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农妃》
作者：leidewen


内容简介
现代文学女博士，成了铁匠村的小少爷？
我是女的！
爷爷：小声点，先当着，以后再改。
王爷：这小子不错，有爷在，你一定能考上状元！

标签：王妃 轻松



第1章 开门见爷爷
　　辛鲲是在一片山林中醒来的，她只记得自己是在街头拦的士的时候，被一辆失控的渣土车撞了。当时，她想的就是，“完了！”
　　结果一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树叶之中的光斑。
　　“天堂？”当然，这只是一瞬间的蠢想法。她从来就不是爱幻想的人，她若爱幻想，也就不是她了。
　　她动动自己的手脚，现在不管自己是怎么就到了一片山林之中的，还是确定自己受没受伤比较重要。
　　很好，她现在除了有点口渴，其它还好。想想又郁闷了，她好好的在大学门口的繁华路段，准备拦的士回家的，怎么就跟渣土车撞上了呢？
　　早知道，就该坐那位帅哥警官的车就好了。坐那位的车，怎么着也不可能把她撞到一座山上啊！
　　拿出手机，很好，没有信号。GPS都没用，自然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了。
　　“不会是穿越了吧？”辛鲲喃喃自语起来，怎么看都跟自己看的网络小说开头差不多。
　　撞车、跳崖的，身无片伤，结果到了异界，然后一个遇到一个帅哥，弄不好还是个炫霸狂酷拽的王爷……
　　虽说她也算是大龄未婚女青年，但是，她真的没做过这种梦！
　　算了，不想了，她真的好渴，她要喝水。她起身看看，山上应该有山泉。
　　之前她不敢喝，她是好宝宝，妈妈说不能喝生水，她记得很牢。不过，现在鬼知道她在哪，她只怕都不可能见到妈妈了。
　　想到这儿了，她的心沉了一下。现在就看她的人品了，小说里反正好像谁也没跟她一样，穿着自己牛仔裤，背着MCM双肩包穿越的。
　　好吧，她记得有人带着小金龟穿了，不过人家还带了老公一块，凭什么现在就自己？
　　背着包，跌跌撞撞的往山下走，不管怎么着，先下山找人。不管是王爷还是樵夫，先得知道这是哪！
　　走了一路，没有王爷，也没有樵夫，她越往山下走，心越沉。
　　山上的土很干，地上的草都干巴巴的，而那些树看上去都灰蒙蒙的。
　　这是典型干旱的景像，就算现在树没干死，但山上的山泉应该也都干涸了。
　　只能往山下走，还没下山，就看到了一大片农田，可是农田里什么都没有，就是一片黄土。
　　她身上穿着牛仔外套，可是并没有感觉有多么的燥热，那么现在的气候应该跟她现代的气候差不多，自己那时是阳春四月，虽说也地处中北方向，但也没这么干。她觉得自己此时应该在更北一点的地界上。
　　她们阳历的四月，阴历应该是一、二月，过完年不久，北方不该旱成这样吧？
　　她研究生那年去乡下支过教，她对农时还是有点认识的。此时不管是春天还是秋天，这样的土地对农民来说都是灾难。
　　春天表示无法播种，而秋天，原本该满地金黄，此时却只是一片焦土！
　　辛鲲内心真的有点焦虑了，真的干旱，她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如何混日子？
　　肚子里有余粮的人，才会跟她谈谈人生、谈谈理想，顺便给她口饭吃。可是这种颗粒无收时，只会有暴乱，随之而来的，可能就是人间惨境。
　　她不想来体验生活啊！
　　正在她无比伤痛时，面前却出现了一个老丈，柱着拐，头发已经有些稀疏，看到她，还双手抱拳，“敢问客官何处而来？”
　　辛鲲有点想哭了，人家穿越了，遇到的不是王爷就是侯爷，怎么到自己这儿，就是爷爷了？
　　不过，让她很高兴的是，这位头上有个发髻，插着个乌木的发簪。就算他头上没几根头发了，但这也是纯的汉家打扮。所以，自己这是穿到了清以前？这真是让人欣喜啊！
　　“小人正行走天下，寻找祖籍。敢问老丈，此地是哪？”辛鲲清了一下嗓子，学老爷子的样子，对他一揖。
　　老头呆了一下，这位不知道这儿是哪，就说在寻找祖籍？看他这一身奇装异服，怎么看都像是乱晃的痞子、赖汉？但还是还了一礼，回了话。
　　“此地仍河府辛家村，老朽不才，便是辛氏之族长。”
　　“这里是辛家村？”辛鲲怔了一下，河府在哪她还真的不知道，只不过，自己随口一说，她是寻祖籍的，结果就冒出一个辛家村，这是剧情需要吗？
　　“正是！”老头不高兴了，这里是辛家村，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自己还能骗他不成。
　　“小人辛鲲，正是辛家村后人，只是父母双亡，言语不详，也不知道祖籍是哪个辛家村。”辛鲲老实的言道。
　　她老家还真是一个叫辛家村的地方，不过那是她爷爷的老家，她就没回去过。
　　老头睁着眼看着辛鲲，好一会儿，“敢问客官父母可有户籍？”
　　“户籍？这儿有户籍？”辛鲲有点凌乱，但马上恍然，摆了一下手，她总不能拿自己的身份证证明自己真的姓‘辛’吧？干笑了一下，“没有，家逢变故，一些东西都丢了。小人一路走来，已经经历了好几个辛家村了。”
　　“那你父名讳可有？”老头倒是耐心极好，慢慢的问道。
　　辛鲲想呵呵了，有点后悔，自己没事编什么找家乡的烂梗，古人也不是傻子好不好。还是对他笑了一下，“家父姓辛名健，母何氏。”
　　这个真是她亲爸妈的名讳，她觉得吧，就算回不去了，也不能真的背祖忘宗不是。
　　“乖孙啊！”老头大吼一声，一下子就把辛鲲抱进了怀中，大哭了起来。
　　辛鲲在现代算是个头挺高了，女孩长到一七二，就算是现在，也是挺不容易的。此时她一头利落的短发，一身牛仔外套，背着个双肩的皮包，站在这老头儿面前，其实已经是有点俯视了。
　　现在这个看上去一米五五的干老头想抱她，她就只能下跪了，不过，这好吗？
　　跪着让他抱着哭了一下，然后辛鲲很客气的推开了老头，“抱歉，那个，老丈，这儿是家父的家乡？”
　　“尔父未曾跟你提过？”老丈一抹泪，颤声说道。
　　“没，他们离去时，小人并不在他们的身边！”辛鲲可不愿咒自己爸妈，她其实说的也没有错，等父母百年之后，她应该是不在身边了。
　　“唉，我就的知道，他还是恨啊！”老头‘哇’的一声哭了，可是他还是紧紧的拉着辛鲲的手。


第2章 我是女的
　　辛家村是个铁匠村，辛鲲刚认的爷爷竟然是村长，住着村头的那间大屋里。
　　一路上，两边全是炉子，而门口站着的全是赤着上半身的精壮大汉。
　　老头跟着两边的人不断的介绍着，“我们家辛鲲回来了！这是我们家辛鲲！”
　　辛鲲有点窘了，这个她能说，‘爷爷，你认错人了’吗？她怕老头被她气死。
　　“这是小鲲啊？嗯，嗯，还能看得出点你爹小时侯的样子。”某人忙言道。
　　然后，她被围了，一群大婶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围着她一阵的叽叽喳喳的。
　　不过，由此，她也终于拼凑出老村长家出了啥事。
　　老村长被人叫‘辛爷、老辛头，老叔’，辛爷就一个儿子辛健，年轻时也是村里数一数二的能干人。结果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有一天带着老婆、初生的孩子离开了村子。这些年，也没说送个信回来。
　　然后前一些日子有人回来说，辛健夫妇去世了，至于说孙子，没人知道去了哪。所以辛爷现在生无可恋，没事就去村口看看，希望孙子能回来。今天，终于让他等到了。
　　“老爷爷，那个……”回了大屋，辛鲲忙跟老爷子想解释，自己是女孩，真不是他孙子。
　　再说刚刚也说了，老爷爷的儿子是十五年前离开的，小孙子刚出世，算算，现在也最多十六岁。自己今年刚博士毕业，二十八了！
　　虽说，她偷拿镜子照了一下，好像是年轻了不少，心中暗自欣喜，可还是觉得怪怪的，主要是，万一老爷子的孙子回来了怎么办。
　　“别说话，先去换衣服，我让人给你做点吃的。”老头根本不想听她说话。
　　“爷爷，我是女孩。”辛鲲还是坚定的拉住辛爷爷的手，认真的说道。
　　辛爷爷忙看看左右，拉着她使劲的摇头。但眼神中却一点也不觉得惊讶，或者失望。拉着她赶紧进了屋，再看看外面，才轻轻的松了一口气，“你是我的乖孙，记住了吗？”
　　“爷爷？”辛鲲无语了，合着老头传说中的孙子根本就是个孙女。只是瞒着全村人罢了。
　　“唉，辛家村不但是个村子，也是一族人。”老头呜呜的哭了出来。
　　听老爷子说了半天，她才明白，合着说白了，就是为了传承。
　　辛家村第一代先祖就是个铁匠，也不是本地人，是从外地迁移来的。慢慢的辛家人越来越多，但是这里是人家的地方，辛家人可以说，是一点点蚕食才有今天的规模。
　　但几代人传下来，大家血源越来越远，人心也就越来越杂了。而本家也不知道怎么了，人丁一直不丰，到了辛爷的上代就是独生子，他也只有辛健一个儿子。
　　辛健娶了邻县何家的女儿何氏，何氏倒是很争气，成亲没多久，就怀了身子，结果没有像上代辛家人那么好运，能一举得男，她生了一个女儿。
　　不过，这也没什么，能生女儿就能生儿子。可是何氏是回娘家的时候受了惊早产的，又产后大出血，人是救回来了，就是不能再生了。
　　何家的爹妈也是那不着调的，知道他们家子嗣艰难，现在女儿又不能生了，生怕辛爷嫌弃，就出了一个烂招，回来报讯说生的儿子，其实心里想的是，去偷抱一个儿子回来，把女儿换了。
　　辛爷并不知道这些，很是高兴的摆了三天的酒席。还让儿子快去何家看看，让媳妇不急回来，好好的做完月子再回来。还带去了不少的补品，真是兴高采烈。
　　辛健知道了岳父母的想法，立刻就不干了。他再喜欢儿子，也不会拿自己女儿去换人家的儿子，可是回家怎么说？怎么跟乡亲们交待？
　　辛健回家跟辛爷说了，辛爷同意儿子的想法，孙女可是辛家的，外头抱一个回算什么？但孙女虽不是问题，儿媳不能生了才是问题。
　　所以父子那时就产生了极大的分歧。于是原本就瞧不起打铁营生的辛健一气之下，带着老婆孩子就跑了。所以村里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老头和儿子之间发生了冲突。辛爷也跟何家断了往来，当然何家也更不敢来了。
　　辛健走了，但他当时也是知道事的，根本就没带孩子回过村。所以村里一直知道辛爷家里生了孙子。可十五年过去了，特别是辛健的死讯传来，村里的人心自然就浮动了。
　　嫡系没传人了，作为辛家的族长，就得挑选嗣子，承继嫡家。现在辛鲲回来了，辛爷怎么会让她公开，她是女孩的事实。
　　“是为了家产？”辛鲲刚看了一下，这个房子在村里看来，是最好的，可是看老爷子穿的，再看看屋里摆设，其实看着也真不是有钱人啊。
　　“是也不是。我们有一个作坊。全村一大半的出产，都是我们家作坊产出的。”辛爷叹息了一声。
　　“所以还有手艺吗？”辛鲲灵光一闪，能自己一个作坊，决定全村一大半的产量，这本身就能代表辛爷的本事了。无论谁来继承，这本身就充满了巨大的吸引力。
　　“主要是，我们给兵部打兵器。”辛爷说这时，不禁挺了一下有些弯曲的腰。
　　辛鲲无语了，合着辛家村是兵部的兵工厂。难怪老爷子不想把作坊交出来了，这个，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代表了家族的荣誉了。
　　“那个，您真的确定我是您孙女？”现在她觉得还是确定一下身份好了。她现在也懒得拿年纪说事了，进村半天了，也没人怀疑她的年龄不对的问题，估计自己常年在教室里，显得面嫩，这个她表示很欣喜。
　　“是孙子！”辛爷爷纠正了一下。
　　“这个能瞒多久？难不成您还让我娶个女的回来，那也生不出重孙子啊！”她也不纠结这个了，摆出最现实的问题，就算老头的孙女回来了，这也是问题不是。
　　“先瞒着，过些日子，我再找个借口，带你离开，在城里给你买点家业。”辛爷皱着眉头。现在他孙子回来了，回头再找个理由，说孙子去城里上学，也能再拖几年。只要他是有孙子的，谁还能把他怎么着。
　　辛鲲一想也是，一个村子姓辛的，都等着他们家的作坊呢，现在说他们家明明生了孙女，结果非说生了孙子，就是不想拿密方出来，这让村里人怎么想？所以辛爷现在继续隐瞒，也是可以理解的。


第3章 超凡的业余爱好
　　“你爹在外头做什么？”对老爷子来说，十五年的分隔，他心里其实儿子更珍贵，他最想知道的儿子这十五年怎么过的，他们当初离开可没带什么钱。
　　“他们做点小生意，日子过得还可以。”辛鲲理解老爷子，忙笑着说道。
　　“你呢，为什么这身打扮？”老爷子看看她的短发，还有这身奇装异服。
　　“我一直读书。”辛鲲忙说道。
　　“你在读书？”辛爷瞪着辛鲲，这是孙女，不是孙子，读书还能考状元不成！又疑惑的看着孙女，“把你带走了，为什么不好好的对你？”
　　“哦，在外头爹娘做生意，怕我在外头受欺负，所以还是当男孩养了。”
　　辛鲲能说啥，说爹妈双职工，没空带她，又怕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惯坏她，于是，从小就把她当男孩一样养。
　　等长大了，就掰不回来了。她在学校里，学弟学妹们可都是一口一个‘辛师兄’的来叫他。
　　“若是这般，还不如把你留下。”辛爷哼哼了一声，深深的觉得儿子媳妇的不靠谱。
　　“这些年，我们过得还可以。”辛鲲呵呵了，“再说，我念过书，我是可以帮您记账的！还有我也喜欢打铁的，真的，我特喜欢打铁了。您的密方可以给我，虽说我力气小。可是老话也说，看火、打铁、掌钳，技术最高的是掌钳的。”
　　辛鲲还真没说假话，她虽说是学中文的，可是生就了一个男孩的性子，从小就喜欢看人打铁。长大了，就上视频网看。后来听说有个铁匠发烧友俱乐部，她还跑去参加。
　　当然，别人也没说她是女的不要，一块跟着玩了好些年。她业余的时间，都在俱乐部里混的。她在课业上无论遇到了什么样的问题，去俱乐部拿块铁使劲敲一下，出一身汗，好像也就能好。
　　而铁匠俱乐部，都是城里有钱有闲，玩的就比较高端的主。他们都已经算是研究性质了，她这个学中文的很长一段时间，就是帮着老大们查古籍，把古籍里似是而非的东西变为现实。
　　所以说起来，她们俱乐部还真的重现过不少古代名器出来，而她都是全程参与下来的。一个爱好玩十年，她就已经比一般人更专业了。
　　当然，她这爱好没敢让人知道，让老妈知道她天天没事去跟一群大男人围着炉子转，会崩溃的。
　　所以她才会一进村，看到这是一个铁匠村才会那么兴奋。终于，她有办法养活自己了。她是真的玩了十多年的打铁，这个她真熟。就算用古法打铁，她也是会的。
　　“女孩子家家，做这个做什么，人家光着膀子，你怎么办？”辛爷脸黑了，他脑子可是清醒的。
　　“也是，这是个问题！”辛鲲搓着下巴，认真的思考起这个问题来了。她穿汗衫，估计老头也不得便应。
　　第二天，辛鲲就穿着传说是她亲爹的衣服，就跟着辛爷去了自己家的作坊。
　　她昨天跟老头聊了半天，也不敢问这是哪朝哪代。她现在只知道，老头一定是汉人罢了。他们的衣服都不是文人服饰，只能界于汉明之间，问题也在这儿，唐到明之间上千年，让她怎么猜。
　　让人给她拿历书，好吧，历书上的字她是认识的，年份是农历的天干地支，她泪流满面，这个让她怎么推？
　　晚上趁着没人，用手机的万年历查自己的生日农历。很好，推到现在的天干地支，她正好刚过十五，顺便说一声，她发现老爷子说的孙女的生日，真跟自己农历同一天。
　　给自己自拍一张，感觉跟用了美图似的，一下子就水嫩起来。
　　辛鲲纠结啊，要是重生到自己十五岁，其实是可以的，可是穿到这个不知道哪的十五岁，心情是灰暗的。
　　不过想想也算了，知道是哪年有个屁用，她一打铁人家的孙女儿，谁做皇帝跟她有半毛钱的关系？想通了，倒也就放下心来，一夜无梦，一早就开开心心的跟着老爷子去作坊了。
　　老爷子当然得把她给介绍给作坊的人。就算已经决定要送她离开，但现在，还是得做出要培养的继承人的态度。
　　能当族长的，做工的作坊都比别家好些，就在大宅边上，一个单独的石头围墙小院，此时里面已经有了叮叮铛铛的打铁声。
　　辛鲲有点感动，她也算是专业的，这里打铁技艺，跟一千前还真差不多，不同的是，一千年前的远古之人，会连练铁也一块做了，总算只从锻造开始!
　　看作坊里的人，三个大工，四五个小工，这也算是很大了。大家看到老爷子进来，忙停下，微微的一礼，手上都有活，特别是在敲烧红的铁块的，表情很复杂。
　　打铁跟烧菜一样，也是有火候的。真的不管烧到位的铁，去行礼，对这些工匠们来说，就是犯罪了。
　　“您忙您的！”辛鲲笑着，伸手把那铁块上的杂质用铁签子扫到一边，顺便跟边上的小工说道，“注意些，打下来的，别留在台上。”
　　其实这应该用铁刷子来刷了，锻造过程中的是把铁里的碳含量降低，降到1%以下，那就是钢了。不然，人家也不会说，钢是先锤百炼了。这些杂质都就是千锤百炼打出来的氧化物，留在台上，对打造多少还是会有些影响。
　　“熟手啊！”那大工眼睛一亮。
　　“略懂一二。”辛鲲笑了一下，她看到边上有一小工在磨刀。
　　辛鲲弯腰看了一眼，这里人手艺是不错，他们真的把刀打成的型，然后小工现在做的，就是磨亮，但不开刀刃。
　　顺手拿起一把，放在手上抖了一下，她是真的懂行的。虽说她没打过这种东西，但这些东西是共通的。
　　说这是钢刀也可以，不过，她觉得韧性有余，钢性不足。当然，比电视上看到那种铁片刀是不可同日而语的。看看墙角推着那些已经打好的刀具，批量生产，真不能有太高的要求。
　　她在作坊里看了一圈，这里并没有什么是值得她多说什么的，原本就已经有了流水线的雏形，大家分工合作，可见是这位辛爷，真不白被人叫‘爷’。
　　“到后头看看。”辛爷很喜欢孙女这样，心里只有一声叹息，为什么不是男孩啊！


第4章 作坊的情况
　　作坊后头就是账房了，账房外头还有一个小小的会客室。布置倒是很精致，辛鲲倒也明白，这里只怕是接待客商的，自然要有些派头。
　　“你既是识字，以后就跟着李叔学学管账。里头学问大着呢！”辛爷把辛鲲介绍给了账房老李，当然，介绍完了，还捧了老李一下。
　　“是，请李叔多多关照。”辛鲲倒是理解老爷子，有自己人看着还是放心些，之前儿子没回，只怕老爷子自己心里都懒得关注，现在孙女回来了，还要给她准备将来，老爷子此时只怕是充满了干劲。
　　当然，看了账本，她晕菜了。就算她不是财会专业的。不过呢，她自己带过课题组，课题组里也是有账务问题的。她怕出事，她的账本可是看得很紧。生生的被训出火眼金睛。可是，看了这位李叔的，天知道，他记的是啥。
　　认真的学了一上午，她是中文系的博士，而她的博士课题是《历代会员状元文墨集注》虽说名义上编委会主编是导师，但一路都是她带人做的。
　　她两年时间都把自己埋进了各类古籍之中。打铁她专业，但是，不得不说，她读书更专业。
　　看李叔的账本，听他解释，倒也能慢慢的看懂了。不过真心的，这个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后世，这个被完全的取代了。
　　看看李叔，她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别争论了，低头认真学习了。
　　辛鲲是很会换位思考，就算知道自己知道这个也许不够先进，可这是这个世界的主流，学会了，至少能看懂别人的账本啊！
　　李叔是老爷子的心腹，跟着老爷子可以说是一辈子了，也是看着辛鲲名义上的老爹长大、成亲、生子的。
　　他虽说不知道辛鲲是女孩，但还是挺高兴辛鲲回来了。但也怕辛鲲跟他爹一样，对老爷子的事业十分的不认同。看什么都觉得不顺眼。结果这位孙少爷看得出，他很不认同，可是认真的学习了。
　　这点就比少爷强多了，因为她是看懂了，然后认真的学了。少爷那时，根本看都不想看。
　　李叔一下子就被小少爷倾倒了，午饭时，辛爷才回来，看到他们面前已经一堆账本了，还怔了一下，“这是什么了？”
　　“嗯，小少爷想学，老奴正在让小少爷知道作坊的情况。”李叔现在没有一点早上的高冷了，就是一个热情的大叔。
　　“学会了吗？”辛爷看着孙女，他是知道这是孙女儿，不会继承家业的，但还是想她多学点。
　　“能看得懂了，但若自己做，还要再学习。”辛鲲爱打铁，但是，她却是真的学者，而学者最重要的一样，那就是严谨。
　　“会看就成。”辛爷点头，自己坐下，喝了一大口茶。其实老爷子现在其实是十分纠结的。
　　六爷媳妇去的早，生的又是个臭小子，他们家还真的没教过女孩子。现在孩子十五快十六了，也得说亲了！他现在想的是，得快点把家里的事儿放下来，把孙女送远一点！
　　“爷爷，咱们这么大批的打兵器，真的利润太低了。”辛鲲决定跟辛爷谈谈正经的。
　　看了一早上账本了，别的看不懂，但是利润率还是看得懂的，作坊的利润实在太低了，她觉得这么经营下去，他们也就只能糊个口而已了。
　　“因为我们作坊要打三分之二，但只收二分之一的钱。”李叔立刻说道，这个他也跟老爷子说了很多年，只不过老爷子完全不搭理。
　　“为什么？”辛鲲真没当过活菩萨，她这辈子，真的什么都能吃，就是不能吃亏。就算面对自己的导师，她也是如此。现在好了，好容易穿越了，自己家的爷爷是活菩萨，这怎么忍？
　　“吃饭吧！”正好送饭进来，老爷子似乎不想谈这个。
　　李叔对辛鲲做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辛鲲倒是从这个里看出了什么，也就不再追问了，起身跟老爷子和李叔一块去会客室吃饭。
　　一小盆粗米饭，一个更小的盆里装着菜。不用问，这和外面的伙食是一样的，并不会因为辛爷是老板而有优待。
　　这个辛鲲明白，回家怎么吃是自己的事，但在工坊里，就得跟大家一样。这是心态问题。她也不挑，虽说看上去，比食堂还不如的一盆子不知道烧的什么，但闻着还挺香。
　　辛鲲吃得还是挺香的，米饭是糙米，菜有点像东北乱炖，虽说炖得已经不知道谁是谁，但油水还可以，味道有点大，但也可以理解，都是重体力的劳动者来说，这是适合的饮食。
　　“小少爷看来是吃过苦的！”李叔现在看辛鲲真是哪哪都顺眼了。
　　“是还不错。”辛爷笑了下，当然心里更加黯然了。若辛鲲真是儿子就好了，这是多么适合的的继承人啊。
　　下午辛鲲还是跟李叔学习账本，现在她也看出来了，李叔还真是很靠得住，账本做得十分扎实，老爷子可能真的累了，下午就回去午睡了，正好让辛鲲跟李叔一块。
　　“那二分之一的份额是不是分给村里的人，然后他们质量参差不齐，所以，我们作坊就得补齐差额。”辛鲲正好问正事。
　　“小少爷真是聪慧。”李叔忙点头。
　　“所以这些年一直这样，村民们知道吗？”辛鲲皱着眉头，主家到自己这代就是第四代单传了，也就是说，离他们血缘最近的，都出了五福，她还真的没法把他们当成一家人看。
　　“怎么会不知道，那些废品全堆在角落里。”李叔愤愤的说道。
　　辛鲲抬头，果然两进房子中间的小院里，随意的推着一堆已经满是铁锈的刀具堆。数量十分惊人。
　　“然后呢？”辛鲲看看那些，古代的盐铁是由国家控制的，这么多废铁，竟然没人管？
　　“然后能怎么样？”李叔叹了一口气，都堆在那儿，一切不是显而易见吗？
　　辛鲲明白了，就是这个意思，大家知道，然后觉得这是应该的。谁让辛爷是族长和村长呢！
　　她不再问了，专心的听李叔说账上的问题。李叔是很规矩的一个人，他知道一切，一切都知无不言，让辛鲲很快的就把作坊的事弄清楚了。


第5章 特长
　　晚饭也是包饭的，老爷子还是回来跟他们一起。晚上就是麦饭了，就是麦子煮成的米饭。
　　辛鲲在韩国旅行时，有吃过，说是对身体好，她看看老爷子，基本上，她怀疑，老头是为了身体好才这么吃。
　　这个，应该不是宋之后了。明时基本上就已经跟后现代差不太多了。特别是明末期有了玉米和辣椒，慢慢的饮食体系也就确定下来了。
　　中午时她以为吃的炖菜，但晚上看到麦饭，她再看小盆里的大锅菜，她不禁会想，这会儿不会没有炒菜吧？
　　“不爱吃？”辛爷看她瞪着麦饭，忙心疼的说道。
　　儿子、媳妇当年是在家单独开火的，那时家里还有一个小灶厨娘。现在让孙女跟他们一块吃大灶，老爷子有点心疼了。
　　想到这个，他又想到，孙女不该跟他这么受苦，她该像别的大家闺秀一样，过自己该过的生活。
　　“不是，这个对身体很好。”辛鲲忙摇头，立刻扒了一口饭，她深深的觉得，其实麦子还是磨成粉，比较好吃。
　　“爷爷你去作坊了？”辛鲲看看老爷子的样子，应该是在作坊里干过活了。
　　“嗯，过火和淬火要我来做。”老爷子显得有点累了，说得很简单，他相信孙女听得懂。
　　辛鲲点头了，打铁最重要的，就是这两样，关系着成品是否成功的关键。她最早玩时，全部都完美，结果到了最后淬火时，全完了。
　　“爷爷，我能去作坊玩吗？”辛鲲哪里知道祖父的想法，她还是更想跟祖父交流一下真正的古典的打铁之法。
　　“都是大男人，去玩什么？”辛爷立刻拒绝了，但想到李叔在，忙补救了一句，“外头火星子，别燎了衣裳。”
　　“哦，那过会儿，作坊没人了，您教我？”辛鲲忙笑眯眯的看着爷爷。
　　“也成。”老爷子想了一下，还是点了头。虽说这是女儿，他也还是想把自己的手艺传给她。
　　大家吃了晚饭，也就都回去了。等大家都走了，老爷子捅开一炉子，然后就坐到了一边，意思很明白，让她自己试。
　　辛鲲忙找了一小块铁块，放进了炉子里，然后自己找了个围裙穿上，找了一个衬手的锤子放到大的铸铁角台上，顺手把台子收拾了一下，把自己要用的东西按顺序放好。
　　辛爷看了一下，脸色更好了，这说明，她真的会。而且做得还不错，因为她摆东西的顺序就是打铁的要用的顺序。
　　她做完了，正好铁块烧红了，一般来说，铁块烧成橙红透明，才能开打，而不仅仅只是烧红就可以的。
　　辛鲲看到了正常的红色，这才拿钳子把铁块拿出来，利落的敲打起来。很快那铁块被敲成一根长长的铁片，辛鲲用生铁凿子在还是红的铁条中间锤出一个缺口，再把铁片合在一起敲了几下之后，在上面撒了一些铁砂。
　　“你干什么？”辛爷皱了一下眉头。
　　“我想打一个匕首。”辛鲲忙说道。
　　“我问你为什么用百叠法。”辛爷皱着眉头，这种打法他会，不过好些年没打过了。太费神，他的精力不济。
　　“因为打出来会很好看。”辛鲲不好意思说她打得最熟的，就是网上最红的大马士革钢所做的各种器具。
　　玩俱乐部都是要用钱的，谁也不可能为了爱好而无休止的投入。他们后来为俱乐部募集资金的办法之一，就是把自己的作品拿出来卖钱。
　　她喜欢精致的东西，所以她最爱打的都是一些小件。比如给茶具店打茶刀，有她徽号的茶刀，卖得非常贵。
　　这也是她打给辛爷看的原由，打一把这样的利剑，真的卖给识货的买家，利润比打一屋子的破军刀强多了。
　　“百叠法是好看，不过火候很难，很容易出魔线的。”魔线是指锻打的过程之中，因为火候和锻打中结合的不充分，最后打出来的裂痕。
　　“这个我很熟！”辛鲲对辛爷笑了一下，正好铁又红了，她看了一下，把那个铁片拿出来，开始锻打。她没有弄很多层。八层之后，她开始正式的塑型。
　　在扁平的剑头处，凿出一个等边三角型，然后把两个尖头打在一起，加铁砂助焊，再烧红，剑尖就这么被打出来了。其实也可以两边对打，但这样，花纹没有切角好看，而且那样是更考手艺的，她是女生，力气是她越不过去的硬伤。
　　匕首她是打过的，倒是很快就成了型。铲去上面的氧化铁，轻轻的打磨了一下，已经是一个匕首的样子。
　　辛鲲再一次把匕首放进了炉子，左右看看，“爷爷，有油吗？”
　　“你要用油淬？”淬火是铁匠最高深的技艺，这个没法教，说看火、看铁，还是看淬火要用的液体？
　　老头有自己一套淬火要用的水，每桶水里面的配方都不同，说起来，这个也就算是他们家最大的秘方了。
　　但这些水被偷走都没用，因为他很清楚，掌握时间点才是最重要的。
　　结果孙女用油？油散热慢，刀的硬度其实会打折扣的，但韧度会加强。
　　“油淬比较很稳定。”辛鲲笑了一下，应该用淬火油。不过现在没有，一般的植物油也将就了。
　　辛爷去里屋拿了一桶菜籽油出来，辛鲲找了一个细长的小容器，放了一些油进去。
　　匕首烧到橙红，再等了一下，辛鲲把匕首小心的放进了油桶里，油桶里燃起了火来。辛鲲没动，安静的上下淬火，一直到火灭匕首变回铁色，她却又把匕首放到一个只是留火的炉子上，又往上放了些热炭灰。
　　这里没有烤炉，只能用这种办法回火。回火是保持淬火之后钢质的稳定，对温度要求挺高，至少350度。刚辛鲲把手放到炉上试过温，加上点火种炭，温度应该还可以。
　　“看来你真的会，你爹教的？”辛爷微笑的看着。
　　“自己觉得好玩，跟朋友一块偷偷的学的。”她偷笑了一下，她玩打铁，也是偷偷的跟大家玩，父母都不敢告诉，只怕在他们心里，自己还是最文静的那个。
　　时间差不多了，取出了匕首，递给了辛爷。


第6章 总要做点什么
　　“这么厚。”老爷子看了一下，跟他们直接打出切面不一样，她是只是打出型，两边并没做更多。
　　“要用磨的！”辛鲲也有点叹息，这里没有砂轮，真的磨会死人的。但是，若是用打的，花纹会变型不好看。
　　“爷爷，有草酸吗？”
　　“打铁的，怎么能没那个。”辛爷笑了一下，去边上一个角落里拿出一个小陶罐子。
　　这一步叫酸洗，把刷干净的匕首，浸入草酸之中。没浸酸之前，其实匕首上还是能看出一点花纹的，等磨出来一定会很漂亮。
　　老爷子从头看到尾，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教孙女儿的了，她真的被教得很好。
　　“明儿让小工给你磨。”辛爷轻掂了一下，才说道。
　　“嗯，这样好。”辛鲲点头，这个可以有，想想又说道，“算了，这是小事儿。不过，今年定是大旱之年，您有什么打算？”
　　辛鲲今天一天，已经看到了作坊的情况，现在已经不是他们祖孙俩的情况，而是整个村子的问题了。所以，这是她现在必须要做的，一定得把粮食的问题解决掉。
　　“我们又不靠种地过活。”辛爷还在看孙女的匕首，根本没想过什么粮食的问题，说得很理所当然。
　　几世的铁匠，就算他们村子是有些土地，但真不指着外面那点地过活，不过是给村里的娘们找点事做。所以看到干旱了，大家也都没做什么多余的事。
　　“您总得买粮吧？若只有我们村干旱，我当然不会说什么。但若一府的土地都颗粒无收的话，那谁来卖粮食给我们？真的只能出去逃荒了，但你们是兵部的工匠，他们能走吗？”辛鲲无语了，她记得她看过的书里有说，匠户也是定籍的。
　　“村里有井……”辛爷皱着眉头，他想说，村里有井，井里有水，其实，但是开个头，就不敢说下去了。
　　此时他也开始忧虑了，但这回真的大旱，周围都没有收成，就算他们肯出高价，人家也不敢卖给他们。
　　“咱们村有存粮吗？”辛鲲看爷爷这样，她现在只想去看看老爷子的库房，希望别都是大铁块，至少也能有点存粮。
　　现在她真的心灰了一半，就知道，老天不是活菩萨，让她穿越的困难指数，不会这么低。
　　一穿越就能找个家，除了让她女扮男装之外，明显的就是重大的生存问题啊！还不是自己的生存问题，而是全村的生存问题，这个太考验人了。
　　“我们打铁的，用手艺养活自己！”辛爷还是嘴硬着，他们一村的手艺人，多少年来，他们习惯了买粮过活，谁又会去存粮？
　　“那个，兵部能用粮食来结算吗？”辛鲲看外面，如果说他们是接兵部的签子，那让兵部用粮食结算，也不过份吧？兵部总不能看着他们这些技术工人去死吧？
　　“只怕来不及了，这两天就有一批刀要交出来。”辛爷呵呵了。
　　“爷爷，您还是得去衙门说说粮食的问题？咱们得早做打算，这么多人，这么重的活。”
　　“可这才刚刚开年……”老头不太想谈这个，他真的觉得孙子有点大惊小怪了。
　　“就是才开年，才能补救。”辛鲲读过的古籍里，说起大灾之事，就算只有短短数百字，但也够让她触目惊心的。现在她管不了别人，可是她得管管这位祖父，还有那一村子的族人吧？
　　“嗯，那我去趟县衙。”老爷子轻叹了一声，他原本挺开心的，现在只能说，好无聊。
　　“我跟您一块去！”辛鲲看老爷子这样也知道，他正在不可为而为之。
　　辛爷想了一下，还是点了头，自己的孙女，有什么可客气的。
　　“爷爷，有没想过做高端武器，就像我打的这个，做长剑、做朴刀、马刀，都会比打这些大陆货的兵器强。”她封了炉火，洗了手，扶着老爷子准备回家了。
　　“我们订单做不完，哪有人手做这个。”老爷子惯性的摇摇头，他这些年其实也存了些钱，不过儿子出去了十多年，他都快失去信心了，这些年，对钱也就更加的淡散了。不过，说完了又顿了一下，“这个我再想想！”
　　辛鲲轻轻的抚了老人的肩膀一下，这位老人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自己这个孙女也不知道算不算是真的，但此时她也只能无言的安慰他了。
　　老爷子对她笑了一下，一块拿着刚刚辛鲲打的小匕首一块慢慢的回家去了。
　　一早在家里吃了早餐，老头让给他们洗衣服的妇人给辛鲲煮了两个鸡蛋，里面还放了点蜂蜜。
　　辛鲲看到鸡蛋，真的很感动，不过她吃鸡蛋过敏，只能逼着老爷子吃了。老爷子倒是感动坏了，深深的觉得这孙女儿不错，找这种借口来照顾自己。
　　两人一块再去作坊时，老爷子对辛鲲明显的就不同了。之前也好，但透着点客气。但此时，老爷子再看辛鲲，那就是只有嫡亲的祖孙才会有亲密。
　　两人一块到了作坊，老头找了一个小工，把匕首的图样和匕首坯交给他，还嘱咐了声，“小心些！”
　　“是，这可是东家才做的小样？”小工也磨了多年的刀，打铁还差点，不过还是会看的。
　　“是，昨儿给鲲哥儿打来防身所用，要开刃的。”辛老爷子淡淡的应了一声。
　　早上吃饭时，辛爷就跟辛鲲说了，对外要说这是他打的，万不能传出，辛鲲有这门手艺。
　　辛鲲在现代虽说是读到博士，可她真不是书呆子，真这样，她就不会去学打铁了。
　　昨天打铁时，老爷子是知道她做的每一步的，所以就算叫法不同，但是老爷子是会做的。他会做，只是懒得做罢了。现在不让她传出名声，想来也是为了保护于她。
　　想想昨晚，他原本懒得再进取，可是看了她一眼，又改了主意，显是他为了孙女儿，也不想混日子了，他得给自己攒出安生立命的本钱来。
　　“这匕首真是好看。”小工看着上面的花纹，都有些爱不释手了。
　　边上大匠们围了过来，人家也是懂行的，一个个的接过啧啧称赞着。


第7章 猜谜
　　“东家可有日子没打百叠钢了。”一位年纪大的大工言道。
　　“年纪大了，懒得动弹。今儿你们干活，我要去县里一趟，你们今天再打一些，我想早点交货，只怕村里他们还没准备的。”辛爷没忘了正事儿，他来除了让小工磨匕首，更重要的就是知会大家一声。
　　“鲲哥儿也一块？”问话的是李叔。
　　“嗯，总得报个户籍。”老爷子点头。
　　大家也觉得这是正事儿，齐声点头称是。
　　老爷子出村时也顺便跟沿路两边的村民们都打了招乎，而老爷子的驴车，停在村尾。这也是他的习惯，出村办事，再赶时间，他也会这么走一趟。
　　辛鲲现在觉得老爷子人不错了，好吧，她一直觉得老爷子人不错，而现在，她是觉得老爷子除了有点爱面子，其它还真的挺好。做人做事挺厚道的。
　　县城其实离辛家村并不远，不然，他们运铁块来，从辛家村运刀具走，弄个山高远长的试试？辛家村能成为定点加工站，除了这里人手艺不错，真心的，还是有地利的优势。
　　小驴车走了小半个时辰就看到了县城的城门，而一路上，辛鲲看到的就是大片大片的干涸、龟裂的土地，她真的觉得，逼着老头进城是对的，真的等着断粮了再去县衙，谁理他们啊？
　　“看来，真的是大麻烦了。”辛爷看着那些土地也皱紧了眉头，他们村里的土地还好，没裂成一块一块的。那是他们就在山脚下，他们井里还有水，这点就很说明问题。
　　而这边平原，远处的河流也许还有点水，但实在不足灌溉土地。
　　当然，辛爷和辛鲲一块有点尴尬的是，人家的土地干成那样，那些农人一家大小的去挑水往地里浇。而想想辛家村的地，但是他们都不想说话了。
　　辛鲲不知道老爷子在想什么，但是她真的想把那些族人都掐死，或者把历代的家主都掐死，因为这些族人都是这样被纵容出来的。
　　县城显然还没有受到大灾之前的影响，城里还是熙熙攘攘。不过，街上卖吃食的，在辛鲲看来，就只有两个字，‘天雷’。
　　因为都不认识，古老的吃食，她也不至于不认识吧。水果有，不过这里是小县城，也就只能看到几个苹果干。其它的，也许是水果蜜饯，但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水果做的。
　　服饰、吃食，还有万年历也都没法让她知道，这是何时何地，老天在跟她开玩笑吗？
　　“在看什么？想要什么爷爷给你买？”辛爷看到孙女一直在看街市，忙说道。
　　“街市上还真的没什么可买的。”辛鲲无奈的说道。
　　“怎么会没有？这么多东西呢！”老头指着满街铺子里都堆到外面的商品。
　　“没事，没事。”辛鲲笑着摇头，但很快她皱了一下眉头，街上的店铺牌子用是楷书。她由衷有松了一口气，因为这就排除了西汉之前。
　　西汉之前是除了大篆小篆之外，终于有了书写方便的隶书。而真正意义上的书法多元，是到了东汉才发展起来。
　　所以看到了楷书的店牌，她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倒不是她不喜欢西汉之前，而是她终于又缩小了一点范围。
　　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字，书铺。她没有下车，因为用不着。
　　历史上真正的纸质印刷书籍，据考是从五代十国时开始的，而形成规模是宋朝。真的说大规模的活字印刷在明朝。
　　此时辛鲲远远的看着那些蓝色函套书堆在那儿，她对朝代的范围再一次的缩小。宋后清前，虽说也有好几百年，不过，好几百年，也比几千年强不是。
　　辛鲲现在觉得满意多了！
　　“现在书贵吗？”辛鲲再接再厉。
　　“不算贵，你要的话，我让人送家去。”辛爷忙说道，她其实想的是，就算是贵，她也想给孙女儿买。
　　“不用！”辛鲲摇头，她更高兴了，明之前可都是雕版，到了明末才有的活字印刷术，使书籍的价格一下子就降了下来，成了众多读书人的福音。现在，她觉得自己很可能就有明末了，她感动到要流泪了。
　　“鲲儿？”辛爷忙拍了孙女一下。
　　“没事，爷爷，我们好像要到了。”她笑眯眯的看到了一个大大的衙门式的建筑。
　　“唉，到了！”老头轻拍了前面赶车的小工一下，小工在衙门不远处的地方停了下来。
　　辛爷把辛鲲拉了下来，辛鲲没问为什么，她知道老爷子的意思，一个匠户怎么敢坐车到衙门口。
　　她扶着老爷子慢慢的走到了衙门口，到县衙门口，辛爷现在就跟之前那个挺直的腰杆的老人不同了。
　　“刘小哥，敢问洪主簿可在衙内。”辛爷笑着跟衙役打了一个招呼，客气的一拱手。
　　“老辛头，你怎么有空来，刀都打好了？”那姓刘的衙役看来跟老爷子很熟，忙说道。
　　“是啊，是啊。过来问问洪主簿，交货的日期，顺便办点小事儿。”
　　“你来还能有小事儿？”那刘衙役一脸的笑意。
　　“就是为了这个臭小子。”辛爷拉出了辛鲲。辛鲲忙对这位衙役一揖，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她是知道的。
　　“这是……”刘差役看到个年轻的后生这么一揖，还有点不适应，忙看向了老爷子。
　　“哦，这是老朽的孙子，之前老朽之子媳遇难，孙子得以逃脱，终被找回。”辛爷忙笑了一下。
　　“恭喜、恭喜，这个小人还是得进去通报一二。”刘差役忙跟老爷子一揖，忙进去通报了。
　　县衙里，县太爷蔡关和主簿洪尹正在内堂里议着事。
　　“这回旱灾看来是不可逆转了，太爷得向朝廷上报了。”洪尹是老主簿了，此时他一脸的焦虑。
　　“若真的是大灾，现在跟朝廷怎么说，河府大旱，预计秋收颗粒无收。”蔡关轻笑了一下，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是很年轻，还是上届状元郎，但能在这儿做县令，可不是因为他是状元郎。


第8章 后生可畏
　　河府属京畿，这儿也算是天子脚下了，这种地方，无论好坏，都是直达天听。若是那一般人，怎么也不可能在这儿做父母。
　　虽没人说，但洪尹这个万年老主簿却深知，这位只怕是京中那权贵之后。不然，他也不会请蔡关上表求援了。
　　但蔡关也不傻，他正如洪尹想的，身于权贵之家，来这儿，真是镀金的。但他正是因为出身权贵之家，他比洪尹知道，在什么都没发生时，他贸然的上书，那就是让上位者没脸。就算真的发生了大灾，回头也会恨死他。
　　两人正僵持着，刘衙役敲门进来。
　　“太爷，辛家村的辛头儿来了！”
　　“可是有事儿？”县令蔡关忙抬头，辛家村真是县里重要的地方，县里惟一有兵部的签子的小村子，也是他的政绩之一。
　　“辛头儿是来给他孙子报户籍！”刘衙役是那懂事的，忙有事说事。
　　“孙子？”蔡关一怔，他记得他是去过辛家村的，那村长老头儿正在家里给儿子、媳妇办丧事，他那时也去上了一柱香，那时，她没见有孩子啊？
　　“太爷容禀，辛头儿还有个独孙，流落在外，想是已经找回了。”洪主簿忙说道，因为和辛爷对接的，都是洪主簿，他算是比较了解情况的。
　　“那你去吧，若是他们提别的，都别答应。”蔡关忙说道，虽说现在只有一点预兆，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甚至不能让衙役知道，他不能把这种恐慌的情绪带给民众。
　　“是！”洪尹这万年主簿当然明白蔡关的意思，忙点头。
　　辛爷带着辛鲲还是站在门外，洪主簿不可能出来相迎，刘衙役出来招呼了一声，也就闭紧了嘴巴，站的笔直。
　　辛鲲看刘衙役这样，心里就一沉，虽说他们心里想别的，但可没露给这位，他进了衙门回来后就这样，只说明一件事，衙门里对他们的到来也有了防备。
　　现在辛鲲相信书上说的了，古代中国不管别的如何，但对于救灾，他们一直是走在最前列的。所以，现在只怕县衙里也在发愁吧。
　　洪主簿在县衙的静室见的他们，看到老爷子进去，忙一把扶住了要下跪行礼的老爷子。主簿也是官，而不是吏，是当得一跪的。不过辛爷在县里还是有几分脸面，自是不能太过了。
　　辛鲲泪啊，老爷子不跪，不代表她也可以不跪，她老实的双膝跪下，伏地行礼。
　　“小相公真是眉清目秀！”洪主簿忙扶起辛鲲，上下打量了一下，忍不住夸道。
　　“她像她母亲！”辛爷也看了辛鲲一眼，虽说这些年，对儿媳妇他心存怨念，不过看看孙女，倒也只能叹息了。
　　“看着真是俊秀，辛老这回真是后继有人了。”洪主簿笑着回身看着辛爷。
　　“承您贵言，不过他自小与孽子在外，一直在读书。等小老儿村里的事弄顺了，就会送他去京城继续读书。”辛爷忙说道，这为将来送辛鲲离开先做铺垫。
　　“小相公可进学？”洪主簿忙看向辛鲲，一脸惊喜的样子。
　　“不曾，因在下顽劣，读书不曾尽心，现决心在父母守孝之时，认真读书。”辛鲲忙笑道，开什么玩笑，她是女的，去考什么试，活得不耐烦了。
　　“他倒是像辛家人，喜欢打铁。不过既然孽子要他读书，小老儿怎么着也得奋力供给。”辛爷忙笑道。
　　“能承您衣钵也很好啊！”洪主簿忙言道，十五六岁没中秀才很正常，不过既然他喜欢做铁匠，其实也不用太勉强。
　　“他还算聪明，试试看吧！这回小老儿就是来补办他的户籍。”辛爷忙把今天第二件事一说。
　　“这容易，他出生时就有户籍，此时就是重写一份即可。”这个对洪主簿来说，真是小事一桩，刚他已经让人找出了辛鲲的出生记录，写上一张户籍，盖上县衙的印记，这就完了。
　　辛鲲‘谢’了一声，小心的收进了怀里，这就是古代的身份证了，现在她也是个有身份的人了。放在怀里，一下子心里好像都妥帖了。
　　“洪主簿，还有件小事儿。”辛爷把孙女的户籍弄好了，就可以安心的说说重点了。
　　“辛老，若谈粮食，这个真没有。”洪主簿真的一点余地也没给他留下，直接拒绝了。
　　“洪大人，不好意思，祖父的意思是，我们希望这回兵器的结算，用粮食来计。而且我们愿意比去年的市价高出两成来计算。”辛鲲忙上前，对着洪主簿一揖，轻轻的说道。
　　“你这老儿倒是机敏，现在要换粮了，回头也不怕人去你家吃大户。”洪主簿心念一动，捻须笑道。
　　“其实是辛家村没有存粮，对了，洪大人，有糜子种吗？今年辛家村也误了农时，想到五月时赶种一季糜子。”
　　“可是咱们这儿……”洪主簿一怔，正想说，这儿的人不喜欢吃糜子也没种过，可是他刚回过一句重要的话，‘五月时赶种’，他抚须一笑，点点头，“糜子种子倒不很艰难，若是用糜子种来做替代工钱，本官倒是能跟太爷说说。”
　　“谢洪大人。”辛鲲故意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这样，爷爷就不用带着小人去逃荒了。”
　　辛鲲觉得这位有点像自己的导师，除了心狠手辣之外，他是个谨慎的人，所以她提了一个对县衙来说，有利无害的建议。
　　对县衙来说，他们是工匠村，他们有手艺，有手艺的人，比起那些靠着种地为生的农民来说，他们是不需要救济的。
　　所以她不但提出买粮，还略带了一丝要挟，若买不到粮食，他们全村能打铁的人，只能去逃荒了。他们都是匠人，找工作是很容易的。但是，兵部的签子，他们就不能再接了。
　　洪主簿轻抚了一下自己那几根山羊须，面上却也看不出什么来。
　　辛爷就一直笑眯眯的坐在边上，看着自己的孙女，一脸的骄傲。
　　“辛老，真是后生可畏，您正该好好的栽培。”洪主簿笑了一下，侧头看了辛鲲一眼，又回头看向了辛爷。


第9章 放手
　　“脑子是比他爹强些，要不，今儿小老儿就回去，明儿您就可派人来取刀了。”事情谈得差不多了，也就用不着再待着了。
　　“已经做好了？”洪主簿想想，算日子还差几天的。
　　“是，想早点做完，好安顿家里，早做点打算。”辛老笑了一下，淡淡的说道。
　　洪主簿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起身相送，就算只送到静室的门口，对辛爷来说，也是第一次，而辛鲲还真的不知道，她觉得这算是礼貌了。
　　出了门口，辛爷坐上了驴车才像是泄了气一样，靠坐在车壁上。跟县衙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还是第一次这样，老爷子不算太强的心脏，现在受到了打击。
　　“没事、没事，我们只是一个提议，当然，他们一定会接受的。”辛鲲知道老爷子有点害怕了，估计他就没这么强硬过。
　　“你是说种糜子吗？那是什么，好种吗？”辛爷没种过地，河府也没种过糜子这种作物。他一辈子走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县城了，他真不知道什么是糜子。
　　“好种，五月下种，八月就能收粮。那个磨粉、煮粥都可以。除了不太好吃，其它没挑了。”辛鲲研究生时为了将来能留校，就去了陕北支教一年。
　　他们学校也不知道哪来的规矩，本硕博都在本校连读，就不让留校。她又懒，懒得去外地，或者出国。于是几害相较，就去了支教。这样，回来读完博士，她留校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支教时，她也总算知道了一点农事，那会儿，她挺喜欢吃热的黄馍馍，冷了就算了，有点拉喉咙。还有他们过年时炸的糜饺，也不错。不过这两样一个里面放豆沙，一个放白糖，都只是点心罢了。
　　那会儿，她也就知道，这种作物是不用太好的地，重点是耐旱。她刚一路上就想的是这个，天太干，没法种粮。
　　而所谓的大旱，真不是真的一年一滴雨都不下，而是指的是，误了下种的时间，秋天时，就不可能成熟，到时全年都没了收成。
　　糜子不同，它是五月才会下种的，那时，就算是北方，也是该下雨的时节。而糜子最大的好处，就是耐旱。
　　“若种不了，我们真的能带着几十号人出去能找到活干？”辛爷看着辛鲲，还是有点不放心。
　　“放心，他们不敢试。您看洪主簿这么客气，还有刘衙役没收您敲门的银子，这些都只能说明一件事，您手上兵部的签子对他们很重要。”
　　辛鲲最开始时，真的只是在赌，赌辛家村在县里的地位，而现在，她知道，整个县里，只有他们一个村子有这个能力。
　　辛爷点头，签子不是他的，是县里争取来的。可是这也是县里的光荣!若是他们都走了，县里就算找来其它的铁匠，也做不到他们这一村子传统铁匠的技艺。
　　“不过，您真的确定其它人能交出货？”辛鲲想到明天要交货，可是想想她昨天看的账本，村里其它人是不是能真的交出其它三分之一的货来。
　　“明天是最后一次帮他们了！”辛爷轻叹了一声。
　　辛鲲知道他在说什么，老头自己有准备，哪怕是那些人一把刀都做不出来，老头自己也能全交了。然后就等着告诉那些人，以后，他不管了。
　　“要不要做个奖惩机制，以后谁交多少，拿多少钱，而不是每家一份。”辛鲲想想，她也知道对于这些古人来说，家族的重要性，所以到了此时，她也不敢不要这些人。只能想法子微调。
　　因为每家份额一样，交了货就能拿钱走人。谁也不知道谁家做得怎么样，反正大家都一样。这跟后世的大锅饭有什么不同？
　　若是她，也不乐意这么没有认同感的干活方式。若是有奖惩机制，是不是说，能调动一下大家的积极性，也能放下沉重的负担。
　　“你让我当着大家的面验货？”辛爷一怔，下意识的他就摇头了。
　　那些都是族人，这么多年说是管了，不过，他也就是在他们交货时唠叨几句，不过人家听得多了，也跟着开个玩笑，然后也就当没这回事了。这几年，他连说都懒得说了，现在孙女让他当面验货，就是撕破脸，这好吗？
　　“您若不愿就算了，将来我来办。”辛鲲笑了一下，她了解老爷子的心境，总不能让他这么大年纪受村民的指责，忙说道。
　　她当然知道一定会有人恼羞成怒，但是一次打下，以后就算只有老头一个人时，也能让大家产生惧意，因为老头一个人就能完成订单，根本不需要他们。但是老爷子一辈子老好人，她也不想让人恨他。
　　“那今天晚上让大家交货吧！”辛爷咬了一下牙，下定决心。他今天不做，将来就得由孙女来做，总要做的，还是一次做了算了。
　　“爷爷，您要想，您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好。您不能管他们一辈子，我更不可能。回头您不在了，我又在外头，您说，他们要不是被兵部杀了，要么就是被自己饿死。回头，他们最恨的不是自己，而是您。”辛鲲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今天闹腾完了，咱们一起走好了。把粮食都分给他们，然后我跟你一块去京城。”老爷子突然说道。
　　“那作坊怎么办？”辛鲲想到的是，他们走了，作坊里的大工、小工、还有李叔他们怎么办？
　　“你李叔一直跟着我，到时带着他一家走就是了。至于说那些工人，他们不是辛家村的，若是愿意跟我们走，就一块好了，反正也缺不了他们口饭吃。”
　　辛爷做大族长这么多年，该有的决断可一点不缺。现在既然已经撕破脸了，还有什么必要留在村里。
　　“也成，等五月再说。我们要了一部分糜子种子做工钱。总得种下去，还要种活了，县太爷才会放我们走。”辛鲲点头，想想才说道。
　　老爷子不再说话了，现在他内心其实还是激荡的。一个聪明的孙女，还有那群虽说不太成才，可是人真不坏的族人们，他真的痛苦了。


第10章 小小的改变
　　辛鲲轻轻的拍拍老爷子，她现在只能给他无声的安慰。
　　辛爷看着辛鲲，内心又一阵的伤感，为什么这么聪明的孩子，不是男孩呢？
　　村里还是老样子，辛爷还是在村口就下车，慢慢的从村尾走到村头。
　　到了做午饭的时候，每家每户门口的火炉上都放着个煮饭的锅子。
　　辛鲲没看，只是扶着老爷子慢慢的向里走着。
　　“老叔，去县里干嘛？”某位门口择菜的大汉随口问了一声。
　　早上老头出来时，只跟作坊的人说了去县里给辛鲲办户籍，其它的可啥都没说。而出村时，跟人打招呼就是说去县里有点事儿，大家心大的，连问都懒得多问一句。这会儿，也是找个话题，人也没多想。
　　“快交活了，去县里问问。晚上，大家把打好的送到作坊吧，明天县里就来人。”老爷子笑呵呵的招呼了一声。
　　辛鲲特意看了那位一眼，那位动也没动，拍了一下菜上的泥，然后就‘诶’的一声，就把菜给了出来的媳妇儿，连一句多余的话。边上的那些人家也听到了，结果没一个多话的。
　　辛鲲现在终于知道，为何那位李叔跟自己说账本气成那样了。在族人有困难时，帮帮忙无所谓，可是对于这些丝毫不知道感恩的人来说，所有付出都是愤怒，而且正在累加愤怒中！
　　她可真不是长在象牙塔里，不黯世事的主。按时交货，这是本份。但也不能无故提前交货，让我提前交货，总得问问为什么吧？
　　结果到了这儿，这些人一点紧迫感都没有，若不是她看过账本，她都要觉得，这些古人都是勤劳本份的人，早就做好了，正等着交货呢。
　　可是现在，明显的，他们都明白，老爷子敢让人明天来，就是他准备好了，所以他们交不交，都无所谓了。既然老爷子都准备好了，他们还有什么可以着急的。
　　辛鲲现在只有一点想法，晚上交账时，咬死他们。
　　他们回到作坊，作坊里，大匠和小匠们都站着在吃，眼睛都还盯着炉火，只是不时的往嘴里扒拉一口。
　　“吃饭就放着吧！”辛鲲现在看这些人，她心里舒坦多了，现在她觉得自己有当资本家的劣根性，竟然容不得别人歇着。
　　“小少爷回来了！”某位大匠咧嘴笑了，顺手铲了一勺木炭放在火上。这是火候不够，加温在。
　　“这是做什么？”辛鲲注意到，在炉火里的是一把已经成型的大刀。
　　“这是打废的，中午吃饭也不好让炉火熄了，正好成铁块，回头帮人做成菜刀、锄头之类的，挺好的。”大工顺口解释着。
　　辛鲲点头，这个真的想的挺好的。但还是想了一下，摇了一下头。家用铁器跟兵器的价格是两样的！
　　这样，用在平常的铁匠家里，也许是能拿回本钱，但是对辛爷来说，就是亏到姥姥家去了。因为他是按兵器的价格，给那些村民的！
　　“你们先把这些打成铁块，其它的都不用管了。”辛鲲摆手。
　　“你想做什么。”辛爷看向孙女，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用旧铁跟新铁搭配，做成百叠钢料，至于说，做什么，咱们不管，人家爱打什么打什么。”
　　“可是……”大匠呆了，这也可以？他们还没听说过，可以直接卖好钢料的，不过想想又觉得没什么不可以的。他们一齐看向了老爷子。
　　“试试看！”辛鲲回头看着辛爷，这是老爷爷子的作坊，一切决定得他来做。
　　“钢度可能会不够。”辛爷手一摊，他是专业的，这些刀都是淬火不够，成的废品。若是做成钢料，回头人家做成兵器，这个他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试吧，实在不成，我们用来打花钢的菜刀，花钢的小玩艺，反正就是用来好看的。工艺又轻省，保证没人用来杀人就成了。”她总不能说，他们在现代也这么试过。
　　钢料其实也是挺贵的，他们都是业余的，废品率其实真的挺高的。于是看网上说可以融成水，重来。但那得多高的温度，而且还不一定成功？于是只能用第二种方法，新旧钢混搭。
　　当然，这些废钢最终会做成茶刀，反正是用来戳开茶饼，用不着太好的钢度，只要颜值够高就好。既然要卖钱，茶刀其实也是挺好的选择，包括昨天自己打的那个小匕首，这些其实都不用太好的钢性。
　　“也成，那就试试吧！”辛爷无所畏，活完了，这些废钢刀也没用了。他们若是五月离开，也正好把这批废料打成钢料带走。将来做什么，也都可以。实在不成，打成百叠菜刀估计也会很多人买的。
　　“谢谢爷爷！”辛鲲笑了，觉得辛爷人真的不错，人厚道，性子也随和。不过，她也不想想，辛爷的脾气真好，辛健怎么会带着妻儿一走就是十五年，连封信都不写回。
　　“吃饭去。”辛爷现在看到孙女儿笑，心情就好了很多，也懒得想族人的问题了。
　　而边上的人笑了，他们就不告诉辛鲲，老爷子不喜欢改变，哪怕这些废铁烂了，他都懒得管，反正有钱赚就成了。他只算总账，不算细账。
　　做成家用铁器和农民，还是他们这些人实在看不过眼，自己做的。老爷子也懒得多管，当然，真的卖了钱，老爷子也会额外的分他们一些钱的。不然，他们也不会这么积极了。
　　现在小相公说做成百叠钢，那价格比补农具、菜刀强多了，他们更加喜笑颜开了。
　　进了屋，饭菜已经在桌上了，李叔也没出来，饭菜上还盖着盖子。
　　“李叔，吃饭了。”辛鲲立刻去热情的招呼老李。
　　“老爷，鲲哥儿，你们回来了。太爷可曾见到了？”老李先给老爷子一揖，后急急的说道。
　　他是账房，他对库里的粮食也是了解的。真的撑不了多少日子了，因为不是他们一家，而是全村人。那些人，依赖惯了，他们不会想到，辛爷家里也没多少粮食。
　　“见太爷哪有那么容易，洪主簿倒是有些意动，不过，只能等了。”辛爷坐下，喝了一大口凉茶，慢慢的说道。
　　辛鲲给他们两人盛上饭，自己默默的跟头天一样，坐到了下首。


第11章 怒飞啊！
　　“小少爷，您请！”李叔头天没注意，但是现在，他怎么肯，忙又一揖，退了一步。
　　“那么多讲究做什么？”辛爷摆手，但还是指了自己左边的位置，“鲲儿，你坐这边。”
　　辛鲲忙把一付碗筷放到了老爷子右手边。
　　这回李叔没有再拒绝，从容的坐下。
　　“李叔，家里的粮食还能支持多久？”辛鲲扒了一口饭，才看向了老李。
　　“若只有咱们家这些人，坚持半年还是可以的。但……”老李没继续说下去。
　　“够按着份例分给那些人吗？”辛鲲想想，她现在想的是，为了老爷子，她也不能太无情。
　　“什么意思？”
　　“鲲儿的意思，这回不给银子了，改用粮食，各家也能好过些。”辛爷笑了。
　　“老爷！”老李急了，放下碗，一脸焦虑。
　　“鲲儿想念书，我也老了，若是这回朝廷用粮食换刀，我也还是分一部分给大家，其它的我就卖回给朝廷，我们就搬到京城去吧！”辛爷慢慢的说道，这是他刚进村时想到的。
　　辛鲲能看到，他怎么会看不到。心态有时真的不一样，现在他有孙女了，看那这些人这么糟蹋他的钱，这是他留给他孙女的钱。那一刻，他就下定了决心。
　　县衙内，蔡关不是一个人听洪主簿的回报，此时蔡关的边上坐了一位英挺的少年，就算此时，他一身儒衫，但背却挺得笔直。
　　“一个工匠，胆子不小。”果然，听完了，那少年冷哼了一下。
　　“不过，你说这是老辛头的孙子提的，看来是个聪明的。”蔡关笑了一下。
　　“是，老辛头好像准备让孙子读书，改换门庭？”洪主簿笑了一下。
　　“为这个才来补户籍的，准备让孙子进学？”蔡关微皱了一下眉头，蔡关看向少年，“怒飞，你看呢？”
　　“这性子，去官场，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那叫‘怒飞’的少年冷笑了一下，“不是明儿去收刀吗？爷我亲自去！”
　　“我倒是觉得这祖孙倒是有些意思。”蔡关笑了一下。
　　少年冷哼了一声，“表哥到地方，竟疲弱至此了!”
　　“洪主簿，你跟郭大爷一块去。只带三分之一的粮食，带些糜子种子去。”蔡关点头，对洪主簿笑道。
　　“你还真信他？咱们这地界上，可真没听说可以种糜子的，顺便说，你认识糜子是啥不？”郭怒飞冷哼了一声。
　　“就好像你认识一般？”蔡关笑了一下，淡淡的说道。
　　“爷吃过！爷去关中行军之时，可是当的小兵，真真的吃过黄米饭就盐菜。”郭怒飞急急的表示着。
　　“所以，你说，那东西好种吗？”蔡关看着郭怒飞。现在他不关心糜子好不好吃，他关心的是那个糜子能不能改变大灾之后的困境。这关系到自己的前途。
　　郭怒飞皱着眉头，手一摊：“我得去问问，这个又不能让他们一家试，一家试了，回头成功了，其它的农民骂死你。可是让全部人试，万一不成功，那些种子还能多救几个人呢。一样你被骂死。”
　　洪主簿点头，看大家看着自己忙笑了一下。
　　“郭大爷中肯，还是报朝廷，看看上头什么意思才好。”洪主簿能做这万年的主簿，还是有几分功力的。
　　“明天，本官与你们一块去辛家村看看。能想出用糜子代替麦子，这本身脑子就不错。”蔡关想了一下，轻轻的说道。
　　“你明天带这么多的粮食走在路上，不怕人恐慌？”郭怒飞又冷哼了一声。
　　“有郭鹏郭怒飞大爷在此，谁敢啊！”蔡关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
　　“只给三分之一，老辛头只怕……”洪主簿想想看，刚刚那祖孙的说法，显是不会轻易改主意的。
　　“你说，那老头会不会拿了粮食，回头高价卖出，自己再跑了？”郭怒飞又架起了下巴，他习惯就把人往坏了想。如此灾年，一切还没开始他就知道用工钱换粮，这样的人，他直觉就是奸人。
　　“卖粮不会，不过收山有可能。”洪主簿想了一下，轻轻的说道。
　　“是啊，独子死了，就这么一个孙子，还要去念书，老头又不缺钱用。他收了山，陪孙子去念书不是挺正常的吗？”蔡关一笑，“他们村子除了老头，有其它人可用吗？”
　　“应该还有吧？不过老爷子自己有一个作坊，请了好些外村人帮忙，若是老爷子不干了，只怕工期会紧张一些。”洪主簿只管收货，就算跟辛爷关系还可以，却也真不太关心人家内部的事。
　　“唉，辛家村的事，你还没本官熟。辛家本家四代单传，老头这代就是独子了。老头最亲的，只有那个孙子了。”蔡关笑着一摇头，“所以，他很有可能为了孙子进学，离开辛家村。“
　　“太爷？”洪主簿当然知道辛家村里的亲缘结构，不过，现在家族大过天，老头为了孙子会放弃家族？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老头不在，兵部的签子只怕就艰难了。所以明天还得看看他那个孙子是不是读书的材料，最好劝他能承其衣钵。”蔡关又淡淡的喝了一口茶，冷冷的说道。
　　洪主簿低了头，不敢再说话了。他很清楚，明天，太爷是让他们做个恶人，让老辛头知道，孙子没天赋，还是好好承袭衣钵为好。洪主簿可是真正的读书人，只是时运不济，长升不上去罢了。现在让他去毁了另一个学子的梦想，他有点下不去手。
　　“太爷，下官去准备一下明天的事儿。”
　　“辛苦了！”蔡关笑了一下，淡然的说道。
　　洪主簿忙退了出去，他觉得自己背后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难怪升不上去，这性子……”郭怒飞看看那背影，又翻了一个白眼。
　　“唉，你这性子才是。若不是姓郭，你以为你能叫‘爷’！”此时，内室已无外人，蔡关忍不住轻斥了一声“怎么想到过来看我？”
　　“估计觉得爷在京里碍眼，放远了又不放心，正好你说会有大灾，就派爷来看看了！”郭怒飞冷笑了一下。
　　“谁让你姓郭！”蔡关笑着一摇头。


第12章 心好累，奇葩的族人
　　“不过天下姓郭的人多了去了，姓爷这‘郭’的，还不多。”郭怒飞呵呵了一声，那份傲然却掩不住。
　　“唉！”蔡关都听不下去了，现在他想的是，若这位不是自己亲表弟，如果说，他不是自己姑母惟一的儿子，而他还真的有点害怕那位姑母的话，他真的想把他一刀劈死算了。
　　蔡关在有了旱情预兆之后，就写密折回京汇报了此事，私下的汇报，是对皇室的忠诚，公开上折，那就是对皇权的蔑视。
　　结果皇家竟然给他派来这个小屁孩？这个小屁孩能做什么。
　　想想自己那仁厚的姑父，灵动的姑母，怎么就生出这么个臭屁的小屁孩呢？
　　“姑母和王爷可还好？”蔡关决定问点有用的。
　　“看你这费劲的，叫声‘姑父’也不会有人说你是靠着我爹行走江湖的。”郭怒飞对自己表哥做了一个怪脸。
　　“要不，你出去转转，我暂时不想看到你。”蔡关瞪着他，然后无语的说道。
　　他能说，蔡家若不是把女儿嫁入了皇家，只怕早就权倾朝野了。正是有仁亲王妃，他们才处处掣肘？
　　郭怒飞对这个表哥还是有爱的，给他一个鬼脸，起身跑了出去。
　　蔡关吐了一口气，摇摇头，慢慢的又喝了一口茶，似乎正在平复自己的心情。
　　郭怒飞在县衙外，却又是洪主簿看到那个酷哥模样，他仰头挺胸的巡视着蔡关的领地。
　　虽说已经注定了今年的颗粒无收，但市面上，还是比较平静的，蔡关是位有为的青年，就算他一般不愿叫当朝皇叔仁亲王为姑父，但是能把姑姑嫁进皇家的蔡家，从来也不是谁都能轻视的。
　　为了蔡关的将来，郭怒飞也得走这一趟，必不能让旱灾影响了蔡关的政绩。这会影响他三年后任期完成，载誉归京。蔡家早有布局，可不能为这个而全部落空。不然，他也不会特意亲自过来了。
　　但就算这样，郭怒飞还是不爽刚刚洪主簿提到了辛家村。
　　现在还不到四月，他们竟敢要挟朝廷。他生在皇家，他天生就有一种优越感，‘这个天下，什么不多，人确是多得很的。’
　　此时他出来了，他最想做的，就是去辛家村看看。看看他们有什么本钱来这么干。
　　“爷！”一双黑手拉住了郭怒飞牵马的缰绳。
　　“让开！”郭怒飞对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长随顾宏。
　　“爷，王爷让您别离开府兵之地。”顾宏一脸死板。
　　他们这回是来勘灾的，除了王府的府兵，还带了些兵部的人。仁亲王郭翰也就这么一个儿子，特嘱咐过顾宏，万不能让郭怒飞胡来。
　　“爷可是奉旨勘灾的，此时就出城看看也不成？”郭怒飞愤愤的看着顾宏。
　　“可以，等小的招来府兵。”顾宏还是一板一眼。
　　“爷是钦差，出城勘察灾情，你敢阻拦，小心爷治你的罪。”郭怒飞牙都要咬碎了。
　　顾宏不说话，只是双手死死的拉着缰绳。
　　“那你让他们离爷远一点，别让人看到。回头那些奸臣跟皇兄告状，说爷横行乡里就不好了。”郭怒飞收回了刚刚的愤怒，黑着脸松开了拿缰绳的手。
　　顾宏点头，但他牵着郭怒飞的马一块走了。
　　郭怒飞在他一转身，展颜一笑，一把拉过顾宏的马，一跃而上，向城外飞驰而去。
　　顾宏只能跳上郭怒飞的马，急追而去，边追边喊着。
　　“爷！”
　　郭怒飞不理他，埋头向前跑着。
　　“辛家村在南边，这是去西门的路。”顾宏在背后无奈的大吼着。
　　这位爷除了性子差点外，最大的问题就是路痴，这样，竟然还觉得自己能当大将军，顾宏每每看他走错路，他就有种想死的冲动。
　　前面的马终于停了，有点不好意思的调转马头。
　　顾宏指向了南边。
　　郭怒飞对他做了一个鬼脸，一甩缰绳，自己向南边的城门跑去。
　　顾宏只能跟在后面，无奈的一夹马腹。
　　辛鲲吃了饭，没在作坊里混，而是先去看了库存。
　　她相信县里会答应他们试种糜子的提议，不过呢，他们还是得先做准备。
　　一村子的人，还有作坊的人都是邻近村子的，他们还有家人，总不能不管，所以她现在觉得一头包。
　　库里除了存粮之外，还有放在一角留下的稻种和麦种，只是大家知道，今年没指望了，于是，这些好好的放在库里。
　　“实在不成了，这也能多挨几天。”李叔轻轻的把手伸进饱满的种子里，一脸的凄惨。
　　“为什么我们留种？”辛鲲只是来点粮食的，真不是来看稻种的。
　　“您不知道？村外的地是咱们家的。”李叔想想，好像他是没把总账给辛鲲，忙说道，“原本咱们家就是嫡支，村外的土地，都是嫡支的。之前倒是分给族人了，不过，后来他们觉得自己负担田税，太吃亏，坚决要还给嫡支。所以这不是族里的，而只是嫡支独有。然后嫡支把地租给他们，爱种不种。”
　　辛鲲觉得自己有点呼吸不畅了，所以这才是辛爷的儿子头也不回的跑了的真正原由吧？人家做族长是踩着族人做威做福，辛家当族长，结果是真的给族人做牛做马！
　　“那个，我们现在把地送给族人，估计也不会有人要对不对？”辛鲲捂着胸口看着老李，这是什么家族啊，竟然白送土地都没人要。
　　老李点了一下头，之前没有天灾时，就已经没人要了，现在这种情况下，人家更加不会要了。
　　因为没人要，辛鲲下午就只能去地里看看了。不管这会儿她想不想要这块地，但她曾经在一本古籍里说过，按古时的规矩，就算这地是你的，你不种，官府也会收回，还要重罚。
　　就算今年是大灾之年，朝廷免收一年的税赋，但明年呢？今年，不种，也不能不管。
　　其实现在把土地交还给县衙也不是不行，只是她个小康之家长大的好孩子，还买不起房的社会新丁，让她放弃土地真的有点难。


第13章 没一个会种地的
　　“你在干嘛？”
　　辛鲲蹲在地上，搓土时，一个声音打断了她。她抬起头，一个骑在大马上的少年，头上的金冠在午后的阳光之下闪得让人睁不开眼。
　　“看地！”辛鲲不是古人，她没有起身作揖的习惯，但还是起身，拍拍手上的干土回道。
　　“这里是辛家村吧？”来人正是郭怒飞，他远远的看到了烟火，能有这么大烟的地方，定然是那个傲气的工匠村了。
　　“是！”辛鲲回头也看了一眼，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烧着的烟火，不知道卖木炭能不能赚点钱？不过，现在好像最大的问题不是钱，而是粮。
　　“这些地呢？也是辛家村的？”郭怒飞倒没在意辛鲲的无礼，跳下马，也看着那干涸的土地，出了京，一路就是这样，他一路看到的也都是这样愁眉苦脸的人，对着土地发呆。
　　“是村长家的！”辛鲲是严谨的人。
　　“你是村长的孙子？”郭怒飞一下子站起，低头看着她。
　　辛鲲一七二，至少辛家村里，最高的也不过跟她差不多高。而这位戴金冠的少年，至少比她高一个头，这让她有点不爽了。
　　以前，就算在大学里，比她高的男生不少，但能这么俯视她的真不多，能这样的，至少一八三以上。你一古代人，没事长这么高干嘛？
　　“是啊，这些都是我家的地，不过……算了。”再气愤，她也得回话啊。
　　原本想说这地就算是没遭灾，种上粮食也不会高产。只怕种子钱都得赔进去。果然是仔赔爷田不心疼，这些年，这些种地的族人，只怕真的是来好玩的，一丁点肥都不舍得上，这地贫瘠的跟沙一样了。
　　“怎么？”郭怒飞看她苦逼的样子，忙问道。
　　“没事，反正今年也不指望了，正好休养生息。”辛鲲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休养生息？”郭怒飞一怔，他一路过来，没有人跟他说这个，他们都在说，今年怎么办，而这位竟然说，已经这样了，不如休养生息，这是什么意思？
　　“这地这么多年，已经没什么养分了，纵是无灾，只怕也种不出粮食。不如趁着灾年，把地养起来。”辛鲲抿着嘴。
　　她在乡下支教时，她所在的村子，也真是贫困乡。但再贫困，村子里也没人真的靠那几亩地过活，不过那些地是他们自己的，他们认真对待罢了。
　　所以天道不好时，他们也就根本不强种粮食，反而种些肥田的作物。有时还跟她说，像有天灾时，他们就干脆不种，没事扔些农家肥到地里，把地翻翻，算是把地养起来，以图以后。
　　当时辛鲲想的是，果然这就是大众的智慧。当然，她也知道，这真是不指着出产的主。真的是那指着田里出粮的人家，哪里还有这闲心，只怕急都急死了。
　　现在辛家村的情况就是这样，既然已经没有指望了，不如休养生息，磨刀不误砍柴功。
　　辛鲲细细的解释了一遍，郭怒飞认真的听着，眉头也皱得死死的。他不懂地，可是他觉得这小子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真的没指望了？”郭怒飞还是忍不住问道。
　　“别人家的地可能会好一点，我们家这地真不成了。”辛鲲看得出，郭怒飞是贵人，她愿意说，她是改变不了灾情，但是她希望有人能改变。
　　“若是肥一点的地，这种情况怎么办？”郭怒飞觉得这瘦瘦的漂亮小伙子一定有办法。
　　“其实这样的旱地可以种……”辛鲲本想说西瓜，不过就算知道这一定不是西汉了，但她还是不敢打赌，谁知道这会有没有西瓜，忙打住，想想，“比这肥一点的，可以试试西北的糜子，就是黄米！那个耐旱，而且作务时间短，弄得好，能种两季。让人勤快点，天天用小瓢打井水润润即可。”
　　“你觉得可行？”郭怒飞回头看向了顾宏，他不懂农时，只能问顾宏了。
　　“小的不懂农时，不过，倒是可以找小块地试试。”顾宏说得中规中矩，就好像他没听到刚刚洪主簿说的话。
　　“是啊，试试也成。”郭怒飞明白顾宏的意思，洪主簿当然可以怕，可是他是姓郭的，是当今圣上的堂弟。
　　当然，重点是，他是皇帝堂兄最近的一支，皇帝堂兄虽说内宫佳丽三千，却没儿子。所以在皇帝堂兄有儿子之前，他是一个朝堂之上不可忽视的存在。
　　洪主簿和蔡关不能做的事，他却是可以做的，就算皇帝堂兄心里不爽，觉得他收买人心，却也拿他没辄。
　　“你家的地真不成？”郭怒飞再看了辛鲲一眼，这主意是辛鲲提的，那么主事的人，必得是辛鲲才是。
　　“你要有人，其实可以帮我把村里的农家肥和那边干河里的湿泥全倒进这地里，然后找几头牛反复翻地。五月时，或许可以一试。”辛鲲翻了一个白眼。
　　糜子下种一般是五月，而到八月中秋时，就可以收收获。用一个月的时间来翻地施肥，种一季糜子应该问题不太大。而等这季过去，他们就能找个借口离开辛家村，那么，一切与她们也就无关了。
　　“你不错啊，不是说念书吗？你念得怎么样？”郭怒飞是个很随性的人，此时觉得辛鲲虽说没跟他行礼，可也算是言之有物，他对他立即就热情起来了。
　　辛鲲也懒得再问他，怎么知道自己要读书的话了，看看这金冠也知道，这位只怕是贵人了，而且一定不是县衙养得起的贵人，对着郭怒飞还是认真的一揖，“小人辛鲲，请贵人安！”
　　“没意思！走吧，进村看看，你们村是不是真的没粮了？”郭怒飞表示很无奈。
　　“我家还有些粮，不过全村百十口子人，靠那点粮，活不下去。”辛鲲老实的说道，现在撒谎也没有意义，谁也不会听。
　　“所以你们进县衙，用工钱买粮？”郭怒飞现在理解了，看到那跟砂一样的土地，他们没粮只能离开。


第14章 匕首
　　“这一个村子，就没人会种地。不然也不会把地糟蹋成这样！”辛鲲说起来，还是很愤怒。人怎么可以这样，因为来得太容易，于是就这么糟蹋吗？
　　“你不会？”郭怒飞瞪着她，明明刚刚她说得头头是道。
　　“我没力气。”辛鲲给了他一个白眼，伸出自己细白的手臂。
　　郭怒飞忍不住解开束腕，伸出自己的手臂。
　　顾宏轻叹了一声，看看人家那细白的手臂，一看就是读书人的手臂。再看看自己家的小王爷，那毛茸茸的跟大猴子一样。
　　郭怒飞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挠了一下头，强调了一声，“我是武夫。”
　　辛鲲觉得这个少年真的挺好玩的，自己是女孩，跟他比什么皮肤，自己的重点是自己小胳膊小腿的，真的干不了什么活的。
　　“您能找来人做活吗？”辛鲲决定说点正经的，她虽说一直生在城市，可是她还是对糟蹋土地的人感到愤怒。她现在也真的想把这片土地救回来。
　　“这是小事，进村看看吧，你们村里手艺真的很好吗？”郭怒飞决定进村看看，能把土地糟蹋成这样的村子，估计是真的把手艺放在第一位。
　　“那个，我不得不说，除了我爷爷，其它人，您会失望。一些连土地都不在意的人，您还能指望他们会在意什么？”辛鲲冷笑了一下，她跟老爷子最不同的地方就是，她真的不觉得这是她的家族，自不会有家丑不外扬的好传统。
　　郭怒飞眉头一挑，不禁再看了辛鲲一眼。之前说他聪明，现在看来就是傻了，明明有兵部的签子，现在竟然还说，兵部的签子除了他祖父，其它人都完全不行，那他们怎么办？一辈子困死在这儿？
　　郭怒飞一点也没想起来，他应该跟蔡关站在一边，要让他们祖孙安安心心的给他们打大刀。他现在想的是，这真是个傻子啊。
　　“那配额能完成，不是说明天就能交货了吗？”郭怒飞轻轻的摸了一下鼻子，淡淡的说道。
　　“是，爷爷已经准备好了，您要不从这边进村吧！”辛鲲把郭怒飞、顾宏从村头带入。她不想让他经过那些族人的领地。
　　村头的作坊门前还有一个，那里还有个空场，为了交货而准备的地方。若是秋收时，这里也可以做晒场。
　　“这作坊是你家的？”郭怒飞左右看看，种地他也许不成，但是他是从军的，他倒是见过好些兵器作坊的，这里布局可以说是非常精确的。
　　“是，祖父在打铁上，是非常专业的。”夸辛爷，辛鲲还是挺开心的，现在她在这个未知的空间里，辛爷已经是她惟一可以依靠的人了。
　　“专业？”郭怒飞重复了一句，点点头，这个词很准确，自己竟然没想起来。
　　进了院子，一小工正在院里的井边磨着匕首。下午大工们都在赶制钢刀，他趁空，就把小少爷的匕首给磨出来。
　　顾宏远看了一眼，一步上前。辛鲲都不知道怎么发生的，那把刚有点型的匕首，已经到了顾宏的手里。
　　“好家伙！”而说话的是郭怒飞。
　　顾宏掏出个拍子擦干净了，看了一眼，再才双手捧给了郭怒飞。
　　郭怒飞用手指轻轻划过匕首没开锋的刀刃，“真是漂亮！”
　　辛鲲看了一眼，八次叠钢，打出来256层花纹，剑头因为切了一块，剑身是很流畅的波浪纹汇集于剑尖之上。
　　辛鲲点头，她很有经验，八层刚刚好。再多，纹路就太碎了。不过她是工具不足，不然，她能打成缧纹，会更好看。
　　“这是令祖的手艺？”郭怒飞目光闪闪的看着辛鲲。
　　“是！”辛鲲决定还是让辛爷顶缸好了，看这样子，看来他们若是做这位的生意，会不会以后只给他一个人做活，也能养活这么一作坊的人。
　　“能给我打把剑吗？就是把这个放大四倍。”郭怒飞热切的看着辛鲲，手还比了一个大大的手势。
　　“家祖每日为完成兵部配额已经倾尽全力，哪里还能做这个。这是家祖打来给小人防身用的，若是大人喜欢，小人借花献佛，等做好了，定送于大人。”
　　辛鲲笑了一下，这还没成型呢。昨天看老爷子的样子，她还以为百叠钢在这会儿不算什么了不起的技艺呢，现在看这少年的样子，她对自己终于有点信心了。
　　不过，辛鲲随意的表现，还是挺让郭怒飞不舒服的。她怎么可以这么对一把即将出世的神器？
　　郭怒飞抽出自己的匕首，他此时还真的没有佩带武器，只有一把随身的匕首，这对郭怒飞来说，真还真不是武器，最多是工具。他拿过百叠钢匕首，两边使劲的对砍一下。
　　郭怒飞的匕首缺了一口，而百叠钢上只有一个小小的砍痕。郭怒飞把自己的匕首扔了，把那个未完成的匕首坯放到了辛鲲的面前。
　　辛鲲却去把那把匕首从墙角捡了起来，这位带着金冠呢，用的东西自不是什么便宜货。这应该代表了这个时代最高的水平。
　　轻弹了一下，刀身上传来一声龙吟声。这是很了不起的技艺。
　　“这个会被崩口，不是说这匕首没有爷爷打的好，只是因为这个为了锋利而放弃韧性而已。”辛鲲随手把匕首挥向了头上的一根树枝。指头粗的树技几乎是应声而断的。
　　“现在崩口了。”郭怒飞想死了，这匕首也曾是他的心爱之物，现在怎么办。
　　“这个可以送给我，没事，我不嫌弃。”辛鲲还挺喜欢这个的，向郭怒飞伸手。
　　郭怒飞不解。
　　“刀鞘，您的刀鞘。”辛鲲指了一下他腰间的那个包着漂亮皮革的刀鞘。他拿走自己的匕首，这个当成本钱好了。
　　郭怒飞默默的把那个刀鞘递给他，但还是有点不死心。
　　“这个不能补吗？”
　　“那个，倒是可以试试。不过，您这样的贵人，用有缺口的匕首好吗？”
　　“这把呢？能做得很好吗？”郭怒飞只能无奈的看着自己手上那个半成品，虽说他本来很开心有新匕首的，结果看到自己用了多年的匕首没有了，心情还是复杂的。
　　“家祖的手艺，从来就不用大人担心的。”辛鲲对郭怒飞一笑，背微弓了一下，算是她的自谦，却也是自傲。
　　表示因为她知道祖父的手艺超群，所以她在这么淡然。
　　不过，大家看到，她顺手把之前漂亮的匕首放进了怀中。


第15章 自说自话的小王爷
　　“看来，辛家果然有骄傲的本钱！”郭怒飞深深的看了辛鲲一眼，点点头，但还是少年心性，忍不住道，“听说你要念书，有这么好的师父，你去考什么状元？你考了状元有什么用？”
　　辛鲲轻轻的磨了一下牙，她觉得自己快要笑不出来了，这人谁啊？她好像忘记问他是谁了？或者，她知道，她不想问。
　　因为若是一个小小的主簿，她都得下跪行礼。这位头戴金冠，随便是个啥，她也只能跪下去。
　　现在，这人问这个，她该说什么？说‘放心，我不会去考的？’还是说，‘我就爱读书，我一定要去考状元？’
　　“敢问这位贵人是？”辛爷终于出来了。
　　顾宏他们一抢匕首，小工就进去叫人了，辛爷已经看了一会了。不过辛鲲和郭怒飞没关注作坊，只顾着看匕首了，他看孙女快撑不下去了，忙逼着头皮出来。
　　“这是家祖！”辛鲲忙介绍了一下，默默的站到了老头的身边。
　　“你就是老……辛大爷？真是好手艺！”郭怒飞忙把匕首尖朝下，对辛爷一揖，他现在看辛爷的眼神，就很热切了。
　　“小老儿不敢当，不敢当。敢问贵人从何处而来。”辛爷的一揖就有诚意多了。
　　辛鲲只能跟着一块作揖，内心表示有点悲催。自己到了这个地方，真是腰都没有直起来过。
　　“爷爷，他们应该是从县里来的。刚刚来看过了村口的地了。”辛鲲忙跟祖父说道。
　　“失敬，失敬。”辛爷忙对着郭怒飞一拱手，“不过，为什么来看作坊？”
　　“我们想顺便看看您准备刀具。”顾宏终于开口了。他是兵部的，他比玩笑的小王爷更关注这些定额。
　　“请进，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辛爷忙请他们进去。
　　顾宏也真的直接走向了堆在角落里的那大批刀具，他随手抽了一把出来，轻轻的一抖，又拉出另一把，两把对比，好一会儿，点头。
　　“老爷子，手艺不错。”
　　“大人谬赞了，跟您的佩刀比起来，真是不堪入目。”辛爷不用看金冠也知道，这两人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当然顾宏去拿刀时，他也看到了顾宏的佩刀鞘，纵是不看刀口，凭着那皮革包裹装饰的刀鞘，也非凡品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一般兵士所用，每把如此，已经难能可贵了。”说话的是郭怒飞了，他也是懂行的，自是知道顾宏在说什么。
　　他这回带的亲兵，用的也是这种单刀，是分得出好坏的。这么大批的，而两把能如此一致，这本身就是本事了。
　　“小老儿惭愧，请贵人进屋喝口茶吧！”辛爷也不知道这两位来做啥的，但是过门是客，他要做的，就是让他们开开心心的喝了茶，就走路。
　　“老爷子客气了。”
　　“恕小老儿眼拙，两位倒是眼生得很啊！”辛爷边请他们进去，边呵呵的笑着。
　　“是，我们是从京里来的，我们是蔡大人的亲戚，听说辛家村的苦楚，忙过来看看。辛老这孙儿真的要去读书吗？”郭怒飞坐下，看看四周，还是不忘记辛鲲的将来问题。
　　“是，他父母离世不久，想在家边守孝，边读书。”辛爷眉头一挑，顺口说道。
　　“已经一年多了吧？”顾宏轻皱了一下眉头，他可不是郭怒飞，刚在县衙里，他顺便看了一下辛家的资料。
　　辛鲲要报户籍，洪主簿是那细心的，自会拿了辛家的户籍资料备上，以防蔡关问及。结果蔡关没问，但边上的顾宏就用眼睛扫了一下，倒是看了个十成十。
　　辛健夫妇在南方意外生亡，户籍上是有注销日期的，距今也过了一年多了，以大盛朝的规矩，守孝二十七个月即可。而辛健夫妇在南方出事，过来报讯，原本就况日持久，等着辛鲲来了，辛健夫妇的孝期也都过了一多半了。
　　“是，是！”辛爷又呵呵了，这个问题怎么答，还是算了，“请喝茶。茶不好，贵人莫怪！”
　　辛爷是重新拿的茶叶，万不敢真用平日他们喝的树叶子茶来招待他们。
　　“令孙脑子还不错，读书有点可惜。”郭怒飞没喝茶，说了一句十分矛盾的话。
　　边上的李叔有点想吐槽了，小少爷脑子好，却说读书可惜的话，这说得过去吗？
　　辛鲲也觉得自己脑子当然不用说了，她现在怀疑这位小爷的脑子了。
　　顾宏低下了头，表示自己有点不想认识小王爷了。
　　辛爷还真是老好人了，对着郭怒飞又笑了，“农家小子，也就是点小聪明，进不进得了学是小事，只是让他读书明理，认真做人即可。”
　　辛鲲觉得辛爷真是进退有据了，反正自己也不可能去考试，到时说送到京里读书了，谁管。等碰到了，问他怎么没考，他说没考上，不想逼迫孙儿。
　　“我觉得老爷子该把衣钵传给孙子，明明有家业可继承，就该认真去做。”郭怒飞急急的说道。
　　辛爷和辛鲲都觉得自己嘴有点苦了，这个还真的接不下去了。
　　“年轻人，要吃得起苦，看你小胳膊小腿的，定是文不成武不就……”郭怒飞装着老诚的样子，教训起辛鲲来。
　　“大人，若是五月要下种的话，外面的地真得快翻了，还有我们家库房只有一把曲辕犁，还生锈了。家里也只有一头驴，估计拉不动犁，所以困难重重。”辛鲲决定再说正事，这位还是好好的管管田地的事吧。
　　辛鲲懒得反驳，他说什么自己文不成，武不就的话了。自己倒是想，这会儿能让自己去文成武就吗？她还没听说哪朝能女子考状元的，包括则天大帝的年代。
　　“这是小事儿，你们这儿才几亩地，我回去就跟你们县太爷说。”郭怒飞手上还拿着刀坯，顺便腆着脸对老爷子说道，“老爷子，你交了货，能不能给我打一把长剑？”
　　“我们用的油淬，长剑的硬度会不够，但韧性会不错，不会折断。但说实话，这个打刀比较好，刀有宽度和厚度，能有效的补足缺陷。”辛鲲无语了，也不用老爷子回话，直接说道。


第16章 真是“愚兄”
　　“那为什么用油淬，不能用正常的淬火之法吗？”郭怒飞显然是轴了，愤愤的看着辛鲲。其实他都不知道正常的淬火之法是什么。
　　“可以用别的，不过钢性太过，就可能造成你刚刚匕首的问题，一敲就崩！”辛鲲歪着头，真的觉得这是个被惯坏的小孩，真的该打了。
　　很好，她现代没孩子，真养出这样的，今天不把他打死，明天也把他打死了。不然，自己不打死，别人也就把他打死了。
　　至于说什么兵器用什么淬火液比较好的问题，这个还真不好不说。
　　比如说现代时用的藏刀，传说中的削铁如泥，人家用的是从废品收购站拿来的旧汽车上的车用弹簧。而所谓的淬火方式，说有十六种淬火液。
　　她们这些爱好者也去看过，只能说，拍电视，还是说得神乎其神一点好。
　　而现代的龙泉剑也是，其实用的就是百叠法。他们号称龙泉剑只能出在龙泉镇。因为用的是山上的泉水，铁矿，铁砂。这个，辛鲲也懒得打假，反正在现代，龙泉宝剑除了用来镇宅，一般的也就是给老头、老太太在公园显摆一下。
　　所以，他们俱乐部宁可打维京斧玩，好歹摆着好看，没事真能劈柴。现在她也把这话告诉这位傻呼呼的少年，别浪费口水了。
　　“所以你坚决的不给我打长剑？”郭怒飞想哭了。
　　“若是您用枪的话，其实用这法子给您做个枪头怎么样？”辛鲲觉得自己是个坏阿姨了，在小朋友要吃糖果时，她给他一块饼干。
　　“不能打一柄长吗？全身都是这百叠钢的？”郭怒飞此时就像是个好奇宝宝。
　　“没设备！”辛鲲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了。心里吐槽，这位想什么呢，全钢枪，枪身怎么打？有那么大的炉子吗？还有淬火，她是不是得再打一个那么高的容器？打拼接款不是不成，不过，一是花纹不好看，二也是万一真的上战场，差一点，也许就能左右战局的。她可不敢负这个责任！
　　“所以你其实是会打铁的，于是想去考个官，然后掌管工部作坊对不对？”郭怒飞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一切，说完了，忙一把握住了辛鲲的手，“我叫郭鹏，字怒飞。你以后就是我兄弟了，想考状元，没事，哥帮你！”
　　辛鲲抽了一口气，她的手被这蠢货握着，她看着那黑色毛茸茸的大手，想的是，要是自己一巴掌抽他脸上，会不会被关进大牢。
　　可是她真的好想抽他，她真没害羞，她是现代人，跟男人握手这也是基本的礼貌。这对她真不算什么，可是他哪只眼睛看出来，自己是那想考状元的主？还要掌管工部！他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看着那亮晶晶的大金冠，她只有一个想法，这年头，傻子都戴着金冠出来晃吗？
　　“大爷、大爷，这个，您还有别的事吗？若是只打一个枪头，过十天即可来拿了。”辛爷挡在了辛鲲前头，抽开辛鲲的手，自己反握住郭鹏的手，认真的摇着。
　　老爷子心里也在吐槽，这登徒子哪来的？说是县太爷的亲戚，就来抓自己孙女的手，这人能不能再无耻一点？
　　“爷……哦，辛老，我就是来勘灾的。”郭鹏原本习惯的要自称为‘爷’的，不过，手上晃的那百叠匕首，立刻改口了。
　　辛鲲有点无语了，真心的觉得，自己是不是穿了一个假的越？人家见王爷，自己见爷爷也就算了，为什么见的人都这么不靠谱？
　　“对了，贤弟，你叫什么？”郭鹏非常热情的看向了辛鲲。
　　“不敢当，小人姓辛名鲲。”辛鲲低头弓身答道。
　　“果然有缘，我名鹏，你为鲲，可不是兄弟吗？”郭鹏大笑着拍着辛鲲的肩膀。
　　辛鲲的泪奔流而出，她在郭鹏第一掌时，就向前一个踉跄，然后第二掌又来了，还有原处，等着她的话是，“贤弟，你身子太弱了，还是跟我习武吧？考武状元比较好考。”
　　当时郭鹏的眼神是真挚的，不过辛鲲张张嘴，最后，决定给他磨匕首去吧。替他工作，比挨打强不是。
　　晚上郭鹏他们还在辛家吃了饭，一块看大家来交刀，因为他要看着“他”的匕首做好。
　　而辛鲲此时就坐在井边给他磨匕首，现在她真的想把这人打出去，不过好像不成。在她听到他说，他要等着他的匕首，辛鲲也就更拼命的磨了起来。
　　她现在觉得自己的肩膀真的好疼，不是因为太使劲了，而是这位郭怒飞、郭鹏从下午觉得跟自己有缘后，这死孩子没事就拍一下她的肩膀。就算她在磨刀，也没放过她。
　　这位朴实的认为，这是把她当成自己人的表现。不过，他是武夫，他那跟团扇似的大掌拍下来，辛鲲一下午好几次在无防备之下，差点被他拍倒在地下。她严重怀疑，回了自己的房间，她的肩膀一定会青紫一片。
　　顾宏现在很同情辛鲲，他真的看出来了，是自己家小爷一头热，人家小伙子真的好几次都热泪盈眶了。
　　人家真的不是感动的，人家一家子都想着让这位爷快点走。
　　结果是明显的，这位爷赖在了作坊里，然后吃着他们的晚餐，还十分言不由衷的说了一句‘好吃’。顾宏都想死，家里山珍海味，他都没事还扔筷子，说没有他喜欢的菜。现在桌上就盆跟猪食一样的炖菜，这位扒了一大碗粗米饭，他现在手也很痒，好想替王爷锤死这死孩子啊！
　　辛鲲为了躲开郭鹏，只能亲自去磨匕首。好在大面上小工都磨得差不多了，现在全是一些细节上的东西，这个细磨阶段，就算是现代，也是辛鲲自己来做的。
　　她做得很细致，不过她还是觉得磨刀石差了点。之前她在现代磨一把刀，至少有五块不同细致程度的磨刀石。以便磨出刀具最完美的光泽。
　　辛鲲喜欢做这个，是因为做这个时，她真的可以放空脑子，她可以全情投入，当然，这个能给她专业得不到的成就感。
　　一块顽铁，慢慢的成形，慢慢的，变得美丽而且昂贵，这本身就是巨大的成就感。
　　而且重要的是，打铁是一个不用跟人聊天的工作。她可以几个小时，一声都不发，完全做自己。


第17章 让人心寒的族人
　　“鲲弟，交货的人来了。”在辛鲲正忘我的干活时，她又被打扰了。差点害她磨伤刃面！得亏她急急的抬手，没让匕首下沉。
　　“跟你说了，别在我磨刀时叫我！”辛鲲都抓狂了，看看那明晃晃的金冠，她都没忍住。
　　“好了吗？”郭鹏像个小孩子一样一眼希翼的看着那把已经磨得很精致的匕首了。
　　花纹如流水一般流向剑尖，两边汇集一条直线上，这把匕首的切面其实跟他之前的那把完全不同。看上去，这把匕首更像是一把杀人的武器。它的几面刃上，都透着寒光。
　　辛鲲也在看自己的匕首两面，单从匕首这个来说，算是完成了不过，她是完美主义者，他们做什么都会拍成视频，让网友看的。所以哪怕是剑鞘、剑把，都是要他们亲手来做的。不然，网友根本不收货。
　　“还有手把和剑鞘。”辛鲲只能再说道。
　　“你还会做这个？”郭鹏一脸惊喜。
　　“这是一套的，没有说给剑坯人，就算完事了。”那个真的无语了，没看到给兵部的刀都配了刀把吗？没配刀鞘，那是因为兵部根本就没给刀鞘的钱。
　　“不是吗？”顾宏也不知道，原来是要给给整套的。
　　“一般这样的重器，都要配好了，不然，不好打印。”一位大匠指了匕首中间的类似花纹的徽记。这是今天他们打上去的，老爷子好些年没打这些东西了，但他是有自己徽记的。能打上这样徽记的，可都不是一般的东西。
　　“哦哦，那我再等几天。”郭鹏十分不舍的看着匕首，从眼神里就能看出，这位有多喜欢了。现在他已经不再遗憾，自己之前的匕首崩口的事了。
　　“好了，鲲儿，各位长辈来交货了，你把手上的东西放下。”老爷子看看来人，还是叫了孙女。
　　“是！”辛鲲忙起身洗了一下手，把匕首还是给了郭鹏，现在她真心的把郭鹏当成一个小孩，这就是他的玩具，让他一边玩去，别吵了。
　　郭鹏真的一边玩去了，顾宏觉得他得回去跟仁亲王谈谈，小王爷看来得关起来好好再训几年。
　　“老叔，这回让鲲儿来点数？”某位大叔哈哈笑着，然后十分随意的说道，“因为提前了几天，我数不够，缺十把，没事吧？”
　　“没事，因为临时通知，缺的也是我们的错，这个不碍的！”辛鲲笑了一下，摆了一下手，说得很随意的样子。
　　不过顾宏看看到她的脸繃了起来，他心里笑了起来，若是自己也会生气的吧？主要是，他们一点愧色也没有。感觉上，他们也没把这当一回事儿。
　　事实上，辛鲲真的生气了。因为自己提前要求交货，所以有他们缺的，也算是人之常情。可是一缺就十把，还说的轻描淡写。她是看过账本的，这些人每家的定额一共才五十把，就算正点交货，他们也完不成。
　　什么样的底气，让他们觉得，嫡支养他们是天经地义的事？为什么她看的小说里，嫡支是可以把这些旁支剥削、奴役？
　　“鲲儿看来真的能帮上忙了，老叔真是福气。”后面的人忙笑着赞了起来。
　　辛鲲对大家一揖，摆了一下手，“原本就是我们的错，现在我看看大家的刀，这是要交给兵部的，若是有残次品，辛家村有几个脑袋都不够赔，大家把各家的分开，切莫弄混了，回头有事，只怕也不好说。”
　　“老叔，这是啥意思，难不成鲲儿还不信我们？”那个领头的不干了，恶声看向了辛爷。往年都是把刀一放就可以回去了，可是现在竟然还要查，这是啥意思。
　　“看到这位顾大人没，这是兵部派来的人。各位是让我来查，还是让顾大人查！”辛鲲立刻拉出了顾宏。
　　顾宏抿着嘴看着辛鲲，但也没反驳，他虽说不是来收刀的，但他真的在兵部任职，因为仁亲王管的就是兵部，而一边玩匕首的大小孩也挂在兵部。
　　“之前也没说查！”后面一位小声嘟囔了一声。
　　“每年都查的，只不过是爷爷替你们重打，交了差事，不过这回兵部要的急，爷爷也没准备好。好了，现在抓紧时间。二十户，李叔，你带各大匠一人查五户，我查这五户。”辛鲲拍了一下手，利落的分配起任务来。
　　老李忙带着刚刚闲着的大匠们开始查各家的交的刀具来。
　　辛鲲面前的五家她查得很快，她下午有跟大匠们查自己家的刀具，他们已经打出了大部分来，什么是合格品，她自是能分辨的。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把不合格的挑出来。
　　过了两刻钟，她终于直起了腰。脸色铁青的看着扔在中间的那堆废品。
　　“李叔记账，看看每家交了多少。”辛鲲拍了一下手，现在她已经懒得心灰了，现在她真的直接心死了。
　　“老叔，这是什么意思？”领头的那位不干了，他面前只有十几把合格的，也就是说，他今年连四分之一的合格率都没有。
　　“没啥意思，我想过了，兵部要得急，要求又高。我也老了，真的没力气再担着各位了。我已经跟两位大爷说了，以后我们不再接兵部的签子了。”辛爷对大家一揖，苦笑了一下。
　　辛爷也看到了各家面前合格的那堆，他也觉得心死，今年的合格率真比去年的还要差。
　　“老叔，我们又没老七做得那么差！”一位面前合格率略高一点的大汉忙说道。
　　“他多少？”辛鲲扫了一眼，这位算是合格最多的。
　　“二十三把，不到一半。”李叔长叹了一声。
　　“李叔，按着每年的定量算钱。”辛鲲拍了一下手，回身对着作坊的工匠们一笑，“缺的数，今天我们辛苦一点，赶紧打出来。今天工钱加倍。”
　　作坊的工匠一听今天的工钱加倍，也就忙碌起来。而辛家村的村民们一听可以拿定量钱，一下子就放松了，一脸的不以为然。还有两位，已经准备走了。


第18章 分宗
　　“各位叔伯，请等一下。刚刚爷爷的话，各位也听到了，今年起，我们就不再接兵部的签子了。至于说这次的工钱，各位是想要钱，还是要粮。请事先跟我们说好，回头我们好准备。”
　　辛鲲叫住了大家，把话说清楚了，就对大家深深一揖，这个感觉上，她是替辛爷道歉，但这是决定的事儿。完全不会因为他们的不答应而改变。
　　“老叔，这是什么意思，什么钱和粮？”那些人一下子惊了，问他们要钱还是要粮是什么意思？
　　“今年外头一直不下雨，我也怕收成不好。已经跟县里说了，用粮食代替工钱。若是你们要钱，我还是按着往年的钱来给，若是想要粮食，也可以登记一下，我们就好点数。不过，大家想好，若是要钱的，将来真的没粮了，我也不可能变出粮食给大家。”辛爷很认真的回复着，这是大事，得说清楚。
　　“是，我们库存的粮食并不多，所以而实话是，现在县里也不可能全部给粮，我们刚已经跟两位大爷说了，等着交了货，作坊暂停，大家先出去把那些地救一下，若是能种点粮食出来，大家都能活命，若是不成……”辛鲲把手一摊，虽说没说下去，但是该说的已经说了。
　　辛鲲脸崩得很紧，其实她是不想说大灾之事的，这样容易造成恐慌，可是明天他们看不到钱，全是粮食，谁知道他们会怎么样。
　　再说这些人依赖惯了，弄不好，他们明天还是都要钱，等到过些日子真的没地买粮了，他们还是会来找辛爷，而且他们也不会拿银子来换，而就是让辛爷养着他们。
　　而辛鲲很高兴的是，这些人没看到重点。她那段话的重点是，他们不再接兵部的签子了。这些人，没有兵部的签子，那么他们这么多人，准备怎么生活的问题？
　　“老叔，这是啥意思？您是要我们要粮，还是让我们要钱？”某位一脸的不耐烦。
　　他们已经习惯了由老爷子来照顾他们了，可是现在让他们自己做主，他们都忘记了，这该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明天我会把我库的粮食和钱全拿出来。我的想法是，大家领一半粮，领一半的钱。若是五月我们能种活粮食，秋收之后，我会再分一些粮食给你们。不过，若真的没有成功，你们也不用来找我再要粮食。我家人口多，我真的顾不了大家了。”辛爷不让辛鲲开口，嘴角牵了一下。
　　“各位叔伯，爷爷年纪大了，小侄也没有天赋来继承家业，所以力劝爷爷放弃作坊。不过，今年情况特殊，作为辛家村的一份子，还是该与大家在一起。至于说明年，爷爷就得陪小侄去京城读书了。所以，很抱歉。”
　　辛鲲笑了一下，顺便说着重点。看来，这些人真的不把话说明白了，他们是听不懂的。她再把话说得明白一点，他们已经不能再照顾他们了，他们要走了。
　　“那作坊呢？”下面的人终于想明白了，他们这是最后一次照顾他们，以后他们要搬走了。
　　辛鲲还是抿着嘴笑了起来，这些人真的搞不清状况吧？现在问什么作坊？不会是想，她们走了，于是想着要把大宅和作坊占为已有吧？
　　扫视了下面的二十位当家人，他们眼睛里没有对未来的担心，反而全是灼热的看着老爷子。
　　“作坊的人，都是一直跟随爷爷的家人，若想跟我们一起去京城，我们当然欢迎。若是不肯，就算了。”辛鲲先回身，对着那些大匠小工们深深一揖，然后才回过头，面对着族人，她此时的笑意更深了，就好像真是一个十五六的少年人，一心期待着外面的世界，对于祖产毫不在意的模样，“至于说这作坊，爷爷会留在村里，由族人们共同使用。”
　　背后玩匕首的郭鹏抬起了眼，他没看辛鲲，而是在看那些族人，眼神冰冷。
　　“那老叔，那您说，谁来做新家主。”而族人们却没注意角落里的年轻人，他们此时眼睛里没有任何人，他们只关注谁以后是他们的领头人。
　　“这是什么意思？我们离开村子，就要脱离家族吗？”辛鲲故意问道，对她来说，离开家族是好事，至少少了很多的负累。可是这个不能她来说，得由这些家族的人把他们赶出去。
　　“你们离开了，你将来要是要去做了官，还管得了村子里的事吗？”某人质问道。
　　“多少人在外做官，本身也是家族之长？”辛鲲冷笑了一下。
　　虽说她原本想的是，她要祖父谢任，反正养着这些寄身虫，真是没事都惹出事来了。但现在，她不干了。
　　据她所知的，一般族长就是族中最德高望之人。只要成了名，他就自然的成了那个家族最有权势的人。
　　就算她没打算去考状元，可是这么被家族这些蠢货们抢了作坊，再赶出去，她会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蠢货。
　　“等你做了官，可以回来做族长。”某位族人呵呵了，说得漫不经心，一脸的轻蔑。
　　“两位大人，能帮忙做个见证吗？若是我和祖父离开这儿，我们能带走属于我们的一切，还有跟这个家族划清界线，再也没有丝毫关系。”
　　辛鲲眉头一挑，对那位假笑了一下。回头拎出了在一边玩匕首的郭鹏。
　　在顾宏看来，她简直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他拎了过去。顾宏倒是想等着郭鹏反对，不过郭鹏就乖乖的站在辛鲲的边上。
　　“贤弟，你不是离开家族，而是你们要分宗。”郭鹏一直在认真的听，听辛鲲说完，忙纠正道。
　　辛鲲不懂，但他是谁，郭氏家族离皇位目前最近的一位。这就是家族的力量，离开家族，跟背叛一样。回头辛鲲真的进了学，就是大大的污点。
　　“哦哦，那分宗吧！”辛鲲点头，自己是外马，对于这些事，她还真的不懂，还是听话为好。
　　“总不会你说什么，是什么吧？”其它人不干了，虽说他们也不懂什么叫分宗，不过他们听得懂辛鲲说，他们要带走他们的一切。也就是，刚刚说的，她会把作坊交给族里也不作数了，这怎么可以。


第19章 我要做工艺品
　　“那是你们的事儿，大家回去商议吧。对了，明天大家可以派人来领粮食和钱。”辛鲲一脸温暖的笑容，任谁都会觉得他此时的诚意。
　　大家讨论的离开了，而作坊里，只有呆呆的大匠，还有一脸玩味的郭鹏主仆。
　　“老爷子，您真的不做了？”大匠也是从小工做起的，都是老爷子一锤一锤教着到今天的，老爷子走了，他们怎么办？跟着他们去京城？他们还有家人。
　　“是不做这个破族长了，我们会去京城重新开始。还会开个作坊，反正京城离这儿也不太远。还是那句话，想跟我们走的，我们都欢迎。”辛鲲笑着一拱手。
　　大匠们终于明白，老爷子不是不干了，而是抛下那些吸血鬼。
　　“老爷子，我们当然跟着您！”大匠们刚也听到了，今天可能有大灾，他们真的丢了这工作，拿什么养活家小，忙急急的表上决心。
　　“好了，先把兵部的签子做了！”辛老笑了，柔声说道，“老李，去让人准备消夜，大家别空着肚子干活。”
　　大匠、小匠们一齐欢呼了一声。他们能在这儿做工，都是托了人的，谁不知道辛爷人好，三餐饭吃得饱饱的，还有工钱。
　　在这地界上，这样的东主，可不好找。纵是要离开家乡，可是不离开了，上哪找这样的工作。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这种待遇在全国也找不到第二家，辛爷那时觉得自己失去了儿子，于是对啥也不在乎，自然不会苛待这些人。若是他儿子一直在作坊，他们早没这种好日子了。
　　而郭鹏更关心自己的匕首，拉着辛鲲的手臂，“给我做手柄。”
　　顾宏的眉头皱得死死的，刚刚他已经看到了这些族人们做的活计了，就算是那少数的合格品，比起老爷子他们作坊出品也差远了。
　　真的老爷子带人走了，他得让表少爷停了兵部的签子，不然，表少爷不但没功，还得吃瓜落。
　　辛鲲拿这个小傻子没法，跟辛爷说了一声，就带着郭鹏回了大宅。
　　城门已经关了，郭鹏他们晚上只能住在辛家大宅。她安排了住处，自己拿上熟牛皮和工具回了自己房间。
　　“要用牛皮做剑鞘吗？”郭鹏可不想现在就去睡，他要看着辛鲲怎么做剑鞘和剑柄。
　　这匕首他玩了一天了，可以说，他是真的看着匕首从一个剑坯慢慢的成为一把光彩夺目的匕首的。
　　其实匕首就是缩小的剑，所以长剑该有的制式，这儿都该有。但这把匕首不同，原本的剑箍是用别的材料做的，然后装在匕首之上。
　　而她这把不同，这把是一体的，剑柄上有两个小孔，厚厚的一片，但就是一个剑柄该有的样子。
　　而刚刚，辛鲲拿了两块先做好的乌木片。而那两块乌木片上也有两个小孔。在剑柄和乌木上打上鱼胶，对上孔，在孔里打上铜条，两边打平，缠上丝线。一把漂亮而结实的剑柄就这么做好了。
　　现在他真的十分期待着剑鞘她会怎么做，明明是这么的简单，可是，他却充满了期待。
　　辛鲲就用郭鹏之前的匕首，在划上线条的熟牛皮上切割。她真是越来越越喜欢这把匕首了，够锋利，重量也轻，用起来非常顺手。
　　切好料，在固定年地方打上眼，再用细牛筋线双着装订着。手做得又快，又整齐。
　　“所以你不是不想继承家业，你只是讨厌家族的负累？”郭鹏顺便跟她聊起天来。
　　“我都没在这个家族几天，我只是不想跟这些懒人一块。再说，我也是为他们好，爷爷把他们惯坏了。再这么下去他们就真的没救了。真的分宗了，他们自成一宗，也许知道路该怎么走了。”
　　“我觉得他们现在已经没救了，看不到危机来临，只看到了眼前那一点点的利益。”郭鹏假笑了一下。
　　“至少他们的孩子会有一点希望。”
　　她做的是两块皮子对面装订，很快就订好了。在皮套上抹上油，装上匕首，拿着祖父的名刺凿在烛火上烧热，在上面烙上记号。
　　她做的是一个很简易的牛皮软套。不过，俱乐部都是不专业的，只能在最简单，却漂亮的方向做。而辛家并没有那么多的材料，她只能说，她尽力了。
　　“这做得太难看了，若你想靠这个发财，有点难。”郭鹏拿在手上，皱眉看着那个牛皮套，不过看看刀柄，点点头，“你刀柄不错，你竟然做成一体，两边夹木，怎么想的。”
　　“因为简单。”辛鲲给了他一个白眼，“这个是我爷爷给我做的，你要不想要，可以还给我的。”
　　“你拿了我的匕首。”郭鹏立刻把匕首塞进了怀中。
　　“是你不要的，我准确的说，是问你要了刀鞘而已。”辛鲲睥睨着他，现在他们还是没有表明身份，她还可以与他平等的相交。
　　“你们是准备去京城开铁匠铺子？”郭鹏换了一个话题，现在他真的挺喜欢这个小子的，现在他觉得，其实他们去京城也许是个好主意了。
　　“不一定，我和爷爷应该还是会开铁匠铺子。做兵器其实容易出事，所以我们以后会以工艺品为主。你知道什么叫工艺品吗？”
　　辛鲲忙看着郭鹏，虽说她没问过他是谁，但也知道，他不是那简单的，能找个靠山也是挺重要的。若是他说，他在京城里混得不错，她觉得去京城也不错。
　　“就是说，你以后就做没用的东西吗？”郭鹏虽说不知道什么叫工艺品，但差不多想得到是啥意思。
　　“谁说那是没用的东西，我们可以做很漂亮，没什么关系的东西。你说做那个兵部的签子，真的把那些人做的东西交出来，我们一村子的人，是不是就全交待了？”辛鲲给了他一个白眼，反驳道。
　　“那做匕首，也不成？”郭鹏看着自己手上的匕首。他没反对，只要接的是朝廷的订单，都会承担大大的关系。
　　“会做匕首，人家会不会让我做兵器，做杀人的暗器？谁知道他们用这些做什么。回头衙门问了，算谁的。”辛鲲摇头。


第20章 谁功利
　　“你脑子怎么想的？你就算打个铁棍子，也能打死人。衙门得多傻，找打铁的人毛病？”郭鹏决定还是跟他谈一下，怎么可以这么怀疑朝廷的信誉呢？
　　“不一样，他们若是拿着我给打的棍子出去杀人，我还真的不介意。棍子是有其它作用的，你说兵器能有什么其它的作用？”
　　辛鲲可是受现代严格教育长大的，网上订购刀具都是要实名的。有事时，凭着网站提供的购买记录就能找到人，把刀具收走。卖刀的，也得被重罚，她可不做这麻烦事儿。
　　“这个倒是个问题。”郭鹏搓着下巴，好像是有点道理。
　　“所以，我们要做简单的，没凶险的事。”辛鲲叹息了一声，看看他，“你不睡？”
　　“贤弟，我们要不要秉烛夜谈？”郭鹏眼睛闪闪的。
　　“不好意思，我习惯一个人睡。”辛鲲直接站起来把郭鹏推了出去。
　　一转头，正好看到了郭鹏站在窗口跟他挥手。
　　辛鲲一下子关上了窗！
　　唉，穿越见完爷爷，竟然就遇到了傻子。自己这命是不是惨点？人品啊！
　　“鲲贤弟，我觉得你脑子很好，若是能读书其实也可以。”郭鹏站在门口，抱着匕首想了一下，认真的在门口吼道。这里是乡下，他吼的，就像是要吼给全村人听。
　　辛鲲吹了灯，根本不想搭理这位脑子没谱的。白天让自己别考学了，说她文不成，武不就。现在却说什么让自己去考学，他到底在想啥。
　　第二天一早，蔡关亲自带人来了，昨天顾宏派人回去通知，他们在辛家村，蔡关对表弟还是不放心，一早就跟着收刀的主簿一块来了。
　　头天晚上，他们一块把缺的刀具都赶了出来，现在大匠们窝在后头睡觉，老爷子也一脸疲惫的陪着蔡关。
　　看了刀，蔡关看看辛爷，“辛头，这回做得不错，不过粮食只能给你三分之一，全县都缺粮，我们不能都给你们。但糜子种子已经在路上了，保证不误了您五月份的播种。”
　　“成，其它三分之二，可跟往年一般用银票结算。”辛鲲忙笑着点头，他们库里有粮，既然要走了，就用不着全部要粮食，粮食是留给村民的。
　　“表哥，这是鲲贤弟，脑子可聪明了，这是他送给我的匕首。是不是很美？”郭鹏忙把辛鲲重新介绍给蔡关。
　　蔡关对辛鲲一笑，看了一眼匕首。但并没有表现出一点惊艳。
　　“舍弟真的麻烦各位了。”蔡关对辛鲲一拱手。
　　“不客气。”辛鲲深揖一下，这是县太爷，她照理是要给他下跪的。
　　“鲲弟，明天我就带人来给你翻地，施肥。”郭鹏还在瞎热情。
　　“老辛头，下批……”蔡关懒得看表弟的傻样子，转向了辛爷。
　　“回禀太爷，辛家已经分宗，老朽与孙子已经不再是辛家村的人了，只剩下大宅、作坊，这些土地。”辛爷对着蔡关一揖，笑道。
　　“分宗？”蔡关一怔，“分宗也得到县衙备案，也不是你们这样说分就分的吧？”
　　“是啊，其它人还在讨论，至于怎么分，总会有说法的。”辛爷淡然说道。
　　“表哥，合久必分，辛家村既然要分，让他们一块，总也不是个事儿。”郭鹏忙站出来。
　　蔡关看看表弟，觉得是不是太好说话了。
　　“那我跟谁谈签子的事？”蔡关还是忍着气轻轻的说道。
　　“他们选出新的族长，自会去衙门找你的。”郭鹏还是一脸的满不在乎，“好了，表哥，我们走吧！”
　　“好，明天我派人把银钱送来。”蔡关对他们点点头。
　　“鲲贤弟，回头来找你玩啊！”郭鹏笑眯眯的跟辛鲲挥着手。
　　蔡关瞪了他一眼，拎着他走了。他深深的觉得，这个表弟就是个傻子。
　　顾宏对他爷孙一拱手，跟着出去了。
　　蔡关骑在马上，侧头看向了郭鹏，“怎么，辛家那小子有什么过人之处。”
　　“呢！”郭鹏把匕首送到了蔡关面前。
　　“试过没？”蔡关只是瞟了一眼，皱了一下眉头，“刀鞘差了点，回头让人重做一个。”
　　“以下官之见，这位辛哥儿倒是提了个好法子，以抗旱灾。”顾宏也懒得看刀，跟蔡关说正事。
　　“还是种糜子？”蔡关对这个挺关心，忙问道。
　　“他提了一个休养生息的法子。比如说她家的地伤得狠了，说若是今年旱灾，正好让土地修养生息。他们家是不缺这点粮，所以不用急。真的到了非要用地的时候，他建议用农家肥和河泥翻地，五月时正好播种。”顾宏也不懂，只是复述着辛鲲的话。
　　“施肥我懂，翻地做什么？”蔡关想想看有点困惑。
　　“谁知道呢！要不用辛家村的地试试？”顾宏想想看。
　　“不，直接大面积施肥，现在我们看会有大灾，那是因为大旱，误了农时。现在知道糜子可以五月播种，那么还有什么问题？”
　　蔡关虽说年轻，但也是做了地方官的人，这些基本的东西，还是知道的。
　　“真的这回度了灾年，只怕你就能回京了。”郭鹏笑了起来。
　　“回京做什么？看你耍宝！”蔡关看着他，想想，“你不是劝老辛头跟你进京吧？”
　　“这是好主意，不过他们好像准备有上收成之后再走。”郭鹏看上去有些无奈的样子。
　　“老辛头真的不打铁了，改种地？”蔡关皱着眉头。
　　“不是，他们作坊一堆废铁，他们会把废铁打些什么品。反正就是些没用的东西，好卖钱。”郭鹏终于笑了，“那小子好像真的挺聪明的，所以表哥，这样的孩子得上学，得为国所用。”
　　“所以你在跟我说，别拦了他的路，放他们走。”蔡关侧头看向了自己这不着调的表弟。
　　“其实你也拦不住，不过，退一步还能成朋友，回头呢还能是个助力。”郭鹏对表哥灿烂的笑了。
　　“所以是你功利还是我功利？”蔡关没好气的看了一眼郭鹏，刚刚说正经事时，他一句不说。现在说这没油盐的话，“你不是为了人家爷爷给你一把匕首就这样帮他们吧？”
　　转头看向了自己的老表，就为了一把匕首，老表能叫人‘贤弟’。


第21章 唉，可能穿了一个假越
　　“我觉得这是鲲哥儿做的！”郭鹏对他晃了一下刀柄，嘴角牵了一下。
　　昨天重头到尾，辛鲲并没有掩饰他对打铁的专精，而对于这把匕首，她显得太熟悉了。包括做刀把和刀鞘时，她所用的法子跟辛爷他们完全不同。但显是她做得极熟的，每一步，都烂熟于胸。这绝不是帮忙，能出来的。
　　“所以呢？辛哥儿其实是可以继承家业的，你非要让他去考状元？主要是，一个匠户家的孩子，其实是不该做这种梦的。”
　　蔡关对他假笑了一下，天下聪明的人多了去，而能走科举的，是少数人中的少数人。还是匠户出身，蔡关想想，真的不记得哪位大臣是出身匠户的。
　　“不让他试试，我总觉有些遗憾。再说不是有我们吗？作弊的事，咱们不帮他做了，但保证让他公平的参考，总是可以的。看看他能聪明到哪一步，也挺好玩的。”郭鹏一脸希翼的光芒。
　　“唉，顾宏，回去跟王爷说，把这个人关起来。”蔡关不想跟这个蠢货聊天了，实在太痛苦了。
　　所谓的公平就是最大的不公平，有他们两个人保驾护航，他只要脑子正常，考上状元也许难点，但是考上进士却一点不难。
　　顾宏没说话，不过不说话，就已经是无言的支持的，之前没觉得小王爷这么傻啊？怎么越来越傻？
　　“不过，现在辛家村分宗了，我兵部的签子怎么办？”蔡关看着他，太远的事，他懒得想了，现在他只想说说重点。
　　“辛家村马上要迎来一个新的族长了。”郭鹏一脸的不以为意，“表哥，你的政绩可不是兵部给你。”
　　蔡关瞥了郭鹏一眼，就差没把他们踹了下去。精明的老辛头带着一个如此聪明的孙子都不想要的族人，能是什么好货？
　　现在让他把签子交给他们，都不可能了。还说他的政绩不是兵部给他的，可是兵部一个签子完不成，他也要吃瓜落，不知道吗？
　　不过，蔡关也明白，正如郭鹏说的，他其实并不能阻止他们分宗。
　　原本宗法在地方都是被承认的，所以只要双方同意，他们就可以分宗。
　　而分了宗的辛家，接不接兵部的签子，那是可以选择的。这个得辛家重新申请，由兵部再定夺。
　　所以郭鹏是在告诉蔡关，只要不贪心，只帮他们说明情况，再出一个考评，取消辛家的资格就完了。
　　蔡关懒得说啥了，作为一个有为的县令，他回到县里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全县的人开始执行换种的计划。
　　辛家村的地太瘦，但其它地方的地又不瘦，西北五月耕种，他们京畿应该可以提前耕种吧？
　　而郭鹏还真是第二天一早，就按约定带人去了辛家村给辛鲲翻地去，顺手还从县衙里牵了两头牛。
　　蔡关已经不想说啥了，当自己没看见。不过他怎么越看郭鹏越像那要讨好丈母娘的傻小子呢？
　　再想想头天见过的辛家小子，倒是清秀，不过怎么看也没那娇弱的感觉。
　　摇摇头，决定还是别胡思乱想了，自己起身去几处重点村落主持换种的大事。
　　他已经查过县志了，这儿历史上就没种过糜子，一边派人快马向户部调会种糜子的把式，一边也要跟各地的里长，村长们谈，怎么换种，换了种，出了事，算谁的。
　　这些可不是小事儿，那些种了一辈子地的老农民可不是能那么乖乖听话的主，真的为了种地而激起民变，那他就算是有亲王姑父，等着他的最好的也是去职丢官，还要成为仕林笑柄。
　　在蔡关与那些地方势力说得口干舌燥时，身为表弟的郭鹏可没一点想帮忙的自觉性，他还是头戴金冠，一身华服，捂着口鼻站在树荫下热情的招呼辛鲲快点回来。当然他也一脸钦佩。
　　穿着短衣的辛鲲就在王府的侍卫中间，下面的裤腿被她系上了膝盖之上。一双又长又直又白的小腿光着在站地里。之前她就指挥着人，把河道里的淤泥挖出来，合着从村里的茅厕里夜香倒入了土地之上。然后指挥着人像她一样，赶着牛犁地。
　　辛家村的地上，此时真是臭气熏天，不怪郭鹏一个人站得远远的。他原本是想上前帮忙的，结果还没靠近，他就捂着嘴到一边去吐了一个干净。
　　辛鲲没搭理他，自己带人赶牛犁地，反复的梨，开始时因为地太干了，都犁不动了，他们只能拼命的用锄头去敲碎那些土块。
　　顾宏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一定要深犁了。犁地的过程其实就是把那几十亩地翻过来了。再配合井水和肥料，一点点的把那沙一样的土地进行了改造。里面的沙土与淤泥、夜香完全的混合在一起。
　　顾宏虽说年轻，却也是经过事的。他看着辛鲲那小身板，白净得像是个富家子，可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嫌脏，光着脚，开始一直站在犁上，后来地犁开了，她就一直弯腰去捡地里被犁出的来树根、石头之类的东西。
　　然后不断叫人深犁。井水用的很小心，她似乎都计算着，拿个带着带着喷嘴的大壶，人家犁一次，她就小心的喷一次。如此反复，水份被带进地底。
　　几十亩地并不多，这么多大男人，加上一个懂行的辛鲲，很快就弄完了。当然，她也就成了一个臭人。
　　灰色的粗布衫子上泥泥点点，这是老爷子的旧衣裳，她特意问他要的，总不能跟着电视里老农民一样穿个坎肩吧。她不介意，老爷子不敢答应。就算她把小腿露出来，老爷子都痛苦，刚开始拉着她，硬是不许她下地。
　　但辛鲲没法，老爷子也知道，不是辛鲲下，就得自己下。自己下去，就是陷辛鲲于不孝，他最终只能放了手。
　　辛鲲一上田梗，就看到祖父和郭鹏就在远远的树荫下，不过郭鹏看到他，是捂着嘴退后了一步。祖父倒是没什么，就笑眯眯的看着她。
　　辛鲲都懒得搭理郭鹏，明知道是来做农活的，结果还穿成这样，脑子不好的人，真是没法说啊。


第22章 傻子
　　“您不是在给村民发粮吗？”辛鲲看向老爷子，一早，他们吃饭时就分好工了。
　　辛鲲让大工们把那些废刀先打成钢块；让老李和辛爷就去给大家分钱、分粮了，顺便讨论分宗。这个她就不参与了，这种事，她一个小字辈，还真的不好参与。这才过了多久，老爷子怎么在这儿？
　　“我懒得看他们，所以就过来了。”辛爷笑了，“我让人给你烧了水，去洗洗吧？”
　　辛爷一早去了，但是只待了一会，让大家别吵架，先收了粮食和钱，放家去了，再回来吵。
　　大家一听也是这理，按家分了粮食和钱。顺便老爷子还嘱咐，可别糟蹋了，纵是辛鲲在外头准备种糜子，可是谁知道那个种不种得活。纵是种活了，谁知道吃不吃得惯。听辛鲲说，那玩艺真不怎么好吃……
　　可是老爷子说得嘶声力竭，人家也没往心里去，各自挑三捡四，就好像老爷子会占他们的便宜一样。
　　东西分完了，老爷子就带着老李回了，只说了既是分宗了，你们的事，我就不参和了。然后由着他们闹成一团，当作没听见。
　　去作坊看了一眼，他想想，觉得若不是留点什么给这些人，只怕他们也难得脱身，想想就过来看看孙女，跟她再议一下。
　　结果看看孙女那细胳膊细腿，却在那臭气熏天的地里劳作，再看看那些族人的媳妇，刚刚想说的话，就一句也不想说了。
　　“他不错。”郭鹏看到老爷子，指了还在地里的辛鲲忍不住说道。
　　“是啊，真好！”老爷子很高兴，此时他已经不去想，为什么辛鲲不是男孩的问题了，现在他想的是，自己的孙女真的非常好。很聪明，很努力。此时，他真心的为辛鲲而骄傲。
　　“所以等秋收之后，就真的要去京城吗？”郭鹏看着田里努力犁地的辛鲲。
　　“您觉得呢？”辛爷还是含而不露。
　　虽说昨天有说，要去京城，但是现在他又不想这么说了。老头儿可不是辛鲲，辛鲲很聪明，但辛鲲没老爷子这么有经验。
　　“我觉得，老爷子还是该去京城闯荡一下。鲲贤弟既是要读书，还是该去京城才是。”郭鹏看着辛爷一笑，捂着嘴对老爷子还做了一个怪脸，“我也住在京城。”
　　辛爷笑了一下，没接话。这种贵人，当然住在京城里更好。不过呢，跟他们这样的匠户有什么关系。
　　对他们来说，反而因为有这样的熟人在京城，他们反而不太好混。现在老先生已经在想，要不要换一个地方。他这个可是孙女，真的跟这些贵人常来常往，她怎么回复女儿身。
　　郭鹏看辛鲲只能老爷子说话，忙奔了过去，但还捂着口鼻，“怎么叫你，你不应我？”
　　“身上脏，您还是远一点。”辛鲲再怎么不想搭理他，他也是派人帮了她忙的，该有的客气还是得有。
　　“你还真行啊，连种地你都会。你之前不是跟你爹在南方种地吧？”郭鹏捂着口鼻还是想跟她说话。
　　“不是！”辛鲲懒得理他，对爷爷笑了一下，“我去收拾一下。”
　　刚走两步，他想了起什么，“郭大爷，为感谢这些军爷，不如到作坊清理一下，容小的请大家喝一杯。”
　　这个早上，她也跟老李说了，让他找人好好准备，这么多人来帮忙，她可没有白让人帮忙的厚脸皮。
　　“这样就没事了？”郭鹏看着此时有些恶心的土地，虽说这不耽误他敬佩辛鲲。
　　“这就没事了，等着五月就能来播种了。”辛鲲笑了一下，她就不说，以后隔几天，都要再洒点水，再翻一下，加速土地的熟化。
　　“那个，这样……”郭鹏有点不能形容。
　　“现在不能播种，土地与肥料有个熟化的过程，现在下种，会把种子烧死。啥也种不出来！”她了解他说什么。
　　“那为什么捡那些？”他捂着嘴指着那些看上去有点恶心的石子和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爱干净。”辛鲲翻了一个白眼。
　　她哪知道为什么，那会儿，她只是跟乡亲们帮忙。总不能让一群老头老太干这么重的活吧。人家让她怎么做，她也就只能跟着做，那会她累得根本没力气问为什么。
　　虽说，她第一次干时，也吐了。其实没人真的能放下心结，做这个。特别是她是一直生长在城市里，家里条件还不错的情况下。
　　“哦，你快去洗洗吧！他们你就别管了。”郭鹏忙摆手。他跟侍卫们关系一直不错，他自会带着他们去吃饭，喝酒，这个不用这小匠户来管。
　　“是您别管了，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辛鲲觉得这位真是少爷了，真是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他啥意思？”等着辛鲲走了，郭鹏看着也是一身臭臭的顾宏。
　　“他们算是苦主，您帮了忙，不感谢您，却也得尽力请出力的伙计们吃顿饭，表示感谢。这是人之常情！”顾宏笑了一下，这个他还是明白的。
　　都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若是小王爷帮他点什么忙，他也知道送什么都没用，挑机会尽力报答就是了。但那些侍卫就算是为了小王爷才帮的忙，可人家是出了力的。作为被帮的，不能不懂事。
　　“所以我错了？”郭鹏还真是高高在上习惯了，现在真的算是受教了。
　　“您的赏是您的，但他们的感谢也是他们的。”顾宏还真不能说小王爷错了，只能陪笑。
　　“哦，回头我再赏。”郭鹏点头，背着手，带人去了作坊，他其实真不傻，只是他这还是第一次出来办差，带着侍卫去打猎跟办差能一样吗？
　　顾宏笑了，心里却也妥帖，这位小王爷傻是傻点，不过呢，心肠还不错。
　　但想想刚刚在地里的辛鲲，眉头挑了一下。这个小子还真的啥都会啊。
　　打铁，不用说了，他应该尽得了老爷子的真传。
　　重点是昨天分宗，他是很会利用人心的，而且会扯大旗做虎皮。借了自己和小王爷的身份，压住了族人。
　　弄不好跟小王爷说的，这样的人，不能为朝廷所用，那才是朝廷的损失。


第23章 果冻卷
　　辛鲲用在水里泡得水都冷了，她才从大澡桶里出来。她的窗子被蒙上了一层布，受古装戏的影响，她坚决的不让自己的房间，被人戳洞。
　　她洗完了，其实还是觉得自己是臭的，没人不怕那味，可是她很清楚一点。那些地要么捐给县里，她就可以不管这些事。但是既然现在这地还在辛家名下，她就不能不管。
　　再臭，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不然怎么办，让老爷子去？她还真没那么厚脸皮。
　　换了衣服，先去了厨房，看到大锅热火朝天，老李媳妇带着她闺女小安，加上给作坊做饭的柳嫂子正忙着。
　　虽说柳嫂子厨艺一般，好在，老李的媳妇是老爷子帮着老李挑的，长相虽说一般，但却是那真能干的女主人。最好的是，听说有一手好厨艺。
　　所以辛鲲刚一跟老李说，请这些人吃饭的事，交给李婶就好。辛鲲也就安心了。顺便说，人家辛苦了，别舍不得，弄得丰盛一些。还让作坊的柳嫂子来帮忙了。没想到，李婶把小安也带来了。
　　小安看到了她，忙把她推了出来，“这不是男孩该待的地方。”
　　“安姐，我就是来看看准备得咋样了。”李小安比辛鲲大，才定了亲，过两个月就嫁到京城去了。这也是老爷子为什么说，老李跟他们走的原由。其实就算老爷子不去，老李两口子也是要去的。
　　“安心吧，加上作坊的伙计，一准吃得满嘴流油，上哪找辛爷这样的大方人。”李小安跟李婶子一样是个利索人，把他轰出来，自己打了桶水又进去了。
　　辛鲲也算了，老李是很了解老爷子的，吃能吃得了多少，万不会小器的。赶紧去了作坊。
　　作坊的院里，还有人在井边洗脚，至于说身上沾的泥点子，这些大男人根本不放在眼里。不得不说，院里还有些臭臭的味道。
　　让辛鲲感动的是，郭鹏也在，指着水在那儿吼。
　　“外头干旱呢，井水也别糟蹋，水别泼地上了，放一边，回头能浇地。”
　　辛鲲注意到，其实这些侍卫也挺小心，洗了脚的水，都收在废水桶里。都知道现在水金贵，万不敢浪费。
　　“各位大哥怠慢了。”辛鲲上前，对着大家深深一揖。
　　“小兄弟真是，你又不是没干活。不过，小兄弟，你真是干活的好手。真不像是读书人。”
　　一位侍卫忙哈哈的笑着。他出身农家，后来穷的没法去当了兵，因为功夫不错，就被顾宏带进了仁亲王府，这些年，也差点忘记了农家本色了。
　　“哪儿，我也是见人这么做过，才跟着学的。”辛鲲一低头，“我已经叫人安排饭食了，好在天气好，大家可以在院子里尝尝农家的饮食。”
　　“会有什么好吃的？”金冠傻小子又来了。
　　“相信我，我认识我爷爷时间，真不比你长多少。”辛鲲原本想说一定不错的，但是，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她虽说相信，老爷子不会小器，可是做成什么样，她真不知道。
　　“你喜欢什么？我家有厨子，做得好极了。”金冠傻子忙说道，但说完了，马上后悔，他觉得自己有点傻，为什么这会说自己家有厨子？
　　顾宏在一边捂了脸，刚刚他也在地里，虽说他不懂，但是他是侍卫的头，小王爷可以不下地，可是作为头，他必须下去。虽说他也觉得，自己那会在地里快死了。
　　但是看到只穿中衣那么单薄的辛鲲也在地里，干得并不少时，再回头看看小王爷，顾宏真的觉得这小子不错了。
　　当然，正是因为这小子还不错，于是也就衬得小王爷更傻了。这可怎么办啊?
　　“郭大爷，您坐，饭食可能还得一会儿，我去作坊看看。”辛鲲根本不搭这位的话，他们家有厨子不是必然的吗？可是这种必然的事，关她屁事？她能去他家混吃混喝吗？明显不成。
　　“对了，那个作坊里全在打铁块，太没美感了。”郭鹏立刻控诉起来。
　　“谢谢。”辛鲲笑了，她喜欢有执行力的地方。早上跟他们说，要把废刀打成铁块，他们就执行了，真是太好了。拉起长袍的前襟，进了作坊。
　　大匠和小工们都在通力合作，那些打废的大刀去了木把手，一个个的被烧红卷成了一个卷子，再打成方块。
　　辛鲲看看他们已经打好的小铁块。都要感动得要哭了，他们知道他们在打著名的果冻卷吗？
　　要知道，刀可是厚薄、宽度不一的，刀把那儿可就是一个铁签子。
　　她以为，他们会随便打成块的。他们竟然先把刀寻横面对折，打成厚薄，宽度一致的铁片子，再交给下一位。
　　而下一位，烧红了再一点点的卷起来。烧红了成半透明，跟透明的果冻一样。所以这在他们行里叫果冻卷。
　　这个，在她看来，很难的事，因为打果冻卷，是她少数失败过的项目之一。因为铁块中间融合的不好。最后淬火时，开裂了。
　　而现在，在这些大匠们看来，应该是最简单的。他们只被通知，要把这些刀具打成铁块。他们自是怎么简单，怎么来了。
　　不过辛鲲再想了一下，又觉得自己也许真的想多了。无论怎么打，刀具打成的铁块就一定会有花纹。只是杂乱无章的花纹，跟现在这个比起来，实在太不够看了。
　　“你在看什么？”郭鹏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骄傲？
　　“了不起。”辛鲲不看那个金冠傻子，看着大匠们，对他们赞道。
　　“为什么？”郭鹏接过铁块，翻来覆去看看，没看出问题。他刚也看到了大匠们怎么做的，一边把刀烧红，一边一点点的把刀卷起来，打实了，再卷。这个很了不起吗？
　　“外行边去。”辛鲲扒开了郭鹏。
　　拿着四块对好花纹，拿过锡棒烧红点在几个点上。四块果冻卷被焊在一起。再拿跟长铁棍焊在大铁块中间，然后把那大铁块洒上铁砂，放进火上烧。
　　“你干什么？”郭鹏看着那慢慢烧红的大铁块。


第24章 农家宴
　　“谁活做完了？做完了，把这个打成四个之前那么大小的铁块。”辛鲲现在完全的信任着这些大匠，手艺太好了。
　　“分成四等份？”大匠看看那铁块。
　　“不，我们用不着那么大的，分成八等份。”看得出来，这位非常专业了，她想想，笑了。
　　“要不再转圈打折，之后再分成八等份。”大匠非常了解她想做什么。
　　“不，我不要那个花。”这回辛鲲摇头了，那不是她要的东西。
　　大匠点头，专心的把四块铁打成一块，然后慢慢的拉长。
　　辛鲲就一直在边上看着，她后来接过了掌钳的工作，她非常知道火候在哪，她和大匠很快就有了默契。
　　大匠会按着她掌钳的方位锤下去。时间都不知道过了多久，慢慢的方长条成型。
　　“好了，就这样吧。”老爷子过来了。
　　“是，要吃饭了吗？”辛鲲看看那成型的长条，放在了一边的保温层里放着。
　　“是。”老爷子其实有点不高兴的，他费心的让她保守秘密，现在她却自己露了出来。
　　看看郭鹏、顾宏的表情，他们没一点的惊讶之色，表明他们只怕昨天看到匕首时，就已经知道这一切都是出自她之手了。
　　“抱歉、抱歉，大家一块出来吃饭吧。”她对大家招了手，这些人里包括了大匠小工们。
　　“你想做什么？”金冠傻子过来问她。
　　“花钢。”她对他笑了一下，“你想买也可以，一两银子一块。”
　　“多大一块。”顾宏问道。
　　“一两银子的。”辛鲲扔给了顾宏一块之前打的果冻钢。
　　“那你刚刚打的呢？”顾宏看那长条。
　　“八两整条拿走。”辛鲲对他笑了一下。
　　老爷子和大匠们一块张大了嘴，八两银子，可以买十把他们的刀。这还是因为这些刀的原料是由兵部提供的。
　　“那你打算做什么？”顾宏看得出，她心里有打算。不过这样的花纹，他到底想打一个什么东西出来。
　　“一把漂亮的小刀。”她笑了笑。
　　“什么样的小刀？”金冠傻子。
　　“一把可以修眉的小刀，保证杀不了人的那种。”她对郭鹏灿烂的笑着，小刀，非常小的刀具，处处充满了精致之美，一定非常漂亮。
　　“好了，吃饭吧。”老爷子再叫了一声。
　　“给他十两。”金冠傻子对顾宏无力的说道。这么漂亮的花纲，他要打成女孩修眉的工具，他一下子觉得自己心好累。
　　“那个，如果你再折一次，会要多少银子。”顾宏不搭理自己的主子，他注意到的是，她把那长条在保温，显然，她是别有作用的。
　　“我会打成64朵花钢。三十二两一块！”她笑了一下，这样才四朵，有什么好看的。要打，也得打出至少64朵花才成。
　　“现在我们其实知道你是怎么做的了，你还卖这么贵？”顾宏盯着辛鲲。
　　“顾大人，我们卖的是手艺和头脑。我有头脑，我们的师傅有手艺。以后我们会出各种漂亮的花钢，美丽的小用具，所以我们不怕比较的。”
　　她抿着嘴又笑了，俱乐部那些人，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爱好走到一块的。所以他们为了打出好看的花纹，真无所不用其极。
　　她们为了设计花纹，是做了大量的案头工作的，而不是真的随便打的。而那些花纹，都对他所以她真的一点也不担心这个。
　　“老爷子，你这孙子其实是属狐狸的吧？”金冠傻子呆呆的看着辛鲲，这个小子太牛了。
　　“哪儿，雕虫小技不足挂齿，请两位大爷一块入席。”老爷子呵呵了，再请他们出去吃饭。
　　外面的院子里，空气之中其实还有臭气，不过也有饭菜的香气。小院里还摆着三张大桌，每桌上都摆着餐具。
　　辛鲲有点担心的看了看桌子，还是皱了眉头，桌上只有四大盆菜、一盆汤。四菜一汤，真以为是工作餐吗？
　　“怎么做成这样？”辛鲲觉得自己错了，自己应该亲自过问的。
　　“怎么？”老爷子忙看向了孙子，“有很多肉。”
　　“我错了，我该早点出来的。”辛鲲痛苦了，她怎么能以为，一辈子在工匠村里的人，会真的摆出几大盆子几大碗。
　　她在网上有看过有农村的婚宴真的就是一个大锅，来赴宴的人，一个端个碗，然后添上饭，顺着走到锅前添些羹汤各种肉食、蔬菜熬成的菜羹。好吧，这些比那大锅菜看上去好点。
　　“抱歉，这是辛家村郑重的感激。”她忙看着金冠傻子，很郑重的抱歉着。
　　“安了、安了，他们又不是我，他们随便吃点什么都成。”金冠傻子随意说道。
　　“那个，你还是别说话了。爷爷，你带郭大爷去坐。”她无语的拍了傻子一下，自己去了侍卫的那桌。
　　顾宏也拉着金冠傻子去了首桌，老李也坐在那儿。
　　“我说错了什么？”金冠傻子看着顾宏。
　　“没有，您说的对。”顾宏想了一下，站在郭鹏的立场，他还真的没说错，小王爷，皇位目前最近的继承人，他当然是跟那些保护他的侍卫不同。
　　“那他为什么那个见鬼的表情。”金冠傻子看着顾宏，表示自己很受伤。
　　“因为他不知道您是谁。”顾宏对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哦，所以我喜欢他。”金冠傻子点头，坐到了老爷子的边上，对老爷子笑道，“爷爷，这些都是什么？”
　　他都没注意，他已经改口叫‘爷爷’了，而不是当初叫的‘老爷子’。
　　“这个是肉丸子，先炸了，再红烧；原本该有鱼的，不过河里没水了。所以，我们做的鱼干；这盆是炸豆腐，用了很多肉烧的；这是大白菜，用醋溜的；汤是海味汤，里面有放海鱼干和海带。”
　　老爷子也没注意他在叫自己爷爷了，一心一意的介绍起来。他是真的有点困惑，不觉得这饭有问题，因为孙女说了，要做好一点，老李媳妇就按着婚宴的标准做的，结果为什么孙女还是不满意。


第25章 不同
　　“哦、哦。我试一下，我还真没吃过呢！”金冠傻子表示很新鲜，伸筷子叉了一个丸子，看看，“好像比狮子头小，硬一点。”
　　“因为是炸过的。”顾宏想哭了，为什么平时看着挺正常的小王爷真变傻子了。想看看辛鲲在哪，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会儿想要找辛鲲，但目光去追随她而去了。
　　辛鲲一直给帮忙的侍卫们斟酒，无酒不成席，他们帮了忙，她就该拿出最大的诚意。虽说侍卫们有想过灌她喝点，她都笑着退了出来。
　　她刚刚看过了，这是成型的白酒。不知道有多少度，不过她还是不尝试了，大大的坛子，就放在桌上，让他们自由取用。
　　大匠那桌也是如此，不过他们一人只倒了一碗，小口小口的喝着。
　　“又没事了，怎么不喝？”她记得刚刚跟他们说晚上已经没事了，让他们敞开了吃喝。
　　“不用，不用。”领头的忙摆手，看小工想倒一点，被瞪了，“小孩子喝什么酒。”
　　小工被瞪了回去。
　　辛鲲看了小工一眼，都只有十二三岁，是不能喝酒，给他们都夹了肉丸子，然后又让李婶给他们添了一些在盆里，“随便吃，我让李婶做了很多。”
　　“鲲哥儿你快别管了，他们知道怎么吃的。”李婶又端了一盆肉丸子回来了，十分利索的给每桌都添了一大勺。
　　“是，鲲哥儿，你也忙了一天，快别管我们了。”大匠忙客气的说道。
　　“那个，菜够吗？”她还是有点担心，她真的还没请人吃过四菜一汤。她记忆里，四菜一汤是工作餐，盆在再大，她也觉得很难受。
　　“这十里八村，纵是财主娶媳妇也不会上这么多菜。”另一大匠十分责怪的看着辛鲲，显然，他们现在有点紧张在于，这菜太大手笔了。
　　“多吃一点。”回看那些侍卫他们大碗倒着酒，菜倒是吃得不多。但看样子，他们很开心。她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真的多心了。既然，娶媳妇用这菜都可以，那么，就可以吧！
　　敬了一圈酒，才回到了祖父的身边，看着金冠傻子，好歹也是贵客，笑了笑，“好吃吗？”
　　“有点咸，不过味道还不错。我喜欢那个丸子，我吃了四个了。咸鱼就算了，为什么这么咸，还要烧？不是该清蒸吗！”
　　郭鹏忙坐到了辛鲲的边上，十分困惑的举了一块红红的东西给他看。
　　辛鲲还真不知道有什么菜，一路上，就顾着看菜太少了。忙看了一下，主桌上人少，所以盆小很多，她顺着郭鹏的筷子看向咸鱼。
　　因为没有鱼头，看不出是什么鱼，不过看卖像还不错。她夹了一小块，试了一下味。跟她在南方吃的咸鱼味差不多，鱼要腌制后，再红烧。要的就是重口味，好吓饭。
　　“这是下饭菜，所以味道会重一点。”辛鲲让人给他上了饭。
　　米饭是她让人蒸的，这里还是吃大锅焖饭，不管是麦饭，还是米饭。她都觉得锅是不是没洗干净，米饭里总有油味。
　　所以，来之后做的每第一件改革不是做各种兵器，而是改了蒸饭方式。让他们别直接蒸了，买了一个新的陶盆回来，熬了米汤后，跟厨娘说了，以后就用这个陶盆来蒸饭。除了费点柴火，并不会给厨娘更多的麻烦。
　　厨娘知道这是小少爷，人家就这么一点要求，也没说她做菜难吃，只让她用盆来蒸饭，也就没介意了。
　　而老爷子知道了，也没有多说什么，倒是加了生活费，让厨娘把菜尽量做好一点。当然这是辛鲲不知道的。
　　辛鲲对吃什么菜没什么要求，对她来说，这地方能吃饱饭，三餐都有，已经很好了。而今天是待客，用的库里去年的新粮，蒸出的米饭透着甘香。虽说米没有后世的精细，但不得不说，因为无污染，米饭非常香。
　　“挺好吃。”傻子扒了一口饭，点点头，“这么穷的地方，竟然还有这手艺。”
　　“唉，你这样，会被人打死的。”辛鲲长叹了一声，自己刚刚还有一刻会觉得，他其实挺单纯？忍不住侧头看向了顾宏，“带着他是不是有点辛苦？”
　　“还好，我是第一次跟他出来。”顾宏侧头想了一下，又挑了一下眉头，他觉得自己之前这位也能活得不错，“这个，小爷其实挺随遇而安的。”
　　“看得出来，非常好。”辛鲲看看捧着饭碗的傻子点了一下头。
　　现在，她很肯定，这位是权贵之后了。不过想想也是，因为生活在无菌室里，从小为所欲为，他看到的，都是他从小理所当然的思维。这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你是瞧不起我吗？”傻子也有自觉性，有点受伤的问道，若是他的嘴里没丸子就好了。
　　“没有，不过你该吃点菜，现在这种情况，有点菜吃要偷笑了。”辛鲲给他夹了一些醋溜白菜，扔进他的碗里。她真的不是关心他，而是觉得这个傻子再继续说下去，她会疯的。
　　“哦，好的。我不很喜欢吃菜，我娘也常这么说我。”郭鹏又忘记自己要说啥了。
　　辛鲲又郁闷了，自己长得像他娘？用自己的小碗盛了一些打散了米饭，配着白菜吃。
　　现在她真的又累又饿。而说实在的，她刚刚被那些肥料恶心到了。现在，她看到那些酱色的烧菜，实在吃不下去了。
　　“你不吃肉？”郭鹏看她只吃白菜，忙问道，顺便给他夹了一个丸子。
　　“我现在就想吃点菜。”她无奈的看了一下那颗丸子，不让自己去想其它的不好的，闭目咬了一口丸子。
　　跟南方的炸丸子很像，不过个头好像大一点，又比四喜丸子小一点。北方人比较实在，肉丸子比较结实，南方的丸子讲究些，吃起来比较松软。
　　不过这是乡下的随意之作，倒也真不用想这么多。辛鲲感觉也有点咸，不过肉味极香，让她一扫刚刚的不适。
　　她突然想起，现在的肉和蔬菜，米粮都是传说中的绿色食品，一点不用担心食品安全的问题。


第26章 你说了算
　　“你在想什么？”郭鹏看她吃傻了，于是忙又问道。
　　“没有，我觉得至少这地方，饭还挺好吃吃的。”辛鲲对他假笑了一下，把丸子放在饭上，然后一口扒进嘴里。吃完了，“李叔，李婶的菜做得真好。”
　　“嗯，这也得有这么多肉让她做，也只有老爷子才这么大方。”李叔跟他们一桌，陪着老爷子喝酒，看辛鲲夸了媳妇，忙捧了老爷子一下，“老爷子，该让鲲哥儿喝点酒的，这么大了，该学了。”
　　原本他也给郭鹏倒了一杯，不过郭鹏不会喝。老爷子也没让他们给辛鲲倒，说辛鲲还小。现在李叔很高兴，觉得辛鲲作为家族继承人是合适的，现在他自是要来把他训练出来。
　　“算了，我爹说了，喝酒误事，不许我喝。”郭鹏立即摇头。
　　辛鲲点头，她会喝，不过算了，到了这地方，自己身份还没搞掂，还是安全第一。
　　“你真的要把六十四花的钢只打一把妆刀？”郭鹏端着碗，十分纠结的看着她。他被那个想法惊艳，一把小刀上，有着相同的六十四朵卷形花，结果是为了妇人们做的，然后又困惑的回头，“妆刀是做什么的？”
　　“修眉，还有一些……”回话的是辛鲲，一些商业大师们说，女人和小孩子的钱是最好赚的。她觉得那个商业大师是没找到男人们的兴趣点，男人们在自己的兴趣上，那是真的会一掷千金的。而现在，她是不太敢赚男人的钱。
　　“好好吃饭，吃饭时，最好别说话。”辛鲲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她还是爱说话的，不过，现在她都知道这是个傻子了，她为什么要跟他废话，影响自己的食欲。
　　“好吧，你累了，多吃一点。”郭鹏不得不说，他是个性子不错的大男孩子，忙又给辛鲲夹些菜，这回他知道给她夹了些豆腐。
　　辛鲲对郭鹏笑了一下，这位其实长得挺不错的。特别是大眼睛，在萌萌的脸上，眼神挺干净。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对上这么干净的眼神了。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不能面对这么干净的眼神，默默的低下了头。
　　郭鹏可能觉得她累了，吃完了饭，就开开心心的跟着顾宏他们走了。
　　老爷子送他们到门口，远远的看他们都走了，才轻轻的松了口气。
　　回头看看也累了的工匠和老李，“都回去吧，今天辛苦大家了。”
　　“老爷子和鲲哥儿才是辛苦，您两位早点歇。”工匠们今天吃饱喝足了，没吃完的剩菜还都分给他们，让他们拿回去给家人，一个个的都喜不自禁。特别是小工们，他们家里若有钱，也不会送来做学徒。这种肉菜，他们也是很难得一见的。
　　“辛苦了！对了，若是家里问种糜子的事儿，麻烦大家让家里支持一下。我们也要种的，现在这天，能种点是点，让你们种了，只怕朝廷还有补贴。”辛鲲忙跟各工匠说道。
　　早上她在地里时，有听那些侍卫们在说蔡关要去跟里长、村长们谈话，劝大家改种糜子。她不像那些侍卫们那样被调笑，因为她在乡下有听过类似的事。
　　所以，若是二十一世纪的乡下，都不会轻易改变，要劝说。那么，这个不知道啥时代的农民，谁知道他们怎么想。
　　“鲲哥儿放心，我们都是匠户，家里的土地都不多，若是真的县衙说了，我们就按着您说的办。”一个大匠忙笑着说道。
　　辛鲲点点头，有时就是这样，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只要这几个大匠家里听了话，那些漫天要价的就会崩溃。虽说，她不知道这能有什么用，但只要地里粮，就不会饿死人。
　　所以她对这里要求太高了，四菜一汤，在可预计的灾年，对普通人来说，已经很好了。
　　“只要分了宗，咱们就可放心的离开了。”老爷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现在没人了，他们的作坊里却显出了与平时不一样的轻松。
　　“嗯，分宗的事，族人是同意的，他们不同意的，应该只有我们要给他们些什么。谈价钱的事，我来。”辛鲲笑了一下，种完了地，秋收了，就把给族人的粮食一分，他们就能离开了。
　　“你打算怎么做？”
　　“您呢？您告诉我您所希望的，然后我来办。”辛鲲看着老爷子，忙笑了一下。
　　现在她理解老爷子的心态，自己能置身事外，那是因为自己跟这些族人没任何感情。但老爷子这些年，不说被他们照顾，但也是一种陪伴。
　　“若是你不打算回来了，村里的这些东西，我们就算了吧！”老爷子看着孙女，小心的商议着。
　　“当然，房子、作坊、还有土地，还和秋收以后收成。是，我都会给的。”辛鲲点头，这些都是老爷子的东西，老爷子若愿意给，她真的没什么权得来说，NO！
　　“你真的要弄六十四花的妆刀？”老爷子笑了一下，开了一个玩笑。知道孙女没打算真的把所有东西带走，那么他也就没啥好说的了。
　　“其实也就是一个说法，我其实什么样的东西都能打。而且一定非常漂亮。”辛鲲对老爷子一笑。
　　捅开了一个炉火，扔了一块最初的卷钢块进了炉子，打在横切面上，让花纹在面慢慢的打成细长条，对折。
　　一边插砧子的定形孔中，利索的用火钳把两根细铁条拧成麻花。
　　再打成细条，再一次拧成麻花。如此这般的再两折之后，再打成剑坯，这回，她打成了一把长剑。
　　这回她没有像那把匕首那样的厚厚的一片，最后磨出来。这回她不但打出了刀刃，还在剑脊上打出凹槽。
　　老爷子不知道，这是西洋重剑的做法，但却知道，这剑打磨出来会非常漂亮。
　　老爷子只注意到了，孙女对纹路把握非常精确。剑磨出来就是几条完整的麻花纹路。而且每一条都是正看、反看一样。
　　不过，老爷子有些皱眉。这把剑打出来没什么用。这是用废钢打的，就算这样千锤百炼，依然离神兵利器差得很远。


第27章 我打的又不是兵器
　　“要是有一股新钢就好了。”老爷子把成形的剑拿在手上，好一会儿有点惋惜。他也是一流的工匠，就算不动手，也比一般人要懂得多得多。
　　他现在想的是，若是这四折的麻花铁里有一股是新钢，那么这把剑将丝毫不逊于名家利器。
　　“这是给人供起来的，又不是用来杀人的。不过，这剑杀人是足够的，只是不能用来跟名器来硬拼罢了。”
　　辛鲲抹了了一下汗，举了剑在眼前看了一下，没有液压的锤，她好久没有这么全手工的做这么大件的玩艺了，倒真有些吃不消。
　　不过她相信，她会睡得很好，以前读书累了，就是打铁，让自己完全的放空。读了那么多年书，好些朋友都抑郁了，就她还是曾经的那个她。
　　因为她有一个能让她完全放松的爱好，她把自己累个半死，洗净手上的铁黑，把自己窝进松软的床上，她真的是可以啥也不想的。
　　她刚刚打这个，就是为了告诉老爷子，六十四朵花的钢块根本不算什么，只要有她，都能打出最好看兵器。
　　“你打东西就是为了好看？”老爷子觉得孙女儿没救了，一个铁匠或者说兵器大师，热爱的不是兵器的利度，而是美丽。这是不是有点问题？
　　当然刚刚他跟着孙女儿一块在作坊里，他觉得比跟儿子开心。儿子并不喜欢打铁，他觉得干什么都比打铁来得轻松体面。他对老爷家传的手艺一向嗤之以鼻的。
　　老爷子就他那么一个儿子，也舍不得逼，多年来，他这么纵容村民其实也是被儿子伤了心。既然儿子都不在意的东西，那么就让这些随他进棺材好了。
　　现在和孙女一块干活，孙女虽说不用他再教什么了，但能祖孙两一块制一件东西出来，他有种幸福的感觉。除了这个观念！
　　“好看多重要啊！爷爷，古今哪件名器不是顶顶好看的。无论啥时候，都是看脸的！”辛鲲辩解道。
　　反正她在各大博物馆里看到的古代各大神兵，惟一的共同点就是，非常非常的漂亮！
　　老爷子一想也是，他了解每一个工匠的想法，打出了心中最好的利器，那么他们就会用尽一切心力把外面装饰得美轮美奂。
　　可是，这跟孙女儿说的不同，人家是先打出神兵。而不是像孙女这样，打一个漂亮的兵器，然后装成神兵。
　　“我回去做吞口、剑鞘。既然是要往好看了做，那就做得更好看一点。”老爷了是惯孩子的家长，所以现在，他决定把这个兵器做是再好看一些。
　　“这个我就不学了，我怕麻烦。”辛鲲立刻摇摇头。
　　这个主要是她真的不太会，而且这个也费事，她又不是专业靠这个吃饭的，她万不愿意把时间全放在上面。她分得很清楚，她的专业还是读书。她玩打铁，真是为了减压。
　　“麻烦就不学了？没有说，你专门还要请个人做套子的。”老头轻斥了一声。
　　“说得是，爷爷，你教我吧！”辛鲲倒也能听得进劝，立即说道。
　　辛鲲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她现在跟以前不同，之前她的正事是读书，现在她的正事可是打铁。
　　“你总要学会的！明明喜欢漂亮，为什么本末倒置？”老爷子开心了，带着她回家。
　　辛家在村里房子是最好的，但也就是北方的一个四合院式的砖瓦房子。
　　就一进，老爷子就住在正堂；而辛鲲现在住在西厢。
　　之前老爷子带他去看过东厢，那是辛鲲所谓的父母曾经的婚房。
　　正堂辛鲲还是常进的，因为那里也是全家的堂屋，早餐是在这儿吃的。西边是老爷子的卧室，东边就是平时休闲的地方。无论东西，辛鲲也都没进去过，才来几天，真还没到这上面来。
　　辛爷就把辛鲲带进了东屋，东边屋子也就一张炕，炕两边都按规矩做着柜子。还有个放古董的架子，不过上面就几个看不出什么年代的旧瓶子，看上去还灰蒙蒙的。
　　而靠着南边的窗子那儿还是摆了一张老书桌，看着也真的挺老了，好些油灰在里头，没擦干净。
　　老头也当看不见，从抽屉里拿了一套工具出来，又在另一边翻翻捡捡，辛鲲过去看，一抽屉的各式零配件。
　　“干活可不能将就，打出剑来，也不过完成一半。他们文人怎么说的，走了九十九步，不过才完成了一半。”
　　“行百里者半九十。”辛鲲笑了，这句话她很喜欢，也是她做事准则之一，原文的意思是，一百里的路程，走到九十里也只能算是才开始一半而已。比喻做事愈接近成功愈困难，越要坚持到最后。
　　“就是，跟打铁也一样，这把剑算是成型了，可是没淬火。真的失败，前面的努力都完了。”老头点头，他没读过多少书，不过是听人说了，也就听进去了，现在说不出来，但意思却是明白的。
　　“对！”辛鲲点头，就是这个意思。老爷子此时跟她说的意思，她是明白的。
　　中国剑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汉唐文人就喜欢身上挂把剑。所以剑也被称为短兵之君，意思是兵器之中的君子。
　　就像老爷子现在要做的剑柄，就不是简单的。分茎、格、首、箍、缑、缰、穗好几个部分。
　　这些她都从古书上看过，当时就觉得有些晕菜，谁没事这么做？而去龙泉剑厂看，那儿就是真正的流水线了，所有东西都是分工合作做好了，最后装配在一起。
　　那时看，真的就是拙劣的工艺品罢了。看老头现在做的，就是在剑箍上雕花，小小的凿子在黄铜的剑箍上雕着潮水图样，这是传统纹饰了，剑首上会有太阳图。这样的剑纹，就一定配上红色的剑穗。
　　有穗的剑称为文剑，佩戴于文人权贵身上，由早期的剑缰演变而来，在剑术套路中有一定用途。虽说现在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明朝，但制式应该差不多。
　　而老爷子显然是想把这剑做得更加文气一点，他应该还是觉得这是废钢打的，他没多大的底气，于是把这剑打成这样，好卖给有钱的文人装门面。
　　她要说吗？这种重剑用什么钢是很重要，但是不是最重要的。这剑是用重量取胜！这一剑打下去，重力加速度时，对方只要不用长枪之内的武器双手来挡的话，一般的刀剑是挡它不住的。算了，她打的东西，都不是真的兵器。


第28章 不读书是不行的
　　第二天，辛鲲没去作坊，她去了村公所，谈分宗。
　　在于一个村子都姓辛的村子，也按规矩有一间村公所。那是朝廷给建的。但是，之前，大家宁可去辛爷家的作坊聊。
　　之前辛爷无所谓，但辛鲲现在不喜欢他们去作坊，会耽误大匠们的工作，所以直接约他们去了一直空空的村公所。
　　村公所里的打扫的，所以，现在她才能坐在首位上，慢慢的吹着茶碗里的茶叶沫子。
　　今天辛鲲就穿得人五人六了，一身绸布的长衫，当然，这是传说中那个爹的。
　　从老爹留下的衣服也可以看出，老爷子是把儿子惯得不轻。
　　留下的这些不要的衣裳，最差的也是粗绸的。而那个房间里，满是漂亮而光亮的家具。
　　联想辛爷就一件粗绸衫，除了重要的事，他都不会穿，而屋里的家具，他十分怀疑，那是不是用了几辈子的古董了。
　　所以这些日子，她一直觉得老爷子没把独子教育好。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为没错的老爷子而离家出走这么多年，他应该只是不想成为匠户家的继承人而特意找借口离开的。
　　之前老爷子要给他做衣服，她就没让，直接就都穿了挂名老爹的留下的那些。
　　不过那位应该个头不高，她穿着刚刚好，就表示那老爹是又瘦又小了。然后她穿上，老头就开心得哭。
　　“鲲哥儿，你一回来，就让老叔分宗，你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你爹教你的。”某位族叔终于不吵了，看向了辛鲲。
　　“分宗倒真的是因为我。”辛鲲点头，对大家一笑，轻轻的放下了茶盅。
　　“看到没，就是这个臭小子让老叔不管我们了。”那位像是找到了证据，喜气洋洋的说道。
　　“我要出去读书这是定下的事，所以你们只要能劝爷爷留下，那个爷爷失去我父亲之后，再不肯让我离开他一步了。”
　　辛鲲假笑着解释了一下，她觉得自己的解释是很不错的，等于直接告诉了他们，老爷子非走不可了。不过，她可不承担责任，笑眯眯的看着他们，慢慢悠悠的继续说道。
　　“当然了，若是各位觉得由爷爷领导，你们能更好的生活，我们也不介意还挂着族长的名头。”
　　“老叔要跟你去念书，我们又怎么能阻拦，不过，既然要分宗，就得有分宗的章程。”那个质问自己的那位族叔立刻说道。
　　在坐的是全族的男人，此时他们可并不真的想让老爷子留下。
　　在他们看来，老爷子这些年能养着他们，就是因为他能赚足够的钱。
　　若是由他们来做这个族长，他们就能像老爷子那样，请一堆人替自己干活，然后过上舒服的日子。
　　“这是宗族的账本，我看过了，之前村外的土地其实是族产，是先祖为子孙后代准备的。结果因为种种原由，到了这一代，就成了家祖的私产。基本上，我们不介意把那些土地变族产。”辛鲲还是一脸特别温和的笑容。
　　“那土地又不值钱，我们是匠户村要土地做什么？”这回吼的人是另一位。
　　“意思是，你们要作坊，可是作坊世代都是私产。”辛鲲又拿起了茶碗，也没喝，只是慢慢的吹着那浮沫。
　　“可是作坊你们又带不走。”下面的人愤怒了。
　　“我们是带不走，可是我们可以卖钱，要知道，我们背井离乡，总要多准备点钱。我们会连着大宅一起卖。”辛鲲对他们假笑了一下，“重点是，那也是世代相传的私产。”
　　大家张着嘴，因为这个还真不好反驳，虽说他们都是那没什么良心的，但还是平凡的人。
　　平凡的人再怎么着，也干不出夺人私产的事儿，就算想，他们也希望动手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所以下面的人，都左顾右盼，希望来一个人。
　　辛鲲也不说话，谈判是门技术活儿，而她不缺这门训练。而作为学者，无论出什么成果，他们都不缺耐心。
　　他是答应老爷子，宅子和作坊会留在村里，可是问题是，她不能这么给，她若轻易的给了，会让这些人以为他们真不有多么想摆脱家族。
　　“鲲哥儿，你要知道，这个村子引进一个外人……”领头的那个皱着眉头，这个村子里全是姓辛的，他们不能容忍，这个村子最大的作坊主是外姓人。
　　“那我没办法，当然了，若是你们愿意出钱买下，我们愿意把村外的土地当成祭田，出息用来祭祀先祖。”
　　“那田能有多少出息？”一个人粗鲁的说道。
　　“唉，当初你们不想要，是因为你们觉得要交税，于是……不过，我建议你们是不是应该办个族学，不读书是会挨打的。”她又皱起了脸，一脸堆笑，但眼神里却没有一丁点的歧视。
　　“你到底想说什么？”那个领头的说道。
　　“我是说没文化真可怜，一是注册的祭田是不收税的。当然了，收入也只能用于宗族。但是你们要会算账就知道，若是土地成了祭田，收入能用来支付很多费用，比如再买祭田，比如可以办族学，你们的孩子就能免费在族学里读书，还可以在族学里吃三餐，你们明白了吗？”她摇摇头，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大家一块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想了一下，某位族叔有点困惑，“可是这村子没人会种地啊？”
　　“所以我说了，这个村子没一个聪明人，包括我爷爷。把土地浪费了，你们还真的一点不心疼。”
　　辛鲲摇摇头，觉得真的无语了，明明这个世上有那么多法子，而这些人就能这么傻乎乎的活着。
　　“什么意思？”那位真的傻眼了。
　　“意思是，你们不会种，你们不会招几个佃农？”她对他们一摊手，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这些人全都不知道要做。
　　“可是……是啊，我们为什么不招人来种地？”其中一位跟大家说道。
　　大家也一块傻眼，是啊，为什么呢？他怎么知道为什么。
　　于是最终，他们一块看向了辛鲲，辛鲲对他们一摊手。
　　“现在土地的问题解决了，那谈一下大宅和作坊好了，你们愿意出多少钱？”


第29章 分宗的必要条件
　　辛鲲偷偷的转换了概念，现在她暗示他们，他们现在焦点不是分宗，而是财产问题。
　　现在这些人已经开始想了，不时的凑在一块儿在那儿商议。
　　辛鲲也不着急，对他们来说，这个很正常。据她所知的，这些人应该有些积蓄，毕竟这些年，他们没付出，全由老爷子养着。让他们一次吐出来，只怕会有点心疼。
　　这回她开始慢慢的喝起茶来，早上，她去用昨天他们洗过的废水，去浇了地。一清早，在没有太阳时，水份不会很快被蒸发。
　　所以她起得很早，干完活，也不好意思去洗澡了，太浪费水。她只好用湿布抹了一下身子。
　　现在，她又有点后悔，其实她是可以洗一下的。她觉得，她其实可以不去京城，直接找个永远不会缺水的地方。比如自己二十一世纪的老家……
　　“鲲哥儿……”现场终于有结果了，结果他们发现，谈的那位走神了。
　　“哦……您说。”辛鲲从自己的遐想中醒来。
　　“我们可以合伙买下你们的作坊，但是你们得写文书。”那位认真的说道，他们对于刚刚辛鲲的脑子有了敬畏之心，现在他们对于辛鲲说的话，都不怎么相信了。他只相信衙门的文书。
　　“当然，只要你们先和爷爷把分宗文书给签了，我就把作坊和大宅卖给你们。顺便，我们会住到秋收结束，你们这一段时间会收到我们租金。恭喜你们，你们现在就赚钱了。”
　　那些人还是呆呆的，显然，他们还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要不，我们去衙门吧，让朝廷的文书来理这个，回头让他跟你们解释。”辛鲲对他们笑着。
　　他们放心了，辛鲲觉得跟他们一块姓辛有点伤感。弄不好，他们中间有人就是她的祖先。
　　郭鹏还在县衙，他其实是想去找辛鲲玩的，不过蔡关没让，让他在县衙里跟他一块处理公务。理由是，你是钦差，你来勘灾的，所以与灾情有关的，他都得参与。
　　而这些日子，因为一些人不同意种糜子，让精明的蔡关都无可奈何。因为这样，他才不会突然这么对郭鹏的。蔡关现在非常的在意灾情。现在他已经没了兵部的签子，他不能再把别的给丢了。
　　郭鹏能帮他什么忙？这个问题，他没想过。不过呢，蔡关也不乐意，自己忙时，这位去玩。
　　郭鹏正百般聊奈时，辛家村的人都来了，除了老爷子，全部成年男丁都来县衙了。县衙就是这么报进来的。
　　“都来了，干嘛？”蔡关一怔。
　　“问什么，出去看看啊！”郭鹏直接冲了出去。
　　蔡关倒是想拉着他，就是没拉住。
　　蔡关只能瞪了那衙役一眼，自己匆忙跟了出去。
　　洪主簿那儿已经挤满了人，大家吵吵着，郭鹏费力挤了进去，正好看到坐在一边老神在在的辛鲲。
　　“鲲弟，你来了。”郭鹏一脸的惊喜。
　　辛鲲本来很淡定的，看到郭鹏那跟八百年没见她一样的表情，她又想吐血了。他们好像昨天晚上还在一块吃的饭。分开还不到十个小时吧？
　　“对了，这当官的跟辛鲲是一伙的。”某位辛姓的大叔，突然福如心至。他们在作坊里，见过这个戴着金冠的少爷，当时就是他告诉辛鲲分宗的。
　　“他们想干什么？”金冠小子指指这些人，对着辛鲲说道。
　　“分宗！我和爷爷一块被分出来！我把村外的土地分给他们作为祭田，而他们会把我们家的大宅和作坊合伙买下。然后到八月收成之前，我们会租用大宅和作坊。等收成了，收成我们也会作为族产，留给他们。”她笑着看向了辛家的族人，“是这个意思吧？”
　　领头的想了一下，还回头看向了族人们，“是这个吗？”
　　“好像是，他多给了收成。”有个年轻的怯怯的说道。
　　辛鲲松了一口气，看着那个年轻人，“你叫什么？”
　　“辛鲸，我是你的堂弟。”那谁有点尴尬的笑了一下。辛鲲都回来了这么久了，这些人竟然还不是谁也不认识谁。
　　“哦、哦，我才回来。抱歉、抱歉。”她笑了下，有点不好意思，“若是你能听得懂，正好还认字的话，可以帮帮他们。”
　　“我儿子当然认字。”某位族叔说道。
　　“真好，有一个清醒的人来带领你们，我非常高兴。”辛鲲笑了一下，看向了洪主簿，“麻烦您按着小人刚刚说的拟个章程。顺便做个分宗的文书。”
　　洪主簿点头，直接刷刷的写上几笔，两张轻飘飘的破纸就拿过来了。
　　辛鲲拿过看了一下，有点无语，这一张纸，就表明他们分宗了，而代价是，她们付出城外的土地和土地上的收成。
　　至于说作坊他提也不提，她马上想明白了。作坊与大宅那是他们之间的商业行为，与分宗无关。那是另案处理的，并不能写在这上面。
　　辛鲲把合约给了辛鲸，若是只有他认字，那么由他看也是对的。
　　“没有作坊的事儿。”辛鲸也看到问题了。不过他没辛鲲见多识广，不懂里头的事儿。
　　“那是普通的商业合约，在外头就能办，到时拿到衙门备案就好。”她对辛鲸微笑了一下，温声说道。
　　“鲸哥儿，上面说什么？”之前说话最大声的那个忙问道。
　　“就是分宗协议，鲲堂兄把村外的土地和今年的收成作为族产送给宗族，叔爷和堂兄分宗出去。”他解释了一下。
　　“那作坊和大宅呢？”他们虽说听到了刚刚他们说的话，可是没听明白。
　　“那个跟分宗无关，不是分宗的必要条件，不用写在这文书上。”洪主薄都听不下去了。
　　“为什么不是条件？”又有人跳了出来。不把作坊卖给他们，他们为什么要分宗。
　　辛鲲看着辛鲸，希望由他来解释。辛鲸有点汗，却没开口。
　　辛鲲笑了一下，问洪主簿借了纸笔，刷刷的就手写了三份转让文书。双手给洪主簿过目。
　　“字不错，练过很多年吧？”洪主簿看向了辛鲲。


第30章 小天份
　　“是，从小就练。”辛鲲边写边笑道，也不知道老妈从哪知道的，练习书法是可以培养气质的，顺便说，那个可以当成生存技能。于是逼着她从小每周上两次课。
　　后来上了大学，正如老妈说的，从小练字，她的书法为她加了不少分。进学生会，因为能写大字，也是一路混到副主席。所以她的字为她赚了不少的生存技能。
　　现在很好，她发现自己学的技能，除了正经的八股文，好像她是为了穿越而学了这么多年一样。
　　不然为什么把他扔进时空，然后就成了铁匠村的小少爷。
　　所以她到这儿，一定就是有作用的。比如现在，她就是来安慰一个可怜的老人，并让他一生有靠就好。
　　洪主簿细细的看了一眼，笑了。辛鲲当着他的面，飞快的写好的就是作坊和大宅的转让书，顺便还写了一份租赁书。
　　他可是记得刚刚辛鲲看自己写的那个文书时吃惊的表情。可是现在，他竟然随手按着那个格式写的。字好，格式正确，连自己差点都要相信，她是浸淫其中很多年的文书了。
　　这种公文格式，一个没进学的小孩子，不可能知道。他能写得这么简捷，那可是他在这儿做了一辈子主簿了。
　　“现在我也相信你爷爷对你期望是对的了！”洪主簿一挑眉。
　　“见笑、见笑！”她客气了一下，自己顺便把名签上，盖上了手印。再把三个文书并排放在了大家的面前。
　　“鲸哥儿，这行吗？”辛家村里现在只有辛鲸认字了，他们只能指望辛鲸了。
　　“叔，这是县衙出的文书，不会有问题。”辛鲸忙看了一眼脸色有点变的洪主簿。
　　辛鲸认真的看了，无论是租约还是转让约，他觉得就像看洪主簿那个一样。所以，置疑堂兄的，就是置疑洪主簿，他不禁抬头看了一眼一直老神在在的远房堂兄。
　　“怕有事，不如再请洪主簿看看。”辛鲲看辛鲸看自己，忙对他一笑。
　　“算了，你还不至于为了这么点钱，骗我们。”辛鲸明白，辛鲲只要分宗，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作坊和房子，他做的价真的不高。还让他们小还了一下，再提出租赁的计划。这样，他们每家都不用拿出多少钱。而那时，今年的收成，他们也会全给村里。虽说不知道那有多少，但是，他现在真的觉得，自己和这些族人，对辛爷他们来说，就是被扔下的垃圾。
　　而辛鲸此时受到的第一万点暴击还有辛鲲的字，看得他一下子就惭愧了。看看那上面的字，再看看自己的，他觉得自己像个小孩子。
　　辛鲲哪里知道辛鲸此时的想法，直接自己签上名，并盖了手印。
　　辛家村看辛鲸点了头，除了辛鲸每个人都上前按了一个手印。因为他们还没选出新族长，他们谁也不信谁。
　　于是，一张纸的正反面儿全是手印，而且按了三份。
　　一张存在县衙，一张辛鲲收了，一张交给辛鲸。
　　那些族人们还看着辛鲲，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是作坊，他们觉得作坊能带给他们财富。
　　蔡关一直在门口看，看看里面辛鲲的表现，他越来越不喜欢郭鹏跟这小伙子太接近了。为什么，他也说不清楚。摇摇头，自己回去了。
　　等着他们再回来，郭鹏就跟献宝一样把三份文书拿给了他。
　　“字不错，他还学过写文书？”蔡关对洪主簿的字还是熟悉的，所以翻过了那张，看后面的。
　　“不是，他当时看老洪的文书时还吃了一惊，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人家问他作坊时，他随手就写了。看到没，他写得跟老洪格式完全一样。看看他多么聪明！”
　　“你是不是该去找人了，没有种糜子的把式，我纵是劝农户们改种糜子了，也没人会种啊。”蔡关给了他一个白眼，换了一个话题。
　　“这还用爷亲自去？”郭鹏不干了。
　　“当然，不然谁去？你表哥我吗？”蔡关敢保证，若不给他干点活，他就又跑去辛家村了。
　　顾宏无所谓，找把式，自是要回京的，正好回京跟王爷汇报一下。于是，也不用蔡关再说了，叫上人，拎着郭鹏就离开了。
　　相对于那个可怜郭鹏，辛鲲就好多了。他们回了辛家村，乱子还没有完。
　　田地是族产，这是写好了的。可是大宅和作坊怎么办，他们有得谈，不过这个跟辛鲲无关。
　　她按着合约把第一期的租金付了，让他们写了收据。顺便还让辛鲸写了一个欠条，他们买了作坊和大宅，除了付了定金，可啥也没给。
　　等两边结清了，辛鲲准备走了，结果被辛鲸给拦了。
　　“堂兄，这个您看。”
　　“已经分宗了，这个，我好像不方便出主意。”辛鲲笑了，自己退后一大步。
　　“可是……”
　　“这村里哪有傻子，你们一定能自己分配好的。”辛鲲坚定的又退后了一步，开什么玩笑，这个村子里别看都不认字，但真没有傻子。
　　辛鲸还想说什么，但辛鲲已经跑远了，真是用跑的，就好像后头有人追着咬一样。
　　辛鲸看看辛鲲那样，心念一动，暗暗地拉了父亲了一下，本来他们昨天晚上，他们在家里有商量过，他们父子都瞧不起其它人的，觉得新的族长，真是舍我其谁。可是看看辛鲲的样子，辛鲸坚定拉住了父亲。
　　辛鲸爹能想着让儿子去念书，在村里也算是那有远见之人了。看儿子那一小动作，就立即明白了那个意思，默默的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安静的看着大家吵。
　　辛鲸现在想的是，早知道，他应该跟着辛爷他们分宗，不过再想了一下，若是辛爷他们肯要人，也不会坚定的要求分宗了。
　　他们要去京城了，因为辛鲲要去读书，他将来是可以做官的，看看两位贵人对辛鲲的欣赏，也看得出，以后他们跟自己这一村子人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想到这儿，辛鲸一下子再看正在争执的族人们，心一下子就灰暗了下来。


第31章 浇水
　　辛鲸等他们讨论完了，忙去了作坊。他有种感觉，他现在要抓住机会，他得抓住辛鲲。
　　“怎么啦？”辛鲲正在作坊里弄她的重剑，昨天只是打了一个雏形出来，而昨天晚上，老爷子给设计了一个最好的外形。
　　辛鲲刚想老老实实的把重剑完成，结果辛鲸又来了，她现在真觉得这位的名字没取错，真是让人“心惊”。
　　“没是，堂兄，族里开完会了。六叔做了族长，还有就是大宅和作坊加田产就是族产了，以后大宅就做成族学。”辛鲸忙急急的通报起来。
　　“哦，挺好！”辛鲲点点头，觉得这样挺也挺好的。
　　“堂兄，您……”
　　“哦，我觉得真的挺好。对了，你能不能跟村里人说说，每天用来洗菜和洗米的水，都放在一个固定的大缸里，就放在门口，我好去担。”
　　“为什么？”辛鲸不懂。
　　“干旱了，你知道吧？”辛鲲看着他，这里的人，都不知道什么叫关心时事吗？
　　“我们是匠户村！”辛鲸有点无奈了，为什么他要关心土地？
　　“现在那里是族里的土地了！”辛鲲对他假笑了一下。
　　“你不是说，我们可以请佃户吗？”
　　“现在你们没有请人，而且若是以之前土地的样子，你们是招不到佃户来做事的。”辛鲲瞪着他。
　　“知道了，我会让大家节约用水。”辛鲸不想为了这点事儿，跟他争执，对他笑了一下。
　　“是，节约用水，顺便把用过的水给我存起来。”辛鲲深吸了一口气。
　　“你什么时候要？”
　　“放在门口的大缸就好，我会去取。”辛鲲真心的觉得跟这位说话很累了。
　　“什么时候？”辛鲸又问道。
　　辛鲲原本是觉得他是这村子里惟一的聪明人，现在看来，自己还真是高看了他一眼。
　　“打铁用的淬火水别倒进去，会有毒。”辛鲲现在有点想念金冠傻子了，也许他不是真的傻，跟他说话并不费劲，他只是有点聒噪而已。
　　辛鲸看到了辛鲲的不奈，忙笑着应了一声，赶紧告辞了。
　　辛爷其实一直在边上听着，他已经把辛鲲带回的文书都看了，他喜欢辛鲲的做法，没有全白送，但是对族人们来说，他们有付出，以后应该会珍惜一些。
　　而刚刚，他也听到他们的对话了。跟辛鲲不同的是，辛爷对村里每一家都很熟悉。当族长的老六，他十分怀疑这个村子以后还能好了。
　　然后再看看辛鲸，这是村里惟一去县里读书的孩子，他也有偷偷的给过辛鲸爹钱。之前，他有觉得，辛鲸会是有出息的孩子，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错了。
　　因为他在辛鲸的身上，竟然看到了自己儿子当年的样子。什么都不明白，却以为自己是惟一的聪明人。
　　“他为什么要过来知会你。”辛爷忍不住问道。
　　“谁知道呢？”
　　“你让全村人积水，你准备怎么办？你要一家家的去挑水吗？”辛爷觉得这太过份了，面前这个孩子是孙女儿，可不是什么傻小子。
　　“当然，我们一家人存水太少了。其实我是想让大家一起的，一起工作，一起看着土地变化，最后跟我一样学会珍惜。但现在，我很怀疑，我能做到。”
　　“不用了，这样很好。我们已经尽力了，由他们去吧！”辛爷轻轻的拍着孙女的背，“那些水，我跟你一起担。”
　　辛鲲答应了，但是她知道，她不会让老爷子跟她去担水的。
　　没有金冠傻子，也没有那些贪得无厌的族人，辛鲲除了每天晚上去各家担水浇地外，其它时间都在专心的做她的重剑。
　　辛爷是个严谨的人，他用最传统的方式把重剑重新打磨出来。
　　但还是让她来做淬火，粗磨之后，在血槽的周围糊上了粘土，烧红之后，用老爷子秘方的冷水淬火。
　　因为中间的粘土，温度不论上下都会有个缓冲，于是也就造成了，中间剑脊的粘土被铲掉，中间和两边的钢度是不同的，这也是做日本刀的淬火法。小心的磨出漂亮的麻花花纹，整把剑透出的就是古朴厚重。
　　老爷子再装上他精心配上的剑把和剑鞘，作坊里全是一片欢呼了。
　　“真是太好看了。”一个小工一脸的惊艳。
　　辛鲲以为老爷子会做成文人剑，但实际上，老爷子是专业的。非常的专业，一把重剑无论怎么装饰，都不可能成为一把文人剑。
　　老爷子用榉木做的内衬，这种木头变形率比较低，外面包上的是一层蛇皮，再加他精心的打磨的黄铜剑口与剑环。
　　所以老爷子把这个弄得更像一把古剑。跟辛鲲在博物馆里见过的古旧剑鞘制式差不多，老爷子还特意做旧了。
　　光从剑鞘上看，就不会有人舍得把这把剑用来砍人。这该供在祖宗的牌位前，然后告诉世人，他们的“英雄事迹”！
　　“真是好看，老爷子，这是送给我的吗？”一个很熟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辛鲲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没了。在心里算的是她有几天没见过这位了。然后叹息了一声，才一周。
　　“郭大爷。”心里不管怎么想，她的礼貌是不缺的，老老实实的给郭鹏深深的一揖。
　　“不客气、不客气，爷……我这些日子去受灾各地去看了一下。”郭鹏说着，还对着那些大匠们拱了一下手，“对了，各位师傅，谢谢大家支持县衙啊。若不是你们各家带头，想种糜子，还不知道啥时候呢！”
　　“你是说，外头除了我们家，都种上了糜子？”辛鲲微皱了一下眉头。
　　“嗯，我们这些日子特意进京找了一些会种糜子的把式来看看，毕竟京畿几地都没有种过。”郭鹏忙跟辛鲲解释了一下。
　　“哦，那些把式想问问你，为什么那么翻地？我刚注意到了，这几天好像又去翻过地？对了，你的地为什么那么油润，你哪来水浇地？”
　　顾宏不想搭理郭鹏，他们这回来，是看辛家的土地的。而刚刚他们进村时，注意到，这已经是一片黑色的土地了，土地好像又翻过，重点是，土地非常油润，就好像没受过任何旱灾的影响一般。
　　“肥料深植地下，我这几天有小小的喷水。”辛鲲点点头，这位顾宏看来是真的管事的，而公子爷是来混功的。


第32章 可预见的金光大道
　　“她每天把晚上把全村的废水都担出来，然后一个人浇在地里。”老爷子想帮忙的，但是辛鲲都是自己偷偷的干了。
　　“就像是下雨了，那么肥料会与土地合为一体。”顾宏点头，眼睛却看向了郭鹏。
　　“对，种地，除了勤快一点，没别的花巧。对了，其实世间任何事，都是这样，想成功，也只能勤快了。”她不想说，她的肩膀这些日子因为担水，已经磨青了，她每天坚持下来，靠的就是勇气了。
　　“你们家这么多人，为什么让你干？还有，这地已经不是你们家的了！”郭鹏根本没想顾宏为什么看自己了，他现在在生顾宏的气好不好，顾宏竟然在京城向爹妈告状，说他在外只记得玩。
　　他于是在家没吃饭，就被爹妈赶出来了。他想把匕首给他们看的，结果也没时间。这七天，他就被顾宏拖着四处跑，他觉得自己被伤害了。
　　而此时，他觉得自己跟辛鲲一样，都是被家族所逼迫、负累的人。
　　“这是责任问题！”辛鲲笑了一下，对她来说，她不能忍受成沙的土地交给别人，就算这不是她造成的。说完了，把重剑抽出给他们看，现在，她觉得让这两个武夫的专业角度来看，提点意见。
　　“这把剑跟我们的不同。”顾宏果然是专业的，眉头一挑，这跟他所熟知的剑不太一样。
　　“也不是，其实传统剑里，有这种样子。”说话的是辛爷，他是专家，这几天一直做配饰，顺便查了一下资料。
　　剑最流行的时候，其实是战国时代。而战国时代的青铜剑，差不多都是这种样式。有了青铜剑做底，老爷子已经不再觉得这把剑的钢不好了。再不好，能比青铜剑还差？所以，他才会把剑鞘，剑把做成那样，要的就是这个派。
　　“能试试吗？”郭鹏一脸的希翼，对着辛鲲伸手。
　　“这个杀人没问题，不过跟兵器对打，还没试过。”辛鲲实话实说，想了一下，“要不，我按五百两银子卖您，然后怎么对它，是您的事儿？”
　　这回掏钱的是顾宏，想都不想，直接就扔了辛鲲一个荷包。
　　辛鲲打开看了一下，她先看的面额，五张一百两的银票，而她随后看的就是下面的日期。
　　大建十五年？大建是什么年号？她好想问问度娘啊！不过，她有手机，可是没网啊。
　　郭鹏看到给钱了，就乐呵呵的拿着已经算他的剑出去了，而顾宏抽了一把废刀出来。
　　“你这把剑是用废刀做的吧？”顾宏决定再确定一下。
　　“打这把刀，我还是不担心的。”她把荷包扔给了李叔，一周赚五百，她觉得这生意还不错。而她就算租用这里十年，也不用五百两。
　　顾宏笑了一下，拿着刀出去。
　　大家透过敞开的大门，就看到郭鹏一剑就把废钢刀一斩两断。
　　老爷子笑了，废钢也是钢，他们的钢度是不够，但比一般的木头和骨头还是硬得多的。
　　顾宏则看着那个切口，轻轻的点头。
　　郭鹏则在看剑上有没有伤刃，看完了放心了，“鲲弟，看到没，只有擦痕。”
　　辛鲲点头，这个没什么可炫耀的。刚刚她说了，斩这刀，都不算是什么成绩。
　　“试试这个。”从怀里掏出郭鹏扔掉的那把匕首扔给了顾宏。
　　顾宏眉头一挑，抽出匕首看了一眼，缺口还在，他们并没有做修补。
　　“怎么不用那把百叠匕首？”顾宏提出自己的疑惑。
　　“百叠匕首硬度应该没这把高，让它们硬碰硬。”辛鲲随意说道。
　　她不好意思说，百叠匕首跟这把匕首打过了，而百叠匕首是用新钢做的，真的刚打成功，就被打坏了，她会疯的。所以，若是长剑能挡得住这把匕首的话，那么一般防身就不用担心了。
　　顾宏点头一手拿着匕首，让郭鹏使全力。辛鲲看得出，顾宏的功夫非常高，而金冠傻子显然被小看了，他此时的一挥，看似无招，但一挥之下，却也啥都显出来了。
　　顾宏奋力一挡，火星一闪，两把兵器上应该都崩了。辛鲲忙下去看匕首，匕首可是用的好钢，用的冷水淬火，钢性不容小觑。
　　匕首上只有一个崩口，而刚刚砍下的只有一道伤痕，不过没什么，略磨一下就没事了。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刚是有火花的，如果说匕首没事，那倒霉的不会是自己的重剑吧？废钢不会这么废吧？
　　忙过去看重剑，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也只有擦痕，火花只是两强相碰之后的自然产生，而不是让它们伤着了。
　　老爷子也下来了，他没看匕首，而是接过重剑，轻敲了一下剑声。剑身传来一声长吟。
　　“没伤本，看来这回的试验成功了。您五百两算是捡了一个便宜。”老爷子笑着双手把剑朝下，奉回给郭鹏。
　　这样的剑，经过了这样的试验之后，没有几千两是拿不下来的，因为都知道废钢做的，于是才开的五百，这在名器之中，几乎不算是价格了。
　　“若我不来，你们准备卖给谁？”金冠傻子又郁闷了，觉得自己不来，这位会把这神器卖给谁？
　　“卖给暴发户当镇宅之宝，可以说，自己祖上是百战之王。不卖两千两，他们都不觉得这剑好。”辛鲲呵呵了。
　　“因为很漂亮？”顾宏有点无语的看着一脸贼兮兮的辛鲲。一把漂亮的古剑，然后哄那些暴发户们的钱，这小子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
　　“必须的。”她笑眯眯的把剑鞘交给了郭鹏，“记得告诉别人，这是我们作坊打的。”
　　“你要用这把剑来吊更多的客人？”顾宏眉头跳了一下。
　　“听过执碗卖猫的故事吗？”辛鲲呵呵着，现在有这位的证明，表明了她的这把重剑的打造方式是对的。
　　那么有了这位的的品质保证，她能做一把更漂亮的，放在店里，证明他们店里的品质与品味。她好像已经看到了金光闪闪的一条大道向她展开了。
　　“那个说什么？”郭鹏伸过头。


第33章 亲，打铁最有前途
　　“就是有人拿一个古董碗来喂猫，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人，就以买猫为名，想诓古董碗为实。殊不知，卖家正是用古董碗来钓那些贪心的人。”辛鲲对他假笑了一下。
　　“她是在骂我吗？”郭鹏有点糊涂，看向了顾宏。自己是猫，还是那只古董碗？
　　“不是，若是您看到古董碗，也许直接就问那卖猫人买碗，看也不会看猫。那些人被骗，其实是他们先想骗人，贪心变成贫。”
　　辛鲲认真的解释了一下，现在她觉得郭鹏人还不错，他也许是有点傻乎乎的，但是他心很正。好吧，经过了一个礼拜，经过了那些自以为聪明的家伙之后，看到这位干净的眼神，她竟然还觉得挺开心的。
　　“所以，你还是为我打的吗？”郭鹏高兴了，觉得辛鲲真的不错了。立刻对不着辛鲲一脸灿烂的笑容。
　　“不是？我就是随手一试，看看自己能做到哪一步。看来废钢的钢度，可以达到新钢的程度，是不是爷爷？”她看向了老爷子。
　　老爷子笑了一下，“当然，所以以后可以再做新的尝试。”
　　老爷子当然不会说，若是夹上一层新钢，那么这把剑才是最完美的。他现在真的有点小小的遗憾，早知道就该逼着孙女夹上一股新钢，那么，他就可以昂首说，这就是最好的重剑！
　　“那老爷子，您下一步准备做什么？”顾宏看着那把剑有点眼热了。
　　废钢打的，竟然成了这样，那用新钢来打他不敢想，会怎么样啊？他可是缺一把好刀很久了！
　　“下把不管是什么，没有一千两，就不用来问价了。您看到没，这把剑没有爷爷的印号，这只能是个试验品。”辛鲲双手一摊，眼睛亮晶晶的。
　　“你有多爱钱？”顾宏无语了，他刚刚才对这位有了点敬意，为什么这么会的功夫，就把这种敬意给打散了。
　　“现在，家里就我和爷爷，老的老、小的小，家产都卖了，还没收到钱。等搬了家，唉……”辛鲲想也不想就直接说道，边说，边伤感，觉得自己肩膀上更沉重了。
　　她现在觉得，要不，再给他们打点东西，多赚点生活费？
　　“要不，我再给你定点东西。我爹喜欢劈柴，你给他打个斧头吧？”郭鹏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忙主动说道。
　　“斧头？你爹没事怎么喜欢劈柴？你爹是喜欢劈柴，还是因为不能来劈你？”辛鲲瞪着那金发箍，上下打量了一下。
　　虽说，此时她是挺感动的，这个小孩心真的挺善良的。但若是站他爹的立场，她都不禁会想，这若是自己的孩子，她也想一天劈他八遍。
　　“他这个人怪得很，你要不要帮帮我？一千两！”金冠傻子殷切的看着辛鲲，当然也忙说了价格。
　　“那个，你给五十两吧，一把斧头用不着花钢。”辛鲲纠结了一下，她挺喜欢打斧头的，他们院子里就是有之前不用的废旧的斧头，略改一下，就成。这样，她还真不好意思收他一千两。
　　“别啊，你不打花钢，怎么显得出我送得东西了不起？老头怎么能拿出去显摆？”郭鹏摇头了，“没事，我爹有钱。你能打多美就打多美，重点是，独一无二。”
　　“你爹不会只有你一个儿子吧？”辛鲲不禁瞅着这败家子，这会儿要是他老爹在这儿，不知道听这话会不会跳脚？
　　“那当然，不然我能这么滋润！”郭鹏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那个，我不得不告诉你，只要你是你爹亲生的，你爹又没在生完你之后生病受伤的话，到八十岁都还能再生孩子。”
　　辛鲲觉得这位傻子人还不错，让她赚了五百两，不能让他因为傻，被家族放弃了，还是劝劝吧。不过，若她是郭鹏的老头儿，也得把他踢出家门。真是太傻了！
　　“我娘才不要再生呢！”郭鹏忙摇头，表示这个不用担心。
　　“唉，你能活到今天也是挺幸运的。”辛鲲都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再说的话，弄不好人家说她挑唆人家的父子之情。
　　女的过四十就不好生了，可是现在应该是男权吧？他爹那时可以再找年轻的生啊！
　　“辛爷，在下使刀，不过，在下现在想打一柄长刀，马上可用的。”顾宏不想听这两位说这些没营养的对话了。直接转头，对着辛爷一拱手。这作坊最高领导可是这位老爷子！
　　辛爷忙看看孙女。
　　辛鲲忙摇摇头，关公刀她只在博物馆里见过，但没打过，忙看向了老爷子，“这个我不会，爷爷您会吗？”
　　“你打刀，等着我教你合并。”老爷子对孙女笑了一下。对老爷子现在来说，传承比赚钱重要。
　　“那成！顾大人，您是要用的，用不着打这么漂亮的吧？”辛鲲点点头，转向了顾宏。
　　“是，顺手就好，我回头让人送来我之前的长刀，您两位可以看一下。”顾宏笑了，忙客气的说道。
　　“那能问问，之前那把哪不能让您满意？如果用的顺手，老朽可帮您把刀刃重打一下。”老爷子才是专业的，对于辛鲲这种只打美的器物是完全不同的。兵器真的重于顺手，若是他用惯的，其实一动不如一静。
　　“不知道，就是用着觉得不对劲。”顾宏高兴了，还是第一次有人问他哪不对的问题。
　　“那您回头带来看看吧，在秋收之前，老朽这作坊，会一直在这儿。”老爷子笑了下，说得极为保留。
　　顾宏点头，现在他也觉得，这位光给兵部打那些破刀是有点浪费了。他们就该做最好的兵器才是。
　　郭鹏不干了，扯着辛鲲，“你们秋收之后就不干了？”
　　“我还要念书呢！”辛鲲又不是郭鹏那傻子，老爷子一开口，她就明白是啥意思了。
　　郭鹏可是京中的贵人，真的缠上他们，他是女的这事儿，可就麻烦了。瞒得住，她就没法改回女装；瞒不住，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念书有什么好玩的，真的，相信我，你打铁才是最有前途的，回头我保举你进兵部进军械司。”郭鹏拉着她的手，特别诚恳的说道。


第34章 农官
　　“那您两位到底是要斧头还是大刀？”老爷子立刻打开了郭鹏的手，搞什么？这孩子没事就喜欢动手动脚？
　　“哦，那个你先给我爹打斧头吧！他要过大寿了。”郭鹏想想点点头，觉得这也算是个正事儿，“你实在想考功名，我问我表哥拿些考试的书给你，好歹自己平日里好好看看。”
　　“郭大爷，您贵庚？”辛鲲只能点头，好一会儿问道，这位后一句，怎么感觉老气横秋？
　　“我十五，我比你大，你五月的，我是三月。”郭鹏忙得意的说道。
　　辛鲲不说话了，十五岁，初中刚毕业，所以他这么傻可以理解。
　　“对了，你们来干嘛的？”辛鲲改了话题，她还真的忘记了这两位来干嘛的，当然，这话问的，也是她想逐客了。
　　“对了，我们刚刚不是说了，我们找来户部的把式来帮忙种糜子，他们不理解你为什么翻地，我们带人来了，他们正在外头。”郭鹏才想起，今天他能出来，是因为有正当的事由。
　　“这个我好像答了。”辛鲲想想好像刚已经说完了，“我去给你爹找钢材，不陪您了。”
　　“小辛相公，把式们在外面，不如您去看看，说不定他们有别的问题问您。”顾宏对着辛鲲一拱手。
　　顾宏也觉得有点对不起那些把式了，真是忘记了。他忙一拱手，郑重的说道。
　　辛鲲想想也是，顾宏就算比较靠谱，可是他并不懂农事，所以把式们的问题他也问不出来，还不如拉她去直接面对那些把式们。
　　把式们有四位，看着并不像是真正的农民，她又不是没见过真正的农民，这四位应该是农官。
　　不过，想想那些乡下的管农业的副乡长们，也没有这种细皮嫩肉的。她都怀疑这些人是不是真的会种地。
　　辛鲲不过还是客气的对这几位一拱手，笑眯眯的行礼，但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小相公施肥、翻地同时进行，老夫倒是看不懂了。谁都知道，翻地是要注意土地湿度的。翻地应优先翻耕土质粘重的地块，以达到疏松土壤，加速土壤熟化的目的。而翻地一般分春翻和秋翻，小相公这是什么时机？”那领头的还一伸手，一脸的瞧不上。
　　郭鹏听不下去了，他准备上前了。不过被辛鲲一把抓住。
　　“这位前辈说得是，不过，这是我们家的地，小辈随便翻着玩。”辛鲲笑了一下，又深揖了一下，根本不接话。
　　而重点是，她是一下子把天聊死了，这是我家的地，我爱怎么做，就怎么做，你管我！
　　辛鲲倒是明白这些老头儿想什么，正是知道，她才懒得继续话题。
　　因为你继续了，那么这个法子就是跟他们一块“研究”成功的。以后糜子成功，就是他们的功劳，跟她这个后生小子有什么关系。
　　她真不在意这点功劳，不过，她就算不在意，也不想让这些老头得意。
　　顾宏也许刚刚没明白，但是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似笑非笑的瞅着他们。
　　那老头，张着嘴，一脸的气愤，转向了顾宏，“顾大人！如此张狂小儿，让老朽等过来为何？”
　　“这个，不是你们要来的吗？跟我鲲弟又有什么关系？”郭鹏跳起来说道，他才是正式的钦差，他跟顾宏一块见的这些人。这些人是不懂为什么先施肥后翻地，才来的。现在又说这个，算什么？“鲲弟，甭理他们！”、
　　郭鹏的里外分的很清楚，现在他就搂着辛鲲的脖子，一口一个‘鲲弟’，意思就很明白了。
　　“走，我们打斧头去，你爹力气大吗？我给你画几个斧头的样子，你来挑一个。”辛鲲对他的态度是满意的，觉得这位傻归傻，但是立场还挺坚定。回拍郭鹏的背，一脸的哥俩好的样子。
　　顾宏对于他们的形态已经习惯了，转头看向了那四人，“你们回去吧！”
　　“顾大人，您不想造福百姓？”那位不干了，对着顾宏吼着。真的能把这个弄清楚了，得益的不仅是这一片的土地。而是为天下的土地找到了一个新的休复之法。
　　“怪谁？”顾宏白了他们一眼，他刚刚可一句话也没说过。
　　“当时您看到他们怎么做的吗？”另一个老头忍不住问道。
　　老头刚刚下去了看了，这片土地跟他们所见过的土地完全不同。这里的土地臭味已经慢慢的散去，土地已经有点熟化的意思了。
　　而且看得出，主家很在意，应该每天都在浇水，不然，土地不可能滋润成样。他相信，再过一个月，这块地里无论种什么，都会让人吃惊的。
　　“不知道。”顾宏假笑了一下。
　　顾宏心里其实此时是有点纠结的，当时他带他们去指点农户时，却发现，这些人竟然只是教他们糜子的一些种植要点。就坐到一边喝茶了，那时顾宏其实就已经觉得，这些人是来蒙事的。
　　郭鹏就比较直接了，他就质问他们为什么既不施肥，也不翻地。郭鹏可是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他看不让他们这种手不沾泥的样子。
　　郭鹏的话，才让这些人觉得有情况，非要来看看。郭鹏不懂，当然也懒得跟这些人废话。
　　顾宏当时就是想着，也许这些人是懂行的来看看，说不定真的能造福天下。他带他进来，就是让他们自己来看看，有什么可以推广的。
　　结果他还是把人的本性想得太好了，所以不是他不在意百姓，而是不想让这些以百姓之名，实为蛀虫的人得意。
　　“不过是把肥料倒进地里跟着一块犁。牛气什么？”某位农官哼了一声。
　　“那试试吧！”顾宏对他们假笑了一下，根本没管他们，自己往作坊走去，根本没想过要送他们回去。
　　其实他也知道这个没什么可保密的，土地上的事，大多数人是一看可知的。不过呢，他刚刚故意啥也不答。
　　他能到今天，得到仁亲王的信赖，可不是一般侍卫做得到的。他非常清楚这些人的心态，就算什么都摊在他们的面前，他们也不敢相信是真的。他现在让他们相信的是，地里他们有自己的法子，于是他们完全不敢再尝试。
　　顾宏哪里知道，其实真的问辛鲲这是为什么，辛鲲也答不出来。
　　谁也不会像辛鲲那样，别人怎么说，她怎么做，从来就不会问为什么。她只会老实的照做，她相信专业人做专业事。
　　不过，她就不告诉他们，之前，他们做的是，农家肥已经熟化了，变成干土，均匀的洒在秋收的地里，然后用拖拉机翻均，以待来年！


第35章 亲，你要什么样子
　　顾宏回作坊时，辛鲲他们在账房，用着白纸在给郭鹏画斧头。他伸了头，然后默了。因为上面的斧头，没一个是他想得到的样子。
　　“这些是你想的斧头？”顾宏还是忍不住说道。
　　“既然想送人，总得显得好看点。花纹有什么需要吗？”她看着郭鹏，现在她觉得自己有点像淘宝卖家，没事就跟人说，‘亲，还有什么需要，是这个地址吗？’
　　“你什么意思？”郭鹏看着她。
　　“就是说，你喜欢麻花文，还是喜欢什么别的。”辛鲲双手向上翻，做了一个鼓励他想像的动作。
　　“你别告诉我，你可以控制花纹。”顾宏听懂了。
　　“这个不难，这个世界上每个东西，都是有规律可循的，只要掌握了规律，我们就能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这个辛鲲还真的挺自信的，因为这是他们俱乐部的信条。
　　“鲲弟，你去考试吧。真的，你这样的人才，不能为朝廷所用，是朝廷的损失。”郭鹏抬头认真的看着辛鲲。
　　“啊，好的，我不介意，不过我也就认识两个字，真的没正式上过学，也不知道要考什么。呵呵。”辛鲲这回笑的比哭难看了。
　　这位的脑子能不能别这么跳跃，刚说花纹的，现在说什么让自己读书的问题？自己真的敢考，人家敢让她进吗？
　　“小……爷，这回倒是说的对。小相公之才，不能为朝廷所用，可惜了。相信对您来说，读书也不是什么难事。”顾宏点了头，他是真的相信，一个掌握了规律的人，学什么都是能事半功倍的。这跟老爷子说，
　　“看到没，顾大哥也觉得你该读书考学。其实以我的能力，给你一个官职一点也不难，不过我觉得你自己考上进士，将来的前途会更好。我表哥特别不喜欢人家说，因为他是他爹的儿子才中的状元。”郭鹏十分认真的说道，一点也没想起，刚刚说给他职位的人是他自己。
　　“可是我只想做个会读书的好铁匠而已。”辛鲲对他笑了一下，指了其中一个斧头说道，“这个好不，手斧，重量适中。不管你爹是文人，还是大将军，他都能用。这里有个勾，装上铁链，就可以做兵器。当然，这个练习。但是，你要记住，我是给你家打的劈柴斧哦。”
　　“你怎么知道我家老……爷是玩斧头的？”顾宏再结巴了一下。
　　“一个喜欢劈柴的武夫，兵器其实挺好猜的。”辛鲲对他假笑了一下。
　　顾宏想打自己的巴掌了，小王爷特意让人给他爹打一个劈柴的斧头，只要略动一下脑子，这个真的不难猜。
　　“小相公还是听小爷的话，别玩打铁了，就算您将来主持工部，也得先去考个进士。”顾宏相信这位将来能做了不起的工部主事。
　　“就是、就是，我去找表哥，他来教你，他是上届的状元。”郭鹏果然说风就是雨，说完了就跑了出去。
　　顾宏一脸想死，对着辛鲲一拱手，“没事，我让人给你找点书，你不用太用心，也不能做到最好。”
　　“那个，你家小爷还是放在家里好好教几年再出来，太容易得罪人了。”
　　“是！”顾宏感动了，当然也就更加坚定的以为，这位小相公不读书进学可惜了，因为太适合官场了。
　　他再一揖，这才退了出去。
　　这些贵人难不成都喜欢自说自话？要给她找个官位的人是他们，现在又让她自己去考，竟然还觉得这是为了她好？算了，辛鲲也不想了，低头重新画起图来。
　　“鲲哥儿，你不是想读书吗？”李叔在边上听半天了，他真心的觉得，小少爷有贵人照应，正是可以改换门庭的好时机。
　　更何况，老爷放弃辛家村说来说去也是为了让小少爷能好好读书啊？不然，为什么要把这些现有的东西全都放弃掉。结果有了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这么聪明的小少爷要拒绝？
　　“读书是解惑，不是用来考功名的。”辛鲲呵呵了一下，她是很清楚的，她这样女扮男装，连考场都进不去，还谈什么考进士，进工部？她多有病，才会把爷爷及一家人的命全搭进来。
　　画好图，对老李笑了一下，拿着图纸出去了。现在她很相信作坊的大匠，她绝对相信，她拿出图纸，这些大匠们就能打出来。
　　这是寿礼，就不能用废钢了，让他们拿了一块黑钢一块白钢，辛鲲还是掌钳，不过有大匠和小工一块帮忙。
　　简直就是声控的液压锤，而且比液压锤准确。大匠的手艺可不是白说的，真的是指哪打哪。连分寸都掌握得无比的精准。
　　很快，用新钢打出的百叠钢块成功了。就是她很喜欢的火焰纹，看上去会非常有气势。
　　“鲲哥儿，真的用这么好的钢打斧头？”大匠看着他们忙了半天的钢块，竟然只是打一个斧头，觉得有点浪费。
　　就跟之前辛鲲跟郭鹏说的，斧头即便用最好的钢，也用不了五十两银子。但用这个，显然，五百两都打不住了。
　　“得看谁来用。”辛鲲笑了，把钢块扔进了炉子。
　　“若是用来劈柴有点浪费。”老爷子一直看着，轻轻的说道。他是老铁匠了，他比那些工匠看得更清楚，这不是用来劈柴的斧头，而是用来杀人的。
　　“那位戴着金冠的小爷的老爹来用，纵是打成纯金的，也不会有人说那是浪费。当然，纯金的也不如这个好使。这是寿礼，用废钢来打，会被人打死的。”
　　辛鲲虽说不知道郭鹏的老爹是谁，但是她不傻，她能被金冠傻子和跟班一块被认定为是天才是有原因的。
　　她记得第一次见金冠傻子时，他说自己是来勘灾的。什么人要勘灾？一个县令的表弟能代表县令来勘灾吗？不是不可能，但是一个比县令谱还大的傻孩子，县令能让他来勘灾？
　　再想看那个傻子的护卫，这一看，就不是简单的，所以呢？一切不言而喻，这是从京里派出的钦差大臣，真是来勘灾的。
　　这么年轻的钦差大臣，那么就只能是朝中权贵之子了。所以不管这位权贵是谁，只要是权贵，用一把纯金的斧子，有什么问题。
　　她盯着炉火中的钢块缓缓变色，小心的用钳子取出了橙色透明的钢块在三分之一的地方打孔。
　　她做得很熟，几锤下去，斧头的手柄孔已经打好了，大家都以为她要塑型时，她却用凿子把斧尖的地方给凿开了。


第36章 金木水火土
　　老爷子笑了，他知道辛鲲想做什么，顺手递给了她一块黑钢。辛鲲把黑钢夹进了开口，使劲的锤进去。
　　“这样，一千两打不住了。”大匠真的没见过这种打法，但却是懂行的。
　　两片斧头中间夹上硬度极高的黑钢，两种硬度不同的钢打成一片，而此时黑钢，还没烧红。那么打好之后，斧尖会比一般的斧头硬度高很多。
　　“对，只用花钢，作为斧头，还是钢度差点。”她解释了一下，把钢块又放进了炉火中，用木炭把钢块埋住。看向祖父，“剩下的，您来吧，我去做个柄。”
　　“你不想做木的？”老爷子现在已经很了解孙女了，也对，这是一件能杀人利器，若是杀人的利器，怎么能做木头的斧柄。
　　“做木的就没什么意思了。”她笑了一下，挑了昨天做的果冻卷，只一块慢慢的烧软了，打成了柱状。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敲打到自己想要的粗细之后，把铁棍放到砧子的孔中。
　　叫来一个小工，两人一人一边，钳住了钢柄，一齐像推磨一样转起圈来。
　　几圈之后，她让人放手，自己敲出手柄，打出了弧度。有点常识的，就知道，这就是一个手斧木柄该有的样子。
　　不过，大家都想知道，辛鲲会怎么做，他们不是没做过铁柄的手斧，可是他们更多的是一体成型的。
　　或者像刚刚在斧口的里加夹钢，在斧头还没成型时，让不属于一体的钢料成为一体。
　　但现在，看到她做的，明显就是跟木头手柄一样，是要后来装配的。
　　老爷子没看她，他只看了一眼那张图纸，就低头打起斧头来了。
　　等着蔡关跟着郭鹏他们一起再来到作坊时，就看到的是一把已经快成型的手斧，还有一把正在打磨的手柄。
　　“这么快？”郭鹏看呆了，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去多常时间，为什么他们能这么快搞定。
　　“本来就不是什么特别的难的东西。”她一摊手。看到郭鹏了，忙指了自己刚刚划的黑线的地方，“正好，帮我从这儿锯开。”
　　郭鹏完全没有反抗，就去拿锯子了。就专心的锯起来。
　　“你找不到可以帮你锯开的人？”蔡关慢慢悠悠的说道。
　　他实在看不惯自己家蠢货表弟被人支使得团团转的样子。就算知道他是蠢货，可是被外人这么做了，他还是觉得痛苦。
　　“这是他送给他父亲的寿礼，我觉得他亲自动动手，会不太一样。”她对蔡关笑了一下，去找了一块黄铜片出来。打成手柄的宽度。然后就在一块磨刀石上打磨成单面刀锋。
　　辛爷把斧头打好了，但没淬火，他在等待着辛鲲来决定淬火的方式。
　　“用油淬。”辛鲲对祖父笑了一下。
　　老头把斧头上的杂质给清除干净，又放进火里。边上的小工立刻拉起了风箱，火焰几乎冲出炉膛。
　　辛鲲在打磨手柄，在郭鹏锯出近两寸的细缝后，他就用铁挫在细缝的周围磨着。
　　终于，老爷子回完火，把斧头交给了孙女。
　　辛鲲把手柄有裂缝的那头塞进了斧头预留的孔中。并不容易弄进去，但辛鲲很有经验，把斧子倒过来，轻轻的敲打着手柄，通过反作用力，斧头慢慢的正位。
　　刚刚的铜片，被打进了那条细缝中。锯子锯掉多余的地方，她再敲打，斧头手柄头有了一条漂亮的金色的装饰。
　　黄铜的膨胀率比钢要高，就像在木柄里，在相同的地方，也会钉入一块钢片。钢片的膨胀率比木头高得多，无论什么温度的变化，都能死死的咬住斧头，不让它脱落。
　　而所有看的人都知道，这手柄的牢固程度不比铸铁的差。但是斧头的性能，完全不同。
　　“还没打磨。”郭鹏看了一眼，虽然已经能看出火焰纹的样子，不过还是个黑乎乎的样子。
　　他已经上下打量过了，手握处，就是刚刚辛鲲和小工一起旋转的地方。那里形成了自然的螺旋纹路。形成了自然的摩擦力，不会脱手。
　　“我们做的就是一半，剩下的就是你的礼物了。打磨、雕刻，然后配一个漂亮的牛皮套，你就能当成礼物送你父亲了。不过，他拿不拿这个砍你，我就不说啥了。”她笑了一下，把斧头扔给郭鹏，顺便对顾宏伸手，“谢谢惠顾，两千两，这是用新钢做的。”
　　后面的人，包括辛爷一块低头去找点活干，当自己没听见辛鲸在说啥。刚刚都嫌一千两太便宜，现在听她说两千两时，一块都低了头。
　　顾宏看向了蔡关，他才不出这个钱呢。主要是王爷也没给他这么多钱。
　　蔡关磨了磨牙，看着郭鹏，不过好像看他没用，但是说辛鲲不对，好像也不是，看看那斧头，还有刚刚在县城，郭鹏当成宝贝一样的那把剑。单看那把剑，他都觉得一千两很值，而辛鲲只用了五百两。
　　现在他问他们要两千两，想必这也是他们觉得必须的价钱。可是两千两，谁没事带着两千两出门。
　　“辛爷，两千两我回头给您送回来。”蔡关只能笑了一下对着辛爷叹息了一声。
　　“没事，这斧头的钢料非常好，火生金，金克木，所以用的钢柄，这定一柄极好的斧头。”辛爷不得不抬起头，假笑了一下。
　　辛鲲想了一下，所以这是老爷子想到自己用火焰纹和钢柄的目的。问题是，自己用钢柄，真的只是为了结实好看。
　　而且刚说了，这是郭老爷的兵器，一般兵器斧头是成双的，她打成这样，其实就是为了让郭老爷用飞斧，一边用手环在手腕上，一边可以扔出去后拉回来。所以这样，无论是手柄还是斧头，都要无比紧密。
　　结果老爷子竟然弄出五行来了，火焰是为了生金，斧头是金属的，当然就是斧头的护符；而钢柄，就是因为金克木。
　　好吧，她觉得爷爷赢了，若是这也能掰出来，就真的没啥不能掰了。
　　她这么打，只是因为好看，她真的不懂什么五行。


第37章 被收徒
　　“不过老爷子，这斧子从画图到做好，也没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就要两千两，是不是有点过份？”
　　顾宏纠结了，他是看到那谁画的图，他们回县城，就遇到了那几位农官，跟着那几位掰扯了半天，让蔡关做了和，再谈谈让蔡关给辛鲲当家教的事儿，蔡关追着郭鹏就拿的那柄花剑砍的……
　　一来一往的，他还以为得明天再来辛家村了。结果郭鹏宁可挨着表哥的打，也要拉着蔡关到辛家村来看看天才的辛鲲，就好像哪怕迟那么一个晚上，就是对天才的浪费。
　　顾宏差点写封信快马送回京城给仁王爷才好，这位世子爷真的太可气了。
　　再气也得跟着，不过一回来，他们的斧头打好了。这算是什么事，两个多时辰，他们竟敢问他们要两千两。
　　“那七日之后再来吧，七日之后我定把斧头磨好做了皮套。”辛鲲也不生气，这种心态太正常了，花了这么多钱，结果是人家不用三个时辰打出来，若是自己，只怕也觉得会心疼的。
　　“要加钱吗？”顾宏觉得这位钻进钱眼的，已经不抱什么期望了。
　　“不要，我原本是想着让小爷来做后面的事，好歹也是他对老爷的一片孝心。”她对着顾宏假笑了一下。斧头的钱是老头出的，说是送寿礼的，总不能啥也不出吧。
　　而打铁最费时间的，就是后面的修整和配套，打铁其实用了不多少时间的。更何况，她是和祖父，大匠们分工合作。
　　“顾宏！”蔡关笑了一下，对着辛鲲一拱手，“小兄弟，谢谢你一片苦心，我把鹏哥儿留在这儿，麻烦你指点他如何打磨。下个月就是我姑父四十整寿，万不敢耽误了。”
　　“那没事儿。”辛鲲笑了一下，脑子里已经在想，要不要在皮套上印上‘寿’字纹了。四十岁，四十岁算是值得做回寿？
　　“听鹏哥儿说，你想考学。别客气，回头我会送些书籍过来，以后每七日你到县衙一趟，由我亲自指点于你。”蔡关看辛鲲要拒绝的样子，笑眯眯的一按，“难得你有如此上进之心，我也不忍国失栋梁。”
　　“大人！”辛爷脸僵了，立即上前。
　　“老爷子莫客气，本官能教育英才也是极高兴的。”蔡关边说边大笑起来。
　　“大人，快，户部加急文书。”门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后，一个小吏冲进了来，手上还举着信。
　　“快回县衙。”蔡关对着众人一拱手，就急急的走了。
　　郭鹏刚跟表哥挥完手，就看到辛鲲瞪着自己。
　　“表哥一定会派人来送钱的。”郭鹏立即说道。
　　“跟钱没关系，读书跟考功名是两码事，我喜欢读书，也喜欢打铁。但我从来就没打算去考功名。”辛鲲瞪着郭鹏一脸的愤怒。
　　“你该去考功名啊，你这么聪明，不去考功名就可惜了，我不能让你不考功名的。”郭鹏想想说得还挺有理，说得掷地有声。
　　辛鲲张着嘴，想吼，但是张了半天，最后泄气了。这样的人，她还真的没少见，就是觉得自己是为了别人好，然后对着别人的生活指手划脚，但问题是，这些人还真的哪代都不缺，哪代也没法管。
　　“去磨斧头。”辛鲲最终只能大吼一声。
　　郭鹏捧着斧头耸了一下肩膀，自己跑去井边磨斧头了。
　　“你去教他，别磨坏了。”辛鲲随手招了一个小工，指指那个井边，自己回头对爷爷笑了一下，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辛爷也皱着眉头，轻拍了她一下，“你回去吧，回头我让人给你送饭回去。”
　　辛鲲也不跟他客气了，自己垂着头回家去了。
　　“老爷子，鲲哥儿真是好苗子，光读书不去考功名就可惜了。由……蔡大人亲自教导，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顾宏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俩看到蔡关都表明态度，要亲自都教导了。有了小王爷的保举，又有蔡家的关系，这位只要智商没问题，前面的道路就是平坦而宽阔的。
　　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幸运，现在这两位怎么一脸要死的表情。
　　“我就一个孙子，就想把他留在身边。您也看到了，他承袭着我们家的衣钵，为什么要去当那劳什子的官？”老爷子愤愤的看着顾宏。
　　“人家都是挖空了心思升官发财，您真是……”顾宏都说不出话来了。
　　“我孙子一天赚了两千五百两。”老头冷冷的看着顾宏。
　　顾宏张着嘴，好像说得挺有道理，竟然真的无言以对了。以辛鲲这会赚钱的脑子，当什么官啊，没事带着人，打些漂亮的玩意儿，真是坐着都能收钱啊。日子过得还舒心，官场上的那些烦心事儿一点都没有。
　　现在他也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做的是对的。逼一个不想要功名的小孩子去上进，好像有点不是东西。
　　晚上郭鹏端着两个大碗进了辛鲲的房间，辛鲲面前堆着一堆书，而她正在看。
　　“怎么这么多书？”郭鹏之前进过这间屋子，没这么多书。
　　“你表哥送来的，没送作坊，直接送家了。”辛鲲倒是不介意看书，可是她介意郭鹏替她做主。十分可惜的是，这里没有本朝历史的书，也许在蔡关看来，这都是人人知道的，用不着送来。
　　“先吃饭，你们家今天又吃麦饭，问一下，你家为什么不把麦子磨成粉吃，要煮成饭？”郭鹏看着辛鲲。
　　辛鲲哪里知道为什么，她忘记问了，反正她的想法是，不要小看劳动人民的智慧，爷爷他们这么吃了，就一定有这么吃的原由。
　　“怎么这么大碗，我吃不了。”她知道这儿粮食紧张，万不敢浪费。
　　“我知道，你吃一半，剩下的给我留着。我特意让他们多盛一点，我一碗不饱。”郭鹏一点也不像贵族小孩子了，没贵族该有的坏毛病。
　　不过，这位贵族小朋友不介意，她却是介意的。自己吃过的怎么能给人吃，这是对别人的不负责任。
　　她起身去宅子的厨房拿了只小碗回来，分了一碗出来，剩下的推到了郭鹏的那边，自己随便吃起来。
　　“你赚那么多钱，为什么不吃好一点？”郭鹏又开口了。
　　“这种灾荒之年，谁知道明年会怎么样，深挖洞，广积粮！”她白了郭鹏一眼，当然她还有一句‘不称霸’没敢说。她这个小人物，称霸铁匠界吗？若是此时有网络，也许可以试试。
　　‘深挖油，广积粮，不称霸’这是二十一世纪太祖开国时说的话。而这句话出自明太祖朱元璋在徽州时，征求学士朱升对他今后战略方针的意见，朱升说：‘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第38章 无知的人
　　“你挖洞做什么？”郭鹏一脸雾水。
　　“深挖洞，广积粮。意思是，晴带雨伞，饱带饥粮。”辛鲲重说一次。
　　“谁家把粮食埋洞里？”郭鹏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
　　“就是那么一个说法，你斧头磨得怎么样了？”刚看了一会书，辛鲲也冷静下来了，你跟一个自以为是的蠢孩子有什么可生气的。
　　“按老爷子说的，把外头一层磨光了，可漂亮了，不过老爷子说，今天晚上，他在斧头边上刻点花，到时送给老爹，他一定开心。”郭鹏果然像个孩子一样兴奋的说道。
　　“要不，你自己刻？”既然这小子觉得管别人的事，这么开心，为什么不让他做些不擅长的事，体会一下被折腾的感受。
　　“这个得要有手艺吧？我现在学来得及吗？”
　　“你就算是刻成屎，你爹也开心，因为这是你亲手刻的。”她轻叹了一声，就是这个话，因为是亲生的。
　　亲生的做什么，亲爹妈都能当成朵花，所以说上，人家说了，“年轻人犯罪上帝都会原谅！”但是基本上，这个上帝只会是你爹妈，亲爹妈。
　　“哦，那我去试试。”傻子一般来说都很好骗。
　　于是，老爷子的书房里，傻子坐在老爷子常坐的那个位置，拿着老爷子的工具在那小心控制着自己的力道。但看得出，他控制得有点辛苦。
　　很快，辛鲲有点痛苦了，她觉得自己又错了，她就不该让这个傻子来做这个，因为比让爷爷做痛苦多了，她要时刻的小心着，生怕他刻错一点，她觉得自己全身的细胞都被他调动了。
　　而郭鹏不知道，他觉得好玩极了，他几乎全身心的投入，甚至觉得他其实就是该做这个的。
　　老爷子也在看，不一会儿，他觉得腰酸了，站直了身子，动动脖子。他觉得由自己来刻也比让这个蠢货来刻好，刻这么简单的玩艺，竟然还刻了这么久。明明他准备刻云纹的，结果，这个蠢孩子来刻，只能刻万字福了。
　　这简直是对这件杰作的亵渎，老爷子原本已经想像了这把斧子惊世出击的。结果，他一点也不想去想了。
　　顾宏根本没进来，他直接进城，在经过试验之后，找了一个县的收藏品，终于找到了一把跟他用的长刀相似的出来。
　　他觉得反正小少爷也不会离开了，还是别占着作坊了，他现在对自己的长刀充满了信心。
　　而重点是，他跑去问了一下蔡关为什么又不管郭鹏了，之前，不是说好了，不能让他跟那个少年在一起吗？
　　不过蔡关什么也没说，他只是对他笑了一下，就去处理自己的公事去了。
　　顾宏想想也是，现在估计现在让郭鹏走，郭鹏也不可能走了，回屋写了一封信给王爷，自己第二天一早，兴高采烈的去了辛家村。
　　“重量什么的，都跟你的刀差不多吗？”老爷子看到了那柄长刀，自己在手上挥了一下，这种刀也是大陆货，实在配不上顾宏。所以这把刀只能是形式上与他的佩刀相似。
　　“是，无论是长度还是重量都差不多，当然没有我那个好看。”
　　“你哪儿觉得不舒服？是重量还是别的？”辛鲲来了，伸手接过了那把长刀。
　　有点关公刀的意思，没有关公刀那么花巧。拿在手上，她觉得有点重，但还不是拿不起来。
　　若是这个重量的话，那么，他就是用的木杆，拿在手上抖了一下，“问一下，你的刀也是这么抖吗？”
　　“抖？”顾宏看了一眼那把刀，刀在辛鲲的手上直晃，忙点头，“对，对，就是这样，我想打的地方，它就不在地方。”
　　他终于知道，自己的刀哪错了，因为弹性的问题，他用着并不顺手。
　　“那个，就算用钢杆，这种弹性的问题也解决不了。我是你，就去了解这弹性。”辛鲲摇了一下头，又抖了一下长刀，“你看，这个弧度，都是很有规律的。”
　　“所以呢？你们不会替我打刀？”顾宏有点失望。
　　“不是，多赚钱的事，我们当然会开心，问题在，我们打出来，你一定也不会满意。”辛鲲笑了一下，把刀递还给他。
　　顾宏看看刀，想了一下，“我怎么去掌握这个弧度？”
　　“找个地方，拿块木头练习。什么时候你觉得刀顺手了，什么时候就是你掌握的弧度的时候。不过，这既然是你的兵器，你怎么会学控制不了。”
　　这种事对她来说是常事，顺便把刀扔给顾宏，有点困惑，一个玩刀的，竟然掌握不了自己的刀，这个来搞笑的吧？
　　顾宏伸手，她看了一眼他拿刀的手式，“你的刀柄也这么粗吗？”
　　“是，怎么啦？”他看了眼。
　　“太粗了，所以，你掌握不了重量。”她点点头，“来个人，把这个杆削一分。”
　　一个小工过来接过杆子，看他手握的地方，直接拿把小刀就削他手握的地方，一分之后，再给顾宏。
　　顾宏试了一下，好像是舒服多了，拿在手上挥了一下，刀有些虎虎生威的意思了。
　　“再削半分。”辛鲲皱了一下眉头。
　　小工这回是抢过长刀的，拿了砂布打磨了一会儿，再扔给了顾宏。
　　顾宏看了辛鲲一眼，再拿在手上，再试了一下。
　　“你以前是不是用枪的，一般来说，武器最好不要换，我给您打个枪头好了，还有就是，长枪的弧度，您怎么掌握的？”
　　辛鲲看着他，一脸的狐疑。说实话是，她甚至不觉得他是用长枪的。要知道长枪很多动作就是利用枪本身的运动的弧度来形成的。
　　“他是用短刀的，不过跟我爹上过战场，觉得短刀没有长刀威风。”郭鹏伸过头，他就在作坊里，看他们折腾半天了，于是觉得不像话，出来了。
　　“那我建议您还是先找一个师傅学学用长刀好了。”辛鲲无语了，她觉得人得多无知才会在战场上用完全不熟的武器，“没三年，千万别往战场上冲，刀剑无眼，会死人。”
　　“哈哈！”郭鹏在背后大笑了起来。
　　“你的万字福刻好了？”辛鲲回头吼了一声，有时真的太熟了，尊敬不起来。


第39章 亲爱的
　　“哦，我这就去刻，我表哥什么时候送钱来？”郭鹏缩回头去，现在他真的觉得辛家问他们要两千两银子，不是问题了。
　　他昨天只是刻个花，都要疯了，他昨天晚上，做了一晚上的梦。梦里，全是斧头，他得一个一个的把花刻出来。
　　今天早上起来的，他觉得他的手指都是僵硬的。他才刻了那么一会，他现在真的宁可去耍会大刀。当然，他是用剑的。
　　辛爷笑了一下，自己回作坊了，他也看出来了，孙女儿对于这位顾大人的大刀不感兴趣，他自也懒得有兴趣了。
　　还有几百把废刀，需要他们打成铁块呢!而这些铁块，他现在跟孙女一样，对他们的花纹充满了期待。
　　对，现在他们不是在废物利用，而是在期待最新的组合。
　　头天的火焰纹，就是最好的花纹控制。老爷子开始找到规律了，当然，之前，他是没想过，花纹还需要控制。而现在，他觉得创新会这么好玩。
　　可是一进作坊，辛鲲并不在里面，老爷子皱了一下眉头，这时，她喜欢在作坊的。老爷子去了后面的账房，果然，辛鲲垂着头在那儿画图。
　　老爷子站在他后面，她在画一柄怪模怪样的斩马刀。
　　辛鲲刚刚垂头回了作坊，她觉得她知道顾宏需要一把什么刀了。所以，她直接就进了账房，来画这柄刀。
　　顾宏是用短刀的人，但因为上了战场，他不可能在马上也用短刀。
　　可是一个惯用短刀的人，用长刀也是很危险的。好在，她们在俱乐部里有试过各种武器，有种斩马长刀其实很适合顾宏。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做一把独一无二的，而且适合让他拿得顺手。
　　画了一半，她跳了起来，跑到作坊。老爷子看了图纸一眼，也就跟了出来。
　　顾宏在看傻子郭鹏刻花。而辛鲲看也不看郭鹏，直接看着顾宏。
　　“顾大人，随便拿把刀，演一套你的刀法给我看。”辛鲲对着顾宏喊到。
　　“什么？”顾宏不懂。
　　“左右手，你拿刀的方式，这些都注定了你的武器的杀伤力；还有，你得骑上马给我看你的的手臂和刀配合的最佳长度。”她想想挥了一下手，把长刀和短刀都给他，“你的马在外头吧？”
　　“鲲弟，你没问我的习惯！”那个还在刻花的傻子抬起头，十分幽怨的看着辛鲲。
　　“亲爱的，放心，我是你爹，决不会让你上战场的。”她顺手拍了他一下，回头看向顾宏，“你怎么还不动，我八月之前才有时间。不，应该说，五月之前我才有点时间，五月之后我要种地了。”
　　顾宏呆呆的看着他，他没注意到他在跟小王爷说‘亲爱的’吗？我的天啊，他在说什么？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您不要刀了？那我不做了。”辛鲲无语了，又拍拍掌。
　　“不不不，我要做，您来看。”顾宏立刻跑了出去，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而且，竟然打把刀，还要量他的手臂的。
　　辛鲲跟了出去，她没看到，她身后的郭鹏此时面红耳赤，一脸的不知所措。
　　而老爷子也在他们后面，应该说，整个作坊的人都呆呆的看着，红红的铁块变成了黑色，大家都忘记了敲打。
　　约过了两刻钟，辛鲲回来了，低着头，冲进了账房。
　　他们一块再转了外面，顾宏进来了，看上去，他有点像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当然，他的脸看上去，好像刚被人揍过。
　　“你怎么啦？”郭鹏现在正常了，飞奔的向顾宏跑去，主要是，他看上去有点惨。
　　“我？他说我上战场死一百回了！”顾宏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你在中军帐中，除非……好像没有除非，你根本没什么机会对阵杀敌。”郭鹏耸了一下肩膀。
　　顾宏是自己老爹的贴身护卫。他只有一个责任，就是护着老爹。
　　老爹要出征就是主帅，真是连出帅帐的机会都没有。老爹不出帅帐，他自然也不会出去了。
　　顾宏瞪着小王爷，现在决定回京之后，要好好的跟仁亲王谈谈，把这个傻子关个十天半个月的，竟然被另一个漂亮小伙子给调戏了。
　　外头的一切，辛鲲都不知道，老爷子进去时，辛鲲还在画图，这回，她似乎画了不止一张，而现在，她用来画图的，是一根竹签，不断的沾墨，然后边上还有个算盘，她不断的扒拉着数字，然后写在那张纸上。
　　老爷子安静的坐下，看她做。她打算盘显得有些生硬，这个他知道，这是才学的。她之前好像对这个很困惑，但是却在逼自己改变。但看得出，这个是她所需要学习的。而现在她用上了！
　　终于，她算完了，记录了她要的一切数字后，她复算了一次。
　　“你每一次都这么用心吗？”
　　“当然，我希望每一件都是杰作。”她眼睛里全是激动的光芒。
　　“你喜欢那个郭大爷吗？”
　　“那个傻子吗？”她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可是你为什么那么对他说话？”老头看那样子也知道，孙女儿根本没想过自己刚刚说了啥。
　　“我说啥了？”果然，她一脸的茫然。
　　“你叫他‘亲爱的’！”老爷子看看外面，小声的说道。
　　“哦！”她本来想说，就这？但马上，看到老头那稀疏的发髻，一下子想到自己在哪了。想想，忙拍了拍自己的手，“没事，我们都是男的，当成兄弟的昵称。”
　　“别跟他解释，就当自己顺口了。”老头忙又看了外面一眼，小声的嘱咐道。
　　这个不用老头说，她也想到了，她又不是社会新丁，这点事儿，哪能不知道。
　　“你这回的好像有点难。”老头高兴了，拿了那打纸，皱着眉头说道。
　　“其实也不难，难在我们要一体淬火，可又要两种淬火方式。”她一摊手，“主要是，体积太大。”
　　“问题不太大。”老头看了一下，他不担心这个，他相信孙女敢这么做，就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
　　“嗯，不太大。”辛鲲也点了一下头，猛的抬头，“他有钱给吗？”


第40章 你有钱吗
　　“反正……”老头儿觉得这不是问题，反正他们用的都是废钢，就算用新钢，也是掺着用的，除了人工费用，好像也费不了啥事。
　　“不，爷爷，我们绝不能做没钱收的事儿。”辛鲲坚定的打断了这个，她现在没安全感，没钱收，表示以后很多人会来找他们做没钱收的工作，这是绝不能容忍的。
　　“鲲儿！”老爷子觉得这一定是他的媳妇把孙女教坏了。他儿子虽说有众多的缺点，但是，他儿子一点也不爱钱。
　　“我先去问问，再决定怎么做。”辛鲲想了一下，坚定的放下了那些图纸，跑了出去。
　　“鲲儿！”老爷子想捂脸了。不过好像没意义，他只能再跟了出去。
　　“这回你能出到多少钱？”辛鲲正在跟顾宏讨论，他能出到多少钱了。从他的价格，来决定他刀的样式。若是做简单的，也不是不可以。
　　“你去打吧，我让我爹出。”郭鹏觉得自己的心不知道哪儿碎了一块，闷闷的说道。
　　“你爹能出四千两？”辛鲲立即看向了郭鹏，她给新刀的定价就是四千，按她的图纸打，就得这个价。
　　“你的价格是不是都是翻倍的，剑五百，斧头两千，现在四千？”顾宏跳起来了，五百是他能接受的极限，不然，他也不会问老爷子了。结果王爷的斧头竟然要两千两，他当时就想，真是抢钱了。结果现在他的刀要四千，他简直就觉得天昏地暗了。
　　“我可以只卖图纸，一千两，完整的，以后你们可以照着这个打，无数个都可以。”她立刻看向顾宏。
　　“若是只卖图纸一千两真不贵。”老头想想看，真心的松了一口气。他也觉得一千两买走孙女的图纸，不算贵了。
　　“好了，去打，我爹不给，我找我娘要。”郭鹏听不下去了，现在他已经摆脱了那句‘亲爱的’，他就想知道，为什么这位在钱上，这么执着。
　　“顾大人，你要看到图纸，你就不会觉得贵了。”老爷子笑了，伸手准备把图纸递出去。
　　“爷爷，他们没给钱。”辛鲲尖叫了一声，这些人都不知道什么叫知识产权吗？
　　顾宏捂脸了，他觉得这位小哥真是太爱钱了。他不知道，扒上仁亲王府，他就不会缺钱了，他至于为了这么点钱，而影响自己的形像吗？
　　“打完之后，成品会这样。”辛鲲是个学者，她不喜欢把事情给弄复杂了。挑出了最开始画的那个设计图。
　　她放到了郭鹏的桌上，郭鹏瞪大眼睛看着，而顾宏不捂脸了，冲过看，好一会儿，两人都抬起了头，“四千两，干了。”
　　“借条！”她笑了一下，立即拿来笔墨纸，“写六千两，你斧头的钱也没给我。”
　　“我给你写一万两，你帮我也打一个吧？特别的，独一无二的。”郭鹏立刻低头写欠条，边写边说道。
　　“你不是有重剑了吗？”辛鲲觉得这人是不是有病，看到别人有，他就觉得自己也得要。
　　不过，看向了那张欠条上，傻子已经写了一万两。辛鲲忍不住伸手去把那个接到手上，一万两啊！脑子里全是，回头得算一下，一万两银子在京城能能买套房。
　　“可是，你不是说，习惯很重要吗？”郭鹏看她把一万两的欠条拿走了，忙傻笑起来。
　　“告诉我，你习惯用什么？”她看看那欠条，投降了。
　　一万两，她好像听说过，唐到清朝的度量衡比较稳定，一两等于37.30克。她买过纯银的首饰，一克3.7人民币。那么一两就是138块人民币，一万两银子就是一百三十八万人民币。
　　本来她还挺激动的，不过等算成不到一百五十万之后，她就泄气了。
　　才一百三十八万，一百三十八万好像在京城也买不了房。算了，三件武器，一百三十万八，算是顶级大师的价钱了。
　　“我不知道。”郭鹏本来眼睛一亮的，但是，很快，他又黯淡了下来。
　　“成，你就想吧，有一天，只要我不像我爷爷那么老了，你就有权让我给你打一把你梦想中的武器。”她对他笑了一下，拿过欠条，然后对着爷爷晃了一下，收入了自己怀中。
　　“什么时候交货？”顾宏看着辛鲲。
　　“这个要用很多时间，我收这么多钱，其实是预备了失败。淬火工艺会有点复杂，还有就是，花纹得我亲自打，耗时非常久。”她用的是，‘请看我真诚的眼睛。’
　　当然，其它的人都低下了头，认真的做自己的事去了，特别是那些工匠们了，他们对辛鲲赚钱的本事，已经不想再说啥了。
　　所有人其实中，其实想的是同一件事，那就是，之前顾宏怀疑她打斧头用的时间太少，不值两千两，于是这会子，这位开始用这么长的时间来让顾宏知道，这把刀是值四千两的。
　　“那快去做吧！”顾宏不在意了，反正郭鹏说了让王爷出钱，现在他只关心他的刀什么时候拿到手上。
　　“你没事就先练习吧，拿一把一米……不……”她脑子里正在拼命的换算着一米等于多少尺，最后算了，她把那把长刀从中间砍断了。然后在上面做了一个记号，“这里开始就是刀了，这一段是柄。”
　　“有点像是斩马刀！”郭鹏看着图。
　　“因为这本来就是斩马刀！”她白了郭鹏一眼，“就是我换了形式。”
　　“你觉得他能习惯这把刀？”郭鹏有点迟疑了。
　　“放心，我收这么贵，我当然有把握的。”她给了郭鹏一个白眼，“你爹要过生日了，你若不快点，你就赶不上了。”
　　郭鹏回了自己工作台，老实的干起活。而辛鲲也开始准备了。
　　全部的废钢，但还有两块黑钢。四条废钢打成了细条，被拧成了一条粗粗的麻花。从中间打断成四段，再打成细条，重新把他们拧成一个新的麻花。
　　一个下午的锻打，最终，一个古朴的有着锻打痕迹的长细条钢。
　　但工匠们也就到此为止了，冷却长条钢到了辛鲲的手上。
　　辛鲲拿挫刀和尺在刀上做着记号。做得非常小心，边做，她还会停下来，拿着竹签子在记录着什么。
　　“你在做什么？”顾宏非常关心自己的斩马刀如何。
　　“我在设计！”她给了他一个白眼。


第41章 设计
　　辛鲲打的是一个中式斩马刀和欧式马刀的结合体，欧式马刀手柄很短，有护手；
　　中式斩马刀柄较长，在清代时，还出现了节式刀柄。每节三到四寸，而刀身形式却很多。比如蒙古的那种斩马刀，外形更像日式的军刀，刀身狭长，但刀背上却有两条长长的血槽，不是为了放血，而为了让肌肉收缩，更好的进入空气，能更容易拔出……
　　俱乐部原本最早聚一块的，都是冷兵器迷。她算异类，她只是单纯的喜欢把顽铁变玩艺。
　　不过在那儿了，就不好太特立独行，那些年，她也算是真的学了不少东西。
　　比如对于中外的著名的马刀，他们都按着比例复制出来，找出各自的优缺点，然后，再设计一把据说是把全部的优点集于一身的马刀。
　　当然，那刀做出来后，挂了一匹猪，用大刀来横砍，反正猪是砍穿了，大家拍了视频，证明了自己的成功。
　　不过视频一出，下面也有留言。大意就是，每一把刀的优缺点必有存在的价值，不能一概而论，对于某人来说也许是完美的刀，对别人就不是。
　　大家后来想想也是，武器说白了，就是手的延伸。学拳的人，手就是他们的武器；而其它所有的有形的武器，就是当你的手达不到目的的时候，武器达到了。那么，武器应该要像假肢一样，是让四肢最能适应，快速融为一体的东西。
　　所以完美的刀也就成了一个笑话，但是那些数据却是有用的。现在，她要打的，其实是一把适合顾宏的刀罢了。
　　这也是她非要让顾宏骑马试刀，量他的手臂，还有手掌长度的原因。
　　她要知道他用最适合的长度、重量，当然还的他习惯的手式，每个人拿刀的习惯是不一样的，不适合的刀柄，拿在手上就会不舒服。这一切，其实就体现在制定的优点上。她现在给他的，就是一次定制的体验。
　　她在外面看他耍了一整套刀法，还让他骑上马，表演他心目中战场上的样子。
　　她只可惜，她不能用手机把这个录下来。不然，她就不用飞快的跑回去，记录着他的一切习惯。
　　然后设计出那个最适合他的那把刀。当然，她加入自己的爱好，她只喜欢漂亮的武器。
　　她用了一下午来对着这块长条钢，一直有写写划划，谁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包括辛爷，就算辛爷看过了全部的图纸，但是却还是不知道孙女想做什么。
　　一直到晚饭时，她还是什么也没做。
　　“你下午在干嘛？”晩饭桌上，郭鹏还是挤到了辛鲲的身边。
　　“忙，你的花刻好了吗？”辛鲲脑子里全是数字，此时其实还是有点的疲倦的。看到郭鹏，脑子里也就下意识的想到他的斧头。
　　“刻好了，爷爷说可以做皮套了，你要教我吗？”郭鹏看着辛鲲，老爷子本来是要自己来做的，不过郭鹏却还是想要辛鲲来教他。
　　“可以，这个不费脑子。”辛鲲点头，扒了一口饭。
　　“爷爷，为什么你们家喜欢吃麦饭，这个吃多了爱放屁！”傻郭鹏满意了，但盯着麦饭，忍不住看向了老爷子。
　　“我得问问厨娘。”老辛头不知道，侧头看了一眼老李。
　　“因为我们去年麦子比较多，磨粉做面食，我们人太多，只有一个厨娘，她做不过来。所以加些米，煮成饭，大家吃得饱，也不会太麻烦。”老李是管事，他当然知道为什么。
　　这么多人，做面条，得擀多少面才够吃？还有蒸馒头也是，每天真就是不断揉面，发面去了。哪有蒸饭快，还省了去磨房的手工费。
　　“为什么不多请几个厨娘？”郭鹏看着辛鲲。
　　“因为我没来，所以家里没钱。”辛鲲说得非常的坦然，看向了李叔，“等我们到了新地方，多请两个人，吃好一点。”
　　“好！”李叔立刻点头，这个他一点也不介意，他收到了那个欠条，他一点也不担心收不回钱来，一万两，他觉得可以坐着吃一辈子了。
　　“就是说，你们要在搬家前一直吃这些？”郭鹏看着她。
　　“吃这个很健康，非常健康。”辛鲲给了郭鹏一个白眼，但还是用大匙，给他舀了大把的菜羹。她就不说，菜羹非常不健康的问题了，多油多盐，还有菜煮过头了，一点营养也没有了。
　　“可是你还是像豆牙菜一样。”郭鹏哼了一下。
　　辛鲲不想说话，她真的累了，虽然，下午没有动锤子，但她心累。
　　晚上她在房间里用制过的牛皮在画线条，而郭鹏还坐在边上盯着看。
　　“好了，你在我打点的地方打洞。等打好了，就可以上线了。”她对他笑了一下，然后指了一下门口，意思是，他可以出去了。
　　“鲲弟，你……”郭鹏其实已经纠结了一天了，他被叫了一声‘亲爱的’，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直白的称呼，主要是，为什么看上去，他这样的平静、或者漫不经心。
　　“我要去给地浇水了。”她看看时间真的不早了，今天不去把水倒出来，明天村里的那些妇人们一定会开骂的。
　　有时她都想在每家厨房后头挖条渠，有水就让他们直接倒进去，而这渠里的水，就能引到地里去。
　　但很快，这想法就没了。挖渠是小事儿，但是水流却不集中也不大，这么样，很容易造成的是堵塞，还有蚊虫的滋生。
　　“这么晚还要去干活？”郭鹏一怔，他真没想到辛鲲还得出去担水。
　　“当天和尚撞天钟。”辛鲲也无奈，但她还是跳了起来，拿着扁担和大的浇桶出去了。这些日子，天天这么担水，她真的快习惯了，只当是每天的运动了。除了肩膀那快磨破的皮，她真的觉得自己快习惯了。
　　郭鹏觉得自己不能让辛鲲去做这么重的活，可是顾宏回县城了，边上有侍卫，可是辛鲲没让叫，这是她自己的活，凭什么让侍卫干？郭鹏就只能自己上了，自己担上，重重的浇桶，按着辛鲲的顺序，把那些地全都浇了一遍。


第42章 小王八蛋
　　“我现在只想泡个澡，然后躺下睡觉。我今天很累了。”浇完地，这是郭鹏跟辛鲲说的第一句话。
　　“可是我今天好像没做什么。”辛鲲原本是想的，浇完地就可以洗洗睡了。结果这傻小子帮自己弄了，所以呢，自己该怎么办。
　　“可是，你都干了一天了活了？”郭鹏有点无语了，这叫一天没干什么？
　　“其实你还挺好的，真的，不怎么像富家子。吃麦饭、除了不敢真的施肥，其它的还挺好的。所以，你爹娘对你的教育还算挺成功的。”辛鲲对他笑了下，给他打了水洗手，洗脚。
　　“你这是夸我吗？”郭鹏有点不太敢相信，这算是辛鲲对自己的夸赞吗？
　　“若是一般的富家子来说，有这么纯的孩子，也算是挺闹心的。”辛鲲想了一下，还是昧不下良心说他好。
　　在二十一世纪，这样的傻孩子生在普通的家里，家里只怕也得痛苦死。而这位明显生在权贵之家，幸亏是独子，不然得被弄死。可是在朝堂上，他也难得活啊？
　　“所以你还是觉得我不行吗？”郭鹏又伤心了，这兄弟得有多瞧不起自己啊。
　　“不是，你看我，为了爷爷和这一屋子的人，拼命的赚钱，连你的钱我都敢要，你说人间多辛苦。你让我黑一下也就算了，也就没点钱，可是换个人，你怎么办？人家要你的命，你怎么办？”
　　“我在西北军营待了两年，我也活着。”郭鹏不干了，坚定的纠正了一下。
　　“唉，军营你是去做小兵的吗？”她看了他一眼。
　　“是，没人知道我是谁，我真的去做了两年小兵的，睡十几个人一间的屋子，吃得比你家差远了，还不一定吃得饱。”郭鹏得意了。
　　“那个，我有点想知道你爹是咋想的了。”辛鲲觉得脑子有点懵，谁家有病的老爹这么干啊？
　　“不对？”
　　“我回来了，我爷爷做的第一件事是让我去看账房，你懂是啥意思不？”她给了他一个白眼。
　　“啥意思？”他没懂。
　　“你爹至少是个将军吧？”辛鲲真的忍不住了。
　　军人家族让独子去部队锻炼，她觉得这是必要的。可是两年不换地方，只在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最基层部队做小兵。这是咋想的，越想越觉得有病了。
　　“是！”郭鹏想想点头。
　　“那个部队就算是你们家的，你说，你从小兵做起，一个兵种做个半年就顶了天，知道小兵在部队里咋回事儿？别跟李括一样，只纸上谈兵就好。把你扔同一个地方，同一职位两年，你告诉我，你的意义何在？”辛鲲呵呵了。
　　“我爹说，是难得的机会，可以交朋友，过属于自己的生活。”郭鹏忙辩解。
　　“你交到了吗？”辛鲲又给了他一个白眼，“其实人生的朋友是分阶段的，能跟你一辈子的朋友，大多是经历和出身跟你差不了多少的发小。你在西北，只能认识一些纯朴的好人，但这些人，不可能成为你的朋友。”
　　郭鹏默了，离开了那个地方，就算他还有时会想念那时的同袍，可是有一件事他很清楚，他们之间永远不可能再有交集。因为没有交集他们才会有这种思念，等真的有了交集，他不是那个他了，那些同袍们也不会是曾经的他们了。
　　“不过，只能说，你父亲是个很浪漫的人。他给你放了一个悠长假期，也许那不是真正的你自己，但却会是你人生最无忧无虑的两年。所以你给他打一把好斧头也挺不错！”
　　辛鲲笑了一下，对于这些权贵子弟来说，抛开身份，成为一个普通的人两年，不用负责不用端着，想骂脏话就骂脏话，想随地大小便就能随便大小便。他真的有了一段，恣意的少年时光。
　　“他会是那么想的吗？”郭鹏怎么觉得那么不可信呢？
　　“应该是！”辛鲲笑了。
　　她记得很清楚，刚刚郭鹏就说了，他爹认为那是机会，是可以交到朋友，还可以自由的两年。
　　所以，郭家只怕已经富贵了不止三代了。郭父应该也是一辈子在没自由的时光里生活了一辈子，于是特意给了儿子一个悠长的假期。
　　她觉得自己对郭鹏是不是有点交浅言深了？自己洗了一下手。
　　“好了，心好累，这一天，一直在动脑子，我先去出身汗。”
　　“你去做什么？”郭鹏哪里知道辛鲲的想法，忙跟上。
　　“去把刀把做出来，为了好睡觉。”辛鲲起身去了作坊。
　　郭鹏忙跟上。
　　辛鲲捅开了炉子，把剑柄那头放到了炉子里，“鲲弟……”
　　“你知道我为什么去学打铁吗？”辛鲲抬头看着他。
　　“为什么，哦，家学？”郭鹏傻傻的摇头，不知道辛鲲为什么特意跟自己说这个。
　　“当然不是，我父母不知道我学打铁。我学这个开头，其实是希望能找个不用跟人聊天的兴趣爱好。你懂吗？”她对他挤出了一点笑容，然后开始收拾案台，让一切工具放在它们应该待的地方。
　　郭鹏知道她不想说话了，于是举手退到了一边。
　　以后一个半小时里，她就一直在处理那个刀柄，用毛巾包着原本该是刀身的地方握着，然后就一直在敲着什么。
　　这其实不是郭鹏第一次看辛鲲打铁了，但是第一次独自看她打铁，昏暗的作坊里，绑着皮围裙的瘦弱男孩在火红的炉火下，眼神专注，脸被印得通红。
　　他专注的样子，竟然让郭鹏觉得辛鲲长得很好看。他怔了一下，再想想看，他第一次见辛鲲时，就已经注意到了，他是个清秀的男孩子，现在他很好看，又有什么问题。
　　“你们在做什么？”说话的顾宏，下午他有事去了县衙，顺便告诉蔡关，他快有一把独一无二的斩马刀了，然后蔡关反问他，‘你要斩马刀做什么？你又没用！’
　　这话深深的刺伤了顾宏，他告诉蔡关，小王爷刚给铁匠铺子写一万两欠银的欠条，然后蔡关跳起，让人送信进京了，然后，小王爷已经在蔡关嘴里被叫成了‘小王八蛋’！
　　顾宏很清楚，到时王爷骂起人来，一定先骂蔡关，因为自己只是护卫，而不是表哥。
　　比如自己就不能叫这个小家伙为‘小王八蛋’，而蔡关可以。
　　结果回来，房间里没有人，他就找到，作坊，小王爷傻乎乎的在那儿看人打铁。


第43章 尊重
　　顾宏看到了他的刀柄，他感动了。现在，刀柄已初具雏形，就跟他看到的图纸一样，但是，这个刀柄更美，除了麻花纹，好像有更特别的效果。
　　“……”他刚想叫人，不过被郭鹏捂住了嘴。
　　郭鹏把他拉到了外面，才小声说道，“他不喜欢干活时，有人在他边上聒噪。”
　　“所以你就在边看着？”顾宏叹息了一声，他现在觉得小王爷人不错，想想也，这些天相处下来，这位小王爷一直很随和，但是，能别这么实诚吗？这样跟京里那些二世祖们怎么混？
　　“没有，我有先帮他浇地。你知道吗？他每天自己挑全村的废水去浇地，所以难怪我们看到他们的地比全县的地都好。”郭鹏忙说道。
　　顾宏现在真的觉得小王爷是好人了，他十分乐于助人，竟然自己帮这家伙去浇地？他又想吼人了，你是小王爷，不是小王八蛋，就算是小王八蛋也不会随便帮人浇地。
　　“你怎么不让侍卫来浇？身边的人呢？”顾宏管着一队人，他回县里有事儿，但是郭鹏身边的人都在，怎么会让郭鹏去担水？
　　“鲲弟不让。”郭鹏说得理所当然，自己要帮他的忙，为什么拖上别人？上回让侍卫们帮忙犁地，她已经觉得很不好意思了，这是她的活，她不该连累别人。他还挺开心，因为辛鲲没有把他当成外人。
　　顾宏想哭了，什么时候小王爷跟这位不断黑他钱的小伙子这么好了？不但黑他的钱，还支使他干活！
　　“所以你帮他浇了地，他就在这儿帮您打刀？”
　　“那是你的刀，你还要用那把刀保护老爹呢。”郭鹏给了他一个白眼。
　　“谢谢，不过你看清楚了吗？他是怎么做的！”顾宏也决定不想了，说点有用的，这把刀他看了一下午也没开炉子，怎么会大晚上的自己一个人躲在里面打，“他其实是不想让你看吧？他想保密？”
　　“什么意思？”郭鹏不太明白顾宏的想法。
　　“他半夜打刀，是不是不想让人看到她怎么又保留了那个麻花的纹路，又让那柄变得粗细合适的？”
　　顾宏能做护卫，观察力是不用置疑的，他自能看出刀柄的长度跟他预留的不同。所以他计算好了，他会要的粗细，然后打出形状。
　　这个他若看不出来原由，别的专业的铁匠应该能看得出来，所以这一定是她半夜里才打铁的原因。
　　“不知道！”郭鹏认真的想了一下，觉得自己是认真的看了，但是，好吧，他不知道她怎么做的，他就是那么敲着，然后就这样了。打铁不都是这样吗？只不过呢，他觉得辛鲲敲得更好看些。
　　顾宏叹息了，他又有点想把这个小王八蛋打一顿。
　　“怎么在外面？”辛鲲出来时，就看到他们俩站外头，她刚刚打完了手柄，效果就是她想要的，正好她累了，她觉得她可以简单的冲一下，就可以睡了。
　　“那你是不是准备明天打刀身？那个我注意到，你让人把那两块黑铁打成了一整条，而且淬火了。”顾宏忙上前。
　　“不，那是放在刀里做刀芯的，所以你不用担心你的刀硬度不够。但明天应该放不进去，我需要对一下花纹。刀芯是最后放的！”辛鲲看了他一眼，打了一个呵欠。她现在觉得好多了，果然，她还是老习惯，睡前得出一身汗。
　　“我从来不担心这个，你一定能打出正好值四千两的刀。”顾宏非常矜持的对她一颔首。
　　辛鲲看看顾宏，这是啥意思，还在控诉，自己收太贵？回看看郭鹏，现在郭鹏更顺眼了一点，“所以你长歪不怪你，你身边没有好榜样。”
　　辛鲲也不用他们回复，回家去了。
　　“现在外头最贵的刀多少钱？”郭鹏看了一眼顾宏。他一直不觉得四千两贵，他能看得出辛鲲用的心。更何况他晚上帮他浇地了，对已经是别人的土地，还那么用心的人，他绝对相信，他用了这么多心打的兵器，多少钱都不会贵。
　　“好像是上回送给皇上的战国铜剑。”顾宏当没听明白郭鹏的讽刺。
　　上回送皇上的战国铜剑，是个地方官送的“祥瑞”！听说，那官就花了五千两，而且还是强买来的。
　　皇上特意弄了个“品剑大会”，意思很明白，以剑为祥瑞，本身就是以武立国的意思了。现在好兵器，真是一寸好刃一寸金。就算辛鲲给自己打的大刀是用废钢做的，他也很明白，这绝对会比小王爷那把重剑强很多。
　　但，他就是不想让小王爷太惯着辛鲲了，一个匠户家的小工匠，再有才，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工匠而已。他们给了钱，而且许了前程，这位该感激戴德，而不是这样不知道天高地厚。
　　郭鹏的嘴抿紧了，他现在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跟辛鲲在一起了，辛鲲也许有点傲气，可是那在他看来，是有本事的人的正常脾气，这个他是可以忍受的。而他偶尔一两句真心的话，却都是能让他感受到关爱的。不是因为他是小王爷，就算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已经是上位者，可是，他对他，总会有一种平等的舒适感。
　　他尊重自己，对，有时尊重不是显现在跪拜上的。他在军队里做了两年小兵痞，他并不是真的什么都没学到。
　　就像现在，他很清楚，顾宏并不真的尊重自己，表哥也是。事实上，没人真的尊重他。只有辛鲲，辛鲲其实尊重每一个人。包括他瞧不起的族人，那些帮他干过活的侍卫们，他作坊的大匠，小工们。他对他们都是平等的尊重。
　　“小王爷！”顾宏看他不说话，有点迟疑，自己难不成真的惹这小祖宗生气了？
　　“没事，你也辛苦了，早点休息。”郭鹏没笑，淡淡的说了一声，自己背手离开。
　　顾宏皱了一下眉头，小王爷好像没这么跟自己说过话。客气、有派头，不过，为什么显得这么疏离？
　　追上去两步，但是却又慢了下来。追上去了又能说什么？说辛家的钱收得不多，还是说，小王爷您帮辛家小子浇地是对的？


第44章 读书的下场
　　一直到了郭鹏把要送给他亲爹的斧头全都弄好了，顾宏的刀还只是一个雏形。
　　“明明可以更快的。”顾宏快要疯了，他注意到，后面的日子，所有的一切，都是辛鲲自己打的，每一锤都是，用一个她能拿得动最大的锤子在那儿慢慢的敲着。
　　顾宏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辛鲲一定是在报复他。报复自己嫌他贵，然后，他就慢慢的打，让自己觉得，时间越久，他会更好？可是每一次，他想去跟他理论时，就被郭鹏冷眼制住。
　　郭鹏真心的认为辛鲲这是认真，若是这么认真的人，因为他乱来被打断了思路，弄坏了一个杰作怎么办？目前付钱的人是他，所以理论上，刀还是姓郭的，关你姓顾的人什么事！
　　顾宏张着嘴，竟然觉得好有道理，让他无言以对。
　　郭鹏也知道，那天晚上，他不但得罪了辛鲲，还连郭鹏一块得罪了。让他求饶，他还真不会，他就只能给自己找点事做，比如借两头牛，去给辛鲲翻地。可是他不能天天翻地，所以他现在没事还去给地浇点水。他都觉得自己再这么下去，就成农夫了。
　　而马上就是王爷的大寿了，他们得回去了，王爷的礼物准备好了，但是自己的斩马刀呢？为什么现在，那还是一块带着刀把，非常好看的铁条？
　　顾宏就不明白了，辛鲲明明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把刀把打好了，但是为什么刀身这么难？
　　“我们回去拜寿，过些天回来，放心，我们会回来的，我还要帮你种地呢？”郭鹏在跟辛鲲告别。
　　此时辛鲲正在打刀身，她刚从刀背上开了一个大口子，准备把黑铁放进去了，为什么这个人来跟她说这些没用的？
　　“好，把黑铁给我！”辛鲲一摆手，对着边上人吼了一声。
　　这些日子，随着自己的刀的成型，黑铁片的形状也不同了。现在，她的刀开了膛，正准备放黑铁。
　　老爷子把黑铁给了她，她钉入了那开背的刀里再重合，像钉钉子一样，两边合口的下方，都打成槽。
　　这是日本军刀作法，但也不同。日本军刀外面是硬钢，U形的槽里用的软钢，这样里面的软钢就是整个刀身韧性。
　　而辛鲲是外包软钢，内插硬钢。这样，整个刀身的硬度得到了提升。
　　动作一气呵成，刀慢慢的形成着，就算是外行，也看得出刀快成形了。
　　在她再一次刀身放进火炉时，才想起郭鹏，“唉，你要跟我说什么？”
　　“没事，没事，你忙你的，我就是告个别。”郭鹏忙看跟她挥手。
　　“哦，祝你父亲生日快乐。”辛鲲茫然的点了一下头，她记得昨天晚上，他们已经告过别了，为什么在自己工作时，要再告一次别？
　　“我过几天回来。”郭鹏一点也不介意，他现在有点了解他了，他是专心做事的人。他专心做事时，他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也不想搭理外面的事。
　　“好，过几天要下地了，我得加快速度了。”她喃喃的说道，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顾宏松了一口气，终于这是他这一段时间以来，听到最好的消息了。他终于想起他问自己习惯时有说，他五月播种时就没时间的话。所以拖到了现在吗？
　　不过在他们走时，顾宏十分欣喜的看到辛鲲还在忘我的工作中。
　　送他们出来的，还是老爷子亲自送出来的。
　　来接他们的蔡关，就看着老爷子和老李的那个表情，一个个的，得多么欢送他们家小表弟啊？
　　明明他接到的消息是，郭鹏每天帮着辛鲲去浇地，他刚看过了，村外的地可比那回强多了。他现在相信了那些农官的话，这片地上的产量会是最高的。
　　“你的刀还没好？”蔡关也要回去，早就请好假了，这些日子，他不想看到那个‘小王八蛋’。
　　他派人送信进京，把郭鹏用一万两银子只买了三件兵器的事告诉了自己姑母，意思很明白，这是作为表哥，现在必须要给家长们提个醒。
　　结果姑母没有来信，仁亲王却派人送了京中最大银号的一万两银票。于是，他终于知道那个小王八蛋是怎么被惯出的来的了。
　　所以除了定期把辛鲲拎到县衙读书之外，其它时间，他就连勘灾都会刻意的避开辛家村。
　　现在，他觉得自己应该过来，他不该那么急切的让所有人种上糜子，而是该像辛鲲一样，先养地，所以自己还是急切了！
　　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给辛鲲做老师，他对辛鲲真的有了不小的改观。
　　这真是一个聪明的小子，好吧，他觉得蠢货表弟也是对的，辛鲲那个小子是天才。不仅对于打铁，对于读书，他更是天才。
　　当然也有可气的时候，比如说，他告诉他，考童生试分五试，八股文、策论、经论、经帖诗，律赋。
　　也就是说，每一试都过了，他才能成为童生，而那仅仅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而已。而那天，读书一直很聪明辛鲲就抬头了，十分茫然的问他，‘什么叫经论，什么叫经帖诗，什么叫律赋。’
　　那天，陪辛鲲听课的郭鹏也有点傻眼，因为他也不知道，考个童生而已，至于吗？那些是啥？
　　而蔡关对自己的表弟早就没什么期望值了，但他真的没想过，辛鲲也不知道。辛鲲给的解释是，他一切都是自学的，而不是去的正式学堂，所以他真的只是认识两个字而已。
　　蔡关一点也不信，因为他并没有什么时间真的教辛鲲读书，他能做的，就是指定书目，然后隔几天让辛鲲来一趟，看他学得怎样。然后他离开时，再指定新的书目。
　　他指定的书目，辛鲲都老实的看了，而让他做的八股文和策论，他都怀疑这是他早就知道题目。可是问题也在这儿，自己出的题目全部都是突发奇想的，对于个连童生都不是的孩子，他怎么可能会认真的提前去想题目。
　　而且，他很明白，就算他知道了题目，若真的只是自学了几天，没有丝毫功名的孩子，这种完美的文章，他是写不出来的。
　　他也是当过状元的人，从四岁启蒙，到如今，他真的手不释卷。有科举记录以来的卷子，他都是认真的揣摸过。
　　所以，辛鲲的这些文章也绝不是抄来的。那么，只有一种解释，这个小子是天才。
　　那时，蔡关只有一个想法。一个匠户家的孙子，一村子只有两个认字的，竟然有一个是天才。他为什么不能好好的去打铁呢？留着刺激这些读书人好吗？他一点也没有想起来，辛鲲好像一点也没想过要去读书。


第45章 天才的办法
　　“嗯，还没好。”顾宏原本心情就不太好，被蔡关一问，心情更不好了。
　　“对了，表哥，你能不能找几个会作诗的老师给鲲弟？”郭鹏才不想刀的事呢，他现在条件反射，看到蔡关就想到了经论、经帖诗、律赋。
　　因为每次他和辛鲲聊天时，他觉得辛鲲就是一脸他在部队时，同袍们喊‘我操’的表情！
　　“他不是已经会写诗了吗？”蔡关嘴角抽了一下。
　　这个话题正好也是蔡关最近很不喜欢的，对辛鲲来说，经论她已经看书自学了，虽说没有她的八股文和策论写得那么惊才绝艳，但也绝对立意上乘，只有稍加打磨，就是非常完美的经论。
　　但是经帖诗和律赋不一样，这两种，除了限定了立义之外，还限韵。
　　而做诗怎么教？蔡关努力回忆着曾经的老师们是怎么教他的。这时，蔡关倒是很安慰的，因为蔡关非常高兴的是，辛鲲在做诗上，一点天赋也不没有。但是没天赋的人，却是聪明人。他让蔡关把经帖诗，律赋的格试告诉她，然后把所有限韵的规律也写给他。
　　蔡关当时还在说，他这样是不对的，诗应该是情之所致……
　　他没说完，就被郭鹏打断了。
　　“你不告诉鲲弟规矩，他怎么学？”
　　蔡关只能把规矩写下来，当然，等写完了，他又想死了，因为教人写诗的书，书铺里不是一两本。回头，他就让人送了一批去。
　　但是，再见时，蔡关考较辛鲲时，辛鲲就紧张的拿张纸画上格子，然后把韵角那格标记出来。
　　蔡关正想说什么，结果，那位，开始把同韵的字都写在一边。
　　他在填字！他在填字！他在填字！
　　他用填字的方法把诗完成了。
　　来回念几次，然后换字，一首首中规中矩的经帖诗和律赋就那么做出来了。
　　蔡关每一次看他作诗，他就有想死的冲动，不过，那个陪着辛鲲一块跟他读书的小王八蛋会像个傻子一样而鼓掌。因为他就想不出这种做诗的法子，原来，作诗可以这样啊！
　　“你不是说他做得好吗？”蔡关好半天才吭出了几个字。
　　“表哥，知道吗，现在他作诗很快了，已经不用画格子了，他已经能很快的把那些同韵的字找出来，填在相应的地方。”
　　“那你让我找什么师傅？”蔡关忍不住瞪着他。他们的做诗之法，就是对诗的亵渎。
　　“我觉得他可以做得更好，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他是天才，他总能想出办法，让自己不会面对困境。表哥，这这个我们也做不到。”
　　蔡关沉默了，是啊，当遇到困境时，他们会怎么做？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们不会像辛鲲那样，用格子来写诗。
　　他说得再痛苦，可是他现在想想，却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非常有效的法子。就算是最严厉的座师，对首没什么才气，但格式严谨的诗，都不会打不合格的。
　　所以，只要他参加考试，他现在就能过。这点，已经不用怀疑了。
　　要知道，最后的会诗和殿试可是不用写诗的，只要写好策论就好了。
　　那么，以他写策论和八股文的功夫，中进士一点用问题也没有。
　　“我们还是谈谈别的吧！”蔡关定了一下神，决定换个话题，可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最近，他不止烦郭鹏，辛鲲，连着顾宏一块烦。
　　因为顾宏不愿在辛家村待，他天天跟他诉苦，他命运多舛的马刀。
　　哪怕自己让辛鲲来上课，顾宏都会给他脸色看，觉得就好象是自己拖慢了他马刀的进度一般。
　　“我不想谈小王爷的马刀！”顾宏不满的看了一眼郭鹏。
　　郭鹏一摊手，表示顾宏说得很对。那个产权上，目前属于自己。
　　“这回用的时间怎么这么久？”看顾宏不想谈，蔡关就想谈了。“说是快好了，因为他五月要去种地，不能把时间浪费在打铁上。”郭鹏坐在自己的马上呵呵起来了。
　　顾宏黑着脸在那儿默不作声。
　　“看得出来吗？那把刀会值四千俩吗？”蔡关看向顾宏，他含笑看着顾宏。
　　“非常好，非常好，真的，光看刀柄都美极了。我毫不怀疑，他知道自己的每一锤该锤在哪儿。”郭鹏又抢先说道。
　　“所以呢？你想好给自己打一件什么兵器了吗？”蔡关当然知道，那一万两里面有四千是郭鹏为自己给的定金。
　　“没有，最近我真的每天用不同的兵器练给他看，让他来评出哪个比较适合我。不过，他太专心的给顾宏做刀了，所以，他可能并没有看清楚，我更适合哪个。”郭鹏有点遗憾，但看得出，他还在努力为辛鲲辩护着。
　　“他打一把斧子只用了半天，可是为什么那把斩马刀用了这么长时间？”蔡关有点疑惑了，这是真心的，他对辛老爷子家最大的感受就是快。两三个时辰弄了一把斧头，可是现在，一个月，一把刀没打出来。
　　“应该是用心程度不同，明显，这回他真的用了大心了。除了来上课，谁跟他说话，他都不心不在焉，所以顾宏，你不能再逼他了，你没看他都瘦了吗？”郭鹏愤愤的看向了顾宏。
　　顾宏伸直了自己的腰，目光直视着前方，好像能把前面看出一个窟窿。
　　“回京城的礼物怎么样，真的全是你自己做的？”蔡关知道不能再往顾宏的伤口上洒盐了，转向了郭鹏。
　　“当然，鲲弟说了，若不是我做后面的工作，这斧头也得收四千。”郭鹏一付占了便宜的样子，“更何况，他们还教我做事了。”
　　蔡关想了一下，摇了一下头，“很好，至少这段时间，你学了点东西，能磨一下性子。”
　　“我觉得我的性子很好，他们都喜欢我。”郭鹏不满的看看表兄，他最近跟大家相处得不错，厨娘都会在麦饭里添米了，然后把米饭盛给他。
　　“他好像现在更傻了？”蔡关看向了还黑着脸的顾宏。
　　“是！”顾宏叹息了一声。
　　“你也别难过，我这段日子教辛鲲读书，除了是聪明的小子外，他做事非常有条理，所以他能把你的刀拖到现在，应该是有自己的想法，说不定，你会有惊喜。”


第46章 仁亲王
　　“我从不怀疑他会给我一个惊喜，不，应该说，看到图纸我就知道这是大大的惊喜，只是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顾宏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每天晚上，他会趁着他们不打了，就把那还还不是刀的铁棍子拿在手上，他能感受得刀的力量。对，他已经有种跟刀心意相通的感觉了。
　　现在他知道为什么，他一定要看到自己怎么握刀，怎么骑马了。因为这是一把能在马上，也能平时使用的刀。就算长度略长，但绝不是那种只能在马上用的长刀。
　　“你们不是军人，你们不会懂这种心情的。”
　　顾宏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回头瞥了他一眼。他决定不告诉他，王爷若是看到了那把斧头会开心成什么样，绝不是因为那些破烂的装饰是这傻儿子做的，而是因为他有了一把绝好的兵器。
　　仁亲王府此时已经进入了庆典的倒计时，蔡关没跟他们回去，而是回了自己家，回头到日子与父母一块去。
　　当然，主要是不愿意现在跟这个傻子一起回去。
　　仁亲王郭深是先帝的同胞之弟，同为先太皇太后所出。先帝英年早逝，少帝才幼年。当时还活着的太皇太后，也是仁亲王的亲妈就把仁亲王召回。
　　太皇太后是想让仁亲王继位的，毕竟帝少与国不利。
　　不过太皇太后的提议，所有人都反对了，包括仁亲王自己。
　　但是在太皇太后的坚持下，仁亲王夫妇只能和襁褓中的郭鹏留在了京城。
　　仁亲王夫妇归京后，很少出现在朝堂之上。仁王妃除了回娘家，哪都不去。而仁王爷除了兵部，连岳家都很少去。
　　而朝堂中事，仁亲王从不参与，凡事都让太皇太后及阁老做主。
　　当然，他喜欢打仗，有大战了，他就带兵出征。多少年来，因为太皇太后的支持，仁亲王就那么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地道的武夫。
　　朝中有那不听话的，他就搬把椅子坐在朝上，他也不听发生了什么事，他就只问太皇太后的意思，然后再看着朝臣们，太后金口玉言，你们还想说啥？
　　等着皇上十四了，朝臣们又说，皇上该成亲，然后亲政了。太皇太后反对了，但那回郭深站在了朝臣那边。
　　“为什么非要成亲才能亲政？十四岁就是成年了，当然就可以亲政。至于说，成亲的事，让皇上亲政了自己选，你们能替皇上入洞房？”
　　这回群臣与太后站一边了，把仁亲王一个人晾了。他们都有新的皇后人选。仁亲王这回很坚持的帮少帝亲政了。把太皇太后气了个半死。
　　仁亲王忙上书回封地，结果那时太皇太后，少帝，还有朝臣们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竟然没答应。
　　到了三年前，太皇太后薨逝之后，仁亲王再次请离京城回封地。
　　要知道，少帝亲政时，他想离开，太皇太后和少帝用的理由是，太皇太后已经老了，不忍惟一的亲子离开。
　　果然一个孝道压着，仁亲王就不得不留在京中。
　　等着了太皇太后走了，仁亲王说，那我可以走了吧？少帝说，皇祖母走了，他没什么亲人了，所以请皇叔不要离开他。
　　从血缘上，郭深父子也的确是少帝血缘最近的人了。
　　郭深懒得跟他废话，直接以去给太皇太后守陵三年，完成孝道为由带着老婆，孩子一块去了孩子去了上皇陵。
　　而郭鹏就在服了九个月的孝之后，就被送去了西北。
　　而郭深与妻子一块在那儿待足了二十七个月，准备直接从上皇陵去自己的封地的，结果被少帝又招回了京城。
　　这是太皇太后去世三年之后，仁亲王府的第一次喜事，所以办得十分盛大。
　　不过，盛大与忙碌都是外面的大小仆人们，仁亲王穿着短衣在某一个大院子，拿着把斧头，十分欢快的砍着圆木。
　　仁亲王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不得不说，他看上去十分英俊。
　　当然了，郭鹏长得非常像仁亲王，可以从他的脸上，想像二十年后郭鹏的样子。
　　仁亲王的斧头非常快，每一根一尺长的圆木立在那儿，然后一飞快的连挥两斧，那根圆木看上去就像没什么改变，但过了一会儿，那根圆木平均的被分成四份。
　　“爹。”郭鹏看到父亲，纠结了一下，还是老实的对着父亲一揖。
　　“你们回来了！”郭深拿着斧头对着独子和心腹手下大大的张开了。笑声上看，他对独子的归来还是非常开心的。
　　当然，若能不在看上去要去拥抱儿子时，却伸手抢过了郭鹏挂在腰上的牛皮套。
　　“哈哈！”郭深又笑了，拿到斧子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它在手上掂了几下，然后使劲的扔了出去。好像一点也没想到，他惟一的儿子和心腹手下就在他的正对面，这一斧子扔出去，会不会把他们怎么着。
　　顾宏很了解自己的主子，根本动也不动。而郭鹏第一反应是一下子闪到一边，窜到了老爹的后头看那斧子去哪了。
　　“爹，还没开锋。”而郭鹏无力的说道。
　　“你个小王八蛋，为什么不开锋？”仁亲王回头一巴掌拍在了郭鹏的后脑，然后就对顾宏说道，“去找找，去哪了。”
　　“是！”顾宏淡然的一颔首，退出了大厅，很快，他就带着斧头进来了，“虽然没开锋，但把外头的树砍了一枝，大约小王爷的手腕那么粗。”
　　仁亲王顺手拉起儿子的手腕看了一下，又拿过斧头，“你说，我们把这个小伙子带进府来好不？”
　　他问的是顾宏，他眼睛里满是快乐的光芒。
　　“爹，这些花纹是我亲自打上去的，还有，看到没，这些也是我……”
　　“你学会什么没有？”郭深打断了儿子的话。
　　“打铁吗？我觉得是个人都会，但想学成那个样子，可能有点难。好吧，我觉得没人可以学得会他的天赋，那是天赋。”郭鹏被老爹这样习惯了，他没一点难受的感觉。
　　“你说，人家跟你一样大，一天功夫赚你一万零五百两。说是送你一把匕首，还把你的匕首拿走了，你剑鞘上的宝石都不止一千两。”郭深睥睨着儿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第47章 人才难得
　　“可是您觉得这把匕首只值一千两？”郭鹏把自己的匕首双手捧着了父亲。
　　“你的剑呢？”仁亲王看向了那把重剑，一把抽出来，看也不看，双手拿起，呯的一声，就是尽力的对碰。
　　郭鹏尖叫了一声，这两个都是他的心爱之物。
　　顾宏的脸抽了，但他定定的站在原处。
　　电花火石一闪之后，郭鹏抢回了匕首。匕首上有一道痕迹，但这是能磨掉的。再换回了重剑，剑上崩了一个米粒大小的口子。虽然很小，可是，崩坏了。
　　“所以他骗我，让我用旧匕首来对砍，是知道……对哦，我用这把匕首胚就把旧匕首砍了一个大口子。”郭鹏抱着自己的重剑，有点喃喃的说道。现在也看不出，他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当然，这是他打给自己用的。”郭深看也没看那把重剑，只是小心的看着自己手上的那把匕首，好一会儿，“所以，这是一整块，然后两边的刀刃是磨出来的，而不是打出的？”
　　“对，小人看着他磨的。他喜欢一打成一体，顾宏的斩马刀就是一体，每一锤子都是他自己敲出来的。我觉得那把刀成功了，会惊艳所有人的。”顾宏看郭鹏有点同情了，忙接着王爷的话。
　　“你不用还钱我，那是我给你的礼物。”仁亲王对顾宏摆了一下手，十分的宽宏大量的说道。
　　“是我打的欠条，那是我问我爹要的钱。”郭鹏瞪着父亲，觉得这个真是太厚颜无耻了。
　　“看到没，钱是我的。”仁亲王得意的点了一下头，“所以我说，这个小子得留在我们府里，你说呢？”
　　“不能强制，这个小子很有个性。有坚持，明明把土地已经给了族人，可是他坚持着要留在那儿种糜子。收成要给族人的，可是每天还是要把那些厨房里用剩下的废水，担出去浇地。我说我来给他浇，他嫌我浇得太快，浇不透。”顾宏想想那个小子，都觉得气闷。
　　明明该打刀的时候，辛鲲却去浇一块空地。郭鹏明明天天帮他去浇了，可是他还是要跟着。顾宏看不下去，自己担了一担水，然后，辛鲲再也没让他干了。
　　“所以我把他关起来，他一定就不会打刀了，除非我弄死他，不过弄死他了，就没法拿到刀了。”仁亲王开始挠头了，这些日子，他也并不是啥也没干，他总得知道儿子一万两是怎么花出去的吧？
　　不管辛鲲的文章，还是他打把家里的废铁全不打成了花钢，包括家里原本都用废的铁器都成了，要变成花钢的原料。就算目前辛家作坊里除了辛鲲，其实人都忙着变废为宝，但大家都知道，那些花钢，就是辛家兴旺的基石。
　　当然，辛家兴旺的根本是那个刚刚找回来的小子，郭深这些年，并不是吃干饭的。他的心思万不会像他的外表那么粗糙。
　　辛爷的儿子媳妇从离开辛家村之后发生的事，也就全摆上了王爷的案头。一个再平凡也没有的家庭，男主外，女主内，开了一个小小的杂货铺子，生意还不错。
　　他们家有个儿子，不过没什么人见过，周围的邻居们说，辛家嫂子说，他们家儿子身体不好，一直卧床。有人倒是见过，说是长得精瘦，看着没有什么精神。
　　辛健夫妇是被人杀的，可以说是横死街头，他们的儿子也失踪了。家里的铺子，房子都没人收拾。郭深看到卷宗是，明显是那孩子匆忙逃走的。家里还有些细软及房地契。
　　现在郭深不禁会猜测，辛鲲的手艺，全源于辛健夫妇，只怕是辛健夫妇卷入了什么不该卷进的麻烦，于是，辛鲲除了给自己打的防身的匕首之外，其它的，都像是玩一样。用废钢对付。
　　“爹，匕首还我！”郭鹏生怕老爹拿走了自己的匕首，忙伸手去拿。
　　“他有没有说给你打一个什么？”郭深把匕首还给了儿子，顺便问道。
　　“我还是去见一下老娘去吧！”郭鹏决定去找老娘，他觉得自己跟这个不着调的爹完全说不到一块去，明明重点是自己为他的生日礼物忙了大半个月。结果他竟然想的是，鲲弟会给自己打什么兵器。
　　而顾宏突然发现一个问题，自己家的这位王爷好像也不怎么靠得住。小王爷真的很像他呢，自己怎么当初没发现呢？不过，顾宏不敢说话，一直老老实实的站在那儿。
　　“你的刀什么样？”郭深也不为难儿子了，转向顾宏。
　　“他的说法叫‘私人订制’，用的我的手势，所以换个人没用。”顾宏刻板的说道，表示刀拿回来，王爷也用不上。
　　“回头我试试，我觉得这把斧头有点轻。”仁亲王很纠结的看着自己的斧头。这斧头他其实也挺喜欢，因为真的很漂亮。
　　又拿了一根圆木放在墩上，还是刚刚的两下，那圆木即刻就分成了四瓣。
　　“所以根本不用开锋对不对？”郭深皱了一下眉头，看看顾宏。顾宏别看长刀用得差，但他能成侍卫头子，功夫比郭深强多了。
　　“不，应该说，现在用的王爷的巧劲。真的开锋了……”顾宏看看那倒地的柴火，跟之前的，这四瓣，就真的是用力道震出来的。
　　当然，这不是说这斧头不好，而正是这样，才说明，这斧头的好。就算不开锋，它也能把主人的力道放大转递给受众。若是开了锋，他有点不敢想了。忙拿出了斧链，给他栓上。
　　“这是链子，挂这儿的。这边挂在您的手腕上。”
　　这是顾宏逼着辛鲲画图，然后由着其它大匠给打的链子，一边套着仁亲王的手腕，一边拴在手柄上。他是一流的下属，自不会拿一个不完全的寿礼给王爷的。
　　“甩斧？他把甩斧弄得这么重？”郭深这回又掂了一下，加上手腕上的铁环，这把斧子就有点重了。
　　他的主要兵器就是斧头，但是他出生皇家，他根本没什么机会举着斧头去斩人首级。只能用来砍柴，王府下人最不用的做的事，就是砍柴。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顾宏真不知道。
　　“所以我得去见他，告诉他我要什么。”郭深再看看那斧头下着决心。


第48章 包袱
　　顾宏再见到自己的刀时，那已经是一个完美的杰作了。对，百分百的杰作，他们一行人到了作坊，可辛鲲不在，辛爷在给刀做最后的装鉓，
　　顾宏就看不到别的了，一把抽过那把刀。真的激动到流泪，正如辛鲲说的，这是杰作。还有一个牛皮的背挂式刀鞘。所以，这刀是背在背上用的。他背上，一伸手就能把那刀抽了出来。
　　这是一把手柄约有一尺长，没有护手的斩马刀。之前说了，西方的马刀细长，手柄上有护手，中式的斩马刀变种多。
　　比如康熙时就出现了几节式斩马刀。节代表手柄长度，一节大约三寸左右，康熙时代出现过三节式斩马刀。而下面的刀面是却不是常规的细长的，而是鬼头刀的样子。
　　辛鲲他们复原了那把刀，不过呢，辛鲲非常的不喜欢那个样子，前面宽大的方形开口，并不是宽刃的杀伤力就一定比窄的大，相反，他们试过，宽片刀比细长刀在砍人身体上，有一定的优势，可是问题是，他们是在战场，那里不是比谁砍人伤口伤，而是比谁砍人快。
　　对，战场上，比的是快进快出。之前就说过蒙古的马刀的血槽开得好，为什么，因为血槽把空气放进了伤口，让刀尖能很容易拔出来。宽片刀就没有这种优势，有时还会卡在骨头里。
　　所以辛鲲这回打的就是传统的马刀样式，但比传统长刀略宽一点。刀背上蒙古式的两根细长血槽，刀背却又是西式的，略带一点弧度。俱乐部做过实验，真的弯刀近身杀人比较方便，而日式的长刀那种弧度，其实是非常科学的……
　　总而言之，这把刀是集中了众家所长的，而手柄和刀身的长度和宽度都是根据顾宏的身高，手长，甚至于背长计算出的最佳方式，当然还有重量，对他来说，这个重量是他用来最舒服的。
　　正是这样，顾宏才会觉得拿到手上，就跟这把刀心意相通。没有什么心意相通，只是因为各种合适罢了。
　　当然，顾宏在那兴奋的试刀时，跟在他后面的郭深夫妇和郭鹏只是安静的看了一眼，就退了出去。
　　当然，郭深父子还是多瞟了几眼那把刀。他们直接从大路过来的，刚听辛爷说了，辛鲲在地里，现在他们更想看那个打出这种神兵的人。
　　辛鲲在地里，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努力浇地，然后每隔五天翻一次。她心里没底，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多翻就能让土地变得肥沃，她还知道有一个词叫‘过犹不及’。
　　就算全村的人都在储水，但水还是太少，不可能浇透。不然，为什么现在她浇水都是在半夜。天越来越热，她怕没浇下去，就把水份给蒸发了。
　　而辛鲸此时就在辛鲲的边上，之前辛鲲让他帮忙请求全村人帮忙储水时，他是不以为然的。但他还是偷偷的关注。后来发现那位住在辛家的少爷竟然每天晚上帮着辛鲲浇水，他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出来帮忙了。
　　但有少爷在的地方，他根本拢不过去。等着少爷走了，他也就出来了，不过，他比辛鲲还不如，挑个水，能把水全洒村里的古板路上。
　　辛鲲也不指着他了，每天自己担，自己浇，辛鲸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呢，却也没拦着辛鲸跟着他。
　　辛鲸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着辛鲲，可能他也想知道辛鲲在想什么。一块已经属于家族的土地，为什么还要这么上心。
　　他甚至进了作坊，没有人子阻止他进去，他看到了全部人都在努力的工作，包括那个半夜还在浇水的那个远房堂兄。
　　瘦小的身板，举着他能拿得动的那个锤子在一块大铁上敲打着，他很努力并且专注的在那敲打，就好像那是他的一切。
　　此时，他又专注的看着泛黑却依旧干涸的土地，辛鲸跟他半天，每天都来看，有什么可看的，每天晚上浇，结果白天，土地上还是干涸的，看着他都觉得气闷了，“你天天来看，在看什么？”
　　“我第一次来时，地是黄色的，手一捏全是沙。就算不干旱，这里也再不可能种出粮食了。”辛鲲抓了一把土，当着辛鲸的面，轻轻的揉开，土块里有隐隐的水份。
　　“什么意思？”辛鲸不解的看着堂兄。
　　“意思是，若是我们走了，这块地也别交给村里人了。哪怕找一家老实的佃户，少收点租子，看到这个颜色了吗？黑色代表肥沃，润泽。”辛鲲给他看，看着干涸的土块里，竟然是有水份的。
　　“对你们来说，我们其实是包袱对不对？”辛鲸看着这个说话很温柔的堂兄，他还没声，声音轻柔的像个女孩，但是，他有自己没有的坚定。
　　他脑子并不差，能读书的孩子，脑子都不会太差，这些日子，县里也说了，兵部不会再向他们订兵器了。
　　新族长又去找辛爷，希望辛爷能帮他们去县里说说，辛爷能说什么，只说，之前没有兵部签子时，他们也过下来了，兵部的签子太害人，还是按着以前的法子过日子比较安全。
　　新族长自己跑到县里，太爷回京了，洪主簿的说法跟辛爷差不多，让他们不如在县里开个铁器铺子，然后村人打铁，县里卖。
　　不得不说，这是好主意了，他之前跟父亲也是这么说的，当时他还把兵部签子算进来了，说有大作坊在，再招一些大匠，一边是铺子，一边有兵部的固定的收益，他们收入会很可观。
　　可是问题是族长六叔回来说了洪主簿的主意，村里竟然都不答应。原因是，得再投入，先买铁回来，然后打农具，还有去城里租铺子也得花钱，他们还欠着辛爷钱呢！
　　而辛鲸知道，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们怕亏本。自己办铺子，谁知道有没人买。他们之前随便打成什么样，辛爷保底，但现在，谁信谁？
　　反正开完会，辛鲸和父亲一块有种劫后余生的感动，若是自己当时争取了做族长，现在这些族人们是不是归他们了。想想都觉得太可怕了!


第49章 合久必分
　　“其实可以换个角度想一下，我们放手，正好大家可以自由！”辛鲲笑了一下，摇摇头。
　　她好容易才脱了手，她对这个村子的人又没什么感情，她还真的不可能圣母的说什么。一别两宽刚刚好！
　　“自由？”辛鲸不太明白她在说啥，好吧，他又气馁了，因为自从认识了这位堂兄，他发现自己开始听不懂人话了，这让他好懊恼。
　　“你爹今年的合格率是最高的，二十四把，可惜定量是五十把。这说明什么问题？”辛鲲从来会反向劝人的。明明不是什么好事儿，但她绝不会那么说。
　　“什么意思？”辛鲸再一次痛苦了。
　　“意思是，合格率这么低，表示全村人都不喜欢做同一件事。也许就该各自为政，让他们过自己的日子。族长、族老们要做的是什么？他们要做的，就是好好经营族产，然后照顾族中的鳏寡孤独。而不是像我爷爷那样，把全部的人都放在翼下。”
　　“他们能做什么？”辛鲸下意识的说道。
　　“不要轻易瞧不起任何人，你要相信，若是你和你爹自己去闯天下，一定会有很多成就。”辛鲲笑了一下，站起来拍了一下手，她不想再谈村里的事，她是现代人，没有兼济天下的心胸，“明天可以播种了，我们会有一个丰收的糜子年，若是秋天能下雨，我们还能赶种点青菜，或者秋小麦。”
　　“你们有那么大的作坊，以后又不用种地了，为什么还这么在意这块已经不是你们的地？”辛鲸决定问点他一直不懂的事。
　　“土地就是土地，不管是谁的地，也不能这么糟蹋。就算全村人都不指着这块地过日子，但是有一天，真的需要了，你们怎么办？”
　　辛鲲对他假笑了一下，好像徽州因为地少，才会以村为单位出去讨生活，最后成了著名的徽商，没有人会真的把自己饿死，穷则思变。真的放手了，才能看到大家的潜力。
　　这是她对辛爷最大的感触了，她这些日子其实跟老爷子在学习，她说自己在打一个杰作，但是，这一段时间，她这么慢，其实说起来这是她和老爷子的一个磨合过程。
　　老爷子很少说话，但是老爷子关注着她的每一步。对她来说，这是一次绝对传统的打铁系统教育。
　　辛鲲一直觉得自己是专业的，她玩了打铁十多年了，她们也复原了很多的古代名剑，复原了传说中的古代工艺，可是那是传说中的工艺，谁知道是不是真实的。
　　而这一段时间，辛爷有时晚上会捅开炉子，帮她掌钳，从辛爷小小的改变中，她真的慢慢的学会了很多东西。
　　她慢慢的觉得自己穿越过来，是不是铁匠的祖师爷实在看不下去了，把她扔到一个真正的铁匠大师面前，让她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传统及失传技艺。
　　都是一个祖宗传下来，大家应该学到的手艺是一样的，也许有个天份高低的问题在，但再低，也是有限的。
　　之前因为有老爷子惯坏了，但是真的全被放了手，人家脑子又不会真的坏。
　　比如现在换了族长，族长说啥，族人们可啥也不听。这就说明，他们的脑子都不坏。更何况，面前的这个村里惟二的认字的小子，天天缠着自己，为什么？脑子就是太好了！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土地是族产、大作坊也是。族长与族中的长老，还是对族人不要干涉太多为好，大家自己管自己不好吗？”辛鲲懒得多说什么，但面上还是一脸笑的柔声解释着。
　　“做族产，将来可以供孩子们读书？”辛鲸有点理解了。
　　“一笔写不出两个辛字，我对你们没感情，不代表爷爷对你们没感情，你们有事，最难过的应该是爷爷。”辛鲲还是一脸的笑。
　　辛鲸脸色微变，现在他终于知道辛鲲怎么想的了，他这么用心的伺候这块土地，是为了让他们至少将来有一小块安身之所。对他们有感情的人是老爷子，不是他。所以他一直没说出口的是什么？‘求你们自力更生，好好过日子，求你们不要去烦我了！’
　　两人对峙了，辛鲸是不知道说什么，但辛鲲是不想说什么。
　　“鲲弟，要我帮你揍他吗？”一个金冠小子伸过大头，现在已经在撸袖子了。
　　辛鲲觉得耳朵有点嗡嗡的。这个，为什么在她安静了不到一周之后，她的人生又变得这么聒噪。
　　抬头，那个金冠傻子的边上有个年长版的金冠傻子。两人玩父子对对碰吗？现在都流行穿父子装了？
　　“是不是很久没见到我，然后觉得很想我？”小傻子对他露出了甜美的笑容，他现在扒开了辛鲸，自己得意的站在了辛鲲的面前。
　　“那个、那个，对，我还欠您四千两银子呢！”她对着小傻子，还能说什么？
　　更何况边上还有个中年版的，她可不敢说那是老傻子，但是，她真的觉得，基因的传承真是件可怕的事儿。看看这爷俩，说不是亲生的，都没人信。不过看着竟然还是觉得郭鹏可爱多了，老的那个，穿得像个傻子，可是眼神中透出的气息，可绝不是什么傻子该有的。
　　“你在想什么？我又不是来追债的。”郭鹏有点难过了，他都没去玩那把刀，就直接先来找辛鲲了，结果，这位竟然觉得自己来追债的。
　　“哦，放心，我下完种，每天还有时间做点事，所以，你可以最近想清楚你要什么武器。”辛鲲干笑着，他也下定了决心，给郭鹏的兵器要在秋收之前弄好，以后就跟这些人划清界线。
　　“他不用，我们来，是觉得我的斧头有点重。”郭深看着辛鲲，第一直觉竟然是，觉得这小子是不是有点太清秀了。
　　不过呢，他觉得蔡关说得很对，这是个极聪明的小子，聪明极了，也许看到他们，却没有行礼让郭深的眉头挑了一下，但是听到他呆呆的说自己还欠他们钱，郭深笑了。
　　这是一个有趣的小子，他心里，权贵不如债主让他畏惧吗？
　　“那是给您用来练习砍柴的。”辛鲲立刻松了一口气，当时也就想给他打一个漂亮的斧头，可不是真的兵器罢了。
　　现在人家顾客抗议了，她服务意识就出来了。自然得老老实实问情况，好改了。


第50章 父子母子
　　“可你没开锋？”郭深觉得有点奇怪，给他劈柴的，却不给他开锋，怎么想的。
　　“那个……”辛鲲笑了一下，她能说，她不开锋是怕小傻子的老爹一气之下拿斧子砍人吗？
　　当然，还有一个重点是，做兵器的，没有给人开锋的。你要砍人砍猪，那是你的事，别扯我。
　　郭深一把就把斧子塞进了辛鲲的手上，意思是，你看吧！
　　辛鲲对这斧子不要太熟悉好不，好歹两千两银子呢！不过拿在手上，好像是有点重。其实不加链子，应该份量不会太重了。
　　“其实惯性能让……”辛鲲想解释一下，但马上打住了。她能让一个不知道什么时代的古人知道什么叫重力加速度吗？
　　站在一棵大树约十米的地方，像扔铅球一样，把斧头扔了出去。
　　她的力气跟同龄的女孩比，算大的。但是比起这些武夫来，是差得很远的。在这儿的人，都知道这点，才让她扔的。
　　斧头死死的钉在大树中间，她拉拉链子，没拉动，对郭鹏招了一下手，郭鹏立即上前，站在树下把斧头给拔了下来了。
　　“你是说，可以不开锋？”郭鹏看看斧头尖，然后一脸困惑的看着她。都知道他的力气不大，他随手就把斧头扔进树杆上，所以，他是想证明这个吗？
　　“我是说，这个重量，可以直接靠砸的。通过重量就能砸进去。若说这是人头，那个人已经死了。”辛鲲对郭深一笑，“不真的上战场前，我不会开锋，只要适应了这个重量，其实您拿块差不多重量的石头也能砸死人。”
　　“你啥意思？意思是，我要不要斧头也差不多，平日就用这个做练习？”
　　“不是，我是说，这个重量，可以顺便把柴砍了，我马上跟您去开锋。”她觉得跟这人说话真的老费劲了。
　　“堂兄，这个斧子四千两？”辛鲸听他们说了半天话了，他只听到一句，她还欠他们四千两。当时吓了一跳，以为是辛鲲的债主，结果越来越不像。
　　“不，两千两！四千两的那个在家里。”辛鲲看看那个漂亮的斧头，磨光之后已经非常好看了，火焰纹非常明显，配上万字福，说实话，挺不配的。但这个斧子，有点娘娘腔，对郭深有点抱歉了，“您是觉得太重了，还是觉得这斧头，其实您并不喜欢？”
　　郭深怔了一下，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说不喜欢，好像也不是；说太重，其实也是托词。
　　“我若是不喜欢，你要融了它？”他有点迟疑。
　　“当然不是，我退您钱，或者重新给你再做一个。这是小事儿！”辛鲲忙摇头，作为一个卖家，这点服务意识还是要有的。
　　“爹，这是我送您的。”郭鹏跳起脚来，这上面各种花可是他打上去的。
　　“这是我花的钱。”郭深脑子没辛鲲那么感性，立刻说道。
　　“又不是您自己赚的，那个将来总得传给我的。”郭鹏不干了，哼哼的小声说道，说的时候，刚好能让大家听到。
　　“小王八蛋，老子揍不死你。”郭深立刻跳了起来，郭鹏早跑了。
　　村外的空地上，上演了一出父子相残，而辛鲲还在看手上的斧头，她打这个时，实在有漫不经心。除了好看，好像是差点。
　　“你随便打个东西就这么多钱？”辛鲸张着嘴看着那把斧子，就算两千两，对辛鲸来说，也是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这叫维京斧，不是随便打的。”辛鲲看着斧头，对辛鲸的问题，她一点也没放在心上，她在想这把斧头哪里不对。
　　这个已经是这种斧头最轻的重量了。应该说，她当时想做手斧时，就已经注意到了重量。但是，为了整体的效果，她只能这样了。
　　所以，自己还是跟老爷子说的，她把漂亮放到了第一位，这真不是一个真正大匠该有的精神。
　　“我想好了，我决定还是不换了。”郭深揍完了儿子，喘着气回来说道。
　　“我给您开锋，您拿把手给我看看。”她把斧头给他，想了一下。
　　“这样？”郭深举着斧头对着他晃一下。
　　“王爷！”王妃其实来了半天了，但没过来，她是跟着他们一块来的。不过，她原本是来看那个打铁的少年的。
　　在家里，她就听着儿子不断说这个少年有多么聪明。作为一个母亲，对于独子的一切都是充满了好奇。
　　所以听说他们一块来找这个孩子，也就跟着过来了。结果原本是他们三个一块过来的，结果无论是丈夫和孩子，还有那个少年，没人关注她，没人来跟她行礼，然后呢？对他们来说，那把斧头能有多好看？
　　“娘，爹又打我。”郭鹏立即去告状了。
　　“娘？”辛鲲和辛鲸一块吃惊的叫了出来。
　　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娇美的宫装少妇，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大大的眼睛，雪白的皮肤，款款而来，就跟从画上走下来的似的。但为什么，郭鹏要叫娘？
　　辛鲲则侧头看着他们，这是一家人？美女与野兽，然后再生了一个小野兽。所以说，做女人还是亏，若是亲生的，结果十月怀胎，努力抚养了一个跟自己一点也不像的孩子，人生太悲剧了。
　　“是不是很年轻很漂亮？我夫人。”郭深立刻得意的说道。
　　“是，很漂亮。”辛鲲回神，对着那夫人深揖一躬，“小人请王妃安。”
　　“你就是让鹏儿给他父王做斧头的鲲哥儿？”王妃虚扶了一下，看看这个少年还真的挺聪明。只是自己叫了一声王爷，于是，这位立刻叫自己王妃了。
　　“这是小王爷孝感动天，是他向小人为王爷大寿订制的，还特意主动要求做最后的修饰。”这个她非常熟练，她知道这些学生家长们想听什么。
　　“你真是乖啊，果然是长大了，都会用心了!”果然，王妃笑眯了眼，捧着儿子的脸，因为儿子太高，于是她那儿子只能弯下腰，让她捧，笑得更像一个傻子了。
　　郭深和所有人都傻傻的看着他们，所以，这是母子吧。长相像父亲，性子像母亲？


第51章 执着
　　“好了，你帮我看看这个，我就是觉得不对，哪不对，我不知道。”郭深不想看老婆孩子了，把那个黑粗的大手伸到了辛鲲的面前。
　　辛鲲决定无视那对母子秀恩爱，转向了那把斧头。大大的黑手，小小的银色斧头把，好像感觉是哪不对。刚刚拿在自己的手上，可没有这种感觉。
　　“您需要一把舒服的斧头。”辛鲲纠结了一下，决定一点点的问，一般来说，只要手感上觉得舒服了，应该就不会嫌弃重量了。
　　“我觉得挺舒服啊？”仁亲王拿在手上，不觉得这哪不舒服。
　　“那是您不知道您需要什么。”辛鲲摆了一下手，接过斧头，对他摇摇头，“走吧，去作坊，这个只用做小小的改动。”
　　而一进作坊，她就退了出来。因为院子里全是刀光。
　　现在她知道，她刚刚一直很舒服的原因了。因为没有那个顾宏，而现在，她觉得，其实打兵器是件很傻的事。
　　果然自己小瞧了顾大人吗？这位就是武林高手吗？拿着他的刀，在院子里，根本没有人能进去。然后那个大猴子一样金冠父子冲进去了。
　　“抱歉、抱歉，乡村野地，冒犯了。”辛鲲觉得还是得跟那位美女说说。
　　“这里是你家？听说你卖了。”王妃指了那个大瓦房。传说中的祖宅，竟然想也不想，就卖了，这在她的想法里，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了。
　　“有家人的地方才是家。”她对王妃笑了一下，她知道王妃的意思，但是她又觉得气闷了，来了这个破地方，她就只能不断的被人指责。
　　“鲲弟，可以进了。”院门口郭鹏伸出头来了，“鲲弟，你的刀打得太了不起了。能给我打一把吗？我玩刀也不错。”
　　“我也要一把！”一声巨吼。
　　辛鲲虽说也有准备，不过被这声吼，吓得退了一步。
　　“抱歉、抱歉，外子不是故意的。”这回道歉的是王妃了，她已经注意到了，辛鲲的脸色白了一下，原本已经很白少年，这会脸就显得青了。
　　辛鲲对王妃笑了一下，自己一弓身，“您先请。”
　　王妃点点头，这少年虽说有点秀气，不过倒是挺有眼色。
　　辛鲲只是觉得王妃挺不容易的，这对父子全是没长大的，自己只跟那傻子一块才几天都快痛苦了，王妃可跟这两人一辈子了，还不能不说滚远点，就凭这点，她也觉得该给这位点尊重。
　　至于说，他们要新刀的事，她当自己没听到。看到别人的玩具比他们好，于是全都要抢，可也不想想，那个是不是适合他们。
　　辛鲲跟着王妃进了院子，那位王爷带着小傻子和顾宏一块研究着那把刀。
　　辛鲲去拿了一把皮尺，拉过郭深给他量了一下手掌，还有指长。
　　“你在做什么？”郭深看了一下，忙大声的吼道。
　　“等下。”她没看郭深，又量了一下他的右手臂。
　　再量斧头的手柄，很快她把手柄扔进了炉子，再穿上自己的围裙。
　　手柄就是她亲手打的，她知道每一个尺寸，但她需要再确定。而现在，她已经知道哪有问题了。
　　这就是不定制的问题所在，她当时只顾着斧头好看了，没想过用的人的手长、臂长。现在看，不是重量问题吧。
　　“娘，看到没，我鲲弟很厉害对不对？”郭鹏看着辛鲲的动作，忙回头对母亲说道。
　　王妃这回跟来，还真的就是为了辛鲲。她这回见到儿子，他三句话里必要带一句辛鲲。
　　郭鹏并不是养在深闺的娇娇子，他之前去西北的军营一待就是两年，还是做最低层的两年。那时，她还会对丈夫充满怨念，生怕自己的独子出事。
　　两年后，他回来时，他壮了，也很开心。他说，他交到了很多的朋友，可是没有一个朋友让他挂在嘴边。
　　所以，当他说自己交到了一个新朋友时，王妃很担心。她忙找到了她的内侄，府河县的县令大人蔡关。
　　结果是，王妃听到了一个让她有点心焦的消息，这是一个极聪明，而且漂亮的小男孩。一个匠户家的孩子，竟然会读书，会写字。重点是，让儿子从家里拿了一万两银子，只是为了打了几把漂亮了兵器。
　　王妃跟天下所有多心的母亲一样，她听到了不寻常的东西。她听说王爷要来看这个铁匠，于是自然要跟过来。
　　很好，很漂亮的孩子，也很懂礼貌。而现在，她发现，这个男孩此时就真的很像是个男孩子了。
　　她又拍了一下自己的脸，这当然是男孩，自己怎么会想到说，现在才觉得是男孩子。一个会下地，会打铁，只是比一般男孩子干净一点，怎么会想到不像男孩子。不过，此时，她痛苦了。因为这真是一个男孩子。
　　辛鲸其实一直都在，他跟着来看那把四千两一把的刀。
　　进了院子，张着嘴在看顾宏的刀，他哪怕根本没法拿在手上，但是，就算这么看，他也知道，这是一把好刀。
　　一把非常漂亮，却异常神骏的刀。他也不知道，一把刀能不能被叫神骏！可是，拿在顾宏的手上，他就有了这种感觉。
　　所以这就是堂兄说的，四千两银子的武器。现在，他竟然一点也不觉得贵了。
　　所以，这就是不他们不要族人的原由，他们有了更赚钱的营生，他们要去大城市，有王爷的关照，终于可以摆脱他们了。
　　“他要打多久？”王妃站不住了，扶着丫环的手，可是她没找到可以坐的地方。
　　“不知道，他力气不大，想要一个合适的造型，就得慢慢的打。放心，放心，他会打得极好的。”
　　顾宏现在完全舍不得放开自己的刀，他刚刚已经试过了，他觉得自己可以把这把刀抱着睡。
　　“娘，你回县衙休息吧，我估计，老爹不看到他的斧头，是不会回去的。”郭鹏是亲娘的好宝宝，立刻关切的扶住了母亲的另一支手臂。
　　“不用，我想看看他能打成什么样。”王妃摆手，她完全理解这些男人们为了一件其实根本用不着的武器，而疯狂的行径。正是理解，于是她忍了。
　　她现在想的是，回去要不要叫银楼给她送一箱子的珠宝，男人对武器执着，她对珠宝执着，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第52章 你当我傻吗
　　小工也是有眼力劲的，他们自发的辛爷的大宅里搬了一张擦得锃亮的太师椅过来。
　　这可是自发的，这些日子郭鹏在作坊里待着，也算是跟他们相处不错，刚刚辛鲲打手柄去了，郭鹏有跟他们介绍这是他亲娘，大家自然要给面子的。
　　王妃对他们点点头，优雅的坐下，听着单调的敲打声。她觉得这个男孩子真是无趣啊！竟然继承这种家业。这么敲敲打打的，太没有美感了。
　　很快小工们又送上了一个茶几，还有辛爷家里最好的一套茶具，而李婶送上了一盘刚做的点心。
　　“小笼包？你们这儿还会做小笼包。”郭鹏看向了李小安。
　　“是鲲哥儿说，家里现在有点钱了，还是吃得好一点。”李小安就不说，他们只做点心，做正餐，他们来不及。
　　郭鹏就用手拿了一个，扔进了嘴里，然后就在原地跳起脚来了，王妃也跳脚。
　　“你个笨蛋，真是记吃不记打，每次都被烫，还是每次都被烫？”
　　然后大家就看着一对母子在那儿跳脚，辛鲲回头，真是被他们闹死了，对着他们吼了一声，“给他一碗凉水。”
　　王妃这才想起，可以用凉水，忙左右看，“谁，谁有凉水！”
　　“好了，吞了。”终于，那个大猴子不跳了。
　　李小安决定还是不看了，跟那个鲲哥儿说的，这些贵人们都有病，还是躲远一点。
　　“安姐，包子很好吃。”郭鹏还是在她背后喊了一声。他在这儿住了一段时间，有时他们会晚上吃李婶做的饭，毕竟他们是客人。所以是认识的。
　　李小安跑得更快了。
　　“看来你住在这儿有点讨人嫌。”王妃看看那十七八少女的样子，对儿子眨了一眼。
　　“怎么可能，我不知道多讨人喜欢，对吧老爷子。”郭鹏顺手拉了一个人，是老爷子。
　　“挺好的、挺好的。”老爷子能说，这个人，他也觉得十分的烦人。可是当着人家娘的面，他还真的说不出口。
　　“唉，儿子，你真的人厌鬼憎了。”王妃出身显贵，看人脸色是专业的。所以现在很明白了，这一家没人喜欢自己的儿子，包括刚刚那个大吼的男孩，他得有多烦儿子，才会这样啊！
　　顾宏本来开心的玩着刀，听到这话，立刻退了一步，当自己啥也没听见，然后左右看着，暗想，自己此时跳墙出去，会不会有点让小王爷下不来台。
　　“老先生，您孙子真是能干。”王妃看向了老爷子，一脸的堆笑。
　　“哪里，哪里，他就是喜欢乱琢磨。”老爷子有点烦了，自从那把刀做出来之后，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他自己。
　　他们都知道，这是一把值四千两银子的杰作，可是真的打出来了，所有人都不会觉得这把刀贵了。四千两，甚至会有一种很便宜的感觉。
　　而老爷子骄傲完了，就剩下担心了，这把刀是孙女一个人自己打出来的，每一步都是她自己做的，这就是她的手艺。可是，他也怕了，手艺太好了，而这是孙女儿，他怕出事。
　　“我听蔡关说，他读书也很聪明，听说您想让他读书进学？”王妃好像一点也没看到老爷子的勉强，继续笑着说道。
　　“是，我们要搬了。”现在老头决定不进京了，而是要离这家人远远的。一点也不提他们正在说孙子读书很好的事儿。
　　“蔡关是我娘家的侄子，上届的状元郎，真是年少有为。我看令孙也是那肯动脑子的，小孩子不能惯的，这样，回头让他跟我进京，我给他找好先生。好好的孩子，学什么打铁啊。”
　　王妃一脸的笑，既然是个不错的苗子，那就好好栽培下好了。儿子有个读书郎的朋友，比一个铁匠朋友强多了。
　　“不用了，他要守孝。”老爷子脸抽了。
　　“守孝不能读书？”王妃看向了儿子，这家人是啥意思？
　　“爷爷的意思是，他们需要安静。鲲哥儿也是，他说他喜欢打铁，就是因为可以不用跟人聊天。”郭鹏忙对母亲说道，“娘，你不觉得奇怪吗？难道读书时非要跟人聊天。”
　　王妃深吸了一口气，现在她知道了，这家的孙子一点也不想跟儿子说话。抬头看看那个还盯着炉火的少年，王妃一点也不懂，他在干麻，在她看来，好像没什么不同。
　　“他要打多久？”王妃听着单调的敲打声快要睡着了。
　　“要不您先回去休息？”老爷子忙笑了。
　　“不用，我看看他最后能打成什么样。”王妃又挤出了一个笑容。撑着脑袋就靠在那儿，静静的等着。
　　辛鲲也不觉得自己打了很长时间，她终于打出了自己要的造型后，拿在手上试了一下，她的手握住有点粗。
　　她刚刚在手柄打细拉长，然后缠了一圈烧红的铜条，而铜条的中间又打上了一圈钢条。这除了好看，就是为了增加宽度。刚她量了一下，郭深的手长和臂长，她刚算了一下，郭深最佳的状态。
　　“要重新打磨，您得过两天再来拿了。”她对一直盯着斧头在看。
　　“我不在乎好不好看。”仁亲王一把抢过了斧头。但他拿在手上也跟辛鲲一样在手上扔着试份量。这回皱紧了眉头，“好像比刚刚的长，但更轻了。”
　　“嗯，手感好吗？”辛鲲对他笑了一下，这当然更重了。
　　“你骗我傻吗？你加了东西，为什么会变轻？”郭深冲回而出，但是在手上掂了一下，明明看他打长，回了铜条钢条，为什么重量还变轻了？“扔的感觉也不同了。”
　　“惯性不一样了。”辛鲲点头，就算她是文科生，她也是从小读到大的，初中物理的知识，她还是明白的。拉长了，重心点不同了，于手感上会更轻便。但这不是重量。
　　“你把我的把手打得不一样了，这个没上回的好看。”仁亲王愤愤的看着她。
　　他的把手之前是自然的旋扭纹，现在不是那旋转纹了。而是两股新加的钢条和铜条贴上的。他喜欢之前古朴自然的感觉。
　　“放心，美观是我至高的追求。这个一定比之前的好看。”辛鲲对他笑了一下，她对自己说，这是导师所以不能对他翻白眼。


第53章 学会专心
　　“我就喜欢以前的。”郭深吼道。
　　“别吵！”辛鲲想也不想，吼了回去。
　　大家都惊呆了，顾宏想也不想，就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而郭鹏却猛的上前，想挡在辛鲲和父亲中间。
　　辛鲲扒开了郭鹏，从郭深的手上把斧头抢了回来。斧头固定住了，拿块鹿皮对着手柄使劲蹭了几下。
　　现在他们知道，手柄是被纯铜和钢条的交替打上的。所以等打磨完成，他们会有一个像挫铜一样的手柄。而两条相交，也能增加摩擦力，拿在手上一定不会滑。
　　“你连挫铜也会？”仁亲王看着辛鲲。
　　“这不是挫铜，我只是把钢条和铜条烧红了，填进了进去，一边防滑，一边会很好看。”辛鲲对他笑了一下，取下了那把斧头，对大家笑了一下，“我去打磨，尽力早点给您。”
　　辛鲲对他们一笑，一拱手，就拿着斧头从侧边逃走了。其实现在打磨，也不用回大宅去。只是现在她一点也不想再看到这儿的每一个人，她快要烦死了。为什么就是打个铁，这一家人也能一块来看？
　　“他走了？”王妃指着那消失的背影，觉得有点结巴了。别说她嫁到皇家，就算是做姑娘时，也没有人这么就走了的。
　　“鲲弟是专心的人，做事时，别人说啥他都听不进去。没看到，刚他还吼了老爹。”郭鹏忙拉着母亲，替辛鲲解释道。
　　“脑子是不错，走吧，我们回去。”郭深准备走了，刚刚试了新斧头，竟然只是改变了一下手柄形态，竟然就把这个事解决了。这也太神奇了。
　　至于说被吼，他倒没什么感觉，因为这个不算什么。他归结于，这是因为这是有本事的人的脾气。
　　“不看了吗？”王妃在开始怀疑人生了，自己来做啥的？
　　“都打完了，还看啥？”郭深一翻眼。
　　“走吧！”王妃想了一下，也觉得自己在这儿真是有病了。
　　“我留下，鲲弟答应给我打兵器的。我还没有想好要打什么呢！”郭鹏忙说道。
　　“对了，你，老爷子，再订一个，要多少钱？”郭深忙看向了辛爷。
　　“这个，我们不接订单了，明天就开始农忙了。”老爷子很坚决的摇了头。
　　“农忙是什么？”郭深看着儿子。
　　“就是门口那些地，都是鲲弟救回来的，提议种糜子的也是鲲弟，所以他不能不管。”又是郭鹏出来了。
　　“你又知道？”王妃无语了。
　　“这地是我帮着翻的。”郭鹏得意的摇摇头。
　　“对啊、对啊，明天让人来给他们种地，让他们来。”郭深忙回头看向了辛爷。
　　“我孙子对这块地很是看重。”辛爷再一次低下头，但却寸土不让。
　　“爹，你快点带娘回去吧？这里气味不好，娘累了。”郭鹏忙摇头，中间救火。
　　“他……”郭深叫起来。
　　“好了，我送你们去县衙。”郭鹏已经拿他们没辄了。扶起母亲几乎是架着她出去了，郭深忙跟着出去了。
　　大家一齐吐了一口气。
　　“太爷，您不想多赚钱？”辛鲸忙看着辛爷，明明有钱赚的，为什么为了那块地而拒绝了。
　　“这种钱，赚得太累心了，你没看你堂兄都躲开了。”辛爷对辛鲸笑了一下，自己也离开了。
　　大匠们低头做自己的事去了，现在他们每天除了三餐饭，还有一顿点心，这点心就是小少爷赚来的。所以他们挺感恩的，也就更努力的工作起来。
　　辛鲸看着没人愿意搭理他，也就只能默默的离开了，他慢慢的回家，辛鲸爹也在干活，赤着上身，抡着大锤子在那儿锤着。
　　“爹，你在打什么？”辛鲸看着父亲背上的汗珠，再看看那红红的铁块，看上去，应该是个锄头。
　　“这还看不出来？”辛鲸爹瞥了他一眼。
　　“您这个锄头能赚多少钱？”辛鲸叹息了一声，“爹，太爷家打个斧头两千两，还是用之前您们打废的刀重新回炉做的。”
　　“什么斧头要两千两。”辛鲸爹也吃了一惊。他也没见过两千两一把的斧头。
　　“给一位王爷打的，之前那县里那个金冠的贵人，好像是王爷的儿子。”辛鲸沉着脸。
　　“一个王爷的儿子，怎么会到了我们这个穷地方。”辛鲸爹怔了一下。
　　“不管怎么样，人家也是王爷的儿子。太爷家这些日子应该赚了一万两。除了斧头，还有一把刀，那把刀我看到了，四千两一点不贵，人家想档让他们再打，结果太爷都没答应。”辛鲸看着父亲。
　　“什么刀，四千两竟然还觉得不贵？”辛鲸爹也觉得傻了，刚刚两千两的斧头已经够让他觉得不安了，现在竟然是四千两的刀，什么刀要四千两？
　　“爹，不如您去跟太爷聊聊，他们要搬家，不如我们一块搬吧？老爷子还是要办作坊的，您在作坊里做个工，应该日子也不难过。”辛鲸忙说道。
　　“都分宗了，我们现在凑上去……”辛鲸爹想了一下，摇摇头。
　　“可是爹，您也不想想，族里那些人，谁能依靠。”辛鲸看着父亲。
　　辛鲸爹想了一下，还是摇了一下头，严厉的看着儿子，“你啊，读书读傻了，你以为你能巴得上他们？”
　　“爹……”辛鲸一脸痛苦。
　　“你要么就读书，要么就学点手艺，一天到晚瞎想什么。送你读书，就是想让你懂事，现在看来，你一点也没懂事，倒是学了些没用的。”
　　“那您打了一辈子的铁，结果却把兵部的刀打废了一半。”辛鲸忍不住斥道。
　　“给我滚出去！”辛鲸爹把手上的锤子扔在了地上。
　　“所以，其实是他们不要我们了，对他们来说，我们一个村子的人都是废物，连兵部那么简单的刀具都能打废大半的人，他们要来做什么。”辛鲸也愤怒了，跳着脚吼着。
　　“滚，既然瞧不起，就滚得远远的。”辛鲸爹也愤怒着。
　　“滚就滚。”辛鲸跑了出去。
　　辛鲸爹追了两步，最终停下了脚步。
　　他该怎么解释？说自己是全村合格率最高的?还是说，他其实可以打好，只是因为打好打坏，结果都一样，于是最终懒得再打好了。
　　这些都不是理由，若是的话，他刚刚都说了。因为不是理由，他才不好意思说给儿子听。所以，作为父母，最难在儿女面前表现的，也许就是自己所为与所说的不同。


第54章 一无所知的王朝
　　下午辛鲲一直在自己屋里修饰斧头，一把完美的作品，不仅只是把东西打出来，对辛鲲来说，完成一个作品，就跟写文章一样，都是一点点的修饰出来的。
　　小挫子，小小的轻砂布，还有抛光的鹿皮，真是一样都不少。一下午，时间也就那么一点点的过去了，她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晚饭时，李小安给辛鲲送饭进了屋。这是给他单做的，老爷子觉得正好他一个人在家，让老李回去跟李婶说，单给她做点细饭。
　　“你未婚夫做什么的？”在屋里关了一下午的辛鲲还在打磨手柄，看到餐盘，她竟然没头没脑的说道。
　　“他？他家做点小生意，他帮家里跑腿。”李小安想想看，她只见过未婚夫一次，只觉得是个憨厚的小伙子。
　　“我们若是不搬京城了，你们怎么办？”辛鲲起身去洗手。
　　“不搬京城？老太爷已经在京城买了宅子，还有一个作坊。对了，乡下还有一个庄子。”李小安忙放下餐盘，去给她拿帕子，给她擦手。
　　“什么时候买的？”辛鲲想把自己的脸埋进水盆里死了算了，一下午，她想的就是怎么离这家人远点，这家人实在太讨人厌了。
　　“陆续买的，最早买的田庄。听我爹说，那是老太爷准备留给老爷的。不过你回来了，老太爷就想着给您多准备一点东西。又在城里买了一个四合院；铁匠作坊是才买的，老太爷想着，你既然喜欢打铁，就不如重开起来。”
　　最高兴的应该就是李家人了，李小安要嫁进京城，老李当然应该是要跟着老爷子。可他们就李小安一个孩子，所以之前李婶一直纠结着，怕远了，李小安被婆家欺负；对于老爷决定去京城，大家都皆大欢喜了。
　　李小安现在最怕的，就是这位小少爷说不去京城。他若不去，老爷子就不会去了，那他们家怎么办。所以立刻把京城的产业，全给说了出来。
　　“哦！”辛鲲抱起头哀号了一声，人生真的太悲剧了，老爷子竟然不声不响的准备好了。
　　“虽说那家人是有点烦，不过，他们好像准备帮您考功名。我爹说，你若是考上功名，那才是光宗耀祖。”李小安立刻加重法码
　　“你没听说，那个年纪大的一点的金冠……是王爷。不过，王爷为什么姓郭？”她记忆里，姓郭的，只有一个十分短暂的王朝，而那个王朝的京城……“京城在哪儿？”
　　“京城就在京城啊！”李小安都不知道他在说啥。
　　“你知道太原不？”辛鲲小心的看着李小安。
　　“鲲哥儿，你以为我有多傻，连太原都不知道，你问那儿做啥？”李小安都不知道该说啥了，这位能不能正常一点，明明所有人都觉得他再聪明也没有了，自己真没感受到。
　　“没事儿，咱们有地图吗？大概能知道我在哪的那种东西。”辛鲲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把这个王朝弄清楚。
　　辛鲲摊了一下手，她要怎么告诉这位，那位姓郭的短暂王国，国土就只有太原附近而已。
　　而这几个月她在这儿待着，她很清楚，这里绝不会是西北，而是北方。所以，这个王朝不是她所知的。谁能给她一本本朝建国史啊？
　　“你去县里问问应该有吧？”李小安真的越来越不知道这个看着很聪明的鲲哥儿了，“鲲哥儿，还是先洗手吃饭吧，娘知道你心情不好，特意给你下了碗鸡蛋面。”
　　“爷爷没告诉你们，我吃鸡蛋过敏吗？”她想哭了，她一再告诉老爷子，她真不是客气，而真的是过敏。
　　“什么叫过敏？”李小安能说，这是老爷子让自己老娘做的吗？不对，应该说，老爷子让母亲做点好的，然后老娘就煮了鸡蛋面。
　　“就是吃了会起疹子，再严重一点可能会死。”辛鲲摊了一下手，她第一次出现过敏反应之后，紧张过度的老娘就绝不允许鸡蛋出现在她能出现的范围之内。
　　初中，她逆反了一回，然后肿得跟个猪头一样送的医院。那回，她的气管差点被人切开。
　　随后，老妈带她去看那些被切开喉咙的病人。以后，她再也没让鸡蛋及鸡蛋制品靠近过她。
　　“哦，我让我娘给你重做一碗。”李小安忙端着碗准备出去，想想，“那你还不能吃什么？”
　　“除了鸡蛋！就是鸡蛋做的什么我都不能吃。鸡蛋饼、鸡蛋羹、还有蛋糕，我连双皮奶都不能吃。”她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现代所有西点，好像都跟鸡蛋有关，于是，她全都只能干看着。每每看着，她都想死。
　　“不能吃鸡蛋没事，我家有厨子，我让他找不用鸡蛋也能做的鸡蛋糕给你吃。”她的窗户前露出一张大脸，大脸上顶着一个金冠，他伸出了手，“这碗面给我。”
　　李小安默默的把面条隔窗递给郭鹏，郭鹏就坐在了窗台上吃起面来。他几乎是倒进去的，那一小碗面，真不够给郭鹏塞牙缝的。吃完了，一抹嘴，把碗放到了李小安的托盘里。
　　“真好吃，让李婶再煮一碗菜面来，多煮一点，我没吃饭。”郭鹏一点也没跟他客气。
　　李小安默默的出去了，这位她真的没法把他跟王爷家联一块。
　　“这是你父亲的斧头，你可以带回去了。”辛鲲刚刚看到他，就想自己有没说郭家的坏话吧？有点想不起来了。
　　“你还是没开锋！”郭鹏看看那个斧头，手柄真的很美，可是问题是，为什么斧头还开不了锋？
　　“开锋会很好看。”辛鲲叹息了一声，她知道开锋会很好看，所以她不想开锋，一开锋，这就不太像是凶器了。
　　“你还是把它开了锋吧，我爹会生气。”郭鹏想想看，自己把父母送到县衙，哄了好一会儿，才把自己父母哄好了，决定要回京了。不过看到这么精致的手柄，却还是不开锋？
　　“我能把钱退给你吗？”辛鲲看着郭鹏，这把斧头真是太好看了。
　　“不能，我爹比我倔强，他真的打过仗。”郭鹏认真的摇头。
　　“那去开锋吧！”她叹息了一声，她从不跟上位者对着干，特别是这个未知的王朝里，她还是不要跟自己过不去了。


第55章 关于兵器
　　辛爷家里也有这些工具，她就家里的井边给斧头开了锋。光洁如镜，就算是刀面上，还有一朵朵的火焰花纹。
　　而整个看，刀柄是用一块果冻卷打成的，金色的条纹，顺流直上。所以整个手柄就像一把巨大的火炬。
　　“完美对不对？”磨好了郭鹏看着这把经过修改的手斧，“你只是加长了手斧的手柄，还有，你把手握的地方打加粗了，手感好像更好了。”
　　“你这么久找出自己最适合什么武器吗？”辛鲲笑了一下。
　　果然这斧头，是郭鹏自己一直做的后期，他对手斧的细节知道得很清楚。他没被手斧的光华所吸引，他关注着她改过的细节。
　　好歹一直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辛鲲此时好像对郭鹏又没那么多的怨念了。
　　“没有，你呢？你觉得我最适合哪件？”他傻傻的看着辛鲲。
　　最近一段时间，他每天给辛鲲练一种兵器。他真的十八般武器，就没有不会的。现在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专精一样。
　　“我觉得你爹把你教得很好，你每一种都弄得不错。可是我不能每一种，都给你打一个独一无二的出来。”
　　辛鲲笑了，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现在看看郭鹏，又觉得其实这个大男孩人还不错。她又忍不住说道，“不过……”
　　“不过什么？”郭鹏忙瞪大了眼睛。
　　“不过，我个人建议你从现在开始，学会拿着什么都能当武器。你明白吗？”辛鲲把斧头擦干净，收进了牛皮套里。
　　“不懂。”郭鹏想了一下，十分乖巧的摇摇头。
　　“比如你现在手边上只有一块磨刀石，你除了拿这石头锤人头，还是当暗器扔出去？”辛鲲看着他。
　　郭鹏看了一下石头，想了一下，又摇头，“除了这两样，还能怎么样？”
　　“这是牛皮筋子，看到没，轻轻的慢慢的磨着！”辛鲲给他做示范，牛皮筋子很快就被磨出了一点口子，“看到没，不但是磨刀石，所有你能拿到的东西，都有用。你看这是尖锐的石头，拿在手上把尖露出来，一拳打在人身上，比你光拳头有用。”
　　郭鹏看着辛鲲，呆得跟个傻子一样。
　　辛鲲觉得自己白说了，这个傻子明白什么叫飞花摘叶皆能为武器吗？想想又觉得自己真是的，管他去死。
　　自己拍了一下手，站起来，打水洗了手和脸，不想再搭理他了。
　　“鲲弟，你不是应该劝我专精一样吗？所有人都让我专精一样啊。”郭鹏还是跟着他。
　　“洗手！”辛鲲给他打了一盆水。
　　正好李小安又来了，这回拿的是大盆泡在井水里的面条，还有一小盆子肉酱和切得碎碎的菜丁。
　　“怎么做凉面？”辛鲲觉得不好意思了，这个太麻烦了。
　　“原本你就吃得少，再不做得好吃一点，你就吃得更少了。”
　　辛鲲拿了一只菜碗，捞出一碗面，然后把盆里水倒进存水的缸里，就着盆把剩下的酱和菜全倒了进去，推给郭鹏。
　　“我不是吃得少，我就这么点身板，已经吃不少了。再说，我其实对大麦饭也没那么难接受，对身体很好，真的细粮吃多了，会得病的。所以，下回别让李婶这么麻烦了，我跟大家一块吃，没事的。”
　　辛鲲在现代有点小小的便密，两三天不解决问题是常事儿。为了解决问题，她每天规定自己必须吃点水果，或者生蔬菜。
　　不过，到了这儿，她的问题就解决了。所以，只能说，除了她天天坐着不动外，还有就是饮食问题了。
　　“娘说，只要你吃，她就高兴，所以不用怕麻烦。”李小安对这个新来的小少爷，倒是充满了对弟弟一般的感情。
　　“我特别喜欢吃李婶做的饭，香！”郭鹏忙从盆里抬头，笑呵呵的说道。
　　“谢谢！”李小安虽说拿一盆子面条，也是预备了这位的，可是看到他拿个瓦盆，而鲲哥儿只拿了一个菜碗慢慢的夹着面吃着。虽说已经比他平时吃得多了，不过，还是气不顺，这是母亲特意给鲲哥儿做的，放了好些肉呢。
　　“回头我给李婶打把菜刀吧？她上回不是说她的刀太重，我给她打把小点的，对了，也给你一套，回头当嫁妆。”辛鲲觉得面条真的做得不错，抬头对李小安笑道。
　　“那怎么行，你的手怎么能打菜刀。”不用郭鹏说，李小安就已经跳起来了。
　　“为什么不能打菜刀，对主妇来说，一把好菜刀，几乎是人生最重要的事了。一天三顿饭呢，而对于武夫，一天能三次拿着刀出去乱砍？明天就去打，那个容易。”
　　辛鲲笑着，打系列的菜刀又不用好钢，而且形式多样，特别是西式的厨房刀，真的可以打十几二十把。多有成就感啊。
　　“你不是喜欢赚钱吗？”郭鹏真是听不下去了，那个死要钱的小子去哪了？
　　“我有几个姐姐？姐姐出嫁能给点嫁妆？”辛鲲睥睨着郭鹏。
　　郭鹏想想又觉得很对，对李小安笑了下，“安姐，你还想要什么，我送。”
　　辛鲲笑了，现在真的觉得郭鹏人不错了，一个王爷的独子，有这么单纯，其实也不错。但是又担心了，这个小傻子，出去了怎么办。
　　“唉，其实你也挺好的。”果然，李小安长长叹息了一声。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我很好呢！”郭鹏高兴了。
　　辛鲲觉得真的得对这位得加强教育了，自己也就收他点钱，真的心怀不轨的人，会死人的。
　　“你过会，把斧头舞给我看看。”辛鲲看着郭鹏。
　　“哦，你也想给我打个斧头吗？”郭鹏点头，满嘴的面条。
　　“不是，斧头是短兵器，长枪是长兵器，人家说了，‘一寸短，一寸险；一寸长，一寸强’。意思是，长枪或大刀的往往大气恢弘，直来直往，用短小武器的就是兵行险着，近身置人与死地。我会想法给你打一个东西，不收钱。但是你现在得把你能拿到的东西都当成武器。”
　　辛鲲把斧头递给他，轻轻的说道。


第56章 毁三观
　　“你想看什么？”郭鹏真的脾气好，握着斧头，看着辛鲲意思是，她想看什么，他就给表演什么。
　　“来个人！”辛鲲对着外头吼了一声。
　　墙头露出一排脑袋，但没人敢说话。
　　“来个使枪的。”辛鲲忙喊到。
　　很快跳出来一个人，拿了一把枪过来。两个人很快对打，辛鲲没关注他们，她又不懂这些，只有对打时，他们才会知道对方的不足。
　　她现在想的是，该给这个傻子准备一个什么样的隐蔽性的随身武器。
　　“鲲弟！”那边怒吼起来。
　　“好了，好了，我在看。你知道斧头的缺陷没？”她忙抬头，看向对打的人，想也不想，就知道那是这位是觉得自己没看，郁闷了。
　　“哦，其实我的长枪也不错。”因为都知道要试招，于是两人都很认真，他应该已经知道链子的作用了，这种斧头近战，实在不占便宜。
　　“来个用刀的，你用剑。”辛鲲看他的脸色也知道，他知道斧头的问题了。
　　“哦，忘记跟你说了，我的剑缺了一个口子。”郭鹏终于想起自己忘记跟辛鲲说啥了。
　　“方法不对，你试下。”正好来了一个用刀的，忙让他们对打。
　　两个人没有刚刚对打的时间长，刀很快就被砍断了。
　　郭鹏和侍卫一块张大了嘴，之前郭鹏本来对自己的剑已经失去了信心，所以当侍卫拿刀来挡时，郭鹏顺手砍下，那刀就断了。
　　“长枪上！”辛鲲摆手，懒得解释，指了刚玩枪的那个。
　　长枪上前，还是刚刚的招式，但没几下，就被郭鹏给逼到角落。最后，他只能拿着长枪横着挡住郭鹏的重击。
　　原本以为这是挡不住的，但剑被挡住了，当然白杨木的杆子被打弯了，也打了一个缺口，但的确挡住了。
　　“看到没，这剑连木头都没砍断。”郭鹏立刻回头看向了辛鲲投诉。
　　“这是重剑，你知道重剑的意思吗？”辛鲲一点也不担心，对外头喊道，“有玩暗器的吗？”
　　又跳出来了一个，不过看看辛鲲，没敢出手，暗器可不是别的什么，可以随便乱扔的。
　　“您提醒着小王爷再扔，就是让小王爷用剑来砍。不用放缓手势，只要一个个的扔就好。”辛鲲知道他在迟疑什么，忙摆了一下手。
　　那位听到这个，点头，拿出自己的暗器，还不错，这位玩的金钱镖，就是一枚枚的铜钱，手掷类暗器，讲究的是手力。
　　现在看，这位不管平时用什么，但光投暗器的手劲，就不同凡响了。
　　郭鹏双手拿着重剑时刻准备了，一个个的暗器飞向他，郭鹏飞快的砍去，金钱一个个的被砍成了两半。
　　砍了十来个之后，被李小安叫停了，心疼的一个个的把铜板捡起来，对他们来说，一个个的铜板就是大大的幸福，结果被他们当石子一样的砍断。
　　“好了，好了，十几文钱，不算什么。”她摇摇头，扶着下巴，看着郭鹏，“怎么样，还觉得这把剑不成？”
　　“为什么会这样？”
　　“这是重剑，可以当成砍刀，斧头一样使用。它的优势不在灵巧，而在重量。”辛鲲都想给他一个白眼了。
　　“那个为什么砍不断枪杆？”
　　“因为反作用力，拿斧头去砍那风吹的竹子，因为卸了大半的力。”辛鲲给他一个白眼。
　　“就是说被雷电劈断的都是又长又粗的大树？”郭鹏有点明白了。
　　“对，所以你刚刚若是坚决一点，大力的砍下去，他其实也能砍断的。”辛鲲想了一下，让人重新拿了一根枪两个人一人拿一头，让郭鹏一跃而起，坚定的砍了一下去，因为速度比刚刚快得多，一剑下去，枪杆断了。
　　“看到没，你要练习的是你的速度。你的速度越快，力量就会加大。”辛鲲对他一摊手，笑了一下。
　　“所以就是不给我打新的兵器吗？”郭鹏有点失望了。
　　“不，我会给你打的，还没想好打什么，你先练剑吧！”辛鲲拍了他一下，自己看看天色，该去浇水了。
　　郭鹏看他去拿扁担时，忙冲上去，“我来！”
　　所有侍卫们张开了嘴，但是默默的退后，让他们一块出去。
　　“你说，真的速度能解决别的问题？”玩枪的那位问刀手。
　　“应该可以，暗器就是速度决定力量。”暗器那位点头，这个他有发言权。
　　“一个打铁的……”某人想了一下，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大家都知道这是啥意思，一个打铁的，竟然会这些，大家都觉得有点不解了。
　　“所以你替我选了剑？”挑着水的郭鹏忍不住说道。
　　“也不算是，以后，你当着人，就用剑。但是其它的时候，哪怕是用扁担，你也能打得死人。”辛鲲左右看看，小声的说道。
　　“为什么？”
　　“以前我爹给我买了一只特别特别贵的笔，不是重要的事，我都舍不得用。再后来，就成了魔一样。重要场合，我没那只笔，我就跟掉了魂了一样。我很快就发现这个问题了，我就把笔洗得很干净，锁在了抽屉里。慢慢的适应没有那只笔的日子，现在我拿竹签子都能写字。”
　　她对郭鹏笑了一下，轻轻的说道，好像这会儿才敢偷偷的说道。
　　“你想跟我说，这把剑不算什么，反正是废铁打的，然后可以不用担心吗？”郭鹏想想看，有点困惑的说道。
　　“唉，跟你说话真费劲。不过也可以这样理解，这把剑不用太珍惜，反正就只是一个工具罢了。”辛鲲无语了，但还是摆了摆手。
　　“所以，其实你想的不是这个意思？”
　　“我的意思刚告诉你了，功夫到了，飞花摘叶皆可伤人至命。用石头可以割开牛筋绳子，树枝可以刺伤坏人的眼睛。对了，有坏人时，地上抓把土就能让人迷眼……”辛鲲想想，顺嘴说道。
　　“这太……那个了！”郭鹏觉得简直毁三观了。
　　“你个笨蛋，抓你的人，都是坏人。杀一个坏人不算是错误，明白了？”辛鲲都想拿个棍子敲开他的脑子了。
　　“你爹娘怎么教的你？”郭鹏觉得想死了，谁这么坏，这么教一个少年。


第57章 天下兴亡，与我何干
　　“你啊，你就是你爹娘教得太好了。真的让打着你灵魂的武器丢了，你会不会伤心？还有，打着仗，你的武器开了口子，你心神不会受影响？所以我顶不希望你们这些军人被一件武器给禁固住，有时，生死对决时，真的就是一眨眼的事儿。你不想自己死，就得让人死。”辛鲲给了他一个白眼。
　　辛鲲也看过不少的武侠小说，武侠小说里武器其实是挺重要的，有时武器是武者的魂。武器没了，就会影响他们的发挥。有时生命就是一闪神的事儿。
　　“那你还跟他们打那么好的兵器？”郭鹏看着她。
　　“我是匠，匠该做的是做出自己能力下，最好的东西。我希望能做到最好、最好、最最好！不断的进步。但我没说，这些东西你们必须要用。”她给了他一个白眼。
　　“所以，若是你送我东西，你现在会送我什么？”郭鹏看着辛鲲。
　　“我送你了，我送你最宝贵的经验。”辛鲲给他一个白眼，看着郭鹏依旧干净的眼神，竟然有点担心了。王爷的独子，他又傻，真被人绑架了，谁又能救得了他。
　　“唉，说得跟你扔到了深山里，都能爬出来一样。”郭鹏小声的嘟囔着。
　　“你说对了，我无论到了哪，都会努力活着的。”辛鲲轻叹了一声，看着郭鹏，动了一下鼻子，“所以你是幸福的小孩，成长都是有代价的。”
　　“意思是我要去边关试试？”郭鹏边浇水，边问道。
　　“也可以。”辛鲲点了一下头，“先去找个刽子手的活，试试先自己杀人。能面不改色的杀人了，再去边关试试。”
　　“杀人很严重？”郭鹏看着辛鲲。
　　“当然，去试试吧！”辛鲲点头。
　　“你杀过人吗？”
　　“当然没有，我连鸡都没杀过。我用来试刀的，都是死猪。”她摇摇头，想了一下，皱了一下眉头，“杀人不用找我，我不是军人，我用不着这个。”
　　“那还让我去。”
　　“你是军人啊？就像我的职业，我是匠人，我用心的做自己的事，尽量做到最最好。而你是军人，你应该把自己军人的事做到最好。”辛鲲给了他一个白眼。
　　“像刽子手一样，能杀人不眨眼就成了？”郭鹏认真的想了一下，似乎下着决心。
　　“我听说真正的刽子手都是家传的手艺，你以为能学到这种手艺？”辛鲲给了他一个白眼。
　　“你放心，我一定能学到。”郭鹏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很好，半年成吗？我听说，老到刽子手用豆腐和宣纸来练手艺。这个我还真的没见过，你好好学。”
　　“鲲弟，你有什么是想学的吗？”
　　“不知道，我学打铁，真的是为了好玩，而且可以对着一块顽铁，慢慢的看着用自己的锤子，把顽铁变利器。”辛鲲耸了一下肩膀。
　　“可是你最想做什么？像我，最想做一个威风的大将军。你呢？想当首辅吗？”
　　“不想，那多累啊？”辛鲲想了一下，摇了一下头。首铺那是国家总理的意思吗？这个她还真没想过。
　　自己在二十一世纪最想的就是留校当老师，有编制的那种。然后就可以一周上两天班，混到地老天荒，对外还可以说，自己是位学者。
　　到了这儿，都不知道何年何月，她还有了男人的身份，日子真没法过了。不过真的成了女人，她养在深闺好像也挺傻，现在想的就是，她该嫁给谁。把婚姻当成事业来经营，真不如现在的自己。
　　“你不能这样混日子，还是好好的读书，参加考试是正经。”郭鹏觉得这真是啊，他比自己茫然多了，这可不成。
　　“可是考上了又怎么办？我不喜欢做官，还有就是像你表哥，上届的状元郎，跑到这儿做县官，真有个天灾人祸的，我得跟着倒霉。我冤枉不冤枉？”辛鲲给了他一个白眼，让他好好的浇水。
　　“小子，有点上进心，你脑子好，你应该比我表哥会想法子，我表哥这样还想做首辅呢！”
　　“这种人离他远一点。”辛鲲陪他走着，然后顺口说道。
　　“什么？”
　　“玩政治的，都是阴险的人。朝堂上的艰险比战场可怕多了，你这样的脑子，弄不好，他把你卖了，你还得给他数钱。”
　　“也对，我听你的。”郭鹏想也不想就点头了。
　　“你老老实实的做将军最好，枪杆子里出政权，你有兵权的话，谁当皇帝也拿你没辄。就算你想当皇帝，也是手到擒来的。”辛鲲笑了起来。
　　夜里空旷的田野，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说话的声音极小，因为两人靠得很近，而辛鲲一直不是那喜欢大声说话的性子。倒不是特意的想避嫌！
　　郭鹏瞪大了眼睛，看了辛鲲一眼，半天说不也话来。
　　“我就随便说说，你真的要造反，别拉上我，等成功了，再来找我。”她忙又说道，
　　“我若真的造反，你会支持我吗？”
　　“我觉得你表哥可能会支持你。”辛鲲大笑了起来，细想想，“所以我其实也不算脑子特别好的人，若是真的聪明的人，会像武士頀一样，鼓励出一个大唐王朝出来。”
　　“我不会的，我爹从小就教育我，要做忠臣。”郭鹏白了他一眼。
　　“别、别，我爹从小教育我，千万别做忠臣良将。”辛鲲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为什么？”郭鹏有点傻眼了。
　　“什么为什么？”辛鲲自己都忘记了自己刚说了啥了。
　　“为什么不让你做忠臣良将？”郭鹏一脸的困惑。
　　“对我来说，皇帝是谁，我还真的无所谓。好像有个曲子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意思就是，天下兴亡，与我何干？”
　　“会生灵涂炭。”郭鹏给了他一个白眼，真的觉得越说越不像话了。
　　“只要不是异族入侵，我觉得我都能接受。”辛鲲耸了一下肩膀，“一个王朝若不是内部的腐朽，不可能让人有机可趁。所以万一你和你爹成功了，表示，你们有可以取而代之的机会。”
　　“我真想看看你爹是怎么把你教出来的了，真是……”
　　“太没节操了？所以，离我远一点，我就想当一个傻乎乎的小铁匠。我一点也不想当状元郎，更不想去做什么首辅。”


第58章 武器
　　“你们怎么还在浇地？”两个人还在小声聊天时，辛爷出现了，老爷子可不放心金冠傻子，他也觉得孙女跟这个人太近了些。
　　“是，爷爷！马上就好了。”辛鲲看看，他们聊得还不错，两人慢慢的边聊边干，地都浇得差不多了。
　　“让贵人浇地，真是冒昧了。”老爷子看他们走近，忙对郭鹏一弓身。
　　郭鹏还愣了，自己之前帮着浇了多少回了，老爷子这是干嘛。
　　“老爷子，你咋了？”
　　“没事，这些东西交给老朽。”老头子没应声，对着他伸出手。
　　辛鲲倒是明白了，老爷子不安了。自己的身份问题，已经成了一个定时炸弹。最早，他就不许自己说，那匕首是他打的。
　　现在，这些东西都是自己打的，也不知道古代的铁匠房是不是不许女人进？不对啊，古代干将莫邪夫妇，不是著名的铁匠大师吗？
　　不过，她什么话也没说，笑着从郭鹏手上把浇桶取了下来，想想，“你试试用扁担打一套棍法。”
　　“扁担怎么当棍打？”郭鹏皱着眉头，把扁担拿在手上掂了一下。
　　“以后没事就把你能拿到任何东西跟那些侍卫对打。”辛鲲点点头，随口说道。
　　“哦！”郭鹏竟然又点头了。
　　老爷子皱紧了眉头，但什么话也没说。回了院子，老爷子看他们洗了手，对郭鹏笑了一下，“您的客房已经收拾好了，快去休息吧。鲲儿，到书房来一下。”
　　“是！”辛鲲倒不觉得诧异，老爷子这会不找自己，自己也得找他了。
　　“那我找人用扁担打一架？”郭鹏觉得自己现在还不想睡觉。
　　“好，你试试让人群殴，情景设定就是你一个人被一群人围殴。”
　　“我凭什么被人围殴啊？”郭鹏不干了。
　　“万一呢？看看怎么能突出重围！”辛鲲假笑着。
　　郭鹏想想出去了，手上还抄着那个扁担。辛鲲对祖父笑了一下，老爷子却没看，背着手进屋了。
　　“爷爷！”
　　“我们还要搬到京城吗？”老爷子坐在书桌后头，双手摆在桌面上，不断的互叉着。
　　“是啊，有点麻烦，不过李叔夫妇应该不想离小安姐远了。”辛鲲皱眉说道。
　　“没事，京城有产业，让老李两口子去管理就好了。”老爷子沉着脸。
　　“您说，我们能摆脱这家人吗？知道那位是王爷之后？”
　　辛爷抬起头，看着孙女木木的脸。
　　“所以你现在对他态度好些了？”
　　“既然摆脱不了，不如让两家的关系更近一点。不过，我也许永远是男孩子了。”
　　“这不行。”老头摇头。
　　“其实父母没法把我的性别改过来，就是因为出生的户籍注定了，哪有那么容易改。所以无论我到了哪，就只能像男孩子一样生活。”辛鲲这些日子可没白跟着那谁学习，联想到上回辛爷带他去补户籍，人家却早就弄好了，直接给他们了。那就跟现代的户口本一样，想改性别，哪那么容易。
　　老爷子沉吟了一下，这个他也知道是问题，想了一下，“但是若是他们知道你是……只怕会很生气了。”
　　“对了，现在，也不许女人打兵器吗？”这个辛鲲还真的有点不安。她有一个朋友学建筑的，因为在建筑公司上班，不时的要去工地，结果工地的那些工人们却不让她进现场，说不吉利!
　　“贵人的想法，谁知道呢？毕竟有些东西是用来祭祖的。”辛爷含糊的说道。
　　辛鲲明白了，老爷子虽说没明白的说，但是意思已经明白了。
　　“是，我错了。”辛鲲点点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已经做得太好了，现在改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我一生不喜欢做得太好。”辛爷的嘴抿成了一条线。
　　“是啊、是啊，我好像太过好强。”辛鲲叹息了一声，自己一路读到博士，凭的好像就是这份好强。
　　“这不好。”辛爷对她摇摇头。
　　“是！”
　　“你回去休息吧！”老爷子摆了一下手，现在好像说啥也不成。
　　“对了，爷爷，我想打一个很小武器，很难被发现，救命用的。”她看着祖父。
　　“给小王爷的？四千两？”
　　“不是，是送给他的。一个小王爷，总得预防着他耍单的时候。他的功夫还不错，但还是得预备一下。”她皱着眉头。
　　“你想做什么？”
　　“一根带着齿的钢丝，这个不难。只是，我不知道怎么把这根钢丝藏起来。”
　　“钢丝？”
　　“对，可以拉出来做武器，割开人的血管，还有就是万一被绑了，可以偷偷的把绑着的绳子割断。”
　　她一直觉得《悲惨世界》里的硬币钢锯是了不起的武器，除了自保，还能杀人。所以，刚刚看着郭鹏那傻乎乎的样子，她就想着给他弄一个，可是她真的不会做这个机关。
　　“你先把钢锯打出来，回头告诉我，你想要什么。”老爷子皱着眉头。
　　他听懂了孙女的意思，不过所谓的机关，那也是有专门的门类的，他会一些，不过，正如他刚刚说的，他一辈子不喜欢冒尖。宁可打平凡的兵部签子，也不想多做一点。看看孙女，又叹息了一声，这是像儿子吧，一辈子就不喜欢平凡，不知道。
　　辛鲲仔细回想着书里的情节，“你得弄一个大铜钱，剖成两个薄片，用什么工具呢？你自己发明去吧，这是你的事儿。然后，你将两片的里面挖空，要小心别损坏表面，再把周边刻出螺纹，两片合起来能严丝合缝，就跟盒底盒盖一样。上下两片拧紧，谁也看不出来。里面装一小段钢条。怀表的一段发条，在上面凿了许多齿，成为一把小钢锯，有别针那么长，藏在铜钱里，可以用来锯断锁舌、门插销、挂锁的梁、你窗上的铁条、你脚上的锁链。”
　　怀表她没有，她都不知道这时代，有没那东西。怀表的发条原本就是有弹性的，所以挖开硬币就能随意的拉出。所以，她得做一个有弹性的钢锯。


第59章 全才
　　辛鲲第二天就专心的抽钢丝，她玩的是锻造，而不是铸造。她觉得最简单的就是铸造一个钢丝出来。做成模子，让大匠烧出钢水，灌了进去。这种模子，她做了好几个，尺寸都有不同。
　　“鲲弟，你不是今天要下种吗？”一早上，郭鹏在饭桌上没看到辛鲲，就拿着肉烧饼，找了过来。
　　“哦，正想着呢。大家再做几个模子，用钢做。”辛鲲点头，刚拿了几个出来，尺寸上，她其实都不太满意。
　　“鲲弟，你在做什么？”
　　“小玩艺。”她不想说，自己看看天色，拍了一下手。
　　糜子的种子她已经准备好了，好在她之前也是学过的，真的不是一般的麻烦。
　　种子要风选干净后，摊放在充足的阳光下晒3－4天，然后放进15%的食盐水中浸种，撇去浮在水面的不饱满籽粒，将沉底的饱满籽粒用清水冲刷捞出阴干后待播种。
　　她最痛苦的是，他们现代的播种是有播种机的，现在她得一个个的用竹签子打进去。人生太苦了。
　　“鲲弟，你要一个人做吗？”
　　“你要帮忙？”辛鲲回头看着他。
　　“当然了，你看，我都没穿外衣。”
　　“也好，一块吧，学点农时，也不白当回王爷。”她挽了一袖子，拿了一个之前量好的竹子，递给他，指着那个竹子上的刻度，“看到没，捅进地了，扔一颗种子，埋起来。”
　　“为什么要这么做？”
　　“规矩！”她怎么说？她哪里知道为什么，她只能这样。
　　又去截了一段竹杆，自己下地，就那么一颗颗的下起种来。
　　郭鹏老老实实的在对面，跟着她的节奏，慢慢的做起来。
　　远远的马车上，王妃小心的拉开马车的帘子看着外面，郭深也在，也在探着头看着。
　　“这个小王八蛋，竟然真的帮人种地？”郭深咬牙切齿的说道。
　　“要是女孩就好了。”王妃盯着那个对面的辛鲲。
　　“什么就是女孩就好了，真是女孩，就抢回去做妾？”郭深哼了一下。
　　“给个侧妃也不是不可以，儿子喜欢就成。你什么时候看儿子这么听话？”
　　“这是孩子，你什么时候看过女孩又打铁，又种地的？单薄一点，可是你看看他的手，哪里像女孩？”郭深看看辛鲲，侧头看了妻子一眼，“你想说什么？你是说儿子喜欢……”
　　“儿子是不是太喜欢这个小子了？这么听话。”
　　“可能是同龄的朋友，又很聪明，这多难得啊。”郭深不以为然，准备下车了。
　　“你干什么？”
　　“我去拿我的斧子。”郭深脑子里，可全是他的斧子。
　　“你行了，快回县衙，走吧，走吧，回县衙。”王妃拍开了郭深，对外头的车夫喊着。
　　车夫想也不想就赶着车回去了，郭深也就算了。回头看了一眼，儿子还在地里，轻轻的摇摇头。
　　“王爷，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给儿子找亲事了？你说我们要不要回京办几场宴会。”王妃看着丈夫。
　　“那个小子小时候不是要娶表妹吗？”郭深忙说道。
　　“别开玩笑了，这种话，千万别在说了。”王妃立刻吼道。
　　“其实皇家一直没有说娶名门的规矩，虽说鹏儿也算离得远了，但是娶个名门淑女，只怕也麻烦得很，我们又回不了封地，回封地去找个过得去的，倒也简单。”郭深坐好，轻轻的叹息着。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都怪太皇太后！”王妃又不干了，想到这十几年的日子，她都觉得憋屈。
　　郭深眉头一挑，却没再说话。
　　蔡关正准备出门，却看到姑母回来了，忙迎了上来。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那个小王八蛋下地了。”郭深做了一个怪脸。
　　“今天他们播种了？”蔡关一怔，忙看向了姑母。
　　“是，不过，我看那个小子，拿个竹子往地里插，然后往插好的洞里放种子。你们也是这么干吗？”郭深除了是军人，也不是真的啥也不懂。
　　“他们这么干吗？”蔡关皱紧了眉头，他记得那些村子里是挖了长坑，然后往里放种子。
　　“谁知道，那个小孩子好像真的挺懂会干活的。”王妃把手搭在侄子的手臂上，慢慢的说道。
　　“是啊，脑子是好。能用表格写诗的人，的确不是一般孩子。姑母，你们进去歇一下，我要去看看他们怎么下种。”蔡关把姑母推给了郭深，自己去牵马。
　　“下种有什么好看的？”王妃气鼓鼓的看着丈夫。
　　“所以说你们家第三代也就他最有前途，他这几年的考绩都是挺好的。”郭深微笑了一下，“你以为成功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
　　“我从来就没这么以为，我只是觉得关儿一向稳重，只是因为播种，特意跑过去吗？”
　　“你忘记了，关儿是那孩子的老师，教那孩子读书，一直说那孩子聪明极了。对了，全县种糜子的主意就是那孩子出的，原本关儿今年的考绩完了的。”
　　“对了，那个我们一路上已经看到出苗了，为什么他们家才下种？”王妃终于想到什么了，他们出京时，蔡关特意指给王妃看过，干涸的土地上冒出绿苗，那对蔡关来说，可是最美的风景了，这是他政绩。
　　“谁知道，那个孩子做事好像很有分寸。看他打的东西就知道，不然关儿怎么会特意去看他播种。你昨天没看，他的地可比其它人的地看着舒服。”郭深想了一下，跟沿路的土地比，辛家的土地就显得黝黑油亮得多。
　　“所以呢？因为那个孩子特别聪明？所以除了会打铁，还会种地不成？”
　　“我看应该是，不然关儿能特意去看？弄不好，那个小子的出产会是最好的。”郭深想想看，抿起嘴笑了起来。一直自视极高的蔡关，这回却比不过一个臭小子，只怕心里不知道要心烦成什么样了。
　　王妃看丈夫的样子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伸手掐了他的手臂一下，但最终啥也没说。
　　想想也是，蔡关从小就努力，而且重点是心高，现在被个乡下的孩子给比下去了，只怕得难受一阵子。


