见了,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窘迫起来。   最年长的女孩倒是不怕,她看着眼前的小不点,不以为意地说道:“你懂什么,你才多大,知道什么呀!”   裴真却依旧一脸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姐姐们,一本正经道:“我是不大,但是我知道不能背着别人说坏话,难道我说错了吗!”   看裴真这副认真的模样,倒是让她们这群人哑口无言了。   年纪的最大的女孩看着默不作声的同伴,显然有些恼羞成怒,她本来就被裴纯气到了,现在怎么还要被一个三岁的小孩子说道理,烦不烦啊!   这么想着,她立马开口:“关你什么事,就你知道的多行吗?”   女孩阴阳怪气起来,一脸不耐烦的表情。   这时,从不远处忽然响起来一阵轻轻的哒哒哒的声响。   一阵马蹄声遥遥地传了过来,只见一匹毛色乌黑发亮犹如一匹缎子一样的骏马由远及近跑了过来,马背上坐着一个女孩,她双手握着缰绳,在裴真她们一群人面前停了下来。   那马儿微微扬起了两个前蹄,惊得刚刚那群女孩赶紧闪了开来,生怕被撞到一样。   女孩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场的几个女孩,她的眼睛犹如宝石一般美丽夺目,然而但凡是被她视线所及的人顿时都浑身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一般。   裴纯冷冰冰地看着在场的人,双手握着缰绳,问道:“你们刚刚说什么了?能再说一遍给我听听吗?”   之前说裴纯坏话的女孩们顿时脸色一白。   只有裴真好奇地仰起了头,仔细地打量起面前这个女孩来。   近看来,女孩的年纪应该大裴真几岁,一身标准的骑马服,即使带着马术帽也能看出她有一头黑色过肩的直发,梳成了一个干净利落的低马尾,一双长腿在马裤的包裹下显得更加笔直,整个人都给人一种干练简约的感觉。   又A又飒,形容的应该就是这样的女孩子。   见所有人都默不作声,裴纯却没有收口的意思,反而将视线一一投向每一个人,开口道:“你来说。”   女孩尴尬地别开了视线。   “那你说?”   下一个被裴纯问道的人立马面色通红,有些不敢去直视裴纯。   说到底做贼心虚,裴纯一一询问她们每一个人,刚刚还在咄咄逼人的人现在却个个默不作声,咬紧牙关,连一声都不敢吭一下。   似乎是觉得很无趣,裴纯拉近缰绳似乎准备骑马离开,然后就听到一个软软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刚刚说大家不应该在背后说别人坏话。”   所有人的视线都唰的一下聚集到裴真身上,她正睁着她那双无辜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   别人心里顿时一阵气急,心想你这个时候插什么嘴,让裴纯快点走不行吗?   但是裴真却偏偏不会让她们如意,她看着马背上的姐姐,仿佛不解一样地开口问道:“姐姐,我说的没错吧?”   嘁,裴纯可是拽的要上天了,她们还真不信对方会理面前这个傻乎乎的小丫头片子。   然而当她们抬起头去看裴纯的反应的时候,却不由得大吃一惊。   只见马背上的女孩的下巴微微扬起,眉毛一挑,开口道:“你说的没错。”   她瞥了一眼战战兢兢的其余人,似乎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没意思。   裴纯说完后翻身下马,走到了裴真面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原先没见过你。”   说着,裴纯似乎想起来的什么一样,扭过头冲刚才那群阴阳怪气自己的女孩开口说:“你们不是看不惯我吗?那就赶快走吧,反正我家大得很,分开了谁也见不着谁,你们何必往我马场里面跑?”   “裴纯,你!”   带头的女孩子显然是气坏了,没想到裴纯竟然连一丝的情面都不给她们留,把她们说的这么一无是处。   她显然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裴纯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人,声音冰冷,“好好说话听不懂是吗?我让你们滚,不明白吗?”   “你……”   “滚。”   简单、直接、不留情面。   刚刚还在说裴纯坏话的女孩们顿时脸色羞红,一个个悻悻地离开了,连头都不敢回一下,说是脚底抹油的速度都不为过,哪里还看得出刚才骂人时的气势。   对于这群只敢在背后说自己坏话的人,裴纯还从来不放在眼里。   裴纯收回了视线,一回头就发现了一个正在蹑手蹑脚似乎是要偷偷跑走的小豆丁,心里一急,下意识地出声喊道:“喂!   小豆丁浑身一僵,像是被人抓住一样地缓缓转过身来,睁着眼睛打量着走近的裴纯。   裴纯望着面前像是个雪团子一样的小女孩,顿时有些郁闷地问道:“你跑什么?”   她还想跟这个小妹妹好好聊一聊呢,谁知道一转头就看见裴真偷偷溜走的样子,弄得她满头雾水。   她,应该没有那么凶吧?   裴纯有些郁闷地想到。   听裴纯如此问道,裴真也赶紧回答道,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眼前女孩的表情,小声嘀咕道:“我、我不想滚,走不行吗?”   裴纯:……?   哇,太可爱了吧。   面色冰冷的裴纯在心里如此想到。   作者有话要说:  裴纯:这是什么绝世小可爱啊!【好感度upup】 第82章   裴纯看着眼前的小豆丁, 心想自己刚刚的语气是不是太过,这才会吓到对方,于是将语气稍微放的柔和了一些, 开口道:“我是裴纯, 刚刚吓到你了不好意思。”   裴纯知道自己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所以才会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但是她这个人就是一个冷淡的性子, 她也不想为了融入大家而刻意地改变自己。   所以当裴纯讲完这句话的时候, 她心想大约就不会有下文了。   裴纯正准备离开,然后站在对面的小女孩才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一样, 倏地睁大了眼睛,声音下意识地提高了几度,“你就是裴纯姐姐吗?我是裴真, 你叫我真真就好。”   裴真一边说着,一边好奇地打量着裴纯, 那模样就像是一只躲在树林中的小鹿一样,忍不住探出头来, 却又有些害怕地将头缩了回去, 视线里充满了惊奇和羡慕, 仿佛看到了什么奇景一样。   “真……裴真妹妹。”   似乎觉得有些难为情, 裴纯开口尝试喊了一声, 但很快就发现实在说不出口, 只能中途换成了裴真妹妹,但是依旧不知为何地别开了视线, 眼神有些游移。   “姐姐,你长得好高呀!不像真真,个子才这么矮。”   裴纯还没有说出下句话, 就看见眼前的小女孩一脸兴奋地围着自己转了起来,最后开心地仰起小脑袋冲裴纯说道,既羡慕又有点小忧愁地低头打量着她自己的小短腿,看样子似乎有些苦恼起来。   “我也想长得像姐姐一样高,能快点长大就好了。”   裴纯眉毛微微一挑,没有说话,紧绷的唇角却不由自主地松了几度。   裴纯年纪不大,但是她的个子却十分高挑,身形瘦削,让她看上去全然不像是孩子,倒像是少女一般。她跟裴真站在一起,要是不说谁也想不到她们两个是只差几岁的姐妹。   可能是因为她的身高在同龄人中显得过于惹眼,再加上她冰冷的性格,这才会让裴纯在同龄人显得格格不入,总是形单影只。   对此裴真是真的想要告诉裴纯的那些同学,以后你们就会明白有一双大长腿是多么让人羡慕了!   裴纯并不把外人对于她身高的嘲讽放在心上,但是裴真的话却让她不由得稍稍有些意外。   或许,这还是裴纯第一次从比自己年纪小的孩子口中听到羡慕她身高的话。   这么想着,裴纯微微侧开自己的头,似乎有些不太确定,低声道:“你现在就挺好的,小小一只,很适合你。”   一只……?   裴真眨了眨眼,心想她是裴纯当成小动物来形容的吗?   “裴真妹妹,原来你在这里啊,等久了吧?裴纯妹妹,你也在啊。”   刚刚去换马术服的堂哥们现在走了回来,走近一看才发现裴纯原来也在这里,不由得有些惊讶起来。   要知道裴纯可是一向独来独往惯了,今天竟然看到裴纯跟裴真在一起聊天,也是稀奇。   看着一个个牵着马匹走过来的堂哥们,裴真也有些跃跃欲试起来,她睁大了眼睛,小声地囔道:“我也想骑马!”   “乖,你还小,骑马对于你来说太危险了。”   堂哥们笑嘻嘻地说着,劝着裴真还是乖乖地在一旁看着就好,裴真听了顿时觉得有些可惜,她抬起头有些可怜巴巴地望着哥哥们,开口道:“真的不行吗?”   女孩的眼里一闪一闪的,一脸期盼的样子。   “这……”   堂哥们彼此看了一眼,顿时有些为难起来。   说起来他们学骑马的年纪就差不多是裴真这个年纪,理论上三岁的孩子就已经可以骑马了,但是他们看着柔柔弱弱的裴真,却一下子没了主意。   “裴真妹妹,你想学骑马吗?”   这个时候,裴纯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她牵着自己的马走了过来,停在了裴真的面前,仔细地打量着裴真的神情。   裴真认真地点了点头,似乎有些羞赧地伸出小手在胸前点着手指,软软道:“哥哥姐姐都好帅气,我也想变得帅气起来。”   听裴真这么说,大家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嘴上虽然说着哪里有那么厉害,但是语气却不由自主地上扬起来。   “那我来教你吧。”   “真的吗!”   裴真惊喜地睁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地望着裴纯。   裴纯点了点头,她想可能是因为真的很少能看见跟她一样对骑马感兴趣的女孩,所以才会忍不住帮帮忙嘛。   既然裴纯都说了要教裴真骑马,其余刚刚还在犹豫的堂哥也就没有了拒绝了道理,本来就没有规定说小女孩一定不能学骑马呀。   “裴纯妹妹、裴真妹妹,我们也来帮忙吧。”   堂哥们笑着涌了上来,并没有直接带着裴真去骑马场,而是牵出来一匹马先给她介绍。   裴真就这样乖巧地坐在了长椅上,认真地听着哥哥姐姐们七嘴八舌地为自己介绍,像是一个听课的好学生一样,就差拿出小本本来记笔记了。   在过程中,裴纯的话虽然不多,但是她的条理十分清晰,意简言赅,总能让裴真很快地就理解了相关的知识。   虽然都是一些理论,但是裴真却听得津津有味,受益匪浅,越来越对骑马感兴趣起来。   “不好意思,我讲这么多你应该会觉得很无聊吧?”   裴真摇了摇头,满眼都是开心地说道:“没有,裴纯姐姐讲得好清楚,很有意思!”   堂哥们虽然最开始的时候兴致勃勃,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他们有些言不达意,总觉得没有办法讲出他们想的那些内容,恨不得直接拽着裴真上马试试,最后还是裴纯亲自出马,才把一些理论知识讲清楚。   看着这两个妹妹,一个像是老师一样一本正经,一个像是学生一样乖乖听话,他们忍不住在心里为妹妹们鼓起了掌,妹妹们也太厉害了。   裴纯眼神微微一动,她清了清嗓子,声音却不似刚开始那样冷冰冰的了,“那现在就去骑马试试吧。”   “嗯。”   等裴真换好了马术服后,裴纯将自己的那匹马牵到了裴真的面前,然后就由个子最高的堂哥把裴真举了起来,裴真努力地爬上了马背,这样新奇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微微睁大了眼睛。   裴纯的这一匹马性情十分温顺,走起路来十分的稳,显然是训练过的,一点也不用担心会掉下去。   “好高啊!”   视野和平时完全不同,骑在马上的裴真兴奋地四处张望着,像是一个好奇宝宝一样。这是她才注意裴纯没有上来,立马开口问道:“裴纯姐姐,你不上来吗?”   裴纯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马儿的皮毛,语气淡淡的,“我帮你牵马。”   望着不爱说话的裴纯的背影,裴真的唇角微微上扬了几度,心想她的姐姐还真是一个外冷内热的好姐姐的呀。   裴纯就这样带着裴真在平坦的草地上散着步,她很快就发现骑在马上的裴真正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自己,这已经是她第二次看到裴真这么看自己了,不由得有些好起来。   “你看我干什么?”   话一出口,裴纯又有点后悔。   小孩子对没见过面的姐姐好奇不是很正常吗,她这么冷冰冰地发问,会不会让裴真觉得自己是不高兴了?   听了裴纯的话,裴真却只是轻轻地笑了笑,原本圆圆的眼睛此刻弯成了两弯月牙儿,认真地说道:“因为我想看姐姐是怎么替我牵马的,这样等我以后长大了,我也能来替姐姐牵马了呀。”   裴真笑着说道,似乎怕裴纯不相信一样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有些骄傲地扬起了自己的下巴,“我看的可仔细了,肯定不会让姐姐摔下来的。”   看着眼前一本正经的小不点,裴纯微微一怔。   哪怕冰冷如裴纯,但其实她也不过是个孩子,从小就被母亲送到了国外,回国之后还要忍受别人的闲言碎语。   说不在意那只是她的伪装,裴纯是很坚强,却这并不意味着她就不需要依靠。   但是太多的时候,人们往往会忽视这一点。   所以,裴真希望哪怕只有一点点,裴纯也能感受到被人关心的感觉。   许久,裴纯慢慢地将头扭了过去,裴真看不见她的表情,却听到她轻轻地笑了一声。   犹如拂面春风,宛若粼粼波光,很轻很轻,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静谧与温柔。   裴纯姐姐这应该不是在笑她吧?   裴真眨了眨眼睛,如此想到。   裴真就这样骑着马在草坪上玩了一会儿,但毕竟她年纪小,很快就体力不支了,于是裴纯就带裴真折返了回去。   看裴真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裴纯想了想,开口道:“明天我会去马场练习,裴真妹妹感兴趣的话可以跟我一起来。”   “我要去!”   裴真立马兴奋地举起了小手,她转了转自己的眼珠子,不知道是想到了些什么。   裴纯只以为裴真是单纯地对骑马有兴趣,就没有多问,她也很乐意有一个跟自己一样对马术同样感兴趣的姐妹,所以就给裴真写好的地址,约好了时间。   “对了,裴纯姐姐,明天我能带别人一起来吗?”   在回去的路上,裴真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一样,突然这样问道。   “可以啊,是朋友吗?”裴纯没想太多,随口一问。   裴真却摇了摇头,笑的有些神秘兮兮的,“到时候你就知道啦。”   说着,裴真转了转眼珠子,心想朋友倒是朋友,只不过是拳头很硬的朋友。   一拳下去可以打得人痛哭流涕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  即将登场的某反派: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第83章   “锦程哥哥!”   宴会结束之后, 裴真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宋锦程经常在的射击俱乐部。   屋内,宋锦程正带着护目镜和降噪耳机专心地瞄准着面前的靶子, 男人手持贝雷塔92F, 屏气凝神,衣服下的身体微微绷紧,显现出男人线条流畅而又结实的肌肉, 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力量。   扣动扳机, 子弹准确无误地命中了靶子,男人这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摘下护目镜和耳机,随手用衣领擦了擦下颚的汗珠。   为了不打扰宋锦程集中注意力,等到宋锦程射完靶后裴真才开口喊了男人的名字, 开开心心地举着矿泉水瓶啪嗒啪嗒地跑到了男人的面前,仰起小脑袋开口道:“锦程哥哥, 喝水。”   宋锦程闲着没事就会约朋友一起到这里来玩射击,他从裴真的小手中接过了水瓶, 扭开了瓶盖, 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口, 然后才低下头冲裴真道:“谢谢裴真妹妹。”   今天陪着宋锦程一起来的林杨见状顿时打趣道:“你这家伙也太好运了吧, 能认识这么贴心的小朋友。”   宋锦程是裴真家的保镖, 之前裴真和贺霄纪凛他们一起去找时臻的时候就是宋锦程带他们一起去的, 也正是因此遇到了现在成为了警察的林杨。   宋锦程和林杨两个人从前就是同学,久别重逢, 爱好相仿,自然是隔三差五地聚在一起,今天就是他们两个约好一起玩射击。   “裴真妹妹今天不是和先生夫人一起回本家了吗?跑到这里来找我, 是有什么事情吗?”   宋锦程倒是不像林杨那样嬉皮笑脸,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很快就从休闲的状态抽离了出来,认真地询问起裴真来。   裴真点了点头,开口道:“明天裴纯姐姐邀请我去骑马,锦程哥哥能陪我一起去吗?”   宋锦程的工作本来就是保护裴真的安全,所以听裴真这么说他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只不过他有一点好奇,因为裴真一向很少让保镖跟在身边,今天也是这样还专门放了他的假。   说起来,这还是宋锦程破天荒地头一次听到裴真主动请求自己跟她一起出门。   这么一想,宋锦程的神情顿时就有些严肃了起来,心想看来明天需要更注意一些了。   见面前的男人忽然不说话了,裴真就知道她这个看上去眼神凶恶,但其实内心比谁都善良的锦程哥哥肯定又在胡思乱想了,赶紧开口笑道:“锦程哥哥骑马的样子肯定很帅气,我好想看一看!”   宋锦程拧着的眉毛微微松开了一些,还没有开口,林杨就一把揽住宋锦程的肩膀,笑道:“你们要去骑马啊?我知道那个地方,锦程你要是去了还可以顺便去看看老张,他刚被调到那一片的辖区去。”   宋锦程忍不住一笑,拍开了林杨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打趣道:“我干嘛去找那小子?真真小姐,我送你回家吧。”   裴真点了点头,乖乖地跟在了宋锦程的身后,一边走着一边认真地冲宋锦程说:“锦程哥哥是在那里有认识的朋友吗?那明天你们刚好可以见见面,挺好的。”   宋锦程笑了笑,附和道:“好好好,一切都听真真小姐的。”   跟在他们身后一起出来的林杨听到了这句话,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高兴的是,没想到有生之年他竟然能听到宋锦程这么温柔的说话;复杂的是,这还是他们从前人狠话不多的宋哥吗,完全是个贴心大哥哥嘛!   看来,这就是小朋友的魅力啊。   林杨感慨到。   回到家里,裴真告诉了裴庄然和沈清自己第二天要跟裴纯一起出去玩的事,沈清一听到裴真这么快就和裴纯成为了朋友,还要一起去骑马,开心地就像是她自己被邀请了一样,如果不是她第二天还有工作,她真是要亲自去看看她家真真骑马的场景。   虽然不能跟裴真一起去,但是这一点都没有削减沈清为裴真选衣服的热情,她很快就挑选了几套适合小孩子的马术服,让裁缝连夜按照裴真的体型去修改,确保明天裴真能漂漂亮亮地出现在大家面前。   不过除了漂亮可爱的小饰品和小兔兔背包外,沈清还是特别细心地将防身报警器放到裴真的桌子上,叮嘱道:“虽然有锦程陪你一起去,但是真真你也别忘了带上这个。”   裴真重重地点了点头,将那个造型可爱小挂饰一样的报警器拿在了手里,认真地说道:“记住了。”   “那就早点休息吧。”   沈清笑着摸了摸裴真的头,帮裴真盖上了被子,关上了灯,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裴真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直到沈清关上门出去,她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其实就算沈清不提醒她,裴真明天也是要带着这个防身报警器去的。   如果要问她为什么,其实这个原因跟裴真让宋锦程陪她去骑马的原因一样,那就是她知道明天会有人心怀不轨地接近他们,而那个不是别人,正是裴纯的亲生父亲方知微。   裴真的姑妈裴夕之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强人,虽然她行事不拘一格,为人敢爱敢恨,用裴庄然的话来说,那就是裴夕之就像是一朵盛开的红玫瑰,热烈大胆,美丽而又带刺,会毫不留情地扎伤所有想无礼冒犯她的人。   可就算是这样的裴夕之,仍然有不为人知的软肋,那就是她唯一的女儿裴纯。   虽然外界有传闻说裴夕之不喜欢自己这个女儿,觉得裴纯是她潇洒人生中的负累,但其实恰恰相反,裴夕之一直都想跟裴纯搞好关系,反倒是裴纯对裴夕之的态度十分冷淡,而这其中的关键人物就是方知微。   方知微是大学的教授,为人温文尔雅,气质随和,当年在学校做交流访问的裴夕之对其一见钟情,当即就发起了猛烈的追求攻势。   他们一个是文质彬彬的教授,一个上流社会的大小姐;一个是教书育人的文人,一个是精于算计的商人;一个洁身自好,一个绯闻无数……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所有人都只觉得是裴夕之一时兴起,但谁又知道裴夕之才是在这段感情中付出了真心的那一个。   即使所有人都不看好,但是裴夕之最终还是成功地追到了方知微,当时大家还说裴夕之是转了性子,众人都以为这段感情能够长久,但仅仅过了半年这两人就宣告分手,裴夕之结束了交流访问,独自一人回到了裴家,半年后裴纯就出生了。   对于分手的理由,裴夕之闭口不谈,有人问起也只说没什么特别的,所以大家就以为裴夕之跟以往一样只是玩玩而已。   对于这种误解裴夕之也懒得解释,她本来也就不在意旁人的评价。只是这种说法越传越广,到了最后终于传到了裴纯的耳里,而最糟糕的就是裴纯也相信了这种说法。   裴纯从来都没有见过方知微,因此她对于父亲的认知都是从别人口中得到的,在有心人的勾勒下,方知微的形象在裴纯心中日臻完美,反倒是每天都有数不清绯闻的裴夕之让裴纯感到失望,觉得父母会分手全都是裴夕之的错,这也是裴纯一直都对裴夕之态度冷淡的原因。   对此,裴真觉得也难怪裴纯会有这种想法,因为如果不谈相处,只是让人第一眼凭直觉去相信的话,大多数人都更相信儒雅随和的方知微,而不是个性张扬的裴夕之。   但谁又知道当年裴夕之毅然决然甩了方知微不是因为她变心了,而是因为她发现方知微竟然背着她劈腿了女学生,这是触及了裴夕之底线的问题,她扇了方知微一个巴掌后就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裴夕之就是这样的人,爱的热烈,恨的也坚决,绝不拖泥带水。   至于裴夕之绝口不提分手的原因,还真不是因为她还对渣男留有旧情,正如她所说的那样,没意思而已,只是大家都不相信罢了。   这么多年过去,裴夕之早把方知微那个烂人连同当年那些烂事抛诸脑后,但是方知微却是惦记起了裴夕之的财富,但是他知道他在裴夕之面前早就没有情面可讲,所以才会把主意打到了素未谋面的女儿裴纯身上。   就像是当年他一度掩饰他劈腿一样,方知微现在也可以继续在裴纯面前虚情假意,哄骗自己这个天真的女儿。   按照原本的剧情,方知微明天会找人在裴纯骑马的马场外蹲点,找机会等裴纯落单的时候让花钱雇来的小混混去欺负裴纯,之后方知微再恰到好处地出场,赶走欺负裴纯的社会青年,成为裴纯心目中的英雄,并以此为契机接近裴纯,挑拨离间裴夕之和裴纯之间的关系,好让他自己成为裴纯内心唯一的依靠,不断地榨取裴纯能给他带来的利益。   虎毒尚且不食子,但是方知微却完完全全把裴纯看成了提款机,在一次次挑事中让女儿的感情无限靠拢于自己,即使在裴纯长大成人后,他仍然像是吸血鬼一样地不肯松手,把裴夕之的家庭搅得天翻地覆。   虽然最后裴纯摆脱了方知微的情感控制,但是这些年来破碎的家庭时光以及对裴纯造成的心理阴影是无法弥补的,裴夕之也因为裴纯的事情受到了影响,事业遭受了严重打击。   所以,对于这种不要脸的男人,裴真已经帮对方准备好了惊喜警察局连环套餐服务。   就让方知微牢底坐穿吧,不过在这之前,他还要先感受一下裴真专门为他准备的来自锦程哥哥的无情铁拳。   就连警察出身的林杨要是老老实实挨宋锦程一拳头也吃不消,再想想看起来一阵风儿都能吹倒的教授方知微。   哎呀,这一拳头下去,只怕要命。   裴真一边想着一边觉得睡意渐浓,就这样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裴真就准时地起了床,梳洗完之后换好了衣服,从衣帽间里挑了一个戴着小帽子的小兔包包背了出去,就这样开开心心地出门去了。   一路上并没有耽搁什么时间,宋锦程很快就开车带着裴真到达了和裴纯约好的马场外面。   停好了车,裴真从车上跳了下来,一下车就看到了不远处的裴纯,今天她依旧梳着一个简单利落的低马尾,露出她线条分明的五官,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简约劲。   “姐姐!”   裴真一看到裴纯就冲她招起了手,然后拉着宋锦程就往裴纯面前跑去,语气有些雀跃地跟裴纯介绍道:“这是锦程哥哥,他今天会一直保护我们的安全的。”   哦,原来裴真说要一起带过来的人是保镖啊。   裴纯这么想着,仍然十分客气地冲宋锦程点了点头,因为从裴真的语气听起来,裴真似乎十分喜欢这个叫锦程的哥哥,所以裴纯自然而然地对眼前这个眼神凶恶的青年有了一些好感。   宋锦程很会看人,一眼就看出裴纯是个不太爱说话的女孩,便也没有多说些什么,点了点头算是回应,跟在了两个女孩身后。   “别动。”   裴真跟着裴纯一起到了更衣室,与三岁就开始学习马术,现在对于骑马已经轻车熟路的裴纯不一样,裴真到现在也不过是第二次了解这一方面的知识,很快就在换衣服的时候出现了问题。   说是问题也不恰当,知识裴真在戴马术帽的时候,帽子太大了,总是往下滑,没过一会儿就会遮住裴真的眼睛。   看着裴真在那里对着镜子别捏地调整着马术帽,换好马术服、马裤、马靴的裴纯站到了裴真的身后,轻轻地开口说道,用手扶住了裴真的帽子,帮她系好绳子。   等裴纯帮自己戴好帽子,裴真试探一样地轻轻摇了摇脑袋,确认帽子不会再滑来滑去后脸上立马绽开了一个绚烂的笑容。   “谢谢姐姐!”   裴真开心地笑了起来,然后就迫不及待地往更衣室外冲去,嘴里还嘟囔着:“太好了,可以去骑马了!”   今天负责裴真他们一行人的教练看着裴真迫不及待的背影,也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他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说话的语气也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下来,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地轻声说道:“小朋友别着急,要注意安全。”   教练简单地教给了裴真一些技巧和注意事项,然后惊讶地发现这个小丫头理解能力惊人,很快就可以直接上马练习了,进步地飞快。   教练先是一惊,但是很快就又冷静了下来。   毕竟今天来的小朋友可是裴纯的妹妹,裴纯小妹妹可是马术高手,她在法国的时候就学习骑马,她的妹妹学的这么快也不是不可能,说不定他们一家人学习能力都很强呢。   至于宋锦程,那更是不用提了,等裴真和裴纯准备一起骑马在草坪上慢慢走一会儿的时候,宋锦程已经兜完一圈风回来了。   等宋锦程骑着马走近的时候,他一边伸手摸着马颈安抚着马儿,一边听到裴真裴纯她们好像正在讲故事,就随意地听了一会儿。   “所以最后小鹿还是没有找到爸爸吗?”   听着裴真讲的童话故事,裴纯不知道是联想到了什么,显然有些出神。   偷偷地打量着裴纯的表情,裴真知道是她讲的故事让裴纯联想到了方知微,便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不,最后小鹿才发现原来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木头人就是她的爸爸,只是爸爸被坏法师施了魔法变成了没有办法说话的木头人才没跟小鹿相认,最后他们一起打败了森林里的坏法师,爸爸变回了人形,他们一家就这样团聚了。”   裴纯听了却皱起了眉头,“可是小鹿不也是被法师施了魔法变成了小动物吗,那为什么变成木头人的爸爸能认出小鹿呢?”   裴真给裴纯讲的是一个童话书里的故事,讲述的是魔法森林里的一对父女在坏法师的魔法下被迫分离,女儿失去记忆变成了一只小鹿,父亲则变成了木头人,变成小鹿的女儿虽然失去了关于父亲记忆,但是在森之精灵的帮助下得知自己还有一个父亲,于是就踏上了破解魔法寻找父亲的旅途。   在过程中变成小鹿的女儿认识了不能说话的木头人、断腿的玩具士兵、离家出走的小精灵,最终在朋友的帮助下打败了控制魔法森林的坏法师,破解了魔法,与变成木头人的父亲相认,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裴真眨了眨眼睛,圆滚滚的眼睛里满是笑意地说道:“因为变成木头人的爸爸说了,正因为他是小鹿的爸爸,所以不管小鹿变成什么模样,他一眼就能认出来。”   裴真的语气似乎有些羡慕,不过她很快就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开心地说道:“我觉得真的好神奇,听妈妈说,我出生的时候,爸爸一眼就在那么多婴儿中认出了我,就像是心有灵犀一样。”   心有灵犀。   裴纯在心里把这几个字默念了几遍,突然觉得有些惆怅起来。   她其实也很羡慕裴真妹妹能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而不像她,竟然连自己的父亲都从来没有见过一面。   裴纯记得,她唯一一次看见方知微,还是在一张方知微任教的大学的合影上。   照片上的方知微看上去那样的风度翩翩、温润如玉,整个人就像是彬彬有礼的绅士一样,让人忍不住心生崇拜与向往。   这个人就是她的父亲。   当时裴纯就有一种迫切的冲动,想要去见一见这个素未谋面的父亲。   可惜她一直都跟着原老夫人在国外求学,没有机会能够去偷偷看一眼方知微,所以带着这一种向往,几千个日日夜夜,在一次次憧憬之中,这个父亲的形象越来越伟岸,让裴纯越发地想要见一见自己的父亲。   可是裴夕之却无情地拒绝了她,而且在裴夕之的口中,方知微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男人。   一切都好像外界传闻的那样,方知微和裴夕之就是因为裴夕之感情随便分的手,对于这一点裴纯一直都耿耿于怀,这就是扎在她心头的一根刺,碰不得,摸不得,日积月累,刺一日日地扎进心脏,等到再想□□就为时已晚了。   正是这种近乎执念的偏执,才会让裴纯落入了方知微名为父亲的感情的陷阱,成为了对方的提线木偶。   观察着裴纯的神情,裴真就知道自己的战术奏效了,现在裴纯肯定陷入到对父亲的向往之中,而这正是裴真有意为之的。   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现在裴真在裴纯脑海里塑造出一个完美父亲的形象,那么待会等真的方知微出现,只怕是裴纯要失望的要直叹气。   故事讲完了,裴真寻思着是不是也该找找看方知微再附近的身影了,她用目光飞快地在四周搜寻了一下,果不其然,很快就在另一群骑马的客人中看见了方知微的身影。   找到你了。   裴真的唇角微微翘起,在心里轻笑了一声。   然后,她深吸了一口气,换上一副有些害怕的表情,偷偷地扯了扯裴纯的衣角,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沉浸在对于父亲幻想中的裴纯很快就回过神来,她立马就发现身边的裴真看样子似乎有些不太对劲,赶紧关心地问道:“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裴真摇了摇头,看起来有些害怕的样子,裴纯见状就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发现那是一群陌生人。   其中,有一个中年男子看上去有点眼熟。   裴纯微微皱起了眉毛,总觉得那个男人好像在那里见过一样,但是隔的有一段距离,她看的不太清楚,所以也不能确定。   似乎是发现裴纯他们在往这边张望,中年男子忽然慌张地移开了视线,像是做贼心虚一样地快速离开了。   太奇怪了。   裴纯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有点不舒服,似乎有点猜到裴真为什么会这样了。   不会,那个男人一直在看她们吧?   裴纯顿时有一种被冒犯的感觉,不悦地抿起了唇角,而裴真的声音也轻飘飘的传了过来,声音的主人好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语气中仍然有些忌惮地说道:“姐姐我们快走吧,刚刚那个人好像一直都跟着我们。”   裴真这么一说,裴纯就下意识地在脑海里搜寻起相关的记忆,大多记忆片段都是模模糊糊的,她也说不清楚到底有没有看见过刚刚那个中年男人,但是听裴真这么说,裴纯恍惚间觉得似乎的确有这么回事。   不管是多想了还是巧合,这马场位置这么大,一直都能撞见同一个人,还被对方死死盯着,这么想都有点不舒服。   裴纯赶紧点了点头,对于那个中年男人的印象已经跌入了谷底,“那我们今天就回去吧。”   说着,裴纯还像是想安慰受到惊吓的裴真一样,轻轻地用手拉住了裴真的小手,轻声道:“别怕,有姐姐在呢。”   “嗯。”   裴真用她那软软的小手仿佛是为了回应裴纯的话一样,用力地回握住了裴纯的手,不安的表情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暖洋洋的笑意。   裴纯就这样跟裴真回到了更衣室,准备离开,而与此同时,刚刚被裴真认出来的方知微急急忙忙地再去往裴真她们刚才所在的位置张望,却发现连个人影都没有了。   方知微忍不住在心里低声咒骂了一句见鬼,他本来是想偷偷跟在裴纯身边,与他之后想要欺骗裴纯的谎话配套使用,让裴纯觉得他一直都在默默地关注着自己,只不过是裴夕之一直拦着才无法与裴纯相见。   不过刚刚裴纯往这边看的时候,方知微还是下意识地心惊了一下。   其实裴纯未必认识他,但是由于他做贼心虚,忍不住别开了视线,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裴纯早就离开了。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知道裴纯会在今天来这里骑马,要是错过这个机会,等裴纯回到了法国,那他真的不知道是何年何月才能再找到一个机会接近裴纯了。   要知道裴夕之可是对他严防死守,这次也是因为他有贵人指点才能得知关于裴纯的消息。   一想到这里,方知微的额头上就不由自主地蒙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赶紧拨通了那个电话,通知对方准备在休息区堵住裴纯。   “小女孩?这么抽象,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个小女孩?”   黄毛接到了电话之后还是忍不住有些不满地开口抱怨起来,前些天方知微找上门让他帮忙演一场戏,内容就是黄毛去找一个小女孩的麻烦,然后方知微出现将女孩救下来,很简单的一场戏,对于是无业游民的黄毛来说完全是天上掉馅饼,当然没有拒绝的份。   至于方知微是想做些什么,黄毛也不感兴趣,他唯一感到有点不满的就是方知微怎么连那个女孩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这样怎么叫他去堵人啊?   听着电话里黄毛吊儿郎当的声音,方知微不满地啧了一声,眼神里流露出一股子轻蔑劲,似乎是对于黄毛的语气很不满,不过裴纯现在已经离开了他的视线范围内,时间有限,他也就不跟一个小混混计较了。   “会骑马的小女孩有多少?今天我在马场里看了,就一个!你待会一眼就能认出来。”   说起来方知微之所以这么着急要在这里找人演戏,还是因为裴夕之把裴纯保护的太好,哪怕是他也不知道裴纯究竟长什么样子,所幸爱好骑马的小女孩在国内并不多,还是很容易分辨的。   “那行吧行吧,你赶快过来!”   黄毛虽然心里犯起了嘀咕,但是他转念一想,觉得方知微说的也没错。   年纪那么大的女孩,又是在这个骑马场里,刚好就在这个时间段来的能有几个?   在国内马术本来就不如国外流行,小孩子会骑马的更是屈指可数,耐心找找应该不会出问题。   黄毛想着应了下来,挂断了电话,开始在休息区附近的庭院里搜刮着小女孩的身影。   很快,黄毛的视野里就出现了一个个子小巧、穿着马术服走来的小女孩。   这个,是不是太小了点?   黄毛在心里寻思着方知微告诉他的年纪,觉得这个小女孩的年纪看上去似乎小了点,但是他再抬头搜寻了一会儿,只看见不远处有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和一个少女模样、个子高挑的女孩。   那个看起来更不像了。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方知微还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今天客人的预约名单,名单里只标注了两个未成年的客人,看起来应该就是这两个女孩子了。   这么一想,黄毛就觉得应该是之前的那个小女孩是目标,因为另外一个看上去年纪太大了,完全不像方知微口中的小女孩。   刚好,另一边和青年和少女穿过了走廊,往另外一边走去,庭院里顿时只剩下了小女孩一个人。   