第60章 太聪明也是罪
　　蔡关到时，他们已经种了一小块地了，而其它的地上，一群侍卫都一人拿了一个竹筒子，在那儿戳着。
　　“你们为什么不挖个长长的深沟，然后放种子？”蔡关看着辛鲲。
　　“没想过。”辛鲲想了一下，是啊，播种机就是一点点的定点打进去的。不过想想，挖深沟的话，好像是很简单的。
　　“那我们挖沟吧！”郭鹏忙说道。
　　“不，就这样。”辛鲲摇头，她是学者，她是非常严谨的。既然播种机就是这么点的，她就要这么点。
　　“好的。”郭鹏看她的脸，立刻拿着盆子去下一块地。
　　“等一下，你的种子怎么这样？”蔡关终于看到不同，他们的种子怎么看上去有些不同。
　　“这种子是经过选、泡、洗、晒过的。你看，这儿有点芽的，这个种下去，怎么可能不出苗。”郭鹏得意的说道，这是刚他问过辛鲲的。
　　“农官们怎么没说？”蔡关瞪着他，他记得有跟那些农官们没说先育种啊，他以为育种插苗那是稻子的事呢！
　　“那些蠢货懂什么？鲲弟，等等我，我们一块。”郭鹏正想多说两句，不过呢，看辛鲲又去干活了，忙追了上去。
　　蔡关跟上前，伸手拿拿了一粒种子，选好，泡过之后，只怕就跟那些秧苗一样，承病性一定比一般的好得多。
　　“小子，你为什么不说，要先泡种！”蔡关怒看着辛鲲。
　　“我哪知道现在不泡种啊。”辛鲲已经蹲得头昏眼花了，低着头，有气无力的说道，所以那首《悯农诗》说得一点也没有错，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那你在哪学的。”郭鹏又凑上来了。
　　“脑子太聪明了，什么都知道。以后不许浪费粮食了，知道农民伯伯有多辛苦吧？”她抬了眼，看那个蠢脸。
　　“我从不浪费，都是给啥吃啥的。”郭鹏忙说道。
　　辛鲲已经没力气说啥了，奋力的播种着。
　　蔡关想了一下，自己也拿了一把匕首，准备也试试。
　　“别用匕首，空间不够。”辛鲲看到了寒光，忙抬头。
　　“所以用挖沟吧！”
　　“挖沟空间有点大，我怕会长歪。”辛鲲摇头。
　　“只有种糜子时，要这样种吗？”蔡关蹲着看他们。
　　“表哥，我们好累，别说话了。”郭鹏不耐烦起来。
　　“谁让你做了，这点事，谁让你来做了？”蔡关看了他们一眼。
　　“自己做了，回头长出来，一定会很开心的。”郭鹏呵呵了，他的动作也越来越快。之前，他都是跟随着辛鲲的脚步，跟他面对面的，但现在，也是看到了辛鲲的疲惫，忙加快了速度，自己多干一点，辛鲲就能少干一点了。
　　“播种没有翻地那么累。”等做完了，郭鹏笑着跟辛鲲说道。
　　“我觉得比翻地累，各位大哥，辛苦了。已经让人备了些点心，请不用客气，还有凉爽的糯米酒。”辛鲲笑着给侍卫们一弓身。
　　“小官人别这么客气，干这么点活，还配吃点心？”一侍卫出来笑着说道。
　　“我听说了，今天吃大肉包子，弄了好些肥肉，还有买的春天的韭菜，特别香。”郭鹏笑道。
　　“唉呀、唉呀，怎么可以做肉包。”就算是王府的侍卫，大肉包也不是时时有的。
　　“这是应该的。”辛鲲再弓身感谢。
　　“表哥一块吃一个，李婶做的小包子可好吃了，早上李婶就去买肉了，我让她多买肥肉了。”郭鹏忙说道。
　　“不用了，我还要回县衙。”蔡关摆手，“你不回去吗？”
　　“我吃了包子再回去。”郭鹏摇头，坚定的说道。
　　“你缺这几个包子？”蔡关都想找个棍子锤死他了。
　　“缺！”郭鹏说得斩钉截铁。
　　蔡关翻白眼，决定回去了。正在这时，李小安出来了，“大家洗手去吃包子吧！我娘准备了一些凉菜，怠慢了。”
　　蔡关看看那略发黄但是胖胖的大包子，也觉得有点饿了，摸摸肚子跟了进来。
　　辛鲲早上吃了早饭，就让准备点心，她对上回备饭已经不怎么放心了，烧菜、做席，不适合乡下。还是准备包子好了，多放肉，多准备一些，大家反而随意。
　　李婶是把辛家的钱当成自己的性子，光吃包子，那得多少肉。于是又去买了粉丝，买了些菠菜，拌了一大盆子，又拍些黄瓜。
　　辛鲲真是累了，看到拌粉丝、菠菜，倒是很高兴，尝了一下味道，在粉丝里又加了点拍黄瓜，自己慢慢的吃了起来。
　　“鲲弟，你不吃包子吗？”郭鹏又过来了，一手一个大肉包子，真是一咬全是油。
　　“不用，太热了。”辛鲲对李小安笑了一下，“跟李婶说，这粉丝太好吃了。”
　　“黄瓜也好吃！”一个侍卫笑着，天挺热的，喝着清甜的糯米酒，再吃清脆的拍黄瓜，再咬一口大肉包子，真是太安逸了。
　　“这包子是不错。”蔡关拿了一个包子，咬了一口，点点头，“你还是挺舍得给人吃啊，有这钱，请人干活也上绰绰有余吧？”
　　“这当然不同，侍卫大哥们一天的工钱能买多少大肉包啊。不过是给面子罢了！”辛鲲对各位侍卫又是一弓身。
　　“小相公真是太客气了。”
　　蔡关注意到那些侍卫对辛鲲的态度都不同了，而看了郭鹏一眼，他没说话，而是吃完一个包子后，给大家夹起凉菜来。
　　“对了，昨天小王爷用扁担跟我们打，还挺不错的。”某位侍卫忍不住说道，“感觉有点像棍法，不过扁担可横可竖，比棍子有变化。”
　　“对，砍起来，挺有气势的。”另一个忙说道。
　　“那是，鲲弟，我昨天可跟赵子龙一样，七进七出。”郭鹏得意的跟辛鲲说道。
　　“那个大家昨天用了几分力？每天若是闲着，再多用几分力吧！”辛鲲懒得理郭鹏，对大家笑着说道。
　　“你是希望他们揍我吗？”郭鹏看着辛鲲。
　　“他们揍你，总比你被坏人揍好。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加油！”辛鲲看了郭鹏一眼。
　　“听着好像有点道理。”郭鹏想了一下，看向了侍卫，“你们觉得呢？”
　　“是，其实我觉得这个挺好。”侍卫点头，“回头我们也没事像昨天那样……那叫什么，小王爷？”
　　“设计情境，装着一个场景，然后大家按着情境来做。我也觉得挺有意思的。鲲弟，今天什么情境？”
　　“您先试着以一敌十吧！”辛鲲头也不抬。


第61章 功名
　　“他也不可能上战场，学这个做什么？”蔡关想看看什么包子，让表弟这么在意。也就跟着进去。吃了一个包子，算是做得很不错了，又试了一下粉丝，他给自己又添了一碗，顺便听他们说话，听到他们谈这个，皱了一下眉头。
　　“不上战场也要以防万一，各位大哥也是，平时也不能真的对阵杀敌，对付刺客也能有点用。”她淡淡的说道。
　　“等一下！”蔡关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没抓住。
　　“跟提前育苗一样，先把所有的可能性打进去，然后做好准备。跟您应急救灾也一样，还有比如我们不能打兵部的签子了，但是若是你们有应急预案，一家不能做，有了后备，就不用担心吃瓜落。”她知道蔡关在想什么，眉头一挑。
　　“应急预案？”
　　“就是这样啊。什么情境都设计进去。万一明年水灾了，县衙该干什么？每一步都设计好，到时按着布置走。水快来了，然后提示农民准备。一面守好大堤，一边撤出妇孺。设定万一大堤守不住，要泄洪，就找一个出产不高的村子开堤。以保住其它的土地。要做的事多了去，但是有准备了，大家都有事做。当然，做预案时，除要想得细，还得可行。预案做得再好，不能实行，白准备。”
　　“你们铁匠也有预案？”
　　“没有，不过过些时候我弄清情况会有准备，不过我们的预案会是些工作的安全防护。我们这儿全是火炉，房子又都是木头的，一个不小心，就会酿成大祸的。所以没事也得跟他们一块训练一下，有事时，大家就能把事情最小化。”辛鲲想了一下，这个是得准备起来。学校里也常做演练，大家没事都得参与，都不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想想，还得准备急救，万一有人受伤了，也得准备起来。
　　“这个有点意思，回去我要想想。”蔡关突然吼道，“你这小子，脑子这么好，快去读书，童生试就在二月了，你以为你还有很多时间吗？”
　　“还有大半年呢！”郭鹏有点黑线了。
　　“为了让你能考好，我决定回去制定你的那个学习的预案。以后两两个月试考一次，三年才两次考试。你要敢在我任期内考不上，我会杀了你。”
　　“太爷，我八月就搬家了。”
　　“你户籍可是在本县，你只能回来考。离的千山万水，也得把试回来给我考了。”
　　“太爷，这个我其实还在守孝，明年二月虽说已经出孝了，不过我父母双亡是为不吉，我想多守几年，连着母亲的一块守了。不是有这种先例吗？”
　　“鲲弟，那个，那个，你再想想，会耽误说亲的。”郭鹏忙说道。
　　“那是小事，什么也拦不住我对父母的孝心。”辛鲲瞪了他一眼。
　　“去，少废话。”蔡关吼了他一声，“我会把你的名报上去，你敢不来考，等着下大狱吧！”
　　说完了，蔡关拿着碗走了。
　　辛鲲无语了，他倒是知道，若是报了名不去考试，就是跟政府逗闷子，这会儿跟政论逗闷子结果是很惨的，而且，报名也不容易，要五家做保，若是蔡关真的直接给她报了名，五位联保的人，也会跟着受累。
　　“别怕别怕，表哥是欣赏你。他可是当你是他的开山大弟子，回头，你考上了功名，就是表哥的学生，回头，走到哪儿，别人都会高看你一眼的。”郭鹏只能好声的安慰。
　　“你哪支眼睛看到我有读书人的气质？有没事拿着铁锤的读书人？”辛鲲瞪着郭鹏。
　　“这是爱好，爱好。你会读书是不争的事实啊！你能读书不去考试，这是朝廷的损失。我都看不下去！”郭鹏也双手一叉，一挺腰板。
　　“去，你表哥一个月赚多少钱，我一个月赚多少钱？我得多有病去考试？”辛鲲也叉腰对吼。
　　“这不一样吧？鲲弟，你当着官也能打铁的，这样，你打的东西就是雅玩了，那更值钱。你想想，我这把斧头是工部的辛大人亲手所制，可是有价无市！想想看，那时，多少人求你打的样子。”
　　“我现在只想打你。”辛鲲跳着脚，放下了筷子，回家去了。
　　“不过我觉得辛小爷想的也没错，这才多久，就赚了您一万两，真是够吃一辈子了，更何况人家还能继续赚，回头就算是考上状元，除了去贪污，多久才能赚上一万两？”一个侍卫由衷的说道。
　　“若他是官了，就算只做两年翰林，他回乡打铁，也只能传美名，谁敢动他啊！所以你们哪里能懂爷的心意？”辛鲲瞪着他们。
　　侍卫们一听，也是这个道理，真的有了功名，整个辛家村都不用交税了，这里是辛老爷的故里，县里谁来当太爷，都不敢把辛老爷怎么着。所以，这比一年几万两银子强多了。
　　“小爷高明！”大家一齐对着郭鹏一躬身。
　　他们吃包子时，工匠和辛爷也在，不过他们在作坊里，拿了一笼慢慢吃，也懒得跟他们说话。不过等着蔡关发火了，辛爷也就不得不出来了，但也没靠近，有些事，不是他们能插嘴的。
　　看辛鲲发怒而去，大家也都担心了。结果又听到郭鹏所说的，老爷子又默默的回去坐下。
　　“老爷子，为什么不许鲲哥儿去考试。”一个大匠小声问道。
　　“他又不喜欢读书，读书虽然很聪明，不过这不代表读书聪明的人就必须要考功名吧？”
　　“但是有功名的，跟没功名的能一样吗？”小工说道。
　　“想要功名自己去考去。”老爷子吼了一声。
　　“太爷，您真是的。我要能读书，能来做小工。”那小工有点委曲了。
　　“好了，你长个子呢，多吃一点。”老头轻轻的摸摸那小工的头，给他一个包子。
　　“太爷，这包子真好吃。”
　　“你少吃点，别撑坏了。”大匠拍了那小子一下。
　　“行了，让他吃吧！我让李婶留了些，晚上每人带几个回去，虽说不是什么好东西，好歹让家里人尝尝。”辛爷也知道现在最难的就是这些小工，家里若不是那么困难，也不会把孩子送来干这苦活。


第62章 王妃的隐忧
　　晚上，郭鹏回县衙了，父母还在县衙，他也不敢住在这儿，一回去，就看父亲和表哥在前头跟洪师爷商量着什么，他也懒得听了，直接回了后院。
　　“今天玩什么了？”王妃看儿子回来，忙笑了一下。
　　“嗯，我们今天播种了，还吃了大肉包子。表哥都吃了一个。”郭鹏和母亲的感情很好，忙笑着说道。
　　“今天你表哥一回来就搞什么预案，你爹听说了，就觉得好像有点什么事儿，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哦，这是鲲弟提出来的，说做事之前做好准备。做成条陈，以后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就能按着条陈把事情一点点的做好。鲲弟是不是很聪明，这个主意是不是太聪明了。”
　　“朝廷这些事不是都有条陈吗？”
　　“是有，不过，鲲弟说得不一样。不然表哥能这么上心，真的报上去表哥又得升官。今天表哥还逼鲲弟考试呢！‘你不去考试，我让你坐大牢！’你看表哥，得多欣赏他才会这样。”
　　“倒真的挺聪明的，这样的孩子是得为国举才，让他打铁种地才是浪费。”
　　“就是啊，我这回就没依着他，也让他去读书呢！”郭鹏忙说道。
　　“你真是，一个小子，你至于这么上心吗？”
　　“当然，他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呢！对了，最近他让我跟侍卫们一块对打呢。让我练各种不同的武器呢！让我飞花摘叶，都能当武器呢。昨天让我用扁担跟侍卫们对打呢！他们也觉得挺有意思，我的武艺更加娴熟了。”
　　“飞花摘叶都能当武器？”王妃想了一下，觉得有点不容易理解。
　　“他怕有人绑我，哪怕只有一个人，也要自己跑出去。”郭鹏忙说道。
　　“对啊，对啊，这个很重要，你又爱乱跑，万一落了单，就能自己跑出来。这孩子真的挺好的！所以看到没，一个有用的朋友看看对你多有帮助。”
　　“对吧，对吧，他们要搬到京城了，等着好过了童生试，就能在京城见了，到时您就能常见了，您就知道他是最聪明的孩子。”
　　“是啊是啊，知道你交到了好朋友！晚上要不要吃点什么？”
　　“别吃了，现在才出苗呢，真在这儿大吃大喝回头被人戳脊梁骨。”
　　“那你今天吃人家的肉包子？”王妃瞪了他一眼，太讨厌了，自己又没说什么，竟然还数落起自己了。
　　“人家是谢谢我们帮忙才给我做包子吃的，平时他们吃麦饭，听说过没有，麦子和大米，还有些豆子什么的一块煮的饭。难得做一回好的，听说老爷爷还让厨房多做了不少包子，好让小工们带回家，小工们都高兴坏了。现在大家都困难，肉包子里那么多肥肉，能不高兴吗？”
　　“一家都是有良心的人。”王妃也点点头，麦饭她没吃过积善之家必有庆余。
　　“就是！所以今天在县衙里就简单一点，回京城再好好吃饭。”
　　“你娘我就这么不懂事吗？”王妃给了他一个白眼，但还是笑了起来，“真好，你出来历练了一下，果就懂事了”
　　“那是，鲲弟对下头人也好。侍卫们可喜欢他了，所以说，鲲弟做地方官一定比表哥强。真的，表哥不懂跟下头的人相处。鲲弟无论跟谁相处，人家都一下子喜欢上他了。”
　　“这你就不懂了，你表哥是要做大事的，可不用跟这些下头人要好，要有威严。看你表哥跟你那个鲲弟，是不是跟其它的衙役、主簿不同？那个叫辛鲲的小子，看着就不是池中之物。你表哥逼他，是为了他好，将来他会感激你表哥的。当然，对他来说，辛鲲将来也是个得力的助力。”
　　“表哥就是这么势利。”郭鹏无语了，现在就想着布局。
　　“谁不势利？刚夸你，现在又还原了。玩去吧！”
　　“哦，那儿子出去了，您歇着吧！”郭鹏摸了一下头，自己出去了。
　　王妃静静的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脸又皱成了一团。
　　“王妃不开心？”一直跟着的大丫头幸珠看到，忙换了一碗茶，笑着言道。
　　“你说那个辛少爷怎么样？”王妃拿着茶碗迟疑的问道，昨天她们一起去的辛家村。
　　“看着是个聪明的小子，就是有点腼腆，不过乡下小子，这样也算不错了。”幸珠想了一下，除了开头对王爷他们显得有点没分寸，但是对着王妃，却是进退得宜。后来也躲开了，显是不乐意见人。
　　“看面相倒是很干净。”王妃想着辛鲲的脸。
　　“是啊，聪明的孩子是看得出来的。不过男孩子，他还是文弱了些。真不像穷人家的孩子，也不太像打铁的。”幸珠想到辛鲲拿铁锤的样子，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那么文弱的孩子，拿那么大的锤子。
　　“怎么会是穷人家的孩子，这才几天的功，夫，就赚了王爷一万两，王爷还开心的合不拢嘴，跟占了大便宜一样。”王妃笑着摇摇头，“赚了钱，知道善待手下人，对于帮助他的人，诚意的感谢。现在这么懂事的孩子不多了。”
　　“是啊、是啊，所以，这种一般人家，教出这么好的孩子不容易。”幸珠也不知道王妃的意思，只能顺着话往外说。
　　“不过，是不是对小王爷的影响力太多了？”
　　“新朋友，自然不同些，过些日子就好了。”幸珠偷偷的松了一口气，笑眯眯的说道。
　　“但愿吧！”王妃笑了一下，喝了一口茶，“让厨房别太铺张，有两三个菜就成了。”
　　“是！”幸珠笑着退了一步。
　　王妃还是在原处，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院里，郭鹏和侍卫们在喂招，这回他什么也没拿，就是徒手这回练的是身法，怎么能避开这么多人。看样子也知道，他们不是玩笑，两边的人都很严肃，对侍卫来说，这也是一种试练。对于轻功好的夜探者，如何抓住了，又不伤人。而对郭鹏来说，就是如何躲开，再逃走。
　　双方打得亦乐乎，郭深进来，皱眉看着，“他们在干嘛？”


第63章 心防
　　“应该是有什么情境设定，现在他们没事就设计的什么场景，然后相互演练。这么练了，也能看出问题来。现在看，侍卫那儿有点绑住了手脚，怒飞看来进步很大。”蔡关虽说是文人，但也是长在侍卫堆里，眼光还是有的。
　　“就是你说的，预案？”
　　“对，看来侍卫们不是让着怒飞，而是没有配合好，现在越来越好了，怒飞三招就得被抓住了。”
　　果然，三招之后，郭鹏就被抓到了。当然，很快就被放开了。
　　“刚刚那个好，你们配合得越来越好了。看来我的功夫还是不成！”郭鹏拍着掌。
　　“若是有武器要想拿活的，就有点难了。”
　　“那不是我吗？换个人，砍了手或者脚，两三招就解决了。”郭鹏摆了一下手，“现在你们觉得我用什么武器好？”
　　“辛小爷说得不错，什么也不如自己的手。武器只是手的延伸，若是能跟顾爷那把刀一样。不过辛小爷也说得对，那把刀成了顾爷的手臂后，受伤的机会也就延伸了。”侍卫甲说道。
　　“他是不想给我打武器。”郭鹏郁闷了。
　　“小的不这样想，辛小爷不是给您打过一把刀吗？小的觉得他只是真的对您好，才不给您打的。”侍卫乙摇头。
　　“也是，算了。明天我用砍刀，你们还是试试别的什么武器吧。别把自己延伸的手给固定住。”
　　“是，小的们最近已经想互喂招了。用对方的功夫，大家也都有提升。”
　　“是，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郭鹏点点头。
　　“是！”大家一块低头答应着。
　　郭深拉着蔡关退了一步，隐于暗处，看郭鹏和侍卫们离开，才出来。
　　“看来怒飞长大了！”
　　“是，这些侍卫也是他的手脚，只有把他们真的收服了，才能安心的成为手脚。”蔡关笑了，轻轻的点点头。
　　“那个辛家的小子是不是……”郭深皱了一下眉头。
　　“聪明不用说了，不过，目前为止，就算我教他读书，他似乎也并没有对我放下心防，他对怒飞是不同的。”
　　蔡关又不是傻子，生在贵族之家，自己读书又聪明，察言观色，那是一流的。明显的，辛鲲是认真的读书了，但是说感激自己，就不尽然了，感觉上，他是喜欢读书的，看自己指点到他的盲目时，他是喜悦的。但他对自己并不是老师，也不是朋友。他们是有距离的，但他跟郭鹏不同，看着对郭鹏比较凶，不过，因为他凶完了，郭鹏却已经有了改变。
　　“可以信任吗？”郭深此时不跟他在妻子儿子面前表现的那样，脸阴沉得很。
　　“背景没有什么问题，除了贪财，好像也没别的缺点。哦，有点无情无义。一回来就让祖父与族人分宗，他不想有任何的牵绊。不过也是优点，男孩子是要有这点决断的。”
　　“所以让他考试？”
　　“是，真的聪明。做事有条理，会的东西很多，谁也不知道他到底会多少东西。好像只有遇到了事，他就有办法解决。这种机敏应变的能力，不是谁都能有的。”
　　“那就好好的栽培，看看他和这些侍卫们相处就知道了。我们已经不缺武将了！”
　　“是！”蔡关点点头。
　　两一块走进正屋，郭深立刻笑容满面，“怎么办，本来该今天回去的，结果不行了。”
　　“多待一天也没什么，只当是休息。”王妃笑着站起来了。
　　“是，这儿挺舒服的。正好也给关儿管管内宅。不过关儿，怎么不带个人来管事，看看这儿乱的。”王妃瞪着内侄。
　　“这地方虽说不算穷，可也不是京城。真带个嬷嬷来管事，这儿才是没法待了。”蔡关也是一脸的乖巧。
　　“对了，鹏儿说，这儿还没有度过难关，让我们晚饭吃得节俭一点。”
　　“为什么，这儿有什么可吃的？还要节俭。”
　　“不是说了吗？这儿还没度过难关呢！像辛家那么富裕的人家，平日也是吃大米掺着麦子、豆子煮饭吃呢！”
　　“为什么？那样做好吃吗？”
　　“当然不好吃，好吃的话，他会说？辛家也不是刻薄人，做了点好的，还让小工带回家给家人吃。所以，还是节省一点。”
　　“真是，县衙里的事儿，怎么传得到外面。当然，这里也没什么好厨子，想给姑母做点好的，都不能够。真是抱歉得很了！”
　　“行了！你这张嘴啊！”王妃笑得眼睛都没了，其实昨天已经在这儿，都吃了好几顿了，现在说要节俭了，才顺着话说的。所以这个侄子真的从小就会说话，“那个预案，你们定得怎么样。”
　　“不过是研究一下，看看是什么意思。”郭深坐下，随意的说道，“对了，那个小子回来了，把我的斧头带回来没有。”
　　“当然，一回来就给我了，看着倒是更漂亮了。”王妃忙让人去拿了斧子。
　　郭深忙拿起看了一下，看看锋口，用手指刮了一下，“有木头吗？”
　　“是，正好让小侄看看，姑父的神乎其技。”
　　“什么神乎其技啊！家里的柴火不够他糟蹋的。不过托福，家里倒一直不缺柴火。”王妃啐道。
　　“那真是太好了，冬天这么冷，干什么不烧柴火。”蔡关笑了。
　　郭深已经起身了，拿着斧头站在门口，看向了院里的大树，突然一甩手，斧头被扔了出去，那斧头深深的没入了大树里，外面只能看到了一个斧头的手柄留在外面，在夕阳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顾宏！”郭深沉声叫道。
　　顾宏从暗处显出来，这回回去拜寿之后，他就又回到了郭深的身边，郭鹏边上有了自己的侍卫长。
　　顾宏不用说话，直接跳了树，眉头皱了一下，没去拔斧子，而是在在树叉上踢了一下。
　　一小边的树枝给踢了下来，斧头就在这时掉了下来。而顾宏跳了下来，一伸手接住了斧头，双手奉到了郭深的面前。
　　郭深没接斧头，而是看向了掉下来的树枝。


第64章 好朋友
　　“这就是开锋的斧头了？”郭深看着那被斧头深深砍入的角度。
　　“这斧头比正常的薄很多。虽说重量上不占便宜，但是利度够了!”顾宏细看了斧头一下，他是专业的，长柄是为了适应王爷的手臂，不过依然是漂亮的不行。
　　“所以他不让我们开锋，看看这个刃纹，不开锋还真不知道，这其实也算是朴刀的性质对不对？”郭深看着深思的说道。
　　“差不多，比朴刀好用。”顾宏点点头。
　　“所以这是人才，做的刀和斧头也许不是最好的，但是最合适的。”蔡关点点头。
　　“怎么不是最好的，我就没见这么好的。”顾宏忙反对了。
　　“最好的兵器怎么会用废刀来做？若这不是寿礼，你看他会不会用废铁。这人，死爱钱。”
　　“是啊，是啊，死爱钱是个问题。”顾宏想到那位冲出来问自己有没钱时样子，想想就觉得痛苦。
　　“不是不要没有根据的钱吗？还算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蔡关给了他一个白眼，“再说，那刀又没让你掏钱。”
　　“就是啊！我掏的钱。”郭深给了顾宏一个白眼，“所以娶不到媳妇，这么小器，怎么会有姑娘嫁给你？丈母娘都得把你赶出门去。”
　　“您倒是给我先找一个丈母娘才成啊！有了丈母娘，我才能去装回大方不是。”顾宏小声的嘟囔起来。
　　“让蔡关给你找，我哪有认识的。”郭深忙拿着斧头去找木柴了。
　　顾宏看向了蔡关。
　　“我哪知道哪有合适的，你有房子还是有钱？就是五品的官衔还不错，不过我们认识的，五品下的小官家的女儿，总得图你一下吧。”蔡关又白了他一眼，“回头我让人留意一下！”
　　“就是，留意一下多难？”
　　“你真是，你在军中这么多年，若人处得好，人家军官家里也不是没有女儿，为什么没人看中你？做人太失败，你要好，这么年轻就做到五品，该多么抢手……”蔡关絮叨起来。
　　“侄少爷，我还有事，您忙吧！”顾宏也不等他说话，就溜走了。
　　“所以才没媳妇，所以才没媳妇！”蔡关对着他吼着。
　　“你娘也在跟我说你媳妇的事儿。”蔡关的背后传来一声凉凉的问话。
　　“姑妈，那个，我前面的事没完，我走了。”蔡关拔腿就跑。
　　“都是什么孩子？”王妃跺了一下脚。
　　“侄少爷是有主意的，您也别着急。”幸珠笑了一下。
　　“不过，你说，我是不是该给鹏儿找个媳妇？”王妃突然回头。
　　“那只怕咱家的门槛得被踏破了。”幸珠笑道。
　　王妃得意的一点头，自己的儿子要娶媳妇，那不是天下女孩都得任他们挑。
　　“明天回了京，你帮我记着点。”王妃点点头。
　　“是！”幸珠点点头。
　　王妃从这刻起就开始盘算起来，晚上还拉着郭深讨论起来。
　　“怎么想到这个？”郭深还奇了怪。
　　“不是听顾宏说吗？鹏儿也不小了，你看关儿，我嫂子多着急啊！趁着他现在乖巧，给他定个亲，过两年成亲。不是正好吗？”
　　“我还想着从军中给他找个媳妇。”郭深想了一下，轻轻的说道。
　　“为什么，武将家里有教养的可不多。”王妃白了一眼。
　　“你儿子是那要有教养的？插上毛就跟猴子一样，若我说，找个能打得过他的，不听话，打一顿。再不听话，再打一顿。”
　　“去，什么人敢打我儿子！”王妃腾的坐了起来。
　　“你能认识什么人？就是那些文官的太太，说三道四，家长里短，能有什么好，你儿子成了亲，只怕就不得着家了。”郭深倒是老神在在。
　　“那我明天问问儿子喜欢什么样的。”王妃倒也没反对，认真的想了一下，还是下定了决心。
　　“好吧，你去问吧！”郭深老实在在。
　　“你心里有人选了吗？回头我见见。”王妃想了一下，拉着丈夫的手臂。
　　“还没有，不过有几个人选。不知道姑娘什么样，不过他们的爹都还不错。”郭深想想看。
　　“把名字告诉我，回头我见他们的夫人，女孩怎么样，看母亲就有准了。”王妃下定着决心。
　　“也好，这事还得你们办。”郭深点点头，谈婚事当然得夫人们来谈。他看好的几家，都是镇守一方的将领。
　　“所以啊，你才是那属狐狸的，你是属狐狸的。成亲这么多年了，我哪真的做过什么主啊！”
　　“我什么时候做过主，家里不都是你做主吗？放心，我只给名单，你挑一个喜欢的。对了，这些家里也有世家子，家教不会错。”郭深笑了，搂着妻子的肩膀大笑起来。
　　郭鹏在城门关掉之前骑马去了辛家村，他还想着辛鲲会浇水，想到那么重的水桶，他得跑十几趟，就觉得不安。所以吃了晚饭，就偷偷的出来了。
　　辛鲲正在浇水，刚刚才下的种，再说了，天天存的水也得把它用完了，现在村里的人也习惯了存水。这是好习惯，她也希望他们这样。就算以后不缺水了，晚上浇点水，对土地也好。安静的挑着水，慢慢的浇着，把脑子放空。
　　这是她每天最好的时间，肩膀虽然有点疼，但还是觉得这一段时间是他最舒服的时间。
　　初夏的夜晚，远远的就能传出蛙声，还有蝉鸣。天地间，就好像只她一个人。可能她的性格就是这样，辛爷再好，再亲切，总觉得差一点。
　　只有这时，才能想想父母，想想以前的生活。曾经她是一个人人羡慕的别人家的小孩，受人尊敬的学长。现在，她成铁匠家的孙子，士农工商也比商人略高一点。于是除了知道真相的爷爷，所有人都劝他去考学。说什么能改变门庭？
　　是，她若跟小说里说的，改成男儿身，她也不想，就会去考学，弄个功名，让自己过得更好。可是现在这样，让她怎么办？
　　正想着心思，远远的传来了马蹄声。一抬头，啥也没看到，就看到一个金冠闪烁。辛鲲笑了，之前看着那金冠就烦，还叫他金冠傻子。现在好了，看到那金冠，倒是觉得很开心。


第65章 真像老太婆
　　“怎么来了？”看他跳下马，放下水桶，对他笑道。
　　“怕你一个人浇水，你都浇了这么多了，放着我来。”郭鹏笑了起来，除了金冠，那雪白的牙齿在月光下，也闪闪发光。
　　“行了，难不成没你，我就不浇水了？”辛鲲心里流过一丝暖流，有种奇异的感觉。
　　“没事儿，我来。”郭鹏抢过水桶把剩下的水浇了，担着担子往回走。
　　“这么晚了，城门关了吧？”
　　“没事儿，明天早上回去，明天我跟他们回京了。我给你留个人吧？这么重的活，你怎么干啊！”郭鹏十分担心。
　　“真是，没你我不活了？我是铁匠，铁匠！”辛鲲都听不下去了，自己从小到大，还真的没有这么被人瞧不起过。
　　“不是，就是因为这么累了，还担什么水？又不是你的地了，这么养着，谁领你的情？看看，你担了多久的水了，有一个人出来帮过忙吗？”
　　“土地是天下最好的东西了，不言不语，你对它好一分，它还你十分。没有比土地更好的了。”辛鲲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说得跟老太婆一样，老太婆也不会这么说了。”
　　“唉，对了，跟你说个事，我真的不要考试。我喜欢读书，但是只喜欢读书，但不想十年寒窗苦，卖于帝王家。读书是件有趣的事，读书对我来说，就是个兴趣。但不想受憋屈的生活，我现在想种种地，就种种地，想打一个好玩的，就打一个。又不缺钱，日子言为心声这得多舒服？真的去考试了，一个个的考下去，这是一两年能解决的事吗？好几年，吃不好，睡不香的。考上了，还得去想怎么讨好上官，要去应酬，想好好的读一本书，都不成。你真的想让我过得这么糟吗？”
　　“鲲弟，你不是之前说人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让我好好的对付侍卫。你不为自己想，也为老爷子想啊！你以为他为什么对族人好？儿子走了，谁知道将来回不回来，当然得对族人好。现在你回来了，他才敢挺直了腰板说话！你真的考上官了，那些把你们赶出族的族人们才会觉得自己错了，后悔死！小子，你金榜提名了，你爷爷才会真的扬眉吐气！”
　　“叫谁小子？”辛鲲瞪了他一眼。
　　“好了，不是担心吗！真的，表哥会帮你的。他是势利的人，为了你做助力，他也会一路扶着你上榜的。用不了几年的，真的！”
　　“你希望我帮他吗？我不喜欢他，你也说了，他势利。回头真的跟我三观不和，我怎么办？”辛鲲瞪着他。
　　“你理他干嘛？中了进士，就离得远远的。喜欢了，说两句，让你去见客，你就说，你在打铁赚钱，没功夫！他势利，你不会势利吗？”郭鹏给了他一个白眼。
　　“这也跟我三观不和，人家帮了你，到你回报时，你能说啥？几个肉包子，人家能满足吗？”辛鲲给了他一个白眼。
　　“说了半天三观，三观是什么？”
　　“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我是传统的人，人敬我一尺，我得还人一丈。真的受了他的好处，我就是他的人了，朝廷不就这样吗？不说朋党，但也是一系，洗不干净的。”
　　“放心，有我呢！不会让你为难的。过些年，我就去封地了。你到我封地去当官，想干什么不成啊！”郭鹏翻了一个白眼。
　　“你还有封地？”
　　“我爹的，不过皇上舍不得他，不过，我也不喜欢应酬，回头我得回去，我也想过自在的日子。”郭鹏又对他翻了一个白眼。
　　“我考不了，真的。”
　　“不行，得去考，这个我不能依着你。这个我坚持！”郭鹏难得严肃。
　　“你这个人，浇完了，回去吧！”辛鲲真是说不下去了。
　　回了大屋，在院里给他洗了脚，老爷子出来，看到郭鹏一怔。
　　“您怎么来了？”
　　“哦，我明天回京城了，过来跟您告别。”郭鹏忙站起来。
　　“您客气了！我让人收拾下客房！”
　　“我来收拾，大婶应该睡了。”辛鲲起身。
　　“收拾什么，我们一块睡。”郭鹏不在意的说道。
　　“我给你收拾。”辛鲲给了他一个白眼。
　　郭鹏耸了一下肩膀，“爷爷，您休息吧！”
　　“没事，您先休息吧！鲲儿，处理完了，到我屋里来一下。”
　　“是，爷爷！”辛鲲忙应道。
　　“我不该过来吗？”郭鹏跟着辛鲲进客房，看老爷子进屋了，才偷偷的问道。
　　“是，你什么身份，没事在这儿，爷爷会有压力。看到没，你来玩，他都觉得有压力。让我这种身份的进官场，你说，我的压力得多大。”
　　“跟你说了，这事别担心，有我呢！有兄弟是干什么用的？这些事，以后都不用担心，你踏踏实实的考。”郭鹏拍着胸口。
　　“你睡吧！”辛鲲觉得近期，她不起看到郭鹏的脸，一脸的傻样，真不知道他爹妈怎么养的，太失败了。
　　去了老爷子的正屋，老爷子坐在书房里，不过没干活，只是在发呆。
　　“爷爷？”
　　“你跟那个小子是不是太亲近了。”老爷子想了一下，直接问道。
　　“是啊，明天他就要回去了。”辛鲲笑了一下。
　　“我们不去京城吧！”
　　“是啊，不去京城又能去哪呢？”辛鲲坐下，想了一下，“真的逃开了，只怕这小爷的性子，也不得安生。对不起爷爷，我让您为难了。”
　　“算了，年轻人，总会有些爱显摆。现在让你去考试，这怎么办？”
　　“回头再说吧！”辛鲲想想也觉得烦，想到那个小爷的坚持，她也无语。
　　“要不要不管收成了，直接走吧！”辛爷想想看，还是不死心。
　　“出县要路引，要户籍。不然，我们能去哪？”辛鲲反问着爷爷，这也是她刚刚为什么她说离开了没用，他们要去哪，也得写路引，有户籍才成。想去哪，这些东西能改得掉。不然，这么多年，辛鲲的父母怎么没法给辛鲲改户籍。就是没法改！
　　“你回去休息吧！”辛爷无言的摆了一下手。


第66章 办法
　　辛家的糜子出苗非常快，很快就是郁郁葱葱的一片，而辛鲲还是习惯一个人出去浇地，每七天去县衙一次，加强学习。
　　蔡关是个好老师，想想，不让她一个人学习，而是每七天，把全县的私塾里准备参加童生试的学子们放到一块，直接开了县学的号房，每七天让他们考一次，一次考一门，当场点评。
　　辛鲲是觉得蔡关是个了不起的人，她还是挺喜欢参加学习的，但能不能不让她去考试。她不是没法子，她的诗赋和试帖诗做得越发的不成体统。经论也就马马虎虎，若只有八股文和策论她是绝对考不上童生试的。
　　“你不是会填字了吗？为什么还做成这样。”蔡关在县衙书房里一摔卷子。现在看他的诗，对蔡关来说，就是酷刑了。
　　“能押韵的只有二十多个字，很难配。”她老老实实的说道。
　　“别糊弄我，我不是鹏哥儿那蠢货。你故意的，别以为我不能拿你怎么样。我是官，官字两张口，小子，想清楚。”
　　“我考不考对您有什么用处，我胸无大志，我就想做最好的匠人，我喜欢读书，但读书对我来说，就是明理，不是卖于帝王家。不能让我做个安心的匠人吗？”
　　“你所学不想为民所用吗？你知道土地也要休养生息，你知道糜子种子也要育种，你知道用废钢也能打出神兵利器，还有很多，你知道你所学的，对百姓有多少用处，你知道，若是这回糜子成功了，京畿数县百姓就少了流离失所，为朝廷省了多少的国库的银子。而这些银子你觉得又会让多少人得到帮助？所以呢？你觉得怎么样。还是不想考吗？记过躲起来，过自己富裕的生活，觉得族人是累赘了，马上把他们分走，管他们死活。反正你把土地，把作坊给他们了，他们哪怕饿死了，也不关你们的事，因为你给了他们一切，所以他们饿死活该。可是，你真的教过他们什么吗？你真的为他们做过点什么？”
　　“我是个平凡的人，平凡的跟沧海一粟一样。所以，我要离开，我只能保证我的家，我爷爷，再多一点，我保证了我家的那些大匠，小工们慢慢的生活变好。他们也许能够慢慢的去改变更多的人，但是，我不行。我的能力，只有这么一点点，就算我去了官场，我也不可能改变更多的人。我还是只会待在自己那一方天地之中，天下兴亡，与我何干。若是外族入侵了，我会去边关，我会带着我所有的工匠去边关，国破我死。但是其它的事，我管不了。”
　　蔡关盯着她的眼睛，咬着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这死心眼子，怎么就落在自己手上了？
　　辛鲲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改变蔡关的想法，对蔡关这种野心家来说，自己说什么都没用。
　　默默的回了家，换了衣服到了作坊，老爷子正好跟老李吃饭，看到她来了，让人拿了碗，给她盛了一碗。老爷子知道她回来的时间，给她留着饭呢。
　　“爷爷，您别把米饭留给我。”
　　“行了，一块煮的，没什么两样。”
　　“今天考了什么？”老李忙看向了辛鲲。
　　“试帖诗！”
　　“这个挺难的，我好像从来就学不会作诗。”老李也是读过书的，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期望着辛鲲去考试了，他没儿子，若是辛鲲能考上，他也会有种如愿以偿的感觉。
　　“是啊，我也学不会，被太爷说了。”她笑了一下。
　　“那律赋呢？”
　　“也不行，经论我做得也不好。我策论和八股文很好，太爷可能觉得我这方面不错，于是才会逼我去考试的。但是五场三场我都不成，想考上有点难。”辛鲲笑了一下，给老爷子夹了些菜。
　　老爷子一下子就了然了孙女的意思，扒了一口几乎都是麦子和豆子的饭。
　　“过几天就要抽穗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好，我去别村看过了，人家的都抽了穗，看着挺喜人的。”老爷子心里落下块大石，笑着跟孙女说道。这主意是孙女儿出的，他也怕出事。万一没收成，那些农民会把他们给撕了的。
　　“糜子本就是个贱物，用不着太好的地，也不用太多水，放心，我们的地好，我天天浇水、除草、除虫，会长得更好的。所以当农民是最辛苦的，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几个钱。”
　　“是啊，若不是你啊，全县都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所以你这回算是积了大功德了。”老爷子笑了。
　　“是啊！”辛鲲干笑了一下，想了一下，“也得太爷人不错，换个古板一点的，骂我一声稚子可恶，所以，这不是我的功劳，是太爷的功劳。”
　　“这话也对，所以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不是谁都可以当父母的。”老爷子话有深意。
　　“是啊，我这性子，最多自扫门前雪，哪管它人瓦上霜。”辛鲲笑了一下。
　　“也不是什么坏事，这世上的事，能管得了自己就好了。”老爷子淡淡的说道。
　　“老爷子真是的，鲲哥儿有本事，他若做了地方官，能比现在的太爷做得更好，他自己就有脑子。这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天赋！”李叔不乐意了。
　　“人家蔡大人是京里贵人，没看小王爷叫他表哥？他能这样穷地方待一辈子？他为什么听鲲哥儿的话？还不是怕有大灾，影响他的政绩。你以为他会管百姓死活？我们有什么？比权还是比钱，到了朝廷里，他都能让人弄死。”老爷子重重的放下了碗。
　　“可……”李叔想再说说。
　　“李叔，爷爷是为了我好，我也不喜欢做官，累。”辛鲲忙按住了老李，并对爷爷笑了下，“爷爷，我不想做官，您放心。”
　　“你办事，我从来都是放心的。”辛爷笑着点了一下头，回头瞪了老李一下。
　　“对了，李叔，我答应给小安姐打一套厨具做嫁妆，您喜欢什么样的？”
　　“送她锅子吗？”
　　“锅子？我不会打，我打一套刀具好了。”辛鲲呵呵了，刀具什么她还凑合，可是让她打锅，这个她真的不会了。


第67章 选儿媳好难
　　一回京王妃就举行了宴会，她的宴会进行了一老天了。晚上还叫了一出堂会，王妃一直笑盈盈的陪着。
　　白天也看了各家的女孩子了，晚了，就把孩子们送回去，夫人与男家长们一块儿在王府看戏。
　　“王妃，今儿是不是有点什么喜事儿？”一个平日跟王妃关系不错的夫人说道。
　　“哪儿，静极思动，正好天快热了，等着热了就更没心思动弹了。”王妃笑了一下。
　　“也是，王妃是闷了吧？小王爷听说这回领差了，可回来了？”另一位夫人灵机一动。
　　“他哪有准，回来了就去了神机营，天天在那儿跟一群军士玩，我还跟王爷说，这么野，怎么得了。”
　　“年轻时，谁不野啊！我们年轻在娘家时，还不是想玩就玩，想笑就笑。”一位夫人笑了起来。
　　“嗨，说得就好像你现在不是想玩就玩，想笑就笑似的。”
　　“哪有做姑娘时恣意啊！”
　　“那把女儿放在家里不让嫁？”那个太太又笑了。
　　“我可没这么说，我是说，人年轻时，总要恣意一下，您说是吧，王妃？”那位太太淡然说道。
　　“是啊，小孩子都该恣意的活着。”王妃笑了，“不过规矩也挺重要的。”
　　终于堂会完了，王妃送完人，回到屋里一脸的气馁。
　　“怎么啦？”郭深回到屋里，看到王妃一脸的晦暗。
　　“一个满意的都没有，小姐们现在看着就一般，可是看看那些当娘的，真是……”
　　“很差吗？”
　　“一个个跟乌眼鸡一样，你说一句，另一个一定一百句等着呢！嘴脸不知道多难看。想想我儿媳妇十几年后变这样，我的心啊，就跟猫抓一样。”王妃苦着脸。
　　“真是，人家又不是傻子，你把有女儿的都叫来了，人家能不知道你的意思，当然得争一下。”
　　“女孩长得都一般，知道吗，还没辛鲲那小子长得好看，真是不知道这些孩子怎么长的。戴得满头珠翠，一个个，都不知道是什么。”王妃想想那些女孩，真是一脸苦像。
　　“你拿女孩跟男孩比什么，那孩子晒得黑，哪好看。”
　　“眼睛好看，人哪，性子怎么样，得看眼睛。你看那孩子的眼睛，亮晶晶，黑漆漆的，看着土地，看着炉火都那么有神。那些女孩，眼睛是亮，可是看的什么，看的都是对方的步摇镶了几颗珠子。”
　　“这就是男孩和女孩的区别，看的都是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所以啊，你儿子怎么看得上那些女孩，我都看不上。”王妃翻了一个白眼。
　　“真的一个也看不上？”郭深皱了一下眉头，他还是相信王妃的判断的，她还不至于因为不喜欢武官的孩子，而故意的去挑别人的刺，“今天不是还请了些文官家的女孩吗？”
　　“也不成，你记得咱们怎么认识的？”王妃摇摇头。
　　郭深笑了，他那时还是皇子，去蔡家见蔡尚书时，王妃在花园踢蹴鞠，结果一球就踢到了小皇子郭深。那时先皇原本是想给他挑一个平民之女的，他自请边关的封地，才如愿以偿。
　　那是一见钟情，但当时吸引郭深的不是王妃的美貌，而是王妃的灵动。他这么多年，也没有姬妾，他和王妃在哪儿都在一起。在封地时，他们开心；在先皇陵，他们困苦时，王妃的脸上也永远带着灿烂的笑容。跟着王妃一块儿，他永远不会带着外面的脏事回来。
　　“所以啊，什么样的女孩可爱？这些孩子们，没一个可爱，眼睛里那全是些什么啊！现在这些人家都是怎么教孩子的？”
　　郭深点点头，这个他同意，什么样的女人能带给家庭幸福？可爱的，睿智的女孩，他们这样的家庭还真不指着媳妇当家理财，但不能让丈夫、孩子糟心。
　　“再挑一下，多找几家。”
　　“所以你还是原来的你，不会因为喜欢这些孩子们的爹而非要鹏儿娶他们的女儿。”
　　“这是当然的！我就一个儿子，自然不愿看他一辈子不想回家。”郭深翻了一个白眼。
　　“放心，我会挑一个好的出来的。”王妃下定着决心。
　　“你办事我放心，现在看来时间倒是有点紧了。”郭深皱了一下眉头。
　　“就是啊！之前以为满街好女孩呢，现在看，真是时间太紧了。”王妃想想看也觉得日子太紧了。
　　于是之后的一段时间，王妃常出现在各家的宴会。一向高傲的王妃也显得亲民起来，弄得宫里的皇帝都好奇了。
　　“王叔家里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下了朝，少帝换了衣服在御书房里见了郭深。
　　“什么事？”郭深怔了下。
　　“王婶不是四处做客了吗？听说，京里五品上有女儿的人家她都跑遍了。”少帝看着郭深忍不住笑起来。
　　“唉，她太挑剔了，反正这些日子她一个满意的都没有。微臣最近就怕听她说出去应酬，好像就没有她看得上的。您说，是不是出鬼了？京中难不成一个好姑娘都没有了？”郭深皱紧了眉头。
　　现在想想看，这些日子，就跟少帝说的，王妃把全京城五品上人家的女孩都看过了不止一次。对，不止一次。见过一次，觉得不满意，于是想想看，怕自己太主观，于是对自己说，也许是第一次有不欢喜的事儿，想再看看。
　　结果去见了三次，回来就直摇头，还跟郭深举了例子。郭深一听也觉得不行，不在乎长相，而是性格。但还是让人暗地里去查探了一下，各家都有下人，想透点什么事透不出来啊！
　　所以啊，想想看，王妃的眼力还是不错的。这些孩子们是不成，也许都是当家主母的好材料，不过，他不希望他的家里有这样的存在。
　　“我听说斐尚书家的女儿不错，才貌双全。”少帝怔了一下，他真的没想到是这样。他还以为是王叔开始拢络朝臣了，结果竟然是挑儿媳。
　　“那个算是这中间长得最好的，不过她家的事太多，斐尚书不是好色吗？后院都满了，所以家里孩子也多，各种事儿。那孩子是个有手腕的。唉，还是别说了，微臣都怕脏了嘴。”郭深立刻一脸的嫌弃。


第68章 仁亲王的幸福
　　“这也是问题？”少帝托着下巴，父亲好色这也算问题？他放下了最后那两句。
　　“皇上是独子，而且先皇去得早，皇上一直在太皇太后的庇护之下，自是不懂大家族之累。锅里饭就那么多，别人多吃一口，她就少一口，不得父亲的喜欢，只怕想买个步摇都要看眼色。后院之事，比朝堂要精彩多了。”
　　“就像六宫的嫔妃？”
　　“是啊，就像他们一样，为搏得您的宠爱，无所不用其极。您烦不？”
　　“所以这些年王叔一直非常幸福？”少帝看着自己这位一直看不透的王叔，他真的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无欲无求吗？真的无欲无求，为什么把兵部牢牢的抓在手里？可是，不想让他管兵部，就得放他回封地，但是他的封地在边关大部，那时就是重兵的集结地，原本那里的兵将都已经不怎么受控了，让他回去了，就是真的纵回归山，没几天就能兵临城下，而自己就只能老实的写下逊位诏书了。
　　“是啊，微臣与王妃是自己看对眼的，求了太皇才成的亲。这些年好赖她都陪着，脸上总露着笑。回家，总能看到一张笑脸，好像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郭深笑着一低头。
　　“所以对怒飞的婚事，两位就更加期待了。”少帝微笑了一下。
　　“总不能看着他连家都不回。”郭深笑了一下。
　　“怒飞怎么样？这回差事办得好，正常好好赏他的，不过怎么不露面了？”
　　“玩去了，在神机营玩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是啊，还是喜欢练武吗？他功夫不是很好了吗？”
　　“都是大家给面子，他只能算是能吃苦，是真的喜欢而已。我们对他要求不高，一辈子都开开心心的就好。”
　　“那慢慢挑吧？怒飞还小，只怕还不知道什么是媳妇呢！玩几年没事。”少帝笑了一下，翻了一下手上奏折，“那天说北方……”
　　两人开始谈朝政，不过郭深说得少，都是少帝在说。
　　郭深回家时，就是傍晚了。一路上，脸一直沉着。进了家门，到了正院，王妃笑盈盈的迎了出来。
　　“今天怎么这么晚？”
　　“皇上没事找我聊了一下，今天出去了没？”
　　“没，估计全京城都知道我要挑儿媳妇了，现在谁又能看到真的。”王妃给了他一个白眼。
　　“鹏儿呢？”郭深笑着洗了脸，随口问道。
　　“他哪有着家的时候。”王妃翻了一个白眼，“想儿子一点用也没有，他十岁以后，出去了，就不知道回来。”
　　“男孩子嘛？听说他在神机营混得很不错，跟着大家一起训练，而且搞什么情境设计，天天练骑马打仗，神机营都统跟我说，现在大家都喜欢他。”
　　“关儿那边怎么样了？七月不是该有收成了吗？”王妃也关心自己的侄子。
　　“北方大熟，也是烦，糜子那东西不好吃，只怕还得烦。”
　　“那个孩子不是说了，那东西除了不好吃外，就没什么缺点。再说，既然那孩子建议种糜子的，肯定知道怎么吃，让他推广。”
　　“还用你说，关儿上了折子，说了几种吃法，回头让人试试，看看好不好吃。”
　　“想什么呢？我上哪找糜子去。京城有地买吗？”王妃瞪着郭深。
　　“也是，算了，回头满京城就都是糜子了。”郭深摇摇头，刚刚少帝说的就是那个。北方糜子大熟，现在就忧心这个了，怎么让人吃。北方要么吃面，要么吃米饭，现在收的全是糜子，怎么让人改吃糜子？
　　“真是，之前怕饿死人，激起民变，现在怕吃不了。”王妃叹息了一声。
　　“比饿死强，真是！”郭深白了妻子一眼。
　　“就是啊，人啊，就是不知足。”
　　“吃饭吧！”
　　“要不要送点吃的去营里？叫他回来，他不回来。”王妃又想到什么，小声问道。
　　“当然不行。”郭深想也不想，马上说道。
　　“就知道你说不行。”王妃翻了一个白眼，替他拿了一件家居服。
　　“这孩子为什么着人喜欢？就是没架子，人家吃什么，他吃什么，吃得还香。不是说了，在那孩子家，连麦饭都吃过了。”郭深想想看，摇摇头。
　　“让人试试做麦饭吧？麦饭应该好做。”
　　“那试试吧，别吃了一口说，这怎么吃啊！”郭深笑了，一天好像这时最开心的时候，就是这个时候了。
　　“我有那么娇气吗？”王妃嗔怪了起来。
　　“你要不挑几个平凡人家的孩子？”郭深吃饭时，抬头说道。
　　“我上哪认识平凡人家去？”王妃抬头。
　　“也是，所以现在找个媳妇真难啊。”郭深长叹了一声。
　　“是啊，以前不知道，真的觉得活不下去了。”王妃真是想到这儿就痛苦了。
　　“也不知道鲲儿有没有那个运气自己认识一个好女孩。”郭深长叹一声。
　　“别指望了，你那傻儿子天天在军营里，他上哪认识好女孩？”王妃又想呕气了。
　　“也是，唉！”郭深想想看，嘴角也抽了起来，“这个小子像谁啊？脑子真不好。”
　　“就是，若不是我在府里生的，都要以为是抱错了。”
　　“又胡说，不过，真是傻子啊？”郭深斥了妻子下，但还是叹息了一声。
　　“唉！所以全怪你，从小让他习武，学得跟个傻子一样。”
　　“是，全怪我，我不是不乐意他跟那些坏小子们玩吗？让他读书，他拿起书就瞌睡，我能怎么办。”郭深叹息了一点，“再说，回京了，世道多乱了，他身份敏感，我想让他躲那些人远点。”
　　“所以生在我们家，他是可怜。”王妃叹息了一声。
　　“是啊，再挑一下。”郭深给妻子夹了她喜欢的鱼肚肉，那是没有刺的。
　　王妃对他灿烂的一笑，十多年了，他们夫妇就是这样相互欣赏着对方，外面的事她不是不知道，但是她从来不问也不说。她给他全部的笑容，给他幸福的安慰。
　　夫妇俩说着闲话，慢慢的把饭吃了。吃了饭，还一块去散了步，两人手挽着手，在若大的庭园里，闻着满园的花香，郭深的心境都放松了下来。
　　“若是儿子能找个称心的女孩，像我们一样就好了。”郭深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第69章 好朋友
　　八月，郭鹏就回家了，进门就收拾东西。
　　“你干什么？”王妃听说儿子回来，结果他没进正院，却直接回了自己的小院，她忙自己过来了。
　　“收拾衣服去府河。”
　　“去府河做什么？”
　　“鲲弟要收糜子了，我得去帮忙。”
　　“怎么什么都有你，现在别人家糜子都收了，地里的人多得很，他有钱，能找人帮忙。”
　　“再说，他们要搬家了，收了糜子就搬家。不帮收糜子，总得帮搬家吧，好些事呢。”
　　“你不是天天在营里忙吗？”
　　“我请了假了，娘，过些日子见。”郭鹏拿上包袱就跑了，头都没回。
　　“活该你没媳妇，这样讨得到老婆才怪。”王妃跳起脚在背后跳着，但看看人都没影了。估计也没听见，“这个小子！”
　　“小王爷是一片赤诚。”幸珠笑着。
　　“你说，这样的，找什么样的才能管得住？”王妃侧头看着幸珠。
　　“这个奴才真的想不出来了。”幸珠忙退了一步。
　　“别说你了，我都想不出来。真该听王爷的话，给他找个一天打他三顿的丫头才好。”王妃恨恨的说道。
　　幸珠‘噗’的笑了，“那您怎么舍得，再说小王爷的功夫多高啊，一般侍卫想打他都不容易。上哪找这么好功夫的小姐。”
　　“就是啊！”王妃重重的点点头。
　　“可惜辛少爷家没有女孩，若是辛少爷有个妹妹就好了。长相好不说，小王爷又听辛少爷的话，不过门地太低了！”幸珠扶住了王妃。
　　“也是，若是长成辛鲲那小子那样，倒是不错。门地不是问题，辛鲲小子要是考上进士，那门地就说得过去了。”王妃想想辛鲲的长相，脸黑了点，不过看得出之前很白。若真有个妹妹，倒是不错了。又啧了一下，“真是，尽说没用的，他得有妹妹啊！”
　　“所以奴才才觉得可惜啊！辛少爷都那般俊俏了，那若有辛小姐，真不知道漂亮成什么样了。”幸珠笑着。
　　“尽说没影的，王爷让我找平凡人家的孩子，你说，我怎么打平凡人家的姑娘。”
　　“王妃要不我们穿着素服去上香吧？找平凡人家女孩上香的地方，咱们也上香去。”幸珠忙建议道。
　　“这主意不错，穿得朴素一点，能看到最好的一面。”王妃点点头，一下子就兴致勃勃起来。
　　幸珠笑了。
　　郭鹏带着人快马飞奔着向府河跑去，后面的人也快马加鞭，他们也知道是过去收糜子的，那些糜子他们也有份种，所以一听郭鹏说要去收糜子，就忙跟着。他们也帮了忙的，自是想看看自己的成果。
　　辛鲲和蔡关一块在看庄稼，蔡关细细的数着糜子上的穗粒，甚至还摘了一束下来，称了重量。
　　“你有做笔记吧？”蔡关做完一切，回头看着辛鲲。
　　“是，因为也是试验，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成功，所以每一步，都有记录下来。回头收成了，有了最终的数据，会一并交给您。”辛鲲点头，她虽说是文科生，但是做笔记的习惯却是从小养成的。蔡关之前有问过她，她也如是说，现在当然不会藏私。
　　“做得好，你之前做的几种点心方子，我已经派人送上京了。不过那些都是点心啊！”蔡关还是一脸头疼的样子。
　　“糜子又称黄米，用来煮粥，粥会很稠，也可以做米酒，非常清爽。它天生就该与甜味相配。当然也可以煮成黄米饭，没有大米饭好吃，但是真的比大米饭的益处大。北方人爱吃面食，做成类似玉米饼一样的东西，也能成。不过应该不如玉米饼顶饱。”辛鲲想了一下，她特别想说，现在是物资丰富的时代吗？肚子都糊弄不过去了，现在去想不好吃的问题。
　　“人心总是不知道满足的。”蔡关不用她说，也知道她怎么想了。
　　“不是有运河吗？南方富庶，江南若是大熟了，以米易糜。南方人有钱，糖也多，让他们做成黄米的各种点心，可以卖钱。而北方人可以用来吃饭。也可以当成西北的军粮，哪有那么烦。”辛鲲笑了一下，听说到了八十年代中，新中国还没解决部分农民的吃饭问题。现在这些人竟然还在担心不好吃。
　　“幼稚！”蔡关拍拍手，轻斥道。
　　“是您想得太复杂，对百姓来说，丰收就是喜悦，朝廷又少收了税，于是他们这一年，就不用担心饿肚子，这就是幸福。若是朝廷能把往年的陈米、陈麦换他们手上的糜子，他们会感激涕零的。糜子比大米好存吧？”
　　辛鲲也拍了一下手上糜子皮，她当然知道蔡关在说什么，不过她可不想去深究朝中贵人们的想法，没想法才怪。但是，对于这种鸡蛋里挑骨头的事，她懒得搭理。她是匠户，以后，她除了管理祖父买的庄子之外，其它的事，她都懒得管了。
　　“怒飞常写信来？”蔡关横了她一眼，问了句题外话。
　　“是，他在神机营里玩得很开心。说神机营里有刽子手家的次子，有教他怎么切冬瓜和香头，说回头切给我看。”
　　“切冬瓜、香头？”蔡关怔了一下，这是什么跟什么？
　　“说是刽子手的绝活，白天砍冬瓜，晚上砍香头。砍冬瓜时，先在冬瓜上划条横线，然后随手将冬瓜斩为两半，下刀处与划线不差丝毫才算练到家；砍香头时，要看准线香的发光处，随手一刀，不上不下刚好把火炭头子切下来。如果练不好刀法，在刑场上就会出丑，这行当也就别想干了。”
　　“他学这个做什么？”蔡关张着嘴。
　　“我让他学杀人，能名正言顺杀的事，不就只有刽子手了吗？”辛鲲笑了一下。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他第一次杀人是在战场上，等着见血成了习惯，对敌时，他就比别人多一份从容，他活下来的可能性就比别人大很多。”辛鲲笑了一下，想想自己其实也是心狠的人吧？
　　她听一位大姐说过，大姐的老公是警察，在儿子十八岁考上大学后，就带他去警校打实弹，看吸毒的人。理由是，让儿子知道‘怕’字怎么写。
　　她就是想到这个，才让郭鹏去练习杀人的。她比大姐狠多了，那是因为她知道，这个时代，跟二十一世纪不同，在这个时代，杀人与被杀，实在太平常了。


第70章 不想搜身
　　“你不怕吗？破坏他的纯真，他就不是他了。”蔡关皱了一下眉头。
　　“现在他是我的朋友，将来他变了，就是客户，无论哪一种，我都不想他被别人杀了。”辛鲲说得很淡然。
　　“这么好的客户是不容易找。”蔡关笑了。
　　“对！”辛鲲也笑了。
　　“你的试帖诗和律赋的问题还没解闷？”蔡关问了他想知道的。
　　“那得看考题，您知道，我只能靠填字游戏，这个得碰运气。再说……我不喜欢别人碰我，我过不了搜身那关。太恶心了！”辛鲲想了一下说了实话，“蔡大人，真的，我很讨厌别人碰到我，我会觉得恶心。到时，我可能会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讨厌这些，所以我一直独来独往。我连正经的学都没上过，一直在家里自学。我在作坊里，也跟大家不一样，您没发现吗？”辛鲲直视着的脸。
　　“可是你能跟怒飞做朋友。”蔡关看着她的眼睛，冷静而理智。
　　“你见过他碰我吗？”辛鲲眼睛都不眨，反正蔡关也没见过他们几次。特别是他们一块时！
　　“鲲弟！”远远的就传来了一个兴奋的叫声，再看，远处烟尘四起，看来很多人骑着马来了。
　　辛鲲现在想把那个傻子掐死，不过嘴角却还是勾起。他来帮自己收糜子了。她想到过，他也许会来，但是真的看到他来了，心情不自觉的飞扬起来了。
　　“所以有朋友还真的挺好。”蔡关冷冷的看着那人越来越近。
　　“所以我希望他一直活着，哪怕将来有一天，也许他变得跟您一样，冷酷无情，可是我还是希望他活着。”辛鲲笑了。
　　郭鹏已经到了眼前，一下子跳下了马，飞奔到辛鲲的面前，“鲲弟！”
　　辛鲲退了一步，窜到了蔡关的身后，郭鹏站住了脚，竟然生生的站住了，“表哥，你怎么在这儿？”
　　“不是应该问你吗？你不在神机营，为什么在这儿？”蔡关还是一脸淡然。
　　“来帮鲲弟收糜子，鲲弟，看来丰收了？你的糜子种得最好呢！”他看着非常开心。
　　“还不错。”辛鲲看看糜子，耸了一下肩膀。
　　“你们在做什么？看着不开心。”郭鹏看看蔡关的脸，小心的问道。
　　“他还是不愿意去考试，说不喜欢有人搜他的身，他会恶心，然后会一个字也写不出来。”蔡关一挑眉头，“所以他在劝我，别逼他考试，考也考不上。”
　　“搜身？”郭鹏看向了辛鲲。
　　“对，让我穿着单衣，然后几个衙役用手在我身上摸。”辛鲲说着都要吐了，现在她已经不是为了怕露馅了，而是真的觉得很恶心。
　　“你也被搜过？”郭鹏张大了眼睛。
　　蔡关纠结了一下，好一会儿，“我没有。”
　　“看到没，鲲弟，别怕，表哥可以不被搜身，你当然也可以。放心，放心，这是小事儿！”郭鹏觉得这都不是个事儿。
　　“怒飞！”蔡关怒了。
　　“你也不乐意那些人碰你，为什么非要鲲弟忍耐，各退一步好不好，鲲弟去考试，你去安排别让人碰他。”郭鹏觉得这个很合理。
　　“怎么样？你若再找借口，我就不让你爷爷离开，并把兵部的签子给他。”蔡关回头盯着辛鲲的眼睛。
　　辛鲲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只要有兵部的签子，爷爷不但走不了，而且蔡关有一百种方法来把辛家拖入深渊。那就是绑住他们脖子的绞绳，随时都会被他绞死。
　　“我知道了，我会二月回来考试。”
　　“考不过我会让你好看。”蔡关冷冷的看着他。
　　“是！”辛鲲点头。
　　“好了，鲲弟，我们去看老爷子，我给他带了好酒。”
　　“我爷爷不喝酒。”辛鲲瞪着他。
　　“少喝一点，好酒是不伤身的。”郭鹏乐呵呵的说道。
　　“各位大哥，辛苦了，先去作坊喝口水，我让人马上做饭。”辛鲲扒开他，对随后赶到了侍卫们一弓身。
　　“辛小爷客气了，我们也想来看看这些庄稼。真好，真好，辛小爷，你做得真好。”那领头的忙深弓还礼，看到沉沉的穗粒，这些农民的儿子，看到了的就是饱足与幸福。
　　“你怕吗？这个可能不太好吃，现在朝廷都在想这个，怕引来百姓的不满。”她看着这些憨厚的汉子。
　　“有病，不被饿死，还怕不好吃。那些贵人们就是挑刺。”后面的人嗤笑了一声。
　　“今天试试黄米饭吧？我买了一些。”辛鲲笑了一下。
　　“你最近都在试怎么做好吃吗？”郭鹏很了解辛鲲。
　　“是啊，我觉得比麦饭好吃，煮粥很香甜。但煮饭有点不太经饿。口感上差一点。”辛鲲有点无力，无论蒸煮，还是做捞饭，她都试了，但是结果都不太理想。
　　“所以呢？你还是太纠结，这是小事儿。你救了很多人命，真的大旱，北方大乱，外族会很快入侵，这就不是小事了。”郭鹏笑了一下，“这下边关都有足够的军粮了，你还怕什么？”
　　“我不怕，但还是想做到最好。”她笑了一下，“你刀法练得怎么样？”
　　“还不错，那个砍头我练会了，等秋决时，我会去行刑。”郭鹏笑了，“对了，他们说，杀人不过百。所有的刽子手都是家传的手艺，等杀了九十九个时，就退休，不然会没儿子送终，说是会断子绝孙。”
　　“你信？”
　　“不太信，那些大将军们怎么办？我朝那么多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哪一个不是名将功成万骨枯，人家世代荣耀。”郭鹏一耸肩膀。
　　“因为为将者他们都很清醒，他们不杀敌人，就得被敌人杀。所以他们不能成为别人成功的垫脚石。但刽子手不是，他们很清楚，他们的刀下有冤死的亡魂。可是他们分辩不出谁是冤枉的，所以制定了这个世代相传的规矩。”她笑了一下，她看过大清最后一个刽子手。
　　“所以，你让我杀人之前去查一下，是不是冤死的？”
　　“我没说，我只是在告诉你有这种可能性。”她笑了一下，任何国家的刑狱都会有亡魂，到二十一世纪也不可能杜绝。所以她绝不会说让他查这个，这个责任她可负不起。


第71章 处女座
　　“这回，你还是不要他们帮忙。”郭鹏看看还是静寂无比的村落。
　　“我从没请求过任何人的帮助。”辛鲲笑了下。
　　“鲲弟，这是错的。你不可能永远这么强硬，你看刚刚，你差点跟表哥翻脸，到后来一定是你输。何苦呢？”郭鹏摇头。
　　“我没翻脸，我只是把我的不安告诉他。你喜欢被人摸来摸去？反正我不行。”辛鲲平静的说道。
　　“也是，表哥也有这毛病，从来就不喜欢别人碰。小时洗澡都不喜欢下人在边上伺候，所以他从来就不喜欢跟我们去凫水，可没用了。”
　　辛鲲想想蔡关，一个干净得过份的男人，但他的确是男人，她中性惯了，所以她对男女分得极清，一个爱干净的男人和女人是有区别的。她甚至还能看到蔡关下午时，会冒出的胡茬子。哪怕点点的冒头，但在蔡关看来都是不能忍受的，所以下午时，他会不时的去摸下巴，看似思考，但其实是不能忍受。于是觉得别人都在注意，让他浑身都觉得不自在。
　　“他几月出生的。”
　　“七月二十五日，怎么啦？”
　　“没事！”辛鲲笑了一下，处女座是西历的8月23到9月22日，郭鹏跟自己说的是农历，中间有个把月的时间差，应该差不多。所以没有错，蔡关就是典型的处女座。
　　“你想好了没有给我打什么武器？”郭鹏问他最重要的问题。
　　“没有，你先用你那把刀。我会给你打一把值四千两银子的武器，但是……”她摇摇头，侍卫们已经跟在大匠们打成一片了，之前常见，也算是朋友了。
　　辛爷看到侍卫们也皱了一下眉头，这几个月，他原本过得很平静的，虽然也有隐忧，但是这几个月他们祖孙俩相互学习了很多东西。他们也划定了将来作坊的方向。兵器不能再打了，他们从给小安打的那套厨刀中找到了方向。他们可以打类似的东西，漂亮的，非同一般的厨刀。
　　当然，还有别的东西，但是都是观赏用的，就算最严厉的刑部尚书也拿他们没辄。
　　不是说他们打的东西不能成为武器，而是，他们打的东西，绝对能规避所有风险。
　　有时，他很喜欢和孙女一起的时间，他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天伦之乐。这是他梦想的生活，如果这些人没来的话。
　　“爷爷，我来了。”郭鹏一下子就跑到他的面前，一脸的喜气洋洋。
　　“小王爷！”老爷子低下头，给郭鹏深深的一揖。
　　“您真是的，这么客气干嘛。”郭鹏忙侧身让开了。
　　“礼不可废，您来有事吗？”
　　“我来帮鲲弟收庄稼，爷爷，你这几个月过得怎么样？那些大刀都融了吗？”
　　“是，那些刀已经全部打成花钢。已经运了大部分的钢去了京城的作坊。”辛爷客气的回道。
　　“是啊是啊，太好了，真是，这事你怎么没在信里告诉我。我可以帮你。”郭鹏忙看向了辛鲲。
　　“这是小事，小安姐成亲，李叔、李婶正好要去送亲，顺便把事情做了。”辛鲲不觉得这点事还需要通知他。
　　“小安姐嫁了？这你也没通知我，我可以送份礼物给他。”郭鹏怒了，他又不是不认识小安，为什么他连这个都没告诉自己。
　　“你去了会让她婆家害怕。”辛鲲摇摇头。
　　郭鹏看向侍卫，“会吗？”
　　“若是不表明身份，主要是，好像也不太好表明身份。”侍卫长挠挠头，小王爷怎么去参加一个平民的婚礼？那他们怎么办？
　　“好吧，我回头送份礼物给她。你送什么？”
　　“厨刀，她手艺很好，所以我送了一套适合她手的厨房用刀给她，她很喜欢。我有没有告诉你，小安婆家开了一家饭馆，她现在在婆家管厨房。”
　　“哦，太合适了。”郭鹏点头，又挠了一下头，“那我能送什么？送她一个大锅子吗？”
　　“行了，她不会怪你的。先吃饭吧？你们来得这么急，只能吃大锅菜了，我让人煮了大锅菜，乡下的吃法。”
　　“什么大锅菜？”郭鹏一怔，这些日子他和大家一起在神机营里，吃住与大家在一起，说实话，饭吃的还不如辛家。之前他跟大家一块，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辛鲲说到吃饭，他就觉得自己真的饿了。
　　“就是把食物全放在一个大铁锅里乱炖，挺好吃的。菜吃完了，汤里还能下面，更好吃。”一个小工忙说道。
　　“汤都分给他们拿回去了。”一个大匠拍了那小工的头一下。
　　“你们常吃？”
　　“嗯，李婶去京城的那段时间，厨娘常做。现在李婶虽说回来了，不过她做的比厨娘好吃。”小工又抢着说道。
　　“放心是李婶做，她刚杀了鸡，鸡已经熬汤，明天给干活的人吃，今天可以用鸡下水做乱炖，会非常好吃。”辛鲲笑了。
　　原本就这么安排的，若是今天他们不来，她下午也会叫李叔去邻村雇人。雇人也有雇人的章程，万不能亏待了来帮忙的人，所以，李婶今天一早就把之前养的鸡都杀了，现在他们把之前的食物也都拿了出来，除了送了些不容易坏的食物给小工的家人之外，李婶已经分配好了，这几天吃完就走。行李他们都已经打好包了，庄稼收了，他们就能轻装离开。
　　所以今天就算郭鹏他们不来，他们晚上也会有很好吃的鸡下水锅子，只是因为人多了，于是加了很多的蔬菜，还加了些猪肉一块煮成大锅菜。
　　晚上，李婶做的糜子饭团。饭煮得刚刚好，然后化糖水沾着热米饭捏成饭团。一个个黄色三角饭团，整齐的放在芦苇制的帘上，被送上来。李婶是讲究人，上面还点上红点，透着就很喜庆。
　　“大家伙敞开了吃，当是提前庆丰收了。”李婶和厨娘一块又各送上了一帘子。
　　“这是新吃法，是李婶想出来的，她说这米粘性大，做成饭团应该很好吃。”辛鲲自己拿了一个给郭鹏。


第72章 矫情
　　“挺好吃。”郭鹏一口就下去了大半个。
　　“是啊，这么好吃，为什么说不好吃？”侍卫也说道。
　　“这个用糖水捏的，平民百姓家谁家能天天用糖水来捏饭团吃。不过这个也是个办法，煮饭时，加点糖会不会好吃一点？”辛鲲也咬了一口，热热的，粘粘的，挺香。
　　“我觉得这个只能做点心！”郭鹏吃完两个之后老实的说道。
　　“我让李婶做成面了，看看今天煮在汤里试试，你们饭团少吃点，看看糜子做的面条好不好吃。”她没说，也不算是面条，而是粉条。
　　就像做成米粉的样子，糜子磨粉，然后洗粉上蒸笼里蒸。再切成细面条的样子，因为糜子揉成面，可以做她喜欢吃的黄粑粑。但那个切成面，估计容易煮散。做成这种粉条，也是她突发奇想，谁知道能不能成功。
　　“黄米粉估计不太容易吃饱。”看到送上的米粉，郭鹏皱着眉头。
　　“若是好吃，可以晒干了卖到南方去。他们喜欢这种东西，用米粉换大米，大家各得其所。”
　　在大锅边又支起一只锅，把粉条下进去，粉条原本就是熟的，放在开水里一烫就透明了，立刻捞出来，放到一个个的大碗里，再在碗里再浇上大锅菜汤和汤。
　　“有点像西北的浇头面。”侍卫也去过西北的。
　　“粉条也不错，要是厚一点，可以做菜吃。”一个侍卫吃了一口粉条，想了一下，对他们说道。
　　“味道还是不错的。”辛鲲不管他们，自己吃了一口，长叹了一声。
　　“所以粉条失败了。”老爷子也试了一下，轻笑了一下，这些日子，她没事就在家里用小锅煮，然后一试试的做实验。这让老爷子很高兴，他的孙女不是一个没有担当的人，她无论做什么都很认真，尽力做到最好。
　　“没事，还可以试别的。”辛鲲笑了一下，喝了一口汤，非常鲜美，“李婶的汤头调得真好啊！”
　　“是啊，喝了这汤，真的觉得这面条也能忍。”一个小工说道，说完了，又抓了一块饭团，满足的咬了一口。
　　郭鹏笑了起来，呼啦啦的喝着汤，吃起饭团来了。
　　“所以这黄米还真是天生跟甜味相配。”老爷子也试了一下饭团。
　　“是啊，做成甜的点心，味道都不错。酿成米酒也很好喝。”辛鲲忙说道。
　　“都是糟蹋粮食，就当米饭吃有什么不成的？再不成，跟麦饭一样，渗着豆子和麦子一块煮，能有多难吃。”李婶不乐意了，她就不知道他们矫情什么。
　　“其实叫我说，让朝廷都收了，让他们饿着，就没人挑不好吃了。”某种侍卫哼哼了一下。
　　当然说完了，背被拍了一下。
　　“才吃几天饱饭，就撑得你胡说八道。”侍卫长有点愤怒了。
　　“吃饭吧！爷爷，我们明天出发。”辛鲲笑了一下。
　　“明天？”蔡关都没想到这赶，“你的糜子还没弄完呢。”
　　“已经从地里收了，放在外面的晒场上，我们的责任已经尽到了，若是再不管，饿死就活该了。”辛鲲笑了。
　　“就是，真是没人伸一个手指头，太气人了。”李婶也是一肚子气。
　　“行了，这之前在他们看来，是我们的事。现在糜子收了，总不能让我喂给他们吃吧！”辛鲲说得很平静。
　　蔡关想想看，好像说挺有道理的，让人无法反驳。
　　“都准备好了？”郭鹏忙问道。
　　“没什么好准备的吧？”辛鲲看向了爷爷。
　　“是，大东西都已经送走了，现在我们都是些随身的东西。”老爷子笑了一下。
　　“正好，我们可以一起回去。”郭鹏点头一脸的欣喜。
　　辛鲲倒是没说啥，因为好像也没什么可以反对的。
　　第二天一早，辛家爷孙和李家夫妇坐两辆车出了六家村，而一路上，大匠们小工们陆续跟上。小工们跳上车，大匠们有的骑着驴，有人直接走。
　　“要不要进城给他们雇车。”辛鲲看看背着包袱走在太阳下的大匠们，有点不忍。
　　“当然，我让老李在城里准备了。”老爷子笑了一下。
　　“还是您想得周到。”辛鲲笑了，“我就没想到这些。”
　　“那些糜子真的不管了？”老爷子看着孙女。
　　“让我管什么？”辛鲲笑了，昨天她已经说过了，难不成让她喂给他们吃？
　　她种了那么久，除了最早时，辛鲸有过来看过她在做什么，但是之后，再也没出现过了。
　　而其它人，天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有时女人和孩子们有来看看她的劳作，小孩子们在地边笑着唱儿歌，叽笑着这里有个大傻子。从孩子们的儿歌里也能听得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
　　是啊，曾经她把希望放在辛鲸的身上，但是显然，他不是自己所期望的那个村里惟一清醒的那个。相反，也许他会是最错的那个。
　　“所以我们拍拍屁股就走人。”老爷子叹息了，他和族人们一块时间太久了，也许他们有着各种各样的不完美，可是他还是担心他们。
　　“他们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我听说有人去城里开了铁器店，还有人专门打农具，他们都很积极的做事。”辛鲲轻轻的握住了老爷子的手。
　　“所以除了我，所有人都很高兴没有我的家族？”老爷子看着辛鲲。
　　“对不起，爷爷！”辛鲲低下了头，她表示很抱歉，因为她觉得自己刺伤了老人的心。
　　“没事，我现在就担心你。”老爷子叹息了一声。
　　“我可以不用搜身进考场，太爷已经答应了。”辛鲲轻轻的拍拍祖父。
　　“可是……”
　　“我已经不能恢复女儿身了，就这样也可以。至少我有一个官身，就能保护你们。”辛鲲对祖父笑了一下。
　　“可是你怎么办？”
　　“我没关系，现在生活我很满意。至于说嫁人，我这样，您觉得我能嫁给谁？再说，我觉得穿裙子很可怕，我也不乐意躲在深闺不见人。我喜欢现在的生活。”
　　“你能一辈子一个人吗？”辛爷痛苦了。


第73章 一件不合适的兵器
　　“户籍改不了，我就只能这样。”辛鲲笑了一下，“爷爷，我喜欢这样，真的，真的当女孩子，我会疯的。”
　　“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平凡一点。”老爷子叹息了一声。
　　“可是我不甘于平凡，我凡事都要做得最好，就像这个，我做了一万次才做成功。还是不收钱的，是不是很吃亏？”辛鲲拿出一个铜钱在手上抛着。
　　“这个很完美。”老爷子目光闪了一下，“他知道这个吗？”
　　“不，现在我还不准备给他，过些日子再说。”辛鲲想了一下，摇摇头，把铜钱放回了自己挂在项上的荷包里。
　　“你还欠他一个四千两的兵器？”
　　“是啊，是啊，可是我不想给他打。他什么兵器都会一点，我不想给他一个禁固的兵器，他昨天给我表演他的刀法了，也不错。所以给他什么很困难。”辛鲲皱着眉头，这些日子她也想打一个合适的能公开的兵器给他，最终，什么也没打出来。
　　“打个普通一点的剑吧？”老爷子皱了一下眉头。
　　“也可以。”辛鲲点点头，打一个普通的文人剑给他，平时可以装装门面。
　　“鲲弟，你怎么没等我？”一个大头伸进来。
　　“我们……要进城的。”辛鲲差点吓着，张着嘴但看到城门，她立刻笑道。
　　“是啊、是啊，我表哥也说你们得经过这儿，所以我就在城门口等你们了。”他还是兴高采烈的样子。
　　“我们要去叫几辆车。”辛鲲准备下车。
　　“叫什么，去找县衙借几辆车，反正农忙已经过了。”郭鹏忙回头看了一下。侍卫忙骑马出列，辛鲲都还不及说什么，人家就走了。
　　“其实用不着的，真的，驿站有车。”辛鲲想了一下，皱眉说道。
　　“表哥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小王爷。”老爷子还是对这位小王爷不怎么习惯。
　　“老爷子，别这么客气。县衙也是全县的，给你们帮忙是应该的！”郭鹏说得理所当然。
　　“学聪明了。”辛鲲点头，为人民服务都学会了。
　　“那当然，现在神机营的人可喜欢我了！”郭鹏得意的说道。
　　“太好了！”辛鲲笑了，这样的男孩子不难受人欢迎。只是，她还是觉得这样的傻子，还是留在家里玩比较好。出去太危险了！
　　“鲲弟，喜欢骑马吗？我教你。”
　　“不要，我是书生，我要看书。”辛鲲摇头，窝回车里。顺手拿了一本书。
　　“鲲弟，一块骑马吧，窝着看书多没意思。”郭鹏还是想劝她出来。
　　“学习使我进步！”辛鲲想也不想就答道。
　　“好吧，读书人比你聪明的不多，那你看书吧！”郭鹏倒是很随和，耸了一下肩膀。
　　“爷，车来了。”
　　“大叔，大上车吧，我们赶赶路，晚上就能到京城了。”郭鹏对大家一拱手。
　　所有人上车，郭鹏一马当先。
　　辛鲲当没看见，自己真的抽了一本书出来。
　　老爷子看辛鲲看书了，也就不说话，找了一个舒服的角落，闭目养起神来。
　　中午打尖时，老爷子没拿干粮，而是找了一个小饭铺，点了热汤热菜。
　　郭鹏他们自然一块，郭鹏忙坐到了辛鲲的边上，辛鲲吃得不很起劲，路边的饭铺能有什么好吃的，她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汤，挖了一勺麦饭泡在汤里低头吃着。
　　“鲲弟，你要跟我一块骑马，就不会吃不下了。”
　　“算了，赶路呢，你教我骑马，就浪费时间了，等到了京城，再找机会教我吧！”辛鲲淡淡的说道。
　　“也对！”郭鹏想了一下，觉得蛮有道理的。
　　“快点吃，不然天黑前就赶不到京城了。”老爷子忙说道。
　　“我吃完了。”辛鲲把最后几口汤倒进嘴里，慢慢站起。郭鹏忙把剩下的饭吃了，快步跟上。
　　他们还是晚上到的京城外，老爷子的庄子在城外，郭鹏回不去了，于是只能在庄子里借宿。
　　李小安夫妇已经在庄子里了，除了要拜见老爷子，主要是等他们。辛鲲的房间也准备好了，比原本辛家村的那间屋子好多了。
　　老头已经累了，给了李小安的夫婿吴波一个大红包就回去休息了。辛鲲也累，而郭鹏骑了一天马，竟然还跟辛鲲。看上去，辛鲲比他累多了。
　　“你们庄子很好啊，京城能买到这样的庄子挺不易的。”郭鹏是懂行的，一路上他看了看，这里城墙不远，这种地理位置不容易找的。
　　“买了很多年了，这是爷爷给我爹买的，他不喜欢做铁匠。”
　　“可是你们在江南还是做铁匠，你爹娘都是挺了不起的铁匠。远近闻名。”郭鹏看着她。
　　“是啊，挺好的。”辛鲲点头，现在他没有一点不开心，总算有人告诉她，老爷子的儿子媳妇在江南做铁匠。而且也是出名的铁匠！不过，为什么铁工匠会惨死。不过她没敢问，两夫妇一起死，在现代也不是那容易发生的。她之前还觉得有点奇怪，老爷子除了问她怎么生活，其它的都没再问过，开始时，她还很担心，生怕老爷子问及她父母的话，可老爷子从来就没说过。而现在，她觉得老爷子知道，所以她不问。
　　“所以你手艺才这么好！”郭鹏笑了。
　　“我只是敢想。”辛鲲笑了一下，她什么也不能问因为她不可能不知道父母的死因，一问就露馅了。
　　“你想好要给我什么武器吗？”郭鹏看她又不想说话了。
　　“我和爷爷商量过了，给你打一把普通的剑或者刀。没有花纹，什么没有，面上看会挺简单的。”她终于有了点说话的兴致。
　　“有玄机？”
　　“会用新的钢打，也是给你定制的，你拿着它会很不舒服。无论重量还是什么别的，反正都不好。”
　　“让我试验吗？若是我连那么不合适的剑都能使好了，那我就能用所有的剑吗？”郭鹏对辛鲲还真的满满的信任。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辛鲲笑了，看着郭鹏的眼睛，想了一下，“等你杀完第一个人，来找我一下。”
　　“为什么？”郭鹏不解，难道只有等他杀完了第一个人，才许再来找他，明明他们住在一个城市了。
　　“有事！”辛鲲笑了一下，打了一个呵欠，自己进屋了。


第74章 京城
　　第二天，他们一块去了辛家在城里的宅子，在西城普通的住宅区里，一个三进的房子，而房子不远的街市上，有一个铁匠作坊，大匠小工们都住在那儿后面的住宅里。
　　“真的都准备好了。”郭鹏一一的都看了一遍。
　　“是啊，快要开炉了。”辛鲲也审视了一下。
　　工坊开工，其实不是随便的。比如铁匠铺子，开炉也是有仪式的。李叔已经请了人，先已经摆了风水阵，开业的日子也是选好的，开炉那天，会有道士来开坛做法的。
　　她还真不是不信，她们在现代的俱乐部也有这么一个仪式的，为了打东西别出次品。
　　“要帮忙吗？”
　　“你能帮什么？”老爷子不点想客气了，过来冷冷的说道。
　　“是！”郭鹏无奈了，细想想，他好像真的帮不上什么忙，“要不，我请各位吃饭吧！来了京城，就是我做东了。”
　　“不客气，我身着重孝。除了有火的地方，其它的地方还是少去为好。”辛鲲笑了一下。
　　“不要乱说！”郭鹏忙制止。
　　“说实话而已！”辛鲲笑了一下，“你快回去吧，不是还有营里事在等你吗？”
　　“我没事，你的问题比较大。”郭鹏摆了一下手。
　　“我没有什么问题，都安排好了，所以你不用想太多。”
　　郭鹏看看她的脸，还是觉得有点讪讪的。摸了一下头，自己离开了。
　　“少爷？”大匠有点担心的看着辛鲲。
　　辛鲲没说话，只是看着作坊，看着四周的布局，“怎么样，喜欢这儿吗？摆法跟以前的不一样了。”
　　“没什么不习惯的，不就是炉子在哪儿，我们在哪！”大匠无所谓。
　　“还是先习惯一下，顺手才好，这几天，你们在这儿，先把要熟悉的东西摆摆好，等开炉了，就有得忙了。”
　　“我们先去看铺子吧？”老爷子忙过来。
　　“不，我们去看看街市。”辛鲲摇摇头。
　　“看街市？”
　　“去买几本书，再看看街上的铁器铺子卖什么。”辛鲲比刚刚兴致高了许多。
　　“也好，正好带你逛逛。”老爷子笑了。
　　辛鲲笑着跟老爷子一块出去了，大匠看着他们的背影，捅了边上的老李，“少爷进京之后，就不太开心。”
　　“你明年二月考试，也不会开心。回头去找个先生，给少爷补补课。”老李觉得自己知道了，忙下定决心。
　　“好好的少爷考什么试，多耽误赚钱啊！我还想着赚了钱，接我娘来京城呢！”大匠皱着眉头。
　　“少爷做了官，你打什么赚的钱都不用税了。回头你分的更多！”老李给他一个白眼。
　　“好像也是这个理，那你快点去找个好点的先生吧？”大匠忙点了头，好像刚刚说话的不是他一般。
　　京城的西市，就是龙蛇混杂之地，当然货品也各有特色。这里住了很多的西域商人，所以西域玩艺很多。
　　辛鲲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这些对她来说，这些都是无尚的艺术品。辛爷看到辛鲲心情好了，也高兴起来。
　　“喜欢吗？喜欢就买了！”辛爷原本就存了不少钱，就算没有辛鲲赚的，他也能满足孙女这点小小的喜好。
　　“好啊！”辛鲲笑了，她随手拿了一把西域的小刀，辛爷忙给钱。辛鲲拿起来，细细的看着。
　　“这么喜欢？”老爷子看了一眼，看向了孙女，这种匕首，她也能打，为什么非要买一个。
　　“我打的，没这个有韵味。”辛鲲知道他的意思，笑了一下，把匕首给了老爷子。
　　老爷子接了过来，细看了一下。点点头，“老东西，只怕他们自己都打不出来了。”
　　“您不是说我捡漏了吧？”辛鲲一怔，她真的只是觉得跟自己曾经见过的一个国宝相近，于是才挑出来的，老爷子这是啥意思”
　　“是啊，你手气还真的好。这是小玩意，估计砸手里的，被你挑出来的。没见那位看我付钱时，高兴成这样？”老头儿笑着摇摇头，把那个给了辛鲲。
　　辛鲲刚刚只看了剑鞘，那剑鞘非常普通，但刀把上的刻纹很特别。拉开剑鞘，刀光暗淡，不过这是氧化造成的。看看那个刀上的刀纹路。点点头，“他们走宝了，这是古法锻造的。”
　　“是，东西现在没什么用。不过，这造型还可以。”老爷子瞟了一眼，不在意。
　　“嗯，那时的工艺不行，所以这只能算是铁刀。现在氧化了，所以只能当古董来摆了。”辛鲲点点头，笑着对他笑了。
　　“看看造形也好。”辛爷也无所谓了，“古时做这种造型，只是因为技术不能下的最好作品，你看，弯刀这种弧度和长度是能最好保持刀身不会被打断方法。”
　　“爷爷，你一身的本事，都传给爹了吗？”辛鲲心念一动。
　　“他不爱学，不过该教的，我都教了。”老爷子沉下了脸。
　　“可是他还是会对不对？”辛鲲想了想，看着祖父。
　　“是，手艺一般，不过还是会。”老爷子长叹了一声，“你的天赋好，看来他教你倒是教得很好。”
　　“我没学全。”辛鲲笑了一下。
　　“没事，关键的你已经学会了。”老爷子摆了一下手，除了一些装饰性的，还有传承没教了。但这些，老爷子觉得对孙女用处不大，他完全学会了锻造之法。其它的，他觉得这是小事儿，慢慢的教就是了，“不是还要买书吗？那边有书铺。”
　　辛鲲点头，买书这事，她早就想做了，不过在县城里，她不太敢私自做事，她怕自己的背后有眼睛。
　　跟着老爷子一块出来，逛了街市，但目标还是书铺，她决心知道一下这个王朝的一切。既然已经决心留下，好好考功名了，就好好的做到最好，知道哪里是雷，她也好避开。
　　书铺很小，跟她大学后街的旧书店差不多，只有一个小小的走道，两边堆着不知道多少书。
　　这种感觉她喜欢，她觉得这才该是书店的样子，随便找个地方坐下，然后慢慢的抽书，找到喜欢的，放手边，等着挑完了一块付账，当然，一天时间也就那么混过去了。


第75章 无题
　　老爷子不喜欢这种地方，就坐在门口，店长也是老人，看他这样，忙沏了壶茶，陪他在门口坐着。
　　“老哥，您孙子？”老掌柜看看里头忙笑道。
　　“是，小孩子喜欢看书。”
　　“这多好，我那孙子，别说书了，给他一张纸都能随便折个纸鹤玩。”
　　“我也想他这样，我一打铁的，有个爱读书的孙子……”老爷子长叹了一声。
　　“唉！”老掌柜跟着叹息了一声，“我的书铺也不知道谁来继承？所以您的铁匠铺也没人承继？”
　　“不啊，我孙子打铁也极好。”老爷子想想看，忙说道。
　　“真的啊！那您愁什么？又爱读书，长相又斯文，还爱看书，还求什么？”
　　“唉，谁知道求什么？”老爷子苦笑了一下，慢慢的喝了一口茶。
　　“也是，若是我孙子听话了，谁知道我会不会想要更多。”掌柜也笑了起来。
　　两位老爷子好像找到了共同话题，两人一块喝茶下起棋来。
　　辛鲲一直在看书，她终于找到了本朝的建国史，感觉更差了。因为汉之前的历史是一样的，可是后面几百年，就完全不同了。没有唐宋元明，从编年看来，此时应该是明朝的时间点，很多东西也有，但是历史走向完全不一样。
　　国土形态也一样，没有郑和下西洋也有别人去，于是也有了玉米和辣椒，而这个郭姓王朝也是农民起义，起家也没几年。
　　当今应该是少帝，也不知道是不是郭鹏的堂兄弟。不过本朝也是封地制，郭鹏父子为什么还在京城？书上只说了历史，可没说现在的事儿。不过，也算了，知道历史咋回事就成了。
　　拿到了她想要的书，竟然也有一大堆。抱着出来，老爷子也怔了一下，“这么多？”
　　“多了吗？”辛鲲有点不好意思，每一次从书店出来，她都是这样，早就习惯了。
　　“没事，没事，你喜欢就好。”老爷子忙看向了掌柜。
　　“这些书都没什么，挺便宜的。”掌柜的都是老书虫了，扫了一眼，随手拿起边上的算盘，不一会儿，就算出了一个数字，“小哥的爱好挺杂啊，都是些杂书、历史，不值钱。”
　　老爷子看看数字，点点头，忙拿出钱袋，拿给了他一锭白银。辛鲲现在也知道了货币体系，这是十两一锭的银子，刚刚那把刀也不过一两而已。
　　“这么贵？”辛鲲惊呼了一声。
　　“这还贵？这是旧书，若是真的新书，那才是贵？”老掌柜呵呵了。
　　“行了，喜欢看书，就没什么贵的。”辛爷忙把钱塞到了老掌柜的手上，顺便把那些书拿了大半在自己的手上，“回头还是给你弄个书童。”
　　“不用了，我也不喜欢身边总有个人。多一个人，多一些事。”辛鲲想了一下，还是摇了一下头。
　　辛爷知道他的意思，一个书童，就是她最亲近的人了，谁知道会不会发现什么。
　　辛爷到街角叫了一辆驴车，带着这些书回了宅子。
　　“小鲲，你回来了”小安过来了，“老爷子，您回来了？”
　　“你一个出嫁的姑娘，怎么回来了？婆家怎么想？”
　　“我跟婆家说了，相公也跟着来了。对吧！”小安回头看了一眼，一个老实巴交的十八、九岁的少年过来了。
　　“老爷子！”
　　“你们昨天来，今天还来？”老爷子也无语了。
　　“嗯，爹娘知道各位来了，怕有不便，想让小婿过来照应一二。”
　　“你们家开饭馆的，能照应我们什么？”老头给了那位一个白眼。
　　“爷爷，我来拿。”那小子挺有眼力劲，忙伸手把那些书都拿过去了，“小鲲，你把书给我，我来弄。”
　　“不用，姐夫，我自己能拿。”辛鲲对这位新任的姐夫还是挺有好感的，憨厚实诚。
　　“你是读书人，这种事，还是我来吧！”他憨厚的笑了，伸手接过了剩下的书。
　　“你让他拿，饿了吧，我和娘做了饭，你快去洗一下，快点出来吃饭。”小安端着洗脸水过来。
　　辛鲲忙让老爷子先洗，她就井边打了一桶水，随便的洗了一下。
　　李婶已经在堂屋里摆了饭，桌上四个菜，中间一大碗汤，“鲲哥儿，你多吃一点，你李叔已经给你找了先生，明天就能去学堂上课了。”
　　“爷爷？”辛鲲看向了祖父。
　　“应该是你李叔自己想的。”老爷子也无语了。
　　“作坊的饭堂安排了吗？”辛鲲也明白，这家人已经说不通了。
　　“这还用吩咐，已经安排好了，以后你好好读书，别去作坊了。”李婶给她夹了菜。
　　“李婶，以后我们还是去作坊吧！”辛鲲习惯了作坊的味道，现在有点不习惯这么舒服的坐着吃饭。
　　“鲲哥儿！”李婶轻敲了他一下。
　　“不打铁，我会烦得念不进书的。”辛鲲黑着脸。
　　“这个孩子，真是不听话。为什么不好好读书，有读书的命，为什么不好好读？你若是我儿子，我真恨不得打死你。”李婶真是跳起脚来。
　　“真是、真是。”辛鲲无语了。
　　“行了，老李家的，我都不急，你急什么？”老爷子抬起了眼。
　　“老爷子，真是的，您总得为鲲哥儿的前途想想。您说，现在若他是秀才，是不是能选个好点的亲事？等中了举人，是不是能娶大官家的女儿，真的中了状元，说不得还能娶公主呢！”李婶好像看到了将来了，真是眉开眼笑起来。
　　辛鲲抬眼看着说得口沫直飞的李婶，这位，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快吃饭吧！”老爷子叹息了一声。
　　“老爷子，多吃点。”李婶也是很孝顺老爷子的，忙给老爷子夹了些豆腐，他牙不好，一直不太能吃硬的东西。
　　“没事别让他们回来，嫁出去的姑娘没事总在娘家算怎么回事。你过会送他们回去，带上礼物。”老爷子看向了李婶，瞥了李小安夫妇一下。
　　“是！”李婶笑了一下。
　　“贵重一点。”老爷子强调了一下。
　　“您真是，回来帮忙的，您至于吗？”小安不乐意了，老爷子这样，让她有点不舒服。老爷子是疼爱她才这样，但是感觉
　　“你是新媳妇，在婆家要好好待着。”老爷子喝了一声。


第76章 着人恨的郭鹏
　　秋决如期举行了，郭鹏第一次把站在了秋决的午门上，笑得十分得意，而下面监斩的那位，脸抽得跟中风一样。喊行刑的，都是边上人。而等着签子掉地，跪在地上那位一颗人头滚了下来。
　　郭鹏没看，他只看看自己手上的刀，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黑袍有没有沾上血。教他的说了，功夫到不到，就在这儿。刀上无血，身上也无血。
　　“还有吗？”郭鹏大声的吼着，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他还没过到瘾呢！
　　下面的监斩官要哭了，嘴巴哆嗦的，说不出一句话。
　　“鹏爷，一天只有一个。”边上的人也哆嗦的答到，就算有，他们也不敢不是，这些日子，这位爷，真的没少折腾他们。
　　“真没劲！”郭鹏摆了一下手，把手上的刀一扔，自己下了台子，去换衣服了。
　　快马去了辛家的作坊，辛鲲果然在，他身上穿着皮围裙，正在专心的打着一把菜刀？
　　“你打什么菜刀？”郭鹏都想说‘去’了。
　　“我最喜欢打菜刀了。”辛鲲白了他一眼，现在他们家的菜刀远近驰名，定单多得打不完。
　　“是啊，是啊，现在我们家的菜刀可受欢迎了。”边上的大匠忙说道，他们用的都是带来的废钢，打菜刀也比一般的菜刀好多了。
　　“对了鲲弟，你知道我从哪来吗？”
　　“今天秋决，你杀人了？”辛鲲虽说不知道，不过看他的样子，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是啊，是啊，你不是让我来找你吗？我来了。”
　　“没感觉？”
　　“没感觉，对了，那刀法我耍得特别好，身上一滴血都没有。对了因为我很快，刀上也没有血，犯人应该一点感觉也没有。”郭鹏表示很开心？
　　“你能不能有点心？”辛鲲瞪着这位，就算死的那个是十恶不赦的人，看到血，不是应该有点不开心吗？
　　“什么？”郭鹏不解的看着他。
　　“你今天处决的是什么人？”辛鲲决定问点有用的。
　　“哦，灭门惨案的行凶人，杀了一家十二口，连小孩子也没放过，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他们家的女人觉得他长得丑，不肯把女儿嫁给他。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病啊？我问了案子几天，就觉得这个人长得丑，心更丑。”郭鹏一脸困惑。
　　“所以你杀了他，觉得其实也是帮了他。”辛鲲看着他。
　　“我没这么想，我只觉得，这个人，不杀不足以告慰那十二条亡灵。长成那样，心也丑，我有女儿也不要嫁给他的。”
　　“你要想，因为他长得丑，于是没人看得起他，从小被人嫌弃，好容易长大了，有人要说亲了，结果因为长得丑，女方家里问也不问，就拒绝了。所以他其实也不想活了，你正好帮了他。”辛鲲给了他一个白眼。
　　“所以呢？所以我现在没事，你现在让我去杀一个无辜的人？”
　　“当然不是！你真的变得滥杀无辜了，我就不想见你了。”辛鲲放下了手上的东西，对所有人笑了一下，“你们继续！”
　　“鲲弟，你找我什么事？”郭鹏忙追上。
　　“本来有事的，现在没事了，你再去杀几个人好了。”辛鲲去洗了一下手，淡淡的说道。
　　“有什么事，不能现在说？”
　　“你又没受刺激，我说了没用。”辛鲲摇头，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你随身带的东西有什么？”
　　“没什么，我从来就没有习惯随身带的东西。”郭鹏想了一下看看双手，“哦，这把匕首，你给我打好之后，我就一直戴着。”
　　“这个没用。”辛鲲上下白了一眼。
　　“那你送我一个东西，我随身带。”
　　“那没事了。”辛鲲摇摇头，回了宅子。
　　“你真的没话说了？”郭鹏看着辛鲲。
　　“没有，有一天，你烦恼了，再来吧！”辛鲲笑了一下，回到了自己家，拿起书看。
　　“鲲弟，你……”
　　“对了，你是小王爷，你爹跟当今什么关系？”辛鲲突然想到。
　　“哦，我没告诉你？我爹是皇叔，我是当今的亲堂弟。”
　　“为什么你在这儿，你们不是该在封地吗？”
　　“是啊，我们也想，不过皇上不让。我告诉你，我们的封地可好了，就是北边的边关上。不怎么有钱，可是好玩啊！我跟你说……”
　　“谁脑子烧坏了，把皇叔封在边关？大军听皇上的，还是听你爹的？”辛鲲抬起头，看着那个傻子。
　　“啊？”郭鹏看着。
　　“你要不要跟你爹谈一下，换个封地，比如那个江南，富得流油的地方。”
　　“为什么？”郭鹏看着辛鲲。
　　“你说什么？”
　　“这么说吧？你有一个宅子，四角都有瓮城，你说说，你敢把瓮城交给谁？亲儿子还是亲侄子？”辛鲲看着郭鹏，目光一闪，“皇上有儿子吗？”
　　“没有！”
　　“你是皇位第几顺位继承人？”
　　“第二，我爹第三！”郭鹏手一摊。
　　“所以啊？为什么要这么做？第二顺位的继承人，不把你困死京城，怎么办？把你放在外头，然后呢？带着大军回来抢我的皇位？一边是边关重军，一边还没儿子？你让皇上怎么想？”
　　“他没儿子又不是我害的。”郭鹏挠着头。
　　“所以，你觉得呢？”辛鲲给了他一个白眼。
　　“鲲弟，你想说什么？”
　　“我不想说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你面对的困境是什么。至于怎么选择是你的事了。好了，这个给你。”辛鲲把自己的脖子上的荷包取下来，扔给他。
　　“这是什么？铜钱？”郭鹏一怔。
　　“这个随身放着，有危险时……”她招了一下手，郭鹏忙过去，辛鲲拿过那枚铜钱，当着他的面，拉开了细钢丝锯。
　　“这有什么用？”郭鹏呆看着他。
　　“你看！”辛鲲拿着锯条顺手拿了自己放在桌上的一根毛笔，让郭鹏拿好，自己双手一拉扯，毛笔杆应声而断。
　　“给我防身的？”郭鹏看着他。
　　“对，连你爹也不要告诉。谁也不要告诉，把这个永远都放在哪怕是被绑了双手也能拿到的地方。”辛鲲点头。


第77章 先下手为强
　　“这是专门为我打的？”
　　“是，所以，你觉得我交错了朋友吗？”辛鲲叹息了一声，觉得自己有点悲剧。竟然到了这个破地方，交到的惟一朋友，竟然就是个定时炸弹。
　　“你别这么想啊！我也没想到会这样？”郭鹏想了一下，摆了一下手，“放心，放心，我会再想想。”
　　“你想什么？回去问你爹要不要谋反？”辛鲲看着郭鹏？
　　“你要什么？”郭鹏看着辛鲲。
　　“我要我的家人平平安安，我也希望你平平安安。”辛鲲对他笑了一下，坐下，重新拿起了笔，对着纸慢慢的画起了图表来。
　　郭鹏伸头看了一下，上面写着皇帝，然后鹏父、郭鹏、边关！最下面，写了无子。
　　郭鹏缩回了脑袋，看看辛鲲的脸，想问话，也不敢问了。
　　辛鲲没搭理他，自己写完无子之后，就没再写了，只是盯着那个写了名字的纸发呆。
　　好久了，辛鲲终于抬起头。
　　“你还是好好的做自己吧？”
　　“什么意思？”郭鹏二丈摸不出头脑。
　　“意思是，现在是死结，你动也不能动。”
　　“真的不懂。”郭鹏还是摸着头。
　　“不用懂，你就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好好玩。铜钱藏好，谁也不要告诉，任何人。”辛鲲瞪着他。
　　“还要杀人吗？”郭鹏盯着他。
　　“杀吧，什么时候能杀到痛苦时，再来找我。”
　　“你不是要给我打一把剑吗？我想要一把刀成吗？我今天用刀还挺好的。”郭鹏忙说道。
　　“也可以，反正你现在开始偷偷的玩别的。别让任何人知道你最擅长什么兵器。”
　　“为什么？”郭鹏还是一脸的疑惑。
　　“因为我想你活着！”辛鲲笑了一下，“我也有保命的玩艺，你看，我就没告诉你。你也是，偷偷的练习一个保命的手艺。铜钱不算！也别告诉我。”
　　“其实若是皇上想让我死，我纵有千万种的保命之法，你以为我能逃过千军万马？”郭鹏看着辛鲲。
　　“现在你是安全的，暂时。”辛鲲低头看着那张纸想了一下，拿了火折子一把火把那纸烧了。
　　“鲲弟！”郭鹏看着辛鲲。
　　“我决定去考状元了，你要保证别让别人碰我。”辛鲲看着郭鹏。
　　“啊？”郭鹏想想看，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回神机营吧，越多人喜欢你越好。”辛鲲笑了一下。
　　“哦，真的非要我难受了，才能来看你？”
　　“不是，没事也可以来玩。”辛鲲笑了一下。
　　郭鹏一下子就忘记了刚刚的不安，一下子就笑了。
　　辛鲲深吸了一口气，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对不对了？她永远都在计算得失。正如她刚说的，她要祖父平安，也要郭鹏平安。
　　祖父是她在此惟一的亲人，而郭鹏是她惟一的朋友。也只有这两个，是对她毫无保留的人。她不能让他们受到伤害！而郭鹏现在的身份，让他已经不能去想，怎么躲开了。而且已经躲不开了，那么，只能奋起而战了。
　　郭鹏走了，没留下吃晚饭，而辛鲲晚上让李婶做了炒鸡蛋。
　　“小安不是说你不能吃鸡蛋吗？”李婶一怔，自从小安说辛鲲不能吃鸡蛋后，家里连鸡蛋壳都没一个了。
　　“去买些鸡蛋吧！从今天起，您一点点的帮我试。”辛鲲叹息了一声。
　　李婶还是出门去买了。
　　辛鲲看着李婶打鸡蛋，然后拿着筷子点了鸡蛋清一下，放到了嘴里，边点边说，“若有事，记得送我看大夫。”
　　“鲲哥儿！”李婶皱着眉头。
　　“快去叫大夫。”辛鲲看着自己的手肿了，扶着案台坐下。
　　李婶冲了出去，他们巷子里正好住着一个老大夫，也不知道能治什么，但是李婶也管不了那么多，拉了大夫就往回赶。
　　辛鲲的脸已经肿了，她惟一高兴的是，她的气管没因为过敏而堵住，她默默的坐着。
　　“大夫快看看我们家少爷怎么样了。”
　　“啊？”老大夫已经号了脉，听李婶说了，还怔了一下，看看辛鲲，眉头挑了一下，“他婶，我给你开个方子，快去抓药。”
　　“是，是，您快点，对了，我们少爷有纸和笔。”李婶抓着老大夫跑了出去，老大夫被她抓来，可什么都没拿。
　　家里还有个小丫头，李婶忙让人去叫老爷子。等着老爷子回来，辛鲲还在厨房的案台边上。老爷子忙抱起了辛鲲，赶紧送她回了屋子。
　　老大夫一直没走，不过他比老爷子还老，走路都费劲。跟着老爷子进屋，又号了辛鲲的脉一下。
　　“辛爷，令孙这是藓，不过吃蛋清能这样，倒是奇怪。”老大夫叹息了一声。
　　“他知道他不能吃，为什么还碰到了。”老爷子愤怒了。
　　“听叫我来的他婶说，令孙是自己要试的。想来令孙是想以身试毒，以后慢慢的治好。”老大夫想想看。
　　“能治？”
　　“他只点了一点，我想，他是不是准备让自己适应。这是对的，万一有人知道他不能吃鸡蛋，他也许会死的。”老大夫摇摇头。
　　“真的吗？所以您能治好她？”辛爷忙问道。
　　“只能一点点的让她试，就像那些得了桃花藓的人，慢慢的一点的接触，也许症状会好一点，至少不会死！”
　　“很好，还需要什么吗？”辛爷忙认真的看向了老爷子。
　　“没什么，哦，您帮老朽回家拿个药箱可好，刚刚那位大婶拉着老朽就来了，连药箱都没拿，老朽要给令孙针灸。”老爷子笑眯眯的。
　　辛爷立刻出去了。
　　老大夫此时看看床上的辛鲲，又伸手号了一下他的脉，看看外面，小声的对辛鲲说道，“你下回别在身子不方便时试，原本就虚寒，容易出事。”
　　辛鲲只是全肿了，耳朵没坏。瞪着已经肿成一条缝的眼睛，看着老大夫。老爷子知道她是女的了？还知道她刚刚来了月事！
　　“没事、没事，我不会说的。”老大夫对她笑着摇摇头。
　　“谢谢！”辛鲲对他笑了一下，她又苦着脸。她估计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可怕。
　　“没事，没事。”老头轻轻的拍拍她，又号了一下脉，眉毛一挑，“现在你在恢复，过会，药回来了，你喝一碗就可以了。”


第78章 什么样的人生不累
　　“那个，我需要多久才能适应这个？”辛鲲含糊的说道，她的脸都肿了，说话不可能清晰。
　　“这得慢慢来。”老大夫想了一下，摇摇头，“你很聪明，知道第一次只用一点点。你那事完了，就去我那儿找一下我。以后再试，你得边上有个大夫。”
　　“您有徒弟吗？我读书挺好的，您能收我当徒弟吗？”
　　“好，我正好最近很闲。”老大夫笑了一下。
　　“谢谢！”
　　“你是聪明的孩子，最聪明的孩子。”老大夫笑了。
　　“我的书念得是很好。”她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睡一会吧，你也许睡一会儿，就好了。”老大夫笑了一下。
　　辛鲲肿了四天，当然第四天时，她已经能去作坊工作了，就是肿得有点难看。
　　“鲲哥儿，你这回病得可重了。”大匠过来看看他。
　　“是啊，是啊，病这事，哪能算得到。”辛鲲笑了一下。
　　“还没好，为什么来作坊？”又是那个大脸，头上还不错，没戴金冠。
　　“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病了，不过老爷子不让我看你，所以就在这儿打听消息。”郭鹏忙说道，看看她的脸，“真的病得很重啊？你怎么会病得这么重，那天我一走，你就病了，不是因为我吧？”
　　“不是，我之前就不舒服，你走了，我就犯病了。”辛鲲对他假笑了一下，她不想告诉他鸡蛋的事，他知道自己不能吃鸡蛋，这个是她至命的弱点。她得把这个弱点给补上，而这个，她不想让他知道。
　　“要不要我给买点补药？”郭鹏忙说道。
　　“不要，生病当排毒，人总不生病并不好。”辛鲲挂上围裙，到自己专用的那个炉旁，随手拿了一块铁，放进了火炉，再重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工具。
　　“你在干什么？”
　　“我在检查工具，每一个工作都有危险，事前做好准备，才不会事后后悔。”她淡淡的说道。
　　“所以我以后也要看看我的兵器，再出去打架？”
　　“确定自己要打架之前，找好后路，打不过好跑。”她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才冷冷的说道。
　　“那会输的！知道什么叫破釜沉舟吗？”郭鹏忙叫道。
　　“输还是死？”辛鲲看着他。
　　“没有那么严重吧？”
　　“所有的事，都是估计不足才会发生悲剧的。”辛鲲还是一脸的淡然。
　　“鲲弟，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郭鹏疑惑的看着他的样子。
　　“什么？”辛鲲一怔，但这时钢已经红致透明了。她忙把钢块拿出来，急速的敲打起来。完全忘记了刚刚郭鹏在说什么。
　　“鲲弟！”
　　“等我干完活再说。”辛鲲头也不抬。
　　“别玩了，这些对你没用。”郭鹏拿开了他的手，把红钢扔进了炉子里，“来个人，这点菜刀不用鲲弟来打吧？”
　　“你干什么？”
　　“病了就要休息，打铁算什么爱好？”郭鹏给了他一个白眼。
　　“好吧，你说吧？”她院子的中间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你觉得有意思吗？凡事想一百种可能性，可是最终也许一种可能性也用不上。”
　　“可是我不能什么也不准备，哪怕一个也用不上，我也不乐意我一点准备也没有。”她想了一下，她笑了一下，觉得这个傻子难道要把自己也变成这样的傻子？
　　“你在准备什么？”
　　“什么都准备一下，若是在没有准备之下，我输了，我会痛苦的。”辛鲲笑了一下，是啊，谁都想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可不是谁都能做到。
　　她能读到这个程度，她凭的可不是运气！比她用功的女孩多了去；比她要舍得下本钱的人，也多了去。她一路走来，除了父母，其实她努力的与全世界为敌。
　　她不善良！她一直知道，她不算善良的人。她这么多年，把自己的不善良都用在了这儿。这样，一路上都是都是这么精心的布局下，走过来的。
　　“万一你准备了没用怎么办？”
　　“那我就认输，愿赌服输，因为人不是神，什么都可以算得到，我又不是数学家！是啊，其实我该去学数学的？”辛鲲耸了一下肩膀，她当时选中文，其实也是懒得费脑子。中文比数学还是要省心得多，现在想想，人生，真的一点懒也不能偷。
　　“什么是数学家？”郭鹏又蒙了。
　　“就是研究数字的，有人说过数学是科学之母，不过听说数学家都有些神神叨叨的。我爸也怕我会疯！”
　　“你爸？”郭鹏有点疯了。
　　“没事，没事。”辛鲲对他笑了一下，她觉得自己也许也因为生病了，有点脆弱了，“小王爷，你是我的朋友，我从来没想改变你。我只是一直努力的预防着你可能会出现的凶险。也许你一生也遇不上一次，但哪怕一次，比毫无准备强。我也是，我得照顾我爷爷，照顾这一班人。所以我也不能死！”
　　“没人要你死，有我呢！”
　　“你死了呢？所以我不让你死，我自己也不想死。”辛鲲笑了一下，“所以你也别再想改变我。”
　　“我不想你活得那么累。”郭鹏懊恼的说道。
　　“你让我像你一样活着，才会这么累。”辛鲲笑了，想想自己有一天变得这么傻白甜，她想想都觉得可怕。
　　“所以你聪明，我笨，才是最好的结果？”郭鹏又挠了一下脑袋。
　　“好像是！”辛鲲笑了。
　　“我还能常来找你玩吗？”郭鹏看着她。
　　“当然。”辛鲲笑了。
　　“怎么在这儿？”老爷子出去谈完生意，结果回来就看到孙女和那个傻子坐在院里，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我来看看鲲弟，对了，鲲弟，我去给你找个太医吧？你四天还肿成这样，一定是大夫不成。”
　　“我的大夫很好，我这是老毛病了，以后我会常犯，所以太医来了也没有用。”辛鲲轻叹了一声。
　　“老毛病？我的天啊，我去找太医。”郭鹏跳了起来，冲了出去。
　　“神经病！”辛鲲无语了，回去继续干活。
　　老爷子回头看了那空空的门一眼，沉思起来。


第79章 我不想卑微
　　“这脉书，你学医，学医之首，你要知道这一切，就得先把这个弄清楚。”老大夫开始了对辛鲲的正式授课。
　　“这本书我看过，不过，这个传了这么多年，没有改变过吗？”辛鲲很有些探索精神。
　　“你想改变什么？”老大夫傻眼了。
　　“科学就是要不断进步啊？这个是不是也应该这样？”她总不能说与时俱进了吧？
　　“天下只有一本脉书，可是有人是名医，有人是庸医，你觉得是为什么？”老大夫笑了。
　　“这不算，《四书》也是一样的，但有人能考上状元，有人考不上。这不是书的问题，是人天赋的问题。但这不代表脉书没错！”辛鲲摇摇头。
　　“你学会了才能改，所以先学吧！”老大夫无语了。
　　“也对！”辛鲲点头，知道总得知道问题在哪儿，才能改善。
　　“你看这句……”老大夫开始慢慢的一句一句的解释。
　　辛鲲可是中文博士，她不用老大夫解释，也知道意思。当然，这些玄而又玄的话，她懂明面上的意思，但是却不是真的懂。被老爷子解释了，她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当然，这得要人给她真的号脉。所以老爷子把自己脉给她试，又让她试她自己的。甚至还自己试药，让她来感受。
　　“师父，试药我来。”辛鲲看老头又要拿一个草药往嘴里送，一下子就被辛鲲拦住了。
　　“这个是男人吃的，你也要试药的。我会让你试的！”老爷子笑了一下，自己吃了草药，让她试脉相。
　　“师父，你为什么在这儿？”结束了一天的学习，辛鲲看着老大夫，这里是西城的小巷子。说白了，这里是贫民区。就算辛爷也住在这儿，有三进的院子，但是不能摆脱他的身份。而这老爷子也住这条巷子里，住的房子也是两进的宅院，但是他没在宅子外挂大夫的幡子，他只是偶尔给巷子里的人看看病而已。
　　“什么叫我为什么在这儿？”老爷子笑了笑，自己拿起之前煎好的药，边吹边喝了。
　　“我是问，您这么高的医术，比上回给看病的太医强多了。”辛鲲叹息了一声。那天傻子郭鹏给他拉来的太医。
　　太医看了她的皮肤，一脸的不可思议，“你都长藓了，为什么还要接触炉火？这是会加速你的病情的。”
　　“我要干活的，大夫。”辛鲲不想让人号他的脉，那位老大夫可是一号之下就知道，她是女孩的。
　　“别干了，先把这药拿去抓了，喝三天后，我再来。”太医就去开方了，他都没号脉！
　　她看了药方，跟老大夫差不多，多了两味名贵的药。她没喝，郭鹏还挺生气的，被她骂走了，三天后，太医也没来。所以她觉得这太医其实不算什么。
　　“把药方给我看看。”老爷子伸手。
　　辛鲲把药方默写出来，谁会没事把药方拿在手上。
　　“脑子是挺聪明的。”老爷子笑了一下，“那个太医是能人，看一眼，就知道你是什么病。而且方子很精准，比我强多了。”
　　“不，不给病人号脉的大夫，我都不信。”辛鲲想想看，摇摇头。
　　“你错了，大夫四条‘望闻问切’，最后一条才是切。真正好的大夫，‘望闻问’这三条只要用得好，也能知道病情。在宫里做太医，能不用手，就不要用。所以大多数的太医，望的本事，超过其它的。”老大夫笑了。
　　“您也会，为什么还要号脉？”辛鲲看着他。
　　“我是更相信自己摸到的。当然，我也会教你看的本事，有时，你是没时间看号脉的。”老大夫对她笑了一下。
　　“所以你也是从宫里出来的？”辛鲲看着他，轻轻的说道。
　　“小子，以后每三天来一次，学医很简单，人家说了不为良相，必为良医。很多朝中大臣都是精通医术的！”老大夫笑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
　　不过对辛鲲来说，也就足够了。对他笑了一下，收了书，退了出去。
　　学医对辛鲲来说其实一点也不简单，她回家把今天的所学，一一地记在了本子上。顺便把老大夫今天吃过的药都画了出来，一一的记上药性，吃过之后会显出什么脉相。细细的再看了一次，小心的放在了纸夹里。以后，这是自己学医的笔记，虽说她能记住，但是她还是相信笔记。就像老大夫说的，他最相信号脉。
　　“怎么想到学医？”老爷子进来。
　　“求人不如求已，再说，那老爷子看来是高人了，我能跟在他的身边学习，是我的运气。”辛鲲笑着看向祖父。
　　“天天学习东西，你不累吗？”祖父看着她。
　　“我习惯了，我做的最好的，不是打铁，而是学习。”辛鲲叹息了一声，想想自己若是学习别的有用的科目，哪怕是学会计，现在也不愁吃喝了。所以一开始，她就是选错了专业。凭着自己的脑子，学点啥不成啊？所以失策了！
　　“你有没想过通过小王爷改变户籍？我们做不到的事，对他来说，就是举手之劳？”辛爷坐下，认真的看着孙女。
　　“让我告诉他，我是女的？”辛鲲想了一下，脸抽了一下。
　　“你不想？”辛爷看着她。
　　“不想，我不想这在这个时代当女人。连回娘家还要看眼色，回去还要送大礼，跟有罪一样。我恨这样！”辛鲲摇头。
　　那天李婶送小安他们回去，还送了大礼。把小安的婆婆哄得开开心心的，但是这些日子，小安再也没能回来过。因为回娘家的日子是确定的，除非娘家的大事，再说每年几节罢了。媳妇在婆家，不能说是奴仆，但是，一生不再有自己就是肯定的了。她不要这样！
　　“鲲儿！”
　　“爷爷，我想像的我名字一样遨游于天地之间。而不被任何事禁固住。不然，为了活着，而那么卑微，我宁可去死。”辛鲲摇头。
　　“鲲儿！”老爷子沉痛的叫着辛鲲的名字。
　　“爷爷，我会成功的。”辛鲲看着老爷子，目前为止，他是除了老大夫，还没有人认出过她是女生的问题。
　　“我从来就不喜欢冒尖，而你像你爹，从来不肯屈居人下。”老爷子痛苦的说道。


第80章 适应
　　“爷爷，对不起！”辛鲲知道老爷子是为她好，但是个性就是如此。更何况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开头已经错了，她只能做到最好。
　　“我现在就只是担心你，我能活几年，你做了官，以后怎么办？会越来越错的。”老爷子盯着辛鲲。
　　“是啊，越来越错，就拉着人跟我一块错吧！”辛鲲对祖父笑得很灿烂。
　　老爷子叹息了一声。
　　“爷爷早点睡，我还要看一会书。”辛鲲看看那些书，也轻叹了一声。
　　“以后不用去作坊了，就在家里好好的读书。”
　　“我知道作坊现在不缺我这点劳力，只是我自己想去。”辛鲲已经拿起书，顺意的说道，“我去作坊就是换脑子，省得天天读书烦。”
　　“以后还是小心一点，看完书早点睡。”老爷子叹息了一声。
　　“是！”辛鲲笑了一下，挑出自己要看的那本，开始认真的看了起来。这是一本怎么写试帖诗的，她会格子写诗的，不过，离好还差得远，既然想要做到最好，那么她就得好好学习了。
　　灯一直亮到四更，老爷子等他的灯熄了，才回去睡。现在他啥也不担心，只担心自己这惟一的血脉。不过，他也知道孙女现在骑虎难下，就算听自己的，去找那小王爷说，她是女的，带给她的还是福祸难料。
　　第二天，辛鲲还是一早醒来，在饭厅吃饭。
　　“来喝点豆浆，你是不是太累了，看看眼睛都红红的，可怜的哦。”李婶看到她，立刻跳过来，又是拿豆浆，又是捧着她的脸，一脸的怜惜。
　　“哪有，爷爷呢？”辛鲲看看桌上只有老李和李婶，并没有老爷子。
　　“我刚去看了，老爷子还在睡，我没叫他。老爷子年纪大了，你们不要去吵他！”李婶忙说道。
　　“哦，那煮些粥，爷爷睡不好，应该没有胃口。”她点头，自己低头吃点心。
　　“还用你说，我听说广府人煮粥里面有加肉之类的，我想试试。”李婶果然在厨艺上，充满了斗志。
　　“加油，这个我帮不上忙，不过我会吃，我喜欢吃。”辛鲲笑了，抬头看着她，自己老娘不会做饭，家里做饭的是老爹，可是老爹做饭凑合，所以说什么，妈妈做的饭最好吃，她就没试过。现在出现了一位，这么热爱厨艺的妈妈，还真有点感触。
　　“你喜欢吃就成，我觉得应该不难。”李婶自信满满。
　　“我听说肉和米好像不能一起下，可能是煮到快好时，把肉和菜放进去，不然肉会老，还有粥也不稠。”辛鲲想了一下，好像听谁说过。
　　“我想着要不要炒好菜等粥煮熟了加进去。听你这么说了，好像更有道理呢。”李婶想了一下，点点头。
　　辛鲲笑了，所以热爱一件什么事，果然很重要。
　　“你昨天读书很晚吧？”老李终于抬头了。
　　“还好吧？”她看过手机，不到四点。
　　“老爷子一定是等你睡了才会睡的，以后不要了。”老李看看她，他是最了解老爷子的人，从小跟在老爷子的身边，说是老爷子的养子更合适。
　　“会吗？”但她的表情却已经是相信了。
　　“老爷子年纪大了，熬夜一次，几天都回不来。”老李还是苦着脸。
　　“知道了。”辛鲲点头。
　　“你中午做鲲哥的饭，他午饭前回来。”老李看向李婶。
　　“那你不回来？”李婶忙看向了丈夫。
　　“老爷子和鲲哥儿不在，我得在铺子里。”老李还是一个棺材脸。
　　“您当初怎么会选李叔，真是没趣。”辛鲲看着老李的脸，侧头看李婶。
　　“还不是老爷子给的聘礼高？也对，老爷子给那么多聘礼，想来就是有问题的，我那会就没多想。现在后悔也晚了，所以你以后，要好好考试，长得这么俊，性子又好。再有一个功名，真是什么样的女孩都能娶到。”李婶又兴奋了。
　　“哦，李叔，我们走吧。”辛鲲放下了碗，拿边上的布巾抹了一下嘴，这是她来之后，辛家才有的习惯。这儿没有纸巾，她就一直找手帕。后来，李婶没法了，每天在桌上放洗得干净的布巾，让她能擦嘴。
　　老李起来随手用袖子抹了一下嘴，跟着出去了。
　　“真是，没帕子给你吗？你知道袖子多难洗！”李婶在后面怒吼起来。有了帕子之后，她也意识到改变了，现在除了老李，谁都挺听话的。
　　辛鲲在前面咯咯的笑了起来，老李则哼哼起来，不想搭理辛鲲。
　　“鲲弟，我又来了。”一进作坊，她还没跟大匠们打招呼，郭鹏就跳了出来。
　　“你不去那什么营，怎么到这儿？”
　　“哦，我今天又要去当刽子手，你要不要来看？”
　　“不要，我会吐！”辛鲲想也不想。
　　“也是，你这么斯文，看这个不好。”郭鹏忙点头，“今天这个是江洋大盗，为了抓他，刑部损失了三个好手。”
　　“去吧！”辛鲲点头，面无表情。
　　“对了，太医问你了，我没敢说你没吃药，说你好了，太医说，还是要来看你，说这种病想断根很难的。还得再看看，最好想想，你吃了什么，以后没事要把那些减量，慢慢试吃。说吃一段时间，慢慢的就不会再长藓了。”郭鹏忙说今天来的重点。
　　“看来，这回的太医很有本事呢？”辛鲲停下了脚步，侧头看着他。
　　“当然，那是太医院正，一般人可是请不到的。所以你要听话，这个可大可小的。”郭鹏忙说道。
　　“挺好，不过不用了。我有大夫，也挺好的。”辛鲲笑了一下，看看郭鹏，“谢谢你。”
　　她是真的感谢，好像除了祖父，也就只有郭鹏最关切她。甚至比祖父更关切。
　　“可是鲲弟，请最好的大夫比较好吧？”
　　“那下回我病了，你正好不在京城，我怎么办？”辛鲲认真的看着他。
　　“也对，所以以后，我也不能只找最好的大夫。”郭鹏点点头，“回去告诉我娘，等我们回了封地，总不能带着太医回去。”


第81章 真真假假
　　“你去准备吧？”辛鲲跟大家打了一个招呼，去拿她的皮围裙，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郭鹏又挠了一下头，自己回去了。
　　“王爷，辛少爷好像有点不开心。”侍卫长小声的说道。
　　“可能有一点，不过，他好像一直没开心过啊？”郭鹏看着侍卫长。
　　“对了，我听说王妃正在给您选妃。”另一个侍卫忙说道，他昨天回府，听下人们正在传。
　　“切！”郭鹏摇摇头，根本没当一回事。几人快步去了刑部，他是仔细人，特意去牢房看了一眼，确定是自己上回见过的那个人，才放心离开。
　　“小王爷，你是不是太仔细了，行刑之前，还要去见见人犯？”侍卫长有点疑惑。
　　“我听说有临时换人的事，我可不能当傻子。”郭鹏也只有在辛鲲面前像个傻子，但是生要皇家，他从小就知道，他的每一步都不能出错，出来当刽子手，本身就有大干系。他万一杀错了人，不是内疚的问题，而会是一群人等着攻击他们父子。
　　“可是您这样，刑部的各位都很烦呢！”
　　“他们烦比我被我爹打死好！”郭鹏翻了一个白眼。
　　“也对！”大家一起点头。
　　不过，行刑时，还是出了问题，打开犯人的头罩，他扔了刀。
　　“谁想害小爷，活得不耐烦了？”
　　“小爷，您又怎么啦？”监斩官要疯了。
　　“这不是人犯，让我做什么？”郭鹏瞪着他。
　　“不是人犯，你确定。”监斩官也吓了一跳，看看那人，他也不认识，听他这么一说，也吓了一跳。
　　“废话，若是真的，我一刀就下去了。”郭鹏瞪着监斩官。
　　“谁……”监斩官也愤怒了，真的出了事，大家都会死的。
　　“现在问有个屁用，全部给爷关起来，一个也不许放。”郭鹏吼了一声。
　　监斩官一下子就清醒了，看看两边观斩的百姓，想想看完了，这回真的完了。
　　半个时辰后，御书房，少帝瞪着刑部尚书，但转向了郭鹏，“你，你去当刽子手？”
　　“我闲着也闲着，玩玩！皇兄，真的，我可以练给你看，你随便划条线，我都能按着线砍。”郭鹏忙举手，然后兴奋的跟少帝比划着。
　　“你……王叔知道吗？”少帝指着他的手指都在抖。
　　“不知道，我自己找的他，他答应了。”郭鹏忙指向了发抖的刑部尚书。
　　“你……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少帝又指向了那位尚书大人。
　　“皇上……”刑部尚书伏在地上，真的满头大汗。原本以为是小事的，结果呢，现在捅出了天大的篓子。
　　“你知道他就是个搅屎棍，你让他去刑部？你脑壳坏掉了！”少帝吼道。
　　“臣以为只是杀几个人……”刑部尚书真哭了。
　　“皇兄，臣弟这回算是有功吧？这么大的弊案，没让错误变大，算不算是好事？”郭鹏对着皇兄卖着萌。
　　“你……你……”少帝都说不下去了，回头瞪着刑部，“去查，看看有什么猫腻。”
　　“是！”
　　“皇兄，我走了。”郭鹏觉得没意思，准备走了。
　　“不许走。”少帝瞪着他。
　　“哦！”他到下面随便找了一个椅子坐下，百般聊奈。
　　终于少帝和刑部谈完了，刑部几乎是踉跄的出去了，少帝瞪着下面的郭鹏。
　　“郭鹏！”少帝吼着他。
　　“皇兄，好了，我知道我错了。”郭鹏立刻对他挤出了一个笑脸。
　　“你就不能找点别的玩？”少帝真是有气也发不出来。
　　“没别的玩，神机营没什么好玩的了。”郭鹏手一摊，“您看，我连杀人头都学会了。”
　　“那个，你是仁亲王世子，你就不能像王叔那样，去练一下兵？”少帝看着这个小堂弟，有点无语。
　　“不好玩，我爹还在家砍柴呢！他都懒得去军营。”郭鹏再一摊手。
　　“对了，王婶还没给你找到媳妇？”
　　“我都没回家，我住神机营。”郭鹏老实的说道。
　　“不想娶媳妇？”
　　“那有什么好玩的？跟我娘一样烦怎么办？”郭鹏认真的想了一下，摇了一下头。
　　“你不小了，是不是应该做点正事，娶个媳妇，在六部里找个事做怎么样？”
　　“不要！”郭鹏坚定的摇头。
　　“那你就想这么混下去？”
　　“要不，我今年去边关玩，我当小兵就好。”郭鹏忙扑到案前，满眼期待的看着少帝。
　　“那是不可能的！”少帝想也不想，直接吼道。
　　“为什么？”郭鹏不干了。
　　“你知不知道，我没儿子，你就是我最近的继承人？”少帝把人赶出去。瞪着他，小声说道。
　　“关我屁事！你快点生一个儿子吧！”郭鹏一下子跳开了。
　　“我也想生儿子，不过，我没儿子以前，麻烦你给我老实一点。”少帝还是压低声音，一字一句的说道。
　　“不要！你再找一个人吧？我坐不住。我去砍冬瓜了！”郭鹏飞快的跑了。
　　少帝看着那空空的门口，一脸的疑惑。
　　“皇上！”老太监进来，轻轻的送上一杯茶。
　　“你觉得怎么样？”
　　“小王爷倒是玩性不改。”老太监想了一下，刚刚他一直在后面，少帝跟郭鹏说了什么，他听得很清楚。
　　“这些年，他其实好像真的只对练武有兴趣。听说最近，他跟一个铁匠关系很好，听说那铁匠铺子为仁王爷打了一把斧子。是小王爷送给仁亲王大寿的礼物。”
　　“斧子？”少帝看着他。
　　“王爷不是喜欢砍柴吗？”
　　“铁匠铺子是怎么回事？”
　　“哦，那是才从府河搬来的，跟小王爷是在府河认识的。对了，提出在北方种糜子的，就是他。蔡大人好像很欣赏他，想让那小子去考功名，他有亲自教那小子读书。”老太监慢慢的说道。
　　“能想出种糜子，就是人才了。”少帝沉思了一下。
　　“听说他自己也种了一块地，他的收成比别人多两成。整个北方，他收成是最高的。”
　　“那就真是人才了，能自己种地本身就不错。”少帝点点头，“找机会去看看那小子，有潜质的孩子，别让人挖走了。”


第82章 又犯病了
　　蔡关来京城过节，特意来看辛鲲，他来时，还气愤，人家过节拜老师，结果自己这个老师来看学生。人生还有什么比这个还悲剧？
　　马到了门口，郭鹏从里跑了出来，急吼吼的。
　　“去哪？”蔡关一把拉住他。
　　“鲲弟犯病了，我去找唐太医。”郭鹏一脸的急切。
　　“犯病？”蔡关一怔。
　　“到京城之后突然有了藓症，上回肿了六天。这才好了几天，他又病了，所以还是得找太医。”
　　“上回太医怎么说？”蔡关不信他之前没请过太医。
　　“他不看，说万一我不在，他上哪请太医，说自己找了大夫。”
　　“那就是了，进去看看。”蔡关拉着他进去。
　　老爷子和那个老大夫在二进的院子里喝茶，看到蔡关，老爷子忙站了起来，“太爷！”
　　“老爷子客气了，鲲哥儿怎么了？”
　　“藓症！在屋里。”辛爷低下头。
　　“能进去吗？”蔡关有点不信了。
　　“这回比较严重，他的手都肿了。”辛爷忙说道。
　　辛鲲自己出来，脸上蒙着一块布，把手臂伸给他看。
　　“真的假的？你不是不想学习，于是装给我看吧？”蔡关瞪着她。
　　“这是脸！”辛鲲飞快的翻开了脸上那块布，又迅速的放下。
　　“你吃错东西了？”
　　“水土不服。”辛鲲恶声恶气的说道。
　　“呸！”蔡关直接呸了。
　　辛鲲回屋去了，懒得理他。她现在是病人，病人要休息。
　　“大夫吧？鲲哥儿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
　　“五、六天吧？第一次第一天都下不了床，这回明明严重了，但是今天是第一天，能出来说话，就表示情况不太严重。”老大夫想了一下，笑了笑，他今天给辛鲲吃了一小匙蛋清。说是一小匙，但也比那个一点，也就多一两滴罢了。不过明显的，情况严重了很多。当即她就肿成一团了，刚开始时，她连话也说不出来。
　　老大夫没给她马上扎针，让她适应一下，若是马上施救，也就没作用了。
　　现在她肿得厉害，不过还没吃药，药正在煎，她能这样，表示情况还不错。只要再慢慢的适应，两年内，他就能摆脱这种过敏情况。当然，也不代表她可以吃鸡蛋了，而是只能说，她再在外面吃少量的鸡蛋，不会当场肿成猪头。
　　“会不会影响他考试？”这是蔡关最关心的。
　　“应该不会。”老大夫想想摇摇头。
　　“别跟我说应该，我要肯定。”蔡关摇头。
　　“这个谁说得准？”老大夫摇摇头。
　　“找出什么让他出藓，以后这种东西不许出现在他的身边。”
　　“是不是鸡蛋？”郭鹏突然想到什么？
　　“什么鸡蛋？”蔡关皱了一下眉头。
　　“他说他吃鸡蛋会死。”郭鹏忙说道。
　　“她又没死？”辛爷瞪着郭鹏。
　　“也是！”郭鹏挠着头，“明天我把你们厨房的东西都找出来，看看哪样不对？”
　　“那你得一个个的试。”蔡关给了他一个白眼，让下人送上礼物，“老爷子过节好，我回去了。”
　　“啊？您……”辛爷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可是县太爷亲自来送礼，这个，是不是有点问题？
　　“当敬老，您收了吧？那个，我忘记来送礼了？老爷子，您想要什么？”郭鹏一摆手，想到自己还没来送礼，有点尴尬。
　　“鲲哥儿病了，那个老朽就不留两位了。”辛爷也尴尬，这个一个小王爷，一个县太爷也不知道自己的脑子有问题，还是他们的脑子有问题了。
　　“老爷子您也别太累，他这样，我听说还是身体太差，身体不好，才会邪风入体。所以回头让怒飞给他找个武师父，长得跟个豆芽菜似的，回头参加贡院的考试，关进去三、四天，怎么出来？”
　　“那个，她身体还不错。”辛爷叹息了一声。
　　“我会送些补品来。”郭鹏点头，又摇头，“我教他骑马好了，他学武，可能不太合适。”
　　“骑马很好？”老大夫点点头。
　　“那说好了，他好了，我来带他去骑马，让他少去打菜刀了，菜刀有什么好打的。”郭鹏点头，现在他觉得这个老大夫还不错。
　　蔡关拉着郭鹏离开了，现在他也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到来送礼。
　　回到仁亲王府，郭鹏忙去找王妃，“娘，一般得了藓症，要怎么办？”
　　“这个不是该问大夫吗？”
　　“问过大夫了，但是若是肿得跟那个一样，我想您会不会有外用的药膏，那个我记得丫环得过桃花藓，您有给过药膏。给点我吧？”
　　“谁得藓了？”王妃瞪着儿子，这么久没回来，回来了，结果不问好，却问那些没用的。
　　“鲲弟，娘，鲲弟现在肿得不行？手都肿得跟馒头一样了，还是刚出锅的那种。手指都跟香肠一样了！”郭鹏跟母亲说道。
　　“他得了什么藓？”王妃怔了一下。
　　“不知道，他说水土不服，上礼拜已经肿了一回。上回肿得也不行，连床都下不了。”
　　“他不是身体不错吗？能打铁，能种地？”王妃张着嘴。
　　“那个，有关系吗？”郭鹏不懂了。
　　“没关系，不过，我的药膏那是给女孩用的，大男人用什么？”王妃瞪着他。
　　“管男孩、女孩，皮肤一样的。”郭鹏忙摆手。
　　王妃瞪着他，还是让人去拿了药膏。
　　郭鹏一看那么小的一盒子，“多拿几盒啊？鲲弟全身都肿了。”
　　“你还让他搽全身？你知不知道这药膏有多贵？”王妃气愤了。
　　“去，多拿几盒，多贵啊，真是的。”郭鹏不敢把老娘怎么着，但是能瞪丫头。
　　丫头想也不想，去后头拿了。
　　“小子，你进来叫娘没？”王妃爆起了，现在好快终于知道，为什么王爷看到他，就想打了，实在太欠打了！
　　“早就叫了，我没进院子，就叫娘了？不然，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郭鹏不知道老娘在气什么。
　　“算了，懒得跟你说。对了，我最近在看一些女孩，你有什么要求。”王妃决定说点正事，她去了平民的庙会，倒是看了些平民女孩，结果是不如不看。之前觉得那些贵女们不行，现在看看平民女孩，还是觉得不好，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障了，儿子是小王爷，他的将来必然是要承继一个王府，一个平民的女孩怎么承担起一个王府呢？现在她决定让儿子自己去选择。


第83章 怎么站队
　　“什么要求？我不喜欢。”郭鹏摇摇头。
　　“什么叫不喜欢？不喜欢女孩？”
　　“没见过几个女孩，不过不觉得喜欢。”郭鹏有点懊恼，他觉得为什么现在都在问自己要不要成亲？
　　“那想想，你将来要和谁一块过一辈子？”
　　“跟爹娘啊，还有鲲弟！”郭鹏想也不想。
　　“你鲲弟也要成亲的，人家乐不乐意跟你过一辈子。”
　　“那我跟他们一家过，我就不信鲲弟会赶我走。”他不以为然。
　　“那想想，你鲲弟会找一个什么样的女孩。”王妃无语了，忍着气，瞪着儿子。
　　“那得问问他，他嘴巴又坏，一件事，他能想一百二十种解决办法，看着他我都替他累。让他成亲，他能想一百二十种成亲的可怕结果，然后把所有可能性想一次，然后说，不成，他不能成亲。”郭鹏摊手。
　　“为什么？”王妃瞪大了眼睛。
　　“谁知道？他凡事想最坏，总怕我被人绑？娘，你担心我被人绑架吗？”
　　“怕啊，所以我在你身边放了很多人。”
　　“他不，他总设想假如只有我一个人时，怎么逃跑。是不是想太多？也不许我用同一种武器，说不要被武器禁固，说双手最可靠。”
　　“也没错，所以是个好孩子。幸珠，去准备些补品，派人送到辛家。”王妃笑了，回头对幸珠说道。
　　“是！”幸珠笑了下。
　　“不用，你准备，我去送。”
　　“你不在家里吃饭？”王妃盯着他。
　　“我先送去，再回来吃。我要先给鲲弟送药膏。”郭鹏忙摇头。
　　王妃无语了，却也没再拦着。她也能得出来，辛鲲真的对儿子还不错，朋友有时比老婆珍贵，更何况一个好朋友。
　　辛鲲看到郭鹏，显然比王妃还无语，把露在外面的眼睛瞪得溜圆。
　　“药膏，我娘他们用来治桃花藓的，说是一点事都没有。我刚给老大夫问了，这个药膏你可以搽的。你看这么多，你用完了，我再问我娘要。对了，我娘收拾了很多补品你，我给大夫看了，说你都能吃。”
　　“你不回去吃团圆饭？”
　　“哦，我要回去吃。”郭鹏点头，已经准备回去了。但在门口站住了，“鲲弟？你想成亲吗？”
　　“成亲？怎么提到这个？”
　　“是啊，我娘和皇上问我了。对了，皇上不许我去边关，说他没儿子之前，我不许死。吓死我了！”
　　“前因后果！”辛鲲坐下了，拍拍桌子。
　　郭鹏想想，把那天的事一五一十的说道。
　　辛鲲坐在那儿，认真的思索着。
　　“鲲哥儿，你想很久了。”
　　“你就当他一半一半。他一半是真的不敢让你出事，你是他最近的那一位。把皇位传给你，比传给别人好。但是，他怕你爹。”辛鲲想了一下，摇摇头。
　　“我也怕我爹！”郭鹏想了一下，摇摇头。
　　“你爹和皇上对上，你站哪边？”
　　“不知道，你说呢？”
　　“若是我，我站我爹。因为是我爹，血缘改变不了，哪怕是错了。因为我就一个爹！”辛鲲想了一下。
　　“哪怕是错的？”
　　“没有对错。这世上的事，没有对错。那个，说句不入耳的话，你支持你爹，你能活，他哪怕最后不把皇位传给你，也不会杀了你。但是你支持你堂兄，最后死的一定是你。”辛鲲想了下，轻轻的摇摇头。
　　“可也许是错的。”
　　“我说了，没有绝对的正确和错误。你爹说不定比你堂兄更适合做皇帝，只要老百姓没事，谁做皇帝有什么问题？所以，谁对谁错？”辛鲲笑了一下，谁对谁错？明成祖抢了侄子的江山，谁又说，他不是好皇帝。唐太宗李世民玄武门之变，谁能说，他不行？所以，她从来就不觉得皇帝有什么难的。
　　“我选了，你会不会支持我？”
　　“当然，我跟皇帝又不熟。”辛鲲笑了。
　　“我回去吃饭了，你好好的，我明天来看你。”郭鹏看向了她。
　　“谢谢你！”辛鲲笑了。
　　“你没说你会选什么样的女孩。”
　　“反正不是笨的。”辛鲲翻了一个白眼。
　　“好的，我回去跟娘说，我也不要选笨的。”郭鹏忙点头。
　　“你是不能选笨的，因为你已经很笨了。”辛鲲了翻了一个白眼。
　　“好了！”郭鹏走了。
　　辛鲲笑了，但心里有点别扭，这个大男孩子要成亲了，他问了，就是家里已经开始相人选了。他会选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呢？笨笨的大男孩子，会不会找个只会做红焖牛肉的家伙？不过一个小王妃，她不用会做这些。
　　“出来吃饭，团圆饭，还是一家人一起吃。”老爷子进来了。
　　“好！”她振作了一下精神。
　　“小王爷刚说了什么？”老爷子注意到，她神色不对。
　　“没事，他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天天想些没用的。”辛鲲笑了一下，起身准备跟老爷子一起出去。
　　老爷子眼睛瞟了一眼她手上的药膏，辛鲲刚刚手上一直拿着，而此时他手上也还拿着，忘记放下了。显然，刚刚小王爷让她心乱了。
　　老爷子轻轻的把那个药膏拿下来，放到了桌上，拉着她一块出去。
　　“明天小安会回来，今儿我已经派人用你的名义送了节礼到他们家了。”
　　“用我的名义？”
　　“当然，娘家的弟弟送到亲家的长辈那里，这是规矩。”辛爷轻轻的拍拍她的手。
　　“以后这些规矩，您要教教我。”辛鲲一听也是问题，自己读书不错，不过这些事，还真的不懂。
　　“要不要你也找个兄弟？当收个徒弟？”老爷子看着她。
　　“若是小安姐生了孩子，有潜质的话，我会教他。”辛鲲想了一下。
　　“也可以。”老爷子点头，“那你对小安好一点！”
　　“别那么功利……”辛鲲笑了一下，但马上睁大了眼睛，低头看着老爷子，“爷爷！”
　　老爷子在她回来之后，可没有对小安有更多的关注，但是进京之后，他明显不同了。之前不觉得，现在看来，老爷子早就这么想了，但是，他要自己想明白。
　　“我对小安一直很好，她在我身边长大。”老爷子又拍了她一下。
　　“是！”辛鲲笑了。


第84章 老爷子的明示
　　“老爷子也真是，非要你出来，见了风怎么办？”李婶忙扶她坐下，又快跑去关了门，省得她受风。她也不知道皮肤过敏，为什么怕见风？
　　“你情况怎么样？”老李忙看向了她。
　　“比上回强点。”她伸了手，准备吃白粥。
　　“找人看看厨房，这样怎么办？”老李看到他胡萝卜一样的手，脸抽了一下。
　　“已经没有鸡蛋了？怎么会肿成这样？”李婶也十分困惑。
　　“也许还有别的会这样。”老爷子瞥了她一眼。
　　“真是，太麻烦了。”李婶纠结了一下，“你好好想想，还有什么是不能吃的，以后再把那个找出来。”
　　“没事，可能真的跟爷爷说的是水土不服，过两年就好了。”辛鲲想想看对他们笑了一下，不过她蒙着脸，她的笑脸，大家也看不到。
　　“这个菜是新鲜的，除了盐，什么也没敢放，你试试。”李婶觉得看她吃白粥，有点不忍，忙把一盘青菜放到她跟前。
　　“好吃！”她忙试了一下，虽说没什么味道，不过菜真的很新鲜，咬在嘴里很青脆的感觉。
　　“你真是乖，小安那丫头只会说，不好吃。”李婶轻轻的拍拍她，又叹息了一声。
　　“小安明天就回来。”老爷子看向了他们。
　　“嫁出去总会担心，老爷子，他们家人多，过节，他们家这么多人，不得累她一个人？”
　　“开饭馆，不是今天会忙吗？”
　　“都过节，谁还去饭馆啊！他们家也要过节的。最烦这个了，你怎么挑了一个开饭馆的。”
　　“我挑的！”老爷子抬眼。
　　“其实人还不错。”老李扯了老婆一下。
　　“人是还不错。”李婶纠结了。
　　“我也觉得姐夫不错，人厚道，一看就知道是心疼人的，小安姐现在看着都胖些了。现在我们都来了，您能常见到她，多好。”辛鲲笑了一下。
　　“也是，你啊，快点去考个功名，也好能为老爷子开枝散叶。再说了，我还有力气，还能帮你看看孩子。”
　　“呵呵，您还是好好期待小安姐快点有孩子吧！”辛鲲呵呵了，在现代都没想过要结婚生子，到了古代，她也只能呵呵了。
　　“她是女儿，生了也是别人家的。你的孩子，才是咱家的！”李婶说得掷地有声。
　　“这话对，不好年纪小，等中了秀才，选个好人家就订上，别让人误了好姻缘。”李叔忙说道。
　　“为什么？”李婶忙问道，她还想着看他娶公主呢！
　　“咱们什么人家娶贵女？你还想看孙子？连门都进不去。到时，鲲哥儿还得受气。还是娶个听话的，一家和乐。”老李现在真当自己是辛鲲的长辈了。
　　“也对，那我没事出去看看。”李婶觉得有道理，忙点头。
　　“我要好好读书，您忙了。”辛鲲对他们假笑了一下，看看粥已经吃完了，看向了爷爷，“我吃完了，回去睡了。”
　　“去吧，晚上别看书了。”
　　“是！”辛鲲答应了，对老李和李婶一点头，自己回去了。
　　“老爷子，您得为鲲哥儿做主，回头我出去打听一下？”李婶看向了老爷子。
　　在辛家村他们没有住在一块，但到了京城，老爷子就没让他们搬出去。说一家人，没什么必要分开住，反正房子也很大。老李也没想那么多，之前分开住，也是怕辛健会回来，但是现在辛健夫妇永远不会回来了，老李是觉得自己有责任照顾老爷子和辛鲲了，也就跟着老爷子一块住进来了。李婶也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她一直没当自己是外人。
　　“算了，她还小，不用急。”辛爷摇头，看看桌子的菜，“下回别做这么多，鲲哥胃口小，你们又吃不了这么多。”
　　“不是过节吗？”李婶看看桌子上的菜，也叹息了一声，“所以我们人太少了，还是让鲲哥儿娶亲吧！”
　　“好了，这事不用想太多！”辛爷脸色更难看了。
　　“您累了一天，早点去休息吧？明天小安要回来，只怕也不得闲。”老李看看老爷子，忙说道。
　　“小安回来多做点菜，还有就是，今天王府送了些补品来，你分出一半，明天让她带走。”
　　“那怎么行？那老太婆只怕还要以为我们要巴结他们呢？”李婶不乐意了，老太婆说的是亲家太太。婆婆和娘家妈原本就是天生的仇敌，李婶对于生意人的亲家太太有着天然的敌视。
　　“巴结什么？她能活多久？你做给女婿看的。”老爷子给她一个白眼。
　　“不过，总让他们这么在您这儿拿东西，前天亲家母还在这儿拿了几把菜刀，让人只能加班才能把单子凑够数。”老李也有点郁闷。
　　“就是啊！就是您太纵容他们了。”李婶忙说道。
　　“若是拿不到，回头为难小安怎么办？”老爷子看着李婶。
　　“可是，我们总不能由着他们吧？”老李想了一下，有点苦恼。
　　“由他们吧！”辛爷不在意，“我们只是一个打铁的，他们能要什么？几把刀，还有什么？”
　　“老爷子，您疼小安这我知道，不过……”老李想了一下，还是摇了一下头。
　　“由他们吧！”老爷子摇摇头，“不过是普通人家，能要什么？我能有多少钱？分小安一半，也没有多少，所以想想看，他们能要多少？不过是些小玩艺，给就是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老爷子，凭什么分小安一半？回头，他们真的让您这么做了，怎么办？”老李不干了，愤愤的说道。
　　“那就分吧？不过我分给小安的孩子。她从小在我身边长大，跟我孙女一样，分她的孩子一半，算我这个做太爷给孩子们的一点念相。”老爷子坦然说道。
　　“老爷子！”李婶也吓了一跳。
　　“鲲哥儿是有主意的人，她能养活自己，你们也别当着女婿说那些话。”老爷子瞪了李婶一眼，“对他们好些，就一个孩子，鲲哥儿将来……所以对孩子们要好一点。”
　　“老爷子！”李婶要哭了，她们也听懂了。鲲哥儿将来是有大志向的，谁知道他会不会留在他们身边。所以老爷子让他们对小安夫妇好，至少他们还有一个孩子。


第85章 恶婆家
　　“还是别把他们的胃口养大了，对小安好，总有别的法子，您也说，将来对小安的孩子有安排。也不用告诉他们，省得他们不思进取。”老李轻轻的拍拍老妻，对老爷子说道。
　　“是啊？你想得周到。”老爷子笑了下，点了一下头。
　　“您去歇息吧！”老李站起来，送老爷子。
　　两人一块慢慢的向后头走去。
　　“我看那个孩子还不错，回头，想个办法让他去铺子帮忙。”老爷子侧头看着老李。
　　“您是想……”老李眉头一皱，但是很快眉头一挑。
　　“一个小饭馆，有什么前途。”老爷子笑了一下，老李跟他一辈子了，比辛健跟老爷子的时间多，他比辛健更像老爷子。
　　“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老李笑眯眯的扶住了老爷子。
　　“不用告诉你媳妇，我们打算抢人家的儿子了。”
　　“是！”老李笑了。
　　第二天，快中午时，小安他们才回来，小安看上去挺累的。李婶一看就愤怒了，“怎么这么憔悴？吴姑爷，她怎么啦？”
　　“岳母！”吴波有点尴尬了，但是只能叫岳母，却说不出话来。
　　“好了，小安，你去你屋里睡一会，正好大夫来看鲲哥儿，让他去看看你。”老爷子看小安的样子也皱了一下眉头。
　　李婶忙扶着小安去了后堂。
　　“波儿，小安娘是关心则乱。”老爷子笑了一下。
　　“爷爷，是孙婿对不起小安。”吴波对老爷子抱歉的一笑。
　　“没有的事，小安嫁到了你家，当然得跟你家里的人一块。又不是别人坐着，让她一个人忙。”老爷子笑了一下，给他倒了一杯茶，“你父母怎么样？饭馆这么忙，你要记得帮忙。他们年纪已经不小了，原该你们年青人多做一点。”
　　“爷爷！”吴波更加惭愧了。
　　“好了！”老爷子轻轻的拍了他一下。
　　后堂李婶直接扶着女儿进了辛鲲的屋子，老大夫在教辛鲲读医书，她的脸还蒙着，看到小安，“你怎么脸色这么差？”
　　“被她婆婆支使的，她小姑子回来了，小安做了饭才走的。真是，真拿自己当婆婆了，一个手指都不肯动，还从昨天晚上就让小安准备。她女儿回家知道心疼女儿，怎么不知道心疼别人的女儿。”李婶愤愤的说道。
　　“李婶！”辛鲲笑了，起身扶了小安坐下。自己号了一下脉。眉头一挑，看向了老大夫，“师父，您来看看。”
　　“做大夫，先要相信自己。”
　　“我又不做大夫，再说我才学几天。”辛鲲把位置让给他。
　　“你看到啥？”老大夫看着辛鲲。
　　“李婶，小安姐胎位不稳，您去吴家说说，让小安家在我们家养七天，不然会出事的。”辛鲲看向了李婶。
　　“怎么？”李婶瞪大了眼睛。
　　“我就不恭喜您了，小安姐胎位不稳，现在另移动了，师父麻烦开付药吧！”辛鲲看向了老大夫。
　　“所以你还真是聪明得紧，小姑娘，可不能这么辛苦了。”老爷子没先开药，先拿针迅速的扎到了小安的手臂和手背。
　　李婶忙飞跑了出去。
　　“你又吓唬娘。”
　　“这回真不是骗你，你这回累得太狠了。你婆婆是不是有点刻薄？”辛鲲坐在床边，看着小安有点焦黄的脸。
　　“唉！”小安长叹了一声，没说话。
　　“要不要再送点什么过去？”辛鲲看着小安的脸。
　　“送东西去，脸色好几天，过几天，还不是那样。”小安不想再说话了。
　　“爷爷怎么没相相亲家。”辛鲲皱了一下眉头。
　　“公公还不错，还有相公很好。”小安说到吴波，脸色好多了。
　　“所以，爷爷总不能去看婆婆。当时让李婶过来一下就好了。”辛鲲轻拍了她一下。
　　“小安……”吴波冲了进来，脸上不知道是汗，还是泪。
　　“姐夫，小安姐要绝对卧床。这一段时间，最好在这儿住。您家可以吗？”辛鲲看着这位姐夫，他们进京虽说近了，但是真的没见过多少面的。
　　“岳母已经亲去我家了！”吴波一脸的惭愧。
　　“不管怎么样，亲家太太若是不肯，我们也不会放小安姐回去。所以，姐夫，您要想一下。”辛鲲看看他的脸，把自己的态度表明了。
　　“当然，当然不能动。”吴波忙说道。
　　“我就听你的了！”辛鲲笑了，轻轻拍拍小安一下，“睡一会，我先出去。姐夫，你陪陪姐姐。”
　　辛鲲拉着老大夫出去，老大夫已经开了方子，也没说话，拿着方子跟她出来。
　　“果然天份高，这么快就能诊出滑脉。”老大夫笑容满面。
　　“您不是说了，滑脉是最容易诊出的脉相。”辛鲲看着老大夫，这个算是问题吗？不是说了，这是入门脉吗？
　　“你是最快做到的，我当时用的时间是你的好几倍。当时我师父还以为我不是学医的料了。”老大夫笑了一下。
　　“所以您觉得我是材料对吗？”辛鲲看着老大夫。
　　“不一定，很多人不适合做这个，他们脉息很好，可是不敢开方，不敢针灸，最终只能放弃。”老爷子摇摇头。
　　“我不用学这些，会看药方就好了。”辛鲲对自己的要求还是明确的。
　　“怕被人毒死啊？”
　　“是，有点怕死。”辛鲲笑了一下，看看方子，“所以她真的有点麻烦了。”
　　“是，所以你说的绝对正确。她近期真的得绝对卧床，一点都不能过，至少三个月，才能保住。”老大夫摇摇头。
　　“她的情况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是！”老大夫点头，“所以这孩子还算很能忍了。”
　　“所以想想看，成亲有什么用？”
　　“这话，我不能答你。谁去抓药？”
　　“我叫李叔。”辛鲲迟疑了一下，她其实想自己去的，不过自己的这种情况，还是叫李叔好了。
　　李叔其实就在院里，一直在边上，脸色非常差。听到了这个，忙过来。
　　“给我吧！”
　　“李叔，别气了。”辛鲲忙拍了李叔一下。
　　“我走了。”李叔不想说话。
　　老爷子也黑着脸站在边上，他已经站了半天了。刚刚李婶去吴家，他还是让她带上礼物。可是这回，他也生气了。


第86章 以本伤人
　　吴家老爷和太太很快就出现了，不过吴太太还带上了一个大夫一样的人，身上背着药箱。
　　“请进吧！”辛鲲一脸笑，拦在了老爷子面前。
　　“在家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有事，也不知道……”吴太太嘟囔了起来。
　　“好了！”吴老爷喝斥了太太一块，对老爷子笑了一下，“辛家爷爷，抱歉。”
　　“先去看看小安姐吧？”辛鲲笑了一下，依旧拦住了老爷子。
　　“怎么在这个屋子？”吴太太又有话说了。
　　“因为小侄也病了，小安姐来看小侄，正好小侄的大夫也在。”辛鲲还是一脸的笑意，虽说别人也看不到她蒙着布的脸。
　　“你没事吧？”吴老爷忙看着辛鲲。
　　“小事。”辛鲲只是伸了一下手，让人看看她没有消肿的手。
　　“进去吧！”吴太太还是一脸的不高兴。
　　“请！”辛鲲伸了一下，还是客客气气的。但她没动，也拦住了辛爷。
　　“对他们那么客气做什么？”
　　“先礼后兵吧！”辛鲲还是一脸的笑意，说得很平静，但是话里有森森的寒意。
　　很快，人都出来了。吴老爷对他们抱歉的一笑，“真是，不知道这么严重，媳妇就拜托亲家了。”
　　“要住几天？家里还有好些事呢！”吴太太不满的说道。
　　“那个，吴老爷是吧？小侄有点事跟两位谈谈，不知道可否有空？”辛鲲还是说得有理有据。
　　“有什么事吗？”吴老爷看着这个不怎么熟的辛家小哥。
　　“前厅好了。”辛鲲看了一下，一伸手请他们上前。
　　前厅大家坐好，辛鲲亲自接过了李婶送上的茶，放到了吴老爷和吴太太面前。
　　“吴老爷，小侄冒昧问一下，您家有下人吗？”辛鲲笑眯眯的看着吴老爷。
　　“你什么意思？”吴太太瞪着辛鲲。
　　“没事，小侄就一个姐姐，当初我们搬来京城，也是为了就近照顾姐姐，现在小侄想送个丫头给姐姐，也不知道吴老爷，吴太太介不介意？”
　　“你什么意思？”吴太太再问一声。
　　“就是我刚刚说的意思，丫头我来买，送姐姐当补嫁妆，不知道行不行？”辛鲲还是说得慢吞吞的。
　　“这么嫌弃我们家，就不要回来了！”吴太太愤然说道。
　　“哦，这是您说的。那我买套房子送给她好了。”辛鲲还是说得慢条斯礼。
　　“有钱了不起啊？”
　　“好像是了不起！您家的铺子好像是租的，我问过了，那铺子好像不太贵，不如我也买下来，送给我姐姐好了。”辛鲲还是温温吞吞的。
　　“你想做什么？”吴太太看着她。
　　“不想做什么，我说了，我就一个姐姐，我们辛家人丁单薄。一个也损失不起！”辛鲲喝了一口清水，看向了吴老爷，“吴老爷您觉得呢？”
　　“这个，家里人多事杂，新媳妇刚进门，总会有些不适。不过，媳妇这些日子做得很好，就让她在娘家住几天吧。”吴老爷按住了怒气冲冲的吴太太。
　　“那个，还是想想吧！我也不想让姐姐回去了，也没个好脸。”辛鲲看看吴太太那刻薄的脸，笑着看了一眼吴老爷。
　　“你什么意思？你这么做，你姐姐知道吗？你以为她还能再嫁不成？孩子可是我们吴家的，告了官，孩子也得是我们家的。”吴太太冷笑了一下。
　　“是啊？那就告个官试试吧！”辛鲲手一摊。
　　“你……”
　　“我二月就要考秀才了，现在正好在学律法。吴家家有恶婆婆，逼得新媳妇要流产，我不相信顺天府会把孩子判给婆家了。大家试试！”辛鲲拿着茶碗看着，“哦，两位怕输的话，可以找状师帮忙。毕竟，人家靠这个吃饭，说不定比我还熟。不过你们有钱吗？状师听说挺贵的！”
　　“你……你说考就能考得上？”
　　“我不想考的，不过上届状元爷说我潜质，非要我去考。我也没法子！”她抬头看着他们。
　　“算了，辛少爷有什么想说的？”
　　“我就一个姐姐！”辛鲲看着吴老爷。
　　“辛爷！”吴老爷看向了辛爷。
　　“当初，我看波哥儿人还不错，吴家家境差点，我也就算了。不过，我也愧对安儿的爹娘，这事，老朽真眼拙了。不管了，不管了。”老爷子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我们回去商量。”吴老爷脸色变了一下，还是忍着气站了起来。
　　“鲲弟，我来了，对了，这是谁？”他们还没走，郭鹏就进来了。看到吴氏夫妇，指了一下。
　　“这是仁亲王府的小王爷，小王爷，这是小安姐的公婆！”
　　“哦，你们就是小安姐的公婆？我们小安姐人很好吧？你们真是走大运了。”郭鹏看向了辛鲲，“小安姐回来了吗？说起来好像好久没见了。”
　　“小安姐病了，我正跟亲家老爷太太商量，请他们给小安姐几天假，在娘家休养。”辛鲲看着郭鹏。
　　“什么？小安姐在你们家病了？搞什么，才几天就病了，你们是不是对她不好。”郭鹏多聪明，他跟辛鲲多久了，辛鲲说话的口气就知道她的意思了，立刻对着吴家夫妇吼道。
　　“没……”吴太太看看郭鹏头上的金冠，都下得一哆嗦。
　　“我去问小安姐，让我知道是你们刻薄她，我要你们全家好看！”郭鹏瞪着眼睛，伸出手指着吴太太，他是小王爷，该有的威严从来就不缺。
　　“放心吧，吴老爷不会的。吴老爷，太太，抱歉！”辛鲲拉开了郭鹏，对吴老爷夫妇轻轻的俯首。
　　“你就是太好说话，小安姐才会被欺负的。”郭鹏申辩着。
　　“闭嘴！”辛鲲回头吼了一声。
　　郭鹏退后了，还是愤愤不平的看着吴家夫妇。
　　“抱歉，要不要人套车，送两位？”
　　“不用了，让小安好好休养。”吴老爷给了大家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辛鲲客客气气的送他们到了大门口，礼数上一点都不缺。
　　“看来，他们真的对小安姐不好了！”郭鹏伸出了一个脑袋，小声的说道。
　　“是，婆婆很刻薄，我在逼他们让小安姐搬出来住。”辛鲲笑了一下，“你来得很好，我原本已经准备以本伤人了。”
　　“怎么伤人？”


第87章 捞油水
　　午饭摆在了辛鲲的屋里，因为小安不能动，可把她一个人扔在里面，吴波也不出来，于是只能摆进屋了。李婶为女儿回来，倒是大显身手，她盛了一碗汤，自己坐到小安边上，好喂给她喝。
　　“娘，我自己可以。”小安都觉得不好意思。
　　“行了，这汤我昨儿晚上就熬了，有益的。”李婶白了女儿一眼，“鲲哥儿，你也多喝一点，我问了大夫的，这是你能喝的。”
　　“是。师父，您也多喝一点。这道凉糕是我让李婶教我做的。您试试看！”辛鲲小心的给师父盛汤，夹凉糕。
　　“鲲弟！”郭鹏愤愤的说道。
　　“给你汤和凉糕，这肉丸也是你喜欢吃的。”辛鲲也忙给他夹菜盛汤。
　　“你怎么叫他师傅？”郭鹏满意了，喝了一口汤，“李婶，汤真好喝啊！”
　　“喜欢多喝一点，我熬了很多。”李婶笑了一下，小心的喂着女儿。
　　“对了，小安姐，你打算怎么办？要不要我带人去把你婆家砸了？”郭鹏看着小安。
　　“小王爷！”辛鲲无语了，这位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了。
　　“你不是也要逼他们分家吗？还好，姐夫是老二，不然，就麻烦了。不过，姐夫，你是老二，凭什么让小安姐累成这样？你大嫂呢？”郭鹏一口把凉糕塞进了嘴里，看着把头低进碗里的吴波。
　　吴波没说话。
　　“对了，你大哥干嘛的？”辛鲲想想看，自己好像从来就没问过这个。
　　“也在家里帮忙，大媳妇娘家也一般。”老爷子轻轻的说道。他当时就想着上面有大哥、大嫂，小安嫁给次子，日子会轻松一点。结果，这家人，真是没想到会这样。
　　“人偏心总是有原由的，小安姐，你大嫂怎么样？”辛鲲看向了小安。
　　“挺好的！”小安苦笑了一下。
　　“大嫂要照顾孩子，没时间。”吴波低头说道。
　　“你们也要有孩子了，生了孩子，会不会好一点？”辛鲲想了一下，看着吴波。
　　吴波不说话。
　　“就是不行？只能说，小安姐太老实了，于是你娘就可劲的欺负。”
　　“那个，吴大哥，我刚跟你父母说了，我们不介意小安姐回来。所以，你呢？你要不要跟她过来？当然，不是跟我们住在一起，我会在附近找房子，你们单独过；若你舍不下父母，我们一定不逼你。小安姐还有孩子，我们能自己照顾，小孩子可以姓辛！”辛鲲抹了一下嘴，对吴波笑了一下。
　　她不再叫吴波‘姐夫’了，而是叫‘吴大哥’。就像是刚刚她叫‘吴老爷’，不是‘亲家公’一样，称呼代表了很多事。怎么称呼，是要看情况的。
　　吴波抬起头，一脸的茫然。
　　“你家的店很大吗？为什么两个儿子都要回去帮忙？”郭鹏喝了一口汤，愣愣的问道。
　　“还没我们作坊大！对了，你们家多少厨师啊？我们来了这一段时间，你娘在我们铺子里拿了快二十把菜刀了。”辛鲲瞪着吴波。
　　吴波瞪大了眼睛，显然，这事他一点也不知道。
　　“菜刀无所谓。”老爷子摆了一下手。
　　“什么叫无所谓？你知道二十把刀卖到外头得多少钱。”郭鹏吼了一声。
　　郭鹏多么关心辛鲲啊，自然要打听一下辛鲲的铺子怎么。结果一打听才知道，现在辛家的菜刀有多么出名，真是一刀难求的地步了。结果吴家竟然随便就来拿刀，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他们一定不会给钱的。
　　“若是对小安姐好，多少把，我都不心疼。所以我从来就没说过。不过，现在……”辛鲲假笑了一下。
　　“那是多少钱？”吴波看着郭鹏。
　　“鲲哥儿给我打把剑，是四千两。”郭鹏黑着脸。
　　“别听他的，只是菜刀而已。”老爷子摆了一下手。
　　“对了，小安姐的那套刀还在吧？那套刀非常贵，四千两不止！”辛鲲突然抬起头，瞪着吴波。
　　那是她送的礼物，那一套是按着中西结合做的，真是一套。有剔骨刀、鱼片刀、牛刀肉、削皮刀、厨师刀、砍刀、有片刀、锯齿刀、还有修边刀。九把刀，代表着他们的婚姻的长长久久，她真的很用心的打的，全的全是最好的钢，不带一丝杂质。
　　“还在，还在。我舍不得用，放在自己箱子里。”小安忙说道。
　　“收好了，若是敢动，我刚说的话，全不算数，你这辈子都不用见小安姐了。”辛鲲森冷的看着吴波。
　　“我马上去拿回来。”吴波霍的站起来，冲了出去。
　　“好了，小安姐，喜欢什么样的房子，最近我们生意好，给你买个好点的。”辛鲲看向了小安。
　　“我没那么好欺负，我只是不想跟她们争，没意思。”小安笑了一下，她一直爽利的性子，因为长在男人堆里，不过是点家务活，所以她懒得跟婆婆和大嫂子斗小心眼。
　　“你婆婆那样子，她拿着我们家的东西，还欺负你。她存心的，就想着，欺负你，你回家诉苦，然后我们更不敢对他们怎么样。你那个大嫂能有什么油水，但你不同。”李婶愤愤的说道。
　　“娘！”小安看看老爷子他们，拉了李婶一下。
　　“我们是先礼后宾，该给的面子我们给了。我们又不是傻子，给钱他们让他们欺负你！”辛鲲笑了，“小安姐，你是有娘家的，所以不用担心。”
　　“我不担心。”小安笑了。
　　“李叔，李婶，对不起！”辛鲲喝了一口汤，才看向了一直没说话的李叔。
　　“什么？”老李怔了一下。
　　“没跟两位商量，就那么决定了。也许您两位想法不同！”辛鲲刚刚想了一下，李叔他们一直没说过话，这就算不是古代，在现代，也没有人说劝人离婚的。自己做得太理所当然了。
　　“有什么不同，那死老太婆，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现在不走，等着被拖死？”李婶吼道。
　　“原本现在你就是一家之主，你决定了，就好了。”李叔笑了一下。
　　“我算什么一家之主，不过，我很喜欢听您说我们是一家人。因为是一家人，所以我冲动了。”辛鲲抱歉的一笑。


第88章 江南好
　　晚上，郭鹏回家跟母亲把小安的事一说，想想看，“娘，婆婆都会这样吗？”
　　“婆婆不是亲娘，当然不可能跟亲娘一样。不过，我觉得你的鲲弟这回做错了。”王妃倒是很喜欢儿子有事来跟自己聊，也兴致勃勃起来。
　　“为什么？”郭鹏忙说道。
　　“小安有了身孕，让孩子将来姓辛，但小安的将来怎么办？找个鳏夫嫁？还是说，下一个人一定会比现在的婆家好？”王妃反问道。
　　“我觉得鲲弟在逼小安姐夫分家。”郭鹏小声说道。
　　“你觉得这对吗？”背后一个严厉的声音。
　　“我不觉得不对，分家了，还是一家人啊？至少大家还能客气的过活？”郭鹏认真的想了一下，回道。
　　“可是伤了感情，那个小安的丈夫还是吴家的人，回头，他们孩子生了，她的丈夫会不会又觉得父母也很艰难，觉得辛家在以势逼人？”
　　“可逼着小安回去，再忍气吞声，不伤感情吗？”郭鹏看着母亲。
　　“原本就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夫妇的事，原该让他们自己来解决的，外人只能支持！”王妃摇头。
　　“娘，您这样是推卸责任。所以鲲弟就很有责任感，他知道想法解决问题，也会借力打力，看到我去了，马上把我推出来了。而且我知道，就算我不去，他也有别的办法来逼他们就犯。”郭鹏说得信心满满。
　　“对了，你说辛鲲想要一个聪明的女孩，我那天看到了一个，出身差一点，有点小家子气，但配他刚刚好，你说，我要不要把这个女孩介绍给他？”王妃突然想到什么，忙说道。
　　“可是娘，您觉得聪明的，那是对我。对鲲弟，我觉得就没有聪明的，所以他比我还难找媳妇。”郭鹏一摊手，表明自己真的觉得这事有点难，“还有，他心狠，您看看今天他做了什么。一般人，没有这种决断力的。对了，让我去刑部也是他的主意，让我学会杀人，至少上战场之前，别怕见血。对了，娘，你觉得他是不是有问题啊？杀人呢？他让我练杀人呢？眼睛都不眨！”
　　“所以你去刑部胡闹，是他说的？”郭深眼睛一眯。
　　“杀该死的犯人，所以他好过分，他竟然看我没反应还挺失望。”郭鹏想想又郁闷了，“所以他是铁石心肠的人，我好像没看他对什么事真的生气过，可是做事又狠又绝。”
　　“这才是做大事的人，你现在应该不怕杀人了。他脑子是不错，你看着是脑子强多了。”郭深之前一直以为儿子是好玩，但是现在，竟然是因为那个男孩的建议。杀人，自己怎么没想到？此时现在看看儿子，好像有点改变，还是像以前一样傻乎乎的，但是他此时的思路很清晰。
　　“我也觉得自己好像变聪明了。”郭鹏笑了。
　　“那他怎么样，要不要看看那女孩，配他是有多的，七品官家的小姐。长得也不错，好吧，没有辛鲲长得好看，不过现在找那么好看的也不容易。”
　　“你都说了，鲲弟比她长得好，一揭盖头，两相生厌？”郭鹏又噗笑了，想想又摸了一下下巴，“看到没，我比他好找，我没他聪明，又没他漂亮。”
　　“你去问问！”王妃拧了儿子一下。
　　“好，明天我去，他现在还蒙着脸呢？”
　　“对了，他的病就是麻烦了，我问了太医，他应该是固疾了，这种病可是很麻烦的，所以还不知道人家乐不乐意。”
　　“哼，鲲弟已经开始学医了，跟您说，他那脑子，只要他不学，只要他学，他就能学成。还用人家治他？他回头就能把那些大夫全灭了。”郭鹏翻了一个白眼。
　　郭深皱了一下眉头，“他不是要考试了吗？不读书，去学医？”
　　“那个是小事了，他乐意的话，状元都是手到擒来的。所以他才会去学医，他一定是觉得，那些都是小事，他有时间多学点东西。”郭鹏不以为然。
　　“你呢？想不想学点东西？”
　　“不知道学什么，我这样吃喝玩乐就好。”郭鹏忍住了辛鲲让他学多种兵器的话了，辛鲲不让他告诉任何人，他的那枚铜钱系在手腕上，他已经能很顺溜的反绑着，让自己轻易逃脱。当然这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他倒是不觉得父母不觉得信任，但这是辛鲲的好意，他想把这个当成他和辛鲲的秘密。
　　“也很好，去休息吧！”王妃笑了一下，轻轻的拍拍儿子。
　　“是，爹娘，我回去了。”郭鹏开心的离开了。
　　“所以他这样也不错。”王妃轻轻的拉住了丈夫的手。
　　“他这么信任那个铁石心肠的小子好吗？”
　　“至少那个小子对儿子没那么糟，他不让儿子伤心，也不让他难过，这多好，这样的朋友，我不介意儿子多交几个。”王妃一挑眉。
　　“所以你儿子找不到媳妇，你就顺便帮人家选了。”
　　“那个女孩算是中间最好的，性子不错，不过家里麻烦了一点，不然，我就选来给儿子了。”王妃有点遗憾了，若不是这样，她真的想选来给儿子了，既然不适合儿子，她不介意给辛鲲。
　　“那替他留着吧？现在一个铁匠的孙子，现在说了，就是得罪人了。”郭深想想看。
　　“知道。”王妃笑了，“我就当自己多一个儿子好了。”
　　“所以对你儿子好的，你都会百倍的还？”
　　“那当然，我就一个儿子。对了，儿子说，万一将来找不到老婆，就让辛鲲那个小子养他呢！所以，现在先让辛鲲找个媳妇也挺好，至少儿子将来有个地方吃饭对不对？”
　　“你想太多了！”郭深其实知道妻子在说什么，但他没法说什么。只能轻轻的揉着妻子的肩膀。
　　“王爷，我们要不要跟皇上说，我们把封地换到江南去？那里风光一定很好，天气应该也很好。”
　　“怎么想到这个？”
　　“我就是想去江南看看，读那些忆江南的诗，觉得好美。”王妃就不说，那是郭鹏那天无意提的。现在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个主意是辛鲲提的。
　　她思索了半天，突然意识到，这个主意真是太好了。原来，一切都是封地的问题。换一个不伤大雅，却好得多的封地，应该很容易打动少帝吧？
　　郭深没有说话，但手劲不自觉中，大了起来。
　　王妃不再说话了。


第89章 新刀
　　辛鲲还是休息了四天，才全部消肿。她认真的记下了自己病中的一切的反应，当成自己的经验。对比上一回的病症反应，记下来的事，才会知道异同。
　　“你在做什么？”窗外伸进一个头。
　　辛鲲就看着那颗头，歪着脑袋，想了想，她在现代没有住过一楼，而现代的一楼，好像也都能把房子围起来，万不会给人机会这么伸着脑袋找人说话。
　　“你怎么啦？”
　　“没事！你不是在营里吗？神机营是做什么的？”辛鲲只是想知道，这位为什么天天都在这儿？
　　“哦，那儿没什么好玩的了，我想换个地方。”他马上说道。
　　“那你想去哪？”
　　“不知道，好像没什么好玩的地方，营里的事都差不多。可是我不领差事，好像不行。你说怎么办？”
　　“我都不知道你们朝廷有什么部门，不过依着我，我会去问问皇帝，我该去哪，他让我去哪，我就去哪。反正玩嘛，去哪玩都可以。”辛鲲看了一遍，没有什么遗漏了，把记录夹好，淡淡的说道。
　　“你不是说让我支持我爹吗？”郭鹏没有困惑，而是就事论事。
　　“我是说，在你爹做出决定时，你才需要站队。在大家没有站队时，你让大家都喜欢你吧！”辛鲲对他笑了一下。
　　“你刚刚在做什么？”
　　“记录我的病，总要治好的。看看两次的异同，等下回呢，我就知道是哪有问题了。”
　　“哦，对了，我娘说，你的病会影响你找媳妇的。”郭鹏忙说道。
　　“我现在不想找媳妇。”辛鲲不想理他。
　　“对了，我娘说，她给你找了一个合适的，就是没你长得好看，怎么办？”郭鹏又想起那天母亲跟他说和事了，他没放在心上，现在说起来，才会提及。
　　“没给你找？”辛鲲好奇的看着他。
　　“没合适的，告诉你，她已经把全京城的女孩子翻了一个遍，听说已经把有女儿的满朝文武都得罪了一个遍。”
　　“做得好！”辛鲲点头，看他看自己，想想看，“你们现在这样，与高级的文武结亲不太好。”
　　“让她慢慢的挑好了，我觉得她的性子，只怕比小安姐的那个婆婆还挑剔。所以我还是不要成亲了，省得害人，我可是独子，家里连姐妹都没一个，我娘的心思一定只关注我媳妇的。想想都觉得太可怕了！”郭鹏想想都打了一个哆嗦。
　　“好了，我去作坊了。今天开始给你打刀。你来提点意见！”
　　“好啊，好啊！”郭鹏忙站直了。
　　作坊里炉火烧得很旺，辛鲲拿了一块精铁放进了炉子里，再慢慢的收拾着自己的工具。
　　“鲲弟，你说我去内务府的机械司好不好？”
　　“不要去内务府的任何部门。”别的不知道，内务府的任何部门都是敏感部门。
　　“哦，我去问问，哪里能打铁。”郭鹏忙说道。
　　“要不要试试？”辛鲲递给他一个大锤子，反正现在只是塑型，自己力气不够，让他正好。
　　“好啊，好啊！”
　　“换衣服。”辛鲲看看他的衣服，皱了一下眉头。
　　“脱了就是了！”郭鹏放下锤子，就在一边把外面的衣裳一脱，就穿着中衣过来。抡着大锤，按着辛鲲的指示打着红红的铁块。
　　这铁块并不简单，用的是传说中的玄铁。其实就是天外陨石，先将石铁陨石泡入铁水，捞起来。再烧红，打。打毛了再吸铁水，再烧红，再打铁……漼火……灌水……再打……反反复复的很多遍。把超硬，熔点奇高的石质晶体，用铁来反复揉面，拉面，最后形成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
　　光这件事，他们其实已经做了很久了。不然，也不会到现在才要准备给他正式打兵器了。这块东西，真的把他们折磨得不轻，老爷子都说，光这块东西都不止四千两了。不过真的计较的话，也不会做了。
　　但是这块东西真的打成兵器，除了永远不会生锈外，也真的无坚不催。想想都觉得气闷，这把兵器打成了，就是传说中的江湖利器。给这个傻子真的好吗？好的兵器，就跟世间最著名的凶石一样，只会惹祸。
　　只是想归想，她还是把事情做到最好。刀体成形了，辛鲲换小锤，自己慢慢的敲打。过程很漫长，她做得很用心。
　　打了三天，辛鲲才打成了一把仪刀。细长的，可刀可剑，这是她特意设计的。打磨好了，她将刀体凃上一层微小钻石颗粒与熔融石英混合物的药膏状涂层。
　　“你在做什么？”郭鹏在这儿待了几天了，就是想眼看着自己的刀出世，结果明明刀都打磨好了，一把亮晶晶的，带着刃纹的神刀就要出世了，为什么要在上面涂层？
　　“防锈处理，以后都不会生锈了。”辛鲲就不说了以后几天，这把刀会缓慢转动刀体1天36圈，1天降1度温。这个要缓慢冷却，等到彻底硬化后，世界上最厉害的预应力钢丝网钻石混凝土宝刀就诞生了。
　　“等刀打好了，送给皇帝。”把刀放进保温炉，轻轻的擦了一下手。
　　“为什么？”
　　“对于太好的东西，交给皇帝最安全。不过，算了，还是别送了。你不要告诉人，你有这把兵器告诉别人。平时就带着刀鞘跟人对打。”她想想又摇摇头，她觉得送皇帝对郭鹏是好的，但是对自己不好。打出这样的兵器，自己会有很多麻烦。
　　“这把有多好？”郭鹏看着辛鲲。
　　“等过几天再来吧？”辛鲲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看着保温炉的炭火，这里没有温度计，她倒是想用煤油来做温度计。不过，她不想做这些。
　　想想俱乐部的一些做法也是对的，大家刻意的去复元古法打铁，用看炭火的颜色来分晰温度。那时，她无所谓，她跟着，就是给自己找点事做，只是好玩罢了。
　　现在没想到，她会用的上。所以人家说得没有错，人生学过的东西就没有没有用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用得着罢了。


第90章 说灭门
　　晚上，辛鲲就守在炉前，因为要慢慢的降温。但得用炭火来控制温度，所以得有人守着。
　　“让小工守吧？”辛爷吃完饭过来看她。
　　“他们不懂的。”辛鲲忙站起来，看着祖父。
　　“教教就懂了。”辛爷看看炉火，“这个面世，会很麻烦。”
　　“是啊，我这个向好的心，有点过了。所以打出来了，才会觉得后悔。”辛鲲叹息了一声，但看向了祖父，“爷爷，我是不是很棒？”
　　辛爷笑了，“所以我没拦你，能做到最好，却不敢做，这个是挺痛苦的。”
　　“爷爷你呢？一辈子不喜欢冒头，你这辈子有没有什么特别想打的东西？”辛鲲看向了祖父，这些日子跟祖父合作，她真的觉得她所做的，他都会，而且他应该做得都不错，可是他应该没做过。
　　“没有，我喜欢打最普通的东西。我只喜欢我打的菜刀都能用十几二十年，说出去，都是我打的。”辛爷笑了轻轻的摇摇头。
　　“所以我错了，菜刀是人人都要用的，带来的都是幸福和快乐；而这些神兵利器，也许带来的只有灾难。我好怕，爷爷，我怕我做一把凶刀出来。”辛鲲坐下，看着炉子里的长刀，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可是我也很想看到这刀的出世，真的他出世了，你觉得你能再打一把比它更强的出来吗？”
　　“很难，这其实在材料上，已经是最极致的了。我们不可能找到更好的材料，所以想做出比这个好得多的，很难，最多是差不多。”辛鲲笑了一下，其实这把刀弄出来，她在现代也打不出来。现代很幸福，有各种现代的工具来帮忙，可是，总感觉差点什么。
　　“所以对得利刃来说，就是钢与火的杰作。打东西谁不会？不过是谁掌握了材质的配比和火候罢了。”辛爷笑了，“你爹就是，他其实手艺一般，但总算从小在我身边，他知道怎么做一把最好钢质的兵器。所以……”
　　“所以他死了，还连累了娘！”辛鲲看着祖父，这是她一直猜的，但是没敢问，因为原则上，她才是当事人，她该知道得很详细。现在老爷子开口了，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所以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是没吸取教训？”老爷子终于说出来。
　　辛鲲对他笑了，但没说话。之前她做事算是随心所欲了，现在她倒是有了新的想法了。当了人家的女儿，总要做点事的。
　　“你在想什么？”老爷子看着孙女。
　　“爷爷，不想知道谁杀了他们，不想报仇吗？”辛鲲看着炉火轻轻的说道。
　　“所以你一回来就拼命的打这些东西，你要引那些人出来？”老爷子又误会了。
　　“现在我们有小王爷做后盾，想要我死不容易。但我一定能让他们死。”辛鲲对他笑了一下，虽说她最开始都没这么想过，她哪里知道辛健是怎么死的，只能说她是赶巧了，但是，现在，她要这么做，这是她作为辛家人的责任，“杀人没那么容易。”
　　老爷子轻叹了一声，坐着看着炉火，“你爹性子倔强，但不是坏人，就为了把武器，就杀人灭口，太过份了。”
　　“就是啊，只是为了一把武器，就杀人灭口。那么有一把更好的，他们会怎么样？一把刀是不可能满足他们的。”辛鲲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现在我们在京城，谁知道他们敢不敢？”
　　“这些人不会在乎在哪的。”
　　“你啊，到时一些不相干的人都来了，你怎么办？”
　　“敢逼我的，全让小王爷抓了。反正来打兵器的都不是好人。”辛鲲无所谓的说道。
　　老爷子笑了，轻轻的摇摇头。
　　“爷爷，你要相信我，那个人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定是他了。”辛鲲笑了一下，敢来的，都不是善角，但是明知道她是辛家人，却还敢来的，神色跟一般人是不同的，就算EQ再高，再假仙的人，都会露出马脚。所以她很有信心，到时，她总会找到那些人的。
　　“若是你爹原本就做了不该做的事呢？”
　　“一个铁匠能做什么事？还有就算我爹有事，我娘呢？我娘该死吗？”辛鲲不理解祖父为什么现在这么劝自己，他是想劝自己别报仇，还是别惹事。
　　“我就你一个孙女了，我不指着你能传宗接代，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太太平平。”老爷子看着她的眼睛。
　　“我比您想的怕死，不然，我学什么医。就是怕死，我不会让您和我们全家倒霉的。”辛鲲拉着他的手，
　　“你很聪明，不过呢，天外有天。”老爷子想下，还是摇摇头。
　　“爷爷，我们还有剩下的材料吧？我们打把天下第一刀？”辛鲲突然看向了爷爷。
　　“为什么？”
　　“与其等，不如主动出击。反正趁我现在有空，也能趁着小王爷现在能帮我们。”辛鲲对于郭鹏的身份总觉得很担心。她担心，若是他们父子玩完了，她就算找到凶手了，想处理也麻烦。虽说她不是处理不了，但是总之没有郭鹏处理那么简单。
　　“也好！”老爷子点点头，“我回去画个样子，你喜欢的样子都怪里怪气的。”
　　“好！”辛鲲了解，老爷子这样就是支持自己了，“那我准备一下，留个BUG！”
　　“什么哥？”老爷子看着他。
　　“不是，爷爷你想得到吧，我们新做的刀，怎么让它无坚不催，但是，又能有法子一击即碎。”辛鲲看着老爷子。
　　“这个想法有意思，回头给你看点东西。”老爷子笑了。
　　“所以您还有很多事都没教给我。”辛鲲笑了，看着老爷子，所以说，高手在民间，好些事，不是她们在俱乐部里自己摸索能学得到的。
　　“你已经学得很好了，比你爹好得多。”老爷子叹息了一声。
　　“不，应该说爹已经学得很好了。若他平凡，就不会有这种结果了。”辛鲲摇摇头，她相信父亲一定做得很好，非常好。不然不会被灭门！


第91章 辛苦
　　第二天郭鹏又来了，看辛鲲还是坐在保温炉前，看样子她应该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动过。
　　“鲲弟，你身体不好，怎么可以这么熬？”郭鹏凑了过来。
　　“过会爷爷会来替我！”辛鲲把刀换了一个方向。
　　“真是，你这样，四千两银子，是不是太便宜了。”郭鹏看看辛鲲已经熬红了眼睛。
　　“不是为了你，我也想看看这刀能打成什么样。”辛鲲盯着那炭光，随意的说道。
　　“李婶给你熬了粥，回去喝了好好睡一会。”辛爷来了。
　　“好，爷爷辛苦了。”辛鲲真的挺累的。
　　“你快回去睡吧！”辛爷点点头，坐在了刚刚辛鲲的位置上，看看炭火，边上还有辛鲲做的记录，点点头。
　　“鲲弟，我送你回去。”郭鹏忙想扶辛鲲。
　　“不用。”辛鲲避开了，自己慢慢往家走去，郭鹏忙跟上。出了作坊门口，辛鲲想想，回身看着郭鹏，“帮我个忙行吗？”
　　“这话说的，你有什么事吗？”
　　“帮我把我父母的案卷抄一份出来，我想看看。”辛鲲看着郭鹏。
　　“哦，这是小事，我去拿。”郭鹏点头，这种大案子，会报到刑部，死了两个人，却是没有结果，刑部总得要有交待的。
　　“谢谢！”辛鲲对他笑了一下。
　　“要不要我去一趟当地，帮你找找线索？”郭鹏来了精神。
　　“不要，离得远远的，不要打草惊蛇。”辛鲲想了一下，摇摇头。
　　“所以你知道是谁吗？”
　　“不，我不知道。所以我要看看案卷，看看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我当时没跟他们一块。”辛鲲摇摇头。
　　“什么也没听说？”郭鹏看着她。
　　“没有，我怀疑跟父亲打的兵器有关。他应该帮一些人打了不该打的东西，于是被人灭口了，不然，也不会连我娘一块杀了。”
　　“他做什么你不知道？”郭鹏看着辛鲲。
　　“你爹做什么都会告诉你？”辛鲲白了他一眼。
　　“也是！”郭鹏点点头，“你快回去休息，晚上你睡醒了，案卷就到你跟前的。”
　　辛鲲摇摇头，自己回了家，也没吃东西，喝了几口水，就倒在了床上。
　　小安已经能下床了，看看她的样子，皱了一下眉头，“娘，鲲哥儿这么辛苦做什么，小王爷的刀很麻烦吗？”
　　“唉，听你爹说，光那个材料就不止四千两了，不过鲲哥儿想做好，能有什么法子。再说，小王爷的人脉，不是钱能比的。”李婶叹息了一声，“若不是背后有小王爷，你公公婆婆能那么好说话？”
　　“鲲哥真的买下吴家的铺子？”小安小声问道。
　　“那当然，你爹去办的。还让你公公看见，谁让他们在那儿开了那么多年，都没想过自己买下。”李婶哼了一下。
　　“听相公说，他们要换地方了。”
　　“换啊，一个铺子才多少钱，换了我们继续买。跟鲲哥说的，有钱是了不起一点。”李婶摇摇头，“你放心，等鲲哥儿考上功名，他们更不敢把你怎么样了。”
　　“相公有点不开心。”小安轻轻的说道。
　　“你看看鲲哥儿累成什么样了？他自己可是一分钱都没花过，看看他怎么对你的？多少钱，眼睛都不眨。做事情要凭良心！”李婶瞪了女儿一下。
　　“我知道，鲲哥儿又瘦了。娘，晚上给他做点好消化的。”李小安也叹息了一声，辛鲲对她的好，她知道。只是吴波人也不错，现在吴波被家里逼得也一个头两个大，回来也是唉声叹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真的和离吗？
　　辛鲲睡到下午，起来吃了点东西，泡了一个澡才起身。但精神还是不好，让李婶泡了一杯俨茶过来。
　　“喝那么浓的茶伤胃的，来喝点参汤。老爷子让我熬的，问过大夫了，这个你能喝的。”李婶忙送了一碗参汤。
　　“我这么年轻，喝什么参汤？还这么一大碗，真的会长胡子的。”辛鲲吓了一跳，真是什么精神都回来了。
　　“男孩子长胡子算什么，来，快点喝了。”李婶吼道。
　　“再拿个碗，我掺点水。”辛鲲摆手，人参这会谁知道有什么用，反正听说了，这个东西用来吊命的，平时还是别吃了。
　　“真是，掺水了那参汤还有什么用？”
　　“那我不喝。”辛鲲很坚持。
　　“鲲哥儿，快点喝，就一碗，不会有事的。这么辛苦，怎么不补一下。”小安也出来了。
　　“那一人一半吧，我分你一半。”辛鲲忙说道。
　　“药性你回去默十次吧！”老大夫过来轻斥了一下。
　　“哦，孕妇现在不能喝参汤。那师父，你喝吧。反正我不喝。”辛鲲立即拍拍脑袋，好像哪本书里说过，人参燥性大，孕妇初期是不能喝的，忙看向了自己的师父。
　　“给你开了清凉补，喝一碗。”老大夫带着瓦罐，倒了一碗出来给她。
　　辛鲲看看那黑黑的药汁，一闭眼喝了下去。
　　“大夫，您说鲲哥是可以喝参汤的。”李婶气愤了，自己去问过他的，现在带什么清凉补。
　　“来号个脉。”老大夫对他伸了一下手，辛鲲拉着手，老大夫两个手都号了，皱了一下眉头。
　　“你今天晚上是不是还要熬夜。”
　　“是，可能还要熬几晚。”辛鲲叹息了一声。
　　“参汤带上，累了喝一口。”老大夫皱了一下眉头。
　　“以后，别打这么麻烦的东西了。这么熬，很伤身体的。”老大夫看着她。
　　“想打出好东西，就是这样。干将莫邪还自己跳进火炉呢！”辛鲲打了一个哈欠，“李婶，有饭吗？我吃了要去替爷爷。”
　　“有有，我还做了点心，晚上我给你送去。”李婶忙说着端出了餐盘，一碗粥，几样小菜。
　　“师父，您吃了没？”辛鲲忙看向师父，老大夫只有一个老妇帮忙做活，做饭极其的一般。
　　“吃了，你快吃。”老大夫给了一个白眼，现在这是啥点。吃中饭太晚，吃晚饭太早。
　　“我要去换爷爷回来，就失礼了。”辛鲲忙笑了一下，自己赶紧吃了起来。


第92章 可疑的报告
　　郭鹏再来，就直接去了作坊，果然，那里只有辛鲲一个人。她静静的看着书，不时的抬头去看看炉火，然后再低头看书、写字。此时，看上去，她显得从容多了。
　　“鲲弟，你看什么？”郭鹏抱着卷宗进来，看看书，竟是律法。她有多闲啊？现在竟然看起律法来了，“让表哥看到，定会生气的。”
　　“我只要考上了，他就不会说啥。”辛鲲头也不抬。
　　“你看刑律书也没用啊，你爹娘的卷宗不是律法问题。”郭鹏把卷宗放到了辛鲲的面前。
　　辛鲲忙打开，此时她有点感动，竟然此时仵作验尸体，竟然会画图。图上有夫妇两人案发现场倒地的位置，还有两人单独的验尸图，标明了致死原因。
　　她看了一会图，再看看仵作写的报告，很好仵作没什么文化，写的报告非常直白，也很清楚。她两相对比，目光闪烁。
　　“鲲弟！”郭鹏还得替她看炉子，看时间差不多，忙叫了一声。
　　辛鲲忙回头看了一眼炉火，顺手把长刀换了一个方向。又回头看向了卷宗。并挑自己觉得有用的，记在一张白纸上。
　　郭鹏也不知道她在记什么，不过，他就老实的替她看火。
　　终于辛鲲看完了，合上卷宗，自己抱胸发起呆来。她的脸此时显出几许阴森来了。
　　“鲲弟！”郭鹏看时间差不多了，可是叫辛鲲，怕打扰辛鲲的思虑，可是不叫，他怕误事。最后只能咬牙叫了。
　　辛鲲没看他，只看炉火，轻轻的开了一点炉膛，当空气进入，火大了些，但辛鲲已经撤了火，放进些新炭。炉膛再封了一半，此时，炉膛里的火星子就是时明时暗了，把刀再换一边。
　　“鲲弟，你怎么啦？”郭鹏此时看到了辛鲲的阴冷，觉得有点担心。
　　“我爹死后，有什么名剑呈给皇上吗？”辛鲲抬头看着郭鹏突然问道。
　　“啊？”郭鹏看看卷宗上的时间，想了一下，“只有一把战国的青铜剑，别看是青铜剑，这么多年了，竟然剑身不锈，那纹里漂亮极了。”
　　“皇上喜欢吗？”辛鲲再问。
　　“喜欢，可喜欢了。说是祥瑞，还让百官去看。”郭鹏笑了一下，但马上收回了笑容。看看时间，又看看辛鲲，“可是不是你们那的知府送的。”
　　“是啊，我也就是猜猜看。”辛鲲笑了一下，青铜剑的兴盛时期是因为钢铁时代还未来临罢了。青铜剑的全称叫青铜铸剑，难在材质的配比。就像是爷爷跟自己说的，辛健别的也许不成，但是对材质配方的把握老爷子对他还是有信心的。若是老爷子这么一个严谨的人都有信心的话，表示辛健在这方面是非常之好的。
　　从验尸报告中，父母都是一刀毙命，身上并无多余的伤痕。报告中，父亲很平静，母亲很惊愕。那么就应该是辛健先死，何氏后死。铺子里的账册被搜走了，然后铺子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也没有找到凶器，只知道是利器，仵作挺专业的，甚至还画出了大概的凶器刃角。还提到，伤口有黑色物质，应是凶器残留。
　　从残留来看，辛鲲就觉得是来拿货的买家顺手就用新拿到的兵器杀了辛健夫妇，只当是试剑了。所以剑上涂着的药水渗入了伤口。
　　还有他们致死的伤痕，从刃角上看，那应该是剑，所以刚刚她才会问郭鹏，皇上在父母去世前后收到过一把剑没。杀人灭口，其实更多是官场中人最爱做的。他们在意很多东西，于是把人命视为草芥。当然，这也不一定，像是江湖的名门正派也可能做，不过为一把剑，还真不至于。那么，只有可能是，这把剑用来送人的，而剑的出身可能涉及造假，于是要杀人灭口。
　　而让她更肯定的是伤口的痕迹，凶手一定没想到当地的仵作如此的认真负责，甚至画出了剑锋的走向。比如对辛健的就是自杀式抹脖。什么意思，一剑刺出，再回身一收，对方在不经意的情况下，一下子就被抹了脖子。
　　而这个，她实在太熟悉了。她为找出最适合郭鹏的兵器，就一直陪着陪着他练习看与侍卫们对打，她有关注他们对打时的招式。其实他们很多人的身手都是进了军营才学的，有的甚至曾经是差役，在衙门里跟着捕头学上一招几式，她有问过，朝廷会招收武林高手吗？郭鹏也明白的告诉她，有是一定的，但一定不会把机密的事交出来。因为江湖人能被自己收买，也能被别人收买，所以他们都是相信自己人，所以，军中、权贵都有自己培养死士的渠道，不会相信外人的。
　　那时她能那么问郭鹏，也是有原由的，因为这些侍卫，还有郭鹏的身手套路都相同，就算不是一个师父教的，但也相去不远。所以她才有此一问，她想不出这些人怎么会套路相同。
　　结果郭鹏的意思就很明白了，不是一个师父，而是同一个祖师。他们的套路都是军中千锤百炼下的结果，所以一代代的传下来，加上各自适合的兵器，看上去百花奇放，但实际是万变不离其中。
　　她是打兵器的，所以她很关注这些人怎么用刀，怎么使力。而正好，这就是他们的套路最少改的地方。她刚看验尸的画图时，第一个感觉就是，这是官家所为。那伤人的部位，用刀的习惯，就是跟那些侍卫们是同出一辙。
　　“鲲弟！”郭鹏看看卷宗，他也没看出问题在哪。他就像聪明，也不会像辛鲲那样想那么多的。
　　“你没学刽子手之前，要杀一个人，会怎么杀？”辛鲲看看炉火后，转向了郭鹏。
　　郭鹏一怔，还真不知道什么意思。
　　辛鲲指了院中的一个一人高的大木桩子，那是用来试刀的，郭鹏到院中间，抽出匕首一剑斜指木桩颈部再回抽。等收了匕首，他自己怔了，马上回身去看卷宗。自己比划起来，他也是从小习武，看看现场陈尸图，再看两人伤痕处，他的脸也严肃起来。
　　辛鲲没看他，她只是专注的看着炉火。
　　“鲲弟，要我帮你查吗？”郭鹏小声的问道。他了解辛鲲，这是父母大仇，自己不能随意帮忙。


第93章 神兵
　　“三年了，我守了二十七个月孝，也是时候好好准备考试了。”辛鲲看着炉火喃喃的说道。
　　郭鹏不知道辛鲲什么意思，好好考试是不是想着要凭本事弹劾那位？他认真的想了一下，“好的，鲲弟，你好好考，我帮你盯紧那个人，保证等你自己来报仇。”
　　辛鲲笑了，想了一下，“还是别告诉任何人，这是你我的秘密。”
　　“当然！”郭鹏认真的点头，这种父母大仇，怎么可能嚷嚷的满处皆知。但看看那把长刀，想想宫里的那把小剑，“鲲弟，你爹会做青铜剑？”
　　“那个铁匠都会，简单得令人发指。”辛鲲想也不想，“你把宫里那把剑给我画出来。”
　　郭鹏忙坐下，用辛鲲的纸笔把宫里那把剑画了出来，他向来喜欢兵器，当时缠着皇兄把剑拿在手上玩了好一会儿，剑上细部的痕迹，都标注出来。包括重量，长度，连剑柄上的花纹都画了出来。
　　“这儿有没有个方印，看上去像个口字，但缺了一块。”辛爷不知道啥时过来，看到郭鹏在画剑，眉头皱了一下，看他快画完了，才轻轻的问道。
　　“是，老爷子您怎么知道？”
　　“那是我给他做印！”老爷子深沉的说道。那是一个‘冂’字。取自‘邑外谓之郊，郊外谓之野，野外谓之林，林外谓之冂。象远界也。’辛健心高气傲，总不愿与人相同，老爷子就给他这个印。让他打在自己专属的铁器之上！没想到，他见到第一件有这标记的东西，竟然就是杀死儿子的凶器。
　　“所以，不用证据了！”辛鲲冷冷的说道。
　　“这就是证据了！”郭鹏也愤怒了，刚刚他说等着辛鲲自己报仇，那是为了让辛鲲自己找出证据。但现在，可以说，就是证据确凿了，“为了政绩，竟然会造假还要杀人灭口，我去找皇兄，这太过份了。”
　　“我自己来！”辛鲲还是盯着炉火，口气冷淡。
　　“鲲弟！等你将来能面圣了，有些事，不如我说便宜。”郭鹏想了想，还是劝道。辛鲲就算一路考上状元，那时，面对陈情，其实方式不怎么好的。反而会把自己搭进去。还不如他去向皇兄偷偷的告发，让皇兄暗地的处置就完了。
　　“我想亲自来！”辛鲲还是没动，轻轻的说道。
　　郭鹏点点头，这种事，只有自己做，才能解恨。只是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表达了他的支持。
　　“谢谢你，卷宗我要再看一下，能留下吗？”
　　“当然，这是誊本，你随意。”郭鹏忙说道。
　　而老爷子已经坐下了，低头认真的去看卷宗。这些他也是看不到的，他知道时，儿子媳妇的尸体已经被火化了，送到了他的面前。他只听了来人的话，一切都是疑问。现在，终于到了解释疑问的一天。
　　辛鲲一直沉默着，她默然的看着炉火，不过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她的心思不在炉火之上。但是，她还是会在规定时间翻动长刀，调整火势。郭鹏觉得此时辛鲲祖孙的心情跌落至了底点。
　　第四天，长刀终于缓慢冷却了。再拿出来时，洗去多余的涂层，一把崭新却十分朴素的长刀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上面没有花纹呢！”大匠看了一眼，有点奇怪。
　　“以为涂层能出什么花纹吗？”辛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笑着言道。
　　“因为鲲哥儿打的东西，没有不好看的，这把刀好像简单得多。”小工忍不住说道。他们一直等着一把新的惊艳，结果，看老爷子和辛鲲轮留守了这么多天，结果却是这么一把平淡无奇的长刀，大家难掩失望之情。
　　“因为只有四千两，没钱做花俏了。”辛鲲笑了一下，收了刀。
　　“不试试？”小工又振作了一下精神，想着，也许外表无所谓，说不定真的可以削铁如泥呢！
　　“就是一般的刀。”老爷子随意的说道，看向了辛鲲，“刀鞘、刀把你来做吧？”
　　“是，最近我就不来了，大家加油，抱歉了。”辛鲲对大家抱歉的一笑。
　　“原本就不是你这样的小哥儿该来的地方。”大匠笑了。
　　辛鲲没反驳笑着抱着刀离开，这把刀不能放在大家面前，就算是大匠他们都是自己人，也不行。
　　刀鞘与刀把做的也是时下最普通的样子，拿在手上，可以说，一点也不引人注目。等做好了，郭鹏倒是更加慎重了，一个人来的，就在辛家的后院小黑屋里，辛鲲在角落里点了一盏小油灯，郭鹏就看到，屋子中央放了一根大木桩子。
　　辛鲲自己走出了屋子，就坐在院中喝茶，她其实也是看着外面，屋顶在她的注视之下，是不可能站人的，而院外的树上倒是可以站人，不过这小屋没窗子，想看也看不着。
　　郭鹏抽出刀，双手拿刀柄，像拿日本刀一样，双手举高对着木头劈去。
　　一米长，成人手掌宽的木桩被他从中间劈成了两半。郭鹏看着那平平无奇的长刀，这个父亲的新斧头其实也是可以做到的，但是他很清楚，父亲的斧头除了斧子够锋利，更多也是靠着斧头本身的重要来把木柴分开，所以圆木桩子最后一截是震开的，而非此时，两面跟刨子刨过一样光滑。
　　辛鲲听到了木柴倒地的声音，进去，也不看木头，而是随手拿了一把他们新打的菜刀放在两片夹木的中间。就算这些菜刀是用原本废钢所制，钢质也不是一般的刀可比的。
　　“单手。”辛鲲把刀刃向上固定好，简单的说道。
　　郭鹏单手拿刀柄，没有像刚刚的那样用尽全力，而是就用平时他使刀的力气，与那菜刀对砍。菜刀像豆腐一样被砍断了，而他手上的刀身上，连划痕也没有。
　　“把刀收起来吧！别说是我打的。”辛鲲给了郭鹏一把普通的斧头，让他把圆木劈成柴，而小黑屋里还有一个融炉，那把切断的菜刀被扔进了融炉。不断的拉着风箱，加着木炭。


第94章 算什么
　　“鲲弟，你什么时候做了这个？”郭鹏还没见过这样的融炉，应该说，辛家作坊里的好些东西都是他没见过的。比如这几天他们用的那个保温炉，就是长长的一条，用厚厚的炉膛瓦制成，四周可加炭火。边有风箱加热。而这个融炉看上去就是竖型的保温炉，但是，也不同，下面封底，上面有个带风孔的小盖子，看这个样子，似乎可以融化任何东西一般。
　　“搬来就做了，不然，这刀用的钢铁怎么练出来的。”辛鲲把钢水倒进了一个大铁锭子的模子里。就在原处放着，等着凉了，就又是一块好钢了。
　　“鲲弟，你……”郭鹏这回没有惊讶，或者兴奋，而是一脸的犹豫，“所以这把刀，你不会再打了？”
　　“当然，神兵大多时，都是凶兵。你看看上古的名器，哪个主人有好结果？”辛鲲摇摇头，苦着脸说道，“我已经没法再打出比这更好的兵器了，最多持平。所以我最多再打一把花里胡哨的出来，送给你堂兄，让那把成为国之象征，你就相对安全一点。原则上，我还是有点后悔，把这个给你。”
　　“所以这把上面也没有打你们的标记？”郭鹏刚刚着意看了，刀身刀把上干干净净，没一点瑕疵。
　　“是，所以你知道我的意思就好。”辛鲲笑了一下，“实在有人问，就说，我帮你找到的古董宝刀。反正我把刀柄和刀鞘都做旧了，可以冒充一下唐刀。”
　　“你这么怕事，怎么为你爹报仇啊？”郭鹏都无语了，自己一个小王爷，皇位第二顺位继承人，他打一把刀，看把他吓成什么样了。
　　“想想我爹娘怎么死的吧？我现在只想好好的活着为爹娘报仇，还有就是好好伺候我爷爷到老。其它的，我已经不想了。”
　　“想想我爹娘怎么死的吧？我现在只想好好的活着为爹娘报仇，还有就是好好伺候我爷爷到老。其它的，我已经不想了。”
　　“别啊，万一我不成亲，你成亲了，我将来还想来你家蹭饭呢！”郭鹏忙拉了门，十分欢快的说道。
　　“你脑子坏掉了？你是王爷，就算将来成郡王了，也不可能跟我一个铁匠过日子吧？”辛鲲跳起来，这个人疯了？他成不成亲，关自己什么事，凭什么他要到自己家蹭饭？
　　“那你可以到我家蹭饭，反正我若找不到合意的，就不成亲。你呢，你性子这么孤拐，一定比我还难娶，说不定将来就咱们俩混日子了。”郭鹏摇头晃脑。
　　辛鲲觉得脸有点发烧了，摇摇头，自己到院子里洗手洗脸，不搭理郭鹏了。
　　“鲲弟！你将来是要做大官的，不是铁匠。”郭鹏又凑了过来，觉得刚刚辛鲲说错了。
　　“现在，我要先要做的，就是先考个状元回来。你是能确定我不被搜身吧？这是我能不能考上状元的关键。”
　　“鲲弟，我知道你很聪明，可是，考状元，不是你聪明就可以的吧？”郭鹏忘记自己刚刚想说什么了，而是想到了这个问题。听辛鲲的意思，只要不搜身，他就能考上状元一样，这个太假了。
　　“你要知道我聪明就好了。”辛鲲笑了，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看着他，“从今天起，别来了吧。我也不去作坊了，以后我的时间都要用来读书。”
　　“哦，好的，你好好读书，要什么资料吗？”郭鹏想想，记得蔡关当初可是人在书堆里。别的帮不了，找书他还是可以的。
　　“帮我把皇帝点状元，除你表哥之外的的卷子找来；还有除你表哥之外的状元履历。”辛鲲想了一下。知道上头人的喜恶这点很重要，想投其所好，也得知道，他喜欢什么啊？
　　“你要那个做什么？”郭鹏还真不知道这个有什么用？
　　“看看你堂哥喜欢什么样的人。”辛鲲笑了。
　　“那你要知道主考喜欢什么吗？”郭鹏忙说道。
　　“不用，我只要知道皇帝喜欢什么就够了。”辛鲲笑了。
　　“为什么？”
　　“因为我不用连中六元，我只要最后的状元。”辛鲲笑了。
　　“鲲弟我不喜欢你这么笑，看着糁得慌。”
　　“我对你真心的笑过，你都没发现。”辛鲲洗了一下手，回了房间。
　　郭鹏跟着进去，看辛鲲坐到了窗前的书桌前。跟着坐到了书桌上，随意的打量着她的书桌，看到桌上砚台上的木盒有点怪，忙拿起，“这是什么？”
　　“可能是一种石头，我在外游历时捡的，不知道有什么用，就镶在砚台盒上了。”辛鲲瞟了一眼，顺手抽回放回了砚台上。
　　“哦，看着挺奇怪，竟然还是方方正正的。”郭鹏倒是没怀疑，但还是随意说道。
　　辛鲲看了那盒子一眼，那是她的手机太阳能充电背夹电池。每天能晒到太阳的地方，也就只有自己的书桌了，她可以好不容易才做了一个砚台盒做伪装，不过，说起来也挺假，太阳能电池一格格的，不要太明显。
　　低头看书，她读书有自己的法门，读书有时重点是不分心。因为不会因为外界的事分心，她才能无论在哪都读得进去书。
　　郭鹏觉得无聊了，自己找了一本书歪到一边的躺椅上看起来，当然，看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辛鲲听到呼噜声，才觉得不对，回头，看郭鹏书掉地上，他睡得香甜。起身拿了个大衣裳盖在他身上，捡起书，回头继续读。原本想当他不存在，可是这会儿，她竟然念不下去了。
　　再回头看看郭鹏，想想自己认识的男孩子有这样的吗？好像一个也没有，她从小，就是好学生，虽从小到大都是男孩子打扮，但是读书好，会来事，是老师们的宠儿。也因此，她从小到大都没什么玩得特别好的朋友。
　　不然，她也不加入俱乐部了，除了自己爱好，其实也是找到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但那些人给她的感觉跟郭鹏不一样。
　　郭鹏好像是那种什么都肯帮她做的人，一方面信服于她，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其实是需要保护的。他们现在这算什么呢？


第95章 幸福
　　新年，这还是辛鲲到新地方第一个新年，她有点想家了。以往她过年都是陪着父母，然后就听父母唠叨。而今年，她也许永远也看不到他们了。
　　三十晚上陪着辛爷守了岁，而李婶特别高兴，因为辛鲲和李小安都在帮她包过年要吃的饺子。
　　老爷了和老李、吴波在边上喝茶聊天。老李不时的抬头看看辛鲲，“鲲哥儿，过来坐，包饺子这种事，你怎么能做？”
　　“有什么不能做的，难不成，过会我不吃？”辛鲲淡淡的说道。
　　“你是哥儿，原不该在这儿的。”小安也摇摇头，也觉得看不下去。
　　“明天回去拜年吧？对了，你公公的饭馆搬了，你和姐夫要不要顶下来做？付我租金，我可以先借你们一点钱开业，等做起来，再还我。当然，若是想给我好处，我就当是参股了。”辛鲲边包饺子边随意的小声说道。
　　“鲲哥儿，其实不用的。”李小安看看丈夫那边，小声的说道。她的肚子已经大了。
　　吴老爷子倒是很决断，很快就把他们分了家，不过吴家原本也没什么钱。他们分到的，不过是他们屋里的东西罢了。
　　辛鲲帮他们在附近买了房子，租给他们。现在吴波也就是在辛家的作坊里帮帮忙。辛鲲也觉得这不是好事，吴波得有自己的事做，不然他们的孩子都没出生，他们就得散伙。
　　“回去商量一下！对了，你们今天怎么在这儿，过年不是应该在婆家吗？”辛鲲突然想到一件事，今天年三十，他们不是应该去婆家吗？
　　“下午他们回去了，送了好些东西，不过……”李婶又哼了一声。
　　“明天再回去一次，李婶多准备些东西。”辛鲲笑了，对李婶说道。
　　“凭什么？”李婶猛的站起来。
　　“怎么啦？”老李回头，对着李婶吼了一声。
　　“鲲哥儿让他们明天去吴家拜年！”
　　“做得对、做得对。鲲儿，你明天也去，亲家家里，该做的。你爹娘喜欢什么？”辛爷忙点头。
　　“是！”辛鲲笑了。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上回鲲哥儿有点不太客气，不过那时他也病着，心里烦闷。原说让小安的爹娘去见见你爹娘的，不过算了。虽说是分家了，又不是不再是父母的儿子。该进的孝道，还是要进的。”辛爷忙说道。
　　“老爷子，他们今天可是回去了，是被赶出来的。大年三十，不许儿子媳妇在家里吃团圆饭。”李婶愤愤的说道。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辛爷轻轻的拍拍身边的吴波。
　　“所以我错了吗？”吴波摇摇头。
　　“我说无不是的父母，不是说你错了。做子女的，有时会觉得委曲的。”老爷子笑了，又拍了他一下，“我们家孩子少，金贵！就算我们不是什么大富之家，也舍不得让他们受一点委曲。倒是让你为难了，我们该抱歉才是！”
　　辛爷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爷爷，是孙婿的错。”吴波感动得要哭了。
　　“当初就是觉得你人品好，现在我还这么觉得，没事的。”
　　“爷爷，我觉得姐夫做了这么多年的饭馆，让他在作坊帮忙，其实有点大才小用，还是让他们做回本行就是了。到时李婶也能去帮忙，生意一定好。”
　　“也是，我们是铁匠铺子没什么可玩的，做饭铺除了味道好，还得会做生意。我看你行！”辛爷点点头。
　　“我也觉得姐夫一定行，爷爷，要不，我们入一股，沾点姐夫的光？”
　　“也好，也好，人啊，最重要的就是做自己喜欢的事。你生在饭馆，长在饭馆，你当然能做好。”辛爷忙点头。
　　“可是……”吴波慌忙摇头。
　　“放心，放心，不在之前那个铺子，总不能让人误会。”辛鲲点点头。
　　“是，鲲哥儿最近买了不少铺子，你抽空去挑一下。”辛爷点点头。
　　“你买那么多的铺子干什么？”小安忙看着辛鲲。
　　“有现钱，当然置产了。总不能把银子埋地下吧？”辛鲲耸了一下肩膀。
　　“可是你买了铺子，一样会赚钱。然后呢，再买铺子？”小安怔了一下，有点算不过来。
　　“唉，我也不知道把钱怎么办？”
　　“所以，有钱也挺烦的。有没有好一点的钱庄？把钱存进去……爷爷，我们开个钱庄好不好，反正钱太多，放在别人的钱庄里又不放心，不如自己开一个。”辛鲲看着爷爷，手一摊。
　　“又胡说八道。”辛爷无语了，想想，“那就买铺子吧，地契比较好放。”
　　辛鲲对着小安一摊手。
　　“铺子生意这么好吗？”小安看着父亲。
　　“没法子，现在进京的人，都会到我们铺子买个十几、二十把，弄得我们都得加班加点。弄得我们只能在门口贴上，一个限买五把。”老李有点得意了。
　　“没想到只做菜刀也能赚这么多钱。”小安张着嘴，她也是在铁匠铺子里长大的，她对铺子的经营很明白的。这么多年，她知道铺子是赚钱的，但是这么赚钱还真没想到过。
　　“哪儿，之前是老爷子的懒得管，赚多少钱都补贴给了那些人。若是跟现在一样，只养我们几个人，那也能赚这么多钱的。”老李翻了一个白眼。
　　“拜的神多，自有神护佑。爷爷做了这么多的好事，做事不计较，才有现在的好日子。”
　　“说到这个，要不要请个金猪还还神，今年找回了你，小安成亲，又有了宝宝。小安娘，你准备一下，初五，我们去大相国寺还神。”老爷子看向李婶。
　　“说得是，说得是。我明天就去订，订个最大的。”李婶忙说道。
　　“给宝宝点个祈福灯，祝他们母子平安。”辛鲲笑了，她就不问，为什么佛寺是吃素的，却接受烧整猪来供奉。
　　“嗯，拜得神多，自有神佑，小安你不要去，人多，小心伤到。”辛爷点头，又嘱咐了一声。
　　小安感激的一笑，到了京城，在他们没搬来时，她真的靠的就是他们快来了支持自己的。真的他们来了，爷爷虽说严厉，但她也知道，那是为了她好，也没反对。现在，她真的感觉到，有家人保护的幸福。


第96章 强迫症患者
　　蔡关初三又来了，老爷子这天没事，在后院研究青铜。辛鲲画了一张越王勾践剑的图出来，他也不问怎么肯定这就是越王勾践剑，他很清楚，反正也没人见过，他们先出世，到时真的也只能变假的。
　　他能打，但他有一点和辛鲲一样，那就是，我打出来，就一定是真的。
　　他现在就在调整配方，做的都是匕首大小的玩艺，看看怎么样能做到最完美无缺。
　　听到李婶进来通报了，忙收了东西，拍拍手，赶忙出来。上回的中秋节，蔡关来过，他也不是那不知礼的，忙备了厚几分的礼物亲自送到蔡府。
　　去时，没想那么多，可是到了蔡家门口。老爷子吓到了，就看大门口，还有那排着队送礼送名帖的人，他的胆都有些寒。之前他只想到蔡关是郭鹏的表哥而已，而那时，他醒悟，能把女儿嫁进王府的人家，怎么又是小人物。
　　排队送上礼物和名帖，他都不敢多停留，深深的觉得，自己孙女又孟浪了。这样的太爷，孙女还爱搭不理的！当然重点是，万一他们发现孙女儿是女孩，那怎么办。
　　赶到前堂，辛鲲已经出来了，正跟蔡关说话，蔡关看到老爷子，忙站了起来，“老爷子新年好！”
　　“愧不敢当，愧不敢当。太爷真是折煞小人了。”老爷子忙上前行礼。
　　“老爷子才是客气了，本官与辛贤弟平辈论交，您就是长辈，您这么说，才是折煞本官。”蔡关客气的一拱手。
　　辛鲲眉头一挑，有一边自称本官的，一边说客气的话吗？说起来，还真客气了。
　　“您请坐……”辛鲲准备再请他坐，然后好过一会送客了。
　　“去你房间吧，上回来，你病了，我没看你进步了没？”蔡关可不是来玩的。
　　“大人，过年呢？而且还是初三。皇上，初五才会开笔呢！”
　　“二月就考试了，对考生来说，没有过年。”蔡关一脸严肃。
　　“走吧！”辛鲲觉得自己像准备高考的考生了，想了一下，算了，高考难多了。
　　蔡关进了辛鲲的房间，看看点点头，房间里全是书，不过随手抽了一本书，脸黑了。
　　“你看医书？”
　　“闲时看的，这是我最近写的试帖诗还有律赋，把十年内的题都做了。”辛鲲忙把自己写的诗集给了他，换回自己的医书。她有种看上课武侠小说被抓包的感觉。
　　“那哪够？若我是你，十年内的反而不做，说不定不会出。”
　　“我就是练习，学习格式。”辛鲲立刻解释。
　　“真是惨不忍睹！”蔡关看看那诗集。
　　“能考过就成，考过没问题吧？”辛鲲挤出了一个大大的谄媚的笑脸。
　　“若我是主考，一定不过。”
　　“别啊！我觉得韵对了，读起来也顺啊。意境是差一点，可是没跑题。算合格吧？”
　　“你想做案首，就不可能。”蔡关还是苦瓜脸。
　　“谁告诉你，我要做案首了？只要做到状元不就成了？殿试又不考写诗。”
　　“琼林宴上，大家都吟诗，你当傻子？”蔡关眯着眼看着她。
　　“谁那么无聊？”辛鲲皱紧了眉头。
　　“才子！什么是才子？”
　　“才子一般都是穷人，我不当穷人！”辛鲲想也不想就摇头。
　　“巧言令色！文章呢？”蔡关黑着脸。
　　“大人，我文章应该不错。”她忙交出了自己习作本，之前考过的题都做了一个遍，而且每一个题，她都做了四五次，都是不同的角度。这回蔡关坐下了，还是坐在之前郭鹏常坐的那个躺椅上，顺便说了一声，“茶！”
　　辛鲲想跳脚了，现在她觉得郭鹏好多了。郭鹏从来就不敢这么命令自己。
　　不过，她还是出去泡了一杯茶，亲自端进来。顺便送上一盘炸花生。
　　蔡关：“笔，朱砂！”
　　辛鲲去搬了一个小几出来，放到他边上，摆上笔，还给他磨了朱砂，想想，“您中午想吃点什么？”
　　“随便吧！有拌凉菜吗？再来个清鸡汤。”蔡关靠着在她的集子上划着圈，随意的说道。
　　“就是说，这几天油腻了，要清淡，还要爽口？”她试探了一下。
　　“是！”蔡关不耐烦的给她一个白眼。
　　辛鲲出去了，这位就是爷啊！他哪是来看自己习作的，完全是来躲懒的，估计，他在家里应酬得烦死了。
　　李婶在外头探头探脑，县太爷来拜年呢？这个感觉有点飘。
　　“有鸡汤吗？他要喝清鸡汤，还有您看看厨房有什么，给他做个清爽一点的凉拌菜。其它的，就随意了。他不是客气，他是在家应酬多了，就想吃清淡的。”
　　“这太简单了吧？”李婶可是那种恨不得给一个人做十个人饭的主。
　　“我也吃不动了，随便吃吧！对了把饺子煎一下，当主食。”辛鲲想想，清鸡汤配大白菜饺子，应该还不错，她决定去做个沾汁。
　　中午蔡关还算是给面子，出来吃饭了。桌上还是一桌子菜，但辛鲲单独给了蔡关一碗鸡汤、一小碟煎饺、还有小碟的拌菜。她是记得郭鹏说过，这位有强迫症的，为了不让他多话，她把他的碟子都弄的一模一样，里面的菜也是尽量整齐。
　　“汤不错。”蔡关看看面前的小碗小碟，满意的一点头。他在家里都是吃份饭，但在这种大宴的情况下，除了第一筷子没人动过的菜外，他就只能回房吃点心。就算下人知道他的性子，回了房间总会再给做点什么，但大多数时，他过了点，也吃不下。所以看到辛鲲这么懂事，尤为满意。
　　“冬天没什么爽口的，白菜我用凉水浸了，配上黑木耳，炸花生，也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李婶有点不好意思，这菜太实在太寒酸了。
　　“放心吃，放了很多醋，我还放了一点辣酱，味道很好。”辛鲲爱吃拌黑木耳，也给老爷子一大筷子，“这个对身体好，多吃一点。”
　　老爷子看了蔡关一眼，准备说点什么的，不过看蔡关已经在吃煎饺了，并且，快速的夹了第二个。他也不讨嫌，慢慢的吃自己的。


第97章 小安的心思
　　小安夫妇根本不出来了，现在吴波真的知道小舅子了不起了，县太爷都来拜年，就算不是京城的官，可是这也是官啊。官给小舅子来拜年，而且查功课，小舅子的书得读得多么好啊。
　　“所以鲲哥儿考上秀才，根本没有难度？”吴波看着妻子。
　　“那当然，秀才算什么，我爹说，太爷让他考，是冲着状元去的。”小安忙说道。
　　“真的？”
　　“那当然，我爹当年也考过的，当然我爹没鲲哥儿聪明，不过若是有小王爷和太爷保驾，他至少都能考个秀才，别说鲲哥儿了。我们鲲哥儿多聪明？一把菜刀都能让他做成这样，多了不起。”
　　“他们不是要打小玩艺吗？”吴波记得他们刚来时，是要打一些精致的小玩艺。他也看到一些，非常漂亮。
　　“因为鲲哥儿说菜刀是能给人带来幸福感的刀具，所以他就决定打菜刀了。”小安笑了，想想，“我估计他想明白了，谁家也得用菜刀啊，而且谁家也不止一把菜刀。现在做出名声了，弄到外地人都来买。而且现在已经有一半人，开始做些别的工具了。比如给皮匠用的刮刀、半圆小裁刀；木匠用的刨刀片……反正，只要是工具用的刀，他都让人打了放在铺子里，也不着急，反正慢慢的，就知道我们家的刀比别家的好了。”
　　“你想好没，要不要开饭馆？”吴波点点头，他这些日子有帮着辛爷管外面的店铺，他自是知道生意有多好，他惟一要做的就是收钱记账，然后抢着跟客人说，‘这是样品，不卖’。！
　　“你说呢？你在铺子帮忙，公公不开心。可是自己开个饭馆，公公只怕更不开心。”小安迟疑了一下，小声说道。
　　他们大年初一和辛鲲一块回去的，辛鲲送上四色礼品，不算贵重，但这个得看跟谁比。送吴家算是很得体了。
　　吴家到底不敢把辛鲲怎么着，但是，态度还是不怎么样。辛鲲也没留下吃饭，人家好像也没打算留，吴波夫妇也就跟透明人一样了，他们送的礼物也就放在一边。
　　辛鲲当时还调侃，说他们会不会扔出来。吴波都觉得没面子，这几天一直不开心。小安这几天正安慰着，提也不提开饭馆的事。
　　现在吴波自己提了，小安还是柔声的跟吴波商量。她和辛鲲谈过这事，她其实有点纠结的，觉得吴波人很好，但婆家太糟心了。但分开，她又觉得过不了心里那关。
　　当时辛鲲就笑，说，挤兑吴家的事，他来干；但她在吴波面前要跟白莲花一样，要表现得，这一切，都是公婆逼的，别让吴波心里难受。
　　小安一下子明白了辛鲲的意思。这些日子，她所做的，就是把吴波向公婆不容于他们的方向引导，而辛家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太疼她了。现在看来效果不错，吴波的天平正越来越倾斜。
　　所以现在，她也这么对吴波说，两边都是不容于公婆，所以她都不选，她也很为难啊。
　　吴波也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在铁器铺帮忙，父母大哥说他入赘了，说丢了家里的脸。真的去开个饭馆，父母他们只怕还要觉得辛家想让他对付父母，抢生意。顺便还要鄙视他靠着老婆娘家……
　　真是左右都是死啊！
　　“没事，实在不成，我跟爷爷说说，看看要不开个别的铺子，我们自己重头来过。”小安忙安慰着丈夫。
　　“就算鲲哥儿会赚钱，也不在意咱们花，但做不熟的生意，亏了本，我哪里好意思在这儿待。”吴波不是没想过这个。
　　铁器铺子不用他操心，人家缺个能帮忙的。虽说不是非他不可，但他胜在是自己人，辛爷他们会安心。他也觉得安心，不用担心生意不好，没多大的负担。
　　开饭馆是他从小就在自家的铺子里帮忙，家里跟辛家比那是穷，但是在同等的饭馆之家来说，算是很好了。他对开饭馆是最熟的，小安和李婶的手艺极好，根本不用担心客源，若不想让小安和李婶太辛苦找个过得去的二厨，加两三个学徒，饭馆就能很顺畅的开下去。
　　这两样都是他不用担心亏本，可是换一个门道，其实他也脱不去靠老婆娘家的坏名声，而重点是，他不熟，也许真的会亏本的。亏本了，怎么对得起借他们本钱的辛家。
　　“没事，爷爷反正也说了，你很能帮忙，客人也喜欢你，在铺子里帮忙也算是一片孝心。回头我们存点钱，好好教孩子读书，让孩子像鲲哥一样出人头地，任谁也不会再瞧我们不起。”小安轻轻的抚着肚子，一脸幸福的说道。
　　吴波一下子就清醒了，跟辛家亲近，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孩子。若是留在家里，他的孩子就会跟他一样，从小也就只能进铺子里帮忙，然后长大了，一个饭馆能养活多少人？哥哥家的老大也都六岁了，家里也没人说送他去读书，不过是在家里傻玩罢了。
　　但自己的孩子，在辛家，一定会去读书，辛鲲，岳父，都是读书人。老太爷本就是肯供人读书的主。当年供了岳父，是看不成了，才留在身边帮忙。而辛鲲就算是不在老爷子身边长大，但是看他读书聪明的样子，也知道，他家就是这个传统。
　　等着自己儿子要到开蒙的时候，辛鲲只怕就已经是官了，到时辛鲲怎么也不会不让自己儿子读书的。这才是子孙万代的大事！
　　“你说得对，鲲哥儿是做大事的，铺子总得有人帮忙，我还是留在家里为好。”吴波立刻对妻子点点头。
　　小安笑了，内心微微的叹息了一声。她脑子从来就不坏，她不是没想过让吴波去外面闯一下，但是人总是自私的，她很清楚，真的出去开了饭馆，万一成功了，吴波的心就管不住了。
　　辛鲲能帮自己一辈子？管得人，管不住心。但在铺子里就不同了。铺子可是辛家的，吴波只能是帮忙。他不懂打铁，铺子里生意好，那是因为作坊的东西好。而这些东西，连自己老爹都不懂。吴波这才是真的被死死的捏在辛家的手中。
　　心里觉得有点抱歉，轻轻的摸了一下吴波的脸，“对不起，若不是娶了我，你的日子也许能过得平顺得多。”
　　吴波感动得不知道该说啥了。


第98章 别扭人
　　下午蔡关就跟辛鲲说她文章的不足之处，这些文章全是辛鲲自己写的，可不是抄的。她编了那么久的书，那些状元文章真的刻在她的心里，但是，那些文章还是有点问题，就是不见得与时俱进。
　　这里是大盛朝，一个不知名的时空。汉之后的历史全然不同了。她绝对可以抄那些文章，但是那些文章，却不见得真的能帮她拿到大盛朝的状元。
　　时空不同，历史不同，于是很多观点是不见得能用的。所以她这些日子读得更多的是这个时空的历史，读这个时空历史里的名家大儒的著作。
　　但毕竟时日尚浅，她并不能真的读通读透这个时空的传承。不然，一个题目，她为什么写四、五个观点的文章？就是不熟，她只能用练习来解决她的底子不扎实的缺憾。
　　而现在，有蔡关这个活字典在这儿，他这个状元也许有点点的水份，但是他读书破万卷是真的。他若无才，少帝也不可能真的完全看在蔡家和仁亲王的面子，而点他做状元。
　　蔡关是有实力的，现在他肯教辛鲲，对辛鲲来说，真的就是难得的学习机会。
　　辛鲲开始时，也许只是为了考试，但是慢慢的，她开始用之前中文博士的心来学习了。对应着自己之所学，她对八股文，对策论，有了新的认识，自己之前已经觉得现代人轻视了八股文，而此时，她真心的觉得，能写好八股文的，都非同一般。
　　“鲲弟，吃饭了。”
　　在蔡关和辛鲲沉浸在学海之中时，一个十分煞风景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蔡关是一个眼刀直接打在了郭鹏的身上。
　　辛鲲是茫然的抬头，她刚刚太专心，有点分不清，今夕是何夕的茫然。
　　“太爷，辛苦了，晚上也不知道您想吃点什么。估计您喜爱清淡，小安娘做了几样简单的，请移步。”辛爷也在边上，对着蔡关深揖一礼，下午他偷偷来看过几次了，看他们认真的在学习，老爷子现在对蔡关就剩下感激了。
　　老爷子是理性的人，他现在也明白，孙女想换回身份的可能性不大，不管是为了儿子报仇，还是为了孙女将来的安全，让孙女爬得越高越好，只有越高，她活着的可能性才越大。
　　就算是皇帝，真的点了一个女状元，他也下不来面子。除非暗杀孙女，不然，谁也拿孙女没法子。
　　这也就是之前辛鲲说的，别让她一个人冒险的原由。她现在就是一个人在冒险。而现在，小王爷、蔡关，都是同谋者。是他们逼她去考学的，有事，大家一起扛。等辛鲲真的考上状元，皇帝也没法。
　　所以现在看蔡关这么认真的给孙女儿上课，这些有钱都学不到的东西，也就只有上届的状元郎才教得起的。他怎么能不感激！
　　“吃饭？”辛鲲终于回神了，差点看手机，现在几点了。好在手机不在身上，只能看外面，好像天真的暗沉了。辛鲲忙也起身跟蔡关深深的揖，“大人，辛苦了！”
　　“唉，真不容易。快一年了，总算你真心的行了一礼。”蔡关不毒舌，还是蔡关吗？
　　“大人，抱歉。”辛鲲有点不好意思，也是，快一年了，她也就对老爷子行礼时有点真心，但对蔡关，还真没给过几次好脸。
　　“表哥，怎么样，鲲弟进步是不是很大？”郭鹏比辛鲲还担心。
　　“你来做什么？初三，你不是该进宫吗？”
　　“我进宫做什么？初一进过宫了，初二去了外公家，初三我就没事了。”郭鹏觉得自己初一初二已经尽完了责任，现在是自己的时间。
　　“你不去拜年？”辛鲲有点奇怪，古人不是礼数特别多吗？像她家，虽说亲戚不多，初一，也是要回奶奶家那边的亲戚那儿拜年；初二陪老妈回娘家；初三，奶奶家的亲戚回拜；初四老妈娘家的亲戚回拜。初五之后，就是大家互动了，来往得多的亲戚朋友就会聚会，过年真的比上班上学还忙。这位小王爷，不是该比现代的自己还忙吗？
　　“谁当得起小爷一拜？”郭鹏白了辛鲲一眼，但想想不对，忙对老爷子笑着一揖，“所以我来给老爷子拜年了！”
　　“不敢当，不敢当。小王爷、太爷请前面上座。”老爷子脸都黑了，去蔡家还礼他都压力山大，现在小王爷让他怎么办？让辛鲲去回拜，当仁亲王家是菜园门？可是不回拜，人家怎么想？老爷子都要烦死了。
　　“表哥，李婶做了大丸子，可香了。”郭鹏忙兴高采烈的对表哥说道。
　　“你长得就像个大肉丸子。”蔡关都不想搭理他了，他觉得自己来，不算拜年，而是来授课的。但郭鹏简直就是把皇家的脸都丢光了，他都替姑母难过，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大傻子出来。
　　“你还像豆芽菜呢！对了，李婶煮了豆牙汤，说你口淡，中午喝的鸡汤，晚上就吃豆牙汤。还烙了葱油饼，我刚吃了一张，真是好吃极了。”
　　蔡关已经懒得搭理他了，自己带头走在前头。中午他就吃得不错，现在倒有点小小的期待了。
　　李婶虽说是粗人，可心也挺细的，看中午蔡关只吃他面前小碟子小碗的菜，心里也就有数了。晚上，她没多做，而就是一张桌子，但每人面前就四个小碟，一碗汤。葱油饼切成角，也在每人面前放了一小碟，真正的各人吃各人的。
　　蔡关一看就开心了，对李婶难得的笑了一下，点点头，“辛苦了！”
　　“不客气！”李婶没想到蔡关还会这样，一下子都僵住了，结结巴巴的说道，脸都涨红了。
　　“怎么才四份？”辛鲲看到桌上就摆了四付餐点。
　　“我和你李叔在小安屋里吃。”李婶中午也在桌上，不过觉得蔡关也许不太喜欢跟他们一块吃饭，因为头都没抬过，她自己也觉得别扭，更何况小王爷也来了，若这么分餐，桌子也不够摆。
　　“都是表哥太别扭，谁家的宴席也不脏，偏他事多。”郭鹏倒是了解蔡关那性子，一脸的鄙视。


第99章 意有所指
　　“请入席吧，鲲儿藓症忌酒，小王爷，太爷，可要小酌？”辛爷笑着拱手。
　　“不用，我们不好那个。”蔡头摆手，自己坐下，对老爷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老爷子笑着回一礼。
　　蔡关还是先喝汤，说了一下午话，他都口渴了。
　　豆牙汤跟中午的清鸡汤不同，感觉更爽口一些，他几乎是一饮而尽。
　　辛鲲忙起身接了空碗，又盛了一碗小心的放在他的面前，“大人，还是吃点东西，喝饱了，过会该难受了。”
　　蔡关点头，夹了一块肉皮冻，也是沾着醋汁，入口即化，冰冰凉凉的，好像一下子就把胃口打开了。拌海蜇皮也是清脆可口，让他终于决定吃一块已经切成块，但又拼成团的大丸子。
　　“不是纯肉的？”
　　“是，爷爷年纪大了，不敢吃得太油腻，肉里混了一些杂粮，口味上略逊一筹，但李婶会调味，倒不很难吃。”辛鲲笑了一下，这还是她在现代大馆子里吃过，杂粮丸子，可菜可饭的。被李婶一调制，比她在大馆子里吃得好吃多了，丸子没那么结实，真被她做出了纯肉的松软。
　　“不是肉的？”郭鹏还真不知道，他扒开看看，不过，肉丸子什么样，他只怕也没认真看过，他吃东西都是靠吞的。
　　“是肉的，不过掺了些杂粮。”辛鲲对他笑了一下。
　　“味道不错，有心思！回头把方子给我，到地方穷百姓家里，至少也能糊弄一下。”蔡关点点头，又吃了一块。
　　辛鲲一怔，点点头，是啊，她让李婶这么做是为了健康，而府河那地，就算不算是旱灾了，但该穷的还是穷。过年，他们一定吃不起纯肉的丸子。这方子一出，至少贫苦的百姓家里，煎一盘子带肉的大丸子，哄哄嘴和心也是好的。
　　“大人真是宅心仁厚。”老爷子也点头，这种丸子他让李婶炸了很多，让大匠小工他们带回去。回家祭祖，待客也是好看的。
　　“所以天下无小事，倒是没大人这般周到。”辛鲲也有点不好意思，她虽说不是生在大富之家，可是现代小康人家，谁家缺这点吃的。过年，也不会有年饱一说，好的吃多了，就爱清粥小菜，就跟现在的蔡关一样。所以她压根就没想过，这可以帮助大众的。
　　蔡关才是真正的贵族子弟，他能想到，可见，他这几年的县令是没白当的。
　　“别说穷人，听说山东、山西一些土财主，过年也不舍得吃纯白面的馒头。平日里也就是窝头就咸菜，来客才去割上一两斤的肉，蒸个肉丸子。听说，炒个热菜都当过年。”
　　“那一般是小财主人家，这么教养子弟，让他们知道一饭一粥来之不易。”辛鲲这个知道，听说解放前，山西豪商家里就不说了，山东其实也是出巨贾的，但一些小财主家里，也就是窝头、盐菜顶饱而已。
　　北方好像都是这个传统，她看韩国的《商道》，巨商平日也是麦饭沾盐，盐都不舍得多沾。而就算二十一世纪，韩国的财阀世家，老一辈的，也异常简朴。因为他们都是白手起家，一分钱也不舍得浪费。
　　“该出败家子的，还是会出！”郭鹏翻了一个白眼，他有点不高兴了，今天鲲弟好像对表哥特别好。
　　“你呢？为自己当败家子找借口？”蔡关瞟了郭鹏一下。
　　“我倒是想不当败家子，麻烦您给我找点不败家的事啊！”郭鹏虽说没摔筷子，但语气不善了。
　　“中午做了一只烧鸭子，我让李婶重新蒸得软软的，你要不要试一下。”
　　“鸭子好吃吗？”郭鹏怔了一下，鸭子肉他觉得有腥气，肉也粗，不怎么爱吃的。
　　“只有不会做的，没有不好吃的。我去端。”辛鲲立刻起身去厨房了，很快端了一大盘整鸭出来。
　　这应该是江南葫芦鸭子的做法，鸭子里装满了各种食材，而鸭子表面不破，不过李婶是北方人，她又加了北方的烧鸭的做法，中午没一个人动筷子，晚上她就没法了，只能蒸了。
　　辛鲲用餐刀切开，鸭肚子里的食材露了出来，辛鲲装了一匙配料给老爷子，把鸭子腿分了郭鹏和蔡关一人一只。
　　“给我鸭肚子。”蔡关推开了那只碟子。
　　“真会吃！”辛鲲笑了，切了一块鸭肚子肉，薄薄的一片，带着皮。肉满满的食材味，鸭皮软烂。
　　“我也要！”郭鹏伸出自己的空盘子，他的鸭腿已经吃完了。
　　辛鲲挑了一块好的切给他，还在他的盘子里放了一勺配料，也给蔡关一勺。
　　“怎么样？”辛鲲看向了蔡关。
　　“像是江南的做法。”蔡关盯着配料。
　　“是，李婶只要听过，就能按自己的想法做出来。不过，她这么好的手艺，家里人太少，吃不动。”辛鲲也舀了一勺配料放到自己的盘子里，里面有她喜欢的火腿丁、松子、玉米，这是调好味之后才塞进鸭子肚的。配料里，满是鸭肉味，又不失配料的本味。
　　“其实你挺会吃的。”蔡关看着她。
　　“赚钱能做什么？除了吃是自己的，还能有别的吗？”辛鲲笑了，她盘子里东西挺少，每样菜都很小份，但她都吃了。每一样的味道都很好，她喜欢李婶的手艺。
　　“你赚钱不用吃得这么普通吧？”蔡关看了桌上的菜一眼，以他赚钱的能力，不用吃得这么简朴。
　　“贫穷限制了我的想像，我也不知道好的是什么。”辛鲲坦然的说道，她说真的。她现代只是出身小康，她又是学生，可不敢真的乱花钱。她有限几次去大酒店里吃饭，点的也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菜。所以到了这儿，她还真不知道此时什么是最好的。
　　“你相信我，那些一点也不好吃。”郭鹏抬头认真的说道，“我宁可在这儿吃，好吃多了。”
　　“你要想，若是那些食材放到这儿，会不会更好吃？”蔡关又瞟了郭鹏一眼。
　　“对哦，明天我给你送来。”郭鹏立刻说道。
　　辛鲲想想，摇摇头：“我连东西都认识，怎么让李婶做？”
　　“就是这个意思，跟你行军打仗一样，想克敌至胜，要知已知彼。鲲哥儿考试也是，县试无所谓，反正就算我不阅卷，你考上是一定的。但府试在顺天府考，你知道顺天府尹的喜恶吗？”


第100章 谁不懂
　　“那又有什么问题？我又不想连中六元，考上秀才其实难度不高吧？”
　　“你脑子对不对？你算一下，你要在顺天府里考几场？府试、院试、都由顺天府管。”
　　“这是小事！”郭鹏摆手，觉得这都不是问题。
　　“大人，你觉得我除了试帖诗、律赋之外，别的还有什么问题？”辛鲲想想看着蔡关。
　　“天下比你有才华的人多了去了，府试才收五十人，你知道有多少人来考？”
　　“府试开始只考帖经、杂文、策论三场，分别考记诵、辞章和政见时务。还有就是，府试是由布政司主管，我知道顺天府有什么用。”辛鲲最近也花了很多时间研究这些，而只有过了试帖诗和律赋，她真的一点也担心。
　　“你是天真还是无知啊？”蔡关他说顺天府并不是指顺天府尹。而是把顺天府的官僚系统。
　　“您别告诉我，您考中状元，也是做了这么多的功课？”辛鲲可是从考幼儿园开始就不断的考试，想进好的幼儿园，想进一间好的小学，中学，到后来的大学、硕士、博士，她真的是一路考上来的。若是全部都先看主考的脸色，她不用活了。
　　“我不用，我是蔡阁老的孙子，仁亲王妃的内侄。谁敢对不我公平？但你是谁？匠户家的孙子？我不想让怒飞去打招呼，让你成名之路惹上一丁点的污点！”蔡关摸了一下碗，推开碗，“换个热的。”
　　辛鲲只能再起身，郭鹏忙起身，“我来。”
　　辛鲲摆了一下手，自己去了厨房。怎么能让客人去盛汤？
　　“爷爷，我介绍一个牙婆给您？她做事挺稳健的，挑的人还不错。”郭鹏忙侧头看着辛爷，他可不敢跟辛爷说送他一个丫头。
　　“鲲哥儿不喜欢身边有人伺候，我说给他买一个小厮，他都不想要。说他忙得很，没时间应酬人。”辛爷笑了一下，“李婶有个大婶帮忙，最近过年，她回家了，初五就回来了。”
　　“那买个小丫头，在外面帮忙嘛。拿菜、拿汤还让鲲哥儿自己动手？”蔡关皱了一下眉头。
　　“嗯，爷爷，小安姐身体也不方便，就算小安姐不住在这儿，但李婶总是心挂两头的。而明年是考年，从二月考到八月。还有后年，二月就是殿试。真是要考一整年的，鲲哥儿可得专心的读书。”郭鹏忙说道。
　　“是啊，是啊！”辛爷笑了一下。
　　“汤！”辛鲲跑出来，把热汤放到蔡关面前。
　　“你现在怎么想？还是不要顺天府的资料？”蔡关喝了热汤，才抬头看向了辛鲲。
　　“让我试试吧？等到了会试，麻烦把皇上的资料给我。”辛鲲笑了一下。
　　“万一出了问题你得等三年。”蔡关黑着脸。
　　“我有的是时间。”辛鲲笑了一下。
　　“老爷子！”蔡关看向了辛爷。
　　“都是学习，她最近挺用功的。”辛爷想想看，笑了一下。
　　“其实研究顺天府的想法，有时会打乱自己的步骤。我想全力准备，至于说，能不能打动顺天府，我觉得没有必要，因为就跟您说的，阅卷的不止他一个，顺得哥情失嫂意，我觉得得不尝失。”辛鲲也喝了一口汤。
　　蔡关看着辛鲲，深吸了一口气，“你一个题目写了四五个观点，我从来就没问你自己的观点是什么？我以为你懂，我自己什么观点不重要，重要的是，阅卷的那个人，喜欢什么观点。”
　　“是啊，是啊，不过，让我试试吧！”辛鲲笑了一下。
　　“真是冥顽不灵！”蔡关起身，拂袖而去。
　　郭鹏没动，他面前的菜已经吃完了，呆呆的看着辛鲲。
　　“还有菜，我去拿。”辛鲲笑了，小碟子小碗的，让郭鹏吃，真的挺可怜的。
　　“我帮你。”郭鹏欢呼了一声。
　　“来吧！”辛鲲笑了。
　　厨房炉子上热着菜，过年李婶的习惯怎么会做得那么寒酸。厨房里真的全是好吃的。
　　郭鹏挑自己喜欢的，拿了几盘。自己放在一个大木盘子里，高高兴兴的端在手上。
　　“鲲弟，你明明都让我找堂哥的资料，还有那些文章，为什么，你不听表哥的话，看看顺天府里的情况？”郭鹏还是忍不住问道辛鲲。
　　“因为我不能让你堂兄调看我的卷子，发现那些卷子里的文章观点不一致。”辛鲲笑了，“我最终的目标是你堂兄，而你这么喜欢在这儿玩，我保证，你堂兄一定知道。所以我的卷子，一定会从我进考场的那一刻起，一张不少的摆在你堂兄的案上。你说，我若是每一场考试的观点都不一样，你说你堂兄会怎么想？”
　　“你怎么不跟表哥说？”
　　“有什么好说的，他自己也说了，他是蔡阁老的孙子，他从小就恣意惯了。他根本不明白，我这种匠户家的孙子，要进学有多难，真是一步都不能错。”
　　辛鲲摆好桌子，给老爷子重新盛了一碗木耳鸡汤，“爷爷，木耳汤对身体很好。我跟李婶说了，以后每天换着花样做，您必须要吃。”
　　“过犹不及。”老爷子看黑乎乎的一碗，他其实已经吃了一段时间了，每顿饭都有，炒的、凉拌的，还有汤，虽说李婶做得不难吃，但实际上天天吃，也挺烦的。
　　“天天吃才有用，您想吃菜还是吃药呢？大夫说了，您有风症，现在没事，不代表将来没事。黑木耳是所有食疗中，最不难吃的了。您想想以后天天吃素吗？”
　　“爷爷，我看这汤比豆牙汤好喝很多啊！”郭鹏也喝了一大口，对老爷子说道。
　　“豆芽汤很好喝。”辛鲲没换汤，她喜欢喝豆芽汤。
　　“那是你！”郭鹏转向了酱圆蹄，切得极薄，带着肉皮，大大的一片肉，夹起来，好像能看到灯影。沾点李婶做的酱汁，一口包进嘴里。
　　辛爷看他吃得那么香，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之前没想吃的，现在看他吃了，竟然想吃了。
　　“可以吃的，豆腐皮煮过，放点肉，沾点酱，配点大白菜的叶子，也很好吃的，白菜叶子我让李婶过过冷水，特别脆。”辛鲲看老爷子这样，忙给老爷子包了一个豆腐包卷。


第101章 要考试了
　　二月考试，她要提前一个月回县里。虽说之前已经都准备好了。但是按着规矩，县衙要提前一个月公告，而他们这些人要去县衙的礼署报名。
　　辛鲲回来考试，是郭鹏陪她回去的。这真的不是辛鲲要求的，而是郭鹏根本没跟她说，她还没出发，他已经准备好了，带了一队人就在她们家门口，让她收拾几本书就可以走了。他竟然还准备了一辆马车。
　　辛鲲都觉得这人得多无聊啊，自己这是去考试的，他至于这样吗？她原想坐驿车去，报了名，跟蔡头读两天书就回来。可是郭鹏还告诉她，他已经在那儿借了一所园子，让她能安心读书。省得来回跑，影响成绩。
　　有郭鹏，还有他的一队人，她还用个什么功？天天就在院子里吆五喝六的，反正他们就在那儿以各种情形对打。不过看上去，郭鹏好像功夫好多了，她这个外行看，他都显得自如多了。重点是，他是徒手。他进步最多的，是身法。看得出，最近，他专注练习的就是这个。
　　“你干什么？你不知道鲲哥儿要读书？”蔡关知道郭鹏他们借了园子，让辛鲲好好读书，还挺高兴，觉得郭鹏总算长大了。衙里没什么事，他准备来看看辛鲲准备得怎么样了，结果一进来，就看到这些人在对打，连辛鲲都在看戏，真是气得七窍生烟了。
　　“他读得这么久了，现在读也没多大用处。”郭鹏不在意的摆摆手。
　　“你，跟我回县衙！”蔡关指了辛鲲一下，他也看出来了，辛鲲在这儿，也读不进书了。
　　“不要！”辛鲲立刻摇头，“不是，我现在去住县衙，让人知道，觉得我走后门。”
　　“那你跟我回县衙。”蔡关想想也是，指向了郭鹏。
　　“不行，我得在这儿保护鲲弟，万一有人嫉妒鲲弟，进来打他怎么办？我带这么多人来，我跟爷爷保证过，一定要保证鲲弟安安全全的回去。”
　　“要是他考不上，我就杀了你。”蔡关气得全身直抖，现在他果然觉得表弟就没做过一次让他觉得好的事。
　　“我娘不会答应的。”郭鹏浑不在意。
　　“我快回京了，回头我就调你去我衙门。”蔡关真是被他气死了。
　　“好啊，好啊，我快闲得长毛了。”郭鹏忙点头。
　　蔡关再一次拂袖而去，他此时就忘记自己来干什么的了。
　　辛鲲都觉得有点对不起蔡关了，看看郭鹏的笑脸，她突然有所顿悟，郭鹏是故意的，郭鹏从来就不是一个不识大体的人，他这么做，只是不想自己考前紧张。
　　“对了，我听说乡试时，凌晨就去，还要脱光了检查？”辛鲲晚上拿了根长棍，按着郭鹏教的法子，慢慢的挥着。
　　她并没有时间跟郭鹏一块去骑马，于是郭鹏就找了一根棍子过来，教她简单控制力度的法子。现在，她每天晚上临睡着也动一下，好睡点。现在他们一块，正好闲聊下。
　　“跟你没关系，内外有别，搜身的是搜检官，是外帘官来管的，我回头就去做外帘官，到时人都是我的人。你迟点去，到时保证没人发现你没被搜身。”
　　“你真的都准备好了。”辛鲲笑了，侧头看着他，“所以现在你带这么多人来陪我，其实让我别紧张？我一点也不紧张，你表哥说了，我县试没问题。”
　　“我表哥这个人，没事都能被他搞出事来。你来了，他一定烦死你，你现在乖乖的在这儿好好清净的呆着，学了这么久，你考试又没问题，心态平稳才好。”郭鹏笑着。
　　“你表哥当年怎么逃过验身的？蔡阁老不能为他这点事开后门吧？”
　　“直接找堂兄了！告诉他，他不能让人碰的，他可以在堂兄面前考，堂兄也知道表哥心高气傲，知道他不屑作弊。你别以为我表哥的状元靠家世来的。他很拼的！”
　　“了解，所以我也得比别人努力！”辛鲲叹息了一声。
　　“你已经很努力了，还比一般人聪明。你是老天的宠儿！”郭鹏笑了，看看她的木棍，“就是行动力不成，以后还是配个人跟着吧！”
　　“谁来绑我？”辛鲲开始认真了，不过她知道自己没有运动细胞，现在练习，也是为了能睡得好一点。
　　“小心为上！你有钱啊！”
　　“也是，不过我家里没现钱，我被绑了，你会来赎我吧？”辛鲲笑了。
　　“当然，我看谁敢！我碎了他们。”
　　“什么叫碎？”
　　“碎尸万段！”郭鹏做了一个手刀的动作。
　　辛鲲大笑起来，点点头，“做得好，这样的绑匪就该这样。”
　　“你真是怪，若是别人，只怕就得说，抓起来见官了，就你，会这么说。”郭鹏眼睛闪亮。
　　“见官也可以，你送去，他们也逃不掉一个死。”辛鲲无所谓。
　　“也是！那送官吧，可以慢慢的打。一下子让他们死，有点便宜他们。”郭鹏认真的想想，点点头。
　　辛鲲怔了一下，大笑了起来。
　　郭鹏笑了，他好像还是第一次看辛鲲这么笑。好像真的春天都来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四周无数暗卫盯着，看他们的样子，一个个的都露出了暧昧的笑容。
　　辛鲲在县里倒是没负担，五场分五天考。每场隔天，而且不是第一天考一样，而是每场都要把四书文，试帖诗，五经文，诗，赋，策，论，圣谕广训等。题目、诗、文皆有一定格式，不能犯庙讳（已故皇帝名）御名（当今皇帝名）及圣讳（先师孔圣名），考试文不得少于三百字。各场卷子十数张，界红线横直格，另附空白草稿数张，考试文正、草要全，文字必填相符。
　　这些日子辛鲲真的做了无数次了，县试的要求不太高，你想，府试才录前五十名，而县试也是。一个县才几个人，来考的，都不知道有没有一百。录取率相当的高。
　　因为有蔡关的关照，她是最后进考场的，这是一个普通科考棚，大小均座北朝南，最南有东西辕门，圈以木栅，有一大院，院北为正门，叫「龙门」，龙门后为一大院，供考生立院等候喊名。


第102章 可怜的第一场
　　辛鲲站在众多的学子中间，看到有比自己小的，虽说不多，不过看看他们还觉得正常，不过看到三十、四十岁的人是怎么回事？
　　不过她不敢看，她记得自己读的书里有说过，‘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吗？怎么童生试还有这么老的？
　　考生是在外面等着点名，每一位考生都有廪生做保。进去了，还要唱保，辛鲲都觉得好笑。保人认识她才怪！果然进去时，那位先看了蔡关一眼，看蔡关点了头，才敢确认。
　　还有童生互保，童生辛鲲也不认识啊？有几个面熟的，那还都是蔡关的学生，这回考上的大热门。
　　辛鲲回来报名之后，有跟这些人一块见过面。但是她懒得再跟人结缘，所以见了面，也就打了一个招呼，听了蔡关的一堂课，就回大宅了。没再跟人联系！
　　而跟她互保的童生也是这几位，正好就是这些人，大家对着一块拱手，管他们能不能叫出对方的名字，差不多就成了。
　　大家一块低头领了卷子，去了自己卷子上座号入座。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第一场为正场，有十几张卷子，看看试四书文二篇、五言六韵试帖诗一首。
　　四书文就是八股文，从四书里的语言命题，这个辛鲲看了一下题目，点点头，这个她写过。后来也研究了一下少帝的喜恶，把他主持殿试之后的所有卷子都一一熟读，甚至连殿试对答的庭录都找出来，那是对少帝政治理想最直观的显现。
　　所以这段时间，她着重的练习的就是这个。想想她都为自己觉得悲哀而幸运。悲哀是自己要投情所好；幸运是，自己知道要投其所好的那个人的喜好，她能省不少力气。
　　两篇八股文她写得很快，就放在草稿纸上。然后开始写那首倒霉的五言六韵诗。五言六韵即是“每句五个字，有六个韵脚”。就是十二行，隔两行尾字韵角相同。
　　韵角就是四声。四声指古代汉语的四种声调：平、上、去、入。南北朝时，梁武帝曾经问周舍什么是“四声”，周舍回答那就是“天（tiān）子（zǐ）圣（shèng）哲（zhé）”；这四字正好代表“平上去入”四个不同的声调。
　　这个还要避讳，当今皇上的，皇上老爹的名讳都要避开。她先把不能用的字全写出来，放在上面。然后还有题目，人生啊，她觉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天快黑了，她才把拼凑的一首烂诗，写进卷子里，誊写了自己的八股文，正好赶上敲钟。
　　慢慢的从龙门走出，她才真的觉得有点累了。
　　“鲲弟！”郭鹏扑了上来。
　　“你等我？”
　　“当然，你这么大事，我当然得等你。”郭鹏说得理所当然，“怎么样，怎么样？”
　　“那谁知道？得看你表哥和几个廪生老爷们怎么看？”辛鲲笑了，挽住了郭鹏的手臂，她真的有点累了。
　　“很累？”郭鹏怔了一下，除了自己娘，还没有人这么做过。不过他也没介意，他看到了她疲惫的脸。
　　“就是那首破诗了，真是被它烦死。”辛鲲摇头，扶着郭鹏的手臂慢慢的说道。
　　“考过这几场就好了，到了乡试就没写诗了。”郭鹏换手，双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看来，下回就让他们抬个轿子来，不过乡试更烦了，到了院试，要关几天的，你身子骨这么差怎么办？你考完了，回京城还是跟我去骑马吧？不然，你三天一定熬不过去的。”郭鹏担心的说道。
　　“不能我一天写完就出来？”辛鲲也觉得两眼发黑了。
　　“当然不行，有规矩的。”
　　“我不怕别的，我听说，连马桶也在屋里，这个太可怕了。”辛鲲脸皱成一团。
　　“鲲弟，你可不能因为怕上厕所，然后不吃东西不喝水啊！你要想至少你的马桶是干净的，别人没用过。”
　　“听你这么说了，好像又有点道理。”辛鲲想了一下，点点头。
　　“所以你跟表哥真是一模一样，他当初就是这样，不怕考试，就怕马桶，然后我娘就这是么劝他的！”
　　“别，我的病没他那么重。”辛鲲无语了，自己跟那个处女座怎么能一样。
　　“但还是一样啊！对人都那么挑剔，还不爱笑。还有，你们一样能干。我跟我娘说这个，我娘说，有本事的人才会这样，你没我表哥那么严重，那是因为你没他的家世好，你家世再好一点，你就得跟他一样了。”
　　“你没事跟你娘说我干嘛？”
　　“娘要给你做媒啊！上回说的那个女孩，真的很好。说是七品小官家的女儿，除了那个没你好看，其它的都挺好的。”
　　“那你自己留着吧！除了老爹的官小，其它的真没事。”辛鲲翻了一个白眼。
　　“我娘不选，可不是嫌她爹的官小，我娘觉得不合适。”
　　“我也觉得不合适，我就算考上了，想混到七品，也得好几年吧？”辛鲲扬了一眉头。
　　“那有什么？”郭鹏笑了一下。
　　“懒得应酬。”辛鲲正好快到门口了，扒开了他，自己进去了。
　　县试每场考试都是第二天出成绩，成绩不合格的，下场就没他们什么事了。所以辛鲲睡醒了，正在喝粥时，郭鹏冲了进来，“鲲弟，你考第五了！”
　　“才第五。”辛鲲皱了一眉头，在现代，她还真的没考过第五。
　　“我去问过表哥了，你的诗真的太烂了。不过你的文章太好了，几位廪生都觉得不能用诗文的好坏来评定。表哥才勉强让步。最后再评定时，你的文章太好了，把你评后头，大家都觉得对你不起。评了第五！”
　　“你表哥真假！”辛鲲翻了一个白眼。
　　“好吧，我也这么觉得。”郭鹏想想看，点了一下头，“怎么喝粥，我让他们买了很多菜。怎么给你吃粥？”
　　“因为我累得啥都不想吃。”辛鲲懒得理他，自己捧着白粥碗，慢慢喝着。
　　“你不用菜吗？好歹有点菜吧？”
　　“我吃的白糖粥，厨娘觉得有点浪费糖。糖很贵吗？”辛鲲看着郭鹏。
　　“我去找她！”郭鹏开始撸袖子了，白糖算什么，竟然不给吃。
　　“行了，听说是挺贵的，我只用来拌粥，是有点浪费。”辛鲲拉住了他。
　　“那怎么吃不浪浪费。”
　　“你是对的，都是吃，凭什么不给我吃。”辛鲲一听也对，点点头。


第103章 天份问题
　　第二场叫招覆，亦名初覆。试四书文一篇，孝经论一篇，默写「论语」约百字，不得误写添改。
　　这个辛鲲就觉得神清气爽了，八股文原本就是她的强项；默写《论语》一百字，就算不能乱默，但是对她来说，真的也不算什么；至于说《孝经》论，这是问题吗？
　　她中午前就做好了，没誊写，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上面，蔡关已经一个眼刀砸了过来。
　　辛鲲默默的低下了头，等着送来了饭，她就专心的吃起饭来，然后专心的读自己的文章，闲着也闲着。
　　等着看时间差不多了，慢慢的誊写了，等着有人交卷子了，她才悠然的，收拾东西。等着别人都走了，她才慢慢的起身去交卷。
　　“怎么坐得很烦？”蔡关瞪着她。
　　“没有，我可认真了。”辛鲲立刻一脸正气，小脸故意绷得紧紧的。
　　蔡关‘噗’的笑了，但看看左右，收回了笑容，“三试有诗文了！”
　　辛鲲就立刻出去了，简直觉得蔡关存心的看自己的笑话。
　　第三场称再覆，看卷子是经文一篇，律赋一篇，五言八韵试帖诗一首，默写「孟子」《离娄》上首二句。
　　辛鲲看到律赋和五言八韵，这回真要哭了，她觉得自己真的有点活不下去了。摇摇头，先默写那个《离娄》孟子曰：“离娄之明，公输子之巧，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师旷之聪，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尧舜之道，不以仁政，不能平治天下。今有仁心仁闻而民不被其泽，不可法于后世者，不行先王之道也。”
　　写完了，竟然觉得孟子的话挺有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就是从这里出来的。她不禁抬头看了上面的蔡关一眼，让他们默写这句话，想说啥？
　　她第二场考的第一名，这个没有悬念，所以这会儿，蔡关故意的，这一关弄两个诗文给自己，还让自己默写‘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辛鲲没时间磨牙，她倒是认识不少字，可是把这些字凑成一首诗，真的好难。一天时间，她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看怎么念比较顺。
　　到时间交了卷子，不想搭理蔡关了，准备往外走。
　　“一个读书人，不想着好好琢磨诗文，却想投机取巧，写得再中规中矩，我也不会给优。”蔡关在她的背后轻声说道。
　　辛鲲回头对他假笑了一下，自己出去了。她不敢对吼，她从来就没想过让蔡关在诗上给自己高分好不。
　　蔡关随手拿了一张卷子出来，卷成卷，使劲的敲了辛鲲一下。
　　辛鲲不敢说啥，老实的对他一揖，退了出去。
　　“太爷这位高足真是，您对他的要求太高了。多少人诗文不通，却有经世济国之才。学生现在每次都期待他的卷子了，想看看他又有何高论了。”
　　“他也就是文章写得好！”蔡关笑了一下，拿起她的诗文卷子，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老廪生忙探头看了一眼，眨了一下眼睛，摸着下巴，想了一下，“其实也还好，至少平仄与韵脚都是对的。”
　　“诗也切题了！”另一位忙说道。
　　“所以你们还要放过他？”蔡关瞪着他们。
　　“太爷，您看，一共四题，经文与默经不错，而试帖诗和律赋差点，至少能有人家一半的水平吧？看看这字，写得多好啊！所以当然能算合格。”大家又不是傻子，谁看不出来，这位是蔡关的心爱的弟子。没看刚刚太爷拿卷子打他的头，什么样的关系，能这样。所以，好话谁不会说。他们敢说不行，回头太爷得恨死他们。
　　“你们别太宠他了，就是仗着这个，一直不肯好好读书。”蔡关想了一下，“以他的聪明，学写诗多难？不用心！我就恨他这个，有空玩打铁，去学医玩，对了，还学了律法，就是不肯好好学学诗文。真是有负才子之名。”
　　“依学生看，这才是对的。前朝起，诗文就非必考之项，本朝对诗文也不很在意，也就用来考较童生们的修养罢了。看辛小哥的样子，就是务实的性子，可不就是经世济国之才吗！”
　　“你们别太疼他，他年纪小，本官原还是想让他再历练几年的。”蔡关轻轻的摇摇头，一脸的无奈，“不过本官要离任归京，下回换了新太爷，你们又这么疼他，真是怕你们纵坏了他。那个小滑头，只怕要更加不思进取就麻烦了。”
　　“您多虑了，不过，也得太爷慧眼，不然咱们哪里能知道府河县会有此英才。辛家村可多少年，连秀才都没出一个。”一位忙低头谄媚的笑着。
　　“这回各村都有不错的人才，你看朱家村的朱龙就不错。你们看，朱龙的经文不行，但其它的都很好。看看这诗，比那小子不知道强到哪去了。”蔡关随手拿了一张卷子出来，跟大家夸着。
　　廪生们看了一眼，大家一块不说话了，有一位尴尬的笑了一下，接过卷子，“这位小哥还是得好好练练字。”
　　蔡关深吸了一口气，也是，这位老实，读书很勤奋。跟辛鲲是两个极端的，他做事务官很好，绝对的听话。辛鲲就算不写诗，但绝对的才子型，做事随性，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现在辛鲲又有郭鹏那个小子的罩着，自己想让他好好的听话，只怕很难了。
　　不过，朱龙这位非才子，勤奋、努力，自己教的，他都辛苦的把自己教的都学起。不过，从小没得遇名师，没人教他好好写字，所以凭着这一年的练习，想像辛鲲那样写出行云流水又字字清晰的楷书没个十几年的功夫是做不到的。不过对于辛鲲那个妖孽，他已经懒得想，他哪来时间学习的。
　　“这首诗也就只比辛哥儿的强一点，谈不上什么意境。”终于一个廪生老头开口了，“经文比辛哥儿不是差了一星半点，可以说是云泥之别，依老朽看，只怕要止步乡试之前了。但辛哥儿可不同，他只会越来越好，因为越往后，只要没有诗文的拖累，他就能一飞冲天。”


第104章 狗屎运
　　第四、五场叫连覆，考试内容经文、诗赋、姘文，一个也不少。有时县官可以决定四、五合一场，因为看了三场，谁能上、谁能下大家心里都有数了，所以也用不着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辛鲲知道没有第五场了，觉得很开心，可是看看按惯例四五场考试的内容。她又黑脸了，因为只考一场的话，以蔡关的性子，他不会饶了自己的。所以，经文不会没有，但是占的比例不会大。
　　第一场的诗文是以风景为题，第三场是诵四季，第四场说不定就是诵事件了。风景、四季说实话，还是相对简单的。诵事件就麻烦了，这怎么混？
　　“很担心？”郭鹏进来时，看到辛鲲正在咬笔头，忙过来。
　　“想这回诗会有点烦！”辛鲲点点头。
　　“要不要我去问表哥题目？”郭鹏忙问道。
　　“我让你去，你就去？”辛鲲睥睨着郭鹏。
　　“不，我不能让你的状元名声有点点的瑕疵。”郭鹏耸了一下肩。
　　“那就出去，我再想想。”
　　“你想什么？”
　　“诵风景，四季都考过了。现在要么考大事件，要么考诵物。诵物可能性不大，你表哥那么好大喜功，最后一场了，定是要出点彩的。所以应该是大事件。那么什么大事件，能让你表哥选中，来考我们呢？”辛鲲想了一下，把自己的手撑着下巴。
　　“他这辈子最风光的就是考上状元了！”郭鹏下意识的想到。
　　“有意思！”辛鲲想想看，提笔写道，【《神童诗》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少小须勤学，文章可立身；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学问勤中得，萤窗万卷书；三冬今足用，谁笑腹空虚。自小多才学，平生志气高。别人怀宝剑，我有笔如刀。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鲲弟，我看得懂呢！”郭鹏眼睛一亮。
　　“看着像不像我写的？”辛鲲看着郭鹏。
　　“当然……鲲弟，不是你写的？”郭鹏瞪着她的脸。
　　“我能写成什么样，你还不知道。想写成这样，你都看得懂的，这要很高的造诣的。我这种只会拼字的，真是写死都不知道能不能写成这样。”
　　“那你不能用吧？”郭鹏是好孩子，有点担心的看着她。
　　“我只默写了前十句。后面好多句，可以打破重来，主要是可以配上要限韵的字。”辛鲲倒是不担心被人发现，这是宋时汪洙所做。后世为了劝学，不断有人加句子，才成了后面的样子。而这个时空，汉之后的世界就完全不同了。没了有唐诗宋词元曲，更没有那些伟大的诗人们。她能抄的东西很多，不过呢，不好意思罢了。写这首，她都觉得有点尴尬。不过呢，为了能考完，也顾不了这些了？
　　“鲲弟……”
　　“一个朋友的诗，送给我的，所以我能用。他不会介意的！”辛鲲知道他想说什么。
　　“哦，这太好了。”郭鹏长舒了一口气，“这人文采真好，他能写得我都看得明白呢！”
　　“是啊，不好，我也记不住。”辛鲲笑了一下，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希望明天能过了这一关。”
　　第二天，终于来了，辛鲲坐在中间的位置，考场其实是正圆形的，监考官坐中心的位置。而考生分布四周，从考生坐的位置，其实也能看到名次。
　　而辛鲲现在坐在正对着蔡关的位置，表明她的名次是数一数二的。看到蔡关正瞪着她，她忙低下了头。
　　翻了一下卷子，先看诗文那张，她猜错了，不是科举的试帖诗，而要以《湘灵鼓瑟》为题的五言六韵诗。
　　‘湘灵鼓瑟’这句取自屈原《远游》：使湘灵鼓瑟兮，令海若舞冯夷。这是古代的一个童话故事，舜帝死后葬在苍梧山，其妃子娥皇、女英因哀伤而投湘水自尽，变成了湘水女神；她们常常在江边鼓瑟，用瑟音表达自己的哀思。
　　要以‘湘灵鼓瑟’为题，十二句里，句句都得紧扣主题。想想都觉得太可怕了。
　　不过，辛鲲又抬头看了蔡关一眼，这么难的，真的是来考童生试吗？
　　默默的磨了墨，舔了一下笔，慢慢的写了下，‘善鼓云和瑟，常闻帝子灵。冯夷空自舞，楚客不堪听。苦调凄金石，清音入杳冥。苍梧来怨慕，白芷动芳馨。流水传湘浦，悲风过洞庭。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灵，听，冥，馨，庭，青，全都扣在‘in'韵上。
　　她写完，心情有点复杂，这是唐钱起的《省试湘灵鼓瑟》。试帖诗留下的资料并不多，一查起来，这首诗是避不开的。因为试帖诗就是现代的命题作文，而写试帖诗能写得好的，更是凤毛麟角。而这首，正好就是试帖诗里的杰作，让她想不背熟都不成。
　　这算是天意吗？不过这首杰作，给蔡关看到，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自己想想，她都觉得不相信。
　　不过，她也没时间多想了，抓紧时间把下面的卷子都做了。骈文不难，一般都四或者六个字一句，写奏折什么的，都是要用骈文的，这个虽说有点难度，但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作为古代中文的研究学者，想更了解，最好的方法，就是自己学着写。
　　写完了骈文的草稿，就已经到了中午。
　　而蔡关已经下座了，巡视着考场。辛鲲懒得搭理他了，专心的把自己的午饭吃了起来。
　　蔡关终于过来了，抽出了她的诗文卷，皱紧了眉头看了半天，好一会儿，“你写的？”
　　“朋友送我的诗，没想到您竟然出了这题目。抱歉啊！”辛鲲叹息了一声，有点纠结的看着蔡关。
　　“你还有会写这种诗的朋友？”
　　“废话，我除了不会写，欣赏水平又不差。”辛鲲看看左右，压低了声音。
　　“好在这题不是我出的，不然，真说不清了。”蔡关瞪了她一眼，放下了卷子，自己去了下一个考生那儿。
　　辛鲲也松了一口气，蔡关刚刚也算是暗示了。这诗题不是他出的，所以他会放过自己。


第105章 小安要生了
　　回到京城，辛鲲真想马上回到自己的床上好好睡一觉。县试考得她都要糊了，若不是蔡关说，不能所有的题目都是他一个人出，不然让人觉得他不公。
　　于是几位廪生关在县衙一晚上，早上在县礼署的官员陪同下把卷子交给蔡关，当时蔡关都没有打开，而蔡关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碰也不碰，直接让人拿着，一块进了考场。
　　等都坐定了，才宣布考题。那时，他看到诗文的题目都吓了一跳，觉得太难了。廪生们看到他的脸色，也知道自己出难了，一天都后悔。不过看蔡关下去后，笑着摇头回来。才小心的问道，“大人，辛哥儿没事吧？”
　　“狗屎运！”蔡关摇头叹息。
　　“什么？”
　　“这小子当年做过这个题目，由他的启蒙师修改过，逼他背熟了。你们该找个生僻点的题目，娥皇女英历代出过多少回了？”蔡关不能说，那首诗是别人写的，换了一个比较说得过去的说法。
　　“写得极好？”老廪生忙问道。
　　“极好，句句扣题，意境优美！也是，这小子若不得遇名师，回来一年，也不可能表现如此出色了。只可惜那么好的先生，竟然没教会他写诗。”蔡关又叹息了一声。
　　老廪生忙下去，抽了辛鲲的卷子，那墨迹早就干了，怎么着也不可能是刚刚蔡关偷告诉辛鲲的。而诗的题目，他们也能肯定蔡关是不知道的。那只能说，这是天意了。他们其实真的也想为难辛鲲一下的，不管怎么说，他们这些人就是考不上举人，只能在县里混个乡坤罢了。对于才华出众，又得了太爷青眼的，说不嫉妒那是高看了他们。
　　他们故意出这题，就是知道辛鲲写诗不成，不想让他做案首罢了。结果，竟然出了一首他曾经被启蒙师修改过的旧诗出来。这不是天意是什么？
　　辛鲲的案首就这么十分意料之外的落入了囊中，当然，启蒙师修改说，蔡关也跟他提示了，她自是知道原因，以后，这就是她考上案首的标准答案。
　　回到京中，跟老爷子说她中了案首，她都觉得不太好意思。只想蒙头大睡，她都觉得自己作弊了。
　　不过，她还没进屋，李婶叫了起来，“鲲哥儿，快去请大夫，小安要生了！”
　　辛鲲立刻跳了起来，也顾不上休息，立刻冲出门外。
　　“鲲弟，你怎么啦？”郭鹏在外拴马，结果辛鲲冲出来，忙拉住了她。
　　“小安姐要生了，我去请大夫。”
　　“切，请什么大夫，要请稳婆，我回去叫我娘！”郭鹏忙放开了他，去解开缰绳，骑马回府了。
　　辛鲲懒得管他，自己飞跑去自己的师父家。
　　“师父，小安姐要生了。”
　　“那找我做什么？”老大夫也觉得奇怪，他还真没给人接生过，不过他还是拿了药箱子，又去药柜里取了几付药出来。
　　“快点。”
　　“急什么，生孩子是一会的事吗？放心，现在算，子时能生出来，算我输。”老大夫看看天，侧头给了辛鲲一个白眼。俩师徒这么久了，他们之间早就没了之前的客套。
　　辛鲲想想，电视里倒是见过，太可怕了。还是拉着老爷子就往家里赶。
　　小安月份大了，李婶就把她接回来了，所以路不远。
　　老大夫给小安号了脉，点点头，“是快了，没事没事，你娘做得好，你孩子个头不大，你身子又好，除了会有点疼，别的不用担心。”
　　小安其实一直是老大夫看的，看到他漫不经心的样子，还真的安下心来。
　　“来，你来号号看，快生时和平时有何异同。”老大夫从来就不会放弃教堂的经验，让辛鲲过来试。
　　辛鲲看老大夫这么淡定，也安心些，忙号了一下脉，细细回想之前的，但她的性子却不爱说，只是细细记下了异同，又换了一手，这才对老大夫笑了下，“宝宝的脉相很强健啊！”
　　“所以我说不用担心啊！”老爷子点头。
　　“鲲哥儿，恭喜你！”小安已经知道他考了案首，虚弱的说道。
　　“恭喜什么，险中求胜，也只能说，这是祖宗保佑。”辛爷也在边上，他是看到老大夫来了，也就跟着进来，家里第一位第四代，老爷子也有点激动呢。
　　“我们家也出了一个案首，原该好好感谢祖先的。”小安看辛爷这样，都无语了，明明是这么大的喜事。
　　“才考了一场，后面还有那么多场，日子长着呢！”辛爷不喜欢这个话题，“小安娘，快去熬参汤。你省点力气！”
　　“叫人去叫姐夫和李叔回来吧！”辛鲲看看还缺人。
　　“你快去叫，家里真不能只有这么点人。”辛爷看看屋里这几个人。
　　“好了，去买吧！”辛鲲边跑边抱怨着。
　　辛鲲回来时，门口停了一辆马车，还有郭鹏的马。辛鲲想想也觉得，郭鹏的迅速还真是挺快的。
　　果然，小安的屋里已经站满了人，连王妃都来了。
　　“王妃！”
　　“鲲哥儿，恭喜你！”王妃坐在床边，对辛鲲笑了一下。
　　“谢王妃，只是……您怎么也来了！”辛鲲有点尴尬，匠户家的养孙女生孩子，王妃来做什么。
　　“你们家就李婶一个人，顶什么用。我带人来，安稳些。都是男人，快出去。这儿不是你们能待的。”王妃穿得很平常，看来真是在家里闲待着时，被郭鹏拉来的。
　　辛鲲出来看着郭鹏，“你怎么连王妃也拉来了？”
　　“她是闲着长毛了，我是请她找几个能干的嬷嬷来。结果她自己就兴奋了。”郭鹏表示自己也十分的无奈啊。
　　“这怎么好意思！”李叔也尴尬了。
　　“我才不好意思！”郭鹏忙对着李叔一拱手，看看吴波，面色如土的样子，显得十分紧张，“姐夫，别担心，我们家的嬷嬷很能干的。”
　　“对了，稳婆呢？我离开时，不是说了，让李婶早点定稳婆吗？”辛鲲突然说道，她离开时觉得生孩子在这会儿，真是鬼门关前走一遭，还是安全第一。可是刚刚李婶可是叫自己叫大夫，她刚才以为是除了稳婆，还要一个大夫，现在看看，屋里可没有平民妇人。


第106章 生了
　　“啊，我们家没有稳婆吗？”李叔怔了一下。
　　“还说，我早就定好了，结果今天去找时，稳婆被别家叫去了。怎么这么巧？都挤一天了。”李婶愤愤的说道，“我让许婆子去找别的稳婆了，结果这么久了，还没回来。小王爷，谢谢你啊！”
　　“看来家里是得配人了！”辛鲲叹息了一声，自己秘密太多，不喜欢家里有外人，许婆子也只是在外面厨房帮忙罢了。现在看看，家里老老小小的，自己也不可能照顾到所有人。
　　“我也这么说，要不要给你配个会功夫的。”
　　“行，找个信得过的老兵给我们护院。”辛鲲点点头。
　　“我们要找护院做什么？”李婶看着他们。
　　“做得对，鲲哥儿越来越好了，当然得有个护院了。”李叔忙点头。
　　“下人也买两个，一个给小安姐，一个帮您的忙。”辛鲲看看李婶。
　　“还有奶娘，我家有庄子，应该找得到奶娘的。”郭鹏忙说道。
　　“这是你们有钱人的做法，我们家当然是自己喂孩子。放心、放心小安我伺候，一定奶水足足的。”李婶边看里面，边说道。
　　“还准备一下，您之前怎么可以只找一个稳婆，至少也得有两个才是。”辛鲲对李婶无语了。
　　“真好，真好。”郭鹏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好什么？”辛鲲知道这位一定没好话了。
　　“您没说要一百二十个。”郭鹏对她假笑着。
　　“你不走吗？生孩子又不关你事？”辛鲲不想跟这位说话了，转向了吴波，“姐夫，要不要回去跟姻伯父他们说一下，这可是大事。”
　　“哦哦，我回去说一下。”吴波点头，但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咬着牙匆忙的冲了出去。
　　“他们一定不来。”李婶呵呵了一声。
　　“那得让姐夫知道啊！”辛鲲歪了一下头。
　　等了约半个时辰，吴波满头汗的回来了。但他的身后干干净净的，一个人也没有。
　　辛鲲没说话，郭鹏只是拍了吴波一下，大家一块坐着等。
　　一直天黑了，血水一盆盆的往外送，而李婶也不断的往里送热水，还有一大罐浓浓的参汤。
　　“鲲哥儿，没事吧？为什么这么久，还有这么多血？”吴波快哭了，虽然没听到小安的惨叫声，但听到王妃的声音，听着人心焦。
　　“不知道，应该没事吧？”辛鲲也吓得不行，此时真的又累又饿，李婶哪里有空给他们做饭吃。
　　“我叫点饭来吃吧？”郭鹏看看辛鲲，忙说道。
　　“叫点粥，大家应该吃不下什么。”辛鲲忙说道。
　　郭鹏忙跳起来出去了。
　　老李笑了笑，“小王爷人真好。”
　　“人是很好。”辛鲲点点头，这一个多月，郭鹏真的对自己很好。
　　“有好朋友是很好。”老李轻轻的拍拍她，“你又瘦了，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了。”
　　“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辛鲲长叹了一声。
　　“府试会更难吧？”老李可没参加过府试。
　　“对我来说，府试简单多了！”辛鲲笑了一下。
　　“五场变三场，但要考策论的。”
　　“李叔，我最会写策论了。”辛鲲又笑了。
　　“真的吗？”
　　“当然真的。”辛鲲笑了摇摇头。
　　李叔笑了，他相信辛鲲，随便出去一个月，就能考个案首回来，他可是当初考过的，别说案首了，五场都没考全。
　　辛爷在边上没做声，他现在知道孙女考得这么好，其实多少都有些担心的。他明白，孙女现在只有越突出越安全，但是，做祖父的，多少会有些担心的。
　　大家在外面喝了粥，郭鹏都无聊了，在院子里转来转去。最后，仁亲王都来了。
　　“王爷！”辛鲲张着嘴看着进来的华服中年。
　　“没事，没事。王妃呢？”仁亲王回了家，结果听说王妃来这儿看人生孩子了，仁亲王还真的有点无聊了。坐了一会儿，想想就出来找人了，他不关心谁生孩子，他只关心自己的老婆在哪？
　　“在里面！”郭鹏指了产房一下。
　　“她在里面做什么？”
　　“无聊啊！”郭鹏耸了一下肩膀。当然说完了，他就被仁亲王一个拳头打到头了。
　　“王妃很热心，看家里人帮不上忙，只能亲自上去了。真是抱歉！”辛鲲对仁亲王再深深一揖。
　　“鲲哥儿听说你这回考得不错。”仁亲王终于看到辛鲲了。
　　“运气还不错。”辛鲲有点尴尬了。
　　“你最后那首诗很好，虽说我不懂，不过他们都说好。”仁亲王哈哈的笑了。
　　“运气、运气！”辛鲲眼泪了，这才多久，仁亲王都知道了，还读过这首诗了，这会儿可没有网络，一秒传世界。
　　“怎么别人没这运气？最后一首诗，真的是你老师帮你写的？”
　　“不是，那首诗是一个偶尔在酒楼认识的朋友一块聊天时，写的。还被那位嘲笑，说小人七窍开了六窍！”
　　“还有一窍不通。”仁亲王摇摇头。
　　“是，小人这个真不成。”辛鲲低头小声说道。
　　“最后一首诗，你运气真是好。幸好这首诗跟蔡关的风格完全不同，不然真的挺难解释的。”仁亲王摇摇头，“主要是写得太好，蔡关这么多年，其实也没有这个本事。”
　　“呵呵……”辛鲲现在知道，为什么网上那些人无语时，要用这两个字了。真的到了这会儿，只能这么说了。
　　正好，这时产房里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啼哭。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吴波冲到门口，“小安，你怎么样？”
　　“生了，就是没事了？”辛爷扒开了他。
　　门开了，王妃抱了一个襁褓出来，“大小平安，老爷子恭喜啊，生了一个小壮丁。”
　　“谢谢，谢谢！”辛爷对着王妃深深一揖。
　　“小安！”吴波来不及看孩子，直接冲了进去。
　　辛鲲笑了，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刚刚她很关注吴波的反应，吴波没问这些，而是一直追着小安。
　　现代全是产房外，婆家人只关心孩子，不关心产妇的新闻。这个时代的男人，不关心儿子，而是关心妻子的人，也值得让她微笑一下。


第107章 同喜同喜
　　门开了，老大夫忙背着药箱进了屋，但很快出来，对王妃一拱手，伸手看看孩子的小脸，又拿出他的小细手轻号了一下，才把小手放回了襁褓里。
　　“产妇和孩子都很好，小人已经给产妇开了药，煎一付，过会喂给她就好。”老大夫不太想见人，跟辛鲲说道。
　　“是，就是刚刚那付吗？要不要加东西？”
　　“不用，不用，我先回去了，明天一早来。”老大夫背着箱子快步跑了。
　　“这就是给你治病的大夫？”仁亲王说道。
　　“是，虽说是乡野大夫，医术很好，我很久没发藓症了。”
　　“王爷，真是很可爱啊！”王妃不管老大夫，她舍不得把孩子给人，而是直接抱到了仁亲王面前。
　　“是啊，你累不累？”仁亲王只能收回了目光，低头看了一下宝宝，看了那孩子一眼，只是看着妻子。
　　“不累，又不是我生。那个孩子真是硬朗，生孩子，牙都要咬碎了，生生的一声都没吭。”王妃一脸笑意。
　　“为什么？”仁亲王想想看，他还记得王妃当初生孩子，疼得他都吓死了，所以生了郭鹏，他们就没再生孩子了，都被那些叫声吓的。
　　“所以说那孩子很硬朗了，所以娶媳妇还是得取这样的。我得回去再看看。”王妃又想想看，觉得自己该娶媳妇了，看到辛鲲，眼睛又亮了，“鲲哥儿，你现在也功成名就了，娶个媳妇吧？上回鹏儿跟你说过吧，七品主簿的女儿，各种能干，长得也清秀……”
　　“小人怎么敢叫功成名就，再说，父母大丧，小的还想多为父母守几年。”辛鲲退了一步。
　　“好了，等明年他中了进士再说。到时，要什么主簿的女儿！”仁亲王看了辛鲲一眼，又看王妃，“把孩子还给人家，你抱着又不给你。”
　　“哦哦，李太太，您的外孙。”王妃恋恋不舍的把孩子放到了李婶的手上。
　　“谢谢，谢谢！”李婶都激动得不知道怎么好了。
　　“回头我让人送出生礼来，他是我接生的，也算跟我有缘的。”王妃笑吟吟的说道。
　　“不敢当，不敢当。是小人该送礼到王府。”辛爷忙深揖一揖。
　　“好了，不说客气话了，我们回去了。”仁亲王扶住了王妃。
　　王妃抬头看着笑了一下，对大家点点头，嬷嬷们也收拾了产房，而辛爷也是会做的，拿了一盘子银锭出来，“今天多亏了各位了，这是一点茶水钱，各位千万别跟在下客气。”
　　嬷嬷们看向了王妃。
　　“收了吧，辛家别的不多，钱应该很多的。”仁亲王笑着摇摇头。
　　嬷嬷们开心的收下了，对着辛爷一礼，跟着王爷夫妇一块走了。郭鹏也不敢留下，对辛鲲挥了一下手，跟着出去了。
　　“给我看看孩子。”辛鲲看他们走了，忙凑过去看孩子。
　　“走远点，换了衣服没，洗了澡没？”辛爷喝了他一声。
　　“知道了，对了，你们别亲宝宝啊，会有细菌。”辛鲲叫了一声。
　　“快走，我让许婆子给你烧水了，快去洗洗，睡一觉，明天再看宝宝。”辛爷挥手，看向李婶，“小安娘，宝宝今天你看着。让小安好好歇歇。”
　　“是！”李婶忙答应着。
　　“老爷子，您也去歇歇吧！”李叔忙看着老爷子。
　　“你们换身衣服再去看小安，现在她身子弱。”辛爷看看李叔，忙说道。
　　“是，您别担心。”李叔笑着。
　　“恭喜你们啊！”老爷子对老李夫妇笑了一下，两人本该恭喜的。
　　“老爷子！”老李有点不好意思。
　　“老爷子，同喜同喜，咱们家有第四代了！”李婶瞪了丈夫一眼，真是不会说话。
　　“好了，好了，你们的心我知道。”老爷子笑了，轻轻的拍拍老李，自己回屋去了。他也想去看看小安，不过，还是算了。
　　第二天一早，辛鲲被老爷子叫起，小安已经醒了，她该去看看的。
　　辛鲲忙起身洗漱，冲到了小安的屋前，“小安姐，我能进来吗？”
　　“快进吧！”吴波欢快的招呼着。
　　辛鲲进屋，老大夫已经在了。
　　“师父，您也来了。”
　　“嗯，来看看。再喝一付药去恶露即可。”老大夫笑了一下，收了脉枕。
　　“小安姐你怎么样？”
　　“哪有什么事？”小安精神挺好了。
　　“宝宝呢？”辛鲲看看左右，没看到摇篮里的孩子。
　　“娘抱出去了。”吴波忙说道。
　　“哦，对了，派人回去跟吴老爷他们说说，顺便取名？”辛鲲忙说道。
　　“过三天再说吧！”吴波的脸色立刻就垮了下来。
　　“别这样，该做的还是要做。”小安拉了他一下，轻声说道。
　　“知道了，回头吃了饭，我就去。”
　　“去吃饭吧！”李婶抱着宝宝进来，小心的放在摇篮里。
　　“我来看看宝宝，长得好漂亮。李婶，宝宝长得像您呢！”辛鲲忙凑了过去。
　　“是吧，是啊！”李婶忙点头，“我也觉得像我。”
　　“应该像我的，外甥不是该似舅吗？”辛鲲瞅着宝宝，有点遗憾，跟说她其实不怎么喜欢孩子，不过，看到这么小的，心情还是有点不同的。
　　“喜欢快成亲吧？”李婶忙说道。
　　“算了，我不喜欢孩子，远远的看看就好了。”辛鲲立刻退了一大步。
　　“自己的就会喜欢的。”李婶忙说道。
　　“算了吧？对了，李婶，爷爷已经答应买人了，你去叫人准备送几个来看看。挑两个！”她已经不记得昨天晚上，说请人时，李婶在不在，还是再说一次吧。
　　“两个太多了吧？”李婶习惯了家里的事跟辛鲲商量，所以头天都不说话，等着辛鲲来跟她说。
　　“不多，您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宝宝。家里的事，当然得找人分担一下。许婶做事也马虎了些，雇的人，总是差点。买两个死契的，好好教一下。”辛鲲对小安笑了一下，“你也跟李婶挑一下，当然得看看有没病，先让他们做外头的事，确定身上干净了，再进来。”
　　“哪有那么小心。”小安感动了，现在家里一切都是以他们为主。
　　“当然得小心一点，现在可是最该小心的时候。”辛鲲摇摇头，看看窗子，窗子开了一条缝，可见李婶他们也没跟那些老古板一样。封得死死的，还把人也捂得死死的，真是没病也捂出病了。


第108章 有点悲催的少帝
　　“鲲弟，我来了！”一个人影冲了进来。
　　“别进来。”辛鲲大喝了一声，那人立刻闪了出去。快得人家只能看到一个影子。
　　“鲲弟，怎么拉？”辛鲲手上有几个红色的礼物包。
　　“你洗澡、洗头没？再说在外面跑了，先洗手、洗脸，再进来。”辛鲲吼道。
　　“也对，也对！”郭鹏忙从窗子里递进礼物，自己去井边洗了脸和手，湿淋淋的进来辛鲲忙给他一个布巾，给他擦干了。他才凑到了床边，“小安姐，你很精神啊！”
　　“昨天多亏了王妃！”小安忙笑着坐起，她知道，昨天自己虽说顺产，但也是因为王妃带了这么多人来。看到王妃，还有那些嬷嬷们，她的心就定了。
　　“我多亏了你，你不知道我娘多开心，这还是她第一次看人生孩子呢！跟日子过得太无聊人的来说，你帮了大忙了。我娘都想来看看孩子，最近估计不会跟我聊人生了。”
　　“你错了，你娘快要跟你谈人生了，比如成亲，生孩子。”辛鲲给了他一个假笑。
　　“对哦！我已经跟我皇兄说了，我要去京卫指挥使。跟你说，以后你考试的防卫，都是京卫指挥使负责。安心吧！”
　　“京卫指挥使！不是外帘官吗？”辛鲲记得他说过，他去做外帘官的。
　　“我问了，外帘官是管外面的事，但搜身的事还是搜检怀挟官负责。搜检怀挟官一般就是由京卫指挥使派人担任！”郭鹏可是查得很清楚了，当然找个直接一点的职位。
　　“你堂兄答应了？”辛鲲都有点同情那位皇帝了，有这么一位堂弟，也挺悲催的。
　　“嗯，京卫指挥使分上下指挥使，上指挥使管皇城，下指挥使就是京城卫戍。我去又不当指挥使，我让他们派我去做搜检挟官。是不是很聪明？”郭鹏得意的说道。
　　“唉，当你堂兄也是挺辛苦。”辛鲲越来越同情少帝了，“你怎么跟他说的。”
　　“我跟他说了，你有表哥一样的毛病，堂兄也答应了，你算是特许不被搜身了。”郭鹏耸一下肩膀。
　　“你一早去皇上那的吗？”
　　“是啊，今天是早朝日，我等他们上完朝就进去了。”郭鹏点头，他没说他一早跟父亲一起进的宫，不过，父亲去上朝，他就窝在御书房里睡觉，等着少帝上完朝归来。
　　少帝看到他，也没好气了，他当然知道他去了府河一个多月，只是为了陪小铁匠去考试了。小铁匠的文章已经都送了副本过来。看小铁匠的文章，少帝是真的欣赏的。不过看他的诗，少帝跟蔡关一样，都是一付想死的表情。就算知道，这小子一点诗文天赋都没有。
　　不过最后一天的诗文送来，他也惊艳了。不过少帝不是那容易相信人的，马上命人找来了所有蔡关的诗，一一对比，才相信，这真是凑巧了。因为蔡关不会那么大方，用这么一首好诗来支持自己的学生。
　　他看完了这些文章，再看看第二名的全部卷子，他也真的相信，这回蔡关没有徇私。
　　现在一早看到郭鹏在这儿，他还真的不相信这位是回来看他的。一脚踢开他。
　　“皇兄，你回来了。”
　　“是啊，是啊，我也回来。您这一个月，玩得开心不？”少帝给他一个白眼。
　　“开心，开心。大堂哥，这个月你开心不？”
　　“不开心，你来做什么？有求于我的，免开尊口！”
　　“大哥，我要去京卫指挥使。”郭鹏忙说道。
　　“你要去京卫指挥使做什么？你肯在皇城门口站岗！”京卫指挥使是管京中守卫的，说起来，没有什么特别敏感的地方。但不像是，堂弟想做的事。
　　“我站什么岗！我要去，做搜检怀挟官。到了考试时，我才去，平时，我才懒得去呢！”郭鹏毫不在意的说道。
　　“你又为了那个死孩子？怎么了，那个死孩子为什么要你去做搜检官。”
　　“哦，鲲弟穷人长了一身富贵病，跟我表哥一样，从小就不能让人碰。所以表哥逼他考试，他一直不肯。是我答应他的，保证不让人碰他的。您放心，我鲲弟比我表哥有文采多了，也骄傲多了。放心，他不会作弊的。”
　　“那怕人碰？”少帝无语了，这都是啥毛病啊？不喜欢人碰。
　　“怕人碰，还有理由？我表哥的性子，你不知道，从小丫环、婆子碰他一下，现在他都这毛病，不然，这么大了，还没找到媳妇。说实话，我舅妈都快急死了，怎么都找不到能近他身的。鲲弟也是，他最怕人碰了。他去作坊，都是穿得整整齐齐的。”郭鹏是从小跟着蔡关一块长大的，对于这种毛病，他还真的一点也不吃惊。
　　“那又怎么样？就为了那个小子，特意去京卫指挥使？”少帝忍不住瞪着他。
　　“是啊、是啊，我守着，放心些。等明年到了殿试之后，我就不玩了。”
　　“你傻了，殿试是由禁军负责的！”少帝假笑了一下。
　　“是啊、是啊，好像有点问题，那我送他去，看谁敢碰他。”郭鹏想了一下，看向了边上的老太监，露出一个甜甜的笑人，“沈公公，怎么样，您会帮我吧？”
　　“小王爷放心，老奴省得。”沈公公看了少帝一眼，笑了起来。
　　“你就不能找点正经事做？”少帝瞪着郭鹏。
　　“这事多正经啊？”郭鹏想了一下，“大哥，你说我做完这件事，还有什么正经事可做？”
　　“你不是要跟他去打铁吗？”少帝看着郭鹏假笑了一下。
　　“大哥，真是的。鲲弟真的不想考的，我可是逼他考的，为的是就是为国举才。鲲弟说我浪费了他时间赚钱呢！现在，他的菜刀可卖到全国都是，天天在铺子等着刀出来，还有现在他们打的木工刨子、皮匠刀都是打一把卖一把，定单有一尺厚！他们卖得比外头贵十倍啊！所以我跟他打铁，也很有前途的。”
　　“是钱途！所以，她这么喜欢钱？”少帝觉得手好痒，怎么好想打他。他现在很想知道，王叔怎么不管管这位了。


第109章 活着不易
　　“是啊，他说他喜欢读书，不是为了考功名的。”郭鹏叹息了一声，“大哥，真的，若不是我，您就痛失英才了。”
　　“所以，若不是你，你表哥也劝不了他？”
　　“当然！”郭鹏说得理所当然。
　　“谢谢你了。”少帝拍了他的头一下，“你送他考完试，就不知道想做什么了？”
　　少帝不相信自己这位堂弟真的会跟辛鲲去打铁，而辛鲲考上了功名，也不会再打铁了。
　　“那就随便吧！我想去有打铁的地方，鲲哥儿将来也想去打铁的地方，正好我可以跟他一块玩。大哥，他真的很会打铁。”郭鹏想了一下，摇摇头。
　　“滚！”少帝都不想说话了，直接指门口。
　　“哦，那我明天去京卫指挥使了！”郭鹏忙边跑边说。
　　“那个小子倒是拿怒飞很有办法。”少帝摇摇头，坐下喝了一口茶。
　　“看来是，小王爷看来对辛家的那个小子也挺好的。”沈公公笑了一下，低下头。
　　“看看那孩子能不能真的考进殿试吧！”少帝准备看折子了。
　　“若是真的能呢？”沈公公忍不住问道。
　　“那就给他一个机会，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只想做铁匠。”少帝淡淡的一笑。
　　沈公公不再说话了。
　　不过御书房后面发生的这些事，连郭鹏都不知道，自然不能告诉辛鲲，而之前的事，他也不想让辛鲲知道。
　　“怎么样，我是不是做得很好？”
　　“做得好。”辛鲲笑了，早点明白的说了，将来可以省不少事，“我也这么说，这种事，还是别瞒了。来看宝宝。”
　　“宝宝长得很好看呢！李婶，长得好像你。真是太神奇了！”郭鹏忙过去，伸手想抱，不过被辛鲲拍开了。
　　“小孩子骨头好软的，三个月之前不要碰。”辛鲲摇头。
　　“哦、哦，那过百日时，我再来抱。”郭鹏忙点头，“你是不是也不敢抱。”
　　“是，粗手粗脚的，还是不要碰好了。”辛鲲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你胆子太小了，我们不都是这样长大的。”郭鹏搂住了她的肩膀。
　　“切，人活着多不易啊！打在胎里，就随时有可能流产，当娘的随便吃点什么就可能长畸形。长慢了心脏缺损，长快了就六指儿。好容易扛过十个月生出来了，一不留神，生时，谁知道出不出来得。都躲过去了，百日咳、猩红热、大脑炎还在前面等着。哭起来呛奶，走起来摔跤；摸水水烫，碰火火燎；是个东西撞上，就是个半死。总算换到会吃饭能出门了，天上下雹子，地下跑马车；大街小巷是个暗处就躲着个坏人。你说赶谁不是九死一生。”辛鲲长叹了一声。
　　“咳！”所有人一块咳了，一齐看着她。
　　“师父，我说错了没？”辛鲲看向了老大夫。
　　“没！”老大夫想想，摇摇头。但他还是张了一下嘴，想想看，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了。
　　“看到没，所以我活到现在，真不容易！还能活得这么聪明，太不容易了！”辛鲲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拍了他的大手，自己从他的臂弯里出来，“李婶，我饿了。”
　　“快去吃吧！”李婶拍了她一下，“小王爷，你吃早饭没，今天做了乌骨鸡粥，放了些人参，很补气的。老大夫，一块！”
　　“好！”老大夫笑了一下，他也很喜欢在辛家吃饭。
　　饭厅里，老爷子一个人坐着等他们，看他们来了，“快点来吃，那么多人挤在小安那儿，把孩子吓着。”
　　“您不知道，鲲哥儿刚刚说话吓死人了。”郭鹏忙坐到了辛爷边上。
　　“什么？”老爷子忙盛了一碗粥给老大夫，“老爷子，辛苦您了。一早就过来。”
　　“哪里，都是邻居，又是鲲哥儿的姐姐，都是自己人。”老大夫笑了一下，喝了一口粥，点点头，看向老李，“老李，你媳妇的手艺真是好。”
　　“她就喜欢吃，鲲哥儿也喜欢吃，两人没事就喜欢在厨房嘀咕，你不知道现在她最喜欢的人就是鲲哥儿了，小安都退到后头去了。常说亲儿子也没这么亲！”
　　“现在李婶最喜欢的不是我，是宝宝。”辛鲲笑着看着李叔，李叔喜欢装酷，不过今天看上去虽然还是酷酷的，但眉目之间，也是满满的舒心。
　　“放心，放心，你成亲了，你还是她最喜欢的宝贝儿子。”老李笑了，此时他终于说露嘴，他们心里实际把辛鲲当儿子了。
　　“那算了，那算了。”辛鲲立即低头喝粥。
　　“哈哈！”郭鹏大笑了起来。
　　“你比我大，你娘比较厉害。”辛鲲白了他一眼，“对了，爷爷，小王爷要进京卫指挥使，好帮我进考场。”
　　“这好吗？万一被人查出来了，不是很麻烦。”辛爷也不是那傻的，当然觉得这样很好，只是太容易留下把柄了。
　　“放心，他已经告诉皇上我不喜欢被人搜身的事，因为蔡大人也有这个毛病，皇上算是默许我这么做了。”辛鲲轻轻的拍了祖父一下，表示自己没事。
　　一抬头，大家都神情肃穆了。也知道他担心了，忙又笑着对郭鹏笑道，“京卫指挥使这么好进，你没被你堂哥打死？”
　　“京卫指挥使当然好进，我又不去巡街，送你进考场就成了。对了，沈公公也答应了，你殿试时，由我送去，没人能碰你。太监也不成！”郭鹏吃着肉饼，含糊的说道。
　　“沈公公是谁？”这个辛鲲还真不知道，忙问道。
　　“大内总管，谁想进宫都逃不过他的法眼。放心，现在没人能麻烦到你的。”郭鹏随意的说道。
　　“当着皇帝的面说的？”
　　“当然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敢不经过皇上乱答应。”郭鹏摇摇头。
　　“唉，你看看，都是你们逼我的。我本来就该在家里赚钱的。”辛鲲故意说道。
　　“放心、放心，回头你考上了，也不耽误你赚钱的。”郭鹏咧着嘴笑了。
　　“你真的太能想了。”辛鲲看向了祖父，“爷爷，看来不考个进士，都对不起小王爷的这翻心血。”
　　“那以后的日子就好好读书了，要不要搬到庄子里去读书，家里有宝宝，你在这儿也学不好。”
　　“也成，我在这儿，李婶也不能安心照顾宝宝。”辛鲲点头。
　　“那怎么行，家里很大，不让小安他们进后院就成了。”老李忙说道。
　　“真不是怕孩子吵，我也怕自己忍不住天天去玩宝宝，不肯好好读书了。”辛鲲叹息了一声。


第110章 聪明还是笨
　　辛鲲听话的搬去了农庄，她了解爷爷的想法，他应该是想把自己跟郭鹏离远一点。
　　不过辛爷失策了，在家里，郭鹏都没想到避讳的问题。辛鲲到了庄子，郭鹏怎么会想那么多。所以郭鹏带了两匹马到了庄子，教辛鲲骑马。
　　骑马辛鲲还是喜欢的，现代骑马很贵的，她可舍不得。现在终于有马给她骑，她真的很开心。
　　郭鹏性子很好，可不会跟现代驾校师傅一样，把人骂到臭头。而郭鹏就拉着缰绳，一走就是一天。说话也是细声细气的，好像一天也没有烦过。
　　“你不烦吗？”坐在马上，辛鲲忍不住问道。
　　“烦什么？”郭鹏小心的拉着马头缰。
　　“没事，我万一学不会怎么办？”辛鲲摇摇头，转了话题。
　　“没事，让你骑马，是让你动一下。现在你都不打铁了，当然得动动了。不过，打铁不好，只能动一个手，一站一天，也不好呢。”郭鹏忙说道，“你把背挺直了，双脚也要用点力，其实骑马，不是坐着的，差不多是蹲着马步站在马蹬上。”
　　“那不是很累？”
　　“习惯了就好。”郭鹏笑了，轻轻的扶她的腰调整她的姿态。
　　“你的脾气真的挺好的。”辛鲲看着郭鹏的脸。
　　“是啊，我的脾气真的挺好的。有那么坏脾气的娘，还有那么坏脾气的爹，我倒是想脾气坏一点，哪有机会。”郭鹏叹息了一声。
　　“所以其实你成亲也可以，你脾气这么好，应该不会打老婆的，别人乱发脾气，你也不会生气。”辛鲲挑了一下眉头。
　　“可是我可能不会像我爹那样，对我娘百依百顺，我娘生气了，我爹也只会哄。我娘一生气，我就不回家了。”郭鹏挠了一下头。
　　“可是我对你发脾气，你从来就没跑过啊？”
　　“你怎么同？我们是兄弟，你发脾气又不是无理取闹。”郭鹏忙摇头。
　　“万一我无理取闹呢？”辛鲲忍不住问道。
　　“那你一定是心情不好，没事的，我皮糙肉厚，你随便发脾气？”郭鹏笑了。
　　辛鲲笑了，按着郭鹏说的踩紧了马蹬，挺着腰，小心的夹着马肚子慢慢的让马自己走起来。人家陪自己走了一天，想想都觉得对不起人家。
　　“你真是聪明，这么快就有模有样。”郭鹏高兴的比自己学会还开心。
　　“这跟聪明没什么关系。”辛鲲笑了，她就不说，因为不想有人那么辛苦。
　　“你真聪明吗？”郭鹏忙说道。
　　“是啊，我是笨。”辛鲲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你才是真的聪明。”
　　“鲲弟，你怎么啦？”
　　“你的长刀怎么样了，打过之后，我就没再见过。”
　　“你不是说那是凶刀吗？我放在屋里了。”郭鹏忙说道。
　　“那是给你防身的，你真是。”辛鲲瞪了他一眼。
　　“防身的东西你不是给了我很多吗？你呢？你留下什么东西自己防身。”郭鹏忙问道。
　　“我不是问你要人了吗？其实我应该没人绑吧？”辛鹏想了一下，她总不能说，自己也有一个铜钱吧？打人她不成，逃命，她比郭鹏强多了。
　　“你这么聪明，我总担心你的。”郭鹏很苦恼的。
　　“聪明什么，我说了我很笨的。”辛鲲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为什么？鲲弟，你为什么这么说自己。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聪明的人。”
　　“真的聪明人，是会人人喜欢的。我是傻子，假聪明。让人人都知道自己聪明了，人人不会喜欢你，而是先会防备。因为他们怕我随时会从背后拿出一把刀。”辛鲲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你会吗？”
　　“会，我也防备别人。所以我随时准备着刀，万一别人要杀我时，我会先出手。”辛鲲认真的想了一下，轻笑了起来。
　　“哦，那我还放心一点。”郭鹏点点头。
　　“你不觉得我坏吗？”辛鲲想了一下，有点好奇的看着郭鹏。
　　“你是防备，不是要杀人。我很了解你，你给我的准备的东西都是为了防身的。”
　　“若是有一天，你发现我有事瞒着你，你会不会生我气？”辛鲲有点抱歉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的事，我现在是没什么事，若真的有关系重大的事，也许我也不会告诉你的。”郭鹏想了一下，自己有什么不能告诉辛鲲，好像现在没有呢。
　　“所以你真的是好人。”辛鲲想了一下，觉得这个大男孩子真的很好。有点像那个武侠小说里的靖哥哥。可惜，自己不是俏黄蓉。
　　“鲲弟，若是你有一天觉得你的问题解决不了，可以来告诉我。”郭鹏还是忍不住说道。
　　“是啊，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告诉你，这个好像有点麻烦。”辛鲲轻叹了一声。自己是女孩，这个好说吗？说了会有什么结果？她不确定有什么后果的事，她是不会轻易的说出来的。
　　“好的，好的，你今天差不多了，时间太久，明天你会很疼的。”郭鹏轻轻的拍了他一下。
　　辛鲲准备下马，但郭鹏又拍了她一下，让她就坐好，自己牵着她回了庄子。
　　“小王爷，辛少学得怎么样？”侍卫迎了出来。
　　“聪明的人，学什么都快。这还用问？”郭鹏扶着辛鲲下马，得意的说道。
　　“辛爷来了，正在问您两位去哪了。”另一位扒开了他，自己忙说道。
　　“哦，才过来，他就来了。”辛鲲忙进去。
　　“有什么事？”郭鹏忙说道。
　　“脸色不太好。”刚说老爷子来了的那位忙小声说道。
　　“没问一下？”郭鹏站住了，忙问道。
　　“不敢，已经跟他说了，辛少跟您学骑马去了。老爷子来时，脸色已经不好了，所以跟您带辛少去骑马没关系。”先前的那一位忙解释自己没说老爷子脸色不好，不是没眼色。
　　“家里有事？”郭鹏忙跑了进去。
　　老爷子坐在大堂里喝茶，庄子的屋子里有下人的，所以老爷子才让辛鲲过来住，因为有人照顾。
　　“老爷子，家里出事了？”郭鹏忙冲了进来。


第111章 男女之别
　　“没事，吴家来闹腾了。”辛鲲忙解释了。
　　“为什么？”郭鹏一怔，“吴家是哪家？”
　　“小安姐的婆家！”
　　“为什么闹腾？又不用他们管，他们还闹腾？”
　　“就是没让他们管，才闹腾。说孩子生在娘家，弄得好像是姐夫是入赘一样。”辛鲲叹息了一声。
　　“那怎么办？他们分家了，让小安姐回家生孩子，他们肯吗？”郭鹏不干了。
　　“好了，我懒得在那儿待，就出来了。怎么想到去学骑马？”辛爷喝了水，才决定换个话题。
　　“小王爷说，以后要考乡试时，关起来几天的。怕我身子受不住，让我练习骑马，总比晕死在里面好。”辛鲲笑着给祖父锤了一下肩膀。
　　“倒也是，就算是府试，最后一场也要两天，总得熬过去吧！”辛爷叹息了一声。
　　“唉，我也觉得很痛苦啊！”辛鲲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爷爷，要不要我去教训吴家人？太过份了，也不知道李婶他们应付不应付得过来。”郭鹏可是一根筋，根本没跳过这节。
　　“他们已经走了，我才来的。”
　　“我叫人快点送护院去吧？”
　　“那是小安姐的婆家，就算我们有护院，也不能拦着他们去。”辛鲲笑了一下。
　　“还真的没办法了？”郭鹏怒了。
　　“没办法，除非我们搬家，搬得远远的。远到他们觉得去一次都会没命回的地方，就清静了。不过这是不可能的。”辛鲲苦笑了一下。
　　“要不要让小安姐和离，这家人实在太烦了。”
　　“你脑子有问题？”辛鲲拍开他，看向了自己的祖父。
　　“爷爷，要不要住几天再回去，这里很舒服。我来了，都觉得精神好了很多，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学骑马，您天天对着炉子，其实挺伤身子的。”
　　“我想跟你李婶说，让小安他们过来养身子，你回去。庄子的地方，吴家人也不知道，省得吵得小安连月子都做不好。”
　　“小安姐在做月子，行动方便吗？”辛鲲皱了一下眉头，“这回他们走了，出了气，应该很久不会再来的。之前大半年，他们都没来过，这回不过是气不平罢了！”
　　“这回吴波好像真的有点生气了。”老爷子叹息了一声。
　　“早料到了，他们看宝宝没？”
　　“没看，进门就吵，吵完就走了。”辛爷摇摇头。
　　“那就好，他们哪懂卫生，万一脏手碰了宝宝，我才担心。”辛鲲摇摇头。
　　“连孙子都不看？”
　　“他们又不是没孙子了。”辛爷长叹了一声，“我们家没有才金贵，人家里有两个孙子了，长子嫡孙当然更加好了。”
　　“所以人人喜欢儿子，有儿子才更加理直气壮。”郭鹏也叹息了一声。
　　“不管到了哪个时代，生女儿就会吃亏。当然，这个时代，女儿更吃亏，嫁了就是夫家的私人财产，连着娘家都跟着矮了一个头。”辛鲲长长叹了一声。
　　辛爷回头看了她的一眼，想到上回跟她跟自己说的，自己痛恨这一切，所以她才不愿想办法吗？明明跟这位小王爷说了，也许并不是什么难事吧？
　　“你去歇一会吧！”辛爷轻轻的拍拍还在给自己锤肩膀的孙女。
　　“我不累。”辛鲲笑了一下，继续锤着，“爷爷，你肩膀很硬，得叫跌打师傅按一下吧！”
　　“哪里用得着这样，人老了，总会有老人病的。”辛爷笑了，他真的很喜欢自己的孙女。聪明、乖巧，也很孝顺。他也会常常遗憾，这么好的孩子，为什么不是孙子。但是现在他不遗憾了，孙子孙女有什么关系，他现在真的只希望她平平顺顺的过完以后的人生。
　　“爷爷，你要不要学拳？你肩膀疼，学长拳最好了，我会的，我教你。”郭鹏不喜欢被排除在外的感觉，忙凑上去。
　　“好啊，鲲儿，你去洗洗，我跟小王爷学学打拳。”老爷子不想孙女那么辛苦，忙说道。
　　“好啊，有没有慢一点的拳，中医最讲究损耗了，太快就是损耗了，无益反有害。”辛鲲忙说道。
　　“知道，知道，你快去洗澡了，早就让人给你准备洗澡水了。”郭鹏不耐烦的挥手。扶起了辛爷。
　　“小王爷，随便打一下好了。”
　　“那不行，随便打一下，没效果的。”郭鹏站好了，扎好马准备开始打了。
　　“小王爷，老朽能不能求你一件事？”辛爷看看屋里，小声说道。
　　“行啊，行啊！”郭鹏立即跳了起来，“什么事，您尽管说。”
　　“求您帮忙看着鲲儿。他是聪明，不过还是小孩子，而老李一家人，只是拖累，帮不了她的。万一他有什么事，老朽能指望的，也就只有您一人了！”辛爷双膝跪下，对着郭鹏认真的跪拜。
　　“老爷子！”郭鹏立即也跪下了，认真的扶起了老爷子，“爷爷，您不说，我也会的。现在是鲲哥儿在看着我，我跟他在一块儿，才觉得安心。您放心，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谢谢！拜托了。”辛爷眼泪都出来了。
　　“放心、放心，说不定，将来，我得靠他的。”郭鹏扶起了他，打着趣。
　　辛爷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辛爷没住下，他若住下，李婶他们会内疚的。辛鲲想想也只能跟着回去了，家里有事，李家人应该很不开心的，她若不回去，李家人只怕也会多想。
　　“又耽误你读书了！”小安看看辛鲲也回来了，十分内疚。
　　“我若在，你婆婆能被我骂死。李婶是假厉害，骂不赢的。”辛鲲对她做了一个怪脸。
　　“你读书怎么样？因为我，你得出去住，让我们多不好意思。”小安有点不好意思了。
　　“好，正好方便我去学骑马。原来骑马很好玩啊，你过了百日，你也去学吧，对产后恢复很好的。”辛鲲笑着看着有点水肿的小安，今天比他离开时，显得憔悴了很多。
　　“鲲哥儿！对不起。”小安轻叹了一声，老爷子被婆婆指着鼻子骂，还站在门外骂，引来邻居看。她当时气得都要冲出去了，可是被老爷子拦得死死的。
　　“小安姐，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们对不起你，现在我一点也信你公公是好人了。他不是管不住你婆婆，而是两口子是一丘之貉。爷爷这回真的走眼了。”辛鲲拍了小安一下，苦笑着摇头。


第112章 文人的报复（上）
　　第二天一早，辛鲲就去了吴家的铺子，她不是好斗的人，但是吃暗亏，不是她的习惯。到了铺子门口，左右看，比之前的位置好些，但铺子小多了。
　　“鲲弟，你想做啥。”打酱油的郭鹏一身便装跟在辛鲲的后面。他是一早去辛家早餐的，结果听说辛鲲要出门买书，他就跟上了。结果，出了门，他才知道是来踢馆的，这位原本就惟恐天下不乱的主，比刚刚还兴奋。
　　“你说呢？最简单的就是叫你的侍卫给我把店砸了。不过，是不是有损我案首的形像？”辛鲲右手举了一个八字，叉在下巴上。
　　“那我砸，我没形像。”郭鹏摩拳擦掌了。
　　“去，你一小王爷砸了平民的店，你说，你被御史弹劾了，你爹会不会拿斧头来劈你？”辛鲲给了他一个白眼，自己不砸，那是怕影响自己下场考试，可是让郭鹏上，那算什么报仇？
　　“你想怎么样？”
　　“坐爆厅怎么样？”辛鲲问道。
　　“什么叫坐爆厅？”郭鹏忙问道。
　　“就是我们每桌就坐上人，然后，不点菜。文明的不让他们做生意，好不好。”
　　“他们会打你们出来，而且官府也会觉得你们不对。”郭鹏摇头，老实的证明，文明的法子，在大盛朝是行不通的。
　　辛鲲也不生气，桌子有人坐了，不点菜店家也不能赶他们走，那是有消费者权益法。现在又没有，所以自己需要水土服一下。
　　“那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走，我们去给他们讲讲道理好了。好了，你千万别动手，你只要让他们别打我就成了。”
　　“我觉得他们一定会打你。”郭鹏打了一个寒颤，辛鲲要去跟人讲道理？辛鲲那嘴，真的，一言难尽了。
　　“亲家老爷，太太安！”辛鲲等了一下，等着他们小铺子的人差不多坐满了，辛鲲理了一下衣服，慢慢的踱进了铺子，对着柜台前的吴老爷夫妇一礼。
　　“你来做什么？怎么，不服气，过来找碴？”吴太太一拍案台。
　　“岂敢、岂敢，两位昨日光临寒舍，小侄在乡下读书，未能在府中相迎，小侄今日特来请罪的。”辛鲲笑了一下，深深一揖。
　　“你又装模做样，又是你爷爷那个老不死的……”
　　“说什么呢？”郭鹏猛的一拍桌子。
　　“怎么一个人不敢来，还让人跟着。”吴太太更加自以为得理。
　　铺子的人，都不忙着吃东西了，全都睁着眼看笑话。而门外的人也都开始聚拢过来看热闹，看吴家人围着瘦小的辛鲲，一下子就把显得辛鲲很可怜的样子。
　　“小侄跟朋友一块来，不知道有什么问题？亲家太太……”
　　“谁是你亲家太太？”吴太太还是黑着脸。
　　“两位是家姐的公婆，当然就是小侄的长辈，小侄哪敢无礼。”辛鲲再一揖。
　　“什么姐姐？李家不过是你爷爷的下人罢了。一个下人的女儿，你们骗婚！”吴太太指着辛鲲的鼻子。
　　“好啊，话到这份上，那两位要不要去衙门告辛家？按大盛婚律，良贱不婚，若是觉得家姐配不上令郎，要解决婚约，只能上衙门了。”辛鲲笑了一下，退后一步。
　　“辛少爷，你想干什么？若是为昨天的事，不妨回家再谈吧！”吴老爷子看看这么多人，他很清楚，他们不可能让儿子和离的。又知道辛鲲的不好惹，决心先避开这些人。
　　“昨天？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吗？”辛鲲假笑的看着他们。
　　“你不就是气我们昨天去你们家……”
　　“对了，两位昨日去过小侄家？哦，对了，家姐刚刚添了小壮丁，小侄在乡下读书，还没恭喜两位。”辛鲲还是一脸的无辜，“小宝宝长得好吗？”
　　“别装模做样了，你是不是气我骂你爷爷那个老不死的……”吴太太根本不理吴老爷的拉扯，对着辛鲲吼道。
　　“你再说……”郭鹏再一次指向了她的鼻子。
　　“信不信，我叫人买下这个铺子。以后吴家在哪开铺子，我就都去买！”辛鲲脸垮了下来。
　　“我就不信你能买下全京城的铺子？”吴太太吼了起来。
　　“我是买不了全京城的铺子，但你们能租得起的铺子，我还真的买得起。”辛鲲对他们假笑了一下，“两位，小侄的祖父，也是两位的长辈，两位现在也是有孙子的人了，是不是该为子孙们做点榜样呢？”
　　“你想说什么？”
　　“小侄是读书人，只会奉圣人之言罢了。孝敬长辈，友爱家人罢了。两位也是，就算两位没有长辈了，但有子孙，还是为子孙积点德为好。”
　　“你骂我们缺德？”吴太太尖叫起来。
　　“唉，我还是走吧。”辛鲲笑了笑，对着两人再一拱手。
　　“唉，真是连人话都听不懂！”边上有人读懂了辛鲲的意思，笑了起来。
　　“人当然听不懂人话，不是人，才听不懂人话吧？”旁人一下福灵心至，立刻吼了起来。边上人一块笑了起来。
　　“吴大，你家二媳妇生了，怎么没听你说？”某街坊忙问道。
　　“没听见，刚刚他们把亲家爷爷骂了。我是人家的孙子，也得来找场子的。”一路人看了全场，两边都没帮，依着直说，“不过，刚刚那位小哥算是脾气好了。这样都没动手！”
　　“就是，若是我，早挥拳头了。嘴贱的人，就欠打。”郭鹏已经气得不成了，老爷子性子的挺好，结果竟然这人竟然连老爷子都骂了，太过份了。
　　“你到底想来干什么？”吴老爷拉开了妻子，黑着脸瞪着辛鲲。
　　“这正是小侄想问的，两位昨日到寒舍，不见亲孙，不安慰儿媳，就是过去骂人。小侄不知道两位怎么想的，家姐发动，姐夫前来报告，两位说分家了，把他赶回去；孩子生了，姐夫又过来报告，您两位毫无反应。结果昨天却去寒舍骂人，您两位到底想做什么？”
　　辛鲲挺直了腰，小脸崩得紧紧的。冷淡的看着吴氏夫妇，她个头不矮，在吴家夫妇面前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思了。


第113章 文人的报复（下）
　　“家姐怀孕之初，两位虐待她，害她差点流产；我们娘家人说两句，两位就给他们分家，除了家姐的嫁妆，姐夫他们几乎是净身出户；家姐身怀六甲，两位可曾探望过一次，送过一次补品？哪怕叫他们回来吃过一顿饭？那就算了，分家了，家姐，姐夫可有一次对两位失礼？家姐生孩子，婆家不管，娘家怎么办？只能照顾了。结果呢？您两位跑到我家去骂亲家、骂长辈。两位是不是应该给小侄一个说法呢？”辛鲲可不会给他们机会反驳，上前一步厉声说道。
　　“哦！”边上看热闹的人一块‘哦’了起来。一齐看老吴夫妇的眼神都不对了，大家一块指指点点起来，“哪有这样恶公婆啊！”
　　“你们知道什么，你们没听到啊？刚刚他又要买我们的铺子。我们上个铺子租了几十年，生意一直很好，就被这个家伙买走了。害得我们只能搬到这儿，就是他，我们才家变的，你姐姐就是个搅事精。”吴太太都抓狂了。
　　“你们做了几十年，都没想过买下铺子，我买了有什么问题？我有逼你们搬吗？我买我的，关你们什么事？我有说过一次让你们搬吗？是你们知道我买了铺子，就直接退租了。我当时买下铺子是想送给我姐姐，这样你们能对她好一点。我的要求多吗？我只让你们对我姐姐好一点，这个要求过份吗？”
　　“不止，这么无耻的公婆我都没见过。辛家铁匠铺子的刀多贵啊！这死老太婆，去了就拿，根本不管是不是人家之前定好的。前前后后，拿了二十把菜刀。别说一文钱都没给过，还要害得铺子加班加点完成定单！辛家给你们好处，你对儿媳妇好点也成啊？结果呢？自己虐待媳妇，赶走儿子，还不许娘家伸手！娘家伸了手，你们跑去骂人家，那个儿子是你们捡来的吧？”郭鹏拍了一下桌子，吼道。
　　“啊，辛家铁匠菜刀？老吴，你们亲家是辛家的女儿。”辛家铁匠铺子的名声很响的，大家一听，大家看老吴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都是看傻子一般的看着他们。
　　“什么女儿，刚说了，那是下人的女儿。”吴太太平日里也那爱挑事拨非的主，现在外面这些三姑六婆们想说什么，她哪里会不知道，忙气吼吼的说道。
　　“什么下人，李叔是我爷爷好友的儿子，我爷爷当亲儿子一样养大的。现在李叔、李婶在我爷爷膝下孝敬，你哪只眼睛看到他是下人？”辛鲲愤怒了，盯着吴太太，“两位，刚我说了，两位这么不满意家姐，当初为什么应承两姓之好？现在，他们孩子都生了，两位到底想什么呢？非要拆了他们的婚姻才好？”
　　“唉，这么不喜欢，就让你儿子休妻啊？这位小哥，你不反对吧？”
　　“我是不反对和离，不是休妻，我姐姐缺什么，凭什么让你们休？”辛鲲笑了一下，温和的说道。
　　“唉，你们两家想逼死人家小夫妻啊？人家小夫妻刚刚生完孩子，你们就让他们分开，哪有这么做人家公婆，人家弟弟的？”一个吃饭的老者听了半天了，看他们这样，实在看不下去了，扒开人群，跟他们说道。
　　“老先生，我也是读书人，我忍他们很久了。若是您有女儿、孙女，您肯把她放到这样的人家？姐姐出嫁，我们可是全付三十二抬嫁妆陪送，光一套厨刀，都值数千两银子。结果呢，他们把我姐姐当佣人，怀了孩子都不让休息，差点流产。这么不想要媳妇、孙子，那还给我们好了。我们自己照顾！”辛鲲看看那老先生一身儒生的打扮，忙对着他行了一礼，解释了一番。
　　“唉，清官难断家务事，你既说你是读书人，可是要考功名？”
　　“是！”
　　“若你是父母官，你当如何断案？”老先生笑了，看了她一眼。
　　“老先生这是考在下了，为人刻薄又不犯法。女子嫁入夫家，真是要杀要剐任人宰割了。原本小的是可以用亲家太太不问自取菜刀一事，把亲家告上公堂，可是想到忠厚的姐夫，又于心不忍。所以这大半年，只要他们做得不太过份，我们就算了。可是昨天小侄不在家，他们跑到我们家辱骂家祖。现在当着我的面，就如此出言不逊，昨天都不知道恶毒如斯了。现在在下是不是要把他们以不敬老告到官府，让他们赔个百八十两银子，对我们又有什么用。”
　　“什么，骂老头要赔银子？”
　　“大盛律明文规定，骂自己的除了直系亲属之外的亲属，也就是骂自己的叔叔阿姨，或者亲家爷爷会被处一年的徒刑，同时杖笞60下。当然，朝廷很人性化的，两位这么大岁数，不想挨打，徒刑，可以交钱的。称为钱赎！我说得对吧，老先生。”
　　“你参加童生试没？”老爷子忙问道。
　　“是，小人刚从府河归来，准备四月时参加府试。”
　　“你姓辛？辛鲲，府河县的案首。老夫很喜欢你的文章，好好努力！跟这些无知百姓有什么可说的，你们应该有分家文书吧？既然已经分家了，令姐夫三节两礼到堂即可，你上门来吵闹，真是自降身份。”老头摇摇头。
　　“家姐和姐夫都是老实人，真是用针扎都不知道喊疼的主。而小侄之长辈也都是本份人。之前小侄已经跟这两位说了，别过份、别过份。大家相敬如宾不成吗？”最后一句辛鲲是对着吴家夫妇吼着。
　　“现在你也在骂我们。”吴太太也不是傻子，立刻说道。
　　“这里这么多人，敢问两位，我哪一句是骂人的话？”
　　“他骂我，他骂我死老太婆。”吴太太指向了郭鹏。
　　“我就骂了，怎么着，刑不上大夫，小爷是王爷，皇上惟一的堂弟，我骂你一声死老太婆，这位老大人，说说看，小爷骂这个死老太婆，有罪吗？”
　　老爷子无语了，轻轻的挠了一下眉毛，清了一下嗓子，“小王爷，老夫先回去了，辛小哥儿，出了气，就回去念书吧！考试比较重要。”


第114章 你不能一个人待着（418加）
　　“是！”
　　“老夫很看好你！”老头扒开大家，自己出去了。
　　“这位是谁啊？”辛鲲看向了郭鹏。
　　“我哪知道是谁，来个人，谁啊那个？”辛鲲吼了一声，立刻不知道哪窜出一个人来。
　　“小王爷，是牛阁老。”
　　“哦哦，是那个平民阁老，从市井考出来的，现在家里也很朴素。”郭鹏点头，想了一下，就算不认识，但是该知道的还是知道的。
　　“好了，现在牛阁老知道两位了，恭喜、恭喜。吴先生，麻烦把自己老婆管好。古话说了，‘家有贤妻，夫无横祸’。这回，我再放过。不过，说真的，明年等我考完试，我会有很多时间来处理这些事。”辛鲲说完了，对着两人一揖，笑了一下，自己退了出来。
　　“你们俩的脑子真不好，上回爷都跟你们说了，欺负小安姐，爷不会放过你们的。鲲哥儿是读书人，我又不是！”郭鹏对他们假笑了一下，跳起来，一拳打在柜台上，木质的柜台上，露出一个大洞。郭鹏拍拍手，“大家看到了，是小爷砸的柜台。”
　　“砸得好！”围观的人一块叫好。
　　郭鹏对着他们一拱手，笑呵呵的走出了人群。
　　辛鲲慢慢的往家走去，她现在想的不是吴家夫妇，她到吴家铺子，说实在的，真的是为了出一口气。她真的没想到会遇到牛阁老。而牛阁老刚刚说的话，让她心里吃一惊的是，牛阁老说的话。她的卷子皇帝看过，没什么可疑的，但牛阁老也看过了，这代表了什么？
　　“鲲弟。”郭鹏追了上来。
　　“我没事，我回庄子读书了，你去我爷爷那交待一下。只用说，我去吴家发脾气了。”辛鲲想了一下。
　　“我看你回去解释吧？吴波那儿……”郭鹏当然知道，辛鲲所做的一切都是投鼠忌器，现在她回庄子了，吴波会不会起间隙。
　　“就是这样，我才不回去。你真傻。”辛鲲笑了一下。
　　郭鹏忙点头，“我知道怎么说了。”
　　辛鲲正好看到租赁驴车的铺子，她扔了一把钱，坐着车回庄子了。郭鹏挥了一下手，两个侍卫跟了上去。辛鲲不知道的是，其实从他们出京考试起，辛鲲身边就一直有侍卫了。郭鹏可不敢让他一个人待着。
　　郭鹏在辛家说得口沫横飞，把辛鲲怒斥吴家人的事说得绘声绘色。
　　小安和吴波也听着，脸色都很难看。此时他们的心情都很复杂，谁的错。好像谁都错都不是。但是，事情又只能往这个方向发展。
　　“鲲哥呢？”李婶左右看看。
　　“回庄子读书去了，他气得不轻。爷爷，您怎么不说，吴家人骂您？若不是吴家那老太婆自己说，还说了两次，我们都不知道。别说鲲哥儿，就算是我都恨不得给她一巴掌。真是亏得鲲哥儿脾气好，真是连硬话都没说过一句。”郭鹏笑了一下。
　　“那去找他们做什么？”
　　“吴姐夫，你娘让你休妻。鲲哥的意思是，若是你真的要听你娘的话，就和离。小安姐和宝宝我们会照顾，你千万别担心。至于说将来，你就更不要担心了，小安姐一定不会为你守节的。谢谢！”
　　“小王爷，谢谢你。鲲哥儿真是太冲动了，去吴家闹腾，又能怎么样，不是跟他们来咱们家闹腾一样。”辛爷摇摇头，“波哥儿，别怪鲲哥儿。他性子就是这样，有时，我也拦他不住。唉！”
　　辛爷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吴波哭了，跪在老爷子的面前，长久的不起。
　　“喂说话，你要不要休妻？你娘这么闹腾下去，说实话，早晚鲲哥儿会烦死，送她去徒刑，挨板子。你还是快点走吧，我们家真的惹不起。”郭鹏踢了吴波一下，现在他得让吴波表态。
　　“爷爷，我不想和离，爷爷！”吴波哭得像个傻子。
　　“爷今天砸了你爹娘的柜台，爷砸的，你爹娘有胆就去告吧！”郭鹏顺便说道。
　　“小王爷，谢谢你。”辛爷对郭鹏笑了一下，还是起身双手扶起吴波，“你是我挑出来的，虽说你家有些事，不过，这一年多，你真的很好，我把小安交给你，很放心的。我不想你们和离的！”
　　“爷爷！”吴波更感动了，放声大哭了起来。
　　郭鹏对小安做了一个鬼脸，然后自己跟李叔，李婶挥了一下手，自己带人出城了。见到了辛鲲，他也就只能摇头，“你爷爷真是老狐狸啊，都没见你，只是听我这么一说，看看把你姐夫的心收买得啊！所以他跟我表哥一样……”
　　“他跟你表哥可不一样，我爷爷就我爹一个儿子，然后收养了李叔。对他来说，李叔在他的心里的地位，并不比我爹轻。更何况这些年，承欢膝下的，一直是李叔一家人。我们家孩子太少了，入赘女婿没面子，爷爷不能放下小安姐的。留下姐夫是最好的结果，唉！”
　　“我们去骑马吧？天天练习一下才好。”
　　“你特意出来，就是来陪我骑马的？”
　　“当然，读书我就不陪你了，不过，我想你陪我骑马。我们一块纵马飞驰一定很好玩。”
　　“读书也很好玩，书里的故事很有趣的，就像我考试，他们都说好的那首诗，有个很美的故事。”辛鲲还是跟着他一块去骑马，顺便说起那首诗的典故。
　　“你知道故事，可是不会写诗？”
　　“那没办法，就像大家都认识字，可是不是谁都能写文章。这是在天份的！你学武的天份就很好，我就不成，你教我用棍子，我学了这么久，真是只有杆子耍我啊。”
　　“你骑马有天份，你看，你今天就可以自己慢走了。”郭鹏已经放下的手上紧握的马嘴边的头缰。看她慢慢的自己走着。
　　“万一马惊了，怎么办？”辛鲲看看空空的场地。
　　郭鹏吹了一声口哨，一下子场地四周一下子冒出了一队人。看布局就知道，无论辛鲲从那边出事，都会有人拦截。
　　“你带这么多人来玩？”
　　“不是你说的，安全第一。你这个庄子没有防卫，离城里又远，所次得多准备一些人。”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你在庄子里留了人？”辛鲲摆了一下手，低头看着她。
　　“放心，这些人都是我在神机营里的朋友，他们现在已经划到我麾下了。”


第115章 出名
　　“重点是他们为什么在这儿？”辛鲲瞪着郭鹏。
　　“保护你啊？我刚不是说了，你这儿什么都没有，哪怕给你找个退伍的老兵来，我也不放心啊！”郭鹏要了一匹马，跟在辛鲲的身边，保证，辛鲲有事，他能第一时间跳过去。
　　“那个，你说，绑我有什么用？除了威胁你。”
　　“就这一条就足够了。”郭鹏忙说道。
　　“也对，我错了！”辛鲲摇摇头，她还真不能说，若是没有他，自己还真没什么危险。谁会绑一个铁匠的孙子？就算铁匠挺有钱也不成。但是，现在她是小王爷的挚友，小王爷的危险也就分给了她一半，她若发脾气，好像有点不是东西。
　　自己不想搭理他了，自己小心的按着郭鹏说的，自己练习着一路小跑。没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已经一头汗了，但还是咬牙坚持着。
　　郭鹏也不拦着，这在郭鹏看来，也真的是为了辛鲲好，会骑马，万一有事，骑马也是逃生的技能，他觉得自己也被郭鹏传染了，总觉得满世界的人，都憋着绑架他们一般。
　　如此这般到了四月，辛鲲已经能骑马跟着郭鹏一块进城了。按着规矩去府衙出具自己的资格，报了名。跟着一块来的各县学子，听着顺天府伍大人在那说了半天话。她也没往心里去。这两个月，她除了宝宝的满月之外，还真的没回来过。
　　每天她除了读书之外，就是骑马了。当然，她骑马的小道改在围着京城外围各处跑了。之前是在庄子一角跑，等熟了，然后就骑马上山，他们可以在山上看到若大的京城。
　　就算没有朱家王朝，她看着似曾相识的景致，她就会想，果然是同一片土地，同一个梦想吗？因为这样，于是大家连审美都差不多。
　　京城的布局与她在书上看到的差不多，所以，因为时候到了，就算不是那家发达了，但是发达的人家所做的事，其实也是差不多的。
　　而这些日子，她看得更多的是历史书，四书五经是汉以前的，但是解释四书五经的，却是汉之后的人。她得知道历史，她也得知道，谁解释了四书五经，然后，成为考试的基本题。
　　更重要的是，八股文是明之后才确定下来的。而非唐宋之后。策论这些，虽说也有一定的格式，但这些不是八股文。八股文是朱元章之后，为了不乱，才采用的形式，而这种形式，开头是有一定积极教育作用的。但现在没有朱明王朝，这八股文怎么来的？她总得知其然，并知其所以然吧！
　　她的书越读越多，而马也越骑越好，每天郭鹏都带着她去一个新的地方，并且，让她学会记路，庄子里外的路记熟了，然后就把她带到各种游玩。她当时没当一回事，觉得郭鹏只是要要带着他多认识一下京中的路段。不过她在现代也是死宅一名，没有那么会记路。郭鹏只能每天来，带着她跑。
　　她的马也是郭鹏送的，就算她不知道，郭鹏现在就是不训练着辛鲲的马认路。辛鲲也无语，不过这两个月，她也算是被郭鹏给训了，至少双腿有力多了。
　　“府河辛童生，你有什么问题吗？”上面的伍大人突然开口，辛鲲可是从小在课堂打混过来的，就算没认真听府台大人在说啥，但是被点名了，还是听到的。
　　左右看看，大家都站得好好的，想了一下，忙站了出来，双手抱拳，“童生不敢。”
　　“你们的这几位，都是各县的案首，本府对各位也是抱有期望，辛童生，听说前些日子你还去市井吵架？”伍大人抚须看着辛鲲。
　　辛鲲怔了一下，但还是深揖一下，“回禀大人，童生知错。”
　　“童生也是人，家里有些乱七八糟的事，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呢！本官特意叫你出来，是因为你是府河案首，你不是普通的童生。你熟读经史，你该常常自省才是。”伍大人收回了笑脸，平板的说道。
　　“童生已经被牛阁老训斥过了，这些日子一直在乡下读书。”辛鲲定了一下神，弓身慢慢的回禀着。
　　“翰林院的蔡学士特意跟本府提过你，说你顽劣，若是不严加管教，就爱随波逐流。看来，牛阁老也这么看，本府很期待你的表现。”伍大人眉头不着痕迹的一挑。
　　“童生定当竭尽全力。”辛鲲还是面不改色，这些日子跟着郭鹏一块骑马，她晒得还挺黑的，除了让人觉得他是个黝黑却英俊的少年之外，还真的没有更多的想法。
　　伍大人点头，让他们退下了。
　　而与辛鲲一齐退出来的童生们也都一齐看着辛鲲，正如刚刚伍大人说的，他们都是案首，他们能被留下被伍大人训话，他们是很开心的。能在府台大人这儿挂上号，就算阅卷子的人不是府台大人，但是也能为将来铺平道路。但是没想到的是，府台大人竟然谁也没看，只看这个黝黑的乡下少年。都是少年才子，谁能服气谁。
　　“这位辛仁兄，敢问贵庚？”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美男子对着辛鲲一礼。
　　“不敢，不敢，小弟快十六了。”辛鲲笑了一下，还是不抬头，深深一揖。
　　“府河文风不盛，但能出贤弟这般俊秀公子，也实属难得。为兄不才，也曾到过府河一游，敢问贤弟是河上辛家，还是河下辛家？”
　　辛鲲怔了一下，这位问的啥？抬头想了一下，对他笑了一下，“小弟是府河铁匠辛家的孙子！”
　　“铁匠？”那位退了一步，旁边自是有人扶住他，然后一块上下打量了辛鲲一下。辛鲲此时穿的就是一身粗布的长衫，不过，也就是洗得很干净，没有补丁罢了。上下看看，也真的没什么值得让人多看一眼的地方。
　　“刚刚府台大人为何提及贤弟家事？”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眼睛一转，轻笑了一下。
　　“哦，小事！”辛鲲笑了一下，自己家里的事，她还真的没想让人多想。


第116章 脑子不好要动动
　　“小弟倒是知道一二，听说辛贤弟的姐姐嫁到一个小饭铺做儿媳，被公婆虐待。辛小哥儿怒找对方评理，被牛阁老撞见，被训斥了一番。”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忙出来说道。说完了对着辛鲲还眨了一下眼。
　　“贤弟真是莽撞了。”一位刚刚没开口的老诚男子摇摇头，但还是拍了辛鲲的背一下，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我们若是能有成就，家人虽说不能跟着享福，也能过得好一点。你该把心思用在读书上，考上了才能让令姐的公婆另眼相看，成为家人的依靠啊！”
　　“兄台说得是，小弟受教。”辛鲲对着那位深深一揖，她听得出来，这位真的对她是好意。
　　“不客气，我等寒门子弟，除了科举之外，还有什么可以能让家人安逸之法？”那位又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若是你住在令姐家中不便，可与我同住，我京中亲戚单独给我准备了小院，甚是清静。”
　　“不客气，小弟辛鲲，敢问兄台尊姓大名。”辛鲲虽说不是那容易感动的，但是这位看着也不是有钱人，可是知道她的处境，竟然会邀请她同住，这份心胸，就是自己没有的。
　　“免贵姓姚，姚录！”那位忙回了一礼，客客气气的说道。
　　“姚兄多谢了！”辛鲲又行一礼。
　　“你要帮忙吗？我家也有地方。”刚刚跟他眨眼的小子忙说道。
　　“不用，不用，在下祖父已经搬到京城，京中是有自己家的。”辛鲲忙对那小子一揖，表示感谢。
　　“你没问我的名字。”那个小子不干了，瞪着辛鲲。
　　“敢问仁兄尊姓大名，在下辛鲲这厢有礼。”辛鲲忙笑道。
　　这位小哥哥在辛鲲看来，是敌我不明。而且，她有种感觉，这位更多是敌非友。因为若是真的知道事情的经过，就该说，牛阁老很欣赏自己，而非说，她被牛阁老训斥了。
　　他这么一说，其实是让边上的人都远离自己罢了。得亏自己不是那爱交际的，不然得被他气死。不过看他一身华贵的样子，她还真的懒得招惹。只能客客气气的！
　　“我姓蔡，蔡关是我堂哥，我可讨厌他了。”这位忙笑嘻嘻的说道。
　　“咳！”辛鲲咳了出来，这位也是郭鹏的表亲，她表示压力有点大。当然她的心里对这位已经打到敌方去了，不是因为他是蔡关的堂弟，而是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是谁，可是他现在却来自作聪明的来跟自己套近乎。
　　“蔡……”边上刚刚想探辛鲲底的那几位忙过来，谁不知道朝中两位阁老，平民出身的牛阁老最重平民学子，而蔡阁老是世家传承，深信有教无类，只要有才之人，无一不大力提拔。这位一身华贵，又说是府河蔡关之堂弟，忙把辛鲲挤到了一边。
　　辛鲲抹了一下汗，对姚录笑了一下，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而姚录看看众人，还有围在中间的小蔡同学，纠结了一下，也默默的退了出去。
　　“怎么这么久？”郭鹏在外面等着，手上还有两根糖葫芦，递了辛鲲一根，自己拿了一根，在那儿咬着。
　　辛鲲看看这个，她能说，她怕酸吗？想想还是算了，接过咬了一颗，放在嘴里慢慢含着。脑子里全是刚刚那位蔡小哥的话，还有他的神态，豪门果然很有意思。
　　“你玩什么了，怎么晒这么黑？”又是一声清冷的声音，辛鲲吓得差点没把自己噎死，左右看看。
　　蔡关骑了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眼神里全是蔡关最惯常的，清冷。就好像，他不是故意的来这儿碰他们的。
　　而此时，辛鲲和郭鹏虽说是骑马来的，不过现在马谁知道被谁牵着呢，辛鲲就和郭鹏并排边走边吃糖葫芦，样子是有点挫。
　　“蔡大人，小的在庄子里念书，为了能撑过考试，这些日子一直努力锻炼身体，争取不在考场晕倒。”辛鲲立刻把糖葫芦塞进了郭鹏的手上，老实的作揖认真的答道。
　　“嗯嗯，表哥，府试最后一试要考两天的，后面的乡试，还在关得久。”郭鹏自己那串已经吃完了，顺手把辛鲲的也吃了起来。
　　“胆子不小，进京还敢去找人吵架，带人砸人家的柜台，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蔡关不管郭鹏，低着头，死盯着辛鲲。
　　“大人，那对夫妇辱骂家祖，若小人不为家祖出头，是为不孝。”辛鲲好歹也读了两个月经史了，对这会的人情世故也算是知道了一点，忙愤愤的说道。
　　“所以你是聪明还是笨？你出什么面？让他个傻子直接把人店砸了就是，你非要让人知道，你是府河辛鲲？”蔡关跳下马，把缰绳扔一边，自己背着手走在前面，面无表情的说道。
　　辛鲲看看左右，这里街上人不多，大家也没都往这儿看。况且蔡关背后有马，又穿着官服，谁敢过来。所以，他是知道没人听得到，才这么说吧？
　　“我自己爷爷的事，凭什么让小王爷出头。那天若不是小王爷碰到，小人原本就打算一个人去找他们评理的。我就是让周边的人知道，那对夫妇不是好人。现在他们生意是不是不好了？”辛鲲摇了一下头，笑了一下。
　　辛鲲是很相信人民战争的厉害的，虽说现在没有网络，但是初会一但封闭了，小范围的事，十年之内都不是旧闻了。
　　哪像二十一世纪网上，今天有这事，明天有那事，于是，啥事都不算是个事儿？
　　现在不一样，商业街一共就那么几条。一条街上，大家一块做生意，多少都会有生意上的对手吧？围观的人也许善忘，可是那些对手们不会。
　　她也表明了身份，自己是辛家铁器的少东，就算自己根本不认识，人家也不敢轻易得罪吧？
　　自己那天上门吵架，等于送了一个把柄上前，这些人若不会好好把握，她就觉得这是君子国了。
　　“幼稚！若不是怒飞跟着你，你早被人家打死了。不知道‘穷凶极恶’四个字的意思？吴家原本就被你逼迫太过，他们能不知道你要考试了，还是不知道你成绩好？人家为什么还要骂上门？脑子不好，就要多动动，不要以为会写两篇文章，就老子天下第一了。”蔡关冷哼了一声。


第117章 蔡文
　　“为什么？”问话的是郭鹏，他现在糖葫芦吃完了，手空出来了，表示可以知道原由，再去吴家砸一通。
　　“因为他们不能让我中举！他们也是亲戚，我若辱骂亲戚长辈，我功名就完了；若那天我没带你去，而你又不是王爷，砸了他们的柜台，我也完了。所以，若不是那天有你，有牛阁老在，就算我只是小小的评理，我一定会被扭送官府的。以后的试也不用考了，弄不好，我爷爷为了救我，还得给他们不少银子。”辛鲲一下子明白了老吴家是什么意思？自己难不成这么好看透？一脚就踩进了人家的圈套之中？
　　“你想得到，为什么还冲动？”蔡关鼻子气了一下，睥睨着辛鲲。
　　“人总该冲动一回的。”辛鲲笑了一下，也长长叹息了一声，说起来，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些人，但还是笑了，“我虽说现在才想到，但您和牛阁老说不得早就想到了，自是知道这人心该有多么险恶了。”
　　“所以啊，你更该谨言慎行。现在你要知道，这一切是多么的来之不易。背后努力的，不是你一个人。”蔡关瞪了辛鲲一眼。
　　“那家人太坏了，我现在再去砸了他们的店。”郭鹏开始捏手指了，现在他觉得他怎么只砸了他们的柜台呢？就该店全砸了。
　　蔡关又看向了郭鹏，郭鹏已经不戴金冠了，跟着辛鲲一样，都穿着平凡的灰色粗布长袍，比之前的金冠傻子顺眼一点，但看看他的手指，转向辛鲲，“你跟傻子一块，脑子也变傻了。”
　　“不是他该变聪明吗？”辛鲲看看郭鹏，笑了一下。
　　“他聪不聪明我才懒得管，我怕你变蠢。”蔡关淡淡的说道。
　　“对了，大人，刚在府衙，学生有看到令弟，与您颇为神似。”辛鲲决定不谈那个了，转向了另一个她刚刚一直想的问题。
　　“蔡文？”蔡关想了一下。
　　“不知道，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少爷，眼睛十分漂亮。心地好像也不错，听说我是府河人，又以为我借住在亲戚家，还盛情邀请我去他家住。”辛鲲笑了起来，说得很有技巧。
　　“那就是蔡文了，我回去了。”蔡关脸色很差，拉过马，自己跳上自己的马飞驰而去。
　　“那个蔡文什么意思？”辛鲲看向了郭鹏。
　　“就是那个了！蔡文是我三舅的儿子，不过我三舅舅是庶出的，跟大舅舅的关系不好。两房人在家里，我外公不在时，就跟仇人一样。不过蔡文很得外公的喜欢，蔡文出生前，外公病得不行了，结果蔡文一出世，外公病就好了。而之前的首铺突然被个鸡蛋噎死了，外公就补进了内阁。所以外公就当蔡文是宝了！”
　　“有家产可分吗？”辛鲲想了一下，倒是很了解蔡关的不平了，不过，她也是学过律法的，蔡关是长子嫡孙，而蔡文是庶子之子。分家时，分配的家产是有规矩的。蔡关是当过状元的人，不会这么小心眼子的。
　　“你不会真的因为跟我一块，变傻了吧？”郭鹏瞪大了眼睛，十分担心的看着辛鲲，怎么办，万一鲲弟变得跟自己一样傻怎么办？
　　“你放心，你很聪明。我是在想，蔡大人没事跟他们争什么？又没有好处。”辛鲲摇摇头，有钱人的世界，果然她不懂。
　　“你真是的，你也不想想看，我外公若是只有一个机会，你说外公会给谁？”郭鹏觉得这个很好想啊！
　　“傻子，若我是你外公，就把机会给二舅舅的儿子。”辛鲲耸了一下肩膀。
　　“你怎么知道我二舅舅家有儿子？”
　　“废话。”辛鲲呵呵了，这个还用问。
　　“所以啊，你大舅舅有爵位可袭，蔡大人少年英才，用得着你爷爷的机会？蔡文现在也要走科举之路，就算同届有我这个劲敌，但是心气上，应该也不比蔡大人小。他是庶子之子，家产分不到多少，然后凭什么得到你爷爷的怜爱？当然是自立自强，有机会，也不要，非要自己努力了。然后呢，平凡的二房，自然能得利了。这些年，我相信，你二舅舅家得到不少好处了。”
　　“对啊，我二舅舅在外做官，二表哥在国子监读书。”郭鹏想想看，国子监的名额可是老太爷的。还有二舅舅出京外放的名额也是老爷子给他的。所以想想看，老爷子这些年，有点机会都给二房了。应该是大房和三房之争后，二房安安静静的，倒是闷声发大财了。
　　“所以还是你家好，你爹只有一个老婆，一个儿子。舒服多了，对了，你娘也讨厌三房吗？”辛鲲笑了，现在她似乎有点明白了。说不得，是老大和老二故意的，老大黑脸，老二红脸，老三看着得到了老爷子的怜爱，但实质的好处，根本就没他们的份。不过，这个时代，庶子，原本就是不该存在的。但这个，她就不告诉郭鹏了。
　　“不啊，我娘跟三舅舅的关系还可以，因为我三舅舅的亲娘死了八百年了，三舅舅也是我外婆带大的。大舅舅和三舅舅之间的问题，其实跟嫡庶无关。就是互相看不顺眼！”郭鹏双手一摊。
　　“豪门恩怨！”辛鲲笑了，点点头，跟她想的一样。大房二房联手，而出嫁女无关。但她还是轻轻的拍拍自己的额头，自己真是，竟然第一个想的是，若是王妃不喜欢蔡文，自己会不会显得有点尴尬。但是想想，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王妃什么人。
　　“蔡文从小得名师教导，还就是，我外公最爱说的是，蔡文是他亲手教导的，说蔡文几岁就在老爷子的膝上读《三字经》了。”郭鹏想了一下，还是提醒了辛鲲一下。蔡文可是从小为这个从老头那谋了不少的好处。不然，蔡关为什么讨厌他，因为不在意那点东西，是呕气！
　　“想说什么，蔡文的成功就是你外公的成功。所以老爷子怎么着也必须把蔡文送上状元之位。”辛鲲当然明白郭鹏想说什么了。