黄毛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已经匆匆赶来的方知微,见对方没有拦住自己,更加确认他没有认错人,趁着周围没有什么人,他赶紧跳了出来,拦住了小女孩的去路。   “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啊?是迷路了吗?”   黄毛咧嘴笑道,一脸不怀好意,挡在了裴真的面前。   小女孩似乎是被吓到了,一下子就怔在了原地。   很好,果真是小孩子,随便说两句话就被吓得动都不敢动一下,黄毛有些自鸣得意起来,看着眼前玉雪可爱的像是雪团子一样的小女孩,凑上前去,“别怕呀,让叔叔看看你。”   黄毛更加卖力地演了起来,但是他显然误解了面前女孩子怔住的原因,裴真先是一愣,但是很快就无语地叹了一口气。   不是吧,她知道方知微对裴纯是塑料父女情,但她是真的没想到会塑料到这个地步。   方知微他竟然连裴纯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亏他说得出口他一直都关心着裴纯这种话。   看来,之前方知微能够成功哄骗裴纯,真的不是因为他有多会哄骗别人,而是因为他运气够好,竟然误打误撞都能找到真的裴纯吧?   裴真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被方知微找来的小混混,然后毫不犹豫地按下了身上带着的报警器的按钮,一时间顿时警铃大作,高分贝的报警声几乎一瞬间差点刺穿了黄毛的耳膜。   操,不是说好只是小女孩吗,怎么还会带着报警器这种东西?   黄毛一下子就慌了,下意识地就想要去抢裴真手里的报警器,毕竟这里虽然偏僻,但好歹还在马场里面,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安保很快就会来的。   但是黄毛没想到的是,安保还没有来,一个宛如豹子一样矫捷的身影就从拐弯的走廊里冲了过来,还不等黄毛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他就感到自己的腹部剧烈的一疼,整个人一下子被人脸朝下按在了地上,双手反剪在背后,脖子上抵着男人坚硬的膝盖。   “锦程哥哥!”   裴真开口喊道,眼角的余光迅速扫到了在一旁畏畏缩缩正犹豫该不该上来的方知微,立马指着那个方向喊道:“这个人一直看着,他们是一伙的!”   方知微浑身一抖,没想到竟然被人就这么给说中了。   他本来是准备冲出去从黄毛手中将裴真救下来的,但谁知道裴真竟然当机立断地按了报警器,甚至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有人冲出来制服了他安排的小混混,弄得他在一旁进退两难。   听了裴真的话,宋锦程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一步上前走到了方知微面前,对着方知微的腹部就是一拳。   一直在教室里教书的方知微哪里被人这么打过,当即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被打的差点连舌头都要咬了,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开始哀嚎起来。   但是宋锦程显然没有要罢休的意思,男人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原本凶恶的眼神在此刻流露出一种更加危险的光芒,他似乎觉得不解恨,双手揪住了倒在地上的方知微的衣领,竟然就这样凭空将对方从地上拉了起来。   方知微的后背离开地面十几厘米,立马吓得面色惨白,语无伦次地求饶道:“不不不,我不认识他,你弄错了!”   方知微嘶哑着声音喊道,脸上哪里还看得见半分温文尔雅的样子,用狼狈不堪来形容都不为过。   可是宋锦程的目光仍旧一寒,声音阴森的有点可怕:“你就在旁边一直看着?”   男人的视线就像是凶恶的野兽一般残忍,而方知微就是那被野兽的利爪扼住咽喉的猎物,他被吓得浑身哆嗦,完全说不出话来,可是他在宋锦程的目光中清楚无比地看到了愤怒和厌恶。   而带着安保一起匆匆赶来的裴纯,也是有些嫌恶地别开了视线。   看到一个混混纠缠一个小女孩,不说见义勇为,偷偷报警也是做得到的吧,但是这种在旁边围观的行为未免就有些让人不舒服了。   方知微简直是有口也说不清,因为他本来就是想演一出好戏,所以才会一直作壁上观,没想到这反而成为了他被众人鄙夷的理由。   宋锦程看他的眼神已经像是看垃圾一样,似乎是觉得脏手,男人毫无征兆地松开了拽着方知微衣领的双手,方知微就这样重重地背部朝下摔到了地上。   剧烈的疼痛侵袭着方知微,浑身都像是散架了一样痛楚。   他这还是宋锦程手下留情的后果,但是另一边的黄毛下场就没有那么好了。   被赶来的安保制服了的黄毛不停地惨叫着,说他的肋骨被打断了,要去告宋锦程,但是围观的人群却只当是他在演戏,只有裴真明白宋锦程那一拳头究竟有多重,应该差不多断了两根肋骨吧。   不过宋锦程下手还是很有分寸的,就算黄毛真的要告宋锦程他们也不怕,毕竟断了两根之上的肋骨才算轻伤一级,现在的情况顶多算个轻伤二级,更不提黄毛还有不当行为在先,打起官司总不会是他们这边输。   “喂,老张吗?我这里有个案子,你带人来处理一下,或者我待会把人给你带过去。”   不管黄毛怎么在那里撒泼打滚,宋锦程还是毫不犹豫地报了警,直到宋锦程挂断了电话,黄毛才一下子慌了。   不是吧,他可是看在演戏的份上才接了这活,要是真因此进了局子他可就得不偿失了!   黄毛立马着急地挣扎了起来,开口囔道:“喂,你们报警了?我……”   看到黄毛一下子要把自己捅出去,方知微也顾不得在那里疼着倒吸气了,连忙着急地冲到了黄毛面前,假模假样地殴打起黄毛来,嘴里振振有词道:“你竟然敢欺负我女儿,我打死你!”   围观群众一脸莫名其妙,什么?原来刚刚那个是你的女儿啊,那你是怎么做到在旁边一直看戏的?   黄毛被方知微这一阵乱拳打的火气直冒,心想这都是什么烂事,然后就看到方知微冲自己投来了警告的眼神,黄毛就只能咬牙将气重新咽了回去,咬牙切齿道:“妈的,你做什么!要是老子进了局子,跟你们没完!”   众人只以为这是黄毛狗急跳墙的一句叫嚣,但是方知微却知道这是黄毛给他的警告,告诉他如果不把黄毛捞出去,到时候黄毛就要带着方知微一起完蛋。   这些社会上的臭流/氓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一想到自己堂堂一个大学教授竟然要被一个街边的小混混威胁,方知微心里就一阵烦躁,觉得丢脸。   说起来今天真是出师不利,谁能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宋锦程一下子抢在他前面出手不说,现在连他都是被泼了一身脏水,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方知微懊悔地啧了一声,抬起头朝被人团团围住的裴真看去,眼里重新燃起了一阵奇异的光芒。   男人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冲到了裴真的面前,他迅速地剥开了围着的人群,关心地问道:“小纯,你没有事吧?”   站在裴真身边的裴纯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抬头朝眼前这个满身泥土的男人看去。   这张狼狈不已的脸先是跟今天一直尾随她和裴真的中年男人的脸重合,然后裴纯就觉得自己的视线倏地失去焦点,恍惚间又好像看到了一张合影,合影上传着得体西服的男人风度翩翩的笑着,最后在一阵迷茫之中,视线复而又重新回到了眼前男人的脸上。   一张蓬头垢面、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的脸。   而且这个人,刚刚还在围观裴真妹妹被小混混拦住,现在,又错把别人当成了她。   这个人,这个男人,就是她日思夜想的父亲。   裴纯从来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种场面下遇见自己的父亲。   没有想象中的惊喜、激动、喜悦,相反,如果不是方知微先表明了身份的话,裴纯刚刚只有一种冲动。   裴纯:……呸。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令人感动(?)的父女相认这件事——   裴纯:呸,真恶心。   渣爹out【完】 第84章   裴真睁着一双迷糊的眼睛望向面前狼狈不已的方知微, 宋锦程已经皱着眉要走过来把男人从裴真面前拎走,裴纯紧抿的嘴唇却忽然动了动,似乎有话想说。   “锦程哥哥等一下。”   裴真喊住了宋锦程, 然后露出小孩子应该有的迷茫的表情打量了方知微两眼, 有些将信将疑地说道:“这位叔叔也等一下吧。”   然后在方知微焦灼的视线中,裴真拉着裴纯两个人走到了角落里,宋锦程站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 确保方知微没有办法听到裴真她们在说些什么。   其实方知微现在的心情无疑于热锅上的蚂蚁, 他着急地想要知道裴真她们交谈的内容,可是每每当他投去探究的视线的时候, 宋锦程那充满危险的眼神就让他心中陡然一寒,急匆匆地将视线收了回来。   “裴纯姐姐,你认识刚刚那个叔叔吗?”   裴真往方知微的方向看了一眼, 扭过头用她那双明亮的眼睛直直看向裴纯,小声地询问道, 语气里带着些许担心和疑惑。   裴纯一向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动摇,眼神也有些犹豫起来, 半晌才支支吾吾地回答道:“他应该是我的父亲, 我在照片上见过他。”   其实裴纯已经很确定眼前的男人就是方知微, 可是在这一瞬间无论如何她都高兴不起来, 可能是因为现实中的方知微与她想象中的相去甚远, 也有可能是方知微错把裴真误认为裴纯的事情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 总之裴纯现在心里就是有一种莫名的膈应,有点没有办法接受。   可是就算是这样, 裴纯仍然有一点期望,因为这可就是她几年来朝思夜想的父亲啊。   看得出裴纯的犹豫,裴真转了转自己的眼珠子, 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灵机一动地开口提议道:“我明白了,这肯定是上天给姑父的考验,想看他究竟能不能认出裴纯姐姐,就跟我们今天讲的那个故事一样!”   考验??   裴纯在心里嘀咕了一下这两个字,目光有些不确定又有些期待地投向了方知微。   是啊,裴真妹妹跟她讲的故事不也是这样说的吗,因为是亲人,所以不管变成什么样子,永远都能认出彼此。   其实裴纯完全可以直接告诉方知微他认错人了,但是裴纯之所以没有这么做,是因为她觉得这样就会是一个遗憾,原本应该是感人的重逢画面,但是她却会永远记得方知微第一眼并没有认出她来。   所以,当裴真说这是上天给方知微的考验的时候,即使这种说法十分幼稚,但是裴纯还是情不自禁地想要相信。   毕竟,谁不想要一个完美的结局呢?   “姐姐别担心啦,姑父肯定很快就会认出你的,因为你们才是父女呀。”   裴真冲着裴纯天真地眨了眨眼睛,望着眼前烂漫的小脸,裴纯最终也点了点头,小声道:“嗯。”   裴真就这样与裴纯达成了共识,仿佛是在做游戏一样地由裴真继续扮演裴纯这个身份,目的就是为了考验方知微是否能够认出真正的裴纯。   “小纯。”   见裴真和裴纯终于聊完天走了回来,方知微立马一脸着急地想要迎上去,结果当然是被宋锦程一把拦住,所以只能隔空喊着女儿,希望能勾起对方的共情。   裴真也很快进入了状态,她此刻的神情既疑惑又好奇,带着一丝难以忍耐的雀跃与期盼,有些不确定地看着方知微,轻声呢喃道:“你就是我的父亲吗?”   方知微连忙点头,仿佛是怕裴真不相信一样,他开始声情并茂地说道:“小纯,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找你,但是夕之却铁了心不让我接近你,还把你送到了国外去,现在你好不容易回国,我也只是想见你一面,只要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方知微说完,满脸期待地看向裴真,似乎希望能在裴真脸上看见动容的神情。   然而,裴真只是点了点头,礼貌地回道:“我过的很好,你可以放心地回去了。”   方知微:……?   不对吧,这是正常小孩子见到父亲时的反应吗?   虽然他不了解真正的裴纯是什么性格,但是按照他的预期,一个从小就离开父母在海外求学的孩子,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怎么说都不能这么冷静吧。   方知微的神色有点尴尬,但是很快他就迅速地反应了过来,轻声说:“小纯你过的好就行,但是我们父女好不容易才见一面,下一次再见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最起码让我们一起吃一顿饭吧,不会耽误很久的。小纯你不用担心夕之责怪你,如果你妈妈生气的话,我会负责去解释的。”   这话说的通情达理,裴真刚刚故意那么说也只是为了让方知微下不来台,如今对方圆了回来,她打量了一眼裴纯的表情,便装出被说服的样子点了点头,小声嘀咕道:“那好吧。”   不过在去吃饭之前,宋锦程拦住了方知微,眯了眯眼,“身份证。”   就算小孩子容易糊弄,但是宋锦程却绝对没有那么容易糊弄,虽然他已经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裴纯的亲生父亲,而裴真和裴纯似乎有些想法,但是宋锦程却也不会放心大胆跟着两个小孩子胡闹,身为保镖,保证雇主的安全才是首要的。   方知微没想到宋锦程竟然这么谨慎,不过他本来就是裴纯的生父,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所以就毫不犹豫地从钱包里抽出了身份证递给了宋锦程检查。   宋锦程一摸那张身份证就知道这是真的,不过说实话其实他从一开始也没怀疑方知微说过的话,他之所以要方知微的身份证是有别的目的在里面。   这么多年都没有出现的方知微竟然这么巧在裴纯回国的时候出现,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怀疑的事。   孩子们相信童话和亲情,但是成人不会,宋锦程附和着裴真她们的游戏,但是他本人却并不相信事情会有这么单纯。   只不过一眼,男人就迅速地记下来了方知微的身份证号码,然后他就将身份证还了回去。   方知微见宋锦程不说话,只当他是无话可说,即使心里十分不满刚才宋锦程粗鲁的举动,但是看在还有孩子在场的份上,他还是需要扮演一个通情达理的角色,所以他揣着柔和的笑容,故作轻松地说道:“你谨慎一些也是好的,辛苦了。”   宋锦程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抬腿朝停车场走去,准备帮裴真他们发动车辆。   “锦程哥哥,等一下我。”   裴真牵着裴纯的手欢快地跟在了宋锦程的身后,而方知微则落在了最后面,他几次想要插嘴跟裴真交谈,但是很快就发现他其实没有什么话题能够对方闲聊,而且对方的所有注意力似乎都在那个名为宋锦程的青年身上,根本就没有方知微说话的余地。   不过是个保镖,凭什么这个态度!   方知微既愕然又不满,落在最后的眼神也变得有些阴郁起来,幽幽地望着宋锦程的背影。   不过很快,方知微阴沉的眼里就又重新亮起了些许怪异的光芒。   因为他突然想到,宋锦程不过是裴家的一个保镖而已,竟然就能这么张狂,而他可是裴纯的亲生父亲,只要裴纯愿意站到他这一边,那他能获得的权力地位岂不是更多?   这样想着,方知微就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在自己的女儿面前表现起来。   而就在方知微绞尽脑汁思索要如何哄骗裴纯的时候,一直偷偷关注着方知微反应的裴纯似乎有些失望地收回了视线。   她看得出,方知微很想跟裴真说话。   一想到方知微是把裴真错认成自己,那么现在对方热情的态度是不是就说明父亲对她其实十分关心呢?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裴纯忽然有些同情跟裴真插不上话的方知微了。   于是,裴纯就在心里默默揣摩着用词,想要跟方知微聊上几句,好让对方不要觉得那样尴尬,而她也刚好可以跟父亲聊聊天。   可是当裴纯才开口,她就发现方知微似乎并没有用心在听她说话,嘴里也是敷衍地应和着,可能连她在说些什么都没听见。   这样的态度,哪怕是陌生人之间的交往都是极其不尊重的,更何况裴纯还心知肚明方知微就是她的父亲呢?   一想到这里,裴纯就难掩自己心中的失望。   还是那句话,要不是看在对方是自己父亲的面子上,换做是旁人,裴纯连话都懒得冲这样的人说。   “给。”   他们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停车场,宋锦程坐驾驶座,方知微坐副驾驶座,而裴真和裴纯则坐在汽车的后排。   宋锦程先帮裴真和裴纯打开了车门,等裴纯准备弯腰进车厢的时候,忽然听到宋锦程冲她说了一句话,然后就从口袋里掏出了几颗包装精美的糖果给她,“心情不好就吃糖吧。”   宋锦程帮裴纯关上了车门,最后才坐回到了驾驶座上发动汽车。   裴纯看着自己掌心的亮晶晶的糖纸,有些错愕,有些惊讶,也有些甜甜的酸涩。   这种感觉就像是用筷子沾了一点醋、一点糖、一点盐、一点辣……所有的味道都是浅尝辄止,浅浅地尝了一口,却掺杂着数种截然不同的味道,让人一时间竟然尝不出这究竟是什么味道。   在晃神的期间,裴纯感觉到有人用小手轻轻地握住了自己的手。   裴真的小手软乎乎的,温暖的像是冬日里和煦的暖阳一般,让人莫名地感到一阵舒畅。   还是有人关心自己的。   裴纯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地将那两颗糖放回到了口袋里,被裴真握住的手也轻轻地回握住裴真。   两只小手交叠在一起,紧紧地握着彼此。   中午吃饭的餐厅是由方知微挑选的,他挑选的是一家法式餐厅,餐厅里灯光明亮,大厅里还有钢琴演奏,一进餐厅就能听到一阵悠扬的乐声,氛围十分高雅。   “帮我查个人,他最近见过谁,跟谁联系过,还有财务状况全都查一遍,然后把这件事转告一声裴小姐。”   宋锦程将方知微的身份证号报给了对方,最后一个下了车,脸上的神情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变化。   众人就座之后,方知微轻车熟路地开始点餐,在裴真开始点餐的时候,他还热情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这家店的海鳌虾处理的十分好,小纯你可以试试。”   这家餐厅的海鳌虾料理十分出名,主厨会选用新鲜的海鳌虾清理干净,用蒜瓣、茴香、红葱、番茄、橄榄混合少许的海盐与黑胡椒进行调味,最后浇上适量的威士忌,等酒精挥发后加水蒸煮,装盘上桌。   无论是海外还是国内,在料理里加入酒来进行调味都已经不少见,只是大多数家长都不会给孩子点这种可能还残留有酒精的菜肴。   所以当方知微的话音刚落下,负责招待的服务生就礼貌地提醒道:“不好意思这位先生,这道料理之中添加有高度数的威士忌,并不适合小朋友。”   听服务生这么说,想要提醒方知微的裴纯才把到嘴边的话重新咽了回去,转而帮裴真重新点了几道菜。   原本想要在裴真面前卖弄的方知微一下子尴尬无比,他只能用笑容掩饰他现在的焦躁,没想到今天竟然这么不顺利,竟然一路过来都在踩雷,真是倒霉。   而裴纯从最开始的失望到现在平静,忽然觉得已经有些无所谓了。   刚好这个时候服务生帮他们端上来龙虾浓汤,看着面前香味浓郁的浓汤,裴纯忽然想到从前跟裴夕之一起吃饭的时候,不管什么时候,摆在她面前的菜品都绝对不会含有酒精等不适合小孩子食用的东西。   现在想想,虽然这不过是很小的一点,甚至小到让人容易忽视,但也许正是这样的微不足道,才格外的难能可贵,说明了对方的用心吧。   即使只是这么小的一点,裴夕之也很细心地注意到了。   裴纯不由自主地微微握紧了自己手中的汤匙,开始顺着一点慢慢回忆起她跟裴夕之的点点滴滴起来。   然后,就有许多从前她从未注意过的细节慢慢地在她心中明朗起来,像是伸手擦掉了镜子上沾染的雾气,镜子里的画面也就逐渐清晰了起来。   裴纯抿紧了嘴唇,没想到原来裴夕之其实已经为她做了这么多的事。   只是她从前太沉浸于父母分手的打击之中,一厢情愿地认为父母的分开是裴夕之一个人的错,所以才会选择性的看不见裴夕之为她付出的一切,转而将所有的期待都寄托在一个从来都没有出现在她生活里的人的身上。   裴纯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酸的起来。   吃完饭后,裴真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似乎是觉得时间还早,便扭头向裴纯询问道:“姐姐,这附近好像有一个公园,我们去散散步吧。”   方知微本以为今天能够顺利地在裴纯心中留下好印象,但是接连的不顺让他有些焦急起来,今天都过去一大半了,要是他没有能跟裴纯搞好关系,正如他自己所说,谁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所以,一听到裴真这么说,方知微也立马表示赞同,连连附和道:“公园里还有不少娱乐设施,刚好可以玩一玩。”   方知微是这么想着,公园里那么多娱乐设施,他总能找到一个机会在裴真面前显示自己的能力,这样一来就可以在女儿的心中留下好印象。   万事开头难,只有起了一个好头,那么接下来的一切不就都迎刃而解了吗?   不过话是这么说,但是方知微绝对想不到是,万事开头难,而他已经错过那个开头了,而且他还开了一个不好的头。   裴真眨了眨眼睛,她当然知道方知微是想表现自己,不过,恐怕挺难的吧。   “啪”   在一声声BB弹击中的清脆声响中,射击摊位的摊主已经一脸冷汗了,宋锦程动作熟练,身手了得,只要他腿边的小女孩说想要什么,他立马就能打中靶心,拿到相应的礼品。   不少带着孩子来这附近游玩的家长也忍不住在射击摊前停下了脚步,孩子们一个个一脸好奇与兴奋地围在宋锦程身旁看着,只要宋锦程命中目标,他们之中就会爆发出一阵高昂的欢呼声。   裴真和裴纯就专注地看着,时不时讨论几句究竟要哪里礼品好。   “大哥哥,你好厉害呀,你能不能也帮我赢一个玩具?”   有不怕生的小女孩跑了出来,戳了戳宋锦程的腿,仰起头笑的十分灿烂地望着宋锦程,眼里写满了期待,软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   看着小女孩笑起来脸上可爱的小梨涡,宋锦程不由得联想到了裴真,他紧绷的唇角微微缓和了一些,冲着裴真她们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道:“那得先问问我妹妹。”   大庭广众之下,宋锦程也不可能去喊裴真为真真小姐,而且在裴真的强烈要求下,他现在也正在努力改口学习喊真真妹妹中。   裴真妹妹……尝试失败,还是努力适应喊妹妹吧。   小女孩一听立马高兴地朝裴真看去,语气软软的,“小妹妹,我能让你哥哥帮我赢一个玩具吗?”   “可以啊,锦程哥哥答应了就行。”   裴真笑的一脸灿烂,冲着宋锦程眨了眨眼睛。   宋锦程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便点了点头,一枪命中了目标,帮小女孩拿到了玩具。   “谢谢大哥哥还有这位妹妹。”小女孩开心地抱着怀里的玩具熊,有些羡慕地冲裴真继续说道:“你哥哥真厉害,他对你真好,我也想有这样的哥哥。”   有了小女孩的先例,其余的孩子们也有些跃跃欲试起来,他们开心地将宋锦程围住,想让他帮忙拿到心仪的玩具,另外一些小孩则是围到了裴真她们的身边,羡慕地跟裴真聊了起来。   摊主虽然被宋锦程百发百中的枪法给震惊住了,但好歹小摊因此吸引来了不少别的家长的小朋友,也不算太亏。   不过……   小摊摊主看了一眼在宋锦程身边位置的方知微,心想虽然大叔你给我送钱我当然很开心,但是你这水平也太次了点吧,还是快点放弃吧,自己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没错,此时此刻方知微正满头大汗地卖力地想要击中靶子,可是他是今天第一次玩这种东西,平时也不怎么锻炼,所以很快就与宋锦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管怎么样就是瞄准不中靶子。   看着宋锦程如此受到孩子们的欢迎,方知微顿时汗如雨下,只能咬牙认输,转而去问裴真:“小纯,不如我们去玩别的吧?”   裴真在射击摊这里看的意犹未尽,不过她的确知道现在方知微肯定心急如焚,巴不得赶快走,所以她明知故问地仰起头问道:“为什么?我想继续看锦程哥哥玩下去。”   “是啊是啊,大哥哥好厉害的!”   别的小朋友一听方知微这么说也这样喊道,一脸恋恋不舍的样子。   不过方知微已经想好了说辞,他瞥了一眼摊主的脸色,和颜悦色地好心提醒道:“小宋你是很厉害,不过还是太年轻了,大家出来混口饭吃都不容易,你这样摊主还怎么做生意呢?”   这话听得倒是挺为射击摊的摊主考虑,但是话里却未免夹带了些许私货,暗暗地贬低了宋锦程。   宋锦程放下手的枪,也不与方知微争执,平静地开口道:“那就走吧。”   说着,宋锦程将手中的东西一放,作势就要离开。   见宋锦程要走,原本围在摊子旁边看热闹的人群便也犹如鸟兽散,那些小孩子一个个面露失望,但还是只能不舍地离开了。   一下子,原本热闹的摊位前就又只剩下零零星星的几个人,摊主心里一个着急,无语地白了方知微一眼,下意识地抱怨道:“哎呀,我都没说什么,你这个人怎么这样,管太多了吧?”   刚刚虽然宋锦程百发百中,但是其余人根本就射不中啊,而且就算射中了又能怎么样,本来就是批发的玩具,贵的只有几个而已,他真会被一个客人搞到亏本吗?现在倒好,连客人都没了,让他上哪赚钱去?   摊主不由得有些开始抱怨起方知微多管闲事起来。   其余想看宋锦程继续射击的小孩子们也不满地囔了起来,有一个甚至说方知微是自己打不中所以才不让宋锦程继续玩的。   虽然都是些玩笑话,但是听在方知微耳里可就不是那个滋味了。   方知微自诩是大学的教授,是个体面人,竟然被一群没见识的小市民在这里说多管闲事,看看这群为一点点小利益就气的牙尖嘴利的嘴脸,活脱脱一副小市民的样子,真是上不了台面。   方知微看不上别人,却不知道别人也看不上他啊,见他一副瞧不起人又自命清高的样子,众人只是冷笑了两声,在心里骂了一句傻逼,然后就带着孩子离开了。   虽然赢了很多玩具,但是最后宋锦程只是从中挑选了两个分别给了裴真和裴纯,其余的就送给了其他的小朋友,然后就跟在裴真他们继续去别的摊位上玩了。   “我也有吗?”   收到了玩偶的裴纯稍微有点意外,因为说想去射击摊玩的是裴真,所以她没有想到宋锦程竟然还专门给她留了一个玩具,不由得有些意外。   听了裴纯的话,宋锦程只是笑了笑,点了点头。   “谢谢。”   裴纯抱着怀里的玩偶,小声说道。   看起来,今天也不全是不开心的事。   裴纯如此想到。   与此同时,警察局。   “警官,我说了只是误会,我见那个小妹妹好像迷路了,只是想帮帮忙而已,谁知道她为什么要按报警器?”   像黄毛这样的社会闲散人员,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抓到警察局里,因此和那些第一次被抓畏手畏脚的人不一样,他完全一副不在意的语气,吊儿郎当地在这里跟办案民警打着太极。   做笔录的民警看着眼前坐没坐相,彻头彻尾一副流氓样的黄毛,皱紧了眉头,语气严肃了起来,“你态度放端正一些,这里是警察局!”   “警察局怎么了?警察局就可以严刑逼供了?你们条子想干些什么老子清楚,我说没做就没做,你们非要说我做了,那就是你们牛逼,我们小市民得罪不起。”   黄毛一点都不紧张,反而嚣张地叫嚣了起来,一副我就这样你们拿我怎么办的嘴脸。   办案的民警是个新来的警校生,他真没想到黄毛能这么不要脸,都被人抓了现行了还能砌词狡辩,真是一点脸都没有。   听说被骚扰的是个可爱的小女孩,目击群众都说亲眼看见黄毛想要去追逐、拉扯女孩,还是在一个偏僻无人的角落里,不管怎么想都是有问题,要不是人家小女孩机警带着报警器,后果真的不堪想象。   可是问题也就出在这里,安保抓到黄毛的时候,黄毛还什么都没有做呢,要是他一口咬定只是误会,那还怎么不好定他的罪。   从审讯室出来,新来的民警看到张队站在门口,赶紧过去打招呼,“张队!”   张队拍了拍民警的肩膀,安慰道:“是上午的那个案子吗?别急,一步一步来。”   民警点了点头,心里却还是有些沮丧。   就在这个时候,警局的门忽然被打开,一个女人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还跟着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女人美丽的眼睛里充满了怒气,她拉住最近的一个民警,问道:“今天上午涉嫌滋事寻衅抓起来的那个人在哪?”   见裴夕之准确无误地报出了黄毛的名字,警察顿时有些警惕起来,他们正要问裴夕之与嫌疑人是什么关系,裴夕之带来的律师就率先开口解释了来意,“警察同志,你们辛苦了,我的代理人并没有什么恶意,她是涉案女童的亲属,我们就是为了这起事而来。”   原来是那个小女孩的亲人,难怪裴夕之看上去会这么气愤了。   警察们顿时有些理解,正想告诉裴夕之放心,他们绝对不会让黄毛逍遥法外的,然后就看到律师笑了笑,礼貌地从文件包里取出了一沓文件递给了警察。   “我们自然相信警方,为了协助你们警方办案,这里是我方提供的一些相关资料,各位同志可以参考一下。”   张队接过了文件,发现这上面已经调查的清清楚楚黄毛是如何跟方知微联系,方知微又是怎么跟骑马场内部的工作人员买卖了今天的客人的名单,并附有方知微近来的电话清单以及转账证明,可以确认在三天前方知微向黄毛名下的账户汇入了几万元的汇款。   这两个人一个是知名大学的教授,一个是无所事事的社会青年,八竿子都打不着,这笔汇款又是基于什么理由汇出的呢?   张队皱紧了眉头,让信息科的同事抓紧去调查裴夕之方面提供证据的真实性,而这个时候他还从裴夕之方律师的口中得知了一个惊人的联系,那就是涉案女童就是方知微的女儿,而方知微竟然就在黄毛涉案的现场。   仿佛在无从下手的毛线团里找到了一个线头,然后顺着抽丝剥茧,张队觉得一个真相正在自己眼前慢慢浮现。   顺着这个方向想下去,张队不由得摇了摇头。   这种人还是教授呢,真是禽/兽不如!   确认裴夕之提供的证据都是真实无误的,警察这一次就不再跟黄毛打着太极,而是直截了当地开口道:“你对尾号3453的这张银行卡有印象吗?”   黄毛心中一惊,没想到警方这么快就查到了这张银行卡,但是他面上仍然装着不明白地样子,漫不经心道:“什么?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啊。”   看来黄毛是下定决心要死不承认了,但是这样也没有关系,因为警察已经掌握了证据,开门见山地继续说了下去,“这张卡的开卡人是你母亲,但是一直都是你在使用,三天前尾号5234的账户向这张卡上汇入了三万元整,据我们了解,你并没有正当工作,所以你能解释一下这笔钱的去向吗?”   操。   黄毛有些坐不住了,他的喉结上下滚了滚,他虽然可以继续在这里跟警察打着哈哈,但是事情却脱不了很久,毕竟一个大学教授转一笔钱给一个街边混混,还不是一笔小数额,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可疑。   “你也不是第一次进局子了,你有哪些狐朋狗友我们也很清楚,你这些朋友还有些才刚抓了进来,如果你拒不承认,我们也会去询问他们有没有线索可疑提供。但是你想清楚,你自己交代,和你的朋友帮你交代,那结果可就不一样了。”   这话可是戳到黄毛心坎上去了,他的那些朋友就是些酒肉朋友,大家都是些游手好闲的小混混,隔三差五就会进局子,而他口无遮拦,有时候喝了酒就忍不住跟这些人吹嘘,说他有大买卖要做,很快就有一笔巨款到手。   黄毛甚至都记不清楚他到底跟多少人说过今天的事,如果警察真的去问那些狐朋狗友,为了减刑,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把他出卖的。   一想到这里,黄毛就有些如坐针毡起来。   见黄毛不说话,办案民警就让裴夕之带来的律师也进来了,律师也不跟黄毛说多的,直接就将诉讼状递到了黄毛的面前。   黄毛接过来一看,浑身一颤,仿佛被雷劈了一样。   什么,绑架勒索!   黄毛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要用这么重的罪去起诉他。   这可不是滋事寻衅的小罪,可是实打实的重罪啊!   其实这也不过是攻破对方心理防线的一种方式,裴夕之没打算用这样的罪名去起诉黄毛,只是准备吓他一下,好让他供出幕后主使。   而发展也正如裴夕之所想,律师先严肃地指出黄毛所犯的罪行,说如果要打官司黄毛肯定会败诉,然后再指出只要黄毛指认幕后主使,那他们就可以考虑不起诉黄毛,而起诉指使黄毛行凶的人。   黄毛本来就不过是个无业青年,收钱替人办事,身上还不知道藏着多少案子呢,这也就是他不想进警察局的原因,对于方知微也不存在什么道义,所以听完这些话后他立马就改口,一下子就开口囔道:“我交代,我全都交代,是有人指使我的!”   “是谁指使你的?”   “他是方知微,还是个大学教授呢,我还有跟他的通话记录,不信你们可以去查。”   虽然方知微一再要求黄毛帮他保密,可是他毕竟是学校里的教授,哪里接触过黄毛这样的混混,当然不知道黄毛这些人最喜欢留一手,就比如方知微让他进行恐吓时的通话记录,为的就是事后还能敲上方知微那种老实人一笔。   有了黄毛的证词和证据,警方已经可以确认这件事是方知微自导自演的好戏,虽然不知道方知微出于什么目的,但是触犯了法律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等待着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裴总,我们知道方知微在哪里了。”   出了警察局,坐在汽车柔软坐垫上的裴夕之听着秘书报告给自己的消息,美丽的眼里燃起了一阵汹涌的怒意。   竟然把主意打到她女儿身上了,看来方知微真是活腻了。   对于这个狗男人,裴夕之甚至懒得多说两句,她挥了挥手示意去接裴纯,然后就开口道:“给他寄律师函,给他的单位也寄一份,我看看他还怎么做人。”   秘书点了点头,立马去照办了。   同时,秘书在心里不由自主地想到:   呵呵,果然,作死是谁都救不了的。   男人啊,你为什么要自寻死路呢?   方知微还全然不知道黄毛已经把他卖了,甚至律师函都已经寄到了他的办公室,消息一下子就在学校里传来了,只有他还浑然不觉。   “谢谢叔叔今天陪我们一起玩。”   在公园的门口,裴真仰着头看着眼前一脸狼狈的方知微,今天方知微可谓是得不偿失,被宋锦程打了一顿不说,想要在裴纯面前刷好感也没有成功,白白地浪费了一天的时间,反而让裴纯看清了他这个人真面目,已经无感了。   “小纯,你还是不愿意叫我爸爸吗?我知道肯定是夕之不允许你这么说的,但是如果你能喊我一声爸爸,我就没有遗憾了。”   方知微语气诚恳地说着,双眼熠熠发光地望着裴真,就像是一个盼望着女儿的老父亲一样,态度真诚。   裴真却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为难。   她有些纠结地看着方知微,好像在心里做着什么斗争一样,最后才仰着头冲方知微道:“……难道你一点都没有觉得奇怪吗?”   方知微:?   奇怪,当然感到奇怪,但是方知微却不知道裴真说的奇怪是指的什么。   说起来,其实今天一整天他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感,却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见方知微不说话,许久,裴真才像是终于放弃了一样叹了一口气。   然后等裴真再抬起头的时候,可爱的脸蛋变成了气鼓鼓的样子,她满脸不高兴地跑到了裴纯身边,冲着方知微不满地喊道:“姑父是大笨蛋,认错人啦!我不是裴纯姐姐,她才是!”   哐当一下,方知微感觉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一样,摔的粉碎。   什么!   方知微简直不敢相信,那个看上去个子高挑的女孩才是真正的裴纯?   那这一群人怎么一直不说,逗他玩吗?   方知微哆嗦着嘴唇,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而裴纯也是目光冷淡地看着他,显然是没有什么好感。   “小纯,我……”   话音还没说完,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方知微只觉得自己被打的眼冒金星,顿时怒火中烧,正想说是谁竟然动手打人,定睛一看却发现面前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夕、夕之……”   裴夕之直接一巴掌扇到了方知微的脸上,冷冰冰地看着他,唇形姣好的嘴唇冷冰冰地吐出一个字:“滚。”   方知微没想到裴夕之竟然会出现在这里,他在肚里搜刮着借口,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就迅速将他包围,毫不客气地说道:“方知微,你涉嫌雇凶伤人,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方知微:!   这个巨大的冲击几乎让方知微一下子头重脚轻地站不稳,然而他还来不及喘口气,手机就响了起来,他匆匆扫过屏幕,才发现通讯软件已经快被消息淹没了,一接通电话就听到同事的声音传了过来:“小方是怎回事?学校里怎么到处都在说你涉嫌犯罪,要吃官司啊?”   同事们在说些什么方知微已经听不清楚,他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起来,仿佛看一切东西都失去了焦点,耳边喧闹嘈杂的声音也随之远去,他一瞬间竟然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然后他的意识又复而清醒过来,但是他唯一能够感觉到的就只有绝望而已。   完了,全完了。   裴夕之的为人就是这样,她的爱恨就如同一把刀一样,只要被她记恨上,那就无疑是在自己脖子旁边抵了一把刀。   “小纯,你替爸爸说说话啊,这全都是误会!”   恍惚中,方知微的视线扫过了裴纯,他顿时像是落水的人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地扑了过去,开口哀求道。   裴夕之的软肋就是裴纯,只要裴纯愿意站在自己这一边,那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小纯,难道你要看你的爸爸去坐牢吗!”   裴纯的眉毛微微一挑。   方知微心中一阵窃喜,毕竟哪个小孩能够接受自己的母亲送自己的父亲去坐牢的呢?   不过,他显然是想错了。   因为裴纯就是一个可以送亲爹去坐牢的人。   裴纯看裴夕之这个反应,还有警察说的那些话,很快就明白今天上午的事全都是方知微策划的。   一想到这里,裴纯就觉得恶心。   “渣滓。”   裴纯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臭虫一样觉得恶心与厌烦。   “滚。”   裴纯毫不留情地说道。   方知微:???   裴真看着眼前一脸惊讶的方知微,心想,果然,她裴纯姐姐就是夕之姑妈的孩子呀。   毕竟,连骂人这点都很像。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送亲爹去坐牢这件事——   方知微:小纯,我可是你爸爸啊!   裴纯:所以呢?证明你是连亲生女儿都不放过的禽兽吗? 第85章   方知微雇请社会闲散人员骚扰女童的事情很快就在方知微任教的学校流传开来, 虽然在裴家的运作下并没有公开裴真的相关信息,但是光凭黄毛的证词就足以让方知微无从抵赖,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 但是由于对学校形象造成了极大的不良影响, 所以大学方面还是毫不犹豫地与方知微解除了任教合同。   方知微的父母一直都以这个年纪轻轻就在大学任教的儿子感到自豪,逢人就恨不得夸耀几句,谁想到现在却出了这回事。   弄得原本可以舒舒服服享受退休生活的方父方母如今在街坊邻居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还要想办法帮方知微打官司, 一向对儿子引以为傲的方父更是气的住进了医院,一想到方知微竟然会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 方父就是又羞又气,怎么也想不明白方知微为何要这么做。   别说方知微的父母想不明白,就连方知微自己也是悔不当初。   他原本是大学的教授, 名声、地位、财富都有了,要不是贪图裴家的那一点钱也不会沦落到这个下场。   可是世上哪里有后悔药, 当初他为了金钱而动了不该动的心思的时候,就该知道可能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   说到最后还是应了咎由自取这四个字。   而在方家因为方知微的行为闹得一地鸡毛的时候, 裴真正坐在家里看新闻。   知名大学教授涉嫌雇凶伤人的新闻只在网上掀起了一点波澜, 由于方知微人都已经被抓到警察局里去了, 而大学方面也没有出面维护的意思, 这件事就此尘埃落定, 在网友们“人渣”“渣滓”“这也配当教授”的口诛笔伐中很快落下了帷幕。   “陆氏集团涉嫌商业贿赂已被检方介入”   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很快都被陆氏集团的这一条新闻所吸引, 这条新闻一经发布就迅速在全网流传,成为了近来所有人关注的热点。   据悉, 在日前的某个大型投标项目中,官方发现数个竞标企业涉嫌贿赂相关人员提前获取相关信息,而陆氏的名字赫然在列, 由此引发了检方的注意。   说起来陆氏这一次也是倒霉,这次竞标过程中泄露官方数据的内部人员铤而走险,竟收了几家公司的贿赂,所以才会在最终的竞标中让官方察觉到了资料泄密一事,经由检方调查,竟然有数家公司都参与其中,涉案金额过亿,立马就被立案调查。   受此影响,陆氏的股票今日甫一开盘就直线跌停,市值一夜之间蒸发了上千亿。   陆知行本人都被检方叫去调查,他的父亲裴立江也是着急地去找裴老爷子求助,却白白贴了个冷脸,只得到了裴老爷子冷冷的一句“你去去问问你儿子做的好事吧”,后来才知道原来方知微这件事竟然跟陆知行有关,当即就吓得回去闭门不出,任由陆母在家里哭天抢地,却绝口不提找裴家帮忙的事了。   裴夕之不是傻子,方知微无缘无故地打上了裴纯的主意,这件事背后绝对有人指使。   在裴夕之的调查下很快就发现与方知微联系的人正是陆知行的人,陆知行为什么要这么做,大家都心知肚明,毕竟他惦记裴家的财产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在知道事情的原委后,裴立江就是再护子心切也不敢去找裴老爷子帮忙,只能自己着手处理这件事起来。   幼儿园里,体育课上自由活动的小朋友们又聚在了一起,七嘴八舌地开始讨论起最近的新闻。   不过这一些对于他们来说都太复杂,对于小朋友们来说,更重要的是即将到来的假期,虽然还有几天,但是大家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讨论放假该去哪里玩耍了。   “放假肯定是出去玩嘛,呆在家里多没意思?”   顾左左率先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她似乎是准备去国外哪个地方度假,一说完同学们便露出了羡慕的目光,似乎也有些心驰神往。   在一群热烈讨论该去哪旅游的小朋友中,唯有棠果果十分淡定地继续吃着小蛋糕,她已经想好了放假几天的吃吃喝喝之旅,准备趁机去把没能吃过的甜品都收入囊中,好好扩充一下她糖果王国的版图。   “真真,你准备去哪呀?”   顾右右听着同学们在那里讨论,虽然一直没有开口参与,但是却忍不住轻轻抓紧了小手,似乎有些盼望地看向了裴真。   “我准备和我哥哥姐姐一起去小岛上度假。”   裴真带着淡淡的笑容,小声地说道,她一边说着还一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补充道:“这是我第一次跟哥哥姐姐们一起出去玩呢,大家能不能给我一点建议呀。”   一听裴真这么说,立马引来了小朋友们踊跃的发言,一个个热情地提出了建议。   “哥哥姐姐们啊,他们太不可靠了,每次出去玩就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   “我哥哥还挺好的,但是他的体力实在太好了,每次出去玩都太累了,我一点都不想再和他一起出去了!”   “所以还是跟姐姐一起去,我的姐姐可漂亮了,她还帮我挑衣服呢,给我拍了好多好多照片。”   小朋友们开开心心地讨论着,甚至连老师都好奇地站了过来,想听听看这群小豆丁究竟在说些什么。   体育老师一走过来,就听到小朋友们开心地说着他们出去旅游的经历,眉飞色舞,到了最后,老师都觉得他们的心思应该已经不在幼儿园里了,早就顺着风不知道飘到哪里去玩耍了。   “啊,不想上学了,好想快点放假啊。”   最后,棠果果捧着自己圆圆的小脸,软乎乎地靠在了裴真的肩膀上,如此感慨道。   好想放假,好想睡觉,好想吃蛋糕。   阳光暖暖的,棠果果舒舒服服地打了个哈欠,觉得自己快要进入了美妙的梦乡。   就在这个时候,体育老师笑盈盈的声音清楚地传入到每一个小朋友耳中:   “不行哦,还有期末考试呢。”   小朋友们:!   欢快的氛围一瞬间就被凝结住,原本脸上还带着灿烂笑容的小朋友们个个表情一僵,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忽然想起来原来还有期末考试这一回事。   晴天霹雳!   一想到这里,刚刚还兴高采烈的小豆丁们互相看了一眼,面面相觑,似乎有些心虚地发问道:“你复习了吗?”   “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   两个人先是露出一瞬的欣喜,仿佛觉得自己找到了战友一样,但是很快他们的神情就又被懊悔所占据,有些痛苦地捂住了他们的脑袋。   这到底有什么好高兴的,不依旧是没有复习吗?   体育老师丝毫没有注意到小朋友们的表情变化,继续说了下去,“虽然今年大家都很努力,但是期末考试还是必须的,大家还是要好好加油哦,考完之后就放假了。”   一想到期末考试这件事,刚刚还笑的阳光明媚的小朋友们立马开始垂头叹气起来,看来旅游计划只能先放一放,他们还是想想该怎么好好复习吧。   看着一个个蔫了一样的同学,裴真眨了眨她黑溜溜的眼睛,用她那软软的声音认真说道:“没关系的,我已经做好了笔记,大家可以参考着复习。”   身为班上优等生的代表,裴真这番话立马让小朋友们睁大了眼睛,那一双双明亮的眼里写满了盼望,语气也忍不住微微上扬了几度,“真的吗?”   裴真认真地点了点头,脸颊上浮现了两个浅浅的小梨涡,“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来问我,大家一起通过期末考试,开心地渡过假期吧。”   贺霄听到了也开口道:“有什么不会的也可以来找我。”   顾右右也难为情地低下了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说道:“我、我也可以帮忙。”   “太好了!”   “真是太谢谢了,我笔记一点都没记。”   在小朋友们的欢呼声中,老师欣慰地点了点头,几乎有一种想要擦眼泪的冲动。   这就是小朋友们的同学情吗?真是太让人感动了。   下课后,体育老师欣慰地讲这件事告诉了全办公室的老师,负责裴真他们班的老师感动的稀里哗啦,赶紧在办公室里剪起了小红花,给月亮班每个小朋友都发了一朵。   小朋友们美滋滋地拿着老师发的小红花,开心地背起小书包回家了,临走前还不忘向班上的学霸组挥了挥手,感谢他们的辅导。   “走吧。”   裴真将最后一本笔记放进了书包里,然后就走到了贺霄的座位前,两个人肩并着肩往幼儿园外走去。   “考完试我们一起去骑马吧。”   裴真笑着冲贺霄说道,漂亮的眼里微微发光,语气有些兴奋,“裴纯姐姐送给我了一匹小马驹,寄养在马场那里,我们一起去看看它好不好?”   裴纯送给裴真的是一匹通体雪白的小马,性情温顺,裴真很喜欢它,所以也想要带贺霄一起去看看。   看着贺霄清秀的侧脸,裴真心想,也许白马王子说的就是这样的男孩子吧。   “嗯。”贺霄点了点头,轻声应道。   贺霄似乎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然后他的表情就微微一变,冲裴真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接通了电话。   电话才刚接通,隔着老远儿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咆哮声:“贺霄,你个臭小子为什么要躲着我!”   下一秒,贺霄就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   裴真眨了眨眼睛,心想她如果没有听错的话,刚刚那个声音是纪凛吧?   然而还不等裴真开口,贺霄就已经走回了裴真的身边,平静地解释道:“姐姐,好像是打错的电话。”   说着,贺霄的视线就扫过了屏幕上显示的那连环打来的电话,面无表情地关机了。   纪凛的名字在屏幕上一闪而过,伴随着关机动画,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知道为什么,裴真突然在心里有些同情纪凛起来了。   裴真想了想,即使没有看见纪凛的表情,她仿佛都能猜到现在纪凛肯定像是炸了毛的猫一样,伸出爪子就要来挠人了。   回到家,还没进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站在门口,一见到裴真和贺霄走了过来,立马就像是发了怒的小脑虎一样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贺霄,你竟然敢挂我电话!”   纪凛气坏了,他已经好几天都没有跟贺霄联系了,今天好不容易接通了电话,贺霄竟然二话不说就直接挂断了。   纪凛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敢挂他的电话,因此他当即就气的炸了毛,直接坐车来找贺霄算账。   虽然气呼呼的,但是比起生气,纪凛更多的感受到的是一种恐惧。   为什么,为什么贺霄突然就不理他了,难道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难道是他背着贺霄给裴真妹妹送礼物的事情被发现了吗?   还是他背着贺霄偷偷约裴真妹妹出去玩的事情被知道了?   还是……   贺霄肯定不知道,原来纪凛背着他做了这么多的事,所以当纪凛一脸又生气又心虚地望着他的时候,贺霄甚至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的纪凛,然后,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纪凛心里一阵紧张,为什么要叹气,这是友尽的意思吗?   “你、你怎么不说话。”   纪凛企图用恶声恶气掩饰自己的底气不足,同时拼命地在大脑里思索起来,想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会让贺霄叹这么大一口气。   “纪凛。”   和一脸紧张的纪凛不同,贺霄平静地看着眼前的男孩,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开始了他的灵魂发问:“作业写完了吗?”   “考点复习了吗?”   “期末考试准备好了吗?”   纪凛:……原来还有这种东西吗?   什么,原来已经期末了吗?!   直到听到贺霄发出灵魂三连问,纪凛才皱着眉头想起来:对呀,学期早就过一大半了,现在已经是期末了呀。   看纪凛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贺霄忍不住摇了摇头,心想这个家伙果真是在学校里当小霸王,不然怎么会连学期末了都不清楚。   “所以,你和裴真妹妹是因为要考试了才不跟我出来玩的吗?”   不过纪凛知道了这个消息后,却反而有些高兴起来。   怎么说呢,原来是学期末啊,难怪就连周灿阳都不出来玩了,他还以为是自己被大家讨厌了呢。   至于复习,这种小事根本就不需要放在心上,随便挑选一个小弟帮他整理笔记就行了。   小弟:?   还有,贺霄竟然还这么严肃地问他有没有复习,看来贺霄私底下也挺关心自己的嘛。   这样想着,纪凛心情顿时有些澎湃起来,目光灼灼地望向贺霄。   贺霄这家伙,出人意料地还挺不错啊!   不过,纪凛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皱起了眉来,“如果是复习的话,你直接告诉我不就行了,干什么一声不吭地就不理我了。”   裴真看了看自己的手机,连忙替贺霄解释道:“纪凛哥哥,贺霄他在朋友圈说了呀,可能只是你没看见吧。”   纪凛一听却挑起了眉,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猫腻。   朋友圈?   “让我看看!”   纪凛从裴真手中拿过手机,然后清楚地在裴真的朋友圈中看见贺霄发的动态:“期末考试复习中,回归日期待定。”   在动态下,还跟着好多人的回复——   棠果果:烤完一起吃蛋糕!   顾右右:果果,考字写错了,是考不是烤。   周灿阳:哈哈哈,暴露了输入法!   纪凛数了数,很确定这下面没有他的留言,除了他之外,几乎他们认识的所有朋友都留了言。   纪凛拿着自己手机的手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他瞪大了眼睛看向贺霄,“你、你竟然屏蔽了我!”   太过分了!   绝交!绝交!   果真,贺霄就是一个可恶的臭小子!   纪凛气坏了,他决定把贺霄拉黑三天以示惩罚。   谁劝也不管用,他是不会把贺霄从小黑屋里放出来的。   看着气鼓鼓的纪凛,哭笑不得的裴真赶紧劝起了架,免得纪凛真的把贺霄拉黑了。   不过,她倒不是担心贺霄被纪凛关进了小黑屋,而是担心:   纪凛,要是你真的拉黑了贺霄,你们两个还能再联系的上吗?   毕竟,贺霄可是只单独屏蔽过纪凛一个人呀。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其实也是友情的一种表现吧?   就是有点别扭就对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纪凛是个傲娇这件事——   纪凛:屏蔽我?我也要拉黑你!   拉黑后——   纪凛:怎么回事?他怎么还不来跟我道歉?   贺霄:你都拉黑了还怎么道歉……   纪凛:!!!   【完】 第86章   在顺利通过期末考试后, 明成幼儿园的小朋友们也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假期。   “右右、果果,再见!”   在老师宣布完放假注意事项后,小朋友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相互道别, 一想到这是本学期最后一次见面, 有些小朋友还忍不住红了眼眶,而老师们则在他们身旁轻声细气地安慰着。   “真真,假期再见。”   顾右右挥了挥手, 她的小脸蛋看上去有些红扑扑的, 洋溢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幸福感,似乎对于这个学期圆满地画上句号而感到十分开心。   她偷偷地抬起头打量了一眼正在跟同学们告别的裴真, 心想时间过的可真快,不知不觉就已经跟真真做了一个学期的好朋友了。   一想到入学那时的场面,顾右右的嘴角仍然忍不住微微上扬。   那个时候她站在人群中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从来都没有想过现在她也能主动跟同学们说话聊天了,这一切都像是梦一样美好。   如果那一天真真没有跟自己说话, 可能她现在也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吧。   顾右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起来,她冲着裴真挥了挥小手, 跟着顾左左一起走出了教室, 惊奇的是就连顾左左都没有嫌弃她磨蹭, 而是跟她说:“我们快点回家吧, 爸爸妈妈在等我们呢。”   “嗯。”   顾右右点了点头, 跟在了顾左左身后, 一起往站在走廊外等候的父母的身边走去。   “真真,等开学了我会带新的糖果来的, 你要帮我好好尝尝呀。”   棠果果圆滚滚的脸上也是开心的笑容,只是她高兴的原因却与顾右右不同,在喜悦中夹杂着一丝盼望和迫不及待。   一想到接下来就有数不清的美食等待着她, 棠果果就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小肚肚,心想快点、快点过年呀,这样在她家公司年底的总结大会上,她就能吃到今年一整年公司推出过的产品了。   啊,会有多好吃呢?   棠果果圆圆的眼睛里泛着幸福的光,她决定了,要把今年所有推出的产品都吃一遍,这样明年开学的时候,她就能把今年最好吃的糖果带给她的好朋友们啦。   为了这一项伟大的计划,棠果果向裴真告完别后就目光炯炯地往自己父母身边走去,心想要如何规划才能顺利地在开学前把所有的产品都品尝一遍。   这是一个巨大的工程,所以从今天就开始!   “弟弟,那我们也走吧。”   与朋友们告完别后,裴真缓步走到了贺霄的身边,眨了眨眼睛,伸出小手拉住了贺霄的手,两个人手牵手走出了幼儿园。   “真真、小霄,爸爸妈妈在这里!”   一出教室就能看见裴庄然和沈清守在外面,见裴真和贺霄走了出来,沈清开心地冲他们挥了挥手,高兴地说道:“那我们一起回家吧。”   “嗯。”   裴真和贺霄点了点头,两个人坐进了轿车里,沈清则是好奇地问着他们这一学期的经历,车里充斥着欢乐的氛围。   “小霄演话剧的样子太帅气了,真的就像是王子一样,我把照片拿给了我的同学看,他们都夸小霄像明星呢!”   贺霄似乎被沈清的话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他清秀的脸庞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红晕,有些害羞地垂下了头。   然后他就听见裴真软软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也这么觉得!弟弟长得这么好看,长大后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的!”   一扭头就对上了裴真那双澄净的眼睛,女孩见他看了过来,冲他微微弯起了嘴唇,甜甜一笑,让人觉得好像吃了一块蜜糖一样。   “姐姐才是呢。”   贺霄先是一怔,但是随即就笑着别过了头,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不管是现在还是长大后,他的姐姐都会有很多人喜欢的。   因为他的姐姐,就是这样一个会被人喜欢上的人呀。   假期伊始,裴真和贺霄却没闲着,因为他们正抓紧时间写着作业,好为接下来的度假空出时间。   这次他们一家要去度假的地方是裴氏旗下新投资建设的大型度假村,这是一处位于南方的小岛,风景优美,气候宜人,岛上的基础设施完备,各种娱乐项目诸如拖伞、潜水、冲浪都一应俱全,因此甫一开业就成为了远近驰名的度假胜地。   裴庄严以他独特的商业眼光,在南岛开始运营的时候就定下了“高消费,低流量”的策略来维护南岛的环境和客人的旅游体验,而事实也证明裴庄严的选择是正确的。   在诸多游客泛滥成灾、环境污染严重的同类型度假项目中,南岛无疑靠着裴庄严的策略脱颖而出,让每一位登岛的游客都能享受到私人级旅游待遇,深受当下年轻人的追捧。   南岛采用的是全预约制来控制游客数量,如今的预约早就排到了一年多以后,但是裴庄严却给家里的几个小辈已经留好了行程,所以裴真他们才能在度假高峰的时期顺利登岛,还享受有最顶级的私人服务。   “到时候见到你们的大伯父,可要好好说声谢谢。”   飞机上,沈清笑着跟裴朗他们几个这么说道。   因为谢清澜和裴夕之在商业上还有许多生意没有处理,所以就由裴庄然和沈清来陪这些小朋友度假。   不过裴庄然和沈清也不是单纯来度假的,裴庄然是来要以南岛为主题进行创作,因此前来采风,而沈清作为鉴赏家则是来挑选符合南岛氛围的艺术品,为岛上的建筑挑选合适的室内装饰。   “嗯!”   裴真点了点头,和贺霄一起趴在窗户旁边往外看,现在飞机已经开始降落,能够清楚地从空中看见岛上的景色。   湛蓝的海水,金色的沙滩,绿色的棕榈树,配以连绵起伏的白墙,一派海国风情。   明明已经是年底,但是南岛上面却像是感受不到季节的流逝一般,依旧阳光灿烂,让人仿佛仍然身处于夏季之中。   “小朋友们,我是你们的向导,叫我夏彦就行了。”   负责接待裴真他们的向导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身材高大,笑起来十分的阳光,说话的语气却是和矫健身材不符的柔和,显然是一个很好相处的青年。   “小夏,孩子们就先交给你负责了,我和庄然先去处理一下事情,待会再去找你们。”   能被裴庄严派来负责裴真他们的行程,那可见夏彦这个年轻人应该相当值得信任,而从沈清的语气中也可以探究一二,看起来沈清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夏彦了,很放心让夏彦照顾孩子们。   “裴总、沈总,我会定时向你们汇报孩子们的情况的,这是今天的行程,如果有任何的变动我都会提前通知你们。”   夏彦将手中文件交给了沈清,沈清点了点头,冲着裴真挥了挥手,笑道:“真真你先跟哥哥姐姐一起玩儿,妈妈待会就去找你们。”   除了夏彦之外,每一个小朋友都还专属的向导,负责陪同他们上岛之后所有的娱乐项目,所以沈清也不用担心夏彦一个人照顾不来这么多孩子,她只需要快点结束完工作就能去和孩子们一同度假了。   “好漂亮的海水。”   裴真他们从酒店出来后就直奔沙滩,遥遥地就看见蔚蓝的大海上几个人影正在海浪间穿梭,沙滩上围观的人群时不时爆发出一阵喝彩声,为拿下浪头的旅客叫好。   受到海水的影响,迎面吹来的海风都是咸咸的,裴朗似乎觉得刺激地鼻腔有点生疼,一走过来就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我们赶快去潜水吧,听说这里的珊瑚和贝壳都可好看了。”   不过一想到接下来就可以进行浮潜,裴朗显然有些跃跃欲试起来,他扭过头看着身后的裴真,眼里散发出夺人的光芒,仿佛恨不得立马就与裴真手牵着手一起去潜水。   “哈哈,小朗看起来很积极啊,不过估计真真和小霄不能和你们一起去了。”   夏彦看着裴朗这么盼望的样子,有些不想给他泼冷水,但是从他事前就收到的资料来看,裴真和贺霄的年纪都不满六岁,浮潜对他们来说仍然具有一定的危险性,出于安全上的考虑,南岛方面不会让不满六岁的孩子参加大多的娱乐项目,即使有专门的向导陪同也不行。   “为什么?”   队伍中一直没有说话的裴纯此时却毫无征兆地开了口,说实话,夏彦都在想这位小朋友是不是不太高兴,不然怎么总是冷着一张脸,但是现在竟然能听到裴纯这么问,看样子她好像还对浮潜挺感兴趣的,语气都有一点焦急了起来。   夏彦赶忙解释道:“因为真真和小霄的年纪都太小了,浮潜具有一定的危险性,这是出于安全考虑。”   虽然很想和裴真贺霄一起玩,但是既然夏彦这么说,裴朗总不能非逼着夏彦带裴真他们一起下水,毕竟再想一起玩耍,也比不过大家都安安全全的呀。   见裴朗有些丧气,夏彦似乎也觉得有些抱歉,裴真赶紧出来打圆场,她可不想因为自己搞砸所有人来度假的心情。   “没关系的,我和弟弟一起堆城堡就行了。”   裴真笑了笑,卷翘而又浓密的睫毛在海风中微微颤动,她望着裴朗还有裴纯,牵起了贺霄的手,笑盈盈地说道:“而且,就算是看着哥哥姐姐玩我也很开心了,因为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出来旅游呀。”   裴朗看着眼前裴真的笑脸,忽然感觉今天沙滩上的阳光也没有那么耀眼了,因为再灿烂的阳光,也比不上此时此刻裴真冲他露出的笑容。   裴真冲着裴朗和裴纯挥了挥手,然后趁他们去换浮潜设备的时候与贺霄一同坐在了遮阳伞下,一起在沙滩上堆着城堡,等城堡造的差不多了,贺霄就开始去海边捡贝壳回来,帮忙装饰他们一起堆好的城堡。   “姐姐,给。”   贺霄拎着小桶和小铲子跑了回来,桶里装了不少漂亮的贝壳,等裴真装饰完了之后,贺霄又递给了她一个漂亮的贝壳。   这个贝壳小小的,却比刚刚所有的贝壳还要漂亮,在阳关的照射下发出粼粼的七彩光芒,像是美人鱼的鳞片一样美丽,细密闪亮的珠光彷如落下的点点星辰一般动人。   “真好看,谢谢!”   裴真将那一片人鱼姬色的贝壳仔细地放到了口袋里,决定待会就去附近帮游客制作贝壳饰品的地方把贺霄送她的贝壳做成吊坠,这样就可以戴在身上了。   正这么想着,忽然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声音。   “真真、小霄!”   一抬头,就看见裴朗和裴纯一前一后地走了回来,他们的身上还沾着水珠,在阳光的照射下好像全身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泽一般,裴朗随手将打湿的头发捋到脑后,原本立体的五官就更加线条分明起来,他冲着裴真他们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哥哥姐姐这么快就回来了吗?”   裴真疑惑地眨了眨眼,心想裴朗和裴纯回来的时间也太早了一点。   裴纯冷冰冰地将头侧到了一边,海水顺着她的下巴低落到沙滩上,语气冷淡地说道:“没什么意思。”   裴朗却是用手指轻轻弹了弹裴纯的脸颊,裴纯立马皱着眉捂住脸,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然而还不等她开口,就听到裴朗开口道:“别听小纯说的,她就是担心你们,非要回来呢。”   裴纯不满地瞪了裴朗一眼,轻哼了一声,将头侧到了一边,眼神却忍不住往裴真他们身上飘,淡淡道:“本来就是,两个人玩有什么意思。”   “所以,还是大家一起玩吧!”   裴朗笑着说道,一脸兴奋地凑到了裴真他们身边,一左一右地牵起了裴真和贺霄的手,“不能在海里潜水,那我们就去酒店后的游泳池玩。放心,我肯定不会让真真和小霄呛水的。”   裴纯也点了点头,说:“嗯,裴朗要是敢,我就再也不让他带你们出来玩了。”   裴朗立马瞪大了眼睛,“我才是哥哥,怎么好像小纯才是我姐姐一样?”   看着互相拌嘴的哥哥姐姐,裴真忍不住笑了出来,她开心地点了点头,声音软乎乎地说道:“那我们就赶快回去玩吧!”   望着几个小朋友开开心心往酒店走的背影,其余几个向导惊呆了,有钱人家的小孩这么任性的吗,到了海边竟然决定回酒店的游泳池玩?   就,不是很懂。   只有夏彦忍不住笑了笑,心想果真这些小朋友们都很可爱呢。   每一个都是小天使一样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裴朗:有钱,任性。为了和裴真妹妹一起玩,即使到了海边我也要回游泳池玩水。 第87章   “那边好多人啊, 是在干什么呀?”   裴朗和裴纯带着裴真他们准备回酒店的游泳池,没走出多远就看见沙滩上围了好大一群人,一个个都正兴高采烈地说着些什么, 不停地探头张望着。   夏彦顺着裴真的视线望了过去, 笑了一声,解释道:“他们是在踢沙滩足球呢,大家要去看一下吗?”   一听到是在踢足球, 裴朗一下子就来了干劲, 也不顾不着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径直就往人群走去, 好奇地往正在踢沙滩足球的一群人看过去。   踢足球的是一群小男孩,在他们之中有一个男孩显得格外惹眼,只听见他喊了一声“把球传给我”, 然后就迅速地将队友传过来的球带过对方队伍的球员,顺利地将球踢进了球门。   “耶!”   在足球射门的那一刻, 男孩双手高兴地握成拳头在身侧一比,他的队友也立马涌了上来将他团团围住, 恨不得直接把他抛到空中去。   “灿阳, 你太厉害了!”   在队友们的欢呼声中, 周灿阳大大咧咧地一笑, 露出了他两个可爱的小虎牙, 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开心道:“没有啦,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   说完周灿阳就跑到了手中拿着清凉的饮品, 站在旁边围观的纪凛身边,“纪凛,你要不要也一起来啊?”   纪凛眉毛一挑, 一副你觉得我会去吗的表情看着周灿阳,正要开口,就听到一个软糯糯的声音传了过来:“灿阳哥哥、纪凛哥哥!”   是太热了吗,他好像出现了幻听,听到了裴真妹妹的声音。   纪凛这样想道,连忙喝了几口冰冰凉凉的饮料,然后才觉得稍微清醒了一些。   与裴真他们到南岛度假的原因相似,纪凛和周灿阳也是跟随父母一同到南岛来旅游的,因为裴庄严不日将会在南岛召开一次新的招商会议,届时对南岛项目感兴趣的投资人都会莅临,而纪凛和周灿阳的父母正是南岛项目的投资人之一,所以在家家长们进行项目考察访问的时候,他们这些小朋友就跟着一起来度假了。   到南岛之后,纪凛原本是准备跟着父亲一起去学习的,谁知道半路上就遇到了套着小黄鸭游泳圈准备去海里游泳的周灿阳,然后就被周灿阳一起拉着来沙滩玩水了。   好热啊,真的好热啊。   纪凛一向怕热,现在他站在棕榈树下的小小阴凉处,觉得四面八方吹来的风都是滚烫的,忍不住想到了家里养的猫咪,每到热天就像是一滩水一样地倒在地上,要不是现在他在沙滩上,他也想直接倒在地上算了。   正想着,忽然感到一阵微风吹了过来,一扭头就看见裴真正站在一旁踮着脚看着自己,两只小手握着一个小扇子,帮他轻轻地扇着风。   “纪凛哥哥,凉快一点了吗?”   裴真仰着她的小脑袋,圆圆的眼睛认真地看向纪凛,手中的扇子不停地摇着,仔细地观察着纪凛的表情。   纪凛:!   幸福来的太突然,纪凛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裴真妹妹你怎么也在?”   抬头望去,才发现跟裴真在一起的还有贺霄、裴朗,以及一个陌生的小姐姐,纪凛眨了眨眼睛,忽然想到南岛是裴家的项目,裴真来这度假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怕热还来什么沙滩。”   贺霄接过了裴真手中的小扇子,挤到了他们两个的中间,面无表情地帮纪凛扇着风。   纪凛轻轻地瞪了贺霄一眼,心想干嘛这么嘴硬,关心就关心嘛,干嘛还要来嘲讽他一句。   周灿阳最喜欢热闹了,看见了一群熟人,他立马抱着足球跑了过来,笑盈盈地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看样子,周灿阳显然是想跟着裴真他们一起凑热闹。   纪凛也跟着点了点头,朝裴真他们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哥哥姐姐准备带我回酒店的泳池里玩潜水。”   裴真眨了眨她的眼睛,开心地说道。   “这样啊。”   看周灿阳一脸茫然的表情,裴真就知道他肯定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裴真他们不在海边玩,而要回酒店的泳池里潜水,不过都不需要裴真出来解释一下,就看见周灿阳笑了起来,说:“那我也能跟你们一起去泳池玩吗?”   一听周灿阳这么说,那些与他一同踢沙滩足球的同伴立刻囔了起来,似乎是因为惊讶,男孩们的声线不由自主地微微提高道:“啊?灿阳你不踢了吗?”   “嗯。”   周灿阳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冲着刚刚认识的踢球伙伴们笑了笑,圆圆的眼睛就像是月牙儿一样弯了起来,十分自然而然地回答道:“我要去陪我的朋友们玩了。”   虽然很舍不得让周灿阳这么厉害的队友离开,但是既然对方这么说了,他们也只能挥了挥手跟周灿阳告别,重新去找新的小朋友们一起踢球。   于是处理完工作,在酒店房间换完衣服刚准备出门去沙滩上找裴真他们的沈清,刚拿出手机要和夏彦他们联络,远远地就看见一群小朋友叽叽喳喳地走了过来。   “真真,你们怎么回来了?”   沈清定睛一看,发现这不正是不久前出发去海滩的裴真他们吗?   不过,沈清数了数小朋友们的人数,发现这人是不是又多出来了几个。   “哥哥姐姐说要带我们在酒店后的泳池潜水玩。”   裴真一把扑到了沈清的怀里,因为跑得太急的缘故,脑袋上的沙滩帽都一下子飞了出去,被贺霄一把接住,轻轻地把帽子重新戴回到裴真的头上。   裴真伸出手扶着帽檐,冲着贺霄淡淡一笑,眨了眨眼睛。   “好好好,那就去玩吧。”   沈清倒是没有问些为什么不去海边玩的问题,反正她是带裴真他们来度假的,只要孩子们觉得开心,在哪里玩,玩什么都是无所谓的。   说起来也是巧,纪凛和周灿阳所住的酒店与裴真他们也是同一家,不过听沈清说,他们这次入住的酒店是裴庄严在南岛上的私人酒店,专门用来接待一些贵客,并不对外开放,所以他们这些陪父母参加项目考察的小朋友才会这么巧住到一起。   偌大的泳池里并没有外人,周灿阳带着他的小黄鸭游泳圈直接就跳进了游泳池里,四溅起的水花溅了纪凛一头一脸,气的纪凛哇哇大叫,立马就开始往周灿阳头上泼水。   “真真妹妹,你游得真好。”   裴纯从水底下浮出水面,她一只手牵着裴真,一只手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管,扭头冲裴真说道。   裴真一听似乎有些羞赧地低下了头,小声道:“那是因为有姐姐牵着我啊。”   虽然浮潜具有一定的危险性,但其实理论上只要会游泳、具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就能够安全地进行浮潜项目,国外经常有两三岁的孩子就跟着家长一起去海里浮潜,不过在国内大多数家长的眼中这依旧是一项危险的活动,所以不会让年幼的小朋友们潜水。   不过裴真不一样,她的心思很成熟,很早就学会了游泳,所以浮潜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很快就能轻松地在泳池里畅游起来。   但是,裴真仰着她的小脑袋望着一旁的裴纯,小手不由自主地收紧了一下,握住了裴纯的手。   肯定是因为裴纯一直都牵着她的手的缘故,所以她才能这么安心地进行潜水吧。   裴纯默默将头侧了过去,留下一个帅气的侧脸给裴真,心里却想着要不是泳池里还有别的人在,她真的好想沉到水里去吐泡泡了。   真羞人。   “呜哇,贺霄好好看啊!”   纪凛和周灿阳互相泼完水后,两个人就趴在了泳池里的充气小天鹅上,只要看见贺霄游了过来,就想骑着小天鹅去追他,不过每一次都很快就被贺霄抛到了后面。   这一次是贺霄和裴朗在进行游泳比赛,裴真他们都坐到了泳池边上围观,裴真在水里晃动着自己的小脚,冲着裴朗和贺霄他们加油。   