第118章 美丽与智慧并重（458加）
　　“只要你们相差不大，你就争不赢他的。”郭鹏就事论是。
　　“他怕搜身吗？”辛鲲想了一下，问了一个傻乎乎的问题。
　　“不怕，他从小就很随和，跟家里除了大表哥一家之外，跟谁关系都不错。”
　　“跟你呢？”辛鲲想了一下，眉头挑了一下。
　　“一般，我们小时候一块玩过，我练武的，跟他们这样的文人合不来。”郭鹏摇摇头，“你跟他们不同，你比较好相处。”
　　“相比呢，你对他和蔡关相比，你觉得哪个比较好一点？”
　　“大表哥强一点，至少人没那么假。”郭鹏随意说道。
　　“所以你不傻。”辛鲲笑了起来，她刚原本对蔡文的感觉就一般，现在就知道，自己预感很明白了。再说，若是蔡关与刚认识的蔡文比，她当然更相信蔡关。
　　她很了解蔡关，人是臭屁了一点，但是臭屁的人，多少有点底限，她跟蔡关认识了这么久，真的觉得这个人没什么。
　　当然，家族争斗原本也就没什么的。蔡文刚刚跟自己说的话，他想做什么？得罪自己有什么好！或者，他为什么跟自己说，他讨厌蔡关？难不成以为自己也讨厌他？
　　“好了，送你回去，老爷子一定想你了。”郭鹏看看快到了，回头对辛鲲笑着。
　　“是我想小宝了，两个月了，应该长大了一些。”辛鲲笑了起来，上个月小宝满月时，她回来看过。小宝真的越长越好看了，又白又胖的，想想都觉得很开心了。
　　“那我也去看看。”郭鹏忙点头。
　　辛鲲也无所谓了，反正这些日子，他们俩也是真的形影不离了。两人这些日子，真的习惯了对方。不过走进辛家，结果竟然看到仁亲王夫妇竟然一块坐在大堂上时，辛鲲立刻看向了郭鹏。
　　“我不知道！”郭鹏立刻举手，顺便看向了老爹，“你们怎么在这儿？”
　　“你以为你娘会来看你？别做梦了，你娘是来看小宝的。”仁亲王郭深给了儿子一个白眼。
　　“小人给王爷、王妃请安。”辛鲲当没听见，老老实实的跪在了仁亲王夫妇面前，认真的行礼。
　　“鲲哥儿，你怎么今天回来了？”王妃也不搭理郭深，笑眯眯的看向了辛鲲。果然，他们不知道自己今天回来。
　　“回王妃的话，小人今天回来为府试报到，过几天正好要考试了。”辛鲲忙老实的跟王妃回起话来。
　　“真的呢，四月了，鲲哥儿，你准备得怎么样？不过为什么你黑成一块碳了？原本多么俊俏的好孩子啊！”王妃伸手捧起了辛鲲的脸，一下子就心疼起来，“鲲哥儿，你这样会娶不到媳妇的。”
　　“敢问王爷、王妃，今天可是有什么事？”辛鲲立刻退后一步，尴尬的对仁亲王笑了一下。
　　“刚说了，王妃来看小宝的。今儿得了一顶虎头帽，就觉得适合小宝，拉着本王过来给小宝戴。”仁亲王的脸抽了一下。
　　“王妃的品味高超，她选的虎头帽一定好看。我让人把小宝抱出来。”辛鲲的脸也抽了一下，王妃觉得小宝是她接生的，所以特别喜欢小宝，听祖父说了，她已经没事就来看小宝了，这让老爷子很有压力啊！
　　“小宝来了！”李婶正好抱着小宝进来了，辛鲲才注意到，大堂里，除了自己，竟然没有其它的辛家人。
　　“娘，蔡文今年跟鲲哥儿一块考试，你知道吗？”郭鹏看了宝宝一眼，觉得还是要说点正事。
　　“关我什么事？王爷看到没，小宝才几天不见，是不是又长大了，真是俊俏啊！”王妃抱着小宝，真是喜欢得不得了，小宝已经认识王妃了，看到王妃摇着手，咧着嘴露着粉粉的牙龈在那儿对着王妃又哦又笑，逗得王妃心都化了。
　　“这个家伙太假了？”郭鹏和辛鲲一块伸头看了一眼，郭鹏忍不住说道。
　　虽说辛鲲也觉得小宝这样很萌，可是，这么对王妃，也太过份了，她也想打小宝了。自己对他多么好啊！虽说不怎么敢抱他，但是她有买礼物啊！结果小宝竟然只看着王妃笑，太过份了。
　　“去，你真的越来越傻了。”仁亲王瞅着儿子，没看他都在这儿，还敢这么说话。
　　“这个无耻之徒，真是太会卖萌了。”辛鲲看到小宝已经拉着王妃的衣带，还流口水，眼睛亮晶晶的。就像是要跟王妃说话，表明了他有多喜欢王妃。
　　“喜欢啊，自己生一个。我上回说的尹主簿人不错的，她夫人虽说不漂亮，但是品行是一等一的。还有就是他们家小姐……”
　　“王妃，您看，小宝长得漂亮，那是长得像我李婶。你说，主簿夫人长得都不好看，那女儿就更一般了。那我将来的宝宝，是不是就是一般中的一般。”辛鲲立刻退了一步，正色的说道。
　　王妃看看宝宝，再看了李婶一眼，本来想点头的，但看看儿子和丈夫，忙说道，“你看，鹏哥儿多像王爷，你长得这么好看，你的儿子说不定像你呢？长得像你，就长得很漂亮了。”
　　“可是王爷长得好看，王妃又很漂亮。所以小王爷不论像谁都无所谓，生了像谁都无所谓，可是……”辛鲲立即谄媚的看了王妃。
　　王妃想了一下，回头看向了郭深父子，深吸了一口气，想想看，认真的点点头，“那还是算了，放心，我给你再挑一下。”
　　“谢王妃！您真的是美丽与智慧并重。”辛鲲认真的对着王妃一揖。
　　“你真是聪明，文哥儿一定不是你的对手。小子，你担心什么？”仁亲王笑了，拍拍手，踹了儿子一下。
　　“我一点也不担心这个，文哥儿才读几天书，怎么跟鲲弟比。不过，外公那性子，鲲弟太吃亏了。”这是郭鹏最担心的。
　　“安了、安了，关儿当初那么下了你外公的面子，若是文哥儿要了外公的帮忙，他不是被关儿比下去了？”王妃抱着小宝，叫人拿了虎头帽过来，给小宝戴上，笑眯眯的看着，“李婶，看到没，是不是很漂亮。”


第119章 拉近关系（478加）
　　“这么昂贵的帽子，给他戴，是不是有点糟蹋了。”李婶也觉得漂亮，不过虎头帽上的两个眼睛都是真正的黑宝石。
　　“不给他，给谁？你看我那死小子，想等着抱孙子，真不是知道到猴年马月了。”王妃对着郭鹏冷哼了一声。
　　“这臭小子戴着这帽子，倒是精神多了。”辛鲲看看红通通的帽子衬得皮肤真是粉嫩。
　　“是吧，是吧，我们小宝长得好看，真是戴什么都很好看。”王妃看辛鲲也很喜欢，立刻得意了。
　　“不过，鲲哥儿是关哥儿的徒弟，对了牛阁老对鲲哥儿映像不错……”仁亲王坐下喝了一口茶，想了想，自己那位岳父，轻轻的摇摇头。
　　他的意思很明白，蔡关当年拒绝了老爷子的帮助，把老爷子气得不成。虽说老爷子也没翻脸，但心里有芥蒂是必须的。现在谁都知道辛鲲是蔡关教的，俨然是辛鲲的授业恩师。若是跟蔡文同场，蔡文若输了，那蔡阁老可是一直在说蔡文是他教的，老爷子面子怎么过得去。
　　而牛阁老更是老爷子的最大的政敌，所以，无论理子面子老爷子也不会让辛鲲赢的。
　　“鲲弟可不能停手呢！”郭鹏看着母亲。
　　“你的意思是，让我劝你外公让文哥儿放弃？”王妃瞪了儿子一眼。
　　“我的意思是，您跟外公说说，鲲弟可是我兄弟，他若是做什么，我不会原谅他的。”郭鹏立刻对母亲的说道。
　　“我才不理你们的事呢，我就喜欢我们小宝。李婶走，我们去看看小安。”王妃真是烦死了，她不想在别人家里谈自己的父亲。抱着小宝了，直接向东跨院走去。
　　李婶忙跟上，辛鲲看看仁亲王，她也觉得现在在这儿谈自己考试的事，是不太好。不过看看郭深，又觉得他真的还不错，这位也许有野心，但宠爱老婆这点也挺好的。
　　“鲲哥儿，你考试准备得怎么样？”仁亲王喝了一口茶，看向了辛鲲。
　　“小人总是这样，觉得没什么关系。”辛鲲笑了。
　　“意思是，不在意一场的输赢？还是觉得，你不想跟文哥儿争状元之位？”郭深看着辛鲲，他记忆很深的是辛鲲对自己作品的挑剔，所以他怎么会不要第一？
　　“想啊！不过，这个不是小人想不想的问题，而在于皇上怎么看了。”辛鲲低头笑了一下。
　　这个她说了能算，再说，她也懒得说。他们哪里知道，蔡关为了让自己能先声夺人，把自己的文章已经到处在送。
　　现在皇上看过了，仁亲王看过了，牛阁老也看过了。只怕六部跟科举有关系的人，都已经看过了。
　　那么蔡文有什么？蔡家的庶孙？谁有空搭理？再说了，蔡家已经有了一个状元郎，朝廷疯了，再给一个。
　　难不成，真的是蔡阁老年纪大了，脑子进水？非要这么一下，别人也只会觉得他们不懂事。这不是帮蔡文，而是害蔡文。
　　所以她现在还真一点也不担心蔡文，她脑子里想的是吴家，吴家想毁了自己？谁给他们出的这个主意？以吴家人的脑子，他们想得出这个主意？
　　仁亲王则看向了儿子，“你听懂鲲哥儿在说什么吗？”
　　“听懂了啊？谁做状元外公说了不算，得皇兄说了算，我回头找堂哥去。”郭鹏一握拳，表示自己很聪明的。
　　辛鲲和仁亲王一块抬头看着郭鹏，辛鲲决定还是给仁亲王换了一碗茶，表示对他的同情。
　　“你不跟他说说？”郭深十分艰难的看着辛鲲，觉得人生好悲伤啊。人家是儿子，自己这个也是儿子。人家的儿子目标是状元郎，而自己的儿子……真是不说也罢了。
　　“小王爷说的不错，小人觉得万事皆该由皇上乾坤独断，不容外人置喙。”辛鲲面不改色心不跳，她能说，郭鹏能想到这个，就已经很好了吗？
　　“是让我别去说的意思吗？我不能说，别人说了，别人就要倒霉了？”郭鹏眼珠一转，马上问道。
　　“你真聪明！”辛鲲笑了，立刻点头。这是她这些日子以来，跟郭鹏的相处方式。
　　“放心、放心，我不会的。”郭鹏开始笑了，笑得有点像想偷油的老鼠，看那样子，就是不怀好意了。
　　辛鲲看着他，想想，她似乎好像已经知道他想做什么了，但想想，算了，总要让他做点事，不然，他心情会不好。他心情不好了，不可爱了算谁的！
　　郭深看着儿子，也哼的笑了一下。现在看来，儿子还真的听辛鲲的话了，他当然知道这一段时间，儿子一直跟着辛鲲住在她的农庄里，每天跟着他一块读书、骑马。
　　反正听了报告，觉得儿子跟辛鲲一块，至少安全啊！所以他也没管，现在看看，儿子算是聪明了还是更笨了？
　　“你真的准备好了吗？”郭深想了一下，觉得还是问问实际了。
　　“那个是小事，鲲弟跟关表哥一样，害怕小间里的马桶。”郭鹏笑了。
　　“我也怕，但鲲儿，你是聪明人，也是个大人。搜身也许可以让怒飞给你挡。但是人生在世，总有这样，那样的不舒服。纵是本王，人生也处处在不得已之中。你该试着改变一下。”郭深喝了一口茶，点点头。
　　辛鲲先老实的给老头作揖，但是又纠结了一下，这位不是叫自己‘鲲哥儿’，而是叫‘鲲儿’，这是不是有点惊悚。
　　但想想，就跟郭鹏说的，府试对辛鲲来说最难的就是最后一场。她得关在一个小阁子里，吃喝拉撒两天。李婶早就打听过了，这两天，别说吃了，连过夜的棉被都得由考场提供。辛鲲觉得这才是要命。
　　现在她能跟郭深说，不行啊，男人撒尿是站的，她只能坐啊。再说，就算用网上那个站着撒尿的神器，她也没法当着人这么干啊？人生真是太艰难了。
　　“放心，放心，一切有我！”郭鹏忙拍了他一下，表明自己一定罩得住。
　　“鹏儿！”郭深真是觉得自己白说了。
　　“王爷，放心，我只是不太喜欢当着人做过些隐私的事。但别的，我真的没什么怕的。”辛鲲知道郭深的意思，忙解释了一下。
　　“你知道自己问题就好，以后还是尽力克服为好。”郭深算了，其实他也不是真的想教训辛鲲，不过是借这个机会拉近两人的关系罢了。


第120章 谁搅事
　　郭鹏这些日子在京卫指挥所还真的没少做事，而且他一去报到之后就跟指挥使大人说了，我只管考场的治安，其它的，别安排。
　　之前指挥使倒不吃惊，这些大人物总会有点怪癖的。但是他们都是权贵子弟，蔡文是在顺天府考的县试，于是上层圈里谁不知道，蔡家是要再出一位状元郎。
　　再结合蔡阁老这些日子，一再的跟人说。要像对蔡关一样，严中加严，万不可惯坏了小孩子。当然，他说完了，又会感叹岁月催人老，想当初蔡文不过几岁时，就跟小大人一般坐在他的膝上，让他教《三字经》……
　　所以当郭鹏一说这个，他马上就想到，郭鹏是不是为了蔡文来保驾护航的。现在小王爷来说他只负责考场次序，他自是不得不多想了。
　　“您真是，一些小事，让人去做就好了，还用您亲自去守着考场？”指挥使还是想跟这位小王爷搞好关系的，一般来说，他们这些人大多都是权贵子弟，做事说话没文臣系统那么多事儿，便随口说道。
　　他真是这么想的，蔡家三房虽说是庶出的，但是那也是蔡阁老的亲儿子，蔡文还是亲孙子，丢脸也不会丢到外头去。自是要自己人看着了。但就是觉得，您想帮人作弊，其实有更简单的法子。他真的想教他一下的。
　　“当然得我去看着，放心，内里的人也是我自己的，我保证没一个人敢作弊。”郭鹏跳脚了，这些人真的没事。
　　“也行。”指挥使笑了一下，也就明白了，合着，你家表弟今年考试，于是别人都不许比你表弟考得好不成？心里知道归知道，不过，他就是不说。笑着送他走了，想想又摇头，果然相府的丫环都七品官，相府一个庶子的儿子考试，小王爷都出动了，真是同人不同命。
　　指挥使也有小舅子，随口喝小酒时，也要吐一下槽的。于是很快上层圈里也就传出了，蔡家为了保证小孙子考上童生试，无所不用其极有话来来了。
　　蔡家一下子就郁闷了，但还真的不能说。因为老爷子之前说的那些话，还真是意有所指的。当时，他可是没许蔡老爷子在外说一句话。现在老爷子到处放话，谁听不出来？
　　等别人问蔡关时，他就呵呵了。他既不支持，也不否认。因为支持了，自己没那么不要脸。否认了，他也觉得没脸，掩耳盗铃的事，他才不做呢！
　　当然，蔡关心里倒是有点暗爽，他虽说不知道蔡文的程度如何，但是他是知道辛鲲的程度的。而辛鲲背后有少帝和牛阁老的重点关注，此时就算自己，其实也左右不了辛鲲的将来了。
　　这回，辛鲲此时是一定能进殿试的，因为不进殿试，怎么能让少帝面试他？
　　而他也跟辛鲲想的一样，老爷子老了，脑子都不好了。自己三年前去考试，虽说没有瞒住所有人，但是，那时，老爷子还有蔡系人马都避开了。他要让所有人知道，蔡关凭的是自己的本事考的状元郎。
　　但是，这种事对权贵之家，可一不可二，老爷子想要蔡文三年之后再来一次？真是脑子进水了，就算蔡文跟辛鲲一样天纵英才，那也不可能。
　　若两人差不多，而只有一个机会，皇帝就只能给匠户出身的辛鲲，因为可以作天下之表率。证明平民之子，可以通过科举晋身。给蔡文？蔡家能支持少帝？怎么可能！
　　“老爷，要不要跟鹏哥儿说说，闹得这么满城风雨的，对文儿不利。”蔡老夫人虽说心里更喜欢亲孙子蔡关些，但是面上，也不会驳了老爷子的面子。拉着蔡文的手，对着老爷子柔声说道。
　　“让文儿退出来吧？”老三惯做的就是以退为进了，现在当然还是放柔了身段。
　　“退什么，三年一举，而今年又正好赶上一路顺考，错过了，想进殿试，就得四年之后了。”老大斥了老三一下，他是长子嫡孙，他是与老三不和，但那是对内，对外，他还是未来的当家人。
　　科举是分年份的，比如说院试是三年之内两次，而乡试是子、卯、午、酉年八月叫桂榜；会试是乡试次年三月，叫杏榜；殿试是会试同年四月，叫金榜。今年正是逢子年，考完了秀才，就能在一年半之内，把所有的试都一次考完。若是为了避开外面的流言，让蔡文再等三四年，只怕心都散了。
　　“关儿，你去找鹏哥儿，让他别捣乱。”老爷子看向了长孙，他又看看老三，“做事一味的退让不好。”
　　“是！”蔡关起身面无表情的站起。
　　“爷爷，鹏表弟根本不是为了我好不好，他是为了那个小铁匠。凭什么让我背锅？”蔡文则拉着老太太撒起娇来，“鹏表弟这回真是被他害死了。”
　　“什么铁匠？”老太太糊涂了，轻轻的拉着蔡文，眼睛却看向了蔡关。
　　“就是大堂兄县里的案首，出身匠户。奶奶，那个小铁匠长得跟个碳一样，性子也不好，为了祖父收养儿子家的姐姐，差点丢了功名。堂哥，听说您还为了他去跟顺天府打招呼了？”
　　“我又不知道你今年参考，你也是，家里不是没有监生的名额，好好的认真读几年书不好吗？”蔡关还是淡淡的，态度就跟对所有人一样。
　　“鹏儿跟铁匠是怎么回事？”老太太就一个女儿，自然就一个外孙了，她自是心疼外孙的。自己的宝贝外孙，跟着一个小铁匠玩，也不知道会不会学坏。
　　“没什么关系，您别听文哥儿的，辛鲲是孙儿的学生，除了不会写诗，其它的可以说是天纵英才。孙儿这回在府河没背锅，可全赖他的奇思妙想。”蔡关对老爷子拱了一下手，假笑了一下。回头看了蔡文一眼，“祖父，让文哥儿这回参考真的鲁莽了。辛鲲在县试时，皇上、牛阁老可都是指名要看他的原卷的。他的案首可不是孙儿给的，孙儿不得不给。孙儿是跟府台大人打招呼，不是想保辛鲲，而是不想他倒霉，乱做事，影响官声。”
　　“所以现在你让文儿避其锋芒？”老爷子宦海沉浮多年，他只是这些年有点顺了，有点忘乎所以。
　　“那到不用，不过，还是别张扬了。”蔡关头一低，态度柔顺，“孙儿也会跟怒飞说，让他别没事找事。”


第121章 卷子里的乾坤
　　蔡家焦头烂额时，辛鲲却一点也不知道。她十分平顺的考完了前两场，当然，她不知道的是，她的卷子也都第一时间放到了少帝、牛阁老、蔡阁老三人的手上。他们就在顺天府贡院里头，这样才能第一时间看到辛鲲的卷子。
　　蔡阁老是听他们说时，特意跟着来的。他一直没有在意一个小铁匠的，而辛鲲给郭鹏打兵器的事，少帝知道，但其它人却不知道，大家现在只知道辛鲲是蔡关的学生罢了。
　　蔡阁老对于学生这种事，虽说很在意，但学生跟孙子比，当然孙子更靠得住。更何况，蔡关在县里教了一堆学生，只要一个跑出来了，牺牲一两个根本不算什么。
　　他被蔡关点了一下，差点叫蔡文退出了。不过事后又想想看，若是为了辛鲲，自己退出，他也觉得没什么面子。
　　现在听少帝和牛阁老要来看卷子，也知道，他们是为了辛鲲了，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自己果然老糊涂了！
　　“看来这回案首又逃不掉了。”牛阁老看完了卷子，长叹了一声。
　　“府试是没诗词的，只要没有诗词，他想拿案首原本就不是什么问题。”少帝看了一眼，两场卷子他们都看了，终于第一时间看了原稿，那漂亮的手书，再看一眼那简洁有力的对答，轻轻的点点头。
　　少帝看过他六场赛试了。除了写诗，辛鲲的文章都是这样，简洁有力，用据精典。
　　少帝是很年轻，但他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他不喜欢华丽的辞藻堆砌，他想找一群志同道合做实事的人，一起想推开这些老朽们。而辛鲲的文章，还有他做的事，少帝都一直在看。他真的觉得，辛鲲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
　　牛阁老是贫民出身，他也喜欢这种朴实的文章，一看就知道，辛鲲是从底层爬出来的。他对这样的学子一向很关照的，自不会跟少帝对着干。
　　终于卷子传到了蔡阁老的面前，蔡阁老也是家学渊源，也是读书破万卷的。现在看看辛鲲的文章，下意识的就和自己孙子比了起来。
　　辛鲲的文风不是蔡阁老喜欢的，他生在富贵窝，一生都没吃过什么苦，他喜欢风流倜傥的才子风范。蔡文就是这种文风，处处都透着雍容大气。
　　但他来回读三次辛鲲的文章，他只能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怎么，不喜欢？”牛阁老虽说不喜欢蔡阁老，但面子情却还是能顾下来的。看到蔡阁老这样，不禁开口问道。
　　“是啊，这种文风，我真不太喜欢。不过，这小子竟然把这么平实的想法，写得这么顺畅。年兄是知道的，老夫极不喜欢那种穷酸晦涩之气，这个小子，虽说出身不佳，但想法正面，倒是可造之才。”
　　“有意思！”少帝的眉头一挑，拿起又看了看，他读书可不如蔡阁老和牛阁老，他是喜欢这种平实的作风，但是现在听老爷子这么说了，再看一次。果然老爷子是人精，辛鲲的平实文风竟然一点也没穷酸之气，他充满了平和、淡然的心态，“所以出身是骗不了人的，他虽说出身不显，但跟真正的贫寒子弟又有所不同，他读书心态与他们不同，写出的文章自然也就不同了。”
　　“他一点也不平和，您是没看到他红着脸对吴家两口子的样子，小孩子还是挺冲动的，差点着了人家的道。”牛阁老笑了一下，他不喜欢蔡阁老没事拿穷酸气出来说事，他就是三级赤贫出身，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文章有什么穷酸之气。
　　而辛鲲给他印象深刻的，开始是用糜子代替麦子，解决了今年北方大旱的问题。至于说好不好吃，他不管的。他是穷人，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好不好吃是吃饱了撑的人想的问题，对广大老百姓来说，能吃上饭就是好事。
　　所以他听说辛鲲会参加县试，他是主动要求看卷的。他想知道这个务实的少年是不是真的是可造之才。
　　当然看了他的文章，老爷子是感动的，所以，这个少年除了务实，本人也是精于读书的。这真是天赐英才了！
　　当然，对牛老爷子来说，他对辛鲲最有好感的就是在吴家的评理这件事。他那天去吴家铺子真是偶然，那天休沐，他就出门找那街边的小铺刮脸，顺便听听市井民生。原本说好，刮完脸就回家吃饭的，结果聊开心了，又看书铺里进了新书，一耽误，他也就算了。随便进了一家看着还干净的小饭馆，就打算吃碗面就回家的。
　　这一切都是极偶然的，而吴家的饭馆他都是第一次去，若是连他自己都想不到的事，人家怎么想得到，所以他是坚信，他看到的，就是最真实的辛鲲。一个爱护家人，但也有自己操守的年轻人。当然，还是冲动了，但这正是可贵之处，若是处处周全，牛阁老也不会欣赏他了。
　　现在说他的文章没有穷酸之气，他正好觉得这是浩然正气。光明正大有什么不好？蔡阁老这是想说，辛家虽无身份，但财大气粗吗？辛家再财大气粗有江南盐商，北边药商更加财大气粗有？所以啊！一个开着小小铁匠铺子，靠打菜刀出身的小康之家，至于如此吗？
　　“听说蔡文也来考了，把蔡文的卷子找出来。”少帝不想跟两位阁老站队，他能说，他对这两位阁老都不感冒吗？
　　府尹老实的把蔡文的卷子拿了出来，双手递到了少帝面前。
　　少帝看乐了，一看就是正经的官N代写出的文章，各种的花团锦簇，重点是，还真的言之有物。
　　蔡文从小长在蔡阁老膝下，而蔡阁老是那喜欢跟子孙说朝政的老头，他相信言传不如身教。所以他的儿孙们从小都是精于朝中的算计的。
　　所以蔡文针对时事，他是有自己看法的。不过，他的看法，只能算是中庸，既没有偏向蔡阁老，也没明显的偏向少帝的方针。所以看上去，他是很有想法的，但是细读，其实他啥也没说。


第122章 未比先输（498加）
　　少帝不会告诉任何人，他从来挑选的不是文章的风格，而是他们所表达的思想。比如说辛鲲一路走来的思想就很一致。凡事要先做再说，光想没有用，先做。若是觉得不对，在前进的路上，慢慢的调整方向，一直到适合为止。
　　辛鲲认为，世间事与打铁一样，可以先做好准备，比如准备好钢材、准备好图纸、木炭。但是这样就能打出一把好菜刀吗？不是！一把好菜刀打造成功，最重要的是火候与最后的淬火。若是火候不对，或者最后淬火的时机不对，甚至于淬火所用的药水缺一点，那么之前的准备就会功亏一篑。那么什么更重要？当然是工匠把把握火候的技巧与决断之力。
　　所以朝政也是这样，皇帝与大臣就是把握火候的工匠，而天下事就是那炉待打之刀。想要不出废品，就得匠工专心以待，随时调控。当然，出了废品也没什么，只要知道错在哪，然后废品不见得不能成事。
　　辛鲲的意思也都表现在他对作坊的把控上，比如说，他们家现在打刀的铁都是废铁废铁钢。市井里不要的废旧金属，都能送到辛家的作坊来换钱，他们有一个专门的收集铺子，按斤两收购。明码实价，童叟无欺。
　　这个朝廷是并不禁止的，因为民间原本就有很多这样的铺子，循环使用也是朝廷所希望的。但是，辛家这么做，转头就百倍的利润，这个少帝就有些不开心了。倒是偷偷的跟心腹们研究了一下，突然发现，辛鲲做的是合理合法的，朝廷还真的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总不能因为他们家的手艺好而处罚他们吧？别家也有这么干的，但是因为手艺没他们好，于是只能干瞪眼。
　　少帝这就明白了，辛鲲的想法就是这样，把国家当成他们的铁匠铺子，想要铺子生意好，不断的调整自身的能力之外，还要懂得不断的找出新的方法来让铺子更加兴旺发达。
　　这一观点也体现在北方大旱这件事上，当所有人都在想怎么救灾时，他想的是，为什么不换个东西种？这样，他还从从容容的把他们家的地好好的修整了一下，他家种的糜子比人家多两三成。
　　这才是少帝所欣赏的，因为辛鲲的观点无一不在现实之中得到了印证，他就是这么干的，而且还干成了。这跟蔡文那种二世祖怎么比？他懂什么叫糜子，什么叫小米吗？
　　“蔡文与蔡关比，好像更加才气纵横一些。”牛阁老接过少帝递过来的卷子，瞟了一眼，转向了蔡阁老。
　　“年少无知，被老夫宠坏了，没有关儿踏实。”蔡阁老笑了一下，但内心有点不悦，刚少帝只是看了一眼，只是笑了笑，却并没有任何的评语。
　　就算这只是一个府试，但对蔡文来说，也是重要的，老三庶出，分家时，他能分到多少东西，老爷子心里有数得很。老三老实，一直被老大、老二欺压，家产没指望，爵位、官位也没指望，他不过是想用偏爱小孙子为三房争一席之地罢了。结果，蔡关虽说没明说，却也说他这回做错了。让蔡文，甚至于蔡家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之上。
　　“这回蔡关倒是慧眼识才了。辛鲲这小子懒得很，若不是关哥儿强逼，这小子就在家里闷声发大财了。回头朕要好好赏他！”少帝哈哈大笑起来。
　　牛阁老也笑了一下，但并没附和，轻飘飘的把卷子还给了顺天府。
　　蔡阁老也笑了一下，“唉，原本我们这样的人家，就不该跟寒门子弟争这一席之地。关儿也让文儿去国子监读几年书，多几分历练。不过文儿向来是以关儿为榜样的，定要考来试试。老臣也是想着让他磨磨性子，等着过了院试，就让他去国子监了。”
　　牛阁老脸抽了一下，他也是寒门子弟，蔡阁老这是啥意思？他们这样的人家，用不着挡了他们这些人的晋身之阶，他一个庶孙也能进国子监，有监生之资格，三年后就能直接参加会试，谁还能不给蔡文一个进士资格不成。
　　“好了，卷子也看了，回宫吧！”少帝就当自己啥也没听见。这两位阁老，原本就是这么打闹习惯了。而他是乐见其成的，比如说刚刚他就特意夸了蔡关，而不提蔡文，以蔡阁老那性子，回去定是要跟人别着来的。蔡关只怕要受点气，说不得，蔡尚书都得跟着倒霉。这种偏心的老头，果然就是败家的根本啊！他很期待啊！
　　蔡阁老回家，直接就去了蔡文的院子。蔡文在自己院里读书，青色的府绸长衫，一只青玉的簪子简单的插在头上，看着就是个标准的风雅少年郎。
　　蔡文看到祖父归来，忙起身。
　　“祖父！”
　　“怎么才回来也不歇歇？”
　　“孙儿在想自己今天的文章，祖父今儿倒是回来得早。”蔡文在老爷子的面前向来乖巧，自己亲自倒了一些温茶，双手捧到了祖父的面前。
　　“嗯，你觉得你这两天考得怎么样？”老爷子总不能说，这两天的卷子我们都看过了，虽说还有一场，你都不用考了吧？
　　“还不是那样，读书于孙儿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蔡文这方面倒是挺自信，他生长在这个家族里，就算身份上比不上两位堂兄，但老爷子觉得自己是福星，他从小也没受过什么苦，那种傲气真是长在骨子里。
　　“那行了，我就来问问，你好好歇一下，后天要关进去，可有得受了。”老爷子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蔡阁老很清楚，若是此时说，让他考完院试，就不要再考的话，只怕心高气傲的孙子会受不了，但是，现在摆明了，让他考下去，就是浪费时间，回头就成了别人的垫脚石，他真的不忍心。
　　而此时蔡关正在辛家，让辛鲲把他两场的卷子默写出来，他好看。他就算是阁老之孙，现在的翰林，不过，他也才六品，而他已经算是升官很快的了，但想跟少帝他们一样，就是贡院里等着卷子，他还真的做不到，于是只能过来逼辛鲲了。


第123章 扔他下河
　　“你有多喜欢打铁啊？又是打铁。你除了打铁，你会写点别的吗？”蔡关又跳脚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打铁的，这会还写！
　　“表哥，鲲弟本来就是打铁的啊。”郭鹏穿着军装歪在辛鲲的躺椅上，慢慢悠悠的说道。
　　“你怎么穿成这样？”蔡关一回头，看郭鹏那样，他就郁闷了，这是啥人啊？还把刀放在茶几上，真是有辱斯文。
　　“我和鲲弟一块回来的，不穿成这样，穿成啥样？”郭鹏打了一个哈欠。
　　“你不是巡检官吗？怎么能跟她一起回来？”蔡关又无语了。
　　“你也说了我是官，收尾的事，我能做？”郭鹏百般无奈的在躺椅上扭着，“唉，好无聊，鲲弟，你要记得哦，我为了你做这么无聊的事。”
　　“你为了鲲哥儿，为什么外头传的是你是为了蔡文？老爷子最近很生你的气！”
　　“我还生他的气呢！那个蔡文进了考场都没跟我打招呼，就好像不认识我一样。想想小时候还逼我叫他表哥，还推我进池塘，我会为他穿这么难看？”郭鹏哼哼着。
　　“他为什么推你进池塘？”辛鲲本来是随意听的，不过听到这儿，她的脸上就收回了笑容，郭鹏小时也是习武的，能被一个蔡文推进池塘，那说明什么？一定是趁他不备时。应该那时还小，郭鹏习武并不到家，不然，就算现在，人家推自己，自己也会下意识的闪避。她从来就不信什么小时候不懂事的说法。
　　“小时不懂事，蔡文比怒飞大几天，所以非要怒飞叫他哥哥，怒飞长得比蔡文高，自是不肯的，于是两人在后花园时玩时，怒飞就掉到池塘去了。怒飞说是蔡文给推的，不过那时蔡文还小，哪有那个力气。你别听他的！”蔡关不在意的摇摇手。
　　“大人，您现在也是当过县太爷的人，现在回头再想一下这事，您还觉得小王爷在撒谎吗？”辛鲲不干了，脸黑黑的看着蔡关。她可是在现代看过不少熊孩子的视频，这些孩子，全都有熊家长，不知道善恶，然后长大了，成了熊大人，也许长得人模狗样，但一个个的都三观不正，觉得世界就该围着他们转。
　　蔡关一怔，多少年前的事，现在提这个没意思。可一张嘴，看看辛鲲的眼神，也就明白，有些事，对自己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但对郭鹏来说，却是大事。
　　“不说小王爷身边多少人，就算蔡文身边，还有蔡府里，应该也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下人吧？小王爷怎么就那么巧，摔下去时，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让他说什么都没人信？你是怎么得救的？”辛鲲说完了立刻问向了郭鹏，虽说他啥也不知道，但光从听来的这点，也是疑点重重。
　　“蔡文跑到前堂说怒飞掉池塘了，于是大家忙去救，还好怒飞会游水，自己爬了回来。他说蔡文推他。不过是过年时，天寒地冻的，大家也就没时间多想，姑母就带着怒飞回去了。这事也就不了了之。”蔡关自己说完，眉头都皱了起来。是啊，当初觉得没什么，但是回过头来一想，真的，处处不对劲。
　　“大人，您还觉得没问题？”辛鲲看着蔡关，她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只是，看他的表情也知道，这位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再做什么。小孩子时发生的事，过了这么多年还要报复，传出去，丢脸的不是蔡文，而是郭鹏。
　　“过了这么多年，再提，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以后远着就是了。”果然，蔡关轻叹了一声，轻轻的劝慰道。
　　蔡关也不喜欢蔡文，不过，他从小专注读书，根本不会跟他们一起玩，他是长子嫡孙，他就是这家里第三代的领军人物，所以他可以瞧不上蔡文，但他会从大局想这件事。
　　辛鲲为郭鹏小时候的事报复蔡文，传出去，对蔡文没什么，但对郭鹏对辛鲲却不同，大家只会觉得他们小心眼。郭鹏无所谓，他是小王爷，但辛鲲一个新秀才，怎么斗得过蔡文背后的蔡家。
　　“那真不好意思，我就是小心眼，心眼还不是一般二般的小。”辛鲲对蔡关假笑了一下，伸了一个手指比了一下。表明，她真的心眼极小。
　　“你总不会叫蔡文出来，然后把他扔进池塘吧？”蔡关真的歪着脑袋，想想他一惯做的事，有点无语的说道。
　　“这个主意不错，考完院式，我就这么干。”辛鲲笑着点头。
　　“所以你想说什么，谁得罪了你或者你身边的人，你就要马上报回来？你知不知道，报复的方法有很多，人家推了怒飞，你再推回来，这种方法很蠢，而且没效果？”
　　郭鹏无语了，瞪着自己的得意门生，这种蠢法子，上回对吴家的事也是，他以为他聪明吗？他真的能算是自己的爱徒？做这种傻事，吃力不讨好，只为了出一口气。
　　“说得对啊，当年令弟不管几岁，在寒冬腊月里把另一个只有几岁小孩子推进池塘。您觉得若是落水的那个是您的弟弟，能活着的可能性有多大？这个大个子可是从小习武，又会游水。对了，你会游水这事，谁知道。那时，那个小子是不是不知道你会游水，然后其实他那时就想要你死了。”辛鲲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辛鲲懒得想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话，就算是曾经小孩子的玩艺，但是她想的是后果。
　　若是郭鹏那时不会游泳，若是因为医疗水平靠不住，郭鹏得了肺炎，那这个世上不就没了郭鹏？辛鲲想想都觉得完全不能接受。
　　所以刚刚蔡关有点说对了，只是把蔡文推下河，是有点气不平。可是她却摇摇头。
　　“那你还是只要把他推进河？”蔡关想了一下，他刚刚也想明白了，他比他们都大，所以辛鲲只是知道那么一点点，就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么，那时就已经在家里的蔡关怎么能想不到。回忆当初的一幕幕，他的心也寒了一下。但此时，他想的是，这位在想什么，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只是想把蔡文扔下河。


第124章 理由（518加）
　　“他当年推小王爷，可能有各种理由，但是他会造成的后果也许会很严重。小王爷有一半的机会会死。而我回头把他扔水里，他会死的可能性连一成也不到，按您说的，我没报复完成，我这种报复的方式很蠢。根本达不到打击、报复他的目的。可是换个角度，那时，他过了十四岁没？现在他才十六，十多年前的事，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心思再歹毒，我也不能用死刑来判决。所以按着律法来说，我能怎么办，我能做的，就是把他扔水里，看他淹个两刻钟，再把他拉起来罢了。”辛鲲摊了一下手，表示自己也很无奈啊。
　　蔡关看着郭鹏，“你听懂他说啥没？”
　　“听懂了啊！您不是也说了过十年报复没意思吗？所以鲲弟到时也就同年之间的玩笑。”郭鹏点头，抿着嘴对辛鲲笑。
　　此时郭鹏的心里幸福满溢！当初蔡文把他哄到花园的一角捉迷藏，然后称他不注意，把他推进了池塘里。看他掉下去了，才去叫的人。他那时记得很清楚！那是第一次，他感受到了来自人类深深的恶意。
　　可是没有人相信他，包括自己的父母，他们到如今还是和蔡关的想法一致，不过是小孩子的玩笑，有时郭鹏提及，母亲还会笑他心眼小。
　　只有辛鲲关注这件事，他注意到了细节，他不用他说，他就知道，一定是蔡文要伤害自己，并且还说服了蔡关，所以现在能不能报复蔡文，他真的一点也不介意。
　　他开心的是，辛鲲相信他，并且还要帮他报复，哪怕过了十多年，哪怕是只是让蔡文泡一回水，他也开心。至少，有人真的在为他出头了。
　　“唉，一个越来越傻，一个倒是变得聪明了。”蔡关给了他们一个白眼，又把目光投回了辛鲲默写的卷子。
　　“为什么这么写，明明你可以写得更好。而蔡文的文章虽说我没看过，但是祖父那么喜欢他，文章应该是跟他同一风格的。而老爷子喜欢跟我们谈朝政的，他对朝政的领悟力绝对超过你。所以你又轻敌了！”
　　“那您说，这题目，他敢怎么写？”辛鲲看着蔡关，反问道。她没看过蔡文的文章，但有一点她很明白，因为自己出身平凡，这是她的弱势，但也是优势。因为她不用继承任何有毒的政治资产。
　　她看了一眼蔡关，他当初考状元，而且听说也是拒绝了祖父的帮助的。那么他其实也是在摆脱祖父的有毒遗产。现在外头没人不知道，蔡状元跟蔡阁老是两样人。
　　蔡关能做的事，蔡文能做吗？明显不可能。可是蔡文又不傻，他敢背离祖父，那么就是啥也木有了，可是不背离，他到了进士关口，他能成功吗？她现在都同情蔡文了，他还想考状元？
　　蔡关一怔，看了那题目一下。这个题目挺敏感的，而祖父所想，跟皇上的观点是两个方面。比如说辛鲲在文章里说的，凡事都得先制定目标，做做看。在做的过程中慢慢的微调，找到最佳的方式。
　　但蔡阁老是个很稳健的人，比如很多事，他不会轻易下决定的。他是那种准备到十全十才会做事的人。当然，现在有人在说他这是畏首畏尾，什么也做不成。
　　蔡关既不是老爷子这边的，也不是皇帝那边的。他只做自己能做好的事。也许目的性有点强，但他觉得为所谓的坚持，而做自己不喜欢的事，这是愚蠢的行为。所以他这些年，一直坚持着实用主义。不会冒进，但也不会把自己给
　　但蔡文会怎么写？他现在明白了辛鲲的意思了，摇摇头，“我调过这批参加府试几位案首的卷子，有个叫姚录的人，文章和你的风格相近。也是出身平凡，当然，重点是，人家是真正的读书人，他县试时的诗词也非常得体，比你强多了。”
　　“您真是，天外有天，我一向知道这天下能人多得很，哪就有我什么事啊。”辛鲲呵呵了。姚录她记得，那天首先帮过她的那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看着挺诚恳的，眼睛也干净。她喜欢这样的人，只希望将来不会被这浮华的世界所迷惑吧。
　　“你不走？”蔡关又听不下去了，这个人还真的油盐不进。看向了郭鹏。
　　“不走，我等着吃了饭再走，昨天李婶说了，今天给我做烧肉，说一整个大猪腿子，烤着吃，已经腌了一晚上了。味道是鲲弟调的，我得吃了再走。”郭鹏摇头，十分坚定的说道。
　　“你还有时间准备烧猪腿？”蔡关瞪向了辛鲲。
　　“我最近多闲啊！他们都不让我去作坊了。”辛鲲手一摊，想想自己也真的够闲的，竟然想到，郭鹏带着侍卫帮了自己这么大忙，总得好好谢谢，所以让李婶买了几只猪腿回来，去了毛，决定做德式咸猪手。这可是名菜。她喜欢把吃剩下的肉，切丁，用来做烧肉炒饭，那肉丁真的会弹牙的。
　　这种大肉是郭鹏的最爱，所以一听辛鲲说，他从昨天就赖在这儿看他们怎么做了。十分期待的。
　　“那我也留下吧！”蔡关想了一下，他也不喜欢回家，还是跟辛鲲一块吃饭比较好，“你学些雅玩，别天天打铁，要么想怎么吃。你就不能像别人那样，学着弹一下琴，高山流水遇知音。或者……”
　　“其实表哥，打铁也很好玩的，真的，我觉得看鲲弟打铁很好玩。”郭鹏看不得表哥没事就这么啰嗦辛鲲的样子。虽说，也知道，他是为了辛鲲好。
　　“我去看看猪手怎么样了。”辛鲲决定还是走吧，这两个人在没事时，好像都有点不能在点上。
　　她还是去找李婶吧。
　　家里买了两个小丫头，一个小厮，还有郭鹏找来的老兵老丁。一下子就把辛家挤得满满的了。小丫头帮着李婶忙进忙出，老丁则在院里垒了两个烤架子。其实此时已经有烤炉了，不过辛鲲觉得还是让大匠和侍卫们自己BBQ更好，所以昨天除了腌了很多猪肘之外，还有些鸡肉串，鸡翅膀，还有些广式的香肠，当然，她还调了一些烧烤汁，大家一块在院子里自己烤肉自己吃，一定很有趣。


第125章 操心的命（538加）
　　果然，晚上，辛家在院子里点上灯，侍卫，大匠们就在外面闹腾，若没有蔡关，辛鲲一定就不会在后院又弄了一个烧烤炉，自己和老爷子，李叔，老大夫一块在里面陪蔡关。
　　辛爷已经习惯了蔡关，给他一小瓶单独的梨花白和一个小小的酒盏。就不怎么管他了，他和老大夫成了朋友，两人可以对饮。李叔就陪着老爷子，注意让他们别喝多了。
　　而蔡关坐一边，一张干干净净的大白瓷盘子里放了六个不同颜色的素瓷碟，每一样烤好的食物她都单独给蔡关切好弄好，放到一个盘子里，这样，他就决不会有与人共食的尴尬了。辛鲲怕他介意，还给自己戴了一个口罩，表示自己烤食物时，一定不会喷口水进去。
　　蔡关现在真的很喜欢在辛鲲这儿吃饭了，确切的说，他只喜欢跟辛鲲吃饭。因为跟辛鲲吃饭，绝不会让自己有一丝一毫的不适感。他就一定能做到跟自己一样，保证干干净净的。
　　连厨房烤好了咸猪手，也是整个的拿过来，辛鲲亲自用刀分成几分，把最好吃的肉皮片成薄片，分给大家，其它的上了烧汁，又放回了小火的炉上，重新入味。
　　“还是年轻好，看看也就年轻人才会这么用心的想怎么吃。”老大夫很喜欢吃烤的肉皮，外焦里嫩对这些老人来说，反而更喜欢各这些有点嚼头的食物，但肉皮上没有渣，绝不会塞牙，其实很适合老人们吃的。
　　蔡关也吃了一块，点头，他喜欢这个味道，但看看辛鲲穿着罩衫，头发也包在头巾里，脸上还蒙得只露出一对大眼珠子，“你不吃？”
　　“准备了！”辛鲲忙拿出准备好的自己要吃的广式香肠，还有鸡腿肉，最重要的是，还有些香菇与韭菜。得意的慢慢的烤着，也分开盘子装好，当然，她坐下时，蔡关已经把她的食物每一样都夹了一个走了。
　　“您不是吃饱了吗？”
　　“看你是不是跟自己烤得比较好。”蔡关面不改色。
　　李婶这时端着甜汤过来，用米酒加小汤团鸡蛋花煮的，汤也特意加了些糯米粉，所以就是糊汤的米酒，这是辛鲲的最爱，上面还放了桂花蜜。喝起来又清甜，又满足。
　　“蔡大人，您这么忙还来指导鲲哥儿，真是麻烦您了。”李婶特客气的拿了一碗米酒放在蔡关的面前。
　　辛鲲立即站起，到李婶的身边，把那碗放到自己的面前。对李婶笑了一下，重新拿了一碗双手捧给了蔡关，然后再拉着李婶离蔡关远一点。
　　李婶一下子想到蔡关那毛病，忙退后一步，对蔡关抱歉的一笑。自己赶紧去给老爷子他们送甜汤。
　　辛鲲轻松了一口气，李婶刚刚是一手扶托盘一手给蔡关递汤的，她的手指虽说没伸进汤里，但是毕竟不好看。蔡关这毛病，还是避开为好，所以她是双手用手指托着小碗的碗腹，放到蔡关的面前的，让蔡关心里能舒服一点。
　　“你真是一身富贵病！”蔡关是很舒服，喝了一口汤，点点头，还是批判了辛鲲一下。
　　“大人，其实我在家没这毛病的，我可喜欢跟大家一块吃饭了。”辛鲲抬头，她坐在蔡亲的下首，两人的盘子都离得远远的，就跟得了传染病一样。
　　“是吗？其实你跟我一样，也许比我毛病还大。我是在家吃例饭，在学里也吃例饭，我没你这么挑剔的。你所谓的跟大家一起吃，其实不是不挑，而是不敢挑吧！”蔡关能被怼了，就不是蔡关了。
　　老爷子看着孙女儿，想想，她跟他们一块在作坊吃饭时，也是一个大碗，淋上菜汤，就那么呼呼啦啦的吃下去。后来，她读书，慢慢的也就跟大家分开了。不过因为她一直吃得不多，大家也就没多注意罢了。
　　“不一样，你是洁癖，加上有点强迫症，喜欢方方正正，整整齐齐。而我是分人！其实这种家人之间的聚会，我不介意跟他们一起吃东西的。就像刚刚，您从我的盘子里夹菜，您是确定，这些盘子里的菜，没人碰过。而我能吃，是因为，我知道你没病。”辛鲲对他做了一个怪脸。
　　蔡关想想点点头，若是辛鲲敢用他用过的筷子来给自己夹菜，他真的就只能饿死。但是自己夹辛鲲的菜，辛鲲却能面不改色的继续吃。他知道自己爱干净，所以他没什么好嫌弃的。他觉得好受多了。
　　“这个习惯不好，我能这么做，那是因为我姓蔡，回头别人会说你矫情的。”蔡关决定还是提示他一下好了。
　　“谢谢大人提醒。”辛鲲点头，这个她也明白，蔡关是首辅的嫡长孙，蔡家第三代继承人，这京城里比他身份高的贵公子，只怕也就只有外面跟那群人闹腾的郭鹏了。所以他是有资本说，爷不喜欢，你们只能跟着爷的习惯走。但自己有什么资格。
　　“你很聪明，别跟那个傻子学坏了。”蔡关说着话，还看着辛鲲的后面。
　　辛鲲回头，郭鹏拿着一个大骨头，啃着往里走。帽子已经没有了，他的小肚子已经挺了起来，军装也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小脸还不错，除了有点脏外，还挺红光满面的。
　　“鲲弟，你怎么不在外面玩。刚刚小工把鸡腿烤糊了，都急哭了。”
　　“糊就糊了啊，把外面的切了就是了。”辛鲲站起，去拿了一个帕子给他擦手，正在他准备擦脸时，辛鲲忙又给他一个新的，让他重新擦脸。再把自己没喝过的甜汤放到他的面前。
　　“李婶有骂他贪玩，不过给他换了一块肉，糊的肉收走了，说明天切了糊的，给他们烧萝卜吃。”他边喝汤边含糊的说道。
　　“你自己烤肉了？”蔡关看看他一身的乱七八糟。
　　“当然，我烤了些香肠还有香菇，让人快马送回去我娘。我孝顺吧！我亲手烤的！”郭鹏得意的说道。
　　“那能吃吗？”蔡关哼了一下，想想，对辛鲲说道，“你烤些素菜，我娘和我奶奶喜欢吃豆腐。”
　　辛鲲还能说什么，忙又蒙住了脸，去烤素菜。想到这些贵妇人们也不知道是不是吃素，还特意让人换了烤汁，烤盘，用的全素料，绝不会沾上一点荤腥。


第126章 海太医
　　“我可是自己烤的。”郭鹏瞪着蔡关，他可是很听辛鲲的话，觉得自己亲手为父母做的，才是最好的。所以刚刚在外面，除了让李婶拿了一个烤猪手外，自己给母亲也烤了一些食物，让人快马送回，表达自己的孝心，结果表哥竟然让辛鲲烤，这个人太无耻了。
　　“我自己烤糊了，让老人肠胃受损，是为不孝。对吧，海太医！”蔡关抹了一下嘴看向了一边和老爷子聊天的老大夫。
　　大家一怔，辛鲲跟老大夫学了这么久的医术，却连老大夫姓什么都不知道。她不是不问，不过老大夫总是找借口混了过去。她自是知道，每一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的事，所以她也不再问了，只叫‘师父’。意思很明白，你是我师父，我会永远孝敬你的。
　　结果现在蔡关却突然叫他‘海太医’，这是啥意思？辛鲲突然想到，小安生孩子时，仁亲王郭深那时是想跟师父说话的，不过师父跑了。而仁亲王可能觉得自己是蠢货，所以根本就懒得试探自己。而自己也真的是蠢货，竟然过了这么久，连一次都没多想一下。但此时，对师父笑了一下。
　　“师父，您吃好了吗？我让李婶还准备了米饭，我可喜欢用烧肉丁来炒饭吃了，您要不要试一下？”辛鲲其实自己已经吃不下什么了，但是却知道，这些老人还是要吃米饭的。
　　“我吃白饭。”海太医笑了一下，摇头。
　　“鲲弟，我要吃炒饭。”郭鹏忙说道。
　　“爷爷，李叔，蔡大人，你们呢？”辛鲲当自己啥也没听见，转向蔡关。就好像刚刚蔡关啥也没说，他们就在讨论吃什么的问题。
　　“我饱了，再来一碗甜汤。”蔡关笑了一下，也当自己没说过好了。有些事，提醒了，就够了。
　　辛鲲暗暗地松了一口气，马上叫人准备，外头那些侍卫和大匠小工们已经不吃饭了，所以里面几人的饭还是很好弄的。辛鲲给要吃炒饭的人换了一个铁板，自己把刚刚猪手肉取了下来，切丁与米饭炒，分给众人。还给老大夫留了一份，放在一边，让他过会带回家给照顾他的那个老家人。
　　一晚上忙来忙去的，辛鲲都送完蔡关出去，都忘记自己吃过什么没？而蔡关上马前，就瞅着她笑。
　　“有事？”辛鲲不懂蔡关想说什么，不利己的问道。
　　“没有，我觉得你有事。你啊，不太像个男孩子，明明长在这种环境里，却生就了小女儿般的性子，这不好。”蔡关轻轻叹息了一声。
　　“有吗？”辛鲲的心咯噔了一下，但又释然，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本就是女孩，于是才会有此一叹。
　　“有，一心照顾所有人，这本身就是错。你照顾不了所有人！”蔡关冷笑了一下。
　　“那您呢？你可以谁也不顾吗？”辛鲲明白蔡关的意思，正是明白才会疑惑，看着高高在上的蔡关，出身相门的贵三代，本人才华横溢，甚至能与祖父分庭抗礼，他心里，可有一份的柔软对人？
　　“我顾天下苍生即可。”蔡关瞟了辛鲲一眼，一夹马腹，他慢慢的离开。
　　辛鲲看着蔡关的背影，不禁轻笑起来。
　　“鲲弟，我也走了。”郭鹏也恋恋不舍的过来，他倒是想住这儿，不过城里的辛家没地方给他住。
　　“今天回家吧，王妃应该很想你，还有就是他们应该有点醉，在城里安全。”辛鲲看看郭鹏及那排红着脸的侍卫们，忙点头。
　　“知道知道，您放心，我们不会让小王爷有事的。”侍卫头忙说道。
　　“大家都不能有事！”辛鲲笑了，对着大家一礼，送他们离开。
　　郭鹏其实没喝酒，辛鲲不许，他就腆着肚子，在众人中间不时的回头跟他挥手，一脸的油光。
　　辛鲲都有点想把他再抓回来洗个脸，不过最终还是忍了。
　　“鲲儿，送你师父回去。”辛鲲在门外发着呆，辛爷在里头叫了一声，辛鲲忙跑回去，一手拿上李婶给老爷子准备的食盒，一手扶住了老大夫。
　　“师父，您还好吧？”
　　“连一两都没喝完，哪要人送。”老大夫摆手。
　　“还是送送，也没几步，年轻人总要动一下的。”辛爷忙说道。
　　“是，又没几步路，我送您。”辛鲲也觉得该送一下。
　　老爷子这才没坚持，两人一块出了门口。四月的京城晚上还是有点凉意的，风起，老爷子打了一个寒颤，“起风了！”
　　“天天有风，您回去记得喝剂驱风散。”辛鲲笑了一下，扶住了老爷子，走得很坚定。
　　“不想问我？”老大夫拢着手，好一会儿才说道。
　　“早猜到您可能是宫里出来的，好像跟您说过，那位太医院正不给我号脉时，您说，宫里的人，能不号脉尽量不号，都是怕麻烦的主。我那时，就猜您应该与宫里有点关系的。”辛鲲笑了，虽说是才想起来，但还是故意告诉老爷子，她是有所猜测的，但她一直没改变过心意。
　　“为什么不问？”老爷子瞥了她一眼。
　　“您也没问我啊！号了脉，就知道了我最大的秘密，然后一直帮我保守着，还收我为徒。我又有什么资格来质疑您。”辛鲲说得理所当然。
　　“我想问的，可是又不知道从哪问。而你好像是根本不想问。你不怕吗？”老爷子笑了，目光一闪。
　　“怕，我会去考状元？师父，您要有个状元弟子了。”辛鲲笑了，一手提着提篮，一手挽住了海太医。
　　“我给你配了一丸药，你第三关时，进考场之前吃了，第二天的中午，你就会发病。”海太医给了辛鲲一个蜡丸。
　　“让我能提前出来？”辛鲲看看那蜡丸，很小，吞咽应该不会很困难，不过，老爷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提醒大家，你有病。”老爷子皱了一下眉头。
　　辛鲲想了一下，“我记得贡院里有大夫的。”
　　“让他们号，你的藓症可以掩饰一些东西。再说，我在你的药里也放了些别的，纵是太医院正来了，也猜不到实情。”海大夫轻轻的说道。


第127章 谁都不是省油的灯（558加）
　　“所以您是故意让我在里面发病，让人更加不会知道我的底细。”这下子辛鲲总算明白老爷子什么意思了。
　　“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对的，其实你爷爷说得对，你该早点把实情告诉小王爷。他喜欢你，纵不是给他做妾，至少日子安稳多了。”老爷子小声的说道。
　　辛鲲的心猛的抽了一下，原来自己证明正身之后，最多只能给郭鹏做妾。要么只能为外室，她躲在外面，看似自由自在，却还在王府的保护之下。
　　“不！”辛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坚定的吐出了一个字。
　　“所以这般只能装得更像一点。”海太医跟辛鲲接触了半年了，辛鲲的性子，他很清楚，她是真的宁可玉碎，也不会瓦全的。让她给那个傻子做妾，苟延残喘，她会痛苦的。不然，他也不会自己在家里偷偷研究了这么久的药丸，为的就是让所有人知道，辛鲲有藓症，而这个会改变她的脉相，为她以后能打下伏笔。
　　“谢谢你，师父。”辛鲲对老爷子笑了一下。
　　“还是不问？”到门口了，老爷子看看自己灰仆仆的大门，转向了辛鲲。
　　“什么时候，您觉得必须要告诉徒儿时，再说。您只要相信，就像您支持徒儿一样，徒儿也会毫不犹豫的站在师父前头的。”辛鲲笑了一下，双手把提篮放到了老爷子的手上。
　　老爷子笑了笑，接过提篮，自己进去了。
　　辛鲲双手背在后面，慢慢的踱回了家。院子里还有烟火之气，不过已经收拾干净了。她跟李婶他们打了一个招呼，自己进了里院。
　　老爷子坐在正堂的廊前，拿着个莆扇发着呆。
　　辛鲲忙过去，在老爷子的背后站着，给他穴位按摩。这是她跟老大夫学的，她现在也已经到了认穴的时候，所以也不是乱按，而是按在穴位之上，老爷子最近肩膀比以前好多了。
　　“老大夫在小安生完孩子就拿了一个匣子给你，说都是些医书，挺贵重的，放他那儿，他怕忘记了，所以先存你这儿。说你现在读书，不用特意提醒你。我就放你房里了！”
　　“您打开看过不？”辛鲲还是认真的按着他的肩膀。
　　“没有，医书有什么可看的。就在你书房书柜边上，也没上锁，有空你去看看吧！”辛爷那会是觉得没什么特别的，就让人放在辛鲲的房间里了。而现在，他隐隐的觉得，海太医在见过郭深之后，突然送来一大箱书，说不得，内里有事了。
　　“放心，放心，老爷子能在市井这么多年，总有自己的保全之法。若真的犯过大事，其实我们也半斤八两，大家不过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辛鲲还是淡然的说道。
　　老爷子当然知道辛鲲的意思，辛鲲现在隐瞒的性别考状元，回头就是欺君之罪，弄不好就得诛九族。所以现在说起来，也不知道谁能连累谁了。
　　老爷子轻叹了一声，看着夜空，“鲲儿，你害怕吗？”
　　“爷爷，若是您害怕，我可以装病的。”辛鲲看爷爷的样子，忙轻声说道。只要装了病，她今年不考，明年就得重来。这样至少四年内，她就不用担心科举一事。说不定能把这事混过去。
　　辛爷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算了，你考吧？若是你不考了，吴家只怕又得有新招术了。”
　　“对了，吴家背后是谁，我还以为过了两个月，他们就得关门结业，离开京城呢？竟然还能在东市开个更大的门面。谁干的？”辛鲲想起了这个，忙问道。
　　“你啊，做事不仔细，你为什么不想想，我们在府河，吴家在京城，为什么我们两家会结为亲家？”老爷子看着孙女。
　　“我没问过吗？”辛鲲想了一下，自己好像还真的没问过，老爷子说是他看的人，于是订下了。她就没再多问了，现在想想，自己还真是挺盲目的信任着老爷子的。想了一下，“所以你们共同的认识的人帮你们牵的线，现在因为我，于是把那人也得罪了？”
　　但辛鲲很快又摇了一下头，“不对吧？那人疯了，跟小王爷做对？小王爷把他们的柜台给砸了，他们重新开业，就是不给小王爷面子，他们疯了？还有，那天牛阁老也表示很欣赏我，我背后站在这两位大神，你们中间人疯了吗？”
　　“我们家一直接着兵部的签子，是你回来了，懒得接了，我们才不接了，而之前，有兵部的签子，我才能养活一村子的人。我接签子时，蔡大人还不知道在哪呢！”老爷子笑了，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辛鲲看着老爷子，是啊，老爷子的手艺深不可测，自己会的，老爷子可都能举重若轻的提出意见，他却这么多年一直在打那些没用的兵部单刀。之前以为是老爷子手艺好，又是有名的匠户离京城近，自然会给他。但再想想，有签子就等于特约制造商，这是殊荣啊！做得好的，拿个九品的荣誉职位不是梦。老爷子能做这么多年，那表示，他在京中是有一定的人脉的。
　　“所以您多年之前就开始在京中置产，小王爷说，咱们的庄子地势很好，不是一般人能买得到的。所以吴家与兵部有点关系，而您也是因为这个才与吴家结亲的。现在我们不接兵部的签子，又跟吴家撕破了脸，对方一定不开心了。”辛鲲笑了。
　　“吴太太娘家与那位有点亲戚关系，两家接亲，也是吴家主动的。我看吴波还不错才答应，不然，我也没想过把小安嫁得那么远。兵部签子不做了，那家受损失是肯定的，一年大几千两银子，一下子没有了，不生怨就怪了。更何况，中间也有人挑唆。”老爷子不是那不懂事的，当时不做签子时，特意让老李去拜会了那位，一次给了以后三年的份子。
　　当时大家可是好合好散，老爷子改卖民品，做菜刀，与兵部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万不可能挡了那位的路。所以，中间定是有人说了什么，也做了什么。
　　现在那位支持吴家在闹市开店，中间就耐人寻味了。而重点是，辛鲲若是这回退出考试，对方只怕就能一口把辛家吞了。


第128章 突发情况
　　“爷爷，别担心，这种人不值得担心。”辛鲲没问那位是谁，她用不着问。
　　此时敢跟郭鹏叫板的，说不得还是少帝的心腹。少帝为了在兵部站稳脚跟，必在要放自己的桩子的。而且还必是那实权的！
　　你看，兵部的兵器签子在他手上。说不定，几个兵部有关的后勤，都与那人有关。仁亲王再能打仗，可是，无后勤保障，他好汉也难为无米之炊。所以现在，除了少帝，谁也不能把他弄走。
　　但辛鲲还真的不在意这位，为什么，并不是因为那个人贪婪，千里为官原本就只为财。一年几千两，在辛鲲看来不算什么。
　　所以人贪无所谓，但人蠢就没办法了。一个能被挑唆着，公然与仁亲王家对抗，并挑战牛阁老欣赏之人，脑子里就全是屎了。
　　辛爷回头看了孙女一眼，孙女笑了，对他做了一个怪脸，还得意的摇了一下头。
　　“你知道怎么办就好。”辛爷知道孙女的，她若这么说了，显然真的一点也不担心。老爷子最近担心，真的是因为若是对方连小王爷都不怕，那么说明王府也许在京中，并不是横行无阻的。但看孙女儿是听他说了原委之后，才像松了一口气一般。他就真的放心了，显然，她已经知道该怎么办了。
　　“所以有事，您就要跟我说，不能自己担心。”辛鲲拍了祖父一下。
　　“早点睡，后天又要进场了。”老爷子也累了。
　　辛鲲笑了下，扶着祖父进了屋。但是回到自己屋，她的脸沉了下来。
　　看看那个大箱子，她要打开看看吗？想想，海太医没有离开京城，今天也没有非要跟自己说不可的话，想来问题应该也不太严重，于是算了。
　　最后一场，一早，辛鲲就站在队伍的最后。她也跟大家一样，穿着薄薄的长衫。她很瘦，贴身有一件自己做的小背心，而小背心并不是全紧身的。敏感部位被保护了起来，动起来，不会受制。但是下面蓄着棉花，就是按着男人六块腹肌做的。而这个小背心是贴身的，她现在就算跳进水里，也不会有人觉得她身材的问题。
　　天还蒙蒙亮，考棚门口虽说有灯光，但是并不太亮。辛鲲眼睛算不错了，但是，此时看看这些人的背影都觉得影影绰绰的。
　　远远的就看到进门口的各处，全是郭鹏的人把守着，而郭鹏自己坐在门前把脚放在前面的桌上晃着。
　　辛鲲看到郭鹏也就安心了，慢慢的跟着队伍走着。
　　等到了她，进了搜检小屋，大家对她嘻嘻而笑。郭鹏也起身，让辛鲲快点把手上拿着的外套扔给了辛鲲，“快点把袍子穿上吧，天挺凉的。”
　　“我不冷。”辛鲲还是穿上了外套，慢慢的扣着扣子。
　　“大人我要举报！”突然外面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
　　辛鲲皱了一下眉头，看向了郭鹏。郭鹏对她摆了一下手，指了指外面，辛鲲点头，小心的避开刚刚的人群，直接进了内场。
　　郭鹏自己带着人慢慢的向人群走去，果然，一个学子对着外帘官说着什么。而其它学子也都围在一边，指指点点的。
　　“干什么？”郭鹏吼了一声。
　　“郭大人，这位学子说，您没搜最后一位学子。”外帘官嘴角抽了一下，但边上这么多人看着，他还真不能不问，可是谁不知道这位小王爷出了名的混不吝，上回在刑部，把刑部弄得生不如死，这回顺天府还真管不着他。
　　“废话，谁值当让爷动回手，我搜你了吗？”郭鹏翻了一个白眼。
　　“我的意思是，我看你的人都没搜最后一位学子。”那人有些胆怯，但是只能硬着头皮在那儿强辩着。
　　“那谁是最后一位学子？站出来。”郭鹏左右看着，似乎完全想不起谁是最后一位，顺便跟后头的人说道，“你们有人没搜？”
　　“又不是我儿子，我为什么不搜。再说了，我儿子有什么不能搜的？”兵痞有兵痞的文化，万不会让人抓到把柄的。
　　“那谁是最后一个，你看到没？谁出来说一下。”外帘官也表示很无奈啊。
　　大家怔了一下，大家都低头进考场，心思都在考试上，天此时都没亮，谁能看清谁。
　　那人指向了辛鲲，“就是他，就是他。他是最后一个。”
　　辛鲲笑了拉了一下边上的姚录，“我和姚兄一起进的，我们早进来了。”
　　“这位兄台，辛同学是与小弟一起进来的，我们刚刚是从里面出来的。你是不是看错了，这些军爷是很礼貌，虽说没真的搜身，但有真的检查过每个人了。”姚录是老实人，忙对那位抱拳一礼，认真的解释道。
　　他也不知道辛鲲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不过他没坐时，辛鲲就跟他打了招呼，他也没兴趣看热闹，准备找自己的房间，是辛鲲拉他过来的。下意识的，他就觉得他和辛鲲就是一起进的。
　　“是啊，这位兄弟，你是不是看错了，军爷都是让我们自己脱开，他们是不会动手的。”大家一想也是，有些都不是第一次来参加考试的，这回搜身也不用钱，只要大家把衣服敞开，证明衣服里没有夹带就好。除非看到不对的，才会近了看一眼，那些军士们尽量不会对他们动手。所以想想忙说道。
　　“就是他辛鲲，他没有被搜身，衣服都没解开过，有本事，现在解开衣裳让大家看看。”那个脸赤红，无意的向某一方向扫了一下，然后咬牙说道。
　　“把他抓进指挥使衙门，意图搅乱考场次序。”郭鹏冷笑了一下。
　　“凭什么？”那人想不通发什么了什么事，为什么自己举报，还要被抓。
　　“你们谁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一块考了这么多天的！”郭鹏只在辛鲲的面前显得笨，他在外面可一点也不笨。指着那个说话的人，看着满场的学子。
　　大家怔了一下，只有两三人举手，因为他们是同县的，其它人只能看着。
　　“那这位呢？你们既然是同县，他认识这位学子，你们也认识吗？”郭鹏对那几位指向了辛鲲。


第129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578加）
　　“因为同为各县案首，在下在府台大人那儿见过一次辛同学，不过没说过话。”那几个人中，自己上前一步，看清楚了一点，然后对辛鲲和姚录拱了一下手。
　　“这儿有几个注意了自己前后左右是谁？”郭鹏假笑了一下，对着围观的人一摊手，“顺便还知道对方名字的？”
　　大家都迟疑了一下，好像大家都没有注意过自己前后左右的人，想了一下，都退了一步。
　　“看到没，这么多学子，天这么黑，不走近了，都不知道谁是谁。你隔了这么远，还知道他的名字，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郭鹏瞪着举报的人，“你知道他的名字，非说他没搜身进场，有证人都不成，非要他当众出丑？你们说，他是不是居心不良，本官要禀明圣上，如此小人，当剥夺其考试资格，永不录用。”
　　“时间要到了，各位学子进棚考试吧。”外帘官也觉得郭鹏做的也没什么错，人家有证人，而告状的这位明显是有私怨的，因为私怨而乱举，特别是府试之时，破坏了考场纪律，原当严惩的。
　　“是他，是他让我举报的，他说他会给我五十两银子。”那人猛的拉出一个人，双目充血，对那人一脸的愤恨。
　　大家一块看到了那人，辛鲲挑了一下眉头，没说话。而姚录皱紧了眉头，“这位蔡兄，大家同场考试，井水不犯河水，何苦这般下作。”
　　“姚兄这话就不妥了，刚刚这位学子构陷辛兄，现在又构陷于我，我也很讶异啊！”蔡文一脸的无辜。
　　“时间都到了，为什么还不进去？”内帘官带着人出来，一脸焦虑。
　　“两人相互攀扯，下官也很为难。”外帘官表示自己也很无奈。主要是，他很明白，蔡文是蔡相之孙，若是现在和那个穷学生一块被带走，自己的官也做到头了，但看郭鹏一脸装不认识的，也就只能由他出来解释。
　　“都抓走，其它人去考试。”内帘官根本没有着意看被抓的是谁，直接不耐烦的摆摆手。他能说皇上和两位相爷都来了吗？时间不能耽误。
　　蔡文倒是想说，不过郭鹏的人把两人一块捂了嘴，拖了下去。
　　郭鹏当没看见，“快进去吧！迟了大家一块都考不上。”
　　大家一块散了，对他们来说，考试是最重要的。
　　姚录和辛鲲一块进去，不过辛鲲看到郭鹏，对姚录说了一声，“我去谢谢那位官爷。”
　　“应该的。”姚录也觉得多亏了郭鹏临危不乱。
　　“你有时还是挺聪明的。”辛鲲看没人了，小声说道，“正好，回头我让他在水里少淹一刻钟好了。”
　　“不是该多淹两刻钟，新仇加旧恨。”郭鹏抿着嘴笑了。辛鲲还记得蔡文淹自己的事。
　　辛鲲摇头，“一码归一码，他淹你，所以我淹他。现在他害我，当然我得用自己的方式来报回来。”
　　“快点去考试，别让人看到了。”郭鹏忙笑了。
　　辛鲲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考试，拍了郭鹏一下，自己去考试了，她进棚时，她就已经把老大夫的药吃了。但没想到，进场会引来蔡文。
　　现在她有点同情蔡文了，自己现在又不能把药吐出来，所以自己被发现病了，蔡文一定是第一大嫌疑人。不过，这个她就不告诉郭鹏了。
　　第三场就是单独的策论，策论其实跟八股文又有不同。有点像是君臣之间的对话，出了题目，考生一边写君言，一边写自己的主张。
　　写的是对于一件事物的看法，还要引经据点。一般一场两到三个题目，不然也不会一考考两天了。
　　辛鲲看看题目，她真的觉得老天都是在帮她的，这也是她写过的，而且有专门针对少帝的喜好而写的，所以第三场第一个题目的草稿很快就写好了。
　　刚刚写完，就发现自己的手上出现在红疹子。轻轻摸了一下脸，有点烫。看来老大夫很有本事，他不可能让自己在一天之后，突然发病。所以现在好了，她正好想着，怎么把那个倒霉孩子拉上。现在刚刚好！
　　“官爷，我不太舒服。”辛鲲对经过的巡场报到。
　　那位不是郭鹏的手下，只是正常指挥所的人。看到辛鲲的样子，忙叫来了郭鹏，郭鹏是总管考棚安全的。
　　所以郭鹏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但又不能叫他鲲弟，只能紧张的问道，“你怎么啦？”
　　“好像又犯病了，怎么办？”辛鲲紧张的看着他。
　　“你吃什么了？”
　　“我早上喝的白粥，我最近不敢乱吃东西。”辛鲲还真没说谎，她今天早上，真的只喝了白粥，连咸菜都没吃过。
　　“我给你叫大夫，现在又不能让你师父过来。”郭鹏纠结了，忙跳了出去。
　　辛鲲看看自己的手，真是不得不说，海太医的药非常有用，她刚就有点不舒服了，现在手上就肿起来了。之前，她过敏时，她都会喘不上气来了。但现在，她没有这种感觉，所以海太医是为了不影响她考试，特意的做的。
　　郭鹏已经叫大夫来看，贡院的大夫，也就能证明他能不能继续考试罢了。看到辛鲲这样，也吓了一跳，“辛学子，你现在怎么样，觉得还能考试吗？”
　　这位大夫显得比辛鲲还紧张。
　　“我还成，您能开点药吗？”
　　“不能，贡院的规矩是，要么您现在出去不考了，要么就得在这儿，坚持写下去。”大夫苦着脸。
　　“来，吃饭了，我让他们给你点米汤，看看下午会不会好一点。”郭鹏也苦着脸，叫人给了辛鲲送上一碗米汤。
　　辛鲲摆手，喝了点米汤，就继续考试，交了第一场的卷子，“帮我换卷子，看看成不成？”
　　“怎么，你要赶快做完？”郭鹏看着他。
　　“是，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全发出来之前，快点做好。”辛鲲苦着脸。
　　郭鹏替他把卷子换回来，主考都跟着一块过来看了辛鲲，看看辛鲲的样子，也不像是装的。叫来大夫再号一次脉，大夫只能对主考摇头。
　　主考把辛鲲的卷子拿进去，少帝他们早朝之后就过来了，他们远远的看了一下考场，此时正在喝茶。


第130章 不到黄河不死心
　　“皇上，辛家小哥的第一场卷子已经交了。”府台双手捧着卷子送到少帝面前。
　　“这么快？”少帝其实已经准备走了，今天第一天，他们只是来看看，真的没想到，他们还能看到卷子。
　　“辛小哥好像吃错了东西，现在全身红肿。下官怀疑他能不能考完。”伍大人忙说道，现在谁若看不出来辛鲲是这届的大热门，就真是傻子了。
　　“大夫呢？”少帝看向了门外，他也记得这里面有大夫的。
　　“已经去看过了，会继续严重下去，所以辛小哥现在拼命的想完成卷子。下官看了一眼，这回的字都比之前差了些。但是水准不失，真是可惜了。”伍大人低头说道。
　　“这回有三场，他最快也得明天中午才能做得完。”少帝皱起了眉头。
　　“能不能让大夫给他一碗药。”伍大人看着少帝小声的商量了一下。
　　“不行，规矩不能破。”蔡阁老坚定的摇了一下头。
　　牛阁老想了一下，皱了一下眉头，“怎么这么不小心，考试是要考查所有能力。包括之前的准备，没准备好，就让自己犯病。不能让别的学子们觉得不公平是对的。不过，他说了没，他是吃错了什么。”
　　“没有，他早上喝的白粥，刚刚只喝了一碗米汤。他自己都觉得很奇怪。不过，他这种有老病的病人，吃东西会特别注意。这么重大的考试，他不会乱吃的。”伍大人可不能让人觉得他们的贡院有什么问题。
　　“所以是被人陷害了？”少帝笑了。
　　“对了，刚刚下官才知道一早有一位学子指证小王爷没有搜检辛鲲。但辛鲲有证人，他们一起进场的。证明是那人受人指使，想构陷辛鲲。”伍大人想了一下，决定还是老实的说了算了，“而指使人传说是蔡阁老的孙子。”
　　“胡说八道！”蔡阁老猛的一拍桌子。
　　“现在蔡少爷和那个学子被送到了指挥使衙门了，以搅乱次序为由被关押。”
　　“所以呢？现在你怀疑辛鲲是被人陷害了。也是，‘木秀于林，风必催之。’”少帝笑了一下，看看文章，把文章递给了牛阁老，“文采依然。”
　　“真是做得好！”牛阁老认真的看完，再看有点僵硬的字体，“可惜了！”
　　“蔡相，朕也相信蔡文不会做这么过份的事，两个人都放了吧。”少帝想了一下，对蔡阁老微笑了一下。
　　蔡阁老对少帝拱了一下手，愤愤的出去了。
　　少帝和牛阁老对视一眼，把卷子还给了伍大人，“明天我们再来看看，找个大夫看着辛鲲，就算考不了，也不能失救而死。”
　　“是！”伍大人忙弓身退到一边，给他们让出道路。
　　少帝晚上还是让太医院正过来了，太医院正就一直看着辛鲲奋笔疾书，他也知道规矩，他能做的，就是关注他不能让他死，但没死之前，最好让他把题答完。
　　辛鲲晚上答完第二张卷子，查清楚了，奋力重新誊写，院正皱眉看着已目光可见速度恶化的辛鲲。
　　“小相公，您还是别写了，现在你的脉相有点弱了！”太医院正看他停了一下笔，就忙给他号了一下脉，摇摇头。
　　“我睡一觉就好了，明天才能拿第三场的卷子。”辛鲲脸在发烫，她觉得自己的舌头已经有点肿了，不过她试了一下呼吸，她现在的气管没有因为肿胀而闭气。
　　太医想想还是取出银针，在辛鲲手背上刺了几针。
　　辛鲲觉得好了一点，对他笑了一下。
　　“明年还能考，你至于拼命吗？”太医想了一下，轻轻的说道。
　　“我这是固疾谁知道明年会不会犯，还是能做多少做多少。”辛鲲苦笑了一下，看看自己肿到快透明的手，海老爷子还真的够狠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她整个人都肿成了球，少帝和牛阁老来了，在辛鲲看不见的地方，远远的看了一眼，叫过太医，“他怎么样？”
　　“现在他没用草稿，直接写在卷子上了。最多一个时辰，他再不施救，就会死。”太医叹息了一声。
　　“好，谢谢你。”牛阁老想了下对太医笑了一下，看看肿得不成人形的辛鲲，“原本挺清秀的小孩子，现在成这样了。”
　　辛鲲此时已经觉得有点头昏眼花了，深吸了口气，把自己先写好的文章再看了一次，她已经没力气了，对郭鹏笑了下，“好了，交卷，麻烦你找人送我去我师父那儿去。”
　　郭鹏都准备好了，两个跟辛鲲很亲近的侍卫抬着担架过来，他们知道送辛鲲去哪，真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就冲了出去。
　　郭鹏帮辛鲲交卷子时，正好看到少帝。
　　“堂哥，你来了。看到没，鲲弟被人害成这样了。”郭鹏这两天都郁闷了，若不是记得蔡文没碰过辛鲲，他就冲进去把蔡文打一顿了。不过他也不相信蔡文是无辜的。想害人，什么干不出来。
　　少帝没有看他，眉头皱得紧紧的看着卷子。文章还是在水准之上，但字比昨天还差。这是没有打过草稿的文章，能看得出，这是一气呵成的。这样的人才，竟然被人害成这样。
　　刚刚看到了，手指肿得跟胡萝卜一样。而太医也看了，再看昨天贡院大夫的肪案，无一表明，他昨天进场时还是好的，但是中午时就有了症状。
　　而蔡文找人构陷辛鲲的事，他也已经知道了全本。就算他昨天跟蔡阁老说，他放了蔡文，但蔡阁老并没有去。他只是回家了，今天也没回衙门。蔡家人都没有动作，一切都很安静。
　　但少帝还是不得不多想，蔡文为什么要构陷辛鲲？蔡阁老已经说了，蔡文考上秀才就会退出这回的科举，去国子监读书。难不成，蔡阁老告诉了蔡文，于是，蔡文心生愤恨，于是要陷害辛鲲。还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那小子呢？”
　　“送回家去了，她家附近有个大夫一直给他看藓症的，我之前让人通知大夫了，大夫已经煎了药，鲲弟可以一去就喝药。”郭鹏对辛鲲的事还是在意的，忙说道。


第131章 心证以成
　　“凶险吗？”少帝看向了太医，虽说刚刚已经说了辛鲲有点危险，不过还是要问一下。
　　“是，再不吃药用针，只怕会伤及肾水。”这位太医之前看过辛鲲的，那时觉得没这么严重，开点药吃吃就好了，所以他连号脉都没。但这回，他严肃了。
　　“说他惯有藓症，难不成是贡院饮食有问题？”少帝昨天已经问过知府了，但是决定还是问一下太医。
　　少帝倒不是不相信蔡文不会害辛鲲，相反，他觉得蔡文想杀辛鲲很正常。像辛鲲这样有才华的人，很难再见，所以杀了他，以后就能一了百了。不过，他觉得奇怪的是，蔡文会这么蠢吗？先陷害，同时又下毒？生怕人家不知道，他心眼小？而且还蠢？
　　“回皇上的话，微臣曾经给辛小哥看过诊，那时，他还能打铁。”太医向来用的都是太平方，说话也要留几分的。他不能说，这是明显的中毒，而不是过敏。只能笑着小声应着。
　　少帝点头，他也关注辛鲲的，知道他不定期的会犯藓症，可能是为了找出自己不能吃的东西，正在排查中。所以犯了问题也不大，有时甚至还会故意不喝药，让身体适应。所以说，若是这回他是不小心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他也不会越来越重。正常的，是应该越来越轻。
　　况且昨天伍知府就特意说明，辛鲲早上喝的的白粥、而中午吃的米汤。这是不可能让人引发藓症的。
　　而辛鲲作为常期患者，就算无意的碰到，因为经常碰到，受的伤害也不会这么深。所以，什么仇什么怨，非要人家参加府试时这么来一下。摆明了，就是让他退考的，谁知道他拼命完成了考试。
　　蔡文出身蔡家，一定是知道郭鹏拿到这个巡检这个位置是经过了自己。而郭鹏的性子，他也应该很清楚，郭鹏不会为这点小事隐瞒自己。那么自己已经知道了，辛鲲因为不喜欢别人碰他，于是不想考试。而郭鹏为了让他参加考试，才会保证，不让人碰他。他不搜身其实是得到自己的特许的。自己允许辛鲲可不搜身，那么怎么才能让辛鲲退出？让他藓症复发，并且更加严重。不就是显而易见的结果吗？说不定，他昨天早上在门口指使他人闹腾一场，除了想破坏辛鲲的名声之外，那一出闹腾，为了他好趁人不备下毒。
　　少帝心里就已经暗暗地为蔡文定了罪，他并不在意一个辛鲲，他在意的是，在天子脚下，一个阁老的庶孙，竟有如此胆量，真是完全不把自己这个皇帝放在眼里？或者蔡阁老因为没把自己看在眼里，于是把孩子教坏了。
　　“看来考场还是管理不当！”少帝瞪了郭鹏一眼，他是负责护卫的，结果出了这种事，当然得他来负责。
　　“皇上，微臣管理不严，微臣万死。”府台伍大人趴的跪下请罪，他可不敢让郭鹏负责，人家是兄弟，皇上没儿子之前，皇上都不舍得动这位一手指头，自己还是认栽好了。
　　当然心里也把蔡家骂了一个底朝天，你们容不下旁人，能不能别连累旁人？还在府试时，皇上的眼皮子底下，真的当天下是你们自己的？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他才是一个小小的知府，就算是顺天府职位比较高，但还是天下最受气的一个知府，没有之一。
　　“好了，考场之上，千头万绪，爱卿哪能面面俱到，去问了没，可还有其它人有事？”少帝笑着扶起他，淡淡的说道。
　　“暂时没有，不过，辛学子被抬出，大家还是有所触动。”伍大人迟疑了一下，小声的说道。
　　“好了，不要多说，安定情绪，让大家安心考试才是。不过，皇上，这事还是得查一下为好，总不能让学子寒心！”
　　牛阁老刚刚特意去看了辛鲲，看她肿得不成人形，还在努力的写卷子，老头感动得都流泪了。深深的觉得，这个孩子就像当年的自己，自强不息，永不言败。
　　牛阁老他能从贫民子弟走到今日，没一点小心眼子，也就是睁眼说瞎话了。他能坐到这个位置，那是经过了无数的斗争与妥协的。
　　看到辛鲲昨日被构陷，接着又莫名在考场生病，这一切都代表着背后是有阴谋的。
　　不过，牛阁老和少帝一样，并不是那那容易相信人的主。伍知府的话，他不信，太医的话，他也一直没说话。
　　他只是安静的等着，等什么，他其实也不知道。刚刚听了院正的话，他绝对相信，这一定是着了人家毒手了。
　　搜身这事，牛阁老刚知道时，并不相信。因为他的心早就偏了，他根本不信辛鲲会作弊。一个不会作弊的人，为什么怕人搜身？所以他第一次听到这事，直接就判定，一定是有人嫉妒辛鲲，不想让他参加考试。
　　更何况，辛鲲是有证人的，证人证明了，搜捡官根本没碰过他们，只让他们敞开了衣衫，证明无事。所以根本没碰到辛鲲，辛鲲自不会不让搜检的，所以这么告他们，不但构陷了辛鲲，还影响了郭鹏的声誉。
　　至于说，构陷辛鲲的人是蔡文这事，牛阁老就觉得好笑，心里想的是，要不要叫几个人出来弹劾一下蔡阁老，养不教父之过。虽说这回的事，于蔡阁老来说，其实并不会伤筋动骨，但不碍着他看看笑话不是。
　　但是过了一天，蔡阁老没来了，而辛鲲则明显的重病了。牛阁老现在不是想看蔡阁老的笑话，而是真的有种感同身受之感，一个平民子弟，原来是不配与豪门子弟同场竞技的。因为有辛鲲，于是蔡文得退避，于是蔡家就不容辛鲲，我们还可以有国子监可读，我们让你永远不用读了。真真的好手段！
　　“你说，这好查吗？”少帝看向了太医，少帝浅笑着，他从小长在那永远没有证据的环境里，他从小就知道，若有人想做，就不会留下证据。


第132章 祸水东引（598加）
　　“有点难，藓症原本就很容易触发。而且藓症，很多不是用药来触发的。就像是若有人会中桃花藓，只要有人拿束花就成了。可是别人又不会有事，所以这真的很难啊！”太医笑了，太医也是那不信证据的主，哪有那么多证据，人家还留着证据等你去查？
　　“若是让鲲弟病成这样，只怕一束花不成吧？”郭鹏不干了，凭什么啊，鲲弟就那么好欺负，死了是不是白死？
　　“所以，很难找到凶手。”太医轻叹了一声，直接曲解郭鹏的意思。就是啊，拿花就好了，拿花就是证据了。
　　“那个，会不会是那个孩子自己吃药成这样的？”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后面小声的说道。
　　大家一块回头，门口是一个老差头，看看大家一块盯着自己。忙退了一大步，“小人胡说的，小人胡说的。”
　　“知道是胡说，还不快滚！”伍大人气死了，忙吼道。
　　“别，你说说，为什么这么想？”郭鹏忙叫住了，基本上，既然有人这么想了，保不齐上头人也会这么想，他可不能让鲲弟被人欺负完了，还背身脏水，他得让人说清楚了。
　　“别人不好下毒，他自己总好下吧？”那老头汗都下来了，他原本就是捕头，后来年纪大了，几代顺天府都不敢把这活宝怎么着，于是就这么养着，让他做点闲差。若有大案，也能就近问问，老头其实挺把自己当回事的，不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其中还有一个皇帝，他敢插话，就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他为什么这么做？若是不想考试，他昨天就走了，可是他坚持的写完了。而且，我敢保证，他这回真的想当状元郎的，所以他一定不会这么害自己。”郭鹏倒也没生气，只是翻了一个白眼。自己给自己下毒，总得有点目的。若是之前辛鲲不想考试时，自己服毒有可能，正好说自己病了，于是可以不考了。大家还拿他没辄。但是郭鹏知道，他现在要报父母之仇，他现在比谁都想考上状元，好站在少帝面前为父母伸冤。所以他怎么可能这么做。
　　“你说呢？”少帝看向了太医，这也是一个方向，身为一个帝王，他不能偏听偏信。
　　“回皇上的话，辛小哥儿再晚一些治疗，会伤及肾水。虽说不会死，但会一生与病榻相伴。”太医摇摇头，轻叹了一声，“纵是老夫来开这个药，也不可能把份量掌握得刚刚好。太冒险了！”
　　“老臣亦觉不可能。小王爷说得对，辛鲲为何服毒？前两场他就文采出众，案首指日可待。他凭什么服毒？还有，进场要搜身，就算辛鲲与小王爷相熟，他能带进药丸进场吗？若是他不能带药丸进场，那就得在场外服用，那时，他就知道会有人构陷自己，他正好能反制对方？若都不可能，他为什么服毒，说不定要搭上一辈子？谁又那么蠢，用自己的一辈子来陷害旁人？”牛阁老冷哼了一声。
　　牛阁老也是做过地方官的，判案子，他并不比谁差。
　　老差役想想点点头，“您说得是，没有动机，的确没法确定。若是这位辛小哥真的伤得这么重，那么的确不像自己所为了。”
　　“你去辛家看看。”少帝对太医院正言道。
　　太医点头，自己退了出去。显然，少帝也不会放过任何一种可能性。
　　少帝又看向了郭鹏，“你还在这儿，你不巡场吗？”
　　“我去辛家看看鲲弟去，那些笨蛋，有什么可看的。”郭鹏是很清楚自己的定位，自己来巡场是为了辛鲲，现在辛鲲这样了，他还巡场，这不是有病吗？说完就追太医去了。
　　少帝摇摇头，对牛阁老笑了下，“走吧，热闹看完了，回宫还有事呢！”
　　“还好，院试在六月，乡试在八月中，辛鲲还有时间慢慢的休养。”牛阁老笑着退了一步，慢慢的说道。
　　“你真是想得太远了。不过，多点时间让他休养倒是好事。”少帝点头，两人聊着天就慢慢的踱出了后衙。
　　伍大人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半天说不出话来。更别提爬出去送皇上阁老了。
　　“大人！”老差役忙过去扶。
　　“你啊，为什么乱插话。”伍大人扶着老头的手起来坐下，无力的说道。
　　“这一看就是神仙打架，咱们这些小鬼着殃。”差役笑了一下，轻轻的说道。
　　伍大人能不知道差役的意思，打架总有两头，现在矛头可都指向蔡家。蔡家若要反击，能指向谁，当然是考场的问题。说他们饮食之类的。但差役又提了一个可能性，让他们两家斗法去，我们考场安全得很。
　　他刚就想到了，不然，老差头早被他打出去了，还能好好的站在这儿陪笑。
　　“那是皇上、阁老，以后，还是远着点。”伍大人长叹了一声。
　　“那个辛哥儿，只怕非池中之物，小的在顺天府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皇上来等卷的。”老差头小声的说道。
　　“嗯，你回头让……不，你自己去辛家看看，送四色点心，跟他们家人套套近乎。”伍大人点点头，老差头是地头蛇，他在顺天府里好些事儿，还是这个老差头指点的，现在他提起，自是要把戏演全套的。
　　老差头应了一声，退了下去。辛家，他也是听说过的。从府河进京，之前人没来，买宅买地，家里的人倒是很懂事，现在竟然家里还出了一个未来的状元爷，真有意思！
　　叫了一个徒子徒孙去买了点心，自己骑着老驴就慢慢悠悠的晃到了辛家。这一片可不是什么有钱人该住的地方，不过比那些杂院略强一些罢了，老差头这些年在京里也是一双利眼，看清了，也就叫停了驴，自己拴好了驴，叫起门来。
　　门很快开了，一个四十上下的汉子看了他一眼，有点生硬的对他一揖。
　　“敢问先生可是找人？”
　　“不敢、不敢，请问这里可是辛鲲辛小相公的府上？”老差头道是吃了一惊，这家竟然还有一个看门的，看那架式，迎门不成，可是守门，他们十来个捕快，打他一个只怕还得费点功夫。


第133章 老差头（618加）
　　“小相公病重，暂不见客。先生请留下名帖，等小相公好些，定将回访。”这句话说得很顺了，不过看着像死记下来了。
　　“老儿是从顺天府来，府台大人忧心小相公的身体，特遣老儿过府探望。若是人都见不着，老儿如何去向府台大人交待！”老差头说话声音也就更加柔和了！
　　“哦，我去问问老太爷。”大汉终于坚持不住了，也不管门了，快步跑了进去。
　　老差头也就随意的进了院子，进门就是个敞院，若是正经的京城四合院，其实就是一个侧边门，第一进就是个长长的步道。第二进，才是正院，边门进，进去就是倒座房。
　　而这家，中间开门，也没什么边门角门的，就是两扇的小门，进门两边是倒座房，中间的院子还挺大，院子里种着瓜果蔬菜，一看就是那会过日子的。棚架上还垂着几根不知道什么瓜。
　　“这位先生……”一个年轻人从侧边屋里出来，看到老差头，忙过来行了一礼，客气问道。
　　“老儿是从顺天府来，府台大人着老儿过看看辛小相公，他现在如何了？”
　　“怠慢，怠慢。请里面坐。”那位忙重施一礼，双手扶着老头的手臂进了二进，二进里显得洁净一些，园子里没种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光光的园子，看着也挺难受的。
　　“敢问这位小哥是……”老差头看着那青年，笑眯眯的说道。
　　“在下吴波，是辛家的女婿。”吴波笑了一下。
　　“哦，是吴少爷。吴家的铺子听说最近很是生意兴隆。”老差头点头，似乎随意的说道。
　　吴波的眉头轻动了一下，但还是客气的引着老差头进了内院，正好看到了刚刚的大汉。
　　“老丁，爷爷怎么说？”吴波忙叫住了他。
　　老丁指了一下东厢的门，就对老差头一礼，讷讷的出去了。
　　“东厢是舅弟的房间。”吴波客气了一下，但进去时，青年也放慢了脚步。
　　东厢的北屋里已经坐满了人，而床上的人，其实已经看不清眉目了。露出的脸，肿得透明了，而眼睛根本就睁不开。
　　老差头之前可是捕头，他看现场，尸体都是一辈子了。他看到辛鲲的样子，都吓了一跳。这下子，他也相信，这不是辛鲲自己服毒了，因为没人会对自己这么狠！
　　“你来做什么？”太医院正也坐在床前，看到老差头，皱了一下眉头。
　　“伍大人不放心小相公，着小人来看看。小人放下点心就走。”老差役对着吴波他们可以摆一下谱，但对着太医和郭鹏，他立马就矮了一大截。立刻把点心匣子放到一边的案上，急急忙忙的退了出来。
　　辛爷和李叔也坐在里面，想想还是跟了出来，李叔是见过老差头的，对老差头笑着一拱手，“您老怎么亲自过来了。”
　　“李先生有礼，您是知道顺天府的，好些事，我们也是风箱的老鼠，各方受气。小相公这是得罪了人，小的们也没法子。伍大人的意思，也就都在这儿了。”老差头长叹了一声，拉着老李的手，轻轻的拍了三下。
　　“看您说的，辛家当然知道顺天府的苦衷，怎么会怪罪顺天府。这是辛爷，在下的养父，也是小相公的祖父。老爷子，这就是顺天府里鼎鼎大名的老差头。这地界上，就没有他老人家平了不了的事，平日里，我便是想孝敬，都没有门路的。”李叔拉着老差头来介绍给辛爷。
　　辛爷对着老差头也是深深一揖，老李的八面玲珑可不是天生的，那是老爷子手把手教出来的，强龙还不压地头蛇，莫小看这些在这地界上盘据多年的主，看着不显山露水，只怕好些事，找他们比找郭鹏有用多了。
　　“老人家前面用茶，家里有病人，倒是怠慢了。”辛爷也托住了老差头的手臂，笑眯眯的扶着他出去，去了正堂。正好看到了门房老丁坐在门口用刀在削着一块木头。
　　“那位是？”老差头眼光不会差，辛家这样的匠户，太医院正守在少爷的身边，小王爷也在，现在门口还有一个这样的门房。辛家是什么人家啊！
　　“老丁是个二愣子，不过心肠好。若有怠慢，请老爹见谅。”老李陪了一个笑脸，不管如何忙跟老差头再致歉。‘老爹’是此时坊间对长辈的尊称，平日里老李对这些场面上的人，要么叫‘公爷’，要么叫‘老人家’，这回叫‘老爹’，其实也是想拉近些关系。
　　“李掌柜过虑了，这位丁壮士看来是很能帮得上忙的。”老差头呵呵一笑，刚刚屋里的人他惹不起，看看那位老丁，看来也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还好，还好，您请坐，喝茶，吃点点心。”辛爷请老差头进屋，让人送上茶和点心。
　　“小相公的情况好像比中午时更差了些？”到堂屋坐下，老差头喝了一口茶，有点担心的说道。
　　“是，说是有点麻烦。太医已经差人回内务府拿药了。平日给小孙儿看病的大夫也回去准备了，说要用火针疗法。反正老朽也听不懂，不过太医大人没反对，就死马当做活马医为好。”老爷子一脸的哀戚。
　　“老爷子，小老儿今日在府台衙门说错了一句话，不过，小老儿是捕头出身，凡事得多看多想，贡院之中，重兵把守，人人都没事，只有令孙受创。小老儿不得不多想一二，对吧？”老差头十分诚恳的说道。
　　“您想说什么？”辛爷忙问道。
　　“小老儿只是提出一个想法，在查问小相公因何中毒时，大家集思广益。若不是贡院食物有错，那么就只有被下毒与服毒两种可能。被下毒不好找凶手，而服毒，总要先排除了才是。”老差头客气的笑道，但说得很明白，贡院是一定没错的，所以除了下毒就是服毒。总要先排除一个。
　　“服毒？鲲哥儿为什么要服毒，前途大把的，还不到十六岁，人家读书要头悬梁，榷刺骨，我们鲲儿读书跟玩一样，学什么看一眼就成，他为什么要服毒？”老李是真不知道官家会这么想？立刻跳了起来。


第134章 什么毒
　　“李掌柜莫急，说实话，贡院出乱子，莫说小老儿，纵是府台大人都担当不起。您看看，连太医院正都来了，就是不能有科场大案出来。”老差头是谁，为什么伍大人派他来，就是来跟辛家套套关系。
　　“您觉得鲲儿像要自尽的吗？”辛爷一脸的疑惑。
　　“只是可能，查案子，总要把所有的可能性都弄出来对不对？”老差头忙说道，对着辛爷又是一拱手，“不过，凭着小的多年的经验，小相公万不会自杀的。若是说不想考试，想装病，小相公又坚持考完了试。当时，小老儿也看到了，太医劝他放弃，他没有。所以现在只能说，他一定是被下毒的了。”
　　辛爷和老李也总算明白了，这位合着是在排除法，先确定了考场没责任，然后再说说是不是考生自己心情差，都排除了，很好，那就是有人下毒，至于是谁，呵呵！这个他们会慢慢的查的，反正他们可以分析，可以排除。
　　辛爷起身对着老差头一礼，拿出一百两的银票抹进了老差头的手上，“老哥哥，小弟儿子媳妇惨遭横祸，就这么一个养命的孙子。麻烦老哥哥帮个忙，好歹查出个子丑寅卯，让小弟安心才行。”
　　一边的老李听到这个，已经泪流满面，扶着老爷子，抽噎个不停。若是这回辛鲲真的出了事，辛爷就真的啥都没了。
　　老差头对辛家的事还真的不怎么知道，不过他也是在差门混了一辈子了，一出手就是一张银票的人家，家里还有一个麒麟子，他也是有子孙的，不管老爷子说的啥，他也不能绝了自己子孙的后路。忙把那个银票放回了老爷子的手中。
　　“这个您放心，小老儿刚也说了，这已经不是顺天府能管的了。放心，放心，皇上不会放过凶手的。”老差头笑着对辛爷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不过出门时，正好看到郭深夫妇从仁亲王府的大马车下来。他忙闪到一边，对着郭深夫妇深深一揖，不过郭深夫妇根本看也没看他，就走进了大门，看到老丁，“小王爷在里面吗？”
　　“是，王爷，小王爷在小少爷屋里。”老丁立刻就不是刚刚那个连话也说不清的主了。
　　“这个小混蛋，就知道他一定在这儿。王爷，你别拦着，看我打不死他。”王妃提着裙子，愤愤的边走边说。
　　郭深只是扶着她，“你慢点，慢点。”
　　老差头看着他们进去了，才慢慢的站起来。就算听起来王妃是来找儿子的，但是，从他们说话的态度也知道，王爷夫妇对这里，是多么的常来常往。
　　老差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辛家，他一个劲的想，自己有没有在辛家说错话。一个皇上，亲王都十分关注的一家人，她觉得自己幸亏没有不乱说话。
　　王妃的确是来打儿子的，不过从进门起，她就跟李婶说，她要找个衬手的兵器。李婶想了半天，也就拿了一根痒痒挠。李婶本来想拿鸡毛掸子的，不过那个辛鲲会打喷嚏，所以还是算了。
　　吴波很聪明的进屋把郭鹏给带出来，让王妃在院子里出气。王妃就让郭深把郭鹏拉着，自己比了半天，最后拿着李婶的痒痒挠，对着郭鹏的背就狠抽了两下。
　　小安看王妃出来了，忙抱着小宝出来，不过看王妃在揍人正在迟疑要不要出来。不过，她怀里的小宝，显是那爱看热闹的，小宝其实这会儿根本看不见什么，但是他会听，听着热闹了，就开心的手舞足蹈的，就跟王妃呐喊助威一样。小安觉得现在家里这情况，小宝这欢实，好像有点不对，抱着他又进去了。
　　等王妃抽完了，郭鹏扶着母亲坐下，看着老爹，“咋了，追到这儿来揍我？”
　　“你是不是把文哥儿送进了指挥所？”郭深看了一眼妻子，皱眉说道。他们追来，不是为了辛鲲，而是为了被关进指挥所的蔡文。
　　“娘，走去看看鲲哥儿。”郭鹏一听文哥儿，就气不打一处来。郭鹏根本已经确定了，鲲哥儿是蔡文下的毒。不然，连人都不认识的主，怎么会给辛鲲下毒。
　　王妃一怔，茫然的看向了碎，“鲲哥儿怎么了？”
　　王妃真不知道，蔡家三太太跑到王府跟她哭述，说郭鹏把蔡文关进了指挥所，就是为了一个叫辛鲲的穷孩子，到底谁是郭鹏的表哥啊，怎么能这样。老太爷也不管，文儿可没有在外头这么待过。
　　王妃跟这位三嫂的关系一般，但也是嫂子，总不能太过份，她也听到了辛鲲的名字，也觉得儿子可能做得出来，就一气之下，拉着王爷到辛家，现在听儿子这么说了，忙看向了丈夫。
　　“听说鲲哥儿中毒了，不知道是谁下的。”郭深忙好声好气的说道。
　　“不是文儿吧？”王妃一凛，辛鲲和蔡文，她还真的说不清更喜欢谁一点，蔡文是侄儿，但是交往少，因为儿子从小就不喜欢蔡文，她也连带着，对蔡文有点芥蒂的。现在辛鲲和蔡文一块倒霉，她也不知道该向着谁了。
　　“进去看看吧！”郭深肯跟着王妃过来，也是看看情况到底怎么啦。他不相信辛鲲那么聪明会着了人家的道。他有种感觉，弄不好是蔡文着了辛鲲的道。毕竟蔡文现在在指挥所里，前途尽毁。辛鲲能病成什么样？
　　王妃忙跟着进了屋，看到躺在床上面目全非的辛鲲一下子她就扑上去了，“唉哟，我的天。鲲儿，你怎么成这样了？哪个挨千刀的把你弄成这样，我怎么跟你找媳妇啊！”
　　太医是认识王妃的，立刻窜到一边，离得远远的。生怕被她拉住了。结果这位不是来哭丧的而是想着，这付样子，不好找媳妇，这位能不能正常一点点？
　　郭深稳步走到床边，看看辛鲲，也抽了一口凉气，“搞什么？好好的人，去参加回考试，就成这样。没查一下，是什么毒？”
　　“应该是斑蝥，已经呕吐，便血了。药已经灌了，不过效果有点让人担心。下官的师兄已经去准备火针了，看看有没希望。”太医院正抱手苦着脸答道。


第135章 人蠢没法子（638加）
　　“火针？海大夫的独家绝活，能救活吗？”郭深看看捧着辛鲲那脸泪流满面的王妃，皱紧了眉头。
　　“难说。”太医抽了一口气，还是老实的说道。
　　“要什么药直接去府里拿。”郭深还真不知道再说点啥了，刚刚的想法一下子赶出了脑子，赶紧去扶住妻子，“好了，你在这儿，耽误了大夫给鲲儿治疗。”
　　“真是文哥儿干的。”王妃泪眼蒙眬，她的侄儿会这么狠毒吗？
　　“不知道，不过昨天一早他找人举报我没给鲲弟搜身，要赶鲲弟出考场。然后鲲弟跟他对质，还有证人，我就把他和那个人带走。结果鲲弟进了考场就开始不舒服，就成这样了。”郭鹏拉着母亲出了房间，顺口说道。辛鲲告诉过他，骗人先骗已，永远相信自己的话，现在他都相信，辛鲲是和证人一块进去的，说得特别的理直气壮。
　　“真是，文哥儿怎么就变成这样？”王妃皱紧了眉头，现在王妃坚定的站在儿子和辛鲲这边了，若让蔡文举报成功，儿子也是要有干系的，深深的觉得蔡文真是不识大体了。
　　“他就一直没好过。”郭鹏翻了一个白眼，“娘，你回去吧。你看海大夫都来了。”
　　“海太医。”郭深果然一回头就看到海大夫背着药箱进来。对他拱了一下手。
　　“无关的人回避，小王爷你跟我进来，把鲲儿抱到躺椅上。”海大夫挥手。
　　“海大夫，我来吧！”吴波忙上前。
　　“你哪有力气。”郭鹏忙扒开了吴波，跟着海大夫进去。
　　海大夫把药箱放到了中间的圆桌上，指了指郭鹏常坐的那个躺椅。
　　郭鹏忙去把辛鲲抱起，放到了躺椅上。
　　“把他的脚平放到小平椅上，把袜子脱了，只露小腿就好。”海大夫开始点火了。
　　“师兄，只用下三焦行吗？”太医院正迟疑了一下，这时，只扎手足三焦经脏穴位。这行吗？
　　三焦为整个代谢系统认为三焦气化是物质代谢的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指人体从外界摄取食物，在体内进行腐熟、消化并吸收；第二阶段是被吸收的精微物质，化为精、气、血、津液，在体内运输、被利用及相互转化；第三阶段是机体将利用后的浊气、浊液等糟粕排出体外。
　　所谓“上焦如雾”、“中焦如沤”、“下焦如渎”分别概括物质代谢三阶段的不同特征。也有人认为三焦是“机体体液平衡调节系统”。还有人认为三焦“包括循环、呼吸、消化、排泄诸器官的功能”。还把三焦的三个部分作了分工，“上焦为血循环，中焦为淋巴系，下焦为排泄系”。海大夫现在要用的就是下三焦，助排毒。
　　之前太医院正已经帮着辛鲲做了针灸，效果有限得很。现在就算海大夫用火炙，他也十分不安。他身负少帝的重托，他必须得把这个小子救活。
　　“出去。”海大夫已经点了火，黑着脸。
　　太医院正无奈，这是海大夫的独门绝学，一般是不给人看的，只能拱了一下手，自己出去了。
　　郭鹏看了海大夫一眼，“我不懂的，您做了我也不懂，我可以帮您点小忙。”
　　海大夫看了他一眼，才点头，默默地开始快速的给辛鲲扎针，把针上艾炙条点燃。但没有停止，他抽出小刀划开了辛鲲的食指及腿中指。
　　“找个东西给他接着。”海大夫切完了就不看了，又拿了一把针，开始扎入辛鲲的额头上。
　　黑色的血从手指和脚指的伤口上流了出来，郭鹏这一回真的害怕了，他真的没想到，辛鲲有可能会死的一天。原来这就是辛鲲要他知道的什么是死亡吗？哪怕不是因为自己而死的，他也会这么疼吗？
　　郭鹏的眼泪都滑了下来，拉着辛鲲的袖子，却又不敢叫出声来。生怕因为这个，而让海大夫耽误了救援时间。也怕让辛鲲看到他的哭。
　　终于，海大夫拨了额头上的针。在她的耳后又切开了一道小口，这回他拿了一个毛巾放在她的耳边。
　　等了一会，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换了止血的布按在了她止血穴，压住了她的耳朵。手足的血放得差不多了，海大夫也在手足血止了。
　　“把她抱回床上去。”海大夫再下命令。
　　“放血够吗？”郭鹏看着海大夫，虽说放了一些血出来，但他还是怀疑能不能治好辛鲲。
　　他们回来时，辛鲲就被灌了药。然后辛鲲就一直坐在马桶上，那时就泻出血便。不过那时，辛鲲还清醒，还自己换了衣服，才躺下。现在是海大夫是点了他的昏睡穴，让他睡着。
　　“今天只能放这么多！”海大夫摆了一下手，郭鹏只能把辛鲲抱起，放回床上，他拿起一个药包，看了郭鹏一眼，“小王爷，把鲲哥儿的肚脐露出来。”
　　郭鹏想也不想，直接就掀开了辛鲲中衣下摆，看到里面还有一个小背心，他又没看到扣子，也没多想。直接用匕首在她的肚子上挖了一个洞，露出了辛鲲雪白的肚皮和一个成细缝的肚脐。就算辛鲲现在全身肿了，看得也就更白了。但依旧能看得出，这是一个女子的肚子。
　　海大夫看了他一眼，扒开他，把药包在火上烤了一下，敷在了辛鲲的肚脐上。郭鹏则马上把被子给辛鲲盖上。
　　“海大夫，鲲弟现在怎么样。”郭鹏瞪着海大夫。
　　“不怎么样，这种放血毒的疗程至少要十五次，每三天一次。”海大夫去收拾自己的用具了，郭鹏则去开了门，放人进来。
　　辛爷被老李夫妇扶了进来，看着海大夫，“海兄，鲲儿怎么样？”
　　“得一个疗程完了之后，才能知道结果会如何。”海大夫黑着脸。
　　“最坏结果如何？”郭深沉声问道。
　　“死！”海大夫黑着脸，断然的只说一个字。
　　“谁这么狠毒，真该千刀万剐。”李婶一下子泪奔涌而出，怎么昨儿早上还好好的，回来就成这样了。
　　“唉，现在只能期望鲲哥儿没事，我还约了一位小姐给李婶看的。”王妃捏紧了自己的手帕，一脸的懊恼。
　　“娘！”郭鹏回头看着母亲，现在他们在说辛鲲能不能救回，结果母亲竟然还能想到给辛鲲找媳妇。


第136章 不靠谱的人
　　“这回的小姐可漂亮了，小姐的娘也漂亮。哦，还有小姐爹可是正五品！”王妃争辩着，她可是好容易又挑了一个，这个笨一点，不过长得好看啊，亲爹的官位也不错，她还想找李婶一块去看看。结果辛鲲就出了事，这算什么。
　　“好了，现在先看好鲲哥的病吧！”郭深也觉得老婆有点问题，忙拉住她。
　　“嗯，我们现在去蔡府吧，我去见见爹，不能再惯着蔡文了。”王妃想了一下，忙回头看向了郭深。
　　郭深对大家抱歉的一点头，拉着妻子出去了。这位真是永远也找不到重点在哪。现在在辛家说蔡家，就算是皇亲，他也十分害怕被人打啊。
　　辛爷不是那爱乱说的人，自己忙出去送。李叔看看无意识的辛鲲，嘴抿着紧紧的跟在老爷子的身后。他跟老爷子不同，他听到了蔡文两个字，这算什么事。
　　小安也抱着小宝进来，眼睛红红的，小宝又不知道，小眼睛四处乱转着，等着别人来跟他打招呼。不过此时，没人搭理他。
　　“师兄，这样得一个半月，皇上希望辛小哥参加六月的院试。不然前面的苦都白受了。”太医皱紧了眉头。
　　“你回去吧，这是我的徒弟，我会救他的。”海大夫终于收好了东西，对太医院正说道。他已经懒得生气了，这些人心里，辛鲲能不能去考试才是重点，其它事都不是他们所在意的。包括辛鲲的命！
　　“您的徒弟？”太医院正睁大了眼睛，指向了躺着的辛鲲，愤然说道，“您这么多年，一个徒弟都不肯收，你收了一个不可能当大夫的人做惟一的弟子？”
　　“对啊，他不可能当大夫，我乐意。”海大夫冷笑了一下，“她是正式磕头，行了拜师礼的。我不会让他死的，你回去吧！”
　　太医院正郁闷了，当初他可是把自己的儿子放到了师兄的面前，但是师兄就一句，‘跟你一样没天分，学什么医，害人害已！’然后他就走了，等着他递了辞表，然后隐于市井。他还以为老头就这么过了，结果竟然收了这么个弟子。这是未来的状元郎，你要未来的状元郎继承衣钵。
　　“你还想帮忙？”海大夫淡淡的看着他。
　　太医院正尴尬了，海大夫的意思是，他的徒弟他自己救，而自己其实在这儿没什么用了。虽说有点不好意思，但他也明白自己的医术比不上师兄，留在这儿也没什么用。
　　“师兄，您保重。”太医干笑了一下。
　　海大夫根本看也不看他，只是用烈酒擦着自己的长针。
　　晚上，郭鹏还坐在辛鲲的房里，海大夫看着他。他已经坐了一天了，他的手一直拉着辛鲲的袖子，就像个小孩子，生怕辛鲲会不见。
　　“你还不走？”海大夫声音很干巴，他是生气，刚刚留下他帮忙，其实是想让他自己发现点什么。但是这个蠢货，他都不想说了。现在只觉得这么多人，只有这个人最碍眼。
　　“我留下帮忙啊？这里谁有力气抱得起鲲弟。”郭鹏说得很理所当然。
　　“你可以走了。”海大夫别过头，伸手号了一下辛鲲的脉，“他现在情况很稳定。”
　　郭鹏还是摇头了，他觉得自己不能离开辛鲲，他还记得刚刚他看到辛鲲流血时，自己的心痛，他那喘不过气来感觉，他现在还记得很清楚。这是他有记忆以来，最痛苦的一刻，他不想再经历，所以他一定得在辛鲲的身边。
　　辛爷又进来，“海兄、小王爷，吃饭吧，我让小安娘把饭送进来了。可以吗？”
　　海大夫点头，去洗了手，坐在桌边。李婶和吴波一块端着两个大盘子进来，辛鲲屋内的大理石桌上摆上几个大盘子，“海大夫，您喜欢的肉沫蒸蛋，还有家常豆腐；小王爷，您喜欢嫩烤牛肉和小黄鱼。”
　　“我不喜欢吃小黄鱼，是鲲弟说，我不能光吃肉，让我多吃鱼。”郭鹏看看鱼，嘟起了嘴，不过回头看看辛鲲，眼泪还是流了出来。之前辛鲲的样子还历历在目，辛鲲现在的样子，让他有点吃不下饭。
　　“快点吃吧，吃完了您就回去。鲲儿应该一时半会也不会醒，您还是好好休息一下。过些日子，我们盯不住了，您也能帮忙。”辛爷笑眯眯的劝着。
　　“您吃了没？”郭鹏扒了一口饭，但还是看着坐在辛鲲床边发呆的辛爷。
　　“行了，你们快吃吧。”辛爷摆了一下手，他喝了米汤，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也猜到了这回孙女的病是海大夫弄出来的，但他还是有点不安，生怕海大夫会玩砸了。
　　海大夫把饭推开，现在他也觉得没什么胃口，“有汤吗？”
　　“喝点粥吧，我还给小安煮了肉骨粥，还有一些。”李婶想了一下，忙问道。
　　“也好。”海大夫笑着点点头。
　　李婶忙出去盛粥了，老爷子没碰面前的菜，自己发着呆。
　　郭鹏觉得自己现在吃进去的饭，都不知道是饭还是石子。辛爷也在发呆，他不想说话。而对面的海大夫也不想说话，郭鹏觉得第一次在辛家吃饭这么难受。原来少一个人，差这么多。
　　“老爷子，鲲哥儿怎么样？”蔡关冲了进来，他身上穿着便服。
　　“蔡大人！”老爷子忙起身行礼。
　　“怎么会这样？”蔡关看看辛鲲的脸，眉头皱得紧紧的。但还推了他一下。看辛鲲的眼睛都睁不开，拍了他的脸一下，“能不能说话，把嘴张开。”
　　辛鲲还昏睡中，哪里知道蔡关在做啥，根本没反应。
　　蔡关捏开她的嘴，看看那肿胀的舌头。放开，辛鲲的脸上两个大坑。蔡关皱了一下眉头，回过头，“海大夫，鲲哥儿这是怎么回事？”
　　“中毒。”海大夫头也没抬，李婶正好进来，拿了一大碗粥放到了海大夫面前。
　　“海大夫，您多吃点，您明天想吃什么，我给您做。”
　　“我开个方子，你明天煮好了喂给鲲哥儿吃。”海大夫喝了一口粥，轻轻的说道。
　　“好啊，好啊！”李婶其实也是想问这个，辛鲲中午一回来只被灌了一碗药，她真的很担心。


第137章 蔡关的辩解（658加）
　　“海大夫，鲲哥儿什么时候能好。”蔡关急急的看着海大夫，他也关心六月的院试。
　　“我在一个半月之后，才能知道他能不能活。”海大夫把豆腐拌在粥里，慢慢的吃了起来。
　　“你说什么？一个半月，那时就要考试了！”蔡关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但是拍拍头，蔡关突然发现自己好像错过什么，坐到了桌边，“等下，辛鲲会死？”
　　“能活就是幸事。”海大夫还是一脸死样子，现在他也觉得这位蔡大人也讨厌，相比较，郭鹏就强多了，他在意的不是考试而只是辛鲲而已。
　　“爷爷，我去前头客房睡，有事叫我。”郭鹏听着也觉得讨厌，他觉得刚刚蔡关进门后的所做所为，其实都是在看，辛鲲是不是自己作出的病。
　　郭鹏不能不许别人置疑辛鲲，但是他觉得自己可以不看。放在碗就走了。刚刚勉强扒了一碗饭，菜没动两口，跟老爷子说一句，放下了碗，就直接到了前头那个客房去了。
　　蔡关不管郭鹏，反正他总是这个死样子。
　　“不能知道是中了什么毒吗？他不是有藓症吗？谁知道他吃什么会变这样？会不会是熟人？”蔡关是做过地方官的，知道破案的技巧，而现在，他必须知道，谁是凶手。
　　“我都不知道鲲哥儿吃什么，能肿成这样。之前无论多么厉害，也没肿成这样。”海大夫冷冷的说道。
　　“换个说法，您觉得谁有可能用什么毒药，能把这个家伙害成这样？”蔡关想了一下，摇了一下手。重新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
　　海大夫本来喝粥的，听了蔡关的话，左右看看，把碗放下，拿了下午给辛鲲放血的那把小刀在蔡关的手背上轻划了一下，划完了，还用银针封住了手掌的几处穴位。
　　蔡关看手背上不到一分的伤口只沁出几颗小血珠，但伤口边上却迅速的肿胀了起来，不一会儿，整个手背就跟辛鲲的手一样，像一个吹鼓了气却放不掉的熊掌模样。
　　“这就是辛鲲中的毒？”蔡关没有惊恐，只是看着那手背好一会儿，才看向了海大夫。
　　所以海大夫就是这个意思？因为这个毒到谁身上都能制造成为藓症的样子，所以并不是因为那毒药里有让辛鲲发病的东西，而是这本身就是毒。
　　“所以不管鲲哥儿有没有藓症，弄出来就是藓症，说不得外人还会以为鲲哥儿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得亏是鲲哥儿本身就有藓症，发出来的症状不同，才知道是下毒。”海大夫给了蔡关一丸药，就又低头吃起粥来。
　　他吃得很慢，但很仔细。不过他脸上的疲惫却是掩饰不住的。但他得尽力吃，他现在不能倒下。
　　蔡关看了一眼药丸，还是吃了进去。吃完后，他就盯着自己的手看，肿没继续恶化，但是却没好，显然这不是专业门的解毒丸。他只能扼止这个，却不能解毒。若是海大夫也没法解毒的话，那么就是很困难的毒药了。
　　“海大夫，我不是帮着蔡家人说话，这个毒，蔡文那个蠢货做不出来。”蔡关皱了下眉头，看向了海大夫，一个他都解不了的毒，那么蔡文那个被惯坏的蠢货怎么会。
　　“那我管不着，你不用跟我说。”海大夫头也不抬，专心的喝粥。
　　“那您觉得这药难配吗？”蔡关不放弃，海大夫若是说，这毒不是一般的毒，或者不是一般的人可以配得出来的，就能证明，辛鲲不是蔡文所害。
　　“不难，随便上街找个大夫就成，让人中毒能有什么难。水肿是因为肾伤，而肾伤是因为斑蝥。”海大夫终于吃完了，抹了一下嘴。
　　又起身从药箱里拿了一瓶斑蝥毒出来，在蔡关的另一手背上划了一下。这回手背上是青黑一块，立刻水肿，而且那种灼热感是一样的。
　　蔡关倒是想愤怒一下，可是最终没有。只能看着自己两个手背上的伤，分析着两者之间的异同。
　　“原本斑蝥是挺好治藓症的药，我给鲲哥儿治疗的药里就有。真是不知道哪来的庸医，胡乱开方，不知道这种方子最难治！”海大夫在蔡关的斑蝥毒伤上撒了点药粉，他的伤口一下子就有了好转的迹像。
　　蔡关倒没气，现在他知道为什么老爷子会这么气了。因为他只找到了主要毒素，却没有找到其它影响主要毒素的配方，于是他没法配药解毒，若是找那成熟的配方，他不会这样的。
　　蔡关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他今日他当值，晚上回家时，才知道蔡文被关了，而姑母特意回家一趟，说明了辛鲲中毒病重，让蔡家现在最好蛰伏，别给皇家找到灭蔡家的借口。
　　蔡关觉得姑母是对的，就算辛鲲不算什么，但是，时机不对。府试的中间发生这种事，那就是破坏了科举。纵是蔡阁老自己，都可能受到连累。蔡文现在谁也不要管，让他在指挥所里待着。等着看辛鲲的情况稳定再说。他说完了，换了便装就赶了过来。他必须在这里证明，辛鲲不是蔡文害的。
　　他的第一个想法也是，辛鲲是不是自己服毒。辛鲲一直不想参加考试，县试是没法子，自己逼他了，到了府试，自己可管不着了。他若是弄一个藓症出来，就不能参考，也是顺理成章的。
　　所以进来，他就看辛鲲的情况，然后再问海大夫。他并不是为了蔡文，而是为了蔡家，蔡家倒了，能有他什么好？所以他一定要把这个罪名，从蔡文身上打掉。
　　“可是我听说，辛鲲是昨天快中午时才发病，还挨到了今天中午写完最后一张试卷。您也看到我的手了，无论是用辛鲲的毒，还是用斑蝥毒，都是立竿见影的。”蔡关举起了双手，让老头看他的手背。
　　“你问我做什么？我说了有什么用吗？我现在只能用金针解毒，让毒素不伤及五脏。蔡大人，若有争辩，请去找审案的衙门，我能说的是，我的乖徒弟中毒了，您找凶手，别在这儿。”海大人拍了一下桌子，直接吼道。


第138章 不会玩砸的（678加）
　　蔡关摆手，想了一下，“海大夫，我不是怀疑您，我是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毒，更想知道蔡文那个蠢货，是不是真的这么蠢！”
　　海大夫笑了，连口都懒得开了。只是拿起了金针，到辛鲲的身边，在她的手背，脚背上再扎起针来，这回没有放血，只是扎针。
　　蔡关看他的样子也知道，老头懒得回了。
　　老头刚刚说得已经够多了，现在没法解毒的原因是，乱拳打死老师傅，就是随便制的药，然后完全没有规则可守，于是当初宫中第一圣手此时都有些郁闷了。
　　他懂这种意思，就跟秀才遇到兵一样，两个完全不同的系统，根本没法兼容。
　　蔡关对两位老爷子行了一礼，默默的退了出去。
　　在门口，坐在马上，竟然不知道何去何从了。他突然想起，就是几天前，也是这个门口，辛鲲顶着一张干净漂亮的小脸就在自己马边，笑盈盈的送自己离开。
　　那天他也很高兴，可是现在辛鲲快死了。真的是蔡文那个蠢货吗？因为不如辛鲲，于是要弄死他？
　　他不喜欢蔡文，从小就不喜欢，但他真的觉得蔡文没那么蠢。就算有那么蠢，可是这种药他上哪找来的。他会蠢到在街边随便找个江湖郎中买颗药然后就被骗了？那延时怎么做到的！
　　屋内，老爷子看着海大夫，“真的会死吗？”
　　“谁都会死。”海大夫给了他一个白眼，看看左右无人，塞了一颗小药丸进了辛鲲的嘴里，“保她内脏不会受损的，放心，在院试之前，她会好。”
　　“管什么院试，不让考才对。这祸会越来越大的。”老爷子松了一口气，看看外面，轻声说道。
　　“让他考才对，老爷子，皇家的事越大，越不容易死。特别是越公开越好。”海大夫的用针为辛鲲活血。
　　水肿不能消，是海大夫自己做出来的，这样才能触目惊心。至于说体内的毒素，他也不想太快解决，当是治病了，有了这一次的加持，辛鲲以后对鸡蛋再也不会有反应了。
　　“真是被您吓死了，我差点以为您失手了。”辛爷长叹了一声。
　　“行了，我就这么一个徒弟，我还指着他传袭我的衣钵呢！”海大夫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想想，“小王爷人不错，若是……”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辛爷摇摇手，看看孙女透明的脸，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也是，小王爷人是不错，就是笨了点。”海大夫又叹息了一声，明明给了他机会，那个傻子，竟然都没多做一点。那说，那个傻子得多傻啊，明明看到辛鲲的肚子了，那样的肚脐眼，怎么像是男孩子的。不过，他对辛鲲真的好。而若有事，也许只有这个人能帮助辛鲲。
　　两个老人一块坐在辛鲲的边上，长长的叹息着。而一边肿得变型的辛鲲还沉沉的睡着，一点也不知道外面的事。
　　蔡关回到家，老爷子和大老爷，三老爷都在书房等他。他们也要知道到底情况如何。
　　王妃是嫁出去的女儿，更何况，她和辛家还有点关系，她很喜欢辛家的小子，她说的话，蔡阁老他们是不太相信的，只能看蔡关了。蔡关就算再喜欢辛鲲，面对家族，他还不会大义灭亲的。
　　蔡关给祖父，父亲，三叔见了礼，也不想说什么，只是伸出了自己的两只手背。让三位都看到，自己两只手上伤痕的不同。
　　“怎么搞的。”大老爷怎么说也是亲爹，谁受伤，他也不乐意让自己的儿子受伤的。
　　“这个肿到透明的，是辛鲲中的毒。看着像是藓症，其实不是。这边是斑蝥毒，虽有所不同，但是可以看出是根出同源。”蔡关再看看两只手，虽说吃了一丸解毒药，两边的手掌还是有痕迹，此时已经过了一会，再看，两边的伤势其实是越来越像的，所以海大夫说得没有错，辛鲲中的毒，主料是斑蝥。
　　“你现在说辛鲲中的什么毒有什么用，得知道这毒有没可能是文儿下的。”蔡三不干了，平日在家里装老实他都装够了，若不为了儿子，他为这么忍气吞声？
　　现在他惟一的希望被关了起来，还要被扣上破坏科举，谋杀士子的罪名，这让他怎么能忍。哪怕只是搅乱科举一条罪，他此生也不能再参加科举了。那他怎么办？从此就是一个废人了。
　　“斑蝥毒满街都是，因为这也是药，可以用来治疗风湿、藓症等。买这种药，根本不用登记。别人能买到，文哥儿也能买到。而方子也是，方子前太医院圣手海大夫也说，这是完全没方子的方子，他都无法确定怎么拼凑而成。什么意思？就是说，这不是正经大夫开的，也就无从查证。他们证明不了这毒是文哥儿下的，但我们也没法证明，这不是文哥儿下的。”蔡关这一路上就想得很明白了，现在大家心证已成，只要没有证据指向别人，那就只能是蔡文了。
　　“也许是他自己！”蔡三愤愤的说道。
　　“四十五天之内，若不能解毒，他就会死！谁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看过他的人，也都不会相信，他为了陷害一个他都不认识的人，自己去死。”
　　蔡关不是没想过，毕竟之前辛鲲有说过，想为郭鹏报复的。但看到辛鲲，他这种念头就完全没有了。
　　再恨一个人，也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除非是已经无路可走，于是抱着同归于尽的信念。
　　可是蔡文那个蠢货，不是他瞧不起，他有那个本钱让辛鲲跟他拼命吗？辛鲲那脑子，把蔡文扔水里，让他几年见不了人，他还不一定能算出是辛鲲是怎么做的呢！所以辛鲲绝不会为了这么点事，而让自己受这种罪。他会有更好的法子！
　　如果说，不是辛鲲自己，那么，是谁？就连蔡关都想不出这个理由，那么，皇上原本就蔡家就深深的忌惮之下，有了这么一个理由，不正好是少帝所需要最好的结果？


第139章 谁最狠
　　“皇上派了太医院正从昨日守到今日，辛鲲若想玩花样，其实不太容易。”蔡大听了半天了，对蔡阁才拱了一下手，轻轻的说道。他已经听懂了儿子的意思，忙劝着父亲。这时，他是主心骨，他得拿正主意。
　　“所以现在若是辛鲲死了，皇上说不定会趁机要了文儿的命，顺便把蔡家拉下？”蔡阁老昨天没去指挥所提人，当时可没想到辛鲲会中毒。那会，他想的是，他的孙子不能以这种形式出来，这样，他将来怎么去国子监？但现在，他发现，他想保住蔡文的命都很难了。
　　蔡关不好说，就算辛鲲没死，若找不出一个凶手来。蔡文也死定了。在考场谋害士子本身就是斩刑。哪朝哪代可都这样！
　　“父亲，得找出凶手才能还文儿的清白。”蔡三忙向父亲拱手。
　　“那去找吧！”蔡阁老抿着嘴，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祖父，最好现在什么也不要做，做多错多，会泥足深陷的。姑母今天来也是这个意思！”蔡关忙上前制止。
　　他当然知道蔡三的意思，什么找凶手，他们是就去找人出来顶罪罢了，可是真当皇家是纸糊的？
　　蔡文在考场构陷辛鲲本身就是大罪，而且是实锤，根本无从辩驳的。现在不过是加了一条谋害士子。两罪并罚，蔡文固然难逃一死。可是只有搅乱考场一罪，他一生也与功名无缘。
　　为什么扰乱考场罪这么大，因为那是国之大典，那是皇帝和各级负责为国举才官员的脸面，你乱来就是不给他们脸。你都不给他们脸了，人家怎么来帮你。
　　现在蔡文已经被少帝所厌恶，而蔡家还想掩饰，那就是真的把少帝当成傻子了，那么只会让蔡家更被动。
　　“关儿，文儿怎么说也是你的堂弟，他一直敬佩于你，纵是你不喜他，却也不能看着他死啊！”蔡三捂着嘴呜呜的哭了起来，三四十岁的人，哭得样子，让众人都十分无语。
　　“若想保住蔡文的命，请祖父上请罪折，承认蔡文疏于管教，您引咎辞官。”蔡关轻轻的磨着牙，好一会才轻轻的说道。
　　蔡大和蔡三一块惊呼起来，显然，这对不对盘的兄弟这会儿终于一致了，不能让老爷子辞官的。
　　蔡阁老靠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谁也不知道此时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有蔡关，蔡关注意到老爷子放在肚子的双手小手指却在轻轻的颤抖着。他在计算得失，这个蔡关却已经不能再劝了。
　　好一会儿，老爷子抬起了眼帘，柔声说道，“你们回去歇息吧！”
　　蔡三还想说什么，但是蔡大和蔡关互视了一眼，一齐对着老爷子深揖一下，退了出去。
　　蔡三还是纠结了一下，泪流满面的跪在了蔡阁老的面前，“父亲，不能为了蔡文那个小子毁了您的前程啊！”
　　蔡阁笑着一摆手，“你想多了，你这些年也受委曲，回头看看有没有地方官可派，你也出京松散一下。”
　　蔡三疑惑了，他心里有感激，谁不想出京外放，远离家族的制衡。主要是能弄点私房钱。但是现在，说蔡文逼老爷子辞官这事，怎么就说到自己出京了？
　　不过，蔡三在家里装点可怜，斗斗哥哥们也还没能斗赢，现在跟老爷子更不用玩什么心眼了，只能老实的告退。
　　蔡大父子回了自己的院落，两人在蔡大的书房里相对无言。
　　“你真的觉得只有这一条路？”蔡大好一会儿，才轻轻的用手指敲着桌子。
　　“还有一条，派人去大牢，让蔡文认罪，然后自尽。”蔡关摇头，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弃军保帅，不失为一个法子，不过不是最好的。”蔡大好歹也是六部尚书之一，他能走到今天除了父亲的保驾护航，自己本身素质不错也是原因。不然，牛阁老家的长子怎么还在地方上苦熬资历。他当然明白这也是办法，但是这个法子一出，蔡家的名声啊！
　　还有就是，老爷子和老三那点假腥腥的父子情就尴尬了。包括自己也尴尬。
　　“最好的法子儿子已经向祖父建言了，但是儿子怀疑祖父会不会听。”蔡关苦笑着摇摇头。
　　他提的就是最好的办法，现在只有祖父请罪，然后毅然辞官，不但能救回蔡文，还能让少帝念蔡家一个好，这是保全全家最好的法子。
　　当然，还有就是，这也可以算是以退为进的法子。蔡阁老辅政多年，真的只是为了孙子而辞官，朝臣们定会不满，少帝为了平息朝臣们的不安，也不会让老爷子为这点事辞官。
　　所以，这是他认为最好的法子，才会向老爷子建议的，但老爷子会想不到这个？他敢不敢冒这个险？
　　蔡关想想老爷子那轻轻颤抖的小手指，这明显就是老爷子不太敢做。他怕少帝不按牌理出牌，真的让他退隐怎么办？
　　老爷子却想不通，他这时退隐，才是最好的保全之法，他继续这么贪恋权位，子孙们可能真的要被他累死！
　　但这话，谁也不敢跟老爷子说。老爷子年纪大了，对权位也就更加的迷恋，不然，怎么会冲昏头脑的让蔡文去再考一个状元回来？想建立一个不世的清贵世家，一门两状元的佳话！或者说，证明他除了自己政务娴熟，更重要的是，他还会教育子孙？
　　所以，蔡关觉得除了三叔，大家都已经猜得到老爷子的选择了。反正现在蔡文已经前途尽毁，留下他也是浪费米饭，不如为蔡家最后做点贡献。
　　蔡大看了儿子一眼，最后看了看他的双手，“去找个大夫看看，然后明天出去找个房子，搬出去吧！”
　　“父亲！”蔡关一怔，父亲竟然会出这混招。多事之秋，他搬出家门，这是让他与家族切割吗？
　　“搬到辛家也可以，辛鲲是你的爱徒，照顾他，是你这个师傅该做的事。”蔡大面无表情。
　　蔡关默默地对父亲行了一礼，退了出去。他没去向母亲请安。有些事，跟她说了，才是不孝。只能静静的回了自己侧边小院发呆。
　　好在他一直不喜欢人近身伺候，小院里虽说有下人，但是没一个敢靠近他。让他能安静的待在房间里坐到了天亮。
　　“大爷，刚传来消息，三爷在指挥所自尽了！”


第140章 蔡文之死(698加）
　　蔡文的死对京中各方来说，其实就是水过无痕的事。大家似乎都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现在，只不过现在被证实了罢了。
　　蔡关是长子嫡孙，蔡文“自尽”了，作为大哥，他就得承担起义务。所以，下人来报，只不过是因为老爷子要招见他罢了。还是外面的大书房，老爷子显得有点疲惫，而蔡大站在一边，面无表情。
　　“祖父让你去指挥使衙门把文哥儿带回来。”蔡大看蔡关进来，直接说道。
　　蔡关看看，书房里没有看到蔡三，他应该已经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了。他对着老爷子和蔡大一揖，一句话也没说，就退了出来，带上人，拍开了就近的一家棺材铺，拿了他们现成里最好的一付棺材赶到了指挥所。
　　指挥使大牢，看着比蔡关之前的县衙大牢干净一点，不过也是，这里抓进来的都不是一般二般的人，常有上官过来，自然不会弄得太过份。
　　而指挥使给蔡家面子，一早的就在门口迎着，陪他一块到了大牢中。
　　蔡文是吊死的，人已经放下来了，放在一边的床上。蔡关过去看了一眼，他也知道，不可能让他看出什么来，都是老江湖，把人打晕了，吊上房梁上，根本不会有什么印迹。包括蔡文脸上的表情都不会太惊恐。
　　而一边的地上，还有一大块撕下的中衣白缎布，上面是蔡文的血书。
　　蔡关拿起了血书，来回看了三次。字不多，但文采不错，像是蔡文的口吻。不过，不像是遗书，而更像是申述书。蔡文只承认了他主使学子构陷辛鲲，但是不承认下毒。颇有些喊冤的意思！
　　“蔡大人，有问题？”指挥使看了一眼，这位进来就看蔡文的脖子，然后就看血书，那表情，就跟他是来查案的，而不是来奔丧的。
　　“没有！”蔡关看了那血书，没说话。
　　他觉得自己应该已经知道老爷子怎么做的了。先让人告诉蔡文，你用血书申述，不然，家里没法救他。不然，蔡文那种，别说划开手指写血书了，他就是手上划破一点皮，都是要哭得跟杀猪一样的人。怎么会写这么多字？等着他写完了，打晕他，再把他吊上房梁。
　　不过，他觉得老爷子比他想得更加狠辣。但也更盲目了，老爷子真的老了。
　　若是自己来做这件事，应该再等几天，让蔡文过两堂之后，再自杀，这才会让人同情蔡家。
　　这回老爷子有点急了，他应该怕蔡文受不得压力，会自己承认下毒。还不如弄一个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按着惯例，一般这样的，下毒之事，官家也不会再算到了蔡文身上了。
　　但他老人家也不想想，蔡文是考试那天一早，就被关进了指使所。他怎么知道辛鲲中毒快死了？纵是有人告诉他了，他会吓得自杀？
　　自己第一天在家，可没人说辛鲲中毒，只说蔡文被关。他也没在意，当时觉得这是小事啊。而第二天，他在部里当差，他是下了班，回了家才知道事情严重了，辛鲲被人抬出了考场。
　　每个人没有看到真实的辛鲲之前，都不会感受到，辛鲲的情况有多么严重，也不会想到事情会有多严重。而他没真的看到辛鲲之前，他也想不到事情会那么严重。以蔡文那自以为是的性子，他会害怕到自杀？
　　所以他都不觉得这事有多严重，当天晚上，还关着的蔡文又如何知道？还说下毒不关他的事，时间太早了，这是不是不打自招？所以，他才会说，老爷子老了。
　　“蔡大人！”边上指挥使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蔡关代表蔡家来收尸，结果蔡大人只是看着那血书发呆，这个让指挥使怎么办？
　　“下官无状，大人海涵。下官还要回去回禀祖父，就此别过。”蔡关把血书收起，但想想，又把血书还给了指挥使，“血书还是请指挥使大人转承办案的大人吧。还有仵作可有验尸，若未出齐报告，下官还是再等一下为好。”
　　“是，那请蔡大人先在前面稍待。”指挥使忙陪着蔡关出去，给下头人做了一个眼色。
　　他当然不能说，发现蔡文死后，指挥使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少帝啊。这可是重大事项，少帝当然得第一时间知道。而少帝是派人把指挥所大牢所有人连家眷一块秘密关押。至于说血书，验尸这种事，哪里还用蔡关说。
　　但这会儿，蔡关主动提了，他说，已经验完了，那不是冤枉得罪人？不如让他们在外头等一下，里头收拾了，让蔡家面上好过些罢了。
　　“蔡大人，听说那位辛学子是您的学生。”指挥使没话找话，其实这会说啥都是错，这案子也不归指挥所来审，他问真的是闲聊啊。他就觉得奇怪了，一个平民学子，凭什么得到这么多的关注。
　　“嗯，之前在府河时，就是位极聪慧的孩子。去年北方大旱，下官还秘密的跟京中求援时，这孩子就问我，为什么不换抗旱的作物。若是没有他，去年北方大地只怕要饿殍遍野了。”蔡关想到那个灵动的少年，再想想昨天那个不复人型的样子，心也抽痛了一下。
　　“现在那位小哥没事吧？”指挥使看蔡关那样，也知道，蔡关不是为了堂弟而心疼。
　　“谁知道呢，说救不救得活还不一定。”蔡关想想昨天海大夫灰败的脸，他也有一种窒息的感觉。蔡文死不足惜，反正他活着也是害人。可是辛鲲死了，他真的觉得有点可惜。而且，心痛！
　　“那真是可惜了。”指挥使点点头，难怪蔡文这个首铺的孙子都被关押，首辅都救不了。一个本身对朝有功的人，还指着他将来做大事的。结果一切没开始就结束了，难怪少帝要郁闷了。寒门学子，向来都是皇帝最喜欢招揽的心腹啊。
　　“大人，蔡大人，蔡少爷已经安放好了。”一人进来回禀。
　　“蔡大人，请老大人节哀，小孩子……总有些顽皮。”指挥使忙起身，尴尬的笑了一下，他倒是想说点什么，可是怎么说？
　　“谢谢！”蔡关笑不出来，只能点头致意，自己出去了。


第141章 心寒（718加）
　　蔡文的棺材摆上了蔡家的正堂，跟富丽堂皇的蔡家正堂比，那棺材就显得有点寒酸了。
　　“怎么买这种？”蔡大出去看了一眼，回来跟老爷子禀报时，还皱了一下眉头。不管如何，蔡家的面子还是要的，这种摆出来，实在有点丢脸。
　　蔡关没说话，家里倒是有两付寿材，那是给老爷子和老太太准备的。每年上漆，保证是上好的金丝楠木。放了这些年，木里的油都慢慢的沁了出来，那是老爷子和老太太的爱物，谁敢说，‘反正您现在也用不上，不如让蔡文先用用？’
　　蔡关当时出去，想都没这么想，直接让人去敲开了棺材铺的门，抬了个看得过去的就来了。你一个现成的棺材，能跟那定做的比吗？或者现在再去定做一个？
　　“行了，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老爷子摆了一下手，自己坐在书房的位置上，“跟外头说，闭门谢客！”
　　“是！”蔡关低头应了一声，还是没有看到蔡三，迟疑了一下，“那三叔和三婶……”
　　“行了，外面的事你顾起来。不要在家里停太久，去大相国寺做个法事。”老爷子想了一下，没提蔡三夫妇。
　　蔡关点头，自己退了出去。
　　蔡大看看父亲，若是这么静悄悄的办蔡文的丧事，老三夫妇会伤心的，再说，老三夫妇就一个儿子。
　　蔡阁老当然知道长子想什么，不过他没说话，一早知道了消息，他就叫老大去请了假，当然请假时，也写了请罪折。没说辞官，但充分表达了没有教育好子孙的自责。而他现在其实在等，等着皇家的回复。
　　蔡文死了，血书也是控诉。皇家若是给蔡家面子，这时就会把这事平了。因为蔡文这事，封赏肯定不成的，但让蔡家别那么丧气还是可以的。结果等着蔡家的白幡挂好了，棺材回来了。却没有人上门，他就算说了闭门谢客，可是只说不见客人，不代表了别人可以不来。现在老爷子想的是，果然世态炎凉。
　　至于说蔡三夫妇怎么样，他哪里有心情管。他突然想到，蔡文出世时，正好自己大病初愈，又马上入阁，而蔡文现在死了，难道自己的好运也就到头了？老爷子现在想的不是蔡文是怎么死的，而是想着，蔡文难不成带走了自己的好运？
　　而蔡三夫妇就一直在自己的小院里，知道消息，蔡三夫人就晕了过去，但蔡三没有，他的心一下子就如坠冰窑之中，全身发凉。
　　昨晚父亲的话，不断的在脑子里重复。自己求父亲不要辞官，那还是他惯性的以退为进。一般，父亲会为他的退让，而有所表示，这些年，他们这房就是这么过来的。但昨天晚上，父亲却说让他外放，所以那就是父亲最后的决定。自己真傻，自己竟然那时没听出来，父亲那时要放弃蔡文了。蔡关都建议让父亲辞官来保住蔡文的命了，而父亲为了他的官位，于是眼睛都不眨的杀了蔡文，也不想想，他是自己惟一的儿子。
　　甚至没有人来看过他们，只有人进来禀报了一声，三爷被大爷接回来了，老太爷说，不吉利，不让停灵太久，明天一早，会把三爷的棺椁送到大相国寺，念几日的经。
　　蔡三没说话，让人出去了。他还是坐在自己房里发呆，所以这些就是父亲的决定了，所谓最疼爱的孙子，也不过如此。
　　而蔡三夫人终于醒了，哭哭泣泣的要到前头看儿子，来叫他时，他看着妻子，却啥话也说不出来。曾经对妻子的不满，这一刻，突然成了最亲近的人，原来到头来，真的与自己一体的，只有这个女人了。
　　“爹说，让我们外放，你想去哪？”蔡三爷拉着妻子的手，柔声说道。
　　“老爷，我们不是要先为文儿报仇吗？”蔡三夫人泪眼矇眬。
　　“报仇？”蔡三笑了，望着房梁，“你就当没生过吧！我们离开京城再不要回来了，我们再生孩子，好好的教他们，他们不是蔡相的孙子，只是我们的孩子。”
　　“老爷……”
　　“好了，我们去看看文儿吧，他一定很害怕，也很疑惑，我们得告诉他，我们没有背叛他。”蔡三拉着夫人的手，慢慢的向外走着。
　　三夫人默默的跟着他，好像婚后，蔡三还没有这么牵过她的手。她竟然忘记了哭泣，不过她还真的没想太多，她觉得丈夫一定是太伤心了，儿子一直是他们夫妇之间惟一的牵绊与骄傲。
　　前面的灵堂没什么人，蔡三和三夫人就看到了蔡关一边让人摆着两边守灵的纸扎的童男童女。一个在蔡文房里的丫环在那儿做孝女，烧着纸钱。
　　“三老爷！”管家看到他们夫妇，忙过来行礼。
　　“我们只是来看看文哥儿。”三老爷摆了一下手，拉着妻子的手一块到了棺材边。
　　“三叔！”蔡关纠结了一下，想拦住三夫人。
　　“你看过没？”
　　“只有一条伤痕，应该不太难受。”蔡关皱眉轻轻的说道，但想了一下，轻声说道。
　　“血书是他的字吗？”
　　“是，不过更像申述书，不像遗书！”蔡关不想骗人，更不想骗蔡文的父母。
　　“像真心话吗？”蔡三思索了一下，轻轻的说道。
　　“这个还不清楚，看字里行间，写得很顺。”蔡关迟疑了一下，还是轻轻的答了。
　　“谢谢！”蔡三看着儿子平静的脸，什么样的人才会让他放心的写下申述书？是老爷子的心腹吧？只有老爷子的心腹，才能让他安心的按着来人的话做吧！
　　“文儿！”蔡三夫人扶着棺材的边缘大哭着，“你怎么这么傻，怎么会寻短见呢？祖父一定会救你的啊！”
　　蔡关和蔡三都没看三夫人，他们俩只是平静的看着蔡文的遗体。这是谁的错。辛鲲吗？好像不是，可是蔡三不想原谅辛鲲，若没有他，自己的儿子怎么会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
　　蔡关当然不会觉得辛鲲错了，但是说全是蔡文的错，他也觉得不公平。谁的错？错只是错在，他不该生在这个家里，他不该姓蔡罢了。
　　蔡三终于看够了，轻轻的拍了一下棺木，“盖上，明天出殡吧！”
　　“老爷！”三夫人看着他。
　　“好了，留下他又能怎么办，让他早点入土为安吧！”蔡三扶住了夫人，温柔的把她拉开了，对蔡关做了一个眼色。
　　蔡关挥了一下手，管家忙叫人盖上了棺材盖，蔡三对蔡关笑了笑，拥着夫人一块进去了。


第142章 不反感的靠近
　　等着蔡文的丧事完了，就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了。而蔡三夫妇在昨天也上了船，两人去江南了，离开伤心地。
　　这半个月，蔡关作为长孙，此时就得负起责任来。蔡文是孙子辈，没有长辈替他办丧事的道理。
　　老爷子闭门谢客，而皇家又没有一个说法，那个构陷辛鲲的学子连审都没审过，一直扔在指挥所的大牢里，只怕都要长霉了。
　　蔡大还是做自己的事，每天按时出门回家，他现在成了蔡家的代表，只有蔡大坚挺的腰板，好像才能证明蔡家没倒。
　　蔡家现在是死一般的寂静。蔡大回家也不想说话，除了晨昏定省，他就在自己书房里处理公事；二房里，蔡二爷在外为官，二房的长子在国子监读书，很少回来，自然置身事外了。三房现在独子死了，夫妇带着自己人走了。若大的蔡府让蔡关觉得窒息！
　　所以蔡关把把事情做完了，就直接跑出来了，他开始认真的考虑父亲的话，也许，他真的应该搬出来了。从衙门出来，就骑马到了辛鲲家。
　　门房老丁看到他，也问都懒得说话，直接让他进去，然后指指要牵马进来的小厮，让他走后门。小厮倒是想说什么，不过看看老丁，老实的离开了。
　　“你一直在这儿？”蔡关一进辛鲲的房间，就看到了郭鹏。他在辛鲲的床边拿了一本书在结结巴巴的念着。
　　蔡文的葬礼，郭鹏没出现过，蔡关也没指着会看到郭鹏，他没去鞭蔡文的尸，他就谢天谢地了，还敢让他去。而王妃也就抽了一天时间去看了一眼老太太，根本就没出现在人前。而郭深还是老习惯，对于蔡家的事，他处处避嫌。
　　蔡关现在看到郭鹏还瘦了一大圈的样子，就有点不顺眼，辛鲲只是朋友，不是他爹，他至于这样吗？而蔡家好歹也是郭鹏的外家，就算不喜欢蔡文，也该去看看外婆吧！结果这人竟然一面也没露过。
　　“鲲弟有时会醒，可以跟我说说话。”郭鹏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滚远一点。”蔡关踢了他一下，把他从辛鲲的床上拉开，自己坐到了辛鲲的床边。
　　半个月没见过他了，看着消肿了一些，不过还是挺吓人的。他还是用手指还是捏了她的嘴一下，舌头的肿好像好一点了，脸上还是一按一坑。
　　“能醒吗？”蔡关又轻拍了辛鲲的脸一下。
　　辛鲲原本就半睡半醒之间，他刚刚捏她的脸，想不醒，也挺难的。看到了蔡关，脸抽了一下，不过还肿着，真的看不出什么来。不过也算是给了蔡关一个回应罢了。
　　“蔡文死了，你不能把他推进池塘了。”蔡关转了一下身，跟辛鲲并排。还把辛鲲挤进去一点，自己靠在辛鲲的枕头上，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我没话说！”辛鲲含糊的说道。
　　“啥意思？我心情不好，特别不好。我知道蔡文不对，可是他不该死。”蔡关这些日子总像有口气堵在心里，看到了辛鲲，却忍不住轻轻的说道。
　　“我也不该死。”辛鲲无力的说道，她也觉得自己很无奈啊。蔡文的事，她也知道了，她都不用猜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真的觉得蔡文挺可怜的，生在那个家里，出身原本就不好，求生存原本就不易，结果最终竟然还是死在自己祖父的手中。
　　说到内疚，她心里其实多少有一点的。她真的没想到这个时代是这个样子，一个对家族来说没用的庶孙，于是就可以轻易的牺牲掉。
　　她有时会想，这个是不是自己的错？但是她算不清，因为她要在考场里发病，这是早就确定起来。
　　她想了半天，也算不过来。最后好像只能说，蔡文有点倒霉罢了，在不该出现的时刻出现了。
　　“你还有一口气呢，蔡文死透了。”蔡关当然知道这个不能怪辛鲲，但现在，他又能把这口气发给谁。
　　“要不，你现在掐死我，正好给他偿命？”辛鲲呵呵了。
　　“你说，这件事谁的错？蔡文有罪，但不该死。可是他死了，你说冤枉吗？”
　　“谁杀了他，就怪谁。”辛鲲是很实在的人，她不会为一件折磨自己太久。
　　就算做算术题，在蔡文之死的这道题中，她中毒只是蔡文之死的一个条件，但不是必然的那个条件。
　　蔡文原本可以不死的，哪怕蔡阁老不救，到时查无实据，蔡文也只是格去之前的考试成绩，从此不再允许进考场罢了。他还是蔡家的孙子，庶孙也是孙，他一生还是会无忧无虑。所以杀死蔡文的不是自己，而是蔡家人。
　　“他是自杀。”蔡关皱了一下眉头，虽说这个他也知道，骗不了人，但却只能咬牙坚持下去。
　　“蔡文这种二世祖，什么都会做，就是不会自杀的。”辛鲲动动眼，她现在眼皮还是肿的，所以想翻白眼都不行。
　　“你知不知道，太聪明会死得快，你就是太聪明了，才会变成这样的。”
　　“我什么都没做，我才是那个最倒霉的人好不好。”
　　“这是病人的床。”海大夫正好进来，看着靠在辛鲲身边的人，冷冷的说道。
　　“海大夫，我也病了。”蔡关把自己的手递给了海大夫。
　　“您是心力交悴，找个地方睡一觉就好了。”海大夫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说完了，拉起了他，自己给辛鲲号了一下脉，瞪着辛鲲，“你要好好睡觉，不然，怎么恢复。”
　　辛鲲直接指了蔡关一下，她也很想睡啊，这位跑来刺激她，让她怎么睡啊。
　　“出去。”海大夫直接看向了蔡关。
　　“不用，我要住这儿，让辛爷给我准备一个房间。”蔡关摇头，又一屁股坐在辛鲲的床上，无力的说道。
　　辛鲲看着他，想想轻轻的摸了蔡关一下。
　　蔡关没动，他只是拍开她，斥了一声，“干什么呢！”
　　蔡关靠在了床尾，把脚伸到辛鲲的身边，一付生无可恋的样子。
　　现在一边的郭鹏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了，蔡关离辛鲲非常近。真的非常近，而辛鲲刚刚摸他时，他不是反感的弹开，而更像是亲近的回击。蔡关不反感辛鲲！


第143章 跑在最前面（738加）
　　“表哥，你不是不喜欢跟人靠近吗，你坐在鲲弟的床上呢。你之前坐我房里的凳子，都恨不得让人再擦一次。”郭鹏看着他能躺在辛鲲的床上，这个之前他从来就没做过的，“对了，你还让鲲弟摸你了。”
　　蔡关左右看一下，想想，看看辛鲲，又拍了他一下，“进去点，不知道你现在胖？”
　　“小王爷，给他一个房间。”辛鲲无力了，这位不是处女座吗？不是有强迫症吗？所以，现在跟自己挤一张床上，这像话吗？就算自己现在没点女人味，那个也太伤人了。
　　“要不，你跟我一块住，我让人给你搭个床？”郭鹏想想看，忙说道，他也不喜欢表哥跟辛鲲这么近。他自己也只是拉他的袖子而已。
　　“客房有两间吗？我不喜欢听人打呼。”蔡关还是没有动，懒洋洋的说道。
　　蔡关其实也觉得奇怪，为什么他躺在辛鲲的床上没有反感？之前他其实坐在哪儿，都觉得反感。包括他自己的房间，他也是要看着人换了床单擦家具。
　　现在他竟然躺在辛鲲的床上，而辛鲲竟然也在。他有点忘记自己怎么就坐到他床上了，又怎么跟他一块并排躺着了。
　　“我也打呼。”辛鲲立刻说道。
　　“我又不跟你睡。”蔡关给了她一个白眼。闻了闻空气，辛鲲的房间里有一股子药味。之前他一直觉得很难闻，但是现在却觉得还好，“给我一个你的枕头，我要睡一会。”
　　“你能别在我这儿睡吗？”辛鲲脸都黑了，这位不是想要在这儿睡一个午觉吧？
　　“现在有地方给我睡吗？”蔡关又动了一下，觉得很舒服。真的就躺平了。
　　“能把他带走吗？”辛鲲对着郭鹏。
　　郭鹏很听话，立刻把蔡关拉下来，把他推到了一边的躺椅上。
　　顺便还给了他一个毯子，蔡关闻了一下，点点头，平躺下，把脚伸在小脚凳上闭上眼。
　　他这半个月真的累坏了，其实并不是因为他做了什么，而是这一段时间，他真的觉得心累了。他在那个家里，就算在自己的床上，他还是觉得无法入眠。
　　郭鹏看着他，真心的觉得奇怪，自己那个怪异的表哥，什么时候这么随和了，能随意的在一个地方睡觉，还用别人用过的毯子？
　　辛鲲也在看蔡关睡着的样子，这个人，还是那个龟毛的处女座患者吗？这个人是不是受刺激过大了？
　　现在看蔡关的样子，也知道他现在发生了什么事。就算是他作为长孙，不会那么轻易的被牺牲掉，但是在那个家里，谁也会觉得心寒，睡不着觉吧！所以只能在这儿吗？因为已经没有地方让他睡觉！
　　郭鹏也看到表哥真的沉沉的睡着了，不禁瞪大了眼睛。皱碰上眉头，坐到了辛鲲的边上，小声说道，“表哥是不是病了？”
　　“若是我，我也会生病的。你由着他吧！”辛鲲再看了蔡关一眼，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再看看郭鹏，这些日子，睁眼闭眼，他都在自己的身边，所以自己的运气还挺不错的，虽说这个长不大的小子有点傻，但是胜在安心。
　　“你们刚刚说蔡文什么？”郭鹏也不是真的傻，蔡文之死，他知道的也就是传言。他把传言讲给辛鲲听，辛鲲只是笑，什么也没跟他说过。
　　而表哥来了，他们并排靠着，说的是他们听不懂的话。不过，感觉上，那时表哥和辛鲲两人那一刻是心意相通的。而现在，辛鲲看蔡关的眼神，不是怜悯，而是了解。这让郭鹏有些不舒服。
　　“小王爷，你说，你爹有一天会不会为了什么事，杀了你？”辛鲲看着郭鹏。
　　“当然不会，他就我一个儿子。”
　　“一个没有用的儿子，其实留着也没什么用的。对于有些人来说，不管是儿子，还是孙子。成为弃子之后，活与死，其实都是无所谓的。原来每一个人都是棋子！”
　　郭鹏看着辛鲲，他听懂了，蔡文是被当成弃子被杀的。所以表哥才这么痛苦，而辛鲲也显得很无奈，他讲究公平，所以上回说蔡文时，他只是想把他推进水塘罢了。因为蔡文罪不致死！
　　现在蔡文死了，他不过是兔死狐悲罢了，因为他们都是被动的棋子罢了，等到哪一天，他们没用了，等待他们又是什么。
　　郭鹏坐在辛鲲的床边，心情也有点沉重。他内心总有隐忧，父亲的野心，他不是不知道，他暗示了母亲，他们可以改封地。已经过了这么久，他也没听母亲再说起。他知道父亲应该是没同意的。
　　有时他也想跟辛鲲说说怎么办，可是他最终也没说。和辛鲲比起来，他的烦恼其实不值一提吧？而现在想想蔡文，再看看一向强大的表哥，郭鹏再一次这么想到，比起他们，自己是幸福的。自己怀里的炸弹，其实也许根本就不会爆开。
　　“放心、放心，有人跟我说过，你只有跑到最前面，才不会撞到人。”辛鲲闭着眼笑着。
　　跟她说这话的是一位学长，她那时刚刚拿到驾照，开车时战战兢兢着，总是开得很慢，生怕自己身边有别的车，她常说笑的是，她不怕撞别的车，而是怕别的车撞自己。
　　有一次学长坐她的车，把她赶下来，自己开。学长的车开得很快，他总是开在最前面，然后对着前面空空马路说，‘开车跟你读书一样，只有永远跑到最前面，你才不会撞到别的车，别人也不可能撞到你。’
　　以后，她很少开车了，不是不敢，而是她觉得师兄说得对，既然我可能在开车上，达不到最前面那个，那就不要开了，省得浪费时间。
　　而现在，看看蔡关，他是一直领跑的那个，但他已经心力交瘁了，自己比他幸运的是，自己没有负担，自己不过是一个铁匠的孙子，她不用背负一个所谓的家族传承。
　　而她和郭鹏的关系再好，她又能起到什么作用？是能帮他领兵，还是能帮他治国？所以少帝现在更多的是想拉拢自己，但并没那么防备自己，自己还没有被他当棋子的机会。


第144章 讨厌的两人
　　晚饭时，蔡关才醒，屋里飘着饭香。一睁眼，海大夫和郭鹏对坐着，桌上摆着饭菜。两人沉默的在吃饭，不过看上去，两人心情应该还不错，吃东西的样子是可以看得出心情的。
　　蔡关再回头，辛鲲的帐子已经放下来了，他应该已经睡着了。他有点羡慕了，就算睡着了，他的身边也永远会有人守着。自己病时，身边也有人，不过是丫环罢了，她们是真的关切自己吗？她们只是怕自己万一有事，她们受罚罢了。
　　坐起，揉了一下脸，走到桌前，看看桌上四碟菜，一碗汤。看份量也知道，这是两人份的，他不乐意了，为什么吃饭不叫自己，还没准备自己的那份？明显的不给自己面子啊！他有点怀念辛鲲健康时了，辛鲲健康的时候，他在辛家就没有不满意的地方。
　　“没有我的吗？”蔡关瞪着在咬着鸡腿的郭鹏。鸡腿应该炸过，然后用蜜汁烤过，看着酱香浓郁，这是蔡关喜欢的口味。
　　“你不是不能跟别人吃饭吗？看到没，你的在那边。”郭鹏指了一下辛鲲的书桌。
　　辛鲲的书桌上有一个青花布的棉罩子，看得出，罩下应该有一个四方的托盘。因为书桌在窗边，刚刚蔡关没有注意。
　　蔡关不跟他们废话了，自己坐到了书桌前。打开棉罩，里面果然放着一个托盘。托盘里，用着他喜欢的成套的素色盘子装着四色小菜，一个同款的大碗里放的汤，小碗里放着白米饭。白米饭上还撒上了几粒黑芝麻。
　　不过，蔡关立刻把那些黑芝麻给吃了，看着实在太碍眼了。汤还是热的，菜也很有李婶的水准。蔡关觉得其实他不介意把李婶挖到自己家当总管，实在太贴心了。不过这也只能想想罢了。
　　“表哥，你这么吃不要紧吧？”郭鹏看着他吃饭的样子，觉得真的替他难受。一个人背对着他们，这是什么毛病，吃饭不是应该人多点吗？为什么他要对着窗户？
　　“很好。”蔡关没有回头，淡淡的说道。
　　“可是你为什么要住在这儿，这儿很挤了啊？”郭鹏决定换一个话题，下午因为蔡关要来住，于是，他们前院的客房又被清理了半天。
　　前院里哪里有什么客房啊，就是前院正堂的两边的房间罢了。一间算是老爷子的书房，但用来待亲近的客人。另一间就摆了一张床，算是客房了。
　　之前，郭鹏就住那间，现在蔡关也要来睡了，东屋里只有一个北方常用的火炕，郭鹏自动自觉的就让房间给让了出来。因为东屋没有隔断，也没有门，只有一个花格架。以蔡关那龟毛的性子，肯住才奇怪。
　　虽说郭鹏觉得自己让出来，也是自愿的。可是看到蔡关，他还是觉得有点不平，凭什么有病的人，就得得到更多的优待？主要是，他凭什么非要住在这儿，跟自己抢房间？
　　“我就这么一个徒弟，所以我来看着他读书，不能让他在院试里，落榜。”蔡关抬头看着窗子，说得很掷地有声。这是他今天让人回报的理由，辛鲲醒了，就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能被人P了。这个理由说到哪，都是可行了。至于说，蔡家怎么想，或者说，蔡阁老怎么想，他就懒得思考了。
　　“人家到时考上了状元就是天子门生，跟你有半文钱的关系啊？”郭鹏愤愤的说道，自己还在跟辛鲲念书听呢！结果这位来了，就睡觉，还睡得像猪一样打起细细的呼来。海大夫给辛鲲做治疗，他都不知道。
　　“那我也得让人知道，他是我教的。”蔡关哼了一声。
　　“海大夫，有人跟你抢徒弟。”郭鹏立刻看向了海大夫。
　　“没事，他只要没你们俩这么笨，多学几样没什么。”海大夫最近只喝粥，心情好了，就吃点菜；心情不好，就闭着眼喝粥。现在看郭鹏和蔡关，他觉得心情不错，于是夹了一块烧得很好的肉，放在嘴里慢慢的嚼着。
　　“他笨是应该的，凭什么说我笨？”蔡关不干了，猛的回头瞪着海大夫，把自己和郭鹏一个水平线，这是不能忍的。
　　“半斤八两。”海大夫把肉慢慢的咽了，瞥他们俩一眼，喝完了最后一口粥就放下了筷子，背着自己的医药箱出去了。
　　海大夫现在住了辛鲲的书房里，也就是辛鲲的南屋，有事可以直接过来。现在他还把门关了，表示，自己对他们十分的不屑。
　　“海大夫这性子竟然还做过太医，没被人杀了，也算是奇迹了。”郭鹏愤愤的看着那门，把剩下的烧肉赶到自己碗里，用肉汁拌饭，这是他最喜欢的。
　　“所以趁没人杀他时，他就退出来了。现在多好，说是教个徒弟，其实就是找了个人养老，有吃有喝有人孝敬，真是老来有靠了！”蔡关这回跟郭鹏一致了，对着门口嚷着，生怕别人听不见一样。
　　“表哥，你真毒！”郭鹏鄙视了蔡关一下，“海大夫，是表哥说的，跟我没关系。”
　　“你们能不能出去吵？”帐子里的辛鲲不干了，她睡得好好的，结果被他们吵醒了，她也很痛苦好不好，自己这是病房，他们至于在病房里混日子吗？
　　“鲲弟今天李婶做的烧五花肉可好吃了，我吃了一大碗饭。”郭鹏乐颠颠的去掀开帐子，给辛鲲看自己的饭。
　　“你有多久没跟人打架了？”辛鲲看看那油旺旺的饭，再看了一眼郭鹏，虽说他这些日子真是眼看着瘦了一下来，但是，这样也会伤身的。
　　“知道，知道，我有天天跟他们试拳，放心，拳不离手，曲不离口，靠这个吃饭，不能手生了。”郭鹏前几天在辛鲲人事不知时，他真的天天跟侍卫们对打的，而且打得可狠，他的一腔怒气无从可述，只能跟侍卫们对打了。这两天辛鲲好些了，他觉得人生好像又有盼头了。
　　“明天起，我会给你出题，你口述文章，让这小子给你写下来，我回来要检查。”蔡关吃完了，也过来，居高临下的对辛鲲说道。
　　“我能赶您出去吗？”辛鲲无力的看着蔡关，现在她好想弄死这个男人啊。
　　“不能！”


第145章 腐败的辛鲲
　　“蔡大人，要不要休息，前院已经收拾好了。”李婶终于来救场了，带着丫头一块进来，还十分热情的说道，“还有洗澡水，鲲哥儿也是要每天洗澡，所以也没经您同意，也给您准备了。对了，澡盆是全新的，今天刚去买的，烫过了，保证让您一个人用。”
　　李婶说完了，还偷偷的给躺着的辛鲲做了一个OK的手势，这都是跟辛鲲学的，她觉得自己越来越机灵了。虽说，去准备这些时，她也觉得自己都牙疼了，这位祖宗怎么就到他们家来了。
　　“哦，不用这么麻烦的！那个，辛鲲也有自己的澡盆吗？”现在蔡关觉得自己最喜欢的人，除了辛鲲之外，就是李婶了，看她的眼神都十分温柔了。
　　“当然没有。”李婶坚定的摇头，表明，这个是给蔡关独有的待遇。
　　蔡关原本笑意更浓时，海大夫进来了，闲闲的说道，“她有自己的澡堂！”
　　蔡关和郭鹏一块瞪大了眼睛，他们四只眼睛瞪着辛鲲，辛鲲有自己的澡堂？他一个小匠户家的孙子，他有自己的澡堂子？
　　“爷爷还给鲲弟开了一个澡堂子？”郭鹏想了一下，为了辛鲲，辛爷难不成开了一家澡堂子，让辛鲲好洗澡不成？
　　“你才赚几个钱，竟然自己做澡堂？”蔡关摇头看着辛鲲，觉得自己的澡堂关键点在‘自己的’上面，一定是只有辛鲲一个人用的地方，这个小子竟然腐化到这一步，真是让他做了官，也是贪官啊！
　　“真是，做的时候是花了点钱，不过我们鲲哥儿爱干净，又没花别人的钱。再说，现在我们鲲儿要用来泡药浴的。”李婶不干了，凭什么这么说，做个洗澡的池子能花几个钱？就是让澡堂的人过来帮心做了下烧水的炉子和下水，至于被人这么说吗？
　　现在，李婶就不想，当初请专门澡堂的人来做的时候，她也觉得老爷子乱花钱的话了。连澡堂的人也说了，没有这么惯孩子的。不过听说是独孙，又是读书人，人家也就算了。那儿花的钱，可不比买个小宅子便宜。连小安有时都眼热，但也不敢过来用。
　　不过，现在李婶心里，辛鲲就是自己贴心的小儿子。他洗了澡，都是他自己收拾，衣服也都不让自己帮忙洗；有了丫头，也没让人帮忙。男孩子里，这么爱干净，为人着想，这样就很了不起了。
　　而这些日子病了，她说帮帮他擦身，他也都拒绝了。海大夫就让她烧水，他熬药倒进澡盆里，让辛鲲泡着。看着效果还不错，就是衣服有点难洗。海大夫也怪，非要他穿着中衣泡在药里，于是等他泡完了，中衣都是药水的颜色。这些日子李婶也算了，就拿那两件给辛鲲换洗，反正已经是那色了，就紧着那两件穿吧。
　　想想，都觉得辛鲲比自己的小安还不让她操心，真是懂事的让人心疼，给他做个洗澡的池子，关这些人屁事，用得着他们管吗？
　　“那……”蔡关决定用辛鲲的浴池好了。他用的东西，一定很好。
　　“那不成，那是鲲弟泡药浴的地方，你不能去。”郭鹏立刻坚定的拒绝了，他也听过他们说让辛鲲泡药浴，不过他不许进。现在表哥一开口，他就知道表哥是想用辛鲲的浴池了，这个怎么可以。
　　“是，因为能泡药浴，海大夫都说他好得比预想的快。”李婶也不乐意让外人用辛鲲的浴室。
　　“所以还是有钱好啊，有钱连澡堂都能装到自己家，我都没有自己的澡堂子。”蔡关都郁闷了，决定去看一眼。
　　“其实花不了几个钱，蔡大人，我不介意您自己在家里做一个。”辛鲲表示很无奈，自己的浴室可没让人参观过。那里海大夫也是这回要帮她治病才得以进去看的。
　　“我也要看，鲲弟，你都没告诉我。”郭鹏表示有点受伤了，合着辛鲲连自己都告诉。
　　“带他们看吧！”辛鲲无语了，摆了一下手。
　　李婶只能带着他们，打开了原本是辛鲲架子床边的小隔间。这个小隔间，每个人都很熟，因为大家都有。不过那里放了一个马桶的地方。所以这么久了，没人进去过。郭鹏是知道辛鲲爱干净，所以不会用他的，蔡关是根本不会用别人的马桶。
　　没想到，辛鲲的隔间只是一个入口的过道罢了。那后面有扇门，门后是辛家的偏厦。而这里等于是加盖了一间小屋子。
　　进门就能看到这是间很干净，并方方正正的小屋，地上，铺着青色的石板，墙上糊的是粗白布，显得很干净。
　　屋子的侧边有一个用砖砌的小池子，池子外面镶着黑色的石砖，与青石板地，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和谐。而池子里镶着漂亮的木板。但池下的木板是活动的，可以随意的取来。下面中空，木板铺着呈波浪形。感觉上有点像外面的躺椅！
　　蔡关伸手去拿，果然是，一个长长的板条椅。拿出来，就是一个长长的有点矮的贵妃榻。
　　“聪明吧！上面有漆，洗完了，取出来，抹干了，一点也不会烂。人在里面躺着也舒坦，我们在前面其实也做了一个大的，老爷子和小安爹可喜欢泡澡了。”李婶叹息，说起来，讲享受，还真的没人比得上辛鲲。
　　“洗澡还能这么躺着？”郭鹏躺了一下，张着嘴。就算他在宫里也洗过澡的，不过宫里的池子比这个大，布置也比这儿豪华，但是，谈舒服，真没有想过，可以在池子里放个躺椅啊！脑子也太好了吧？
　　“这是什么？”蔡关已经指向了浴池不远处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有点矮，但上面还有一个小木头锅盖。打开锅盖，里面不是锅，而是在内则放了一个白铁锥形无底的桶，而且上了漆。
　　桶下是里面是深深的洞，看不出这有什么用。但墙边还挂着一个包着软布的圆形框，也不知道做什么用的。


第146章 新朋友（758加）
　　“冲水马桶，跟浴池子一块接外头的排水沟，我们鲲哥儿就是聪明，看他们做了沟排水，就让他们多做一条，这样，他上马桶就不用我来帮忙洗了。他常不好意思让我洗马桶，可是他自己又不乐意洗，之前，在村里就常去村口的茅厕里方便。现在这法子多好，水一放，什么都冲干净了。这个铁桶也是能取出来洗的，方便吧！”李婶得意的说道，这是她最满意的了，前面也有一个，比天天出去倒马桶强多了。
　　屋里还有一个洗脸的架子，不过那个就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有个大大的铜镜罢了。铜镜前有个台子，放了些夷子之类的小东西，看得出，这里摆放得很整洁。
　　“所以我该早点看这个，让他也给我弄一间。”蔡关觉得这才是自己想要的，他围着转了一圈，这里也两扇气窗，都很小，一般人也不可能通过这气窗来偷窥什么，但是，因为布局的合理，这里一点也不气闷。
　　现在他觉得，辛鲲跟自己才是真正的同类。难怪他不嫌辛鲲了，因为他比自己还爱干净，并且，真的干净。
　　“我觉得我也可以做一个，再送一个我娘，我觉得我娘会很喜欢。”郭鹏叹息了，原来辛鲲连上茅厕都这么讲究啊？
　　“没事都出去，李婶，水烧好了吗？”海大夫冷冷的看着他们，这样还能看不出来，这里典型的只有女孩才会喜欢的布局啊。是很舒服，但是这一切，都是因为辛鲲是女孩，才会有的啊。两个蠢得跟猪一样的家伙。
　　海大夫没想过李婶也没看出来的问题，不过是因为李婶和小安也喜欢这种布置，于是外面的大浴室里，也有这一切，他们习惯了，于是也就不觉得这些有什么的问题。
　　“已经烧好了！”李婶忙把被蔡抽出的椅子放回了池子里，再卡住。然后抽出墙边的软木塞子，热水放了出来。
　　虽说刚刚蔡关他们已经觉得太舒服了，现在看看水就在墙上，抽出木塞就能用，真的眼睛都要掉出来了。
　　海大夫出去，很快就进来，倒了一罐子黑黑的药汁进去。李婶看水放得差不多了，塞回了木塞，试了试温度，抽开另一个，那是冷水，真的差不多了，池子里也有三分之二的水了。小屋里弥漫起些许的薄雾。
　　“我去把鲲弟抱进来。”郭鹏忙撸袖子了。
　　“他自己会走，海大夫让他自己走，说不动筋骨，他的血脉会受阻。”李婶起身，出去扶辛鲲了。
　　“你们还不出去？”
　　“哦，我走了。”蔡关立刻决定出去，他是一个十分龟毛的人，他从来就不去公共的澡堂，因为他十分讨厌看到别人的裸体。
　　而这时，辛鲲扶着李婶的肩膀慢慢的移了进来，看到他们都在，也懒得说话，穿着中衣就泡进了水池里，酱色的池水一下子浸入了黄色的中衣里。
　　“为什么连着衣服一块泡。”
　　“现在她的身子是热的，但屋子的温度是冷的，脱衣服很容易受风。里面放炉子会有炭气。所以让她不要脱衣，等过会屋里的温度会起来，她再起身时，就能换衣服了。”海大夫冷冷的解释道。
　　干净的中衣就放在一边的台子上，李婶还特意拉上浴池边的帘子，用来挡通风口的风。
　　“出去！”海大夫对着又停下的蔡关和郭鹏吼道。
　　“都出去，都出去，鲲哥儿要泡一会的。”李婶忙赶人。
　　“池子水会冷吗？”郭鹏有点担心的看着脸色很差的辛鲲，似乎刚刚那几步路，都让他用尽了全力。
　　“不会，我们下面有炉子的，可以保温。”李婶真的觉得小王爷人好了。
　　大家终于一块出来了，蔡关点头，“所以辛鲲这个小子，生错了人家，这样的生在这种平凡人家，都过得比你这个小王爷还好，你没什么想法？”
　　“鲲弟说了，人有愿望要实现，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努力的工作，努力的生活，这就是人生。”郭鹏给了他一个白眼，回头看着李婶，“李婶，我来了这么久，我怎么不知道前面还有个大浴池？”
　　“那是给家里人用的。”李婶说得理所当然，那里能用的，也就老爷子和他们夫妇。后来小安夫妇回来了，他们和新宝宝也能用了，但她可没想过变成公共的，跟辛鲲在一块久了，她也挺爱干净的。现在她连吴波用，她都嫌弃，不过因为是女婿，强忍罢了。
　　“把工匠的名字告诉我。”蔡关很会想，辛家人有自己的池子，于是外面用浴桶的人果然很少，而且还给他买了一个新的，他就能安心的洗澡了。不过想想辛鲲躺着泡，自己得坐在个桶里洗澡，想想都觉得有点憋屈了。
　　李婶表示没压力，反正又不用她花钱。海大夫自己回屋去了，对这群傻子表示无语得很。
　　蔡关就在辛家住下了，除了回衙门，平日里，他也真的在辛鲲的屋里给他上课，而辛鲲情况好些了，也接待了几位同期的学子，比如这回的第二名姚录。辛鲲只有看到姚录，才会想起，自己又考了一个案首。不过她还是挺感激姚录的，若不是他出来做证，自己也没那么顺利。
　　而姚录这天又带来了跟辛鲲同乡的朱龙。
　　“辛贤弟，这位朱相公与你是同乡，听说我来看你，特意让为兄带他探望。”姚录忙给他们介绍着。
　　“朱兄，好久不见。”辛鲲靠着无力的跟朱龙打了一个招呼。
　　“是，辛贤弟，你真这么严重。”朱龙一下子眼眶红了，这回他也考过了，他和姚录都是沾了辛鲲的光，府台看到少帝喜欢平实有物的文章，于是这回选的，都是这样的。朱龙写文章原本天赋受限，但是刻苦的人，也算是经过点事，写的文章文采是少些，但是别的都不错，所以这回也过了。
　　他在考场中知道辛鲲病重出了考场，再后来传说是被人嫉妒下了毒，他是老实人，觉得是同乡，同年应该过来看看，不过正是老实人，又觉得自己跟辛鲲都没说过什么话，贸然过来，好像有点不妥，才拖了这么久。若不是跟姚录交好，他也不敢过来的。


第147章 你家很有钱吧？
　　“快坐吧！”辛鲲能说啥，自己师父够狠，直接来一招釜底抽薪，这回连着自己的癣症都一块治好了。而自己现在，就是三分治七分养了。脸上的浮肿也是做出来的，当然，为了应付宫里的不定时检查，她的药里也会有点毒性，不会让人觉得她真好得那么快。
　　“上回陷害你的那个肖仁已经被放了，说是被人指使，但还是革除了县试的成绩，终身不得再入考场。”两边坐定，姚录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他们一齐回避了对于蔡文的处理。没有人提辛鲲中毒之事，只提两个扰乱考场次序，蔡文自尽，免于处罚。
　　肖仁活着，又是从犯，除了革除县试成绩，不许他再入考场之外，也没有其它的了。但这对读书人来说，终身禁考，已经就是最大的惩罚了。
　　“姚兄大可不必为此人可惜，您想，他为了五十两银子就能陷害同年，以后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现在不录，是为了将来少一位贪官。”朱龙忙正色的说道。
　　辛鲲点头，这是对的，现在五十两可以被收买说一句谎话，那么将来五百两能不能买一条人命？五千两是不是可以连国家民族都可以出卖。所以这种人，还是不要当官为好。省得害人害已。
　　“为兄只是觉得不值！”姚录摇摇头，“十年寒窗苦，结果一朝被断送。”
　　“若是会想，就不会有事了。”辛鲲笑了，现在让她说什么？为那位肖仁觉得可惜，不好意思，她没那么心胸宽广。想想，那人的父母也是不会取名，好好的叫什么‘肖仁’？不是等于告诉所有人，他们的儿子是‘小人’吗？
　　可是不说，好像也不好意思，只能让人送茶和点心进来。这些人也叫同窗吧？至少朱龙算，他也是蔡关的弟子之一，不过看到朱龙，她又想到了蔡关，她真的就有点笑不出来了。
　　“说得就是，若是那天没有姚兄做证，他们是不是就得逞了？愚兄想到这儿，就气愤不已。”朱龙忙说道。
　　“不过是觉得这回的官爷和气，不愿动手，便以为有机可趁罢了。”姚录摇头，他这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洗脑太过，现在他都能回忆一些细节，表明自己是跟辛鲲一块进去的。
　　辛鲲就笑，每次姚录来访，郭鹏就回避了。因为不能让人看到自己和郭鹏的关系特殊，那么就算姚录不聪明，也能猜到自己利用他了。
　　现在姚录再说，辛鲲还是觉得有点尴尬，因为自己不愿被人碰，所以郭鹏也就不让手下人随便的碰人，让他们看看就好，乱摸什么。看来效果不错，因为这样，才会让姚录他们觉得这才让蔡文、肖仁有机可趁。
　　“试试点心，我家婶娘的手艺好，她做的小点是一绝，你们多吃一点。”辛鲲只能再招乎他们吃点心。果然，这年头，脸皮薄了也不成。
　　“辛贤弟，你家真的是做铁匠的吗？”朱龙吃了一口酥皮的豆沙糕，想想小声的问道。
　　朱龙家里也算有点小钱的，但他自己知道，他们家是在乡下有点小钱，但也没说举家搬到京城。纵是辛家这条巷子不是有钱人住的，从外面看，也蛮一般。但是进来了，门口有门房，家里还有丫环。辛鲲的房间里家具看着不明贵，但那些书，还有家里请着大夫住着，这些都非一般人家可以用得起的。
　　还有这点心，豆沙甜点，在外面买也挺贵的，但辛家却自己做，自己做其实更贵。他刚试了，外酥里软，豆沙细腻得让人停不住嘴，重点是，不甜。
　　一般来说，这种甜点心都会跟打死卖糖的一样，拼了命的放糖。说白了，要的就是平时吃不着，但真给你，你一块就腻歪了。这会儿，甜点心对普通人家来说，都是挺奢侈的。也就年节时，给孩子们解个馋。纵是朱龙家，也不会拿这个出来待客。没有这个规矩！
　　辛家真是就是放了一个点心匣子出来，里面是八色点心。每一样都挺好看。豆沙点都不甜，那就是表示辛家是鼓励客人多吃的。这就是一种态度了。我们家不在意这点吃食！
　　朱龙第一次来，还不怎么好意思吃。被劝着吃了一块，才忍不住这么问的。之前他是觉得辛家挺穷的。而后来和姚录交好，姚录也这么认为，现在看，好像全然不是这么回事的。
　　“当然，怎么啦？”辛鲲怔了一下，这位吃块点心就觉得自己家不像铁匠了？难不成觉得自己像是开饭馆的。
　　“对了，令姐搬回来了吗？”姚录也吃了一块他喜欢杏仁酥，他最近常来，他习惯了辛家的待客之道，他也在别人家做客少，哪里知道里面的门道。不过这会又想到了进门时，有看到一个年轻的妇人抱着个婴儿经过。
　　“是，她才生完孩子，我婶娘要帮她带孩子。”辛鲲点头，看看点心，有点明白，“我姐夫家倒是开饭馆的，不过他们家不做点心，我婶娘自己爱做，说看着也开心。”
　　“不是！”朱龙摆手，脸一下子红了。
　　“你怎么啦？”姚录真不知道朱龙想说什么。
　　“辛贤弟，你家很有钱吧？”朱龙无奈的看着姚录，这个人是傻子吗？
　　“这点心很贵吗？”姚录看看一般的木头匣子，他每次来都会连吃带拿了，现在朱龙看到这点心，竟然说辛家有钱。这个是啥意思？
　　“姚兄在自己家里吃过点心吗？”朱龙瞪着姚录。
　　姚录怔了一下，摇了摇头。再想想，他出去做客少，也不知道别人家怎么样，不过跟他们出去应酬时，喝花酒的地方，是有点心招待的。不过他看都不敢看，就逃走了。他还真不知道点心这个东西能代表家里有钱。
　　“因为家里有人爱吃点心，等不及吃饭，会吵死人，所以我们家会常备这些点心。跟有没钱没关系。”辛鲲笑了，自从郭鹏住在这儿之后，家里的点心销量惊人。特别是他喜欢吃绿豆糕，李婶和小安得天天做。后来蔡关来了，蔡关很风雅，他要吃漂亮的糯米糍。还要放在漂亮的骨瓷盘里。辛鲲听着都觉得想把蔡关打出去，不过算了，打也打不出去。


第148章 环首刀
　　“有钱才能做啊，谁家也不会这么惯孩子的。”现在姚录终于懂了，看看八色点心，每天做这个都要时间吧。有钱、有闲才会想着做这些。
　　“我家铺子生意还不错。”辛鲲笑了，想想对边上伺候的人说道，“去问李叔拿两把环首刀来。”
　　丫环忙出去，不一会儿，拿了两个半尺长，手掌宽的檀木盒子过来，双手奉给了姚录和朱龙。
　　光看盒子，就知道里面的东西非同一般了，姚录打开，张开了嘴。难道这个传说中，举子必备的‘环首刀’是辛家的出品？
　　环首刀其实是跟着书简一起出世的，据《史记正义》称：“古用简牍，书有错谬以刀削之，故号曰刀笔吏。”刀和笔后来竟然成为文吏的代称。所以环首刀就是最初时，在日常生活和办公中出现的必备文具之一。
　　而叫‘环首刀’是因为刀柄上会铸一个圆环，那也是有实用性的，除了给刀柄配重以使柄身平衡外，也是为了方便随身悬系，就跟现代人随身携带的钥匙扣一样。
　　因为冶金技术的不断进步，最早给文书们使用的环首刀也就慢慢的演变成了武器。样子也做成各式各样。
　　辛家这回出的，其实更像是文玩。用来裁纸，也可以用来做书刀（就是用来翻书用的签子）。现在虽说实用性不强，但文人也可像戴玉佩、长剑一样，弄当成佩鉓。
　　只有长钥匙那么大，按着古老的制式，厚背、单刃、直身、环首。小巧而精制，重点是，这回用的，是二废钢。所以刀上的花纹更加细碎，也显得更好看。当然，辛鲲是那为了好看不计成本的，让李婶找了一群丫头婆子，来打漂亮的丝制缨络结子。配在一块就是件完美的艺术品。
　　推出这个，主要是辛鲲想着，今年正好赶上科举年，这个环首刀的意头好，做官吏才能用的东西，当然意头好了。再宣传一下，带上身上也可说辟邪、挡煞，一推出，就被一抢而空。
　　主要是辛鲲的意外出的也是时候，吴波常在店里叹息，早点推出，辛鲲就不会出意外了。于是那些上京备考的举子们，不管有钱没钱的，都要来抢一个。
　　“这个，太漂亮了。”姚录忍不住说道，这个他也是听说过，不过市面上数量实在太少了，他也是只听说，没见过，现在辛鲲竟然随手就送他们了。这个人情有点大，不过因为这样，他也终于知道，为何朱龙要说，辛鲲家是有钱人，不像普通的铁匠了。
　　“可以用来裁纸，有时出门，遇到什么事，也能应急。这原本是别人定的，两位仁兄过来，正好赶上。”辛鲲笑着示意他们收下，不用有什么负担。
　　她就不告诉他们，他们现在收了很多废钢废铁，每天把那些废钢废铁融了，然后挑出好的放一边，次点的打菜刀，再次的，就让小工打成百叠钢存起来，现在废工铺比他们前头的铺子还忙。弄得李叔已经决定在城外的庄子再做一个收废旧铁器的铺子，不然怕没米下锅了。
　　“别人定的，我们怎么能拿。”朱龙是懂行了，他的家境比姚录好，他其实也去订了一个，不过传说，订单都排到了半年后，想要慢慢的等吧。他哪里知道，此辛就是彼辛。原来辛鲲就是京里著名的铁匠铺子少东。
　　“没事，东西是现成的，只是装个缨络，打个结子罢子。放心，放心。”辛鲲摆了一下手，表示不用在意这点东西。
　　“所以，辛家虽说只是铁匠，但是你们不是一般的铁匠。”姚录小心收好，看着脸色很差的辛鲲，小声的问道。
　　但是看盒子也知道，这不会便宜，而朱龙则是问他们是不是普通的铁匠时，辛鲲才送他们这个的。用这个表明，他们家虽说是铁匠，可是铁匠和铁匠还不一样呢！他们家打的东西走的路线都不同。
　　“是，我们家是世代的匠户，祖祖辈辈就是打铁的。我祖父最早帮兵部打单刀，这两年年纪大了，而我又要考科举，不能继承家业，于是他就退了出来。到京城打打菜刀，打发一下时间。现在我们家的菜刀也挺出名的，两位若是想送一把给母亲，也可以来定。我让他们给两位打折。”
　　“咳……”朱龙咳了起来，看着手上的环首刀，想想这个做成这样，那菜刀得做成什么样。
　　“所以辛贤弟，你也会打铁吗？”姚录有点呆，他有点想像不出，辛鲲这样子，去拿打铁锤的样子。
　　“当然，我手艺得了祖父的真传，还不错。不过，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拿锤子了。”辛鲲叹息了一声，看看还是胖胖的小手。他躺了快一个月了，每天除了泡澡之外，好像也没别的运动了，实在好无聊。
　　“对了，辛贤弟，你能参加院试吗？六月中就要考了，而你现在……”姚录很纠结的问道。他们说了半天的闲话了，而朱龙今天和他一起过，重点还是想问辛鲲能不能继续考试。不过他这些日子从来就没问过，也是不想提，就怕辛鲲难过。现在辛鲲提到自己不能打铁时，都难过成这样，那不能科举了……姚录都不能想了。
　　“尽力吧！原本是想放弃的，不过这么多人努力让我好起来，若是能考，我还是希望去考。好歹也不罔祖父和蔡大人的栽培。”辛鲲看看他们俩，其实心里也有点打鼓。
　　之前，她还是有点希望能交到一两个文人的朋友的，一个好汉三个帮，蔡关现在跟自己越来越相合，但是她又觉得蔡关心里的事太多，跟他当朋友其实挺累的。
　　郭鹏她也不想污染了，虽说有时也会告诉他一下残酷的现实，但是看他依然纯净的眼神，还是觉得安心。
　　现在她很需要共进退的同窗、同年来互为助力。所以姚录每一次来，他们都会谈谈书，说说写作的技巧，都能有所得，这回突然提到院试，让辛鲲有点担心，这两位会介意自己跟他们争那一席之地吗？


第149章 府试很难（778加）
　　“那真是太好了！”朱龙松了一口气，看着辛鲲，“刚在来的路上，为兄就问姚兄，你能不能参加院试。现在府河县参加府试的十四人，留下的只有你我二人了。若是你不去，为兄又愚笨，那府河就真的再让人看回笑话了。为兄倒没什么，但丢了蔡大人的脸，愚兄真是万死莫辞了。”朱龙说着，还锤了一下自己的膝，显是十分气愤，却也无奈之极。看来他对自己也没什么信心。
　　“府试这么难？”辛鲲想了一下，有点迟疑。她虽说跟县试的那些人不熟，但现在说府河县只有两人过府试，这有点太惊悚了吧？
　　当初她参加县试时还在偷笑，觉得怎么还有那么老头子们参加。结果县试出来，只有十四人合格。
　　参加完府试，竟然只有两人了？而到了院试，这位小哥就不报什么希望了？
　　呵呵。
　　辛鲲开始仔细回想县试考的啥。不难啊！府试很难吗？还好吧？怎么就成这样了？
　　辛鲲哪里知道，因为他的出现，其实府试的要求一下子就提高了几等。她可是编写过《历代状元、会员文墨汇编》的主。她熟读的，全是历代最出色的举子经过千锤百练的文章。
　　就跟看古董，她就没见过差的，她的眼睛里全是从故宫出来的好玩艺时，略差一点的文章，她都看不下去。她自己写也就是以那个水准了。所以她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之上，每一篇文章，她为什么都是要用好几种观点来辩驳，说白了，也就是百炼成钢。
　　写得多，各种观点都印在她的脑子里，怎么写，她都能倒背如流。而她因为倍受关注，上头人首先都会看她的卷子，等把她的卷子看完了，字不好的，PK掉。文章文理不通的PK掉；爱用典的PK掉，会用吗？不会用乱用什么……
　　如此这般，这回府试说实话，情况就显得十分惨烈了。姚录是本身自己是务实的主，不喜欢用典，文章自然平顺，虽说没有辛鲲的精准，但绝对不差。所以他第二，是实质名归的。
　　朱龙这回就是运气了，他是蔡关的学生，蔡关看惯了辛鲲的文章后，想想以朱龙那性子，让他来写花团锦簇的文章，那就是为难他。蔡关多聪明啊，他也是会揣摸上意的，不然，他也不会成上届状元郎了。所以他对朱龙的培养也算是因材施教，知道他玩不出花样，于是就把辛鲲写的文章给他看，让他就照着写。
　　朱龙哪里知道那些范文是辛鲲的，他以为是蔡关的，真是十分刻苦的揣摸。现在他的文章跟辛鲲的，在格式上，绝不差分毫。哪句话引用前人之圣言，哪句话是自己该要回复的，真是复刻得一比一。当然，他自己不知道，阅卷的也不知道。但会觉得这小子文理还不错，虽说立意不新，好在诚恳，让他低空略过了。
　　但对其它人来说，除了出身跟姚录差不多，又经过一些事的主外，其它人的哪里知道今年风向变了，要求全是辛鲲版。这个其实包括少帝都没想过，他只看辛鲲的文章，等着名次出来了，看一二三名比较一下罢了。他还觉得今年学子都不错，都以求真务实为本。
　　“谁知道呢？原本当初太爷也说了，考试就跟相亲一样，就凭媒婆一张嘴。我们凭的就是考卷，但谁知道对家老爷喜欢啥？”朱龙表示很伤感。若是这回连秀才都考不回去，他爹就让他去学做生意了。
　　“贤弟是天纵英才，像贤弟这般幸运的并不多，现在您已经连中两元了。后面四场，说不得我们能见证你连中六元的奇景。”姚录目光闪闪，他脸上是满满的希翼。
　　“哪有那么容易，古往今来这种奇景，只怕没有复五之数吧？”辛鲲想了一下，摇摇头，这个不是不可能，但她还真的不想冒这个头。看看朱龙，“那个说府河无人的是谁？”
　　“就是上回问贤弟出身上游辛家还是下游辛家的京畿案首，你重病，朱贤弟排名较低，他在文会之上，自是要张狂些的。”姚录轻轻的拍了朱龙一下，对辛鲲解释了一下。
　　“他第几？”辛鲲有点记不起那人了，那天挤兑她的有两个，她哪记得是哪一个，她当时注意力被蔡文引走了，对于看着就没主角像的人，她真的没兴趣多瞄两眼，现在有人竟鄙视府河县里无人，这就不能忍了，就算她也不算那儿的人，但面子不能丢啊。
　　“也就比朱贤弟强一点罢了。”姚录笑了，一个案首，也不过比朱龙强一点罢了，不过现在谁又能出来说呢？
　　“家里有人吗？”辛鲲想了一下，蔡文死了，现在谁家傻儿子也不会放出来认倒霉了。不过，她还是先问问，把蔡阁老已经得罪了，别把别家也一块得罪了。
　　“真没有。”姚录摇头，“蔡阁老家都铩羽而归了，谁家敢出来张狂。”
　　“姚兄可不敢这么说，就算那位父母不怎么着，但谁知道家里有没有别人。在这京畿，一个瓦片砸下来，说不定就是个王爷。”朱龙忙阻止道。
　　“说得对！”辛鲲想到了吴家那倒霉亲戚，现在也不知道他们收到信没，现在后悔没？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有时，真的豪门嫡子因为受制极多，反而循规蹈矩。就怕这些有点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的，没事出来为亲戚惹事儿。其实你说，真的出了事儿，亲戚是管你还是不管你？”
　　“人家的事，我们也管不了，倒是贤弟，对院试如何看？”姚录摆了一下手，表示并不关心这个。他虽说是老实人，但不代表他傻，看辛鲲这回真是躺赢的，那么他应该有自己的看法的。
　　“这个还真的没有，院试要考试帖诗，姚兄可能不知道，小弟最大的短板就是写诗，无论写什么诗都过不去。所以这回小弟还真的只能靠天了。”辛鲲笑了，院试分正试，复试两场。而顺天府的学政在通州，所以他们院试得去通州考，她这样被人抬去考试，真的好苦啊！


第150章 出手相助
　　“你不会写诗？”姚录睁大了眼睛。
　　“是，小弟运气最好的是，县试的最后一首诗是廪生老爷们出的，而正好小弟的启蒙之师曾经赠过小弟一首，才真的混过来的。”辛鲲老实的叹息了一声。
　　“你只会写文章？”姚录看着是在问辛鲲，但看的是朱龙。朱龙跟辛鲲一个地方出来的，他应该知道吧。
　　朱龙无奈的点点头，表示他们都知道，辛鲲想连中六元，几乎是不可能的。
　　辛鲲就笑了，想了一下，顺手抽了一个习作本出来，这些日子，她躺着蔡关也没放过他，总是随心所欲的想着题目，让他做练习。这好处是，就跟做数学题一样，让她熟能生巧。当然也有坏处，就是她写文章现在写到吐。然后蔡关会下班回来后，一篇一篇的点评，顺便指点她，其实观点只要知道一个就好，把所以题目最后都转到自己的观点之上。
　　辛鲲也是破书破万卷的主，而她看到观点那真的成千上万。晚上没人了，她就会把放在窗台上充了一天电的电池装上，看她存在手机里的历代策论文章。这些文章都是她收集来了，原本就很熟，但是经历了跟蔡关的一对一点评后，再回头看，所得是巨大的。而这本习作，就是她这些日子不同题目，但同一论点的册子。
　　都是经过了蔡关点评，而自己反复修改过的。她留存是为了自己学习，现在看到姚录和朱龙，她又有了新的想法。
　　“这是我这些日子躺着没事写的文章，两位仁兄点评一二。”辛鲲把册子推了出来，丫环忙替她拿了，送到了姚录的手中，因为姚录看着大些，两人也以姚录为主。
　　姚录原本只是翻了翻，但是看了两篇文章之后，一下子瞪圆了眼睛，顺手把册子递给了朱龙。
　　“贤弟？”
　　“两位可按着这个思路试一下，原本《四书全辑》，能有多少句子？而四书每书分篇，每篇都有主题。而两位读书求仕，也是有自己的理想的。小弟以为，天下事，一法通，万法通。只要把自己的主张精练，充分的表达在题目之中，两位又有何所惧？”辛鲲笑着轻轻的说道。
　　朱龙没姚录聪明，但是辛鲲文章他是读得极熟的，只读第一篇就知道，之前他学过的文章都是辛鲲写的，一下子脸涨得通红。
　　“朱兄，你怎么啦？”辛鲲原本说完了，就去看看朱龙的，她不担心姚录，他的文章辛鲲已经看过了，若是没有自己，其实姚录是很有状元相的。自己其实是有点对他不起，现在她关切的是朱龙，因为她得让他明白这是啥子意思。不过，朱龙脸红红的看着自己，他不会发现自己是女的了吧？
　　“没事，没事。”朱龙尴尬的一摸额头，要说辛鲲其实是自己的半师吗？好像有点丢脸呢。看看两人看着自己，“你们在说什么？”
　　“辛贤弟提了一个很有趣的想法，愚兄觉得很受启发，不如你从今日起就搬到愚兄那儿，我们一起温书？”姚录已经明白了辛鲲的意思，自己无所谓，但是朱龙若要拿到院试的资格证，还得再努力一把。看看辛鲲对自己笑了，也觉得有点惭愧，这自己比起辛鲲来，果然还是差得远。难怪他可以连中两元，他凭的可不是运气。
　　“这本册子就借给两位，不过先说好，一定要还的，因为这是小弟留存的资料，万不敢丢失的。”辛鲲笑着对他们拱了一下手，表示自己的歉意，但也说清楚了，自己必须收回。
　　“放心、放心。”姚录也站起告辞，他们今天真是有意外之喜了，除了拿到了环首刀，竟然还有一本秘技书，他便再也坐不住了，要回去试验。
　　“朱兄，你诗文一直远强于我，只要八股文写顺了，你前途不可限量。我们府河士子并不会比别人差。”辛鲲对还是有点木讷的朱龙再说一句。
　　“是！”朱龙这回出去时，是对辛鲲深揖一躬的，这几乎是半师之礼了。
　　辛鲲也没在意，让人送了，自己闭上眼休息。
　　丫环再进来时，看到她闭目，忙把床幔给放下。自己出去守着，不让人再进了。
　　辛鲲其实没睡着，她闭眼想事。她看过很多书里说起古代的科举制度最大的弊端之一就是冗官。官场许进不许出，于是七老八十的不退，年轻的又不断的进来，然后自然供大于求，有了冗官之问题。
　　这个她之前觉得有道理，但是她到了这儿，才知道问题不在科举，科举三年才进三百人。进士，同进士一共三百人，而这三百人，要在翰林院再学习三年，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官员之后，才会分派到各地。三年三百人，三年内，官员的折损率没有三百吗？
　　怎么可能没有？朝廷每年有考绩，三年一大考，没事就能丢官去职。而现在的少帝要以武立国，不然收集什么武器？武将又不安全，看这些年的考题，她觉得少帝和明时的英宗一样，想要用文官来代替武官。用太监来监视军队，以免军队造反。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辛鲲还真不好说。她很喜欢辞人辛弃疾就是军事家。还有苏东坡也带过兵，还带得不错。明时的抗倭名将胡宗宪、戚继光，都是文官代武职。更不要说代宗时代的于谦就是典型的文官军事家的代表。
　　由文官代武职明朝也又继续了两百年，人家最后亡国，也不是因为那些文官不会打仗，而是皇帝不成！就算是后世的美国，国防部长也是文官，很少说国防部长是某某准将。所以这不是不可行了。
　　由文官替武官，那么三年缺三百员就是小事了，冗官之说从何而来？不过是从科举这路上去之外，还有祖荫一途。像蔡关一出生，只怕就有一个小爵位等着他。这是一种天然的优势。
　　他们这些寒门子弟忠于皇家，而权贵系统，他们又能左右皇家。这是一种天然的制约关系。皇家利用的是寒门学子来制约权贵，权贵们又能制约皇权。
　　所以，每三年的大考，其实也是各方角力的舞台。自己面前有皇权，也有权贵，而自己又向寒门学子伸出了橄榄技。最终，自己能靠向谁？


第151章 可以连中‘六元’吗？
　　“鲲弟，你今天睡的时间可长。”郭鹏伸进一个脑袋，嘴上还叼着一根小羊排。嘴边满是酱汁。
　　“你吃了多少。”辛鲲给了他一个帕子，自己看看窗外，天色果然有些暗了。
　　“没吃几根，我今天在厨房帮李婶试味道呢，对了我还帮小安姐抱小宝，小宝喜欢在厨房，小鼻子一直在使劲的闻味，我都没有给他吃呢。”郭鹏很高兴，说得手舞足蹈。
　　“朱龙今天来过了。”蔡关的棺材脸也出现了，嫌弃的看了郭鹏一眼，用手指戳开他，自己占据着最直面辛鲲的位置。
　　“嗯，我把我写的小册子借给他们了，朱龙现在自信心不够。”辛鲲对蔡关一笑，“朱龙似乎很怕丢了大人的脸，十分的懊恼。”
　　“你觉得他能成？”蔡关坐下，又靠在床尾，深思的用长长的尾指挠挠自己的眉头。
　　“还成吧！他心思纯良，我想只要给他一个方向，他就能一往直前。”辛鲲认真的想了一下，看着蔡关。
　　蔡关选自己，是自己的光芒根本掩藏不住，而朱龙显然是更好的助力。因为他只是认准了，就不会改变。这位未来的权臣，其实走的路还是他的祖父道路罢了。不同在，他现在还没占据高位罢了。
　　“之前我把你的习作转给他，让他照着写。这回的阅卷师傅喜欢你们的风格，所以他是碰巧得中的。不然，县试里，他原本都不是中等以上的，这回怎么会关进大门。现在你把册子给他，他受益应该比那个姚录更多。你看姚录如何？”
　　“若没我，他是状元之才。”辛鲲笑了。
　　“我也这么看，明天对外说你又病重了，不要见客了。好好学学写诗，院试的学政熊大人，可不是那么好通过的。他是先帝之师，并且抚育幼主。又不要高位，皇上亲政之后，拒绝执掌国子监，要辞官归里。但被皇上苦求，才勉强留在通州。你文章没问题，但你那破诗，他能把你扔出二里地去。”
　　“他诗写得好吗？”
　　“他是我朝数得上的大诗人，青楼都以能传唱他的诗为荣。”郭鹏伸出一个脑袋，十分同情的看着辛鲲。
　　“正好，反正我这样了，再中一元，也说不过去。这样就好！”辛鲲闭上了眼睛。
　　“什么叫就这样就好？鲲弟，连中六元是会青史留名的。”郭鹏都觉得这话不对了，忙说道。
　　“我对名留青史已经不感兴趣了。”辛鲲淡淡的说道。
　　“若你连中六元，你的‘环首刀’就可以改名为‘六元刀’！能加价卖几辈子。”蔡关幽幽的说道。
　　辛鲲睁开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又泄气，再闭上眼，坚定的不说话了。
　　蔡关和郭鹏在辛鲲的房间里吃过晚饭，也就各自回房了，他们其实也看得出，今天辛鲲的脸色并不好，偷偷问过海大夫，海大夫只说慧及必伤的话。
　　这话两人是懂的，说白了，就是聪明人想得太多，于是伤神了。而刚刚两人说的，不过是想逗辛鲲开心罢了。但看辛鲲的样子，只怕他又想到了什么，于是决定把院试这场放弃掉，他现在只要能过就成。
　　而他也很清楚，他一定能过。他在考场里受伤，皇家又没法给他一个说法，于是在别的方面就能把安抚他一下。只要他过得去，而辛鲲在策论上，原本就不用让人担心。就算是熊大人，他也不可能为了没用诗词来为难辛鲲。
　　不过，晚上，蔡关还是差人送了一本熊大人的诗集给辛鲲，不管你能不能写，好歹你把诗给我背熟了，到时跟熊大人套套磁也好啊。
　　这个辛鲲没有拒绝，不过，她早早的就灭了灯，睡觉去了。
　　第二天，吃了早餐，再看，书没了。
　　“昨天蔡大人送的诗集呢？”辛鲲看着丫头，平时若郭鹏不在，就会放一个丫头在这儿，让她有人能照顾。
　　“小王爷拿去了，现在去抱小宝了。”丫头说得很没头没脑。
　　辛鲲望天，这是啥意思？拿着诗集去抱小宝，想让那个喜欢在厨房待着的宝宝喜欢上念诗？她要告诉他，诗人都是米虫吗？从李白到顾诚，真的，有用的不多啊！
　　辛鲲没待多久，小宝被郭鹏抱来了，后面跟着吴波，拿着小宝的平时用来晒太阳的那个摇篮。
　　“小王爷说，你要给你念诗，让小宝一块听听。”吴波还特意把摇篮放得离辛鲲近一点。
　　“你指望他，他自己还不懂呢！”辛鲲无语了。
　　“没事、没事，你懂就好，让小宝现在就听着，一定有用的。”吴波都星星眼了，他也就算是认识两个字，能看得懂账册而已，现在看辛鲲就觉得他是天上的文曲星了。
　　“拿摇篮做什么，让鲲弟抱着。能跟鲲弟一块满腹的文采。”郭鹏还挺喜欢小宝的，小心的把小宝放到辛鲲边上。
　　辛鲲可没力气抱，当然，有力气也不敢抱，让小宝躺在自己身边，有点不安，“我身上都是药味。”
　　“没事，他最近都不爱吃奶了，一吃奶就哭，哭得可伤心了。”吴波摆了一下手。
　　辛鲲觉得跟他们越来越没共同语言了，自己身上的药味跟他爱不爱吃奶有什么关系？
　　“我有抱着他，告诉他厨房在做什么菜，有多好吃，他边闻边开心的笑。然后我吃时，他就抢，然后他只能喝奶。所以他哭得好伤心！”郭鹏哈哈大笑，“所以鲲弟，我觉得他听得懂的，我们念诗给他听，说不定将来他能跟你一块聪明。”
　　辛鲲叹息了一声，看了小宝一眼，肥肥的一陀，又白又肥，手臂和小腿都是一切一切的，而且都是很结实的肉肉，现在看着辛鲲，然后把他的小肥手全放进了嘴里。这位看着也不像能当诗人的，若能把他培养成袁枚也不错，教他写本《铁园食单》。
　　郭鹏也不管他们，自己就大声的在那念起诗来。辛鲲立刻喊停了，天啊，这是念诗？这么念了，小宝这辈子也别指着成诗人了。


第152章 关于诗（798加）
　　“山际见来烟，竹中窥落日。鸟向檐上飞，云从窗里出。”辛鲲把刚刚郭鹏念的诗自己慢慢的念了出来。她觉得这诗有点熟，不过想不起来了，这首诗念起来并不顺，但是诗的意境很好。（这是南北朝吴昀所做）
　　“这是说诗人家里住在山里，他家的窗前应该有一排竹子，写的屋子应该靠着西边，所以只能透过竹林，看着落日的余光；他的房子不很好，房檐里住着小鸟，而厨房里油烟也会从窗子里散出去，鸟在檐下飞，油烟从就像云彩一样，这是诗人诗意。”辛鲲闭着眼跟小宝说着。
　　“还是少爷念得有诗意。”丫环都忍不住说道。
　　“小宝，跟你舅好好念诗哦。”吴波也感动了，鄙视了郭鹏一下，自己赶忙去铺子了，实在有点忙。
　　“鲲弟，你为什么不会写诗呢？”郭鹏坐到了床边，抱起小宝，然后看着辛鲲。
　　辛鲲不理他，自己拿起书，慢慢的念起来。这位熊大人的诗大多都跟他的生活有关，就跟他刚刚念的山中老房一样，感觉就是一个细致的小老头，对他生活里的里每一个细节都用最诗意的话来细细品味，也许与唐诗比起来，也许显得没什么才气，不过觉得很有意思。
　　现在辛鲲好像明白了，蔡关把诗集给她，不是让她学写诗，而是了解这位两代帝师的思想。
　　“鲲弟！”郭鹏抱着小宝又叫了。
　　“这首不好？”辛鲲抬着看着他们，一个白一个黑，两张脸凑一块儿，辛鲲忍不住笑了，“小安姐这么放心把小宝给你玩？”
　　“那是，我常带小宝玩的，小宝喜欢的。”郭鹏看辛鲲理自己了，忙得意的说道。顺便对小宝说道，“是不是！”
　　小宝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训练的，立刻咧着胖脸笑了。
　　辛鲲无语了，但还是笑得很开心。郭鹏的眼睛和小宝的眼睛一样干净，干净到让辛鲲都觉得不忍让他染上世俗的埃尘。
　　“不好好念诗，跟他们玩。不知道什么叫勤有功，戏无益？”蔡关又进来了。
　　“大人今天不当值？”辛鲲回头看了蔡关一眼，他穿着便服，长衫外面的罩衫都穿得一丝不苟。这些日子她也习惯了，只他过来穿成这样，就是休沐在家。看来翰林的生活还挺好，以后就朝着这个方向走吧。做一天，休三天，很适合自己。
　　“你抱着孩子像什么样子？”蔡关瞪向了郭鹏。
　　“我乐意，我和小宝来听鲲弟念诗，我和小宝都喜欢听，小宝都没闹腾。”
　　小宝看到了蔡关，立刻趴回了郭鹏的身上，不看蔡关。
　　辛鲲看看蔡关，再看看小宝，所以小孩子是最敏感的，他知道自己对他没恶意，但自己也不会抱他，于是他就对自己卖一下萌，然后就会对着郭鹏手舞足蹈，骗着郭鹏抱他。而现在蔡关一进来，立刻感受到了危险，抱紧郭鹏安全啊！
　　“诗读得怎么样？”蔡关看看今天辛鲲的脸色好了很多，心情也为之一松。
　　“熊大人应该是个心思很绵软的人，我觉得我可以被抬进考场，跟他们说，我口述答题。”辛鲲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一点。
　　不过她的目光随着郭鹏站起，看他抱着小宝到了书桌边，给小宝指着外面的什么，三个月的小宝只能靠在郭鹏大手臂上，两人的背影让辛鲲觉得很温暖。
　　“想好了？那你那破诗怎么办！”蔡关看了辛鲲一眼，用诗集拍了辛鲲的脸一下，让她别看郭鹏了。回正题，口述答题可就不能用他的格子大法来写诗了。
　　这本诗集是他派人收集的，熊老爷子不是那种喜欢把自己写的诗结集出版的人，他写诗，只是一时的感触罢了。蔡关能收集得这么全，并不容易。
　　蔡关把这诗集借给辛鲲，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人情了。当然，其实给辛鲲时，他也是想看看辛鲲到底有多聪明。现在看来，这位连应对之法都想到了，真是比自己想得聪明很多啊。
　　“他不用写得好的诗，他的诗要出自内心最深处的感情。”辛鲲笑了。
　　“你现在给我写一首。”蔡关气闷了，说得好像他真的会一样。
　　“手捧至宝心花放，唯命是从尽慈祥。”辛鲲指向抱着小宝的郭鹏，轻笑道。
　　“我！”蔡关不乐意了，凭什么这位念诗都只对着郭鹏念。自己这些日子来，可天天不辞辛苦的教他念书呢。
　　“摇落深知宋玉悲，风流儒雅亦吾师！”辛鲲抿着嘴笑着。蔡关这人除了龟毛一点，其实也还好，男人爱干净整洁，不算错。反正又不是选老公，当老师的话，这性子就算不错了，至少一心一意为了学生好。
　　“鲲弟，你的诗很好啊！”郭鹏抱着宝宝过来，一脸的惊喜。反正他也不知道好坏，听着挺顺的，他就觉得好了。
　　“别傻了，我是会背诗，这些诗不是我写的。”辛鲲笑了，学者对于很多事都有自己的操守，比如说这两首诗，都是她背过的古诗名句。也许不能说那些诗是谁写的，但她不能说这是自己写的。
　　说完了，还对着小宝皱了一下鼻子。逗得小宝咯咯直笑，还用手蒙眼睛，跟辛鲲躲猫猫。辛鲲仰头哈哈大笑起来，果然别人的孩子还是挺好玩的。
　　蔡关本想问问这又是背的谁的诗，他自己是读书破万卷，但也不可能读完所有的诗词，不过觉得这两句真的很好。不过，一抬头，看到辛鲲正在和郭鹏和小宝玩，原本觉得辛鲲还挺好看的，不过当看到辛鲲的脖子时，蔡关的眉头突然一跳。
　　“你的病，海大夫怎么说，之前说四十五天内不能确定你的生死，现在看着应该没事了吧？”好一会儿，蔡关才清了一下嗓子，打断了这两大一小的嘻戏。
　　“你们问他去，我问他也不一定能告诉我。”辛鲲懒懒的说道。
　　海大夫跟她说过，过几天，她还得再病一场，让人不能怀疑她的毒是自己做出来的。而这个还要等着太医院正来，一块见证。


第153章 你是女的吗？
　　“那你睡，我去问问跟海大夫谈谈。”蔡关点头。
　　“表哥，你就那么想让鲲弟去考试？”郭鹏虽说刚刚已经听了他们的对话，辛鲲准备被抬着去考试。就算这是辛鲲自己说的，他也觉得不好，好好考试考不过吗？为什么还要玩这种花样？
　　“他考不考，我还要再想想。”蔡关脸黑着，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身体没事。”辛鲲看看两人的脸色，想也知道，他们现在考虑的是自己的身体情况，可是她该怎么跟蔡关说自己真的没事？至于说郭鹏，她也决定不告诉了。因为他才是所有人都信任的人，若是自己没事，他也一定装不出愤怒来。但心里还是觉得有点对不起郭鹏了。
　　“好了，你睡一会，我要再想想。诗集我还是留在这儿，读起来，还是有些趣味的。”蔡关点头，把书放回了辛鲲的枕边。但没跟之前那样轻轻的拍她。
　　而且，看郭鹏又要坐回床边了，瞪着他，“带着孩子出去玩。”
　　“外头有什么可玩的。”郭鹏还是觉得跟辛鲲好玩。
　　“他要睡觉，他的病还没好。”蔡关能说什么？说现在我不确定辛鲲的性别，你离辛鲲远一点。
　　“好吧，好吧，小宝，大舅舅带你玩飞飞好不好。”郭鹏看看辛鲲的脸，也觉得让她休息为好，对她摆手，恋恋不舍的起身。
　　“你跟我骑马去吧，你天天抱个孩子像什么样子。”蔡关真是看不下去了。这位没事了？辛鲲要考试，你就去指挥所。辛鲲病了，你就在辛家长驻了。除了看顾辛鲲之外，就闲得发霉的帮人看孩子了。你能不能有点追求。
　　“不要，我宁可跟老丁打一架。”郭鹏也看出来了，表哥就是不想让他好过，抱着小宝出去了。
　　“你睡会，要不要把你抬出去晒一下太阳，现在晒最好。”蔡关看看辛鲲的脸色，想想说道。
　　辛鲲点头，这是对的，太阳能杀毒。
　　“叫人把这椅子搬出去。”蔡关对边上丫环说道。
　　丫环飞奔出去了。
　　“看看您才来几天，就把这些人吓成什么样。”辛鲲都无语了，蔡关真的走到哪，都能把那儿变成自己的主场。
　　“你爷爷太软和，而李叔他们不姓辛。”蔡关还是板着一张脸，正说着，老丁和郭鹏又进来了，两人一块把躺椅搬了出去，蔡关弯腰把辛鲲抱了出去。
　　“你不是不喜欢别人碰你，你也不喜欢碰人吗？”辛鲲不介意被人抱，但蔡关来住了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抱自己。
　　蔡关抿住了嘴，没说话，把辛鲲放到院子里的中间后，就去找海大夫了。
　　蔡关之前是以为自己是不是有点想多了，刚抱起辛鲲时，他的心又一沉。一个十六岁的男孩和十六岁女孩就单从体重上，也是完全不同的。比如说郭鹏其实也不胖，但蔡关根本不会想，去抱他。他绝对抱不动！而他其实抱着试一下的想法，结果他是很轻易的把辛鲲抱起了。
　　现在蔡关，他心里还是努力对自己说，也许只是因为他病了，比较轻。但他还是去海大夫家找海大夫。
　　白天辛鲲没什么事，海大夫在自己家里有事。看蔡关来了，还怔了一下，这些日子他们是常见，不过，海大夫独来独往惯了，他也想不到，蔡关会到他家来找他。
　　“家里没茶，你随便坐。”海大夫随意说道，自己则在收拾着自己的药材柜墙。
　　“不碍的，末学想问问鲲哥儿的病。虽说看着好些了，不过精神依然不好，也没有消肿。”蔡关对着老头一揖，却没有坐，这儿不是辛家，他还真没胆子坐。
　　“你是不是要问马上就要考试了，鲲哥儿能不能参加？”海大夫冷冷的说道。
　　“就算被人抬进考场，也得有精神。鲲哥说，他可以到时口述考试。不过我怕到他到时，连口述都没力气。只怕皇上都没去允他进场一试的。”蔡关牵了一下嘴角，他怎么问海大夫，他能号出男女吗？
　　“那也不是他不考，而是没法考。”海大夫冷冷的说道。
　　“那也是小事，鲲哥儿的身体不好，这也没法子。他现在的身体到底怎么样？”蔡关想了一下，这是实话，他现在真的已经不关注辛鲲能不能去考试了。
　　“现在好只是我在加强他的体质，过几天我要为他拔毒。”海大夫想了一下，轻轻的说道。
　　“就是说，他之前中的毒，根本就没解？”蔡关真的想不到，海大夫给他的是这么一个答案。
　　“是，中毒之后她的身体很差，老夫不断的在给他去血毒。让他清肠毒，不过，但是毒却是深入骨髓的。若是之前拔毒，她是支持不了的。现在让她身体好一点，再来做。”
　　“怎么意思？”蔡关脸色变凝重起来。
　　“意思是，四十五天内定生死，其实是拔毒定生死。若她熬不过去，就不用去考了。”海大夫看看自己手里的药匣子，但手停了，显然他并不乐观。
　　蔡关默默的离开，直接去了太医院。他去找太医院正谈谈。现在他已经不担心考试了，而是辛鲲的生死。
　　但他没说他已经去见过海大夫了，只说来问问辛鲲的进展。
　　太医院正摇摇头：“蔡大人，您现在看辛小爷不错，能说话，能看书。其实都是假的，面色可假但脉相却做不得假的。他脉相阴气上升，可见已经弱到何种地步。那是师兄没开始正式拔毒，一排毒，能不能活，就是两两之数了。”
　　“脉相阴气上升是什么？”蔡关明白，看来，海大夫和太医院正的看法是一样的。但‘脉相阴气上升’是什么意思？
　　“哦，昨天老夫去给辛哥儿号脉，辛小哥的脉相是男生女相。在我们行里，这是险脉，显是阳气渐失，这两天师兄应该就得帮他拔毒，不然，如此下去，也是死路一条。”太医院正也算是全国最好的大夫之一，他能坐到这个位置又不是浪得虚名。
　　“那在中毒时，他不是男生女脉？”蔡关目光一闪。


第154章 你能活吗？（818加）
　　“不是，那时刚刚中毒，脉相虽险，但是阳气十足的。”太医院正摇头，不知道蔡关在问什么。
　　蔡关点头，想了一下，“辛小哥若是能治好，会全好吗？”
　　“应该会，蔡大人不了解下官的师兄，师兄脾气古怪，但收了辛哥儿做徒弟，就不会让他死的。”院正呵呵了，想想师兄那棺材板脸，表示很无奈，这些日子看看那小子，除了比自己儿子年轻，漂亮，还有什么？真是，好吧，应该聪明一点，不然怎么能连中两元。
　　蔡关点头，又问了些别的闲话，才悠悠的告辞。他想了一下，走到外城找到城里最好的医馆。
　　“脉相阴气上升是什么意思？”
　　“那是指内脏受损严重，脉相分阳阴……”那位老大夫准备掉书袋了。
　　蔡关忙摆了一下手：“这个您不用跟我说，若是说，这脉相原本是女子的，那么，严重吗？”
　　“原本是女子？这个老夫得去号了脉才能知道。不过这位相公，若是内脏严重受损，纵是女子的脉相，也会阴气上升。到达了一定程度，也是很凶险的。”
　　“若是中毒呢？”
　　“那不论男女，此时阴气上升，就是代表毒气已经深入骨髓了。”老大夫皱了一下眉头。
　　蔡关的眉头越来越紧，一连走了几家医馆，大家说法都一至，若是中毒，现在不论辛鲲是不是女孩，她的危险了。
　　蔡关的心现在觉得有点痛了，他觉得自己有点喘不上气。现在问题已经不是辛鲲是男是女，而是她能不能活。
　　一抬头，一抬眼看到他已经走到了西市，这里很多波斯来的东西，他心念一动。慢慢的走进去，他突然想给辛鲲买件礼物。
　　好一会儿，挑了一把波斯长刀出来，他记得他的房间里有架一把古刀。铁匠家的孩子，总喜欢这些小玩艺。但又看到一个漂亮的小银匣子，大小可以放信件，可可以放书。
　　“少爷，您真是有眼光，这个首饰盒子，是我们师傅一刀一刀刻出来的。”波斯商人一下子兴奋了，忙加大了忽悠。
　　“这是首饰盒？”蔡关真的没想到这个竟然是首饰盒。
　　“当然，您看匣盖上镶着一面镜子。”那位立刻打开了盒子，露出一小面镜子。
　　蔡关看着那面镜子，一下子如醍醐灌顶。辛鲲的那间浴室里，他的洗脸盆上也挂着一面很大的铜镜！
　　那天，他没在意。他那时，心里一心一意的只想给自己弄一间，却一点没注意到海大夫那一脸的鄙视。所以海大夫是知道的，海大夫知道一切。所以他那天骂自己和郭鹏一样，蠢得像猪一样。海大夫是想告诉他们的吧？
　　若不是今天自己注意到辛鲲没有喉结，那么是不是他永远也不知道面前这个很爱干净，也十分漂亮的家伙，实际是个女孩？
　　“这位大爷，您要不要？”那波斯商人不干了，看着镜子，他能看这么久。
　　“要，包起来。”蔡关对那商人笑了一下，顺手把自己手上的长刀也递给他，让他包在一起。
　　回到辛家，辛鲲还在院里晒太阳，眼睛上还用布罩包着。脸晒得有点红，好看了一点。不过已经五月中了，天已经有点热了，但她身上还盖着毯子。
　　不过让蔡关有点不顺眼的是，郭鹏抱着小宝在她边上，也不知道他哪又找了一个躺椅，他就歪在上面，也打着呼，小宝趴在郭鹏身上，睡得也直吐泡泡。这三个，睡得倒是挺沉的。
　　“该起了。”蔡关踢了郭鹏一下，又对边上的丫环说道，“把少爷的床清一下，他要回去了。”
　　丫环不知道该清什么，不过她还挺怕蔡关的，忙进去，蔡关把手上的东西扔给小厮，自己抱起了辛鲲进屋。
　　郭鹏揉了一下眼睛，不过抬头看看，结果看到表哥又抱起辛鲲，忙跳起来，不过，他手上还有个小宝呢。只能瞪着表哥把辛鲲抱进了屋里，一脸困惑，表哥不是不喜欢碰人吗？结果他竟然能抱起鲲弟了。还抱了两回，刚刚辛鲲也是他抱出来的。
　　“表哥，你病好了？”
　　“离我远点，没闻见那小子尿了。”蔡关鄙视的一回身，不许郭鹏再靠近自己。
　　“是啊，我去找李婶。小宝真是懒人上磨屎尿多。”郭鹏忙举起看了小宝一下，对他做了一个怪脸，还是亲了小宝一下。小宝没睡醒，啪的打了郭鹏一下，郭鹏笑着抱着小宝去前头了。
　　“去洗个澡再进来，衣服里外都要换。”蔡关一脸嫌弃的在后头吼了一声。竟然抱着一个臭臭的小孩子，还这么开心。
　　“小宝才三个月，吃奶的，又不脏。”辛鲲取下了眼罩，都看不得蔡关这毛病了。
　　“那你不抱。”蔡关也鄙视了辛鲲一下，把她抱进屋，小心的放在床上。
　　“我不抱，是我怕抱坏了。”辛鲲耸了一下肩膀，看看蔡关，她其实也觉得奇怪，蔡关这毛病什么时候好的？竟然能抱自己了，等他放下自己，还是客气的笑了一下，“谢谢！”
　　“我去西市逛了一下，送你的。”蔡关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酷酷的让小厮送上那两个包裹。
　　“别放床上，在书桌那边拆，然后举给我看。”辛鲲立刻摆手，似乎生怕他们直接把礼物放她床上一般。
　　蔡关瞪了她一眼，这个人怎么这样，他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过份起来，比辛鲲还差。但还是自己拿了包裹，去窗口拆了，顺便拿布擦了一遍，又去洗了一下手，才把银匣子和长刀拿过来。
　　辛鲲先拿了匣子，“这是梳妆盒，里面有镜子，不过可以放在床柜里，用来装信。这做工真精致。其实我们也可以做，这个不很难。雕刻我们不成，但我们可以做成花纹钢的，打磨好了，一定也很美。”
　　“你有多爱钱啊？”蔡关又坐到他的对面丫环已经习惯了，给他一个大靠枕，他脱了鞋，就靠在那儿，与辛鲲对坐着。现在他觉得舒服了一点，此时的辛鲲看上去健康多了。
　　“有钱才能过舒服的日子，现在你不是说我的日子比你还舒服吗？”辛鲲笑了，把匣子放好，转向了刀，外观上很抢眼，这应该花了蔡关不少钱，但她没抽开。只是瞅着蔡关笑。


第155章 谁不同
　　“笑什么？”蔡关刚刚一下子被她的笑容所感染，现在他真的觉得自己是猪了，竟然这样都没看出辛鲲是女孩。这样的笑脸，是男孩子能有吗？不过看她瞅着自己笑，瞪了她一眼。
　　“我建议你去退了。”辛鲲抿着嘴努力想正色的说道，不过脸憋红了。就算此时她还有些浮肿，其实依然美丽动人。
　　蔡关又瞪了她一眼，事实上，他是想瞪自己。他竟然觉得辛鲲很美！
　　他之前，竟然没觉得这个小子很漂亮。是啊，这是个漂亮的孩子，但因为不知道他是女孩，所以始终无法把他的漂亮放在心上，反而会觉得，这个小子太文弱。而现在，他看到本质了，于是辛鲲还是原来的辛鲲，但对蔡关来说，这就已经不是之前的辛鲲了。
　　“为什么？”郭鹏终于进来了，顺手从辛鲲手里抽过了刀，看了一下，一把拉开，看里面的刀刃还不错啊？拿起来挥了一下，除了有点锈，他觉得无论重量还是外观都不错。
　　“我二十两买的，后四十两卖掉了。当时买，是因为很喜欢外面的花纹，新的买入，我做点旧，当古剑卖给波斯商人了。”辛鲲耸了一下肩膀。说完了，想想觉得自己有点奸商了，忙强调了一下，“我卖给波斯商人了。”
　　“小王爷！”蔡关的小厮立刻上前对着郭鹏伸出了手，他们少爷用了一百两，听着小厮都想吐血了。
　　郭鹏虽说不知道表哥花了多少钱，不过看小厮那臭脸，默默的还给他。
　　小厮头也不回的抱着长刀走了，大家都不会怀疑这位能立刻把蔡关的钱退回来。
　　辛鲲看看那背影，点头，“这小子不错，我也得招一个这样的。”
　　“你不用。”蔡关闭上了眼，他现在不想看辛鲲了。因为每看一眼，心就会不由自主的让自己的目光随着她走。
　　他现在确定了，辛鲲是女孩，头却更疼了。除了她的身体问题，还担心起她考学问题了。
　　自己当初逼她考学，现在怎么办？皇上已经关注她了，她必须考下去。将来就算有是自己，也不知道该让她如何收场了。
　　“表哥，你睡午觉回屋去吧？你这样，鲲弟怎么休息。”郭鹏也觉得蔡关在他们中间很碍眼。
　　“把《论语》背给我听听！”蔡关面无表情的说道，就跟没听见郭鹏的话一样。
　　郭鹏很郁闷呢，为什么表哥喜欢坐在这儿？明明有躺椅啊。他若是坐躺椅，自己就可以坐在床中间，可以跟鲲弟聊天了。
　　郭鹏愤愤的搬了一把椅子过来，拿了一本《论语》出来，大声的念出来。
　　蔡关侧头看了一眼郭鹏，这傻子一定不知道辛鲲是女孩吧？这个傻子因为是兄弟才会这么对辛鲲，若他知道，他的‘鲲弟’变‘鲲妹’这个傻子会不会哭？
　　“小王爷！”辛鲲终于发声了。
　　“怎么啦？鲲弟。”郭鹏立刻不念了，目光闪闪的看着辛鲲。
　　“你这么念，儒家们会很开心。”辛鲲满眼的笑意。
　　“为什么？”
　　“因为孔夫子会被你气得从坟里爬出来的。”辛鲲咧嘴笑了，她喜欢看郭鹏现在傻傻的样子，看着真的太可爱了。
　　蔡关没笑，他看着辛鲲对郭鹏的眼神。所以，辛鲲喜欢郭鹏，哪怕从来没告诉他，她是女儿身，可是她还是喜欢这个傻小子吧。
　　“那也可以，若这样，我就让孔老夫子让你不用考，就做状元。”郭鹏也喜欢看辛鲲的笑脸，得意的洋洋的说道。
　　辛鲲内心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又回头看了蔡关一眼，这一对兄弟，还有宫里那里的那位堂兄，他在他们的中间，真的挺凶险的。
　　“鲲弟怎么了？”
　　“万一这回我死了，你能不能自废一臂为我陪葬？”辛鲲看着郭鹏。
　　“成！”郭鹏立刻点头，没有一点犹豫。
　　“辛鲲！”蔡关瞪着辛鲲。
　　“老师，万一学生熬不过这关，麻烦您帮我看着，我要他的右手。”辛鲲定定的看着蔡关。
　　“你不怕他一点也不懂你的苦心？”
　　“不用知道。”辛鲲笑了一下，她知道自己这回死不了，不过，刚刚她突然就想做一下安排。
　　“鲲弟，你是要救我吗？”能活在皇家，他也不是真的傻，不过是在辛鲲的跟前，他觉得安全，于是放下了自己的防备。而现在，被蔡关一提就想到了，只要自己的左手被废，那么他就与皇位无缘了，到时转到别的封地去，他能富贵一生。
　　“好了，我就想要你的右手陪葬。”辛鲲笑着摇摇头，并没有承认。
　　“鲲弟，你不会有事的。”郭鹏心又堵了一下，又拍了桌子一下，“我要去问问皇兄，到底找不找得出害你的人。”
　　“找出来又如何？我若能因此而活，那就去找。但是现在，我还是努把力，能活着就成。”辛鲲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表哥，你下午不是去问海大夫了吗？海大夫怎么说？”
　　“能说什么？不过是过两天要给她大治，你要打起精神，过两天不是生，就是死。”蔡关盯着辛鲲的脸，最后一句，一字一句的说道。
　　“您也说了，不是生就是死，挺好。”辛鲲笑了。
　　“什么意思？”郭鹏看着辛鲲。
　　“比不死不活的这么躺着好。”辛鲲笑了，“总算有个结果。小王爷你明白吗？凡事要结果，你的手，我的命，都是结果。”
　　“你就是这样，记得吗？木秀于林，风必催之。你这样，殚精竭虑，最终的结果是什么？天妒英才。”蔡关看着她。
　　“那您呢？上届的状元郎，首辅之嫡长孙，本朝最了不起的后起之秀。您才是最该害怕天妒英才的吧！”辛鲲笑看着躺在自己对面的蔡关。
　　“我不想！”蔡关笑了。
　　“什么？”
　　“我不想。我只想我自己，我只为自己努力。你活着，你就是我的人；你死了，我也是慧眼识珠，怜才惜才。不过天不从人愿，我也是有情有义。我依旧是那了不起伯乐，天下士子归心的恩师。”


第156章 被煮了（838加）
　　辛鲲的拔毒，其实也是海大夫精心准备的。辛鲲这段时间吃的药还有之前身体里积累的毒素，可以借这次机会一次拔清。以后她就会是个无比健康的人。当然，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她会看上去又大病了一场，绝对会弄得跟生死一线一样。
　　海大夫说要拔毒了，也就是用个一大澡盆子，在院子里生着火，让郭鹏抱辛鲲进去，蔡关已经先一步抱起了辛鲲。
　　蔡关知道了辛鲲是女孩这一事实之后，这些日子就长时间的坐在辛鲲和郭鹏的中间，意思很明白，你们男女授受不亲，还是离远一点吧！但他自己离得那么近，他却没再多想过。
　　蔡关小心的把辛鲲放进了大部分都是药汁的热汤里，扶辛鲲坐好了海大夫还给盖上盖子。
　　“这是要煮了鲲哥吗？”王妃都来看热闹了，双手抱着小宝，眼睛盯着那大桶下的炉膛。
　　“保温。”李婶现在跟王妃关系不错，忙解释。
　　“有什么用？这回煮完了，鲲哥儿就能好？”王妃有点担心的看着跟被放在桶里蒸煮的辛鲲。
　　“谁知道呢，蔡大人和皇上非要鲲哥儿六月参加院试，您看他这样，能参加个什么。真是可怜啊！”李婶又抹上泪了，前两天看着辛鲲还好的，可以喝点米汤了。结果今天直接进了蒸桶。
　　“海大夫说会好的，会没事的。”郭鹏也十分的担心，他说这话感觉上，他是在安慰他自己。
　　他说话了，小宝听到了，来了精神，忙伸手拉郭鹏，现在他跟郭鹏的关系更好。当然他这种‘背叛’的行为被王妃无情的镇压了，小宝这时就显得脾气不错了，抱着王妃的脖子卖萌，不过王妃现没空搭理他，她正看着辛鲲像死了一样，头扒在木桶的盖子上，蔡关让人拿了个枕头来，让她垫着头，不过看上去，情况还是非常的不乐观。
　　“鲲哥儿怎么一夜之间就成这样了？”王妃有点不放心了，之前看好的那家，她还特意让王爷看了一下，王爷觉得除了脑子不怎么好，其它的都还不错，不太适合儿子，便是适合辛鲲是没错的。也觉得王妃是用了大心的，不过还是说，辛鲲这样子，还是别跟着添乱了，等他治好再说。所以听说海大夫今天要拔毒了，她自是要来看看的。
　　“故意让他睡的，不然，在药里要泡一天一夜，任谁也受不住的。”太医院正也来了，他算是监管，回头万一少帝问起，他也能回话。刚刚号了脉，尝了辛鲲的药，现在也算是知道海大夫准备怎么做了。
　　辛鲲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被人围观，还有自己被蒸煮了多久，她都不知道，她就知道，自己昏昏沉沉的睡着，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梦里有郭鹏，他抱着小宝给她玩，小宝吼他，然后郭鹏就把小宝抱走了。她想叫住郭鹏，不过手抬不起来，她也喊不出来，她觉得自己急得汗都吓出来了。
　　“好了吗？”为什么是蔡关的声音？
　　辛鲲努力的抬起了眼，还好又看到了郭鹏的大脸，她笑了，想伸手摸他，不过手也在桶里，而她也没力气伸出来。
　　“把他抱出来放到浴室去。”海大夫的声音。
　　“鲲弟，我来抱。”郭鹏终于吼了。
　　“边去。”蔡关已经把全身都是药汁的辛鲲捞起，不过，蔡关是文人，郭鹏却是从小的练家子，一抄手，辛鲲就被他横抱起，快步跑进了房里。
　　李婶和蔡关忙跟了进去，海大夫在准备另一罐已经熬了很久的药了。
　　“怎么还要泡？”吴波十分担心的看着那药桶，辛鲲在这桶里煮了一天一夜，好容易人醒了，为什么还要换地方泡？
　　此时院里就也就辛爷、老李，再就只有吴波了。之前他们仁亲王夫妇算是看热闹的，玩够了，自然要离开；
　　皇家派人来监视的太医院正也不觉得自己非要等上一天一夜，觉得差不多了，也就回去了；
　　至于说姚录他们都过来看一会，对于辛鲲的健康表示了无限的担心之后，也都被蔡关赶走了，又帮不上忙，留下想偷懒不用学习吗？朱龙吓得只能拉着姚录飞快的跑了。
　　吴波是自己人，把小安劝回去后，就一直陪着岳父母，祖父一块等着，结果好容易到时间了，还要泡？
　　“换药！”海大夫拿着一罐子汤药进了浴室，辛鲲已经泡在热热的清水里，海大夫把药汁倒进去。拿个浴席盖在了浴缸之上，对还半梦半醒的辛鲲说道，“明天早上，你醒了自己换衣服出来。”
　　这是之前就说好的，辛鲲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换衣服，也不可能让别人来给她换衣服。于是海大夫特意设计了这个环节，让她回头能自己换了衣服出来。
　　“我来给他换，真是，你还怕李婶看？”李婶立刻吼了辛鲲一下。
　　辛鲲对李婶笑了一下，也纠结了一下，怎么说呢？
　　“李婶您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再说。”蔡关开口了。
　　“那不成，得有人看着。”李婶反对。
　　“没事，我和海大夫在南屋睡，有事马上过来。”蔡关一言九鼎。
　　“还有我呢！”郭鹏特别不乐意现在蔡关把自己当主人，啥事都做主的样子。
　　“你不去洗澡换衣服？”蔡关看看郭鹏身上的药汁痕迹。
　　郭鹏一看也是，但还是蹲下，“鲲弟，我去换衣服，明天早上我来帮你换衣服啊！”
　　“滚！”辛鲲瞪着他，只吐了一个字。
　　蔡关点头，很好，就该这样。
　　海大夫看了蔡关一眼，没说话拍了辛鲲一下，在她的嘴里又塞了一颗药丸，自己出去了。
　　“海大夫，你给鲲弟吃什么了？能不能吃啊，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塞他嘴里了，好歹让我试试啊！”郭鹏跳了起来，愤愤的追随而去。
　　蔡关想拍拍辛鲲的，但没地下手，把手背了过去，自己默默地出去了。
　　李婶怜惜的给辛鲲擦了一下脸，“真是可怜哇！只怕皮都泡皱了，放心，王妃给了我很多药膏，回头李婶给你擦。对了，王妃给你挑的人还不错，李婶去看过真的挺漂亮的，比小安漂亮多了，性子什么的，还真不好说，不过听说脑子不怎么好，我看了，眼睛还蛮正的。脑子不好应该是说这孩子心眼磁实，跟那些官小姐们不一样。等你好了，咱们就求王妃给你定下来好不？”


第157章 瞒不过（858加）
　　“李婶。”辛鲲无语了，什么时候了，李婶竟然还有心想这个，果然跟王妃那不靠谱的待久了，性子都跟着走了。
　　“这回真是把李婶吓着了，老爷子就你一滴血脉了。咱们就算把小安一直留在身边，可是老爷子心里，最重的还是你不是。你真有事，老爷子怎么办？这些日子，老爷子都不说话了，我看着都心疼。你好了，乖乖的成亲。这才是对老爷子最大的孝顺。”李婶正色的说道。
　　辛鲲沉默了，李婶这话是对的，若是她是男孩，她马上就会让李婶去办。可是她现在怎么说，我是女孩，我没法娶妻生子？
　　“李婶，你跟鲲哥儿说话，她没法安神。”蔡关在外没看到李婶出来，又进来了，正好听到最后一句，皱眉说道。
　　李婶也怕了蔡关，拍了辛鲲的脸一下，自己出去了。
　　辛鲲抬头看着蔡关，她脑子不是郭鹏，若说之前她没多想，可是现在，只有他们时，她再看不出来，就真白叫聪明了。
　　“看什么？后面的炉子生着，你晚上应该不会觉得冷。”蔡关也准备退出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还有怎么知道的。”
　　“没两天，喉结。”蔡关回头看了一眼，淡淡的说道。
　　“也许只是没长好。”辛鲲想了一下，这个不能算，因为十五六岁的少年，有发育晚的，没到变声期，喉结不明显也是正常的，所以她才没做那个假。
　　“镜子，做浴室的师傅问我，要不要装镜子。因为你这么大的镜子要订做。”蔡关瞥了一眼浴室里大大的铜镜。
　　辛鲲点头，这个说得过去，笑了一下。
　　“谢谢！”
　　“等活了再说。”蔡关还是面无表情，替她关上门。
　　辛鲲闭上眼，唉，果然还是没瞒过蔡关。这位原本就是自己到这时代以来，遇到最聪明的一位了。但想想，自己来了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其实也没见过几个人。官场上，说白了，就蔡关一个，将来，还会有很多这样的聪明人与之对面。那时，她只怕为了隐瞒，都要累死。
　　不过蔡关会跟自己说什么？他知道了自己的困境，但是当初逼自己考试的人也是他，所以今天的困境说起来，全系他一人所为。想到这儿，辛鲲倒不急了，到时倒是可以让这个聪明的本土人士来说说看，自己又该怎么办。
　　早上，辛鲲用热水再洗一个澡，换了干净的衣服回到屋里。她身上的皮肤都泡皱了，但并不干，海大夫在药里加了东西，那是会让皮肤滋润的。要知道辛鲲虽说常常男人婆的打扮，但她知道自己是漂亮女孩，而她最在意不过的，也是自己的皮肤。知道要泡很久时，她也反对，她可不要以牺牲皮肤为代价，装病。海大夫没法子，只能再研究。她刚摸了一下，相信只要过两天，她的皮肤就会恢复原状，说不定还会更加润滑。
　　不过一出来，就听到郭鹏的呼噜声，真是打得抑扬顿挫，透过清晨的细光，他就躺躺椅上，而躺椅就在她的床边，靠近浴室的门口。估计，他想得挺好，自己有事，他就能冲进去，不过，他睡得跟猪一样，自己真是被人绑走了，他只怕都不知道。
　　她叹息了一声，自己慢慢扶着床架子躺回了床上，摸了一下自己的喉咙，这个好像不太容易做假，喉结是会随着说话而震动的。她好像不可能拿个假的贴在那儿，当然，也找不到那样的材料。
　　闭上眼，不过现在她也睡不着，被海大夫的药灌得昏睡了一天，而昨晚在水里泡着，又吃了一粒海大夫特制的补气丸，她现在睡得着就怪了。
　　“鲲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叫我进去抱你？”她正想着事，猛的耳边就是郭鹏炸雷一般的声音。
　　她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这位刚刚睡得跟死猪一样，现在又这样，自己这是什么命？不过睁眼，看到他，她又笑了。
　　“你好像瘦了。”辛鲲知道这段时间，郭鹏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他比之前瘦了好多，而这两天她治病，估计他都没歇过。
　　“有吗？没有，你看错了，不过，我觉得你水肿好像好些了。我昨天问了海大夫，你昨天晚上吃的是补气丸，今天要做一天的火灸，所以你要小心啊！”郭鹏趴在床边，像个小孩子一样，跪在床踏上，这样，他就能跟辛鲲挨得更近一点。
　　“你好好坐着，这样多累。”辛鲲轻拍他的脸一下。
　　“我不累的，你呢，累不？”郭鹏又上前点，让她能摸到。此时辛鲲的手上的肿已经消了，但手还是皱皱的，郭鹏忙从怀里掏出一个漂亮的瓷瓶，“我娘的润手油，我偷的。”
　　说着，倒出一点，轻轻的给她抹在手上，又拿过她的左手，用自己的大手均匀的给她按进了手背上。
　　辛鲲又笑了，若是别人这么拉着她的手给抹油，她一定给他一巴掌，觉得这位就是“咸猪手”，可是看他认真的给自己抹手时，脸上带着的几近朝圣的虔诚，她又会觉得，这个小笨蛋其实挺心细的。
　　“你在干什么？”蔡关果然是破坏气氛一百年，两人正不想说话，此时无声胜有声时，他的这声吼真的让人觉得十分的丧气。
　　“抹油啊！鲲弟的手都皱了。”郭鹏说得理直气壮，还给蔡关看看，经自己按摩的手，明显好看多了。
　　“过两天就好了，你让开，让海大夫准备给辛鲲治病了。”
　　“你们谁把她抬到那屋的炕上，背朝上。”海大夫看看两人，顺口说道。
　　“这点事儿，您说一声就完了。”郭鹏起来顺手就把辛鲲给横抱起，不过抱完了又心酸了，“鲲弟，你又瘦了。跟纸片一样轻了！”
　　“昨天他重是因为身上有药汁。”蔡关真是无语了，吼了一声，一把抢过，快步移到了南屋的炕上，让她趴在已经垫好的被子上。
　　“今天是全身火灸，我们都得在外面，成败在此一举。”蔡关黑着脸，小声说道。
　　“死了不是更好，你我的麻烦就都没有了。惟一的就是对不起爷爷。”辛鲲轻叹了一声。


第158章 让他负责吗（878加）
　　“别胡说，总有办法的。”蔡关看郭鹏来了，闭上嘴，黑着脸站起，“我们出去了。”
　　“没事，之前海大夫给鲲弟做火灸，我都有看的，反正我也看不懂，他不介意我看。”郭鹏不乐意出去。
　　“你让海大夫分神，把辛鲲插死怎么办？”蔡关冷着脸，拎住了郭鹏的耳朵，拉着他出去了。
　　郭鹏是练家子，他不过是觉得蔡关可能有点道理，于是没反抗罢了。
　　“鲲弟，你别怕，我就在外面。”虽说没反抗蔡关，但是还是拼命的吼着，各种的表情包。
　　辛鲲又咧着嘴笑了起来，觉得郭鹏真的挺可爱的。可爱到，她真的有点害怕自己会死了。万一自己死了，他怎么办？
　　“小王爷不错吧！”海大夫关好门，给了她一个白眼，“把后背露出来就成了。”
　　辛鲲把上衣脱了衣服捂住前胸，再趴好。
　　“蔡大人是不是已经猜出来了？”海大夫也是人老成精，这几天蔡关不同寻常的表现，他也看在了眼里。
　　“是，我没喉结。”辛鲲趴着，嗡声嗡气的说道。
　　“这个有点麻烦，我倒是可以做药，让你喉结肿大，假装变声。不过有点副作用，最好别用。”海大夫已经开始扎针了，先施针，再在一些针上点火，用温针传导，把体内湿寒之气迫出。现代女孩，啥都敢试，也啥都敢吃。她体内的寒毒那不是一点点。这回趁机会海大夫趁机一次给她试好。
　　“唉，那您再研究一下，万一我考上了，将来比蔡大人聪明的人看出来了怎么办？”
　　“蔡大人怎么说？”
　　“什么也没说，等我治好再说，我反正到时就赖他，都是他逼我参加科举的，我真不乐意考的，所以他要告发我，我就拉他一块死。”辛鲲呵呵了，不过呵呵没两下，被老爷子打了。
　　“别动！”老爷子轻喝了一声。
　　“疼！”辛鲲忍不住叫到，刚刚海大夫可没有留情，原本她身上都是针，比平日里就更耐不住痛了。
　　“啪！”郭鹏砸开门，冲了进来，“鲲弟……”
　　蔡关一下子拿布蒙住了郭鹏的眼睛，“对不起，对不起……”
　　海大夫郁闷了，这些人能不能省点心？他这是火灸，不能盖，只能拿个大布挡着。不过海大夫个子太矮，挡有个屁用。
　　不过蔡关还是看到了，辛鲲露在空气中的长背，一直到腰下，虽说几天泡在药汁里，皮肤略有折皱，但已经消肿了，完美的背部曲线一下子打入了蔡关的眼里，他另过头，和辛爷一块死拉着郭鹏出去了。
　　海大人按熄了火灸上的火星，拿了块麻布蒙在她的背上，自己出来，瞪着院里的人。
　　“你是不是想鲲哥儿死？你想他死，就再乱冲。”海大夫指着郭鹏怒吼着。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听到鲲弟在叫疼。”郭鹏也看到一点，只觉得鲲弟好白。就被人盖住了头，他真的不知道表哥这是干嘛，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不能看的。侧头还鄙视的看了蔡关一眼。
　　蔡关的心还在跳，嘴唇有点干。虽说辛鲲那长背上满是密密麻麻的针灸，还有些上面冒着火星子，看着有些可怕。但是，完全不影响辛鲲那完美的背沟。
　　她很瘦，漂亮背夹骨像蝴蝶的翅膀一样对称，细长的腰线，中间完美的背沟，就算皮肤有点皱，但仍旧可以看得出，她的皮肤白得像玉一样，并且纯洁无瑕。不过看郭鹏那傻子并没看到，他才略松一口气，瞪着他。
　　“针灸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你不懂乱冲，辛鲲有事，都是你害的，来人把他绑着，等着辛鲲疗程完了，再放开他。”
　　“表哥！”郭鹏不干了，凭什么让他把绑起来。
　　“我没开门之前，谁也不许再进来。”这回老爷子直接关了东厢的大门，上好栓子。主要是南屋的门之前也上了栓，现在被郭鹏给拆了。
　　进了屋，重新给一些空位点上火，并在一边点上线香。这是计时用的，他现在把东西
　　“蔡大人应该看到你的背了。”老爷子很郁闷啊，他过了花甲，他在这儿，没人会说什么，但是蔡关刚刚二十啊。在这会儿，把她的背都看了，这怎么办？
　　“要不逼他负责？”辛鲲又想笑了，好像英国中世纪也是，看到女孩的腿祼，都得准备求婚，不然，就得准备接受人家娘家哥哥的决斗。要不，让吴波找蔡关决斗去。
　　“蔡关也不错，长是俊，家世好，又没那么好。主要是人够聪明，这回蔡阁老做错了事，他住到辛家，也不失为是一种补救和切割。说实话，你努把力，真的中个状元，嫁到蔡家做长孙媳妇，并不丢份，而且会是一段佳话。比跟小王爷安全得多！”
　　海大夫虽说辞官早，但在宫中也是一二十年，他也有一双饱经世事的双眼。他曾经希望辛鲲早点被小王爷识破身份，不要再考，直接嫁入王府为妾。这是一种方式！但是，若是辛鲲闹得太大了，真让她考到了状元，那么，她和小王爷之间也就没什么可能了。少帝会让她嫁给政敌？但是嫁蔡关就不同了，仕林会有佳话，‘夫妻同状元，师徒不识雌与雄！’
　　“师父！”
　　“现在怎么办？你的背被他看到了，将来怎么嫁人？”海大夫伤感了。
　　“我跟爷爷说好了，我就这样一辈子挺好。他看到了又如何？还能把逼我嫁不成？大家当不知道就好。”
　　“过会你会当着大家吐一口血，别演砸了。”海大夫给了她一个白眼。
　　“你还是扎一针吧，让我脉相弄得差点。宫里总会来人的，还是做得漂亮一点。”辛鲲轻叹了一声。
　　“这还用你说。”海大夫气了一声。
　　海大夫行针到近午，终于扎完了最后一针，老爷子自己都快累瘫了，这些年，还真的没有这么累过。这回为了自己这惟一的弟子，也真是尽全力了。
　　老爷子收了针，自己去开门，直接晕了过去。
　　大家一块上前，扶住了老爷子，太医院正也在，赶紧上前，“师兄是累得太狠了。”


第159章 喜悦
　　“啊，那他施完针没，鲲弟！”郭鹏脸白了，扒开人，冲了进去，蔡关也忙跟了进去。大夫成了这样，病人呢？还活着不！
　　辛鲲已经穿好衣服了，但还趴在那儿。
　　郭鹏忙扶住她，“鲲弟，鲲弟！”
　　辛鲲被他晃着，终于知道啥叫‘喉头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真不是装的，就好像那口血就积聚在胸口，就等着人来晃一样。她倒是想擦擦眼前的血红，不过没力气，歪到郭鹏的怀里。
　　辛鲲那口血真一点没糟蹋，全喷到后赶上来的蔡关身上。蔡关今儿穿的一身石青色长衫，一个不留神，他胸口一下子就一大片污血，看上去真的触目惊心。
　　“你怎么啦？”蔡关觉得心一下子就空了，扶住了辛鲲的另一边。
　　辛爷也进来了，不管是孙子还是孙女，那也是他惟一的血脉啊。跌跌撞撞的进来，看到蔡关胸前的血，老爷子一下子瘫软坐到了地上，再不敢上前。
　　老李忙扶住了老爷子，也不敢动了。这是辛家的希望，万一有事，他也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
　　李婶这时就镇定多了，忙抓进了太医院正，“快给我们哥儿看看。”
　　这个不用说，太医院正也急，看到蔡关胸前的那摊血，也吓得不成，辛鲲万一死了，只怕少帝也不干。
　　“让开！”太医院正把了蔡关赶开，自己号了脉，伸手拿了银针，急急的插入了辛鲲的面门与颈上的大穴。
　　“这是什么？”蔡关急急的问道。
　　“师兄的针法无误，只是辛小爷体质太弱，只怕得好好养上一年半载的。”太医院正皱了一下眉头，拔出银针，“送他回房，给他和师兄都灌一碗参汤。”
　　“鲲弟会死吗？”郭鹏急急的盯着太医院正，参汤可是用来吊命的，太医院正让辛鲲灌参汤是啥意思。
　　“不会，不过，养起来有些麻烦。”太医院正对郭鹏苦笑了下，赶忙去看海大夫了。虽说刚刚号了脉，只是累极了。但海大夫年纪大了，一个不小心，也会把命搭上的。
　　“那没事，只要活着就成。”郭鹏随意的答应了一声，抱起辛鲲回屋去了。
　　蔡关没动，不是他不想动，而是动不了。刚刚辛鲲一那口血，真的把他吓坏了。那一刻，他才明白，辛鲲早就不是自己所欣赏的得意门生了，原来她在自己心里已经早就不同了。原来知道她将消失不见时，自己会痛成这样？
　　辛鲲是第二天才醒的，醒来时，她真的觉得自己好像全身上下都很舒服。这种舒适感，是她有记忆以来从来就没有过的。她知道，自己痊愈了。她所有从现代带来的毛病，现在真的都弄好了。
　　“鲲弟，你怎么样？”郭鹏那大脸，又在她眼里。
　　“你怎么还在这儿，没回去吗？”辛鲲看到他的眼睛下面黑眼圈，还有嘴巴上一圈细细的绒毛，他应该这几天都没好好睡过，更没洗脸刮胡子了。
　　“我担心你，你昨天吐了表哥一身血，吓死我了。你现在怎么样？海大夫也晕了，真是把我吓死了。”郭鹏忙又趴到了辛鲲的面前。
　　“我师父没事吧？”辛鲲一凛，老爷子昨天站了一早上，开头他们还能聊聊天，但很快，两人都没力气了，老爷子专心做自己的事，而她原本接受这种治疗就极耗体力。现在自己好了，师父不会有事吧？
　　“没事、没事，就是疲劳过度。你们昨儿一块灌了参汤，他晚上已经醒了，进了一些汤药，喝了一大碗肉汤，又睡了。可能快醒了！”郭鹏看了一眼外面，笑嘻嘻的说道。
　　“你没睡吗？一直在这儿？”辛鲲看着郭鹏，他的脸看上去比之前几乎老了五岁。之前的红润被黑瘦所代替，那个阳光的金冠傻小子好像都不见了。
　　“我睡了，就在躺椅上。”郭鹏指向了那把躺椅，“你没听见我打呼吗？对了，你好像没觉得我吵过？我娘都嫌我吵呢！”
　　“这把椅子，合着就是为你们做的。我都没躺过两回！”辛鲲叹息了一声，她没说吵不吵的问题，昨天早上，她从浴室出来时，只觉得他呼声大，却也没在意，然后她就躺下，有觉得吵吗？好像还可以。只是看着郭鹏，脸含笑意，“恭喜你！”
　　“什么？”郭鹏一怔，一下子没想起自己有什么值得恭喜的。
　　“你的右手保住了，不值得恭喜吗？”辛鲲抿着嘴笑了。
　　“鲲弟，你好好的活着，我保证，我的右手是你的。以后的日子，我的右手就帮你挡灾，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郭鹏忙正色的盯着辛鲲，“你以后别再吓唬我了，还有昨天你把表哥也吓到了，昨天表哥脸白了，被太医开了宁神汤的。”
　　“好了，去洗澡，我觉得你身上有味了。”辛鲲看看他的胡子，让她答应自己不会去死，还是答应他，以后不再吓唬他？这个她真的不能保证。
　　“真的吗？”郭鹏忙伸手闻了一下。
　　“真的，快去洗洗，然后刮下脸，睡一觉。”辛鲲笑着柔声说道。
　　“所以其实你是想让我去睡一下？”郭鹏终于懂了，傻乎乎的笑了起来。
　　“你快回去吧！”辛鲲觉得自己该脸红了，这个人能不能别逼自己说这么肉麻的话。
　　“知道了，我去睡了。”郭鹏笑了站起来，看看她，“以后，别人给你的东西，都别往嘴里放。”
　　“知道了，下回我就随身带点心。谁请吃饭，我都只装装样子，保证不乱碰外的东西。”辛鲲不耐烦的说道，但目光柔和。
　　“我回头挑一个好的小人给你，你以后随身带着！”郭鹏得寸进尺。
　　“好！”辛鲲再点头，等着看郭鹏下一句是什么。
　　“你还要说多久？就两句话的事儿，你们墨迹不墨迹？”蔡关都看不下去了，这两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昨天其实也在南屋睡的，当然，睡得也不太好，海大夫打呼，郭鹏也打呼，南屋的门被郭鹏弄坏了，而辛鲲住的北屋也没关门，他这有强迫症的人，加之又受了点刺激，他睡得着才怪。听到这边郭鹏的说话声，他也就起来了。结果远远的就能听到两人无比正经，却一点营养也没有的对话。他真想拍开两人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什么了。


第160章 庇护
　　“表哥，你好了？”郭鹏还是一脸的傻乐
　　“我本就没什么事，你快回去睡吧。”蔡关冷冷的看着郭鹏。
　　郭鹏对辛鲲做了一个鬼脸，笑着跑了出去。
　　蔡关晃晃悠悠的走过来，还是坐到了床尾。
　　辛鲲看向蔡关，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袍。
　　“您这一身白的，也不知道犯忌讳。”辛鲲虽说没这忌讳，不过她绝对相信，过会子，辛爷他们起来了，看到蔡关一定没好脸。家里有病人，最忌讳这个，我们家人还活着，您至于吗？
　　“你反正也死不了，我没问你要赔我衣裳，你现在嫌我的衣服白。”蔡关随意的说道，可是目光却盯住她的眉眼，让她无处可避。
　　“现在我也死不了了，您想怎么处置我？”辛鲲也没想逃避，她原本就不是那会逃避的主，既然蔡关来了，那就谈谈吧。
　　“你还想考吗？若是今年不考，你可再混四年。四年之后，也许皇上就忘记你了。”蔡关轻轻的说道。
　　“谁知道呢？”辛鲲轻叹了一声。
　　“我能想出救你的法子，就是让你现在别考了。”蔡关看看外面轻声说道。
　　这几天，他其实也都没睡好，他一直在想，辛鲲怎么办的问题。她以男儿身参考，将来怎么办？若不被戳穿，她一生就得一直维持这个身份，到时，假装自己娶个妻，然后呢，无子过继一个族人之子？哪怕是过几年，辞官，归故里，他还是辛鲲辛大人，走到哪，他的身份都改不了。
　　可被戳穿了更麻烦，因为那就只有一条路。死！
　　这两条路，郭鹏都不想让她经历，所以只能劝她借病放弃，从此隐性瞒名。回头，他想个法子，让辛鲲诈死，回头以辛家远房亲戚的女儿身份过来。再补办手续，这对现在的他来说，相对容易。
　　“是啊。这是目前最好的法子，可是你觉得皇上真的会忘记我吗？我在考试时，太医院正就来了。谁能派他来？陪着我考试，这两个月，每三天过来看我一次，三天一次的平安脉，还是太医院正亲来，您说说看，纵是老阁老可有这样的待遇？”
　　辛鲲点头，就算蔡关只是点了一下，但她猜得出蔡关的计划，这个计划其实若是在她没考之前提，她会十分感激蔡关的，可是，现在，她已经没法了。
　　“所以你不考也得考。”蔡关看着辛鲲漂亮的小脸，明明是同一张脸，为什么，她就跟之前完全不同了呢？现在自己看她处处是美丽的女孩样，之前明明一样啊？
　　“老师，现在学生已经穷途末路了。”辛鲲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她还是她，可是她哪里知道自己在蔡关的眼里，已经不再是那个‘他’了。
　　“所以置之死地而后生，你答应我之后，就剑指状元了？”蔡关看着辛鲲，当初第一次见她时，她还是短发，所以她常常会戴个小布帽子。现在她病了，蔡关才发现，辛鲲已经不知不觉的蓄起了长发，现在长发披散在枕头上，一脸病容，此时来人，若还以为他是男子，也真是猪了。当然，自己曾经，当了好久的猪。
　　“您说皇上亲自点了一位女状元，会不会承认自己错了？”辛鲲还没见过少帝，所以她的计划还没有真正的成形，她得自己去看，看看那位少帝的性格如何，而此时，她也想从蔡关口中打听一下，他心目中的少帝是什么样的，“若他不能承认自己错了，于是我就能好好的活着。”
　　“你错了，越是这样，你死的可能性越大。”蔡关瞥了她一下，“你考上状元，被人发现你是女的，皇上面上不会怎么着，但暗地里弄死你是必须的，还要找个长得像你的人，从此天下就会知道状元郎辛鲲就是个真正的男子汉。”
　　“那依着您呢？”辛鲲能不知道有这种可能性吗？但是除了这种可能性之外，还有别的可能性。只要低于50%的概率，那就值得一试。
　　蔡关摇摇头，看着辛鲲，她长发披肩，乌黑油亮，衬着她的皮肤雪白。黑漆漆的眼睛盯着自己，她不知道这种专注会很让人心动吗？
　　“你怎么变成女儿身的，户籍不可能改变啊？”蔡关闭上眼，不让自己再看她。
　　“是啊，我也很无奈啊。”辛鲲瞪了他一眼，说得好像自己特意要做男人一样。轻轻的把当年的事说了一遍，“说不定我外公外婆还在，你们可以去查。唉，谁知道你们户籍管得这么紧，我爹娘倒是想把我的性别改过来，可是就是没机会。于是我到了今天，还只能是男孩。问一下，若是我一回来就跟你说，我是女孩，你会让我改户籍吗？”
　　“不会！”蔡关想也不想就摇头了，就算现在，他想的办法都是让她诈死，重新换一个女孩的身份罢了。他也不会想着让辛鲲去更换户籍！
　　“若我告诉小王爷呢？小王爷能帮我吗？”辛鲲还真的只是单纯的学术探讨了，现在的她，说这些都是没用的，她也就是想知道，自己若是当初听老爷子的话，会不会好过一点。
　　“能，不过你只能嫁给他做妾。”蔡关想了一下，挑了一下眉头，深深的觉得这绝对不是一个好选择。
　　“为什么？”这个辛鲲真不懂了，虽说之前海大夫也劝过她，让她告诉郭鹏，然后嫁给郭鹏为妾，不失为一种好结果，当时她只是愤怒，觉得凭什么。但现在看蔡关的意思，明显，当初海老爷子说的跟自己想的完全不同。
　　“因为曝出来，就是泼天大案。这不是你一个人的性别填错了的问题，而是代表天下户籍制度有问题。改你一人户籍的事，甚至会牵动户部。是杀了你容易，还是动天下户籍容易？所以，你想活着，只能在仁亲王府里以求庇护。而天下，能庇护你的也只有仁亲王府了。”
　　郭鹏不是那懂策略的主，交给他，只能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把事情闹大，最后，哪怕辛鲲与之无情，结果也只能是她求庇于仁亲王府。而少帝也乐见其成，因为这样，天下的官员都不会支持仁亲王一家。


第161章 成何体统（898加）
　　“但若我成了状元，仁亲王是不是就庇护不了我的。”辛鲲果然是会举一反三的，立刻想到现在，若是自己成了女状元，被戳穿了，那么再到仁亲王府去，弄不好，少帝就得疑虑，自己不再是普通的村妇，而是名满天下的状元郎。
　　“你成了女状元，天下除了皇上没有人能庇护你。”蔡关终于再一次睁开眼。所以，她其实还是想跟郭鹏在一起的，哪怕，现在郭鹏对她也许只是兄弟情。
　　“你也不成？”辛鲲看着蔡关，所以海大夫已经都想穿了。之前他劝自己告诉郭鹏，现在他立刻让自己考得越出色越好，跟蔡关形成士林佳话，让皇帝拿她都没辄。
　　“你成了状元，万一身份被戳穿。我是你的文师傅，难逃其咎。也许跟你成亲，倒是能成就一段士林佳话。说不定，能把我们两条命都救了。”蔡关怔了一下，这个他还真的没往自己身上想过。不过，辛鲲一说，他倒是灵光一闪。
　　“您之前没想过，那么您只想到让我退出保命？”辛鲲瞪着他，这个人说好的才智过人的呢？怎么就这么让人失望？
　　“我想的都是最简单易行的法子，所以听我的，你别进考场了，我给你重新找个身份，以后你能嫁得很好，嫁给我……嫁给郭鹏都可以。我保证！”蔡关再次闭上眼，轻轻的说道，虽说不想把郭鹏那个破小子提出来说，但是现在光说自己，好像有点丢脸。
　　不过，说出来，他觉得自己心里好受多了。昨天看到了他的血，还有海大夫那心力交瘁的样子。他们为了这个破考试，付出了太多。
　　还是别考了，直接借机诈死算了。反正现在见过辛鲲的人也不多，人家也不会想她可能是女孩的可能性。等着将来她成亲了，再出入社交圈也都是女人们的圈子，人家就更不可能知道她是谁了。所以这才是最有可操作性的法子。
　　“谢谢！”辛鲲闭上眼，不再说话。
　　她有点心动，蔡关很聪明，他真的打动了她，她这回诈死，不会有人怀疑，然后由蔡关给她再找一对高门大户的父母出来。只要他们想跟仁亲王或者蔡家联姻的话，人家会求之不得。从此，她就能过上安全的人生。
　　可是这样好吗？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真的十全十美的事，她开始想，若是辛爷会如何？想到辛爷，她的心定住了，她差点忘记了，她还有使命，这回她参加考试最大原因是她要为辛健夫妇报仇！
　　那也许不是她的父母，可那是辛爷的亲儿子。她也许隐姓埋名，利用蔡关和郭鹏也能达到报仇的目的，可这是辛家的仇恨，若不能让辛家人自己来报，辛爷心里多少会有些遗憾的。再说，自己离开了，从此辛家才是真的断子绝孙了。
　　“你不同意？”蔡关看她闭上眼，迟疑了一下。
　　“是啊，我不同意，我不能让辛家在我这儿断子绝孙。”
　　“你留下你以为不是断子绝孙？”蔡关有些愤怒了。
　　“不一样。谢谢你，老师。但我还是想靠自己的力量搏一下，一切还没开始，就想着让谁来庇护我。我都要觉得对不起父母的养育，也对不起自己读的这么多书。”辛鲲对他笑了一下。
　　“到时我们没有能力救你。”蔡关愤愤的说道。
　　“最后，不是您还可以娶我吗？那时，我也是辛家的女儿，我们家的族谱上，还会记上，曾经他们家有一个女状元。”辛鲲坦然的看着蔡关。
　　蔡关想想又觉得这也是，点头，自己面朝外，闭上眼，他现在好困。
　　“您不能出去睡？”辛鲲有点牙疼了，这位已经知道她是女的了，为什么还天天赖在她的床上。虽说也知道不会做什么，但是，这么让祖父看着全适吗？之前祖父看到几回，都觉得脸色不善，不过想着她的身份不能说，于是忍了。她看祖父那样子，都替祖父难受。
　　“我懒得走到前头去，再说那儿几天也没收拾了。现在能让我安心睡觉的，也许就这儿了。”蔡关其实也真是这么想的，他又不是啥地方都能躺的，这两天跟着海大夫睡在炕上，虽说一人一边，中间还有一个炕桌，不过，有毛病的蔡关来说，都是一件其大的挑战。结论是，他没挑战成功。
　　“跟病人一块，你也能睡着？”
　　“你就算生病了，也比别人干净！”蔡关拉过她的毯子，闭眼睡去。
　　辛鲲也轻叹一声，跟有强迫症的人一块，也是罪。好在已经六月了，她就用毯子的另一角搭着肚子，闭上眼，再一次沉沉的睡去。
　　其实刚刚她想到个事，就算若干年后，她装不下去了，她还是可以诈死啊，还着她的钱和爷爷，买个新的户籍，去过自己快乐人生啊，甚至于，他们可以去行遍天下，她英语是八级，一般的读写会话是难不到她的，万一这里时空有问题，但海外应该没问题吧？她真不介意去海外发现一下新大陆的。有了这个打算之后，她倒是真的不急了。
　　早上，辛爷他们起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来看辛鲲，一进来，就看到蔡关在床尾睡着，而辛鲲在床头那边，睡在里面，两人都睡得很熟，还盖着同一张毯子。
　　海大夫没多想，弯腰去拿了辛鲲的手号了一下脉后，就下来了。辛爷就死死盯着蔡关，现在辛爷觉得他喜欢郭鹏了，郭鹏从来就不会像蔡关一样，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而他最喜欢的地方为什么是自己孙女的床？
　　“老爷子，要不，您先去前头用饭，这些日子，你都清减了。”老李忙扶着老爷子，小声的劝着。虽说，老李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两人两头睡着，而且都是好朋友，这不是挺正常吗？但又不能说老爷子不对，只能转移老爷子的注意力。
　　“海大夫，给蔡大人号下脉，昨儿他受了惊，万一有什么，可不是我们能赔得起的。”辛爷对海大夫笑了一下。
　　海大夫当然知道辛爷的意思，最好把蔡关弄醒，然后正好叫他去吃饭。反正得把他从辛鲲的床上弄下来。


第162章 像谁
　　蔡关是辛鲲起来喝药时，他跟着起的，不过他只是起来跟辛鲲换位置，他滚到里面，让辛鲲就在外面，让他们该号脉的号脉，该吃药的吃药。
　　“你不吃饭吗？”辛鲲喝了粥，又去泡了一个药澡，全身洗白白的回来，这位还在睡，忍不住问道。
　　“我睡了多久？”蔡关终于睁眼了，看看外面，感觉没变化，还是天暗沉。
　　“从凌晨睡到傍晚，我让小王爷去叫李婶在这儿摆饭，你去洗个脸吧，一天没吃东西了。”辛鲲也觉得这位真是累得太狠了，上回他睡成这样，还是在自己屋里的躺椅上。这回就霸着自己的床，逼得最后没法子，她搬到躺椅上看书。省得老爷子把眼睛给盯穿了。
　　“哦！”蔡关爬起来，直接去了辛鲲的浴室洗脸。辛鲲其实想叫住他，她让人给他打了洗脸水，她的浴室不喜欢别人进啊。不过张了嘴，人家已经进去了。
　　郭鹏回来了，手上抱着小宝，顺手把小宝放到辛鲲的怀里，他又跑出去帮李婶端菜了。
　　辛鲲也觉得郭鹏有问题，她不喜欢小孩子啊，就算这个小孩子她不介意逗他玩玩，可是让她抱着，这个有点强人所难。
　　她只能双手捧着，瞪着小宝。小宝也瞪着他。小宝正在怀疑，这个人有点怪，为什么抱自己面无表情呢？其它人抱自己，都不会这么严肃的。于是他们俩就大眼瞪小眼，然后似乎比谁的耐心更好似的。
　　“你也像是个女的？”蔡关出来，小声鄙视了她一下，从她手里把小宝叉了起来，双手伸得笔直。一脸的嫌弃，生怕自己小宝会把自己身上弄脏。左右看看，把小宝交给了正好进来送菜的丫环。
　　小宝哭了，太伤心了，出身到现在，还没有被人这么嫌弃过，先是舅舅不乐意抱他就算了，转头，这个大高个子竟然把自己推给别人。太伤自尊心了！
　　“小宝怎么哭了。”郭鹏又冒出来了。
　　辛鲲立刻指向了蔡关，表示自己是无辜的。
　　蔡关不搭理他们，找个站好，拉平自己睡得有点皱的外衣。
　　“表哥你就别生孩子，最好你儿子跟你一样，都不要人抱。”郭鹏去接过了小宝，叭叭的亲了他两下，小宝受伤的心终于有点平复了，抱紧了郭鹏，这才是正常人类啊。
　　“我儿子当然得像我！”蔡关笑了一下，想想，看看辛鲲，她又十分舒服的躺好，拿了一本书，悠悠然的看着，“鲲哥儿，你的儿子会什么样？”
　　“应该会在摇篮里放些书，然后希望他自学成才，最好别来烦我。”辛鲲挑了一下眉头，她从来就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有孩子。现在被问起，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鲲弟，您怎么可以这样。小宝，没事，你有大舅舅在。大舅舅将来教你上树，耍剑啊！”郭鹏笑着抱着小宝，柔声说道。辛鲲和蔡关一块抬起头，看着抱着小宝笑得很灿烂的郭鹏。
　　“所以现在看来，只有小王爷将来能做好爹。”辛鲲笑了起来。
　　“那他也得先有媳妇，才能生儿子。”蔡关翻了一个白眼，摇摇头。
　　“小王爷倒是不愁媳妇，不过他挑剔的。”辛鲲笑了一下，对那小丫头皱眉说道，“把小宝送回去给小安姐，怎么老让小王爷带小宝。”
　　“是！”丫环忙行了一礼，过来想带小宝走。
　　“不用，我喜欢抱小宝，你下去吧。表哥，吃饭。”郭鹏摆了一下手，把小宝抱在手上，自己去餐桌前单手吃饭，小宝似乎已经习惯了，那么扶着郭鹏的脖子，把下巴搁在郭鹏的肩膀上。把小脸露在外面，样子很萌，看着就很乖的样子。
　　辛鲲看着他们，忍不住笑了。觉得郭鹏这人性子真的不错了，一般现代男人其实也不一定能做到这么好，不然现代人为什么会有丧偶式教育方式了。像现在这时代，不用看别人，就看老李就知道，还有吴波，他们在家时间不长，对于孩子，他们能看一眼就不错了。
　　“看看你吃成啥样了。”蔡关嫌弃的看了郭鹏一眼，他在郭鹏的对面坐下，很高兴，他们分餐了，不然蔡关都能把他赶出去。很好，他的盘子还是他专用的那套，摆着也十分好看，这才舒畅了一点。
　　“吃饭吃成您这样，哪里有吃的乐趣。我的饭李婶特意好好做的。你看这羊肉多好吃，得带着骨头啃，你那就是肉，还切得方方正正的。这肉还能吃吗？”
　　郭鹏瞅了一眼蔡关的餐盘，真心一点也不觉得这位光盘子好看有什么用？
　　辛鲲就远远的看着这俩性格对立的两位表兄弟，到底这两随了谁？明明应该有一半血统是一样的吧？
　　“小王爷，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辛鲲看郭鹏抱着小宝起身了，便轻声说道。
　　“怎么想起来这么问？”
　　“看你和蔡大人这么不同，便想知道，你和皇上会不会有点相似。”辛鲲笑眯眯的看着郭鹏。
　　“我跟他能有什么相似？”郭鹏此时把小宝扶在手上，自己随意的答道。
　　他一双大手放在小宝的脚下，让小宝在自己的手掌上跳着，小宝开心得小脸上的肉肉都跟着跳了，郭鹏看着都哈哈大笑。
　　“皇上和怒飞长相上，倒有三分相似。不过，性情上，皇上稳重些，处事甚有章法。一般人是猜不到他的想法的！”蔡关慢慢的嚼着食物，慢条斯礼的回着辛鲲的话。
　　“比如说？”
　　“这个倒是让我为了难，怎么说呢？”蔡关喝了一口汤，眉毛挑了一下。
　　“就烦看他这样装神弄鬼。是不是小宝？”郭鹏给了他一个白眼，逗着小宝。小宝开心，哪里听得懂他们说啥，反正郭鹏说啥他都傻笑。
　　“你说！”辛鲲笑了一下。
　　“我哪里知道他在说什么。”郭鹏根本不搭理。
　　“就说说怒飞去年的钦差差事吧。他来了，正好你提了糜子之策，转头，他也亲自带人到各处去督促种植，你猜他回来了，得了什么赏赐？”
　　“当然不可能有。”辛鲲想都不想，摇摇头。


第163章 眼盲症没得救
　　“我也不觉得皇兄会给赏赐。”郭鹏一耸肩膀，边上的小宝学着也是一耸肩膀。他不懂事，他只是跟着郭鹏时间久了，习惯了郭鹏做什么，他做什么。不过几个月的宝宝，哪里能学得像，样子很滑稽可笑。
　　“唉，快点把小宝送回去，真真的好孩子都学坏了。”辛鲲捂了眼，心情真的很酸爽。
　　丫环忙应了一声，这回坚定的抱过了小宝。
　　“不用跟小安姐说那些有的没的，以后还是让小宝跟着小王爷玩吧！”辛鲲想了一下，还是对丫环说道。
　　“是！”丫环一蹲身，抱着已经瘪着小嘴的小宝快步跑了出去。
　　“你真是，小宝又不碍你事，非要把他送回去。”郭鹏没了小宝，觉得全身都不自在。
　　“小王爷，你在辛家住了多久了，是不是应该回家去了。就算这两天不回去，过几日总会回去的，你能带着小宝一块回去？小宝到时哭闹，怎么办？”辛鲲轻叹了一声，小宝这么喜欢郭鹏也是问题，真的让他们这么加深感情也不对。
　　“你累不累？天天跟看儿子一样，你这回若是有事，真的让我把他的右手砍了？”蔡关终于吃完了，冷冷看着。
　　辛鲲对郭鹏的纵容，比仁亲王更胜一筹，仁亲王其实并不是对郭鹏纵容，而是不管。辛鲲现在就是管束，带着纵容的管束。她由着郭鹏做任何事，但她会告诉他，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然后会让他明白，有些事，他不能做。蔡关看着都替辛鲲觉得累了。
　　“看吧，万一我七老八十才死，他那会子孙满堂，我要他的手有什么用，那会要陪葬的，说不定是金银珠宝。要不，你们现在存心存点钱，等我死了，给我好好的放进去。”她笑
　　“你这死要钱的性子，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蔡关笑了，轻轻的摇摇头，看看那个蠢孩子，他还没有想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吧。
　　“鲲弟，你不是答应我，不吓唬我了吗？”郭鹏黑着脸，瞪着辛鲲。为什么又谈生啊死啊，他现在不乐意听这个。
　　“我正在努力求生中，我不会轻易死的，也没有人能让我死！”辛鲲笑了，“你也是，你若早死，就没有人保护我了。所以你一定要比我活得久一点。”
　　“好，我保证，我一定比你活得久。”这个郭鹏听得懂。
　　“好了，刚刚的事没说完，皇上不赏小王爷，但总要有点说法吧？”辛鲲不想谈这个，忙说道。她刚刚就说了，少帝当然不会封赏郭鹏，但会怎么做？这个做法其实才是能看清他个性的重点，她要问的自是这个。
　　“没有，这就是我们这位皇上的做法。”蔡关笑了。
　　“没有是什么意思？拿回了钦差大人印信，然后收了他的报告，最后他什么也没说？”辛鲲闭起眼，想着钦差回京的程序，少帝是从哪一步开始没做的。
　　“没有钦差回京的仪仗，怒飞自己秘密出京，再秘密回京。然后，没有然后。”蔡关抿起了嘴，轻轻的转着自己手上的一个玉佩。
　　“有意思！”辛鲲也抿起了嘴，拿着书卷成了卷，轻轻的敲着自己的手，眼睛看着房顶。好一会儿，才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你想到什么？”蔡关这些年其实也在研究着，对着这位少帝他该用什么法子保存家族的实力，在爷爷退出朝堂之后让蔡家安全着陆。不然，他为什么会看到辛鲲的潜质之后，用强迫的手段，他也非要他进入朝堂。他这些日子，也在结交姚录，还通过姚录，接交着与姚录交好的那些贫穷士子们。这都是他为了家族所做的努力。
　　不过，他是长久的研究，才会知道少帝所想，但辛鲲从来就没见过少帝，她研究少帝的时间也不会很多，所以，她现在是自己猜到的。
　　“如您所说的，他是个很稳重，并有章法的人。”辛鲲想了一下，用了蔡关的评价，因为她觉得这个评价很准确。并看向了郭鹏，“听懂了吗？”
　　“唉，你真累。”郭鹏坐在躺椅的边上，拿起干果一个个的用手捏开，挑出果仁喂给辛鲲吃。他特意问过，辛鲲是可以吃这些干果的。这会就能看出他是个习武之人了，对手劲的掌握出神入化，比如核桃，他绝对剥出的就是完整的核桃肉，看着极其的赏心悦目。
　　“唉，活着本就是累的，想活得简单点，就得跑在所有人的前头。”辛鲲又笑了，张嘴让他喂。
　　蔡关一把抢过，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辛鲲和郭鹏一块鄙视的看了他一眼，郭鹏又剥一个，这回还分成四块，一块块的喂给她吃。
　　“喜欢吃吗？回头我给你找些别的吃。”郭鹏看着小篮子里的各色干果，巴巴的看着辛鲲。
　　“行了，挺好的。”辛鲲笑了，但看看瞪着她的蔡关，只能慢慢的伸手，让郭鹏把剥好的果子放在她的手心。
　　郭鹏也瞪了蔡关一眼，委曲的把果仁放在辛鲲的手心里。
　　蔡关就看着他们，现在蔡关倒不是生气，他就是有点好奇了。郭鹏真的不知道辛鲲是女孩吗？那么纤细白晰的手指，手指尖尖的，透着光，都跟透明的一样。虽说没有长长的指甲，但这绝对不是那男人该有的手啊。
　　他伸出手来，看了一下。他是读书人的手，也是细长的手指。但男人的指节和女人的指节能一样吗？
　　“表哥，你在看什么？”郭鹏看表哥正在看他自己的手，各种奇怪。
　　“我想看看为什么我们的手都没有辛贤弟好看。”蔡关对郭鹏假笑了一下。
　　“我就没见过比鲲弟长得好看的人，所以，他的手生得好看，又有什么可奇怪的。”郭鹏摇摇头，又低头专心的给辛鲲剥着干果。
　　“唉，怒飞，你能眼瞎到这一步，我也是佩服了。”蔡关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轻轻的用手指挠了一下眉毛，“我明天回府了，你怎么样？辛鲲以后就是静养了，你还在这儿做什么？”
　　“我无所谓，反正你爹娘也没叫我回去。我娘没事就来看小宝，最近挺好的。


第164章 先声夺人
　　院试前一天，少帝亲口答应辛鲲口述答题，虽说也得去通州应考。下午蔡关和辛爷一块送辛鲲去通州，当然辛爷临走又把海大夫一块拎上了。海大夫都不知道自己去干嘛，辛鲲现在好得很，她现在脉相不佳，那是他教她的小障眼法。当然他还给了她一颗药，进场前吃，保证答题时，说一句话要喘三下。
　　辛鲲看师父的样子，就笑，觉得老头子真是好玩，有时她都怀疑，这老头这辈子没研究别的了，就研究怎么装病，而且怎么装病比较像的科学了。这手出神入化，真是玩得不是一般二般人能玩得起的。
　　辛爷也知道辛鲲好了，不过，辛鲲吐血的事，让他受了刺激，他现在坚定的觉得海大夫就是一个庸医，但庸医也比没有好，反正现在孙女在哪，他就把海大夫拎到哪。你给我守好了！
　　蔡关是请假出来的，郭鹏还得去守考场，上回中途跑了，少帝面上没说什么，但私了骂了郭鹏好几次，而那好几次都正好被留守的大臣们撞见。大家也都知道皇上对小王爷疼爱至深，不过呢，小王爷是个糊涂主子，做事太随心所欲，让皇上烦恼之极。
　　外人怎么说了，对郭鹏他们无所谓，反正他也去看辛鲲考试，提前去就提前去了。留了两个侍卫给辛鲲，跟蔡关说了一声就走了。
　　蔡关也觉得现在辛鲲去考试，有点费力。他们好好的说着话，辛鲲就能睡着，因为她的脸的雪白的，让他们常常会很害怕，有时甚至会轻轻的试试她的鼻息，看她是不是还活着。这种患得患失之下，跟人换了班，带着自己的侍卫一块过来了。
　　辛鲲躺在自己家的驴车里，结果外头都是骑着马的大汉，看着都觉得有点让人无语。
　　“让你坐马车，你非不答应。”蔡关还不乐意呢，他家有大马车，结果这位非坐自己的驴车，让他怎么办。
　　“熊老爷子可是一品大学士，他现在就是骑驴。”辛鲲打了一个哈欠，戴上眼罩睡觉去眼辛爷拉着蔡关后面的一辆车，那是租的车，家里的车太小，辛鲲一个人躺着，让海大夫在边上照应，也就没什么地方了。自然还得再租一个车。当然赶车的就是郭鹏留下的侍卫。不像蔡关弄得声势那么大。
　　京城与通州不太远，不过也晚上才到，不过郭鹏已经都安排好了，当然辛鲲被抬下车时，还有一个人站在郭鹏的身边，一位看上去七旬左右的老者，看着包在被单里的辛鲲，满眼的凌利，不过看跟着下来的海大夫怔了一下，对着海大夫一拱手。
　　“海兄！”
　　“哦，你啊，在这做什么？”海大夫恍忽了一下，才认出这位。
　　“海兄怎么跟这位学子一共前来。”
　　“他家里长辈不放心，请我帮忙。”海大夫随意的说道。
　　辛鲲此时睡得可香，谁这么晃几个小时也会睡得这么香的，抬下来时，都无知觉。郭鹏的侍卫也都是老熟人，两人单架一穿，就一人扛一头，直接进了郭鹏定下了客栈，天字院。那老头也就只能看到一个瘦小的年轻人紧闭着双眼，面色苍白的从他眼前通过罢了。
　　“熊大人。”蔡关也过来，扶着辛爷，“老爷子，这是这回的主考熊大人。”
　　“草民叩见大人。”辛爷在这儿可真只能自称草民了，海大夫是辞官的太医，蔡关是翰林；郭鹏不用说了，人家小王爷。辛爷虽说跟这些人可以不跪，但这会，对着熊大人，就只能老老实实的跪下。
　　“老人家请起，怎么让您亲自送？”熊大人忙扶起了辛爷，忍不住说道。
　　“老大人有所不知，辛家只有老太爷和辛小哥了。”蔡关苦笑了一下，轻轻的说道。
　　“那为什么非要让他今年考，过几年，大安了再考不行吗？”熊大人一怔，虽说不知道家里只有两个人是什么意思，但是也知道这是人家的痛事，他是年高德勋之人，自不会当面打听，只不过，还是要批评一下，竟然还要求口试，他主持院试这么多年，还从未有过这种特例，熊大人天然的就对辛鲲抱有成见了。
　　“我进去了。”海大夫懒得跟这人废话，对熊大人拱拱手，进去了。
　　“草民去看看鄙孙，老大人见谅。”辛爷陪笑着又深揖一下，蹒跚的进去了。
　　“老大人不如前厅奉茶，鲲哥儿是学生不成才的徒弟，有些事，学生跟老大人解释。”蔡关老老实实的对着熊老爷子一礼。
　　“我去看看鲲弟。”郭鹏也不搭理他们了，追着老爷子去了。
　　“你说。”熊大人就在院里的石鼓坐下，指了蔡关一下。
　　“不知道老大人知不知道鲲哥儿为何病重？”蔡关想了一下，轻轻的言道。
　　熊大人向来与京中无瓜葛，就算有那门生故吏想走他的门子，这些年也都被他赶走了，家里长子早就大了，在外放。家里就一个老妻，他上哪知道京中的八卦去。至于说蔡文之死，和一个士子被除名，这也只是在坻报之中说是搅乱考试次序而已。老爷子当时还叹息了一声，两个年轻人一个送命，一个送了前程，可悲可叹。现在看蔡关的样子，不禁嘴角抽了一下。但他没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蔡关，等他的解释。
　　“鲲哥儿连中两元，不过府试时，出了差错，他是在中毒的情况下，勉强完成考试的。若不是太医院正和海大夫倾力相救，他只怕也与他父母一般，莫名惨死了。是皇上希望他坚持下去。皇上不想再等四年。”蔡关对老爷子深揖一下，轻声说道。
　　“与蔡文有关？”
　　“老爷子慎言，此事皇上并没有定论。”蔡关立刻变脸，自己也是蔡家人，这话怎么也不能说的。
　　“他都这样了，口试能过？”
　　“那是老爷子您的事，学生不敢置喙。”蔡关再退后一下。
　　“老夫去看看他。”熊大人想想摇了一下头，他是个严谨的人，万不会被人牵着走。


第165章 苦药
　　辛鲲已经起来了，正在漱口，当然，海大夫顺手给了她一碗黑如墨汁的药。辛鲲都想问问，您也才下车，怎么就顺手拿药了？哪找的。但看老爷子的脸，她捧着碗默默的喝起来。
　　于是，熊大人进来看到的就是，白色中衣头发被梳好，看着好一个漂亮的少年郎，双手微微颤抖的捧着一个比他脸还大的碗，在喝药。
　　辛爷轻轻的摸着孙子的背，还不停的说，“乖，喝几付就好了。”
　　郭鹏已经把一颗凉果塞进了她的嘴里，自己舔了一下碗沿，脸皱成了一团，“海大夫，怎么这么苦？”
　　“滚远一点。”海大夫能说，这是黄莲加别的药材一块熬的去火汤吗？辛鲲这些日子其实身上虚火上升，正赶上天热，他正好给她清热解毒了。收拾了东西，看着郭鹏，“饭呢？”
　　“哦，传饭！”郭鹏忙对外头喊着，这才看到熊大人。
　　熊大人是少帝的师父，同时，也是他的师父，他们一块接受的教育，想跟这老头发脾气，他还是有点童年阴影的，对着他呵呵了一下，“鲲弟，这是熊师傅，小时候光打我手板。”
　　辛鲲本来想对熊学政起身致意的，不过被郭鹏一说，立刻咳了起来，‘他打你手板，你告诉我有什么用，我能跟他说，您打错了。’还是说，‘我帮你报仇？’
　　“好了，你这样能口试吗？”熊大人摆了一下手，看着那因为咳嗽而涨红的脸。
　　“是！”因为刚刚咳嗽完，她的声音沙哑了很多。
　　“你连中两元，想来也是才华出众，口述答题，你就只有一次机会，你怕吗？”
　　“不！”辛鲲好了一点，笑着点点头。说完了，她还是轻轻的喘了一下。
　　“本官拭目以待。还有，你，明天罚抄诗经一百次好了，反正你在外帘也没什么事做。”熊大人指着郭鹏。
　　“师傅，我是武将。”
　　“那又怎么样？老夫就喜欢看你的烂字，敢让人替你写我就打你手板，打烂为止。”熊大人慢慢吞吞的说道，然后踱着步，晃着出去了。
　　蔡关忙跟着出去了。
　　“鲲弟，怎么办呐！”郭鹏拉着辛鲲的手，眼泪都要下来了。
　　“那就慢慢的抄，没说一天全抄了，慢慢来。去买现成的空白册子，字抄得好一点。”辛鲲笑了，轻轻的说道。
　　“可是师傅说要一百遍。”
　　“你是搜检官，有巡查考场。那是皇命，皇命大，还是师命大？你明天尽力的抄，但到点要准时巡场，别误了皇命。能抄多少抄多少，院试有五、六天呢！这些天，你争取抄一本出来，字要写得好一点，别糊弄。”辛鲲笑着说道。
　　“好，我这就让人买册子去。”郭鹏的字其实写得还不错，他跟老头子一块时还是孩子，只是习惯的害怕自己幼年的老师的。
　　“写好一点，写得越好，你免罚的可能性就越低。”她还是忍不住又嘱咐了一声。
　　“知道了，我让人给你熬了人参粥，就跟你平日吃的一样。”人家送餐进来，郭鹏忙接过侍卫单拿的托盘，放到床边。
　　“不好意思，这粥不能给她吃，给老爷子。”海太医摆手，自己已经坐下去吃饭了。
　　郭鹏连忙把粥递给了辛爷，瞪着海大夫，“那鲲弟吃什么。”
　　“给她一碗白粥，才吃了药，不可冲撞。”海大夫头也不抬。
　　辛爷把参粥喝了，又看着辛鲲，“喝了那么多药，要不要爷爷出去给你买点小点心。”
　　“爷爷，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现在我什么也吃不下，坐一会。”辛鲲看着这些日子自己爷爷才是真的瘦了一大圈，老了好几岁。轻轻的把拉着祖父的干枯的手，“爷爷，我真的没事了。等明年，我做了官，就找个轻省的差事，就好好的在您身边陪你。”
　　“你倒是想找重活，您以后就这么慢慢的养着吧。”海大夫冷哼了一声。
　　“那我还能不能带鲲弟去骑马，他明明骑了马，身体好多了，也不知道哪个挨千刀的……”
　　“你被李婶带坏了。”辛鲲叹息了一声，挨千刀的，就是李婶的口头语。不过她还是小心的看了海大夫一眼。她知道海大夫的想法，以后她就是体弱多病之人，找个轻省的地方歪着，请个病假什么的，不是挺正常的吗？
　　“我叫人给你煮燕窝粥。”郭鹏忙去吩咐了，他这回知道在来好几天，怕他们没带药材，自己把辛鲲常用的药材都带来了。正好看到别人送母亲燕窝，想也不想顺便打包了。
　　“这傻小子！”海大夫噗的笑了，看看老爷子，“看到没，不听我说，你听这个傻小子的。”
　　“我当然听我孙子的话。”辛爷过来坐到桌前，赶了一半米饭出来，慢慢的吃起饭来。
　　“你孙子太好强，这不好。明明有能保全的法子。小子，好强会死得很难看。”海大夫瞪着辛鲲。
　　“师父！”
　　“当着外人，别叫我师父。姓熊的当年在宫里认识我，知道你是我徒弟有点麻烦。”
　　“您当年到底得罪了多少人？”辛鲲瞪着师父。
　　“行了，你以为你好，将来你得罪的人一定比我多。”海大夫鄙视着自己的徒弟。现在若是蔡关进来，一定会说，说他们不是师徒都没人信，两人此时的神态一样一样的。
　　“物以类聚！”辛爷也看见了，给了海大夫一个白眼。
　　“爷爷！”辛鲲不介意老爷子瞪海大夫，但不能让老爷子说他们‘物以类聚’，这是贬意词好不。
　　“怎么蔡大人还没回来？”辛鲲看看桌子上单独扣着一份餐点。
　　“表哥送熊大人去了，自然要送回家的。粥很快就熬好，我让他们准备了白糖，你不是喜欢吃白糖粥吗？我特意给你带来了好多。”
　　“好！”辛鲲笑了，自己半躺着，望着帐顶发起呆来。刚刚海大夫的话她明白，她想活着，难不成真的只能给别人做妾？
　　郭鹏不知道辛鲲现在为什么又不开心了，但是他习惯了不打扰辛鲲，轻轻的放下帐子，让她一个人待着。


第166章 再狗屎运一回
　　蔡关送熊老爷子出来，老爷子骑驴，蔡关还敢骑马不成，只能老实的跟在后头走。
　　“小王爷怎么跟那小子关系这么好？”熊老爷子心里其实很喜欢郭鹏的，从小就是一个憨厚的孩子，被打了手板，他也不会哭。第二天还是会好好的来上学。
　　“这个小子是学生的弟子，北方大旱，是这个孩子提议用糜子代替稻子。当时怒飞是钦差，一直跟他一块种实验田，他们种的那块地比别人的地多出三四成产量。”
　　“他自己种地？”
　　“是，他每天晚上挑着金水去浇地，一天不拉。她的地播种时，都是油黑发亮的。所以皇上才这么看重于她，她还会打铁，打得也极好。出身太差，个人才华太过，才会遭此大难。”蔡关留下陪熊大人也是希望能给辛鲲多一个保护人。
　　“他的诗文好吗？”
　　“不！诗文对她来说是没用的东西，她只学有用的。”蔡关脸尴尬了。
　　“什么对他是有用的？”熊大人狠盯着蔡关。
　　“也许您该先去看看她的文章，从县试开始，学生这里正好有誊本，请老大人先看看。”蔡关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这是他一早准备的，特意挑这个时候递给熊大人的。
　　“等两场之后再给我。”熊大人本想伸手，但又摇了一下头，
　　“老大人还是如此刚正，学生就交给大人身边的人，回头再看吧。”蔡关笑了一下，把册子交给前面牵驴的小子，自己继续跟着慢慢走。
　　“你才说，辛家怎么会只有他们爷孙俩？”
　　“四年前，辛鲲的父母在江南被人刺杀于辛家的铁器铺子里。他一路走回老家的，辛鲲的父亲是辛老爷子惟一的儿子，而辛鲲又是他们家惟一的孩子了。”
　　“因何被杀？”熊老大人皱起了眉头。
　　“不知道，目前还是刑部悬案之一。”蔡关轻轻的摇摇头。
　　“他考功名是为了父母报仇吗？”
　　“不是，是学生逼的。他只想做一个富家翁，您可能不知道，辛家铁铺在京城这一年闯出了若大的名声。也许他是知道，他不可能真的把那不知名的凶手们怎么着，于是不如老老实实的照顾祖父，以尽孝道。可是，学生怎么也不想这等人才，去当一个铁匠。”
　　“若不是你，也许他现在还是好好的。”熊大人瞪了他一眼。
　　“是，现在学生也十分想念那个趴在地里用竹筒播种少年，还有会把双脚踩在满是农家肥的地里。是啊，看她泡在药桶里，被人蒸煮，满身插满了火灸，学生后悔了。看她被抬着来考试，学生真的后悔了。她跟学生说，‘老师，学生已经穷途末路了！’”
　　“所以，这都是你们逼他的。”
　　“是啊，原本她可以做一个肆意的富家翁的。”蔡关苦笑了一下。
　　“明日老夫倒是想看看，他到底多有才。”熊大人轻哼了一声。
　　蔡关不再说话了，一直陪着老爷子一直回了府，才回头骑上马回了客栈。不过回来时辛鲲房里的灯已经熄了，他也就没有进去。到前头郭鹏安排的屋子吃了饭，坐下喝茶。
　　“表哥，熊师傅会不会为难鲲弟？”郭鹏知道她回来了忙过来。
　　“熊大人怎么能把颜色露给我，鲲哥儿今天怎么样，好像睡得比平日早。”
　　“嗯，他连燕窝粥都喝不下，直接就躺下了，他今天的脸色尤为的可怕。你说，海大夫是不是庸医啊？”
　　“我请了民间大夫给他看过，人家开的方子，还不如海大夫呢！人家直接说了，十年之后鲲哥儿就会死。你看海大人啥时候说过？最多说，鲲哥儿以后不能使力了。又不影响脑子，他也不缺银子买贵补药吃。”蔡关喝了一口茶，抽了一本书出来，低头看着。
　　“哪来的庸医敢咒鲲弟？”郭鹏立刻跳了起来。
　　“四个，四个庸医都这么说。”蔡关抬起了眼，郭鹏都能想到的事，他能想不到。
　　他不是傻子，辛鲲好一点了，他又想不通了，之前觉得辛鲲没有理由自杀。但是知道她是女孩，又知道海大夫是她的恩师，只要做得好，她就能完美脱身而去。但四个京城出名的民间大夫，都默默的给辛鲲号过脉，四人说法一致。
　　蔡关知道这点之后，心里的疑虑自是要去了。他很相信，辛鲲和她是一种人，她绝不会把自己放在这种险地的。
　　但因为这样，他也不敢让海大夫离身了，他现在也担心，万一有事，抢救不及就麻烦了。
　　“唉，你怎么没告诉我鲲弟的病这么重？”郭鹏瞪着蔡关。
　　“告诉你有用吗？你是能割肉入药，还是能剜心救弟？”
　　“若是有用，我就能做。”郭鹏狠瞪着他。
　　“行了，你别惹事了。你有事，辛鲲更累。你不知道他临死为什么要你的右手？因为他怕，他怕他死了，你犯糊涂时，他救不了你。若你没了右手，皇上就会护你周全，这个天下，就没人能把你怎么着。”
　　“你以为我不懂？”郭鹏看着他。
　　“你懂的话，就别当傻子了。眼睛都不知道长在哪儿了！”蔡关给了他一个白眼。
　　“我走了，今天我不回来了。”郭鹏不耐的跑了。
　　一早，辛鲲吃了一直温着的燕窝粥，就被抬着进了通州的贡院。他是口试，想作弊，也没机会啊。也就没人
　　“士子府河辛鲲应试。”辛鲲扶着人要起来。
　　“行了，皇上都允你口头应试，你若能站，就能拿笔了。”熊大人黑着脸摆了一下手，指指边上的人，“因为多年来，你是第一位口试的士子，所以本官请了五位翰林院大学士与本官一起来了。这四位是翰林院编撰，为你撰文。”
　　“谢各位大人，如此劳动，士子惶恐。”辛鲲在软椅上深深的俯下了身。
　　“好了，你身子不好，既然皇上都不得已允你口试，开始吧，先试帖诗，《赋得一树百获》得年字。此题出于《管子》：一年之计，莫如树谷；十年之计，莫如树木；终身之计，莫如树人。一树一获者谷也，一树十获者木也，一树百获者人也。”熊大人平板的声音，在号房里回荡。
　　辛鲲瞪大了眼睛，傻傻的看着熊大人。
　　“不会？”熊大人昨天已经看过她之前写的文章了，虽说看诗，有点痛苦，但是想到蔡关说的，这位觉得写诗没用的话了。看看，题目，是有点难，这不像院试的题目。
　　“不是，请听诗。‘树人同树木，百倍得英贤。当此吟其获，何须计以年。无双桢干出，拔十栋梁全。妇子欢迎室，文章富纳川。疆宜勤亩，禄自受于天。得谷车堪载，还金镒早捐。本支培孔厚，朝暮取应先。圣代师师庆，重赓朴篇。”
　　此题题面说树获，题情是树人。又切“一”字“百”字，须要照应“树”字、“获”字而关合“人”字，否则失题首矣。
　　题得“年”字，是题外得字，兹分释之。一二联题解了然，点题清楚，并出官韵年字。
　　三联“无双”切合“一”字，而国土无双，桢干栋梁语意，仍绾合到“人”字。
　　四五联用百室、百川、百亩、百禄意，切定“百”字，实作“树”、“获”正面。
　　六七联用《说苑》淳于髡得谷百车，《韩诗外传》田子相齐，得金百镒，《诗经》本支百世，韩愈《送温处士序》：“朝取一人焉拔其尤，暮取一人焉拔其尤”，从“百”字“一”字收清全题，不脱“人”字。
　　八联颂扬双抬，用“百僚师师”切百字、人字，朴切“人”不脱“树”字，全首局格，若不将其用典说明之，当不知其语意之所在。
　　这是清时陕中的试题，而她念的这首诗，就是一位不知名士子的诗，虽说没有留下名字，但能写进书里，也表示这是那年的佳作。


第167章 十年
　　四位编撰奋笔疾书，写完了，四人一对，觉得是对的了，才又送到了六位主考面前。
　　“你不是不爱写诗吗？”熊大人想了一下，拍下了卷子。
　　“这不是士子的诗，士子也觉得很巧，怎么又碰上了。”辛鲲苦笑了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
　　“士子在江南时，家境尚可，在市集里没事与一些才子结交。倒是背下了不少的好诗，士子也不知道自己还记得几首。”
　　“你自己写不出来？”
　　“是，士子诗才全完。”
　　“可是你现在怎么告诉大家，这不是你写的。”熊大人皱眉。
　　“是，这不是我写的，只是朋友的赠诗。”辛鲲笑了一下。
　　“虽说，本朝没说不许赠诗应考，不过人家赠你了，你为何要说？”熊大人皱紧了眉头。
　　“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士子诗词歌赋无一精通，这是事实，士子不想撒谎。”辛鲲靠着软椅轻笑着。
　　“好，诗算合格。”熊大人点头，把诗放在一边，“好，题一……”
　　辛鲲闭眼略一思索，“臣闻治道不在多言……”
　　三百字，她缓缓而言，虽说中途，她停下几次喘息，闭着眼默默的停了一下，再继续。念文章比写文章麻烦，重点在于她没有草稿，她只能一次完成。熊大人召来五位翰林大学士，四位翰林编撰，就是为了让她不能蒙混过关。
　　三道策论，从清晨考到下午，中午时郭鹏让人送了燕窝粥进来。原本士子饮食由贡院供给。不过，送饭时，熊大人看到了不同，不过看到了门口的郭鹏，默默的低下了头。
　　等着到了傍晚，她终于考完了。两人进来，把她抬了出去。五位大学士，四位编撰都是三榜进士出身的。从她的文章如何，九人心里都有了数，熊大人能叫他们九人一齐到来？能叫他们的，只有皇上而已。
　　熊大人叫他们来，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公正；但少帝想的是让他们九人不让熊大人偏私。
　　“各位大人如何？”熊大人对其它九人一拱手。
　　“果然是少年英才。熊大人以为如何？”
　　“他的策论还真是一脉相承，虽说这回没有修改润色。但字字珠玑，更可贵的是，他言之有物。看得出，这是位极为务实的小伙子。只可惜，这身子骨，将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一位老大学士抚须说道。
　　“海太医亲自为他诊治，想来应该无事了。”熊大人笑了一下。
　　“大人有所不知，其实太医院正说过，只怕辛小哥儿活不过十年了。”某老头轻叹了一口气。
　　“十年？”熊大人猛的一皱眉。
　　“是，海太医应该知道，不过应该不会说。”一位年轻的编撰笑了一下，“蔡编修特意请了四位民间大夫，也说了那小子活不过十年。”
　　“所以皇上让他口试，因为他等不了四年。”熊大人笑了一下。
　　九个人一齐沉默了。四年，这人一共才十年，少帝舍不得这个人才，于是特允他口试。虽说有点小小嫉妒，但是对于时日无多的人，他们也乐于做个就手的人情。
　　“好了，几位把卷子送回京城吧！”熊大人抿住了嘴。
　　四人同录，除了怕有疏漏，也是为了备份。挑了张字好的，快马送到京城。
　　辛鲲回驿馆勉强擦了身，就睡了。老海头的药，就是让她虚弱的。她已经让人放话了，她只有十年命好活，这是她为自己准备的后路。一个只有十年命的人，以后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郭鹏回来，就看到了辛鲲房里的灯已经灭了，辛爷、海大夫、蔡关在外面的大堂里吃饭。
　　“鲲弟怎么样？”
　　“回来时累坏了，唉！”辛爷现在看郭鹏还真是顺眼，反正比逼他孙女去考试的蔡关顺眼。
　　“我回来时看到熊大人在查卷子了，不过鲲弟的卷子已经送到京中。”郭鹏也没吃饭，叫人拿了一碗饭，扒了起来。
　　“这回又是案首？”海大夫终于抬头了。
　　“应该没跑了，熊大夫特意叫了五位大学士一齐考试鲲弟，就是为了让鲲弟这个案首，无可挑剔。”郭鹏笑了。
　　“真的吗？”海大夫皱紧了眉头。
　　“好了，不管她能不能连中六元，她的身体不好，以后能怎么着？”蔡关皱了一下眉头。
　　“对了……算了。”郭鹏抬头他想问一下海大夫，辛鲲真的只有十年命了吗？可是看到辛爷的白发，他低下了头。
　　“好了，吃了饭都去歇了吧！老朽造退。”辛爷笑了一下，起身对他们深深一揖，他就算对蔡关有点心怀不满，但也不敢造次。
　　“老爷子您好好歇着，鲲弟没事的。”郭鹏忙起身，对老爷子还了一礼。
　　“谢谢。”老爷子笑了一下，退了出去。
　　郭鹏等着老爷子走远了，让人守住门口，“海大夫，问一下，鲲弟怎么样？”
　　“就这样。”
　　“我今天听他们说那个死太医说的，鲲弟只有十年命了，你敢说是，爷扭了你的脖子。”郭鹏拍得桌子上的碗盘直跳。
　　“我若说不是，你是不是去扭了太医的脖子？”海大夫假笑了一下。
　　“是！”郭鹏说得掷地有声。
　　“若是忧心如此，别说十年，三年五载的，谁知道呢！但若是心思恬淡，好生将养，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又有何难。”海大夫给了他们一个白眼，抹了嘴，自己晃着出去了。
　　郭鹏没再动了，侧头看向了蔡关，“所以鲲弟以后只能舒服的过日子，不能劳心劳力。”
　　“中毒太深，能活着就不错了。谁让他不听话，中途退考就不会这样，她非要坚持考完。”这是蔡关从太医院正那儿得的话，若是一发现中毒，她即刻退出考场，绝不会这样。蔡关也放下了碗，冷冷的说道。
　　“那你还逼他继续？”
　　“我没逼他，我劝他了，过四年再考，我还替他递表了，皇上让他口试，也是天恩浩荡。”蔡关冷笑了一下。
　　蔡关见辛鲲说不通，便直接以辛鲲业师的身份向少帝求情，保留辛鲲前两关的成绩，允他来年直接从院试考起。少帝叫了太医院正问了辛鲲的病情，便决定让辛鲲口试了。


第168章 好过了！
　　“皇兄怎可如此？”郭鹏瞪着蔡关。
　　“就是这样！”蔡关放下的手上的碗，他碗里的米饭其实还剩下不少。
　　蔡关当时上折，并不是求情，而是试探。他上表陈情，其实是想借由少帝的手，制止辛鲲应考。或者说，他想试试，辛鲲说的她已经‘穷途末路’的话是不是真的。
　　结果竟然真是如此，所以她早就猜到了，她完全不可能躲得开，所以她哪怕是抬，也得过来考试。这就是结果，所以他请了假，陪她过来。
　　下午辛鲲回来时，他去门口接的。没让侍卫抬她进去，而是亲自把她抱下车，送回她的房间。
　　那时，辛鲲面如死灰，除了一句‘要擦身’之外，一句话都没说过。这三个字，她说出来都是沙哑的，几乎用的不是嗓子，而是喉咙的力量。
　　‘要擦身’，蔡关理解，因为他也是，再累也不会随意躺下。看她的脸，他能做的，让人拿水，他自己拧了一个温帕子给她擦了一下脸，“别洗了，快睡吧！”
　　那时辛鲲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对他笑了一下，就闭上眼睛。
　　海大夫忙上前诊脉，给她喂了药，才让他们都出去。
　　那时，蔡关真的满心痛苦了，他那一刻的痛苦与愤怒到达顶点。辛鲲不是听话，而是她没力气反驳了。若是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她还能怎么着。
　　海大夫的话，他也听江湖郎中说过。不然，那天也不会跟郭鹏说，辛鲲有钱，她能把补品当饭吃，她有成群的人伺奉，她只要不劳心劳力，她就能好好活着。
　　现在呢？辛鲲口试才过了第一场，还有一场，复试也会更难。他刚刚把辛鲲今天的试题看了一会，这样的试题来考秀才，自己当年殿试的题目也不过如此了。
　　就算自己好好的坐下写一天，他也会劳心劳心一天。他相信，他回家，也只能昏睡不起。更何况，口试，更累。因为说话伤神！她原本就力气不够，全天这么口述之下，她面若死灰，也就没什么可奇怪的。
　　现在郭鹏这么问，他能说什么？因为现在大家都没法了，只能让她咬牙到底罢了。
　　“表哥……”郭鹏瞪着他，明明知道这样，为什么上表。
　　“叫我能有什么用，我只有六品，你虽说号称小王爷，你的处境，比我还差。我们有什么法子去反抗，让辛鲲不受这罪？”蔡关冷冷的看着郭鹏。
　　郭鹏沉默了，他的傻，只给辛鲲一个人看。他能活到今天，可不是靠装傻弄出来的。而此时，他对着亲表哥，也懒得装那个天真。
　　第二天近午时，辛鲲才醒，醒了喝了一碗粥，才舒服的靠在大枕之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去备水，我要泡泡。”辛鲲又转头对边上的人说道。
　　“跟谁说话呢？”蔡关冷冰冰的声音。
　　“哦，您在啊！”辛鲲才注意到蔡关在，对他笑了一下。
　　看看屋里，只有海大夫和他。这里不是京城的宅子，她不能自己爬去洗澡，而这里也没有伺候的人。主要是，她看看海大夫的样，也不会让她当着这些人自己起床洗澡。
　　“把昨天题再念给我听。”蔡关习惯的坐到了床尾，自带了一个靠枕，然后脱了靴子，靠得很舒服的看着她。
　　“给我纸笔，拿个小案子出来。”辛鲲真的不想再说了，太累。早知道这么累，还不如不口试，直接写舒服多了。
　　海大夫看看蔡关，给了他一个白眼，出去，正好看到郭鹏准备进屋。
　　“辛鲲要小几和纸笔。”海大夫轻声说道。
　　若是平时，郭鹏一定冲进去，让表哥别折腾辛鲲了，但是回身去拿了一个小几进去。轻轻的放在了辛鲲的面前，又从身后的客栈小厮那拿了好几个枕头来，小心的扶起了辛鲲，让她能靠得更舒服。
　　“谢谢。”辛鲲笑了一下。
　　郭鹏没说话。
　　蔡关其实一点也没动弹，就那么看着郭鹏和辛鲲。若是依照着郭鹏平日的性子，他一定能把自己扔出去，可是这回郭鹏什么话也没说，却替他拿来需要的东西。这就是成长吗？
　　几上有文房四宝，辛鲲拿起笔，慢慢的默写起来。不过，老海头的药还有用，她写一会，就得休息一会。心里觉得师父真是入戏太深，为了把她演成这样，也真是拼了。
　　她写一会休息一会，郭鹏随时给她喂点水，抹了一下汗珠，但是，却还是一声没吭。一点也没阻止辛鲲继续写下去。
　　辛鲲写完，也又到了月影西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靠在枕头海里，闭着眼。其实晚上她的药效已经消散了些，她现在觉得舒服多了。不过想想，过两天她又要进场，也不知道进场前，海老头会不会再给他吃一次。真的装虚弱，其实也挺累的。
　　蔡关一直没说话，她写一张，他就看一张，也不管她是不是累得又直喘气。
　　郭鹏没有说话，只是移开了小几，给了辛鲲一碗参汤。煮之前，特意问了海大夫，海大夫点了头，才煮的。
　　辛鲲慢慢的喝了，脸色好了一点。看着蔡关沉着脸拿了一个笔，在她的文章上画着圈。突然觉得他低头的样子，其实还挺好看。所以别人说了，认真的男人最帅吗？
　　“这回，你很好。”蔡关终于放下了卷子，回头看着辛鲲，“好过了！”
　　口试能写出这样的文章，而且是三题一次完成，他抬头看着辛鲲，口试做成这样，他真的穷途末路了吗？她是想当焰火，只要刹那的光辉？所以她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于是她要成为最成功的那个。
　　“诗不是我的，我觉得我狗屎运够好。”辛鲲轻叹了一声，“我都觉得老天想让我拿六元及地了。”
　　辛鲲不想搭理他后一句，什么叫‘好过了’的话题。辛鲲能说，这是口试，口试是最无法掩藏的。她到场听题，给她一柱香的时间，打腹稿。真的当她是天才，能腹稿时，都要记住藏拙？更何况，她吃了海大夫的药，虚弱成那样，她也没那个力气作伪了。


第169章 太好是罪
　　“明天你精神好一点，把你会背的诗都给我默下来。”蔡关翻回第一页，看那首诗。想了一下皱眉说道，哪里就那么巧，每一次都会碰上正好赠过的诗。她到底背多少诗？
　　“那个，抱歉，我背过的诗，要都抄出来，那可能要用一辈子的时间。”辛鲲轻轻的一摊手，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你不会写诗，可是你背了一肚子诗？随随便便说个题，你就能背出一首？”蔡关瞪着她，他也算是才子了，但让他默写出那些诗，也不会用一辈子吧？
　　“不一定，我之前那几首诗，不是烂出了新高度？试帖诗，我背得不多，因为写得好的试帖诗，实在太少了。”辛鲲长叹了一声，想想看，自己这两回真的是太幸运了。
　　“挑一首你最喜欢的诗念给我听听。”蔡关想了一下，看着闭着眼脸色好些的辛鲲。
　　辛鲲还靠着，脖子上的领子系得高高的，就算靠着，他也没看到她的脖子。所以上回的事，她得了教训。
　　此时，辛鲲闭着眼，睫毛很长，眼线细到了额边；她的鼻子尖尖的，因为太白，看着就像上回她的手一样，小巧别致，粉粉的，都有些透明。嘴不小，但也是刚刚好。
　　为什么郭鹏那傻子能把他当成男人？他抱过他，他很清楚，辛鲲内里包了东西，所以现在没人知道她的特征如何。不过想到那天的背，她很瘦，所以现在看，她裹得很厚了。也不知道她现在热不？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辛鲲还是闭着眼，慢慢悠悠的闭眼念道。
　　“明月几时有……”蔡关轻轻叹息了一声，慢慢的重新念了一遍。好一会儿，“这是谁写的？”
　　“苏轼，东坡居士。《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他是一个狂放不羁的狂人，这首词是不是很好。”辛鲲终于睁开眼，一脸期盼的看着蔡关。
　　“现在我相信了，这是你背的了。”蔡关轻笑了一声。
　　《水调歌头》的词牌，好词非常之多。但辛鲲念完这首，他就知道，天下再无《水调歌头》了。
　　跟上两首试帖诗比，风格完全不同。当然，上两首诗，风格上也不尽相同。不要以为试帖诗就没有风格，只要是写出来的东西，就都有风格的。
　　看辛鲲的文章，其实反而与这首《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风格更相近。但不是狂放不羁，而是辉煌大气。若说，这首词是辛鲲写的，他反而会相信。
　　所以看辛鲲的文章，绝不会相信，她是女儿家的。不过看辛鲲这样一脸星星眼的模样，他就知道，这是她喜欢的诗词，因为与她的性情相近地方，她才会喜欢。
　　但自己写的与背的，感觉是不同的。辛鲲背的感觉与原诗该有的感觉是同的。辛鲲念出来了竟有些风流缠绵之意，而自己重念，他感觉的是豪气顿生。
　　“我从来就没想过借人家的诗！”辛鲲又闭上眼，不想理他了。
　　“好了，你睡吧！等粥好了，我叫你。”郭鹏轻轻的拍了她一下，把她背后的枕头取下来，把她放平。
　　“好，出去带上门。”辛鲲对他笑了一下，不过皱了一下眉头，他突然想到一件事，睁眼，侧头看着郭鹏，“你今天怎么没有说话。”
　　“怕你劳心劳力。”郭鹏认真的说道。
　　“跟我说话，怎么会让我劳心劳力？”辛鲲怔了一下，有点不懂这个大傻子在说啥。
　　“他说的。”郭鹏指向了蔡关。
　　“算了，他说话我有时都不懂，你别听他的，你不懂，乱想乱做，你出事的。”辛鲲‘噗’的笑了，看着他严肃的脸，有点不习惯，轻轻的拍了他一下，“你还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恣意活着才是你。”
　　“可是表哥说，我会让你很累。”郭鹏还是坐到了床边的榻上，有点懊恼。蔡关那天说的话，给他的压力有点大。他跟蔡关不同，蔡关想的是，自己傻，会让辛鲲不敢死。而他知道，辛鲲的累，是对仁亲王府的将来变数。但父亲将来如何，他还能怎么办。他能想的就是，陪着辛鲲考完状元，就离辛鲲远远的。
　　“可是我跟你一块很开心啊，因为我用不着防备你会在我背后插刀。”辛鲲笑了，看着郭鹏的后脑勺，没戴金冠，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虽说没有蔡关的洁癖，但也干干净净，看着也挺英俊的。果然有干净眼神的人，无论正脸，侧脸都好看，现在她竟然连郭鹏的后脑勺都觉得好看。
　　“表哥也不会插你一刀的，你是他的希望，也是他的学生。他可希望你好呢。”郭鹏侧头看了蔡关一眼，纠结了一下，还是回头看着辛鲲的脸，认真的替蔡关解释。
　　“不然我让他坐这儿？”辛鲲瞥了一眼坐在她床尾很舒服的蔡关。这位想什么呢？她说她怕人背后插刀，他就能想到蔡关。
　　“你真是的，你不喜我坐在这儿，你还能赶我出去？”蔡关瞅着她。他可不信，辛鲲会觉得自己会在背后插刀。不过看看郭鹏，再回头看向了辛鲲，所以之前辛鲲不信自己，觉得自己会是那背后插刀的人？
　　辛鲲看到了蔡关眼神的变化，最后那一抹，他转为了凌厉，瞪着自己，抿嘴笑了一下，闭上了眼。至于说，赶不赶他出去的事，其实她相信，只要跟小傻子说，让他滚得远远的，郭鹏一定不会让蔡关进门的。别说坐在自己的床上，甚至睡在自己的床上了。
　　“其实我能让你出去的。”郭鹏瞪着蔡关。
　　“我在教你的鲲弟读书！”
　　“可是鲲弟读得这么的好，还用你教？”郭鹏得意的说道。
　　“她是读得很好，不过读得太好也是罪！”蔡关也不介意，自己拿笔把那首水调歌头，默写出来，自己慢慢吟唱，起身慢慢的离开了。


第170章 若不胜衣
　　这回的院试特意，隔了两天才复试，辛鲲再被抬入，这次没有试帖诗，只有策论。
　　这回辛鲲这回显得好多了，因为老海头没有给她吃药，她这回感觉好多了，不到傍晚就被抬了出去。
　　“果然没有诗，他就好多了。”熊大人笑了一下，重新又看了一眼卷子，他刚刚听过了，现在他是重头看。
　　“这小子别看若不胜衣，但文章却是豪情万丈。”一位大学士笑道。
　　“说什么呢？有说男人是若不胜衣的吗？”熊大夫皱起了眉头，若不胜衣，这是形容人太瘦了，衣服变得宽松了。虽说这话不仅是形容女人的，但是熊大人不喜欢他们这么形容辛鲲。
　　他这两天一直在反复看辛鲲一路以来的文章，每一篇都很好，他出道以来的文章，真的没有一次失手。哪怕这两次，他是口试的。
　　大家都知道，口试只能打腹稿，也不能想太久，都是沉吟片刻，落子无悔。所以这两回的六复，可都在他的眼跟前。
　　再看一眼，能写出如此格局的文章，怎可被人说若不胜衣？
　　“大人，他们只是担心辛士子的身体。不过，辛士子的文章莫说皇上喜欢，下官们也是见之心喜。”一位老大学士笑着拉开了刚刚那位，笑着跟熊大人拱了一下手。
　　熊大人虽说现在只是小小的顺天府学政，但是，这位才是简在帝心的。谁敢乱说，得罪了他，就是得罪了京城的那位。
　　“把文章送进宫吧！”熊大人挑了一份好的，封进密折匣子锁好交给留在这儿监视的太监。这些天，逢考期，便有太监监考。明明有这么多人，可是没人敢说皇上谁也不信，只说，皇上看中辛鲲，心急等着卷子罢了。
　　“熊大人，这是其它士子的卷子。”内帘官进来，送上两盘卷子。
　　“各位大人一起来吧！”
　　“算了，那天看了一圈，真是不堪入目。”一位不想看了，摆摆手。
　　“不是别人差，而是辛鲲太好。所以不用把辛鲲的文章放在这里，各位只用从这里挑出合适的即可。”熊大人头也不抬。
　　“是！”熊大人以下，五位大学士一块起身应了。
　　而下面四位年轻的翰林则一块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没跟辛鲲一届，真是人生大幸。明明只是考秀才，为什么比考状元还难啊。明明文章不差的，结果因为同期的是辛鲲，于是都悲剧了？
　　所以，辛鲲连中三元果然不是梦，连蔡关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不给她才是问题。第二场后，他都没让她默卷。
　　不过呢，回京的路上，辛鲲又肿了，而且肿得很不寻常。到家，辛鲲已经陷入了昏迷了。
　　连官家敲锣打鼓，来报喜时，她都还没醒。虽说，只是一个秀才，也用不着太高调，但顺天府出了一个连中三元的秀才。这也是本朝建国以来第一个！
　　于是辛家的门口人山人海，辛爷没出来，李叔干笑着的给了报喜的报子大大的红封，而李婶和吴波出来撒了喜钱，就回去关了门。
　　大家看着那贴着红报，但紧闭的大门，一个个都觉得有点不对。
　　辛爷回来时和辛鲲、海大夫一车。亲眼看着海大夫给自己宝贝孙女塞了一颗药，然后，孙女就以目光可见的速度就肿了。瞪着海大夫，海大夫根本不理他。还是辛鲲拉着他的手，只是对他摇头。
　　辛爷明白她的意思，她不能完好无损的回京。因为他已经知道孙女已经让人传出去，她只能活十年的谣言。
　　他懂这个意思，孙女太聪明了。她其实已经安排好了，蔡关想得到的，她也想得到。只不过，蔡关用的是现在，而非十年后。他们谈过，十年是个比较合适的时间节点。若是两三年，就太容易引人怀疑。
　　更何况，辛鲲已经要求口试了，就是因为身体不成，若是回去毫发无损，其实也是太假了。况且，她得让人知道，她的身体就是这样。以后十年，她只要高兴了，就可以请假回家。她要让所有人知道，她就是若不胜衣。
　　老爷子还是心疼，一路拉着辛鲲的手，眼眶一直红的。对着海老头真的满满的不满。
　　蔡关路上知道辛鲲又病发，立刻让他们换车，快马加鞭的赶回京城，太医院正接到信都赶了来，而蔡关也叫来了自己熟悉的大夫，大家一块摇头。因为这表示，毒素深入骨髓，上回的治疗失败。以后，只能养，不能治了。
　　海大夫被鄙视了，于是得搭理他们了，回家去了！自己收拾东西，回家去了。
　　“破小孩，把师父的名声不当一回事。臭小子！”海大夫边晒药，边骂。
　　想到那个破孩子说的，自己医术不怎么样，但作假最强的话。又愤了，自己哪有医术不佳，医术不佳的人，怎么会做出的病让这么多大夫按着自己给的本子来诊病？他估计，他们只能这样了。
　　不过想想，也许，那死孩子真的能继承自己的衣钵。看看这脑子动的，不跟自己学习，是有点浪费。
　　海大夫边晒药边哼哼着，但他的眼睛里满是得意。
　　“海大夫，鲲弟都病成那样了，你还在晒药？”郭鹏终于冲进来了。
　　“你们不是不信我吗？找那行的去啊！”老头不搭理这个蠢货，目前，他真的觉得最蠢的就是这个傻子了。
　　“海大夫，鲲弟都昏了三天了！”郭鹏都要哭出来了，辛鲲被太医院正按海大夫的方法，喂了药，肿消了些，但是人却没醒，而江湖大夫，蔡关根本不敢让他们开药。所以郭鹏只能来找海大夫了。
　　“三天了？是得去看看了。”海大夫想想，点点头睡了三天了，他该去把她弄醒了。拍拍手，指了药箱一下，然后背着手上在前面踱着步。
　　郭鹏忙背上药箱，跟在后头，想让他快点，可是又不敢，但看老头这么慢，他真的觉得有点痛苦啊。
　　正纠结着，四个侍卫抬着软轿出来，不由分说的把老头放到了轿子里，快步飞跑起来。
　　郭鹏点头，这些侍卫们看来聪明多了。


第171章 聪明的蔡关
　　蔡关此时不在辛家，而在宫中，他是从辛家被太医院正请到宫中的。蔡关都不知道皇上找自己有什么用。辛鲲的病情问太医快点！
　　少帝还是在书房里批奏折，两边除了太监，也就没别人了。蔡关和少帝也是从小就认识不过，蔡关可不承认自己与这位皇帝有什么关系。
　　老实的行了臣子之礼，就趴在那儿等着少帝开口。
　　“平身吧！朕不叫，你竟还不起了？知道的是你知理，不知道的，还要说你怨恨朕了，摆脸子给朕看呢！”上头少帝慢慢悠悠的轻笑了一下。
　　“微臣惶恐！”蔡关没说认，也没说不认，低头喊了一声。
　　“你让朕下去扶？”少帝都气着了，低头还趴着，这还是在说他生气了，真是在怪自己逼辛鲲去应考了？
　　“微臣不敢！”蔡关磕了一个头，起身了。他穿着常服，就算衣服还算挺刮，但少帝对蔡关知之甚深，这样的，表示他有几天没更衣了。脸也凹了进去，眼睛周围全是黑的。
　　“这几日你都在辛家？”少帝似漫不经心的说道。
　　“是，鲲哥儿还没醒，微臣不敢远离。”蔡关也很坦白。
　　“鹏儿呢？”
　　“微臣出来前，去请海大夫了，看看有无办法让鲲哥儿醒过来。”蔡关俯身缓缓答道，他当然知道少帝想问的是，这几天郭鹏是不是也在辛家，他却只按着字面上的意思答的。
　　“你们也是，鲲哥儿是海大夫的弟子，海大夫怎么也不会让他死。你们还不信他，让他如何自处？”少帝立即批道，说得好像太医院正不是他派的一样。
　　“是，不过，一人计短，三人计长，相互印证一下，取长补短也好。”蔡关面无表情。
　　“之前也只有十年之命，也没说能安然到老。现在太医也跟朕说了，以后鲲哥儿若好好保养，再活十年，也不成问题。”少帝淡淡的说道。
　　蔡关沉默，那个十年跟这个十年能一样吗？若是成功了，辛鲲也许过两年就能像正常人一般行走坐卧，而现在，她将永远靠着人抬着了。
　　“好了，这回鲲哥儿也考得极好，口试能如此，真是了不起，现在，他能参加乡试吗？”少帝看着蔡关。
　　“若还有口气，应该就能。”蔡关抬头笑了一下。
　　“蔡卿！”少帝抬起了眼，冷冷的看着蔡关。
　　蔡关也不惧，只是安静的等着少帝继续说下去。
　　“记得肖仁吗？”少帝浅笑了一下。
　　蔡关眉头微跳，肖仁，就是跟蔡文一起构陷的辛鲲的那个士子？现在少帝拿他说什么。
　　“这是他交的药包，说是帮蔡文找江湖术士买的。他一共买了十种，剩下九种。”少帝指了指案桌上的一个托盘，托盘上有几个灰灰的药包，也看不清是什么。
　　“什么意思？”
　　“一个玩笑，蔡文让他去找人买些不会至人死命的药来，但又得让他不能参考。肖仁就去找人买了些，不同的人买的，他们也不知道药效如何，于是蔡文随便拿了一个。剩下的他都交了出来。”少帝对他假笑了一下。
　　“微臣请大理寺卿，刑部，及按查司共同审理此案，臣觉得肖仁之言不可信。”蔡关双手抱拳，脸绷得紧紧的。
　　“此事还是算了吧！其它的太医都查过，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确无法至人于死地，只不过，鲲哥儿有癣症，原本就对一些药物敏感，才病无可医。所以，就算是蔡文所为，朕也不能对他处以极刑。”少帝摆了一下手，意思很明白，蔡文本意就不是想杀人的，只不过嫉妒辛鲲罢了，谁知道辛鲲本身有病，才会这么不可收拾。现在蔡文已死，还有什么可查，可审的，丢的可是蔡家的人。
　　“臣不信肖仁！”蔡关面无表情，声音死板。
　　“若不是他们，你觉得是谁？”
　　“京中上千举子，每一个都有可能。臣甚至怀疑，鲲哥儿这回不是海大夫解毒失败，而是重新再中毒。明明之前能跟臣说笑两句的，怎么一考完，还未回京就肿成透明？臣甚至觉得，这回与上回中的是同一种毒。所以，应该不是海大夫说的，随意哪个大夫都能开的药，而是由人精心设计的。”蔡关说得掷地有声。
　　“为什么这么想？”少帝皱眉，他叫蔡关进来，就是为肖仁自首一事，还送了药，大理寺说，肖仁哭得极其的悲伤，大理寺卿也不敢擅专，于是忙进宫禀报。
　　这是少帝喜欢的结果，因为这是对蔡家再一次沉重的打击。上回老爷子的以退为进，大家算是平手，这不是少帝想看到的结果。所以这回肖仁自首，但主犯却还是蔡文，那么他就可以好好的利用一番了。
　　但是，蔡关此时这么说了，他若连听都不听，只怕众臣工们也不会信服，蔡家可是根深蒂固若干年，非他这个亲政没几年的少帝可撼动得。
　　“鲲哥儿至病重以来，臣一直伴其左右，海大夫对他尽心尽力，辛家也倾其所有。这个月，臣真的觉得她好多了。这回第一次考完之后，虽说脸色灰败，但第二日，喝过参汤，也能把卷子默出。而臣也相信，熊老大人能作证，复试时鲲哥儿应该比第一场状态好些。因为那天她回客栈时，还与臣等一块晚餐，她喝了一碗粥，泡了一个药浴才睡的。而回京的路上，突然跟上回一样，全身浮肿，海大夫一边针灸压制，一边命臣换车，回京抢救。路上我们都在一起，周围全是怒飞与臣家的侍卫包围。所以当时我们都以为是鲲哥儿毒素深入骨髓，上回海大夫未曾清毒。而这几天，臣越想越不对，明明可以好的，为什么会突然这般？就是有人不想她继续考下去？那日出考场时，臣有去接，正好见到翰林院同僚，他们说笑，不与辛鲲同届，乃是人生幸事。若是翰林都这么想了，那些同届的学子们会不会也这么想？”
　　“你没有证据，太医院正与你请的民间大夫，甚至海大夫都没说，他可能是再次中毒。”
　　“皇上，这就是下毒者的高明之处。”蔡关大喝一声，跪在了殿上。


第172章 一点也不傻的辛鲲
　　辛鲲醒来时，看到一床边的脑袋。好像在这儿认识的，都来了。她觉得怎么弄得跟遗体告别一样，不过她不敢说话，终于看到了海大夫，海大夫正在擦针，看她目光到来，点点头，“睡吧，明天就好了。”
　　她闭上了眼，她是理性的人，知道这不是说话的时候，让人知道她能醒，然后听得懂话，也就够了。
　　“鲲弟，对我笑一下！”郭鹏不干了，拉着她的手晃着。
　　“滚！”她直接沙着声说道，但还是只能再睁眼，看着郭鹏的眼睛，牵了一下嘴，轻轻的握了一下他的手。
　　郭鹏热泪盈眶了，因为辛鲲有时烦了，就只有这么一个字。这个字回来了，鲲弟还会远吗？当然重点是，鲲弟没力气说话，轻轻的捏自己一下，表示他听到了。
　　“都出去吧，鲲哥儿好了，大家让她好好歇着。”蔡关也松了一口气，拍拍手，黑着脸开始赶人了。
　　这回大家没坚持，知道他能说话，能反应，也就够了。老李夫妇扶着老爷子出去了，小安不敢靠近，眼睛红红的拿着小宝的手对辛鲲招了一下，看他笑了，才跟着吴波出去。
　　郭鹏倒是想留下，不过海大夫在辛鲲的手腕上又扎上针，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出去了。当然，出去时，想拉蔡关一起，不过蔡关没动，他的眼睛死盯着那针。
　　辛鲲又闭上了眼，睡了三天，她觉得骨头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装病也是个技术活啊！这回是不是有点过？早知道，只让老头一天就来救她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老爷子扎了她的睡穴，她又迷糊的要睡着了。
　　“肖仁自首，说蔡文下毒。”蔡关俯身轻声说了一句。
　　辛鲲没动，眼皮都没动一下，她似乎已经陷入了沉沉的梦乡之中。
　　蔡关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给她拉了一下被单。
　　“明天她能清醒？”蔡关问的是海大夫。
　　“前三天，是昏迷，现在是睡着了。”海大夫抽回针，给她号了一下脉，对蔡关淡淡的说道。
　　“之前为什么不让她醒？”蔡关瞪着海大夫，他从宫里回来，就看到海大夫给辛鲲正在扎针，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辛鲲现在醒了，那么之前海大夫为什么让辛鲲醒。
　　“之前是老夫故意让她昏迷的。因为她毒素再次入侵，已经不能加重药量了。因为药里也有毒，将来只会更麻烦。只能让她不动，身体损耗越小，毒素运行的也就越慢，所以这两天，你们一直给她吃的药才能有效果。”海大夫给他一个白眼，似乎正在看，要再扎哪。
　　蔡关也懂一点医书，大约明白海大夫在说什么，皱了一下眉头，“她到底是毒素未清，还是再中毒？”
　　“这个没人知道，因为她原本余毒就未清，不然，也不会这样。不过余毒反蚀，这么重的，倒也少见。”海大夫皱了一下眉头，这话说得等于没说，反正也抓不到他的把柄。
　　蔡关出去了，他得回家和祖父，父亲谈谈这件事。
　　下午在御书房，他据理力争，一定请少帝三司会审。对蔡关来说，这是一场不得不打的战争。
　　公开审理，无论输赢，蔡家的名声还能再救一下；但向少帝妥协，就是承认蔡文下毒，蔡家将永远背上这个污名。作为蔡家人，他宁可公开承认蔡文有错，也不能让人说蔡家输不起。
　　海大夫看看辛鲲，辛鲲果然睁开了眼睛。想说话，海大夫轻轻举针扎了她某处大穴，她咳嗽了一下，但感觉一下子空气进入了四肢百骸一样。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但又皱紧了眉头。
　　刚刚蔡关跟自己说的话，她听到了，她想给他点反应，不过，最终没有。而此时，她觉得错了，她就该给蔡关一点反应的。
　　因为无论是谁，知道自己中毒的事有点进展了，哪怕睡着了，也会惊醒，因为最恨凶手的人不就该是自己吗？
　　自己毫无反应，只能是告诉蔡关，自己克制情绪。为什么要克制情绪？无论什么解释，其实都是错的。
　　“我去扎死蔡关？”海大夫对爱徒眨了一下眼睛，等于在她心上插了一刀，代表她刚刚真的错了。
　　“师父！”辛鲲无语了，这个师父太讨厌了。
　　“现在，他说不定怀疑你了。”海大夫又不傻，刚刚好好的，对一个刚刚苏醒的病人说有人承认对她下毒的事，这是啥意思？反正不是来报喜的。因为她从来就没表现出对抓凶手的急迫。所以蔡关来说，只能说，这就是再一次的试探。
　　“是啊，明天我想好一点。”辛鲲点头，这个她刚刚想到了，所以才会给老爷子使眼色。她不能再缠绵下去。
　　“说你再中毒，那么，这回的考生都有嫌疑。”海大夫看看门外，小声说道。若说不是上回的毒，那么，肖仁有事，现在的千余学子也都逃不掉。证明蔡文没事，那么上回与她同考场的与这回同考场重合的人，也都会被怀疑。
　　就算她这回口试，直接进内场，但是，不代表她与其它的考生毫无联系。她被抬进抬出时，可是要与大家一块进场，听熊大人训完话，她才会被抬入内室考试。考完了，也不是她能先走的，她也会和大家一起出场。那些同考场的学子们，一个也跑不掉。
　　“一千多人，能一一排查？”辛鲲之前不关心抓没抓到人，其实就是法不责众，上千的考生，呈环形坐，想说她怎么中毒的还相对好查，可想说，谁给她下毒的，就跟大海捞针一样。不然过了这么久，少帝也就只抓了蔡文和肖仁。
　　“不用一千人，只要跟你接触过的总会被怀疑，这一生的抱负也就全完了。”海大人轻叹了一声。
　　“所以蔡文是最好的替罪羊？”辛鲲闭着眼，把所有事推到一个死人的身上，其实是符合大众利益的。但她突然睁开眼，“不是，是肖仁。是肖仁向我下毒的！”
　　海大夫笑了，轻轻的拍了她一下。
　　辛鲲再一次闭上眼，这回真的沉沉的睡去了。
　　海大夫摇摇头，这个丫头果然聪明极了。


第173章 试探
　　第二天一早辛鲲是被呼声吵醒的，起来，看看外面，躺椅上还是郭鹏，睡得那叫一个香，打呼都能带着节奏。
　　辛鲲现在知道为什么上回郭鹏会说连他娘都嫌吵的话了。真是够吵的，怎么这么小的个子，又不胖，为什么打呼这么响，她好像记得人说过，打呼也是病。打得这么荡气回肠，别不是鼻子里长东西了吧？
　　“少爷。”在外守夜的小丫环忙扑了过来，这些日子，大家都轮留守夜，她也被郭鹏吵得不成，正好看到辛鲲打开帐子，就立刻过来了。
　　“烧水，我要泡澡。”辛鲲觉得自己要臭了，几天不洗澡，简直就是她的极限。
　　“海大夫留了药，说您醒了，就去泡一下，李奶奶已经准备好了，小的先给您放好水。”小丫头忙跑了进去。
　　辛鲲有点满意了，总算海大夫知道自己的习惯，于是以药汤的名义，让自己洗澡。慢慢的坐起，让自己适应了一下，又轻轻的揉了一下腿，几天没动过了，过会也不知道走不走得过去，就算走过去了，好像也有点假。
　　“鲲弟！”小丫环放水的声音终于把睡得打呼的人吵醒了，猛的坐起。看看辛鲲已经坐在床上，忙扑了过来。
　　“嗯，我还活着，小声点。”辛鲲真的觉得自己脑仁疼了。
　　“怎么坐起来了？”住隔壁的蔡关忙过来了。
　　“海大夫留了药汤。”她对蔡关笑了一下，“正好，扶我进去。”
　　“我抱你！”郭鹏立即站起。
　　“等下，人家水没放好。”蔡关知道辛鲲的意思，自己知道她最大的秘密，现在她能依靠的只能是自己了。
　　“少爷，药汤放好了，那药包昨天晚上就放在锅里熬好了，才放到热汤里的。海大夫说要泡半个时辰。”小丫头出来，看他们都在，怯怯的说道。就算已经习惯了这两，但看到蔡关，她还是怕怕的。
　　“蔡大人！”辛鲲把手伸给了蔡关。
　　“鲲弟。”郭鹏不干了，深深的觉得辛鲲对蔡关比自己好了。
　　“我要动一下，几天没动过了，骨头疼。”辛鲲捂着耳朵。
　　“那我扶你！”郭鹏还是不干。
　　“别吵，我跟他说话。”辛鲲瞪了郭鹏一眼，还是拉住了蔡关，被扶起，但还是看着他的眼睛，“肖仁说是蔡文害我？”
　　“你昨天听到了？”蔡关轻皱了一下眉头。
　　“我以为做梦，不过，明明是你的声音啊！”辛鲲喘了一口气，闭上眼，任凭蔡关扶她到浴池边上。小丫环拿了衣服放在边上，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都出去。”蔡关松开手，准备出去了。
　　“为什么？”辛鲲又喘了一口气，拉住了蔡关。
　　“他说是玩笑，交了十颗药给蔡文，都不是致命的，蔡文随便挑了一颗。其它九颗都被验过了，都是无毒的。最多让你拉几天肚子。”蔡关想了一下。
　　“他说你就信？”郭鹏本来是一肚子气的，但还是跟了进来，听到这儿，吼了一声。
　　“我那天没吃东西啊？”辛鲲很困惑的看着蔡关。
　　蔡关点头，“我会问清楚。”
　　“谢谢！”她低头喘了一口气。
　　“少爷，快点泡吧！”小丫环小心的想想劝道。
　　“我们出去了。”蔡关一边拉一个，把他们推了出去，并帮她关上门。
　　辛鲲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她相信蔡关不会让他们再进来。脱了里外几层，慢慢滑入有点微烫的水池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要是没有药味就好了。
　　外面郭鹏瞪着蔡关，“为什么昨天不告诉我？”
　　“告诉你，你把肖仁打死怎么办？我已经要求三司会审了，不管是不是蔡文干的，我要知道真相。”
　　刚刚蔡关还是有点怀疑的，辛鲲说梦中听到自己说话，可是昨天他仔细看过辛鲲了，那时她刚刚闭上眼睛没有多久，就算睡了，也是半梦半醒之间，自己说话，她该有点反应的。可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现在说什么梦里听到，所以一早问自己？这个可信吗？
　　不过有一点她说得对，她没吃过东西，她不知道她怎么中毒的。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中毒的，肖仁说什么拿那个大药团子，谁信啊？
　　所以肖仁要确定自己的话，就得说明，他们怎么下的毒。若不能说明，怎么证明蔡文就是凶手。
　　想到这儿，他又想到了家里，父亲对他要求三司会审表示了不满。因为明明皇上要淡化，为什么他要闹开。不过，这回，老爷子倒是支持他了，因为蔡家不能再退了，再退，就退无可退了。
　　晚上，他还是赶了回来，他虽说有点怀疑辛鲲了，但却更担心她。
　　现在疑虑虽然没消，但是看到辛鲲情况好了很多，他也觉得安心了很多。而且，辛鲲提示他了，她脑子还没坏。
　　“会审时，我跟你一块去，敢说慌，我片了他。”郭鹏怒气冲冲。
　　蔡关没搭理他，转向小丫头，“去跟李奶奶说的，小少爷醒了，把粥送进来，还有去海家把海大夫请来，怎么昨儿家去了？”
　　“是！”小丫头跑得飞快，真是一点也没迟疑。
　　“您还真是跟鲲弟说的，到了哪，都能当自己的家。”郭鹏给了表哥一个白眼，又往里看了一眼，“鲲弟真是，洗澡也怕人看。不知道自己现在不好，还这么讲究，真是让人操心。”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跳河里过一道水，就算洗过了？”蔡关都不禁离他远了一点，看看他的胡子，“去把胡子刮了，像什么样子。”
　　“真是，鲲弟一点胡子都没长。”郭鹏搓了一下自己毛毛的下巴，想到上回辛鲲也嫌弃他了，忙出去，出去前还嘟囔了一声，但是脚步却没停。一看就是那随口一说，并没往心里去的。
　　蔡关翻了一个白眼，看看刚刚郭鹏睡过的躺椅，他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坐到了辛鲲的床上。当然坐前，他还是收拾了下，给自己拿了大枕头。


第174章 真遇刺
　　辛鲲泡完了，也就舒服多了，至于说什么半个时辰的话，她懒得听，穿了衣服，自己爬了出来。至于说她的内衣裤，好在这里没有男女式之分，她只用把可能会露馅的地方，搓了一下，然后泡上，就洗了手，慢慢的扶着墙出来。
　　看到蔡关又躺自己的床，也懒得回去了，自己躺到了躺椅上，“被子！”
　　蔡关起身给她被单，盖在她身上，然后又回去躺下了。但还是纠结的看了她一眼，“怒飞刚躺过，你不怕？”
　　“怕什么？这是木头椅子。”辛鲲都无语了，木头椅子，天天有人睡，还有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十几二十年没人睡的东西好不。
　　“万一……”蔡关决定还是恶心她一下好了，基本上，蔡关越来越喜欢辛鲲，那是因为觉得辛鲲与自己是同一种人。
　　“我这回是再中毒还是什么？”辛鲲看着蔡关。
　　“不知道，海大夫不确定。因为都有可能。”蔡关眉头一挑，没想到辛鲲竟然想到这儿。果然脑子不差，一清醒，该想到的都想到了。
　　“若是再中毒，就不可能是蔡文，因为这回的毒明显就是上回的毒。可是师父说，那毒并不罕有，所以……”辛鲲闭着眼，假装思索着可能性。
　　其实，她昨天就想好了，但是有些话，却不能笔直的告诉蔡关，跟一个比自己聪明得多的人，她得小心再小心。
　　“你中什么毒，除了这些大夫，还有人知道吗？”蔡关点头，顺着她的思路想了起来。
　　“你知道确切的吗？”辛鲲都没睁眼，“我都不知道配方，你说，你能知道。”
　　蔡关点头，他真不知道，他只知道辛鲲中的主要毒素是斑蝥。但总不能说，直接拿个斑蝥的药丸，就说他中毒了吧？毒药也不是什么都不用调制的。所以说，辛鲲这回若是再中毒，就只能说，那个人绝不是蔡文。
　　“你刚说，有十颗药，蔡文随手挑了一颗。”辛鲲闭上眼，使劲的回忆着刚刚蔡关的话。
　　“是肖仁说的，不过，转了几人之口，我得看看原本的口供。”蔡关想了一下，他是做过县令的人，他向来保持着自己的严谨。
　　“那就是大意是，肖仁一共找不同的人，弄了十颗不同的药丸，然后你堂弟随手挑了一个。”辛鲲闭着眼，慢慢的说道，但马上，她猛的睁开了眼，“你们查了那九颗，都不致命。可是我中的是斑蝥毒，斑蝥毒是会致命的！我现在能活着，是因为我有癣症，若不是治疗的方子里也有斑蝥的话，我可能当时就死了啊？”
　　辛鲲看着蔡关，这个真是她才想到的，因为蔡关在她洗澡之前才跟她说这个。她现在只想从肖仁的话里找出漏洞来。
　　蔡关也一怔，是啊，第一次辛鲲中毒时，就已经说了，辛鲲中的斑蝥毒，那时，他也查过，哪怕小小的一只斑蝥磨成粉，也是能毒死一头牛的。人家那是为了致辛鲲于死地了，可不是士子之间的玩笑。
　　“所以我不该叫三司会审？”蔡关有点担心了，若是这样，蔡文可能就是真的想弄死辛鲲，就跟现在说的，孩子闹着玩不同了。
　　“不，若按肖仁说的，我其实更容易相信。我和蔡文之间最多是瑜亮情节，不过是府试，至于要致人死地吗？若是殿试之前，我觉得还有可能。但上一次，真没必要让我死。他是瓷器，我是瓦片，不值得。”辛鲲还是摇头。
　　蔡关想想又点了头，蔡文其实自视极高的，让他在府试动手针对一个士子，他其实也不信。还有，那天考场的事，其实再多想想，蔡文针对的根本不是辛鲲，他针对的是郭鹏。一个辛鲲值得他来动手吗？
　　但若这样，那毒死辛鲲，对有守卫之责的郭鹏能起到多大的杀伤力。少帝能为了辛鲲为难郭鹏？人又不是郭鹏杀的，反而郭鹏会弄死伤了辛鲲的人。
　　“所以现在你觉得肖仁的口供不可信。”蔡关看着闭目养神的辛鲲，果然，这个家伙，给他点信息，她就能榨出骨头油来想。
　　“那些药丸多大？”辛鲲再问。
　　蔡关笑了，是啊，送上的药丸就是正常蜡丸大小，辛鲲得多傻才能毫无知觉的吃下去？
　　“那为什么他要自首？”蔡关看着辛鲲。
　　“这正是我想问的，为什么他要自首。若是他不出来，其实朝廷也不会再明面追究了。他被敕夺考权，现在自首，不是自己找死吗？”辛鲲皱着眉头。
　　而心里却是不以为然的，因为她很清楚，肖仁想做什么。已经这样了，不如搏上一搏，也许有一线生机，帮着皇上把蔡家踩死，弄不好，一下子就起来了。所以，脑子真的挺不错的。
　　“踩着蔡家往上爬呗。”蔡关早就知道肖仁的想法了，所以他要三司会审，他绝不给他们机会。
　　“所以我只能想到这么多，其它的就拜托老师了。我当然想知道谁想杀我，但也不想成了别人手上刀。”
　　“有刺客！”前面突然传来了叫声。
　　辛鲲没动，她一铁匠的家，谁来行刺她啊。就瞅着蔡关笑，蔡家第三代，只有三子。一房一个，计划生育也没做得这么好的。现在三房蔡文死了。蔡关可是长子嫡孙，他若死了……
　　蔡关也没动，但脸色一变。看看天，辛鲲因为睡了几天，一早醒得挺早的。
　　天此时刚刚透光，京城的城门可才开。辛家就在城门边上，若是自己，也是会一早快进快出，完全不给官府机会抓到他们。真跟话本里说的，夜半三更行刺，那么，他们就得城门开时进城，等着杀完了人，再等着城门开后，再出城。中间的变数太大！但由此也可知道，这是懂行的。
　　“杀你，杀我，还是杀小王爷？”蔡关看着辛鲲，咧着嘴，慢慢悠悠的笑道。
　　“您开玩笑吧？杀我？值什么？”辛鲲闭上了眼，郭鹏在这儿，只怕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侍卫，连少帝都不会让他死。所以，无论是来杀谁的，也注定了，他们要倒霉了。


第175章 真是仇人
　　“鲲儿！”辛爷冲了进来，看到两人靠着好好的，松了一口气，想想，又准备往外冲了。老李一家可都在外头院里。
　　“爷爷！”辛鲲叫了一声。
　　“怎么啦？怎么啦？”辛爷立刻回来，看孙女。
　　“胸口疼！”辛鲲忙一手捂住了胸，一手拉着老爷子。
　　“唉，我们还是换个地方住吧？”辛爷快要烦死了，天天这些人吃他的喝他的，这也算了，结果还引来刺客。
　　“爷爷，虽说小王爷和老师有点烦人，但是有他们在，我们还是挺安全的。”辛鲲拉着祖父坐在自己身边。
　　“可是怎么会有刺客？”辛爷皱着眉头。
　　“老爷子，也许是来杀鲲儿的。”蔡关轻叹了一声，他有一种感觉，这些人就是来杀辛鲲的。因为自己进出可没穿过官服。而且在这儿住了这么久，只怕周边的房子早就被买了，住上他们的人。他一个蔡家的长子嫡孙，一个当今圣上的亲堂弟，亲王的独子。所以就算住在这条街上，也不可能知道他们住在辛家的。那么，怎么这么巧，辛鲲一醒，刺客就来了？
　　“你什么意思？我有多讨人厌，被你说得就跟着，我出去就得被人打死？”辛鲲瞪着他。
　　“等着看。”蔡关笑了。
　　“我得去看看小宝。”老爷子还是坐不住。
　　“现在别，老爷子，您出去，万一贼人绑了您，反会被动，还是让他们收拾了残局为好。”蔡关终于站直了，
　　老爷子不敢动了，只能一脸焦虑的坐在那儿。拉着辛鲲，一点也不敢放手。
　　她们在内院连刀兵的声音都没听到，约过了两刻钟，郭鹏进来。手上还拿着一把刀。
　　“怎么拿刀进来？”蔡关皱了一下眉头。带着凶器进宅，其实有点不妥的。
　　“老爷子，您看看。”郭鹏双手把刀捧给了辛爷。
　　辛爷倒不惧什么，他一辈子就是刀具中活着的，接过刀，抽出来看看，皱了一下眉头，把刀鞘扔了，在最不起眼处，找到了那个小冂字。
　　“所以他们是来杀辛家人的？”
　　“应该是知道鲲弟准备科举了。”郭鹏动了一下唇。
　　“很好，很好，人抓住了吗？”
　　“自尽了！”郭鹏有点尴尬。
　　“把人送到殓房，找个老到的仵作，从头查到脚，总能找到点东西吧？”辛鲲深吸了一口气，自己的计划还在进行中，这位就先坐不住了。
　　“知道了，你没吓到吧？”
　　“小安姐他们怎么样？”
　　“人一进来，我让他们关紧门户，大家都没事。”郭鹏笑了一下。
　　“很好，辛苦了。”辛鲲再一次闭上了眼，此时的她面无表情。
　　“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蔡关站起来了，瞪着他们。
　　“没事，看来我真的是人憎鬼厌了。”辛鲲笑了下，首先说道。
　　蔡关知道这个辛鲲不想说了。
　　“老爷子，你没事吧？”外头李婶奔进来，看到老爷子和辛鲲都在，松了一口气，“鲲哥儿，你怎么样？饿不？李婶昨儿就给你熬了粥，不过刚被打烂了。真是些挨千刀的，连你的药都打了。”
　　“小宝吓到没？”辛鲲笑了笑。
　　“他，得亏不会走，听到动静那一高兴，拼命的要往外爬。差点你姐都没抱住。”李婶一听就嘿了一声。
　　“老爷子！”李叔进来了，看老爷子没事，松了一口气，“我刚去铺子看了一下，铺子没事。”
　　“我师父呢？”辛鲲觉得缺人，忙问道。
　　“你姐夫去了，放心，放心。”李婶摆手，一撸袖子，又骂起，“哪来的挨千刀的，毁了老娘的厨房，真是太讨厌了。”
　　说完出去了，郭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不是钻进去的，是他们在屋顶打，掉下去了。放心，放心，爷爷，我回头叫人来给您修屋顶。没事，没事。”
　　“多亏有小王爷在此，不然，老朽和鲲儿就凶险了。老朽在此谢谢小王爷。”老爷子起身对辛鲲沉沉一揖。
　　“您甭客气。”郭鹏都不好意思了，忙跑了出去。
　　蔡关不关注这个，他只想知道，辛家惹了谁，竟然杀手都上门了。
　　不过辛鲲显然不想再聊了，她闭上眼，好像真的睡着了。
　　海大夫也跑来了，看到辛鲲睡在躺椅上，而蔡关竟然睡在辛鲲的床上，这人的骨头是软的吗？
　　“你不能睡下面，非要占她的位置。”海大夫瞪着蔡关。
　　“要不再给我一个床，就放这房里。”蔡关万般无奈的起来，去抱起辛鲲，让她舒服的躺回床上。
　　“再拿一张躺椅好了，让人上面铺上单子，你来了，把单子掀开。不用时，单子就一直挡着灰？”辛鲲闭着眼。
　　“单子会换吗？”蔡关纠结了一下。
　　“当然，你一来就换。”辛鲲点头，现在也管不了自己房间怎么样了，只想着，别再跟她挤一张床了。就算好友，也挺难看的。
　　“那行，去准备吧！”蔡关也不客气，在没躺椅时，他还是把自己弄得舒服一点吧。
　　辛爷已经懒得再看了，默默的走出去了。李叔也忙跟了出去，海大夫已经习惯了，轻号了辛鲲的脉一下，瞪着辛鲲，“你时间没泡够。”
　　“是，有点皮肤疼。”辛鲲忙说道。
　　老头皱眉再号了一下，拿针刺了她的手腕几穴，再号了一下，“下回别空腹。”
　　“嗯！”辛鲲也给自己号了一下脉，自己觉得皮肤痛，其实是自己几天都是空腹，昨天醒了，也没有吃东西。所以承受力差了，“我的药被刺客打烂了，粥也没了。”
　　“活该！”海大夫呵呵了一下，收了针，自己也出去了，看得出，他去看厨房了。
　　“你真的不想跟我说？”室内只有他们俩了，蔡关踢了她一下。
　　“仇人！”辛鲲抿起了嘴。
　　“你怎么躲开他们，走回府河的？”蔡关多么聪明啊，一下子就明白了。
　　“是啊，我怎么躲过的。”辛鲲笑了，反问了一声。
　　“有名字吗？”蔡关想到了辛鲲父母的惨案，那是有深仇大恨的，她不会放过别人，但别人一样也不会放过她啊。


第176章 被拦住的灭门
　　“你也要帮我？”辛鲲笑了，看着蔡关。
　　“虽说怒飞的人一定比我多，但是我应该能更符合你的预期。”蔡关一挑眉。郭鹏那种简单粗暴的报仇方式，实在没意思。
　　“我已经准备好了，老师就等着看吧。不过，前提是，我得考上状元。”辛鲲淡淡的一笑。
　　“所以你这回一定要考上状元？”
　　“不是这回，而是我一定要以绝对的优势考上状员，这回，下回都可以，不过，我时间不多了，还是这回努一把力吧！”
　　“给你下毒的会是仇人吗？”
　　“我真的不知道。”辛鲲皱了一下眉头。
　　蔡关叹息了一声，万般无奈的站起来了。
　　“进宫？”辛鲲看他的样子。
　　“对，你再被刺，怒飞只会听你的话，把人送顺天府。我进宫跟皇上解释，不过，我只会说是刺客。其它的……”
　　“我知道了。”辛鲲点点头。
　　“不派人去通知怒飞？”
　　“不用，他知道该怎么说。”辛鲲对他笑了。
　　“所以上回你跟我说的是真的，你下定了决心，不会装病退出。”蔡关深深的看着她。
　　“老师！”辛鲲想了一下，轻轻的咬了一下唇，“我很尊敬你，能让我叫一声老师的人不多。”
　　“可是，你从来就没跟我说，不会骗我。”蔡关弯下了腰，盯着她的眼睛。
　　“因为我不会把自己陷入这种绝境的。”辛鲲没有回避这个眼神。
　　蔡关走了，辛鲲看着他的背影，半天没有收回自己的眼神。她其实可以用书里常用的，‘我不骗你，我只是隐瞒了你。’但她觉得说这话，本身就是一种欺骗。
　　蔡关想的没有错，他在早朝前见到了少帝，几乎是，少帝坐在御辇在前头，他在下面走，总算还是名士风范，快到太和殿时，他还没有喘气，虽说脸有点小红。而少帝一声没吭，全程都是面无表情。
　　“一个活口都没有？”
　　“我没看到人，不过怒飞送到顺天府了，辛鲲要找老到的仵作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
　　“能找出什么？”
　　“谁知道呢！您要不过会找怒飞问一下，微臣只是来报个信，想杀辛鲲的，可不是一两个。”蔡关笑了一下。
　　“你再说，我会怀疑是蔡家做的。”少帝冷冷的看着蔡关。
　　“微臣现在非常希望开审。”蔡关微笑的对着少帝一揖。
　　“辛鲲醒了没？”少帝不想纠缠了，只问他关心的。
　　“好消息是，她的脑子非常清楚，这回她下定决心，不中状元终不还。”蔡关十分柔顺的说道。
　　“坏消息呢？”
　　“现在，她也很想找到仇人了，所以这个家伙心眼非常小。”蔡关十分含蓄。
　　“朕也是。”少帝进殿了。
　　蔡关怔怔的看着少帝的背影，他想说什么？
　　辛鲲吃了李婶煮的面条汤，再吃了老爷子的一丸药，就沉沉的睡着了。辛爷让人替她蒙黑了窗子，连二门的门都锁上。意思很明白，让她好好睡一会。
　　当然，辛鲲睡之前叫海大夫去一趟顺天府，她想知道他们服的什么药。
　　海大夫本来懒得去的，正好太医院正来了，海大夫立即拉住了他，两人一块去了顺天府。
　　仵作已经把人都扒了，胃里那颗没化的药丸也被取了出来。太医院正出去吐了！
　　而海大夫没，把那颗药细细的看了很久。
　　太医院正无奈，回来再看，这会，他也忘记了恶心，拿着木摄在盘子里挑着什么，然后，他回到尸体边上，看着每一个尸体的情况。
　　海大夫没进去，只是一个个的数尸体的数目，顺便看了一下，他们换下的衣服。他们身上什么也没有，但有些东西是不会换的。比如靴子。看了那靴子，海大夫就看每一个人的脚和手。
　　“师兄！”
　　“从南边来的。”海大夫拍拍手。
　　“而且，还来了没多久。”仵作笑了。
　　没人问为什么，因为太医院正和海大夫都是大夫，难不成还看不出，他们的皮肤刚刚开始起皮了，上面还有一些抓痕。
　　从南到北，最大的不同就是干燥。因为太干燥了，南方人到了北方，最大的不舒服就是皮肤的骚痒。若是来了一段时间，他们身上的抓痕就不会只有这么几条，而且他们也该去药店了。
　　“那个小子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太医院正喃喃的轻语。
　　“行了，我回家配药，你回去报告吧！”
　　“我还没给鲲哥儿号脉呢！”
　　“以后你们不用号脉了，我会慢慢换方子。”老头摇摇头，意思很明白了，以后他不会让他们观摩自己治疗了，因为这样，会被偷师。
　　太医院正真的想，不过看师兄这样，也知道，这不成，大夫的江湖也有规矩的。
　　“那怎么跟皇上说。”
　　“看脸就是了。”海大夫白了他一眼，白当太医了，不是一眼定输赢吗。
　　太医院正无奈，只能把净了手，退了出去。
　　海大夫抿着嘴回头看着那些尸体，十五具，全是外家高手，若不是郭鹏的侍卫这一年，各种的预演，真的千锤百练过来的，要把这十五人全活捉也挺难的；所以，若不是有郭鹏，辛家只怕昨天晚上一个活口也不会有。这些人真是下了狠心的。
　　而此时郭鹏被少帝拎进了宫，而御书房里还有仁亲王。
　　“多少人？”少帝早上在朝上就发了火，天子脚下，纵凶杀人。这还是京城吗？是不是明天，就得把冲进他的寝宫行凶。吓得满朝文武只能全体跪下请罪。而仁亲王是武将，虽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还是跟进来了，知道是辛家进了刺客，虽说有惊无险，但是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十五个，而且是从军中挑出的，至少从军了十年。”郭鹏也是军人，“哦，从南方来的。”
　　“他到底得罪谁了？”仁亲王紧皱着眉头。
　　“蔡家好像有个门生在南方军中。”少帝用手指轻敲着桌面。
　　“一个半月，时间来不及。”仁亲王摇摇头，他可不是为岳父说话，而是就事论事。
　　“那是谁？”少帝皱眉。
　　“皇上，您还记吗？辛鲲父母的案子可还是悬案！”仁亲王突然灵光一闪。


第177章 谁是凶手
　　“那事我不清楚，你们再说一次。”少帝放下了手里的折子，皱了一下眉头。
　　“哦，鲲弟曾让臣弟去刑部拿过他父母遇害的卷宗，他当日不在家，出事之后，听到风声，就直接逃走，也没有见父母的最后一面。至于说仇家，他一直读书，从没去过作坊，所以也想知道父母之死到底是怎么回事。”郭鹏忙回道，他去拿卷宗的事，有心人一查便知，所以忙有挑选的把事说了一下。
　　“看过之后有什么想法？”仁亲王看着儿子，他们都好成一个人了，还能不知道这些。
　　“鲲弟觉得是官府中人，因为他一直陪儿子训练，对儿子的身手非常之熟悉。她父母所受的伤痕招式，是官府中人才会有的招式。”郭鹏就事论是。
　　“胡说八道！”仁亲王立即喝了一声，回身对少帝一揖，“皇上，小儿无状，只是乱猜的。”
　　“叔王真是，天下官吏众多，有几个枯枝败叶又有何稀奇的？不过，辛家世代匠户，纵是辛家人的手艺特别好，引来江湖中人的觊觎也有可能，不过官府又是为何？”少帝瞪着郭鹏。
　　郭鹏双手一摊，表示，您问我，我问谁？
　　“好好回话。”仁亲王瞪了儿子一眼斥道。
　　“回皇兄的话，鲲弟也觉得很奇怪。辛爷之前还接过兵部的刀具签子，也做了几十年，从来就没出过错，照说辛家应该跟官府关系良好才是。”郭鹏老老实实的说道。
　　“那他父母没接官府的签子？”少帝也觉得有问题，其实就算是有兵部的签子，他们做坏了，其实自有最严厉的国法来制裁，而且真不比灭他满门来得好。若真的有签子，又被杀了，他就得有阴谋论了。
　　“这个查得出来吧？传说是鲲弟的爹古怪，跟辛爷关系不好。所以鲲弟一出生，他们一家三口就离开府河。”这个郭鹏真的不知道了，忙看着少帝，他是不信那位真的啥也不知道的。
　　“若有签子，卷宗里应该有。而且若是官匠，地方万不敢轻易结案的。”仁亲王也查过，看看这兄弟，低头说道。
　　“就是一般的工匠被灭门了，其子费尽心力的跑出来，现在一出孝，就参加了大考……”少帝眯起了眼，什么样的对手，让聪明绝顶的辛鲲咬着牙，到现在还在坚持着。
　　“皇上，朝廷对一些老兵惯有优抚，但一些兵户超龄不能在军中效力时，也会到地方上……老臣以为，此事不寻常。”仁亲王迟疑了一下，还是抱拳轻轻的回禀。
　　他是带兵的老人，这些年，边关太平，而他也喜欢把老兵留在一线。所以他早就上书朝廷，以年龄划线，让那些目前还算年富力强的二等军士退养，也可由地方官府留用。一等最优秀的军士去训练新人，以提高战力。
　　就算这些人是二等的，但也是身手不凡，在地方也一向受欢迎，并不用担心他们生活。现在儿子说什么，也许是这些人在杀人灭口，他真的不信。
　　不是相信那些退伍的老兵，而是他不信官府会派人杀人。因为真的不值当！当然，心里还有一个声音，觉得官府中人不会这么傻。不过两个匠户，让他们闭嘴的法子太多了，弄成灭门惨案，想盖都盖不住？
　　“做多错多，看看后续吧！”少帝摇摇头。
　　是不是军中之人，郭鹏与他们对过手，他是有绝对的发言权的。所以，这些人绝对是在军中的高手。
　　那么，谁能派得出这些人？除了地方官府还有军队。而这两方，其实都不会跟一个小小的匠户为难。除非，小小的匠户家里有什么了不起的把柄。
　　但是，想无声无息的把事情解决，应该不是难事。做得这么毛糙，实在不像那些人的作法。而且过了三年了，辛鲲都参考了，才追到京城。自己养的官有这么蠢吗？
　　而且仁亲王的话，他也懂。这些兵油子，到了地方，其实也会被各方争抢的。而这些人，也没什么下限，所以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但是，这样的，跟江湖的做法也不同。这些军人，做事的手法绝不会这样的。
　　“辛鲲醒了吗？”
　　“是，晚儿就醒了，不过没力气说话。今儿一早，若不是微臣回房洗澡，差点就着了人家的道。不过，鲲弟似没受什么惊吓，颇有大将之风。”郭鹏忙又夸起辛鲲来了，人一但成了习惯，就改不了，看到啥都觉得值得夸。
　　“那是他知道你的人加蔡关的人把一条巷子都围了，他吓个屁！”仁亲王都不想搭理儿子了。
　　“爹，话不是这么说的，万一真跑一两个人出来，鲲弟动都不能动，我那表哥别指望了，边上就是个老爷子。他能云淡风轻的拉着老爷子，真的就是了不起。”郭鹏不干了，立刻反驳。
　　“好了，没事你回去吧。对了，这些日子你就住在辛家好了，不过，低调些。”少帝想了想，沉声说道。
　　仁亲王都想翻白眼了，就算少帝不说，其实儿子也不会离开的。不过，想想也是自己家内部的事儿，就不烦少帝了，行了一礼，拉着郭鹏就出去了。
　　出了皇城，仁亲王才看向了儿子，“你真的觉得是官府中人？”
　　他刚刚听得很清楚，儿子说的是官府，而不是军中。但跟他对打的，又是在军中至少十年的高手，那么，为什么不怀疑是军中之人，非要说是官府中人？
　　“是！”郭鹏十分认真的点了一下头，不过，认真过了头，让人觉得他十分的不耐烦。
　　“真的是因为鲲儿父母的事？”可能大家的关系越来越近，郭深也不知不觉的就叫辛鲲为鲲儿了。
　　“真不知道，不过一次派十五个好手来，就是要辛家满门死透。”郭鹏想想凌晨的那场打斗，摇摇头，“我回去得叫人加练了，早上还是有缺口。伤了我两个人！”
　　郭深瞪着儿子，却也算了，自己上了轿，慢慢的思索着整件事。他怎么觉得这个辛鲲这个小子越来越麻烦了。
　　而少帝也在想这件事，为什么郭鹏那么肯定是官府，而不是军中？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辛鲲根本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所以，他一直在准备着。
　　“你听说江湖中人会杀人满门的吗？”少帝看向了看着老得都要走不动的老公公。


第178章 快好了吗？读书吧
　　“皇上说得是，奴才活了这么大把岁数，还真没怎么听说这样的事，还历时三年，千里追杀。真是稀罕了！”老太监笑呵呵的，一脸的慈眉善目。
　　“所以说，鹏儿说得是真的，真是有官儿落了把柄在辛家？还能派得动这么多军中的死士，真是当朕是死的了。”少帝脸更沉了。
　　“听说辛家少爷是百年一遇的英才，想来人家也没法了，只能来硬的。”老太监又呵呵了。
　　少帝明白他说的，他跟自己想的一样，辛鲲知道仇人是谁。这三年，他出逃时，把自己藏得很好；到了府河，就拼命的大放异彩，让对方没法暗杀，于是直接下了硬手。说不得，人家一直在暗处盯着他，就算知道他们家有人守卫，也不得不冲进去杀人。
　　“所以人家不能让他真的连中六元，不是嫉妒他，而是不能让他见到朕。”少帝靠在龙椅上，捧着茶碗冷笑起来。
　　“皇上放宽心，要知道的总会知道。”老太监柔顺一低头，意思也很明白，辛鲲都已经准备好了，那么皇上就只用安静的等待就好。等着辛鲲凭着本事到他面前的时候，一切的谜底自就解开了。
　　少帝笑了，他突然很期待那一刻。一个病弱的少年，怒斥恶官的场景，一定非常有意思。
　　辛鲲这回睡的真的很好，没人来打扰她，她身体也被调整得不错，知道二门被锁了，蔡关和郭鹏都不会再进来了，她觉得自己真的可以放心的睡了。
　　等她被李婶叫起时，又是晚饭，小几上一碗粥，还有几样小菜。当然，还有一碗药放在边上。
　　“先让我喝药。”辛鲲要了碗水漱口，然后指了指药。
　　“这好吗？”李婶有点担心。
　　“中药慢，要先喝。”辛鲲虽说不知道是什么药，但是还是听电视里的中药大师们说的，中药要饭前吃，西药要饭后吃的话。
　　小丫环忙把药双手递给了辛鲲，辛鲲一饮而尽。正想说什么，一个胖手伸过来，手上一团黑黑的玩艺。
　　辛鲲抬头，小宝在小安的臂弯里，然后他的小嘴还湿哒哒的，她再看了一眼那黑呼呼的东西，这不是从他嘴里掏出来的吧？
　　“小宝真是乖，知道要把糖给舅舅对不对？”小安笑了，拿了张草纸从儿子手里接过，对着辛鲲一晃，然后揉成一团，面不改色的用纸的背面给儿子擦嘴。
　　辛鲲倒在大枕上大笑了起来，被李婶打了，她只能对着小宝装着自己在吃，小宝呆呆的看着她，小宝呆呆的样子还真的挺像郭鹏的。所以这俩合得来，都是呆货。
　　“笑什么，快喝粥，我重新熬的鸡粥，还加了些胡椒，说是能发散。”李婶吼了一声，把一碗煮得十分完美的鸡粥，吹了一下，小心的喂给她。
　　“胡椒跟我药冲不？”辛鲲忙自己接过，还对小宝挥了一下手。顺嘴问道，她记得之前同事吃中药，啥辛辣的，寒凉的都不能吃。
　　“当然能吃，不然，我做什么。”李婶头都不抬，开始给她挑鱼刺了。
　　小宝的口水又掉了下来，现在他就喜欢扒饭桌，现在高处看辛鲲吃东西，就想往辛鲲身上扑。辛鲲倒是想喂，但想想又不对了，“小安姐，小宝能吃糖吗？”
　　“有什么不能吃的。”李婶随意的说道。
　　“我谢谢你们，养个孩子能别跟放牛一样吗？才半岁。”辛鲲虽说也不知道半岁的孩子能吃什么，但好像真不能吃味道这么重的吧？而且听说，这么大的也最好别给孩子吃，会噎着。
　　“你以为你不是这么大的？”李婶又想打人了。
　　“咱们家孩子少，您就不能好好带带？小安姐，他现在就吃糖，回头脑子变坏了，你就后悔了。说了吃糖早的孩子笨。”辛鲲跟李婶说不清了，看着小安。
　　“放心，放心，以后不会了！”小安一听说会变笨，立刻正色的保证道。
　　“你管管自己吧！”李婶虽说把粥还给她了，但还是给她夹菜，她蒸了一条鱼，去了刺，放到辛鲲的粥碗里。
　　“好吃！”辛鲲忙点头，但又觉得有点安静，左右看看，那个大傻子在哪？“那个小王爷呢？”
　　小宝立刻指向外头，现在就不觉得他呆了，觉得挺机灵的。
　　“你不问一下你的老师在哪？”一个阴森森的声音。
　　辛鲲左右看看，蔡关坐在床下的一张摇椅上。就是早上说的新躺椅，当着他的面反复的擦了，此时显得非常的舒适。
　　“马上准备问的。”辛鲲呵呵的笑了，指了一下蒸肉饼，她觉得自己好久没吃正规的饭菜了，人生太悲剧了。
　　“胃口不错。”蔡关看她吃东西的样子，又没好气了，好像没见她吃成这样过。
　　“我觉得好像几辈子都没吃东西了，李婶，我明天要吃饺子。再拌个粉丝。”辛鲲懒得理他，立刻跟李婶点着菜。
　　“那吃馄饨好了，现在不能让你吃太多。”李婶都心疼坏了，摸着她的小脸，“看看，都瘦成啥样了。等过几天，你肠胃好些了，我给你包饺子吃。”
　　“也成。”辛鲲把粥喝完了，转向了小几上的小菜。一个个的顺着吃，一直到把菜全吃光了，才依依不舍的放下了筷子。李婶让小丫头把小几端手，自己拿了帕子给辛鲲擦手。
　　“看来真的快好了。”蔡关看看空空的盘子，想到海大夫说的，今天起，辛鲲就快好的话。他不太懂是什么意思，不是说了最多十年吗？她再一次中毒，只能更坏，现在说他快好了，是什么意思？海大夫不理他，收拾了东西就走了。但是还是开了药，分三顿喝。
　　“你跟我一样饿几个月试试。”辛鲲想想，从上回中毒开始，就没好好的吃过饭。眼泪啊！海大夫也跟她说了，现在起，她可以正常生活了。他会说，因为用了药，她只是面上好，但是内里依旧。只是活得自在些罢了！以让她专心考试为由，也是很说得过去的。
　　“还有两个月就是乡试，而怒飞奉旨住这儿了，正带人修厨房顶上。你既然快好了，是不是应该看看书？”蔡关手上正好拿了一本，顺手扔到了辛鲲的面前。


第179章 吴家又冒出来了
　　“对了，鲲哥儿，我公公说想来看看你。”小安不想搭理蔡关了，急急的对看着现在状态还不错的辛鲲。
　　吴老爷是知道辛鲲连中三元后登的门，不过那时辛鲲在昏迷之中，吴波只能实话实说，说辛鲲病重，没法见客。小安不是吴波，她当然不能让公公觉得辛鲲要死了。只说，最近辛鲲在修养，要问过辛鲲才能回复，现在看辛鲲真的好像精神不错，才开的口。
　　“你公公？他为什么要见我？”辛鲲还真的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看你死了没？”蔡关继续毒舌，现在他不觉得辛鲲没病糊涂了，明显脑子没转过来。
　　“蔡大人！”小安急急的跺脚。
　　“本来就是，你以为他来做啥，不过就是看鲲哥儿连中三元，怕鲲哥儿得了势，现在只怕在家里上香，巴望着鲲儿快点没呢！”李婶给辛鲲抹了一下嘴，也气愤的说道。
　　“来说了些什么？”辛鲲想了一下，人好容易来一趟，总得说点什么吧。
　　“现在说什么，开个铺子不容易，还说之前兵部的赵大人已经骂过他们了。但生意人家也有份子，只能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其实就是想知道你怎么样了，万一真的不成了，他们照样该怎么对小安还是怎么对付。”
　　“让他们离开京城成吗？”辛鲲想了一下，看向了蔡关，“合理吗？”
　　“心太软，会受制于人的。叫那位赵大人来见我！”蔡关皱了一下眉头，回头看着小安。
　　“老师！”辛鲲皱了一下眉头，让他们离开京城。说白了，就是为了保护小安罢了，不过他也知道蔡关的想法，若是自己死了，或者考试失败他们还是会回来，抢夺小安的一切。
　　但蔡关不同，蔡关是阁老嫡长孙，他从小就是被当作继承人培养的。他要见赵大人的原由就是釜底抽薪，辛鲲可能会死，小王爷家可能会倒，但蔡关一定不会。那位赵大人有胆子跟可能成枭雄的蔡关对上吗？
　　“心太软你会被人弄死的。”蔡关冷冷的看着她，他又说了一次，她心太软。
　　“我是觉得没必要，上回牛阁老跟我说过，姐夫已经被分家了，那是有分家文书的。只要按着规矩，三节两寿到位，任谁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但是逼迫太过，姐夫会心存怨恨的。”辛鲲笑了一下，“我不是心软，我只是不想伤了姐夫的心。算了，也不用他们离开京城了，只用拒绝他们就好。放心，他们没死，我不会死的！”
　　“鲲哥儿！”小安感动了，轻轻的抽噎了一下。
　　“行了，你不用太软弱，态度强硬一些。直接说，我懒得见！”辛鲲对她抿嘴一笑。
　　小安也不傻，她懂辛鲲的意思，此时放低姿态，只会让人觉得辛家的支柱快倒了，只会让人踩到头上。现在，她什么也不用做，只要跟平时一样就好。
　　“李婶，这些日子，作坊怎么样？李叔也没来跟我说一下。”辛鲲看看李婶，小几收了，难得他们来了，顺便问一下生意好了。
　　“挺好的，我们的环首刀卖得可好了，现在一半人都在打这个。对了，你说，我们要不要再想点新玩艺。”
　　“人一辈子，能打好一样东西，就不错了。菜刀怎么样？”辛鲲想想摇头。天天换东西，其实不太好。她总记得之前哪个公众号说的，中国没有真正意义上百年老号。原因是，人总会喜新厌旧。所以一辈子只做一件事，并能做好的，才是本事。
　　“好着呢！天天门口排着队。不过，你李叔想把你做的小水果刀添进新品中。”李婶忙说道，这个老李跟老爷子说了好几次了。不过老爷子没答应，她趁机想跟辛鲲说一下，若辛鲲答应，老爷子一定不会拒绝。
　　“不，以后就打成熟的东西。对了，分两个人出来，打几套蟹八件。”辛鲲想了一下，抬头说道。
　　“还是你聪明。”李婶一下子灵光一闪，现在六月，再过两月就中秋了，中秋蟹正肥，此时打蟹八件不是正当时吗？
　　“别打多了，八套一件，打十二件。每件上面打编号，一号套，放在店里摆着。二号送给仁亲王府，三号送蔡阁老，四号送牛阁老。五号到七号放着，八号到十二号价高者得。”
　　辛鲲想了一下，此时一桌是八位，文人吃蟹要自己来弄，没有让下人来弄的。所以她才会说八套一件，一套套的卖，得卖到啥时候。
　　“若我是你，都存着送人。”蔡关脸一黑，这位能不能别精神一好，就想赚钱。
　　“写文章也许我不如您，但做生意，您一定不如我。”辛鲲笑了，看着李婶，“我们不卖，怎么让贵人知道我们的东西有多贵！”
　　李婶笑了，立刻出去了，现在她真的享受了一把什么叫大把赚钱的滋味。她对吴家底气十足，也都是为了这个。现在，她真真的瞧不起吴家那怂样。所以还是鲲哥儿上回说的对，‘有钱，是比较了不起。’不指全部，但对吴家来说，就是这样。
　　小宝看外婆出去了，竟然看都不看自己，他郁闷了，他一点也不喜欢这里啊！对着亲娘指着外头，意思很明白，我要出去。
　　“来，我抱抱。”辛鲲想想对他拍了一下手，说话，小宝也半岁了，自己竟然还没有抱过，还真的有点对不起他。
　　小安立刻把小宝放到了辛鲲的怀里，她真的挺希望小宝跟辛鲲好好的念书的。她现在就觉得有钱也没用，还是有功名好。就算辛鲲只考个秀才回来，吴家也不敢把他们怎么着。
　　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小宝跟郭鹏玩得不错，他其实不怎么爱哭了。现在他坐在辛鲲的肚上，辛鲲把他小短腿分开，让他面对着自己。
　　小宝有点严肃的看着辛鲲，鼓着他的小胖脸。辛鲲也瞪着小宝，看看他们谁能瞪得过谁。
　　此时小宝更想哭了，皱着脸扭头看向了母亲，期望她快点抱自己走。


第180章 角度问题
　　“小宝，要喜欢舅舅哦。看看舅舅多疼你！”小安忙哄着儿子，当然，她真的这么想的。虽说辛鲲不怎么抱小宝，但是她深信辛鲲是疼爱小宝的。
　　蔡关翻白眼了，看看辛鲲此时都不算是抱着小宝，这位真没有当慈母的本钱啊！她的疼是，远看一下，买买礼物，但是她疼爱他吗？现在是不是他们最近的时候？
　　辛鲲扶着小宝的小胖腰，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对他做了一个怪脸，轻声的问道，“小宝，你长得像谁？”
　　小宝又呆滞了，他不懂在问什么。他在思考，自己该怎么离开。
　　辛鲲看他的呆样，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果然，调戏一个小宝宝很有成就感啊！
　　小宝嘟起了嘴，他觉得自己的心受到了伤害。
　　“小宝，我来了。”郭鹏终于进来了，不过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小宝那受困的表情，立即过来救他。
　　辛鲲轻轻的清了一下嗓子，郭鹏进来，竟然第一个叫的不是自己，而是小宝。这家伙发烧了吧？
　　“鲲弟，你今天精神很好呢？”那双大手缩了回去，只能僵硬的站直了，对着小宝挥了一下手。
　　小宝看看辛鲲，再看看郭鹏，小宝哭了。太伤心了，竟然这么欺负一个小宝宝，这是不对的。
　　辛鲲再一次大笑起来，好想拿手机把小宝哭的样子拍下来。
　　“鲲弟！小宝在哭。”郭鹏纠结了，轻轻的背着手，小声的提醒着他。
　　“知道，我觉得很好玩，小孩子哭长大会坚强。听说我小时候可喜欢哭了。”辛鲲对着小宝笑着晃着脑袋。
　　小宝不哭了，他也看出来了，对这位哭没用。拿袖子抹了一下脸，又瞪着辛鲲。
　　“不过，用袖子擦脸跟谁学的？”辛鲲和蔡关一块皱了眉头。
　　小宝痛苦了，用双手捂住了脸，把自己藏起来。
　　“看到没，看到没，一下子就坚强了。而且，很会看眼色！”辛鲲笑了。
　　“嗯，我娘也说，三个月的娃娃是惯出来的，有时我不搭理他，他自己在炕上也能玩得挺好。”小安表示非常的不在意。
　　小宝抬头，愤愤的看着亲妈。
　　“你是亲妈！”辛鲲十分同情的看了眼小宝，对着小安笑道。
　　小宝已经认命了，不过他开始扑辛鲲了。我要趴着总行吧！
　　“小王爷！”辛鲲立刻叫了。
　　郭鹏忙把小宝抱起了，两人真像久别重逢，小宝抱住了郭鹏的脖子呜呜的说着什么。郭鹏拍着小宝，看着真的像心疼坏了。不过不敢说，辛鲲坏，只能小声的拍着他。
　　“你几岁，跟小宝玩。”辛鲲深吸了一口气，这两个，是故意的吗？
　　郭鹏对着辛鲲做了一个鬼脸，抱着小宝跳着，小宝立刻就开心得手舞足蹈，一点也不像刚刚那个像被水挤过一样的小宝了。
　　“咳咳！”蔡关清了一下嗓子，不知道郭鹏和小宝一块很吵啊？
　　“你们说话，我带宝宝去睡了。”小安看蔡关有点不耐烦了，忙过来把小宝抱下来，自己头也不回的走了。
　　“鲲弟，你为什么不喜欢小宝？”郭鹏没坐他躺椅，还是坐在辛鲲的床边脚踏上，他喜欢这儿，可以跟辛鲲近一点。
　　“谁说我不喜欢，我喜欢的。比起其它孩子，我应该是最喜欢他的。”辛鲲认真的想了一下。
　　“哪有别的孩子，只有这一个。”蔡关慢慢悠悠的说道。
　　“我是说，若是你们有孩子了，我相信不一定比小宝更喜欢。”辛鲲有点尴尬了，自己在他们心里得多没爱心啊！
　　“说点正经的，刚刚的话你没说完。你说你不是心软，而是没有必要。那么什么对你来说是有必要的？”蔡关看着辛鲲。刚刚人多，他不好多说什么，但是现在，他要知道。
　　“人与人其实不一样，比如说肖仁，细想想，他其实不算构陷，因为小王爷真的没有搜我的身。所以，当初若是他真的看到了，小王爷没搜我的身，其实等于是我和小王爷构陷了他，害他无法完成科举的。”辛鲲一笑，慢慢的说道。
　　“鲲弟，我怎么会让人看到，搜身处里外都是我的侍卫，怎么会前头的人滞留。”郭鹏不干了，这种事，他怎么会让它发生。
　　“我知道，正是知道，才会觉得他撒谎，所以我们一直没有为这个内疚过。因为他根本就没看到我是不是没有被搜身，他去报告，只是因为蔡文给了他五十两。”辛鲲笑着摇着头坦然的说道。
　　“所以你想说的是，吴家人所做的，不是故意想把你们怎么着，所以可以原谅？”蔡关皱紧了眉头。
　　“当然不是，吴家所做的一切比肖仁还坏。肖仁算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而吴家拿了我的钱，为了更多的钱，拿捏我。这是最不能忍的！可他们有个好儿子，除非哪天我姐不喜欢姐夫了，我就可以做点事。但现在不成！”辛鲲看看窗外，叹息了一声。
　　“要不，我去吴家，打吴家长子一顿，给你出气？”郭鹏看着辛鲲一脸的纠结。打吴波不成，打吴老爷太太也不成，太老，下不去手。于是只能打吴波的大哥出口气了。
　　“小王爷，您啥时候看我迁怒过人？”辛鲲对他假笑了一下，不过，心里其实也觉得这个好主意，自己不是不想迁怒，不过，有些事可做不可说啊！
　　“你其实常常的，心情不好就让我滚！”郭鹏老实的说道。
　　“你能快点滚吗？我和鲲儿有正经事。”这回叫他滚的是蔡关了，这位能不能不耽误他的时间。
　　“你能有什么正经事，你找鲲弟，除了让他读书，就是问他谁害他的。最好，能说，跟蔡文半文钱的关系都没有对不对？”郭鹏都不想搭理自己的表哥，这位所谓的正经事，基本上，都不是他觉得的正经事。
　　辛鲲又大笑了起来，她现在觉得小宝长大了不像吴波，像小王爷怎么办？
　　“你今天面圣说什么了？”蔡关决定问一下他，他回来，郭鹏在忙修屋顶，他就回屋休息了，一直也没机会问。


第181章 装病也挺累
　　“我能说什么？看到啥就说啥了。除了没直接告诉皇上，鲲弟的仇人是谁，其它的都说了。”郭鹏不觉得有什么不可以说的。
　　“你连仇人都告诉他了？”蔡关看着辛鲲，他真的没想到，辛鲲连这个都说了。
　　“是他告诉我的！”辛鲲手一摊，若不是他拿来卷宗，自己都不知道谁杀了辛健夫妇。
　　“还是不告诉我？”蔡关坐起来了。
　　“没什么好说的，反正跟蔡家没什么关系。而且，我是一个很温和的人，我不会狗血的冲到皇上面前，告什么御状的。累！”
　　“那你考什么状元？”蔡关也以为他考状元是为了报仇。
　　“没有必然的联系，不过，万一碰我手上，我顺手就解决了。”辛鲲对他笑了一下。
　　“你没时间！”蔡关瞪着辛鲲，“还是不信我？”
　　“不是，这是我自己的事，所以小王爷从来就没来烦我。”辛鲲笑了，想想，“说到这儿，有个事儿您一定想知道，我在通州见过肖仁。”
　　“什么时候？”郭鹏皱紧了眉头，辛鲲进京之后，其实她一出门口就会有人跟着，肖仁怎么可能靠近他。
　　“小王爷，你记得吗？通州客栈的一个堂官，他帮我打过洗澡水。”辛鲲抬起头，看着郭鹏。
　　“你确定？”这回站起的是蔡关，正如刚刚郭鹏说的，肖仁更让他关心。
　　“我确定，就在我们住的客栈里，我那天考完了，喝了粥之后，不是要沐浴吗？小王爷背我回屋，有几个人往浴桶里倒水。有一个人的背影我觉得很熟，但想不起来了。刚刚我泡澡时，想起，那就是肖仁。他怕我认出他来，所以一直背着我们。但是，小王爷您记得吗？那天他指认我们时，脖子左侧有一块红色的胎记。”
　　辛鲲那天为何跟海大夫说，给她下毒的人是肖仁。因为她突然想起，给她放洗澡水的人之一就有肖仁。
　　肖仁是个读书人，他考过一场县试。他再落泊也不至于委身小客栈做跑堂。那么他去，就一定有图谋的。所以，她不介意让人查查，他去客栈做什么。
　　“所以第一次，第二次都是肖仁给你下的毒？”蔡关看着辛鲲。
　　“我不知道，我都不认识他。所以说，第二次也许有可能与他有关，但是第一次，为什么？那时，我跟他一点交集也没有。他有什么理由害我？可没人给钱他杀我！”辛鲲实话实说。
　　“还有下毒的方式，第一次也许是我疏忽了，但若说在通州，药材是我从王府里带出来，海师父都一一检查过，鲲弟在考场吃的粥也是我的人盯着煮的，我的人端过去看着他吃的。”
　　郭鹏也十分困惑，第一次他不敢打包票，但第二次，他真的已经把辛鲲团团围住了，为什么还会中毒。
　　“好了，师父说了，他并不确定第二次是中毒，还是并没有完全解毒。”辛鲲轻轻的摸了郭鹏的头一下，他们现在很近，她对他触手可及。
　　蔡关没做声，辛鲲说得很严谨，而郭鹏说的他也相信，保卫不会出问题，但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肖仁没有理由出现在通州，可是他出现了，还出现在辛鲲住的客栈里，为她送过洗澡水……
　　“会不会是水？你洗澡水海大夫可不会去验毒。”蔡关盯着辛鲲。
　　“会吗？什么理由！”辛鲲怔了一下。
　　自己那天泡完了，就睡了。海大夫也真的不会关注洗澡水。第二天一早吃了早餐，就直接上车归京了，所以真的在洗澡水里下毒，自己立刻又吃了辛爷的药，根本无法把分辨，她是因为吃了药，还是因为洗澡水里有毒。
　　“你就是这样，凡事都往好了想，人家要杀你，要什么理由。”郭鹏一下子拍了床榻一下，他现在是认定了肖仁就是凶手。
　　“傻子！你这些日子别出去了，好好把侍卫们训训，我听说伤了两个，定是没训好，明天我陪你。”辛鲲不解释，换了一个话题。
　　“哦，我今儿跟他们说了，他们也正在想这事呢。”郭鹏立刻回道。
　　“嗯，明儿演给我看，看看问题出在哪。”辛鲲笑了一下，轻轻的说道。
　　“好！”郭鹏答应得很爽快，他真的就没再问起肖仁的事。
　　蔡关默默的看着他们，心里竟然怪怪的。之前一直觉得辛鲲把郭鹏当儿子养，但是现在，他觉得郭鹏并不是那个真的什么都不懂的笨家伙。早上辛鲲对郭鹏的信任，回来，竟然问都没问过郭鹏的御前奏对。反而是问了自己半天。
　　现在她提及了肖仁，这个蔡关相信，辛鲲万不会拿这件事说谎，他相信，辛鲲跟自己说这个，就是让自己去查，看看问题出在哪。把案子办得扎实了，蔡家的名声就保住了。而她不让郭鹏插手，他也相信是怕郭鹏冲动坏事。但是郭鹏知道吗？郭鹏只是被她打一个岔儿，他就不再问了，是真的不想知道，还是因为信任，于是不再插手？
　　不过，他晚上再没机会问了，辛爷进来了。意思很明白，他们该走了。
　　辛鲲晚上没睡，睡了一天的人，晚上再睡就有毛病了。而海大夫这些日子已经回家去住了，蔡关自不好意思再住南屋了。
　　老爷子更过份的是，等他们走了，还把二门从里头栓了。虽说郭鹏能跳进来，但老爷子现在最烦的是蔡关，这位明知道辛鲲是女孩，还挤他床上，实在太不守礼了。
　　辛鲲笑了，刚刚她让郭鹏出去前替自己放下窗帘。古代没有窗帘一说，是她来了之后才装上的。老爷子根本没问过为什么。老爷子当时脑补为，辛鲲是女孩的事是秘密，万不能让人知道。窗上加帘子，这有什么可问的。
　　现在二进里，只有老爷子和辛鲲两人。关了门，她就在自己屋里做起广播体操来，这些日子，她装病也挺辛苦的。
　　等着都做完了，她才坐在书桌前看起书来。从中毒以来，她就没怎么看过书了，想想都觉得自己有些托大，自己连中三元，外头还不知道有多少等着咬死自己，总不能真的一招鲜，靠着走上层路线来保住自己的头名吧！读到五更天，再才躺在床上沉沉的睡去。


第182章 审案
　　辛鲲投毒案三司会审如期开始，辛鲲还是病人，自不能听审，蔡关当然要去。而郭鹏，仁亲王郭深也都到了场，他们倒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下面就肖仁一个，也不知道他算被告还是原告。看上去还不错，他没有害怕，穿着白色的中衣，也戴着手镣脚镣，但若他的中衣没那么雪白平整，应该也能唬下人。
　　蔡关看到了，仁亲王和郭鹏也都看到了。心中对少帝也不得不多了几许的不满，装也装得像一点啊。
　　“今日审理士子辛鲲考场中毒一案，被告蔡文家人请求三司会审，皇上特别恩准……”开声的是大理寺卿，他内心满是委曲，被告都死了，审个屁啊？蔡家没事找事，皇上也是如此，他开声都觉得没面子。
　　说完了开场，直接捅了刑部尚书，‘该你了！’
　　刑部尚书也觉得泪流满面，清了一下嗓子，算了，还是直接审案吧，“下面所跪何人？”
　　“学生……”
　　“你也配叫学生，你终身不许进考场了。”蔡关冷冷的说道。
　　“草民肖仁……”肖仁说完了，眼泪都流下来了，蔡关真的太坏了，这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少说废话，入正题。”蔡关又吼了一声。
　　“蔡大人。”都察院终于开口了，现在他们可是三司会审，不是他的县衙。
　　“快说。”蔡关冷冷的看了一眼肖仁。
　　“那个，蔡文给了小人五十两银子，让小人构陷辛学子……”
　　“那个，我们知道了，你只要说，怎么下毒的。”蔡关冷冷的盯着他。
　　“那个蔡公子只是想跟辛公子开个玩笑，所以让小人去找些不会至人死命的玩艺，只要辛公子退考即可。”
　　“你给他的是什么毒？”蔡关还是紧盯着肖仁。
　　“不知道，小人找人拿了十种不同的药丸，我们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包装都差不多，蔡公子就随手拿了一颗。磨成粉，因为进考场时，大家都着单衣，蔡公就把药粉洒在了辛学子的身上。”肖仁现在显得很平静了。显然，这个他在脑中过了千万遍了。
　　“所以，你一点也不知道蔡文洒在辛鲲身上的毒是什么？”蔡关眉头一挑。
　　“是！”肖仁眼神中带了些慌乱，但是努力镇定着。
　　“大人，下官能证明肖仁说谎。”蔡关冷笑了一下，立刻转向了上头的三位大人。
　　这些日子，蔡关可是很小心的在收集着证据，虽说还是没有肖仁第一次下毒的证据，但他找到肖仁第二次下毒的证据。
　　“蔡大人有证人吗？”刑部是专业的，看着蔡关胸有成竹的样子，真不用想也知道这位是有备而来的。
　　“是，下官找到一位游医，三位大人可以提审。”蔡关说是让三位提审，其实他已经把人带上来了。
　　“你认识下面这个人吗？”刑部摸了一下头，对那位呵呵了。
　　“啊……”那位忙伸头，看看肖仁，迟疑了一下，“不太熟！”
　　大家一块看着蔡关，蔡关笑了一下，“无所谓，您记得有人跟你买斑蝥的事吗？”
　　“哦，这事啊，小人是个卖狗皮膏药的，小人的膏药远近闻名真是……”
　　“大夫，正事。”邢部没法了，看看老神在在的蔡关，这回您咋就不嫌烦了。
　　“哦，小人是卖膏药的，斑蝥是配方里的一味药。有天一个……”那大夫立刻爬到前面，用自己的手蒙住了肖仁的脸，哈哈大笑起来，“就是他，就是他。他那时满脸的胡子，这会干干净净的，小人差点认不出来了。”
　　“继续说。”都察司伸手撑住了脑袋，他也觉得好无聊。
　　“哦哦，这小哥跑到小人的摊位前，不买膏药，要买斑蝥，小的很奇怪，不过他给了小人一两银子，小人就把斑蝥卖给他了。您知道一两银子在药铺里买斑蝥，能买一大包。”
　　“能问问是什么时候吗？”蔡关笑眯眯的看着那位。
　　“大考的前两天，因为考试，满城都是人，官府还在赶人，小人只能在背街上摆摊子，若不是这小哥的一两银子，小人真不知道这些日子怎么过。”那大夫又十分感激的对肖仁一笑。
　　肖仁脑子转得飞快，堂上三司会审，仁亲王和小王爷都在，他不能急，安静的等着大夫说着，面无表情。
　　“肖仁，你认识这位大夫吗？”刑部笑了，他现在觉得案子有点好玩了，不是蔡关的表现，蔡关无论怎么表现，其实都是对的。没惊喜！但是现在，这个肖仁让他觉得很意思。
　　“回大人的话，小人不认识这位大夫，不过小人的确之前在通州。”肖仁趴在地上，十分镇定的说道。
　　“你在通州？在那做什么？”刑部眉头一挑。
　　“小人做了错事无颜归家，又囊中羞涩，便在通州云客来做堂官。”肖仁坦然的说道。
　　“云客来就是辛鲲入住的客栈。”蔡关对上面解释了一下。
　　“你在辛学子住的客栈里工作？”大理寺皱了一下眉头。
　　“是，大人，这正是下官想说的，这是太医院正，大夫，麻烦您说说看，辛鲲这回病危，是二次中毒，还是上次没有清毒？”蔡关对太医院正拱了一下手。
　　“这个其实真的不好说，但下官与所有太医们会诊之后结论是辛鲲是二次中毒。”太医院正真不是随口说的，而是他和海大夫研究之后的结论。
　　“那么，辛鲲最可能二次中毒的时间是不是她在通州应考时？”蔡关再问道。
　　“是，因为他是回京的路上发症，就算他带着大夫，用金针封穴快马回京施救，其实也是十分凶险的。应该是在通州时中毒的。”
　　“下官在归京之后，就派人把辛鲲在云客来用过的东西全部运到了京城。由太医院查核。您说结果吧！”蔡关笑了一下，对着上面三人再说说道。
　　“哦，下官及太医院从多太医检查了所送来的所有东西，在浴桶夹缝之中的细碎里查到了斑蝥毒素。”太医院正慢慢悠悠的说道。


第183章 运气真差
　　“辛鲲是个特别爱干净的家伙，在考完后，她精神尚好，于是叫了沐浴。下官也查到，那天伺候的人，包括这位。而最后收拾的，也是这位。”蔡关笑了一下。
　　“蔡大人真是玩笑了，您也说了，那天伺候的可不止小人一个。再说了，浴桶每日清理，而辛学子离开之后那院也不是没人再住，没人再传水，敢问大人怎么就能说，那一定是辛学子用过的？”肖仁脸更青了。
　　“你真不了解我，也不了解辛鲲。”蔡关低头看着他，“辛鲲和我从来就不会用别人用过的东西。明白了吗？那个浴桶是我让人从京城带去的。而辛鲲用过的东西，我怎么会让别人再用？你是洗干净了，我让人把桶拆成了柴，就放在你们后院。因为是湿的，还晾着。”
　　“桶是我劈开的，但鲲弟说，表哥有点糟蹋东西，不过不好拂了表哥的意，让我低调一点，所以没让人知道。”郭鹏笑了一下。
　　“但谁能证明那个桶里的毒是小人放的，对了，那个桶是蔡大人买，蔡大人着人带回的，中间还放在客栈的后院，这漏洞也太多了吧？”肖仁冷笑了一下。
　　“刚刚下官问了肖仁，知不知道辛鲲中的什么毒。他说他不知道，那毒是他在坊间乱买的，只是想跟辛鲲开个小玩笑，哪里想着，辛鲲有旧疾，于是与药物相冲才会如此严重。肖仁，本官可曾说错？”后面是之前肖仁在大理寺的口供，一个字都不差。
　　这案子皇上很重视，大理寺卿亲自提审过，口供是很熟的。也点点头，“是，肖仁是这么说，他们其实最早是想弄个痒痒粉似的东西，让辛学子因为身体不适而退出考试。”
　　“而刚刚下官却证明了，肖仁买了斑蝥，辛鲲所用的浴桶只有她一个人使用过，浴桶里查到了斑蝥毒素，而伺候的人中有肖仁。”
　　“您并没有证明！”肖仁脸涨得通红。
　　“你刚说你是因为无颜归家才去做跑堂的，因为你是参加过县试的，你识文断字，老板让你做了两天跑堂后让你去后面的账房，但你不去。而且你在院试结束之后就说家里出了事，于是急急的辞工了。前后在客栈没待够十五日。各位大人，太多巧合之后，合在一起，就是真相！”
　　“我为什么要给辛鲲下毒，他连中三元，我就算拉下他，我也上不去。”肖仁一脸愤怒的看着蔡关。
　　“是啊，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你奋斗一辈子，也不可能比他强，毒死她，对你有什么好处？”蔡关瞪着肖仁，“对，你要毒死她，斑蝥是剧毒，一只斑蝥就能毒死一头牛，两次都是皮肤中毒。所以两次让他肿成透明的，若是她吃下去，是不是早死了？”
　　“不，第一次不是我下的！”肖仁冲口而出。
　　“你还想说是蔡文？蔡文为什么要杀死辛鲲？蔡文是相府的孙子，他父亲正四品，他根本用不着考试就有恩荫，他去考试，就是好玩。他县试也是案首，第二场还没开始考，他就怕输？他让你构陷辛鲲，根本针对的不是辛鲲，而是守场的小王爷郭鹏。他们是表兄弟，从小就针锋相对，若不是他知道小王爷与辛鲲交好，他连正眼都不会看辛鲲的。”蔡关冷冷的看着肖仁。
　　郭鹏猛的看向了蔡关，这个他都不知道。不过想想看，倒是很合理了，考场作弊，学子倒霉。但是没有搜身，责任搜检官大得多。所以蔡文真的针对的是自己，而不是辛鲲。若是针对的是自己，他就根本不会毒杀辛鲲，他们的仇还没这么大。
　　肖仁看看郭鹏，再看看蔡关，张了半天嘴，回过头，“大人，小人承认，小人在通州客栈向辛鲲下毒，但第一次真不是小人所下的。”
　　肖仁正如辛鲲所说的，就在辛鲲他们所住的客栈里。而且，那时，他真的就准备了毒药。而且也下了毒，就下在辛鲲日常用水里。谁让辛鲲没事就爱洗手洗脸。而海大夫再小心，也不会真的连水都查。
　　“那你为何下毒谋害辛鲲？”都察院听了半天了，这位跟辛鲲一点关系也没有，为什么还要下毒。
　　“等一下，大人，刚刚我们说了半天斑蝥，肖仁说他不知道辛鲲第一次中的斑蝥，那么，他怎么知道第二次就用斑蝥？”蔡关盯着肖仁的眼睛。
　　“辛鲲全身浮肿，士子们都看见了，这谁都知道用斑蝥吧？”肖仁大声说道。
　　辛鲲第一次中毒时，全身肿得透明这个大家都知道。回去找个相熟的大夫，一下就能猜出辛鲲中的是以斑蝥为主料的毒药，至于说，有什么其它的，这个没药，谁也不知道。但肖仁也无所谓，只要知道是斑蝥就成了。
　　“太医，您回答他。”蔡关指向了太医。
　　在边上的游医忙伸头，“这个小人都可以回您，让人全身浮肿的药好多，随便一说，小人都能举出上十种。”
　　太医院正手一摊，表示用不着他再说了。你随便碰，都让你碰上了，谁信啊。
　　“那么两位，若是两次毒素不同，你们能号得出来吗？”蔡关继续逼问。
　　“那当然，开始没法确定的原因，就是因为两次毒是完全一致的。”太医院正低头看了肖仁一眼，“你说你不知道第一次毒，骗我都骗不过。”
　　“小人真的不知道啊！”肖仁伏地大哭起来。
　　“就算你不知道，那么为什么第二次你会向我投毒，我那时几乎都不认识你。”辛鲲被人抬上了公堂，再扶着侍卫的手，颤颤微微的站起，她现在已经是秀才了，可以不跪，“学生唐突，请各位大人恕罪。”
　　“辛案首客气了，你身体不好，快请坐。”大理寺还是会做人的，忙让辛鲲坐。
　　郭鹏起身把他抱着坐到了他进来的软椅上。
　　“肖学长，在下不问上次，就问这一次。为什么？在我洗澡水里下毒，真的这么恨我吗？”辛鲲看着肖仁，这是她想问的。第一次是她自找的，但第二次，他是真的想杀了自己的。若不是自己有底子，他真的就成功了。


第184章 叫小王的爷
　　“都是你，若不是你，我怎么会被剥夺考权？若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这一步？”
　　“大人，学生已经没什么问题了。”辛鲲笑了一下，对边上的侍卫们一笑，“我们回去吧！”
　　侍卫们立刻担起辛鲲飞快的离开，郭鹏一脚就往肖仁踹去，不过郭深拉住了儿子，他这一脚，会把人踹死的。
　　“各位大人，现在看到了，肖仁原本自己就是凶手，却攀扯蔡家，构陷蔡文，其心可诛，其行可剐。”对蔡关来说，肖仁第一次怎么做的已经不重要了，只要第二次是他做的，也就够了。现在，他双手抱拳，对着上面的三位大人。
　　“现在其实还是没有第一次下毒也是肖仁所为的确切证据，但他第二次下毒是有实证的，所以本次审理，只能以第二次下毒案为判案之依据。虽说辛鲲未死，但肖仁所为，实为令人愤慨。本官判肖仁斩刑，两位大人可否？”刑部想了一下，慢慢的说道。一般判案的是刑部，大理寺审核，都察院监察。所以现在他判，让两位表态。
　　“可！”大理寺点头。
　　“略轻，不过算了！”都察院也摆了一下手，“肖仁，你可服气？”
　　肖仁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你聪明反被聪明误，若你不跳出来，我们根本不会想到第二次下毒的人是你。”蔡关低头冷冷的说道。
　　“刑部，你什么意思？斩刑？我鲲弟那么好一个人，现在说话都喘气，你只判他斩刑？那构陷蔡文呢？”
　　“小王爷，都是按最重的处罚，而不是累计。”都察院陪笑，对蔡关，他们可以拿一下架子，不过对小王爷，主要是都知道小王爷不按牌理出牌，他们可不敢跟他争执，太费劲。
　　“我……”
　　“边去！”郭深把儿子踹开了，对上面三人笑了一下，“小儿不懂事。既已经听审完毕，本王就此别过。”
　　“恭送王爷、小王爷。”三位立刻站起来，一块行礼，感觉是，您快点把小王爷带走吧！
　　郭深很了解他们，立刻把郭鹏拎走了。他们就是来听审的，其它的都不管。
　　出来了郭鹏还愤愤不平，刚刚辛鲲进来时，穿了一身石青的常服，这衣服他常穿，不过现在看，显得他更加苍白、瘦弱。
　　那个跟自己一块骑马的小帅哥啊，小脸被晒得红朴朴的，眼睛亮晶晶的。那时，他真的觉得鲲弟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行了，你斩他十刀跟一刀有什么区别。”郭深瞪着儿子。
　　“当然不一样，爹，你知道吗？好些人死前还要行贿刽子手，请他们给个痛快。”郭鹏是干过的，他了解这行。
　　“那你去砍，保证能一刀砍不死？”郭深看着儿子，有点想知道，这货真是自己的儿子？点点他的额头，“结果一样的事，过程有那么重要吗？”
　　“重要！”郭鹏认真的点头。
　　郭深无语了，自己骑上马走了，根本不想搭理儿子了。
　　郭鹏想想回了辛家，辛鲲在院里看书，边上还坐了一个青涩的少年，他有案有笔，正在写着什么。
　　“这是谁？”
　　“哦，铺子陶大匠的侄子，陶宇。读过几天书，来给我当书童。我看书时，他帮我写笔记。”辛鲲笑了一下，“小宇，这是小王爷，他也住在这儿，是我的朋友。”
　　“小王爷！”陶宇忙下坐，对着郭鹏深深的揖。
　　“陶大匠的手艺很好啊，你怎么不学他打铁。”郭鹏跟铺子里人都很熟悉的，忙问道。
　　“二叔说，打铁也得读书，少爷就是因为书得好，才会那么多。”陶宇忙说道，从回话也知道，这是乡下的孩子，还不懂怎么回话。
　　“这话对，不过，跟今天我表哥说的你可能学一辈子也学不成，还是定个低点的目标吧？”郭鹏同情的拍拍陶宇。
　　“蔡大人说谁？”辛鲲出去看审是临时起意，不过当时想的是，出去让人看看，她还活着也挺好。根本没听到蔡关说这个。
　　“肖仁，他问他为什么给你下毒，他读一辈子书也不可能赶得上你。”
　　“就是这样，才要给我下毒啊。既然学不会，直接毒死我就简单多了。”辛鲲笑了，转头看向了陶宇，“小宇，你别听小王爷的，没有人是天才。就像打铁，那是因为我自己喜欢。我喜欢百练纲变指柔的成就感；而且打铁也是因为我读书读得很累，于是用打铁来发泄心里的郁闷罢了。跟我读书好不好没关系。”
　　“所以我不想读了，就可以去作坊玩吗？”陶宇目光闪闪。
　　“好啊，过些日子，我也去，我也可以教你。”辛鲲笑了，她觉得这样才对，让喜欢打铁的孩子来读书才是痛苦。当然，她也不觉得读书没用，她希望陶宇也能慢慢的喜欢上读书。
　　陶宇高兴了，忙坐了回去，“少爷，你再念吧，我来记。”
　　“你玩去吧，我想歇会。”辛鲲笑了一下，把书合上。
　　陶宇看看郭鹏，以为他们要说话，忙下来，对着辛鲲一礼，就跑了出去。
　　“他没跟我行礼。”
　　“我估计他以为小王爷是叫小王的爷。”辛鲲也注意到陶宇没有认真的对待郭鹏。想想也是，平凡人家的孩子，会想得到，这种小破宅子里，会住下一位小王爷？
　　“回头你叫表哥老师，这个小傻子会不会叫师公？”郭鹏找了一个小马扎坐到了辛鲲的身边，给她按起腿来。他听人说过，长久的不动，腿会残的，想到刚刚在堂上辛鲲下跪时，腿直抖的样子，应该就是太久没动过了。
　　“你做什么？”辛鲲看他给自己揉着穴位，他是习武之人，知道怎么做最好，不过她有点害羞，这位能不能别这么自来熟，就算当自己是兄弟，这么按大腿好吗？
　　“你走不动，就是太久没动过了。我给你按按，就当成你动过了。”郭鹏没抬头，认真的给她按着。
　　“那个，我能走，我每天自己去洗澡的。”辛鲲还是扒开了他。
　　“鲲弟，我们是好兄弟，你不怕麻烦我的。”郭鹏都要哭了，对着辛鲲吼着。
　　“我真不怕麻烦您，就是，这个我自己来。”辛鲲都结巴了。这个怎么说？


第185章 乡试之难
　　“你哪有力气，我来。说那个小子，为什么陶大匠要把侄子交给你？你哪有力气带他？”郭鹏低头，专心的给她按着。
　　“人家是来做学徒的，不过，爷爷觉得他念过书，我现在又不好自己拿笔，就让他早上跟我一块读书，下午去作坊。”辛鲲还是想让他别按了，“你别按了，我能走路。”
　　“你的腿上都是软的，你看看我的。”郭鹏按着都觉得心酸，就没见过这么没力气的大腿。
　　“因为你不是你这样的蠢小子。”海大夫吼了他一下，一把把他踢开了。
　　“要治疗了吗？”辛鲲松了一口气，有点尴尬的抬头看海大夫。
　　“不是，这是这些日子你的脉案，自己好好看看。”老头给了她一本册子。
　　“没有药方？”辛鲲忙接过，认真的看了一下。里面真的是脉案，每日的都有时间，情况介绍。
　　再看脉案，开头的时候，她是真中毒，不过是没表现出来的那么重罢了。但脉案却是按着真的中毒来写的，会有什么表癥，这些都是真实的。
　　她当时的情况辛鲲也是记得的，也给自己号过脉的，所以，她以后遇到了同类型的病例，她也是能诊治出来的。
　　“那是另一本，我还没总好，回头给你。”海大夫翻了一个白眼，脉案和药方一块不是告诉别人，你在装病。
　　“师父，真的，我崇拜的人不多，你就是一个。”辛鲲真心的叹服了，老头的药方才是真的好东西。能让自己每天泡在药里，让每个人都觉得她是真的中毒了，老头正在努力的救她。可是，回头，她一准能在药里看到各种相生相克来。喝了反正保证她等于白喝。除了心疼那些药钱，她还真没啥可说的。
　　“还有谁。”老头很介意自己不是她心里的惟一。
　　“我爷爷，我以为我会的够多了，其实我随便说一个，他就能做出来，而且是做一整套，这个我真的不成。”辛鲲认真的想了一下。
　　“还有吗？”辛爷正好进来听到，脸上掩不住的笑意。
　　“没有了。”辛鲲摇摇头，这是实话，两位老爷子可真的是牛人中的牛人，而且放到二十一世界一准没有。真的绝对就是国宝级的。
　　“鲲弟，其实我骑马很好，可以跑得特别快。”郭鹏凑过来，认真的说道。
　　“好的，下回我被人追杀，你记得带我跑。”辛鲲想了一下，“跑掉了，我就崇拜你。”
　　“这个还用担心？我一定能带你跑的。”郭鹏觉得这都不是事儿。
　　“你让我最崇拜的，就是让我时刻担心你的话能不能靠得住。”辛鲲无语的拍拍他的脸。
　　辛爷和海老爷子一块笑了。辛鲲还是背靠着摇椅，但脑子里想的却就是乡试了。
　　乡试其实基本上，是所有科举的分水领，这时，就跟童生试完全不同了。比如考官初八进场，而考官们初六就进场的，先举行入帘上马宴，凡内外帘官都要赴宴。宴毕，内帘官进入后堂内帘之处所，监试官封门，内外帘官不相往来，内帘官除批阅试卷外不能与闻他事。
　　而乡试由朝廷选派翰林、内阁学士赴各省充任正副主考官，主持乡试，各省的学政是不能主持乡试的。
　　这代表了什么，考试考官的级别都不同，官家重视的程度不同。连内外帘官之间都不许窜连，可见会有多严格。
　　当然这个对辛鲲不算什么，她的院试口试的人数都比这些重，她为难的重点在考试的过程。
　　考试共分三场，每场考三日，但三场都需要提前一天进入考场，即初八，十一、十四日进场，考试后一日出场。
　　听不懂，简单点就是，八月初九为第一场，大多会以《论语》一文、《中庸》一文或《大学》一文、《孟子》一文，五言八韵诗一首，经义四首，初场的3道四书题每道都要写200字以上，4道经义题则需要写300字以上。这时，考生得初八进场，初十出场；
　　十一日进场，为十二日第二场准备，一般以五经一道，并试诏、判、表、诰一道，议论文要求300字以上，以后又有变通。
　　十五日为第三场，试以5道时务策即结合经学理论对当时的时事政务发表议论或者见解。
　　考试的内容也不太重要，她要在考场里可能连续十一天。也许今天出场，明天又得进场。这太熬人了！
　　“蔡大人，我想乡试也申请口试。”辛鲲晚上对蔡关说道。
　　“你能拿笔了，为什么还要口试？”蔡关也在写着什么，这些天，他的关注也在这儿，辛鲲的乡试不能栽。这么多人看着呢！
　　“因为我不能在里面连续待十多天，我那会就算好多了，但还是要吃药的，我能自己在里面熬药吗？晚上要做药浴，内外帘官不能窜连，小王爷能给我送粥吗？我觉得我会死在里头的。还是口试快一点，我可以初八，十一，十四进场，等一天，然后口试完成就送我出来怎么样？”
　　“我替你跟皇兄说。你口试比人家笔试难，这个熊师傅跟我说过的，所以皇兄应该能答应。”郭鹏忙伸头。上回熊大人罚他抄书，他真的认真写了，虽说只写了一本，但是让熊大人饶了他，还破例跟他说了两句话，所以他还挺开心的。
　　“第一场有五言八韵，而熊大人早书朝廷，不许用赠诗了。”蔡关瞪着辛鲲，那么老实做什么，非告诉别人，那是赠诗，然后朝廷改了规矩，她还怎么混。
　　“我觉得没什么不好，再让我瞎猫撞回死耗子，我都会不好意思。这样很好，我觉得是对的。”辛鲲摇头，这个她一点也不介意。
　　“你准备好了？”蔡关想到她那些破诗，真是痛不欲生了。
　　“我正在努力，但是，我真的不能在里面待那么久。”辛鲲笑了，她是实话实话，就算装病，她也不要在里面十几天，只能洗三次澡，就算有点矫情，她也觉得不能坚持。想想看着蔡关，“你呢？你当时，在最热的十二天里，怎么过的？”


第186章 烦人
　　“他出来快疯了。”这个郭鹏知道，那时，每场出来，蔡关就跟困兽一样，不说话，不看人。把自己泡上半个时辰，用青盐洗牙，香茶漱口，整个人才好像活过来。想想，“你是不能这样，你身体没有表哥好。”
　　蔡关瞪了郭鹏一眼，想了一下，“给你申请独立考场如何？你可以有床、有药、有粥，但你不能再出来，从初八到二十日！”
　　“能洗澡吗？”辛鲲也知道，这已经是他能为自己争取到最大的优待。
　　“不能，但可以有冰。”蔡关皱眉，“有净房，你可以用凉水略擦一下。我保证，你每天考完了，就有床可以休息。”
　　“行，不过，这样还不如让我口试吧？”
　　“你提前出场，会让人嫉妒的。从初八关到二十日，与所有学子们一起进，一起出。比较好！”蔡关严肃的说道。
　　“单独考场你能弄出来就好。”辛鲲无所了，只要让她没那么难受就成了。
　　“放心，他可以。”蔡关顺手指了郭鹏一下。
　　“你说得那么肯定，我以为你能办到。”辛鲲无语了，现在她觉得她有点崇拜这位了。脸皮真的是太厚了。
　　“我把可能会出的题抽出来，你先给我写出来。”蔡关根本不看她，而是抽了一张写满了考题的纸出来，递给了辛鲲，顺便给了她小几和文房四宝。
　　辛鲲八月初八就进了考场，不是被抬进去的，虽说还是扶着人，不过，总算是自己走进去的。
　　正如蔡关说的，这一次少帝真的不会允许她以口试的形式来参加考试了。因为这样也是有点让外面的学子觉得不公平，人家不会觉得她口试更难，而是觉得这个不能闭卷，阅卷老师们会有人情分。
　　辛鲲也无可奈何，每天还是跟以前一样，早上念书，下午去作坊不能干活，也能看着，当放松和休息了。
　　因为对她也就一个多月时间，想怎么准备其实都是挺难的。还是随遇而安算了。当然，这个她就不告诉蔡关了，明显的，那位比她紧张多了。
　　到了日子，她就穿了一身薄的单衣，里头她穿了一个白色的紧身布衣，就算她是特批可以不搜身的学子，但这么热的天，穿着单衣，她也怕出汗不是。
　　跟着所有人的后面慢慢进了考场，各自进了自己的号房，而辛鲲一拐，被引进了一个只是比人家号房略大一点的房间，也没有门窗，但朝向好，总算有点穿堂风。
　　不是像她想的，会是一个单独正常的房间，就是跟号房一样，只是里面多了一张床。当然床上是没有帐子的，因为所有人必须都在大家的注视之下。
　　而最优待她的，也许就是边上的一个水盆架了。架上，除了清水外，中间的架子上还放上了一小盆冰。所以，这里会比其它号房凉爽得多。而净房不在屋里，房间的边上，有个单独放马桶的地方。
　　“小王爷让您放心，这马桶百分之百是新的，您用完就会马上有人去涮干净，一准一点味也没有。”送她进来的小兵小声的说道。看到有人靠近，立刻站直了，就好像刚刚说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辛鲲看穿着七品文官的服色，忙回去坐好。
　　“今天不考，小相公身子不好，可以休息了。”估计那位也不知道叫辛鲲什么，于是只能叫声小相公。
　　辛鲲还真的没有在众目睽睽下睡觉的习惯，可是现在这房间里真的啥都没有，除了睡觉还就是只能发呆了。辛鲲现在睡不着，想想，跟别人一样，拿板架在门边的卡座上，放上发的文房四宝，开始设计起各式刀具来。
　　之前不是跟李婶说，中秋卖蟹八件吗？九九重阳了，她想着要不给老人们做拐杖头。这个在香港电视剧里见过，就是头部那么一点是金属的，下面还是好点的木头上上漆，讲究点，下面也可以放上金属，基本算是文明棍了。做几款铸铜的，应该会非常漂亮。
　　“小相公，您画的这什么？”那官转了一圈，回来，竟然发现这位自己画起画来，看看，好像也不是画，这应该是器物了。不过看着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拐杖，我爷爷年纪大了，想给他做个拐杖，想做得好看点。这是手握，我爷爷属牛的，看这头子其实就是牛的造型。您看怎么样？”辛鲲画的是卡通的牛型，但还是能看出牛的样子。小官一下子就认出来的，忙点头。
　　等看她把拐杖整体的形式画出来，他叹息了：“这个一定会好卖的，那个，您中秋节做的蟹八件，真的只有十二种，每种八套吗？”
　　“啊？”辛鲲正欣赏着自己的设计，想着要不要把拐也做出花来，比如做什么八骏图，什么寿星系列之类的。结果这位怎么就说到蟹八件上头了。
　　“就是您店里不是摆了蟹八件的那个样品吗？说只有十二种，每种做八套。一种一卖！”小官以为她不知道，忙解释了一下。
　　“哦，这事我知道，差不多是这意思，应该说，只有四种是可以卖的，其它的都是要送人的。”辛鲲点头，现在她有点明白他大意了，问题是，这个他买得起吗？
　　“送人？”
　　“对啊，我病了这么久，亏了大家的照顾，所以这就是为了感激师长们的帮助才特意打的，我们是铁匠铺子，只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儿，表达心意。”辛鲲呵呵了。
　　“可是那套名花的真的很好看啊！”
　　“那个，是很好看。”她又呵呵了，“那是送给仁亲王妃的，她请客用。”
　　辛鲲原本是要送名器系列给郭深的，结果郭深和王妃一块来的，听说有他们家的一套，于是王妃就要了那套名花系列，说正好她中秋要请客。郭深和郭鹏一块张着嘴看她，王妃立刻鄙视他们，“你们爷俩谁是吃螃蟹的肯用工具的？”
　　这爷俩立刻不说话了，惟一的那套名花系列就变成仁王妃的了。虽说那时，十二种也就出了样品而已。


第187章 我错了
　　“那个您说，您会不会明年中秋再打一批？”小官撑着脑袋。
　　“若是明年我活着，应该会有新的系列，这一个系列不会再产了。”辛鲲实话实说，她现在其实做的就是充实店铺的事儿。店铺对她来说就是辛家的博物馆，只要是辛家的出品，她都希望能摆在店里，让人看到，这就是辛家的水准。
　　那个仁亲王夫妇去看小宝时，被郭鹏带去看礼物的，因为辛鲲是答应要把那套名器系列给他们家的。那都是郭鹏喜欢的古代著名的武器。结果王妃看到了那套名花系列后，根本看也不看那套名器了。连中秋请客的名单都订出来了。
　　郭深其实喜欢那套名将系列，听王妃一说，就和郭鹏一块张着嘴看她，王妃立刻鄙视他们，“你们爷俩谁是吃螃蟹的肯用工具的？”
　　这爷俩立刻不说话了，惟一的那套名花系列就变成仁王妃的了。虽说那时，十二种也就出了样品而已。
　　现在估计这位小官大人也是看到了样品，才过来墨迹的，可是她没有就是没有，若是为这位开炉了，以后就没完没了了。
　　她之前真的觉得自己有点没事找事，也许真的就是被蔡关逼得狠了，于是就跟故意的一样，跟他说，自己不能真的把全部时间放在考试上，她的主业还是打铁。
　　不过，设计蟹八件时，她还是觉得，自己可能也是因为真的喜欢了。就像看闲书，你主业是数理化时，你哪怕看的是《资质通鉴》也是闲书。
　　当然，她做时，又想到，她这么做是对的。她得让世人，还有现在少帝都知道，她做得最好的不是考试，而是打铁。
　　蟹八件其实都是有钱人才会用的玩艺，而且是有钱人附庸风雅的玩艺。都是有钱人，下面谁家不是大把的佣人？吃蟹原本就已经十分麻烦了，可是为什么非要用蟹八件让难度更加增加？
　　因为这符合他们的贵族气质，他们把吃螃蟹已经上升成为一种文化。既然都是文化了，就比较容易赚钱了。当然这是辛鲲想的，因为我要赚钱，于是你们还是更加风雅一点吧。
　　不过想想又不能得罪了少帝，少帝为什么把那把青铜剑做为国之祥瑞，就是代表了他强军的想法，可是现在军不强吗？也许不强，当然更重要的是，现在的军队跟仁亲王郭深的关系更好。他要用自己人。
　　自己现在推出文人、贵族才喜欢用的蟹八件，不是让少帝挑自己的刺吗？回头扣上一顶自己推广奢靡之风，那就麻烦了。
　　所以这回她一改大酒楼里蟹八件的珠光宝气，而全部改用大马士革钢，外表看上去是有点粗放。但她这回为每一件都设计了主题。
　　比如名将系列，把古代叫得出来的名将弄出来，于是八件里打出来的就是以名将各种相关的周边。哪怕八件中的针，她也把那长长的一根细签上，雕上了名将名诗。
　　还有名器系列，古往今来传说中的名剑名枪多不胜数，比如他们就做了一套青铜系列，看着是青铜武器的制试而已。
　　还有一套那是女性专用，这一件跟其它的十一件不同在，其它每件一款，一款八套一模一样的。
　　而女性系列是以花为题，一件八套，套套不同。也不是，摆出来，就有八种花色。当然，她当时其实设计的十二花牌，但最终把花中四君子给收了。挑的就是那千娇百媚的。就算是朴实的钢器，却透了别样的风流。
　　其它的十一件，各有名目，有以名器为名的，有以古代名将为题，件件都有花头反正总有一款适合他们。
　　当然还有送蔡家的是名士款，这也只有一件。
　　最后放在专门的红木盒子里，一打开，就一定能先生夺人。让少帝都没找出自己的不是来。她要达到的效果是，每年，他们都要来抢自己家出的蟹八件纪念版，已经不是为了实用，而是为了面子。我们家有全套的。但是我就不出一样的，急不死你，烦死你。
　　当时她把这十二套的蟹八件画完图样时，李叔都激动了。他简直不能想，真的把这套推出市场，那么辛家铁铺在京中还能有何敌手？
　　不过一块看的蔡关，他就是痛苦了，拍着桌子吼，“你这么长的时间，就为了画这么个玩艺，你还说你不是玩物丧志！”
　　李叔把图纸立刻收好，飞跑了出去，生怕蔡关给他撕了。
　　辛鲲也想跑，不过，当着他们还真的跑不掉。回骂？没胆。
　　“老师，你们家吃螃蟹怎么吃？”里头可有送给蔡家的名士系列，她就不信了，蔡家几世的贵族，会没有这个。
　　蔡关给她一个白眼，根本没搭理她。
　　郭鹏倒是回了，“表哥怎么肯把手弄脏，他会洗三天的。”
　　辛鲲点头，这个也是她的选择，不过呢，看蔡关有点不顺眼，“那您也不怕丫环打喷嚏？”
　　“我让他们当着我的面拆蟹，当面洗手。”蔡关能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吗？无非是恶心一下自己，让自己以后一吃螃蟹，就想到，谁知道里面有谁的口水。他让她得意就怪了。
　　“唉，你能盯着他们，所以，老师，你不能这样，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辛鲲呵呵了。有些事，往他心里扎根刺就好。
　　“那你呢？你会用那个！”蔡关果然生气，蟹八件可是贵族和有钱人才会用的。这是身份的象征，可不是辛家这种小暴发户能学得来的。
　　“真不会，不过李婶会剥给我吃的。”辛鲲还真没受那刺激，她在现代也是小康出身，现代会用蟹八件的有几个人？眨了一下眼，笑眯眯的说道，“李婶疼我，所以不会打喷嚏，不会故意吐口水，不会……”
　　“所以你想说，我很着人恨，所以人家就会这么对我？谁被下毒，才成这样的？谁坐在家里还有人跑出来暗杀你？”蔡关是那会认怂的人吗？当然不是！
　　辛鲲那会也就闭嘴了，肖仁第二次是想毒死自己的，而自己好像也真的坐在家里有人要杀。但她能说不关她的事吗？怎么说都没有理由啊。
　　所以说起来，自己是不是不该做蟹八件啊？


第188章 贴心人
　　“您怎么就想到做这个？太好看了。”小官还不想走。
　　“因为中秋了，我们铁匠铺子送月饼好像不什么搭。”辛鲲觉得自己要哭了，看看手上的拐杖，“那个大人，要不，我送您家老太爷一个拐杖吧？我保证，今年的，跟明年重阳的一定不同。”
　　“所以您每个节日都会推出一个新的玩艺？”那位都想坐下跟她继续聊。
　　“不一定，春节我们能推什么？总不能说打铁麻将吧！所以也就好玩应景，不会真的把这个当个事儿。毕竟我们就是一个铁匠铺子，还得打菜刀、剪子！”辛鲲现在有点想郭鹏了，不过，他现在是外帘的搜检官，进不来。
　　“喝药！”救星终于到了，海大夫黑着脸送了一碗黑黑的药汁。
　　辛鲲对着那位笑了一下，双手接过药，吹了一下，觉得温度合适了，也就慢慢的喝了起来。那位看她竟然慢慢的喝药，觉得有点难受了。
　　“快点喝了去睡觉。”海大夫又吼了一声。
　　“还没吃饭呢！”辛鲲想想，觉得好像没吃饭是个严重的问题。
　　“到点来叫你。”海大夫还是黑着脸。
　　“我说了要口试，是皇上不让，所以只能您跟我一块了。我也很无奈啊！”辛鲲边喝边说道。
　　“我就是送药，我才不关进来呢！”老头给了她一个白眼。收了碗，自己走了。
　　辛鲲想想也是，还是躺下吧！好歹比跟人尬聊好。对那小官笑了一下，自己去床上躺下，拿个被单给搭上肚子闭上了眼睛。
　　那小官想想也就算了，原本也就是来聊天的，他也不会真的让辛鲲送他菜刀，他就是个艺术的爱好者，若不是在辛家的铺子里看到蟹八件，他还真的不知道铁器可以打成这样。
　　而辛鲲说那套名花系列要送给仁亲王妃，也就知道，那蟹八件的价格应该比真金白银的贵很多了。自也就息了去买一套的心思，不过看看那瘦弱的少年，再看看摊在桌上的那张拐杖图，这样的来考功名做什么？明明他已经功成名就了啊？
　　晚上真的送饭进来了，小碟小碗，一份。一尝竟是李婶的手艺，辛鲲觉得有点怪了，因为吃药那是特批的，而且必须在贡院煎药，现在难不成李婶也被关进来了？
　　“小王爷请了好厨子管营里的饭菜，然后送一份您。”刚带她进来的小兵小声说道。
　　外帘也是有饭堂的，所以不得不说郭鹏脑子也不差，饭堂招厨子不用经过任何人，让李婶来帮忙了，李婶赚了钱，营里的兵士也得益，而自己也有饭吃，当然，这也是在少帝那儿过了明路的，定不会惹麻烦的。
　　辛鲲觉得好像除了不能洗澡，其它的，她还是可以忍受的。
　　终于到了第二天考试，卷子发了，考三天，三道四书题，四道经义题，一首五言八韵。这三天，全总完成就可以。四书题每篇两百字，经义题每篇三百字。
　　其实这些都是只要熟读了四书五经就成了，辛鲲这个写得很快，每篇两百字，她现在已经被训练得，写完，正好两百，完全不用特意的控制。
　　三篇四书题写完了，正好吃午饭，她把卷小心的放到一边，擦了桌子，才抬头，郭鹏穿着小兵的服饰端着饭菜进来了。
　　辛鲲看他挤眉弄眼的，也‘噗’的笑了。自己还真的好像好久没看到他一样，其实也就一天而已。
　　两人不能说话，已经是考试中间了，一切只能在沉默之中相互注视一下。
　　郭鹏倒是想一直站着看她，不过，没有这个规矩，她是特别照顾的，但也是被人特别注意的。他拦在门口，让考官们怎么想？只能放下了托盘，自己退到了一边，背对着辛鲲。
　　辛鲲也不能说话，考场里这会其实并不安静，乡试的饭是要自己做的。那些书生们其实会做什么，给他们一个炉子都不知道怎么办，所以传来各种声音，不过呢，没有人说话的声音。而她离监考席是最近的，她不能有丝毫的异动。省得别人觉得她作弊。
　　但看到郭鹏就在眼前，她突然觉得其实不说话也可以。她笑眯眯的吃完了，待郭鹏收碗时，辛鲲对他很严肃的说了一声‘谢谢’。但等到郭鹏看向她时，她露出了最灿烂的笑容。
　　郭鹏觉得自己心都要化了，好想问问她好不好，可是最终只能默默的离开了。
　　辛鲲的诗最后一天做的，反正她有的是时间，她第一天就把四书题和经义题都做完了。天一黑，她就只是闭着眼自己暗颂文章，哪里不通的，就在稿纸上做上记号，但不看。她的房间会舒服一点，但是，不代表她事事都能有特权的。比如考场里只给发一根蜡烛，点着了那光跟豆一样，辛鲲还没想把自己眼睛给毁了。第二天白天改了，再誊写到正式的卷子上，剩下的时间就用来写诗了。
　　写诗这事儿，真不是知道规则就能写的。而辛鲲其实还有一个最大的困境，就是她背好诗太多，把字挑出来，名句就蹦出来了。她得用无比大的毅力才能把那些名句扔出去，换上自己的。
　　当然，这样，她也就更难受了。人家怎么就能写得这么好。
　　所以她真的用了一半的时间，凑了一首诗。最后的也真的咬牙交的卷子，她只能安慰自己，她的字写的特别好。
　　“鲲弟！”郭鹏在门口等着她，她几乎是最后出来的一个，因为还要表现自己的“病弱”，所以要慢慢的走，等着郭鹏一叫她，她第一反应不是开心，而是左右看看，那些学子们走了没？
　　“你看什么？”一个冷冷的声音！
　　“老师好，您也来了！”辛鲲立即深深一躬，其实她根本就没看到那位在哪。
　　“巧言令色！”一双黑色的靴子在她的视线里。
　　“老师，我有点头晕。”辛鲲伸手，有点像直不起腰来一般。
　　蔡关忙一把扶住她，“怒飞，轿子。”
　　“要什么轿子，我背他。”郭鹏冲了过来，一下子背起辛鲲，向东城边上跑去，蔡关后悔了，应该自己背的。不过一想，自己好像也没有郭鹏的力气大，忙拉了马，自己跨上。追上前去。
　　“你装得又不像，小心回头表哥熊你。”郭鹏背着辛鲲边跑边小声说道。
　　“你看出来了？”辛鲲把下巴伏在郭鹏的肩上，郭鹏跑得还挺稳。


第189章 匠人
　　辛鲲让郭鹏穿小巷子，一下子就躲开了蔡关，两人一块去了辛家的作坊。辛家铺子就在作坊的前头，门口站着一堆人，她们也就直接从侧门进去。
　　这几天中场休息时，那小官还没事来跟辛鲲聊聊天，不过辛鲲还真不好跟他聊。但从他的嘴里，倒也知道辛家作坊在坊间的地位。菜刀让天下人知道了辛家刀；环首刀让他们知道辛家还有读书郎；而现在，所有人应该都知道，辛家有着权贵的庇护。
　　而这几天晚上，她睡不着时，也多画了几个小的拐杖图纸，这些还要采购材料的。趁着时间早，她先去作坊让李叔采购也好。
　　“鲲哥儿，你考完了？”陶大匠看到辛鲲扶着郭鹏的手进来，忙打了一个招乎。
　　“李叔和爷爷呢？”辛鲲没看到祖父，忙问道，这是自己的生意，考试是为了更好的照顾家人，还有为辛健夫妇报仇。但作坊却还是他们一家子安生立命的根本。现在老爷子和李叔都不在，作坊谁管。
　　“老爷子和李大爷说您今儿考试，特意早回了。您怎么先来这儿了？”陶大匠倒是很高兴看到辛鲲的，
　　“少爷，您来了。考得怎么样？难吗！”现在早上小陶宇跟着辛鲲读书，下午就在作坊里帮忙。小陶宇倒是挺喜欢打铁的。这几天，辛鲲去考试了，他早上就在作坊里习字，下午还是干活。看辛鲲来了，忙放下手里的活，过来打招呼。
　　“在干嘛？”辛鲲这些日子还挺喜欢陶宇的，乡下孩子，但家里也并不真的穷困，养出的孩子显得从容单纯很多。读书，学艺，他都显得很自然。
　　“你的刀磨好没？”陶大匠吼了一声。
　　陶宇对辛鲲笑了一下，忙跑回去专心的磨刀去了。
　　所有的小工学徒都是从打杂开始干起的，能让陶宇从磨刀开始就已经是优待了。辛鲲也懒得管，自己就算不是从磨刀开始，但是自己占了科技进度的便宜。
　　她们那时，钢是有标号的，炉子加温是可以控制的，连锤子都是液压的。所以她们学技术时，对基本功的要求也不高。但她有今天，也是用了十年的时间的磨练。
　　现在对陶宇按步就班，才是真的对他好。因为都知道是对的，才会都没管。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先磨性子。其实世间事就是这样，想成功，就得耐得住寂寞，所有的成功者都是寂寞的，先学会了忍受这份寂寞，专心的一步一个脚印，才能做到最好。
　　“我就是来看看，对了外面的铺子怎么那么多人？”
　　“哦，蟹八件打好一套就放前头展示，用您说的那个玻璃的罩子罩着，大家都来看，可欢喜了。对了，东市的那些臭不要脸的银楼也出了各式蟹八件，做是花里胡哨的，看着都来气。”
　　“我觉得没咱们的好看。”陶宇又凑过来了，看二叔又瞪自己，忙把他磨的刀递过去了。
　　“你懂啥，我觉得金的一定好看，不过应该没什么用，若是用半钢半铁的，只怕人家会觉得吃了亏。我们的钳一准一夹一准，我们的刺一定不会变型，再说我们都说了，我们是花钢的，人家买的就是钢的，不用用金子的价格来要求；现在，银楼他们想提高硬度，就得放弃纯度，然后人家觉得我花了金银的价钱，凭什么给我合金的？”辛鲲笑了起来。
　　“可以用铜。”又是那让人讨厌的声音，估计骑马回家没看到人，于是找这儿来了。
　　“黄铜是漂亮，不过黄铜的硬度其实也不够，也就比金银强一点。就算那小锤子，长针，细铲之类的，用黄铜没啥，可是铜钳之类一夹，一挑，就得弯了。”辛鲲呵呵了，她可是很清楚，后世这些东西全在工艺品美术商店里展出，谁用金银铜的蟹八件啊。
　　“金银铜够软，想打什么造型，就打什么造型。”蔡关真是跟她杠上了。
　　“没我的好看。”辛鲲都想打人了，什么叫想打什么造型就打什么造型，他知道什么叫设计吗？
　　这种家用器，重点在‘用’。得好用，得能用。不然，她刚说的说什么硬度。她做的蟹八件，甚至还分了左右手。每种做七套右手，一套左手的。她记得自己做茶刀时，就有分男女款，还要分左右手，自己每一件要上手，要试合不合适。设计是什么？设计不能因为漂亮而影响功能。
　　就说蟹八件最早被设计出来，其实就是为了吃螃蟹的。首先，它是得有用的。以后，才慢慢的越做越好看，越做越精美。但是，正是这样，有些人就开始本末倒置了。为了好看，不顾一切。
　　就像刚说的，纯金的蟹八件，等吃完了蟹，那东西还能看吗？那最后只能是摆着好看，当成收藏品，但这样，也就失了这器的本味了。
　　她每一种为什么做八套，而且都是八套一送，那就是为了给人请客用，几位好友一块吃蟹饮酒，人生何等的潇洒。她做的东西是给人用的，不是给人看的。当然，她做的也很好看。
　　“鲲弟回去吃饭了。”郭鹏是好孩子，直接背起辛鲲就跑了，刚看辛鲲抓狂的样子，他觉得，还是快点送他回去吧，别气出毛病来。
　　蔡关觉得自己好像平衡了，对大家招了一下手，背着手慢慢的回去了。
　　陶宇摸了一下鼻子，“蔡大人真是太厉害了，少爷那么好的脾气，都能气成那样。”
　　“别胡说，快去干活。这刀磨不得错，不过小田都磨了三把了你才磨一把，我只让你吃小田三分之一的饭，你干不？”陶大匠瞪着侄子。
　　陶宇立刻跳到水井边上，专心的磨起刀来，生怕晚上二叔不给饭吃。
　　小田笑了起来，不过偷偷拿了一把自己刚磨好的放到了陶宇的篮子里，然后若无其事的去干活了。
　　陶宇对他笑了一下，还是把他磨的还给他，自己认真的磨着，虽说速度还是比不上小田，但是，他越来越专注，手上的刀也磨得更加有章法，而不是乱磨。


第190章 名剑出世
　　宫中少帝在看辛鲲的原稿，看看那诗，他就大笑失声，“这个家伙，果真是诗才全无吗？”
　　“奴才看着还好，念着倒是通俗易懂，也朗朗上口。”老太监看少帝开心，也就笑着打起趣来。
　　“所以你们都一样，做事成，做诗不成。”少帝指了老太监一下，再看看，“字是不错，虽说显得有点柔弱无力，但格局还是有的。”
　　“听说，辛案首每天天黑就入眠，天亮人叫才会醒，洗漱都比帝人时间长一点。只怕是体弱得很了。”
　　“除了体弱，还有就是跟蔡关一般的麻烦。不然蔡关为什么喜欢他，一丘之貉。”少帝又看了一次经义，慢慢点头，“早知道，乡试就不选诗了。”
　　“这么多题，诗不过连一分都不到吧！”老太监也是那懂事的，忙笑了一下，把写诗的那张放在一边，把四书文与经义的卷放到另一边，果然十分悬殊。
　　“就是有你们这些人，才让他一路混到了案首，着人嫉妒。对了，那个肖仁还是喊冤吗？”少帝看向了老太监。
　　“没了，因为小王爷找出了当初给肖仁配药的江湖郎中，人家说了只配了九种，而且是辛案首第一次中毒之后。所以，肖仁真是说谎。”老太监都鄙视肖仁了，有什么可喊的，郭鹏叫人把所有在京城活动的郎中抓了回来，一个个的认人，终于找出了为肖仁配药的那位，药是对上的，但时间却对不上。
　　所以上回在堂上的口供大家也都看过了，虽说没有证据，但是肖仁已经供出了下毒的手法，下毒的药物，那么现在找出了配药之人说时间不对，那么一切不过是他为了掩饰自己第一次下毒所做的补救之法罢了。
　　“他为什么下第二次毒？”少帝也不怀疑第一次毒是肖仁下的，因为蔡关堂上有一点他是很认同，蔡文在考场上针对的人不是辛鲲，而是郭鹏。所以他才没空搭理一个乡下的臭小子呢！
　　“第一次明显皇上不想再追究此事，而辛家似乎也准备息事宁人，他许是觉得皇上只怕想把屎盆子叩在蔡家的头上。想帮皇上落实了，他不是也算是戴罪立功了吗？”老太监轻轻的笑了起来，这个他闭着眼也能猜出来。
　　“自作聪明，朕是那逼迫老臣之人吗？”少帝冷哼了一声。
　　老太监笑了一下，轻轻的低头，用他态度表明一切。
　　“只有辛鲲死了，朕才会在震怒之下，把蔡家连根拔起。结果辛鲲又被救活了，他只能向大理寺自首。不得不说，这小子有枭雄之心。”少帝想想，也能猜个大概。
　　“哪里比得上皇上睿智。”老太监终于点头笑了。
　　少帝没说话，但脸上看得出，他很开心。看了一会儿文章才抬起头，“你看辛鲲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回禀皇上，末将看，辛案首挺好玩。”下首回话的不是老太监，而是在考场里一直找辛鲲聊天的小官，此时，他穿的却是内禁卫的服色，挺拔的站在下首。
　　“好玩？”少帝和老太监一块抬头，觉得这人说话更好玩。
　　“是，这小子真的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事了，还会画画铺子里准备新出的玩艺，他们准备在重阳节时，出一批铁头的手杖。末将问他为什么，他说铁匠铺子，难不成中秋送人月饼？”那位脸抽了一下，想想他说的倒是一点也没错，只不过自己转述时，咋就这么难受啊。
　　“铁匠铺子，中秋不能送人月饼，没毛病！”老太监想想也是，是没毛病，就是怪。
　　“你说，他考试时，顺便还在画铺子的图纸？”少帝也无语了。
　　“是啊，末将问他，是不是年节都会弄出新玩艺，他说，也不一定，总不能过年时，送人一付铁麻将吧？那个，难不成，他们家过年才打牌？”小官也觉得很无语。
　　“你们聊了半天，就聊了那个？”太监都觉得这人不靠谱了，让他近距离的看看辛鲲，结果，这位却是跟他讨论辛家的出品。
　　“是啊，末将觉得，辛鲲只怕真的喜欢打铁。”那位十分认真的回道。
　　他能被派去，其实也是因为他是那能做这事的人。一个在考举人的士子，等待考试的中间，竟然专心的画重阳的推出新品的图样，那么除了他定力过人外，就是他本身胸有成竹，他不畏惧考试，他更担心他的生意。一个堂堂的案首，甚至于，皇上有心捧他做六元及地的，而他却在喜滋滋的画着自己的拐杖图。
　　从聊天的支言片语中，可以看出，铺子的生意，他是亲自参与的。并且也真心的喜欢，当然他没说的是，他是认识仁亲王的侍卫长顾宏的。
　　他自然知道顾宏爱若珍宝的那把长刀，原本大家武力值差不多的。现在好了，顾宏有了长刀，他们一块在武场上练习时，明显的，他现在就好多了。
　　而他也听说，这长刀也是出自辛家的铁铺，虽说他们现在已经不打兵器了，但是能把顾宏那把刀打成那样的铺子，还有什么是不能打的。他其实想的是，如何跟辛鲲搞好关系，让他们家给自己也打一把好刀才是。
　　“再喜欢打铁，却把书读成这样！所以，想打铁打得好，也得先把书读通了，脑子变聪明了再去打。”少帝冷哼了一声，他现在可不喜欢听这个有状元之才的家伙是天生的铁匠，就算身体不成了，竟然还画上图纸了真是让人可气。
　　“哦，皇上，听说鄂州出现了越王勾践剑！”老太监看少帝有点生气了，忙找了一个他喜欢的话题。
　　“鄂州？越王勾践剑为何出现在鄂州？”少帝果然侧头看向了老太监。
　　“相传勾践女曾嫁为楚昭王姬，勾践剑作为陪嫁带到了楚国，可能被赐于楚国王公。”老太监笑着随口说道。
　　“你是听说剑现身鄂州，还是湖广总督找到，要晋献？”少帝眉头一挑。
　　“奴才接到的消息是，湖广总督已经派人去抢夺了。”老太监又呵呵了。


第191章 胡搅蛮缠
　　辛鲲回家就把手拐的图纸交给了祖父，两人就谈手拐去了，蔡关盯着辛鲲好半天。
　　“要不先吃饭吧，吃完了我要泡一下，我明天又得进场呢！”辛鲲看蔡关那脸，有点想缩了，这位能不能别这样。
　　“给你做了好些好吃的！”李婶立刻跳起来。
　　“李婶，谢谢你啊，这些天的菜真好吃啊，我觉得我都长胖了。”辛鲲立刻跟着李婶想跑出去，不过，很抱歉，蔡关把她拉回来了。
　　李婶看看，决定还是不要触蔡关的霉头吧自己窜了出去。
　　辛鲲无奈的看着蔡关，举手，“我有认真的答题，我这回写的诗也算是超水平发挥了，真的，真的。若是不能拿解元，真的不关我事，那是考官比较严。”
　　“你还有时间画手杖？”蔡关盯着她的眼睛。
　　“我真的是因为想给爷爷做一份礼物，要不，我给你爷爷也做一根，就这根，老鹰图案，没有人比他更适合了。”辛鲲立刻抽了一张出来看了一眼，塞到了蔡关的手里。
　　“考试中，你还能画这些？”蔡关又问了一次。
　　“我不是专门画的，我有认真答题的。对吧，小王爷，他给我送饭时，我都特认真的在答题的。”辛鲲拉过了郭鹏。
　　“你不是外帘吗？为什么进去送饭？你不知道万一让人知道了，会影响他的成绩的？”蔡关对着郭鹏去了。
　　辛鲲立即窜到了辛爷的边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辛爷轻轻的摸摸孙女的头，笑眯眯的看着那两兄弟吵闹去。
　　小安抱着小宝进来，那小子八个月了，特喜欢郭鹏，这几天没见郭鹏了，跟八百年没见一样，对着郭鹏就嚎着，那激动的，吴波在边上都想揍他了。
　　终于，大家要吃饭了，蔡关一人份，辛鲲一人份，其它人一块吃，辛鲲表示自己凭什么要陪着蔡关啊？不过看蔡关那样，她又不敢说不了，老实的拿起李婶给熬的汤，喝了一大口，这些天，说是吃得不错，但是李婶还真不可能在那儿弄好几只鸡在那儿熬汤不是。所以这碗汤真的是真材实料。
　　“你听过越王勾践剑吗？”蔡关突然说道？
　　“噗！”辛鲲一口喷在自己的袍子上，边上的小宝看到了，很高兴的在那儿开始学着喷口水。
　　“表哥，鲲弟吃饭呢！你跟他说什么话。”郭鹏给辛鲲拿了布抹身上，一边对着蔡关说道。
　　“你听过？”蔡关看着辛鲲。
　　“废话，读过历史的谁没听过？问题是，您怎么说这个？”
　　“宝剑问世了！”蔡关还是露出了一丝狐疑来。
　　“古越在江南，江南也惯出好剑，人家山好水好铁矿好，这没法嫉妒，爷爷，要不等我考完了，我们去江南转转，说不定能碰上宝剑的问世？”辛鲲看向了辛爷。
　　“那是青铜的。”老爷子是严谨的人。
　　“哦，对。”辛鲲对着那谁一摊手，想了一下，“楚，越其实在古代都富含铜矿，那时富庶的，其实都是因为这样。真的该去看看的。”
　　辛鲲在现代时去湖北省博参观过的，那里极多的青铜及漆器，她就跟一块去的朋友说，说明那时的楚国一定铜多和树多。任何东西发展灿烂了，其实都是因为这东西他们多，他们只能拼了命的使用。
　　看看那些器物，辛鲲其实也感叹，其实真的只有心无旁骛时，才能发挥出匠人的灵性。这些人，在与天斗，与地斗时创造的艺术，与后世，什么都高科技之后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似乎缺的已经不仅仅是灵性了。所以他们一直努力的复原古老的技艺，其实他们复原的，已经不是那份技艺，而是对万物的敬畏之心。
　　“传说那剑在鄂州出土，随之出土的还有别的一些玩艺，不过以越王勾践剑最令人震惊，因为没有想到，传说会是真的。”
　　“然后？”辛鲲想了一下，她不知道蔡关想跟自己说啥。
　　“应该不久会送到京城！”
　　“那小王爷，要不要去宫里看看剑，最好画成图给我送来。我回头就做一套。”辛鲲忙看着郭鹏一脸的兴奋。
　　“青铜能打得过钢不？”郭鹏专心的吃饭，现在他觉得在表哥面前谈这个，还是专心的吃饭比较好。
　　“我不会加点钢水，做合金的？看着外型差不多，其实钢度会完全不同。”辛鲲随意说道。
　　“不一定，钢水与青铜水不一定能合，总之，我不看好。”老爷子摇头，出于学术的目的参与了讨论。
　　“真的吗？试试吧！等我考完了我们看看怎么配比好，说不定能成。”辛鲲真的有点小兴奋，她还真的没想过，在钢水时就完成配比融合的事，刚刚也就随口说说而已，但老爷子置疑时，她倒是觉得说不定还可以一试。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三年多前才出现一把战国古铜剑，现在连越王勾践剑都出来了？”
　　“这就是‘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的现实案例。皇上说喜欢古剑了，于是那些古墓的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过了三年多出一把剑，算是地方官的工作能力不强了。”辛鲲冷笑了一下。
　　“这里头就是说一定有问题了？”
　　“废话，不过您又不是御吏，关您屁事。我觉得我朋友说得对，那些事，就是你们这些当官的自嗨，关老百姓啥事啊？你们斗来斗去，谁上谁下，能分给老百姓一文钱？老百姓们只怕还要想，只要别乱来，谁来都成。”
　　“对！”李婶点头，这个她同意，她连顺天府尹是谁，都懒得知道。谁做皇上，关她屁事。只要不打仗，只要生活能继续就成。
　　“看到没？所以啊，谁也不是谁的救世主，我们把自己日子过好就成，放心、放心，只要有外族入侵，我一定去边关，现在就算了。”辛鲲汤喝完了，也不想吃饭了，起身亲了小宝一下，自己去泡药水澡去了。
　　蔡关其实都忘记自己想问什么了，等辛鲲走了，他也没想起来，自己要问啥的。不过也没人提醒他，郭鹏跟小宝玩去了，老爷子和老李商量新的手拐了。李婶和小安夫妇就讨论一下家务事，反正没人搭理蔡关。


第192章 扑朔迷离
　　辛鲲三场考完，就有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假期了。虽说，中秋节在考场里过了，不过，赏月那天，郭鹏又进去给她送饭了，她特意吃得慢了一点，两人一块看着月慢慢的爬上树梢，心里倒是有些平静、安祥的意思了。
　　考成什么样，她也懒得想了，基本上，她一定能考上，至于说能不能中第四元，她就不多想了，她陪着老爷子在收旧铁的作坊里，试新的合金。
　　那天他们谈到了铜钢合金的问题，其实铜和钢的密度不同，在熔炉里能不能熔合其实是未知的，她只能按不同的比例来试，铜一钢九，铜二钢八以此类推。
　　爷孙俩就在那试得不亦乐乎，蔡关也懒得管了，而郭鹏就在边上看着，反正他也没事，他就帮着出体力活。
　　做出不同金属块，然后标上号一个个的上炉子试硬度。连辛鲲拿到解元时，他们都还在作坊里忙着，真的是穿着皮围裙接受的众人的道喜。
　　辛鲲这一表现也就被人报进了宫里，少帝又‘噗’了，看着太监，“他就那么不把功名当回事？”
　　“传说是他想把铜和钢合在一起，看看能不能改变硬度。现在正忙着试呢！小王爷也在帮忙，看着辛解元倒是个实在人。”老太监能说啥？说这就是个爱打铁的孩子，你们非逼他考试，现在又说他不务正业，真是啥都是你们说的。
　　“他不是要为父母报仇吗？”
　　“也许他的想法不同，觉得还是民不要与官争了。”老太监又呵呵了。
　　“那若是你呢？父母大仇，你会如何处置。”
　　“若是奴才，只怕想要手刃仇人。之前奴才还以为辛解元也许会考中之后击鼓鸣冤，现在看着也不太像。所以还真的不知道这位解元公怎么想了？”老太监是一手带大先帝，又守在幼主身边，他在少帝身边还真的不用太客气。
　　“会不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不想急于一时。毕竟现在找出父母死因的证据已经不可能了。”少帝想到。
　　“也有可能。对了，上回十五人已经查出来了，是在福建绿营的退役老兵，原供职福建府衙，后来福建府升任湖广总督，这些人就查无所踪了。”老太监管着宫里的情报网，有些事，他查得快得多。
　　“马良才会那么傻？”少帝目光一闪。湖广总督叫马良才，才四十岁，也算是年富力强。主要是，他是少帝亲政之后提拔的。原本在福建任上就干得不错，练兵很有成效，少帝才把他调到了湖广。
　　但现在，却说他在京城自己眼皮子底下暗杀青年才俊。好吧，只要他在京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都不成。这等于是养私兵，置国法于不顾，那是不是只要你不合意，就派人来杀？
　　现在，对少帝来说，对马良才真是百般的纠结了。一边希望他是自己看中的人，千万别这么傻。可是一边，又很想知道，若对上这位封疆大吏，辛鲲会怎么做？
　　“有时真的就那么傻，他们哪能想到，十五人都被一锅端了，在通州找到他们的行李，竟然一个接应的都没留下，可见他们大意到何种地步。”这是老太监爱聊的话题。
　　他可不是郭鹏，抓到人扔顺天府就不管了。人家手上也是一把徒子徒孙的，一下子把靠近东门的周边的市镇的旅馆全都翻了一个底朝天，找到了十五人的行李，顺便把跟这十五人接触过的人全都盘问了一个遍，而此时，他的人已经直扑湖广了。
　　“也许有人留下，还是聪明人。”少帝想了一下，摇摇头，“说不定，人家放下的线索都是假的。”
　　“皇上圣明！”老太监想了一下，点点头，很有可能十五人是一拨，边上有人监视。真的有事时，人家特意不带走行李，然后留下假的线索。这比没有线索更可怕，这可是一下子把自己支湖广了，“那么……”
　　“太医院出了结果，这是他们吞的药丸方子，有一味药来自贵州。”少帝能说，自己若不是知道这些人自杀用的毒药是来自贵州，他也不敢肯定刚刚老太监说的结果是真的。
　　“湖广总督管的是湖北与湖南，所以说，有人陷害他？”老太监皱了一下眉头，一般来说，药物都是随着主事者的习惯走。若是这里有贵州的药，那么，主事的一定就是从贵州出来的，或者说，曾在贵州待过。但马良才的经历里可没有贵州这地方。
　　“当然也不一定，若他有个贵州的侍卫头领怎么办？现在说的是，若真的是马良才干的，这个孩子到底知道什么？让他非要这孩子死？”这是少帝最关切的问题。
　　“其实若是辛解元一直知道是马大人的主谋，那么奴才可能会更担心那位马大人！”老太监笑了，他已经想好了，他要另派人手去福建，拿着这十五人的画像，他也不信，找不出人来了。
　　“为什么？”少帝有点不解了，一个虽说已经成名的学子，但就算是蔡关，堂堂的首辅之孙，他若对上马良才，只怕谁胜谁负还不一定，现在他竟然赌了辛鲲那病秧子赢。
　　“一个不怎么读书的孩子已经连中四元了，您一直看着，您能保证他可不是凭的运气；还有他中毒之前正好碰上海大夫做他的邻居；他考试之前正好成了上任状元的学生；交朋友正好给仁亲王、世子、侍卫头各打一件独一无二的兵器，还顺便赚了一万两；别人卖菜刀，他卖菜刀，他却能短短一年，卖得风声水起，成为京城一景；对了，听说现在做钢铜合金，是因为听小王爷说，鄂州出了越王剑，说不得，回头过年时，他们铺子就能推出钢度更好的越王剑复刻品。送一把您玩，其它的他又能卖个好价钱。您还不好意思说他错了。若奴才是马良才，说不得也只能派人来杀，绝不想与之正面对决！”
　　“说得好像就是马良才一样，说不定不是，去查查看，马良才身边有没有贵州人！”少帝抿紧了嘴。太监的话，他听进去了，一个有本事，又绝对好运的人，纵是自己也是要考虑一下。


第193章 过年不收礼
　　“今年过年不收礼啊，收礼只收辛家剑！”大街小巷的花子拿着骨铃，在那儿笑呵呵的传传唱着，若有人问，人家还能给他一张印出来的红色单子，单子上印着十二把古剑，没有剑鞘，就是放在老木剑架上的摆设，每一把还都有说头，反正，不到七日，满街的人都知道辛家为过年做的礼品就是镇宅剑了！
　　年在中国古代的节器里还挺好玩，年是指年兽，什么敲锣打鼓，放鞭炮，都是为了赶走它。所以过年时，张灯节彩也是为了避邪。那么，他们新年前推出镇宅剑有什么问题？
　　没毛病！
　　于是，一下子大街小巷一下子就传开了。人家还挺热情，说最大的十二把是不卖的。中等的十二把只卖八把；小的当是过年图个吉利的，会有一千把。当然还有若干手指头大小的，给孩子们玩，来辛家买东西的顾客都会有送。
　　都是普通老百姓，辛家的菜刀都不是他们买得起的，不过，为了那小剑，那就去买把剪刀也好，好歹过年，给孩子们一个玩艺不是。
　　有这种想法的人很多，全挤进了辛家的铺子，吴波很淡定了，因为辛鲲早就料到了，门口设了口，然后一个个的发票，有票的就可以进去买，没票的明儿请早。
　　虽说也带动了黄牛票的经济发展，但辛家铺子反正每天至少有一百个人在外头等着呢。至于说，有没那么多的东西卖，李叔是那当假的，京城作坊分出几个人，带到郊外的庄子，开了一个更大的作坊，从府河招铁匠来，他们打出粗胚，京城的作坊只做细加工。这样，速度一下子就上来了。
　　旁的铁匠铺子倒是想来学学，他们去作坊打了几个月的工，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学不回去。一是没有辛鲲的头脑，二是他们也不知道打东西原料的配比。
　　辛家的作坊分好几部分，之前也说了，他们全京城的收废铁，废铜，什么你们家只要不要的，又是金属的，他们家都收。所以辛家废铁铺子明码实阶也是京中出了名的；
　　第二个作坊就是熔铸作坊了。收废铁的铺子收了各种玩艺，有老师傅专门带着人分类。分好类了，才送到熔铸作坊来。
　　熔铸作坊就很好理解了，把同类的熔解去了杂质铸成一个个的金属块。铁是铁，铜是铜。杂的也有，完全不知道分类的，也都熔成水，化成锭，至于是什么，回头再说。
　　第三个作坊自就是锻造的作坊了。这里其实只有辛爷和辛鲲常待，一些特别的东西，比如他们之前做铜钢合金的实验，就是在这儿做的。他们在这里完成配比，然后那些特别的材料就会被送到城里和乡下的两个大作坊里，打成已经被设计好的各种东西。
　　所以那些有上进心的铁匠们把流程弄清楚了，也就息了跟辛家竞争的心思。有的心灰意冷的回乡做普通的铁匠了，有的就比较的乐观，真的就留下了。反正我回去了也成不了一流的大匠，那就在一流的作坊里，成为大匠也成。
　　辛家这回敢大批的做东西，其实也是因为辛家已经完成了自己产业链的整合，现在已经可以出产了。
　　蔡关在辛鲲乡试之后就回家了，他已经听了好几天的叫花子鬼唱，自己念了一两遍，一扭马头，转向东门去了。他知道辛鲲喜欢赚钱，但是，这么叫得满街都知道辛家剑了，是不是有点过份。
　　到了辛家，他一扔马绳，准备到后宅时，一抬眼，辛鲲竟然坐在大堂。这个懒家伙，除了作坊，其它时候，能坐着决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现在竟然在大堂了。
　　“怎么啦？”蔡关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也不看别人，直接看向了坐在上首的辛鲲。
　　“老师！”辛鲲老实的站起来了，对着蔡关一揖。
　　蔡关还有一点幸福来得太突然的惊悚，回头看看下首坐着的，一个胖子有点面熟，后面的一对中年男女不认识。
　　“认识的？”蔡关坐到了刚刚辛鲲坐过的地方。
　　小安立刻叫人送上茶，“蔡大人，那俩位是我公婆，前面的李大人是我婆婆的表哥。”
　　“蔡大人，本官在兵部供职。”前头那位表哥对着蔡关拱了一下手。
　　“哦哦，是瞧着有点面熟，您哪个部门啊？”蔡关笑了一下，回着一拱手，看那样子，也不像是那官位高的。
　　“本官在军需司。”
　　“哦哦，我不熟。”蔡关牵了一下嘴角，兵部下军需司最高六品，这位就算是那司长了，也就六品，跟自己平级，回头看了辛鲲一眼，“你到底给了花子们多少钱？让他们别唱了，烦死人了！”
　　“学生只给了三天钱，这些日子是他们自动自发，真不是学生指使的。”辛鲲就差没发誓了。她哪知道，现在的花子这么敬业呢！
　　“那就给钱他们别再唱了！”蔡关吼道。
　　“成成成，我马上跟相公说，立马让他们停。”小安忙起身，向外头跑，基本上，她是真的不想在这儿待了，正找机会出去呢。
　　“哦，抱歉，这小子还是小孩子，不骂不成。让您见笑了！”蔡关对那位司长大人拱了一下手，笑了一下，“那个，您也算是亲家长辈，老太爷和李叔不在家，蔡某也算是能做得主的，敢问三位来辛家可是有什么事儿？”
　　“没事！”那位司长看了一眼边上站着的辛鲲，干笑了一下。
　　“大家都是亲戚，我表哥想买一把君子剑送人，结果您这位学生竟然不卖，我们可是要用真金白银买的。”
　　“你怎么解释的？”蔡关侧头看了辛鲲一眼，淡淡的说道。
　　“还没来得及，您就来了。”辛鲲表示自己很无辜。
　　“李大人，他们是无知草民，咱们不跟他们一般见识，这回的十二柄镇宅剑，只有君子剑是双剑，那两把剑是送给皇上与皇后娘娘的，您说，辛家敢卖给您吗？所以普通小剑里，是没有君子剑的。”蔡关对着皇宫的对方拱了一下手，“所以，不要听人挑唆。若是您想送兵部的上官，本官建议您用承影，轻巧优雅，列子曾经胜赞过。”


第194章 
　　“您真是牛，这么会功夫，哄得他们买了承影，承影剑只存在于书中，又没有什么名人的加持，十二把中剑，只有承影还没卖出去，谢谢您！”等他们三人走了，辛鲲都要拉着蔡关的手都要哭了。
　　她真不是脾气好的人，不过这回来了一个官，不管几品，好歹也是官，再说，小安一直盯着她，她就算不想给吴家夫妇好脸，但总不能让小安难受不。她现在想好了，等小宝要挑媳妇儿时，她得把对方家里的亲戚都查一个遍，极品的亲家真的太难受了。
　　“你自己说，十大名剑，哪一把有好结果，得亏后来做了君子剑，凑成十二大，不然，听你的，送干将莫邪给皇上皇后，人家把你扔炉子里。”蔡关想想都有气。
　　当初辛鲲并不想做十二款的，而就是想推出十大名剑，都是古书里查得出来的。顺便说，干将莫邪剑是情深不悔剑，她要送给少帝夫妇，郭鹏默默的离开了，而蔡关就直接把辛鲲骂到臭头。
　　辛鲲一想也是，人家干将莫邪夫妇可是生死相随了。而古往今来的皇帝，哪一个有这好品质，再说，两人是没什么好结果，送去了也是触人霉头，还是算了吧。立刻就画了一对完全没有历史的对剑出来，反正什么贵，就把什么放上去。一看就是举世无双的，送给帝后，表示你们的独一无二性，也就成了。反正帝后也的确是独一无二的。
　　干将莫邪剑结果又被仁亲王夫妇要走了，他们觉得好。而且两人一块说的好！辛鲲倒也没在意了，既然他们夫妇不介意，都喜欢，她怎会在乎钱。
　　不过，有时，虽说不喜欢仁亲王那优柔寡断的性子，但是他对王妃的感情，辛鲲还是挺羡慕的。所以，若他真的没野心了，但是变花心了，仁王妃会要哪个？
　　然后其它的名剑，什么鱼肠是刺客剑，不过辛鲲取名为勇者之剑，反正也没人见过，她就按着网游里画的图片做的。但是也不想想鱼肠剑的故事，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勇是勇，可是没用啊！
　　湛卢说是始皇剑，和越王勾践剑一样是当时名家欧冶子所制，传到岳飞那儿就失踪了。想想岳飞咋死的吧！没有死在敌人的剑下，什么比一个勇士被冤死更加让人悲愤？好在，这里没有岳飞，但是想想始皇他老人家也没落什么好啊！倒是平了六国，不过跟这把剑没毛关系，这剑也就在始皇他老人家跟前，见证了历史罢了。不过一代而亡，是好兆头吗？
　　反正十大名剑，细数起来，全是凶器！等着郭鹏听自己表哥批完了，真的面色如土了，抱着自己的那把土得掉渣的长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辛鲲大笑，觉得自己真的越来越喜欢蔡关了，跟自己真是上辈子是兄弟吧？两人一样毒舌，不过，现在她很淑女，一般不在蔡关面前毒舌了，所以郭鹏就一直跟她说，别跟表哥学坏了。
　　她对郭鹏有这种自觉性表示了欣喜，顺便鄙视蔡关，坏得太流于表面了。蔡关就在那儿运气，也不知道，运了有什么用。
　　比如现在，蔡关大人又运气了，自己来是给她卖剑的吗？不过刚刚花子的事已经解决了，想想，既然来了，就吃了饭再回去吧。
　　“哦，湖广总督已经收缴了越王勾践剑，正快马护送来京，说是给皇上的年礼。”挑了一本他喜欢的书，躺在他的专座上，抬起脚，边上一个大大火盆，他表示很舒服。顺便跟辛鲲聊起天来了。
　　“收缴？”辛鲲在他的对面，现在她看的是医书，目前她看上去跟正常人一样，不过外间流传她天才不寿，于是现在连仁王妃都不给她做媒了，之前说要给她介绍的那位主簿之女听说闪电的嫁了一位五品官家的次子。
　　辛鲲倒没什么，不过仁王妃抱着小宝跟辛鲲骂了两天，小宝都学会‘坏’字。仁王妃一气愤，他就跟在边上加语气词，然后仁王妃觉得只有小宝是贴心人。抱着亲了半天！
　　所以现在辛鲲表示日子还挺舒服的，差点忘记越王勾践剑了。不过，觉得蔡关这话有意思。强调了一下。
　　“当然得收缴，盗墓是犯法，湖广总督负责湖北湖南一方安宁，出了这种事，当然得派兵调查，收缴脏物。”蔡关淡淡的说道。
　　“是没毛病！”辛鲲一想也是，这么说起来，真的没毛病。她又低头看起书来。
　　“就这个？”蔡关瞟了她一眼。
　　“让我给他钱？那是不可能的。我虽说想到用十大名剑做噱头也的确是受了越王剑的启发，但是，又不是湖广总督找出来的剑，所以我不会给他钱的。”辛鲲立刻强调着。
　　“你除了钱还能想到别的吗？”蔡关又郁闷了。
　　“偷偷告诉你，我这回成本极低。极低！”辛鲲得意的笑啊，幸福感空前的强大。
　　“但你也说了，那些剑真的开了锋，比坊间的那些刀剑还是强了不少。”蔡家这回没有要镇宅剑，面上说的是王妃既然要了莫邪剑，那就算是蔡家的吧！其实蔡关真的一把也看不上，就算辛鲲说破天，比外头一般的刀剑强上不少，他也不要。现在，她又说成本的问题，蔡关真的有点想打他了。
　　“你真是，这回我用的铜铁合金，韧性强，但钢度达不到。所以除了承影，其它的所有剑我做得比较重。就跟上回给小王爷的那把重剑一样，其实重就是我给它们加的属性。一剑扬起挥下，一个您这样的中等身材，变两半真的一点问题也没有。”辛鲲轻笑了一下，悠悠的说道。
　　“不用像怒飞那样武功高强？”
　　“武功高强的是会使力，他们知道怎么用最小的力气把刀剑挥出去。而我们这样的，给我们一把重剑其实也没力气挥出去，我说的是正常人，趁着别人不注意，直接双手挥刀顺风而砍。就能达到我说的效果。”辛鲲拿着书，比划了一下。
　　“没力气的只有你！”蔡关把书扔她头上了，说自己跟她一样？


第195章 怎么罚
　　辛鲲无所谓，反正现在书都轻软，辛鲲一点不痛。她懒得再动了，医书蒙在脸上，不想搭理蔡关了。
　　“你要不要每一次我谈越王剑就跟我胡搅蛮缠？”蔡关起身捡了书，又敲了一下辛鲲的头。
　　“主要是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辛鲲嗡嗡的说道。
　　“我只是想知道你要做什么？”
　　“我在等天罚！”辛鲲笑了。
　　“罚谁？”蔡关瞪着辛鲲。
　　“爱谁谁，犯了错，就得接受惩罚。”辛鲲放下了书，平静的看着蔡关。
　　“我以为你会亲自动手。”蔡关看着她的眼睛。
　　“我会让爷爷动手，我没有他那么愤怒。”辛鲲轻叹了一声。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祖父，所以当要发泄怒气时，她不介意让老爷子来。
　　“所以你早就安排好了，我在你计划中吗？”
　　“没有，我不利用自己的朋友。若我需要您的帮助，我会向您求助，而不会设计您。我对小王爷也是这样。”辛鲲对蔡关笑了。
　　“你会求助吗？”
　　“会，不过您两位有点高端，我不太舍得轻易刷了这张人情卡。”辛鲲对蔡关笑着。
　　“天天说怪话！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告诉我，不用这么藏着掖着，我会生气！”蔡关瞪了她一眼。
　　“谢谢！”辛鲲笑了，其实她感谢的是，蔡关不再问下去了。他只是想知道，这事背后有没有她的影子，想了一下，看着蔡关，“你怎么猜到与我有关？”
　　“有点巧，南边派人来暗杀你，但很快就传出名剑出世。我突然想到，你爹娘去世的时间与上一把古剑现世的时间太巧合了。”蔡关看着辛鲲，想了一下，“你呢，是一直知道凶手吗？”
　　“不是，我进京之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没想过报仇，不过看爷爷太可怜了。所以让小王爷把卷宗调出我看看。我之前一直以为是江湖人，我准备做出一把绝世宝剑，引来凶手的。结果却是为了献媚！真是……”辛鲲冷笑的摇摇头。
　　“好了，做事要慎重。能少经手，就要少经手。”蔡关也的确不打算问细节了，有些事，他不知道比知道好，但是他还是得提醒一下。
　　“我什么也没做，我就是放了一个传言出去。”辛鲲对他笑了笑，轻轻的摇摇头。
　　“所以剑是真的？”
　　“我不确定在那儿，我只是在一本书里看到过。所以多读书也的确很有用处。”
　　“所以剑是真的？”蔡关盯着她的眼睛。
　　“现在应该还是真的。”辛鲲想了一下。
　　“怒飞去接宝剑了，所以进京时，那把剑就不是了。”蔡关抽了一口气，想了一下，“你怎么知道越王剑长什么样，你凭什么肯定，你能做一把一模一样的。”
　　“铁匠世家，有铁匠世家的传承。谁知道我哪辈子祖宗，正好是欧冶子他老人家的坐下童子呢！”辛鲲笑了，悠悠的叹息了一声，“所以老师，千万别瞧不起任何一个人。您看刚刚的吴老爷太太，他们的背后就有兵部的主事。正六品！别小看一个正六品的小官，他管着兵部每年百万两的采购签子。这位置，比您这个六品的编修是不是强太多。”
　　“你除了钱，就不能想点别的？”
　　“您真是，这么说吧，您觉得你用不着钱，但是，回头，老太爷不在了，您父亲虽说也是朝廷的正二品，不过，您觉得您想走到首辅之位，要分几步走？而这过程之中，您真的觉得不用钱？”
　　“你算过，我要分几步？”
　　“没算过，不过，按照历史的惯例，父子同探花的都少之又少，想父子同宰相的，其实不容易。而您是爷孙，难度系数不得不说，更大一些。真的，父子相爷历史上并不是没有，因为父亲在时为儿子铺好了路，父亲不太嚣张，儿子又真的还可以，在一个长寿的皇帝任上，父子同相爷的，并不困难。而你爷爷明显不是那懂得收敛的，你父亲几世富贵之下，比你公子哥的脾气还大，我还没入官场，就已经听就蔡尚书极为刚正不阿。他若是御史台的，我真不介意他刚正不阿，可惜他不是。”辛鲲一摊手，表示这个就有点搞笑了。
　　结果是，蔡关又给了她一下，虽说不痛，但也是他的处罚。
　　辛鲲也不介意，想了一下。
　　“若是皇上有儿子，你的首辅之路就是押宝，押到对的，人家成功的上位了，你也就跟着风声水起了。不过也有风险，因为你这样的，就是谋士了，谋士能活着看到胜利果实的，几乎没有。你知道得太多了，于是，人家胜利了，第一件要做的，就是毁尸灭迹。所有龌龊事，随着你的消失而永远的淹没在历史中。”辛鲲对他又笑了一下，这回捂住了头。
　　“你直接说，我没机会就算了。”蔡关眼睛微眯了一下。
　　辛鲲其实在说，皇上虽说现在没儿子，但是他支持仁亲王也是错的。而皇上若有儿子，许他们姓蔡的人接近才怪。他一样没有机会上位！
　　“老师，偷偷的问一下，你有什么必须上位的理由？其实你是不是有点郁闷，因为是首辅之孙，于是一身的本事没法施展？然后你一定要自己当上首辅，证明，你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辛鲲决定访问一下蔡关了，首辅的嫡长孙，上届的状元郎，他其实真的该得到人生最好的一切。而现在他给自己定的目标，不是正常的风流才子，而是下下届的首辅！这位能不能别这么有志气？
　　“原本是没有的，现在有了。”蔡关给了她一个白眼。
　　“不是想救我吧？那个，我若是等您当上首辅，才暴露身份，那就是运气来了。那会儿，我也真的，差不多活够了。我都怀疑，我能不能活到你爬上正二品！”辛鲲决定再说点实话了，自己决定十年后就诈死逃亡了，那会儿，按升官升得快的，十年七八迁的话，他也刚刚正二品，想进内阁也早着呢！所以，她还真的不指着他了。


第196章 学术探讨
　　“若是怒飞做了皇太弟，你敢嫁给他吗？”蔡关看看外面，轻轻的说道。
　　“我从来没说我要嫁给谁。”辛鲲笑了，没有正面回答。
　　“但你更信他，这件事，他其实是从开始就参与了。而现在你才告诉我，甚至还不是全部。”蔡关靠好，看着辛鲲的眼睛。
　　“老师，其实我们很像对不对？”辛鲲还是笑着，又以问题代替了回答。
　　“想说什么？”蔡关看着这个没事就爱叫自己老师的小姑娘，其实他很明白，她想用称呼来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我们太像了，我有时觉得我像更像兄弟。然后我也愿意叫你老师，因为我们就是一样的人。我追逐财富的心，跟你追逐权利的心是一样的。我们其实可以做最好的朋友，一起游山玩水，一起鄙视所有我们看不上的人或者事。但是我不敢想怎么跟你在一块，你敢想吗？”辛鲲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很小心。
　　“那怒飞呢？”蔡关一挑眉，对这个不置评，但是他想知道，她怎么看郭鹏。
　　“有点像弟弟，有点像儿子。很好玩，有时对他会很纠结，然后所有的想法，最后只能化成一句，‘算了’！”辛鲲靠好，想了一下，最后还是笑了。
　　“算了？”蔡关坐起，瞪着辛鲲。
　　“是，‘算了’！觉得，只要他开心就好。我给他训练侍卫，我给他打最好的剑，然后，看他开心的做他自己，我就觉得挺好的。”辛鲲双手一摊，有点无奈，但眼睛里却满是笑意。
　　“等你快死了，让人砍了他的左手，从此让他过上平安富贵的一生。”蔡关眼神有点凌厉了。
　　“是啊，其实我该让他现在去砍了少帝的头。真的，这是最简单的，我们都解脱了。我虽说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但是我怕我提了这主意，到时，少帝死了，你和仁亲王第一个就得先杀了我。”辛鲲瞅着蔡关。
　　“等少帝死了，姑父会先杀了你。”蔡关点头，说得很平静。
　　“所以我从来就不敢说这个话。”辛鲲又咧嘴笑了起来，“谢谢你，能跟我说这句话，也算是当我是自己人了。”
　　“是啊，现在是最好的时机。”蔡关靠下，望着屋上的梁，辛鲲让人把梁上重新都上了漆，此时的屋顶很漂亮。
　　“所以我觉得你姑父不是一个值得追随的人，他永远在迟疑。有时成大事者，不能想太多的。”辛鲲笑着摇了一下头，她想到明时那什么宁王，全天下人都知道他要造反，结果他就是不断的考虑，不断的所谓集聚实力。他不知道，世间事都是相对的，他在积聚实力的时候，他的对手也在集聚实力吗？
　　“不过，谁也担不起一个谋逆之君的称号。谁不想青史留名！现在，至少姑父还有周公之名。”蔡关给了她一个白眼，淡淡的说道。
　　“我能说，这是有病吗？我只知道，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辛鲲对蔡关冷笑了一下，她突然觉得这些古人是不是有特别的道德感啊？或者说，自己太没有道德感。
　　“你让我去劝姑父？”蔡关瞪着辛鲲，他有点想不起，他们怎么就说到这上头了。
　　“千万别，我们这儿，算是兄弟之间学术的探讨，我一个都活不了多久的人，你让我承担太多，是不道德的。现在是，纯学术上的探讨！”辛鲲对他假笑了一下。谁上不上位，关她屁事。她从来就没想过，郭深上位对她会有什么好处。她说白了，还是普通的老百姓，一个小小的老百姓能对这位皇上有什么用？相对的，谁当皇上对普通的老百姓又能有什么区别？
　　她刚刚不过是有点想知道郭深咋想的，虽说蔡关没有说，但意思却透了出来。只要少帝一直无子，那么他就只能传位给郭鹏，那么，与郭深自己当皇帝又有什么区别，到时，郭鹏再追封郭深一个皇帝，谁还能说啥？所以想想看，这么操作是最稳妥的。
　　不过，她还相信一句话，夜长梦多。她今天说这些话，并不是无地放矢的。这些话她盘桓在心里很久了。少帝是谁，她不认识。可是，郭鹏、蔡关都是她的朋友；王妃把她当成子侄，抱着小宝笑的样子，很美。
　　而她很清楚一件事，若有一天，少帝有了儿子，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郭鹏。对，他会杀了郭鹏，他要断了郭深所有的念向。你都没有儿子了，那么，你还能怎么着？最多我们一拍两散。但是我有儿子！
　　少帝一系成功，那么自己与仁亲王府其实是一系的，自己不可能考上功名后，就站在少帝的那边。她没那么无耻。可是她有家人，她不能看着老爷子他们跟自己一块卷入这些事。
　　所以其实谈智谋，她比不上蔡关与仁亲王的万一。但是她是熟读历史的，有时，历史是最公正的，所有的智谋之辈，最后都不得好死。为什么，她相信一个说法，‘智多近妖的人，可被用，不可被信。’
　　郭深为何不被人信，全天下人都知道，他要谋反，大家其实都在等着呢。因为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想得太多，才智过人，被人抓不到把柄之后，谁敢跟他交心？
　　而蔡关其实也是这样的人，若不是自己这些日子病了，而他表现又还不错，她也许还是不会把她当成朋友。
　　所以她一直在寻找一个机会，一个跟蔡关这么随意的聊天机会。她要把自己的想法明白的告诉蔡关，能跟她谈这个的，只有蔡关了。
　　“若是你要怒飞去杀人，他会吗？”
　　“会，我让他去做刽子手，他就去了，而且做得很好，把刑部的风气都改了不少。而在各营，他的风评也挺好，他很容易交到朋友。包括少帝，我相信少帝是很喜欢小王爷的，只要他没儿子，他就一定会把位置传给小王爷的。”辛鲲淡然的一笑。
　　“可是你不会让他去杀少帝。”蔡关也不傻，刚刚辛鲲也说了，他们更像是兄弟，兄弟之间，他就算不能猜到十成十，也能猜个七七八八来。


第197章 谁都被惦记
　　“唉，我从来就没骗过你。我说了，最简单的法子就是让小王爷这么做。但是我不会这么做！我不能让小王爷觉得我是跟你一样的坏人。基本上，我在他的心里是好人。”辛鲲对他眨了一下眼睛。
　　“那你跟我说？”蔡关那么好骗，不让郭鹏觉得她是坏人，于是，她的这一面只给自己看，他凭什么啊！
　　“都说了，学术的探讨！那么您说，您有比这法子更好的吗？有的话，说来听听，让我学学。”辛鲲笑了，半点不露自己真实的想法。
　　“若是我，可能会选下毒，让他跟你一样，看着好了，其实伤了根本，只能从此用心培养怒飞。”蔡关嘴角一翘，看看辛鲲，慢慢悠悠的说道。
　　“你比我像女人，下毒是女人才会想的法子。”辛鲲摇头，“我相信力量。”
　　“所以，目前真的认出你的人，只有我。”蔡关给了她一个白眼。
　　“是，所以目前只有您认出了我，那我们不是兄弟，而是姐妹。”辛鲲抿嘴笑了，但还是笑着摇了一下头。头上又被那位打了，她也不介意，反正劳累的人又不是她。她看着蔡关，好一会儿：“不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你只要知道，有些事，我知道了，不代表是我做的。甚至不是姑父做的，有时，你比我敏锐。”蔡关直视着她的眼睛，有些锅他才不背呢！
　　“若我是少帝，一定选择跟你们正面对决，而不是偷偷摸摸的被你们弄得人不人鬼不鬼。”辛鲲的心觉得有点寒了，所以这才是郭深的法子。少帝其实已经中毒了，于是他这些年表现得十分淡定，因为他很确定，少帝是生不出孩子的。就算不是他们做的，但是结果是注定的。
　　“所以，你生长的环境还是太单纯了，你做事太容易被猜到。”蔡关轻轻的摇了一下头，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会喜欢跟辛鲲聊天了，辛鲲很干净，辛鲲虽说很聪明，但是她很干净。跟干净的人聊天，有时会让他也变得干净。他在这个屋子里，有时会觉得自己也是干净的。
　　辛鲲正想说什么，但是，她听到了脚步声，于是住了嘴。
　　“蔡大人，娘说今儿您就在屋里陪鲲哥儿吃饭吧。”小安带着吴波进来送饭，两个餐盘，按着蔡关喜欢的样子摆着。
　　“看看，李婶他们多不乐意跟你吃饭啊！连我都被一块赶了出来。”辛鲲也觉得刚刚的话题太沉重。
　　“不是的，不是的，娘是怕蔡大人吃得不痛快。”吴波都慌了，忙摇头，手上的盘子都抖了。
　　“开玩笑的，我喜欢这种安排。”辛鲲笑了，看到有杂粮丸子，忙看向小安，“这丸子师父爱吃，你们送过去没？”
　　“这还用说，已经送过去了，娘也把前头偏院收拾出来了，说过年让海大夫一块过年。刚相公送菜时，还特意请了一回。海大夫说，二十九就过来。”小安脆声答道。
　　“太好了，姐夫，你们回去送年礼时，抓把小剑回去，您哥哥不是有几个小子吗，让他们拿着交朋友也好。”辛鲲对吴波笑道，其实她不说，吴波也会这么做，但是说了，人家心里不是舒服点。
　　“你好好养着，我们出去了。”吴波还是有点木讷，对着他们一礼，退了出去。
　　“你有没想过，你们会养成仇？”蔡关也不想谈刚刚的话题，看着他们出去，对着小安夫妇的背影轻轻的说道。
　　“因为我活不长，于是他们慢慢的会把辛家当成李家的。”辛鲲笑了，她明白蔡关的意思，也回头看了窗外一眼，小安夫妇的背影看上去很和谐，目前为止，他们的感情还不错。
　　“你不怕？”蔡关看着辛鲲，一个想到现在趁着少帝没儿子，砍了他的人，竟然能这么放心这些外人。
　　“其实你知道辛家最值钱的是什么吗？”辛鲲看着蔡关，皱着眉头。
　　“就算你们拥有技术，但是你知道这一年，你赚了多少钱？你有钱就买铺子的习惯，全京城都知道。买铺子、买宅子、买地。就算你和老爷子不在了，辛家依然还有庞大的家产，足以让一般市井小民所惦记。”蔡关不喜欢辛鲲这种表情。
　　“唉，我现在其实最怕什么你知道吗？”辛鲲看着蔡关。
　　“吴家夫妇？”蔡关瞪着辛鲲，若是她不担心小安夫妇，那么只能担心吴波的父母了。因为这两个人跟吴波是割舍不开的。
　　“满京城都知道我要死了，辛家会把钱留给谁？小安姐！而小安姐会留给谁？小宝。那么怎么确定小宝是惟一的继承人？”辛鲲轻叹了一声。
　　“杀了小安！”蔡关翻了一个白眼，这个刚刚他也想到了，只不过他觉得，她把吴家夫妇想得太聪明了。而他却不那么放心李家的，李家才是能直接插手辛家事务的人，“你就那么信任李家人？”
　　“唉，就算小王爷不在，家里门房了仁王爷退役的亲兵，而后面还住着两个侍卫，他们疯了会来对付我们？”辛鲲真是懒得说啥了。
　　辛鲲就不说，连秀才都没考上的李叔，有多么期望她能去拿个状元回来。现在李叔夫妇真的把她当亲儿子的，自己是能给他们，给小宝赚到官位的人。他们疯了才会为了这么点钱对付他！
　　但吴家人不同了，自己做了官，只会让他们更不安，所以一点点蚕食辛家，才会是这些人的想法。却不想，自己是不是他们能肖想的。
　　“现在吴家也不敢了，主要是李家不会再庇护他们了。”蔡关坐下准备吃饭了，他现在最喜欢在辛家吃饭了，李婶说起来，也是他最喜欢的人之一了。比家里那群下人强多了，伺候了他这么多年，一些常识性的错误还是会照犯不误。
　　“本来就是，猪队友，留着只会变成自己的掣肘。”辛鲲点头，下午时，蔡关虽说没怎么搭理吴家夫妇，但其实啥话都跟李大人说了。辛家烦死吴家人了，而吴家人也的确是会帮倒忙的。


第198章 谁更合适
　　喝了一口汤，辛鲲感动的摇摇头。她的汤跟蔡关不同，是李婶问清海大夫，天天单给她煮的，她其实挺想说，用不着，她现在真是再健康也没有了，不过是没法说了。
　　“吃饭也跟小孩子一样。”蔡关给了她一个白眼，也喝了一口汤，点头，然后一口菜一口饭，他保持着自己贵族的仪态，就算这里只有两个人，他也是一丝不苟。
　　辛鲲也低头吃起饭来，有时吃饭时不用聊天，也挺好的。跟蔡关一块吃饭时就有这点好，他们可以安静的待一会，也不用顾忌对方的感受，做最舒服的自己。
　　所以，想想看，其实跟蔡关在一起，也许有点无趣，但是很舒服。两个有洁癖的人，其实一起生活，会很安全。而且，跟蔡关一块操心的事会少很多！
　　“看什么？”蔡关抬头看辛鲲在看自己，轻斥了一下。
　　“觉得跟您吃饭挺舒服的，又不用聊天，也不用照顾对方。”辛鲲拿汤碗跟他的盘子碰了一下，因为，真的跟他的汤碗碰，说不定他也嫌弃。
　　“你在嫌弃我不跟你聊天？所以还是怒飞好，跟你吃饭，能烦死你。”蔡关又多心了。
　　“真不是，我真的觉得您挺好的。”辛鲲笑了，刚刚那点点的好感现在一下子就没了。这么时刻的多心，真的会让人疯掉的。
　　所以还是跟郭鹏一块简单，她对着郭鹏，其实更舒服。郭鹏完全的信任自己！
　　想到了郭鹏，算算日子，现在他应该在通州等着宝剑入京了。而老爷子做的那把剑就放在通州。辛爷真的不是浪得虚名，她这一段装病，根本没有办法瞒过所有人去作坊，但老爷子就凭她画的图，还有尺寸，生生的完美的复制了。
　　包括上面她的写的那八个字。她自己都记不住，好在她的手机里有这把古剑的照片，不然让她复制都挺难的。这么难的事，结果老爷子做到了，她把剑放在屋里，对着照片反复的看。真的挑不出一点毛病后，也试过按当初考古专家们拿了一令纸来试剑。
　　在郭鹏要去通州时，辛鲲给了他一把记号钳。万一两把剑有所有不同，就在真剑上打上记号。就在之前皇帝收到的那把上一样的位置上。
　　郭鹏当时问也没问，拿了钳子就走了。甚至一点没有万一打了记号，那把真剑就成了假剑的纠结。
　　其实，辛鲲当时都是有点可惜的，那真的是杰作啊！真的打上记号，其实已经不能用可惜来形容了？但是最终，自私还是占了上峰。她安慰自己的，就是，这里是架空的王朝，这不是历史。
　　正如蔡关说和，自己其实真的比较信任郭鹏吧？她们做什么，从来就没有瞒过郭鹏，而郭鹏也不会问为什么，他只会问，他要什么配合罢了。
　　若是帮自己的人是蔡关，他也许会帮，但一定会骂自己到臭头，就像自己打十大名剑时一样。所以一个脾气好的郭鹏，是多么值得珍惜的人啊！
　　这是郭鹏和蔡关不同的地方，她刚刚甚至没跟蔡关说实话。郭鹏其实从来就不是他们心里想的那样，他是很稳得住神的一个人。他不会因为外界的评价来失了本心。别人夸他，骂他，他都不在意。
　　只是这些，她不想告诉蔡关。就像郭鹏手上那把再普通不过的长剑。平时就挂在他的腰间，他就算出手，也大多用那把小匕首。大家一直以为，是因为匕首比较好，只有辛鲲知道，那宝剑出鞘，就会一鸣惊人的。
　　正是这样的郭鹏，她才不愿让他成为少帝的鱼肉。她突然灵光一闪，自己真是笨啊，太笨了！
　　她强忍着自己的心里的不安，静静的吃完了饭，陪着蔡关又清谈了一会，好容易送走了蔡关，她就飞跑进了自己的书房。那里，海大夫的医书还静静的待在原处。
　　自从太医院正也成了家里的常客，而大家表现得都挺正常后，她就把这些忘记了。看来，自己果然跟这些古代人比，差得太久了。
　　一个樟木箱子上没有上锁，里面像老爷子说的，全是医书，而且一个个的蓝色的函套，很多都已经十分沉旧了。
　　辛鲲把所有的函套放在了地上，不是平放的，而是竖着的，可以看见里面的书册。一共十个函套，函套上是看不出来什么。但是她相信，若是里面有一册，或者更多，应该就有区别！
　　“在做什么？”辛爷看她书房的灯亮着，辛鲲不喜欢在书房看书，那里只是放书的地方，这个时间点，辛鲲喜欢在自己房间里靠在软椅上，边上一个大火盆里要生着火，盆里还要放扔着桔子皮。
　　“我在看师父送我的书，这么久了，竟然一次也没拿出来过。”辛鲲没有看祖父，还是盯着这十个函套。
　　“若是这么容易找，你师父就不会这么放了。你还是别找捷径了。”辛爷低头瞟了一眼，随意的说道。
　　“您觉得我师父不会那么简单？”
　　“我觉得你师父特别简单，你不如明天直接问他。”
　　“我喜欢自己寻宝，爷爷，您去睡吧，我看一会书。”辛鲲笑了，把书放平，一个个对着书名，她这些日子，可没少读医书，书名都没错，那么只能一个个的把函套都打开，每套里的也没有特别的，她甚至把每一本书都拿出来抖了一下，看看是不是里面夹了东西。
　　辛爷就在边上笑，反正离睡觉的时间还早，不如在这儿看孙女儿怎么寻宝。
　　“爷爷！”
　　“明明明天早上就能问了，你现在费这些心？”老爷子跟海大夫也算是朋友了，他很了解海大夫，他也相信海大夫应该是有话要对孙女说的，不过，那是因为他怕自己活不到辛鲲问，现在辛鲲想知道背后的故事了，自然一问就知道了。
　　“我觉得自己找出答案会很开心。”辛鲲还是把书全摊在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一地的书册。
　　“那我只能说，你现在最好一套一套的书，把十套书全念完了，也许就有答案了。”辛爷笑着起来，决定不看了。


第199章 辛铁匠
　　“爷爷，你收徒弟会这么考验他们吗？”
　　“不会，因为我不收徒弟。”辛爷笑了一下，他的手艺只传给自己的儿孙。
　　“爷爷，因为有您这样的师父，所以后世，会有很多手艺失传。”
　　“不管有没有我这样的人，手艺也会失传的，就算我们肯传下去，并且一代一代的传下去了，那又如何？最后还是会失传的。因为永远会有更好的手艺出来，我不可惜失传，我怕没有进步。”老爷子摇摇头。
　　辛鲲一怔，她没想到老爷子会这么说，但是一想也是，她觉得越王勾践剑可惜，但是，她很清楚，那只能代表那个时代的最高水平，不代表现在的水平。她给郭鹏的剑，与越王剑比拼，能把越王剑给秒成渣。而在二十一世纪，郭鹏的剑对着长枪短炮时，他也就只有死路一条。
　　“爷爷，您说得对！”辛鲲深深的一揖，“不过，我还是希望这些手艺不要失传，哪怕只是为了兴趣。”
　　“你错了，你现在做的，就是因为你在玩。你对神兵利器，从来就没有敬畏之心。也许你能做出本朝第一的刀剑，那又如何？你比起干将莫邪、比起欧冶子，那种可以为之奉献生命的大师，你不过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顽童而已。”老爷子摇摇头。
　　“您希望我成那种大师？”辛鲲看着老爷子，她承认老爷子说得对，她只是匠，她现在只是在不停的玩，也是在探索中。但是她没有得失心，成之我幸，失之我命，她知道这些兵器的杀伤力实在太小了，所以她从来就没有当代人那种敬畏之心。
　　但是，这是现代人的通病吧？他们活得很自我，他们所有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觉得我不给别人添麻烦，就是我对社会最大的贡献。她不知不觉把这种心态带到了此时，那么这时代，自己惟一的亲人，他会希望自己成为那么名垂千古的大师吗？
　　“我不希望你成为那种剑痴，但是我不喜欢你这么玩世不恭的态度。就算你是女孩，我还是希望你认真一点。你学医，考学，打铁，其实都是你觉得好玩。太随意了！”老爷子又坐下了，难得认真起来。
　　“是，孙儿会认真的想想。”辛鲲对着老爷子肃然一揖，她是得好好想想了。
　　辛爷笑了一下，轻轻的拍拍她，“因为你太聪明，于是我们都忍不住对你要求变高了。因为你比大多数人优秀！”
　　辛鲲对老爷子笑了一下，亲自送老爷子出去。
　　“你喜欢蔡大人还是小王爷？”辛爷快到正屋时，突然轻声问道。
　　“您真是！”
　　“都不喜欢？”
　　“说得好像我说喜欢了，就能成一样。”辛鲲看着老爷子，觉得他是不是老糊涂了，现在自己可是举人老爷、解元公，等着去冲击会元和状元的当代才子，现在说什么喜欢谁的问题。这是能聊的问题吗？
　　“我觉得小王爷不错，不过我看你跟蔡大人更谈得来。跟蔡大人一块，日子会舒服一点，小王爷……”老爷子低头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早点睡。”辛鲲送到门口笑了一下。
　　“你也是，有时，说不定，没有答案。只是骗你看书！”老爷子进门时突然说道。
　　辛鲲笑了，对着老爷子笑了笑，自己退回去。看着满地的书，把书都复元，然后闭目想想，按着海大夫的顺序放回了箱中，自己把所有书名，默写出来。
　　轻轻的收了笔，把那张纸给化成了灰。老头还真的费尽了心机，若自己永远也猜不出来，那么他怎么办？不过也是，对他来说，他埋在心里也挺难过的，他只需要有个发泄口，至于说自己要不要知道，那一点也不重要。
　　想想，拿了一套书出来，放在了书架上，自己拿了一套旧的医书放进了箱子。再关上了箱子，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她坐在了火盆边上，好久都没让自己的身体变得温暖起来。所以自己跟这些古代人精们其实斗了不一个回合吧？
　　第二天，她就有点发烧了，请来了海大夫给她开了药让她泡了一会药浴，并没有让她吃药，她几次话到了嘴边，最后都吞了回去。
　　昏昏的没睡一会儿，就又被吴波叫醒了，铺子里有大生意。而且，人家必须要跟他谈。
　　辛鲲无奈的爬起来，喝了一碗姜汤，裹着厚厚的皮裘被两个侍卫抬到了铺子，吴波的账房里，坐了一位少女。
　　辛鲲看看那少女，对她笑了一下，捂着嘴又打了一个喷嚏。抹了一下红红的鼻头和嘴，还是用帕子捂着嘴，“对不住，在下受凉了，敢问姑娘可有什么事，非要见在下？”
　　“没有，小女子是江南人士，家里正好也开着铁器铺子……”
　　“啊切！”辛鲲又打了一个喷嚏，对着她又点了一下头，这回她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对不住，对不住！这是我姐夫，其实什么事他都能做主的，真不用我。”
　　“那个，辛少爷，小妹独自进京，能不能在您家里借住，顺便谈谈两家合作事宜？”那女孩对辛鲲笑了一下，突然说道。
　　“这个……”辛鲲擦了一下眼泪，捂着嘴看看那女孩，看上去十四五岁的样子，一脸很俏皮的样子。眼睛大而圆，看着有点面熟，不过想不起在哪见过了，“你不是离家出走吧？收留你，你爹娘不会追来打人吧？”
　　“辛哥哥真是，我真是江南辛铁匠的东家，我们辛铁匠在江南可是有四十五家铺子。”那少女还是笑眯眯的嗲嗲的说道，但是拿出了一个铜牌。
　　吴波上前看了一眼，对辛鲲点了一下。
　　“‘辛铁匠’，跟我们家的铺子名有点像。失敬、失敬。”辛鲲对着她拱了一下手。
　　不过她更在意，一个在江南几省开上四十五家铁器铺，这本身就是极了不起的事。他们卖菜刀时，辛铁匠家的买家也是来谈过生意的，当时有谈的是江南辛家铁铺的独家代售权。当时，辛鲲没有答应，四十五家铺子，她还真的没有这种供货能力。当时就拒绝了！不过她记住了这家‘辛铁匠’。


第200章 自来熟的辛大小姐
　　“所以我看哥哥也觉得很亲切，原本小妹也姓辛，五百年前是一家，哥哥真的不肯收留小妹吗？”那女孩看上去都要哭了。
　　“抱歉，小生家里人多，真的没有空房间了。”辛鲲笑了一下，捂着嘴又打了一个喷嚏，她还是现代人的习惯，不管如何，她都不会接受一个陌生人进入她的家门的。
　　“哥哥……”那丫头真的流泪了。
　　辛鲲闭上了眼睛，她又不是男人，她还真不怕这个，拍拍软椅，侍卫进来，准备抬她回去了。
　　辛鲲以为那女孩会叫自己，但是她一直被抬走了，后面还没声音。她轻轻的笑了！若真是辛铁匠的大东家，那么，现在的确不该叫她的。她该有新的行动计划了！
　　她闭目想了一下，江南的辛铁匠也建立了六年了，从杭州开始的第一家店，以后，越开越大，他们没有自己的铁匠铺子，但是他们有无数的供应商，只要达到了要求，打上辛家的标号，就能在辛家各处的铺子里卖。当然，他们还有就是自己出标准的东西，让当地的铁匠铺子来做，用辛铁匠的标号。
　　这个很像现代超市的概念，但是不同在，他们只做铁器。只要想得到的铁器，就没有他们做不到的。所以单从经营来说，辛铁匠更现代，也更加合理。
　　而自己的辛家铁铺就完全不同了，他们走高端的路线。她针对的就是有钱人！
　　“小爷，要不让海大夫给您再扎两针吧！”抬着她的侍卫担心的说道。
　　“就是受凉了，原本这一年我就吃了太多药……”她边说边打喷嚏，可没说完，她觉得头顶好像有什么一闪，她的软轿扔了出去，一个侍卫去接住她，而另一个已经拔剑迎敌了。
　　她定了一下神站稳，大白天的，竟然几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大汉却用黑布蒙着脸，对自己冲来。
　　“别管我，去帮忙！”辛鲲没动，沉声吩咐道。她可没跑，现在她身边只有两个人，她若跑了，侍卫反而首尾难顾。
　　侍卫让她靠着墙站着，自己也拔剑出去，但不敢远了，生怕回来救援不及时。
　　辛鲲冷冷的看着战局，很明白，这些人都是练家子，但不是一伙的。他们甚至有时会相互拆台。看武器，就是最普通的朴刀，现在江湖人都怕人认出身份了吗？
　　双拳难敌四手，就算两个侍卫相互配合，以一敌四不成问题，但是现在来的可不止四五个，那刀光剑影的，辛鲲绝对相信，这些人真的要置自己于死地了。她现在只希望城防营快点到了，这里离城门最近，城防营相对来得快一点。
　　就在两侍卫渐有不支时，八个身穿一模一样的家丁服色的人出来了，这八人跟自己的侍卫一样，是受过专业的训练的，八人成了一张网，慢慢的把那些人逼进了一个包围圈，他们没有动杀手，而是一点点的收缩着圈子，让那些人慢慢的伸展不开。最后，一把把朴刀被缴了，扔了出来，十二个杀手被打晕，然后被捆住了手脚。
　　辛鲲捂着嘴，看着的，却是自己对面同样坐在软轿里的那位少女。
　　辛鲲对她一揖，但却不想说话。
　　两侍卫找回了软椅，不过扔在地上，也都烂了，皱了一下眉头，“小爷，小的背您吧！”
　　“用我的吧！”那少女过来了，她已经下了轿，她的软椅上竟然还铺上一张真正的虎皮！
　　“不用客气！”辛鲲扶着墙，她只是感冒了，还不至于走不动路。坐着轿子，只是让人知道，她是一个病人罢了。
　　“鲲哥哥不用跟小妹客气的！”那姑娘现在不叫他‘辛哥哥’了，而是叫‘鲲哥哥’了，“反正小妹也得送你回去，万一再来人，没得让人担心。”
　　“这些刺客送到顺天府。”辛鲲一听也是，对侍卫轻轻的吩咐道。这两都是有功名的，是郭鹏留在自己身边的，自己若跟这位一块回家，那么正好查查这些人的底。
　　“小的留下，阿二跟您。”侍卫还是不放心。
　　“没事，不是留下名姓了，我若有事，让小王爷扫平江南辛铁匠就是。”辛鲲被扶碰着了软轿，点点头，“我回头也做个好的！”
　　小姑娘笑了，看也不看刚刚抓到的人，带人送辛鲲回家。一路上，辛鲲也就一直闭着眼睛。
　　“鲲哥哥，你好像没问我的名字呢？”
　　“大恩不言谢，回头我们倒是可以谈谈合作了。”辛鲲笑了一下。
　　“你还真的像我爹，啥时候都先谈条件，谈好了，再说别的。不欠人一丝人情！”小姑娘摇摇头。
　　辛鲲没回话，现在她不想深谈。
　　铺子离家并不远，平时，她散着步就回来了，而今天，她觉得有点远。
　　“鲲儿！”老爷子的声音。
　　辛鲲终于睁开了眼，老爷子和李叔应该是刚从作坊回来。辛鲲看着老爷子笑了一下，“爷爷！”
　　“怎么啦？”老爷子扫视了一下边上陌生人，皱了一下眉头。
　　“小事，爷爷，这是江南辛铁匠的辛大小姐，刚刚是她救了我。”
　　“有劳。”辛爷和李叔一块对着小姑娘一礼。
　　“小辈万不敢当！”小姑娘立即对老爷子深深一福，这是全礼，看得出，这位家教良好。
　　“进去吧！抱歉，辛姑娘，小侄身有沉疴，不敢受凉。”李叔有点担心辛鲲，忙对辛小姐一拱手。
　　“当然。”辛小姐笑了笑，拍拍软轿，一行人跟着李叔进了辛鲲的房间，老爷子亲自扶着辛鲲躺下。又对辛小姐一拱手，此时，还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爷爷，辛小姐京城无住处，让她住在西厢。让人快去烘一下屋子。”辛鲲忙对老爷子说道。
　　“……好，你要不要让海大夫来一趟？”
　　“算了，我睡一会就好了。”辛鲲有点冷，想来，自己刚刚还是又受了一点凉。
　　“爷爷，您也去歇会，我来照顾鲲哥哥就好。”小姑娘还真是自来熟，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


第201章 她是谁
　　“不客气，不客气，贵部……”老爷子干笑了一下，这位大小姐还带着八个人呢！虽说此时八人都站在院里，但是挺有派的，小王爷和蔡关都没有这种派。
　　“让他们住东侧院，小王爷他们不在，只怕有些人又想动了。”辛鲲闭着眼，双颊红红的，她真的发烧了。不过，此时脑子并不差。
　　她刚刚想了一下，那些人武功都不错，但明显的不是一拨的。所以有人悬赏了自己的人头，于是那些人相互的拉扯，不然自己只怕坚持不了那么长时间。
　　虽说她不能肯定，那些江湖人不是这位大小姐找来的，但是现在把大小姐留在身边，也比放在外头安全。对自己安全！
　　“爷爷，您还是叫大夫吧！我看鲲哥哥真的在发烧。不过，不愧连中四元，真是病了，也不耽误他想事儿。”辛大小姐笑了。
　　老爷子摸了一下辛鲲的脸，忙抬头叫李叔，“快叫海大夫，顺便安排这些壮士。”
　　李叔匆匆把大汉们带了出去，李婶和小安忙进来，小安坐在床边摸了辛鲲一下，“相公真是，这么冷的天，非叫鲲哥儿出去，看看，又病重了。娘，快把早上的药煮开，让鲲哥儿泡一下。”
　　李婶也摸了一下辛鲲的脸，忙匆匆的跑了出去。
　　“爷爷，您去歇会吧，鲲哥儿只是发了烧，没事，没事。”小安安慰了一下老爷子。
　　“小宝呢？”辛爷看小安没抱孩子，皱了一下眉头。
　　“我让人看着呢。鲲哥儿不让小宝进屋，说她受了凉，怕过给了小宝。”小安忙说道。
　　“那你快出去，过会还要抱孩子呢，进门要洗洗手，换个衣裳。”辛爷忙说道。
　　“爷爷！”小安真的觉得老爷子快和辛鲲一样了，事事总以小宝为先，在她看来，小宝是很重要，但是，还没有金贵致此。
　　“快去。”老爷子轻斥了一下。
　　小安对辛小姐笑了一下，退了出去。
　　老爷子就坐在辛鲲的床边，他原本就不是多话的人，跟着辛鲲可能还有几句话说，但是对着别人，他大多数时候都是很冷淡的。
　　辛鲲其实是想说话的，不过发烧发的全身发软，头疼欲裂，她现在除了保持着清醒之外，其实连眼睛都不想睁开。
　　“老爷子，鲲儿怎么样？”蔡关一身寒气的冲了进来，他是接到了信，快马奔来的。
　　“发烧！”老爷子轻轻的吐了两个字。
　　“发烧？不是有十二个人行刺吗？”蔡关看看辛鲲，除了脸红，没有别的症兆。
　　“十二个？”老爷子有点吃惊。
　　“没事，爷爷，我的人还不错，应该能应付两天。”辛大小姐忙安慰着老爷子。
　　老爷子对她一笑，双手抱拳：“有劳姑娘了！”
　　“这位是？”蔡关能不关注能拦住十二个人的小姑娘，还叫老爷子为爷爷？
　　“这是江南辛铁匠的东主，进京谈生意的。”老爷子忙介绍道，“这是蔡大人，我们鲲儿的受业恩师。”
　　蔡关瞪着老爷子，受业恩师都出来了，这是啥意思？之前他可没这么说过。
　　“蔡大人！”
　　“幸会！”蔡关一摆手，江南辛铁匠他没听说过，他搓了一下手，弓身摸了一下辛鲲的额头。
　　“凉！”冰得辛鲲打了一个寒颤，不奈烦的说道。她还醒着，只是现在太不舒服了，而蔡关其实也怕手凉，摸时，特意搓了一下，还在自己脸上暖了一下，但现在辛鲲全身都发烫，他怎么着，都会让辛鲲难受的。
　　“没受伤？”蔡关盯着她。
　　“没！”辛鲲觉得自己呼出的气都是热的了，把手伸他，“把我放到池子里，李婶去煮药汤了。”
　　“先别忙，我去看看药汤好了没。”蔡关给她紧了一下被子，自己进了浴室。拉开软木塞，黑色的药汁流了出来。他看有了小半缸药汁，试了一下温度，才出来。先去拿了火盆放到了浴室里，辛鲲得脱衣服，浴室太凉不成。
　　“会有炭气。”一直没说话的辛小姐拦住了。
　　“放心，里头有烟道。”辛鲲对她笑了一下，蔡关弄好里头的事，这才出来把辛鲲包紧抱了进去。
　　辛小姐跟在了后面，看到浴室张了一下嘴，但她还是什么也没说。安静的看着辛鲲就坐在浴池边上。
　　“出去吧！我泡一会就好。”
　　蔡关这才看到辛小姐，“这位姑娘，请……”
　　“其实您可以叫我辛姑娘，我也算是鲲哥哥的妹妹！”小姑娘对着蔡关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对他笑没用，他处女座。不容易被人打动！”辛鲲笑了一下。
　　“抱歉，我没有其它的意思。”小姑娘退了一步，立刻跟那位保持了距离，但是，她马上看向了辛鲲，眼神里多了几许探询，“所以真的，你闭着眼也比我们这些人聪明吗？”
　　“不是！”辛鲲紧了一下衣领，对着他们动动手指。
　　蔡关黑着脸让小姑娘出去，然后回身给辛鲲关上门。
　　辛鲲脱了衣裳觉得皮肤都在痛，真是好久没感冒了，谁给她找点退烧药片啊！浸入微烫的药汁里，她觉得有点眩晕，好一会儿，那种眩晕感渐渐的消失，她觉得自己的头好像没那么疼了。
　　她是知道，发烧是不能洗澡的，会病上加病的。不过早上，她也泡了一会，感觉好多了，当时海大夫说了，让她别出去，睡两天就好了。所以自己就不该在外头晃，顺便还受了一点惊？是啊，不过，她受惊不是因为那些刺客，而是这个女孩。
　　脑子清醒了一点，想想这位辛大小姐。这么巧？来自江南，不过辛健夫妇是在苏州被刺身亡的，而这位辛大小姐是从杭州来的。辛健夫妇去世三年，而辛铁匠建立了六年。会有这么巧吗？
　　至于说，刚刚她说处女座时，其实算是一种试探。她刚在路上就想过，那个辛铁匠就是现代超市的管理方式，而且还是大超市的管理。有自主品牌，有各地采购品，只要想买铁制品，就越不过辛铁匠。所以，他们能开到四十五家。此时的世界，她想像不出来，一个连锁店适不适合出现。
　　那么，她来做什么？这个时间点进京，她想干什么？


第202章 辛瑶
　　辛鲲怀疑这位大小姐的原因很简单，若是自己都没有开连锁店的想法，那么，这位大小姐是不是跟自己一样，来自于异界。不同在，自己真的是铁匠，而她应该就是个好的商人。一个‘处女座’，那女孩果然听得懂，立刻保持了距离，她也不傻，立刻就看出来自己是在试她了。
　　那么她来找自己干什么？自己表现出了穿越者的气质了吗？她闭着眼想了一会，最终她只能想到，辛家的孙女是不是出现了。自己这个冒牌货，果然不得善了。因为只有那个女孩知道，自己是冒牌货，那么辛家铁铺一下子就一飞冲天。一把菜刀就能卖得风声水起，江南辛家自然得过来看看，是不是哪出了什么问题。
　　“鲲儿，海大夫来了，让你出来。”门外传来蔡关的声音。
　　辛鲲应了一声，起来，皮肤已经泡成了红色，她也没刚刚那么冷了。擦干了身体，穿上衣服，扶着墙出来。门口蔡关扶住了她。
　　“怎么样？”
　　“好多了，可能还是惊了风。”辛鲲靠着他。
　　“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病了？”蔡关记得自己昨天吃完饭，她还好好的。
　　“看书看晚了，手放外头了。”辛鲲能说自己在没有炉子的书房里待了半宿，等知道冷时，全身都冻僵了的话吗？显然不行，只能随口找个借口。
　　“今天起睡炕吧！”老爷子皱着眉头。
　　“也好！”辛鲲笑了一下，让人去收拾，自己晚上就移过去。北方的冬天，还是应该睡炕上。
　　“明后天不要出门，尽砸我招牌。”海大夫号了一下脉，给了她一颗药丸。辛鲲想也不想就吞了，面不改色。
　　“都出去吧！”老爷子知道，她吃了药就得睡觉，自己慢慢的起身。
　　“我陪鲲哥哥聊一会。”辛大小姐对辛爷笑了一下。
　　“我现在没精神，三天后再聊。”辛鲲闭上了眼。
　　“鲲哥哥，我觉得你睡着了也比我清醒。”辛小姐柔柔的笑道。
　　“行了，大家出去吧！”辛鲲闭着眼，还是答应了。现在她觉得这位大小姐穿越前只怕还是小孩子，也许聪明，但真是算那没经过事的。若此时郭鹏在，一定能扔她出去。现在她有点想念郭鹏了。
　　“我让李婶给你煮点粥，大约半个时辰。”蔡关面无表情。
　　“要白粥，加点糖。”辛鲲还是缩成一团，闭着眼说道。
　　蔡关出去了，辛爷和海大夫看了辛大小姐一眼，相扶而出。现在他们都不喜欢这个小姑娘，此时，辛鲲在发烧！若说下午时，她不知道辛鲲病了，非叫她出去，也算是情有可原，可是现在，明明已经看到了，却还坚持要谈，就是不懂事了。哪怕她的人救了辛鲲，他们也喜欢不起来。
　　“你真的不好奇我是谁？”
　　“我病了，您要说什么就快点说吧！”辛鲲闭着眼，淡淡的说道。
　　“我父亲叫辛健，母亲何氏，我出生时，外祖家怕祖父嫌弃，于是买通了保人，说我是男孩子。”辛大小姐轻轻的说道。
　　“嗯，真巧，我们父母名讳相同。”辛鲲笑了一下，她没说话，她爸真叫辛健，母亲是真的姓何，她到哪都会这么说。
　　“你真的叫辛鲲？”女孩的脸沉了。
　　“如假包换，我可以给你看身份证。”辛鲲笑了。
　　“可我才是这家的孙女。”女孩抿起了嘴。
　　“无所谓，你去告诉老爷子好了。我真的无所谓！”辛鲲笑了，“我来时我从来就没说我是这家的孩子，是老爷子非说我是。你说我冒名，证据呢？”
　　“算了，这不是重点。”那女孩一摆手，其实她都不知道她来做什么的。
　　她也是穿越的，不过她是魂穿，她是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当然也是富二代。家里做超市的生意，在他们家那个小地方，也算开了一家连锁小超市。
　　从小跟父母学，上大学又系统了。还去国际的连锁超市实习了整整一年。她真的准备回去大展拳脚的，莫名的就穿成了一个婴儿。跟着辛健夫妇到了江南。
　　他们到了苏州安顿了，赚了点钱。她弄清自己的身份尴尬之后，就提议父母不用改户籍，而是买户籍。苏州有点太碍眼，于是他们在杭州一家三口又换了一个身份。还是姓辛的商户，但这家，只有一个女儿，辛瑶！
　　辛瑶那之后其实一直住在杭州，辛健夫妇以生意为由，苏杭两边跑。而苏州的辛健夫妇是有一个“儿子”的，但不爱出门，所以没有人见过。
　　辛瑶自己开的“辛铁匠”，等辛健夫妇知道了，也无力阻止，他们就一个女儿，又不在一起，对女儿总有些抱歉。等着辛健夫妇很久没去看她了，她有点担心，自己去苏州时，才发现父母都被杀了。被谁杀的，也没人知道。
　　这六年她其实一直在追查，但是没有丝毫的消息。她没有想过回府河找辛爷，真没想过。她对辛健夫妇其实是有感情的，是不是真的当成父母，她说不清，因为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但绝对是亲人。而对辛爷，她就算听辛健夫妇提过，但也入心的却不多。
　　她第一次听说京城辛家铺子，是看到了辛家的菜刀。她是生意人，她觉得有利可图的事，她从来就不会轻易的放手，自然得派人来谈。
　　没谈成，她也不生气，因为她来了这么久，她很明白，现在没有实现机械化的生产，想到供应四十五家货品，那是不可能的。她其实要的是他们的标准，只要他们提供图纸和标准，她会给他们利润的三成。她觉得自己做得非常合理了，但是结果是，辛家拒绝了。
　　再查，辛家的孙子叫辛鲲！而他的父亲叫辛健，和妻子死于一场灭门的惨案之后。而这位辛少爷是读书人，当时已经参加了科举，并且当时已经连中三元了。
　　辛瑶没看后面，她只在看辛鲲的家世，世间不可能这么巧，两人的父亲都叫辛健，而又都死在一场灭门惨案之中。而她别的都不记得，但她正式的户籍之上，被取的那个名字就是辛鲲！
　　她此次进京就是来见辛鲲的，她要知道，杀死父母的人，是不是他。


第203章 问题在哪
　　“你的重点是什么？”辛鲲笑了，她其实心里很明白。她们之间的重点不同。自己的重点在于，辛小姐来做什么，她要不要认祖归宗，要不要把自己弄得身败名裂。至于说，她的重点是什么，她还真不清楚了。
　　“我要知道我父母是谁杀的，你的父母总不会真的也是死因相同吧？”辛瑶看着缩成一团的辛鲲，这是她追寻了三年的目标。
　　“不，我父母很健康，只是我回不去了。”辛鲲瞪了她一下，想了一下，“江南的辛健夫妇帮现在的湖广总督打了一把假的青铜剑来蒙蔽当今，为灭口才杀了他们。我和爷爷已经准备好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没人为他们复仇。至于你，你要揭开身份吗？”
　　“……”辛瑶张嘴，但马上闭上了。她费尽心机才脱开了‘辛鲲’这个名字。此时公开，自己才是辛家的‘辛鲲’，那么，不但这个辛鲲有麻烦，自己也有麻烦。她瞪着就没闭过眼的辛鲲，“所以你一点也不担心，我会把事实揭出来。”
　　“我之前也一直在想，你在哪？我可不是魂穿，那么就该还有一个真正的辛鲲。我一直在等着这个孩子出现！”
　　辛鲲笑了，她能说，她越等越觉得那孩子不会出现了。要么是藏了起来，从此不再出现，要么就跟辛家夫妇一起死了，只不过，死地不同，没有相互联系。不然，三四年了，她若想认祖归宗，早就回来了。
　　“你在嘲讽我？”辛瑶抿起了嘴，能把生意做得那么大，她并不是浪得虚名，更何况她还是女孩，一个十六岁的女孩能把生意在这个时代，在无父母庇护的时间点里，生意不被人抢了去，本身就不简单。
　　“不，应该说，我知道你不会。是啊，作为辛爷的儿子，他们不会那么傻的真的坐以待毙，让女儿一生无法过正常人的生活。所以，他们应该早就安排好了你，然后你逃开了。只不过我没想到，‘辛铁匠’是你的。”辛鲲笑了一下。
　　“是啊，我不能让父母的心血白费，可是这些年，我们也很担心祖父的。”辛瑶点点头。
　　辛鲲笑了，她也觉得这个女孩不可爱了。不过不可爱又不犯法，她觉得以后还是远着点吧。
　　“不如我们联宗吧？”辛瑶看着辛鲲，“我也想常常见到爷爷。”
　　辛鲲眉头跳了一下，她能拒绝老爷子的亲孙女吗？可是她能让老爷子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辛鲲？这个才是？
　　“你不愿意？”
　　“不是，我在想要不要告诉老爷子。之前若是没有，我不介意给他当孙子，替他报仇，替他完成梦想。但现在，你出现了，我没有权利来隐瞒。”辛鲲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辛瑶。
　　辛瑶怔了一下，下意识的摇摇头。但没说话！
　　“回去想想吧！”辛鲲笑了一下，闭上眼。
　　“不是，你比我大，你真的告诉爷爷真相，让他知道，他的孙子是孙女，他会多么的失望。”辛瑶跟辛健夫妇都不算太熟，她一直以为辛爷不知道辛健夫妇生的女孩，所以此时，她还是以为辛鲲是男孩子的。
　　“去想想吧！”辛鲲没睁开眼。
　　“你不为自己想吗？万一身份问题被揭开，你就没有户籍了，你的功名怎么办？你已经连中四元了，本朝开国以来，你是第一个，现在你的一举一动都在大家的关注之下。你现在放弃，不可惜吗？”辛瑶目光一转，急急的说道。
　　“辛姑娘！”辛鲲睁眼，制止了她。没一会儿，传来脚步声，李婶和吴波饭进来。而蔡关也跟在后面。
　　“辛姑娘，请到前面用餐吧！老爷子在等您。”吴波放下盘子，对着辛瑶一拱手。
　　“这份是？”辛瑶指了桌上的桌上的小碟小碗。
　　“那是我的！”蔡关瞥了一眼，扶起了辛鲲，给她包上皮袍子，李婶这才坐好喂辛鲲喝粥。
　　“辛姑娘请！”
　　“我不能吃这份？”
　　“您别碰，这碗是蔡大人专用的。”吴波吓了一跳，生怕那个碰到了，他们就得再准备一套，实在太烦人了。
　　“哦哦，忘记了。”辛瑶对着蔡关他们一笑，对吴波一笑，“吴掌柜，您带路。鲲哥哥，我过会回来。”
　　辛鲲点点头，却不想说话了。
　　“别为了生意做让自己难受的事。”蔡关透过袍子还觉得辛鲲并没有退烧，还是觉得很烫。
　　“就是，就是，我看那丫头就不是善类。”李婶忙点头，轻轻的说道。
　　“人家刚刚救了我，十二个杀手呢！”辛鲲能说啥。
　　“这回是谁？”
　　“去查一下，是不是有人发了江湖令！”辛鲲靠着蔡关，轻轻的说道。
　　“全部都是江湖人？”
　　“有几刀差点到我了，不过被其它人拉住。看来我的价码挺高的！”辛鲲笑了，想想，又笑了，轻轻的言道。
　　“阿二跟我说，他们到最后一刻才救的你，要把救命之恩做实。”蔡关冷冷的说道。
　　“所以我说她不是好人，若她早点出来，你就能早点回来，也不会烧成这样了。”李婶愤愤的说道。
　　“会不会在想，要不要为了救我，而得罪那么多江湖人。可以理解。”辛鲲叹息了一声，若换个人，她可以这么说，可是，这是辛爷的亲孙女，为了辛爷，她也不能这么说。
　　“你就是这样……”李婶瞪着她。
　　“炕烧热了没，让她去躺着。”蔡关看粥吃得差不多了，忙看着李婶。
　　“嗯，早就烧热了，褥子也烘热了。”李婶忙说道。
　　“我抱你过去。”蔡关把辛鲲抱了起来，放到了南屋。给她盖好被子，“我帮你把吹了灯。”
　　辛鲲知道他的意思，不让辛瑶来打扰自己。
　　“小王爷什么时候回来？”辛鲲突然有点想郭鹏了。
　　“应该快了。”蔡关看她的脸，有点心痛，轻轻的说道。
　　辛鲲点头，闭上眼。身份的问题，她该怎么解决？她没想到，自己想商量的，竟然还是郭鹏。而不是面前这个明显更聪明的。


第204章 郭鹏归来
　　辛鲲第四天才被允许出房间，感冒好像真的不管如何，都得七天，虽说她还没全好，但总算是不烧了。
　　“鲲弟，你真是吓死我了，他们都不许我进去看你。”
　　“东西交给皇上了？”辛鲲看到郭鹏还是忍不住笑了。
　　“嗯，不然我能回来。鲲弟，你太了不起。”郭鹏对她笑了，抱着她还转了一个圈。
　　“鲲哥哥？”辛瑶又出现了，这些日子，她住在西厢里，辛爷除了送饭的，其它人不许进，她也几天没见过这位了，虽说这几天有见过郭鹏，不过没人为她介绍，“这位是？”
　　“朋友，这位是江南辛铁匠的东主，来谈合作的。”
　　“你要把生意做到江南？”
　　“不是，我正想要不要拒绝。”辛鲲笑了，看看天，扶着郭鹏的手臂，“陪我去作坊走走，我觉得全身都散了。”
　　“别去作坊，会吵的。带你去骑马好了，好歹能动一下。”郭鹏皱了一下眉头，直接背上了辛鲲。
　　“能带我吗？正好小妹也十分喜欢骑马。”
　　“不行！”郭鹏回头十分不客气的说道，现在他小王爷的气场全开了，背着辛鲲就出去了。
　　“你不喜欢辛瑶吗？小姑娘长得还不错。”辛鲲伏在他的背上。
　　“你看女孩的眼神不对，再说同姓不婚，你们只能当兄妹。”郭鹏翻了一个白眼。
　　“我说什么了！”辛鲲拍了他一下。
　　“鲲儿，你去哪？”李婶冲了出来，叫着辛鲲，却瞪着郭鹏。郭鹏回来了，这两天，辛鲲养病，他也没让进，结果今天才能出来，郭鹏这是背着她去哪？
　　“我背鲲弟看看海大夫去。”郭鹏面不改色。
　　“晚上海大夫会来，快去屋，鲲哥儿不能再受凉了。”李婶根本不会相信他。
　　“我就背他出去玩！”郭鹏飞快的闪开了，然后拔腿就跑。他是习武的，李婶怎么追得上。真的跳起来，只能大骂，却也不会去追。
　　出了门，辛鲲也大笑起来，好像郭鹏回来了，她的心也就定了，无关越王剑，只是因为他回来了。
　　坐上了车，郭鹏没有骑马而就在车里陪辛鲲。
　　“一模一样，若没有记号，我都怕拿错。”郭鹏以为辛鲲要跟自己出来谈这个，忙小心的说道。
　　“那是小事。”辛鲲倒不担心这个，笑了一下动动自己的手和脚，真的在炕上躺了四天，真是全身都全木了。
　　“什么不是小事，有人暗杀你，算小事吗？”
　　“也是！”辛鲲想了一下，被杀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
　　“鲲弟！”郭鹏瞪着他。
　　辛鲲不再说话，闭着眼动动自己的脖子。郭鹏习惯了，知道现在他在想什么，等着到时再跟自己说。
　　到了马场，辛鲲自是不能自己骑，郭鹏先放辛鲲上去，自己再一跃上马扶着他，跑了一大圈。让辛鲲颠一下，精神好些了。
　　“现在能说了吗？”郭鹏轻轻的问道。
　　“小王爷，若我不是辛鲲，你还是我的朋友吗？”辛鲲轻轻的说道。
　　“你说什么？”郭鹏没有停下，只是低头看了他一眼。
　　“我是辛鲲，但不是爷爷的孙子。我该怎么告诉爷爷呢？他会不会失望？”辛鲲靠着他的胸膛，轻轻的说道。
　　“老爷子当初认错了？”郭鹏歪着脑袋，脑子有点当。
　　“是啊，我只是问路，他问我爹妈的名字，就非说我是他的孙儿。我知道我不是，我父母活着，不过不在这儿。我看爷爷很可怜，想想也就将错就错了。”
　　“是啊，老爷子会伤心的！”郭鹏长叹了一声。
　　“你呢？你介意吗？”
　　“我？关我什么事？你是你就对了。”郭鹏想了一下，老爷子需要血脉支持，而自己用吗？他在意的是这个辛鲲。
　　“我该怎么办？”
　　“你告诉过表哥吗？”郭鹏低头问道。
　　“没有！”辛鲲轻轻的摇摇头，再想想，其实告诉蔡关应该简单一点，蔡关是知道自己的女的，那么说起辛瑶就简单多了，“所以就该要跟你表哥谈吗？”
　　“我是不是太笨了？给不了你答案。”
　　“其实你表哥也不会，但他能帮我做一件我不能做的事罢了。”辛鲲笑了一下。
　　“其实你只要告诉我怎么做，我就会帮你做。”
　　“我不能告诉你，因为告诉你了，就等于我派你做的。你表哥做，我就可以假装自己不知道。”辛鲲笑了，长叹了一声，“所以我一直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只是却知道，我不能做。”
　　“算了，若是爷爷不喜欢，你还是别做了。”郭鹏迟疑了一下。
　　“其实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对不对？”辛鲲笑了，郭鹏的脑子其实真不错，只是他不愿往那脏事上去想。
　　“一定那个辛鲲不得你喜欢对不对？你不喜欢的人，应该不会是好人，但那个是辛爷的亲孙子，你要不，还是想点别的法子吧？”
　　“你不是应该想我是想杀了他，保住自己的身份吗？”
　　“那用不着，你要什么身份我都可以给你，反正当初错认的是辛爷，不是你。你寻错了家乡，错不在你啊！”郭鹏根本不在意这个。
　　“唉，你真是！”辛鲲笑了，但还是打了一个喷嚏，她打喷嚏不是因为冷了，而是热了。就算是被动的骑马，其实也是全身都动了起来，身体热了。
　　“我们回了。”郭鹏马上一调马头，向马车跑去。
　　辛鲲也不拦了，真的这么骑马回去，有点难看。不过回家，全家的脸色都很难看，特别是老爷子，就在前厅，原本，这时间，他该在作坊的。
　　“真的，我只是全身疼，让小王爷带我去走走，现在您看，是不是好多了。”辛鲲笑了一下，她是自己走向的老爷子。
　　“太医来了，皇上听说你又病了，特派他来看看你。”老爷子指了太医一下，表示自己现在不跟她一般见识了。
　　“您来了。”
　　“辛解元，看来脸色还不错。”太医忙过来行了一礼，现在辛鲲是朝中新贵，任谁都会笑脸相迎的。
　　“快跟老爷子说我没事。”辛鲲立刻伸出了自己手腕。


第205章 蔡关的反应
　　“看来又阴气上升，辛解元还是当小心些才是！”太医号了一下，轻轻的说道。
　　“是，我在家里躺了四天了，逼小王爷带我出去走走，只转了一会儿，小侄进屋喝点姜汤。”辛鲲忙对太医深揖一下。
　　“还是要小心一点。”太医拱了一下手，“老爷子，本官回宫复命了。”
　　“有劳了！”老爷子瞪了辛鲲一眼，自己亲自送太医出门。
　　辛鲲对郭鹏做了一个鬼脸，两人一块笑着回了后院，一进屋，蔡关坐在他的位置上看辛鲲的书，而辛瑶也在，不过她坐在书桌前看辛鲲的砚台。砚台盒子可是她的手机外置电池改的，显然，她是在看那个。
　　“老师！”辛鲲老实的对着蔡关一揖。
　　“你啊，每一次叫我老师，不是做错了事，就是有事相求，这回会是两件一起吗？”蔡关一扬眉，不怀好意的看着她。
　　“老师，这是辛瑶，辛铁匠的大东主。”辛鲲笑着再介绍了辛瑶一下。
　　“我知道。”蔡头皱眉，他可不信辛鲲会特意做件无用的事。
　　“她是我爷爷的亲孙女！”辛鲲坦然的说道。
　　“辛铁匠好像有三层的份子在两江总督那儿是不是？”蔡关眉头一皱，立刻回头看着辛瑶。
　　“是！”辛瑶睁大了眼睛，但马上笑了。她不是吃惊在蔡关知道自己股份分配的事，她吃惊于，蔡关根本不问辛鲲，而是上来就开始跟自己谈生意了。
　　“六年，四十五家，倒是有胆气。两江总督朱世藜政绩不佳，好像快要回京了。”蔡关笑了一下，手上的书卷成了一个棍，轻轻的在手上敲着，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要提条件了。
　　“蔡大人想帮小妹吗？”辛瑶笑了，对着蔡关一福，笑颜如花。
　　“哈哈！”蔡关大笑了起来。
　　辛鲲已经去洗了手和脸，依进了床上。她没想到蔡关知道这个，第一件事就是对着辛瑶去了，而不是问别的。她也想笑了，所以，这在蔡关的心里，自己是谁的孙女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先把困境解决了，再谈其它。心里不禁温暖起来，所以自己在他心里，是不是老爷子的孙女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是自己。
　　“什么事这么高兴。”老爷子进来了，看蔡关的笑，虽然不知道他们说啥，但看得出蔡关的眼睛里满是冷意。
　　“爷爷，我躺下了。”辛鲲忙拉开被子，准备躺下了。
　　“李婶在熬药，先把点心吃了，过会好吃药。”辛爷手上端着一个小盘子。辛鲲想也不想，自己接过。
　　“不许在床上吃点心。”下面的人吼了，除了蔡关还有谁。
　　“又不掉渣。”这是一个菜肉饼，个头也不大，辛鲲这些天，都是清粥小菜，脸又瘦了一圈，这回老爷子给这个她吃，也是想到过会要吃汤药，吃甜的，她过会更难吞。于是让李婶做了些，辛鲲还挺喜欢吃这个的。
　　“爷爷，还有吗，我也要吃。”郭鹏伸长了脖子。
　　“李婶在外头准备，大家出去用点心吧！”老爷子看也不看他们，只是坐在辛鲲的床边看着辛鲲吃。显然，他还是不喜欢这些人全挤在辛鲲的屋里，耽误她养病。
　　郭鹏回头看看辛瑶，再看看辛鲲，有点难过，也不知道是为了辛瑶还是为了辛爷。
　　“好了，爷爷，我不是孩子了，我就是跟小王爷出去玩一下下。”辛鲲看老爷子那脸，只好再陪着笑脸。
　　“那天烧成那样，这么快就忘记了，我特意叫老爷子回来治你的。小王爷，鲲儿是病人，下回可不能这么淘气了！”李婶进来了，立刻喝道，不过她手里的托盘里一大盘菜肉饼，还有一碗药。
　　郭鹏十分老实的把肉饼给端走了，又被李婶给了一记白眼，不过没拦，把药递给了老爷子。
　　辛鲲立即把肉饼两口吞下，老实的接过汤药，试试温，对老爷子笑了一下，小口小口的吹着汤药。
　　“表哥，你先拿。”郭鹏还挺老实，知道表哥的奇葩，立刻把盘子先给了蔡关。
　　“蔡大人，您的在这儿。”小丫环跟在后面进来，手上一个托盘，托盘上一个纯银的罩子，看样子也是蔡关的饼直接放他的专用盘里，再用罩子罩上。
　　“李婶，您真是越来越了不起了。”辛鲲都忍不住轻叹了一声，家里备蔡关的东西都快备了一套了。
　　蔡关对李婶笑了，打开盖子，里面是他专用的那个雨过天青的小碟子，里面小小的两个菜肉饼。
　　“嗯，蔡大人，老身还订了一个大的银罩子，能把整个盘子都罩起。一准沾不上灰！”李婶假笑着，嘴角还在抽。
　　辛鲲默默的低下头。
　　郭鹏退后一下，默默的拿着菜肉饼塞进嘴里。
　　辛瑶想了一下，也耸了一下肩膀，“这不算处女座，算强迫症吧？”
　　“他兼而有之，他连自己的椅子都不让碰。”辛鲲一挑眉，默默的喝起药了。
　　“碰了会死吗？”辛瑶看着辛鲲。
　　“会！”郭鹏点头。
　　蔡关不理人，拿了盘子，自己慢慢的吃着菜肉饼。而小丫环端着托盘，托盘里是那个银罩，狠狠的退了三步，生怕离蔡关近了。
　　“要不要去南屋躺一会。”老爷子看她喝完了药，轻轻的问道。
　　“爷爷，我跟他们聊一会。”辛鲲再次陪笑。
　　“老爷子，我吃了饭就走。”蔡关立刻明确表示自己会走的，不过是吃完晚饭。
　　“爷爷，吃饭叫我！”郭鹏一大盘子饼，已经快吃完了。不过，他觉得自己应该还是能吃得下的，他也住在这儿，没什么不习惯的。
　　“李婶，你让厨房早点开饭。”辛爷已经无语了，已经明白说了，让辛鲲早点休息，结果这些人，还要吃了饭才走。
　　李婶立刻带着小丫头出去了，辛鲲估计过不了半小时，李婶就能把饭送进来。
　　老爷子轻拍了辛鲲的额头一下，自己起来慢慢的出去了。
　　辛瑶这些天每天跟老爷子一块吃饭，老爷子对她挺客气，但是她很清楚，老爷子明显的，对除了辛鲲之外的人，他都没放在眼里。她再看向了辛鲲，对这样的祖父，他好意思公开他的身份，让老爷子难过吗？


第206章 打断后路
　　“辛姑娘！”蔡关回头看向了辛瑶，他们的事还没解决。
　　“蔡大人，我不想改变自己的身份。是您的学生觉得不告诉老爷子真相，太残酷。我谈完生意，就马上回杭州，绝不会打扰您学生的生活。”辛瑶笑眯眯的看着辛鲲，而不是蔡关。
　　“你要什么？”蔡关回头看了辛鲲一眼，冷冷的看着辛瑶。
　　“您也说了朱大人要离开了，小妹很艰难。”辛瑶笑着看着蔡关。
　　蔡关再回头，看着辛鲲。现在他想知道，她决定了吗？
　　“我不想骗爷爷，但怕伤害爷爷。但有个问题是，这个孩子我无论想要什么，她都会站在对立面，逼你们就范。我还不能毁了她，万一她真的是爷爷的亲孙女，我就没办法。她是爷爷惟一的血脉，在她没给爷爷生下重孙之前，我还拿她真的没法子。”
　　“哈哈！”蔡关再一次大笑起来了，这回大家都知道，他喜欢这个答案，“你也说了，如何证明她是？”
　　“不管我是不是，但他一定不是。我爹娘生的是女儿，而不是儿子。”辛瑶也不是傻子，若还看不出蔡关对她起了杀心，就不是人了。再看辛鲲，这个和自己来自同一样地方的家伙，竟然也是那心狠手辣的主，心里有点郁闷了。
　　“要不，按你说的联宗，我认你做妹妹。但是，你要马上结束辛铁匠，搬到京城来住，你的钱，我一分也不要，我还会给你点嫁妆。”辛鲲笑着轻轻的说道。
　　“为什么？”辛瑶怒了，瞪着辛鲲。
　　“因为我快死了！”辛鲲坦然的看着辛瑶。
　　“鲲弟！”郭鹏厉声喝道。
　　“你看到了，我感个冒就成这样。之前还中过两次毒，我活不了几年了。你把盘子弄得那么大，你以为你真的能干？那是给官家留着当肥羊，养肥了，过年好宰。还不费人家一草一木。你惟一聪明的，就是进京找我，若我不是杀你父母的凶手，我就得管你。一个连中四元的家伙，总能帮到你的。现在我能帮你的，就是保住你现在的果实。不然，你不但拿不到一分钱，弄不好，就得跟你爹娘一样！”辛鲲说得很直白。
　　“你死了，他们就不会帮我？”辛瑶看了一眼蔡关和郭鹏。
　　“我活着，看着爷爷的面子，为了保住你身上那点血脉，只能咬牙认命。但是，他们只是我的朋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辛鲲笑了。
　　“四十五家铺子，没那么容易结束。”辛瑶看着辛鲲。
　　“这个不用你管，把令牌交给我就成。”辛鲲摇摇头。
　　“你不许我回江南了？”
　　“对，因为你回去，就是死。”辛鲲摇摇头，十分的平静。
　　“你吓唬我？”
　　“唉，脑子真不好。你给了两江总督三成份子，然后把店开在江南各地。两江总督都没走，你回去结业。你让其它人怎么想？杀你抢铺容易，还是眼看你关门，大家鸡飞蛋打容易？拿着钱，好好想想以后怎么过吧！”辛鲲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转向了蔡关，“老师，请二老爷帮个忙？”
　　“知道了！”蔡关点头，二老爷是他二叔，虽说没做到两江总督，但蔡家在江南的势力也不小。让辛铁匠平安脱手，并不困难。
　　“跟二老爷说，朱大人的三成，我们给，还有我们只要总价的一半即可。”辛鲲笑了一下，轻轻的说道。
　　“大哥！”辛瑶大叫了起来，她不自觉中，叫了辛鲲‘大哥’。这其实也代表了，她已经承认了此时辛鲲的地位。
　　“别要钱不要命！你有什么本事，保住全部？要把人都得罪死吗！”辛鲲黑着脸。
　　辛瑶扔出了自己的令牌，气呼呼的出去了。
　　“做得好！”蔡关点点头，“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个？”
　　“差不多。”辛鲲笑了，她能说，她是刚刚才想到的吗？她这几天，其实一直很无奈，根本没想过辛瑶吗？结果看到了郭鹏，也坚定了她的想法，郭鹏的人生观里，她也不能对着辛爷的亲孙女出手。不能伤，那就只能救了。
　　当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救。她决定听听这小丫头要想什么，而蔡关扔了诱饵，她也说了自己的想法。那时，辛鲲一时灵感闪现，直接向辛瑶示弱了。
　　怎么打掉这个女孩的野心？把她所谓的事业全部打掉，把她圈在自己的院子里，找个合适的老实人把她嫁掉，从此，她就能安枕无忧了。
　　辛鲲看看那个令牌，扔给了蔡关。
　　“怎么会这样？”蔡关看了一眼，抬头看着辛鲲。
　　“我是来寻找家乡的，但我父母活着。我知道我不是辛爷的孙……子。只不过，我的父亲真的叫辛健，我的母亲也真的姓何。所以想想看，也许是缘份，所以我留下了。”
　　“你父母呢，要去接吗？”蔡关想想看。
　　“我回不去了！”辛鲲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靠着大枕看着床顶，“我很想他们。”
　　“好了，你准备怎么跟辛爷说？”蔡关立刻换话题了，他只是想知道辛鲲会不会走罢了，若她的父母还在，就表示她是有地方可去。这不是他所乐见的。但现在她说回不去了，他就立刻换了话题。
　　“这个，我再想想。”辛鲲郁闷了，这个，真的好烦。
　　“把她的后路先断了再说。”蔡关点点头，想了一下，慢慢的说道。
　　“您安排。”辛鲲笑了一下。
　　蔡关侧头看了一眼边上的郭鹏，“你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可说的。”郭鹏摇摇头。
　　“你什么时候告诉他的？”蔡关看了郭鹏一眼，对着辛鲲特意指了他一下。这才是最重要的，看样子也知道，郭鹏一定已经知道了，于是才会这么淡然。
　　“刚刚，只比你早一点点。”辛鲲给了蔡关一个白眼。
　　“为什么先告诉他？”蔡关瞪着他。
　　“大哥，我病了，今天才放出来。”辛鲲都无语了。
　　蔡关睥睨着辛鲲，“编！再编！”
　　“不是没想好吗？等想清楚了，是准备一齐告诉你们的。不过小王爷占了先机！”辛鲲抿着笑了。


第207章 印迹
　　“说说你的差事，那把剑怎么样？”蔡关看看左右，辛家也知道蔡关在时，大家都要离辛鲲房间远一点，因为可能有密事商议。但蔡关还是谨慎，看看没人，这才对上了郭鹏。
　　“非常好，比上一把强多了，皇兄真是喜欢极了。”
　　“一模一样？”蔡关看向了辛鲲。
　　“我跟你说了，没有金钢钻，怎敢揽这个瓷器活。”辛鲲对他一笑。
　　“欧冶子名下还有太阿剑，你要不要也给我复制出来？”蔡关瞪着她。
　　“不好意思，我家没有太阿剑的图纸。”辛鲲给他一个假笑。
　　“那你们家除了越王剑，还有别的吗？”
　　“我家只有越王剑的图纸，所以，这是天意。”
　　“还是你根本就知道越王剑在哪，于是示意人去挖。而某些人，就会抢来送给皇上，你就有了机会！”蔡关低头想了一下，摇摇头。
　　“我一个从远在天边来的外人，怎么就知道这些？”辛鲲笑了，侧头看着蔡关。
　　“还是不说你的计划？”
　　“我等！”辛鲲笑了，想了一下，“应该快来了。”
　　“我不太希望你见少帝，就算少帝瞎，他身边的人不瞎。”蔡关虽说不知道具体的，但也知道，她要弄出响，就得见少帝。
　　“放心、放心！”辛鲲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她进宫之前，会做准备的。
　　“那我就等着看戏了。”蔡关笑了，有点期待了。
　　果然第二天，辛鲲就被招进宫。郭鹏陪着她一块进，蔡关正好不当值，于是跟着一块去。蔡关也是从小宫中长大，又不是正经的大会，只是少帝的私约，倒没什么不能进的。
　　辛鲲看着十分熟悉的故宫，她可是参观过的，只是没想到，有一天，她逛的不要钱的那个。
　　御书房里，辛鲲行完了礼，一起身就看到了，书房的中间放了一个书案，而书案上放了两柄青铜剑。
　　辛鲲眼睛一亮，之前的那把很有些古剑的样子，当然，比起越王剑，一下子就显得有些黯然失色了。
　　“果然是铁匠家的孩子，看到名剑就如此的神往。”少帝大笑起来。他也没想到，第一次正式的见面，这个英俊的少年竟然没看自己，眼睛一下子就被长剑所吸引。
　　“小人无礼！”辛鲲再一次仆伏于地，这时大家才发现，她的嗓子此时有点低沉。
　　“辛鲲，你觉得这两把剑如何？”少帝叫辛鲲来，就是为了看剑的，因为郭鹏对这些剑有点不以为然，因为无论多么锋利，那也是铜剑。他都建议让辛鲲去做几把青铜剑，他就知道钢永远比铜的好。
　　虽说是这个道理，少帝还是觉得越王剑不愧为王者剑，急忙把辛鲲给那个防
　　辛鲲一礼，再才站起。侧身看向了宝剑。蔡关正好站在她边上，不禁眼睛一凛，她竟然有喉结了。
　　辛鲲拿起了越王剑，目光流传，一脸欣喜。但好一会手顿了，想想把自己把剑轻飘飘的放回了剑架之上，随意再拿起那把普通的短剑。左右看看放回了剑！
　　“有问题？”少帝也一直看着她的表情，从开头的惊艳到此时的无感，皱着眉头。
　　“没有！”辛鲲伏在地上，轻轻的说道。
　　“你们也去看看。”少帝瞪着他，对郭鹏和蔡关。
　　蔡关忙过去看，两把剑左右看看，他肯定，一定剑上有问题。辛鲲不能说，但自己可以说。他也是眼利之人，很快他在两剑相同的地方找到了相同的印迹。
　　“这是欧冶子的印迹？”蔡关把印迹给还趴在地上的辛鲲看，辛鲲低头不语。
　　“印迹？”少帝一怔，“拿来给朕看！”
　　蔡关可不能把剑直接给皇帝，而是指了位置，就把剑给了边上的小太监。小太监看了位置，把两把剑一块拿到前头，轻轻的放到御几上。
　　“这是什么？”被指了，少帝果然就看到了，皱着眉头。
　　“鲲弟，皇兄在问你话。”郭鹏忙扶起辛鲲，他从进来起，就一直跪着。
　　“小人不知。”辛鲲脸色有点难看，但还是低头抱拳轻轻的说道。
　　“所以你是知道了！”少帝也不是那随便的人，所以想想看，辛鲲的眼神明晃晃的在说，这个印迹是他懂的。
　　辛鲲低头不语。
　　“皇兄，算了，鲲弟不愿说，你还是别问了。”郭鹏忙拦住。
　　“你，你……”少帝瞪着郭鹏，这人哪边的。
　　“那个换个问题，这两把剑你见过吗？”
　　“小人刚刚才得以见到。”辛鲲想了一下，说得很慢。
　　“剑没见过，只认识印迹，有意思！”少帝轻笑了，“那问一下，这两把剑，你能打得出来吗？”
　　“若是皇上想要，小人倒是可以一试，不过小人没有打过，这个还得再想想。”辛鲲迟疑了一下，轻轻的说道。
　　“意思是，不难？”少帝深深的看着辛鲲。
　　“青铜剑仍是几百年前的玩艺，技艺之事，总在进步中。依着小人说，这样的青铜剑，只能说那是那个时代最好的技艺。”辛鲲这个说得就很平静了。
　　“那你爷爷和爹的手艺，是不是更容易打出来？”少帝森森的说道。
　　“皇上，青铜剑对每一个铁匠来说，都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缺的不过是剑的形制罢了。”辛鲲低头，声音变得更加低沉了。
　　“是不是每一个铁匠都有自己的印迹？”蔡关想了一下，“我记得你的印迹是一朵火焰？”
　　“嗯，不过鲲弟的印迹没用过，都会打上老太爷的印。”郭鹏笑了一下，惟一打上辛鲲印的，只有自己那把长剑，他从来就没有示过人。
　　“老太爷的标好像就是‘辛’字，现在辛家所有的铁器都有那个标。”蔡关想了一下，郭鹏和仁亲王的匕首和斧头他是看过的，就是一个漆黑的‘辛’字。
　　“那不是祖父的印，是辛家的印。辛家世代相传的印！”辛鲲抬头，脸色有点不善。
　　“所以呢？”少帝盯着她的脸。
　　“皇上，小人不太舒服……”辛鲲再一次双膝跪下，深深的趴在了地上。
　　“怒飞，送他回去。”少帝也看到辛鲲的脸色真的不太好，也知道他的身体实在不好，也就算了。


第208章 王者心思
　　“皇上，要不要查一下？”蔡关等他们走远了，才对着少帝一拱手。
　　“这还用查，去苏州找辛健打过的东西出来。”少帝冷笑了一下。
　　“辛健已经去世了三、四年，很难吧！”蔡关点了一下头，但还是皱了一下眉头，“辛鲲也是，这种事，一查便知，她隐瞒有什么意义。”
　　“让他怎么说？这是我祖父或者父亲打的？回头，怎么办？”少帝笑了，盯着那两把剑好一会儿，“所以，这就是辛鲲要申的冤？”
　　“您说……”蔡关一凛，盯着他的眼睛。
　　“他之前应该想的是，中了状元，看到这把剑，然后为父申冤。但现在越王剑出世，他就不敢了。因为一把有名的剑，和一把假冒的无名之剑能一样吗？所以，现在他不敢了！”少帝盯着越王剑，轻轻的拿起，“做得真好啊？辛家果然世代为匠了。”
　　“皇上，您会怎么做？”蔡关眉头皱得紧紧的。
　　“辛鲲会怎么样？”少帝看了一眼剑，看向了蔡关。
　　“应该会暂时蜇伏了，等待下一个机会。”蔡关抿起了嘴，好一会，轻轻的骂道，“蠢货！”
　　“你在骂谁？”少帝不干了，盯着他看道。
　　“当然是马良才了，真是蠢货！”蔡关冷笑了一下。
　　“的确够蠢的，不过，若是朕，想想也会如此，找个小铁匠，帮忙做一个，然后把小铁匠弄死，其实已经非常聪明了。而且那会，马良才在福建，辛健在苏州，离得多远啊！”
　　“他们都没算到，他们家有个辛鲲这样的孩子。”蔡关轻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谁是幸，谁之祸？”
　　“所以啊，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少帝想了一下，笑着摇摇头，“你一点也不知道？”
　　“什么？”蔡关一时间没太懂是什么意思。
　　“没事，你回去吧！”少帝笑了一下，摆了一下手。
　　“辛鲲也许会跟小王爷说，她跟小王爷关系更好一些。”蔡关轻笑了一下。
　　“你是辛鲲的先生，他若有话都跟你说，那就怪了。”少帝笑了，摇摇头，“你回去吧！倒是让你看笑话了。”
　　蔡关一拱手，退了出去。
　　“没想到辛家的手艺这么好。”少帝看向了两柄铜剑，轻轻的说道。
　　“倒是现在，老奴才明白辛鲲为何进京之后，就不做有用的玩艺了！”老太监终于不知道从哪晃了出来，对着少帝一揖，“若不是家里有这种事，难怪他只卖菜刀了。”
　　“有用的玩艺！”少帝眼睛微眯了一下，辛鲲在辛家村可是用了三件武器卖了一万两银子。
　　仁亲王的斧头，小王爷的匕首没什么，但顾宏的剑他是知道的。他们查出的是，那剑虽好，最好的是别人用的都没有顾宏用的顺手。顾宏跟人吹过牛，那是辛鲲特意定做的。量了他的手臂，还有观察了他用剑的习惯特意做出来的。
　　没人听得懂他在说什么，老太监是那容易糊弄的吗？他派人出去找了一群人铁匠，而那些铁匠也听不懂那是什么意思，武器有订做的，但是订做的只有样式，没有说要做那些事的。
　　他也亲去试过顾宏的剑，他拿真的不很顺手，试了自己和顾宏的手臂，然后找了与顾宏的手臂相近的人，试了剑，能用剑的跟不能用剑的，感受就完全不同。
　　所以他真的相信，顾宏说的是实话，那把剑是订制的。而且是非同一般的订制。这个辛鲲的手艺，绝非一般了。
　　“他们家的菜刀也比别人家的贵！”老太监笑了，想了一下，“辛鲲不是送了一套君子剑来吗？皇上要不要看看？”
　　“差点把这个忘记了。”少帝点点头。
　　老太监叫人去取来了那两柄君子剑，不看外头，抽开了剑鞘。两剑都没开锋，但都磨光了。光看钢质，就知道这剑不同。
　　“这应该是随意打的。”少帝笑了，拿了旧青铜剑对着君子剑使劲的砍去。
　　旧剑应声而断！
　　少帝和老太监张了一下嘴，这个……
　　“所以刚刚辛鲲说了，这个只能算是那个时代的最高水平。”少帝最终看了剑的断口之处。
　　“是那时的剑有问题，还是这剑有问题？”老太监想了一下，他是讲究人，也是武学大师，他下来，拿起断掉的剑锋。
　　少帝一怔，这是啥意思，拿起越王剑，老太监立刻拦住，“皇上别，这个虽说不一定是真的，那个……”
　　少帝给了他的一个白眼，但是想了一下，也没舍得砸下去。因为实在太漂亮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古剑，万一真的砸出一个好歹，他也觉得心疼。
　　“把这剑送到辛家，跟他们说，朕要十把！”
　　老太监把剑双手拿在手里，想也不想就退了出去。
　　辛鲲一下马车就倒在了家门口的台阶上，郭鹏大惊，抱着她进屋，辛家乱成一团。海大夫被抓着走街串巷，进入辛家；看门的老丁骑着小王爷的大马冲出小巷，他冲向城中最大的药铺。
　　老太监到辛家时，辛鲲已经晕迷了。老太监还特意的号了一下辛鲲的脉，打开了辛鲲的嘴，辛鲲嘴里含有血丝。
　　室内寂静一片，连辛瑶看着辛鲲面如金纸，也急了。亲不亲故乡人，她看到那个太阳能电池时，对辛鲲多了几分信任。正要派人快去采购最好的药物时，说内监总管沈公公到了。结果看到那位的动作，也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她也不傻，人家根本不信辛鲲，就算他都快死了，人家还是不信。
　　“老爷子，您放心！虽说脉相凶险，不过令孙应该是一时义愤，吐了一口心头血罢了，没什么了不起。若是辛解元醒了，麻烦把这柄剑转交给他，皇上要十把一模一样的，当然，时间末定，但皇上要辛解元来做。”
　　“内相，鄙孙……”辛爷都有点急了，眼圈都红了。
　　“行了，小王爷不是有力气吗？辛解元若是醒了，总能做到的。”老太监笑了，柔柔的说道。
　　“沈爷爷，鲲弟都这样了，您是不是等他醒了再说。”郭鹏都不干了，盯着老太监沈公公。
　　“咱家不是顺便吗？咱家这么老了，小王爷忍心让咱家再跑一趟？”沈公公还是一脸无害的笑意。


第209章 劝导
　　晚上，蔡关过来了，辛鲲已经醒了，正在喝药，蔡关坐到了床边，左右看看，辛鲲的喉头已经恢复正常了，就是脸色有点差。
　　“你这回本钱下得有点大。”蔡关呵呵了。
　　“这回设喉头的药副作用太大，把胃快烧穿了。”辛鲲左右看看，低头小声的说道。
　　“所以吐血是吐的胃里的血。”他已经知道辛鲲回家就吐血的事了。他真的不信啊，这一切都是辛鲲自己搞出来的，她能一回家就吐血？
　　“嗯，我得吃半个月的白粥，不能加糖。人生真的太悲剧了。”辛鲲叹息着，喝着养胃的药。她哪里知道那破药的副作用这么大。
　　“你没事吃那药做什么。”蔡关轻轻的拍拍她的背。
　　“那个沈公公真的不好惹，来了，给我号脉，还看我嘴里的血是不是真的。所以我不吃药进宫，沈公公瞟一眼都知道我有问题。所以，幸亏我吃了药才进去。下回，我得让师父改良一下，太可怕了。”辛鲲轻叹了一声。
　　“你这师父还真的……”
　　“皇上什么意思？”辛鲲靠好，总得知道后续。
　　“我想问你的意思，你想做什么？”蔡关还是想知道她的意思。
　　“我……我只是一个小铁匠，我要做的，就是告诉皇上，两把剑是假的，其它的，就要看皇上怎么想了。皇上第一层想到的，应该就是辛健之死、马良才欺君；回头再想，只怕就得查一下湖广总督的身家了。”
　　“不怕他点不着？”蔡关睥睨着她。
　　“皇上是个有意思的人，一个有意思的人，只会从最差的地方去想，等着看吧！辛健的死，在皇上的心里，根本不算什么。重点在皇城猎杀学子，招揽江湖人氏当街杀人。”辛鲲闭眼把药喝了，靠着大枕舒服的一叹息。
　　“这是皇室的大忌。他招这些人想干什么？第一次十五位军中高手，第二次，找了十二位江湖高手，悬巨赏要你人头。这些可都在皇上的眼皮底下发生的，他自会自危。”蔡关接过了碗，给她擦了一下嘴。
　　“对，我们这些人的命算什么？但皇上的命值钱。马良才只是为了铸剑这点小事，就要这么大手笔。若是有一天，皇上要查他，要他的命，你说，他会不会对皇上动手？会不会派个百八十个的军中高手来刺驾？”辛鲲眉头一挑，轻笑了一下。她的计策实在太简单了，简单得让人，不会怀疑，这算是计策。
　　“皇上目前已经猜出两剑都是你父亲所铸，于是已经知道马良才欺君一事了。”
　　“用了多久？”辛鲲想了一下，看着蔡关的眼睛。
　　“你一走他就想到了。”蔡关点点头。
　　“所以，少帝一点也不傻。”辛鲲笑了，长叹了一声。
　　“大哥！”辛瑶进来，手上也端着一个小碗，不过看蔡关坐在床上，还怔了一下，“蔡大人。”
　　“辛小姐，这是什么？”
　　“喝粥没有这种米糊好，我让人做的，最是养人，大哥要不要试试。”辛瑶小心的把米糊放到了床边的桌子。
　　“问过海大夫没？”蔡关不信这个女孩。
　　“蔡大人，我现在能依靠的可不多。大哥的命，就是我的命，这世上，最不希望他死的人，就是我好不好？”辛瑶怒了。
　　“但是，若有人给你机会，你一定会把辛鲲的命打包送人的。”蔡关冷冷的看着她。
　　“好了！”辛鲲摆了一下手，看看蔡关。
　　蔡关点头，起身拍了一下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想想盯着辛瑶，指了一下自己刚坐的地方，“这是我的位置，敢坐，我就扣你银子。”
　　“你……”辛瑶都想跳脚了，“你不是有洁癖吗，为什么可以坐他的床？”
　　“你不知道他的洁癖比我还重？两个有洁癖的人，才能好好说话？”蔡关冷冷的看她一眼。
　　“老师！”辛鲲轻轻的叫了一声。
　　“行了，你也别待太久，她病得不轻，别耽误他休息。”蔡关把大碗拿着，飘然出去了。
　　“他就是这个性子，你别介意。小王爷被皇上招了回去，你可以坐一下。”辛鲲对辛瑶笑了一下，接过了米糊，自己喝了一口，想想，“今天有什么看法。”
　　“什么？”辛瑶还真不敢坐蔡关坐的地方，像郭鹏一样，坐到了床边的脚踏上。
　　“你看了沈公公来探病，有什么看法。”辛鲲轻轻的说道。
　　“他哪是来探病的，是来看你是不是装病的。”辛瑶忍不住嗤之以鼻。
　　“所以我让你放弃一切！因为你没本事跟这些人斗！”辛鲲笑了。
　　“你其实走的跟我一样的路，我只是赚钱，我还是女孩，你是男孩子，你还要连中六元。”辛瑶盯着辛鲲，她依然不服气。
　　“你错了，我就算连中六元，成了天子门生，我的名声也只是皇家做给天下寒门士子看的罢了。我现在这个样子，谁还能在意我将来能不能进入中枢？”辛鲲摇头，笑了一下，“你这些日子在看我们的铁匠铺子，你是学商业的，你觉得我经营得如何？”
　　“非常好，你做了一个产业链出来。”辛瑶这个是专业的，忙说道。
　　“可是我没做大，我每天只卖两百把菜刀，环首刀只会在考年卖。我们做的那些小玩艺，都是按季节在卖。我的工匠人数，也不是京中第一大铁铺。”辛鲲笑了，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你知道我在京中的爱买地，买铺子，买宅子的名声吗？”
　　“知道，我以为你是故意的。你想让人知道你只是一个有钱就求田问舍的田舍翁。”辛瑶看着辛鲲的脸。
　　“我是故意的，一是因为我活不长，我怕我死了，爷爷还在，我得给他留下足以驱使众人的财富。”辛鲲笑了，她只说了第一点，但没说下去，“你知道蔡家有个孙子叫蔡文吗？”
　　“你说蔡文自尽一事？”辛瑶也不是白来的，朝中的一些事，特别是与辛鲲相关的，她无一不知。
　　“前后的故事，你应该都知道了。我只告诉你，蔡文是被蔡老太师吊死在牢中的。骗他写下自辩书，然后打晕他，吊死在牢里的大梁之上。”


第210章 交心
　　辛鲲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这就是这个时代的人，在利益面前，爷爷可以把自己宠爱的亲孙子吊死。我一直身体不好，现在原本就在病中，见驾之后受惊昏倒，根本不会有人怀疑。可是宫里的人，还要确定。在这个时代，每一个人，都如蚂蚁一般，任谁都能随意的被辗死。”
　　“所以你还是要劝我放下。”辛瑶看着辛鲲的脸。
　　“我刚来的时候，能打得死老虎。我亲手给小王爷家打了四件武器。进京才一年，从我府试到今天，我考试都是被抬着去。只要没死，我就得为他们鞠躬尽瘁！”辛鲲笑了，“辛瑶，眼界放开些，不过只是一点钱，你有命在才能花钱。”
　　“大哥，这不是钱的事，这是我的事业！”辛瑶都想跳脚了，她这些年，真的觉得这是当成事业在做。
　　“你错了，那不是你的事业。”辛鲲摇摇头。
　　“那是谁的？还想说我错了，我是别人的养的猪！”辛瑶瞪着辛鲲。
　　“瑶儿，你这两天看蔡关和小王爷如何？”
　　“小王爷我不熟，不过你这个老师……你真的要跟他绑在一起？蔡家的老爷子可不会长命百岁，重点是，几位辅臣能善终，蔡关说不得会被连累。你拜在他门下，弊大于利。”
　　“你觉得你跟他比，他聪明，还是你聪明？”
　　“当然是他。”这个辛瑶还挺有自知之明。
　　“我呢，你觉得我聪明还是他聪明？”辛鲲笑着再问一下。
　　“我觉得权谋上，你不如他，但避祸上，他不如你。”辛瑶想想看，虽说这些天，她只是一边旁观，总算能看到一点东西的。
　　“眼光还不错！我惜命，我们那个时代的人，没有不惜命的。我们都是利已主义者，我们只会努力让自己更好。”辛鲲对她笑了笑，“你应该年纪不大，上过大学，家里应该还有点钱。应该是跟开超市有点关系，所以你做得很好。若是在我们那个时候，只要有些上下的关系，你能做得很好。但你看看这个时代，有没有哪家铺子开成这样？就算我，做成了产业链，我都不敢再扩大。”
　　“树大招风！”辛瑶终于知道了，这是辛健在世时，常说的，在辛健活着时，辛铁匠也只在杭州开了几家而已，等着辛健夫妇去世了，她就大开特开，一口气开了四十五家。总算她的脑子没那么坏，没出两江的地盘。不然，只怕她早就被人当猪宰了。
　　“我一共只打了五件武器，我只要让人知道我会就成了。辛家只卖菜刀！”辛鲲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你真是聪明啊！你是身穿，看着年纪也不大。”辛瑶看着辛鲲。
　　“我来时刚刚博士毕业，刚刚准备出去工作了。”辛鲲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是不是太老了？”
　　“你啊，真给穿越者丢脸，你一个博士，没好好的努力振兴，却苟且偷生。想想，你比我丢脸。”辛瑶噗的笑了，不过心里还挺酸的，一个博士，到了这儿，被折腾成这样。
　　“你没问我学什么的？”辛鲲给了她一个白眼。
　　“学什么的？”
　　“古典文学，我的毕业作品是《历代会元状元文录》，听得懂吗？”
　　“不会是考试的文章吧？”她有点蒙圈。
　　“对，历代的会元、状元的文章，五大本，若出版卖钱，也得几百块一套。”辛鲲长叹了一声。
　　“所以你能连中四元，所以连中六元不是梦？”
　　“差不多！”辛鲲点头。
　　“所以读古书也是挺好的，你一学中文的，能跟蔡关平起平座，除了脑子好，其实也是因为古书读得好？啊，不对啊？你一个学古文的，怎么会打铁？”
　　“我是打铁俱乐部的资深会员！”辛鲲一挑眉。
　　“那是什么？”辛瑶又是一头的雾水。
　　“所以你啊，涉世不深，聪明是聪明，不过还是有些莽撞。”辛鲲把空碗递给辛瑶。
　　“大哥能问个事吗？”辛瑶接过碗，看着辛鲲。
　　“问吧！”辛鲲觉得自己今天的拉近关系做得不错，两个穿越者，亲不亲的也算是故乡人。他们比别人更加亲近一些。
　　“你和蔡大人有背背情节吗？”辛瑶小声的问道。
　　辛鲲捂住了胸口，大咳了起来。
　　“鲲弟！”门被推开，一阵风从辛瑶前刮过，扑到了辛鲲的面前，轻轻的拍了辛鲲的背，“怎么样，要不要叫海大夫。”
　　“没事，没事！”辛鲲抹了一下嘴，抬头瞪着辛瑶，“你，出去。”
　　辛瑶笑了，捧着碗冲了出去，但是还挺开心。
　　“她又气你了？”郭鹏看她不咳了，轻轻的抚着她的背。
　　“没有，她有心，还给我做了米糊，只怕加了不少的药材，比粥好咽。”辛鲲摇手，自己靠好了，“好好的，皇上叫你进宫做什么？”
　　“没有，可能是觉得我跟你熟些，问我一些事。”
　　“你害怕吗？”辛鲲笑了，她还真的没有担心郭鹏会露馅。
　　“你不是说了，他问不到点上，只要不是点上的事，我就不会害怕，我又没有撒谎。”郭鹏去倒了一碗温水过来，坦然的说道。
　　他们说的点就是郭鹏自己参与的事，比如说越王剑。但是皇帝此时并不怀疑越王剑，他想的是马良才的事。马良才与辛鲲的事，郭鹏知道个屁啊！
　　而马良才两次行刺的事，那又不是什么假的。所以呢，郭鹏反正是极坦然的。知道的说清楚，不知道的，直接说不知道。反正就算沈公公在，也没人会说他在撒谎。
　　“所以你那个表哥心眼得多小啊，定是皇上问他一些事儿，他就推到你身上，说你与我关系更好。”辛鲲真是用指甲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本来就关系更好！”这个郭鹏倒是不觉得有错，得意的晃着脑袋。
　　“好了，去睡吧，累了一天，我也累了。”辛鲲摆了一下手，自己也准备躺下了，想想辛瑶也是挺有趣的，竟然怀疑自己与蔡关背背，不觉得自己与郭鹏如何？
　　“鲲弟，我们换个大夫吧？为什么我觉得你跟着海大夫越治越差呢？”
　　“去睡吧！”辛鲲笑了一下。


第211章 你比我牛啊
　　辛鲲第二天就被人抬着去了作坊，作坊的中间就插着那把越王剑。郭鹏就按着辛鲲的指挥，一步一步的操作着。辛爷本想帮忙，却被辛鲲拉住了。
　　“爷爷，皇上让我来做。”辛鲲笑着摇头。
　　“可你又……”辛爷现在都不知道孙女的病是真是假了，他是真的看到了她吐血的，就算说那是伤了胃，不是心头血，但那也是血啊。老爷子真的觉得心都碎了！现在都还没好，还要进作坊，深深的觉得在皇家的心里，难不成他们这些百姓都不算是人了吗？
　　“我没事，我就坐在这儿看着，第一天，能有什么体力活。”辛鲲笑了一下，她今天还叫了几个小工来，他们都是来给她做体力活的。
　　“可是你又没做过！”辛爷昨天已经把方子给她了，但她没看，当着老爷子的面烧了。老爷子不然，这会也不会急了。一次次的试，那得用很多时间。之前他就找了很多种材料，一点点的试的。不过，他那时没人关注，做了几个月，才终成功。而辛鲲明显的，她是要当前众人的面来试。
　　“没事，我一定能做出来。”辛鲲知道老爷子想说什么，但因为自己不会，才是对的。上面插着的那把越王剑是老爷子打的，老爷子再打一把一样的，没什么问题。但这就是问题。她用老爷子的方子，没几天打出来了，不是让少帝多想吗？只要找工部的资深匠官去回话，她的谎言一戳就破的。所以她宁可从零开始，她试给少帝看。
　　她写了十个传统的配方，让郭鹏来试，而她专心指挥人做模子。配好沙与石灰的比例，把越王剑放到了沙模里。正反印好了模，倒入了蜡。两个半边剑合在一块，削去多余的蜡边毛刺。一把蜡制的越王剑，安静的躺在了几上。她要做的，就是对着越王剑来修蜡范。
　　小工们就马不停蹄的做了二十个范，每一个范，她都会再做修定。最后，二十把范，每一点都一模一样后。然后又开始了不断做沙范的过程。这回是把把蜡剑放在了打实的沙与石灰混合的沙石中。
　　二十个大箱子被绑得死死的，一个个的竖在庭院之中。就做这些范，她都用了四天的时间，而这些，可不是她一个人做的，等做完了，她都觉得自己快死了。
　　因为越王剑成形不难，而最难的是剑把顶上的同心圆。要知道，那时没有数字机床，也没有更好的车床与钻头，那么这些同心圆，怎么做出来的？刚刚她已经用蜡范完美的复制了那些同心圈，不过，她严重怀疑，这能不能成功，谁也不知道，蜡范能不能成功的复制青铜来。
　　她还做了一把按比例的缩小版，也用的不是确定配方，特意做了试验。经过反复的试验，她这些天，又缩了一圈。不过，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快乐。她又找回了在俱乐部的感觉，
　　当年她们做的，是要告诉现代人，他们丢失这些技艺并不遗憾。因为进步了，于是被淘汰的技艺当然会被丢失。她们只是让现代人知道，大师们是在当时最有限的基础下，如何达到最极致的技艺罢了。
　　而这些天的反复试验，她真的觉得，她很快乐。就算这个她在现代没有做过，但是她找回来了。
　　“现在倒上青铜水就可以了吗？”辛瑶给她一碗温的牛乳，这些天，她一直跟着辛鲲在作坊里。而这几天，她也终于知道，辛鲲是真的像他说的，他就是个冶金发烧友。他一直在挑战自我，这是他的兴趣，而不是事业。
　　辛瑶倒是觉得辛鲲这样，有点像是现代人了。这些天也就主动担起照顾辛鲲的事儿，知道辛鲲的胃出了问题，于是找了牛乳过来，给她养胃。
　　“不知道哪一种青铜水可以。”辛鲲可没有找老爷子要配方，她想要自己慢慢试验的感觉。
　　而这些天，郭鹏按她说的，弄了十种不同的配方，做了十种不同的青铜的片。辛鲲一个个的比对，最后全部做废，重新来过。他们的院角，已经全是各种不对的青铜片。
　　“不过，大哥，你现在做这个好吗？还做这么多把，以后人家博物馆收藏哪一把好呢？”辛瑶看着满院子的箱子，找到了青铜配方，那么，辛鲲就做出二十把越王勾践剑了。她表示有点接受无能。
　　这些天，辛瑶一直抱着那把剑在手里玩。就算九零后，没看过《国家宝藏》的，没几人。所以认识这把剑，也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不过估计她也没想到，有一天能拿在手上玩吧。就算这样，她也觉得，自己这位大哥要复制这剑，有点毁三观。
　　“这是个架空的王朝！谁知道传到后世，有没你我。再说，我也是有操守的，我打完了，每一把上面都会打了辛家的印，证明，这是辛家的赝品。”辛鲲想了一下，轻叹了一声。
　　那把真剑还在自己床下的暗格里。她也知道，这个不对，因为存在那儿，就是找死。万一被搜出，那就是让辛家满门人头落地，可是让她扔进熔炉，她也下不去那手。实在太美了！
　　“哥，我真的觉得其实你走高端路线比我能赚钱啊！我四十五家铺子，真是薄利多销，还要打点各家，到我手上，一年也就十来万两的收益。你随便做做，还不费什么神，一年一两万两银子不成问题。你真的比我聪明啊！”辛瑶叹息了一声，自己十万两，真的赚得气苦，可是对辛鲲来说，他赚的都是自己的，然后还送了礼，赚了人气，各方视他为友，他妥妥的走向了人生巅峰，这比自己牛啊。
　　“你的钱干嘛了？”辛鲲侧着头看着她，一年十来万两，换成人民币，她不是一年上千万的收入。还是纯利！这位是来气她的吧？
　　“这也是问题，这里赚了钱，没法再投资。我买什么都是犯法。只能不断的扩张。不然怎么会一气开四十五家店？”辛瑶双手一摊，“而且，我真的算起来，不如你有钱。我在江南除了杭州有个园子外，家里大约也就几万两的流动资金。你在现代就算隐型富豪了，而我，就是首负了，负债的负！”


第212章 打脸
　　“你能滚了吗？”辛鲲都不知道家里有多少流动资金，但一定没有几万两，所以这位一定是来刺激自己的。
　　“还没完？”蔡关进来了，辛鲲看看天，这些日子，他每天都是下了衙，就先过来看看。进门就看到辛鲲捂在包在厚厚的毛皮之中，只露出一个小脸。
　　“才做了第五十种！”辛鲲淡淡的一笑，看向了还在熔炉边，赤着上身却还是满头大汗的郭鹏，“这些日子倒真的辛苦小王爷了。”
　　这些日子，一共试了近五十种完全不同的配方，目前她的案上，留下了几个青铜片，这是她从这五十种里挑出最接近的几块。她盯着那几片，拿出配方，似想从那些配方里找出可修改的地方。
　　“行了，该回去吃饭了。”蔡关收了单子，挥手叫人来抬。她其实一直坐在轿椅上，插上轿杆，便可行动。
　　辛瑶在蔡关一进来立刻就退了几步，闪到了一边，赶紧回辛家了。现在她坚定的离蔡关八丈远。她不喜欢蔡家人，有一个可以连孙子都能吊死的祖父，这个家族的血脉只怕遗传了凉薄的因子。所以那天她有劝辛鲲远一点，她怕辛鲲有一天会被蔡关所利用、牺牲。不过，现在她还是离蔡关远着点吧！
　　辛鲲闭着眼被抬走了，脑子里全是配方，她该怎么整合这些配方？要不要问问辛爷呢？她有点纠结了。
　　“你不考试了？”边上的蔡关冷冷的说道。
　　“考试？”辛鲲想了一下，自己过年都一直在作坊里，竟然真的忘记了考试。
　　“二月的会试，你真的以为你送上十把剑，他就给你一个会员？”蔡关哼了一声。
　　“若是成功了，我送你一把，我做了二十把范。”辛鲲笑了。
　　“你想把马良才的脸打肿吗？”蔡关皱了一下眉头。
　　辛鲲做了二十把范，早早的做出来，外人也许会觉得她是怕失败，但蔡关实在太了解辛鲲了，她做了二十个范，就表示，将会有二十把完美无缺的越王剑出世。过几天，弄不好，就能人手一把了。
　　马良才现在应该快得了消息，然后呢？他会怎么做？他不会知道，辛鲲已经把他造假的到达天听，他只会知道，辛鲲接令复制越王剑。那么他会怎么做。前后两次刺杀，他都损兵折将，就算他觉得朝廷不会找到证据，拿他怎么样。但他还是不会容许辛鲲活着吧？
　　“你说，马良才现在硬的不成了，会不会买通人，来软的。”辛鲲闭上眼。
　　“唉！”蔡关无语了，合着她全知道，她是不是正在等着。等着对方再一次的出手。
　　“我觉得他这回不会再信任一般的幕僚了，他这回一定得派出最心腹之人了。蔡大人，您说，这回您再找不到证据，就白让我做这些事了。”
　　“这话不是该跟怒飞去说吗？你们家快被包成了粽子了。他们进得来才怪！”
　　“这回该是下毒了。从外来进来的菜，我喝的水。对了，辛瑶还找了一头奶牛回来。草料若是有毒，我喝奶，也会死。所以，这种细致的事，还得你来办。主要是，我不能让爷爷他们跟我一块倒霉。”辛鲲笑盈盈的说着。
　　“你肯定？”蔡关皱紧了眉头。
　　“当然，我有钱，我这一年，用了一成的收入去各地收集马良才的性格、习惯。四十岁，做到了湖广总督，你四十岁时能做得到吗？所以凭着这份心，他都非泛泛之辈。我就算病得要死了，也不想被他毒死。他手里有个贵州的心腹内卫，而那位除了武艺高强外，还有一项拿手的本事，用毒！十五个退役老兵咬牙即死的毒药就是出入他手。所以你可千万别给他机会，那个心一跳就死了，海大夫可没机会来救我。”
　　“你就不能告诉我，那个人现在在哪？”蔡关瞪着他。
　　“这个还真不能说，你现在抓了，我怎么办？白做了！”辛鲲对他假笑了一下，“我只能说，那家伙是跟那些江湖人一块进的京，收到的密令是江湖人不成，就毒杀。”
　　“你这回得好好安排一下了。”蔡关摇了一下头。
　　“我不安排，我等！”辛鲲笑了，闭着眼，“京中最近是不是又在押，我啥时病死？瑶儿说了，我敢让她输钱，她跟我没完。”
　　辛鲲在门口昏倒，然后坊间就传言，辛家的病秧子活不长了。有些不长眼的赌坊已经开盘了，看看辛鲲啥时候死。辛瑶派人拿了一座金佛放在了赌坊大门口，就押辛鲲永远不死。八个侍卫就守在那儿，到点就收银子，反正，现在辛鲲出门，都跟京城一景了。
　　原本没几人觉得她不会死的，但看那个金佛，都胆怯了，结果一看被那些人一看她出行的样子，也就多了一批人去押注。辛瑶真是跳脚，咬着牙说，非要给她送银子，她就接着。
　　“你现在这样，我都想押你快死了。”蔡关瞟了她一眼。
　　软轿里她整个人都在毛皮之中，脸只有巴掌大。眼睛闭着，看上去脸白得跟玉石一样，一点血色也没有。
　　“我是感冒没好，又伤了胃。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我保证，这是倒霉催的。”辛鲲还觉得郁闷呢。
　　“你那个师父行不行啊？做个造假的药丸，看看把你伤成啥样了？手艺好的大夫造假也都不会太差，你看看你现在这样，表明他其实不成。我给你再找一个吧？”
　　“我正在学习，目前我觉得应该没法做得更好了。”她摇摇头，现在郭鹏和蔡关都在置疑海大夫，她其实也不是全然的相信海大夫，但是，她现在必须坚信。
　　“鲲儿！”蔡关瞪着她。
　　“老师，那是我师父。”辛鲲对他笑了一下，“我磕了头，拜的师。”
　　“迂腐！”蔡关摇摇头，正好要到门口了，他叫‘停’让人放低轿子，好慢慢的抬她进去。
　　“贤侄，你回来了？看着好多了！”一个热情过度的声音。
　　辛鲲睁开眼，吴太太？自己这样叫‘好多了’，这人是瞎了吧？


第213章 吴家被枪了
　　“亲家太太来了，小侄进去了。”辛鲲对她笑了一下，轻敲了一下竹杆，侍卫快步往里走。
　　“蔡大人，辛少爷这是又瘦了吧？”吴太太看看那群人的背影，跟蔡关说道，弄得好像跟蔡关很熟一样。
　　“要不，你也去赌坊下回注？好歹有座金佛呢！”蔡关假笑了一下，自己背手进去了。
　　一进屋，就听到辛鲲在跟人说，“去问问亲家太太送什么来了，就算是给小宝的，也拿过来我看看。”
　　蔡关侧身让小丫环出去，自己进了屋。
　　“你怀疑吴家被买通了？”
　　“吴太太第一次对我笑呢！”辛鲲等人都走了，坐床上爬起，去了后头的浴室。
　　现在蔡关看看她，除了瘦了一点，但真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蔡关就在外头等着，坐到自己专门的位置上，随手拿上一本书，舒服的跷起了腿，看书等着。
　　辛鲲泡了两个刻钟，其实一整天，她都偎在厚厚的毛皮里，身体并不冷。但是她在外，只能偎在毛皮的褥子里，一天真是骨头都睡散了，她得泡一下，让自己血气活起来。
　　等她把自己弄舒服了，慢慢的出来。长发及肩，一身的白布中衣外，包着皮氅。
　　“这么天天泡药澡，就是让人觉得你一身药味？”
　　“这样不好吗？我听说，有人为了身体带香，吃香花，以流香汗。我觉得我快流药汗了。所以不用泡药澡，我也是一身的中药味，如假包换。”辛鲲给了他一个白眼，看看屋里啥也没有，“他们没把东西送来？”
　　“我让他们放外头，万一有毒，省得害人。”蔡关指了一下外头。
　　“那我还得穿衣服。”辛鲲叹息了一声，脱了大氅。无可奈何的穿上了皮袍，再把大氅系上脖子上。但人站在原住，伸手对蔡关勾了一下手指。
　　蔡关果然很聪明，慢慢的起身，把自己的右手臂伸在她的面前，“娘娘，请移步。”
　　“蔡公公，有劳了！”她对他一笑，把手放在了蔡关的手臂上。
　　蔡关哼了一下，还是把她扶着出去了。
　　院外的小石桌上放满了东西，小安远远的站着，吴波也来了，不知道什么意思。
　　“没事的，蔡大人，东西都在这儿了。”辛鲲对蔡关笑了笑，然后退了一步。
　　蔡关瞪着辛鲲，这人太过份了，自己不乐意去得罪吴波，让自己去。蔡关回头对吴波夫妇笑了一下，“本官接到密令，上两回来杀鲲儿的人，这回派的是用毒的高手，所以以后进府的东西都要查一下，麻烦请一下海大夫。”
　　辛鲲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但离那些东西远远的，她现在越发的觉得吴太太有问题了，好歹进京也一年多了，吴太太可是从来就没送过这些东西。她连小宝都没抱过，怎么会突然送这些东西来？
　　海大夫很快进来了，还一头雾水。看辛鲲坐在院里，“又不舒服？”
　　“没有，蔡大人觉得吴太太送来的东西里，可能被有心人做了手脚，想麻烦师父看一下。再说，家里有孩子，还是得小心一点。”辛鲲笑着站起，对老爷子一礼，客客气气的。
　　“吴太太？那是谁？”老爷子哪里想得到那些事，边说，边把那些盒子打开，“你又不缺钱，以后跟人说，不收礼就是了。”
　　没一会儿，老爷子翻完了所有的东西，“没事。”
　　“除了这些之外，还送了什么别的东西没有。”辛鲲看向了小安，“小菜、腊肉之类的。”
　　“真的，我婆婆今天送了一些腊肉来，说是乡下送的。”小安立刻冲向了外厨房。
　　吴波有点尴尬了，“鲲哥儿……”
　　“姐夫，我没有怀疑姻伯母，只是家里有孩子，想杀我没什么，万一被小宝碰到了怎么办！”辛鲲轻笑了一下。
　　“海大夫，我娘没碰，油纸都没开。”小安说着话，又跑了回来，一个油纸包，她还拿了一个抹布包着。
　　海大夫看蔡关和辛鲲都很严肃，想了下，用一个大大的布巾包住了口鼻，这才用那块抹布包着那个油纸包到了院里的一角。
　　抹布包手，用匕首挑开了油纸。轻轻的切了一小块肉，拿在手上细看看，再放了回去。
　　“蔡大人，这肉有毒。看来真的是要咱们一家人的命。”
　　“我有病我不能吃，小宝也不能吃，所以他们这回失算了吧？”辛鲲想想摇摇头，最近她伤了胃，只能吃白粥。辛瑶就给她煮牛奶粥，也会多煮一碗，给小宝吃。这种咸肉，她一直不怎么吃的。
　　“我婆婆让我娘给你煮咸肉粥，能开胃！”小安回头瞪着吴波，“煮了粥，你以为不给小宝吃吗？”
　　“小安姐，姻伯母应该不知道，不过，还得去问问，谁碰过这肉。总不能让人盯着，对姻伯母也不好！”
　　“鲲哥儿，我娘不会的。”吴波的汗都下来了。
　　“我知道，我知道。”辛鲲笑着摆手，慢慢的起身自己进屋去了。
　　蔡关的小厮已经冲出去了，蔡关坐在那儿，盯着海大夫，“是从贵州来的毒吗？”
　　“正在看。”海大夫指指石桌，“谁把那儿收拾一下。”
　　“来人，都给我扔出去。”小安大吼了一声。
　　“好了，我来收。”吴波有点无奈，拿了一个包袱皮把东西都收了，海大夫把那块肉放到了放到了石桌上。
　　蔡关想看看，但被老爷子拍开，“没看人用的是油纸包，你什么时候见人用油纸包腊肉。”
　　小安这才明白，对啊，一般鲜肉会用荷叶包，腊肉就用稻草系上，怎么会用油纸包？
　　“你写休书吧！我李小安从此誓与你吴家一刀两断。”小安的眼睛里全是怒火。
　　“这是怎么啦？”李婶听到声音，忙进来了。
　　“我娘真不是故意的，岳母真的，我母亲不会下毒的。”吴波拉着李婶真的哭了。
　　“下毒？”李婶看到了海大夫正蒙着脸，手蒙着抹布。另一手，还拿着一把匕首。
　　“你娘送来的腊肉里有毒？”李婶难以置信的看着吴波。
　　“岳母，我娘没有胆子杀人，她是不喜欢鲲哥儿，可是还不至于会杀人！真的，她不会这么做的。”


第214章 可怜的吴波
　　“若不是蔡大人机警，你要我们一大家子人子一起死吗？不对，你不吃腊肉，所以我们都死了，也许就你不会死。你正好抢了我们的家产回去给你爹娘！”小安甩开了他的手，怒斥道。
　　小安一直都不傻，她之前只是不想伤了夫妇的感情。现在，她很明白，真的没法过了。
　　李婶做饭爱尝味，第一个毒死的人是她；然后李安平时要喂小宝，她会试味、试温。所以她、李婶、小宝，还有原本就病重的鲲哥儿就死定了。那会儿吴家是不是要杀了老爷子、杀了他爹。
　　当然，她现在很清楚的是，她和吴波这回真的完了。婆家现在不管怎么着都死定了，不管是知道不知道这肉里有毒，但过了她的手，她就这回就得负责。
　　那她自己怎么办？吴波也许此时想的是母亲傻，被人利用。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会恨，恨辛家让他的母亲成那样。他会觉得自己和辛家欠了他的？她宁可这时分开，至少他们没到相互憎恨的那一步。
　　“岳母，我娘真不会这么做的。”
　　“好了！吵什么？小安姐，什么叫休书，休书是你被休，是你犯了错！凭什么？现在犯错的人是他们家，凭什么让他休你？蔡大人，我们要告吴家骗婚杀人。”辛瑶出来了。
　　她在辛鲲的面前也许还是小孩子，但是她在这个时代待得可比辛鲲长多了，而她打交道最多的就是官家，她最喜欢研究的也是这时的律法，就算婚姻法她不太强，但该知道的，她一点也不含糊。
　　“我已经不是地方官了，这得归顺天府来管。过会，他们就来人了。”蔡关看看海大夫，他还在做什么。
　　“你在干嘛？”
　　“我在看这毒是洒在外面，还是已经到了肉里。”海大夫在最里面在切了一小块肉出来，辛瑶立刻让人送了一只活鸡出来。喂给了鸡，鸡不吃肉，但海大夫只弄了米粒大小，还是让他们喂了进去，没一会，那只大公鸡全身都抽抽了，根本没等海大夫扎针，鸡就全身僵硬了。
　　“再拿一只鸡。”老头想了一下，眯起了眼。
　　侍卫又拿了一只鸡进来，这回老头用针灸在中间肥肉附近只扎了寸许，然后抽出直接扎进了那只活鸡的肚子上。这回鸡死的慢一点，但抽了几下后，十分不甘心的死了。
　　“这肉只怕是从腌制起就在毒里，所以肉很漂亮，色泽非常好。”海大夫长叹了一声，有点同情的看着吴波。他也知道，两家出了这样的事，吴波是最可怜的那个，可是事已至此，再也没法挽回了。
　　“看得出是什么毒吗？”蔡关才懒得管吴家的破事呢！对于一个死人，还有什么可管的，他关心的是，这会像辛鲲说的，这是贵州的毒吗？
　　“不清楚，我没见过。”老头闻了一下针尖，摇了一下头。他懒得说，这种毒应该不是一种毒素弄出来的，因为是复合毒，相互作用之下，只用一种解毒药，根本不起作用。所以对方是真的要置辛鲲于死的。
　　“这两只鸡，我要回去研究一下。这两天不过来了。”海大夫拿过两只鸡，自己慢慢的走了。当然，手上还有一小块腊肉。
　　吴波瘫坐在地上，原本他今天真的很高兴，母亲来示好了，他等了两年，母亲终于来示好了，可为什么会这样。
　　顺天府来得很快，顺天府表示有点无语为什么又是辛家呢？上回十五个死人，后来，十二个江湖的杀手，那段时间，他们的牢房都得请大内的侍卫来守着，因为不断的有江湖人来劫狱；那事没完，现在蔡家的小厮又来了，他真的好想死一下。不过再怎么说，也是解元家，而且也进宫面圣过了。有事，他也担不起不是。
　　亲自带着捕头进了原本很热闹的小巷子，这里现在不热闹了，因为两边靠近辛家的宅子全被人买了，里面住的全是各家的侍卫。有人敢扔一块石头，都能从辛家周围的院里冒出几十个高手，看看谁这么不开眼。
　　顺天府现在特想知道，谁这么不开眼。
　　进了二门，就看到一个男的在地方坐着发呆，辛爷和蔡关都黑着脸坐在院里的石墩上，而石桌上放了一个长条的腊肉，不过为什么这个被切成了几断。
　　“蔡大人，辛爷！”顺天府对两人一拱手。
　　“有人经了亲家吴氏夫人的手，送了一块有毒的腊肉来。我刚让海太医看过了，肉有剧毒，麻烦您了。”蔡关起身还了半礼。
　　“有人受伤吗？”顺天府小心的问道。
　　“差一点，因为今天饭做好了，所以这肉就没动。我是觉得吴太太不常来，于是多了一个心眼！”蔡关轻轻的磨了一下牙。
　　“你们快去吴家，锁拿吴太太。”顺天府也不是吃干饭的，他绝对相信，吴家应该已经被辛家的侍卫控制住了，至于说是不是被人利用，到时再说。看看坐在地上一脸生无可恋的吴波，“这位是……”
　　“这是小人的孙女婿，出了这种事，小人孙女要求和离。”辛爷扶着石桌站了起来，他真的觉得十分痛苦了。他知道小安的选择是对的，而吴波这一年多在辛家干得很好，他是个憨厚而且温和的孩子。但是，现在出了这种事，让他们怎么办。那个下毒的是他的亲娘，他永远也无法与那家人割裂关系。
　　“唉！”顺天府长叹了一声，这话他也不敢插嘴了，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婚，虽说，这门婚真的已经继续不下去了。
　　衙役准备去拿肉时，被蔡关拦住了，拿了一个布袋，把肉用树枝夹进袋里，“剧毒，就算在肉心里，针灸沾染一点，就毒死了一只鸡。当时吴太太送来时，是用油纸包裹的。”
　　衙役吓了一跳，真心的谢了蔡关一下，提着袋子才松了一口气。
　　“辛解元没事吧？”顺天府脸色一变，什么仇啊，这种毒，送到人家家里的厨房，这样若是他，只怕厨房里啥也不敢要了。
　　“最近她帮皇上复制越王剑原本就体力不支，出了这事，她也心力交瘁，正在休息。”蔡关很沉重的说道。
　　“唉，本官这就回去查探，定会找出真凶。”顺天府头更大了，这位在给皇上打剑，回头有事，都是自己办事不力，让他无心工作！太伤感了。


第215章 铸剑
　　辛鲲第二天还是去了作坊，对于小安的决定，她和老爷子一样，没有发表评论，只是早餐时，她特意出来和他们一块吃，她看小安脸色不好，看看桌子上的点心，夹了一个小安喜欢的羊肉包放到了她的碗里。
　　小安抬头对她笑了一下，自己跟赌气一样咬了一大口。小宝此时在郭鹏的肩膀上，他一岁了，就喜欢跟郭鹏玩，所以一早，郭鹏就把他顶在肩膀让，给了他一个馒头，让他慢慢的啃着，就算一岁了，其实他也不能吃太有味道的东西，现在他啃得还蛮高兴的。
　　辛爷还是老样子，默默的吃着自己碗里的粥。李叔和老爷子也越来越像，现在头都要埋在碗里了。辛瑶也在桌上，她现在还是客人，不过，跟除老爷子之外的其它人熟了。她觉得有点窒息，随便喝了点粥，就乖乖的看着辛鲲，等着他们吃完了，自己好跟着去作坊。
　　辛鲲也知道她不喜欢这种氛围，默默的喝了白粥，抹了一下嘴，“李婶，我去作坊了。”
　　“今天还去？”李婶脸色也极差，昨天把女婿赶了出去，她心里也不好过。吴波是里面最无辜的人，但是怎么办。而吴波也不想回吴家，蔡关就带他回蔡家，一个吴波还是极好安排的，她知道蔡关不会亏待吴波，也就放下心来。但又心疼女儿。一夜都在咒骂吴家人，但真的还没想到怪老爷子，毕竟谁也想不到，亲家之间，会做这种蠢事来。没想到，现在辛鲲还要去作坊。
　　“嗯，皇上说是没定时，但二月我还要去考试，总不能把时间都耗在作坊里，快点做完算了。”辛鲲叹息了一声，昨天她回房就看书了，她原本想向祖父求助的，但是最终还是没有，主要是她独立惯了，她不习惯让人帮忙。
　　“你自己小心些！”李婶泪目了，她自是知道，辛鲲这么累，他还不是为了这个家。让人把软椅抬进来。辛鲲对祖父，李叔他们一礼，才坐上软椅。
　　郭鹏忙把小宝还给李婶，自己叼了一个包子跟上。
　　“爷爷，李叔，李婶我去学点东西。”辛瑶也站了起来，也不等他们说话，就飞奔而去。出了门，辛瑶才松了一口气，“哥，吴家疯了吗？那么干？”
　　“不是你管的事儿。”辛鲲闭上眼。
　　“小王爷，你不说什么？”辛瑶看向了一直很沉默的郭鹏。
　　“人抓到了，打掉了所有的牙，人已经送进宫了。”郭鹏突然说道。
　　辛鲲点头，嘴角牵了一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哥，你有什么没告诉我吗？”辛瑶看着偎在毛皮里的辛鲲。
　　“没有，等着看吧！”辛鲲好一会儿，才悠然的说道。
　　到了作坊，辛鲲给了一个新的配方给郭鹏。郭鹏脱了衣服，忙活去了，而辛鲲让小工们开始烤那些箱子了。就是烘烤，在箱子的四周生上火堆一下子就把作坊的院里弄得热烘烘的。
　　那些箱子里全是厚厚的砂与石灰配好，压实的。里面略有水份，拍打实了之后，这么静置了这么多天，里面其实都跟石头一样坚硬了。此时，四个小工把开始烘烤箱子不时的换边，让箱子均匀的受热。很快里面的蜡就化成了水，从一留在箱子的一角的铜管流了出来。
　　这一步辛瑶是懂的，只是没想到，今天辛鲲就会做这一步，她以为她不到青铜水做出来，是不会这么做的。
　　但她没问辛鲲，只是静静的看着辛鲲不断的比较着郭鹏做出的铜片，她昨天已经把相近的材料都提了出来。在配方中找出相近的，然后开始配完全不同的，她和郭鹏都不知道试了多久，终于，她把配方完全的确定下来。
　　有了配方，二十个大箱子上面的铜管打开，青铜水由赤身的小王爷小心的往里不间断的倒进上面的大孔之中。
　　蜡水已经放了出来，此时最怕的，就是这些铜水能一点气泡都没有去的去它们该去的地方。
　　二十个箱子里铜水并不好灌，等着二十口箱子全部灌完，辛鲲窝回了自己包着厚厚皮毛的软椅之上。辛瑶倒是很机灵，立刻把一个皮披风盖在了她的身上。
　　辛鲲闭着眼，好半天好像才似缓过神来。而郭鹏都累坏了，坐在门槛上，半天都没站起来。
　　“不对啊？大哥，干将莫邪不是跳火里，方铸成宝剑。我读书少，你别骗我？”辛瑶记得自己看过的干将莫邪不这样啊！
　　辛鲲明白她的意思，无论是连环画还是动画片，里面全都画的是两把剑插在炉子上，等着两人相继跳入火中，然后两把剑自己跳了出来。画那个的，一定不是会打铁的。他们就按着自己的想像在画。因为哪怕是锻造，也没有把剑插在炉子上的。
　　“你是读书太少了，干将莫邪的故事最早出至于《列子》但那是一个关于复仇的故事。后来在《吴越春秋》里，加入了铸剑的章节。原文里关于这一段的描写是，‘干将曰：“吾师作冶金铁之类不销，夫妻俱入冶炉中，然后成物至今后世即山作冶麻径萎服，然后敢铸金于山。今吾作剑不变化者，其若耶。”莫邪曰：“师知烁自以成物，吾何难哉。”于是，干将妻乃断髫剪爪，投于炉中。使童男童女三百人鼓装炭，金铁刀濡，遂以成剑。’原本人家的意思是干将的夫人莫邪把自己的头发和指甲投入了炉中，然后铁水自成，遂以成剑。后来的人可能看到前面那句‘夫妻俱入冶炉中’，于是成了后面的神化故事。”
　　“现在我知道，你读书真的好了。不过您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辛瑶已经蚊香眼了。
　　“我念原文你听，就是回答你啊。‘干将妻乃断髫剪爪，投于炉中。使童男童女三百人鼓装炭，金铁刀濡，遂以成剑！’”辛鲲瞪着她。不过看她茫然的脸，她摇摇头，长叹一声，“译成白话是，莫邪把自己的头发和指甲剪了，投入炉中，让三百个童男童女在炉子里加炭、鼓风。炉子里的铜和铁融化成水，这才变成了剑。听懂了吗？”
　　“所以那时一直叫铸剑。”辛瑶这才点头。
　　“对，铸与锻在我们铁匠的工艺里，是两个行当。”辛鲲点头微笑起来。


第216章 标答
　　“我还是觉得你孟浪了，该一把把的做。一次做二十把，有点冒险。”辛瑶现在很佩服辛鲲了，而且第一次，她有了一种安心的感觉，她就算在父母的身边，她都没有这种感觉，现在她在这位大哥的身边，他真的了解自己，而且他很聪明，此时，她真的觉得很安心。
　　“所以你没有蔡关了解我。”辛鲲笑了，昨天蔡关可没说这些话，他很清楚，自己准备了这么久，可不是好看的。她要做的就是一口气做出二十把的效果。
　　大大的铁锤，使劲的砸开，然后呢，二十把没还处理，但是绝对一模一样的越王勾践剑横空出世，这代表了什么？一个像她这样的铁匠，只要给她时间，她就能做到。她就是要把马文才的脸打肿。让他根本在少帝那儿无法翻身。当然，现在他也无法翻身了，少帝显然早就不信他了。
　　“那小王爷呢，你这么用一个小王爷，合适吗？”辛瑶也给郭鹏一碗水，之前她也递热奶的，不过，小王爷一口喷了，以后就只能换成大碗茶。辛瑶都觉得，辛鲲过得都比这位像王爷。
　　“合适吗？”辛鲲笑盈盈的看着郭鹏。
　　“皇上让我做的。”郭鹏说得特简洁，这又不是辛鲲让他干的，而是沈公公传旨时说的。也就是，就算当时辛鲲不让他做，他也得做。他已经不是帮辛鲲的忙了，而是少帝的旨意。
　　辛鲲看着院里的箱子，院里柴火堆并没有撤，而是一直在加火，院子里暖暖的。蜡水流出后，这些箱子还在火边不断的烘烤着。要知道沙石是最吸热，也更不容易散热。等着滚烫的青铜水倒入时，才不会让砂石的箱子因为高温而变型爆裂。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天气还很冷，她不能让青铜水那么容易冷却，会产生裂变的。
　　“不回去吗？”辛瑶看郭鹏已经在穿衣了，表示事情已经完成了，现在就是关注院里的火堆，刚刚辛鲲已经说了，这火堆是不能熄的。
　　“我看火，这个得经验，还有就是我要准备药水了，我们万里长征才走了第一步。”辛鲲没动，眼睛里就是那院里跳动的火苗。
　　“大哥，你身体受不住的。”辛瑶吓了一跳，立刻尖叫道。
　　“行了，你回去吧！李婶一定没心思做饭，你去看看小宝。”辛鲲轻轻的揉了一下自己的脸，她这会还真不是不想回家，而是她很清楚，这是做给少帝看的。为什么她不把这些箱子放到房间里，那里更好控制温度，她就是要把这些摆在院里，她每天就窝在厚厚的皮毛里，让人知道，就算是她，她做得也很艰难。
　　辛瑶一听，立刻不动了，“我在这儿陪你，好歹给你端茶倒水啊。”
　　“你真是，家里的气氛不会差成那样的。再说，你吃了饭就回屋了，你怕什么？”辛鲲都瞧不上辛瑶了。这种时候，不想着去陪伴家人，只想逃避。
　　“大哥，你有那种，我知道这是对的，但是我做不了的时候吗？”辛瑶看着辛鲲。
　　“人生不是考试，需要的是标答。我现在的考试跟我们那时也不一样，这里的考试除了一些经义之外，没有什么是完全的标答的。所以我有时觉得此时更有些因才施教的意思，但是我们那时会说，八股文是一种禁固思想的腐朽形式。”辛鲲笑了，半闭起了眼，轻轻的晃着脑袋。
　　“大哥，你能不能有时、偶尔的给我一两次的准确答案，不用长篇大论，说是或者不是都成。”辛瑶坐在她的身边，有点崩溃了，这位说起话来一套套的，但是为什么自己都觉得不懂呢？
　　“你懂吗？”辛鲲看向了郭鹏，他穿好了衣裳，此时看上去很自然，她有时觉得这一年多，郭鹏跟自己一块成长了，他越来越沉默，但却越来越值得依靠。
　　“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意思大概知道。你有，不过，你会看情况不同，做出不同的选择，对你来说，没有固定的答案。”郭鹏想了一下，嘴角牵了一下。
　　“看到没，你连小王爷都不如，以后还是跟我学打铁吧？这脑子，出去只怕活不过三集。”辛鲲笑了。
　　“您不能直说吗？”
　　“不能，我是解元，说话太直白，显得我有点蠢。”辛鲲摇摇头，“读书人的特点是，有话绝对不好好的说。”
　　郭鹏大笑了起来。
　　“辛贤弟。”门外进来两个人，就是辛鲲之前交的朋友姚录和朱龙。
　　“怎么有空过来？都快考试了。”辛鲲笑了一下，上回的会试，姚录和朱龙也过了。辛鲲在会试之前有提示过他们，并且借出了自己同一论点，但针对不同题目的习作册。朱龙正好她所想的，因为心地单纯，又是一直读着辛鲲的文章过来的，所得比姚录大多了，这回反而考得比姚录还好。而之前，鄙视过他们的那些人，无一幸免的全被PK掉了。
　　“过完年，从家里带了些家母做的小菜、点心送来给老爷子尝尝。”朱龙对着辛鲲是相当的尊重的，他一向对辛鲲行的是半师之礼。
　　“谢谢！”辛鲲笑了，为他们介绍起来，“舍妹辛瑶，这是小王爷，替皇上监工的。”
　　“你妹妹？”姚录还真的不知道辛鲲有个妹妹。
　　“是，她一直养在江南，年前才回来。”辛鲲笑了笑，“瑶儿，这是姚师兄、朱师兄。”
　　“姚师兄，朱师兄，那小妹回去让李婶把饭食送到这儿来，两位正好与兄长一齐畅谈学问。”辛瑶在外人面前还是挺像样的，行了一礼，忙退下。
　　“你过会别过来了，也累了一天了。”辛鲲点头，又嘱咐了一声。
　　辛瑶没说话，快步离开。
　　“辛家真是家教严谨。”朱龙由衷的说道。
　　“就一个女儿，有点娇惯。”辛鲲笑了一下，指向一个火堆，小工很快冲上前，加柴压火，此时是保持温度，而不是烧烤。
　　“贤弟这样，太辛苦了！”姚录皱紧了眉头，这表示，辛鲲根本不能离开，只能关注着这些火堆。


第217章 今古怎么相同
　　“最近可有读新书？”辛鲲怎么也不会跟他们说这些，笑了一下，换了一个话题。二月就要考试了，算起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而她这些剑，至少还得半个月才能弄好。
　　“哪有时间，所以才担心贤弟。听说这些日子贤弟又病了，现在又在帮皇上做这个，你哪有时间休息。”朱龙真的有点担心了，他也听说了，辛鲲从宫中回府时，倒了自己的家门口，还吐了血。少年吐血，这是大忌，不然赌坊怎么会赌辛鲲命不长久。现在看看，这位真的比上回看又瘦了一些。
　　“我喜欢做这些，比写文章好，绝世的神剑，现在我等于在重走一次古人的足迹。”辛鲲把那把剑让人拿下来给他们看。
　　“这真的是勾践剑？”朱龙站起双手接过，然后抽了一口气，真的很震惊了。
　　“这不是我专长，我只负责复制。”辛鲲笑了，看看他那毕恭毕敬的样子，想了一下，“你觉得这剑好在哪？”
　　“啊？”朱龙怔住了，这个他还真的不知道了。
　　姚录也接过，细细的看了一会，想了一下，“贤弟是想说，这把剑对今人来说，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吗？”
　　“对，就算小王爷的匕首也能轻易的把这剑击断，但是，我们依然对它肃然起敬。因为它代表了一个时代的辉煌。我复制，不是因为它真的是无坚不摧，而是证明，我们今天更强大。”辛鲲笑了。
　　“贤弟这话……”姚录皱了一下眉头，看看两边。他是纯书生，他一下子就想多了，他开始怀疑，辛鲲是不是在抨击朝政了。
　　“我只说技艺，我说的仅仅只是技艺。”辛鲲笑了，立刻摆手。
　　“不过小弟倒是觉得辛贤弟的话是对的，现在无一不是厚古薄今，时时处处都是臣曾听闻……，不过是不断的炒剩饭，我们考学为何？十年寒窗苦，不过是为了一展心中抱负。而因为是先贤圣言，于是万世无人敢动。”朱龙也明白了，立刻反对了。
　　“看看，看看，这是能说的吗？”姚录都想去捂朱龙的嘴了，辛鲲可以说，他是满朝皆知的大才子，连中六元的希望，可是朱龙和自己可以吗？
　　“姚兄！那小弟就不考了，与其尸位素餐，小弟宁可回家教书育人。”朱龙真的有点怒了，自己考试为什么，结果现在被他一捂，都觉得考试没意思了，他没饭吃吗？现在中了举人，家里也就免了税，他可以成为士绅了，他为何还要受那个气。
　　“辛贤弟，你看看，这个蠢东西……”姚录真是都要跳脚了。
　　“我不说话，我就看着。”辛鲲说着，却大笑了起来，想了一下，“朱兄，你觉得蔡大人比你聪明还是傻？”
　　“蔡师当然绝顶聪慧。”
　　“他是好官吗？”
　　“算！”
　　“他有抱负吗？”
　　“当然！”朱龙心里，蔡关是了不起的世家子，他不知道辛鲲此时说这些做什么。
　　“那我就没话说了。”辛鲲笑了，再一次闭了嘴。
　　姚录以正戏肉正要来，结果辛鲲却不说了，这是什么意思。一抬头，小王爷正在巡视那些火堆，他功夫好，他此时已经差不多知道火候什么的了，他就不要辛鲲费神了，自己随时控制火候了。
　　“辛贤弟，你是这个意思吗？”姚录看向了辛鲲。
　　辛鲲笑了，好一会儿，“我什么意思都没有，我想的是，这世上聪明的，会读书的，还有会管事的那么多人，他们也是胸中有抱负的大人物，他们会怎么做。”
　　“或者像你一样，你复制宝剑，但你能确定，你的做法与先贤一样吗？不一定对不对？甚至于配方都不会全数相同，你做的，只不过外表一样罢了。”朱龙也不傻，他只是耿直了些。
　　“这个对！”辛鲲真的笑了，她注意到了姚录看郭鹏看火的样子了，她知道，姚录悟了，但是没想到朱龙在自己提点一下之后，竟然也悟了。
　　世代更替，代代都有青史留名的聪明人，这些人，真的继承那些先贤的思想吗？人家只是不会真的像悲情的那些改革的先驱者那样飞蛾扑火罢了。他们做的，就是一点点的在先贤学说的外表之下，慢慢的添加一些新的解释，其实就挟带私货，慢慢的谁知道哪些是先贤说的，哪些是别人说的，最佳代表就是朱熹的《四书集注》。那个，她就不说了，因为这时代，没有宋朝。
　　“你又教坏人。”外面的蔡关无语了，他来了一会了，他是想听听这些青年学子们的争论的，结果，这位把一个好学生直接带沟里了。
　　“我在救他。”辛鲲轻轻的摇摇头。
　　“送你回去，怒飞可以看火了，你就可以回去睡了。”蔡关更关注辛鲲的身体。
　　“他只知道这个时辰的火候。”辛鲲轻叹了一声。
　　蔡关皱了一下眉头，但这回他不再坚持。
　　“你们准备得怎么样？辛鲲是底子厚，这些日子虽说没写文章，但一直在看书。她心静，好思考，我不担心。”蔡关看向了朱龙和姚录，意思很明白，我不担心她，但我担心你们。
　　“这些日子，学生有认真习作，这次来，是请辛贤弟斧正的。”朱龙很老实，立刻从怀里拿了一本册子出来，双手捧给了蔡关。
　　蔡关翻开，就着火堆的光看了一会。他翻得极慢，眉头皱得紧紧的。看完了一篇，把册子扔给了辛鲲。
　　辛鲲把双手从毛皮里伸出来，郭鹏给她拿了灯，替她举着。
　　辛鲲也只看了第一篇，她跟蔡关不同，她看完了之后只是笑。笑完了，把册子还给了朱龙，“朱兄，小弟相信，今天之后，你再写，应该就会不同了。”
　　朱龙一怔，自己重新读了自己曾经写的那篇文章，看完了，汗都下来了，现在他知道他的问题在哪了，中了举人之后，他飘飘然了，他有了“天下兴亡，舍我其谁“的大胸怀。不然，他刚也不会说若是不让他改变世界，他就弃考的话。其实他谁也威胁不了，这世上，没有离开谁就不成。想要改变世界，先得适应世界。
　　“贤弟，愚兄受教。”朱龙起身整整衣衫，对着辛鲲深深一揖。
　　“破茧成蝶，善哉善哉！”辛瑶端着餐盘过来，不过看到蔡关，“蔡大人，没您的。”


第218章 少帝无名火
　　“你是说，辛鲲在作坊里待了六天，而作坊里的火也一直烧了六天。”少帝喝了一口茶，才看向了沈公公。
　　“是，这些日子也真是辛苦小王爷了。一个时辰看一回火候，真不简单啊！”沈公公笑了一下。
　　“你不说辛鲲，说鹏儿？”少帝看着沈公公。
　　“铸剑是辛家的本行，辛鲲虽说身体不成，但看得出，那是他喜欢做的事。这回算是奴才替皇上传了回话，不过呢，没想到小王爷竟然一路坚持了，倒是之前小看他了！”
　　“他是学武之人，之前叔王送他从军，你不也一直看着他吗？跟他比，朕才是没吃过什么苦。”少帝摇摇头，他也一直关注着郭鹏的成长。他最喜欢的是，这个孩子跟所谓的仁亲王郭深完全不同。所以这些年，他真的当郭鹏是继承人的。
　　“奴才觉得小王爷好像成熟了。”沈公公其实这些日子，看郭鹏的时间比辛鲲时间多得多。
　　辛鲲原本就一直是那种智多近妖的人，所以他无论做什么，沈公公都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基本上，从年前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月，他发现郭鹏跟他想的不一样了。
　　以前郭鹏是个快乐的孩子，他的脸上总有很乐天的笑容，他什么都不在意，他都是好玩。可是这回，他做得很认真。
　　一个月，他很少说话，辛鲲一个动作，他就能把辛鲲的意思完整的体现。其实辛鲲一个字都没说过！
　　他想的不是辛鲲的聪明，而是想到郭鹏什么时候能这么心领神会了？他和少帝这些年，他能和少帝心领神会，是因为他伺候人一辈子了，他的眼睛从小就被训出来的，而郭鹏不是这种人。郭鹏生下来就是小王爷，他的身份在这个王朝里，绝对能排进前十，可是他现在在做什么？
　　“不好吗？”少帝虽说不知道他说什么，但是他很信任沈公公的，显然，他看到了自己没看到的。
　　“奴才当然知道，皇上对小王爷的期望。不过，奴才觉得辛解元对小王爷似乎影响有点大。”沈公公似随意的说道。
　　“不好吗？”少帝眼睛一闪，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若是自己没有儿子，他还是期望着由郭鹏继承这个位置的。可作为一个帝王，最不能有的，就是有一个人对他的影响太大。为帝者要圣心独断！若是辛鲲指哪打哪？那这个皇帝让辛鲲来做好了。但他也是皇帝，他是能把问题反过来想的，“至少，鹏儿现在能自己想事了。知道辛鲲说得是对的，他就听了。若是真有那一天，自有人会杀了那个病秧子的。”
　　沈公公想想也是，一个病秧子罢了，自己也号过脉，那脉相，也不是那容易活的。
　　“若是奴才看，皇上还是为小王爷准备赐婚为上，毕竟小王爷也不小了，很是该为皇室添枝散叶。”沈公公笑了一下，低头弓身说道。
　　少帝一怔，立刻明白了沈公公的意思了，自己为什么一定要郭鹏做继承人。若是郭鹏生了孩子，抱进宫中由皇后抚养，那么，他有的是时间来培育一个完美的继承人。
　　“可是王婶却不这么想。”少帝想了一下，“去找找看，找一个跟王婶相似的出来。”
　　沈公公的退了出去，少帝低头专心的批起折子来。看了一会，还是郁闷了，自己每天睁眼就有批不完的折子，而郭鹏却能不回家？天天在作坊里玩？
　　“来个人，叫仁亲王进宫。”他拍下了笔，对外头吼了一声。
　　外头传来一声‘喏’，他看看被污了的折子，更加郁闷了。
　　没过多久，仁亲王郭深在外请见，少帝黑着脸叫进。
　　“皇上，急急的叫微臣进来可有何事？”郭深最不喜欢过年，过年前后仁亲王府的大门都是紧闭的，谁敲也不开，这才过完年多久，门口的散了些，结果少帝又叫他，他真是都要烦死了。
　　“王叔，鹏儿有多久没进过宫了？”少帝黑着脸。
　　“啊？他不是奉了皇命在为陛下铸剑吗？”郭深一怔，这个是郭鹏说的，所以大年三十，他们都在作坊里过里的，弄得他们夫妇一起在作坊陪他们过年。
　　“朕是让他帮辛鲲铸剑，没说让他铸剑，他在做什么？真的以为自己是干将还是欧冶子？”少帝拍了桌子。
　　“皇上，现在辛家小子还不能起床呢！更衣都得有人帮忙。”仁亲王笑了，有点无语的说道。
　　“朕有限时吗？辛鲲被朕气得吐血，倒在家门口，结果第二天就去作坊为朕铸剑，他想陷朕于不义吗？”说到这儿，少帝又拍了一下桌子。
　　“辛鲲二月要参加会试，四月还有殿试，他想快点把皇上交待的事尽快的把差事做完。好专心备考，说起来，他还十分感激皇上让鹏儿帮忙。”仁亲王又笑着一揖。
　　“所以今天他做完了，明天开始，他就开始读书了，那鹏儿是不是要出来做点事？”少帝黑了脸，决定换话题。
　　“唉，皇上最好让他好好做点事，微臣真的已经束手无策了。”
　　“还有婚事，他多大了？对了，上回高贵妃有说起，她表妹，柳阁老的孙女儿今年十四岁，朕上回见过，眉清目秀，最好的是，她家里简单。柳阁老家的家风你是知道。她父亲柳侍郎是独子，一夫一妻可是正经的才子佳人。王婶有没有去相看过？”
　　“柳家？”仁亲王想了一下，“这个，是不是门地……”
　　柳家他们还真的没想过选，柳家可是清流领袖，虽说不是首辅，可也是阁老！他的妻子就是阁老出来的，再给儿子娶一个阁老家的孙女，他也怕少帝介意，更何况，柳阁老的女儿嫁到了高家，高家的女儿进宫成了贵妃，所以想想看，柳家自不是他会选的人家。
　　“朕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少帝斥到。
　　“是，臣让王妃去看看，那个……若是无眼缘，皇上，您千万请贵妃娘娘莫要气恼才是。只能说，那是臭小子无福。”郭深还是一张苦瓜脸。


第219章 
　　“柳家？”辛鲲喝着汤，听着王妃抱着小宝那通夸，王妃现在特喜欢到辛家，她之前知道吴家给辛鲲下毒，她也是第一时间来，抱着小宝就一阵的猛哭。而今天，她就是为了未来的儿媳妇了。以送汤为名，问辛鲲的意见，她觉得，辛鲲是儿子的好兄弟，若是辛鲲觉得好，儿子说不定会听话的。
　　而辛鲲此时是刚回家，她的剑出了模，但不代表她的事完了，那剑还要做一些调整。打磨好了，去了杂质之后，加深了花纹，打上辛家的暗记，就要浸在药水之中。
　　而她现在每天就是去看看，结果刚回来，就被王妃叫住了，说她给辛鲲带了补汤，叫她去喝。只能下了软轿，扶着侍卫的手，坐到了王妃边上，听她说话。结果竟然是为郭鹏的婚事，还是家世那么显赫的柳家，仁亲王不至于这么傻吧？
　　“你觉得怎么样？”王妃盯着辛鲲恢复了一点的小脸，又心疼了，“真的，除了不够漂亮，真没挑了。”
　　“有多不漂亮？”辛鲲想了一下，这个得先问清楚了，万一跟无盐，嫫母一样，她就有点对不起郭鹏了。
　　“真的也不算不漂亮，就是清秀佳人。十四岁，还没长开呢。不过我就怕那小子说，还没你长得好看！于是他不肯要。”
　　“我算好看？”辛鲲怔了一下，她从小到大，还没有人夸过她漂亮。她一直都是假小子的样子，想想看，好像从小到大就没有人追过她吧？
　　“当然，我还没见过比你好看的小姐，你啊，真是男生女相，不过相士也说了，你有大出息的。不过，鲲儿，你要不要去看看那位小姐，帮我劝劝鹏儿。”王妃拉着她的手，“唉，你手这么凉，快点把汤喝了。你先去休息，我明天把她带来。”
　　“王妃，别忙！”辛鲲先把汤喝了，然后想了一下，拉住了她的手。
　　“什么？”
　　“王妃，我觉得人没问题，家世有问题。高贵妃的表妹，柳阁老的孙女。还有就是，我若记得没错的话，柳阁老只有一个儿子，现在柳侍郎在吏部，而高贵妃之父高尚书在户部。吏部尚书史大人去年大病一场，却没有乞骸归隐，吏部由柳侍郎代理。”
　　“没错啊！之前我和王爷也觉得家世太好，所以一直没想过选他们家的闺女。这是皇上的主意，说是高贵妃提醒了他，他也见过，觉得不错，让我们去看的。”王妃目光闪闪。
　　辛鲲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对她笑了一下，“挺好的，若是皇上说的，那就见一下。”
　　“好，明天我带来看你的勾践剑。你帮我掌掌眼！”王妃都想好了，喜滋滋的说道。
　　辛鲲笑了下，她知道，她该拒绝见的，不过，她却没说出口。逗了一下小宝，自己退出了堂屋。
　　“对了，吴家那老太婆怎么样？”王妃等着辛鲲走了，转头看向了李婶。
　　“能怎么样？她知道那肉是有毒的，不过她以为毒不死人，她就是想让鲲儿不能去考试。他也不想想，鲲儿这身子，就算是下点泻药也会出大事的。”李婶真是说起来就气了。
　　“那就得斩立绝了，吴姑爷呢？”王妃皱了一下眉头，她长在世家，这点律法知识还是知道的。
　　“吴姑爷……唉，现在是小宝他爹了，现在去江南了。蔡家在江南有些生意，蔡大人让他去管事。”李婶轻叹了一声。
　　“嗯，吴掌柜人还是不错的，现在呢，柜上谁管？”
　　“瑶儿管着，对了，鲲儿认她做了妹妹，她在江南的生意也挺大的，现在我们没人用，于是她就先去管起来，说她在江南也有几个用得上的掌柜，过些日子，就能到京城了。”
　　“妹妹？”
　　“长得挺好看，就是江南辛铁匠的大东家，才十五，女孩子这么能干的真不多。不过好在听话，被鲲儿骂了通，老实的就待在家里，把生意都结束了。鲲儿还让我准备一下，也要给她找个人家。”李婶现在对辛瑶还真的挺有好感，对于别人家的女儿，她要求不高。
　　“那我们去看看。”王妃立刻跳起来，她也不喜欢柳家的门地，辛家的门地差一点，但是若是辛鲲的妹妹，好像郭鹏更容易接受吧？
　　李婶怔了一下，然后想了一下，也无所谓了，和王妃一起去了辛家的铺子。
　　铺子自然不可能让辛瑶在外头抛头露面，她进来之后还是做了调整，之前吴波是辛鲲怎么说，他怎么做。但是辛鲲只是一个文学生，她并不真的懂经营。
　　而辛瑶却不是，她把这里做成了博物馆的观赏区，一个小小的展厅，真的就是展示，配上水晶的镜子。用来引外面的阳光进来，照在展品上，一下子，辛家的那些产品一下子闪闪发光了。
　　进门进展厅，还有人特别的解说，反正说起来真的头头是道。而出口处，就是专门的铺面了。反正你看展览是免费的，但想出来，就必须得经过柜台。虽说，没人让他们买，但十个里，至少有八个会买。
　　王妃逛了一下，“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瑶儿弄的，真的花了不少银子，上面的镜子，都是从洋人那儿订制的。本来老爷子不想答应的，结果鲲儿想都不想就跟我们老头说，瑶儿要做什么，都由了她。真的，这才几天，每天的营业额都比得上之前半个月的。”李婶摇摇头，“所以说了，毕竟能在江南开四十五家的人，脑子真好。”
　　“她人在哪？”王妃还抱着小宝，左右看着。
　　李婶忙拉她到后头，一个半层的小房间，房间有点吵，王妃一回头，就看到了展区和铺子的全景。房间里一个大大的雕花窗，站在高处，可以把下面的情形一览无余。
　　“李婶怎么来了？”辛瑶看到他们，忙起身相迎。看到小宝跟她招手，她笑了起来，对小宝摇了一下手。
　　“这是仁亲王妃，就是小王爷的母亲。”李婶给她打了一个眼色。
　　“王妃万福，小女失礼，请见谅。”辛瑶忙对着王妃一礼。
　　“不用客气，我们两家的关系，用不着这么见外的。”王妃看看左右，虚扶了一下，笑了笑，“我就是来看看，李婶说这儿你布置得很好。我看时间差不多了，要不，你等关了门带我去看看？”
　　“是！”辛瑶又看了一下李婶，但还是请他们坐下，给她们沏上茶。然后退到了一边，等着敲钟关门。不过，她为什么现在觉得有点尴尬？


第220章 不想挑战制度
　　晚上，辛瑶在辛鲲的房里发呆，她真的越想越不对劲，抬起头，看着拿着笔边看书边写笔记的辛鲲。
　　“哥！”
　　“怎么啦？”辛鲲没抬头，但放下了笔。
　　“你觉得王妃性子怎么样？”辛瑶抬头看着辛鲲的背影。
　　“行了，明天还有一个候选人，你实在不喜欢，我就夸夸那个。”晚餐时，郭鹏被叫回家了，于是辛瑶自然要问问李婶，王妃至于这么礼贤下士吗？辛鲲自然知道王妃也关注到了辛瑶。
　　“小王爷有什么问题吗？我一个商家……”
　　“现在你是解元之妹，我若中了状元，你就是状元之妹，加上我和你都挺有钱的，你想进宫都成。当然，我知道你不会。一个有点倒霉的王爷，娶一个有钱的没背景的小王妃，其实王妃这个选择比柳家好。”辛鲲放下了书，脸还是绷得很紧。
　　“你也说了，我连宫都不想进，我怎么会要一个倒霉的王爷。”辛瑶一摊手。
　　“那你想找什么样的，你在这个时代，你就得有准备。”辛鲲回头看着她。
　　“你还没准备呢，凭什么让我准备？”辛瑶都要跳起来了。
　　“你十六了，准备嫁妆，打家具，差不多两年时间，我还得请人教你怎么过日子，所以十八岁成亲是我的极限。你最好做好准备！”辛鲲动了一下脖子，觉得自己真的挺累的。
　　“我说你。”
　　“生两个孩子的话，有一个得姓辛。所以我想想，还是给你找个好拿捏的怎么样？”辛鲲还在顺着自己的思路在说。
　　“哥！”
　　“我不成亲，爷爷已经同意了。”辛鲲又拿起了书，突然抬起头，“那个朱龙怎么样？蠢得死，但是人正派，重点是，他是老五。家里是府河的大地主，读书没什么天份，能一路考过来，算是祖宗保佑……”
　　“是祖宗保佑，还是你保佑？我那天听你们说了，他能考去会试？那是你给他们提示了。这回，你又提示了。考上了，得谢你的救命之恩。考不上，那就得谢谢祖宗保佑，少一个文天祥。”辛瑶假笑了一下。
　　“文天祥也没什么不好，只要别国破家亡，他就不会显出来。我关注了一下朝政，估计暂时死不了。你聪明，有钱，盯死他，直接让他奔着当海瑞去。架着他上去下不来，然后老老实实的跟你过日子。”
　　“哥，我就算不是你亲妹，你也不至于这么害我吧？”
　　“害你，就让你跟蔡关了。”辛鲲翻了一个白眼。
　　辛瑶立刻脸皱成一团了，想想，“你得确定，朱龙上头四个嫂子是不是讲究人。”
　　“放心，我不会犯爷爷的错。他们家若有问题，我一定不会让你像小安姐一样的。”辛鲲笑了。
　　“所以我只有这一条路吗？”辛瑶瞪着辛鲲。
　　“是，对不起。就像我对朱龙说的，我可以适应，可以微调，但是我不会挑战。”辛鲲抱歉的对她一笑。
　　“知道了，按你说的做吧！”辛瑶自己想了一下，点点头，她现在知道自己缺在哪，所以，她正在努力。
　　“谢谢你，我身体好一点，就会跟爷爷说你的身份。他最近太操心了！”
　　“那无所谓，我知道爷爷是好人就成了。不过我怀疑，就算他知道真像之后，他还是更喜欢你。你是他的传人！”
　　“是啊，我真的把这些都记下来，失传太可惜了。”辛鲲长叹了一声，“所以我考完试，得跟皇上说说，我得去工部，或者去兵部兵器司才成。”
　　“哥，你身体这样，就该调养。这么天天的操心，什么时候有时间休养？没病都弄出病来了。”
　　“行了，你回去休息吧。”辛鲲摇摇头，自己回头重新准备看书了。
　　“鲲弟！”门一下子被推开了。
　　“小王爷，我回去了。”辛瑶立刻跳起来了，知道王妃连自己都来相看了，她坚定的逃走。
　　“等下，你跟我娘说什么了？我娘说你不错，让我娶你。”郭鹏立即盯着辛瑶。
　　“喂……”
　　“行了，瑶儿，你回去休息。”辛鲲轻轻的敲了一下桌子，把两个火冒三丈的人分开。
　　辛瑶对着郭鹏哼了一声，自己摔门而去。摔门的声音把郭鹏都吓了一跳。
　　“那个我娘还说她温柔、大器？”
　　“放心，她不嫁。我会为她挑一个普通的读书人。”辛鲲再敲了桌子一下。
　　“对哦，你们不会答应。太好了！真是吓死我了。”郭鹏一屁股坐到了辛鲲书桌侧边的木椅上，拿了辛鲲杯子一饮而尽。喝完了，叭唧了一下嘴，“这是什么？”
　　“水果茶，瑶儿觉得我脾胃不好，特意煮的。”辛鲲笑了笑，拿出暖包里的茶壶，给他再倒了一杯。
　　“哦，那你喝吧！”郭鹏不再喝了。
　　“你喝吧，时间不早了，我晚上不想再喝水了。”辛鲲对他笑了笑，“我们不答应，但柳家一定会答应。所以王妃真是一位了不起的好母亲，她为你想了办法。”
　　“她的办法就是辛瑶吗？”郭鹏黑着脸。
　　“你让她怎么办？辛瑶至少很漂亮。”辛鲲给他一个白眼。
　　“你不是不会答应吗？”
　　“是，我不会答应，但明天你娘还是会把柳姑娘带来。我不会劝你接受，但是，就跟我刚劝辛瑶的，这是制度，我不会挑战这个制度。如果不能改变，所以不如欣然接受。”辛鲲说得很慢，保证郭鹏能安静的听懂。
　　“可是你可以不成亲。”郭鹏瞪着辛鲲。
　　“是啊，你娘帮我看的姑娘，一听说我中毒了，飞快的嫁给一个破落户的次子。”辛鲲对他做了一个怪脸。
　　“鲲弟！”郭鹏有些悲痛。
　　“好了，我觉得这样好，真的成了亲，我有事，只怕他们会弄死我，省得我活着脱累。还不如我自己舒服的活着。”
　　“鲲弟！将来我照顾你。”郭鹏很肯定的说道。
　　“好，你明天要不要偷偷的看一眼，我看的也不一定准。”辛鲲轻轻的说道。
　　“不要，我去睡了。”郭鹏立即站起来，出去了。
　　辛鲲轻叹了一声，她要劝他吗？事实上，她努力了，她劝辛瑶，话很容意说。可是面对她来说，就算那句不能违背制度，她也拼尽了全力。


第221章 相亲
　　柳小姐一早被王妃一起到了作坊，辛鲲正在看池子里的，那二十把剑。一根的长长的竹杆上，用细钢丝把剑挂在上面。弯着腰一个个的用竹片划着那些吊着的剑。
　　“鲲儿！”王妃叫着辛鲲。
　　“王妃！”辛鲲忙给王妃过来行礼。
　　“你今天看着好多了。”王妃很高兴辛鲲今天没让人扶。
　　“是，今天天气好。”辛鲲笑了一下，看向了柳小姐，还不错，像王妃说的，就是一个清秀佳人，眼睛很干净灵动，是个好姑娘，“柳姑娘！”
　　“辛解元，小女听王妃说，您这儿正在复制越王勾践剑，小女特求王妃，想来看看。”柳淑媛对辛鲲行了一礼。
　　“不敢，不敢，现在剑在做化学处理，不能拿出来给您看。不过可以把原剑给您看看。”辛鲲叫人去拿了剑出来，双手捧给了柳淑媛。
　　“真是太好看了。”柳淑媛惊叹了一声。
　　而陶大匠踢了陶宇一下，陶宇立刻叫来侍卫，两人抬来了软椅，请辛鲲坐下。
　　辛鲲摆了一下手。
　　“辛解元请坐，不然小女真不敢再停留了。”淑媛看到了，忙把剑双手还给了陶宇，对辛鲲不好意思的一礼。
　　“王妃、姑娘见谅，少爷该回去吃药了。”陶宇把剑放回，对着淑媛和王妃规矩的一礼。
　　“真是，差点把这个忘了，我们去辛家坐坐吧！我们小宝可好玩了，李婶做的点心也是极好的，鲲儿别看是男孩子，性子温和极了。还帮着李婶设计好些点心，可精致了！”
　　辛鲲有点无语，不过，王妃都说了，她还能说啥，对两人一礼，坐回了软椅上，侍卫忙给她盖上大氅。
　　淑媛看看辛鲲被埋进了厚厚的毛皮之中，她的脸显得更白，更小了。
　　“辛解元，抱歉！”
　　“没有，本来我每天都要来看看。”辛鲲笑了笑，现在她真的觉得这位柳姑娘还不错，心眼很好。
　　“走吧，我们不走，鲲儿也不能走。”王妃笑着要引淑媛出门上车。
　　“辛解元抱歉。”柳淑媛还真的有点抱歉了，但她也不可能下车陪着辛鲲一起走。
　　辛鲲点头致意，等他们上了车，她闭上眼。由着侍卫抬着她回家。而她闭着眼的样子，深深的印在了柳淑媛的眼里。
　　“王妃，辛解元……”
　　“他这样比以前好多了，之前连路都不能走。”王妃轻叹了一声，“可能真的天妒英才，真是太聪明了，好像就没有他做不到的。太过消耗心神，才会这样。”
　　“是啊，勾践剑都能让他复制出来，真是太了不起了。”
　　“这算什么，他能给人订制刀剑，你说这是怎么想的，你知道有多少人想求他定制一把吗？结果被人下了毒，现在看他这样，谁好意思开口。”
　　“我爷爷最欣赏辛解元的是他的文章，知道他这样，心中百般疼惜。”淑媛长叹了一声，他们在家里也谈过。一个把读书当爱好的匠户之子，竟然连中四元了，而且大家都知道，这是很公允的结果。所以现在，这样一个雏凤清声，夭折于嫉妒之下，常让柳阁老叹息。
　　“所以我们鹏儿自己常后悔，当初不该逼鲲儿去考试的，他原本只想继承家业的。”王妃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正好到了，她们忙下车，李婶带着小安和小宝出来。他们已知道了，今天王妃要来给他们看未来的儿媳妇，小安心情再不好，也得出来关注。
　　“这是家婶，这是家姐，舍妹现在铺子里。”辛鲲也到了，扶着侍卫的手臂，起来，为他们介绍，“李婶，小安姐，这是柳姑娘。”
　　“快请进，快请进，真是不好意思，家里太小了。这是外院，小王爷住在东厢。我们住在偏院。外头是大堂，平日，我们就在这儿吃饭。二院正房是老太爷的，东厢是鲲哥儿，西边是瑶儿的房间。还有一个后院，老爷子和鲲儿有时也会做点小东西，后头有个炉子。”李婶兴奋过度，差点以为这位来看房了。
　　小安笑着扶着辛鲲坐下，把刚熬好的药端给辛鲲。辛鲲现在喝的，就是各种的没用的药，反正喝了也白喝。她现在就是要喝给众人看，她就是个病人。
　　“辛解元，您要不要回去休息。”淑媛更关注辛鲲。
　　“不客气，家里其实没有什么可看的，惟一能让人称道的就是李婶的厨艺，还有我们小宝对不对？”辛鲲抹了一下嘴，对她笑了一下，“李婶今天做了些拿手菜，请一定试试她的厨艺。”
　　小宝已经到了王妃的手里，对着淑媛挥手。
　　“叫人！”辛鲲轻轻的说道。
　　“姨姨！”小宝一岁了，只会说很简单的话。
　　“真聪明。”淑媛也忍不住笑了。
　　“是啊，我们小宝可聪明了，王妃奶奶最喜欢谁？”王妃忙对小宝说道。
　　小宝立刻指向自己的鼻子。
　　“王妃奶奶最喜欢打谁？”
　　小宝立刻指向了外面，左右看看，“鹏鹏！”
　　辛鲲笑了，王妃得多无聊啊，没事教小宝这些？不过她有点觉尴尬，这是自己的家吧？王妃在自己家里，相她的儿媳妇，这好吗？
　　“吃饭，吃饭。柳姑娘，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做的都是小王爷和王妃喜欢的。”李婶都准备好了，让人开始摆桌子了。
　　辛鲲也陪着，不过她面前的就只有一碗白粥。
　　“辛解元，你不能吃吗？”
　　“他的都是单做的，可能是这一年一直在吃药，伤了胃。”李婶笑了一下，拿小盘子分了菜，放在她的面前。她的菜也都是清淡好消化的。
　　“抱歉，抱歉！”辛鲲有点不好意思了，“其实没有这么夸张，李婶只是太担心我了。”
　　“这是应该的！”淑媛认真的点点头，注意的看了一下桌上的菜，李婶果然很会做菜，桌上的盘子很精致，而每一道菜都很漂亮，“老太爷和辛姑娘不回来吃饭吗？”
　　“他们习惯跟伙计们一块吃，之前鲲儿身体好时，也在作坊里吃的。”李婶忙说道。
　　“工匠之家就是这样。”辛鲲笑了一下，用大银匙慢慢的舀着粥。而小安小心的给她把菜放到她的匙上。


第222章 看人的眼光
　　晚上辛瑶回家，辛鲲靠在自己的躺椅上发呆。辛鲲已经在这儿坐了一下午了，晚饭是小安送进来的，只要没有必要，李婶都会让她舒服的坐在自己的小屋里。安安静静的，待着。这样她觉得这样，辛鲲会舒服一点。
　　午饭后，王妃派人送淑媛走后，王妃就急急的看着辛鲲，“你觉得怎样？”
　　“她眼神很干净，心地应该很善良。而且小侄也不觉得她不漂亮，她真的很好。”辛鲲认真的说道。
　　“适合鹏儿吗？”王妃果然是好娘了，现在她不要知道她好不好，而是适合不适合儿子。
　　“这个，得问小王爷。”辛鲲不好意思说，柳家的女儿，放到文人之家，会是非常合适的女主人。但是换到郭鹏跟前，辛鲲还真的不能保证。
　　“那个辛瑶不成对不对？”王妃看到辛鲲今天陪了一早，表明他是认真的在帮郭鹏看人的。表明，辛家不要让妹妹嫁进王府。
　　“身份太低，再就是她在江南野惯了，小侄正在灭她的性子，准备给她选个读书人，好欺负一点。”辛鲲有点尴尬了，小声的说道。
　　“可是她性子强，更适合我们家吧？”王妃真的很了解自己的家庭。
　　“是啊，可是更容易成怨偶。”辛鲲想想昨天郭鹏和辛瑶昨天的对怼，这个想也不想，就摇了头。
　　王妃想想也就算了，毕竟这是人家家里议过的。再说，昨天她跟儿子说时，儿子也是强烈的反对的。得了准信儿，她就急急的回去报信了，看看怎么跟柳阁老谈谈了。
　　王妃走后，辛鲲就一直闭着眼在房间发呆，她一直有些不安，她觉得自己好像哪里做错了。但不知道自己错在哪？
　　“哥，你怎么啦？你晚上没吃，李婶吓死了，正在给你熬汤。”辛瑶进来看她，还摸了她的额头一下，“不舒服吗？”
　　晚饭送进来，辛鲲没吃，她没想通时，她是想不到吃东西的。丫环也不敢打扰她，粥一凉，立刻端出去，所以辛鲲都不记得有人送过饭进来。不过，这话她不能说，这等于让丫环受罚。
　　“没有，我想事，忘记了。去让太太别做了，把饭热热送进来。”辛鲲回头让丫环去告诉去告诉李婶。
　　“不用了，你现在说吃饭，李婶不是更难过，以为我说你了。”辛瑶摆手，自己坐到了她的边上，她听李婶说了，辛鲲等王妃走后，就没动过窝，好像不怎么开心，“怎么啦，那位小姐不好吗？”
　　“不是，我觉得真的很好，这个时代完美的杰作。只是不如你明媚，但我也觉得她很美。”辛鲲想了一下，轻叹了一声，“配小王爷有点可惜，其实可以让蔡关去试试。”
　　“那还不如跟小王爷，至少小王爷没那么多毛病。谁能跟蔡大人一块过啊！”辛瑶立刻打了一个寒颤。
　　“我谢谢你！”进来的郭鹏立刻吼了，跟着他后面的是蔡关，蔡关只是冷冷的看了辛瑶一眼。
　　辛瑶一看到蔡关，立刻站了起来，“蔡老师好，学生告退。”
　　丫环也跟着辛瑶一块闪出了房间，跟逃一样，小丫环在院里有点纠结，她天天守着辛鲲的，以保证辛鲲不会晕倒了，没人在边上。或者辛鲲要传个话什么的，都是她的活。可是她也很怕蔡大人啊！
　　“老师，看看，您这人缘。”辛鲲摇摇头。
　　“清静！”蔡关拉开自己摇椅上的盖布，自己舒服的躺上去，才抬头，“你怎么不吃饭？”
　　虽说现在他不在这儿住了，但他还是很喜欢李婶的饭的，于是，习惯了下衙过来吃饭。吃了饭，跟辛鲲聊一下，然后回家洗澡睡觉，他觉得日子很舒服。刚在外吃饭时，知道辛鲲没吃饭，于是两个人就忙进来了。
　　“想事，忘了。那位姑娘，挺好的。老师要不要请蔡阁老为你求亲，真的非常好，一位非常温婉的女孩子，眼神非常干净。”辛鲲认真的看向了蔡关。
　　“我喜欢聪明的，不喜欢干净的。”蔡关冷冷的回了一句。
　　“若我是你，就宁可要干净的。我们活得太累，一个安静，也干净的家，会给我们极大的安慰。为什么你们喜欢辛家，就是因为辛家是干净的地方，大家的日子过得很安宁。老师，我说真的，这个女孩我真的觉得适合你。”辛鲲坦然的看着蔡关。
　　“我娘白疼你了，她是给我挑那么媳妇呢！”郭鹏不干了。
　　“你想要？”辛鲲睥睨了郭鹏一下，昨天是谁哭着喊着不要成亲的。
　　“不要！但这不是我要不要的问题，而是你不能对表哥比我好的问题。”郭鹏瞪着辛鲲。
　　“还不好？我一天什么也没干，还请那姑娘吃了一顿饭。”辛鲲给了他一个白眼，“对了，我还送了一把匕首给她。”
　　“哪把？”郭鹏跳起来，辛鲲身体不好之后，她也还是喜欢在作坊里待，有时也会手痒，画些图纸，让老爷子打给她看。老爷子是惯孩子的家长，只要辛鲲想了，他就给她做出来。不在于钢质有多好，但漂亮是一定的。
　　“你说很娘的那把，正好给那姑娘防身用。我教她怎么用了，看得出，这是个很聪明的姑娘。”辛鲲再想了一下，那个女孩挺灵动的。其实，跟郭鹏配也不是完全不合适。
　　“我娘说不好看啊？”郭鹏瞪着辛鲲。
　　“风格不一样，跟刚说的，她只是不艳丽，我觉得她很美。”辛鲲想想看，果然相处一下，不觉得那女孩不好看。
　　“你看女孩的眼光不成。”蔡关假笑了一下，点头。
　　“那我看人的眼光呢？”辛鲲也不介意，笑盈盈的问道。
　　“看人的眼光应该还好，不过帮人挑老婆，可能差点。”蔡关想想摇摇头。
　　“我现在是帮柳姑娘挑夫婿，所以目前，我觉得你比小王爷更合适柳姑娘。”辛鲲知道蔡关的意思，她是女子的品味，她看女孩的观感其实跟男子观感是有很大偏差的，所以她直接换一个方向。


第223章 不速之客
　　“我当然比他好，不过我不乐意。”蔡关也假笑了一下，“就像明明辛瑶很适合郭鹏，你还不是要给她找个好欺负的。”
　　“我谢谢你！”郭鹏又吼了蔡关，他哪只眼睛看到自己和辛瑶很适合了。
　　“不客气！”蔡关歪着头对他一示意，平静的接受了他的“谢意”。
　　“是，所以我只是建议你，没逼你。”辛鲲喷笑，对蔡关眨了一下眼睛。
　　“别说话了，快点喝点汤，我加了两根面，你好歹吃一点。早知道，不让他们到家里来，让你在外头那么冷。”李婶亲自端着餐盘进来，边放东西，边絮叨。
　　“刚刚我只是想事，把吃饭给忘了。”辛鲲对李婶笑了一下，双手捧起碗，喝了一大口汤，“好吃！”
　　“也是，天天喝粥，早就该给你换点花样了。都怪李婶也没想到，明天给你包点水饺怎么样？汤汤水水的，也好消化。”李婶忙说道，她把辛鲲没吃饭当做吃腻味了。
　　“我觉得那些粥都好吃，刚刚我真是想事太入神，忘了！”辛鲲真不觉得粥不好吃，李婶是个讲究人，她不会两天给她吃一样的东西。就算是粥，也是顿顿不同，连配菜都不一样。她真没吃腻啊！
　　“想什么也不能不吃饭啊！要不，让小丫头到吃饭还是叫叫你？”李婶小声的商量着，她也听小丫头说了，少爷闭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她不敢叫。所以现在李婶来商量，总不能不吃饭啊。
　　“早上就是有点累，以后若是我闭着眼，就让她叫我好了，若是我在看书，写文章，就别叫了。”辛鲲想了一下，点点头。
　　李婶松了一口气，给她擦了一下嘴，看向了郭鹏，“小王爷，柳姑娘不错，回去快下聘吧，好姑娘可不等人。”
　　“您劝劝表哥吧，鲲弟觉得更适合表哥。”郭鹏立刻指向了蔡关，跟辛鲲聊，可以随便。但是跟李婶万不能有丝毫的迟疑，她跟自己老娘是朋友，可不敢让她跟老娘说，自己无所谓，他这么一说，他就只能回家等着成亲了。
　　“别啊！那可是好姑娘，你自己留着。”这会儿就显出蔡关的人缘了，李婶明显的更喜欢郭鹏。
　　辛鲲低头笑，不敢说话。心里想想，蔡关这是啥人缘啊？李婶这会儿就显出了素质了。
　　“不要！”郭鹏坚定的拒绝之后，还退了一大步，左右看看，纠结了一下飞快的逃跑了。
　　“哦，那个，蔡大人，要不你去下聘吧！真是好孩子的，听老人的话，没有错的。”李婶转向蔡关，一下子就显出中老年妇女的好品质，肥水不流外人田，郭鹏不要，那让蔡关上好了。
　　“我不介意的，我怕那姑娘会哭。”蔡关悠然的抽了一本书出来，慢慢的说道。
　　李婶一想也是，看辛鲲正好吃完了。立刻收了碗，跑了出去。
　　辛鲲捂着嘴闷笑着，被蔡关一脚踹了。
　　“老师，您这是啥人缘啊？”辛鲲还是忍不住再说一次。
　　第二天一早，辛鲲还是没想起自己错在哪了。不过，头天跟蔡关一块读了书，两人都是会读书的人，蔡关想的也是她快要会试了，总得再读点书。这么一来，她怎么会想起自己的错失来。
　　去了作坊，忙了一上午，中午陪着老爷子一块吃了午餐，才让人抬着她回了家。本来软椅是要直接送进后院她的屋里的，不过刚进前厅，李婶就在堂屋门口叫了一声，“鲲儿！”
　　侍卫挺自觉的，直接把软椅抬进了堂屋。但没放下，想的是，若是说完了，他们再抬她进去。结果，辛鲲在软轿上，就看到了柳淑媛和两位夫人，从年纪上看，应该是柳家老太太、太太了。
　　忙让人放下她，忙扶着人手起来，对三位行了一礼，纠结了一下，“学生不知几位过来，真是太失礼了。”
　　“是老身失礼，昨日淑媛麻烦李太太了，所以老身特来感谢。”柳老太太对李婶一笑，看向了辛鲲，“辛解元真是好相貌，难怪王妃说辛解元男生女像，将来必成大器。”
　　“惭愧，惭愧。”辛鲲低下头，手还是扶着椅子。
　　“你快坐吧，听说，你最近好多了？”柳太太看她撑着的手，觉得有点刺目。
　　“是！”辛鲲尴尬的一笑，她现在终于知道自己昨天的不安在哪了。王妃带着柳小姐过来，但是她儿子不在，自己全程接待，还送了礼物。这是标准的相亲程序啊！但相亲的人不太对啊？该做这一切的人，该是郭鹏，而不是自己啊。
　　所以，柳家现在是长辈来看自己了吗？对柳家来说，一个没什么根底的，若能连中六元，若自己真的是男孩子的话，对柳家来说这是极好的。哪怕生病了，也比嫁给仁亲王世子，安全太多了。
　　“听说李家是你祖父的义子？”柳老太太看李太太，刚刚那位小妇人都消失了，现在堂屋里，就只有他们三人，还有几个下人。这个，是不是有点太羞涩了。
　　“是，李祖父是家祖的挚交，李祖父去世之后，祖父就一直把李叔带在身边，这些年也是他们一家承欢膝下。对晚辈来说，他们就是亲叔亲婶。”辛鲲坦然的说道。
　　“这也是应该的，听说你还认了一个妹妹回来？”柳太太追问了。
　　“是，去把小姐请回来。”辛鲲回头吩咐道，“杭州辛铁匠的传人，跟小侄十分投缘，她没家人了，小侄不忍她出去乱闯，于是联了宗，让她入了我们家的籍。”
　　“辛解元，老身能叫你名字吗？”柳老夫人点点头。
　　“是，当然。”辛鲲牵着嘴，她现在该怎么办，现在能不能装个晕？让人觉得自己其实真不是合适的女婿人选？
　　“鲲儿，你平日除了去作坊，读书之外，还喜欢做什么？”柳老太太没给她思考的机会，又笑盈盈的问道。
　　“晚生还在学医，因为身体一直不太好，所以想试试能不能久病成医。”辛鲲有点想呵呵了，这个越来越像相亲了。不，昨天是相亲，今天是见家长。但是为什么对面不是小帅哥，而是一个有点羞涩的柳淑媛？


第224章 误会啊！
　　丫环送上了药，她今天回来晚了，所以她一回来，丫环就得想着给她送药。
　　“抱歉！”辛鲲对大家笑了一下，自己老实捧着药碗慢慢的喝了起来。
　　“鲲儿，要不要试试柳家的大夫，用了几代人，还是有几分把握的。”柳太太皱了一下眉头，刚刚看他站着都要撑着，心里就不是滋味。
　　辛鲲按了一下嘴，纠结了一下，对他们还是一笑，“小侄已经吃了很久药了，换大夫会有点麻烦。不过，您可派一位大夫过来，给小生的药方把把关。”
　　“真是体贴入微！”柳老夫人点点头，看看她在大堂之内还穿着厚厚的大氅，“你身体不好，要不要准备火盆？”
　　“不用，还好。”辛鲲能说，现在她已经感受不到冷了。她现在就有点尴尬的痛苦。
　　“哥……”辛瑶回来，被家丁叫的，说少爷请她回去。她还以为出了事，赶紧回来。结果一进门，堂上坐着好几位，立刻站住，对老夫人，柳太太，柳小姐一一行礼，但没开口。
　　“这是柳阁老夫人，这位是柳侍郎夫人，这是柳小姐。”辛鲲跟他们一一介绍。
　　“小女失礼。”辛瑶忙退后一步，再深深的一礼。
　　“辛姑娘也是好相貌！”柳老夫人看着辛瑶笑了一下，对她招了一下手，从手上取下一对玉镯，给她戴在手上，“果然还是年轻人戴好看。”
　　“小女谢老夫人厚赐！”辛瑶可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万不会为这么一点东西而惊喜，大大方方的把谢了一声，并没有扭捏。
　　“果然是个好孩子。”柳老夫人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对辛瑶点点头。看向了淑媛，“好了，你跟着辛姑娘四处看看。”
　　辛瑶也回头看了辛鲲一眼，辛鲲在柳小姐起来时，她也站起，相当于起身相送。
　　辛瑶多么聪明，一下子灵光一闪，立刻就笑脸相迎，“柳姑娘，不如去看看我哥的房间吧，他是个极麻烦的人，不过他是一个把自己的麻烦变成动力的人，这点我非常钦佩。”
　　“瑶儿！”辛鲲轻轻的叫着辛瑶的名字，她现在觉得自己没告诉辛瑶自己是女孩是个错误了。
　　“走吧！”辛瑶笑着拉着柳姑娘的手进去了。
　　“舍妹有些活泼，失礼了。”辛鲲只能扶着椅子对着两位夫人一礼。
　　“你快坐吧！”柳太太又看看她细长的手，此时扶着，青筋直冒的样子，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她一直努力想避开看这个，但却还是忍不住看到这个少年，瘦得好像能被风都吹跑。已经快二月了，他的头上还戴着一个毛帽子，他在屋里还穿着厚厚的大氅，大大的毛领子，衬得她的脸跟巴掌一样大。
　　“抱歉！”辛鲲再一低头，才慢慢的坐下。
　　“二月就要考试了，你还在帮皇上复制越王剑，时间够吗？淑媛的大哥也在翰林院，虽说不如蔡大人那般天才，不过读书也十分扎实，你们年轻人，原该常常一起读书的。”
　　“是，蔡大人每天会来帮晚辈读书，当然，晚辈也十分想跟随柳翰林学习，不过想等考完之后再去，怕乱了。”辛鲲心乱跳啊，还要见人家的大哥，万一不成，那位大哥会不会打人啊！真的胸口好疼啊！
　　辛瑶则拉起了淑媛进了二进，二进一进门，就是一个异常整洁的小院子，规整的正方，中间是石板镶嵌的石子路，石板的路的中间镶着一个个整齐的石子。但那石子再细看，竟然就是一个个的南方特有卵石，大小都一样的。因为才下过雨，石子地上透出温润的色彩。
　　“从金陵运来的，我那个哥哥，会赚钱，可是真会花。这房子，给个王府，他只怕都不愿换。”辛瑶看到她正在那石子地，轻轻的摇摇头，“我听李叔说，派去金陵找石子的人，都哭了。结果我哥说，你不会全买回来，我们有人挑。他们运了两船石子回来，最好的挑出来放在这儿。”
　　“那其它的石头呢？”淑媛看看小院里的石子，这一麻袋，就顶了天，那么其它的呢？
　　“分几块，最好的这批，除了这里有点。其它的都被收起来了。上回小安姐的房子里铺了些，其它的也都放着，说我成亲时，他会送我一个宅子，会有一条这样的小径通幽。你觉得我像他这么有病，铺地用的石子都要一模一样大小？”辛瑶轻轻的叹息了一下，觉得其实自己大哥也是够有病的，“不过，比起蔡大人，他算不错了，蔡大人说若是颜色再统一一点，他会觉得好看很多。”
　　“噗！”淑媛喷笑了，听辛瑶这么一说，她觉得自己对那位温文而雅的辛解元有了一层新的认知。一个有条理，爱护姐妹的温柔男子一下子就立体了，“辛解元对你们真好。”
　　“他对家人都很好！”辛瑶笑了一下，“我们都没什么亲人的人了，所以我们为自己找了很多家人，然后对他们好。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寂寞。”
　　“其它的石子呢？有两船呢，挑出这些，其它应该还有很多。”淑媛觉得辛瑶现在有点忧伤了，忙接上一个话题。
　　“把实在看不下去的挑出来，铺在庄子的泥地上。剩下的，都卖给京里的有钱人。听说，两船石子钱，都是人家给的！我估计我哥应该还赚了点。所以比起做生意，我真不如我哥。”辛瑶长叹了一声，这些日子，她发现，自己真的会做生意吗？比起自己家的老大，真的差太远了。基本上，现在一定没人相信，他是生意人。可是他明明生意做得这么好？
　　“读书人像他这样聪明的，好像不多。”柳淑媛也张着嘴，基本上，辛瑶说的，她根本就没听懂。她们一家的读书人，就算是她也知道家里要管，要经营，可是这些生意人，他们在说啥？
　　“他常说他不算是真正的读书人，他喜欢炉火，喜欢各种的金属。”辛瑶带着她进了东厢，先去北屋，那里是书房。进了书房，淑媛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第225章 你有多讨厌蔡关
　　这里是书房，淑媛对满满的书，显得轻松自如得多。他们也是书香门地，家里最多的就是书。不过想想，这里匠户之家，结果还有这么多书。
　　“所以，令兄能连中四元一点也不容易。”淑媛随手拿起了一本书，书上细细的写着批注。再拿一本，也是这样，书里全是批注。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天才，其实，光看这些，谁能说，他的天才与努力无关。
　　“是啊，一点也不容易。他跟我说，他进京之前，能自己拿锤子打铁，他给顾侍卫打的那把剑，成了绝响。知道吗？我们铺子里，天天有人来问，说，只要我哥设计就成，不用他亲手。”辛瑶眠嘴笑了，对她眨眨眼。
　　淑媛瞪大眼睛，所以对辛家人来说，辛鲲的天才不在读书，而在打铁，读书不过是辛鲲悠闲时的爱好罢了。这些爱好，让他不能打铁了，不能成为这个时代最了不起的天才兵器大师，才是他们最大的遗憾。
　　“是啊，王妃也说他是天纵英才。”淑媛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摇摇头。为什么他们不想，像辛鲲这样的天赋，是做连中六元的状元郎荣耀，还是当铸剑大师荣耀？不过，她决定还是别跟这位争辩了，反正辛鲲现在已经不能做大师了。
　　“是，我刚说了，他是个敢想敢干的家伙。”辛瑶笑了，拉着她去了卧室，“这里又是卧室，也是他的会客室。蒙着布的椅子，是蔡关大人的。别碰，会死得很难看。这是之前我哥只能卧床时，养成的坏习惯。他是只要我哥能睁眼，他就会让我哥念书的主。这个就是小王爷坐的，不过我哥最近身体好些了，这儿就是我哥坐，小王爷随意找地方坐。之前没有这张椅子时，蔡大人就只能坐床上，不过这块地方，也是谁不许碰。说实话，我哥有点强迫症，但是蔡大人病得更重啊！”
　　辛瑶忍不住吐起槽来，老哥竟然要把这姑娘介绍给蔡关那病人，她觉得自己有义务提示，别害人了，嫁给自己哥哥也比嫁给蔡关也好啊！
　　“我大哥说蔡大人除了有点爱干净，人还好。”淑媛不自觉的跟辛瑶慢慢的放下了心防，成了一个十四岁少女该有的样子。
　　“唉，你大哥成亲了没？”辛瑶虽说不知道淑媛还有哥哥，但是想想看，但看着柳家的孩子好像正常很多。
　　“是！快有孩子了。”淑媛呆呆的点点头。
　　“你看，蔡大人都做了一任地方官了，现在还是老光棍一枚，你觉得为什么？”辛瑶做了一个怪脸，摊开手问道。
　　“也许天才都有点怪，就像你大哥，喜欢打铁，对传统的读书人来说，也是怪癖吧！”淑媛果然是个善良的小妹子，想想看，认真的回答。
　　“跟我大哥比？我大哥读过的书，比蔡关那多多了。再说，我大哥也跟蔡关一样爱干净、爱享受。但他能自己想法子。比蔡关有用多了吧！”辛瑶翻了一个白眼，“比如之前我哥身体好，就没关注暖气，现在他身体不好了，他已经画了图，天暖和一点，房子会再改。下面会有火龙，保证明年冬天你再来，无论坐在哪间屋子，都会很暖和。”
　　“可是，你们不准备搬家吗？等着辛解元得了官职，这房子似乎不太合规格了吧？”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依我对大哥的了解，他不会离开家的。”辛瑶笑了一下打开了浴室门，“这才是我想给你看的，他跟蔡大人一样爱干净，每天都要泡澡，后来他病了，药浴是每天要做的，这儿作用就很大了，而且不用什么人工。他病中，也是自己洗澡，有人站门口，扶他一下就好了。那里可以洗手，这儿是坐便，自己冲水，你看，是不是非常舒服，而且没有异味。”
　　“所以这是他想的？”柳家也做了这些，这个不但她觉得很好，下人们都很高兴，觉得这个真有太好了。但是她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辛鲲的奇思妙想。
　　“当然，连蔡大人都大吃一惊，蔡府和王府都跟着改了。我来之后，他也给我做了一个。我当初为了舒服，找了一堆人侍候我。而我哥不，我哥厉害吧？”辛瑶得意的说道。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淑媛想了一下，她之前跟辛瑶一样，有一堆人侍候着，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她习惯了。她是喜欢那些洁具，但是真的觉得有点没必要。那么，辛鲲为什么要做出来？
　　“因为他和蔡大人有些习惯一样，他不喜欢别人碰他，就算他病得要死时，他也不许人碰。那时，都是蔡大人抱着他去泡澡。两个有病的人，只觉得对方是干净的。”辛瑶耸一下肩膀，她又惭愧了。当初她看到辛鲲的浴室时，她真的惭愧了。一样的穿越人氏，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
　　“真是太聪明了。”淑媛看看，真心的叹息了一声。所以他会把自己弄得很舒服，想想刚他说的，他正在学医，所以他不会认命，他会试图治好自己。
　　“是吧，他其实有点可怜。你也知道我不是他的亲妹妹。我父母去世之后，我对谁都不敢放下心防，这回进京，我其实是来跟他谈生意的。我们都姓辛，我们都是做铁匠的，我觉得我的想法是互利互惠的。”辛瑶轻轻的叹息着摇摇头。
　　“辛解元应该不在意你的生意的。”这个淑媛很有信心。
　　“是，他只把我的来意告诉了蔡大人和小王爷。然后蔡大人跟我谈生意，蔡大人真的好讨厌！”
　　“瑶儿，你能别每一件事，都把蔡大人拉出来说一次吗？”淑媛拉着辛瑶出来，有点无语的说道。这位有多讨厌那位蔡大人啊。现在她不了解小王爷，倒是很了解那位蔡大人。
　　“好吧，当时，我的感觉是，蔡大人会玩死我；然后小王爷一句话都没说，但我知道，回头他就能叫人把我的店全封了。”辛瑶想想当时的情形，她都有种想死的感觉。


第226章 诱拐
　　“啊？”淑媛没想到辛鲲是用这个来留下辛瑶的。
　　“然后我哥就笑，说我可以留下做他的妹妹，我会成为辛家人。但得把江南的生意结束掉，钱他一分都不要，那都是我的嫁妆。他还会另给我一份，然后我就留下了。”辛瑶一摊手。
　　“其实他想保护你对不对？你一个人在江南，又是女孩子，还有那么大的生意，肯定会出事的。”淑媛想想，她认真的看着辛瑶。
　　“对，他那天跟我说，他快死了。”辛瑶苦笑了一下，“他说他保不住我太久的，所以他要趁他还活着，安排好爷爷，安排好李婶他们。他也没想过要成亲，之前王妃有给他找过一家，其实我哥都没答应。结果人家一听说他病了，立刻就嫁人了。就跟怕我们赖上他们一样！那会儿，我都想用钱砸死他们。不过我哥没让，说又不认识，用不着放在心上。”辛瑶想到那事，都觉得气愤，什么人啊，她们还没瞧不上他们，他们竟敢这么做。
　　淑媛一下子眼眶都红了，辛瑶知道，反正就算柳家反对，估计柳姑娘会义无反顾的要嫁给自己那个除了身体不好，其它各种好的哥哥了。
　　辛鲲晚饭前回了房间，现在外堂坐着的已经不是三口了，而是柳家所有人。因为他们要来“接”柳老夫人、柳太太回家。可是为什么柳家大哥和怀孕的大嫂也来了？
　　好在郭鹏和蔡关回来了，辛鲲忙跟柳家一家人道歉，她要回房更衣，还有喝药。柳家也真没当自己是外人，就在外跟郭鹏和蔡关一块他们聊天了。
　　辛鲲真心的觉得自己有点快受不了，靠在自己的躺椅上。半天回不过神来。刚刚郭鹏回来，就被碰上了。辛鲲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立场，直接把他推出来。反正把郭鹏所有优点，一次性表现在柳家几位大人的面前。
　　郭鹏刚刚一脸悲剧，倒是想逃走，不过，辛鲲死死的拉着他，坚定的不让他离开；到蔡关下了衙，来吃饭的。结果进门看到柳老夫人，他准备走了，不过被郭鹏死死的拉住了。
　　而当时，辛爷和李叔回来时，看到一屋子人，也怔了。在知道是柳阁老一家后，老爷子淡定的行了礼，扭头回作坊了；李叔张了一下嘴，马上说，他们就是回来知会一下，他们不回来吃饭了，然后李叔飞快的逃走了。
　　“家祖有点内向。”辛鲲当时只能抱歉的对众人一笑，但当时，她是十分羡慕的看着他们的背影。一回头，发现，李婶和小安也是这种表情。
　　蔡关十分有风度的跟柳老爷子他们谈论学问，十分有风度的瞥了她一眼；而郭鹏觉得自己有点悲剧，他又不会学问，对着柳老夫人他们傻笑，然后认真的想着他们的问题，至于说回不回的出来，她就是不管了。所以这会儿，她靠在火盆边的躺椅上发呆。想的是，为什么这个时代的人，这么没规矩，不说一声，全家总动员的到别人家吃晚饭？
　　“先吃药吧！”一个托盘出现在辛鲲面前。
　　辛鲲睁开眼，却发现是淑媛，忙想站起。
　　“哥，你歇一会。”辛瑶按住了她，把药递给她。
　　“抱歉！”辛鲲对淑媛笑了一下，接过药，一口气喝了，“我坐一会就出去，快吃饭了，晚上李婶可是准备大展身手的。”
　　“你确定要跟蔡大人一起吃饭？我让李婶给你送进来吧！”辛瑶真的觉得辛鲲该休息了。
　　“又说傻话，辛家就我一个男丁，难不成男宾那桌没人陪？”辛鲲叹息了一声。
　　“我很同情今天的男客人！”辛瑶想想也是，这里是辛家，只有辛鲲一个人是真正的主人。
　　李叔、李婶、自己，说白了都是老爷子和辛鲲捡回来的家人罢了。李叔他们的地位改变，是辛鲲进京之后。而自己，就算她真的是这家的孙女，但对这些外人看来，自己还是不能代表辛家的。
　　“瑶儿！”淑媛忙制止，这位能别事事针对那位蔡大人吗？
　　“真的，你过会就知道！”辛瑶就懒得说，蔡关来吃饭，都是在辛鲲的屋里吃饭，连郭鹏那么喜欢辛鲲，他也不跟他们一块吃饭。当然，如果蔡关不在，郭鹏就会陪辛鲲。
　　“我觉得蔡大人的习惯，没什么不好的，他只是为人非常严谨，这样反而真性情；小王爷呢，为人侠肝义胆，若不是他，我只怕早死了。”辛鲲对淑媛柔声说道，现在她坚定的要把蔡关塞给淑媛。
　　“那个你若不认识他们，其实也落不着今天这地步吧？”辛瑶翻了一个白眼。
　　“唉！”辛鲲张了一下嘴，让她说不是，还真说不出口。只能叹息了一声。也是，若不是认识他们，自己做个小小的富家翁，其实还是挺自在的。
　　淑媛叹息了一声，这么一个天纵英才，若不是认识了小王爷，他可能就是一个了不起的大匠。她有点想不出来，这样一个瘦弱的男子，真的成为一个匠人。
　　“小王爷一定舍不得您的才华，您中毒之后，家祖也非常可惜，但是若您把才华隐于地下，这才是最大的浪费吧？”淑媛拿回了药碗，给辛鲲还拉了一下盖在身上的皮裘。她此时竟不觉得辛鲲陌生，明明他们才第二次见面，但好像熟识了很久。
　　辛鲲现在想掐死辛瑶了，这俩说啥了，弄得让淑媛来给她送药，还这么亲近的给自己拉衣服？
　　“浪费也不如活着啊！我哥活着才是最重要的。”辛瑶根本没看辛鲲，对着淑媛愤愤的说道。
　　现在她真当辛鲲是亲哥，她心里的支柱，不然，她也不会忽悠着淑媛留下了。就算是辛鲲真的活不长，她也希望他在有限的生命里，有个善解人意的人在他的身边。她也承认，她再一次自私了，她知道，自己正在毁掉一个少女的人生。
　　“你真是，你也不想想，若不是辛大哥认识了小王爷，那些追杀他的人，不是早就得逞了？你要想，得亏辛大哥回辛家村之后百般高调，才让对方不能下手。”淑媛忙正色的说道。


第227章 反客为主
　　“淑媛，你真的太好骗了！”辛瑶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她是真正的孙女，她很明白，那些追杀的人，根本不会找到辛家村。若不是辛鲲成名，人家找得到他才怪。
　　“淑媛说得对，他们其实是守株待兔。满世界的找，不如守着老爷子。再怎么着，总会有人联系的。”辛鲲却摇了头。
　　“你是说，他们一直在老爷子附近？”
　　“应该是，我走了两年才到辛家村的，我甚至不知道是哪个辛家村，但是他们应该很清楚的。我没有目的，他们自然也找不到。若不是我无意中提议蔡大人种糜子，让小王爷在我身边守着。我也许在辛家村就死了。”辛鲲想了一下，轻轻的说道。
　　“好吧，我以后对小王爷好一点。”辛瑶轻轻的拍拍辛鲲的肩膀。她也是聪明人，不然，她也不会因为辛鲲随便说两句，就放弃江南的生意。她非常清楚，自己并不安全。所以辛鲲看在她身上辛家血统的面子，也会保护她时，她立刻接受。而现在，她真的明白，人家要杀的一直不是辛鲲，而是自己。辛鲲这些日子受的罪，全都是自己身份所引起的。
　　“行了，你自己乖乖的，我就没什么要求了。”辛鲲拍了她一下，舒了一口气，“出去吧！哪有把客人扔外头的道理。”
　　“我十分期待，饭桌上蔡大人的表现。”辛瑶忙扶住了辛鲲，对她笑着做了一个鬼脸。
　　“其实分餐对主妇来说是好事，请客，最少十个菜，可是分餐，做四个菜就足够了，你将来做了别人的媳妇，你是想天天挖空心思做十几二十个菜，还是给老公四菜一汤容易？”辛鲲请淑媛先走，自己跟在后面，懒懒的说道。
　　淑媛噗的又笑了，“辛大哥真是有趣，这么一想，蔡大人这性子不是缺点，而是优点了。”
　　“必然的。”辛鲲在淑媛看不到的地方，狠掐了辛瑶一下。
　　前面堂屋里，已经按着辛鲲安排的，摆上两张大圆桌子。辛鲲当时安排时，其实是想请老夫人们坐到内堂去，辛家没有花园，自没有花厅。但是东边还是有一个暖阁的，请女士们在暖阁里用餐，大家也能舒服点。
　　不过柳太爷听到了，忙就说，就在这儿就好，他们没有那么多讲究。辛鲲一想也是，大部分都是柳家人，人家都不介意了，自己介意个啥。也就按着柳老爷子的意思在堂屋里摆了。不过她还是让人准备了屏风，万一不对，还是分开为好。
　　她老实的坐到男性那桌，坐在下首，坐她身边的就是蔡关，因为他们俩都是分餐的。辛鲲是粥和小菜，而蔡关面，前就是他的那套特制的雨过天青的餐具。当然她的餐盘就那么摆着，而她知道蔡关坐边上，是因为她的边上，有一个大大的银罩子。
　　“抱歉，柳阁老，学生身体不好，请小王爷陪几位喝一杯吧！”辛鲲当看不见，拿了装了牛奶的陶杯，十分抱歉的对柳阁老、柳侍郎、还有柳翰林举了一下。
　　“我们也不喝酒，就吃饭吧！”柳阁老摆手，看看蔡关，他为什么和别人不同，“蔡翰林，你这是？”
　　“下官习惯与人分餐。”蔡关对丫环一挥手，丫环摒住呼吸，小心的上前，把李婶特意打的那个银餐盘盖拿走，露出他的餐盘，满意的点了一下头，对柳阁老坦然的说道。
　　桌上有八道凉菜，但他的面前只有四小碟，但也是按着桌上的八凉菜做的拼盘。每样都只有一点，保证他不会觉得吃不下；等桌上换四道下酒的热菜时，丫环也会用银罩罩上四小碟给蔡关换了；过会等着老爷子他们传饭时，还会再上四道下饭菜。那时，蔡关的餐盘也会再换。
　　“可怕吧！”辛瑶坐在淑媛的身边，凑在她耳边说道。
　　“大家一起吃饭，也得用银罩子来罩着？”淑媛刚刚已经看到那个银罩了，知道辛鲲得单做，这个大家都没疑议，可是这位的饭也得单做，上桌前，还得罩着，这个太可怕了吧？她一时没注意到自己的音量。
　　“可能病得更重了。”辛瑶再一摊手。
　　“一千两！”蔡关侧头看着辛瑶。
　　“哥！”辛瑶愤愤的对着辛鲲吼道。
　　“两千两！”蔡关瞥了辛瑶一眼，“再说，四千两；之后一万六千两。”
　　辛瑶瞪着辛鲲，但一个字也不敢说。
　　“两千两，回头我给你，别说话了。”辛鲲对丫环笑笑，“拿个屏风来。”
　　丫环立刻拿了一个大屏风出来，隔在了男女的席的中间。
　　“抱歉！”辛鲲再抱歉的跟柳阁老一笑。
　　“没事，没事，难怪淑媛说你们家的菜好吃，这个红烧肉真是太好吃了。”柳翰林忙说道。
　　“这是小王爷的口味，他一直在厨房盯着李婶改，试了三天，才试成这个味道。”辛鲲笑了，“那味拌时蔬是蔡大人喜欢的；虾仁是舍妹喜欢的；家姐口味清淡，所以家里会常备清鸡汤。所以，这开水白菜是她喜欢的。”
　　“那你呢？你喜欢吃什么？”柳阁老看看桌上的菜，已经有一半都是家人的喜好，那么，他的喜好呢？
　　“我这一年，只能吃粥！”辛鲲轻笑了一下，拿着自己的大银勺轻轻的舀了匙，轻轻的放在嘴里。不错，香菇鸡丝粥，粥里满满的香菇味。李婶真是用了心！
　　“是她以后应该也没指望吃那些了！”蔡关多聪明啊，到这会儿，若还不知道柳家怎么回事，就白做辛鲲的老师了，淡淡的说道。
　　“哪有，我今年比去年好多了！”辛鲲笑了一下，指了一下拌粉丝，那也是她喜欢的，不过丫环看了一眼蔡关。
　　“那个辣，跟药相冲。”蔡关果然一皱眉头，“虾仁发物，白菜寒凉；红烧肉肥腻……你还是喝粥吧！”
　　辛鲲看看桌上的菜，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好像真的都不是病人该吃的，她又不能说，她真不是病人啊！默默的再喝了一口粥。
　　“李婶，怎么也没给哥做两道菜？”辛瑶忙看向了李婶。
　　“真是，之前都是给他单做，也忘了，他今儿也上桌。真是、真是，快去准备甜品，过会，也给少爷一碗。”李婶忙拍手，回身跟丫环说道。


第228章 小王爷很聪明
　　“小王爷好像话不多？”男人这桌，柳家三代人，其实都在观察着对面的三位少年。就算蔡关略大，其实也算是青年才俊了。柳侍郎看向了一直很沉默的郭鹏。
　　“鹏鹏！”坐在另一边的小宝听到小王爷，立刻叫起来。他坐在小安的后面，自己有个高椅子，面前也摆了汤泡饭。他其实被教得很好，很喜欢吃饭的。
　　不过平时大家一块吃饭，小宝那会不会坐在小安背后，而是在郭鹏的背后，若是郭鹏不在，他也不介意坐在亲娘背后。但听到‘小王爷’三个字，就立刻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当然得找他了。
　　郭鹏立刻起来过去把小宝抱过来，顶在自己脖子上，顺手给他一个大包子。小宝笑嘻嘻的跟大家挥手，然后捧着包子就在郭鹏的头顶上啃着。
　　“你不会拿他的坐椅过来？”蔡关想死了，为什么非要坐在他的脖子上。
　　丫环立刻去把小宝的坐椅拿过来了，不过小宝表示，他要跟他的鹏鹏在一起。拿着包子抱紧了郭鹏。
　　“小王爷性子极好，小宝最喜欢他了。”辛鲲瞪了郭鹏一眼，然后陪着笑脸看着柳侍郎。
　　“鹏鹏！”小宝点头，跟大家强调着。
　　“除了有点傻，他几乎没有缺点。”蔡关也恨恨的看了一眼郭鹏，辛鲲一定不能成为柳家的女婿，那么只能让郭鹏上了。这个结果，他是很乐见的。现在他真的觉得，自己在夸自己的表弟。了解他的人，应该都知道的。
　　“是单纯，真的，柳阁老，没有比小王爷更有义气，性格好的少年了。对了，他工夫还很好。十八般武艺样样皆精！”辛鲲表示自己命好苦，为什么边上两个蠢货。
　　“飞飞！”小宝又拿着他的包子，做了一个飞的动作，包子馅洒到了郭鹏的头上。
　　辛鲲低下头，一脸的痛苦，她也有强迫症啊，这个真看不了。主要是，边上还有一个蠢货宝宝。好吧，他们家宝宝不蠢，只是太小。
　　蔡关也捂住了眼睛，闭着眼，“快点收拾下。”
　　丫环已经习惯了，立刻收了小宝的包子，拿一个湿布给郭鹏擦了一下头。柳家祖孙三人一块就盯着郭鹏，而郭鹏一点反应也没。一直低着头，由着小宝在头上玩。
　　“蔡大爷，好了。”丫环弄好了，小心的跟蔡关汇报。
　　“你就不能玩点别的，拿剑玩也比玩孩子好啊！”蔡关抬头看着郭鹏吼道。
　　“坏坏。”小宝瞪着蔡关，怎么可以骂他最喜欢鹏鹏。
　　“飞飞去。”郭鹏觉得自己可能不能再待下去了，顶着小宝起来对柳家人一礼，带着小宝出去了，远远的听到了小宝的笑声。
　　“小宝很活泼，家里都忙，幸亏有小王爷陪他玩，这点让学生一家倍受感动。”辛鲲抽了一下嘴角，只能再解释。
　　“嗯，性子比他好的也不多。这小子真是听话，也有耐心。真的，保证不打老婆。”蔡关也是那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立刻点头。但是，他突然想到，郭鹏一点也不傻啊！这样他就把自己给淘汰了。
　　“柳阁老，抱歉，抱歉！”辛鲲能不知道郭鹏已经逃掉吗？只是想想看，她也很无奈啊！再次对柳阁老道歉，然后转头看向了柳侍郎，“上回看到柳大人的读书记，倒是很有启发，明明那些书学生也读过的，倒真没用那个角度来思考过。”
　　“那书你也读过？”果然，柳侍郎眼睛一亮。
　　“是！”辛鲲笑了，终于，男士桌这边终于正常了，都是读书人，于是，很快蔡关也参与了讨论。
　　“我真同情我哥啊！”辛瑶听听那边的小声的说道。刚刚真的挺尴尬的。
　　“别说了，小心蔡大人听见。”小安姐也苦着脸，现在她只想知道自己的小宝在哪。
　　“这里是姓辛的，为什么一家人怕姓蔡的。”辛瑶看着李婶，真的有点困惑。
　　“别问我，我不知道。”李婶低头，这些日子，她最苦逼好不。
　　“其实只要不惹他，还挺好相处的。真的，只要保证他的东西专用就可以。他知道娘辛苦了，送过很多东西给她的。对了还给小宝买过玩具。”小安拼命的想着蔡关的好处。
　　“嗯，所以现在全家都得适应他，都不敢惹他。”辛瑶苦着脸。
　　“好了，别说！”李婶忙不让辛瑶别说了，让人给柳家的众人，布菜，“老夫人，试试这个汤，鲲儿、瑶儿之前一直在南方，他们讲究喝汤。”
　　柳老夫人笑了一下，试了一下汤，“真的挺好喝的，这是什么汤，看着很清啊？”
　　“蘑菇汤，是纯素汤。这还是之前鲲儿身体好时，手把手的教我的。那时，常陪我在厨房里干活，真是贴心的好孩子。这一年，鲲儿也没力气了，我啊，真是……”李婶忍不住按了一下眼睛，她的眼睛全红了。
　　她边上是柳少奶奶，她只能把轻轻的抚了一下可怜的李婶。小安也轻轻的抚了一下母亲的背。
　　“之前鲲儿自己还能担着废水去浇地，光着脚跟着侍卫们去翻地。真的，我们鲲儿身子好时，就没有能难得了他的。有时，我都觉得除了生孩子，就没有什么能难得住他。”
　　“那个，其实我觉得我哥病了，也没什么可以难得住他。”辛瑶想了一下。
　　“好像是啊！”小安笑了。
　　“唉，你们家鲲儿得多好啊？让你们这样相信他！”柳侍郎太太看着辛家人，这些明明不是辛鲲的亲人，却真的处成了一家人。
　　“因为真的很好。”辛瑶长叹了一声，侧头看了屏风那边露出一点身影的辛鲲，深吸了一口气，“他会是了不起的人，我有时觉得因为他太了不起，才会有这些磨难。”
　　“娘！”小宝在窗外叫了一声，做了一个怪脸，然后就又跟着郭鹏一块玩去了。
　　小安都习惯了，回头看了一眼，挥了一下手。
　　“小王爷性子还真好，还能这么陪孩子玩。”柳老夫人看看院里玩得很开心的小宝，再看看觉得郭鹏长得还不错。


第229章 柳家的意见
　　“真的，小王爷人是不错，又乖又听话。可是好歹是小王爷，一点主见没有。我哥指哪，他打哪。我都看不过去！蔡大人那些毛病，那个我就不说了。所以比起来，我哥真的除了身体不好，真没挑了。”辛瑶手一摊。
　　“噗！”淑媛喷笑了，现在她现在真的觉得辛瑶真的好玩。
　　“淑媛！”老夫人严厉的叫了淑媛的名字。
　　淑媛忙低头，不敢说话。
　　小安看看老夫人，再看了一眼辛瑶，她现在才明白柳家来做什么了。回头看看屏风那边，五位老中青读书人正在争论，或者说，只有四个人在谈，辛鲲正在喝热汤。她立刻笑盈盈的给淑媛舀了一碗热汤。
　　“喝点汤，堂屋有点冷。不过鲲儿已经派人量屋子了，过些日子，地下会穿管子。说夏天走冷水，冬天就走热水，屋子就能冬暖夏凉了。我的房子也有这条街上，先装我那边，过些日子，你也过去看看，一定会很舒服。”
　　“你要搬？”淑媛怔了一下，她没想到小安会离开。
　　“是，我是嫁出去的姑奶奶，怎么会常住娘家。之前因为生孩子，还有鲲儿身子不好。现在鲲儿身子好了，小宝也大了，是该回去了。”小安对柳家人笑着淡然说道。
　　“我哥在给我找人，放心，最多两年，我也会嫁出去。保证不讨人嫌！”辛瑶立刻明白小安的意思，立刻说道，“还有我爷爷完全不管事，我李叔、李婶脾气不要太好。”
　　“搬出去也成，真的，我们城里四进的大宅有二十几处，你们随便挑。对了，柳家在东城状元巷对不对，那儿我们有四个院子！”李婶立刻加码。
　　“李婶，你最狠！”辛瑶对李婶都肃然起敬了。
　　柳家四位女性都呆了，辛家真的没按牌理出牌啊？你们要不要这么直接。包括已经有点底的淑媛，侧头看着辛瑶。
　　辛瑶拉着她的手，轻轻的笑了。
　　柳老太太都不知道怎么回的家，一家人坐到了家中的暖阁里，老太太咕咕的灌了一大口温茶，她都累了，盯向了孙女。
　　“你不会答应辛家什么吧？”
　　“当然没有，孙女怎么敢做这么没规矩的男人。”淑媛立刻伏在地上，愤然说道。
　　“你真喜欢辛解元？”老太爷没喝茶，皱着眉头盯着伏在地上的孙女。
　　昨天淑媛回来时，就表示不想嫁给那个小王爷，她喜欢辛解元。当时老太太也是这么问的，高贵妃是她的亲外孙女。他们当然知道皇上对小王爷的期望。回头孙女生了孩子，就可以抱进宫中由高贵妃抚养，这可是未来整个柳家的希望。
　　但是柳阁老一听说孙女喜欢的是辛解元，立刻有种惊喜的感觉。于是一早逼着老夫人带着儿媳去看看。然后柳阁老也都带来儿子孙子连孙媳妇都带去了，就是想去看看那个传说中的天才少年。都看过了，老头现在特意再问一次，他得再听孙女说一次。
　　“是！”淑媛抬起头，很坚定，现在更坚定了。昨天她并没有机会跟辛鲲那么近，而今天，她觉得自己真的喜欢辛鲲了。
　　“你先起来，大家觉得怎么样？”柳阁老看向了儿子。
　　“小王爷太没特色，感觉……”柳侍郎想也不想，直接说道。他昨天都不怎么喜欢小王爷，太敏感。然后今天再看一眼，长得是不错，不过太蠢了。他竟然只能跟小孩子玩。这真的是柳侍郎绝对不能接受的。
　　“可是辛解元的身体，走两步都喘气。淑媛，娘真的觉得辛家很好，家里简单，又有钱。辛鲲的性子、才华也不用说，若是他身体再好一点点，娘保证不拦你。”柳太太急急的说道。
　　她真不想女儿去替姑子家的女儿生孩子，凭什么。可再看辛家，虽说看着是平民的地方，但舒适性并不差。而辛家有钱，这点虽说不该放在这儿说，但是，作为一个清流家的掌家媳妇，真的觉得这个是重要的问题。
　　辛家土豪性子，这对女主人来说都是大大的幸事。看李婶，她知道他们为了辛鲲买的洋花牛，还有桌上的食材的价格吗？她们可是没有通知就去了，晚上能端出这样的饭食，就表示，那些食物就是他们常用的？
　　况且李婶说可以让自己任选状元街上的院子，他们家在这儿有四处。这是表示，他们家理解父母想跟女儿近一点的心理。所以她真的只对辛鲲的身体不满，但这是婚姻的主体啊。
　　“我觉得辛贤弟身体没那么不好，脸是白，可是不青啊。应该只是有点弱。而且挺会养生的，我觉得他不是那短命的。”柳翰林有点困惑的说道。
　　“能让蔡翰林那么支持，小王爷那么听话，现在连中四元，就可知他的脑子有多好。真的，除了身体不好，真的没挑了。”柳侍郎点点头，看看向了老太爷。
　　“孙媳妇，就你没说话了。”老太爷看向了孙媳妇。
　　“孙媳觉得辛解元心很细心，孙媳进堂屋之后，他就让小安姐引媳妇去东边的炕上休息，还送上点心，饮品。都是热烘烘的！还让小安姐进去陪孙媳。真是处处体贴，若是身体好，应该会是一个极好的相公。”
　　“那蔡关，你们觉得怎么样？”老太爷突然说道。
　　“啊？”柳老太太怔了一下，他们就根本没想过蔡关好不好，但是想想：“长得还不错，才华什么的也不错，门地相当。老爷看上他了？”
　　“辛鲲太弱，小王爷太傻，主要是也有点风险。那就只有蔡关了，性子是不是有点……”老太爷看向了孙子，你们是同事，你总能说吧。
　　“爷爷！”柳淑媛跳了起来。
　　“不是说，性格上跟辛鲲很相近吗？就是因为这样，他们才能成师生？再说，蔡关性子够决断，老夫觉得蔡关只怕真是将来的麒麟儿。”老太爷轻轻的叩着几，目光深邃。
　　“可是听说那性子太麻烦了，辛家人……”柳太太脸皱成了一团，看看辛家女人们的脸，她就可以预期，嫁给他的女人，会有多么辛苦。这不是几个佣人能解决的问题。


第230章 最好的三人
　　“是啊，爷爷，他在辛家不但有专用的餐具，还有专门的椅子，他用的地方，别人敢碰，会死的。”柳淑媛急急的说道。
　　“对，听说他之前，辛鲲在通县用过的澡盆都要砸了，因为他们用过的东西不能给别人用。这个也太各涩了！”柳翰林汗珠子都下来了，做同事还可以，可是做妹夫，他觉得压力有点大。
　　“你们平日不也都在自己屋里吃饭吗？分餐有什么了不起。至于说洗澡，现在各人屋里都有澡堂子了。实在不成，那做两个，一个人一个。有什么麻烦的，以后专门训练一批人出来，就按着他的性子改，能有多难？”
　　“可是我不想战战兢兢的在他面前过日子。”柳淑媛摔门而去。
　　“那孙媳去劝劝。”柳翰林太太立刻站了起来，她是孙媳妇，参加这种会议，她是很清醒的，知道自己也不能再待了。
　　“你是聪明人，告诉她，家里若不是为了她，也不会费尽心机。”柳老太爷沉着脸。
　　“是！”少夫人点头，退了出去。
　　“老爷，蔡大人与您一向政见不合，皇上对蔡家也不怎么合，若是我们选蔡家，会不会让贵妃为难？”老太太低头想想，轻轻的说道。
　　“为什么不想，我们选蔡家，对皇上来说，拉住了新势力？”柳阁老沉下了脸，抿着嘴，“再说，高家是高家，我们是我们。按律柳家有事，出嫁女都不受连累。那高家有事，与我们柳家有什么关系？”
　　“不过，公公，就算我们有意，蔡家能同意？蔡家和仁王妃都把京城翻过来了，也没找到他们儿子满意的人。我们柳家还不至于上杆子求人不是。”柳太太磨磨牙。
　　“这你们就不用管了，你们要劝好淑媛。而且我看了，那个辛家小子对淑媛也没什么意思。只怕是他们家里觉得我们家有点意思了，于是起了心思。以他们家的条件、辛鲲这种情况，谁肯嫁？他们并不在意女孩是谁，只要肯去伺候辛小子就成。”老太爷冷冷的说道。
　　“是！”柳太太只能低下头，准备退出去了。但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她，她十分的不甘心。
　　“京中最好的几个人，今天你已经全看了。不可能再好了！”老太爷拿起热茶，轻轻抿了一口。眉头不可见的动了一下，轻轻的再放下了。
　　辛家还是辛鲲的房间，辛鲲泡了一身的药味出来，直接躺在了床上。她这回不是装的了，而是真的累了。一天了，她真心的觉得心累。
　　蔡关和郭鹏还是坐在两边的椅子上，辛瑶也没走，站在两人的中间。
　　“我不想说话，麻烦从外面帮我带上门。”辛鲲闭上眼。
　　“鲲弟，我要回去告诉我娘，柳家看上你了。”郭鹏大笑着，一改刚刚饭桌上木讷的样子。
　　“……”辛鲲瞪着他，连‘滚’字她都懒得说出口了。现在他一点也不喜欢小机灵的笨蛋。
　　“你打算怎么办？”蔡关笑眯眯的瞪着辛鲲，他真的觉得好开心。这种情况下，他想知道这位怎么怎么办，“我觉得柳家还不错，若是实在不成，就从了吧！”
　　“我身体不好，成不了亲。我不会害人的！”辛鲲黑着脸。
　　“我觉得那位小姐已经对你情根深种了。”蔡关呵呵了，“现在我觉得柳家正在谈，要不要招你当女婿。”
　　“再见！”辛鲲翻了一个身，面对向了床的内侧。
　　“哥，你不是喜欢柳姑娘吗？你说了，她是这个时代的杰作，你觉得她很美。”辛瑶忍不住说道，“你身体越来越好，成亲不是什么问题，放心放心，我觉得你会幸福的。”
　　“边去，胡说什么呢？？”郭鹏跳了起来，扒开了辛瑶，愤愤的对着辛鲲吼着，“鲲弟，你瞎了，那还叫美？”
　　“都滚！”辛鲲谁也不想理，觉得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身边怎么一个靠谱的都没有呢？
　　“鲲儿，你是个了不起的人。做得非常完美！”蔡关起身坐到床边，轻轻的拍了辛鲲一下，带着笑意离开。
　　辛鲲知道他的意思，她并没有多做什么，但她瞒过了所有人。现在除了他无意中看到她的喉结外，竟然没人发现她是女孩。
　　蔡关不知道的是，辛鲲在现代一直被人叫‘师兄’的，她就没被当成女孩养过。也没人当她是女孩。所以现在，辛瑶认不出她，柳淑媛同样认不出来也就没什么可惊讶的。
　　现在她觉得看她笑话的蔡关，很讨厌！她决定就不要告诉他，明天柳太爷会去蔡家谈联姻的问题了。
　　蔡关大笑三声之后，自己出去了。
　　“鲲弟，我今天回家睡！”郭鹏又跪到了脚踏之上，乖乖的拍拍辛鲲的背，可是，最终还是没忍住，大笑起来，“哈哈！”
　　辛鲲翻过来气得直拍自己床板，郭鹏一下子收了笑声，飞快的逃走了。
　　“你这些朋友真是损啊！不过，哥，我要不要跟爷爷说说，要不要去跟柳家谈谈。”辛瑶想想看，凑过来，笑盈盈的诱惑着辛鲲。
　　“明天柳家会去跟蔡家谈联姻！”辛鲲给了辛瑶一个假笑。
　　“为什么？”辛瑶跳了起来，她费尽了心机，结果现在大哥告诉她，一切都没用，她努力错了方向。
　　“因为嫁进辛家的利益，不如嫁进蔡家的利益大。”辛鲲笑着看着辛瑶，拉住了她的手，“明天，我叫朱龙来读书。你正好看看他！”
　　“嫁给蔡关那有病的家伙，有什么利益？”
　　“相对！相对比小王爷和我来说，健康也聪明的蔡关是更好的人选。当然，我若是健康的，他们会选我，所以我觉得柳家很好，真的很好。他们至少为了家里的女孩，做了努力。”辛鲲还在笑。
　　“那是因为他们觉得你若活不长，那么她们就白瞎了一个女儿的联姻。”辛瑶愤怒的说道。
　　“若你有女儿，你会怎么选？”辛鲲看着辛瑶。
　　“我选小王爷，因为我讨厌比我聪明的人。”辛瑶磨着牙，但是泪夺眶而出。


第231章 没风骨的柳家
　　“哥，你一直知道你和淑媛不可能，对不对？”辛瑶看着兄长。
　　“对，我们没有可能。就算我是健康的，我和她也是不可能的。”辛鲲笑着摇摇头。
　　“可你说她很好？”辛瑶跳着脚。
　　“我觉得很多人都很好，淑媛是好姑娘，我希望她幸福，但我不可能给她幸福。”辛鲲对她调皮的笑着，“再说，我一再的告诉你，她跟蔡关更何适。”
　　“等一下，哥，你是不是还有话没跟我说？”辛瑶突然跳了起来，此时她真有一种感觉，自己老哥也许不知道今天柳家的不约而致。但是他一定知道，柳家最终还是会选择蔡家。
　　“什么？我累了，你不要去洗澡睡觉？”辛鲲对他眨着眼睛。
　　“其实就算柳家今天不来，你是不是也准备好了，让柳家看到蔡关是更适合的人选？”辛瑶盯着辛鲲的眼睛。
　　“我本来想请柳翰林参加我们的读书会，给他们一点机会看到蔡大人的天纵英才。”辛鲲一挑眉。
　　“你真是，所以蔡大人他们有你这样的朋友，也挺苦逼的。”辛瑶站了起来。
　　辛鲲大笑了起来，是啊，自己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人。
　　辛瑶帮她盖好被子，帮她灭了灯，才小心的退了出去。老爷子站在辛鲲的门口，拢着双手。
　　“爷爷！”辛瑶还是有点怕辛爷的，低头叫了一声。
　　“早点睡。”辛爷嗡嗡的说了一句，就离开了。
　　辛瑶看看老爷子，自己偷偷的吐了一下舌头，自己回屋去了。
　　辛鲲闭着眼，却没睡着。辛鲲在决定参加考试时，就把朝中各方的势力做出调查。
　　现在阁员为三人，排名第三的牛阁老是平民阁老，他属于正统派，若是少帝无子而亡，他一定会支持郭鹏上位的。其实说白了，他是中立派。所以他这一票可以忽略不计！
　　排名第一的蔡阁老不用说，他当然期望仁亲王上位，仁亲王不成，他自己的亲外孙上位也好，所以呢！郭鹏家算是真的有一票。
　　柳家看着是少帝派，毕竟他们家外孙女是少帝的贵妃，就算不是皇后，但代表了这种势力。
　　不过，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轻易相信人的人，她之前若只是为了自己，她也许不会这么细。只要知道，他们是敌人就可以了。但是现在关系到郭鹏，她就必须把事情做得再细致一些。
　　柳家的历史，柳家的姻亲。她发现一个很有趣的事，柳家这么多年，都以家风严谨而著称。一直都有不让纳妾之策，从来就没有庶子乱宅的笑话出来。所以柳家在本朝贵族之家里，算是风评极好的。可是好玩在哪？柳家他们每一代的所娶、所嫁的，都几乎是政见不同的人家！
　　她是中文系的，她可是把古代的文章榨出油来读，她当年的硕士论文也是从文章中看某朝的风物。她深知无论诗句或者文章或多或少都会露出些自己的思想与观点。
　　所以她当初为了训练自己，可是预先设定了自己的观点，然后，把自己的观点用不同的题目写出来。所以她现在无论写什么文章，没人能知道她真正的思想与观点。
　　但她是受过专业的训练，别人跟她能一样吗？所以她把坊间能找到，柳家历代家主的文章、诗句，全部都通读了。柳家几代人的心性在她的心里多少有点轮廓，不然，她晚上也不可能在所有人不知情的情况里，突出了蔡关。
　　当然，今天晚上，她也并不是只把蔡关推出，她更多的是在观察柳家三代人。老太爷会跟她想的一样，一定会选择蔡关。
　　不过，她觉得好玩的是，柳家到了柳侍郎这儿，似乎老太爷没有把柳家的传统，传授给这位坚韧不拨的侍郎大人，如此这般，那位翰林也就更单纯了。
　　因此，她才会刚刚如此的肯定柳家会去向蔡家示好。因为柳老爷子现在想的是，他该怎么保护他的家族？家里为了所谓的家风，于是柳家是特别小的家族，几代下来，儿子太少。就算有女儿，嫁到别人家里，有几个能全心向娘家？
　　所以他们嫁娶都是政见不合的人家，他们用这种方式存在好几代人。回头，仁亲王万一成功，只要柳家只要与高家切割，他们很快就能上仁亲王的船。真是，实在太没风骨了！
　　不过，柳家现在为什么跳船？柳阁老发现了什么？于是不想跟少帝合作了？
　　柳家选郭鹏时，她就猜到了皇家的想法，高贵妃为什么要自己表妹嫁给郭鹏？显然，人家等着做太后的。
　　除了单纯的柳淑媛，那么，柳家为什么这么做？柳家为什么不想要这个捷径？若是为淑媛想，柳侍郎夫妇应该不会愿意。而柳阁老呢？他为什么不愿意，宁可跟蔡家联合？
　　所以说，人生是很奇妙的，自己打乱了少帝的计划，但是，弄不好，自己可能救了少帝的命。应该说高家有了皇子，那么少帝活着，反而是变数。
　　辛鲲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少帝这个人，实在有点失败。他身边是不是只有一位沈公公是真的忠心耿耿的？
　　闭上眼，又浮现了淑媛的脸，她觉得淑媛有点可怜，柳家所为，并不是真的为了她好。若自己是男孩子，自己与郭鹏对淑媛来说，都是更好的人选。
　　因为她和郭鹏都不是狠心的人，但蔡关是。蔡关只对他认同的少数人透出真心。淑媛这样的小白兔因为两家的权利交换而成为蔡关的妻子，是很悲剧的。因为这个开始，实在太差了！
　　清晨，辛鲲还在洗漱，结果辛瑶就冲了进来。
　　“哥，淑媛来了。”辛瑶眼睛里满是欣喜，显然，现在她觉得这是新的希望。
　　辛鲲抹了一下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一会儿，才把手伸给辛瑶。
　　辛瑶也不觉得有什么，立刻扶着她出了浴室，到卧室还特意给她拿了大氅给她系好，才把她扶出了内院。
　　淑媛在前院的暖阁里，但进去前，辛鲲侧头，“来个人，去请蔡大人来吃早点。”
　　外头人的不用露在辛鲲的面前，传来声是，就行了。
　　辛瑶掐了辛鲲一下，觉得辛鲲实在太讨厌了，为什么非要去找蔡关来，现在不是正好赢得芳心的时机吗？


第232章 我是无辜的
　　“小安姐，麻烦跟李婶说一下，早上蔡大人要来吃早餐，要准备面条。”辛鲲进屋，对着小安说道。
　　“啊！我的天。”小安立刻顾不上在哭的淑媛了，拿着帕子冲了出去。
　　辛鲲扶着辛瑶的手，坐到了炕上，看桌上有热热的红枣水，轻轻的往淑媛面前推了一下，“哭了一夜吧？喝点水，补一下。”
　　“辛大哥！”淑媛睁开又红又肿的眼睛，泪又涌了出来。
　　“去拿点冰来。”辛鲲对辛瑶说道。
　　辛瑶忙去了厨房，冬天，他们家也存了不少冰，现在还没到夏天，冰多得很。
　　辛鲲深深的看着面前这个十四岁的小女孩，想想，真的太小了。可自己竟然还要劝她嫁，有点丧良心啊。
　　“辛大哥，怎么啦？”淑媛被看得有点小羞涩了。
　　“没事，我在想你还这么小，我却要劝你接受家里安排，嫁给蔡大人那个变态，实在有点丧良心啊！”辛鲲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变态？”
　　“就是非正常状态。”辛鲲抿着嘴笑。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家……”淑媛也不管了，但马上抬头看向了辛鲲，她来之后可一句话也没说过，辛鲲怎么知道自己家里让自己嫁蔡关。
　　“现在京城最好的世家子就是蔡关；最好的宗室年轻一代是小王爷；最好的平民学子就是我。所以你爷爷昨天特意来看我们三个的，不是来看我的。”辛鲲笑着再把茶碗递给她，但她的手抖了。她的右手大拇指小时候受过伤，只要用力，手指就会抖。此时就像她连茶碗都拿不动一样，忙用左手扶住，示意淑媛快喝。
　　淑媛又流泪了，双手接过，小口的啜饮。
　　“淑媛，你是好孩子，所以你祖父很爱你，没有让你嫁小王爷，也没让你嫁我，挑出我们中间最好的蔡关。这是因为他做了权衡的，如果不是因为爱你，不会这么做的。”辛鲲觉得自己更加丧良心了，非要把一个被牺牲的人，弄得跟家里的宝贝一样。
　　“为什么？”
　　“嫁给小王爷……”辛鲲迟疑了一下，“你和高贵妃是表姐妹，建议你嫁给小王爷的人是她。”
　　淑媛怔了，她不知道这件事，当然，就算知道了，她也不懂里面的意义。
　　“王妃为小王爷选妻，从去年就开始了，京中五品上，除了几位阁老家，所有适龄的女孩都被看了一个遍，王妃都能给我挑出适合的人，却挑不出适合小王爷的人。就算这样，她也没挑你！知道为什么？”辛鲲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身份？”
　　“对，你们的身份有点不太好。王妃不想让柳阁老为难，所以王妃不敢碰。”辛鲲点头，对她笑了一下，“你真聪明！那么，现在，你就能猜出，高贵妃为什么非要你嫁小王爷了吧？提示一下，她没有孩子。”
　　这已经是明示了，淑媛果然张大了嘴，瞪着辛鲲。辛鲲双手一摊，“现在知道为什么我说，你爷爷是好人了吧？”
　　“那为什么是蔡关？”
　　“我活不长，你知道对不对，别哭，满京城就没人不知道。所以这是公开的秘密！而你爷爷应该知道得更清楚一点，毕竟太医院有我的脉案，非常完整的脉案。你现在会觉得我很好，但是若我有女儿，我会告诉她，可以跟我做最好的朋友，但别做我的妻子。做朋友，跟做妻子是两码事。他知道婚姻的内核，所以坚定的让你回避。”
　　“辛大哥！”
　　“我支持他这件事，真的，这件事，他做得很对。若你是我女儿，三个人选，我也会选蔡关。”辛鲲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
　　“真感动，您会这么夸我。不过，我跟你说过，我不想娶她。”蔡关在暖阁的门口懒洋洋的说道。
　　“真好，这位姑娘也不想嫁给您。”辛鲲假笑了一下，“淑媛，帮忙，给我一个枕头好吗？”
　　淑媛忙起来，拿了一个枕头放在她的背后。
　　而蔡关左右看了一下，把辛鲲挤了进去，自己坐到了她之前坐的地方。
　　“你能不能不别这样，我坐了，不代表是干净的。”辛鲲纠结了一下。
　　“你坐干净了，我就能勉强坐一下了。”蔡关表示自己其实也很勉强。
　　“那能不能让我离开，你们俩谈谈。既然结局确定，不如坦然面对。老师，你是一个理性的人，你该知道，有些事不是你能左右的。”辛鲲靠着枕头，懒洋洋的说道。
　　“我其实是可以让我祖父拒绝的。”蔡关想了一下，侧头看着她。
　　“拜托，当着姑娘的面，请克制一下您的变态。”
　　“鲲弟……”暖阁门被推开了，然后那个蠢孩子冲进来了，当然，当然背后，还跟着仁亲王和王妃。
　　“唉，辛瑶！”辛鲲大叫一声。辛瑶拿个冰块，怎么这么久。
　　“来了！”辛瑶冲进来，手上拿着一个个整齐的冰块。真的是整齐的正方型。
　　看到仁亲王夫妇，忙一礼后，到了辛鲲面前，“哥，你要的冰块。李婶知道蔡大人已经来了，非常坚持要正方型。”
　　“把淑媛带到你屋里去，用冰块给她敷眼睛。给她弄点吃的。”辛鲲立即吩咐着。
　　辛瑶也觉得此时，人有点多，一手拿盘子，一手拉住淑媛，快步的离开了。
　　辛鲲对仁亲王夫妇一笑，“抱歉，我出不来，不能给两位行礼了。”
　　“行了，没东西吃吗？”仁亲王郭深一屁股坐下。
　　“唉，李婶只怕都要哭了。”辛鲲觉得自己对不起李婶了。
　　小安在外头探了一下脑袋，然后飞快的跑去厨房了，现在她觉得辛鲲进京之后不断加人的重要性了，若全指着老娘和自己，就真的麻烦了。
　　“怎么淑媛一早就来了？”王妃本来还生气的，自己让辛鲲帮忙看人，现在把人拐走了。不然，他们怎么一早就来了。而看蔡关也来了，淑媛肿着眼过来，这都不像是郭鹏所说的柳家看中了辛鲲的样子。若真的看中了，淑媛不会这表情吧？
　　“因为柳阁老看上蔡家了，于是小侄正在劝说他们两位接受现实，这实在是天作之合啊！”辛鲲呵呵的，然后自己往炕里又躲了一下。潜台词很明白，‘你要打打他去，跟我无关。’


第233章 巧舌如簧
　　“哈哈！”郭鹏大笑了起来，指着蔡关，真是兴高彩烈了。
　　“去，你还好意思笑。人家怎么都没选你！”王妃踹了儿子一脚，真是恨死了。
　　“我要去找小宝玩！”郭鹏目光一闪，立刻跳起跑了出去。
　　“他……鲲儿！”王妃瞪向了辛鲲。
　　“我昨天努力了，真的，我真的努力了。”辛鲲低着头，她昨天真的尽力了。只不过，郭鹏自己跑了。
　　“我是说，他怎么越来越傻。”王妃尖叫着。
　　“姑妈，他一直那么傻。只不过，这回您错了，这回怒飞真的太聪明了。直接吃一半饭，抱着小宝出逃，自动放弃了。”蔡关堆着假笑脸。
　　“我不介意您叫王爷揍他。”辛鲲诚恳的建议着。
　　“那个臭小子，还跟我说，柳家看上你了。”王妃瞪着他，似乎觉得那是辛鲲的问题一样。
　　“那个，怒飞也没错。柳小姐真的看上辛鲲了，年少有才又英俊，还那么温柔体贴。不过，柳家的老狐狸觉得蔡家资源更多，于是柳小姐一早来会情郎了。”蔡关立即帮忙解释。
　　“王爷，其实您也该知道高贵妃的意思。所以不结这个亲，反而好。现在是柳家拒绝，对小王爷来说，是最好的结果。至于说，柳家看上蔡家，学生觉得也是好事，柳家应该是想跟高家切割了。”辛鲲笑了一下，侧头看着一直没作声的郭深。
　　“你为了拉住柳家，你就牺牲我？”蔡关瞪着辛鲲。
　　“拜托！这不是我的主意，这回，是少帝主动出击了。当然，中间有高家的推动，一个想当太后之家的野心家族。所以我觉得淑媛这回，救了她自己，也是救了皇上。”
　　“所以你让我救皇上？”蔡关瞪着她。
　　“你是在自救。真的高家有了孩子，你第一个要弄死的，就是我们。”辛鲲笑了，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双手一摊，“我爷爷可不能死。”
　　“我娶了她，你不会还要让我对她好吧？”
　　“当然，我跟你说了，她是好女孩，王妃都觉得她好极了。她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辛鲲说得理所当然。
　　“你其实若活在战国时代，说不定就是苏秦，张仪式的人物了。你那嘴……你刚不会也这么忽悠淑媛吧？”
　　“我告诉她，她的家人因为太爱她，才会选的你，因为你才是我们中间最优秀的。”辛鲲特诚恳的看着蔡关。
　　王妃张着嘴，“她信了？”
　　“显而易见！”辛鲲双手一摊，对蔡关说道，“看到没，这年头，找这么可爱的女孩不容易。”
　　“你身体怎么样？”郭深听了半天了，侧头看辛鲲一眼。今天他说话可没喘气，显得正常多了。
　　“还好。”辛鲲还是下意识的拢住了大氅，其实她不冷，下面就是火炕，只是她不喜欢被郭深审视。
　　“一身的药味，这么热，还冷？”郭深皱了一下眉头。他们坐在火炕上，而辛鲲这一年，她一天三顿的吃着药，所以，她身上的所有衣服，都无一都浸满了浓浓的药味。她自己觉不出来，但是边上的会觉得很明显。
　　“是啊，可能还是有点虚。”辛鲲苦笑了一下。
　　“对哦，那你快回去吧。关儿，扶着鲲儿。这点他该吃药了。”王妃总算是很了解辛鲲了，忙说道。
　　“没事，我陪两位吃早餐。蔡大人喜欢吃面，我估计早上应该就是吃炸酱面了，王爷您爱吃吗？”辛鲲忙摆手，看向了郭深。
　　话其实已经说清楚了，现在她也把自己的立场确定了。她最终还是贴上仁亲王家的标签，所以仁亲王现在这么问自己，真不想让自己早死。
　　“一早吃炸酱面？”王妃其实也是觉得事了，反正不管谁，人家也看上自己的儿子。
　　再说了，刚刚也听出来，就算轮上自己的儿子，只怕就真的有点麻烦。皇家要她的孙子，说起来，这个也不是不成。但是真的把孙子带走了，那么他们这些人也就没用，多年的平衡，也就结束了。
　　她真的觉得她年纪大了，她已经受不起这些事了，所以她把注意力转到了早餐上。
　　她和仁王爷都是正经的北方人，他们一早都是喝粥的。在她看来，没有人会一早吃面条的，那是该正餐吃的。
　　“我和瑶儿是南方长大的，面条在我们那儿是点心。我们那儿早餐是吃面条，蔡大人看我们吃面，也就跟着一块吃了。”
　　辛鲲和辛瑶都是长在南方，那儿的早点能把北方人吓死。辛鲲其实比辛瑶强一点，在辛家村时，她真是混的。给啥吃啥！到了京城之后，很快她就只能喝面汤、吃粥了。
　　现在辛家的改变，都是因为辛瑶来了，才改变的。炸酱面是李婶最拿手的，然后辛瑶坚持把炸酱面做早餐。辛鲲有时也会把眼馋，拌上小碗，当成小点吃。
　　蔡关原本也是早上跟着老爷子一块喝粥的。不过看辛瑶吃面，也要了一碗，然后，以后，他就跟着改了。偶尔的吃一下，她觉得还不错。
　　“是啊？”王妃有点不乐意，看向了郭深，“要不，我让李嫂子给你煮点牛乳，炸个焦圈。”
　　“不，我也要吃面。”郭深坚定的摇头。既然蔡关都要吃面，他觉得他完全可以吃。
　　很快小安带人进来了，两个盘子，两个大海碗，里面装着掸好的热面条。餐盘上，各种小盘的菜码，各种色彩，配在一块，显得非常好看。而另一个餐盘里，有两碗粥，几碟小菜，当然还有一个油炸的焦圈。
　　辛鲲老实的捧着粥碗，很好，皮蛋瘦肉粥，她的最爱。配上焦圈刚刚好，不过呢，焦圈是给王妃的。
　　郭深看看那面条，点点头，他们家也有炸酱面，不过感觉不太一样，但看看蔡关，也知道他的毛病，瞪着他，“你先挑。”
　　蔡关纠结了一下，那些装菜码的小碟子，不是他的碟子。
　　“蔡大人，您装菜码的碟子太小了，装两份，托盘也放不下了。”小安退了一步，才轻轻的说道。生怕自己的口水会喷到桌上一样。
　　“老师，这是我家！”辛鲲无语了，这位至于在别人家，耍这种大牌吗？拿了蔡关的筷子，每样拨了一半到蔡关的大面碗里。再给他拌了一下，然后示意郭深可以挑面码了。
　　“关儿，你这样，谁敢嫁你。”王妃现在忘记了老公要吃面的事，只看着侄子，一脸的痛苦。


第234章 腐败的辛瑶
　　“放心，现在有了。”辛鲲忙安慰着王妃。
　　“让厨房再下一碗，这碗太小了。”郭深不理他们那些事，也是全倒进面里，搅了一下，吃了一大口后，抬头对小安说道。
　　“蔡大人？”小安忙看向蔡关，要煮面总得再问问这位吧！
　　“我不要，给我牛奶！”蔡关把碗端离了炕桌，自己到下面去吃。他现在不想看到姑父姑母，当然最不想见的还是辛鲲。
　　“你这性子，就算嫁给你了，人家也会烦死，人家以后要不要跟你一块吃饭，能一个床上睡觉吗？”王妃又郁闷了，他不在桌上吃饭，是嫌弃自己和自己老公吗？现在她好担心淑媛啊。
　　辛鲲默默的双手捧着粥碗蒙住了脸，这对姑侄真的……太可怕了。
　　“好吃！你家的厨子不错。”郭深抬头。
　　“他们家有三个厨子，这是李婶做的。”蔡关回头瞥了他们一眼。
　　“你们家几个人，敢用三个厨子。”王妃瞪着辛鲲了，她可当辛鲲是自己的子侄，真的不乐意看他们家未贵先骄。
　　“一个给专门我煮粥的！”辛鲲举了一下粥，“一个是从小照顾瑶儿的，没他瑶儿没法吃饭的；还有一个是新请的，李婶好歹也是当家的太太了，也不好做那些厨房的事，爷爷和李叔还是京城的口味。”
　　“瑶儿多大了，还要带厨子？”
　　“瑶儿很小就自立了，那是从小照顾她的人，这回一块回来的，还有一直照顾她的奶娘之类的，我正在扩展她的院子。”辛鲲还是一脸的笑意。
　　辛瑶从小被一堆人包围着，一直按着她的意志生活，到了辛家。辛鲲接受了她，然后她安分了两天之后，家里就变了样子。
　　首先就是家里有了广东厨子，因为她跟辛爷说，辛鲲要有营养，而熬粥最好的，就是广东厨子了。辛爷一想也是，答应去请了。随后辛瑶江南的下人都来了，其中还有一位江南的大厨。
　　辛家的厨房一下子就拆了，直接把后面的一所院落拆了，盖了一个大大的厨房。李婶原本还不乐意，厨房那是自己的领地啊！然后辛鲲也觉得李婶不该再这么辛苦了。于是辛瑶立刻去找了一件京城最出名的京菜大师回来了。
　　现在辛家的厨房真是应有尽有，辛瑶有了铺子，能赚，自然也会花。采买的事，就交给了辛瑶。李婶也知道不可能便宜，那些食材，她真是见都没见过，但想着，辛鲲，蔡关，小王爷跟他们一块吃粗茶淡饭也这么久了，她们还真不好意思养着这么多的厨子，却还是给那些食材。
　　而李叔他是每天要对账的，自然知道花了多少，不过他啥也没说。他很清楚，辛鲲不同了。将来也许是状元郎，他现在与王爷和阁老家都有了关系，虽说边上的侍卫住的房子是他们的，但是这些人都是保护小王爷的。
　　为了辛鲲能安全的考完试，他只能留下小王爷。当然，不留下也不成，人家也没打算走。
　　所以生活费越来越高，他也只能闭上眼，当自己没看见。所以，辛瑶慢慢的就把辛家的生活水准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现在辛鲲有时都觉得辛瑶实在太腐败了，她可是穷学生出身，食堂都吃过来的。不过，最终还是没有阻止。这是辛瑶的生活方式，而这里，说起来，还真是她的家。于是她默认了。
　　现在让她怎么跟王妃解释，这里是辛家，辛瑶是绝对有权改变辛家的一切。
　　“为什么这么惯着她？”
　　“虽说有点小孩子脾气，性子还不错，除了有点市侩，但还是挺讲义气。江南的生意全部转手，银子她全给我了。我逼她进京，总不能连她之前的生活都不给她，对不对？”辛鲲笑了一下。
　　蔡关把江南的银票送回，辛鲲没动，看都没看，就让辛瑶拿回去，辛瑶倒是认真的查了，并且把合约细看了。钱都数清楚了，把装银票的匣子扔给辛鲲，她就不管了。
　　她跟辛鲲说，‘你难不成还能扣她生活费？于是现在，我的钱由你保管，我就做自己快乐的花钱人。反正你比我在江南黑多了。感觉上，自己赚的那叫什么钱啊，累死。像辛鲲这样，躺着就有人送钱，才是境界。’
　　听得辛鲲当时都痛苦了，自己明明赚得很辛苦好不好。真是说多了，都是泪啊！现在，她根本不想知道家里家用是多少，因为这个家伙就不会省钱。
　　“王妃，蔡老大人会答应柳家的示好吗？”辛鲲摇摇头，算了，不想那个败家女了。决定换一个话题，别提花钱这个伤感的话题。
　　“放心，现在我嫂子是，只要有人肯嫁，她就能感激涕零。”王妃果然被拉过来了。
　　“不是蔡大人不肯吗？”辛鲲侧头看看蔡关，这么大年纪，这么龟毛，结不了婚，不是应该是他不肯吗？结果说什么是人家姑娘不乐意，这是啥意思啊。
　　“是啊，所以她娘觉得还不错的人家，他就一定会闹出事来，然后吓得人家不敢结亲。我嫂子那几年都想拍死他，若不是只有一个儿子，真的连打死的心都有了。”王妃总算找到了能听她说话的人，真是说得义愤填膺，但说得那叫一个开心，兴奋啊。
　　“昨天柳太爷对老师的观感很好，柳小姐对老师应该有了一定的了解，放心这回应该问题不大了。”辛鲲忙拍着王妃的手，表示这回应该没问题了。
　　“可是人家喜欢你这种小白脸。”郭深吃完了，还不错，没有把用袖子擦嘴，拿了桌上的湿帕子。
　　“她是可怜我，母爱爆发。其实我们今天才第三次见面。”辛鲲呵呵了。
　　“你真是，其实柳姑娘人还不错，若能照顾你也挺好。回头，我就按着这样的给你找。放心、放心，伯母万不会让你没着没落的。”王妃忙说道。
　　“不用，不用，那我就不能安心的养病了。”辛鲲老实的端起碗，老实的躲开了。
　　“也是，算了。你养好再说。”王妃误会了，忙拍了她的手一下。
　　蔡关放下碗，捂着嘴大笑了起来。没一会儿，真的笑得喘不过气来了。