当贺霄从水面钻出来的那一刻,一瞬之间裴真突然有一种好像看到了人鱼一样的错觉。   此时此刻他一把摘下了自己的游泳镜和泳帽,湿漉漉的头发贴着他清秀的面庞,滑腻的皮肤几乎沾不住水,他稍稍一动,晶莹的水珠就顺着他肌肉的弧线往下滚去,留下一道道水痕。   贺霄纤长浓密的睫毛上都沾上了水珠,在阳光的照射下,周身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泽,透过水珠散射出来的七彩光晕让人忍不住联想到了刚出水的人鱼。   “姐姐。”   可能是因为刚游完泳,贺霄的眼眶有些发红,水珠顺着他的下颚往下低落,显现出男孩原本就清秀的五官,他游到了裴真的身边,冲着裴真仰起了头。   “以后,我们再一起去真正的海里游泳吧。”   男孩的脸上沾满了水珠,像是细碎的钻石,又如同人鱼的泪珠,裴真看着贺霄,伸出手轻轻地帮他把快流进他眼里的那颗水珠擦去,贺霄本能地闭上了那只眼睛,似乎觉得有点痒地微微侧头。   “嗯。”   裴真点了点头,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样,笑道:“那我们赶快继续练习吧。”   “潜水吗?那我也要一起去!”   周灿阳骑着小天鹅划了过来,跟他一起坐在小天鹅上的纪凛双手抱胸微微扬起了下巴,眯着眼说道:“你还是先学会游泳吧。”   “灿阳哥哥,没关系,我们可以教你的。”   周灿阳抱着小天鹅的脖子,睁着他那双圆圆的眼睛望向裴真,感动的稀里哗啦起来。   纪凛也从小天鹅上跳了下来,浮在水面上冲着周灿阳仰头道:“快下来吧,我教你。”   贺霄也游了过来,他还拿了一块浮板过来,“先拿着这个练习吧。”   年纪最大的裴朗和个子高挑的裴纯可以直接站在泳池里,他们围着周灿阳,开口道:“别怕,我们会扶住你的。”   伴随着噗通一声,周灿阳跳进了水里,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小朋友们围在周灿阳的身边,开始七嘴八舌地帮他学习如何游泳起来。   明媚的阳光落在了波光粼粼的泳池上,水面就如同洒了一层金箔般闪闪发光起来。   酒店的走道上,少年一边听着身后的拿着各种资料文件的青年跟他汇报着相关信息,一边扭头朝一旁的落地窗看去,透明的玻璃上顿时映照出少年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庞。   虽然才不过十多岁的年纪,但是少年的眼神却已经犹如出鞘的宝剑一般锐利,被他目光所及的人们无不是忍不住噤声,不由自主地想去躲闪这样锋利的眼神。   而他的面庞已经脱离了孩童的稚嫩,显现出几分青少年的成熟,一头黑发一丝不苟地梳到了脑后,干净利落,让他整个人显现出一股与他年龄不符的成熟与干练。   有些人注定就是天之骄子,而裴辰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裴辰还未成年,但这丝毫都无法遮掩他在商业上展露的才华。   毕竟他可是在小学时就创下了一个假期翻了几十倍本金的股票交易记录;在裴庄严的安排下被派去濒临破产倒闭的公司,仅仅半年的时间就让那家企业起死回生,转亏为盈;甚至是年纪小小,就跟随父母一起参与了超过千亿的投资项目。   精英中的超精英,说的就是裴家这一代小辈中最让人望尘莫及的存在,裴家未来的继承人,裴辰。   在奔赴南岛之前,裴辰刚和裴家的团队在英国谈判新的交易项目,与对面财团的詹姆斯先生的谈判过程中裴辰展现了惊人的实力,让一向保守古板的詹姆斯先生赞不绝口,更表示裴家有这样的继承人前途无量。   詹姆斯先生可以说是谈判界里让人闻风丧胆的人物,裴辰竟然能成功顺利地完成谈判,这无疑证明了他的实力。   就在秘书为裴辰感到失神的时候,一言不发的裴辰却猛地停住了脚步。   只见他突然扭过头,朝酒店下的人群望去。   楼下的泳池里,一群孩子正在开心地嬉笑玩闹着。   他的眼神微微一动。   “怎么了?”   裴辰隔着玻璃端详了许久,然后才慢慢将视线移到秘书身上,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边飘来的一样,淡淡的,仿佛一片一吹就散的云彩一样。   “没什么,走吧。”   裴辰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裴辰:快乐都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   裴真:哥哥别怕,真真来啦! 第88章   晚上的时候, 裴庄严在私人酒店里举行了一个小型了聚会,出席的都是来参加南岛项目考察的投资方们。   富丽堂皇的大厅里,衣着光鲜的宾客们拿着香槟杯相互交谈着, 他们一边与商业伙伴闲谈着, 一边向他人介绍自家的孩子。   “令郎如今在哪里求学?”   “这是令嫒吗?真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大人们互相寒暄着,小朋友们却似乎觉得有些无趣地跟在家长身边,好奇地彼此打量了一眼, 但是很快视线就忍不住往宴会的另一角看去。   在大厅的另一端, 几个小朋友正开心地聚在一起玩耍着,各自的父母站在旁边笑意盈盈地聊着天, 不像他们这边一样,进行着客套礼貌的应酬。   女孩不满地看了一眼视线眼巴巴往裴真那边瞟的弟弟,用手肘撞了撞他, 压低声音道:“你看他们干什么?竟然在这种场合嬉笑打闹,真是丢人, 你可别学他们。”   男孩这才依依不舍地将目光收了回来,低低地哦了一声, 却怎么也没办法把注意力集中到父亲跟别人的客套话上, 全副心思都放到了正在做游戏的裴真那边。   女孩轻轻啧了一声, 似乎十分不满裴真他们在那里玩游戏, 觉得这是在影响她弟弟学习。   “真真,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这是左左和右右。”   裴庄严带着他的几个合作伙伴朝裴真他们这边走来,跟在他身边的还有几个与裴真差不多年纪的孩子, 看样子裴庄严是想介绍他们认识。   不过,这一次就算是一向镇定自若的裴庄严也忍不住微微吃了一惊,因为当他向裴真介绍他商业伙伴的孩子们的时候, 顾右右已经惊喜地喊了出来:“真真!”   顾右右一下子从顾先生的身后钻了出来,两眼发光地跑向裴真,当她看见这里还有许多认识的熟人后,原本还有些担心的紧张感顿时荡然无存,一张小脸上满是笑意。   顾先生似乎也没想到这一点,看见女儿和裴庄严的侄女竟然如此要好,也忍不住笑道:“裴总,看来我们两家的小辈还挺有缘的。”   身为房地产界的龙头,这一次顾氏已经和裴家达成了合伙,会负责南岛所有的建筑工程,顾氏会将公司旗下最顶尖的设计师派往南岛,相信未来几年,南岛的风光肯定能更上一层。   “真真、右右?”   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正在不远处的长餐桌前吃着冰淇淋的棠果果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小碟子,探出小脑袋四处张望起来,很快就注意到了裴真他们,立马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   “果果!”   看着眼前开心地凑在一起的小朋友们,裴庄严已经没有那么惊讶了。   谁叫他的侄女这么可爱,认知这么多朋友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裴总、顾总,我还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你们。”   陆斯佩还是一如既往的干练,即使来参加宴会也是一样的利落,她一走过来就看见了裴真和周灿阳他们,表情微微一变,声音顿时柔和了几分下来,“真真和灿阳你们也在这里。”   裴真点了点头,跑到了陆斯佩的面前,左右张望了一下,似乎是在找寻谁的身影。   见状陆斯佩勾了勾唇角,一下子就明白了裴真的用意,开口解释道:“暄和、暄明他们在准备考试,这一次没有跟我一起来,不然你们就能又见面了。”   陆斯佩是程暄和、程暄明的妈妈,在去程家给柯尔做衣服之后,裴真和周灿阳还偶尔会程家做客,陆斯佩也很喜欢这两个跟自家孩子处得来的小朋友,还请他们到自家吃过饭呢。   “这样啊。”   听陆斯佩这么说,裴真点了点头,不过脸上还是显而易见地露出了一些遗憾的表情。   陆斯佩看在眼里,想了想,补充道:“等放假了,我会带他们去找你们玩的。”   “那就一言为定了!谢谢陆阿姨!”   裴真好像刚刚才低沉下去的情绪迅速地高昂了起来,她明亮的双眼一闪一闪的,像是空中的小星星一样。   大人们纷纷忍不住笑了出来,“裴总,你家侄女可真可爱。”   “果果,你们一起玩吧。”   “真真,伯父先离开一会儿,你们好好玩吧。”   裴真点了点头,冲着裴庄严挥了挥手,裴庄严就带着几个商业伙伴走到了不远处的,开始低声交谈了起来。   “人变多了呢,那我们可以来玩别的游戏了!”   周灿阳数了数人数,惊喜地发现人越来越多了,这样就可以玩更多的游戏了。   游戏!   棠果果一听立马睁大了眼睛,满眼盼望地问道:“是比吃蛋糕的游戏吗?”   顾左左一听差点没站稳摔到地上,她立马仰起了自己的下巴,用她那略微有些尖细的声音说道:“怎么可能是吃蛋糕的游戏?不要形象了?肯定是公主保卫战这样的游戏,贺霄你能做我的骑士吗?”   顾左左一说完就有些害羞地朝贺霄看过去,似乎十分期待对方答应自己的请求,然而还不等贺霄开口,一直站在贺霄身边的纪凛就略一挑眉,用目光上下打量了顾左左一眼,脱口而出道:“公主?你?”   可恶的纪凛!   顾左左气的牙痒痒,但是公主保卫战的确是靠抽签决定公主的游戏,她倒也的确未必能抽到公主的角色,那就勉勉强强原谅纪凛这个不会说话的小混蛋吧。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该玩什么游戏是好的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忽然在他们背后响起,女孩不客气地喊道:“你们能不能别这么幼稚,这里是给你们玩游戏的地方吗?”   刚刚和弟弟一起站在父亲身边学习的女孩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她有些不满地盯着眼前这一群小朋友,心想这群人是怎么回事,竟然在这么重要的宴会上玩游戏?他们的父母是怎么教他们的,不知道从小就要开始学习各种交际的技巧吗?   其实这些都是其次,最让她不高兴的原因还是她发现了弟弟一直心不在焉。   都怪这群熊孩子,害的她弟弟一直走神。   裴朗和纪凛的脾气最不好,一听对方这么说,眉毛都气的要竖起来了,眼见他们俩张了张嘴显然是要说些什么,裴真赶紧抢在他们前面,一脸天真地反问道:“姐姐,难道这里不准玩游戏吗?”   裴真仰着一张天真烂漫的小脸,满眼疑惑地望向女孩,似乎她的确满脑袋都是问号,无法理解女孩的话的用意。   凌影被裴真这么一问,犹如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一时间竟然有些尴尬起来。   确实,也没人说宴会上就不可以玩游戏了。   不过凌影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她轻轻地冷哼了一声,嘴角微微下撇,神态有些轻蔑地说道:“当然可以玩游戏,但是你们看看,除了你们谁在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周灿阳还真的好奇地探出了头张望了一圈,问道:“那他们在玩什么?”   不等凌影回答,裴真就已经拉着周灿阳的手,小声冲他说道:“灿阳哥哥,他们玩的是ERP沙盘模拟。”   周灿阳不懂,不假思索地说道:“玩……玩沙子?”   凌影一听立马嗤笑了一声,心想果真就是一群没见识的小屁孩,竟然连沙盘都没玩过,不由地就有些骄傲了起来,“就是企业模拟经营,你们的父母没让你们玩过吗?”   沙盘模拟是一种训练企业经营管理的游戏,参与者要扮演公司里诸如CEO首席执行官、CFO财务总监、CMO市场总监等诸多职位,通过合作经营让自己所在的公司获得游戏的胜利,是一种很好的培养商业能力的训练。   裴朗听了直接翻了对方一个白眼,“不就是沙盘,有什么大不了的?”   裴朗承认,在平时的学习上他没有那么认真,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家伙。   裴朗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小朋友玩过沙盘就能拿出来炫耀了?   他裴真妹妹爱玩什么玩什么,还不需要别人来说三道四。   幼稚又怎么了,只要能逗人开心不就行了。   还不等凌影继续开口,一向高傲的顾左左可受不了有人竟然跑过来这么说他们,立马冷哼了一声,不屑道:“哦,我知道了,所以重点是什么?你很厉害,很与众不同,需要我夸你很棒棒吗?”   凌影:“你!”   正在谈生意的裴庄严注意到不远处爆发出了一阵争执的声音,他一抬头就看见那是刚刚裴真他们站着的位置,他想了想,把刚刚进来的裴辰叫了过来,冲他小声道:“裴辰,你去看看。”   凌影本来只是一时不服气,跑来想随便说裴真他们这群小孩子几句出气,谁知道这群小朋友一个比一个的更让人火大,呛得她满脸通红。   “小影不就随便说你们一句,你们这么多人来说她,是不是有点以多欺少?”   凌影的哥哥听到动静也走了过来,看见妹妹被一群小朋友说的面色难看,忍不住皱了皱眉,显然有些不高兴。   凌霄听妹妹说了事情的经过,便拧眉看着眼前这一群不懂事的孩子,开口道:“既然你们觉得小影说的不对,那不如我们比一场沙盘,输的向对方道歉怎么样?”   裴真仰头看着个子比裴纯还高的凌霄,眯了眯眼。   好家伙,刚才还说他们是以多欺少,那现在他自己岂不是想以大欺小?   裴朗倒是不怕跟凌霄比沙盘模拟,但是沙盘可是团队游戏,就算他会,可是别的小朋友不会,凌霄这不是摆明了要欺负人?   见裴朗面露犹豫,刚刚被说的躲到凌霄身后的凌影立马耀武扬威地扬起了下巴,道:“说了你们幼稚还不相信,连比都不敢比。”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冷冽的男声在她背后传了过来:“谁说不比了?”   凌影一怔,一扭头就看见一个穿着正装的少年站在她的身边,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裴辰的视线就像是刀子一样,落在凌影的脸上,让她感觉仿佛被刀割了一样。   “裴辰?”   凌霄在看清来人后,心里顿时一个咯噔,一下子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可是裴辰,十几岁就创下了上亿业绩的人,更遑论他让濒临破产的企业起死回生的案例都写进了教科书,成为了商科学生分析的代表案例之一。   跟这样的人比,凌霄可没有那个信心。   不过裴辰显然并不关注凌霄现在的想法,他只是平静地伸手调整了一下手腕上的袖扣,开口道:“不过既然要比,那就认真比。”   凌霄心口一紧,冷汗蹭蹭地往外冒,“什么意思?”   裴辰抬眼望向他,声音就像一口幽深的深井之中的井水一般,毫无波澜。   “起始资金100M,现金。”   裴辰的声音并不大,但听在凌霄耳中,却无疑比晴天霹雳还要惊天动地,他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被这突如其来的挑衅冲击的头重脚轻,差点直接昏厥了过去。   Million,一百万。   100M,就是100个millon。   换而言之,就是一个亿。   一亿现金。   只是稍微想想凌霄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裴辰:一个亿,零花钱而已,你都拿不出来吗?   凌霄:QNMD的零花钱,谁家零花钱有这么多?!   裴真:举手!   裴朗:举手。   裴纯:举手。   凌霄:???有钱了不起啊?! 第89章   “不比了吗?”   裴辰瞥了一眼面前脸色苍白的凌霄, 似乎连多搭理一会儿他们的心情都没有,直接冷淡地开口:“那你们就开始道歉吧。”   简单,直接, 连多余的一句话都没有, 却带着一种不由分说的压迫感,让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凌霄铁青着脸,但比赛的事情是他先提出来的, 他还没有厚脸皮到可以随意抵赖的地步。   更何况, 站在他对面的可是裴辰,他们的父亲正在进行商业合作, 他就算再不情愿,也没胆子在这个节骨眼上惹是生非,所以只能乖乖地向裴真他们道歉。   “对不起。”   明明心里已经火上心头了, 但是脸上却仍然得揣着彬彬有礼的笑容,凌霄看着面前一群还不到自己膝盖的小豆丁们, 觉得这一次脸可是丢大了。   刚刚还气焰嚣张的凌影现在立马闭嘴噤声,咬着牙跟所有人说对不起。   别人倒还好说, 但是像纪凛和顾左左这样性格张扬的才懒得给他们好眼色看, 冷哼一声, 弄得他们兄妹俩尴尬无比。   “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 哥哥姐姐以后不要再这样欺负人了。”   裴真倒是一本正经地仰起了头, 冲着凌霄和凌影认真地说道, 看那模样就像是一个小老师一样,她用小孩特有的软软的小奶音轻声说道, 冲着凌霄和凌影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看到裴真对凌霄他们的态度竟然这么和善,孩子们不由得感慨道:   他们裴真妹妹究竟是什么绝世小天使啊!   只有凌霄和凌影却觉得心里不是滋味,真奇怪, 明明裴真是在给他们台阶下,他们怎么听了这话却怎么想怎么不舒服呢?   那当然是因为他们不知道绿茶的基本技能就是在谈笑间让对方气的灰飞烟灭,换而言之,语言的艺术。   看着凌霄他们落荒而逃的背影,裴真这才慢悠悠地收回了视线,哒哒哒地跑到了裴辰的腿边,开心地仰起了头,用奶声奶气的声音道谢:“谢谢哥哥。”   孩子们也呼啦啦一大圈地跑了过来,像是放出笼子的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地围在裴辰身边,向裴辰道谢:“大哥哥,谢谢你帮我们说话。”   “是啊是啊!”   裴辰低头看了一眼腿边的裴真,抬眼视线落在了孩子们的身上,轻轻地笑了一下,“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声色极淡,眼里并没有多余的起伏,即使听到了别人的夸奖和道谢也没有惊起一丝波澜。   正如同他所说的一样,这些原本就是他应该做的。   裴真歪了歪自己的小脑袋,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裴辰看着裴真的举动,觉得有点好奇,这时裴庄严派给他的秘书兼助理走了过来,提醒道:“少爷,和国外分公司的视频会议马上开始了,裴总让你一起去见习。”   “好,我知道了。”   裴辰点头应允,扭头冲裴真他们礼貌地说道:“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然后裴辰就跟着秘书离开了宴会大厅,看着少年忙碌的背影,裴真忍不住眨了眨眼,小声道:“大哥看起来很忙的样子,刚刚我们是不是打扰到他了?”   裴朗往裴辰离去的方向瞥了一眼,眉毛一挑,下意识地说道:“没什么吧?大哥很厉害的,这种小事对于他来说应该根本就不值一提。”   “是这样吗?”   听了裴朗的话裴真抿了抿嘴唇,圆圆的眼珠子嘀溜嘀溜转着,皱起了小眉头好像在想些什么,一副想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的表情。   见她咬着嘴唇思索了半天,裴纯心中一动,大概明白了裴真的意思。   这个时候,沈清走了过来,笑着告诉他们可以去入座用餐了。   今晚的餐点是由裴庄严雇请的私人宴会厨师负责,为了今晚的宴会,这支厨师团队早在几个月之前就在筹备新的菜品,为的就是让所有的宾客都能享受到顶级的美食盛宴。   摆着裴真面前的是今天的主菜,水煮蛋配黑松露奶油蘑菇酥皮盒。   用餐刀轻轻地切开酥脆的酥皮,在咔嚓一声的清脆的声响下,包裹在酥皮之中的白蘑菇丁顺着流心蛋液、香浓奶油缓缓流出。鲜美的蘑菇与香甜的奶油搭配在一起,味道顺滑而又浓厚,偶尔在口中咬到的酥皮让这道菜的层次感更为强烈,一口咬下去,嘴里满满都是黑松露的香味和清爽而不甜腻的奶味,十分美味。   即使是吃惯了各式珍馐的裴真他们,也惊艳地瞪圆了眼睛,将这一道菜吃的干干净净。   “太好吃了!”   用完餐后,棠果果的小肚肚都被撑得溜圆儿,她满脸幸福地摸着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真想现在就跑去厨房看看主厨是谁,去问问主厨是怎么把东西做的这么好吃的。   “谢谢你们的喜欢。”   主厨费尔南刚好走出来向每一席的客人询问意见,刚走到裴真他们这一席就听到棠果果的话,立马笑着用流利的中文回应道。   “费尔南先生,我能请你帮一个忙吗?”   在费尔南准备转身回厨房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忽然走到了他的面前,女孩睁着她那双明亮的眼睛,用礼貌的语气小声询问着。   “当然可以。”   费尔南主厨是出了名的平易近人和喜欢小孩子,他说孩子们的喜欢是最纯粹的,如果一道菜能让孩子们都毫不犹豫地赞不绝口,那肯定是一道出色的菜肴。   她望着眼前可爱的小团子,和蔼地笑着点了点头,开始认真地听裴真究竟要说些什么。   只见他们一大一小相互比划着,然后费尔南就夸张地哇了一声,心领神会地冲着裴真比了个OK的手势,而裴真则是一脸盼望地看着他,见他点头立马开心地在原地转了一个圈。   裴朗他们走过去的时候,只听见裴真说:“谢谢你,费尔南先生。”   “你们在说什么?”   裴朗好奇地探出头去,裴真只是神秘兮兮地摇了摇头,说是小秘密,裴朗便也不多问了,反正他这个妹妹一向古灵精怪,说不定就是又有什么主意了。   “真真,我们继续去玩吧。”   “好。”   虽然已经到了晚上,但是仍然抵挡不住孩子们高涨的情绪,右右和果果开心地拉着裴真去玩游戏了,男孩们也聚在一起聊着天,气氛十分融洽。   晚上九点。   裴辰关上了电脑,结束了和海外的视频会议。   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有些疲惫地靠在了座椅上,闭上双眼,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会议的内容。   窗外隐隐约约传来了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一轮明月从海岸线升起,高悬于夜空之中,格外皎洁。   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波光粼粼,像是被人从空中撒了一把纷纷扬扬的银箔一般,星星点点地落入海中,折射出细细密密的银光。   月光就这样透过玻璃洒进裴辰的屋里,就如同泼了一滩月色一般。   裴辰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时间,心想楼下的宴会应该已经结束了吧。   这次的宴会是裴辰第一次单独策划的宴会,从场地设计、菜单选择、人员协调……事无巨细,全都倾注了他的心血。   所以,不能亲眼完整地见证宴会的全过程,裴辰心中还是稍稍有些遗憾的。   因为要见习会议的缘故,裴辰并没有用餐就直接回到了房间,现在才有了时间可以去用餐。   裴辰拿起房间里的电话,准备打电话给总台让他们送一份晚餐到自己这里,刚起身就听到门外传来了两声清脆的敲门声。   “咚咚”   这个点了,是谁会来找自己?   虽然有些意外,但是裴辰还是很迅速地从放松的状态中抽离出来,他起身扣好了西服的扣子,迈着步子往门口走去,从安保通信器上看着屋外的画面,却只看见了一只挥着的小手,还是拼命往上凑着的。   “小妹?”   打开门,就看见裴真正踮着脚努力地在通信器前挥着手,可能是因为踮起脚尖来太费力,她光洁的额头上都沁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大哥,我来给你送晚餐啦!”   看见裴辰打开了房门,裴真立马开心地仰起了头,将手里的餐盘举到了裴辰的面前,整张小脸上都显而易见的开心,同时还带着一点点害羞。   “这是费尔南主厨做的,可好吃了!里面有鸡蛋、蘑菇,甜甜的,哥哥也来尝一尝吧!”   裴真小心翼翼地捧着餐盘,餐盘上面还有一个保温的餐盘盖,对于一个三岁多的小女孩来说这些东西还有些太重,她一直拿着有些费力,忍不住开始喘起气来。   “我来拿吧。”   见状,裴辰立马就将裴真手里的餐盘接了过来,带着裴真走进了房间。   裴辰并不急着去打开餐盘盖,而是先帮裴真倒了一杯水,递到了裴真的手里,然后从西装胸口的口袋里将别好的手绢拿了出来,轻轻地为裴真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痒。”   裴辰的动作很轻,似乎怕弄疼了裴真娇嫩的皮肤一样,裴真似乎是觉得有些痒地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冲裴辰说道。   看着眼前就像是一只小奶猫一样的裴真,裴辰心中积压已久的疲惫也不知不觉地一扫而空,他轻声哄道:“不要动,马上就好。”   “嗯!”   裴真冲着裴纯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听了裴辰的话乖巧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着。   当裴辰帮裴真擦完了脸,裴真就迫不及待地将餐盘推到了裴辰的面前,圆圆的眼里满是盼望,语尾都在开心地上扬:“哥哥,快吃饭吧。”   裴辰没想到自己最小的堂妹竟然会给自己送晚餐,而且,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能在这个时间点把刚做好的餐品端上来,那肯定是要提前去吩咐厨房的。   一想到裴真专门帮自己点餐,一向性情冷淡的裴辰也忍不住心中一动,不忍告诉裴真他只是准备随便吃一点,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   客套的话全都咽回了肚里,最终都变成了一个轻轻的“嗯”字。   裴辰点了点头,揭开了面前餐盘上盖着的餐盘盖,只见一个洒满黑松露散发出诱人香气的酥皮盒正静静地躺在餐盘里。   正是今天宴会的主菜,水煮蛋配黑松露奶油蘑菇酥皮盒。   裴辰顿时吃了一惊。   因为,这一道菜,正是他与费尔南大厨一起讨论后研发的菜品。   当时,他提出要费尔南制作一道成人与孩子都可以享受的菜品,在经过诸多实验后,最后选定了这一道奶香馥郁,口感顺滑的酥皮盒。   费尔南的团队在宴会结束后就会离开,而他也不可能为了自己的口舌之欲远渡大洋,所以裴辰也以为他没有机会去亲口品尝一下这道菜最终的成品,对于诸事追求完美的他来讲,不可不说是一个小小的遗憾   但没想到的是,裴真竟然会在费尔南离开前,专门让他为自己又做了一份。   这份心意,不得不说让人动容。   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心思被看穿的缘故,裴辰下意识地问道:“妹妹,你怎么知道我想要尝一尝这道菜?”   说完,裴辰又觉得自己的话是多余的。   裴真才这么小,而他也从不将自己的心里吐露给外人知道,裴真又怎么可能知道他的想法呢?   果不其然,听了裴辰的话,裴真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小小的脸上写满了不解。   然后,她软软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我不知道呀。”   裴真望着裴辰,天真地笑了笑,月光洒进她的眼里,让女孩的眼睛显得更加清澈明亮了起来。   “我只是想把这道最好吃的菜也让哥哥尝一尝而已。”   裴真笑着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裴真:好吃的要一起分享! 第90章   听了裴真的话, 裴辰先是一愣,但随即就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少年的眼眸明了又暗,暗了又明, 仿佛有许多的情绪在其中流转, 但最终他是轻轻地笑了一声,说:“嗯,哥哥会认真品尝的。”   听裴辰这么说, 裴真就真的认认真真地坐在了椅子上, 圆圆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裴辰用餐时的神情,似乎想要从少年些微不同的神情差异来研究裴辰到底觉得好不好吃。   看着眼前好奇地小豆丁, 裴辰拿着刀叉手忍不住轻轻地顿了顿,但仍然保持着有礼的动作继续进餐。   像裴辰这种经受过专业用餐礼仪课程的人,不管入口的菜肴味道如何, 他都能完美地控制出自己的面部表情。   欣喜、喜悦、赞扬……   这些对于裴辰来说,都是信手拈来的表演, 是基本的礼仪。   所以不管裴真如何仔细地观察着他的表情,也不会知道他究竟对于面前这道菜有何感想。   但是这一次, 裴辰却没有掩饰自己的反应, 他品尝着入口的菜肴, 露出了自己最真实的表情。   “很好吃。”   裴辰开口说道, 面前的小女孩的脸上立马就浮现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太好了, 哥哥喜欢就好!”   裴真的小脸上写满了高兴, 她眨着自己亮晶晶的眼睛,从头到脚都透露出一股开心的情绪。   “对啦, 哥哥明天有空吗?我有一个地方想让哥哥陪我去。”   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裴真原本因为高兴而微微有些泛红的脸上又带上了几丝不确定,她一双眼睛水汪汪地望向裴辰, 小心翼翼的样子让裴辰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小猫。   裴辰点了点头,抬眼向裴真看去,“可以,妹妹想去哪呢?”   裴辰之所以来南岛,是因为裴庄严交给了他一个任务,让他在南岛的访问考察结束后去参加一个相关的发表会,发表会的内容他已经做得很完整,等给裴庄严过目后就能直接去上台发表,因此在发表会开始前他终于难得地拥有了一点点休息的时间。   裴辰对于玩乐倒是没什么兴趣,所以听到裴真的话后,他几乎没有考虑就答应了下来。   因为裴庄严教导过他,裴家是一艘巨轮,身为掌舵人,不仅需要保证驶向正确的方向,更重要是,他们有义务和责任去保护整艘船上所有人的安全。   这就是裴家继承人肩头上不可推卸的重担。   不过,裴辰看着眼前玉雪可爱的妹妹,心想更多的,是因为他是裴真他们的哥哥,身为兄长,呵护弟弟妹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是这家甜品店,我想去吃南岛限定的绵绵冰。”   裴真从口袋里拿出来了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宣传单,宣传单上印着各式各样造型优美的甜品,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而其中最夺人眼球的还是一个标有限定的黑珍珠红茶奶油绵绵冰。   在透明的玻璃碗上,一颗颗耀眼的黑珍珠点缀在由红茶与鲜奶制成的冰沙之上,沙冰上还浇上了一层厚厚的奶泡,旁边搭配着酥脆可口的饼干棒,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件精心雕琢过的艺术品一样漂亮。   这家知名的甜品店在全球各大的度假区都开设有分店,而且会针对不同国家地区的地理风情推出不同的景点限定产品,而在南岛附近的区域因为阳光资源丰富,在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下是顶级红茶的出产地之一,所以在南岛的限定产品就是采用了南岛附近出产的顶级红茶制成的黑珍珠红茶奶油绵绵冰。   裴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眉毛不易察觉地一挑,裴真看在眼里,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继续满眼盼望地看着裴辰。   “好。”   裴辰点了点头,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又或者是匪夷所思,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裴真可以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出来,裴辰的心情应该不错?   回到房间后,裴真洗完澡吹完头发躺到了酒店柔软的大床上,望着天花板上造型独特的吊灯,唇角微微往上翘了翘。   她之所以这么开心,是因为她知道裴辰的一个小秘密。   谁能想到不苟言笑的裴辰,其实私底下最大的爱好就是品尝甜品呢?   裴真在床上打个滚,轻轻地抱住了手里的枕头。   不过作为裴家的继承人,裴辰需要一个严肃认真的形象,为此他不得不隐瞒自己这个爱好,就连他的父亲裴庄严都不知道这一点。   裴真将下巴轻轻地靠在了柔软的枕头上,眨着眼睛心想,这一下裴辰就可以毫无顾虑地跟她一起去吃甜品了吧?   要是有人问起,她就说裴辰是跟她一起来的就好,安安静静地做一个小小的工具人,让裴辰哥哥也能真心地品尝一次真正喜欢的东西。   这么想着,裴真似乎也觉得有些困了,她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枕着松软的枕头,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当金灿灿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屋里的时候,裴真已经早早地起床,穿好了小裙子,带着小帽子走到了裴辰的房门前,所以当裴辰打开房门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门外站着的才到他膝盖高的小不点。   “大哥,我们快点出发吧。”   沈清知道裴真要和裴辰一起出去玩,一早就到裴真的房里帮她梳辫子,因此裴真今天梳着两个俏皮的小辫子,头上戴着一顶小小的草编帽,一根丝带系在帽子上,十分的可爱。   裴辰点了点头,牵起了裴真的小手,带着她按照导航往甜品店的位置走去。   户外,热浪裹挟着咸咸的海风普遍而来,海岸边的棕榈叶被风吹得飒飒作响,倒映在地上的影子也缓缓地摇动了起来。   裴真就像是一个第一次跟哥哥上街的小妹妹一样,东瞅瞅西看看,见到什么有意思的都想跟裴辰说,而裴辰也能一一接上裴真的话,还能旁征博引地讲一些裴真所不知道的事情,听得裴真是连连点头,看向裴辰的眼神也越来越崇拜起来。   “可惜哥哥休息的时间太少了,不然就能去更多的地方玩了。”   兄妹俩一边走一边闲聊着,裴真听得津津有味,最后不由得感慨了一句,觉得有些可惜了起来,如果能跟裴辰去更多的地方游玩就更好了。   看着裴真遗憾的小眼神,裴辰的眼神动了动,开口道:“其实这就涉及到Travelling sale□□an problem,TSP问题,也就是旅行商问题,求证如何在几个点之间完成最短路径。小妹如果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来算一算怎么用最短的路径游玩所有的景点。”   刚好来南岛度假,走在他们身旁的路人一听顿时大吃一惊。   TSP?这不是优化组合的NP难题吗?那可是数学界公认的难题,没想到竟然能在一个看上去才初中生模样的少年口中听到。   身为大学生的路人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心想现在的孩子们都这么厉害了,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而更让路人忍不住瞪大了眼的是,比看上去才十几岁模样的少年年纪还小的一个小女孩竟然还煞有介事地抬起头,好奇地开始询问起来。   路人:……这就是传说中的学霸吗?溜了溜了。   虽然裴辰尽量用更通俗易懂的话解释给裴真听,但是裴真听完只是不明觉厉地点了点头,心想这果真是个很复杂的问题。   只见裴真仰着小脑袋思索了一会儿,似乎在想什么事情一样,然后才像是下定决心般地语气笃定地说道:“那我今后要更努力地学习了,这样才能早一点帮上大哥的忙,大哥就有时间可以休息了。”   看着眼前双眼之中像是有熊熊燃烧的小火苗一样的裴真,即使是一向冷淡疏离的裴辰也忍不住摇了摇头,他伸手摸了摸妹妹的小辫子,轻声道:“那看来我还要等好久了。”   他比裴真年长了不少,等现在才到他膝盖的小团子长大成人,那估计还有十几年的时光。   这话听上去有点幼稚,但是却情真意切,让裴辰的心忍不住一动。   裴辰说着,顿了顿,一双深邃的眼睛就这样在空中与裴真的视线相接,继续说了下去,“好,我等着。”   “我肯定不会让哥哥失望的。”   裴真笑盈盈地说道,停在了甜品店的门口,迫不及待地开口道:“哥哥,我们快点进去吧。”   伴随着叮铃一声清脆的风铃声,裴真推开了那家海岛风情十足的甜品店的门,漂亮的木门上钉着一个风铃,只要有海风吹过或者是有客人进门,就会发出清脆悦耳的铃声。   “欢迎光临。”   热情的接待人员将裴真他们迎了进来,裴真才往前走了几步就脚步一顿,睁圆了眼睛。   “让我再拍一张照嘛!”   “别乱跑,小心摔倒了。”   “裴真妹妹今天去哪玩了,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   “姐姐为什么要跟你一起?”   