第235章 谁比较好嫁
　　“老师，能别这样吗？”辛鲲瞪着他的背影，实在太讨厌了。
　　蔡关给了她一个白眼，放下碗，一口把牛奶喝了，准备走了。
　　“老师！”辛鲲叫一声。
　　“怎么啦。”
　　“柳姑娘是好姑娘，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她都是无辜的。”辛鲲苦着脸。
　　“她喜欢的是你。”蔡关对她假笑了一下，低下头，脸都快跟她的脸挨在一起了。
　　“那让她喜欢你，你不是觉得自己天下无敌吗？总不能这点事输给我吧？我让她一见钟情，但是你可以让她对你死心踏地。”辛鲲退了一点点，呵呵的陪笑。
　　“爱徒，我有那么白痴吗？”蔡关冷笑了一声，甩开了她的手，“为师再教你一件事，劝人，也要始终如一。上回的说辞，还记得吗？”
　　辛鲲眨了一下眼，“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你娶不到老婆了。真的，有点困难。”
　　蔡关走了，看背影，有点生气。
　　辛鲲有点小开心了，知道你呕气了，我就放心了。
　　而败家女辛瑶房间里，辛瑶也就只能给淑媛一直递帕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嫁不了自己喜欢的人，的确有点伤感，更伤感的是，她还要嫁的是蔡关那个变态，她都替她难过啊。
　　淑媛终于哭够了，瞪着她。
　　“你不说话。”
　　“说什么？我哥昨天跟我说时，我跟你一样，不过想想我哥说得也是对的，若我有女儿，我会让她嫁一个才华出众，但身体不太好的人吗？”辛瑶手一摊，表示这个她也很为难啊。
　　“我不介意的！”淑媛泪流满面，她真的觉得跟辛鲲结婚，会是件幸福的事。
　　“可是我们介意，我了解哥的意思。我们自己都不能做到的事，怎么让你来做！对不起，我昨天太自私了。”辛瑶轻轻的摇摇头，起身拥抱了一下淑媛。昨天她想了，是啊，她做不到的事，凭什么让淑媛来做。现在又不能改嫁，回头让她怎么办。
　　“所以你也不肯把女儿嫁到像你哥这样的人？”淑媛看着她。
　　“是，我不会。当然，我说，我说我会选小王爷，好歹人蠢、听话。但柳老太爷应该跟我哥一样是人精，她第一次见你就说，蔡关适合你。”辛瑶给她一杯牛奶。
　　“为什么？”淑媛没想到辛瑶会选那个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小王爷。
　　“不知道，他当时就这么说的。可能意思是，你性子温和，只要你愿意，就能做得很好。不过呢，说实话，蔡关那个神经病……不对，洁癖加强迫症患者，你爷爷也真狠得下心。唉！”辛瑶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她以为淑媛问的是辛鲲为什么觉得她和蔡关合适。
　　“我是说，你为什么选小王爷？”
　　“我说了啊，人蠢好糊弄啊！”辛瑶手一摊。
　　“我不觉得小王爷好糊弄！真的，我觉得小王爷比蔡大人难搞多了。给蔡大人干净的地方、食物，不随便靠近他，就够了！可是跟着那个小王爷，你准备怎么对他？”淑媛看着辛瑶，这个明明很聪明的家伙，为什么要做这种傻决定。
　　辛瑶想了一下，觉好像是哦，郭鹏就没跟她说过两句话。自己觉得他傻，是她知道，辛鲲对他有绝对的控制权。但一个已经有指挥官的木头而言，想介入，那就绝对的悲剧了。
　　“所以我哥给我挑的是个老实的乡下读书人，而且还是家里的老五，我让他入赘他们家都不介意。而且还是奔着想当忠臣去的，特别好糊弄。”她现在真心的觉得，自己的大哥也看出来了，这两都不是好鸟啊！
　　“只要人家好糊弄，你就嫁？”淑媛无语了。
　　“亲，好糊弄是很重要的。一个家里，只能有一个脑子，我坚决不能当没脑的那个。你说，我脑子还可以，让嫁我哥和蔡大人那样的，我活不活，太容易自卑。嫁小王爷，跟你说的，他根本没把指挥，所以还是我哥对我好，挑出一个最好控制的给我。”辛瑶点点头，现在幸福感空前的强大。
　　“所以，我是那个没脑的，于是你哥觉得我适合蔡关？”淑媛不干了。
　　“别问我，问我哥。我哥那脑子，我也跟不上。”辛瑶手一摊。
　　“别问了，先吃饭。”小安带人送早餐进来。
　　“他们走了没？”辛瑶给自己拿过面条，把粥和焦圈给了淑媛。竟然还多了一碗面，“谁的？”
　　“我的，我娘在厨房吃的，小宝跟小王爷去侍卫营吃了。我就过来了！”小安坐下，“看鲲儿真是可怜，不过我不敢去救。”
　　“我也不敢去，好在是火炕，他不至于再被冻上。”辛瑶叹息了一声，“面条真是掸得太好了，真是不软不硬。”
　　“你们家早餐吃面？还有这是什么粥？”淑媛看着怪怪的粥，早餐不是该喝白粥，吃点心。为什么这么怪？
　　“哦，厨子我会借你，你未来的老公，早餐跟我们一样吃面了。”辛瑶对她笑了一下，顺嘴说道。
　　“老公？”这是啥词，淑媛不懂。
　　“对不起，是相公！蔡大人喜欢吃面，汤面、拌面都可以。这粥也是广东粥，我哥吃白粥只喜欢吃甜的，配个炸果子之类的；现在他胃坏了，不可以吃甜的。所以我让李婶找了一个广东厨子回来，给他煮广东粥。各种各样的咸的，还有广东点心，可好吃了。”辛瑶长叹了一声，“所以，人无论啥时候也得有钱。我哥会赚钱，所以能让我这么败家。对吧，小安姐。”
　　“对，我哪里想得到，能过上这种日子。”小安笑了，“不过爷爷也说你们俩太不像话，哪能这样浪费钱。”
　　“真的，完了，爷爷是不是觉得我带坏哥了。”辛瑶忙紧张的看着小安。
　　“算了，爹跟爷爷说，找龙肝凤胆我们没有，这些玩艺，值什么。鲲儿能吃多少，只要他能吃。”小安拿湿布抹了一下嘴。
　　“就是、就是，我哥那点小鸡胃，得吃点好的。”辛瑶点头，吃了一大口面，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第236章 这是病吗？
　　“淑媛，你过来家里知道吗？刚刚我派人去你家知会了一声。”小安吃完了，看着淑媛，就这么一早跑了来。连个丫环都没带，得亏这一片都是辛家的，不过呢，还是得去柳家通报一下。
　　“我没说。”淑媛喝了一口粥，这是广东粥，她还是不太习惯放下了。拿了焦圈配牛奶吃。现在不哭了，就有点小女孩子的样了。听小安说完了，又愤愤放下焦圈说道。
　　“没事、没事，你吃你的。”小安摸摸她，“蔡大人是挺麻烦的，我娘、我、还有家里的下人们最怕他了。可是我娘就想着给他去订制一套他专用的餐具；去订一套银罩子，也没赶他走。我们都知道，鲲儿不用他的帮助，就能考得很好。但娘还是这么做了，你猜为什么？”
　　“因为他是蔡阁老的孙子？”淑媛果然好奇了，想到辛瑶对蔡关的痛苦又无奈的样子。一个六品小官，可不至于让这位江南巨贾充满了怨念。
　　“不是，我们家是手艺人，我们打的东西都是小玩艺，我们打的都是别人不会打的，不会影响任何人，京中铁匠行会都没人说我们越了界。用不着当朝首辅来保护。”小安还是摇头。
　　“不会因为李婶觉得那位有点可怜吧？”辛瑶做了一个怪脸，但还是笑了。是啊，她从来就没想过这点。李婶对蔡关用的东西，都有点病态的苛刻，哪怕是拿冰块，哪怕是冰块只是会被蔡关看到，她也要弄得方方正正，坚定的不让他觉得眼睛难受。若不是恐惧，就是感情了。
　　“是啊，有点可怜。你啊，没见过以前蔡大人，其实蔡大人以前很瘦。他到了咱们家之后，鲲儿是第一个发现他毛病的事，所以以后，他越来越喜欢咱们家了。娘发现他不挑食，只要用成套的餐具给他，他就能吃完。我娘就给他越定越多，现在他都胖了些。”
　　“所以他是一个没有地方吃饭的人？”淑媛瞪大了眼睛。
　　“应该是，他没有一个安心吃饭的地方。”辛瑶认真的想了一下，点点头。
　　“蔡家平日也是分餐吧？”柳家虽说人不多，但是也是几辈子的世家。大家生活方式也差不多。她们家人那么少，除了有客，她也不会出来吃饭。
　　“不一样。你有没注意李婶给他定制的套装，是雨过天青色；而且每次给他的菜，都是偶数；还有，送餐时，之前没银罩时，丫环把餐盘放下之前，恨不得戴口罩，放下餐盘后，立刻离他至少三尺远之后，才开口。现在哪怕给他一杯水，都有专门的罩子罩着。李婶让他觉得有安全感。我跟你说，李婶让我定新盘子了，我这回给他定的全是正方型的盘子。”
　　淑媛张大了嘴，正方型的盘子？
　　“鲲儿说，这是一种心里的病。就像他不喜欢别人碰，也要天天要泡澡是一样的。还没得治！”小安笑了轻轻的解释了一下。
　　“对，他这样是病，成因说不清的，但是很难治愈。有这种病的人，其实需要家里人很大的包容。蔡家不可能像李婶那样做到极致，李婶是知道他这是病了，于是在辛宅里，她就保证不让他犯病。”辛瑶对淑媛又假笑了一下。
　　“所以其实在你们家看来，他就是个病人，所以李婶现在纵着他，还是因为他是病人？”淑媛也终于明白了，合着辛家以李婶为首的人，不是喜欢蔡关，而是可怜蔡关。
　　“对不起，我不是！我一直没当他是病人。我当他是变态！”辛瑶手一摊，看看淑媛的脸，忙点头，“我错了，果然我没李婶善良，明明心理病也是病啊！”
　　“真是病吗？”淑媛皱眉想想看，她真的没想到，蔡关这种怪异行为，竟然不是天才的独特，而只是病态。
　　“虽说不想承认，但这真是！我哥也有，不过没蔡关那么严重。我也有点，你若是见过我在江南的房间，你就会知道，这房间里的一切，就跟那儿一模一样。我很多东西都是从小到大，都是一模一样的。”辛瑶还真不能说，这不是病。呲了一下嘴，“真的，有这个病的人，内心很孤独。他们自己也不想有这个病，但我还是讨厌他。”
　　小安‘噗’的笑了，轻轻的抚着辛瑶的肩，辛鲲当时有跟她们详细说过蔡关的病，她们全都知道这是病，李婶才会用那么多心思。因为她固执的以为，不能对一个病人有怨言！
　　淑媛也笑了，她知道辛瑶有多讨厌蔡关，虽说不知道他们的过节在哪？
　　“唉，瑶儿，你至于吗？”淑媛长叹了一声。
　　“唉！算了，亲爱的，反正要嫁的不是我。”
　　“瑶儿。”小安摇摇头，“鲲儿和柳老太爷既然为你选了蔡大人，应该一定有原由的。”
　　“姐，这个父母之命，我们还是别谈了。你相公就是爷爷给你找的，所以，这个东西，还是得自己看。”辛瑶苦着脸，觉得小安这个说的，实在没说服力。
　　“爷爷的眼光其实没错，他哪里知道那家人是那样。其实说什么当初相一下父母就好了，但你们明知道，就算亲家见面，能相到什么？吴波人挺好的，疼老婆、疼孩子、没坏心眼。你说，我们能怨他有个心眼坏的娘？”小安坦然的说道。
　　“也是，极品亲戚谁家都有。”辛瑶点了一下头，看向淑媛，“我们家的事，你们家应该打听得很清楚吧？”
　　“是，有点理解不了吴家人。”淑媛不好意思的对他笑了一下。
　　“没事，我也理解不了，毒死鲲儿对他们家有什么好？真的以为抓不到吗？”小安也觉得很无语，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是太蠢了！”辛瑶也点头，看小安看自己，忙摸了她一下，“放心，放心，孩子的智商直接遗传自母亲，你不用担心小宝蠢。”
　　“现在我知道鲲儿为什么喜欢让人滚了，你可以滚一下了。”小安拍了她的脑袋一下。
　　“你们家里真好玩，明明大家没关系，却好像真的成了一家人。”淑媛‘噗’的笑了。


第237章 出身不同
　　“你可以滚一下了。”辛瑶和小安一齐说道，竟敢说她们之间没关系。
　　“很好，你们真的是一家人。”淑媛立刻举手，表示自己失言了。
　　“现在我也觉得你很适合蔡大人了。”小安看看淑媛，觉得这个女孩真的很好。无关善良，无关美丽，只是聪慧，会马上转弯。
　　小安现在觉得淑媛有自己和辛瑶都没有特质，她们有时会有些坚持，她们觉得很重要，她们并不轻易低头。她一直藏在辛鲲的身后，等到一天，她藏不住了，于是直接说了‘不’。
　　辛瑶也是，她也许臣服鲲儿，但那是因为辛鲲的能力。而其它人，就算小王爷，蔡关，她都表现自己的不屑。但她有这个能力来不屑他们吗？没有，因为她的不屑在于，她是辛鲲保护的人。
　　所以自己对蔡关，她觉得自己是敬，所以远之。‘我可以尊重你的习惯，但我只能远远的尊重’；辛瑶对蔡关就是百般的鄙视，蔡关一来，就立即吓走。但
　　但淑媛不一样，她出身柳家，她其实比他们都能说不，都能不屑的睥睨世人。但是她没有！她很坦然的成为她自己。对于蔡关的观点，她也显得很平静，很公正。所以想想看，她温柔而公正的心其实是他们这些人最缺的。所以辛鲲眼神果然很好，一下子就看到了淑媛的本质。
　　“小安姐！”淑媛撒起娇来，她觉得小安在调侃她。
　　“我说真的，不信你将来看。”小安笑了，轻轻的拍拍了她的脸。
　　仁亲王他们吃完了早餐，就忘记他们还有一个儿子，高高兴兴的回家去了。
　　辛鲲真心的觉得自己的人生有点悲剧，这些人怎么这么任性呢？儿媳妇飞走了，他们就来表明一下态度，就跟没事人一样了。当他们的儿子，其实也有点悲剧吧？
　　辛鲲决定起身去作坊了，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和老爷子谈谈，然后自己不是辛家人了，然后正好搬家，她现在觉得好累。不过，丫环进来通报了。
　　“少爷，姚相公他们来了。”
　　“那……”她正想说，请他们进来吧。
　　“少爷，柳老夫人他们来了。”这回是门房。
　　辛鲲这回不能再靠着了，只能起身。丫环很有眼力，忙过来扶她。倒不是说柳家来人，她就得出去相迎，而是重点在，朱龙和姚录也在。正常的是，他在暖阁里见男客，让李婶和辛瑶出去迎柳夫人。可问题是，朱龙他们在门口，辛家又只有一个门。让女客与男客碰上，她就只能出去协调。
　　“贤弟？”朱龙看到辛鲲出来，忙笑着过来。
　　辛鲲对他摆了一下手，扶着丫环的手，到门口，迎着柳太夫人的车深深一揖。
　　“老夫人！”
　　“鲲儿，抱歉了。”老夫人掀开帘子，看有外客，也没下，只是温声道了一声歉。
　　“不敢当！老夫人，这是小侄的同学朱举人和姚举人。”辛鲲忙低头，客气了一下，马上介绍朱龙和姚录。”
　　“今日你要读书吗？”老夫人再看看边上两个看着就是平民子弟的两人，收回目光，淡淡的问道。
　　“是！”辛鲲低头再应了一声，柳夫人是不需要的她回话。她们只要去接柳淑媛时，没有人怀疑。
　　“那老身与令婶聊聊。”老夫人笑着点点头。
　　“是，那小侄回避。”辛鲲立即退了一步，带着另两人一齐背过身。
　　“回头带他们过来见见。”老夫人笑了，带着柳夫人和柳少奶奶一起下车进去。
　　李婶已经出来了，忙过来扶了老夫人，大家一块进二门，辛瑶他们已经得了信，此时在二门那等着了。现在，李婶真的觉得这房子不成了，这来个客，太麻烦了。
　　等着他们进去了，丫环才过来扶着辛鲲。
　　“哇，这是？”姚录虽说只看到老夫人的侧脸，但也觉得这老夫人真是谱太大。
　　“不重要，今日别进二门了，就在暖阁读书吧！”辛鲲笑了一下，她倒不是想换宅子的事，而是觉得，自己真的得跟家里人谈谈了。她无所谓，可是慢慢的，这个家还是铁匠家吗？
　　柳家三代夫人只能坐到了辛瑶的房间，李婶倒是想坐下，不过，小安把李婶拉出去了。李婶就算说是长辈，但她见的世面实在是太少了。若她不是辛解元的婶婶，京城又哪有她这一号。自己一个和离的妇人，自也不好在这些贵人眼中现。让人好好招呼，就拉着李婶出去。
　　老太太刚刚一进来，就狠瞪了孙女一眼，不过看她在辛瑶的房里，心里也知道，辛家虽说门地低，但也不是那不懂规矩的，就凭刚刚辛鲲亲迎，又带人背身，就做得十分得体。
　　要知道，这是没有规矩可言的。他们这种世家的夫人，真是少有亲到匠户之家做客的。自不能用宅门的规矩来要求别人。而中国人，无论哪个时代，都是客随主便。我们才是不速之客，此时真的就不能讲理了。
　　但辛鲲得体的让同窗们回避，一面尊重了自己女眷的名声，一面也没有让同窗们难受，这么一会的工夫，能做到这么体面，真是了不起了。老夫人都有些叹息了，就跟昨天老太爷说的，可惜了！这样一个孩子，竟出身这样的家庭，真真的可惜了。
　　“鲲儿还和那些学子一起读书？”老太太坐下喝了一口茶，这才看向了辛瑶。
　　“是，姚相公曾是县试案首，当初以为大哥家境不好，还特意要邀大哥共住，是真正的至诚君子；朱相公和大哥算是师兄弟，也是蔡大人在府河县时的学生之一。”
　　辛瑶笑着，她是生意人，当初她能让两江总督接受她的份子，也都是夫人外交。没有说她一个小姑娘去见外男的。那她才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此时，她见柳家三位夫人还真不怯什么。自己煮了奶茶，重新给送上。没法子，家里养了牛，还特意请了人来挤奶，现在反正大家都得喝。边上的侍卫营也是，每天一大桶，弄得大家也都习惯了。


第238章 婆媳之间
　　“辛解元有时间陪他们读书？”好歹少奶奶也是书香门地出身，她很了解，像辛鲲这样的，让他们一块来读书，其实就是陪他们读书，这可是浪费了辛鲲的时间。
　　“其实大哥觉得教学以长，跟着性子不同的学子一起读书，是能开扩眼界的。”辛瑶又送了点心。
　　“听说仁亲王夫妇今日一早来过？”柳太太婉拒了点心，似随意的问道。他们一早知道淑媛自己跑了，也急死，又不敢告诉老太爷和老爷。正好，辛家派人去了，亲自见了老夫人，才说，‘柳姑娘在辛家，跟小姐一块，请老夫人放心。’
　　老太太给了赏，才叫了柳太太过去，让人收拾了东西，一块到辛家来吧。准备时，就传来了消息，仁亲王夫妇和蔡关蔡大人都去了辛家？柳太太就急了，这是啥意思？她们家姑娘的名声啊。
　　“哦，王妃很喜欢小宝，没事就来看看小宝，王爷也会陪着王妃过来；蔡大人喜欢辛家的早餐，早上若有差事，就会过来吃早餐。”辛瑶笑眯眯的把点心放在下首，她和淑媛都是小字辈，自然只能坐在下面。反正，她此时就得让柳家人感觉到，辛家真没有保媒拉纤的毛病。人家来，可不是辛家叫的。
　　“那倒是辛苦李太太了，每天这么多人。”柳太太点头，辛瑶的话让她松了一口气。要的就是这个话儿，他们家的女儿还没那么不值钱。
　　“正是这话，大哥常说对不起李婶。所以辛家下人虽不多，但是厨房的人却不少。不过李婶纵是每天想菜单都是为难得很。”辛瑶有点不舒服了，李婶在辛家可是当家的太太，谁敢说她是下人。现在她觉得，得亏大哥眼光好，不然，看看柳太太这性子。回头不得欺负死李婶。
　　“厨房的人？你们买了很多丫头在厨房帮忙？”柳太太还真误会了，她虽说也知道辛家富有，但毕竟还是暴发户，昨天吃饭时，李婶不也说了，好些菜都是她试出来的。买上一堆丫头回来帮忙，果然还是没有底蕴的人家。
　　“哦，大哥中毒之后，就请了一个广东厨子，专门负责给大哥煮各种养身粥；我来之后，我把江南家里的厨子也带来了；爷爷还是北方口，李婶年纪也大了，家里这么多人，所以又请了个北方厨子。不过，人多手杂，李婶更烦，每天安排菜式，都让她头痛。天天埋怨呢！”
　　辛瑶懒得说，边上的侍卫营也有自己的厨房，也请了一个北方厨子。家用账也就挂了铺子里，由自己统一采买。现在家里主要花费也都在吃上了，刚小安也说了，李叔和老太爷是知道家里的家用巨大，不过，他们也只能闭眼，当自己啥也不知道。
　　“你们家每月厨房的花用有多少？”柳太太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他们这点两进的院子，加上借住的小王爷，常期来吃饭的蔡关，他们家也就八个主子，竟然请了南北三个大厨。
　　想想昨天的宴席，应该是北方厨子按着李婶单子做的辛家味。但是，细想想，昨天的甜品，点心，却非京城口味，想来是那两个南方厨子的手笔。原本桌上的海味，也是南方厨子做得更好些，看着是京城的做法，但事前的处理，只怕也脱不开三人相互的配合。
　　再说辛鲲有自己的厨子做粥，而辛瑶也带了自己的厨子过来。那么，三个大厨，不谈薪水，只怕每月食材都要用不少银子的。
　　当然，她这么问也是被老夫人气的。今儿一早，她知道女儿跑了，心情正激荡着。结果老太太知道女儿在辛家之后，竟然还劈头盖脸的质问她，老太爷的茶叶为何降等。
　　柳太太当时都要疯了，什么时候，谈老太爷的茶叶？她立刻说，‘家道再艰难，也从没在这点地方省过银子。老太爷的茶向来都是当年的春尖，怕变味，还在专门的库里存放。万不敢轻漫。’
　　老太太当然不会承认她错了，严厉的让她管好家，管好自己的女儿。
　　柳太太当时都要一口血喷出来。却还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谁让这时，女儿没给她争气，一早跑到外男家去了。若不是人家懂规矩，弄不好，这事儿不得善了。
　　但心里也就更恨了，她得想，淑媛可是柳家的惟一的孙女，有这么当祖母的吗？她都恨不得上去撕了老夫人的嘴。
　　说起来，柳太太和柳老夫人之间的战争，可不是一两天了。往深了说，其实是有历史根缘的。
　　就是柳家选亲家的那个鬼章程。就跟刚说的，你娶人家的女儿，人家真的能全心全意的为你们着想。就算是人家对老公真的好，可是对公婆，对小姑子、小叔子能好？
　　所以柳家最突出的问题是什么？婆媳问题。每一代都是！哦，现在柳翰林太太和柳侍郎太太不同，那是因为他们不是按着着规矩走的。之前的，按着家族传统，全是政见不和的人家，婆媳自然也不会是同一阵营，因为这样，就亏了。柳家要的是左右逢源！
　　婆媳的娘家都快成死敌了，然后你还来跟我抢儿子（老公），那天敌就是不共戴天了。所以历代的柳家女主人，都没好好的相处过。而且这些女主人爱的只有自己的孩子，他们对柳家都没一丁点的感情。这应该也是那个想留存柳家，制定‘家策’的那位先祖所没想到的。
　　柳老太太和柳太太的起因也在这儿，柳老太太当初也是阁老之女，也是一辈子心高气傲过来的。之前也不知道柳家有娶不对盘人家闺女的坏习惯，她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名声太好，让柳老太爷情根深种，非娶不可的。所以当初婆婆对她横眉冷对的，也都算了。深深的觉得，那是婆婆的问题。
　　柳老太爷又不蠢，为了让自己婚姻好过，自然也会顺着话说，反正好话又不用钱。老太太在当了十多年家，虽说跟婆婆也不对盘的情况下，她也没当回事。结果为她的子女选亲时，她崩溃了。


第239章 矛盾
　　老太太当初已经挑好了人选，真没想把自己娘家人介绍过来。只是按着儿子的性子，挑了一个门当户对，品质优良的小姐。还想着怎么跟老爷子商量，老爷子就说，已经定好了。
　　若是人选还过得去，老太太也就忍了。结果是宗室，您哪怕是找个郡王，让老太太也好想一点，结果只是小小的辅国公之女。真既不清，又不贵。简直是哪头都不靠！这样的人家，怎么可以配自己才华横溢的儿子？
　　也就是在那时，她终于知道了柳家选亲的标准，合着自己就是这种情况下，被勉强娶进来的，然后老太太想着自己这些年，还在娘家那么维护柳家，就觉得愤怒。
　　所以，老夫人崩溃了，柳太太进门，柳老太太能看她顺眼就怪了。柳太太的日子怎么好过得起来？不然一早，柳老太太怎么会给柳太太没脸，坚定的把她往死了打击。
　　当然，柳太太也恨老太太。柳太太嫁给柳老爷的时间点是先帝快死了，太后当家，仁亲王从边境回来护驾的日子。
　　那会儿，柳阁老还不是阁老，他是独子，老爹死得早，母家、岳家也不怎么靠得住。实在因为他们家每每选的亲家，都是那相互都不同阵营的，在那多变的朝局之下，柳阁老纠结了很久。
　　最终，他才找了一个闲散的宗室当亲家。也不算离皇家的血缘太远，柳太太的祖父还是皇子，跟仁亲王的祖父太皇陛下是亲兄弟。关系不远也不近；不过她父亲是庶出的，得个辅国公的爵位混吃等死；她是嫡出，不过从她祖父起，父子就不是那有野心的，在宗室之中也算是挺受待见的一房。
　　所以说起来，柳阁老真的是人才。那会不管谁上位了，这些宗室总得顾一下，柳太太保住自己儿子应该不难。所以这步棋，柳阁老下得一点也没错了。若不是他惯性的想当然了，根本没跟老太太商量，就给儿子订下了，后果也不会那么严重。
　　柳家几世清贵，每代嫁娶都是政见不合的人家，说实话，看着是相互的保全，但不得不说，相互也没什么助力。甚至是相互的监视！于是柳家真的几世都清贵！
　　大家都有眼睛，让满朝文武，包括政敌知道，我们柳家就是清如水，明如镜。
　　但这么几代传下来，嫁出去的要给嫁妆，这嫁妆自是从公中出来；但娶进来的，人家的嫁妆可不会放到公中。那是人家一辈子要用的，怎么可能贴给婆家。人家都是快死了，才传给儿子当私产。
　　而历代家主们也不是那蠢的，自己死时，总会留点钱出来，然后给他们往公中里添点产业。但添的，跟出嫁女儿的比例是没法比的。一代代的下来，若不是人口少，这日子早就过不下去了。
　　柳太太一嫁过来，婆婆特爽快的就把家务交了。她还觉得有点怪，没有哪家的主母这么爽快的就把家务给交了的。
　　等她把公中的账册一看，都想骂人。难怪，婆婆那么简单的就交了，合着就是再不交，她就得往里贴银子了。
　　柳太太是宗室之女，她的曾祖跟现在的少帝可是同一个人。虽说没有郡主的名头，她父亲好歹也是辅国公，她该受的教育一点也不缺好不！家务还不算什么，重点在，那会儿，高贵妃的亲妈还没有嫁。但定了亲，连婚期都订了。她拿什么给小姑子做嫁妆？
　　柳太太就就拿出了宗室之女的性子，立刻把账本收拾出来，叫来了新婚，感情正好还不是侍郎的柳侍郎。
　　话说得很漂亮，‘给小姑子办嫁妆，当然要好好办的。只是，公中这种状况，就算现在全拿出来，也实在不够。’
　　然后，把她接手的公中财物就摊在了柳侍郎的面前。
　　然后表明，‘我不介意拿我的嫁妆充，不过我的嫁妆好些都是内造，当初亮妆时，大家也都看到了。再拿出来，柳家的名声就完了。’
　　柳侍郎一想也是，忙去跟柳老太爷商议。柳侍郎真的没想到，家里会这样，为什么家里穷成这样了？
　　所以说，柳太太进门第一仗，其实是赢得很漂亮的。相公一下子就更听话了，保证将来不会乱花钱。而柳老太爷，一看公中，还有柳太太特意拿出的账册，表明，她从婆婆接手起，这公中就是这样，她可没敢贪墨。
　　柳老夫人那会就气疯了，柳太太刚进门，她当然没法贪墨。但是这是给老太爷上眼药，她管家二十年，家里毫无进益。而柳老太爷还是独子，没有嫁娶让她操心。
　　柳太爷再一查，儿子的婚事也全是公中所出，所以把公中的财物都消耗了一半。
　　柳太爷是记得，在儿子成亲之前，他有交给过妻子一些银票的，毕竟儿子成亲，总不能太寒酸。现在钱去哪了？！
　　所以柳老夫人拿出了那些银票，老太爷也没要老太太的嫁妆，自己拿了些私房出来，把高太太的嫁妆办了。当然，老爷子也又把剩下的，从先老太太那拿的嫁妆，全交给了柳太太，让她赶紧置办产业。
　　柳侍郎那次之后对老太太也有些不舒服的，就算知道母亲的嫁妆不是他该觊觎的，不过逼儿媳拿嫁妆办小姑子的嫁妆，这非清流家的家风吧！
　　因为这样，柳太太和老夫人，当然还有那出嫁的小姑子之间就有了解不开的结。不过，柳太太一点也不介意，反正也不指着老太太那点嫁妆，她嫁妆也是看得过去的。
　　而她和老太太之间矛盾升级，其实是从娶孙媳妇开始的。现在柳少夫人是柳太太和柳侍郎亲选的。不是什么名门，但真的家风好，人品好。娘家没什么事。
　　柳侍郎是从头一直参与的，都选好了，就去跟老太爷说。老太爷那会儿其实也挑好了人，不过柳侍郎也不知道柳家的“家策”，立刻跟老爷子摆事实讲道理。
　　而那会，朝廷上其实也没什么事，维持了二十年的局面，老狐狸的柳阁老，挑的人也其实也是中立派。所以看儿子选的，也没有太出格，于是也就算了。
　　柳老太太愤怒了，为什么自己儿女的婚事自己做不了主，到了孙子媳妇那儿，儿媳妇就能做主了？她若不恨柳太太就是圣人了。当然，这些年，柳老夫人和夫人都觉得自己是圣人了，不然怎么能容忍对方二十年。


第240章 又被看中了
　　这会儿，柳太太拿辛家三个厨子的事，其实就是把一腔怒火对着老夫人去的。
　　要知道，今早婆婆问她家里的家用是不是有问题，老爷子的茶为什么降等了。感觉上自己墨了家用一般。她进门二十年，真没受过这等的污辱。
　　她可跟那蠢老太太不一样，接了老太爷的私房之后，她可是每月汇报。并且，当着自己丈夫的面把自己所有的嫁妆放进了公中。还是那话，‘您是独子，这个家，能传给谁？有什么可藏私的。’反正，这个她又把婆婆黑了一把。让柳侍郎再也不信老太太的话，那是她的目的。事实上，她的确就是这么干的。
　　这二十年，她过得一直很顺。若不是女儿的婚事，她其实真的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虽说蔡家她不满意，但是总比婆婆说的，让女儿替高贵妃生孩子强。回头谁知道会怎么样，主要是，她跟小姑子一向不对盘。凭什么这会又来算计自己？
　　她现在拿三个厨子的事说事，就是想要告诉老太太，不是柳家的茶叶不好，而是辛家的茶叶太好。你们跟暴发户比什么？
　　“家用是李婶在管，侄女只负责采买。爷爷觉得大哥身体不好，食材自要精细些；蔡大人、小王爷也不能怠慢了；边上的侍卫们也辛苦，万不能贱对。”辛瑶虽说不知道柳太太为什么会这样，但必须给他们一个大概观念，他们家人口真不少，而且都不是能糊弄的。
　　“那采买每月多少银子？”柳太太还是追问。
　　“娘！”淑媛都尴尬了，看看自己大嫂低头玩指甲，而老太太的脸色不好，但嘴却抿得紧紧的。
　　“没事，我们家我们家下人不多，房子不大。每月除了吃，花费最大的其实是煤。我哥体虚，又要时时的药浴，烧水的炉子从来不停。不过好在家里开着铁匠铺子，买煤便宜。所以每月这两块的采购，约莫着一百两左右。”辛瑶是生意人，敏感的觉得柳太太这会子可不是针对自己，立刻笑盈盈的说道。
　　“一个家，哪就只能有这两块？正如你说的，辛家地方不大，又没什么下人，单这两样，就不知道简省了多少。不过，你们鲲哥儿的药费只怕也十分惊人！”
　　老夫人也不是那省油的灯，能不知道，儿媳妇这会儿是在跟她说别跟暴发户家里比吗？不过，她也管过二十年的柳家，柳家的家用如何，她也很聪明。
　　柳家每月食材与煤炭的采购上虽说不超过三十两。但她想说的是，柳家几世清贵人家，家里的宅子可是辛家的几倍大，下人的月钱都不止上百两。
　　她表明，儿媳就是那眼皮子浅的。不过，她不想把跟媳妇那点事，暴露在辛家。就说到了辛鲲的药，也算是亲近人家，谈谈如何管家，如何理财。
　　“老夫人说得是，若不是大哥是在府试出的事，于是药费是太医院出，不然，真是吃不消的。”辛瑶微笑起来，辛鲲怎么着也是工伤，国家赔偿也是对的。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若那个人不是辛鲲，朝廷才不会赔的。
　　“那会很多吗？”问这个的是淑媛。
　　“最开始时，大哥都是用参汤吊命的。”辛瑶也就不说辛鲲现在就算是没把人参当饭吃，但人参也是必用的。而他们家，没人肯给辛鲲吃参须，就算是辛爷，也没这么想过。而海大夫真没跟太医院客气，拿的都是最好的。
　　“所以别看这个小院子，其实花费也不比一个大宅门费用少啊！大家都不容易。”柳太太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当然，她这话也是说给老太太听的，您管了二十年家，可没为公中添什么产业。现在说自己不会管家，苛刻老太爷。
　　“你们乡下不是还有个庄子吗？其实还是该把事情管起来。”老太太才不搭理媳妇。笑着跟辛瑶说道，现在她也看出来了，这家人真不简单，此时，她是想跟辛瑶示好了。
　　“是！”辛瑶笑着起身应着，她能说，她们家用的食材，除了最基本的，其它的可全是从南北行挑的最好的。这些东西可不是自己家里的庄子能出产的。但这个她就不说了。现在她再看不出来，这对婆媳有问题，她就真的白做生意了。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忙挥手。
　　“去外头问问太太，看看在哪安排席面。”
　　“是，太太刚刚也遣人来问这个。”这丫头是辛瑶从江南带来的，算是家里丫头最机灵的一个，看了大家一眼，“太太说家里地方太小，委曲老夫人就在小姐这儿摆成不？”
　　“老夫人可以吗？”辛瑶忙看向老夫人。
　　“当然，倒是老身来得不是时候，真是打扰了。”柳老夫人笑了一笑，她忍不住又看了淑媛一眼。若不是她，自己也不会这么丢脸了。
　　“哦，少爷也派人传话，想在饭前来跟老太太清个安。”丫环说第二件事。
　　柳家的众人都对这丫头都点点头，他们都是仆妇成群惯了的人，辛家能有这种素质的丫环，可见，他们不是什么暴发户了。
　　“老夫人，想来是家兄想把同窗引来向老夫人请安。”辛瑶还是客气的看向了柳老夫人，这也是常事。家里有亲近的长辈来做客，晚辈及晚辈的朋友们，自然是要来拜见的。
　　“能与鲲儿成好友的，自非泛泛之辈。当然要见！”老夫人点了一下头。
　　“去吧！”辛瑶点头，她的暖阁门前原本就有帘子，而此时，另两个丫头在两边的官背椅前放上屏风。这样，坐在两边的人，外面的人是绝对看不见的，但里面的人，却还是可以看到外面。
　　“辛姑娘可有人家？”柳老夫人目光一闪，忙看向了辛瑶。
　　“是，大哥已经安排了。”辛瑶得体的一点头。
　　“真是有些遗憾了。”老夫人笑了，她是有点遗憾了，她娘家有有个侄孙，除了家世好听，其它就没什么了。他们家需要银子来支持家门。当然，若不是之前辛瑶表现不错，老夫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为什么也没有侄孙做这个媒了。


第241章 坏脾气的辛瑶
　　“老夫人安，这是同窗朱举人，这是姚举人。”辛鲲扶着丫环的手进来，行了礼，再介绍两位同窗。虽说刚刚在门口已经见过，不过，老夫人说了让带进来，他自不好不带。
　　“老身孟浪了，不过把鲲儿当成自己家的孩子，于是也就想看看他的朋友。两位果然都是青年才俊！”老太太看着笑着点头。
　　“晚辈不敢！”姚录忙低头。
　　“你是姚举人，你是他们中最大的？”
　　“是，晚辈都有两个儿子了。”姚录浅笑了一下。
　　“你呢，看着也不小了，可成亲生子？”老夫人看向朱龙。
　　“回老夫人的话，晚辈一心科举，跟家里说，若没中进士，决不成亲。”朱龙说得掷地有声。
　　“有志气，不过你是蔡大人的高徒，进士应该不难。”老夫人深深的看了朱龙一眼，又看向了边上已经坐下的辛鲲。谁都知道，辛鲲此时自己不学习，跟他们一块读书，不过是保证大家一起过。
　　“谢老夫人吉言。”朱龙和姚录一块低头。
　　“今日出门急，没带见面礼，回头会送到辛家两位千万不要客气。”老夫人点头，意思是他们可以走了。
　　“晚辈告退，老夫人请用餐吧！”辛鲲起来，再一次深深一揖。
　　“你快回去歇吧！看看这一头的冷汗。”老夫人笑了一下。
　　果然，大家一抬头，辛鲲的额头上，果然全是汗。辛瑶的眉头轻挑了起来，其实老太太是柳家的，又不是辛家的。来不来请安，都可以。辛鲲只要让丫环来通报一下，老夫人若是想着辛鲲身体不好，就不该让他们过来。所以想想看，辛鲲不来是失礼，但是老夫人是可以不让他们来的。
　　“摆桌子吧！”辛瑶看他们离开，才对身边的丫环说道。
　　丫环们都是训练有素的人，立刻收了屏风，开始摆上桌子。
　　“你们家那么多宅子，怎么也不换一间？”柳太太想想看，辛家的房子也的确太小了，女客来了，竟然没有地方可以安排。让外男到小姐的房间来行礼，实在有些不妥。
　　“是，大哥也觉得有点小了。已经把这条街都买了，会找师傅来看，怎么来扩展一下。”辛瑶低头，淡淡的一笑。
　　柳少夫人终于‘咳’了一下，知道你们家很土豪，不过能别说买了一条街吗？偷看婆婆和太婆婆，她们俩一块脸抽了。
　　老夫人他们用过饭，也就告辞离开。辛瑶安慰了一下淑媛，把他们送上车，回大堂时，正好看到李婶准备送汤药进暖阁。
　　“给我吧！”辛瑶接过，端着药，敲门进了前面的暖阁。
　　辛家可没有那些规矩，之前她也不止一次的给他们送过饭。不过之前没有想过要选朱龙的，所以她一直在他们面前很随意。
　　“都走了！”辛鲲抬头，刚刚她还是听到一点声音的，不过有淑媛小姐在，她也就没让他们出去。
　　“嗯，累不？要不要歇会？”辛瑶把药递给辛鲲，觉得他的脸色还可以，但还是问了一声。
　　“正是，贤弟，今天已经念了很久了，你是该歇一会了。”朱龙一凛，忙说道。
　　姚录也忙放下手上的笔，“真是，一聊就忘了你身子不好。”
　　“不用，正是顺畅，不要打断了。”他们在聊这会会试的题集。有几篇文章的观点十分的鲜明，也许写法欠些火候，但是也值得一看。
　　“姚师兄，听说嫂夫人和孩子们也进京了，李婶备了些点心，还有朱师兄的一些吃食，已经让人送到两位的住处，若还有什么需要，千万不用客套。”辛瑶又不是第一次见这两位了，都不是什么大宅门的，也用不着像跟柳家的那么端着。
　　“你要去铺子了？”
　　“原该一早去的，没事。”辛瑶笑了一下，对两人一礼，“两位师兄稍坐。”
　　“瑶儿看着好像瘦了。”朱龙待她出去了，才轻轻的对着辛鲲说道。
　　“是啊，家里这么多事，只有她里外盯着。”辛鲲苦笑了一下，翻看了一下册子，“两位注意到没，此次乡试的除了咱们三人文章中平，其它中举士子，全是改革派。”
　　“是啊，可见朝中有此暗流了。”姚录是悲观主义者，他想的更多的是，他和辛鲲都不是有那心气的人，他们主张的是温和的改变，而不是激烈的变革。之前朱龙倒是跟那些士子们混过几天，差点就被带着跑了。当然，若只是为了得到功名，带跑也不怕，怕的是，这些人不但烧死自己，更重要的是把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皇上虽年轻，但登基多年，总有些想法要实现。其实若是意志坚定，令行禁止，坚持个十年，只怕还是有成效的。不过若同样十年，潜移默化，每年改那么丁点，十年也能达到效果。所以这得看皇上的想法了。”辛鲲笑了一下。
　　辛瑶在铺子里一直忙到晚饭前，回到家才注意，姚录他们竟然还没走，辛瑶看丫环准备送饭进暖阁时，就有点愤怒了。
　　“搞什么？不知道我哥是病人！”辛瑶推开门。
　　“啊，抱歉、抱歉！”朱龙忙看向窗外，这才发现已经晚了。
　　“你真是，那先吃饭，吃了饭我就去睡一会。”辛鲲动动脑子，她发现自己真的有点累了，动动自己的脖子。
　　“要不要先回去躺着，歇会再吃饭。”辛瑶看向了辛鲲，有点担心。
　　“我都躺了一天了，小王爷回来没？”辛鲲觉得全身都僵硬了，就算是她一直半躺着，可是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半躺了一天，她真的觉得没病都躺出病来了，动了一下脖子，又动了一下手脚。
　　“我扶你走一下？”辛瑶笑了一下，伸手想扶辛鲲起来。她知道，问郭鹏是想让他扶着出去走一下。有时大哥的喜好很奇怪，喜欢让郭鹏扶他去侍卫营练武。他就扶着栏，在廊下，围着他们打斗转着看。他还是真懂的，竟然还能提意见。不过，辛瑶真的觉得，哥哥该歇一会，不动脑子的歇一会。
　　“好了，你去吃饭。”辛鲲摆了一下手，自己躺好记辛瑶压自己的腿，想做仰卧起坐，让自己全身动起来。当然，一个也做不起来，“完了，我连这个也做不起来了。”
　　不过她也不气，直接把手伸给了辛瑶，让她拉自己。辛瑶拉着她如此这般的动了一下，辛鲲终于觉得自己好多了。


第242章 小宝的喜恶（补昨二更）
　　“贤弟，我扶你回去吧！”朱龙真的羞愧之极了。
　　姚录也很尴尬，站在那儿不敢动。他是老诚的人，知道辛鲲身体不好，他们其实真的一直很注意的。没想到，今天其实从这回乡试的文章集录中，看看朝中风向。会试时，他们的文章将要做一定程度上的调整。不过谈到后来，也就谈到时事上。
　　辛鲲不怎么在意时政，她觉得那跟她没关系，她只在意跟郭鹏有关的。比如说，若她是仁亲王，她会怎么做的问题。
　　现在谈少帝的施政方针，她其实之前是没放在心上的。现在看看这些选出的文章，然后她想想，乡试的几位考官来了。心里默默的记下了名字，乡试的主考，可是皇帝亲选，他们一定都是代表了皇帝的意志。
　　而会试的主考还没定，传言会有三位阁老之一挑出一人来担任。所以，此时他们三人谈了一天，其实并没有什么结果。因为三位阁老没一位会像少帝选的人，一切激进为主。她其实想谈的是，我们要在会试微调，不能全盘接受、完全迎合，也不能死硬不改。姚录同意的，但是朱龙那个二愣子有点轴了。他上回听了辛鲲的意思，回家真的有认真的学习。但是，他读书人的风骨已经定下来了，辛鲲一边不想改变他的风骨，又不想他真的当二傻子。这个度，她都要想很久。所以一天，聊得十分专注，自忘记了时间。
　　辛鲲身子活动开了，也就站起全身动了一下。正好蔡关进来，看到辛鲲怪模怪样的，皱着眉头，“你干什么？”
　　“没事，想运动一下。”辛鲲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他在这儿呆了一天了。”辛瑶手一摊。
　　“要去动一下？”蔡关皱了一下眉头，他也知道辛鲲的习惯，每天总要人扶她出去动弹一下。
　　“不用，我们今天讨论的很有成果。”辛鲲笑了，看向姚录，“姚兄，把记录给蔡大人看。”
　　辛鲲正好看到郭鹏抱着小宝进来，“能别天天抱着他吗，过来陪我出去走走。”
　　郭鹏忙把小宝塞给了辛瑶，过来扶起了辛鲲。
　　“鹏鹏！”小宝郁闷啊。
　　“那一起！”辛鲲对着小宝做了一个怪脸。小宝则点头了，郭鹏只能把小宝顶在脖子上，然后双手架着辛鲲的手，让她靠着自己。
　　辛瑶不放心，还是着出去，扶住了辛鲲另一只手，让他能舒服一点，毕竟被人架着，会很难受。
　　“看打架！”小宝就喜欢在外头，出了大门，就坚定的说道。
　　“也成，小王爷，小宝能学武吗？”
　　“成，我教他。”郭鹏点头，谁又不能学武？都是趁着年纪小，练的都是童子功罢了。
　　小宝还挺高兴，对着辛鲲还说，“棒棒！”
　　辛鲲笑了，她绝对相信小宝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回头只怕得练哭。想想，觉得好像挺好玩的。
　　“去侍卫营？”郭鹏还是觉得要问问。
　　“不，就在巷子里走一下。”辛鲲此时觉得外面的空气不错，春寒料峭之时，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
　　“哥，我觉得柳家有点问题。柳姑娘还不错，不过……”辛瑶也觉得很舒服，挽着辛鲲的手，轻轻的说道。
　　“别傻了，哪家没几个极品？所以你只用想，柳家两兄妹还成，就可以了。”辛鲲笑了，再动了一下脖子。
　　“那你还说跟蔡大人合适。”
　　“当然，蔡大人跟我们最不一样的是，他比我们心狠。我们只要确定，他会对柳姑娘好就成了，至于说他会不会对柳太夫人好，那关我们屁事？”
　　“也是！”辛瑶一听点头，又笑了起来，“对了，她想帮我做媒，不过我说你帮我在选，她说遗憾了。”
　　“是啊，是啊，你不用想别人，你只用想自己。不要因为别人而影响自己的步骤。”
　　“什么意思？”辛瑶不懂。
　　“意思是，我们家的人，除非我们自己愿意，不然，谁也不能强迫。”辛鲲笑了，声音虽说不大，但说得极坚定。
　　“是！”辛瑶笑了，把辛鲲的手臂抓得更紧。
　　辛爷和李叔一块回来时，就看到，一个大个子头顶个宝宝，手边还扶了一个少年，少年边上还有一个华服的少女。
　　“怎么出来了？”老爷子和李叔忙上前，老爷子对着辛鲲还皱了一下眉头。
　　“一天没动弹，让小王爷扶我出来转转，瑶儿不放心，就跟上了。”辛鲲笑了一下，“爷爷，剑怎么样了？”
　　“还好，小王爷，鲲儿交给老朽了。”辛爷伸手扶过了辛鲲，“谢谢！”
　　老爷子扶着辛鲲慢慢的回去了，辛瑶有点怕老爷子，直接放了手，让老爷子一个人扶。
　　“爷爷！”辛鲲觉得爷爷真是一直致力分开她跟郭鹏。
　　“明明知道不能不动，为什么还坐一天。”老爷子现在也不知道孙女是不是真的生病了，他现在就觉得孙女是病了。
　　“好了。”辛鲲笑了，“我今天是跟他们一起读书读入神了。”
　　“以后读书，还是别这样了。”辛爷还是摇摇头。
　　“是，爷爷。”
　　“公公！”小宝都忍不住跟老太爷打起招呼来了，为什么老太爷都跟没看他一样。
　　“看到了，来，姥爷抱。”李叔忙对小宝伸手。
　　小宝忙抱紧了郭鹏，对李叔摇头，坚定的不肯离开。
　　“明知道他就是逗你，还不明白。”老爷子头都不回。
　　“没有小王爷时，小宝还是很喜欢我的。”李叔争辩道。
　　“你也说了！”老爷子翻了一个白眼。
　　辛鲲大笑起来，觉得爷爷真的很好玩。她有点害怕了，害怕老爷子知道自己不是他的亲孙女，该怎么办。她之前怕老爷子伤心，现在她才明白，她自己舍不得离开老爷子。
　　“看打架。”小宝挺聪明的，看到大家回转了，知道要回家了，不干了，立刻说道。
　　“吃饭还是看打架？”辛鲲抬头盯着郭鹏，她才不要跟小朋友说废话呢。
　　小宝怔了，低头拍着郭鹏的脸。郭鹏拍拍小宝，立刻目光炯炯的看着辛鲲说道，“吃饭。”
　　辛鲲点头，扶着老爷子的手臂，慢慢的往回走。
　　“打架！”小宝小声的跟郭鹏别扭着。
　　“先吃饭，不然没饭饭吃了。”郭鹏当然知道辛鲲的意思，想看打架，就别吃饭了。辛鲲在辛家这点决定权还是有的。当然，他倒是可以带着小宝去侍卫营子吃。不过太难吃了，他不要去。


第243章 我能留下吗
　　晚上，老爷子在自己屋里做着一些记录，辛鲲让他把自己多年的心得记下来，不然失传就太可惜了。老爷子也觉得辛鲲是好的传人，当然要好好的写了。所以这些日子，老爷子其实也挺忙的。
　　之前辛鲲身体不错时，还会帮忙，现在她身体这样，老爷子都不舍得让她帮忙了。
　　“爷爷！”辛鲲自己穿着大氅轻轻的敲了辛爷的门。
　　“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早点睡吗？”辛爷一怔，但还是马上放下笔，起身过来扶她。
　　“我没事，真的没事。”辛鲲都要对着老爷子跳一下了。证明自己真的没事。
　　“好了，让人看见。”辛爷还是扶着她坐下，自己回到位置，边写边吐起槽，“我正在写材料篇，做跟写果真是两码事，我都想，等你考完了，我说，你来写，只怕都快一点。”
　　“原本就是个习惯问题，您慢慢的写，回头我帮您润色。”辛鲲点头，老爷子做了一辈子铁匠，原本就是让他做可以，可是让他写出来，实在为难他了。有时让他说，都跟老厨子教徒弟一样，说‘盐适量’。适量是多少？铁匠最重要的是火候，但火候还真的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
　　“你有空就歇着，这些事，慢慢的做就是了。”老爷子不以为意。
　　“爷爷，我没跟您商量，就让瑶儿入籍，您生气了吧？”辛鲲没看，自己拿着辛爷桌上的小摆件，觉得真的有点很难张口啊。
　　“想说什么？”老爷子一抬头，警惕的看着辛鲲。
　　“爷爷，我真的姓辛，我没骗过您，这是我的身份证。”辛鲲把自己的身份证递给了老爷子。她想了好久，她真的不能让老爷子觉得她是骗子。而能证明她不是骗子的，好像就只有身份证了。
　　老爷子看看那个硬片片，上面有个小画片，还真是当初辛鲲第一次到他面前的样子。终于，他看到了辛鲲那两个字，虽说出生年月，他也看不懂，不过，这个他是相信他所认识的手艺人是做不出来的。
　　“你想说什么。”老爷子把身份证还给了辛鲲，态度有些紧张。
　　“我爹真的叫辛健，他不是铁匠，他在一个作坊里做技术；我娘是会计，姓何，何菊英！哦，她是个账房。我一直在我们那儿念书，日子过得还可以。还有就是我爹娘还活着，只是我回不去了。我是来找祖先的家园的，所以我真的不是故意认错的。”辛鲲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你想说什么？”老爷子又问了一次，此时他好像只会说这一句了，此时他有点干巴巴的了。
　　“对不起爷爷！”辛鲲抱歉的看着辛爷。
　　“所以辛瑶才是健儿的女儿！”辛爷抿起了嘴。
　　“是，看来健叔很聪明，他知道改不了，于是他直接换了。所以瑶儿被教得很好。看看健叔做得多好，辛铁匠！在江南真的很出名。不过，瑶儿是女孩，所以我让她结束了生意。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真的觉得瑶儿挺好的……”辛鲲还是努力的跟着辛爷解释着。
　　“鲲儿！”辛爷终于打断了辛鲲的话。
　　“什么爷爷。”
　　“我知道了。”辛爷轻轻的说道。
　　“知道什么？”
　　“辛瑶很像健儿。虽说是女孩，但是非常的像。我一眼就知道，她是健儿的孩子。”辛爷无奈的看着辛鲲。不过，说完了，好像松了好大的一口气。是啊，当辛瑶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就有种奇怪的感觉。直到有一天，李叔突然说，瑶儿有点面熟时，他就明白了，辛瑶很像辛健。而且他越看越像，有些事，他不敢多想，也不愿面对。现在辛鲲来说了，他知道，他只能面对了。
　　“您怎么没跟我说？”辛鲲愣愣的看着老爷子，发现了，为什么不说？竟然就由着事情发展到这一步。
　　“有什么可说的，我知道你不是骗子，当初是我把你拉回家的，你当时跟我说了，你不是，但我没信。现在你也帮我把孙女找回来了，若不是你这么出名，她怎么会找来？”老太爷笑了一下，这些念头，原来一直在他脑子里。
　　“您看朱龙那个傻子怎么样？家里是老五，我让人去查了一下，他娘就是普通的乡下妇人，虽说也是乡坤，还没事下地。说脾气挺爆的，还会把乱摘果子的孩子骂个臭头。但回头，还是把果子收拾出来，给村里贫穷的人家。”
　　“给瑶儿？”老爷子一怔，刚刚让他接受孙女换人了，结果这位已经帮自己选好了孙婿？不过立刻想想，朱龙的长相。朱龙和姚录刚刚都留下吃饭了，老爷子虽说一直对外人没话，不过两人他还是认真的看了。
　　“当然，长相也挺憨厚的，主要是有点傻，瑶儿一定能把他治得死死的。”辛鲲忙说道。
　　“他能考上？”辛爷有点唾弃朱龙。被孙女这么鄙视的人，还能考上进士，那老李知道了，不得气死。
　　“是啊，有我帮忙，他一定能考上。”辛鲲得意的一摊手。
　　“真是，你若觉得还可以，就等他考上再说。”老头无所谓，再一次低下头。
　　“您高兴吗？”辛鲲看着辛爷，这些日子，辛爷对辛瑶可没有显得更好。
　　“开头像健儿，连缺点也像。目中无人！现在好点了，不过还是被惯坏了。”老头想想家用，脸又抽了。这是亲的，所以花钱如流水这点，老爷子真的很痛苦啊。
　　“就一个女儿，由她吧！再说家里人都开心。”辛鲲摆手，这是小事。
　　“你怎么可以什么都吃，她为什么不成？”辛爷瞪着辛鲲。
　　“我爹娘没健叔能干，我从小吃食堂，就是作坊做的那种，所以我觉得都好吃。”辛鲲笑了，看着老爷子，“爷爷，我以后还能住在这儿吗？”
　　“什么？”老头抬起了脸，脸瞬间的一黑。
　　“我想留在这儿当您的孙子，可以吗？”辛鲲知道老爷子变脸只是因为自己不该问这个，但是这个必须问一下。
　　“你本来就是我孙子，废什么话，快点回去睡觉。”老头瞪了她一眼。
　　“谢谢你，爷爷。”辛鲲真的想哭了。曾经的胡思乱想，这一刻好像都消失了，原来，这里，就是她在这异世的家。她从来就没想过离开。


第244章 成亲吗
　　“我送你回去。”辛爷起身，扶起了辛鲲。
　　“爷爷，我真的是装病。好吧，之前那个药吃了，有点伤了胃。现在吃的药，全是治胃病的。我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天天躺着不动。”辛鲲笑眯眯的。
　　“还是小心些，家里总这么多人，你想歇会都难。”辛爷想想，家里每天这么多人，真是麻烦。
　　“是，等蔡大人娶了老婆，咱们家应该会好一点。李婶就不用那么累了。”走出门口，辛鲲有点畅想着未来。
　　“那就是两个人来蹭饭。”一个冰冷的声音。
　　“您来多久了？”辛鲲可是记得自己刚说过，自己是装病的。
　　“刚好听到您说，想把我给踢出去，才建议我成亲的。”蔡关假笑了一下。
　　“要不您在这条街上找空房子，我送您。这样，您就能过来搭伙了，柳小姐也能跟我们瑶儿做伴。”辛鲲点头。
　　“老爷子，我走了。”蔡关本来是来谈谈他们今天的记录的。他也觉得有用，想再谈谈。不过听到这儿，他决定回家好了。
　　“老师，真的，这条街都是我爷爷的，你可以随意挑一间空屋。”辛鲲在他后面喊着。
　　人走得更快了。
　　“鲲弟，我能挑一间吗？”小王爷从前院伸了一个头。
　　“不能。”辛鲲想也不想直接摇头了。
　　“为什么？”郭鹏进来了。
　　“因为我们改了院子之后，李叔他们会有自己的院子，我也给你一个单独的院子。”辛鲲没想过让郭鹏出去住，在她心里，郭鹏跟蔡关从来就不同。辛爷看了孙女一眼，没说话。
　　蔡关回家，一进门，就受到了母亲热情的接待。他其实也没想到要什么，但就看到老妈这样，就觉得难受了。
　　“听说你见过柳家的小姐了。”蔡大太太立刻目光闪闪的看着儿子。
　　“人家喜欢辛鲲那样的小白脸。”蔡关立刻说道。
　　“没事，你也是小白脸啊！我听你姑母说了，那姑娘好极了。若不是他们家看不上鹏儿，辛鲲又实在太弱，不然也轮不到你。你祖父已经拜托官媒去求亲了。”蔡大太太真的不是来商量的，她就是来通知的。
　　“那我搬出去住。”蔡关黑着脸，自己得差成什么样，得用‘轮’字？
　　“成，我们在这儿办婚礼，你们成了亲就搬出去。”蔡太太一点不觉得儿子在说让他成亲，他就搬走的意思。
　　“娘！”蔡关盯着母亲。
　　“反正，这是两家老太爷都商量好了，而我听你姑妈说了，人家已经见过你了，对你没什么恶感，我觉得足够了。”蔡夫人忙说道，现在听说人家姑娘不嫌弃蔡关，她都要感动哭了。蔡关有时她都嫌弃啊！
　　“我……”蔡关真的无语了，很问问问，你是亲妈吗？不过没问出口，蔡关瞪着母亲，“我会逃婚的。”
　　“儿子，你说，你是想干干净净的成亲。我们好好的办，若是……你知道你爷爷的。”蔡夫人真的挺了解儿子的，轻轻的捧着儿子的脸，轻轻的说道。
　　蔡关立刻扒开了母亲，下意识的拿帕子擦着脸。纠结了一下，他完全了解母亲的意思，反正总是要成亲的，待遇完全不同。
　　“娘……”
　　“儿子，真的，我绝对同意你成亲之后搬家。真的，你乖乖的成亲，然后带着媳妇搬出去。或者，被绑着成亲，然后被关在家里，生了长孙再出门。我是觉得，你是聪明的孩子。你一定会选的对不对？”蔡大太太目光闪闪，她也没心情受伤，被儿子嫌弃的事实。基本上，他从小嫌弃惯了。
　　蔡关看看蔡家的高墙，想想四处的暗卫，自己想跑好像是有点难。他开始认真的考虑起成亲的事了。不过眼前又浮现了那雪白的背沟。
　　一早，蔡关又到了辛家。李婶看他的脸，忙让他去了蔡关房里，很快就用蔡关的餐具送上了一碗辣汤面。这是辛鲲之前的挚爱，现在她也就只能看着蔡关吃了，默默的吞了一口口水。
　　“想吃？”蔡关看到了，冷冰冰的说道。
　　“胃不成，我怕会吐。”辛鲲纠结了一下，摇头，舀了一口粥。
　　“哥……蔡大人！”辛瑶进来，她准备出去吃饭了，过来看看辛鲲，结果蔡关一早就来了。
　　“有事？”辛鲲还在迟疑，要不要告诉她，老爷子早就认出了她？
　　“没事，就是来看看你怎么样。今天是汤面？看着好辣。”辛瑶伸了一下头。
　　“你应该吃别的。快出去吧，别等爷爷出门。”辛鲲忙说道。
　　辛瑶一听到这个，尖叫了一声，冲了出去。
　　“所以你准备找个傻小子把她嫁出去。”蔡关挺看不上辛瑶这么一惊一咋的，一皱眉。
　　“嗯，您觉得朱龙怎么样？我连他的四个嫂子都查了一个遍。放心，他们家没一个是辛瑶的对手。”辛鲲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得非常完备了。
　　“看来你对这个假妹妹用尽了心机。”
　　“我们算是同年同月同时。”辛鲲翻了一个白眼，按户籍来说，他们俩的八字其实是一模一样的。
　　“也对，你真的还是不想嫁给我？”蔡关放下了筷子，这是他一早来的目的，他想了一夜，他还是觉得可以再争取一下。
　　“老师！”辛鲲无语了，真的觉得这位没疯吧。
　　“那个，我看过你后背。”蔡关认真的盯着她的眼睛。
　　辛鲲怔了一下，立刻就想到了自己针灸的那回，点点头，想了一下，摇摇头，“我来的地方还不至于为了因为你看过我后背，就逼我嫁的。我们那里，就算强暴了女孩，女孩能做的就是把男人送进牢房，然后女孩可以自信的活下去，找自己心爱的男人结婚生子。而不是像这里，说不定逼女孩嫁给那个无耻之徒。”
　　“你从哪来？”蔡关皱着眉头，他觉得辛鲲说的话就是梦想。
　　“一个我永远也回不去的地方，当然，那里也不见得好。”辛鲲笑了，摇了一下头，虽说她来的地方，法律是那么写的，但真的发生了，其实也许处理的方式跟此时没多大的区别，但至少法律上，强一点点吧！她只能这么说了。
　　蔡关低头喝起辣辣的面汤来，他其实也不怎么能吃辣，但是此时，他突然想把这个都吃了。当然，他走时，是火烧火了的。但还红着脸说道，“给我一个宅子，我要成亲了。”
　　辛鲲笑着毫不迟疑的点了一下头。
　　蔡关头也不回的离开。
　　辛鲲慢慢的喝完了粥，就好像一点也没出，蔡关出门时，都快辣哭了。


第245章 剑成
　　作坊里的那二十把剑，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辛鲲吃了早餐就到作坊来看剑了。他这些日子，每天早上都会来看看。时间，她也没问老爷子，药水的配方，她都是自己调的。
　　二十把，没有一把打废了。她成功脱模之后，老爷子把他的青铜配方给她看了，她发现两人的配方真的完全不同。正如她想的，果然一个师傅一个法。不过她也不知道哪个更好，现在，她其实要的就是外形完全一样，但是，只要舍得两剑对砍，就知道他们之间的差距在哪了。
　　“少爷，快成功了吗？”陶宇又凑了过来。
　　“嗯，应该说已经成功了。”辛鲲招人过来抬起了竹杆，一个竹杆上挂着十把越王剑，透出了青铜的幽光。
　　“会一样吗？”陶宇可不知道那个放在作坊帐房的密室里的那把越王剑是假的。现在他就担心会不一样，让他们作坊受累。
　　辛鲲笑了，找个地方坐下，“请小王爷把这二十一把剑送进宫。”
　　“啊，这样送？”
　　“不这样，怎么表示我们一做好就送过去了。”辛鲲一摊手。
　　“全送去？”陶宇真的想把那药水给擦了，再装进剑盒，才把这些送去。不然，怎么显得出来他们家的本事。当然重点是，皇上明明只要十把，为什么少爷弄了二十把。还把二十把全送进去了。
　　“人家知道我们做了多少，少一把就是欺君，其实他们没给我们钱对不对？”辛鲲长叹了一声。
　　“没事，你们家做出来了，以后大家就知道这是辛家仿制的。”进来的是郭鹏，原本他就在作坊里，他现在也没什么差事，为了躲开那些个麻烦的朝臣，所以他宁可在作坊里跟老爷子一块干活。
　　“送进去吧！”辛鲲懒得多说什么，她当然会卖一批仿制的，不过尺寸会不同，他们也不会用剑范了，而是用石头做成的大的铸剑盘，那铸剑上会简单、高效。
　　郭鹏随意的披了一件衣裳，自己拿着原剑，让四个侍卫就那么扛着两个竹杆在后头跟着，招摇过市。
　　一出了辛家巷，就引来无数的围观，不过郭鹏反正也不怕丑字怎么写。
　　还没下朝，郭鹏就让人找了两个架子，把竹杆就那么一挂，然后把原剑放在案上，他就准备走了。
　　“小王爷，这个，这个！”
　　沈公公一般不跟少帝上朝，没事就在书房后头的小屋里打盹，听到动静，自也要过来看看，然后就看到二十把剑跟吊腊肉一样吊在上书房中间，这个，也太不把越王剑当回事了。不过，真的这么吊了二十把，他们还真的觉得不怎么珍贵了。
　　“鲲弟做好了，让我送来。没事我回了！”郭鹏还没打算留下，这些剑都是开了锋的，他可没有面圣带剑的权利，还是躲远一点。
　　“一模一样？”沈公公还真不怕他，他没拿原先的那把，而是过来伸头看着吊着那些。
　　“那当然，我鲲弟的手艺，没得说。”郭鹏立即说道，说得就好像是他的功劳一般。
　　“这小子这方面还真的了不起。”老头拿了一把下来，让人拿了块丝帛过来，折了几折，拿在手上，轻轻的拿剑刃一抹。
　　他上一把是用来擦剑时，丝帛内侧穿透了好几层。他此时有阻泥感，但还是硬拉过去。白丝帛黑了，但下面与剑刃相接处，已经穿透了。当然，因为他挺用力的，刀脊上透出金光来。
　　“你们就不能把剑弄干净再送进来？”沈公公是爱干净的人，他再看看自己的右手，也青黑了一片。
　　“哪有功夫，从池子里一取出就送来了，我们可没留一把，您跟皇兄说一声，我走了。”郭鹏真不乐意待，立刻往外走。
　　“这么怕朕？”少帝终于来了，恨恨的说道。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郭鹏立刻跪下，三呼万岁。
　　“你疯了！”少帝瞪着他，这人能不能有点谱啊？
　　“没事，您看，这些剑多好看啊！您说，您还想要啥样的，臣弟让鲲弟给您做。”郭鹏陪着笑脸，他求生欲其实也挺强的，在路上，他突然想起，皇兄是想让他来娶柳家那丫头的，现在柳家选了蔡家，皇上拿两位阁老没法子，可是弄自己是分分钟啊，他觉得日子有点过不下去了，一点显摆的心思都没有了，一心一意的就想快点离开。
　　“听说柳家选了蔡家？”果然，少帝根本不看那些剑，就是死死的盯着郭鹏。
　　郭鹏趴在地上，哆嗦了一下，但马上抬头，“真的，太过份了，竟然就选了表哥，您说，我哪点不如表哥？”
　　“听说，其实若是辛鲲身体好点，他们就选辛鲲了？”少帝除了有眼线，重点是有贵妃。柳家老太太得进宫跟贵妃解释，当然，重点在，淑媛更喜欢辛鲲。若不是辛鲲身体不好，只怕老太爷就直接允了辛鲲。
　　贵妃真的气死了，为什么让自己表妹跟郭鹏，不就图个血缘近吗？现在难不成让皇后去让他们家的妹子成小王妃？自然心里要骂的。可是骂完了，又得再想，高家没根基，还是得靠柳家支持，不能把错放在柳家，于是那话，说得就很有意思了，成功的让少帝知道，是郭鹏自己不争气，结果别人都上心了，郭鹏自己躲了，让柳家怎么办？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这个臣弟哪里知道，鲲弟还在准备考试呢！”郭鹏立刻躲开，虽说他也不知道这个能不能跟少帝说，不过，原则上，鲲弟没说可以说的，他还是都不要说了。
　　“那是朕给你找的女孩子，你说，你对得起朕吗？”少帝又拍桌子了，重点不在这儿，重点在，这回这个蠢孩子的婚事又黄了。
　　“是人家看不上臣弟，关臣弟什么事？”郭鹏直起了腰，愤愤的反驳着，“我娘可是特意去看了。”
　　“呸，你娘自己看就是了，带到辛家去干嘛？”少帝拍了桌子。还好意思说，若不是她多事带人去辛家，那么这婚事不就成了？少帝一点也没想，若是王妃敢就那么跟柳家订婚，等着柳家的也许就是一个没有新郎的婚礼。


第246章 聪明人的傻事
　　“皇上，来看剑，鲲弟可是费了不少心思。您看看。”郭鹏立刻躲边上，指指挂着的十九把。还有一把在沈公公手上，他已经擦干净了，剑尖朝下，把剑柄递给了少帝。
　　少帝忙接过把两把剑放在一起，“从外观上看，还真的一模一样。”
　　“那是，那模子我们都做了很久。”郭鹏忙站起，得意扬扬的说道。
　　“重量其实还有些差别。”沈公公突然说道。
　　“真的吗？”这个郭鹏还真不知道，忙想上前，但想了一下，还是退了一步。
　　少帝自是相信沈公公的把两把剑都拿起，他反正是分不出来的。想想，又两剑对砍。辛鲲的剑缺了一个口子，但原剑却是光亮如初。
　　“所以，子不如父。”少帝欣喜不已。
　　“怎么会呢？”郭鹏上前，拿过了缺口的剑，左右看着。
　　“没什么不会的，原本你们不知道配方，自己乱做一气，跟老铁匠怎么能比。”少帝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又起身看看下面的那些还有药痕的剑。点点头，“不过辛鲲能做成这样，朕已经很满意了。”
　　“皇兄，我也做了的。”郭鹏决定还是蹭点功劳好了，表明自己这些日子也没有乱走。
　　“你……算了！”少帝现在看到郭鹏就有气，从他手上抢过剑，差点就对他砍过去了，不过，举了半天，他又放下了，“那个皇后说她有个妹妹，不如柳家长的好看……”
　　“皇上，柳姑娘就够难看了，比柳姑娘还难看，是女人吗？”郭鹏立刻说道。
　　“你……”少帝跳脚了，指着门外，“快点滚……”
　　“哦，皇上，您保重。”郭鹏立刻飞奔而出，一点也没迟疑。
　　“他……”少帝回头看着沈公公。
　　“沈姑娘真不好看？”沈公公怔了一下，想想高贵妃能成贵妃除了是柳家的外孙女，其次，还真是比皇后美貌很多。
　　“谁知道，朕也没见过。不过，说是像柳夫人。”少帝一摆手，想想，柳夫人是自己堂叔辅国公的女儿，辅国公都不怎么样，想想可能也真不忍直视。想想皇后，既然说她妹妹比柳姑娘还不如，打了一下寒颤，“算了，只怕王婶都不会答应。”
　　“皇上圣明。”沈公公也是颜控，少帝长得不错，而小王爷也就更好看了，人家夫妇和谐看对眼生的孩子，各方面都看得很顺眼，皇后那长相，说妹妹还不如，沈公公都瞧不上。
　　辛鲲直接去了铺子，一早，辛瑶都在铺子里。辛鲲的软轿一停，里面的伙计就看到了，飞奔的跑出来扶辛鲲。
　　“大爷，您怎么出来了？”伙计可记得上回辛鲲来，就是来见小姐的，结果回去就被刺了。所以现在辛鲲很少出现在小巷之外的地方，因为离开小巷实在太不好保卫了。
　　“天气很好，过来看看，想着要不要准备新品。”辛鲲能说，她出来只是在家里以外的地方见见辛瑶。
　　辛瑶也接到了信，赶紧下来，左右一看，竟然没看到郭鹏，赶紧问道，“怎么出来了，小王爷怎么没跟着？”
　　上回她被行刺时，郭鹏有说过，以后辛鲲要出巷子，还是让他陪着好了。
　　他们也觉得这样更加安全，以为达成共识了，结果为什么大哥还自己出来了。
　　“小王爷进宫了，我们的剑终于完成了。从今天开始，我要好好读书了。”辛鲲点头，她觉得这样被人扶碰着走，越来越习惯了，她快成淑女了。
　　“真是太好了，要去看看店里的情况吗？不过也没什么好看的，两百把菜刀一早被卖空了，其它的也没剩下多少了。”辛瑶本来想扶她去店里的，不过呢，想想又把她扶上了楼，从上面也能看到下面的情况。
　　“以后分批卖，别人家要两百把，你就全批发了。以后五十把一批，两个时辰一卖，好歹让想买菜刀的人，有点盼头。”辛鲲一听皱了一下眉头。
　　“我们菜刀那么贵，谁买？”辛瑶一愣，她是做超市的，他们的菜刀可真的没他们家那么贵。
　　“那我们的菜刀卖给谁了？现在全国不说十六亿人，一两亿总有吧？那五千万个家庭有吧？中产以上的家庭我只算十分之一，也有五百万个。一家一把，我们现在卖了一年，也才卖几千把。怎么说也得轮几年才能轮完吧！而现在，我开始做成套系列了。就是我送给小安姐的那一套！四千两一套。一年我只做一百套，以后嫁女儿，不订一套我们的‘双喜系列’，怎么好意思说嫁女儿？”
　　“哥，你太鸡贼了。”辛瑶瞪着她。
　　“我卖的可是技术。”辛鲲翻了一个白眼。
　　“说得跟我没技术一样，回头我不听话嫁那头猪，找个铁匠嫁的。”辛瑶给她送上一杯热水。
　　“人家是举人。”辛鲲翻了一个白眼，自己靠好，看向外面，来逛的人不少，不过显然，这里更多人喜欢看兵器。不过，这里铁器行会，只卖生活器。而兵器是另一边。并不是真的什么人都能打兵器的。辛家若不是之前有兵部的签子，他们家也不可能打兵器。
　　“随意吧！反正卖得差不多了，让伙计看着，我送你回去。”辛瑶还是觉得还是别把这位放到外面太长时间。
　　“不用，我就在这儿坐一会。”辛鲲挥手，让人都退了出去，让辛瑶坐下了，“昨天我去跟爷爷谈了。”
　　“什么？为什么不跟我说？你应该跟我商量一下的。”辛瑶大惊失色，想了一下，“我的天，怎么办，我一点准备也没有。不过，早上爷爷没什么变化啊？你怎么跟他说的？不对，你确定，你全说了？”
　　“是，我全说了。”辛鲲想了一下，手一摊。自己像是那话只说一半的人吗？
　　“他怎么说？”
　　“他说我可以继续在辛家住，我非常感谢。”辛鲲说得非常简单。
　　“真是太好了！”辛瑶松了一口气，但马上，跳了起来，“不是，你当然得在家里，不过我呢？我怎么办？”
　　“你是正经的大小姐，什么叫什么办？”辛鲲笑了觉得她真是太好玩了。


第247章 辛健的手艺有这么好
　　晚上回家，辛鲲坐到了外面，而辛瑶不时的抬头看看老爷子，显然这个家伙有点不适应。而郭鹏的肩膀上又顶上了小宝，他在他的头上啃着红薯。但是郭鹏不介意，其它人也都当看不见。
　　“我们的剑一下子就被砍了一个豁口，真是太没面子了。”郭鹏还在为自己做的剑，一下子被打出了豁口而郁闷。
　　“为什么？”辛瑶终于回神，忙看了老哥下，在她看来，辛鲲是万能的，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发生的。
　　“我们现在又不能分析越王勾践剑的成分，所以我能怎么办，基本上，我能打一个一模一样的出来，就已经是成就了。”辛鲲一点也不介意，十分随意的说道。
　　“鲲弟！”郭鹏不干了，怎么可以这样。
　　“好了，我故意的，我知道硬度不够，不过，我没加东西。”辛鲲看看他鼓起的脸，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实话。他们之前是做了很多的配比的，想要做得更好，其实并不难。但是，最终，她没有这么做。
　　“为什么？”郭鹏舒心了，果然，自己的鲲弟绝不是那种做不出来的性子。
　　“皇上应该也会觉得我是故意的，因为我不想让他们知道，勾践剑是我父亲仿制的。”辛鲲笑了，眯着眼，嘴角微微的翘起。现在她不知道，自己的脸有多好看。
　　那天，她可没承认那是辛健打的，所以她回来就晕倒了。接受了任务，她要做的就是不能让人知道，之前那把是辛家的作品。她现在打成这样就是明显的‘欲盖弥彰’。
　　“所以一个不怎么聪明的小骗局？”辛瑶并不知道他们的计划，她只知道，辛健之死是为了假剑，但立刻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爹……你爹打的那把假剑是勾践剑？”
　　“现在也是你爹。”辛鲲翻了一下白眼。
　　“那不重要，你只跟我说，那位是因为帮人打假剑才死的。没说他打的是越王勾践剑！他怎么知道那把剑长什么样？”辛瑶都要跳脚了。
　　她当然知道越王勾践剑是什么样，可是让她记确切的尺寸，重量，她觉得她应该想不起来。所以，这剑是辛鲲这个带着手机的人仿制的，她是相信的，但说是自己那爹做的，她是不信的。
　　“那谁知道。也许是有真剑的人画出来，让爹打了，然后留下真的，把假的送皇上。”辛鲲呵呵了，现在觉得辛瑶是同穿越者也挺烦人的。顺便想想，“再说，谁知道越王勾践剑长什么样啊？反正人家说啥样，爹就打成啥样呗。”
　　“哥！”辛瑶无语了，呻吟了一下，她已经不能直视所谓国宝了，您能别这样吗？
　　“放心，放心，这不是历史。”辛鲲对她笑了一下，说了一句，只有他们俩才懂的话。
　　“好的，那那个湖广总督会怎么做，你让小王爷扛二十把剑招摇过市，就是生怕人家不知道。他们现在要么再来杀你，只要没有原告，就算是皇上知道那是假的，却也拿他没辄。要么把真剑拿出来，反告我们弄虚作假。”辛瑶是商人，她永远在与人搏杀之中，她很快就能想到对方会怎么做。
　　“脑子真好！小王爷，我考试之前就不出门了。要是考试时还被人杀了，你就得负责了。”辛鲲瞅着郭鹏笑着。
　　“你不怕他们拿出真剑？”辛瑶瞪着大哥。
　　“那个就不是我能控制的，我能找一堆人去查探他们把真剑放在哪吗？查到了又能怎么样，能偷回来吗？明显不可能。再说，不作不死的话，你又不是没听过，意思是少做少错，不做就不错。”辛鲲慢慢的舀着粥，吃得要紧不慢。
　　“哥，你别告诉我，你已经想到办法了。”
　　“原则上，若是我，真的就跟你说的，就去找一把真的战国剑出来，随便刻几个字，说那才是真的越王剑。回头就按你说的，皇上手的那把是假的。可是你想过没，那剑又不是我们送给皇上的，真的假的关我们屁事。我那二十把是按皇上提供的剑的样子来做的！”辛鲲耸了一下肩膀。
　　辛瑶想了一下，脑子有点没转过来，自己想了半天。看向还是吃饭的郭鹏，“小王爷，你听懂了吗？”
　　“什么？”郭鹏刚刚都没听。
　　“我哥刚说的，有人拿真剑出来，她说跟她没关系。”辛瑶看着辛鲲。
　　“嗯，是没关系。”郭鹏点头，随手递了一块肉给小宝，小宝伸手接过，在那啃着，样子有点惨不忍睹。
　　“您听懂了我们在说什么吗？”辛瑶看他自己也在啃排骨，忍不住再问道。
　　“唉，你真是啰嗦，我懂不懂有用吗？”郭鹏烦了，瞪了她一眼。
　　“小王爷，您能有时稍微的用一下子脑子吗？”辛瑶真的看不下去了，“哥，你不跟他解释一下？”
　　“不用，小王爷只用知道，我们从不害人就成了。”辛鲲点点头。
　　郭鹏点头，“李婶，今天的排骨真是太好吃了。”
　　“嗯，鲲儿昨天让我用蒜蓉腌的，今天用烤的，是不是特别香。他跟我说，用蒸也很好吃。明天早上我蒸一些，给他就粥好了。”这个话题李婶喜欢。
　　“大哥吃中药，忌油腻，您还是做点清淡的吧。”辛瑶看看桌上，皱了一下眉头，“中药也不能吃海鲜，明天给你做点蔬菜水饺怎么样？”
　　“算了，那么麻烦做什么。”辛鲲都想哭了，辛瑶是那种教条的人，反正只要她认为不能吃的，就绝对不会给辛鲲吃，她现在也习惯了，就这么过吧，还能把她赶出去不成？
　　“那个，越王剑真的是你爹打的？”李叔有点不淡定了，李婶和小安都不认识辛健，但是他是跟辛健一起长大的，而越王剑他也看过，若说是老爷子打的，他是信的，可是说是辛健打的，她真的觉得难以置信啊！
　　“有他的标记，之前皇上收的那把青铜剑也是。”辛鲲懒得多说，这里还有李叔一家，这件事，李叔家其实并不清楚。
　　“辛健什么时候手艺这么好了。”李叔果然一脸的愕然。


第248章 家风
　　“他掌握材料还是可以的，原本青铜剑重要的就是材料的配比，哪里需要什么技术。”老爷子瞥了他一眼，“当初让你学，你非要读书，现在看出来吧，还是有手艺比读书重要。”
　　“我会管账。”李叔张了一下嘴，讷讷的张了一下嘴。他没考上秀才已经是心里的最痛，现在非要告诉他，辛健出去了，竟然还做了不错的铁匠。还生了一个这么出色的儿子，这让李叔情以何堪？
　　“也成！”辛爷一想也是，点点头，“你比他好，稳当。”
　　“老爷子，他真的是因为做了不该做的事，才被……”李婶纠结了一下，这还是家里第一次正式的提到辛健夫妇的惨死。
　　“什么叫不该做的事，人家让他们打东西，他们打了，还打了自己的标记，这算是什么不该做的？人家自己做了亏心事，杀人灭口，凭什么怪做事的人？”辛瑶不干了，那可是她的亲爹妈。
　　“李婶不是那个意思。”辛鲲轻轻的拍了辛瑶一下，想了一下，对李婶苦笑了一下，“原本只是帮人重现古代名剑罢了，谁能想得到，人心会那么坏。”
　　“是啊，人心要坏，我们能怎么办？”小安也意有所指，她想到她的前婆家，婆婆不到七十，还不到遇罪不罪的时候，直接被人流放了。而前公公和人家的大儿子之前来求过情，希望他们能放过吴太太，他们竟然觉得反正辛鲲也没死，不该这么对亲家。
　　吴波看到父亲和大哥的无耻也无语了，直接说没有亲家了，他们和离了，所以，大家以后都没关系了。吴波说完就去了江南，吴家在辛家门口骂了几天，不过，辛家人不搭理，一条街都是辛家的，谁有空来看他们家的热闹，就算看了，又能怎么着。
　　小安有时觉得吴波也可怜，可是她却知道，她和吴波已经完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人心之恶。
　　“好了，现在皇上应该也知道坏人做了坏事，总算也为健哥儿报了仇；现在家里不是有鲲儿吗，他读书好，手艺也好，咱家总算了后继有人了！”李婶忙宽慰着老太爷。
　　“将来让小宝学手艺可以吗？爷爷！”小安刚刚想到了吴波，决定还是让小宝做辛家的孩子，抬头看着老太爷。
　　“没什么不可以的，不过……”老太爷抬头看看在小王爷头顶上的小宝，他看老爷子看他了，忙伸着油手跟老爷子打着招呼，老爷子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唉！”
　　小安也看了一下儿子，现在真的睁眼就要去看打架。她真的快烦死了，之前想让辛鲲影响一下，让他读书，不用等将来，现在她就觉得没戏了。想来想去，还是学手艺比较靠得住。不过看看儿子那样，她也长叹了一声。
　　“我让他跟小王爷学武好了，好歹咱们家有个身手好的。”辛鲲才想起，自己忘记跟老爷子和小安说让小宝学武的事了。
　　“可以吗？小王爷！”小安忙看向了郭鹏，学武能做什么，她也不知道，但是有小王爷撑腰，将来还是有保障的。
　　“有什么不可以的，不过可能会哭，你们别心疼。现在我让他跟侍卫们玩，以后慢慢学，时间还早。”郭鹏想了一下，觉得不是什么问题。小宝看他在吃肉，拍了他的头顶一下，然后郭鹏顺手把肉举上头顶，小宝伸头叼走了。
　　辛鲲和辛瑶盯着，这俩配合得太好了。
　　“哥，你想到什么？”辛瑶轻轻的碰了辛鲲一下。
　　“料理鼠王。”辛鲲也想到那个老鼠了。不过那只老鼠明显聪明多了。
　　辛瑶伸手，两人拍了一下。果然，两人真是太心有灵犀了。
　　“你们在说什么？”小安看看他们俩，觉得怎么尽说听不懂的话。感觉这不像是什么好话。
　　“没事，觉得小宝好聪明。”辛瑶立刻摇头，表明，自己真的没说小宝的坏话。
　　“哦，鲲儿，今儿王妃来了，说蔡柳两家定了，咱们要不要送礼物？原说，你是蔡大人的学生，这些事，我们该送蔡家的，不过送什么，真的好难啊！”李婶觉得该说一点正经事了。
　　“正常的一般送什么？”辛鲲看向了老爷子。
　　“村里都是凑份子，到了日子，女人去帮忙，男人去吃酒。还能有什么？”李婶忙说道，她特意说，就是觉得村里的方式不成。
　　“这个我拿手，我来吧！”辛瑶忙擦了一下嘴，她在江南这种事也没少经历，想跟官太太们搞好关系，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不要，老李家的你去问问王妃，看看怎么随礼。”辛爷立刻抬头了。
　　“为什么？爷爷。”辛瑶虽说也挺怕老爷子的，但是老爷子否决了她，她还是有点郁闷。当然，现在他能这么有底气，其实也是因为知道老爷子已经知道自己才是真的，她有点有有持无恐。
　　“你败家。”老爷子一脸的这还用问的表情。
　　辛鲲差点一口粥喷出来，低头闷笑。
　　“爷爷。”辛瑶跺脚。
　　“你是败家，我们是匠户，所以以后不能让人觉得我们是暴发户，等着让人宰。”辛爷点头，坦然的说道。
　　“可是……”辛瑶想说辛鲲现在已经是官身了，以后要跟这些人来往的，小器是交不到朋友的。
　　“没有可是，你要看清我们家的身份，辛家是匠户，除了鲲儿，大家都是匠户。”辛爷认真的强调。
　　“大哥！”辛瑶不理解辛爷在说什么，只能呆呆的看向辛鲲。
　　“爷爷在告诉你辛家的家风，你是他的孙女，所以不能再当自己是外人，你是辛家的一份子，要按辛家的家风来生活。”辛鲲明白老爷子的意思了，虽说解释了一下，但是心里有点伤感了。自己已经是外人了。
　　“好的！”辛瑶怔了一下，却只能点头，但很快，“那我出嫁了呢？我也要跟着辛家的规矩来吗？”
　　“那人家也就只会骂我们不会教女儿。”辛爷点头，侧头看了辛鲲一眼，“教好她，回头太丢人了。”
　　而辛瑶也在拉辛鲲的袖子，一脸焦虑。她自由惯了，真的，对她来说，她不介意多一个爷爷，也不介意多一个大哥，可是，为什么让她接受一个不存在的家风。


第249章 两头为难
　　“鲲弟，我带小宝出去玩啊。”郭鹏看看情况不对，立刻决定出去混一下了。明显的，这不是自己应该待下去的时候了。
　　“不要，我带他去洗澡，娘，帮个忙。”小安又不傻，立刻跳了起来。
　　李婶立刻起身把小宝从郭鹏那儿架走，飞快的跑了。
　　“那我去看侍卫营。”郭鹏左右看看，坚定的飞跑出去了。
　　“我……”李叔张着嘴，觉得为什么就自己没理由离开。
　　“你什么你？你不是这家人？回头她嫁了，不让她回娘家？”辛爷瞪着李叔，这些年，他也没有把他当过外人。
　　“不能像安儿一样，招一个回来？”李叔还真不以为然，不过只是一个女儿，招个人回来，然后也住在这儿巷子里，还怕谁不成？
　　“那个也跑了。”辛爷瞪着他，刚刚小安那声遗憾大家都看在了眼里，现在还提，指着那个人回来不成？
　　“对了，李叔，把小宝放我名下，让小安姐改嫁吧？侍卫营里光棍很多，都是挺好的人。”辛鲲点头，赶忙说道。
　　之前小安和离之后，侍卫们都很为小安愤怒了一把的。不过这一段时间，给她抬轿子这件事，就变成了轮留。反正，大家都喜欢来给辛鲲干活，话里话外的，还有暗示，他们都没成亲，家里没人了，保证不会给辛家添麻烦的。
　　“你不成亲？”李叔皱了一下眉头。
　　“那是小事，小宝记我名下，还是跟着你们。回头省得让小宝难受。这样可以吗？爷爷！”辛鲲觉得不过是挂个名，她这样，也不可能真的帮人看孩子。所以想想看，这个对她来说，并没有多大的损失。小宝在她的名下，就算是小安他们照顾，但名份不同，小安的新丈夫也不可能拿小宝说事了。
　　“嗯。”辛爷点头，但并没多说什么。他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用不着多说。
　　“别这么急，我倒是觉得若是嫌弃小宝的人，都不配娶小安姐。小宝可以姓辛，但决不能是成亲的条件。”辛瑶忙说道，从这话就可以看出，她是绝对的女权主义。
　　“对！”李叔也点头了，若是嫌弃小宝，其实也是嫌弃小安曾嫁过人。就算他们带走小宝，小安一样不会幸福。
　　“我就是说这个意思，让小安姐明白，小宝不是问题。而吴波可以翻篇了！”辛鲲当然知道这个，但是，她得先表明态度，当然重点在，小安该重新开始了。
　　李叔明白辛鲲的意思，用小宝的归属来提示吴波和小安是和离，她可不是丧偶，她可以重新找一个新人了，主要是，她不能没事就想吴波，这样她永远也不会快乐。
　　“还是先准备瑶儿的吧？好些事都要准备起来。”老爷子忙看向了辛鲲。辛瑶是联宗，入了辛家的籍，不过，李叔也没把辛瑶当成亲人，只能说她非常讨喜，可以当成领家孤女一样照顾。
　　“是，瑶儿从江南带回的钱，我不打算动，那是她的私房，她的嫁妆算我们的。之前也打听了一下，京城一等的嫁妆也不过五万两，就是东西不好准备，人家都是女孩一出生就开始准备了。这个可以请王妃帮忙，看看该怎么做。我觉得王妃会很高兴的！”辛鲲忙看向了老爷子。
　　“五万我们有吗？”辛爷要吐备了，五万。他之前也有五万的家产。但那是家产。他们在乡下的那个庄子，都不止五万俩银子。不过，他没想到，嫁一个孙女儿要五万，之前嫁小安时，他们也算在挺出色的嫁妆了，也不过几千两。而现在，辛鲲开口就五万，就算是亲孙女，辛爷也没这么想过。
　　“现银差一点，不过，嫁妆里有铺子，庄子，房产。这些也占很大一部分，还有就是些珠宝、金银锭，鲲儿之前也让我们偷偷的存了些。”李叔忙说道，他给女儿也办过嫁妆的。所以想想看，若是组合在一起，倒不是很难的。
　　“嗯，给小安也备起来，之前的不算，这回跟辛瑶一样。”辛爷点头。
　　“老爷子！”李叔一怔，上回的嫁妆辛爷也出了，李叔他们只是偷偷的给她了押箱的现银，现在再嫁，之前的嫁妆其实都可以收回一部分。若是嫁的是再婚之男，其实连那些都省了。老爷子还要再添，跟辛瑶齐平，这不好吧？辛瑶是大商贾，将来可选之人，比小安不知道强到哪去了，嫁妆多也是应有之义，但是小安，给她那么多，合适吗？
　　“上回是我对不起她，这回好好挑一个。你们把眼睛睁大。”辛爷摆了一下手。
　　“小安姐也说了，真不怪您，老话也说了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想到这家人这么恶毒？就算您和李叔他们多见几面能看出来？”辛瑶忙说道。
　　“说得是，说得是，当初看吴老爷我和她妈都是见过的，而且也不止见一次，都觉得他很好，哪能想到他那么无耻？吴波不是挺不错的吗？”李叔也点头，突然想起什么，“那瑶儿是不是已经确定人选了。”
　　“还没有，我正在挑，但是嫁妆要先准备出来。”辛鲲摇头，冷静的说道。
　　辛爷低头吃饭，辛瑶也面无表情，一点也没觉得辛鲲说错了。
　　“对了，蔡大人那天说，要在这儿有自己的宅子，看来是让我送了，您挑一间三进的，先改出来。在巷子中间找，别离得太近了。”辛鲲突然想起了蔡关，忙说道。
　　“对了，那这宅子呢？至少得四进，才能住下了。师傅说，你天天接待这么多贵人，总得有个花园，还要加下人，所以除了四进的宅子，还得加一个花园。还有下人们要住的地方……”
　　“那就准备两个四进的宅子，中间做花园。你和李婶住那边，有时，看她天天为我忙，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以后让瑶儿管这边的事，李婶和小安姐正好教教她怎么管家。”辛鲲想了一下，侧头看向辛爷，“爷爷，行吗？”
　　“嗯！你还要去铺子吗？”辛爷点头，瞪着辛瑶。
　　“是，每天就是去看看。”辛瑶又拉辛鲲的袖子了，老爷子能不能放过她啊。
　　“若是选亲，天天抛头露面就不好了。少出门！”老爷子黑着脸。
　　“哥！”辛瑶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少去，少去。”辛鲲也痛苦，两边都不好得罪啊。
　　“哥！”
　　“鲲儿！”
　　辛鲲无语了，盯着他们，“再闹，我就自己搬，我一个人住。”
　　两人安静了。
　　李叔噗的笑了，现在他也觉得，他们真的是一家人了。


第250章 契兄弟
　　“鲲弟，什么叫契兄弟？”原本挺正常的气氛，郭鹏又进来了。
　　辛鲲和辛瑶一块‘咳’了出来，两人一齐盯着郭鹏，一齐吼道，“谁教你的？”
　　郭鹏退了一步，一脸的惊愕。
　　辛鲲定定神，“慢慢说！”
　　“侍卫营的小张说，外头有人说我和你是契兄弟，小张以为他们说，我们俩拜了把子，还说是。结果人家大笑，就走了。小张觉得不对，就赶紧回来问我了，我就来问你了！”
　　“跟那个小张说，把那个跟他说话的，打到他妈都不认识他。”辛瑶气得脸都白了，猛的一拍桌子。
　　辛鲲笑了，喝了一口药，想了一下，“契兄弟原本的意思就是结义兄弟，两人虽说不同父母，但情同手兄；不过南方有些年轻的男子，会把同性的恋人结为一家，称为契兄弟。他们之间会跟普通的夫妇一样生活在一起。也不影响这不太被世人所接受。”
　　“你跟他解释这个做什么？人家这是好意吗？人家这是趁你还没开考，毁你的名声呢！”辛瑶跳着脚。
　　辛鲲笑了，想了一下。
　　“我得告诉他，契兄弟是最早的同性恋婚姻，也要有聘礼，花轿的。当然不同的是，契兄弟是可以各自娶妻，但并不影响两人的关系的。我觉得我们这个民族，并不是真的没有包容性。顺便说，同性恋并不丢人，丢人的是花心的人。当然，我得说，我是异性恋。”辛鲲笑着一摊手。
　　“哥！”辛瑶真是被辛鲲气死了，为什么他到这时，还要这么跟人解释。问题不在于同性恋还是异性恋好不好，这是有人故意想以此而中伤辛鲲，甚至可能也是要中伤小王爷和辛鲲的关系好不好。
　　“既然都有人问侍卫了，你说，这话已经传了多久了？有意思！”辛鲲笑了，慢慢的站起来，轻轻的拍了呆若木鸡的郭鹏，自己慢慢的走进内院了。
　　辛爷的脸也变了，好一会儿才起身，“跟那个小张说，找到人，一个个的顺着找，打死我赔。”
　　“是，打到全京城的不敢说为止。”辛瑶冷笑了一下，对着郭鹏吼道。看郭鹏下意识的点了头，这才扶着老爷子回去了。
　　“小王爷，要不您回去跟王爷和王妃再议一下？”李叔也恨，不过他也当自己是辛家人的，真的有事，自己辛鲲可是不能跟这傻王爷连在一块的。立刻想的是，由仁亲王他们出面更好一些。
　　郭鹏走了，老李也沉下脸，辛鲲现在可是病人，谁这么恶毒？
　　辛鲲从浴室出来，就看到老爷子和辛瑶都在自己屋里，她都有点无语了。
　　“我没事。”辛鲲摇摇头，瞪着他们。
　　“谁会传这话。”辛爷问着。
　　“有可能是蔡关，当然，我更倾向于湖广总督。已经杀不了我了，于是毁我名声。若我是小王爷的契兄弟，那么我绝不会得到少帝的信任。甚至可以说小王爷为了我而做一些事，比如说，替我换了勾践剑。”辛鲲手一摊，自己坐到了躺椅上。
　　“为什么说是蔡大人？”辛瑶只关注重点。
　　“因为只有蔡大人知道，我是女孩。”辛鲲翻了一个白眼。
　　“哥！”辛瑶尖叫了一声。
　　“没什么可惊讶的，爷爷会认错，就是因为我是女孩。”辛鲲给了她一个白眼。
　　“我的天啊！我得去静静！”辛瑶准备回去了，但是立刻回来，“你是说蔡大人知道你是女孩，所以他喜欢的人是你？”
　　“不算是，他是觉得，他抱过我，所以想对我负责，不过我已经打消了他的疑虑。”辛鲲说得很慢。她觉得自己后背被他看到的事，还是别让祖父知道吧！
　　“你觉得会是蔡大人吗？”辛爷皱着眉头。
　　“就算是，我也会觉得他是想为了我好。不然，他就要传我和他是契兄弟了。逼着柳家不结亲，这才是上策。而现在，我完全可以自证清白，说我是女扮男妆，追寻父母大仇。说不定，皇上为了安抚民意，还得封我一个节义女子的名头，让我嫁给小王爷。所以只有不知道我是女孩的人，才会用这个来陷害我。”辛鲲笑了，闭着眼想着结果，想了一会，点点头，蔡关不会这么做，那么能这么做的就只有湖广总督了。
　　“你其实不是信蔡大人，而是觉得他不会这么傻对不对？”辛瑶犹疑的说道。
　　“瑶儿，所以你还是把湖广总督想得蠢了，人家攻心为上了。”辛鲲根本不会搭理她这个蠢问题，回答了才是笨。
　　“要我去敲登闻鼓吗？证明我才是辛家的女儿，我要告御状？”辛瑶嘻嘻的一笑。
　　“也是一个办法，不过，这个不是最好的法子。”辛鲲摇摇头。
　　辛瑶去敲鼓，没人会相信她的身份，但会同情她的做法。因为她们联宗了，辛家兄妹一体，妹替兄上，也能引来一波流量的。她怒敲登闻鼓可不是为了兄长的冤屈，而是摆明告诉众人，凶手就是湖广总督，让所有人回归正题。当然也可以让人产生联想，凶手就是为了引人注意才会如此污蔑辛鲲的。
　　“若是你呢？你想怎么做？”辛瑶看着自己一直尊敬叫哥哥的人，结果竟然是姐姐，她觉得自己该去挖眼睛了，为什么自己这么傻，竟然没看出来。
　　“什么也不做，专心准备考试。”辛鲲笑了。
　　“好了，我回去了。”辛爷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忙点了一下头，准备出去了。
　　“哦，那……你读书吧！”辛瑶都不知道该怎么叫她了。
　　“学校里他们都叫我师兄，所以你叫我哥没有错，还有就是李家没人知道这件事。”辛鲲笑了，却还是嘱咐了一声。
　　“知道，少一个人知道，少些麻烦。”这个她相信，若是李婶他们知道，对待辛鲲和柳家的态度就不会这样了。他们当初巴结柳家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所以柳家不会怀疑，只会觉得因为辛鲲只是病弱，而不会多怀疑她的身材与正常男子有些不同。辛瑶顺便又上下看了辛鲲一眼，当然，立刻被辛鲲逼视之下，跑了出去。当然，在院里，她大笑失声。


第251章 出气
　　抓制造谣言的人有点难，可是抓传谣的人却是很容易的，顺天府没两天功夫，就由小张顺藤摸瓜的一个个顺着抓回去，一个个的顺着指认，顺天府想不满都没法子。
　　这是仁亲王的亲自办的，他也知道，这些事还真的没法制止，老话怎么说的，‘防民之口如防川’。把这些人抓起来审？人家搭理他才怪。只会传得更狠。
　　他也不公开审，就是一个个的顺着抓。抓到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然后进来，立刻交待谁告诉他的，然后也没人审，去抓上一个。
　　人抓满了，去辛家的庄子搬半个月的废铁。其它人继续抓，如此这般，倒是让辛家的废铁被清理了一回。辛鲲其实也不生气，因为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欺负这些说废话的人，有什么意思？不过她很欣赏仁亲王让人到自己庄子干活的事。
　　这在她看来是神来之笔，是啊，小王爷是很厉害，可是她也不差，她一有钱有名誉的解元郎，还是国家专业论证的，她至于给一个小王爷当那小倌倌？
　　至于对那些老百姓们来说，辛家那么家大业大，每天搬铁都要搬那么多，而且人家每天给他们吃的三顿饭都不算好，但都能吃饱。人家想想看，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被人当了枪使。当然，人家也真的怕了，回家，啥也不敢再传了。
　　辛鲲就是在这种诡异的情形之下，走进了考场。这回很安全，她除了没让人搜身，其它的就跟所有学子一样，她坐好，就在自己的小考场里生起火，熬起粥来。就好像，熬粥比考试还重要？
　　“辛解元，你不写卷子？”副主考走了下来，他看到明明春天了，而辛鲲在布袍之外加了一件棉袍，这是主考们被关之前就送进来的。由宫里做了彻底的检查之后，等着辛鲲进了考场，才被送到她的面前。对大家来说，这位身体不好，也不是一两天了，大家都习惯了。可是，进了考场，不看题，不写字，忙着煮粥，这样好吗？
　　“还早，等中午要吃时再煮，时间就不够了。”辛鲲忙起身陪着笑脸说道。
　　“也是，你还是快一点吧！”副主考都有种想哭的冲动，他能说，主考房里已经站了内侍，等着要这位的卷子吗？
　　辛鲲其实并不是没看卷子，而是看了题目之后，才过来煮粥的。其实从有科举以来，就有策论，不然如何表达自己的观点。而考题万变不离其中，所以，她真是背了一肚子的文章。她也从这些文章里，去揣摸着当时的上意。这个是从另一个侧面来体现当时的社会问题。
　　所以面对题目，按着辛鲲一肚子文章，她真的可以随时的写上一篇应景的文章，但是此时，她却不想写。
　　她在迟疑，她该怎么写。
　　水开了，砂锅上放了一根筷子，然后放在小碳炉放上铺了炉灰的铁板上。让砂锅慢慢的烘烤。她这才回到门口，拿板子搁在门上，慢慢的放上文房四宝。
　　副主考远远的看着，心也跟着沉了下来，这位也参加过辛鲲当初的口试的大学士之一，当初辛鲲如何考试，他可是看着的。那时他就闭着眼睛，慢慢的口述文章。他边说他的嘴角还能边泛起笑意。让所有听他文章的人，都会跟着他一块雀跃起来。
　　那时，他真的觉得这个少年真的是天纵英才。而此时，他觉得有点沉甸甸的，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终于，辛鲲动笔了，他似乎拿笔有千斤重，但是写时却很快，真的下笔如飞。几位主考，副主考都过来，一块朝着辛鲲的方向看去。
　　“好想知道他在写什么。”某做副主考说道。
　　“我不太想知道。”一直观察辛鲲的大学士摇摇头。
　　“为什么？”主考正是三位阁老之一的牛大人，这还是上回辛鲲中毒之后第一次见辛鲲，他其实还挺高兴，觉得这个孩子终于活过来了。结果现在这位大学士竟然不想看他的文章，那么，他还想看什么。
　　“感觉不对，我怕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真的写了，可却无法负责！”大学士摇了一下头，轻轻的说道。
　　“那老夫就更加期待了，年轻人，还是得冲动一下。不然，还算什么年轻人！”牛阁老不以为然起来。
　　大家面面相觑，这话也就牛阁老敢说，几个年轻人在冲动之后，能全身而退的？所以年轻人只要一冲动，跌入万丈深渊的也就不远了。
　　“人才难得。”大学士还是尴尬的一笑，轻轻的说道。
　　“正是人才难得，才可以年少轻狂，换个人，老夫定会收了卷子，让他重写。”牛阁老呵呵了。
　　大家一齐迅速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后，一齐看向辛鲲，心里一齐暗中祈祷，‘小子，别中计！’
　　近午时，辛鲲终于信了下来，几章纸看了一眼，回头就揉成一团塞进了炭炉里，腾的一声，一把青火之后，那文章就已经化成了灰。
　　一群正副主考们一齐冲到了辛鲲的考格前，“你干什么？”
　　“煮粥，刚刚好。”辛鲲哪里知道他们一齐在看自己，她刚把粥拿下来，打开盖子，然后一砂锅的肉干粥浓香扑鼻。
　　“你刚刚写的东西呢？”牛阁老狠盯着她。
　　“写废了，已经烧掉，想喝了粥，就重写。”辛鲲说得十分坦然。
　　“你……你……你不知道，考场纸张不可滥用？”
　　“啊！那是稿纸啊！”辛鲲当然知道考场的纸张不能乱扔，也不可带出场，但真不知道，连烧都不可以。
　　“你……”牛阁老本想说，‘你竖子小儿，懂什么……’不过，他被人拉开了，“解元公，你快点写吧！”
　　辛鲲点头，把盖子盖上，然后又坐回位置，安静的拿出正式的卷子，扬扬洒洒的再一次写了起来。
　　她刚刚真的写一篇关于流言的文章，原本天下无小事，她又是那种很会见微识鉴的人，一篇文章扬扬洒洒三百字，痛陈了流言与诽谤的厉害关系，她甚至把这个当成了一个几乎可以动摇国本的大事来写的。不过写完了，好像气也出了，她重看一次，默默的烧掉了。


第252章 幕后
　　辛鲲的考卷内容还是关于‘民声’的，该不该听百姓的声音？该，但不能被百姓之声所挟。为政者，当有明辩事非，并需要把正确的是非观念告诉百姓。而不是因为所谓的‘民怨’而做明知道是错的事。
　　其实她写的内容差不了多少，但是口气就温和很多，而且也写上了可操作性方案，让当政者可以一边听取有益民生的声音，但不要被不实之流言所绑架，最后成为帮凶。
　　三天的考试她第二天，第三天都算考得比较轻松了。把想说的话，用温和而有力的写出来，她倒是真的有了一种，‘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悲壮感。
　　考了一年，第一次，她写的是自己最真实的情绪，她期待着当政者的回复。哪怕，她其实内心很明白，二十一世纪都没有解决的事，到了这儿，更不可能解决。或者说，不解决，反而是一种进步。
　　不解决，不代表软弱，而是一种尊重。一种对公众权利的尊重！真的像仁亲王这样，会带来一个严重的后果，就是没有人再说话了。什么都不再说时，那就是‘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暴发。’你不让用嘴说，那就用拳头说吧！
　　所以辛鲲三天考完了，才会变得忐忑，她终于有了一丝考生的感觉。
　　而蔡关到了辛家，看了辛鲲默出的卷子，眉头皱成了一团。好久，才抬起头，“我以为你不介意。”
　　“我是不介意，但我却不能容忍有人伤害无辜的人。特别是用流言，最后承担后果的人，其实根本不会受到惩罚，这才是我最不能容忍的，一句话，也许是真的会把人害死的。”辛鲲摇摇头。
　　“为了怒飞？”
　　“不，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让我不能考下去，从根上毁了我。就算我重铸了越王剑，我只有没有状元的身份，我就无法跟一个总督相斗。这甚至还是借刀杀人，仁亲王若是脾气差一点，会不会冲到这儿一斧头砍了我。若是那样，就再好也没有了，因为一家子老弱，没人保护时，会不会一两年之后，辛家就成了绝户？”辛鲲摇头，这回她真还不是为了郭鹏。
　　郭鹏是小王爷，说实话，文人的世界里，蓄童都不算是错。而她的身份，跟郭鹏一块，就算有人说什么他们是契兄弟，说实话，真的不算什么。反正又不影响郭鹏的结婚生子。
　　“没想过，这样，怒飞就不可能成为储君了！”蔡关抿着嘴，轻轻的说道。
　　“哈哈！”辛鲲大笑起来了，摇摇头。她真的没想过这个，但笑着的功夫，她又把事情过了一次，这一条她真的没想到，因为皇室中，血缘最近的就是仁亲王一脉，谁让太皇就两子，然后先皇和仁亲王又各只有一子。总不会从太皇兄弟的子孙中找继承人吧？这样，其实就算是朝臣们都觉得看不下去吧？
　　而之前，少帝已经想过过继一说了，还想把高贵妃的表妹，或者皇后的亲妹都介绍给郭鹏，只有一个原由，少帝也想找和自己血缘最近的那个。少帝没想过要让郭鹏变绝户，那么这么传郭鹏和自己是契兄弟有什么意义。
　　“皇上已经想到过继了，自然要有合理性，明明怒飞才是最合适的继承人，但是他有断袖之癖，于是皇上只能从他的子嗣之中，挑一个合适的出来承继皇权。”蔡关摇头晃脑。
　　“有点意思，不过，这前提也得是，小王爷已经成亲，又有了孩子。现在他没成亲，没孩子，现在说他有断袖之癖，谁敢嫁给他？这会皇上比我气，因为皇后娘家孙氏可是顶级贵族，现在他们家已经出了一个皇后了，若说小王爷人还不错，为了皇权，孙家可能认了。可是现在，他们还不如把女儿送到贵族，权阀世家之中，说不得还能拉住贵亲！”
　　“所以其实皇上很蠢对不对？”蔡关快要被说服了，想想觉得少帝真蠢了，一会让高贵妃的表妹，一会是皇后的亲妹，这家是顶尖贵族，想做真正的后族，保全族三代平安的；一个柳家，几代清流代表，当朝辅政大臣之一。
　　这样两位亲外祖，真的生了儿子，人家给皇帝做岳父挺好，不想给未来的皇帝当假外公。弄不好全家还有凶险。所以，这两家那时，最可能做的是，要把自己的亲女婿扶上位，谁搭理前皇帝啊！
　　“也不是，你想的很有道理。皇上要的是和自己血缘最近的孩子当儿子。只要这个孩子是小王爷的种就成，干嘛非要那些贵族之女？阁老之孙女？你等着看，再过两年，高贵妃和皇后一定会倒霉，因为你们都想要一个跟你们血缘最近的孩子，那是不是盼着朕死，你们好做太后？皇上现在做的一切，我觉得更像是在钓鱼。”辛鲲眯了一下眼睛，“贵族之家没人敢跟小王爷联姻了，然后找钦天监找一个合适的八字回来，皇上为了惟一的弟弟，特意赐婚，绑也给我绑去成亲，然后生了孩子，你们也带不好，朕来吧！然后仁亲王一家也就都没什么用了。”
　　“所以现在你知道，你这回会员名头丢得不冤枉吧！？”蔡关点头，他当初下意识的就觉得这个流言针对的从来就不是辛鲲，而是郭鹏。这里头是有皇权的！而若是真的是由少帝主导，那么辛鲲的策论皇上看到，就得倒霉。
　　“这个还真不好说。少帝这点事，都要动这么多心思，谁知道他会不会为了自清，而把会员给我。我这文章最好的地方是，我暗示了，这是私仇引起。少帝一定会觉得我是在说那位总督大人想害我。”
　　蔡关再看一次，想想点头，因为辛鲲也相信，这回的事是那位总督干的，于是她的一腔怒火真的也都是针对这个来的。少帝好歹也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这点事他还能看不出来。所以为了拿掉那个欺君的总督，少帝自然得把辛鲲好好的保住了，一个普通的进士和总督怎么斗，连中六元才是正解。


第253章 郭鹏的进步
　　郭鹏最近都很不对劲，应该说，他知道什么叫“契兄弟”之后，他就不对劝了。不过他不敢找辛鲲，怕影响人的考试，所以这些日子，他都觉得很苦恼。
　　晚饭后，他蹭到了辛鲲面前，蔡关也在，辛鲲坐在原本郭鹏的躺椅上，看郭鹏的样子，有些奇怪。
　　“你怎么啦？”
　　“没事，我们又练习了一个阵法，你要不要去看看？”郭鹏坐到了离辛鲲最近的脚踏上，这是他常坐的地方，可是想到什么，他又退后了一步，移到中间去坐了。
　　辛鲲看他离自己又远了，还愣了一下，之前他喜欢坐脚踏就是喜欢离自己近，现在他移动到蔡关那边，这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啦？”辛鲲再问一次，现在她真的觉得郭鹏的问题有点大了。
　　“没事，我走了。”郭鹏又窜了出去，辛鲲目光随着他的背影，他的耳根子好像有些可疑的粉红。
　　“您表弟，你要不要去看看他？”辛鲲决定劝劝边上看书的蔡关，她有点郁闷的是，为什么明明吃完了饭，他还不回家，却在自己屋里看书。
　　“他怎么还住在这儿？”蔡关头都没抬，沉声说道。
　　“啊！”辛鲲还一怔，这个是什么意思？再想想，她一下子明白了蔡关的意思，他们都是契兄弟了，若是正常人，郭鹏当然得离开。可是郭鹏显然想到了自己的安全，于是没有离开，还是带着侍卫们住在这儿。
　　“脑子真不好。”蔡关瞥了她一眼，目光又回到了书上。
　　“那我去看看他吧！”辛鲲起来，向外走去。
　　“还不想告诉他？”蔡关在她背后喊了一声。
　　辛鲲没说话，自己慢慢的走到了前院。郭鹏住在前院的客房里，不过他人不在，辛鲲在窗外看了一眼，也就慢慢的向侍卫营走去。
　　侍卫营里，郭鹏果然就赤着上身与一群侍卫缠斗在一起。春天的寒夜里，全身好像都在冒着热气一样。
　　辛鲲安静的在回廊里看着，果然是新的阵法，当然也是针对着郭鹏的，虽说不敢伤了郭鹏，但是围得十分严密。而郭鹏看得出来，进步是巨大的了。辛鲲围着回廊看了一圈之后，就在侧边看着郭鹏突围。
　　这些人不敢伤了郭鹏，但郭鹏其实也没有伤人之意，所以他们只是缠斗。辛鲲看得出，只要郭鹏拿出兵器，这些人也许一个也活不了。她想的武器是她给郭鹏的那个钢锯，只要拿在手上，他是能很轻易的绞杀了这些人的。就算他们不是侍卫，是些穷凶极恶的坏人时。
　　“少爷！”阿二过来，阿大和阿二是亲兄弟，功夫不算最好，但俩人机警，而且很会配合，所以，郭鹏才把他们俩送给了辛鲲。所以其实，这两现在是辛鲲的侍卫，住在辛家的。
　　“有事？”辛鲲的眼睛还盯着对打的那些人。
　　“没有，出来看看。”阿二能说，郭鹏下了死命令，辛鲲只要出了辛宅，就得跟着。
　　“你觉得小王爷能赢吗？”辛鲲也不多问，直接问着这个侍卫出身的人，他是专业的。
　　“是，小王爷在找漏洞，虽说他们已经把网织得很密了，但小王爷现在越来越机敏，想困住他有点难。”阿二忙说道。
　　“回头去把小姐的八个人叫来，让他们拦一下小王爷！”辛鲲皱着眉头，轻轻的说道。
　　“那八位？”阿二怔了一下。
　　当初辛鲲被刺时，阿大、阿二可是亲历的，那八人步调协调得像一个人一样。所以十多个江湖的一流高手，生生的被他们挤压弄晕。后来他们也听说，这八个人从小买的，然后请一个一流的师父调教的，他们八人的阵法也是人家设定好的，八人战力绝不会比他们这一个侍卫营的人组成的队伍简单。更重要的是，他们八人从小同吃同睡，心意相通，那种默契不是他们可比的。
　　“小王爷会输吗？”辛鲲看着阿二。
　　“不一定，不过，也可以试试。小王爷若能从他们手底下逃出来，估计天下也就没什么人能围住他了。”阿二不禁有点感叹，他深深的觉得，小王爷自从认识了少爷，真的好像进步了好多。之前一直觉得，他是要被保护的。而现在，单打独斗，营里已经没有人敢说，自己能打得过了。
　　“你们营里，跟顾宏的营子比，谁的战力较强？”辛鲲侧头看着阿二的脸，这个她相信他是知道的。
　　“自然是我们，不过没比过。我们有时一块训练，小王爷说，我们的战力要保密，不可以显于人前，所以我们都是单打独斗。对了，我们最近进步也挺大的。”阿二本来想自得一下，回头又觉得不好，忙又解释了一下。
　　“没事！保存实力的对的，我觉得以后，你们营里要分组了。”辛鲲想了一下，看向了还在打的一群人。明显的，郭鹏的体力比这些二、三十多岁的汉子们好很多，一个阵法，只要一个人跟不上，这个阵法也就等于被破了。
　　“好了，下来喝水。”辛鲲敲了边上的锣，众人回头看，她才喊道。
　　辛鲲之前是喊，不过，人家打得正起劲，谁有空来听她喊，她就在校场边上架了一支大铜锣，直接敲就是了。
　　“你怎么来了？”郭鹏下来抹了一下身上的汗，但一过来，又忙把自己上身蒙上。
　　“好了，回去洗了睡吧！”辛鲲都无语了，自己看过他多少回上半身啊。现在知道害羞了？她又有点担心，郭鹏会不会此时已经猜出自己是女儿身了？
　　“辛少爷！”侍卫长忙上前，一脸陪笑，“要不，小的背您回去？”
　　“不用，谢谢！”辛鲲给了他一个白眼，自己这么几步路，还要人背？
　　“少爷，要不，小的背？”阿二有点尴尬了，自己才是正经的辛家侍卫好不。
　　“不客气，我当散步。”辛鲲有点气乐了，自己在他们心里得有多弱？
　　“老崔不是背你，他想去看看小安姐。”郭鹏已经穿上衣服，在辛鲲边上，扶着她，呵呵的一笑。
　　“从今天起，你们都不许进宅门。”辛鲲扒开他的手，恨恨的说道。


第254章 小爷弄不死你
　　“鲲弟！”郭鹏愣了，不让进，我去哪？
　　“你不是要离我远远的吗？”辛鲲瞪着他。
　　“不是、不是！”郭鹏脸蹭的一下就红了，咬了一下牙，上前一步，还是扶住了她的手臂。
　　若是以前的辛鲲，可能就由他扶着，然后从此，他与其它人也就没什么两样了。在她有限的人生里，她一向的处事方针是，有些事，用不着太认真。
　　曾经她有过一个师兄，他们在研究上还挺合拍的。那时，辛鲲真的觉得，也许这位师兄是喜欢自己的。不过，跟所有无果的爱情故事一样，那一切，说是她的错觉。不过是缘起，她无意看到了师兄与一个小学妹的纠缠。只是远远的一眼，她就笑了。
　　没有开始，自然也就没有结束。以后，她很快投入了导师的项目后，就下乡支教去了。师兄后来还找过她，不过她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等她回来上了博，两人还一块吃过饭，一切如水过无痕。
　　而此时，辛鲲甩开了郭鹏，自己大步离开。此时，她就一点也不像一个病人了。
　　“小王爷，我先回去了。”阿二没纠结，立刻跟郭鹏打了一声招呼，飞奔的跟着辛鲲回去了。阿二和阿大在辛家吃饭，他们跟门房老丁可不算是下人，都会单送到屋里的。
　　所以，这会儿，他就很明白自己的身份了，他是保护辛鲲的，绝不能擅离职守。
　　侍卫长老魏郁闷啊！他可是真的觉得小安挺好的，长得美，人也朴实，多好的老婆人选啊！小宝也很可爱，没跟常跟郭鹏一块到这边玩，大家都喜欢他。现在辛少爷生气了，大家都过不去了，怎么讨小安的喜欢？
　　他盯着郭鹏，想想，不对，这是小王爷。忧郁了一下，“小王爷，给您一个房间？”
　　“不要，我过会跳回去。我可不能在这儿吃饭。”郭鹏在吃上，也是不肯将就的。
　　“小王爷，你刚刚怎么啦，让辛少爷那么生气？”一个侍卫凑了过来。
　　“我觉得就是啥也没干，才让辛少爷那么生气。”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一个声音。
　　大家一齐回头，不过已经找不出是谁了。一个个的崩着脸，就好像真的啥也没干。
　　“你们是我的亲卫，知道不？”郭鹏愤愤的看着他们，伸着手指恨恨的指着他们。
　　“行了，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蔡关慢慢的晃了进来，他书看完了，正好辛鲲回去了，想问什么，辛鲲就把他赶了出来。他决定过来看看自己亲亲表弟的笑话，对郭鹏招了一下，“出去走走吧！”
　　郭鹏抹了一下汗，抓了外套，跟在了蔡关的后头。
　　两人一块慢慢的走出了辛巷，也不知道从何时起，这条街就成了辛巷了。
　　“表哥，去哪？”郭鹏一出巷子，就不动了。现在非常时机，他不愿离开。
　　“现在谁家活得不耐烦去辛巷？”蔡关给了他一个白眼，自己慢慢的在前头慢慢的走着，书童在后面牵着蔡关的马。
　　“那我也不去，我在这儿，才安心。”郭鹏摇头，坚定的就站在那儿。
　　“带你去见几个人。”蔡关头也不回。
　　“我不去。”郭鹏还是摇头。
　　“走吧，你不去，心里永远有点事。”蔡关给他一个白眼。
　　郭鹏想了一下，万般无奈的跟着他去了。
　　蔡关走了没多久，一下子就像是走向另一个世界，街上满是红灯笼，路上全是人来人往。
　　“表哥，你干什么？”郭鹏再傻也知道这里是花街了，他却不知道，这里竟离辛家这么近。
　　“放心，我没打算带你见那些女人。”蔡关给了他一个白眼，继续前行。走过了花街，侧边一条巷子，明显清静了很多。每家每户，看着跟一般人家没什么两样。不过，这里全是花街的范围，哪个好人家肯住在这儿。
　　蔡关左右看看，终在一个宅门口停了下来，往里踱去。
　　“哥！”郭鹏可不愿意进，站在门口，想离得远一点。
　　“来都来了，别浪费时间，我还要回去睡觉呢！”蔡关轻喝了一声。
　　郭鹏一听他这么说了，一想也是，以蔡关的性子，别说让他在这儿睡了，让他站一会只怕他都难受，于是跟着进去了。
　　这是一个精致的小合院，院子挺小，而正房却是木质的两层小楼。郭鹏皱了一下眉头，这种小楼王府也有，不过没什么用处，也就是那看景的地方，万不是什么好住人的。好好的正房，做成这种楼，真是看着就不是那正经的地方。
　　“两位爷可是来见安郎的？”一个老嬷出来，看着跟花街上的那些老鴇子有些不同，她看着素静多了。
　　“嗯，今儿天好，我们就坐外头，想与安郎论论诗。”蔡关笑了一下，指了一下院里的石桌与石墩。
　　老嬷下去了，过了一会儿，一个干净的小厮上来，送上了茶点，就立刻退了下去。
　　蔡关没有碰那些，只是由着自己的小厮把石墩擦了，才慢慢的坐下。
　　不一会儿，侧院出来一个清秀的少年，一身的秀士打扮，身上还披了一件白狐狸皮的斗篷。
　　郭鹏觉得他有点面熟，回头看着蔡关，“表哥，他是谁？”
　　“你觉得他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郭鹏一怔，正想再说点什么，那位安郎到跟前了，对他们行了一礼，直起身时，竟然还咳嗽了一下。郭鹏歪着脑袋，一脸的困惑，“表哥，你觉不觉得他有点面熟？”
　　“这位爷真是说笑了，原本人有相似，小生若有幸能与贵友相似，倒是小生的荣幸了。”那位安郎笑盈盈的一礼。
　　“坐下，安郎君可看了近日的考题？”
　　“是，会试倒是越发的艰深了，小生颂读了几日，当真好生为难。”安郎坐下，想了一下，右手的食指轻轻的扣着桌面。
　　郭鹏不干了，猛的一拍桌子，伸手就把那人拎起，狠狠的摔到了地上。
　　“你算老几，敢学我鲲弟？小爷弄不死你！”
　　蔡关笑了双手拢在了袖中，安静的看着。自从传出小王爷被辛解元给迷住了，于是这条街上的郎君们，全都这个造型了。


第255章 被爹揍还要理由
　　第二天一早，辛鲲出来吃早餐时，看到了郭鹏。他的脸有一块青了！
　　“你被谁打的？”辛鲲不干了，自己训了他两年，就是让他不被别人打，结果还把脸打了，辛鲲觉得这简直不是打郭鹏，而是打自己的脸了。
　　“我爹！”郭鹏苦着脸。
　　“哦，那算了。”辛鲲点头，人家爹要打他，她还真没法子。
　　“那个，小王爷，我能问问，王爷为什么揍你？还往脸上招呼，真是亲爹吗？”辛瑶过来，看着他脸上那点红肿。
　　“只有亲爹才这样。”辛鲲点头，然后坐下，看向了老爷子，“爷爷，昨天睡得好吗？”
　　“嗯，考完了，你今天跟我去作坊吧？”老爷子觉得他考完了，天都跟着蓝了。
　　“好啊，我们今天去庄子吧？我们收废铁太多了，李叔说……”
　　“唉，哥，小王爷挨打了，你不问一下？”辛瑶忙拉了一下辛鲲。
　　自从知道辛鲲是女孩之后，她对小王爷一下子就热情起来了，若是辛鲲是男人，她自是觉得小王爷扶不上墙了；但是现在辛鲲是女的了，小王爷多好骗啊！一下子就觉得，小王爷是先天为自己这位大姐量身定做的了。
　　“这时代，老子打儿子，我能问什么？那谁，给他一个煮鸡蛋。”辛鲲随手指了一个边上站的，反正她也不认识。
　　“问问为什么啊！”
　　“你爹揍你，都有理由？”辛鲲看着辛瑶。
　　“一般都有，我是女儿。怎么着也得找个理由！”辛瑶想了一下，辛健不会打，但是辛瑶现代的亲爹，在她小时还是打过她的。总能找出一点的理由的。
　　“对，当爹的总会有点理由的。你说，人家都有理由了，你还觉得我该问什么？”辛鲲手一摊，“再说，你说，他的爹打了他，还有理由，我问了，又能怎么样？若说他爹打错了，我最多也就只能安慰一下他罢了；主要是，万一我知道理由充分，我再打他一顿？”
　　“好吧，小王爷，来说给我听听，你爹到底为什么打你。”
　　“我表哥太坏了，竟然告诉我爹我去了小倌馆。”郭鹏现在觉得辛瑶是好人了，只有她关心他。
　　“咳！”老爷子原本是在专心的喝粥的，然后华丽的咳了起来。
　　辛鲲忙起来给老头拍背，然后瞪着郭鹏，而辛瑶则看向了边上的小安，“我们家有棍子吗？”
　　小安左右看看，拿了一个鸡毛掸子给她。现在小安都觉得，都不想要小宝跟郭鹏玩了。
　　“等一下！”辛鲲摆手，她歪着头，她一直对自己说要冷静一点。她得冷静的听他说一下。辛鲲想了一下，“那个……”
　　她纠结了半天，抢过了鸡毛掸子，狠抽了郭鹏几下，“我不管你什么理由，现在就该挨打。”
　　郭鹏没动，脸却皱成一团。
　　“哥，你这样像我爹！”辛瑶摇摇头。
　　“好了，说吧，为什么去那个。”辛鲲瞪着郭鹏，捏着鸡毛掸子的手指都泛白了。
　　“表哥带我去的，我把那个娘娘腔打了，然后我表哥就告诉我爹我去倌倌馆了。我去揍人也不对吗？”郭鹏愤愤的说道。
　　“等一下，小王爷，你知道小倌馆是做什么的吗？”辛瑶突然拍拍额头。
　　“我管他们是干什么的？”郭鹏一翻白眼，忙想到什么，忙跟辛鲲说道，“鲲弟，你知道吗？那个家伙学你呢，你连你敲桌子都学了，太恶心了。”
　　辛鲲歪着脑袋看着郭鹏，转向了老爷子，“爷爷，我们今天去看看废铁吧？好好想想怎么利用。”
　　“成，你先吃点东西。”老爷子点头，给她拿了粥。
　　“哥，你不想多问两句。”辛瑶拉着郭鹏吃东西，顺便看向了辛鲲。
　　“说什么？”她喝了一口粥，很好，是甜粥。她之前不知道自己竟然喜欢吃甜的。
　　“有人学你呢？”
　　“天下学子都想学我。”辛鲲耸了一下肩膀，看看桌上的点心，甜粥，其实是应该吃咸的点心的。但是桌上咸的点心，就是包子，可是她不太想吃馅啊。
　　“可是小倌倌想要学你呢？”辛瑶想了一下，她想想也觉得有点恶心呢。
　　“可是怎么办，我能把他们都抓了，放在庄子去运废铁吗？不能！所以，我们只能把他们当买家秀，挺好玩的。”辛鲲笑了，不过想了一下，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他们知道自己是女人时，会怎么办？然后花街的那些娘子们，开始女扮男装！
　　“鲲弟，表哥说，因为他们以为我喜欢你，才扮成那样的。”郭鹏决定了，还是问一下辛鲲吧？
　　“所以你其实不是喜欢我的？”辛鲲侧头看了他一眼。
　　“不是，我只喜欢你啊，那些娘娘腔太恶心了。”郭鹏摇头，但马上又摇头，他觉得脑子又乱了。对辛鲲挥了一下手，他没吃他喜欢的大肉包，自己跑出去了。
　　辛瑶现在笑了，拿了一个包子，撕开把肉馅放在自己的盘子里，把包子皮放在辛鲲的面前。
　　小安皱眉了，“鲲儿，那小宝还能跟小王爷玩吗？”
　　“为什么不可以，小王爷又没什么问题。蔡大人只是想提示下他。”
　　“什么意思？”小安没听明白，当然她也不可能知道辛鲲是女孩，于是，她自然无法理解她的话。
　　“小安姐，你只要想，就像假如此时，我哥是女人，蔡大人找一堆长得像我哥的女人来，放在他的面前，他若是只是觉得恶心，那是他也厌恶我哥吗？”辛瑶笑了一下。
　　“可是我们也不能让他喜欢鲲儿啊！”老李想了一下，皱紧了眉头。
　　“说得是，鲲儿，我给你找个媳妇好了。鲲儿，咱们家就你一个儿子，你可不能被带坏了。”李婶现在就是那个亲妈，反正都是别人坏，我儿子是无辜的。
　　辛瑶又一脸古怪，默默的喝了一口粥，塞在自己的嘴里。
　　辛鲲也笑了，也默默地喝了一口粥。刚刚甜甜的粥一下子变苦了，原来，这就是苦涩。原来，这就是那些感受，原来就是这种体验。


第256章 各自的困惑
　　郭鹏没去找人打架，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自己最终还是去了那个小倌馆，盯着那个鼻青脸肿的人，好一会儿，一个字也没有就离开了。
　　他随便又挑了一个门踢门进去，想想又不对，直接跳上了门楼，“每家的都出来。”
　　他身边可是跟着人的，于是每一家的门全被踢开了。每家那个模仿辛鲲的人都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了。这些人可是上夜班的，这个点，他们也许刚刚才睡。当然还有几个不太幸运的，于是十分衣冠不整的被赶了出来。
　　有一个郭鹏还真认识，不过他没看他，指了下面一下，“那个，娘娘腔过来站一排。”
　　“小王爷！”那个鼻青脸肿的那个也被拉了出来，他真的觉得很郁闷啊！
　　“你闭嘴！”郭鹏白了他一眼，看向其它人，“你们长成这样，还敢学我鲲弟？”
　　“小王爷！”侍卫脸苦了，您来特意就是来打击他们的吗？
　　“行了，走吧！”郭鹏摇摇头。郭鹏又不能再把这些人再打一顿，转头悻悻的跳下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头天他把那位安郎揍完了，仁王爷就来了。蔡关可不是好人，他在小厮给他擦石墩时，就偷让他去叫仁亲王了。所以，仁亲王来时，其实也算是救了那位安郎一命。所以郭鹏就被老爹揍了，理由是，‘你多大了，这样欺侮手无地寸铁的人？’
　　那会郭鹏其实也郁闷了，自己也手无寸铁啊。不过，老头打他，他还能还手不成，于是，只能由着老头儿打了。
　　等着仁亲王回过神，才想起，他来，是因为蔡关报信，儿子去了南风馆。之前传儿子跟那个辛鲲时，仁亲王也是一个肠子九个弯的主，他和蔡关一样，立刻就想到为什么会传这个？
　　辛鲲有什么好传的，只是让他不能连中六元，那么只用传他就好，不用扯上一个小王爷，谁家活得这么不耐烦。
　　但针对郭鹏，那么一切就好解释了。所以他拦住了激动的王妃，只是去抓那些乱传话的人。
　　结果传来儿子去了南风馆，这个就不能忍了。仁亲王也不敢告诉王妃，自己就冲了来。
　　打完了，想起正事了，又觉得没正事了，儿子打那倌倌呢！还有什么可问的。于是仁亲王走了，蔡关也走了，一点也没想起郭鹏受伤的心灵。
　　结果今天早上，辛鲲打他那几下，郭鹏还是挺高兴的，哪高兴他也说不清。不过呢，现在他又迷茫了，为什么？
　　他一个人在路上乱走着，侍卫们无语了，只能让他上马，把他带到了郊外。在他们看来，只有把辛鲲给找出来，不然小王爷这样让人觉得很难受啊。
　　辛鲲跟着老爷子一块在庄子里看废铁。现在整个京畿所有废铁都送到这儿了，因为他们的明码实价了，于是京畿的二道贩子们，都去收，然后卖给他们。
　　这原本是辛鲲所期望的，只不过，现在她也有点忧虑，太多了。不是怕吃不了，而是怕惹事。盐铁一直由朝廷专控，盐是不可能回收的，而铁是可以回收的。回收铁不用朝廷管制了，等着她汇集了全部之后，她就担心了。
　　“爷爷，我们铸规范铁锭吧？”路上，她看着祖父，轻轻的说道。
　　“我们不是一直在做吗？”老爷子眉头皱了一下。
　　“我想用规范铁锭，向朝廷换煤炭。”辛鲲想了一下，轻轻的说道。
　　老爷子目光一闪，立刻明白了辛鲲的意思。他们不缺炭，他们打铁，其实用的不是煤炭，而是木炭。现在没有焦炭，而煤炭没有木炭的温度高，现在辛鲲却用铁锭来换煤炭。这个……
　　“只是让朝廷不疑虑吗？”辛爷磨着牙。
　　“一是，我们用不了这么多钢铁，所以我想弄一批标准铁锭，卖给朝廷。我们可以换成煤，煤我们一部分跟人去换木炭；一部分可以自用，也可以存着冬天卖给别人。”
　　“只卖铁。”
　　“对，我们可以现在慢慢的试不同标号的钢了。”辛鲲笑了，她虽说不懂练钢，不过，这些日子做青铜剑，她又有了新的想法。她以后要把时间放在好好的试制着她心里的标号钢。
　　“标号钢！”
　　“其实不同成分的钢，就是标号钢。不同的标号钢，有不同的硬度。我们做刀剑时，可以用硬度最高的标号钢。做其它的东西时，就用不着那么好的钢了。我觉得这样更有效率。”
　　“效率？”
　　“就是各行其道。”辛鲲想了一下，因为辛瑶跟他们一块，她们说话用的全是现代的语言，现在自己过得太顺，有点忘忽所以。
　　“不过有点麻烦，还不如跟朝廷说，我们把铁锭卖给朝廷，收个加工费就是了。”辛爷想了一下，摇了一下头。他是一个很会活着的人，他会规避一个个的危险。
　　辛鲲深吸了一口气，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是啊，她有时会冒出奇思妙想，果然，她还是期望着改变。她只是不想成为一个烟灭于是世人的人罢了。
　　是啊，辛瑶至少创办了一个连锁超市，而自己却是只是乖乖的去考了一回科举。就算考了科举，她真的连中六元又如何？她还是一个随时可以去死的人。
　　“那个小王爷是什么意思？”
　　“应该是开始有点怀疑，他自己是不是真的有断袖之癖！”辛鲲抿嘴笑了。
　　辛爷皱着眉头，好一会儿，“你怎么想？”
　　“我不知道，爷爷。真的，我喜欢小王爷，是啊，我没见过这么单纯而热忱的人。我喜欢他可以全心全意的信任我，不过……”
　　“你的身份太麻烦了。”辛爷皱紧了眉头，“我让人去江南置产了，还有一个户籍。回头把瑶儿嫁了，李家那时，已经安稳了。我们就可以离开了。”辛爷还是摇摇头，轻轻的说道。
　　“您要跟我一起走？”辛鲲没想到辛爷会要跟她一块走。
　　“你是我的孙女，我当然得跟你一块。”老爷子笑了，轻轻的长叹了一声。


第257章 不是什么都能做的
　　“少爷！”阿大从树上跳了下来，他不听他们聊天，不过他和阿二都得负责警戒，此时显得有点紧张。
　　“我们有地方躲吗？”
　　“是！”阿大和阿二一齐把两人引入作坊，转进了账房的内间。这里平日也就只有李叔偶尔过来记下账，所以此时这里没人的。
　　阿二打开一个柜门的内板，里面竟然还有一间屋子。虽说不大，但还是有桌有椅。
　　“外头的工匠会有事吗？”辛鲲皱着眉头。
　　“您两位藏好了就成。”阿大没说话，关上了隔板。
　　辛鲲忙想去打开，真的发生了屠庄的事，她会一辈子不安的。此时，她宁可出去了。但这隔板竟然是从外开关的。她可以在里加防护，让人不能进来。但是她想出去，那是不可能的。想想，她还真的加起防护来了，一个大大的铁棍横拦在两边的钢栓上。而钢栓是焊在门上的，这铁棍一拦，想出去，也就只能拆墙了。
　　辛爷已经坐下，随手拿了一本靠墙打的书柜，里面还有几本书。不过，都不是辛爷喜欢的，四书五经，没几个人会喜欢。想想，他放了回去，拿起墨锭磨起墨来。
　　“爷爷，你知道这儿？”
　　“嗯，我让他们修的，这外面看着是土坯，但里面中间是铁板，不太厚，没有小王爷的那把剑是不可能进来的。你看，最上面是气孔，也没人能把我们闷死在里头。”
　　“可我们会被人关死啊！万一没人来救我们，我们怎么出去？”
　　“还有出口，放心放心，这个阿大他们都不知道，老李也不知道。我请专人设计的，差点忘记告诉你了。”辛爷笑了。
　　“爷爷！”辛鲲当然知道这是老爷子特意为自己所做的，想想也有点郁闷，自己到底得有多么着人恨，非逼得老爷子直接给自己弄一个铁屋子。
　　“不管你是不是健儿的女儿，但你是我的孙女，我不会让你出事的。”老爷子笑了一下，他的墨磨好了，把笔给她，“我们说说你的那个什么标号钢，以你的意思是，钢也有配方？”
　　“跟青铜一样，铜锡比的不同注定了他们的质感。我不能说……”辛鲲开始说起来，边写一些她所知道标号钢的特色。
　　虽说她不会练钢，但是她们这些发烧友对钢的成分也是很清楚的。当然，她也不知道这些成分怎么加进去。她只是单纯的知道，不同的标号钢是能打不同种类工具的。
　　而现代有材料研究所，人家专门研究的就是这个。以便研究、制造出不同种类的材料以适应那时日新月异的要求。而她现在只能说，她想试试看。她有一种感觉，想活着，就得做到独一无二，而独一无二还要是当政者最在意的事，不然，还是没有用。
　　辛爷和辛鲲就那么在这小屋里安静的研究起辛鲲的设想起来，老爷子比辛鲲要专业得多，他看了辛鲲的想法，摇头，“我们其实做不到的，冶金不是像你李婶做汤，想到啥就扔啥。什么时候扔，扔多少，还有那时的火候，温度，都是要用精准来形容的，所以按你这些想法，我们只能不断的练出废铁。”
　　“是啊，温度是大问题。”辛鲲点头，几千度的高温并不是她们现在这种小作坊所能具备的。所以不是谁都是穿越的大神，至少自己一定不是。
　　“这个可以试试。”辛爷指的是一种软合金。这种金属比较软，于是所需要的温度并不高，相对其它的高硬度的材料，这个更容易成功。
　　“嗯，这种打出来的，可以做些软丝甲，对阵时，这种盔甲是比一般的牛皮甲要经打得多。”
　　“给小王爷的？”辛爷眉头一跳，所以这是辛鲲特意试出来的，就是要做出来给郭鹏做盔甲用的？
　　“嗯，他想去打仗，我总得给他配全套才是。”辛鲲点头。
　　“这比起宫里的精钢甲尚有不如。”辛爷可以想像出辛鲲想做什么样的东西，但是他并不看好。
　　“这是穿里面的，我刚说了，我会给他打一个软丝甲。”辛鲲解释了一下。
　　虽说其实，老爷子都没听懂。他迟疑了一下，“那个，软甲坊间也是有卖的，但那也是面条粗细的钢丝编织而成。你用这种软钢，拉成细丝，纺织成甲，其实只怕防御依然不足。”
　　此时江湖之中也传说过有‘神兵利器’，这里面除了指那些著名的兵器之外，其实还包括那些护具，只要真的是最好的，能保命的，那都跟十大名剑一样，也都上了榜的，都没人敢说，那东西在自己儿。
　　辛鲲显然是打算自己给郭鹏打一个，老爷子不能说，那东西一定没有用。但是，他也是专业的，他能想像得出辛鲲想做一个什么东西，这东西，防不了身的话，就是失败。所以他万不愿让孙女承受失败的痛苦。正是因为她从来就没失败过，他才会更加不安。
　　“不用像那种锁子甲，那个有点重，真的穿出来，谁不知道他身上穿多了。我想做的是进宫搜身都不会被发现的。最多会觉得他长胖了，但不会觉得他在里面穿了东西。”
　　“这不止难了。”老头又头痛了，那就是拉钢丝，而且要织成布，做里衣。这是用来应付一些小场面的就算有人拿剑刺他，只要是刺在那衣服上，他就能逃命。那是设计出来，逃命用的。
　　“是啊，是挺难的。”辛鲲也叹息，若不难，她也不烦了。辛爷说的那种面条粗细的软甲长得跟欧洲骑士甲差不多，不过，那也是穿在外头的。辛鲲想像的，就有点像射雕里黄蓉的软猬甲。但书里也说了，那非铁非布，是江湖中难得一件见的宝物。可金大大也没说那是什么做的啊！
　　“没事，慢慢试。小王爷这人，我看也不是短命相，你一定能做出来的。”老爷子能怎么办，说打个钢箔出来给小王爷做衣服，除了韧性不足外，防护力一定也十分的有限。所以老爷子都犯了难。他现在积极的想，那是他突然想到，万一成功，辛鲲就能穿一件了。


第258章 辛苦啊
　　“鲲弟开门！”门外传来剧烈的敲门声，辛鲲忙起身去取下了那根熟铁棍。正准备打开铁棍时，辛爷按住了她。
　　“小王爷，外面情况怎么样？”
　　“还不错，这回杀手有二十个，我们人不够，所以阿二赶车回城了。”郭鹏急急的说道。
　　“您受伤没有？”老爷子轻轻的放回了熟铁棍，然后把刚刚的那些纸放到油灯里烧了放到中间的水盂里，拉过了辛鲲。
　　“小事，你们呢，没事吧？”外头郭鹏还在急急的叫着。
　　辛鲲看老爷子准备开备用的地道了，她拉住了祖父。对他笑了一下，再一次打开了熟铁棍，打开了门。
　　她明白老爷子的意思，阿大、阿二要引开追杀者，才会让她们躲在这儿。所以不可能这么快就回来接他们。他们一刻没准备好之前，万不敢回来的。而这会儿，最不该出现的郭鹏却出现了，老爷子不信也是很正常的。
　　辛鲲刚刚细听了一下，她确定这是郭鹏后，就平静的把密室门打开了。她相信郭鹏，一个能全心信任自己的大男孩子，自己信他一次又如何。
　　门开了，郭鹏浑身都是血的站在外头，辛鲲吓了一跳，冲到了他的面前，“你，你怎么会这样？”
　　“没事，我用了你的剑。”郭鹏举起了那把已经被鲜血浸成黑色的剑鞘和剑柄。这柄剑是辛鲲用陨石铁给郭鹏做的，郭鹏又让她打了一把长度与重量一样的普通长剑，他大多时，会用那把剑跟大家练习。但平时防身，还是会带上这把，他们以为，让剑饮血的日子还有遥远的远方，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早。
　　“没事，没事，你救了我。没你，我可能会死。”辛鲲拥抱了郭鹏，她轻轻的说道。她看得出，此时的郭鹏有点站不住了，不知道是受了伤，还是受刺激太过。不管哪一种，她都要先告诉他，没有他，自己也许就死了，“不但是我死，还有爷爷。”
　　“我没事，我没事。”郭鹏真的没力气了，可他还不能倒下，因为他知道辛鲲扶不住他的，他歪在一边的墙上，慢慢的坐下了。
　　“外头没人了吧？我去给你找大夫。”辛爷看他这样，有点心痛了，不过他还是担心。
　　“没事了，官兵已经来了，你们关好门，别让人看到。”郭鹏指指密室的门。
　　老爷子点头，所以这里只有郭鹏一个人。他撕了一块内襟，把郭鹏之前的血手印都擦了，恢复了机关，才关上柜门，过来跟辛鲲一块把郭鹏扶到椅子上，老爷子才出去叫人。
　　辛鲲都没处下手，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你怎么来了？”
　　“我……路过！”郭鹏傻傻的笑着。
　　“你个傻子。”辛鲲真的说不出话来了，谁会路过郊外。
　　“你真是，出门怎么不把人都带上，只带着阿大和阿二，会出事的。”郭鹏忙说道。
　　辛鲲笑了，拿帕子擦他的脸。他的脸上全是血，不过她看得出，他其实脸上是没有受伤的，再看看手脚，他的手臂上还有些刀伤，不过不太严重。
　　郭鹏其实就是累，他也只带了两个人，然后出城后，路上就遇到了阿大阿二的赶着辛家的马车在官道上飞奔。而后面全是追兵，他们三人忙加入了战团，阿大跳下车，让阿二赶紧回城调人。辛家就在城门口，就算不叫来城防营，他们的侍卫营也就足够了。
　　阿二并没有迟疑，郭鹏他们四人就一路打回来，人家刺客也不是那蠢的，一半人追车，一半人就在庄子里找人，工匠们早就四处跑开，庄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在他们放火逼人出来时，郭鹏他们到了，四人对着近二十人，郭鹏现在发现辛鲲每天逼着他跟一群侍卫们练阵法的好处了。
　　阿大和另两侍卫三人成阵，稳扎稳打。而郭鹏就对着那群围攻他的人亮剑厮杀。真正的厮杀，他心里很急，就算知道辛家有密室，密室也是铁制的，可是放火，就会生烟，而铁也会烧热，辛鲲他们还是会危险，所以他得速战速决。
　　神兵利器的好处一下子就显出来了，他身上的血其实都是别人的，那时他已经不能管其它了，那些高手无论身体和兵器，在他的面前，就跟豆腐一样。他杀到后来，那些人都已经呆滞了，因为他们完全不敢相信，他们并不差的武器在那把看起来一点也不起眼的长剑面前如此的不堪一击。
　　郭鹏他们杀完人，还得去救火。隔断了火势，知道他们不会有事，官兵也到了。郭鹏就让阿大他们在外守着，他进来找辛鲲，他那时，真的一点也想不起自己杀了多少人，他只是看到辛鲲没事，他就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了。
　　所以晚上，仁亲王夫妇又来了，先到郭鹏的房里看他睡着跟死猪一样，再看看边上海大夫一脸的别理我的样子，只能看向了辛鲲。
　　“就是累了！”辛鲲立刻跟仁亲王夫妇保证着。
　　“这回没活口？”
　　“没有，阿大说，这回跟第一批人一样。纵是抓到了，也没什么用。”辛鲲顺便把阿大从那些尸体上找出的毒丸交给了仁亲王。
　　“看来鹏儿的功夫长进不少啊！”仁亲王摆手没接，盯着打着呼的儿子，刚刚他已经问过经过了，还顺便看了那些尸体一下，他觉得，好吧，就算是他也算是从战场上拼杀过来的，看到那些，还是有点反胃。阿大也跟他说了，他们是没想到小王爷能把剑法使得那么快，让人目不瑕接。而仁亲王想想，郭鹏的功夫虽说不是跟他学的，但也是他一直关注着长大的，他不信，儿子能有这功夫。顺便看了那放在一边的剑，拿起抽出看了眼。
　　辛鲲没看仁亲王，而是看向了王妃，“王妃，抱歉，若不是为了救小人，小王爷不会这么辛苦。”
　　“这说的啥话，纵是不认识的，也不能见死不救啊！”王妃三观还挺正的，她左右瞅着儿子的脸，一脸的疑惑，“不过鲲儿，鹏儿的脸为什么像是被人打了？他们难不成先比拳脚，再比兵器？”


第259章 父母之爱
　　“咳！”仁亲王咳了起来，但马上，把剑给辛鲲递了过来，“这是他的剑？”
　　辛鲲刚刚已经注意到仁亲王去看剑了，她心里也有些忐忑的。因为她把剑换了！
　　郭鹏的剑可不是能随便给人看的，他用那剑砍杀二十个历经百战的战士，人家手上的兵器也不是白得的，她从密室出来时，就已经看到那些兵器的残骸了，那时她能做的，就是把郭鹏的剑扔进了密室，然后回到老宅才把那把备用的套进了把被血浸透的剑鞘之中。当然，剑把上，她有擦上血，并让睡着的郭鹏反复的捏了几下。
　　但仁亲王是战士，他先去的庄子，虽说那时辛鲲他们已经离开，他用不着第一时间见到儿子，在他看来，只要知道他死不了就成了。他更关心那些杀手！
　　看完了尸体与兵器的残骸，他再细细的看了一路儿子的行动路线，一边阿大是亲历者，由他慢慢的跟仁亲王解释。
　　仁亲王已经能把当时发生的事一一还原了，所以他回了辛家，他要看的就是儿子的剑了。当时辛鲲最后一把兵器送来时，他着意看过，实在是太不讨巧了，不用跟顾宏的那把剑把，哪怕是跟自己的对斧比，都尚且不如，他完全不信，那是辛鲲的作品。
　　虽说那时郭鹏把辛鲲的“名剑凶器说”讲给郭深听了，王妃是很赞赏的，古今名剑哪一个又是好相与的，她可就一个儿子，她觉得辛鲲这么做实在太对了。而郭深当时觉得是有点道理的，但回头一想又觉得不对了。
　　因为辛鲲做的是定制品，顾宏的剑那么让人惊艳，连宫里沈公公都出来看过，但没有一个人会问顾宏讨要，武力值越高的人，越没要过。一个个的全去骂给辛鲲下毒的人去了，但没人去觊觎顾宏。
　　为什么？
　　那是为顾宏定制的，用的顾宏的招式特征，还有他手臂、手掌的尺寸，就算有人跟顾宏一样身体的结构，若学的招式不同，一定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这种观念一下子就把所有习武之人打动了。原来还可以这么玩？
　　所以，辛鲲说什么‘名器凶器说’就是敷衍之辞。不过他后来还是没说啥，总不能告诉儿子，‘傻子，人家忽悠你呢！’
　　刚刚在郊外，他的心一下子跳了一下，从兵器的切口上，他能肯定，儿子手上的那把剑绝不是什么普通的玩艺，而且，儿子已经练得得心应手了。
　　但他刚刚抽出这把被血浸透的长剑，竟然没有一丝的划痕？
　　郭深此时，看着是把剑要递给辛鲲，但是辛鲲要接时，郭深把剑一抛，再一次抽出了长剑对着郭鹏房里那大理石面砍去。
　　这把剑是辛鲲单独打的，无论重量，形式都与郭鹏的陨石剑一模一样，给他平时练习。虽说各方面不如陨石剑，但比一般的长剑还是强些的，要知道，顾宏那把剑还是用废钢打的呢，照样成‘名剑’。
　　石桌应声而裂，边上的木樯子两边出现平滑的剑痕。
　　“王爷，你干什么？”王妃跳了起来，好好的一大块大理石桌面现在四分五裂，主要声大，连睡得正香的郭鹏都跳起，看到桌子，又看看拿剑的老爹。
　　“爹，下回我不敢冲前头了。”说完了，又趴下，闭上了眼。
　　“噗！”辛鲲忍不住笑出声来，被王妃扯了一下。
　　“王爷，要不让鹏儿好好睡觉，有话明儿再说？”王妃也以为郭深此时是在为儿子冲在前头生气，不过，事已致此，还有什么可说的，不是白让儿子当回英雄。做生意都不会这么傻，回头等儿子回家了，再打啊。
　　“鲲儿，这是那把剑？”郭深根本没看桌子，也没看任何人，只是抬起剑，看着剑上划痕，瞪着辛鲲。
　　“我不知道，我一直躲在密室里。”辛鲲特别坦然的看着郭深。
　　“很好，以后就这么说。”郭深嘴角一抽，把剑拿出去了。
　　“他怎么啦？”王妃立刻回头看着辛鲲。
　　“不知道。”辛鲲还是一脸纯良无害。
　　“你就装吧？对了，谁打过鲲儿？”王妃决定不管郭深了，她还是比较关心自己的宝贝儿子。
　　“王妃，我出去叫人来收拾一下，看这屋里乱的。”辛鲲张了一下嘴，一面是蔡关，一面是郭鹏，好像有点不能说啊。
　　虽说昨天她知道时，心里对蔡关也生出几许的不满，可是再想想，又觉得蔡关是好意！他已经定亲了，所以他想告诉郭鹏，自己的真实性别。别再傻了！当然，她也知道蔡关这里做的，也全然不是好心。但这个，这个，算是小节，可以忽悠了。
　　现在，王妃问了，她能说，‘王妃，您快回娘家把您那侄儿打一顿吧，他带您儿子去了南风馆！’
　　于是她就只能逃走了！
　　王妃多么聪明啊，辛鲲吓成这样，跑得比兔子还快，这会就一点也没有身体不好的样子，那么，就一定有问题了。
　　王妃挺着脖子也出来了，辛鲲不说，李婶难道不会说？
　　果然，王妃在十分钟后就叫车了，她突然有点想念娘家妈，她要回府探望一下。
　　辛鲲和辛瑶一块老实的送她出门，等着车走远了，辛瑶收回了八卦的小脸，回头沉痛的看着辛鲲，“你说，明明你被行刺，为什么没人关心一下你？”
　　“反正我也没事，你没看王妃都没问小王爷有没事。”辛鲲心态还不错，主要是被打击惯了。
　　她有回坐车上班，发生了车祸。车都被撞烂了，她回家还惊魂未定。结果跟老娘说时，老娘只是瞟了她一眼，就回去盯电视了。
　　她愤愤的质问老娘，‘你怎么连担心的话都不说一句？’
　　结果老娘闲闲的来了一句，‘你不是回来了吗？’
　　那会她就知道，在老娘看来，自己回来了，就表示没事。没事了，她还有什么好问的。
　　所以，这应该就是大人们的想法，他们对没意义的事，是不会浪费口舌的。不问，不代表不关心，只是他们把他们的关切，放在他们觉得更有意义的事上。老娘那之后，让她学车了。


第260章 信任的条件
　　武昌总督府衙房里也堆满了一个个书函，马良才呆坐在书房中，他的对面站着一个人，低着头，不敢做声。
　　“就是说，怎么也杀不掉了？”马良才终于开口了。
　　“大人，不如上请罪折吧！”站着的是马良才的心腹幕僚麦吉，也统领着府中的侍卫。
　　“怎么请罪？”马良才抬眼，看着麦吉，苦笑了一下，“辛家那小子是故意的，越王剑现在真的也就变成假的，我能怎么办？他还一口气复制了二十把一样的，皇上只会觉得我愚蠢。对，他不在意剑的真假，他在意的是我的愚蠢。我被一个小屁孩子逼进了死角。”
　　“大人，我们那把剑明明就是从古墓中所得，我们还有其它的随葬品，我们可以证明，那就是真的。”
　　“是，我们是可以证明那些随葬品是真的，但我们没法证明那把剑是真的。他们只要在剑上打了标号，对，一定是辛健那小子在剑上做了标记。只要辛家知道他做标记的地方，照样在越王剑上再来那么一下，谁能证明，那剑是从墓里拿出来的？那几个盗墓的小子不是被你杀了吗？就算他们没死，你说，他们说的话，谁会信？”马良才又长叹一声，靠在大椅上，“那个小子正在逼我，可我拿他一点法也没有。”
　　“也许他并不会做什么。您也知道，他活不了多久，辛家还有其它人，他不敢！”
　　“你错了，正是因为他已经无所畏惧了，才可怕。若是他连中六元，又身体健康，前途无量，那么也许，他不敢。他很明白，他得罪的，不仅是我，而是一系人马。但是，他中了毒，他已经活了不多久了，他连中六元对他也不过是镜花水月，不然，为什么他会和仁亲王一脉亲近？由着小王爷一路保他过关斩将？他目标一直很明确。”
　　麦吉沉默了，一个过去了四年的事，一个在他看来小到不能再小的事，现在却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为什么，一个匠户家的孙子会有如此之才。能不能考上状元在他看来没什么，就算真的是状元，他们也不是没见过。但，这个人，完全不按牌理出牌啊！
　　“他下一步会怎么做？”
　　“人死光了，也没有证据来指向我，现在什么都不要做。他应该也会等待，等着我们做多错多。”马良才抿着嘴，轻轻的笑着摇头，“所以我们轻敌了。”
　　“大人！”麦吉可不像是马良才那么轻松，他觉得现在他们已经泥足深陷，无法自拔了。皇上已经知道问题在哪，而派出去三批人，两光了两批，关了一批江湖人。而收买吴家的也是外围，根本不会查到这边来。但是，皇上需要证据吗？当然，马大人想的也是这样，反正没有证据，皇上若要保住湖广，就得先保住他。于是，他现在决定，静待对方犯错了。
　　可是，从之前第一次公开刺杀到现在，他可没见过那位伸过手。但他们的日子却越来越不好过。皇上对他们的态度就算隔了千山万水，他也能感觉到冷淡与漠视。大人还觉得皇上会保他吗？
　　“所以你还是想杀光辛家人？”此时马良才也恨，此时，他恨辛鲲，也恨高高在上的少帝，但他最恨的就是面前的这个麦吉。
　　若是当初他没杀辛健夫妇，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不过五千两，就值得杀两个人，就算杀人，手脚也要做干净，为什么那一次不连辛家小子一起弄死？就因为这个小子，他多花了多少人力物力，这回又是二十人，竟然还是全军覆没，他又得赔给那些家人大笔的银两，不然，谁肯给他卖命。
　　若是麦吉当初给了辛健钱，这些事，是不是全都不会发生？他现在一点也没想过，麦吉这么做是他的授意。
　　“其实此时已经是不杀不行了。”麦吉一脸绝望，他深知，他们与辛鲲其实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状态，辛鲲不会放过他们的。不管他们以后再动不动手，都是不共戴天的。
　　“是啊，父母之仇不共戴天！”马良才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对麦吉笑了一下，“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而麦吉也是最了解马良才的人之一，他从贵州小镇里与他相识，一路陪着他上进到总督之位，此时他知道，马良才恨上自己了。但他能怎么办？他更绝望的是，无论是辛鲲还是马良才，他可能都活不了。麦吉默默的回了自己的小院。
　　小院里就住了他一个人，他的妻子还在贵州老家，照顾年迈的母亲。他倒不是不想他们，而马良才也一直让他去接了过来，不过给人做师爷的他，深深知道，这不成。所以自己其实从来就没信任过这位马大人吗？
　　坐在房里，门被敲响了，麦吉头也没抬，“都出去。”
　　“麦师爷可想活命。”背后一个戏谑的声音。
　　麦吉猛的抬头，一把冰凉的花式长剑架在了他的肩头，而剑上，还有一个抹额。麦吉的脸一下子惨白，那个抹额是马良才的夫人送的，去年他母亲六十大寿时，他回老家亲手给母亲戴上的，此时……
　　“老夫人思念独子，日夜不安，而夫人操持家事，辛苦异常，麦师爷真的不孝不义啊！”拿着那把独一无二之剑的人，还能有谁，自是顾宏了。他其实已经离京快半年了，从辛鲲第一次被刺杀之后，顾宏就奉命来了湖广，查到麦吉，再派人去了贵州老家，把麦吉家人送进京中，就一直默默的等待了。他能做到仁亲王的亲卫侍卫长，原本就不是那头大无脑之人，他默默的等着这对主仆最后的时刻。而今天，正是好时机，他又拿出一支凤钗，轻轻的放在了桌上，“尊夫人说，他们一家人在京城等你，你想去吗？”
　　“条件？”麦吉心沉了下来。
　　“你死定了，不过，你儿子应该能救下。”顾宏点头，他喜欢跟聪明人说话。这会，大家正好谈谈。
　　“我现在若是死了，我儿子一样没事。”麦吉又不傻，冷笑了一下。


第261章 背后的事
　　“唉，最讨厌你们这些文人了！”顾宏翻了一个白眼，轻敲了他的脑袋一下，“你小爷我好歹也五品，你知道我来做啥吗？”
　　麦吉觉得这位是不是有病，他来做什么，还用问？他不是正在做吗？
　　“你以为我为你？呵呵！”顾宏又翻了一个白眼，“你说，你家大人养了那么多死士，要花多少钱？你死不死的，你老婆孩子一定有事，因为你们家十五年前，连饭都吃不上，现在你们是那儿最大的地主？”
　　麦吉盯着顾宏的眼睛，但还是没开口，他很清楚，只要他一开口，他就输了。
　　“不想知道我们家小爷怎么想的？”
　　“小王爷？”
　　“唉，小王爷有这个本事，我们王爷还急什么。现在我们小王爷给他当保镖呢！”顾宏动了一下他手上的剑，瞟了他一眼，“看到没，这把剑，他亲手打的。以后成了绝响，他没力气拿锤子了，现在京中凡是武将世家，全在辛家铺子下了单子，等着被小爷召见，不用他动手，只要他画个图就成。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这个麦吉是知道的，辛家匠户世代，若不是辛家手艺好，他怎么会去找辛健。果然，他做得很好，后来知道辛鲲更好时，他们也有点害怕了，不然怎么会飞速的派人进京，只是那时，辛鲲身边已经有了那位小王爷，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动手。原本看他中毒，还挺开心的，谁知道，他期期艾艾的又活了。这一年多，麦吉真的没一天睡好过。
　　不过，这位顾将军为什么跟自己说这些，京中武将世家全求着辛鲲能好起来给他们设计兵器，辛鲲死不死的，他们不介意，但得先活着帮他们把兵器给弄出来，不然谁弄死辛鲲，就是跟他们为敌。
　　“湖广卫指挥使是京中岳家老三吧？”顾宏笑眯眯的说道，“岳老三过年时亲自去辛家拜访，特意把他的大刀带去给辛鲲看。辛鲲叫人把他的刀略改了一下，岳老三啥也没说，就留下了五千两的事，你知道不？”
　　麦吉脸僵硬起来，顾宏口中岳老三是湖广地带最惹不起的人，没有之一。他们反正不怎么听总督的话，马良才也知道，那岳家在本朝也不是那简单的，真的闹到少帝那儿，他还真的不占便宜。所以这些年，他们还真的是井水不犯河水。现在说岳家十分推崇辛鲲，那么……
　　“所以你死不死的，我真不在意。不过呢，小爷说，你们大人辫子太多，随便一条就能让他千刀万剐。但他是读书人，下不去狠手，不想累及你们的家人，所以他只要你和马良才的脑袋。谁让他报不了仇，我也不知道他会干什么？反正他那脑子我是猜不透的。你要不，再猜一下？”顾宏还是笑呵呵的。
　　“我反正会死，所以你不用再多说什么了。”麦吉下定了决心。
　　“很好，那我走了。”顾宏收回了剑，扔回了自己背后的剑袋里，准备走了。
　　“你……你走了？”麦吉有些迟疑了，他怎么这么随意的走了，若真的没有想法，为什么半夜跳进了他的小院，还要告诉自己，自己的母亲妻儿已经在京城了。
　　“不是没事了吗？哦，差点忘记了，你老家的地都没有了，你老娘他们现在在京城日子过得不怎么样。”顾宏哦了一下，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他。递完了，一句话都没说，就离开了。根本不会等在这儿，让人觉得他一点也不在意麦吉。
　　麦吉也知道，这是装的，他们真的需要自己，但他们不会跟自己谈条件。他们要自己老实的合作。他想谈什么条件都没有用，人家不谈。
　　默默的抽出信，那是妻子的字迹，他是给人做幕僚的，这些年为什么不把他们接到任上，他和妻子有自己的联系方式，信里的内容与他们想表达的，一定不同。
　　看完了信，家里的事也就知道了。老家妻子有钱就买地，家里也许穷怕了，对他们来说，除了土地，他们想不出别花钱之法。但老家的土地是有限的。
　　他们买得太多了，矛盾越来越多，终于闹得太大，若不是正好顾宏去，他们祖孙三代只怕就死在民变之中，而且，真那样，官府不但不会给他们撑腰。反而会给他们一个激起民变的罪名。
　　妻子其实也觉得冤枉，他们又没抢，都是明码实价，她都不知道为什么闹起来了。现在他们身上也就只有一些细软，在京中也不知道怎么办。
　　麦吉可是总督的幕僚，他太熟悉官僚生态了。所以想想看，好好的买地怎么会激起民变？他相信妻子不会不给钱的，这点小事，她没那么蠢。家乡的土地，能值多钱？
　　所以这个民变，中间没有顾宏的影子就怪了。但他还真不能说他们错了，这应该是那位小爷的想法，我当年怎么逃离，那么你们家人也试试这感受吧？人家至少还没派人追杀。
　　所以这就是辛鲲吗？那位小爷，所以一直在安排吗？他要有生之年，报仇雪恨！他一定要看着自己和马良才身首异处。
　　麦吉伸手把妻子的信点了灯，安静的看着那信变成白灰。他的心有点冷，非常冷。
　　在马良才的书房里，他们都知道，他们拿辛鲲一点办法也没有。而现在，辛鲲真的兵临城下了。而这回，麦吉很清楚，他根本没有退路。刚刚顾宏说得很清楚，辛鲲不会涉及人家的妻儿老小。但前提是，自己得出来承认一切罪行。辛鲲要把父母之死的真相公布天下。
　　闭着眼，但脑子转得飞快，他把马良才和顾宏所有的神态都放到了这里，在脑子里一祯祯的回放，突然，他睁开眼睛，‘我们小爷说，你们大人辫子太多，随便一个什么事，都能让他千刀万剐。他是读书人，不想累及家小！’
　　麦吉的手有点抖了，千刀万剐？什么千刀万剐的罪行？他的心有点凉了！是啊，他经手的事太多，让马良才和自己千刀万剐的事，真不是没有。
　　就包括派杀手杀辛鲲这事，三十多个死士，这本身就是大罪，你豢养死士做什么？还在京中生事，这就是不臣之心，那么妻儿老小，谁也逃不掉。


第262章 原罪
　　京城，辛家的院子，辛鲲坐在院里晒太阳，看着书。家里很安静，李婶他们一般不会到后头来打扰她看书。
　　老爷子去了作坊，而辛瑶去了铺子。想到辛瑶，辛鲲又笑了，她有听李婶说，最近，朱龙会没事去铺子转转。听说还帮着辛瑶写账册之类的。她最近想的是，为什么，辛瑶没告诉她这些？或者说，辛瑶可从来就没说过，朱龙去过铺子。
　　想想，当初，她可是挑了好久，才把朱龙给挑出来。朱龙也不是傻子，姚录和朱龙一起认识的辛瑶，这才多久，姚录还是叫辛瑶为“辛姑娘”，而朱龙一直叫的是‘瑶儿’。称呼真的能代表很多问题的。
　　当然，这些，辛鲲一直知道，但她也从来就没说过。
　　所以现在，朱龙一定会以为，他是自己喜欢上辛瑶的吧？没有人鼓励，然后他会不会十分忐忑的来向自己请求？
　　“一个人坐在这儿偷笑什么？”又是蔡关，他手上还拿着个布在擦手，边手边掸着身上灰。不过，辛鲲怀疑，是不是真的灰。
　　“在想，最近得加紧赚点钱，不然，钱就不够用了。”辛鲲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少见，竟然有一天会听到辛大官人怕钱不够用？”蔡关随手把布一扔，果然，边上的小丫头冲过来接过，立刻退到一边，一声都不敢吭，而蔡关则直接吩咐，“送茶。”
　　小丫头出去，很快阿大和阿二进来，一声不吭的进屋把蔡关的摇椅给搬了出来，就放在辛鲲的边上，而且是对着辛鲲的，这样，他们能对着聊天，距离不太远也不太近。
　　“谁的钱都不会够用的，只怕皇上还觉得自己是天下最穷的人呢！”辛鲲笑了，把书合上，小心的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马良才的心腹麦吉夜奔湖广卫指挥所，向他投诚，带着马良才逼他杀害辛健夫妇的证据。”蔡关舒服的躺好，还拿了一个大帕子蒙住了眼睛，一脸的闲适。
　　“马良才、麦吉？”辛鲲皱了一下眉头，这两个名字有点耳生。
　　“湖广总督马良才及他的心腹师爷，贵州制毒人麦吉。”蔡关拍拍额头，辛鲲记不住人名，所以她从来就是说功能性词汇，比如她只知道她的仇人是湖广总督，可是她真不知道那位名字，或者说，她根本不记这个名字。
　　“哦，所以师爷脑子真不错？”辛鲲哦了一声，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不想告诉我，你做了什么？”
　　“没有，我并没有做什么。”辛鲲认真的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你觉得我会信？”蔡关瞪着她。
　　“不，真的，我没做什么。我只是告诉王爷，湖广总督能一口气派二十个人夜闯京城，那么，他的财力不容小觑。而且是死士，给安家费都得不少钱吧？四十多一点，就能做湖广总督，总管两省军政大权，真的好了不起，这样的人，真的想抓辫子不要太容易。”
　　“我说麦吉！”蔡关瞪着辛鲲。
　　他一知道麦吉去找岳老三投诚的事，就过来了。岳老三与平民出身的马良才可是两个世界的人，不是少帝不信马良才，而是他根本没有权利动岳老三。
　　麦吉向岳家投诚，看起来是很理所当然的。但蔡关是谁，他能相信，能派出三批杀手，背后搞出无数事的麦吉最终会向岳老三投诚？
　　麦吉这种人，要做的，不是第四次派人出来，从辛鲲身边的人动手，然后逼着辛鲲去死才是正路吗？投诚？这是什么鬼！
　　“顾大人离京时，我有请他帮我顺便去贵州一趟，那位师爷有名有姓的，想查应该挺容易的。”
　　“然后呢？顾宏不会这段时间一直给你送信吧？”
　　“没有，我给了他几个方案，把几种可能性都写给他了，不然，你们的飞鸽传书，或者说那八百里加急，没病也被你们急出病来了。就跟我跟你说的预案，我把预案写给他，凡事不用问我，照着预案做。我想顾大人应该快回来了！”辛鲲手一摊。
　　“你的预案里写了什么？”
　　“比如说贵州老家还有没人，有的话，按有的做法；没有，就有没有的做法。贵州事了，再去武昌。武昌让他查几件事，送几个人。最后一步是见那个师爷，只用告诉他，岳指挥使正求我给他设计新刀即可。”辛鲲对蔡关一个灿烂的笑容。
　　“你答应了麦吉什么条件？”
　　“没有，我是读书人，我不想伤及无辜。”辛鲲还是一脸的笑。
　　“马良才豢养死士，意图不轨；国考期间，谋杀士子，这都是灭三族的重罪。”蔡关瞪着她，他真不信，她会这么善良，答应放过人家的妻小，当然，重点在，她都没有这个权利的。
　　“重点不在这儿，重点在，他哪有钱豢养死士？三大拔人，江湖中人来，每家都是给了订金的，第一批和第三批，一共三十五人，在第一批全死之后，第三批二十个人怎么派出来的，许了多少的好处？所以，老师，您还是太天真，这不是去三族的大罪，而是九族！”辛鲲笑了。
　　“那你答应……”
　　“我不伤及无辜！”辛鲲淡淡的一笑，闭上眼。
　　蔡关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瑶儿行贿，你觉得她能把银子直接送到两江总督的手上？谈生意，她可都是跟夫人谈的。没有人是无辜的！”辛鲲一笑，长长的一叹，“别跟我说他们父母、子女是无辜的话，若是瑶儿当时在他们身边，辛家也就绝后了。我顶了辛家的姓，我就有责任报仇。而他们用了父母肮脏的资源，那就是原罪，怨不得任何人。”
　　“所以我也得背上蔡家的原罪？”蔡关靠着有点无力。
　　“所以我给你准备了房子，至少，你努力了。”辛鲲迟疑了一下，还是轻轻的说道。
　　蔡关抬眼看着她，辛鲲一脸的平静，但之前嘴角的笑意已经消失了。他深深的看着这个女孩，辛瑶和朱龙感情渐深的事，他也知道了，朱龙之前还在他的面前蹭了很久，虽不敢跟他说什么，但他知道，朱龙想求他为大媒，为他向辛鲲说项。明明最该报仇的人是辛瑶，但她一点也不知道，正开心的准备嫁人了。所以辛鲲真的像她说的那么冷酷吗？


第263章 少帝的应对
　　宫内的少帝和沈公公也在讨论这件事，他们的眉头皱得紧紧的。沈公公其实已经把马良才贪污的证据交给了少帝，而少帝在迟疑。
　　少帝是什么人其实沈公公一直很了解，对少帝来说，一个会贪污的人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只要听话就好，至少湖广这块地方，马良才守得很好，那里狠狠的扼止了岳家代表的世家派的势力。他恨马良才太蠢，可是，他却不想换了他。
　　现在麦吉投奔了岳家，举报马良才欺君，并酿造灭门惨案。而这是少帝最愤怒的，岳三上的可是明折，于是满朝文武都知道，马良才送了两柄假剑，然后为了灭口，把铸剑师夫妇残杀于作坊之内。这让世人怎么看他？于是他成楚王爱细腰的杰出代表吗？这是让天下的百姓唾弃他吗？
　　麦吉不得不说是个极聪明的人，他听懂了顾宏的暗示，于是连夜去了卫指挥所。而他也聪明的把制假剑一改为二。既然我们已经说不清楚了，那么他就暗地里卖辛鲲一个人情，‘罪我替马良才认了，你放我妻儿一马。’
　　而辛鲲原本就没打算把麦吉妻儿老小怎么样，家乡他们回不去了，带的细软她也不会拿走，只要他们老老实实的，一家人平平凡凡的活着也不是什么难事。于是，这交易只能在这没有见过面的两个心里心照不宣了。
　　这些少帝自是不知道的，他愤怒了，他能重用马良才，其实性子和马良才是一脉相承的，现在他最恨的也就是马良才，为什么有这样的知情人，还不杀了，非要让他出来害人？
　　马良才也这么想，不过没来得及罢了。
　　现在事情公开成这样，少帝骑虎难下，只能在御书房里百般愤怒，却无可奈何，他已经下旨押解马良才回京受审，由湖广布政司暂代总督一职。而这位布政司虽说是平民子弟，但性子远不如马良才那般坚忍，湖广终还是落在了世家之手。
　　“蔡家在江南，岳家在湖广，还有……”少帝一一细数着那些看似保持中立的世家们，在他看来，中立就是不忠。
　　“皇上，马良才如此不忠不义，若是懂事，也该自裁，以谢皇恩才是。”沈公公淡淡的说道，一点也不意的给少帝倒了杯茶。
　　“那辛鲲能干，他布了这么久局，不让他看到仇人身首异处，他那口气出不来，你觉得他会再闹出什么事？”少帝冷笑了一下。
　　“那试试这少年心性好了！”沈公公淡然的一笑。
　　少帝一怔，喝了一口茶，但没说话。
　　四月春光明媚，虽说一些身体好的少年郎们已经穿上单衣，但是辛鲲进入殿试时，还是穿着夹衣，一身儒士服，倒真显得面如冠玉。
　　终于到了殿试，就在殿试前的前几日，原本要押解进京的原湖广总督马良才在进京的前一日，在通县的小驿站里自裁了。还写了万言血书，表达了对皇上的忏悔。接到了悔过书的少帝长叹了一声，什么话也没说。
　　被告死了，首告有功也变无功，于是麦吉被莫名的杀了头，然后辛家灭门案就那么结束了。消息传到了辛家，辛瑶那天没有回铺子，她愤怒得要杀人。可是她无人可杀，于是辛鲲把她捆在了家里。
　　辛鲲自己在作坊里待了一天，她给自己打了一只发簪，儒生也是有发簪的，样式并不简单，而且各种材质都有。她为自己打了一只大马士革钢的，样子就跟他所有的设计一样，简洁而古朴，样子非常小巧，她在自己房间里还打磨了两日，今日她就是戴着这发簪走进的殿试。
　　少帝看到辛鲲时，倒没什么内疚，他在等待。他觉得辛鲲不会那么忍气吞声，就算上回的会试，他愤怒之下虽说克制了，把他想写的文章给烧了，但从他后来的卷里，少帝还是看到了他的隐忍之下的怒气。现在，他会怎么做？
　　席地而坐，安静的听着上面的牛阁老念着殿试的题目，她有点走神，这些题目她睡着了也会写，而这回，她不会傻的把怒气写出来了，因为她发现自己还是天真了。是啊，天真！用麦吉首告，然后雪球只会越滚越大，马良才的罪行根本掩藏不住。所以她才会说，没有无辜的人。
　　但是这位怕丢脸的皇上做了什么？他让他‘自裁’了。一个自裁的人，就是没有犯罪了，然后，除了除去他的官职，他的家人全都全身而退了。这就是他的“圣明”？蠢货！
　　少帝和沈公公一直在观察着辛鲲，消息传来，辛家的一切其实都有回报的，虽说辛家巷他们不能过去，但辛鲲在作坊自己打了一天东西，他们是知道的。然后两天都没出过门。他们以为今天一早看到的辛鲲会是一脸的晦暗，但是并不是。
　　辛鲲平静如水的进来了，他的脸跟上回见没什么两样，反正就没有好过，所以也就没什么期待了。他们其实也不知道他们想看到什么，跟上回一样，半途说不舒服，回家就吐血。这回呢？他会怎么样！
　　结果辛鲲听完了题目，就低头写起文章来了。看上去，跟其它学子没什么两样。这让少帝觉得心更加不安起来。
　　他觉得会有事发生，可是他又不敢相信，辛鲲，一个匠户之子，他有什么本事闹出事吗？就连仁亲王这么多年，除了给自己添点堵，他还能做什么？还不是照样被自己困在京中无所事事？
　　而大殿里，观察辛鲲的还有三位阁老和仁亲王。蔡、柳阁老其实是知道辛家与马良才之间的恩怨的，在他们看来，这事像少帝那么解决真的不为错。
　　他们都是世家出身，他们了解官场规范，少帝这么做才是仁心一片。事情到此为止，大家都不伤筋动骨。他们觉得少帝成熟了！
　　虽说那一系人马跟他们两家都没关系，但是大家都有一个唇亡齿寒的心态。为了两个平民，已经让一个二品总督认罪了，他们觉得已经足够了。若不是辛鲲已经连中五元，这个面子，谁也不会给的。


第264章 道之以政
　　道之以政！是这次殿试的第一道题，取自《论语·为政》篇第三章 。全句是‘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翻译一下是，孔子说：”用政令来治理百姓，用刑法来整顿他们，老百姓只求能免于犯罪受惩罚，却没有廉耻之心；用道德引导百姓，用礼制去同化他们，百姓不仅会有羞耻之心，而且有归服之心。”
　　写八股文，中心思想是不能开这句话。反正此时若是辛鲲敢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他别说考不上状元，能活着出大殿就难。
　　辛鲲看到这个题目时，真的想笑了，是啊，很想笑。但她没有，她安静的很快写了三百字出来，都没看第二次就放到了一边。开始写第二道题！
　　她觉得很好笑，显然这些题目都是给她出的，少帝想用这些话来堵她的嘴吗？或者说，我就爱看你想吐血，就是拿我没辄的样子？
　　辛鲲的第一张卷子被牛阁老给拿走了，他很期待看这没有掩饰的卷子，他已经被上回辛鲲烧卷受了大大的刺激，这回一看他写完了，立刻窜到他边上，把卷子拿走了。
　　四道题辛鲲是第一个交卷的，那会还未过午时，写完了，他就拍了桌子，表示自己写完了。而其它学子们一个个满头大汗的看着他，这位会元大人，是不是太不把殿试当回事了？
　　姚录离他远，一脸焦虑，而朱龙则担心，生怕她是因为身体不好而要离席。
　　少帝已经看了前三张卷子，不得不说，文字好极了。比之前看过的都要好。每一个字都在嚣张的说，小爷我就是天才！但是少帝这回堵了，是，他堵了，四道题，他其实在告诉辛鲲，‘听朕的话，朕不会害你。’但是，辛鲲根本没有接他的话，他的每一篇文章都能当作杰出的范文，可是问题也在这儿，每一篇都啥也没写。之前他的文章可不是这样，除了文采飞扬，更重要的是言之有物。他让每一个人知道，他是经过事的，他会办事，就算身体不太好，他也是能臣。
　　可是现在，他这三篇文章一出，少帝一口气就出不来了。好文章，说他没写东西其实也不对，人家写的就是正经的仕途经济，边上三位阁老和仁亲王都十分惊艳，觉得这才是辛鲲真实的水平，之前，才是游戏之作。这让少帝更郁闷了，现在他第四题也答完了，还敲桌示警，意思是要走吗？少帝都想掀桌了。
　　“你，你真的觉得‘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少帝指着辛鲲，瞪着她。
　　“是！”辛鲲双手抱拳，深深一揖，不让人看到她不屑的脸。
　　大家一块抬头都诧异的看着少帝，这是圣人原句，是您的题目，您这么问，啥意思？一个个的就去翻自己原本的卷子，深深的纠结了，我要改吗？
　　“你真的觉得百姓以德行教化，就能知廉耻，心归顺？”
　　“是！”辛鲲还是头都不抬，表示自己特别顺从。
　　三位阁老也不安了，卷子他们都看过了，辛鲲写得特别好，把这句话解释得很透彻啊！主要是，皇上这么问了，下面的学子怎么办，他们敢说孔圣不对吗？
　　“皇上，可是辛学子有什么错漏？”柳阁老是最会做人的，谁有错也不是能是皇上有错，那一定是辛鲲的问题，反正辛鲲的卷子也就他们几个人看了，回头压下就是了。
　　“那朕问你，若有官员犯案，你待如何处之？”少帝黑着脸盯着辛鲲的发髻。
　　“回皇上的话，若有官犯案，当与民同罪！”辛鲲淡然处之，这也是再中规中矩不过的答案了。一定不会有人说不对！
　　“若官审前自裁，依你如何判案。”少帝冷冷的继续。
　　“回皇上的话，若按律，被告审前自裁，仍该继续审理案件，让案件公布于天下之后，由皇上赦免被告。无论官民！”辛鲲还是低着头，慢慢的说道，声音里不带一丝的火气。就好像，少帝只是在问她，一个案情一样。
　　“不怕人说你无情，对死人都不放过？”少帝冷笑了一下。
　　“回皇上的话，学生只是就事论事。无论官民其实在无审理结案之前，都是无罪之身。是人都会有父母、妻儿。不问而诛，非君子所为，纵是为了嫌犯的家人，也该给他们一个正式的交待。”
　　“有血书为证，不算交待？”
　　“不算！若是学生的亲朋好友犯罪，学生不忍揭发，于是一力承担了。写封血书，想了结子案子，那么，学生不但污辱了皇上的智慧，也污辱了律法之精神。”辛鲲的声音越来越冷，慢慢的抬起头，“现存最早之律书为《周礼》，就是孔圣人活着的那个时代。孔圣人只说‘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他用德与礼来辅助政与法，而不是说，用德与礼代替政与法！”
　　“放肆！”少帝拍了龙案。
　　“学生不敢！”辛鲲再一次低下了头，非常的柔顺。
　　“你们听懂了吗？”仁亲王清了一下嗓子，呵呵的一笑，侧头对身边的蔡阁老一笑，这是他的亲岳父，他也只能问他了。
　　“王爷该读点书了。”蔡阁老瞥了女婿一眼，淡淡的说道。
　　“殿上论政原本就是殿试的规矩，老夫倒是觉得有意思得很，有意思的很。”柳阁老又呵呵了。
　　“只是就案而言，辛会元也没解释错。圣人也说，不教而杀是为虐。虽说官员犯案后愧对圣人、愧对皇上，但按律也是该公布案情，让天下官员引以为戒才是。皇上正是这么做的啊，审理了此案，同时处置了帮凶，实为仁德。”蔡阁老笑着点头，一下子就把话给圆了回来。但心里却冷笑起来，觉得少帝真是越发的不相样了。
　　“正是如此，正是如此。”柳阁老忙点头微笑。
　　牛阁老皱紧了眉头，看着辛鲲，虽说他不知道辛鲲为什么，但是蔡阁老一说，他就知道说的是马良才案，立刻灵光一闪，马良才造假，灭门铁匠一家。那家好像也姓辛！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两边看看，又看看下面已经听呆的学子，皱了一下眉，“皇上，臣看辛学子脸色不佳，他原本身有固疾，只怕也该回去服药了。”


第265章 输就是输
　　“来个人，辛会元要吃药了。”仁亲王忙叫人，他其实一向谨慎，在这种场合，他会出现，因为不出现会让人怀疑。但他很少开口，让人忽视自己的存在。现在牛阁老开口让辛鲲回去，他抢先说话了。
　　少帝瞪着仁亲王，仁亲王笑着上前，压低了声音，“皇上，这是殿试。”
　　少帝轻轻的磨了一下牙，但还是挥了一下手。这是殿试他们这样对答，下面其它士子们怎么考试？
　　阿大阿二穿着侍卫服在门口，他们的中间是辛鲲的软轿。他们俩原本就是禁卫身份，不过从来就没进宫当过差。
　　这回殿试，前殿的禁卫被郭鹏要了一部分过去，因为他要保证辛鲲绝不会被人为难。这个他非常强硬，少帝拿他都没辄，少帝当时很清楚，就算自己不答应，郭鹏也会带兵进来，到时，被人利用才是真的麻烦。
　　现在仁亲王一开口，阿大、阿二自是要抬着辛鲲的轿子过来，就算辛鲲说她已经没事了，但是阿大阿二还是觉得，他们总是要保护的，抬着他比较简单。
　　辛鲲起身，对着少帝十分规矩的大礼参拜，完成之后，才退了出去。不是转身便走，而是弓身的静静的退了出去。所有人都在呆呆的看着他。
　　此时大家共同的感觉是，明明他刚刚说的每一句话，都没错，一个字都没错。而现在，他的举指也是如此，纵是最严厉、方正的人来了，全都挑不出任何一点错。但是，他们突然觉得大殿上好冷！好冷！
　　辛鲲退到大门口，也没有坐上轿子，只是示意阿大和阿二抬起轿子，她扶着轿杆，自己慢慢的走出宫门。她边走边笑着。
　　若此时少帝看到她的脸，一定会很痛苦。不过，现在少帝也很痛苦。因为他知道，辛鲲还得是状元，因为他的不冷静，他挑了辛鲲出来对答。
　　辛鲲说的全是道理，一个有道理的人，而又成功的激怒了自己，那么，若是一个连中五元的天才，最后一刻，因为激怒了自己而被打下凡尘，天下人都不会答应。他成功的成为天下士子的典范，而自己就又被他踩了一脚，若不是国之大典，少帝都想杀人了。
　　“大家专心考试，今日答题时间多给半个时辰。”仁亲王再面对着下面的士子，朗声说道。
　　“就是，就是，大家快点答题。”主考牛阁老忙急急的拍了手，让大家快点收心。他是一心想着这些人里一半都是寒门士子，万不可为了这点事，影响一生。大家好不容易考出来的！
　　他说完，柳大人扯了他一下，给他打了一个眼色。
　　牛阁老有点茫然，顺着柳阁老的眼睛，看到了少帝的眼睛，一下子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是殿试，当家的可是皇上本人，前三名，可是天子门生。可是现在让他再说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只能默默的退了下来，坐回自己的坐位上，看着下面的士子。脑子里全是刚刚辛鲲的样子。
　　四张卷子，人家才只答了一张的功夫，他答了四张；完全没有草稿，四张卷子是一次成功的。每一张答卷都是神彩飞扬，让人不得不感叹，如此天纵英才，能在本朝，这才是本朝最大的祥瑞啊！
　　若他是辛鲲，他会如何？父母之仇不共戴天，马良才自裁，于是一切如水过无痕？若是他，也会愤怒的。不痛不痒的，罚了那个师爷，这算交待？一个天才，就为了这份这份天才，也不该如此。
　　但此时，牛阁老的心又为辛鲲叹息了一声，可惜了！辛鲲已经被逼到了死角，此时，他其实怎么反应都是错的。认命是为不孝，不认命其实不忠。‘雷霆雨露均是君恩’，他怎么可以对君上生出愤懑之情？
　　而因为都是错，辛鲲的前途已经完了。从此他与皇上就有了解不开的心结，皇上不会再信他，而他对皇上……想想刚刚，牛阁老轻轻的打了一个寒战。
　　他没说错一句，没有做错一点。可是他该做的，该说的全做了，全说了。他逼着皇上必须给他一个状元郎，还有就是马良才案，绝不会就此了结，他逼着皇上要公开马良才案，他必须为辛健夫妇的死负责！
　　他不禁又偷看了一眼少帝，看他铁青的脸，他忙收回了目光，掩饰的看看下面的学子，但还是又偷瞟了仁亲王一眼。
　　仁亲王跟平时一样，拿着茶碗在那儿发呆，就好像刚刚让辛鲲快走，多给半个时辰学子答题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心里又为少帝长叹了一声，前后夹击。前有辛鲲置疑他的能力，后有仁亲王抢学子之心。若他是少帝，只怕也会恨吧！
　　“鲲弟，你这么快就考完了？”郭鹏就在宫门口站着，看他们出来，吓了一跳，立刻跳到了他的身边。确定她的脸色正常，这才扶他上了轿。手一挥，所有人靠拢，宫门也不管了，大家回家了。
　　“小王爷！”边上的禁卫指挥使还急呢，您一任性，就把人带走了，我怎么办？好歹我的人顶上了，交了班，您再走啊！
　　“再装就假了！”郭鹏把令牌一扔，就跳上了马。少帝能真的把一门之守卫交给他就怪了。禁卫指挥所的人都在一边的宫室里，而且城楼上也有侍卫，人人全付武装。只要自己敢夺门，自己带的这三十几号人就万箭穿心。现在不让他走，装给谁看啊！
　　在后头的卫指挥使还郁闷了，您能别这么任性吗？生怕人家不知道，你们就是护着辛会员来考试的。不过，该客气的还得客气一下。
　　“是是，您好走。辛会元，辛苦了！”指挥使有点尴尬了，谁乐意开打？之前小王爷一个力战二十死士的事儿，他们又不是没听说，就算没看到当时的惨状，但是小王爷的剑他们是看到的，剑鞘被血浸透，剑两边的刃都卷了边。再看看那些尸体和兵器，指挥使现在就对辛鲲特客气了。不求像顾宏那把特别定制了，您随便打把跟小王爷差不多的就成。


第266章 被报仇
　　辛鲲盖上了毯子，正午的阳光照着她的脸，就跟石刻一样冷硬。她知道，少帝输了，可是她也没赢。她并没有帮辛家人把心里的那口气给出了，他们心里的伤痕永远不能愈合。就算现在马良才和麦吉都死了，但没有认错。只要没认错，辛家人的气都出不出来的。
　　郭鹏骑马跟着她，有点担心。马良才自裁，对所有人来说正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当消息传来，蔡关和郭鹏都怔了一下，结果是他们突然觉得若这个人不是马良才，不是杀了辛健夫妇的马良才，他会有什么感觉？他们一定不会有任何的感觉。
　　对，没有任何感觉。
　　当时，他们俩一块对视了一眼，这几天，他们都没离开过辛家巷，他们十分担心辛鲲会怎么做。
　　老爷子三天没出门，而辛瑶也是，辛爷是不想出门。辛瑶是被辛鲲下了禁足令，辛家巷里，辛鲲的命令就是铁律，辛瑶绝对没有机会逃出来。
　　李家三人的反应也十分愤怒，他们现在一齐看着辛鲲，他们等着辛鲲做决定。
　　这两天，郭鹏就看辛鲲打发簪，他的心里都只抽抽，辛鲲病后就没有拿过锤子了，他拿起了一小块花钢就在那儿慢慢在那敲打，他没有画图，他也没有设计，他在一直在敲打。
　　蔡关后来来了，默默的看着辛鲲那儿轻轻的磨着发簪，他的心跳了一下，把眉头皱得死死的。
　　所以今天一早，蔡关看她戴着那个发簪，心又跳了，他特意叫郭鹏小心，他害怕辛鲲真的冲动了。他太知道一个冷静的人一但疯狂的冲动会造成的伤害有么可怕。他害怕了，所以他让郭鹏关注，他要郭鹏一定不能让辛鲲做傻事。有些事，不要急于一时。
　　郭鹏当时想的是，若是辛鲲真的冲动了，他会怎么办？郭鹏当时啥也没说？只是对蔡关笑了，他当时回去就换了剑。他换了陨石剑！
　　而现在，辛鲲中午就出来了，而现在，他一个字也没说，这个让他非常痛苦。他觉得，他宁可，辛鲲拿着他的小刀刀去捅死少帝算了。因为他不要让鲲弟这么难过！
　　他正担心着，突然，侍卫们突然一下子改变了队形。郭鹏一下子关注了，改变队形只有一个可能性，有危险。
　　郭鹏停了下来，冷冷的看着前方。
　　一个少年，看上去十八九岁的样子，他全身都是危险，他充满了仇恨的看着软椅上的辛鲲。
　　辛鲲睁开了眼，冷冷的看着那个少年，最终，她的眼睛落在那个少年的苗刀。
　　“你姓麦吧？”辛鲲没有笑，收回了眼睛，终看向了他的脸。
　　“我听不见。”那个少年大吼着。
　　辛鲲笑了，长长的吸了一大口气，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右手轻轻抬起，挥了一下。
　　“鲲弟！”
　　“他才一个人！”辛鲲笑着仰头看着郭鹏。
　　郭鹏抿着嘴，“让！”
　　侍卫分开了，但侍卫长伸手把那个少年的剑取下，才让他进去。
　　“说吧，你要来报仇吗？因为我的关系，于是你没有了家产，没有父亲。”辛鲲坦然的看着麦少爷。
　　“你承认了？”麦少爷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
　　“你多大，我十六，快十七了！”辛鲲还是温和和说道，就像闲话家常。
　　“二十一！”麦少爷不知道辛鲲为什么会这么问，下意识的回答，但马上惊醒了，“你想卖乖吗？想说你做不到吗？”
　　“当然不是，对，你没有家产，没父亲是我干的。我一点也不后悔。”辛鲲摇头，说得很平静。
　　“你……”麦少爷呆了，他想伸手揍辛鲲时，他的拳头被郭鹏一个剑鞘挡开了。
　　“四年前有一对夫妇在自己家里的作坊里，被人杀了。他们的孩子那时十二岁，他们还有老父。十二岁的孩子，一路被人追杀，终于回到了祖父的身边，可是就算进了京，他考上了功名，他还是不断的在被追杀。就在这大街上，他只能被人抬着时，还会有江湖人冲上来。”辛鲲看着麦少爷，“没有父母，失去家产，自己还不一定能活，那么，你说，那个小孩子能不能把杀他父母的凶手绳之以法？”
　　“你……诡辩！”麦少爷一下子涨红了脸，麦吉进京的事，他也是知道的，还见过一面，毕竟他是首告，还是有优待的，只是父亲死了，他一下子失去了方寸，这才冲到辛鲲的面前，结果辛鲲这么冷静的回答自己时，他无言以对。
　　“我用不着！你看到我身边的人了，他们能护着我屡被暗杀，而全身而退，为什么不能去直接把杀我父母的人抓回来千刀万剐？因为我是读书人，我相信王法！所以你父亲自首了，他承担了他的责任。所以你若还觉得我错了，就杀吧！”辛鲲闭上了眼，地不动，山不摇。
　　“不动手就走远一点，我们少爷要回去吃药了。”阿大吼了一声，大家一齐排好队，绕开了麦少爷，侍卫长留在最后，把那把苗刀还给他，然后转身就走了。
　　“他说的是真的？”麦少爷迟疑了一下，他还是要再确定一下。辛家的事，父亲没提，更没提一路追杀的事，他当时只让他照顾家人，别再生事。
　　“三十五个军中好手，十二个江湖各派高手，我们三次一共伤了十六位。”侍卫长冷冷的看着他，“你当街行刺朝廷举人，按律该送你去顺天府的，不过少爷没说，那就算了。”
　　“他十二岁怎么逃出来的？”
　　“你以为他是你！”侍卫长冷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这里是大街上，确切的说，是靠近辛家巷的大街，那一次辛鲲被刺，就是在这儿。边上还有不少的老百姓亲眼目睹，刚刚麦少爷与辛鲲的对答大家也都听到了，就算辛鲲的声音并不大，但边上的人都刻意屏住了呼吸。
　　“小子，当初人家来杀辛会员我们都是看到的，可怜啊，辛会员只能靠着墙站着，我们可是看着他好不容易才活过来的，你爹就该千刀万剐！”一个大娘吼了出来。顺便往他身上随手扔了一个烂菜叶子。
　　有一就有二，很快各种东西都往麦少爷的身上砸了过来，不过麦少爷并没有动，此时，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第267章 你信法律
　　辛鲲到家时，李婶冲了出来，“怎么啦，怎么啦？可是在殿上晕了！”
　　“没有，我考完了，皇上怕我误了吃药的时间，让我回来了。”辛鲲笑了笑，摆手拒绝了来扶她的丫头，自己准备进去了。
　　“你要是身体还好，进去看看瑶儿吧？她今天早上都没吃东西。”李婶忙上前扶住了辛鲲。
　　“好。”辛鲲点了一下头。
　　“那我让人准备你的药，不成，我还是亲自去请海大夫来一趟好了。”李婶忙又跑出去，她永远都风风火火。
　　辛鲲慢慢的走向了内院，郭鹏看看辛鲲的背后，想着要不要跟上，不过他的腿被抱了，“打架！”
　　“小宝，你现在可以说好多字了。”郭鹏低头瞪着小宝，他已经可以在辛家巷里乱跑了，不过为什么他看到自己就两字？
　　“看打架！”小宝着重的点点头。
　　“老魏！”郭鹏对外吼了一声，一手拎起他，让他坐在自己手臂上，“过会让老魏陪你玩好不？”
　　“好！”小宝认真的想了一下，还是决定了。
　　侍卫长老魏忙冲了过来，十分乐呵呵的把小宝接走了，郭鹏还听到老魏在跟小宝保证，一会一准有一堆人能打成一团。郭鹏哆嗦了一下，老魏这么做，那些侍卫们知道吗？
　　郭鹏走进了二进，看看辛瑶的屋子，纠结了一下，他不喜欢进辛瑶的屋子。去辛鲲的屋子等好像有点无聊，左右想想，还是跳上院里的大槐树上，坐在树叉里，感觉舒服多了。他一点也没想到，他此时应该去侍卫营跟小宝他们一块玩的。而此时，他不想离辛鲲远了。
　　辛鲲此时已经坐到了辛瑶的北屋，辛瑶的北屋也是书房，靠在炕上看书，而炕桌上还放着点心、水果。
　　“李婶说你不吃饭，合着你吃点心了。”辛鲲坐到了另一边，抬头跟辛瑶的丫头说道，“去给我沏杯奶茶。”
　　“别，去问问少爷的药好了没？”辛瑶忙坐起，轻吼了一声。
　　丫环对着辛鲲笑了笑，行了一礼退了出去。她自是知道，少爷跟小姐有事说，她是辛瑶贴身的丫头，可以说是从小陪着辛瑶过来的，她也问过辛瑶，怎么跟少爷这么亲。辛瑶就是不作声，但这也是答案。所以她也一直把辛鲲当自己家的少爷，认真对待。
　　“殿试可以提前这么早出来？”辛瑶侧头看着辛鲲，她以为殿试是要考一天的。
　　“你以为跟我们那会一样，一个微信可以把答案发向全世界。”辛鲲也半躺下了，高考当然不能太早出来，但是殿试，早晚又如何。
　　“你不该来跟我聊，该去见爷爷。”辛瑶抿起嘴，可脸更僵硬了。她还在生辛鲲的气，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但是，她现在真的气得要死。
　　“我不会劝你们，我理解你们，我用尽了心机，结果不是我想要的那个结果，那口气出不来，我也觉得憋闷。”辛鲲摇头，长叹了一声。
　　“所以还是想劝我，报仇的事，让你来？哥，你扛着不该你扛的东西，你会让我觉得自己不配做他们的女儿。”辛瑶深深的看着辛鲲，自己才是辛健夫妇的女儿，她是真的被他们宠爱长大的孩子，现在辛鲲不让她插手，她真的觉得快气死了。
　　“我没有阻止你报仇，只是我想把前面的事做足了。”辛鲲想了一下，轻轻的叹息了一下，“还有就是，我没有扛着我不该扛的东西。我姓辛，我现在是辛家的儿子，我这才是报仇的主体。”
　　“哥！”辛瑶真是跳脚了，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算是保护你，是啊，我不算是保护你。”辛鲲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我不让你出来，是我怕自己控制不了局面。”
　　“你怕我给你捣乱，所以凡事都不跟我说？”辛瑶又怒了。
　　“没有，其实除了我，没有人知道事情的全部。爷爷帮我打了越王剑，他不知道我要用来做什么，只是听我的话去做了；小王爷帮我换了剑，他也没问过我以后会怎么办？蔡大人一个劲的猜，我会怎么做；还有知道一部份的应该是仁亲王，我让顾大人帮我做了两件事，一是逼麦家离开贵州，二是告诉麦吉，岳指挥使正求我办事。我猜仁亲王是知道，我让顾大人做的是什么。但他怎么也猜不出，越王剑从头到尾都是我搞出来的。”
　　“这么算，我猜的比较多。我不知道你早就派顾大人去贵州，所以，你不说，并不是你不信人，而是怕变数。”辛瑶脑子也不慢，当越王剑一出世，她猜得就差不多了。不过没想到辛鲲还有后招罢了。
　　“现在我后悔了，我该让你派人去把马良才拎过来，让他跪在你父母的面前忏悔。我竟然还相信法治？”辛鲲郁闷了。
　　“哥，你再说一次，你说你相信什么？”
　　“我坚持把他们绳之以法，果然是个错误。”辛鲲还在幽怨着，根本没听出辛瑶在说什么。
　　“哥啊！其实，你不觉得你其实用错误的开始，造成了一个错误的结果？”辛瑶瞪着辛鲲，合着这位真的觉得自己是相信法治的！她还以为，她坚持将他们绳之以法，是为了让他们身败名裂，全家族蒙羞，合着她觉得自己是法治。辛瑶觉得，这位，这位……呵呵！
　　“你什么意思？”辛鲲瞪着她，啥意思？自己可是博士，就算不是D员，但也是受D教育多年好不。
　　“你叫爷爷造假，伪造国家一级文物；你把古墓的位置告诉人，让人去盗墓；你叫小王爷偷龙转凤换贡品；然后你挑起民变，万一控制不好，你不知道会死多少人？”辛瑶瞪着辛鲲，这位竟然说自己尊重法律。
　　辛鲲想了一下，点点头，“也对，现在我好受多了，至少我弄死了两个坏人。”
　　辛瑶笑了，“我也是，现在好多了。谢谢你，哥，谢谢你！”
　　“一块去看看爷爷吧！最难过的人是他。”辛鲲站起来，现在最难受的就是老爷子，自己和辛瑶对辛健夫妇的感情都远不如辛爷，他惟一的儿子白死了，他才是最痛苦的人。


第268章 我们是一家人
　　“我还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我没病。”辛鲲看辛瑶起身扶起了她，看看外面，深吸了一口气，小声说道。
　　“你说什么？”辛瑶瞪大了眼睛。这个以她快死了，骗自己放弃江南的生意，现在跟自己说她没病。
　　“我师父让我试药。”辛鲲耸了一下肩膀。
　　“哥！”辛瑶都要跳脚了，有随便试药的吗？不对，重点不在试药，而在于她骗自己。
　　“所以我过几年，就能安然退出。”辛鲲对她晃了一下脑子。
　　“哥，现在我真想叫你哥，你太狠了。”辛瑶惊叹了一下，她脑子一直不慢，她虽没病，可她是女孩，若不弄有病的名声，她过几年怎么安然退出？对，辛鲲是女孩，她若不能安然退出，自己江南的生意还是保不住，一下子气就平了，瞅着她，“你在现代，你导师管得住您吗？”
　　“不，没人能管得住我！”辛鲲耸了一下肩膀，她就不说，她来之前，就跟导师翻脸的事了。
　　“我同情你身边的人。”辛瑶还是扶起他。
　　辛鲲无所谓，慢慢的走向了正屋，老爷子三天没出过门，虽说饭还在吃，但吃得很少。辛鲲这几天其实也在思考，她该如何应对。她在没有答案时，她不愿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于是，她也把空间留给他们，让他们安静下来。
　　其实现在她其实也没想明白，不过，辛瑶有一个点很对，她以罪制罪，还在说什么自己是要把罪人绳子以法。其实自己也算以暴治暴吧！
　　走正了正屋，老爷子书房里写着什么，辛鲲进屋，默默的跪下了。辛瑶怔了，她来的时间比辛鲲长多了，但是她还是不习惯动不动跟人下跪，这个人就算是祖父，她也只有过年时，跟着一起跪下拜年。但是现在，她只能跟着辛鲲一块跪下。
　　“考完了吗？”老爷子怔了一下，皱着眉头看着辛鲲。
　　“是，爷爷，我回来了。”辛鲲还跪着，轻轻的回道。
　　“好，快起来，跪着做什么？”老爷子看着她们，放下了笔。
　　“爷爷，我错了，瑶儿说得对，我做错了。”辛鲲没有动，伏在了地上。
　　蔡关是晚上过来的，不过辛鲲没出来吃饭，她关了门睡了。中午她跟老爷子道歉了，她做错了。所以她凭什么要求，事情要按她的编剧故事在走。重点是，她凭什么说自己是对的。只是因为她在报仇？
　　老爷子笑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把辛鲲扶了起来。但老爷子摇了头。他没回复辛鲲，他只是看着辛瑶，“你真的觉得你哥错了吗？”
　　“当然不，我只是觉得她对自己太严。若是我，才懒得这么做，是啊，我当初进京，就是想知道她是不是杀我父母的仇人。她若是，我就杀了她。若不是，我就让她帮我。所以，那时，哥就该让我派人去杀了马良才才是正理。费这么多事做什么？”辛瑶翻了一个白眼。
　　“真的一个二品总督被人杀死在任上，只怕就是惊天巨案了！我不觉得鲲儿做错了。一步一步的逼着他们路越走越窄，不断的犯错。现在他们死了，没人会觉得你错了，所以你也不用自责。”辛爷坦然的说道。
　　“不，我该再想想，用更合法一点的路来走，我太理所当然了。”辛鲲摇头，认真的想一下，不是没有合法的路来走的，可是她没有，她其实是走了一条最远的路，还没有达到目的。所以此时她最受打击的，就是这个了，她太自负了！
　　“好了，有罪的人已经死了，是你逼得他们不得不面对，健儿夫妇看到了。”辛爷轻轻的拍拍她的肩膀。
　　这几天，老爷子其实也是真的气闷，他原本还想去看看马良才，看看他跪在堂上，承认他们的罪行，结果那人自裁了，这算什么。可是看到辛鲲，他一下子就醒悟了，马良才已经死了，可是他的孙女还活着，他不能让自己的孙女这么难过。
　　辛鲲笑了，长叹了一声，“爷爷，至少，有罪的人已经死了，而皇上近期应该会公布马良才的罪行。爷爷，放宽心，健叔不会白死。”
　　“你干的？”老爷子一颤，他此时真不是激动，而是觉得痛苦，他不要辛鲲拿自己去冒险。
　　“不算，是皇上自找的。”辛鲲还是笑眯眯的，似乎没有一点难受的样子。
　　“鲲儿！”辛爷都想死了，“健儿死了，可你还活着。你们得活着！”
　　辛爷和辛瑶都知道这三天辛鲲也没说过话，他打了一天的铁，然后就回屋看书了，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现在，她跟他们说，弄死马良才就是不想公开这件事的皇上，最终会承认马良才做了什么事，他要给辛家一个交待？这怎么可能，老爷子不想辛鲲冲动之下，把自己玩死。
　　“我真的没做什么，是他自己心虚了，他自找的。”辛鲲笑了，她就不说，自己为什么飞快的完成题目，她为什么那么特意的引人注目，她就是让少帝坐立难安，最终，落入陷阱。
　　“其实我们做了很多事，我们让他们这一年很痛苦，够了。我们做得很好！”辛爷轻轻的拍拍她脸，老爷子没用你，而是我们。他告诉了辛鲲，这一切是我们一起走的。你别多想了，事情到了这一步，不要再多说什么了。
　　“哥，你做得很好，比我好。”辛瑶拥抱了辛鲲，此时她后悔，她不该告诉辛鲲，她的错。
　　辛鲲没说话，只是静静的拥抱了他们，现在她惟一安慰的是，这里真的是她的家，这里有爱她的家人。
　　所以蔡关回来了，他对宫里的事从仁亲王那儿得了确定的消息之后，才回来时，他以为他可以看到一个兴高彩烈的辛鲲，她逼得少帝妥协了。
　　可是，结果一回来了，郭鹏带着他的饭，顶着小宝一块去侍卫营。辛爷和辛瑶倒是出来吃饭了，不过不想说话。李婶和李叔他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只能沉默。小心的看着大家的脸色！


第269章 没有结果
　　“那个，鲲儿回来没说什么？”蔡关决定自己开口了。
　　“没有，海大夫来开了药，她吃了就睡了。”辛瑶决定开口，这里就她可以做代言人。
　　“脉相不好？”蔡关忙问道，一下子想到，这些日子辛鲲心情不好，就算今天大仇得报，但身体只怕也撑不住的。
　　“嗯，这些日子她太累了。”辛爷也终于抬头，看了一眼蔡关面前的餐盘，他的餐盘还用银罩罩着。所以，他说话时，他就不打算揭开了。
　　“也是，只怕用了大心思。爷爷，鲲弟今天表现得非常好，他为辛家真的拿到了一个连中六元的状元郎！”蔡关也不知道啥时候也叫辛爷‘爷爷’了。
　　“好，你快吃吧！你的房子弄好了，按着柳小姐的意思做的，你和她的房间有八丈远。而且，你的房间和她的房间各有一个浴室。放心，她都准备给你单独弄一个厨房了。所有的都是单独的！”辛瑶决定换一个话题了。
　　想到柳淑媛去看过辛鲲要送给蔡关的婚房后，十分霸气的把房子功能全改了。当时的工头都惊呆了，不过辛瑶十分恶趣味的让人照着淑媛的意思来改。
　　反正蔡柳两家已经决定了，这俩都反对无效。于是这俩，很漂亮的各种回避。蔡关表现得就跟没有婚约一样。而柳淑媛没有这样，她坦然的承认了婚约，但是她把他们以后的关系，设计得各种的分开了。以保证，蔡关能离她八丈远，还无话可说。
　　蔡关怔了一下，这是啥意思，我的房子，为什么让她设计？他瞪着辛瑶，可是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蔡大人，这不好吧！”李婶纠结了，夫妇哪能这样呢？厨房浴室都算了，可是连房间都隔了八丈远，那算什么夫妻。而李婶不知道的是，大户人家，夫妻的房间原本就是分开的。
　　“是，若我老婆这样，我可能跟她急。”辛瑶看看蔡关那脸色，都有大笑三声的冲动。所以还是大哥的眼神好，一下子就看出，柳淑媛真是那个最适合蔡关的人。让他矫情，有一个身份，性子无一不输他的人，看他矫情个啥。
　　蔡关觉得自己就不该来，明明他是来见辛鲲的，为什么现在成大家关切自己的婚事了。更可气的是，自己的房子，为什么让柳淑媛来改？
　　“快吃饭吧！”辛爷指了那个银罩。人家都吃饭，结果，桌上一大块地方给他一个人罩着，真是看不下去。
　　“爷爷！那宅子是鲲儿要送我的！”蔡关决定跟老爷子说道、说道。这是自己的宅子！
　　“是，是！那你什么时候成亲？知道你定亲，鲲儿就着急，不知道送你什么才好。正好我们买了这一片，于是就挑了这宅子。前后三进，虽说无品阶，但是鲲儿找了一个挺好的营造师来了，回头去看看，有没有要改的地方。”辛爷随和的说道，我不能不让柳姑娘不改，你也可以加上自己喜欢的。反正宅子已经是你们的，改的费用是我们的，你们自己闹去。
　　“嗯，明天我让淑媛和营造师都来。反正你们慢慢议！”辛瑶还在笑，笑得让蔡关想死。
　　“那个，你们不在意鲲弟能连中六元吗？李婶、李叔、小安姐，你们不开心？”蔡关决定问问不知情的李家三个，他们不知道辛鲲是女孩，所以他们应该会开心一点的。
　　“只要鲲儿身体好点，中不中状元，我们还真的不在意。”李婶想了一下，一脸纠结。
　　“是啊，鲲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现在也是只期望鲲儿能快点成亲！”李叔皱着眉头。中不中状元已经无所谓了，反正他都是进士了。那就是官。算是已经立了业，这会，他真的觉得作为家里惟一的男丁，他要负起责任来。
　　辛瑶撑着脑袋，“李叔，你就想着我哥快点成亲，最好生个孩子，为辛家传宗接代才是正理吗？听着我觉得比让我哥当状元还麻烦。”
　　“胡说什么？老爷子，鲲儿真不小了。”李婶有劲了，“现在我看鲲儿也好多了，真的该找个人回来伺候他了。”
　　“嗯，现在坏人都死了，咱们家也该办个喜事。鲲儿现在什么事都自己做，我看着都累。爷爷，要不，还是请个冰人回来？”小安姐笑着看着老爷子。
　　“现在她背着我们已经很累了，让她自在一点吧！”辛爷扒了一口麦饭，他就算这时，他还是不改之前简朴的生活。于是家里只要有老爷子在，还是尽量家常，让老爷子开心。老爷子现在还真的开心不起来，说什么？让她成亲，她心思原本就重，这样，她会更重的。
　　“就是，为了我们，她都不敢死。再弄个人回来，让她怎么办？”辛瑶忙点头，重重的说道。
　　李家三人怔了一下，这是啥意思？但想了一下，李婶还是纠结了一下，“老爷子，就是知道鲲儿太累了，才想找个人回来，至少是个安慰。咱们对他再好，能比得过身边的人？”
　　大家沉默了，不管辛鲲是不是男孩子，作为长辈，都知道，若有一个身边的人，哪怕只是一个安慰，这个安慰，比家人重要得多。至少此时，他们都不能进入辛鲲的卧室，但若真的有一个人，此时，那个人才会真的安慰到辛鲲。只是这个人，不是没有，而是不行。
　　蔡关让人拿了银罩，自己端起了他的雨过天青的小碗，但碗里，也是麦饭。他才想起，辛爷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了他们的大家长，他是朴素的老人，他心里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一心一意的为着他的子孙好，不管是不是亲生的。所以他不介意跟着一块吃麦饭，不介意叫一个老匠户为爷爷。
　　他现在突然有点想去看看自己的宅子，辛鲲喜欢的人是郭鹏。这点，他一直很清楚。他能接受辛鲲的选择，是因为，辛鲲没有骗过他。辛鲲一直很清晰的告诉他，他不要跟他在一起。
　　但这件事，辛鲲不一定能成功。对他们这种人来说，结果很重要。他定亲之前，他有来找辛鲲谈。只要辛鲲说，‘好，我们在一起。’蔡关就会去准备，他能做到有结果。毕竟他只是首辅的孙子，而首辅不止他一个孙子。
　　所以，他没有反对定亲。曾经他没有定亲，是他瞧不起任何人。现在他能定亲，是因为他知道了，自己并没有什么了不起。这是他可以有的结果。
　　而辛鲲和小王爷郭鹏不同，郭鹏可以吗？所有人，都看不到结果。


第270章 无题
　　第二天一早，辛鲲醒来时，辛瑶就坐在郭鹏的躺椅上。
　　“做什么？”辛鲲瞪着她。
　　“哥，我觉得自己是瞎子，真的，小王爷瞎是他太蠢了。蔡大人都能看出来，我竟然能看不出来。你说，我得有多蠢？”辛瑶深吸了一口气，左右看看，睡醒的辛鲲长发柔顺的洒在了枕头上，她的脸透着一种磨砂般的质感。她从来就不是苍白，她的脸色一直不错。
　　“你一早过来，就是来证明自己瞎？”辛鲲打了一个呵欠，“所以我觉得海大夫去卖安眠药也能发财。”
　　“你以为现在跟我们那会一样，满街都是失眠人氏。”辛瑶翻了一个白眼，看了她一眼，“你失眠？”
　　“还好，现在不考了，我决定去作坊玩。要不要给你打点好玩的！”辛鲲动动自己的脖子，为马良才的事，还有考试的事，她这些日子，真的一直没睡着。真的感觉自己有点情商太低了！
　　“你真的会吗？”辛瑶相信她会设计，现代人最喜欢胡思乱想了，反正试呗。所以她在看辛鲲试越王剑时，她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反正有范本，做得差不多就成了。但现在，辛鲲说自己去打铁，她还真的有点诧异。
　　“切！”辛鲲给她一个白眼。
　　“所以爷爷喜欢你，我真的觉得他喜欢你比喜欢我多。”辛瑶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我要去吃饭，饿死我了。”辛鲲起来拍了她一下，去浴室了。
　　“哥，放松一点，与你相关的人，其实没几个。你不用背着我们！”辛瑶轻轻的在她背后轻轻的说道。
　　辛鲲回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只是对她绽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去让李婶给你做汤面。”辛瑶跳起来。
　　“算了，我现在习惯喝粥了，不然怎么对得起你的心思。”辛鲲摆了手，进浴室了。
　　辛瑶一早其实只是想来看看辛鲲罢了，刚刚看她熟睡的样子，她真的很瘦，也许她没病，但是她真的很瘦。她细细的想想自己第一次见她的样子，她其实装病装得很辛苦吧？
　　昨天蔡关那么兴奋的过来，其实只是想告诉他们，辛鲲拿到了状元之位，本朝建立起来，第一位连中六元的士子。
　　辛瑶就算是一个商学院的学生，也知道，中华民族上下五千年，而有科举历时一千三百年！在这一千三百年里，三元及第的有十七位，而真的连中六元的只有一位！还有一位是清朝的钱某人，他只能说是六元及第，他曾多次参加童生试，却屡试不第。而那位连中六元的状元郎，结果并不好，听说是跳河自杀的。为什么，辛瑶不知道，她不是学历史的，这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杂学，一个在商业应酬时的谈资罢了。
　　这说明一个什么情况？一千三百年，能考上六元及地的都只有两个人！因为太难了！
　　现在她面前的这位，她当着自己的面，考出了六元及地。她真的只是因为，她在大学学古文吗？因为她是博士吗？
　　不！她也读了大学，她从小在商业的家族长大，她到了这儿，她用了多少时间，她用了多少心思？她来了之后，过得最好的日子，就是来到了辛鲲的身边。而因为有了辛鲲，她终于能睡得着了。她甚至不敢告诉辛鲲，自己之前谱那么大，可是她夜里都不敢闭着眼睡觉。
　　所以，面前跟自己一样的穿越者，她努力了。现在看她，再看看这个屋子，就算只是卧室，可是这房间里，随便伸手，就能抽出一本书来。她绝对相信，这里的书她是全看过的，她刚刚抽了一本书，她认识每一个字，可是，她看不懂。就算她也读过大学，她照样不懂。
　　再想想辛鲲为父母报仇的过程，她每一步都走得很稳。自己昨天说她并不尊重法律后，她立刻就后悔了。她其实很明白辛鲲为什么那么做的。
　　辛鲲不愿用别的理由让马良才受审，这是辛家的尊严。她必须要让天下人知道，一个二品大员因为杀害了一对匠户夫妇而被绳之以法！
　　以她的本事，随便就可以找出一个合理合法的原由，拉下马良才，这能有多难。可是她费尽了心机，她把所有能犯的法都犯了，却只是为了辛家的尊严而已。
　　“怎么还在这儿？”辛鲲洗完了，换好衣服出来时，看辛瑶还坐在那儿，翻着一本脉书，“别翻坏了，这本书是绝版。”
　　“为什么我认识每一个字，合在一块，就不知道是啥了？”辛瑶愤愤的说道，“弄得跟我是文盲一样。”
　　“这个我刚来时也看不明白，是师父手把手教才会的。所以你也别费那事了！”辛鲲摇头自己小心的拿回了书，顺手在床上翻出一本书给她。
　　“韩非子？”
　　“当故事书看吧！”辛鲲一笑，随意的说道。
　　“哥，对不起！”辛瑶没想到辛鲲的枕边书竟然是法家始祖的书。
　　“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从来不觉得我错了，但不喜欢我又当什么，又立牌坊。我为什么不能大大方方的说，坦然一点。”辛鲲笑了一下，轻轻的敲了她一下，“说实话，你没说时，我真的没意识到，我用了错误的方式。你是对的，真的，瑶儿，我昨天一直在想，若我们在21世纪，你敢说，派人去绑了马良才弄死他们？我敢用这么多人力物力，然后破坏古墓，挑动人性？不，不可能的！我凭什么这么做？我一个刚刚走出校门的学生，能做什么？”
　　“是啊，我是因为有了你，而你，是因为你创道了历史。”辛瑶笑了起来。
　　“不，我忘记自己是谁了。”辛鲲笑了一下。
　　“走吧，你再不出去吃饭，李婶要哭了。”辛瑶扶住了她。
　　“走吧！”辛鲲一笑，她今天真的好多了，马良才不是问题了，问题是她自己，她差点忘记自己谁了。
　　大桌上老爷子和李叔黑着脸坐着。
　　“爷爷，李叔！”辛鲲和辛瑶一块进来，看看这表情，两人一齐老实的行礼，不敢多说。


第271章 脾气问题
　　“辛大哥，我来了！”淑媛跳了出来。
　　辛鲲退了一步，想想看看辛瑶，她是知道淑媛没事跟辛瑶一块玩，不过，现在为什么她一早又来了。难怪老爷子和李叔一脸的苦像了，这跟郭鹏他们不同，这是大家闺秀，还是已经定了亲的大家闺秀。到家里，他们这些人都是外男，这合适吗？
　　“哦，跟家里说了吗？”不过再苦也得接着，总不能说，您怎么来了吧！
　　“嗯，我坐家里的车出来的，我想李婶的点心了，于是过来吃早点。”淑媛真的没当自己是外人。
　　“哦，那快坐吧！”辛鲲对她假笑了一下。
　　辛瑶忙扶她去坐下，小宝扑上来。辛鲲瞪着小宝，这位没对自己这么亲近过啊？
　　“鹏鹏！”小宝跟辛鲲投诉着。
　　“小王爷人呢？”辛鲲一付我就知道。
　　“我一来，他就跑了，我都订亲了，他怕什么？”淑媛坐下，愤愤的说道。
　　“那……你乐意跟我玩吗？”辛鲲纠结了一下，十分纠结的问道。
　　“不要，老魏！”小宝立刻摇头，提出了备用人选。
　　“叫阿大送小宝去找老魏。”辛鲲无语，只能回头，阿大就在前院。正好让丫环送小宝去。
　　“你是不是来劲了？”小安瞪着儿子。
　　小宝奔向了老爷子，老爷子也低头看他，“还要小王爷不？”
　　“要！”小宝不怕死的说道。
　　“要不，今天姥爷带你去作坊玩，看人打铁好不。”老李对亲孙还是挺有爱的。
　　“老魏！”小宝哭了，眼泪都出来了。
　　“好了，好了！先吃饭好不。”辛鲲撑着下巴，现在看出来，她真的不喜欢小孩子，一早上，就这点事儿，看看闹腾的。
　　“不要！”小宝又伸头了。
　　“不要也不成，你归你娘管，我们都不能反对你娘。”辛鲲摇头，小宝略知一点事后，辛鲲就跟家里人说了，所有人不许反对小安对小宝的教育方式。小安无论怎么管教小宝，大家都不许反对。因为小宝必须要知道，他归自己亲娘管，他不能瞧不起自己的亲娘。
　　“你要不要吃饭？”小安敲了一下桌子，瞪着儿子。
　　小宝伸头看看，觉得桌子上的这些人好像没指往了，把手伸给了辛鲲。
　　“让我抱吗？”辛鲲有点迟疑，这位好像没让自己抱过呢？
　　小宝点头。
　　辛鲲看看老爷子，纠结了一下，还是弯腰把小宝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膝上。
　　“我要上去！”小宝指着辛鲲的肩膀。
　　“小宝，这个，我做不到。”辛鲲想哭了。
　　“好吧，包子！”小宝挺随和，指向包子。
　　辛鲲立刻给了他一个包子。
　　“辛大哥脾气真好。”淑媛十分感叹。
　　“你错了！”辛鲲十分严肃，现在她觉得小宝坐在自己膝上，让她很紧张。
　　“哥，你要不喝点奶吧！”辛瑶看看那个辛鲲的僵硬，觉得好同情，“小宝，你不喜欢小姨吗？为什么只要舅舅抱？”
　　“鹏鹏怕舅舅，要听舅舅的话。”小宝吃着包子，很肯定的说道。
　　“好的，你乖！”辛鲲脸更黑了，自己让郭鹏害怕了？这个话题得跟郭鹏谈一下。
　　“你能不能坐在自己坐位上吃？”小安又吼了。
　　“不要，我要坐在这儿吃。舅舅喜欢我。”小宝捧着包子，对母亲吼着。
　　“好了，让他快点吃。”辛鲲对着小安摇摇头，拿了一杯牛奶给了小宝。
　　小宝规矩还不错，放下包子，双手捧着牛奶，喝了几口。再低头专心的吃着包子，辛鲲看到他嘴上的白沫，纠结了一下，顺手把辛瑶的帕子抽了出来，给小宝擦了一下嘴。
　　小宝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伸出了袖子，随便一擦。
　　辛鲲闭上了眼，辛瑶苦着脸。这个她也看不下去了，可是她还真的不能说。
　　小安噗的笑了，现在辛鲲的样子特别像蔡关，她真的觉得若是蔡大人看到这幕，一定特好玩。
　　小宝终于吃完了，又用袖子擦了一下嘴，然后跳了下来，“娘，我能出去玩吗？”
　　“不能！你要跟外公去作坊。”小安瞪着儿子。
　　“为什么？”小宝叉着腰，愤怒的看着小安。
　　“因为舅舅过会也会去，你要不要看舅舅打小刀刀？”辛鲲看着小宝。
　　“打什么刀刀？”小宝看着辛鲲，他的兴趣终于被勾起了。
　　“你去画一个，你想要什么刀刀，舅舅给你打出来。”
　　“什么都可以吗？”小宝认真的问道。
　　“原则上，应该可以。你要画简单一点，舅舅没什么力气。”辛鲲认真的想了一下，点点头。
　　小宝立刻跑回去了，他要拿自己的宝贝玩具去。
　　“鲲儿，你要去作坊？”李叔忙说道。
　　“嗯，考完了，去动一下。”辛鲲笑了一下，让人换了桌上的盘子和杯子。李婶给她送上一碗粥，辛鲲慢慢的喝了一口粥。
　　“你快吃。”辛瑶忙给她夹了一个烧麦。
　　辛鲲低头喝着粥，慢慢的吃了起来。
　　“辛大哥，我爷爷说，这回你真的要名留青史了。”淑媛看看辛鲲又要去作坊，觉得有些奇怪，你都要名留青史了，你还去打铁？
　　“别，你去查一下，真的名留青史的，有几个有好结果。我哥这样挺好的，知道自己是谁，我们就匠户之家，爷爷打铁的，我卖铁器的。”辛瑶知道淑媛想说什么，但是她喜欢辛鲲刚刚在房间里说的话，她差点忘记自己是谁了。但是自己呢？是啊，自己差点也忘记自己是谁了。
　　淑媛怔了一下，想了想，“辛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是书香门第，自然觉得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但我们家，真的能打出最好的武器，才是我们最幸福的事。顺便说一声，我挺会考试，但我不见得真的有学问。”辛鲲笑盈盈的对淑媛说道。
　　“你听懂了吗？”淑媛又糊涂了。
　　辛瑶笑了，这句话她再理解不过了。二十一世纪的孩子，会考试的人，会占很大的便宜。但是说这些成绩好的人，真不是有学问的人。
　　“你不用懂。”辛瑶笑着给她也夹了一个烧麦。
　　“唉，就是说，我跟蔡大人比，比学问，我不如他。但比考试，他不如我。”辛鲲抿着嘴。
　　“辛大哥！”淑媛一下子脸红了。
　　“好了，你们玩，爷爷，我们走吧！”辛鲲放下了碗，看向了祖父，估计他们吃不下去了。
　　“哥，要不你早点回来，我约了营造师，蔡大人不答应那房子的改动，正好淑媛也来了。”


第272章 谁比较正常
　　“走！”小宝拿着他的宝贝小剑过来，对辛鲲挥了一下手。这是老魏用木头给削的，打磨得光光，现在是小宝最喜欢的玩具。
　　“你们慢慢的玩。”辛鲲疯了才会跟他们一块，装修最容易吵架分手了，她才不要做炮灰，不过想想也是，对蔡关和淑媛来说也许是好事，吵架比相互漠视好。
　　她起身弯腰想去抱小宝，老太爷拉开了他，指了老李一下，“你抱！”
　　小宝点头，十分利落的爬到了外公的肩膀，辛鲲歪着头，想说点什么，不过算了。背着手，自己出来了。阿大和阿二已经抬着软轿出来。
　　辛鲲回头看了辛爷一下，对他们摆了一下手，自己跟着老爷子一块走。
　　“要坐。”小宝眼睛又放光了，他从来就没有坐过这个呢。主要是，他从出生到现在，还真没走出过辛家巷，他真的没有想过他的世界还有辛家巷之外的地方。
　　“爷爷您带着小宝坐吧！”辛鲲笑了，边上有长辈，她怎么可以坐轿子。
　　“你坐！”辛爷想也不想，背着手，自己大步向外走着。老李忙把小宝放下来，顺便还拍了他一下，自己快步追了出去。
　　辛鲲轻轻的扯了小宝的耳朵一下，自己坐上去，然后让小宝坐在自己的膝上。阿大，阿二忙把他们抬起。小宝一下仰倒了，但一下子起来，左右看着，咯咯的笑了起来。
　　辛鲲笑了，轻轻的摸了他的脸一下，但没说话，虽说一直看着他到这么大，但想想看，她好像一直没怎么跟小宝相处过。现在看来，小宝是个挺乐观的孩子。细想想，小宝出生之后，她就开始装病了。小宝很少出现在自己面前，小宝总算是认识她罢了。她也是，总算她不会随便找个小孩认为是小宝。不过，她现在想想，跟小宝还真的不太熟啊！
　　“好玩吗？”辛鲲轻轻的问道。
　　“嗯，以后我还能坐吗？”小宝忙问道。
　　“不一定，以后我身体好了，每天就自己走着去。”辛鲲认真的摇了头。
　　“哦，好吧，我让外公扛着我。”小宝点头。
　　“你真的不想自己走路？”辛鲲看着他的小脸，小孩子不喜欢走路，应该是常态，她也见过路上小孩子不要走，要抱的样子。
　　“不想。”小宝摇头。
　　“你不是喜欢看打架吗？你不想自己也学吗？”辛鲲想了一下，又问道。
　　“那就要走路吗？”小宝果然很聪明，忙问道。
　　“是，你看谁不走路。”
　　“你不走。”小宝立刻指出。
　　“我又不学打架。”辛鲲可不说自己是病人的话，不过也是，她就算不是病人，也不爱走路。她宁可跑！或者累了，在操场上慢慢的散步，让自己放空，这与走路其实是两个概念。
　　小宝偎进了辛鲲的怀里，此时他纠结了，他只是不喜欢走路，但是他是聪明的孩子。既然家里最大的那个，已经提出他不走路的问题，他就得正确面对了。
　　“你真乖！”辛鲲轻轻的亲了他的小脑袋一下，然后皱了一下眉头，应该两天没洗澡了，“你该洗澡了！”
　　“我娘洗澡好疼。”小宝苦着脸，然后，他又吐起槽来，“外婆洗得更疼，她拿个布，使劲的擦，我又不是搓衣板。”
　　辛鲲大笑了起来，想了一下，还是摇了一下头，“这个，我帮不了你。”
　　“唉！”小宝长叹了一口气。
　　辛鲲只能轻轻的抱了他一下，家里惟一的孩子，日子过得也挺惨的。
　　阿大和阿二都‘噗’的笑了，他们也挺喜欢小宝，不过，还是第一次看辛鲲跟孩子一块，两人原本以为辛鲲挺适合教孩子的，结果现在看看，觉得辛鲲对孩子还不如小王爷呢。
　　出了巷子，小宝就觉得眼睛不够用了，原本辛家巷就是贫民区，若不是因为有了辛家，这里也还是。所以一出巷子，就是无比热闹的市集。
　　此时男女大防也没历史明清那么重，街上男女老少都有，大家买东西，各种的挑剔，然后自然而然的，就会有争执。
　　小宝都舍不得离开，两只大眼睛炯炯的看着，辛鲲有点头痛了，这位看人吵架不是该害怕吗？
　　不过很快，她就想明白了，一个喜欢看打架的孩子，怎么会怕人吵架，她让阿大停了下来，让小宝看全程，她想知道，小宝到底听不听得懂。
　　阿二听到有人在说荤段子了，回头瞪着辛鲲，这是小宝啊！不过算了，不是是不是小宝的问题，而是，这是不到两岁的孩子，刚刚才把话说利索啊。
　　辛鲲没动，只是安静的等着，看他们吵完了，才挥手让轿子继续走。他们到作坊比老爷子他们晚很多，因为小宝是一路看下来的。阿大和阿二真的面色如土了，辛鲲没有问小宝看到了什么，但是只要有事，她就会叫停，由着小宝看个够。
　　阿大和阿二觉得要不要回去告诉一下老魏，这娃让少爷带，将来怎么办啊！看着小宝，他们俩都只有一种感觉，阴风阵阵啊！
　　“鲲儿考完了真好，让小宝跟鲲儿，才对嘛。”而辛家，没了小宝，小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是真心话，她一直希望小宝能跟辛鲲读书，她没有再嫁的想法，她一心一意的只期望着小宝能像辛鲲，做个有为的读书人。
　　“小王爷其实性子还好，我哥……我觉得我哥可能不太喜欢孩子。”辛瑶表示不乐观，她从来就没见辛鲲主动的跟小宝一块，刚刚小宝坐辛鲲膝上的样子，她严重怀疑辛鲲能跟小宝和平共处，想想又气愤了，“小安姐，明明我对小宝更好，为什么小宝更喜欢哥？”
　　“我怎么知道，我也喜欢鲲儿啊，你干啥我都害怕，不然为什么非要鲲儿同意，我们才让你做？”小安现在跟辛瑶也很好了，不然，还真不会这么说话。
　　“其实我觉得辛大哥能跟蔡大人做朋友，两人真的挺像的。”淑媛现在也终于对辛鲲没有盲目崇拜了。刚刚她真的看到了辛鲲对小宝的手足无措，比起上回见小王爷带着小宝，真的差好远。
　　“我哥还是比蔡大人正常一点。”辛瑶这个可不同意。
　　小安也点头，他们家的辛鲲多么温柔体贴啊。


第273章 蔡关生气了
　　“小姐，营道师傅来了，还有蔡大人也来了，他们一块在那边院子里。”丫环进来汇报，来求助的是营造师的学徒，人家也不傻，虽说没见过蔡关，但看看蔡关那样，营造师就派人来求助了。
　　“快走，你的要求可能全要被改回去了。”辛瑶忙跳了起来，她真不知道蔡关今天就会来。她是真的约了营造师，但是跟淑媛一块谈谈，但没想到，蔡关会一早来，这个太惊悚了。
　　淑媛想了一下，有点纠结，那是蔡关的房子。可是，两家都说了，他们在蔡阁老府成亲，但回完门之后他们就可以到这儿住。所以她的嫁妆很大一部分是家具。
　　不过，辛鲲知道了，忙说用不着，这边的，全是他的礼物，只要淑媛选样式就好了。
　　既然是送两人的礼物，淑媛自然也要来的。现在说了，蔡关要把她的要求改了，她不是白努力了？
　　可是要见蔡关，这个、这个，她纠结了。真的没有那个勇气，真不是害羞，而只是没勇气面对这个将要成为自己丈夫的人。
　　“快去吧，正好商量着办。”小安笑了，轻轻的拍了淑媛一下，这里只有她成过亲，她当然知道婚姻是怎么回事，她也挺喜欢淑媛的，她也希望她的婚姻有错的开始，但有对的结果，“巷子里没外人，放心！”
　　对这些大户人家的女儿，名声挺重要的。她特意提示的是，辛家巷里，淑媛是可以随意的走动，一定不会有外人。
　　辛瑶特喜欢看人吵架，这点小宝特像她，小安撑着脑袋，看辛瑶兴冲冲的出去，“娘，您说，小宝那么喜欢看人打架，是不是像瑶儿啊？”
　　“小孩子都这样，你小时候，村里谁家有点什么事儿，你跑得比兔子还快。”李婶翻了一个白眼，叫人收拾了桌子，自己又去厨房了，蔡关他们要吵架，中午一定得回来吃饭，她得好好安排。
　　小安长叹了一声，所以，这家就是这么热闹，小宝若不爱看热闹，就不是小宝了。
　　她想想，没有小宝，她是不是也应该去看看热闹。想想，忙跳起来，看李婶没注意，自己跑到了隔三家的蔡宅。
　　三进的宅子，一二进都没改动，这进民宅，说是一进，其实一进只是走道，走道的墙就是一进的倒座房。
　　二进是正常的男人们的天地。看上去，还不错，不像他们家，这里就显出的官家气派，朱红的回廊，回格的窗棂都是雕花的。她听淑媛和辛瑶聊过，这里也是淑媛的主意，所以这才是官家小姐的品味。
　　三进就是内宅了，这里的房子小安也是来过的，知道之前的样子。此时看看，小安真的觉得自己有点想不起来之前那个宅子是什么样了。
　　三进显得很雅致，虽说并没有完工，但是非常漂亮，但是若没有漂亮的庭院中间，那两个斗鸡样的两人就好了。而看热闹的辛瑶坐在一边回廊里看着淑媛和蔡关吵架。而营造师则蹲在他们边上，一脸的苦像。
　　“怎么啦？”小安也觉得苦了，还没成亲，他们这样真的好吗？
　　“小安姐！”大家一齐跳了起来，好像终于找到可以被评理的对象。
　　“别，别吵。瑶儿，你来说。”小安坚定的看向了辛瑶。
　　“前两进淑媛改的，蔡大人非常满意。现在问题在内宅。蔡大人非常的不满意。”辛瑶还是似笑非笑，一脸揶揄。
　　“为什么？”小安看看三进，外观跟前院一脉相承，大气典雅，雅致美丽。
　　“她竟然只把东厢给我用。”蔡关愤愤的说道。
　　“前进都是你的，我都给你东厢了，还想什么样，我才只有一个西厢呢！”淑媛跳起来。
　　“那你们把正房留着干嘛？”小安瞪着淑媛，指指正堂。正常的，男女主人房间应该在正堂才是。
　　“我给公公婆婆留的。”淑媛说得特别理直气壮。
　　“你放心，我爹娘一定不会来的。”蔡关翻了一个白眼。
　　“那我留着做堂屋，招待客人不成啊！”淑媛瞪着他们。
　　辛瑶笑了，拍拍手，“那个，万一生了孩子，你们打算让孩子住哪个屋？”
　　“谁会生孩子？”两人一块吼道。
　　“所以房子才这样，一个住东边，一个住西边，那你怎么着？不是正好吗？两人离得远远的，保证生不出孩子。闹什么？”辛瑶手一摊，她的嘴角满是笑意，故意的看着蔡关，似乎想从蔡关的脸上看到什么。
　　“对啊，你闹什么，你房间我保证不进去。”淑媛立刻点头，她对东厢根本就没有装饰过，只是按着正常的规矩做了隔断。里面怎么摆，她可是全等着蔡关自己来决定。
　　“你……”蔡关指着淑媛，他的脸铁青，他很生气，不是傲娇，是真的生气了。
　　“那你住正房？”小安有点迟疑了一下，毕竟蔡关也是一家之主，住在正房也是理所当然的。她看向了淑媛，“可以吗？”
　　“可以！”淑媛无所谓，回头对营造师说道，“麻烦您把正房的西屋后面改成浴室。成了吗？蔡大人！”
　　“不成。”蔡关深深的看着淑媛，然后冷冷的再否定了。
　　“那你要什么？”淑媛不干了，真的要跳脚了。这人到底想干什么，但是她深吸了一口气，“也成，蔡大人，我西厢已经弄好了，所以三进我也算了，只要西厢不改，其它的您随意。”
　　大家一块看向了蔡关，蔡关围着转了一圈，看向了营造师，“我要把院子也改一下……”
　　“要不，您先改着，我们回去了。”辛瑶想了下，她觉得蔡关好像真的生气了。跟她所想的，蔡关因为有点喜欢淑媛了，于是不想跟她分房好像有点远。
　　现在，她真的感觉到了蔡关的危险。说完了，辛瑶就拉着淑媛赶紧走了。看看蔡关那样，辛瑶表示很同情淑媛。小安也是，拉住了淑媛的另一只手，一块出来了。
　　“所以要隔三个门，因为实在太讨人厌了吗？”淑媛看看蔡宅与辛宅中间的三个门。


第274章 池鱼求生
　　“当然不是，这是给以后辛府预留的地方。左右四进，分两路，中间拆了做花园；你们家对面是海大夫的宅子；海大夫的宅子左边是侍卫营子，右边那个宅子是给瑶儿的。”辛鲲的设计她还是知道，左右两路一路就是李家，一路辛家。所以小安不用回辛鲲给她准备的宅子也用不上了，她们还会在一起。
　　“小王爷呢？”辛瑶也不知道这个，两边略好的房子都有人了，那小王爷住哪？
　　“哦，小王爷跟现在一样，住在辛宅里。鲲儿给他准备了一个小院子。”李叔是真正的大总管，所以辛鲲怎么安排，李叔都会跟辛鲲来商量，然后去安排，所以小安会知道的事，辛瑶真不一定会知道。
　　“所以现在的辛家呢？那里会空出来对不对？”淑媛突然眼睛一亮。
　　“你要住？”辛瑶瞅着她，她虽说不知道蔡关的想法，但是她是知道淑媛想法的，她严重的怀疑，淑媛能不能扛得住。
　　“不成吗？我不嫌辛家小。”淑媛觉得自己只要跟着蔡关保持距离就好。能多远就有多远才好。
　　“回头你公婆，你爹娘来看你，然后你打算怎么办？”小安摇头，这个一定不可以，回头说是他们教坏淑媛就麻烦了。
　　辛瑶就咧着嘴笑，一个字也不说。这个想也不用想，一定不会成功。若是生了继承人，他们这样也许还有可能。现在……他们俩可是代表了两个家族的联合，他们敢吗？
　　辛鲲是晚上回来的，而郭鹏跟在她的后面，而郭鹏的脖子上架着得意洋洋的小宝。小宝先是坐在郭鹏的马上的，他现在觉得这是他最幸福的一天。
　　结果他们一进来，就看到大堂里蔡关和淑媛各坐一边，然后李婶小安，辛瑶坐在中间，一脸的想死表情。
　　一天了，她真的觉得，其实她就不该管这闲事，她就该回铺子赚点钱去。当然，她也不是没说过，但没人答应，说她去不去铺子，钱也不少赚。她现在无比思念辛鲲，盼着辛鲲快点回来！
　　“怎么拉？”老爷子一天还挺开心的，郭鹏不敢在家待，所以他去了作坊。
　　郭鹏早上看到淑媛跑了，当然，他还没忘记去厨房吃点早点。吃完了，去哪呢？去侍卫营逛了一圈，没啥意思，于是他就去了作坊。他好像记得辛鲲说过，他今天会去作坊的。他决定去作坊等辛鲲，他喜欢之前和辛鲲一块在作坊的日子。
　　然后小宝看到作坊里的鹏，特别开心，就跟久别重逢一样，扑向了郭鹏，告诉他自己一路上看到了什么。
　　老爷子和李叔一块呆呆的听着，他们都不知道小宝这么能说，然后，就呆呆的看着辛鲲，这才多大点功夫，小宝就成了这样。
　　辛鲲立刻当自己没听见，自己拿了皮围裙，收拾了自己的桌子，然后捅开了火，回头看向了小宝，“要什么？”
　　小宝立刻又爬到了郭鹏的肩膀上，认真的思考自己要什么。他竟然要的不是手上的那把小木剑。他有自己的想法！
　　郭鹏立刻反对，他认为辛鲲不该听一个一岁多孩子的话。但他发现辛鲲真的打算按着小宝的想法来做事时，他开始争辩了。
　　然后一天，辛鲲就给他们这一大一小的两个活宝打东西。两个人都有意见，然后辛鲲就按着他们的意思不断的改。
　　两个活宝有时意见还不一样，于是两个人还得吵一架。辛鲲就等他们吵够，然后等着他们沟通好了，统一了思想，再开始。
　　全作坊的人都在看着他们笑，然后辛爷也不管，对辛爷来说，这已经就是最好听的声音了。
　　一整天，辛鲲还是打了一个剑不像剑，刀不像刀的东西。此时拿在小宝的手上，得意得像个小傻子。当然，老爷子知道，辛鲲让小宝开始喜欢打铁了。小宝一天都很开心，他不怕火，他不觉得看着辛鲲拿着锤子敲打的样子无聊。他开始学会专注，十分期待着看着铁烧红，慢慢的成型……
　　老爷子一直很开心的，辛鲲早上的话很对，辛家世代匠户，成不成状元，一点也不重要。还不如让他们打出绝世好剑！所以此时，他更期望着家里的第四代，能慢慢的接过辛鲲手上的那把锤子。而小宝现在慢慢的受到了吸引了，他也许会慢慢的接受。
　　结果开心了一整天，为什么一回来，等他们的不是热饭热菜，而是这些东西？
　　“快去让人备饭，老爷子饿了。”老李是特别会看眼色的人，就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知道，得把这事错开。
　　李婶立即站起来，“真是真是，我让他们备了，都差点忘记时间了。老爷子，您待会，我让人准备摆饭。”
　　“娘，我帮你！”小安觉得自己也可以跑了，她一点也没想起，她儿子也在门口，而她已经一天没看到他了。
　　“娘！”小宝还是很喜欢自己娘的，回来了，他终于想起来，他一天没看到自己亲妈了。于是，他快活的晃上自己的新玩具。想跟老娘打个招呼。
　　小安和李婶这会儿，也终于想到，他们这一天，缺了点什么。小安忙过来，让郭鹏放下小宝，热情的抱了一下，然后推开小宝：“你怎么这么臭？娘，你帮我给小宝洗澡。”
　　小宝后悔了，不过没人理他。伸手要去拉郭鹏，郭鹏倒是想去救一下，辛鲲轻轻的咳嗽了一下。郭鹏立即到辛鲲背后去了，跟着小宝挥了一下手。
　　小宝拉着门框，“舅舅！”
　　“那个……”辛鲲左右看看，立即扶着郭鹏，“我累了！”
　　“我扶你回去，帮你放洗澡水。”郭鹏现在也不傻，马上点头了。现在，他也看出来了，这堂屋真的没人乐意待，他也不想待，“小宝，你跟舅舅一起洗好了，反正都要洗的。”
　　小宝点头，不过，李婶是谁，一把抱起了小宝，然后快速的离开了。小宝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感觉辛家的小院一下子就变得有点悲伤了。


第275章 太伤了
　　“哥，我扶你！”辛瑶看李婶他们都找借口跑了，忙又提起刚刚辛鲲说她累的话了，跳起来，冲过来。
　　“来个人，把少爷的长椅抬出来。”蔡关冷冷的吩咐道，现在蔡关的全身都散发着冷气。
　　“得，来吧，到我屋里谈，我正好能躺着。”辛鲲站了一天，真的挺累的。
　　这是淑媛和蔡关的事，她也不想让这么多人听。
　　淑媛立刻上前，要扶辛鲲，辛鲲退了一步，把手还是伸给了郭鹏。
　　辛瑶思索了一下，没跟上，她了解辛鲲的想法，而且她已经跟了一天了，她没有解决。她也不想再进去听了。
　　而郭鹏扶着辛鲲进去了，他根本不想听，“鲲弟，让他们给你送饭？”
　　“不用，你们在外头开饭吧！”辛鲲摆了一下手。
　　郭鹏立刻出去了，并给他们带上门。
　　“淑媛先说。”辛鲲靠好，看着坐在郭鹏的椅子上的淑媛，对她笑了一下。
　　“我真的让步了，真的辛大哥，我跟他说了，我只要西厢，除了西厢，他爱怎么改，就怎么改。现在他又要改我的西厢。凭什么？”淑媛忙说道，这是她想了一天的事，为什么自己一直在让步，而面前这个人，却更加生气。
　　“你说！”辛鲲点点头，指向蔡关。虽说她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她要听。
　　“我没什么想说的。”蔡关还是冰冷的。
　　辛鲲看看蔡关，她想了一下，回头看向了淑媛，“来，把事情重新说一遍。”
　　总得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重头听到尾，辛鲲的嘴抿得很小。好一会儿，她对淑媛笑了一下，“你的新婚之夜打算怎么过？拜了堂，就跑出去？”
　　“啊？”淑媛张了嘴，她真的没想到这个，她知道她会有自己的房子了，她就一心一意来布置这个房子，一点也没想到，成亲后，他们要在婆家还要待三天。
　　辛鲲笑了，转向了蔡关，想了想，“淑媛不是讨厌你，而是有点害怕伤害你。”
　　“是啊，她要跟我过日子，可是她自己给自己布置了一个西厢，然后一再的退让，只要我别搭理她，于是她都可以。甚至于，听说你们会搬到中间的大宅去，她都想要这个宅子。反正能离我多远，最好就有多远。”蔡关冷冷的看着辛鲲，这是她说的‘害怕伤害’。
　　辛鲲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蔡关的意思了。蔡关此时并不是因为喜欢淑媛才不乐意，而是因为受伤了。
　　一个新娘子，不要跟她未来的新郎在一起，她接受这个婚姻，只是家族的期望。所以，他们都是义务，用不着用心。就算这是真的，但也别透出来，伤人。
　　“听懂了吗？”辛鲲看了淑媛一眼，微笑了一下。
　　淑媛想了一下，轻轻的咬了一下唇。
　　“若是你要嫁给别人，而那个人一开始就把你安排进了庄子，然后跟你说，‘我是为了你好，我是尊重你的生活方式？’”辛鲲笑了，轻轻的说道。
　　“抱歉，蔡大人，以后我会跟您商量。”淑媛点点头。
　　“蔡大人，我觉得她不是想拒绝你，而是害怕你。”辛鲲思索了一下，轻轻的说道。
　　“又想说‘害怕伤害’吗？”蔡关瞪着辛鲲。
　　“不是，因为对大多数人来说，我们一些习惯会让他们觉得很害怕。”辛鲲笑了，想了一下，“你能和她一个房间吗？她害怕，她不敢跟你一个浴室，她不敢坐你的椅子，不敢碰你的书。甚至于，她可能不敢跟您牵手。于是，她给自己一个房间，然后，让你更舒服。你现在跟她牵个手试试？”
　　蔡关怔了一下，看了边上的淑媛。淑媛立刻点头，坦然的把自己的手伸到了蔡关的面前。
　　蔡关迟疑了一下，没动弹。
　　“所以其实你们俩都没准备好，就算是家族联姻，也要有点职业道德。好歹生个继承人，当做合约金。连手都没法牵，怎么生下继承人。”辛鲲对他们手一摊，觉得这俩都有点问题。
　　两人一块瞪着着辛鲲，把孩子当成他们联姻的合约金。不过两个人，竟然都无言以对。
　　“要不，你们先试试牵个手，然后再试试拥抱。现在我个人建议，要不别分房了。可以分浴室，但别分房。”辛鲲想了一下，十分良心的建议。
　　蔡关起来了，“我回去了。”
　　“去吧，好好想想。”辛鲲笑了，努力的爬起身，亲自送蔡关出门，看他上了马，走远了，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淑媛跟在他的身后，看着蔡关远去，心里也怪不是滋味的。
　　“是不是有点受伤？”辛鲲看着淑媛。
　　“对不起！”淑媛笑了一下。
　　“你没有对不起我，是他。他不跟你牵手，是他有心理障碍。我和蔡大人都有点强迫症。这是病！你能尊重他，我很感动，不过，别还没接受，就拒绝他。”辛鲲叹息了一声。
　　淑媛认真的想了一下，她点头，她真的明白了。想了一下，“辛大哥，我若是真的抱了他，他会不会杀了我。”
　　“我觉得会。”辛鲲想了一下，但笑了，“但我一般特喜欢看，‘我知道你不喜欢，可是你拿我没辄。’”
　　淑媛笑了，上前抱了辛鲲一下，然后叫人套车，她要回家。
　　辛鲲笑了，她真的觉得淑媛挺适合蔡关的，之前就是有点模糊，但现在，她真的觉得她真的合适。
　　“舅舅！”小宝正好被抱了出来，眼泪汪汪，看到了辛鲲，急急的叫着。
　　“怎么啦？”辛鲲忙上前。
　　“娘和外婆一块跟我洗澡了，都红了。”小宝伸着自己的脖子，眼泪又滚出来了。
　　辛鲲大笑起来，想到早上出门时，小宝形容李婶给他洗澡是把他当搓衣板。现在看看，小宝显得漂亮多了。
　　“都走了吗？”李婶拍了小宝一下，急急的问道。
　　“嗯，可以吃饭了。”辛鲲点头，看看可怜的小宝，纠结了一下，自己还是过去接过了他。好歹一起玩了一天，这会见死不救有点不道义。
　　小宝抱到辛鲲的脖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太伤了。


第276章 学规矩
　　“李婶，下回给小宝洗澡别那么使劲。”辛鲲轻轻的拍拍小宝，小声的对李婶说道。
　　她还记得自己在澡堂里被传统搓澡工搓澡的记忆，真的挺疼的。她真的想不通，这么小的孩子，有什么可搓的，能去死皮吗？
　　“一身泥，不搓怎么下来。”李婶无所谓，“老爷子一定饿了，我得快点让人开饭。”
　　李婶也不管小宝了，飞快的向厨房跑去。
　　辛鲲抱着小宝轻轻的拍拍他，小宝真是太不容易了。
　　小安也出来，轻轻的扶着小宝，心疼的说道，“我娘手劲真的挺大的。”
　　“你也没少使劲。”小宝怒斥着亲妈。当然换来的是老娘的一巴掌，虽说打在屁股上，也挺疼的。小宝生无可恋的抱住了辛鲲的脖子，人生太悲催了。
　　“好了，好了，以后你天天洗澡，你娘和外婆，就不会搓你了。”辛鲲决定好好跟小宝谈谈天天洗澡的问题。
　　“舅舅，我以后能跟你一起洗澡吗？”小宝决定跟辛鲲混了。
　　“舅舅的洗澡水是药，你跟小王爷一块洗吧！”辛鲲笑了，亲了小宝一下，所以自己不喜欢小孩子，是因为自己身边从来就没有一个真正的亲近的孩子。
　　“嗯，我还是跟鹏鹏洗吧！”小宝闻了辛鲲一下，点点头。辛鲲身的药味，早就洗不掉了。
　　辛鲲抱起小宝，慢慢的回到了堂屋。当然一进堂屋，小宝看到了郭鹏，立刻不要辛鲲了，对着郭鹏就大叫起来，“鹏鹏！”
　　“现在，我对你有点不顺眼！”辛鲲瞪着郭鹏，反正小宝没错，那就是郭鹏的错。
　　郭鹏迟疑了一下，纠结的接过了小宝，然后默默躲到了一边。
　　“两个人什么问题？”辛瑶看着辛鲲，她真的没想到，这么一会的工夫，他们就都走了。
　　“缺少沟通，现在我很期待。”辛鲲笑了一下，“对不起爷爷，每天家里都乱嘈嘈的。”
　　“唉，行了。”辛爷叹息了一声，左右看看，“快吃饭吧！”
　　辛鲲笑了，觉得老爷子真的挺可爱的。
　　“包包！”小宝忙说道，他最喜欢吃包子了。
　　“要吃饭。”辛鲲纠正了一下，其实北方饭，三顿都可以吃包子的，只是辛鲲和辛瑶生的地方，包子是点心，那个绝不能当正餐。
　　“不要！”小宝坚定了。
　　“明天要去作坊玩吗？”辛鲲想了一下。
　　“要，也要吃包包。”小宝坚定的说道。
　　辛鲲笑了，点头，“也可以，反正吃东西，能吃就成。”
　　“不讲规矩吗？”辛瑶看着辛鲲，她以为辛鲲会跟小宝讲规矩。
　　“按北方人的习惯，我们才是异端。”辛鲲手一摊。
　　“也对！”辛瑶摇摇头。
　　“快来吃饭，真是，又不关我们的事。”李婶带人进来，桌子已经摆好了，大家团团坐好，辛鲲看看小宝又坐在了郭鹏的肩膀上。
　　“小宝，能不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吃饭吗？”辛鲲决定还是跟小宝商量一下。
　　“为什么？”小宝瞪着她。
　　“因为坐在小桌板前头，你就能吃到很多别的东西。因为小王爷头顶上没法放盘子。”辛鲲认真的回答道。
　　小宝伸着脑袋看了一下，纠结了一下。
　　“有小虾！”辛鲲看到有龙井虾仁，舀到一个小碟子时，放到了小宝的宝宝椅的前挡板上，又拿了一个小碟子，夹了一个鸡腿。现在家里的鸡腿就是郭鹏和小宝的。因为其它人，嫌噎得慌。
　　小宝伸出脑袋，吸了一口气，显然，在美食与高座之间，他在纠结。但也没纠结很久，看到大鸡腿也放到他的小桌板上，他拍拍郭鹏。
　　郭鹏顺手把小宝举起，小心的放到他的专座上，小宝一手拿着他的大包子，一手拿匙，去扒盘子里虾仁。
　　辛鲲和辛瑶一块收回了目光，吃相太难看了。但没人去纠正，小孩子能自己吃饭就好，别纠正，会影响食欲的。
　　小孩子爱吃饭是很重要的指标，不过，辛鲲和辛瑶也是被现代的那些小皇帝们刺激到了，那是三岁之前都是要喂的主，还要追着喂，生怕吃少了。然后到了上幼儿园的时间，一个个家长就得请假回家教孩子自己吃饭，自己上厕所。
　　现在看小宝能自己吃饭，还特别爱吃饭，她们就不挑了。也不想想，李婶他们虽说没被饿过，可也是从乡下出来的，身上最纯朴的那块还没被腐蚀掉，‘不想吃饭，你咋不上天。’小宝吃饭的规矩天生就这么固定下来。
　　“哥，你别生孩子，太可怕了。”辛瑶虽说觉得小宝这样实在太没贵族的气质，不过也算了。她现在的重点是，辛鲲这么教小宝好吗？
　　小宝才多大？这么点，她实际在开始让小宝学会权衡和选择了。这其实是很可怕的，而且是有意识的教育，这位将来自己万一有个孩子，承袭了她的高智商，然后再训练一下，她简直不能想那孩子将来能成什么样。
　　“我觉得小宝就该跟鲲儿一块，看看才一天，看着就有规矩多了。”李婶现在只要看到乖孙好好坐着吃饭，就感动极了。
　　李叔纠结了，这个要把早上小宝去看人吵架，然后还能跟人复述的事告诉老妻吗？他之前还以为乖孙只会看人打架呢。结果显然，他更喜欢看人吵架。看看老爷子，他这辈子习惯听老爷子的话了，希望老爷子能出来说句公道话。
　　“嗯，男孩子还是要跟聪明人。”辛爷看了小宝一眼，沉声说道。
　　“就是，本来姓的就不好，还是得好好教一下。”李婶忍不住说道。
　　小安脸色一变，小宝并没改姓，还是姓吴。倒不是小安还想着吴波能回来，但惯性的，她其实把自己当成一个寡妇。一个寡妇，为什么要给孩子改姓？
　　但李婶不这么看，凭什么还要姓那个？她有问过王妃，改姓好办。我们家的孩子，又没吃过一口你们吴家的饭，当然得跟我们家人姓。而且李婶也听李叔说过，辛鲲同意让小宝落在他的名下，让小安可以随意的嫁人。
　　这些话，李婶也告诉小安了，不过小安不想搭理。于是小宝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李婶不高兴了。
　　“快吃饭。”辛鲲阻止了，因为她看到小宝抬头了。一个能把吵架内容复述的小话痨，也许他并不懂他听到的是什么，但是，不表示以后他不会懂。


第277章 选择
　　“老爷子！”李婶难得看到家里人都在，还没外人，她自要拿出来说一下，她已经忘记郭鹏不是他们家的人了。
　　“李婶！”辛鲲皱了一下眉，看小宝的虾仁已经吃完了，正举着鸡腿在啃，看向了郭鹏，“你吃饱没？”
　　“嗯！”郭鹏嗯了一声先把小宝顶上，然后拿了一只鸡腿，又拿了一个大包子，毫不犹豫的出去了。根本不会问，辛鲲要他做什么。
　　“小宝会听话了，您以后说话要注意。”辛鲲看他们出了门，才看着李婶轻轻的说道。
　　“是，这个真得注意。”李叔立刻严肃的说道。
　　“小安姐，你准备以后就当吴李氏了吗？”辛鲲抿起了嘴。这个问题她给李叔透了话后，就在等待了，看小安这样，显然，李叔他们并没有什么成果，那么还是她来说吧。
　　“你养不起我们了吗？”小安回头看着辛鲲。
　　辛鲲突然发现，这两年，小安才是那个变化最大的人。曾经乡村那个纯朴的女孩不见了，现在的小安是真正的大家少奶奶。
　　“那吴波你还想要吗？想要的话，我可以……”辛鲲轻轻的用手指敲着桌子。
　　“用不着，不过，我也不希望将来他们父子再相见时……”小安摇头，但却没说下去。吴波离家那天起，她就知道，他们再无可能。吴家败了，吴波去了江南。可是有些事，不是说过去了，就真的能水过无痕。
　　但是吴波是小宝的生父，吴波从来就没对不起小宝。离家之后，隔些日子，吴波还是会派人送点银子回来，没有信，只是银子。她知道，那是养小宝的银子。虽说不多，可是他没有放弃做父亲的责任。
　　所以，她可以和吴波恩断义绝，但是小宝却还是吴波的儿子。也是因为这样，她才没同意让小宝改姓，更不要说，把小宝过继给辛鲲这么离谱的事了。
　　“那我给吴波写封信，把小宝过继给我，这样，你们之间就没了联系，吴波也用不着再牵挂了。”辛鲲了解小安的意思，提出一个解决的办法。
　　“鲲儿！”
　　“现在他送银子回来，不过是他儿子在这儿。若这个儿子过继了，不再是他的儿子了，他是不是就可以放下过去，重新开始了？”辛鲲看着小安，“若你不想和吴波重新开始，那就一刀两断。不用提什么孩子。将来小宝长大了，若是觉得想看看生父，那就去看。想养，就养，你只用告诉他，他的生父不是坏人，并且真没抛弃他就够了。但是，现在你们这样藕断丝连算什么？你不成亲，也不许他成亲。相互折磨吗？”
　　小安沉默了。
　　李婶想说点什么，却被李叔拉住。他不是没想过劝女儿，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劝，他真的没想到，女儿心里还有这么多结？也是，她和吴波没有感情问题，只不过家里事太多，最终劳燕分飞。既然无法再在一起，那还不如从此一刀两断。
　　“哥，让小安姐再想想。她是聪明人，她知道你的苦心的。”辛瑶忙从中调和。
　　小安的心思，小宝的归属，她其实并不太关心。她是觉得吴波和小安离婚挺无语的。两人感情没问题，只是家里有个极品婆婆，然后就分手了？
　　吴波又不是妈宝男，只是为了将来的一个可能性而分手，她都觉得是搞笑。不过当初她也没劝，因为她身上还有现代人一个特质，不要以关心为名，插手别人的人生。所以她一直表现的，就是支持小安的决定，但不会提供任何意见。
　　现在辛鲲二次插手，她是看不惯的。但又不敢质疑，只能打岔了。
　　“朱龙昨天没来，应该是考砸了。”辛鲲慢慢的吃了一口饭，侧头看了辛瑶一眼，她没和辛瑶谈过小安的事。不过，现在她知道了辛瑶的不支持，于是把火烧到她身上。
　　“啊，为什么？”辛瑶忙急急的问道。
　　“可能帮你做生意太多，已经忘记怎么写文章了。”辛鲲耸了一下肩膀。
　　“明天就会发榜了吧？你还要去作坊吗？”李叔突然想起来了，马上要放榜了。朱龙考成什么样，他也不关心，但是他关心辛鲲的成绩。
　　“当然！”辛鲲喝了一口汤，一脸无所谓。对她来说，在哪里接通知，没什么区别。
　　“哥！”辛瑶急死了，辛鲲竟然不说话了。朱龙真的考砸了，那怎么办？朱家对朱龙的期望挺高的，她让朱龙在铺子帮忙，其实也是想让他看看世情，别天天有空中楼阁里。
　　而之前，她在铺子也见过朱家的老太太，一个朴实的乡下老太太，看她们的铺子，竟然还问她，为什么这么大的铁匠铺子连把镰刀都没有。也许她现在对朱龙只有点好感，可是，她真的不排斥嫁给他。
　　她比辛鲲来得早，她是真的除了脑中还残留了一些现代的思想之外，她也是受严格教育的大家贵女。她很理性的知道，既然她不可能不成亲，那么就找一个不讨厌，而且听话的嫁。朱龙现在就是她最好的选择。现在辛鲲说，朱龙考砸了。
　　朱龙原本是想拿到了功名之后，再来提亲的。那是他惟一的底气！不然，他真的没有勇气的踏入辛家。
　　“现在我可算知道啥叫‘关心则乱’了。”小安也噗的笑了，给辛瑶舀了一匙龙井虾仁，这家里只有辛瑶和小宝喜欢这菜。刚刚辛瑶给她解围，她也此时投桃报李。
　　“连我都知道，朱相公都进了殿试了，考砸了又有什么关系。”李婶也笑了，连她都知道，进了殿试，进士了。一个区别只是排名罢了。排名当然重要，但对天下的士子们来说，这些人已经靠岸了。
　　“哥！”辛瑶想去撞墙了，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为什么现在看上去，自己像个傻子。
　　“嗯，听说他有求蔡大人做媒。蔡大人现在没心情搭理你，所以等着吧！”辛鲲认真的点头。
　　“这个倒是无所谓。”辛瑶立刻点头，她可以同意了跟朱龙在一起，但是没有恨嫁到这份上。


第278章 制怒与盔甲
　　“又胡说，这些日子你还是别去铺子了。”辛爷轻斥了一声，一下子想到了什么，立刻说道。
　　“为什么？”辛瑶真的跳了起来，自己成亲跟去不去铺子有什么关系。
　　“朱相公有了功名，你再抛头露面不太好。对你和朱相公都不好！”李叔最了解老爷子，立刻说道。
　　“爷爷……”辛瑶想再确定一下，因为朱龙成功了，于是自己没法做自己了。
　　“你是辛家的人，就得守规矩。”辛爷抬头，严厉的瞪着辛瑶。
　　“爷爷，什么……”辛瑶愤怒了，这是什么意思，自己想要成为辛家人，必须要守辛家的规矩，她回归辛家，可不是为了守这个规矩。
　　“好了，吃饭。”辛鲲拉辛瑶坐下，对老爷子笑了一下，老爷子的饭还没吃完。
　　“哥！”辛瑶想跟辛鲲争辩。
　　“好了，先吃饭。你在家也闲不住，我们要忙的挺多的。”辛鲲安抚了她一下。她去不去铺子其实并没有什么重要的，她并不会闲下来。
　　“总不会让我学绣花吧？”辛瑶知道辛鲲其实用的还是刚刚对小宝的办法，只是拿一个替代的方案，她其实也明白，现在她也不可能改变老爷子的想法，她最好接受辛鲲的替代方案，她决定问问，小安，“你婚前，在做啥？”
　　“不会、不会，我就是在家帮娘干点活。现在情况又不同了，应该会让你学点别的。”小安也不知道现在辛家的女儿要学什么，想了一下。现在辛家也不是普通人家了，立刻看向了祖父，“还是再等等，等房子弄好了，再说这事吧！”
　　“对了，老爷子，让王妃带着瑶儿去应酬下吧？”李婶现在跟王妃关系好，觉得该让辛瑶去见下世面了。李婶的眼光其实更高了，朱龙的家世其实李婶是有点看不上的。她觉得，辛瑶能配得上更好的。
　　“行了，这个用不着。瑶儿是该收一下心了，嫁给朱龙那个蠢货，她要承担的东西会更多。所以那点小生意，实在有点浪费时间。”辛鲲随意的说道。
　　“鲲儿！”小安都想死了，能这么说未来的姑爷吗？
　　“我说真的，辛瑶这么聪明，让她嫁像蔡大人那样的聪明人，她会很难受。但朱龙多好，年纪青青的考上了进士，排行还是老五。多好骗啊！”
　　“这个很重要。”辛瑶点点头。
　　现在除了辛鲲和辛瑶，其它人都一脸屎样了，这两兄妹真是兄妹了！连李婶都觉得，朱龙也可以，反正就是找好欺负的呗。
　　第二天一早，辛鲲跟着老爷子他们一块去了作坊，小宝还是乐呵呵的跟着郭鹏骑大马，虽说，作坊到辛家的距离，真用不着骑回大马。
　　而作坊里，朱龙和姚录竟然也到了，不过，两人都不像是来作坊的，都是一身崭新的长衫，头发也梳得油亮。看到辛鲲的软轿，两人一块过来。
　　“贤弟！”
　　“两位兄长好。”辛鲲下来，看着先到的小宝，“今天做什么？”
　　小宝纠结了一下，这个他还没想，看着郭鹏。郭鹏摇头，他哪知道要做什么。
　　小宝决定去问问别人在做什么，辛鲲笑了，她喜欢小宝这样，所以小安姐挺会教孩子。回头边系皮围裙边看着姚录和朱龙，“要不，你们俩想想要什么，我来打，当贺两位兄长的礼物。”
　　“就打你头上的簪子吧！时刻让自己警醒。”姚录笑了一下，他是看着辛鲲打的簪子，那天，他是来和辛鲲谈书的，书读到他们这个份上，其实已经到了无书可读，也不知道怎么读的时候了。拿起每一本书，他都会回忆里书里的内容，然后默默的放下。于是他来找辛鲲，他们中间最年轻，却也是最天才的一个，此时，就在考前，他在做什么。
　　那天他看到辛鲲认真的锤打着小铁块，他默默的看了一天，最后看到那簪子成型，一把剑形的长簪。他那天一直在在想辛鲲为什么在考前不好好读书，却去打了一把长簪。他也没问，他当然觉得辛鲲一定是有用意的，那么，问出来的，又有什么意义。
　　到了考试那天，他再看到那把簪子，就插在辛鲲的头上。也许对其它人来说，那就是一把普通，甚至有些廉价的簪子，但那一刻，他悟了。
　　辛鲲在提示他自己，无论何时何地，他时刻都头悬长剑吗？猛的，那会，姚录都出了一声冷汗。再看辛鲲考完被皇上逼问的样子，就算他知道辛鲲的进退得宜，可是看皇上的脸色，他再一次看向了辛鲲发上的那柄剑。那是君权之剑，他们所有人，都在这把剑下。
　　辛鲲笑了，“打这把剑时，胸中满是怒火，所以这把剑，我称为制怒。姚兄、朱兄都不是冲动之人，用不着如此。”
　　姚录和朱龙这下子都无语了，辛鲲还用制怒？辛鲲是他们所见脾气最好的人，他们就没见他发过火，什么样的事，需要他特意打一把剑簪出来，让自己制怒？
　　“打个牌牌。”小宝逛了一圈回，决定了。
　　“什么牌牌？”辛鲲低头问道，自己作坊里好像还没有打过牌牌之类的东西吧。
　　“护心镜。”郭鹏替他解释。
　　“为什么？”辛鲲更无语了，他们家什么时候打过护心镜，他们只偷偷的打过软甲好不。
　　“小宝害怕。”小宝跳着脚，顺便扒了郭鹏一下，郭鹏抱起他，让他跟辛鲲能平等的对话。
　　“理由！”辛鲲有点懂了，但没接受，再问。
　　“他们都打刀刀，我得有牌牌。”小宝说得理直气壮。
　　“说得对，那就打个大牌牌。”辛鲲笑了，但是，“不过，那很重。”
　　“哦哦，会很累。”小宝忙点头，他又去想了，辛鲲也不介意，回头看他们，“看我们小宝是不是很聪明，他知道人世险恶，于是要做个盔甲来保护自己。真是太聪明了！”
　　姚录和朱龙一块没说话，就是这个意思，辛鲲为何要说制怒？现在又谈了盔甲，重点在于，他们都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在权力的面前，他们软弱得就像现在的小宝。


第279章 都不易
　　报喜的人从三个地方最终汇集到了辛家作坊，门口的锣鼓声引来了近处所有的闲人。
　　“恭喜恭喜，辛状元连中六元，真是本朝以来第一人。来来来，满城的百姓都在等着看辛状元之风采。”顺天府也亲来了，
　　连中六元，别说是本朝建立不足百年的历史上第一人，其实在有科举之政后，有记录以来，六元及第也许还有那么一两个，但是，连中六元，而且才十六岁刚过成童舞象之年的少年！其实说他是前无古人，都是可以说得过去的。
　　“不敢当！”辛鲲笑了一下，轻轻的取了皮围裙，看看人家送上的报子。她知道，她接了报子就得打马街头，然后去宫里谢恩，再赴琼林宴。古代男子走向人生赢家最重要的路。
　　“辛状元！”顺天府还没见过人中了状元是这付死德性，再看看他边上的人，姚录中了六十八名，而朱龙的名次也就好那么一点点，六十六。但总算是进了二榜，正经的进士及第了。结果这俩也是一脸的严肃，看上去辛家作坊里，除了急急打赏的李叔，就没觉得有点开心的样子。
　　“是，学生只是高兴得狠了，有点不知所措。”辛鲲笑着对顺天府一揖，不管心里怎么想，但是顺天府能坐到京城父母，那眼力也没活在狗身上，显然自己刚刚没看错，辛鲲并不高兴，他此时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还是更衣吧，大家都等着呢。”顺天府也不管了，让人送上状元的服色，这是要进宫穿的，他得保证辛鲲不会误了吉时。
　　辛鲲洗了一下手，也就顺便把那红袍套在了外面，再小心的戴上了官帽，虽说没有镜子，但是她现在觉得自己有点像唱戏的。
　　“不好看。”小宝十分认真的看了一下，鼓着小脸评价道。
　　“你不是喜欢红色吗？”跟小宝再不熟，也知道小宝喜欢红色，过年给他做衣服，都是大红大绿的。她好像听人说过，小孩子视觉神经小时没发育好，他们更能接受纯色。就像老人也会喜欢大红大绿一样，因为他们的视觉神经开始退化了。
　　“这身太丑了。”小宝摇头，很肯定的说道。
　　“那什么好看？”辛鲲倒不觉得这衣服丑，官服说白了就是工作服，你见过哪家的工作服好看。
　　“辛状元。”顺天府无语了，您能别这么清闲的跟孩子聊天吗？他们有点赶时间好不。
　　“抱歉，大人，我身体不好，可能骑不上马了。”辛鲲笑了一下，坦然的看着顺天府。她现在能骑马，可是现在是她很关键的时候，她得让天下人知道，新任的状元郎是个病秧子。
　　“我能骑马！”小宝立刻举手，表示他可以替的。
　　“让鲲弟坐轿吧，不然掉下来你更没法交差了。”郭鹏随意的说道。
　　顺天府还能说啥，阿大阿二立刻抬着辛鲲的轿子过来了，辛鲲坐上，小宝忙上前，“我也要去。”
　　他是觉得外头这么热闹一定很好玩。
　　郭鹏忙抱起他，“我们骑马。”
　　顺天府已经无力吐槽了，他现在就想给自己两巴掌，为什么非要来凑这个热闹，明明跟他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他堂堂的顺天府，也是朝中的二品大员，还求着这位新状元不成。
　　顺天府心里这么想，却也不敢真的摆脸子，总算送他们都出门了，再回头，辛家作坊的人都自己忙自己的去了。而朱龙看已经挽起了袖子，去给老爷子打下手去了，反正他们这些低名次的，这会儿也没什么事儿。此时不巴结老爷子，啥时候巴结。
　　而姚录倒是正常一点，走到了老爷子面前，“爷爷，小的回家报个喜，回头让孩子们来给您磕头。”
　　“别那么客气，都不易，身上有银子不？”老爷子点头。
　　老李一直是老爷子肚子里的蛔虫，立刻拍拍脑子，跑进屋，没一回拿了一个荷包出来，“姚相公，恭喜恭喜。这是老爷子贺你的，不许不收。”
　　姚录要哭了，他出身贫寒，到京城借住在有钱族叔的宅子里，后来妻儿进京，其实也是在家乡活得不易，辛家没事就送吃送喝的，没少帮衬着。
　　“行了，都不易，回去好好谢谢你媳妇，真不易。”辛爷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他从来不敢瞧不起这些读书人，就算有时会偷偷的想，自己孙女真是太聪明了，随便考一下，就能考成这样。
　　姚录对老爷子和李叔深深的一揖，他没有不要，他知道老爷子现在塞钱的意思，回去了，来贺的人必是不少，刚刚报子送到作坊，打赏李叔一块顺便了，但是回去了，总要有些应酬，明天还得拜座师，这些都是要银子的。他也相信，就算今天他没过来，过会辛家也会送银子过去，所以此时拒绝，也没有意义。
　　顺天府看到姚录出去时，还按了一下眼睛。再看看朱龙，已经穿上了辛鲲刚刚脱的皮围裙，围着老爷子，不过看他的手也知道，他帮不上什么忙。
　　“你不回老家？”老爷子瞅了他一眼，把刚刚他要打的菜刀拿出来，已经烧得橙红，有些半透明的颜色。
　　“明儿要去拜座师，拜完了，再回去。”朱龙呵呵的傻笑着，“爷爷，要不，您也教教我，辛贤弟说，打铁能强身健体。”
　　“我们传儿不传女。”老爷子瞅都不瞅他，自己伦着锤子敲打起那菜刀来。顺天府远远的看着，也能看到明明刚刚瘦弱的老头子，此时却暴发着巨大的能量。
　　“爷爷！”朱龙脸红了，从边上顺手拿了一把扇子，给炉子扇起风来。
　　“朱大人，别扇，影响火候。”李叔奔了过来，他们的炉子是辛鲲改过的，真的拿个破扇子乱扇，会把火力吹散，温度反而会降低，现在他真的觉得辛鲲说得对了，这朱大人就是个蠢货，可惜了他们家辛瑶的，明明那么聪明又漂亮。
　　“哦哦，对不住，爷爷！”朱龙忙小心的放回了扇子，自己站在了一边。这会子，真有点手足无措了。
　　顺天府眯起眼，再深深的看了一眼辛家的各人。


第280章 拜年了
　　进宫见皇上没什么好玩的，反正前三名都是天子门生，他们骑马到指定的地点，然后一块走过京城的主干道，接受众人的喝彩，一块进宫，跟着少帝磕头，当然，两边自是要站着文武百官，然后听听少帝的教诲，再一块去琼林宴，表示皇家的荣宠。基本上，没什么新意。但对京城的百姓们来说，这种热闹三年才一次，必是要出来看看的。
　　当然，今年是与往年不同，主要是之前的状元郎们都是骑白马的，要知道白马非马，暗合着白马为龙，而科举正是鲤鱼跃龙门之荣耀。但这回，马上穿着官服，戴着红花的竟然只有两位，京城的百姓也是见过世面的，一看就知道，那俩是第二和第三。再细看，这俩骑马的前头还有个滑杆。
　　众人看不见其实也是可以理解，两边观礼的人，都里三层，外三层了。站后头的，能看到骑马上的两位就不错了，谁还能看到坐软轿的辛鲲。
　　“唉，真是可惜了。”一位看着有点身份老头叹息了一声。
　　不过没人搭理他，挤前头的还要评价一下，“看到没，那被抬着的就是连中六元的辛相公，说了，天上文曲星下凡。知道吗？他出身匠户，之前就是个打铁的。”
　　“一个打铁的身子这么弱？”还有一个真不知道的。
　　“所以才说可惜嘛！”那老头忙凑上来。
　　“什么可惜啊，长春观的老神仙说了，辛状元是天上的文曲星君下凡，命数贵不可言，只不过若是过三年再考，才是瓜熟蒂落。辛状元没有顺应天意，强行逆天，自是要折损寿数的。”那人好像是知之甚深一般。
　　“什么啊，他是被人下毒。”那老头都听不下去了。
　　“啊，下毒。为啥！”这边的忙问道。
　　“天妒英才……”
　　“看到没，就跟老神仙说的一样，老天要怎么罚辛状元？当然要借凡人手了。他是文曲星君，若老天庇佑，谁又能伤得了他？”
　　“言之有理。”那听众深深的点了一下头，再一抬头，游行的队伍走远了。
　　辛鲲才懒得看两边的人，他坐上轿子时，还跟小宝聊着天，不过三方汇合后，为她能不能坐轿子游行的事，大家还商议了一下。
　　榜眼和探花郎还真不敢把辛鲲怎么着，若是一般的状元，他们俩还能不平一下，说是时运不济，可是他们碰上了一个连中六元的，还只有十六岁，他们再不平，也只能忍着。因为一个人再怎么能作弊，也做不了六回。就算他是皇亲国戚也不可能。所以，他们觉得他们真的是时运不济了，为什么要跟这位同年，以后知道他们是哪届的，人家开口的第一句话，一定是，‘就是连中六元辛状元那届吗？’现在，他们很清楚，走到大街上，谁能记得榜眼探花是谁啊？所以，辛鲲要坐轿子，这有问题吗？当然没有，您高兴，躺着进都行。
　　辛鲲也不在意会不会得罪这些同僚，她在现代时，也没怕过，现在更不会怕了。没有小宝，她自是闭目养神，根本就没想过睁眼看看两边的人。
　　郭鹏骑着马跟在后头，因为小宝爱看热闹，当然，小宝不喜欢远离人群，于是跟着走了几步，他就不干了，于是郭鹏也就算了，跳下马，顶着小宝，走进了人群，反正人多的地方一定有小贩，于是，小宝和郭鹏很快一人一个糖葫芦，两人一块走在人群里。听着人家议论着辛鲲，小宝哪里知道辛状元是谁，他就乐意听，一点也没觉得那跟自己有半毛钱的关系。至于说，辛鲲现在是不是睡着了，小宝也没多关注。
　　辛鲲到宫门口就只能起来，跟着一块慢慢的进了大殿。榜眼是好人，觉得像辛鲲这样一步三晃的，跟爬一样，于是上前，“辛兄，我扶您吧！”
　　辛鲲抬头，看着这个三十多的汉子，叫自己辛兄，心情有点尴尬，对他笑着摇了一下头，鼓起气，往前又走了两步。
　　“舅舅，这儿是哪？好大！”一个熟悉的声音。
　　辛鲲抬头，就看到两宝货一人拿着一串糖葫芦，小宝还是跨坐在郭鹏的肩膀上，快活的跟他挥着手。
　　“小王爷，您怎么把他带进来了？”
　　“万一他看不到你哭了怎么办？”郭鹏说得很是理所当然。
　　“您放心，他不会的。”辛鲲真的无语了。
　　“会的，这么多人，看不到你，我会哭的。”小宝说得挺真诚的，不过，辛鲲一个字都不信。
　　转头，他默默的向前走着。终于步速正常了，后头两人低头跟上，他们现在知道小王爷跟辛状元真的不一般啊。对于这个真相，他们都不忍真视了，于是只能低头。
　　郭鹏不在意，跟在后头，主要是小宝没见过，他可想去看看了。
　　进了殿，眼尖的小宝就看到了仁亲王，立刻热情的跟他挥手，“仁爷爷！”
　　仁亲王看看儿子，也觉得不忍直视，不过看到小宝，也还是跟他挥了一下手。他也无力问，为什么要带小宝进大殿，你们不能去宫里其它地方玩吗？
　　少帝也看到了，不管下头三元了，只是瞪着自己的堂弟，您能别把大殿当自己家，顶个娃娃就进来吗，手上拿着什么，嘴巴上那红红的是什么？
　　“你……”
　　“哦，差点忘记了。”郭鹏看到少帝才想起，小宝得行礼的，忙把糖葫芦含在嘴里，把小宝放来了，再拿着糖葫芦迟疑了一下，顺手把签子递了最近的一个大臣，给小宝擦了一下嘴。又顺手把他的也拿下来，塞到那官另一只手上，然后拖着小宝到前头，“磕头。”
　　“拜年吗？”小宝其实挺听话的，回头瞅自己的糖葫芦没被人吃，倒是很镇定。
　　“差不多。”郭鹏怎么解释，跟一岁多的孩子，怎么解释。
　　“大叔过年好，新年发大财，万事顺意！”小宝很乖的看了少帝一眼，确定了年龄段，然后双手一拱，嘴里还念念有词，对着还真的磕了下去。


第281章 你想教书不
　　少帝深吸了一口气，好半天，他能把小宝拖出去打一顿吗？不成，这么点，打了，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不是东西。他能打郭鹏吗？原则上是可以的，少帝酝酿着情绪。
　　不过郭鹏没看少帝，只对着边上小太监挥了一下手，小太监迟疑的看了少帝的一眼，还是迟疑的蹭了过来，有一点防备的看着郭鹏。
　　郭鹏顺手在小太监的袖子里掏了一个荷包出来，递给了小宝，“来，上头大叔给你的。”
　　小太监要哭了，这是他才收的。都是大臣们给的，这个包挺厚的。
　　“谢谢大叔，大叔新年发大财！”小宝开心啊，又对着少帝一揖，乐得大眼睛都眯成了缝。
　　“带去给皇后玩，别乱窜了。”少帝还能说什么，轻轻的磨着牙，‘国之大典，你们能不能认真一点。’
　　“走，给你大婶们拜年去。”郭鹏又举起了小宝，顺手把糖葫芦顺回来，两人又准备开心的去后头赚钱去了。
　　“鹏鹏，大婶也会给荷包吗？”小宝才不知道这里是大殿，他包着荷包，十分期待的问着郭鹏。这是他和郭鹏日常方式。
　　“当然。”郭鹏说得斩钉截铁，郭鹏小时最喜欢进宫骗钱了，现在带着小宝赚点钱，给鲲弟当生活费也好。
　　“那我们去买很多糖葫芦！”小宝激动了，说得十分掷地有声。
　　“我们去买个做糖葫芦的人回来！”郭鹏翻了一个白眼，觉得小宝实在想得不够大。
　　“对哦，对哦！”小宝高兴啊！
　　仁亲王闭上了眼，而辛鲲现在，跪得非常规矩，把脸都埋进了地上。
　　大殿好久一直在沉寂之中，而柳阁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现在觉得自己非常英名神武。看看，若是自己选这位小王爷，那孙女不得哭死。
　　牛阁老清了一下嗓子，“皇上，请下旨吧。”
　　“科举是……”少帝都不想干了，直接拿了个圣旨念了起来。
　　辛鲲都不知道听了多久，好久，终于可以起来了，她都忘记了自己跪了多久了。于是，可以起来时，她真的起不来了。
　　榜眼和探花还不错，一块上前，一边一个的把她搀了起来，“辛状元，您怎么样？”
　　“还好，还好。”辛鲲现在特希望郭鹏快点来，好歹背着自己出去才好。
　　“要人背你吗？”仁亲王看到她因为脚麻，而扭曲的脸。
　　“就是脚麻，快好了。”辛鲲算了，但想到另一件事，“您快找人去看看小王爷，小宝真的啥话都敢说。”
　　“你以为我能进内宫找儿子？”仁亲王也想死啊！
　　辛鲲一脸苦，轻轻的动动自己麻木的腿，好半天，腿才终于正常了，谢了两位大哥，十分忧郁的慢慢的向外移。
　　琼林宴皇帝用不着去，在辛鲲看来，这个其实就是职场见面会，新进的高级员工，去见见各部门的首长，看看将来自己的入职前选项！
　　他们三人是没有实习期的，是可以直接授官的。其它人，都要在翰林院实习三年，经历了若干考试之后，才会从七品开始。所以考得好从古至今，都比较有优势。
　　辛鲲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先大大的喝了一口水。琼林宴好歹也是宴，有个宴字，必是有吃有喝的。原本她的小几上就有喝的，但是，她叫边上的小太监给自己弄点水。
　　“辛状元，辛苦了。”她边上坐上人了，辛鲲放下茶碗，才注意到是柳阁老。辛鲲准备起身行礼，但是被柳阁老按住了，“好了，你身体不好，还是坐着吧！”
　　“学生失礼了！”辛鲲十分抱歉。
　　“嗯，你也不是故意的。老夫过来，是想问问，你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辛鲲迟疑了一下，她不懂柳阁老想说什么。
　　“若是别人连中六元，不用说，定是要先去翰林院；打磨三年，熟悉政务之后，再出巡几府，了解世情；再外放主政一方。应该不出十年，就能回归中枢了。”柳阁老笑眯眯的说道。
　　辛鲲有点想笑了，反正也实现不了，于是他们自然有多好，说多好。她特想看看现在蔡阁老和牛阁老此时在干嘛。会不会一齐盯着柳阁老？
　　柳阁老有点郁闷了，这位咧着嘴就是笑，这想干嘛。
　　“阁老这么说，学生反道是不好意思了。学生建议朝廷以后考试还是先让大夫验一下身为好，像我这样的，千万别再让考了。您说，我这样的，能干嘛？跪一下，都起不来。站不了一会一准就倒。要不，学生这就回去写辞呈？万不可误了朝廷的大事才是。”辛鲲看柳阁老面色阴沉了一些，赶忙说道。
　　柳阁老又被噎住了，原本想说说他身体不好的事，趁机把他安排到国子监里。反正一个连中六元的奇才，放到国子监才能发挥他最大的作用。激励学子！
　　但辛鲲现在自己说了，还说辞呈，好容易有了这样的祥瑞，让他辞呈。朝廷怎么办？怎么跟天下的士子们交待？
　　“万不可这么说，你身子不好，又不是你的错。你说，把你安排入国子监，有空的话，教授课业，没空，就在书库里，理理书？”
　　“学生真是……”辛鲲都想哭了，国子监，此时最高学府。算是国立大学，还是惟一的。进去的，都算有功名了。在现代，她可是一直谋求留校，最终也没成功啊。现在，人家一下子就给分配了工作，幸福感一下子就上来了。
　　“不成？那么让人排课按你的来，抬着去也可以。那儿管得不太紧。”柳阁老看看他红的眼眶，也觉得有点对不住了。忙说道，意思很明白，反正管得不紧，你爱去不去。
　　辛鲲忙摇头，认真的又点了一下头，“学生这残破之躯，能为朝廷做育英才，是学生的荣幸。”
　　“你同意？”
　　“当然，学生好像也只能干这个了。”辛鲲点头，当老师，这个她还是比较专业的。
　　“真是太好了，辛状元像你这样的好孩子，真是不多啊！”柳阁老也激动得想哭了，想想三年前的某位状元，就算将要做自己的孙女婿了，他觉得那位的事迹也是罄竹难书的。感动完了，又纠结了一下，“那个，能不能您自己申请去国子监？”


第282章 二货的幸福生活
　　“哦，对了，马良才大人的案子什么时候审理的，学生怎么不知道？”辛鲲就接话了，赶紧的换了一个话题。
　　她脑子多快了，之前以为朝廷要分配他去国子监，她一受D教育多年的“好孩子”，当然要‘大义凛然’的说服从分配了。
　　但是现在让她自己说要去国子监，那是啥意思？她是六元状元，她现在是全民偶像，她是士子们的榜样。为什么让她去国子监？就是让她这个榜样活在士子们的心里。但是得她自己去，若是被分去，那就是嫉妒，那就是黑幕！
　　纵是内阁，他们也不乐意背锅，宁可让她什么都不做，就在翰林院里待着，也不肯去背那黑锅的。所以他们建议，若是到了翰林院，他就自己说，自己喜欢教书，要求去国了监，这样大家就都安逸了。
　　她不介意，但先谈谈条件吧！
　　“什么？”柳大人怔了一下，他也没回过神来，他也是六十多的人了，脑子可跟不上辛鲲，他们谈着辛鲲分配的事，现在说什么马良才案？但是那也是一瞬，很快他就想明白了，“这个老夫还真的不太清楚，回头问了，再告诉你。”
　　“是，本来学生还准备去刑部学习一下，学生最喜欢看公案了。若能有机会去刑部看看案子，跟凶手们聊聊天，一定很好玩。”辛鲲笑了。
　　柳阁老的嘴角一下子抽了，刚刚的感动，这是个好孩子，他觉得自己一定是错觉了。这个长得跟小鸡仔一样的少年，比起蔡关讨厌多了。
　　原则上，辛鲲是可以要求去刑部的，就像蔡关当年就不肯进翰林院，直接接了外放，然后回京再进翰林院。他原本的起点就比别人高，现在有了三年主政一方的经历，他就比别人更容易升官。
　　辛鲲也是这样，她若是一早要求不进翰林院，要求去刑部，也不是不可能。辛鲲后头那句，‘若是有机会去刑部看看案子，跟凶手们聊聊天。’他就一身冷汗了。之前那位小王爷把刑部就弄得不轻。现在辛状元再去，然后那小王爷再跟去。柳阁老觉得自己快要生无可恋了。
　　“那个，你累了，好好吃点东西。这个汤还不错，其它的都是凉的。”柳阁老决定离开，顺便友情提示了一下，他吃宫里的饭多，各种嫌弃。
　　辛鲲也嫌弃，她根本不想碰那个汤。还是专门喝清水，打死都没碰过桌上的食物。
　　其实琼林宴始于辛鲲那个时空的宋代，设宴的地点因为在琼林苑，所以叫琼林宴。后来，明清时代，也叫显荣宴。她在书上看到宋时的琼林宴，都能流口水。要知道宋时是饮食文化的高峰。跟这会差得远。所以，此时的朝廷其实挺穷的，琼林宴竟然只请前三名？
　　现在她喝着水，就只担心宫里那俩二货了。小宝也不知道有没什么凶险？那群没孩子的变态女人，会不会因为觉得小宝太可爱，于是欺负他？辛鲲真的觉得有点忧心啊！往上看看，榜眼和探花郎正和阁老们聊天，现在辛鲲觉得这两位果然很有前途。
　　那个说看不到自己会哭的小子，现在在干嘛呢？
　　不过辛鲲担心着小宝时，小宝可没担心辛鲲。他此时正坐在皇后的怀里吃点心。
　　“大婶，这个没有我们家的好吃，下回小宝给你带点我们家的来吧？”
　　“啊，好的。”皇后这么多年，还真的没有跟孩子相处的经验。当然，她也没有被人叫大婶的经验。
　　“大婶，你比我娘性子好呢！我跟她说不了两句话，她就想揍我。”小宝感动了，伸嘴在皇后的脸啵了一下，辛瑶最喜欢这样，让小宝觉得，女孩子们都喜欢这样。
　　皇后又怔了，但心里有一块地方有点裂开了。
　　“小宝，走，我们去给别的大婶拜年。”郭鹏是可以来见皇后的，但其它的嫔妃，他这个小叔子是不好过去的，所以他先带小宝来了皇后这儿，决定让皇后的人带小宝去看其它人。
　　皇后张着嘴，其它的大婶？但皇后不会多问，她以为皇上特意让郭鹏带小孩子到六宫来添人气的，想想也郁闷了，“好了，我让他们过来吧！带着孩子到处跑什么。”
　　郭鹏点头，这个好，小宝一个点心已经吃完了，又对边上的大宫女招了一下手。大宫女迟疑了一下，过来低头，但不知道该叫他什么，“您有事吗？”
　　“漂亮姐姐，有牛奶喝吗？”小宝很客气的问道。
　　郭鹏张大嘴，“小宝！”
　　“小姨说了，看到漂亮的姐姐要好好说话，要叫漂亮的姐姐。对不，漂亮姐姐！”小宝目光闪闪。
　　宫女张着嘴，说是，还是不是？这个回答好艰辛啊！
　　“我要告诉你舅舅。”
　　“哦，好的，那骂小姨，她教坏我的。”小宝不在意的说道，但是很快笑容满面的看着皇后，“大婶，你也好漂亮！”
　　皇后无语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去问问有没牛乳，给小宝弄一碗来。”
　　小宝歪着头，笑得好开心。郭鹏觉得自己是不是错了？自己带他进来赚钱看来有点问题啊！
　　“小王爷，各位娘娘们要到了。”一个阴森森的声音。
　　郭鹏回头，沈公公到了，边上还有那个小太监。就是那个刚刚被抢了荷包的那位。
　　“哦，小宝，叫沈爷爷。”郭鹏又忘记刚刚的反思了。立刻招呼小宝赚钱，沈公公可是有钱人。
　　“沈爷爷好，沈爷爷新年发大财。”小宝十分快活的跳下来，对着沈公公又是一磕头。
　　沈公公呆住了，看看小太监，这是什么情况。
　　小太监伸了一下手，苦着脸，“压岁钱！”
　　沈公公伸着手，指向小宝，“压岁钱？”
　　“谢谢沈爷爷！”小宝起来了，顺手把沈公公握在手上把玩的玉葫芦拿走了。
　　皇后宫里一片寂静，皇后都张大了嘴，那个是沈公公的心头好啊，传说是太皇赏的，沈公公不止一次的说，要带着这个进棺材啊。现在小宝顺走了？
　　沈公公伸着空空的手掌，半天说不也话来了，他的玉葫芦啊！


第283章 谁被套话
　　“爷爷，咱们出去吧！”小太监也要哭了，双手抱紧了沈公公，他真的害怕沈公公冲上前去把那玉葫芦抢回来。自己也抢荷包啊，自己不也没抢？
　　郭鹏立刻醒悟了，和小太监一块把沈公公架了出去。
　　“大婶，他们在玩什么？”小宝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沈公公被架走了，还觉得挺好玩的，不过没在意，乐呵呵的把玉葫芦拿给皇后看，“大婶，你觉得这个能买糖葫芦吗？”
　　“应该能买很多吧？”皇后不知道糖葫芦多少钱，不过她知道，这个玉葫芦很值钱啊。
　　“太好了，鹏鹏说，我们今天拜年的钱，可以买个做糖葫芦的人回家去。大婶，我们家自己做了，我送些来给你吃好不？”小宝小心的把玉葫芦放进了怀里，仰着脸真诚的说道。
　　旁边的漂亮姐姐站直了身子，合着这位进宫来是来混钱买糖葫芦的。她偷看了一眼外头还在跳脚的沈公公，这么多年了，她还没见沈公公这么有活力啊！
　　“那个，你去找几个金锞子过来，让小宝拿回去买糖葫芦吃。”皇后刚刚给了赏，小宝是郭鹏带进来的，她当然不能赏得少了，于是赏了一个大大的项圈。现在正挂在小宝的脖子上，不过，估计这个不能买糖葫芦，还是再给他几个金锞子吧。
　　“好的，好的。谢谢大婶，谢谢漂亮姐姐。”小宝点头，能买糖葫芦的就成了。
　　“娘娘，贵妃和其它娘娘们到了。”门口的太监柔声通报着。
　　“你可以跟每位娘娘……不，大婶拜年。”皇后看着小宝，十分期待的说道。
　　“真的吗，真的吗？有很多吗？”小宝一脸的期待。
　　“还可以！”皇后想了一下，长长的说了一句。
　　“还可以是多少？”小宝毕竟还不到两岁，困惑的挠了一下头。
　　外面，高贵妃打头，外头的人余贯而入，十分整齐的对皇后正式的一礼。
　　“这是辛状元家的小宝，皇上让小王爷带进来玩的。”
　　“大婶新年好，新年发大财，大婶你好漂亮。”小宝已经窜到了高贵妃前，对着高贵妃就是一磕头。
　　“记得给压岁钱。”皇后对着高贵妃假笑了一下。
　　高贵妃睁大了眼睛，现在四月了，要压岁钱？左右看看，怀疑自己听错了。
　　而边上的宫女立刻拿出一个荷包塞到了小宝的手上，虽说这是打赏大太监们用的。
　　高贵妃给了宫女一个白眼，现在她已经回过神来了，拉起了小宝，“你长得真好……玩。”
　　“我小姨也这么说。”小宝开心的说道。
　　“那这个给你小姨。”高贵妃顺便取下了自己腕上的手镯，递给了小宝。
　　“这个能换好几个做糖人的。”皇后忙说道。
　　“哦，谢谢大婶，那小宝替小姨收了，回头换了人，做了糖人，送给您吃。”小宝也喜欢糖人啊，目光一下子亮了好多。
　　然后以后每一位都送出了可以买能制作各种甜点的首饰，后面的不用皇后强调了，人家自己说，最后一位贵人最坦白，递给他一个漂亮的金钗，“这个你去买个糖果铺子吧！”
　　“什么叫糖果铺子。”小宝是个好学的孩子，忙说道。
　　“就是装满了糖果的铺子。”
　　“还有这种地方，为什么没人带我去过？”小宝吃惊了，“那有卖点心的铺子吗？”
　　“有！”那小贵人坚定的点头。
　　“大婶们，谁送我一个点心铺子啊？”小宝快哭出来了，原来还有糖果铺子和点心铺子这种地方，为什么没人告诉自己啊？
　　“好了，好了，大婶回头送你。”皇后的心都疼了，“可怜的小宝，竟然连糖果铺子和点心铺子都没去过。”
　　小宝飞奔回了皇后那儿，含着泪使劲的点点头。
　　“娘娘，皇上怎么会好好的让小王爷带小宝进宫玩？”高贵妃想了一下，这么会功夫这小屁孩子已经弄了不少好玩艺走了，别说一个铺子了，现在他后头端盘子的宫女手上东西，够买一条街的铺子了。她可不信，皇上只是让这小子进宫弄钱买铺子的。
　　“小宝，你今天怎么想到跟小王爷进宫玩？”皇后看着小宝。
　　“哦，我们跟舅舅进来的，舅舅穿了一件特丑的红衣裳，被人抬进来了，我跟鹏鹏一块跟着看热闹来的。我们还吃了糖葫芦，我以前都没吃过呢！”小宝目光热切。
　　“后来呢？”
　　“后来我给大叔拜年了，大叔让鹏鹏带我来跟大婶拜年啊！”小宝有点迷糊，“对了，那个大叔说，让我们在大婶这儿玩，不许乱窜。大婶，什么叫乱窜？”
　　“你们去大殿了？”皇后有点想咳嗽了。
　　“大殿是什么？我看到大叔，看到仁爷爷、还有柳爷爷。对了，我舅舅趴地上呢？忘记叫他了！”小宝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一个舅舅了，“大婶，我舅舅是不是又走不动了，于是只能趴那儿？”
　　“你真的进了大殿，皇上说啥了？”高贵妃瞪着他。
　　“皇上是什么？”小宝忙回头看向了皇后，现在他最喜欢皇后了，因为皇后给他金锞子了。
　　“就是那个大叔。”皇后笑了，轻轻的说道。
　　“哦，那个大叔姓黄啊！”小宝点点头，“黄大叔就说让鹏鹏不许乱窜。”
　　小宝一点也不觉得少帝说这话时，有包括他在内。
　　皇后‘噗’的笑了，亲了小宝一下，现在她突然觉得，也许皇上是可怜六宫冷寂了。
　　“小宝，你在家里玩什么？”高贵妃也看出来了，小宝就是打酱油的。
　　“我？我在家里可可怜了，大婶，你知道吗，我外婆洗澡像扒皮，我娘跟我说三句话，就想揍我。我最喜欢鹏鹏了，还有老魏。对了，我也喜欢舅舅，舅舅会打小刀，还说要给我打小牌牌的。就是那么，敲敲，就成刀刀了。”小宝学着辛鲲那么一手拿钳子一手拿锤子，使劲的敲着。
　　“你在家里就跟舅舅打铁啊？”
　　“才不，我舅舅天天躺着。对了，大婶。舅舅他自己都不走路，还不许我不走。大婶，大人是不是都是他们啥都可以做，啥都不让我做？”小宝小脸都皱成一团了。


第284章 这也能买铺子吗
　　小宝就在皇后的宫里，过得很嗨皮，反正他闲着闲着，顺便跟一群没见识的嫔妃们科普了一下菜场吵架。他一个人分饰两角，他一会站在这儿说，一会站在那儿说。
　　一群宫妃们，一个个张着嘴，他们其实平日里也见过吵架的，谁没吵过架啊，但是一个不到两岁的娃娃，跟他们表演吵架是第一个。他们都看傻了。
　　一下子，这些娘们都平常心了。一下子就觉得这小孩子还真的可爱啊！
　　然后小宝是那知道这些娘们每一个随便给他吃点什么，他就没什么指望了。而刚刚他就逃过了一劫！
　　小宝就是那人来疯的孩子，人越多，他发挥越好，他在众人的中间，若是辛鲲在这儿，一定会觉得，这像谁啊？
　　郭鹏在外头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不过，看看，小宝在自己堂兄的大小老婆们中间如鱼得水，然后那些大小老婆们还都傻傻的听着，他都觉得有点嫌弃了。
　　沈公公现在还在喘气，他的玉葫芦啊。他只是伸手指那个破小孩子啊！凭什么被他拿走玉葫芦了。那玉葫芦也陪了他一路，就这么被骗走了。
　　现在沈公公还觉得手上空空的，郭鹏很贴心的从边上一个小太监的手上抢了一串念珠回来，塞到了沈公公的手上。
　　小太监刚刚被抢了荷包，现在又被抢了念珠，这念珠也挺贵的。他现在内流满面，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啊？
　　沈公公都觉得郭鹏很讨人厌了，把念珠扔回了小太监的手上，自己又不是没有念珠，只是自己喜欢那个玉葫芦。
　　“那个小子哪来的？”沈公公决定问问那里头的那小子，现在他们都在皇后正殿的门口，虽说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看那场子都快装不下的样子，沈公公又心疼自己的玉葫芦了。他有点期待，若是，小宝收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会不会把那个玉葫芦还给他。
　　“我鲲弟的外甥，长得不是很可爱。”郭鹏喜欢这个话题。
　　“像谁啊？”沈公公回头说道。
　　“不知道，小安姐挺稳重的，吴大哥人其实也是，真的想不到小宝这样。”郭鹏认真的想了一下，也十分困惑啊。这小子还贪财，这像谁啊。他鲲弟可是视钱财如粪土！
　　“会不会像小王爷呢？看着跟小王爷挺好。”小太监忍不住说道，他现在觉得小王爷实在太讨厌了，尽抢他东西。
　　“嗯，有可能，他跟我的时间挺多的。”郭鹏点头，再看看，“不是，我觉得像老魏，老魏就没正形的时候，小宝一定是被他带坏的。”
　　沈公公翻了一个白眼，再看那屋里的小宝，还有呆呆的嫔妃们，他深深的觉得，这些傻娘们，真没见过世面。
　　又想拿玉葫芦，手一空，他的心跟着碎了，玉葫芦没有了！
　　“皇上驾到！”
　　终于，大家一块出来了，跪了一地。
　　“黄大叔！”小宝没跪，他以为大家又是给大叔拜年呢！
　　“你嗓子怎么啦？”少帝低头看着戴着黄金项圈的小宝，觉得现在他好看多了。不过觉得比刚刚嗓子哑了些。
　　“哦，小宝跟大婶们学吵架呢！”小宝高兴的说道。
　　“学吵架？为什么要学人吵架？”少帝低头。
　　“大叔抱！”小宝累了，伸手要少帝抱。
　　大家一齐要倒了，郭鹏准备上前了。
　　“真是！你只怕随了那个懒舅舅的性子。”少帝抱起了小宝，轻点点小宝的鼻子。
　　“对哦、对哦，我舅舅是太懒了。一步路都不走，我太公都自己走路呢，他都坐轿子。”小宝找到知音了，使劲的点头，“对了，大叔，我舅舅趴那儿晕了没？我外婆说我舅舅没事就晕一下，刚刚他是不是又晕了。”
　　“没有，他赴宴去了。”少帝摇头，淡淡的说道。
　　“大叔，赴宴是啥？”小宝很好学。
　　“就是吃饭去了。”少帝抱着小宝坐下。
　　“吃饭不叫我？”小宝要怒了，都要拍案而起了。
　　“得了，朕也让你吃饭。”少帝笑了，“传膳。”
　　“传膳是什么？”
　　“就是传饭。”皇后解释了一句。
　　“哦，我要吃包包。漂亮姐姐，我们要吃包包。”
　　“什么包包？”宫女迟疑了。
　　“就是肉包子，纯肉的。”郭鹏叹息了一声。
　　“这简单。”宫女松了一口气，忙点头，退下了。
　　“我舅舅和小姨只吃饭，怪吧？还说我吃包包不对。我觉得吃饭饭才怪呢。不过小姨的那个小虾虾还挺好吃的！”小宝看着少帝，“大叔，你平日吃什么？”
　　“你娘他们吃什么？”
　　“我娘他们好像什么都可以，我舅舅更怪，之前都跟我一样喝粥。人家给他煮了，我娘顺便就弄一碗给我。大叔，你说，我是我娘捡来的吗？我小姨说，我是我娘充话费送的，那个，啥叫话费啊？”小宝一脸期待的看着少帝。
　　“你舅舅只喝粥？”
　　“还喝药，好可怕，我天天看我外婆盯着人熬药，然后看我舅舅一口喝下去，我还以为挺好喝的，偷舔了一下，是苦的！”小宝想到那天，真的觉得人生就是一场悲剧。
　　高贵妃都噗的笑了，实在太有画面感了。
　　少帝也跟着一块笑了。
　　“你在家里也这么说话吗？”
　　“不成，我娘会弄死我的。我舅舅也不喜欢我说话，就我小姨喜欢跟我说话，不过我小姨说了，让我别告诉我娘。”小宝得意的摇摇头，觉得自己很聪明。
　　郭鹏瞪着小宝，现在知道了，合着都是辛瑶教的。回去告诉辛鲲！
　　“你真是，你这样，你娘是挺为难的。”少帝就听他叭叭的说了半天了，就没停的时候，他都觉得脑子有点转不动了。
　　“我觉得我给我娘当儿子，也挺为难的。”小宝长长的叹息了声，然后靠在少帝的怀里，恹恹的。
　　“小宝！”郭鹏拉了他一下，皇上的胸怀，还真的不是谁都能靠的。
　　“小宝你爹呢？你娘打你，你爹怎么不拦着。”高贵妃还真不知道辛家的旧事。
　　“娘娘！”郭鹏沉声喝止了高贵妃。
　　“你们都回去吧！”少帝也白了高贵妃一眼，顺手拿了一块玉佩出来，挂在小宝脖子上。
　　“这个也可以买铺子吗？”小宝低头看看那个玉佩，十分期待的看着少帝。


第285章 赏赐
　　晚上回到辛家，小宝给大家看着他今天得的东西，然后，现在发呆的就是辛家人了，当然还有财迷的辛瑶。
　　“这些谁教的啊？”辛爷自己走了，看也不看一桌子的珠光宝气。
　　“小王爷，您真是，怎么可以把小宝带进宫？”李叔恨恨的看着郭鹏。
　　“皇上挺喜欢他的。”郭鹏梗着脖子，那个，他其实也知道自己错了，皇家的喜欢，实在有点不安全。
　　“嗯，黄大叔大婶都挺喜欢我的，就是他们家的包子太难吃了。”小宝点头。
　　“你没说难吃吧？”辛瑶瞪着他。刚刚看看一堆的金银珠宝，她眼睛直放光。这小子竟然出去晃了一天，然后回来就带回这么多东西，这是卖得一手好萌啊！以后是不是带着他，就能走遍江湖，吃喝不愁了。实在太好赚了吧？结果，这小子拿了人家的东西，还嫌人家家里的东西难吃，能不能别这样。
　　“小姨，我有那么傻吗？我都嫌弃他们半天了，不能再嫌弃了。不过，真的，他们家除了大点，漂亮点，真是啥都不如咱们家。”小宝感叹了一下。
　　当然说完了，被李婶拍了，这话也能乱说的。不过李婶心里有一块也跟着崩塌了，皇宫怎么像菜园门，让小宝说进就进去了，还混了这么多东西。
　　辛鲲从头到尾都没说话，一直在看那些东西，除了皇后给的几个金锞子外，其它的都是好玩艺，小宝说，那是大婶们给她买铺子的。小宝然后很严肃的问辛瑶，为什么外面有糖葫芦，有糖果铺子，有点心铺子，竟然没有人告诉他。
　　辛瑶抱着小宝大笑起来，大家也觉得无语了，谁会跟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说外头有什么。谁有空带他去逛街不成？
　　“这是谁给的？”辛鲲拿着荷包一个个的问。她不在意里面有什么，好吧，她是在意的，她对宫中人，全都没有有好感。一天了，她最担心的就是小宝别惹上什么人。
　　“这个有花花是红的，是个穿红衣服的大婶给的。她嘴巴红红的，还亲了我一下。”小宝很得意，还指了自己的右边的小脸一下，“里面有个镯子，说是给小姨的，不过，小姨，你会把镯子给我换糖人不？”
　　辛鲲拿的正是高贵妃的那个，因为高贵妃那儿开始的，全都没再给荷包，全是从身上现摘。然后自是没有荷包来装。小宝记性不错，知道高贵妃的镯子要放在一块。当然，想到镯子，他纠结了一下，期待的看着辛瑶。
　　辛鲲打开，里面是一对金鱼的锞子之外，果然还有对白玉镯。翡翠在清晚期才在贵族中间流行起来，之前翡翠是不入流的。最好的也是号称祖母绿的那种纯绿玉，也就是现代号称帝王绿的那种。高贵妃好歹也是宠妃，家里日子也不错，赏的玩艺自是不凡得很。随手就递给了辛瑶。
　　辛瑶接过一看，她好歹也是豪富，之前在外做生意，身上的行头可是要千挑万选的。除了是身份，也是为了行贿。特意戴了到上官家去，让人喜欢了，随手就送人。这比装在盒子里，送到人府里去效果好得多。
　　所以，她是有人专门给她找这些东西的。现在收手不干了，家里藏宝总不能扔了吧。所以，别人觉得还不错的玩艺，在她看来也就是尚可了。不过，看看小宝那小心眼的样，她把那镯子特意戴在自己的手腕上，“好看不？”
　　小宝伸着脑袋看了半天，纠结了，最后沮丧的摆摆手，“算了，你戴吧，挺好看的，别糟蹋了。”
　　不过那样子就像在说，‘别让我看见，快点拿走吧！’
　　辛瑶大笑着又咬了小宝一下，小宝其实也挺喜欢小姨的，不然，小宝能被辛瑶教成这样。
　　辛鲲也没管他们，她也不觉得辛瑶教错了，主要是，小宝的性子不错。就像一个正常的小孩子，她出身平凡人家，家里的父母双职工，谁有空跟她玩。她小时候就是跟邻居们的爷爷奶奶，哥哥姐姐们长大。
　　后来长大了，也有同学，朋友早婚，看到他们把孩子捧成了皇帝，但是她觉得那些孩子其实并不开心。远不如现在的小宝开心，小宝从出生起就有大把的人陪伴着他，辛瑶在辛家很随意，她会带上自己上一切的痕迹，所以，小宝非常随意。
　　她由着辛瑶带着小宝一块胡闹，她把注意力放在了那些首饰上，都是挺好的东西，但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玩艺。这些只要有钱就能买到的。把这些，放到一边，现在除了“某大叔”赏的银票，就是沈公公的玉葫芦比较特别。
　　银票无所，那是从太监身上的搜出来的，应该是收受的贿赂吧？辛鲲拿起那个玉葫芦，这是沈公公的，她见过沈公公几次，这玉葫芦可是挂在他的右手拇指上的，可见，这是他随身的爱物，这样的东西，一般东西不贵重，可是对当事人都有特殊的意义。而她刚刚看到葫芦上的金环上刻了两个字。那是太皇当年的年号，所以，这还是个御赐之物？太皇，上皇，加当今，至少在老头身上四、五十年吧？“舅舅，这些能买一个卖糖葫芦的吗？”小宝看到辛鲲拿着葫芦在看，立刻不玩了，十分期待的看着辛鲲，玉镯没有了，他现在希望这个能值点钱。
　　“为什么要买一个卖糖葫芦的？”辛瑶呆呆的看着小宝，刚刚说买铺子，她觉得小子还不错，可为什么非要买个卖糖葫芦的人？
　　“这样我就天天有糖葫芦吃了啊！”小宝觉得小姨真的好笨啊，这都不知道。
　　“天天吃，就不好吃了。”辛鲲拧了他的耳朵一下，把玉葫芦放到了托盘上，既然能给小宝，那也算了。
　　“不能买吗？”小宝有点失望了，刚刚听舅舅的意思，好像都不能换钱呢！
　　“要不，每天让小王爷带你去买？”辛鲲点头，小孩子吃点零食她觉得也没什么。反正现在也没有后世的垃圾食品，除了太甜，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第286章 零食铺子
　　“现在还有什么别的零食吗？”辛鲲看小宝知道可以每天都去买糖葫芦高兴的样子，觉得小宝有点可怜，想想看，现代零食有多少啊，小宝为什么要糖葫芦？看向了辛瑶，“为什么他只吃那个？”
　　“好多，他们的糖果店里的品种都有上百种，我第一次去，都惊呆了。真的，各种口味，还有各点中式小点，好吃极了。比我们那会强多了。”
　　辛瑶忙说道，她其实想说的是，中式点心的种类真的好多，真的不比西式的少，而且真的特别好吃，做得跟工艺品一样。主要是，一定没有添加剂。
　　“真的吗？真的吗？为什么没人带我去。”小宝呆了，刚刚在皇宫里，他只是觉得气愤，竟然还有糖果铺和点心铺这种地方却没告诉他。现在听小姨说了，他悲愤了，为什么这么好的地方，他都没去过。
　　“所以你要对小姨好，小姨才能带你去啊？”辛瑶扒了小宝一下，正好看到那张银票，竟然是五百两的？果然是土豪啊，“你们皇上真好笑啊，为什么给人银票啊！”
　　“这是小王爷从太监那儿抢的，皇上没打算给赏的。”辛鲲随意的说道，“小安姐，这些玩艺还是挺好的，我刚看了，没有特别的标记，将来可以给小宝娶媳妇用。”
　　“买糖果和点心铺子！”小宝尖叫起来，现在他更加坚定了要开糖果和点心铺子的决心。
　　“这个可以收吗？”小安也扒开了儿子，十分迟疑的说道。她到底还是农家女，这些东西，真的太有负担了。
　　“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地方，收起来吧。”辛鲲随意的一摆手，想想，“那几个金锞子找个金匠回来，那都有内务府的标记，还是小心些为好。”
　　“嗯！”小安这个还是挺听话的。
　　“糖果铺子，点心铺子。”小宝伸着手，扒着辛鲲的手臂，真的要哭了。他刚刚已经在想像自己坐在糖果和点心的堆里的幸福样子了，为什么没人搭理他。
　　“好，明天让外公带你去挑铺子，然后买几个人回来做很多糖果，点心就是了。”辛鲲无所谓，反正他们家多的就是铺子。
　　“那我是不是想吃什么糖，就能让他们做什么糖。”小宝高兴了，他的眼睛都直冒贼光。
　　“还要不要牙了！”小安怒了，瞪着儿子，现在她真的很想打儿子一顿。
　　“舅舅，那金子融了，还能买糖葫芦吗？”小宝冒着生命的危险，爬到辛鲲的怀里。铺子已经有了，现在就是糖葫芦了。
　　“当然，金子就这点好，打成啥样子都能当钱用。”辛瑶抱起了小宝，又在他的脸上咬了一口。
　　“所以不喜欢小姨！”小宝抹了一下脸，愤愤的说道。
　　“小姨喜欢你啊！”辛瑶又抱着小宝咬了一下，小宝挣扎时，辛鲲目光一闪。
　　“瑶儿！”辛鲲轻轻的叫了一声。
　　“不会咬伤他的。”辛瑶放手，小宝立即爬向辛鲲。
　　辛鲲把他抱着坐好，从他的脖子上取下一个玉佩，“这是哪来的？”
　　刚刚他脖子上还有一个大大的黄金项圈，没想到里面还有一个比玉葫芦贵重得多的玉佩。
　　“哦，大叔给的，我和大婶们说话呢，大叔来了，然后大婶们全跪下了，我又给大叔拜了回年，然后大叔就给了我这个，不是我要的，是他给我戴的。”小宝有点嫌弃，主要是他不太喜欢这个。项圈多么美丽，这个一看就小器巴拉的。
　　“那就好好戴着吧！”辛鲲眉头一挑，这个玉佩可是双龙佩，少帝知道这个玩艺不能乱赏人吗？不过现在挂在小宝的脖子上，这是可以救他一命的。
　　“给我看看。”小安瞪了儿子一眼，一把抢过来，立刻瞪着辛鲲，“这个能给他戴吗？”
　　“给他戴着吧，当护身符。”辛鲲笑着接过，重新挂在他的脖子上，“以后，你要小心些，别把这玉佩摔了。”
　　“那我能不戴吗？”小宝立刻瞪大了眼睛。
　　“不行！”辛鲲板起了脸。
　　“哦！”小宝把玉佩收进了衣服里，“舅舅，大叔问了你好多事呢。还说你懒！”
　　“那你怎么说的？”辛鲲笑了，轻轻刮了他的鼻子，她不用猜就知道，小宝一定会赞同的。
　　“我说是啊，舅舅自己一步路都不走，让逼我走路，还吃很苦很苦的药药……”小宝说着，正好看到了小安瞪着脸看着她，“我娘对我不好，我活得很艰难啊！”
　　“走了，疯了一天，该去洗澡了。”小安心头火一下冒了出来，觉得今天小宝已经太讨厌了，决定狠狠的打他一顿。一下子把小宝拎出来。
　　“鹏鹏！”小宝立刻感受到了危机，大叫着郭鹏。小手伸向了辛鲲，指望着郭鹏来救他。
　　“叫小王爷干什么，叫你去洗澡，又不叫你死。”小安十分粗鲁的拎着小宝向外走。
　　“你快去吧！你娘就你一个，万不敢弄死你的。”郭鹏看看李家三口那脸色，他觉得明天早上有没饭吃，就看现在的表现了，轻轻的抚着小宝，苦着脸说道。
　　“我不要洗澡！”小宝现在真的泪如雨下。
　　“乖，鹏鹏明天带你去糖果铺，每一家铺子都去逛逛。”郭鹏保证着。
　　小宝终于放开了郭鹏，他现在也知道，没人能从他老娘的手中把他救出来。哭着被小安抱走了！
　　“真是，早该打了。”李婶恨恨的说道。
　　“李叔，把这些东西拿回去。”辛鲲指指桌上的珠光宝气。
　　老李夫妇替小安把那些东西带走，他们现在也没听到小宝的呼救声，他们一块觉得小宝得管了。
　　辛鲲动动脖子，起身准备回房了。她其实也累了一天，但此时，她的脑子里转得飞快，她让小安不用担心，但是她心里还是满满的疑惑，他们这么对小宝是什么意思？
　　一个小孩子，想从他嘴里套出什么话来？自己的事，李家三口都毫不知情，小宝能知道什么。不过也好，至少这样，她能更安全一点。


第287章 得不到的正义
　　“所以贾宝玉才会说，女孩是水做的，嫁了人就成泥。”辛瑶远远的还听到小宝在那儿嚎，伴随着的，就是李婶和小安的怒吼声。不禁感叹了一声！
　　她没见过曾经的小安怎么样，不过好歹一块住了这么久，小安在没有儿子在跟前时，可真的是聪慧理性极了。明明小宝那么可爱，为什么在小安眼里跟仇人一样了。
　　不过再想想，小安这样好像也是吴波离开之后才这样的。一个女人要独立的带大孩子，所以压力更大，她现在是家里的严父。因为其它人都太宠爱小宝了！
　　“贾宝玉说的是‘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辛鲲是学者，她纠正了。她没辛瑶想的那么多，她的脑子里还都是别的思绪。
　　“贾宝玉是谁？”郭鹏看他们回后院，忙跟上，他也一天没见辛鲲了，他们俩好像都没好好的说过话，“这人说话好生无礼，只怕是登徒子。可不要受骗！”
　　“好像也真是登徒子。”辛瑶笑了，想想贾宝玉那人生。用登徒子还真不算是污辱他。
　　“看到没，能说这种话的，当然是登徒子。以后，看到这样的人，要告诉我，我去把他打成猪头。你也是，你看看你教了小宝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鲲弟，你知道吗，我今天被吓死了，小宝真的被辛瑶教坏了。”郭鹏忙看向了辛鲲，他想投诉都一天了，现在才找到机会。
　　“你觉得他说的不对？”辛鲲侧头看着郭鹏。
　　“谁？”郭鹏还没转过弯了，不知道辛鲲在说啥。
　　“刚刚那个贾宝玉说的话，你觉得什么不对。”辛鲲想想抬头看着郭鹏。
　　“是啊，大男人怎么可能天天跟女孩在一起，还说这种话，不是让身边的女孩都没了名声。”郭鹏指着辛瑶，就像长兄一样，“所以你啊，别天天在外头混了，你都要嫁人了，要懂事。”
　　辛鲲看着他，之前竟然不觉得郭鹏是直男癌。不过，想想，他是古人，这么想也是对的。辛瑶要成亲，朱龙考上了功名，过些日子，朱家就会来正式提亲了，辛瑶不能还活在二十一世纪，至少，这一辈子，她要像此时的人一样，好好过活。但是，她竟然还是有点生气。因为郭鹏并没有跟其它人有什么不同。
　　所以万一有天，他知道自己是女的了，于是，会不会觉得自己不检点。他可是亲眼看到蔡关挤到自己的床上，还有看蔡关抱过自己的。这个，纵是现代人，其实也会是心里的一根刺吧？想想又摇摇头，觉得自己想这个做什么，她就没想过让郭鹏知道！
　　“鲲弟，你怎么啦？”郭鹏看着辛鲲沉默的摇摇头，以为自己说错了，急忙跟她说道。
　　“没有，就是有点累，想到明天还要去翰林院，觉得有点无聊。”辛鲲笑了一下，恢复了正常。
　　“明天去见见人，以后就能跟表哥一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吧！”郭鹏随意的说道，反正他也觉得，辛鲲在翰林院就是浪费时间。
　　“是啊，他们希望我去国子监。”辛鲲点头，小宝这个事，好像只能以慢打快，敌不动，我不动。现在呢？她的当务之急是好好的在翰林院里混下去。
　　“很适合你，国子监很多书。到时你就能躺着看书，然后让那些蠢货帮你抄书，然后美其名曰，是在磨炼他们。”郭鹏想想都觉得很开心呢，“到时，我给你当监工，看着他们帮你抄书。”
　　“好啊！”辛鲲想想也笑了，“到时我就编一本《古今状元会员文集》，帮他们考试。”
　　“帮他们做什么，你就写书，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有多么了不起。”郭鹏摇头，他的鲲弟得做独一无二的那个人。
　　“是啊，不过，我的条件还没答应呢！所以，估计我得在翰林院多呆几天。”辛鲲笑了一下，淡淡的说道。
　　“什么条件？”辛瑶皱眉，她现在真的很喜欢这家人，她真的害怕失去。
　　“我要他们公开马良才案，估计他们又动摇了。”辛鲲笑了一下，公开案卷的事，她等了三天了，竟然没动静了。所以少帝是什么意思？承认自己错了，有那么困难吗？
　　“这能有多大的事，我明天去顺天府就是了。”马良才死了，但麦吉之前是在顺天府里关着，所以案卷自然也在那儿。
　　“不要，我要他们公开。”辛鲲笑了一下，看着辛瑶，“你呢，你怎么想？”
　　“哥，你还是天真了，指着国家赔偿也别指着国家道歉。在我们那儿，让市长道歉都挺难的。”辛瑶笑了一下，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你们说，小宝今天拿回来的东西，算是皇家给我们的赔偿吗？”
　　“我没让他们做公开道歉，我只是要求公开案卷。”辛鲲还是一脸的平静，“我不承认那是赔偿，又不是给辛家的。”
　　“唉，所以哥，你真是啊。所以你才是那个天真、有梦想的人。我不是！我只会安慰自己，那两个人已经死了。爹娘泉下有知，会长舒一口气的！”辛瑶苦笑了一下。
　　“哦，忘记说了马良才的家人死了。”郭鹏忙拍了一下脑袋。
　　“为什么？”辛鲲皱紧了眉头。
　　“听说是劫财，不过听说是马良才之前的仇家，知道马良才被抓之后，于是来寻仇的。我又去打听了一下，不是仇家，是那些死士的家人，马良才可是要养活他们全家的，可是马良才被人抓了，马家人不想着救马良才，结果他们收拾了家财，就想逃走。三十五家人，也得要安家费啊！所以马良才还在来京的路上，妻儿老小就全被弄死了。”
　　“所以，哥，别再纠结了。老话什么说的，‘人贱自有天收’。马家没人了，麦吉家也没钱了。”辛瑶轻轻的拍拍她，“好好的去国子监，反正国家给钱让你去读书，多好啊！”
　　辛鲲笑了，她知道辛瑶是想宽慰她，只不过，那不是正义。那只是那家人为富不仁的报应，而不是该给辛家的正义。


第288章 沈公公
　　“对了，那个玉葫芦怎么到小宝的手上？”辛鲲决定换一个话题，刚刚打茬给忘记了，决定这会问一下。
　　“哈哈……”郭鹏大笑起来，在后院里，把小宝顺沈公公的玉葫芦的事。
　　辛瑶、辛鲲一块呆住了，那玉葫芦是小宝顺来的？还是直接从沈公公手上摘下来的。
　　沈公公今天晚上睡得着吗？
　　而辛爷也出来了，郭鹏这么大声儿，辛爷又没聋，听完了，想到那天捏开辛鲲的嘴，看她是不是真的吐血的那个老太监。小宝把那位的宝贝顺了，辛爷觉得自己的脖子有点凉嗖嗖的。
　　“去把那个玉葫芦拿回来。”辛鲲叹息了一声，对辛瑶说道。
　　辛瑶想都不想，直接往前院冲去。辛瑶也记得那个大太监，心跟着一块颤了。她一向在信奉的就是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太监她所知道最正常的就是三宝太监，她觉得郑和能没事，那全是因为人家有追求。人家冲出了皇宫，才知道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可这些没有出宫的，还是别着惹了，太可怕了。
　　很快就把那玉葫芦给拿了出来，小心的放在郭鹏的手上，陪着笑脸，“快去还给沈公公，对了，沈公公还喜欢什么，我们送给他。”
　　“他一身童子功，听说使得最好的就是剑，不过多年没人见他用过剑了。”郭鹏耸了一下肩膀，但还是把玉葫芦给塞进自己腰间的带子里。想想白天，沈公公那样，觉得还是还给他吧。
　　“送他一把名剑倒是没什么，哥，你成不？”辛瑶想了一下，她已经决定去买一把名剑送给沈公公赔罪了。
　　“不成！”辛鲲摇摇头，就算自己能打，她也不会打。
　　一个有童子功的老太监，看样子不到七十，这种功夫，让他活到八、九十岁一点问题也没有。这样的杀人机器，至少还能再活二十年。还给他打一把好剑，大家活不活？
　　“那换一个东西送吧！”辛瑶想了一下，这位看来是不能送剑了，她决定想点别的。
　　“你不如送个武功高强的人……给我！”辛鲲瞪着辛瑶，想想，侧头看着郭鹏，“你打得过他吗？”
　　“别指望了！那老头子，我不出三十招，就能被他打死。”郭鹏也打了一个寒颤。
　　“你们一队人呢？”辛瑶现在知道辛鲲刚刚为什么是那种表情了，立刻瞪着眼急急的问道。
　　“他全身上下，真的刀枪不入。”郭鹏对辛瑶假笑着一摊手，一个刀枪不入的人，一队人有个屁用。
　　“人不可能真的刀枪不入，不过是内力强顶着罢了。我听说，练这种功夫的人，一般有罩门，不是在脐下、胯下、就在脚心。”辛瑶忙说道，她现在坚定的不能让一个可怕的人活在对立面，没有反制之法。
　　“你看港台电影看多了吧？”辛鲲白了辛瑶一眼。
　　“你知道？那快点想法子，那老头太可怕了。”辛瑶拉着辛鲲的手臂。
　　“不知道，不过我好歹是学医的，我会找出来的。不过辛瑶说得也没错，那几个地方也是人身要害，还有一个是在后心。”辛鲲白了她一眼，不禁自言自语，“若我是沈公公，会把罩门放在哪呢？”
　　辛鲲摆了一下手，自己在院里转起圈来。
　　“鲲儿！”辛爷都听不下去了。
　　“爷爷，我没想过杀了他，但是我想他要来杀我们时，我们有法子防范。”辛鲲笑眯眯的看着辛爷。
　　辛爷叹息了一声，自己进屋了。
　　辛鲲把自己化身为沈公公，一个扶左两代帝王的内侍，他想什么辛鲲倒是知道，但是练功，应该是沈公公小时候的选择。那是他的选择吗？
　　“沈公公功夫这么好，是进宫才学的吗？”辛鲲回头看着郭鹏。
　　“那我哪知道。”沈公公可是伺候过皇祖的人，连仁亲王对着沈公公也不敢太过张扬，摆主子范，他更不敢了。所以沈公公的过去，他哪里敢打听。
　　“太监都是家贫才会进宫，而穷文富武，学武可不是一般人家能负担得起的。”辛鲲摇摇头，养活一个侍卫营都花了她不少钱好不，更不要说，请名师从小教养了。若他是从小在别处练的武功，那也不可能会进宫了。回头看着郭鹏，“所以应该是他进了宫，因为根骨不错，然后被先前的宫人给看中了，于是刻意培养的。所以，去查，沈公公有没有徒子徒孙。一个个的试。”
　　“哥太刻意了吧？”辛瑶迟疑了一下，毕竟沈公公只是少帝的左右手，但还不至于在对立面。现在把他的徒子徒孙们都揪出来，不是逼着他们去了对立面吗？
　　“怕什么，反正小王爷是随性的人。明天去还葫芦时，让他招来徒子徒孙们，你们比试一下就是了。把脸看清楚，以后小心的查探。”辛鲲看着郭鹏，这他不会干不好吧。
　　郭鹏点点头，想了一下，“明天我先让沈爷爷揍我一顿。”
　　辛鲲笑了，“自己小心。”
　　郭鹏再一次点了头，冲着辛鲲傻笑。
　　辛鲲对他笑了一下，进屋去了。
　　“走什么，这么早，他就睡了？”郭鹏还想跟他再聊一会的。
　　“不睡干什么？你还不去睡？”辛瑶给他一个白眼，自己也回屋去了。
　　郭鹏一个人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看看辛鲲屋里的灯已经熄了，自己怏怏的出去了。
　　辛鲲只是把窗帘放下，自己泡了一会，才出来坐下，对着卧室的书架，长久的凝视。
　　考完了，现在书架上摆的都是些医书，而这一年，她其实也已经看了不少医书了，她读书其实已经成了习惯，只要略一点拨，她就能记住其中三味。但会读不代表真的读通了，比如刚刚谈到沈公公的罩门，她就无法用大夫的思维来看待这事。
　　人的身体如何抵挡神兵利器，她想到义和团，那些师兄师姐们不是一直号称刀枪不入吗？最后，还不是被洋枪打死！不过，那个沈公公应该不同吧，他能抵得住枪子吗？不过想也白想，自己不会造枪造炮。
　　唉，所以穿越这种事，还是该让工科男来的。看着书上的条子，思索着各种可能性。


第289章 翰林院
　　第二天，辛鲲一早就被抬着去了翰林院。她一早就到了，辛鲲从来就不会打无准备之仗。一早上，她的轿子围着空空的翰林院转了一圈，除了守门的，一个人也没有。
　　她在现代时，有参观过南京贡院，虽说那不是翰林院，但是那里也是古代科举的重要地点。所以她想趁着没人时，好好的看看这原汁原味的翰林院，科举再就业的中转站。
　　新来的进士、同进士们在这儿读三年书，受三年的职业培训之后，就可以分派各处了。所以想想封建王朝脑子也不坏，人家也知道读书没什么用。让这些人考上了，然后再培训，才能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为什么考？因为能考上的，脑子都没什么问题，大多数都算不错的，所以培训起来比较容易。
　　看完了，她默默的在院中间的下轿，仰头看着院中的参天大树，不禁发起呆了。京城的翰林院，二十一世纪也不是真的，不过是毁了重建，然后四不像了。此时她真的站在这儿，她知道，什么叫传承！
　　她终于走到了这儿，就算在现代带有歧意的女博士，就算是导师都处心积虑的算计过她，她终还是得到了承认。虽说现代，其实她已经被放弃了。而此时，虽最终也许她还是放弃，但她的内心还是充满了快意。
　　辛鲲都不禁伸起双手，让微风吹拂着她的宽袍大袖，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御风而行。
　　“辛状元。”
　　辛鲲忙收回了手，回头，一个老先生，看着有点眼熟，不过想不起在哪见过了。她习惯敬老，对着老头子一揖。
　　“学生冒昧，这里是学生心中的圣地，终能到来，一时失态了。”
　　“状元说笑了，翰林院因为有了状元才真是蓬壁生辉。”老头都激动了，“状元的身体可好了。”
　　“是，学生已经好了。”辛鲲还是一脸的笑意。
　　“真好，真好！”老头都要热泪盈眶了。
　　“纪学士！”蔡关进来就看到掌院学士纪大人拉着辛鲲热泪盈眶，这是干嘛？
　　“老师！”辛鲲对着蔡关认真的一礼。
　　“不敢当，状元是天子门生，现在已无人再敢妄称状元之师了。”蔡关忙还了半礼，这是真心话，他再狂妄，也不敢再受他全礼。
　　“学生有此成就，全赖老师全程的教诲。没有您，学生不可能有此成就。您无论何时，都是学生的受业恩师。”辛鲲一字一句，纵她已经是天子门生，但是也没人说，不能有受业恩师的，这个朝廷都是承认的。
　　“真是说得太好了，蔡翰林，你真是教了一个好学生啊！”纪大学士感动得大笑起来，“如今师徒同状元，蔡翰林，真是士林一段佳话！”
　　“认识了吗？这是翰林院掌院学士，纪大学士。”蔡关忙先给两个人介绍。主要是让辛鲲知道这位老大人是谁，别冲撞了。
　　“学生失礼了。”辛鲲忙对着纪大学士再作一揖。
　　辛鲲真的吓了一跳，不过细想想，当初自己去口试时在通州，那十个考官了，边上还有几个翰林，所以她那会记得就怪了。结果竟然还有一位是翰林院的掌院学士。少帝也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其实之前辛状元口试时，老夫有幸监考，当时一睹辛状元之风采，真是见猎心喜，见猎心喜啊！”纪大学士忙扶起，爽朗的大笑起来。
　　“那时学生身有沉疴，倒是对先生的不敬了。”辛鲲那会可连起身都没，也就是对着大家拱了一下手罢了。这心眼小一点的，谁知道会不会记恨一辈子。忙再一次道歉！
　　“哪里哪里，当时老夫就想，辛学子如此情况还申请口试，真是意志坚忍之士，纵是文采有所缺憾，也得让你过关。没想到，没想到啊！之前总听人说‘出口成章’，那日老夫才真的见识到何为真正的才子！”纪大学士再一次大笑起来。
　　辛鲲心里面条泪，合着在这老头心里，那会的自己就是身残志坚的代表。不过他后面一句啥意思。‘那日才真的见识到，何为真正的才子！’就是之前他就没见过才子？当着上届状元郎，这么说好吗？默默地看了蔡关一眼，低下头。这老头不是故意的吧？此时抬高自己，实为贬低蔡关。
　　蔡关倒没有辛鲲想得那么小器，主要是，蔡关在翰林院也这么久了，而纪大学士他也是从小就认识的，他什么性子，蔡关已经懒得跟他计较了。
　　三人正说着话，外面那些兴奋的新进进士，同进士们三五成群的进来了，当然，还有昨天见过的榜眼和探花也在其中。
　　这是第一天，大家来翰林院其实也就是次见面会，除了前三名，还有三百进士加同进士。
　　辛鲲老实的站回了自己该站的位置，纪大学士带着几位大学士一块跟大家宣读各类的章程，这么一晃，一个上午大半时间也就过去了。辛鲲觉得，当新进员工其实也是个体力活，这么站了一个时辰，她就算是个好人，此时也都直打晃了。
　　等着章程念完了，领导们讲完了话，后面的行程就是参观了翰林院各司了。
　　当然，这位儿，辛鲲走了几步，就扶住了墙，一步也不肯走了。
　　“辛状元，你真是，刚就让你坐着听，你偏不听。看看，看看。来人，快夫辛状元去歇会。”纪大学士立刻冲了过来，一脸的自责。刚刚他训话时，有问过，让辛鲲坐下。辛鲲以不可越礼为由，拒绝了。现在只是参观，倒也不用太守礼了。
　　“这个……”辛鲲表示有点不好意思。
　　“你还是快去坐吧，不然，大家等你，就不用吃午饭了。”蔡关凉凉的言道。
　　“抱歉，抱歉。”辛鲲看大家都看着自己，只能赔礼。两个杂役过来扶她，她也顺势坐到了刚刚院中的大树下。
　　其实晒一会，她也没那么不舒服，只不过，跟几百人一块挤，她还是年纪最小的，她就不为别人制造心结了。
　　四月下了，京城的天其实也是有些燥了，她安静的靠着大树。嗯，这儿的环境不错，她觉得，混混日子还是可以的。


第290章 英雄气概
　　“辛状元，你怎么坐在这儿？”柳阁老和蔡阁老、牛阁老一块来了，刚刚下朝，他们三位心里不安，一块过来了。结果辛鲲一个人坐在院里的树下。看样子，都快睡着了。
　　“学生身子不争气，在此略略休整。”辛鲲坐直了，缓缓的站起。
　　“你要叫太医吗？”牛阁老瞪着她，上班第一天，在院里睡觉，他们还啥都不能说，真是郁闷了！
　　“不用，不用。”辛鲲深深的一揖。
　　“听说你想去刑部？”蔡阁老点点头，沉声问道。既然这儿就他一个，正好问话。
　　“是啊、是啊，小人读过许多的话本，正是想去实践一番。”辛鲲笑着，淡淡的说道，说时，她还站直了身子，双手背起，反正我死猪不怕开水烫。
　　“啊？辛状元，你要去刑部？”纪大学士担心辛鲲，放下那些学子，回头来看看，正好听见，急急的过来，怎么椅子还没坐热，就要走？纪大学士以为这三位阁老是来跟他抢人的。
　　“学生读书经年，专精只有冶金一事，现在有了功名，总该为天下黎民做点事。只是，学生这身体，又能做什么呢？”辛鲲笑了一下，对着纪大学士，她还真不好意思说，我去刑部是为了报仇的话，“谈读书育人，学生万不敢受，学生还是毛头小子，怎敢妄为人师。所以，学生决心从刑部开始，别的不成，读书找错还是可以的，为刑部大人们查遗补缺，也算是尽了学生一点绵薄之力。”
　　三位阁老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读书找错、查遗补缺’，就连最平民的牛阁老都觉得头皮发麻，辛鲲真的去了刑部，倒霉的可不是一个马家。
　　“辛状元！皇上已经下旨，会公布马家的罪责。”牛阁老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是啊，真好。”辛鲲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抚掌而笑，“果然是一国之君，深知律法与德行当相辅相乘。”
　　“那你是不是可以不去了？”蔡阁老冷冷的说道。
　　“这与学生去刑部学习何干？学生正好借此机会去看看刑部如何做事呢？”辛鲲张大嘴，开什么玩笑，你一说，要公开了，我就不去了，让人知道了，我得成啥人了。她坚定的要表现出，她是个全心全意为了黎民百姓而努力奋斗的人。
　　“非也、非也，正是此事事关重大，只怕也人多手杂，辛状元体弱，还是别去为好。”柳阁老最会做人，立刻笑眯眯的送了一个台阶给辛鲲。
　　“正是，正是，你难不成天天待在天牢里一个个的问案，那用不了几天，你就得再生病，真是帮不了他们，还添了麻烦。想为朝廷效力，多得是机会。”纪大学士忙点头，天牢他是去过的，那气味，他都不想再回忆。
　　“老大人说得是，学生万不敢误了刑部大人们的大事。”辛鲲深深的叹息了一声，“那纪大学士，学生虽说学识浅薄，但很想在国子监与众位学子教学以长。不知可否？”
　　“你想去教书？”纪大学士都有一种幸福来得太突然的感觉，他是真正的读书人，对外头的事一向不怎么关心，他哪里知道辛鲲和三位阁老打的什么机锋。
　　他是之前辛鲲口试时的考官之一，他是看着辛鲲闭目完成了整场考试，如此天纵英才，拿到六元之誉，他自是觉得辛鲲是实质名归。让他去教授英才，虽说有点大才小用，但是他真心的觉得那是学子之幸。
　　“不，学生刚说了，学生不敢妄为人师。学生想去与学子们一起重新读书，与大家分享读书的心得。”辛鲲笑着再一弓身，现在她都觉得对不起这位了。
　　“倒是合适。”蔡关也过来了，点点头，“这小子除了打铁，就是读书还可以了，让他去带那些学子，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说到后来，他突然有迟疑了，辛鲲是真的会读书，可是更会考试。看看他教朱龙和姚录，蔡关都觉得痛苦。他若教一堆跟他一样会考试的家伙出来怎么办？
　　“当然是对的，学生身体不佳，若能为国举才上尽点绵薄之力，也不枉老师的教导之恩。想学生只不过是一匠户之子，被老师提携至今，也该把老师的精神传扬出去才是。”辛鲲说的掷地有声，让人不忍直视。
　　“你说得我快七老八十，明儿就该死了吗？”蔡关都听不下去了。
　　“有教无类，实是学生的毕生的愿望。但既然考了试，总该为朝廷做点事，等过几年，学生身体不成了，就在乡间去开一个小小的私塾，那才是真的承袭了您的衣钵。至少要做到，‘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辛鲲严肃的对蔡关再行一礼。
　　纪大学士真的要哭了，真是感动的。都知道，辛鲲身体不好，他现在努力先教一批学生出来。然后再去乡间有教无类，还吟诵出‘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的金句！这怎不让人感动。
　　“这句子不错，回头我要记下来。”蔡关点头，他反正是不感动的，只觉得这个丫头太坏了。自己要逃走，还编这么好的理由，太可恨了！不过这句子他是喜欢的，“全诗念一下！”
　　“没有，只是有感而发。”辛鲲立刻摇头，开什么玩笑，把李商隐大大的《无题》放在这儿，一个落泊的书生，一生悲苦，跟他现在的春风得意完全不搭好不。
　　再说了，重点是，这是首情诗，开头就是，‘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而紧接着就是‘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写的是我与你分别后的相思，这里的‘丝’和思念的‘思’谐音”。来说明“春蚕到死丝方尽”在写“思念”，“蜡炬成灰泪始干”，出于唐朝以前的诗句“思君如明烛，中宵空自煎”（王融《自君之出矣》）和“思君如夜烛，煎泪几千行”（陈叔达《思君如夜烛》），来证明“蜡烛燃泪”是在比喻“思念之痛的煎熬”。
　　她当着这些人说这个，她的英雄形像怎么办？


第291章 白板
　　马良才案的坻报很快发往了天下各衙，全天下人都知道，马良才罪犯欺君，为了两把青铜剑，而杀铁匠辛氏夫妇灭口。
　　辛鲲把那坻报反复阅读了三次，而她阅读的地方就是国子监，他竟然有一个专门的房间。因为纪大学士觉得辛鲲身体不好，必须得有一个单独的地方给他，好休息。于是特意送辛鲲过来时，跟大祭酒要求的。
　　让辛鲲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连想翘班的心思都不好意思起了。只能每天一早就起来让阿大和阿二抬着她上班，小宝对此非常的不满意，他喜欢跟舅舅去打铁啊。
　　辛鲲问他要不要跟她去上学，小宝倒是真的跟了一天，围着国子监晃了两圈之后，就由阿二顶着他去逛糖果铺子了。第二天打死也不出现了。
　　辛鲲也不介意，她喜欢小宝这么有主意。于是她每天挺老实的上班，然后乖乖的去听课，中午与大家一起吃饭，才会去午睡。生活得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上班族的生活。
　　“辛状元！”进来的又是纪大学士。
　　辛鲲不禁看了一下自己从家里带来的自鸣钟。下午一般都是自习，她不是任课老师，所以不用在那儿。不过，现在这位怎么过来了，他不是该在翰林院吗？这里可是国子监！
　　“纪大学士，怎么过来了。”辛鲲忙站起，对着老爷子一揖，然后起身为老爷子泡了一杯茶，才乖乖的坐好了。
　　“你也听了些日子的课了，你觉得国子监如何？”纪大学士还是挺认真的，好容易有个状元不想做官，要教书，他当然想知道他待了这么多天，有什么心得吧！
　　“很好，全部都是鸿学大儒，学生这些日子也受益良多。”辛鲲认真的想想都觉得听他们的课，很幸福。
　　“没别的想法？”纪大学士一怔，他就是听说了，辛鲲一直在听课，每一位先生的课都去听，还一直在做笔记。他表现得像个学生，而非老师。他也在国子监兼着课，所以也会关注一下，辛鲲的心得。
　　“惟一的想法是，先生们都讲得太好了……”辛鲲迟疑了一下，对纪大学士笑了一下，看老大人还盯着自己看，有点艰难的说道，“学生怀疑有多少监生能听得懂。”
　　纪大学士张大了嘴，这是什么意思？
　　“大人，学生想，要不要把学生们分一下班。按学生的程度来分。教书当然要‘有教无类’，学生觉得另四个字也很有用，‘因才施教’！”
　　现在纪大学士终于明白了，轻轻的拍拍自己的脑门。国子监除了各地的优秀学子之外，还有一部分是五品上官员之子。五品上官员有一个恩荫，可以让家里的孩子免试到国子监来读书。从国子监就可以直接参加会试，可以说，进了这儿，一只脚就算是踏进了朝廷。
　　但这些官二们，真的良莠不齐。而各地的考生，因为各地教育的程度不同，像江南大城的学子跟西北小县的学子能在一条起跑线上吗？
　　这些天，她其实一直在观察，先生们的书的确讲得好，不过，先生京城人氏的都不多，也都来自各地。而这会儿，又没有黑板，没有板书，先生的南腔北调，她严重怀疑这些来自各地的学子们能听懂多少。
　　“是啊，是啊，果然还是你心细。不过，这怎么做呢？”
　　“那个，还是先准备一下板书如何？”辛鲲笑了一下，决定从最简单的做起。
　　“什么叫板书？”
　　“那个我来准备吧！不太麻烦。”辛鲲也知道自己不是工科狗，造不了黑板和粉笔，但是，她是能做的就是做一个可以上下拉伸的白板。
　　对，白板！他们在大学用白板更多，用粗水性笔在上面写纪要，与大家一起开会，也可以随时擦掉。十分的方便！而现在，她想想看，她能造出薄白铁皮，在白铁皮上写字，应该也很容易擦吧？实在不成，在白板上，贴上白纸，也花不了多少钱。
　　“为什么要准备板书。”老爷子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那学生先准备吧，做好了，学生给各位演示。”辛鲲想想看，解释太累了。
　　“那要做几天？”纪大学士眯着眼。
　　“学生第一天回去就让人准备了，现在只是需要安装！”辛鲲之前没有想那么多，第一天看他们教书，竟然真的跟电视演的一样，先生在上头坐着摇头晃脑的说，下头学生傻傻的听，纵是她坐在后面，听起来，也觉得十分吃力了。所以回去了，就画了图，让人先把薄铁皮先做出来。
　　这几天她关注的就是机关了，此时的能工巧匠比辛鲲想像得多，她有不懂的地方，直接问老太爷，而老太爷就能直接带她去行会，找那能做的人。
　　原本机关之术自古就有，人家也有求助铁匠的时候，因为一些核心的机关一般都是铁铸的，这些都需要好铁匠的支持。老爷子这方面的朋友，还真的不少。她把自己的要求一说，人家随手就画了几张图给她，就懒得搭理她了。
　　辛鲲和老爷子带着大匠们一块帮她把机关做好了，所以辛鲲有时觉得这些能工巧匠真的失传了才是最大的损失。所以东西做好了，她才想到，这是国子监，不是自己的私塾，不是说，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若我没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说？”果然，纪学士也在想这个问题，自己管着翰林院，而国子监却不是他直属管辖的，基本上，翰林院和国子监算是相关的两个独立部门。
　　“哦，学生打算明天跟大祭酒说说看的。毕竟这不是小事，只怕先生们要嫌学生多事的。”辛鲲笑着点点头。
　　“行了，回头我去跟他说。”果然，纪大学士这会子就聪明多了，既然辛鲲说了要跟大祭酒说说看的话，应该还是没什么把握吧。
　　“是！不过，若是这样，还是学生来说吧。您知道就好！”辛鲲笑了一下，她原本就没打算先告诉纪学士。


第292章 新教法
　　等着纪学士离开，辛鲲想想，还是拿上白板的图，去了大祭酒的房间。
　　“你来了！”大祭酒申璧看到是她，露出了了然的笑容。
　　“申祭酒！”辛鲲对着申祭酒一礼。
　　“来坐，来听了这么久的课，可想带个班？”申祭酒笑了，靠着椅子，笑着说道。
　　“带班学生的身体可能不太成，学生倒是想开开课。”辛鲲笑了一下。
　　“想教什么课？”申祭酒忙点头，开心的看着她。
　　“您随意。”辛鲲笑了，国子监能有什么课，她又能做什么？
　　“你读书精到，不如你教教他们怎么读书。”申祭酒看着她。
　　“也成，不过学生身体不好，说话费劲，学生能不能自己备一个教学的用具。”辛鲲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申祭酒。
　　“行！”申祭酒无所谓的一点头。
　　“那个，用具有点大，还需要人安装。”
　　“啊！”申祭酒睁眼呆呆的看着他，“很大？”
　　“也还好，就是放在课堂的前头。”辛鲲有点尴尬，小声的说道。
　　“那试试吧！”申祭酒嘴角抽了一下。
　　辛鲲下午叫人过来装白板，就挑了一个小点的教室。很快就把那个教室的白板装上。
　　在下面看着的，却不止辛鲲一个人，申祭酒十分好奇，于是坐在下面看着。
　　而其它先生们也都好奇的过来看看，一个连中六元的小状元听了几天课之后，自己要了一间小教室，就装起设备来了。
　　老先生们都呆了，这位在想什么？
　　很快，四面的铁板装在了墙上。
　　“辛状元这是干什么？”
　　“学生没力气说话，于是想了一下，做了这个白板，上面的是铁皮，已经打磨得十分光滑了。您看，子曰……”辛鲲拿了用软木做不笔芯的水性笔，在上面默写起《论语》来！一面写满了，拉下上面那个，刚刚写满字的铁板滑到了上面。如此这般，辛鲲写满了四个白板。
　　“你写不是更累？”申璧瞪着那四块板，他坐到最后一排，竟然也看得清清楚楚。
　　“说话费神！”辛鲲对他们笑了一下。
　　“这个……这个……”一个山东的老先生点点头，“辛状元，能在老夫的教室里也装一个吗？”
　　“是！”辛鲲笑了，特老实的一揖。
　　“等一下，辛状元，这要多少钱？”申璧猛的大叫一声，国子监没那么多钱啊！
　　“只要您同意，学生愿意把所有教室装满，学生这病秧子，实在太拖累各位了！”辛鲲又低头，十分惭愧的说道。
　　申璧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只要不要他出钱，他真的无所谓。
　　辛鲲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以后都板书了，下面那些倒霉孩子应该能看得懂吧！她演示了一下，她第一课就是汉语拼音，其实汉语拼音除了好识字，在辛鲲看来更重要的是，统一发音。统一普通话的发音！
　　她把每一个字的音固定下来，让这些南腔北调的更容易沟通。总不能好容易同学好几年，结果，只跟同乡玩吧！
　　就从这些人最基础的论语注音开始教，其实能上国子监的，就算是恩荫进来的，脑子都不是那蠢的，爹娘的脸还得要。辛鲲这么教，这些二代们其实也不想学。因为汉字其实是有自己的注音方试的，只不过，辛鲲不会，既然我不会，那么，麻烦你们跟我统一一下。
　　二代不干，想闹事。辛鲲就笑看着，坐下喝一口茶。郭鹏拿着马鞭子就在边上敲。
　　很好，很快辛鲲的拼音法推广得很顺利。跟辛鲲不说普通话的，辛鲲不会不搭理，但会一直纠正，让你永远也没法把一句话说完整了。所以，想问我问题，请学好普通话。
　　蔡关忙着成亲，这一段也没时间管辛鲲，只知道辛鲲在国子监混得还不错，再说他其实也是相信辛鲲别的不成，教书还是可以的，没看朱录那个傻子都进了二榜。等着他事情办得差不多，马上就要行礼了，心里又觉得有点纠结时，他决定来看看辛鲲教书，顺便送请帖。
　　国子监他没进过，对他来说，进国子监就跟告诉全天下人，他读书不成一样。所以家里的名额给了二房的儿子，这回他没参考，二房一直挺识实务，所以这会儿，那位堂弟此时也在国子监里。
　　进去了，都是朗朗的读书声，蔡关点头，全官话。说得……这里全官话的读书声，竟然没有一个杂音？
　　寻声而去，辛鲲拿了一个细竹杆在手上轻轻的敲着，闭眼听他们念书满脸的笑容，若她没半躺在抽了长杆的软轿上就好了。
　　书念完了，辛鲲点头。想想自己也挺悲催的，这个该是小学一年级教的，现在她拿到这儿来。
　　“刚刚这段的意思其实我不用说，你们也都清楚，我们今天聊的不是这段释义，而是你们，你们如何用这段释义来说你们想说的话。”辛鲲闭着眼，轻轻的说道。
　　边上，郭鹏已经把这段语全写在了板上，大家都能看到。蔡关想死了，合着现在说什么小王爷终于有点正事了，帮着辛大人教书，这就是他的帮忙？不过还真的不能说不是，这的确是帮了忙。
　　辛鲲睁开眼，看着下面都比他大的学子们。
　　“没话说？”
　　“这是圣人言，若是胡乱解释，不是有违圣人之言？”
　　辛鲲笑了，对郭鹏呶了一下嘴。郭鹏在大板上贴上一张大纸，纸上是辛鲲会试时的文章。
　　字很大，很漂亮，这些是辛鲲昨天让郭鹏写的，她喜欢看到他帮着自己忙前忙后的样子。
　　大家一块默默地念了起来，读完了，郭鹏又贴上一张，那是辛鲲县试的文章。四块板上，贴了四个不同时期的文章。辛鲲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没贴殿试的文章，那是因为殿试就是官样文章了，一句实话也没有。当然这四篇里也不算全是实话，但是有实务。
　　这里都是聪明的人，看到她连贴四篇文章，应该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了。她已经不用再拿自己的文章标榜成功，她原本就达到了一个他们永远也达不到的高度，所以，她现在真的在教他们如何考试。


第293章 小宝的二进宫
　　晚上，蔡关还是跟着辛鲲回了久违的辛家巷。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最近为何没来了，很多事情并不是决定了，就能真的面对。不然，他也不会把帖子送往国子监了。但看看辛鲲的教学，他又抽抽了，这真的有悖他做学问的初衷。
　　但他们再进的就不是之前的老宅了，而是新修好的辛府。门上大大的金漆招牌。门口也摆上了两个大狮子，朱漆大门关着，大家都从侧门进去，门内就是一个照壁。这里已经打造成了真正的官宅了。
　　“你教的……”蔡关不关注这个，他低头还是想跟辛鲲谈谈。
　　“老师，您也来了。”蔡关被打断了，来迎的就是他另一个学生，蠢货朱龙。
　　“你怎么在这儿？”蔡关瞪着朱龙。
　　“我来跟老爷子学打铁，我已经会抡锤了。”朱龙脸红红的。
　　“你不是应该在翰林院学习吗？”蔡关觉得自己的心啊！
　　“嗯，所以有时间啊！”朱龙说得很理直气壮，顺便对着辛鲲打招呼，“大哥，你也回来了！”
　　蔡关有点想死了，之前这位不是叫辛鲲‘贤弟’的吗？现在说什么‘大哥’？
　　“蔡大人你来了，现在咱家的桌子可大了，您以后可舒服的吃饭了。”李婶看到久违的蔡关还挺高兴的。
　　“李婶，好久不见了。”蔡头忙跟李婶行了一礼，对于李婶，他向来尊重。
　　“大人！”小宝出来了，对着蔡关一礼，绕过他，扑向了郭鹏，“鹏鹏，今天我见到黄大叔了！”
　　辛鲲清了一下嗓子。
　　小宝立刻退后一步，对着辛鲲一礼，“舅舅安！”
　　“乖，今天去哪玩了？”辛鲲点头，这不是她教的，是小安那回气极了，于是请王妃帮忙，重金礼聘了一位宫中出来的老嬷回来教小宝规矩。当然，辛鲲也观察了几天，亲自跟老嬷谈了一下。辛鲲目前还是辛家的一家之主，他谈完了，小安也不敢反对。于是小宝在礼节上不缺什么，但是性子却也没改多少。
　　“去看铺子了，舅舅，怎么办，我不喜欢吃糖了。”小宝苦着脸，看着辛鲲。
　　“那点心呢？”辛鲲点头，她让李叔给他开了一个糖果铺，一个点心铺，然后让辛瑶带着小宝没事就去看看，小宝过了新鲜期之后，对于之前十分热爱的糖果和点心，迅速的失去了好感。这个辛鲲早就料到了，不过今天小宝才说，这让辛鲲觉得十分的欣喜，她比自己预想的，坚持的时间长点。
　　“也不喜欢。”小宝坚定的说道。
　　“那把铺子关了。”辛鲲点头，这两个铺子虽说还在赚钱，不过，辛鲲不喜欢把产业弄得复杂，再说了，这是宫里给了钱的，他们不开一个，宫里那些贵人们也不会干。
　　“不成，大婶说咱们家的玫瑰糖做得好，让小宝常送点给她呢！还有高婶婶喜欢绿茶米糍，黄大叔喜欢白胖子。对了，让我开铺子的小婶婶喜欢绿豆糕，杏仁酥，还有……”
　　“你怎么进去的？”辛鲲一般不打断孩子说话，不过，现在她有点听不下去了。
　　“我今儿经过，顺便就过去了，我给他们看了我的牌牌，他们就让我进了。黄大叔，大婶们都有给我东西开铺子，我开了铺子得去告诉他们一声，还要送点进去，让他们知道，他们的钱没白花啊！”小宝说得很认真，顺便把自己的玉佩露出来给辛鲲看。
　　“你怎么知道给他们看牌牌，他们就让你进？”辛鲲抬眼看看众人，她都不知道这玉佩还有这功能，谁告诉他的？
　　“这要人告诉，这牌牌是黄大叔给的，我告诉他们，我认识黄大叔，这牌牌就是证明啊！”小宝一头雾水，这个还用人告诉吗？
　　小安又要磨牙了，这个她真的不知道，小宝现在基本上不怎么告诉她外头的事，若不是现在他跟辛鲲报告，她又被瞒过去了。
　　“你敢说你路过？你路过会带糖和点心？”小安怒吼了。
　　辛鲲点头，小安的脑子很不错，不过有这么个儿子，脑子差点也不成。小宝应该是特意带着点心和糖果去感谢给他钱买铺子的“好人”们的。
　　“你做得很对，知恩图报，这是做人的道理。不过你还小，这些事，你该告诉舅舅，让舅舅帮你啊！”辛鲲笑着摸了小宝一下。
　　“我觉得还是我自己去谢谢比较好，我还看到沈爷爷，沈爷爷还给了我一个新葫芦。比上回的那个好看！他好可怜，他没牙了，所以我给他好几种米糍，不过把他的牙粘掉了一颗。”小宝举了一个水晶的葫芦给辛鲲看，然后有点遗憾的说道。
　　郭鹏抱起了小宝，在他的脸上狠狠的亲了一下，但在辛鲲的逼视之下，轻轻的放下了他。他上回送还玉葫芦时，被沈公公虐得不轻，真的全身都疼了七八天。现在小宝的点心粘掉了他一颗牙，郭鹏感动得都要仰天长啸了。
　　“真不是我教的。”辛瑶也立刻举手投降，这个她真的没教过啊。她都不知道吃个糯米糍还能把牙粘掉。
　　“好的，明儿，让小王爷给他去道歉。”辛鲲点头，宽慰着小宝。
　　“我道歉了，都哭了，沈爷爷说他牙原本就要掉了，所以不怪我。舅舅，你能给沈爷爷做个新牙不？”小
　　宝十分期待的看着辛鲲。
　　“对不起，这个很难，舅舅不会。”辛鲲坦然的说道。
　　“那怎么办？”小宝眼泪一下子溢出了眼眶。
　　“舅舅去问一下，看看有没别的办法。”辛鲲记得古代有人镶金牙的，若是能镶金牙，应该问题不太大吧。
　　“嗯，嗯。”小宝感动的点头。
　　“那黄大叔看到你，没觉得奇怪？”蔡关再猜不出“黄大叔”是谁，就真的白听半天了，瞪着小宝。
　　“为什么奇怪，我进去时，有个小哥哥带我去找的黄大叔，黄大叔跟柳爷爷他们在说话，看到我都笑了，让我去找大婶玩，我有送他们一盒点心，我有说，那是我们铺子做的，黄大叔说我很聪明呢！”小宝一怔，这还用奇怪，自己窜个门，有什么可奇怪的？
　　“你们没人告诉他，黄大叔是谁吗？”蔡关抬头，扫视了众人一眼，森森的说道。


第294章 大人的世界
　　“那个老师，你来教！”辛鲲立刻跳起来，“学生回屋更衣！”
　　辛鲲被问得有点无语，是啊，为什么他们不去告诉小宝，黄大叔就是皇上，那些贵妇人们都是娘娘。到时小宝问，什么是皇上，什么是娘娘？谁来解释呢？反正她是不解释的。当然，还有一个想法她没说，她不想告诉小宝这些，有时她知道了，也就是他长大的第一步。人是分三六九等的，不是按着年龄来分。
　　但是现在，蔡关说得对，小宝因为没有这种想法，于是他才会想着去找大叔大婶们串个门，送点心、糖果进去。小宝是无心的，可是外头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弄不好，有些人会想，是不是自己故意的。特意用小宝邀宠？所以这种艰难的工作还是交给爱迎难直上的蔡关蔡大人好了。
　　大家看辛鲲跑了，其它人也都跟着消失得干干净净。包括刚刚还是恨铁不成钢的小安，这会儿，就完全的忘记那是自己的亲儿子，一下子就拉着李婶冲进了厨房；
　　辛瑶立刻把朱龙拉到辛爷边上，“爷爷，离吃饭还早，您教他认认器物。”
　　辛爷还没说话，辛瑶和朱龙就把老爷子拉进了书房，还顺手关上门。
　　李叔左右看看，他决定去老宅看看，有没有什么拉下的东西。
　　小宝瞪大眼睛，怎么刚刚全都是人，现在只有大人了？他对外叫道，“鹏鹏！”
　　郭鹏在辛鲲一说完，就直接窜上树了，他深深的觉得，其实小宝只谈打架和吃东西，还是挺可爱的。现在小宝叫他，他深深的纠结了。最终，他带是跳下树，轻轻的抱起了小宝，然后一块看着蔡关。
　　蔡关也郁闷，关自己毛事，这是辛家的孩子！而且看看小宝干净的眼睛，他也知道为什么辛家的人都不说，非要让自己来说。他们都不想打破小宝的幸福。
　　“你是不是该起蒙了！”蔡关好一会才瞪着小宝说道。
　　“去过了，都是大叔，不要去。”小宝忙摆手。
　　“嗯，鲲弟有带他去玩，不过，小宝不喜欢。”
　　“那是国子监，你当然不能去，我给你找个好师父，在家里读书好不好？”蔡关放缓了声音。
　　“可是我喜欢去铺子。”
　　“对了，铺子里有陶宇，让陶宇带着小宝啊！”蔡关想到之前跟辛鲲读书陶大匠的那个侄子。
　　“陶宇现在跟着鲲弟在国子监读书，他是今天有点事，才由我替他板书的。”郭鹏假笑了一下。
　　蔡关点头，难怪今天让郭鹏给辛鲲板书了，他是觉得辛鲲再怎么，也不会这么使唤郭鹏这上小王爷啊！可是看看小宝，他若不想跟他歪缠，就得给他找点事做，让他不能去找皇家玩了。
　　“从明天起，不许去找你黄大叔和大婶们玩。也不要去送点心和糖果！”蔡关板着脸，严肃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为什么？大叔让我常去呢！”小宝不干了，“我还要找人给沈爷爷治牙呢！”
　　“我说不许去了！”蔡关还是板着脸，而声音更加严厉了。
　　“为什么！”小宝哭着尖叫了，他现在觉得这个大人是坏人。当然，以前他也没觉得这位是好人。不然，为什么小宝叫郭鹏为鹏鹏，而叫蔡关就是大人了。
　　郭鹏抱紧了他，轻轻的在手上摇了一下，看看表哥的脸，深深的鄙视了，“好了，蔡舅舅也是关心你，他是觉得黄大叔家里远，人口多，规矩大，饭又不好吃。这才让你别去的！再说了，别人见你黄大叔他们都会磕头的，你去了，你又不磕头，让人看到不太好。”
　　“为什么呢？”小宝眼泪立马没了，他没太听懂。
　　“就是说，你看别人叫我什么？”郭鹏想了一下，十分苦恼的说道。
　　“小王爷！”小宝马上抢答。
　　“很好，你叫鹏鹏。别人见我是不是都要作揖，你坐在我头上，人家也顺便拜你了？”郭鹏干脆拿自己举例了。
　　“嗯嗯，舅舅说这是狐假虎威！”小宝记忆深刻，那个故事他也喜欢，今天有跟黄大婶说。
　　“我看到你黄大叔也得磕头，你说，以后你见他一次磕一回头，冤不？”
　　“所以你不爱去他们家？”小宝惊愕了，忙问道。
　　“就是，你以后还去吗？”
　　“今天有个说话怪怪的大叔是让我磕头的，我没搭理，看来是我错了。”小宝表示自己有点失礼了，很快对着郭鹏点头，“知道了，以后我不找黄大叔他们玩了。”
　　蔡关不想说话了，他认真的想想，他不觉得郭鹏错了，可是他怎么想都觉得郭鹏这话有点怪啊？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拿了桌上的一双筷子冲向了郭鹏，“又乱说话。”
　　“我是不喜欢进宫啊！”
　　“你们可以不喜欢进宫，但是不可以说，因为不想给皇上磕头而不去！”蔡关厉声喝道。
　　“我是这么说的？”郭鹏有点想不起自己刚刚说了啥了。
　　“是，你是这么说的。”小宝点头，举手回答。
　　“那是我错了，小宝，这个不要学，你是害怕皇上家的规矩太多，然后你自己闯祸，才不去的。”郭鹏点头，忙跟小宝说道。
　　“他们家就是见人磕头的规矩吗？”小宝怎么还是觉得是不想去磕头才不去的。
　　“他们家的规矩多了去了，反正随便做错一点都是麻烦，蔡舅舅不让你去，就是因为很喜欢你，怕你受伤。”辛鲲终于出来了，正好听到一点尾子，她不觉得郭鹏这种比方错了，宫规严谨，对于小宝来说安全第一。不能说得太白了！
　　“好的，好的，那明天我能跟鹏鹏去逛街吗？”小宝决定问问，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了。
　　“可以，明儿陶宇就回来了，你就可以跟鹏鹏去逛了。”辛鲲笑眯眯的说道，反正现在她也想明白了，带着小宝出去乱逛让少帝找不到才是正理。
　　“好的，好的！”小宝高兴得跟着小老鼠一样，说完了，他的肚子还叫了一下，他忙对着院子喊了起来，“娘，我饿！”


第295章 教那些没用的
　　晚饭后，小宝又被抓去洗澡了，蔡关和以前一样，坐到了辛鲲的房里。不过此时，辛鲲已经有了一个独立的小院，就在老爷子之前的一进，表明他长子的地位。而辛鲲就住在西边的跨院里那里正对着花园，是全家风景最美的一个院子。
　　当然，因为是按着官宅的样式在做，于是辛鲲书房的地方大了很多，辛鲲坐到炕上。而蔡关的躺椅也搬到这边，还是按着他的习惯，把椅子用大布罩着，蔡关还低头小心的看了一眼，生怕这布不干净。
　　“天天换洗，您不觉得这布都洗旧了。”辛瑶原本是不想来的，不过朱龙很想听蔡关和辛鲲谈书，被朱龙拉过来的。不过看蔡关这样，她还是看不下去。
　　郭鹏则老实的坐到他和辛鲲共用的那张长椅。
　　朱龙在这儿没位置，只能自己坐到了炕下那一溜的太师椅上。
　　“你最近一直在辛家学打铁？”蔡关现在看朱龙更不顺眼了，现在他像什么样子。
　　“没有，爷爷说我差得远，再说，他也说了，这个传子不传婿，让我死远一点。”朱龙呵呵的笑了。
　　“我爷爷可没这么说！”辛瑶跳起脚来。
　　“没说哪一句。”蔡关倒是能一分为二了，主要是很了解辛爷，那个人，就算是知道朱龙对孙女有意，却也不会说这么失理，而且会引人歧意的话。
　　“真的都说了，不过老爷子说的是，他的手艺只传鲲弟，不会传他的；还有就是，上回他非要自己帮老爷子做木范，结果伤了手，老爷子让他死远一点。”郭鹏忙举手汇报。
　　“这是你跟小宝学的，还是小宝跟你学的。”辛鲲瞪着郭鹏，她不在意郭鹏怎么说，可是她在意郭鹏怎么做。此时，郭鹏就像是在课堂上抢答的少年，这个她不记得自己有教过。
　　“不知道。”郭鹏认真的想了一下，真不知道。
　　“你还不让你爹娘来提亲？”蔡关不想搭理辛鲲和郭鹏，转向了朱龙。
　　“已经提过了，不然，爷爷让他进门？不过是议了亲，还谈了聘礼和嫁妆。因为是小事，所以就没告诉你。”辛鲲笑了，朱龙有些小小的扭捏。而辛瑶却是很坦然，自己的婚姻她开始就想得很清楚，万不会让别人来决定自己的婚姻。
　　朱龙虽说是这位假大哥帮忙找的，但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真的觉得辛鲲没挑错，而这一段时间，朱龙一直在她的面前晃，她也就总算找到了点朱龙的好处。性子很不错，虽说不很嘴甜，但是在辛家的作坊里干活，他努力的让辛爷他们看到他的长处，这份诚意都是能让人感动的。
　　“好啊，你不是说让我来帮你提亲吗？现在竟然连说都不跟我说了？没我，你以为辛家会搭理你？”蔡关不禁拿朱龙打起趣来了。
　　“老师抱歉！”朱龙忙站了起来，认真的跟蔡关一揖，他一脸的惭愧。
　　蔡关笑了，伸手在他的脑门上拍了一下，还是半真半假的看着辛瑶笑道，“这木头配你，真不知道是他之幸还是不幸。”
　　“当然是幸，当然是幸！”朱龙不等辛瑶回答，立刻说道。
　　“送命题啊！”辛鲲笑着摇头。
　　“为什么叫送命题？”郭鹏不解了。
　　“比如我哥跟你娘一块点河里，你救谁？”辛瑶故意看着郭鹏。
　　“当然是鲲弟，他那么弱。”郭鹏回得倒是挺快的，不过还是迟疑的说道，“我娘由我爹救吧？”
　　“所以说，这是送命题，你说，你娘知道你先救我哥，她不管她是不是有爹来救，她也不会管我哥是不是掉下去就会死。她只会想，你才是她的亲儿子，你不去救她就是罪该万死。所以，这说明一个什么问题？但若你去救你娘，我哥若淹不死，你说，你们这兄弟还做得下去吗？”
　　郭鹏抽了一口冷气，看向了朱龙，“辛瑶也问你这个问题？”
　　“当然没有，瑶儿只是跟你打个比方。”朱龙表示很幸福，辛瑶没问这个问题。真的问了他娘和瑶儿一块掉河里，真没法答。
　　“那你们的娘和儿子掉河里，你会救谁？”蔡关看着朱龙和郭鹏。
　　两人都呆了，郭鹏想了一下，看向了辛鲲，“你呢，救谁？”
　　“谁在我身边，我救谁。”辛鲲笑了，“人的能力有限，若是你娘离你八百米，你媳妇就在你边上，你当然得先抓住你能抓住的。不然，你还没有冲到你娘的边上，你娘被冲走了。而回头，你媳妇也被冲得十万八千里了，你说，你怎么活？”
　　“鲲弟，你真是太聪明了。”郭鹏感动啊，这个原来可以这么答啊！
　　朱龙也感动啊，看向了辛鲲，“大哥，还有什么送命题？”
　　“你听她的！算了，说正事，你在国子监这么教学好吗？”蔡关觉得朱龙这个傻子，他却没有忘记自己跟来的目的。
　　“不对吗？”辛鲲其实真的宁可谈‘送命题’也不乐意谈国子监。
　　“大哥有什么不对吗？”朱龙果然是傻子，立刻也跟着问道，“我觉得那个拼音做得很好啊，大家的官话都说得好了。”
　　“我没说那个，不过，我也不认为那个好。不知所谓！你按你的习惯注音了，你经过谁了？这经意那么念，你倒是听得舒坦了，别人怎么办？”蔡关立刻说道。
　　“老师，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做注音吗？”辛鲲看着急气白脸的蔡关倒是平静了。
　　“觉得国子监的学士们南腔北调的，下面的学生也来自各处，大家学习不易。”蔡关倒是听二弟回家说过这事儿。
　　不过像他们这样的人家，谁去国子监读书啊？他们去国子监交朋友，混资历的。谁有空听那些万年升不上去的老家伙们说那些没用的。
　　所以此时，蔡关才会特意过来跟辛鲲谈。为什么要做这些，又是白板，又是拼音，今天还把自己的文章拿出来，让他们做对比，这些在蔡关看来，都是愚蠢的做法。


第296章 有没意义
　　“老师，国子监的监生除了各家的二代们，大部分还是各省送来有监生资格的学子，他们是真的来读书的，可惜的是，现在国子监成了交朋友的地方，却不是读书的地方。但这只是我弄拼音出来的一个方面；我做了拼音的小纸牌，我让瑶儿没事教小宝了。”
　　蔡关都不想听，各地能选送的监生原本就不是那简单的，这些人中他不否认也许有那么几个会读书，也爱读书的，但是，大部分人就不是来读书的。你这么做了，除了没人感激你，更多的是，学校的那些老夫子们会厌恶你。别看他们万年不升官，但是这些人的能量却不是她可以忽视的。
　　他正想开口反驳，但停住了，深思的看着她，“你说小宝学会了？”
　　“嗯，当成游戏，没事把牌拿出来给他自己组合来念。以后，我把汉字上写上注音，小宝就能很快的认字。”辛鲲笑了，她就知道蔡关会知道自己想做什么，“现今，读书人这么少，识字这么难，为什么？历朝历代都在说要开启民智，而科举的诞生，都是为了更多的人能读书识字。汉时，商人不能穿同色的鞋，我这样的匠户，除了不能科举，更不能穿丝绸的衣服，不能用金子，玉石来装饰我的家人。本朝起，连商家子嗣都可以科举，为什么？因为大家都知道，教育若不能普及，国家断不能富强。拼音，简单的就能让稚子识字，然后他们可以看带拼音的图画书，慢慢的，他们就可以读简单的书，可以看得明白朝廷的布告……”
　　“这跟你有关系吗？”蔡关一下子坐直了，冷冷的看着辛鲲。
　　辛鲲的嘴抿成了一条直线，是啊，这跟自己有关系吗？历朝历代有傻子吗？为什么不做？
　　对，他们是不做，而不是不能做。不能做是能力问题，而不做，就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原由了。
　　“蔡大人！”辛瑶不高兴了，辛鲲教人拼音，自己掏钱改造国子监的教室，他已经连中六元了，他是这个帝国最大的吉祥物，没人要求她这么做的，她却这么做了，结果听听蔡关说的是什么屁话，合着我带着先进的生产力来了，还错了不成。
　　“瑶儿！”朱龙也严肃了，他紧崩着脸，轻轻的喝止了自己的未婚妻。
　　“你别告诉我，你觉得他说的是对的。”辛瑶瞪着未婚夫，她现在觉得若三观不合，她宁可不嫁。
　　“老师说的虽说不太对，但是我知道老师是为了大哥好，他是为了大哥的安全。”朱龙纠结了一下，是，他是觉得蔡关不对的，但是他也在翰林院这么久了，他也不齿那些人，但是，他开始慢慢懂得游戏规则了。当然只是懂了，不代表他会认同，不然为什么他只要没事，就宁可躲在辛家的作坊里，因为这里干净。
　　辛鲲在这儿，真的是‘木秀于林’了。那些‘风’其实早就急不可耐，只不过，没人乐意当出头鸟。只要有一个人出来大喝一声，辛鲲也许不会被人连根拨起，但很可能被高高挂起的。
　　“我大哥做什么了，要被人害？就是因为她要教很多人认字？”辛瑶还是愤怒，好不看朱龙了，而是看蔡关。
　　“音韵学开始于东汉末年，当时某些儒生受梵文拼音字理的启示，创反切法来注字音。孙炎作《尔雅音义》，就是用反切注音。后来，历代都有仁人智士创新。鲲儿用的是拉丁字母注音法，我在洋人那儿见过，不过，鲲儿只是用了他们的字母，还是用的咱们的音韵。你别跟我说什么学字母简单的话，你纵是用《尔雅意义》来教小宝，小宝一样学得会。天下人缺的不是拼音识字法，缺的是一个可以让他们识字的教室。”
　　蔡关现在不愤怒了，而是平静的叙述着一个事实，天下缺的是一个可以让他们坐下的地方，而不是一个拼音就能解决的。
　　辛鲲沉默了，是啊，扫盲也得有学校，也得有老师。根本不是像她想的那么简单，一个汉语拼音，真的就以为能把文盲一扫而尽？这怎么可能。想想后世，就算接受正规教育的，好多人照样不会汉语拼音，他们宁可去识字，也不乐意学那些拼音。小孩子怕考试，于是家长还得花钱请家教。
　　“对不起，老师，我做错了！”
　　“你有心改变，但天下有心人多了，为什么别人不做？就是因为没法做，你不能叫农民不种地，工匠不干活。况且，就算他们能识字，又有什么用？”蔡关轻叹了一声，他也觉得不能打击辛鲲的积极性，但是他也真的觉得这是没意义的。
　　“我知道了！”辛鲲笑了，并没有再争辩。
　　辛瑶想说什么，被辛鲲按住了。
　　“你不服气！”蔡关不乐意了，看看他们俩，难不成自己说错了。
　　“老师，辛家作坊的工匠们都识字了，我觉得挺有用的。”朱龙迟疑了一下，轻轻的一揖，小声的说道。
　　“你教工匠们识字，为什么？”蔡关瞪着辛鲲。
　　“不止工匠，只要是辛家工作的人，都得识字。辛家巷最外一间房子做成私塾，教他们读书识字，还有一间书屋，放了好些话本。”朱龙认真的回答着。
　　“为什么？”蔡关还是紧盯着辛鲲。
　　“让他们至少不会被自己的孩子瞧不起吧！”辛鲲笑了，并没多说什么。这是她劝大家识字的时候说的话，辛家作坊很赚钱，大匠小工们也都慢慢的富足起来，不然为什么辛家巷这么多房子要分给他们来住，就是让他们安家，娶妻生子，慢慢的安定下来。
　　而这些人最大的愿望就是将来孩子长大了，也读书考功名，光耀门楣。辛鲲当时就说，‘你想让孩子们读书，孩子们反问你们，你们怎么不自己读，还逼我读？有本事你们自己去考啊！’
　　大匠们怔住了，当时情形其实是有点尴尬的。不过辛鲲并不在意这种尴尬，继而说道，“既然不想被孩子们瞧不起，你们至少先认字吧！省着那些破小孩子故意念错字，你都不知道！到时，你们就能揍得他们知道，老子不好哄。”
　　也就因为这样，大家也就都开始认字了，就算过程其实是有点艰辛的，但是，对他们来说，这点艰难对比未来孩子们的鄙视要轻松得多。


第297章 道歉
　　“算了，重点不在这儿，重点在你为什么教那些人怎么考试？”蔡关拍拍脑袋，他今天可是为了这个才来的。
　　“国子监是干什么的？考试学院，当然得为他们考试做准备。”辛鲲手一摊。
　　“读书是为了考试吗？”蔡关头痛了。
　　“读书不是为了考试吗？你以为四书五经能教人什么？”辛鲲笑了，长叹了一声，“你说，我教人打铁，教人种地，有人听我的吗？我除了教这个，还能教什么？”
　　蔡关‘噎’住了，四书五经还真的没什么实用的。那里面全是做人、治国、施政的道理，只是又有几个人能真的按书里说的做。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你教他们那么写文章，回头你就得被弹劾。”蔡关都快要烦死了。
　　“那我病了！”辛鲲闭上眼，恨恨的说道。
　　“病吧！”蔡关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大哥，老师真的为你好。你的法子是好，不过，被那些老学究们看到，只怕就是事儿了。”朱龙听懂了，轻轻的劝道。
　　“若不是知道他是为了我好，我早就把他赶出去了。”辛鲲看看郭鹏，“明天去找老魏玩吧！我病了。”
　　“好！明天不找老魏，我明天跟小宝玩，省得他没事又跑进宫窜门了。”
　　“你要不要跟那个皇上谈谈？小宝都去窜门了，再没人说话，皇家该觉得我们失礼了。”辛鲲长叹了一声，“你说，送什么给皇上，皇后？”
　　“点心都被小宝送完了，我还能送什么？”辛瑶想了一下，“我还有些首饰，送皇后成不？”
　　辛鲲摇头叹息了一声，“算了，你送什么他们也不会喜欢。把我才打的餐具送上去吧！”
　　“里面有刀，这好吗？”辛瑶也皱紧了眉头，那餐具其实跟现代的便携式餐具差不多，但多了一套刀叉和小咖啡匙，这是辛瑶想要的。
　　朱龙不是辛鲲，他立志做个像蔡关那样的地方官，她既然已经下决心要跟朱龙这个家伙过了，就要做好将来流浪各地的准备。她当时想的不是要一套小安那样的刀具，反正她也不会做，但是她要一套辛鲲打的餐具，“我走到哪，拿起这些餐具，就知道你跟我在一起。”
　　这是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的证明，辛瑶笑了，但是还是用纯银给她打了，因为她又不会做不锈钢。用一般的钢铁，她还是担心。想想，既然要打，就还不如多打几套。按着家里的人头打了，结果除了辛瑶，没人想要。主要是他们不知道吃饭为什么要那么多的东西，一筷一匙不就够了。结果大匙、小匙，竟然还有叉子和小刀？这个怎么用？
　　辛瑶也要不了那么多，于是就剩下了。现在辛鲲正好废物利用吧！
　　郭鹏无所谓，反正就算什么也不送，他也觉得没什么。
　　第二天，郭鹏还是一早就进宫了，他觉得趁着少帝去上朝时比较好，反正是代表辛家向皇家道歉，透了意思就好了。
　　“这是什么？”皇后看了盘子上的银餐具，还一怔。
　　“餐具，您没瞧见有筷子吗？”
　　“看到了，可是为什么还有刀？”
　　“瑶儿非要，鲲弟打给她做嫁妆的。小宝昨天太失礼了，鲲弟觉得太抱歉了，他又不能进宫，于是请小弟进来代为致歉。”郭鹏忙老实的跟皇后深深的一揖。
　　“把辛小姐的嫁妆都送进来了，看来辛状元还真是知道怕字怎么写啊！”皇后笑了，轻轻的一摆手，宫女把托盘放到一边，不敢再多说什么。
　　“娘娘，您要相信，那是小宝的主意。我们真的没想到小宝会这么做。”郭鹏表示很无奈，双手一摊，他也真的觉得有点无语。
　　皇后想了一下，“你们没人告诉他，皇上是什么吗？”
　　“呵呵，皇嫂，您说，我们有那么傻，让小宝没事进宫窜门？”郭鹏翻了一个白眼。
　　“我是问你，你们怎么了？这孩子竟然到现在都还是看到皇上要抱，只会叫大叔。”皇后瞪着郭鹏。
　　“那个，要不您告诉他。我们不好意思告诉他，他喜欢的大叔，大婶是皇上和皇后娘娘，见面要磕头，不能抱，不能聊天……”
　　皇后一窒，昨天抱着小宝聊天，她也很开心，没有穿正装，就是平日随意的打扮。小宝进来告诉她们，他开了铺子，有两个哦。然后十分热情的把铺子里的食物介绍了一次，他真的送了很多东西进来。昨天她过得很开心，但是等着他们走了，皇后越想越有问题，辛家想做什么？
　　所以现在郭鹏进来了，她的疑虑也就更深了。辛家用郭鹏来跟皇家拉近关系这好吗？不对，应该是用小宝来拉近关系。
　　“所以呢？昨天他回去，你们还是什么也没说？”皇后无语了。
　　“我决定以后天天陪着他，保证不让他再来窜门了。”郭鹏举手保证。
　　“皇上给他一个金牌，他可以随时来。”皇后给了郭鹏一个白眼。
　　“我都没有，皇上给他？”郭鹏跳起来了，这是啥意思。
　　“皇上还挺喜欢他的，所以呢？小宝没告诉你们这个？”
　　“没有，昨天他只担心沈公公的牙，让鲲弟想法子呢。不过，沈爷爷竟然还有牙？”郭鹏想到这个，心情猛的好些了。
　　“是啊，昨儿皇上也挺开心的，内务府要跟沈公公镶牙了，放心，放心。”皇后想到沈公公的牙被点心粘掉了，少帝一下子噗的笑了，但是看小宝那么担心的样子，于是保证他一定会帮沈公公镶好牙的。皇后看少帝抱着小宝那么认真的保证的样子，她都跟着心酸起来。
　　所以，没有孩子，心里最孤单的人，其实是少帝吧！之前因为他更需要一个继承人，于是很迫切。而昨天，看到少帝那么认真的对小宝说话，她才知道，对他们来说，他真的很喜欢孩子。
　　“皇上很开心沈公公没了牙？”
　　“又胡说，你想什么呢？”背后一个阴森森的话。
　　“皇兄安，臣弟特意进来跟您请安了。”郭鹏立刻转身单膝点地。
　　“怎么没带小宝，你进来做什么？”少帝瞪了他一眼，口气并不善。


第298章 悲剧的小王爷
　　“什么啊？昨儿小宝把鲲弟吓病了，今天就躺下了，所以小宝从今天起要跟鲲弟读书，就一个孩子，鲲弟决心不能种了人家的田，荒了自己的地。主要是，不能让他再跟那些娘们玩了，那嘴……”郭鹏当着少帝的面，立刻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看得皇后都一怔。
　　“你不是说，你要跟小宝玩吗？”皇后一向贤淑，立刻指出了郭鹏的不对。
　　“那是，鲲弟不上课时，小宝就可以跟我玩了。我想教小宝功夫，小宝以前最喜欢看打架了，现在也不知道谁教的，改看人吵架了，您说，是不是得好好教教了？”郭鹏想想都气愤，觉得小宝就是被辛瑶给教坏的。
　　“我看你是不是要好好干点活了？之前不是说辛鲲考完试就干活吗？现在你怎么还在辛家啊？”
　　少帝噎住了，郭鹏这话倒是没什么问题，辛家目前就一个第三代，而重点也是辛鲲这样，估计也没指望有子嗣了，自然要对和离姐姐的孩子用点心思。
　　再想想，小宝是挺可爱的，不过想想他那些恶趣味，若自己是亲爹，也会觉得痛苦吧！少帝不能说辛鲲错了，那么错自然是这个蠢货的了。
　　“大哥，你是不是记错了？我说的是鲲弟考完了，我就不干活了，之前的官印我都还了。”
　　少帝觉得又有一口血压在了心头，好想喷他啊。
　　“小叔，那个，您要不要去各部走走？上回不是去刑部挺好的吗？还查出了弊案。”皇后轻轻的拍拍少帝，抽着嘴角看着郭鹏。
　　“我没去刑部，我是跟刽子手学杀人的。其它部哪有什么好玩的，我不要去。”郭鹏立即摇头。
　　“那成亲呢？之前把那个什么街都搅了，你生怕人家不知道你喜欢那什么吧？”少帝指着他都想跳脚了，到现在他都不好意思说‘南风馆’三个字。
　　“我走了！”郭鹏不想说话了，扭头准备走了。
　　“鹏哥儿！”少帝叫住了他。
　　“大哥，我真不是喜欢男人。真的，我又去南风馆了，我有看那些娘娘腔，真的太恶心了。对了，我看到……算了，我不说了。”郭鹏正想出卖某人了，想想又抿起嘴笑了起来，这事也过了很久了，要说早说了。
　　“别人朕不管，朕只管你。你说，你不喜欢男人，那就成亲啊！”少帝也不想知道谁眠花宿柳了，他现在只想让郭鹏快点成亲，快点生孩子。
　　“这话很是，小叔，找一个你喜欢的女孩，不管是不是名门淑女，只要你喜欢，皇嫂就给你们赐婚好不好？”现在皇后也不在意了，只要他成亲就成了。人只有成亲了，才能生孩子啊。现在她无比强烈的希望他快点生个孩子出来。
　　“是啊，是啊，你天天住在辛家，是不是喜欢辛家的小妹？”少帝想想，既然他不喜欢男人，那辛家还有一个首富的小丫头，听说长得也不错。
　　“不是，那个丫头实在……”郭鹏一听辛瑶，一脸的嫌弃。
　　“你不会喜欢那个寡妇吧？”皇后有点纠结了，辛家除了那个丫头之外，就剩下那个比郭鹏大两岁的和离妇人了。
　　“皇嫂！”郭鹏都要跳脚了，他真心的觉得，皇嫂是不是疯了。
　　“你这也不成，那也不成，你到底想要什么？”少帝拍桌子了。
　　“不知道！”郭鹏想想看，觉得自己也有点问题了。看了少帝一眼，“大哥，你喜欢女孩吗？”
　　“滚！”少帝指向了门口。
　　郭鹏垂头丧气的向外走去，他原本心情不错的，现在真的心情好差。
　　郭鹏出来了，在甬道里慢慢的走着，他可以在宫里骑马的。不过他把马忘在宫里了。
　　“小王爷！”一个十分阴柔的声音。
　　郭鹏打了一个寒战，刚刚的心情不好一下子全没了。他现在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沈爷爷！”郭鹏都想给老爷子作揖了，真的用大智慧给克制住了。
　　“王爷忘了您的马。”沈公公坐着辛鲲常坐的那种滑杆式的软轿，不过，郭鹏不敢小看他，想到自己那么来送玉葫芦后，被折腾的，他又全身僵硬了。
　　“沈爷爷，您还好吧！”郭鹏陪着笑脸。
　　“奴才挺好的，不过是掉了颗牙。”沈公公还是一脸的慈祥的笑容，郭鹏全身都发寒了。
　　“那个……小宝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回家都哭了。真的，我鲲弟昨天已经禁了小宝的足，保证以后他不喂您乱吃东西了。我发誓！”郭鹏举着手，十分痛苦的保证着。
　　“小宝哭了？”
　　“嗯，逼着鲲弟给您准备假牙。”郭鹏手都不敢放，“那个，鲲弟今天早上有派人去打听金牙，准备给你所有缺的牙全镶上。”
　　“哦！”沈公公点头轻敲了一下软轿，小太监步调一致的抬着沈公公往宫外走去。
　　郭鹏松了一口去，从另一个小太监手上接过了缰绳，准备上了马就回辛家巷了。但是沈公公的轿子就在自己的面前，慢慢悠悠的走着。
　　“公公，您出宫啊？”
　　“嗯！”沈公公自从那颗牙掉了之后，就表现得有点沉默寡言了。
　　“您有什么事，交给小王就是了。哪还用您亲自跑一趟。”郭鹏觉得自己还是老实一点，先巴结一下算了。
　　“收徒！”老头很言简意赅。
　　“好！恭喜，恭喜！”郭鹏点头，那天被老头打了，然后他决定跟老头的徒子徒孙们打一下，不然太吃亏了。结果老头说，他没徒子徒孙，他不是小王爷这样没有要求的人。现在老头子是找到徒弟了吗？郭鹏眼睛一亮，立刻看向了老头，“沈爷爷，您终于找到徒弟了，那现在他功夫好不，能跟我过几招？”
　　“一招都过不了。”老头跟辛鲲一样，闭上了眼，淡淡的说道。
　　“您上哪找的高手？那人家肯拜你吗？”郭鹏翻了一个白眼，自己一招都过不了的高手，人家肯拜他为师吗？
　　老头不搭理他了。
　　“沈爷爷，您在宫外收徒，皇上能答应吗？”此时已经出了宫门口，郭鹏决定走了，但是想到老头是总管呢，他收徒，不是小事吧？


第299章 拔苗助长？
　　“……”老头也就睁眼瞟了郭鹏一眼，又闭上了眼。根本不想搭理他。
　　“哦，沈爷爷，小王先走了，您慢慢走。”郭鹏觉得跟这位没话说了，决定还是回家吧！小宝一定被辛鲲折磨得不轻，正等着自己回去搭救呢！
　　“请小王爷自便！”沈公公笑了，微微的欠了一下身，算是行了礼。不过也能看出，这位心里也不怎么待见他。
　　郭鹏点头，骑马飞快的逃走了。老头的罩门还没找到，不过，他牙都能被点心粘掉，会不会其实……他倒是想老爷子快不成了，不过想想自己那天被虐，他又深深的觉得，其实这位至少还能再活二十年吧？
　　想归想，郭鹏还是很快的回了家，小宝不在家，跟着辛鲲去作坊了，辛鲲还是打铁，不过他在打拼音字母。小宝就在边上，蹦蹦跳跳的拿着辛瑶给的卡片，在那儿念念有辞。
　　“广播的b，bbb！”他边念，边点头，看着玩得还不错。
　　“小宝，在干嘛？”郭鹏真的不知道小宝在玩什么，好像每次看着他都挺乐呵的。
　　“玩！”小宝说得很理所当然，“鹏鹏，你早上去哪玩了。”
　　“我去看你……沈爷爷去了，放心，放心，他的牙挺好，你不用担心了。”郭鹏把小宝顶上，看向了辛鲲。
　　拼音其实挺好的打的，辛鲲逗小宝的方法是拿一堆统一的细长签子。烧红了扭成了该成的样子。打好一个，就举给小宝看，让小宝念出拼音儿歌。
　　“广播是什么？”郭鹏看着辛鲲。
　　“广而告之。”辛鲲随意的说道，现在她又恨了辛瑶了，辛瑶为什么还记得这些儿歌？她真的一句也想不起来了，举起来了刚打好了的字母，“小宝，这是什么？”
　　“aaa，张大嘴巴aaa！”小宝摇头晃脑，顺手把a的字牌挑出来，举给辛鲲看。
　　“真聪明！”辛鲲点头，把那个a字母扔进了水桶里。又拿了一个签子，“再打什么？”
　　“拢起嘴巴OOO！”小宝晃着脑袋，开心的念着。
　　“好！”辛鲲点头，拿起锤子慢慢的敲着签子的形状。
　　“好玩吗？”郭鹏抬头看小宝。
　　“好玩，舅舅说这些能吸在板板上哦，小宝可以自己玩。”小宝说不太清。
　　“那是什么？”郭鹏看向辛鲲。
　　“字母里放磁铁，可以吸在白板上，他可以自己把这些字母自由搭配。”辛鲲笑了，随意说道。
　　“好好的玩。”郭鹏跳起来，他觉得小宝好像有点可怜了，看了小宝一眼，“小宝多大了？”
　　“三岁！”小宝伸出三个手指。
　　“不对，小宝才一岁半。”郭鹏摇头。
　　辛鲲怔了一下，回头看了小宝一样，又看看自己面前的签子，就算是虚岁，小宝也才三岁。在现代，三岁的小孩子只是要幼儿园。而现代的公立幼儿园已经不教这些东西了，小孩子上幼儿园更多的，就是锻炼团体意识，所以，自己算不算是拔苗助长？
　　辛鲲正反思着，门口抬进一个滑杆。
　　“辛状元！”滑杆上的人浅笑着对着辛鲲欠了一下身。
　　“沈公公？”辛鲲忙放下手上的活，对着坐着的老头儿，深深一礼。
　　“沈爷爷！”郭鹏也忙把小宝放下，乖乖的深深一礼。
　　“沈爷爷，你来看我的吗？”小宝扑向了沈公公。
　　“是啊，你今天怎么没去玩？”老头看小宝的样子都不同，声音都软和多了。
　　“哦，我准备过几天再去看大叔大婶的。”小宝忙点头。
　　“那大叔给你的金牌还在不？”老头忙问道。
　　“当然，您看，在呢！”小宝拿出自己荷包，掏出了一片金牌。
　　“小宝！”辛鲲轻轻的磨起牙来，为什么没人告诉她，这家伙还给自己弄了面随时进宫的牌子。
　　“啊！哦，舅舅，这是大叔给的，不是压岁钱，这是进门的牌，以后大叔家的门房就不会拦我了。”小宝立刻回头把金牌举得高高的解释着，“大叔家真有钱，门牌都用金子。舅舅咱们家打个铁牌吧！”
　　“小王爷，带小宝玩去。”辛鲲对小宝笑了一下，对上了郭鹏。
　　“你带沈公公去学堂。”郭鹏这回没听辛鲲的，这里是作坊，作坊里可全是人。连老爷子都出来了，他觉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辛鲲看了郭鹏一眼，对着沈公公一揖，“公公，辛家巷盖了一个小学堂，您要不要去看看？”
　　沈公公对郭鹏笑了一下，这小子不傻啊！一挑眉，“辛状元果然一心向学，在家里还做学堂！”
　　辛鲲笑了一下，没回话，取下皮围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老头儿敲了一下滑杆，小太监非常合拍的退了一步，然后围着转了一圈，平稳的调头了。
　　辛鲲点头，“两位真是合拍。”
　　“熟能生巧。”沈公公一挑眉，“若是咱家去了，这两倒是能送给辛状元。”
　　“不客气，在下慢慢不太需要滑杆了。”辛鲲笑了一下。
　　沈公公眉头一挑，不满的说道，“你在说，你可以坐四人大轿了吗？”
　　“不是，在下在让小宝不再让人抱，让人扛了，于是学生尽量不当着他的面坐轿了。”辛鲲笑了一下，慢慢的陪着老爷子向辛家巷走去。
　　“若是老夫，就教他跑，不会让他走。”沈公公改变了自称。
　　“刚刚小王爷在暗示学生，小宝才一岁半。一个一岁半的小孩子，会玩就好了。”辛鲲很淡然，现在她觉得刚刚郭鹏提示自己小宝的年纪，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心里暗暗地警惕起来。
　　“一岁半打基础刚刚好，三到五岁可以正式开始。”沈公公地不动山不摇。
　　辛鲲一怔，侧头看着沈公公。打基础？沈公公这是看上小宝了吗？这是他的意思，还是少帝的意思？
　　“老夫一身功夫这么多年了，却无一个衣钵传人。习武与读书不同，读书人笨一点，努力即可。但习武，若根骨不成，真的怎么努力都没有用。”沈公公不用辛鲲猜，自己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坦然的说道。
　　“学生也许不会有孩子了，小宝就是我的期望，也许能成为辛家下一代的家主。您若想好好教导他强身健体，学生现在就给您磕头，并三牲六礼来拜师。”辛鲲说得很慢，边想边说，表情凝重。
　　“放心，老夫的师父虽是太监，但小宝不会当太监。”沈公公知道辛鲲的担心，轻笑了一下。


第300章 哪条路
　　“谢谢！”辛鲲站住了，按她刚刚说的对着沈公公跪下，认真的磕了三个头。
　　“辛状元只担心这个吗？”沈公公没有扶他，因为沈公公是大内总管，别看太监不能有高品阶，但是他还真的经得起辛鲲这一跪。
　　此时，他只是有点奇怪，他真的只担心自己练的功不适合小宝吗？只要不用小宝做太监，他就能答应？沈公公原本想了一肚子的话，现在竟然说不出来了。这个人，是不是有点心大啊？
　　“小宝一直很喜欢看打架，学生正和小王爷商量，让他教教小宝功夫，至少将来也不至于像学生这样，走几步都喘气。”辛鲲这点还是放心的，笑了一下。
　　“辛状元这么相信老夫？”老头更加郁闷了，这位能不能说点让人振奋的话，比如说，小宝能在他的门下，是辛家之福之类的。结果，这位在说什么？反正他们也准备让小宝习武，拜谁不是拜。老头现在心里有团火，却喷不出来。
　　“小宝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因为太可爱了，于是学生总对他有了更高的期望。刚刚小王爷就在提醒学生，学生不能这样了，小宝还小，小宝的人生，应该让他再长大一点，由他自己来决定。所以您现在说给他打基础，学生真的欣喜若狂。”辛鲲对老头笑了，自己顺着老爷子的手，站了起来。辛鲲还觉得有点郁闷呢，凭什么自己堂堂的状元，当街跪在地上。
　　“所以，你是期望老夫现在陪他玩，等到四、五岁时，再考虑他学文还是习武？”沈公公的心跟油煎一样。果然，辛鲲现在只是想要自己帮小宝打好底子，至于说，将来如何，他并不在意。但是自己在意啊！自己挑了一辈子，才挑了这么一个弟子。
　　“应该说，小宝要继承的是辛家打铁的技艺，其它的，都是学学就好。”辛鲲坦然的看着沈公公。
　　“那你说什么要让他三牲六礼来拜师？”沈公公愤怒了，在这位的心里，自己的绝世武功还不如他们家的破手艺值钱。
　　“这里就是辛家的学堂，教室跟国子监一样，我们的白天教孩子，晚上教大人。”辛鲲没有正面回答，带着沈公公参观自己家的学堂。
　　这是进巷子的第一个四进的大院，地方极大，布局也跟国子监一样，只是小了一号。辛家巷才几个人，做成这么大的私塾，可见辛鲲对辛家后代的野心。但是，现在却说什么，小宝最该学的是打铁，而非学文，习武。
　　“辛状元真是怪了，盖这么好的学堂，结果家族的继承人却要让他文不成武不就？”
　　“是啊，正是因为他是继承人，所以他只用在打铁上专精，其它的都是点缀。”辛鲲还是一脸笑意。
　　“若小宝是您的亲子呢？”老头已经下了轿子，跟着辛鲲看了一圈，他能看得出这里辛家付出了很多的金钱与心思，这里是可以让辛家工作的人子孙都会慢慢的变得优秀。他们这么做，不是应该为家族培养更优秀的家臣吗？有了这么多优秀的家臣，结果，他却只想把未来的家主培养成一个铁匠？
　　“应该这么想，皇上需要文成武就吗？小王爷需要吗？对于每一个家族来说，他们的继承人，都只用专精他们要继承的责任罢了。”辛鲲还是很坦然，作为匠户家的继承人，他要做的，就是好好的把家族继承下去。
　　“辛状元！”沈公公都想走了，愤愤的看着辛鲲。这是什么意思？合着对辛鲲来说，自己是孤身一人，于是可以把功夫练到极致，但小宝不成，因为他有一个家族等着他来继承。
　　“对不起，抱歉。”辛鲲笑了，低头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小宝天赋极佳，打铁可惜了。”沈公公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辛鲲。
　　“老爷子，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有一种手艺吧？就在孩子十四五岁时开始练习，十八岁到二十一岁是他们比赛最佳时期。若是他们出成绩，能赚到人家一辈子也赚不到的金钱。当然，这很难，比大多数人读书考学难得多。就像您说的，那不但要脑子好，更重要的是天赋。”
　　“你想说什么？”沈公公看着她，把嘴抿成了一条线，他的牙原本就没几颗了，此时这样，显得更加的老态毕露。
　　“他们二十一岁就能走向人生的巅峰了，但是大多数的妈妈都不会愿意让自己的亲子去做这个。他们宁可让孩子好好读书，老老实实的考试，踏踏实实的走完平顺的一生。您说，我们那儿的家长是不是傻？”辛鲲突然看着老爷子，问了一个问题。
　　她现代的有些小孩子辍学在家，就是打游戏。网上对于这些‘沉迷’网游的小孩们一般都是两极分化。父母们反对，而中青代们，大多都鄙视着那些当父母的没有远见，不肯相信这也是一种技能。而且是超极能力的技能。
　　她相信这是能力，也觉得这些小孩子们很了不起，能在大部分不解的目光之中，还能坚持到底，这本身就是件非常了不起的事。但那个不能是她的孩子。
　　是啊，那个不能是她的孩子，若是她的孩子，让他从十四岁起放弃一切，去追逐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她哪怕变成网友口中那个顽固不化的老古董，也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去承受那一切。千军万马闯独木桥已经够痛苦了，为什么非要让孩子去走一条更加艰苦的路。
　　“老夫今年七十九了！”老头抬起头，瞪着辛鲲。自己七十九了，自己还是一流的高手，天下能打得过自己的可没有几个。
　　“那么老爷子，像您这样的高手，天下有几人？”辛鲲牵着嘴角，轻轻的说道。
　　“像你这样的状元几百年来也只有这么一个！”沈公公寸土不让。
　　“所以我让他学打铁！”辛鲲笑了，双手一摊。
　　沈公公想给自己一巴掌了，自己是了不起的高手，而辛鲲是连中六元的千古第一人，小宝好像真的无论走哪条，都是悲剧啊，还不如好好打铁，将来活得更加容易一些。


第301章 谁也没错
　　“老夫回去了。”沈公公决定走了，虽说认识这位也不短时间了，也见过他快死的样子，现在老爷子觉得那会儿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您好走！”辛鲲没有挽留，客客气气的把老头送了出去，一直送到外面大街上，一直等着送他们看不见了，才慢慢的回了作坊。
　　“舅舅，沈爷爷怎么不回来了？”小宝还坐在郭鹏的脖子上，伸着脑袋巴望着。他还挺喜欢沈老头的，之前有给他玉葫芦，后来舅舅送还给他，他还给自己一个水晶的葫芦，真是好人啊！
　　“哦，他回去了，他有空会来看你的。”辛鲲再系上了围裙，拿起他刚刚没打完的铁签子，准备继续了。
　　“你们说什么了？”郭鹏小声的问道。
　　“我答应了，不过老头估计还得再想想。”辛鲲嘴角翘了一下，专心的打起小宝刚刚要的那个O！
　　郭鹏想再说什么，不过辛鲲轻轻的摇了头，他默默的住了嘴。小宝又关注了起了自己的那个字母。
　　老爷子看辛鲲安然归来，他也不过来问了，自己专心的做自己的事。
　　郭鹏就顶着小宝就在辛鲲的案台前一块玩，大匠们没事时还会抬头看他们一眼，大家一块跟着笑。
　　“李掌柜，你们家小宝跟谁学的，这么能说？”陶大匠正好看到了李叔出来，顺便问道。
　　李掌柜看看小宝开心的样子，原本也笑的，但是想想看小宝那嘴，又纠结了。现在听到陶大匠说的，他扭头回账房去了。最近这个问题，他也常问自己。
　　细想想，小宝最早发声是八个月，然后一家人都没事教他说话。辛瑶还拿了一本《千字文》对着小宝念，还跟小安说，这能保证小宝将来读书容易。
　　小安一听觉得很有道理，那会吴波还没走，也深以为然。于是小安那会就开始去学识字，两口子一块对着小宝念书。看到小宝能跟着念，他们就开心。由此，小宝开始说话就很清晰，那会，他们大家都觉得他们家还能再出一个读书人的。结果，这才多久，这小子说话就不停了？
　　沈公公回到宫里，还是一脸的气愤，他觉得自己有点受伤了。果然，辛鲲这个读书人就是一肚子的坏水。
　　小宫女看他回来了，忙迎了上来，“老祖宗，皇上刚还遣人来问您。”
　　“可有事儿？”沈公公喝了一口小太监送上的温茶，慢慢的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奴才不知，只是胡公公来传话，得知老祖宗不在宫中，就留下话来，请公公回来，去见见皇上。”小宫女小桔说话倒是脆生生的。
　　沈公公这回就没有再坐滑杆了，而是慢慢的穿上了他的太监服色，拿上拂尘，慢慢的向少帝所居的正阳殿走去。
　　少帝刚在郭鹏走后也没了跟皇后说话的兴致，回正阳殿批改奏折去了，每天该做的事总要做的。不过，他此时没有人说话，就想到沈公公，这宫中，他除了沈公公，又哪里还有什么人可以说话。
　　终于，沈公公进来了，而少帝又不知道该跟沈公公说什么了，好像沉寂了一会，有些话也就说不出口了。
　　“公公出去了？”现在少帝总不能说，我现在没事了，您回去吧！
　　“是，奴才去了辛状元的作坊。”沈公公现在很委曲，他也要找人说说。
　　“你去那儿做什么？”少帝一皱眉头，老爷子这么多年，这么独自出宫的时候并不多，结果好容易出去了，他竟然只是去了辛家。这是啥意思？现在他听到辛鲲的名字，有点过敏。
　　他在国子监里的所做所为他已经知道了，送了能写字，又好擦的铁板。还教了那个叫拼音的玩艺，他已经让人把那些东西送进宫来了。看着还挺简单的，用这些洋字母相互组合，只要知道规律，很快就能准确的读出字音来了。他好歹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东西好不好的，他其实很清楚。
　　正如蔡关说的，东汉末年就有了反切法，可是为什么不能流行下来，就是使用不便。这些字母不同，一共就那么二十几个，把声部，韵部分好，知道了规则，很快就能掌握。而且，一般学会了也不容易忘。
　　不过，辛鲲一个好好的状元郎，不好好的教书，却搞什么拼音？这是启蒙该学的，你去教国子监？只是不喜欢听到这些人不说官话吗？
　　“奴才昨儿抱了小宝，小宝是本门学武上佳之才，奴才特意去辛家收徒的。”沈公公愤愤的说道。
　　“辛家拒绝了？”少帝抬起头，给了老头一个白眼，别说辛家会拒绝，自己听着都觉得不靠谱。
　　这老头学功夫的事，他小时候倒是当成故事在听。曾经他也希望能跟沈公公一样，做能上天入地的高人，只不过，现在他长大了，看看沈公公这样，想想小宝。觉得老头真是太不靠谱了。
　　“没有，不过辛状元拿奴才当他们家的教习了，倒是肯让奴才教小宝，不过呢，小宝将来得去学打铁。”老头气得要跳脚了。
　　“他不教小宝读书？”少帝怔了一下，打铁和当高手，他其实也不知道哪一种更好。想了一下，若是辛鲲的继承人，那不是应该要让小宝好好读书吗？
　　“他说小宝要继承作坊，所以能认字，会习点武就成，主要还是得学打铁。因为那是他的责任。”老头看着少帝，希望他能为自己说话。就算不学武，好歹读书也可以，竟然说让他当铁匠，这太伤人了。
　　“这么说起来，好像也不算错。”少帝看老爷子气成那样，也不好打击他，可是他是皇帝，从小就没学过顺着人说话，只能说，他语气软和多了。
　　“皇上！”沈公公郁闷了，愤愤的看着少帝。
　　“他跟你的想法其实挺一致的，你看小宝觉得根骨极佳，适合习武，可以当你的衣钵传人；而辛鲲也知道他的身体指不上，于是小宝就成了辛家惟一的第三代。那个辛瑶毕竟是外人。他们只能指着小宝，把辛家铁匠的技艺传下去。毕竟辛家的作坊可不是什么小生意！”少帝手一摊，表示自己真的理解他，只不过，他也能理解辛鲲。


第302章 不开心的地方不开心的人
　　“皇上，当铁匠比跟奴才学武要好吗？”沈公公忍不住还是问道。自己一身的功夫，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小小的铁匠铺子。
　　“朕不知道，再说，辛鲲不是已经答应让你教小宝吗？先教着，万一小宝喜欢学武，你不是就成功了。”少帝还是挺在意沈公公的，生怕把他气出一个好歹来。
　　“老奴告退！”沈公公郁闷了，自己人生怎么这么悲剧？自己是真的要一个入门的弟子，不是谁都可以的。当初少帝小时也缠着让教他，沈公公也就教了点花拳绣腿，现在少帝只怕连太监都打不过。
　　“好了……回头朕让鹏儿带小宝进来给你训如何？”少帝看着沈公公，刚刚有一刻，他差点冲口而出，让沈公公出宫但是，最后忍住了。
　　当有那一刻时，少帝突然醒悟，原来放他出去了，他就能以小宝师父的身份住进辛家，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晚年，而自己就成了那个真正的孤家寡人。
　　“算了，老夫再找找吧！”沈公公摇摇头，他原本就是敏感的人，他对辛鲲的态度，老爷子觉得受到了伤害，而少帝的态度也是。少帝理解了辛鲲，却没有理解他，这个他十分的受不了。
　　少帝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沈公公慢慢的踱出大殿，少帝不禁想到了曾经，沈公公那魁武的身材，好像一下子就变得瘦小了。
　　再看看桌上的奏折，他突然厌烦起来了，凭什么离郭鹏可以无所事事，而自己要在这儿苦苦的挣扎？
　　当然，这只是一个瞬间的低落，很快他看折子后，开始拿朱笔批起折子来。
　　而沈公公慢慢的向自己住的小院走去，那里是皇城的一个小小的角落，就算他现在在宫中的地位无人能及，但是奴才就是奴才，奴才也许他现在的生活跟其它太监宫女们有着天壤之别，但他还是不可能住在宫殿里。
　　“老祖宗，要不要歇会？”小桔扶他先坐下，帮他取了纱帽和拂尘，放回原处，小心的送上温水给他洗了脸才小声的问道。
　　“行了。”老头摆了一下手，自己取了腰带，把总管的官服就那么扔在地上，自己移到了床上，自己无力的躺下了。老头其实身体还不错，他不怎么喜欢让人看到他的衰弱，但这回，他真的觉得累了。今天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他已经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有被拒绝了。
　　小桔也忧虑的收了镶着玉石的腰带和用金线绣的官服，之前沈公公很爱惜的。这是他用了一生的时间才得到的东西，而今天，他竟然还把官服踩了一脚。
　　不过她不敢说话，拿了东西，小心的放好，然后无声的退了出去。两个给老爷子抬滑杆的小太监就在院里，他们也不敢说话，能在沈公公跟前当差，其实也不是容易的事，老爷子的眼睛不容沙子，他们能留下，这本身都能代表很多事。
　　“就是那个把老祖宗牙齿弄掉的小家伙？”小宫女把两人带到后院，弄清了发生了什么事，十分愤怒的问道。昨儿老爷子掉了牙，弄脏了帕子，对他们这些伺候的人来说就是大事件了，结果是因为吃了一个宝宝送的点心弄的。小桔都说不出话了，老爷子又不吃点心啊！结果今天，老爷子去收徒了，结果人家还不领情，小桔都觉得不能原谅了。
　　“小宝挺好的，把老爷子气到的人是辛状元。”小太监郁闷了，昨天和今天的事儿，他们也是都看到的，他们真的觉得不能怪一个小孩子的。
　　“老爷子想收徒，竟然还被拒绝了？”小宫女摆手，决定还是问点有用的。
　　“没有，没人拒绝老爷子，人家在大街上跪了，不过他们说的话，我没怎么听懂。”小太监纠结了一下，然后有点无奈的说道。
　　“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给我听，他们怎么说的。”小宫女都要疯了，这是啥意思，脑子得多不好，才会这样？
　　她安静的把老爷子出宫之后发生的事一点点的捋了一遍，她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老爷子和辛鲲的对话其实并不深奥，但是，正如小太监们说的，并不好懂。
　　“辛家愿意那个小屁孩跟老爷子习武，不过，那小屁孩子将来得去继承铁匠铺子？”小桔纠结了一下，问了一下，听起来好像是这个意思。武我们是学的，不过将来不能当大侠了，要好好的回家当铁匠？
　　“不继承铁匠铺，难道进宫？辛家那么有钱，辛状元多有才啊，让外甥学啥不比进宫强？”小太监十分同意。
　　“一个铁匠铺子有什么好继承的？”小桔低吼道，不过，她也明白，辛家人是对的，人家家里有钱，家里还有一个状元，凭什么要进宫。他们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若是他们的家里有人像这样心疼他们，他们也不会进来，过这种喘口气都要背人的日子。
　　“好了，你们回去干活吧。”小桔摆手，老爷子今天不开心，想来也不会出去了，他们也就没什么事了。
　　老爷子睡了，他们的小院其实是自成一体的，他们这些人只负责伺奉老爷子。宫里的其它人都与他们无关。他们等闲不会出这个小院的。老爷子醒时，这个院子才会是活着的。而此时，这小院安静得跟死了一样！
　　老爷子晚上才醒，睁开眼，帐外已经亮了灯，他坐起。
　　“小桔！”沈公公叫了一声。
　　“是，老祖宗，奴才在这儿。”小桔忙过来打开了帐帘，笑盈盈的看着沈公公。
　　“皇上找过我吗？”沈公公睡了一会，其实也不算睡着了。安静的躺了一会，他也算想明白了，他又算得了什么。若不是一直在皇上的身边，他也不过是个功夫好点的太监罢了。人家哪是给自己面子，人家给的是皇权面子。
　　“没！听说皇上一直在前头批折子，没回宫。”小桔小心的说道。
　　老爷子点头，少帝的性格他很清楚，对他来说，皇权高于一切。当然，这也是他历经三代，从太皇到上皇，到当今，每一个都是这样，皇权至高无上，除了死亡，谁也不能把他们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哪怕他们一点也不开心。起身洗了一把脸，小心去拿了帽子戴在头上，他拿帽子的动作很慢，对着镜子看了好久。


第303章 怎么长歪的
　　“老爷子，奴才煮了人参粥，您要不要喝点。”小桔小声的说道。现在戴帽子，就是要出去了。
　　“把我的衣服拿过来，我去看看皇上。”沈公公摆了一下手，自己又抬头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
　　小桔没反驳，乖乖的去拿了老爷子的外袍，伺候他穿上，“老爷子，还是让人抬您一段吧！万岁爷不是准许您在宫城里坐轿吗？”
　　“人要懂分寸！”沈公公悠悠的说了一句，对着昏黄的镜子，看到自己一丝不苟的，才晃晃悠悠的走向了正阳殿。
　　少帝还有一缧奏折没有批完，而边上的胡公公也急得很，早过了饭点，皇上却还不肯用膳，真有事，大家都活不了。再说，就算饿上一顿半顿的死不了，他们得让皇上知道，还有他们这样的贴心人。
　　终于看到老爷子来了，忙迎了上来，“老祖宗，您可来了，皇上一心国事，还未用膳。”
　　老爷子慢慢的移了进去，站到离御座还有几人远的地方站住，“奴才请皇上圣安。”
　　少帝这才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看着下面半跪着的老爷子，“你快起来，怎么这时候过来？”
　　“原本就该在这儿，奴才都算是擅离职守了。”沈公公笑着站起，就好像刚刚无力的那个老人不是他一般。
　　“好了，朕饿了，传膳。”少帝对老头笑了，早上，他终知道这个孤独的城池里，这个老头对他的重要性。现在，他竟然有些与这老头相依为命的感觉。
　　膳食摆上了，胡公公准备上前试菜了，但沈公公上前一步，“老奴来吧！”
　　一道道的菜，老沈头按着规矩，一道道的用银筷子挑不显眼的地方夹出一点，背过身放入嘴中，其实他的功夫，只用看一眼，就知道菜里有没问题，不过，他还是小心的把每道菜都咽下去，然后轻轻的放上了安全的银牌。
　　“好了，谁现在有空给朕下毒！”少帝苦笑了一下。
　　“皇上！”沈公公咽下食物，摇摇头。虽说，现在郭鹏父子明显的正在酝酿着，所以，他们暂时还不想让少帝死。而宫里的，没有一位皇子的情况下，谁又会没事弄死这位。不过，知道归知道，却不能说。
　　“那个！”少帝指了一个四喜丸子，沈公公怔了一下少帝不爱吃这个啊，不过他还是切开，自己吃了一块，放上银牌。少帝却挥了一下手，“下！”
　　沈公公怔了一下，但是很快想到，少帝还很小的时候，他也这么伺候他吃饭，小小的少帝有时会问他喜欢吃什么，然后会故意的点那个，让他试吃。小小的少帝不知道，他也可以点菜的。他不缺这口吃的，但是那时他很开心的。多少年了，差点忘记了，曾经的少帝也是很可爱的小孩子。两人相视一笑，有些话，尽在不言中。
　　同一时候，辛家已经吃完饭了，不过，大家都在大堂里看蔡关和淑媛吃饭。
　　辛鲲很想知道，为什么这俩没有成亲，要一块到自己家来吃饭？想到这儿，她又拍了一下脸，他们难不成成了亲，他们就会一直在自己家来蹭饭？当时果然考虑不周，自己送房子，应该送在柳家边上的啊！
　　不过看他们像三天没吃饭的样子，她还真不好意思问他们。小宝张着嘴看着，都不想去看人打架了，就趴有桌边看他们吃饭。不时的嘴巴还叭唧一下，他知道自己饱了，吃不下了，可是看着他们吃，他还是忍不住动动嘴。终于吃完了，两人一块抬头看着面前的小宝。淑媛有点羞涩，而蔡关立刻瞪了小宝一下。
　　郭鹏忙过来抱起了小宝，退了回去。
　　“吓死我了。”小宝对着郭鹏拍着小胸脯小声的说道。
　　“放心，放心，蔡大人不打孩子。”辛瑶忙轻轻的拍了小宝一下。
　　“蔡大人你会有宝宝吗？”小宝伸着头，小心的问道。
　　“可能。”蔡关真不想搭理小宝，不过大家都逼视着他，他不得不回答。
　　“那你这么看你的小宝宝，小宝宝会伤心的。”小宝捧着胸口苦着脸说道。
　　郭鹏抱着小宝点点头，“放心，放心，我们都爱小宝。”
　　小宝笑了，认真的点点头。
　　辛鲲看看蔡关，刚刚蔡关看小宝的眼神并不凶狠，只是有点尴尬之后的瞪眼而已。再看看小宝。
　　小宝正好看到了辛鲲，小宝又缩了一下，想想，“舅舅，我错了吗？”
　　“是！”辛鲲点头，“去道歉。”
　　“那我哪错了？”小宝果然很有节操，认错没事，但总得说说自己哪错了吧！
　　“蔡舅舅昨天是不是好好跟你说话了？他有瞪你吗？”辛鲲看着这个不省心的，立刻说道。
　　“有瞪，不过有好好说话。”小宝认真的想了一下，纠正着。
　　“站着好好回话。”辛鲲指了他一下，现在小宝还窝在郭鹏的怀里。
　　小宝蹭出了郭鹏的怀里，扭了一下，但看辛鲲的样子，他站直了。
　　“舅舅现在也很凶，你觉得舅舅也不喜欢你吗？”辛鲲再说道。
　　小宝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回头看了蔡关一眼，他脑子其实真的挺好的，回头对着蔡关一鞠躬，“蔡舅舅，对不起！”
　　“现在我知道这小子为什么长成这样了！”蔡关看了小宝一眼，转向了辛鲲。
　　“为什么？”辛鲲想了下，小宝这样，她也很痛苦。
　　“因为你们一直拼命的给他塞问题，然后让他给你答案，他被你们猛火逼熟了。”蔡关虽说没孩子，但是他也当过老师，还做了三年的地方官。他知道如何逼熟自己的学生和下属。但是现在这个是孩子，他觉得自己比起这些人来说，仁慈多了。
　　辛鲲认真的想了一下，昨天蔡关在跟小宝的问题时，他直接替小宝做了决定。在他看来，小宝是孩子，所以没人权。而自己因为不知道怎么跟小宝相处，于是她一直把小宝当成平等的人，会征求意见，然后双方妥协，所以小宝也没有把自己当成孩子，拼命的想该怎么办，于是他也无所畏惧。


第304章 理性的人不理性
　　“小宝，玩去吧！”辛鲲对小宝笑了一下，果然，自己还是不能有孩子，太理性的人，也许能教孩子，还不能谈是不是能教好。
　　小宝忙去伸手抓住了郭鹏，把他拉出了正堂。
　　郭鹏其实还是想听一下他们说什么的，不过，看小宝的样子，还是起身，抱起他到外头去了。
　　“现在改来得及不？”李叔回头看着辛鲲，他觉得蔡关说的有点道理，只不过，现在改得了吗？
　　“我们可能一直把小宝当成大人，才会让小宝这样。不过，我也不会跟小孩子相处。”辛鲲双手一摊。现在她也不知道，什么叫对或者错，要不要改的问题。
　　“所以上回说了，你有孩子只会盯着孩子的摇篮，期待给他一本书，让他自学成才。”辛瑶无语了，她真的没想到一直理性的大哥，还真是理性过头。
　　“好了，问一下，您两位为什么这个时间过来，我若是没记错的话，两位三日后就要成亲了吧？”辛鲲决定不谈自己是不是适合生小孩的话题，把话题扳正。
　　“我们在为房子做最后的修饰。”蔡关拿出帕子，从容的抹了一下嘴，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们不会在隔壁吵了一天吧？”辛瑶看看两人刚刚快速而不失礼貌的进食，以她对淑媛的了解，这个完全不是她该有风范。把淑媛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小声的说道。
　　“因为蔡大人说，不能影响你们。”淑媛表示也很无奈，让人给她一大杯甜牛奶，捧着大杯子，慢慢的喝着。就算要到夏天了，她现在真是累死了，而且还有点冷。
　　“这个挺好的，真的，挺好的。”辛鲲有点干巴。她又不恋爱过，更没准备结婚，她现在真的有点无奈了。
　　“是，至少你们在自称我们了。真的挺好的！”辛瑶笑了，她比辛鲲有经验，她从小就是被人追过来的。她知道什么叫恋爱，虽说现在这两位有点尴尬，不过，就凭他们俩在努力这点上，就真的挺好的。
　　“那个，辛瑶把淑媛送回去，跟老太太、太太道个歉。”辛鲲定了一下神。
　　“哥，为什么每一次都是我去道歉？”辛瑶回头看辛鲲。
　　“也成，要不让蔡大人送淑媛回去，然后淑媛被老太太大骂一通。三天后，淑媛红着眼出门。那也成，反正哭嫁哭嫁，眼睛红肿正好。”辛鲲理性分析还不错。
　　辛瑶站了起来，拉着淑媛出去了。挨骂的事，还是别干了。谁挨骂也不成！
　　辛鲲转向辛爷，“爷爷，要不您回去歇回？”
　　辛爷点头，他这种时候不喜欢说话。
　　李叔一家三口也立即回了右路四进屋子了，反正他也知道，他们在这儿没用。
　　辛鲲没动，大堂里，就辛鲲和蔡关了。辛鲲没动，好一会儿，“那个，你说，我们这样的人，适合结婚生子吗？”
　　现在她都替淑媛觉得累，多好的女孩，现在被蔡关逼成啥样了。自己那么支持他们，真的是为了他们好吗？
　　“你肯定不合适。”蔡关想了想，反正觉得辛鲲若是成亲，无论是男是女，他都觉得不好。
　　“你比我也好不了多少，我只是不太会跟小孩子相处。你……”辛鲲翻了一个白眼，似乎在想一个形容词。
　　“我也回去了。”蔡关也觉得跟辛鲲越发的没话可说了，好像除了谈事，他们俩已经没什么话说了。
　　“老师，我们都是太理性的人，我们并不懂怎么去爱人。对，爱人是要有能力的，我们没有。”
　　“你没有，我有。”蔡关还她一个白眼。
　　“真的吗？我看淑媛忍得很辛苦，她快要退缩了。”辛鲲毒舌并不输给蔡关。
　　“退缩也比蠢货好。”蔡关给了辛鲲一个白眼，自己要出去了。
　　“老师，你要不要上书做字典？”辛鲲叫住了他。
　　“什么？”
　　“字典，工具书，有了这个，只要学会了拼音，就能使用字典。”辛鲲进了堂屋边上的东屋里拿了纸笔顺手写了蔡字，边上注上拼音，再写字意。蔡字没有解释，就是姓氏。很好写，写完了。又写了一个辛字，一样格式。只不过，辛鲲写了一个带括号的一字，形容词，一，身心劳苦，例辛劳、艰辛、千辛万苦；二，辣味。例辛辣，含辛茹苦……
　　“就是把所以的意思全写进去？”蔡关瞪着辛鲲写的，皱紧了眉头。
　　“对，除了拼音，还有笔画，原本汉字就是由点，横，竖，撇，捺，勾所组成。用笔画也能查到字在哪册哪页。你看，是不是很方便。”
　　“这得做多少年？”
　　“我觉得三百个年轻的小进士和同进士们不是没事要学习三年吗？分组，大家一起做。应该不难！”辛鲲说得很随意。
　　“你让那么多人就是为了编一本书？”
　　“这是很重要的书，是能名流千古的书。我们小宝现在会拼音了，然后我买一套回来，他自己翻着字典就能把书读了；老少边穷地区的老先生，不知道这个字怎么读时，翻一下字典，不会再乱猜了。”
　　“你以为有几个人能买得起？”
　　“分两种，一种用牛皮做书封，卖给我这样的富人，一种就是普通的，由朝廷补贴。还有就是可以请我这种富人捐，比如我现在就可以认购一百套，送给河北各县的县学。”辛鲲笑着一摊手，“主要是，那三百个进士太闲了，得给他们找点事做。省得浪费公币。”
　　“你让我去请示纪学士？”
　　“我让你来做，我这个病人，怎么做得了这个。你的主意，你想做，于是你谋得了蔡阁老及纪大学士的支持。顺便我可以先把一百套的书钱给你，做启动资金。”辛鲲翻了一个白眼。
　　蔡关当然知道辛鲲还不至于害自己，而刚听他说的，好像也真的是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只是他怎么觉得里面有阴谋呢？
　　“我不能让人觉得我的拼音没用。”辛鲲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手一摊。
　　蔡关拿了那两张纸，出门去了。在辛家的大门口，正好看到郭鹏顶着小宝在门口的巷子里跟老魏他们玩骑马打仗，当然还带着一队人，辛家的巷子，成了这些人的战场了。


第305章 可怜的小宝
　　“你们不是有营地吗？”蔡关喝了一声，好好的能走车的大石板路，现在倒好，被他们弄得自己的马都出不来。
　　“反正这条街都是辛家的。”郭鹏随意的说道。
　　“这条街上还住着别人！”蔡关喝道，自己过几天就要搬来了，这些人能不能安静一下。
　　“你反正过几天才过来啊，等你过来了，我们就回营地去玩。”郭鹏表示一点也不可怕。
　　“让开，我的马出不来了。”蔡关扒开了郭鹏。
　　“蔡大人，以后您来了我们就不能在巷子里玩了吗？”小宝纠结的看着蔡关。
　　“不是让你叫舅舅吗？”
　　“不敢！”小宝很认真的摇摇头。
　　“行了，以后找点有用的玩。”蔡关轻轻的拍了他的小脸一下，老魏他们已经让出了路，蔡关的仆役牵出了两人的马。
　　“什么叫有用的玩？”不问问题叫小宝吗？他立刻反问道。
　　“等蔡舅舅来了，你就知道什么叫有用的了！”蔡关淡淡的答道。
　　“那……”
　　“再说，蔡舅舅会罚你。”蔡关上了马指着他的鼻子。
　　小宝很会看脸色，立刻闭上嘴，十分狗腿的冲着他艳艳的笑着。看得郭鹏都觉得这小子真不像自己，若是自己，定不会这样。
　　蔡关终于走了，小宝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鹏鹏，蔡大人好可怕。”
　　“那你还对他笑？”郭鹏白了他一眼。
　　“我得小心点，我娘说了，蔡大人要尊敬，不能随意。”小宝表示自己很乖，很听话。
　　“是！还玩吗？”老魏过来了，他现在有点苦逼了，辛家搬进了新宅，老魏想见小安比以前困难多了。所以，每天，他们也就只有跟小宝玩的时候能见见小安了。
　　“不玩了，回家。”小宝觉得没意思了。
　　“那你要玩什么？”老魏纠结了，觉得有点郁闷了。
　　“不知道，你们说，我们以后还玩什么？”小宝把小胳膊放在郭鹏的头上，伸着脑袋。看着大家伙，一脸的纠结。
　　“对哦，过几天蔡大人就搬来了，咱们还能玩什么？”一个侍卫点头。
　　“是啊、是啊，万一被他抓住，会罚我的。”小宝很伤感啊。
　　“你觉得会罚你什么？你这么小！”郭鹏纠结了一下，他也想不出蔡关会怎么对小宝。
　　“唉，谁知道呢！”小宝长叹了一声，觉得人生好艰难啊。
　　郭鹏大笑了起来，扛着小宝回去了。
　　辛鲲没回去，就在堂屋里写字典的设计之法。拼音的分类，部首的分类。她的手机里没有字典，她那时，用字典已经不多了。网络的普及，想找什么字，直接问度娘了。若不是她是专业的，要查古语，只能找康熙字典看。但是想想看，她是会看，但是实在记不起了。只能自己先慢慢的用现代汉语词典的规则来试着排列。
　　“舅舅，你在干嘛？”小宝还伸着脑袋，看辛鲲在书桌前奋笔疾书。
　　“在写一本书，写完了，送给小宝一套好不好？”辛鲲抬头看着高高的小宝，郭鹏已经很高了，而小宝还坐在郭鹏的肩膀上，也就更高了，“你怎么还坐那么高？”
　　“我娘说我可能长不了那么高，所以我只能坐高一点。”小宝想了一下，认真的说道。
　　“也对，玩去吧！”辛鲲笑了，动动手，准备跟他们玩。
　　“玩什么，对了，舅舅，我能玩什么？”小宝决定跟自己聪明的舅舅谈谈玩什么的问题。
　　“你喜欢玩什么就玩什么啊！找不到东西玩了吗？”辛鲲有点奇怪。
　　“嗯，过几天蔡大人就要来了，我怕他罚我。”小宝忙趁机告状。
　　“是啊，舅舅小时候也不会玩，只会看书。”辛鲲认真的想了一下自己的小时候玩过什么？好像真的没啥好玩的。
　　“可我也不认字啊！”小宝纠结了，他现在其实也不是不喜欢看书，只不过，看看舅舅这样，他觉得不是好事啊！
　　“无所谓，是啊，你这么大能玩什么？”辛鲲怔了一下，想了一下，既然已经知道问题在哪了，她也觉得应该给小宝一点小宝该有的童年，“等小姨回来问问她好了，家里这么大，让她给你弄个小孩子该玩的东西。”
　　“可是娘能答应吗？”小宝一喜，但小声的说道。
　　“还不错，你还知道你有娘啊！？”背后一个声音阴森森的响起了。
　　小宝呆了，伸着头看着辛鲲，挤眉弄眼的。
　　“好了，小安姐，小宝这样的孩子就是要玩的。”辛鲲笑了侧头对小安笑了笑。
　　“走了，别耽误了舅舅做学问。”小安仰头喝了小宝一下。
　　“哦，舅舅，我走了。”小宝拍拍郭鹏。
　　郭鹏抱着小宝下来，递给了小安。
　　小安抱着小宝对辛鲲笑了一下，退了出去。
　　“小安姐怎么回事，对老魏到底给个章程啊？”郭鹏坐到了辛鲲书桌外侧的椅子上。
　　“我不想再管了，这回蔡大人的婚事，我都觉得不妥当。还有瑶儿和朱龙，蠢笨如猪！让瑶儿跟他一块，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怎么过。”辛鲲边写边苦笑起来。
　　“朱龙再蠢能比小王爷蠢，这位蠢得我都不想说？”辛瑶正好进来，正好听见，愤愤的说道。
　　“我只是跟鲲弟一块，懒得动脑子，你家朱龙，说是朱虫差不多，动了脑子还不如我这不动脑子的。”郭鹏笑了，浑不在意。
　　辛鲲笑了，看看郭鹏再看了一下辛瑶，“明天你找人来给小宝做些玩具，我也不知道，这样的孩子该玩什么。”
　　“玩具？他的玩具还不够吗？”辛瑶觉得小宝的玩具已经好多了，不太明白辛鲲在说啥。
　　“你上过幼儿园吗？就是在幼儿园里能给孩子玩的那些。”
　　“你没上过？”辛瑶瞪着她。
　　“没，我上的是爹妈单位的托儿所，单位托儿所吃得不错，有点书，里面的阿姨也不是什么专业的，就教我们识字，让我看书。”辛鲲耸了一下肩膀。
　　“那让小宝识字吧，玩什么，跟你一样多好。”
　　“不好，我要他玩。他将来要当辛家的继承人，做铁匠。”
　　“为什么？”辛瑶还不知道这个，瞪着他。
　　“你的孩子也不可能姓辛，朱龙是士子，将来要成名臣的。那能继承的只有小宝了。”辛鲲知道她的意思，辛家惟一的子嗣就是辛瑶了，辛家只能由辛瑶来继承。只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可能了。


第306章 理由是什么
　　“不是，不是！”辛瑶给了辛鲲一个白眼，“哥，我是在乎辛家这点家产的人吗？重点在小宝凭什么还不懂事，就被定下人生的目标，凭什么？”
　　“你想告诉他自由还是民主？”辛鲲瞪着她。
　　“你就告诉他封建残余？”辛瑶瞪着她。
　　“我们那儿叫封建残余，现在就是正经传承。所以我们在这儿，就得按着这儿的规矩来走。”辛鲲给了她一个白眼。
　　辛瑶一想也是，“有点对不起小宝。”
　　“所以我给他一个快乐的童年。”辛鲲手一摊。
　　“行了，我明儿让人来给他盖一个漂亮的儿童乐园。哥，你不会连公园也没有去过吧？”
　　“过山车你能造，不过你能发电吗？”辛鲲给了她一个白眼。
　　“鲲弟，你们能说点我能懂的话吗？”郭鹏看着他们，真的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蠢笨如猪了。
　　“你有什么不懂的，不过是说的都是小宝的事。”辛鲲笑了一下，低头写了两个字，想想，“你会用字典吗？帮我写写目录？”
　　“哥哥，你疯了，字典的目录？那破目录都有几万言。”
　　“那把规则给我弄出来。”辛鲲点头，她觉得果然这是大工程。
　　“你不懂吗？”辛瑶看着，随手写了部首顺序，顺便写了声母的顺序。部首按的就是笔画了，而拼音的顺序就是按着韵母来了。
　　“我看的是《康熙字典》，《现代汉语词典》还是中学之前用过，早就忘光了。”辛鲲摇了一下头。
　　“说得我跟文盲一样。”辛瑶白了他一眼。
　　“所以你还是比我记得清楚，我真的忘光了。”辛鲲看了一下，点点头，比她记得多。
　　“你在怎么做？”辛瑶看看辛鲲写的。
　　“反推，然后用《康熙字典》做参照。”辛鲲苦着脸，刚刚她写字意挺简单的，但是写分类和规则的时候，她很痛苦。
　　“康熙又是谁？”郭鹏忍不住又问道。
　　“一位先贤。”辛鲲随意的说道。
　　“你别告诉你表哥啊，我们说的这些话，就是我们的事。”辛瑶立刻看向了郭鹏。郭鹏傻，所以辛鲲没有回避他，但是蔡关不同，这些话，是不能告诉蔡关的。
　　“你们其实早就认识对不对？”郭鹏怀疑的看着他们。
　　“不，之前不认识，不过见了面，发现我们共同认识一些人，一起读过一些书，所以很容易就亲近了。”辛鲲说得很认真。
　　“哦，让辛瑶写吧，反正她会，你出去走走，你坐了半天了，海大夫说了，你不能这样久坐。”郭鹏忙拉辛鲲，他想跟辛鲲一块出去走走。
　　“也是，那你写吧！”辛鲲点头，把手放到郭鹏手里，两人向花园走去。
　　辛瑶张着嘴，这个人太过份了吧？他们一块出去散步，让自己给他们干活？
　　不过看看他们快出门时，辛鲲不着痕迹的放开了郭鹏的手，两人只是并排走着。
　　辛瑶叹息起来，她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其实她自己也有在私下推演过，她觉得辛鲲想安全着陆，真的很难，若是想靠着那个蠢货郭鹏，好像很难。
　　所以刚刚她说郭鹏蠢是真心话，朱龙好歹也能自己想点事，有自己的主张。想到名臣，也是理想也是。但郭鹏不同，他也许正如他说的，他只是懒得想。但这个懒得想，谁又能指望得上。
　　花园的圆廊上已经挂上了灯，这条长廊就是为了辛鲲做的，为了让她能走走路。所以这条长廊是请营造师好好打磨的，整个花园的景致都能尽入眼底。现在也就郭鹏能拉着他出来，所以就算老爷子不太喜欢郭鹏和辛鲲这么亲近，但是为了辛鲲能走走，他也当自己没看见了。
　　“为什么想做那个字什么？”郭鹏正好问问刚刚他们讨论的事，他听不懂辛鲲和辛瑶讨论的是什么，但是，他觉得此时辛鲲写书会不太好。
　　“字典！就是看到书，有不认识的字，于是翻翻字典，就能知道这字是什么意思，怎么念。”辛鲲点点头，耐心的解释。
　　“为什么要做？你身体又不好。”郭鹏苦着脸。
　　“所以我让你表哥做！我现在只是在画一个大框架出来，让他得到朝廷的支持，然后带着新进的那些进士和同进士们一起做。有三百人，一个人写十个字，就有三千个汉字了。一般人都能用了！”辛鲲其实还是很乐观的。
　　“你为什么这么做？”郭鹏怔了一下，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这么傻都知道，这是天大的功劳，这甚至可以名垂千古的事。为什么让别人领功？
　　“因为这本书很重要，非常重要。”辛鲲笑了一下。
　　“是因为昨天表哥不许你回国子监？”郭鹏皱了一下眉头，看着她。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他其实是很了解辛鲲的，若是辛鲲自己做，他当然知道这是很了不起的事，可是辛鲲让自己的表哥带人做，他就觉得辛鲲一定有理由了，而且绝不是什么因为很重要才会这么决定的。
　　“我在你心里是坏人吗？无论我做什么，你都怀疑我的用心？”辛鲲停下来，有点凶险的看向郭鹏。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这么做。”郭鹏摇头。
　　“我想给他找点事做，把他从朝堂拉出来。”辛鲲看了他一会，坦然的看向了郭鹏。
　　“这个好！不过，他要成亲了，你让他这么忙好吗？”郭鹏一点也不介意，不过有点替那位的新娘子担心。
　　“我又没让他去打仗，我让他编书。”辛鲲叹息了一下，“其实我想让他别分心，真的人闲才会多想。现在让他忙起来，回家脑子只怕都不会闲，反而不会找淑媛的麻烦。”
　　“你真是！”郭鹏看到有台阶，郭鹏扶了她一下。
　　“小王爷，若是你知道我对你隐瞒了一些事，你会生我气吗？”
　　“你之前问过我的。”郭鹏脑子不好，记性又不差，想想，瞪着辛鲲。
　　“过了这么久，你也许改主意了呢？”辛鲲站好，小心的下了台阶，放开了郭鹏的手臂，回避了郭鹏的目光。


第307章 会是反派吗
　　“放心，我不会改主意的，你不告诉我的事，一定有原由的，等你什么时候可以告诉我，再告诉我吧！”郭鹏笑了一下，表示自己无所谓。
　　辛鲲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上回的答案，他没有改变，而自己改变了。自己当时希望郭鹏不要介意自己对他的隐瞒，但是现在，她却希望郭鹏问她了。
　　“鲲弟，你怎么了？”郭鹏又拿起她的手。
　　“没事，也许累了。”辛鲲对他牵了一下嘴角，扒开了他的手。
　　“鲲弟，皇上让我成亲。”郭鹏跟在他的后面，轻轻的说道。
　　“他们给你挑好人了吗？”
　　“没有，他们说，只要我喜欢，不管是谁，娘娘会给我赐婚。”郭鹏一摊手。
　　“要不要认真的想想，你看蔡大人也要成亲了。”
　　“所以我才不想，太难受了。”郭鹏冲口而出。
　　“走吧，回去吧！”辛鲲笑了一下。
　　“再走一下，今天还没走完。”郭鹏不解她怎么着，拉着她继续走。
　　辛鲲没再多说话了，慢慢的走完了一圈，就回自己的小院了。郭鹏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是看辛鲲不高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在门口发呆。
　　“你怎么不进去？”辛瑶是特意过来的，她住在正对着的花园的房子里，正好看到他们无言的结果，于是过来问问。
　　“他好像不开心。”郭鹏回头看了一下，一脸的困惑。
　　“你们说什么？”辛瑶特想知道这两位到底刚刚说了啥？
　　“关你啥事？”郭鹏给了她一个白眼，自己离开了。辛瑶在他背后笑了起来，所以想想看，这位的傻呼呼是不是只对着辛鲲？
　　辛瑶笑了，回头看向了辛鲲的小院，纠结了一下，最终，她没有进去。
　　辛鲲在自己浴室里泡了一会，也觉得自己有点问题。郭鹏又没说错话，只不过自己有点失衡了。
　　第二天一早，她如常的出来吃饭。
　　“鲲弟，你昨天为什么生气？”郭鹏立刻坐到了她的身边。
　　“没有，昨天有点累。”辛鲲笑了，给他夹了一个包子，自己则端起白粥，放了两大勺糖到白粥上。
　　“舅舅，放糖好吃吗？”小宝的目光闪闪，他还没试过这个。
　　“你不能吃，会长虫牙。”辛鲲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了。
　　“哦，好吧！”小宝拿了一个包子，眼巴巴的看着辛鲲喝粥。
　　辛鲲不理他。
　　“哥，你请了几天假？”辛瑶看着辛鲲。
　　“我就没请假，反正他们知道我身体不好，我想去就去呗。”辛鲲也没有抬头，淡淡的说道。
　　“这日子太好了。不过你的薪水袋也证明，其实你去不去的，也无所谓。”辛瑶做了一个鬼脸。
　　“也对，现在打工当游戏，日子是不错。”辛鲲想了一下，点点头，“好歹也是公务员，也该上点心。”
　　辛瑶大笑了起来，不过看到辛爷瞪自己，于是收回了自己的笑容。乖乖的吃了一口粥，偷偷的做了一个怪脸。
　　“那你今天要去国子监吗？”辛爷看辛瑶不笑了，才回头看了一眼辛鲲。
　　“不，今天我在家做点事。”辛鲲摇摇头。
　　“那我呢，我今天玩什么？”小宝忙说道，这些日子他就跟辛鲲玩啊。
　　“舅舅要写书，你要不要跟舅舅一块读书？”辛鲲对小宝笑了。
　　小宝立即坐直了，转向了郭鹏，“鹏鹏！”
　　“好，我们今天去玩。”郭鹏想想也是，辛鲲写书是要安静，忙点头。
　　辛瑶没有去铺子，等他们都走了，跟着辛鲲去了辛鲲的书房，顺便把自己昨天回忆的词典的统一样式。
　　辛鲲接过认真的看着，“看来你比我记得清楚，不过，你怎么会记得？你比我来得久吧？”
　　“我人生第一本书就是《现代汉语词典》，我舅妈送的，然后我妈觉得当老师的舅妈一定比她懂得多，所以一直逼我认真的学会用那个破东西。不过那本书真的挺好，我后来是班上查字最快的。”辛瑶做了一个得意洋洋的样子。
　　“唉！”辛鲲叹息了一声，“所以没有一个小孩子长大容易。”
　　“昨天出了什么事？让小王爷很伤心？”辛瑶看着辛鲲。
　　“什么？”辛鲲怔了一下，不懂辛瑶在说什么。
　　“昨天我在你院门口看到小王爷很失落。”辛瑶对他假笑了。
　　辛鲲瞪着她。
　　“要不要离开一下？”
　　“你觉得蔡大人能不能劝说皇上。”辛鲲不想谈这个。
　　“你看过小说吗？古龙的《欢乐英雄》？”辛瑶不会让辛鲲换话题。
　　“你一个九零后竟然还能看过这么老的书？”辛鲲瞪着她，那本书，是她小时候看过的书。
　　“哥！”辛瑶瞪着她。
　　“好了，我们的问题不是因为我是声名狼藉江湖大佬的女儿，需要考验一个除了品德好，还要不怕我爹的蠢货。”辛鲲也看过那本书。
　　辛瑶瞪着辛鲲，“我们看的是一本书吗？明明是令人感动的兄弟情好不好？所以你能记起的内容，只能是自己想记得故事。”
　　“唉！你脑子真是不好。”辛鲲只能放下辛瑶写的东西，“你说，我们现在要不要先弄死少帝，不会死了，再谈其它。”
　　“原则上，反派一般不是现成的。所以，大哥，您还是看看身边，说不定大反派是蔡大人。他长得最像反派！”
　　“辛瑶！”辛鲲拍了她的额头一下，“你当年看了多少没营养的小说？”
　　“真的很多，所以哥，你还是学学燕七，说不定那个蠢货会觉得其实他不是有病的人，他是个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男人？”
　　“唉，我要不要好好的教教你读书，让你知道，小说都是骗人的。”辛鲲低头看了辛瑶一眼，“你这么一个爱看小说的家伙，你怎么会答应嫁给朱龙？”
　　“我觉得嫁给朱龙很有言情范啊！”辛瑶笑了。
　　“好了，我要先把大纲给蔡关，这样，至少一年，他会很忙。”辛鲲坐下，准备把辛瑶写的目录重新整理一下。
　　“为什么？”
　　“他最早的期望是做像蔡阁老那样的人。”辛鲲笑了。
　　“你想什么？生怕反派不够强，你还扶他一下？”辛瑶瞪着辛鲲。


第308章 谁有可能是BOSS
　　“你觉得反派该是什么样？”辛鲲看着辛瑶，他们从同一个地方来，很多观点是相同的，只不过辛瑶年轻，有些思维跟她是不同的。
　　“反派做得最好的应该是《射雕英雄传》。每一个阶段，反派程度不同，最后的大Boss就是成吉思汗，他最后把立意一下子拔高到了国家兴亡上，非常了不起。”辛瑶想了一下。
　　“看来你真的看了很多小说。”辛鲲无语了，这位能不能别把小说放到人生里。
　　“不对吗？”
　　“不是，我也觉得金大师在小说的布局上，非常好。不过，好吧就用《射雕》来说，反派的意思是什么？真的是针对主角的吗？段天德，完颜洪烈和最后的成吉思汗哪一个真的站在男主的正对面。”
　　辛瑶想了一下，“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反派跟主角之间，一定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比如我们之前跟马良才，他们杀死了你的父母，这真的是不共戴天之仇；和少帝之间，我们有生存的压力，但是这个不算是不可调和。和蔡关，我也许开始不太信任他，但是他有一点很好，他是一个自视其高的人，他想成为首辅，不是为了保护家族，而是实现他个人的成就。我不肯定在有危险时，他会不会扔出我来谋求他的脱身，但他的才华我是肯定的。我也不想来用一些不必要的事来考验我们的友谊。所以我宁可他越来越强，让他能保护你们。”
　　“我们？”
　　“你和朱龙！”辛鲲笑了，轻轻的舒了一口气，“你成亲之后，我和爷爷想去寻根。辛氏子孙其实一直陇右繁衍，传说，在山东一带。我家也是，至于说，我们这支为何成为匠户，也得再查一下。就算做匠户，我也想给自己找个有点出息的祖先。”
　　“那李婶他们呢？”
　　“只要我们走了，有事也不会影响到他们。他们就是普通的人，除了有钱之外，也没有什么可着人忌恨的。”辛鲲笑了一下。
　　“所以你跟我想的不一样，你和爷爷早就准备好了，所以对爷爷来说，你才是他的孙子。”辛瑶有点郁闷了，合着，他们早就准备好了，自己想的对他们来说，都是可笑的小孩子把戏。
　　“若我真的是男孩子，爷爷也许不用跟我吃苦了，他就可以安安稳稳的在这儿好好生活，算是我拖累了他。他是不放心我，才跟我一块的。”辛鲲也无奈，自己若是单独走，其实也不是不成，只不过，若是跟着老爷子一块，更有欺骗性罢了。
　　“小王爷呢？”辛瑶看着辛鲲的眼睛，所以他们走后，只怕也要跟郭鹏划清界线了。
　　“我们那个时代人，从小受着多元的教育，共同点就是对谁也放不下心防，若你不是知道我们是同一时代的人，只怕也不会认同我。但是，开始时，你真的完全的信任了我吗？你住进辛家时，并没有解散你的护卫，你防的其实只是我罢了。所以现在你给自己找个有理想的傻子，因为你会鼓励他为了理想而奋斗，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会乖乖的听你的话。而我……”辛鲲笑了，她的脑海里浮现了一个摄像头，还有导师扭曲的脸。她狙击了导师的陷害，就算最终没能达到留校的目的，但是，她拿到自己该得的名誉，全身而退了。
　　“小王爷更傻。”
　　“我知道，但是我赌不起。辛家的人越来越多，我想过干脆弄死少帝，让仁王爷上位。换取全家的安全，可是不成。有时，我觉得现在其实最好，大家保持着一个平衡。谁要打破平衡，大家也许都会被烧死。”辛鲲摇摇头，当她知道，郭深对少帝下毒之后，她对郭深都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而最近，这种感觉也越来越强烈了。谁家会把独子放在别人家里住着，完全当没有这个人了？若她是郭深，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之前郭深把郭鹏放到底层的部队中做大头兵，而且在同一个地方一待就是两年，那时她就觉得郭深有病，这不是在教育孩子，这是毁了小孩子好不好？但是，他给他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他是给儿子放了一个悠长的假期，让他人生有了一次完全不同的经历。
　　而她面对小宝的将来时，她才知道，不对。连她对小宝的将来都充满了纠结与审慎。那么，作为皇朝第二顺位的继承人，可以这么随意吗？郭深也许不需要儿子的帮助，但是，每一个平凡的父亲都需要自己的儿子成才吧？
　　把他扔在一个普通的底层小队里能学到什么？还一放就是两年，她真的不懂郭深在想什么。
　　当然，也许那个小队里藏龙卧虎，能让郭鹏可以从中拜师学艺，从此一飞冲天。可是听郭鹏跟她说的那时的生活，郭鹏除了能跟这些人一块同生共死之外，还真的没学什么。还不如按自己说的，有针对性的训练。至少现在郭鹏并不怕杀人了。
　　所以她其实心里也有大BOSS，只是这个BOSS不是蔡关，而是郭深罢了。她在等待着，她也期望这一天永远不会出现，但是，她必须先做好准备。
　　既然已经准备了，那么她和郭鹏的关系就要更加审慎了。她不能让郭鹏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只是，她能让郭鹏站在郭深的对立面吗？
　　“仁亲王上位，小王爷就能娶你了。”
　　“你错了，这里有个顺序问题。若是少帝死，小王爷上位，给仁亲王上几个尊号，然后文有蔡关相助，武有各营的支持，他娶我为正妻是有可能的；但是仁亲王上位，原本就名不正言不顺，那么，他会为自己的独子选谁做太子妃？也许是军中大将之女，保证自己的皇权稳固。小王爷是独子，那么，他第一个要杀的人是谁？”
　　“仁亲王还年轻，若是再广招六宫，再生几个小儿子出来，那时，小王爷一点也不值钱了。”辛瑶也笑了，她也见过仁亲王夫妇的，此时夫妇之间的忠诚面对皇权时，只怕也就不堪一击了。
　　“主要是，没有哪一个帝王能容忍边上还有一个随时可以替代自己的人。”辛鲲点头，这也是她不能放心仁亲王的原因。


第309章 千字文
　　“所以呢？你就放弃小王爷，试都不试一下？”辛瑶想想看，有点郁闷的说道。
　　“唉，成人的世界是，梦想总会输给现实。”辛鲲笑了一下，有时看着郭鹏，她有点想试试，小说里的爱情是什么样？但是最终，她胆怯了。有时她相信人说的，爱情最美在梦里。也许自己能活在郭鹏的梦里是个好主意。
　　辛瑶皱起了眉头，她跟辛鲲这老古董可不同，她是新新人类，她从来说是我要的，必须要。哪怕是最终是悲剧，我也要先试试。
　　陪着辛鲲把字典的规则给做出来，朱龙下午和蔡关一起来了。蔡关是头一天和祖父商量了很久，他们都是政治强人，也都能感受到这个字典的重要性，蔡阁老觉得蔡家已经沉寂得太久了，确定了辛鲲不会与蔡家争功之后，今天早上就跟蔡关说，让他们先做个条陈出来。所以下午没事，蔡关就决定和辛鲲再谈谈。而朱龙是他叫的，这也是他的投桃报李。
　　辛鲲其实不好领功的，她的身份现在最好慢慢的沉寂下来。不然，她自己去跟纪大学士说，她要弄一个字典出来。纪大学士应该会很感动，会觉得这才是状元郎该做的事。所她不是没有门路，而真是懒得自己弄。
　　当然，他昨天还想了一下，他深深的觉得，这位一定对自己是心怀恶意的。所以带上她的妹夫，他反正也下决心了，有事让朱龙顶，看辛鲲会不会连自己的妹夫也陷害。
　　辛鲲根本懒得搭理他那点小心思，忙把自己和辛瑶弄出来的东西交结了蔡关。
　　“瑶儿，你真聪明啊！”朱龙听明白了，忙对自己未来妻子一脸的佩服。
　　“哪儿，是大哥教会我拼音，我帮点小忙罢了。”辛瑶也不傻，有些事烂在肚子也不能说的，特别是，边上还有聪明过头的蔡关。
　　“你们这个目录做得好，有多少字。”蔡关看看，发现，他们竟然已经做了一个目录出来。
　　“九百九十九个字，这是千字文，只有一个重复和洁字。”辛鲲顺便给了他一缧纸，她白天看到了辛瑶编的规则，觉得最简单的就是直接弄些字上去，然后分文别类的放到条目之下。
　　最简单的就是三字经，千字文之类的少儿蒙学。不过，三字经和千字文都不是汉之前的，此时的人蒙学有他们自己的类似的东西，只是辛鲲不会，她只能先默写了《千字文》，然后由着辛瑶来分类。
　　这样，蔡关他们来时，正好有九百九十九个字填充进了字典目录之中。这《千字文》是南北朝时的学者周兴嗣所编写。而他是从王羲之的字帖里找出的一千个字，估计让他这么干的梁武帝是王羲之迷，不然不能这么干。但后世也觉得这是件了不起的事，基本上，古人也觉得，只要认识了这九百九十九个字，估计就算是扫了盲了。
　　而这篇《千字文》属于四字韵文，人家也不是白写的，人家里面讲了天地人文的道理，不是一般人能写得出来的。
　　辛鲲默写完了，还感动了一下，里面的典故最晚在《三国》，正好，这个时代包括进去了。默完了，辛瑶也佩服她，因为好些字，她都不认识，还是辛鲲给注的音。
　　“天啊，这……这个……”朱龙念完了，真的瞠目结舌，这个也太好了，“大哥，你什么时候写的这个？”
　　“刚刚，我哥为了让我分类，一时想不出别的，于是顺手就写了，一千字，字字不同，这个就可以编一个简易字典，可以卖给初学者。学会这一千字，就算不能算是读书人，但也够用了吧！”辛瑶立刻帮辛鲲说道。
　　“你们别听她的，不是我写的。这是一位叫周兴嗣的古代学者所编，我正好会背罢了。你们知道我写诗有多烂，这种韵文，杀了我也写不出来。”辛鲲立刻摆手，拿了一张玉版纸，小心的写上千字文三个字，并在左下角端正的署上了‘周兴嗣’三个字。
　　“你还会背什么？”蔡关瞪着辛鲲。
　　“谁知道，有用时，才会知道自己这些年读了些什么进肚子。”辛鲲笑了笑，拿木夹子把书稿夹住，自己拿了缝被子的线把书订起。因为这里是书房，而此时文人也有自己修补古书的雅好，李叔给辛鲲布置书房时，也都给她备上一套。她觉得好玩，倒是跟着学了下，这个难不到她。
　　“若是先做一个千字的小字典，倒是不用太多人了。”蔡关没有追问，之前辛鲲念那个她最喜欢的水调歌头时，他就知道，辛鲲来自一个文人荟萃的地方。所以她会背什么他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现在他觉得辛瑶的建议很好，已经有目录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找人把这一千个字的字义给写出来。对，是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字，这样的话，其实工作并不很难。
　　“若我是你，就不让那些人闲着。三百个字，先拿这个千字的小玩艺练手。熟悉了，就能编三千字的大字典，再后来，就能编五千字的。我们那儿有人统计过，汉字有九万五千多个。但是常用的，大约就一千多字。也就是说，一般认识两千字，就算是够用了。编三千字左右的常用汉字字典，用于实用。但若有一批人，能把所有的汉字总结出来，不用多印，印一套放在安全的地方，这个一千年后的人，都会感激，我们曾经有这样的成就。”
　　“是啊、是啊，老师，我们来做吧！”朱龙感动了，九万五千字，竟然有九万五千字。他刚刚其实想的是，自己认识多少字？
　　从古致今，也只有东汉的许慎的《说文解字》与之靠边，但是，《说文》只是一部说字体，讲字源的书。全书收录了九千多字，五百多部首。刚看他们编的方式，也差不多，只是相对的简单一点更容易掌握。他很明白，哪怕只是把说《说文》里的九千五百字注释出来，也是件了不起的成就。


第310章 状元该做的事
　　“许慎写《说文解字》传说用了二十年。”蔡关也想到了《说文解字》，轻轻的说道。
　　“他一个人写，二十年已经很快了。你们有三百多人，现在大框架给你们搭起来了，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来选字。然后，写出注释罢了。”辛鲲一摊手，但是顿了一下，“个人建议你们找一群评审出来，因为这个不能错，你们错了，哪怕只是一个读音，会害死人的。所以，编审，还有挑刺的。最后，就是印刷时也有挑错的。这是工具书，错一个音节都不可以。”
　　“所以，我们做，没有三、五年，就算是三千字的小字典也不可能做到。”蔡关苦着脸。
　　“你们会越做越快的，第一本，一千字的，应该容易一点。所以会强制给这些士子来做，总不能像朱龙一样，天天无所事事才好；但越做到后来，应该人越少，但是成分会越单纯。这些人，应该会跟许慎一样，专注的做一件事，效率会高很多。”辛鲲想了一下，其实她真不觉得难。这么多人，国家出钱，重点是，最难的框架已经搭好了，后面的工作并不难。
　　“你是不是想让我成书呆子，然后就不会来找你的麻烦了？”蔡关突然抬头。
　　“你先主持做这个一千字的小字典，以后的人，记得住的，只会是某某年状元蔡某，主持修建历史上第一本字典！”辛鲲笑了，随意的说道。
　　蔡关心里再次纠结，难不成自己猜错了辛鲲真的只是想做这件事？
　　“大哥，你放心，我会做到最后，哪怕用一辈子时间！”朱龙跟辛鲲下着决心。
　　“真好，真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辛鲲点头，觉得能让朱龙这个傻子关着编一辈子书也挺好的，就算外头改朝换代了，也不会改变一个编书人的热情。比如说汉时的司马迁！
　　辛瑶瞪着自己大哥，有这么忽悠大傻子的吗？不过她没作声，其实她也不傻，做一个一心编书的人，反而是能最大限度远离朝堂。这是符合他们家期望的，她只是觉得，大哥能不能别忽悠得这么容易，衬得自己都是傻子了。
　　辛鲲就是笑，但心里还是有点担心。过想想朱龙这么会的功夫又决定了自己人生新方向，这个人是不是太容易改主意了。
　　最早，他想成为像蔡关那样的人，后来读书越来越好，他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做一个有风骨的名臣？现在好了，直接奔着识字最多的人去了。这人是不是有点朝三暮四？
　　辛鲲严重怀疑，这位过几年，蔡关不玩了，他会不会又找一个新的人生目标，然后十分合理的放弃掉？
　　当然，这话不能说，她决心以后的日子，她要慢慢的灌输这位，一个成功的人，都是坚持的人。世间的事，只有坚持做下去，才会有成功的希望。坚持，就算不一定成功，但不坚持，就一定不会成功。
　　他们四人从下午一直做到晚上，吃完饭，他们还在分工合作，想争取把第一个字母下面的字全部按着规范注释出来。让蔡关和朱龙感受一下难度。
　　就算四人是京城人氏，但是四人其实口音各异。朱龙就是十分纯正的河北话。蔡关是老北京话。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北京话也许跟官话很接近，但真不是官话。辛鲲和辛瑶都是南方人，这两还不是一个地方，他们说的就是普通话。但他们的普通话里，还是带着点家乡的味道的。
　　让他们四个人，就单单注音这事，就不容易。这会儿，他们四人才知道，原来，他们四人的读音都不同，那么怎么统一？
　　辛鲲和辛瑶好在还是上过系统的学校，就算他们不会严格的按着标准的说，但是他们知道标准的注音，最后，在蔡关和朱龙不怎么服气的情况下，还是妥协了。
　　当然，这会儿，他们也就明白之前辛鲲说的不容易是啥意思了。想想翰林院那三百新进的进士。也都是各地都有，说的官话，反正北方人是听不明白的。现在让他们说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注意，蔡关真的觉得满头都是黑线了。
　　郭鹏晚上进来看他们时，头上也顶着小宝，这已经是他在辛家的传统造型了，看大家一块争得脸红脏子粗的，默默的退了出，他现觉得，这事鲲弟果然不能做。
　　少帝拿到蔡阁老的条陈，然后认真的看了第一个字母条目下的那些字，规则一目了然，只是这个怎么会蔡增大所做，不过他也是皇帝，他没说话，让下一个想说话的千说。
　　等着大家的事都解决了，于是少帝又把蔡阁老的条陈重新拿了出来。
　　“蔡阁老，蔡关怎么想起做这个？”
　　“回禀皇上，这是国子监辛鲲辛状元之想法，但辛状元身有沉苛，于是拜托于蔡关。蔡关深觉这是利国利民之大事，特请皇上恩准，由他主持编撰。”蔡阁老出列，中规中矩的说道。
　　“各臣工有何想法？”少帝看向了大家。
　　大家左右看看，刚刚蔡阁老倒是说清楚了，但是，谁也没见过，哪里知道字典是什么，只能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怎么回话。
　　少帝忙让人把条陈一念，顺便把第一条目的书页拿下来，给众人观看。
　　“蔡大人，辛状元为何要这么做，我们已经有了《说文解字》那个不比这个好用？”某位大佬看了一下，十分的不屑。
　　“这是第一套，会是一千字的小字典。而辛状元特把自己曾看过的一篇韵文默写出来，臣以为，这韵文比字典要重要千万倍。”蔡阁老得意洋洋的从袖中的又取出了辛鲲默写的《千字文》交给太监，转呈少帝。
　　少帝看了一下，辛鲲的字无误，薄薄的一册，自己念了几句，点点头，让太监来念。这是专门上朝念折子的，没啥特长，就是声音又清又亮，那抑扬顿挫的，让下面的文臣武将们一个个的全都跟着一块摇头晃脑。
　　“皇上，这才是状元该写出的文章啊！”一位老大学士哭着趴地上了，哭得跟死了爹一样。


第311章 钱啊钱啊
　　“您听错了吧？这是辛状元默写别人的文章。”牛阁老给了那位一个白眼，对着上面的少帝说道，“皇上，这韵文作为蒙学倒是极好的。臣请陛下恩准刊行天下。”
　　“皇上，臣请陛下恩准由新进进士，同进士一同编撰字典。”蔡阁老也忙上前，他还不禁看了牛阁老一眼，这两个都是自己提出的，牛阁老有点抢功之嫌啊。
　　“众卿以为呢？”少帝倒没有因为这是辛鲲的建议而反对，他同意了，都是自己任上的政绩。
　　“臣附议！”大家也觉得无所谓了。
　　“那由两位阁老负责吧！”少帝点头，谁提请，谁来负责好了。当然了两位阁老的样子，他心情更好了。
　　“有事禀奏，无事退朝！”太监看没人说话了，表示朝会完成了。
　　大家一齐弓身，等着少帝先行离开。
　　不过各阁老不能走，他们要去上书房议事。其它人也没走，一块看向了蔡阁老，“让新进的进士和同进士们不学政务，反而去编撰这个《字典》，这不是耽误功夫吗？”
　　“你以为现在那些人没耽误功夫？”牛阁老呵呵了，看向了纪大学士，“纪老，您说呢？编撰一本《字典》对于天下学子是不是一件大功德》？”
　　纪大学士也知道这三百人实在没什么用，学不到很多的东西。可是真的全抽出来做字典，那就一定学不到政务了。
　　“能不能别用这么多人，才一千字，而且听说辛状元已经把目录都做好了。”纪大人轻问了一下。
　　“辛鲲的意思是，这一千字的是第一段，用于普及百姓识字所用；而第二段就可能是做一个能收录三到五千字的中型字典，这就能让大多数读书人用得上。最终，会由想做的人合在一起做一本全《字典》，辛鲲说汉字有九万五千余字，而且还不一定是全的。而《说文解字》里，也有九千余字……”
　　“您也说了，《说文解字》里有九千余字，为何还要做字典？”一个老头儿愤愤的。
　　“不如做出来试试，辛鲲是想让普通人更容易习字。”仁亲王本来不想跟这些人废话，不过他刚刚听了一下，意思他也听明白了，他有点不明白的是，这有什么可讨论的。
　　“为什么？这是虚耗国帑！”那位尖叫起来，伸着手在那儿吼着，就好像那钱是他的。
　　“那个每年好像有专门的款项支持扫盲吧？”仁亲王笑了，朝廷的这些条目可难不到他。
　　“这字典就能扫盲？拿本字典就能识字？”那人狠狠的说道。
　　“《字典》比《说文解字》更容易扫盲吧？”一位礼部的官员假笑了一下。
　　“那户部你们能拿出这笔钱吗？把三百新进进士们全拉去做这事，那他们能学什么？以后这些人将来怎么办？”
　　“这样好了，那上午让他们好好去翰林院学习，下午去编撰字典。等第一本做完了，第二本就可以自由参加。老夫也觉得编撰一本字典对这些学子们，还是有益的。”纪大学士摆了一下手，他觉得这些吵得没意义。
　　“那钱呢？原本老夫的……”
　　“行了，这两件事都是皇上钦定的。”跟老头关系不错的一位拉开了他。
　　虽说那位没说完，但是大家现在终于想起来了，这位写了一本蒙书，不过根本没到皇帝这儿。而是在翰林院就被拒了，人家不好意思说他写得不好，人家只说没钱。
　　“这跟皇上钦定没关系，现在辛鲲的《千字文》，我不争了，我知道我的书不如这个。可是《字典》为什么？凭什么？认字的人，用不上字典，不认字的，还是用不上。凭什么占用这么大的资源来做？还要分阶段来做？凭什么？”老头看到了大家的眼神，怒视着大家。
　　“仁亲王，三位阁老，皇上请四位去上书房。”小太监过来请他们了，反正这话也谈不清楚。这些人能对老头儿说，别争了，没有字典，他们也不会出他的书。
　　三位阁老加上仁亲王一块进了上书房，少帝还没出来，沈公公却在，给大家亲自送上了茶水，四人一齐站起，谁也不敢大喇喇的接受这位老爷子的敬茶。
　　“站着干啥，都坐吧。”少帝换了衣服出来，坐到自己位置上，喝了一口茶，示意大家坐。
　　四人对着少帝一礼方才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三月桃花汛过了，五月就得想想长江流域大水了。”少帝说他认为重要的事。他哪知道外头为两本书都要吵翻天了，他心里，就两本书罢了，而洪水会冲毁农田，卷走人口。
　　“工部去年拨了……”蔡阁老撇开了刚刚的不开心，慑住心神，他分管工部、吏部，自是由他来说。老头管了几十年，这些事他管惯了，说得非常详细。
　　“每年都这样，每年还是堤毁人亡。”少帝非常无奈，因为这些都是钱，但钱花了，却没有看到丝毫的效果，他亲政以来，就没有看到国库有过钱。这折子表明，秋收还没上来，他真的没钱啊！
　　“皇上……”仁亲王忙站了出来，“黄河、长江年年水患，我朝建国之后，已有明显好转，正是年年投入之果，万不可急功近利。”
　　少帝又无语了，他觉得仁亲王此时就是抹黑自己了，自己有说不给钱吗？
　　“王叔此言差亦，朕可没说不再支持，朕乐于加大投入，可是六部都要用钱，今日说的《千字文》刊行天下，《字典》的编撰，难道不要钱，牛阁老，你说，户部可有余钱？两江，黄河七到九月洪水，十一月北方可能就有旱灾、雪灾，三月就是桃花汛。而每年的税收都是固定的，哦，去年北方大旱，京畿免税，今年两江申请免税。谁给我钱？”
　　“皇上，字典虽说没能编撰，辛状元有提出，他会预定一百套《字典》捐赠京畿各县县学，他会先付钱，这样就能启动项目。老臣觉得这是个好法子，可以接受预订，这样，编撰会可自给自足。”蔡阁老忙说道。


第312章 抢钱的兄妹
　　“好主意，臣以为《千字文》也可以接受预定。”牛阁老忙点头，洪水反正每年都有，但他负责《千字文》的刊行，他可不愿因为没钱而夭折。再说，现在若是能自己自足，省得像老头们那样，一个个的跟乌眼鸡一样。
　　“你们真是，治水辛鲲也许不成，赚钱他们兄妹一定比你们都成，你们不会去问问辛鲲，怎么赚点钱？”仁亲王瞪着蔡阁老和牛阁老，竟然谈到最后还是钱。不就是钱吗？在仁亲王心里，钱是很重要，但没重要到这儿。
　　“他是为自己赚钱，这与国家有什么关系？”蔡阁老可以接受辛鲲让自己孙子拿政绩，但是让辛鲲来管钱，这是他不能忍的，“原本老臣就想弹劾辛鲲哄抬房价，还有就是与民争利。”
　　“可有奏折？”少帝还挺开心的，他对辛鲲的感情也是复杂。现在有人给他添堵，他感觉好多了。
　　“没有，但是陛下可去顺天府查阅，辛家在京中大肆买宅买铺，辛家巷原本是杂巷，辛家原本只有一套三进的小宅，一条巷子住了近百户人家。现在这百户平户均被赶走，一条巷子全是与辛家相关的人。”蔡阁老说得掷地有声。
　　“蔡阁老，里面还有一间是令孙的吧？”仁亲王不干了，现在说辛家巷做什么？他儿子也住在里头，还有儿子的侍卫营也在，“皇上，当初是有人行刺辛状元，还毁了一处民房，于是周边的住户都不乐意住了，辛家也觉得抱歉，便以市价两倍的价格买下了那宅子。其它的住户是看到可以卖得这么贵，于是一窝蜂的找辛家买。”
　　“正是两倍价格收购，周边的房价也就起来了；还有就是辛家在巷口办了学堂，辛鲲也会自己教书，天天有人去问，能不能附学。辛鲲虽说已经拒绝了周边住户的要求，但是因为辛鲲住在那儿，于是很多学子也就在辛家周边买房，租房，引得东门附近民怨极大。”蔡阁老愤愤的说道。
　　“嗯，听说辛家巷要改状元巷了，因为蔡状元也要去住了。”牛阁老别的不知道，这个还是知道的。
　　“皇上，辛家在京中的铺子、宅子，不计其数。若再不制止，后果会很严重。”蔡阁老愤愤的说道。
　　“也是，老夫住的地方，听说辛家买了四间宅子。东市的铺子，听说也有三分之一都是辛家了。”柳阁老也心有戚戚了，“现在老臣都觉得该问问辛状元如何找钱了，辛家这才几天，成了京城第一的宅王了。”
　　“柳大人，现在说的是辛鲲影响京城房价，还有就是与民争利！他们家主要收入，除了那些房子和铺子的租金外，还有辛家还有铺子。他们家房子铺子多，他随便长一点，就能对无房的租客来说就是滔天大货；还有，他们家的菜刀，都比一般人家贵。这些，难道不是增加了百姓负担？”蔡阁老恨恨的说道。
　　“京中好像租金有规定吧？”牛阁老皱了眉头，他觉得蔡阁老有点偏执了，京中的租金不许乱涨价的。不是说辛鲲想涨多少，就能涨多少的，“至于说辛家的菜刀，那个，老夫从来就是喜欢买便宜的。不过，家里说，自从用了辛家的菜刀后，别家的用不下去了，所以，老夫真的不觉得辛家的刀贵。”
　　“问一下，他们家就靠一个铺子就能成宅王？”少帝瞪着他们，他自是知道辛家的手艺好，卖得比较贵也是正常的。但是就是比较贵，就能进京才一年多，一下子就成宅王？这是怎么做的。
　　“是，皇上，在老臣看来，辛状元的做法挺有意思。他们最早是因为帮着仁亲王家打了三件武器，赚了一万两。辛家不喜欢存钱，于是这一万两用来买了铺子。然后铺子有了租金，还有他们铺子生意特别好，有了现金，他们还是不断的买房子买铺子……”柳大人笑了，他其实挺高兴辛鲲送蔡关房子的，自己孙女只用面对蔡关，而不用面对两代婆婆的日子。所以他得把话题引来。
　　“你想说什么？”少帝瞪着柳阁老。
　　“钱是什么？您看到没，辛家不存钱。您现在去辛家查库房，除了买材料的钱，一定就是每天的流水。京里的那此牙人，只要有人退出房子和铺子，就一定会去找辛家买。但是，辛家的钱越花越多，您看到没？”柳阁老其实刚刚也不知道自己要说道啥，但是现在，他觉得不对啊，辛家的操作跟所有人的操作都不同啊。
　　“您想说啥？”
　　“我们常说的与民争利，就觉得钱就该存着，藏富于民。但是辛家为什么就富了？”柳阁老看着蔡阁老，他真的有点困惑。
　　蔡阁老也怔了一下，是啊，辛家为什么富了。他们家每一笔钱都经得起查啊，而且人家是要做官的，人家每一笔生意都老实的报了税，就没比他们家更老实的人家了，可是，为什么富了？
　　“所以让你们去找辛鲲啊？辛鲲那个认回的妹妹，三年把辛铁匠在江南开了四十五家。”仁亲王笑了一下，手一摊。
　　“听说那店卖给蔡家？”牛阁老也看向了蔡阁老。
　　“是辛鲲不许小丫头抛头露面？不过还不错，那丫头真的挺会做生意。但做生意，跟国事能一样吗？他们能让税收变多？能把堤坝卖给个人，由着他们自己抗洪？”
　　蔡阁老有点尴尬了，江南辛铁匠可是一大笔财富。现在摆在少帝面前，弄得自己好像有点不是东西。是啊，占了辛家不少便宜，现在还这么弹劾辛鲲。
　　“问问又不用钱，看看他提的两件事，都能自筹资金的。完全不用朝廷费心，我觉得他们一定会有办法。”仁亲王想想看，觉得抗洪辛鲲是没指往了，但为抗洪赚钱应该没什么问题。
　　“唉！他们把越王剑卖了几千把。说是卖得全国都是，你们问他们钱怎么来的？”少帝突然想到，自己也被坑过，瞪着下面的几人，“王叔，人家起家的一万两是您给的。”
　　“现在京里人排着队请辛状元帮忙，只要画图，就给一万。老夫好歹一万两买了三件，还送了两件。”郭深得意洋洋。


第313章 我们不懂
　　“赚钱？”辛鲲和辛瑶一块坐在自己家的花厅里见了三位阁老，一个王爷，好吧，为什么还有一个老太监？好吧，老太监为什么还抱着小宝。
　　“是长江有洪峰，但朝廷没钱。”仁亲王很直接。
　　“让我们捐钱吗？我没钱了。”辛瑶表示自己没钱，主要是，她真的没有这个心。她再傻也知道，这个不是一个商人能做的事，想想明时沈万三咋死的，她才不要出这个头。看着辛鲲，她觉得辛鲲应该也不会吧。
　　辛鲲没说话，她是学者，又不是傻子。啥不懂，看历代奏折总是懂的。她现在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不是，让你们想想，朝廷怎么找钱？”仁亲王忙解释，现在辛辛家也算是自己家的附属。不然，他们也不会让独子在这里住，说起来也是对儿子的一种保护。
　　“怎么找钱？呵呵，我真是学者。”辛鲲笑了，慢慢的喝了一口茶。
　　“那个，你们只收农税，当然没钱。那就是靠天吃饭了，天不好，发个大水，没地没人，收个屁啊！”辛瑶无语了，随口说道。
　　“瑶儿！”辛鲲轻喝了妹妹下，“小宝，你跟小姨去玩好不好？”
　　小宝倒是想出去玩，不过他是聪明的孩子，看看形式都不对，只能老实的闭嘴了。脸上有点苦逼！
　　“你是说商税吗？那是不是你想让朝廷提高商人地位？”蔡阁老又郁闷了，明明该叫辛鲲去衙门的。结果他们四人竟然要去来看这个小子，蔡阁老心里想想都觉得都气愤。
　　“不，不，这个，学生是读书人，能顾好家，教好孩子就已经力有不隶；舍妹还小，有些事，她不懂的。”辛鲲微微的一俯身。
　　“你们就只想自己过好日子，就不管外头人死活？”牛阁老皱了一下眉头。
　　刚刚就是他提议的亲到辛家巷来看看的。他是想看看因为辛家来了，曾经城里的贫民巷子，怎么就因为他们来了，就一下子变了。
　　当然走了一圈，高高的牌楼，平整的青石板地，两边都是朱红的大门，若不是人说，他们绝不会信，这里大部分住的是辛家的大匠。他也真的觉得这里涨价也是正常的。房子都重修了，围墙都是统一的颜色。这样的巷子，都比自己住的地方强。若是只是两倍的话，还不是那么高。
　　但现在，辛鲲明显的不想支持，辛瑶也许想说话，不过，显然，辛鲲是不想多事的。
　　“不是，我们都是最平凡的普通人。我最多管过一个作坊，而瑶儿能管的，其实也是就一个铺子。我们能养活的，现在也就一百多户吧！辛瑶也许能管两三百户吧！可这天下，万万户，非我等小道可及！”辛鲲一字一句的说道。
　　“没人让你们冶国，你就说说，你们怎么养活这几百户的。”蔡阁老不奈烦的言道。
　　“我们家有几个作坊，一个铺子。您若是对辛家略有了解就知道。辛家产业分三部分，现在除了作坊铺子之外，还有就大把的宅子和铺子；还有一个小庄子。作坊主要生产都在小庄子里，但是，选址很小心，完全不会影响庄子的出产。三方其实都是互有补充的，家里，作坊的主要食材都是自己庄子的出产，作坊的原料也都是自己家的原料作坊里出产的，而这些也都是收集民间的废钢铁所制。然后自己打了东西，就在自己的铺子里卖，铺子也是我们自有的产业。所以，说起来，还是挺惭愧的，除了煤、炭，废铁之外，我们其实也算是小农意识的自给自足。”辛鲲笑了一下，随意的介绍了一下。
　　“那你买那些房子和铺子做什么？”
　　“是啊，我不喜欢存钱。买房子和铺子，就有点小心思了。各位也看到了辛家现在只有小宝了，学生有心让小宝继承家业，不过，瑶儿也说了，小宝有自己的理想，万一小宝将来想跟沈公公去习武，行侠仗义去了呢？所以我能给他准备的，就是不需要用太多心思的产业。万一我们都不在了，他也有钱养活自己才行！”辛鲲拧了小宝的耳朵一下，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大侠是什么？”小宝仰头看着沈公公。
　　“放心，爷爷都不是大侠，不会逼你的。”沈公公笑着点点小宝，安着他的心。
　　“宝贝，你若不成大侠，成坏蛋，我们也难受啊！”辛瑶苦着脸。不过当着沈公公的面，她真不敢说‘你若成鹰犬，我会伤心！’
　　“鹏鹏是大侠还是坏蛋？”小宝认真的想着，他觉得鹏鹏最好了。
　　“小宝，他有点……”辛瑶正想说什么，不过，辛鲲清了一下嗓子。
　　“咳，蔡大人，小人真的除了会读书和打铁之外，别的都不太行。”辛鲲还是面向了蔡阁老，反正表明了，我们家只会做自己的事，其它的事，都是我们不拿手的，所以我们可不敢毁了朝廷的大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只懂自己的事，于是外头的事，你都不懂？”仁亲王皱着眉头。
　　“是！”辛鲲一点不迟疑。
　　“你们就能眼看着长江两岸的百姓……”
　　“那个，我可以在京中筹款。只要大家献出一点爱，我觉得应该问题不太难。当然，也可以捐衣服，捐被子之类的。”辛鲲忙说道。
　　“哥，你真是……太牛了！”辛瑶侧头看着辛鲲，这样她都能这么坚强的拒绝。
　　“主要是，我们太弱小了。”辛鲲轻轻的拍了辛瑶一下，回头看着老头们，“要不，我们不捐钱了，我们捐点铁锹。抗洪这个，铁锹好像比较有用。”
　　“哥，你真是……太棒了。”辛瑶这回真的佩服了，捐钱跟捐铁锹可是两码事，就算用同样的金钱，捐出的东西可完全不同。哪一个时代，在这事上，还是别考验人性了。
　　“你们就对朝廷找钱上，没有意见？”柳阁老进门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他在观察新的辛家，上一次看到的辛家，和这回的辛家，除了人没变，其它的都变了。可是再坐了一下，又觉得其实没有任何变化。之前那个地方是辛家，但这个地方也是辛家。
　　当然，此时，他甚至觉得这就是辛家。此时这俩人，在这个美仑美奂的花园里，这对漂亮的兄妹，就好像应该生活在这种情境之下。


第314章 认清自己
　　“没有！”辛鲲还是坚定的摇头了。
　　“可是蔡阁老已经弹劾俩位哄抬房价、与民争利。”柳阁老的眼睛里全是戏谑，“还是仁亲王觉得俩位在仕途经济上，颇有心得，方才让蔡阁老纡尊降贵，过来听取二位的建言。”
　　“咳！”辛鲲咳了起来，侧头看着辛瑶，自己怎么就成了哄抬房价的坏人，他们从二十一世纪来的，他们最讨厌哄抬房价的人好不。
　　“你们周边的房价比之前贵了一倍。”牛阁老比较善良，对他们解释了一下。
　　“你们不能这么算吧？之前这里是贫民区好不？是他们怕被我们连累，逼我们买的。卖得还比人家贵。我哥是心肠好，觉得人家是被连累的，于是赔了！而现在这片的房子我们几乎都是重做的。您看，这宅子，能跟之前的杂院比吗？这片房价，若只是涨了一倍，我们是亏了好不不好？”辛瑶跳脚了。
　　“辛家巷的片区的房价变高，其实对朝廷来说是好事的，您看这周边的商业街也更加兴旺了。商业街兴旺，朝廷的税收其实更高，不信您去查一下没有辛家时，这一片的税收。”辛鲲也定下神来，恢复了理智。
　　“所以，你们的建议还是在商税之上。可是现在加税，商人也不会高兴吧？”牛阁老皱紧了眉头。
　　“那个，呵呵，我们也有铺子和作坊。加税我们也十分痛苦的！”辛鲲按住了辛瑶，淡淡的说道，“当然了，若是能为朝廷解忧，辛家不会迟疑的。”
　　“走了！”蔡阁老转身就走了，简直一分钟都不想呆了。
　　“蔡阁老，要不，我们去看看孩子们的房子，听说就在隔壁。”柳阁老忙跟上。
　　“不用！”蔡阁老走路的样子，真不像六七十岁的老人。
　　辛鲲和辛瑶只能忙站起，跟上。好歹人家是阁老，还是老实一点。
　　追着送到门口，老实的目送着老头们的轿子离开，两人才一块松了口气。
　　“哥，你真没有一点穿越者的自觉性。”辛瑶小声的说道。
　　“其实我们能告诉他们的，已经告诉他们了。若他们没听见，我就没法子了。”辛鲲笑了一下。
　　“你太小心了。”辛瑶瞪着辛鲲。
　　“我送了一半‘辛铁匠’给蔡家，送了一个天大的功劳给蔡关，结果老头子今天弹劾我了！”辛鲲轻拍了辛瑶一下，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所以你是对的，你真的参与了，我们会死得很难看。”辛瑶挺直了腰。
　　“是！因为老头不会想我们跟蔡关和小王爷的关系不错，他只会想，我们平民子弟，与牛阁老是天然的盟友。”辛鲲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还有就是，老头子只怕觉得我带坏了蔡关。让蔡关住在这儿，就是离间他们祖孙之情。”
　　“那个，他们有祖孙情吗？”辛瑶呵呵了，辛瑶可是记得很清楚当初辛鲲劝她放弃‘辛铁匠’时，就说了，这位蔡阁老怎么对他的“爱孙”的。蔡关那会儿就已经不想在蔡家待了吧！
　　“少说话，人家才是亲的祖孙。”辛鲲拍了辛瑶的脑袋一下，自己背着手进去。她可没有忘记，里头还有牛阁老，沈公公。当然还有那个让她一直有点胆怯的仁亲王郭深。
　　回了花厅，小宝已经跟郭深和沈公公玩了起来。辛鲲站住看了一会，她帮郭鹏看招都成习惯了，现在看，沈公公其实已经在指点小宝了。而郭深在边上算是在帮忙，但是辛鲲觉得郭深在观察。
　　“辛状元，老夫觉得你管家的方式很有趣，能不能再跟老夫说说。”牛阁老忙说道。
　　“是，学生也就会管管家了！”辛鲲笑了，果然，蔡阁老是几世的贵族，他们都是君子远疱厨。他们学的都是政务娴熟，哪里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辛鲲细细的解释着他们家的管家之法，每一环都在环环相扣。没有浪费的工序。甚至于他们对人员的配比都是很小心的。辛瑶是学过人员的管理的，他们下面的人，就没有闲人。比如各家的妇人都在庄子里种地，养家禽、牲畜。
　　男人们在作坊里忙着，两人赚钱，小孩子们无论男女都会在辛家的学堂里读书。还有一个半大小子赶车，一早送女人去庄子，再接孩子们来学堂，晚上，再送孩子们回庄子，再把女人们接回来。
　　所以他们辛家的庄户和大匠、小工们，就没有贫苦之人。而且牛阁老很明白，辛家只会越来越富。因为辛家还在教育这些员工们的第二代。
　　牛阁老自己从底层出来，他比蔡阁老和柳阁老都知道，一个平民家庭，识字的孩子比不识字的孩子，更容易带领家庭走向富裕。哪怕他们不用去进学。
　　“那你只用一年时间，就完成了这种改变？那给你多长时间，能改变一个县的面貌？”牛阁老看着她。
　　“只怕很难！”辛鲲摇摇头。
　　“为什么？”
　　“学生只怕没有那个力气。”辛鲲笑了一下，淡淡的拒绝了。
　　“唉！”牛阁老轻叹了一声，看看辛鲲尖尖的小脸，就算看着脸色还可以，但是这小身板，他也觉得这位只怕应付不了一县的繁重政务。
　　“那这位洪峰，两位有什么建议？”
　　“分工合作，还有就是有人。从古至今，都知道堵不如疏。保护大城市、产粮区，选择泄洪点，把损失放在可控的范围内。”辛瑶开口了。
　　“对！虽然有点残酷，但重点在瑶儿说的，把损失放在可控的范围内。”
　　“你要控制洪水？”
　　“与其让它们乱跑，不如按着您指定的地方去跑。”辛鲲笑了一下。
　　牛阁老也是老政客了，这种事不用辛鲲说的，但是现在问题是，不是谁都能这么说的。
　　“还有就是，抗洪指着衙门和老百姓没什么指望，因为他们的纪律性不够，让你冲，你跑了，怎么办？那堤自己就决了。”
　　“那谁上？”牛阁老一怔，他没想到辛瑶竟然还想到人的问题。
　　“沿线的各部军队啊！”
　　“瑶儿！”辛鲲摇摇头，“这是朝廷的大事，万不可我们来置喙的！”


第315章 人缘啊
　　晚上辛鲲坐到饭桌前，看看，然后看着西洋钟，对李婶笑了一下，“等一下吧，说不定过会蔡大人会来。”
　　“哦，别等了，快吃。”辛爷眉头一挑，立刻拿了筷子。
　　“对。趁着他没来，快点吃。”辛瑶给了小宝一个包子。
　　小宝立刻捧着大包子使劲的啃着，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一定要趁着蔡大人没来之前，先把包包吃了。
　　“别噎着！”郭鹏瞪着小宝，这位能不能别这样。吃包子就跟包子有仇一样？
　　小宝扭了一下肩膀，不搭理他，自己已经吃到肉肉了，哪里能被打扰。
　　辛鲲把桌上的转盘调整了一下位置，把虾仁转到了小宝面前，小宝脑子还不错，一手拿包子，一手就抓了勺，舀了一大匙放到自己的小碗里。
　　辛鲲再调整了一下角度，此时面对的小宝的就是一盘清炒油菜了。小宝倒是想当看不见，不过，抬头看了舅舅一眼，伸勺弄了一点放到自己十分嫌弃的小碟子里。
　　辛鲲也不挑了，吃一口是个意思，她自己都不爱吃，也不想太过逼迫太过，放开转盘，再看其它人。他们虽说都没说，但是，大家明显吃得都快一点了。包括郭鹏都拿了一个大馒头在那啃着。辛鲲都想笑了，蔡关真的人缘太差了。
　　“那个，他们回完门，就要住过来了。我觉得他们会来吃饭的。”辛鲲看着李婶，她真心的觉得，得先告诉他们这个无情的事实。
　　“那个、那个，我给他们培训厨子。”李婶脸青了一下。
　　“先想法子应对，您真太聪明了。”辛鲲笑了，拿勺子扒了一下自己的粥，深吸了一口气，现在她其实不太想吃，下午牛阁老离开后，她自己想了很久，她发现自己没有办法。
　　除了自己提的化被动为主动外，她毫无罗办法让洪水不再泛滥。让自己去治河，更没指望。因为这个真的是要有专业的，不是她这个学中文的人可以驾驭的。所以辛瑶说得对，自己真的给穿越者丢脸了。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鲲弟，你怎么了？”郭鹏注意到辛鲲一直在扒那碗粥，不过没有往口里送。
　　“什么？”辛鲲不知道自己走神了。
　　“你没吃，粥有点凉了。”辛瑶伸手叫人换了一碗。
　　“走神了。”辛鲲笑了一下，这回拿到热粥，小心的吹着，慢慢的吃着。
　　“听说我外公来过？”郭鹏在吃馒头，他是北方人，之前还客气，也不知道啥时候起，已经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反正小宝要吃包子，于是也就顺便给他做馒头了。
　　“嗯，说真的，你那个外公真的有点……那啥。你外公竟然弹劾我哥哄抬房价、与民争利。是不是人啊？我的辛铁匠一半送给蔡家了，几十万两白银，他竟然能当看不见。我他妈的扔水里也能有点响吧？”辛瑶想想都有气了，拍了桌子。
　　小宝抬头看了小姨一眼，差点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看到了一个假的小姨。
　　郭鹏抽了一口气，左右看看，“那个，我回去找外公把钱给你要回来？”
　　“去，我是那种没信用的人吗，他无耻，我能把我爹妈的名誉放在地上踩吗？”
　　“瑶儿！一码归码，那是让你安全退出的买路钱。不然，你以为你能拿回几个钱？弄不好，小命都没了！别小家子器。”辛鲲终于抬头了，这骂人骂得有点狠了，“不过蔡阁老是有些铁面无私的！好歹我也是蔡大人的得意门生，唉！”
　　“那个，我外公就是那人，就算我和我爹娘被推到菜市口，他也能当看不见的。所以……”郭鹏轻叹了一声。
　　“听你这么说了，我觉得好多了。”辛鲲笑了，她的粥终于吃完了，想了一下，“李婶，把广东厨子辞了吧。我身体好了，以后跟大家一起吃饭吧！”
　　“为什么，瑶儿有时早上想喝点粥。”李婶虽说不怎么喜欢吃那个，但是辛鲲和辛瑶都喜欢吃广东点心，把人辞了，辛鲲他们吃什么。
　　“不用，我们也喜欢吃面。”辛鲲已经决定了。
　　“瑶儿！”李婶看向比较腐败的辛瑶。
　　“大哥说得对，我们之前有点浪费了。”辛瑶点点头，她也想到洪水了，他们从二十一世纪来的，他们想到的是，就算二十一世纪那种全民动员的情况下，真的大洪水来了，她们简直不能想像这时代的贫民会怎么样。
　　“朝廷说今年长江上会有洪水，我们还是节省一点吧！”辛鲲转向了祖父。
　　“嗯，挺好。”辛爷点头，他觉得这个很对，“以后按人头做菜，每人有一道喜欢的菜就成了。”
　　“是！”李婶忙应了一声，一个人有一道喜欢的，也是他们之前不能想的。听说会有洪水，她自然不会反对节省了，不过，看看大家，“那是要拿钱出来吗？”
　　“当然不是，个人永远不要跟朝廷拼财力。我们只是让自己心安一点，省点钱。对了，我们要不要跟行会谈谈，由我们拿原料，全京的铁匠一块打铁锹好了。洪水我能想到就是沙包和铁锹，我们能帮得上忙的，就是铁锹了。”
　　“哥，我觉得打的时间不够，直接去‘辛铁匠’来调货。不过，铁锹不是常用件，四十五家其实合在一块，不会超过一千把。”辛瑶摇摇头。
　　“真是，现在‘辛铁匠’不姓辛。”辛鲲无语了，刚刚已经说了蔡阁老是什么人，现在要去找他们家的调货。
　　“怎么办，让我们从京城打了过去，真的黄花菜都凉了。”辛瑶苦着脸。
　　“那就准备棉被吧！灾后总会有人需要。”辛鲲抬头，看着大家。
　　“沙包和铁锹怎么用？”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你吃了饭没？”李婶已经站了起来。
　　大家一块回头，虽说大家已经知道这是谁了，但还是想确定一下。果然是蔡关，已经换了常服，从这点看来，这是从家里来的。
　　“谢谢李婶，我已经吃过了。”蔡头摇摇头，脸板得紧紧的，再问一次，“沙包和铁锹怎么用？”
　　“沙包是用来加高堤坝的，铁锹不用说了随时装沙袋用的。”辛瑶现在看到姓蔡的，就有点烦。冷冷的说道！


第316章 不敢冒险
　　“去给蔡大人弄碗炸酱面！”辛鲲先回头吩咐下女，再才想了一下，还是觉得要把丑话说前头，“现在加固堤坝可能有点晚，所以只能准备一下了。所以从根上上还是得要钱，但是我们只是一个小小的铁匠，实在心有余，力不足。”
　　“没人让你拿钱，你就算拿出全部的家产也都是杯水车薪。”蔡关心情好多了，辛鲲一看就知道自己没吃饭，这让他觉得好受多了。至于说辛瑶如何对他，他还真不在乎。一个不相干的人罢了！
　　蔡关今天特意在翰林院里等消息的，很快就接到内阁的文书，原则上已经同意他们做字典了。所以接到文书就和纪大学士一块做这个事，当然也有那懂行的想进来分一杯羹，这可是大功劳，弄得好，就能名留青史。
　　蔡关可是从小生在这官场之中，他再清高也不会挡人的路。总编撰官自是纪大学士，而那些大学士们怎么可以做这些粗活，您老几位还有大用，比如我们编完了，您几位就得审阅，看看有什么要增减的，这才是重点。把老几位哄得开心的自己去成立编审会了。
　　蔡关这才急急的把新进的榜眼与探花叫来，他们三人成主要编撰人，各带一组，谈好了各自要负责的部分，就带上自己那一百人，找地方再开会，因为还要再分配。
　　真的是忙到天黑了，才散了。他倒是想请人吃饭，不过，经费还没下来。榜眼与探花好像都是中等人家，他请了，会给人家带来压力。便只让翰林院的伙房准备了点心，三组每人都有，这不是他个人请的，而是编撰组的工作餐罢了。
　　他陪着大家喝了点茶，就回家了。要成亲了，想想母亲也挺可怜，自己成亲就搬走，母亲一定很伤心的。结果一回家，就被蔡阁老叫进了书房。其实发生了什么事，他也没弄清楚，只知道老爷子的意思是，长江洪水一事，不能让辛鲲加入进来。
　　蔡关也不想听祖父说，知道祖父的意思就好了，现在他想听辛鲲怎么说。
　　辛鲲把经过一说，不加一点，她从来就不是那种会隐瞒，自己没憋屈的性子。说完了，喝了一口茶，“现在朝廷没钱，而我们也担心百姓受苦。真是两难！”
　　“脑子不是挺好的吗？你不会想钱的问题？”蔡关给了她一个白眼，明明挺聪明的人，现在竟然脑子这么差。
　　“什么意思？”辛鲲皱了一下眉头。
　　“朝廷的钱就是那么多，若是现在我们能把其它的方面，不用钱，甚至能弄到钱。这样，朝廷就能把钱用在抗洪上。”蔡头的面来了，拌了一下，吃了一大口才说道。
　　“帮朝廷找钱的法子，我哥已经跟牛阁老暗示了；而这回的洪灾，原则上，我们家愿意给朝廷捐一个月的生活费。其它的，我们辛家小门小户，可不敢参和。”辛瑶想想看，立刻黑着脸说道。
　　户部是牛阁老管的，所以，在蔡阁老走后，牛阁老留下了。辛鲲虽说没有明说什么，但是，有些事，其实不用明说的。分工合作，物尽其用。其实说得挺清楚了，只是有些事，不是牛阁老能做主的。
　　比如说，预设泄洪点，让一些贫穷的地方成为泄洪点，保住经济发达地区。只要人不死，以后再补偿就是了。这是二十一世纪惯长的做法，当然，一般，不到最后一刻，也不会真的泄洪，能少损失，当然要少损失一点。
　　但是，在这个时代，没有广播电视，甚至没有报纸，谁来告诉老百姓，我们也许是暂时牺牲了你们的利益，但是，我们能保证，你们的牺牲一定会得到补偿？
　　况且此时还有儒家的教义在，无论是谁也不敢做出这样的决定。所以，就算这是封建时代，顾忌反而更多，因为对这些士大夫们来说，名声高于一切。
　　更何况，现在那些乡民、士绅，能有舍小家，顾大家的情操吗？到时，激起民变，又算是谁的？
　　所以，现在辛瑶坚定的不能让辛鲲冲前头。让辛鲲去户部帮忙，将来有事，其实都是辛鲲的责任。到时，辛鲲就是铁血心黑，扒堤放水，就是她一生抹不去的污点。
　　而那些失去家园的老百姓们能生吃了辛鲲，而那些被保住的发达地区，人家也不会感谢辛鲲，只会跟着起哄，甚至弄不好就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是啊，辛家不想冒头。当然，也是没这个本事冒头！”辛鲲纠结了一下，还是实在的说道。
　　“我知道了，你家的管家之法，牛阁老应该听懂了，至于说，铁锹和沙包，我会想法子。”蔡关吃完了面，擦了嘴。他一想也是，辛鲲当初建议种糜子后，事后成功了，那些文臣们也还在BB。因为不好吃，所以这是一个错误的决策。现在还有人没事会说，北方平仓库里的糜子堆积如山，说完了，还要瞅蔡关一眼，觉得这都是蔡关的错误，“还有糜子，现在有大把的糜子，可以赈济百姓。”
　　“南方温暖湿润，八月之后，应该还能再赶着种一季稻子，我记得前朝有人从安南找回三季稻。”辛鲲这几年也没干别的，把这时代的书和自己那时代的历史合在一块，找出异同。
　　比如双季稻，就已经有了，不过因为不好吃，于是这朝的人，竟然就不种了。
　　辛鲲有时真的挺服这些人的，真的比较有格调，不好吃，于是宁可饿死，这是什么样的情操啊！
　　“不好吃，大家不会种的。”辛瑶好歹也在江南生活多年，江南素有‘湖广熟，天下足’的谚语，所以此时，江南的珍珠米，绿粳米，真的不是贵的，他们不种。
　　“算了，这个不用谈了。”辛鲲深吸了一口气，她真的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奇葩的时代，“老师，时间紧迫，此时不是义气用事的时候，我虽无所谓，但是辛家这么多人，辛鲲万不敢冒险。”


第317章 亲事
　　“对了，蔡大人，你家肯让辛铁匠捐出铁锹吗？”辛瑶假笑的看了一眼蔡关，“辛铁匠坐落江南各处，调配方便，现在拿出一千把一点问题也没有，而此时各地追加，应该比较容易。”
　　“知道了！”蔡关给了辛瑶一个白眼，“一千把铁锹能值几个钱。”
　　“蔡家拿当然不值钱，但辛家不能去蔡家的‘辛铁匠’调出一千把铁锹！”辛瑶冷笑了一下，根本寸步不让。
　　“好了，蔡大人，若是有辛家能帮得上忙的，不用客气，辛家会协同京城铁匠行会一块努力。”辛爷摆了一下手，柔声对蔡关拱了一下手。
　　“我觉得辛家最老奸巨滑的就是您了！”辛瑶等着蔡关走之后，回头看着自己的祖父。
　　“你是不是该准备成亲了？朱龙要帮蔡大人做字典，家里一定没人管。”辛爷对自己这个亲孙女还真的没什么耐心。
　　“爷爷！”
　　“还是爷爷想得好，朱龙若是能一生做学问，比做忠臣好。只要不亡国，这傻子多么好混啊！”辛鲲点点头。
　　古代律法其实有些相同的。比如说，一般的罪，是不牵连出嫁女的。所以在老爷子心里，无论啥时候，先把亲孙女儿送出去。
　　而李家，就算住在辛家，李家其实怎么着也跟辛家扯不上关系，灭九族都灭不到李家的身上去。
　　“哥！”辛瑶瞪着他们，她能不知道辛爷和辛鲲的想法吗？只是有事让自己跑掉，实在不是自己的风格。
　　“这个好，这个好。我回头请亲家母过来聊聊。”李婶自是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的，但是她喜欢热闹，而且其实这一段时间，两家就没有断了联系。本来嫁妆都忙着做呢？她想了一下，“老爷子，那床不好打……还有就是，日子虽说还没定，不过，太急了，没面子。”
　　“你看着办，这点事还能难得住你？”辛爷摆了一下手，根本不听，直接走了。
　　李婶瞪着老爷子的背影，“这个老爷子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不是亲生的。你放心，你哥说了，你是好孩子，嫁妆一定让你满意。不过，鲲儿，那个床怎么办？”
　　“那是小事，让师傅雕花，其它的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多少几个人来做。”辛鲲想也不想，就说道。
　　“九月成不？”李婶很欢乐，想想，九月是她能想到最近的日子了。
　　“六月十九是爷爷的大寿，有孙女婿来贺寿，才是喜上加喜。”辛鲲想了一下，七月是鬼月，当然不能选，八月其实并不适合嫁女。九月洪水就完了，到时谁知道结果如何。所以辛鲲正好借老爷子的大寿来说事。
　　“那就是六月十五？”李婶皱了一下眉头，那就是下个月了。
　　“找人算一下，说不定今年最好的日子就在六月。”辛鲲对李婶暗示着。李婶对这个特别有灵感，辛鲲就是给个提示，后面的事，李婶实在用不着辛鲲再多说啥了。
　　小安就被李婶拉走了，而李叔皱着眉头看着辛鲲。
　　“放心、放心，我不会做出事，我只是怕到时真是大灾，大家就都没心情了。”辛鲲安慰了他一下。
　　“我得去准备下外头的事了。”李叔一想也对，拍拍自己的头，“得快点了。”
　　李叔赶紧出去了，他负责的外头的人，现在放下心，脑子里就全是事了。
　　辛鲲动动脖子，准备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哥！”辛瑶跟上前。
　　“就算灭九族也跟你没什么关系。更何况，我也不可能干灭九族的事。若是不知道就罢了，知道会有大灾，何必弄得那么紧张呢？”辛鲲拍了她一下。
　　“你说会是那种大洪水吗？”
　　“谁知道呢？我听他们的意思还在找钱，应该问题还没那么大。”辛鲲摇摇头，现在才五月，其实按西历来说，她用手机看过，对着天干地支，对得上的，此时就是西历的七月。而此时，就是汛期要爆发的。若是运气好，一般八月就过了。
　　而现在最让人受不了的，就是信息不通。若是二十一世纪，他们现在就能看天气预报，知道哪儿会下雨。只要知道现在雨水没那么多，就能放下心了。
　　“往好了想，我们现在信息不通，所以我们可以闭着眼好好的办一次喜事。”辛鲲笑着拍了辛瑶一下。
　　“其实可以等明年的。”辛瑶根本不会信。
　　“明年谁知道会有什么事，去年是大旱，今年可能会有大水。明年万一地震了呢？中华民族的历史，其实真的就是个多灾多难的故事凑成的。唉！我们那时代的人，也就只用在键盘上担心、骂骂人罢了。但是现在，我卷入其中，其实我也死不了，但是就觉得无论做什么都会被人骂，心情好差啊！”
　　辛瑶笑了起来，但是把辛鲲的手臂紧紧的抓着，却一个字说不出来的。
　　辛鲲轻轻的拍拍她的手臂。
　　“鲲弟，该走路了。”郭鹏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最搞笑的是，他的脖子上竟然还有小宝。
　　“你们刚刚去哪了？”辛鲲想不起来这俩什么时候出去的。
　　“蔡大人一来，我就让鹏鹏带我跑了。去找老魏喝汤了。”小宝举手回话。
　　“什么汤？”辛瑶难以想像侍卫营能有什么汤？
　　“老魏今天没事，打了几个麻雀，本来想炸着下酒的，不过，被小宝看到了，让熬汤了。加了些蘑菇，不好吃。”郭鹏叹息了一声。
　　“还可以，反正我们吃饱了。”小宝还挺不挑的。
　　“也成，走了，去散步吧。”
　　“小宝，小姨给你买玩具了。”辛瑶忙把小宝弄下来，两人小跑的去看玩具去了，现在院子里还有一个小宝专门玩的地方，什么滑梯，跷跷板之类的。反正现在小宝越发的不靠谱了！
　　郭鹏忙扶住了辛鲲。
　　“你干什么？”辛鲲一怔，她好久已经没让人扶着走路了。
　　“刚刚辛瑶有扶你，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她不是扶我，是抓紧我。下个月她要出嫁了，有点舍不得家。”辛鲲抽出了自己的手臂，慢慢的走在前头。
　　“啊，为什么？”郭鹏觉得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第318章 我不离开你
　　“你要不要回家住啊？瑶儿要嫁了，现在也不会有人来杀我了，你这么住在这儿，王妃是不是要怪我了？”辛鲲回头瞅着他。
　　“辛瑶嫁不嫁，关我屁事？”郭鹏翻了一个白眼，“她嫁了，我走了，朱家不得那啥了？”
　　“你以为你不走，朱家不会怎么着？”辛鲲刚刚真的没想那么多，不过听听也觉得是问题，不过，她对着郭鹏还真没有对外的那种理智。
　　“他们敢！”郭鹏这会想起自己是小王爷了。
　　“真的不走？”辛鲲又给了他一个白眼，就算现在感觉还挺开心。
　　“当然，我住在这儿，我娘都没说什么，你怕什么？对了，我爹有考过我功夫，我有留一手哦，不过，这样，我爹也觉得我不错。”郭鹏得意的说道。
　　“你爹这算夸吗？”辛鲲怔了一下，觉得这话怎么这么怪？
　　“当然！”郭鹏一挺腰。
　　“可怜的娃！”辛鲲轻轻的拍拍郭鹏的背后，不过她只能拍到他的腰。
　　“你爹夸你吗？”郭鹏低头瞪着她。
　　“我妈不夸我，我家是慈父严母。不过我爸妈都是很普通的人，我爸是做技术的，我妈做会计的。听得懂吗？”
　　“不懂？”郭鹏摇头。
　　“我妈和我爸是在一家比我们作坊大一百倍的大作坊里做事。我妈就是账房，我爸就是把作坊里的产品，把握形式、品质。”辛鲲解释了一下。
　　“你们家有那么大的作坊？”郭鹏瞪大了眼睛。
　　“那作坊是我们那儿朝廷的，我们叫国有大型企业。他们就是里面的员工。赚点工钱养活我罢了。”辛鲲轻叹了一声，父母其实挺不容易的，两人在一个工厂里，就算是国企，但也经历过最困难的时候，差点她连大学都没能读下去，“所以，我爸妈一直说，荒年饿不死手艺人，我父母都是手艺人，在作坊快要办不下去时，他们都能经历阵痛之后，重新开始。然后，我们家后来最没用的就是我！”
　　“所以你书读得那么好，但也得有手艺？”郭鹏认真的点头，感叹了起来。
　　“是，我读书为了就业，但我的爱好是打铁。所以现在我也不知道现在养活我的是爱好还是读书。”辛鲲自己都有点迷糊了。
　　“你真是，现在你爱读书呢，就读点书，爱打铁，就去作坊玩一下。你现在是状元！”
　　“可是要发大水了，怎么办？”
　　“唉，你真是，我明天给你去户部拿那个历年灾难的卷宗。你就知道，就算没您，那灾也没少过一次。您呐，别事事都往身上揽。”
　　“可是让我知道了，还来问了我，若我帮不上忙，我还是会觉得内疚，怎么办？”辛鲲苦着脸，她现在的心态跟以前当众多网友的心态是不同的，自己明明可以提出建议的，但是现在自己却因为怕死，于是啥也不敢做，她其实现在是为了自己的懦弱而自责。
　　“明天我在巷子口做个门，不许外人进。”郭鹏认真的想了一下，低头对辛鲲说道。
　　辛鲲大笑了起来，是啊，她明白郭鹏的意思，真的要发大水，跟她又有什么关系。水又不是她让发的，她也努力想过帮忙的。
　　“鲲弟，别多想了。你知道吗？去年旱灾还是死了人，你痛苦吗？”郭鹏看着辛鲲的纠结的脸，他懂他为何这样，只是有些事，不是他努力了，就能怎么着的。
　　“为什么？去年不是糜子丰收了吗？”辛鲲一怔，这个她还真的不知道。
　　“那又怎么样？你以为有多少人真的相信朝廷？有的人自己逃荒去了，有的人觉得种糜子就是浪费时间，错过了时机。所以，鲲弟，你要明白，有时我们努力没用。你别想太多，我们又不是神。对了，我们又不是皇上，天下又不是我们的！”说到后来，还翻了一个白眼。
　　“这个、这个，虽说我不能说你错了，不过……”辛鲲轻叹了一声，想想，“不过你说得对，我们尽力就可以了。”
　　“你身体不好，海大夫已经说了，你不能忧思太过。”郭鹏点头。
　　“海大夫没跟你说，我能活得不错？”辛鲲瞪着他。
　　“放心，放心，你当然能活得好。”郭鹏更严肃了，严肃得让人觉得有点紧张。
　　“好了，我今天走了两圈了吗？”辛鲲回避了他的眼神，看看园子，他们聊到现在一直慢慢的走着，现在她都忘记了自己走了多久。
　　“才一圈。”郭鹏看着呢。
　　“好吧，一圈也够了，我白天有运动吧！”辛鲲觉得自己其实这会就有文人的气质了，她是能坐着绝不站着的主。当然，能躺着，她也不会坐。
　　“要多走，对了，我给你看我最近学的招试好不？”郭鹏不愿意回去。
　　“你最近有没有练习那个钢丝。”辛鲲看看左右，压低了声音。
　　“有，现在我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拉出来。”郭鹏也小声说道。
　　“我在让人拉纲丝，给你做一个软甲，不过现在我做不到很薄。”辛鲲轻叹了一声，这个也是她最近研究的核心，结果并不很理想。
　　“皇兄没有孩子之前，我是不可能去战场的，你给我打盔甲也没用。”郭鹏这个还真的不在意这个。
　　“那不是盔甲，是软甲，能穿在里面的。”辛鲲摇摇头。
　　“会怎么样？”
　　“只能争取不会对你刺身体的主杆、要害，但是刺你脖子，砍你脑袋和手脚，还是保不住的。”辛鲲手一摊。
　　“那有什么用？”
　　“万一呢，有人对你投暗器，一般会往你身上哪射？能保住主杆的要害，还是安全一点。”辛鲲瞪了他一眼，这个人真的太不懂事了。
　　“鲲弟，你是不是特别怕人害我？”郭鹏目光闪闪，好像从认识起辛鲲就一直很害怕别人伤害到自己，他做得好像比父母做得还多。
　　“我怕你有事，我也活不了。”辛鲲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发烧了，别过头，自己不走了，准备回自己院里去。
　　“我不是，我可怕你有事了，所以我都不敢搬家的。”郭鹏说得坦然极了，他就是担心辛鲲，才不敢远离左右，就算那个仇人已经死了，但是他还是觉得辛鲲身边万不可离开他。


第319章 又见少帝
　　第二天一早，一个小太监就来了，也不算是传旨，就是在门口说了一声，皇上召见。人家就走了，辛鲲觉得自己跟少帝算是两看相厌了。结果被召见，真让人觉得无奈。
　　“没事，没事，我跟你一块去。”郭鹏想也不想，就直接跟着去了。
　　“你们去哪？”小宝看看自己亲娘不在，立刻瞪着眼。
　　“有事？”郭鹏立刻转向了辛鲲，他不太确定，怎么回话。
　　“今天跟小姨玩吧！”辛鲲抹了一下嘴，看着小宝，商量着。
　　“不能带我吗？我不太喜欢跟小姨玩，她爱咬我。”小宝皱着眉头。
　　“那就哪也别去。”小安终于出来了。
　　小宝缩了一下脖子，低头不做声了。
　　辛鲲笑了一下，她可不能这么就进宫，回房换了衣服，想想，对着镜子在自己的脸，小心的抹了一下很细的粉。当然，很快辛瑶这不省心的也不放心的过来了。
　　化妆不是辛鲲的强项，但这个是辛瑶的专长。让人去她房里拿了妆匣过来，辛瑶一番操作之下，辛鲲出门时，就一脸腊黄了。
　　“不，我不要做成这样，你帮我画得有点血色，还有就是让人能看得出来，但要精致点。”
　　辛鲲摇头，刚刚她其实想的也是把脸放黄。但是看着镜子，想想，宫里的那些人，谁不是人精。所以，她决定把自己的脸画得好看一点，就算人家看出自己有搽粉，人家也只会想辛鲲是不愿让人看到自己没血色的脸。
　　“出汗，会糊吗？”辛鲲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感觉还不错，画妆没有那么的艳丽，反而有点男人的意思了。不过现在这么热，妆糊了就完了。
　　“哥，你要相信我。”辛瑶翻了一个白眼，觉得辛鲲就是在置疑自己，“不过，哥，你真的挺聪明的，这个你都能想得出来。”
　　“走了。”辛鲲也算了，为了怕出汗，慢慢的走到前头。
　　“鲲弟，你怎么啦？”郭鹏吓着了，怎么才换个衣裳，脸就成这样了。
　　“没事。”辛鲲摆了一下手，自己坐到了滑杆上。
　　“他怎么啦？”郭鹏回头看跟辛鲲一块出来的辛瑶。
　　“出门见人，还是让脸色好看一点。”辛瑶认真的说道。
　　“见皇上还是该慎重点的。”李叔忙点头，觉得辛鲲做得对，“不过，鲲儿之前的脸色是不是还好。”
　　“我们是看惯了，哥这么做是对的。”辛瑶点点头。
　　“走了！”辛鲲闭了上眼。
　　“不过，鲲弟，你这样一点也不好看。”郭鹏上了马，但是低头看了一眼，皱了一下眉头。
　　“我觉得还可以。”小宝伸头认真的看了，然后爬到辛鲲的膝上。显然，刚刚他没有发作，等着小安现在去厨房了，然后现在溜出来了。
　　“小安姐！”辛瑶大叫起来。
　　“我要去，我要去！”小宝尖叫着，狠狠的拉着辛鲲的衣襟。
　　“走吧！”辛鲲敲敲滑杆的竹杆。
　　阿大、阿二习惯了，忙抬起他们，快步的出了巷子。小宝十分得意，“鹏鹏，我聪明不，我娘去给我做糕糕了。”
　　辛鲲笑了，连调虎离山都会了。
　　“我们去看那个黄大叔，你要不直接去找沈公公玩？”郭鹏觉得小宝还是别跟着他们了。
　　“我去看看大叔后，再去看大婶们。我喜欢大婶们，都很漂亮。”小宝很欢欣鼓舞。
　　“所以你不是喜欢跟我们玩？”郭鹏瞪着小宝。
　　辛鲲闭上了眼，她觉得还是不要让自己心碎了，觉得这个孩子算是白养了。
　　皇宫门口的侍卫本来站着准备检查着，不过看到小宝，他们本能的退了一步。就算那天小宝进宫不是他们当值，不过，小宝的名声已经传遍了侍卫营，这位是能拉着一车点心进宫窜门的主，还能混一个随时进宫的牌牌，所以这会儿，看到小王爷，至于辛鲲是谁，他们完全没有去查的欲望。
　　“今天大叔在家吗？”小宝很热情的问着侍卫。
　　“是！”侍卫一头汗，叫皇上叫‘大叔’？大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挤出了一点笑容。
　　“那大婶们呢？”小宝继续。
　　“应该都在！”另一位也出汗了。
　　“太好了。”小宝更鼓舞了。
　　阿大、阿二本来是要留在宫外的，不过看小宝那样，他们觉得其实他们可以抬着辛鲲进去。而郭鹏一直有在宫里骑马的权利，所以他们因为有小宝，于是全进去了。
　　终于到了上书房，辛鲲终于下了轿，一手牵着小宝，慢慢的进了殿。
　　小宝本来要冲进去的，主要是，没人教他要等的。不过看舅舅的样子，他有点不敢了。
　　“辛状元可以进去了。”一位小公公出来柔声的招呼辛鲲进去，低头看了小宝一眼，眼睛抽了一下，却还是更柔和了，“啊，小宝也来了，要不，奴才带您去见见娘娘。”
　　“谢谢哥哥，我先进去跟大叔……见个礼。”他本来想说要去跟皇上打个招呼。不过被辛鲲扯了一下，他立刻改了口。
　　“是！”小太监有点伤感了，他真不好意思说，‘不成，皇上很忙！’
　　辛鲲带着小宝进去，她低头跪下，小宝一怔，不过跟着辛鲲一块跪下。抬头左右看着，他看到的都是认识的，一个个的跟他们挥手。
　　“你怎么也跟着舅舅进来了？”
　　“哦，我娘不许我进来，我跟她说我要吃糕糕，娘做的糕糕最好吃。我娘可高兴了，就去做了，我就溜出来了。”小宝站起，扑到少帝的跟前，得意的说道。
　　“那你过会怎么回去？”少帝无奈的看着小宝。
　　“对哦，那怎么办？”小宝一下子怔了，张着嘴，十分震惊。
　　“去找你大婶玩，看看他们有什么主意？”少帝想想看，点了他的鼻子一下。
　　“嗯，大婶们很聪明的。”小宝点头，准备冲出去找主意了，不过看到了辛鲲还跪着，“舅舅，你为什么又趴下了，你又头晕吗？”
　　“你快点滚。”辛鲲沉声说道。
　　“哦，那我娘揍我时，你能帮帮我吗？”小宝蹲着十分忧心的看着辛鲲。


第320章 蔡阁老
　　“噗！”郭鹏探头进来，看到小宝的挫样，实在有点忍不住。
　　“鹏鹏，我娘今天肯定要揍我的，怎么办？”小宝都要哭了。
　　“所以以后你要着干什么之前，就先想后果。”辛鲲趴在那儿，冷冷的说道。
　　小宝扑进了郭鹏的怀里，太伤感了。
　　“回家真没人能帮你，你娘不给饭怎么办！”郭鹏也很为难，给饭的人最大啊。当然辛鲲也说了，小安才是亲娘，没有人能置疑小安对小宝的管教权，小安必须得有权威性。
　　“我去找漂亮的大婶们。”小宝决定去看看那些漂亮的大婶们，愤愤的说道，“既然要挨打，总要看回本。”
　　辛鲲的头埋得更深了，心情有点暗黑。这个是谁教的？
　　“好了，你起来吧！”少帝决定同情一下辛鲲，家里有这么一位，也是挺在悲剧的。
　　“臣惭愧。”辛鲲还趴着，觉得这回她对不起少帝了。少帝至少在对小宝这事上，真的挺宽容的。
　　“算了，一岁多的孩子，你能怎么着。”少帝表现得十分宽宏大量，“你起来吧，我们正在说洪水一事，牛阁老觉得你应该还有办法，建议朕调你去户部帮忙。”
　　“是！”辛鲲爬了起来，弓身应了。
　　“你不反对？”少帝皱了一下眉头，辛鲲昨天一直说自己没有办法的，大家都明白他的苦楚，他才为官，总要为自己前途、家人想。不然他也不会说是建议，而且用的是商量的口气，虽说他对辛鲲的看法也极为复杂，可是他真的不想让他刚刚升起，就卷入泥潭，泥足深陷。
　　“若是皇上不命臣去，臣也会请牛阁老允臣加入。”辛鲲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因为这么想了，她才会想让辛瑶快点嫁，嫁了，就算她被骂死，辛瑶至少也不会受累。
　　“辛状元这身体能行吗？”蔡阁老冷哼了一声，他对幼孙的死还是耿耿于怀，他不觉得是自己的错，他想的是，若不是辛鲲的出现，自己的乖孙怎么会死。还害得自己家灰头土脸！他一点也想不到，因为辛鲲是蔡关的学生，又给蔡家带来了多么大的荣耀。
　　而辛鲲中毒时，蔡关就搬到辛家一段时间，这在蔡阁老看来，那不是为蔡家消除影响，而是红果果的背叛；
　　而蔡关的婚事，背后若隐若现的，就有这位辛鲲的身影。他接受柳家的好意，但是他并不感激辛鲲，他只有愤怒，你不要的，才给我的宝贝孙子吗？你怎么敢这么对传承了几世的蔡家？
　　此时他想的是，辛鲲若是成功，那么蔡家将会更加的难看。所以此时，他绝不会再让辛鲲立功，你已经连中六元了，你若再立功，别人怎么活？
　　蔡阁老说完了，大家一齐看向了辛鲲，对啊，这位不能担大任的原由都是他身体不好。在国子监讲课都要人帮忙，自己躺着说。现在让他去户部，好像有点难。
　　看上去辛鲲的脸看上去没什么变化，再细看，他们看到了辛鲲脸上细微的不同。这里是人都比辛鲲大，他们自己没用过脂粉，但是他们。大家看到辛鲲竟然今天用了脂粉，果然，他们的想法就按着辛鲲预计的想了。
　　“若是身体还是不成，就跟牛阁老说说想法，让别人做吧！”少帝看看她空荡荡的状元袍子，轻叹了一声了。
　　“谢皇上！”辛鲲眼泪下来了，规规矩矩的给少帝认真的磕了一个头。
　　“你想怎么干？”少帝虚扶了辛鲲一下，看她按按眼睛，说点正经的。已经到了这时，真的要快点进正题了。
　　“臣应该能帮着调配物资。”辛鲲起身，想了一下，轻轻的说道。
　　“嗯，你在稳妥上，倒是很让人放心的。”少帝点头，但也摇头，辛鲲会赚钱，但是调配物资这事，这位还真的不觉得需要辛鲲来做，“不过，每年朝廷调配得不少，你有什么新奇一点的建议？”
　　“听说你要准备泄洪点？”蔡阁老趁机说道，调配物资除了能贪污，还能有什么。蔡阁老是想直接把辛鲲打下神坛的。
　　“不是他说的，是我想的。蔡大人是觉得本官还不如一个小学子？”牛阁老冷哼了一声，真的泄洪，哪怕只死一个人，辛鲲就要万劫不复了。
　　“牛阁老想保护学生的心，学生领情了。我反正就这样了，您还有时间为民请命。”辛鲲对牛阁老笑着一俯身，回头对少帝笑道，“皇上，这是臣跟牛阁老提的，就像当初跟蔡关大人在府河县时所提的，凡事都该有应急预案。两岸准备几个预设地点，真的有事时，以锋火传令，用最小的代价来解决灾情。”
　　“只怕这样还是会引来民怨，万一有那故土难离的，知道朝廷牺牲他们，以保富地……”柳阁老看看蔡阁老，纠结了一下。谁不知道这是好法子，但是谁敢啊！
　　“等有民怨时，学生乐意回家教书。”辛鲲笑了一下，表示自己会负责。
　　“那就不是你肯教书就可以的。”蔡阁老呵呵了，觉得辛鲲天真。
　　“那就把下官千刀万剐吧！无所谓。”辛鲲笑了，十分坦然。她觉得蔡阁老真是老糊涂了，把自己弄死对他有什么好处？脑子这样，怎么做首辅啊！
　　不过回过头来想想也是，做首辅的人，对他们来说，能做事，又听话的人，多了去了。而自己这个太有主意的，明显不能留下。更重要的是，蔡阁老现在还得为将来布局。自己若是男子，就算跟蔡关的关系很好，二十年后，必还会有一战的。现在趁着自己还未成气候，掐死自己壮大的机会，其实是一步好棋的。
　　“蔡阁老，有点长辈样！”郭鹏都听不下去了，原本在后头不说话的，对于朝政，他向来懒得关注的。就算蔡阁老是外公，此时他也忍不住说道。
　　“鹏儿！”郭深瞪了儿子一眼，乱说什么，你住外头，我可是还要回家的。想了一下，笑看着辛鲲，“蔡阁老虽说严厉，其实也是爱护鲲儿。年轻，脑子好，明明可作大用，为这点事，折戟沉沙何苦来哉！”


第321章 拖出去了
　　“小侄身体不好，尸位素餐，原本就愧对皇上、百姓。若能少死几个人，能为朝廷少些损失，小侄这点百十斤血肉，又值得了什么。”辛鲲无所畏惧，她坦然的看向了少帝，“皇上，这是会死人最少的办法。而且洪水带出的污泥，是极好的养料。泄洪处说不定会有新的肥沃土地产生。三年免税的话，只要人都活着，就能很快的恢复生产。”
　　“你说得好听，你的身体不好，你又不能去指定的地方去劝人离开，有本事，你就在那儿待三年，老夫保证给你的县，三年连人头税我都可以不收。”蔡阁老觉得自己都听不下去了，冷笑起来。每年洪灾之后的确会冲刷出新的沃田，但辛鲲的这种主张，简直就是有违当官之道。
　　“所以你们已经找出那个县了吗？”辛鲲立刻回头，所以自己还是傻子，这些人都是政治强人，只要自己提一个方向，他们就能做到最好。不，他们其实一直知道方向，他们缺的只是一个傻子出头。
　　“是，你能去吗？”蔡阁老有点咄咄逼人了。
　　“你跟我去吗？”辛鲲转向了在后头找个地方已经坐下的郭鹏。
　　“当然！”郭鹏想都不想，他都觉得这不值一问。
　　“那就去吧！”辛鲲笑了，“谢谢蔡阁老给学生机会出去做点事，争取不用马革裹尸还。”
　　“胡说什么的，还用不着一个状元和一个亲自王爷去。你还是去户部，正好教教鹏儿，什么都不懂。”少帝根本不看蔡阁老，他轻斥了一声，自己刚已经说了，让他去户部，他也答应了，蔡阁老这是干啥？
　　“三年可能太久了，这几个月，臣还在去那个县吧！选好地方，然后安排撤离。到时，百姓们有什么不满，直接对着臣来吧！”辛鲲笑了一下，深深的一揖。自己出了主意，然后就不管了，既然蔡阁老已经提出来了，自己还退缩，就显得自己不是东西了。
　　“时间不够了，甚至于，我们派去泄洪的人，只怕都赶不上。我们现在想的就是救灾！你在户部才能发挥最大的能力。”牛阁老终说了一句老实话，刚刚他都觉得蔡阁老说的就是没有意义的话。现在已经五月了，八百里加急，报了可能会有大水，而此时，说不定大水已经到了，辛鲲这小身板，他能八百里加急去洞庭湖吗？等着他去了，真的黄花菜都凉了。
　　“实在不成，等着水灾过了，你带着小王爷去赈灾。”柳阁老终于开口了。
　　“您没事吧？我鲲弟的身体这么差，你让他去赈灾？不知道灾区有很多病啊？”郭鹏听蔡阁老的话，觉得让辛鲲去做三年地方官，其实也没什么；牛阁老说赶不上，他也觉得还好；现在，柳阁老说的啥话？赈灾！赈灾和救灾这是辛鲲这身体能负担得起的吗？他都觉得柳阁老这个人有点坏了。
　　“看看你这人缘！”少帝给了辛鲲一个白眼，回头看向了三位内阁，收回了刚刚温润的笑意，冷冷的说道，“朕说话不管用了是不是，朕说几次了？辛鲲去户部！你们想抗旨吗？”
　　大家一惊，一齐全跪下了，连郭鹏都跪下了。皇帝可是金口玉言，他说的话就是法律，刚他已经说了让辛鲲去户部，结果蔡阁老和柳阁老却还是一心把辛鲲弄到地方去，这是啥意思？地方上，好下手，也好推托，合着都不想把本朝最大的吉祥物好好的摆在这儿。
　　少帝心里再怎么对辛鲲如何的不满，人家心里明白着呢。辛鲲根基不稳，他和郭鹏两个人其实是翻不起大浪的。但是蔡阁老和柳阁老这会明摆着的联合，这就让少帝十分的不安了，你们结了亲家，然后，还想干什么？
　　“皇上……”蔡阁老还想说点什么。
　　“蔡阁老，您的身体是不是不太好了？来个人，送蔡阁老回家，让他好好养病。”少帝根本就不用听了，一抬眼，淡淡的说道。
　　几个太监出来，直接把蔡阁老给架了出去。蔡阁老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而出去了，也没有声音，辛鲲不禁会想，是不是老爷子被堵了嘴？
　　一时间，殿内大家都不敢再说话了，都跪在那儿，低头不语。
　　“平身吧！蔡阁老告病，牛阁老，内阁你先领头。现如今，以救灾为要。”少帝懒得多说什么了，挥手就让他们出去。
　　大家起身的同时，也就只能告退。
　　出来了，辛鲲还在想一个问题，少帝这会应该很高兴吧？蔡阁老没有控制自己的情绪，这应该不是一两回了，但今天，趁自己在时，少帝把他给换了，回头蔡系人马不会恨少帝，他们恨的只会是自己。少帝这手玩得很漂亮啊！
　　“鲲弟，我去接小宝。”郭鹏还不错，知道不能忘记小宝。
　　“辛状元，跟老夫去户部。”牛阁老皱着眉头对辛鲲也急道。
　　“是！”辛鲲只能先就牛阁老，再转向郭鹏，“你去接小宝吧！”
　　她当然不能进后宫，而这会，明显的，救灾更重要。
　　郭鹏准备进去了，不过被郭深抓住了。
　　“干嘛？”郭鹏嘴硬的看着父亲。
　　“你觉得现在是小宝重要，还是你娘重要？”郭深瞪着傻儿子。
　　“啥？”郭鹏还真的没想那么多。
　　“你说，你外公这样了，你娘为怎么样？”
　　“爹，你说我们一家三口真的被推到菜市口，你说外公会怎么着？”郭鹏看看左右才轻声的说道。
　　“我不管那个，现在你跟我回家，不能让你外婆先找你娘哭！”郭深给了儿子一个白眼，拎着他往外走。
　　郭鹏一想也是，跟着出来，看到一个太监，“你到后头去跟皇后娘娘说一声，我过会来接小宝，让小宝跟她玩一会。”
　　小太监也知道小宝是宫中十分奇怪的存在，应了一声，还特意复述了一次确认无误，才去了后头。
　　郭深瞪着儿子，“那是人家的儿子，你那么上心干嘛？”
　　“我还是你儿子呢！”郭鹏翻了一个白眼。


第322章 都不是好人
　　小宝在六宫还是很受欢迎的，怎么说也这么久没进来了，小宝是有条理的孩子，见了皇后，然后建议把各位大婶们都叫来，大家一块聊聊。
　　皇后只能把各位都叫进来，本想先套套话，这位怎么又来了。结果，小宝怏怏的说，“等会一块说吧！不然得说好几次。”
　　小太监引着他进来的，对外头的事也知道，偷偷的跟边上的大宫女说了，大宫女再就着给小宝送点心和牛奶的时候，小声转告给了皇后，皇后再看看一脸倒霉样的小宝，真是哭笑不得，照说也该高兴的，为了进宫来看他们，他也是用了心的。不过，她该表扬这种行为吗？
　　可能还真的是有点寂寞，听说小宝又来了，没一会儿，之前跟小宝关系不错的几位一下子都来了，特别是之前告诉小宝还有点心铺子的那位小贵人，到得最快的，而且她就穿着自己半旧的常服来的。
　　“小宝，你怎么啦？”小贵人对着皇后一行礼后，就对小宝拍了一下手。
　　“再等下，他要等人齐了再说。”皇后替小宝回了，小宝窝在皇后的怀里，不想动了。
　　高贵妃也来了，她离皇后宫其实最远，两人既然两看相厌，也就保持距离最好，听说小宝又来了，想想，她还是过来了，之前她就无意问了一声小宝的父亲，结果就被皇上所不喜，虽说之后有打听了一下是怎么一回事儿，但是基本上，她还是挺生气的，她又没说什么，凭什么这么对她。
　　上回小宝进来送点心，她也有，她并没说什么，没想到这么快，他又来了，她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辛家的媚上之法。甚至她听说小宝的母亲现在可和离寡居，能生小宝表示她的身体没问题，皇家娶寡妇的例子可不是没有。所以就算皇后这回没派人叫，不过她还是过来了。
　　“小宝，人齐了，快说吧？你娘是不是又揍你了。”小贵人的眼睛里满满的八卦之情。
　　“小婶婶坏，就想看小宝挨揍！”小宝伤心了，他能明显的看出，这位小贵人跟自己那个见不得他好的小姨一样，看到老娘揍自己从来就不会制止，相反会拍手叫好的性子。
　　“好了，好了，要不，回头请你大婶婶派人送你回去？”小贵人都想拍手了，“这回你犯啥事了？”
　　“我回不了家了，怎么办啊！”小宝听到说派人送他回去，心情就更沉重了，把脸蒙进了皇后的怀里。
　　“娘娘，小宝怎么啦？若真是犯错，咱们也不能太惯着。”高贵妃慢慢悠悠的言道，表情还是一付语重心长的样子。
　　“也没什么，小宝想跟舅舅在一起，所以就骗他娘给他做糕吃，自己偷偷跟着辛状元进了宫。”皇后抱着小宝轻轻的拍了一下，但两只手还是温柔的环着小宝，就好像小宝是她的小宝贝一样，但还是说道，“你有随时进宫的牌子，给你娘看，说大叔大婶喜欢你，你大大方方的进来就是了，为什么要骗人？”
　　“鹏鹏，我跟鹏鹏来的。不然，我就得跟小姨玩了，她喜欢咬我脸。”小宝指了一下自己嘴边垂的小肉肉，表示，自己也没法。
　　大家一块郁闷了，合着，他不是想他们了，而是因为家里没人，他才这么干的。
　　“小宝，你再这么说，小婶婶就伤心了，小婶婶还让人给你想了点心的方子，等着你进来告诉你的。”小贵人真的郁闷了。
　　“哦，我最近没去铺子，不好玩。我舅舅要教我打铁。”小宝忙摆了一下手，顺便说道，“对了，我小姨还找人给我打了好些大大的玩具，有跷跷板，有滑滑梯，还有转马马。我不喜欢转马马，会头晕。”
　　小宝又高兴的跟大家讲述了自己院里有的属于他一个人的小乐园，大家都瞪着他，辛家还真是会玩啊，竟然还能给孩子做这些。
　　“我还有一个小车车，三个轮子呢。”小宝还强调了他最喜欢的那个小三轮车，为了他能在家里横冲直撞，李婶和小安的院子全部的取了门槛和台阶，就算之前就有几步的，全部边上加长长的坡地。
　　“你家那么好玩，你也不乐意在家玩？”高贵人有点困惑了，想想，自己家的弟弟也是那千娇万宠的，但跟小宝比，真的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了。
　　“我喜欢跟鹏鹏和老魏玩。”小宝摇头表示，自己只有在穷极无聊的情况下，才会去自己跟玩具玩，想到鹏鹏，他又郁闷了，“大婶婶，怎么办，我回家，我娘会打死我的。”
　　“让你舅舅帮你？”皇后想想，自己总不能为了小宝能回家，跟他一块回家，让李小安别打孩子吧？
　　“我舅舅最没义气，刚说我活该了；鹏鹏也是，说怕我娘不给他饭吃，所以不能帮我说话。我小姨就爱看我娘揍我，每次看得都笑。最坏了！”小宝愤愤的说道。
　　皇后和其它人全都笑了，小宝伤感了，这些大人为什么都这样，知道自己会被捧，他们怎么都这种表情？
　　“朕也说你活该，若是朕小时候这样，早被先太后罚不许吃饭了。”少帝终于来了。
　　皇后及其它人连忙站起，一齐对着少帝盈盈下拜。小宝现在已经知道，下跪不是拜年了，见到这位大叔，就得好好的跪一下。
　　“大叔，你们聊完天了，我舅舅呢？”小宝跪完了，忙问道。
　　“你舅舅跟着牛爷爷去户部了，你的鹏鹏也回家了。说过会来接你！”少帝叫起，自己伸手抱起了小宝，笑着说道。
　　“对哦，鹏鹏太坏了，他应该带我去找王妃奶奶啊，王妃奶奶一定会护着我的。”小宝一拍脑代，他怎么可以忘记自己这么大的靠山？
　　“朕不能帮你求情吗？回头让沈爷爷送你回去，不许你娘打你？”少帝瞪着小宝。
　　“皇上！”这回说话的皇后了，但她不能说少帝不对，转向了小宝，“你要回去跟娘说对不起，还要说，你知道错了。你这样骗你娘去给你做糕糕，然后自己跑出来，万一你娘不知道你跟舅舅出来的，以为你不见了，不得吓死？所以以后不能这样了。回头大婶给你一个漂亮姐姐，以后你来大叔大婶了，就跟漂亮姐姐说，让漂亮姐姐带你来，你娘不会说什么的。”
　　少帝明白皇后的意思了，自己不能纵容小宝学坏了，但是可以给他一个女官，这样，在小宝不知道的地方，小宝就能相对自由了。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在辛家也就了有自己的眼睛。


第323章 小宝被罚
　　晚上辛鲲回家时，真的在滑杆上睡着了。等到了家，看到小宝瞪着自己，才想起，自己把小宝给忘记了。不过，她是谁啊，下轿的那么点功夫，就已经回过神来了。
　　“我不能进宫，所以我让小王爷去接你了。”辛鲲解释了一句。
　　“鹏鹏也没来！”小宝恶狠狠的说道。
　　“你有理了？”小安恨死了。
　　当然，她说完了，边上有一个眼生的女子清了一下嗓子，小安狠狠的扒了儿子一下，脸色很难看。
　　“这是？”辛鲲眉头一挑。
　　“大婶给的，说以后我想见大叔大婶时，就跟这个漂亮姐姐说，然后我就能去看他们了。”小宝很开心。
　　辛鲲点头，现在她看小宝也觉得这家伙真的是该打了。对那位笑了一下，“敢问姑姑贵姓。”
　　“奴才不敢，免贵姓柴。”那位对着辛鲲行了半礼。
　　“柴姑姑，让您照顾小宝有点委曲了。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跟小安姐说。”
　　“不敢当，娘娘让奴才来伺候小宝少爷，好好教导于他，是奴才的本份。”柴姑姑中规中矩。
　　“谢谢！”辛鲲笑了一下，低头进去了，当然经过小宝时，捏了他的小耳朵一下。
　　“全都打我。”小宝从回来就一断的被人这么使暗招。倒是老娘没跟以前一样把他暴打一顿，不过，每个人都没事这么招呼自己一样，他也觉得很悲催啊。
　　“小王爷回来没？”辛鲲看到辛瑶了，忙问道。
　　“没有，听说王妃带着仁王爷和小王爷去了蔡家，明天蔡大人成亲，人生啊！”辛瑶已经了解了蔡阁老被生病了，而明天又是蔡关的大婚，明明是两位阁老的联姻，现在在联姻的前一天，蔡阁老被病退了。所以现在说是辛鲲干的，有点脑子的都不会相信。辛瑶还是上前一步，拥抱了辛鲲一下，“可怜的大哥！”
　　“没事，爷爷呢？”辛鲲没看到辛爷，更没有看到李叔他们。
　　“爷爷本来回来了，不过决定去庄子看看。说明天就不去蔡家吃酒了。”辛瑶瞅了柴姑姑一眼，抿着嘴说道。
　　“爷爷能一直不回家吗？”辛鲲坐下了，这是吃饭的时间，她只能当成一家之主，坐在中间。
　　大家坐好，小宝坐到他的位置，左右看看，桌上就只有外婆，娘，舅舅和小姨，感觉人好少。
　　“舅舅，鹏鹏不回来吗？”
　　“不知道。”辛鲲摇头，看看桌上的菜简单多了。
　　“老爷子昨天说要简单点，所以按着人头做了。厨子不能马上辞，所以你今天还是喝粥吧！”李婶看辛鲲在看菜，忙解释了一下。
　　“是！这样很好。”辛鲲笑了一下，她好久没有这么忙了。果然被惯坏了，喝了一口虾粥，点点头，看向了小宝，“粥要吃吗？”
　　“能分几口我吗？”小宝手上拿着自己的大包包，看到辛鲲面前的小碗，有点期待，他也喜欢吃辛鲲的粥的。
　　辛鲲拿自己装菜的小碗分了一半给他，让人拿给他。
　　“分给他做什么，又不是没有。”李婶白了辛鲲一眼。
　　辛鲲笑了，但没说话，因为他们家的厨子，除非提前说，他就是按份做。现在老爷子下了节俭令，李婶肯定很是精准的，不然她也不会特意问小宝要不要吃了。
　　小宝吃了两口又抬头，“舅舅……”
　　“少爷！”柴姑姑站在小宝的身边，拿了一双银筷子，给他夹了菜，辛鲲看到，柴姑姑是按着顺序在给小宝吃，她可不管小宝是不是爱吃。
　　“漂亮姐姐，我不喜欢个菜菜，我娘喜欢吃。”小宝果然看到他不喜欢的笋瓜了忙说道。
　　“少爷，以后喜欢什么，不喜欢不要告诉别人。”柴姑姑轻轻的说道。
　　“为什么？”小宝忙又开口了。
　　“不能再说话了，不然，就不能再吃了。”柴姑姑坦然的看着小宝。
　　“为什么？”小宝瞪着眼。
　　他的碗盘就被收走了。
　　小宝尖叫起来了。
　　李婶皱紧了眉头，想站起，辛鲲按住了她。小安想了一下，低下了头。
　　辛瑶皱紧了眉头，看看小宝涨红的脸，虽说没有说话，但她一直在磨牙。
　　终于小宝被柴姑姑带出去了，当然，被带出去时，柴姑姑还带着小宝跟他们一礼。
　　小宝的眼睛里还含着泪，他是聪明的孩子，看到大家的样子，他最终还是放弃了抵抗。之前，他被亲娘欺负时，大家也是这种表情，但是都没说话。他有一种感觉，也许这位漂亮姐姐做的是对的。于是他只能乖乖的跟着柴姑姑离开了饭厅。
　　“去跟柴姑姑说，等小宝睡了，让她到我那儿去一趟。”辛鲲侧头对边上的侍女说道。
　　侍女退了出去，辛家的规矩并不小，辛鲲和辛瑶都是守规矩的人，而蔡关和小王爷郭鹏看着不管事，但是他们都是从富贵窝里长大的主，他们在辛家一点没拿自己当外人，于是辛家的规矩也都是被这些人一块训练出来的。
　　所以李婶他们在这个家里日子过得其实挺辛苦的，不过两人都觉得为了辛鲲，也得好好跟着学一下。其实在这里，她们就显得尴尬了。每一次不确定的时候，她们就一块看辛鲲的决定。
　　现在看辛鲲已经决定去和柴姑姑谈，两人都松了一口气。不过李婶还是没有那么沉得住气。
　　“鲲儿，柴姑姑这样……”
　　“这是宫里规矩，食不言寝不语。做错了，不给饭，是常事。”辛鲲低头舀着粥，慢慢的放进嘴里。
　　“小宝太小了，饿饭好吗？”小安看看小宝的包子没吃两口，粥还不错，快吃完了。这是他喜欢的粥，所以先吃了粥。不过粥不顶饱啊。
　　“反正晚上要喝奶的，少吃也可以。”辛瑶心情有点复杂，“我们舍不得管，有人来管，也不错。”
　　辛鲲没说话，低头专心的喝粥。
　　“鲲儿，咱们非要把柴姑姑留下吗？”李婶看辛鲲的脸，还是忍不住说道。
　　“那怎么办，这是皇后娘娘赏给小宝的，我们能说不吗？这位掉了一根头发都是咱们家的错。”辛瑶愤愤的说道，“要不，今天把小宝打一顿。”


第324章 交锋
　　晚上柴姑姑被人带入了辛鲲的书房，辛鲲在写什么，而一边坐着郭鹏。郭鹏的面前放了一大盆花生，不过他不是吃，而是在剥，边剥边在跟辛鲲说什么。看到柴姑姑进来，忙一怔。
　　“柴姐姐怎么来了？”
　　“柴姑姑被皇后娘娘赐给了小宝。”辛鲲也忙放下笔，边跟郭鹏解释了一下，边起身也对柴姑姑一礼，因为柴姑姑是女官，不是宫女，自己七品，这位姑姑可是六品。
　　“给小宝干什么？你会养孩子吗？”郭鹏呆呆的看着柴姑姑，这位是皇后身边得用的大宫女，管着事呢。为什么会赏给小宝。
　　“娘娘只是觉得小宝少爷想进宫实在麻烦，于是让奴才在少爷的身边，小少爷想去时，跟奴才说一声即可。”柴姑姑笑了一下。
　　郭鹏呆了一下，这是啥意思？难不成这是皇家给小宝的护身符？
　　“那个，您请坐，我们谈谈您的职权问题。”辛鲲不管郭鹏的不安了，先说说正事儿，把自己刚写的大纸递给了柴姑姑，“我们把小宝日常做了一个分割，您看看，娘娘是期望您管哪些？”
　　柴姑姑瞟了一眼那张纸，再看了一下辛鲲的脸，他的脸色在烛光下，显柔和了一些，但是，脸比女孩的还瘦悄。不过，女孩这样很好看，对一个男子来说，看着就显得柔弱了。
　　“娘娘只是应小宝少爷的要求，不让小宝少爷今日被李娘子斥责罢了。再说，小宝少爷有皇上随时进宫的金牌，但小宝少爷要进宫却要想尽办法，这让娘娘颇为不满。”柴姑姑笑了一下，柔柔的应对。
　　“皇上日理万机，小宝进宫也是影响皇上与娘娘他们的正事，以后每个休沐日，您再带小宝进宫如何？”辛鲲点头，就事论是。
　　“这得娘娘决定，非奴婢可决定。”柴姑姑笑眯眯的，但无动于衷。
　　“还有对于小宝的管教问题，我们家吃饭没有不许说话的规矩。所以因为小宝爱说话，而不许吃饭，这个在我们家是不可以的。”辛鲲直接说道。
　　“你不许小宝吃饭？”郭鹏听了半天，别的插不上嘴，但不许小孩子吃饭他也觉得能容忍。
　　“小宝少爷话多，实为家中教养不当。若不用严厉手法，只怕将来还有更多的麻烦。”柴姑姑还是地不动山不摇。
　　“小孩子话多是聪明的代表，因为他们在思考。我们不拦着，就是让他努力思考。”辛鲲笑了一下，想想，“皇上喜欢小宝，并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而是他是一个可爱的孩子。想来皇室与贵族之家的孩子们应该不在少数，小宝却是独一无二的孩子罢了！”
　　柴姑姑的眉头终于跳了一下，小宝也许在六宫的人气还不如在少帝那儿一个人的多。从今天少帝对小宝的宠爱看，六宫其它人，只怕还要对小宝更好了。
　　小宝惟一的用处就是讨少帝的喜欢，一个叫少帝为大叔的孩子，要把他教成，见到少帝，就规矩的下跪叫‘万岁’吗？
　　“我们对小宝的教养也很头疼，不想压制，却又不想让他没了规矩。看到姑姑认真教养小宝，鲲也非常感动。”柴姑姑的纠结辛鲲笑了，亲手去倒了一碗茶，双手放到了柴姑姑的面前，又把刚刚郭鹏剥的花生也向柴姑姑那儿推了一下，“所以今日，您不许小宝吃饭，我们都没有反对。鲲此时与姑姑谈，就是想谈谈小宝该如何教的问题。比如，小宝还是得知道皇上、娘娘的身份，他可以喜欢他们，但是该知道规矩了。”
　　“辛状元又想如何？”
　　“我实在不太会教孩子，不妨告诉您，对于小宝，我的期望是小宝继承家业，让他成为一个聪明的铁匠。这也是我们不许小宝进宫的原由！那不是他该去的地方，将来他的处境也会变得尴尬起来。毕竟，他与皇族半点关系也没有。”辛鲲也抓了一把花生慢慢的放在手上一颗颗的放在嘴里磨着牙。
　　“辛状元是想让奴婢离开辛家吗？”
　　“不，我刚说了，我很高兴小宝能有您的教导，他是该知道一些规矩了。但是我是一个很古板的人，比如您现在的身份是什么？宫中的女官，还是已经出宫，收我们家的重金，成为小宝的教养姑姑；还是皇家派在我们家的女官？”
　　“若我还是女官，就不能再教养小宝？”柴姑姑怀疑的看着辛鲲。
　　“我是期望姑姑能出宫成为小宝的教养姑姑。您刚刚虽说不让小宝吃饭，但我真的觉得您很好！”辛鲲没有正面回答。
　　“您还是先把不许奴婢插手的地方划出来吧！”柴姑姑回到了之前的肃然，淡淡的说道。
　　“规矩还是您来教导，不过，我还是期望小宝多说话，让他能准确的表达自己想法。他能说话、会说话，其实是我们家的人认真引导的结果。”辛鲲说得很慢，但态度很坚定。
　　“知道了！”柴姑姑起身优雅的对他们一礼。
　　“谢谢！”辛鲲也跟着起身了，低下头送她离开。
　　“这是啥意思？”等着柴姑姑走了，郭鹏看向了辛鲲。
　　“意思是，我给她一个后路。我告诉她，若是她没有官位，我会高薪请她。”辛鲲笑着又捻起一颗花生，放进了嘴里，她喜欢吃炒得很香的花生，可是又没什么时间吃。主要是，读书时，吃花生米会很幸福，只要不让她自己剥。
　　也不知道啥时候，这毛病被郭鹏知道了，于是，他有空就给辛鲲剥花生了。现在，辛鲲有一个漂亮的水晶瓶，里面保持了三分之二的花生米，让辛鲲每天都能吃最新鲜的炒花生。
　　“你明知道这不可能，她就算是最普通的宫女，她也是有宫籍的。宫籍你以为谁都能消了去？”郭鹏把头天剩下的倒出来，把新鲜花生放进去，放到了辛鲲的面前，然后，自己拿着昨天的花生，一把抹进了大嘴。
　　“今天第一天，我让他知道我的家，比她在宫里过得舒服很多。明明，她是有机会过上这种生活的。”辛鲲对他眨了一下眼睛。


第325章 相互挟制
　　“嗯，我顾哥还没媳妇呢！”郭鹏想想，给她做了一个怪脸。
　　“脑子还真好，这个也想得好。”辛鲲笑了，是啊，自己还真没想到这个。刚刚的柴姑姑看上去也就二十一、二岁，因为很有分寸，所以这样的女子，都是非同一般的，想想顾宏的脸，不禁摇摇头，“顾宏些配不上她。”
　　“为什么，顾哥现在正三品了。”郭鹏不干了，一个出宫的宫女，想嫁给这样的，而且还是正妻，这可不是谁都有机会的。
　　“他为什么不成亲？”辛鲲一想也是，顾宏现在的条件也不错，一个正三品的武将，想找个好媳妇应该不难吧？顾宏也算是来到这个世上认识最早的人了，她还挺想知道顾宏想啥什么。
　　“他想媳妇都想疯了，不过，比较挑剔。”郭鹏手一摊，“明天我让顾哥来一趟。”
　　“你呢？不想找媳妇？”辛鲲抬起眼，看着他。他们说这个问题好像很久了，偶尔她就会问一下，不过，问来问去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明明都是没有结果的事儿。
　　“你呢？别说你身体不好，才不想找一个人回来照顾你？”郭鹏不喜欢听这个问题，立刻反击了。
　　“因为我想找一个我喜欢的人，我想找到那个我最喜欢的人。”辛鲲认真的说道。
　　“那么，我就跟你一样。”郭鹏认真的想了一下，点点头。这个辛鲲是第一次说，郭鹏也觉得是，成亲当然得找自己最喜欢的那个人。若不是最喜欢的，为什么要去。
　　“你想到你喜欢什么吗？”辛鲲侧头想了一下，“我知道我喜欢什么了，曾经也许不知道，但现在我知道了。你呢？你得先确定自己喜欢什么。”
　　“那你喜欢什么？”郭鹏皱紧了眉头，他从来不知道知道辛鲲有喜欢的人，会这么的难受。
　　“那个，那是我喜欢的，不代表你也喜欢。比如我喜欢吃炒的花生，不用加任何的东西，还要带壳炒，然后又我懒得剥。我明明可以让人剥好了之后再炒，但我非要带壳炒，然后逼你给我剥。”辛鲲手一摊。
　　“我喜欢给你剥花生，你没逼我。”郭鹏纠正。
　　“但你不喜欢吃。”
　　“我喜欢吃，只是没你那么喜欢吃。”郭鹏再纠正。
　　“你再说，我想把你赶出去了。”辛鲲指着他，心情表示有点丧了。他们明明在谈很正经的话好不好？
　　“哦，走了，我们该走路了。你今天一直等着柴姐姐，还没走路呢！”郭鹏忙站了起来。
　　“我可能要去江南了，户部要在江南来调资源。因为若是一切从京城来调度，就太浪费时间了。今天商量好了，牛阁老在京中准备，我去江南坐阵。”辛鲲点点头，跟着他出来，边散步边说起他们白天在户部最后的决议。
　　“坐船好了，我去调水师。”郭鹏点头，想也不想就说道。
　　“你能调动水师？”辛鲲抬头看着他。郭鹏在她心里，其实有点无所事事的。
　　“嗯，兵部归我爹管啊。基本上，天下兵马大元帅就是我爹！”郭鹏手一摊。
　　“我真佩服你们和皇上！”辛鲲有点无语了，一个手握兵权的人，竟然还没上位，一个没有兵权的皇上，竟然还有国家的行政权。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朝代啊？
　　“唉，我真的听不懂。”郭鹏睁着眼，完全不知道辛鲲在说啥。
　　“没事，水师有多少船，我要船的大小和数量。”辛鲲点头，她现在站在救灾的立场上想这件事了。
　　“好好走路。”郭鹏拉住了辛鲲，辛鲲脚下有一个台阶，若不是郭鹏拉住她，她就踩空了。
　　辛鲲笑了，伸着脸看了一下台阶，点点头，“我看来真的没你不成了。”
　　“若没有我，你会跑出来走路吗？”
　　“说实话是，不会。”辛鲲点头，抿着嘴笑，“我一向是宁可躺着，也不乐意走一步。”
　　“所以没我，你也许没有危险。”郭鹏说这话时，并没有看她，而是看向了园子里的灯光。他现在有点难过，因为辛鲲的一切都是他害的。之前被下毒，人家针对的根本不是辛鲲而是自己。也是因为这样，辛鲲才会变成这样。郭鹏虽说这些日子从没表露，但这已经成了他心里的一个结了。
　　“之前我也怕因为有你，我会让自己和家人落入深渊。”辛鲲笑了，没看他，自己慢慢的踱着步，似乎没有感受到郭鹏的痛苦。
　　“后来呢？”果然，郭鹏就是单细胞的动物，听到这个，立刻凑上前，他想听辛鲲的改变。
　　“后来，我暗示蔡大人，让他去毒死皇上。”辛鲲在他耳边轻轻的说道，就算知道柴姑姑离得好远，不过，辛鲲还是不要冒险了。
　　郭鹏大笑了起来，他长在宫廷，这句话的意思他再明白也没有了。因为不愿与自己切割，于是干脆从根上解决这件事好了。
　　“而现在，我觉得我和你就是猪！”辛鲲推开了郭鹏，没好气的看向了郭鹏。
　　“为什么？”郭鹏的脑子哪里能跟上辛鲲的弧度，明明刚刚氛围不错的，为什么现在辛鲲又发飙了。
　　“因为现在才是一个真正的平衡，我真是傻子啊！”辛鲲伸手，郭鹏非常乖巧的低头，让辛鲲来拍打。
　　辛鲲只用手指划了郭鹏的额头，然后咦了一下，拿过自己的帕子擦了一下手，顺便给他的额头上擦了一下，这人
　　她想了一下，侧头看着郭鹏，“兵权是不是上代太后给的？”
　　“你怎么知道？”郭鹏虽说是问句，但也表明辛鲲猜对了。
　　“现在我知道为什么少帝和你爹拿对方都没法子了。”辛鲲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
　　“你是说，我祖母想维持平衡，不许堂兄伤害我爹，我爹也不能伤害我堂哥？”郭鹏现在终于明白了，他挺了解父亲的性子的，少帝手上一定有什么东西，让父亲不得不拿着兵权，却动弹不得。
　　“这是她美好的愿景，应该说，她给他们互相的克制的本钱。但是，现在他们俩都想把对方咬死，拿回那个克制的权利。”辛鲲无奈了，轻轻的摇摇头。


第326章 出行
　　“现在你担心吗？”郭鹏看到辛鲲的脸色并没有变好。
　　“我觉得你祖母做错了，你会怪我吗？”辛鲲抬头看着郭鹏，她真的觉得太皇太后做错了事。
　　“当然不会，不过，为什么。这样不好吗？相互制衡。”
　　“当然不！就像现在，侍卫营里，你若不在，我要用人，让阿大他们传话，老魏一定会听我的对不对？”辛鲲不想说复杂了。
　　“对，我跟他们说了，你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郭鹏摇摇头，觉得这件事，没什么好说的。
　　“若干年后呢？小宝有没有这个权利？你的孩子长大了，会不会觉得，凭什么小宝会有这个权利？明明这个权利根本不该分出来啊！”辛鲲看着郭鹏的脸，反问道。
　　郭鹏张了一下嘴，对啊，侍卫营是保护自己的。自己为什么非要住在这儿，就是因为自己离开辛家巷，侍卫营也得离开，这就是国法。
　　一个侍卫营就有这么多问题，若是一个国家的权利，一下子分成两块。互相挟制着，那么怎么办？对双方来说，这应该全是我的权利。
　　“现在已经没法退了！”郭鹏摇摇头，长长唉了一声。
　　“是啊，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辛鲲跟郭鹏不同，她现在其实有点不安，一种危险来临的不安感。
　　这种不安感其实她并不陌生，但是在现代时，这种危险的不安观也不多，毕竟，那时是法制的，每走一步，大家都会想想，怎么在框架里来处置；但是此时，她对面的两个人，都不会按着律法的规则来走的。因为律法就是他们定的！
　　所以二十一世纪的危险和输赢，跟此时的危险和输赢是两码事。她觉得可能会是血流成河！
　　“没事，没事。”郭鹏轻轻的拍了她一下。
　　“这句话不是谁都可以说的，也不是什么时候能说的。”
　　“那什么时候能说？”
　　“是真的看到胜利时，才能说。这不是盲目的安慰，而是一种对美好愿景，并为之努力的方向，不是你这样，其实什么都不知道时，就说没事。”
　　“放心，我会努力，至少我能保住你。”郭鹏随意的笑了一下。
　　辛鲲笑了，她有点想拉一下郭鹏的手，但是看着那双大手，她克制了。她曾经看过香港的电视剧里有这样的情境，那时，她觉得好看，她能体会女孩的想法，可是现在轮到自己了，原来是这样。我想牵你的手，可是，我却不能伸手。
　　“鲲弟！”郭鹏等了辛鲲一下，他以为辛鲲会说话，但是等了半天，结果辛鲲竟然低下头，一句话没说。
　　“放心，我不会让自己陷入那种境地的。”辛鲲长叹了一声，真的就只有他们俩时，就表示他们输了！这是她不能容忍的。
　　辛鲲去江南自是要快，所以两天后，她就和郭鹏及侍卫营的人一块坐上了去江南的水师大船。
　　“看来本朝的水师还不错。”辛鲲上下看了一下，她不跟现代的军舰比，就凭着现在的技术，能做到这一步，也算不错了。
　　“这是我爹弄出来的，他很重视军备的。”郭鹏忙说道。
　　“嗯，挺好。”辛鲲点头，这让她说啥，原本就是他管的事，他想争的话，拿什么争，你能自己手上的事都没做好？他们只有各自把自己的事做到最好，才能觊觎另一半的权利。
　　“鲲弟！”郭鹏鼓起了嘴。
　　“做好自己的事，不用夸……”辛鲲坚定的摇了一下头，“走吧！”
　　“你是钦差，出京是有规则的。你以为能上船就走？”
　　辛鲲拍拍脑袋：“快走吧，浪费时间，我只要手上有圣旨，他们还能说我名不正而名不顺？”
　　“鲲弟！”郭鹏无语了，正在伸手下令离开时，远远的就看到有人骑马还有大把的马车冲了过来。
　　“看着像礼部吗？”辛鲲伸着脑袋，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把望远镜做出来？这年代应该不难吧？
　　“我表哥。”郭鹏咬了一下牙。
　　“他们要跟我们去蜜月？”辛鲲脑子再不好，也还没忘记那位才成亲，自己有去蔡家喝喜酒。
　　“什么叫蜜月？”
　　“就是成婚后两个人不要受任何人的干扰的过一段时间。”
　　“那一定不会，我表哥一定……”郭鹏正准备说一定不会的，但是第一辆马车上下来的，竟然就是淑媛和辛瑶。郭鹏指着那个，“他们……”
　　“江南蔡家的势力不小，若是蔡大人去，应该能帮得上忙。”辛鲲想想看，蔡家二叔、三叔，都在江南，而‘辛铁匠’也在蔡家手上，有些事，蔡关和懂行和辛瑶一块，是能帮得上忙的，“但是后面的人是谁？”
　　“你妹夫！”郭鹏又看到了一个眼熟的。
　　“你别告诉我，蔡大人把他组的新进士们都带来了吧？”
　　“差不多，得亏我要了两条船。”郭鹏抽了一下。
　　“你带两条船做什么？”辛鲲侧头瞪着他？
　　“哦，我娘让我去江南带些特产回来。”郭鹏有点尴尬了。
　　辛鲲无语了，自己决定下船去迎一下。万一人家只是来送送自己呢？
　　“老师，夫人，这是……”
　　“他们决定去江南渡蜜月，我江南的宅子还在呢，决定借给他们住。”辛瑶忙说道。
　　“那后面的年兄们决定去江南学习。”辛鲲呵呵了，看着后面的数十人。
　　“是，难得有机会接触实务，大家想想就跟纪大学士申请，跟你一块去江南看看。”
　　“费用由‘辛铁匠’赞助。”辛瑶笑眯眯的言道，果然只要别是自己的钱心情果然不一样。
　　“真是太好了，小王爷正好准备了两条大船。”辛鲲笑了。
　　“蔡大人，你也来送辛状元？”终于牛阁老和礼部也来了。什么该奏什么乐，该举什么幡，都有啥。
　　阿大、阿二很聪明的就把软轿抬下来了。而郭鹏很快就扶着她坐下了。你们慢慢的吹，我们坐着听。
　　然后辛瑶和淑媛赶紧带着自己的丫环躲进了第一条船上。然后原本给辛鲲准备的那间大仓房，变成蔡关他们的了。理由很充分，因为每个仓房都是住一个人，只有他们是两个人。还让有点不好意思的淑媛也就答应了。


第327章 辛家人
　　这时代的运河虽说不再是隋时的那位修通的，不过，正如那句话说的，‘江山代有才人出’，修条运河又能有多难。而辛鲲要他们走的，是从运河去出海口，从近海向南。
　　若是走内河，会逆流而上，又有大水，太耽误功夫。走内海，张紧风帆，会比走内河快。
　　辛鲲并没有闲着，她是学者的性子，之前就知道，这条路水师是走过的，不然要什么水师。但辛鲲看他们的海图，辛鲲有点想哭，她想了一下，这个还是别改了，毕竟这是军队，她又不可能参军，就不让别人跟她改了，既然不能改，那么自己就只能参与了。
　　一上船，她第一件事就是跳下软轿，直接进了船头的操作室里，一下子就投入了自己的海图的绘制之中。
　　“你想干什么？”蔡关看着辛鲲拿着图纸在和专业的水手边上对比海图。
　　“如你所看的。”辛鲲没抬头，专心的拿自己的海图和水师海图做着对比。
　　“这条路不是他们第一次走。”蔡关皱着眉头。
　　“这是我第一次，我对自己的要求一直是规范化、标准化。”辛鲲还在标注着。
　　“你的人生真是无趣。”蔡关给了她一个白眼。
　　“您的人生有趣就好了，对了，出差带媳妇好吗？我听说水师的船是不能让女人上的，回头我们遇到了龙卷风，您说，我们该怨谁？”
　　“辛状元，您是不是要谢谢我？”蔡关给了她一个白眼
　　“也成！”辛鲲一想也是，自己差点忘记了，自己是女的了。真的万一呢？万一有龙卷风了，船上没有其它人了，自己还真的没法说啥。
　　“这么赶去江南万一失败，你怎么办？”这是蔡关一直想问的，正是这样，他才带着自己小组的人赶了过来。凭着蔡家在江南的能量，他相信他能帮忙。而那些学生们，其实也真的是让他们感受一下做实事。
　　他绝对相信辛鲲是做实事的人，他想让那些新进进士们看看，这个在他们心里，并不以为然的六元及地。
　　“总不会跳进河里吧？”辛鲲笑了，摇了一下头，她不是那种冲动的性子。
　　“你没怪我？”蔡关侧头看着她。
　　“怪什么？”辛鲲把图纸给了水手，回头看着他。她现在也看出来了，自己今天别想干点活了。
　　“辛瑶的婚事。”蔡关无语了，这位能不能上点心。
　　“噢！”辛鲲拍了一下自己额头，跳下了高凳。她真把这个给忘记了。
　　辛瑶和淑媛在淑媛的仓房里聊天，俩人一块看着淑媛带出来的衣服，两人一块不时的还不会尖叫一下。
　　“辛瑶！”辛鲲尖叫着。
　　“怎么啦？”辛瑶还在装糊涂。
　　“你下个月成亲，你跟我出来做什么？”辛鲲跳着脚。
　　“哥，我们到哪了？你敢随便放下我吗？重点是，朱龙在后面的船上，我一个人留在京城也成不了亲啊！”辛瑶希望辛鲲能永远都忘掉，虽说比自己想像中的更加快一点。
　　“你只用告诉我，谁干的？你告诉爷爷了吗？”
　　“我有留书出走，朱龙有没告诉他的爹妈，我就没问了。”辛瑶退了一步。
　　“留书出走？”辛鲲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没事，没事，家里有小宝，不过今天晚上，小宝看不到我们，不知道会不会哭？”辛瑶有点担心小宝了。
　　辛鲲有点想打人了，她在说老爷子，她跟自己说小宝。
　　“谁的主意，谁想出来，都跑出来？”
　　“我，辛大哥，是我一个人害怕，让瑶儿来陪我。”淑媛忙出来，十分歉意的跟辛鲲说道。
　　“我就不信辛瑶没跟你说，刚刚成亲，不能分开这么久？”辛鲲相信才怪，凶猛的目光投向的却是辛瑶。
　　“其实我们能帮得上忙的。”辛瑶退了一步，小心的说道。
　　“若是知道你能帮得上忙，我根本不会让你上船。”辛鲲瞪着她，现在自己得回去写信了，让辛爷知道辛瑶跟自己在一起，应该能放心些吧。
　　“蔡大人，是你提醒他的吗？”等着辛鲲进仓房了，辛瑶指着蔡关，手都抖了起来，“若不是我，是我说动王妃让小王爷带两条船，不然你能带这么多学生来做社会调研？现在你出卖我！”
　　“早想起来，比晚想起来好得多。回头等她想起来了，或者说，你爷爷的信到了，她才想起，她能让人绑你回去。”蔡关给了她一个白眼。
　　“就是，早点让辛大哥知道，赶紧送信回去，省得让老爷子担心。”淑媛也忙跟辛瑶说道。
　　“唉，那个不靠谱的小王爷在哪？每次我倒霉，那位一定不在？”辛瑶左右看看，竟然没看到小王爷，这位哪去了？
　　“你以为他在能帮你？”蔡关给了她一个白眼。
　　“不过，还是小王爷狠，我哥无论要做什么，他都能安排好？你其实该挑小王爷的。”辛瑶瞪着淑媛。
　　“之前你不是说，我该嫁你哥吗？”淑媛给了辛瑶一个白眼，当初谁不断的开条件让自己嫁到辛家去？
　　“其实他们三个，都不怎么样。闭着眼嫁吧，不可能更差了。”辛瑶趁着蔡关来不及打自己，自己跳了出去，冲进了辛鲲的仓房。她去看辛鲲怎么写信去了。反正辛鲲一般发完脾气，就没事了。她可以安心的去跟他们一块回江南了。
　　“明明不是亲人，我觉得他们真的为自己找到家人。”淑媛看辛瑶的背影，不禁笑了起来。
　　辛家人的团结一直让她很感动，特别是这次，辛瑶不是自己想回江南，而是她要帮助自己的大哥。连自己的婚事都可以推后，她在利用自己在江南的人头优势。
　　刚刚辛鲲已经表示了，若不是辛瑶能帮得上忙，辛鲲都不会让她上船。这也表示，辛瑶真的是能帮得上忙的。
　　“是啊，辛家这些人，最大的相同点就是善良。有时善良是可以救命的。”蔡关笑了一下，看看仓房，“这房间怎么这样？”


第328章 夫妇之间
　　“哦，对了，这已经是这船上最好的一间了。之前是准备给辛大哥的，是瑶儿说我们两个人住，我才移过来的。”淑媛有点不好意思，虽说这个不是她的意思。
　　“郭鹏的房间在哪？”蔡关回头看着对门的几个仓房，仓房地方有限，大家的房间自是在一起，他们这间若是大一点的话，那么这一边的房间就少，对面的房间就多了。
　　“第一间是小王爷的，现在还是；第二间就是辛大哥的，第三间就是瑶儿的。”淑媛和辛瑶一起安排的，后面还有侍卫们的房间，但是，这个就不用多说了。
　　“这边就一间吗？”
　　“两间，不过边上这间瑶儿用来放东西了，因为仓房太小，她带的东西也挺多的。”
　　“丫头住哪？”
　　“哦，丫头在瑶儿房里打地铺。”淑媛一怔，为什么不把边上的房间给丫头们住，但她没有问出来，不过侧头看着蔡关。
　　“小丫头想太多。”蔡关的眉头一挑，以自己是粗人吗？会吵到谁不成？不过这话还是不要告诉这个丫头了，回头对淑媛笑了一下，“我们在船上要待些时日，你要小心。”
　　“晕船我有准备，放心，放心。”淑媛笑了一下，“瑶儿来回南北多，她有不晕船的密方。”
　　“那就好，走的不是内河，也没有两岸的风光可看。所以辛鲲那个小子是个无趣的人。为了快，什么都不管。所以你也没什么可玩的。”蔡关看看左右，这连桌子都是固定的，他有点不太习惯。
　　淑媛拿出了蔡关的椅垫，小心的铺在了窗边固定的长条椅上，就算窗子很小，更像是一个气口。
　　“还是很难舒服。”蔡关皱了一下眉头，“你进来时，辛鲲怎么布置的。”
　　“啊，辛大哥都没进来。包袱就随便扔在桌上。对了，他没带什么呢！”淑媛想了一下，“我现在去看看。”
　　“算了，这是船上，就这么着吧。”蔡关有点后悔，应该拿一个躺椅上来的，在船上至少半个月呢，实在很不舒服。
　　“相公，在船上，更何况是要去救灾的，您还是将就一下好了。”淑媛决定不能再惯着他了，不禁叉起了腰。
　　“是他们去救灾的，反正我不是。”蔡关拿了自己的被子，放在后面，又找了一本书，努力的靠了一会，最终还是放弃了，长叹了一声，“所以当好人也挺难的，所以我爷爷说我傻。你爷爷一定也会这么说。”
　　“我觉得挺对的，有辛大哥这样的兄弟，我觉得会很幸运。相公，您看，明明要去江南的人是辛大哥，可是小王爷就能想着让辛大哥舒服的过去；瑶儿看着不靠谱，一知道辛大哥要去江南，她就忽悠您和学生们一块去。其实说白了，就是给江南官场压力，我们有这么多新进的进士们都在，都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真的犯起牛脾气，只怕那些老官油子也得抖三抖。更不要说，辛瑶在江南商界的人脉了。”
　　“你是说，我依靠朋友比依靠家族更好？”蔡关其实没想到自己的小妻子会说什么，他们还在相互的适应中。这两天的相处上，他觉得相处得还好。结果没想到，现在会这样。
　　“您依靠过家族吗？再说，我们家人太少，我们家没指望。一直在联姻。但是成效不大，后来我看到辛家人，就觉得，血缘好像一点也不重要。您看，辛家除了辛爷和辛大哥有血缘，其它人都是外人。你看看辛瑶，为了她大哥，真的可以付出一切。小王爷也是，没有小王爷，辛大哥只怕早就死了。所以有好朋友多重要啊！”
　　“是啊，为了朋友，我这么自私的人，都千里奔波了。”蔡关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他就不告诉淑媛，她的那个‘辛大哥’是‘辛姐姐’了。
　　“这回辛大哥会危险吗？”
　　“不知道，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不然，她不会把辛瑶的婚事提前。辛瑶知道，才害怕的让我们都去。”蔡关轻叹了一声。
　　“今年会很大水吗？”淑媛坐到了丈夫的身边，她真的有点担心了。
　　“年初就已经判定，今年的水会是百年不遇。两岸的堤坝，其实怎么样，大家都心里有数的。不然，三位阁老问她时，她就说了要准备一个泄洪点。你想啊，若不是出了问题，三位阁老怎么会去辛家问计于她？”
　　“所以皇上不许他出京，就是怕阁老们把责任推到她身上？”淑媛也非昨日阿蒙，一下子明白了为何蔡阁老要逼着辛鲲下江南了，突然抬起头，“会跟你二叔，三叔有关吗？”
　　“你想多了，我二叔，三叔最多拿点好处，但绝不会管河道的。我爷爷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一个平民小子连中六元，而他的六元里，还踩着蔡家人的肩膀走上去的。”
　　“爷爷真是，辛大哥好歹也是您的学生，现在还记着小叔的事。”淑媛郁闷了。
　　“除了因为老三的死，还有我。就算是人人都说，辛鲲是我的学生，她自己也这么说，但是，我们自己都知道，这是个妖孽。没有我，她也能连中六元。所以现在还有一种说法是，我贪天之功。而我自己觉得，我更多的是伯乐。我挑出了这个人，并逼她出来考试了。在爷爷看来，她可以依附蔡家，但是不能让蔡家依附于她。你明白吗？”
　　“其实对辛大哥来说，他也不可能依附任何人吧？我觉得他天生就是要被人依附的。你看李家，你看辛瑶。就算是小王爷，我都觉得他是依附着辛大哥的。”淑媛摇摇头。
　　“我没有吗？”
　　“相对好一点，你只是喜欢辛家的氛围，还有李婶的菜。对了，您是不是很喜欢跟辛大哥讨论学问？我看他房里有你的椅子。”
　　“怒飞是依附，不是别的吗？”蔡关抬眼看着小妻子，现在他们是最亲的那个人了，虽说，在蔡关的心里，也许还是有点距离的。
　　“也许是依赖。”淑媛想了一下，“说不清，甚至……”
　　淑媛没说下去，在她知道有人传言小王爷有断袖之癖时，她竟然没觉得讶异，而且她竟然觉得没有一点恶感。


第329章 上得上，下得下
　　“你们来玩的？”郭鹏突然伸了一个头出来。
　　“啊！”淑媛吓死了，使劲的想了一下，自己刚刚有没说错话，她下意识的拉住了丈夫的手。
　　“她怎么啦？”郭鹏还吓了一跳，自己又没干什么，这位这是干嘛。
　　“现在，你不能不打招呼进我房间了。”蔡关抬头淡淡的说道。
　　“对哦，你成亲了。哦，鲲弟让我去底舱，让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你要不要来给我帮忙。”郭鹏哦了一下，忙说正事。
　　“我是书生，我哪知道这些，你该带老魏去。”
　　“老魏跟我说，别外行教内行，这是军中大忌。”郭鹏十分懊恼啊。
　　“辛大哥是让你去学习，没让你马上改。”淑媛听出了问题。
　　“可是我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啊？”郭鹏望天。
　　“我跟你去看。”辛鲲终于从房间里出来了，辛瑶忙跟上，不过被辛鲲瞪了回来。
　　“你也不要去，底下全是光着的。”蔡关已经起来了，瞪了一下郭鹏，对辛鲲说道。
　　“对哦，有点脏。”郭鹏立刻点头。
　　“不穿衣服就表示很热，想办法改善环境也是一种改变。因为环境好了，他们的效率就变高。所以，现在你去想想底舱的通风问题。哪怕是略改一点，底舱的水手们也会很开心。”辛鲲点头。
　　“你连温度都要算进去？”淑媛瞪大眼睛。
　　“原本很多事都是相互连接的。”辛瑶笑着说道。
　　“应该是，世间的事是不可能相互独立存在的。不然，古话为什么说，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辛鲲摇摇头。
　　“那你觉得我们怎么改？”
　　“我让你去想的，我这辈子都不可能领军职。”辛鲲给了郭鹏一个白眼。
　　郭鹏下去了。
　　“辛大哥，你这么训练小王爷好吗？他这辈子其实也不太可能领军职吧？”淑媛瞪大了眼睛。
　　“总得给他找点事做吧？我习惯了到一个新地方就学点东西，我决定去前头的操作室去。”辛鲲假笑了一下，自己走到前头去了。
　　辛瑶左右看看，“我回去睡觉，我两天没睡了。”
　　一下子，这里又变成这两个人了。
　　“所以瑶儿说得对，你们三个真的半斤八两，没一个好嫁。”淑媛无语了，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你已经嫁了！”蔡关冷冷的说道。
　　“我现在觉得我爷爷可能还真是疼我的，替我选您了。”淑媛想了一下，认真说道。
　　“说你爷爷疼你的人，不会是辛鲲那家伙吧？”蔡关侧头看了
　　“所以我觉得辛大哥这个人有点距离之外，其实人还不错。至少他从来都不会口出恶言。”淑媛决定去找辛瑶了，自己老公也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蔡关笑了，左右看看，回到窗边的地方，再次躺下，但没有看书，而是在发呆。
　　他和淑媛行了夫妻之礼，没有多难受，当然也没有多么的幸福。他忍受了淑媛躺在他的身边。他对自己说，淑媛是个好女人，两天的婚姻，淑媛很聪慧，她避开了自己讨厌的一切，她让自己在这两天没有任何的不适。也正不这样，他才会带上她一块去江南。是啊，他得告诉辛鲲，自己现在很幸福。
　　可是刚刚淑媛提示了他，郭鹏依赖辛鲲。所以这是辛鲲最终还是选择了郭鹏，就算他们也许完全不可能，但是明显的辛鲲无论在何时何地，第一个想到的是郭鹏需要的。而郭鹏也是如此，他似乎从来就没想过离开辛鲲一步。连水师都调动了，只是为了帮助辛鲲救灾。这个是自己那位姑父所期望的吗？
　　“相公，船上没厨子。”淑媛跑了进来，一脸的惊惶。
　　“船上有厨子，只是船上没有辛家那样的厨子。”后面有辛瑶纠正了一下。
　　“这是水师，又不是辛家的私船，当然不能带厨子。”蔡关觉得这是常识吧？
　　“那您能吃吗？”辛瑶伸出一个头，小心的问道。
　　“你哥能吃，我就能吃。”
　　“您错了，我哥是那种上能上到天，下能下到地，我们家大匠说，她当初刚到辛家时，跟爷爷吃作坊的大灶，就烩杂菜加麦饭。我反正吞都吞不下去的，她就能处之泰然。所以您千万别跟她比。”
　　“瑶儿，我会炒鸡蛋。”淑媛觉得自己不能闲着了，好歹也是人家的媳妇了，总得现一下。
　　“我哥不吃鸡蛋，所以我们家都没有鸡蛋菜。”辛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辛鲲吃鸡蛋过敏的事，现在已经没人能记得了。除了海大夫连辛瑶都不知道辛鲲不能吃鸡蛋，她只知道辛鲲不喜欢吃。
　　“现在说什么爱不爱吃，总比那些大锅菜好吧！”淑媛拉着辛瑶去船上的厨房了。
　　到了晚餐时间，辛鲲看着桌上的一碗面条，还有桌上各种的菜码，“这是什么？”
　　“船上没有厨子，我和瑶儿做的，我试了一下酱的味道，还可以。”淑媛有点期待。
　　“哥，这是鸡蛋酱，你别试了。这是我炒的肉酱，你用这个好吧。”辛瑶主要是难得有不吃的东西，忙把肉酱给辛鲲。
　　“我只是不爱吃，没有完全不吃。”辛鲲只挑了一点鸡蛋酱，试了一下味道，点点头，“挺好的，看来你挺有天赋的。”
　　辛瑶给辛鲲拌了一碗面，辛鲲点头，但还是摇摇头，“明天不要做了，在军中开小灶是大忌。”
　　“可是……”淑媛看了一下辛瑶，他们刚刚在厨房看了一下，她们觉得那个真的挺难接受的。
　　“所以现在是不是觉得没嫁给我哥也是件幸运的事！”辛瑶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唉，辛大哥，你这样有点不可爱。”
　　“我是怕哗变，然后被人扔下去。”辛鲲苦笑了一下，这里是水师，吃住都是能看得见的，你们可以住得好点，但别太过份了。特别是，他们船上有女子，这是最危险的。毕竟这船上的兵丁们跟郭鹏一点也不熟。不熟就谈不上忠诚，所以她也就更小心了。
　　“小王爷呢？”淑媛有点尴尬了，决定换一个话题。
　　“他和水手们一起吃了，因为他在研究人家的技术问题。”辛鲲笑了，一个能底层陆兵待过两年的家伙，现在跟一般水手一起，他还真能混得下去。


第330章 对策游戏
　　江南两江总督府里，新任总督胡伦瞪着蔡关二叔，布政司蔡权。他收到了中枢令，莫名的，蔡阁老‘病退’了，而牛阁老直接顶上首辅之位。现在那个新任的状元郎就要来督促抗洪及救灾。胡伦有点凌乱了，这是啥意思？
　　新总督胡伦也知道自己在这儿就是个过度，若不是蔡权刚接布政司两年，这个位置也轮不上他。大家都有默契，我做几年，就可回京弄个六部的尚书。但若没有蔡家的支持，他在两江的任上，只怕也得饮恨而归了。所以这一年，他和蔡权合作愉快。
　　“蔡兄，您看？”
　　“刚接到消息，关儿这回也会随着辛状元一齐前来。还会带着新进的进士数十名。想来这回，皇上是有意磨炼一下新人了。”蔡权哈哈的笑着，一脸的欣喜模样。
　　胡伦若是那官场新丁，说不得就被他给带过去了，他出身平民，与蔡权差不多的岁数，却已做到了封疆大吏的位置上，这本身就是成就了。当然，会看风向，会站队，是这位的不二法门。
　　蔡阁老之前还有信来，对江南这块地方的把控，他从不敢轻易放手。现在一点预兆都没有的情况下，老头子退了。而且马上就由一直不对盘的牛阁老给顶了位置，这里头本身就是有意思的。现在蔡权拿前任状元郎出来说事，一个前任状元郎就算教出了现任……
　　“辛状元原本就是蔡状元教出来的，两位状元一齐出京巡视，倒也是一段佳话。”
　　胡伦笑了，抚了一下须，但是脑子还是转得飞快。蔡关与辛鲲的关系一直很好，这是毋庸置疑的，只是蔡关能代表蔡阁老吗？之前蔡三爷把辛状元毒得死去活来的，阁老可是“痛失爱孙”的。
　　“正是，家父也给下官来了信，辅政多年，早就力不从心。而辛状元毕竟与蔡家关系深厚，老爷子总得避一下嫌。”蔡权也是一脸宽慰，“原本下官也早就劝说父亲早日致仕，关儿如今也成了亲，正是该尽享天伦之时。”
　　胡伦终于收回了刚刚的疑虑，是啊，蔡关娶的可是柳阁老之孙女，蔡阁老不管如何退的，但是柳阁老宫里还有一位贵妃，地位稳固。而蔡关又是现状元的授业之师，不管蔡家如何，蔡关的前程倒是稳的。
　　不过他的前程再稳，还是刚刚二十，蔡家第二代三兄弟虽说各有一方，但想跟之前的蔡阁老之权势相比，如星耀日月。
　　“中枢传来的八百里加急让咱们先行选出泄洪之地，蔡兄看？”
　　“依下官看，两江在湖广之下游，而两江之富庶企是湖广可比？应该由湖广选出贫困之地，解四省之急才是。”蔡权说得掷地有声。
　　“话是这么说，中枢显然是觉得湖广已经来不及了。”
　　“若是湖广来不及，要决堤也是湖广决堤才是，到我们钱塘，只怕还早吧？”蔡权也不是白混日子，立即说道。
　　“皇上派辛状元前来，显然一是督战，二也是想着两江富庶，在两江调集物资，这是蔡兄的专长，此事就重托于蔡兄了。”
　　“这是自然，不过夏粮未收，大灾又在眼前，平仓粮这个……”蔡权又是一摊手，“当然，若是辛状元能拿到御令，又是两说了，多少粮食下官也敢开仓放给他。”
　　“这是自然的。”胡伦点头，府库的钱粮就算是他们能管，却不能放。真的无旨动用，那就是万死莫赎，不过，他低头想了一下，“但还是把账本，库粮都准备好，纵是没有圣旨，但辛状元一定有专断之权，只要由他牵头，还是按他说的做。不然，你我同样没法负责。”
　　蔡权没说话，只是拱了一下手，自己离开了总督衙门。他觉得胡伦这是在推卸责任了，现在让他准备这些东西，回头缺了什么，那也都是自己的事。跟他总督衙门有什么关系。
　　回府的路上，他的牙齿还磨磨得咔咔作响，此时老爷子刚刚退下，胡伦就想跳船不成？也不想想，蔡家在江南这么多年的经营是假的吗？蔡权冷笑起来。
　　胡伦没看蔡权怎么出去的，他只是坐在自己的桌前慢慢的拿着茶碗在那儿想着事，他才来一年，根基不稳，刚刚两件事，找泄洪地，被蔡权断然拒绝，那是因为，蔡家在江南根基深厚，两江沿岸堤后的好田，就是蔡家的，就是与蔡家相关人家的。从哪扒口子，都让蔡家无法交待。但他没挑破，反正到时有事，那也是蔡家的事，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的重点在第二件事，两江的钱粮在他接印时，可就有亏空。不过，官场的老规矩了，新人填旧账，回头他离开时，自会有人来替他填。但是当初他也是留了心眼，接印时，以布政司又未换人，钱粮还是让布政司交接时再交接吧。所以当初的账本上，没有一个他的签字与手印。
　　但是，他也是老油条了，蔡阁老才下去，破船还有三千丁，更何况，这回来的，还有蔡关，就算蔡关没有钦差之名，但是想想看，毕竟他也是辛鲲的老师，总不能太不给蔡家面子。所以他也就只是提示了蔡权一下，有些事，还是做好看些。大家都好过！
　　不过，看刚刚蔡权的样子，显然，他没有把自己的话正面听。他就算只跟蔡权才相交一年，但他和蔡阁老可不是一两年。看来，他得想法自救了。他轻轻的敲了一下杯子，细瓷发出一声如金鸣之声。
　　“大帅！”门外的老管家慢慢的进来了。
　　“蔡大人只怕这些日子要辛苦了，看看要不要送点补品给他，万一病得起不来就不好了。”
　　“蔡阁老在京病退，蔡大人心系百姓，又记挂老父，真是可怜了。”老管家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退了出去。
　　胡伦点点头，果然是这样，蔡大人真是太辛苦了。他也不能落后，起身回后头换了官服，召集大家一块到总督府研究一下如何抗洪才是。万不能辜负君恩才是！


第331章 困惑
　　辛鲲他们在杭州下船时，就已经看到码头已经被垒高近一米，两岸满是民夫和绿营的官兵都在堤上，看那肤色也知道，他们在堤上已经不是一两天了。
　　而码头上已经站满了两江的官员，辛鲲虽说是穿着官服，不过，她是被抬头下的船，她原本不肯，不过这个是郭鹏的坚持，她也就算了。
　　老魏则替辛鲲拿着圣旨，这回他们出京，辛鲲是正使，郭鹏就弄了一个副使，于是老魏他们才能跟着一块出京，不然就算无旨出京也够郭鹏喝一壶的。
　　当然，显然胡伦没想到辛鲲的身后不是蔡关，而是郭鹏，差点跪下。
　　“小王爷，您……”
　　“圣旨，自己看，辛大人累了，行馆可安排妥当。”郭鹏穿着一身盔甲，主要是，他是有官服，但是那个四爪龙袍，穿出来有点搞笑。所以要么就是一身便装，头戴一个金冠束发。后来被辛鲲叫过一次金冠傻子之后，他就再也没戴过。
　　此次出京，少帝其实不想让他出来的，不过怕他闹腾。可让他当正使，辛鲲一定不在意，反正谁正谁副的，也是辛鲲当家。少帝出于对皇室的荣誉的考量，决定让他为正。但郭鹏不干了，说这辛鲲多么没面子，少帝都要跳脚了。最终，也没争过他，于是这么个四不像的圣旨就出炉了。少帝都不想看太监用印，实在太丢脸。
　　郭鹏也不在意，坐老魏手里抓过圣旨塞胡伦手里，就问他觉得的正事。
　　“小王爷！”辛鲲制止了，轻敲了一下滑杆，阿大、阿二把她放下来。她对着胡伦一礼，人家二品，自己七品，差得远呢。就算自己钦差也不成，“胡大人，下官还是先去总督衙门，请相关各部一块。”
　　“鲲弟！”郭鹏下船都觉得有点头重脚轻，辛鲲这小身板一定会更加难受，而且一路的急行，辛鲲都是跟大家一块吃船上供应的食物，没有牛奶，没有补品，郭鹏都觉得辛鲲完全不用这么虐待自己的，结果一下船，他竟然要去衙门。
　　“别坏了规矩。”辛鲲还是那句话，这里是码头，没有说钦差大人一来就去行馆休息，回头就该有人来说自己不顾灾民了。
　　“那是！”胡伦先应了一声，看看，船上又下了一队六七品官服的人。
　　“哦，这是蔡关蔡翰林，后面的都是今年的新进进士，他们奉皇命出京游学，于是跟下官一齐看看两江的抗洪。”辛鲲笑盈盈的扶着阿大的手臂，给大家介绍着。
　　蔡关快步向前，“胡大人，好久不见，家父知小侄前来，特还交待带上一封上好的古墨与世叔，说是特意为您寻的。”
　　“令尊真是客气了，知道你成亲，老夫甚是欣慰，怎么才成亲就出来了？”花花轿子人抬人，蔡关给他面子，他自是要投桃报李，表明两家关系之密切。
　　“大局为重，咦，我二叔呢？”蔡关总不能说，媳妇就在船上吧。辛瑶他们自不能此时下船，他们要随着行李一块去行馆，总不能让两江的官员看他们还带着女眷才是。忙转换话题，一抬头，发现身为布政司的二叔竟然不在列中。此次辛鲲前来调集物资，布政司衙门可是重中之重。
　　“先回衙门再说！”胡伦脸色一暗，对着辛鲲一礼，“辛大人，不好意思，本官是蔡阁老的门生，看到世侄难免觉得亲近，真是怠慢了。”
　　“老大人万不可这么说，学生也是蔡翰林的学生。”
　　“那这么说起来，大家都是一家人，来，给辛大人备轿。”胡伦立即笑道。
　　“不客气，学生还是习惯坐自己的轿子。”辛鲲对着大家又是一礼，由阿大扶着又坐回滑杆上。
　　蔡关则站在胡伦的边上，“二叔可是出了什么事？”
　　“唉，说来也是老夫的责任，这些日子，洪锋不断，上游湖广已经按照朝廷的旨意泄洪分流，只不过，水位还是高居不下。蔡大人这些日子一边调集所需物资，一边不时的关切洪水水位。三天前他不慎失足掉入了江水。所幸边上护卫机警把蔡大人捞了上来。但一直高烧不退。刚刚老夫才派人去看过，说是……”胡伦边走边说边叹息。
　　辛鲲的轿子就在后面，而郭鹏则扶着滑杆的边，在边上跟着走，胡伦的话也就一字不差的落进了他们的耳中。
　　两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现在他们都觉得已经用不着多说什么，就知道对方的想法。蔡关这些日子在舱里，除了看书就是睡觉。他连甲板都不出，理由是，这是水师的船，但此时被辛鲲征用，就是官船，他就是一搭船的，就不要影响官船的运作。
　　辛鲲一路上不管是绘海图，还是在停船补给时，接到坻报之类的，他都不会多说一个字。美其名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这也是蔡家人的共性，蔡关带着学子们来，他也会让辛铁匠按照辛瑶的吩咐去做，但是，让他们再多做一些，其实也真不是他们的性格。蔡关这样已经都不太像是蔡家人了，这不能给蔡家添光彩的事，甚至也许带来麻烦的事，他们才不会做呢。
　　蔡关都算异类了，蔡二叔能真的跟胡伦说的，那么一心为民？听着就不像是真的。
　　辛鲲看了老魏一眼，老魏退了一步，在没人关注时，对后面的侍卫低声说了几句，又回到了之前他站的位置，就好像刚刚他都没离开过一样。
　　堤坝外，已经停满了绿尼大轿，还有些马匹，那是给武官们用的。胡伦还是准备得很充分，给新进的进士们准备了马车，这样四人一辆，倒也不很拥挤。
　　乱了一下，终于大家各自归位，蔡关有自己的大轿，但是他还是和进士们一齐坐车走的。辛鲲的滑杆就走在最前面，看着实在有点滑稽。
　　郭鹏当然有马，不过他还是守在辛鲲的身侧，两人都没说话，现在他们心里都有些沉甸甸的。在船上，辛鲲担心的是，蔡关虽说会帮自己，但蔡权会帮自己吗？自己要不要付代价。辛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跟来，若蔡家指不上，那么只能指望民间了。
　　结果一进江南，蔡家在江南的一号人物就倒下了，胡伦说得热闹，谁知道他的心里怎么想。


第332章 做大做小
　　辛鲲和郭鹏回行馆时，已经是夜里了。他们一直在总督府里谈事，一路上她已经不断的在修改自己的计划，她把所有事情都考虑进去了。等到了总督府，把现今情况一了解，她就开始布置。反正她来干的就是这个事儿，至于说蔡权病了，管不了事。对他们来说，也不算是个事，不过她笑了，因为她猜出蔡权为什么会病了。
　　“累了吧？已经准备了热水，去泡泡吧！”辛瑶忙迎了出来。
　　“你不是说回你房子里去吗？”辛鲲下了轿，有点奇怪。
　　“去过了，把淑媛安排了。我自己就过来了。”辛瑶扶住了她。
　　“也好，他们在那儿，也自在些。那些新进士们呢？”
　　“也在那儿，别小看我好不好，这才几个人。”辛瑶把头一仰，一脸的得瑟。
　　“朱龙也住那儿，他知道你那么有钱吗？”辛鲲给了她一个白眼。
　　“他没问，我怀疑，他是觉得那是辛家有钱。”辛瑶对她做了一个怪脸，没法子，她的那园子就叫‘辛园’，她就引人进去，让人安排了。至于说，朱龙会不会多想，那就不是她所想的了。再说，朱龙原本就知道辛家十分富有，现在说辛家在江南有宅子，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你最好先跟他说说看，省得将来成了芥蒂。”辛鲲进屋，淡淡的说道。
　　“辛瑶弄点吃的，我们饿死了。”郭鹏不管那么多，直接嚷嚷着。
　　“那老魏他们呢？”
　　“他们不用，他们在总督府后头吃过了，我和你哥就一直跟那群老家伙说话，送了点心，也就一碗莲子羹，那碗小的……”郭鹏趁机跟辛瑶吐槽着。
　　“不好意思，我给我哥准备的，也就是一碗汤，那碗，只怕也不会比那个总督府的大。”辛瑶给他做个怪脸。
　　“让人用汤下面，用菜碗做。再说，江南的浇头面多么的简单，让厨子做去。”辛鲲听到说给自己做了汤，就立刻对辛瑶说道。汤也是要看火的，再说了，做面，就算一般的江南主妇就能做得很好，并不费事的。
　　“让人去准备。”辛瑶回头吩咐了一声，就扶着辛鲲坐下。
　　其实也准备了，郭鹏的习惯被李婶给惯坏了，现在郭鹏就算回王府吃了饭，回了辛家也得再添点，用他的话说，在外头，他吃不饱。这到了江南，原本饮食就区别挺大的，郭鹏那北方的胃，能吃得惯就怪了。所以若是郭鹏这会回来，说他不饿，辛瑶才会觉得是有问题。
　　“我回来时，看到蔡大人叫人备车，他要带淑媛去布政司府，蔡大人没跟你们一块谈事吗？”辛瑶边说边给辛鲲送上温水。
　　“没有，他到总督衙门见了一下官员，就提前离开了。”辛鲲倒是真的渴了，抱着那个茶碗喝个不停。
　　说了两个时辰的话，而因为有蔡权的事在前，她疯了才会在总督府里喝茶水。那莲子羹她都没吃两口，若不是郭鹏一口就倒进嘴里，她也不会吃。这会子，真的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我看蔡大人的脸色不对，蔡老大人在江南多年，我可以说是看着他从府台一直到布政司的，现在说他为了防洪而累病，我还真不怎么信。中间可是有什么隐情？”辛瑶立刻给她续着水，然后特意问道。在这儿，她才是主场，对这里的人，她比辛鲲可了解得多。
　　“有认识的好账房吗，查账的高手。”辛鲲没正面回答，反问道。
　　“当然，最好的是我，不过，您一定不会让我去。我手上还养着几个，准备留着将来当大用的，你若要用，可先借你。”辛瑶也不是那傻的，一听这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但说完了，眉头一挑，“你想做大还是做小？”
　　“果然，你是最好的，这也能问。是啊，我想做大，还是做小。”辛鲲又喝了一口水，笑了起来。
　　账目这事儿，就没有干净的。胡伦现在把蔡权给灭了，说白了，就是有把柄在蔡权手上，反正蔡阁老退了，于是干脆不跟他共进退了，而是下了狠手，这让辛鲲就觉得很有趣了，往大了办，还是往小了办。辛铁匠可是在蔡权的手上，大了办，胡伦、蔡权俩人都没好，她倒是可以帮着辛瑶再把辛铁匠弄回来，不过，这个她倒不很想。
　　“把胡伦做进去就成。”这回说话的，就是郭鹏了，看他们都在看他，“你们又忘记了，蔡权可是我亲舅舅！我娘的二哥！”
　　这会子，辛鲲和辛瑶就不说话了，也是，这些人脑子真不好，竟然还能把这个给忘记了。就算没人提，蔡家也没提，人家也是仁亲王的内弟，脑子成这样，也真是让人钦佩了。但她们若不是刚刚郭鹏说起，她们也都真没想起来。
　　蔡权病了，在总督府里，各人说话那遮遮掩掩的，看着都是在帮着蔡权说话，但真是欺负辛鲲是新来的，还是小孩子，以为他还没被这些官场的规则给弄精明了。
　　辛鲲还真是没在官场混过，不过她一直在大学里混啊，那些一肚子学问的老师们，一个个都是那会说话的祖宗。她能混完博士全身而退，除了没能留校，但该拿到的可全拿到了。所以进了总督府，听着胡伦和蔡关说的那几句话儿，她还能有啥不明白的。
　　现在蔡权应该是只剩下半条命了，而且一定会死。估计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一定让蔡关看着他死了，好向蔡家证明，我们可没有杀了蔡权，他真是病死的。至于说，查账，查出蔡权有问题，那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是自己这个六元状元亲自查出的，于是胡伦在蔡家还是能不结仇。
　　辛鲲其实想想都觉得挺好笑的，真的把天下人当傻子吗？原本这种巧合的都没人信，更何况您还不是。自己都能看出来，更何况蔡阁老了。所以她刚向辛瑶要查账的高手，为啥。现在她不是要为蔡权洗白，而就是像郭鹏说的，要把胡伦装进去，她真不怕得罪蔡家，但是她也不能让人觉得她是傻子，让她来当刀。


第333章 人死如灯灭
　　果不其然，半夜里，蔡关的书童就来报信，蔡权死了。辛鲲换了一身素服和郭鹏一块去了。她倒是没有把蔡权的死放在自己身上，她相信蔡关跟自己想法相同。所以蔡关当时就回了‘辛园’去接了自己的新媳妇。就是知道，再晚点就见不着了。
　　辛瑶也坐在车里，跟去了布政司。她不是去吊唁的，而是去看淑媛的。蔡权夫人此时在布政司衙门，万事自是要由她做主。不过呢，淑媛是新进的侄媳妇，一些跑腿的事，淑媛不上谁上。辛瑶好歹地方熟，规矩也熟，不至于让淑媛受个隔房叔母的气。
　　辛鲲特想说，人家家里的事儿，您至于冲前头吗？不过想想也算了，人总得有朋友，对辛瑶来说，淑媛就是她的朋友，为了朋友，这点事儿，也不算啥。
　　郭鹏还是骑马，当然，还带上了他的大队人马，顺便派了一个人去‘辛园’把那些个学子们也叫上，还是那话，这是他的亲舅舅，甭管他对老头子感情如何，但是这会儿，他就得替蔡家把门面撑起来。
　　布政司府门口已经挂上了白幡，这就在才儿总督府的边上，进了门，果然，一群官府的，坐在前堂上看到辛鲲和郭鹏都来了，一齐站了起来。不过，他们看郭鹏已经脱了盔甲，而是一身的黑衣长袍，但是头上却绑上了白麻布。
　　这会子，大家就一下子想明白了，脸色都一变。
　　“你们来了！”蔡关跟郭鹏就不同，他就是披麻戴孝了，他是从子，蔡权的独子还在京城，他就是那给蔡权摔盆的。
　　“舅母如何？”郭鹏直接说道，声音不大也不小，正好让在坐的听到。
　　“先上香！”辛鲲拍拍郭鹏。
　　郭鹏点点头，和辛鲲一块捻香对着大大的灵位三礼。辛鲲和郭鹏都行的是晚辈礼，可说真心实意。而蔡关跪在边上，对着他们也是一礼，算是家属的答谢。
　　辛瑶是女眷，没有说跟他们一块在前头行礼的，进门就被人引进了二门，内堂里，淑媛正在安排事儿，看辛瑶来了，就差没欢呼了，不过想着里头还坐着那些官员夫人，定定神，起身拉着辛瑶进了东屋。
　　“二婶，辛状元之妹，辛姑娘特来探望。”
　　“说什么辛状元之妹，原本就是常来常往的，瑶儿，快到我身边来。”蔡二夫人在江南这么多年，跟辛瑶可不是一般的熟。之前‘辛铁匠’不过是这些豪门跟前的一条狗，不过，现在辛瑶可今非夕比了。她是辛鲲的妹妹，而且也是入了籍的。辛鲲做主把‘辛铁匠’交给了蔡家，蔡权当时接到信，还觉得辛鲲真是聪明人，知道江南是谁之天下！而现在，虽说满堂的贵客，她却深知，蔡家大势已去。
　　“夫人可好？”辛瑶上前一步，对着蔡夫人一礼，十分情真意切的拉住了蔡夫人的手，就真的好像跟蔡夫人有多深厚的感情一般。
　　“好好好，只是老爷……”蔡夫人的眉头一酸，一下子就滴出了泪来。
　　“瑶姑娘进京之后也就没再回来，这回可是有什么事？”总督胡夫人喝了一口茶，笑眯眯的说道，辛瑶进京时，他们也在京城，没赶上辛瑶退出江南的好时候。结果到了这儿，再看看‘辛铁匠’的规模，再看看辛园的奢华，胡夫人的心就跟油煎一样。现在蔡家倒了，蔡家离开江南，江南的利益是不是应该让出来呢？
　　“这是胡总督的夫人，就住边上的总督府，知道你蔡叔出事，就都来了。”蔡夫人按了一下眼睛，为她介绍着。
　　“小女子辛瑶，见过胡夫人！”辛瑶忙会意，站在蔡夫人的边上，对着胡夫人一礼，这一礼其实行得极好，她站在蔡夫人的边上，实际上是对胡夫人行的子侄礼，换个角度，这就是站在了蔡家的那边。
　　“好，当初随着总督大人一块南来，倒是听说一个小丫头创办了若大的家业，不过怎么就转手了？总督大人时常可惜，觉得若是你不走，‘辛铁匠’只怕更有前途。”胡夫人假笑了一下，“你这回可是看看‘辛铁匠’？”
　　“回夫人的话，辛铁匠与小女子早已经无关了。此事南来，主要是小女子已经订了亲，想告知一下父母，并见见故人。不然，也不知将来再见是何时何地了。”辛瑶笑了笑，就在蔡夫人的边上行了一礼
　　“订了亲？订的哪家？”胡夫人的脸色就不善了，她真的忍了辛瑶半天了，真的觉得辛瑶有点油盐不进。
　　之前她在蔡夫人面前其实也摆不出上官夫人的傲气的，因为胡伦是蔡阁老的学生，若不是这样，胡伦出不可能派出两江做总督。而蔡权是蔡家在江南的代言人，她有什么底气在蔡夫人面前傲气？现在蔡阁老倒了，蔡权死了，结果这商家女竟然还站在蔡家这边，让她如何能忍。不过，她还是想确认一下，这位嫁的是谁家，若是那平常人家，她可就不会再给她好脸了。
　　“是家兄的同窗，也是蔡状元在府河的弟子之一。”辛瑶还是羞哒哒的说道，说完了还把头一低。
　　“一个穷书生，你大哥怎么想的，我娘家倒是有个侄子……”
　　“夫人，大少爷带着小王爷，辛状元，还有朱进士进来问安。”内管家蔡婶进来，也不看胡夫人，对着蔡夫人一礼，粗声禀报道。
　　“鹏儿也来了？”蔡夫人这回真有底了，蔡关是陪着钦差来的，钦差就是算蔡关的学生，给蔡关面子，但是，最多保证他们安全离开。但是郭鹏就不同了，他是小王爷，江南也是有军队的，郭鹏拿着仁亲王的令牌，谁敢动她？
　　“是，小王爷这回是副钦差，帮着辛状元督河。这回看看谁再敢狗眼看人低。”蔡婶也不是那眼高于顶的主，胡夫人那小家子气，她们何尝看得起过。而这些日子，二老爷昏迷了，这些就抖起来了，真拿自己是盘菜了。


第334章 斗智
　　刚刚辛鲲他们拜拜完了，跟着蔡关一块去瞻仰了蔡权的遗容，正这会儿，进士们都来了，对这些新进的进士们而言，蔡权不算什么，他们可是蔡关带出来的，这会儿，他们都是以晚辈礼过来帮忙的。
　　朱龙本是跟着大队的，但蔡关没跟他们客气，让其它人帮忙招待客人，就把朱龙也带进了后堂。
　　刚刚辛鲲是看了一下棺椁中的蔡权，还趁人不注意时，伸手翻了蔡权的眼皮和口舌。这个蔡关也看到了，不然，他也不会此时把他们都拉着进后堂见婶娘。其实他是有话想问。
　　“看出什么没？”蔡关脸上没泪，但是看得出，他很愤怒。
　　“我才学几天医，这哪能看得出来。对了，你们要扶灵回京吗？”辛鲲抿着嘴，虽说她也看出点名堂，不过这里是江南，又是这么大热的天。某些人赌他们不会把尸体送回京城，只要不回京城，其实他们都能安然过关。
　　“我已经让人准备石灰和冰块了。”蔡关黑着脸。
　　“回得去吗？”辛鲲摇头，胡伦敢下这个手，就一定有后招的，以为人人跟自己一样傻吗？
　　“大爷，二太太请您和几位爷进去。”蔡婶已经出来请了，打断了他们的话。
　　屋里都是蔡权那辈的夫人，只有几位带来的小姐回避了，大家对着蔡二太太一礼。
　　“大哥，这是胡总督夫人。”辛瑶忙为他们做着介绍，顺便拉过了朱龙，“夫人，这是小女子的未婚夫，新进进士。”
　　“辛状元果然是一表人才，可有婚配？”胡伦夫人没看朱龙，只是上下打量了辛鲲一眼，目光一闪。
　　“舅母，还有什么要帮忙的？”郭鹏也不给胡夫人面子了，嗡声嗡气的对蔡夫人言道。
　　“我的儿，你怎么不早点来，好见你舅舅最后一面！”蔡二夫人一下子拉着郭鹏的手大哭了起来，这会子，终于有点像哭丧了。
　　淑媛这会儿，终于被感动得一块跟着抹起泪来。
　　辛鲲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安静的看着。
　　蔡关按了一下眼睛：“二婶，正是抗洪之关键时刻，二叔的丧事只怕也不好大办，三叔明日应该能赶来，您看，外头该如办整治？”
　　“外头的事，我哪里能懂。只不过，不能等二郎过来吗？”蔡二夫人也知道，这会儿，外头忙成一团，他们大办丧事，那就是给蔡家招祸。但是他们的独子还在京城国子监，让他们父子若不能见最后一面，蔡二夫人怎么能答应。
　　“蔡夫人，天这么热，真的等您家二郎，这个……”胡夫人终于想到自己到后堂最重要的是什么了，自己装着迟疑了一下，小声说道，说完了，还看了下面的臬台夫人。
　　“就是，就是，今儿辛状元，小王爷他们一来就下派了好多事，总督大人，我们家老爷都是才回来，一听消息就过来了，明儿一早又得忙去，真是半点不敢偷闲。是不是辛状元？”臬台夫人忙看向了辛鲲。
　　“是，抗洪事关千万百姓，万不敢掉以轻心。”辛鲲点头，慢慢悠悠的说道。
　　“您看，这么多事，纵是我们有心，也无力帮忙。”臬台夫人一付理直气壮的样子。
　　“二婶，您看，江南事急，关系重大。要不要明天三叔来了，我送您和二叔回京。我出京不过是带学生游历，没什么重要的事，行事便宜。”蔡关忙点头，对着蔡夫人言道。表达了，正是你们官府无力治丧，我们默默回京就好。
　　“臬台夫人不是那个意思，我们是怕天气炎热，无论停灵太久还是运回京城，其实都是对蔡大人的不敬。不如趁着洪水没到，请蔡大人入土为安才好。蔡大人为江南百姓鞠躬尽瘁，若能身留江南，对百姓们一定是极大的鼓舞。”胡夫人瞪了臬台夫人一眼，对着蔡夫人言道。
　　辛鲲笑了。
　　胡夫人正好看到辛鲲的笑容，倒是一怔，她没想到这个状元郎除了年轻，还长得这么好看，这一笑，不说倾国，也绝对说得上倾城了。
　　“辛状元，您觉得呢？”
　　“夫人说得对，不过，现在让蔡大人魂归何处呢？蔡氏宗祠在京城，若是不能让蔡大人回归祖坟，这个是不是有点不尽人情？”辛鲲点点头，可是想想又苦着脸，“正是天气炎热，江南又有大灾，此时，真是两头不顾。不然，让蔡大人留在高山大寺里，好生超度百日后，再行回京也不是不可。只不过，现在时不待我，本官亦觉得老师的安排更为稳妥。”
　　“蔡大人是朝廷命官，骸骨归京也得由皇上说了算吧？”胡夫人官太太的气势终于出来了。
　　“这倒没什么，本官出京时，皇上授了节制之权，让蔡大人回京安葬这种小事儿，还真不用特意写个折子报告。对不，小王爷？”
　　“没有节制之权，那就我送好了。你有意见！”郭鹏冷冷的看着胡夫人。
　　“臣妇不敢！”胡夫人现在终于看到了郭鹏的气派，低下头。
　　“蔡夫人节哀，正如臬台夫人所言，明日一早，本官还要去官衙，明日就不能送老大人归京了，在此先行别过。”辛鲲对着蔡夫人深深的一揖。
　　“老身谢辛状元亲自致丧！”蔡夫人也知道，这会儿，辛鲲帮助了蔡家，起身对着辛鲲一礼。
　　辛鲲侧身避开，退了出去。
　　郭鹏也拍了蔡夫人一下，“舅母，今儿我给舅舅守夜，现在我先送鲲弟回行馆。”
　　“不用，鲲儿，你住在客院里，这儿离总督府近。”蔡关摆手。
　　“正是，正是，辛大人就住在寒舍吧？听说您身体不好，还是不要奔波为好。”蔡夫人忙点头。
　　“那也好，小王爷，请老魏把钦差仪架，圣旨请到布政司衙门，正好，本官也是来筹备物资的，在布政司衙门办公也顺理成章。夫人，小侄擅越了。”辛鲲又对蔡夫人一礼一脸的惭愧。
　　“这是什么话，原本你就在这儿办公，纵是我二叔在此，也会这般回话。”蔡关毋庸置疑。
　　蔡夫人本来有点不高兴的，但是突然想到，若这里钦差在这儿，就表示皇命也在这儿，纵是总督府也不敢把自己怎么着。动一下，就是谋反。


第335章 蔡三的选择
　　夜并不平静，至少辛鲲是没睡着的。她其实一直在等待着，等着看江南这地界儿，蔡阁老到底没有没有白经营。四更的时候，外头有声了，她松了一口气。闭上眼，安心的睡去了。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郭鹏的侍卫们了，他们早就形成了自我反应机制，人家就怕没人行刺，只要人来了，就没有他们不能灭的。
　　辛鲲倒真怕没人来，没人来，表示某人的手法是真的绝密的。人家根本不在意。当然，这种可能性一点也没有，不然，头天胡夫人也不会一个劲的劝蔡夫人就地安葬了。所以，一定是有破绽的，而这个破绽，一定会把他陷入无底的深渊。
　　所以，听到声了，她就安稳了。有时，也真是不作不死。若是真的把蔡权送回京城，就算查出他中了毒，其实又算是什么证剧？
　　清早起来了，用了餐，去给蔡夫人请了安，就当啥事也没有的到了衙门干活去了。她直接把布政司的人移开，自己的人带上辛瑶信任的账房入驻了。查账是一方面，二也是要知道，他们还能动用什么。
　　之前每领一笔东西出来，有专人对账，其它的事，她也就不管了，专心的按着自己的预案，把两江的头头脑脑指挥得团团转。
　　蔡三爷夫妇一早也就赶了过来，他们就是附近的地方上，特意隔开了。半夜里得了信，可进不了城，所以一早得了信，就带着自己的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城，看到布政司门前还插着钦差大旗，心里还咯噔了一下。
　　进门时，就看到一身官服的辛鲲坐在滑杆里，一身官服的出去。
　　“辛状元？”蔡三爷其实跟辛鲲还真没真的对上过，当然，他是偷偷的去看过辛鲲的，但是辛鲲真没见过蔡三爷，不过蔡家人还真是挺有特点的。敲了一下扶手，自己下了轿。
　　“蔡三大人。”辛鲲客气的一礼。
　　“你来……”蔡三夫人看到辛鲲心里其实还是挺难受的，自己惟一的儿子啊！
　　“蔡大人和小王爷在里面，两位快进去吧！”辛鲲笑了一下，对着两人一揖，又坐回椅子上，去衙门了。
　　“老爷，他……”蔡三夫人觉得辛鲲在这儿，就一定没好事，里面一定有事儿。她甚至怀疑，二爷的死都跟辛鲲有关。有些仇冤是化不开的，当之前的仇没法报了，以后的也会找点什么事，再装进去。
　　“没听到关儿和小王爷都来了吗？他疯了才会去弄死老二。”蔡三爷定定神的拉着妻子赶紧进去，之前他也没怀疑过老二是辛鲲害死的，现在听老婆说了，给了她一个白眼，这个被问出来了，自己想了，才知道，原来，有些事，他们真只能认倒霉。
　　“三叔，三婶。”蔡关他们也接了信，迎了出来。
　　“去看看老二。”三爷没有多说，放开妻子，自己也不上香，快步走向了棺椁。他跟老二不是不一个妈，两人也就是个面子情，不然，他到江南也另找一地，没事，两人连面都不想照。
　　但现在，老二突然死了，就在老爷子被荣退之后。他得知道为什么。这是蔡家的荣誉，当然，还有一个问题是，老二做到布政司，都被人弄死了，自己在江南还安全吗？
　　“有问题吗？”进了放棺椁的内室，蔡三侧头看着侄子。
　　“应该是胡伦下的手，为什么还在查。我们马上送二叔和二婶回京，三婶要不要一块。”蔡关此时说话声音很平静，这里已经清理过了，不可能再有背主之人。
　　“知道了，让你三婶陪着二嫂归京，一路也能有个照顾。”蔡三点点头，现在先把妻子送走，“小王爷亲自去送？”
　　“不，他是副钦差，辛鲲已经答应我们用官船了，现在辛鲲去了总督府，让我一个时辰内离开。”蔡关摇摇头。
　　蔡三这两年也算是经了点事，点点头，背手走了出去。
　　蔡家的人也不是白养的，在江南这么多年，而蔡三到江南之后，也大力的培植自己的死士，一个时辰内，把蔡权的棺椁送上船，根本不算什么事。重点在于，那些石灰和冰块。
　　当然，这对辛瑶也不是什么大事，她一早就亲自带着朱龙一一拜访杭州城的富户们，人家除了给辛瑶面子，更重要的是，他们十分想走小王爷的门路。
　　大块的冰，根本不用蔡家人去拿，各家都挖出自己冬天窖藏的大冰块一块块的码出一个冰窖来，把蔡权的那个装满石灰的大棺椁镶嵌其中。
　　蔡关把舱室封好，立刻就扬帆远去，辛瑶对着船上的淑媛挥了一下手，内心深深的同情着她，回京还是走海道，不过，这船上还有两个外八路的婆婆，淑媛就算是新媳妇，只怕，也得被这两人弄得生不如死了。
　　而蔡三对着自己的老妻挥手，一脸哀伤。
　　“怎么这么快？”他们正在酝酿着离愁别绪，背后传来了一个怒吼声。
　　蔡三挺真的腰，回过身子，看了黑着脸的胡伦一眼，对他连笑都懒得笑了，拱了一下手，“天气炎热，当然得趁早回京了。”
　　“蔡大人，如此大灾之前，你怎能如此因私而废公，弃百姓于不顾。”边上还有那不懂事的，想着蔡权死了，蔡阁老退了，而这位庶出的蔡三爷还能有什么依仗？
　　“下官只不过前来送行，若此时皇上说下官有错，自会派人来锁拿本官进京，至于其它的，就不劳您费心了！”蔡三冷笑了一下。
　　“算了，朝廷要在你治下小县泄洪，你快去准备。”胡伦气急败坏的摆手。现在蔡关他们走远了，而且他们用的是水司的官船，走海岸线。他就算想追都没法，现在把所有的气都发到了蔡三的身上。
　　蔡三能去那府做主官，也是替着蔡家守着根据地，蔡阁老当初就在那儿一步步的起来的，就算是京城人士，人家在那儿算是深耕多年，现在胡伦把泄洪点放在蔡家的地盘上，用心不可说不狠毒了。


第336章 悔
　　而因为蔡权的事，胡伦就把朝廷备选出的泄洪地落在了蔡三爷的治下小县。大家一块看着蔡三会如何应对，特别是已经依附于胡伦的小官们，一个个都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那真是太好了，蔡三叔，小侄以后就靠您了。”辛鲲的滑杆终于出现了，听到这话，朗声说道。
　　蔡三哈哈一笑，“好，蔡辛一体你来了，当然得为蔡家着想。”
　　“那小王爷，您就在胡大人身边，按我们协调的，保证物资供应。我与三叔一块去小县。”
　　“老魏跟你！”郭鹏皱了一下眉头，他自是知道辛鲲把他留在这儿是为了什么。没有自己的身份，根本弹压不住两江的这些人。
　　“小王爷身娇内贵，我这个做舅舅的，总得为你着想。老徐，你守着小王爷，意图不轨的，全给老爷我砍了，老爷保你无事。”蔡三又一拍手，从身后又叫出一个人。这是他的心腹，而他故意在这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可以说，真是狠狠的下了两江这些人的面子。
　　辛鲲没说话，只是浅笑着坐在自己的滑杆上，捧着自己的肚子，看着两江衙门这些人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白。
　　辛鲲跟着蔡三去了小县，蔡三其实是那挺聪明的，不聪明，一个庶子，能得了老爷子的喜欢，生了儿子差点把二房给挤不见了。这些可都是本事！
　　儿子死了，老爷子把自己的根据地给了他，这也是一种补偿。他把一府之地真的整治得风声水起。小县在长江中下游的一个内湾处，这里算是备选之地也是因为这个。但却不是最好的一个选择。
　　辛鲲同意，说白了，就是因为蔡三在这儿。就跟蔡三说的，现在江南，他们能相互信任的也就只有对方了。小县被泄洪，对胡伦他们来说，蔡家是会失了此地民心。从此，这一带百姓会不再相信蔡家，那么蔡家苦心经营两代人的地方，就从此失守了。
　　可是辛鲲的想法却是恰恰相反，所以这都是官老爷的想法，‘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这些人全都知道，可是他们却不把反过来想。
　　蔡家在本府，官声极好。这些并不耽误蔡家这儿拿到利益。这里的百姓相信蔡家，他们的工作就能事半功倍。
　　蔡家带着听话的小县令，亲自拜访宗族长，带人帮着他们请出先祖的灵位，再十分迅速的把百姓移到县城，安排住处，老魏带的人和蔡家江南的侍卫们一块在下游几村里来回的巡视了几次，连一个小姑娘自己养的小鸡娃都给带出来了。
　　移民的队伍十分安静，但是扶老携幼，大家除了心痛之外，也就只有默默的承受。他们很清楚，就算不扒开大坝，他们这小县其实也不见得能得得了好。既然府台大人，县里的太爷都来说了，那就由着他们泄吧。
　　当然，他们最心疼的，就是他们的房子。土地大部分都是在宗族里，还有就是县里那些的有钱人的，他们日子还过得去，也是府台和县里处处宽容，让那些有钱人少收地租，现在说起来，最易冲毁的还是低处的土地。而他们的住家，大多都在高处。真的冲倒了房子，那是也没法子的。那就当倒霉吧！
　　但大坝扒开那天，村民们都去了，看着奔流的混浊的江水冲入了小村，坝上的灾民哭声一片。
　　辛鲲那天也去了，陪站在那儿，辛鲲十分感叹，她真心的觉得，中国的百姓们，也许是世界上最好的百姓，把话说清楚了，并且，真的帮他们撤离，他们其实知道也许他们是被牺牲的那部分人，可是，最终，他们默认了。
　　辛鲲没有跟他们签订什么，但是辛鲲在心里默默的下定决心，她一定会补偿。她决不会让这些真正贫苦的百姓最终无家可归。
　　正如辛鲲跟少帝说的，只要有地泄洪，洪灾就能控制。杭州等重镇堤坝的压力一下子骤减，两江的官员们也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只要不死人，他们的位置就保住了。
　　当然，他们心情又坏了，两江布政司从二品，而蔡三虽说在京时，就是个小官，但在京城，就算是六部尚书也不算是大官啊。
　　蔡三出京时，去做府台是从四品，这回不管蔡权是怎么死的，一个追谥是免不了的，而又有蔡阁老退隐，就算蔡三啥也不干，人家都能升上来，至少一级！现在，积极配合钦差，主动泄洪，还没死一人，回个头，龙心大悦，连升三级真不是梦。至少，人家能得一个能吏的名声，那蔡家在江南，依然还是一流人家，大家碰他们不得。
　　再想想自己的位置，从四品及以下的官员们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但再想想，又一个个如惊弓之鸟，生怕蔡三起来了，自己跟着倒霉；而从四品上的官员也不好过，自己会不会给人腾位置啊！
　　大家伙一块把目光投向了胡伦，‘再不济，您也是总督，我们可是跟着您在干。’
　　当然，而胡伦这些日子，还心烦呢！蔡权的棺椁装上了水师的船，由着蔡关夫妇亲自送往京城后。胡伦当时其实是有点腿软的，他有点后悔了。
　　这是水师的船，他们走的海岸线，而且这是钦差的坐船，就跟攻打坐驾一样，就是谋反。当然，就算不是水师的船，他其实也觉得大势已去。
　　头天晚上，他们的人就攻进了府中，他们只是扔了几个火把和火油罐，有郭鹏在，他们还真的不敢派兵，想着做成失火，哪怕全死在火中，他其实也有两江的官员们做证，再立上抗洪的大功，他不信自己不能逃出升天。
　　但没有他期待的大火，那火油罐被扔到了灵堂的屋顶。他们听到了瓶碎油洒的声音，但为什么火把扔上去，一切就跟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他们快到凌晨时，还在布政司衙门的各处扔火油瓶，为什么一个火苗都没有。
　　所以等着蔡三爷到了，他也就再也没胆了。一切只能默默的看着蔡家人扶灵回京。他甚至看到了他们在蔡权的身下垫满了石灰。而蔡三爷还从杭州城的富户家的挖出了大块的冰块运上了船。


第337章 对策
　　这些日子，胡伦真的觉得度日如年。辛鲲那日从码头离开之后，就没再进杭州城。而在辛鲲走后，郭鹏就住在布政司府里，反正朝廷现在也没确定新的布政司人选，他不管两江衙门要做什么，反正他就按着辛鲲的预案，严格执行，就算布政司府库里没有了，他就盯着胡伦，你是两江总督，现在一切都是要以抗洪为第一要务。
　　胡伦真的有一刻都想跳进奔流的江水之中，想着若是他真被江水卷走，那么蔡家也就害不了他了。但他还在期望着，他把一切寄希望于，布政司里查不出首尾，就算前任做下了亏空。那也是前任的，若是没有动机，谁能说，蔡权是自己杀死的。
　　他又希望辛鲲被洪水卷走，这样，布政司里查不出什么，蔡权的死，其实也没有实质的证据来证明，那与自己有关，好歹自己也是蔡阁老的门生。
　　但现在辛鲲在蔡家这地头蛇的帮忙下，把灾民都给移走了，完成了泄洪任务。人家回去就能升官了，有牛阁老，仁亲王府，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蔡家支持，他前途无量。
　　而自己，就算查不出蔡权的死与自己有无关系，单单只是一个怀疑，蔡家就能弄死自己，就像现在，蔡三的儿子可是因辛鲲而死的，可是蔡三却无限的支持了辛鲲。为什么？人家怀疑了蔡权的死因，于是他们立即成为了联盟。
　　自己失去了蔡家的支持，而牛家柳家会接受自己的投诚吗？明显不可能。他把目光投向了最上面的那个，那个人能帮自己吗？
　　京城的少帝打了一个喷嚏，对辛鲲的办事能力他从来就没有担心过，但是他真的没想到辛鲲他们一到，蔡权就死了。等蔡关他们回京，就请宫中的御医加上顺天府的仵作拉一块儿，给蔡权验尸。
　　少帝还真对蔡权之死没什么感觉，他对蔡家人都没什么感觉。但好好的人就那么死了，这个还真的不能不追究。
　　接到了两江的报告，蔡权还是因为殉职了。再看看仵作的报告，他就只能等着辛鲲的报告了。
　　可惜辛鲲没来报告，郭鹏来了，那字是郭鹏的，但是，少帝一看便知，这一准是别人代笔，只让郭鹏照着抄了一遍。
　　这份报告里，没有关于蔡权之死的任何文字，只是一封详细的调查报告，两江从蔡权接手布政司以来的财务审计。
　　其中有几笔款项是对不上的，而时间点就是胡伦的上任的时间。而那几笔款子，数额可不小。
　　而少帝对蔡家在江南的生意还是挺关注的，蔡家能在朝廷屹立不倒是有原由的，人家为什么要从公账上下手，容易被查出来，还毁名誉。看他们拿到‘辛铁匠’，就可见一斑了。那这钱，一定不是蔡权做的，那为什么特意留下这个口子？蔡权上任两年多了，人家若想补上，真不难，两江这两年，随便做个什么灾害出来，向朝廷报告之后，很快就能把那些亏空补上，而且真的一点马脚都不会露出来。
　　“你说，胡伦想做啥？”少帝抬头看着显得年轻多了的沈公公。
　　而沈公公则看着在外头跟小太监玩的小宝，一点都没听见少帝在叫他。这些日子辛鲲他们都不在，小宝就差住宫里了，沈公公，少帝都表示很满意。
　　“沈公公！”少帝咳了一下。
　　“哦，您说啥？”沈公公有点不好意思了，弓身言道。
　　“胡伦！”少帝无语的看着这位，您就算有个弟子，也不用把我给忘记了吧？
　　“奴才想，胡总督的请罪折应该在路上了，两江事，只怕有所变化。”沈公公笑了一下，柔声说道。
　　“变化？”
　　“蔡阁老向来就把江南当作家族退路，此次泄洪之县就是当初蔡阁老曾任职之地，后来，此县的历任县爷，所在府台要么是蔡家旁枝，要么就是与蔡家关系深厚之人。那一府之地，说句大不敬的话，只怕只听蔡家，不知皇命的。”沈公公的岁数跟蔡阁老还年长些，他真是看着蔡阁老一步步走向首辅之位的。蔡家的一切，他跟少帝一样清楚，事实上，少帝知道的，还都是他告诉的。
　　“所以您觉得胡伦这会要向朕求救了，杀一个朝廷命官虽是大罪，不过为朕拿回一府的控制之权，倒是有功了？”少帝低头看着那些报告，轻轻的说道。
　　沈公公不说话了，有时，沈公公也不知道是少帝影响了自己，还是自己影响了少帝，他们之间，似乎常常都能想法一致。用不着再多说了！
　　“那蔡家怎么办？”少帝再一次抬头，蔡三这回与国有功，人家这回真的做得好极了。而蔡权回京之后，两江可是向自己请谥的。人家不说蔡权是被人杀的，人家只说，蔡权因公殉职，这个走的是明路。
　　蔡关带学生下江南见习，虽说，蔡关因为蔡权一事，不得不提早回京，但而这些新进的进士们，却不断的把自己所见所闻送回翰林院，这些人有的跟随辛鲲去安置灾民，有些跟着郭鹏和辛瑶一块安排赈济事务。
　　这些书生们现在全都知道自己缺在何处，他们也真的感觉到了自己从圣贤书中学到的知识完全不足以让他们应付那些地方的事务。
　　而更重要的是，他们开始真心的佩服辛鲲了。这位状元郎，除了比他们还才高八斗，更重要的是，他们兄妹做事之法，灵活多变，可是每一步都合情合理，这些，都是他们所想不到的。也正是这样，他们才会真心的跟追，一个逃离的人都没有。
　　这也是蔡关的功劳，若不是他的带领，这些学子们哪有这种机会，他们也不可能受到这么大的教育。
　　这样一来，蔡家老头虽说是被迫退隐，可是自己还不得不下旨说蔡老头与朝有功。而一次洪灾，两个儿子一死一功，一个孙子也都立上大功了，那么，他这个皇帝能把这家人怎么办？
　　“蔡阁老原本就是伯爵，您不如让他们家多袭一级？”沈公公早就想过了，随意的说道。
　　“这好吗？”少帝皱紧了眉头，但是沈公公没听了，老头飞出去，把爬树的小宝给抓了下来。


第338章 赈灾
　　江南的赈灾，其实是辛瑶在做。她在杭州带着那些学子们筹备着各界救灾的事宜。她和辛鲲都很清楚，凡事不可能只指着朝廷，再说了，还是别做考验人性的事了。
　　她和辛鲲一开始就想用二十一世纪全民募捐的法子，来解决资金困难的问题。而这两人发现一个问题，竟然朝廷没有任何限制的条款。原则上，这俩胆子超过体重的家伙，认为，国家法律不禁止的，那就是同意的。
　　当然，他们也不会弄一个全国范围内的募捐，主要是，没有央视，没有募捐二维码。不过他们也不介意，反正杭州有钱人多，而他们受灾的面积也不太大，因为没死人，只要在入秋之前盖好百姓的房子，准备赶种夏粮，保证这期间这些灾民的生活，也就没什么事了。
　　辛鲲当初就把要准备的清单弄好了，缺的只是数量，迁出灾民时，辛鲲就让人做了人口的登记，男女老少都注册在案。还有房子，谁家的房子什么样，辛鲲都让人画上地块图，她就算不能保证原样的恢复，但做到让他们不会把失去曾经拥有的面积。
　　这些资料都是及时送到杭州的，让郭鹏和辛瑶在杭州准备，第一批自是从两江的府库里出，但一定不会够，所以在此同时，辛瑶就开始联络杭州的富商了。
　　这些富商们跟辛瑶都熟悉，看辛瑶去一趟京城就把铺子卖给了蔡家，其实他们的心里也有些兔死狐悲的，在他们看来，辛瑶进京寻找新门路失败，被蔡家一口吞了。
　　而他们真的没想到，事隔不到一年，辛瑶就回来了。认的大哥成了六元状元，而现在成了钦差，弄得跟戏里唱的八府巡案一样。他们这些人又阴谋论了，他们对蔡权的死，又有了新的想法，辛瑶这是不是强势回归？
　　捐钱给灾民？他们这些人其实都没往心里去，他们觉得辛瑶这是为辛状元找钱。既然蔡家都被辛状元给灭了，那他们觉得可以坐下谈谈了。
　　辛瑶倒是能猜出这些人怎么想的，也知道，他们这回到布政司衙门不是来行善的，而是来探路的。她也看了辛鲲所需的东西，真不值什么钱，辛瑶可是正尔八经的生意人，这么点东西，让自己大哥出卖自己的名声，那才是得不偿失。
　　于是，那天，郭鹏穿着那个小王爷的官服就被辛瑶树在了聚会的首位。她需要堂上有郭鹏这个人型布景板，好为筹备物料这事顺利进行。对，辛瑶这回募捐没有打算收钱，她要的全是物资。
　　她是商人，她很清楚，这些商人们在想什么，她无论说什么，只要她说要钱，那么这些人就不会相信这些钱没到辛鲲的口袋里。所以，在接到辛鲲的报告后，她就直接把需要换算成了物料。并请来专业的工匠来设计绘图。
　　她把需要告知这些商人们的东西写在大纸上，挂在大堂边的画架上，上面标注了受灾的地形、地貌，还有请专业的工匠设计的新住房的样子……
　　画架上满满的图纸，辛瑶让自己信任的大管事来解说，她内心其实有点崩溃的，明明一台电脑就能解决的问题，结果，她做这些，真是动员了数十人来一齐工作了几天，而那数十人，现在还在后面，他们还要做些细致的工作，一人负责一项，等着物料到位，他们就会跟着一块去灾区。全面铺开灾后的重建。
　　“辛掌柜，您这是？”终于大家听完了，一下子都呆了，不谈之前的那些，他们之前听到越多，心里就越打鼓，这得要多少钱？还要盖这么多房子，真是小孩子不想好好做点事，只想拼命捞钱？
　　结果看到最后，他们要木料多少方，石灰多少斤，要粮食多少石……钱呢？钱在哪？
　　“这就是家兄所需要的东西，小女子在江南多年，相信这些物料应该难不到各位的。对了，蔡夫人回京之前，把‘辛铁匠’交给了小女子全权负责，所以，这回‘辛铁匠’会捐出所有的铁器。”辛瑶指了一下最后一页关于铁器那栏。
　　大掌柜立刻把铁器那栏写上了‘辛铁匠’三个字，大家就知道，原来后面的空格就是各家认领的物料份额。
　　铁器在整体份额并不少，要知道，盖房、还有重新的耕种土地，这些都是需要铁器的。‘辛铁匠’认捐全部，在意料之中，因为两江没有比‘辛铁匠’更大的铁器店了。但这不是必然的，‘辛铁匠’已经不是辛瑶的了。谁敢问蔡家要捐助。而现在，辛瑶替蔡家担了，这本身就能给人很强烈的信号。
　　“东西不值钱，不过，现在你要这么大的量，我们纵是现在高价收购，只怕时间也不够吧！”商会会长看看左右，把手拢进了袖子，
　　现在他有点失望，他的袖子里可是有打银票的，但是，他是商人，一个商人是要回报的。现在对他们来说，这么点东西，就是捐助了。捐助这些乡亲没什么，反正也没有什么钱。但是正是没钱，表示没有收益。这不是商人该做的事！
　　“唉，小女子十四岁就在两江混日了，各位要不要再想想？”辛瑶笑了笑，喝了一口茶。转向了郭鹏，“这茶还不错，你要不要试试？”
　　“后面库房里有些木料、粮食、布匹，你先算上。蔡家没有女儿，那些木头、布匹用不着。”郭鹏有点脸红，他虽说知道两江的府库任他们使用，可是，辛鲲还是设计了安全线，人家两江不能只做救灾，啥也不干了。可是，把这些商人们叫来，让他们捐钱，他都觉得自己很没品了。只可惜，他来江南没带什么钱，不然，他早就全捐了。现在，他只能尴尬的帮蔡权把后面库房的东西一块捐了。
　　辛瑶点头，那里她也看过，蔡关也跟他们说了，蔡家近期回不来了，带不走的，都捐了。虽说那时蔡夫人一脸的肉疼，但是最终啥也没说。
　　辛瑶懂行的，好料的家具、古董、稀有的宫缎、毛皮，她都让人收了，这些东西，她会带回京城。但是库房的粮食、布匹、木料，她都不替蔡家节约了。


第339章 谁求不求着谁
　　“那都是好料，我已经请木器店来估价了，这些木料我买了；至于说那些绸缎，也跟绸缎庄说好了，全都换成了棉布和棉花。不过棉花时日还早，既然可用水师，那我们用钱在南方收购一些时鲜的河鲜、大藕、莲子运回京城，换成棉花，可以从北边海运送来。”
　　辛瑶解释了一下，说到自己买时脸略红了一下，辛鲲也准备了她的嫁妆，比如上好的木料。但是比这些来说，还是差得很远。她决定为自己买下。为了缓解这种尴尬，她说了一堆的生意经。
　　“那会烂吧？”郭鹏哪里想得到辛瑶的少女心思，他就想到了那些东西，他是吃过的，但也知道，那些东西实在不好保存。
　　“只要不会烂一半，我们就有赚。”辛瑶松了一口气，抿着嘴笑着。
　　“你最好别把这面给你哥看到！”郭鹏无语了，这个人能不能别一谈到生意，就一付兴高采烈的样子。而郭鹏一点也不关注，他们此时在布政司衙门的大堂里，后面坐着全杭州最有钱的十个人。
　　“辛姑娘，小王爷，这些物料其实准备不易。您看您要盖那么多房子，但木料其实是不够的。还有……”边上一位开口了，小王爷看着跟辛家人的关系不错，再说，蔡家捐了，他们真的不捐，就把人得罪了。决定还是问清楚，若是只要条目上的东西，他们决定就捐了，反正也没多少。
　　“哦，木料只是为了做一些家具、农具，还有必须的部分，这些住房，我们会就地取土烧砖。而且因为是集中盖房，所以会人为选取高处，还有就是形成新型村落。烧砖量比较大，所以，我们这里还有煤炭的需求。”辛瑶指向了下面煤炭的那一栏。
　　“那个，大家做生意都挺忙的，要不，我们还是捐银子吧。”会长看了后面郭鹏一眼，他们绝对的相信，这是真的仁亲王世子，为了在世子面前露个脸，他们决定还是按着他们的要求给银子好了。辛瑶要的东西其实对江南这些人来说，真不值什么钱。
　　“若是要钱，小女子虽不敢拿大，但这点东西，还真的不在话下，更何况，还有朝廷，小王爷的支持。原本朝廷这回是要给捐赠的商家一些勋章的。虽说没什么用，不过好歹也能传家。小女子也快成亲了，还想着弄个回去，回头省得婆家觉得我这个假小姐占了人家多少便宜似的。”辛瑶笑了。
　　“勋章？”会长坐直的身子，他听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传家，他是懂的。
　　“不是什么，就是用金银铜打三个牌子，以表彰这次抗洪救灾之中的有功之人。比如蔡三爷，这回上下协调，完美的完成了朝廷的泄洪任务，还没死一人，家兄已经向朝廷报请他为金质奖章的获得者。还有就是那位让族人撤离的老族长，含泪放弃了宗族的祠堂，这种舍小家，为大家的行为，也为他得到一枚银质奖章。至于说，铜质奖章只有五枚，蔡家捐出铁器与库房，已经拿走了一枚，现在只有四枚了。”辛瑶笑了一下，手一摊。
　　下面十人一下子激动了起来，一共才七枚的奖章，前三位获得者虽说蔡家拿走了两个，但是这功绩还真不能比。况且重点在哪？重点在，一共七枚的奖章只有四枚了。
　　“小王爷！”会长霍的站了起来。他们若是捐钱的话，真会比这些要多得多。而捐这点东西，还能得到奖章，这就是重点了。
　　郭鹏忙摆了一下手，十分诚恳的说道，“老爷子，各位，请量力而行。这是朝廷的一次尝试之举，我们没有要让民众来担负朝廷的责任，所以不用有负担。”
　　“没有负担，没有负担。小人虽说是杭州大贾，但小人祖籍山西，别的不多，就是煤多。只是运输不易，只要有运力，真是要多少有多少。”一个大汉直接跳了出来，根本没让老头说下去。
　　“我们有船，你们能把煤运到河边吗？”辛瑶忙年向了那位。煤可是最重要的，这关系到了，房子的坚固程度。
　　“正是知道小王爷有水师为盾，小人才敢有此保证。说不得，我们还能为水师的官兵们捐几件衣装。”大汉哈哈大笑着。
　　“小王爷，我们家有木料，我们开着江南最大的木料仓。”会长瞪着那位，急急的说道，但想想又忙说道，“我们家还有匠人，你们盖房子总得匠人，我们可以提供匠人。”
　　“这个真是太好了！”这个不用辛瑶说，郭鹏都想跟这位握手了，有什么比出料还出人更有利，“本王一定会向皇上报告你们的善行。”
　　郭鹏说得很真诚，这是真的，他真的觉得这些商人真是太好了，不管是为什么，人家至少做了。忽悠商人其实是辛瑶的第一步，她把现代的宣传手段全用上了，叫来说书人，把灾区的事说给他们听，中心思想就是灾民们这么做，真是牺牲小我，成就大我。为了不让杭州等重镇受灾，他们牺牲了自己的宗祠，自己的房子……
　　就是一句话，好好编词，免费的满大街散去；叫叫花子们唱莲花落，让人去支持灾民，效果非同凡响。
　　在这种宣传之下，最受感动的，其实是最普通的杭州市民，你一个铜板，我一个的，大家也都不嫌少，辛鲲还真不缺这点钱，她要做成一种制度，让全民参与。这可不是您一家的事儿，这是我们大家伙的事，您的房子淹了，没事，我们众人拾柴火焰高。
　　救灾的那些物资，辛瑶还让商会的人自己跟着去送。这样，让他们自己记账，自己发，连辛瑶的那些铁器，木料，也都是交给他们一块，这样最好的是，她要让这些人精们知道，我们辛家的状元郎可不缺您这点东西。丢不起这人！
　　辛鲲接到辛瑶的信时，都觉得好笑，有时她是觉得辛瑶是挺精明的，但是这会儿，她就觉得辛瑶还是小家子气了。真以为这些人比她傻吗？人家肯捐，其实就是预留了给你的好处。就算不是金钱的好处，人家还是要人情上的好处的。回头，人家还是得说，‘当年辛状元救灾，若没我们这些人，他就是个棒锤。’有些事，不是说想不欠人情就可以不欠的，既然如此，还不如大大方方的，主要是别让人觉得你真求着他们了。


第340章 恢复
　　辛鲲一直住在村里的堤上，她一到就让人育夏稻的苗，都是老农了，一听辛鲲说，他们就知道啥意思。从县衙里领了上好的稻种，就在县里划出的暂时居住点里，育起苗来。也正是辛鲲让他们育苗，让他们更加安心，并且也看到了希望，大家的情绪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
　　而安居点也是按着辛鲲的规定严格执行，有固定的临时便所，专人消毒。水井也定期往里放明矾，等着水里出了花，用干净的沙子滤上几次后，再烧开了使用。
　　城里的兵士在城里也用淡石灰水喷洒街道，城墙。没事，还有人在街上宣传，让所有人勤洗手，勤更衣。
　　在洪水退去后，她就一直不许村民回归，要知道，洪水期间，粪池漫溢，死亡畜禽和各种污物随水流动，水源等环境受严重污染。土壤中的病菌被洪水冲出来，会引发疾病。为消灭环境中病原体，切断传播途径，预防和控制传染病流行，保障人畜健康，必须进行卫生大消毒。
　　她之前在乡下待过，虽说没经过大的洪水，但是有时山洪暴涨的，村里也会有被淹的时候。辛鲲就跟着留守的奶奶一块做消毒的工作。不过她也很痛苦，因为现在没有液氯，没有漂白水。她怎么办？
　　想想，她就只能用烧石灰了，旧房子有些没倒，而高处的祠堂也没有被波及。石灰水让人喷满了祠堂，就算曾经一点也没被水淹过。然后开始写，灾后重建的计划书。
　　其实这些，她之前也写过了，不过，计划永远不会比变化快。比如他们的山洪里没有这些小动物的尸体，混和着人畜粪便、垃圾，一时间，村里真的臭不可闻。
　　而惟一让人欣慰的是，因为洪水还带来了上游的污泥，洪水退去，小村里一下子多少了一百多亩的土地出来。
　　水退了，她亲自带着侍卫们，穿着刷了桐油的连体布衣，穿上做了防水处理的猪皮长靴子，戴着厚厚的口罩，把没有倒的房屋全部推倒，有砖的包在石灰水里。而那些土坯也都砸碎了，混上石灰水，放在一边静置着。
　　村里的水井直接就埋了，还不错，这会儿有明矾，买了大批的混在土里，填进了井中。而那些从上游冲下来的动物尸体，直接就泡进了浓石灰水中。还在地势高、远离水源处，挖了一个深坑，把那动物的骨头埋进去。其实一般都是用石灰水喷洒，辛鲲实在过不了心里那关，坚定的把那些动物尸体泡得成了骨头才捞出来去埋了。
　　经过辛鲲一段时间的清理，泄洪的小村落除了一个祠堂之外，真的小路都没了。辛鲲重新布局，顺着洪水冲刷的路径，把要盖房的地方用石灰、黏土和细砂所组成的三合土垫高夯实。并且用石灰在上面画出各家所需要的宅基地方向、面积。
　　宅基地与祠堂的方向成为一边，合理的布局，让大家能簇拥着他们的祠堂而生活着。祠堂门前还特意拓平了一大片地方，从山上移了一棵古树过来，这里以后就是全村的中心广场了。
　　住宅地方准备好了，下面的农田也就差不多干了，找来耕牛，跟在府河一样，侍卫们很习惯的跟着辛鲲一起，反复的翻地。让新淤的土地，与之前的农田合成了一体。
　　如此这般后，之前村里的人就跟着第一批的救灾物资们一块回来了，壮劳力跟着工匠们一块去就地烧砖盖房，另一边的老弱人，就跟着辛鲲一块下地播种。
　　辛鲲之前就请县衙的人重新的丈量土地，因为河泥，河湾一下子多冲出来一百来亩地，这些地，按着比例分给了村民们。并且把新的地契一一交到了这些苦哈哈的农民的手中。
　　要知道，这之前，这一个村子的地都不是这些村民们的。这些都是城中富户的，是辛鲲从那些人手中收回了这些土地为国有，现在再转分给村民，这下子，所有人都兴奋了，他们再也没觉得，自己前面做的是牺牲了，原来放弃之前的破房子，还有这么多的好处。他们一下子都有一种被馅饼砸晕的感觉。
　　辛鲲都能下地，他们这些人有什么不能的。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们自己，之前育好的苗，这会就有了作用，小心的插进水田里，那油黑的淤泥，让这些人对秋收充满了期望。
　　房子很快也就盖好了，虽说每家的房子和院子长像一样，不过辛鲲相信，很快，这里就会各有各的特色。她在盖完房子之后，静静的带着侍卫们悄悄的离开了。没进城，坐上水师的船，直接回了杭州。
　　还是布政司衙门，郭鹏不在，而蔡关却已经回来了，坐在曾经他二叔的书房里看着书。这些书也是蔡权的，只不过，他们那会离开时，这些东西都没时间带走。
　　“小王爷和瑶儿呢？”辛鲲坐下，喝了一大口茶，才开口问道。
　　“辛瑶跟淑媛玩去了，至于说小王爷，出去给王妃准备特产了吧？”蔡关抬头想了一下，摇摇头，显然他其实并不确定，但看了辛鲲一下，“你怎么黑成这样？”
　　“我发现我种地其实还可以，基本上，我插秧，还是挺不错的。”辛鲲吐了一下舌头，对着蔡关摆了一下手。
　　“去给大人准备沐浴。”蔡关立刻对外头的人吼了一声。
　　“您至于吗？我在外头也是天天洗澡的。就差没用石灰水泡了。”辛鲲比他还怕死好不，灾区里，她最怕就是疫病了，现在很好，反正她走时，村子里连八十岁的老奶奶都还能追着后生打呢。
　　“这些日子的坻报，你是不是忘记自己是钦差大人了，随便找个人也比您耕田好吧！”蔡关冷笑了一下。
　　“用不着看，我的责任是，不让杭州决堤。事实也证明了，我的法子两江境内没有一个人因为决堤而亡。而现在灾民安置了，秋收也有望了，我现在就可以回京述职，继续混吃等死了。”辛鲲对他假笑了一下，决定站起，去洗澡更衣，再好好的睡一觉！


第341章 脑残做法
　　“你没问问，咱们住的布政司府为什么没人？”蔡关瞪着辛鲲。
　　“老师，你真的觉得皇上会让蔡系人马继续掌握两江？”辛鲲瞪着蔡关，一脸的不可思议。
　　“那我二叔白死了？”蔡关当然知道这不可能，但有时，人就是这样，关心则乱。他是蔡家的人，那当初那么不喜欢那位小堂弟，可是当有人危及蔡家名誉时，他还是站出来，为了蔡家而战。
　　他明明已经查出了蔡权是被毒死的，一切的证据已经摆在少帝的面前，可是少帝怎么做的？他表彰了蔡家这回在两江的功劳，于是，那些辛瑶弄出的奖章，也都发放到位，并伴有一张张真正的圣旨做证明。那位老族长和四名商人代表都要乐疯了。
　　可是，蔡家呢？除了祖父伯爵的爵位将会再袭一代，二叔、三叔也都因为这次的抗洪而得到了大大的表彰，但蔡权就是死于殉职，没有人将会对他的死负责。
　　蔡关他们闭门会议了很久，最终，他们认了，因为这是最好的结果，真的把胡伦暗杀蔡权的事公之与众，那么蔡家也得背上不名誉的罪名。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
　　而蔡关开完了会，就带着妻子，问仁亲王要了船回到了杭州。现在，他真的理解了辛鲲当初那么生气的原由。原来是这种感受，他现在不由得有点羡慕辛鲲了，因为他为辛瑶的父母找回了公道，而自己因为背后的大家族，他只能忍气吞声。
　　“你堂弟怎么想？”辛鲲理解，她想知道，从子的蔡关这么生气，那么国子监的那位蔡家二公子怎么想。
　　“二婶觉得老太爷的爵位是用二叔的命换来的，她要让老二家袭爵。”蔡关不耐烦了，自己问的是少帝这种平衡，辛鲲问什么二弟。
　　“你弟弟脑子很不错。”辛鲲点头，她又不是没见过蔡二夫人，脑子不错，可没有这么好。现在就想到了爵位问题，只能是蔡家的二公子了，“好了，您在意蔡家的爵位吗？就算多袭一代，到你爹那儿还是伯爵，到你，就是子爵了。您好歹也是状元郎，想拿到爵位，应该不是难事吧？”
　　“鲲儿！”蔡关瞪着辛鲲，他在说爵位吗？不过看辛鲲揶揄的脸，自己倒是不好意思起来，说起来也是，自己若真的不在意，为何要特意的说起。显然，这件事，在他的心里更重要。
　　“老师，你要想，这件事您至少愤怒了，您二叔的在天之灵，至少能欣慰了。”辛鲲不愿说别人，她只在乎蔡关的感受。
　　蔡关点头，轻叹了一声，是啊，自己这么愤怒又有什么用，人家当儿子的，想的却是争爵位。想到这儿，他倒是心静了许多了。
　　“这些日子我有跟辛瑶一起查账，我们能证明胡伦贪污。”蔡关换话题了。
　　“唉，我去洗澡。”辛鲲决定还是走吧。
　　“鲲儿！”
　　“他不贪污怎么送名画给你祖父，成为他的得意门生，最后派到两江做总督？这里是蔡家的根据地，非挚交不足以托付啊！”辛鲲无语了，这还用查。她现在觉得蔡关是不是真的气疯了，这点事都想不到了。其实，她在村里看到了坻报，她竟然觉得这回少帝倒是没做错，或者说，这回少帝才是做错了。
　　这跟上回辛家的案子可不是一码事儿，辛家告的是他好不容易扶起的心腹大将，他那么做，想顾忌一下皇室的威严，她虽说愤恨，但是想想看，这站在帝王的立场上看，这就是帝王心术了。
　　可是这回，他还是这么干，就是脑残了。
　　胡伦平民子弟，靠上了蔡阁老，一路就那么风生水起了。可以说，没有蔡家，就没有他胡伦了。而胡伦在蔡家略有风吹草动，就立即毒死蔡家的人，然后向皇帝投诚，这样的人可信吗？
　　就算少帝此时想的是，‘你现在只能依附于朕了！只要朕放开你，你就得被根深蒂固的蔡家给弄死。’这也是对所有蔡系人马说的，快投诚吧！朕会优待的。
　　但是，辛鲲是有精神洁癖的，胡伦这样的人，送给她，她都不会要。因为一个没有底限的人，托付于两江之地，那就是对百姓，对官场的不负责任。
　　“鲲儿！”这回蔡关真的愤怒了，他明白辛鲲的意思，真的处置胡伦，那么蔡阁老也不干净。回头真的算起来，少帝还得叹息一声，说自己是给蔡阁老面子，“我不怕，就算把蔡家抄了，我也不愿这样的无耻之徒，得以善终。”
　　“你们在吵架？”郭鹏伸了一个脑袋进来，似乎正在迟疑自己要不要进来。
　　“王妃要的特产可是选好了？”辛鲲对他抱以微笑，这些日子，他们一直没见过面。郭鹏不是不去县里陪辛鲲，而是他不能离开杭州。
　　小王爷的身份对市民，商人们来说就是一个移动布景版；对那些官员们来说，也是强有力的威慑，她的救灾没有完成，她不敢有丝毫的闪失。郭鹏知道，于是老实的就在这儿呆着，保护辛瑶和那些帮忙的进士们的安全。
　　“嗯，我已经让水师待命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好，我去洗澡更衣，你让阿大他们准备滑杆，我要去总督府辞行，对了，你们手上剩余的物资让商会派一个代表，我们一块去总督府衙门，做个交接。”辛鲲利索的吩咐了一堆事项后，飞快的跑去了客房。
　　“你们要走？”
　　“还有你，辛瑶已经让人把你二叔珍贵的家具和一些古董收好了，叫你老婆就是为了交接。清点结束了，就可以装船运走。”郭鹏说得理所当然。
　　“凭什么让胡伦这么得意？”蔡关要疯了，辛鲲竟然这么就放过了胡伦。
　　“那关鲲弟什么事？舅舅的仇，我们自会报，你放心，我回头就找人取他首级就是了。”郭鹏虽说对自己的二舅没什么太深刻的感情，可蔡权好歹是自己的舅舅，这么放过胡伦，他也不乐意。不过他分得很清楚，他得先把辛鲲送回京城，再着手处理此事。他的心里，胡伦早就已经是死人了！


第342章 挖坑
　　“为什么都是物资？”胡伦知道他们准备走了，两边寒暄了一下，胡伦看到了清单，却是一怔。
　　他还真的不在意这点东西，他是知道辛瑶在城里做的事，群情汹涌，他还在想，辛家果然是商人之家。之前在京城就知道辛家是大富之家，他家都有辛家的东西。
　　当时他还跟蔡阁老说过辛鲲是仕林之耻，怎么可以醉心这个商贾之事。结果这回辛瑶这个江南曾经最大的铁器经销商加入后，竟然用商贾之法来筹集赈灾的物资，这真的第一次。他还在跟着两江的官员说，辛家果然是工商之家，竟然想这种法子敛财。
　　他明明看到皇上下了表彰令，想来那四位商家一定出了不少钱。可为什么，剩下的全是物资。
　　“因为本来就是物资。”郭鹏冷冷的说道。他虽说现在是没法子拧断胡伦的脖子，但是真的不想给他好脸。
　　现在救灾完成了，辛鲲当初定下的量原本就是有富余的，因为谁也不可能完美的控制成本。而辛瑶又在原本的基础上又加了一成。而这回有蔡家的全力支持，小村的腾退非常顺利，在最佳时期完成了泄洪工作。没有死人，地方势力的配合，比辛鲲预想的物资还少了不少。现在好了，就多出了这么多的物资出来。
　　“本官有看到辛姑娘让百姓捐款啊？”胡伦板起了脸，“若是本官发现了，有人趁机敛财，定会弹劾。”
　　“钱分给了灾民，有签收单，有请新进进士们代为发放。”郭鹏冷冷的说道。
　　向百姓募捐，这是辛鲲没想到的，辛鲲觉得什么时候都要不碰钱。这个太危险了！
　　但是辛瑶想的是，一是为了让百姓有参与感，不能让他们真的觉得麻木不仁；第二是什么，灾民现在最需要什么？钱！现钱。他们不可能把所有的家伙事都带走。所以回到新家里，他们需要的东西很多，这些东西是不可能帮他们配齐的。
　　辛瑶就是这个打动了郭鹏，于是郭鹏同意了辛瑶的建议。杭州城里的百姓们其实生活水准还不错，辛瑶操作这事非常熟练，所以几乎全杭州城的人都被动员出来了，有的只放了一文钱，可是架不住人多啊！
　　新进进士负责这一块，大家一起数钱，然后对着户籍来分配，按人来分钱。然后一块带着钱去灾区，由他们来分钱。
　　辛瑶只负责宣传，无论收还是放，她都没碰过。辛鲲自己连物资都没沾过手，当然了，没有完全严谨的监督机制。所以，他们都会张榜请百姓自主来监督。
　　反正辛鲲、辛瑶兄妹都是聪明人，知道他们俩都是被关注的焦点，所以她们都自觉回避了。
　　所以，现在胡伦和郭鹏对接时，她就懒得说话了，闭着眼窝在自己的滑杆里。就算是大热天，她的身上还盖着单子了。现在她好像睡着了，完全不看他们。
　　“辛大人，您还好吧？”胡伦不想搭理郭鹏了，看向了辛鲲的脸有些晒黑了，看不出脸色，不过他整个人窝在滑杆里，看上去就只有一小团了。
　　“他原本就是病人，现在我们的事已经做完了，多的东西，你来安排。先派人去交接，我们离开了就不会认了。”郭鹏对外头拍了一下手，阿大、阿二一块进来，把辛鲲抬了出去，跟胡伦都懒得多说啥。
　　辛鲲是直接被送上船的，把新进的进士们留下，他们的是来见习的，所以他们要一直待到秋收，只有秋收时，小村子真的拿到了过冬的粮食，这回的洪灾才是真的完成了全部的使命。
　　所以跟着总督府交接的，就是辛瑶留在江南的大总管还有那些士子们。这一段时间，他们就一直在帮着辛瑶在准备物资。每一笔进账和支出，他们都在相互监督着。
　　辛鲲半躺在甲板上晒太阳，等着郭鹏带人把愤怒的蔡关带上船，而淑媛看到了蔡关上船了，才松了一口气，跟着辛瑶一块跟着上了船。
　　“哥，你怎么样？”辛瑶这些日子，最担心的就是辛鲲的身体了，但她杭州的事又离不开，只能揪心，有时朱龙他们要去村子时，她都会反复的叮嘱，让辛鲲注意休息，但心里还是担心。
　　“没事，这些日子辛苦了，果然，这事，你比我强。”辛鲲笑了一下，筹备物资这个真的辛瑶比自己好多了。
　　“辛大哥，你怎么晒成这样，你不会自己也下地了吧？”淑媛看到辛鲲这样，也担心了。
　　“除了灾民，我是最会种地的。”辛鲲笑了一下，她这回觉得自己最好的就是逻辑。比如她进村第一件事就是让人育苗，除了给村民们信心外，更重要的是节省了时间。
　　而淤泥其实是绝好的肥料，她不断的翻地，让太阳暴晒，也是一种土地的修复、融合。
　　“辛大哥，你为什么还会种地？”淑媛张着嘴。
　　“因为你辛大哥我实在太聪明了。”辛鲲笑了。
　　“哥，你真是，要不要给你准备床铺，现在晒背比较好。”辛瑶看看太阳，女孩会嫌晒，可辛鲲却在这儿晒着，心又疼了。
　　“我过会就回去了，让小王爷马上开船。”辛鲲笑了一下，她回了杭州才想起要装病。
　　“为什么这么急？”蔡关都想跳脚了，因为就算辛瑶还没来得及告诉郭鹏，船就已经开了。表示，郭鹏跟辛鲲沟通过了，他们要尽快的离开。
　　“因为我们得快点脱身，把黑锅给别人背。”辛鲲笑了，瞪开眼，含笑看着蔡关，“老师，这回差事，蔡家帮了我，我总得投桃报李。”
　　“你的物资有问题？”蔡关扒开了辛瑶，瞪着辛鲲。
　　“当然没有，不过，我给两江留下了一堆民间御史。”辛鲲还在笑。
　　蔡关只是关心则乱，但是看到辛鲲的笑容，他的心一下子安定了。脑子终于正常了，盯着辛鲲看。他的脑子里回想了一圈，眉头突然挑起。
　　“你们做得太好，于是后面的人，无论怎么做其实都是错，回头真的有人贪一块炭，只怕都会激起民变？”


第343章 陷阱
　　“辛大哥，你真是太坏了。”淑媛也是官宦之家出来的，她并不比老公要聪明，但她没蔡关那么愤怒，她早就想明白了。等着老公想明白了，才抿着嘴笑道。
　　“你有意见？”辛鲲瞟着她。
　　“没有，不过，辛大哥，这个，以后您别干了。我爷爷说，水致清则无鱼，你这样下重手，回头会让别人害怕。”淑媛还是认真的说道。
　　官场是有规则的，辛鲲这样，就是官场的异类，这样会激起其它官员的反弹。就像是那个历史上的酷吏们，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只要支持他们的皇帝不管他们了，他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谢谢你，不过，我回去就辞官了。这回真的要减寿十年了！”辛鲲又闭上了眼睛。
　　“辛大哥！”淑媛眼圈就红了，因为辛鲲晒黑了，显得更加干瘦了。
　　“这回应该叫海大夫一起来的。”辛瑶也担心了。
　　“师父年纪大了。”辛鲲摇头，海大夫原本要跟来的，他不是担心辛鲲，他比别人都知道，辛鲲不要太健康，他就是没见过水灾，想想学点新东西。但辛鲲跟海大夫的师徒之情可是真的，她不敢把老爷子带到可能会暴发瘟疫的地方。
　　“哥，送你进去。”辛瑶看辛鲲说话中气不太足，觉得她是不是真的太累了。
　　“好了，让我晒一下。”辛鲲闭上了眼，拿了草帽盖在脸上。
　　辛瑶不再说话了，但也没有离开，就守在了辛鲲的身边。
　　蔡关本来也没有想走的，不过，他还是被淑媛拉走了。
　　辛鲲这回的差事其实是很难的，不然，辛鲲也不会带着必死的心来的。这回若不是蔡家的全力配合，她真的做不到这样。
　　而她的性格跟辛瑶其实有很大的不同，她是成年人，一个理性的成年人。还是一直生活在学术圈子里打混，她特别更理解刚刚淑媛对她的提示。不是自己人，是不会提示她的。
　　现代人的想法其实也是这，我们活在社会中，除了特别的竞争关系，就不要表现得太突出。无差别的优秀会死得很快！
　　辛瑶是商人，她在商海里搏杀成了习惯，就跟开车一样，一定要开在最前面。
　　所以这回辛鲲就跟辛瑶分了工，各自做自己最擅长的。当然，她是可以控制辛瑶的，但这次，她没有。她纵容了辛瑶做到极致。她只让辛瑶自己注意，不要自己沾手。
　　她是一个很精于算计的，她在蔡家全力配合之后，就特意的把事情做到了极致，还让辛瑶不断的激起那些新进进士们和那些自发监督的百姓、商人代表们的责任感，而这种责任感不是那么容易被打掉，所以就跟蔡关刚说的，不是贪污一块炭的问题，而是他们哪怕是一个决策的不太合理，这些人都会觉得两江的官员有问题。
　　她就是给两江留下了一个纯净的环境，破坏了所有的生态平衡。而她查过账的。两江官员她太了解了，只要没有蔡家的根深蒂固，他们就死定了。
　　所以她闭着眼睡了到晚上，她觉得自己都晒出了一身汗来了。拿下蒙脸的草帽，发现辛瑶竟然也找了一张躺椅，就躺在自己边上。
　　“怎么也跟我一块晒？”
　　“哥，我这回是做错了？”辛瑶没睡着，侧头看着辛鲲。
　　“没有，我知道你的分寸，我没阻止，就表示你们没问题。”辛鲲对辛瑶笑了一下，“蔡家会还你辛铁匠。”
　　“为什么？”辛瑶一怔，这个蔡家的人可没告诉她。
　　“蔡家要退出江南了，蔡阁老倒了，蔡家很清楚少帝要分化他们了，蔡家想完整的等着蔡关起来，这十多年，就得夹紧尾巴做人。”
　　“我能要？”
　　“我想你能不能分解一下，四十五家连锁店太扎眼了，我退出朝堂，江南又被我们搅了一个天翻地覆……”辛鲲想了一下，轻轻的摇摇头。
　　“所以不如不要？”辛瑶早就放弃了‘辛铁匠’，反正她收了钱，现在还给她，她能不还钱吗？朱龙的官身，可不能让她过于张扬。
　　“不要也不好，蔡家现在不会让我们拒绝。”辛鲲笑了。
　　“蔡家也太霸道了吧？”辛瑶原本就对蔡家没什么好感，现在也就更没有了。
　　“就跟我当年对吴家说的，有钱是了不起。而蔡家现在可以跟我们说，蔡家的底韵是比较了不起。”辛鲲笑了。
　　“你会怎么办？”
　　“你的人啊，你把人都留着呢！四十五家辛铁匠，化整为零。四十五家也许不会再叫辛铁匠了，不过，什么风格都别变，让周围的百姓感觉不出来。”辛鲲轻轻的摇摇头。
　　“蔡家让我退钱，我会气死。”辛瑶郁闷了。
　　“这回，他们会让你加倍。”辛鲲长叹了一声。
　　“哥，你要惯着他们？”辛瑶跳着脚。
　　“放心，放心，辛家现在也不是能让他们予取予求的。”辛鲲笑了，再一次闭上了眼。
　　“你会怎么做？”后面蔡关的声音传了出来。
　　“若是您代表蔡家，我就让一步，原价收回。”辛鲲动也没动，轻轻的说道。
　　“换人呢？”
　　“辛家不要。”辛鲲很淡定，“我们瑶儿要嫁了，她没空来江南管铺子。”
　　“很好，坚持住。”蔡关拍了她一下，自己走到后头去了。
　　“哥，他什么意思？”
　　“意思是，蔡家准备要跳进皇上的陷阱，而蔡大人准备见死不救了。”辛鲲摇摇头。
　　“那我们还要吗？”
　　“等着吧！”辛鲲拍拍她的手，又叹息了一声，“你物理学得好吗？没有电报真的太不方便了。”
　　“哥，你一博士问我本科生？”辛瑶跳着脚。
　　“你要知道，学到最后，路就越窄。我一直文科好不好！”辛鲲给了她一个白眼，“你的人现在要准备了。”
　　“其实蔡家很聪明的在于，不动我当初的架构，除了大掌柜换了人，其它的都没换。所以我重新掌握很容易。就像这回，我代掌‘辛铁匠’时，一点难度也没有。”
　　“那就好，做生意你比我好，但谈判的事交给我。”辛鲲笑了，根本一点也不担心。


第344章 回家
　　京城的辛家知道辛鲲他们要回来了，全都到了码头相迎，辛爷这回真的担心了，辛鲲和辛瑶都在里面，明明辛鲲要辛瑶留下成亲的，结果两人都跑到了江南。他们家里没有人做官，李婶只能天天往仁亲王家跑，想知道辛鲲他们怎么样。
　　辛鲲被抬下船时，辛爷忙上前，“怎么样？”
　　“没事。”辛鲲对祖父笑了笑，“让您担心了，对不起，爷爷。”
　　“老爷子，辛状元要先回宫交旨，才能回家。”礼部的人已经上前了，上回送他们出京时，辛鲲就懒得搭理他们，现在他都觉得自己玻璃心了，为什么这位辛状元就那么喜欢那个滑杆呢？
　　“是，让瑶儿陪您回去，我这回没事。”辛鲲笑了下。
　　“你想吃什么，我亲自给你做。”李婶挤了进来，他一点都想不起来，码头外头，礼部的那些人奏乐的，还有相迎的那些官员们，就都不在她们的眼睛里。
　　“你们都在这儿，小宝在哪？”辛鲲看向了家里的人都在，她有点不安了，家里那个最活泼的在哪？
　　“他就差没住在宫里了！”小安愤愤的说道。
　　“那是因为他晚上就想起，他是有娘的了。”李婶忙说道，说起来，也是满满的郁闷。
　　“辛状元！”礼部尚书汗都下来了，下面这么多人，您至于这么不把规制当回事吗？
　　“抱歉。”辛鲲看下面的声音停了，忙对他笑了一下。
　　“您要不要换轿子？”礼部真的是位好老头，决定不跟她费力了。
　　“不用了，我喜欢坐自己的轿子。”辛鲲摇头，那边的绿尼大轿一般是四人抬，坐上不去，是比这种滑杆舒服得多，而且有私密性。辛鲲考上状元之后，也配了绿尼大轿，但是辛鲲从来就没坐过官配的。她习惯了跟阿大、阿二一块，跟他们一块她比较有安全感。
　　阿大、阿二不自觉的挺直了胸，算阿大和阿二都是有品阶，不过可能真的跟辛鲲一块成长的，他们是看着辛鲲从铁匠小子变成这样孱弱的小书生的。他们现在真的觉得自己与辛鲲是一体的，现在辛鲲同样的认同他们，他们觉得很开心。
　　“辛状元、小王爷，请进宫吧！”礼部弓身一礼。
　　“怎么没有公公？”郭鹏扫了一眼，钦差回京，除了有迎接的仪仗外，应该还有太监替皇帝相迎。
　　“是，公公在宫前得胜门相迎。原本，下官们也该在那儿等的，不过皇上说，这回小王爷与辛状元立下大功，让下官们在此相迎。”礼部一脸苦相，不过说完了又立刻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笑脸。
　　辛鲲没做声，她在船上起，就没吃过饭了，靠着米汤活到今天。现在她可不是装，她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想想，自己其实也挺无奈的，这年头想装个病也是件困难的事。
　　从城外走到得胜门其实也挺远的，辛鲲摇摇着，就那么睡过去了。等着被人推醒，睁开眼，就看到了小宝。
　　“你怎么穿成这样？”辛鲲看着小宝，小宝竟然穿得有点怪。
　　“大婶说我这么穿才好看。”小宝认真的看了一下自己，然后提振了一下精神，“我不常这么穿，我平时都穿小背心，跟沈爷爷习武。”
　　小宝就在边上给辛鲲演示，表示自己有真的很有架式。
　　上面有人咳了一下，辛鲲才抬头，看到少帝在上头，边上站着沈公公。而边上还坐着两位阁老，还有仁亲王。
　　“下官……”辛鲲撑着起来，晃着给少帝跪下，准备行礼，但是郭鹏还是上前扶住了她。
　　“皇兄，鲲弟身体更差了。”
　　“看得出来，你不是还能下地吗？怎么回来就成这样了？”少帝瞪着郭鹏把辛鲲又扶着回了滑杆，这里能让她躺着，给她盖上被单。不过看辛鲲那样子，也就算了。
　　“鲲弟原本身体就不好，下地是给灾民看的，总不能让人觉得朝廷派了一个没用的人过去。”郭鹏直接替辛鲲答了。
　　“没有，只是受了寒，回去休养一下即可！”辛鲲努力说道，现在她就算想退休，也得跟人说，她能再抢救一下。
　　“这回你们做得很好，湖广也按朝廷方向在指定地点泄洪，不过……”牛阁老摇摇头，但对他们还是赞许的一笑，“两江不但没死人，也没有造成瘟疫。你做得最好的是，你帮他们重新开始了。非常好！”
　　辛鲲摇摇头，“下官没去湖广是因为那里是最凶险的，我们时间不够。两江其实因为有湖广泄洪，气势才没那么大。”
　　“不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柳阁老瞪着她。
　　“下官只能说，下官有皇上的圣旨，有小王爷，有江南蔡家，有舍妹共同的努力，才能有现在的成果。这不是下官的本事！”辛鲲摇摇头，自己是钦差，还带了个小王爷和水师去，两江谁能碰她；有辛瑶的完美配合，还有地头蛇的蔡家帮忙。她真的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再说，她相信没有人想自己的治下死人，谁乐意最后死伤一片，然后被朝廷直接杀了以平民愤！所以啊，古代的官员也比较没人权的。所以，她有什么资格去置疑别人！
　　“辛状元果然头脑清晰。”仁亲王点点头，这是对的，已经木秀于林了，再出挑就得让人群起攻之了。
　　“舅舅，你过会带我回家不？”小宝看没人说话了，忙扯了辛鲲一下，小声的说道。
　　“你不是只有到晚上才想起你娘吗？”辛鲲瞪着小宝。
　　“我有在宫里练功的，不是不想回去。大叔有夸我做得好呢！”小宝举着手，表示自己没有傻玩。
　　“那回头让小王爷试试你的功夫好不好？”辛鲲不喜欢小宝穿得跟个小傻子一样，她不喜欢这样的小宝。
　　“沈爷爷说我聪明呢？”
　　“小孩子不能夸聪明的，我们小宝很有耐力。”辛鲲笑着伸手轻轻的摸了一下小宝的脸，“小宝的耐力比聪明好很多。”
　　小宝抱了辛鲲，轻轻的窝进了辛鲲的怀里。他显然，很想回家。


第345章 纠结的老魏
　　辛鲲这种状态自是不能多回话，反正再回她就能睡给他们看。而辛鲲不知道的是，她进宫后，睡着的时候，沈公公已经偷偷的给她号过脉了。她的虚弱已经不用怀疑了。沈公公都觉得，这位能活到今天也真是不容易了。当然，看到小宝窝进了辛鲲的怀里，就觉得辛鲲怎么不留在江南呢？心里暗恨小宝是个白眼狼。
　　小宝跟着辛鲲回家了，少帝都觉得不想回六宫了，现在他觉得这个宫廷原本这么的冷清。
　　而辛家就是大大的欢乐了，辛鲲喝了米汤，就回去泡了澡就沉沉的睡去了。
　　而外头小宝热情的跟郭鹏和老魏说着自己这几个月在宫里怎么学武，怎么混日子，老魏果然是好人，还跟小宝喂招，小心的看着他的身手。
　　“是不是，是不是，我不是特别有耐力！”小宝跟他们打一会，目光闪闪的看着郭鹏和老魏。
　　“为什么是耐力？”老魏有点不懂，看着郭鹏。
　　“嗯，我们小宝特别特别有耐力。”郭鹏不搭理老魏，笑着对小宝说道。
　　“鹏鹏，我可想你了！”小宝现在才抱着郭鹏轻轻的说道。
　　“你不想我吗？我还想着给你带玩具了。”老魏表示很气愤了。
　　“一块想的，因为你们不在，我才在宫里玩的。我想带大婶出来逛街，她都不答应，可没意思呢！”
　　“你带大叔出来逛就是了。”郭鹏给了小宝一块水果，两人坐在回廊上晃着脚聊着天。
　　“他好忙的，大婶不许我跟他玩，我只能跟沈爷爷玩。不过沈爷爷和小胡叔叔，小秦叔叔，小……”小宝边啃着果果边想着宫里的生活。
　　“你还真是认识不少人呢！”老魏眨了下眼睛，想了一下，他能被放到小王爷的身边这本身就是对他能力的肯定。小宝一说，他脑子里就一个个的人影，然后叹息了一声，宫里说得上话的几位公公，他都认识了。
　　“那当然，现在姑姑在宫里认识的人还不如我多，现在她都想拿个绳把我给捆上。”小宝得意的呵呵了。
　　两个男人一块侧着头看着中间的小宝，真心的觉得这宝宝真是……
　　“还玩？”一个河东狮子吼。
　　小宝打了一个寒颤，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跳下回廊。
　　老魏忙扶了他一下，自己也站起来，回头看着小安，“李娘子……”
　　他倒是想说点什么，不过看到小安，他就傻眼了，下午回来时，他就送了一箱子的东西进去，里面李家四位的礼物都有。意图就十分的明显了。现在，看到真人，他就傻眼了。
　　“谢谢！”小安对老魏一点头，低头瞪着儿子，“你怎么就那么不想回家？”
　　“这里不是家吗？”小宝左右看看，他觉得进了辛家巷就是回家了。
　　“有你娘的地方才是家，你个笨蛋！”小安看到自己的儿子，就真的满心的愤怒了。
　　小宝垂头丧气，但还是拉着小安的手跟着她走了，但他的另一支手对着后面摆着。
　　郭鹏和老魏拼命的忍着笑，现在他们都看得出来，小宝现在跟宫里那些人真的没学好啊！
　　“小王爷，你说，我去求亲，会不会把我赶出来？”
　　“若是鲲弟，他一定要你先巴结小安姐，让她答应了，鲲弟才会同意。不过……”郭鹏左右看看，确定没人了，才小声说道，“那个，一般来说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可是，不是说初婚是听父母，二婚由心吗？”老魏怔了一下，若不是这条，他早就跟老李去谈了，基本上，他觉得老李夫妇一定不会拒绝自己的。
　　“可是你怎么让小安姐说她愿意？你当着她的面，连话都不敢说。你看看朱龙，人家也许不会说，可是人家天天去作坊，这回在江南，你不是没看到朱龙就守在辛瑶边上，你想抱得美人归，也得有行动啊！没行动，就只能指望爹妈了。”
　　“你江南没看到吴波吗？”老魏突然问道。
　　郭鹏一怔，他们看到了在布政司衙门里帮忙的吴波，吴波因为之前一直在辛家管铁铺，所以到了江南蔡权身边，他就被派到了辛铁匠帮忙，而后来明显的，他跟辛瑶合作过，他是最能跟之前辛铁匠的经营方针契合的，很快的，他负责的那五家店经营额都超过其它的掌柜。很快的，他就做到了辛铁匠的总掌柜。
　　所以这回辛瑶到江南，很多事就需要辛铁匠的配合，而吴波根本什么话都没有说，就默默的去准备，辛瑶不问过程，而吴波也没有拒绝。
　　等事情结束了，辛铁匠最后完结后，吴波拿了账本来请辛瑶签字，辛瑶也是精算师，扫视了一下，就知道吴波怎么做的。她不得不说，吴波做得很好，他用了最经济的方法，显然，离开辛家之后，吴波已经全面的激活了自己的才能。
　　吴波的出现，老魏想不多想都不成，他忍不住去查了一下吴波，吴波现在是‘辛铁匠’的总掌柜，他现在经济非常富裕，但他一个人生活着，还住在布政司衙门背后的小巷里。
　　他才知道，吴波会把自己的收入分一半给李小安，这是老魏最纠结的。他看到吴波时，他会反复的问自己，自己真的可以抢走小安和小宝吗？
　　这一段时间，他都过得很差，看到小安，心情就更差了。因为他觉得更痛苦了，原本他这么舍不得小安。所以，老魏现在希望得到郭鹏的支持。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只要知道，他们不再可能了。回头，你们成亲了，吴波就死了心，你会要那些钱吗？你要他帮你养老婆孩子。”郭鹏冷冷的看着他。
　　老魏摇头，郭鹏这个点，他并不接受。
　　“你想要什么？”郭鹏不知道老魏为什么摇头。
　　“我很想要小安母子，我要他们，但是有时我觉得小宝也许不需要吴波，但是小安呢？明明他们之间没有问题，只是家里的问题。”老魏认真的探讨着。
　　“我听不懂，我觉得你得跟鲲弟说说。”郭鹏拍拍自己的脑袋，他真的觉得实在太讨厌了。他讨厌这些问题，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他有种厌恶感。


第346章 多想一下
　　辛鲲一早起来时，床边就一堆人。连海大夫都在，辛鲲左右看看，“要听我临终遗言？”
　　“又胡说，海大夫，我们鲲儿怎么啦？”李婶先拍了辛鲲，然后转头看向了海大夫。
　　“去给她弄点粥，现在她就是脾胃虚弱！”海大夫太了解辛鲲了，瞪了她一眼，回头对着李婶假笑了一下，准备出去了。
　　“不开点药？”李婶表示，没有药，她都觉得海大夫是庸医了。
　　“不开！伤胃，会伤上加伤，把牛乳给她。”海大夫觉得作为一个大夫，让她浪费了太医院这么多的药材已经是他的极限了。现在他觉得除了跟辛鲲的讨论一下医书外，一般情况下，他都懒得跟辛鲲多聊。
　　“空腹喝牛乳好像不好。”辛瑶迟疑了一下，空腹喝牛奶不好，在现代是常识了。
　　“无所谓反正让她好好的吃东西，就能养回来。”海大夫给他们一个白眼。
　　“可怜的，这些日子真是受苦了。”李婶又想哭了，在她看来，辛鲲就是因为身体太弱，又水土不服，所以才会成这样。
　　“好了，去让人煮点粥，还是把那个会煮粥的厨子请回来吧！”辛爷摆手，想想又说道。
　　“请不到了，人家去别的府上了。真是，听说是我们家出去的，一出门就被请走了。”李婶还气呢，就好像那位找不着工作，她才会开心一样。
　　“不用，我的厨子也会熬粥，让刘师傅给大哥熬牛乳粥。”辛瑶忙对自己的丫环摆了一下手，丫环忙退了出去。
　　辛鲲半躺着看着家人围着自己，心情还真是说不出的好，想想自己那无良的爸妈，自己病了，他们一定会说，自己是着凉了，一定是没好好吃饭，没有好好穿衣，然后言之凿凿的说，‘看到没，我就知道会这样！’气得辛鲲病上加病，老头老太太给她送药和水时，还要顺便打她一下，谁让她不听话。其实她也明白，这是亲爹妈，人家真不跟你客气。不过，现在看看，老爷子，李叔也不去铺子了，小宝趴在自己的边上，还真挺担心的表情。
　　“你今天没出去玩？”
　　“倒是小胡公公来叫我了，我说舅舅不舒服，不能去。舅舅，你为什么总不舒服？”小宝有点困惑，为什么自己的舅舅总这么躺着呢？
　　“是啊，舅舅也很无奈啊！”辛鲲笑了，自己真不能表现得太舒服啊！
　　“不过舅舅，我虽说也不太喜欢走路，可是我也不太喜欢躺着。”小宝认真的讨论着。
　　“那你不用陪舅舅了，出去玩吧！”辛鲲闻歌知雅意，忙说道。
　　小宝点头，准备爬下来了。
　　“你想去哪？”小安瞪着儿子。
　　“舅舅让我玩去，我想去找鹏鹏和老魏。”小宝小声的商议了一下。
　　“不行，就在这儿待着，让舅舅教你念书。”小安厉声说道。
　　小宝泪都快下来了，觉得人生太悲剧了。
　　辛鲲把小宝搂进了怀中，但没有对小安说什么，只是轻轻的安抚了小宝一下，“瑶儿，带小宝去吃早餐，小孩子不经饿。”
　　辛瑶立刻过来抱起小宝出去了，辛鲲看辛瑶走远了，就瞅着小安。
　　“小宝不能这么下去了，你得管管。”小安也心力交瘁，她真的无力了，辛鲲不在家的这几个月里，她真的觉得小宝快不是自己的了。就算她知道，皇家不会要她的孩子，可是她内心的惶恐真的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现在，辛鲲回来了，她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所以，此时，她一点也没有跟辛鲲客气。
　　“我在江南看到吴波了，不过我们没聊天。他在江南的‘辛铁匠’做总掌柜，这回，他帮了瑶儿很多忙，做事比之前稳妥了很多。”辛鲲抿着嘴沉声说道。
　　“他怎么样，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李婶怒斥道。
　　“是啊，吴家搬离了京城，听说，吴波除了给小安姐送银子，也不会送些银子回去奉养老父。这么做没错，不过，这样的话，吴家和辛家的仇怨永远也开解不了。我不是拦着你们再续前缘，不过，这样，你日子会很难过。”辛鲲还是看着小安。
　　“我不想再嫁。”
　　“那无所谓，初嫁随父，二嫁随心。我不想弄得跟逼婚的老太婆一样，真不将来你不幸福了，还得怨恨我，觉得是我让你不幸福的。”辛鲲对她笑了一下，但回头看看老李夫妇，“不过，说实话，逼你的，一般都是爱你的人。我不逼你，只是我不敢对你的人生负责。我也负不起！”
　　“所以，其实你还是想逼我。”小安倔强的盯着辛鲲。
　　“你想嫁给皇上吗？皇上没儿子，他很喜欢小宝，现在他也不知道是嫔妃们有问题，还是他有问题，你有儿子，有一个很可爱的儿子，所以，找你试试，说不定，他能生一个自己的孩子出来。皇家娶寡妇这种事，真不是大事，反正又不是什么皇后，只要生了儿子，你就可以去死了。不是皇上要杀你，而是宫里一大拨想要儿子的人，要杀了你，抢你儿子。”辛鲲对她笑了一下，说得漫不经心。
　　大家都呆了，辛爷好一会儿，“你猜的还是什么？”
　　“我猜的，皇家要喜欢孩子，不会这么对小宝，我觉得他们在等着什么。”辛鲲并不是无的放矢，她是有这种感觉的。
　　“小安，我觉得老魏人不错，大你好几岁，正好疼人。听说也是七品了，他也喜欢小宝。”老李这已经不是商量了。
　　“我也觉得老魏人不错，我去找老魏请官媒。”李婶立刻冲了出去。
　　“你说真的吗？”小安定定的看着辛鲲。
　　“我说真的，他们对小宝的态度让我有点不安。小宝在宫里穿的是皇子的服色，就算他是沈公公的弟子，也不该这么打扮的。而小宝说，那是皇后的意思。皇室血脉不容亵渎，如果说皇后这么不懂规矩，也做不了这么多年的皇后。我不得不多想一下！”
　　辛鲲坦然的看着小安，她这种想法曾经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上心。但是，昨天小宝在御书房，而众臣竟然没一个反对的，而他还穿着皇子的服色，这就不能不让辛鲲多想一下了。


第347章 鸡同鸭讲
　　小安如何抉择已经不是辛鲲能左右的，她要做的，就是把可能会发生的事儿说清楚，让他们有个应对。而辛鲲还有别的事要忙，比如‘辛铁匠’。
　　辛鲲喝着粥的功夫，门口来通报，蔡二夫人亲自过探望。
　　当然，李婶说着话，就一脸不悦。蔡权去世可刚过百日，合着你们家一出了百日热孝，你们就出来了，也不知道晦气。你们不介意，我们还介意呢！
　　辛鲲却也知道，蔡二夫人在江南当贵妇人当习惯了，她只怕觉得自己能登辛家的大门，都是给了辛家面子。
　　辛鲲也就随意的把头发束起，扶着李婶的手出来见客。蔡夫人可是女眷，就算是长辈，但辛蔡两家也没有真正的亲戚关系，在内院见面，关系还真没到。
　　到了前堂，辛鲲对着二夫人一礼，但还是请她到东屋说话，她现在是病人，装也得装得像一点。
　　“天呐，鲲儿，这才多久，你怎么就瘦成这样？”蔡二夫人拦着辛鲲的手，一声的惊呼。
　　“夫人请宽心，小侄只是体弱，并无大碍。”
　　“辛兄！”蔡二太太的儿子蔡庆上前一步，对着辛鲲一礼。
　　“不敢当！”辛鲲避开，她还真不是客气，而是蔡庆在国子监读书，就算他不是辛鲲班上的，但是，辛鲲现在官职就在国子监，蔡庆怎么着也得过来叫一声先生的。叫什么辛兄？
　　“虽说你是关儿的弟子，不过，各算各的。”蔡夫人忙说道，看着就跟十分的宽宏大量一般。
　　辛鲲笑了，但没说话，伸手请他们进东屋，现在他明白，合着这位觉得叫自己‘辛兄’都是给自己面子了，也是，自己比他小，若真的按自己是蔡关的弟子来算，自己还真的不配听他叫一声“辛兄”。
　　李婶扶着辛鲲半躺好，才回头对蔡二夫人一笑，“蔡夫人见谅，鲲儿现在体弱，怠慢夫人和公子了。”
　　“哪里，倒是我们有些唐突，没想到辛兄回京该休养几日再来拜访的。”蔡庆还挺会说话的，坐下后，朗声笑道。
　　李婶也不舒服了，蔡关在辛家也是常来常往的，除了那点洁癖有点讨人嫌之外，人家的态度跟这位的假谦和真高傲相比，蔡关就是随和了。让人送上茶水，自己就出去了，她也是当家的太太，现在总算也培养出点太太的气质出来。
　　“我这是小病慢养，当不得数。两位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辛鲲待李婶出去了，对着两人一笑，懒得跟他们废话，靠着大枕淡淡的说道。
　　“也没什么事，昨儿关儿把辛铁匠的账本带回了，此时江南救灾，真是辛苦鲲儿和瑶儿了。”蔡二夫人笑了一下，慢慢的说道。
　　“夫人说这话就见外了，蔡大人离开时，跟小王爷说，救灾一事，滋事体大，蔡阁老的意思是，蔡家万不能退缩。‘辛铁匠’的账目由吴掌柜亲自掌握，后期，蔡大人也是对账销账的，可是账目上，有什么问题？”辛鲲先摆了一下手，但很快的，又瞪圆了眼睛。
　　“当然不是，这点信任我们还是有的。能为江南百姓做点事，这也是先夫的期望。”二夫人还按了一下眼睛，就好像真的红了眼圈一般。
　　辛鲲不搭话，开什么玩笑，这种事，原本就是谁先开口谁倒霉。所以她反正不会往坑里跳的。
　　“辛兄，此时江南情形如何？”蔡庆对着辛鲲忙拱了一下手。
　　“此时还真不好说，反正我们离开江南时，水已退去了，杭州百业兴旺。”辛鲲一字一句，慢慢的说道，她是学者，说话是要有条理的。
　　“那辛铁匠？”二夫人忙问道。
　　“那个，您不是应该问蔡大人吗？”辛鲲一脸‘讶异’，立刻看看外头，然后正色的对蔡家母子说道，“夫人，蔡大人因为要扶灵归京，把辛铁匠交给舍妹打理，等着蔡大人回归，舍妹就立刻把店铺交还了，而且他们之前可是有交接单据的。”
　　“辛兄，家母没有置疑辛姑娘的意思，只是……”蔡庆迟疑了一下。
　　“只是辛铁匠是我们的，为什么要给蔡关。”二夫人直接说道。
　　“那个！”辛鲲张了一下嘴，想了下，“来个人！”
　　外头这才进了一个丫环，但不敢开口说话，只是对着辛鲲一礼，静等吩咐。
　　“请小姐拿当初买卖辛铁匠的契约过来。”辛鲲没多说，直接吩咐道。
　　“辛兄这是何意？”蔡庆故作镇定。
　　“在下虽说恬为状元，不过说到底，还是出身草根，别的没有学会，但是买卖契约还是看得很熟的。舍妹当初把‘辛铁匠’估出，是因为她一个弱女子实在难以承受。而辛某记得当时，辛铁匠卖与的是蔡家，而非蔡权大人吧？”
　　辛鲲还是说得慢慢悠悠，就好像，说快了，就会要她的命一样。说完了，她还轻轻的抹了一下嘴，就像是正在喘气。
　　可能是因为说得太慢，辛瑶进来了，手上还拿了一个木头匣子。
　　“大哥！”
　　“当初在契约上签章的是蔡阁老还是蔡权大人？”辛鲲抬头看着辛瑶，这回她说话就快多了。
　　“当然是蔡阁老，不然瑶儿怎么可能拿着钱进京。”辛瑶做出一付可怜样，但也是说的实话，若是不买家是蔡阁老，前两江总督会放过‘辛铁匠’？他在‘辛铁匠’里也有份子，她哪里有权利能顺利卖出。
　　“您两位听到了，契约是跟蔡阁老签的，蔡阁老派出了蔡大人来接洽救灾一事，辛家自是要听蔡大人的。”辛鲲此时并不想把契约给他们看，这会儿没有复印机，真的有事，他们还得再跟蔡阁老撕一回。真的挺麻烦的。
　　“我看看！”蔡庆一把抢过了那个匣子，打开拿起了里面的一张纸，看都没看，直接就撕了。
　　辛鲲和辛瑶有点无语了，但两人表现得非常镇定。只是都用一付看傻子的表情看着蔡庆。
　　“庆儿！”蔡二夫人惊叫一声，然后立刻回头，“庆儿只是太急切了，辛状元，当初买辛铁匠的钱可是我们二房出的，现在说什么这是老爷子的，这不太合理吧？”


第348章 你家的事
　　“二夫人，辛家只是卖家，我们签了契约，然后去官府备案，一手交钱，一手交铺，从此，江南的‘辛铁匠’与辛家再无瓜葛。至于说这个契约……蔡监生，你也是读书人，出身世家，你竟不懂，这契约一式五份，除去买卖双方外，官府，保人处各留一份。而辛铁匠这么大的交易金额，当时请了两位保人，而此时，两江布政司衙门里还有蔡阁老的手上，都还有一份。”辛鲲示意辛瑶坐下，然后淡淡的对蔡家母子说道。
　　“辛兄，话可不是这么说，家父被奸人所害，如今……”蔡庆似要慷慨陈辞，那样子，就好像天下人都对他们不起一般。
　　“那个……”辛鲲伸手拦住了蔡庆的话头，想想温声说道，“蔡监生，其实说起来，你也算是我的学生，好歹也听我上了几堂课，我就不拿你当外人了，有些话，你还是慎言为好。”
　　“辛状元这是要支持家兄了？”蔡庆青着脸。
　　辛鲲笑了，现在她知道为什么那些文人手上喜欢拿点什么了，一般这会儿，手上空空的，是没法装13。
　　“我与令兄有师生之谊，但更多的是朋友，但朋友也有朋友的底线，对于朋友的家事，对他的选择，我一般都会抱着祝福的态度，但不会过多的参与。”辛鲲笑了一下，轻轻的说道。
　　“唉，蔡公子，连我这个小女子都知道，争家产，只能跟自己家人争，您到我们家，跟我们说这些有什么用？说句不中听的话，我哥纵是跟蔡大人说，您弟弟是个白痴，您别跟他争家产了，省得将来他饿死。蔡大人也听我哥的话，放弃了。可是他说了能算吗？这个家是你大哥的吗？不是！那是老太爷的。”辛瑶不得不说是个坏人了，一点口德也没留。
　　二夫人气得脸都扭曲了，她不是不想反驳，可是，真的是气得说不出话来，而蔡庆却是若有所思。
　　辛鲲拿了自己面前的马克杯，这是她特意订制的，用来喝牛奶的。不过，现在，她倒不是为了喝牛奶，而是拿在手上，让手别这么空着。
　　看来，辛瑶无心的一句话，已经让这位有了想法，示弱，让蔡关退出。看来这人真不是一般的白痴了。蔡家是什么家族，老爷子那人为了家族利益，可以把心爱的小孙子杀了的主，只要蔡庆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愚蠢，那么老爷子就会立刻放弃掉，还想要家产？老爷子说不得就直接打断他的腿，只让他在家里为蔡家传宗接代。
　　辛鲲不禁又心里叹息了一声，所以蔡家其实是基因有问题的，蔡关读书不错，但情商不够。蔡庆是双Q欠费，估计还不太好充值；至于说之前的那位小公子，辛鲲就不鄙视一个死人了。
　　“辛状元！”二夫人终于回过神来了，愤然的看着辛鲲。
　　“舍妹没念过什么书，说话太直白，抱歉。”辛鲲假模假事的对着二夫人一点头，算是替辛瑶道歉了，但是，这话，真的还不如不说，刚刚平静一点的蔡二夫人，鼻子又快气歪了，她忙虚按了一下，“二夫人，舍妹虽说有点出言不逊，但有一点是对的。家里说了能算的人，只有老太爷。现在二爷去了，您两位孤儿寡母，能依靠的，也只有太爷了！”
　　辛鲲说得很慢，看上去真的语重心长，推心置腹。二夫人虽说不是那易哄的人，可是听到这儿，也不禁泪流满面。
　　蔡庆没再作声了，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只怕有了系列的腹稿，不过，辛鲲心里只能再叹息了一声，她说的是真话，若是二房此时老实听话，而蔡庆在老爷子面前装孝顺、上进。说不定老爷子觉得虽说蔡庆才智不佳，但胜在贴心，说不得，会给点好处。但是若是示弱过头，让老爷子觉得蔡庆不堪大用。于是，就算蔡关再不听话，人家也只会把所有资源都交给最强的那位。因为家族是需要传承下去的。
　　终于蔡家母子走了，辛瑶则瞪着辛鲲，“他们竟然不是来卖‘辛铁匠’的？”
　　“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卖？”辛鲲一怔，她没想到辛瑶会这么想。
　　“是啊，果然我也错了。我竟然也一直以为‘辛铁匠’是二老爷家的呢？你说会买回，我就以为二房为了套现，会急急的把铺子卖回给我们。”辛瑶嘟了一下嘴，此时就真的有点小女孩的意思了。
　　“等着吧，蔡家要退出江南，就算老爷子对二房心软，也不会让他们去江南经营这么大的产业。因为他们没有那个本事，与其这样，不如变现，让朝廷放心。”辛鲲轻轻的笑着。
　　蔡二夫人的到来是她早就想到的，虽说不知道他们能急切成这样。不过也是，二房向老爷子争取那爵位，又要铺子，心真大啊！
　　“蔡大人昨天跟我们一起回的辛家巷，根本昨天没回过蔡府。”辛瑶又想起了什么，忙说道。
　　“是啊，刚刚二夫人说，蔡关送回了辛铁匠的账本。你说蔡关没回去，那么账本就是遣人送回的，他只怕也懒得掺和那些烂事。”辛鲲笑了起来，“蔡关其实情商差点，但是智商真是没挑了。看看，他想到问题所在，所以昨天都没回家。”
　　“三房还没儿子，三太太现在也在京中，只怕真的会有好戏看的。”辛瑶想想，她昨天和淑媛一起回来的，人家可是想得很清楚，今天一早倒是会回府拜见太婆婆，婆婆。可是她一定不会住，二婶和三婶都在家，她回去了，不是找罪受。当时辛瑶也觉得对，但是现在想想，此时的蔡府里，只怕也是一锅粥了，“哥，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二房会来找你！”
　　“等着，三太太也得来，不过三太太是来找你的。”辛鲲笑了。
　　“找我？”辛瑶一怔，想想，拍拍手，“三爷在江南，她理所应该的想到，老太爷就该把辛铁匠交给三房来管，所以她是来问我借人手的。”
　　“所以，你是不是应该让李婶带你去朱家拜访一下，出去了这么久，该去送点礼，跟你公婆说说，朱龙在江南的公事才是。”辛鲲假笑着看着辛瑶。


第349章 谁主沉浮
　　此时的蔡家跟辛瑶想的一样，真的乱成一锅粥，老太太就两儿一女，蔡三老爷的亲娘早死，蔡三爷也是她自己带大的，感情上当然差点，不过，当着面，大家也是一团和气的。老二被人暗杀在任上，老太太就已经五雷轰顶了，结果好容易等回了儿子的尸首，但也带回了麻烦。
　　一个爵位，一个铺子，一家人都成了乌眼鸡。现在老太太惟一欣慰的是，老大一家避开了，就老二和老三媳妇在那儿明争暗斗。老太太有点受不了，直接关门说病了，谁也不见。
　　仁亲王妃心里再恨娘家的这些人，可是她不恨自己的亲妈，知道老娘病了，想想还是自己一个人回了家，也不见其它人，直接去了老娘的院子。
　　蔡老夫人看到女儿，就拉着她哭，弄得仁亲王妃都眼泪涟涟，两母女哭了一通之后，仁亲王妃就决定走了，她其实心里也明白，娘家的事不好掺和，无论她支持谁，都落不着好。她虽说不怕得罪嫂子，可是她很不希望让自己的老公孩子受连累。
　　“你才来多久就走，就这么不想听娘说说话？”老太太怒了，愤愤的说道。
　　“家里还有事儿，再说，您烦啥？二哥死了，我也伤心，我听鹏儿说了，那是二哥拿捏了人家，真当自己是相府的公子，老爷子倒了，就要知道收敛……”
　　“你说你二哥该死？”老太太怒了。
　　“当然不是，那可是我亲二哥，我是说，二哥就是被惯坏的。这些年在江南，真当自己是土皇帝了，叫我说，赶紧让三哥也回来，现在蔡家真得夹起尾巴做人了。”仁王妃不想说家里的那些烂事，故意把话题引向了别处。
　　“叫回来做什么？一屋子跟斗鸡一样？”老太太吼道。
　　“我的娘啊，不让他们回来，让他们在外头当爷？”仁亲王妃虽说跟二哥感情一般，可是比起来，她更讨厌那位三哥，当初他们家的孩子也没少欺负郭鹏，仁亲王妃可都记得很清楚，现在家里争什么，她也知道，三房没想着要爵位，那个他们很清楚，与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是，江南的产业，是蔡家家产的大头，大家自是要抢到自己手上。他们当然是想争争看的！
　　不过，现在仁亲王妃倒是屁股很正，蔡家得有传承，而明显的大房中正平和，正是守诚之主；而二哥之前可能还成，但第三代的蔡庆明显的是第三代里才智最不出众的。他都撑不起二房，更不要说，撑起整个蔡家了；三房之有儿子，儿子还不错。可现在，就算三房抓紧时间生一个孩子出来，想养大出息了，还得至少二十年，早就失去了竞争力。但是，此时产业在江南，三房就有天然的掌控力了。真的让他们掌握几年，就真是不知道姓什么了。
　　老太太斗争了一辈子，她心里自然也是要向着自己的儿子的。小儿子，大孙子，老俩口的命根子。现在老太太的小儿子没了，可还有一个大孙子。再说了，现在能给她养命的可是长子。她当然得找准位置，不能让老爷子把天平放到他的小儿子身上。
　　仁王妃回家的路上又郁闷了，自己说是不管的，现在看来，还是错了，又把这事儿给掺和了。
　　而老太太还是在家里‘病着’，她现在也不指着哪个儿媳妇来侍疾，都是假的。不过想从自己这儿骗点他们想要的东西罢了。
　　晚上，蔡阁老过来看看她，蔡阁老其实现在白天也没什么事，但是多年的习惯，总是一早即起，出去办公，现在没公可办了，他就在外书房里坐着拿本书出来发呆，蔡尚书还是个好儿了，每天还是回来跟老爷子说说朝中的事务，让老爷子指点自己，虽说听不听的在自己，但让老爷子指点一下江山，还是对身体有益的。于是老爷子也就成了习惯，晚上听儿子的汇报，白天就想那些事，对着朝廷的坻报好好的想想，到了晚上，进来看看老妻，一块吃饭，再各自休息。至于说，二房和三房的明争暗斗，老爷子知道，但没表态。甚至没问过老妻和长子的意见。
　　老太太跟了老爷子一辈子，若说谁最了解老爷子，非老太太莫属了。她撑着坐起，陪着老爷子吃了饭，然后拿了淑媛送来的江南甜点匣子过来，放到了老爷子面前。
　　“这是淑媛送来的，说江南的点心好吃，不过不好存放。听说辛家那丫头带了厨子回来，便请他做了，说送来给您尝尝。”老太太笑眯眯的说道。
　　“他们那儿产米，这些糯米点心原本就冠绝天下的。”老头当年是在江南做官的，这些点心也是吃熟了，捻起一个，点点头，“倒是地道，辛家两个小的都不是那节俭的主，才几个主子，竟各有各的厨子。”
　　“两个小的自己会赚钱，不过说辛状元把自己的广东厨子裁了，说江南水灾，如此奢靡，内心有愧。辛姑娘本也要把厨子送回的，不过辛状元说，那是从小伺候的人，万不能裁撤，于是把家里的北方厨子裁了。一些老爷子要吃的面食，都是他们家李太太自己做。”
　　“那是辛家小姑娘要嫁了，人家回头就把厨子带走了，北方厨子多得是，回就随便就能找一个。他们家李太太的手艺原本也好，听关儿说，就爱吃她做的饭，只怕是心里还嫌人家做的没她好呢。”老爷子心情舒畅多了，只要老太太不掺和儿子们的事，说外人的八卦，老头子还是很乐意聊一下的。
　　“唉，辛家的小姑娘比我们庆儿小两三岁呢，人家都要成亲了，我们庆儿还单着。都怪关儿，他之前不肯成亲，把庆儿都耽误了。现在庆儿又得再等三年，好姑娘只怕都被挑走了。”
　　老太太又长叹了一声，“之前，菲儿（仁亲王妃）就说辛家的小娘子好，长得好看，性情也爽利。当时若不是辛状元拒绝了，她就替鹏儿定下了。我还想着，要不要我去看看，回头替庆儿定下来，结果人家找了个今年的进士就准备成亲了，真是可惜了！”


第350章 平衡
　　“那个朱进士人品挺不错的，家里就在府河县，有上百亩上田，家里还有两头牛，虽说只有朱龙一个读书人，全家上下都是那淳良之辈，关儿都觉得辛瑶那丫头配不上人家。”老头想想又笑了起来，女儿和妻子都说辛瑶不错，就只有自己那孙子对辛瑶百般的看不上。
　　“一百亩地，还两头牛？”老太太真的瞪大了眼睛，辛家看不上郭鹏，结果替他们家女儿选了这种人家。老太太觉得他们家随手打赏也不止两头牛吧？
　　“这就是辛家人的聪明，是啊，辛鲲一直太聪明了。辛瑶上京求助，他就接了，逼着辛瑶把‘辛铁匠给卖了。然后再为辛瑶选了自己同窗为婿，一面讨好了我们，一面又为他拉住了助力。辛家一下子底气就足了。若是那小子的身子再好点，只怕朝廷都装不下了。”老爷子显然还是不太喜欢辛鲲的，立即就把辛鲲和辛瑶的关系想到了相互利用之上。
　　“至少辛鲲还是为了这个假妹妹想了法子，他对那个李家的义姐也是如此，所以啊，平民小户人家，也真是有真情的。”老太太坐在边上长叹了一声。
　　老爷子不说话了，这会儿让他说什么？谁没情没义？
　　老太太也不指着老爷子会说，按了一下眼睛，“老爷，不早了，您歇了吧！”
　　“铺子是江南，老三在那儿，自是应该交给他，只不过，老二媳妇心里不痛快，这也难免。我们这样的人家，没有分家一说的，不过是由着老三管着罢了。”蔡阁老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跟老妻谈谈这事。
　　“那爵位呢？给庆儿！”老太太没生气，只是皱着眉头，好一会儿才说道。
　　“这个你知道绝不可能！”蔡阁老想都没想的摇头了，自己再喜欢孙子，也没有说，不把爵位给活着的嫡长子，而是给次孙的。这传出去，蔡家还有什么家风可言。当然，还有一个朝廷的法度也绝不可能答应。
　　“那老二家的怎么会肯？爵位没他们的，铺子原本就是他们管着，之前支银子买铺子也是从江南调的，就算那算是公账，可是那也是老二两口子这些年的苦心经营。现在老二死了，庆儿既没成亲，又没功名，让她怎么能放心。”老太太说得很平静，她只是就事论事。
　　“难不成让庆儿去江南管？他一个小孩子家家，懂得了什么？这回赈灾，你看关儿怎么做的，直接把铺子交给辛家，辛家做得漂漂亮亮的，一查账，真没花多少钱。庆儿有这份心胸吗？再说，你也说了，庆儿没有功名，他压得住场子？又不让老三家插手，还要老三关照，你说，这可能吗？”老爷子也气了，急急的说道。
　　“老爷，我从来就没说，我要让庆儿去管事。今天一早，老二家的和庆儿去了辛家；而下午，老三家的自己跑到辛家去了。就算我不知道他们去辛家做什么，但总归跟江南那些铺子相关的。老爷，这事，已经不是我们能摆平的了了。”老太太没有一丝的惊惶，她的声音都不带一丝的情绪。
　　“那让老大还是上蔡关去？他们都是有差事的，关儿一心要成大事，他乐意管这些烂事才怪。”蔡阁老瞪着妻子，他若是有人可选，他会这样？
　　“老爷，铺子留不得了。留下，这三房，只怕将来就得生吃了对方。”老太太还是摇头，定定的说道。
　　蔡阁老一呆，想说什么，可是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自己把嘴缩成一点，自己出去了。他又回了外书房，坐在暗处，脑子里也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敲响了，蔡阁老抬头，是长子。
　　“有事？”对长子，蔡阁老还是表现出了自己的尊重。
　　“母亲怕您不知道休息，遣儿子过来看看。”蔡尚书陪着笑脸上前对着老父一礼。
　　“她跟你说了啥？”老爷子看着已经白发的儿子，也有些没意思起来，他突然觉得这辈子都不知道为谁辛苦为谁忙了。
　　“儿子没见到母亲，是母亲遣边上的人过来支会了儿子一下。父亲可是跟母亲有什么口角？”蔡尚书有点担心的看着父亲。
　　这些日子家里的暗涌快成洪流了。妻子也在跟他耳边放风，老二这些年捞了不少钱，看看辛家给送回的东西，那些家具，那些古董，哪一件该是他们该买得起的。现在却成了二房的私产，回头再把铺子全弄走了，那蔡家这么一大家子，将来谁来养？
　　虽说妻子就是那么一说，这些年，江南也没少送银子过来。看着是二房的孝敬，但其实也是江南给老爷子的敬意。现在呢，说什么那铺子是他们拿的银子，原本就是他们的。蔡尚书就无语了，没有老爷子，没有蔡关，他们拿得到这些铺子？真是脑子进水了。蔡尚书就不说，他和妻子都觉得二房对于爵位的抢夺，有点脑子进水的事了。
　　现在老爷子问起，他坚定的不说事儿，省得回头醒过神，觉得是自己想要掺和，爵位老二他们家拿不走，国法在呢！铺子，老三盯着呢，他乐于当不知道。这会老爷子问起来了，他决定还是装傻好了。
　　“老二家的和老三家的在争江南的铺子，你觉得呢？”老爷子示意儿子坐下，轻轻敲着桌子。
　　“那个……”蔡尚书迟疑了一下。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我也知道，你不太喜欢老三，这回纵是你支持老二，我也不会说什么。”老爷子摆了一下手。
　　“是，之前儿子是不太喜欢老三，庶出又不是我们的错，我们凭什么让着他？别人家庶出的孩子都夹着尾巴做人，也就他，真是都忘记自己是谁了。”蔡尚书点头，他此时也知道，若是再藏着掖着，老爷子会更加不信自己。
　　“可是！”老爷子沉下脸。
　　“是，有可是！”蔡尚书沉重的点点头，“咱们家此时其实正是多事之秋，皇上为何请您退隐，老二之死为何从中和稀泥？依儿子的意思，还是把老三弄回来吧，江南已经不是能安身之处了。”
　　老爷子沉着脸，这个刚刚他也想到了，少帝这回的操作，其实就是逼他们退出江南。天下只有一个主子！


第351章 心思
　　“那铺子？”老爷子沉默了一下，回头看着长子。
　　“那个儿子不管。”蔡尚书倒是很洒脱。那是公中的财物，怎么处置原本不是家主之责，自己现在还不是，这些他管不着。
　　“若是老三退出江南，那铺子还有什么可要的。”老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蔡尚书沉默了，他也很清楚，若是蔡家退出江南，那么‘辛铁匠’就是烫手的山药，谁拿谁烫手，当初辛鲲若不是觉得烫手，怎么会立刻塞进蔡家，只要一半的市值。因为他们很清楚，这不是他们能拥有的。
　　老二为什么会死，说得直白一点就是老爷子倒了，老二想用以前的游戏规则来做，就不成了。现在蔡家若要退出江南，那么生意最好也退出。交给现在的实际控制者。不过……
　　蔡尚书想到了那个胡伦，受了蔡家的大恩，回头就反咬一口，老爷子果然识人不明。现在还要把生意送给他，那岂不是说蔡家怕了他？这是蔡尚书无论如何也不能忍的。
　　“交给辛鲲吧？经此一役，辛鲲在江南还是有点人望的，纵是胡伦只怕也不敢造次。”
　　“他敢接？”老爷子冷哼了一下，把生意交给辛鲲，其实外头还是会说蔡家倒了，于是当初怎么吞的，现在怎么还。自己真还要脸，真是宁可扔水里，也不想这么做。
　　“那让关儿去说？”蔡尚书回头想想，此时竟想不出比这更好的主意了，还给辛家，至少能拿到当初买铺子的银子。而换人，谁有能力一口气买下四十五家运营良好的统一商铺？
　　“我再想想吧！”老头低下头。
　　蔡尚书默默地退了出去，在门口还站了一会，看老爷子没动，打发人去老太太那儿回了话，才背着手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蔡大太太也等着蔡尚书呢，看他回来，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她真的特别想知道老爷子怎么啦，可是蔡尚书回来了，看这神色，她又怨恨了。自己这岁数，也是当奶奶的人，结果上头一对不省心的公婆，下头还有乌眼鸡一样的小叔和弟妹。弄得她连娶了儿媳妇都不能安生的过上两天舒心日子。
　　当然，蔡大太太最怨的，还是老爷子。之前把老三宠得天怒人怨，一大家子人还让着个庶出的家伙；若不是大房二房联手，以为家族经营后路为由，把老二派出去，谁知道老爷子会怎么惯着老三了。
　　好容易老三家的那小子自己作死，结果老二也作死了。蔡家三房之前的平衡也这么就被打破了。
　　其实她也知道，纵是老二不死，三房的平衡也被打破了。老三死了儿子，老爷子自觉愧疚，把老三送到了江南。还是老爷子当初做过官的地方，那地方之前也一直被蔡家的旁枝和门生守着，老三也许是死了儿子，一下子就清醒了，生生的让他沉下心来干起事来了。
　　而老二拿到了‘辛铁匠’，哪里还把大房看在眼里，这一年写回的信，还有蔡关成亲，老二家所做所为，蔡大太太哪有看不到的。想想都觉得心寒。
　　现在老二死了，二房已经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但老三和大房可是死对头，这些年就没安生过。大家可以一致对外，但老三现在的心气，真的让他拿到了‘辛铁匠’回头，蔡家说不得还得翻天。
　　蔡大太太这些日子没事跟蔡尚书吹吹枕头风，但这些话，她万不敢说，不过是让蔡关觉得自己是小心眼子犯了，眼馋那点钱了。蔡大太太才懒得解释，她才不在意这点银子呢，她在意的是，蔡家能不能安安稳稳的交到自己儿子的手上。
　　蔡尚书把温水喝干了，才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唉，你明儿叫淑媛过来一趟，探探辛家的口气，辛铁匠能不能让他们接过去经营。”
　　“让他们经营是什么意思？让辛家买回去！”蔡大太太一怔，有点吃不准。
　　“当然，总不能说铺子我们要，但让他们去干活吧？人不可贱用。”蔡尚书倒是挺直率的。
　　“老爷子能答应？他那么要面子，这么一来，弄得好像我们怕了他们一样。”
　　“这是什么话，当初是辛家求我们买的，我们是帮了辛家大忙的，现在辛家起来了，完璧归赵，这是蔡家的风骨！”蔡尚书给了妻子一个白眼。
　　蔡大太太一想也是，但还是摇头，“二弟妹和三弟妹会怎么想？他们今天可都去找辛家人了，虽说不知道说了啥，但二弟妹在辛家待的时间可不短，谁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唉，脑子这样，怎么办？老二家的去找辛鲲有什么用，这铺子是老爷子的，找辛鲲！脑子进水了？”蔡尚书摇头，想想，“至于说老三家的，她找辛家只怕是怕老二家的使坏，把可用的人都弄走，请辛家帮忙助力。所以看出来没，老三家的比老二家聪明多了。”
　　“可老三家的没儿子！”蔡大太太冷笑了一下，“回头淑媛生了蔡家的长子嫡孙，这可是蔡柳两家的孙子，老三纵是在外头生了儿子回来，除了能他养老送终还能干什么？”
　　蔡尚书点头，又瞪了妻子一眼，“脑子不是挺不错的吗？怎么还天天在我跟前乱嚼舌。”
　　“不过，不是怕老三拿这个跟老爷子哭穷吗？万一老爷子一心软，老三在江南有钱有权的，胡伦只怕都不是他的对手。回头，让我看他们的脸色，我宁可搬去跟儿媳妇住去。”蔡大太太脆声说道。
　　“放心，纵是老太太也不会让这事发生的。不然老爷子刚在想什么。只怕就是老太太跟老爷子说了啥，老爷子这才心烦意乱的。”蔡尚书摇摇头，自己老爹的性子自己太清楚不过了，若不是有所意动，自己说啥其实都没用。
　　一定是老太太已经说动了老爷子，自己才有机会换一个方案给老爷子，他很确定，老爷子最终一定会接受，不然，他也不会让妻子去探口风了。
　　谈一个比较适合的条件，当然重点是，让辛家要承大房的情。之前大房帮他们脱手，如今也是大房力主完璧归赵，蔡家只有大房是仁义君子！