只见几个小朋友围坐在一张木质的长桌旁,正七嘴八舌地聊着天,顾左左正拿着手机到处拍着照片,顾右右则是和裴纯站在靠海的露台上眺望着海景,周灿阳好奇地跑来跑去,裴朗正在说着他,至于贺霄和纪凛自然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对付,只有棠果果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端坐在桌子前,看见裴真他们走了进来,惊喜地喊道:“真真!”   一听到裴真的名字,正在打闹的大家立马就停下来了手头上在做的事情,纷纷扭头看向门口,当看见裴真和裴辰的时候,纷纷开心地围了过来。   真没想到最后大家还是碰到一起来了。   裴真眨了眨眼睛,忽然感受到缘分的奥妙,她跟裴辰一前一后地走到了裴朗他们所在的桌子前,招待小姐姐便过来询问他们要点些什么。   “我想要两份黑珍珠红茶奶油绵绵冰。”   裴真坐到了椅子上,仰着她的小脑袋礼貌地冲点单的小姐姐说道。   年轻的店员快要被眼前这一桌子的小豆丁给萌化了,她心中正爱心泛滥不止的时候猛地听清了裴真的话,表情微微一顿,脸上瞬时挂上了不好意思的微笑,抱歉地开口道:“不好意思,今日的限定已经卖完了,能为你们换成别的甜品吗?”   话音刚落,店员就看到眼前的小团子脸上写满了失望,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也不知为何看起来有点可怜的感觉,她心里一阵地震,满心纠结,可惜每天只能卖那么多份限定是店里的规矩,她也没有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顾右右似乎有话想说,她的面庞微微有些泛红,小脑袋不自觉地垂了下来,语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姐姐待会帮我再多拿两个碗吧,我来分一些给真真和大哥哥。”   听到顾右右这么说,正站着到处拍照的顾左左一下子坐回了座位上,她的下巴微微扬起,看上去依旧是那么傲气,只听见她轻哼了一声,说:“你分一些出来那你还有多少啊?算了,我也分一点出来好了,反正我也吃不了那么多冰的。”   “我也分一点给大哥哥和真真吧,昨天多亏大哥哥帮我们出头呢。”   周灿阳大大咧咧地笑了起来,两颗小虎牙显得格外可爱。   “那我也分一点。”   棠果果用她那圆滚滚的小手拿起了刚刚被店员端上来的小碗,用小勺子往那两个空的碗里舀着绵绵冰。   “我也分一点吧。”   “我也吃不了这么多!”   这就样,小朋友们纷纷将自己面前刚端上来的黑珍珠红茶奶油绵绵冰分到了两个碗里,一勺又一勺,最后盛得小碗都快装不下了才停了下来。   “哇,现在真真和哥哥的绵绵冰成最多的了!”   看着面前像小山一样堆起来的绵绵冰,裴真开心地仰起的小脸,笑着说道。   “哈哈,真的耶。”   棠果果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拿起了小勺,准备吃绵绵冰了。   “好甜。”   “还挺好吃的。”   “好想让柯尔也来尝一尝。”   围坐在长桌旁的小朋友们欢声笑语地讨论着,时不时发出欢快的笑声,让店里的店员都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被这些小豆丁的可爱给击败了。   “大哥,昨天谢谢你了。”   几个稍大的孩子坐在一起,一边看着裴真他们,一边小声地聊着天。   “没事,一点小事而已。”   裴辰轻声说道,裴纯那冷冰冰的脸上也多出了些温暖,她目光投向裴真,开口道:“那还是要谢谢大哥,一直以来都这么照顾我们。”   裴辰一怔,倒没想到裴纯突然会这么说,不由得有点意外起来。   不知为何,裴辰的脑海里忽然想到了裴真。   裴真正与小朋友们聊着天,似乎是感觉到了投来的视线,她扭头看向裴辰,冲着少年轻轻地笑了一下。   那一瞬间,裴辰好像突然理解了裴真的那句话。   只是想把最好吃的菜也让哥哥品尝而已。   只是,想把所有的快乐也分享给哥哥而已,这么一想裴辰的心也忍不住微微一动。   原来就算是他,只要被人在意,也仍然会不由自主地感到开心。   裴真打量着裴辰的唇角,衷心地希望裴辰也能感受到被人关心的感觉。   别人都因为裴辰坚冷的外表而觉得他不需要关心,甚至连裴辰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谁又会想得到,优秀如裴辰这样的人,却从来没有得到过父母的一句夸奖。   身为裴氏的继承者,裴立行裴老爷子和裴庄严从一开始就以培养继承人为目标来栽培裴辰,他们虽然对待小辈和蔼可亲,但是对于家族的继承人却格外的冷酷无情,因为他们明白,想要成为裴氏的继承人,那就必须有无比强大的内心,不会轻易被外物所震撼。   正是因此,在裴庄严的教导下,久而久之裴辰觉得他不管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这是他必须做的事情,根本就不值得夸奖。   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裴辰再怎么内心强大,他现在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这样沉重的压力渐渐地积攒在他的心头,让他内心的压力与日俱增,长此以往,即使是裴辰应该也会撑不下去。   所以,哪怕只有一点点,裴真也希望裴辰能稍微放松一些,知道他其实做的很好,已经十分优秀了。   许久,裴真才终于在裴辰那紧绷的脸上看见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裴辰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只是眼底却渐渐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暖色。   或许,这就是有一群贴心乖巧的弟弟妹妹的好处吧。   裴真并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她的举动,所以更让裴辰下定了决心,要好好地保护自己的弟弟妹妹们,不让他们受到一点伤害。   裴辰用小勺舀了一勺面前的冷饮,绵密的沙冰凉丝丝的,浓郁的红茶香气与醇厚的奶香交织在一起,配合浓厚的芝士奶泡,一口下去,全身心仿佛都能感受到一阵甜甜的滋味。   好甜。   或许是因为与别人一同分享的缘故,面前的甜品比裴辰过往品尝过的任何一款甜品都更要香甜。   回到酒店的客房后,裴辰回忆着这两天发生的点点滴滴,从看裴真他们在游泳池里潜水到大家一起分享甜品,脑中不由得灵光闪现,他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开始在预备在发布会上演示的报告进行修改。   裴辰心想,过去南岛已经做的足够好了,那么未来为什么不做的更好一点?   这么想着,裴辰在报告中增加有关开设新的儿童水上设施的建议,提议仿造海滩修建一处足够安全的儿童水上娱乐措施,确保每一位来到南岛的客人,无论年龄大小都能感到一样的开心。   这一点,正是他看到裴真他们在酒店后的游泳池里潜水受到的启发。   其实之前就有以家庭为单位的游客抱怨,说家中孩子太小不能参加大多海边项目,而家长也不放心孩子一人留在岸边,所以一家人并不能很好地享受亲子时光。   项目组其实早就注意到了这点,但是想让投资方那群家伙拿钱,可是比登天还难,还是在这种“可以但没必要”的项目上。   投资方的意见是,南岛提供了诸多娱乐设施,带着孩子的游客可以选择适合幼童的项目,南岛也是为了游客的人身安全考虑才会有相关规定。   从前裴朗也没有什么意见,不过现在他觉得既然南岛是追求顶尖服务的度假村,那么它为什么不做到更好,让每一位游客无论在孩童、少年、青年、壮年还是老年任何阶段到来都能感受到梦幻一般的体验呢?   裴辰聚精会神地修改着报告,等他完成报告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   他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准备去屋外透透气,然后就看见裴真和顾右右两个人抱着本子和笔一边说着话,一边从休息区走了出来。   裴辰这才想起来,回酒店后裴真就说要和顾右右一起写作业,然后就几个小朋友到酒店的休息区写作业,没想到他们竟然学习了这么久。   “嗯?”   裴辰下意识地走进休息区里一看,然后就瞥见了落在椅子上的一本作业,他捡起来一看,作业的扉页上还工工整整地写着裴真的名字。   这是小妹的作业?   裴辰这才开始仔细地看看手上的作业册,发现这原来一本数学课外思考题,随手翻开一看,大部分都已经写了出来,只有几道题还空在那里。   看着上面用橡皮擦过的痕迹,裴辰顿时就联想到裴真想破脑袋也没写出来题目时着急的样子。   想一想,还觉得有点可爱?   裴辰随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了一只钢笔,平时他的钢笔都别在西装胸口的口袋上,只不过今天他穿着是便装,但仍然改变不了随身带钢笔的习惯,就顺手放进了口袋里。   少年的视线在作业本上轻轻一扫,几乎是在看完题目的同一瞬间握着钢笔的手就动了起来,几十秒的功夫就写完了解题过程。   这些题目对于裴辰来说并不难,不过对于幼儿园甚至是小学的学生来说还是有一定的难度,裴辰也没想到裴真这么小就会开始钻研这些东西。   但是转念一想,想到了裴真上午出门时跟他说过的话,说等裴真长大了要来帮他的忙。   当时他还以为裴真只是在开玩笑,现在看看,倒也未必是哄人开心的话。   几分钟的功夫,裴辰就将裴真作业本上所有没解出来的题目写了出来,默默地合上了书页,将作业本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虽然裴辰本来是想给裴真把作业送回去的,但是这么一来裴真岂不是当场就会发现他下意识帮裴真把作业写完了,所以裴辰想了想,将作业留了下来,心想裴真应该很快就会发现折返回来,要不然就让他去告诉一声工作人员,把作业给裴真送回去。   做完这些事后,裴辰便离开了休息区,免得撞上了回来取作业本的裴真。   “我就说肯定掉在这里了嘛。”   果不其然,裴辰前脚刚走,裴真他们后脚就赶了回来。   “嗯,谢谢你提醒我左左。”   裴真笑嘻嘻地冲顾左左道了声谢,弄得顾左左忍不住将头侧在了一遍,补充道:“我只是怕你们乱找给别人添麻烦,才不是提醒你呢。”   哎呀,左左还是这么别扭呢。   裴真心想,看来她还要多跟左左和右右过几次生日,左左在自己的面前才能不这么口是心非起来。   她正这么想着,随手翻开了作业本,立马就发现自己空着的题目被人写上了,不由有些惊讶地张了张嘴。   虽然这些题目对于普通的小孩子来说很难,但是对于裴真来说却还好,毕竟她成人的底子在那里,之所以空着这些题目是因为她还没来得及写完,结果现在定睛一看,发现作业竟然全都写完了。   “怎么了真真?”   见裴真面露惊讶,顾右右以为是作业本出了什么问题,立马紧张地问道。   “没什么。”裴真摇了摇头,示意没有事情,然后将作业本摊开来给大家看,“就是我的作业它被写完了。”   众人:……?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顾左左挑起了眉,有些尖细的声音在休息区内响了起来,“这不是好事吗?”   对啊,作业莫名其妙被写完了,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或许是因为这样的想法才是小朋友们脑海里真实的想法,所以很快就连没有跟裴真一起写作业的纪凛和周灿阳也听到消息跑了过来,迫不及待地问道:“这里真的有帮忙写作业的小精灵吗?”   周灿阳双目发光地望着摊在桌上的作业,就像是看到了食物的小脑虎一样。   顾左左啊了一声,心想不会吧,然后便望向了周灿阳,“你不会……还没写作业吧?”   “哈哈哈,被发现了!等假期过了一半,我打开书包才发现作业忘在抽屉里了。”   周灿阳倒是不以为意地笑着说道,丝毫不掩饰他跑来这里的目的性,“所以这里真的有会写作业的小精灵吗?”   纪凛的目光落在了周灿阳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扑网上,挑了挑眉毛,眼里充满了怀疑的目光,“周灿阳,你拿一个扑网是要干什么?”   “这个?”   听到有人谈起了自己手中的扑网,周灿阳立马得意洋洋地将扑网举了起来,开心地说道:“要是有小精灵出现,我就可以把它网回去给我写作业了。”   看来,灿阳是真的一点都没有写作业啊。   纪凛一脸无话可说的表情,然后很快就扭头看向了裴真,道:“裴真妹妹还有什么作业没有写吗?不需要什么小精灵,我让我成绩最好的小弟……朋友帮你写。”   他的话才说完,贺霄就毫不留情地挤了进来,将纪凛和裴真隔开,不客气地说道:“不需要,姐姐可以自己写作业,你还是想想你的作业写没写完吧。”   纪凛轻哼了一声,愤愤不平道:“作业嘛,随便找个人帮忙写就行了。”   眼见他们你一言我一句地说着,周灿阳还手握扑网跃跃欲试,裴真正要开口就听到一个尖尖的女声传来:“好了,别吵了!”   只见顾左左双手抱在胸前,一副都听我的话的表情,平白生出了一股迫人的气势,让人一瞬之间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老师。   周灿阳立马乖乖站好,就像是罚站一样,只是手里还紧紧握着他带来的扑网。   顾左左的视线扫过了周灿阳手中的扑网,似乎是觉得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正经着一张小脸,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地咳了两声,然后才严肃地开口道:“你们吵这么大声干什么?会吓走小精灵的。”   原来是因为怕吓走会写作业的小精灵才这么生气啊?   没想到,左左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生气。   周灿阳一听脱口而出道:“原来你也……”   “咳咳咳,安静一点,说不定小精灵就会回来呢。”   顾左左立马用一阵咳嗽打断了周灿阳的话,给对方一个你懂我意思的眼神,然后他们两个就像是达成了什么协议一样地凑在一起,似乎在研究该怎么合理地捕捉写作业小精灵。   裴辰要是知道这边的情况的话,可能会背后一凉吧?   裴真有些无可奈何想到,正要解释,就听到走廊上响起了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大家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像是约好了一样,迅速地东躲西藏起来。   几个女孩子躲到了沙发后面,男孩子则挤在了桌子下面。   “哎呀,有人撞了我头。”   “周灿阳!把你的扑网拿过去一点,要套我头上了!”   “别吵,小精灵会被你们吓走的。”   一群孩子压低了声音在安静的休息区里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这时传来了开门的声响,大家立马闭上了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一举一动都会吓跑了能帮忙写作业的小精灵。   觉得还是要回来确认一下裴真有没有拿走作业的裴辰,在走廊上就听见休息区里传来了小朋友们的声音,等他走进一开门,却发现休息区里一个人都没有。   不,准确来说是都躲了起来。   裴辰已经看见了沙发后来露出来的一截一角,还听到了从桌子下传来了头撞到木头上的声音。   他们这是在玩游戏……吗?   裴辰觉得他来的可能不是时候,再加上他已经确认裴真折返了休息区,便脚步微微一顿,随后就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   直到脚步声彻底远去,小朋友们才一脸失望地从沙发后面和桌子底下钻了出来。   “大家,应该没有作业小精灵了。”   裴真开口向大家解释了起来,不过她没有点明说是谁帮她写了作业。   “原来没有能帮忙写作业的小精灵啊。”   周灿阳挠了挠头,似乎觉得有点遗憾。   “没关系的,灿阳哥哥有不会写的题目可以来问大家呀,大家一起写起作业来速度一定会很快的。”裴真安慰道。   休息区的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得知并没有作业小精灵后的大家就又重新散开回到各自的房中,而裴真则是专程跑到了裴辰的门前,轻轻地叩了两下门。   “小妹,你怎么来了?”   “我来谢谢哥哥呀,哥哥的解题思路很清晰,一看就能明白,太厉害了。”   裴真的声音里充斥着开心,她看着裴辰,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地压低了声音,小声嘀咕道:“以后我有不会写的题目,还能来问哥哥吗?”   “当然。”   裴辰点了点头,刚好裴真也拿来了作业本,兄妹俩就凑在房间里好好的聊了一会儿数学题。   “咚咚”   门外传来了两声敲门声,透过安保通信器裴辰看清楚站在房间外的是裴庄严派给他的秘书,便打开了房门。   “少爷,小姐好。”   秘书显然是没想到会在裴辰的房间里看到裴真,要知道裴辰可是独行主义者,极其注重个人隐/私,从来不让别人踏足他的私人空间,所以就连秘书来找他也只是站在门外传递消息,很少会进到屋内。   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秘书很快就整理好了要说的话,向裴辰开口道:“少爷,裴总让你去他房间跟他报告一下明天的报告会的内容。”   裴辰表情不易察觉地一变,站在他腿边的裴真也感觉到裴辰的身子好像一瞬之间紧绷了一下。   这是紧张的表现。   望着若无其事的裴辰,裴真悄悄地伸出了自己小手,扯了扯裴辰垂在身边的手。   少年的手掌已经比裴真的小手宽厚了不少,骨节分明,和裴真软软的手掌是截然不同的触觉。   裴辰感觉到了有一只软软的小手握住了自己,掌心的温度透过接触的皮肤传递了过来。   那温度就如同春日里的暖阳,很温暖。   “好,五分钟之后我会准时抵达的。”   裴辰又向秘书询问了几句,然后便收拾了笔记本电脑、文件资料等东西前往裴庄严的房间。   “父亲。”   望着眼前神色严肃的男人,裴辰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男人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示意裴辰可以开始他的报告了。   裴辰用投影设备开始在裴庄严面前演示起来,这其中自然就包括了他最新修改的地方。   “够了。”   裴庄严抬眼望向裴辰,锋锐犹如雄鹰一般的眼中透出一股尖锐的光,他漆黑的瞳孔让人捉摸不透男人情绪的起伏,他只是平静地望着裴辰,开口道:“这就是你明天要展示给投资方的报告吗?”   如果说裴辰的目光如同尖刀一样锋利,那么裴庄严探究的视线就是所有人的无法直视,仿佛有一种巨大的压迫力无形地笼罩在被他所注视的人的身边,压得对方根本喘不过气来。   这眼神过于凌厉,凌厉到似乎刻意看透一切,所以才会让人望而生怯。   裴辰也面色不改,冷静地答道:“是。”   裴庄严并没有展露过多的情绪,甚至他的脸上都没有表情的变化,声音都与往常一样,别无二致,连一个重音都没有。   但恰恰是这样的不可捉摸,更让人心生恐惧。   “你为什么没有用我给你的方案?”   报道开始前,裴庄严也给了几个参考方案给裴辰,不过裴辰倒是没有选择其中的任何一种,而是自己选定了主题,然后进行了后续的撰写。   裴辰望着神情严肃的如同一尊雕像一样的父亲,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平静地答道:“每一个项目都是多方面考察的,父亲的方案很好,但是我也有我的考量。”   “你的考量。”   坐在办公桌后的裴庄严重复了一遍裴辰的话,他的声色都很淡,声音里既没有责怪,也没有抱怨,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却让裴辰的身体倏地一僵。   “你觉得你的报告,可以了吗?”   裴庄严就这样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他看着裴辰,如此问道。   你觉得,可以了吗?   一瞬之间,一股巨大的压力就如同海水一般铺天盖地地袭来,让裴辰觉得自己的喉咙顿时变得艰涩起来。   可以了吗?   裴辰他感到了困惑起来。   站在他面前的可是业界的龙头老大级别的角色,对方一句轻描淡写的问候就足以让裴辰所有的笃定都在一瞬之间变得不确定起来。   可以了吗,真的可以了吗,裴庄严这么说是因为觉得不满意吗?   答案是什么,在发布会之前,谁也不知道。   不,或许有一个人知道。   那个人就是裴辰自己。   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手上的这份方案,因为这正是他呕心沥血、殚精极虑完成的作品。   这其中的辛苦,绝非外人所知。   这个报告究竟可不可以,就算别人不知道,难道裴辰他自己会不明白吗?   如果是从前,面对裴庄严的质问,裴辰可能会动摇,但是今时今刻,裴辰他不想动摇了。   他知道自己还远远不如裴庄严,但是这一次,他觉得这份报告中不仅仅有他商业的估量,还有他情感的投入。   这是裴辰第一次,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让这份成果获得认同。   所以,他觉得可以了。   就算是输了,就算是惨败,就算会让父亲失望,裴辰他依旧想要用自己倾注心血制作的方案。   裴辰点了点头。   “父亲,我会用我方案在发表会上进行展示。”   少年嗓音坚定地说道。   裴庄严坐在椅子上,目光幽远而又深长,他一字不说地望着面前站的挺直的裴辰,许久,又或许只是短短的几秒,他突然轻哼了一声。   裴庄严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裴辰,声音依旧没有什么波澜地说道:“好,我看着。”   看看这个裴家未来的继承人,究竟能不能胜任这个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裴家人均妹控这件事——   裴辰:我有什么办法呢?谁叫我一个就是偏爱弟弟妹妹的父亲呢?   裴朗:我有什么办法呢?虽然我有一个不喜欢兄弟姐妹的渣爹,但是我不像他啊,略略略。   裴纯:我有什么办法呢?谁叫我虽然觉得我不像我母亲,但我们就是连骂人方式都一样的亲母女呢?   P.S: 正文到此已经接近尾声,完结后会有生日番外等大家长大后的故事陆续放出,谢谢各位小天使一路支持,下本文是专栏里的团宠直播间,本文完结后很快就会开文,希望小天使们继续支持,本章前十小天使发红包~ 第91章   此次南岛项目交流访问除却实地考察、招商会议、招待宴会外, 还有一个行程就是最后一天的发表会。   虽然不是正式对外的发表会,但是来参加的听众都是这次交流访问的投资方们,因此仍然是整个考察活动中相当重要的一环。   在发表会上, 裴氏的发言人会针对目前南岛的运营状况进行一个说明补充, 针对正式招商会议上的遗留问题进行解答,然后提出一些发展运行的新思路,类似于一个小型的会议。   不过正式的合作项目已经由裴庄严领头跟各位投资方洽谈妥当, 发表会更多的只是一个新项目的意见征求, 来参加会议的投资方也知道发言人会由裴辰担任,明白这其实是裴庄严拿来历练裴辰的一个项目, 而他们也乐于看看裴氏未来继承人的实力,所以才会留下来甘当这块磨刀石,来试一试裴辰这把刀究竟锋利如何。   “这里就是要开发表会的地方吗?”   因为今天是度假的最后一天, 第二天大家就要跟随结束考察的父母一起坐飞机回家,所以在游玩了南岛上所有的项目后, 最终大家纷纷好奇地涌入了这个看上去就很严肃的办公大楼。   前台的招待小姐姐知道眼前这群小孩子是来参加发表会的投资方们的孩子,在与上级确认没有问题后, 就领着他们到了将要召开发表会的会议室, 然后细声细语地叮嘱道:“小朋友们不能到处乱跑哦, 注意安全。”   其实上级的意思是带着小朋友们去贵宾室, 但无奈大家坚持要在会议室外等着爸爸妈妈们出来, 所以就只能专门派了几个照顾他们的工作人员过来。   “嗯, 我们就在这里安静等着就行了,不会到处乱跑的。”   裴真冲着前台小姐姐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乖乖地和其余小朋友们在会议室外面等着,偶尔聚在一起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正在上班的工作人员们有的趁着休息的时间偷偷跑了过来,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偷看这这群小豆丁, 看着几个可爱的小孩子,他们顿时就感觉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在枯燥乏味的日常生活中出现了一点有趣的波澜。   伴随着电梯抵达楼层的声响,一群西装革履的人走了进来,才刚走到会议室的门口,就纷纷看见了自家的孩子,忍不住吃了一惊。   “左左、右右,你们怎么在这?”   顾先生看着自己两个女儿,心想她们不是应该正在南岛上玩耍吗,怎么会跑到了召开发表会的地方。   “因为明天就要回去了,但是爸爸还没有跟我们一起玩过呢。”   顾右右憋红了脸,好半天才鼓起勇气说出了这句话,她仰着头看着顾先生,闪亮亮的眼里带着一丝期盼地问道:“等爸爸开完会了,能和我们一起去玩吗?”   顾先生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想起自从来了南岛上,他一直忙着参加各种考察和会议,竟还真的没有单独陪孩子们一起度假。   顾左左也走了过来,她难得地附和了顾右右的话,开口道:“爸爸,可以吗?”   看着眼前两个漂亮可爱的女儿,在她们满是盼望的眼神下,顾先生笑着点了点头,“好。”   得到爸爸答应后的顾左左和顾右右显然开心到不能自已,她们先是一脸兴奋地看向顾先生,然后又像是害怕打扰到爸爸的工作一样赶紧跑到了一边去,高兴地跟自己的小伙伴聊着天。   看来,他的确是要抽抽时间陪陪家里人了。   “哥哥,加油。”   裴辰今天打扮的相当正式,头发一丝不苟地梳了起来,才刚走进两步就听到裴真软软的声音传了过来。   就连裴朗和裴纯也站到了他的身边,“大哥,别紧张。”   裴纯挑了挑眉,语气听上去有点无奈,“这样才会让人更紧张吧?”   “没事,谢谢你们。”   裴辰轻轻地说道,冲着弟弟妹妹们点了点头,然后便深吸了一口气,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进了会议室。   他人生中经历过大大小小的会议,但是今天的发表会却格外值得他记住。   回想着裴真那时带给他的心灵的触动,将这些日子在南岛上发生的点点滴滴全部汇聚于一点,记住那种情感的共鸣,然后——将这种共鸣传达给今天参会的所有人。   这就是他今天要做的事而已。   “大哥不会有事吧?”   望着关上的会议室的大门,裴朗又渐渐地有些担心起来,毕竟裴辰也不过十几岁而已,台下那些叔叔阿姨可是各行各业的翘楚,紧张是在所难免的。   “没事的。”   裴真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语气却是格外的轻松,她笑着说道:“因为那是裴辰,是我们的大哥啊。”   这个名字,这个身份,就是值得这样的相信。   裴真相信他一定能做到的。   会议室内,裴辰正有条不紊地讲述着自己的报告,他思路清晰,才思敏捷,不管坐在台下的人如何开口诘问,他都能对答如流,因此就算是一开始屏气凝神,神情肃穆的投资方们,也渐渐地表情柔和下来,眼睛里渐渐染上了些许欣赏的色彩。   年纪小小在商业上的见解就已经十分透彻,假以时日,必能在商界里声名鹊起,开创新的一片天地。   不过,那也是后话了。   “我想问一下,关于十二条的附加项,能请你再详细地解释一下吗?”   “我也有疑问,刚好顾总提了出来,那就请发言人也帮我解答一下吧。”   十二条的附加项正是裴辰增加的有关修建儿童水上设施的建议,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没有采用裴庄严提供给他的建议,而是坚定地选择了自己。   在写下这一条的时候,裴辰就已经预想到了会被投资方们猛烈追问的场景。   因为正如他最开始所想,南岛有上百种娱乐项目,就算因为安全问题而将儿童的选择项目大大缩减,但也并不是没有可供娱乐的项目,所以投资商充分有理由认为,目前阶段,尚不需要专门为儿童进行新的资产投入。   之前裴辰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在与裴真他们相处了两天后,这种想法已经发生了改变。   他深深地记得当时他内心产生的触动,所以今时今日,他决定将这样的情感也传递给在场的所有人。   裴辰深吸了一口气,即使他的心跳开始微微加速,但是他的声音任然没有发生多少变化,听上去依旧镇定自若,他就这样开始娓娓道来,将他的想法、理念,尽数讲述给在场的所有人。   裴庄严坐在台下,静静地听着。   “过去,我们已经做得相当的优秀,让所有人都赞不绝口,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不做的更好,让南岛成为一个无论是在游客三岁、十三岁、二十三岁还是任何时候到来都能感受到完美的度假地呢?正如外界对南岛的评价——‘一生必须体会一次的梦幻之旅’,不过在未来我想南岛将成为不仅仅是一次,而是可以让游客终身回味、忍不住重温的地方。”   当裴辰的最后一个字落下,会场里顿时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   短暂的沉默之后,最先发出疑问的顾先生吐出了一口气,轻轻地点了点头。   在安静的会场里,渐渐地响起了一阵掌声,然后变得越来越声势浩大,最终整个会场里都充斥着掌声。   直到此时此刻,裴辰那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但是他却并没有完全松开绷紧的身体,而是抬眼朝坐在台下的裴庄严望去。   只见西装革履的男人静静地坐在座位上,他的面庞沉静,周身流露出一股威严的气魄。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许久才缓缓地伸出手,为裴辰鼓起掌来。   裴辰目光一顿,而裴庄严的视线也朝台上投来。   两人的视线就这样在空中相接。   然后,裴庄严冲着裴辰点了点头。   只是轻轻的一下,但在裴辰心中却犹如千钧之重,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终于,做到了!   ……   发表会结束之后,当裴辰一走出会议室的大门,就看见一个小小的影子迅速地扑到了自己的面前,仰着头喊道:“哥哥!”   裴真都不需要去问发表会到底如何,因为她从裴辰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裴辰成功了。   参加会议的人群从门后鱼贯而出,大人们聚在一起,忍不住向裴庄严开口道:“后生可畏啊,裴总。”   裴庄严依旧是不苟言笑的模样,轻声道:“他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为了庆祝此次交流访问活动的圆满结束,晚上的时候裴庄严在私人酒店召开了一个小型的庆祝晚会,算是给这次的活动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顾左左和顾右右下午和顾先生一起去海边坐了观光船,纪凛和纪先生去了看了岛上的工艺品展,棠果果当时和父母在岛上吃了一遍特色小吃,而周灿阳则是和父亲周海一起踢了沙滩足球。   至于裴辰,虽然发表会一结束裴庄严就匆匆离去,但是对于这样的结果裴辰已经很满意了,毕竟裴庄严可是裴氏的接班人,无论什么时候永远都有处理不完的工作。   今晚的海风似乎格外的温柔,裴辰站在安静的露台上,借由月色眺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   “哥哥,你在看风景吗?”   伴随着一阵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裴辰低头一看,发现是裴真从大厅里走了出来,好奇地站在了他的身边。   “嗯,小妹你也要看看吗?”   裴真点了点头,裴辰便弯下腰将她抱了起来,虽然裴辰才不过十几岁,但是他的身材和力气已经接近成人,可以轻松地将裴真抱起来。   “真漂亮。”   裴真坐在了露台的石围栏上,而裴辰则用手抱着她,所以她不用担心会从露台上掉下去。   “对啦,忘记祝贺大哥了!听叔叔阿姨们说,大哥今天做的很棒呢,大伯父肯定很高兴。”   裴真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笑盈盈地扭过头,脸上露出了两个可爱的小梨涡,冲着裴辰开心地说道。   裴辰听了只是摇了摇头,他伸手帮裴真捋了捋被海风吹散的发丝,轻轻地别在了裴真小小的耳朵后面,语气平静地开口:“对父亲来说,这只是我应该做的。”   “不是这样的。”   裴真听了这话却是皱起了她小小的眉头,她睁圆了眼睛看向面色平淡的裴辰,似乎有些不这么认为地着急地开口,就像是想要反驳裴辰所说的话一样。   “里面的人不清楚,但是外面的人都看的可清楚了!大伯父肯定很在意大哥,不然也不会专门留下来参加大哥的发表会了。”   是想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   裴辰正要说裴庄严会来参加发表会只是顺便而已,然后就听见裴真语气笃定,认真地说道:“因为,在哥哥你参加发表会的时候,大伯父的秘书都急坏了,他在外面走来走去,垂头丧气,我和大家安慰了他好久呢。”   这却是裴辰不清楚的事情,没想到还真是在会议室里的人不清楚,在会议室外面的人才知道。   “秘书叔叔当时说了,大伯父还有几个视频会议要来参加,他是来提醒大伯父做准备的。大伯父明明很忙的,却还是来参加了哥哥的发表会,这不就说明大伯父其实很在意哥哥吗,看见哥哥做的这么好,大伯父肯定会高兴的呀。”   裴辰平静的眼里缓缓地流露出一丝惊诧的情绪,似乎是不敢相信,也可能是觉得匪夷所思,一瞬之间,他竟有些无法理解裴真所说的话。   一直以来,不管裴辰做些什么,裴庄严从来都不会表扬他,只会说那是他应该做的。   最开始的时候,裴辰还会觉得失望,觉得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所以裴庄严才会吝啬于赞美,从不肯吐露一言半语的赞扬。   后来,裴辰渐渐地就已经习惯了。   裴庄严是商业的天才,所以想要获得他的赞美,那裴辰就不得不付出更多的努力。   不管获得了多大的成就,裴辰却始终认为自己做的仍然不够。   裴庄严就像是压在裴辰心头上的一座巍峨大山,如果不越过这座山,那么裴辰将永远被这座大山压着,而当他攀越高峰的时候,就是新的天地展现的时刻。   但是裴辰并不知道,裴庄严之所以对他那么严苛,并不是因为不认同裴辰,而是因为裴庄严是将裴辰当作裴氏未来的继承人来栽培的。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这就是裴庄严这么对待裴辰的理由。   裴真看着眼前若有所思的裴辰,觉得是时候让裴辰一个人好好想一想,便离开了露台,重新回到了宴会大厅上去。   刚走进来没多久,就看见裴庄严和裴庄然结伴走了过来。   好机会!   裴真眼前一亮,立马蹦蹦跳跳地跑到裴庄然面前,用奶声奶气的声音说道:“爸爸,今天真真可听话了,你能夸一下真真吗?”   裴庄然一听自然是笑了出来,声音充满笑意地说道:“真真可真棒,回家爸爸帮你画一朵小花好不好?”   沈清看着面前撒娇的女儿,也忍不住调笑道:“真真天天被人夸还不够呀?”   裴真一听立马扬起了自己小下巴,语气里带着一丝任性而又有些可爱地说道:“小孩子本来就喜欢夸奖嘛,妈妈也来夸夸我。”   “好好好,真真想被怎么夸呢?”沈清笑着揉了揉裴真的小脑袋,满脸都是笑意。   裴真也摆出了一副思索的样子,她用小手捏着下巴,好像在苦恼究竟该夸些什么的样子,而裴庄然和沈清也耐心地等在裴真的身边,没有一丝不耐的样子。   裴庄严站在一旁看着,看着眼前的这家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裴辰。”   裴辰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只见穿着得体西服的男人正踩着暖黄的灯光从宴会大厅走进了露台,裴庄严站到了裴辰的身边,目光也随之落在了波光粼粼的海面上。   “父亲。”   裴辰的声音有些惊讶,他下意识地绷紧了身子,正要开口,却感到一只手缓缓地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是裴庄严的手。   然后男人的声音就轻轻地响了起来,“我们一起看看风景吧。”   即使是一向镇静的裴辰也楞了一下,仿佛没想到竟然会在裴庄严的口中听到这句话一样。   裴庄严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面露惊讶的裴辰,不知为何竟然轻轻啧了一声,似乎是有些烦躁。   但是这种烦躁却不是针对旁人,而是针对裴庄严自己。   “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太严厉。”   毫无征兆地,裴庄严突然开口说道。   