第352章 当不知道吧
　　辛鲲呆呆的看着蔡大太太，她觉得自己也算是算无遗策了，但是现在这个，真是她没想到的。大房的心思，她知道，可是为什么派大太太来说，自己跟大太太熟吗？
　　“原本伯母提及，小侄万不该拒绝的，只是，这个……”辛鲲好一会儿才轻轻敲起炕桌来，表情十分的纠结。
　　“可是为难？”
　　“是，这铺子之前一直是瑶儿父母的，他们不幸离世之后，瑶儿也是苦心经营，若不是她身心俱疲，她也不会进京找我们了。那天，蔡大人也在，这才把生意接了过去。现在瑶儿也要嫁了，带着当初卖铺子的银子，还有辛家给的嫁妆，她这辈子也就能安生的过去，现在说把铺子还给她，纵是一文钱不用，对辛家来说，也真不是什么好事儿。”辛鲲看看门外，这是大堂的东屋，此时，丫环在外面站着，辛瑶去铺子，没在家。就算这样，她似乎还怕被人听见一般。
　　蔡大太太也郁闷，她一早是来找儿媳妇的，不过儿媳妇一听她说完，直接说她可不能去说。这事太得罪人了，顺便把蔡阁老当初逼着辛鲲去江南的事一说，想想辛鲲在江南看似蔡家帮了他，可又何尝不是他在帮蔡家，不然，蔡权的尸骸怎么能运回京城，让大家看清胡伦的真面目。淑媛就没说，辛鲲已经布了天罗地网，让胡伦不会好过的话，她还知道啥话该说，啥话不该说。
　　“现在蔡家要退出江南了，就把这东西还给辛家，您让辛家怎么办？辛大哥病成那样，舍命去江南，那是为了百姓，可不是为了蔡家。瑶儿接了那铺子，她怎么办？她都要嫁了，还是嫁一个蠢笨如猪的书生，她能去江南吗？还有，她去了，能去巴结胡伦，好继续经营？”淑媛真是说得又快又狠，一点也没想过，对面的是婆婆大人。
　　蔡大夫人可是被当成当家大儿媳妇娶回家的，出身不俗，处事精干，知道儿媳说得不是没道理，但是老公交的任务还是得完成，想想儿子媳妇住在这儿，总不好把关系弄僵了，这才亲自过来说，反正她是长辈，还怕辛鲲不成。但这会儿，被辛鲲这么说了，她还真不好再说什么。
　　“这样，你跟瑶儿再说说，毕竟是祖产，蔡家当初也只是替她保管，现在蔡家自身难保……”蔡大夫人定了一下神，还是把这事定了调子。
　　“蔡夫人，这个，当初辛家可是付了一半身家当保管费的。现在您若要扔回铺子，我们再卖给谁？不能让我们赔两回本吧！”辛鲲收回了笑脸，这回，她真是说得很不客气了，当初可没说这是保管费，有收人一半身家当保管费的吗？现在说管不了，就塞回来，天下哪有这种好事。
　　“话不是这么说吧？若不是蔡家……”蔡夫人也不干了，都是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人，这会有点拉不下脸了。
　　“是啊，话不是这么说的，若是这样，蔡大人大可把铺子拆分，取了辛铁匠的牌子，至少不会太亏本。”辛鲲笑着拿起了茶碗，虽说端茶送客指的是上级对下级，但此时，她也表现出不耐烦了，看蔡夫人没有走的意思，“若是交给辛家，辛家能做的，也就是把店分开卖掉，整体卖当然会贵一点，可是现如今谁买？”
　　“你也不用拿乔，想买的人，多了去。”蔡夫人这回就没留下了，一挺腰，就那么走了。
　　辛鲲笑着摇头，轻轻的伸了一下腿，自己快船离开，这才回家两天，想来，江南的事，要发生、要发酵，时间还真不会短得了。蔡家要退出，那是因为他们很清楚，胡伦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合作的了。只要不能合作，那么蔡家生意，蔡家的三爷都得要倒霉，这个不用辛鲲来做，胡伦投靠了皇上，现在他很清楚，他要怎么把蔡家的势力赶出江南。所以，现在，她不急，蔡家急。
　　蔡关其实今天在家，不过母亲来找妻子，他就故意躲开了，他很清楚昨天二婶三婶他们相继过来，都是与‘辛铁匠’相关。现在他真不想管，当初收辛瑶一半的身家，他一点都不内疚，因为这是蔡家提供保护的价码，而这个价码不是自己提的，而是辛鲲提的。
　　现在铺子在他们手上一年多，在江南，还没人敢收蔡家的保护费，他也看过账本，利润比辛瑶掌握时少了一些。他也算了，大家都不是傻子，辛瑶的利润可是分了两成给总督府后，平日里还要孝敬各级官员之后留下纯利。现在，二叔却以人生地不熟为由，把利润降下来了。中间的猫腻，谁还能不知道。
　　纵是二叔拿走了一部分，这一年，送回京城的银子也不少了，现在跟辛家说，‘我们不要了，你们把之前的银子还给我！’这个蔡关说不出口，就算辛鲲跟他说了，只要他来谈，她就放手。但蔡关真拉不下这个脸，他甚至没有把这事告诉妻子，省得回头装得不像。让老娘逼自己出头。
　　等着老娘走了，他才回了内院，淑媛还一个人在那儿生闷气。看蔡关进来了，忙上前，“您在家啊！”
　　“原本在外书房整理一下字典的事，进士们留在江南，好些事，只能我自己来了。”蔡关搓了一下脸，看向了妻子，“听说娘来过了，有事吗？”
　　“相公，我能说婆家坏话吗？”淑媛气鼓鼓的说道。
　　“不能！好好说话。”蔡关沉着脸，接过茶喝了一口。想想看，“怎么了？”
　　“公公让婆婆来让我去辛家探口气，公公说，之前是辛家求他们买的‘辛铁匠’，现在他们是‘完璧归赵’，这话说得……反正我不去，我把婆婆给怼回去了。婆婆若是让您休了我，我也不去。”淑媛愤愤的坐在了蔡关的对面。
　　蔡关张着嘴，都忘记喝茶了，这是父亲说的？虽说认真的一想，好像还真没有说错。好一会儿，点点头，不置可否。
　　“您这是啥意思？”淑媛还真没有这七窍玲珑心，踢了他一下。
　　“就是说，别管了，当不知道吧！”蔡关冷冷的说道。


第353章 老爷子的命令
　　晚上辛瑶回家，听了辛鲲的话，张着嘴，“他们能这么无耻？”
　　“这样才好，等着吧！真的好好求我，我还真不好意思跟他们还价，现在正好。”辛鲲还挺开心的，‘托管’、‘完璧归赵’、‘蔡家的风骨’！想想都觉得蔡关真是蔡尚书的亲儿子啊，所以现在蔡关有点人样，那也是自己教导有方吧？
　　“鲲儿，人家也是真金白银给的，把钱退了。”老爷子听了半天了，皱了一下眉头，老爷子一辈子讲究的就是一个诚信。当初你花了多少钱，现在我还你，不管这人是谁，这在老爷子看来，就是最基本的道义。
　　“爷爷，他们当初拿走时，只给我了一半钱，拿走了，赚了一年钱，现在搞不定了，让我们接盘，凭什么啊！我要嫁人了，我能去江南管事吗？这些铺子塞给我们，我把钱还了，我怎么办？两江总督会给我哥面子，让我经营吗？那我里外得赔多少钱！”辛瑶跳着脚，也不管这是不是一大家子人一块吃饭呢。
　　辛鲲轻叹了一声，看向了郭鹏，“我一定不能把所有钱退给你外公，真的，现在没有蔡家的支持，‘辛铁匠’要经营，就得从新开始走人脉。当初瑶儿进京求援，就是因为两江要变天，她没法玩下去了。现在，是蔡家玩不下去了，我更玩不下去。所以我真的可以收回，但我也只会让瑶儿把店拆分，辛铁匠将不会再出现了。可你要知道，‘辛铁匠’这个招牌，才是这四十五家店，最值钱的东西。”
　　“不用顾及我和我娘，他们家的事我们不管。”郭鹏摇头，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不过，万一胡伦倒了，他们到时会不会觉得辛家占了他们便宜？”辛鲲又加紧问了一句。
　　“你知道胡伦会倒？”郭鹏盯着辛鲲，他已经派人去两江了，他没想到辛鲲会猜到。
　　“等下，你做什么了？”刚刚辛鲲还云淡风轻的，现在就疾言利色了。
　　“我派人去杀他了。”郭鹏举着筷子。
　　“快派人去追……不，再派一个人，追上去，跟那位一起，可以行刺，别把人弄死了。”辛鲲敲了一下脑袋。
　　郭鹏立即冲了出去，人昨天派出的，不用赶时间，刺杀人，也是要有计划的，郭鹏这方面脑子其实并不坏，他选择暗杀，就是不想留下首尾，不然，在两江，他拿着钦差的剑就能把胡伦杀了，少帝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可是因为有辛鲲在，他不能连累了辛鲲，他才非要等着送辛鲲回来了，再安排了一下，才派人出去。
　　“小王爷真是挺傻的。”辛瑶看着他的背影。
　　“就是啊，偷偷的留人，你们船开走三天后，割胡伦首及于官衙，谁能怀疑你们。”小安也叹息了一声。
　　“你们以为小王爷是你们？按你们说的，那才是不打自招。小王爷回京之后再派人，就算查出来了，你说，皇上会怎么想？”辛鲲笑了，瞪着辛瑶和小安。
　　“咳！”老爷子都听不下去了，小宝伸着小脑袋在认直接的听着，李叔李婶也听呆了，这是该在饭桌上讨论的话题吗？
　　“小宝，不许跟你大叔大婶说家里的事哦。”辛瑶忙回头跟小宝嘱咐了一声。
　　小宝摇头，“不进宫了，沈爷爷今天到作坊去了。”
　　“那就除了我们家的人，谁也不告诉。”辛鲲瞪着小宝。
　　“我们家的人有哪些？”小宝决定还是确定一下。
　　“就是现在桌上的人。”辛瑶很肯定的说道。
　　小宝围着看了一圈，撑着脑袋，“那鹏鹏和老魏呢？”
　　“好吧，他们俩也算我们家的人。”辛鲲一想也是，老魏今天早上请官媒了，这是第一次接触，官媒探好了口气，现在就是回去做准备，不过，今天他们还是签了一份官书，从官方上，小安和老魏的婚事算是定下来了。就跟现代请了结婚证，但还没办婚礼一样。现在老魏倒真是这家的女婿了，就是自己人了。
　　“哦，那我就没什么人可以说了。”小宝松了一口气，捧着他的大包包啃了好大一口。
　　“你不是挺喜欢那些大叔大婶吗？”辛瑶有点好奇了，瞪着小宝。
　　“是一个大叔，一群大婶。”小宝翻了一个白眼，想了一下，“天天去就不好玩了，主要是大婶给做新衣裳太难看了，我都不乐意穿，可是又不好意思伤了他们的心，所以还是别去了。”
　　“你还是挺喜欢他们的。”辛鲲点头，看来小宝其实是喜欢他们的，他能感觉到这些人是真的喜欢他，只是他也感受到了束缚，于是不想再去了。
　　“所以我让沈爷爷带他们出来玩啊，宫里有什么好玩的，除了大点，要啥没啥。”小宝认真的点头，显然，他在说，我是很喜欢他们啊，可是我不能为了他们牺牲全部啊！
　　“你真聪明！”辛鲲认真的夸着小宝。
　　“舅舅，你不是说，我不聪明而是耐性好吗？”小宝又困惑了。
　　“你在学武、读书、打铁上，就得耐性好；但是在选择去哪玩，你是真聪明。”辛鲲含笑给他舀了些他喜欢的菜放到了他的小盘子上。
　　“嗯，好的，小宝是聪明、耐性好的小宝。”小宝得意了，笑容满面。
　　辛瑶也亲了小宝一下，不过没说话，她怕自己打击到小宝，这娃真是太好骗了。
　　辛鲲其实刚刚听小宝提老魏时，小心的偷看了小安一下，小安显得很平静，不过平静其实也是一种态度。对小安来说，吴波其实也不算是爱情，只是她第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对她还不错，又无过错分开的情况下，想断舍离是有点难的。可是辛鲲上哪去找一个让小安能真的爱上的男人？
　　“鲲儿，你是不是该跟蔡大人谈谈，大家住得这么近，回头，影响关系就不美了。”李婶好容易看他们不说话了，急急的说道。蔡关虽说她也觉得有点烦人，可是，这么些年的关系，蔡关也帮了辛家不少忙，现在这么绝情，真的好吗？
　　“不用，若是蔡大人同意，今天来跟我谈的，就是蔡大人，而不是蔡夫人了！”
　　“把钱还了，这是我的意思！”辛爷把筷子拍下，再说一次。
　　辛鲲和辛瑶对视了一眼，一块站起来，“是！”


第354章 你真聪明
　　回到了辛鲲的房间，辛瑶都要哭了，那钱就算她放在辛鲲手上，但她一直知道，这个是她自己的，但是现在，啥也没有了。
　　“回头让蔡大人给你补一张契约，然后我们重新签订契约。”辛鲲坐在书桌后头，想了一下，轻轻的说道。
　　“不用补，那天那个蠢货撕的是一张我以前用不着的旧契。”辛瑶摇头瘫坐在椅子上。
　　“算了，爷爷这么做其实是对的，我们俩都受的现代教育，金钱至上。只要合法，我们不管合不合理。站在老爷子的心里，我们算是没有辛家家风的人了。”辛鲲轻轻的劝道。
　　“哥，你又不是。我其实也不算是。”
　　“你乐意看爷爷生气，为这点钱？”辛鲲瞪着辛瑶。
　　“唉，这不是一点钱，这是很多的钱。我原本可以靠着这钱过一辈子幸福快乐的日子，现在没有了。”辛瑶趴在桌上，都想大哭一场了，但马上抬头，“哥，你去跟爷爷说，我们真不要成不？”
　　辛鲲看着辛瑶，轻轻的摇摇头，她觉得辛瑶真是太不了解老爷子了，这个对老爷子来说，就不是钱的事。这是工匠的道义！想想也是，自己当初把辛铁匠交给蔡家，直接就明说了，我们只要一半钱银子，那个人家都没还价，现在人家也没还价，保管费就算是这一年的收入，就算是在现代也是说得过去的，所以，自己还是贪心了。
　　辛瑶继续叹息，现在她真的觉得挺痛苦的。
　　“你真的不想要回生意吗？”辛鲲看不得她这样，瞪着她。
　　辛瑶坐起，倒是想斩钉截铁的说‘是’的，不过看着辛鲲的眼睛，想想又觉得好像也不是，那四十五家店都是她的心血，之前辛鲲不信她，她也没那么信辛鲲，所以店对大家来说，都是保持信任的一种工具。现在她们培养出了信任，辛鲲几乎无损失的帮她拿回了店铺。自己还要求什么呢？
　　“现在拿回来，我们能保得住吗？”辛瑶看着辛鲲，现在辛鲲的身体这样，她真的不愿再给辛鲲添麻烦。
　　辛鲲迟疑了一下，这个她还真的不能保证。至少在胡伦倒霉之后，一段时间内，大家都还会给辛状元的面子。时间久了，她还真的不能保证了。
　　“要不要先拿回来，就像我跟你说的，把辛铁匠的招牌做微调，每家都不太一样，但让大多数人家来说，都没有什么分别，我们自己知道没改变就成了。”辛鲲侧头看着辛瑶。
　　“我能相信吴波吗？小安姐若是再婚，吴波可就没法信了。”辛瑶看着辛鲲。
　　“做生意我一直不如你，我不信你没办法让吴波听话。”辛鲲笑了，现代管理学上，最忌讳的其实就是关系。而最好利用的也是关系，这个辛瑶在家里只怕都学得很溜了，顺手拿了一本书，淡淡的说道，“准备好监管就好了。”
　　“那我得再去一次江南。”
　　“嗯，我让小王爷送你去。”辛鲲点头。
　　“小王爷这样出京好吗？”辛瑶瞪着辛鲲，没好意思说‘您真是不把村长当干部，小王爷和水师当自己家的。’
　　“你不懂。”辛鲲笑了一下，靠着看书，看着都快睡着了。
　　辛瑶真的不懂，不过看辛鲲这样，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会儿，“哥，你曾经喜欢过人吗？”
　　她说的曾经就是现代，她很想知道辛鲲在现代时什么样。
　　“没有！”辛鲲摇摇头，抿了一下嘴，笑了起来，“你叫我哥，叫得这么顺口，其实也是因为我在你的心里也不是什么姐姐。我在师兄弟们心里，也是这样。”
　　“我其实觉得你挺有女人味的，真是，至少我知道你是那个之后，真的觉得你挺像的，我只是自己瞎。”辛瑶想想对她笑了，这不是安慰辛鲲，她是真的觉得辛鲲挺有女人味的，长袖袂袂，长发飘飘，修长的手指拿着书，谁能不说这是位翩翩的美少女。只不过，大家已经习惯了，没人肯多想一下。
　　“你是不是该回去了，想想新的契约。”辛鲲懒得听这位胡说八道。
　　“订什么，你以为是后世的企业并购，要写一本书的并购书，人家一句话就成了。”辛瑶又趴下了，她真的觉得人生好悲剧啊。为什么自己要去江南重新开始，她其实现在日子过得挺舒服的。
　　“鲲弟，我安排好了！不过，为什么要他们暗杀，又不杀死。”郭鹏满身热气的冲进来。
　　“你觉得呢？”辛鲲抬头对他笑着。
　　辛瑶也坐直了，盯着他，“你去干什么了？为什么这样！”
　　“我带着小宝去玩了会，对了，老魏在准备新房呢！我觉得他快傻了。”郭鹏拿起辛鲲的杯子，咕咕的把里面的温水全喝了，才用袖子一抹额头。
　　辛瑶瞪着他，“这是我哥的杯子，你不知道她有洁癖啊！”
　　郭鹏都不想搭理她，看着辛鲲，“鲲弟，我不能用你的杯子？”
　　“不！”辛鲲摇摇头，想了一下，“爷爷让我把钱退给蔡家，看来只能这样了，回头瑶儿就得去江南处理那些事，你能不能送她过去，再把她安全的带回。”
　　“让老顾去！”郭鹏想都不想就直接说道。
　　“顾大人可是五爷的侍卫长。”辛鲲迟疑了一下。
　　“总比让老魏去好啊！老魏要成亲了。”郭鹏说得理所当然。
　　“也是！”辛鲲一想也是，顾宏是有品阶的将军，他去江南是给辛瑶震场的。江南也是有军方的，若是辛瑶现在靠上军方，日子应该也好过一点。
　　“你这个人真的，我哥难得求你，你竟然不帮忙，你是不是人啊？”辛瑶其实也不乐意跟郭鹏这个在她看来的笨蛋一块去，只是想想又觉得，这人实在太不像话了，竟然把自己推给别人。
　　“鲲弟，明天我去找表哥过来吗？”郭鹏才懒得搭理辛瑶呢，看着辛鲲。既然要妥协了，总得有对象。
　　“你真聪明！”辛鲲嘴角一翘，她其实是准备明天一早去一趟蔡家的，好歹见见蔡阁老，说明辛家的艰难，不过，刚刚郭鹏却提示了她，用不着的，既然已经决定退一步，何苦再多生事呢。


第355章 蔡家的未来
　　第二天一早蔡关就来了，还不错，人家在家吃完过来的，看辛鲲还在喝粥，跟老爷子打了一个招呼，就坐到一边。
　　“你真吃过了？我让人给你煮面去！”李婶还是瞎热情的主。
　　“谢李婶，我真吃过了。”蔡关笑着起身谢了李婶一下，他真的对辛家最顺眼的，就是李婶了，这点，辛鲲都比不上。
　　“怎么不把淑媛带来。”辛瑶也觉得他一个人过来不像话，就边院上住着，还讲什么客气不成。
　　“不是你哥跟我谈事吗？她没好意思打扰，让你和小安姐去家呢！”蔡关也老脸一红，这个一早郭鹏去传话，让他来辛家一趟，然后多一个字都没有，就走了。弄得淑媛早餐都吃不下了，捂着胸口都觉得活不下去了。蔡关想想这几天蔡家闹腾的，他也觉得丢脸极了，但他是蔡家的嫡长孙，他还真不能说，蔡家的事，我不管。于是只能一抹嘴过来了。刚刚看大家对他的态度还挺好的，心里才略安了一些。
　　“老师，这边请。”辛鲲快速的把粥喝了，就请蔡关就近进东屋。她刚叫郭鹏去请蔡关时，东西都放在这儿了。
　　蔡关也没矫情，跟着进去，看炕桌上放了一个眼熟的小匣子。当初这个匣子可是他拿来给辛瑶的，现在看到，更加尴尬了。
　　“昨天老爷子骂人了，让我退还这些银票。您数一下，还有就是，我让瑶儿写了一个契约书，跟之前的契约一样，请令祖签字盖章，再把那些房地契还给瑶儿就成了。”辛鲲把匣子和一式四份的契约交给了蔡关。
　　“可以不用这样的，我当不知道。”蔡关摇摇头，根本没有靠近炕桌。
　　“你知道我的计划，我原本就是要收回这些铺子的，之前也说了，若是您出面我就还钱。可细想想还是爷爷是对的，我不能瞧不起蔡家，现在虽说铺子回辛家比放在蔡家好。但是，辛家不能趁火打劫，当初蔡家是真的帮过辛家的，这份恩情我们该记住。”辛鲲笑了一下，对蔡关一揖，算是为自己当初准备切价的事，表示歉意。
　　她这会说的是真的，晚上睡在床上想想，老爷子只是迂腐吗？或者说，他真的有古人的急公好义？其实都不是，这是古老的智慧，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蔡家现在应该已经着手调回蔡三爷，然后脱手江南的生意，全面的退出两江的势力范围，保存实力。
　　而自己在江南布了天罗地网，胡伦原本就混不了几天了。可是回头胡伦倒霉了，皇家再派新人去江南，谁会像胡伦那么蠢？
　　不过胡伦还真不是蠢，而是你不仁我不义，最后两败俱伤了。回头派个非蔡系的人马，人家不会支持蔡家，可也不会太打压蔡家正常的生意，大家都是一殿为臣，何必呢？
　　到时蔡家看到这个结果，蔡家上下会不会恨？觉得自己跟胡伦一样忘恩负义、过河拆桥。所以想想，自己还真是不如老爷子的智慧。
　　“话不是这么说的？”蔡关摇头，自己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当初你没说把铺子交给蔡家，你只说，你只要一半。其它的任我们处置。所以说不清谁对谁错。现在蔡家逼辛家收回，就是错。你们当初什么态度，现在蔡家什么态度？想收回成本，就得有求人的态度，除了你们，没有人能出这个价格，而且也不可能出这个价格。看来蔡家的败落早有预兆，我们都太自以为是了。”
　　辛鲲看着蔡关，“还好，您现在已经醒悟了。”
　　“小心我揍你！”蔡关给了辛鲲一个白眼，有这么往人胸口上插小刀刀的吗？
　　“哈哈！”辛鲲大笑了起来，把匣子和契约放到了蔡关的身边，“拿回去吧，有些话不用告诉他们，你只用知道，你和淑媛会重新再塑一个家门，你们会有新的开始就好。”
　　蔡关看看那匣子，好一会儿抬头，“万一他们收了钱，不还你铺子呢？”
　　“那也无所谓。”辛鲲真的觉得无所谓，只要蔡家敢这么做，她真的觉得无所谓，但是如此一来，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蔡家要倒了。一个快倒的家族，还有什么可介意的呢？
　　蔡关看到了辛鲲脸上的顽皮，默默的把东西抱在怀里，低头出去了。他真的觉得他在辛家已经没法抬头了。不过，外头除了丫环，一个人也没有，蔡关都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了。心里喊叹，辛家人的心，真大！
　　刚刚辛爷吃了饭就带着李叔去了作坊，在他看来，已经决定的事，有什么可等结果的。当然，老爷子很高兴，孙子孙女都没听话，自己在这个家里，说话还是算数的，这让他很舒坦。
　　而李婶倒是想在外头听一下，不过小宝有点闹腾，再说，小安的婚事得加快速度，她也真的没时间，想想又觉得反正不过是向蔡关示好，这点事也没什么可看的，拉着小安也出去了。
　　辛瑶就是去了淑媛那儿，她可没有辛鲲的好脾气，她要去跟淑媛吐槽，觉得日子真没法过了。辛瑶就是那种，我吃亏也要吃在明处的主。
　　所以蔡关出来时，一个人都没有。当然，蔡关没把郭鹏和小宝当辛家的人，而这两个非辛家人，这会子也不在，他们在老魏那儿玩，老魏要成亲了，侍卫营的人都疯了，那儿比较好玩，谁能想得起蔡关是不是受了委曲。
　　蔡关直接回了家，今天不是朝日，蔡尚书也刚刚准备上衙门的，看儿子黑着脸回来，还怔了一下，不过，他也知道，儿子无事不会回府的，之前他们都说好了，让蔡关跟蔡府保持距离，回头蔡家的好友或者仇敌其实都会对蔡关留一线的。
　　不然，他也不会同意让蔡关一成亲就分家另过，这就是蔡家的态度，现在一早，蔡关过来，就表示一定有事了。准备带他回自己的书房时，蔡关去摇了头，提了一个包袱，“祖父在吗？”


第356章 信任
　　老爷子坐在书桌前写字，看蔡关进来还觉得有点奇怪。不过老爷子没开口，只是放下了笔，等着蔡关行礼。
　　蔡关行完礼了把匣子双手奉给了老爷子。
　　老爷子一怔，“这是什么？”
　　“辛家一直没动过里面的银票，昨日辛爷爷吩咐退回这些银票，请您查收。”蔡关很平静的解释了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昨天辛鲲不是拒绝你娘了吗？”蔡尚书怒了，看着儿子。
　　“是辛爷爷的意思，可能是希望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蔡关低头言道，眼睛一直盯着地下，根本不看上面的长辈。
　　蔡阁老打开匣子，这个匣子他也很熟，就是蔡家东西，当时就是表明了蔡家的身份，特意用的就是打着蔡家家徽的匣子装着银票。
　　这生意，当时蔡家还是挺满意的，老爷子觉得辛家也算是上道了。而遍布两江各地形成大网的店铺，这都已经不再是一个小小的店铺了。
　　那时，他都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了他这一代对家族的布局了。结果，才一年，就完璧归赵了。老爷子都气愤了。
　　“辛鲲是什么意思？”
　　“若是孙儿去找她，她会退回银票。若是蔡家其它人，她会拒绝！”蔡关低着头，想辛鲲在船上的话复述了一次。他就不说，辛鲲的意思是，她会收回辛铁匠，但是不会用这个价钱来收。但是这会儿，意思可就完全不同了。成了辛鲲是给蔡关面子，咬牙认赔。但蔡家的其它人，还真的没有这个面子。
　　“辛鲲会怎么做？”蔡尚书昨天已经听妻子说了，辛鲲对收回铺子没有兴趣，明知道赔死人的生意，他们肯做就怪了。也是，不是知道要赔死人，他们怎么会放手，没有‘辛铁匠’这个招牌，他都不觉得那四十五家铺子能卖出几个钱。
　　“这个她没说，不过辛瑶和她都是生意上的好手，生意在他们手上，一定强过二叔、三叔。”蔡关嘴角牵了一下，嘲讽之意明显。他忘记了，他虽说垂着头，可是老爷子坐着呢，人家看得很清楚。
　　老爷子能不知道老二做了手脚吗？收益还不如人家辛瑶一个小姑娘交完保护费之后的纯利，若不是老二太蠢，被下头人拿住了，就是老二当自己是蠢人。既然他们都不是蠢人，那么大家也就是互相装糊涂罢了。
　　老爷子摇摇头，看着那整齐的银票。伸手拿出来，轻轻的揉开，翻过来，这回蔡关都一怔，银票的背面边缘展开了，竟然是完整的老爷子的一枚闲章‘风雨不改安如山’。
　　“爷爷！”蔡关抿起了嘴，竟然还在银票背后做记号，得亏是辛家没动过，不然……
　　“这是我盖的，老二他们送回银票之后，我盖了，然后让你交给辛家。看来辛家还真不差钱，一张都没动过。”老爷子轻叹了一声，当时他盖印真的是为了防犯辛家。到时拿假银票换了里面的银票说是假的，他们怎么办？没想到事隔一天，辛家也完璧归赵了。
　　“这是辛瑶写的契约，您若签了，辛家拿到两江就能更名。”蔡关也懒得再多说啥了，从怀里拿出了那四份新的契约，双手奉在老爷子的案前。
　　蔡阁老看了蔡关一眼，没有签字，“辛鲲跟你说，这些银票他们没碰过，还是没看过？”
　　“没动过，孙子交给鲲儿时，鲲儿看也没看就交给了辛瑶，辛瑶只是打开当着孙子的面数了数额，就把银票放回匣子交还给辛鲲代为保管。孙儿相信鲲儿对别人的东西不会太上心，想是直接拿出来，确定一下数额，就交给了孙儿。”蔡关坦然的平视着祖父，人家碰都没碰您的银票，您还想怎么着。
　　“老大，把这些银票拿到汇兴隆换一批回来。”蔡阁老把匣子交给了长子。
　　“等下，爷爷，您先签字盖章。这银票您刚刚已经确定过了，这就是上回我们给辛家的东西，那么，哪怕这盒子里是废纸，我们蔡家也得先完成交易，这是蔡家风骨。”蔡关按下了盒子，直视着祖父。
　　蔡尚书看看那匣子，苦笑了一声，“父亲，先签字吧，蔡家自己的事，可不敢让外人知道。”
　　蔡阁老脸色很难看了，但深深的看了儿子一眼，自己拿起笔，工整的在四份契约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再小心的拿出了自己锁着的私章在四份上都盖上了红印。自己拿了一份出来，其它三份递给蔡关。当然，看蔡关的脸色就很差了。
　　儿子的话他是听进去的，这是蔡家自己的事，真的验完了银票，把责任推给辛家，那么蔡家真的颜面扫地了；而孙子的意思就完全不同了，蔡关已经瞧不起蔡家了，他不是怕蔡家丢人，他是嫌姓蔡丢人。
　　蔡关双手接过，吹干墨迹，折好放进怀中，却并没有马上离开，他看着祖父，想了一下，“若我是您，就偷偷的去验。”
　　“你觉得辛鲲知道吗？”蔡尚书抿起嘴，看着蔡关。
　　“我真不知道，不过我觉得您两位也别把人想得太坏，辛瑶经商多年，这种东西只要过手，应该就能辨真假。”蔡关现在拿到契约，心情没那么急切了，想想，摇摇头。
　　站在老爷子的立场上是，他惯性的把人往最坏里想，只怕现在想的是，辛鲲不收这些银票，只怕怀疑是假的，现在引他们入瓮。可是蔡权不会那么傻吧，用这些假银票来换铺子，万一让老爷子知道了，他还能活得了？就算现在已经死了，老爷子也会把他们二房的私产一点点的找出来，填回公账。
　　不过再想想，二叔比自己了解老爷子，老爷子不会找人验票，会让自己给辛家。而自己这种经验还真不足，真的就直接给了辛家。看都没看过！
　　等到了辛鲲手上，除非是当着自己的面说，这些银票是假的，不然，自己也很难确定。但是问题也在这儿，银票怎么验证？除了去钱庄，谁能验明真假？


第357章 权臣的结果
　　“你不要自己去，找个面生的心腹去。”老爷子转向了蔡尚书。他从蔡关刚刚的神色变幻之中，也看到了蔡关的不太确定。
　　蔡尚书拿着银票手都直抖，好一会儿，“父亲，您派个人跟着儿子吧！”
　　蔡关想笑了，父亲现在真的是怕了。就算后面有印章，就算这个印章老爷子有自己确定真伪的本事，不过，父亲可不敢再给自己找麻烦了。原来，这个家里，都是至亲的骨肉，而这些人却一个也不敢相信。
　　他又想到了辛鲲、辛瑶，辛爷。他们三人都知道辛鲲不是辛家人，可是他们却相互信任了，辛爷是知道辛铁匠是儿子给孙女的，他是有绝对处置权的，所以他才会命令。而辛鲲和辛瑶两人，就算知道这并不合理，可是他们尊从了，这才是一家人吧！
　　辛鲲还会想，这是老爷子爱护他们，让他们不会惹麻烦。放在这儿，亲儿子不敢给父亲办事了。这算是什么家啊！
　　蔡关看看自鸣钟，对着老爷子一礼，“祖父，我要回衙门了。”
　　“一刻也不想多待！也是，人家还不是亲孙女，老爷子发个脾气，都只能把东西都交出来。看看我！”蔡阁老也冷笑了一声，现在他的脾气不是发给蔡关的，而是真的有点心寒了。
　　蔡关没接话，自己退了出去，也不去看母亲了，飞快去了辛家巷，不把这些契约还给辛鲲，他可不能安心。
　　辛鲲在自己院里的书房看医书，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李婶又不许她去铺子，她也就只能躲在房里看书了。
　　辛瑶表示自己亏了很多钱，无心工作，就窝在辛鲲炕桌的另一边，边剥着花生，边叹气，吃一颗花生，叹一口气。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实在太悲伤了。
　　“契约！”蔡关推门进来，直接把契约放在桌上，然后准备就走了。银票的事，他也不想问辛家两姐妹，这个是蔡家丢脸的事，他再愤怒也是蔡家的人。
　　“等下，蔡大人，我都没看，你跑什么？”辛瑶把花生米放进嘴里，拍拍手，自己去看契约。
　　“谢谢！”辛鲲对蔡关这么快送回来倒不怎么诧异，这涉及好几十万两银子，他赶着送回也对的，不过呢，她怎么觉得蔡关的脸色不对呢？正迟疑着。
　　“蔡大人，你跟你爷爷吵架了？这不会是你拿刀逼你爷爷签的吧？”辛瑶也看到了蔡关的脸色不佳，忙问道，当然问完了，又唉叹了一声，把契约放进一本书里夹着，然后撑着脸，痛苦的说道，“其实你不用的，真的，你就该把银票给我带回来，然后跟我爷爷说，是你们不想卖。”
　　“要我补你点银子吗？”
　　“算了，你老婆也这么说，然后送了我一套首饰。不过，我不得不说，你们俩太穷了。”辛瑶另一支手也撑上了，脸色更难看了，“害得我一时冲动，又送你老婆一匣子红宝石，我亏死了。”
　　辛鲲‘噗’了笑了，现在她知道为什么辛瑶去蔡家吐槽没多久就回来了，然后就在自己面前剥花生叹气，何着是一时心软，亏上加亏。
　　“好了，契约收好了，快点收拾东西，回头还能跟朱龙他们一起回来，多好。”辛鲲安慰了辛瑶一下。
　　“嗯！哎！”辛瑶蹭下了炕，抱着那本书自己回去了，她还得快去江南解决问题。省得江南把赚的银子运到京城来了，“对了，蔡大人，你们家没说给我一个手记，或者派人跟我去江南，就凭这契约，谁相信我。当初我可是派着我的大总管一起去的。”
　　“我会帮你问！”蔡关点头，这也是对的。
　　“哎，我的人生太悲剧了！”辛瑶边走边叹息，一步步的走得重重的，显是受了大刺激。
　　辛鲲大笑了起来，以辛瑶的才智，解决问题并不是什么难事，而且辛鲲绝对相信，蔡家派不派人，辛瑶都能把这些铺子收回己有，不然，怎么配叫辛瑶。她只是心疼钱，明明可以再少用一半钱的。
　　“您别介意，她是说笑的，她不会亏本。”辛鲲对着蔡关拱了一下手。
　　“她不要一个人去江南，你看要不要让李婶或者宫里的那个柴姑姑一块。毕竟是女孩，还是安稳一些为上。”蔡关知道辛瑶要亲去两江，良心的的建议道。
　　“柴姑姑可以吗？她也才二十岁。”辛鲲认同的一点头，请他坐下，让人去给蔡关沏茶，她面前倒是有茶碗，不过，她可没打算给蔡关用。当然，她也知道，蔡关不会用。
　　“她是宫中的女官，自是不同。”
　　“女官可以出京吗？让小王爷进宫求个恩典吧！”辛鲲忙想到一个问题。
　　“柴姑姑到小宝身边，就是不合规的，你不信去问，柴姑姑现在在内务府里一定是除籍的。她有女官的身份，但是，是出宫的女官。不在册！”蔡关给了辛鲲一个白眼。
　　辛鲲恍然，宫女基本上也可以算是皇帝的女人，宫女、女官可不能太随意，除非除籍出宫嫁人，那么其它时候，女官和宫女哪里可以随意出宫，真的闹出绯闻，也是要死得很难看的。
　　柴姑姑被派到小宝的身边，虽说是帝后的安排，可是宫里的规矩却不能改，你出宫外住，你就已经不再可能回宫了。
　　“果然，这些事，还是该跟您打听。真的非常感谢！”辛鲲笑了，坐在蔡关的对面，对他一拱手。
　　“你为什么会听辛爷的话？明明这话一点也不合理。”蔡关真的要痛苦死了，现在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如梗在喉’了。他真的觉得有些事，压在他的心里，都快要憋死他了。
　　“不，我早上跟你说了，他是对的。因为是对的，我才会请你代为转交。辛家太薄弱了，就像蔡家在皇权的面前。”辛鲲收回了笑脸，认真的答道。
　　蔡关摇摇头，苦笑了一下，“你错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蔡家是自作孽不可活！”
　　“其实……”辛鲲想了一下，摇摇头，“牛阁老再传三代，一样会被灭掉。而柳阁老，代代与政敌联姻，你觉得传到哪代是个头？”
　　“所以做权臣，就是任人宰割的命？”蔡关被这个话题给吸引了。


第358章 问题在哪
　　“对！”辛鲲说得还挺直接的，说完了还点了一下头，表示了自己的观点，但点完了头，就瞅着蔡关笑了。
　　“鲲儿！”蔡关瞪了她一眼，他知道她的意思，自己曾经的期望就是要凭自己的能力成为祖父那样的人。
　　“对不起！”辛鲲笑了，自己坐好，拿起他的手腕认真的号起脉来。她学了也一年多了，现在她缺的就是别人给她试验。当初在村子里，她倒是想，可是最终不敢。她可不要留下什么引人垢病的东西，回头万一别人说她拿灾民练手，不顾灾民死活，她就活不了。
　　蔡关脉相还不错，号了半天，辛鲲觉得自己可能还需要更多的活体做试验，脉书她真的会背了，而且她好歹也跟海老爷子学了这么久，现在为什么她这么蒙圈呢？
　　“你到底会不会看？”蔡关看她茫然的脸，郁闷了，瞪着她的眼睛。
　　“我又不能你开药！”辛鲲吼了回去，谁怕谁啊。
　　“所以你也不啥都学得会啊！”蔡关终于平衡了，心情好多了。
　　“那又怎么样呢？”辛鲲郁闷了，她现在也看出来了，她真的对学医的天赋不怎么样。
　　看药方她是学会了，现在海老头随便给她一个药方，她都知道那人是啥病，连最隐性的病，她也能从药方里看出端倪。包括她这样的装病的。原本她还挺得意的，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天才啊！但是，现在海大夫几乎不怎么过来教她了，说看到她就心里烦。
　　老头怎么想的，她是知道的。她若学不会号脉，其实就等于，她连入门都没学会。她就是跟那些吃货一样，说得一嘴好菜，结果动手不成一样。学会了一肚子理论，但谈实践，她就是个零。
　　心情不好，坐回自己的位置，有点郁闷，“其实我读书真的还不错，其实我可以请一个人脉息好的人帮我号脉，但我可以开方啊！”
　　“你怎么相信那号脉的不骗你？”蔡关瞪着辛鲲。
　　“算了，跟你们这种人真的没啥好谈的。”辛鲲怔了一下，但还是懒得搭理蔡关了，虽说她也知道蔡关是对的，可是对的事，不一定要让她接受对不对。
　　“当初我给你银票时，你有查过吗？”蔡关看着辛鲲的眼睛，到这时，他突然不想隐瞒了，或者说，他可以对辛瑶隐瞒，但单独对着辛鲲，他又想说了。
　　“查？”辛鲲怔了一下，但看着蔡关的脸，她突然瞪圆了眼睛，“拜托！”
　　“我不知道！”蔡关举手，想了一下，“我不知道是真是假，祖父去查了。”
　　“等下，你祖父怎么会想到是假的？还有就是，你们家怎么会确定我没有换走那些银票？”辛鲲瞪着蔡关。
　　蔡关无奈把家里的事一说，想到自己当时让祖父先签字盖章就觉得有点不像自己了，不过想想又叹息了一声。觉得祖父也实在太过小心了些，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信。
　　“我觉得你祖父还真不是不信儿子，而是不信我。我和辛瑶这样的奸商，竟然没想过要去验证银票的真伪，真是有点不像我们的为人。明明头天已经拒绝了，现在却主动送回，这本就是让人怀疑。”辛鲲想了一下，心里倒是好受多了。
　　“所以你比我祖父善良，他先是不信你，但是，现在他不信他的儿子。你说呢？你觉得那银票是真是假？”这才是蔡关埋在心里的问题，那些银票会是假的吗？真的是假的，那么，蔡家真的一无所有了。
　　“这个，我不敢说。当然，现在说这个没有意义，你二叔死了，老爷子能做的就是让人去两江查，打死一批帮你二叔的奴才，然后呢？他是能赶出你二婶和堂弟出家门，还是能打官司让二房赔出银子？既然都不能做，还不如像你父亲说的，把这事盖了，不然，太丢脸了，儿子偷亲爹的钱。”
　　“你说的都有可能。”蔡关长叹了一声。
　　老爷子打杀奴才绝对有可能，还有就是他一定能把二房挖地三尺，找出被他们贪走的钱。至于二房的人，敢动老爷子的东西，就算是亲儿子、孙子，也不会有好果子吃。想想曾经深得老爷子喜欢的那位蔡家孙少爷，还不是吊死在了狱中！
　　“问一下，为什么买辛铁匠的钱要从二房出，二太太昨天也这么跟我说的，那钱是二房出的，凭什么铺子就成了公中的产业？”
　　“是老爷子的产业，不是公中的产业。我娘每年有固定的家用账册，那里是一个庄子和几个店铺的出息。管着一家人的出喝用度。大事，由老爷子拔钱，比如我成亲，老爷子并没有分给我产业，而是给我娘一些钱，让她能办得漂亮些。”蔡关摇摇头。
　　“这也是对的，蔡家可不是你们一家，我这回在江南，除了你三叔，还有几位蔡家人。老爷子……估计也不容易。”辛鲲长叹了一声，
　　“你真是天真，你以为天下老爷子跟你们家的老爷子一样？”蔡关冷笑了一下，就是啊，当初辛爷怎么对族人的，虽说最后被辛鲲灭了，但是老爷子真的养了这些人十多年。这份情谊，可不是谁都有的。
　　蔡阁老是这样吗？他是族长是假，可是族产的账册在几位族老手中，蔡阁老以示公平，他每年会拨款给族里，添点土地，表彰一下族里的优秀学子，真的有不错的，也会派到各地去做小官，让蔡家变得更加的根深蒂固。可是让老爷子拿自己的钱去补贴族里，老爷子还真的没有这份情操。
　　“都是老爷子的钱，所以二老爷在两江主持大局，表示蔡家在两江的经营不浅。所谓是老爷子的钱，其实也是你二叔赚来的。然后因为要在两江置产，于是老爷子直接就从两江的账上拿钱，这样更好核销账目。所以，若是真的还好，若是假的……”辛鲲没说下去，她对这些家族的密辛不感兴趣，她此时用的是商业的思维在思考。
　　老爷子从两江弄钱，只是因为钱原本就在两江，但两江却弄了一批假的银票来付账，有时，已经不是儿子吞老子钱的事儿了。


第359章 最差的结果
　　“所以，万一钱是假的，中间的名堂就很多了。”蔡关眉头一挑。
　　“派心腹跟瑶儿一块回去，顾宏顾大人会一块。瑶儿手上有一批查账的高手。”辛鲲笑着对蔡关一摊手，“不要总往最坏的地方去想，其实想想，用假的银票对你二叔一点好处都没有。他为什么这么做？若真的做的，那就一定有隐情。‘贪婪’两个字是解释不了这些问题的！”
　　蔡关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原来自己刚刚心情那么坏是因为这个，他害怕了。他害怕自己的家人都是这种无情无义之辈，他甚至害怕自己会成为他们一样。而此时，看到辛鲲的笑脸，他真的觉得安心多了。
　　辛鲲也笑了，她喜欢看到蔡关这个样子，现在的蔡关真的比曾经在府河看到的那位蔡县令好很多，至少有少年人该有的样子了。
　　晚上，蔡家派人来找蔡关了，蔡关看看有点惊恐的妻子，没说话，跟着回去，但淑媛却没走，送着蔡关上了马，就回了屋里。
　　“怎么啦？”辛鲲有点无奈了，自己当初真是脑子进水，让淑媛他们婚后搬到这儿来，虽说没跟之前想的似的，天天来混饭，但是现在，她真的觉得，有事来哭述比来蹭饭更烦。
　　“蔡家是不是出事了，来叫相公的是太爷的心腹师爷，平日里，我们都得叫声陶爷爷的。”淑媛看样子都要哭了。
　　“这个……”辛鲲心也跟着沉了，派老爷子的心腹师爷出来叫长孙回去，看来，银票还真是假的，老爷子只怕要疯了，不过，这个她能告诉淑媛吗？这个好像谁也不能告诉，“好了，吃了饭没，一块先吃饭。”
　　“辛大哥！”
　　“好了，这个事，还真不好说，也不该我来告诉你。”辛鲲又不能碰淑媛，她现在好歹也披着男儿衣服，就得跟朋友媳妇保持距离。
　　“哥，蔡家事大吗？”辛瑶比淑媛要直接多了，事不能说，但大小应该能说。
　　“可大可小，放心，蔡大人少年英才，这点事，我真不觉得能难得到他。”辛鲲笑了一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看老爷子也坐好了，干裂的大手在热巾里沙沙做响。想想蔡阁老，再看看自己家的老爷子，她真的觉得有种幸福的感觉，她自己盛了一碗汤，双手奉到了辛爷的面前，“爷爷，先喝点汤。”
　　“你喝，我吃饭！”老爷子才懒得跟她废功夫，端起麦饭扒了一大口，大嘴嚼得香甜。
　　“是，您吃点菜。”辛鲲又给老爷子夹了些菜。辛爷这些年习惯了吃饭就是填肚子，跟享受没什么关系。好吃不好吃的，吃饱了才是正理。菜就是用来配饭的，有盐就好，还要什么什么别的。
　　老爷子瞥了她一眼，默默的把辛鲲夹的菜扒进了嘴里，感觉上，都不太想搭理辛鲲一样。
　　“哥，你怎么啦？”辛瑶看着辛鲲，之前她也关切老爷子，不过一般给老爷子夹菜的是边上的丫环，大家都知道，老爷子没有夹菜的习惯，于是专门训一个人出来，每道菜都夹给老爷子，让老爷子别天天拿着盐菜配麦饭。但辛鲲能追着老爷子夹菜，这倒是让她有点诧异。
　　“没事，爷爷家里有点钱了，您要不要送点回府河？好歹几百年前是一家，总得回去修修祠堂对不对？”辛鲲笑着看着老爷子。
　　“你今天怎么啦？”老爷子放下碗，伸手摸了辛鲲的额头一下，想知道她今天是不是发烧了。
　　“没事，就是觉得当初孙儿有点狠心，那么就把人扔了，其实也是一种不负责任。若是您觉得开心，重回家族也可以。”辛鲲笑着看着老爷子，柔声说道。
　　“鲲儿！”这回叫的是李叔，而下面的李婶也是一脸的紧张，不过她是媳妇，她真的觉得有点害怕。
　　“看到了！”老爷子给了李叔他们一个白眼，自己又端起碗，吃了一口，想想，“是府河出事了吗？”
　　“不是，看坻报，府河这两年，很是因地制宜，倒没着什么灾。孙儿只是想，出来这么久了，若您想回去，我们陪您回去看看，瑶儿不是也要嫁了，回去磕头出嫁，正好也算是认祖归宗。”辛鲲真的觉得越想越觉得很有道理。
　　“嗯，那先派人回去看看，小心些，别让人缠上。”老爷子皱了一下眉头，嘟囔了一下。
　　辛鲲大笑了起来，看着老爷子，真是她觉得很开心。她喜欢这位老人，他其实很多事都充满了智慧还有善良。不过，他也不是滥好人，他总会分清远近亲疏。
　　“哥，看来蔡家真是出大事了，你这刺激受得不浅啊！”辛瑶摇摇头，回头看了跟小宝一块啃包子的郭鹏，“你外公家出事了，你不回去看看？”
　　“算了，真有事，我娘会来拎我去的。”郭鹏好容易把包子吞了下去，才不以为然的说道。
　　“哦，对了，小王爷，蔡大人说，柴姑姑出宫就算出籍是真的不？”辛鲲虽是问郭鹏，但看的是站在小宝身后的柴姑姑。
　　“是，柴姑姑算是得了恩典，出宫可以待嫁。现在算是娘娘让她来照顾小宝的！”郭鹏看也不看辛鲲就答道。
　　“那个，您上回好像不是这么跟我说的？”辛鲲瞪着郭鹏。
　　“哦，上回柴姑姑还没除籍，我当然不能这么说。”郭鹏听着声不对，立刻抬起头，认真的答道，“表哥跟你说这个干嘛？”
　　“他知道瑶儿要再下江南，还是跟顾大人去，他的意思是，要么李婶陪，要么柴姑姑陪，她毕竟还是姑娘家，没有这么随意的。”
　　“对对对，那我去吧！”李婶忙点头，“着急吗，小安的婚事能办完了再走吗？”
　　“就是有点赶，要不，柴姑姑，这回麻烦您带上几个人陪瑶儿去一趟，回头下官请王妃进宫向娘娘请示，以后柴姑姑的薪金，原本是该下官家供奉才是。”辛鲲起身对柴姑姑一礼。
　　“那我呢，那我呢，我能跟柴姑姑一起去吗？我没有柴姑姑不成的！”小宝兴奋了，他哪里是没有柴姑姑不成，而是他觉得能跟着小姨去江南太棒了。
　　“有你什么事？”沉默的小安一巴掌打在了小宝的屁股上，刚刚兴奋的小笨蛋老实的坐了回去。


第360章 有与无
　　淑媛十分幽怨的看着这一桌子人，怎么没人关心她一下。明明现在自己最担心！
　　辛鲲看到了淑媛的幽怨，给了辛瑶一个眼色，现在辛鲲是人家的媳妇了，她可不敢跟这位有什么更深的接触。
　　辛瑶给淑媛夹了点菜，轻轻的拍了淑媛下，“大哥不告诉你，是想让你相公亲口告诉你，不然，回头你相公告诉你全部时，你还得怨大哥，对你没说实话。”
　　“可是……”
　　“别说可是，我们认识时间长，有事情习惯了要议议，看看怎么解决。他应该是想解决完了，再告诉你结果。不然，还得让你跟他一块担心。”辛鲲知道她想说什么，夫妇之间，总希望自己是对方第一个倾述的对象。但是，无论男女，真有事时，他们宁可找父母，找朋友，也不会找配偶。为什么？不知道，她所见的好像都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不跟我商量，我有事，总会先跟他商量的。”淑媛拍了筷子。
　　“也不一定吧，你娘家的事，你会告诉辛瑶还是先告诉你相公？特别是你觉得有点丢脸的事。”辛鲲端起麦饭，自己夹了一筷子起来，放进了嘴里，刚看老爷子吃得香，也让人给她盛了一碗。
　　淑媛一怔，想想又拿起了筷子，“那是什么饭，也给我一碗。”
　　辛瑶看着辛鲲，现在她能想像辛鲲在现代什么样了，估计就是众人的知心大哥，她习惯了，尖锐的把人家心里最不想面对的问题抛出来让人闭嘴。
　　淑媛不闹了，大家也就真的能安静的吃饭了。当然除了小宝转着眼珠子，观察着众人，似乎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空子可钻。当然，大家都很了解他，谁也不搭理他。
　　饭后小安把小宝拎走了，柴姑姑被留下了。刚刚想问她能不能陪辛瑶去两江时，小宝冒出来，这话也就没法问了。现在小安把小宝带走了，正好问问柴姑姑的意思。
　　“不是没人可用了吗？”柴姑姑倒是直白，看辛鲲看着她，也就淡淡的言道。
　　“唉，真是不好意思，辛家还是草创之时，家里人手太少了。”辛鲲也无奈，辛家若是像柳家，蔡家那样，几辈子当官的，她也不会这么缺人了。不过那会，她就该愁，怎么把人去了。几辈子人，回头就该她来养老送终了，弄得下人比主子还能时，她就该死了。
　　“是，小人告退。”柴姑姑觉得没什么可说的，决定退了。
　　“柴姑姑，我们还没谈薪水呢！”辛鲲叫住了她，这个人是不是急了一点。
　　“您还是跟皇后娘娘商议好后再谈吧！”柴姑姑退了一步，对着他们一点头，退了出去。
　　“这样的姑姑可不是能随便到人家里去帮忙的，纵是我们家想请，人家也是要提一堆的条件，真是请尊佛啊！”淑媛对辛鲲做了一个怪脸。
　　辛鲲知道她的意思，她来辛家是因为皇后的委派，可不是辛家有资格。现在她能同意陪辛瑶出门，也的确是看到辛家也没人可派了。既然他们会向皇后请求，她也就懒得拿那个乔了。省得回头皇后同意了，她两头不靠岸。但是，说她给辛家面子，辛鲲都不信。
　　“好了，你去瑶儿房里玩会？”辛鲲决定回屋了，跟淑媛客气了一下。估计这会儿，她得在这儿等着蔡关回来。
　　“算了，我回家吧。反正您也不会告诉我。”淑媛对着辛鲲娇嗔道。
　　“唉！你跟她撒娇能有用吗？”辛瑶捂眼了。
　　“那我对你撒娇有用不？”淑媛脸红了，跑过去要掐辛瑶的脸，两人一块跑了出去，看来是两人准备去辛瑶屋里玩去了。
　　“爷爷，我送您回屋。”辛鲲看看老爷子，今天老爷子竟然没吃了饭就回屋，反而一直在这儿等着她，想是有话说了。
　　老爷子没有拒绝，跟她一块站起了。李叔倒是想跟上，不过想想，还是自己回去了。郭鹏左右看看，这个时间不是鲲弟该跟自己一块去散步吗？这些天，他身体看着不好，他就算了，但是今天明明看着还不错啊！
　　想想，他跟了上去，老爷子看了他一眼，回头看着辛鲲，“蔡家出什么事了？”
　　“谢谢你爷爷！所以有时，善良、诚信真的是对的。人不该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然也许会全盘皆输。”辛鲲长叹了一声，挽紧了老爷子的手臂。
　　老爷子怔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蔡家的银票是假的，中间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但是交到我手上时，就是假的。您逼我们还给蔡家，不然，我们就真的啥也没了。”辛鲲轻轻的说道。
　　“为什么？”尖叫的是郭鹏。
　　“不知道，幸亏之前蔡家做了记号，不然这回我们家就说不清楚了。”辛鲲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是蔡家出了问题？所以树大有枯枝，咱们家这样也挺好，至少不被连累。”老爷子脑子多快啊，一下子就想通了关节，因为蔡家老爷子没有管理好家族，于是出了这种事。辛鲲感念自己无心之举却为辛瑶解决了大大的麻烦，于是想到了要回去祭祖，有投桃报李之嫌。但对老爷子来说，现在自己的孙子孙女最重要，他才不管那些所谓的族人呢。
　　“不过祖坟还在那儿！”辛鲲知道，老爷子心里最不放心的还有祖坟呢！
　　“我死了，他们还能不让我进？不过，现在想想，我都不想进了，真的回去了，你们去看我就难了。”老爷子本来想说等着自己死后回去的，可是再想想，自己回去了，辛鲲和辛瑶怎么回去，他们回去了，不得被那些人拖死。
　　“其实现在挺好的，您看我们这么多人住一块，多开心啊。我们小宝多喜欢作坊，回头瑶儿成亲了，也多生几个，咱们家也就热闹了。”辛鲲笑眯眯的说道，她不想说老爷子不会死的话，但是她想说，老爷子有他们，有辛家巷子，每天这里也就跟之前辛家村一样，老爷子是天。


第361章 靴子
　　送老爷子回去，郭鹏拉辛鲲去散步了，反正现在他觉得只要能散步，心情就好了。此时正是京城最舒服的时候，不冷也不热，走着路，还有点微风。
　　“你外公一下子不见了几十万两银子，你不担心？”辛鲲心情也不错，人果然是自私的，现在损失的是蔡家，她除了有点想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外，真的没替蔡关担过心。不过，这个不影响她逗逗郭鹏，这个家伙好像对外公家的事，都能当做看不见。他到底跟蔡老爷子有什么过节啊？
　　“我等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啊？”郭鹏挠了一下脑袋，外公家丢了几十万两银子好像也跟他没什么关系，因为外公也不会给自己，既然不给自己，那个，丢了自己能伤心吗？下午他看蔡关都不伤心。
　　辛鲲‘噗’的笑了，她也看到了郭鹏的小狡狭。
　　“你外公现在最怀疑的是你二舅吞了家里的钱，这些年让你二舅在两江，家里的大宗产业应该都在那儿，那里是蔡家的后路，所以辛瑶要把‘辛铁匠’出手时，对蔡家来说，是件大好事，当然，购买的钱也该从江南送回。想来这些年，蔡家在京中也没留下什么钱。”辛鲲给郭鹏解释了一下。
　　“所以，你觉得不是二舅？”
　　“中间的环节太多，当然得一步步的追查，江南谁把银票送回来的，路上有没有什么事；然后再查你二舅的私产；再查这些年，两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两江的产业除了辛铁匠之外，是不是还都在。”辛鲲想了一下，轻轻的说道。
　　“所以还是爷爷说得对，不管怎么着，都是外公管家不力。”郭鹏想了一下，觉得还是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呢。
　　“我刚想了一下，其实若是我们家不说多，只像这样，传三代，也得尾大不掉。蔡家如此，皇家又何尝不是如此？你看看宫里那些人，单说沈公公，你觉得你那位堂兄真的制得住他？”辛鲲摇摇头，“你看爷爷为什么不答应回去？咱们家才不管族人多久，一下子就成这样了，你真以为是我们点石成金？只是我们不养人了。”
　　郭鹏想想第一次见辛鲲时的情形，辛鲲借自己的身份摆脱了家族那些人，连兵部签子都敢随便打的那些族人，最好的竟然合格率也只有一半。那么大的一个村子人，靠着辛爷一个人养，也就难怪辛家到京城后，立刻就轻装上阵了。
　　“可是族长也有族长的义务，你看宗室，这些年，我们嫡支都没孩子，可是旁枝们一生一窝，祖宗开国之时又严令宗室不得从业。这才几代，我听说一些太祖的子孙，快连饭都吃不上了。”
　　“你们太祖有这条？”辛鲲站住了，瞪着郭鹏。
　　她熟知的历史里，也有这么一位开国皇上留下了这么一条禁令，然后三百年后，亡国时，一查，嫡支家里的银子发了霉也不舍得拿出来给军队，生生让人抢了江山。而那些远支子孙，除了快饿死外，还有大量的没有名字。
　　因为那位一定要显出皇家的独一无二性，所以给子孙取名都不是人家父母的事，而且要冷癖字，绝不能跟平民重了。但哪有那么多生冷字让他们家取名字，于是，大把的没权没势又占着贵姓的都没名字。她当时看到这段历史时，都觉得，你们是来搞笑的吗？但查清了，才发现，竟然是真的。既然是真的，那她也就不说啥了。
　　“嗯，他泥腿子出身，真的是祖坟冒了青烟，碰上了。他穷怕了，于是觉得自己的子孙不能吃他当年吃的苦，所以大家都等着吃闲饭，但哪有那些饭给他们吃啊！”郭鹏也长叹了一声。
　　“好吧，江山代有才人出！”辛鲲无语了，所以，这些人想法其实都差不多。
　　“所以你说我爹是不是傻，这种烂摊子还想要。”郭鹏忍不住轻声嘟囔了起来。
　　“小王爷！”辛鲲瞪着郭鹏，这种话，就算对着自己，也不能说啊。
　　“你觉得我不对？”
　　“也不是，我其实觉得王爷挺不容易的。年轻时，面对着自己的母亲，自己的哥哥，他退让了；然后还是母亲，还有哥哥的幼子。他会想，凭什么？凭什么我在前面领兵打仗，你们在我的后头安享富贵，却还没落好？我落是王爷，应该在先皇去世时就发动。所以你祖母没有我所知道的一位太后睿智。”辛鲲想了一下，轻轻的说道。
　　争皇位有时就跟现代人买房时一样，看好了就买，千万别等。一等，就不是你能买的起的。仁亲王现在其实有点骑虎难下，全天下人都知道他要造反，可是他就是不造反，别人等着看戏的人只怕都急了。
　　“鲲弟，你对着我也不讲实话？”这回站着的人是郭鹏了，就差没叉腰质问辛鲲了。
　　辛鲲再一次大笑了起来，摆了一下手，“这个，这个，好吧，之前你爹争不了，后来错过了最佳的时期，有点可惜。”
　　“他想太多。”郭鹏摇摇头，又扶着辛鲲慢慢的走着。
　　“你呢？若是有一天，你想取而代之呢？”辛鲲迟疑了一下，她好像从来就没问过郭鹏这个问题，她想的好像一直是，郭鹏如何不被少帝弄死。或者说，她从来就没想过郭鹏会有那心气儿。
　　“没想那么多，不过，我觉得我们总有一天对站对面。等着他有一天等不了了，来杀我时，也许我就先砍了他。”郭鹏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搓着下巴说道。
　　“若他有一天不想杀你，但想杀我呢？”辛鲲忍不住问道。
　　“杀你跟杀我有什么区别？有一天，他要动辛家巷了，就是要对我动手了。”郭鹏笑了一下，也轻轻的叹息了一声，“鲲弟，你说这一天会来吗？”
　　“我以为你会说，你希望这一天永远也不要来。”辛鲲笑了，望着天上的月牙，“我听过一个笑话，说一个老爷子把自己楼上的房子租给了一个年轻人，只跟年轻人说，我没什么要求，我睡眠不好，你晚上时，走路轻一点就好。那年轻人答应了，可是年轻人有个不好的习惯，就喜欢扔靴子，每天晚上，都会叭叭两声。有一天，年轻人突然想起老爷子的嘱咐，扔完了一只靴子之后，抱住了已经扔上天的另一只靴子，小心的放在了地上。你猜后头怎么样？”


第362章 不快乐的郭鹏
　　“鲲弟！”郭鹏无语了，瞪着辛鲲。
　　“好了，好了，就是说一个笑话。我怎么觉得你最近都不可爱了？”辛鲲瞪着郭鹏。
　　“鲲弟，我……”郭鹏迟疑了一下，他其实也觉得最近很不开心了。应该说，他越来越不开心了。他喜欢和辛鲲在一起，可是也不喜欢和辛鲲在一起，曾经的感觉好像都没有了。他有点怀念曾经他们一起浇完地，坐在是田梗边上聊天的时候。可是他又不想回去，因为那时的自己好像真的有点傻。不过那时，辛鲲好像没什么改变，他一直这样开心。
　　“怎么啦？”辛鲲抬头看着他，他最近好像都这样。总是欲言又止，但是问他，他都不说话。
　　“没事！”果然，郭鹏又垂下头。
　　“你心里不舒服，不跟我说，我怎么帮你。”辛鲲指指回廊的那条长椅，他们一块对着中心的花园坐下。
　　“我也不知道！”郭鹏坐下了，感觉好像好像又回到刚刚他想到的田梗，心好像放松了一点，“我觉得我们之前在府河时，好像更快活。”
　　“我也觉得。”辛鲲笑了，“这个不用怀疑，那时的我们，只用种好地，证明我们可以挽救旱灾的。”
　　“你也这么觉得？”郭鹏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现在他终于安下心来了，原来自己没问题。但又抬起头，“那个，鲲弟，可是我虽然觉得那个时候我也不愿意回去，为什么？”
　　“那个！”辛鲲笑了，她又不是郭鹏的蛔虫，这个她哪里能知道。不过呢看着他的脸，她心念一动，“你喜欢那个时候，不过那时我们还不算熟，我们那时其实连朋友也不算吧？”
　　郭鹏点头，有点恍然大悟的意思，对啊，自己不喜欢那时，辛鲲那时跟现在不同，那时的他，看自己就像看傻子。更多时，他对自己其实显得有些不耐烦的。不像现在这样，他能感觉到辛鲲对自己跟之前完全不同了。
　　“可是为什么感觉还不如那会呢？”郭鹏瞪着辛鲲，明明他们这么亲近了，为什么心情更坏了。
　　这个心情，辛鲲很清楚。因为感情深了！自己喜欢郭鹏，而自己很明白自己的情况，所以自己并不纠结，可是郭鹏不同。
　　想了一下，这个该怎么跟他说。告诉他自己是女的，他脑子一点问题也没有？可是，说了，结果是什么？她没有把握。
　　“小王爷，有时，就像长大了，就没有小时候那么容易开心了。其实这个不算是问题，只是我们长大了，我们经历了很多事，然后变聪明了。”辛鲲轻轻的摇摇头，柔声说道。
　　“我觉得你一直没变过，只有我变了。”郭鹏靠在了木栏上，仰头发着呆。
　　“说明你变聪明了，我还是跟以前一样傻。”辛鲲侧坐着，看着他笑着。
　　“鲲弟，我变得再聪明，也没你聪明。”郭鹏瞪了她一眼。
　　“这个，好吧，你有成长的空间，而我已经没有了。你努把力，争取将来有事，我听你的。”辛鲲耸了下肩，不过她说的也是实话，她只会变得更加的老奸巨滑。但是，才智是不会再改变了。
　　郭鹏想了一下，摇摇头，还是靠在栏杆发起呆来。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想什么。
　　辛鲲也不说话了，自己靠在边上，但她看的是庭院，这里每天她都会走一圈，可是这里不是她设计的，她给钱就好。那时她想的就是，这里她应该不会住很久，所以用不着太多自己的痕迹。
　　可是现在看看，园子挺好看的。每一个提要求的人，都把自己的需要当成了要求。自己喜欢的柏树，自己喜欢的干净整齐的古风设计，还有为了让自己散步而特意设计的长长的回廊。
　　“你们不是散步的吗？”蔡关十分的不开心的看着他们，就算他们俩人并排坐在园子里发呆的样子都显得十分的刺目。
　　“我是病人！”辛鲲懒得抬头，眼睛还是看着园子。
　　“病人不是该回房睡觉吗？”蔡关挤在他们的中间坐下，先看郭鹏的廊顶，再看了一眼辛鲲的园子，这里他看这园子，并没什么特别，主要是他也见过无数次了，实在没有心情多看二眼“你看个园子也能看得这么出神？”
　　“突然发现这里每一样都是我喜欢的，漂亮的柏树，平整的草坪，一切都规规正正的。”辛鲲笑着指了一下园子，“我没建议过，可是他们把我的喜好全放进来了，这个长廊是他们给我准备用来散步的，你们没感觉吗？他们都很爱我，一切都以我的要求为先。是不是很感动，很幸福？”
　　蔡关看看园子，这个园子他也喜欢，不过这宅子是比他们修的时间长，等着辛家的园子做好了，蔡关差点按着这个再做一个。不过被淑媛灭了，主要是他们的园子是辛家给钱，推了重来，他自己也觉得不太好意思。
　　“这里是辛家，当然是以你的要求为先了！”郭鹏想想看，都不知道辛鲲在说啥。
　　蔡关给了郭鹏一个白眼了，这个人实在不会说话了。不过想想，又回头看了他一眼，“你的眼睛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辛鲲抿着嘴笑了起来，刚刚还在痛苦着，现在蔡关让他去看眼睛，真是神助攻了。
　　“我的眼睛很好。”郭鹏都不知道蔡关怎么了，为什么一直说自己眼睛不好，难道说，自己错过了什么？是他看到了，而是自己没看到的，忍不住问道，“我难道错过了什么？”
　　“别作弊，考题只能自己答。”蔡关瞪了他一眼。
　　“家里事情解决了吗？”辛鲲决定救一下郭鹏。
　　“那怎么可能解决得了，正在追查。辛瑶什么时候去江南，带上老管家。”蔡关也靠到了栏杆上，无力的说道。
　　“回去跟淑媛说一下，她刚刚都担心得吃不下饭。”辛鲲点头，顺嘴说道，蔡家的事其实没什么可说的。因为就像她刚刚跟郭鹏说的，方向是固定的，追查的步骤也没什么可解释的。
　　她只给他一个友情的提示，省得回家睡书房。


第363章 关于选项
　　“你觉得最有可能问题出在哪？”郭鹏想想，看看蔡关。
　　“那谁知道。”蔡关皱了一下眉头。
　　“也是，蔡家既不希望蔡大人贪婪，可是应该更不想看到蔡大人无能。”辛鲲笑了，暗示了一下郭鹏，别问了，这不是好问题。
　　因为就像刚刚她跟他说的三个方向，下人偷钱，还有两江经营不善都是蔡权无能的代表。以蔡家这么多年的经营，蔡权还没能管好下人，这就是无能的代表了。
　　而辛鲲刚刚心里想了一下，银票中途被人换掉的可能性其实不太大，这个太容易被发现了，谁会这么蠢，那还不如自己拿了银票跑了。那么就只有蔡权谋私和两江头几年没有经营好这两个选项了。
　　“这个，真的不好说了。”郭鹏跟蔡权不太熟，真的不好评价了，捅了蔡关一下，“你觉得二舅舅会怎么样？”
　　“不知道！”蔡关生硬的拒绝了。
　　“大哥，怎么都坐在这儿？”辛瑶和淑媛一块过来，他们其实看了辛鲲他们散步很久了，淑媛就觉得两人这么散步实在有点怪，她和蔡关好像都没有这么和谐的一块散过步，所以因为这是兄弟之间感情吗？
　　等着蔡关坐到他们中间，然后三人一块靠着一起笑，她真的觉得这就是兄弟了。看他们说话渐漫时，他们才一块过来了。
　　“不早了，老师带师母回去吧！”辛鲲笑着站起，正好话题聊不下去了，时间刚刚好。
　　“辛大哥！”
　　“这个，其实我真不比你大多少，真不用这么客气。”辛鲲对淑媛牵了一下嘴角。自己背了手，向自己的小院走去了，头也不回的了。
　　郭鹏看辛鲲回去了，他连话都不说，直接跑了。反正他跟这些人都没话说。
　　“哦，好歹我也姓辛，要不，我送两位出去。”辛瑶假笑了一下，对两人一弓身。
　　蔡头也懒得搭理辛瑶了，伸手拉了淑媛的手直接往外头走去。辛瑶倒是想回去，不过想想算了，还是陪着笑脸送他们出去，不过不说话还算是辛瑶吗？
　　“蔡大人蔡家有什么事吗？”辛瑶还真不指着蔡关会回复自己，真的只是没话找话。
　　“关你什么事？”果然蔡关想也不想怼回来了。
　　“什么人啊？淑媛，你真瞎啊！”辛瑶不干了，忙对着淑媛
　　“唉，你也说了，这三位哪一位不是坑。”淑媛给她一个白眼，但握紧丈夫的手。
　　现在她也觉得祖父给她挑的人，真的是最好的。郭鹏就不说了，从来就没有聪明过；至于说，再看看辛鲲，她真心的无法想像和辛鲲生活会是什么样。
　　她经历了真正的婚姻生活之后，她再回想辛鲲，她突然觉得，看着好说话，十分善解人意，但是她真的觉得辛鲲有点不好亲近。
　　“怎么说话呢？”蔡关回瞪着妻子。
　　“您是最好的，真的，上回我没有说错。您真比较好！”淑媛笑了，那眼睛里的笑容，让蔡关的心一暖。辛鲲就从来没对自己露出这种笑容。
　　“肉麻。”辛瑶给了他们一个白眼。
　　“你可以不看。”蔡关再给她一个白眼，正好也到门口了。辛瑶亲自把侧门重重的关上了。蔡关大笑了起来，门后的辛瑶真的气得想跳脚。
　　“相公，出了什么事？”淑媛看蔡关好像心情好一点了，轻轻的问道。
　　“唉！丢脸的事！”蔡关轻叹了一声，想想刚刚辛鲲的提醒，还是慢慢的事情说了一遍。
　　淑媛张着嘴，真的合不上了。竟然还有这种事？她真的找不出自己该说什么了。
　　蔡关看淑媛这样，也知道，她的想法，她之前就不愿听婆婆的话去辛家探口气，逼迫辛家交出银票。结果现在辛家主动交出了银票，结果呢，人家原封原样的交回了银票，他们验完了是他们之前的原银票，结果发现是假的。这个，也太有戏剧化了吧？
　　“好了，辛鲲觉得二叔可能性不太大，可能有下人在做怪。”蔡关牵着她的手，安慰了一下。
　　“相公，我看着是不是显得很傻？”淑媛歪着脑袋。
　　“我是在告诉你，回头万一娘和二婶他们问你，这是标准答案。”蔡关给了她一个白眼，慢慢的说道。
　　“你真的觉得，这个答案是他们想要的？”淑媛想想
　　“对爷爷来说，这个答案一定是错的，但对要依赖家里的二婶，这个答案，才是他们最想听的。”
　　“也是，所以以后这些事，还是得听你的。”淑媛想想也对，对他们来说，承认二叔的无能也比无情好。她想想，侧头看着蔡关，“不过，相公，你觉得真相是什么？”
　　“你觉得呢？”
　　“其实我觉得就是二叔贪婪无情，因为只有他犯错，爷爷不会把他怎么着。”淑媛直觉的说道。
　　蔡关沉默了，他知道淑媛只是直觉，理由不重要，因为不论是无能还是无情，都是他的错，都会受到祖父的处罚。但是，问题是，有时并不是人力不可控的原因。
　　“我说错了？”淑媛看着丈夫。
　　“应该说，二叔也许不是想骗家里，而就是欺负辛家不敢说。所以，真的是风水轮流转。”蔡关冷笑了一下，这个结果他相信辛鲲一开始就想到了，只不过，她没有往自己的心口洒盐。
　　“这也太……”淑媛觉得若是这样，不是无情，也不是无能，而是无语了，“若真是这样，我觉得更不能原谅，因为无耻！”
　　蔡关笑了，长长的叹息了一口气，“其实这是蔡家的传承，我当初逼辛鲲参加考试，其实也挺无耻的，我用辛爷来威胁了她。”
　　“不一样，至少您为国举才了，就算您当时也许就想有一位班底，但是，当时小王爷也没有阻止对不对。所以你逼辛大哥考试，真是慧眼识珠。您发现了一位六元状元，这是了不起的成就。”
　　蔡关笑了，现在他真的觉得辛鲲是对的，因为淑媛总能看到自己的好。而自己在辛家人的面前，也许相处起来会很困难。


第364章 蔡家的要求
　　辛鲲刚刚洗完澡出来，看到辛瑶坐在自己床边的椅子上，吃花生。
　　“明天去给爷爷磕头。”辛鲲不用想就知道她来做什么的。
　　“什么意思？”辛瑶看着辛鲲。
　　“意思是，你怎么分辩银票的真假？”辛鲲盯着辛瑶。
　　“不会吧？”辛瑶张着嘴，好一会，眼睛微闭了一下，“你怎么脱身的？”
　　“你数过之后，我就没再开过，然后原封原样的还给了蔡家！”辛鲲给了辛瑶一个白眼，自己一个文科生，种地、打铁已经是极限了，现在让她验钞，当她是蓝光机。
　　“所以，蔡家当时是不是有自己的防伪标志，我们应该没有发现。只能说，这回我们算有幸运了！”辛瑶点点头。
　　“你不关心这事怎么发生的？”辛鲲觉得这不该是辛瑶的态度啊？
　　“所以，你其实真的很适合当政治家，但是我不同，我是商人，我只需要自己没受损失就可以了。至于说，这是怎么发生的？呵呵，关我屁事！”辛瑶双手一摊，表现得十分的淡定。
　　“好的，你可以滚了。”辛鲲给了她一个白眼，又不是第一次认识她，她这装得有点过了，她还就不给他脸了。
　　“你不告诉我怎么发生的？”辛瑶忙拉住了辛鲲，开玩笑，自己现在是太需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竟然古代还有假钞？这个太劲爆了。她特别想知道，蔡家在什么情况下，做的防伪？还有谁在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是说，你不关心吗？”辛鲲看她那小样，不想搭理她了。
　　“我是不关心，可是我八卦。”辛瑶一脸八卦。
　　“滚！”辛鲲扒开了她。
　　“大哥、大哥，我错了，我真的特别特别想知道。”辛瑶都想跪下了，给提头子，不给答案，这是不道德的。
　　“那你刚刚装什么？”辛鲲都想踢她一脚了。
　　“当然得装一下，商业情况下，一定要13给装足了。”辛瑶立刻一昂头，表示自己头可破血可流，发型不能乱的境界，“银票谁干的？”
　　“你觉得呢？”辛鲲看着辛瑶。
　　“当然只能是蔡权，可是我不太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太蠢了吧！”辛瑶搓着脸，她其实觉得真的有点不能理解。几十万两银子是很让人心动的，但是问题是，至少弄一个完整一点的局啊。若是自己和辛鲲认真的查一下银票，蔡家这个局怎么弄？
　　“你要想蔡权的个性，想想他怎么死的。”辛鲲敲了她的脑门一下。
　　“也装13了？”辛瑶侧头想了一下，目前她还真的找不出形容词？
　　“应该说，他是没找对感觉，自视过高。”辛鲲笑了，辛瑶也挺聪明的，一下子就想到了问题的根本。
　　“他们怎么做的，这是重点。”辛瑶拉着辛鲲的手，坚定的问着自己的问题。
　　“我觉得老爷子应该有自己的防伪手法，但是他没想到蔡权那么蠢。”辛鲲轻叹了一声，“我们也没想到，古代人没手法还敢这么做，所以说起来，倒是给我们提了一下醒。这回若不是爷爷心存善念，咱们这回就真是……”
　　“是，所以现代时不是有人说善良可以救命的。看出来没，真的，这是攒人品的事儿，老爷子看出来了，人品老好了。”辛瑶感叹了一下，“蔡家人所以没什么下限对不对？我来了这么种，这种事，真的是第一次听说。”
　　“别管人家了，这回蔡家要你带个老管家去两江，帮他们去查查账。”辛鲲主要是把辛瑶的任务给发布了，看不得她这小人人得志的样儿。
　　“这个，我能给他们查出一个什么结果？”辛瑶原本真的挺幸灾乐祸的，想想刚刚蔡关那儿倒霉样，就想笑。不过听老哥说完了，现在真的轮到她笑不出来了，合着蔡家现在是把麻烦上传吗？现在问题已经不是蔡家的，而是辛家的了，“脸是人家丢的，凭什么要我去帮他们圆回来？”
　　“你真的挺聪明的！”辛鲲抿嘴笑了，自己都是只提一下，她就想到了，脑子这样算是很聪明的了。
　　“哥，我怎么办？”辛瑶拉着辛鲲的手，都快想死了。
　　“无能与贪婪，你自己随便选一个就是了。我觉得你最好找出蔡权藏钱的地方，只要把钱让人带回，老爷子才不管一个死了的儿子是什么样呢？”
　　辛鲲冷笑了一下，再敲了一下辛瑶的额头。蔡权再能干，却已经是死人了，老爷子现在这么急，急的不是有人来证明他儿子是蠢货，但是他要找回他的钱。
　　“问题是，这钱挺难找啊？”辛瑶搓着下巴，钱若是在蔡权给了老婆，她贴身藏着，自己怎么找？
　　“刚刚白夸你了。”辛鲲无语了，拍拍她的额头。
　　“我知道，你一定想明白了，您还是先告诉我的。”辛瑶看得出辛鲲应该已经知道要怎么做了。
　　“还是我刚刚说的，去想，蔡权的个性。”辛鲲瞪着辛瑶。
　　“蔡权自以为是，所以这样的人，应该有些自负的。自负的人，一般不太瞧得起人，所以对辛家，对胡伦，他都是这样。若是这样，他其实不可能把这些事告诉那个蠢老婆的。一个只相信自己的人，行动会有路径，所以，应该不难。”
　　辛瑶顺着想着，说完了，自己抬头看向了辛鲲，“对吗？”
　　“这个别跟我说，自己去干，对了，让朱龙去帮忙。”辛鲲给了她一个白眼。
　　“知道，我可是弱女子，有事当然得让朱龙帮我。”辛瑶知道辛鲲的意思，咧嘴一笑，“你和小王爷怎么样，我觉得小王爷快怀疑人生了。”
　　辛鲲眉头一挑，“你该走了。”
　　辛瑶也不是那真八卦的，有些无关大雅的，她拉着辛鲲说说笑笑是无所谓的，但是现在这话已经不能问下去了，忙起身，对着辛鲲做了一个鬼脸，立刻就跑了出去。
　　辛鲲摇了一下头，想想刚刚在花园里郭鹏的样子也让她无奈，她该怎么做呢？再隐瞒他是不是有点不是东西？总不能让他觉得他有问题吧？


第365章 从长计议
　　少帝已经好几天没回六宫了，而六宫的那些娘娘们也懒得找少帝，反正宫廷这几天就跟死一般寂静。
　　晚上，沈公公从宫外回来，端着茶进了上书房，看少帝并没有看折子，而是靠在龙椅子上发着呆。
　　沈公公没说话，小心的把茶放在了少帝的面前。现在每天早上他去教小宝习武，下午一般就回来了，而今天算是回来晚的了。
　　“您今天好像回来得有点晚。”少帝终于坐起，喝了一口茶。
　　“嗯，老奴今天在辛家巷的侍卫营玩了一下，小宝晚上会跟他们一起玩。”沈公公想了一下，轻轻的说道。
　　“好玩不？”少帝的声音看不出他此时的情绪。
　　“好玩！皇上，您的这位堂弟很了不起啊！”沈公公轻叹了一声，意味深长。
　　“什么意思？”少帝忙侧头严肃的看向了沈公公。
　　“老奴今天在那儿待了一天，他们没有一起练习，不过……”沈公公眼睛微眯了一下，他一早去找小宝，小宝回家之后，真的真步神速了，这也是他今天特意留下来看小宝怎么做的。
　　果然，他和小宝一块在侍卫营里，虽说一直在沈公公的跟前的，只有老魏，怎么说，他也快是小宝的后爹了，怎么着也不能让小宝跟沈公公单独一块的。
　　沈公公知道老魏的功夫的，但是今天，他有种很强烈的感觉，老魏跟以前那个老魏不同了。如果说老魏的境界提高到自己能感觉到，那么其它人呢？
　　所以小宝早上接受了自己的指点之后，晚上有老魏他们陪着‘玩’，所以这几天，小宝进步明显是由这些人一块调教出来的。那么，这些人会怎么样？
　　“所以，鹏哥儿把自己的侍卫营给重新打造了一番？”少帝和沈公公多年相依为命，他刚刚差点以为沈公公只要小宝不要他了。可是现在看起来，沈公公是闻到了危险的气味。
　　“不过也许是老奴多心了，小王爷的侍卫是有规制的。逃命应该还不错！”
　　“那个您能训出一队人吗？”少帝抿着嘴，又靠着发起呆来。若只是现在郭鹏已经训出一队人来了，说是为了逃命，但是，想想看若是行刺呢？自己身边最可信的，可只有沈公公一个人。
　　沈公公也是在想这个问题，禁卫军还有自己，真的觉得有点担心了。
　　“您在想什么？”
　　“现在，也不知道他们的整体实力如何。”沈公公皱着眉头。
　　“算了，您现在看看宫里的人，自己训一下，总不能由着人家实力上去了，自己坐在宫里等着被别人杀？”
　　“是，看来我们真的大意了。”沈公公也叹息了一声，他们把目光一直放在仁亲王的身上，但没想到一直不声不响的郭鹏一下子实力成长得这么快。
　　现在并不是指那队人，而是现在想想看，郭鹏背后有辛鲲，而辛鲲背后有谁，有大批的学子。一个六元状元，一个出身平民的六元状元，而在这回两江的抗洪，两江百姓可是对辛鲲十分的推崇的。而辛鲲到底能做到哪一步，谁也不知道。
　　辛鲲时间只能赶到两江，而湖广因为时间不够，就算是早就派人下去了，还是灾民遍地。正是这样，两江的人现在已经有传言，因为辛鲲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所以他所到之处，就会险为夷。
　　而这种谣言，总会一传十，十传百的。只要有一天，传出文曲星君选择了小王爷为天下之主，那么……
　　不过，这话他就不想告诉少帝，只是微笑了一下。只能点到为止！
　　“小宝没说什么时候再进来玩吗？”少帝决定说点别的，他觉得最近越来越坚持不下去了，他突然在想自己这么努力为什么？
　　“哦，小宝好像想跟柴丫头去两江，正在努力劝小王爷去说服辛状元呢！”
　　“为什么？”少帝侧头看着沈公公，他自己都没注意，他现在比刚刚有兴趣多了。
　　“蔡家要退出两江，把辛铁匠还给了辛家，辛瑶要回两江接收铺子，而一个未婚女子也不好自己去，只能借柴丫头的名头了。”沈公公笑了，想到小宝急急的跟自己手舞足蹈的跟自己解释的样子，真的很好玩。
　　“小宝一定说，他没柴姑姑不成。”少帝是很了解小宝的，含笑说道。
　　“皇上圣明。”沈公公笑了起来，小宝刚刚跟自己说的时候，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这个了。
　　少帝大笑了起来，他都想像得到小宝歪缠的样子。想了一下，“小宝的娘什么样？”
　　沈公公皱了一下眉头，他太了解这个自己从小带大的孩子了。嘴角一翘，“老奴没有见过小宝的娘，不过见过小宝的外婆。”
　　少帝忙抬头看着沈公公，不过沈公公一脸的一言难尽。
　　少帝纠结了一下，“像姜嬷嬷？”
　　姜嬷嬷是太皇太后身边的掌事嬷嬷，年少时得过天花，脸上坑坑挖挖的。那是少帝幼年的恶梦！
　　“身材差不多，脸还是比姜嬷嬷好看一点。”沈公公是老实人。
　　“小宝娘年轻，应该还不至于吧！”少帝纠结了一下。
　　“也许！”沈公公想想，“小宝好像只是可爱，长得吧，好像也挺一般的。”
　　少帝想想，小宝的眼睛很大，眼珠子黑漆漆的，睫毛也长长的，他觉得小宝长得挺好看的。不过沈公公这么一说，再想想，小宝万一像父亲呢？他好像记得有人说过，吴家人长得都不错。
　　“至少能生孩子。”少帝轻轻的说道，现在少帝想要孩子想疯了，他必须要一个孩子，不是为了皇位的传承，而是他实在没有勇气回到那个没有小宝欢声笑语的六宫。
　　沈公公嘴角牵了一下，他是知道小安要嫁给老魏了。若是这时，把这个消息告诉少帝，那么皇室的颜面怎么办。沈公公可是受了两代先帝的重托扶着少帝上位的，他很在意少帝，但是他更在意的是皇室的名誉。
　　“这个……得从长计议！”沈公公看看两边，小声的言道。
　　少帝明白沈公公为什么突然压低声音，让一个寡妇进宫这本身对皇室来说都是一件很难操作的事，主要是，身份上太难洗白了。身份没法洗白，生的儿子也很难上玉牒。


第366章 一幅画
　　辛鲲还没入睡前，她的房门外被扔进了什么。当然，非常外的，她的院里一下子就热闹了，她还没出来，外面已经灯火通明了。
　　“怎么啦？”她披着衣服出来。
　　“有高手！”郭鹏穿着中衣，还光着脚，还好，天不凉，不然真的让人看不下去了。
　　“谁给小王爷拿双鞋。”辛鲲摆手，一看自己的院子里已经全是人了。
　　而很快，老太爷和辛瑶也冲了过来，“怎么啦，怎么啦？”
　　“不是有人巡夜吗？为什么还让人进了院子？”辛瑶跳着脚。
　　“好了，人要杀我，我也等不着他们来了。找找看，有没有信之类的。”辛鲲也在想这个，郭鹏现在也住在院里，这里按着王府的规格做的防御，一般人，连辛家巷都进不来。人家能进她的院子，真的杀了她也不是难事，人家没进来，应该就是有事了。
　　“小心有毒！”蔡关也来了，看到有信皱眉说道。
　　“唉！”辛鲲给了他一个白眼，伸手接过，打开看了一眼。
　　“怎么啦？”辛爷上前一步。
　　“没事，我不太舒服，请师父过来。”辛鲲揉了信，捂住了胸口，扶着门框。
　　郭鹏立刻飞跑了出去，而辛瑶和小安冲上来，扶住了她。
　　李婶也急了，“怎么办，怎么办？哪不舒服，我该做什么？”
　　李叔也一头汗了，“是不是信上真有毒。”
　　蔡关急着跟着他们一起进了房间，说起来，他已经很久没进过辛鲲的房间了，但是这里跟之前那个房间比，更大了一些，她的床边还是放了两张靠椅，而属于自己的那个椅子还是用布罩着。
　　“哪个是我的？”蔡关瞪着那椅子。
　　“都是，两把椅子都没人敢坐。”辛瑶不耐烦了，扶着辛鲲躺下，在灯光下，辛鲲的脸色真是惨白，“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李叔，小安姐的婚事快一点吧！”辛鲲捂着胸口，好像快要喘不上气一样。
　　“知道，知道，你快别说话了。”李叔都觉得辛鲲又在说遗言了。
　　终于海大夫来了，把人扒开，坐在了床上，号了一下脉，看着辛鲲的脸，辛鲲对他皱眉摇摇头。
　　海大夫掏出药丸塞进了辛鲲的嘴里，自己站了起来。
　　“都出去，她要睡两天。”
　　“怎么回事？白天还好好的。”辛瑶都怒了，只是受惊，怎么会一下子要让她睡两天。
　　“受惊过度！原本这些日子她的‘损耗’不轻，她的心脉不全，受惊得慢养。”海大夫瞪了辛瑶一眼，他也觉得自己有点郁闷了，明明这个家伙健康得不得了，竟然装病都装上瘾了。实在太讨厌了！
　　“海大夫，刚刚鲲儿让小安的婚事要快办。”李叔急急的问道，若是没事，他还不想让这事显得有点急。
　　“那快办吧！心情好最重要。”海大夫立刻说道，虽说他不知道辛鲲为会再装病，不过听到了李叔的话，想也不想就答道，反正辛鲲一定有理由，顺嘴说道，“当冲喜吧！”
　　辛瑶都想跳脚了，有这么说话的吗？还是大夫，当冲喜！辛鲲的病有这么重吗？
　　“行了，老李家的，不是准备好了吗？请大师回来重算日子，这两天快点办了。”辛爷黑着脸，厉声吩咐道。
　　刚刚辛鲲把那信抹进了辛爷的手里。辛爷没看，但是辛爷很了解辛鲲，她不会做没用的事，虽说没看到那字条里写什么，但是，一定非常重要，逼得她必须再一次装病来让小安的婚事提前，一定就是大事。
　　“知道了，老爷子。我明天让请大师来看看。”李婶其实也不觉得有什么，小安的第一次出嫁虽说家里也没什么钱，但是真的按着规矩走的，还不是啥都不顺。
　　老爷子给辛鲲拉了一下被子虎着脸瞪着屋里的人，大家都知道意思了，一个个的退了出去了，根本不敢停留，包括辛瑶。
　　郭鹏还光着脚，看着辛鲲放下的帐幕。想上前一步，但是在老爷子的眼神里，默默的退了出去。
　　蔡关看老爷子，也退了出去。看郭鹏光着的脚，所以他听到了消息，于是就冲了出来。想想看，自己跟他比，果然还是差一点。
　　“要不要去喝一杯？”蔡关拍拍郭鹏。
　　“不要，我去看看防卫。”郭鹏洗了脚，穿上鞋，黑着脸出去了。
　　蔡关看看天，此时一阵冷风吹过，一片黄叶被吹了下来。蔡关伸手把接了，白天好像炎热得还像夏天，但是这片黄叶证明，秋天来了。
　　“蔡大人，淑媛还在家呢！”辛瑶出来才想起，淑媛没来，想来蔡关应该没跟淑媛在一起，所以蔡关出来，淑媛并不知道，示意蔡关快点回家去，省得淑媛担心。
　　蔡关这回没有反驳，对她笑了一下，回头对李婶说道，“明天我让淑媛来帮忙，事情快点办吧！”
　　“好好好！”李婶忙点头。
　　“对不起小安姐！”辛瑶看到小安一直很沉默，想想看，为了辛鲲冲喜，让小安提前嫁人，她真的觉得很抱歉。虽说就算她此时也没有站出来让小安不要答应，她发现在自己的心里，辛鲲活着比小安的幸福要重要得多。
　　“不过是提前几天，再说，鲲儿也不是让我冲喜，他一定是觉得有危险了。”小安很冷静，她答应嫁给老魏不过是害怕一个无形的逼迫。她相信辛鲲的感觉，现在辛鲲感觉到了危险，让自己快点成亲，一定是有他的道理。
　　“是啊，鲲儿从来就没做过没意思的事。”蔡关轻轻的敲敲自己的头，自己就这样慢慢的向外走去。此时他的背影看上去就显得很轻松了。
　　门外已经安静了，老爷子看了那张字条，不是字，看上去像一幅画。一张泛黄的纸上画着成亲时会有的双喜，但是这是被的撕开的双喜，虽说撕了一半，但是这个双喜的下面鲜血淋漓。
　　他坐在了辛鲲的床边，他现在也站不住了，现在他终于知道辛鲲为什么看完了，脸色那么难看了，他现在也觉得站不住了。
　　“这是谁送来的？”辛爷看着还睁着眼的辛鲲。
　　“沈公公，能让外头人不知不觉的人，只有他了。他送这信来，就是皇上要对小安姐下手了。”辛鲲轻轻的捂住了胸口，她现在真的觉得胸口闷得让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第367章 保护你的家庭
　　“好了，快点睡。”老爷子看到了她脸上的痛苦，轻轻的拍着辛鲲干瘦的手背。
　　“爷爷，我给家里带来了灾难。”辛鲲的泪滑了下来，这是她痛苦的原由，她现在觉得小安的不幸都是自己造成的。
　　若不是自己进入了辛家，辛家也许只在辛家村过平凡的人生。虽说小安还是会嫁给吴波，但辛家没有自己这个变数，辛家会平凡的工匠之家，只要辛家一直有兵部的签子，兵部的小官就会照应小安他们的婚姻。小安的那个极品婆婆也不会因为小安娘家跟他们的差距太大而破坏了他们的婚姻。
　　“别胡说，没你，我怎么找回辛瑶，我怎么给你健叔他们报仇？这是爷爷最重要的事了，还有你要活着，现在你活着，对爷爷来说，最重要。”辛爷轻轻的再拍了她一下。
　　辛鲲点点头，“谢谢你，爷爷！”
　　“没事，没事，老魏这个人很好，你比我有眼光。”辛爷笑了。
　　辛鲲笑了，现在她最担心的是老魏会不会退缩。不过，自己好像也没给他选择机会。老海大夫的药其实挺狠的，辛鲲觉得自己得要到方子，回头万一回了现代，她觉得自己不用干别的，卖安眠药就能过好日子了。
　　辛爷看她睡熟了，叫丫头今天在门外守夜，自己出去了。但老爷子没睡，他把所有没睡的人全叫回来，包括派人去蔡关家说了一声，辛鲲病倒的事，现在要绝对的保密。
　　蔡关虽说不知道老爷子想什么，但还是答应了。随便跟边上的淑媛说了一声，“辛大哥不是一直在生病吗？”
　　“也是！”蔡关又想到了辛鲲那个背，摇摇头，“你快睡吧，我去书房把活干完。”
　　“嗯，你早点回来。”淑媛习惯了，蔡关虽说有一半时间都会晚归，但是他会回来。
　　蔡关笑了，想想辛鲲和郭鹏，他突然觉得自己其实幸福很多。
　　第二天一早，辛鲲醒来，看到小安亲自进来送粥了。而辛瑶也在，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
　　“我没事，昨天有点受刺激。”辛鲲笑了一下，自己先起来，去浴室洗漱，洗完了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现在镜子里的自己都有点看不清了，这镜子里的人还是自己吗？自己来了几年了，她现在觉得她好想父母，甚至她都好想导师，哪怕这个导师很蠢很坏，但导师至少没让她这么操心。
　　“哥，你没事吧？”辛瑶还是冲进来了，生怕她在浴室里晕过去了。
　　“没事！”辛鲲放下了帕子，扶着辛瑶的手出去了。
　　“哥，昨天别人给你什么信？把你吓成那样？”辛瑶扶她坐下之后才想起这个最重要的事。
　　“小安姐，把老魏叫进来，我懒得说两次。”辛鲲看着忐忑的小安。
　　小安出去，很快老魏就进来了，看到辛鲲半躺着，看着脸色还好，忙行了一礼就安静的站在了一边。
　　“魏大哥，抱歉，没头没脑的就要您来给我冲喜。”辛鲲瞅着老魏尴尬的一笑。
　　“辛少爷，千万别这么说，您现在好点没？”老魏有点尴尬，忙双手对着辛鲲深深一揖。
　　“乱说什么。”小安都想踢人了，自己凭什么每一次要嫁的人都蠢成猪。
　　老魏呆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呆呆的看着小安，完全的一脸蒙圈。
　　“魏大哥，我叫你大哥，你叫我少爷，这以后我们还怎么处？”辛鲲含笑替小安解释了。
　　“哦，是啊，是啊！”老魏爽朗的大笑了起来，可是看到辛鲲，思索了一下，还是摇了一下头，“真是，可是不知道怎么叫您。”
　　“好了、好了，昨天的人你们追到了吗？”辛鲲摆手，问正经的。
　　“没有，是绝对的高手，若不是他故意发出声音，小的们根本不知道他来了。”老魏严肃了。
　　“有怀疑对象吗？”辛鲲点头，抿起了嘴。
　　“……这样的人并不多。”老魏迟疑了一下，轻轻的说道。
　　辛鲲再一次点了头，把那张纸拿出来，递给了辛瑶。辛瑶看了一眼，然后把信给了小安，小安的眉头皱了起来，把信给了老魏。老魏现在不皱眉头了，而是一脸的茫然。
　　“若我说这是沈公公送来的，你会怎么看？”辛鲲轻轻的说道。
　　“天！”辛瑶立该跳了起来，“哥我去给李婶帮忙，明天就成亲。”
　　“魏大哥，你敢娶我姐吗？我说现在！”辛鲲按住了辛瑶，只看着还呆滞的老魏，她现在怀疑，老魏知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之前跟你说的，皇家喜欢小宝也许动机不纯。”小安轻轻的提示了一下。
　　“哦哦，那赶紧吧？”老魏终于想明白了。
　　“可能你会让皇上觉得不开心，对你将来不好。”辛鲲想了一下，这是她昨天睡着前想得最多的。
　　“我是仁亲王的人！”老魏对辛鲲有点嫌弃了，这个还用说？皇上看他不顺眼关他屁事，他是仁亲王的死忠，不然怎么会被放到小王爷的身边。基本上，这些人，是仁亲王反了，他都是会冲在前头的。
　　“对不住，我忘了。”辛鲲拍拍脸，“那就这样吧！有人看上你老婆了，你现在除了仁亲王，麻烦以后也誓死保护你的家庭。”
　　老魏点头，这个不用说。他有一个媳妇也不容易，这也是男人的尊严问题。谁能让人抢了老婆！
　　“那个，要不要我给你讲一个因为老婆太漂亮，而从人生赢家变反贼的故事。”辛瑶看着老魏，她觉得她得跟他说说林冲大大的故事，“这会有《水浒》吗？”
　　“你可以写一本，我们开个印书作坊。”辛鲲瞪了她一眼，《水浒》这本书放在这儿一定是反书，印出来，当帮仁亲王了。现在她也有点讨厌少帝了，之前她不想打破这个平衡，但是现在，显然，已经逼到自己了。
　　“鲲儿，沈公公为什么要帮我们？”小安终于开口了，她一向冷静，这会儿，她真不敢相信任何人了。
　　“他不是帮我们，是帮皇上。皇上真敢做了，皇上就真做不了。”辛鲲长叹了一声。


第368章 机锋
　　小安的婚礼非常的‘另类’！谁家成亲找大和尚？然后拜堂的地方，也是找的吉位，竟然是花园的正中心。辛鲲都想问问那位大师，您是不是和尚皮里道士瓤。
　　算了，只要他老人家把这事平了就成。她坐在李家夫妇的下面，不过她坐在自己的软轿里，在正午阳光下，她忽视了外头的喧嚣，她沉沉的睡着了。
　　小安只能由着郭鹏背着出门，而王妃抱着小宝就盯着辛鲲看，“李婶，看着好像脸色好多了，看来冲喜还是有点用啊！”
　　李婶也看了一下被太阳晒红脸的辛鲲，点点头，“真是，好好的又病重了，不然，也不会让小安这么就嫁了。”
　　“主要是朱龙不在，不然我也嫁。”辛瑶决定安慰一下李婶，不过还是招了两个人过来，“来个人去把少爷抬回去，还是放在太阳下，在他的眼睛上盖个布。”
　　“瑶儿看着就长大了。”王妃又感动了，也伤感了，蔡关成亲了，把自己看中的儿媳妇带走了。辛瑶辛鲲当初没答应，然后现在订给了一个穷进士，王妃现在觉得现在的在座的姑娘都不错了。只要肯嫁给他儿子，她真的不挑了。
　　李婶抹了一下泪，立刻招呼大家去吃流水席了。小安这回就嫁到对面去了，当然，花轿要围着京城逛一圈。然后，再到对面去，晚上还得回来吃饭。而小宝还在这儿呢！
　　王妃逗了一下小宝，小宝也喜欢王妃两人玩去了，仁亲王也来了，不过他只能跟蔡关坐在花厅里喝茶，一个铁匠作坊家的女儿再婚，还真的不值得让他来一趟，不过听说是为了给辛鲲冲喜，他就来了。
　　不过看辛鲲躺着，他才想起，他好像见过辛鲲最健康时，就是给他打斧头的时候。但想想，那时，他也只是个一个瘦小的少年。所以想想看，那时的辛鲲也不是那么强壮。所以这会儿，他就觉得辛鲲一定不会死。
　　喝了一口茶，看向了蔡关，“辛鲲这不是这两天好一点了吗？怎么又突然恶化了？”
　　“哦，前天晚上突然心痛，海大夫就说得睡两天，她就让小安姐快点成亲，于是李婶就立刻准备了。”蔡关知道那天半夜有人探宅的事，是绝对不能说的，他也没问过辛鲲，辛鲲也没告诉他，但是他有种感觉，那天这件事，才造成了辛鲲这个决定。
　　“心痛？”仁亲王点头，这个还真不好说，就跟头痛一样，根本找不到很多原因。所以，也许辛鲲感受到了什么，于是这时要赶紧把小安嫁了。好歹，辛家现在有了老魏这个侍卫长来保护了，万一他真的不在了，也不会再担心了，“他把姐姐嫁高手，把妹妹嫁给了书生，一文一武，不管他活不活，辛家被他安排好了。”
　　“王爷！”蔡关远远的看到辛鲲被抬着回去了，看来，他今天的任务完成了，所以她又回去睡觉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你也会帮助他们，辛鲲是个了不起的孩子，你最近好像改变了不少。”仁亲王瞅着蔡关，一脸的玩味的笑。
　　想想看，曾经，这个男孩子是他最看得起的蔡家人。就算蔡阁老、蔡尚书这些人，他还真的没一点觉得，他们是可以合作的对象。只有这个年轻人，他在他的身上看到了非蔡家人的本质。
　　所以他希望蔡关和郭鹏交朋友，没想到蔡关和郭鹏两看相厌，而他们同时又成了辛鲲的朋友。现在仁亲王都不知道这算不算好事了。
　　蔡关给仁亲王的茶杯里的续了茶，这里是整个辛家最安静的地方，这里可以看到辛家的最美的景色。
　　“怎么不说话。”仁亲王没想到蔡关会有一天不想跟自己回话。
　　“这里是辛家最美的地方！”蔡关指了外面。
　　“还不错。”仁亲王瞟了一眼，他长在宫廷，他见过无数更美的园子里，这里在他的眼睛里，可能才是普通而已。
　　“那天鲲儿说，她才发现这里都是她喜欢的样子。”蔡关笑了一下，“盖这园子时，鲲儿可能知道这里并不是她将来的家，所以盖这里时，她都没管，结果过了这么久，她前几天才突然发现，这里是按她的喜恶盖的。明明她想把这里留给她爱的家人，可是她爱的家人们，却按着她的喜好布置了这里。”
　　仁亲王看着蔡关，想了想，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你想说什么？”
　　“我和怒飞喜欢这儿，我们最终在这里定居了，因为我们在这里，就像是家。这里是家！假装这里的人，像爱辛鲲，辛瑶一样爱我们。”
　　仁亲王坐直了身体，他没说话，远远的看到王妃又出现了，她在追小宝，远远的，他们听不到王妃和小宝在说什么，不过两个人都很开心，小宝摘了一朵花插在了王妃的发髻上。王妃笑眯眯的亲了小宝一下，小宝的小脸仰着，仁亲王能看到两人幸福发光的脸。
　　“小宝好像人见人爱。”蔡关也看到了，他其实也喜欢小宝，可是看到连王妃都这么喜欢小宝，这就是问题了。
　　“因为就他一个孩子。”仁亲王还是面无表情。
　　蔡关想了一下，点点头。想想，“我得多生几个孩子。”
　　仁亲王想了一下，“幸福的小孩子比较可爱，小宝因为很多人宠他，他知道，他的世界全是漂亮的颜色，于是他的笑容很美。因为他的眼睛里满是这种纯真的美丽，于是假装自己的心也是美丽的。”
　　“所以明明大家都是独生子，结果大多都不太一样。”蔡关嘴角翘了一下。
　　仁亲王刚刚说了，因为小宝是独生子，其实他想说的是，因为他是次子，所以他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小宝得到大家的爱，他的眼睛，他的笑容才是如此单纯幸福。
　　蔡关其实一直想说的是，辛鲲跟辛家没关系，可是她给辛家创造了这个家。而辛爷知道辛鲲不是他的孙女了，可是他还是爱她！辛瑶知道辛鲲不是自己的哥哥，但辛瑶对辛鲲，比自己那两个堂弟天天想咬死自己，好拿到府里的继承人相比，他真得觉得辛瑶可爱多了。


第369章 通天
　　辛家的办喜事不闹出点动静，还是出了六元状元家的吗？小安的花轿按着大相国寺那位特牛逼的主持大师设定的路线走的，她的花轿上还有法器，按着那位花了一千两才请来的大和尚说，他们这样能好好的晒太阳，就能把他们的噩运给改了，会子孙满堂，白头到老。小安坐在轿子时都在发呆，一千两就买个法器盖自己头上？
　　不过，如此这般辛家嫁女这事，京城也就都炸了，大家都出来看看这个醮夫再嫁的姐姐，如何张扬的再出嫁。
　　这么张扬的婚礼，若传不到少帝的面前，满京城的御史就真的白领薪水了。于是，正在上书房说话的两位阁老和少帝在喝茶，忙了一早上，两人陪着少帝一块处理了湖广的赈灾。谈晚了，就在宫里吃了饭，三人正想轻松一下，结果御史来了，因为他们要弹劾辛鲲。
　　“这回又是为什么？”少帝这回撑着头，有点无奈了。
　　“就是，辛鲲不是在家养病吗？”牛阁老纠结了一下，他还记得辛鲲被抬进大殿的样子。
　　“皇上，辛鲲为了给自己冲喜，竟然把嫁姐招摇过市。”那位御史愤愤的说道。
　　“噗！”柳阁老一口茶喷了出来，还好没喷到那位的脸上，但喷到他的官袍上了，“抱歉、抱歉！”
　　“你们家冲喜，会自己要求？”牛阁老知道柳阁老喷了什么，直接说道，“辛状元已经病得这么重了吗？”
　　“他们用重金请大相国寺的足满大师以送嫁队为画符，为了辛状元续命！如此，是不是妖言惑众？”
　　“等下，你是说，辛鲲嫁姐？”
　　“是，那个和离在家的姐姐，为了给辛状元续命，竟然随便找了个武夫，然后重金请足满大师，这给百姓怎么样的导向？臣请陛下……”
　　“辛鲲这是买命吗？冲喜有用，天下还有寡妇吗？”少帝的脸黑了。
　　“皇上，这应该是辛家大人做的主，想来是辛状元又凶险了。要不，臣去看看。”牛阁老看看那位御史，起身跟少帝一弓身。
　　“御史说得很是，如此张扬的确对百姓不好，难不成天下就只有辛家有钱？长姐二嫁还要在京城画符，想做什么？”少帝拍了桌子。
　　“皇上，辛家只有辛鲲是读书人，其它人全是……”柳阁老尴尬了，想想，辛家谁能出来负责？谁也不能，能负责的那个现在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
　　少帝瞪着下面的人，一个折子扔到了地上，“人都快死了，你来弹劾，你不会等人死了再来。”
　　大家一块无语了，死了，御史就不来了。因为人死了，冲喜不成大家只会同情。因为都死了，死者为大！等人活了，人家也不来了。因为人家冲喜有用，这是百姓们最喜闻乐见的。敢弹劾，那就得被全天下人‘呸’！
　　上书房的殿上，大家一起沉默了。
　　少帝总算尚存理智，“沈公公，去辛家看看，怎么好好的又要死了。”
　　沈公公黑着脸，沉默的退了出去。
　　少帝觉得现在也许最了解自己的人就是沈公公了，现在小安再嫁了，他是可以把小安的那个丈夫弄死，可是，会生孩子的女人不止小安一个，只不过碰巧了，他喜欢小宝罢了。
　　而现在，小安再嫁了，过了今晚，他就算把小安弄进宫，他都不安心，因为小安就算有了孩子，他都会怀疑，这个孩子是不是自己的。
　　不过这口气，真的好难忍，他都要怀疑，会不会这么巧了。
　　“那个义姐嫁给谁了，前天辛鲲病了，今天就能嫁？”少帝瞪着下面的御史。
　　“哦，皇上，听说那位义姐之前就已经跟小王爷的侍卫长魏指挥史订了婚，之前就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日子也是足满大师算的，就在一个月之后，不过，可能因为辛状元身体出了问题。”下面的御史迟疑了，苦着脸说道。谁家能一天准备婚礼啊？没看那嫁妆，为什么说他们在画符，因为他们满街在洒带着铜钱的黄米，这是喜米。一路的走下来，就会留下痕迹。自然会有人会这么想，这是为辛鲲在祈祷，求寿。
　　“你说李小安很早就跟老魏定婚了？”
　　“不算早。”御史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但是这会子，他也不敢说话了，看皇上的脸非常的可怕。
　　“你们都知道？”少帝抬眼看着大家。
　　“不，这个老臣不知道。”柳阁老忙跳了起来。
　　“是，老臣也不知道。”牛阁老也摇了一下头，“一个二嫁的人，还是嫁个不怎么样的人，辛家也不会太张扬，若不是辛状元危亦，只怕也不会这样啊！”
　　少帝却不这么看，此时少帝在意的是沈公公是不是知道。因为沈公公这些天一直去看小宝。昨天去了，回来说辛鲲病了，所以今天没去，然后，他会不知道今天小安出嫁。
　　刚刚他没想到，但是现在，沈公公不在时，他越想越觉得奇怪了，自己才露出一点对小安的兴趣，小安两天内就嫁了。还要嫁得这么轰轰烈烈。因为不轰轰烈烈的，不能让自己死心。
　　“带个太医去看看辛鲲，没死的话，抬进宫！”少帝森森的说道。
　　大家没想到，刚刚好一点的少帝又阴冷难测了。这是什么意思？可是，此时，看到少帝的脸色，谁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辛鲲在进宫前又吃了一颗那个副作用很大的药丸，她都有点同情自己的胃了，不过没法子。她能想得到少帝的每一步。而这一步，她无论如何都不可避得开。
　　现在她有点希望故事里的超级英雄们随便出现一个，要么把自己带回现代，要么就把宫里头那个少帝弄死。她从来就没有这么讨厌过强权，就算这个东西无论在哪个时代，其实都逃脱不了。
　　“鲲弟！”她觉得自己心烧得难受时，有人抓住了她的手。
　　“没事，太张扬了，皇上总得向天下臣民有个交待。”辛鲲压着那个反胃的感觉，捂着胸口说道。吐血也得吐给少帝看，不能对着郭鹏浪费了。


第370章 我们是来搞笑的
　　不过这口血还是没能吐给少帝看，因为少帝直接让他们去天牢了。而郭鹏也没争辩，跟着辛鲲一块去了。辛鲲纠结了一下，进去前还跟阿大阿二说，“你回去跟老魏说，要洞房，安全第一。”
　　阿大阿二脸黑了，洞房跟安全有什么关系，是让洞房要注意安全吗？辛鲲扶着郭鹏的手进了天牢，然后又退了出来，阿大阿二还没走，辛鲲拉着他们，“我出钱，去找人把牢房收拾一下，太难闻了。”
　　阿大阿二看着后面的郭鹏，郭鹏回头看着天牢管事。
　　“小王爷，这是天牢。”牢头都要哭了，这里是天牢好不，天牢又不是旅店。
　　“找两个婆子来，把最里头的那个房间收一下，摆两盆花。点点檀香去去味。你们不能洗澡对不对？”郭鹏也觉得有点郁闷，这地方真的是哪哪都不让人满意啊。
　　“我……”辛鲲终没忍住，还是吐了。
　　“小的去找……”
　　“行了，我来了！”海大夫慢慢悠悠的进来了，之前就觉得辛鲲说的不靠谱，少帝正气头上。辛鲲往那气头上闯，得得了好就怪了。号了一下脉，给她又颗不知道什么药，反正看上去，辛鲲现在就跟死了一半了。
　　“海大夫，要不你带鲲弟回去，我替他进去呆着。”郭鹏看看辛鲲的脸色，觉得他不能让辛鲲进去。
　　“别傻了，我就算是坐天牢的大堂里，也不能回家去。那谁，好歹给我去铺个床。”辛鲲坐不住了，含着泪看着天牢的管事。
　　管事也不管了，拿了自己的铺盖让人送到了最里头的那个房间里，也真的拿驱虫药还洒了一下。都给铺好了，辛鲲被郭鹏抱进去，两边还关着人呢，看到他们进来，一个个鬼哭儿狼号。
　　“别叫，我回头病好了，听你们说故事。”辛鲲无力的对两边的人挥手，表示自己一定听他们说故事，现在别闹腾，她得好好睡一觉。
　　大家真没见过这样的，看这样子，进不进天牢也没所谓吧！看着也是那出不去的主，要知道，进天牢第一晚可是要先有一顿杀威棍的，能进天牢的，都在朝中有点份量的，于是老辈也就传了这规矩，管你是谁，进来了，灭了你的威风，将来也就好管了。不然，这儿，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辛鲲知道有这规矩，不过，她基本上觉得有郭鹏在，估计也不会有人敢揍她吧？当然，看到那个铺盖，她死死的抱住了郭鹏的脖子，她死也不肯下去。
　　阿大阿二这回不用说了，直接快马回家把辛鲲的东西搬来了。连辛瑶都来了，帮着辛鲲铺了床，拿了被子，换了油灯，正准备在墙上糊点白纸时，牢头不干了，觉得你们再弄下去，就该在地上铺毛毡了。
　　“咳！”
　　“哦，对不住，这位大人，家兄体弱，这地方潮气大，我们加个火盆成不？”辛瑶立刻一个荷包抹进了牢头的袖子，牢头看看还抱着小王爷的脖子不肯下来的辛状元，也叹了一口气，自己出去了，唉，眼不见，心不烦吧！
　　终于辛鲲觉得那铺盖可以用了，这才躺下，闭上眼，秒睡了。
　　“你看我哥，其实人真的挺……”
　　“矫情！”海大夫也让人铺了个铺盖自己随意的一躺，上下看看，“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机会见识一下天牢，有意思！”
　　“海大夫，好歹我哥也是您徒弟，你至于把她治成这样吗？”
　　“没我，她早死了，快点走。明儿记得来送饭。”海大夫赶人了。
　　辛瑶点头，留下点心篮子，自己带着人出去了。除了担心辛鲲的身体之外，其实别的还真不怎么担心。
　　辛鲲出来时，就跟家说了，自己应该得被少帝为难一下，不过，现在人讲究不能不教而诛，也不能出师无名。自己病得快死了，让姐姐提前出嫁，这其实到哪都说得过去的。顶天了，弹劾他奢侈。那个，这在朝廷里不算大罪，查出她贪污才是大罪。但基本上，她倒是想，没机会啊！
　　而现在，小王爷陪着他坐牢里，海大夫也在，家里也就更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当然，辛鲲在躺下时，还是轻声嘱咐了辛瑶一下，今晚，辛家巷要加强警戒。
　　第二天早上，辛鲲还在沉睡时，朝上吵成一团。久不上朝的纪大学士上朝上，他要质问，为什么辛鲲被关进天牢。
　　仁亲王也在朝上，不过他没开口，不过他不开口，牛阁老也是要开口的，因为国家是有规矩的，一个皇储住在天牢中，这与礼不合。
　　少帝不干了，什么叫皇储，自己又没有立太弟，郭鹏算什么皇储。
　　牛阁老现在是当朝首辅，人家态度还是挺强硬的，表达了，皇帝虽然没有设立皇储，但是朝廷却有规制，按照太祖设立之法典，小王爷在宫中无皇子的情况之下，自动成为皇储。
　　仁亲王牵了一下嘴角，但是还是站了出来，“皇上春秋正盛，阁老此时这么说，实为不妥。”
　　“仁亲王，老夫可不是为小王爷说话，而是目前朝廷尚有无储之忧，方才开言。”牛阁老也不搭理仁亲王，立刻就把仁亲王怼边上了，态度很明确，我可不是你的人，我就事论是，若是宫中有太子，我管你儿子死活。
　　“朕又没关怒飞，是他自己要陪伴辛鲲。”
　　“皇上，辛状元还在病中啊！臣闻得昨日在天牢中就已经吐血不止。”纪大学士趴在地了痛哭不止。
　　“皇上，臣有本奏。”蔡尚书终于出列了。
　　“这是……”少帝还真不知道此时蔡家会站哪边了。
　　“臣弹劾御史台不作为，攀诬功臣，其心当诛。”蔡关昨晚就回家把奏折交给老爹了，此时正是蔡家需要提醒朝臣，蔡家没倒的时候。
　　蔡尚书一听也是这个话，蔡阁老隐退，蔡尚书也小心隐藏自己，经儿子提醒，他是时候站出来，让人知道，蔡家还在。
　　御史台昨天就后悔了，听蔡尚书一弹劾，倒是放下一块大石，昂然的出列。


第371章 辩
　　“皇上，敢问蔡大人，辛状元几品，下官几品？”御史台逼视着蔡尚书。他意思很简单，他二品的御史大夫，弹劾一个七品的小官，你们至于群起而攻之吗？
　　“好一个御史台，竟然以势压人了！辛状元无论几品，拖着病体千里奔行两江，救民于水火；钦差期间，清如水，明如镜，广受两江百姓爱待；更重要的是，他是能员！两江无一例瘟病发生，而受灾村子人人安居乐业！如此能臣、忠臣，纵是他家人不为他冲喜续命，朝廷都该为之延医问药才是。”
　　蔡尚书别看跟这位平级，平时，不怎么敢得罪，但他生下来就是少爷，他身上还真有各种纨绔缺点，比如特别瞅不上这些靠自己爬起来的寒门子弟。自己努力没问题，别说跟我们都是来混饭的一样。
　　“说得是，若是辛家大人为辛状元此时找一门妻子冲喜，您说辛家伤天害礼，老夫就认你弹劾有礼；但这回辛状元的义姐与内侍营统领魏吉早有婚约，不过是提前婚事而已。人家男婚女嫁，你情我愿。而魏吉也是五品军职，昨日的排场，也不算违礼吧！”纪大人跳起来，就差没指着御史台骂了。
　　“皇上，昨日微臣可不是为了辛状元越礼而弹劾的！臣是觉得辛状元此举有伪圣人道，除了奢侈之外，重要的是，辛状元是六元状元，别说我朝前所未有，上述千年，如此天才屈指可数，辛状元身负教化万民之责。各位，你们说，现在辛状元该死还是该活？”御史台说得义正言辞。
　　“这是何意？”少帝笑了，他自是知道御史台在说什么，忙接道。
　　“皇上，辛家大锣大鼓为辛状元冲喜续命，若是辛状元去世，让百姓们会何等的惋惜？若是辛状元能躲过一劫，那就更糟了。冲喜这一恶习将被天下人所接受，那么又有多少无辜的少女受害？臣启陛下，此风万不可长，请皇上下旨，严厉斥责辛状元此举。”
　　御史台跪在了少帝的面前，一脸的刚正不阿。
　　“那个，听说您前些日子还娶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妾呢？要不要顺便请皇上顺便下旨，请您去天牢自省？像您这样的白头老翁如此祸害少女，比那名媒正娶冲喜也好不到哪去吧？”仁亲王假笑了一下，捻须轻笑了一下。
　　“王爷！”御史台一下子涨红了脸皮。
　　“我就一妻，白头到老，我比您要脸！”仁亲王收回了笑脸，冷冷的看着他。他在观察，他也在分辨，少帝此时真的能用之人有哪些，比如这位御史台，他若不趁机把他从言官的官位上拉下来，他就对不起辛鲲这场戏了。
　　“我也只有一妻一子，辛家嫁自己已经定亲的女儿，何罪之有！”蔡尚书差点被这老头给说服了，但是被自己妹夫一说，对老头冷笑了一声。
　　“老夫一生一妻，老夫呸死你这为老不尊，还嫉贤妒能之辈。”纪大学士呸了御史台一声，此时国子监祭酒不在，不然，他也得呸这位一脸。
　　柳阁老向来不参与这些事，看看这些人闹得有点不太像话了，清了一下嗓子，对着少帝一礼，“皇上，御史台说得也没错，辛家此事做得浮躁了些。毕竟辛家如今身份不同，更该有些担当。皇上处置的极好，定要下发坻报，教化天下，万不可引得天下人效仿。不过，辛状元已经在天府自囚了一夜，想来也是受了教训。不如让他回家好好反省？”
　　牛阁老瞥了柳阁老一眼，心里真的有点瞧他不上，合着现在就他是好人，两边都没得罪，一边让辛鲲背了罪名，一边让急于救出辛鲲的人闭嘴。可是，若是这斥责令下了，辛鲲的名声怎么办？一个六元状元将在史上留下私德有亏的记录。
　　“皇上，辛状元若不是病重，辛老太爷也不会做些错事，老太爷少年丧父，青年丧妻，老年丧子，就此一根独苗，纵是散尽家财，也是老爷子的一片慈心，请皇上感念辛老太爷之痛，请就此作罢。”牛阁老出列，双膝跪下，沉声回禀，他的声音在空空的大殿上方回荡，声音之大可见一般，大家也就知道，牛阁老生气了。
　　“正是如此，你弹劾什么，辛状元都病重到要冲喜，你弹劾他不该昏迷，没有阻止祖父的爱孙心切！”纪大学士立刻明白了牛阁老的意思，对着御史台吼道。
　　“皇上，臣弹劾御史台内德不修，家中蓄妾成瘾，引致家族上下污秽不堪。御史仍百官之骨，此等德行，万不可担此重任。”仁亲王出列，他可不用跪，拿着笏板沉声说道。
　　“臣附议。”蔡尚书忙出列。
　　牛阁老，柳阁老也一块附议，其它人看这样子，立刻就都站出来了。其实大家同殿为臣，谁还不知道谁，谁又没点小爱好。只不过，大家的爱好都在私底下，你不揭我，我也不揭你。但仁亲王是异类，朝中谁是他的人，此时看不太出来，但是少帝这些年倒是没少培养自己人，这位御史台就是，这些年，被这位弹劾下了不少人。现在，那些中立的，也都觉得唇亡齿寒，当然，这会儿，也要把这位一口咬死了。
　　“皇上，我朝百官清苦，辛状元如此奢侈，那是辛老太爷有钱。御史台寒门出身，臣请由大理寺彻查！”一直不怎么爱出风头的大理寺卿走了出来。
　　少帝觉得御史台要倒已经让他郁闷了，现在这是什么意思，朝臣们要赶尽杀绝吗？人不但要让出官位，还要从此背上贪官的罪名？
　　“好了，来个人去把辛鲲给放了。退朝！”少帝不能让跟随自己的人寒心，根本不接话，只放了辛鲲就拂袖而去。
　　御史台对众人冷笑了一声，昂首而去。他对自己非常自信，他好色又如何，那些小丫头，买起来便宜得很，他为官多年，若连这点嗜好都要被弹劾，他就白跟皇上干了。
　　仁亲王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背着手离开了。
　　纪大学士也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叫小太监跟自己一块去天牢放人，皇上刚说了放人，可是没有留下手续，他去要人，天牢听他的才怪。现在，辛鲲出狱才是最重要的。


第372章 光面堂皇黑死你
　　纪大学士和仁亲王一块去的，老头当辛鲲是弟子，而仁亲王是去看看儿子，为什么连天牢都想陪着别人坐。
　　不过到了天牢，正好看到辛鲲在吐，她又伤了一回胃，之前好不容易养好的，现在又跟刀绞一下，而且吃啥吐啥。她都想跟海老头谈谈，能不能下回改良一下，伤害小点！
　　辛瑶都哭了，她真不知道辛鲲装病这事，一边抹泪一边说，“怎么就一下子成这样了！”
　　郭鹏则扶着辛鲲，给她倒水漱口。但表情却是一脸的愤怒，他现在觉得全是少帝的错，若是让鲲弟在家养着，他万不会这般。若是辛鲲知道他这么想，一定会拍着他说，你真相了少年！不过，现在辛鲲没什么功夫跟他聊，她漱口时，又恶心了，胃里早就没啥了，现在有的，就只能全是黄胆水了。而之前因为药也伤了她的喉咙，混着出来的，吐得就带血丝了。
　　“怎么成这样了！”仁亲王昨天还见过的，除了觉得好像又瘦了之外，没其它啊。怎么一晚不见，就成这样了，难不成真的天牢能把人关成这样。
　　“好了，好了，快回家吧！”纪大学士现在倒是不哭了，心疼是自然的，不过，现在也不是心疼的时候，赶紧离开才是。
　　辛鲲就那么昏昏沉沉的被送回了家，当然，现在她的轿子也是京城一景，大家看到这个就知道是她了，若是精神好，她就跟街上的人打打招呼，不好呢，就闭着眼睛打盹。若是身体不好，阿大阿二走得就会急一点。大家已经能分辨此时辛鲲的情况。
　　一路上自是有那好事的要问一下，今天这是怎么啦？若是平日里，边上跟的人，也许还要说两句，不过，这会子，没一个想说话，一串人浩浩荡荡，却十分沉寂而迅速的往辛家巷里赶。广大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脑是发散的。他们很自然的就联想到了头一天，辛家嫁女的事，大家当时就听说了，那是要为辛状元冲喜的。
　　“不会一天，辛大人就不成了吧？”某位亲妈粉的大娘十分伤感的说道。
　　“应该说，昨儿辛大人就成了，不然为什么冲喜？”某大叔非常不爽的瞪着自己家的老娘们，什么脑子，人若没事，冲什么喜。
　　“也是。看来冲喜也没什么用，看这人！”大娘一想也是，又叹息了一声，“之前还想着辛大人性子好，人也俊。现在看看……”
　　“好好干活！”大叔忍无可忍了，说得好像若是辛鲲身体好，就能怎么着一样。他都觉得自己家老太婆真是脑子不清楚了。他们家又没有女儿，就算有女儿，自己家也能高攀得上？
　　这样情形一路上发生了无数次，当然很快又有人传出，本来辛大人情况已经好转，因为有御史弹劾，皇上把辛状元关进了天牢，辛状元才会变得严重起来。
　　这个消息大家喜欢，那个收了辛家一千两的大相国寺也喜欢，虽说他们去是为了给小安摆个多子多福、夫妻和顺的阵。不过，若是辛鲲没两天死了，他们也觉得佛门无光是不是。听说是辛鲲被关进天牢才倒霉的，他们表示这才是对的，顺便足满大弟的一位弟子忍不住要说一句，小人妨害。
　　很好，御史台就倒霉了。佛门说他是小人了，他还怎么翻身。再说，男人有时比女人八卦多了。朝堂之上，那天早上的争论，没半天时间就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之前其实也不是没人知道，一个大官好色，百姓一般也都能容忍，大多数人还会想，人家是大官，三妻四妾，不是挺正常的吗？不过，你自己好色，还拉说病重的辛状元无德，那就有点无耻。
　　辛鲲回家之后，就开始混吃等死的日子。辛瑶都不敢下江南了，蔡家也不敢催，人家的人已经在路上了，结果辛瑶不离开，他们还指着辛瑶帮忙呢。
　　小安也吓到了，之前以为辛鲲是以重病为名，帮沈公公开脱，结果现在一下又回到一年前重病时的样子，她凡事都会往最坏了想，此时，她就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辛鲲得罪了少帝，少帝对辛鲲下黑手了。
　　问老魏，老魏想想问阿大和阿二，阿大阿二觉得这根本不可能，因为辛鲲都没见过少帝。少帝上哪去下毒？
　　但小安反正不信，等着辛鲲回了家，辛鲲的药，她都一一查，看看是不是有人想谋害辛鲲。
　　辛鲲倒是不怕她查，但她还挺怕她真的连海大夫都怀疑时，自己这病可能就装不太下去了。现在她每天就纠结的是，自己要不要告诉他们，自己装病了。
　　当然，她也听说了御史台死咬自己不放的事了，对外人，她倒是没什么可纠结的，让阿大阿二去找证据，她要实名举报。最好找几个苦主出来！
　　“找出苦主，你还实名做什么？”辛瑶不懂了，瞪着辛鲲，只要找到苦主，暗中助他们敲大理寺的鸣冤鼓，还用辛鲲往前冲？
　　“我要让人知道，我这个状元不好惹。再说，民告官他们得徒行三千里。我本就是官，我只是让他们做证罢了！”辛鲲轻笑了一下。
　　这种证人在京城一抓一把，辛鲲细看了一下每个人的证辞，又去找了几个，把证据链做扎实了，又在家里找那凶神恶煞的出来，对着他们百般的恐吓，练得荣辱不惊之后，辛鲲亲自去大理寺举报了。还带上了他在国了监的学生们，她说顺便给他们上一堂法制课，他们都是要做官的人，为官者，要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反正辛瑶听她这么说了，就觉得天雷滚滚，现在她觉得自己大哥肯定死不了了，终于带上人，乘风而去。实在看不得辛鲲那明明是阴险小人，却做得光面堂皇的样子。
　　大理寺那天在殿上弹劾，其实也是一时气愤，看到皇上那态度，也表明不想动御史台，同殿为臣，大家也就算了。只是不想再搭理他了。但是辛鲲这么大张其鼓的带上国子监的学生一块来敲鼓，他想不接都不成了。他现在觉得心里好苦！


第373章 祸水东引还回去
　　御史台听说辛鲲被抬着去了大理寺，他还没什么在意，但是很快下面的御史跑进来说，辛鲲不是一个人去的，而是带着一群国子监的监生们一块去的，他就有点坐不下去了。他也年轻过，还能想得得起来曾经的年少轻狂，谁不想斗倒几个朝臣，也显示自己的能力。
　　辛鲲不轻狂，他已经达到了所有十七岁少年永远都达不到的高度，所以用不着轻狂。但是那些年轻的士子们还没有，他们现在惟一可以称道的是，他们是六元状元的学生。所以现在他们的老师带着他们做的人生第一件大事就是斗倒了一个朝廷的二品大员，这足以让他们炫耀一生。
　　所以，这些人完全不会给自己面子，他们会把火烧到最旺，御史台怔怔的坐在位置上，觉得全身的血都凉了，他只想说，辛鲲真狠啊！
　　朝中人也第一次看到了这位天才少年的狠辣，一桩桩一件件，有证有据还有人证，大理寺看完了状子，嘴抿成了一条缝，好一会儿，才看着辛鲲又黑又黄的小脸，他还是躺在他惯坐的那把椅子上，听说，他见皇上也不用下椅的。这个缩在一堆皮毛之中的瘦小人儿，现在是要翻起惊天的巨浪吗？
　　“辛大人，这个涉及二级大员，本官要奏请皇上，得三司会审。”大理寺还是对着不知道是不是睡着的辛鲲一拱手。
　　辛鲲还真的睡着了，谁被包在一堆皮毛之中，在初秋的舒适的凉风之下，都会睡着的，温度刚刚好，而滑杆是按她的身材定做的，无一不符和人体工学，她这么一晃，就自然而然的睡着了。
　　“大人，老师为民请命，该做的事已经做到了，现在就是老大人如何决断了。学生等就在大理寺帮助老大人，也正好能学学实务。”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监生出来对着大理寺一拱手。
　　郭鹏也不乐意让大理寺打扰了辛鲲的睡眠，对阿大阿二一挥手，阿大阿二忙把辛鲲抬了出去，郭鹏瞅着大理寺，冷冷的扔下一句，“小王也很期待结果！”
　　大理寺想死了，您期待结果是什么意思？我能告诉皇上，您很期待结果，让皇上怎么办？
　　拿着状子急急的进宫去了，这个他刚说的也是对的，他可以在殿上弹劾御史台，但是真的有人告发他，这事儿就真不是他能管得了了。
　　“给两位阁老！”少帝根本不看，外头的事，已经有人报给他了。他现在就想看看两位阁老还怎么说。少帝现在真的想掐死辛鲲了，所以这就是才子？因为是才子，才野性难除？
　　牛阁老看完状子也皱紧了眉头，“那个辛鲲怎么回事，这种事为什么不报中枢，反而公开敲鼓？”
　　柳阁老呵呵了起来，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却没说话。
　　“柳阁老为何发笑？”少帝忍不住看向了柳阁老，在处理政务上，柳阁老比牛阁老还好用，写起诏书，又快又好。但是少帝却不喜欢柳阁老，就算是贵妃的外公，他也喜欢不起来。牛阁老虽说很多事也没按自己的意思来，但他很清楚，牛阁老就是标准的忠臣典范。他就事论是，他不会涉及党争。而柳阁老明显油滑得太多，有时，他都宁可用蔡家人，也不愿用柳阁老。
　　“唉，辛状元看来是不想在朝中待下去了。”柳阁老捻须轻笑着摇摇头。
　　牛阁老一怔，忙一拍手，“正是这样，正是这样。这小孩子做事老辣，精于算计，他现在破釜沉舟，让朝中众臣畏他，惧他，于是他便可就势退出，以就一世清名。”
　　少帝更郁闷了，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想要辛鲲留下，还是不想？留下不为自己所用，还不如不留。可是这是自己任上最大的政绩，而今年的水灾也是自己一份亮眼的成绩单，不用去下罪己昭了。他觉得辛鲲不想造反，只要别惹他，他真的就想在自己的作坊里待着，最多去国子监混混，一准不出来。
　　细想想，第一次，他反抗是为了杀父母之仇，这一次是为了他自己。不，不是为了他自己，他在保护他的家人，现在他就算病成这样，他也要让想趁火打劫的人付出代价，从此，谁敢动辛家人，就要想想，惹不惹得起这位状元郎。
　　“皇上，监生们还在大理寺正堂等着呢！”大理寺现在不管辛鲲是不是要退出朝堂，他想的是，您自己退，我还不想退。
　　“着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会审，御史大夫因涉嫌刑案，暂停其官职，待案件审结后，凭结果发落。”少帝也知道，这事儿真不能不办，他上位的第一天，就知道，天下最不能得罪的，就是读书人。因为历史是这些人书写的，不然，曹操也不会说司马迁写了一本谤书。就算这样，谁也不敢把史记烧了。这就是读书人的厉害，纵是他是天下之主，他也不敢说，不让大理寺接案，但是，为了让御史台能舒服一点，他还是坚持的没有就此把御史大夫的职务拿走。
　　“皇上圣明！”大理寺松了一口气，想想，“都察院和御史台都实为监督百官之机构，臣启陛下，请都察院主理此案。”
　　少帝瞪着大理寺，“你是怕得罪清流，还是怕得罪辛鲲？”
　　“皇上，他是怕得罪百官。这回御史台死定了，怎么判，都是得罪人。百官只怕会兔死狐悲，大理寺也是怕受池鱼之殃。”牛阁老摇摇头，“皇上，让小王爷主审吧？虽说天下人都知道他与辛状元情同手足，但是辛状元这案子，也只有他来审最好。”
　　少帝瞪着这个刚正的老人，为何此时提出这么一个离谱的建议，明明知道，他们关系好，此时让小王爷来审，这是为了帮自己？不过看着怎么不觉得牛阁老有这么好呢？
　　“真是妙啊！”柳阁老拍起了手，一脸欣赏的笑意。
　　“是啊是啊，这主意真是太好了。”大理寺也高兴了，终于找了一个大大的顶雷的。以后谁说牛阁老不懂党争，他跟谁急，这主意真是太好了！


第374章 代理陪睡不容易
　　晚上，辛鲲睡够了，喝着可怜的米汤听郭鹏在那儿絮叨。顺便看看辛鲲的米汤还纠结，“你只喝米汤可以吗？”
　　“胃坏了，没法吃别的。”辛鲲也觉得痛苦，不过，她看看在自己边上像蚯蚓一样拱来拱去的小宝更痛苦，“小宝，你这几天为什么这么喜欢舅舅？”
　　“柴姑姑不在家，小姨不在家，娘也不在家。”小宝闷声说道，头也不抬，还在辛鲲边上折腾着。
　　辛鲲让老魏带小安去京畿玩几天，当是度假了。两人开头不太好，辛鲲自然想给他们一点自己的时间，好好渡过这段尴尬时期，当然看到可怜的小宝，她也觉得有点抱歉了。
　　“你不是这时应该去侍卫营找他们玩吗？”辛鲲想想小宝的时间表。
　　“鹏鹏在这儿。”小宝无力的说道。
　　“哦，好吧，你也在这儿吧！”辛鲲轻轻摸了小宝柔软的发端一下。
　　“那我能跟你睡吗？鹏鹏打呼，外婆揍我。”
　　“你不是说我身上有药味吗？”辛鲲还真的没跟小孩子一块睡过，现在觉得有点害怕。
　　“也比他们好闻一点。”小宝终于坐起来了，想想说道。
　　“要不要跟蔡婶婶睡，她香，而且她也挺喜欢你的。”辛鲲想想问题，现在一条街上能陪小宝的就剩下淑媛了。
　　“算了，蔡大人好可怕。”小宝又窝进了辛鲲的怀里。
　　“好吧，那你跟鹏鹏去洗澡成不？”辛鲲心在流泪了，现在她也看出来了，小宝觉得目前这家里只有自己了。
　　小宝又不想动了，又窝进了辛鲲的怀里，他现在实在不想出去了。
　　“鲲弟，你怎么不担心我一下？”
　　“哦，去吧，皇上估计也没法了，换谁上，谁也不乐意啊！”辛鲲倒不在意，觉得这主意真的太好了。都不像是少帝那个猪脑子能想出来的好主意了。
　　“这是让你背锅啊，说你排除异己。”郭鹏摇头，他不觉得这是好主意，这是祸水东引啊。凭着御史台干的那些事，斩监后是必然的，但是自己真的这么判了，那满朝文武只会想，这是自己替辛鲲出气，辛鲲成了公报私仇的代表，在士林中，他的名声就会大大的受损。
　　“唉，你以为我为什么叫上那些学生？你就在那儿，第一天就跟人说，让他们放心审案，一切由你负责。然后就闭着眼睛，一声不吭，就当自己吉祥物。等审完了，你就在最后一页签个名，让人封了，自己送进宫。”
　　“什么叫吉祥物？”小宝伸头，表示自己很好学。
　　“就是摆设。让鹏鹏坐在公堂上睡觉，人家做什么他都不要说话。”辛鲲现在觉得小宝其实还挺可爱的，抱着他的小脸，亲了一下。
　　小宝也笑了，他已经不记得父亲了，母亲对他有着特有焦虑感，这个其实很容易感染到小孩子，小宝对谁都卖萌，其实就有点不安在里面，他希望大家都喜欢他。聪明懂事的小孩，都是被逼出来的。
　　辛鲲难得看到小宝这么羞涩的表情，倒是心有所动。之前一直觉得小宝很乐天、很聪明，现在看，自己果然一点也不了解小孩子。
　　小宝没有洗澡，就那么窝在辛鲲的怀里睡着了。辛鲲对着郭鹏挥了一下手，她决定就这么跟着小宝睡觉好了，虽说闻了一下，小宝有点小臭。
　　“你确定你要抱他睡？昨天晚上，他一会要吃奶奶，一会要撒尿。”昨天小宝可是跟他睡的。
　　辛鲲看着小宝睡着的样子，还真的挺可爱的，可是想想晚上，纠结了一下，“把伺候小宝的丫头带过来，牛奶和尿盆来，今天就在我屋里搭床吧！”
　　“为什么他们不敢在我屋里搭床。”郭鹏瞪着辛鲲。
　　“滚！”辛鲲没力了，现在她觉得郭鹏真的挺讨厌的。抱着小宝躺下，郭鹏还是过来，帮她取了背后的大靠枕，扶她平躺下来。
　　辛鲲在他给自己放帐子时，突然叫住了他，“怒飞！”
　　郭鹏一怔，辛鲲从来就没叫过他的字，他一直叫自己小王爷，虽说后来越来越不客气，可是这个称呼却是没改过的。低下头，坐在了床边，“怎么啦？”
　　“你不想知道我的秘密吗？”
　　“你想说了？”郭鹏其实不觉得辛鲲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因为没有什么疑惑，自然不会好奇。
　　“我一直很煎熬，我觉得自己瞒了你事，跟欺骗一样，将来你会不会恨我？”
　　“你别煎熬了，没事，我都不知道你瞒了我什么，我真没事儿。”郭鹏忙说道，生怕辛鲲把自己憋坏了。
　　“好的，是你不让我说的。”辛鲲从善如流，挥手，让郭鹏出去。
　　“鲲弟，你是故意的吗？”郭鹏觉得自己是不是上当了，辛鲲不会是故意的吧？
　　“当然不是，是瑶儿说你快变态了，让我告诉你。”辛鲲一脸的严肃。
　　“她无论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郭鹏虽说不知道啥叫变态，但是他和蔡关有一个共识，那就是辛瑶说的，都是不重要的。
　　“真的？”辛鲲更严肃了。
　　“真的，好好睡，我叫丫环进来，小宝要什么你叫人。”郭鹏还是挺担心的辛鲲的。
　　“谢谢，你将来一定是好爹。”辛鲲笑了。
　　“鲲弟，小孩子只能女人能生对不？”郭鹏想起了什么，忙问道。
　　“你说呢？”辛鲲瞪着他。
　　“好吧，当我没问。”郭鹏耸了一下肩膀，自己出去了。
　　辛鲲觉得这位好像真的快变态了，看看边上的缩成一团的小宝，轻轻拢住了他，她好像从来就没想过会有自己的孩子，但是现在，一个孩子偎着自己，她突然觉得，也许生一个孩子也不错。
　　当然，这个想法，没有延续两个小时，辛鲲刚刚睡着，小宝就拍人了。而且他的手在不该放的地方，辛鲲忙坐起，急急的叫起人来。小宝被吓到了，大哭了起来。然后辛鲲房里鸡飞狗跳，终于小宝喝了牛奶，然后撒了尿，又睡了。再过了两个小时，这位又叫了，这回丫头很自觉，自己抱着小宝去撒尿了。
　　一早，辛鲲想的是，若是能回家，她一定好好孝顺自己亲妈，真他妈的太不容易了。


第375章 轮你们吧
　　一早，辛鲲看着生龙活虎的小宝，觉得为什么你跟没事人一样，我就觉得自己快死了一样。
　　“舅舅，你其实习惯了就好的。”小宝拍拍辛鲲，表示自己会给她时间适应的。
　　“小宝，舅舅是病人，你觉得要不要跟你外婆住几天？你娘过几天就回来了！”辛鲲觉得还是跟这位再商量一下，自己真的不是那喜欢孩子的。
　　“不要，我喜欢舅舅。”小宝坚定的摇摇头。抱着辛鲲，表示自己很给他面子。
　　辛鲲无语了，轻轻的拍拍他的小屁股，看着郭鹏，“要不去把老魏他们叫回来吧？”
　　郭鹏大笑了起来，现在他相信，辛鲲真的不会跟孩子相处。不过他也想不通，为什么小宝这么喜欢辛鲲，明明自己对他更好。拎出了小宝，瞪着他，“要不要让舅舅睡觉，你跟我玩去？”
　　“好的，好的。”小宝也没打算在房间待一天，对着辛鲲飞吻了一下。不用问，这一定是辛瑶教的，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
　　没有小宝，辛鲲连午餐都没起来吃就陷入了沉睡之中，蔡关来看过一眼，看她睡得很沉，还真以为她这回的病重了。
　　淑媛跟他一块来的，看到辛鲲的脸，眼眶都红了，“辛大哥都瘦成这样了。”
　　“她一直都这么瘦好不好。”蔡关拉着淑媛出来，但还是看着李婶，“怎么恶化得这么快？之前不是快好了吗？”
　　“谁知道呢？”李婶也烦，明明就快好了，怎么就这成这样了。
　　“小安姐和辛瑶都不在，相公让我留在这儿给您帮帮忙。”淑媛忙说道。
　　“那把小宝带回去吧！昨儿跟鲲儿睡的，把鲲儿祸害得啊！”李婶十分的不客气。
　　“啊！”淑媛张大了嘴。
　　“我走了。”蔡关一听这个，立刻扭头走了。
　　淑媛想想，这是啥意思？自己能把小宝带回去吗？不过她觉得李婶是亲外婆吗？这么就把亲孙子扔出去了，这合适吗？
　　当然了，晚上小宝回来，就被李婶交给了淑媛，小宝还困惑呢？左右看看，决定还是算了，他觉得自己其实是个很随和的小孩子。当然了，小宝到了蔡家，就跟着蔡关对视了，蔡关准备吃饭的，结果看到小宝在瞪自己，有点吃不下了。
　　“你吃了没？”蔡关决定关心下这个宝宝。
　　“没，我外婆很讨厌我，直接让我过来了。”小宝一点也不伤感。
　　“我们家有包子吗？”蔡关好像记得这位只吃包子。
　　“没有！不过，小宝，要不要试试吃蒸蛋饭？舅妈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了。”淑媛低头十分小心的问道。
　　“随便吧，反正随便吃吃就好了。”小宝很随意了，乖乖的坐在没有宝宝椅的蔡家餐桌前，感觉自己有点伤感。
　　当然，没伤感一会儿，郭鹏给他送椅子来了，而后头还跟着丫头，手上拿着小宝十分熟悉的蒸笼。
　　坐上自己的椅子，打开蒸笼，几个漂亮的小包包在里面，“这个是肉包包，这个是黄包包，这个是沙包包这是甜的，这是虾包包。舅舅说，不要吃一种。”
　　“你天天吃包包有意思吗？”蔡关看着小宝拿着各式小包子跟他们显摆。现在小宝的包子包的样子都不同了，就算是肉包子，也做成小猪的样子，所以小蒸笼里，是四种颜色、形态的小包子，显出辛家的精致，你若爱吃，我们就做到极致。
　　小宝正在吃虾肉包，他最爱吃肉包，所以他会特意把肉包留到最后吃，吃别的包子时，他还会摸一下小肉包，意思让它别心急。本来自得其乐的，被蔡关这么一问，有点呆。
　　淑媛笑了，把给他蒸的蛋羹也放在蒸笼边上，好歹您到我们家了，好歹也吃下我们家的食物，
　　“你们不吃包包吗？”小宝看看桌上也有蒸笼，李婶可不好意思只送小宝一个人吃的。
　　“为什么你可以一直吃包子，不吃别的？”蔡关觉得辛家这么教小孩是不对的。
　　“那要吃什么？”小宝呆了，都不知道该不该吃包子了。
　　“你吃你的，你也别说了。”淑媛觉得打扰孩子吃饭是不对的，立刻打断了，用小盘子装了点青豆炒虾仁放到小宝的面前。之前有知道，辛鲲会每餐给他吃点绿色的菜。不过蔡关不喜欢吃菜，所以他们家都用别的代替。
　　小宝还是喜欢吃虾仁的，拿自己的小勺挑着虾仁吃，小脸眉开眼笑。
　　淑媛觉得小宝很乖了，真是满心欢喜起来。现在她不觉得让小宝跟她们回来是问题了，不时的给小宝夹这夹那，到后来，就喂给小宝吃了，此时她的眼睛里就没有蔡关了，满眼都是乐呵的小宝。
　　现在蔡关觉得小宝有点过份了，到他们家来混日子他不反对，可是为什么混得跟他自己家一样，就有点让人不能忍了。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吃了吃了啥，就只觉得小宝那小嘴除了吃就是说，然后，他的四个小包子吃完了，然后看小宝把淑媛的那份菜吃了一多半，然后再看看小宝那小身板，“你怎么了，不长胖啊？”
　　“我小姨说了，我是体质好，怎么吃都不胖，这是幸福。”小宝鄙视了蔡关一下，笑眯眯的看着淑媛，“舅妈、舅妈，你好漂亮。”
　　淑媛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抱着小宝使劲的亲了一下。小宝的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蔡关都觉得看不下去了，自己起身去辛家了。
　　辛鲲正在喝汤，郭鹏则百无聊奈的坐在了床下玩着辛鲲最早送他的那把匕首。蔡关给了郭鹏一个苹果，自己坐下来。
　　“怎么了？”辛鲲赶紧喝完了汤，抹了一下嘴。生怕蔡关没事说点什么，让自己不用吃了。
　　“你们家再没人，总比我们家人多吧？为什么让小宝去我们家？”
　　“小宝不想跟外婆，也嫌弃小王爷打呼，只能跟我了。昨天晚上他有跟我的，真的我带他的，今天还是跟你们吧，两人比我一个病人好吧？”辛鲲点点头，表示理解，不过，坚定的觉得还是让小宝跟他们一晚吧！


第376章 有点悲催的蔡关
　　“我觉得你们对小宝是不是有问题啊，他只吃包子，你们就把包子做得最精致。你们不是应该把别的做得更好看一点，让小宝喜欢吃别的？”
　　“我觉得，只要小宝喜欢，要多精致都可以？”辛鲲手一摊，看向郭鹏，“有问题吗？”
　　“没有，我最讨厌我娘逼我吃菜了。所以我就觉得小宝这样很好，喜欢吃就吃吧！”郭鹏手一摊。
　　“这是不对的，将来没有包子怎么办？”
　　“一个包子而已！”辛鲲笑了一下，对他来说，一个包子而已。
　　“算了！御史台的案子明天就要开审了，你是不是要准备一下。”蔡关看向了正在削苹果的郭鹏。
　　“准备什么？”郭鹏一翻白眼，把苹果削好了，切成了月牙型，随手放到桌上的茶碗里，递给了辛鲲。
　　辛鲲摇头，她伤了胃，最近不能吃这些寒凉的东西。郭鹏就抓到自己的手里，自己吃了起来。
　　蔡关看着他们俩，实在想不出来，这两个在一起会怎么样？
　　“所以你教他不说话，只负责？”蔡关看向了辛鲲。
　　“是，现在仁亲王一脉，必须得有人站出来负责。”辛鲲笑起来。
　　“不是让我不顶雷吗？”郭鹏不干了，这是啥意思？自己可不想掺和这些事。
　　“一个意思，你不顶雷了，就得出彩。”蔡关点头，知道辛鲲的意思，“你呢？就不再出现了？”
　　“我是病人，得慢慢养着。”辛鲲又困了，决定继续睡，现在她知道为什么别人会说，熬一次夜，就得补半个月。果然得好好补补！
　　郭鹏只能拉着蔡关出去，并给她带上了门。
　　“还没说完呢！”蔡关无力的看着郭鹏，自己真有事跟辛鲲谈谈，目前这种情况，少帝渐失人心，不然，牛阁老不会在殿上公开说郭鹏是王储的话了。你以为王储这么容易说，这是满朝文武的选择，就算此时少帝并没有立储，但是郭鹏其实已经是太子了。
　　“有什么好说的？我们证据确作，御史原本就是罪大恶极，若是我，非片了他不可，我能不表态，都是给鲲弟面子。”郭鹏可是查清了那位做了什么，他都觉得不能原谅。
　　蔡关低下了头，郭鹏显然没有告诉他，让他不开口，承担责任，最后等着的是什么。这是辛鲲对他的试练吗？
　　回到家，不想跟小宝歪缠，自己在外院的书房里工作到累了，才慢慢的走进了房间，他习惯了回来睡觉。不过，现在，他发现自己好像没地方了。
　　小宝睡在床上，显是淑媛给他留了地方，不过小宝睡着了，手脚都张得大大的，严重的侵占了他的地盘。他盯着小宝一起一浮的小肚子，他都想回书房去睡了。不过，当初他当初成亲之前也想得很清楚，他跟淑媛必须要生活一辈子，他就得改变。
　　所以他成亲以来，就一直跟自己说，每天要回来睡觉。他要让妻子知道，自己一直在努力。他所有能用的铺盖，枕头都在这儿，比如现在，他看到自己的枕头在小宝的那个光脑袋下面。
　　“你回来了？”淑媛一直等着，不过抱着孩子，故意的灯调暗，她慢慢的也就跟着睡着了。不过，总算心里还有蔡关，睡的并不很熟。蔡关进来，她还是有点感觉的。
　　“嗯！”蔡关坐在了床边，看看睡着的小宝还挺可爱的，不过，让他跟小宝一块睡，这个压力有点大。当初他跟淑媛同床共枕也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用了好久，才能睡着。现在又要适应小宝，真的日子过不下去了。
　　淑媛倒是没想那么多，把小宝往怀里抱了一下，让出了位置，自己亲亲小宝，又幸福的闭上了眼睛。
　　蔡关郁闷了，合着在淑媛的心里，自己还是不如小宝，看看她把小宝抱在怀里的样子，就好像试练了无数次。
　　蔡关还是脱了外衣，小心的躺在了床外侧。刚刚躺下，小宝的脚一下子搭在了他的肚子上。蔡关小心的把脚移开，拉过被子，认命的闭上眼，脑子里正想着明天该怎么去帮郭鹏，这是一次好机会，让郭鹏正好……
　　肚子再一次一疼，小宝这回是两只脚，蔡关都觉得这是小宝故意的了。为什么他不这么对淑媛，偏偏这么对自己。
　　一个晚上小宝倒是没再要奶喝，也没要撒尿，但是一个晚上，他就跟在床上打拳一样，蔡关很不幸的成了挨打的沙包，而且特别准，每每他快睡着了，小宝的手或者脚就来了。最后一次，是小宝整个人都投进了他的怀里。
　　蔡关最终放弃了，所以辛鲲坚定的不跟他睡了，任谁跟小宝睡，也都没法睡吗？
　　一早，小宝睁开大眼睛，揉了一下眼睛，瞪着蔡关。
　　“想起来了吗？”蔡关冷眼看着他。
　　“想什么？”小宝又觉得自己变笨了，为什么每一次跟蔡大人一起，都会觉得很痛苦呢？
　　“好了，你醒了，我们去洗脸好不好，洗了脸，我让人给你蒸包包吃。”淑媛抱起了小宝，一早上，她就起来了。看到蔡关抱着小宝睡得很沉，小宝在蔡关的怀里也很乖，她觉得这就是最美的画卷了。过来抱起小宝，一脸笑意。
　　“不许吃包包，今天要吃面条。”蔡关真的不想起床，他人生第一次想赖床，好像就是今天。
　　“好的。”小宝一直很随和。
　　“为什么不吃包包了？”淑媛跟辛鲲想的一样，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只要小宝喜欢，让他吃就是了。不过现在让她更好奇的是小宝，为什么会同意不吃包包。
　　“没事，晚上回家就能吃包包。”小宝挺随便的。
　　“你娘回来之前，你住在这儿，所以你得跟我们一起吃饭。”蔡关终于起身了，把脸浸在门口的铜盆里，自从他们家有了浴室之后，蔡关就没用过这铜盆。脸浸在冰冷的水里，果然一起床，真的全身都痛。
　　“去吃早餐吧！”淑媛抱着小宝乐呵呵的出去了。
　　蔡关深吸了一口气，觉得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刚刚淑媛一眼都没看自己。


第377章 郭鹏的表现
　　小宝早餐时吃炸酱面还吃得挺香的，让蔡关准备了一肚子的话都没用了。瞪着小宝不断的跟淑媛谄媚，让淑媛简直无法自拔。这小子就是靠这招混得把沈公公都勾出宫来给他当师父的吧？
　　“你早上要跟沈公公习武吗？”蔡关决定还是跟小宝聊聊天。
　　“哦，平时要的，这几天沈爷爷没来。鹏鹏有让我按着沈爷爷教的练。”小宝吸了一口面，很乖巧的回着话。
　　“舅舅病了之后就没来了吗？”蔡关心念一动？
　　“舅舅一直在病啊？”小宝有点困惑了。想想，“是舅舅出去住了一晚上，我跟小姨住的那天，沈公公就没来了。”
　　蔡关点头，那就是了。不过这是为什么？沈公公总不会因为辛鲲被弹劾而不到辛家来了吗？感觉上有点奇怪？中间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吗？
　　“怎么这么早？”郭鹏来了，手上拿着蒸笼，小宝显然有点早了。
　　“吃完了！”小宝看看自己的小碗，面条吃完了。不过看看自己心爱的小包包，挑了一个自己喜欢的粉包包，这是水果馅的，吃得眉开眼笑。
　　蔡关实然觉得小宝这样也可以，随时都很快乐的样子。
　　“我今天去衙门，你要不要跟？”郭鹏才不搭理他们呢，看着小宝。
　　“好玩不？”小宝认真的吃着自己的包包，随意的问道。
　　“可能不太好玩，你舅舅不许我说话。”郭鹏皱着眉头，想想，“算了，你还是别去了，你去营里做功课。让你……舅妈陪你。”
　　“也成！”小宝点头。
　　蔡关看着小宝，更奇怪了，他还记得最的堂弟小时候，反正无论大人跟他说什么，他都各种的搞怪。反正他讨厌小孩子大部分的原由都是那时造成的。但是小宝除了睡觉时有点闹腾，其它时候是不是太乖了一点？
　　郭鹏准备走了，蔡关站起，决定跟他一块。
　　“蔡大人，您没有换衣服！”小宝很乖的叫了一声。
　　“不用，今天蔡大人不去衙门，跟你鹏鹏去看看。”蔡关也不打算纠正小宝对自己的称呼。
　　“好的，蔡大人好走。”小宝叫郭鹏抱他下来，然后对着蔡关一鞠躬。
　　“你真乖，可以做我儿子了！”蔡关点头，觉得小宝这样，还是不错的。
　　“啊，不要！”小宝啊完一声是之后，立刻摇头了。
　　郭鹏大笑着抱着小宝亲了一下，就出去了，蔡关瞪着小宝，“晚上吃米饭，不许有虾仁！”
　　小宝眨了一下眼睛，没说话，就是抿着嘴。
　　蔡关哼哼的出去了。
　　淑媛探头，看着他真的走了，抱着小宝也大笑了起来，捧着他的小脸使劲的亲着。
　　“小宝这么是不是有点怪？”路上蔡关瞪着郭鹏。
　　“哪里奇怪？”郭鹏不太明白，
　　“太乖了！我没见他发过脾气。”
　　“也对啊，好像真的没有。”郭鹏怔了一下。
　　“为什么会这样？”蔡关瞪着郭鹏。
　　“不知道，反正他从小就这么乐呵。看着就喜性。”郭鹏觉得小宝天生就是一个开心果。
　　“我只知道小孩子天生就哭，没有天生就笑的。”蔡关黑着脸。
　　“所以小宝不想给你做儿子。”郭鹏大笑了起来。
　　蔡关不说话了，觉得跟这位说话，实在太讨厌了。
　　三司会审在大理寺开审，辛鲲是原告，不过体弱，由他的学生们代表。郭鹏穿着自己王爷的服色，默默的坐到了最上面的位置。
　　蔡关则站在门外看热闹的那拨里，他其实是来情况的，这一次的庭审其实是一次交锋。
　　一种势力的交锋，少帝毕竟势单力薄，这几年好容易才培植的。上回湖广失守，这回御史台注定倒霉的。还有人吗？
　　辛鲲可不是故意的，湖广是因为做了该杀的事，而这个老头子算错吗？说实话是，他弹劾得一点也没错，辛鲲若是冲喜成功，会给民间一个极不好导向。千万少女真的会因为这个而陷入苦难！
　　只是这回少帝太心急了，明明因势利导就能把辛鲲拉下神坛的。被弹劾了，然后少帝私下斥责下，这个是要记在起居录里的，回头，六元状元叫人冲喜的事就能名留青史。这个也许要点时间，但是这个是能实现最大利益的最大化的。
　　可是少帝非要往极端上做，这怎么办？辛鲲一点也不在意被拉下神坛，她现在其实最怕的就是这个，六元状元，她怎么恢复身份？但是，别过份！少帝过份了，那位御史台也过份了。
　　当然，蔡关有点怀疑辛鲲是不是故意的了。这件事原本就是辛家做错了，结果呢，让辛家反击成功！但是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是谁？上面那个半闭着眼，看着要睡着的郭鹏。他成了官方认证的皇储了，少帝已经没有什么存在的价值了。
　　堂下，御史台根本没来，告他这种事，像他这样的二品大员一定不会出来应审的。不过看看下面百姓的反应，御史台一家都完了，人家家里妻贤子孝，他们家蛇鼠一窝。下面的百姓一个个的义愤填膺，蔡关十分担心，这时若是有人出来说句话，御史台家就能被人掀了。
　　终于，中场休息时，郭鹏睁开了眼睛，“原告有人在这儿应答，被告可有人？”
　　大理寺一怔，这种事，被告家能派个状师就不错了。但是看看下面连状师都没有，好像是有一点不给朝廷面子。
　　“派人去抓！”郭鹏随手扔了一个令牌。
　　蔡关笑了，是啊，这是郭鹏可以说的话，你被告家一个人都不来，我们审什么？这个不存在责任的问题，而是作为主审必要的担当。
　　人没有被抓回来，只带回一个管家。这个郭鹏又扔了一个令牌，“把御史府给我围了，案子没有审理没有结束，宅子许进不许出。”
　　蔡关再点头，这个也很重要。总不能白打这个官司。看来郭鹏脑子不坏啊！
　　案子审理是有程序的，第一天正常的就是调查。郭鹏除了找原告，其它时候一句话也没说过。一直闭着眼，若是打个呼，就一定是睡着了。
　　而宫中，也在观察郭鹏的表现，知道他只做了一件事，少帝沉默了。边上站着小胡公公，他也不敢说话，只能老实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第378章 有罪的人
　　御史台家也是一片的寂静，下人们都想给自己挖一个洞才好，但是不成，这情况下，主人家怎么可能让他们躲，特别是近身的，一个个努力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但是那些房间里，还是会有些不和谐的声音传出来。但是都捂住了嘴。一个慢慢陷入黑暗的宅坻，就像是人间地狱。
　　晚上，一处火苗窜起。不过因为郭鹏派了一队人守在这儿，火被浇灭了，当然，结果却并不好，因为那种惨状已经非人可想象的。
　　那个死不肯上堂的御史大人被关进了天牢。双手被反绑着，保证他不会自杀。不过因为怕他死，而是得留着他接受审判。
　　辛鲲也是一早得了消息，心里一堵，立刻就让人把抬到了御史家门家门口。
　　门口全是顺天府的人，若不是他的轿子十分醒目，人家也不会让她进。
　　一个个盖着白布的尸体被抬着出来，辛鲲闭上眼睛，若不是她忍不下这口气，这上下几百口子人，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郭鹏赶紧过来，用大手蒙住了她的眼睛，示意阿大他们快点把辛鲲抬走。他和蔡关一起来的，知道辛鲲过来了，也就跟了过来。路上他不敢说话，结果一到门口，就看到这么多的尸体被抬出来，他就后悔了，早知道就不告诉他了。
　　“这种事，为什么要过来？”蔡关瞟了一眼，淡淡的说道。一早上，他一早在家跟小宝吃早饭的，结果跑过来，看尸体。
　　“侍卫报告时，被鲲弟听到了。”郭鹏也很无奈，他也是在唱吃早饭的时候，一块听到的，决心换一个话题，“小宝今天的包子有新样子，他喜欢不？”
　　“他早上吃的馄饨！”蔡关给了他一个白眼，“他很喜欢吃，说比包包的皮薄。”
　　蔡关很满意，小宝现在能接受各种食物。看看辛鲲窝在软轿里，眼睛闭得死死的，脸色一面灰白，捅了她一下，“别说你现在很内疚，你觉得那些人是你弄死的。”
　　“我知道不是我做的孽，但是还是想来看看，若没有我，也许这些人能活下去。”辛鲲闭着眼睛，摇摇头。
　　“有什么用？活着也没意思了。”蔡关随意说道，御史大夫这回名声扫地，他们家的女儿一定嫁不出去了。他们家的儿子也不用出去见人了，还是一起死了算了。
　　“那些下人呢？人家打个工，凭什么要陪死？”辛鲲摇摇头，想想，摇摇头，“那个他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怎么把全家都弄死了。”
　　“下毒，在家里的井里下了毒，全家死光光。然后准备放火烧屋，一家整整齐齐。”郭鹏接口，这个他已经接到了报告。
　　“所以看到没，跟你有什么关系。事前已经封了屋，老头还有毒药下毒，怪谁？”蔡关冷笑了一下，这些毒药可不是老头临时去买的，而是家里一直有，所以这跟辛鲲又有什么关系，人家要杀死自己全家人，怪谁啊。
　　“毒哪来的？”辛鲲侧头看着蔡关。
　　“这个有什么问题？”蔡关手一摊，“一个寒门子弟，真的走到今天，挺不容易的。你觉得奢侈，家里请四个厨子。你知道他们家几个厨子？人家心里明白着呢！只要这事判他入狱，就会被抄家。一抄家，他就算不为你的案子死，也得被别的案子凌迟。”
　　“嗯，他烧的是库房，没想到我的人手脚很快，一下子就还灭了火。库房绝对让你……家的小财迷天三天睡不着觉。”郭鹏也学蔡关一样手一摊。现在他已经明白蔡关的意思了，得让辛鲲明白，这不是他的事儿。
　　“所以呢，皇上会怎么判？”
　　“你觉得呢？”蔡关又笑了，“你应该比我们了解皇上。”
　　辛鲲深吸了一口气，少帝这个人，永远分不清轻重，这回他只会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许会把风化罪放到最重，然后家人之死，弄得像他们自杀了一样。
　　“所以，鲲儿，你是个好人，你比大多数人干净得多！”蔡关一挑眉头，冷笑了一下。看辛鲲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经猜得差不多了。
　　“就是，就是，鲲弟，你是好人。要不要我去让那些学生们算了？”郭鹏忙点头。
　　“不用，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是主审，没有被告，也该按着朝廷的律法来做。”辛鲲摇摇头，自己是原告，在审判过程中，发生了被告再犯案这件事，这与他们的案子又有什么关系。被告又没有死，他死了，案子才会被结束。
　　“若是皇上说你的案子结了，你要据理力争一下，你的案子与这个案子无关。”辛鲲再说道。
　　“为什么？”郭鹏眉头微皱了一下，觉得这件事有点怪。
　　“因为你是风化案的主审，跟他毒杀妻小又有什么关系。御史台自己又没死，你们的案子还是有被告的，凭什么审不下去。”蔡关笑了一下，他已经明白了辛鲲的意思，解释了一下。
　　辛鲲心情还是不好，毕竟死了那么多人，特别是家里那些下人，凭什么啊？
　　“问个事，小宝为什么不哭？”蔡关看辛鲲还是不开心，忙又问道。
　　“他有什么要哭的？这么大家子人，就他一个孩子，他除了怕李婶和小安姐给他洗澡之外，天不怕地不怕。”辛鲲闭着眼，笑了一下。
　　“可是不让他吃最喜欢的包子，他不哭；不许回家，他也不介意。这个孩子，你们怎么对他的？”蔡关不觉得这是幸福的孩子该有的状态。幸福的孩子会在一丝一毫的不如意的情况下，会大哭大叫的。反而小宝这样的，才不是幸福的小孩该有的状态。
　　“你觉得我们怎么对他了？”辛鲲给了他一个白眼，闭着眼睛，“哪有我们小宝这样可爱的孩子！他……”辛鲲准备说，小宝性子好那是因为家里幸福，他知道谁对他好。但是她停住了，是啊，所有性子好的孩子，都是会看脸色的孩子，而所以会看脸色的孩子，都是吃过苦的。小宝在她身边长大，她不觉得他们的小宝需要有看脸色的地方。


第379章 谁的心里都有病
　　晚上小宝就被接回来了，坐在自己的宝宝椅上，看着一桌子的菜，“今天我生日吗？”
　　蔡关夫妇也来了，两人心情都不好，明明小宝在他们挺好的，凭什么一下子就接回来了。于是两人一块过来蹭饭了。淑媛坐到了小宝的边上，拿了一只小包子放到小宝的盘子。
　　“小宝，别光吃包包，看看有没有别的喜欢吃的！”辛鲲笑了一下，转了一下餐桌上的转盘。
　　“好像都是我喜欢吃的。”小宝看了一眼，高兴的说道。
　　“那你不喜欢吃什么？”辛鲲想了一下，把虾仁移到了他的面前。
　　淑媛忙舀了一勺虾仁放到他的小盘子里，看还有青豆，也舀给他，还给他抹了一下嘴，“小宝不喜欢吃菜菜，我们吃豆豆！”
　　“嗯，谢谢舅妈！”小宝对淑媛甜甜的一笑，自己低头专心的吃着菜。
　　辛鲲注意的看着他，他没有特别的挑青豆吃，也没有特意的挑虾仁，但是他看包子时，就显得更加专注一点，看着包子，会选择一下，吃起来，会认真得多。
　　所以他是真的喜欢吃包子的，她心里松了一口气，她不知道多怕，生怕小宝其实并不喜欢包包。只是因为家人觉得他喜欢，于是他才会这样。
　　一顿饭结束了，辛鲲拉着小宝的手散步。蔡关他们倒是想跟着，但是辛爷清了一下嗓子，“蔡大人，这两天辛苦你了。”
　　“没事，没事，小宝挺喜欢我们的，这两天都是相公抱他睡的，可乖了，没要奶喝，没要撒尿。”
　　“那看来是很喜欢你们了，真的谢谢你们。”老爷子一怔，那天晚上小宝闹腾辛鲲时，他都去看了，所以第二天李婶把小宝扔给蔡关，他也没说什么，家里没人，蔡家好歹有淑媛。没想到照顾小宝的是蔡关。
　　“现在小孩子真是不好教。”李婶都想哭了，明明家里只有一个孩子，为什么好好的这小孩子还像是被虐待了一样。
　　“你每次都吓唬他，看到没，吓出毛病来了。”老李瞪着他。
　　“哪里有毛病？明明那么可爱。”李婶对丈夫还是有力的，吼了一声。
　　“行了，家里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不管有什么事，都是大事。”辛爷吼了他们一下。
　　“老爷子，孩子可爱也是病吗？”李婶非常非常的想不通，明明刚刚看小宝非常正常可爱啊，为什么辛鲲这么紧张。
　　“鲲儿说这是问题，就是问题，小宝将来长大了，真的成了大问题怎么办？”辛爷瞪着李婶，他们回来吃饭前，辛鲲有跟老爷子和李叔他们说过小宝这样不对。李叔李婶反正是没听懂，老爷子的想法是，反正只要辛鲲说了，那就是病。那就得把孩子接回来治，这还有什么可说的。李叔是老爷子觉得是对的，那就一定是对的。
　　“其实我觉得就是因为吴波走了，小宝跟我们在一起，就很好，不尿床，不打闹。我相公都会抱着他说故事，很乖的。”淑媛忙说道，既然是因为吴波离开造成的，那么辛家也没有完整的家庭，正好小宝可以在他们家。
　　“谢谢！”辛爷对他们点头致意，但是除了谢谢，就没别的了。
　　不用蔡关说，淑媛都知道这是辛爷的拒绝了。牵了一下嘴角，想说点什么，不过蔡关拉着她的手，对大家笑了一下，把她带出去了。
　　“看到没，我们小宝多么着人喜欢，皇上喜欢他，蔡大人也舍不得还给我们。”李婶忙对着老李吼着，她还是不信小宝有问题。
　　“发现小宝有问题的是蔡大人，是小宝跟蔡大人说，希望人人喜欢他。”辛爷觉得李婶耳朵是不是打苍蝇了，刚刚辛鲲不是已经说了，这是蔡关发现的。
　　“那到底是什么问题？老李，要不要把小安叫回来？”李婶都要哭了，决定说点有用的。
　　“别耽误小安了，鲲儿不是已经自己来养小宝了吗？”辛爷摆了一下手，一脸的不耐烦。
　　李婶还想说什么，但被老李拉住了。辛爷自己回去了，老李拉着李婶去花园，远远的，看到小宝坐在郭鹏的肩膀上，跟着辛鲲一块在长廊上走着。
　　小宝看上去还挺高兴的，手舞足蹈的说着什么。
　　李婶眼泪都流出来了，“你看到没，我们小宝多么机灵可爱。”
　　老李扶着他，他其实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了解辛鲲，若不是真的有事，他不会这么紧张。
　　“好了，以后对着小宝说话要小心，之前鲲儿就跟你说了，别当着小宝乱说，小宝听得懂话了。看看，看看，让你以后还在他面前乱说。”
　　“我们都是这么被吓唬大的，你说，我们有没事？”李婶瞪着老李。
　　“我娘小时总说我是捡来的，后来我爹死了，我娘就改嫁了，把我扔给了辛叔。所以我就是捡来的！”老李苦笑了一下。
　　李婶也知道老李最疼的就是亲娘把他扔给辛爷，自己改嫁的事。这种事，谁也不能开解，这么多年了，她也从来就不提，没想到老李自己提及了。老李这么多年都没放下，老李亲娘走时，也就比小宝大两三岁吧？小宝这么聪明，啥都能听，只怕心思要重些。
　　“现在我真的觉得小宝可能真的被我吓到了。”李婶拉着老李离开了，她觉得辛鲲一定会治好小宝的。
　　不过辛鲲可没有这么大的信心，跟着小宝走了一路走下来，她真的觉得小宝有点问题了。为什么蔡关才跟小宝两天，就发现了，而自己从来就没有发现。
　　晚上，郭鹏跟小宝洗了澡把他送回辛鲲的院子，辛鲲看包在一团布里的小宝，头发还湿湿的，样子有点小可怜。
　　辛鲲把小宝放到床上，用被子把他包住，再拿布给他擦擦头发，有点喷笑道，“你的头发有点少。”
　　“可能是我年纪小。”小宝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有点可怜巴巴的看着她。这几天，天天换地方睡，他的心情还是有点失落的。
　　“是啊，你爹，你娘的头发都很多，你现在可能真的因为年幻太小了。不过，我觉得还是因为你太挑食了。你看你天天吃包包，不喜欢吃菜菜，所以头发才这样的。”
　　“我爹？”小宝伸着头，想了下，小声的说道。


第380章 你没被抛弃
　　“是啊，小宝的爹爹，头发又黑又粗，你可能有点像你娘，有点细黄。”辛鲲轻轻的揉着他的头发，对他做了一个怪脸。
　　“所以他不喜欢我吗？”小宝抬起头，有点迟疑的说道。
　　“谁说的？所以其实这回应该让你跟小姨去江南的，你爹就在那儿，应该很想见你。”辛鲲看他头发不怎么好干，拿块白布把他的头包起来，看着都笑了起来，看上去十分的搞笑。
　　“应该？”小宝迟疑了一下，现在他不想笑了。
　　“是啊，我不是他，我觉得有些事，也许你得问他。不过，他走以前每天会抱着你送到我房里。然后跟我说，不用看的，你对着他念书，念书就好。”辛鲲想了一下，又笑了起来了。把他抱进怀里，“那时你坐都坐不稳，然后呢，你爹傻呼呼的让我教你念书。对了，你还在你娘的肚子里时，你爹就对着你娘的肚子念书。唉！”
　　“因为我不喜欢读书吗？”小宝伸着脑袋。
　　“傻子！”辛鲲亲了他一下，“你爹是被我赶走的，他不舍得走的，这里有你娘，有你，他舍不得走的。可是我赶他走了，那天他哭得很伤心。是被人拉走的，然后你蔡舅舅就送他去了江南，让他在那里能重头开始。不过，他常送钱回来，送钱，应该还是没有忘记你们吧！”
　　“不是因为我不乖，不想要我了吗？”小宝抬头。
　　“当然不是，小宝这么可爱，谁不喜欢。你看你蔡舅舅多喜欢你。我说要接你回来，他都要气疯了。他很舍不得你的，不过舅舅也很舍不得你。”
　　“我爹真的不是不要我了？”小宝还是伸出了头。
　　“当然不是，对不起，舅舅不该赶走你爹爹。”辛鲲抱着他，把下巴撑着他的额头上。
　　“他做错事了吗？”小宝沉默了一下，轻轻的问道。
　　“没有，不过有些事，不是没有犯错，就可以说没有责任的。小宝，你这么乖，这么可爱，可是回头，舅舅犯了错，宫里的大叔要连着你一块罚，你会不会觉得很冤枉？”辛鲲看着小宝。
　　“不会，宫里大叔说，没有冤枉的人。”小宝摇摇头。
　　“是啊，没有冤枉的人。你是我的小宝，你是我们家的小宝。我犯了错，就算你没有跟我一起犯错，可是你是我的小宝，人家要排报仇报冤，你就逃不开。对不起，小宝。”
　　“就是说我爹家里有人犯错了？”小宝摇摇头，真是步步紧逼了。
　　“小宝，你真的挺聪明的。”辛鲲长叹了一口气。
　　“不能说？”小宝看着就真的受伤挺深的。
　　“你有外婆，就一定有奶奶，不过，你没有看过。”辛鲲轻叹了一声。
　　“所以是我奶奶做错了事？”小宝垂下了头。
　　“是，你奶奶想毒死我，那时我吃的粥你娘也会给你舀一碗。幸亏发现得很早，然后，我就把你爹赶走了。你奶奶和我们家的仇冤太深了，以后你爹娘怎么过日子，是说我弄死了你奶奶，还是说，幸亏你奶奶没毒死你和我？”辛鲲看着小宝，认真的问道。
　　“哦，所以他真的不是因为不喜欢我才走的吗？”小宝松了长长的一口气。
　　“当然，我一直说，小宝你这么可爱，还这么聪明，谁会舍得离开你。”辛鲲笑了起来，叹息了一声。
　　“舅舅，我困了！”小宝窝成了一团。侧着身子，用小屁股对着辛鲲。
　　辛鲲抱着他给他盖上被子，然后轻轻的揉着他还有点潮的头发，“小宝，对不起。我们让你没了爹爹！”
　　“没事！”小宝嗡嗡的说道。
　　“那个，小宝，要不要再告诉你一件事？”辛鲲决定转移一下小宝的注意力。
　　“什么？”果然小宝其实还是个八卦的孩子，立刻回头看着辛鲲。
　　“那个，你娘这几天不在，你好像没问过她？”辛鲲看着小宝，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在宫里还知道每天晚上要回家，要自己的娘，结果这几天四处混日子，他也没有说找小安。
　　小宝回过头，又面壁去了。
　　辛鲲轻轻的拍拍他，“你知道什么叫成亲吗？就是两个人以后永远在一起，还会生小宝宝。”
　　“所以我娘也不要我了？”小宝又回头了，眼睛红红的。显然他不是不知道，而是太知道了。于是他不问，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小孩子，于是不用告诉他。现在她有点感谢蔡关了，若不是他，也许他们都不会知道，小宝问题这么严重。
　　“别傻了，你是我们的心肝宝贝。”辛鲲抱着小宝，轻轻的揉着他的头发，“你爹爹和你娘已经不能在一起了，舅舅也许也照顾不了你们很久，你娘总要被人照顾对不对？要等你长大照顾她，可能还要很久。所以舅舅觉得老魏很好欺负，而且功夫也很好，于是让老魏来照顾你们，让他给你当新爹爹。你觉得怎么样？”
　　“老魏是挺好欺负的！”小宝皱着眉头，似乎在认真的考虑。
　　“对吧，舅舅这么聪明，总得找一个你能欺负的人。”
　　“鹏鹏更好欺负！”小宝抬起头，认真的跟辛鲲讨论起来。
　　“鹏鹏又不想娶你娘，老魏想娶你娘啊！”辛鲲点头，也趴在床上，跟他平视着。
　　“嗯，老魏也挺好的，功夫还可以。”小宝低头想了一下，抿着嘴说道。
　　“你呢？喜欢读书还是习武？”辛鲲亲了他一下。
　　“我觉得都可以。”小宝想了一下，有点无所谓。
　　“那就不用太用心，挑一个自己喜欢的事情来做。”辛鲲抱着他，轻轻的拍着。
　　小宝终于睡着了，这个晚上他一直抱着辛鲲的脖了，睡着很沉，就跟蔡关说的，他没有吵闹，所以之前蔡关虽说没做什么，但是他了解小宝，小宝在他的身上找到了安全感，这才不会吵闹。他这些日子的流浪，实在太害怕了。
　　辛鲲真的觉得很抱歉了，一直抱着他，轻轻的拍着他。让小宝能伏在自己的胸前，能好好的睡着。也许只是一次小小的谈话，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但是，她还是期望着，小宝至少会相信，他没有被父母抛弃。


第381章 少帝的召见
　　第二天一早，淑媛拉着蔡关又来了，她现在特别希望小宝昨天把辛鲲闹腾个半死，这样，小宝就能跟他们一块回家去了。
　　蔡关本来不想来的，不过呢，听说也许可以带回小宝，他动摇了一下，跟着一块过来了。
　　小宝还是坐在他的老位置上，啃着他的包包，看上去还挺正常的。辛鲲陪着老爷子喝小米粥，她好像听说人的胃年轻时会喜欢味道重的食物，但是老了，就会喜欢喝粥。不过，她还是在小米粥上洒上白糖，慢慢的拌着吃。
　　“小宝，你昨天怎么样？”淑媛坐到了小宝的边上，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挺好的啊，舅妈早！”小宝甜甜的对淑媛一弓身，看到蔡关，笑着伸手对他挥了一下，“蔡大人！”
　　“乖！”蔡关坐下，李婶忙过来用蔡关的餐具，“蔡大人想吃什么？”
　　“喝粥吧！”蔡关看桌上有炸果子，还有传统的咸菜，决定还是吃粥吧。
　　“你不是喜欢吃面吗？”辛鲲咬着腌黄瓜，李婶自己腌的，特别脆。
　　“你吃甜粥，就咸菜，不奇怪吗？”蔡关都觉得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个疯子。
　　“我自己乐意。”辛鲲又喝了一口甜粥，她觉得这才是喝粥的正确吃法。
　　“小宝，你昨天睡得好吗？要不要跟舅妈回去？”淑媛不理他们，给小宝端着牛奶，小心的说道。
　　“不用，你们的床太小的，我还是跟舅舅睡吧！谢谢舅妈。”小宝眉开眼笑。
　　“小宝，你属白眼狼的吧？”淑媛都郁闷了，这小子真是太让人无语了。
　　“看到没，小宝，你舅妈多喜欢你。现在还想把你骗回去。”辛鲲抿着嘴笑了起来，趁机跟小宝现场教育着。
　　小宝捂住了脸，但看得出，他很开心。
　　“你给他吃什么药了？”蔡关瞪着辛鲲，这小子这样，明显的，小宝比在他们家显得轻松得多。
　　“我们家的孩子！”辛鲲笑了，给了蔡关一个白眼。
　　觉得这些人是不是都有病啊，这是别人家的孩子，有本事自己生一个去啊！天天惦记着别人的孩子。所以说起来，还是少帝比较有进取心，人家就想着能生出小宝的女人，一定能生别的健康孩子。看看这两位，不是有什么问题吧？
　　“算了，我今天回衙门。”蔡关炸果子吃完了，一口把粥喝没了。准备去上班了，看看淑媛，又觉得她有点可怜。昨天晚上，她一直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后来蔡关抱住她，才让她安静下来。轻轻的按了她的肩膀一下，看看小宝，轻轻的拧了小宝的脸一下，自己出去了。
　　郭鹏也忙拿着果子起身，“我也要进宫，刚传话了，让我进宫一趟。”
　　辛鲲点头，他也知道。一早传的话，想不知道也不成不是。少帝怎么想，她其实是猜得出来的，不过呢，她没告诉郭鹏怎么做，只是说大原则。现在有点担心，郭鹏这马虎的性子，在心灵已经有点扭曲的少帝面前，会不会落入下风。但是，她没开口，这是郭鹏应有的成长，也许是时候让他成长了。
　　“那我也去吧，好几天没看到沈爷爷了，我要去看看他。”小宝不羞涩了，忙抬头。
　　“还是算了，我会转告的。”郭鹏本来想伸手的，但是，自己又把手缩了回去，想了一下，“你乖乖的，好好的家跟舅舅玩。”
　　辛鲲明白他的意思，现在非常时期，还是别让小宝进宫了，万一成了人质就麻烦了。
　　“哦，你跟沈公公说，这两个包包是我给他的。”小宝忙把自己没吃完的包子，递给他。
　　“还挺乖的。”郭鹏扒了他一下，连着蒸笼一块拿着出去了。
　　辛鲲给了小宝一个炸果子，小宝每天早上四个包子，他现在只吃了两个，而把自己最喜欢的两个送给了沈公公，这份心就挺好的。
　　小宝也不挑，双手捧着果子自己大口的吃着。边吃边还瞅着大伙笑，弄得李婶都想给他一下，又或者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想是最终没有。
　　“你跟他说了什么？”小宝这样，大家都看得出来他心情不错的。辛鲲送辛爷出门时，辛爷侧头问着辛鲲。
　　“吴波不是不要他了，是被我赶走的。李叔，记得哦，以后就这么说。”辛鲲看着边上的李叔。
　　“他真的听得懂？”李叔十分困惑。
　　“当然，也许他长大了也许会忘记，不过，现在总不好要他觉得，吴波是不要他了。”辛鲲长叹了一声，“跟李婶说一下，以后别说吴波永远不回来的话了，吴波又没做错过事。还有小安姐，是我觉得老魏好欺负，才让他来照顾小安姐和小宝的。”
　　老李点点头，看来辛鲲真的昨天跟小宝说了很多话。长叹了一声，“这么点孩子，还不能骗，我们那时，哪有这么多事。”
　　“你以为你好？”老爷子哼了一声，自己背着手走了。
　　“辛叔！”李叔忙跟着跑了过去。
　　辛鲲笑了，看李叔这个样子，也知道刚刚老爷子的意思了，小时候的李叔一定也不好带。因为这样，老爷子才会觉得小宝也许真的有问题了，才会支持自己的吗？
　　回到屋里，淑媛正在跟小宝玩，两人笑得跟傻子一样，辛鲲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跟蔡关聊聊百子千孙的大事？
　　宫里少帝看到了郭鹏，看到那个蒸笼，“这是什么？”
　　“小宝的口粮，特意省出来给沈公公。”郭鹏对小胡公公一招手，“给沈公公送去，说小宝想他了，问他这些日子在哪？”
　　小胡公公看了少帝一眼，还是接了那个蒸笼退了出去。
　　少帝没看那个蒸笼，只是看着自己面前的奏折，“有人奏请把前御史台腰斩。”
　　“关我什么事？”郭鹏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但是马上摇头，“腰斩是可以的，先把我们的案子审完吧？反正也不差那一会。”
　　少帝抬头，“你们的案子？你都只说了两句话，算什么你们的案子？”
　　“有用就够了，若不是我派人围着那围墙，御史府自己烧光光就算了，只怕一条街都烧光了。”郭鹏跳了起来，表明自己真的英明神武。


第382章 小安归来
　　“若不是你围着，他一害怕，也不会死那么多人。”少帝冷冷的看着他。
　　“人若是找死，我就没法子了。”郭鹏跳起脚来，但心跟着冷了。他们昨天还在劝辛鲲不要多想，结果现在少帝直接就把责任推给了自己。
　　“把案子审下去也是对的，审吧！”少帝瞅了他一眼，“辛鲲怎么样？若死不了，就去大理寺。能去看尸体了，想来也能去大理寺做证吧？”
　　“他不过是怕百姓受苦，若是由着百姓上告，没事变有事，还不一定成功。”郭鹏不嘻皮笑脸了，皱眉看着少帝，“他一堆的学生在那儿，人家比他了解案情，人家也知道该怎么做，让他去，就是去睡觉。”
　　“你说被告得有人出来，而辛鲲作为原告，也就敲敲鼓，露一面合适吗？”少帝早就知道郭鹏会这么说，把折子一扔，沉声说道。
　　郭鹏假笑了一下，“合适，怎么不合适？您是皇上，您能亲自审案吗？就算能，您也不能干不是。多大才小用！鲲弟也是，他只用找出谁是坏人就成了，至于怎么审问这是他该做的事吗？”
　　少帝不说话了，低头批着折子，根本不搭理他。意思很明白了，我该说的，已经说了，其它的他不想说，也不想改主意。
　　郭鹏决定回去了，想想，回过头，“沈公公怎么啦？平时，他不是守在书房吗？”
　　“他年纪大了，在自己院里休息。”少帝终于抬头了。
　　“怎么没人告诉我？我去看看他。”郭鹏想了一下，好歹也是看着他长大的，还真不能当自己不知道。
　　“不用了，他不能着风。”少帝冷冷的说道。
　　郭鹏瞪着他，想想看，最终还是没坚持，自己退了出去。回到家，跟辛鲲把事一说，辛鲲怀里抱着小宝，刚刚淑媛玩了一会，柳家派人来了，于是只能回娘家去了。
　　辛鲲怕小宝觉得不安，也就拿了一本《山海经》，给小宝讲起故事来了。小宝挺喜欢听这个故事的，边听边问问题。辛鲲还真的没想过这些，只能找了一堆书出来找答案。两人一块当成寻宝的游戏。
　　结果郭鹏回来了，两人只能放下手上的事，一块挺无聊的听他说话。小宝下意识的还看了桌子上的书。不过，最后听到沈公公病了，他抬起了头。
　　“沈爷爷病了，我要去看看。”
　　“等下！”辛鲲笑了，安抚了小宝一下，看着郭鹏，“什么时候第二次开审？”
　　“明天，你要去？”
　　“对，皇上这么说了，自然要给这个面子！”辛鲲不在意，想了一下，低头对着小宝说道，“可是，宝宝，小王爷都不能进宫去找沈公公，你这么小，可能不太容易进去。”
　　“那怎么办，沈爷爷会想我的。”小宝觉得自己挺重要的。
　　“这个我相信！”辛鲲想了一下，看着郭鹏，“有办法去看看沈公公吗？回来告诉小宝，沈公公也很想他。”
　　“问问有什么要帮忙的！”小宝忙探出头。
　　“是！”辛鲲手一摊。
　　郭鹏出去了，这个他不是做不到，只是……好吧，为了小宝。
　　辛鲲忙和小宝继续，不过小宝回头，“舅舅，沈爷爷是病了吗？”
　　“应该是。”辛鲲现在十分小心注意着小宝的情绪。
　　“那沈爷爷以后能来我们家吗？”小宝的观念里，大家都应该住在一起。
　　“当然，只要他愿意。”辛鲲想了一下，对他笑着点头，“来，我们看看精卫小姐姐的出处好了。”
　　辛鲲严重的怀疑沈公公会不会来。当然，沈公公现在生病的时机十分有趣。她已经尽力想减轻沈公公可能通风报信的影响，但是他知情不报的罪过，少帝不会轻易原谅的。这个，还真的不是她能帮忙解决的。不过，这些话，她真的不好告诉小宝了。
　　两人一块开开心心的翻起书来了，当然，这种很幸福的时间没过多久，小安就冲了进来，“小宝！”
　　“等等，你们怎么回来了？”辛鲲忙虚按住了她，她记得是要让她们多玩几天的。
　　“我实在担心小宝，就回来了。”小安一脸的忧虑，但是看上去，她看上去这几天过得还不错。
　　“我们小宝哪用担心，对不对？”辛鲲给了小安一个眼色，低头看着小宝笑道。
　　“嗯，小宝很乖。”小宝还是有点想念小安的，不过看到小安，他的心情又有点复杂了。
　　“你一直很乖。”小安的泪夺眶而出，她这几天其实像辛鲲想的那样，过得还不错。
　　老魏是个好人，但说实话，当兵的人，能混到今天，也真不算是什么好人了。跟吴波比起来，他自然更加知情识趣了。
　　老魏之前倒是没想过成亲的，都没好好的过过家庭的生活，自然宁可跟兄弟们混了。但跟着辛家一起生活后，一切就不同了，老魏就觉得，自己该讨个媳妇了。正找着，正好吴家出了那档子的事，吴波被赶走了，小安成了失婚的妇人。老魏觉得这是天赐的姻缘，没有比这个更好了。
　　等娶了回去，自然是要把她捧在手心的，让小安终有点幸福的感觉了，原来这就是幸福，之前住在吴家时，她哪里有过什么新婚生活。等搬回娘家，她都怀孕了，然后就一直忙忙碌碌的，哪里还有时间去培养夫妇之间的感情。所以说起来，他们夫妇分开时，感情没问题，可是也真的没有多少的感情。他们分开，小安很遗憾，但说到痛苦，更多的是因为小宝，她的孩子没有父亲了。
　　其实今天小宝的不安感也是从她那儿来的。她不过是寄居在娘家的人。这里是辛家巷，不是李家巷，她不像辛瑶有大笔的私房，她说得好听是义姐，但她自己觉得最多是管家的女儿罢了。自己住也就算了，还带着小宝这个拖油瓶，她若是心安理得就怪了。
　　现在再成亲了，有了老魏，她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原来，这心安的感觉是这样。心安了，也就想起，她好几天没看到宝贝儿子，老魏也不想这点事，让小安难受，就带着她高高兴兴的回来。结果一进门，就听李婶说了小宝的问题，李婶哭得乱七八糟，虽说，他也不知道，小宝到底怎么了。


第383章 恩人仇人
　　“小宝怎么啦？”老魏也进来了，看小宝乖乖的坐在辛鲲的怀里，看着挺正常的。忙对着他一招手，“给你买玩具了，走。”
　　小宝立刻跳了下来，但是马上又靠向了辛鲲，“不要，我要当读书人。”
　　“为什么？你学武天赋好，走，跟爹去学武。”老魏不干了，立刻过来，蹲在地上有点强硬了。
　　“他读书的天分也不错！”辛鲲清了一下嗓子。
　　“你不是要让他学打铁吗？学打铁，读那么多书做什么？还是学武好，有力气，力道准。小宝，要不要将来自己打顾大人那样的宝剑。很漂亮的。”
　　“那是因为你舅舅我读书好，会计算，才能做到，用不着自己动手。”辛鲲对老魏假笑了一下，这位是不是真当自己是继父了，于是对小宝有了权利。
　　小宝认真的想了一下，瞪着老魏，“沈爷爷病了，沈爷爷说了，你功夫很菜的，不让我跟你学。”
　　“谁和他比啊！宝贝，你要知道，你跟我差不多，就算是子承父业了。走了！”老魏抱起了小宝，也不跟他们打招呼了，直接顶起来出去了，远远的，还听到老魏在说，“你是男孩子，跟你舅舅那娘娘腔，会学坏的。”
　　“什么叫娘娘腔……”
　　“等小王爷回来，我要揍他。”辛鲲瞪向了小安。
　　“鲲儿，小宝怎么啦？”
　　“没事，你之前就不愿住在这儿，应该是觉得不舒服吧？是啊，这里是辛家，不是吴家，因为我们的插手，破坏了你们原本的幸福，对不起，小安姐。”辛鲲对小安抱歉的一低头。
　　“鲲儿，我在问小宝。”小安没有直面问题，瞪着辛鲲。
　　“我说的就是小宝，他觉得因为吴波不在了，所以他在这个家里多余的人，爹不亲，娘不爱。所以这几天，你不在，他也不敢问，现在你成亲了。老魏看来很想当爹的，以后别在他面前乱说话了。”辛鲲看着她，“小宝是太聪明了，所以会比一般人敏感，你和李婶以后对他说话还是小心一点。对了，吴波是我赶走的，我也把他奶奶下毒的事告诉他了，他比我想像中懂事。”
　　“他听得懂？”小安呆呆的看着辛鲲。
　　“是，他听得懂，吴波的离开，让他很害怕，他觉得是因为自己不乖，吴波才走的。你也是，因为他不乖，所以你也不要他了，这些天他不敢问你去哪了，一次也敢找过你。刚刚，他也不敢跟你说话。”
　　“那怎么办？他会恨我吗？”小安脸都青了。
　　“只要告诉他，你平日里说的，只是吓唬他的就完了。”辛鲲想想，“我觉得老魏做得就挺好，你是我儿子，这个不用解释，也不用商量。”
　　小安终于冷静了下来，是啊，那是她亲生的儿子，根本不用多说什么。
　　“对不起，鲲儿。”小安无力的靠在了大枕上，她现在突然觉得全身无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没事，你回头跟老魏去蔡大人那儿谢谢他们，小宝不对劲，是他们发现的。”辛鲲对她笑了一下，把书收起来，也不再说话。
　　这两天，她其实也想了很多，从小宝的身上，她想到了小安，想到李家。真的会‘斗米成恩，升米成仇’吗？李叔李婶不会，他们都是心地单纯的人，可是小安就不一定了，若不是自己，她会失婚吗？若是自己，夜深人静时，也会多想一下吧。她该怎么做？或者是自己想多了！
　　“鲲儿，若是小宝给吴波，他会好吗？”小安好久才悠悠的说道。
　　“算了，吴波还没成亲，现在我能带他。”辛鲲终于回头，对她笑了一下，看她的脸色，想想，“你还是跟老魏议议这事，现在小宝是你们的孩子了。”
　　“算了，我也是疯了。”小安拍拍自己的额头，看看辛鲲，牵牵嘴角，“你看着好多了。”
　　“我本来就是急发的，来得急，去得也快。”辛鲲笑了一下，“你呢，现在怎么样？”
　　“老魏是好人，人挺好的。”
　　“老魏在仁亲王府后头有间房，我让李婶把咱们原先的那宅子收拾出来了，你觉得怎么样？”
　　“小宝住在这儿习惯了，搬过去好吗？”小安迟疑了。
　　“对小宝来说，有你的地方，才是他的家。”辛鲲笑了一下。
　　“谢谢你，鲲儿！”
　　“又乱说，辛家才几个人，你们也是辛家的人。”辛鲲对她笑了一下，“小宝是读书，习武，还是打铁，由他自己想，他还小。”
　　“你觉得呢？他适合干什么？”小安看着他。
　　“你们是父母，这由你们定。”辛鲲笑了。
　　小安没说话，她还是一脸的灰暗。
　　蔡关回家看淑媛不在，以为她在辛家，结果是淑媛回娘家，还没回来。他一个人回家也没意思了，就留在辛家吃饭。辛鲲想想看，拉他到东屋下棋。
　　“要不要我给你们号个脉？”辛鲲想了一下，瞪着他。
　　“为什么？”蔡关瞪着她。
　　“你们成亲这么多日子了，怎么也没消息吗？”辛鲲皱着眉头。
　　“关你屁事？”蔡关瞪着她，“小安姐回来了，小宝得跟他们回去吧？”
　　“那是亲生的，自然要回去。所以啊，你要不加把劲。生一个自己的孩子，好好养养试试。说不定比小宝养得还好！”
　　“你帮我教？”蔡关又给他一个白眼。
　　“行，我能教。”辛鲲笑了，“只要你生，我给你儿子默一本《好诗三百首》，保证二十年后能给你教一个才华横溢的大诗人出来。”
　　“滚，有用，你不学？”蔡关本来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动心，正想着，看辛鲲的脸，立刻把她给怼回去。
　　“是，我背得最多诗的诗人，最后结果都不怎么好。”辛鲲老实的交待。
　　“哈哈！”蔡关大笑了起来，他觉得之前那个调皮健康的辛鲲回来了，只不过，此时他现在看到的脸只有之前的一半了。曾经那个能挽着裤腿下地的人，现在只能坐着软轿仰望天空了，“对不起，是我逼你考试，才会这样。”


第384章 沈公公
　　郭鹏回来时，就看到辛鹏抱着小宝跟蔡关下棋，而且边下，边跟小宝说规则，也不管小宝是不是真的看得懂。
　　“鹏鹏，你回来了。”小宝看到郭鹏了，立刻伸手。
　　“不好玩？”郭鹏也觉得下棋这种事实在不适合自己，他都不知道辛鲲连这个也会。
　　“不，挺好玩的。鹏鹏，老魏说他是我新爹了，怎么办？”小宝摆手，就差没扯着郭鹏的脖子吼了。
　　“你没告诉他？”郭鹏瞪着辛鲲。
　　“小宝，我们昨天不是说好了，老魏比较好欺负吗？”
　　“是啊，可是他今天说是我新爹，我还是觉得很怪啊！感觉不太好欺负了。”小宝急急的回头看着辛鲲，“舅舅，怎么办？”
　　“那你刚刚不说，现在看到小王爷才说？”这是辛鲲最介意的，跟自己下了半天棋，现在看到鹏鹏，他就说了，合着郭鹏才是他最亲的人吗？
　　“刚刚你在下棋啊！万一我吵你，害你输了怎么办？”小宝忙奇怪的说道，“宫里大婶说观棋不语啊！”
　　“大婶教的真好。”蔡关点头，虽说，小宝怕辛鲲输给自己这点，他表示也不怎么开心。
　　“鹏鹏，怎么办？”小宝还是看着郭鹏。
　　“有爹爹比没有好吧？出去了，万一有那个大的，你大叫一声，老魏不就冲上去了。”郭鹏想了一下，看着小宝。
　　“不是新爹时，他也会冲的。”小宝觉得这还是有点亏本的感觉。
　　“不一样，之前叫老魏，他去不去的，其实都没错，现在你叫他爹，他不去，别说你了，我们大家伙的一块骂他。你觉得呢？”郭鹏启发着小宝。
　　“好像有点道理哦！”小宝点点头，忙看向了辛鲲，“舅舅，鹏鹏说得对吗？”
　　“对！”辛鲲立刻点头，想想若是自己会怎么解释，好像，可能没有郭鹏解释得这么好。
　　“现在我知道小宝为什么越来越傻了，小宝，以后蔡舅舅教你读书了好，他们都太傻了。”蔡关无语的看着两人，矜持的对小宝点了一下头。
　　“那个，还是算了吧！最近老魏爹爹要教我新拳法，我正在……对了，鹏鹏，沈爷爷呢？他不回来，我才能跟老魏爹爹去学新拳法吧？”小宝终于想起沈公公了。
　　“哦，沈公公病了，我已经传了话，说你在等他，他应该会出来的。”郭鹏笑了一下，亲亲小宝，“去问问外婆能不能吃饭了，我饿了。”
　　“不可以，太公和外公还没有回来，不可以开饭的，你等着。”小宝本来是拒绝的，但是想到了什么，拍拍郭鹏，自己一滋溜的跑出去了。
　　“沈公公怎么啦？”蔡关心里疑惑了好几天，沈公公好像上次辛鲲下天牢之后就没见过了，这位哪去了？难不成少帝又想玩新花样了？
　　“被关了，皇上啥也没说，不过，大家都知道，沈公公失势了。他这些年在宫里也没培植什么心腹。那个小胡公公都有干儿子了，沈公公就只有院里伺候的几个人，不过，真贴心的……”郭鹏摇摇头，他倒是要去派人先去的沈公公的小院，结果已经人去楼空，连守院子的都没一个。
　　若不是沈公公好歹也是做过这么多年总管的人，宫里爱传八卦的人不少，只怕连这点消息都传不出来。
　　郭鹏知道沈公公去了慎行司，也就偷进去，传了话，也不敢多做停留，看沈公公外观上没什么事，也就匆匆的出来报告了。
　　“这是什么意思？皇上把沈公公关了，他倒是长本事了。”蔡关都想呵呵了。
　　“也不是，一般来说，上位者也不可能真的完全信任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位武功高强的人。若是皇上德才兼备，引人臣服，这事也出不了。所以，皇上应该知道沈公公的罩门在哪，只要哪天他觉得自己不能控制了，找几个内卫，指着沈公公的罩门，破掉他一身功夫，还不是想杀就杀了。”
　　辛鲲一颗颗的收着棋子，她喜欢做这事，边收，可边想些事儿。就像她，也不可能完全信任一个人，比如蔡关，比如郭鹏，就算是小安姐，她今天也觉得心里不舒服了。
　　少帝是皇上，他能走到今天，可不仅仅是有沈公公的保驾护航，他自有自己的谋划之道。像沈公公这样的人，用自己的权威来让人臣服，少帝做不到；他能做的，就是从小由沈公公带大的这种情感来维系。但一个君主，让他一辈子用怀柔之策对一个太监，那他这个皇帝当得也太没意思了。所以，他自有自己的保命之道。
　　“沈公公做了什么？”郭鹏脸一下子垮了，他先可是指着沈公公功夫高，能自己出来。现在说他被破了罩门，这就有点麻烦了。进宫劫人出来，等于谋反。
　　“皇上看上了小宝，所以觉得小宝的娘，也许能给他生一个像小宝那么聪明健康的孩子。沈公公给我们报了信！”辛鲲终于收拾完了，此时，她正在拿着一条雪白的帕子轻轻的擦着那个棋盘。
　　这是一块整橡木的围棋盘，光洁温润，这么一整块，只做一个标准的围棋盘，真是珍贵。这是辛瑶送她的礼物，让她少看书，多下点棋。辛鲲其实那会想说的是，下棋比看书还累。不过，算了，估计辛瑶觉得下棋就是玩了，她也就不想打击辛瑶。所以特爱惜这个棋盘。
　　蔡关和郭鹏一块呆了，这个有点惊悚，那个，听着实在太让人觉得意外了。就是为了生一个孩子，他竟然把主意都打了小安身上了。这个……
　　蔡关比郭鹏恢复得快，点点头，“很敢想，也是好主意。”
　　“是，其实说起来，算是比较进取的一种做法。若是小安姐都不能生下皇子，那么，他就得死心了。他这辈子就没什么指望了！”辛鲲明白蔡关的意思，也点头，拿了布袋子把棋盘给装好，样子非常小心。仿佛，此时这棋盘比少帝的心思更加重要。
　　“所以他是觉得沈公公背叛了他？”郭鹏搓着下巴，“我都知道沈公公不是那意思，虽说啥意思，我也不懂。”


第385章 没牙怎么办
　　“沈公公是怕他被千夫所指！更何况还是小安姐，鲲儿能闹腾死他，想想之前的湖广总督，想想现在的御史台。”蔡关摇摇头，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一脸的不可言表。
　　“那是人家先惹的说我，别说得好像我有多讨人嫌好不好。”辛鲲不乐意了，蔡关这是啥意思？说自己性子不好吗？
　　“你以为你不讨人嫌？你去告御史台那天起，朝中已经没人敢惹你了。”蔡关怕辛鲲不成，立刻反唇相讥。
　　“我明天再派人去问问沈公公。”郭鹏觉得跟蔡关和辛鲲这两人说话费劲，他决定还是去问问沈公公好了，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不信少帝比自己聪明，竟然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么多。再说，自己都能相信沈公公不是那种人，少帝怎么会怀疑呢？
　　辛鲲看着郭鹏笑了起来，不过心里也暗暗地的叹息了一声。辛鲲最近也在矛盾中。她学的是中文，可是在中华上下五千年里，哪里有非古典文学的范畴？从《春秋》到《史记》，哪一部又不是重要的古典文学作品？
　　辛鲲看到的，其实都是森森的白骨，还有浓浓的血腥。她最早不喜欢蔡关的原因就是这样，一个目的性太强的人，会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而权利是什么？权利是最能腐蚀人心的魔鬼。
　　她此时最怕的是什么？郭鹏的改变！
　　现在的每一步，她其实都是在为郭鹏做准备。郭鹏现在做好了一切继位的客观准备。当然，此时郭鹏还不知道罢了。
　　等郭鹏上位了，自己会成什么样？她内心打了一个寒颤。她记得她看过一本网上十分流行的小说。讲述的穿越者从家乡回到了所谓父亲的身边，慢慢的揭开了迷雾，最终，找出真相是，他并不是所谓父亲的孩子，他是皇帝的私生子，而本尊的生母实际是一位穿越者。她扶佐了自己的爱人上位，最终，没有达成理想，反被爱人杀死。权利，让她的爱人六亲不认，昔日的朋友，伙伴一一被他斩于刀下，最后包括他的儿子！
　　这本书她看了三次，每一次都有新的感受。现在，她每每看到郭鹏，她就会想到小说里，从来就没有真正的露过面的那位穿越女。她会想，她连狙击枪都有，为什么最终没把那颗子弹射向自己的爱人？或者说，她知道，为什么。就算此时，自己也有反制郭鹏的办法，那她会用吗？
　　此时，辛鲲的矛盾并不是要不要让郭鹏上位，而是郭鹏上位了，自己该何去何从。她自不会像那个女人那样有着什么民主、自由的想法。她一向认为，人不可能得到真正的自由。既然二十一世纪都不可能得到，你到古代来实现，是不是有点天真。
　　但是，就算她和郭鹏之间没有绝对的政治差异，但是他们之间也有一条谁也越不过去的鸿沟。不是她的性别问题，而是惟一性的问题。她会按照传统，专一的对待自己的丈夫，可是她也要求自己的丈夫能专一的对待自己。
　　这条，郭鹏做王爷时也许可以做到，但是做了皇帝，他就不可能做到了，因为平衡！朝堂需要平衡，皇室内部也需要平衡，在平衡之下，各方都得妥协。不肯妥协的皇帝，都是做不长的。
　　“傻笑什么，爷爷回来了。”蔡关听到外面的声音了，拉了辛鲲的袖子一下。
　　辛鲲忙站起，郭鹏忙扶住了他，现在只有郭鹏还记得辛鲲是个病人。
　　三人一起出来时，小宝正好从外面进来，跑得满头的汗。手上还拿着一个盒子。
　　“你去干什么了？”
　　“鹏鹏饿了，我去拿点心。”小宝急急的举着，老魏跟在后头，一脸的笑，对着大家还是一揖，立即为小宝解释，“这是小的给小宝买的点心，他下午就看了一眼，刚特让小的给他拿出来，说要给小王爷吃呢！”
　　“你不知道小宝开了一家点心铺子？”辛鲲看了那盒子一眼，睥睨了老魏一眼。
　　老魏忙看向给李婶帮忙的小安一眼，这个他真不知道，他是侍卫头，平日里，主要都是跟着郭鹏，小宝那一段时间都是辛瑶的八大护卫在管，他上哪知道小宝有家点心铺子。
　　“还有糖果铺子。”小宝纠正了一下，自己的铺子里明明有点心也有糖果的。
　　“嗯，生意不错，大家都说好吃。”辛鲲赞许的对小宝点点头。
　　“还可以，我们铺子的点心有宫里大婶的大师傅，做的好好吃。”小宝得意的点点头。
　　“所以你自己不要吃，才给小王爷的？”老魏受伤了，他特意给小宝买的。
　　“不是啊，我让鹏鹏帮我尝味道。小姨说了，再吃就没牙了。”小宝忙把自己漂亮的小乳牙给老魏看，表示他很爱惜的，“小姨说了，我就一次机会换，等之后牙全换完了，之后掉了就没得长了。所以不能被虫虫吃了！”
　　大家倒是知道恒齿替换乳牙之后，牙就不可再生了，不过，没想到，辛瑶连这个都教给小宝了，倒是点点头。
　　小安忙过来看看儿子的牙，“小姨说得对，你记得要刷牙啊！”
　　“嗯嗯，我有天天刷的。”小宝忙点头，看看郭鹏，“鹏鹏，好吃吗？”
　　“你不怕我牙坏了？”郭鹏瞪着小宝。
　　“你是大人，也会坏牙？”小宝一怔，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那怎么办，我长大了也不能吃点心和糖吗？”
　　“哈哈！”辛鲲忍不住大笑起来，抱着小宝重重的亲了一下，现在她真的觉得小宝太可爱了。他竟然想的是，等自己长大了，就可以随意的吃点心和糖果了。因为那时，自己的牙就不会坏了。
　　“鹏鹏！”小宝伤感了，看到舅舅这样也知道小姨又欺骗了自己。
　　“没事没事，等你长大了，就不想吃点心和糖了。你看我和老魏都不喜欢吃。”郭鹏立刻把点心扔给了丫环，一脸的认真。
　　“我也不喜欢。”老魏点头，表示郭鹏说得是对的。
　　“舅舅你喜欢吗？”小宝看向了辛鲲，“小姨喜欢吃点心呢？”
　　“她是女孩子，你是男孩子。”辛鲲昧着良心说道，说完还瞪了郭鹏一眼，明明郭鹏很喜欢吃点心好不好，而且是甜点。
　　“那万一将来我喜欢吃点心，是不是会变成女孩子？”小宝心情更差了。


第386章 怪谁
　　第二次庭审辛鲲去了，还带着小宝。之前，不让小宝跟郭鹏来听审，那是觉得郭鹏好歹也是这庭上官阶最大的那位。让小宝坐最上头，回头郭鹏没什么，别人还觉得郭鹏不在意这案子呢！但是自己不过是原告，带着孩子，当是让他学东西了。不过，辛鲲没那么大的心气，主要是可以顺便让小宝来看看热闹的。
　　现在小宝还是跟辛鲲睡，由着郭鹏带着去洗澡，然后送到辛鲲这儿。由着辛鲲给他讲故事，让他没两下就睡着了。倒是不是不让小宝跟小安，而是到了晚上，小安要带他走时，走到宅门口，小宝就不动了，坚定放开了小安的手冲回宅里。小安都伤心了，原来对小宝来说，能给他带来安全感的只有这个宅子，有一家人的大宅。就算是小安带着小宝离开，他也不敢。
　　辛鲲觉得这是病，而且应该属于很严重的心理病之一了，只不过，这种病，她治不了。只能自己继续带小宝了，省得让小宝觉得，其实自己那天跟他说的话都是骗他的，那么对他的病情也就更不利了。
　　小宝精神奕奕的坐在辛鲲的腿上，目光炯炯的盯着控辩双方，看起来，这个吵架吵得很有水平啊，大部分他都不懂，想让辛鲲解释，辛鲲已经睡着了。再看坐得最高的郭鹏，他也闭着眼，看着好像也睡着了。
　　小宝是乖孩子，决定老实的看，像他这样，坐在内堂里还是坐票的，除了他就是辛鲲了，他还是很珍惜的这个机会了。
　　“原告辛鲲……”大理寺看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此时，一边状师与辛鲲的学生们已经胡搅蛮缠了半天了，他觉得没有意思，而下面是跪着的前御史台，辛鲲特意来看审，难不成就是想看看这位的惨状？于是，大理寺决定巴结一下辛鲲，让他能自己开口，出口气，以后还是在家好好养病吧。
　　结果叫完了，下面没有反应，小宝坐在前头，若不是坐得高，只怕就看不到他闭着眼，那幅快睡着的样子了。
　　小宝忙扯了辛鲲一下，辛鲲方才睁眼，虽说努力保持着眼睛的清明，但是她刚刚真睡着了，这些人吵架都没有吵架的基本功，对着怼啊！结果都是长篇大论的，还四字一句，她不睡着就怪了。
　　“上面大人叫！”小宝指向了上面的大理寺，乖乖的介绍着。
　　“哦，大人！”辛鲲对着大理寺一点头，等着大理寺开口。
　　“辛大人，你可有什么要问犯官的？”大理寺已经懒得计较了，人家太牛，一折腾一个准，自己还是别成第二个了。十分客气的对辛鲲拱了一下手，客气中，透着点疏离。下头两位大人都侧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直视前方，一声不吭。
　　“哦，下官是原告，学生们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原本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事儿，您还是该怎么问就怎么问吧，下官没话说。”辛鲲笑了一下，对着另两位大人拱了一下手，再一次靠好，准备继续睡了。
　　少帝逼着辛鲲出来，只不过是想让人看到辛鲲痛打落水狗，让朝中众人对辛鲲多少生出几许芥蒂之心来。
　　对满官场的人来说，御史台不过是好色了一点，顺便有草菅人命。对广大的官们来说，反正死的又不是自己家女儿。他们只会觉得辛鲲这是咄咄逼人。
　　特别是，御史台杀死全家之后，他们想的不是那些无辜惨死的下人们，他们想的是，可怜啊，御史台也是一片慈心，不然被辛鲲这么追杀下去，他的妻儿老小，也逃不出马良才妻子儿女的结果。
　　人家开口就会说，‘若不是辛状元逼迫，他怎么会走这一步。’
　　有了这种导向，辛鲲除了年轻士子们支持外，官场中略有点资历的，都对她生出几许的不满之情。更何况她现在出现在庭审的现场，让看热闹的人心里也就更不舒服了，人家家里人都死光了，你还来，这是啥人品啊！
　　所以目前为止，少帝还是把辛鲲给黑得妥妥的。
　　“你，都是你，若不是你，老夫怎么会到如此境地！”果然，御史台看到辛鲲，就一脸的愤怒了，就要过来，撕咬辛鲲一般。
　　辛鲲坐直了身子，想想看看小宝，“若是你吃糖被你娘发现了，你会怪舅舅给你买了糖果吗？”
　　“不会，舅舅从来不给我买糖。”小宝摇头，回的很利索。
　　辛鲲有点尴尬了，自己没给他买过糖吗？算了不纠结这个了，“就是这个意思，别人给你买了糖，结果你娘发现揍了你，你怪给你买糖的人吗？”
　　“可能会。”小宝认真的说道。
　　“那鹏鹏给你买糖，然后舅舅告你娘，你娘揍你，你怪谁？”辛鲲觉得自己就不该多此一举问他。
　　“怪舅舅，叛徒！”这个小宝很坚定了。
　　下面一片笑声，辛鲲点头，想想，“那鹏鹏有没说，一天只能吃一颗，而舅舅发现你吃一盒糖呢？你还怪舅舅吗？”
　　小宝想了一下，有点纠结了。
　　下面的人，包括在上面审案子的三个大人，都沉默起来。
　　“小孩子不该吃那么多糖的，正是因为做错了事，所以才不能隐瞒。万一生病了，你娘若不知道你因为吃错了东西，乱投医，乱给你吃药，回过头，还是得怪舅舅知情不报。”辛鲲点了他的鼻子一下，转头看向了学生们，“你们都做得很好，回家，应该都受到了父母的劝导，觉得这么做不对。有违圣人宽恕之道。所以之前跟我去打鼓的有二十人，才第二审，就只有你们六人了。”
　　六人眼圈一红，但一齐低头，对着辛鲲一揖，却一个字说不出来。
　　“我今天来，其实就是来看你们的。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的父母一定让你们快点退出去，别被世人说，你们痛打落水狗，你们无宽恕之心。回头满朝文武都会绕着你们走，你们从此也许与高官厚禄绝缘。他们会说，辛某不怕，是因为反正辛某是个残废之人，而你们还有将来。可是你们今天还是来了，谢谢你们的勇敢与坚持！谢谢！”辛鲲把小宝放到地上，自己起身，对着六个学生深深的一揖。


第387章 深仇大恨
　　辛鲲跟学生鞠完躬，回过头，看向了上面的三位主审，扶着阿大，笑了一下，“下官在出事后第二天一早，也去看了从这位大人府中抬出的尸体。除了这位大人的妻子儿女，姬妾之外，还有一百一拾六个下人，有男有女，那天一审时，站在这儿为这位大人嘶声喊冤的老管家，还有老管官跟小宝一样大的小孙女，一共一百一拾六人，一个个被抬出来时，脸色青黑，口吐白沫，神情痛苦。下官今天除了来看看自己有勇气站在这儿，为正义发声的学生之外，还想带着自己的外甥来看看这个杀人的恶魔！”
　　外面听审的除了一些有钱有闲的老百姓外，其实很多都是便装的官员。大家就算看到了，也就相视一笑，再扭头他们不好意思进来听审，对他们来说，内心就算真的同情这位前御史台，但是他们不敢站在辛鲲的对立面上去，生怕辛鲲一个不开心，自己就跟着倒霉了。他们一点也没想，其实，他们到底干了什么该杀头的事儿。他们不知不觉的会想，辛鲲就是公报私仇。
　　但是，此时辛鲲先感谢了学生，再表明态度，百姓们哗声一片，而官员们都沉默了。这些人都是读书人，只要不跟辛鲲有交集的人，大家对辛鲲的印象还是才高八斗的六元状元。
　　此时，看他感谢学生，再看看这些学生们眼睛里满是泪水的样子，也想起，辛鲲的学生都在国子监，这些孩子的父母不许他们前来，表明，都不是平凡人家的孩子，这些孩子能冲破家里的反对，坚持站在这儿，这本身，的确是值得让辛鲲感谢的。他们的父兄都不是那简单的人物。心里竟然有点鄙视辛鲲了，认为他其实此时就是绑架了这些孩子的父兄，只为他小小的胆怯。
　　但回头，辛鲲跟上头三位大人说这些话时，他们都呆住了。辛鲲没有激动，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下面这个辛鲲从来就没有见过的老头，杀死了几百人，他们最初想的只是可怜老头的妻子儿女，而此时，辛鲲点出的是曾经在这里为家主据礼力争的老管家，如此忠仆，却连同不到两岁的孩子一块被这个家主所毒杀了。
　　就像刚刚辛鲲问那孩子的话，换成当事人是御史台，他做错事没？好像真的做错了，若是这都不能举报，好意思说，‘因为你举报了我，于是我去杀了我全家？’
　　想到这儿，大家的背后都冒起了一身的白毛汗，他们不是害怕辛鲲，而是害怕自己。对，什么时候起，自己已经成了麻木不仁的官僚了。
　　所以辛鲲刚刚感谢这些孩子们还有正义的冲动吗？因为这种冲动，在以后的日子里，在官场中，这些冲动都会被消磨掉，甚至被污染掉。
　　“你胡说！”御史台奋力想冲到辛鲲的面前，他此时的眼睛血红，就像那嗜血的猎狗，此时对猎物充满了恶意。
　　“是老管家没死，还是他没有和小宝一样的孙女？还是你家仆役没有一百一十六人？”辛鲲很淡定的看着这个已经疯魔的老人。所以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这个人，原本就是坏的。
　　御史台更疯魔了，但他无力反驳，他能说的，就只有，“你胡说！你胡说……”
　　“你去顺天府拿灭门案的案卷，还有死亡人数，名单！”辛鲲顺手指了一个学生。
　　那人准备冲出去了，都察院轻咳了一声，“好了，灭门案是顺天府的事，我们今日还是审理风化案吧！被告，你可承认，以下刘小花，蔡二丫……等十二人，均为你所虐杀？”
　　“不是，不是！”御史台血红的目光已经冲向了那边去。
　　“证据！”边上的刑部有点不耐烦了，他与郭鹏的关系挺好的，当初可是他批准郭鹏去当刽子手的，两人可是战斗的友谊，虽说这事，他不能明摆着站在辛鲲的这边，不过，他保证快点结束还是可以的。
　　“你们没有证据了，都死光了！”老头顶着血红的眼睛，对着上头大笑了起来。那笑声，把小宝都吓哭了。
　　辛鲲这会已经坐下了，他在身体不好，进宫都是坐轿的，刚刚她能站起跟大家行个礼，算是已经很给面子了。现在小宝被那老头吓哭了，辛鲲还挺高兴的，因为蔡关觉得小宝最不像小孩子的地方就是，他不哭，他没有正常小孩子的情绪。现在被吓到，就会哭，怎么能不让辛鲲感动。
　　抱着小宝轻轻的拍着，此时，她只是静静的看着，有些话，并不用她来针对。
　　“大人，原来此人杀死全家，不过是为了掩盖他虐杀幼女的罪行。”果然一个学子愤怒的上前一步。
　　御史台此时倒比刚刚帮他辩护的状师清醒，“杀人我也是死罪，我会为了一项死罪而犯下另一件死罪？”
　　“若是你放火成功，那么，你就不是杀人凶手，而是是惟一逃脱的幸存者。回头，你会不会说，有人趁夜放火，只为了杀你全家。你得天庇佑，幸而逃脱，所以你要为死去的人伸张正义？”辛鲲突然有所顿悟。
　　刚刚，她听到说没有证人时，也想到这个，为了不留下证人证明他虐杀幼女，于是杀死全家上下，这合理吗？难道他真的是为了自己的名誉不受损害？但是现在，她终于明白这位的想法了，他要怎么洗脱嫌疑，就是全家死光光，然后他就成了受害者！一个失去全部家人的老人，被人灭了满门，然后呢？他就该去打登闻鼓了，告自己为了辱他名声，杀他全家了。
　　大家一块瞪着下面的癫狂的前御史台，辛鲲的解释是目前最合理的了。此时，无论上下，大家一齐都打了一个寒颤。
　　“我跟你无冤无仇……”前御史台不疯了，他安静下来，盯着辛鲲，目光此时不血红，但是怨毒。
　　“三十几个女孩就是因为你买了他们，于是就对她们有生杀大权吗？就算这样，你凭什么那么虐杀她们，让她们死得如此的屈辱？看看下面这些父母，他们原本让女儿卖身为奴已经十分痛心了，却没想到，他们的女儿连长大的机会都没有。在他们成为一具具尸骸时，你就跟我有了仇冤。而此时，你为了自己不受惩罚，再多杀一百一十六人，你跟我就有了血海深仇！”


第388章 犯罪的成本
　　辛鲲觉得有时，人治比法制好的地方在，当群情激愤时，当官的就会按着民意走，就算民意是错的也没法。
　　这位前御史台就那么被判了斩立绝！当然，这个还得由少帝来勾红。而辛鲲知道，现在天王老子都救不了这位了。也不知道少帝会不会后悔，逼自己应审，然后呢？逼得这位说出杀亲灭口一事，这样，在外听审的百姓及那些自己并不认识的官员们，都不会放过这个没有天伦的家伙。
　　辛鲲抱着小宝回家了，小宝还挺兴奋的，问了辛鲲很多问题之后，突然，看着辛鲲说，“舅舅，我能当大老爷吗？”
　　“什么？”
　　“就是在堂上审案子的大老爷，你不觉得他们很聪明吗？”小宝手还比划了一下，不过，他能别用比喻大饼大小的手势来比喻那些官员们的聪明。
　　“你想去审案子吗？”辛鲲觉得这些人的聪明也许只在做官上，跟会不会审案子没啥关系。直接问实际的，坐在上面就是聪明，那郭鹏还坐在最上头呢，难不成说郭鹏也聪明？
　　“不可以吗？”小宝表示有点心虚，小心的看着辛鲲。
　　“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基本上，这个，我觉得做得会有点辛苦。”辛鲲想了一下，审案子的人，知道法律规定就好，不过律法书她是看过的，那个，除了有一面墙那么多以外，更重要的是，没有标点符号。
　　断句这事，她是从小就知道的。可是为什么知道，她还真不知道。但她后来发现的是，很多朋友是不会看古文断句的。给他们一段文字，让他们学习填标点的，一准考倒一堆人。
　　现在书，原本就大多没标点符号。看书真的只能凭天赋了。但律法书，不知道断句的话，真是想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了。把这此书读清楚明白了，呵呵！
　　“比练武辛苦吗？”小宝觉得每天打拳已经很辛苦了，难不成读书比打拳还辛苦。
　　“辛苦多了。你看谁不顺眼了，直接冲上去打就成了。但是读书就不成了，你看舅舅，读书读得这样的，还要跟人对着吵，真是累死我了。”辛鲲想想，觉得人生识字忧患起。读书写字最终就跟人斗心眼子，真的斗一辈子的心眼，那多累啊！
　　“也是，鹏鹏就很好，坐在上面打瞌睡，都没人管。你还要跟人吵架！舅舅，算了，我还是跟鹏鹏好好学武吧！”不用辛鲲举例说明，小宝就想到了坐在上头的郭鹏了，想想看，还是郭鹏比较帅。
　　辛鲲亲了小宝一下，觉得自己的轿子有点抖，看看前后，阿大和阿二已经笑抽了，若是此时郭鹏跟他们一块回来，会揍小宝没商量。
　　不过郭鹏还是挺郁闷的，他可以对着小宝和辛鲲了。
　　少帝在上头看着审案的记录和大理寺等三人写的奏折，他没管，三人都是老臣了，写东西可快了，人判了，大理寺主笔，把事情说清楚了，其它两人觉得差不多，一块署了名，他就带着三人一块进了宫。送上东西，他找了一个地方坐下，然后真的就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早上审案时，他是不想说话，于是装睡呢。而现在，他是真的累了。
　　少帝也郁闷，在自己殿上还能睡得这么香的，也就他了。白天太监有回来报告过进程，辛鲲再一次掌握了全局，那些学生，留到最后的六个人，应该一下子就能被人家的爹妈给吹到天上去，他们的儿子是坚持到最后的人。
　　而辛鲲大意凛然的说，那位御史台是他的血海深仇的仇人。就让人更加无语了！他当他是什么？百姓的代言人！重点是，这种话是老百姓最爱听的话，回头，这个就能被编成段子，广为流传。这是让少帝最不能容忍的。
　　终于他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完了，这才抬起头，看向了下头三位大人，“众卿以为斩立决较好吗？”
　　“臣等念其为朝廷辛苦多年，又年老体弱，实不忍重判，请皇上恕罪！”大理寺跪下，低头认错。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就算是虐杀三十多名少女，这个量刑其实都有点宽仁，现在还要加上他们家一百多口人，这个量刑，真的是因为看在老头这么大岁数了，又是多年同殿为臣的情谊之上的。
　　不过，看少帝这意思，自己这个都嫌重，他们就真的没法了。干脆，自己跪下请罪，表示自己徇私了，不好意思给判重了。
　　“请皇上恕罪！”都察院和刑部一块跪下了，不过他们俩心情放松多了，他们是副审，这事就算追究，自己也就是点连带责任。当然，心里也觉得少帝这样有点蠢，就算大家知道这是少帝的人，可是用这种纵容来拢络人心，正直的不屑为之，不正值的，这么三不两下就被人摘了。不是白干了！
　　少帝真是有火发不出，拿朱笔勾了红，把折子扔了下去。
　　三位大人品阶可都不低，这下子三人都有点尴尬了，他们是臣，不是奴才。少帝这是发他们的脾气吗？
　　少帝开始问话时，郭鹏就已经醒了，安静的看了一会，看少帝这样，忙站起来，躬身拿起了折子，就好像是看朱批一下，看完了，低头看三人，“你们怎么还跪着，皇上都批了，还想为犯官求情不成？现在判完了，皇上也勾红了，还不去执行？”
　　说完了，把折子递到了大理寺手上，当然面上还有些气哄哄的样子。刚刚他们在大理寺里讨论量刑时，郭鹏是不乐意这么轻判的，他是军人，他是相信强权的。
　　结果明明都已经并案了，那么御史台犯的就是数罪并罚了，那么一个斩立决对这些人来说，有什么意义？合着杀一个人，跟杀上百人得到的结果一样，那我不如多杀一点人，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到了，还落了一个痛快。那么，这其实就跟御史台向少帝弹劾的一样，‘此风不可长！’


第389章 规矩是什么
　　郭鹏当时就把自己的态度向大理寺他们表明了，大理寺他们倒是理解郭鹏，但是怎么跟他解释呢，捅了一下跟郭鹏关系较好的刑部。
　　“小王爷，这就是最好的结果。原本就刑不上大夫，这样的事，真的量刑过重，反而有损的是小王爷的名声。”刑部真的是为郭鹏想的，真的判个凌迟、腰斩的，回头，郭鹏的名声就臭了。那些所谓的清流们就又得有被迫害的屈辱感，他们之前的努力也就白费了。反正总是一个死，让他死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他们三人都想让那谁死，这么心狠手辣的，不死，回头让他翻了身，大家日子都没法过。所以看着三家是轻判了，但是，结果却是最完满的。
　　郭鹏道：“你们啥时候看本王在意过名声，这种人，死不足惜，可是他的死，得给世人以警世之用。虐杀幼女，毒杀妻子儿女、忠仆，简直就是丧心病狂！这么轻飘飘的让他这么死了，我都觉得天理难容。更重要的是，让百姓，让那些不法的官员们怎么想？回头大家都随便的杀人，反正最终也不过一刀罢了！”
　　大家当时明白郭鹏的想法，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听郭鹏的。但是，现在都察院和大理寺都对曾经无感的这位小王爷另眼相看了，曾经他们一直以为小王爷就是个草包，啥也不懂，还有断袖之癖。现在看来，脑子并不蠢，还颇有些正义感。至于说断袖之癖，只要回头他们各自娶妻生子，这个其实也不乏是一段佳话。
　　当然，这是进宫前，此时郭鹏给他们把奏折捡起来了，虽说话说得不太好听，可是对他们三人来说，却已经是最好听的话了。三人也没等少帝的指示，自己起来，把折子接过，对着少帝一礼，退了出去。
　　出去之后，三人没说话，但是三人的脸色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少帝的脸色也不好，沈公公都背叛了他，虽说他没有问沈公公为什么这么做，但是就算是知情不报这点，就是少帝不能忍受的。他觉得自己的心被伤透了。
　　而这些朝臣们一个个的都不理解自己的苦心！现在看着郭鹏，他觉得自己又错了，牛阁老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郭鹏是皇储，然后推荐郭鹏参与三司会审，这不是为了郭鹏谋求朝臣们的支持吗？
　　现在看看郭鹏，显然，背后辛鲲已经教过了，他不开口，但是，他支持了三司的决议，这说明什么问题？而自己刚刚略有忘形，他立刻出来做好人，少帝的心此时就跟火烧油煎一样，这是阴谋，这是一场大阴谋。
　　他瞅着郭鹏，目光不自觉的就带上了不满。
　　“皇上，你不舒服？”郭鹏倒是不在意这位皇兄有多讨厌自己，反正这个他早就习惯了。只不过，他现在觉得此时的皇兄看上去真的有点不对劲了。
　　“没事，你出去吧！”少帝终恢复了正常，顺手拿起了折子，不想看郭鹏年轻而英俊的脸。
　　郭鹏不知道少帝如是想，他也不乐意在这儿待，忙作了一揖，就退了出去。
　　少帝抬头看着郭鹏挺拔的背影，心情更加沉重起来。明明自己并不比他大多少，他还是少年的模样，自己却已经带上沉沉的暮气，他似乎已经看到自己快走向皇陵了。是啊，从自己继位起，皇陵就在修建，找一天，让人来说说，皇陵修得怎么样了。
　　郭鹏在路上看到蔡关了，应该说，他是看到了蔡关的小厮牵着马站在一家店铺的门口。郭鹏看看，竟是个糖果蜜饯店。
　　他也不下马，就在外头等着蔡关出来。
　　蔡关也没让他等多久，很快就拿了一个牛皮纸包出来了，但是看到了辛鲲，他的心情就表示有点郁闷了，这个人实在太讨人厌了。
　　“表哥你干嘛？”郭鹏认真的问题。
　　“买果子！”蔡关把包给了小厮，自己上马面无表情。
　　“小宝现在不能吃这些，他要保护自己的小白牙。其实都没长齐！”郭鹏觉得自己应该还是要提示蔡关一下，不过想想，昨天小宝说牙时，蔡关在啊，为什么还买。
　　“不是给小宝的。”蔡关沉默了一下，才抿着嘴说道。
　　“啊，那给谁？”郭鹏张大了嘴，但马上，“表嫂病了吗？”
　　蔡关如受惊了一般，盯着他。
　　“我给鲲弟买过杏干，给他送药。”郭鹏忙解释了一下，就是这个意思，因为生病才需要吃这些小零嘴。
　　蔡关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抿起嘴，目不斜视。
　　回到辛家巷，小宝在巷子里疯跑，手上还拿了一个大大的风筝，边是自是有老魏陪着，蔡关左右看看，盯着老魏就不动了。
　　小宝先看到的他们，忙跑了过来，“蔡大人，鹏鹏！”
　　“乖，玩去吧！”郭鹏笑着准备下马了。
　　蔡关清了一下嗓子，小宝不动了，伸着脑袋小心的看着蔡关，等着他开口。
　　“你，今天没事了？”蔡关没看小宝，指向了老魏。
　　“我……我还在放假！”老魏提前归来的，现在还是假期，当然没事了。
　　“不知道小王爷今天是要去审案的？万一有那行刺的，你如何向王爷交待？”蔡关瞪着老魏，他是郭鹏的侍卫首领，他相信老魏一定有安排，但是，你在京城，你就不该不管事。
　　“表哥，老魏早上有说要跟我一块，是鲲弟没让。说规矩不能变，老魏这段时间交了棒，还没消假时，就不能管事，到时，责任就没法划分了。”郭鹏忙替老魏解释道。
　　“蔡大人说得是，小人不该任小王爷这般出行的。”老魏倒是挺坦然的，其实人都有一种，最好世界离了我不转的心态。他请假出去了，让副指挥使来管理侍卫营。交接好了，他也就出去了。但回来了，心里也是希望大事还是由自己领头为好。
　　不过，早饭时，辛鲲就否决了。他不是站在郭鹏侍卫的角度来管这事儿，他想的是，老魏没销假，回头有事，无职冲在前头，那就是找事。


第390章 呵呵
　　蔡关特别不喜欢老魏这种说法，他能管着郭鹏的侍卫营，这就是仁亲王对他的信任，这年头，啥最重要？继承人最重要。
　　少帝就是因为没有继承人，现在都快被逼疯了。若是他有好几个健康的继承人，他才不会搭理仁亲王父子呢，说不得就把仁亲王找个由头除了宗籍，就算是他喜欢郭鹏，说不定，就把郭鹏封得远远的山沟沟里，然后眼不见心不烦的等着儿子们长大，挑着他们斗，最后挑出那个活得最好的。然后等着被儿子杀了，或者杀了儿子。
　　他气冲冲的进了辛家，他一定要跟辛鲲谈谈，看看他把人都教成啥样了。
　　辛鲲在他自己院里晒太阳，睡得还挺香的。跟人吵架是技术活，不是谁都能弄得好的。想想她来之前有看某湾的新闻，人家一句‘不欠他们的’，一句‘又老又穷’，打破了人家在低雄二十年精心布的局。那才是真会说话的人！自己真的要学的东西还挺多的。
　　想着想着，就那么睡着了。结果，她的肚子被什么砸中了。辛鲲低头看了一眼，蜜饯？自己最近在吃药吗？没打开，只是盯着那包装。
　　“不是给你的，这是表哥买给表嫂的。”郭鹏忙过来，伸手接过，顺便急急的问道，“你被砸痛没？”
　　“没有！”辛鲲看看蔡关，抿嘴一笑，双手抱拳，“老师，恭喜恭喜。等小师弟出生，我来教。”
　　“啊！啊！”郭鹏跳起来了，跟踩了尾巴一样。
　　“你怎么啦？”蔡关本来有点尴尬的，刚刚手上没武器，顺手从书童手里抢过了蜜饯就砸过去了，没想到，就凭一句话，她就猜到了。看郭鹏跳着脚的样子，他恨恨的问道。
　　“表嫂有孩子了，我娘又得疯一回，上回你成亲，她就疯了一回，太可怕了。”郭鹏一脸的痛苦。
　　“这我就放心了。”蔡关点头，立刻让人给他搬摇椅出来，他回头让人把蜜饯送回家，顺便让人叫夫人过来吃饭，然后就很舒服的坐在了辛鲲的对面，当然，他也没忘记自己进来的目的，“你为什么教老魏不销假就上工？你知道老魏是干什么的吗？”
　　“曹操的故事听过不？侍卫给曹操盖衣裳，被曹操给杀了。虽说故事是想说，曹操残暴不仁，疑心病重。但是，这个故事还告诉我们，你侍卫就该做好本职工作，别跟丫环抢活干。不然，曹操不杀你，丫环杀你。”辛鲲笑了一下，闭着眼，慢慢的说道。
　　“这个故事是这个意思？”郭鹏随便找了个石墩坐下，然后很困惑的看着辛鲲。
　　“不是！你别听他的，一肚子歪理。”蔡关无语了，“别人我不管，他是侍卫营的指挥使，他最大的责任就是保护怒飞，你说他没销假，于是就不能去，这个是不是有点问题。”
　　“你负责编撰字典，你是不是把声部和部首都分出去了，一人负责一部分。现在你的学生们都在江南观察灾后重建，他们的工作，你怎么安排的？”辛鲲反问道。
　　“你知道我让他们还是各自负责，在江南又不是每天跟农民一块，江南富庶之地，不好好做点功课，会学坏的。”蔡关翻了一个白眼，这个他们离开江南时，他就当着辛鲲的面把功课都派下去了。
　　“其实你是怕交给别人，最后还得让原先的人回来返工，不如让他们慢慢的做。同理可证，你说，老魏出去时，有交接的，而今天保护小王爷的行动昨儿就已经安排好了，今儿老魏跟着去了，现场就得有两个指挥，下头人听谁的？做行动，最忌的就是乱。自己人乱了，小王爷就被暴露在危险之下。谁来负责？大家都是一个死字！所以我宁可老魏在家陪家人，也不能让他出去。”辛鲲摇头，坦然的看着蔡关。
　　“你错了，这些人都是老魏带出来的，真的有事，老魏自然而然的就是首领，他们一切都会以老魏为中心。”蔡关看向郭鹏，“对吧？”
　　“对！”郭鹏皱了一下眉头，“这回会。”
　　“对，这回会。然后，老魏只能把副指挥使还给王爷，另有任用了。”辛鲲笑了一下，轻叹了一声。
　　蔡关一怔，立刻明白了，武官之间也是有斗争的。不是说，武官真的有比文官更多的兄弟情，老魏这回振臂一呼，大家都会下意识的跟着老魏的决策走，就算这个决策也许跟副手设计的一样，但是老魏一下子就把副手逼进了一个十分尴尬的境地，人家好容易掌回权，正好又出了事，正是露脸的时候，您跑回来抢功，人还都听你的！那副手得多痛苦？
　　人与人之间只要心存芥蒂，这日子就没法过了。以后，老魏和副手之间就慢慢的分化，副手在营里也是有那关系好的，慢慢的，营里的氛围也就不同了，辛鲲花了这么长时间训出的密不透风的阵法，生生的就从内部瓦解了。
　　“所以啊，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就是这个道理！”辛鲲对着蔡关一摊手，笑眯眯的，样子古灵精怪的。
　　“我三叔来信了，胡伦要倒霉了。”
　　“老爷子怎么想？”胡伦倒霉这还用蔡三爷写信，他们离开江南时，就已经知道了。她算日子也差不多了，而最好的是，辛瑶这会还在路上。
　　他们这回是坐船去，但不是坐水师的船。而是坐蔡家的官船。蔡三爷好歹也在江南做官，老太爷出动官船送世侄女回去处理些小事儿，这个朝廷还真不至于追究。所以胡伦的倒霉，跟他们辛家和蔡家可没半毛钱的关系。
　　现在消息过来的时间，胡伦其实应该已经正在倒霉中了。这是蔡家的仇怨，蔡家总得决定胡伦是死是活吧。
　　“老爷子可能是想看看你的手段。”蔡关想想，他今天可没回家，但是蔡尚书去找过他的。他当时问的也是老爷子怎么决定，不过老头子竟然啥也没说。蔡尚书竟然只是来说一声，就走了，弄得蔡关都雾擦擦的。
　　“呵呵！”辛鲲现在特喜欢这两字了，真的，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比这两字能代表她的心情。


第391章 算无遗策
　　“好好说话！”蔡关尴尬了，每次辛鲲用‘呵呵’两字对自己时，他都有暴走的冲动，因为这是辛鲲红果果的嘲笑。
　　“意思是，蔡家丢的面子，凭什么让我辛家帮你们找回来？”辛鲲瞪着蔡关。
　　郭鹏也尴尬，他甚至尴尬在辛鲲的呵呵之前。他一早就跟蔡关说过，蔡家的仇，凭什么让辛鲲来报？辛鲲就算跟蔡关有“师生”之谊，说起来，真是蔡家对不住辛家，而不是辛家对不住蔡家。
　　辛鲲能走前黑胡伦一把，当时就跟蔡关说过的，他是因为蔡家这回在江南帮了他，所以他是投桃报李罢了。但是，他放了火，胡伦倒霉了，最后那刀，蔡家让辛鲲来捅就有点没道理了。
　　“若是不管，会有什么后果？”
　　“江南乱。”辛鲲冷笑了一下。
　　“……”蔡关抽了一口气，“怎么会，刚刚……”
　　“你二叔怎么死的？永远在不对的时间，做更不对的事！基本上，你三叔可能经历过丧子之痛，处事上，就圆滑多了。我估计他要么会在之前撤出两江，要么就会把两江的水搅得更浑。小王爷，派人通知顾大人，让他找个理由回程。”辛鲲立刻转向了郭鹏。
　　郭鹏飞了出去，这事不但辛家不能管，仁亲王家也不能管的。哪怕沾上也不成。
　　蔡关的脸一下子抽了，突然，“学子们怎么办？”
　　“他们在回来的路上了，我之前去信了，我可不想让瑶儿到两江跟朱龙卿卿我我，再说瑶儿去江南是找钱的，可不是找气的，真的让朱龙知道这些事儿，只怕对两人感情不好。所以我以字典创新的名义让他们速归，而且江南的信也传来了，他们都已经上船了。”辛鲲现在真的松了一口气，这回真的赶巧了。
　　“不是为了避嫌？”蔡关才不信她是为了这些风化之事，让朱龙速归，她一定是另有想法。
　　“不是，他们都已经掌握了证据，他们相信皇权，所以不会打草惊蛇，拿着证据回京找皇上，这才是他们这些人想做的事。所以我觉得你最好让你三叔退出来，两江一乱，只怕蔡家想火中取栗，会被火星子烧着。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辛鲲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你说，我们都不能相互信任，怎么做的朋友？”
　　“我回去了。”蔡关决定回家看老婆去。
　　“您忘了，您让夫人过来吃饭，我估计这会子，师母大人正在和小安姐交流如何生出一个像小宝这样的小可爱出来。”辛鲲决定再提醒他一下。
　　蔡关再坐回躺椅，现在他不想跟辛鲲说话了。两江乱，这个只要一提，这个做过三年知县的青年完全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当初，他为何那么看重辛鲲，因此辛鲲的糜子，救了他的政绩。差一点，他就会因为农时没下雨，而饮恨官场。
　　而此时，胡伦明明已经有了一手好牌，辛鲲给他创下大好的局面，他若闭着眼，啥也不做，就能把今天混过去。
　　但是，辛鲲交给他大把的物资，教出一堆平民御史出来。但是辛鲲只教这些人，每一个做官的人，就该为百姓做事，他们不是百姓的父母，而是百姓的子女。
　　当这些读了一点不多不少书的人来说，这点震荡就刚刚好了。他给他们布的是萌芽，等着的就是萌芽破土之后，两方都想争夺‘父母’权的人，怎么会不起冲突？
　　“若是你会怎么做？”
　　“有人挺身而出，绑了胡伦和他自己，一起在百姓的护送之下进京请罪，那么烈火就会被消弥于无形。而此时，胡伦会行使总督的权利，让两江血流成河，而流血就是在这场烈火里浇了猛油。最终也只会烧死胡伦自己，甚至其它两江的官员。”
　　辛鲲不打无准备之仗，她当初布局时，就已经想到了好几种可能性，不过推演之后，她默默的把那些可能性都烧了，离开两江时，她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
　　而她离开之前有对朱龙耳提面命，拿到胡伦的证据要大家一起来准备，只要拿到了，就把自己预先留在那儿的信拿出来给大家看，带着大家迅速离开两江，不要做半点停留。
　　朱龙是很听话的，当然，前提是，辛鲲有告诉他，他早一天回来，皇上就能早一天把胡伦绳之以法，以救两江百姓于水火。
　　“其实你早就知道会怎么样，所以你在京城做了这么多事，让辛瑶在路上慢慢的走，其实，你从来就没想过，去接收‘辛铁匠’？”蔡关抿着嘴，瞪着辛鲲。
　　辛鲲回来之后，一直说要派辛瑶出京，可是后来就是因为小安的婚事，又让辛鲲病重了。中间拖了好长时间。当时蔡家着急去江南查证，还得等着辛瑶，各着跳脚。现在想来，辛鲲一切都是故意的。
　　“对蔡家来说，银票是假的损失巨大。对辛家来说，没有银票和辛铁匠同样也是损失巨大。老师，我不是神，我不可能真的拿把算盘，就把这笔账给算出来。”辛鲲坦然的看着蔡关，她就不说，自己与蔡关智力相差无几的话了。
　　她自己很清楚，她在智力水平上，也许还不如蔡关。但是，蔡关一切都是靠着空想，算计。而她是有一个科学体系支持的，在他们的那个时代，任何事都是有迹可寻的。什么都能研究的时代，人类行为学早就成了一个学科，然后通过科学的排列组合，人类都可以正推反推一系列结果出来。而辛鲲当初选修时，这个学科选的人少，她就过去混了。顺便学了一点东西，她只能说，她占的是不是智力的便宜，而是占了人类智慧的便宜。
　　蔡关盯着辛鲲的眼睛，他突然发现，自己曾经的自信慢慢的被这个女孩给瓦解了，曾经以为自己是因为喜欢她，但是现在，他突然发现，不，他当时对她说，他可以娶她时，他其实心是吊着的。当她拒绝时，他也许失落，也许有点能郭鹏的不服气，但他不痛苦。他一点也不痛苦。他其实认同当时辛鲲说的，真的他们在一起，也许就是一个悲剧了。


第392章 我也要去
　　江南乱，江南乱，其实辛鲲自己都不敢想，江南乱会成什么样。而最终的结果会怎么样。对，是不敢想。当计算结果超过她的预期时，她选择了闭上眼。她现在只希望不要成最差的那个。
　　只不过，老天好像从来就不会让人称心如意，江南乱到峰火来袭，在这个只能用峰火来传递信息的时代，朝廷要做的，就是派兵。
　　派谁的兵？天下兵马大元帅，天下的兵，都是他的兵。而这个人，好死不死，是郭鹏的爹。
　　于是，郭鹏来告别了，他要跟随上战场了。老魏也亲亲小宝，默默的让小安去收拾东西，他要跟小王爷一块走了。
　　辛鲲动了一下脖子，战火起，男儿志在四方，这是对的。而且像郭鹏这样的级别，似乎也不太容易死。但是，辛鲲跟自己说了那么一会之后，终还是抬起了头。
　　“军中有书记之职吗？”辛鲲决定了。
　　“不行，行军很累的。”
　　“没事，总有运粮草的车队吧，我睡在草堆上，一定很舒服。”辛鲲想像了一下，决定还是把自己的皮袍子带上，避免茅草扎人。
　　“鲲弟，你会打仗？”
　　“不会，你什么时候看我看过兵书！”辛鲲就不说，她会背古代兵书了，虽说也知道，没什么用。好吧，这些兵书对二十一世纪惟一的功用是研究古代战争形态。
　　“所以你别去了，我会回来，真的我一定会回来。放心，放心。”郭鹏特别感动，都想拉着辛鲲的手说，‘你等我’了。
　　辛鲲躺下了，她觉得身子是越睡越懒，她快回到放暑假时了，天天躺着，恨不得找人来喂她吃饭，把马桶装床底下才好。而她现在更懒了，因为她现在是有钱人，有一个宠孙女的好爷爷，她真的可以达到躺着做到吃喝拉撒。唉，现在她真的最舍不得的是，她心爱的床啊。
　　“鲲弟！”郭鹏忍不住叫道。
　　“知道了，去给我弄个职位，我也正好见见什么叫马革裹尸。不过放心，我还得回来看小宝长大，我舍不得死。”说完就闭上眼，决定继续睡。
　　“鲲儿！”等他们都走了，小安进来了，眼睛红红的，好歹也是新媳妇，吴波被赶走了，这回老魏又要去打仗……
　　“没事，王爷又不上战场，他们这些当保镖的，更上不了。”辛鲲笑了一下。
　　“真的吗？”小安不相信，因为这回老魏说得很郑重。
　　辛鲲笑了，好一会儿，“最近你们回郊外住吧！”
　　“为什么？”小安更加不安了。
　　“不为什么，我也要跟他们一块出京了，你们在郊外庄子里，日子也能松快一点。你只要照顾好爷爷和小宝就成了。”辛鲲的重点在最后一句，小安用不着想太多，照顾好爷爷和小宝就是全部。
　　“那蔡大人他们？”
　　“那个我们就别给别人添麻烦了。”辛鲲假笑了一下。
　　小安虽说上回因为小宝的事，心中多少对辛鲲有所不满，可是这些日子，小宝十分乖巧可爱，小宝和老魏的关系一直不错，她跟老魏也越过越好了，想法也就摆正了。
　　她一直脑子向来不差，也是个理性的人，她很清楚，没有老魏，她还有娘家；可是真的抛下娘家，老魏其实也不怎么靠得住。保住爷爷就是保住娘家，保住小宝就是保住她的未来。她点头，看辛鲲不怎么舒服的样子又关心起她来，“你这样行不行？让海大夫来看看你。”
　　“对了，去请师父过来一趟。”辛鲲点点头，这时代，指着他们的医疗，还是靠自己吧。
　　小安忙跑了出去，小宝蹭了床，“不能带我去对不？”
　　“对，你太小，在家看着你娘，让她好好照顾太公公。知道吗？”辛鲲笑着点点他的小鼻子，所以长得漂亮的孩子就是占便宜，毕竟外貌协会的人还是挺多的，她就是。
　　“小姨也不在，舅舅和鹏鹏都去玩了，家里得多无聊啊！对了老魏他们也走了。”小宝数着人，发现这些人都没有了，日子哪里还过得下去。
　　辛鲲大笑起来，起床去洗了一下，换了一身衣服，感觉她也不能再懒下去了。小宝就跟着她，一直看着她，就好像她会跑了一下。
　　“舅舅，你这么懒，跟着鹏鹏他们去不会拖累他们吗？”小宝看她回来，又坐进靠椅了，表示自己的不解。
　　“老魏是不是说你会拖累他们？”辛鲲盯着小宝。
　　小宝点头，有点不服气，“其实我比你跑得快。”
　　“我不用跑，真来人了，我就倒在地上装死。”辛鲲摇头，表示逃跑这种事，她还是不要试了。
　　“是啊，那你带我去吧。我也会装死！”小宝一怔，感觉人生好像又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再大一点好不？”辛鲲想了一下，商量着。
　　“这么大行吗？”小宝踮起脚，觉得自己好像大一点了。
　　辛鲲再一次大笑了起来，她真的觉得现在好像自己有那么一丁点的喜欢孩子了，好吧，她只喜欢小宝。目前，她还是没觉得别人家的孩子好玩。
　　“你又要出什么幺蛾子？”海大夫进来，现在他除了每天和辛鲲一块聊聊医书的问题，一般不怎么想说话。因为辛鲲的问题一般他都回答不了，比如为什么伤风吃药不吃药都会好？
　　“您要不要增进医术？我准备跟小王爷去打仗了。”辛鲲歪着脑袋对着自己的师父卖着萌。小宝忙伸头跟着辛鲲做了一个一样的动作，期望着海大夫能带上他。
　　“你这么怕死，敢去打仗？”
　　“唉，我不是怕小王爷死了，我也活不了吗？”辛鲲终于说了实话。
　　海大夫点点头，“那就一块去吧！”
　　“海太爷爷，您舍得小宝吗？”小宝决定再试试。
　　“哦，你乖，海太爷回来给你买糖。”海大夫还是很喜欢小宝的，摸了他一下，自己出去准备了，真是敷衍的表情都没给他一个。
　　“所以看到没，舅舅多么喜欢你，我让小王爷给你们留点人，你跟他们玩好不好？”辛鲲大笑着看着小宝憋闷的神情，她觉得小宝可以做表情包了。


第393章 平乱
　　大军开拔，辛鲲如她说的，就在粮草营里，好歹也是六元状元，这回她还是带上自己那六个学生，上回的事已经表明，这六个人有着坚忍不拔的性格的。
　　其实她也不会管粮草，不过，她管过自己研究小组的账目，到了古代，她总算是把辛家从小康带向了富裕之路。听着粮草官还有一干人等的汇报，她按着他们之前动作画了图表，当然，一画图表，流程她是清楚了，意外也就来了，所以，只要后勤就很好捞钱啊！按着这个表，她发现自己这些年，赚的都是辛苦钱啊。
　　学生们都已经习惯了辛鲲的教学方式，听她说一次，大家也就跟着明白了，军需官被年轻气盛的学生拎到了仁亲王面前。这是他的心腹，这个自是由他来处置。
　　当然，辛鲲也是等着看仁亲王的处置之法，他已经看到了，这些粮草数额是巨大的，军需官敢这么贪，那么真是十个头都不够砍的。但是不是的话，那么这些年，这些粮草哪去了？答案呼之欲出！
　　军需官被砍了脑袋，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辛鲲看着学生们欢天喜地的运回了还没来得及运走的粮草，十分欢欣鼓舞。辛鲲也不想解释，跟着大军开拔，脑子里开始默念那些著名的兵书，对着仁亲王的练兵的思想相互印证着，开头时，她还不懂，也会问问郭鹏，后来，慢慢的，她不问了，每天只是小心的控制着粮草的数量，当然，她最不同的是，她开始做规划了。
　　信一封封的派阿大和阿二送出去，阿大与阿二原本是郭鹏的人，但这些时日的相处，阿大和阿二只要是不危及郭鹏的事，他们都会做，完全相信，辛鲲不会背叛郭鹏一样。
　　如此这般，他们终于停了下来，这里出了河北，进入河南的话，叛军很快就要来了。仁亲王此时停下，是以逸待劳，兵书上非常多的介绍。
　　辛鲲的粮草营在帅帐的边上，所有的打仗，粮草与主帅一样重要，失去哪一样，都会造成失败。辛鲲用热水擦了身子，又窝在小行军床上看起书来。天渐冷了，河南对她来说，也是北方，满是干燥与寒冷。
　　“鲲弟，他们捞的黄河鲤鱼，我让人给你熬了汤。”郭鹏冲进来，把一罐子汤放到了辛鲲的面前，汤里只放了姜片和盐，别指望好喝了，不过，这是行军，就连仁亲王也只能跟大家一块吃行军灶，虽说内卫营的灶房比外头略好一点。
　　“王爷有吗？”辛鲲还真不希罕这个，不过，她在意郭鹏的心意。
　　“有，你看，这只有一半，我让人送了一碗给爹。”郭鹏忙说道。
　　“嗯。”辛鲲喝了一口，放在嘴里坚持了好一会，勉强的咽下去，摇摇头，“我让人熬粥了，我带了很多糖。”
　　辛鲲决定还是吃自己的白糖粥，就算用小米来熬，也是极香甜的。
　　郭鹏接过去喝了一口，摇摇头，也就不逼他了，让人给病号送去。自己就留在了辛鲲的帐篷里，“鲲弟，你这回陪我出来，是因为上回我陪你了吗？”
　　“你爹说的？”辛鲲放下书，侧身看着他。
　　“算是吧！”郭鹏有点尴尬，自己回去跟父亲说辛鲲要参加，仁亲王点头说辛鲲总算还有点良心，知道投桃报李。这让郭鹏有点不舒服，不过，这一段日子看到行军艰苦，辛鲲好像又瘦了，他就觉得有点对不起辛鲲了。
　　“银丝甲你穿了没？”辛鲲没回答郭鹏的问题，只问她想知道的。
　　“嗯，有点重，不过算是很薄了，我让爹穿了。”郭鹏有点不好意思。
　　“不是让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吗？”辛鲲无语了，这个她就做了一件，而且真的是集老爷子一辈子的心血与技术的大成之作。
　　“别的都没告诉，但是这个得先给他穿，不然，我会后悔死的。”郭鹏正色的摇头。
　　“也是！”辛鲲一想也是，若是自己也不可能有危险时，自己穿着保命的衣裳，让爷爷暴露在凶险之下。不过看着郭鹏单纯的脸，她又纠结了，自己该怎么办？
　　“鲲弟，你没跟我说，你是不是因为上回我跟你一块出京，这回你才跟我出京的。”郭鹏瞪着他，他必须要一个理由。
　　“不是，我们没分开过，没你在身边我有点害怕。”辛鲲摇头，实话实说。
　　“可是这回会危险啊！”郭鹏有点小开心，但是又有点难过，这是真正的打仗，而且面对的也许是一批被胡伦那个狗官逼迫的百业者。郭鹏都想把已经死了的胡伦千刀万剐了，可是现在，胡伦死了，他的家人也死了，两江很多的官员及全家老少都死了，这些人回不了头，而郭鹏他们也不能回头。
　　“若是连他们都打不赢，你爹就白训这些兵了。”辛鲲笑了一下，轻叹了一声。她要告诉郭鹏，这些暴民一半人都是有目的的吗？他们扇动了暴动，他们席卷了两江，一路向北，队伍越来越大，而且，他们的队形也越来越完整，领头的那人之前在江南只不过是个小船行的老板。现在已经自称为王了，人家的士气如鸿，但他们打出的口号不是取而代之，而是杀昏君，清佞臣。
　　她看了传来的各地报告，义军一路，安抚百姓，甚至帮忙收割秋粮，一路上，竟然还办了认字班，让跟随他们的那些农民一个个的读书识字，然后告诉他们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辛鲲看着那些宣传，她只有一种感觉，要么是有人跟她和辛瑶一样穿过来的，要么，这些就是从辛家巷里学的。让铁匠读书识字，辛家巷的铁匠外头人给再多的钱都挖不走，读书的作用远远超过了所有的威逼利诱。那么，那是谁呢？
　　辛鲲脑子里划过了蔡关，再后来，也就只有仁亲王一个人了。蔡关是在学堂建立之初跟着研究了很久，而仁亲王好像一直很闲，于是，没事就去辛家巷的学堂里玩，有时，还会自己上去教孩子读书，让人觉得他真是一位贤王……


第394章 一家团聚
　　“鲲弟，你怎么啦？”
　　“我有点担心京城，我们都走了，王妃，还有爷爷，小宝他们……”
　　“他们有什么可担心的，真的打过了河北再担心吧！再说，我们留了人在京城，瑶儿他们应该已经到京了，有瑶儿，你真不用太担心的。”郭鹏想了一下，才轻轻的说道。
　　“你没说蔡大人。”辛鲲看着郭鹏，他没提蔡关，她有时还会想想蔡关，想想要做父亲时，他并没有笑容，而是满眼的空洞。他这回知道自己要随着他们出生，竟然什么也没说。若是平日里，他会冷嘲热讽的。
　　“他能照顾自己。”郭鹏嗡嗡的说道。
　　“我是说，你没指望他会帮助爷爷和王妃吗？”辛鲲看着他的眼睛，其实她是算了蔡关的，若是府河的蔡关，她不会信，但是现在，京中，能帮忙的，也就只有蔡关了。结果，现在，告诉自己蔡关不可信，她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郭鹏摇摇头。
　　“陪我去骑马吧，我一直躺着，全身都散架了。”辛鲲真的是一直躺着，出门是阿大他们抬，这些日子，若不是他的脑子还不错，估计得被仁亲王嫌弃死。但是知道她装病的人，只有海大夫和辛爷，而辛爷现在都不信她没病了，于是她只能让着郭鹏来带她去运动一下。
　　这个要求郭鹏是乐意的，给她拿了一个斗篷，帮她系上，再背着她出来，辛鲲扶着他的肩膀叹了一口气，“这盔甲真冰啊！”
　　郭鹏大笑起来，“说得好像那银丝甲不会冰一样。”
　　“按物理来说，应该会更冰，不过那是穿在里面的，我不会觉得冰啊！”辛鲲其实心里还是有点郁闷的，她送给郭鹏的盔甲，凭什么郭鹏要送给仁亲王？虽说，这话自己还真不能说，万一不给，哪儿飞过一个小刀刀把仁亲王的脖子砍了，郭鹏还是会觉得若是自己把银丝甲给他就好了，会内疚一辈子，一点也不会想银丝甲可没有护脖。所以银丝甲不是给仁亲王的护体的，而是给郭鹏安心的。
　　“什么叫物理？”郭鹏把她放上马，扶着她自己飞身上马，保证辛鲲一定不会在这么一会的功夫倒下。
　　“就是木头和铁一块放在外头一晚上，你摸木头不凉，但摸铁，说不定手就沾上了。这就是物理，物质的本质，然后通过这个本质，做研究的一种科学。”辛鲲想想看说道。
　　“不懂。”郭鹏呆了一下，铁和木头怎么比？
　　“就是说，你把水放在外头，一晚上，水可能会结冰，但是油就不会。因为冰点不一样。铁和木头温度不同，是因为他们对温度的传导性不一样，所以通过这个，我们做避雷针就会用铁的，我们做澡盆子，就会用木头的。这就是性质决定了功能的目的性。”
　　“算了，你别说了。”郭鹏认真的想了一下，觉得辛鲲说的都对，但是他一点兴趣也没有。轻轻一夹马腹，马慢慢的走起，到了军营外的旷野中，马才开始一点点的跑了起来，郭鹏不敢离远了，他少年就在西北的大营里做小兵，他曾经的一点点浮燥，早就被磨光了。此时，他们就绕着大营，保证安全。
　　辛鲲看跑了两圈，周围关注的人也都退散了，才跟郭鹏说道，“慢点！”
　　郭鹏以为辛鲲冷，忙一边慢下来，一边看辛鲲的斗篷不是没包好。
　　“小王爷，若是王爷举兵反回京城，你怎么办？”辛鲲又看看左右，才小声的对郭鹏说道。出来骑马，就是要确定四下无人了，才能说。
　　郭鹏怔了一下，双手拉着马缰，实际这样，他的双手是架在辛鲲的腋下，能把辛鲲固定在怀里。
　　辛鲲没有追问，有时，她觉得郭鹏一点不傻，只是他不乐意在自己的面前变聪明罢了。她只要起到提醒的作用就好了。
　　他们跑了一会，辛鲲都觉得自己身上暖和起来，被动的运动一下，也算运动了，不就跟九十年代风靡一时的摇摆器效果一样。
　　“你之前不是说，那是亲爹，他做什么我都得跟着吗？”郭鹏再次慢下来时，突然说道。
　　“是啊，所以我也在纠结，你跟着你爹，我得跟着你。然后呢？我担心爷爷他们。还有王妃，太凶险了！”辛鲲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这话放到这会儿，她也不觉得自己错了，跟郭鹏把银丝甲给仁亲王一样，这就是命。他和仁亲王的命运是绑在一起的，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家族的叛徒。
　　郭鹏笑了，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他喜欢听辛鲲说的，他会跟着自己。无论在哪，他不想也不会离开自己。一扬鞭子，马又快步的跑了起来。现在两人都不再说话了，因为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辛鲲没等到叛军，却等到了辛爷一大家子人，他们边上还有辛鲲的那个小书童。
　　辛鲲吓了一跳，拉住他，“你叔呢？”
　　“没事没事，他们回老家了，不过我叔怕太爷他们没人伺候，让我跟着。”小书童忙说道。
　　“老家还有老人呢！不能不管不顾。”辛爷摆手，自己整了一下衣裳，“快去拜见王爷吧！”
　　辛鲲心里一紧，但是还是带着辛爷和李叔一块去见王爷，让人带辛瑶他们去了自己的帐里。
　　仁亲王看到他们还挺高兴的，忙下座，“老爷子，抱歉，如此不客气的请众位过来，真是失礼了。”
　　“爷爷？”辛鲲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意思？仁亲王这是把这一家人都绑了来吗？也是，就他们一家人，连家里守门的那位都没带。那位也是仁亲王府退役的，所以，这也是靠不住的吗？
　　“是小老爷谢王爷救命之恩！原本鲲儿就让小老儿带全家躲入深山，万不能被人抓住，能到大军之中，倒是让小老儿满心欢喜。”老爷子对仁亲王一礼，回头还笑眯眯的看着辛鲲，“小宝高兴的。”
　　辛鲲离开京城时，其实是要老爷子先移到郊外，一但情况不对，马上去他们庄子的后山据点。那里做好了准备，隐藏半年，哪怕是有人放火烧山也跟他们没啥关系。但是，京城还没动静时，辛爷他们被绑了过来，说好听就是让自己安心，说得不好心，辛鲲都不乐意往脏处想了。


第395章 对策
　　“谢王爷，前几日下官还在跟小王爷说担心王妃与祖父，现在王妃可好？”辛鲲忙对着仁亲王一揖，再抬头，就是对王妃满满的担忧了。
　　“她在城中，不过我们也做了准备，万一情况有变，她自有去处。”郭深还挺喜欢辛鲲的识相的。
　　“那就好，那就好。”辛鲲点头，似安心了很多。
　　“老爷子，一路上舟车劳顿，先去歇歇。本王与鲲儿聊聊天。”郭深笑着下了逐客令。
　　“是！”老爷子拉着还愁眉苦脸的老李出去了。
　　“鲲儿，你不会怪本王独断专行吧？”郭深看他们出去了，才示意辛鲲坐。
　　“当然不会，小侄这些日子一直担心京城局势。前几日，沈公公非告之罪，被迫在慎行司‘自尽’，小侄就担心家里了。王爷带出小安姐和小宝，真是功德无量。”辛鲲又是深深的一揖。
　　沈公公不愿被救，他不肯相信自己一手带大的少帝会要他的命，他坚定的等着少帝消气，放他出去。最终，什么也没等到。郭鹏告诉辛鲲时，辛鲲心里瓦凉、瓦凉的，从小到大的感情，原来就经不起这么一个非告之罪。
　　她那天想的不是沈公公，也不是少帝，她再一次想到了郭鹏。有一天，他会这样吗？为了他的皇位，他可以杀掉所有人。
　　而此时，辛鲲想的是，她不能接郭深的话，郭深接人，就是控制自己。等人来了，他才找自己谈。答案呼之欲出！
　　所以她现在想的是，从沈公公的死代入，让郭深想到自己担心京城，更多的是从少帝谋娶小安这点风月之事上带。老魏娶小安时可跟自己说了，他是仁亲王的人。更何况，蔡关也知道了，最早与郭深合作的蔡家人，应该也会把这些事告诉郭深的。
　　“是啊，少帝无德，竟然谋求臣子之妻，真的想名垂青史不成。他若想名垂青史本王管不着，可是伤了皇室的清誉就是本王万万不能忍的。”说着郭深还锤了案台一下，桌上的茶碗都跳了一下，可见郭深的‘愤怒’！
　　“所以小侄十分感念王爷大恩。”辛鲲这回都跪下了，郑重的磕了一个头。
　　“好了，你是自己人，这些年，你与鹏儿一直相辅相成，鹏儿有你这样的朋友，本王也是十分欣慰的。眼看叛军即将到来，你看，本王该如何应对？”仁亲王脸上的笑容也就更加明媚了。
　　“小侄才从两江归来，说实话是，的确是胡伦这狗官官逼民反，只不过胡伦全家死绝，皇上纵有招安之旨意，只怕也很难安抚这些百姓之心。小侄出京之前就想过了，小侄除了会念几本书，好像也别无所成，在小王爷身边，不过是希望能尽量不起战事。毕竟都是同根同源，万不可轻言兴兵才是。”辛鲲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来之前，小侄就派人出京查探领头的几人，无论巨细，必要报之。小侄想，待叛军到来，由小侄前往招安。”
　　辛鲲这些日子常派人出去，她现在赌郭深已经知道了，直接说道。当然，就算郭深不知道，她这么说了，他也不会把自己怎么着，因为她都打算去送死了，您还想怎么着？
　　“不成，招安了，又能如何？你觉得朝廷能答应他们什么？两江官员死伤无数，若是朝廷一时软弱，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郭深摇头，表示不同意招安。
　　这神态，让辛鲲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猜错了？只要郭深不想反，那么，才会对叛军零容忍。但马上，看郭深的脸，突然明白。
　　就算郭深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但兵部里还是有少帝派的人，虽说一些小官，可是这些小官掌握的东西，慢慢的蚕食下去辛鲲绝对相信，少帝能做出一片天来的。所以现在，带出来的兵，万一是忠于少帝的呢？就算不忠于少帝，人家忠于正统，就算不忠于正统，人家尊重自己的家庭呢？
　　只要郭深输了，那么就算是士兵，能不能活着回去都是让人担心的。反而由心腹去训练的叛军更值得信任。
　　“王爷，小侄近日一直观察两江发来的告急文书，这些叛军训练有素，纪律极佳，小侄相信，只要说动了几个领头的，这些人想要收拢并不困难。而对国有利，真的两军对垒，回头，无论死伤哪边，都是令人痛心的啊！”
　　辛鲲站起来，对着仁亲王深深的一揖，这是她的真心，打内战，死伤的都是自己人好不，要打进宫啊！沈公公已经死了，派人围了皇宫，杀了少帝，能有多难。非要把人钉死在河南，这有意思吗？最终还不是得大军围城，决一死战？
　　“爹，我觉得鲲弟说得有道理，劝降比对战强。”郭鹏终于从外头进来了，刚刚他从外头回来，就看到小宝满营的逗大马，边上跟着小书童和侍卫，生怕大马踢了他。老魏一看到儿子，就不搭理他了，冲过去抱开儿子，顺便跟人笑着说，这是他儿子。
　　郭鹏也不想搭理他们，先去见了辛爷，得到的答案跟辛爷在帐里说得差不多，他心里也更烦闷了，就算他知道，父亲的想法，就算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他会跟随父亲。可是，他的心，真的不心甘情愿。
　　知道父亲正留着辛鲲说话，他就忙过来了，但在门口，他还是迟疑了，鲲弟会做什么样的处理？听到辛鲲说她去劝降时，郭鹏就想冲进来了，但还是忍住了，他得知道鲲弟怎么想的，显然，鲲弟不想两军对阵，劝降了，其实对父亲也是有好处的，既然想反了，兵当然越多越好，忙进来说道。
　　“糊涂，正是训练有素，军纪严明，本王才不想留下这些祸害。”郭深摇头，让人去吹号角，请军中其它的将领进帅帐，他带数十万的大军，营地绵延，一个个的骑马去叫，那得浪费多少时间。很快，帅帐里一下子坐满了将军，“刚刚，辛状元请本王允许他去劝降，诸位意下如何？”
　　“辛状元为何如是想？”一个中年文士模样的将军坐在副帅的位置上，抚须皱着眉头看着辛鲲。


第396章 我都被说服了
　　“鲲弟觉得叛军情有可原，而且军纪严明，看得出管事的人挺精明的，若是能劝降，倒是能为朝廷增添一点助力。”郭鹏忙说道。
　　“若是不肯呢？”那人皱着眉头，看向了辛鲲，“万一你出了事，那才是天下之大不幸。”
　　“下官这残破之身，能为朝廷做点事，少死几个人，那就是天下之下幸。”辛鲲低下头，轻轻的说道。她其实真没这么高尚，她想好了，万一郭深要杀了自己，那她就要郭鹏去把那几个领头的杀了，自己在两江还算有点威望，这回叛军中也有自己的传说，只要那些人死了，自己登高一呼，那仁亲王的计划也就全完了。
　　“王爷，您看？”那文士皱眉看向了郭深，此时，他倾向支持辛鲲，他觉得这位六元状元，好像做事一直很有分寸。再说，先谈判，并不影响什么，万一让他谈成了，也真是天下之幸。
　　“本王从军以来，还没向谁妥协过，对外族，对叛军，本王从不妥协！”郭深黑着脸。
　　“对外族，下官就站在王爷的前面，决不会后退一步。但是，现在面对的是我们的百姓，就算他们杀了狗官，可是他们还在帮百姓抢收秋粮，他们没有伤害平民。他们现在站在人和之地，王爷若赢，就输了百姓之心。王爷若输，那么谁来保卫京师？”辛鲲站起，厉声喝道。
　　“唉、唉，王爷，老夫差点忘记了一件大事，今年两江大丰收，水患分流，这些叛军不缺粮食。”军师拍拍脑袋，叫了起来。
　　他跟着仁亲王出来平叛也不是一两回了，一直没当一回事，但是，这回辛鲲提示他了，之前他们来灭的都是活不下去的人，这些人没什么组织性，凭的都是要活着的狠劲儿。等着与王师相遇时，他们已经不是饥民了，于是他们怕死了。而这回，明显的这是一群肚子不饿，一路他们还不断的收拢平民，他们有百姓的支持，他们也有钱粮，他们根本不怕他们的大军。
　　“王爷，还是让辛状元去试试吧。他把我们都说动了，想来也能说服叛军头领的。”一个胖胖的军官忙伸头对仁亲王说道。
　　“谁不能说服你？”边上一个瘦的冷笑了一下，但还是回头看了郭深一眼，“王爷，要不让辛状元试试吧，不然，他不能体会王爷的苦心。”
　　“正是正是，反正两军对垒，总要先谈谈的。”边上的将军们开始七嘴八舌起来。
　　辛鲲默默地看着每一个人，她想知道，仁亲王到底想除了谁的部队。她要告诉仁亲王，其实，他军队管得都不好吗？现在她真的觉得仁亲王是个有点自以为是的人，也许，他打仗真的挺勇敢的，但是勇敢是不能代表他是适合的统帅。
　　终于郭深清了一下嗓子，大家一块住嘴了，等着郭深开口。
　　“你才好一点，现在让你去，你祖父怎么办？”郭深一脸担忧，表现出，这是作为长辈应有之义。
　　“这是小事，祖父若是知道我能为国捐躯，而不是缠绵病榻，这才是好男儿应有之义。”辛鲲双手抱拳，一脸的坚毅。
　　下头的大将军们，被辛鲲说得大家眼眶都红了。辛鲲在他们的印象里都是病病歪歪的。现在他要去叛军营中，就算两军对垒，不斩来使，但是历史上，被斩的可都是来使。能被派出来的，都是那不值钱的。当然，辛鲲是值钱的，六元状元，小王爷的挚友，真有事，这就麻烦了。
　　“我陪你？”郭鹏还是一脸平静。
　　“不用，你去了，就没有诚意了。”辛鲲笑了一下，咧嘴一笑，慢慢的对郭深深深一揖，她不能跟郭深谈，真的用她的法子其实才是一石二鸟，她们劝降成功，然后上报朝廷，领着降将进京，大军分派各处。降将的军队，就放在京城之外，进了宫，想怎么杀就怎么杀，反正沈公公已经死了，这才是最简单的作法啊！
　　刚刚她其实也想明白了郭深的想法，对他来说，这么多年，不敢越雷池一步，说白了，就是胆气不够。他怕背上抢侄子宝座的罪名，所以，他找人给少帝下药，让他无法有自己的孩子，只要他没儿子，就算他自己不能做皇帝，他的儿子也会做皇帝。
　　所以，现在很好，有叛军了，因势利导弄不好，他让叛军打进京城，然后，他集结旧部，进京勤王，他就能名正言顺的继承王位，就算有人怀疑，那也大局已定，一定不会引来太强烈的反弹。
　　这招说起来，其实比自己招降好。从名声上看，是比较名正言顺的，可是他得算一下成功率和折损率！自己这招，成功率是百分百的，折损率不用说了，比他们不断的打仗要好到哪去了。还有就是，时间成本，像郭深这么打下来，没有三年，这事完不了，等他坐上皇位了，问题也就来了，打了三年仗，国库空虚，人心浮动，国民生产总值倒退二十年，傻不傻啊！
　　出了帅帐，要先去看祖父他们，辛鲲有自己独立的帐篷，她刚刚让人带他们去自己的帐篷里，不过到了帐篷前，她带来的六个学生正在指挥人加盖了三个小帐篷。
　　这回，她带着这六个学生来，虽说她现在就跟当初导师如何剥削她一样，压榨着这些大小伙们的精力，只不过，她比导师好的是，她真的教他们，并且真的放下权利，也真的为他们请功。这六个孩子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上回御史案，让这六个学子声名鹊起，谁还记得之前二十多个学子随着辛鲲怒敲大理寺！
　　而这回，辛鲲说她要平叛了，这些人想也不想就跟着出来了，辛鲲觉得将来不管谁当皇帝，这六位，其实在处理实务上，已经超越在国子监的那些同窗们了。
　　领头的看辛鲲回来，忙过来，“先生，先准备三个帐篷，老太爷和李叔一个，李婶与辛姑娘一个，魏夫人带着孩子一个，您看成不？”
　　“你办事我放心，老爷子在哪？”辛鲲看李婶在外头自己已经开始寻摸什么了，也就不管她，问辛爷在哪。


第397章 祖孙
　　“在帮忙！”学生有点尴尬，但还是带着辛鲲去了后头的后勤营中。
　　后勤里，有个兵器作坊，帮着维修还有准备补给。老爷子果然到了哪都没想过放下自己的手艺，正和兵器监对着一个小工兵聊着，有点相见恨晚的意思。
　　“爷爷！”辛鲲看老爷子都想自己上手上，忙阻止，对着兵器监笑了一下，“抱歉，家祖就是喜欢这个。”
　　“唉，看您说的，老爷子没事，想怎么玩怎么玩，这儿归辛状元管，他一来，就把章程改了，现在大家的事简单了，但产量上去了。小的也跟着辛状元混了点功劳。”兵器监也是个搞笑的人，此时一点也想不起，当初辛鲲说要改规矩，他跟要死了老爹一样。
　　当时若不是有郭鹏在，辛鲲还真的搞不定这些兵油子。辛鲲其实自己不太管他们靠山吃山的规矩，她就看不得那么慢慢悠悠的干活，回头真的打起来了，他们这些工兵若不能创造自己的价值，就得被人搞死。送上战场，不也是死。
　　“我爷爷多大岁数了！”辛鲲不干了，瞪着兵器监，“让他替他干活，我让你去管马！”
　　“别别别，老爷子，没事，您没事来教这些小的们干活，看着就成了，千万别累着。”兵器监又对老爷子哈起腰来，其实他也知道辛鲲玩笑，这些日子相处，他也摸到了点辛鲲的脉门，人家是读书人，讲规矩。只要按着规矩来，他就没事。
　　前些日子他按着‘规矩’给他送了银子，辛鲲还怔了一下，但笑了一下，把银子还给他，让他分给家里负担最重的工兵们，实在不成就存起来，看看谁家有了急事，他们兵器监好歹也有点互助的银子。
　　兵器监以为他嫌少，心里还想着辛鲲有点心黑，不过一打听，发现他所有人的钱都没收，也都是让他们要么分给家里负担重的士兵，要么就存着，当互助金。再想想，他并没有说不收，而只是让他们拿这笔钱出来再分配。他并不阻止他们的规矩，只是他自己就不参与了。所以刚刚辛鲲真调侃假生病的样子，这些人也是看得熟的了。
　　“嗯，好些日子没打军刀了，倒是有点想了，前儿鲲儿有点想过在军刀上，玩点花样，回头我们试试。”辛爷笑眯眯的跟兵器监说着话。
　　“行啊，回头我们等您。”兵器监送着辛爷出来，笑眯了眼。
　　辛鲲扶着老爷子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两边兵士来来往往，都跟辛鲲打着招呼，看表情也知道，辛鲲这些日子在营里跟这些人混得不错，老头轻叹了一声，轻轻的拍了拍辛鲲的小手。到了冬天，穿着宽大、厚重衣裳的辛鲲显得更加瘦小了。
　　“爷爷，我要去叛军帐前劝降了。”辛鲲回到帐里，辛鲲给老爷子倒了一杯茶，轻轻的说道。
　　“凶险吗？”老爷子没问为什么是你，而是手一抖，轻轻的问道。
　　“可能有点。”辛鲲轻笑了一下。
　　“叫我们来，就是为这个？”辛爷皱紧了眉头。
　　“不是！”她看看帐帘，在茶几上写了一个‘反’字，然后顺手一抹，对老爷子笑了一下，“你们来了，我的心也就真的安了。在京城真的太凶险了。”
　　老爷子也不傻，一个字已经包含了太多，他明白辛鲲的意思了，他们留在京城，若是仁亲王反了，一直跟仁亲王府很近的辛家一定落不着好。但是到了仁亲王过儿，看看孙女，眉头皱得更紧了。
　　“鲲儿，这个决定太轻率。”老爷子轻敲着茶几，一脸忧虑。
　　“是我坚持去劝降的，劝了王爷很久，王爷不忍我身犯险境，但是都是同根同族，万不能相煎何太急。”辛鲲笑着握紧了老爷子的手，“我不能让两边无辜的百姓，士兵们受害。”
　　老爷子明白了，辛鲲在说，她没有跟王爷站在一起。她无论如何也有自己的坚持。只是，现在，他要怎么劝她？纵是久经世事的老爷子，他真的没有朝堂之争的智慧。现在，辛家已经得罪了少帝。而现在，仁亲王的大树也不好爬，让他怎么办？
　　“没事，没事，我有后招，我不想死。”辛鲲轻轻的拍了老爷子一下，此时她的神态是轻松了下来的，后头的走向，她刚刚已经反复的在脑子里推演过了，现在，她只是不放心老爷子罢了，“瑶儿呢？”
　　“她能做什么，去账房了，说不能白吃闲饭。”老爷子笑了，轻轻的说道。
　　“真像辛家的人。”辛鲲也笑了，无论走到哪，这是辛家人的特征，“就是劳碌命。”
　　“你也是辛家人！”老爷子再一次轻拍了辛鲲一下。
　　“舅舅！外头有好多大马，可好玩了，爹爹有带我去骑马哦。”小宝满脸通红的冲了进来，看来玩得还挺开心的。
　　“去洗澡，那些马身上都不知道有没虱子？”辛瑶进来，指着小宝，还捂着自己的嘴，就好像小宝身上真的有虱子了一般。
　　“不知道别乱说，我的战马，怎么可能有虱子！”老魏进来喝了辛瑶一下，但对着老爷子单膝点地，“爷爷，穿着盔甲就不给您老磕头了，等回家后给您补！”
　　“好了、好了，你辛苦了。”老爷子笑着挥了一下手。
　　“也不知道王爷会去接你们，若是知道，我该亲自跑一趟的，是孙女婿的不孝。”老魏忙拱手认真的认着错。
　　小安看他们回来，也进来，听了老魏的话一怔，但没说话，静静的坐到了下首。
　　“不是爹让人来接我们的？可是他们拿了爹的名号牌啊！”小宝扭头看着老魏。
　　“就是个信物，我出来时急，也没带什么东西，就让小王爷拿了老魏的号牌，小王爷没跟你说吗？回头我问问。”辛鲲笑了一下，也算是个解释。
　　“是啊？想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小王爷就没说。”老魏摆了一下手，把小宝抱在怀里，想想叹道，“不过到了军中也麻烦，叛军已经在扎营了，才儿我和小王爷去看了一眼，颇有章法。”


第398章 托付
　　辛鲲知道郭鹏一早去做什么，是辛鲲让他找个高处，远远的看看他们的扎营。从扎营上，就能看得出对方的深浅。刚刚，他还没时间跟郭鹏谈这个，倒是让老魏先开了口。
　　“我等他们建好营后，就要去劝降了，姐夫，你要顾好这一家人。”辛鲲想想看，还是要说说。
　　“大哥！”辛瑶跳了起来，别人怎么想，但是她是太知道劝降的人会有多么凶险。
　　“我不能看着无辜的人为了个人的野心失去生命！我不做，这辈子都没法闭眼了。”辛鲲摇摇头。
　　“你做了有什么用，你能阻止谁的野心？”
　　“你的八大金刚都带着吧？”辛鲲看着辛瑶。
　　“当然，你要带上？把你带出来应该不难。”辛瑶点头，准备出去找人了。
　　“不，我有事交给他们，过会，你让他们进来。”辛鲲摇摇头，对老魏和小安一笑，“学生们给你们重搭了帐篷，去看看。”
　　小安知道辛鲲有事了，忙拉着老魏出去了，辛瑶出去叫来了八人，辛鲲对他们笑了笑，“虽说认识这么久了，道是第一次这么面对面。”
　　“大爷可是有什么吩咐？”八人之头左右看了一眼，辛鲲认识他们时，他已经病重，自是没有跟他们面对面的机会，他们八人都是跟着辛瑶的，但也知道，辛鲲在辛家的地位，忙出列对着辛鲲一拱手。
　　“你们一直跟着瑶儿，功夫我是见识过的，只是不知道你们暗器如何？”辛鲲迟疑了一下，想想问道。
　　“大爷是想……”
　　“暗杀，三个人。”辛鲲伸手拿起笔，轻轻的写上了三个名字，“这三个人，我猜他们应该是有功夫的。看他们设营的样子，看来出身军营。若是我能劝降成功，就算了。万一我失败了，帮我把这三人杀了。会危险，但是……瑶儿，一人一万两，哪怕八人都死了，也得看到这三人的人头。”
　　“我知道！”辛瑶轻轻的磨磨牙，但很快，“大哥，不能先杀吗？斩首行动，不止他们八人，老魏手上的人也派上。”
　　“不，我失败了，才许这么做。”辛鲲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八人，“对不起，让你们可能会有危险。”
　　“大爷都不怕死，小的们，自不敢退缩。”八人之首忙上前一步，迟疑的一躬。
　　“我怕死，所以到时负责抢我出来的人是小王爷和老魏他们。若是有机会，我们就会趁机击杀这三人。但是没有机会的话，你们就是第二击了。我回来时，会帮你们制定计划，我不忍无辜的士兵惨死，也不忍你们去冒险。”辛鲲忙说道。
　　“大爷！”八人一块跪下了，他们刚刚的迟疑是，他们都是受过辛瑶大恩的人，不然，辛瑶解散了辛铁匠时，好多老人都散了，但是这八人神奇的留下了，他们在辛家的历史算是浅的，但却也是辛瑶最信任的人，他们也信辛瑶。他们是可以为辛瑶卖命，但是不能为辛鲲卖命。
　　他们知道辛瑶一定会支持辛鲲的，所以，他们无奈的接受了。但现在，辛鲲说得又让他们惭愧了，辛鲲杀人的目的很清晰了，她要最短时间里结束战局，劝降不成，就杀了他们。
　　“可以吗？这是秘密。知道的人就只有这帐里的人了。”辛鲲压低了声音。
　　“王爷不知道？”
　　“对，小王爷也不知道，这是我的计划，我只能用你们。你们与王府一点关系也没有。”辛鲲看着他们。
　　八人互视了一眼，点点头，“定不辱大爷之命。”
　　“不要轻易出手，哪怕我死了，你们也不要马上去。这些日子，你们要小心的查探，看清这三个人，摸清楚他们的行动轨迹，务必一击即中。哪怕会有危险，你们要带回人头。”辛鲲弓身对着八人小声的说道。
　　“把人头交给小姐？”
　　“若我活着，交给我，若我不在了，就交给小姐。”辛鲲笑了，自己站起来，对着八人深深一揖，“谢谢你们，我知道，你们不是为了那一万两银子，因为一万两银子，买不起你们的命。谢谢你们为了两边无辜的百姓所做的一切，谢谢！”
　　“大爷！”八人忙再一次跪下，他们此时内心也澎湃起来。
　　“好了，先去窥探一下叛军营帐。就跟之前擦对手一样，这些你们常做的，不要被人发现，只是看看他们在做什么，想做什么。对清脸，找他们的漏洞，你们要活着回来。若不是事关机密，我马上会让你们遍邀江湖高手，散尽家财也无谓。”辛瑶对八人笑了笑，眼眶一下子溢出了泪水，起身，对他们盈盈的跪下，“对不起，这回，我可能让你们为我死一次了。”
　　“小姐！”八人一块跪在了辛瑶的身前。他们跟辛瑶才是真的感情，辛鲲也许会感动他们，但是他们真心的奉辛瑶为主的，此时辛瑶正式拜托了，他们就会全力以赴。
　　老爷子只是拉着辛鲲的手，辛鲲说自己怕死，但这回，她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老爷子没有说让他别去，别去。他只是拉着她，拉得紧紧的。
　　以后几天，辛鲲一直在跟小宝玩，一直到外头军营开始动了，她知道，她该动了。
　　对着小宝挥了一下手，自己去换了衣服，由着久未露面的阿大和阿二抬着出了营地。
　　小宝要跟着，他喜欢跟舅舅一块坐软轿，但一把被辛瑶拉住了。辛鲲没有跟任何人告别，她头天晚上已经跟老爷子磕过头了，她的遗言已经跟辛瑶说过了，这些话，不能跟郭鹏说，她一直在告诉郭鹏，她不会死，但是她不能确定郭深的想法。万一郭深非要拿自己立威，自己还真的没辄。所以，郭鹏不能现在知道这一切，知道了，他不会允许自己去，就算允了，也不会让自己一个人去，那么，有些事，就谈不成了。
　　小轿子稳稳的走向平原的另一边，小轿在两军之间，显得无比的萧涩。红色的官服，看上去，就跟万里荒原之中的一抹亮色，让人心动。


第399章 谁在借刀杀人
　　商相奇坐在大帐里皱着眉头，他知道，很快那个传奇的六元状元辛鲲大人就要来了，但这里，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在思索，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他接到的命令是，要辛鲲不能活着离开大帐。但是，这个，他不敢！
　　是，他不敢。他的义军之中，很多都是从小县和扬州走出来的。辛鲲对于他们，是救他们于水火，给他们尊重的人。而这些人，才是这支义军的灵魂。他们最先站出来反对了胡伦的贪婪，自己能坐上首领，那是因为自己可以带着众人一块走向成功。但是，真有大事，自己还真做不了主。比如辛鲲来了，各部将领们听谁的还不知道呢。
　　“大王！”左右统领是商相奇的心腹，当然，也是那位的心腹，他们三个一块被派了来，商相奇可不敢说，自己接到信，这两位没接到，他们是相互合作、监视的关系，老头儿谁也不信，只有他们三人时分时合，才能保证老头的最大利益。不然，他们三人同心，真的自立为王了，老头不是白忙了一场。
　　“上头的信，你们看看。”商相奇直接把信给了两人，他不看这两人有没有信，但他可不愿独自承担后果。
　　“辛状元还真是太把自己当个人了！”左统领冷笑了一声。
　　“这是小王爷的挚友，传说还是契兄弟，王爷要杀他，不是借刀杀人吧？”右统领一直谨慎，他可不要得罪小王爷，那才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
　　“你听谁说的？”商相奇一直在江南，他还真不知道这个。
　　左右统领一齐咧了一下嘴，不是笑，而是无言的回答。显然，他们都知道，只是都不敢说。他们都知道重点在哪，‘契兄弟’！商相奇在江南是见过辛鲲了，那个漂亮的小哥儿，商相奇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所以，这才是上头的意思，不是怕他说动义军各人，而是让上头那位深恶痛绝了。
　　“算了，辛状元与义军众统领都有首尾，想杀了他，可不那么容易。”商相奇摆了一下手。
　　“这个！”左统领皱着眉头，就说了两个字，就不再说话了。
　　“是啊，这真的有点难。”右统领呵呵的用小手指甲掏起了耳朵来。说是说了话，但一点屁用也没有。
　　商相奇真想杀了他们了，争权时，他们话多得很，现在他们不敢碰小王爷的心头好，于是都装聋作哑了。
　　“那两位写回信吧，我们三人签章。”商相奇手一摊，直接说道。
　　两人一怔，他们三人各有渠道与上头联系，但是这事儿，上头没给他们写信，他们乐得当不知道。凭什么让他们一块挡雷？
　　“大王，这信不该留下吧？主上有规矩的。”右统领把没有收回的信放到灯上，迅速的把字条给烧成了灰。
　　左统领也不是傻子，立刻站起，“此事是主上交与大王的，原本下官等就不该知道。现在下官等还是不知道！”
　　两人这回特别有默契的一块退了出去，跑得比兔子还快。商相奇苦笑了一下，轻轻的从怀中取出原信，跟着主上多年，他若一点自保的手段都没有，他还混个屁啊。
　　终于，门外大营来报了，朝廷来人了。
　　商相奇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终于来了。让人吹号，让众将集合。
　　辛鲲到了门口，就下了轿，不是对他们的尊重，而是坐在轿子上，她怎么跟人打招呼。
　　对着众人招了一下手，看到一个熟面孔，指了他一下，“你也来了？”
　　“辛状元，您怎么来了？这些狗官，把你给我们盖的房子给毁了。”那是小县的村长，拉着辛鲲的手，泪流满面。村长边上一下子拢住了一堆人。都是小县的村民，当时辛鲲重建新村的时候，这些人都在辛鲲的左右，他们那时，跟着辛鲲的感情还不错。
　　“对不起，我不该走得那么早，我该等着你们收了粮食再走的。”辛鲲拉着村长的手，也眼眶一红，深深的对着他们一弓。
　　“我们的稻子长得可好了，真的，一定能大丰收！”一位大汉眼泪都掉了下来，对他们来说，辛鲲原本就是给他们一个幸福新生活的，为什么那个狗官要把它们一口气夺走，连着他们的希望一起夺走了。
　　“对不起！”辛鲲再一次对着众人深深一鞠躬。
　　“没事、没事，我们现在就是想打进京城问一下皇上，这种狗官是不是他派的。他到底长了眼没！”村长拉着辛鲲的手，坚定的说道。
　　“不用问他，问我就好了。”辛鲲长叹了一声，对村长笑了一下，看向了周围的人，还有几个眼熟的，“你们是扬州商会的吧？在村里有见过。”
　　“是，辛状元，您来为昏君说项吗？”那商会的商人比村民要清醒得多，看着辛鲲，还是客气的一礼，然后面色不善起来。
　　“我跟皇上关系一般，朝中跟我关系还不错的，就是仁亲王家的小王爷，您几位应该还挺熟的吧？”辛鲲起身微笑了一下。
　　那些人，面色一暗，“小王爷是好人，只是你们走得太快，一切都变了，我们捐的钱，狗官要管。他们还诬陷了小县的村民，说他们墨下了小县的地契，说那些地是朝廷的。”
　　辛鲲其实已经知道胡伦做了什么，但是，现在她只能听他们的冤屈。若不能让他们好好的说话，回头就更没法劝了。
　　“好了各位，辛状元是代表着朝廷来的，你们拉着他，他能听你们的？”商相奇终于出现了。
　　“我能听，不过，我身子不好，我能不能找个暖和的地方，坐下听你们说。”辛鲲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你……”
　　“我那时回京，就是生病了，不得不回京。对不起大家了！”辛鲲笑着扶着他滑杆的扶手。
　　“好了，辛状元一直是病人，这个我们早就知道了。您当时亲自下地，我们都看在眼里了，我们都是懂事的人，我们知道你是好官，跟那些人不一样。”村长扶着辛鲲上了滑杆，让阿大他们抬着辛鲲去了帅帐。


第400章 我来入伙的
　　帅账的摆设跟仁亲王的那个差不多，不过，辛鲲也没见过几个帅帐，总不能把电视里的帅帐拿出来对比吧。大家考虑到辛鲲的身体，拿开了上首的坐椅，就让辛鲲不要动了，就在软轿里靠着。
　　“辛状元，您这么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商相奇坐在上首，对着辛鲲拱了一下手。
　　“就是来看看，商先生和这两位不太熟，其它人也都算是老相识了，辛某就是来问问，你们要不要拉人入伙，你们看我怎么样？”辛鲲还是让人给她背上垫了点东西，让他能面对着大家一块儿，笑眯眯的说道。
　　“真的，辛状元，朝廷连你都容不下了？”刚刚的老村长一脸的怒容。
　　“没有，我就是脑子还不成，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朝廷养着我，不过是有个六元状元的名头，又有几个学生帮着摇旗呐喊罢了。”辛鲲笑着摇摇头，“商先生，两位头领，可要投名状？”
　　商相奇有点奇怪，明明是来劝降的，为什么要叫入伙？他们其实真不算是傻子，真的傻子干不了这个，能被仁亲王选出来做叛军之首，并且真的成功的窃取了成果，这是傻子能做的事吗？
　　可正是因为不是傻子，才会这么迟疑，不按牌理出牌的事，他真的不敢轻易尝试。
　　“辛状元，您在开玩笑吧，您高官厚禄，家财万贯的，没事投什么义军啊？”右统领呵呵了，这位来投敌，这个回去怎么说。
　　“这里除了你们三人，我跟大家认识的时间应该比各位早吧？”辛鲲笑了，回头看着下面的众位，“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各位信我吗？”
　　“当然，能光着脚下地的官，你是第一个，我们不信你信谁，还给我们修了那么好的房子，结果那个狗官说，那是朝廷租给我们的，我们要还银子。这些跟您说的完全不同。大家自是不干的。”
　　“我当时帮你们重做了地契，县里都有备案，之前的地契我也都烧了，蔡三爷也保证了，小县村是完全属于你们的。之前，那个村子是蔡家的，跟朝廷也没什么关系吧！”辛鲲想了一下，经过她是知道的，但是细节她是不知道的，哪里能想到，胡伦会这么不要脸。
　　“蔡三爷也这么说，被胡伦杀了。说他反叛，说他们在蔡家在两江划地为王！”左统领轻轻的说道。
　　“我有点想不通，各位，你们说小县村能值几个钱？真的值钱，蔡家会那么好，眼睛都不眨的让我泄洪？泄完洪，还把一村子的地都分给你们了，这对蔡家来说，前后也不过是几百亩水田罢了。”辛鲲摇摇头，觉得有点怪，“加上我给你们盖的房子。好吧，那些房子还不错，不过那些房子在离扬州那么远有什么用？一个两江总督，手握着千万的资源，他为什么要跟你们过不去。”
　　“村子是小，主要是那狗官拿到了我们商会筹备的粮食，竟然觉得没用，让商会把粮食换成银子，说存在总督府，万一两江再有灾祸，银子比粮食容易解决问题。”商会的人出来说话。
　　“凭心而论，你们觉得这话有没错。”辛鲲闭着眼，想了一下，抬头看着他。
　　那人怔了一下，回头跟人低声议了起来。
　　“辛状元，现在事过境迁，多谈无益。说说你的来意吧？从朝廷的营帐里出来，却说要入伙，你到底想怎么样？凭着你是好官，现在你们也叙旧叙得差不多了，不如请回吧！”商相奇决定还是让辛鲲再走吧，这位在这儿实在有点动摇军心。
　　“说了，我是来入伙的。”辛鲲笑了起来，还是对着下面的人一一拱手。
　　“辛状元，你回去吧，我们知道您的好意，但是有些事，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的。您快走吧！”老村长对着阿大、阿二一拱手，“两位小哥，快带着辛状元回去吧！”
　　“唉，你们都是老实人，你们没有受过训练，就算商先生和这两位大人看上去颇懂兵法，但是，你们带着的兄弟们就凭着这一路的急训，只怕连我家阿大和阿二都打不过。”辛鲲靠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们谁想做皇上？若是这里有人想做皇上，我就啥也不说了，扭头就走。”
　　辛鲲看着他们，一张张熟悉的脸。就算这会，他们的脸上还是带着淳朴。
　　“辛哥儿，我们没人要做皇上，我们就是想知道，皇上怎么就会选这样的狗官？”商会的人摇摇头，看着辛鲲认真的说道。
　　“就是想见皇上，用不着费这事，我带你们去，说完话，还能封个官做做，不想要官，该给你们的，都会还给你们。皇上不给，我给。我去给你们当县令，皇上若要秋后算账，我站你们前头。”辛鲲笑了，摆了一下手。
　　“这就是他的目的，他根本不是来入伙的，他就是来劝降的。”统领右急急的说道。
　　“我不是来救你们的，这些乡亲父老才是我要保护的人，你们三个想为王为宰的，自己想法去。别来糟蹋这些乡亲们，他们只是淳朴的老百姓。”
　　“姓辛的，你什么意思？你想分化我们吗？”商相奇现在真的觉得辛鲲真的非死不可了。他们三人可没什么底气，这里的大军，可都是这些人的乡里乡亲。
　　“这里的人，我都见过，可是你们仨哪来的？你们跟胡伦有什么深仇大恨？”辛鲲直视着商相奇。
　　“我们是路见不平，这些老乡们太淳朴了，真的任他们乱来，他们早死了一万回了。若不是我们仨，他们死了一百会回了。”统领左冷冷的看着辛鲲。
　　“各位，你们相信我，还是相信他们？”辛鲲回过头，盯着大家的脸。
　　“辛哥儿，我们回不了头了，我们杀了很多官。”老村长深吸了一口气。
　　“没事，两江的那些官杀了蔡大人，你们不杀，回头蔡家也不会放过他们。他们死定了！”辛鲲笑了，全身放松下来。
　　“你们别听他的，他不过七品，他有什么本事保住你们？”商相奇冷笑了一下。


第401章 我是被放的
　　“我是有史以来数得出来的六元状元，本朝上数三百年，一个我这样的都没有。就算是皇上，都不敢动我。我代表着本朝的气运！我死了，就是天下之大劫。商大人，你敢杀我吗？就算你的主上给你信，让你杀了我，你敢吗？我只要死在这儿，小王爷就会血洗营帐，我会让阿大阿二告诉小王爷，是你们三人的杀的我。”辛鲲还是笑眯眯的看着上头的三个人，“我这样，反正也跑不了，随便砍。”
　　“辛大人，你胡说什么？”
　　“你们看到了，他们有主上！”辛鲲回头对众人笑道，“他们三个是有主上的，他们被派到了这儿，忽悠你们杀命官忽悠你们找皇上找说法，然后呢？你们帮着他们打到京城，你们以为等着你们的是什么？一路血拼，六叔会失去最心爱的小儿子，他还没有成亲，他都还没来得及去牵一下姑娘的手；还有齐叔，你大儿子才成亲，我离开时，媳妇儿怀着身孕呢，说过年生娃，让我取名字，说长大了要读书；三婶子骨不好，这回这么乱，我还挺担心他们的。”
　　辛鲲一个个的跟着村民说着话，每一个人脸，活生生的在她的面前，她在村里住了那么久，她认识每一个村民。她知道他们心里最柔软的那一块地方在哪。
　　“小心……”
　　辛鲲说话的功夫，统领左已经拿了刀悄悄的靠近了辛鲲，辛鲲听到村民的话，一回头，一股滚烫的血喷了她一脸。
　　“对不住，对不住。”阿二忙递上了帕子，顺便用宽袖给他挡住了什么。
　　辛鲲抹了脸，扒开了阿二的手，统领左已经身首异处了。
　　“他的功夫算好吗？”辛鲲看向了商相奇。
　　“他是朝廷的命官，他说什么，你们明白吗？他想杀了我们三，然后你们就全听他了。咱们才是同生共死的兄弟，老齐，我可是救过你的命。在座的各位，谁没受过我们兄弟的恩惠。今天，这个黄毛小子，随便跟你们说几句话，你们就怀疑我？”商相奇拍了一下桌子，对着下面的人吼道。
　　大家一齐怔住了，从两江打到了河南，他们这一路看着所向披靡，可也不是什么一翻风顺。朝廷的官兵也不是白吃饭的，他们一路上，也是死伤无数，所有的胜战的背后，都是鲜血铸就的。若没有这三人，他们不可能活着走到今天。
　　辛鲲闭上了眼，一句也不再多说了。
　　“辛状元，你不说话？”
　　“是啊，我无话可说。”辛鲲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慢慢的睁开了眼，“若是你们都死了，谁帮他们打进京师？”
　　“辛鲲！”统领右猛的一拍桌子，但是拍桌子的同时，一把利刃飞了出来，当然，若是辛鲲的身边没有阿大和阿二，她一定躲不开。她一动没动，那利刃果然被阿大打开了。当然，在此同时，统领右已经身首异处了。他的背后站着郭鹏！
　　郭鹏指着商相奇，“现在说遗言吧？”
　　“小王爷！”商相奇此时觉得全身都发冷了，面对着这位小王爷，他该怎么办？反抗不成，不反抗也不成。
　　“好了，小王爷，商先生已经决定受降了。”辛鲲咧着嘴，轻轻的说道。
　　“为什么？”郭鹏皱紧了眉头，把剑放在商相奇的脖子上，此时不杀他，他觉得有点可惜。
　　“不为什么，我想让他受降，乡亲们不愿跟他一起进京，已经自行回乡了。”辛鲲对乡亲们笑了一下，“回去吧，我就在这儿，我保证没人追你们。”
　　大家一齐看着辛鲲，辛鲲对他们还是笑着。所有人转向了郭鹏。
　　郭鹏挥手，他并不认识这些人，但是他信任辛鲲，也挥了一下手，“走吧！”
　　“把能带走的都带走吧！”辛鲲还随意说道。
　　“要分散各地吗？”
　　“随意，若是不想动，我就去两江为官，若想分散了，回头我会忘记你们。永远的忘记！”辛鲲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众人看向了郭鹏。
　　“我们能带走多少人？”
　　“老叔，你到底有多不信我？”辛鲲皱着眉头，看向了大家。
　　“我们走吧！”
　　“盔甲留下！”郭鹏在上头轻轻的说道。
　　辛鲲没做声，等他们出去了，看向了阿大和阿二，“守着北方入口，等他们都撤离了，再发信号。”
　　“这么放了好吗？”阿二好歹也是军人，心里有点纠结。
　　“等着吧！”辛鲲闭眼，不想说话了。
　　“小王爷，这是王爷的手书。”商相奇也看室内没人了，从怀中取出了王爷的信，轻轻的放在桌上，“你真的为了这个小子，坏了王爷的大事吗？”
　　“烧了它！”辛鲲没睁眼，清晰的说道。
　　郭鹏这一回，没有听辛鲲的，打开了信，父亲的字他再熟也没有了，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除了字迹，更重要的是行文的方式，透着信，他好像能看到父亲在说话。
　　好一会儿，他的剑抹了商相奇的脖子上。辛鲲没说话，她一直闭着眼，就好像啥也没听到。
　　辛鲲都觉得自己快睡着时，一下子被人扑到了怀里，辛鲲睁眼，竟然是小宝。
　　“小宝？你来这儿干嘛？”辛鲲左右看看，还是义军的大帐，不过，上头坐的人已经是仁亲王了，而小宝小手捧着她的脸，“舅舅，你怎么又睡着了？”
　　“唉，舅舅就是爱睡觉！”辛鲲喷笑，“你怎么来了，这种地方怎么来了？”
　　“王爷爷爷出征，我就扯着他的大腿，说了他不带我，我就回去告诉王妃奶奶，他就抱我过来了。”
　　“你真聪明。”辛鲲笑着亲了小宝一下。
　　“辛小子，这里人呢？”仁亲王拍了桌子。
　　“匪首商相奇已经伏法了，从人经我的劝说，已经回家务农了！”辛鲲表示自己成果非凡，“王爷，我们可以回京过年了。”
　　“混帐，这些人你都放了，回头他们再聚集，难不成我们还要来？”
　　“我不是放人，是人家放我，人家多么体贴啊，不欺负我这个病人，我在这儿，不够人家一个人打的。”辛鲲对仁亲王手一摊。


第402章 至理名言
　　“鹏儿呢？”王爷压着气，看着抱着小宝玩的辛鲲。
　　“我睡着前，还在的。”辛鲲左右看了一下，郭鹏真的不在，他看看小宝，“你看到鹏鹏没？”
　　“没有，我进来就看到你一个人在睡觉。”小宝摇摇头。
　　“你真乖。”辛鲲笑了，捧着他的小脸，亲亲他。
　　“你不会以为本王没本事把他们追回来吧？”郭深瞪着辛鲲。
　　“没有，就算是小宝，也不敢这么想的。”辛鲲对着小宝说道，小宝也不知道辛鲲在想什么，不过，他已经习惯了，辛鲲说什么他都会点头，辛鲲又大笑起来。自己靠好，“王爷，找两个人抬小侄回去吧！”
　　郭深指着辛鲲好一会儿，挥了一下手，气势汹汹的对外头吼了一声。
　　小宝哆嗦了一下，不满的对着郭深捂着耳朵叫道，“王爷爷爷！”
　　“好了，算了，去找两个人把辛爷抬回去。”郭深深吸了一口气，瞪着门口冲进来的人。
　　外头的人看看辛鲲，忙进来了两个人，抬起了滑杆，小宝又得意了，对着郭深挥了一下手，开心得要命。
　　郭深看着小宝的那傻样，真的无语了，自己重重的坐在了椅子上。也不管，这椅子上刚刚死了人。
　　一进大营，竟然除了辛鲲，一个活的也没有。辛鲲一个在满是血腥的大营里，睡得还挺香的。他的右肩上还有一大片血渍，显然，刚刚有一个人就死在她的身边。
　　大帐平摆着三具尸体，除了商相奇，另两人的头颅只是放在了血淋淋的肩膀上。都是用利刃横砍下来的，看左右统领的脸，就知道，他们那一刻，根本不知道对方的手有多快。
　　他努力多年心血，三位心腹，数十万的大军，这么一刻就完了。三个人全死了，十万大军散成沙。这一切都是辛鲲早就猜到了，然后准备好了的吗？
　　“王爷！”终于副将回来了。
　　“找到人了吗？”郭深抿着嘴。
　　“十几万人想散也不散不开的。只是……”副将有点黑脸，想了一下，“小王爷说辛状元答应放他们走，所以几个路口他的人都守住了，不许我们过去。”
　　郭深再一次重重的拍了桌子，但过了一会儿，摆了一下手，“拿着三人的人头回京复命吧！”
　　“我们这样无功而不返……”副将十分的纠结。
　　“匪首已经伏法，怎么叫无功而返？”郭深瞪着副将。
　　副将思索了一下，“那个，辛状元舌战群雄，化解大劫，要不要……”
　　“也好，总得有人背锅。”郭深想想，点点头。
　　副将松了一口气，退了下去，他可不是为了辛鲲表功来的，而是得为放走十万反贼找个下家。是辛状元放走的，跟大军无关。这么多人，他们负不起这个责。
　　辛鲲一路上就是和小宝玩着你拍一，我拍一的游戏过来的。对他们来说，这是难得的幸福时光。
　　远远的，传来了马蹄声，小宝看着后头，又欢呼起来了，“王爷爷爷！”
　　辛鲲左右看看，她还真的没见过郭深这种样子。
　　曾经一直被人告知，郭深是位军人，只不过，她只是看过郭深扔斧子的样子。就算这一路上，辛鲲也见过郭深一身铠甲的样子，但此时，辛鲲第一次看到了郭深军人的一面。
　　“我就是坐王爷爷爷的马来的，爷爷骑得很快，我就在马上一跳跳的，可好玩了。”小宝大声的对辛鲲说道。
　　辛鲲笑着看着郭深快马从身边飞驰而过，她也不介意。拉着小宝的手，只是坐在自己的软轿里，舒服的晃悠着。
　　回到营地，辛家人都站在营门口等着，八侍卫静静的站在辛瑶的身后，他们已经接到信了，三匪首已经伏法了，他们不用出动了，这个一下子就让他们觉得有点失落了，明明已经决定了，他们这两天已经分别去踩过盘子了，也按着辛瑶的要求，做了计划，连辛瑶都参与进来了，辛瑶不懂功夫，可是她脑子好，让人把图画出来了，然后一个个研究，制定了完整的计划，现在全没用了。
　　“鲲儿这官真不能再当下去了，怎么啥事都让鲲儿去啊？去劝降这么凶险的事？”李婶已经絮叨半天了，想想看，“老爷子，鲲儿有没跟您说过这事儿？”
　　“我能拦得住？”
　　“这不成，这回怎么说，您也得让他快点成亲，这可是千秋万代的大事。”李婶锲而不舍。
　　“娘！”小安都无奈了，拉回了李婶，“爷爷，娘不是故意的。”
　　“好了，过会鲲儿回来了，谁也不许说些有的没的。”辛爷沉声嘱咐了一声。远远的仁亲王大旗回来了，大家翘首以待，辛爷盯着那队人，“瑶儿，看到鲲儿没有？”
　　“大哥坐轿的，应该在后头。”辛瑶捂着嘴，王爷回来也不用这么装吧？也伸着头，看后面，想想，“你们去迎大爷，路上小心。”
　　八人一声不吭的退下了，牵上自己的马，从侧边快跑了出去。
　　辛鲲在路上还是慢慢的走着，天快黑了，路上只有他们四人了，小宝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伸着脑袋也缩了回来。
　　“害怕吗？”辛鲲看着小宝，他坐在辛鲲的膝上，但他对着辛鲲坐着，辛鲲能看得他的小脸。
　　“有一点。”小宝小声说道，“舅舅，你怕吗？”
　　“不怕！”辛鲲摇摇头。
　　“为什么？”
　　“因为会杀我的人，已经离得远了。”辛鲲笑眯眯的看着小宝。
　　“为什么？”小宝又听不懂了。
　　“你长大就懂了！”辛鲲轻轻的晃着小宝的小手，说了一句至理名言。
　　“为什么，你们大人都会这么说？”小宝皱紧了眉头。
　　“因为舅舅小时候也这么被大人教，后来长大了，也就明白，有些事，我们可能也不会明白。”辛鲲对着小宝眨了一下眼睛。
　　“那你不告诉我？”
　　“因为这句话是至理名言啊！”辛鲲大笑了起来。抬着辛鲲的两人也有点像憋得很难受一样。远远的，又传来马蹄声，“好了，小姨应该派人来接我们了，现在不怕了。”
　　“唉，小姨总是这样，每次等她都好着急。”小宝皱着眉头，不过一下子，他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


第403章 见爹
　　郭鹏去了三天才回来，而军营之中，副帅那位中年文士，问了辛鲲很多问题。辛鲲只说了她与乡民之间的交易，挑起了商相奇不安，在他们迟疑时，小王爷横空出世，完美的解决了问题。反正辛鲲把郭鹏的形像树立的高大无比，真正的勇士无双。至于说，商相奇背后有人的事，她就不说了。
　　仁亲王听着都觉得难受，儿子带着他的侍卫们守着回南的要道，已经守了三天了，就是不让他们去追，三天过去，十万人过了江，真的就是天高任鸟飞了。
　　想想都觉得这是辛鲲的主意，现在把郭鹏推在前头，啥意思，自己说辛鲲舌战群雄不是白说了。
　　“所以还是鲲儿聪明，想出这个主意，原本，他就是带着这个目的去的，老夫果然还是老朽了，这种主意都能想得出来。”郭深哈哈一笑，立刻就把这个事推到了辛鲲的身上。
　　“我若没有小王爷支持，凭着我这身板，不够人家一拳打的。”辛鲲笑了起来，她今天早上出来时，脸上是上了点胭脂的，显得会好看很多。不过，他还是在利用人们的反向思维，让人觉得她正是不好了，才会特意在脸上这么处理。
　　“辛状元这回真的辛苦了。”
　　“还好，那些父老乡亲跟我都是老相识，他们信任我，我也信任他们。正是这种信任，所以我才会决定去劝降，虽说，商相奇我不认识，挑拨离间这事，不该是我们读书人来干的吗！”辛鲲笑了起来，坦然的看着众将。
　　“是啊，有意思。这个非常有意思！”那文士副帅笑了起来，轻轻的敲着扇子，显得十分莫测高深。
　　“是不是等着小王爷回来，我们就回京？”辛鲲决定问点有用的。
　　“王爷，您看呢？”文士转向了郭深。
　　“等吧，那败家子不回来，我还真不能走。”郭深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大家一块大笑起来，一块说道，“小王爷是宅心仁厚。”
　　辛鲲叹息了一声，是啊，郭鹏的确是宅心仁厚。有时觉得这些古人其实挺悲剧的。所以后世生活在平凡而小康之家的人可见有多么的幸运。在二十一世纪多是坑爹的娃，像仁亲王，蔡家这样，坑娃的爹和家族，真是没地说理了。
　　当时在大帐里的，说白了，都是郭鹏的人。就算是仁亲王对着那些人有点指挥力，但是现在人都被郭鹏带走了，想传消息也没机会。辛鲲相信郭深有点担心，担心郭鹏知道他和商相奇的内幕，还有他给商相奇的信，就算他们是亲生的父子，有些事，其实也是没法解说的。
　　郭深此时等着郭鹏，更像是在等一个审判，或者等一场谈判。这是他们父子之间的问题，这个谁也帮不了他们。而辛鲲要做的，就是当什么也不知道，就算郭深根本不相信辛鲲不知道，但是辛鲲还是决定装装糊涂好了。
　　这三天，她决定好好养养“病”，就躲在自己的帐篷里好好的跟小宝玩。一直到郭鹏回来，她才决定病愈了。
　　“鲲弟，你怎么样？”郭鹏果然一回来，先来见辛鲲。
　　“那个，你三天是不是没洗澡，没换衣服？”辛鲲瞪着郭鹏。
　　“我哪有时间洗澡换衣服，再说我也没带衣服。”郭鹏举了一下手，表示辛鲲有点糊涂了，当然顺便也闻了自己一下，动了一下鼻子，“那个，现在是冬天，哪有很臭。”
　　“你真的很臭。”小宝往辛鲲怀里缩了一下。
　　“好的，好的，我去洗。”郭鹏扫兴的准备出去了。
　　“小王爷，你是不是应该去看看王爷？”辛鲲想想看，决定还是让他和郭深谈谈。
　　“鲲弟，你不跟我先聊聊？”郭鹏苦着脸。
　　“我觉得三天时间足够想清楚。”辛鲲笑了，歪着头看着他。
　　“若我想不清楚呢？”郭鹏瞪着他。
　　“我以为你早就想清楚了，之前你不是挺明白吗？”辛鲲皱了一下眉头。
　　“之前我们是说好了，他干什么我都支持。但是，只有一样，你知道为什么。”郭鹏看看小宝，冷冷的说道。
　　“行了，若我是他，我也会这么干。所以去聊一下，也许你会有新的收获。”
　　“什么收获？”郭鹏瞪着她。
　　“不论好的，坏的，都是收获。”辛鲲想了一下，轻轻的笑道。
　　“也许不谈才是对的，我可以装什么都不知道。”郭鹏抿着嘴。
　　“这也是一种方法，也许王爷都不想跟你谈。大家装不知道，也许是最好的结果。”辛鲲点头，说完了，还忙急急的拉着他的袖子说道，“我们快回京吧，太冷了！”
　　“行，我去洗澡，晚上回来陪你吃饭。”郭鹏准备出去了。
　　“不好吃。”小宝摇头，表示很无奈。
　　“这是军营，当然不好吃。”辛鲲给了他一个弹指，当然还是摸了他被弹的小脑壳一下。
　　郭鹏也伸手摸了他一下，觉得小宝来这儿是有点吃苦了。
　　“你快点去，舅舅不能饿。”小宝严肃的拍了他了一下，辛鲲笑了，轻轻掐了他一下。
　　郭鹏沉重的拖着脚出去的，小宝都想拖着他出去了。回头看着辛鲲，“鹏鹏好像有点可怜。”
　　“没事，他总要去的。你说，你能晚上不回家吗？”
　　“现在可以，我可以跟你睡。现在也不用洗澡了，感觉挺好的。”小宝忙说道。
　　辛鲲忙闻了一下小宝，默默的拉起了宝宝，“你娘真的，真的，该洗澡了。”
　　小宝张着嘴，当然了，没来得及去喊，就出了帐篷，正好看到李婶了，辛鲲立刻把小宝给李婶，“小宝多久没洗澡了？”
　　“不是你帮他洗吗？”李婶瞪大眼，根本不用辛鲲说啥了，抱着小宝就走了，小宝已经开始跟李婶讲条件了，此时远远的看着小宝卖萌的脸，辛鲲又想大笑了。想想还是背着手跟过去了，看看小宝被搓破皮也不错。
　　老魏正好回来找小安他们，看到小宝的脸，也冲了回来，“娘，怎么了？”
　　“爹，我们一起去洗澡吧！”小宝立即伸开了双手伸向了老魏。


第404章 背后惊心
　　京城少帝病了，在沈公公去世之后，他就病了。沈公公不是他杀的，之前他真的愤怒了，他觉得沈公公，背叛了自己。他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去看看沈公公，去问他为什么。他没有做好准备，为什么沈公公就死了？
　　等着捷报传来，他又一口血吐了出来。声势浩大的反叛，竟然被辛鲲三言两语给灭了？当初他还怕仁亲王这回手握重兵还出了京，他那时特别担心，他们父子会回头一枪。
　　现在好了，辛鲲一语斥敌侯，没伤一兵一卒，他们就班师回朝了，三匪首伏法，他该怎么办？上回辛鲲去两江立了功，但他没有赏，找了无数的理由让这些事慢慢的淡化了。而这回，他还能怎么办？撑着自己的病体，召开了内阁会。
　　“辛鲲想什么，为什么劝降？”少帝捂着嘴，他刚刚胸口一阵的翻涌。努力的压抑住了，“现在辛鲲放了数万匪众，为将来埋下了隐患。现在两位想想看，如何善后。”
　　“皇上，辛状元已经写回了折子，要求去两江为官，若百姓再反，他以身为壁，为皇上守土。”牛阁老皱了一下眉头。
　　“他才七品，他有什么资格去两江？”少帝怒斥道，松开的帕子上，大家看到了帕子中间的殷红，刚刚他们都看过，这是太监刚刚送上的，雪白的一张。
　　“皇上，要不要请太医？”柳阁老忙上前一步。
　　“不用，说，辛鲲如此狂妄……”少帝终没忍不住，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牛阁老和柳阁老一块儿皱起眉头，辛鲲这回真的立下大功，不损一兵一卒的就把大事解决了。
　　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单枪匹马的就把千军万马给和平的解决了。这代表了什么？不打仗，两江青壮年都还能活着。
　　两江可是天下粮仓，今年没戏，还有积粮。若是打到明年，他简直不敢想，天下会成什么样。现在看看少帝腊黄的脸，脸已经瘦得脱了型，他迟疑了一下，“皇上，请御医来看看吧！”
　　少帝挥了一下手，捂起了嘴，他咳着，脸色都涨得通红。牛阁老忙叫了一个小太监去叫御医了。自己坚定的站在原处。
　　柳阁老眉头一挑，也就默默的捂着肚子，安静的等着好了。
　　御医跑了来，给少帝扎了针，止住了少帝的咳嗽，而少帝止住咳嗽后的第一步就是，让牛阁老和柳阁老退出去了。
　　牛阁老和柳阁老一齐弓身退出，远远的还传来了少帝的咳嗽声。
　　“牛兄，怎么办？”柳阁老皱着眉头，看看关着的殿门。
　　“派人快去叫小王爷回来。”牛阁老皱着眉头，森森的说道。
　　柳阁老想了一下，“还是叫辛状元比较好。”
　　牛阁老一怔，马上点头，抬头对外头的小太监，“命翰林传令，命辛状元带罪入京听参。”
　　他们刚刚说话的时候，都是压低声音的，此时太监们觉得最奇怪的是，这两位刚刚还跟掉了阳气一样，现在怎么就起来了。
　　“牛兄，不过，辛状元与……”柳阁老慢慢的走了下来，还是特意的压低了声音。
　　“辛状元能活几天？”牛阁老根本不在意。
　　“与朝大功啊！”柳阁老皱了一下眉，迟疑了一下。
　　辛鲲从府河起，就一直在立功。干旱差点以为北方要全军覆没了，但他出现了，北方差点因为糜子太多而烦恼；然后，一个六元状元，本朝最大的吉祥物；设计了字典、白板、拼音，虽说现在还没有造成什么结果，但是，他们都知道，这个是对士林有着多么深远的影响；现在好了，赈灾、平叛，他都成！
　　然后呢，已经在这位手上死了两总督，一个御史台。现在他们想把小王爷引进京城，竟然还要以辛鲲为题。两人一起摇摇头！
　　柳阁老回了家，自己关进了书房。
　　柳尚书一直到了晚上，不得已，敲开了老头的门。宫里皇上病重，已经停朝好几日了，现在平叛结束，举国欢庆。当然，大家都知道辛鲲这回还是不会得到任何的奖励，不受罪就已经不错了。但看老爷子面完圣，就关起门，谁也不见，这让家里人都十分担心。
　　柳翰林也担心，但是他不敢过来，只能远远的在廊下看着，一脸的忧虑，他现在也算是辛鲲的朋友，他特佩服辛鲲，辛鲲做什么，他都觉得了不起。现在爷爷这样，表示辛鲲这回又麻烦了。他迟疑着，要不要去偷听一下。
　　柳阁老还是让杜尚书进去了，柳尚书看已经黑了的房间，忙拿了边上的火石点亮了灯。这才对着柳阁老一礼，“父亲！”
　　“怎么啦？”
　　“已经不早了，要不要让人备饭。”柳尚书陪着笑脸。
　　“是啊，天都黑了。”柳阁老苦笑了一下，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柳尚书更担心了，老爷子这么多年，可没有这么落末过，“父亲，出了什么事？”
　　“辛鲲要回来了。”柳阁老摇摇头。
　　“皇上是不是要处置辛状元。”柳尚书虽说早就差到了，但是听到还是心里拔凉拔凉的。
　　“皇上可能不行了，小王爷若是上位，戏就好看了。”柳阁老小声的说道。他再小声点，连柳尚书都要听不见了。就算是他内心十分震惊，他回头看了一眼，好半天，才盯着父亲。
　　“害怕？”柳阁老笑了，“我也怕，我想了一下，竟然猜不到结果会怎么样。”
　　柳尚书呆呆的看着父亲，老头子竟然想不出将来。柳尚书想想看，他刚刚第一想法是，辛鲲要红了。但是看到老头子的样子，他就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父亲，吃饭吧！”柳尚书好一会儿，才干巴巴的看向了父亲。
　　“也是，总要吃饭的。”柳阁老苦笑了一下，起身站起来，背手出去。柳尚书轻轻的拿袖子抹了一下汗，跟在了父亲的后面。
　　柳翰林还在门外的廊上了，看到他们这么快出来，想问什么，可是看到祖父、父亲的样子，他又不敢上前。
　　“你在这儿干什么？”老头看着孙子，也知道他在这儿，听不到他们说话，但看他这样，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第405章 为什么
　　蔡关在辛家巷里陪着妻子散步，淑媛也觉得有点无聊，转了一圈就看着蔡关，“怎么辛家不在，这巷子就跟死了一样？”
　　“胡说什么呢！”蔡关轻斥了她一下，“仁亲王又打了胜仗，他们就快回来了。”
　　“辛大哥真是太能干了，他怎么会单枪匹马……”
　　“他是坐轿去的。”蔡关给了妻子一个白眼。
　　“去，又抬扛，辛大哥能骑马吗？不过，相公，你觉得辛大哥怎么想的？为什么想到劝降？”淑媛奇怪的看着蔡关。
　　“你说，她不去劝降，能干什么？帮着姑父管粮草吗？”蔡关抿着嘴。
　　“相公！”淑媛侧着头，盯着蔡关，“你最近是不是不开心，都没笑过。”
　　“这个家伙就不能老老实实的让人抬着睡一会？”蔡关瞪着淑媛没好气的说道。
　　“您真是，辛大哥这回多棒啊！少打一仗，少死多少人。多积德的事儿！”淑媛想想看，“辛大哥这回真的太厉害了，他只能躺着，就能舌战群雄，把大战消弥于无形。怎么做到的？”
　　“你信不信，她去，就是去砍人的。”蔡关笑了，轻叹了一声，他最近生气是辛家走空了，却没一个告诉他，他觉得自己成了外人，心情真的好坏。
　　“什么意思？”淑媛还真的没想明白。
　　“什么意思？她说是去劝降，其实是为了杀人的。他就算劝降不成，辛鲲也一定安排了后手，那三个人一定有问题，不然，辛鲲为什么放了所有人，把三人都砍了。可不会是因为擒贼先擒王这点。”蔡关抿着嘴，想了一下，“皇上病了，罢朝几日，我已经让人快马报信了。只怕现在吉凶难料，你要不要回娘家住些日子？”
　　“皇上病了……”淑媛想了一下，觉得皇上病了关他们什么事，但是想了一下，脸色一变，“皇上会不会出事？”
　　“这些事儿不经想的。”蔡关点点头。
　　“不如你明天送我回去吧！”淑媛不是怕危险，而是蔡家已经退出了中枢，有些事，他们只能空想，还是得知道确切的消息。
　　“你回去什么也不要做，这种时候，就算是你爷爷，其实也不能冒头。”蔡关看淑媛的脸，也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摇摇头，想了一下，“辛鲲是个算无遗策的人，我昨天已经看到了他请调两江的折子，他去两江，就能最大限度的保证这些乱民不会再生出什么事端。所以想想看，他现在只是不知道皇上病了的消息，只要知道了，她就会想清楚的，我们要做的，就是稳中求胜。”
　　“所以，辛大哥身体不好也是有原由的，看看这个心思用的。不过，这回我觉得他这回自视过高了。他那身板，还去两江，你三叔好好的一个人，生生被杀了。他去，就凭着跟着那村里的人混过几个月，就能替皇上守住两江？蔡家在两江这么深的耕耘，现在可是被连根拔起了。”
　　“蔡家被拔起，不是蔡家没用，而是背后有人。”蔡关轻叹了一声，眯起了眼。他一直不相信，江南事与辛鲲无关，他知道三叔死了时，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的是，辛鲲第一件事是让三叔退出江南。而且，她早就安排了朱龙出来，而辛瑶也是左拖右拉，最终，半道上，就被劫了回来。
　　他现在也在京城里也看到了朱龙，他们留在两江的人一个也不缺，全都逃得很干净。
　　所以，他很清楚，当时就算接到消息，立刻派人去江南，三叔也是救不回来的。现在淑媛提到了蔡家的根基，他不禁想到，辛鲲是不是早就知道蔡家的势力要被拔了，于是才会把钱还给蔡家，只是他们都不知道，那银票是假的。
　　“谁？”淑媛看着丈夫。
　　“辛鲲！辛鲲是个很奇怪的人。”蔡关笑了起来，轻轻的挠着自己眉毛，“辛鲲不是针对蔡家，也不是两江，我甚至觉得，她要的只是江南乱。每一步，她其实都已经算好了，等着大家按着这个本子在演。”
　　“可能吗？江南我们都在一起，辛大哥做什么，我们都看到了，你怎么会这么想？”淑媛不是不信丈夫，可是她真不信辛鲲心机这么深。
　　“我觉得她能算到每一个人下一步怎么做，人啊，只要算准了这个人的行事作风，按着他们会做的事，一步步的安排下来，这就是算无遗策。因为她知道那个人会怎么想，于是，她只要加一个变数进去，事情会怎么发展，她一清二楚的，于是，她就比别人知道先机。”蔡关只是猜测着。
　　“你真的这么觉得？”淑媛想想看，看着丈夫。
　　“两江乱了，对她有什么好处？她不想要辛铁匠，她就算不喜欢胡伦的行事做风，但也不至于为了他，搞乱两江。她弄死胡伦的办法有千万种。”蔡关摇摇头，他其实也想不通辛鲲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得看辛大哥在乎什么？若是因为有在乎的东西，于是不惜搞乱两江，也要达成这个目的，还有就是，若真是这样，她去劝降也就有意思了，因为她不是去劝降的，而是去救那些乡亲们的命的。她不想造太多的杀孽。”淑媛想了一下，轻轻的说道。
　　“怒飞！”蔡关喃喃的自语道。
　　“什么？”
　　“没事！”蔡关笑了，脑子转了一下，对辛鲲来说，什么最重要？郭鹏最重要！
　　也许他们之间还啥也没说清，但是辛鲲早就在为郭鹏准备一些事了。比如曾经，她就跟自己说，要自己把少帝弄死。那时，她说她感觉不安，所以最好的结果是弄死少帝，不管仁亲王上位，还是把郭鹏弄上位，对她来说，都是较安全的结果。
　　自己告诉她一个假设之后，辛鲲就再也没有碰触了。所以，她其实避开自己，已经另起炉灶了。比如前一段时间，郭鹏不断的在百官面前的露脸，让牛阁老不得不在朝上亲口说，郭鹏就是皇储的话。现在两江出事，少帝病重，仁亲王手握重兵，这一切，不正是让郭鹏完美继位的节奏吗？


第406章 应对
　　辛鲲回程时就又躺到了粮草车上，很好，很舒服。闭着眼，听着边上的小宝絮叨。他发现觉得跟舅舅一块真的挺快乐啊！现在他的理想就是变成舅舅这样的人，天天只用躺着，一准没人管。当然，他在一家人一起吃饭时，发表自己的理想时，被小安和老魏一起追着打。小宝觉得自己真的好悲剧啊！所以，他要跟辛鲲谈谈，为什么？
　　辛鲲就笑，她现在觉得有小宝还真的挺幸福的，养孩子的责任在小安和老魏，自己只用陪着玩，她觉得这才是养孩子的正确打开方式。
　　“舅舅，这很严肃！”小宝嘟着小嘴。
　　“是很严肃，因为正在想。”辛鲲想了一下，收回了笑容，故作认真的道，“你看，舅舅是不是大人？”
　　“可是大人里，像你这么懒的，没有呢。”小宝实话实说。
　　“舅舅不是懒，舅舅是动脑子的。看到了吗？他们有事都有问舅舅，你看，他们会不会来问你？不会对不对！等到有一天，大家都来问你怎么办时，你就可以跟舅舅一样，一步都不用走了。”辛鲲有点小尴尬了，这孩子该教育了。
　　“好难。”小宝更严肃了，“老魏那么老了，还没能做主呢！”
　　“小子！我听到了！”老魏清了一下嗓子。
　　“爹，我忘记自己在说什么？”小宝立刻失忆了。
　　辛鲲大笑了起来，轻轻拍拍小宝的背，“小子，有前途！”
　　“鲲弟表哥的急信。”郭鹏快马从前头，手上拿了一封信。
　　辛鲲终于坐起来了，接过信，一目十行。轻轻的揉了信，又躺下，好一会儿，她又坐起，“停止前进，送我去王爷那儿！”
　　郭鹏伸手，把她抱到自己马上。小宝立刻伸手给老魏，老魏还是很心疼小宝的，把他抱起，顺便说，“你会跳的！”
　　“舅舅不动才能想，我觉得我笨就是我太像你，乱蹦乱跳的，所以我得跟舅舅一样躺着。”小宝很严肃的说道。
　　“说得好像有点道理。”老魏想了一下，点了一下头。不过还是拍了他一下，“你还是跟我一样吧，你像你舅舅走两步就喘，你娘会哭死的。”
　　“你们真是的，又要我学舅舅，又不许我像舅舅，太难了。”小宝表示自己很难的。
　　老魏想了一下，看看左右，“不用像你舅舅，像我就成。像我才能好好过日子！”
　　“可是像舅舅比较舒服。”小宝靠着老爹，慢慢的说。
　　“所以你就是懒！”老魏笑了，轻叹了一声，“你舅舅用功的时候你是没瞅见！”
　　小宝不说话了，其实刚刚辛鲲说的，要所有人都听他的话时，他就可以不用动了的话，他是听进去了的。所以他真的觉得挺难的，认真的思索，也许跟老爹也不错。
　　辛鲲靠在郭鹏的胸脯上，这回没感受到别的，她脑子里全是蔡关信里的话。
　　‘少帝病重速归！’
　　这个仁亲王应该也知道了，他会怎么做？辛鲲差点让郭鹏回头了，不过她估计仁亲王应该已经等在那儿了。
　　到了队伍的前头，仁亲王也骑在马上，到了军营之中，仁亲王自己都是跟着队伍一起，这点上，辛鲲觉得自己一定不成。所以她一定不能从军。
　　仁亲王看到辛鲲的样子，皱了一下眉头，“不舒服，出来做什么？”
　　辛鲲也不说话，把刚刚揉成一团的纸递给了郭深，郭深打开看了一眼，也揉成团。抿着嘴，“你想怎么样？”
　　“王爷，由小王爷押军，您带着匪首的头颅进京吧！”辛鲲抬起头，把自己深思熟虑下的决定说道。
　　“不是该慢慢的走吗？”
　　“我们会按行军计划慢慢的走。”辛鲲抬起眼，再说了一句，“给我一个名单！”
　　郭鹏也许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郭深一定知道。郭深想了一下，看看队伍，“等着晚上扎营再说。”
　　“不，王爷，没有时间了。”辛鲲摇头。
　　郭深磨了一下牙，“我带副帅走。”
　　“好！”辛鲲点头，这个主意不错。进可攻，退可守。
　　郭深带着自己的亲卫，去找副帅，然后无声无息的离开了队伍，郭鹏到了晚上，才把所有将领叫到了帅帐，郭深留下虎符，但是郭鹏想不到，他接管队伍依然困难。
　　“小王爷，这不合规矩吧？”果然一个人冒了出来。
　　“没什么合不合规矩的，行军打仗靠的是虎符，我们认符不认人。”那个当初说被辛鲲说服的那位闲闲的说道。
　　“皇上……”
　　“我不喜欢杀人。”辛鲲终于坐起来了，打断了他的话，冷冷的看着他。
　　那位呆呆的看着辛鲲，不禁退了一步。一个躺着就把十万叛军给说退的人，因为他不喜欢杀人，谁死，他都不喜欢。但是，不代表，他不能杀人。
　　“你死，或者我们再平一次叛？”辛鲲再说道。
　　“我……就想问问王爷去哪了？”
　　“皇上要听王爷的亲口回报，你要我们大军一起进京，让皇上以为我们拥兵自重吗？”辛鲲喝了一口水，盯着他。
　　“老吴，好了，王爷把小王爷留下，你还想干什么？”一个人忙把那个老吴拉住。
　　“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喜欢死人。但我不怕杀人，一个人的命能换超过十个，我就换。”辛鲲抿起了嘴，扫视了所有人。
　　辛鲲一言退敌，在军中他已经进军神位了，军中，他的小轿绝对的比郭深的大马有威信，军中传言，他就是诸葛亮式的人物，现在这些将领，此时真的还不敢把辛鲲怎么着。不仅是他有小王爷的保护，更重要的是，他死了，士兵真的会哗变，因为，他们会觉得失了庇护。
　　大家都沉默了，辛鲲笑了，“我想反，就带你们回京，我是六元状元，我已经名垂青史，用不着往身上再泼脏水了。”
　　大家一齐松了一口气，脑子都不坏，都知道，带他们回京，才是要叛，现在按着规矩走，皇嗣的小王爷在这儿，应该是京里出了事，于是王爷赶回去了。只要不叛，大家日子都好过，一时间，气氛松懈了下来，辛鲲坐回了自己的轿里，再一次闭上眼睛。


第407章 你敢吗？
　　大军按着之前的计划前进，一丝不差，辛鲲的日子就辛苦了，因为她得坐在前头的战车上。他得上人看到他。他在这儿，他和小王爷都在这儿。
　　晚上回到帐篷，她就只能把发肿的脚放到热水里泡着，小宝就蹲在边上，“舅舅，你要不要跟我们骑马好了，看你坐车车好像也很辛苦呢。”
　　“边去！”辛瑶抓了一把香料进水桶里，“你算啥，每天让人抬你出去巡个营不成吗？非要坐在最前头？”
　　“就是啊，坐着把腿都成这样了？”李婶也心疼，在一边给她煮水，好往里加热水。
　　“爷爷呢？”辛鲲也觉得痛苦，自己这是什么命啊？凭什么叫什么自己来押阵啊！
　　“和爹去看你的战车了，看看能不能给你装点什么，把腿抬起来。”小安给她擦汗。
　　“坐在战车上，就是告诉别人，有敌人，我在最前头。”辛鲲长叹了一声，“真希望皇上别找大军来开打。”
　　“哥！”辛瑶无语了，这位能想点好的吗？她已经知道少帝病危了，现在她其实也担心，辛瑶现在只要不是郭鹏上位，她谁都不放心，特别是郭深提前进京，这让她觉得心里十分的不安。
　　“好了，你去睡！”李婶给辛鲲擦了脚，气势十足的拍了他一下，小宝看看桶，把自己的小脚伸进去，还很强调了一下，“不要浪费了。”
　　小安都没忍住，笑了起来。辛鲲和辛瑶都笑得不成了，辛瑶把小宝的脸使劲的亲了一下。李婶懒得看他们，点头，“对的，对的，里头有好药，你先泡下，过会我再熬一下，也老太爷泡一下。”
　　“李婶，拿新药吧，咱们家还缺这点药？”辛瑶无语了，让老太爷用泡过两次的水。
　　“你懂什么，药还没熬出汁呢！我再烧开，功效更好。”李婶扶着小宝站着，让他泡得深一点。
　　“放心，小宝我刚给他洗过，他不脏的。”小安忙跟辛瑶说道。
　　“不是脏不脏，是想说，给这个家里最大的那个用剩下的水，好吗？”辛瑶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这是伤害了小安他们，忙说道，“要给爷爷认真的熬些适合的汤药。”
　　“我最小，我不怕。”小宝在桶里跳着。当然，被李婶拍了，因为把衣裳弄湿了。
　　辛鲲在他们喧嚣中睡着了，辛瑶其实想跟辛鲲再谈一下，这一段时间了，她一直想跟她谈谈了。只是辛鲲好像挺累的，她也不好意思来打扰，现在看看，辛鲲缩成了一团。她看过一本心理学书上说的，睡觉这种姿式，其实是婴儿在母亲肚子里的状态。成人出现这种状态，其实就是一种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李婶也看到了辛鲲睡了，忙把小宝抱起让他别吵了，大家都退了出去。辛瑶没走，辛鲲只带了阿大阿二，她就留下给她守门好了。
　　郭鹏巡完营回来，先过来，看到辛瑶在门口守着。皱了一下眉头，“鲲弟睡了？”
　　“嗯，脚都肿了。”辛瑶关上帐门，让阿大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进。自己对郭鹏伸了一下手，她想跟郭鹏谈谈。
　　郭鹏有点累了，但是看辛瑶的脸，还是跟了过去。
　　“小王爷，哥跟您说过什么？”辛瑶进了帅帐，这里曾经是郭深的地方，也是这个军营的灵魂。
　　“我没问。”郭鹏摇摇头，那天看到父亲的信，辛鲲没跟他说过什么，其实他很清楚的，只要他问，辛鲲就会说，但是，他没问。
　　“您知道现在结果会是什么样吗？”
　　“什么？”郭鹏对别人没有对辛鲲的耐心，自己坐下，倒了一碗凉水一饮而尽。
　　“大哥没跟我说，我只是来猜，大哥这回在想什么。”辛瑶也坐下了，“跟大军出征，是因为您在这儿，你们一直在一起，早就习惯了动脑子他来，要动手了，你上。当然，我猜啊，应该还有两个原由，一是期望你保护她，她那时留在京城太凶险了，出来了，才有机会活着；二是她要保住你，你活着，她才能活着。”
　　郭鹏看着辛瑶，“你想说什么？”
　　“我哥活着不容易，真不容易，我总期望她能多活一些日子，哪怕是最后还是病死了，但是，我还是希望她是最后我们无力回天时离开，而不是最后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被人砍了。”辛瑶看着他的脸，这就是她想跟郭鹏说的，辛鲲可以病死，但绝不能被人杀了。
　　“你觉得我能保住他？”郭鹏抬头看着辛瑶，摇摇头，“最后，也许我会死了她前头。”
　　“那无所谓，只要你死她前头，我就不会怨恨你。但是，现在形势，你很有可能坐上最高的那个位置，而你坐上去第一件事，应该就是要被那些人要求，杀了她！一个江湖传言，你契兄弟的家伙。她的存在，就是你帝位最不光采的一页。”辛瑶瞪着他，把所有事摊在桌面上说。
　　郭鹏面色一紧，现在他终于明白父亲为何要下令要叛军杀了辛鲲了，当时辛鲲地不动山不摇的睡着了，他一直很清楚，所以他很平静。
　　“你会杀了她吗？如果没有信心，让我们带他走，我们家京城的资产都不要了，我们只要她活着。”辛瑶轻轻的敲了一下桌子，现在辛鲲做不了决定，她来做。
　　“我用不着跟你保证。”郭鹏沉默了一下，盯着辛瑶，这个话，他用不着跟辛瑶说。
　　辛瑶摇摇头，自己站起来，快步的离开了帅帐。其实她也知道，郭鹏这个没脑子的，会给自己答案才怪，她今天来要做的，就是让郭鹏知道，你将要做的准备。你要与天下为敌吗？
　　她这些日子一直暗暗的看着辛鲲在做什么，她开始怀疑过，江南事是辛鲲的安排，但是江南是她的地盘，出事时，她的系统其实并没有出事，包括辛铁匠也全部都保存了实力，因为老总管在拿到蔡家的合约之后，第一时间暗暗地的回去了。
　　当时辛鲲跟老管事说了，安全第一，只要觉得形式不对，立刻隐于地下。所以她在路上被招回来，她是有点开心的。结果，形式让她越来越担心了。


第408章 谁都要杀我
　　辛瑶走回帐篷，阿大还在门口，不过，帐篷里已经亮起了灯，辛瑶进去了，辛鲲果然已经醒了，正在帐篷里做抬腿，刚刚泡了热水就困了，结果也就是打了一个盹。
　　辛瑶给她倒了点温水，坐到一边，看她满头大汗。可能运动了一下，脸色倒是好看多了，“你这样想跑得快点？”
　　“可能性不大，我能跑得比马快？装死比较适合我。”辛鲲想了一下，认真的回答。
　　“这回凶险吗？”辛瑶轻声的问道。
　　“有一点，好像无论谁当皇上，我都要死。”辛鲲纠结了一下，表示有点无奈。
　　“是啊，少帝烦你站在仁亲王这边；仁亲王觉得你带坏他儿子，当然，也觉得你太聪明，会影响他儿子的判断；郭鹏上位，朝臣和仁亲王都不会让你活，所以……”辛瑶点头，这个她也想到了。
　　“混得差吧？明明看着我身上光环无数，其实，到最后，就是待宰的肥羊。”辛鲲还在笑，起身正步走，膝盖九十度直角。
　　“我刚跟小王爷说，让我们带你走，京城的生意我们不要了。”辛瑶看着辛鲲想了一下说道。
　　“这是不可能的，不然，我就跟着老乡们一块走了。”辛鲲摇头。
　　“哥，是你做的吗？”辛瑶看着辛鲲小脸红朴朴的，看着挺健康的样子。
　　“什么？”辛鲲一怔，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江南乱，每一步，你准备得太好了。”辛瑶下定了决心。
　　“是啊，太合拍了。”辛鲲笑了一起来，回想每一步，但是摇了头。
　　“真的吗？可是每一步，你都算到了。别说，这是巧合。”辛瑶真的想相信，可是，太巧合了。现代人，从来就不相信巧合连着巧合。
　　“不，不是巧合。”辛鲲摆了一下手，把手伸高，让自己双手合拾，拼命向上抬。
　　“哥！”
　　“三方角力的结果。”辛鲲开口了，脸还绷着，想了一下，“少帝支持胡伦剑指的是蔡家在江南的势力，记得那些银票吗？我猜，这也是少帝的手笔，因为蔡家拿到辛铁匠实在势力太大了。当时我们不是一直在猜，蔡家谁那么蠢，干这事？但说少帝做这个，是不是特别合理？”
　　“是，那些银票让大家都不怀疑，只能说过程没问题，说不定就是源头？”辛瑶点点头，有什么比控制一个钱庄，做这件事更容易。
　　“对，所以，胡伦就算没有我交出的物资，他也会弄死蔡三爷，他要彻底跟蔡家划清界线，蔡三爷就是最好的投名状。”辛鲲点头，笑着叹息了一声。
　　“那三位是仁亲王放在江南的棋子，所以他们看到了机会，借你搭的台子，把事情搞大了。”辛瑶把最后一块拼图卡入，画面完成了。
　　“当然，这件事不是我安排的，但是我知道这是最坏的结果。我算到了这个结果！”辛鲲一套动作已经做完了，抹了一下汗珠，“概率，你学过的。当然，我算的时候，可能性只有一成。其实每一种可能性，我都做了预防，所以现在你会觉得我每一步都算到了。”
　　“以后呢？”辛瑶相信辛鲲，辛鲲也没有必要骗自己，现在重点还是回京该怎么办？
　　“算啊！”辛鲲笑了一下，喝了一口水，咧着嘴对她笑着，“我现在做的，都是标准程序。明白吗？标准程序。”
　　“不犯错。”
　　“对，不犯错！仁亲王带着副帅回京报喜，与礼不合，情有可源。而且轻车简从，没有谋反之心。少帝若是装病，仁亲王也无懈可击；我们在军中按着兵部的指示行动，无一人擅离职守。我惟一的罪责是，带着家眷从军。但我又没在军中成亲，所以，我最多被打四十军棍。当然，这也是极有可能弄死我的，不过，朝廷还有一项法律，身体不好的，可以赎铜。辛家银子还是有的！”辛鲲对辛瑶笑着。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辛瑶瞪着辛鲲，“哥哥，‘莫须有’不止发生在宋朝。”
　　“唉，你看我哪根毛长得像岳爷爷？若是对方是少帝，我一定会忽悠小王爷一刀砍了他的头。若是对方是仁亲王，我想，小王爷放我走一定不难。所以放心，我求生欲其实还是挺强的。”辛鲲轻笑了一下。
　　“若是小王爷呢？最后当朝臣和仁亲王逼他杀了你呢？”
　　“那就正面对决吧！我还有点小期待呢！”辛鲲甩了一下手，仰头看着帐顶，似乎在想像那一幕。嘴角不禁泛起了微笑，低头看着辛瑶，“我发现我是生意人，我总会算得失。”
　　“所以你想的是，你就算输了，也是赢？”辛瑶终于看到了辛鲲娇媚的一面，那笑容，就连她看到都心神荡，所以最终，郭鹏注定了失败，就算他亲手杀了辛鲲，辛鲲也会永远留在他的心里，而且是以她最完美的样子，她会让郭鹏从此陷入最可怕的梦魇之中。
　　“值得吗？我一直很讨厌阿朱。”辛瑶瞪着辛鲲。
　　“我也讨厌！”辛鲲笑了，长叹了一声，“我想回去了，我在这儿有点累了。”
　　辛瑶点点头，起身看着辛鲲，“我会帮你准备好，至少要有最后一战的本钱。”
　　辛鲲点头，想了一下，“我跟爷爷做了一些安排，到时先把他们安排好。”
　　“唉！”辛瑶摆了一下手，自己提裙离开了。有些事，用不着说出来的。
　　第二天早上，辛鲲再坐到战车时，发现战车下面已经放了一个箱子，可以把她的腿抬高。她的背上也放了一个软垫，那个她认得，是辛瑶的一个皮斗篷，看手艺，应该是李婶的。靠好，感觉冰冷的战车都让他温暖了起来。
　　郭鹏这回没有骑马，而是站在了战车之上。辛鲲就在他的背后，能看到他挡在自己前头，皱了一下眉头，“你想一箭射来，挡我前头？”
　　“现在没人会弄死你。”郭鹏没好气的说道。
　　“你错了，现在掌权的，除了你，没人不想杀了我。”辛鲲笑了，悠悠的说道。
　　“若是我也要杀你呢？”郭鹏背着她，轻轻的问道。
　　“随意，我这身板，逃跑都没力气。”辛鲲心里一寒，轻轻的说道。


第409章 鲲入大海
　　车行在路上，这些兵都是各地调的，每到一地，都会有部队留下，辛鲲都会下车对他们深深一的一揖，这回出征，他们其实有点亏，没有功劳留下，回家也无法封妻荫子，不过，这是对当官的说的。那些士兵们，看到了地界就会咧起嘴笑，他们要回家了。辛鲲都会扶着轿子跟他们挥手，看着那些年轻的生命能得以绽放。
　　快到京城时，后面的队伍就都是京城周边的卫队了。当然，这部分有至少一半人是少帝的人。辛鲲和小王爷带人不疾不徐的一路，让大家的心始终都悬着。
　　少帝病重，大家在京城都是有三亲六眷的，所以那对这些人来说，都不是秘密了。他们和辛鲲他们担心的方向不同，辛鲲他们担心的是，万一少帝装病引他们回京宰杀也不是不可能；而这些人担心的是，万一少帝的病是真的怎么办？少帝死了，新皇必是小王爷了，那么他们来得及向小王爷效忠吗？
　　他们到了天津再有几天，就能回京了，晚上，他们住在了天津城外，靠近内河边上，郭鹏给辛鲲找了一个新的澡盆，特意让人给他烧了水，让他好好泡泡，他们快要回京了，天津虽说不能进城，但是，条件上，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辛鲲泡在热水里并不高兴，那天，在战车上，郭鹏莫名的一句话，让她心凉了很久。但是郭鹏没有再说下去，似乎那就是随意的一说。之后的这一路，辛鲲和郭鹏都没再说过话，辛鲲也懒得再说话了，她觉得郭鹏似乎决定了什么。而这个郭鹏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了。她洗完出来，把自己包得紧紧的出来，郭鹏坐在她外帐里。辛鲲坐在火盆边上，伸手烤了一下火，其实她并不冷，只是她不想看郭鹏。
　　“辛瑶他们呢？”郭鹏左右看看，帐里只有辛鲲一人，辛家人喜欢在一起，这会儿突然只留下他一个，有点奇怪。
　　“李婶他们要进城去买了点成衣，大家一块逃出城的，谁也没多带东西。小宝也闷坏了，爷爷就带他一块去逛逛。”辛鲲想想，好像有人这么跟她说了一声。
　　郭鹏再无言，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没话跟辛鲲说了，或者说，他已经不敢跟辛鲲说话了。长久的静默之后，突然传来了袭营的叫声，辛鲲没动，皱了一下眉头，抬头，“小王爷，看看……”
　　她想告诉郭鹏赶快召集中军，万不能引来哗变。但她一抬头，就看到郭鹏，郭鹏对她温柔的笑着，但他对自己伸出了手掌。
　　辛鲲醒来时，天已经全黑了，她左右看看，她在船上？轻轻的摸了一下自己后颈，郭鹏有病吗？这么使劲干什么？爬起来，走出船舱，阿大阿二坐在甲板上赌着花生米，两人看上去还挺开心的。
　　“小王爷让你们带我去哪？”辛鲲瞪着阿大和阿二，心里有点哀怨了，竟然把这两个家伙还给自己搭上。这两个家伙跟郭鹏一样傻好不好。
　　“不知道，小王爷说，先去江南，然后您想去哪，您随意。不过，最好不要跟家里联系！”阿大忙把怀里一个小包递到了辛鲲的面前。
　　“这回死了多少人？”辛鲲没接那个小包，抿起了嘴。
　　“行刺是真的，应该会有人死，小王爷受了伤。而小的两个是当场死的，你的身体留在浴盆里，头被割了。后天应该会在京城的城门楼上挂上。”阿大和阿二忙说道。
　　“这是小王爷想的？”辛鲲瞪着这两人。
　　“不知道。”阿大和阿二认真的想了一下，然后摇了一下头。
　　辛鲲接过了小包，里面是一扎银票，然后什么也没有。辛鲲都想跳脚了，然后再抬头看着阿大阿二，“看到没，猪不论走到哪儿，都是猪，这个完全不用怀疑，猪就是猪。”
　　“大爷，您想说什么？”
　　“我说你们小王爷蠢！蠢得死！”辛鲲跳起脚。
　　“这个，好吧，我不说啥了。”阿二本来想说，这个还用说吗？可是再想想，又觉得小王爷好歹是旧主，这个真的不好意思说啊。
　　“银票是……”
　　“别跟我说银票查不出来，你蠢啊，银票上是有编号的，怎么会查不出来？走过，必会留下痕迹。马上船转向北，我们去朝鲜。”辛鲲抬头看天，立刻说道。
　　这个阿大和阿二倒是不反对，他们觉得跟着辛鲲一定不会有问题。阿大去指挥了，辛鲲也懒得再回船舱了，自己坐在了甲板上，自己却轻叹了起来。
　　郭鹏的心思并不难猜，他也知道，自己回到京城，等着她的，就是一个死字。无论哪方面的人，都不会放过她。所以，到了天津，支开老爷子他们，制造一场行刺，然后找到个跟自己一样瘦弱白净的男子身体泡在浴盆里，让所有人都知道，六元状元在一场密谋的行刺之中死于非命，而自己也终于可以天高任鸟飞了。所以，他一个字也没留给自己，他放开了她。真是傻子，他怎么不问问自己，要不要这么天高任鸟飞？
　　“大爷，你不担心老爷子吗？”阿二留在辛鲲的身边，看辛鲲在发呆，不禁轻声的问道。他其实知道时，是外面传来行刺声，他进帐，看到小王爷抱着辛鲲，然后他和阿大就被小王爷派人一路送上了船，为什么扎营在河边，那里河湾里藏了一条船。他们顺河直下，要走海路去江南。在船上，他看到营里还在撕杀，他其实心里很担心的。若不是阿大知道，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小王爷早就安排好的，他都恨不得跳下船去帮忙。
　　“他们知道死的不是我。”辛鲲对他笑了一下，她刚知道郭鹏找了一具尸体放到浴盆里，就不想担心了。现在很好，老爷子和辛瑶只要看到尸体就知道那不是她，李家人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应该会很伤心，她有点担心小宝了，小宝也不知道会不会哭死，这一段时间，小宝一直跟着自己，她发现自己也挺喜欢小宝的。