裴辰眉头一动,手掌微微用力地蜷在一起,复而慢慢松开,他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因为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裴庄严会对他如此严厉。   裴辰明白自己不是普通的裴家人,也知道裴庄严是把自己当作继承人来培养,但是他不明白裴庄严为什么连一句夸奖和认同都从来不愿意给他。   别人的肯定与否,裴辰都不在意,但是唯独有一样他心心念念的,那就是来自裴庄严的肯定。   不是作为商界的前辈,不是作为裴氏的上司,仅仅只是作为父亲的肯定而已。   “其实我不该跟你说这些,但是我想或许你很想知道,那我就说了吧。”   裴庄严目光平静地望向海边,开口道:“裴辰,你知道你距离一个优秀的领导者还欠缺什么吗?”   裴辰屏息,眼里跳跃起些许晦暗不明的情绪。   “决断。身为一个领导者,你需要有当断则断的果敢,有承担成功和失败的勇气,有坚定自我的信心,只有当你拥有了这份决断的时候,你才能站在巍然挺立的山峰之上而不心生恐惧。”   其实裴庄严明白,他对于裴辰过于严厉,但是这却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裴氏是一个庞然巨物,它的领导者若无站于高山之上而不心生退缩的勇气,那即使裴辰站了上去,很快也会被这无言的重压挤到,被人重新扯了下去。   如果从第一陨落,那等待着裴氏的绝对不是第二,而是重创。   所以,裴辰必须拥有不管何时何地面对何人都能泰然自若的心态,哪怕站在他面前的就是他的父亲也一样。   这绝不是要让裴辰固执己见的意思,身为领导者,他当然要学会相信旁人,但是最重要的,他必须相信自己。   未来,当裴辰成为了裴氏的领导者,那么他要面临的不仅仅是对手,还有董事会、合作伙伴、社会各界等等的质疑询问,假使裴辰没有这份坚定自己的信任,那么很快他就会被旁人的声音所累,被外界的意见所干扰,最终彻彻底底地被压垮。   这就是裴家先辈留给裴家的教训。   相信别人,但首先做到绝对相信自己。   这些话是裴庄严从未向裴辰提及过的,而裴辰也不知道原来在父亲严厉的面庞之下还有这么多的深思熟虑。   “狮群之中,当下一代的雄狮战胜了上一代的首领,那就是新的头狮出现的时刻。”   当意见产生交锋的那一刻,当裴辰有勇气坚定自己的那一刻,裴庄严听见了,新的头狮发出的咆哮。   裴庄严目光灼灼地看向裴辰,眼里似乎有熊熊烈火,让裴辰恍惚之中有一种快要被灼伤的错觉。   但是与此同时,裴辰看见了在燃烧的火种。   裴庄严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斟酌着用字,最后千言万语就化作了短短的一句:“裴辰,今天你做得很好。”   露台上一片寂静,在海浪声中,所有的声音都似乎组建远去,却又交杂在一起,像是一团升空的烟花,猛然在裴辰耳边炸开。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夜空中忽然绽开了数不清的五颜六色的烟花,将整片苍穹都染得五彩缤纷了起来。   “是烟花!”   不知道是谁开心地喊了一句,不少原本聚在宴会大厅里的宾客便都纷纷走上露台,仰起头看着这海岸上空的璀璨烟火。   千颜万色就像是星星点点坠落的雨点一样,落到了每一位宾客的脸上眼里。   映着漫天烟火,裴辰的喉咙艰涩,正要开口,却听到裴庄严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看烟花吧。”   裴辰的喉结上下滚了滚,然后他便与裴庄严一起站在露台上,抬头欣赏着这满天炫目的烟花。   裴真和他的小伙伴们也都涌了上来,目不转睛地望着这夺目的烟火。   “飞的好高啊。”顾右右小声说着,开始有点好奇烟花是如何做到升空绽放的。   而顾左左则是抓紧时间用手机自拍,势必要将自己和烟花装到一个画面中去。   周灿阳已经跳到了栏杆上坐着,一旁是惊讶的纪凛在说:“你别掉下去了!”   而周灿阳则是扭身冲贺霄和纪凛伸出手,笑着问道:“要不要我拉你们上来?”   棠果果手里还端着一个小碟子,一边用小叉子吃着蛋糕一边看着眼花。   而裴真,刚踩着灯光走出了大厅,望着眼前挡的严严实实的一群人,正发着愁,裴朗和裴纯就走了过来。   “看得到了吗?”   裴朗将裴真抱了起来,让她坐到了自己的肩膀上,而裴纯则是在一旁细心地帮忙扶住裴真的腰,以免待会摔了下来。   “嗯!但是这样哥哥会不会很累?”   虽然裴朗的个子也十分高大,但是他毕竟还没有成年,所以裴真还是忍不住担心起来。   “你这么轻,坐我手臂上都没事。”   裴朗似乎对于裴真质疑他力气这件事有些不悦,正有些哼哼不满地说道。   “砰”   又是一朵美丽的烟花,大家仰着头欣赏着这场美丽的烟火,海风吹来,轻轻拂过他们的发丝,周遭的空气中都似乎沾染上了海水的咸味以及烟火的气息。   “真好看。”   裴真圆圆的眼里倒映着天空中的烟花,轻声说道。   真希望未来的每一天都能像今天这样平静美好。   裴真这样想道。   烟火表演结束后,时候也就不早了,小朋友们都跟着自己的父母准备回房休息,然后第二天就坐飞机回家了。   “大哥。”   裴真跟着大家走出露台的时候,听见裴庄然叫住了裴庄严,显然是有话要说,而裴庄严刚刚接到了一个电话,现在正面部表情地听着,见裴庄然走了过来,冲他做了一个稍等的手势。   看着裴庄严的表情,裴真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胸膛里开始砰砰砰地乱跳起来。   裴庄严拧着眉,神色比夜色更凝重。   这是发生什么了?   裴真还想多听两句,然后就被沈清牵着带走了,没听清楚裴庄严究竟在和裴庄然说些什么。   “这个消息应该瞒不了太久,孩子们迟早会知道的。”   显然裴庄严和裴庄然是隐瞒了什么,等所有人都离开后,现在裴庄然才有些神色担忧地说道。   露台上,裴庄严静静地听完了裴庄然所说的话。   “如果裴氏不姓裴,那么无论它是破产还是重组,都无所谓。”   裴庄严眼神微眯,许久,才语气平淡,轻描淡写地开口说道。   “就先留着那些蠹虫吧,等它们把梁柱啃噬殆尽的时候——”   裴庄严伸手摸了摸袖口的袖扣,轻声道:“那就该是梁柱轰然而倒的时刻了。”   ……   与此同时,港岛。   洗完澡的原鹤立从卫生间走了出来,黑色的发梢滑落了一滴水滴,原鹤立将白毛巾往脖子上一挂,然后就慢慢地走到了床边,拿起了刚刚好像响了几声的手机,另一只手则单手“咔哒”一声拉开了易拉罐上的开环,坐到了床上。   今天的朋友圈可真热闹,原鹤立随手一看才发现好几个人都发了看烟花的照片。   原来他们都出去度假了。   原鹤立挑了挑眉,靠着床头用修长的手指往下滑了滑,然后停在了头像是小兔玩偶的裴真发的那一条朋友圈上。   裴真只是发了九宫格,下面一水的熟人在那里点着赞,原鹤立想了想,点了个赞退了出来,正想和裴真聊聊,就发现聊天栏上已经有了小红点。   点开一看,是一张没有发在朋友圈的照片。   照片上有好多眼熟的人,大部分都是上次原鹤立去裴真家里时看到过的,而在这张照片的一角,有人用彩笔画了一个小人,小人头上还有一个箭头指向旁边,上面写着原哥哥三个字外加一朵小花。   “我把原哥哥也画上来啦,下一次原哥哥也要陪我们一起来呀!”   点开了语音,裴真说话的背景音还有些嘈杂,偶尔还能听见烟花绽放的声音。   虽然看不见裴真此时的表情,但是相信现在的她应该也是一如既往地开心笑着吧。   放下了手机,原鹤立拿着易拉罐走到了窗边,抬头望着窗外的夜空,不过很快他就笑着摇了摇头。   他这里怎么也不可能看到烟花的吧?   不过,原鹤立深吸了一口气,眯了眯眼睛。   看来他的确地更加努力才行。   这样才能更快地回去,才能和他们在一起欣赏烟火。   原鹤立想着,拿着易拉罐的手微微用力,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   “小原少爷,原老先生找你。”   屋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是帮佣来提醒原鹤立的,原鹤立听到后点了点头,换了一套衣服后就往原老爷子的房间去了。   只不过,原鹤立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个点了还来找自己,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怀着疑问,原鹤立走到原老爷子的房门前,敲了敲门。   “请进。”   原老爷子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原鹤立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门走了进去。   ……   南岛的交流访问结束之后,裴真他们这些小朋友的愉快的度假也就结束了,一早就收拾好了行礼和各式各样的伴手礼,坐着飞机踏上了回家的路。   与来时不一样,除了还要去别的城市出差的人,大部分人都搭乘了相同的航班回家。   因此返程的航班上热闹极了,大人们坐在一起闲谈,而小孩子们也聚在一起玩着游戏。   “可惜假期都过一大半了,不然还想出去玩。”   周灿阳似乎有些遗憾地说着,坐在他旁边的纪凛则是无语地叹了一口,恶声恶气地提醒道:“还想着出去玩呢?你作业不都留在学校了,还写不写?”   贺霄正喝着空乘人员端过来的红茶,轻声补充道:“你也不是,还说别人。”   相较于男孩子们那边的针锋相对,女孩子们这边就和气多了,大家把座椅旋转了过来,因此就可以面对面坐在一起聊天。   “男孩子都是傻瓜,贺霄除外。”   顾左左感慨地说道,手里也端着一杯红茶,学着她在宴会上看到的名媛淑女一样,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   棠果果看的在旁边干着急,双手都握成了小拳头,圆圆的小脸上写满了焦急,看上去就恨不得直接冲上去帮顾左左把红茶喝完一样。   “左左,你你这么喝茶到底是渴还是不渴啊?”   棠果果满心疑问,她从来都没有这么慢地喝过茶,虽然她吃蛋糕的时候也会细细品尝,但看着顾左左喝了半天,这杯子里的红茶好像一丁点都没有少一样,她是真的满脑袋问号。   顾左左漂亮的嘴唇上下一砸,发出了一个轻轻的啧声,然后便继续拈着手指将茶杯放了下来,语气有些嗔怪地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这喝的不是茶。”   不是茶,那是什么?   棠果果立马好奇地朝顾左左的茶杯看去,刚刚不解的眼神里现在则充满了好奇。   难、难道是糖果王国里的喝不完的魔法果汁?   见棠果果瞪圆了眼,顾左左忽然觉得那眼神好像太过于热切,弄得她怪不好意思的,便也不继续逗果果这个小傻瓜,轻哼了一声,微微扬起了下巴,开口道:“我喝的是气质。”   说完,顾左左就忍不住向棠果果看去,希望在对方脸上看见因为震惊而心生钦佩的神情。   然而,棠果果只是茫然地眨了眨眼,扭头向裴纯问道:“裴纯姐姐,什么是气质,一种喝的吗?”   什么?!   顾左左不死心,继续像顾右右看去,没想到这次连顾右右都面露难色,似乎是觉得害羞地伸手捂住了脸,双眼透过指缝看向顾左左,嘀咕道:“左左,你这话是跟谁谁的呀。”   呜哇,怎么办,听着觉得好尴尬啊!   顾左左:?!   就在顾左左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就听见裴真软软的声音传了过来:“左左是在学宴会上的姐姐们吗?”   终于有一个看出来的了!   顾左左这才松了一口气,顿时也没有了什么继续品茶的心思,一口气就把红茶喝掉了半杯,轻哼道:“哎呀,不学了,烦死了!”   棠果果和顾右右这才点了点头,说:“这才像左左嘛!”   好吧,其实还是很想继续学的。   顾左左满心悲伤地收回了自己试探的视线,叹了一口气,忍不住想到,难道她真的跟名媛淑女这种词没有缘分吗?   就在顾左左伤心地想到的时候,就看见裴真冲自己眨了眨眼,然后啪嗒啪嗒地跑到了她的身边,冲她小声道:“没事的左左,下次你换一个小姐姐学习就好了。”   对呀,怎么可能是自己不像名媛淑女,肯定是自己学的人不是名媛淑女才对。   顾左左一下子把刚刚还在模范的那位名媛抛到了九霄云外,决定下一次一定要好好地选择一个目标,免得又闹出来笑话来。   不过,顾左左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往回到座位上的裴真身上飘,发现裴真看过来之后,就立马迅速地扭过头,一副我才没有看你的表情。   裴真笑了笑,继续转头跟自己的小伙伴们聊天了。   见裴真没有看向自己这边,顾左左这才重新地去打量起裴真来。   难怪,幼儿园的大家都喜欢裴真,顾左左觉得现在她稍微能理解一点了。   可恶,也就是比她稍微可爱那么一丁点而已。   算了,谁叫自己已经够可爱了,能比自己可爱一丁点那就是超级无敌小可爱了,看在自己这么可爱的份上,那就勉勉强强将裴真写到自己的朋友名单上来吧。   顾左左如此想到,轻哼了一声。   裴真:哇,谢谢左左小可爱呢!   顾左左:应该是大可爱才对!   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终于结束了航班,一群人在机场挥手告别,各自跟着各自的爸爸妈妈一起坐车回到了家中。   南岛之行虽然高兴,但是疲劳也是相应的,因此裴真一回来就忍不住好好在家休息了几天,躺在柔软宽大的床上打着滚,放松着自己的身心,好从头到脚都放松一下。   几天过后,裴真这一天从床上起来忍不住伸了个懒腰,觉得全身上下都是说不出来的畅快。   很好,真真一号充电完成!   裴真这么想着,掀开被子从床上走了下来,在家里的走廊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心想今天该干些什么呢。   就在此时,裴庄然忽然走了过来,裴真正想要喊爸爸好,然后就发现裴庄然的表情不太对劲。   与以往任何时候不一样,此时此刻的裴庄然脸上写满了焦躁、不安甚至惶恐。   “爸爸,发生什么了?”   没来由的,裴真心里猛然一紧,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里作用,刚刚还明媚无比的天空此刻被厚重的云层遮住,房里一下子就阴了下来。   裴真跟着裴庄然走进了书房,这是家里隔音最好的一间房间,进来前沈清还特地交代了林妈不要让人过来打扰,林妈也心领神会地叫走了家里的帮佣。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关门声响,隔离了门外所有的声音,书房这一方小小的空间变得无比安静起来。   气氛凝重的像是一潭了无生机的死水,又如同一团漆黑浓郁到晕染不开的墨汁。   沈清将手搭在了裴真的肩膀上,将她小小的身子抱在怀里,即使隔着衣服,裴真也能感受到沈清略微颤抖的身体和冰凉的体温。   “爸爸、妈妈,发生什么了?”   裴真的表情也微微变了变,她显然意识到在她不知情的时候,裴家肯定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裴真眯了眯眼,在脑中搜寻着相关的剧情,可惜有关裴家的剧情也就那么多,她也经历的差不多了,实在想不到会在这个时间点发生什么大事。   如果说剧情里裴家还有一件大事会发生,那就是——   还不等裴真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些文字,她就听到裴庄然有些颤抖的声音传了过来:   “真真,你爷爷他昏迷不醒了。”   那就是,在未来,裴氏的董事长裴立行因心脏病发去世后,裴家就会因为财产划分而闹得不得安宁,最终偌大的裴氏将会拆分重组,裴氏的商业神话就此陨落。   可是,那不是现在会发生的事情啊!   裴真的心砰砰狂跳着,小小的双手也握成了拳头。   裴立行,裴氏集团的董事长,也就是裴真的爷爷,如今昏迷不醒地躺在了重症病房里。   这个消息如果传了出去,毫无疑问会让整个裴氏,不,整个商界都震荡起来。   思及此处,房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死一样的寂静之中。   无声的硝烟已经点起,接下来,等待着他们的无疑是一场硬仗。   而裴真知道,他们势必要赢下这场仗的胜利才行。 第92章   在裴氏董事长裴立行昏迷不醒送医抢救的第一个瞬间, 裴庄严就迅速封锁了这个消息,除了极少数裴家人知道这件事外,外界对此一无所知, 只以为裴立行仍然在进行修养。   裴庄然和沈清得到消息后立马就带着裴真前来医院看望, 至于为什么要专门带裴真一起来这也是裴庄严的意思,说裴立行最疼爱裴真这个小孙女,说不定让裴真来看望一番后裴立行能早日苏醒。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话不过是虚无缥缈的希望, 但是到了这个关头却依旧忍不住寄望于此。   在前往医院的路上, 裴真也是心急如焚,两只小手不停地绞着自己的裙摆, 连衣服上出现了数道褶皱都浑然不知。   “好端端的,爸爸怎么会昏倒呢?”   沈清也少见地露出了一脸担忧的神色,神色忧虑地看向前方, 似乎希望去医院的路再短一点,好让他们可以立马就出现在裴立行的身边。   正在开车的裴庄然也是眉头紧锁, 只听得见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一向儒雅随和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咬牙切齿的神情, 声音有些凶狠地低声道:“还是陆知行干的好事!”   陆知行?   裴真知道这个名字, 在原本的剧情里, 这位裴老爷子弟弟的私生子野心勃勃, 趁着裴立行病重之时在裴氏的董事会里搅弄风云, 在他父亲的帮助下联合其余对裴立行积怨已久的股东争夺裴氏的经营权, 将裴立行花了一辈子时间垂直一体化整合成功的裴氏重新拆的四分五裂,至此裴氏就陷入了漫长的夺权斗争中, 一个商业神话就此陨落。   看来是因为裴庄严和裴夕之对陆氏的接连打击,逼得陆知行狗急跳墙,不得不兵行险棋, 在此时此刻准备尚未充分的时候就对裴立行动手。   裴真眯了眯眼睛,心中不由得又想起现在躺在医院重症病房里的爷爷,心里顿时堵堵的。   大家都说裴真是裴立行最疼爱的孙女,而事实也正是如此,哪怕裴真现在不过才三岁而已,裴立行就已经对她投注了超出许多旁人的关心和疼爱,裴真当然感觉得的到,所以也真真切切地把对方当做了自己的爷爷。   现在,她不是担心身为首富的裴立行病倒后裴氏会何去何从,她仅仅只是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孙女一样,担忧生着病的爷爷。   裴立行心脏不好,裴真是知道的,所以在很早之前,她就以撒娇的方式让裴立行注意身体,每年都去进行心脏检查,本以为就能这样顺利渡过难关,谁知道裴立行如今还是因为心脏病发住进了医院。   一想到这里,裴真就感觉眼泪好像在眼眶里打转一样难受。   裴庄然简要地向沈清说了一下情况,裴真断断续续地听着,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字眼。   “陆知行竟然让堂叔帮他求情,求父亲投资了他们的项目。陆氏如今账目混乱,资产冻结,谁不知道这是一个烫手山芋?但是爸还不是看在堂叔的面子上注资进去,结果这个0826企划案压根就是一个陷阱!陆知行这个混蛋故意做假账套牢了爸的资金,现在收购那边出了纰漏,后续的资金断流,裴氏的投资随时都可能亏的血本无归,他竟然还敢再联合董事会让爸引咎辞职,争夺裴氏的经营权!”   沈清呼吸一滞,声音颤抖:“所以,堂叔他?”   在等红绿灯的时候,裴庄然狠狠地用手捶打了一下方向盘,似乎这样才能发泄此时此刻他心头积攒的怒气一样。   他的眼睛血丝密布,仿佛要滴出血来一样,咬牙说道:“堂叔聪明了一辈子,最后竟然因为一个陆知行背叛了他和爸之间的信任!如果没有堂叔的帮忙,陆知行哪里能手握这么多股权?他怎么可能可以与大哥一争继承人的位置?”   看来,就算裴立行有先见之明,预感到裴立江最终会为了陆知行丢掉自己的底线,所以一早就将裴立江放逐出了董事会,但是仍然不能避免裴立江留在董事会的势力。   裴立江在裴氏风风雨雨六十多年,自然是有他不为人知的人脉,但是他一向都安分守己,谁能想到竟会在晚年时为了自己的一个私生子,跟自己一路扶持走过来的亲兄弟翻了脸。   或许,在裴立行让裴立江退出懂事会后,这位年迈的老人就因想为自己的儿子争取一片新天地而疑心生暗鬼,包藏祸心了。   而陆知行,他的背叛早就有迹可循,不然裴庄严和裴夕之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击陆氏,为的就是折断陆知行的双翼。   陆知行倒也不傻,他明白以自己私生子的身份永远都不可能成为裴氏的继承人,那么他就干脆以重组裴氏为目标,打着“裴氏一旦上市,那么它就不该姓裴,而是应该属于所有的资本”的口号,拉拢那些裴氏上市后加入的股东,想要踩着所有裴家人上位。   这一招虽然险,但是却并不是毫无胜算。   正如陆知行所说,裴氏上市后面向社会吸纳了相当一部分资本,然而这部分资本却无法撼动裴家对裴氏的绝对掌控,这本就是双方之间一直存在的矛盾,如今又有了陆知行这个煽风点火的人,一切就像是被点燃的引线,最终无可避免地引爆了炸/药。   只是谁也不知道这一场硝烟之后,留下的是断壁残垣,还是新的一片天地。   但是现在裴真所有的注意力却被裴庄然口中的“0826”所吸引,她心中一动,几乎是脱口而出地问道:“爸爸,这个项目为什么要叫0826啊?”   一般来说,一个项目都会有具体的名字,例如这一次被陆知行当成陷阱送到裴立行面前的0826项目,其实就是在东山附近的土地开发项目,所以与其叫作0826,倒不如叫作东山土地开发项目更简单直接。   “哦,爸说这个数字寓意好,他喜欢,就暂时那么叫了。”   裴庄然说完眼中又蒙上了一层怒意,恨恨道:“陆知行就是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东西,爸那么果断的一个人会看不出东山那个案子有问题?还不是看在三堂叔的面子上!谁知道他们一家竟然就用这来算计爸,简直是无耻到了极点。”   0826,裴真听到了这个数字,又听到了裴庄然的话,先是微微一怔,然后很快她就重新冷静了下来,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没事的,爷爷不会有事的!”   这一次,裴真一本正经地仰起了自己的头,满眼笃定地看向父母,语气认真地说道。   看着女儿都这样努力地想要安慰他们,裴庄然心里又欣慰又难受,稍微笑了一笑,觉得微微好受了一点点。   虽然裴庄然和沈清都以为裴真只是在安慰他们而已,但其实这次裴真是有把握才这么说的。   虽然以裴立行精明的性格,竟然会中裴立江和陆知行圈套这一点,从一开始就让裴真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但是转念一想,裴立行和裴立江毕竟是亲生兄弟,风风雨雨渡过了大半辈子,裴立行也一再给过裴立江机会,也不是没有可能心软。   只不过,当裴真听到“0826”的时候,原本悬着的心就已经平平稳稳落了地。   因为,0826这个数字,可是裴立行和裴真之间的小秘密。   那已经是好几年前事了,当时裴真甚至连走路都还没有学会,只能被人抱着怀里,而那一天她就是坐在裴立行的膝盖上,好奇地打量着裴立行办公桌上的电脑屏幕。   “怎么,真真也对股票感兴趣吗?”   看着小孙女好奇的眼神,裴立行也来了兴致,他也就坐直了身子,抱着裴真问道:“那你看看,觉得哪只股票比较好。”   当时裴真连话都还说不利索,只能吱吱呀呀地冲裴立行比划着,黑葡萄一样的眼珠仿佛在说她可不知道这个一样。   但是裴立行那一天的心情却莫名的好,即使是一向雷厉风行的他也眉眼带笑地望着裴真,和蔼地说道:“没关系,真真就随便指一个喜欢的就行。”   裴真眨了眨,然后就像是听懂了裴立行的话一样,认真地打量着屏幕上不同的代码,最后伸出了自己软软的小手,指了指。   那而那一支被裴真选中的股票,代码就是0826这个数字。   “0826,数字倒是挺吉利的,那就买这一支吧。”   裴立行被裴真逗笑了,他就随手买了这一支股票,并把这支股票记在了裴真的名下,算是送给自己小孙女的一个小礼物。   不久后,这一支股票就因开放的新政/策而暴涨,一度成为了最热门的股票,而裴真也因此白白地获得了好大一笔的零花钱。   “看来我们真丫头有福气,0826这个数字也好,我喜欢。”   看着咯咯直笑的裴真,裴立行便也笑着望向裴真,与裴真勾了勾手指,小声道:“爷爷会好好珍藏真真送给爷爷的这个幸运数字的,这是爷爷和真真之间的秘密,不会告诉别人的。”   回忆到此结束,但是裴真已经可以确定一件事。   那就是裴立行专门选择了这个数字当作东山土地收购案的代称,绝对不是偶然的,而是有他自己的用意。   那个用意会是什么呢?   裴真深吸了一口气,心想等到他们抵达医院看望裴立行之后,相信就会知道答案了。   裴立行所住的医院是属于程一制药旗下的私人医院,安保措施极强,保密工作也做的相当出色。   当裴立行昏倒的第一时间,程暄和的父亲程谨言就插手进来,帮忙在外人还没有察觉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裴立行转移到了高级病房里。   裴真跟随裴庄然和沈清才刚走到裴立行所在的病房的楼层,就听到了一声男人因为痛苦而发生的呻/吟声,紧接着便是一堆噼里啪啦,不知道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   “陆知行你个狗崽子他妈的还敢出现在这里?”   “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还不快点滚!”   只见裴庄穆一拳头揍到了陆知行的眼眶上,陆知行踉跄后退了几步直接就摔在了医院冰冷的地面上,血液和着唾沫从嘴里流了出来,下巴上全是鲜血,整个人看上去分外狼狈。   裴庄穆似乎还觉得不够解气,也不管他现在还在医院里,直接一脚踢翻了旁边装饰用的柜子,轰的一声柜子就这样倒在了地上,摆在柜子上的花瓶也随之摔的粉碎。   这下,裴真才终于知道裴朗的暴脾气是怎么来的了。   “陆总!”   陆知行的助理立马战战兢兢地冲上前去将倒在地上的男人扶了起来,陆知行脚步虚浮,脸上却满是笑意,他甚至毫不在意地用手掌擦了擦自己嘴里吐出来的鲜血,面目看上去格外狰狞地冲裴庄穆说道:“堂哥也就能在这里发火了,南美的项目这么丢着不管可以吗?还是你怕来不及回来给裴老头送终,真是大孝子啊!哈哈哈!”   陆知行就这样哈哈大笑起来,满脸都是猖狂,在这里肆意地挑衅着裴庄穆的下线。   “你他妈找死是不是!”   裴庄穆一听作势就要过去打人,被从病房里走出来的裴夕之一把拉住。   “够了!这里是医院,爸还躺着呢,你们吵什么吵?”   裴夕之冷冰冰地望向陆知行,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这里不欢迎你,你还不快点走?”   “我当然会走,我又不是裴老头的儿子,不用守在他床前怕他断气。”   陆知行已经从助理手上接过来了手绢,擦干净了脸上的血,但是这一点都没让他看上去稍微不那么面目可憎,然而让人更加清楚地看见了他脸上不加遮掩的嘲讽和高兴,估计要不是看在这里有太多人,裴真是真的觉得陆知行做得出来开一瓶香槟庆祝的事情。   陆知行的声音里充满了嘲弄,他眯了眯眼,对于裴夕之的话不以为意,而是冲裴庄穆说:“堂哥,你是何必呢?你给裴老头端茶送水,人家有把你放在过眼里吗?不还是把你发配去了南美,要把裴氏的一切都留给裴庄严?既然这样,你干嘛还对裴老头这么死心塌地,你把裴老头当老子,裴老头有把你当儿子吗?”   这话说的恶毒极了,完全就是在戳裴庄穆的痛处,更不提这其中不加掩饰的挑拨离间的意图。   现在的裴庄穆与去南美前养尊处优的样子有所不同,男人的皮肤似乎晒黑了一些,脸庞也消瘦了不少,但是随之而来的便是他日渐显现出来的刚毅的气质,整个人隐隐的已经有了不一样的变化,就像是一棵在风吹雨打中越发茁壮的挺立白杨一般。   裴夕之一怔,下意识地扭头去看裴庄穆的表情。   裴庄穆一皱眉,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飞快地蹿了出来,仰着脑袋,却好像有无尽力量地冲陆知行道:“二伯父才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呢,二伯父最喜欢爷爷了,怎么可能跟你这种坏蛋一样呢!”   裴真毫不客气地说道,跑过来的时候还不忘狠狠地踩陆知行一脚。   陆知行疼的往后退了两步,看着眼前这个雪团子一样的女孩,心里暗骂了一声。   怎么又是这个死丫头!   裴庄穆倒是看着眼前的背影,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没想到竟然还会被裴庄然的女儿这么说。   说实话,裴庄穆知道自己在兄弟姐妹心中的形象不太好,他本身的人品也有问题,但是——   男人皱起了眉,冷笑了一声。   他还不需要跟陆知行这样的货色沦为一路。   他是不是东西,但是也不屑于跟败类渣滓为伍。   “滚,不要我再说一次!”   裴庄穆低吼道,陆知行看着眼前高大威猛的男人,冷哼了一声,转头带着自己的助理一起走了。   等陆知行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裴庄穆才收回了视线,他一扭头就看见了裴夕之和裴庄然惊讶的视线,显然是十分讶异他刚刚的表现。   看来,他在自己兄弟姐妹心中的形象已经差到这个地步了。   “我就是来看望一下父亲,马上就走。”   裴庄穆捡起刚刚动手打人时被他解开甩在一旁的西服外套,声音依旧充满不客气,只是他的眼神一直望向窗外,显然心思并不在此处。   “不是,二哥,我是想说谢谢。”   裴庄然走上前几步,停在了裴庄穆的面前,开口说道。   “别跟我说谢谢,我还没和你们关系这么好。”   裴庄穆冷哼了一声,目光在裴夕之和裴庄然的面前一扫而过,似乎有些不爽地眯了眯眼睛,开口说:“你们这么多人都没照顾好父亲,也好意思说自己是父亲的孩子,裴庄严那个家伙真没用,要是知道他只有这个能力,当初我说什么都不会离开华国。”   裴夕之知道裴庄穆心中有气,而她自己也心中有愧,明明早就知道了陆知行不怀好意,为什么不赶尽杀绝,要不然也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   看着眼前不说话的弟弟妹妹,裴庄穆磨了磨牙齿,就像是野兽磨着它的利爪一般,嗤笑一声,将西服搭在了手臂上,往外走去。   “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找陆知行那个混蛋算账的。”   裴庄穆丢下了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是走出没多远就停了下来,又补充了一句,“照顾好父亲。”   望着裴庄穆气势汹汹离开的背影,裴夕之有些担忧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就感觉到有人正在扯自己的衣角,一低头就看见了微笑着的裴真。   “没事的姑妈,二伯父虽然人不怎么样,但是他是真的很喜欢爷爷呀。”   虽然裴庄穆不喜欢他所有的兄弟姐妹,但是他唯独对于自己的父亲裴立行满怀敬意,无论发生了什么,他绝对不会做出背叛裴立行、有损裴氏利益的事情。   这就是裴庄穆,她的那不可爱又有些不讲理的二伯父。   但不管怎样,他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等陆知行和裴庄穆都离开之后,满脸倦容的裴夕之才带着裴庄然他们走进了裴立行的病房。   那个以往看起来精明强干的老人现在正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胸口微弱的起伏提醒着人们他尚且活着的事实,卸去了在外人面前强硬的伪装,现在的裴立行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一样,他花白的头发、深深的皱纹提醒着所有人,他已不再年轻这一个事实。   只是从前裴立行太过于威严,太过于强大,太过于高不可攀,所以从未有人想过当他倒下时会是什么模样。   裴真趴在裴立行的病床前,满目忧心地望着病床上的爷爷,水汪汪的眼里好像随时都要落下泪珠来一样。   “爷爷,你要快点好起来,真真还要给爷爷讲故事呢。”   裴真伸出自己软乎乎的小手握住了裴立行的手,老人的手十分瘦,握起来就像是握住了一把骨头一样。   看着眼前这幅场景,裴夕之和沈清都忍不住擦了擦眼角,心中一片动容。   然后,裴真就感觉到了自己的手中裴立行的手指微微动了动,轻轻地握了握裴真的小手。   裴真赶紧抬头望去,病床上的裴立行依旧紧闭着双眼,没有一丝一毫要苏醒过来的样子。   裴真心中一动,眼珠子转了转,像是发现了什么小秘密一样地握紧了裴立行的手,而裴立行也就这样静静地握住了裴真的手,等裴庄然他们看过来的时候就又若无其事地松开。   看来,爷爷早已经恢复了意识。   裴真吸了一口气,慢腾腾地从裴立行的病床边走了过来,安静地站到了大人们的身边。   知道了这个信息,裴真再联想到裴立行刻意将东山土地开发命名为0826的用意。   看来,虽然裴立行早有打算,但仍然担心会让自己最小的孙女为自己担忧,所以才用了这个约定好只属于他们爷孙之间的这个数字,为的就是告诉裴真自己没事。   思及此处,裴真内心一阵感动。   “好了真真,别打扰爷爷休息了,我们回去吧。”   不过在外人眼里,裴立行仍然是没有恢复意识的状态,看着裴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裴庄然和沈清也不忍让裴真多呆,便带着裴真回家了。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裴氏都笼罩在一股严肃的氛围之中。   对内,董事长裴立行迟迟不露面,有传言说他已经重症病危,裴家内部因为继承人问题乱成一团;对外,东山土地开发项目一再受阻,共同注资的陆氏都已经转让工程全身而退,只有裴氏资金链断裂,将这个烫手山芋攥在了手中。   在一系列连锁作用下,董事会终于正式提出了罢免董事长,推选新董事的提案。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势必是裴氏高层的一次动荡,而每次高层的更迭,都意味着地位的变换和权力的洗牌。   数十年前,裴立行靠着一次大清洗上位,牢牢将裴氏握在了手掌心中,而这一次又会是谁一跃而上,成为商界新的龙头霸主?   在答案揭晓之前,这无疑是一场豪赌。   既然是豪赌,自然就有下注的人。   裴立江虽然已经离开了董事会,但是他在董事会这么多年打下的人脉自然会在此时发挥作用,或是利益,或是人情,最终这些人脉都成为了陆知行的拥趸,将用他们手中的股份支持陆知行上位。   而裴庄严身为裴氏的正统继承人,他自然也拥有自己的追随者,更不提以他的商业手段,是无数商界人士眼中的前辈,所以即使是在这种情形下,他们已然会选择裴庄严。   人群已经开始下注,赌他们觉得会最终胜利的那一方。   围绕着股权,这一场股份收购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而在大人们勾心斗角,各怀鬼胎的时候,裴真只是一如既往地去医院看望裴立行,坐在裴立行的床头前静静地讲着最近发生的事,帮裴立行床头的花瓶里换上新的鲜花。   期间裴真的小伙伴们也纷纷关心地问道裴真家里的情况,虽然他们不知道裴立行住院的事情,但是现在外界裴氏股价持续低迷,裴家显然正处于低谷之中。   “没事的,谢谢大家,不用担心。”   裴真并没有向任何人吐露裴立行已经恢复意识的事情,只是告诉自己的朋友自己没事,不需要过多的担心,裴氏很快就能走出眼前的难关。   这一天,裴真像往常一样去看望裴立行,然而却在病房前看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是裴庄严、陆知行以及裴立江。   “我想,父亲应该也不想看见堂叔你出现在这里,所以堂叔还是请回吧。”   即使已经连续工作了数日,但是裴庄严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疲惫,他正气定神闲地站在裴立行的病房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这两个叛徒。   不,那不是看叛徒的眼神,他的眼里根本就没有陆知行和裴立江这两个人的存在。   在陆知行身旁站着的是一位举着拐杖的老人,他眉头紧锁,紧抿着嘴唇,许久才用他那疲倦而又苍老的声音说道:“庄严,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何必把场面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呢。如今你和知行争夺股权,那些股东不过看着热闹坐地起价,你们这样根本就是白白把钱送进外人的口袋里,让别人看我们裴家的笑话。你们这些小辈就这样糟蹋裴氏,践踏大哥的心血吗?”   裴庄严面色不改,声音冰冷地说道:“既然堂叔心疼,那就让陆知行退出,结束这场无聊的股权争斗。”   陆知行嗤笑一声,扶着自己的父亲,不屑地开口:“笑话,现在骑虎难下的是你们,凭什么让我们退出。”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你们可以离开了,或者,是我让保全请你们走?”   裴庄严整理了一下西服的袖扣,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这里不欢迎你们,不要再来了!”   裴真也拿着花束跳到了裴庄严的面前,气呼呼地冲陆知行和裴立江说道。   裴立江看了裴真一眼,浑浊的眼珠转了转,似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大伯,不要理那群人,他们都是大坏蛋!”   见裴真这么生气的样子,裴庄严蹲下身来摸了摸裴真的小脑袋,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好,他们不会再出现在这里了。”   裴真睁圆了眼睛,刚想说话,就听到裴庄严轻声说:“真真不是来看望爷爷的吗,那我们快去吧。”   从医院回到家后,陆知行的脸色直接就阴沉了下来。   “裴庄严他装什么装,东山项目就值得他焦头烂额了,他还摆什么架子啊!”   陆知行一想到裴庄严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整颗心都像是被人用手拧到一起一样,心尖上火气直冒,他一边解开自己的西装领带,一边恼火地骂道。   裴立江只是劝着儿子,说:“他也只是强弩之末了,东山那么大的土地,投多少钱进去都不够,他如今抽不出资金,分身乏术,如何在市场上收购股份?只要董事大会召开的时候,我们拥有多数的股份,裴庄严他还能怎么办?”   陆知行眯着眼,冷哼了一声,气恼地坐到了椅子上,仍然觉得满心怒火。   这怒火的来源,一方面是因为裴庄严处变不惊的态度,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裴氏股票的收购并没有他们预期所想的那样顺利。   按照设想,陆氏以东山项目拖裴氏下水,在爆出东山项目的问题之后,裴氏的股价果真暴跌,而这时裴氏尚未意识到他们想要收购股票的意图,他们就可以抢在裴庄严之前以更低的价格买入更多的股份。   可是,问题也就出在东山这个项目上。   虽然裴氏出资了百分之七十,但是剩余的百分之三十仍然需要陆氏前期投入,精明如同裴立行,陆知行他们想要空手套白狼势必无法行得通,毕竟大家都是成了精的狐狸,没有闻到肉味,谁又会撒爪子呢?   为了引裴立行上钩,陆氏前期也投入了相当多的一部分资金进行前期投入,虽然他们已经找好了下家,但是这资金却不是会那么快的回到他们手中。   这一投一回的功夫,裴氏董事会的老家伙们早就嗅到了夺权的味道,即使手中握着一再暴跌的股份,他们仍然不愿意撒手,只等着裴庄严与陆知行两虎相斗,他们好在中间坐享其成。   妈的,全是一群老谋深算的狐狸!   一想到这里陆知行心里就冒火,看着那一个个坐地起价的股东,陆知行就恨不得连着这群老东西一起踢出董事会!   唯一能让陆知行好受一点的,那就是他们现在已经成功转让了东山的项目,很快就可以拥有大笔资金去购入股份。   至于裴庄严,他要么将东山的项目出手,可惜以他们前期这么大的投入,恐怕愿意接手的人寥寥无几。   虽然东山的确是个开发的好项目,要不然也不可能引裴立行上当,但是问题就是土地开发资金回笼太慢,短则三年五载,长则十几、几十年,谁又会闲着没事冒这么大风险进行这么大的土地投资项目?   如果东山项目既无法继续投资,又无法转手抛出,那么最后就会成为裴庄严手里的一盘烂账,成为拖垮市场对裴氏信任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裴庄严只能选择从别处周转资金。   可是资金又哪里是那么好周转的,裴立江为了这一天已经筹谋了许久,自然能将资金卡的刚刚好,确保如今是裴氏手中资金最不足的时刻。   接下来只需要等,等到股东大会召开的那一天,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这么想着,陆知行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真不知道,到时候裴庄严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一想到从前那群高高在上的裴家人,如今却要为了裴氏的股份到处奔走,绞尽脑汁、低声下气地去收购股份,最后却仍然躲不过黯然离场的下场,陆知行就感到一阵莫名的畅快。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这一天的到来了。   只要接手东山项目的公司将钱款打过来,以陆氏的能力,可以一瞬之间就将市场上所有能够收购的裴氏股份一扫而空。   想到这里,陆知行忍不住再一次地向秘书确认,确保接手东山的项目的公司没有问题。   毕竟现在市场上所有人都不看好东山的项目,这突然从港岛来的一个富商说要接手,不得不让陆知行留了一个心眼。   裴立江听了便也开口安慰道:“放心吧,知行,我早就派人去查了。这家叫笙月的公司都已经在港岛经营几十年了,根本就没有什么问题。”   听裴立江这么说,陆知行才放下心来,忍不住冷笑一声,轻蔑道:“这些所谓的港岛商人还真是好哄,根本就不清楚内地的情况,还以为是天上掉馅饼呢,一群蠢货,笑死人了。”   裴立江对于儿子的用词有些不满,虽然在商场上隐瞒对自己不利的信息,坑骗下家都是常有的事,但是陆知行这种情敌的态度,总让裴立江觉得陆知行迟早会在这上面摔跟头。   不过算了,等股东大会后再说吧。   毕竟陆知行隐忍了这么多年,也难得有这样畅快的时候,就随他去吧。   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很快就能扬眉吐气,裴立江心中那些对于裴立行的那些歉意也就越发微乎其微起来。   裴立行都已经享受了大半辈子,一只脚都已经踏进土里了,现在他才翻脸,已经算是给兄弟留足了情分了。   在与笙月集团签订的合同所规定的打款日期的最后一天,笙月集团才终于将所有的钱款汇入了陆氏的账号之中。   一收到这个消息,陆知行就立马通知财务和手下的人开始准备,势必要在今天将市面上所有裴氏的股份收归囊中。   早上九点三十分,股市准时开盘。   陆知行已经陷入一种接近于亢奋的兴奋之中,恍恍惚惚中,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裴庄严颜面扫地的时刻,而他也终于成为了裴氏的掌权人。   只要他成为了裴氏的主人,那些可恶的裴家人一个都别想要有好下场!   数十个工作人员正紧张地坐在办公室里紧盯着屏幕,陆知行正坐在办公桌后等待着下属为自己传来捷报。   这时,裴立江为陆知行招来的专业的证券交易人员忽然急急忙忙地走到了陆知行的面前,神色凝重。   陆知行还浑然不觉,见男人走来,有些焦急想要冲对方开口,然而对方却径直打断了陆知行的话:“陆总,裴氏股票的收购可能出了问题。”   “怎么回事!”   陆知行面色一沉,他瞪大了眼睛看向男人,眼角眉梢满是质疑与不信任。   怎么可能,裴氏的股价有多少陆知行再清楚不够,怎么可能会事到临头出什么问题呢?   男人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诚惶诚恐地开口:“因为……裴氏的股票涨停了。”   “涨停?”   陆知行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分钟刚刚才停在三十一上面。   开盘不到一分钟就直接涨停,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秘书脸色惨白地跑了过来,喊道:“不好了,陆总,你快点看今天的新闻。”   陆知行感觉到自己的胸膛之中忽然剧烈地跳动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打开了手机,甚至还不用点开网页,就看到数个跳出的头条消息——   “经中/共/中/央、国/务/院决定,我市将于东山设立国家级经济开发新区”   陆知行张着嘴,被震惊的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东山,是他们刚刚才脱手出去的那个东山吗?   陆知行点开新闻,发现国家设立的这个经济新区就在陆氏和裴氏联合注资的土地附近。   哐当一声,手机一下子摔到了地面上,从地板上投来的荧荧光芒映照的陆知行的脸庞扭曲起来。   很快,得知这个消息的人都疯了一样地给陆知行打着电话,看着响个不停的手机,陆知行觉得头痛欲裂,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耳边碎裂开来,就像是从墙面上窸窸窣窣落在的石灰,最终在轰的一声中,整座雄伟建筑都在陆知行面前轰然倒地。   “操!”   陆知行忽然像是发了狂一样地咆哮道,他用劲地把身边的人往外一推,像是疯了一样狠狠地将面前的踩得稀巴烂。   摔在地上的手机屏幕由中心往外龟裂开来,上面的闪闪烁烁的文字也变得不清晰起来,最终伴随着咔嚓一声,整个手机都支离破碎,成为了一地零件。   然后就再也没有手机的提示音响起,整个办公室都陷入了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就像是真的死了一样,没有人敢说话,所有人都只是既恐惧又害怕地看向发疯一样的陆知行,恨不得夺门而出,却连动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连老天都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站在裴庄严那边!   陆知行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一想到被自己当成烫手山芋甩手出去的东山土地开发项目,现在摇身一变成为了别人争着抢着要夺走的香饽饽,他就恨得心尖都在滴血。   别人会怎么看待陆氏,会怎么嘲笑他的眼光,竟然就将这么大的一块蛋糕拱手送人!   陆知行瘫坐在椅子上,连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第93章   受东山经济开发新区影响, 东山一带的土地价格连连攀上,而手握大量东山土地资源的裴氏的股价自然也随之水涨船高,节节攀升, 一扫之前颓势。   反观陆氏, 因为东山项目的决策失败,股价一跌再跌。   除此之外,各家媒体好像约好了一般练手爆出了陆氏的负/面/新闻, 这其中不仅有陆氏偷税漏税的法制新闻, 更有兼具狗血的陆知行私人生活的八卦新闻,一时间陆氏的形象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股票一路跳水,市值蒸发了上千亿。   用陆知行自己的话来说,陆氏一旦上市那它就不仅仅属于陆家, 更属于每一位股东。   而并不是所有陆氏的股东都知道陆知行试图以陆氏拖裴氏下水,陆知行这种损害陆氏股东利益的行为, 无疑是在惹怒那些大股东,所以不满陆知行所作所为的董事们当即联合召开了股东大会, 企图罢免了陆知行董事长的职务, 而跟随陆知行父子俩的股东自然是强烈反对。   如此一来, 整个陆氏内部也随之化为两派, 互相内斗, 最后不得不拆分重组以平息事态。   在裴氏的股东大会召开前, 裴庄严邀请了几位董事会的成员前来裴家做客,就近来裴氏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跟各位董事进行解释。   “董事长!”   当招待各位董事的包厢间出现裴立行的身影的时候, 不少人都面露讶异,而裴立行只是淡然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一双犹如鹰隼般锋锐的眼睛缓缓扫过在场的诸位, 声音含笑地说道:“我都说了只是去修养一段日子,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这话说的云淡风轻,却无疑是在给每一位曾经动了不该动心思的人敲了一个警钟。   “各位董事已经到齐了,那就由晚辈来替董事长进行说明吧。”   裴庄严从门外走了进来,厚重的房门随之缓缓关闭,装潢富丽堂皇的包厢中顿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之中。   “等一等,还有董事没有到吧?”   某个董事环视了一眼周围,却发现已经没有了空余的位置,而不少熟悉的面孔今日却并没有看见。   裴庄严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他只是平静地看向提问的董事,回答道:“不,今天到场的已经是所有的董事了。”   众人心中一惊,只觉得一瞬间全身的血液都似乎被冻结了一般,一股寒气仿佛无孔不入一样地顺着每一寸皮肤钻进他们的身体里,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而裴立行从头到尾脸上都保持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唯独那双眼睛透露出说不出的骇人光芒,这绝不是一个大病初愈的老人会有了眼神,而更像是一位潜伏已久的猎手,在看见陷入陷阱之中苦苦挣扎的猎物时才会露出的眼神。   老狐狸还是老谋深算,现在看来,从一开始这根本就是一个设计好的陷阱。   裴立江和陆知行以为他们算计了裴立行,却不知道连这一点都是被提前设计好的。   看来早就很早以前,裴立行就已经有了清扫裴氏的打算,甚至连他留着裴立江的人、放纵陆知行都是刻意为之,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把这群对裴氏心怀不满的人一网打尽。   思及此处,所有人都脖颈一凉。   坐在最中间位置上的裴立行只是面色平淡地品着茶,波澜不惊,怡然自得。   看来只要有这只老狐狸在的一天,就没有人可以在裴氏兴风作浪。   董事们暗暗想到,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等到这一场私下的董事会议结束后,各位董事都是各怀心思地离开,而当裴庄严走出房间的时候,立马就被问讯赶来的弟弟妹妹们围住。   只不过这一次,等待着裴庄严的倒不是弟弟妹妹们的笑脸,而是怒气冲冲的兴师问罪了。   看着风风火火赶过来的裴庄然他们,裴庄严似乎就知道看来这次没有办法蒙混过关了,他有些无奈地冲弟弟妹妹们伸出双手,表示投降。   “大哥,你竟然连我们都瞒着!”   裴庄然气的一向温文尔雅的脸上都微微泛红,他快步走到了裴庄严的面前,作势就要伸手去揍裴庄严,但是最后当然还是轻轻地捶在了裴庄严的肩膀上。   裴庄严捂着自己的肩膀后退了半步,抱歉道:“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但是知道的人越多,纰漏就越多,我只能瞒着你们。”   裴夕之也不顾她还穿着七厘米的高跟鞋,就这样气势汹汹地走到了裴庄严的身边,和裴庄然一左一右地开始生气地捶了捶裴庄严的肩膀。   “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爸爸和你吗?你就眼睁睁看我们哭那么多次竟然都没有告诉我们真相!哼,赔我们的眼泪!”   裴夕之恶狠狠地说着,捶着裴庄严胳膊的手都微微泛红了。   真划不来,裴庄严皮糙肉厚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倒是她刚刚那一下手指都红了。   裴庄严一把抓住了裴夕之的手腕,道:“别打了,待会手又该疼了。”   裴夕之这才松开了手,即便是坚强独立的她,在知道裴立行病重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慌了手脚,不争气地哭了好几次。   不管怎样,爸爸没事就好。   “哼,看来你们关系也没多好,裴庄严不也一样瞒着好多事不告诉你们。”   裴庄穆依旧拧着眉头走了过来,他的目光落到了裴庄严的脸上,似乎有些嫌恶地别过了头去。   “二哥,你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呢?明明这次你也……”   裴夕之刚一开口,裴庄穆就冷冰冰地打断道:“我又不是为了裴庄严,我也有裴氏的股份,能看着它被别人这么折腾吗?”   裴庄严深吸一口气,也不顾裴庄穆惊讶的目光,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道:“谢谢你,二弟。”   裴庄穆先是一愣,但是很快就露出一副浑身不舒服的表情,毫不客气地将裴庄严的手拍开,“少在那里假惺惺了。”   裴庄严也不与裴庄穆继续争辩,只是笑了笑,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西装。   “好了,你们兄弟姐妹几个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就别吵吵闹闹了。”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时机刚巧就这么好,等到他们说完话,裴立行这才不紧不慢地从包厢里走了出来。   “父亲。”   兄弟姐妹一群人立马老老实实地站好,而裴立行只是用他的目光在几个儿女脸上一一扫过,最后才轻笑了一声,开口道:“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一家人一起吃一顿饭吧。”   和之前裴家开过的家宴不一样,这一次,裴立行没有叫来其余人,只是让自己的儿女带上孙儿孙女一起来吃一顿饭,就像万万千千个普普通通的家庭一样,一家人聚在一张桌子前吃饭。   今天的晚饭格外丰富,不过跟以往任何一次的晚饭都不同,今天的晚饭不是裴家的厨师做的,而是裴家人自己亲手做的。   裴立行说吃腻了厨师的菜,想吃吃自己孩子们亲手做的菜,所以一整天厨房里都挤满了人,不管是雷厉风行的裴庄严,还是好胜心强的裴庄穆、个性张扬的裴夕之、温雅随和的裴庄然,全都乖乖地在裴老爷子的命令下进了厨房,而谢清澜、沈清她们则在旁边教着他们该如何做饭,小朋友们也自告奋勇,帮各自的爸爸妈妈淘米、洗菜,好不热闹。   而裴真则在嘿咻嘿咻地帮大家在餐桌上摆着餐具,她熟练地爬上了椅子,然后在跪在椅子上认认真真地摆着餐具,裴辰看见了,就顺便把她从椅子上抱了下来,免得她爬上爬下的。   “谢谢哥哥。”   摆完最后一个碟子,裴辰轻轻地把裴真抱回到了地面上,裴真仰着她的小脑袋冲裴辰笑道,圆圆的眼睛里满满都是笑意。   忙活了一整个下午,在夜晚降临的时候,裴真他们也准时吃上了晚饭。   开胃的椒麻海鲜沙拉,好吃。   鲜美可口的糟蒸鲥鱼,好吃。   还有甜甜的糯米南瓜盅,好吃。   虽然只是一些家常菜,但是裴真仍然吃的无比开心,裴立行也十分高兴的样子,还亲自用公筷给每位小辈都夹了一个烤的香喷喷的蜜汁鸡翅。   等吃完了晚饭,大家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站在裴家的大门外,裴真偷偷拉了拉裴庄严的衣角。   裴庄严低头一看,发现是小侄女,便开口道:“怎么了,真真?”   裴真仰着她的小脑袋,语气认真地说道:“大伯父,你要注意安全呀。之前看望爷爷时在医院里遇到的那个人好凶好凶,真真担心他会来找大伯父的麻烦。”   陆知行不像俞问舟,俞问舟的眼里只有权力,这样的人就算被踩到地上,他的想法也是如何从泥潭中挣扎出来,有朝一日再东山再起。   可是陆知行不同,他这个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如今陆氏丢城失地,他一再受创,肯定会伺机报复。   根据裴真所知道的,在原本的剧情中,裴家之所以会四分五裂,一是因为裴立行病重,二来就是因为身为继承人的裴庄严死于了一场意外,没有大人物,谁又镇得住小鬼?如此一来,便有不少人开始心猿意马,最终让裴氏土崩瓦解。   如今,裴立行身体健康,还趁机将了裴立江和陆知行一军,那么裴真剩下该担心的,就是那场会夺走裴庄严性命的意外。   在剧情里,那一场意外只是在揭露陆知行罪行的时候匆匆提过,因此裴真只能知道这场意外肯定跟陆知行有关,却不知道具体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发生。   不过知道这一点就够了,与其这样担惊受怕,倒不如主动出击。   只要陆知行他们一伙人被彻底的击垮,那么他们所制造的意外也会随之烟消云散。   现在陆氏已经风雨飘摇,只要乘胜追击,很快就能让陆知行永无翻身之日。   所以,裴真要做的,就是在陆知行惨败之前,不让裴庄严出一点意外。   可惜她现在仍然是个小孩子,所以能做的也仅仅是提醒裴庄严多加注意了。   裴庄严听了裴真的话,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轻轻地摸了摸裴真的头发,沉声道:“好,谢谢真真,大伯会注意的。”   其实,就算裴真不提,裴庄严也已经留意起身边来。   他虽然不过在商场纵横十数年,但也看了不少那些所谓的叔叔伯伯撕破脸后的嘴脸,明白兔子急了都会跳墙,又更何况这些人哪里是兔子,说是豺狼虎豹也不为过。   不过他这个小侄女一向都是家里的小福星,所以听了裴真这么说,裴庄严当然就更加留神了一些。   而裴真也不是说说而已,第二天裴庄然就派了好几个保镖给裴庄严防身,裴庄严知道这是弟弟一家的心意,自然也就接受了。   再说,偶尔,他也并不是完全相信自己身边的人。   这一天裴庄严像往常一样坐上了自己的轿车准备前往公司开会,而担任他司机的正是宋锦程。   虽然这个年轻人话不多,眼神也十分凶恶,但是既然能被裴庄然所信任而一直担任裴真的保镖,那裴庄严自然也是可以放心的。   而宋锦程也没有让裴庄严失望。   等裴庄严上车,宋锦程便发动了轿车,车身开始轻微地抖动起来。   “咔嚓”   一声细微的声响传入了宋锦程的耳朵,男人一挑眉,双手握紧了方向盘,试探地踩了一下刹车。   果真,轿车毫无要留下来的征兆。   原来在这等着。   宋锦程眯了眯眼,冷笑了两声,随即吸了一口气,开口道:“裴总,你坐到左边来。”   裴庄严一听就明白肯定是汽车出了什么问题,他迅速地坐到了驾驶座后排的位置上,伸手拉住顶棚拉手,冲宋锦程叮嘱道:“你也小心一点。”   宋锦程只是啧了一声,似乎并不太紧张。   只见男人第一时间打开了双闪,将车速慢慢地降了下来,然后转动方向盘靠近公路上的植物带,在车身接触到花坛发出碰撞的巨响的同时,金属与水泥一路剐蹭的声音也这样拖出长长一段距离,像是绵长的曲调,尖锐刺耳,当声音消散的那一刻,轿车也缓缓地停了下来。   “你们!”   在轿车停下来的第一时间,只听见宋锦程沉声喊了一句“下车!”,然后裴庄严就跟宋锦程迅速地从轿车上跳了下来,站到了一旁安全的空地上。   身后是警车车顶上闪烁的红□□光,在警鸣声中几个警察一脸严肃地跑了过来,他们刚才接到群众报警,说路上有一辆驾驶诡异的轿车,沿着花坛撞了一路。   “警察同志,我要报警,有人企图故意杀人。”   还不等警察过来询问情况,宋锦程已经起开了轿车的前盖,一眼就找出了问题所在,扭头冲匆匆赶来的警察说道:“有人故意剪断了我们车的刹车线。”   本来以为只是一起交通案件的警察顿时睁大了眼睛,没想到怎么会与故意杀人案件扯上联系。   裴氏的律师很快就赶到了现场,警察得知了裴庄严的身份后也不敢小看这件事的事态,很快就着手调查起来。   这事并不难查,能自由出入裴家的人原本就不同,还能在裴庄严的汽车上动手脚,那更是寥寥无几,再加上裴家原本就有严密的监控,一番排查下来,目标很快就锁定到了裴庄严司机之一的老李身上。   老李已经当了裴庄严七年的司机,如果不是监控实实在在拍到了他的脸,恐怕第一时间还怀疑不到他身上去。   如果问原因是什么,那就是如果不是裴庄然把宋锦程派过来担任裴庄严的保镖,那么那天跟裴庄严一起在车上的人就会是老李。   这件事是谁在背后主使,大家心里都清楚,而陆知行做这件事的唯一目的那就是要弄死裴庄严,既然坐在车上的裴庄严会死,那么开车的老李能活下来的概率又能有多少?   剪断刹车线,这无疑是要和裴庄严同归于尽的。   可是老李不过是个身家背景干净的普通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对于故意剪断刹车线的事情老李也供认不讳,没有一丝一毫遮掩的意思,只是在最后见到裴庄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哭成了一个泪人。   “裴总,是我对不住您,是我狼心狗肺,我也不求您原谅我,只希望您能好好的。”   老李扑通一下就给裴庄严跪了下来,他勤勤恳恳在裴家怎么多年,与裴庄严之间无论怎么说都还有一些情分,这次的事情也并非他所愿,只是他被人拿住了把柄,不得不这么做而已。   但不管有什么苦衷,人之间的信任其实是很脆弱的东西,只要第一次选择了抛却,那么只要再遇到问题,很快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所以面对老李,裴庄严只能做到冷静,却不会做到宽容。   “查出来了,老李儿子在澳门被陆知行的人骗了,欠了陆知行一屁股的债,如果老李不这么做,陆知行就要让老李的儿子……”   裴庄严挥了挥手,示意不用再继续说下去了。   “看来他也是走投无路了。”   裴庄严半垂下眼帘,目光落到了面前摆着的一份文件上面,目光肃冷。   “那好,我们就送他一程。”   裴庄严用手敲了敲面前的文件,沉声道:“把这些文件送到唐检察官的办公室。”   落到了那位公正严明的唐大检察官手里,这一次,陆知行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第94章   “这里真漂亮。”   裴真甫一踏上甲板就忍不住跑到围栏旁边眺望海景, 岸边是无数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五彩斑斓的灯光映照着海水也五光十色起来,即使是在夜幕低垂的傍晚, 风景也美丽的犹如一卷优美隽永的画卷一般。   今天是裴庄严受邀参加本年度优秀企业家代表活动的颁奖典礼, 与往常的颁奖典礼不同,今年颁奖典礼将会在游轮上召开。   傍晚时分,停靠在海边的“钻石号”游轮缓缓地驶里港口, 它将围绕附近海域航行一圈, 然后在午夜时分准点回到港口,完成今天活动的整个流程。   除了颁奖仪式外, 今天的“钻石号”上还会有沉浸式的歌舞剧、大型话剧表演、观赏海岸烟火等娱乐节目,所以裴庄严也就顺便把一向喜欢热闹的裴真也给带了过来。   看着眼前满脸欣喜的小侄女,裴庄严只是轻笑了一声, “真真待会自己玩一会儿,伯父还有事情要去处理一下。”   “嗯。”   裴真双手拉着甲板上的围栏, 侧过头来睁着她那一双水汪汪冲着裴庄严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乖巧地跟在了裴庄严的身边, 道:“我一定会去看大伯的颁奖典礼的, 保证完成爸爸妈妈交给我的任务!”   裴真说着, 还扬了扬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小相机, 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原本今天的颁奖典礼裴庄然和沈清都要来的, 但是他们临时有事, 就只能让裴真跟着裴庄严一起来了。   所以,记录下裴庄严领奖时的光荣时刻的任务就落到了裴真的手里。   其实像这种照片裴庄严随时都可以让主办方给自己一沓, 而裴氏企宣部的人也派了职业的摄影师负责,只是看着裴真一脸迫不及待,裴庄严就也配合地点了点头, 沉声道:“那就麻烦我们真真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船舱里走,裴庄严眼角的余光一扫,脚步一顿,对面的来人也停下了脚步,双方就这样在走道里对峙了起来。   迎面走来的人正是陆知行。   和前段时间还在裴立行病房前自鸣得意的嘴脸不同,今天的他虽然仍然穿着得体的西服,但是整个人身上都缠绕着一股令人窒息的阴沉,男人眼底发青,神情憔悴,面颊凹陷了进去,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具形销骨立的骷髅架子一样。   即使是这样死气沉沉的陆知行,在看到裴庄严的那一刻,眼中立马燃烧起了熊熊的怒火,如果不是这里还是公众场合,裴真觉得他会扑上来掐住裴庄严的脖子也不奇怪。   “裴庄严,算你狠。”   最终率先打破沉默还是陆知行,他现在就像是一条随时都要扑上来的疯狗一样,处在发狂的边缘。   妈的,裴立行那个老不死的,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儿女都能蒙在鼓里,就是要引他和他父亲出来踩中陷阱。   这一次别说是陆知行没讨到好,就连裴立江也是元气大伤,那些留在裴氏董事会里的人都被顺着挖了出来不说,出手的东山项目如今成为万众瞩目的宝贝,而他们手里只握着一把最不值钱的钞票,既没有占到经济新区的红利,也遑论继续去收购价格节节攀升的裴氏股票,裴氏的股东大会尚未召开,他们却早已经成为了彻头彻尾的输家!   把那些心怀异心的董事全都挑了出来,清理过后的裴氏就像是一个密不透风的大铁桶一样,陆知行再想把手伸到裴氏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一想到这里,陆知行整个人就陷入了一种近乎疯癫的状态。   他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坐看自己的敌人越来越强大,越来越高不可攀。   “大伯父,我们别理他。”   裴真扯了扯裴庄严的手,对于这种丧家之犬,根本就没有多说两句的必要,而显然裴庄严也是这么认为的,他甚至懒得搭理陆知行的怨气冲天的挑衅,只是握住裴真的手,护着裴真从陆知行身边离开了。   走出一段距离后,裴真就听到身后传来宾客的尖叫,然后就是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的声音,工作人员也开始焦急地说着些什么。   裴真悄悄地抬头看了看裴庄严的表情,男人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既没有嘲讽,也没有失望,他只是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平静地往前走去。   “真真,自己玩一会儿吧,伯父有事先离开一会儿。”   裴庄严把裴真领到了看歌舞演出的地方,嘱咐好助理照顾裴真后,就跟前来的主办方的工作人员一起出去确认相关的流程了。   歌舞厅是仿照歌剧院的结构所设计的,除却舞台正前方的座位之外,还有要顺着楼梯走上来的座位,裴真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吃着侍应生端上来的果盘,静静地等待着表演开始。   端着红茶上来的侍应生在放杯子的时候一个手滑,漂亮的茶杯便摔在地上,琥珀色的红茶四溅开来,在干净的地毯上留下了一片显眼的污渍。   “不好意思,我立马帮你们清理一下,小朋友你没有烫到吧?”   侍应生神色慌张地收拾着碎片,裴真冲着她投去了一个没关系的笑容,安慰道:“我没事,姐姐你小心一点别烫到了。”   能有这么善解人意的宾客,打翻了茶杯的侍应生也就松了一口气,朝裴真投去了一个感谢的笑容。   裴真眨了眨她圆圆的眼睛,眸光明亮的像是夜空中的星辰一样。   而另一边,刚刚遇上了裴庄严和裴真的陆知行正面色不善地走回自己的休息室里,接起了响个不停的手机,语气烦躁地开口道:“干什么?”   给陆知行打电话的是他的秘书,电话一接通,听筒里就传来了秘书慌慌张张的声音:“陆总不好了,刚刚那边打电话过来了,说有人向检察院举报了您和那位的事,现在检察院已经盯上我们了。”   轰隆一声,这个消息无疑是晴天霹雳。   之前陆氏因资产问题被立项调查,为了摆脱困境,陆知行不得不用自己的门路找到了一些人帮忙,也因此送出了一大笔钱作为答谢,要是这件事被曝光出来,先不说检方那边,他只怕是那边都会想办法封住他的口。   操!   裴庄严,肯定是裴庄严!   在一阵近乎抓狂的崩溃感侵袭之下,一瞬之间,陆知行突然有了一种自己的灵魂已经被抽离出来的错觉,让他自己也说不上来现在控制着他的情绪究竟是冷静、淡然还是麻木、无感。   但不管是哪种,陆知行却都安静了下来。   他望着轮船外的夜色发了一会儿呆,推开休息室的窗子让冷风吹着自己的脑子,整个人都被寒风吹得打了个激灵。   “妈,帮我准备去国外的机票,今晚我就走了。”   陆知行用另一个号码打电话回家,深吸了一口气,眼神有些困倦和迷茫起来。   他原先惹出麻烦也会出国避风头,只是这一次究竟还能不能回华国,他自己也说不定了。   陆母接到陆知行的电话,一听儿子这么说就知道肯定发生大事了,这些天陆氏和裴氏之间发生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裴立江也病了好几天,陆知行每天都是暴躁易怒,陆母自然清楚不会有什么好事。   “好,东西我会替你收拾好的,等你回家……”   陆母的话还没说完,陆知行就皱着眉头打断道:“不用,派个靠得住的来这边接我,我一下船就走。”   “这么急?”   陆母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的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着,心里弥漫着一股不安的情绪。   不过陆母一向都把陆知行当做自己的主心骨,既然陆知行这么说,她也就立马去着手准备,帮陆知行准备出国。   交代完这一切,陆知行将自己的另一张电话卡从手机中拆了下来,往窗台一扔,小小的电话卡在夜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就这样落到了茫茫无际的大海之中,只发出了微弱的水花声。   结束了,全都结束了。   陆知行瘫坐在了椅子上,全身上下连一丝一毫的力气都没有,现在他只能焦急地等待游轮赶快靠岸,让他可以快一点离开这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陆知行觉得自己像是等待了一亿年一样漫长,恍惚中他听到游轮上传来的有如雷动的鼓掌声和喝彩声,然后他才想起裴庄严是来参加颁奖典礼的。   一想到这里,陆知行就苦涩地勾起了唇角。   真是不公平,明明他们都是裴家的孩子,但是凭什么裴庄严一生下来就拥有一切,而他苦心积虑却还是被裴庄严踩到了脚下。   其实,就算裴庄严没有举报他,他也已经有了出国的打算,所以才会让人去裴庄严的车上动手脚,想临别前再拉一个人下水,可是谁知道整个计划就这样被裴庄严一个小侄女的保镖给破坏了。   一想到裴真,陆知行就恨得牙痒痒。   从一开始陆知行就不喜欢这个小女孩,虽然裴真不过是个三岁多的小孩子,但是她每次却总能准确无误地引爆他内心的烦躁,甚至不管是派在裴庄穆身边的眼线、跟俞氏的合作还是让方知微去挑拨离间裴夕之母女,这个小女孩总在里面搅事,让他最终不得不面临了这个最差的局面。   陆知行心烦意乱地想着,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过久,只发现窗外的风景逐渐又变回了熟悉的高楼,他就知道快要到岸。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正焦急地想要站起来,整个人、不,是整个房间都突然猛烈地一晃,桌子上的东西噼里啪啦地摔在了地上,陆知行也一个不稳,整个人重重地摔在了门上。   什么情况?!   陆知行半边的身子都被这剧烈的冲击撞击的麻木起来,他抬腿走到窗户边,伸出脑袋往外一看,才发现游轮似乎偏离了原本的轨道,现在已经再次冲回到了海面上,正要一百八十度掉头转弯,重新回到港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陆知行的错觉,他好像隐隐地感觉到了船身好像微微偏斜了一些。   走廊上到处都是因为刚才剧烈的摇晃而惊慌失措的宾客,他们张皇无措地互相询问着,然后就听到从更底层船舱慌乱跑上来的客人尖声喊道:“进水了!进水了!船舱进水了!”   原来刚刚那一声巨响是因为游轮触到了礁石,礁石划破了船体,更加不巧的是礁石刚好划破的是游轮的防水舱,防水舱一旦大量进水,那么整艘游轮就会沉下去。   一听到有人这么说,原本就惊魂未定的宾客们立马像发了疯了一样地迅速朝楼梯口跑去,争相抢着尽快地去甲板上,一时间人挤着人,挤得水泄不通。   “请各位乘客不要慌张,保持冷静,按照工作人员的指挥有序的撤离,以免发生踩踏事故。”   “目前游轮状况尚在控制之中,请各位乘客在三十分钟内撤离到甲板上,工作人员会有序安排大家撤离。”   听着船舱里传来的广播,陆知行并没有像旁人一样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一个劲往门口涌,而是站在窗边确认轮船已经掉头,在彻底失去动力前停在了离海岸不远的地方,然后就等着门外慌乱的人群离开再出门。   陆知行虽然年轻,但是他还不至于遇到了这种事故就慌了神。   他明白大部分事故中人员伤亡都会来自踩踏事故,人群在逃难的时候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别人,大家人挤着人谁也上不去,倒不如坐着等别人离开后再出去。   而且从广播听起来,距离游轮彻底沉没仍然有相当的一会儿功夫,他完全没有必要这个时候急着去甲板上避难。   大约过了七八分钟,门外的声音逐小了起来,陆知行这才打开休息室门走了出去。   因为第一次触礁时船身遭受的冲撞,走廊里不少的装饰都七零八落地摔在地上,一片狼藉,陆知行好不容易踢开面前的障碍物,扶着墙壁慢慢地往楼梯方向走去。   此时这一层的船舱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他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裴庄严正引导一个乘客上楼,站在楼梯边上似乎是和什么人正在通话。   “这一层好像已经没有乘客了,我马上就上去。”   裴庄严挂断电话,一扭头就看见了扶着墙壁走过来的陆知行,眼神一动,“你怎么在这里。”   刚刚发生事故后,裴庄严就跟着工作人员一起帮忙疏散乘客,现在确认这一层没有人后,他便也准备回到甲板上避难。   看见陆知行走了过来,裴庄严并没有多想,只是转身准备上楼,开口道:“快点走吧。”   陆知行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正突突地往外跳着,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已经几天没有睡好了,也不清楚这些日子以来他到底喝了多少的酒,现在究竟是清楚还是不清醒,他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渐渐在他眼中失焦,复而又聚集起来,最终所有的视线就这样落到了裴庄严的背影上。   如果不是裴庄严,他怎么会搞成今天这个样子!   陆氏七零八碎、裴立江一病不起,而他也不得不远走海外!   这都是谁害的?   要是没有裴庄严,要是没有裴庄严的话……   五脏六腑都好像被火焰无情炙烤着,他望着眼前男人的背影,微微往前一步,只听得到哐当一声细微的声响,从桌子上掉落到地毯上的花瓶被他的皮鞋鞋尖踢得往前咕噜咕噜滚动着。   冥冥中,陆知行忽然感觉到仿佛有人用一根针扎破了他脑海中漂浮着的泡沫。   噼啪。   泡沫破碎的那一刻,陆知行觉得全世界都静极了。   鬼使神差地,就像是成为了愤怒和怨恨的提线木偶一样,他猛地上前一把从地上将那个花瓶捡了起来,用劲了全身的力气抡起那个花瓶就往毫无防备的裴庄严脑袋上砸了过去。   似乎是感觉到了有一阵劲风朝自己袭来,裴庄严还没有完全地转过身,就用眼角的余光看见陆知行抡着一个花瓶朝自己的头上砸来。   “你!”   裴庄严的话尚未说完,就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那个花瓶顿时碎成了碎片,而鲜血也从裴庄严的头上汩汩往外直冒,顺着男人的脸颊滴到了地毯上。   只不过是短短的几秒钟,裴庄严就因头部突然遭受重创而倒在了地上。   陆知行的身体轻微颤抖着,他慌张地左右张望了一下,确保没有人后才松开手里握着的剩余的花瓶,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过了一会儿陆知行才觉得自己回过神来,他看着倒在血泊里的裴庄严,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摸裴庄严的脉搏。   虽然微弱,但是裴庄严还并没有死,只是昏了过去。   陆知行的眼珠子紧张地在眼眶中打着转,心烦意燥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慌慌张张地拉起倒在地上的裴庄严,将他拖进了靠着最近的一间房,然后——   将门从外面关上了。   做完了这一切,陆知行深吸了一口气,眯起了眼睛。   海水已经淹进了最底层,要不了多久就会漫上这一层,只要没人发现裴庄严被关在房里,那么他最后就会因为海水漫灌而窒息而死。   到时候,就算找到了裴庄严的遗体,先不说别人会不会发现裴庄严头上的伤口,就算发现了也可以解释是在轮船下沉时不小心撞到了头部陷入了昏迷才导致的窒息,谁又会想到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这么想着,陆知行只觉得心头是快要发狂一般的快/感,他咽了咽口水,然后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因为慌张而有些脚步踉跄地爬上了楼梯,跌跌撞撞地往甲板上跑去,脸上带着奇异的表情,那样子既像是笑,又像是哭,五官扭曲,格外瘆人。   “嗡嗡嗡”   楼梯前掉落的裴庄严的手机正不停地震动着,然而这微弱的声音很快就被其余嘈杂的声音所掩盖,听不清晰了。   另一头,跟助理呆在一起的裴真正紧张地握着手机,却怎么也打不通裴庄严的电话。   真奇怪,刚刚裴庄严明明跟他们说很快就会来上面找他们,怎么这么久过去了还没有上来。   没来由的,裴真的心像是被人揪起来了一样的生疼。   裴真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觉得一阵心慌。   就在这个时候,裴真一抬头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像是梦游一样地从下面一层蹿了上来。   因为一直都守在楼梯口焦急地等待裴庄严的身影出现,所以在有新的人影走出来的那一刻,裴真立马就紧张地吸了一口气,但是在看清来人是谁后就忍不住失望地呼了一口气。   但是,陆知行的样子似乎有一点不对劲!   “陆知行!”   裴真开口喊了一声陆知行的名字,但是对方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地,继续磕磕碰碰地往前走去,他的脸上有着古怪的笑容,看的让人心底一阵发寒。   “裴总呢,裴总没有跟你一起上来吗?”   当初跟裴庄严一起负责疏散同一层乘客的工作人员也走了上来,他一上楼就被裴庄严的助理抓住了衣服,助理语气慌张地问道,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怎么到现在都没有看到裴总的人影,连电话都不接?   明明不久之前还一切正常啊!   “什么?裴总他还没有上来?”   一听到助理他们这么说,工作人员也忍不住大惊失色起来。   那可是裴庄严,要是他出了什么差错,那……后果不堪想象!   话音刚落,裴真也从座位上跳了下来,着急地拉着工作人员的手,眼睛都急的红彤彤的,仿佛要哭出来一样,“叔叔,快点去找找大伯父吧,他肯定是遇到危险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裴真不敢多想,她本来以为刹车线那件事就是会夺走裴庄严性命的意外,却没想到竟然还会发生今天的事情。   看着小女孩这副样子,工作人员心里堵得慌,他赶紧联络了其余的同事,让他们一起帮忙找寻裴庄严的身影。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裴真也跟在助理的身边一起寻找裴庄严的身影,虽然更下层的地方工作人员不会让他们去,但是在上面几层的安全区他们还是可以帮忙的。   “大伯父!”   “大伯父你在哪里?”   “裴总!裴总!你在这里吗?”   裴真焦急地呼喊着裴庄严,她甚至不忘在路过的每一间房间的门口张望,以免错过任何的可能性。   也不知道走到了第几层,一下楼梯,在无数因为突如其来的事故在来不及关上的房门中,一扇紧闭的房门映入了裴真的眼帘。   就好像冥冥之中有心灵感应一般的,裴真猛地屏住了一口气。   黑暗中,裴庄严觉得自己耳边有无数声音嗡嗡作响,各式各样的声音交杂在一起,让人听不清晰,似乎有人在竭力地喊着他的名字,然而这声音太过于渺远,就好像从山谷之中传过来的一样。   是谁,是谁在喊他?   “大伯父!”   “大伯父!”   一个熟悉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裴庄严一会儿觉得在空中飘浮,一会又觉得自己已经沉到了海里,但唯独那个稚嫩声音听得无比清楚。   啊,他想起来了,这是他侄女裴真的声音。   可是,裴真为什么要喊他?   而且,为什么裴真的声音听上去这么慌张?   迷迷糊糊之中,裴庄严心想,或许,是因为裴真找不到他吧。   抽离的意识好像微微有些重新回到了躯体中,裴庄严努力地动了动自己僵硬麻木的手指,轻轻地、努力地在自己面前的地板上敲了敲。   “叩叩叩”   微弱的声响在船舱里响了起来,起初还听不清晰,但是很快就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   是大伯父!   裴真立马拉着助理奔向了那扇紧闭的房门,还好,房门只是被人关上,并没有锁死,所以他们一推,门就弹了开来。   而裴庄严,就倒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板上。   “裴总!”   “在这里!”   “这里有伤员,快!”   救援人员焦急地冲进了房间,而裴真也一下子扑到了裴庄严的怀里,软软的声音里都夹杂着哭腔:“大伯父!”   恍惚中,裴庄严似乎有些清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看着眼前裴真模糊的轮廓,伸手摸了摸裴真的脑袋,哑声道:“放心,伯父没事。”   说完,便又陷入到沉沉的昏迷之中。   裴真也点了点头,不敢耽误救援人员救援,赶快让开位置,让大家把受伤的裴庄严带走了,而她则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溜小跑地跑了出去。   “小朋友,我们快点回甲板上去吧。”   找到裴庄严的那一刻,工作人员真感觉自己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要不是裴真执意要来找裴庄严的话,万一裴庄严出了什么事,那他们可算是完了。   所以工作人员对于裴真这位小朋友可不敢怠慢,既感激又怕她出什么事地赶忙跟了出来,然后就发现小女孩用裙子兜住了一大捧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仰头冲他说:“好的,我们走吧。”   裴真深吸了一口气,抱着怀里的花瓶碎片,赶紧跟着大家一起往甲板上走去。   午夜二十三点零一分,“钻石号”所有的乘客都安全撤离,虽然有不少伤者,但是所幸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海岸边已经聚集了不少的新闻媒体,得知发生事故后裴庄然和沈清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站在岸边翘首以待盼望着家人安全的身影。   “真真!”   “姐姐!”   一家人四口人激动地抱到了一起,似乎再也承受不起片刻的分离一样。   海风吹得裴真柔软的发丝有些凌乱,望着眼前为自己担心的家人们,裴真忍不住抽了一下鼻子,圆圆的眼睛里忽然涌现出来了晶莹的泪水。   “爸爸、妈妈、弟弟,我回来了,你们别哭了。”   裴庄然、沈清和贺霄擦着眼泪,声音打着颤,却笑着点头道:“好,不哭了。” 第95章 大结局   “钻石号”游轮触礁事故一下子就传遍了整个网络, 所幸此次事故船组工作人员处理迅速及时,还有许多身强力壮的乘客热心地加入到救援队伍中,所以除却极少数人因第一次撞击而受了轻伤外, 大部分乘客的人身安全并没有受到损害。   裴庄严受到袭击陷入昏迷的事情也处于保密状态, 甫一下船,裴家就把裴庄严送到了最近的医院,经过医生的检查, 裴庄严只是因为头部遭受重创而暂时陷入了昏迷, 很快就会苏醒过来。   裴立行再三确定自己的儿子不会出事后,这位一直以来不苟言笑的老人才如同天底下所有的父亲一样露出了放下心来的表情, 随即便又锁紧眉头,成为了众人眼前那个雷厉风行的董事长。   而这一次,裴立行显然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更加严肃。   裴真一下船就把捡到的用作凶器的花瓶的碎片交给了裴立行, 如此一来只要等裴庄严醒转,人证物证齐全, 很快就能把陆知行逮捕归案。   不过,出乎裴真意料的是, 裴立行似乎并没有立马通知警察来的打算, 他在病房看望了裴庄严后, 就一个人走到了旁边的休息室, 开始闭目养神。   “爷爷, 你累了吗?”   裴真推开门走了进来, 睁着圆圆的眼睛望向裴立行,而老人只是面色平静地坐在椅子上, 手边的桌边上还放着一杯茶,曼妙的茶香充盈在整间房内,沁人心脾。   “真真, 是你啊。”   似乎是听到了开门的声响,裴立行缓缓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他锐利的目光落在裴真身上时候稍微缓和了些许,然后他便冲着裴真伸出手,示意裴真到自己的身边来。   “爷爷,你在干什么呀?”   裴真看着神色晦暗不明的裴立行,正疑惑着,就听到门口又响起了一阵脚步生,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地推开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门后。   是裴立江。   裴真的小手立马握成了小拳头,陆知行做的那些事就算不是裴立江指使的,他作为陆知行的父亲也绝对清楚,但仍然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他又有什么颜面到裴家人面前来呢?   裴立江的脸色已经比上一次看到的时候还要难看了,他双颊凹陷,眼底乌青,整个人身上都流露出一股油尽灯枯的沉沉死气。   半晌,裴立江沙哑的声音才在房间里响了起来。   “我会把我手上所有的股票都转让给你,董事长。”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裴立江他们这一脉的人将会永远从裴氏的舞台上退场,再也没有分毫染指的机会。   裴真微微一怔,尚未明白裴立江为何会这么做,然后就听到了自己的身旁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冷哼声。   似嘲弄,似讽刺,但更多的是麻木与无感,以及一丝淡淡的失望。   裴立江的望着裴立行,继续沉声道:“以后的事我管不了,但是现在我只希望你能放知行一马,至于他未来如何,我不会再管了。”   裴真顿时了然,看来裴立江已经知道了裴立行拿到了陆知行伤人的证据,他现在愿意将毕生所得双手奉上,只是为了换取一个能够让陆知行逃走的机会。   屋内的气氛凝滞的像是一潭了无生气的死水,许久,裴立行才眯了眯眼,道:“三弟,你年纪大了,也是时候该退休享享福了。”   裴立江身子微微一颤,正想要说些什么,就听到裴立行的低沉的声音幽幽地传了过来:“但是,我要提醒你一件事。”   裴立行将裴真抱到了怀里,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逗弄着自己的小孙女,甚至连看都没有再看一眼裴立江,随口说道:“约定是属于朋友之间的,如果有人去帮忙了我的敌人,那么他也会成为我的敌人,就不用再谈什么约定了。”   裴立江深吸一口气,似乎是觉得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他一瞬间就像是苍老了十数岁一般,步履蹒跚地转身走了出去,整个人都像是随时都会行将就木一般。   他虽然老了,却还没有彻底老糊涂。   裴立行的意思,是说可以放陆知行离开,但是裴立江却不能再帮陆知行做任何事,只能眼睁睁看着陆知行一个人在海外流亡。   说实话,一时间裴立江也不明白,究竟是让陆知行下半生在牢狱之中度过心里更痛苦一些,还是亲眼看着陆知行流亡海外更绝望一些。   但最后,他觉得以陆知行的性子,要是让陆知行从此就在监牢之中度过,或许会比死更难受,就算在海外永远都不能回来,永远都不能再和自己的亲人团聚,但或许也能获得新的人生吧……   裴立江满心苍凉地走了出去,觉得自己的人生或者是陆知行的人生,在这一刻已经画上了句号。   当陆知行慌乱地告诉裴立江他失手打伤裴庄严的那一刻,裴立江就明白了全完了,如今裴庄严平安无事,那么等待陆知行的就不仅仅是经济犯罪的罪名,还有那杀人未遂的刑事案件啊。   裴立江只有陆知行这一个儿子,所以不管他做了什么,身为父亲的裴立江就算再痛心疾首,最后也只能默默帮陆知行收拾残局。   “爷爷,就这样可以了吗?他们可是打伤了大伯父的坏人。”   等裴立江走了出去,裴真才用她软软的声音小声问道,眼里仿佛写满了不解。   “这样就可以了。”   裴立行笑着继续哄着裴真,深邃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情绪,笑着道:“真真呀,你要记住,一个人把自己所有的筹码都交出去的时候,就也是把自己的一辈子都交到了别人的手里,所以等真真长大了,不管遇到了什么人,永远都不要把自己最后一个筹码交出去。”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呀。   裴真在心里感慨道,脸上却露出一副没听明白的表情,皱着眉头,一双看向裴立行的眼里似乎在问这就是什么意思,裴立行看了只是哈哈一笑,“哎呀,我家真真还太小了,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裴真这个时候却像是听懂了一样,坐在裴立行的膝盖上抬起头来,看着爷爷用软糯糯的小奶音问道:“那万一真真不小心把最后一个筹码交出去了怎么办?”   裴立行听了眯了眯眼,他先是故意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嘴里喃喃说“那这怎么办呢?”,然后就仿佛在认真思索一样地皱紧了眉头,一边打量着自己小孙女那紧盯着自己的视线,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一般地一击掌,笑道:“有了。”   裴真好奇地看向裴立行,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现在就像是一个童心大发的和蔼的老爷爷一样,他丝毫不在意地从自己定制的西装上扯了一颗纽扣下来,轻轻地放到了小孙女摊开的手掌心里。   “那爷爷就把自己的筹码给真真好了。”   裴立行笑道,“要是真真弄丢了自己的筹码,就拿这个来找爷爷吧,这是爷爷送给真真的筹码。”   一枚精致小巧的纽扣静静地躺在裴真的手心里,裴真睁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地将小手握成拳头,认真地点了点头,仰起小脑袋冲裴立行笑道:“真真一定会好好保管的。”   “哈哈哈,好了,我们去看看你大伯父吧。”   裴立行被可爱乖巧的孙女逗得哈哈大笑,他将裴真放了下来,牵着裴真的手缓缓往屋外走去。   另一边,裴立江一离开医院,就告诉了陆母自己与裴立行的交易,让陆母趁着警方查过来前最后跟身在海外的陆知行打了个电话道别。   这一通电话结束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听到陆知行的声音。   思及此处,裴立江不得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知行,以后爸爸妈妈不能再联络你了,不然我怕他们找到你,你自己一个人保重……”   陆母得知以后都不能再联系陆知行的消息,顿时哭成了一个泪人,但是时间有限,她也只能简短地跟陆知行交代了一下情况,然后便在裴立江的催促下挂断了电话。   挂断了电话,陆知行茫然地抬起了头,看着这陌生的异国他乡,心中一片绝望。   很快他的名字就会上通缉,裴立江和裴立行的约定只能保证他可以出逃,却不会保证他永远都不会被抓回去,那么他接下来的下半辈子就注定要在东藏西躲中度过,永不见天日。   陆知行这才意识到,裴立行是有意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让他的父亲裴立江后半辈子都只能在害怕他被捕的担惊受怕中度过,而他自己也像过街老鼠一样,无论到哪都只能仓皇而逃。   如果有裴立江变卖了裴氏的股票后的现金也好,但是陆知行逃到仓促,裴立江和陆母也被盯上不能再轻易地联系他,那么他只能靠着自己和账号里仅有的钱想办法在国外逃亡下去。   他曾不止一次出国避风头,但是避风头和被通缉却是两码事,前者陆知行还可以继续在国外挥金如土,纸醉金迷,可是后者呢?后者他必须隐姓埋名,自己一个人偷偷摸摸地活下去。   这样看来,这才是最让人绝望的日子。   陆知行深吸了一口气,身心俱疲,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与风风光光大少爷的身份告别,从此以后他只能是一个东藏西躲的通缉犯,每一天都要担惊受怕,每一天都要惊恐万分。   这样日子,真是比死还要痛苦。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裴氏发生了两件重大的事情。   第一件事,就是裴立江将手头拥有的所有股份尽数转让给裴立行,裴立行手握绝对优势的裴氏股票,再也没人能撼动他的地位;第二件事,那就是在股东大会上裴立行宣布自己决定提前退休,将董事长的位置交给在前一段时间裴氏面临危机时临危不乱的裴庄严。   年逾古稀的一代商业传奇,裴氏的董事长裴立行,就这样开始了自己的轻松的退休生活。   卸下了一身俗务,现在的裴立行少了在外人面前的肃穆,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老爷子一样,每日陪着老伴游山玩水,儿孙绕膝,逗弄家里的孙子孙女,颐养天年。   “今天可能要下雪,真真你多穿一点。”   日子过的飞快,很快就到了新年,裴庄然和沈清带着裴真还有贺霄一同回到了裴家本家过年,与他们一样的还有裴庄严、裴庄穆和裴夕之,一家子人在祝贺裴老爷子出院后又并不是很久违地聚在了一起。   沈清正在给裴真系着围巾,望着女儿红扑扑的小脸蛋,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裴真软软的脸颊。   裴真点了点头,浓密卷翘的睫毛在寒风中微微抖动,显得格外的可爱动人。   “再见爸爸妈妈,我出门去了!”   裴真冲着站在门口的裴庄然和沈清挥了挥手,然后就迫不及待地拉着贺霄准备一同出门去找小伙伴们一起玩耍。   跨年的那一天,大家都陪在各自父母的身边过着节,一个个都争先恐后地给裴真打了电话,恭贺新年,最后纷纷约好年后要一起出来玩。   才跑出去几步,裴真就撞到了刚从车上下来的裴庄严,在被陆知行打伤后他很快就恢复了意识,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他是前不久还住进了医院里的人。   看见裴真撞到了自己后似乎有点没站稳,裴庄严立马眼疾手快地拉住了裴真,轻声道:“跑慢一点,刚下过雨,地上滑。”   裴真仰起了小脑袋冲着裴庄严点了点头,然后裴庄严便拍了拍裴真和贺霄的肩膀,“你们去玩吧。”   看着两个小小的影子着急地跑向停车场,裴庄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一边解开自己大衣的扣子一边往屋内走去,唇角微微往上扬了几度。   “大哥笑什么?”   裴庄然顺其自然地跟在裴庄严身边一同进屋,见男人这么笑着,不由得有些好奇地问道。   裴庄严深吸了一口气,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只是其中多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我想到了小时候的事。”   说起这事,裴庄然似乎也有了印象,他的脸上随即也浮现出淡淡的笑容,语气有些怀念地开口道:“啊,是那件事啊。”   裴夕之在暖气十足的室内穿着裙子走了过来,右手上还端着红酒杯,看着哥哥和弟弟笑成这个样子,也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裴庄严和裴庄然对视了一眼,两人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笑道:“没什么。”   裴夕之微微一挑眉,美丽的眼睛里染上了一丝怀疑,她走过来左手揽着裴庄严,右手拉住裴庄然,站在他们中间像是一个发号施令的女王一样地开玩笑说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竟然还瞒着我。”   看他们三个又打成了一团,裴庄穆依旧是一副嫌弃他们的样子走了过来,走近一听立刻就知道他们在说的是什么,下意识地说道:“不就是你和四弟新年的时候出去玩,两个人在雪地里转圈圈结果摔的鼻青脸肿地回来那件事?”   裴庄穆轻轻地啧了一声,似乎也回想起了那个时候的场景,轻哼一声,将头侧了过去看向窗外,“那个时候还挺可爱的,谁知道现在,呵。”   要不是顾及到形象,裴夕之真想给自己这位二哥甩一记眼刀,但是现在她也想起来了那天的事。   那个时候她和裴庄然才多大?大概也只有四、五岁的样子吧。   两个人新年的时候忍不住一起去外面玩,刚好遇上了下雪,裴夕之说想要学电影里一样在雪地里转圈圈,结果是姐弟两个人一起摔跤哭着跑回来的。   那天裴庄穆还以为他们是被欺负了,一边嘲讽他们没用,两个人都哭着跑回来,另一边却也准备出去找人算账,说不能看裴家的孩子这么被人欺负。   最后还是裴庄严哄着他们两个,他们才说清楚是自己不小心摔跤了,惹得裴庄穆没少冲他们翻白眼。   明明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回想起来却仍然仿佛只是昨天一样。   可能是都有同样的感触,就连一向喜欢用话损他们的裴庄穆也渐渐地没吭声了,兄弟姐妹对视了一眼,然后纷纷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这种时候,就要一起来喝一杯。”   裴夕之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转身从桌上将刚刚打开的那一瓶红酒拿了起来,“这可是我的珍藏,你们可要心怀感激地品尝。”   裴庄严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坐了下来,笑道:“好,大哥一定会好好品尝的。”   裴庄穆则是一脸无所谓地坐了下来,扫了一眼红酒瓶外面的包装,轻哼了一声,“酒的品味倒也不算太差。”   裴庄然正在帮裴夕之替大家拿着酒杯,听到裴庄穆这么说,又无奈又好笑地开口说:“二哥,你怎么总是跟三姐过不去。”   “就是。”裴夕之拿着红酒瓶回来了,一边帮哥哥弟弟倒着酒,一边调笑道:“要是你肯让我去帮你在南美的项目,你早就回来了。”   “好了,都少说一句。”   见大家又要剑拔弩张地吵起来,裴庄严赶紧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冲着他们扬了扬手中的酒杯,“干杯吧。”   四个人举起了手中的酒杯,轻轻地在空中撞了一下,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   屋内洋溢着愉快的气氛,裴庄严他们就坐在沙发上闲聊着,好像时光就回到了从前,回到了他们还是孩童的时候,也如同今天一样,坐在沙发上聊着天。   只不过那个时候喝着的饮料已经变成了今天的红酒,他们也从孩子长大成人。   有些东西改变了,但有些东西却永远不会变。   正如多年前他们聚在一起玩耍嬉戏,如今的他们依然是幸福的一家人。   这份亲情,永远都不会改变。   “真真!”   “裴真妹妹!”   裴真和贺霄一下车就看见了已经聚在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们,裴朗和裴纯也跟着他们一起来了,看着裴真和朋友们这么亲密,身为哥哥姐姐的他们自然也由衷地感到高兴。   “裴真妹妹,新年好。”   程暄和跟程暄明也一起来了,听说程暄和整个假期都跟着知名的医生观摩了好几场大手术,临近过年才休息了几天,年后就要去去医院见习了。   看着眼前沉稳的少年,裴真也说道:“暄和哥哥、暄明哥哥,新年快乐。”   程暄明的身体比起原先也健康了不少,如今也能在冬天到户外来跟伙伴们一起玩耍,不过他现在显然有一个困扰,就是当他一出现在裴真面前的时候,顾左左就突然睁大了眼睛,跑了过来。   “怎、怎么了?”   发现顾左左一直看着自己,程暄明不由得有些害羞地红了脸,他原本就对于自己漂亮的外貌感到自卑,还好有裴真和周灿阳以及程暄和帮他,他才能相信自己,走出自己的小世界去跟大家交朋友。   “你太好看了吧,是明星吗?”   顾左左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男孩子,一见到程暄明就立马兴奋地跑了过来,可是等她说完她才发现贺霄还在一边,赶紧补充道:“当然了,贺霄也很好看!”   “暄明哥哥,太好了,果然大家都很喜欢你呢!”   裴真啪嗒啪嗒地跑到了程暄明的面前,冲着他仰起了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看着眼前笑的像是一朵小花一样的裴真,程暄明也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小声道:“谢谢。”   果真,如果没有在玻璃花房里遇到裴真,他先在也不会能有这么多朋友。   看着虽然难为情但仍然努力和别的小朋友交谈着的程暄明,一直默默旁观的程暄和的嘴角也终于微微上扬,轻轻地笑了笑。   看起来,要感谢裴真的还不仅仅是他弟弟一个人呢,程暄和如此想到。   “啊,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棠果果背着小书包嘿咻嘿咻地跑了过来,然后她就发现今天来的小朋友比她预想的还要多,圆圆的脸上立马浮现出了一丝困扰,“糖果还够分吗?”   棠果果紧张地把自己的小书包脱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拉开拉链数了数,然后确认了糖果足够分给大家后才松了一口气,继续抱着小书包往前跑来,一边跑一边喊道:“真真、右右、大家,我把最好吃的糖果带来了!”   看来果果真的没有忘记她在放假前定下的目标,选出了她心目中最好吃的糖果。   纪凛看着眼前忙着给大家发糖果的棠果果,忽然想起来好像他和棠果果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棠果果也给他发了糖。   当时他还是一个走到哪里都要横着走的小霸王,弄撒了一地棠果果的糖果,要不是裴真让他道歉,他还真的不会去说对不起呢。   想在想想,纪凛突然觉得这黑历史太恐怖了,他稍微想想都忍不住握紧了拳头,真不知道别人当时都是怎么忍受他的。   不过现在他已经不一样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认识了裴真妹妹。   “给我。”   这么想着,当棠果果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纪凛拽着一张脸向棠果果探出了手,想要帮棠果果发糖果。   谁知道棠果果忽然紧张地瞪大了眼睛,语气严肃地说道:“不行的纪凛,不能都给你一个人,这是要分给大家的。”   纪凛:?!   难道自己看上去真的这么像小霸王吗?   纪凛正要开口,就听到贺霄的声音传了过来,只见他走到棠果果身边,轻声冲棠果果说了什么,然后果果就点了点头,笑着把小书包递给了贺霄,让他从里面拿一些出来帮忙发给大家。   “给。”   发到纪凛的时候,贺霄看了他一眼,补充道:“跟女孩子说话声音要轻,你那么说话别人都会害怕的。”   纪凛冷哼一声,气呼呼地剥开了面前的糖纸,将糖果丢进了嘴里,然后舌尖上就传来了一股甜甜的味道。   真甜。   纪凛偷偷地瞥了一眼糖纸的模样,发现贺霄正在看自己,立马扬起下巴,开口道:“一般般吧。”   正说着话,就看见一只胖乎乎的鸭子从周灿阳的怀里挣脱出来,兴奋地跳到了裴真的怀里,裴真和顾右右将柯尔抱了起来,揉了揉它肥嘟嘟的身子,惊喜地说道:“柯尔,你又长胖了!”   周灿阳笑着跑了过来,两颗小虎牙在阳光下格外可爱,笑道:“柯尔你听到了没有,不能再瞎吃瞎喝了。”   柯尔仿佛一脸我没听懂地扬了扬自己的脑袋,看它这副不以为意的架势,周灿阳立马补充道:“再胖裴真妹妹就抱不动你了,你就只能在地上走了。”   柯尔:嘎嘎嘎!   柯尔一听就像是被惊到了一样地一抖,然后整只鸭子都迅速地蔫了下来,无精打采的,要是它会流眼泪的话,裴真觉得都能看见豆大的泪珠从柯尔眼里掉下来。   “没事,跟我和鹤立一起运动运动,很快就能瘦下来了。”   裴真一抬头就看见裴朗正朝他们走来,在裴朗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刚从港岛回到内地的原鹤立,少年只是安静地跟在裴朗身边,然后抬眼看向了裴真。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接,对彼此点了点头。   裴朗走了过来拍了拍柯尔的脑袋,扭头向周灿阳问道:“不如给它来个特训吧?”   柯尔:嘎?   “别逗柯尔了,它都吓坏了。”   裴真看着怀里的柯尔一下子像是一个小可怜一样地缩了起来,赶快出来帮柯尔解围。   站在裴真身边的顾右右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她伸出双手,仰起头看向天空,声音里带着一丝欣喜地喊道:“下雪了!”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朝明亮的空中看去。   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在空中翻飞飘舞着。   这是新年的第一场雪,小朋友们满眼欢喜地看着飞舞的雪花,开心地到处跑来跑去。   裴真仰起头,伸出手来接住一片雪花,雪花很快就在她小小的掌心中温柔地融化了。   她忽然觉得鼻子有点痒痒的,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然后就感觉到自己的小脑袋上面一暖,仰起头来一看,正是原鹤立把帽子盖在了她的脑袋上。   “谢谢原哥哥。”   说起来,裴氏东山项目的联合投资伙伴裴真后来才知道其实就是原家,笙月是原鹤立母亲的名字,这家公司是原先原小姐自己经营的公司,不够后来原小姐离开港岛公司才回到了原老爷子的手里。   不知道是出于留恋,还只是觉得麻烦,这家公司原老爷子并没有将它整合进原家的产业,一直都是独立经营的,所以从陆氏手中接手东山项目的时候才没有引起对方的怀疑。   裴真用双手调整了一下帽子,冲着原鹤立微微一笑。   看来,就算是未来以不择手段、为人狠厉闻名商界的原鹤立,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少年而已,而且他也拥有一颗关心他人的心。   这么想想,裴真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雪越下越大,他们一群小朋友也就从户外进到了屋内,然后坐在落地窗前欣赏着雪景。   “等雪停了就可以打雪仗喽!”   周灿阳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地上越来越厚的积雪,双目闪闪发光。   裴真则是和女孩子们将一旁的窗户打开了一条小缝,在窗台上堆着小雪人,拥有出色设计天赋的裴纯帮她们随意地装饰了一下,一个漂亮可爱的小雪人就站在窗台上。   “好可爱。”   女孩子们开心地帮小雪人装饰着,裴真一边搓热自己冷冰冰的小手,一边继续和小伙伴们堆着雪,脸上满满都是笑意。   “大哥,你看我们这边下雪了,是新年的第一场雪呢。”   裴真用手机给在国外参加交流项目的裴辰打着视讯电话,她背对着窗户,将自己和刚刚堆好的小雪人一起拍了进去,然后将镜头对向了窗外的雪景,让在异国他乡的裴辰也能跟他们一起欣赏这新年的第一场雪。   裴辰似乎正在街上,背景的声音有些嘈杂,但是他看着屏幕中美丽的雪景,也忍不住点了点头,笑道:“我这边也在下雪,说不定我们看到的是同一场雪呢。这样想想,好像我也离真真你们没有太远。”   裴辰也将镜头对到了他那边的街道上,雪花纷纷扬扬从空中落下,到处都是一派热闹的氛围。   如果想想他们现在看到的都是同一场雪,那就真的好像裴辰就陪伴在他们身边一样。   这么想着,裴真眼里的笑意就浓了,因为她能感觉到大哥就在他们身边,跟他们一起欣赏着这新年的第一场雪。   幸福的有点不可思议呢,裴真心想,忍不住眺望着窗外的风景。   屋外的世界一片银装素裹,街上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霓虹灯闪烁着温暖的灯光,欢快的旋律从不同的店铺中流淌出来,走过的行人也是满脸笑容,与身旁的人聊着过去一年发生的一切。   时间过的真快,没想到这么快就又是新的一年了。   回想过去发生的事,历历在目,好像上幼儿园也不过是昨天发生的事情而已。   在幼儿园她认识了顾右右、顾左左,然后和贺霄成为了一家人,之后又遇见了纪凛、棠果果,邂逅了程暄明、程暄和兄弟,结交了周灿阳和柯尔,帮助了时臻完成钢琴的进修之路,再之后就是她的二哥裴朗,也因此遇见了原鹤立,再然后就是三姐裴纯,最后是大哥裴辰。   不知不觉,原来她的身边已经有了这么多人的陪伴。   而他们也会在未来继续陪伴她走下去。   这么想着,裴真的心头微微一动,像是天神的水墨晕开了天地间的黑白画卷,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明艳、清晰起来。   屋外的雪停了。   “太好了,打雪仗去喽!”   “周灿阳,你先抱走你的鸭子!”   “哥哥,我也能和他们一起打雪仗吗?”   “去吧。”   小朋友们兴奋地讨论着,裴真回过神来发现大家都已经换好衣服走到了大门口,正站着等裴真过来一起出门。   “真真,快过来!”   听着朋友们开心的语气,裴真的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淡淡笑容,明媚的眼眸像是盛了湖光山色一般的动人。   “来啦!”   裴真笑着喊道,迈着欢快的步子跑向了自己的小伙伴身边。   雪后的天空格外明朗,干净的光芒好像让时间的流淌都变得缓慢起来。   裴真站到了众人面前,笑着说道:“走吧。”   希望新的一年的每一天,都能如同今日一样美好。   裴真如此希望着。   所有的小朋友也如此希望着。   新的一年,一切更好。   【END】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感谢各位小天使一路陪伴真真,后续番外会有真真长大后与各位小伙伴发生的故事,感兴趣的小天使可以期待一下。   下一本文开团宠直播间,希望小天使们继续支持,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