第410章 苍龙下海，鱼龙为骑
　　辛爷呆呆的看着那个无头的尸体，辛鲲没告诉过他会发生什么，所以这些日子，他是很高兴的，他们可以回家了。不然，他也不会扛着小宝去逛市集了。为什么一回来，军营就成这样？
　　一路都是伤兵，老魏也挨了两刀，好在没伤着要害，左手手掌被整个的削掉了。小安都要疯了，可是看到已经蒙上白布的无头尸体，小安顾不上丈夫，真的爬过去看着那泡得变型的手和脚，只是捂着头在那儿尖叫。
　　李叔一把扶住了老爷子，拼命的忍住泪，要把老爷子扶走。不许老爷子待在此处。
　　辛瑶没有哭，她铁清着脸，一把掀开了白布。老爷子终于看到身体，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传我的令，辛家悬红十万两黄金，我要凶手无处可藏。”辛瑶也是，捂住了脸，好一会儿抬起头。
　　八侍卫一齐对着尸体一磕头，八骑离开军营，江湖令不是那么好发的，悬红十万两白银在江湖上就已经难得一见，现在辛家悬赏十万黄金，真的只要跟江湖沾边，就得掀起血雨腥风。
　　小宝不懂，他只看到老魏身上绑着白绷带，然后左手整个没有，这个他是懂的，也跟着小安一起着急，“爹，爹，你怎么啦？你疼不？”
　　老魏也不知道真相，他一直保护着郭鹏，他觉得这回有两拔人，而他们刺杀辛鲲是小，刺杀郭鹏才是真的。侍卫营训练了这么久，能让小王爷受伤，他变残，这本身就不是一般的本事，不过看到儿子这样，他心里还是挺温暖的。艰难的抱抱小宝，指指那尸首，“去给舅舅磕个头。”
　　“那不是舅舅，我不磕。”小宝摇头，坚定不过去。
　　小安泪如雨下，拉过小宝，让他跪在了自己的身边。李婶，倒是中间最镇定的，她没哭，只是不断的絮叨，“为什么要砍头，为什么要砍头，这怎么办啊！”
　　六元状元被刺身亡，小王爷被刺，兵器有毒，若不是军中有海大夫，小王爷也就没救了。此役军中死十八人，伤三百二十七人。兵器损伤无数，天津卫疯了一样的要抓捕凶手，迎小王爷回城休养，自己写了请罪折，坐等听参。
　　辛家就近找了和尚和道士做法事，原本有道士建议找巧匠雕个木头，装在棺材里，正雕着，结果传来消息，北京城墙上挂上了一个人头，人头上还挂了一个条幅，‘六元状元天下罪人’！
　　人头一被挂上，就被蔡关亲自取下，代表蔡家悬红一万两白银，捉拿凶手，并派人把人头送回。就算蔡关努力了，想是凶手并不在意人头，已经看不清眉目了。请高手小心描模，总算看上去有那么三分像了。小宝看到人头，才大哭的说不要，大家又被小宝说得大哭起来。
　　辛家不跟大军走了，留在天津做法事，老爷子要扶灵回府河。在事发之后，他也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大家也不再劝说，老爷子一生悲苦，人生几大苦他都一一尝过，现在暮年丧独孙，大家无论是谁也不敢多跟他说一句，只能由着他自己呆着。
　　朱龙从京城赶来，辛瑶看到朱龙，才真的感觉到，辛鲲给自己挑的人是对的。朱龙以妹婿之礼一直和小宝一块披麻戴孝的跟着老爷子一块回了府河。当然，跟他们一起回去的还有郭鹏。
　　郭鹏中毒，被随军的海大夫治了，但是他受伤和中毒都是真的，仁亲王派顾宏亲自查过，顾宏还带了一队人过来，他得保证郭鹏不会再被人行刺。所以回到府河的几乎又是一队大军。
　　到了村口，顾宏都有点感慨了，当初，他们第一次见辛鲲就在这村口的田里，那个漂亮得过份的少年担心着成沙的土地，那时，那个少年明眸皓齿，在阳光之下，全身好像会发光。
　　郭鹏坐在软轿上也让人停下，呆呆的看着这块地，曾经他们一起翻地，曾经，他们一起在这儿浇地，那个总担心自己被别人绑架，被人杀的少年永远的离开了，他再也看不到那个笑脸。远远的传来马蹄声，辛瑶抬起头，蔡关也骑马赶来，到了他们的身边。抬头看看已经远去棺木，再看看郭鹏的伤，才看向了那块地。
　　原本黑色的土地在冬天已经冻成了一块块的，他蹲下，用匕首敲了一小块下来，放在手里揉了一下，点点头，“鲲儿不用心疼了，这地，有人养着。”
　　“谢谢您特意过来。”辛瑶还是对着蔡关一礼。
　　“淑媛本来也要来，不过家里没让。她在家里设了灵，早晚敬香。”蔡关还了一礼，看看辛瑶，她一身素服，头戴白花，眼睛依然红肿，看得出，这段时间，辛瑶十分辛苦，“我去看看老爷子。”
　　“别，爷爷这些日子谁也不想见。”辛瑶摇摇头，最近辛爷的状态真的不太好，他们一进府河，老爷子的徒子徒孙都来帮忙了，但是老爷子谁也不理，辛瑶每天给他送餐，他也吃得极勉强。辛瑶其实想跟老爷子谈谈的，只是李叔太孝顺了，天天对着老爷子寸步不离，似乎生怕老爷子有点什么事。
　　“唉！”蔡关轻叹了一声，侧头看看郭鹏，他还是一脸傻样，蔡关把马交给小厮，和辛瑶一起慢慢向村里走去，两人远离人群了，蔡关才轻轻的说道，“怒飞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们回来时，小王爷晕了，砍伤他的刀上抹了剧毒，若不是海老爷子在，小王爷也活不了，姐夫怀疑是两拨人。”辛瑶摇头，蔡关送回人头，这个辛瑶也就知道，蔡关知道辛鲲没死了，那人头做得是很真的，但是人死了，其实胡子也是会长出来的。哪怕只冒一点头。那颗人头是有胡茬子的。蔡关是知道辛鲲的姓别的，就算那长像有七分像，蔡关也不可能相信那是辛鲲的头。
　　“她没跟你们透点话？”蔡关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辛鲲是自己走的。
　　“没有，她明明跟我说，她已经想到法子了。”辛瑶摇头，她真的不信，诈死逃亡是辛鲲最后给自己的答案。
　　“也许这就是答案！”蔡关笑了，抬起头，看看天，“从此苍龙下海，鱼龙为骑！”


第411章 夫人！
　　三个月后，辛鲲在汉城的宅子里看着书，此时她已经是一身妇人的装束了，虽说，之前她回复女装时，阿大和阿二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阿二还傻傻的说，“男扮女装您的个太高，不太好看。”
　　辛鲲对阿二的智商已经不抱什么希望，阿大拍了一下脑袋，然后骂了半天笨蛋之后单膝点地，“小姐！”
　　“叫夫人吧！真当大小姐出入也麻烦。”辛鲲点头，看了一眼阿二，“你真是你们家的孩子？不是你娘出去捡的吧？”
　　阿二又茫然了，这是啥意思，没看他们兄弟长得跟双胞胎一样，走出去，没有错认的。辛鲲无语了，摆手换了话题。他们到朝鲜怎么生活，这是一个大大的问题。不过为什么去朝鲜，辛鲲倒是想好了，因为朝鲜穷！而且汉化程度非常高，虽说他们有自己的语言和文字，不过，所有读书人的官方文字还是汉字。跟儒生，商人们用汉语聊天，根本连翻译都不用。
　　当然，她也没打算在朝鲜长住，这里是租的。她用郭鹏给的银票办了很多货品，现在由阿二带着招来的人，运往了日本。等着这一趟走完，她准备就去日本了。
　　“夫人，少帝驾崩了！”阿大从外面进来，低声的说道。
　　“谁上位了？”辛鲲伸直了腿。
　　“小王爷。”阿大觉得这还用问？当然只能是小王爷。
　　辛鲲看到了阿大脸上的理所当然，她笑了一下，摇摇头，“你错了，小王爷不一定坐得稳！”
　　“王爷手握天下……”阿大忙信心满满的说道，但是说到一半，看辛鲲那含笑的脸，不禁呆了，“您是说？”
　　“王爷奋斗了一辈子，给少帝下药，让他无子承继，利用我不断的打击少帝的自信心，还有沈公公，少帝最大的支持来自于沈公公，沈公公的死，现在看来是有点蹊跷的。你看，沈公公才死了多久，少帝就死了。也许王爷会觉得，让自己的儿子上位，他就满足了，但是，你等着，王爷不会满足的，他其实真的想做皇上吧？”
　　辛鲲叹息的摇摇头，“阿二的信回来没，我们不等了，直接搭船走吧！”
　　“您怕小王爷会乱来？”阿大心思还是细密的，小王爷做了皇上，他也许会找寻辛鲲，阿大觉得这样也许不太好。
　　“不，我们得准备起来了。”辛鲲叹息了一声，她相信在牛阁老没死，仁亲王还有权的情况下，郭鹏就不会找自己。但是，现在，她要准备一下了，郭鹏也不知道是不是仁亲王的对手。其实，就算他是，他也不能。那是亲爹！
　　“夫人，刚刚大妃娘家府院君夫人前来拜会。”朝鲜小丫头在门口通报。
　　“快请！”辛鲲对阿大笑了一下，自己提裙起身，此时她再也不用装病了，行动敏捷而优雅。
　　阿大叹息了一声，现在他不但觉得自己是笨蛋，也觉得痛苦，给这位做了两年轿夫，竟然不知道她不但是女人，还是个健康的女人。难怪阿二听说能出去跑船，就飞一般的跑了，跟在这位的身边，实在有点伤自尊。
　　朝鲜王的王后的父亲才能被尊称为府院君，有点清朝承恩公的意思。不过府院君听着还是比承恩公好听一点，女儿承恩了，他有了公爵的爵位，听着太直白。
　　辛鲲到朝鲜，就是以日本伯爵夫人的名义。反正日本此时是战乱时代，各家贵族在各位将军的压迫之下，一些贵族之家过得还不如平民。所以，一个流亡的日本贵人流落到了朝鲜，自然要受到朝鲜贵族的怜惜的。辛鲲并没有特意的更换日式的服饰，她只告诉众人，她先随丈夫去了中国，现在丈夫去世，她只能带着家将流亡到朝鲜。
　　一个漂亮，有钱，并且十分高雅的贵妇人，带着十分让人迷醉东方故事，有着了不起的学问，那么整个贵族圈子在短短的三个月里，就对她张开了双臂。
　　辛鲲这会见的府院君夫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女儿成为了大妃，但是最着急的是，没有嫡子，而他们柳家在朝鲜贵族之中连中流都不算，怎么能让府院君夫人放心。辛鲲对于朝鲜历史还真的没什么研究，她所知的一切，不过是从韩剧里来，当然，她有点忙，实在没多少时间看韩剧，看一眼整容的帅哥美女，也就是给韩国人面子了。
　　当然，她讨厌韩国人，特别是他们把端午节申遗成功之后，感觉上是个中国人都不会满意的。就算后来他们解释，他们申请的，不过是韩国特有的端午节祭祀大典。不过，你们祭祀别人国家的先祖，能不能经过一下别人的同意。
　　所以此时辛鲲很不介意掺和一下他们乱七八糟的朝堂政治，对着府院君夫人一礼，亲自用高价买来的茶具给府院君夫人表演了一下中式的茶艺，双手把茶奉给了府院君夫人，就安静的等着她开口了。
　　“夫人可曾听说，上国皇帝驾崩一事？”府院君夫人勉强喝了一口茶，还是急急的问道。辛鲲现在觉得韩国人还是有一点好的，在沉不住气上，跟韩剧里表现的不差分毫。
　　“是，刚刚已经听说了。”辛鲲点头，小心的换炭，一脸的毫不在意。
　　“继位的是原仁亲王世子。”府院君夫人特意压低了声音说道。
　　“之前邸报上就有记录，首辅牛阁老在朝上坦言仁亲王世子为皇储，现在皇帝驾崩，由皇储继位，不是很正常吗？”辛鲲放好火钳，一脸的不解。
　　“您看过大盛王朝的邸报？”府院君夫人一脸的惊讶与佩服了。
　　“我们夫妇安居江南，与原布政司蔡大人颇为相熟。”辛鲲之前就跟他们说的理由是江南民变，夫君身亡，才在家将的护送之下远渡朝鲜。现在说得她都快要相信了，长叹了一声。因为她真的认识朝中众人，她说的，经过这些人的证实之后，之后再说别的，也就没有不信的了。
　　“老身今日前来，就是想问一下，先皇无子，那仁亲王世子登基，算是谁之子？”府院君夫人下定决心，认真的看着辛鲲。


第412章 君王游戏
　　辛鲲抬起头想了一下，对府院君夫人笑了。
　　“夫人！”府院君夫人看她不说话，只是笑，不禁急了，看着辛鲲，急急的喊到。
　　“若我是夫人，一定不会新皇算是谁的儿子，而会想，先皇后现在哪？”辛鲲瞅着府院君夫人，您关心的点是不是有点问题？
　　“先皇后？”
　　“少帝才二十四岁，皇后与高贵妃同岁，今年二十一岁。而刚刚继位的新皇十八岁。她能被尊为太后？”辛鲲把府院君夫人那只喝了一口的茶倒了，再给了沏上一杯新茶。
　　“这么珍贵的茶……”府院君夫人心都疼了，中国茶叶就算在贵族之家，也是十分珍贵的，万不会这么浪费。
　　“茶冷了，就涩了，这么好的春天，可惜不能喝到江南的春茶！”辛鲲看了一眼外面树上那点小绿芽，这真是苦寒之地，三月了，竟然才一点绿芽儿。
　　“夫人真是，哪里知道，这些在中国习以为常的东西，运到朝鲜是多么的不容易。每年只有固定的商队可去中国，而那些大商家也都是有大臣支持。”府院君夫人双手捧起漂亮的茶杯，认真的啜饮起来。
　　辛鲲也喝了一口，这茶算不上好茶，还是去年的陈茶，不过辛鲲现在闲得长毛了，把茶叶先水洗然后挑嫩芽，重新烘干，现在哄哄这位府院君夫人还是可以。就是阿大觉得那破茶敢卖那么贵，他都想把人家店给砸了。结果那么贵，辛鲲还那么糟蹋东西，这让阿大真的痛苦到死。都想自己回去运茶叶来卖了。但是问题是，就像刚刚府院君夫人说的，这些大商人的背后全是权臣。一般人根本就没法插手，所以这里东西贵，为什么贵，垄断能不贵吗？
　　“夫人，能告诉老身该怎么办吗？”府院君夫人并不是真的相信辛鲲，但是，现在她又能相信谁？
　　“不能！”辛鲲笑了，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夫人，您看看，您的夫家和您的娘家在朝鲜贵族之中，算是后起之秀，看看那些世家大族，就凭手下的商队都没法比。给不了中宫资源，对娘娘充满了愧疚。不过，要不要想一下为什么那么多世家大族没能再出一位王后？”
　　“天朝前皇后也出身普通。”府院君夫人沉着的看着辛鲲。
　　“所以她斗不过高贵妃，只要皇上还需要朝臣的支持，他就得宠爱高贵妃。”辛鲲还在笑，轻轻的说道，“皇后是先太皇太后替少帝选的，太皇太后不愿少帝被朝臣把握，可是却给少帝留了一个仁亲王，所以，少帝不得不寻求柳阁老的支持，于是高贵妃的地位自不言而喻了。”
　　“我们娘娘是皇上自己选的。”府院君夫人忙说道。
　　“恭喜！”辛鲲当然知道现在王后是那个大王自己选的，这可不是真的爱情，这只表示一个原因，朝鲜此时的大王是个自信心极强的人，他自信自己能够掌握朝堂。
　　不过呢，辛鲲能记得的朝鲜王也就是一个世宗大王，他之后的朝鲜王没有不憋屈的，要知道，朝鲜的臣子上朝是有座位的，大家坐着讨论朝政。
　　当然被流放的机率也比中国朝臣大得多，今天可能穿着大红朝服，明天可能就被流放了，世宗大王的三个亲舅舅全被他亲爹太宗给流放了，一点也没给当初支持他上位的闵氏家族面子。现在看看这位夫人，她估计没什么机会成外戚强权。
　　“夫人！”府院君夫人急急的看着辛鲲，现在她一点也不后悔来了，她刚来的时候其实心里是忐忑的，她实在没人可以商量，虽说只认识了这位日本夫人才三个月，就算她新寡逃难而来，可是她的身上没有一丝的落泊，她永远这么优雅从容。正是这样，她才会过来的，她想问问这个异族人，会不会真的像书上说的旁观者清。
　　“夫人，晚辈是异族之人，对于贵国的事，晚辈还真的不好置喙，那还是以天朝上国为例如何？”辛鲲笑了一下，“先少帝幼年上位，而当时的太皇太后没有听从朝臣们的意思，扶正值壮年的小儿子上位，而是支持了少帝。当年无人不夸太皇太后的睿智。”
　　辛鲲笑了一下，慢慢的说起旧事。
　　这会子府院君夫人终于平静下来，她相信，辛鲲一定是有话说的。
　　“可是真正的罪人也是太皇太后，她不给仁亲王皇位，可是给了他天下兵马的权柄，于是等着太皇太后薨逝之后，朝中出现了一个很诡异的形态，皇上手上没军队。仁亲王并不用多做什么，他只用等着少帝驾崩，他就可以扶自己的儿子上位。就算朝中还有别的王爷、侯爷都没有用，仁亲王手上有兵权，这个权利，少帝没有拿到，现在新皇应该也没有拿到。”
　　辛鲲的水开了，这回她换了一种茶叶，换了一只深红色的紫砂地壶，放进茶砖小心的养着壶，边在壶上冲着热水边叹息了一声，“我家里有一只壶，养了好几年，颜色跟这茶汤一样鲜红！”
　　“没能带出来？”府院君夫人看到她的遗憾，看到辛鲲这么奢侈的玩茶叶，可以想像得到，她在天朝上国过的什么样的日子。
　　“是啊、是啊，好多东西都没能带出来。”辛鲲长叹了一声，“江南乱，不过是皇上与仁亲王之间的一场游戏。看到没，君王之戏，就是血流成河！若是江南一役，是少帝赢了，结果会是什么？”
　　府院君夫人的呼吸有点点不同了，辛鲲又笑了，她这些日子她可是没她看着那么闲，朝鲜现在与她交好的各家代表的什么立场，背后代表的什么，她再清楚也不过了。
　　比如这位府院君夫人的娘家就是军中世家，跟那些文官们不是一个系统，也被压迫得有点狠，这位完全忘记了自己家的优势，一个家族传了几代人，全部都在军中打滚，不然，现在的朝鲜王会定他们家的女儿为正妃？真当他是傻子啊！


第413章 我们夺权吧
　　朝鲜原本就是一个严重重文轻武的小国家，他们国家能被拿出来的说的就是一个抗倭名将李舜臣了，而且还是出身破落的士族家族，少小贫寒。那些掌握了权臣们看着掌握了军队，但是军队真的在谁手上？
　　刚刚她举的是仁亲王和少帝的例子，仁亲王手握军队，所以少帝败了！她在告诉这位，您家自己都能组成一只部队啊！
　　府院君夫人看她的又给了她一杯茶，“娘娘是您亲生的，别想太多，您只要相信自己的女儿和女婿就好。”
　　“谢谢夫人！”府院君夫人这回真的懂了，她们要守住自己的位置，千万别被人忽悠了，立谁为皇嗣跟他们家没关系，他们家的地位只有亲女婿，当今的那位能支持。
　　“不客气！”辛鲲笑着点头致意。
　　等着府院君夫人走了，辛鲲回到后院指了阿大一下，阿大过来，看着辛鲲，觉得这位一定又没安好心了。
　　“去查一下，谁家去忽悠府院君了。看来，我们走不成了。”辛鲲原本准备马上坐日本商船离开的，现在看来没戏了，朝鲜马上有一出好戏了。
　　“查有什么用，您不是给他们出了好主意吗？”阿大要保证辛鲲的安全，就算来的只是一位夫人，他也会就在人家看不到的左右，保证不会有人伤害到辛鲲。知道辛鲲是女的，他突然觉得，小王爷没问题，原来，只是他们瞎。所以现在保护辛鲲，他比在京城还小心，京城人多，他们这儿可没有这么多人可用。
　　“应该是有人要反了，正在联络众人，还能想到家里出一个太后的主意，真蠢啊！”辛鲲笑着摇头，所以，朝鲜古代的计谋就是这样？好吧，现代不管是韩国还是朝鲜，其实脑子都有点轴的。她果然很讨厌这里的人，十分的讨厌。
　　“夫人，我们走吧？”阿大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小王爷希望您安全。”
　　“阿大，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辛鲲回头看着阿大，她记得阿大和阿二是最早跟着郭鹏去府河辛家村的那批人。他们几乎是在她一到古代就认识她了，跟着她一块下地，暗中保护郭鹏时，也会看着她，不然，郭鹏也不会把他们俩给辛鲲了。
　　“别说您够聪明，您就是太聪明，小王爷才不得已送您出来。为了您，伤了不少兄弟。所以您的命不是您一个人的。”阿大不再嘻皮笑脸。
　　“你想回去救小王爷，救老魏他们吗？我不知道我爷爷怎么样了，他们知道我没死，可是我不能真的出来了，就什么都不管了。你觉得我假死的事会不会有穿帮的一天？”辛鲲也收回了笑脸，几乎平视阿大的脸。
　　“夫人，小王爷现在是皇上了，他没您想的那么弱。”阿大瞟了辛鲲一眼，愤愤的说道。辛鲲个头高，阿大不幸的在几百年前的古代，还没进化完全。现在，他有点郁闷了。有种被女孩鄙视的感受！
　　“唉，阿大，我们把朝鲜打下来好不好？万一王爷不成了，我们还有一个地方翻盘。”辛鲲给了他一个白眼，继续说道。
　　“不要，小王爷让我带您走时，就说了，什么都不重要，保证您的安全是最重要的。说了，就算知道他有凶险，也不许回去。”阿大地不动，山不摇。
　　“阿大，我怎么不知道你这样？”辛鲲都觉得没意思了，这位之前怎么不知道他这样呢？
　　“小王爷就算是有凶险了，也不是我们能救得了的。所以，您还是好好的待着，等着阿二回来，我们就去倭国。倭国不太平，那儿又隔着大海，您在那儿想怎么玩。把倭国人都弄死，小的也不管。”阿大面不改色。
　　“所以你不是不信我，而是觉得朝鲜太近了？”辛鲲瞪着阿大，这位啥意思。
　　“是，太近了，而且朝鲜也太小了，把人都凑一块儿，还不够小王爷一勺烩的。”阿大皱着眉头。
　　“只要水师，回头京城出事了，我们可以长驱直入，不谈复国，带出几个人应该还可以。”辛鲲看着阿大，收回笑脸，“我最近知道，他们的火炮做得还不错。”
　　“夫人！”阿大郁闷了，这位都知道人家的火炮不错，还往里头掺和，“朝鲜现在还没乱呢，就算乱了，小的也听说过，就这几个破地方打来打去，真的，不是咱们瞧不起他们，他们窝里横都怂得很。”
　　“那才好夺权！”辛鲲笑了，想了下，“人手不太够，去，我们来个农村包围城市，给我去买地，越穷的地方越买。”
　　阿大瞪着她，什么叫农村包围城市？买地他知道，不过为什么越穷的地方，越买？
　　“对，看看贱民怎么买，买了安排到我们的土地上去。过几日，我们也去乡下住。最好弄一个带山林的。”辛鲲笑着琢磨了一下，想了一下。
　　“朝鲜那些带山林的土地可都是后头有人。”阿大别看只是辛鲲的轿夫，但他本人官职不比辛鲲的小，而且他在郭鹏身边，官场的事，看得也不少。
　　“找一下跟府院君家相关的地方，回头我来开口。”辛鲲动了一下脖子动了一下腿，“现在挺好，杀外国人我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
　　阿大摇头，说得就好像他杀中国人心里没负担一样。所以，对这位来说，在京城，这位还留了一手。
　　辛鲲自己回书房了，自己开始制定计划了，为了保密，她直拉用英文来写。她好久没认真的做计划了，之前对付胡伦时，她猜到了几种可能性，但是，她却没敢往下写。所以江南案她知道出事了，才会跟着郭鹏一块进了战场。正如辛鲲说的，对着外国人，她还真如她说的，没什么心理负担。
　　拿着自己在辛家铺子打的笔头，沾着墨水划在他们最好的玉版纸上，她写完了还看了一眼，果然很美。她可为了一批花体笔尖，好好的学过英文的花体字。只可惜没有漂亮的彩色墨水，不然，一定更好看。
　　“夫人，府院君夫人遣人送礼来了。”小丫头进来小声的报告。
　　“退回去。”辛鲲头也不抬，嘴角一翘，府院君还真是聪明人啊！


第414章 不算意外的访客
　　平家族的庄园终于在汉阳山脉的附近小山及山下一片贫瘠的土地上建起了。日本没有辛姓，但日本三大贵族姓氏、藤原氏、橘氏、平氏。
　　橘氏起源有点尴尬，平氏是皇族后裔，历史上著名的织田信长，其实本姓平。辛鲲既然要装，也得装得像点。平氏家族连一休哥都得去寺庙才能保证安全，其它平姓族人自然只能四处流散了。后人在此时应该是流散各地的，流落到天朝上国的也不是一两只。
　　所以，当辛鲲说要自己的庄园，于是十分懂事府院君大人带阿大去四处转了一下，阿大按着辛鲲的指示，挑的地方府院君家的管事都觉得不好意思，这地真的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府院君可是吩咐了，平夫人要哪块都成。当时管事还心疼，结果平家的人挑的竟是这儿。
　　“平大人，这个，这个万一平夫人……”
　　“放心，放心，夫人喜欢清静，这里的地方最合适。”阿大假笑一下，拿出了银票。
　　“不客气，原本就是家主送于夫人的。”
　　“府院君能帮忙找地方就已是大恩，夫人还是喜欢银货两讫。”阿大把银票放到了管事面前，两方去官府办了手续。辛鲲就开始搬过来了，这里连个房子都没有，辛鲲也就名正言顺的开始招了人了。
　　换上男装，和阿大一起骑马把自己的地界转了一圈，阿大走了一圈，“他们这儿是吃大米的，我们要去买点糜子种子吗？”
　　“这里穷人是吃麦饭，连盐菜都不吃，他们沾点盐来下饭。”辛鲲笑了一下。
　　“为什么？”阿大不懂，他被辛家的厨房惯坏了，他简直都不能想，吃麦饭竟然还不吃菜，沾盐。
　　“你没穷过？”辛鲲盯着阿大，这位太假了。
　　“我穷时，好吧，连麦饭都吃不上。”阿大这个还是挺有发言权了，“偷过馒头给老二，然后想想，就带着老二去当兵了，好歹有口吃的。”
　　“这里好像没有面粉。”辛鲲想到大长今了，包个饺子连面粉都没有，用白菜叶子来包，可怜啊。
　　“有麦饭，为什么没有面粉？”阿大看着辛鲲。
　　“别问我，我不知道，也许不是一个品种。”辛鲲想了一下，耸一下肩膀，“朝鲜自古就是苦寒之地，不然，从……古代起，对这里的征服就从来没间断过。所以，我对这个破地方最有敬意的地方就是，他们可以像厨房里的蟑螂，无论你怎么努力，他们就是杀之不绝，这也是最让我讨厌的地方。”
　　“夫人！”阿大无语了，您在别人的地方，还说这里的人是蟑螂，有点不太地道吧。
　　“去招人，我们先招二十户人家，不是佃户，要卖身契的。”辛鲲看着阿大。
　　“您真是，奴婢、僧、巫觋、倡优、社堂牌（杂耍艺人）、皮匠、白丁，即所谓的“七般贱人”。你招人来，要么就去招贱民来，用不着卖身契，他们若是能到这儿，有饭吃，没人打骂，让他们走都不会走的。”阿大这几个月跟着辛鲲一块学朝鲜语，去各阶层游走，比辛鲲从书上了解的朝鲜世情要深刻得多。
　　“为什么皮匠也是贱民？”辛鲲这个还真不知道。
　　“这是最传统的七般贱人，至于说为什么，谁知道。跟我们的下九流差不多吧？”阿大摇摇头。
　　“巫、娼、大神、梆、剃头、吹手、戏子、街、卖糖！好吧，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卖糖也是下九流。”辛鲲想了一下，耸了一下肩膀。
　　平家族大跃进也就开始了，二十户人家，拜见了辛鲲之后，就开始分工。不论男女，男人去山上砍树盖房，女人们跟着阿大一块烧砖，小孩子们会高兴的帮助踩泥。
　　辛鲲对着如何建立一个村庄非常有经验，等着砖烧好了，辛鲲就带人开始插秧了。他们烧砖时就已经顺便翻过地了，按着辛鲲的老办法储存的农家肥在熟化之后被洒入了贫瘠的土地中，灌入河水，静置了一段时间后，等着到了时候，再翻一次地，稻苗被播种到了那一大片的土地之上。
　　辛鲲可是在江南认真的跟那儿的老农民学过，加上她后世的经验，她现在在这儿，跟这些朝鲜的下九流们一块儿，她已经算是专家了。庄子的土地上很快就全部布满了新绿的秧苗，看上去非常喜人。
　　“夫人，您怎么可以……”府院君夫人过来，结果看到辛鲲穿着平民穿的短衫，双腿满是泥泞，都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没什么不可以的，这里是我的安居之所，当然得亲力亲为。寒舍简陋，不过还是能奉上一杯香茶的。”辛鲲对着府院君夫人一点头，装着没看到她小轿后面的另一个小轿子。
　　辛鲲的房子也是才盖的，就在半山上，两边移植了几种不同色彩的美丽树木，房子是纯木的，有日式也有中式的感觉，院子也就更不是朝鲜的特色了，宽大的院子，高大的树木。房子也是，虽然没有雕栏玉砌，但一切就是高大，令人仰视。
　　“您这才一个多月，就能做成这样？”府院君府占地应该差不多，但就在院子里，她都觉得有点胆寒了。
　　而她背后的小轿也停在了院中，从里走出一个美丽的年轻的妇人。也许没想到辛鲲这么高，抬头看了她一下，微微的一颔首。
　　辛鲲也对着行了一礼，回头对府院君夫人一笑，“没有巧匠，只能将就了。”
　　辛鲲还真的不是矫情，这里真连京城那个最早的小院都不如。就在院子里，她冲洗了双腿，小丫环赶紧过来送上干净鞋子，辛鲲请他们进去，水磨石的地面做成片的花样，而大堂的中间一个木制的榻榻米，“抱歉，找不到做草垫的匠人，只有地板了。”
　　“怎么会，我们……”府院君夫人忙说道。
　　“做得不像，不如不做。请进！”辛鲲摆手，请两人进来，自己随便披了一件长袍，“草创之初，怠慢了。”


第415章 该不该死
　　榻榻米上有放着茶具，辛鲲轻拔了一下炉火，水是开的，刚刚小丫头就是拿了一壶开水过来，总不能让主人在那儿等水开吧。洗了手，沏上茶，双手捧给了那个少妇，“娘娘请用。”
　　“你！”那少妇呆了一下。
　　“能让府院君夫人坐在下首，两位又长得又如此相似。”辛鲲笑了一下，“试试点心，江南的糯点，我没带人来，只能自己试了。”
　　“您作为平氏家族的人，您竟然还会种地？”
　　“唉，我到哪都会先种一块地。”辛鲲笑了一下，想到了辛家村的那小块地，想到那个帮自己浇地的那个人。
　　“是啊，土地总能让人心安。”府院君夫人点点头，想了一下，觉得挺有意思。
　　“两位怎么今天到寒舍来了？”辛鲲一脸的茫然无知状。
　　“听府院君夫人说平夫人虽然年经，却处事不惊，听说夫人新寡，不敢邀请夫人进宫。这才是真的怠慢了！”王妃低头致意。
　　现在她相信母亲的话了，不让这位进宫，除了是因为她年轻美丽，更重要的是，她知道平氏家族是日本天皇后裔，他们还真的不敢拿大。
　　朝鲜可一直是天朝上国的属国，只能称王，发个旨意，也只敢称教旨，一个中原传旨的大臣，全国都得吓得发抖，她把这位召进宫廷，不是怕，而是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不客气，平家在此扎根，好些事要忙起来，我还要想法去江南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回家人。谢谢府院君夫人出让良田，让某家有了安生之处！某家万分感激。”辛鲲对府院君夫人点头致意。
　　“好了，平夫人听说您对天朝上国的事十分精通，本宫想来听听故事。”王妃看上去的确比府院君夫人要聪明多了。
　　“说不上精通，不过是江湖传言。”辛鲲给他们换了茶，浅笑了一下。
　　“平夫人对现如今天朝朝局如何看。”
　　“不好说！”辛鲲想了一下，摇摇头。
　　“听说天朝上国有位天纵英才的六元状元，您见过吗？”府院君夫人忙问道。
　　“没有，听说他的身体不好，出行不便，去年好像去过江南，不过那时某家随先夫避水离开了。”辛鲲没想到自己的名头还能传到这儿。
　　“唉，真是可惜了，如此天纵英才竟然英年早逝。听说辛家悬赏十万黄金捉拿凶手。您说，辛家真的富可敌国？”府院君夫人忙一脸八卦，“辛家把黄金铺在京城的城墙之上，銲在一起，像山一样，太阳一照光芒四射。”
　　“十万黄金就摆在城墙上？”王妃也怔了一下，十万黄金朝鲜皇宫也有，不过她没有。那是国家的财产。
　　“说辛家摆出来，就是要告诉天下人，拿着凶手的人头，就能拿走黄金，辛家不是说说而已。现在连我们这儿的高手都行动起来了，蔡阁老家也银一万，放在黄金的边上。”
　　“不怕人偷？”问这个的是辛鲲，她真不知道辛瑶土豪成这样，拿十万黄金堆城墙上。
　　“您真是，那是给辛状元报仇，士兵们的心齐着呢！听说辛状元被害了，数十万江南百姓为之戴孝。”
　　“唉，大王听说辛状元被害，也是惋惜异常，说如此天才，竟不能出现在我朝鲜的土地之上，是老天不公。”王妃也轻叹了一声。
　　“天朝上国传承千年，六元状元这么多年不也只出现在了一个。这是千年的积累，朝鲜、日本都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人。”辛鲲想了一下，摇摇头。
　　王妃叹息了一声，“大王说，辛状元一死，天朝气数完了一半，所以少帝才会随后而去。”
　　“辛状元不论去不去世，少帝也会死。应该说，少帝和辛状元都是必须要死的人。”辛鲲对两人笑了一下，示意她们吃点心。
　　“为什么？”王妃和府院君夫人一怔。
　　“少帝虽然名正，却手无良兵、膝下无嗣，他的存在就是一个笑话；至于说辛鲲！”辛鲲摇了一下头，“横空出世、一鸣惊人、惊才绝艳、所向披靡，您觉得这样的人，不该死吗？”
　　“手无良兵，膝下无嗣！”王妃迟疑了一下，反问了辛鲲一句。
　　“皇嗣这个一直是各国难题，天朝上国、日本、朝鲜都为之头痛，这个无解；前天朝少帝除了无嗣之外，其实还有两难。一难为身侧强敌，二难为无人支持。朝臣在朝会之上，公开称仁亲王世子为皇嗣，那么少帝还能活得了？”
　　“是啊，都这样了，怎么可能活？”王妃轻叹了一声，就一件事，就已经注定了大家的结局。
　　“所以，少帝来说，无嗣是小事，他还年轻，就算自己生不出来，只要皇室近支里随便哪家有孩子，弄一个回来，那就是皇太子。好好的把孩子教养成才，何愁后继无人。”辛鲲长叹了一声，“若是他前有内阁的支持，后有军队的力挺，就算死一万个辛鲲，少帝也死不了。”
　　“内阁支持，内阁那些老狐狸哪一个不是有奶就是娘！”王妃冷笑了一下。
　　“所以呢？”辛鲲又笑了，看了他一下，“天朝上国有些俗语非常有意思，比如他们说，三条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满街都是。看看我离开了江南，虽说只带了几个家将，但是依然能慢慢的回到我以前的生活去。当然，若是朝鲜乱了，只要我不死，我走到哪，都能好好的过日子。”
　　王妃看看那米白色的胖胖的一团，好一会儿，“这是什么？”
　　“糯米团子，里面放的是黑芝麻。这个做法有点像天朝的汤圆，不过我喜欢这么吃。”辛鲲示意让他们试试。
　　“这在江南叫什么？”
　　“糯米糍。其实我也不知道叫什么，之前我家有四个厨子，有一个专门的点心师傅，做的点心漂亮得让人舍不得下嘴。”辛鲲叹息了一声。
　　“宫中倒是有几位尚宫手艺还不错。”王妃现在真的觉得母亲挖到了一个宝，忙示好道。
　　“不客气，最近我跟庄民们一块同甘共苦，我决定试试，看看穷日子怎么过。”辛鲲抿嘴笑了起来。


第416章 穷日子怎么过
　　“穷日子怎么过？”府院君夫人皱了一下眉头，这位平夫人刚入汉城时，就已经表现出她的不差钱，结果现在说什么，她要试试穷日子怎么过。
　　“曾经有人做过研究，说贫困的人，其实想摆脱贫困，非常的困难的。就像汉城明明有很多的工作可以做，可是汉城外的小村子里，却有很多人会因为没有钱而贫病交加。然后很多人说，因为他们懒，明明可以通过劳动来赚到生活所需的。”
　　“不是吗？”王妃怔了一下，所有人都这么告诉她，所有贫穷的人，都是懒死的，结果告诉他们，这不是。实在太不
　　“不，因为他们连离开乡村的机会都没有，离开要路引，进城要交税，他们还没找到工作，就先饿死了。还不如在就近的地方，找点活干，至少能活着。”辛鲲叹息了一声，那个记录片是美国的记者做的，她做的就流浪汉调查，结果十分让人震惊的。
　　“您想怎么做？”王妃似乎觉得辛鲲意有所指了。
　　“不知道，先试试。”辛鲲还在笑，她可是要靠着这些人打一场人民的战争，怎么会跟她未来的敌手聊这个。
　　“希望有一天，您能成功。”王妃站了起来，“到时我再来看。”
　　“希望有这么一天。”辛鲲起身相送，看到那个像小箱子一样的轿子，她觉得有点辣眼睛。
　　“还不如您的软轿。”阿大站在她的身边苦着脸说道。
　　“所以这破地方，唉！”辛鲲摇摇头，看看山下，“今天秧苗已经全部播下去了，明天就是新活了。”
　　“什么？”
　　“分工合作，我们庄子可还没建好呢！”辛鲲给了他一个白眼，“在泉边做一个新的作坊，找两个贱民的铁匠回来，我们庄子里有个铁匠作坊也没人会怀疑什么。”
　　“嗯，那些孩子们真的要跟你读书？贱民可不让考科举，这个在咱们那儿也一样。”辛鲲让人在村口盖了一个小学堂，这成了辛家的标志了，辛鲲在江南的小村里，也给他们盖了一个学堂。
　　“天下的父母最看重什么？他们的孩子明明有天赋，可是因为他们的身份，于是他们只能看着孩子继续做贱民。若是你儿子，你会怎么办？”辛鲲回头看着阿大。
　　“你真够坏的！”阿大指着辛鲲。
　　“我给他们机会了，比他们一辈连混吃等死都做不到。”辛鲲手一摊。
　　“您说，小王爷要是知道您这样，会不会痛心疾首？”阿大皱着眉头看着辛鲲。
　　“放心，一般来说我说太阳是方的，他都不反对。”辛鲲对阿大假笑了一下。
　　“那时您是男的，现在您说，他若知道您是女的，还会听您的吗？”阿大也回以假笑。
　　“唉，也不知道爷爷他们怎么样了。”辛鲲不想搭理阿大了。
　　“您再怎么着，也不能送信回去啊？小王爷说了，就连他，也不许联系。”阿大立刻看向了辛鲲，严重的警告。
　　“放心，我的脑子难道还不如你。”辛鲲给了他一个白眼，自己衣带翩翩的下山去了。
　　阿大看看她的大步，唉，自己竟然抬了这人一年多，之前都要以为这个人没腿呢。竟然，能一直装着像没腿的，好好的站着还要扶着轿子，装得真像啊！阿大忙跟上去，“夫人，您之前的病是真的吗？”
　　“废话，我若不是病的，你觉得我能过搜身那关？”辛鲲给了他一个白眼。
　　“唉，其实你可以告诉小王爷的，若你早就恢复女儿身，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皇上和王爷怎么会杀你？”
　　“你说得对！”辛鲲点头，笑了半天。若是早知道，她还有今天吗？再说，那时，她可是认真的盘算过了，若不是蔡关自己发现，她连蔡关也不会说的。
　　庄子里，辛鲲有了绝对的权威性。晚饭时，辛鲲出现在了大食堂，大食堂里已经坐满了人，从他们来到这儿，辛鲲和阿大都在这儿跟他们一块吃。
　　晚饭是辛鲲指导村民媳妇做的，当然，这个，竟然还是村民媳妇们推出来，做饭做得好的。基本上，口味这个问题，真的是天生的，她不能说，这些人做得不好吃，但是她绝对的不喜欢吃。
　　比如说，辛鲲现在面前的，就是一个煎饼，但这不是辛鲲的记忆中的煎饼，因为他们没有面粉，辛鲲把他们的麦饭的麦子磨成粉，看着应该也是面粉吧？不过就是面有点黑，做成泡菜饼，虽说看不太出来，但是感觉有点怪。
　　“好吃吗？”一个小孩子小声的问道。
　　辛鲲这才抬头，竟然只有她面前有一盘子，而别人面前只有麦饭和泡菜。
　　“为什么只做了一份？”辛鲲看向了做饭大嫂子。
　　“这可是用油煎的，又不顶饱。还是您自己吃吧！”大嫂子倒是说得理直气壮。
　　“去做几个，给孩子们尝尝。”辛鲲点头，不能给这位没脸，但是看看孩子们的脸，还是轻声说道。
　　“这么多孩子呢！”大嫂有点不乐意了。
　　“好了，让你们做，就是让你们把东西做得好吃了。大家吃好了，才能好好干活，好好读书。”辛鲲都无语了，把饼切小块，喂着孩子们吃，“好吃吗？”
　　“好吃！”小孩子们眼睛亮晶晶的。
　　“对吧，咱们吃饭，当然得往好吃了做。好吃与便宜不冲突！”辛鲲对大嫂笑了一下。
　　“夫人，做好吃了那得多费粮食？真是，能吃上干饭，还求什么？”那大嫂子下去做饼了。
　　辛鲲无语了，回头看看阿大，阿大对着麦饭一脸的仇深似海。
　　“我跟爷爷在铁匠铺里也吃麦饭，配着大锅菜，也没跟你似的，这么可怜。”辛鲲看看阿大桌上的泡菜，想想看，有点可怕。一个热菜都没有，她也觉得有点痛苦。
　　“让他们做馒头成不？好歹给炒个菜啊！”阿大想想看，他觉得吧，他不介意吃麦饭，他介意的是好歹别给咸菜瞎糊弄啊。
　　“烧热菜多费柴火！”边上一个庄户扒了一口饭，淡淡的说道。
　　阿大趴桌上了，日子过不下去了。辛鲲笑了，起身去厨房，大嫂和几个媳妇在做煎饼。辛鲲看看厨房，她记得韩国人不止吃泡菜啊。他们不是爱喝汤吗？现在她也不想改变这些人的生活习惯了，还是让他们喝汤吧！


第417章 滥杀无辜
　　京城皇宫上书房里，郭鹏没有穿龙袍，他黑着脸翻看着面前的奏折，他突然又想起辛鲲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皇上……”牛阁老清了一下嗓子，他注意到了郭鹏的走神。
　　“三月桃花汛，之前不是让你们去准备了吗？跟上回江南水患一样，事前不准备，现在问朕怎么办？朕能怎么办？你们谁有辛鲲的本事，谁去啊！”郭鹏冷笑了一下，把折子扔了下去。
　　牛阁老脸色一变，深吸了一口气，“皇上，辛家把黄金堆在城墙上，对守城的官兵来说都是极大的负担。”
　　“凶手未落网，辛家不甘心，不堆在城墙上，您准备让他们堆在哪？”郭鹏冷冷的看着牛阁老，“刑部归您管吧？这么久了，在军营刺驾，辛状元被杀，刑部在搞什么，还有你，若是年老体衰，就请辞回去。”
　　“皇上！”仁亲王清了下嗓子。
　　“半路狙杀朕，砍杀朝廷命官，还要让苦主悬赏，朕是牛阁老早就羞死了。”郭鹏现在比毒舌，朝中认第二，已经没人敢认第一了。
　　牛阁老真的要羞死了，老脸涨得通红，现在郭鹏已经把刺驾放到了前头，现在性质已经变了，那是刺驾的。刺驾就是大事了，那是谋反。
　　“皇上，刑部倒是通报天下六扇门了，因为辛家的悬赏，天下侠士都出动了，听说，连日本浪人和高丽的武士都行动了，相信不久之后，辛大人的行刺案会破的。”柳阁老忙出来赔着笑脸。
　　“什么时候？朕什么时候能看到凶手？”郭鹏拍着龙案。
　　“谈桃花汛吧！辛状元做事极有条理，上回水灾带了不少士子去，现在这些人都撒出去吧。”仁亲王再拍拍手，继续说道。
　　“王爷睿智。”牛阁老和柳阁老一齐弯腰。
　　“说下一条。”仁亲王摆手，喝了一口茶，听着太监说下一条，郭鹏懒得管了，闭上眼安静的听着。
　　回到寢宫，洗了脸，靠着辛鲲的躺椅，闭目养神。他一回京少帝就病危了，他包着手进宫见少帝。那天，少帝也躺在榻上，边上很多人，但是少帝直勾勾的看着他。
　　“辛鲲真的死了？”少帝开口第一句话。
　　郭鹏没说话，他的伤没好，现在看到少帝，他懒得说话。
　　“看来是死了，现在你没了脑子，我就算死了，你也是傀儡，你以为他能让你活着吗？”少帝冷笑着。
　　郭鹏还是不想说话，只是看着他。那是少帝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了，他笑着笑着就闭上了眼，少帝那么就驾崩了。郭鹏看着边上的那些女人痛哭失声，郭鹏就那么闭着眼，他没哭，他在辛鲲走后，就没有哭过。
　　“皇上！”边上有个细小的声音，郭鹏抬头，一个小太监有点畏惧的看着他，看到郭鹏一抬眼，他吓的又低下头，“皇上，仁亲王妃求见。”
　　“请她回去。”郭鹏懒懒的说道。
　　“皇上……”
　　“拖出去砍了！”郭鹏指向那个小太监，两个侍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把小太监带了下去，郭鹏再一次闭上了眼睛。辛鲲笑盈盈的站在他的眼前。他知道辛鲲活着，可是他不能去找他，现在他只是傀儡，他掌握不了朝政，只要掌握不了朝政，他就保护不了辛鲲。
　　仁亲王妃失魂落魄的坐轿来到了辛家巷，少帝死了，她的儿子成了皇帝，少帝的皇后，嫔妃被送到了皇家园林，还是封为在太后、太妃，从优抚育。宫中除了郭鹏，就连一个主子也都没了。
　　仁亲王妃就这么一个儿子，之前郭鹏住在辛家巷时，她没事还能过来见见，但现在儿子在宫里，就算他成了皇帝，他也是先太皇的嗣子，现在郭鹏已经不再是她的儿子了。可是她也不死心，总想没事去见见，但是郭鹏谁也不想见，之前回家还问问仁亲王，可是现在仁亲王也不想搭理她了，她现在也不想回家了，只能来找李婶了。
　　李婶带着小宝来迎王妃，老魏已经手没了，但还是内廷侍卫首领，算是升官了，他们得搬到离皇宫近的地方，不过小宝不肯离开辛家巷，李家夫妇也不乐意离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的三观还挺正，觉得啥时候也没有说去跟姑爷住的。他们又不是没家，于是小宝就跟着李婶留下了。
　　小宝看到王妃脸上就挤出水来了，抱着王妃的脖子大哭了起来。王妃本来就是求安慰的，现在小宝哭了，王妃也就跟着一块哭了。李婶看他们这样，也是满眼的心酸。不断的按着眼睛，自从辛鲲不在了之后，李婶都觉得这个家都散了。
　　辛瑶回来，就看到这一幕，一家老少哭得跟死了人一样，不过想想也是，家里可不是死了人吗？
　　对着王妃行了一礼，看着小宝还在流泪，她都无语了，这都多久了，为什么小宝还是见人就哭，告诉每一个人，他没舅舅了，他是可怜的小宝。
　　“你回来？”王妃抹了一下泪。
　　“您来了，我刚让人炖了点补品，您和李婶尝尝。”
　　“那我呢？”小宝伸着小脸。
　　“你不能吃，哪有这么小孩子吃补品的。”辛瑶抱过他，“你明天起，跟我念书去。”
　　“不要！”小宝伸头不干。
　　“那习武。”辛瑶瞪着他。
　　“不要！”小宝还是不干。
　　“那就挨打。”辛瑶在他小屁股上拍了一下，对着王妃笑了一下，准备抱着小宝退下了。
　　“唉，宫里已经死了好几个太监了。鹏儿也不知道怎么啦，这些日子一直在杖毙宫人，这对他不好。”王妃抹着泪。
　　“这个……”辛瑶张大了眼，她没想到现在郭鹏会变成这样。
　　这些日子她并没有派人去找辛鲲，但是，她一直在怀疑，军营的事是怎么发生的。若是辛鲲的安排，郭鹏怎么会被伤成那样？她其实在辛家村是想去试探一下郭鹏的，不过，辛家村里葬礼太复杂，而京城迫不及待的要郭鹏回去，她后来想想也是，还是别问了，省得不作不死。不过现在听说郭鹏在宫中滥杀无辜，她突然觉得也许郭鹏真的不知道。那么就是辛鲲自己走了，为了安全，她谁也没告诉，她知道，等事情发生了，自己和老爷子就知道，那个尸体不是她。


第418章 无聊有聊
　　“对了，鹏鹏！”小宝终于想起他还缺点啥了。他伤心的都忘记自己最爱的鹏鹏了，忙问道。
　　“那是皇上。”辛瑶又拍了小宝一下，现在她决定，要让小宝忘记郭鹏了，谁知道郭鹏会不会伤害到小宝。就算不会伤害，她也觉得这该保持距离了。
　　“皇上是什么？”小宝睁大眼睛，为什么又来了一个皇上。上回的大叔说是皇上，这回怎么鹏鹏又是皇上了？
　　“就是这天下最大的那个，可以要我们活着就活着，要我们死就死。现在舅舅不在了，你不能出事哦。”辛瑶亲亲小宝，她现在真的觉得还是让小宝离皇权远一点。
　　“鹏鹏会要我死？”小宝简直不能相信了，鹏鹏会要他死，他多可爱啊，为什么要他死？
　　“他可以要任何人死，宝宝，所以你要乖乖的。”辛瑶抱紧了小宝，辛瑶真的很喜欢小宝，辛鲲走了，小安他们也走了，现在她觉得这个家若没有小宝在，老太爷都会垮的。
　　小宝小脸都皱成了一团，辛鲲的死，他其实也是受了一点刺激的，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具尸体，身首分离，他还是很喜欢自己小脑袋的，坚定的抱紧了辛瑶的脖子。
　　“瑶儿。”王妃都听得有点不开心了，自己儿子再怎么着也不会拿个孩子出气的。
　　“现在小宝得好好教了。”辛瑶对王妃一笑，抱着小宝赶紧退了。
　　“唉，若不是鲲儿不在了，鹏儿也不会这样了。就算这样，鲲儿也能帮帮鹏儿。”王妃又流泪了。
　　“是啊，若是鲲儿还在，我们这家也不会这样了。”李婶陪着一块流起泪来。
　　而此时的辛鲲，才不知道她的金冠傻子现在变成暴君了，她正在她的小庐里教书，拿着高丽的蒙书，一句句的教着，顺便她把高丽的语言练练熟。
　　平家族的生活好一下子就成了汉阳山下的贱民们流传的神话，时不时的还要过来问一下，平家族还要人吗？
　　平家族会没事找人去干活，今天挖个沟，明天平个地，让周边的贱民们没事就能吃上一顿饱饭，虽然不给钱，但都有热汤热饭，走时，还能带上些干粮，让他们回家还能带给家人吃。这比给钱贵多了，那些做饭的大嫂子们都要疯掉了。他们都要觉得自己家的主人真是烂好人了，怎么可以这么糟蹋粮食呢！
　　现在平家族在附近山村里非常有名，有的人把孩子也送来，不敢求辛鲲答应教孩子，只是老实的让孩子在庐外待着，穿着打着补丁却很干净的衣服，怯怯的站在书庐外。
　　“大嫂，带孩子们去吃点心。”辛鲲下课出来，看到外面那些孩子，轻轻的拍拍他们，叫帮忙的大嫂带孩子们下去，大嫂看看两边的孩子，辛鲲拍拍外面的孩子，“一块。”
　　大嫂也知道自己家夫人的心肠好，她现在已经无语了，带着孩子们去大食堂吃点心。辛鲲坐在庐前的廊上，看着那些衣衫褴褛的众人。她等着这一天其实已经很久了，可是真的看到他们了，心情有点复杂。
　　“我可以教他们识字，也可以给他们一顿点心。只是，这些是你们要的吗？”辛鲲现在朝鲜语说得很好了，慢条斯礼的看着这些贫苦的贱民。
　　“夫人，您是天女下凡，您救救这些孩子们吧？”一个老头流着泪说道。
　　“我只是一个寡妇，逃难到这儿，教书只是解闷，我不可能真的把他们教导成才。再说……”辛鲲迟疑了一下，看看左右，确定没有孩子了，才抬起头，“虽然我不是朝鲜人，但是我也知道，这些孩子不能考科举。我们庄子的孩子都知道，他们没有这个机会，所以他们只是认字，会学门手艺。我能教他们的，也许只是认命。”
　　下面跪着的人，全都沉默了。他们的孩子没人会教他们读书，读书、认字，对他们来说，是件奢侈的事。所以他们来干活时，看到庄户，与他们一样是贱民的孩子们可以像那些少爷们一样读书时，他们心动了，可是现在被辛鲲说得痛苦了。所以就跟刚刚这位温暖的夫人说的，这是他们想要的吗？就算认字了，对他们来说是对的吗？
　　“等孩子们吃了点心，就带他们回去吧。若是他们得空，可以过来玩，也可以在我庄子里做点事，混顿点心。这行吗？”辛鲲温柔的跟下面的人商量着。
　　“夫人，您为何要教您庄子的孩子读书识字？”
　　“因为有人做过调查，识字的人比不识字的学东西会快一点。不过不绝对，有些非常聪明的人，根本就不识字。”辛鲲迟疑了一下，认真的回答道。
　　“可是您还是要您庄子的孩子读书。”老人看着辛鲲。
　　“因为学认字对他们来说，就是掌握一个工具，就跟我们吃饭要用筷子一样。若是认字，听了师爷说手艺的要点，回头记在本上，以后不时的回头看看。这样是不是比不认字的人容易一点？所以，我会教你们的孩子认字，但不想教读书。”辛鲲轻叹了一声。
　　“谢夫人！”老头认真的给辛鲲认真的磕了三个头。跟在后面的家长们也慌乱的跟辛鲲磕着头。
　　辛鲲轻叹了一声，轻轻的说道，“对不起！”
　　下面的人听到了，磕头停下了，大家一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辛鲲再教人认字，就在室外了，每人一个沙盘，拿着棍认真的一笔一划的写着汉字！并且，她教也是教的是中文发音。虽然她会用朝鲜解释，但是她会反复的教他们念。
　　她身边的孩子就越来越多，所有汉阳山下的贱民孩子全都跑来了，庄子帮忙的大嫂脸色越来越差，终于这时，阿二回来了。带着大把的粮食回来，当然，重点不在粮食，在于其它。不过看看一个好好的庄子，为什么举目全是大大小小的孩子。
　　“那个，夫人有多无聊啊？”阿二上山前，看着山下那些半大的小子们，黑着脸，他记得他去日本之前，夫人有说过，她要去日本定居啊？结果，他一下船，就有谁跟他说，夫人要他带粮食回来。他当时都想吐血！他们都要走了，为什么要运粮食救济这些高丽人？
　　“你错了，夫人是太有聊了。”阿大也苦着脸，一脸的没法说。


第419章 安顿
　　“嗯，阿二，你做别的不成，做生意还可以啊！”辛鲲看看账本，对着跪坐在下面阿二笑道。
　　“夫人，是您想的好，怎么会想到把朝鲜那烂大街的玩艺卖到日本去？”阿二忙躬身笑道。
　　“谁告诉你那是烂大街的？那是明太鱼子，我们收了，放到坛子里，正好运到日本就腌制成熟。这个送到江南也是挺贵的！”辛鲲给了他一个白眼，明太鱼子酱这个放到二十一世纪也是挺好的东西，“我让他们做了乌鱼子，这回你就可以带着去卖了。”
　　“夫人，我按您说的，在京都给您买了宅子……”
　　“留着吧！准备一下再买一条船，现在我们庄子里晒了很多药材，请了一个朝鲜大夫帮忙的制过，已经收拾好了，你这回把药材和鱼子带出去吧！”辛鲲点头，她养了这么多人，上山采药，采蘑菇，下河捞鱼，还支了一队人去海边收乌鱼。
　　乌鱼子是台湾的特产，说是到了冬天乌鱼就会从北方游到台湾海峡，在温暖的地方产卵，形成了台湾特有的名产。一个渔夫打了一条乌鱼来送给她，谢谢她教孩子读书。
　　辛鲲收了鱼，准备让大嫂熬汤给孩子们喝。结果大嫂子收拾出一个大大的鱼子出来，辛鲲没想到这儿竟然还有这个。
　　她吃过台湾的乌鱼子，说实话，她真的不觉得好吃，竟然还是世界三大名产。说出来她都懒得相信，不过，她特意找了制作的记录片看了一下，顺手自己就压制，腌了起来。想想，她把那些人组织起来，去捞雌乌鱼。也不知道台湾现在会不会做，反正她不介意先在朝鲜为自己赚点钱。
　　“这是乌鱼子？这么大？”阿二拿了一个手掌大小橙色的像个骨牌的东西。
　　“这个齁咸，你们试试味。”辛鲲拿了一个用白酒泡过的乌鱼子剥去了外皮，切厚片放在丝网上烤着。很快室内泛起了香味，辛鲲把鱼子片放在盘上，让丫环端着给阿大阿二，他们中间放了一个小餐桌，桌上还有一瓶米酒。
　　“您竟然还让我们喝酒？”阿二都受宠若惊了。
　　“去，听说这个是下酒的。”辛鲲给他们一个白眼，又把其它的烤了，切碎，拌了些香油，“那个，把这个送到大厨房，让大嫂给孩子们当零嘴。”
　　“这个真的挺好吃的，咬着有嚼劲，味道又鲜又香。我们得卖得贵一点！”阿二忙目光闪闪的看向了辛鲲。
　　“当然得贵一点，不然，我哪养得起这些人。”辛鲲一抬眼，“我买了一小块海滩，让渔民去试着养殖了，所以这一批，你先试试水。”
　　“夫人，咱们能不能别闹这么大动静，朝鲜是咱们的属国，这个，这个传回家里去……”阿二苦着脸。
　　“我还打算嫁给朝鲜王呢！”辛鲲看着阿二的脸。
　　阿大咳了，他觉得自己有点活不下去了。
　　“哥！”阿二尖叫着看着老大，这个夫人怎么可以这么想。
　　“别问我，我觉得回头看到小王爷，我可能只能跳海了。”阿大无力的看着远方。
　　“现在那位是皇上！”上面的辛鲲凉凉的说了一句。
　　“对了，有没有说皇上立后的事？照说皇上立后会召告天下的。”阿二想想看。
　　“滚！”上面的辛鲲拍了桌子。
　　阿大和阿二一人一口把乌鱼子吞了，两人一起跑了出去。
　　“大哥，夫人不是说真的吧？”出来了阿二偷偷的回看了那房子一眼，小声的说道。
　　“朝鲜王跟少帝差不多，也是一屋子的女人，一个娃也没有。现在说是他们的太后快急疯了，王后都来问计夫人了，夫人的建议是，没孩子不是大事，先把内外安定了。再找个的近支回来，她就能做太后了。”阿大苦着脸。
　　“你就告诉我，夫人想干什么。”阿二瞪着哥哥。
　　“我觉得她想把朝鲜变成她的。”阿大苦笑了一下。
　　他们到了半年了，现在已经不是汉阳山下了，而是整个汉城周边的连贫苦的平民都已经慕名了辛鲲的‘善良’。
　　辛鲲开了乌鱼子作坊、草药作坊。都不是她要开的，而是她一个个的被“逼”着开的。渔民送来乌鱼，她发现了乌鱼子，然后把这些人合在一起，开个养殖的海水场，让那些靠天吃饭还收不到什么钱的渔民们找到个饭辄子。
　　草药的作坊也是为了给那些孩子们长点本事，找了个会特别会认草药的大夫回来，找时间带孩子们上山认草药、采药。结果忽视了这些小孩子们的破坏力，那山上估计几年内都长不出草来了。这么多草药，卖给药铺好像没意思，于是只能再把那大夫再请回来，专门开个作坊来制药。
　　而乌鱼场里每天还会附带一个干鱼作坊，当然了，辛鲲还有煮盐场。这些都是养殖场的附属产业。盐铁国家专卖，辛鲲特意通过了府院君夫人，并且保证，绝不买卖，只会自用。不然，他们做乌鱼子还有鱼干生意，去买盐，会亏死的。
　　这几个月，看着辛鲲没有赚钱，但是他们库里堆积如山的货物，这些都是辛鲲准备给阿二带出去的货，这些货可都是钱。而重点是，辛鲲在意的不是钱，而是，她能安排的人越来越多了，而只要是她安排的人，都会慢慢的听从辛鲲的话，特别是有孩子在辛鲲手下的。全都是辛鲲的死忠，而那些孩子，不用十年，三五年之后，这些人都会是辛鲲最忠诚的嫡枝了。
　　“她要朝鲜有什么用？”阿二张着嘴，张了嘴又闭上，想了一下，又爆发起来。
　　“她觉得小王爷的位置只怕坐不稳，估计朝鲜人在夫人眼里比较好欺负，再说了，这里离京城也近，延着海岸线顺流直下，比在日本或者江南更容易。”
　　“小王爷坐不稳？为什么？”
　　“从那些商人传出的消息是，现在国内说小王爷是暴君，而王爷仁厚爱民，政务娴熟。”阿大冷笑了一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所以小王爷当初把夫人送出来，只怕防的不是先帝，而是我们这位好王爷！”


第420章 教养成人
　　“王爷就一个儿子，他疯了！”阿二脑子只觉得有点被揉得不像自己的了。原本就不够用，现在真的就只剩下一片空白了。
　　“王爷不到五十，能再生一百个儿子。”阿大假笑了一下，“我已经开始训人了，看看有没机会把老太爷接出来。”
　　阿二点头，突然抬头，“老太爷知道夫人是女的吗？”
　　“废话，记得吗，夫人说了他们知道她没死。”阿大给了他一个白眼，“这回你带村里的人去跑船。”
　　“你来挑人。”阿二这个懂，带人走了，村子里也就更安定了。
　　阿二没待两天，带上村里的人带着这一段时间他们村里的那些青壮的劳力一块出去了。这回他们是两条船，除了之前辛鲲一直在做的明太鱼子酱外，就是乌鱼子和药材了。乌鱼子没那么多，但是药材挺多的。
　　走了一批人，让村里的大嫂感动了，终于走了一批能吃饭的人了。辛鲲听到大嫂这么说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不就吃点饭吗？您至于吗？”
　　“看您说的，半大小子吃死老子，那些小伙儿走了，能省不少呢！”大嫂不干了，用生硬的汉语说道，现在他们的庄子里全在学汉语，倒是有人问过辛鲲，为什么不教日语。辛鲲郁闷了，她还真不会日语，当然这话她不能说，她只说，‘因为书都是汉语写的。’
　　“半大小子都在，走的是沉稳的汉子。”辛鲲假笑了一下，看看大嫂又在洗咸鱼了，“那个，那个，大嫂，为什么有那么多鲜鱼不做，要做咸鱼？”
　　“这是晒得不好的，那些好的鱼怎么可以吃。”大嫂瞪着辛鲲。
　　“大嫂，我们谈谈吧！”辛鲲放下了手上的菜，决定好好的跟这位管厨房的大嫂谈谈了。
　　“好啊，夫人，小的也想跟您谈谈。”大嫂真的挺想说话的。这些日子，她真的心疼坏了。
　　辛鲲把大嫂带到了厨房边上的饭堂，找个孩子让他去拿纸笔和算盘，等孩子拿着纸笔过来了，她就给大嫂算起账来，边上的孩子还帮她做记录。
　　辛鲲把单子看了一下，递给了大嫂，“我注意了一下，这几个月生活费一点也没涨，但是我们这儿的人是越来越多，您这么节省，是为了帮我省钱。不过呢，这些孩子们长身体呢，还是要吃点有益的。您看看天天咸鱼、青菜，还有干菜饼，我是想为他们好，不是只想养活就算数。”
　　“夫人，您是金贵人原本就不该跟我们一块吃饭的。现在有咸鱼和干饭吃，还要什么？你问他，他到这儿之前，吃过饭没？”大嫂指着刚帮忙的那个小孩子。那孩子立刻摇头。
　　“夫人，大婶做饭可好吃了，咸鱼跟饭一起蒸，可好吃了。”小孩子忙说道。
　　“那是我教的，不过，您能做点鲜鱼吗？”辛鲲无语了，“我们那么多鱼，那些小鱼养又养不活，也不好做鱼干，那个不是跟您说了，让您油炸了，给孩子们吃吗？”
　　“那跟您说的用干粉和油炸，还只是零嘴？我把那些鱼放在坛子里腌小鱼酱了，过些日子就能吃了。放心，放心，那些鱼酱回头无论做什么都好吃。”大嫂说得特别开心。
　　“大嫂！”辛鲲无语了，现在她知道为什么后头人说了，韩国人得胃癌的概率比别国人高了，您好好的活鱼不吃，非要把东西给腌了。
　　“不对？”大嫂抬起头。
　　“腌了有腌了的味道，但是新鲜的，也有新鲜的益处。腌了还要用盐和各种材料，您看看，盐是我们自己做的，但别的材料也是要钱买的，您说，除了存放时间长点，您说，您这么做还不如把鱼……好，不油炸，我们做成小菜怎么样，一点点油，把小鱼煎黄，然后用酱来烧，烧一盆子，让大家当成热菜怎么样？”
　　“那不费柴火吗？要不，我们用小鱼做汤好了。”大嫂想了一下，下定着决心，“您真是，这点事，还放在心上。养活这么多人，您真是他们说的，天女下凡吗？”
　　“做得好吃一点，大家不是心情会好一些吗？”辛鲲摇摇手，对那记录的男孩子点头，“字还要练，不过很清楚，你脑子很好，明天，到我身边帮忙吧！”
　　“还不快点谢谢夫人！”大嫂忙拍了那小子一下，虽说这孩子不是她的孩子，但是也知道，这是大好事儿。
　　“所以您别光记着省钱，孩子们吃鲜鱼，对脑子好。尽量吃新鲜的，别整天给他们吃泡菜真的没什么营养。”
　　“这是春天，当然有新鲜的吃，到了冬天不吃泡菜吃什么？好了，我还得做饭去呢！”大嫂觉得辛鲲真的是富贵人家出来的，拍拍自己的前襟下厨房去了。
　　辛鲲长叹了一声，回头看那孩子，“她做的饭好吃吗？”
　　“好吃！”那孩子认真的点头。
　　“算了，懒得跟你们说了。”辛鲲站了起来，带着小男孩子围着庄子转了起来，“我刚说的，你竟然都能记下来，算术会了吗？”
　　“是。”这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轻轻的回答
　　“那你一定很用功了，我也不考试，没想到你能学得这么好。”辛鲲笑着看向周边的风景。
　　“大家学得都很好。”小男孩子迟疑了一下，才轻轻的说道。
　　“是啊！你很好。”辛鲲笑了摇摇头，“我不教你们读圣贤书，你怪我吗？”
　　“不！我爹说了，若不是您，我们连这点机会也没有。更何况，您还给我们饭吃。”小男孩子忙说道。
　　“别傻了，你们帮我干活了。看到没，大家都在干活，干得多开心啊！”辛鲲看着庄子一片热火朝天的样子。
　　“我们以前也帮别人干活。”男孩沉默了一下，轻轻的说道。
　　“不要心怀不满，这样，你们会变得面目可憎的。”辛鲲轻轻的拍拍他的脸，“世上很多事，都是很无奈的，你看我，四处逃难，现在住在这儿，我也不知道能住多久。我只希望，能住得更长一点，至少把你们都教养成才。”


第421章 谁比较重要
　　“您会走？”小男孩瞪大了眼睛。
　　“我最早在日本因为战乱逃到了江南，可是江南又战乱，我又只能再逃到朝鲜。朝鲜也许不会有战乱，但是……”辛鲲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不过现在我不太担心你们了，若是你们都学会了汉字，汉语，你们实在不成，就离开朝鲜，到了鸭绿江那一边，你们就不再是贱民了。就算不能考科举了，至少能平等的过日子了，你很聪明，以后，我会单独教你一些东西，万一我要走了，你还能带着这些弟妹们重新开始。”
　　“夫人！”
　　“放心、放心，我会好好的。”辛鲲对他笑了，远远的看到大道上有了一辆马车过来，辛鲲皱了一下眉头，“唉，我们要有客了。对了，你叫什么？”
　　“您叫我小何就成了。”
　　“小何，很好。”辛鲲笑了，慢慢的走向了山门，不过那车比那辛鲲走得快，辛鲲快到山门时人家的车已经到了他们的面前。
　　“平夫人！”车窗打开，露出的是王后的脸。
　　“请进屋吧！小何让人准备茶。”辛鲲当着人没有行礼，只是回头吩咐了一声。
　　王后叫停了车，自己下了车，她穿着便装，看上去就像普通的贵妇人，除了头上的假发。
　　“最近常听人说您的庄子生财有道，让周边的庄子都没法请人了。”王后看着庄子里的各司其责，甚至于路边的一个小小的落叶，他们都会顺手捡起小心的放到路边的一个大桶里，“那是什么？”
　　“垃圾筒，落叶是可以做肥料的。”辛鲲点头，她觉得自己庄子里最让她满意的，就是很干净。她其实真没怎么在农村里住过，在辛家庄里，其实也都是郭鹏帮她干活，而老爷子也惯着她，现在这个地方，除了阿大，她其实真的谁也不信。所以庄子人越来越多，她也怕乱，在庄子里四处木桶，让他们注意收拾。他们的庄子里，连鸡屎都没有。地上有点脏的，都扫进垃圾筒里，每天收拾，他们的庄子比汉城干净多了。
　　“你这儿真是干净！”果然，王后点头。
　　“朝鲜人原本就很爱干净，只不过，我们现在定了一些规矩，大家知道守规矩罢了。”辛鲲笑了一下，她现在的朝鲜语已经很流利了。
　　“您对本宫刚刚说的没什么想法？”王后原配期待的是辛鲲向她求助，结果辛鲲当自己听不到。
　　“我这里都是贱民，这些人之前找不到活干，我也不给工钱，他们干活吃饭，我不觉得我影响到别人了。”辛鲲笑着跟那些干活的人打着招呼。
　　“现在是农忙，各家都缺人，你现在把人都放在自己的庄子里，别家的地都要荒了。”王后终于走进了大屋，坐在之前，她坐的地方，沉着脸看着辛鲲。
　　“娘娘，农忙已经过了。”辛鲲无语了，指指外头，“您看，外头的秧苗有一尺高了。”
　　“平夫人！”
　　“上回您与夫人来时，可是看到我们在插秧的。”辛鲲再一摊手，那都过了多久了，现在她的庄子都没事干，那些人要么去山上采药、采野菜，反正大家会什么，大家找自己会的事儿干。还有那会禁木工活的，就伐木盖房子、打家具。
　　辛鲲现在是到处找活给这些人干，所以现在那些权贵们说现在是农忙，说她霸着人，有点说不过去吧？当初农忙时这些人可都是在各家帮忙的。
　　“平夫人，你让本宫很为难？”王后拍拍桌子。
　　小何一直跪坐在下面伺候着，听到这个，本来想抬头的，不过辛鲲笑了一下，“小何，你去拿些点心过来。”
　　小何垂下头，退了出去。
　　“这是？”
　　“一个聪明的孩子，带在身边能省点心。”辛鲲笑了一下，温了壶，放下茶饼，几番的洗茶之后，一杯深红的茶汁被放到了王后的面前，“茶壶还没有弄好，茶味总是差了一点。”
　　“若是喜欢好的茶壶，宫中倒是有些天朝赏赐的，你这么对这些人，让其它两班贵族怎么办？”王后看两边没人了，才皱眉说道。
　　“我身若浮萍，好容易在这儿安定下来了，我喜欢朝鲜百姓的纯朴，难不成对他们好一点也不行？”辛鲲笑了一下，啜饮了一口茶，“好茶跟水和壶都有关系，现在的壶也是好壶，不过有生气、不圆润！”
　　“您想说什么？”
　　“好茶要好水、好壶，还要时间。这壶的时间还不够，过几年，壶身会泛光，放上开水都会出茶味的。”辛鲲叹息了一声，把壶里的茶水，放到了公平杯里，再倒到了茶壶上。
　　“人也得这样，要慢慢的训化吗？”王后抬起了眼帘。
　　“人不同，我是外人，外人想要得到支持。”辛鲲低下了头。
　　“您这样，在这里是待不下去的。”王后沉着脸。
　　而这句话，正好被端着点心的小何听到了，脸色一变。辛鲲对他笑了一下，“今天大嫂做了什么？”
　　“是煎饼，大婶听说是贵客，于是用新鲜的蛤蜊做的泡菜煎饼。”小何恢复了笑容，双手把托盘跪送在小几上。
　　“你下去吧！”辛鲲对他笑了一下，摇手。
　　小何弓身退了出去，手却禁不住抖了起来。
　　“你要想清楚，本宫可是为了你好。”王后瞪着她。
　　“让我怎么办？把那些刚刚对生活有点信心的百姓们赶出去，然后呢？这会激起民愤的。”辛鲲一脸的严肃。
　　“你这点，就算一时激愤了，又能怎么样？你不要把自己想得太重要。”王后冷笑了一下。
　　“是，我想想办法。”辛鲲沉默了一下，低下了头，把煎饼往王后面前推了一下，边上的太监试吃了一口，把碟子放了回去。
　　“好吃吗？”
　　“好吃，平夫人真是兰心慧质！”太监笑眯眯的笑道。
　　“我哪里会做，不过是庄子的大嫂会动心思。听说朝鲜有专门的熟手，不如介绍一位给某家，到时也能请两班贵族的夫人到庄子上。”辛鲲笑了一下。
　　“当然，夫人想要好好的融入朝鲜两班贵族，本宫欣喜若狂。”王后点头微笑，这是她的目的，辛鲲若是为了这些贱民，只怕得罪了两班贵族，以后怎么帮她。


第422章 盖日本宅院
　　晚餐时，大堂里大家都很安静，现在他们的伙食好多了，不过桌上还是几样典型的韩式泡菜、一个汤、一小碗的的麦饭，每人都是一样的。
　　辛鲲喝了一口汤点点头，大嫂终于用鲜小鱼熬汤了。
　　“大嫂，鱼汤做得很好。”辛鲲对大嫂笑了一下。
　　“哦，您喜欢就好。”大嫂干笑了一下，自己低头挖了一大口麦饭，塞进了嘴里。
　　“你们怎么了？”辛鲲瞪着下面的人，一家一个小桌，竟然没一个人说话，平日里大家都挺多话的。
　　“怎么啦？”阿大终于抬起了头，他现在慢慢的在习惯了这些韩式的饭菜了。当然了，他最喜欢的还是汤了。当然也不是最喜欢，而是在没东西吃的情况下，他每顿饭也就指着汤下饭呢。不过，好好的吃着饭，为什么要说话。
　　“没事，大爷，您要添饭吗？”做饭大嫂忙抬头。
　　“添饭？再添点。”阿大点头，忙把自己的大碗递过去，“对了，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辛鲲手一摊，这就是问题啊！自己问了半天，就是这个问题，为什么他这会儿才明白。
　　“夫人，您要赶我们走吗？”小何终于抬头了。
　　“去，你们都是我买的，赶你们走了，你们退我钱？”辛鲲给了他一个白眼。
　　“那个来干活的乡亲们呢？”小何迟疑了一下，轻轻的问道。
　　“这个……”辛鲲迟疑了一下，“那个，我们最近要不要修修庄子，好歹也得有个请客的地方不是。”
　　“咱们庄子这么点大，就算修了，也用不了多少工夫，等工程完了，他们还是没有吃饭的地方。”小何在庄子里几个月了，也算是跟辛鲲最久的学生，算是很了解庄子的运作，辛鲲总是找些活，请那些乡亲们来干，不过是给他们找个吃饭由头。现在明显的，翻修庄子，以请客为由，这个回头庄子修好了，那些人怎么办？
　　“放心、放心，先修着，我请几回客，回头我多认识几个贵人，开几个作坊，让他们在他们自己村子里干活，不用出来找活干怎么样？”辛鲲摆手，一付熄事宁人的样子。
　　“夫人！”大嫂添了饭出来，看着辛鲲。
　　“我在这里无根无基，我真的得罪了这些人，别说他们，连你们我都保不住。对我来说，先保住我，再保住你们，最后，我们有余力时，能帮一个是一个。”辛鲲想了一下，放下筷子，坦然的跟大家说道。
　　“为什么他们连这个都不能容？”小何愤怒了，就是因为夫人给他们吃饭，于是都不许。
　　“没有为什么，比如说，你开了一个店，大家请伙计，明明请大家都是不给钱，只包饭。结果你不，你非要又包饭，又给钱。你说说，别人会不会烦你？”辛鲲笑了，坦然的说道。
　　“所以就跟您说了，没事别给他们吃得那么好。”大嫂摇头。
　　“唉！”辛鲲笑了，吃了一口饭，看看泡菜，深吸了一口气，“大嫂，以后点心煮粥吧？”
　　“嗯，这样好，这样好。早就该这么做了。”大嫂点头，觉得自己的话辛鲲终于听进去了。给那些人吃得那么好，夫人当然得被人嫉妒。
　　第二天一早，辛鲲就让大嫂收拾一些小鱼小虾，等出了高汤，再滤渣熬粥。看着不起眼的粥，里面的材料丰富，辛鲲让小何跟大家说，出去了要说平夫人变小器了。
　　大家知道了，干完活就回了家。但是大家的情绪也就都变得沉默了起来。
　　平家庄的修整工程终于开始了，对外公开的说法是，平家要请客，所以要准备一下景致。于是除了之前的工人们，还特意多招了一些人，按着阿大的指示把庄子里做了些调整，当然还有辛鲲的小院，之前留的地方很大，只是盖的房子不够气派罢了。
　　辛鲲画的图，按着她记忆中的日本房子做。其实韩国的房子做得矮小，其实也是因为苦寒之地，若是房子太大了，他们如何能保证一家人的温暖。一般来说，每一个地方的民居风格，都会跟当地的气候相关，哪个民族的人民都是勤劳勇敢加睿智。而辛鲲总得突出一下自己皇族的身份才是。
　　好在辛鲲是手工达人，她喜欢打铁，那也是因为她热爱艺术，而日本刀也是她学习的方向，有空去日本学习时，辛鲲也顺便去参观了他们古房屋的博物馆。其实每一个地方的民居都有自己的特色点。比如故宫就是红墙绿瓦，古代的徽派建筑白墙灰瓦。其实只要看到了，就会感觉那就是风格。
　　其实日本的房子也是有特色的，比如他们神庙外头的鸟居。找几个大木头，在向着东面的山门那儿搭一下，刷上大红油漆。任谁一看就知道，这儿住了一个日本人。
　　木制大宅，雪白的和纸糊个纸门，把屋顶改一下，门窗上刻上了平家族的族徽，院子后头用大鹅卵石做的庭园。一株经过了修剪的小树在庭园的中间，当然，还有一个红色的木制拱桥，还特意引了一股山泉出来，显得小桥流水。
　　“您觉得好看吗？”阿大瞅着后院，各种的觉得奇怪。
　　“好看，这是简洁之美，日本人追求极致的精致，就算只有一角的地方，他们也要把那里做成漂亮的小景致，摆个小灯都成一景。”辛鲲点点头，基本上做得还是挺像那么回事的。
　　“像我们那儿的感觉吗？”辛鲲看向阿大。
　　“不像，看着有点没用。”
　　“你们家园子有用？”
　　“当然，咱们江南的园林除了一步一景，其实也是有实用功能的，比如隐私，比如说风水。上回辛家巷改造，我可听老先生说了半天的。”阿大说得特得意。
　　辛鲲看看那院子，想想看，“也许人家也是有用的，只是我只学到形，没学到神。”
　　“装个样子就成了。”阿大点头。
　　辛鲲看看外面，“唉，请客用不着日本饭吧？”
　　“那个您可以说，没有日本厨子。”阿大忙说道。
　　“嗯，这个主意很好。”辛鲲点头，主要是，她真不会做日本饭。寿司那个要手艺，炸天妇罗外头炸衣好像用的不是普通的面粉，一炸起泡，那个她不敢试，要知道，朝鲜跟日本也是挺密切的。


第423章 挑事儿
　　“您觉得请客有用？”这是阿大一直想知道的，这回花了不少钱，还去买了不少的建材。
　　“没用，等着吧！”辛鲲笑了望天，“也不知道京城怎么样。”
　　“京城传信，说皇上风评越来越差了。”阿大一怔，轻轻的说道。
　　“为什么？”辛鲲皱了一下眉头，她不觉得郭鹏是个笨蛋，她其实觉得郭鹏是个心里很有数的人，他不会蠢着让人黑的，况且他也不是一个暴虐的人，怎么会传出他残暴不仁的名声。
　　“不知道，老太爷已经回了辛家村，要不要请他过来？”
　　“辛瑶呢？”
　　“大小姐嫁到朱家了，也搬回了府河。”
　　“朱龙呢？”辛鲲皱了一下眉头。
　　“回府河去做县令了，朱大人求的蔡大人，蔡大人就帮忙把朱龙谋了这位置。哦，老魏两口子留在了京城，小宝跟李大叔夫妇跟老爷子回老宅了。”阿大忙说道。
　　“你一直在关注？”
　　“我也没什么事，知道您担心老太爷，现在大家都在府河，移过来，倒也不难。”阿大笑了一下。
　　“去准备吧！先通知辛瑶，她会配合。不过时机再等等，我估计他们退回府河，仁王爷一直等着呢！”辛鲲又笑了。
　　“您笑什么？”
　　“本来觉得有点无聊，现在觉得有点意思了。”辛鲲轻叹了一声。
　　“为什么？”阿大本来觉得自己是有点明白辛鲲的心思了，为什么现在又不明白了。
　　“其实有时我看李朝王朝有点无聊，看过逗蛐蛐吗？一个小罐里两个蛐蛐被人封王封将，他们在细签的指挥下拼命，你觉得有意思吗？”辛鲲看着阿大。
　　“可是他们还是自为一体，从古至今也没有成为我们的一部分。”阿大撇了一下嘴。
　　“你说得对！”辛鲲一想也是，从古至今，从隋炀帝开始到了武则天时代，连日本都打败了，最终，也只是让朝鲜和日本变属国。这里顽强的一直跟着中华民族一起地老天荒了，“这里的生命力，令人敬佩。”
　　“夫人！”小何从远处走来，对着他们行了礼，若不是他穿着贱民的短衫，从礼仪上看，他并不比书生差。
　　“有事？”
　　“该上课了。”小何再一次弓身说道。
　　“正好，你看看，这里漂亮吗？”辛鲲看向了小何，她喜欢小何，这个小孩子有着典型的朝鲜人的偏执，他们认准了，就不会改变。
　　“这是夫人的家乡吗？”小何左右看看，面无表情。
　　“不太像，我一直坚持，做不像宁可不做。不过，能做一点是一点吧！”辛鲲深吸了一口气，摇摇头，“走吧，我们今天学点什么呢？”
　　“我想学法。”小何坦然的说道。
　　“法？”辛鲲轻轻的拍了他的头一下，“这不好！”
　　“夫人！”
　　“古代的汉人曾经说过一句话，人生忧患识字起，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辛鲲和小何聊着天，慢慢的远去。
　　阿大跟他们保持着距离，他招的死士可不是庄子里的人，对他来说，这里的人，并不值得他信任，当然，他的系统跟辛鲲的系统也是两块，互不相关。现在看辛鲲这才多久一会的功夫，竟然已经把这小子的野心挑起来了。他似乎已经能看到朝鲜的峰火连天！他不禁摸了一下鼻子，跟在后面。
　　辛鲲还是在小学堂里讲起来了朝鲜的律法，辛鲲特别贱民一章，辛鲲迟疑了一下，看向了下面：“其实在汉地也有贱民，被称为下九流；而日本大化改新后出现良贱制度，良民：官人、公民、品部、杂户；贱民：陵户、官户、家人、公奴婢、私奴婢；那里也是良贱之间不可通婚，公私奴婢当做家畜、财产，不可成家在古坟时代这种人又称“生口”。大和政权的“出口”到朝鲜半岛南部的伽椰诸城换来那儿出产的各类铁器，公奴婢66岁可升为官人，76岁成为良民。除了奴婢，陵户、官户、家人可以有自己的家庭。”
　　“所以我们到哪里都不能站直了身体吗？”小何睁着眼。
　　“不，在汉地，虽说也有下九流，但是没有你们这么严格。商人的孩子可以考科举了；而奴婢从良之后，三代可为官。也就是说，奴婢的孩子被放良身，他的孙子就能读书、识字，考科举。刚说了，日本的奴婢，年老就可以解放。”
　　“为什么朝鲜不同？”小何的脸充满了愤怒。
　　“我不知道，所以我不教你们读经史子集、诗词歌赋。人生忧患识字起，你们的人生太苦了，所以不要懂太多，有时，真的觉得，什么也不懂，你们会幸福得多。”辛鲲坐下，长长的叹息着。
　　“夫人，您四处逃难，您痛苦吗？”小何看着辛鲲突然问道。
　　“不，我不痛苦。我就算逃难，我也没有低下自己头。明白吗？我也许一直在努力的求生，但是我不低头。你们是我的学生，虽然，你们是贱民，但你们是我的学生。我也许不会教你们去考科举，但是我相信你们比那些成均馆的书生们能干多了。我不教给你们没用的东西。对，你们都在我书馆里这么久了，我从来就没教过你们没用的东西。你们会非常出色！”
　　辛鲲起身轻轻的摸摸他们的小脸，她的学堂里，有男孩有女孩，她对他们一视同仁。看着她们的眼睛，她非常肯定，这些孩子，他们就是自己放在朝鲜的火种。
　　“可我们是贱民，我们都不配跟良民用同一口水井。”一个女孩大声说道。
　　“你们知道两班贵族有多少人吗？”辛鲲看着他们，轻叹了一声，“他们加上你们大王几世家族的人加起来，还不到你们的百分之一。”
　　百分之一这个数学名词，这里的孩子们都懂，他们知道什么叫分子式，百分之一让他们震惊。辛鲲叹息了一声。
　　“平氏在日本也是贵姓，但是我四处逃亡。逃到朝鲜，我在这儿，我给你们吃饭，都得让人说我做错了。所以，你们将来成为有钱人，这个我毫不怀疑。我教别的也许不成，但把你们教成有钱人，我很有信心。可是你们成为有钱人之后，你们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第424章 我是透明的吗
　　朱龙回家正好看到已经挺着肚子的辛瑶进门，忙扶住了她，“不是说最近都不出门吗？”
　　辛太爷一回京，就跟朱家的人谈了，要把辛瑶的婚事办了。要赶在辛鲲的百日之内。这个朱家是赞同的，朱龙原本年纪就大了，但他是乐意再等三年的，不过朱家不乐意，一听老太爷说，立刻就同意了。
　　办了喜事，老太爷就跟老李商量，家里已经没有人了，京里的产业也保不住，若是他有兴趣就给他。老李两口子跟老爷子都习惯了，就是有点舍不得小宝。不过小安正好又怀孕，老太爷也就跟小安商量，把小宝过在辛鲲的名下，改名为辛淮，老李夫妇自然就高高兴兴的跟着老太爷回了辛家村。
　　当然回了辛家村又有了一段公案，辛家村并不好回，要知道当初老太爷是分宗出去的，现在孙子死了，又要回来，这就有点让人不舒服了。
　　不过，现在郭鹏当家，当初辛鲲的尸骨送回辛家祖地时，郭鹏亲自送回的，老爷子准备回乡陪伴孙儿，这个也是报到郭鹏那儿的，郭鹏虽说也舍不得，不过最终也同意了。他再不对朝臣们的心思，但他现在还是皇上，加封有功的辛鲲还是可以的。
　　一般来说，朝臣们对于一个死人，而且还是一个除了他，一点朝里势力都没有的死人还是很宽容的。况且辛鲲也的确无可挑剔，于是一个文兴县伯的名头就落在辛家的头上。小宝好好的，就袭了一个三等伯的爵位。让李家上下对着小宝上下打量了半天，觉得这小子是不是天生的好运啊？
　　小安也无语，她把小宝过继给辛鲲真的只是觉得辛鲲得有个摔盆、供饭的，结果这才几天，改了籍就成了小伯爷了。
　　不过也算了，小宝成了小伯爷，回乡就得有小伯爷的排场。老魏不放心，还是送他们回来，自然也就不同了。所以当老太爷要求要回老宅时，族里当然不会答应。不过，辛家小伯爷的名头不是假的，老魏这个带刀侍卫也不是假的。
　　老太爷也不想以势压人，老太爷用当初悬赏的黄金拿出一千两来，给了族里。他带着老李两口子住了回去，小宝倒是很喜欢辛家村的，村里没也没人他是小伯爷。他乐乐呵呵的就成了村里的一员，跟着一村的小孩子玩在一起。
　　辛瑶很快让蔡关给朱龙谋了府河县令的缺，搬了回来，就近的照顾着辛爷。不过，辛瑶有了身孕之后，李婶就不许她再两头跑了，就算一个县，可是两村距离也不近。
　　辛瑶也就没跑得那么勤快了，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别说朱龙了，辛瑶也是满心期待着。
　　“生意上有点事儿，你今天回来得早？”辛瑶笑着看着朱龙。
　　“我是没事，就回来了。”朱龙笑着扶着辛瑶进屋。他们没有住在县衙，而是住回了朱家的老宅，朱龙是老五，家里真没有这个需要，但是辛瑶要求回来了。
　　而朱家二、三、四哥都分了出去，家里地方倒是有，不过，他们突然回来住，让朱家老爷和大爷四人都觉得有点无奈。不过，住了大半年，辛瑶的性子他们也就知道了，老太太和大太太之前管家的一些盲点跟着她混了一些日子之后，自己就发现问题了。当然，他们也会怒斥辛瑶，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们。辛瑶就傻笑，然后觉得自己其实挺幸福的，这老太太和大嫂子可是辛鲲千挑万选出来。
　　“怎么今天出去这么久？”听到声的朱大娘迎了出来，看着辛瑶忙问道，就好像没看到朱龙。
　　“今天铺子有点事。”辛瑶到了这儿，还是准备了一个办事处，她江南的生意不能不管。让那些管事进出朱家也不太好，于是每天就在村头朱家的土地上盖了一个小宅子，每天她在那儿批来往的单据。不过一般她都是早上去，中午回，今天竟然到了下午才回。
　　“朝鲜那头的铁器非常出名，他们听说了我们的辛铁匠，派人跟我联系了。”辛瑶双手扶住了婆婆。
　　“唉，那么大的生意，你一个人管得来不？”朱大娘忙问道。
　　“也不用费什么神，不过今天来的是朝鲜人，说话有点费劲。”辛瑶笑着淡淡的说道。
　　“客人呢？怎么没有带回来？”
　　“他们一堆人呢，而且这些人也是有主人的，还有采购些别的东西回去。”辛瑶笑着。
　　“若来的是下人，你以后就不要见了，养那么多的管事，留着做什么。”
　　“是！”辛瑶笑着进屋，上午时，她处理事情时，一个朝鲜的商人就来了，他是真正的商人，不过，他的侍卫不是。所以商人谈完了生意，送给了辛瑶一串佛珠。这不是辛鲲的佛珠，但是，这佛珠上有记号，而辛鲲与辛瑶之前就有自己的联系方式，佛珠记号排列就是一句话，让辛瑶静待时机。
　　辛瑶没回来，只是心里太激动了，辛鲲竟然跑去了朝鲜，这真是太聪明了，不远也不近，而且不在中原的地界上，就算被人发现了，她绝对有时间逃走。她现在特别想去朝鲜去看看，她绝对相信，自己那位大哥在朝鲜一定也会风声水起。
　　“瑶儿，今天我学做了新菜，你要不要试试。”朱大嫂出来了，一脸的兴奋。朱家不可能跟辛家一样，请上三四个厨子，他们就算是小康之家，之前他们家里人也不多，自是由他们婆媳一块做饭。
　　辛瑶不会做饭，她两辈子都是有人伺候的，不过她努力了，进门了，跟着婆婆和大嫂学，虽说还是做得不好，但总归是没让人帮了。现在她有了身孕，朱大嫂自不会让她帮忙了。现在有了辛瑶的加入，朱大嫂进厨房就跟李婶一样，那就是挑战自我，不再是苦力了。
　　“当然要，肚子下午就饿了，就想回来吃大嫂做的好吃的。”辛瑶笑眯眯的答着。
　　“真是，肚子饿了，为什么不叫人回来说一声，我给你送点心啊！”朱大娘立刻叫道。
　　“娘，大嫂，看得到我吗？”朱龙有点尴尬了，为什么这三个女人见了面就能当他是透明的呢？


第425章 相互的适应
　　“都回来了，就开饭吧。”朱大爷敲了旱烟，从廊下走了出来，六月了，他在地里忙了一天了，他也饿了。
　　“大哥呢？”朱龙左右看看。
　　“哦，老四找他，他说不回来吃饭了。”朱大娘解释了一句之后，立刻大叫了一声，“老大家的，叫人开饭。”
　　朱大嫂比朱龙大十多岁，他们一子一女，儿子在县里读书，女儿小些，也有十三岁了，平时在家里帮忙，是个很漂亮乖巧女孩。
　　辛瑶没坐下，跟着大娘和大嫂一块去厨房，而辛瑶从小跟着的丫环忙过来帮忙。
　　朱家没有下女，而辛瑶这个有点纠结了，这是从小跟的人，不能赶走，可是放出去，人家岁数没到，出去了，又不放心。跟朱龙商量，朱龙就没想过辛瑶不带人。想想看，他就不觉得辛瑶得能拿得动除算盘之外的东西。所以辛瑶要不带人到自己乡下的家，他想想都觉得要死了。不过，辛瑶说，辛鲲都下过地的，她也想试试。朱龙想想也就跟家里协调了一下，丫环也就留下了。不过辛瑶之前很小心，丫环几乎不出辛瑶他们的院子，最近若不是辛瑶肚子大了，她才出来陪在辛瑶的身边。现在有重的，她就抢着拿出去，不让大娘和大嫂做，这样，大家至少不会看她不顺眼。
　　辛瑶摆好桌子，请朱大爷和朱大娘坐下，自己才坐到了朱龙的下首。
　　“今儿佃户送了些稻鱼过来，你明儿送回去给老太爷。让李婶去熬汤给老太爷和小宝吃，这个最好了。”朱大娘给辛瑶夹了些菜，忙说道。
　　“那个相公很喜欢吃啊！”辛瑶忙看向了朱大娘。
　　辛鲲在江南时，她有教那里的农民在稻田里放些草鱼苗。辛瑶当时问过，辛鲲只说，共生关系。鱼可以把田里的有害物资吃了，而鱼屎也能成为肥料。不过她忘记了辛鲲说一亩地放多少了，于是她开年时就让他们少放点放了几百条进去，长得还挺快的。长到现在佃户们没事就抓几条送过来，省得长得太快，挤得慌。这个鱼可能是新鲜的，特别甜，朱龙特别喜欢吃。
　　“他年轻，有的是吃的时候。”朱大爷抬头说道。
　　朱龙觉得自己是不是捡来的？刚刚母亲嫂子看不到自己，现在父亲这么说自己。
　　“爹！”辛瑶都替朱龙尴尬了。
　　“自己田里抓的，最干净不过，让你爷爷多吃点。”朱大娘其实挺同情辛爷的，一个独孙啊，英年早逝，他们这脉就等于绝了。朱大娘，现在没事就让辛瑶回去看看，就算不是亲生的，人家也是当正经亲戚走的。
　　“我明天也没事，要不要跟你一起回去，顺便看看辛家村的作坊，虽说不接兵部的签子了，但是匠户家的管理还是得抓紧。”朱龙立刻无比正经。
　　“他们打的兵器，兵部都不要，反贼更不要了。”辛瑶都呵呵了。
　　“对了，你说朝鲜的铁器商人找你，我听说朝鲜的铁器很多都被日本买走了。”朱龙忙问道。
　　“嗯，朝鲜那边的匠人很不错，他们有种品质是严谨。这个民族很讨厌！”辛瑶皱紧了眉头，摇摇头，喝了一口粥，就了朱大嫂刚试做的炸虾饼，“大嫂，这个真好吃。”
　　“不想跟他们做生意就算了，反正又不耽误你的生意。喜欢就多吃点，你这样真好，看来就是儿子了，我当初怀老大时，就是吃啥都香；生这个小的，从怀吐到生，看到没，这丫头就怎么也不胖。”朱大嫂忙又给她夹了一块肉，顺便又给自己害羞的女儿夹了一块，还拍了她一下。
　　“他们留了样品，我明天本也就要回去把东西给爷爷看看，虽说京城的生意都结束了，不过，我想爷爷应该喜欢看这些的。”辛瑶叹息了一声，她和辛鲲一样，十分讨厌半岛上的人。她怔了一下，突然抬起头。
　　“你怎么啦？”朱龙注意到辛瑶的不对，忙扶住她。
　　“没事，没事，我想想，觉得也许我该跟他们试试，学点东西也可以。”辛瑶抿着嘴笑了起来。她刚刚想起，辛鲲比自己还讨厌半岛人，她是学中文的，而那些人一而再的挑战极限，对辛鲲这些学者来说，这就是不共戴天之仇了。可是辛鲲去了汉城，半年时间，她让一个毫不知情的商人帮她送信了。那么辛鲲想做什么，她有点期待了。
　　“也成，你别让自己那么累，你都不花钱。”朱大娘不在意的说道。
　　“也是。”辛瑶笑了，她看看肚子叹息了一声，自己现在若不是大着肚子，也许真的放下一切，去汉城看看了。
　　“吃饭叹什么气，还对着孩子，回头他不开心的。”朱龙不干了，他们老规矩是吃饭不许叹气，现在辛瑶还对着肚子叹气，生怕父母不开心，忙自己先斥道。
　　“去，乱吼什么？吃饭呢！”朱大娘立刻吼了朱龙。
　　小侄女偷笑了起来，不过看大家看她，又低下头。
　　朱大爷其实跟辛爷很像，他们都是寡言而节省的人，他是传统的小地主，年轻时，从父亲那里继承了些土地，自己勤恳努力，生了五个儿子，还有余钱供出了一个读书人，基本上，都是勤劳节省出来的。所以，他扒了一大碗白米饭之后，就一抹嘴离开了。这不是他的饭量，不过，这是晚饭，他也就只吃一碗。
　　他吃完了，就直接去院子里去了。他不想看桌子上堆满的菜，这是五儿子他们回来之后改的。他们谁也没想过儿子能成功，还娶了一个有钱的老婆，当然最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回来了，儿子成了县太爷，媳妇肯跟着他们下地插秧，所以现在他们家的餐桌比之前丰富了许多，他也没说话，不会让小儿子和媳妇以为，是为了他们而改变的，于是他眼不见心不烦了。
　　辛瑶倒是挺习惯的，辛爷也这样，他在京城还是吃麦饭，白天在作坊里吃，所以，到了朱家，看到朱大爷这样，她没有觉得尴尬，只觉得很亲切。她还没事给朱大爷夹些菜，让他怕浪费，然后拼命的吃下的样子很可爱。


第426章 老朋友
　　回到房间，辛瑶自己在院子里走着，朱龙陪着她，他们成亲了这么久，他有点了解辛瑶的。他刚进门时，就感觉到辛瑶的不妥。不过，吃饭时，她似乎又恢复了。但现在，她明明开心的吃完了饭，结果在院子里走路时，却又一脸的凝重，似乎一直在想什么。显然，她刚刚当着父母的面，不想让他们担心。
　　“瑶儿，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朱龙扶着她坐下，她已经走了老半天，早就超过了她平时走路的时间。
　　“没事！”辛瑶欲言又止，辛鲲的事，她没有告诉过朱龙，她其实有时看到朱龙怀念辛鲲时的痛苦，她也觉得抱歉。但是，每每话到嘴边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拖的时间越久，她就越难开口。现在怎么办？若是辛鲲准备好了，她会来带自己走吗？她现在能走吗？
　　“瑶儿！”
　　“相公，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回到府河吗？”辛瑶抬头看着丈夫。
　　“不是你想回来陪着爷爷吗？”
　　“你知道爷爷为什么非要回来？不是为了落叶归根，只是，没有大哥，我们在京城待不下去的。就算现在的皇上一定会照顾辛家，可是辛家得有自知之明。你娶了我，其实真的有点对不起你了。”辛瑶替他理了一下衣襟，抱歉的一笑。
　　“蔡大人把字典做出来了，现在刊行天下，我在县学有教那些学生们，拿起书，我就想到了大哥，想到自己怎么考上的，知道吗？我纵是想教他们，竟然都教不出来。我只能按着大哥的法子，慢慢的告诉他们，怎么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的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只有先拿到了资格，再谈其它。”朱龙摇头叹息了一声，“所以我最近常想，我就不该去考功名，我读书真的差得还好远。我做完这任之后，就回来教书好不好？”
　　“想不想行走天下，我们带着孩子去四处看看？”辛瑶看着他的眼睛。
　　“就是说，你想去朝鲜？”朱龙真的挺了解的妻子的，看着她娇好的脸庞，歪着脑袋。
　　“嗯，我想去看看那个国家，不是为了生意，只是想去看看。”辛瑶看着他的眼睛。
　　“为了生意也可以，反正现在我觉得你这样挺好的。”朱龙真的无所谓，他认识辛瑶时，辛瑶就是生意人了。娶了她，也没打算改变她。父母也习惯了，所以现在他就觉得她担心的就是多余的。
　　辛瑶笑了，轻轻的抱了丈夫一下。又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啦，明明之前一直担心辛鲲的，现在终于知道了辛鲲的下落，为什么她更加沉重了。
　　第二天，她坐车回到了辛家的老宅，门口的大晒场上，小宝在教那些小子们扎马，他那样子，装得还挺像的。看到辛瑶来了，竟然还忍着没过来，还崩着脸：“你们好好练，想要跳上树，就得先会蹲着。”
　　辛瑶望天，这些挨着着吗？不过拍了他一下，自己进大宅了，老爷子就在院里打着什么，这位真是到了哪，都不会离开他的炉子。
　　“爷爷。”
　　“怎么又回来了？”老头瞅了她一下，又低头看着炉火。
　　“爷爷！”辛瑶都无语了，明明知道他是怕自己难做，不过每次看到她就说这么一句，她也很难受啊。
　　“爷爷，婆婆让我送鱼回来。”辛瑶让人把鱼送到厨房。
　　“亲家母真是太客气了，对了，我让人送过去腌肉你婆婆觉得怎么样？我这回腌的肉特别好……”李婶很开心辛瑶没事回来，现在她真的觉得辛瑶比自己那闺女强多了。
　　李婶也跑了出来，虽说刚回来时有点不习惯，不过人的适应力是惊人的，现在她带着个小丫头和守门的老白，她真的觉得日子不错。
　　“我公公喜欢吃，说您做的味道太好了。”辛瑶笑眯眯的说道，李婶跟着那些大厨们可没少偷师，现在她也不缺钱花，就跟朱大嫂一样，没事在厨房里挑战高难度。
　　“真的，那就太好了，回头我再试试熏肉。”李婶得意了，忙说道。
　　“好了，把这些鱼收拾了。做出来，让瑶儿带回去。”辛爷终于放下手上的活。
　　“嗯，李婶，相公喜欢吃您做的红椒蒸鱼，我公婆不太能吃辣，您看看要不要改改口味？”辛瑶忙跟李婶说道。
　　“放心、放心。太爷和小宝也不能吃辣，我改方子了。”李婶摆手，让人把一盆子小草鱼急急忙忙的跑去了厨房。辛瑶拿出袖子里的短刀，“爷爷，这是才得的玩艺，麻烦您看看。”
　　“朝鲜的玩艺，你拿这个做什么？”老爷子瞟了一眼，拿自己手上刚刚成形的一把短刃，对着那把短刀对敲，朝鲜短刀应声而断。
　　“我去！”辛瑶要跳脚了。
　　“所以，你什么脑子，这种生意也做？”辛爷给了辛瑶一个白眼。
　　“是人家来求我，看着样子还不错，也怕有事儿，特拿来给您看看，果然就是个样子货。”辛瑶扶着辛爷进屋，扶着辛爷坐下，自己净了手，给他倒了一碗温水，看看边上的人都忙着，辛瑶回头，笑盈盈的说道，“爷爷，朝鲜那商人带着一位老朋友的信来的，看在那朋友的面子上，我们开一条商道，跟他们做点小生意也可以，至少给家里留条退路。”
　　“老朋友？”老爷子本来漫不经心的，不过听到老朋友的三个字，迟疑了一下。
　　“是老朋友，终于跟我们联系了，若不是我现在身子不好，我就亲去探探路了。”辛瑶轻叹了一口气。
　　“朝鲜？”老爷子看看那把刀，皱了半天眉头。
　　“放心，放心。”辛瑶笑了，轻按了老爷子一下。
　　“也是，总不能帮外人打东西。”老头释然。
　　“爷爷！”辛瑶真的无语了，想想都觉得老太爷关注点是不是有点问题，现在他不关心辛鲲在哪，过得怎么样，他关注的点竟然在辛鲲有没有帮异族打兵器。
　　“行了，知道了就回去。”辛爷喝完了茶，自己又站起来，准备出去继续了。
　　“没事就在家好好待着，日子是自己过的，别小看你公公婆婆，再好的脾气，你若是不知足，回头一样让你过不下去。”辛爷看看自己手里的刀坯漫不经心的说道。


第427章 你退出吧
　　皇宫里的晚上，晚膳摆着，不过郭鹏坐在上头，看着长长的条桌，郭鹏看着上面的膳食，大多他都很熟悉。他从小吃惯的，不过现在看到，他突然一点也不想吃了。他不禁想到，辛鲲现在在吃什么？他的身体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给他的银票都是从叛军那儿拿的，这些银票就算是他自己也没有那号码。任谁也不可能追到他们在哪，他自己也不成。
　　“皇上，仁亲王求见。”小太监全身哆嗦的站在门口，他不想来的，不过不来不成，因为仁亲王现在也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他不来通报，仁亲王也会以他不通报为由，把他碎尸万段，仁亲王杀自己可是高举仁义大旗，自己就奸佞小人了。
　　“叫！”郭鹏终于抬头了。
　　小太监差点跪下了，一种对生的喜悦一下子涌上心头，几乎是擦着脸去通报的。
　　郭鹏一动也不动，大殿里静得让太监们觉得活不下去了。
　　终于仁亲王进来了，他并没有下跪，甚至没有对着郭鹏行礼，只是一扫左右，左右的人全都退了出去。大殿里就只有他们父子两人了，或者说是曾经的父子。
　　郭鹏还盯着满桌的菜，就好像没有意识到郭深已经在他的面前了。
　　“你还要颓废多久？”
　　“您什么时候去封地？藩王不得久留京城。”郭鹏抬起头，看着父亲郭深。
　　“你……”
　　“先王怕您回到封地手握大军反回京城，所以困您于京城，我又怕你反叛，爱反不反，所以为何还留在京城？”郭鹏坦然的看着郭深。
　　“你不怕你母亲伤心？”郭深瞪着郭鹏。
　　“她有您的陪伴，现在也没有一把刀垂在你们的头上，可以好好享受人生了。境内随便选地方当封地，四处游览也可以。”郭鹏闭上眼，无力的说道。
　　郭深张着嘴，郭鹏说得没一句是错的，他是藩王，之前他一再要求回藩地，但是，少帝没有允许。但现在是郭鹏作皇帝，他再如何，也不会把自己的父母怎么样。这个天下，除了不能追封他为皇帝，他真的可以任意游走。没有人能把他怎么样，就连郭鹏自己都不能。
　　郭鹏闭着眼，脑子里全是辛鲲，辛鲲曾经有跟他说过，让他们去江南，那里远离京城，富贵温暖，他们都可以过上最幸福的生活。只要他能抓住自己的机会。
　　郭深深深的看了儿子一眼，自己走了出去，好像辛鲲死后，他只对抓住辛鲲的凶手这一点感兴趣，其它的事。他永远会说，辛鲲不是已经定出范本了吗？为什么不照做？他让满朝文武都觉得，原来他们都是傻子，就算是辛鲲死了，也是他们的拦路石。这让郭鹏在朝中的势力大打折扣，曾经对郭鹏印象不错的官员们也都慢慢的觉得这位新皇比少帝更难相处。郭深觉得自己是在为儿子解决问题，结果儿子却被权利腐蚀了吗？连亲生父亲都容不了。
　　郭深愤怒的回到家，王妃正等着呢，郭深是为了朝中的事去找儿子的，王妃就想要让郭深跟郭鹏说说，让她进宫看看他，结果这么快，王爷就回来了，这个王妃都有些惴惴不安了。
　　“王爷！”
　　“我没事，你收拾一下东西，我明天上书回封地。”仁亲王吼着。
　　“王爷！”王妃怔了一下，少帝死了，她松了老大的一口气。她终于不用为丈夫和儿子担心了。为什么儿子上位了，儿子和丈夫都变了。
　　“是你的宝贝儿子让我离开，是他赶我们走。说什么天下随我们游走！哈哈，我费尽了心机，让他坐上皇位，结果呢，看看我得到了什么？”郭深对着王妃吼道。
　　王妃呆呆的看着丈夫，好一会儿，拉着郭深的手，笑盈盈的看着他，“王爷，我们走吧？就回边关去吧，那的王府还是按着我们当初想的盖的，我年年派人回去修整，就想着哪一天，我们能再回去。王爷，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回去了。”
　　郭深甩开了王妃自己冲了出去，这还是这么多年以来，郭深第一次这么对待王妃，王妃呆呆的坐下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边上的大丫头也不敢上前，只能安静的守着王妃，当然，也会做眼色，让他们关注外头王爷的情况。
　　第二天，郭深真的上书请求回封养老。不过郭鹏来不及说话，就被朝臣们怼回了，一个个跟死了亲爹一样，力求仁亲王不要走。
　　郭鹏默默的看着，难得的露出了微笑。好一会儿，等着下头闹够了，郭鹏清了一下嗓子，笑眯眯的看着下头，“各位觉得仁亲王利国利民，那朕要不要禅位给仁亲王？”
　　“皇上！”下面的百官呆住了，在短暂的静默之后，蔡尚书立刻出列，跪倒在地，“皇上恕罪，百官挽留仁亲王，只是觉得仁亲王老诚谋国，而仁亲王请求回到藩地，也是祖宗家法，按礼原不该阻止，不过，仁亲王年老体衰……”
　　“本王比你小两岁！”仁亲王瞪着自己的大舅哥，说自己年老体衰，这人会说话吗？
　　“你是军人，你又不像我养尊处优。”蔡尚书挑了一下眉头，对着郭鹏一礼，“皇上，仁亲王此时也该过些松快的日子了，臣启陛下，之前仁亲王由太后太后赐予金牌令箭，掌管天下兵马，如今，也到了该交还令箭的时候了。”
　　牛阁老抬头想说什么，但是柳尚书也出列了，“皇上，蔡尚书此言中肯，‘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兵马之责，之前太皇太后是怕少帝年少，皇族式微，而把天下之兵马大权交于年富力强的仁亲王。但是现在，分权不利于天下之大统，请皇上收回令箭，重铸虎符。”
　　牛阁老看向了柳阁老，柳阁老的嘴哆嗦了一下，但是迅速的回到状态，“老夫以为然！仁亲王仍皇上之生父，世上哪有亲爹要造儿子反的？当然，世上也没有要杀亲爹的儿子。现在仁亲王要避嫌回封地养老，就是最近朝中各位争执不休所故。不过王爷，您只要心怀坦荡，真的用不着在过在意这些朝臣们的挑拨。蔡大人的主意真是太好了，只要交回令箭，从此王爷夫妇就能留在京中以圆骨肉亲情。”


第428章 郭鹏的一箭双雕
　　“牛阁老，您看呢？”郭鹏笑眯眯的看着一直沉默的首辅大人。
　　“皇上，这是您的家事，恕臣不能置喙。”牛阁老低头对着郭鹏一揖。
　　“五天前，牛阁老您说天子无家事，天子之事，便是天下之事。”郭鹏假笑了一下，指了边上的一个太监，“你，去把起居录拿来，念给牛阁老听，看朕有没有记错。”
　　大家呆呆的看着郭鹏，这么打脸一个首辅大人，这样好吗？牛阁老一下子脸涨得通红，摇摇欲坠。
　　现在宫里郭鹏的威信比之前少帝要强多了，少帝从小就长在宫里，其实他对宫中的人是有点客气的。这是从小被欺负、压迫之后产生的客气，与生俱来的。但是，郭鹏不是，他自由自在的惯了，从小就没人限制过，他到宫里，敢拿捏他的，全都已经死了。根本不会看别人的脸色，冲出去拿了上周的起居录很快出来，翻到那一页，准备大声的念出来时，牛阁老伸手制止了太监的准备。
　　“皇上，老夫年老体衰，头脑不清，请皇上恩准老臣乞骸归家。”牛阁老仆伏在地。
　　“准，连自己说的话都记不清，留在首辅之位也是害人害已。你是要归乡吗？也成，朕也不罚了，准你在京一月收拾。”郭鹏点头，挥了一下手。
　　下头的大臣们都惊呆了，老爷子可是首辅，他只说自己要乞骸归家，可是还没说乞骸归乡，就算是要归乡，您至于还限定时间吗？
　　“是！”牛阁老很硬气，磕了一个头，冷冷的站起，头也不回的走了。
　　“好了，仁亲王交回令箭，不允回归封地。散了吧！”郭鹏挥了一下手，自己站起大步离开了。
　　朝臣们包括刚刚支持郭鹏的蔡尚书和柳尚书也惊呆了，他们今天要求仁亲王交回令箭也没有事先商量过，蔡尚书是真的觉得政军分离有损国体，而且之前少帝与仁亲王之争也是因此而起，但是之前，不能让仁亲王交出军权，那是太皇太后给仁亲王的保命符，也是安慰剂；现在郭鹏不可能杀了仁亲王，这是让仁亲王交还军权的最好时机。不过，一箭把牛阁老射下来，这是啥意思？
　　蔡尚书想想还是到了辛家巷，辛家全部退出了，但这里还是辛家巷，辛家的作坊全部交给了蔡家，蔡关和作坊里的大匠们关系还不错，所以辛家巷的一切照旧，蔡关没事也会和辛鲲在时一样，没事去学堂里代课。
　　蔡关在代课，蔡尚书就在学堂后头听课，想想看，蔡尚书也是听过辛鲲讲过课的，他讲课是要人帮忙，他只能静静的闭着眼坐在教室的前头，但是会有人站在边上，按着他说的，在前头的白板上写板书。现在蔡关跟辛鲲一样，用软木芯笔在白铁皮板上写着字。这还算了，主要是从蔡关讲课的样子，他竟然觉得很像辛鲲。并不仅仅是用白板板书，而是讲课的方式，说话的样子。就算辛鲲只能躺着，但是，很多东西是改变不了的。
　　课完了，蔡关看到了父亲，也没有多说话，只是跟学生们告了别，带着父亲回了自己的小院。
　　而辛家的大宅，蔡关让淑媛小心保持着，那里永远是辛鲲的家。这是蔡关当时说的，淑媛也觉得是对的，于是现在淑媛代替着李婶成为了辛家巷的女主人，这条巷子跟辛家在时，完全一样，除了没有辛家人了。
　　淑媛的肚子很大了，扶着奶娘的手过来见礼，蔡尚书忙摆手，“你要不要回府里待产，这里人手够吗？”
　　“已经都安排好了，巷里有经验的大婶很多。”蔡关拒绝了，让人扶着淑媛去后头。
　　蔡尚书也不在意，这个他没那么关心，他来的重点是今天朝上发生的事。
　　蔡关的手指轻敲起桌子来，蔡尚书眉头一挑，他记得辛鲲思考问题时，也是会做同样的动作。看来，儿子和皇上真的中了辛鲲的毒了。
　　“皇上看来一点也不傻啊！朝臣和仁亲王只怕都小看了他。”蔡关终于抬起头。他在辛鲲“死后”一直没有跟郭鹏聊过，郭鹏一直很悲伤，他回京之后就进了宫，然后郭鹏连自己的父母都不想见，他怎么可能会见他。除了上朝处理朝政，郭鹏谁也不见，他也很急，他觉得现在，父子相残可能真的就在眼前了。
　　他现在无比的想知道辛鲲在哪，他觉得郭鹏此时就是在自暴自弃。而能劝他的人，只有辛鲲了。没想到，郭鹏出奇不异的把牛阁老和仁亲王一把拿下了。
　　“你是说，这些日子皇上就在等这个机会？”蔡尚书也不是傻子，听儿子这么一说，也灵光一闪。新皇登基之后，新皇表现得一直不尽如人意。而仁亲王表现得又有些过于积极进取了，不然，那些两边倒的朝臣们也不会那样。当然，他们敢那样，也正是出于，皇上是仁亲王亲生的，就算仁亲王反了，皇上也不能把仁亲王怎么样。千百年的孝道还是深入人心的，真的仁亲王要杀郭鹏，郭鹏也只能逃，却不能反抗。
　　而今天，牛阁老的错在哪？其实他哪都没错，上回他说天子无家事，说的就是郭鹏提及辛鲲的功绩，牛阁老把辛鲲与郭鹏的私交说事，意思很明白，你和辛鲲私交好，但也不能拿到朝堂之上这么说。而这回，仁亲王与郭鹏是亲生的父子，两人不管闹成什么样，倒霉的，都是他们这些朝臣，所以他也以这是家事为由而拒绝回答。这是首辅的智慧，却也是无奈。因为他不能像柳阁老那么无耻，说一堆话，其实啥也没说。
　　“您对军营刺杀怎么看？”蔡关换了一个角度，这个问题其实已经搁置了很久了，就是没有结论，最后逼得辛家拿回了金子，黯然退回老家。朝中人每一个人心里都有一丝疑惑，辛鲲到底是皇上的替罪羊，还是刺客原本就是冲着辛鲲而去的。
　　“不是说有两批人，一批对着辛鲲，一批对着皇上？”蔡尚书可是出身蔡家，内幕他比别人还是知道得多一点的。


第429章 真相是啥
　　“皇上当时重伤，那毒性样本也被刑部收了去，若不是当时海太医在场，皇上早死了八百回了。这是公认的事实，对吧？”蔡关也研究了这案子很久，辛鲲的尸体是假的，是辛鲲自己走的，还是别的什么原由已经没法考证了，于是蔡关只能转向了对郭鹏的刺杀。
　　“你觉得不对？”蔡尚书呆呆的看着儿子，在才智之上，他早就知道自己不如儿子了，所以他也懒得再争强好胜，直接问儿子好了。
　　“不，我看了脉案，也问过海大夫，当时那刀非常狠，就算皇上身上穿了盔甲，刀刃也砍入手肘两寸，要达到这种力，我让老白试过，他用辛家的利器，拼尽全力，最后也不过一寸上下，刀上还抹了毒，这本身就是要置皇上于死地啊，一点余地都没有留。”蔡关做试验时，辛家还没走，他手上的人功夫跟老白比起来，也就只能算一般了，于是让老白帮忙，“况且还有老魏，老魏的左手尽腕而断，老魏的功夫跟顾宏那小子比，只好不坏，顾宏就算有宝剑在手，也不见得能把老魏伤成这样。”
　　“所以你是说，宗室之中，还有隐藏势力？”蔡尚书想了一下，觉得背脊发凉。
　　“我一开始以为是姑父。”蔡关笑了一下，坦然的说道。
　　蔡尚书吓得一抖，猛的看向了门外，看看没人，才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别胡说。”
　　“我去查了一下，姑父没有私生子，这才解开了怀疑。虽说他很有可能再去生几个，不过以姑父的为人，没有小儿子出世，他断不敢对皇上如何的。”蔡关假笑了一下，“我再查先皇，先皇在沈公公去世之后就病了，沈公公是被厚葬的，我让人去查探了一下，沈公公真的是死了，不过是中毒死的，不是自杀。不过那无所谓，反正我要知道的是，沈公公是不是真的死了。而先皇的性子如何您也清楚，他虽说刚愎自用，但是他心里皇族的血统不能乱，所以，皇上这些年，无论做多么出阁的事，先皇都拿他没辄，当然做得好了，先皇也不会夸他，但是谁也不能动他。所以先皇自知命不久亦，他会派人杀了皇上？我觉得他宁可杀了姑父也不会叫人来杀皇上。”
　　“对，先皇对皇上，倒一直十分的纠结。”蔡尚书点头，抚了一下须，“我们这些儿子太少的人，想法都一样，像你祖父儿子多，我们这些儿子被他拿捏得跟孙子一样。可是我就你一个儿子，你就是爹！”
　　“是啊，不是姑父，不是先皇，那么谁非要皇上死？”蔡关抿嘴笑着，他也要有孩子了，他似乎慢慢的在体会，为人父母的感受。
　　“所以我说是皇族近支啊！”蔡尚书忙说道，他为自己刚刚的睿智而鼓舞万分。
　　“谁，从太皇起，皇族就子嗣艰难，太皇太后只有两子，先先帝与姑父都各只一子，皇族之中，现在最近的，都是四世之前的了，传到这一代，辅国公都是高的。您说，谁家有这心气？”蔡关看着父亲。
　　“你真是，太皇的兄弟众多，分封各地。太皇太后为显仁德，允他们多袭一代王爵，先先帝又显仁德，说皇家血脉应该昌盛繁茂，于是各封地的王爷们可以把封地再分小块，转给其子嗣，而不是收回！”
　　“那是为了分散其权利，各地藩王现在也就是姓郭，您觉得他们能跟刘备似的，自称某王之后，自己去卖草鞋？”蔡关能没想过这些人，就是因为知道，才懒得去查，因为人太多，这么传几辈子，姓郭的嫡系没几个了，结果那些旁枝们一个个枝繁叶茂了。就算找那嫡子嫡孙，都不少人。
　　“你是不是想到别的了？”蔡尚书看着儿子，他现在脑子里就算想到那些藩王们，其实他也是一团浆糊。人太多了，真的排出来，他也没有认识的。
　　“若是皇上无子，谁来立嗣？”蔡关看着父亲，“咱们这位皇上的皇嗣地位，可是牛阁老在朝上突然说出来的，逼得皇上只能去死了。”
　　“所以现在，皇上第一件要做的，就是把牛阁老赶出去。”蔡尚书张大了眼睛。
　　“不，我想皇上想的跟我一样，要杀了皇上和辛鲲的应该跟牛阁老有关系。”蔡关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杀皇上可以理解，为什么杀辛鲲？”蔡尚书瞪着儿子。
　　“因为我是牛阁老，杀不杀皇上无所谓，但辛鲲一定得死，所以我相信，杀死辛鲲一定是牛阁老下的令。”蔡关冷笑了一声，“皇上这些年，在大家的印象里，就是个没脑子的。仁亲王为了避嫌，一直对皇上十分的放纵，这两年，皇上就与辛鲲形影不离，辛鲲让皇上去东，他绝不去西。您是牛阁老，会容许辛鲲活着？”
　　“你也说了这是两批人，我宁可相信去杀辛鲲的你姑父派的人。若我儿子养男宠，我也得把那男宠给剁了。”蔡尚书意有所指了。
　　蔡关张大了眼睛，张了一下嘴，最终闭上了嘴，点点头，“对，辛鲲若是回京，其实也落不着好，先帝也得弄死他。”
　　“所以辛鲲的凶手没有指向性，你才会想从刺杀皇上的凶手中找到机会。”蔡尚书此时才明白儿子为什么会追着刺驾的凶手，因为要辛鲲死的人太多，只有从刺驾的凶手中找到机会。
　　“我先假设，若是皇上死了，谁能继位。仁亲王若不是凶手，那么，我们只能从牛阁老和柳阁老身上找破绽。柳阁老是个老狐狸，就算有人跟他联系，他也不会帮忙，反正谁当皇上，他都会朝上不倒翁。”
　　“牛阁老有人？”蔡尚书想想突然拍拍他的脑门，“牛阁老的女儿嫁给了辅国公郭洹，郭洹是太皇胞弟的嫡长孙。牛夫人的长子郭鸥比皇上大四岁，膝下三嫡子。”
　　蔡关手一摊，对着父亲笑了起来。从袖中拿出一个奏折，“这是辅国公郭洹在封地为祸乡里的弹章，证人我会送回府里。”
　　蔡尚书觉得这儿子是白养了，有这么坑爹的孩子吗？


第430章 皇帝的智慧
　　仁亲王对于跟他儿子抢皇位的人仇恨还是大大的，蔡尚书一弹劾，只要把辅国公郭洹的名字一说出来，对仁亲王来说，就没什么可说的，立刻要亲自去抓人。
　　郭鹏伸着自己的手背看了一下，他也知道那批人怎么来的，当时他可是抓到了活的。不过对外宣称是全死了，当时他甚至后怕，幸亏他早一步把辛鲲送走了，不然，那些可真的是死士，下手之狠，前所未有。真的辛鲲在，他并没有把握能保住辛鲲。他的侍卫营里死了好几个，老魏没了手掌。那时，他就想把幕后的那个人抓出来。
　　老魏这些日子用尽了办法，总算弄清楚了，人是郭洹派的。当然，他们被强调了，辛鲲一定得死。所以他们先进的辛鲲的营帐，看到辛鲲已经死了，这才两拔人都对着他去了。
　　他不怕死，他当时心其实是充满了愤怒的。而终于知道是郭洹时，他就把目光投向了牛阁老。他记得在战车上，鲲弟跟他说，除了自己，谁都想杀他的话了。
　　郭洹不会想杀辛鲲，只怕辛鲲也都不知道郭洹是谁。郭洹怎么会么先让死士来杀了辛鲲，再去杀自己？那么要辛鲲死的人，就是牛阁老了。他生在皇家，长在皇家，牛阁老想什么，他不用猜都知道。辛鲲活着，内阁就会形同虚设。牛阁老不会管之前辛鲲帮助他打击了蔡阁老，拿到内阁首辅的位置，他觉得，只要辛鲲死了，那么，自己就只能依靠他了。
　　可是牛阁老不懂一件事，那就是，皇位从来就不是他所想要的。甚至于，皇位对他来说，是个沉重的负担，这些年，就是因为有一个皇位，于是，他就没有真正的活过自己。
　　昨天，发作牛阁老，他想了很多，最后，竟然只能是逼他自己退隐，他并不是害怕外头人说，自己上位之后翻脸无情，而是，他没有证据。
　　牛阁老这种官最可怕，一生谁也不能挡了他成为一代名臣的道。所以他一生爱惜羽毛，牛夫人嫁给辅国公还是先太皇太后的赐婚，当初的嫁妆就是一个牛车的妇道的书，一个织布机。当时得到清流们的赞誉。
　　所以，这种人，还能指望他能让人抓到什么把柄？辛鲲曾经就跟他聊过牛阁老嫁女这件事，他说做这么名臣的家人都是前世有罪的人。郭鹏当时没说话，只是轻轻的拍了他一下。后来他说过，牛阁老这种人，虽说不讨人喜欢，可是你不得不敬重。
　　辛鲲当时就笑，轻叹了一声，“这个时代，女子的嫁妆是她一生要用的东西，表示娘家对女儿的心意，表示我一个线头都是从娘家带来的。一架织机，一车妇德之书。就是他给女儿一生要用的，其实细想想，也算是用心良苦，让女儿一生谨守妇道，再让她自食其力，从此一生无忧。挺好的！”
　　郭鹏当时觉得哪里不对，就傻傻的看着辛鲲。
　　辛鲲就对他笑，“若是你有女儿，她要嫁人了，你想给她什么？”
　　郭鹏歪着脑袋摇摇头，他想不出来。他都没媳妇，想什么女儿。辛鲲再一次大笑了起来。
　　一个无懈可击的人，想想看，他能怎么办？除了眼睁睁的看着他带着全家全身而退，他还真的啥都做不了。
　　“皇上！”边上的太监有点担心了，轻轻的叫了一声。
　　“各地都有报，各地的藩镇，无王爵而为镇一方，名不正而言不顺。现在郭洹为祸乡里，子孙不肖，仍是宗室之耻。派宗人府宗正去传旨，让他们一家十六岁上男丁戴笳进京领罪。至于家中女眷……”郭鹏抿起了嘴，轻叹了一声，“算了，朕不罪女子，女眷罚其归娘家，有十六岁下子女的，归其母抚养。允他们带回嫁妆！”
　　蔡尚书没想到，郭鹏会这么宽容，十六岁上才需要锁拿进京。女眷们可以拿回嫁妆和子女回归娘家，这个太宽仁了。
　　“皇上，辅国公世子郭鸥膝下三子。”
　　“那又怎么样？朕不罪无知稚童。不过，有件事朕不太明白，太祖设立藩镇时，各地王府可没有军政，财政大权。各地的官员们做什么去了？郭洹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为祸乡里时，你们都不知道。刑部，大理寺，还有都察司派人去地方看看，带着尚方宝剑去，就地审，就地杀。”郭鹏不想搭理蔡尚书了，转向了三司，这三家，他最熟，而这些日子，也就这三家没给他添堵了。
　　大家一怔，呆呆的看着上头郭鹏，这个一直在他们心里有点不太靠谱新皇，今天说的话好有道理，竟然让人不能反驳。
　　“皇上，只怕地方上已经不太平了，还是臣亲自去一趟吧？”仁亲王觉得只派宗人府去，太不安全了。
　　“您带着大军去，回头人家要不要说朕逼着他们造反，朕不当这个冤大头，派宗人府去，等他们把宗人府宗正杀了，朕保证让您带兵出征。”
　　下面众臣都呆了，宗人府宗正郁闷了，凭什么啊？凭什么啊！
　　“也是，不能出师无名！”仁亲王张着嘴，想了一下，好像也没错，现在大军压境，好像是有点官逼民反的意思。容易落人口实。
　　“王爷！”宗正郁闷了。
　　“皇上说错了吗？”仁亲王瞪着宗正，“现在有人告了郭洹，我们锁他们进京受审，结果派上大军去，你觉得天下人怎么看我们？”
　　宗正呆了一下，“柳大人，难道我说错了？”
　　“那个……”柳大人转向了柳尚书，“你说，你书读得好。”
　　“皇上没错，不过宗正大人的安全也得保证，要不，我们派一队人跟着大人，万一，也能护着大人安全归京。”柳尚书忙说道。
　　“是，不是让三司巡查吗？可以让宗正大人跟着三司一块。”蔡尚书忙上前提议。
　　“其实可以就在当地审理此案，不用来京城的。若是真的罪大恶极，当着大家的面就剁了，其实这样也许更好，平民愤啊！”另一个大臣出来了。
　　“你哪的？”郭鹏点头，指着他，这位谁啊？


第431章 开心不起来的仁亲王
　　“臣是新的御史。”那位尴尬的看向了郭鹏。
　　“哦，哦，太好了。”郭鹏点点头，“好好干，别跟你前任似的，不干好事。”
　　那位更尴尬了，十分怅然的退回了自己的位置。这让人家咋说，说会还是不会。
　　“就按御史台说的，三司去当地办案，宗正去传旨，还有仁亲王去兵部，做好平叛的准备。还有就是，又要秋收了，今年朝堂更替，番人只怕也要起来试试水，仁亲王，关注兵部条陈。”郭鹏吸了一口气，想想看，“三司注意一下，看看有没有内外勾结的事儿。不是让你们安罪名啊！是防止出事。”
　　“皇上圣明！”大家一块站好，对着上头的郭鹏一齐行礼。
　　“对了，内阁是不是要加点人，我提名蔡尚书和柳尚书，那个父子不能同阁，柳阁老，麻烦你退休吧！”郭鹏转向了柳阁老。
　　柳阁老张着嘴，想了一下，终于算明白了，马上出列，“老朽正想着跟皇上提出辞呈，老朽早该退休了。”
　　柳阁老又不傻，他一直努力在朝堂上打拼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家族的繁盛。现在儿子没有他的帮助，却依然进了内阁，这个让他退休又有什么关系？
　　“再找几个年轻人回来，在内阁行走，朕提名蔡关，内阁不能世袭，不过呢，内阁的行走，朕建议能多找几个，就像当初辛状元做的，他无论做什么，都会带着他的学生，内阁阁老们也要开始带学生了，不是朋党，而是把你们对政务的娴熟传给他们。”
　　“皇上圣明！”
　　“圣不圣明只有天知道，散了吧！”郭鹏起身大步离开。
　　“其实皇上还挺圣明的。”某位后排的小声说道。
　　“王爷，现在您可以放心了吧？”蔡尚书他们都听到了，不过没搭理，他们一块出来了，慢慢的往外走时，笑眯眯的说道。
　　“放心？”郭深苦笑了一下，回头看看，想了一下，“什么时候他不再提辛鲲了，我什么时候才能放心。”
　　“兄弟孝期九个月，现在已经过了六个月，孝期过了就该选秀了。”蔡尚书此时很高兴，自己入阁了，儿子也在内阁行走，现在，他都觉得自己是人生赢家了。
　　郭深一怔，想了一下，“他若是不答应呢？”
　　“妹夫，您真是，天子无家事，到时让礼部顶雷就成了。”蔡尚书看了下左右，小声说道。
　　郭深瞥了他一眼，“你还没进内阁，就被岳父大人一样了。皇上跟我不一样，您没看出来，他谁都信，也谁都不信。”郭深轻叹了一声，“他现在就是坐在那个位置上，至于说别的……我有时看着他，都觉得心寒。”
　　蔡尚书假笑了一下，“之前我还以为我们关儿会终老终身呢，连我们都不能碰他，从小别扭得啊，您又不是没看见。现在多好，我孙子都要生了。”
　　“那是……辛鲲劝的！”郭深本想说，你儿媳妇喜欢的是辛鲲，不过想想算了，人家都要生孩子了，还是别说了。当初辛鲲两头拉线，王妃都回去跟他说了。王妃回家郁闷坏了，说辛鲲为什么不给自己的儿子牵线，帮着蔡关牵线。
　　“论教一个聪明的学生的重要性！”蔡尚书终于到了自己轿子边上，对着郭深假笑了一下，然后上轿乐滋滋的回去了。
　　郭深站在自己的马边，回头又看看那宏伟的宫城，儿子现在应该又坐在辛鲲的躺椅上发呆。这是他觉得最可恨的事！
　　而现在，郭深更恨了。是，更恨了。明明儿子能干得好这些事的，思路清晰，布局完美，可是，他的心死了。他现在坐在那个位置上，就是为了找出杀死辛鲲的凶手吗？
　　郭深心事重重的回到家，王妃这些日子都瘦多了，看到郭深回来，过来像往常一样，给他更衣。
　　“今天你哥哥弹劾了郭洹。”郭深习惯了回家跟老婆说说外头事。
　　“郭洹？”王妃怔了一下，她倒不是觉得诧异，而是根本就不认识郭洹是谁。
　　“原淮山王之后，现在还住在淮山王府，不过爵位只有辅国公了。”郭深笑了一下。
　　“我哥真是，没事弹劾那人干什么？”王妃心情好多了，只要郭深回家好好说话，她的心情就跟着一块变好。
　　“军营刺杀应该是他干的，关儿没有证据，只能找别的法子。”郭深轻叹了一声。
　　“什么？”王妃一下子把手上的手巾扔进了水盆里，她儿子重伤归来去了半条命，她那段时间，天天在家里咒骂凶手，现在终于知道了凶手，她怎么能不怒，“他为什么要杀我儿子？”
　　“郭洹是目前离皇室血缘最近的一支，最重要的是，郭洹是牛老爷子的女婿。”郭深长叹了一声，“所以昨天鹏儿发作牛老爷子，就是绝了他们的后路。不然，回头老爷子就该站在朝堂上，说郭洹的孙子是皇嗣。”
　　“那鲲儿呢？”王妃抓紧郭深。
　　郭深看着妻子，目光一闪。
　　“王爷？”
　　“我进宫一趟。”郭深轻轻的拍了拍妻子的脸，“我回来吃饭。”
　　王妃看着他的背影，仔细想想看，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为什么问问辛鲲是不是也是他们杀的，王爷就突然想进宫了。
　　郭鹏果然还在那张椅子上闭目养神，不过这回手上拿了一本书。那是辛鲲的书，辛鲲的东西都在辛家，不过老太爷没有给他，他只拿了辛鲲的一些书和这把椅子。
　　“皇上！”郭深直接进来的，边上的小太监都哭了，“皇上，奴才万死。”
　　“出去吧！”郭鹏睁开眼，把书合上，瞅着郭深，“怎么啦？”
　　“辛鲲在哪？”郭深瞪着儿子，这是亲儿子，而且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当初不多生，并不是像郭鹏说的王妃怕疼，而是他们心里其实对未来充满了不安，就一个儿子，其实他们都害怕，生怕有一天，跟一家子一块被杀。
　　郭鹏就是这么被郭深一路关注下长大的，刚刚王妃听到郭洹是伤了郭鹏的凶手，立刻就怒了。自己今天在朝上也是，第一想法就是带兵去淮山。而郭鹏，一个曾经模仿过辛鲲的小倌都被郭鹏打了。伤害过辛鲲的人，没有一个人能过得了夜。今天的儿子做得太理性，理性得都不像儿子了！


第432章 把他找出来
　　“辛鲲在哪？”这仁亲王问的话，他问的不是‘辛鲲是不是还活着’，问的是‘辛鲲在哪？’说明他十分确定辛鲲还活着！
　　郭鹏抬眼看着父亲，好一会儿，“我不知道。”
　　“所以，辛鲲在回京之前，自己跑了，你帮他善后？”郭深瞪着儿子。
　　“不，是我送他走的，两拨人，一拨人是你找来的。”
　　“是啊，我不能让他回京，牛阁老不会让他活着。还有你，你会让他活吗？我看到你的信，你让他们看到辛鲲就杀了他。”郭鹏盯着父亲。
　　“若我知道他死了，你还是这德性，我会在他出现时，就杀了他。”郭深气不打一处来。
　　“我不喜欢男人，当然，我也没有喜欢的女人。”郭鹏突然说道，他躺在那儿，眼睛望着大殿的穹顶，辛鲲发呆时，喜欢这么干，之前他一直不喜欢辛鲲这样，他那时总觉得辛鲲离他很远。让他抓不住，等着现在辛鲲不在了，他坐在这儿，拿着辛鲲的书，做着和辛鲲当初一样的事，他好像觉得自己开始慢慢离辛鲲越来越近了。而他看自己的心好像越来越清楚了。
　　“你想说什么？”郭深看着他们孩子
　　“我不喜欢男人，我去过倌倌馆，还有那些所谓漂亮的男人，我没有那种感觉。而辛瑶，淑媛，还有宫城这些宫女，我也喜欢不起来，我没有断袖之癖。但我喜欢辛鲲！”郭鹏看向了父亲，“我喜欢的人是辛鲲，只不过碰巧，他正好是个男人罢了。”
　　“你想做什么？”郭深瞪着儿子。
　　“要不，您和娘再生一个儿子吧！我替他守着这个位置，等着他追封您为帝。”郭鹏笑看着父亲。
　　“你要去找他吗？”
　　“不，不用。我只希望他活着，他渴望自由，现在他终于成为自己了。”郭鹏再一次闭上了眼睛，“别去找他，若他有事，我会血洗整个王朝。”
　　郭深黑着脸回到家，王妃看着好好出去的王爷回来竟然又黑着脸，她真的有种活不下去的感觉了，这对父子为什么明明都没危险了，反而成了对头。
　　郭深看着妻子，好久，他看到了妻子这些日子急出的白发。苦笑着轻抚了一下她瘦肖的小脸，“他说他喜欢辛鲲，他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他只喜欢辛鲲。”
　　王妃张着嘴，好一会儿，轻轻的拍拍自己的脸，“没事、没事，辛鲲死了，总会有一朵解语花打开儿子的心的。”
　　郭深笑了一下，轻轻的拍了她一下，“吃饭吧！”
　　自己一个人受苦就好，别告诉妻子，辛鲲还没死的事了。可是她要去找辛鲲吗？他一点也不怀疑自己若是找到辛鲲，儿子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可是，永远让他这样活在儿子的心里，这好吗？一向杀伐果决的郭深此时真的迟疑了。
　　辛鲲在哪？晚上，郭深辗转反侧，当时报上来的死亡人数除了侍卫们之外，就只有辛鲲和辛鲲的侍卫阿大和阿二。所以，找到辛鲲可能有点难，但是找到阿大和阿二应该不难。
　　这两人他也认识，他们也是侍卫营的人，不过这是两个奇怪的小子，没有姓名，进来时，只说他们是亲兄弟，一个叫阿大，一个叫阿二。
　　那时，他就觉得这两人好玩了，当然，也知道，良家子跑出来做当兵，都会觉得愧对祖先，好些人都是随便说个名字。只是阿大和阿二做得更加彻底罢了。
　　当初辛鲲重病，需要轿夫和保镖，轿夫是要有默契的，所以阿大和阿二就雀屏上选了。对辛鲲来说，阿大阿二要当她的手和脚。
　　当初看到了阵亡报告时，看到阿大和阿二的名字时，心里还有点遗憾，阿大心思细密，阿二功夫高。两人心有灵犀，两人配合时，能当四人用。虽然遗憾，但没有怀疑。辛鲲死了，他的腿的手当然也得死。
　　现在看来，自己果然有点想当然了。这两人配合度，当时又有那么多人，阿大和阿二的功夫与老魏不相上下，不是最好的，郭鹏怎么会给辛鲲。老魏只没了一个手掌，阿大和阿二怎么会死。
　　看王妃已经睡熟了，他悄悄的起身，走到外间，想要叫来顾宏，让他去查阿大和阿二的下落，但是最终，他坐在外堂发起呆来了。
　　假睡的王妃也起身，隔着花隔，看着丈夫呆呆的坐在那儿，她下意识的抓紧了自己的领口，丈夫有事瞒着自己。可她也没敢问，有什么比儿子承认自己喜欢上一个男人更伤父母的心。而这种痛苦，是无法跟任何人倾述的。
　　看着丈夫那么难过，王妃最终没有出去，若是自己出去了，丈夫会更难过。因为他得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更难以接受的事，她决定装做什么也不知道算了。
　　第二天一早王妃就一脸笑意的给郭深的粥碗里夹着小菜，对他们来说，现在只有他们了。
　　郭深看看碗里乱七八糟的小菜，王妃知道他最不喜欢把小菜放在粥里了，抬头看着老妻。
　　“不喜欢忍着，快点吃。”王妃故意嗔怪着。
　　郭深扒了一口不知道什么味的粥，没说话。
　　王妃心碎了，得多大的事，让王爷连最讨厌的事也做了。挥挥手，边上的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
　　“王爷！”王妃轻轻拿下了郭深的碗。
　　“辛鲲没死，鹏儿把他送走了，鹏儿不许我去找，说我找到辛鲲，他就血洗王朝。他没有吓唬我，我知道他做得出来，可是……”
　　“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王妃这回非常的果决。
　　“鹏儿……”
　　“不管是死是活，我要他在鹏儿的面前，活着给他娶妻生子，死了，鹏儿也能死心。”王妃咬牙切齿。
　　“我顾宏去，你别担心了。”郭深轻轻的拍着老妻，他懂她的意思，无论死话，其实就是让儿子死心。活着就把辛鲲带回来，契兄弟也得两情相愿；若是已经死了，儿子看到尸首了，也就能明白，有些事非人力所为。


第433章 教化的力量
　　“夫人！”阿大等着辛鲲上完课出来时，上前一步。
　　“你们去吃点心吧！”辛鲲拍拍孩子们，把自己手上的书交给了小何。看他们走远了，才回头看向了阿大，“怎么啦？”
　　“蛮部有异动。”阿大可是军营出身，他跟着辛鲲出来了，知道了辛鲲的想法，这些日子，他做的就是军中的收买与圈养死士了，死士上，他时间还不够，但买细作，刺探情报之类的，他做的还挺好的。
　　“天要冷了，有异动也正常。更何况朝中新旧更替，蛮主没有派人朝贺原本意图就十分的明显了。”辛鲲晚上也会看看阿大收集来的情报。
　　“郭洹在淮山反了，当地官员被屠杀殆尽。仁亲王再次亲征，不过那是跳梁小丑，郭洹已经称帝，并说是小王爷得位不正。”阿大顺便说一下国内的情况。
　　“所以我们要不要搞点事，分担国内的压力。”辛鲲知道阿大的意思，仁亲王已经带兵平叛去了，虽说郭洹就像阿大说的就是跳梁小丑，只不过，仁亲王已经带兵去了淮山，北边的蛮部若此时进攻山海关，只怕压力也挺大的。
　　“江原道有地方出现了风灾。”阿大想了一下，让百姓活不下去，才能有义军的出现，要么出现狗官，要么就是要有天灾了。
　　“找近蛮部的地方，找人去边境放牧。”辛鲲皱着眉头，朝鲜现在的国界线还是有一块是跟蛮部相连的，后来这块地方并入了大中华的版图，于是朝鲜半岛就全面与大中华接壤。现在倒是可以用一下当初日本鬼子找人的戏码了。
　　“可是，若是这边打起来了，会不会向京中求援，毕竟我们是宗主国。”阿大有点迟疑。
　　“京里那些老狐狸，拖个一年半载的，都不是个事，只怕还要开心，至少把蛮部拖住了。是啊，怎么把蛮部拖住呢？”辛鲲看向了阿大。
　　阿大翻了一个白眼，“挑事我会。”
　　“真的打起来了，你就带着庄子里的人去为国而战吧。我也去，为将士洗手做羹汤我还是会的。”辛鲲对阿大笑了，指着那些朝鲜的军队，对付蛮族铁骑，她还真不是瞧他们不起，而是真没那么容易。
　　“您真是到了哪，都不安生。”阿大郁闷的说道。
　　“加油。”辛鲲看小何跑着回来，对阿大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就笑盈盈的去食堂跟孩子们一块用点心了。
　　她在这庄子里请了几回客，客人都是皇后派系的夫人们，辛鲲刻意的暗示了府院君夫人，不要接交那些重臣夫人，只要拉近那些军官的夫人们就好了。府院君又不是傻子，立刻就改变以策略，于是他们家几辈子武官的线连起来，就非同小可了。而辛鲲与那些夫人们相交，没事跟他们讲讲什么叫枪杆子出政权，比如曹操如何挟天子以令诸侯……
　　就跟朋友曾经聊天说的，西方的民主政治下，那些所谓的政治家都是明星，全是在表演，谁演得好，人设高就能拿到政权。可是中国上下五千年，哪怕是一个县长，都是政治家。人家一手平衡，就能让西方人无语问苍天。
　　朝鲜人其实说起来，还是苦寒之地出来的，人性上其实还是单纯了些。虽说他们一直存在于中华历史的之侧，不过，真没学到什么好的。
　　而且他们又是那种很容易自卑又很容易自大的民族性，就用他们自己的学者说的，朝鲜的历史都是被统治的历史，他们就没有独立自主过，他们要么是汉地的属国，要么就是日本的属国，他们在列强中苟延残喘，所以在战后，就算是他们独立了，可是还是依附于美国爸爸，跪舔日本。
　　在辛鲲请过几回客之后，平夫人在朝鲜的贵族之中也就有了一席之地，她是王后的密友，她的庄园比皇宫还宽扩，更重要的是，她的庄园非常的干净，每个庄民身上都没有补丁，孩子们彬彬有礼，对这些贵妇们来说，这就是从日本带来的高贵本事，而辛鲲高贵的茶道，高雅的谈吐，都让那些夫人从自惭形秽到后来的马首是瞻。无论什么事，他们都能从这位美丽的夫人这儿得到有用的答案，这点让他们全心信服起来。
　　而那些高贵的权臣夫人们开始给辛鲲递帖子，希望能邀请她进城饮宴，不过辛鲲十次也接不了两次，而那两次，总会伴有王后的私信，于是，辛鲲因为给王后面子，于是不得不坐上了她特制的大轿子进城，她让人见到了她的排场，她的睿智，这些都让朝鲜的那些贵妇人充满了对异域文化的向往。
　　而王后也终于摆脱了太后的挟制，自成一体，她深深的觉得，母亲真的走了一步好棋，她觉得她此生最正确的事，就是认识了这位平夫人。因为王后有了自己权势，辛鲲在周边教化贱民的行动，得到了贵族们的默认，虽说他们不可能真的觉得这是对的，但是，看在平夫人的面子上，他们忍了。
　　现在庄子又恢复了平静，辛鲲走访每一个村庄，因地制宜的在庄子里办一个小作坊，让他们努力的生产，至于生产了什么没关系，送到庄子里来，她来买。他们的小孩子依然会在她的庄子里读书，然后她也会把各村庄送来的各种产品让这些孩子们来分类，然后赶上大车，送到其它的地方，换成那边的特产，做简单的加工之后，再运回。辛鲲还给这些孩子们的衣服上绣上一个平字，这不是家族的徽记，而是商标，让朝鲜十四道看到这个'平'字，就知道他们来了。
　　现在最年长的几个孩子每月总有大半时间在外头，他们开始相信辛鲲说的，他们将来会变得很有钱，可是有了钱，他们还需要什么？这个问题是辛鲲曾经问过他们的，那时，他们并没有钱，所以，他们没法回答，现在他们开始跟着夫人办差了，他们的家里，他们之前知道的那些贫困的乡村，慢慢的都好像走向了富裕时，他们开始讨论了。他们讨论的内容并不是他们有了钱该怎么办的问题，而是，他们想知道夫人为什么这么问他们。


第434章 吹吹风
　　小何现在是孩子们的领头人，虽说他并不出去，但是商号的事都由他来安排，之前辛鲲还会教，现在辛鲲更乐意教书，然后开心的跟厨房的大婶讨论怎么做好吃的。这让小何十分高兴，他喜欢看到夫人孩子气的一面，他不喜欢看到曾经夫人盛装出门赴宴的样子，那时的夫人更像是上刑场。
　　“今天吃什么？”辛鲲笑眯眯的对着一脸严肃的小何说道。
　　“昨儿小锦他们带回一些干菜，大婶说做干菜饼吃。”小何还是黑着一张脸，他的眼睛关注着阿大的背影。阿大跟着夫人说完话就匆匆的骑上马走了，这些日子，阿大好像一直很忙。
　　“唉，大婶太不思进取了，干菜应该用来煮汤，然后炸油果子，配着吃，应该会不错，而且炸果子也可以配甜甜的豆浆！”辛鲲叹息了一声，“干菜煮粥也很好吃，加些虾干或者小鱼干。”
　　“夫人！”小何无语了，夫人明明很睿智的啊，为什么最近看上去越来越不着调了。
　　“你真是的，这是幸福！幸福是什么？有活干，有饭吃，不担惊受怕。”辛鲲再一次拍拍他的小脸，“你啊，心思太重，这不好。”
　　“我是您教的。”小何硬梆梆的说道。
　　“好吧，我错了。”辛鲲大笑了起来，拉着小何的手进去，食堂里已经做满了人，学生们和帮工们都在，大婶和帮忙的女子们把吃食不断分到每个人面前，辛鲲坐在首位上，她面前也有一份，四分之一张饼，一碗清汤。看着有点寒酸，不过饼是可以再要的，辛鲲只是坐在这儿跟着他们一块吃一点，表示分甘同味。
　　用大铜匙切下一小块放进嘴里，点点头，干菜漂洗后浸泡，然后用泡的水来和面，干菜用虾酱炒软了，像千层饼一样抹在发过的面上，卷成小团擀成薄饼，然后用豆油来煎熟。一层层的还有鲜香的干菜味，的确让人停不下嘴。
　　“大婶，做得好。”辛鲲点头，笑眯眯的说道。
　　“多少油啊！”大婶愤愤的说道。
　　“没事、没事，我们今年再多种点黄豆。”辛鲲有点尴尬了，这位能不能别当着众人的面，这么反驳自己。
　　“是挺好吃的。”小何也淡淡的说道。
　　“看到没，又花不了几个钱，大家感觉是不是完全不同？”辛鲲笑着看着下面。
　　“夫人，其实不用给我们吃这么好的。”帮工由衷的说道。
　　现在他们各村每天派一个人来庄子里帮忙，在村里算工钱，此时他们过来，就是真的帮忙的，总不能让庄子里的活没人干不是。夫人跟那些贵族们说通之后，他们的点心又从粥变成各式的面食，虽说现在村里各家都好过了，不过在夫人这儿吃点心，还是让他们有罪恶感。
　　就算之前的粥，粥也是绸得插筷不倒。里面内容也丰富，真的可以看到大块的鱼肉、虾肉，真是太浪费了。他们也真的同意大婶刚刚说的，不过是下午的点心，竟然用这么多油和干菜来煎饼。要知道，干菜原本就是最最吸油不过的，这么一张饼，比油炸蔬菜要浪费多了。
　　“我就一个人，你们陪我吃饭，我要感谢你们的。”辛鲲还是笑眯眯的，喝了一口汤，这就是豆芽汤，除了一点盐，什么都没放。果然，和尚们也是有味觉的。
　　“谁家跟您一样！”大婶随手拿了一块饼边咬边说，虽说她很高兴每天有各种食材让她发挥，不过这近一年的时间里，她真的觉得夫人跟她之前见过的贵族都不一样。她简直开的就是一个善堂。
　　她之前把下面的人都当成叫花子，而现在，她也知道，青壮年跟着二爷去跑船了。而半大小子们也开始出去行商赚钱了，帮工们就是来帮忙干活的，跟之前连吃带拿不同，他们全心全意的希望夫人能更好。她刚虽说怼了夫人一句，却也知道，他们庄子不缺这点吃的。但习惯使然，她还是觉得这些人用不着吃得这么好。
　　“行了，天天说，你也不嫌累。”辛鲲喝完了汤，把饼拿在手里自己出去了。朝鲜立秋之后早晚就开始凉了，她的庄子在山边，地方比较空旷，温度也会更低一点，山下的稻田已经吐穗了，等着灌浆之后，就能收成了。
　　“夫人！”小何跟了出来，看到夫人在看那大片的稻田，他笑了一下，“我跟他们说了，跑完这一趟就回来收稻子，村里人都说了，这是收成最好的一年。”
　　“今年我们用铜钱交税，你们这回出去，也换粮食，不要铜钱。”辛鲲侧着看着小何。
　　“大爷可是有事？”小何下意识的说道，刚刚看到阿大不吃点心严肃的跟夫人说完话就离开了，他就觉得不安。他当然不安，这是他过得最幸福的一年，午餐梦回，他都害怕这是一场美梦，每天他都会把自己拧痛，证明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而正是这样，他也就更害怕了，因为他比谁都知道，这一切是随时都会被夺走的。之前是那些贵族，之后是什么，他不知道，也不敢想。
　　“蛮子有点不安份，虽说不一定能打到我们这儿，不过，我有点害怕。”辛鲲轻轻的叹道。
　　“大爷会带您走吗？”果然，小何脸白了，他当然知道夫人会害怕，因为战乱，她已经四处流离了，现在若是边境狼烟再起，她也许再一次离开。
　　“也许，我很讨厌打仗，若是真的打起来了，我不知道再能去哪？”辛鲲对他笑了一下，“庄子留给你们，你们已经知道该怎么生活了，没有我，去找府院君，虽说也许要交一笔不菲的保护费，不过，现在的生活应该不会被打乱吧？”
　　“没有您，这一切就是镜花水月。”小何黑着脸，他已经不是一年前那个傻小子了，他很清楚，这里若不是有夫人，汉城的那些所谓的贵族老爷们一定会把他们手中的一切都夺走，连粗饼也不会给他们一口。
　　“希望不打吧！面对战争，我们都无能为力。”辛鲲把手拢进了袖子里，低头慢慢的往回走着。


第435章 谁怕谁
　　晚饭时，就是正常的韩式饭食了，阿大也回来了。他主要责任是保护辛鲲的安全，而辛鲲的宅子与山下的村子还是有点距离。就算他已经在山上准备了一些暗卫，不过，能进大宅的人，只有他了。不过他看到黑黑的米饭，又想拍桌子了，“大婶，这是什么？”
　　“干菜饭，挺好吃的。”大婶连辛鲲都不怕，更何况阿大了。
　　“为什么要吃干菜饭，干菜拿去卖钱不成吗？”阿大瞪着大婶。
　　“能省一个菜呢！”大婶的想法很朴素，用下午剩下的干菜煮饭，饭里有盐了，这样，就不用再做新鲜的热菜了。几个小菜就能解决问题。多好啊！
　　“大婶，菜干可以慢慢吃，冬天挺长的，现在吃新鲜的。”辛鲲忙抬头看着大婶，生怕她觉得菜干不值钱，就乱用。对朝鲜来说，漫长的冬天，干菜比泡菜贵多了。
　　“我中午泡多了，放心，菜干多贵啊！”大婶终于说实话了。
　　“嗯，饭很好吃。”辛鲲对大婶笑了一下，她的脑子里盘算着，现在的库房里，虽说还有大把的粮食，地里也是，但是这是针对一个村庄而已，不是针对着一个军队。她这点军需，养活一个团一个月都不够。
　　“夫人，若是我们从军的话，您有什么话嘱咐我们？”小何抬头看着辛鲲，突然说道。
　　“从军？为什么？”辛鲲抬头，小何后面坐着一队他的小伙伴，这些孩子们现在都是庄子最会赚钱的一队人了。
　　“对啊，为什么？”大婶也抬头了，里头还有他儿子，她现在手痒了，觉得这些小子才吃两天饱饭，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就是觉得赚钱没意思了，想找点别的事做。从了军，就不算贱民了吧？”
　　“那个，军户也是贱民。”辛鲲无语了，挥了一下手，“别想那些没用的，好好的赚钱，回头，我问问王后，看看能不能给你们买几个中人身份。”
　　“主要是你们这身板当不了兵，你们以为当兵是什么？”阿大看看这些十三四岁的孩子，虽说近一年的调养，他们长高了，长胖了，但是他们没有受过系统的教导，想去当兵，就是浪费生命。
　　“您当过兵。”小何看着阿大。
　　阿大点头，把饭扒嘴里，却不再说话了。
　　“对了，你当初也是没饭吃去当的兵，怎么熬过来的？”辛鲲想想，阿大识字，而且功夫超强，真可算是有勇有谋，他可不像是穷得吃不了饭的人。
　　“我在穷得吃不上饭之前，有两个武师父，一个文师父。”阿大翻了一个白眼，回头看着小何他们，“我十四岁当兵，十一岁带着弟弟跑出家乡时，我能一对四。我能当兵，是因为我十四岁打败好几个老兵。军队是胜着为王的天下，不是你们几个毛娃娃一拍脑袋就能去的地方。那是寻死！”
　　辛鲲瞪着阿大，她竟然不知道阿大出身富贵，两个武师父，一个文师父，请这些人都得花不少钱吧？
　　“阿大，你姓什么？”
　　“别问！”阿大给了辛鲲一个白眼。
　　“那大爷，我们就最近不出去了，您来教我们功夫。”小何平静的拿出了备选的方案。
　　“出去一趟，赚的钱，能买好些武士来帮忙了。”阿大开始喝泡菜汤了，他在汤里搅了半天，一片肉也没有，他觉得自己的心情有点灰暗，“大婶，我们赚那么多钱，为什么汤里一片肉也没有。”
　　“没杀猪，哪来的肉？”大婶说得再正常也没有了。
　　“那……”阿大特别想问，为什么不杀猪，不过被辛鲲按住了，他想了下，也是，他就算问了，人家会怎么说？不年不节的，杀什么猪啊！不是自讨没趣吗？
　　“汤里有蛤蜊，多鲜啊！”大婶鄙视了他一下，捞了半天把汤里的蛤蜊肉给挑出来了。
　　“您放了有没有二十个？”阿大无语了。
　　“有四十个。”大婶昂起了头，表示自己可是很慷慨的放了四十个蛤蜊进去。
　　“这里都有四十人了，你只放四十个，大婶，您至于吗？”阿大恨恨的看着大婶。
　　“蛤蜊不多，剩下的，我明天还要给他们做蛤蜊菜饼吃呢。”大婶说得理直气壮。
　　“这个人，她不存钱，你知道她们家之前有几个厨子吗？四个，会做各地菜系的厨子，四个！你给她存钱有个屁用啊！”阿大都想把这个大婶扔进山里去了。
　　“我虽说做得不好吃，不过，也不能这么浪费夫人的钱。之前他们家四个厨子只做给夫人吃，那是应该的，她能吃几个钱。现在她要与我们一块吃，就得节省。”大婶说得掷地有声。
　　“好了，天天吃饭就吵架。你们不累，我都累了。”辛鲲的饭盛得不多，小小的一碗，她泡汤吃的，配上泡菜，味道是够的，不过，真的没什么营养。
　　“夫人，我们想习武从军。”
　　“滚远一点。”辛鲲头也不抬，直接斥道。
　　大婶点头，这话她也想说。
　　辛鲲终于把饭吃完了，想想朝鲜好像还有一道名菜是牛蹄汤，不过，牛才四个脚，他们庄子里一共才四头牛，被比这些更小的半大小子们更加小心的伺侯着。也不知道她若是真的要吃牛蹄汤，大婶会不会怼死她。朝鲜的国土面积太小，蓄牧业自然就不发达，上哪养牲口去。因为养不了，于是肉自然就珍贵了。于是想想看，就算她肯出钱买，估计也没人会卖给她。
　　一抬头，小何他们都瞪着她，她看看自己的餐盘，很干净，她吃多少拿多少，她这方向一直很注意，抹了一下嘴，嘴也很干净，这些孩子们干什么？要这么看自己。
　　“就算你们不吃饭，跪在雪地里，我也不会答应你们去当兵的。又不会功夫，身体又不是很好，身份又不高，你们去送死啊？小何，你是独子吧？独子不许参军，知道吗？”辛鲲瞪着他们，谁怕谁。
　　“若是我们去了呢？”小何也生气了。
　　“那是不可能的，你们当兵要我签章，我疯了，让你们去。看看，你们的爹娘都还在，回头你们死了，他们恨死我怎么办？”辛鲲给了他们一个白眼，转向大人那边，“你们说话啊？自己家的孩子自己打，我不介意。”


第436章 牛阁老的可悲与幸运
　　郭鹏在上书房里看奏折，上书房里已经点了火盆，不是为他点的，是为了下面的阁员和行走们。郭深带兵出征，这是郭鹏上位以来，第一次面临如此严峻的局面。郭洹敢刺杀郭鹏，人家就是做好准备的。这些年，少帝地位不稳，他急需宗室和朝臣的支持，少帝可能是觉得这些宗室们血缘已经有些远了，根本没放在心上，因为这样，朝臣和宗室们都被惯得没样了。
　　郭洹也是那有心眼的，等着宗正他们进了淮山的地界上，只说既然三司会审，那就审吧，审完他再去。宗正想想也是，皇上都不想让天下说他不教而诛，逼他造反，于是就让人围了王府，自己十分悠然的住在了当地官员给他们准备的富商的别院里。
　　如此这般拖了近一个月，大家查出不少事来，看郭洹那紧闭的门有点不安了。三司又不是傻子，放慢脚步，暗中从外地调来大军，结果冲进郭洹的王府，人家早就不见了。三司立刻带着老宗正在大军的护送下离开淮山，让大军把四城门给守住，不过他们心里很明白，郭洹一定抓不住了。当然就算能抓住，也不是他们的事了。三司和宗正赶紧带着自己的人跑回了京城，那时，郭洹只是离开王府。并没有举兵，三司回到京城跟郭鹏介绍情况的时候，一再的表示，他们是为了老宗正才会赶紧回京的，不是因为害怕，而忘记去搜查王府。
　　郭鹏无语了，郭深也不用郭鹏说，立刻带着兵出发了，现在其实在朝廷上说是太早了，但是对郭鹏来说，却是太晚了。因为没人知道郭洹离开了多久，还在不在城内。此时大军围住淮山，郭洹没反，百姓因为生活的不便，只怕都要反了。所以可以看得出。郭洹做了多少准备！
　　一直立秋后，马上就要秋收了，这也是北方蛮部最敏感的时候，不知道躲在哪儿的郭洹突然跳了出来，带着他这些年私养的军队，加了淮山的百姓，一下子冲开从邻县借来的大军，发布了讨缴文书，郭洹却没有趁势打入京城，而是在慢慢的蚕食着周边的县城，拢络百姓。
　　朝廷也知道，他一是等秋收，二是准备以逸待劳，三就是在等蛮部了。北方蛮部其实十月就入冬了，他们一入冬就得找饭辄子，只要山海关告急，朝廷就得腹背受敌，他就有可趁之机。
　　不得不说，郭洹这么想一点错也没有，作为一个政治家，这么算计，十分的精准。不过，他一举起反旗，还在回老家路上的牛阁老一口血就喷了出来。他要杀了辛鲲，他有派人送信给女婿，他要辛鲲死。所以辛鲲死了，他主管刑部也没有太着急的去抓凶手，他觉得自己真的出于一片公心，辛鲲是新皇惟一的缺点，他绝不能让百姓们知道他们的皇上是个断袖分桃的主子。而这两位，都是史上有名的混君。所以，辛鲲再能干也必须死！
　　他也猜出郭鹏已经知道杀死辛鲲的人是自己，所以在郭鹏略一逼迫，他就辞官了。他连一个月的安家时间都不要，让在京里做五品小官的长子也辞官，他们一家回归乡里。他真的被自己感动了，他心里，他就是一个不被理解的悲情屈原似的人物。
　　在郭洹造反的消息传来之前，他先知道的是皇上派人去了淮山，他马上上书，表示是自己要求辅国公刺杀辛鲲的，这一切与辅国公没有关系。不过，皇上把他的奏折留中，他内心满是对女婿的内疚，他觉得是自己害了女婿。
　　结果女婿反了，还把留在淮山的朝廷委派的官员屠杀一空，老爷子那会才知道，自己才是那个蠢的，他们已经全都准备好了。而自己其实也是他们的帮凶。老爷子吐完血却找不到好大夫，他们行在路上，大家都在逃难，上哪请大夫。牛阁老就在这种又病又愧又悔的情况下黯然离世。他一直想给郭鹏再写一个折子，不过，他每每提笔写上几个字，最终都只能再放下。这种情况一直到他离世，都没能写完。
　　长子看了看，想想，郭洹造反最少诛三族，牛家正好在三族之内，更何况老爷子还让郭洹去杀了辛鲲，这还有什么可说的，把老太爷没写完的折子，还有自己的请罪折一并让人送回京城，他还是照着路线把父亲送回了老爷，他想得很清楚，既然逃不掉，就安葬了老父，洗干净脖子等着皇上来人吧。
　　“皇上，牛阁老去了，这是牛阁老的临终遗折，还有牛大人的请罪折！”蔡关收到了折子，自己送了进来。
　　最近这些日子，内阁忙死了，大家之前也看到了牛阁老的折子，他们才确切的知道，辛鲲是牛阁老授意下被刺身亡的，虽说不惊讶，但是还是心里都咯噔了一下。都等着看郭鹏的反应，可是那天，郭鹏看了半天，最终把折子凑在烛火之下，眼看着它烧成灰，要知道，所有的折子都是要留档的。郭鹏这么烧了，表示这折子从来就没有出现过，既然没有出现过，那么就不能以折而定牛阁老的罪。大家也就明白了郭鹏的意思，他不想以老人入罪。但现在牛阁老死了，他儿子请罪了，这个折子怎么送？大家只能把目光投向了蔡关，你是皇帝的表哥，你去吧！
　　郭鹏头都没抬伸手接过，然后对着火盆扔过去。郭鹏是习武之人，手上的准头那是练出来的。包得好好的奏折正好插在火盆的中间，火盆里是上好的木炭，一下子，两个奏折都被点着了，闪过一阵明火，就成了几片白灰。
　　“皇上！”新蔡阁老迟疑了一下，为帝者可以仁慈，但不能不守规矩。这么保住老臣，只会让朝纲变得混乱。
　　“现在哪有时间来处置他们？”郭鹏翻开一个折子，皱着眉头，“朝鲜怎么跟蛮部打起来了？”
　　“听说蛮部杀了朝鲜几个牧民，抢了他们的牛羊，激起民变。朝鲜小朝廷有跟蛮部交涉，不过……”蔡关皱了一下眉头，他们一直在关注山海关的动态，结果蛮部的铁骑竟然被朝鲜那小国绊住了南下的脚步。


第437章 御驾亲征
　　“不过什么？”郭鹏终于抬头看向了自己一肚子心眼表哥，他很少见他这么迟疑一件事。
　　“现在，朝鲜军队好像并没有什么动静，抗争的都是当地的老百姓。臣已经派人去打探了，感觉上有点怪。”蔡关还是皱着眉头。
　　“老百姓？”小柳阁老也皱了一下眉头，他不懂军事，却知道，老百姓跟蛮部铁骑，这都没有可比性。
　　“柳兄可莫瞧起朝鲜，那里与蛮部一般天寒地冻，地形复杂，真的打起来，蛮部的铁骑还真不一定打得过朝鲜，当然，朝鲜一定打不赢，双方不过是相互消耗罢了。”小蔡阁老笑了一下，摸着胡子，眼睛微眯，脑子里摆着地形，不禁喜形于色起来，“这是好事，朝鲜与之周旋，一是能消耗蛮部的粮草，二也能为仁亲王争取一些时间。到时仁亲王从淮山穿入河套，夹击蛮部，就是一声一劳永逸之仗了。”
　　“是啊，朝鲜这回倒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蔡关其实疑惑的也在这儿，朝鲜每年这时，就会过来讨要粮食，他们才不会为了朝廷而跟蛮部斗争呢！而他们的百姓也是一向逆来顺受惯了，他们会靠近蛮人的草场，那真的是在找死吗？
　　郭鹏的嘴巴一下子抿得紧紧的，放下了手上的笔，“京畿还能调出多少兵丁？”
　　“两三万吧！”兵部忙回道。
　　“抽出一个万人队，朕御驾亲征。”郭鹏不是商量，而是宣布。
　　“皇上！”小蔡阁老和小柳阁老异口同声的惊呼起来。
　　“你们还能趁着朕和仁亲王在京中就改朝换代不成？”郭鹏瞅着他们假笑了一下。
　　“臣不敢！”大家一齐躬身答道，就跟训练好了一般。
　　蔡关没有，他瞅着郭鹏，他在他的身上好像看到了一丝兴奋。蔡关心念一动，上前一揖，“皇上，臣请求随行！”
　　“就这样吧！”郭鹏点头，开始发布一系列的命令，大家接着令，但是除了蔡关，所有人都心里没底，朝中哪怕有个太子监国也好，可仁亲王和郭鹏一块出京，他们上哪找一个宗室来监国呢？
　　郭鹏也没有发布这个命令，只是让人把令箭放到了仁亲王妃的手中，然后带着一万精锐还有老魏训出的新军一块奔向了山海关。
　　老魏在左手上装了一个木头的假手，没有什么用，就是显得好看一点。他守在郭鹏的帐前，大军跑了一天，停歇处，离府河辛家村很近，他不禁看向了辛家村的方向，在小安快生时，他让人把小安送回了辛家村，他知道小安很想念小宝。当初小安听到辛爷让小宝过继时，就马上答应。可是一回家，她就哭倒在他的怀里。她很清楚，那是她的义务，李家两代受辛家大恩，现在就是她报恩的时候。她只能忍痛把小宝交给父母，让他们带着小宝离开。所以他早早的让小安回去，保证自己过年时会回去看他们，不过，现在他可能回不去了。
　　“要不要回去看看？听说小安姐生了一个儿子。”蔡关从帐里出来，看到老魏在出神，再看看那个方向，轻轻的说道。淑媛生的女儿，母亲很失望，勉强的给了赏就回去了，让淑媛刚生完了还哭了一鼻子，而蔡关很喜欢，看到女儿的第一眼，他一下子就爱上了。这就是他的女儿。如此洁癖的他，给女儿换尿布都甘之如饴，就算他从来没跟淑媛保证，他一点也不介意是女儿，淑媛也能感受到他的开心。所以现在他了解老魏的心思，轻声的建议着，老魏还没见过他儿子呢。
　　“算了，等着仗打完再回去。”老魏再看了一眼，轻轻的摇摇头。
　　“也是，多看一眼只怕会舍不得。”蔡关想想自己的女儿，粉粉嫩嫩的，现在看到他都会笑，晚上，也会找自己，也不知道今天她找不到自己，会不会哭。想想有点后悔了，自己是不是冲动了。
　　“算了，我去看看他们训练。”老魏叫了一个人过来守着，自己去了营里，一万人的军队真的去山海关，面对蛮族的铁骑，真的是以卵击石，不过，他们这一万人是边关将士的勇气，皇上御驾亲征了，就算蛮族还没来，但是朝廷与皇上都没有忘记他们。
　　但这一万人来自不同的部队，融合是个大大的问题，所以从组队开始，每天晚上都会有余兴节目，大家一营一个篝火堆，不服气的就在火堆边上打一架，每一营都有一个内禁卫做统领，他们都是辛鲲在侍卫营里训出来的。现在他们接的命令是，按着那个法子，由他们把营里兄弟训出来，不要功夫有多好，但要他们打破隔阂，成为营里的一份子。但成军时间太短，所以，每天，老魏都会去转转。希望这一路上，他们能打出默契来。
　　蔡关本来想回自己的营帐，不过看看郭鹏的大帐，加上门口的侍卫，他还是决定再去找郭鹏说话算了，现在这里最安全了。
　　郭鹏在帐里批折子，就算真的御驾亲征了，他的活也不少，刚刚蔡关进来就是为了给他送从京里送来的奏折的，明天早上，信使就会把这些折子送回京城，以后每天，都会有八百里加急，让郭鹏能最快的掌握京城动态。不过，看郭鹏皱着眉头在那儿拿着朱笔，在折子上划着什么。
　　“你在干嘛？”蔡关忙冲了上去，不过，眼前一花，一个太监拦在了他的面前，他都不知道这位怎么到自己面前的。
　　“这是沈公公的徒孙。”郭鹏抬了一下眼，解释了一下。
　　“沈公公连徒弟都没有，哪来徒孙？”蔡关都要跳脚了。
　　“宫里有自己的培训之法，沈公公掌握的可不是他自己。他们只忠于皇帝。”郭鹏给了他一个白眼。
　　沈公公进宫学的功夫，然后一点点的成为首领。他当然得把他学到的东西传下去，这是宫里的规矩。当然，他后来成为一代宗师，也是因为他天赋超群，他想收小宝为徒，就是想给自己在宫外扬名，得让江湖的人知道，曾经有这么一个超级的高手存在过。不过，他没有这个机会了。


第438章 暗示给谁
　　“那他为什么要忠于你？”蔡关关注的点是为什么这位沈公公的高足会忠于自己。
　　“因为我又没篡位，我是被逼着回来的。”郭鹏瞪着蔡关，“没事出去。”
　　“算了，我觉得你这儿比较安全。”蔡关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喂，皇上，您为什么要御驾亲征？蛮人还连影子都没有呢！”
　　“等着他们来了就晚了，我们先去把城池固守起来，这么好的机会，说不定就能把蛮部精锐拖死在朝鲜国界之处。”郭鹏自己是军人，他说这个底气十足。
　　“也对，趁着朝鲜士气不错，我们施予援手，倒是能趁机提高咱们宗主国的地位。”蔡关点头，想了一下又摇摇头，“您……”
　　“皇上，营外辛家大小姐求见。”门口的太监进来小心的通报。
　　“辛大小姐？不该是朱夫人吗？”蔡关侧头皱眉问道。
　　“辛大小姐让奴才这么说的。”小太监快哭了。
　　“带进来吧！”蔡关挥手。
　　“哼！”刚刚那位挡在蔡关前头的太监清了一下嗓子，“皇上！”
　　“让她进来吧！”郭鹏抬头淡淡的说道。
　　“皇上，朱县令送辛大小姐来的。”小太监陪着笑脸，样子更加可怜巴巴的。
　　“一块吧！”郭鹏头都没抬，边在奏折上飞快的划着什么。一边随口说道。
　　小太监松了一口气，要知道，郭鹏不怎么想见人，对他们来说，帮人通报都是最要命的工作，不然，每次通报前，他们几个都要抽签决定他们谁进来。
　　很快辛瑶被朱龙扶着进来了，她的肚子很大了，脸还有些浮肿。朱龙扶着辛瑶小心的跪下。
　　“行了，起来吧！”郭鹏放下了笔，抬头，脸上露出了笑容，“瑶儿，恭喜你。”
　　“谢谢！”辛瑶笑了一下，“皇上，臣妇想问问，您此次亲征，可有什么是辛家能帮得上忙的？”
　　“不用，你好好的准备生产即可。”郭鹏笑了下，示意太监，“给朱夫人拿个凳子。”
　　“皇上，您这次亲征，会去朝鲜吗？”辛瑶坐下，小心的问道。
　　蔡关坐起来，侧头看着辛瑶，他们出征可是打着郭鹏巡视边关的由头。辛瑶为什么提到了朝鲜？
　　郭鹏也抬头看着辛瑶，“有事？”
　　“没有，我们辛铁匠与朝鲜客商有点生意往来，他们的手艺太差，所以想学我们的炒钢技术，这个爷爷没有答应，所以我答应的是，可以帮他们打一批武器，由他们送铁矿来，我们打了武器运出国界。这个我们通过了兵部的允许的。”
　　“为什么？”郭鹏皱着眉头，“你该知道，我们铁器是严禁出国的。”
　　“我说了，我们的兵器是经过兵部的同意的。”辛瑶翻了一个白眼。
　　“皇上，辛铁匠的这批兵器是跟辛家村收购的。”朱龙忙说道。
　　“朝鲜人答应？”郭鹏当初可是经历了辛鲲摆脱家族的事，想到辛家村的那些人，那些破刀。连兵部都不要，你卖给朝鲜。
　　“您没见过朝鲜的刀，用我们家小宝的刀敲一下都能断，跟石头一样脆。”朱龙忙说道，顺便指了太监一下，“我们带了刀来，交给那位公公了。”
　　太监忙拿了一个托盘送上去，郭鹏是个兵器的行家，拿到两截刀看了一下，“人家的刀不是脆，是利！这刀见血不留血！”
　　郭鹏拿刀划了手指，下面太监们都尖叫了起来，不过，蔡关他们都十分淡定看着，断刃上果然没有留下血渍。
　　“所以，他们为了实现镜面，牺牲了韧性？”现在辛瑶算是半个内行了。
　　“而且它们的钢性也不错。”郭鹏拿了一下下半截刀，对着面前的一个木盒砍下去，木头盒子应声而断，木盒断口十分光滑。
　　“这个用来砍刀不成，但是砍人足够了。”辛瑶笑了一下。
　　“应该说，砍要害就成了。他们的刀细长，手势就那么几样，劈、砍、挥。”郭鹏做了几个手势。
　　“对了你们来做什么？”蔡关拍拍脑子，辛瑶他们特意过来，难不成就是为了说他们出口刀具的事？
　　“就是告诉皇上，我们在朝鲜有伙伴，若是皇上要去朝鲜，我们可能能帮得上忙。”辛瑶笑眯眯的说道。
　　“那个，我们没事去什么朝鲜？”蔡关故意说道。
　　“哦，我就是随口说说。”辛瑶还是笑着，突然抽了一下，“相公，我肚子有点疼，我们回去吧！”
　　朱龙忙伸手扶住了辛瑶，“怎么样，怎么样？”
　　“还好，还好。”辛瑶看他的脸都青了，忙抚着他的手背笑着，“皇上，我们能走了吗？”
　　“朝廷的兵力不至于打到朝鲜，你到底想干什么？”
　　“朝鲜的铁矿不错，爷爷说质量很高。”辛瑶挑了一下眉头。
　　“朝廷没空帮你打个铁矿。”郭鹏给了她一个白眼。
　　辛瑶笑了，对着郭鹏行了一礼，扶着朱龙的手出去了。她不能说那么多，她已经指向了了辛鲲的地点，郭鹏若是点不明白，那就真的跟辛鲲无缘了。
　　郭鹏摇摇头，自己继续批折子，他还有很多折子要批。
　　蔡关看着辛瑶的背影，侧头想想，回过头来看着郭鹏，他突然有所顿悟，郭鹏一听到朝鲜莫名的牵住了蛮部的脚步，朝鲜王朝可没有这份好心，而密报里也的确说明了，那是民间组织的一场反击战！民间？！
　　谁能这么帮忙？谁能知道现在朝中的北部已经分不出兵力来对抗蛮部了，而朝鲜这次的对抗真是恰逢其会。
　　辛鲲！能带着一帮人做到这点的，除了辛鲲又能是谁呢？所以郭鹏听到自己的疑惑之后，就突然的决定御驾亲征了。那么，他知道辛鲲没死？是啊，因为他知道辛鲲没死，所以知道了消息，他一刻也不能等的去救辛鲲了。现在，他是去救辛鲲的，而不是真的为了什么兵力的最大的利益。
　　“皇上，我们能不能借一步说话？”蔡关假笑了一下，对着郭鹏拱了一下手。
　　“没时间，谁把他扔出去。”郭鹏冷淡的说道。


第439章 非常神秘的平夫人
　　山海关离京城并不远，他们定都京城，说的是‘天子守国门’，他们最大的敌人就是北方的蛮族，郭鹏的先祖为了表示自己对百姓负责，定都京城。所以大军很快就到了山海关，郭鹏几年前来过，不过那时他只是一个小兵。
　　现在重回，山海关的漏洞他门清，一万兵丁到了，山海关守将也就这么被解了职，郭鹏自己没带过兵，但是他在小兵的两年里又不是白待的。
　　辛鲲虽说是觉得郭鹏那两年不动地方是做无用功，但是郭鹏也是将门虎子，他并不是辛鲲心里的那个金冠傻子。他在同一个地方，他最了解一个部队的管理方式，他也许是一个小兵，但是他知道怎么做是对的。
　　几天的功夫，山海关的十万军整合完毕，郭鹏留下自己带来的一万兵丁，带着八万人直奔朝鲜边境。
　　这些日子他们的细作也没闲着，朝鲜的信息一直传过来，现在蛮族在朝鲜边境十分的纠结，朝鲜的正规军不知道在哪，而他们天天在死人，结果他们连人影子都没找到。
　　他们号称铁骑，可是他们的马到了战场就全不成了，马在冲锋，不知道哪儿有个小洞，马腿一下子就踩空了，连人带马全摔了，马腿百分百的都折了，就算他们一人三骑，也经不起这么做。
　　好了，不骑马上，步兵上。拿着长枪找小洞，好来探路吧。等他们的一准是大坑。坑下一定有尖刀，大家全活不成。
　　好吧，首领决定不打了，第二天离开朝鲜去山海关。结果第二天一早，他们的先锋大将的头，挂在了他们营帐前的大门口上，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到。大家都赌咒发誓，真的没有走神，可是怎么挂上去的？
　　蛮族也不是真的无抽畏惧，这一段时间的各种事件让他们身心俱疲，都想退回草原去了，可是退出去又怎么办？他们南下，就是为了粮食，没有粮食，他们回去抢那些妇孺的口粮吗？
　　正在进退不得时，他们的首领不走了。因为那位先锋大将是首领的长子，也是部落的继承人，人家也叫太子的。他们的太子都死了，这个就是全部落的耻辱了。于是，大家缝了人家的身体，举行了隆重的天葬后，他们在葬礼之后，也就下定决心，把那些看不到影子朝鲜人挖出来。
　　当然，这些人神出鬼没，首领都派人去给朝鲜的大王施加起压力来，希望由朝鲜的大王找出这些人，交还凶手。
　　不得不说，朝鲜的大王是个没种的，还真的派了人去找凶手，还派大军搜寻了边关的大山，一下子激起了边关百姓的愤怒，整个边关的百姓一下子奋起了，这些边关的百姓没少受蛮族的欺压。而自己国家的官府不管，现在却要去抓那些反抗的人。这让百姓受不了，那些边军也哗变了。将军被杀了，边关一下子就变了天。而这种势态正在朝鲜的境内漫延着。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郭鹏已经快到了，但是他停下了脚步，扎好营，这里是蛮族进入山海关的必经之路。他在这儿要做到万无一失。就像是下棋，他要先做好口袋。
　　“朝鲜现在狼烟四起，贵族们正在准备反扑，不过，用处不大。”蔡关是管细作的，每天有大量的情报送来。
　　“知道是谁在操纵吗？”郭鹏皱着眉头，看着蔡关。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了呢？”蔡关假笑了起来，之前他想跟郭鹏谈，不过郭鹏回避了。这些日子，他都没有跟自己谈过话。现在终于郭鹏忍不住开口了，他都觉得想笑了。他有点怀疑，郭鹏难不成还不知道辛鲲的真实性别吗？
　　“是谁？”
　　“之前被抢的商号是日本平家族的，传说是平家族的一位流亡的少夫人在朝鲜创办的。被抢的商号的伙计们自发的组织起来，对付那些人。”蔡关把情报汇总递给了郭鹏。
　　“一位少夫人？”郭鹏脸色一变，他一直以为是辛鲲，但是现在蔡关说是位妇人？
　　“应该说，目前为止还没有证据表明，平夫人有参与！”蔡关笑了一下，“情报上说，首领是个叫小何的少年，才十四岁，跟他一起的全是跟他差不多大小的少年。而发生这事之后，传说平夫人搭船离开了朝鲜，平夫人的商号非常大，短短一年时间就覆盖了整个朝鲜十四道。她还有一个船队，做的是朝日贸易。”
　　“平夫人离开了朝鲜，于是她在朝鲜的产业就交给小何，让他去叛乱？”郭鹏听着有点乱。
　　“小何是平夫人的学生，也是贱民。确切的说，那些孩子全是贱民，也全都是平夫人学生。而他们的父母都是平夫人的仆人，现在平夫人庄园里的人都没影了。当然，也没有证据能证明那些人在边关。”蔡关假笑了一下。
　　“那位平夫人回日本了，她的仆人都失踪了，她的学生组织了武装，弄不好，朝鲜的贵族得被他们推翻？”郭鹏皱紧了眉头。
　　“非常有可能。”蔡关笑了，坐下，把脚跷到了桌子上，“我猜那个平夫人现在就在边关，这些学生们最相信谁？当然是自己的老师，现在那些蛮部连那些小孩子毛都摸到了。您想想，这可不像是男孩子们的做法。而不许他们受伤的，应该是一位老母亲，不许自己的孩子受伤。而这位老母亲，应该还有一个或者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不然，先锋大将在营中被暗杀，而且头颅挂在他们营门口，这是拦着他们不许走啊！看着这位夫人都不像是日本人，而像我们大盛人。”
　　“一位少夫人？”郭鹏再问了一次。
　　“是啊，一位非常美丽的少夫人。盖了一个漂亮的日本园子，她跟朝鲜的王后是密友，曾经帮助过府院君夫人做过一些事，而府院君夫人出身朝鲜将门，听说平夫人与那些将门的夫人们关系密切，她的庄园总是高朋满座，若是没有这些人的帮助，她的商号也不会那么快占领朝鲜的市场。”蔡关点头，顺便解释了一下，“府院君夫人是朝鲜大王大妃的生母。”
　　“这个我知道！”郭鹏给了他一个白眼。
　　“这就是我所知的一切了！”蔡关手一摊，表示自己已经全盘托出了。


第440章 管家婆
　　朝鲜山里的一处营地里，辛鲲又和做饭大婶对上了，大婶在熬野菜粥，这个做好了，会很好吃，可是大婶觉得，这是为了填肚子，做好吃了，反而更费粮食，所以要把菜留着更大棵，这大家一捞就有一一个大大的东西可以吃。
　　“我们缺粮食吗？”辛鲲瞪着大婶。这个营地就是简易版的平家庄园，每天做的饭都是给那些半大小子们吃，而粮食她们准备了好几个月，后面的山洞中堆得满满的。而他们这些女眷，也上山采采野菜，阿大带着侍卫们去打猎，没事还偷些蛮族的补给，他们真的是按着长期做战的打法在准备。
　　“不管缺不缺，东西没有日子长。这些小兔崽子们一个个的死倔，把咱们都拖进大山里，还给他们吃那么好？”大婶终于说实话了。
　　“不给他们吃好了，万一一腿软被人抓了怎么办？”辛鲲给了大婶一个白眼，“我们躲进大山，不就是为了让这些坏小子别死吗？唉，所以，我开始就不该教他们念书，看到没，这就是你们要的，非要他们读书，长本事。好了，现在我们全在这儿了。”
　　“唉！”大婶哼哼了一声，把那些洗干净的野菜，按辛鲲说的，切成丝，等着用野猪骨头熬成的高汤煮的粥开了，把菜丝放进锅里。而辛鲲忙把卤好的野猪杂切碎了跟大酱一起做成一大锅肉卤，这可以当成小菜，让给他们下饭。
　　野猪是阿大去打的，而阿二也回来，带着那些小崽子们正在跟那些蛮族的士兵们打游击。对，打游击。辛鲲其实真的不会打仗，不过，好歹也是跟着老爹看各种抗战神剧成长起来的，毛爷爷的‘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十六字诀她还是知道的很清楚的，并把这个告诉了阿二，不过让她很郁闷的是，阿二一点没有被她惊艳的佩服，人家只是翻着白眼说，南方的土人就是这么干的，神出鬼没，可讨人厌了。辛鲲就只想追着他打了，这个人能活到今天，真的是因为自己很善良啊！谁家的家主能忍这样的啊？
　　不过，阿二因为知道怎么做，辛鲲倒也就好解释了。比如那些战场上挖小洞，拐脚马这个，就是阿二的主观能动性了。辛鲲最多知道挖一下地道，地上埋些地雷。不过地道这个，需要人力物力太多，而且时不我待。而阿二知道他们的陪着这些孩子们打蛮子可不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人生，而是为了拖住蛮族进犯大盛朝的脚步。那么什么最直接的就是打断铁骑们的腿。
　　阿二是兵油子，他虽说不是骑兵，可是人家真有马。知道马行在路上，好好的踩进一老鼠洞里有多么的可怕。那个洞是有弧度的，能把马腿妥妥的钳在里面，想出来，把地挖开。但是，马一脚踩空跌倒，后面的可是会跟着倒下一批的，后面的马也许没事，可是马上的骑兵们摔成一团，人家手上都拿着开刃的兵器……
　　在人行道上挖大坑，这是辛鲲从射雕里得到了灵感，反正坑一个是一个。他们在进山的必经之路上，挖了无数的大坑，你不走这条，还有那条，你越过个坑，还有那坑……
　　等着人快退了，暗杀是阿大和阿二一块出的手。他们兄弟默契非比寻常，做到让人神不知，鬼不觉还是轻而易举的。反正就是拖着这些人打。
　　至于说那些蛮子会不会去攻城的问题，辛鲲也有点怕，问阿大时，被阿大鄙视了，表示了，他们打游击的地方离城里很近，可是他们狙击蛮族都是在山的那边，就算蛮子们知道他们是朝鲜的，也得跟人家的朝廷抗议，然后在城外摆好车马，等着朝鲜朝廷回话，没有说冲进去就打的。当然，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他们在山的这边拖着大军打，他们也就只能派很少的人绕道去抗议，形成冲击力量也不太可能。当然了，说完了，阿大也鄙视了辛鲲，说她没贼心也没贼胆。
　　辛鲲觉得自己其实也就只能在和平年代里做个管项目组的小老板，看看，到了平家庄，自己养的做饭大婶都能跟自己犟。而自己的侍卫也不听自己的，没事还鄙视自己。日子真过不下去了。她现在在山寨里，也就是个精神的象征，没事当个管家婆。
　　而他们庄子里的妇孺们也没有白待着，带着老弱病残住进了城里各个贱民巷子里，没事就三姑六婆的进行‘思想教育’，朝鲜的那些贵族们，一下子就被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特别是，当吓破胆的大王忙派人过来，对着每家每户的喊话，让他们交出乱民可立功时，之前的准备也就起到了效果。
　　你们为我们做了什么？我们在被蛮人欺负，抢掠时，你们在哪？现在，你们这些贵族老爷们竟然帮着外族来压迫我们。不仅是贱民们，中人们也愤怒了。不要小看朝鲜人的自尊心，他们也许会欺软怕硬，但他们也十分的从众，在经过有人特意的洗脑，加上有人先冲上去之后，他们一下子就觉得，若我不愤怒，不是跟大家不一样了。于是大家都愤怒了。现在城里贵族们要么逃走，要么被杀，要么趁乱站出来，表示自己跟大家一样，趁机成为领袖。不过，辛鲲此时就让那些妇孺们马上把自己藏好，由小何去负责联络，处处以那位贵族为先，让他们冲在前头，让他们相信，帝王将相，焉有种乎。而小何牢牢的把握着边城的控制权。
　　“夫人，你要不要住到城里去？”大婶粥做好了，放到用稻草编的暖包里捂上，这边开始揉面，准备做饼了，回头看看辛鲲。现在那些城里算是他们的地盘了，辛鲲明明可以回到以前的日子去。
　　“算了，我每天不看到那些小子们回来，我连觉都睡不着。”辛鲲摇摇头，有时，她也觉得自己纠结，曾经觉得自己对于异族人可以狠得下心来，致他们于死地，可是这些人跟她朝夕相处，对她以诚相待。她此时真的没办法把他们推入绝境，她现在就像是个管家婆，每天晚上都会把这些人点数，然后关门，这才能安心的去睡觉。当然，她也知道，这些人晚上还会出去，于是等着早餐时，她再数一次人头。


第441章 朝鲜的农民起义
　　“您真是，这些小子就该死揍一顿。”大婶愤愤的说道。
　　“当初让你们揍了，结果是你们让他们出去行商的。好吧！一修个个的跑来惹事，所以，当初是你们揍得不够。”辛鲲瞪着大婶，表示你还好意思来问我？明明是你们自己有问题好不好。
　　大婶不说话了，自己去松树下取大酱了。她这些日子看着小子们不去赚钱，跑去杀人这件事，她倒是越来越淡定了。她是平凡的妇人，她也不懂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既然夫人在这儿，儿子就不会出事，那她担心什么。好吧，她有时也担心，但是担心完了，看看夫人，又觉得算了。自己真的表现出担心了，夫人怎么办？她已经够为难了。
　　“夫人，大盛皇上御驾亲征了。”阿大过来在辛鲲的身边轻轻的说道。
　　“还不错，脑子很清醒，知道这是好机会。到哪了！”辛鲲点头，她这些日子，可是没少做事，除了让阿二带着那群小不点去四处打游击，阿大留在营地里一是保护大家，二也是居中侧应，收集各地的情报。
　　“已经在离城二十里之外，形成了小包围圈。”
　　“多少人？”
　　“八万！”阿大点头。
　　“少了点，他们骑兵跟蛮族铁骑没法比，伤亡会很大。”辛鲲思索了一下，原本她想的是，若是郭鹏带的人多，她就把小孩子们撤回来，看来还是不成，“去城里，那些守城的大军们该出来做点事了。你怎么样？那些人能做什么？”
　　“那些人您又不认识，不用担心。”阿大点头，假笑了一下。
　　“你去吧，配合阿二他们针对铁骑的马。不用要活的，能杀多少，就杀多少。当然，下毒也可以，下毒比较省力气。”辛鲲挥手。
　　“您不是为了省钱，什么都要吗？”阿大记得当初他们清理战场时，伤马回来，先看能不能治，不能治的，就杀了吃肉，马皮都剥下来交给皮匠，真的一点都不糟蹋。现在竟然说要下毒，被毒死的马，皮子都不好用，
　　“命比钱重要。”辛鲲笑了一下，“小王爷来了，我们日子终于不用再紧巴巴的了。传令下去，让小何按原计划反攻了。”
　　“您要去见小王爷？”阿大左右看看，轻声问道。
　　“还没想好，不过，借机会，帮小何把朝鲜国拿下吧。”这是一早辛鲲就准备好的。辛鲲对朝鲜历史没什么研究，不过呢她对朝鲜的农民起义倒是很有兴趣的。
　　李氏朝鲜王朝（1392－1910）李氏王朝的李成桂建立了朝鲜王朝，并定都汉城，改国号为朝鲜到20世纪初，随着日本侵略朝鲜半岛，李氏王朝最后一位独立国王高宗，被迫于1905年退位。在这五百多年里，朝鲜真正有影响的起义，就两个，一个是1811年的洪景来之乱，一个是1894年的甲午东学党起义。
　　洪景来之乱是起义军内部出现了问题，虽说气势如洪，但也草草收场，洪景来自己也自杀身亡，犯了所有农民起义都会犯的错，没什么好说的。
　　东学党起义就点意思了，那是朝鲜半岛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农民起义，最好玩的是，这个起义的一波三折。他们的领袖叫全琫准，出身农村知识分子家庭。全琫准后来加入东学道这个四不像的教派，人生从此走向了一条奇怪的路。
　　东学道是天道教的前身，是朝鲜出现的第一个新兴宗教。名字的起源在“道虽天道，学则东学“一语。是朝鲜庆尚南道庆州人，出身于没落士族地主阶级的崔济愚于1860年创立的。据说是那时的朝鲜王朝处于西方势力的威胁之下，崔大师担心朝鲜传统的宗教将被天主教代替，所以综合了传统宗教的重要的因素，创立了天道教。当时它与“西学“对照，被称为“东学“。
　　后来1905年被第三代教主孙秉熙改东学教为“天道教“(与“天主教“对)，他说：“儒之伦理、佛之觉性、仙之养气，乃人性之自然品赋，天道之固有部分，吾道乃其无极大源也“。其本质仍是中华三教合一思想。
　　把他们的教义看完了，辛鲲那时都大笑不止。你们怕被西方的宗教洗脑，于是用大中华的思想来武装你们的头脑，看这智商，不够让人着急的。
　　这个也说远了，那位全琫准先生怎么说呢，开头就是被贪官污吏给逼得没法了，袭击郡衙，夺取武器，占领该城。郡守赵秉甲仓皇而逃。起义农民在全琫准指挥下，烧毁地契、卖身契，惩办或赶跑残暴的官吏、地主和土豪，砸开牢门释放无辜的百姓，打开仓库把强征去的税米重新发还农民。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他们自己解散了！解散了！当然，官方说法是，他暗中观察，等待时机。辛鲲当时都想扒开那位的脑子看一下，你他母亲的都有了革命的一切先决条件，你就解散了。打杖还有‘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说法呢，你就这么让自己的理想被点粮食打点了。
　　好吧，很快，朝廷来人了，进行了严厉的反扑之后，这位又站出来，过州过县的势如破竹。然后，朝鲜王朝一边找自己的金主爸爸（清朝）求援，一边就决定跟全先生谈判；那位全先生竟然坐下来谈了，还谈成功了！辛鲲当时只想捂脸，一个四十多岁的人了，竟然还这么天真。
　　当然也不能怪他们，若没有猪队友，他们也不会败得那么快，天道教的教主们觉得他们这些人是罪人，把他们开除了，然后那些农民看到要秋收了，他们要回去收麦子，全大人能怎么办？
　　而这时，除了金主爸爸之外的日本爸爸也觉得这是他们进入朝鲜的大好时机，于是他们热情高涨的冲进了朝鲜，冲进王宫，然后日本爸爸就真的成了朝鲜人的爸爸，日军加伪军一块，对着已经回家的东学党人开杀了。
　　全大人只好再起来抗争，这回他们就比较认真了，提出“逐灭倭夷“、“尽灭权贵“的口号然后这次起义被日本军和官军联合镇压下去，被逮捕并被判处绞刑。
　　这两次农民起义，其实很能代表朝鲜的内部局势。现在朝鲜的金主爸爸大盛朝来了，日本爸爸现在没时间过来抢地盘，她若想扶小何上位，非常容易。


第442章 农夫与蛇
　　阿大点头，准备下山时，还是站住了。
　　“怎么啦？”辛鲲看着他，他在迟疑，阿大不是个有话不说的性子。
　　“大爷，您脱了状元服，性子变了。”阿大看看外头，对她轻轻的说道。
　　“怎么啦？”
　　“有时，人是会变的。”阿大想想看，皱眉说道。
　　辛鲲坐下了。
　　阿大不用她说什么，他话到了，就够了。
　　小何也许最早是按着辛鲲的剧本在走，每一步，辛鲲其实做得很模糊的。辛鲲是个精确的人，一个精确的人不可能真的把每一步都做得很精确。因为精确的人都知道，没有天仙局这一说，而且历史上的天仙局其实每一步也不是特别精确的。
　　辛鲲最早的设定是，让阿大找几个人装牧民，制造冲突，而这个冲突就在小何他们行商的路线上。若是小何他们能见义勇为，然后阿大他们就能去救人，顺便这个冲突就能扩大，并且让小何他们再一次感受到人若不能变强，就只能死。
　　但是剧情转在哪呢？在阿大的牧民还没走近行军中的蛮族时，小何行商的路上先碰到了。不过，那条路不该是小何他们该走的路。要知道，行商的路线都是辛鲲设计的，这是为了人与货物的安全该走的路。
　　辛鲲当时为了设计小何他们，牧民的冲突后，往回逃，逃回边界线，而蛮族的性格，不会在意国界线，他们冲到大道上，会碰上小何的商队。
　　商队里有保护武师，这都是能让他们与冲过来的蛮族骑兵有一战的空间。而辛鲲放他们出去行商时就教育过他们了，遇到了劫道的，别管货和钱，顾着人就好。所以辛鲲相信以小何的聪明，可能会被人抓，但不容易死。
　　而小何这回带着商队越过了边界线，然后遇到了蛮族的大部队，全队人被俘，小何以辛鲲一定会给赎金为由保住了大家的性命。
　　辛鲲只能带着阿大来了，当然，把人赎了，小何就非要驱逐这些蛮子，抢回辛鲲的钱，还有他们的货。他们的货可真的值不少钱呢。
　　阿大带着人去把钱货偷了回来，顺便教育了小何他们一顿，对于这些蛮子，要智取，不能斗狠。
　　辛鲲的计划也就在这一刻，回到了正轨上。辛鲲按着原计划，当着大家的面坐上大船离开了朝鲜。府院君夫人他们还去送了她，然后她在边界附近的海边上岸，开始了这一段的陪伴打游击的日子。
　　辛鲲坐在院里发了很久的呆，一直到阿二带着孩子们回来了，看到辛鲲坐在那儿，忙过来打招呼。孩子们忙站好，一个个的笑嘻嘻的跟着辛鲲报数，辛鲲每天都要把他们数一遍，于是他们养成了对着辛鲲自己报数，表示自己没事。
　　“听说大盛的皇帝御驾亲征了，蛮子应该没事了，你们是不是该回去念书了？”辛鲲没像之前那样，一个个把他们拍拍，然后让他们去吃饭，而是让他们站在那儿，轻轻的对他们说道。
　　“真的吗？”做饭大婶先过来了。
　　“是，阿大派人打探蛮子的动态时看到的。”辛鲲笑着伸直了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唉，这些日子真的连觉都睡不着了。”
　　“大盛军队会帮我们打走蛮子？”大婶的儿子小胖伸头有点怪异的问道。
　　“大盛是朝鲜的宗主之国，大王想请封世子，都得由大盛皇帝来策封，之前日本有说过要与朝鲜通商贸易，你们的大王是属国无外交为由拒绝了。所以，朝鲜被蛮族围困，大王向大盛朝求救，大盛率兵来援，挺正常的。”辛鲲到了朝鲜之后，也没事读读朝鲜的文献，发现与她那个时空的朝鲜没多大的区别。除了他们的宗主国从大明变成了大盛。
　　算起来，李氏王朝也三百年了，应该是晚明清初。不过，因为汉地的朝代更叠与辛鲲那时代不同，目前为止，郭氏王朝才建立不到一百年，离灭亡还早着呢。
　　“夫人，现在不一样了。”小胖欲言又止。
　　“哪不一样？”辛鲲一脸讶异。
　　“现在朝鲜各处义军突起，大王请来大盛的军队也许不是为了蛮人，而是为了我们。”小胖一脸不沉思的样子。
　　辛鲲的心沉了，现在她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她跟这些孩子们有了感情，所以她不愿伤害他们。可是她差点忘记了农夫与蛇的故事了。
　　小何最开始也许只是为了留住她，于是故意不断的惹事，可是现在想想看，小何现在名动朝鲜，就是因为他带人抗击蛮人，成为了全朝鲜的人的偶像。
　　也正是因为朝廷在这事上的不作为，才会让全国义军四起，现在朝鲜各地各路义军在拼命的杀土豪分田地，而她跟小何说的是，别人的事他们不管，打完蛮子，他们就回家。
　　而她心里为小何设计的路线是努力的抗击外敌，弑君这种事儿，最好别沾手，他要做的，就是为了让小何成为民族英雄，等着别的义军把朝鲜搞乱了，杀了大王，然后各地再乱一段时间，小何就能带着大盛的军队扫平叛贼，然后自己就能扶起一个王族的后嗣做个傀儡，过几年，他做个曹操也不是不可能。
　　而现在，看小胖的样子，她心里很明白，小何的脑子并不比自己差，自己教他这么久，他不是郭鹏，他不会完全的信任自己。
　　自己果然跟阿大说的一样，自己换回了女装，脑子都变蠢了。或者说，自己换回了女装，以为可以做自己了。于是她放松了警惕！
　　朝鲜也许从来就没有真的跟汉地发生过什么冲突，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没有能力。也许，现在是真的好机会了。
　　“夫人！”小胖上前了一步。
　　“没事、没事。”辛鲲站了起来，拍拍手，“吃饭，今天大婶煮了特别好吃的野菜粥，我做了猪杂酱，可以沾着饼吃，也能用来沾沾生菜吃。”
　　“我娘不会又扔一大颗菜进去吧？”小胖缩了一下头。
　　“不会，我盯着她切碎的。”辛鲲对小胖笑着做了一个怪脸。
　　小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当然，松完了气，被大婶揍了，亲儿子，揍得不心疼。


第443章 时机
　　大盛军的大营中，郭鹏瞪着地图，蛮族已经开始攻城了，他们也看到了大盛的大军压境，若是从前，他们会在意大盛的八万军卒？可是在朝鲜的这一个多月，他们的损失惨重，最让他们气恼的是，他们连人影子都没看到，而现在，他们决定不再与山中的小股势力斗争，决心从城门打进去。他们要回到他们最擅长的领域中来。当然，他们也是不想腹背受敌。快速的攻进朝鲜的边关，以关为障，就能跟大盛再一较高下。
　　“皇上，战报来了。”太监举着战报过来了，蔡关先接过，打开看看，并在地图上做了一个记号。这才交给了郭鹏。
　　郭鹏没接，只看蔡关做的记号。这些天，他们也没有闲着，包围圈慢慢的移动、缩小。态势非常明白，他们不能让蛮族大军活着回去，明年再来。
　　“这个口子是怎么回事？”郭鹏指向北边的山峦险要。
　　“祁将军预防朝鲜乱民不知轻重，不分敌我。”蔡关淡然的说道，这回虽说是郭鹏御驾亲征，但是军中还有军中的将领，他们对于郭鹏的决定还是可以有微调的空间。
　　“言之有理！倒是朕有些武断了。”郭鹏一想也是，那些在山上神出鬼没的朝鲜人，谁知道会不会像对付蛮族一样对付自己。
　　蔡关看了郭鹏一眼，点点头，“皇上倒是越发的稳重了。”
　　蔡关其实高度怀疑那位‘平夫人’是辛鲲，只不过，这只是猜测，不能因为这种猜测而把数万将士的命搭上，就算是郭鹏，也不敢这么干。
　　“现在城中守将为何人？”郭鹏问第二个问题。
　　“就是之前跟您说的那个，贱民小何。从蛮人那里逃脱之后，就领着同庄的弟兄们躲避在大山之中，对抗蛮族。后朝鲜王畏惧蛮族威胁，要捉拿此人，于是引来朝鲜内部的反弹，各地都兴起‘清檄贵族’的口号！小何只是带了几人从山上下来，接管边关。约束城中兵丁与百姓，一心抗蛮，倒是很得城中百姓的称道。”蔡关忙说道。
　　“你们说说看，朕该帮理还是帮亲？”郭鹏看清形式，现在他的重点在，他要不要此时发起攻击，为那个小何减轻负担。
　　“何为理，何为亲？”蔡关一怔，反问道。
　　“原说李氏王朝向大盛称臣，他们向朕求助，于情于理，朕都该帮他们解除危难之中。不过，小何之举，倒是为大盛解了燃眉之急，朕还真不忍看着十几岁的小孩子被蛮人杀了。”郭鹏笑了一下。
　　蔡关怔了一下，郭鹏这个他还真的没想过。帮李氏王朝？呵呵，他跟他们不熟。至于说，帮那个小何？他想的是小何背后是谁。
　　“皇上，听说那个小何是一个倭人贵妇之奴，臣怀疑只怕那位夫人是项庄舞剑！”一个兵部尚书这回跟着来了，于是十分迟疑的对着郭鹏拱了一下手。
　　“是啊，倭人用小恩小惠蛊惑人心，只怕另有所图。自古倭国对半岛之地都垂涎三尺，只不过，朝鲜自古便是华夏之属国，他们无机可趁。回头真的弄个朝鲜人上位形成傀儡，大盛似也不好插手。”另一老臣也摇头晃脑的说着可能性。
　　“是，臣也怀疑这位平夫人另有所图，不过，平夫人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奴才去招惹蛮人，以现在看来，与蛮人周旋一月有余，把蛮族牢牢的拴在这草原之上，这份心智，其实做别的，也能把朝鲜搞乱，夺取朝鲜的权利。”蔡关坐下，接过侍从递上的暖炉，缓缓的说道。这是王帐，放着大大的火盆，可是冰天雪地的天气，他有点后悔在这儿了。回家抱自己可爱的小女儿该是多么幸福的事儿。
　　“蔡大人是说平夫人在向大盛示好，让咱们扶他们上位？”老臣瞪大眼睛。
　　蔡关怔了一下，若是平夫人是辛鲲，她是儿败爷娘不心疼，用朝鲜人的血绊住蛮人进攻大盛的脚步，至于说朝鲜之地给谁，估计她一点也不在意。但是，这一切的信心都是出于那个人是辛鲲的基础上，若不是辛鲲，若真是日本平氏家族的女眷，他们这么做无疑也是向大盛示好的机会。
　　日本的情报他没有很多，不过辛鲲曾经问过，他也就叫理藩院去查了一下，日本现是也是乱成一乱，各地藩镇割据，平氏乃是王族的分支，平氏流落在外的族人也不少。若是真的像刚刚老臣说的，也不是不可能的。
　　“您说的极是，现在，其实有一点是可以明确的，平夫人这支是帮了大盛的忙的，不过呢……”蔡关捂着杯子的手，想了一下，“朝鲜的正统还是要维护的。”
　　老臣听到蔡关这话，忙点头赞叹了起来，“蔡大人果然思路清楚啊。正是如此，平夫人帮助大盛朝，这份心意，大盛朝万不会忘记。但是，现在，皇上在这儿，不支持李朝王室，却扶起乱民贼子，大盛才会被天下人耻笑。”
　　“正统”这个词其实挺有意思的，哪朝哪代的开国之皇不是乱臣贼子？包括郭家的老祖宗。但是谁上位了，他们就得维护他们这朝的正统。
　　老臣也是为了郭鹏着想，您的皇位可是正正当当得来的，不然，您的身边有我们这么多人的支持，您能说把牛阁老开了就开了？这就是正统的力量。
　　当然若这回是朝鲜内部叛乱，他们天高皇帝远，也可以装聋做哑的说些漂亮的话，等着他们内部稳定了，大盛再大军压境做点小小的施压，然后再重新册封新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现在郭鹏就在军中，若他现在支持那些贱民小何，或者他背后的平夫人，这就是给天下一个极不好的暗示。造反无罪，造反有理。
　　郭鹏和蔡关都笑了，觉得这些老狐狸啊，没一个肯有话好好说的。
　　“所以，支持谁，其实可以按着用兵的时机来决定。”郭鹏淡淡的说道。若想帮小何，那么，就把按兵不动，看看小何的斤两，等着小何和蛮子打得差不多了，他们坐享渔人之利，回头也能说，他是在帮着朝鲜王室报仇。


第444章 破城才知自己无能
　　“皇上，微臣想去山上去见见那位平夫人。”蔡关回头放下了杯子，回头看向郭鹏。
　　“为什么？”郭鹏不解，一位倭国贵妇，他没什么兴趣。现在他对朝鲜都没什么兴趣了，之前他冲过来，就是觉得天下除了辛鲲，不会有人这么担心自己，为自己着想。但是，这些日子，他关注了所有来自朝鲜的记录。没有丝毫的跟辛鲲有关的信息，因为这样，郭鹏现在就是想快点把蛮子灭了，快点回京去。
　　“总得知道对方要什么？”蔡关笑笑。
　　郭鹏摇头，“不用，你去了，就是我们与叛军谈判了。”
　　蔡关点头，这个不能有。他只想知道平夫人是不是辛鲲，而现在，果然身份是个问题，自己去见了，只怕回去就有点麻烦，那些御史可不会放过他们。
　　“皇上圣明！”下面一块来的老臣笑眯眯的跟着上头的郭鹏一拱手。
　　“好了，说正事，我们现在就按兵不动，还有就是，这天寒地冻的，关注一下将士的身体，咱们这回可能不能速战速决了。在包围圈外，组织大家动起来。正好练练兵！”郭鹏想另一个事。
　　“是！”军师点头，先出去了，这两天突然的降温了，天空飘起了大雪，就算这些跟来的都是北方汉子，不过这些人哪受过什么罪，都跟蔡关一样满是痛苦。但是看现在军情，他们也不敢乱建议班师回朝。现在让将士们动起来，他也跟着动动吧！真的将士们没打杖死，反而是被冻死了，这个就划不来了。
　　郭鹏也出了王帐，这八万将士其实还缺乏一些默契。在包围圈外，郭鹏按着辛鲲训自己侍卫营的方式，挑出一些简单易行的，把这些人打散了，然后他和大家一起训练，就一片冰天雪地里，就好像大盛的兵丁都在玩，一点也没管包围圈里，已经蛮族和小何他们打得如火如荼。
　　小何现在满脸漆黑，蛮族守城如何没人知道，但是他们攻城的祖宗，他们一个个骁勇善战，就算现在他们没有马匹了，但是他们却还有人，一个个的神箭手，箭如雨一般的落在了城头上。
　　另一批蛮人拿着巨木攻城器猛的撞着城门，因为箭雨，城头上已经无法立足了。城池一下子变得摇摇欲坠了！
　　小何现在看明白了，一切跟自己想的完全不同，差一点，他差一点就要成功了。没想到，一但与蛮族正面对决了，他啥也不是。
　　小何看向了阿大，他是陪着自己的人，现在他该怎么办，夫人并没有教自己如何守好一座城。
　　阿大轻叹了一声，夫人已经告诉了自己，有些事顺其自然，现在，就是夫人的自然，山里的游击放松了，于是蛮人冲了出来，围在了城外，这城池，被攻破，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我们走吧！”阿大看着小何。
　　“不行，我逃走了，这城里相信我的百姓和这些兵卒们怎么办？”小伍拉着阿大的前襟，使劲的摇头。
　　“我得守着夫人的安危，你要么去死，要么现在跟我走。”阿大冷冷的看着小何。
　　“不行、不行，我不能离开，离开了，他们怎么办，我明明可以成就大业的。”小何十分激动。
　　“所以你想的是这些兵卒和百姓吗？你其实只是想成就大业！”阿大冷冷的看着小何，那天，他提醒辛鲲，并不是觉得小何的野心有什么问题，他只担心一点，小何是朝鲜人。
　　辛鲲曾经说过，她舍不得杀死自己的同胞，杀这些异族，她还真的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不过呢，她是真的没有负担吗？若真的没有负担，她也不会一个孩子也舍不得死了。她竟然还想着扶着这位上位，他上位了，只怕比现在朝鲜王更糟。
　　他想告诉辛鲲的是，异族就是异族，朝鲜就算一直号称忠于华夏，但是他们却是独立的一份子，这片大陆上，朝鲜就是因为是苦寒之地，攻打不易，于是最终，华夏历朝历代都没有真的把朝鲜纳入版图之内。
　　她这么教育一个异族孩子，最终会把这些孩子带向何方，阿大有点不敢想了。他是一个真正的军人，一个军人，对异族，对有凶险的异族，他们都十分敏感。
　　小何看着那已经被撞得快要破碎的城门，他快要疯了。拉住了阿大，“你，你快去找夫人，看看能有什么办法。”
　　“我现在快马回山上，还没有等回来，你就破城了。”阿大吼着小何，“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百姓撤出城，开始为破城做准备。”
　　小何呆了一下，这时他冲了出去，飞快的在外头吼着。
　　阿大无语的看着背影，所以就算夫人把他一手扶起，夫人也能把他一把推下高楼。
　　阿大冷冷的看看那城门，拿着自己的刀，骑上马，飞奔回山上，若是破城，山上其实就不安全了。真的破城了，他一点也不相信城里的人会隐瞒上山的小路。
　　辛鲲还是老样子，在雪地里找着藏在深处的野菜，大雪的山上，全都是树木，虽然是严寒，却也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雪山上是有可食用的野菜的。
　　“夫人，要破城了。”阿大找到辛鲲，看看一身农妇打扮的辛鲲，还有边上的大婶。
　　“怎么会？”辛鲲皱紧了眉头，放下篮子，“大婶我们要走了，阿大，快去叫阿二去二号藏身地。”
　　辛鲲奉行狡兔三窟，这山上有三个藏身之所，这里是一号，还有二号和三号藏身处，供他们这些妇孺藏身用。
　　“改三号吧！”阿大皱眉，二号藏身处小何是知道的。
　　辛鲲抬头，但很快点头，“很好，大婶，我们快走。”
　　“你怎么不把小何带回来。”大婶看向了阿大，大婶虽说不是小何的亲娘，可也是一个村子里看着长大的，她无论怎么样，也不能看着小何死。
　　“他不肯也不能，他是守城人，他不能抛下百姓和同袍们先走。”阿大冷冷说道。
　　辛鲲点头，拉着大婶回驻地去找其它妇人们，他们必须要把大家一起带走。


第445章 出卖与救赎
　　晚上，三号藏身处的山洞里，大家都沉默的喝着粥，这里是三个藏身处条件最差的，里面有必要的东西，但是跟第一聚居点比，差得远了。这里原本是辛鲲都没打算来了的地方。
　　“夫人，大爷和二爷能带回小何吗？”何嫂眼睛肿肿的抓着辛鲲的手。
　　“我不知道。”辛鲲摇摇头。
　　“夫人，一号点被蛮子抄了。”小胖冲了进来，他负责去盯着一号点。
　　“你没有被人发现吧？”辛鲲低头说道。
　　“没有，我等他们走了之后才回来的。还有就是，他们向二号点去了。”小胖小声的说道。
　　辛鲲抽了一口气，把自己的头埋进了自己膝里。
　　山洞里一片寂静，大家都知道这个代表了什么，当时辛鲲是准备去二号的，是阿大坚持要他们转到三号来，所以，这只能表明一点，三号点是阿二无意之中发现的，重新布置。只告诉了辛鲲一个人，刚刚下面的人，都不知道他们还有三号点。
　　所以，一号点和二号点现在被抄了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小何被抓住了。而且，他们也被出卖了。
　　“好了，我们都是凡人，我们只是没有到那个份上。”辛鲲笑了一下，抬起头。
　　“夫人！”何嫂痛哭起来。
　　“没事、没事，他其实已经做得很好了，我太心急，我不该让他去城里的。”辛鲲想了一下，对何嫂轻轻的拍拍手，抬起头，对着自己的学生们微微的一笑，“你们都还是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
　　“夫人！”何嫂还是跪在了辛鲲的面前，“夫人，救救他，救救他！”
　　“阿大和阿二回来，我会跟他们说。”辛鲲想了一下，对她笑了笑。
　　“何嫂，就是你个软性子小何才这样。你别哭了，这些孩子里，夫人对小何最好，他犯事，夫人拿钱赎他。把我们大家一块带到这儿来，让他当英雄。现在好了，成狗雄了。”做饭大婶不干了，小何都引人来找他们了，他们还要去救，凭什么？
　　“行了，破了城，大盛军可不会让蛮子关城门再来攻城，所以，你们小心一点，看看蛮子会不会上山，从我们之前下山打游击的路线逃走。阿大和阿二没回来，你们只是远远的观察，不要想着凭你们那点功夫就想着去劫回了小何。阿大他们救回小何，也许还可以。但是想他们救回你们这些人，就几乎不可能了。”
　　“听到没，你们就算被抓住了，也别说我们在哪啊？”做饭大婶吼了起来。
　　“知道了。”小胖他们一起看向了脸色煞白的辛鲲，小声的应了。
　　就如刚刚胖婶说的，夫人最器重的就是小何，教小何很多东西，还让小何当他们的头儿，下山做英雄的，也是小何。大家一个村子，大家都差不多，谁的孩子在父母眼睛里都是最好的，小何家原本就是村里顶顶不起眼的一家，孤儿寡母靠着帮人缝补洗涮活口。那时的小何也不是村里的孩子王，小何的崛起，不过是因为辛鲲无意中的赏识。
　　比如说小胖就不止一次的听母亲说过，若是那天站在那儿的人是自己，帮着夫人跑个腿，对两句话，孩子王的机会就是他的了。
　　相信这些孩子们回家，他们的父母都会有这样的遗憾，此时小何兵败成了狗熊，小胖此时的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滋味，他默默的带着他的小伙伴们一块出去了。
　　阿大他们是第三天才回来，当然回来时，还带回了小何。小何受了刑，看到辛鲲，他笑了。
　　辛鲲轻轻的拍拍他的脸，“没事，我学过医。”
　　小何闭上眼，晕了过去。辛鲲一直在学医，只不过，她常常的被海大夫鄙视就是了。
　　辛鲲给小何号了脉，让人把她这两天准备好的内伤药去煎上，自己给小何清洗了伤口，小何真的受了很多伤，何嫂哭得像个孩子，而而做饭大婶也捂住了嘴，看到小何身上都没有一块好肉了，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孩子，赶紧帮起忙来。
　　“夫人，蛮子已经被大盛军全数剿灭了，大盛皇上的时机把握得很好，城里百姓死伤情况还好，是小何救百姓，他答应只要放了百姓，他什么都可以做。想来是相信，小的会来报信的。”阿大低头跟着辛鲲汇报，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带着阿二去救小何了。至少在最后一刻，他是合格的守城人了。
　　“嗯，很像我，十个人与一百个人死，我会选死得人少的。”辛鲲边给小何包扎边说道。
　　“是，皇上在城里，正在修整军队，似乎准备替朝鲜王剿灭叛军。”阿二伸头说道。
　　辛鲲没说话了，这个她想到了，不过这又是一个时机问题了。现在要不要剿灭朝鲜境内的叛军，怎么剿灭，都是一个时机的问题。郭鹏已经知道等着蛮族破城再冲上来打，表明，他是知道时机问题了。
　　“去派人布疑阵，不能让人找到这儿。”辛鲲看着包得像个木乃伊似的小何，轻轻的说道。
　　“对哦！”阿二冲了出去。
　　“您不见？”
　　“等等吧！”辛鲲看看大家，对边上的妇孺们笑了一下，“我们再等等吧？让大盛军队找到我们，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是啊，大盛朝的人向来看不起我们，他们等着破城才进来，根本就没有把我们的人命当一回事儿。”边上辛鲲的一个女学生说道，因为是女孩，一直没有跟着男孩子们一块去外头奔波，但是与城里的那些各处的妇孺们联络的人是她。算是这些孩子里，脑子不错的。
　　“所以，他们会像蛮人一样剿杀我们？”做饭大婶十分的担心。
　　“原则上是，人家皇帝御驾亲征，自然是要维护正统的。”辛鲲用脚指甲想都知道那些朝臣们的想法。当然，她也不会告诉这些人，郭鹏会拿着边城做一个驻军地，然后等着叛军们把李朝宗室屠杀个干净，然后，慢慢的召告天下，他们会为李朝宗室复仇，再找个姓李的小孩子，封个王。再然后，朝鲜应该第一次完全属于华夏。不再是自治的属国，而是一个郡了。


第446章 兴亡与百姓何干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辛鲲轻叹了一声，慢慢的吟道。
　　这是元张养浩《山坡羊·潼关怀古》，她第一次知道这首曲子，是从金大侠的《射雕英雄传》里来的。小姑娘时的她，更喜欢黄蓉和的那首，宋方壶《山坡羊·道情》，‘青山相待，白云相爱，梦不到紫罗袍共黄金带。一茅斋，野花开。管甚谁家兴盛谁家败！陋巷箪瓢亦乐哉。贫，气不改！达，气不改！’不过，年纪越大，道是越来越明白张养浩的万般愁肠。
　　大婶们自是听不懂辛鲲在说什么，而年轻的孩子们跟着辛鲲读了一年书，也许让他们去考状元他们做不到，但是，他们一个个的思想与辛鲲同出一辙，他们曾经都是受过苦的，又如一张白纸，都可任辛鲲挥散，而且辛鲲男孩、女孩都一起教，她让他们知道，他们只有体力上的区别，其它的，女孩甚至高于男孩子，所以她的学生里，没有人敢轻视这些女孩，女孩们也从怯懦慢慢的一点点的发挥起自己的优势。现在，听辛鲲这么说了，女孩小声的跟自己的父母解释，但没人敢大声，打扰到辛鲲救治小何。
　　终于，用了大量的白酒为小何清洗了伤口，看有深长的大口子，赶紧的指了一个针线好的大婶，她可没本事缝伤口。那大婶看看那口子，又看看手上消过毒的针线，手抖得跟打摆子一下。
　　“夫人，我来吧！”辛鲲的女学生福姬站了出来。
　　“你行吗？”辛鲲迟疑了一下。
　　“行的，行的，她帮小的缝过被子。”刚刚还打摆子的妇人不打了，立刻把福姬推了出来。
　　“你还真是亲娘！”辛鲲都不想说了，让福姬把手浸在烈酒里洗了又洗，这才让她拿起针线，其它缝伤口是外科的基本功，这真不是一般会缝被子的人能做的。不过，辛鲲也没有办法，她又没缝过针，连见都没见过。她只是读过关于缝针起源的文献。清创缝合术是我国外科史上的重要发明之一，广泛应用于人体各部的开放性损伤，历代医家代有发明。《五十二病方》中有用酒清理创伤的记载；晋代葛洪首创用盐水清理伤口，外敷蛇衔膏后再进行手术；《诸病源候论金疮肠出候》载：“金疮肠断，两头见者，可速续之。先以针缕如法，连续断肠，便取鸡血涂其际，勿令气泄，即推而纳之。但疮痛者，当以生丝缕系，绝其血脉。”证明当时已经能做早期的断肠清创缝合包扎术。这应是世界上最早的肠吻合手术记录。
　　只不过，辛鲲在这儿的时间还短，倒是问过海大夫关于伤口缝合一事。海大夫只是淡然的跟他说，那是军医的事儿，我是太医。辛鲲无语，您不会，就直接说啊。说什么分工不同的话啊。不过从这个也能知道，这技术不是什么难事，她在文献里也看到用桑皮线做伤口缝合的工具，不过，她也不知道那是啥，决定还是用丝线吧。
　　“不要太紧，就跟被子一样，留点让性。”辛鲲嘱咐了一声，她只会钉扣子，扣子每一次都钉得死死的，然后就被妈妈骂，反正她就记住，过尤不及这个四个字了。当然也是因为太紧了，于是她只能再把扣子剪了，重来。
　　旁人听了，都吓了一跳，特别是何婶，把她儿子当成被子缝。不过她不敢说话，辛鲲虽说看着没什么家主的样子，但是，她在众人的心里却不是那能随意反对的。
　　福姬果然比妇人强多了，给小何缝了一个大大的蜈蚣链。辛鲲等她缝完了，再一次用烈酒给小何的伤口消毒。至于说小何是不是疼得浑身发抖，这个就没人关注了。
　　小何被送到了另一个小山洞里，给他生了火，用薄巾盖在身上，让何婶去照顾。她终才觉得有点累了，坐下又发起呆来了。最近，她总在发呆。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大家都有一种不安，感觉夫人好像越离越远了。
　　“夫人，我们该怎么办？”福姬洗完手，看大家都看着夫人，而夫人却在发呆，她不禁拉了她一下，轻轻的问道。
　　“我不知道，我带你们去汉地生活好不好？去温暖的南边，那里四季如春，让这些不省心的小子们去跑船，我们就在庄子里好好过日子。”辛鲲揉了一下脸，她还没想好见郭鹏，现在，其实是郭鹏夺取朝鲜地盘最好的时机了，从这回的操作，她也看出了，郭鹏没有自己，他干得也不错，他很清楚他该干什么。
　　所以，她要去见他吗？其实她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她可以放弃小何，由着边城破城，可是最终，她身边的这些人，她真的能完全的舍弃吗？
　　等到有一天，这些人知道，其实自己救他们，教导他们原本就没安什么好心，他们会不会恨自己。所以，她刚刚想来想去，带他们离开朝鲜，等到有一天，朝鲜被灭亡了，这些朝鲜族裔，伤痛也没有那么大了。
　　“所以，您刚刚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其实就是想说，朝鲜已经亡了？”福姬看着辛鲲，刚刚辛鲲念时，她就有这种感受，他们的主人，老师，对朝鲜充满了悲观。
　　“朝鲜能在化外多年，屏障就是北边的蛮族与这漫天的冰雪。现在大盛人坐拥渔人之利，他们已经进了城，而且师出有名，他们是来替你们的大王平乱的。是你们的大王请他们来的。等着各路义军冲进汉城王宫，剿灭了那些两班贵族，你觉得他们会做什么？他们会自相残杀，能当大王的人，只有一个。你们这么多的义军，听谁的？然后你们就陷入战争之中，大盛王师会怎么做，一点点的蚕食朝鲜的土地，一点点的像今天一样，收拾两边已经打得精疲力竭的义军们。再然后怎么样，你们就该知道了！”
　　辛鲲苦笑了一下，看着聪明的福姬，慢慢的说道。


第447章 好像该生气的
　　“可是我们去了南方，我们还是化外之民，我们还是低人一等。”福姬看着辛鲲。
　　“青山相待，白云相爱，梦不到紫罗袍共黄金带。一茅斋，野花开。管甚谁家兴盛谁家败！陋巷箪瓢亦乐哉。贫，气不改！达，气不改！”辛鲲笑了，点了福姬的小脸一下。
　　“好一个管甚谁家兴盛谁家败！鲲儿，别来无恙。”山洞前被一个身影所挡，辛鲲抬头，那人取下黑色的毛皮斗篷，露出一张年轻而英俊的脸，脸上却露出该死的笑容。
　　“老师，别来无恙！”辛鲲站起，虽着女装，但是还是对着蔡关深深一揖。
　　“唉，为了你，我放下女儿，千里奔波至此，你真是……”蔡关上前拉住她的双臂，一时间，眼眶都红了。
　　“淑媛生了女儿？”
　　“嗯，我给她取名为艾，少慕知艾的艾。你答应过，你会给她当老师的。”蔡关按了一下眼睛。
　　“好，等过几年，你把她送到南方，我准备带着我的这些学生们去南方安居了。”辛鲲也有些激动，她知道自己的死讯是瞒不过蔡关的，一年未见，她真的有点想念自己这位老师了，“这是我的老师，大盛朝的状元郎。蔡大人！”
　　“蔡大人！”大家一齐对着蔡关一礼，用的也都是汉语，让蔡关一惊，却也有些惊喜。
　　“你教的？”
　　“是，我身边从来就没有文盲。”辛鲲骄傲的一笑。
　　“唉，我就知道你无论到了哪，都不可能安安静静的好好待着。借一步说话！”蔡关对那些人回了半礼，皱着眉头看着辛鲲。
　　“你们给蔡大人准备点吃的。”辛鲲点头，随口吩咐了一声，用的就是朝语了。但她没有说要分餐的话，反正朝鲜饭原本就是分餐的。一个个的小碟子小碗的，应该很合蔡关的心意。
　　穿上斗篷跟着蔡关走出了山洞，其实这里并没有适合聊天的地方，辛鲲带着蔡关去了自己的小山洞，那里是她睡觉的地方，生上火，上面挂上一个水壶，他们坐在了火堆边上。
　　“这里人都听得懂汉曲了，你真是教导有方。”蔡关对着辛鲲真的只能用无语来形容了。对着一山洞的男女念汉曲，告诉他们‘梦不到紫罗袍共黄金带’，让他们‘陋巷箪瓢亦乐哉。贫，气不改！达，气不改’！
　　“这些人都是贱民，其实无论到了哪，他们都低人一等，所以还不如跟我去南方，我又变成有钱人了，我能改变他们的人生。”辛鲲轻笑了一下。
　　“你对朝鲜没有别的想法？”蔡关看着辛鲲。
　　“我只想顾住我自己的人。”辛鲲立刻坚定的说道，但是在火塘边用树枝轻轻的写道，“现在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从此改旗易帜，车同轨，语同音。十年之后，你们要让他们忘记自己的母语、文字！”
　　“你还是老样子，这样不好。”这个蔡关懂，不用辛鲲说，他也知道，现在只是看辛鲲并没有改变，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我也没想改变，现在我活得很好，我的这些学生们很聪明，小何能成为一方领袖，刚刚我身边的女孩福姬，她若是男孩子会比小何还有成就，还有小胖学武还不错，性子也活泼，还有……”
　　“不去见见他吗？对了，他知道你还在吗？”这是蔡关最想知道的，这个他一直没有问过郭鹏，郭鹏也没有说，不过这一路上，蔡关觉得郭鹏是知道辛鲲还在的，而他这回亲来朝鲜，其实就是来找辛鲲的，不过他听说那位领头的是一位少夫人，他明显的对进攻朝鲜失去了兴趣。
　　“是他打晕我，让阿大、阿二带我走的。”辛鲲想到郭鹏最后给自己的一下，还不禁动了一下脖子，敢打自己，真是胆子超过了体重。她现在是不是要考虑，要不要原谅他？
　　“咳！”蔡关真的咳了出来，他想了一万种可能，就是没想过是郭鹏打晕了辛鲲，然后送她离开的，想想，“他要你们来的朝鲜？”
　　“怎么可能，他给了阿大一打银票、一条船，让我们去江南。我又不傻，疯了会还留在大盛境内，于是先来朝鲜洗钱，然后组织船队，准备去日本安家。阿二在奈良给我置办了产业。”辛鲲耸了一下肩膀。
　　“他哪来的钱？”蔡关张着嘴，准备了银票和船，脑子不坏啊！只不过，这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表弟吗？而且若是王府的钱，辛鲲的行踪早就暴露无遗了，他可不信自己那位好姑父会没查。那些银票本身就是巨大的破绽。
　　“不知道，我把银票做抵押，买了几条船，备了一些货。然后定了利息，船回后，还了赎回了银票，派了人拿这些银票去广州买货，运到江南卖了。再买了一批货去了大坂，用的倭银结算，再回到朝鲜花用。”辛鲲随意的说道。
　　“所以，就算他知道银票在哪，一定不知道你在哪？”蔡关想捂头了，他真的同情那谁了，真是太可怜了。
　　“你来做啥？劝降就算了，我的学生不能低头，因为低一次头，骨头就会变软。”辛鲲决定问点正事儿。
　　“哦，真的，就是问问你想要什么，我们大盛朝承了'平夫人'拖敌之情，除了朝鲜的王位，其它的夫人倒是可以任意张口了。”蔡关来这儿还真的就是为了这样，劝降这个，郭鹏也没有想过，能把蛮族拖这么久，还不伤毫发的人，他也不认为他们会同意投降。当然，他们也觉得这是一个大大的危机，他们这一支，会给他们在朝鲜的统治带来麻烦。于是在一次小会之后，蔡关就上了山，四处乱转，然后碰到了辛鲲的学生，蒙着眼睛，就过来了，一切如他的计划。
　　“没有什么想要的，要不放我们去南方？”辛鲲想了一下，侧头看着蔡关。
　　“鲲儿！”
　　“我觉得让他那么容易找到我，有点不甘心。我的脖子当时差点就被打断了。”辛鲲对蔡关眨了一下眼。
　　“他知道你是女孩吗？”
　　“不！蠢得死啊！”辛鲲更气了，愤愤的摇头。


第448章 都不怂角啊
　　“你给个信物我，我回去逗他玩。”蔡关玩性大起，伸手拿拔下了辛鲲头上那固定长发的簪子，就是辛鲲当初给他自己打的那把‘制怒’，辛鲲当初离开时，身上除了衣服外，也就这个簪子了。
　　“你想说什么？”辛鲲瞪着他，他不会乱来吧？
　　“我说平夫人原本住在江南，后因为战乱逃到朝鲜，在路上时，救过一个少年，这是少年送她的信物，凭着信物可以要求他做一件事。”蔡关一脸的自得，觉得到时郭鹏的样子一定很好玩。
　　“我怕他冲上山问我少年在哪！”辛鲲给了他一个白眼，抽回了簪子，把长发插好，她知道蔡关的意思，他就是想给他们制造机会见面。只是自己现在还真的没有做好准备，要不要现在去见他。近乡情怯，原来是这种感觉。
　　“鲲儿，你这样活着跟老太太一样，凡事想得太通透了。没意思！”
　　辛鲲笑了，却没说话，她在这时代，只是显得年纪小。但实际上，她原本的岁数，只怕都要当奶奶了。想不通透都不成了！
　　蔡关摇摇头，“我下山了。”
　　“行，我叫人送你出去。”辛鲲点头，也不再留他吃饭了，此时是夜里，在山上也是挺凶险的。
　　辛鲲亲自送他到了暗山口，却还是让人蒙住了蔡关的眼睛。
　　“你连我都不信。”蔡关郁闷了，瞪着辛鲲。
　　“是！”辛鲲点头，一点面子也都没有给他留下。
　　蔡关被带走了，辛鲲对着送他离开的小胖伸了一个两个指头。小胖瞪大了眼睛，不过没有说话，扶着蔡关的手臂，带他下山了。
　　辛鲲回到山洞中，“大家快点收拾东西，我们马上去二号点。你们俩人个去抬小何，给他包紧一点。”
　　“为什么？”福姬看着辛鲲，“刚刚那位大人不是您的老师吗？”
　　“可他是汉人，是大盛的状元郎。”辛鲲笑了一下，说了一个显然易见的理由。
　　“是！”福姬立刻开始招呼起大家收拾东西来，每个一个背篓，里面装上存好的食物，二号点附近也藏了一些，不过，对他们来说，那等于没有了。
　　“夫人，蛮子不是去过二号点了吗？”做饭大婶又问道。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辛鲲点头一笑。
　　总算这些人都在山了生活了这么久，动作非常迅速。而辛鲲和阿大押后，所有一切，就好像从来就没有人来过一样，她连火堆都清理了。灶灰烟油都洗干净了。
　　大家移动时，地上雪会自会留下痕迹。阿大用树枝重新打散了那些脏雪，再平铺到地上。
　　“会再下雪吗？”辛鲲看看干冷的天空。
　　“是，您看这天。”阿大指了一下天空，此时天很干冷，没有一丝的风。
　　“小心一点，万一不下，就让人给找到了。”辛鲲低头想着什么。
　　“夫人，您不见见小王爷？”
　　“不见，让他打我。”辛鲲哼了一下。
　　“那个……”阿大特想吐一下槽，小王可是为了救您才下的重手。不过，看辛鲲低头拢着手向前走，没敢调侃他。
　　“把雪扬上天，就当是下雪了。”辛鲲看看他的动作，无力的翻了一下白眼，郭鹏又不是傻子。
　　阿大皱着眉头把雪打散，再用力扬上天，就好像真的下过雪一样，只要不仔细看，其实不会注意到这雪与其它的不太一样。
　　二号点的条件好了很多，虽说不像一号点那么大，各种房舍齐全。但是这里在山石的空隙处因地置疑的盖上房子，用泥土和稻草合的土坯砖砌成的墙，虽说屋子里已经被破坏得差不多了，不过，外墙没坏，就能保暖。
　　去山崖上的洞穴内看看，他们存在洞穴里的备用粮都还在，显然小何虽说带他们来过，但是没有告诉他们，山崖上面还有别的东西。
　　辛鲲松了一口气，把二号点四周设防，让大家好好的休息一晚，这个地方，至少今天晚上是安全的。
　　躺在妇人们的中间，她安心的闭上眼。此时，她有点想知道蔡关再回山洞时，会怎么样？
　　蔡关回到山角下，解开了眼罩，看看小胖，“你们夫人，是不是告诉你，他们搬地方了？”
　　“是！”小胖特老实的说道。
　　“那你会告诉我，他们去哪了吗？”
　　“不会！”小胖也非常老实。
　　“你是真老实，还是假老实？”蔡关瞪着小胖。
　　“官人请走好。”小胖老老实实的对着蔡关又是一礼，看上去，就是个老实之极的孩子。
　　蔡关上下打量着小胖，点点头，“你很不错。”
　　他不用小胖说话，自己跳上了来时的马，向边城跑去。
　　小胖笑了，一改刚刚的憨厚，自己小心的离开绕开了他们刚刚的来时路，从山石无雪处跳着回了二号点。喝了一碗热汤后，就去男孩子们住的那屋里睡了。对于蔡关说自己‘不错’，他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早上，辛鲲起来站在山崖上，选这里做备用点，只是因为这里是山里视野最好的地方。相对自我保护性强一点，然后也有缺点，这里很正面，不像之前可以随意的做饭生火。
　　所以他们最早就在山崖上面的一个溶洞里做生火，让烟被吸入溶洞的深处。
　　“夫人！”小胖走到辛鲲的边上。
　　“怎么啦？”辛鲲回头看着他。
　　“没事，蔡大人应该知道我们会搬家。”
　　“这是自然的，他是我的老师，我也没想瞒过他。”辛鲲笑了一下，随意的说道。
　　“那个，您觉得我们该怎么办？”小胖有点担心的看着辛鲲，大盛人跟蛮子们可不一样，用夫人的招术应该很难对付他们。若真的跟昨天夫人说的，朝鲜已经完了，他们真的可以跟着夫人离开这里吗？
　　“我跟蔡大人说了，请他转告皇帝，我会带着你们离开朝鲜，希望能放行。”辛鲲其实也不知道郭鹏会不会答应，若他还是曾经的那个郭鹏，也许会答应；但是，作为一个帝王，他绝不会答应。她带走的，是火种。他们还有一个小何，一个被民间视为英雄的小何，等着他回来了，就是英雄归来，他就能号召起朝鲜走向反抗之路。


第449章 蔡关也很为难啊
　　“他们会答应吗？”小胖也不信这些人会答应。
　　“不会，除非我把小何和你们所有的男孩子们都交出来。”辛鲲照常理推断。
　　“哦，还好！”小胖松了一口气，轻轻看向了辛鲲，“所以，真的条件谈好了，您就答应。你们等上了船，我们就过来。”
　　“行了，你是我的学生，你想什么我很清楚。”辛鲲摇了一下头，看看山下，“官兵来了，做好准备吧！”
　　郭鹏一早就过来了，昨天蔡关回去说了‘平夫人’的要求。郭鹏当时和大家在一块，于是正好大家一块议议。
　　“怎么可能？真的想多了！”某大臣呵呵了。
　　郭鹏看着他，“为什么？”
　　“最早反抗外族，抗击贵族的人，就是这位平夫人带着她的孩子们做的，现在，让我们放他们走，等我们的大军走了，他们再回来，朝鲜还是我们的吗？”说话的是另一老臣，他也明白之前那位说的啥意思了，忙替他解释道。
　　“可是放他们走了，可以敲锣打鼓，让全朝鲜的人都知道，他们抛弃了朝鲜百姓。”郭鹏无所谓。
　　下面的人呆了一下，这个比他们狠啊！不过看看郭鹏的脸，下面的人都觉得自己是不是从来就没认识过郭鹏一样。
　　蔡关在下头挠着头，他想到辛鲲说的‘蠢得死’，这人明明挺聪明的啊？为什么有些事就那么盲目呢？
　　郭鹏并没有多想，他一直在看各处送来的情报，因为边城的事，各路义军都急了，他们在短暂的停止行动后，就开始疯狂的向都城进发。
　　能造反的，真的没有几个是文盲。人家很清楚的知道，作为宗主国的皇帝，人家不会在朝鲜长久的停留，所以，他们要最后的成功了，宗主国的皇帝就会承认他。所以，他们只要成为最后的胜利者，他们才能拿到大盛的承认。
　　“皇上……”
　　“你说，他们最后谁能赢？”郭鹏抬头，一脸兴趣盎然的看着蔡关。
　　“反正不是平夫人，平夫人自己是异族，她的孩子们都很有意思，那个小何现在成了边城百姓的英雄，牺牲自己，解救百姓；然后微臣昨天还见了一个，十四岁的孩子，看上去很憨厚，但却是再机灵也不过的家伙了。微臣保证，这个家伙，若是小何死了，这个小胖子一定能成为第二个小何。而不幸的是，平夫人手上这样的孩子有一堆，还有女孩，她跟微臣说，她的女学生比男学生还聪明。”
　　“所以你跟他们想的一样，这些孩子们一个也不能留，留下都是麻烦。”郭鹏皱紧了眉头。
　　“微臣觉得也许应该是这样。”蔡关叹息了一声，想想刚刚辛鲲在灰地上写的字，明显的，她教这些孩子们原本就没安好心，她也没有真的相信他们。她说的要带走这些人，蔡关不觉得辛鲲说的是真心话。
　　“这个平夫人才该死吧？她一个倭人，没事搞这么多事做什么？挑着朝鲜的百姓跟朝廷做对，看看，人家好好的一个小国现在处处都是焦土了。”一个老臣满脸的不屑。
　　“您真是，若是依着我，倒是觉得该给平夫人重赏！没有这事儿，您说，我们能在边城？朝鲜从此不再是属国，而是我们的一个郡。我们能让蛮人十年内再无壮年男子，保了山海关十年安宁！”
　　“其实这么说，咱们还真不能怪平夫人是乱臣贼子，因为她是倭人，又不是朝鲜人。所以她叫自己的学生反叛，她本身倒是无碍的。”老臣乙点头，有点摇头晃脑的说道。
　　“为什么呢？她一个倭人，难不成跟朝鲜和蛮族有仇？”军师想想，真的有点不太理解了。
　　“倭人好像前几年想与朝鲜通商，被朝鲜拒绝了。而平夫人好像因为帮过府院君夫人，才能有独家的经营权，把生意做到了朝鲜十四道。”蔡关忍不住再说一次，现在他真的觉得这位跟辛鲲说的‘蠢得死’了。
　　“所以平夫人是倭人的奸细？不过倭国现在自己都打成一团，他们有时间派人出来管朝鲜吗？”大臣甲立刻灵光一闪，不过，闪完了，就自己推翻了。
　　“也许是日本王族在国内待不下去了，于是让平夫人来打前站。”大臣乙也顺着想。
　　蔡关捂头了，自己是这个意思吗？
　　“要不我们再去见见这位平夫人吧？实在不成，把那个女人一块杀了，留着也害人！”某将军都快睡着了，觉得这些文人真是说起来没完了。
　　“这个主意好！”另一个军官说道。
　　蔡关觉得，自己还是听第一句吧！后面那句，他希望郭鹏能别忘记了。看向了郭鹏，看看他会怎么想。
　　郭鹏皱着眉头，叹息了一下，“不用，把山给朕围了。”
　　“咳，这个好吗？”蔡关咳了一下，觉得自己日子过不下去。真的把辛鲲惹急了，这位将来日子还过得下去吗？
　　“那你让朕怎么做？”郭鹏瞪了他一眼，他们表兄弟一场，他也挺了解蔡关的，这位应该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了。他到底想要自己干嘛？
　　“要不，您去找平夫人谈谈，说不定，她对朝鲜有自己的想法呢？”蔡关振作了一下精神，赔笑道。
　　“蔡大人，你疯了，怎么可以让皇上千金之体坐于垂堂之下？”大臣甲立刻大叫起来，跳出来指着蔡关的脸，“你，你，定有图谋！”
　　“我又不姓郭，皇上有事，能传位给我吗？他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蔡关给了他一个白眼，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郭鹏给了他一个白眼，低头看着那些折子，“既然叫的没事，让兵士们以龙头山为训练之地，各营各守一边。每日也别糟蹋粮食了，让他们搞个野外生存训练，朕还是听辛状元说过，一直想试试，看看士兵们能不能自己靠着山里的东西养活自己。”
　　“要不，皇上，您回京吧，后面的事，小的们已经知道怎么做了。”大将忙顺便请郭鹏赶紧回京，留在这儿打持久战算什么。
　　“这么好玩的事，朕想多留几天。”郭鹏给他一个白眼。


第450章 大忽悠
　　辛鲲看着山下的布局，她不禁微笑起来了。郭鹏又进步了，他慢慢的有点像是个排兵布阵的人了。
　　“夫人？”小何被扶着出来了，昨天缝针的地方是后背，不影响他的双腿。
　　“你怎么看”辛鲲没问他怎么样了，而是直接问了问题。
　　“应该没机会逃走了。”小何看看周边，“这里可能也藏不了多久了。”
　　“所以我教你们的战法，对于这种人海战术，就没什么用了。”辛鲲叹息了一下。
　　“没有办法吗？”小何皱着眉头。
　　“我们人太少，我们给自己留的后路不够。”辛鲲笑了一下，她又不是什么军事家，她只是教给他们那十六个字，其它的就让阿大来管。现在他们有时间再挖一个地洞吗？
　　“现在他们要的人应该是我，夫人，把我交出去吧？”小何再看一眼山下的人，八万兵卒，人家可不会像蛮族那样，被他们耍得团团转。问题是，看他们的布阵，这不是他们的小打小闹能成功的。
　　“不可能的？”辛鲲轻轻的拍拍他，自己看向了山下。
　　“坐以待毙吗？”小何急急的看着辛鲲。
　　“放心，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辛鲲笑了一下，她其实内心还是纠结的，这些孩子们是她教出来的，就算只有一年，她看到了他们的潜力，再过十年，这些孩子们就真的会是朝鲜土地上的领袖。
　　“夫人！”小何皱着眉头，他并不相信辛鲲的说辞。
　　“行了！好好养伤。”辛鲲摇摇头，准备离开了。
　　“夫人，您真的不害怕吗？”
　　“害怕，不过……”辛鲲想说，若是别人，她也许会害怕，但是郭鹏来了，她不是那种恐惧，而是有点尴尬，看小何那急迫的样子。她突然想想，“小何你会为了你心里的大道，杀死你身边的朋友、亲人吗？”
　　“我不知道。”小何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实话实说。
　　“是啊，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所以你真的是我的学生！十个人与一百人，你会选择死十个人。但是，那十个人，也有家人、朋友。你说，咱们凭什么替他们决定由他们去牺牲。”辛鲲笑了一下，好奇的看着小何。
　　“一百人后面的家人、朋友更多，在可以选择的时候，我就会替他们选择。”小何这个问题他是能回答的。
　　“再假设一下，若是……”辛鲲慢慢的和小何进了屋子，她给自己泡了一杯茶，慢慢的喝了一口，摇摇头，“现在朝鲜已经完了，你准备怎么办？”
　　“他们总不能把朝鲜人全都杀光吧？只要还有一个朝鲜人，都不会成汉人的奴隶。”小何觉得这个问题简直就不是问题。
　　“若不是我，你们之前都是朝鲜贵族的奴隶，你们给他们创造财富，可是他们连让你们吃饱都舍不得。”
　　“我又不是为了那些贵族而努力，这是我们的国家！”小何黑着脸，“若是汉人打进您的国家，您会忍气吞声吗？”
　　“是啊，我不能说你是错了，可是……可是，我不想看到你们去死。你不可能一个人反抗全世界，你会带着小胖、福姬他们。然后，你们一个个的都会死，前赴后继的去死。”辛鲲叹息了一声。
　　“对不起，夫人，这是我们的责任。”
　　“就算汉人会善待百姓？”
　　“那也不行！‘亡国奴’三个字我们背不起。”小何摇摇头，“哪怕是死，哪怕若干年后，我们会被人遗忘，但是我们得做我们该做的事儿。”
　　辛鲲叹息了一声，一抬头，看到了小胖和福姬就站在门口，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你们都听到了？”辛鲲看着他们。
　　“是！”两人互视了一眼，一齐点头，并且走了进来。
　　“说说吧！不用想小何说的，只说自己的想法。”辛鲲看着他们。
　　“这就是您昨天念诗的意思？”福姬轻轻的说道。
　　“是，其实我昨天已经告诉你们了，朝鲜完了，大家为什么在小何抗击外敌时一齐揭杆而起？因为他们太多人跟你们一样，受着贵族和宗室的欺压。他们看到你们的遭遇，知道，这个国家的掌权者都已经腐败不堪，没有勇气对抗外族，却只敢欺压奴役百姓。所以，原本内部已经千疮百孔的朝廷一下子就成了这样。我不许，小何参与反叛，因为你们是我的学生，我不希望你们身上最后落上一个叛军的头衔。就算你们成功的推翻了李氏王朝，你们在历史上会怎么被书写？何某某，出身贱名，某某年抗击蛮族，趁机壮大，趁着全国各地叛军起义之时，绞杀某某，于某某年登基为王，向大盛送出降表，永尊为宗主之国！”
　　三人听到最后一句，一齐色变。他们现在终于知道辛鲲是什么意思了，他们能打败那些汉人吗？不可能的，最终，他们还是得尊汉人为宗主之国。
　　“与其最终被杀，还不如现在投降吗？”小何沉默了很久才说道。
　　“不，你们是我的孩子，是啊，你们是我的孩子，我对你们付出了很多心力，我不想看到我的孩子低下高贵的头，你们的傲气也是我的骄傲。所以我还是希望你们忘记自己朝鲜人的身份，从此做一个自由的人。”辛鲲微笑起来。
　　“其实不一样，之前，朝鲜也许是属国，可是我们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而之后，我们也许就成了大盛国的一个郡！”小胖还是清醒的，他轻轻的指出了辛鲲刚刚说的错漏之处。
　　“那又如何？从国王变成郡首，然后，一切如常。你们还是最底层的贱民，依附于各个贵族生存着。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记得吗？国家的兴亡，关你们屁事。你们以为你们可以为你们的百姓做点什么吗？其实什么都做不了。等你们有一天成了新的贵族，你对那些之前和你们一样的贱民，一样不会心慈手软。”辛鲲冷笑了一下。
　　“夫人，大盛皇帝会放我们走吗？”福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辛鲲。
　　“我会努力。”辛鲲看着福姬的眼睛，迟疑了一下，轻轻的说道。


第451章 我想见见她
　　郭鹏在县衙里住着，但是并没有真的一直在县衙里待着。他穿着朝鲜的儒生服，还带上那个有点可笑的帽子。老魏穿着朝鲜的武士服，拿了一把长刀跟在他的后面。
　　“你喜欢这儿吗？”郭鹏看了老魏一眼。
　　“有点冷，有点破。”老魏左右看看，两边低矮的小房子，地上都是动物的便便。
　　“听说就算是汉城也跟个大乡下一样。”郭鹏想想看，动了一下鼻子，可能是因为气温太低了，空气里没有什么气味。
　　“那他们的王宫呢？”老魏想了一下，皱了一下眉头。
　　“不知道，你看他们的县衙也都破成那样，估计王宫也不怎么样。”郭鹏背着手，“你看，就算是有钱人的房子也怪怪的。”
　　“所以这破地方，您还来？就该打完蛮子就走。”老魏心急的想回家看妻子和孩子。
　　“鲲儿说，这个地方很讨厌，说有一天，和我一起来荡平这儿，几百年后，没有朝鲜人，只大盛人。”郭鹏看到街上空空落落的。
　　“鲲儿说的？”老魏皱起了眉头，这听着不像是那个瘦弱的小舅子该说的话。不过想想他一言退敌，还有在营里威逼那些将军。想想看，那个了不起的少年，“鲲儿可惜了。”
　　郭鹏不再说话，背着手，慢慢的走着。路上一个脏脏的小娃娃一个狗啃泥裁到在雪地里，郭鹏走近了，伸手把他拎起，让他好好的站起，然后背着手，慢慢的走着。
　　老魏跟在后头，看看那孩子，对着街上喊了一声，“谁家孩子，看一下，真的来……”
　　“你说话他们听得懂吗？”郭鹏回头，看着自己这位侍卫，觉得无语，开始思索，要不要干脆换人算了，这是什么脑子啊！
　　一个妇人开了门，看看他们，低头过来，把孩子抱回怀里，准备回家。
　　郭鹏的眉头一挑，对那孩子挥了一下手，“小朋友再见！”
　　“再见！”一个轻脆的童声，但是字正腔圆的汉语。
　　“你会说汉语？”老魏也看着那个孩子，看上去两三岁的样子，因为穿得太多了，所以走路才会跌跌撞撞的。
　　“我们不会！”那妇人急急的说完，自己抱着孩子冲进了屋子里。她说的倒是朝鲜话，不过，就算郭鹏和老魏不懂她说的啥，但是他们很清楚，这个女人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
　　“朝鲜人竟然听得懂汉语，之前的通译不是说了，只有读书人懂汉语吗？”老魏能做侍卫首领，脑子也不会那么差。
　　“所以这是山上那些人的同伙。”郭鹏笑了，左右看看，“应该这城里还有，所以说，小何才能这么快就掌握这里。”
　　“要抓吗？”
　　“算了！这位平夫人有点意思，连妇孺都懂汉语了。不过，为什么教汉语，不是倭语？”郭鹏摇头，看着老魏。
　　“我怎么知道？”老魏一付你问我的意思。
　　“所以你说，我该不该听蔡大人的话，去见见这位平夫人？”郭鹏想了一下，轻轻的说道。
　　“见了您能答应他们什么条件？平夫人的条件已经说了，就是不能同意才会围了所有的出入口。”老魏摇头，他觉得真的没有必要。
　　“现在不是为了条件，而是该去见见。”郭鹏微微的眯了一下眼睛，蔡关那么坚持的让自己去见见那位，一定是觉得自己该去见见。
　　现在看看，一年时间，教出一堆了不起的孩子，把这个小国家给闹腾成这样。她教了孩子们，竟然还把妇孺教成这样。
　　“皇上！”
　　“走吧，我想去见见。”郭鹏举了一下，远远的跟在后面牵马的小童忙跑了过来。
　　郭鹏跳上马，向边山飞驰而去。老魏忙拉过一匹马，跟着冲了过去。
　　边山下，各部都在训练，边山上看上去很热闹。郭鹏就在最近的一条道上停下，抬头看着大山，“叫要喊山，朕在……那儿，看到没，半山的红亭那儿等平夫人！”
　　老魏点头，这么大座山，真的一个个的找，也不现实。像蔡关那样，蒙着眼去那些人的巢穴里，他也不放心。也没有面子，他们可是天朝上国的皇上。
　　郭鹏背着手站在亭子里，远远的就听到大家在喊，“平夫人，皇上在山腰凉亭等你。”
　　郭鹏抬头看着大山，连山上的鸟都惊得乱飞。
　　“估计藏在山洞里，都能被挖出来。”老魏也看到了，轻轻的摇摇头。
　　“你觉得那位平夫人是什么样的人？”郭鹏左右看着，他有点期待看到那位贵族夫人了。
　　“应该是位老夫人，蔡大人说了，那些人是她的孩子，把十四五岁的半大小子们当孩子的，至少也是三四十了吧？自己没孩子，于是收养一堆穷人孩子，不是说了，她买了一个庄子来养活那些人。所以，除了那些无所事事的老太婆，谁会这么无聊，有钱不赚，养一堆人？”
　　“她赚了很多钱，不然，你以为她怎么支持这些人乱来？”郭鹏笑了一下，“所以啥时候，都要先有钱。”
　　“瑶儿也常这么说。”老魏叹息了一声，他真的想念他的家人啊。
　　“鲲儿也是这个习惯。”郭鹏点点头，目光一闪。
　　“他们家的人，都是这个习惯。”老魏不以为然，“我们小安不这样。”
　　“她也不算是辛家的人。”郭鹏给了他一个白眼。
　　“唉，我们小宝现在是辛家人了，我有多久没见他了。”老魏哀怨的看着郭鹏。
　　“那把你调到府河去做捕头？”郭鹏回头瞅了他一眼，他现在可是正二品，内廷侍卫总管，他不信，他肯去做一个没品的捕头。
　　老魏闭上了嘴，左右看着。
　　“那位夫人来了？”远远的老魏听到了声音，远远的看着，是一个滑杆。前后两个人，抬着慢慢的往山下走着，“怎么这么多人喜欢坐滑杆？”
　　老魏现在不喜欢别人坐滑杆，他相信郭鹏也不喜欢，曾经辛鲲喜欢的事，郭鹏不许任何人喜欢。在郭鹏看来，他们不配。现在远远的看到滑杆，听到那发出的吱哑声，老魏都不禁皱一下眉头。


第452章 你变了
　　郭鹏也听到了那吱哑声，面色微沉。梦里这声音时常出现，但是，每到梦醒，他只能看着空空的院落而发呆。他有御辇，那是用木头做的，上面钉了一张椅子，让他能坐得直直的穿过长长的甬道，到前面的乾清宫议事，他每每那时，就想到辛鲲窝在滑竿的慵懒。他总是能这么摇摇晃晃的让自己睡着，哪怕是进宫见少帝，他也能睡得香甜……
　　“皇上！”老魏叫了他一声。
　　郭鹏才回过神来，一回身一个戴着黑色维帽的白衣乌发的女子深福于地，看样子这不像老魏说的，是个三、四十岁的老妇。正欲虚扶，让她平身，但是一个熟悉的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
　　“制怒？”郭鹏伸手从那发髻上拔下簪子，“你哪来的？”
　　“你干什么？”两个少年进来，对着郭鹏吼道。
　　老魏没动，他看得出这两人没有功夫，只是静静握紧了自己的刀柄。
　　“朕问你，这簪子哪来的？”
　　“民妇捡的。”辛鲲没好气起来。
　　老魏轻轻掏了一下耳朵，这个，这个怎么有点耳熟啊？
　　郭鹏一掌拍掉了亭子里石桌的一角，“放屁……”
　　“喂！”辛鲲站起来了，她站直在郭鹏的面前，这人真是蠢得死吗？刚刚自己在山上听满山遍野的叫声，还以为蔡关那个叛徒对郭鹏告密了，自己纠结了一下，还是让人抬她下山，她好歹也是反对党领袖了，怎么着也得摆下谱。结果，这个蠢得死竟然让自己蹲了这么久，还拿着簪子发脾气，真的蠢成这样，也就没谁了。
　　郭鹏呆了，鲲弟生气时，就会这样叫他‘喂’，没有多的，然后，他就老实的听他说话。上下看看，又用手比比高度，皱了一下眉头，小声问道。
　　“鲲弟，你男扮女妆了吗？”
　　老魏回头看了郭鹏一眼，现在他觉得自己其实去做个没品阶的捕快也不错，至少，不跟傻子一块啊。
　　掀开了帽维，“鲲儿，真是你！”
　　“姐夫，你的手？”辛鲲还真不知道老魏受伤的事，看到那木头的大手，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没事，我没事，不过为什么你没死？不对啊，那天来了拨人，难不成有一拨是你派来的？”老魏的手就是那场战役之中失去的，其实他常常会梦到那一天，然后被自己吓醒，过去了一年，他依然会觉得自己的手疼。而现在，已经死去的人为什么会活着，还成了一个美娇娘，那么那天是辛鲲干的，还是郭鹏干的。老魏不禁看向了郭鹏。
　　“皇上让阿大和阿二送我离开了，不过，你的手为什么？”
　　“是郭洹，他正好那天来行刺，皇上差点死了。小宝一直说那不是你，后来，瑶儿让人雕了一个像你的头，小宝才哭出来。”老魏也眼圈一红，对他来说，辛鲲是男是女无所谓，男的是妻舅，女的就是小姨子，有什么关系。
　　老魏被人拍开了，郭鹏盯着眼圈红红的辛鲲。
　　“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蔡大人看出来了，而你明明天天跟我在一起，能瞎成这样，我也没法了。”辛鲲瞪着郭鹏，谁怕谁。
　　“夫人！”而后面的小胖和庄子的另一个少年也有点接受不了。昨天那位蔡大人，叫夫人为“鲲儿”，而现在，大盛朝的皇帝也叫她“鲲弟”，那她是大盛人？两个少年一下子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他们都是聪明的孩子，有些事不用说得太明白的。
　　“皇上，这是我的学生，都是非常聪明的孩子。我不舍得他们去死，求您放过他们。”辛鲲再一次仆伏于地。
　　“你明知道不可能！若他们都是蠢孩子，我可以放过的。你一个逃亡的人，为什么要做这些多余的事？”郭鹏没有伸手去扶，而是沉下心来，冷冷的看着小胖两人。
　　“我是几百年来第一个连中六元的状元，那些男人都考不过我，为什么女人不能去科举？甚至于读书都不可以。还有，我是铁匠的女儿，一个铁匠的女儿，竟然只能嫁给小商人为妻。这是一个什么破时代？所以我的学生们没有贵族，他们只跟我学习了一年，无论男孩子女孩，都能傲视群雄。他们是我的骄傲！”
　　“鲲儿！”郭鹏无语了，回头看着小胖他们的脸，“一个面似憨厚，实则内秀的小胖子；你呢？你能做什么？”
　　“这是小权，原本是贵族之后，不过家里犯了事，被打成了罪人，祖父、父亲去世之后，他也就真的只能成为贱民了。”辛鲲轻轻的摸摸小权的脸。
　　当然，她被拉开了。
　　“他们都是十四五岁的少年了，您才十八。”郭鹏愤愤的吼着。
　　“关你屁事。”辛鲲觉得自己真的不能真的跟这位好好说话。
　　“老魏，叫人带……”郭鹏指着辛鲲，竟然一时间不知道叫她什么好了，“带她回县衙！”
　　“皇上，山上都是我在朝鲜的家人。”辛鲲看看山下的兵卒，再看看郭鹏，她突然又觉得郭鹏变得陌生了。
　　“鲲儿，妇孺我会放，这些少年，不可以。”郭鹏抿起嘴，对着辛鲲摇摇头。
　　“皇上！”
　　“你先回去，我过回回去跟你谈。我保证，三天之内，我不杀他们。”郭鹏想了一下，又让了一步。
　　“不，我要跟他们在一起。至少，让妇孺们下山。”辛鲲迟疑了一下，“我的船在山下的江中，我要看他们离开。”
　　“鲲儿！”
　　“他们是我教的，我替他们保证，他们不会再回到朝鲜。”
　　“妇孺可以走，他们要留下，你想他们活着，可以，以后他们只能跟着你，你在哪，他们在哪。”郭鹏看了小胖他们一眼，回头看着辛鲲的眼睛。
　　“皇上，你变了。”辛鲲自然知道留下的意思，他们留下，留在辛鲲的身边，什么人可以留在辛鲲的身边，就凭她刚刚摸了小权一下，郭鹏都不乐意的样子，那么留下他们在身边的可能性就只有一种了，太监。就算反叛，也不可能成就大事。


第453章 傲骨不是说有就有的
　　辛鲲取下了帽子，站在了两个少年的前面。她把他们带来，就是为了这个。当着郭鹏的面决定这些孩子们的将来。她昨天跟孩子们聊过了，他们没有机会反抗，到了今时今日，当大盛有机会掌握这么一大片国土时，他们会怎么做？
　　这些类似火种的人，一个都不能留。而他们就算是成功了，他们能独立存在吗？明显不可能。所以不如归去，现在郭鹏的表态，她虽说有点伤感，但也知道郭鹏是对的，正是这样，她才能真的让孩子们知道，他们没有机会反抗。大盛要杀他们，实在很容易。
　　“夫人！”小胖他们其实脑子还是混乱的，他们知道他们敬爱的夫人是汉人时，他们自然会从最差的地方来想这件事。他们被夫人利用了，他们成为汉人入侵朝鲜的罪人。但是现在，经过辛鲲和郭鹏的对答，他们现在很明白，夫人还在试图着要保住他们的命。
　　“没事，没事。一切有我！”辛鲲回过身，轻轻的抱住了他们。
　　“鲲儿！”郭鹏怒了，辛鲲从来就没有这么对过自己。
　　辛鲲不理他，轻轻安抚了他们一下，还是挡在他们的面前，坦然的看着郭鹏，但就是一句话也不说。没有争论，只是无声的抗争。
　　“他们离开了，过几年再偷偷的回来，拿着你的钱，然后把你的同胞一个个的杀死，然后赶出这片土地。你说过，十个死，还是一百个死，你选十个。现在就是这样的选择题，杀了他们，我的同袍兄弟就能少死几个。你还要坚持吗？等着有一天，他们站在你面前，你是他们前进的最后一个障碍时，你觉得他们会停吗？”
　　“我知道！我如丧家之犬，逃到朝鲜。这一年时间，是他们陪我吃饭，他们听我讲课，他们帮我建立了一个漂亮的世外桃园。认了字，读了书，他们眼睛里有着不甘心，他们为什么不能掌握天下？我那时就知道我错了。可是，野心已经被挑起了，我该怎么办？挑起来，觉得自己掌握不了，于是一个个的杀了？若他们是小宝，你会怎么样？他们是我的学生，是我的孩子。我可以跟他们一起走，我带他们去日本，我可以帮他们把日本打下来。在那里，他们可以重新开始，成为他们自己的主人。你若嫌日本近了，那我带他们去南方，那里物产丰富的小岛很多，我可以带着他们重新开始。”
　　“你问他们，就算有一天，你们在小岛之上一切顺利了，他们心里会不会有遗憾？他们不会觉得是你在救他们，他们只会觉得是因为你，让他轮为亡国之人，从此，他们再也不能自称他们是朝鲜人了。”郭鹏觉得辛鲲有些不可理喻了，走到她的面前，“鲲儿，别感情用事。”
　　他轻轻摸了她有脸一下，不禁微笑起来，自己上回也是这样，不过，上回，那么近了，他竟然还是不知道她是女孩子。
　　辛鲲闭上眼，她现在一点与郭鹏相见的喜悦都没有了。曾经不止一次，她会想像自己与郭鹏的重逢。但是，她万万也没有想到，再见会是这样的针锋相对。
　　郭鹏伸手打在了辛鲲的后颈，就跟上回一样，辛鲲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的倒到了郭鹏的怀里。小胖和小权一惊，上前一步。但是被老魏横刀拦住。
　　郭鹏拍了一下掌，不知道从哪跳下了两个人。
　　“送夫人回县衙。老魏，你跟着回去。”
　　“是！”老魏可不敢去伸手接辛鲲，让人抬过那滑竿，自己押轿离开。
　　小胖他们看到郭鹏的脸，不用想也知道，这位中原皇帝的身边绝对不止这么几个人。他们站在了原处，他们内心也平静起来，“按您刚刚说的，让妇孺走，我们不走。”
　　“鲲儿……不，你们的老师教了你们什么？才一年，她非要如此的保护你们？”郭鹏俯视着他们。
　　“她是六元状元？”小权突然开口，他出身贵族之家，就算祖父那代就成了罪人，然后他的母亲实际就是贱民村的姑娘，但是，他内心深处还受着祖父、父亲的影响，他只是生不逢时，但他不是贱民。所以他更加敏感的听着他们的对话。
　　“是，几百年才出一个的连中六元的状元，我一路陪着她考过来的，她的成绩无可挑剔。”郭鹏点头，“她很会读书，也很会教书，当然，她最会的就是考试，她惟一不会的就是写诗，于是她把韵角都注上，然后往里面填字。就这样一路磕磕绊绊的走过来的。她过得很辛苦。”
　　“因为是女孩，她才离开大盛的吗？”
　　“不是。是因为她太聪明，一个太聪明的女孩，会遭人嫉妒，所以，对她的伤害从来就没有间断过，于是我像刚刚一样，打晕了她，让阿大阿二送她离开，让天下人知道，六元状元被人杀了，活得自由自在的，是她自己。”郭鹏轻叹了一声，早知道她是女的，那么，计划也不用改变，而惟一不同的是，京中多了一位贵女，然后什么事都没有了。
　　“您现在杀了我们吧？我们不会说出夫人的身份，到时您只用告诉众人，是夫人的哀求，您留下了妇孺们的命。”小胖低下头，单膝点地。
　　小权怔了一下，他没有像小胖一样跪下，他还在思索。
　　郭鹏没有作声，只是安静的看着小权。小胖已经看清了形式，做出了他自己的选择，不过，小权还没有。
　　“皇上，我也不会胡乱说话。”小权在郭鹏的逼视之下，双膝一软，直直的跪下。
　　小胖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他在向大盛皇帝摇尾乞怜吗？夫人一直说她的骄傲，她的傲骨，那么，小权难道没有学到吗？
　　“所以啊，傲骨这个东西，不是想有就能有的。你说，你们老师那么单纯善良的人，结果教出你们这些野心家，明明她给你们最好的生活、教育，结果呢？你们裹胁她到了这儿，你们要让她为你们还要牺牲多久？”


第454章 我是无辜的
　　“妇孺我会送走，像小权这样，识实务的，我也会放了，总得让妇孺们有点劳力不是。我决定让你们自己来选择。”郭鹏笑眯眯的拍拍小胖的肩膀。
　　郭鹏没有跟随小胖他们回聚居点，想要下山，没有他的放心，谁也走不了。他心安理得的坐在亭子里，想想又轻拍了自己的额头一下，自己又蠢了，自己怎么可以跟鲲弟吵架呢，她的身体不好，最近又这么辛苦，自己跟她争吵，回头把她气得更重了怎么办？主要是，鲲弟还没对自己生气过？他也不知道鲲弟生气会怎么着？
　　正在他百般纠结时，小胖他们回来了，他们中还有一个是被扶着的，全身都是伤的少年。
　　“好了，小胖说了没，想走的，都可以走。不然你们的老师会痛苦的。”郭鹏瞅了一眼阿大和阿二，然后看向了其它人。
　　小权有些脸红，但是他还是走在外面，并且拉住了自己的母亲。
　　有一人走了，其它人也就都在思索。有些人陆陆续续的站在了外面。郭鹏背过身去，由着他们自己选择。
　　“我们选好了。”开口的还是小胖。
　　郭鹏回身，亭子里还有妇孺，小胖和那满身都是伤痕男孩子还有两个妇人一个女孩留下了。
　　“我不杀妇孺，夫人也不会答应。你们去吧！”郭鹏指了那个女孩子一下。
　　“我不走。我是女孩子，也没什么用。”福姬摇头坦然的说道。
　　“福姬！”下面一个妇人哭道，但她被一个男人拉着，而那个男人还拉着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子。
　　“来个人，送他们上船。”郭鹏不想看了，对外头喊了一声。
　　果然来了一个人，引着近百人慢慢的向山下走去。
　　“你们的老师还是不行啊，这一百人，说抛弃她，就抛弃她了。”郭鹏摇摇头。
　　“你会遵守诺言吗？”小何努力直着腰，沉着的看着郭鹏。
　　“当然，我会让刚刚的那些人上船。至于说他们去哪，我保证不插手。不过，说实话，没有你们老师跟着，那些人能不能活着在别处生长生活，并且还要活得好，我并不是十分的看好。一个小何，一个胖子，一个比这两还聪明的女孩？所以，你老师的精华都在这儿了。”
　　“小王爷！”阿大都看不下去了，他们也是一直跟着这位，实在太熟悉这位了。
　　“这几个押入大牢。”郭鹏冷冷的指向了下面的五人。
　　“小的要跟他们一块，不然夫人会生气。”阿大单膝点地。
　　“这个打二十板子。”郭鹏指了阿大一下，面无表情。
　　阿二没做声，不过架着小何默默地跟着兵卫出去了。
　　郭鹏微笑的叹息了一声，不过想到马上可以回去见辛鲲了，他的心头一下火热起来。跟着下山，骑上快马赶回城去。
　　辛鲲已经醒了，不过躺在床上没动。房间里只有一个朝鲜的小姑娘，小心的给他擦着手和脸。看到辛鲲醒来，一脸的惊喜，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辛鲲拍了她一下，她是听得懂朝语的，不过，显然这位是本地孩子，乡音极重又说得太快了。
　　“慢点说，我听得懂。”辛鲲对她笑了一下。
　　小侍女安心了，对她行了一礼：“夫人，刚刚的大爷去给您找大夫了，让您好好休息。”
　　“皇上呢？”辛鲲现在只想见郭鹏，她就算知道郭鹏是对的，可是她还是觉得很痛苦，他怎么可以变得这么快？权利的腐蚀，对他来说竟然这么明显。
　　“皇上还没有回来，您想要用点什么吗？”小侍女显然很高兴，现在终于有她的用武之地了。
　　“没事，我想睡不会。”辛鲲闭上眼。
　　“鲲弟，不对，鲲儿！”门呯的一下子被推开了。
　　“出去！”辛鲲闭着眼，直接说道。
　　小侍女呆了一下，刚刚一醒就问皇上的，为什么现在她可以这么对皇上说话。就算她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可是，两人的表情，她还是很明白的。
　　“好了，你出去。”郭鹏一点也不觉得辛鲲在跟自己说话，直接让小侍女出去。
　　小侍女呆了一下，不知道郭鹏说啥，看手势是会的，这些日子，这位最常做的就是这个手势，这个她看得很熟。她看看辛鲲，再看郭鹏瞪大了眼睛，‘嗖’的，就不见了。
　　“鲲儿，你看，我送你走那天，我差点被人杀了！”郭鹏扯开了自己袖子，从肩到臂膀上，长长的一条蜈蚣线，丑陃而触目，“刀上还有毒，若不是海太医，我今天就见不到你了。那天，我惟一觉得庆幸的是，我先把你送走了。不然，我一定没法保住你。”
　　“这是谁缝的？太难看了。”辛鲲睁开眼，看到了那长长的刀疤。
　　“你师父，说能活着就不错了，还挑。”郭鹏立刻继续的告状。
　　“我没原谅你，你打了我两次。”辛鲲瞪着郭鹏，这个人刚刚皇帝的威严去哪了？现在进来就跟自己撒娇，这是不是人啊？
　　“有吗？我这叫打，我是拍晕你。”郭鹏立刻正色的辩解着。
　　“要不要出去找人问问，拍晕严重还是被打严重。”辛鲲坐起来，这个傻子竟然学会顶嘴了。
　　“对了，我把你的学生和家人都放了。除了小何，小胖，还有那个女孩，对了，还有两个妇人，应该是小何和小胖的娘。”
　　“为什么福姬、何婶、胖婶你不放？你说，你会放他们走的。”
　　“我把你其它的学生们都放了！”郭鹏有点委曲了，一百多人走了，只留下了五个人，现在她还在生气。
　　“为什么？”辛鲲怔了一下，是啊，一百多人，那些学生们也许没有小胖和小何优秀，但是他们也很优秀，只是他们暂时还没有机会表现。若是真正的帝王，他不该最终只留下小何和小胖的。
　　“我让他们自己选择，要走的，我不拦，他们五个人是自己留下的。”郭鹏比白莲花还无辜。
　　“你想说什么？”辛鲲瞪着郭鹏，她不是不信郭鹏，可是这个结果真的是她所没想到的，她现在才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郭鹏是为了她才放过那一百多人。


第455章 每个人都有背景
　　“忘记了，骨头弯了一次，就再也直不起来了。”郭鹏笑了，“再说，那些人真的离开了，没有你的带领，他们何去何从，到了地方如何生存，其实都是问题。不然，在没你的时候，他们祖祖辈辈的不知道什么叫反抗，什么叫生存。”
　　“这些人不会有胆子回来反抗，留下的，就是最有可能反抗的人。”辛鲲点头，“这是一个悖论，我得让他们勇于反抗，才能让朝鲜乱，才能拖住蛮子的脚步。”
　　“所以，你是重点培养，只要两三个人就差不多，其它人，都是服从形的。那个小权，祖上是贵族出身，他对权利的服从和向往比其它人多得多。”
　　“是，他更多的是不甘心，祖父没有等到平反被召回的一天。父亲去联络曾经的故友，却最终羞愤而亡，到了他这个第三代，他回归贵族的可能性已经为零了。所以，若你直接招降，那他会更高兴。”辛鲲想想小权的脸，那张小脸上，原本就比小何他们多了几许斯文。当初她教孩子们的时候，其实都是有选择的。
　　福姬和小胖都是土生土长的贱民村人，他们的家长在村里还是有一定的号召力的，小何家是后来流落到的贱民村的。小何的身世村里没人知道，辛鲲却是知道的。辛鲲让阿大去调查过，最终，从小何家里发现了一些小玩艺，从这些小玩艺里追踪到了小何的身世。他不是什么朝鲜人，或者说，他祖上是朝鲜人，但一直在汉地生活。
　　只不过，后来家逢巨变，家里忠仆带着他们母子离开了汉地，躲到了朝鲜。所以小何很快到了她的身边，得到了她的信任。小何是故意的，她也是故意的。
　　三个孩子，小胖和福姬一个真的有义气，一个是真的聪明。正是这样，辛鲲才会特意的把他们俩也留在身边教导。一是让村里的人相信，她是一视同仁的。
　　“所以你啊，原本身体就不好，让你出来，就是让你远离那些事儿，好好的歇着。”郭鹏看着辛鲲，其实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辛鲲是女孩，“从前，都是你躺着，我坐在榻上，表哥坐边上的摇椅上。”
　　“对了，你打我！”辛鲲又想起来了，盯着郭鹏。
　　“鲲儿！”郭鹏一下子从床上滑到榻上，就跟他以前一样。
　　“你打了我两次！”辛鲲瞪着郭鹏，自己坐起。
　　“那是为了救你！”
　　“你可以跟我说啊！为什么弄那么多事儿，若不是郭洹派人来刺杀，你以为能瞒得过谁？”辛鲲想到这儿就有气，自己跳下床，盯着郭鹏，“你……怎么穿成这样？”
　　“在街上走，换个衣服。”
　　“你不知道什么叫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你就随便在城里走？”
　　“这城里都是我们的人，百姓我可没碰。他们该怎么过还怎么过！”郭鹏笑了，现在的辛鲲的样子跟之前一样，骂自己没商量。
　　“大军的军粮怎么办？”
　　“我们带了些，还是蛮人的马匹，受伤不治的，做成军粮，还有山上那些人，都在做你说的生存训练。你们山上有吃的吧？”
　　“三个聚居点里都有些粮食。”辛鲲画了地图。
　　“你藏的那点粮也就是按着百八十的人几个月的嚼头，我可有八万大军，又不敢用边城的粮食。省得觉得我们跟蛮子一样，我还想长治久安呢？”
　　“边军中有个何氏家族你知道吗？”辛鲲看着郭鹏。
　　“知道，何家世代守边。不过十年前，何家传说是与蛮族勾结，满族被查抄。何家……”郭鹏靠着床边，自己怔了一下，“何家？小何？”
　　“对，小何就是何家的嫡长孙。”辛鲲点头，何家蒙受大冤，于是对小何来说他的仇人除了是诬陷何家的那个人之外，还有蛮族。所以辛鲲的计划才能成功。小何一定会先对付蛮族，再对付当初陷害何家的人。也是因为这样，她才会特意把小何带在身边。而小何能成为他们之中学得最快的人，并不是他有多么的聪明，而是他有基础。
　　“那其实我是小何的恩人，构陷小何家族的是原山海关大将，我去山海关时第一个就把他砍了。”郭鹏伸着双腿，懒洋洋的说道。
　　“山海关可是仁亲王的封地！”
　　“但是山海关何家才是我父亲的亲信，是我父亲拿到封地之后，收服的第一个人。这里是他的封地，真的被蛮子打穿了，他的面子往哪放。何家在当地也是地头蛇，咱们朝建朝才不足百年，可是何家传了至少三百年了。在他们看来，山海关是他们的，谁也不能染指。当初那位大将为了铲除何家，可是从京里调了三千禁军来的。夜里包围何家，而何家的家主和主要军中的代表那时被招到了营里，为了应付蛮族的突袭。”
　　“十年前？”辛鲲只查到何家被灭门，但是具体的，却还真的不知道。
　　“是啊，那时，太皇太后还活着，少帝还未长成。所以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我也没想通。”郭鹏点头，何家的事，他是听父亲说过，而他在西边的军中待了两年，别的消息没有，军中的各种流言就没停过。十年前故事，在军中这种地方，真不算是旧闻，更何况，何家在军中也不是泛泛之辈。军中这样的老家族并不多见，所以想想看，谁不会唇亡齿寒，自然多方的猜想。
　　他到山海关砍了大将，也不是为了何家，军中只能有一个主心骨，不然怎么把大军抓在自己手里。
　　“没问过仁亲王？”辛鲲看着郭鹏。
　　“问他做什么？”
　　“太皇太后分你爹兵权为什么，就是不让你爹被少帝砍了，也可以震摄朝臣，兵权可都在他们皇室手中，他们也别想再出什么么蛾子。”辛鲲使劲的敲着郭鹏的头，就像以前一样。
　　“唉，好了，好了。我笨，你又不是不知道。”郭鹏拉住了辛鲲的手，轻轻的一带，辛鲲倒了他的怀中，“唉，我真是笨得可以。表哥一再的提示我，我竟然不知道。”


第456章 谁有病
　　“蠢得死啊！”辛鲲拍着他的头。
　　“表哥怎么知道的？”郭鹏老实的受着，但是有点他是不乐意的，为什么蔡关比自己早知道。显然，他知道很久了，想想，当初他有骂自己瞎。还有辛鲲治疗时，他蒙住自己的眼睛，显然，那时他就已经知道了辛鲲的真实性别。
　　“他注意到我没有喉节。”
　　“那是因为他见的姑娘多，我没见过几个女孩，所以我看不出来。”郭鹏理直气壮。
　　辛鲲笑着拍了他的额头一下，突然觉得他们此时的形态有点暧昧，想起身，但是被郭鹏抱住，她动弹不得。
　　“我不管你是男孩，还是女孩，我喜欢的人是你。”郭鹏轻轻的说道。
　　“怎么会想到这个？”辛鲲没想到他会突然对自己说这个。
　　“我在你告诉我，除了我别人都想杀你时想到的。我不能让你死！”郭鹏笑了一下，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有一段时间我天天去倌倌馆看那些小倌倌，我发现我不喜欢那些人。然后我去看花魁，然后我也不喜欢她们。那会儿，我有点害怕，真的，特别的害怕。有一段时间，我都不敢跟你说话，我怕你讨厌我！”
　　“你真的就没想过我是女孩？”辛鲲瞪着郭鹏。
　　“没有！”郭鹏认真的想了一下，“第一次见你，你在蹲在地里。以后，你又是打铁，又是踩在农家肥里，有几个女孩能这样。你看辛瑶，女孩里，她也算是泼辣的。那才是女孩的样子，别管啥时候，她都会先安置好自己。丫头，厨子，管家，护卫，一个都不少。”
　　“你再说一次。”
　　“哦，那个，那个，你身体好些没，我带海大夫来了，正好让他给你看看。”郭鹏眨了一下眼睛，忙把辛鲲抱起，站起来轻轻的把她放回了床上，盖上被子，“来人，请海御医。”
　　外头远远的传来一声‘是’，就没说了。
　　辛鲲咬着唇，瞪着郭鹏，“我身体一直很好。”
　　“好了，好了，乖乖的躺着，别想那么多。”郭鹏忙拍拍辛鲲，小声的哄着辛鲲。
　　“对了，你把小何他们怎么了？”
　　“你猜？”
　　“他们被你留下，要么是死，要么是收服。小何是汉人，对朝鲜可没什么感情，小胖和福姬目前也没有什么民族自豪感。”
　　“我想你总得有几个能帮衬的人，这三个是你用心教出来的，若是你保住他们，应该会比其它人好用。三个人，也成不了大事。”郭鹏随意的说道。
　　“你变了！”辛鲲看着他，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曾经不止一次的想到的就是这一幕，她的金冠傻子在皇权之下，最终成为了一个她不认识的人。
　　“我没有变，我所做的，只是你希望我做的。”郭鹏对她傻笑了一下，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皇上，海御医来了。”门口的人小声回禀着。
　　“进！”郭鹏挥手。
　　门被拉开，没有风进来。辛鲲看看移门外面的样子，这是典型的朝鲜样式，屋与屋之间，都是移门分隔。一抬眼，就看到了海大夫，她伸手跟海大夫挥了一下手。
　　“师父！”
　　“你又没病，怎么还躺着？”海大夫有点奇怪。
　　“他不信我没病，非要让我躺着。”辛鲲手一摊。
　　“没病？”郭鹏瞪着海大夫。
　　“是，没病，好着呢，之前用了那么多好药，把她身上的暗疾都给治了。她现在好着呢！”
　　“我有什么暗疾？”辛鲲不乐意了，一下子坐了下来。听着这话说得，怎么这么暧昧？
　　“你体寒气滞，血气不足，若不是我，你能活得这么好？”
　　“那个，有几个女的没这毛病？”辛鲲瞪着他。
　　“也是！你要知道，若不是我，你在这苦寒之地，早就被冻死了，现在是不是没病。”老头想了一下，立刻跳了起来。
　　郭鹏就呆呆的看着这两位，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辛鲲真的没病，“鲲儿，你之前中毒是真的吗？”
　　“是！”辛鲲想了一下，自己下了床，没看郭鹏的脸，自己到桌边倒了一杯茶。不过她左右看看，“这里你是不是改过？”
　　“怎么啦？”
　　“他们这儿不睡床，也不用这种桌子。”辛鲲想了一下，这里房子是朝鲜的，可是摆设都是汉人的。
　　“不，我没碰，这里我来时，就是这样。”郭鹏看了一眼，手一摊。
　　“有点意思。”辛鲲看看这些。
　　“好了，你……”郭鹏想让她休息，他惯性的觉得辛鲲就该躺着，猛不丁的看到她这么生龙活虎的，有点不太习惯。
　　“我去看看小何他们？”辛鲲给他做了一个鬼脸，自己跑了出去。
　　“喂，没我，你能去哪？”
　　“还有老魏。”辛鲲远远的回着。
　　“这个人！”郭鹏郁闷了，却还是跟着站起来。
　　“就是没人要看病了？”海大夫也耸了一肩膀。
　　“有，阿大挨了三十板子。”
　　“真是，一个糙爷们还用我？”海大夫哼了一声，自己背着药箱扬长而去。
　　郭鹏张着嘴，怎么这些人，没一个把他当皇帝呢？
　　辛鲲让老魏带着她去了县衙的大牢，一个牢房里关着七个人。辛鲲看到阿二给阿大治伤，点点头。
　　“阿大，委曲你了。”辛鲲蹲下。
　　“没事！”阿大笑了一下。
　　“你们都没事吧？”辛鲲轻轻的拍拍他，看向了小何他们。
　　“没事！夫人，您没事吧？”胖婶忙起来，她跟辛鲲打交道的地方最多，说起来，她跟辛鲲的感情也是最好的。
　　“没事，没事。我跟皇帝说了，你们都不会死。”辛鲲握着她的手。
　　“夫人，你是汉人？”福姬想了一下，轻轻的问道。
　　“对！我是逃出来的，所以只能改名换姓，让人找不到我！”辛鲲对他们笑了一下，“抱歉，我不该瞒着你们。”
　　“现在的皇帝是你的熟人，所以你安全了？”小何抬起头。
　　“是，所以你们也安全了。”辛鲲对他们笑了一下。
　　“我不会低头。”小何低着头，想了一下。
　　“你真是傻孩子。”辛鲲轻轻摩挲了一下他的额头，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一下，县衙你改过摆设吗？”


第457章 背锅
　　“县衙？”小何抬头，有点奇怪，“我都没进过县衙，出什么事了？”
　　“原县令呢？”辛鲲紧接着又问道。
　　“跟着贵族跑了？”小何想了一下，“怎么啦？”
　　“房子朝鲜的，但是里面的东西却全是汉式的。有拔步床、有八仙桌……没有朝鲜的大柜。”
　　朝鲜卧室的摆设跟汉式的卧室有很大的不同。汉人有大柜子，但是他们的大柜子跟朝鲜传统的柜子在规制有很大的不同。你想，天天席地而坐的人，跟那个已经开始讲究舒适，品味的大盛王朝怎么比。
　　“您想说什么？”小何皱了一下眉头。
　　“没有，只是随便问一下。”辛鲲摇摇头，看看大家的脸，“现在我不能带你们出去。不过，相信我，你们很快就能得到自由。”
　　“朝鲜人有自己的坚持，他们再心慕汉人文化，也不会按着汉人的生活方式生活。”小何抬头，他了解辛鲲的意思。还有一点他没好意思说，朝鲜行商不易，他们不可能带着大块头的家具跨越千山万水。就算是一本汉地的书，画册，到了朝鲜都能十倍其价，更不要说，珍贵的拔步床，那些配件都上百种！
　　“所以还是我们汉人是最能适应环境。”辛鲲轻轻的拍了小何一下。
　　“你知道？”小何看着辛鲲。
　　“皇上才跟我说的，他帮你报了仇。你真是，有大仇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可以想办法，不用把大家拖到这一步。”辛鲲刚刚在路上就想好了，要先发制人。对于小何，她还是比对其它人更加信任一些。毕竟，他是汉人，他不会扇动朝鲜的抵抗。所以，她要让小何，让在场的人想明白一件事，是小何把他们拖到这一步的。而不是她利用他们，帮助大盛灭了朝鲜。
　　“那狗官死了？”小何没管其它，他只听到第一句，皇帝帮他报了仇。
　　“嗯，就在皇上出征之前，以违抗军令处置极刑。不过，他说十年前发生的事，他也觉得很疑惑。何家那代的家主已经和仁亲王结盟，仁亲王不会自断一臂。而那时，朝中之事是太皇太后主理，太皇太后一心求稳，谁也不会没事去跟盘踞山海关三百年的何氏家族为敌。所以，里面的事，不经想。”辛鲲笑了笑，她现在特意在这儿说这个，就是让在座的人知道，小何也是汉人。
　　“您想说什么？”小何一怔，这是什么意思。十年前，他才四岁，他们母子被家将忠仆一路护送到了朝鲜，为了隐藏身份，他们在朝鲜四处流浪，最终，只留下他们母子。他所知的，都是母亲，曾经的家将、忠仆们亲口告诉他的，他曾经深信不疑，而此时，他身受重伤，命悬一线，自己信任的夫人亲口谈及旧事时，他迟疑了。
　　“你自己想！何夫人，小何当时年纪小，对家里的事不清楚。不过，您的年纪不小吧？”辛鲲转向了何婶，她也想到这些人没起到好作用。一心一意只看到自己受的伤，却没想过自己是不是犯过错？
　　“我不知道。”何婶摇摇头，但回避了辛鲲的眼睛。
　　“何家盘踞山海关三百年，山海关只知有何家，不知道有朝廷。一个能在山海关安然待三百年的家族，小何，你这么聪明还没想明白是什么回事？就像刚刚我说的，朝鲜边城的县令，不可能是朝鲜人一样。一个什么样的守边家族，能守三百年？”辛鲲看向了小何，看着像是什么也没有说，其实什么也都说了。
　　“你想说什么？”小何脸色巨变，刚刚若是迟疑，而现在，就是恼羞成怒了。
　　“没有，我什么都不想说。所以我刚刚说了，有事为什么不告诉我。明明我们在汉城的日子好好的，明明我们可以用更简单，而且隐蔽得多的办法来解决问题！”辛鲲轻叹了一声，她把自己最重要的一句话给说了出来，“老魏，帮阿二把阿大抬出去。”
　　“夫人，小何也是汉人？”福姬瞪着他们，小何当初着惹蛮人，然后，夫人无奈才让阿大带着大笔的钱财去赎的小何他们，并且已经准备好，让全部人手去日本。是小何带着大家非要去跟蛮人斗，夫人无奈，只能带着大家一齐到边城。这一切，都是因为小何自己想要报仇，却把他们全部都拖在了边城。为什么不像夫人说的，把事情摊开了说，为什么非要把所有人都拖进战争。
　　“我们不是同伙！”辛鲲马上摇头，长叹了一声，“大家安心的待着，过几天我来接你们。”
　　辛鲲对大家点点头带着阿大他们离开了，把阿大和阿二带走，这个可以随他的意的。但是要带走小何他们，辛鲲就得给当皇帝的郭鹏点面子，当然，重点也在于这些人不可以成为大盛朝统治朝鲜的绊脚石。
　　“小何，你没话跟我们说吗？”辛鲲在拐角处就听到小胖用朝鲜话在逼问小何。
　　辛鲲轻叹了一声，对大家挥了一下手，老魏和阿二默默的把阿大抬了出去。
　　“夫人，你太坏了。”阿大只是被打了三十板子，但是打他板子的可都是当初的同僚，谁会没事把他往死了得罪。所以看着血肉模糊，其实回去洗了伤，上上药。过几天就能活蹦乱跳。
　　“对了，阿二，过会叫人来给小何换药，还有煮点汤药，大牢阴冷，别落了病根。”辛鲲忙说道。
　　“是！”阿二点头，但还是抬头，“您真是太坏了。”
　　“喂，你要不要也挨三十板子。”郭鹏叉腰站在大牢门外的小院里，正好听到阿二的话，立即指着阿二质问道。
　　“夫人！”阿二郁闷了，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现在自己好歹也是辛鲲的人，凭什么郭鹏想打就打，不过再想想，现在郭鹏是皇帝，好像真是想打就打呢。
　　“为什么打阿大？”辛鲲看到郭鹏就怒火中烧起来，她知道阿大一定会守着小何他们，她的人情得做足了，可是不代表郭鹏可以用对阿大用刑。
　　“这是他所需要承担的。”郭鹏抬起手，“而且，我让他带你出来，是要保护好你的。现在明显他没有做到！”
　　“最近几天，我不想见到你。”辛鲲知道郭鹏说的是对的，可是现在她真的很生气。对，很生气，一个只做对的事的人，还是自己那个大傻子郭鹏吗？


第458章 四方天地
　　郭鹏跟着他，对老魏他们挥挥手，让他们快点走，然后凑到辛鲲的面前，看着她的小脸，“鲲儿，你真的生气了？”
　　辛鲲没说话，她现在不想说话。
　　“鲲儿，我做错了什么？”郭鹏还在小心的看着脸色。
　　“没错、没错，就是什么都没有做错，我才会生气。小王爷，知道吗，以前的你不这样。”辛鲲终于站住了，她探寻的看着郭鹏。
　　“以前不是有你吗？你说啥，我是啥，我懒得动脑子！”郭鹏笑了，拉住了辛鲲的手，“你知道吗？我送你走不后悔，这一年，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我若是跟表哥一样能干，你用不用走。”
　　“用！”辛鲲想也不想，直接说道。
　　“什么？”郭鹏一怔，这个回答，还真的出人意料。
　　“六元状元是女孩，你觉得她能在大盛待下吗？就算别人不杀，我也准备好了要离开。我一直在海大夫的帮助下装病，爷爷也在江南置产，就是为了我退隐江南做准备。你只是让计划提前了！”辛鲲坦然的看着他。
　　“鲲儿！”郭鹏觉得自己喜欢的这个是什么人啊？可是就算这样，他却还是不想放手。
　　“所以你不管有没有脑子，对于我离不离开没有关系。”辛鲲在郭鹏胸口又插了一刀。
　　“鲲儿，你来了！”正好，蔡关听说辛鲲他们回归了，也来寻他们，看到他们，忙挥了一下手。
　　“蔡大人！”辛鲲对着蔡关一礼。
　　“行了！皇上，现在惊不惊喜，高不高兴？”蔡关看向了郭鹏，一脸的揶揄。
　　“你白天去哪了？”郭鹏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蔡关了，这么久了，竟然他发现了，没告诉自己，还天天暗示来暗示去。真是太可恶了。看到蔡关，他又想到了辛瑶，跑到军营说什么她与朝鲜做生意，就是暗示自己辛鲲就在朝鲜，这些个一个比一个可恶。
　　“哦，有紧急军情，有人已经冲进了汉城，朝鲜军方似乎已经与叛军合作了。”蔡关忙说道。
　　“鲲弟！”郭鹏忙看向了辛鲲，这一切是辛鲲的安排的，辛鲲在这儿待了一年，她对节奏的把握一定超过自己。
　　“做好防卫，开始慢慢的推进。要慢，一定要慢，告诉所有人，推进的目的是保护灾民不受战火的侵害。”辛鲲在大事之上，倒没心情跟郭鹏闹脾气了。这是她一手策划，她万不会让人破坏这个大局的。
　　“是要他们回头来攻，还是现在动作？”蔡关一脸严肃。
　　“当然是现在，我们可不能让他们拉着我们到谈判桌。”辛鲲翻了一个白眼，拍了郭鹏一下，“马上叫会朝语人出去喊，大王驾崩。王师不破叛军终不还。”
　　“唉，那你回去歇着。”郭鹏点头，准备去前头了，不过看到蔡关没打算走，似乎要跟辛鲲聊聊一下般，他清了一下嗓子，“那个，蔡大人，你不出去？”
　　“我除了汇报军情，主要是来看看鲲儿的，皇上您忙去吧！”
　　“那个，蔡大人，情报是您收集来的，还是您自己出来解释一下吧。”蔡关被郭鹏如铁钳的一般的大手拉出去了。
　　辛鲲能看到了蔡关张着嘴对郭鹏进行无声的控诉，辛鲲笑着跟蔡关挥了一下手，可是看他们走远了，她在院里看着四方的天空，她又轻叹了一声。
　　曾经以为自己就是一个安静的读书人，曾经以为自己若能不愁吃喝，每天读自己喜欢读的书，然后没事去俱乐部打打自己喜欢的小玩艺，她就觉得很幸福了。可是现在，他们都去做自己的事了，然后以后的每一天，她是不是就是这样，从一个小院子到大院子，然后去这天下最大的院子。抬头，看的却永远是四四方方的天空？
　　回到之前她住的那间房，朝鲜小丫头看到她回来，忙讨好的过来，“夫人！”
　　“县衙有书房吗？”辛鲲决定还是给自己找点事做。
　　“是！”小丫头根本就没打算拒绝，对着她一点头，小心的在前头带路。
　　一个内书房，就在内外宅之间，辛鲲在大盛朝里也是那有钱人，对宅子布局还是有点了解的。虽说这宅子看着是朝鲜制式，但是房子格局布置却是汉式的。打开门，她现在觉得舒服多了。典型汉式书房，长桌高椅，书架上摆满了书。除了没有一个靠窗的春凳，能让她边晒太阳边看书外，真的没挑了。
　　“就在外头守着。”辛鲲挥了一下手，自己去看书架上的书，在这儿一年了，读的都是最普及的书，为什么？因为书贵！
　　在朝鲜说汉语读汉书那是贵族的特权。纵是辛鲲在这儿也算是贵族，不过，她的钱得养活好些人呢！于是，买的书都是必须的教材，孩子们每天发的纸都是限量的。
　　她每天抄点书，抄完一本，就自己装钉了，当做奖品给读书最努力的孩子。这一年，她其实通过不断的抄书，让自己温故而知新，当然，日子有够无聊，现在她终于看到这么多书了，她觉得刚刚的失落可以暂时放一下了。
　　小丫头出去泡了一杯茶进来，不敢看辛鲲，小心的退了出去，并帮辛鲲把门带上。
　　郭鹏议完事，回到后头，却没看到辛鲲，再打听了一下，才又寻到了书房。推开门，辛鲲一手笔，一手翻书。
　　“让你歇一会，怎么又看上书了？”
　　“你议完事了？”辛鲲伸直了腰，看向窗外，她进来时刚刚过午，现在看看天已经暗沉，不过这是冬天，天暗也不过是下午四、五点。也就是她才看了一个时辰左右的书。
　　“嗯，我让人给你煮粥了。”
　　“你带厨子了吗？”辛鲲想了一下。
　　“嗯，我带了你的厨子，每天都有你喜欢喝的粥、点心。”郭鹏笑了，自己身边全是辛鲲喜欢的，他的厨子，他的躺椅，他的书……
　　“真是太好了，我要吃……算了，这是冬天，让他们随便做吧。”辛鲲正想说她要吃虾饺，不过想想这破地方，还是不要了。想想大长今里，用鲍鱼内脏煮的粥，说里面有新鲜的海藻……唉！辛鲲想想都觉得一言难尽啊！


第459章 我能困住你吗
　　“让人多煮些，送到大牢里。”辛鲲忙说道。
　　“鲲儿！”郭鹏无语了，就算他就没打算把他们入罪，但是总该有点让他们觉得害怕的地方。
　　“里面的胖大婶这一年给我做饭，天天跟我吵架，天天不许我浪费钱。我得给他们吃吃我的饭，太可恶了。”辛鲲愤愤的说道。
　　“打她十板子，不给你做饭，太可恶了。”郭鹏忙跟着她一块愤愤的说道。
　　“不过人挺好的。”辛鲲想想笑了，“我好像总在给自己招揽一堆的亲人，当初爷爷，李婶他们就是这样。所以我其实是个很怕寂寞的人。”
　　辛鲲轻叹了一声，看着郭鹏，他们重逢了，他们都没有问对方这一年过得可好。是因为知道，于是用不着问吗？或者都不敢问。
　　郭鹏看上去瘦了很多，自己这一年可以说是在度假，而郭鹏能在这一年里坐稳江山。只怕日子并不好过。
　　“那不打，等着过些日子，就让他们在你身边侍候。对了瑶儿有跟你联系吗？她跟我说辛铁匠与朝鲜有生意，是在暗示我，你在这儿吗？”郭鹏忙问道。
　　“嗯，三个月前我让人跟辛瑶联系了一下，主要是告诉他们我在哪，我很好，省得爷爷担心。不过，与辛瑶做生意的铺子不是我的，老板跟我也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这点辛瑶很清楚，没打仗之前，辛铁匠的铁器，在朝鲜也是只有贵族才能用得起。”
　　“若不是她要生了，估计这回必是要跟我过来的。”郭鹏笑了一下，想想辛瑶的肚子，“应该是已经生了，我出来也这么久了。”
　　“她在婆家怎么样？她跟我写信都说好，不过，我总担心她性子太坏。”辛鲲笑了起来，让人送进茶具，自己煮起茶来。
　　“看样子还不错。”郭鹏摇摇头，“我看啊，朱龙那个小子只怕得被辛瑶管一辈子，现在朱家都巴结她。”
　　“这好吗？”辛鲲抬头。
　　“老爷子看着呢？没事敲打，李婶也知道之前跟吴家相处之道不对，没事就约着朱太太去拜菩萨，逛庙会。”
　　“你一直关注他们？”辛鲲看着他？
　　“总想着你会担心他们，总不能让人欺负了去。”郭鹏笑了一下，“小宝现在是你儿子了，现在是小伯爷，跟着老太爷在府河，玩得开心呢。”
　　“咳！”辛鲲实在想不出小宝成小伯爷是什么样，“你真是啊？没事封爵给他做什么？”
　　“六元状元为国捐躯，又屡立奇功，我若不封个大大的爵位，只怕朝中就要怀疑了。”
　　“有人怀疑吗？”
　　“我爹，他出征之前有问过我。”郭鹏伸直了腿，靠在椅背上发起呆来了。
　　“所以你还是露馅了，不过，我倒是有点看错王爷了。教导这些孩子们，做海贸，其实是想筹建水师，我怕京中会有一乱。”辛鲲把沏好的茶送了一杯给郭鹏。
　　“所以还是因为我太没用了，你就算出来了，还是在担心我。”郭鹏长叹了一声，“此次灭国之功，就是你要送给我的大礼吗？”
　　“一半一半！千百年来，朝鲜对历朝历代来说，就是芥藓之疾。不重，却十分讨厌。我之前就跟你说了，我讨厌这里的人。所以，你能解决他们，我很高兴。”辛鲲对他笑了笑，她没完全的否认，也没有完全承认。
　　“你这么劳心劳力，会伤身的。”
　　“你这么说，阿大他们要笑死了。他们到了朝鲜之后，最常跟我说的是，‘夫人，你真坏！’”
　　“打他们板子？”郭鹏抿起了嘴，能跟辛鲲这么说话，表示辛鲲和阿大他们关系不错。
　　“皇上！”
　　“好了、好了！”郭鹏再一次投降，听她叫皇上，心里怎么这么慌呢？不过看看辛鲲，迟疑了一下，他想到刚刚谈完了事后，蔡关特意留了一下。等人都走了，他就直接问郭鹏，会如何安排辛鲲。
　　郭鹏一直没想过这个，辛鲲回到自己的身边，还有什么可安排的？但蔡关没说话，只是笑了一下，轻叹了一声，不自觉的挺直腰。
　　郭鹏那一刻明白了蔡关的意思，辛鲲如此心高气傲的人，又才智卓绝，想要她，可不是真的随意的。更重要的是，他突然觉得此时的辛鲲很自在，可是真的把她带回京城，就算是成为一国之母，他会开心吗？
　　“鲲儿，你想回京城吗？”
　　“你来不是来带我走的吗？”辛鲲还被他问住了，他们重逢了，没有人能再分开他们了。现在他问这个什么意思？
　　“我想带你走，不过呢？你愿意关在那四方城里吗？明明你已经冲破樊篱，我喜欢看你智珠在握的样子，再带你回去，我有点觉得对不起你。”
　　辛鲲看着郭鹏，她不禁笑了，此时的郭鹏就还是之前那个小傻子，也只有她的小傻子会有这种迟疑。
　　“是啊，刚刚你们去前头议事了，我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发呆，我那时已经想到了，等着我的，就是一个更大的四方天地。”
　　郭鹏的心疼了，就是这个，曾经觉得他的身体不好，之前也是在辛家静养，并不在意这个。可是，此时，想着天下大势，再看看面前这个恬静却十分强势的辛鲲，他有点担心了，辛鲲会离开自己吗？明明已经天高任鸟飞。
　　“想明白了吗？”郭鹏顿了一下，他觉得自己问出这句话，似乎都用尽了全力。
　　“然后我问这府里有没有书房，然后就把那个忘记了。”辛鲲对着郭鹏眨了一下眼睛。
　　郭鹏长舒了一口气，刚刚真的吓死了他了。但是看了看书房，还是摇摇头。宫中有大大的书库，天下所有奇珍异本都在宫中。他可以让辛鲲看一辈子，但是，这还不是把她困住了。
　　“怎么啦？”
　　“我不想用一个大大的书库来困住你。我喜欢看你拿着尺子量顾宏手臂，然后狡赖的跟我要银子的样子；我也喜欢看你踩在黑泥里，赶着耕牛骂人的那个小子。哪怕是，你躺在滑竿里，对着那些将军们说，你不怕杀人的样子……”


第460章 真正的问题在哪
　　辛鲲看着郭鹏，此时的郭鹏还是曾经的那个傻子。
　　“那陛下呢？陛下准备如何安置小女？”辛鲲笑了起来。
　　郭鹏轻拍了她的手一下，但还是拉着辛鲲的手，“鲲儿！”
　　“皇上，现在这个应该不是问题吧？”
　　“什么？”郭鹏还没想到有什么问题。
　　“现在的小女子，怎么跟您回京，以什么样的身份回京？”辛鲲想了一下，轻轻的问道。
　　郭鹏满不在乎的一挥手，“这不是问题！”
　　“唉，陛下！”辛鲲抽回了手，轻轻的拍了郭鹏的手一下，喝了一口茶，轻轻的摇摇头，“皇上处置牛阁老，那是他自己请辞，您是顺水推舟。柳阁老呢，是你把小柳尚书召入阁中。现在阁中您觉得这两位新阁员，会答应吗？”
　　“这两位向来敬佩于你……”郭鹏明白辛鲲的意思了，新的阁员里除了愣头青的新御史台，另两位其实还是换汤不换药，还是柳蔡两家把握着，因为相对年轻，较好相处罢了。但是，当初郭鹏为何选来选去还是选这两家人？说白了，这两家把持朝政多年，门生故吏遍及朝野，这样的选择，其实是改变最大，也是最小的。
　　“您明明知道，我的身份不能曝光。所以此时，就像我到朝鲜一样，必须用日本皇族旁枝的身份安身一样。回去，我便不能再是辛鲲，而必须是贵族之女，而且，这个身份，不但要配得起你，还要立下大功，不然不足以为后位酬之。”
　　“你要我做什么？”郭鹏轻叹了一声，想了一下。
　　“是啊，我要你做什么？你不想阻止于我？我要的是后位？”辛鲲瞪着郭鹏，现在大家的身份已经不同了；之前他们是兄弟，是挚友，想想看，他们之间是可以随意一些的。但是现在，他们身份变了，相处之道也不同了。所以她是故意提及后位一事，她想知道郭鹏的想法，她很清楚自己的性子，让她与人共伺一夫，那是自己无法忍受的，更不要说为妾了。
　　“没有你，我又能跟谁成亲？”郭鹏想都不想，直接说道。他都不敢想没有了辛鲲，自己能娶谁。
　　辛鲲没笑，反而是轻叹了一声。
　　“为什么笑？你不相信吗？”郭鹏不乐意了。
　　“是，你现在是陛下了，因为你是陛下了，爷爷带着家族放弃了京中的一切，带着小宝和辛瑶回老家。明明他们都知道，您上位了，您成了天下之主，可是他们都不敢留在京城。”辛鲲看着郭鹏。
　　郭鹏想了一下，摇摇头，“那时我保不住他们。”
　　“其实，现在您也保不住他们，他们放弃一切，带着一个空头的爵位，远离朝臣的眼睛，小宝才能安全的长大。”辛鲲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所以呢？你现在也不信吗？不信我能保住你？”郭鹏有点郁闷了。
　　“应该说，若没有一个完美的身份，谁也保不住我。”辛鲲摇摇头。
　　“皇上！”门外有人通传了，不是那个朝鲜的丫头，这回是太监。
　　“有事？”郭鹏没让人进。
　　“是，蔡大人等待晋见。”太监细声细气的通传着。
　　“你先进来。”郭鹏点头，还是叫了一声。
　　太监进来，辛鲲看了看，眼有点眼熟，微一皱眉，就想起，这是曾经给沈公公抬过轿子的。当时，沈公公并未介绍过，她也就没当一回事。
　　“这是主子娘娘，找几个徒子徒孙来。身手好点，娘娘的身体不好，别离了人。”郭鹏给他介绍，“这是小秦，之前跟过沈爷爷的，皇兄驾崩之后，小胡主动要求去守陵，小秦是小胡推荐的人。”
　　“秦公公！”
　　“宫外艰辛，娘娘对下人可有什么要求。”小秦低头柔顺的说道。
　　“我懒，用不着什么人。”辛鲲笑了，“在宅子四周布控即可。”
　　“是！”小秦没抬头，他也用不着抬头，之前已经看过了，他们这些从小进宫的人，只知道怎么保住自己的命，别的，他们都懒得过问。
　　就跟之前蔡关好奇，沈公公的徒子徒孙怎么会忠于郭鹏。他那会就想说，沈公公是他师父，不过，正如郭鹏说的，他又没有谋朝篡位，少帝死时，他们都眼看着，那会儿，这位皇上自己都被刺杀，受伤得要死要活的，所以，既然大家法理上都说得过去，他们这些人也就懒得再生事端。其实他们心里很明白，就算郭鹏得位不正，他们还敢造反不成。
　　“请蔡大人进来吧！”郭鹏点头，他也就是让辛鲲见见人。
　　小秦退了出去，从头就没抬过头。
　　“这个不如沈公公！”
　　“我无所谓，回头，你自己收服几个。”郭鹏自己原本身手就不错，他只要确定这些人不会杀了自己就成，其它的，他还真的不要求。但现在有了辛鲲，郭鹏自是不同了，就算有内廷侍卫，老魏再忠心耿耿，但总是不方便的。
　　“能在宫里给我一个打铁的地方吗？”辛鲲半真半假。
　　“这又不费什么事，你的家伙事儿，我都带进宫了。还有你的书，你的躺椅。”
　　“爷爷会给你？”
　　“他不给，我抢的。”郭鹏对他做了一个鬼脸。
　　辛鲲笑了，她相信这个他做得出来。
　　“皇上，娘娘！”蔡关进来，这回老老实实的跪下了。
　　“说起来，论会来事，朝中也没谁了。”郭鹏噗的笑了，他就不说，这是蔡关最认真的一次行礼吗？
　　“平身！”辛鲲又拍了郭鹏一下，轻轻叫起，“再说，您也不用这么称呼我，我们还正在想法如何名正言顺的回去呢！”
　　“这是微臣求见之因。”蔡关没有笑，而是双手送上一个小折子。此时，他的表情是难得的严肃。
　　郭鹏没看，直接接过后就递向了辛鲲。
　　辛鲲瞪了他一眼。
　　郭鹏无奈的清清嗓子，打开看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气，“身份没问题，就是我觉得很难受。”
　　辛鲲从他的手里抽过了折子，自己看了起来。
　　“娘娘，满意吗？”蔡关只看辛鲲。
　　“有点危险。”辛鲲皱着眉头。


第461章 为何为帝
　　蔡关给辛鲲想的法子他们出京巡边，等回程时，可以“顺道”去孔府盘桓两日，等回京之后，自然而然的，就可以加封孔子，顺便娶孔家嫡女为后，以示对天下正统的尊重。蔡关敢这么干，其实也是肯定孔家不会拒绝这好事儿，虽说衍圣公是真正的铁帽子，真是与天地同休。无论谁当皇帝，都不能不给这家子孙面子。可是历朝历代，哪个皇帝真的娶过孔家的女儿？历史的真相是什么没人知道，但就辛鲲来说，改姓孔，成为郭鹏的皇后这个风险大于利益。
　　“为什么？”
　　“我不喜欢孔家。”郭鹏实话实说，“忒没骨头。”
　　辛鲲左右看看，轻拍了郭鹏一下，您乱说个啥，天下的读书人都算是孔子的学生，您怎么可以说孔子的后代没骨头？就算是真的，您也别说出来啊！
　　“皇上！”果然，蔡关不乐意了，他是状元郎，读的可是圣贤书，进了学，可就得拜孔子像的，您这么说，让我们这些读书人怎么办？
　　“好吧，我仅限嫡枝一脉可好？”郭鹏不得不说，脾气还可以，忙问道。
　　“人家负担千年的传承，您说，孔家历代先祖的坟莹都在一处，他们都是读书人，总得保住了先人遗骸才是。”蔡关正色的言道。
　　“唉，自己怕死，就别说那些没用的。跟鲲儿说的，这就是第一次骨头软了，以后，骨头就再也硬不起来了。”郭鹏耸了一下肩膀。
　　“陛下！”辛鲲不得不开口了，这位想得罪人别拉上自己成不？
　　“所以我不想让你姓那个姓，实在没面子。”郭鹏想了下。
　　辛鲲想了一下，“我是觉得这个虎皮有点重，怕这旗子飞扬不起来了。”
　　“你怕尾大不掉？”蔡关皱了一下眉头。
　　“是，现在孔家一定会答应，但是回头会有无穷无尽的烦恼。野心这东西，不撩，还跟野草一样往上窜呢。”
　　“那怎么办？”蔡关开始敲脑袋，就像曾经他们在京城的辛家一样，大家商量着办。
　　“我记得郭鹏家第一任皇后甚受天下百姓爱戴，她就是平民出身，正是因为平民出身，才会把天下百姓的疾苦放在心上。皇上，您介意效仿先祖，娶平民之女吗？”
　　“若是这样，只怕就得选秀了。”蔡关皱紧了眉头，想了一下，让辛鲲顺利入宫，只怕中间麻烦事儿多了去了。
　　“这样的事，别问我，你去礼部吧！”郭鹏想了一下选秀这事儿还是得由礼部来操办。
　　“别，那些事儿麻烦极了，我还想好好的多活两年。”蔡关摇摇头，“娘娘，平民之女，牵扯其实更大，而且历时会更久。麻烦！”
　　“也是，交由礼部，那真到了猴年马月去了。”郭鹏立刻不干了，回头看着辛鲲。
　　“再等等吧？皇上要不要再待几天就回京了？再过些日子，就要过年了，这是您第一年年终尾祭，可不能缺席。”辛鲲看着郭鹏。
　　“你跟我一起回去。”郭鹏来这儿，就是来找辛鲲的。现在辛鲲找到了，他对于朝鲜向来没什么感情，若回去，自是要带着她一起。
　　“不，我等着吧！”辛鲲摆手。
　　“那我也不回去。”郭鹏立即说道。
　　“陛下！”辛鲲长叹了一声。
　　“皇上留下也不错，真的有灭国之功，正好立威，比一个小小的年终尾祭要风光得多。”蔡关倒是没同意，忙说道。
　　辛鲲想了一下，点点头，“那皇上要不要下书回京，该增兵北境了，蛮族留下的地方，也该收拾一下了。”
　　“王爷那边的事已经了了，会从陕北出关，在此与陛下汇合。”蔡关忙说道。
　　“半岛可作中转之站，蛮族十年之内应该无忧，可是为何不用十年时间让蛮族读汉书，识汉字，好好教育成人。”辛鲲看着蔡关，“老师不愿去礼部，不如跟着大军去蛮族，好好的为蛮族做些事才是。”
　　“她坏得这么不明显，皇上您知道吗？”蔡关指着辛鲲，看着郭鹏。
　　“鲲儿，蛮族是大盛与罗刹鬼的中间屏障，真的打通了……”郭鹏可是军人，也许政治上差点，但军事并不差。
　　“有时会看史书，想我华夏历经苦难，却百折不挠。从周至此千年了吧。两位可曾注意过咱们的版图之变化？”辛鲲想了一下，起身去书架那儿找了几本书出来。
　　一个小小的县衙，书籍还是有限的，所以能找到的地图当然十分有限，但只要一、两个也就足够了。此时大盛的地图，郭鹏用不着看也知道变化何处。
　　看看十分简单的图，辛鲲也是看熟了的。古人没有测绘专业，能把图画成这样，也算不错了。
　　而郭鹏和蔡关一个是战士，蔡关是政治家，他们光看这地图，就知道辛鲲想说什么。对于华夏来说，就是通过战争，不断的融合着自己的这一片国土。
　　“原本历朝历代都是用扩大国土，来剿灭潜在的敌人。华夏这片土地之上，也就在北境一直是心腹大患。您看看，我们已经拿下了最讨厌的朝鲜，至于说蛮族的这片草原之地，倒是不很难对付。只是创业难，守业更难罢了。”
　　辛鲲笑了一下，现在北境其实已经尽在掌握之中了，而最难的，就是刚刚说的，如何把这大块的土地真正变成大盛的。
　　“北境还有些小部族，原本我已经想的是，驱狼逐虎。”
　　“千万别，那是引火烧身，我一直相信放火容易，救火难。”辛鲲给了他一个白眼，“历史一在再告诫我们，历史上那些胡人乱华，全都这是么惯出来的。老老实实的，把这些小异族从山林之中赶出来，好好教他们读圣贤书，给他们盖房，分他们田地，教他们如何生产生息，不用两代，最多二十年，他们就会忘记怎么骑马打仗。”
　　“然后除了罗刹，这片大陆上，似乎也没什么对手了？”蔡关抚着下巴，假装自己有胡子。
　　“多了去了，北境完了，西北、宁夏麻烦事多了去了。所以，你为什么要做皇帝？”辛鲲给了蔡关一个白眼，转头看向了郭鹏。


第462章 取舍问题
　　“这个可不是我乐意的！”郭鹏立刻坐直了，眼皮都翻上天了。
　　“唉！”辛鲲叹息了一声，自己坐下，给两人换了茶，自己喝了一口，叹息了一声，“这儿除了苦寒，其实日子过得还不错。”
　　“也就你觉得还不错。”蔡关给他一个白眼。
　　“也对，老师，你怎么把自己人放到这儿来了，这些年，你哪有这么多钱养这个？”辛鲲双手一托，意思很明白，这个书房家具书籍，可非一日之功。
　　郭鹏猛的一抬头，这是啥意思？回头看向上蔡关。
　　“你怎么想到的？”蔡关盯着她。
　　“你在朝鲜，进了这么一间书房，竟然问都不问？我早上看到拔步床就怀疑县令的身份了。”辛鲲对他笑了一下。
　　“我不能怀疑这房子是你自己布置的？”蔡头郁闷了，忙说道。
　　“就算这房子是我布置的，你进来也会问的，可是你就是没问啊！”辛鲲假笑了一下。
　　“你在朝鲜布局做什么？”郭鹏盯着蔡关。
　　“这是王爷的局，准备二十年后用的。此人是山海关人，精通朝语一直没有什么机会。原本想进京投考，不过王爷说，难得他曾经游历朝鲜，又精通朝鲜之风土人情，于是王爷使了一点手段，让他成为了朝鲜世家旁枝，在朝鲜考上了状元。不过，他的家族势力不够，这些年，王爷在朝鲜可没少保着他，真是花钱如流水！”蔡关立即撇清，开什么玩笑，自己凭什么设局朝鲜。
　　“王爷的确高瞻远瞩！”辛鲲笑了，派一个人过来做官，然后用水磨的功夫用上二十年，扶植一个权臣出来，倒是能把朝鲜弄得不死不活。
　　“你用了一年就一箭双雕了，王爷来了，看到你，也不知道是先一斧头砍了你，还是回头给你点毒药……不对啊，你怎么到朝鲜就好了？”
　　“我除了考试时中了一回毒，别的还真没什么。”辛鲲随意的说道。
　　“你是说，你中毒是真的，只是没有那么严重？”蔡关不是郭鹏，他脑子好很多。
　　“我有癣症，之前不能吃鸡子，其实令弟的毒药与我癣症相冲，当时的确十分凶险。后来又中了一次，两次中毒，倒是以毒攻毒了。现在除了伤了点胃之外，我连癣症都好了。以后看谁能给我下毒。”辛鲲假笑了一下，蔡关不是郭鹏，她可不能跟对郭鹏一样，随意视之。
　　“所以，你在江南时，就已经好了？”
　　“差不多，那时我差不多好了。不过想想，不如示弱于人前比较好，毕竟我这身份，真的留在朝堂之上，不是找死吗？”辛鲲做了一个鬼脸。
　　“你竟然连我们都没告诉？”蔡关指着她的脸。
　　“瑶儿都不知道！知道这事的，就只有爷爷和我师父。”辛鲲对蔡关假笑了一下，但是转头对郭鹏说道，“你不善作伪，只是怕人试探于你。小宝在宫中，都被人试探过。”
　　“所以你是心狠之人，李家人连你是女的都不知道，把小宝过继给你。知道吗，辛家村的人对此非常不满，李家毕竟是外姓之人，辛家的爵位竟然便宜了外人，很是闹腾了一段时间。”蔡关摇头。
　　“已经分宗了，小宝的爵位是皇上亲封的，他们闹腾有什么用？”辛鲲冷笑了一下。
　　“嗯，我让老魏派了些人护着老爷子和小宝。”郭鹏点头，小宝毕竟还小，真的那些人穷凶极恶的，伤了小宝，好夺家产和爵位也不是不可能，“你啊，其实大权谋还可以，但是把人总想得太简单了。”
　　“是啊，我心太软。总想分开了，就能隔绝一切。但却也知道，人生哪能尽如人意！”辛鲲对着郭鹏一点头。
　　“你不是会想，反正还有辛瑶，辛瑶才是老爷子嫡亲的血脉，回头选辛瑶之次子承继，任谁也不能说啥吧？”蔡关果然不是好人。
　　“蔡大人，你要陪我们吃饭吗？”辛鲲瞪着他，她真的不想跟这位斗嘴了。
　　“好啊！”蔡关脸皮厚得完全忽略了辛鲲说的是反话。
　　辛鲲无语了，起身对着郭鹏一礼，自己退了出去。她手上还拿了一本书，她决定先去看看阿大，再去大牢看看小何他们。
　　“你说，我留下她是对的吗？”郭鹏没赶走蔡关，只是远远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轻轻的问道。
　　“这种妖孽，你不留着，准备再去祸害谁？”蔡关下意识的说道，说完了，立刻低头，“微臣错了！”
　　“明明她有更广阔的天地，而朕给给她的，就只有一个金丝的牢笼。”
　　“她又不好动，听细作说，这位这一年，出门赴宴的次数不超过双十之数。她每日除了教人读书，其它时间都在跟厨娘吵架。你把她放进宫里，给她一屋子书，然后把宫里的小太监小宫女们分班，让她教他们认字，再给她找几个厨子，让她没事去厨房玩，你们再生几个孩子，估计，她也没什么空去想别的了。”
　　蔡关想想淑媛，他以为她每天会很闲，想着她生完孩子，也许会觉得孤单。结果有一天，他特意想在家陪陪她，结果，淑媛问了他十次，你怎么不去衙门，一脸的嫌弃。所以，他也想明白了，像辛鲲这样，就算只有三个人，她也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典型的就是没事找事，这种情况，还是让她快点生孩子吧！有了自己的孩子，啥都不算是个啥了。
　　郭鹏想到能有和辛鲲的孩子，他不禁有些神往起来，但是还是摇摇头。却没再提这个，“你还不出去，朕不想请你吃饭。”
　　蔡关出去了，都是什么人啊？太过份了。
　　郭鹏也没出去找辛鲲，而就在书房里待着，看辛鲲之前在书房里记录的什么。一缧粗纸，就是读书笔记，还是辛鲲的字，俊秀而飘逸，单单看字迹，这不像是个女孩子的字，所以他们相识了这么久，他都不知道辛鲲是女孩子。
　　他喜欢辛鲲什么？说不清，他跟辛鲲在一起时，总会觉得很安宁。他能相信辛鲲任何判断。他从来就没怀疑过，而辛鲲也没有辜负这种信任。现在，辛鲲虽然没说，但是，她像蔡关说的，她会跟自己回去，成为他的皇后，然后呢？教教书，养养孩子，做做饭？这还是他无所不能的鲲弟吗？


第463章 将来的问题
　　“你还不出去，朕不想请你吃饭。”郭鹏瞅了蔡关一眼，虽说刚刚想到能有和辛鲲的孩子，他不禁有些神往，不过那该是他和辛鲲一块畅想的事，有蔡关在这儿，实在不美。
　　“皇上，是谁一直在努力帮您啊？”蔡关瞪着郭鹏，这个人真是过了河就是拆桥，一点也不想想，辛鲲可是自己帮着他找到的。
　　“你明知道鲲弟的秘密，还不告诉朕，还说什么帮朕，到了朝鲜，明明你已经见到她了，却还是没告诉朕，朕没治你一个欺君之罪，你还觉得委曲？”郭鹏对自己这位表兄假笑了一下，慢慢悠悠的说道。
　　“你这么坏，娘娘她知道吗？”蔡关觉得其实这俩都不是好人啊！
　　蔡关也知道，他进来就是说点正经事儿，也不想耽误他们俩好不容易才再见的宝贵时间。把刚刚那个折子扔进了火盆里，自己退了出去。
　　郭鹏没出去找辛鲲，而就在书房里待着，看辛鲲之前在书房里记录的什么。一缧粗纸，就是他常见辛鲲写的读书笔记。都是大白话，郭鹏那不爱读书的都看得明白。
　　还是辛鲲的字，俊秀而飘逸，单单看字迹，这不像是个女孩子的字，所以他们相识了这么久，他都不知道辛鲲是女孩子。
　　他喜欢辛鲲什么？说不清，他跟辛鲲在一起时，总会觉得很安宁。他能相信辛鲲任何判断。他从来就没怀疑过，而辛鲲也没有辜负这种信任。现在，辛鲲虽然没说，但是，她像蔡关说的，她会跟自己回去，成为他的皇后，然后呢？教教书、养养孩子、做做饭？这还是他无所不能的鲲弟吗？
　　郭鹏靠在椅子上，望着天，发起呆来。
　　辛鲲带着书籍去了大牢，就算没有老魏带着，大家也知道，辛鲲不是那好招惹的，根本就没说什么，就打开门放她进去。还是那牢房，依然阴冷还有难以言表的气味。不过，现在牢房里放了一个火盆，而小何的背上伤口也重新处理了。
　　“夫人！”小胖他们看到辛鲲，忙站了起来。
　　“给你们送书，故事书，你们读起来不累。”辛鲲把书递给了小胖，看看灯，“好像灯有点暗，你把灯调亮些，念给他们听。”
　　“是！”小胖低头，看得出，他还是有点伤感，不能面对辛鲲。
　　辛鲲没管他，蹲下去看小何的伤，摸了他一下，像小何受的伤，昨天就该发烧的，因为她用烈酒给他不断消毒，所以今天早上时，他就看上去好多了，但是此时惊吓加之对大家的愧疚，让他的伤势一下子就严重起来，摸着，他已经有点发烧了。
　　让人兑了一点温水进来，拿了一个干净的帕子递给了何婶，“用帕子沾水在没伤的地方擦，帕子湿一点。等到了换药的时候，你先用烈酒洗伤口，再上药。”
　　何婶抹着泪使劲的点头，她已经呜咽的说不出话来了，想想看，辛鲲已经知道了一切，儿子不算利用夫人，但是把夫人他们拉入了战团，原本可以不用这样的。
　　“好了，总不能让我好容易求了皇上，结果人死了，让我白干！”辛鲲轻轻的一笑。
　　“夫人，我们能离开朝鲜吗？”福姬抬头，看着辛鲲。她放弃了父母，追随小何他们，结果现在她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现在我也不知道你父母他们去了哪？小权他们离开，应该不会再走我们之前预定的航线……”辛鲲想了一下，要知道，没有自己和小何的带领，小权就算已经是他们中间的佼佼者，却毕竟还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他的心智不够沉稳，不然也不会被郭鹏一下子就压垮了，这才是郭鹏放他们离开的原由，小权带领不了这些人。她可不愿到头来，福姬恨他们！
　　福姬自己都茫然了，她该怎么办？父母当初其实是已经放弃了她，因为他们不能为了她而放弃弟弟的活路。自己去找他们，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吧？可是现在自己该怎么办？
　　“没事、没事，到时跟我去大盛的京城好了。我有爷爷，有姐姐，有妹妹。他们都有孩子，我们家是打铁的，我爷爷的手艺可好了，我们家的铺子门口总是站着长队，好些大将军捧着银子站在我家的门口，就请我们给他们打一把衬手的兵器。小胖，你要不要学，我教你。”辛鲲想到了曾经热闹的辛家巷，想到小宝在巷子里如鱼得水，就觉得很幸福。
　　“当铁匠？”胖婶不干了，她的儿子在庄子里也算小管事了。
　　“夫人，我想学。”小胖扒开了母亲，认真的看着辛鲲，他很清楚，他是朝鲜人，就算他能考学，谁又敢信他。再说，他在庄子里也是行脚商人，在朝鲜也是贱民，还不如学门手艺，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那小何呢？他能回大盛吗？”福姬可是他们中间最聪明的孩子。
　　她和小胖在朝鲜也许是贱民，但是跟着夫人回了大盛，小胖有手艺可学，要知道在朝鲜能做刀剑师的是极受贵族的尊敬的，听夫人说的，他们家就是铸剑的大师之家，小胖的将来是可以预期的。
　　而自己是女孩，大盛皇帝根本不在意自己。但是小何不同，他是大盛人，看样子，他们家也不是那容易被原谅的，反而是他们中间最尴尬的。
　　“他有点难，何家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清楚，我只能猜，何家守卫山海关三百年，他们想在山海关好好的活着，还要活得滋润，其实需要一些帮助的。比如说，朝廷的军饷，还有蛮族的入侵，这些缺一不可。若没有蛮族，他们拿什么军功，凭什么让朝廷相信，有何家，就有山海关？但是，三百年了，何家应该会有牺牲的子弟，但是不影响他们家族在山海关立足。凭什么？凭的是，山海关没他们何家不成。为什么没有何家不成？就得与蛮族说得上话。”
　　“没有，没有！”何婶尖叫着。
　　“那何家与蛮族真是血仇吗？”辛鲲换了一个方向，若是三百年以杀蛮为已任，早就跟岳飞一样，被人弄死了。蛮子也不是真是傻子，毫无谋略。人家也是看汉人的兵法的！何家守城三百年，哪有那么巧？


第464章 有点小尴尬
　　“……”何婶张了一下嘴，好一会低下头，专心的给儿子擦着背。
　　“所以小何还是钦犯？”小胖点头，他们能出门行商，都是被培训过的。所以一听辛鲲的话，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我可以请皇上赦免他，只是，赦免了又有什么用呢？”辛鲲反问道。
　　小胖和福姬明白，就算赦免了，小何还是何家的人，最后，他还是得背着何家的耻辱柱，还不如换个地方重新开始。现在，他们俩又有了一丝幸福感，至少他们俩没有包袱。他们可以相对自由的选择以后的人生。
　　“夫人，帮帮何婶吧！”胖婶看看何婶那眼泪跟不要钱的一样不断的往下掉，都是当娘的，家逢巨变，惟一的儿子还成了这样，也不禁心软起来。
　　“夫人，回京城会怎么样？”福姬原本也很期待的看着辛鲲，她和小何也是一起长大的，他们之间也许还没男女之情，可情分是有的。可是看着辛鲲，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大盛的皇帝要听夫人的话。
　　“不知道，目前还没有想好。但你们的命我能保得住，放心，放心。”辛鲲对福姬笑了笑，安抚了一下。
　　“大盛皇帝不是说让我们跟着您吗？”小胖突然想到什么，抬起头。他记得当时夫人表现得很生气的。显然，那不是什么好话。
　　“嗯，他想让你们变成太监，跟在我身边，这样，永远的不可能回到朝鲜做不该做的事。”辛鲲抿嘴笑了起来。
　　“太监？”小胖张大了嘴。
　　“夫人！”胖婶也吓面色一僵，在朝鲜人家叫内侍。不过，内容一样，人家就算有权势，不过，胖婶可就一个儿子，真没想过把儿子送进去搏什么富贵。
　　“放心，放心，他们也是我的学生，我不会允许的。”辛鲲安抚了胖婶一下，轻轻的刮了小胖的鼻子一下，“所以你啊，以后要聪明一点，学打铁多好，我可是会打很多漂亮的玩艺。”
　　“女孩也可以学打铁？”福姬看着辛鲲，她们在庄子里有铁匠的，不过辛鲲从来就没去过。细想想，夫人在庄子里好像就没去过铁匠作坊那儿。
　　“当然，大盛的打铁技艺，跟你们的完全不同。”辛鲲笑了一下，转头看向了小胖，“你不会学了我家的技艺，回头拿刀回头砍我们吧？”
　　“夫人！”小胖无语了。
　　辛鲲大笑了起来，轻轻的拍拍他的额头，“放心，我不是那极端的民族主义者，你是我的学生。放心，放心！”
　　“该吃饭了。”郭鹏进来，轻叹了一声。
　　“他们的饭送来了吗？”辛鲲看向了郭鹏。
　　“是！”郭鹏扶起了辛鲲，他还是觉得辛鲲的身体不好，大牢阴冷，对她的身体不好。
　　“这是皇上！该行礼。”辛鲲轻踢了小胖一下。
　　小胖老实的双膝跪下，胖婶立刻把福姬也拉着一块跪在了小胖的后头。
　　“那个丫头会伺候人吗？把她放出来照顾你？”郭鹏看到了福姬，想到辛鲲似乎不怎么喜欢那个朝鲜小丫头，让太监近身伺候好像也不大好。
　　“嗯，让她陪我读书好了。”辛鲲忙笑道。
　　“知道了，你，跟娘娘出来。”郭鹏指了福姬一下。
　　福姬抬头，没看郭鹏的脸，只是看到郭鹏的手轻轻的扶住辛鲲的手臂与腰迹。这其实已经表明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更不用说那声‘娘娘’了！
　　辛鲲则把手伸给了福姬，把她拉起。
　　郭鹏注意着下面的人，胖婶和小胖都松了一口气。显然，对于福姬能先行出来，似乎都觉得放下心来了。
　　辛鲲看着胖婶，“皇上把我的厨子给带来了，我让他们多做了些，你好好试试，还天天说自己做饭有多好。”
　　“娘娘！”胖婶不乐意了，“奴才是为了替您省银子。”
　　“唉，不想跟你说了。”辛鲲笑着扶着郭鹏的手出去了。而送饭的下女拿着食盒侧立在一边。辛鲲挥了一下手，让她进去，自己没有再停留。
　　“大牢阴冷，纵是身体不似从前，也不该在里头待这么长时间。”出来了，郭鹏才轻轻的说道。
　　“跟他们聊天比跟蔡大人舒服，你那个表哥，实在气人的紧。”
　　“你理他做堪？他其实也是想帮你。”郭鹏轻叹了一声。
　　“他除了告诉我他想了法子外，最重要的是想说，你爹要来了。”辛鲲轻轻的拍了他一下。
　　“好了！”郭鹏轻拍了她一下。回到了宅院里，屋里的八仙桌上放了点心和粥品。辛鲲洗了手，对小丫头笑了一下，“给福姬安排一下住处，这里不用伺候了。”
　　“给娘娘准备洗澡水。”郭鹏还知道辛鲲的习惯。
　　“对啊，山上想洗澡有点难。”辛鲲笑了。
　　福姬看看桌上的小碟子小碗，还有那细致的明黄色的花纹，她再没见识也知道，她们的夫人非同凡响了。以后，她们应该再也没有机会与夫人一块吃饭了。
　　辛鲲喝了一口粥，点点头，一年了，她还真的挺思念这个味道的。当然了，辛鲲此时的心思有一半不在吃上，她只是有点不想跟郭鹏一块了。
　　刚刚听郭鹏说洗澡，她突然心念一动，此时，他们的关系要更进一步吗？她还真不是害羞，虽说，她也没跟人试过，但咋回事，她还是知道的。她也没想过跟别人，但是，现在跟这位，感觉有点快。
　　“怎么不说话了？不好吃吗？这是小宝最爱吃的肉包包。真想小宝啊！”郭鹏给辛鲲夹了一个。
　　“是啊，我也挺想小宝的。”辛鲲轻叹了一声，“爷爷还好吗？”
　　“老爷子应该还不错，当初看着不起眼的老头子，脑子清醒得不像话。当初他要回府河，我本不同意的。不过老爷子说，京城没你，只怕要群魔乱舞。他们留下只怕就得成那些人的屏障。”
　　“说得是，你若是顾念于他们，必要受制于人。他们躲了府河，你在京城，只怕好些事儿，不敢做，也不能做。”辛鲲想了一下，点点头。
　　“表哥说了，你比辛瑶更像老爷子。大局上，辛瑶可不如你。”郭鹏点头，自己喝了一大口粥，现在能跟辛鲲一块吃饭，他突然找到了之前在辛家吃饭的感受了。


第465章 伤害人家幼小的心灵
　　辛鲲把粥喝完了，再看桌子，竟然啥都木有了，除了自己面前的那个碟子里刚刚郭鹏给自己夹的包子，桌子上的小菜点心，啥也木有了。
　　“这是几人份啊？”辛鲲把包子还给了郭鹏，然后有点迟疑了，厨房不至于连郭鹏的口粮也克扣吧？
　　“我……”郭鹏摆了一下手，忙对外头吼了一声，“来个人？”
　　小秦公公忙进来，看看桌上的空盘子，十分狐疑的看了辛鲲一下，然后又默默的退了下去。
　　辛鲲怔了一下，立刻使劲的掐着郭鹏的手臂。
　　福姬他们也跑了进来，福姬是担心辛鲲，不过看看桌上空空的盘子，也怔了一下，这会子，她就看郭鹏了，辛鲲的饭量她是知道的，再想想桌子上的各种点心菜肴，现在啥都没有了，她的夫人不会没吃饱吧？
　　“夫人，你吃饱了吗？”
　　“唉！”辛鲲长叹了一声，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
　　“出去！”郭鹏有点尴尬了。
　　“哈哈！”辛鲲伏桌大笑起来了。
　　郭鹏轻轻的拍拍辛鲲，想想好像没见过辛鲲这么开心过，辛鲲之前倒不是没笑过，不过没笑成这样。
　　“夫人？”福姬也没见过，之前一直觉得夫人挺乐呵呵的，现在看来，夫人跟着这位大盛皇帝才有所不同。
　　“好了、好了，我晚上原本就吃不了什么。你准备热水没？”辛鲲笑够了，刚刚的一笑，一下子冲淡了刚刚的尴尬。她既然没想过跟别人一块，那么此时跟郭鹏一块跟以后再跟他一块又有什么区别，她也不是那非要人负责的。
　　“是，要人把浴桶担过来吗？”
　　“不用，找个离烧水地不远的屋子即可。”辛鲲摇头。
　　“这儿没有家里的浴室，不过，浴桶我让人去买了个新的来。你可放心用。”郭鹏忙说道，虽说辛鲲的毛病没有蔡关厉害，但他现在也觉得辛鲲不能与别人混用这些东西。
　　“衣服准备了吗？”辛鲲被他们抬回来，可啥也没带。
　　“嗯，让小秦准备了当地的女子的服饰，不过没有好的。你将就一下吧？”郭鹏摆了一下手，自己起身，“我晚上睡书房，你也早点睡。”
　　“不想跟我聊聊？”
　　“若是蔡关说我爹要来了，估计就是这两天了，我得先把他们的地方安顿出来。”
　　“别忘记我下午说的话，让王爷跟蔡大人去蛮部，这是最好的时机。”辛鲲想到了什么，忙说道。
　　“这样，我和他都不能回去过年了。”郭鹏叹息了一声。
　　辛鲲也轻叹了一声，拍了他一下，“这个年，大家只怕都很辛苦了。”
　　“没事，没事！”郭鹏笑着轻轻的拍了她一下，自己出去了。
　　辛鲲跟着福姬去了放浴桶的小房间，浴桶边上有屏风，浴桶的边上有澡豆，边上还有换洗的衣服。
　　“你也给自己准备些热水，在山上这么久，我们都没好好的泡过澡。”辛鲲对福姬笑了一下。
　　福姬笑了一下，“夫人，您和皇上？”
　　“曾经我们是很好的朋友，非常要好。”辛鲲把自己浸入了热水里，闭上眼。
　　“我以为是您的……”
　　“我以后应该会跟他在一起吧？他性格很好，其实不太适合做皇帝的。只是，有时，责任就是责任，就像我把你们教成这样，我就有责任护住你们，不让你们出事。他既然做了皇帝，就得好好的为子民们活着。他既然要负这个责，那我也就只能跟着一块的扛了。”辛鲲慢慢的说道。
　　“夫人，你真是为了小何做这一切吗？”福姬疑惑了。
　　“你觉得我能控制小何，还是可以不管小何和小胖他们？”辛鲲终于睁开了眼，看着福姬。
　　“我觉得你能暗示小何该怎么做，这些我都能做到！”福姬看着辛鲲。
　　“我为什么这么做？”辛鲲看着福姬。
　　“你想帮着大盛灭了我们朝鲜。”福姬有点怒气上升了。
　　“你们这儿有什么啊，这块土地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你们的贵族都蠢得死！而当时我逃到朝鲜，只是权宜之计，我最终的目标是日本。对我来说，朝鲜还是太近了，就在一片大陆上。”辛鲲拿了丝瓜瓤轻轻的刷着自己的皮肤。
　　“日本有什么？”
　　“日本地下在黄金和银矿，非常大量的矿藏。”辛鲲对福姬耸了一下肩，“这是我一直要带你们去日本的原因，我在日本一个金矿附近买了大量的土地，他们现在自己打得可热闹了，我们去了，说不定能占山为王，真的成日本王了！”
　　“朝鲜没有你期待的？”福姬有点受伤了，就算她之前对朝鲜也没什么感觉，但是现在被辛鲲说得一无是处，她也觉得十分别扭。
　　“没有，我当初来，其实是为了洗钱，我不能让人找到我。”辛鲲想想，下定决心，“日本的市场我不能放弃，我得让阿二继续。”
　　“夫人！”福姬看着辛鲲，觉得夫人真的太可恶了。她不自觉的跟以前一样，跟辛鲲撒起娇来。
　　“要不，我让阿二带你去日本，在日本帮我看房子，你这么聪明，在日本帮我管理生意？”辛鲲看着福姬。
　　“皇帝不是说了，让我伺候您吗？”福姬还记得辛鲲刚说让小何和小胖去做太监呢！显然这个皇帝对谁都不放心，只能把他们放在辛鲲的身边被重重包围住才好。
　　“不用，你哪会伺候人。”辛鲲想想福姬缝被子的手法，这人还是物尽其用的去做管理吧！
　　福姬不再说什么了，老实的守在边上。看着辛鲲洗完了澡，小心的给把头发盘了起来。
　　衣服是朝鲜贵族服饰，不过辛鲲看看那个衣服纠结了。此时的韩服跟韩剧里的韩服可不同。他们已婚和贵族妇女的服饰是露乳装，相传是到了日据时代日本人觉得实在有点有伤风化。逼着他们改成后来韩服的样子。
　　辛鲲庄子里之前的农妇们也是这么穿，辛鲲看不了这个，于是，他们的庄子里的妇人上衣都是改成了后世韩服的样子。当然，这些只是辛鲲庄子里这么改了。而还没像日本人强拳下改变。显然，去买成衣的不是郭鹏自己，郭鹏自己本人完全没看到这些。
　　“那个，让人去给我一套男人的衣服。”辛鲲拿着大单子包住了了全身。


第466章 谈谈军事问题
　　晚上郭鹏没有回来，辛鲲也没去找，等着第二天一早，郭鹏进来陪她早餐，却看到她穿着自己的外衣，还怔了一下，“你今天还要出去吗？”
　　“哦，那个把他们都放了吧？我不是让你原谅他们，而是我得让胖婶和何婶出来给我做衣服。”辛鲲穿郭鹏的衣服哪怕是便装其实也是挺违制的。郭鹏的衣服可都是内务府特制的，上头都有暗记。
　　“啊！小秦，去传个令，放了那两对母子，给那个受伤的，找个大夫。”郭鹏点头，辛鲲没衣服穿是个要紧的事儿。
　　小秦应了一声，他是总管，这些事儿用不着他亲自去，他只是亲手把早餐摆上桌，每一道菜，他都伸银筷子夹了一块自己吃了，而包子，他都切一角。
　　福姬瞪大了眼睛，这个，这个人在干什么？转头看看辛鲲和郭鹏，他们正在洗手，完全能当小秦公公的动作视而不见。
　　“王爷还有多久到？”辛鲲真的不太想见仁亲王，就算是现在，郭鹏已经不是仁亲王的儿子了，但是父子毕竟还是父子。
　　“天寒地冻，他们行军颇为艰难。不过，我已经派人去接应了，我看他们北境之人用马拉的那个东西，挺有意思，已经让人带了几个去，让仁亲王去做些，便于士兵们动作。”郭鹏习惯了有事就跟辛鲲汇报。
　　“还有战马，这回不是还缴获了一批战马吗？王爷兵疲马倦，此时送一批战马和补给过去，能最大限度的保存兵士的实力。”
　　辛鲲对蛮人的装备还是清楚的，她让阿大下毒，阿大是军人，最终也没舍得。他给马下了巴豆，于是战马全都趴了窝。
　　蛮人也爱马如命，战马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所以他们全线败北之后，这些马却留下了。
　　“这些马病才好，也刚刚学会听号令，现在送出去？”郭鹏有点迟疑。
　　郭鹏目前还没打算用这批马，他们当然找到这批病马，可以说是欣喜若狂。大盛的军中兽医也不是吃干饭的，好好的伺侯了，马病好了，被人训了这些日子，慢慢的也都会行动听指挥了。
　　大盛马政其实都不怎么成功。而蛮族也跟大盛朝廷谈过，用大盛盐铁和一些奢侈品来换战马。但是大盛朝廷觉得这是资敌，于是一直在迟疑。但是大盛缺马却是真的，有了这些马，怎么不让郭鹏高兴，正想留着做种，看看能不能把马场就开在塞外。
　　“那把咱们军中的马收集出来，给王爷送去。”辛鲲对小秦公公点点头，自己拿了一个破了一个角的包子咬了一口。
　　“鲲儿。”郭鹏无语了，他们的带过来的马，那也都是有主的。他能跟那些人说，把坐骑交出来，我要送给我亲爹？
　　“朝鲜在这片大陆的边角这么多年，历朝历代为何都没有打下来？”辛鲲也不介意当着福姬的面谈这个。昨天晚上，福姬作为一个朝鲜人，听到自己要亡国了，她的内心其实也是崩溃的。而辛鲲都不敢承认，她怕福姬把自己掐死。现在她也不介意当着福姬的面，谈谈朝鲜的地位的问题。
　　“山川崎岖，无堪大用。”郭鹏倒是很明白，比起政治家，他更是一个军人。
　　“这是千百年来那些士大夫们自我安慰的话。朝鲜地形不好，四处大山，能耕种的土地都不够养活一片土地上的贵族，就是这样，朝鲜大部分人都过得十分凄苦。地少人多，对朝廷来说，把这片地方占了除了版图扩大之外，几乎一无是处。”
　　“夫人不对吗？”
　　“对，昨天我就对你说了，我卖一船货也比小何他们跑朝鲜十四道赚的多，真是，我都没想过，赚钱这么难过。这地方的百姓实在太苦了！”辛鲲轻叹了一声。
　　“小何他们是去收货！”福姬觉得小何他们那么短的时间就能赚到那么多钱和粮食，在福姬看来，已经很能干了，为什么辛鲲这么看不上。
　　“我知道，我自己生产东西，让他们去以货易货，这是最原始的生产交易方式，你知道吗？别插嘴，我跟皇上说话呢。”辛鲲给了福姬一个白眼，看着郭鹏，“曾经历史上有伟大的帝王是希望把朝鲜纳入版图的，可是最终，百万大军都沙场折戟。你觉得他们真的只是好大喜功？”
　　“后来有帝王也真的征服了朝鲜和倭国，只不过没什么用。”
　　“然后他们觉得管理不易，于是退了回去。再后来，他们的子孙不肖，于是之前白打了。”辛鲲无语了，她也读了这个时空历史。
　　虽说这个时空里没有唐宋元明清，但是同一片天空，同一个梦想，对华夏人来说，率土之宾，莫非王臣。竟然还有我们跟前的土地不是我的，这简直是不可容忍的事。所以在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地图，看到被切走的外蒙古，网友们无一不疼心疾首。这毛病，华夏人别管到了啥时候，‘我的是我的，你的和你也都是我的。’
　　所以，这时空里，也是有那像隋炀帝，唐太宗这样，一心一意要打下朝鲜的帝王，也有像唐高宗李治那样为父祖报仇雪恨，把朝鲜打残的有为君主。但是有什么用？现在几百年过去了，啥也没剩下了。
　　辛鲲倒是没痛心，只是在告诉郭鹏，之前的帝王也没有傻子，人家来打朝鲜，真不是‘好大喜功’这四个字可以解释的。
　　“所以你觉得不对？”
　　“昨天我们谈过的，咱们的国土面积其实是一个通过战争而融合的过程。我们的先祖为什么一直在打这片一点屁用也没有的土地？一句话‘睡榻之外，岂容他人酣睡？’一路打到海边，让海洋成为我们天然的屏障，这是先祖最朴素的想法。”辛鲲轻叹了一声，她不是男孩子，她不可能成为她看过的小说那样走向称霸之路。但是，她有自己的坚持。
　　“可是这是一片苦寒之地！”郭鹏叹息了一声。
　　“于是，这就回到我们最开始的问题，为什么打不下来？苦寒之地，这里易守难攻，于是历朝历代都觉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于是也就成了这样。”辛鲲手再一摊。


第467章 郭鹏的底线在哪
　　“所以你还是让我去接应仁亲王？”
　　“是，他们带的兵跟山海关的兵士不同，只怕仗未打，自己已经先受伤了。”辛鲲叹息了一声。郭鹏带的八万士兵可是从山海关调出来的，山海关对朝鲜来说也算是温暖的地方，但是对比更南的内陆士兵，北境的冬天，那就不是北国风光无限，而是望之生畏了。
　　郭鹏想想，他带来的一万禁军若不是山海关老兵们的关照，只怕雪盲之症都能让他损兵折将。自己喝了粥，拿了包子就匆匆的出去了。
　　小秦公公对着辛鲲一礼，并没有跟着出去，而是慢慢悠悠的弓身说道：“娘娘若要做衣裳，只怕两个朝鲜妇人有些失礼。而且军中也无衣料，可否容奴才派人回京调人？”
　　“小秦公公，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辛鲲喝了一口米汤一样粥，然后抬头笑盈盈的看着小秦公公。
　　“奴才不敢！”小秦公公没有抬起身子。
　　“军中原本就不该有女子，若是此时进京调人调物，您是陷本宫于何种境地？”辛鲲假笑了一下。
　　小秦公公没那么容易被打败，他也慢慢的直起身子，“娘娘误会了，奴才怎么敢如此，不过，娘娘在军中，想必……”
　　“老魏！”辛鲲突然叫了一声。
　　小秦公公回头，辛鲲一伸手，福姬和从外面进来的老魏都没有看清是什么，小秦公公倒在了地上，他的脸上，眼睛里一个个的血点。小秦公公抽抽了几下，很快就不动了。
　　老魏和跑进来的一个小太监一块呆住了，福姬也惊呆了，她很聪明，可是从来就没有杀过人，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这么轻易的倒在了自己的面前。
　　老魏蹲下看了一会：“暗器有毒？全城警戒！”
　　“老魏！”辛鲲无语了，老魏这么说还是想保护自己，想造成是有人进来行刺，而小三秦是为了救自己而被杀的。看到的，也只有福姬和小太监，这个不难解决。不过，这不是她做事的法子。她摇摇头，又喝了一口粥，瞟了一眼小太监，“去请皇上！”
　　小太监吓呆了，但是，很快醒悟，立刻飞快的跑了出去。小秦公公当初是跟沈公公的，是秘房出身，秘房出身的太监可都跟他们这些普通的太监们不同的。他们升职都比一般人快，像小秦之前只是给沈公公抬轿子，现在就是大总管了。当然，也没用，新来的娘娘，一出手，他就死了，这个……娘娘用什么法子？
　　郭鹏刚叫人进来议事，却看到小太监匆忙而来，心念一动。
　　“娘娘可是有事？”
　　“娘娘请皇上回去一下。”小太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老实的开口。
　　郭鹏也不管其它人了，忙回头，蔡关想想，也跟上。关系着辛鲲，这个他也怕有事。
　　进了屋，小秦的脸已经是黑色了，而辛鲲在吃早点。老魏沉着脸站在一边，而福姬已经跑了出去，她现在什么家国情怀都没有了，她完全无法接受一向温柔的夫人，伸手就杀人了。
　　“有刺客？”郭鹏看了一眼，忙跑到了辛鲲的身边，“你没事吧？”
　　“有刺客我会吃得下饭？”辛鲲给了他一个白眼，看到蔡关，“老师，吃过早点没，粥和包子还是热的。”
　　“不客气，不过，我想知道小秦公公怎么啦？”
　　“明面上，他不太尊重我。深层次的，他上头应该有人。”辛鲲对蔡关一笑，把粥喝了，抹了一下嘴。
　　“他对你说什么了？”
　　“没，他很好心的觉得我的衣服不能由两个朝鲜妇人来做，而且，朝鲜的面料也不配给我穿，所以他要传信回京，派人送人，送面料过来。”辛鲲慢慢的说道。
　　郭鹏皱紧了眉头，宫中的这些小把戏，他又不是没经历过，看着是小事一桩，但是，辛鲲若是软弱一点，她就回不去了。自己还想立她为后？看看能不能活着吧！
　　“带出去搜一下，看看平日里他跟谁来往得多。”郭鹏对老魏挥了一下手。
　　蔡关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郭鹏，回头看着辛鲲，“皇上亲口跟我说过，小秦是沈公公的弟子，人家出身宫内秘房，从小用特殊法子训练出来的，现在你以为他在皇上跟前只是伺候吗？人家也是保镖！老魏跟他对打，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吧？你做什么了！”
　　“君不密失臣，臣不密失身，您读书破万卷，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你这样让皇上怎么看你？现在我都有点害怕你了。”蔡关做了一个很害怕的动作，但是眼神里却还是有点焦虑。
　　“要留老魏再给你派几个人吧？”郭鹏根本懒得搭理蔡关，只是皱紧眉头看着辛鲲。
　　“你不怕？我杀了你的贴身太监，都没有问一下你的意思？”
　　“你说过，你会用最小的代价来解决问题，当初的抗洪，后来叛乱，现在的朝鲜。你总是先算一下得失，然后用最少的牺牲来实现最大的利益。现在只死一个小秦，总比回头，我们一块死好。”
　　辛鲲笑了，打开袖子，在她臂上有一个小黑铁盒，这是辛老太爷给的，辛家世代巨匠，家族之中总会有点不传之密，这就是先代祖师帮人大忙，人家转赠的。这种机关之术早已经失传。
　　辛爷在辛鲲有人刺杀之后，就把这个找出来，让辛鲲一直带着，辛鲲把里面的针拿出来，淬上了毒。原本针上是没有毒的，而辛鲲想的是，万一是那个武力值超强的，这些针没打到要害，她这身板，真是被人打一下，也受不了不是。
　　这机关盒子她没离过身，没想到，第一次使用，竟然是这样。她对郭鹏也有些抱歉了。她知道她可以不杀人的。只要把自己的疑惑告诉郭鹏，小秦在禁军的包围之下，功夫再好，也逃不开的。
　　她杀人，是故意的。她在试探郭鹏的底线在哪。之前，她已经觉得郭鹏是有变化的，可是昨天好像又好些了，但是她也不知道，哪个是真实的他。也许，让他看到更真实一点的自己，大家能真的坦陈相待。


第468章 同也不同
　　“那个，这些针怎么拿出来？”郭鹏立刻瞪大了眼睛，低头盯着那尸体。似乎要把那些针取出来，装回机械里。
　　“针是普通的缝衣针，不过淬毒有点难。我之前备了一些，还够用。”辛鲲笑了，“不问这是什么，然后为什么不问，我哪来的？”
　　“这有什么好问的，你给我的东西，我都没告诉任何人。”郭鹏笑着摇摇头，“老魏，你还在这儿做什么？”
　　老魏无语了，刚刚是谁让自己给搜索小秦啊！现在就让自己出去！
　　“秘房是什么？”辛鲲转向了蔡关。
　　“宫中太监的秘密组织，世代相传，挑选根骨好的小太监为弟子传承，世代为皇帝为用。”郭鹏轻轻的答道，这个是皇帝才知道的秘密，每朝每代都会人把密房记录交给新皇。这是皇帝手中最后的一张王牌！
　　“我听过一句话，觉得挺有意思的。你想听吗？”
　　“什么？”
　　“宫廷不仅是主子的，也是奴才的。”辛鲲浅笑了一下，看着老魏自己不扛着小秦的尸体，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这个不用解释了，看看小秦现在就开始拿捏辛鲲了，就表示，他们有自己信仰的东西，而这个信仰跟皇权在谁的手上没啥关系。
　　“好了，皇上，大将和众臣应该来了。”蔡关看看时辰，觉得不能再待着了，为什么辛鲲一回来，郭鹏就脑子不够了呢？
　　“自己小心点，后院我会让老魏加强防犯。”郭鹏想了一下，轻轻的拍拍辛鲲。
　　“知道了。”辛鲲笑了笑，起身准备送郭鹏出门。
　　郭鹏一怔，“你起来作甚？好好歇着。”
　　说完，郭鹏快步离开了，风风火火的，就像刚刚他进来一样。
　　辛鲲默默的看着郭鹏的背影，蔡关却没追，只是回头顺手在辛鲲的头上打了一下，才跟着跑了出去。
　　辛鲲明白蔡关的意思，郭鹏不是之前的小王爷了，而是皇上。自己锋芒太露了。自己坐下，安静的喝了一口茶，低头想着自己的心思。
　　“夫人！”福姬在外头吐完了，洗了脸回来，看辛鲲在已经收拾完全的房间里发呆，只能小心的行了一礼。
　　“吓到了？”辛鲲笑了一下，把茶杯放下。
　　“还好！”福姬尴尬的一笑，好一会儿才说道。
　　“我第一次自己杀人！之前就是想个法子，死伤一片。不过，不是自己亲自动的手，那些人死在眼前，都好像没什么感觉。”辛鲲轻叹了一声，又端起茶，眼睛无神的看向窗外，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其实您现在不后悔吧？”福姬迟疑了一下，现在辛鲲的样子，并不像是因为杀了人而难过，而是有一种茫然。
　　“后悔？”辛鲲侧头看了她一眼，“为什么要后悔，原本就是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的。纵是我不许他回京调人调物，他也会这么干，然后我还是魅惑君上的妖姬，等着我的，不是三尺白绫就是一杯鸠酒。”
　　“谁让他这么干的？”
　　“总有人的。”辛鲲又喝了一口茶，她突然有点想喝点酒，她喜欢看古龙的小说，古龙小说里，那些英雄们，那酒都是一碗一碗的往嘴里灌的。她听说古龙写小说也是，一手拿一瓶XO，然后对着瓶吹，一手拿笔。一瓶酒尽，他的稿也写完了。后来，他的葬礼上，蔡澜按着他的年龄，在棺材里放上酒，守到一半，蔡澜和古龙的其它朋友一块把那些酒喝了。
　　每每想到小说里的英雄人物，她就会想到古龙，她会想，自己要不要也谋求一醉，至少，实现‘水越喝越冷，酒越喝越热’的情境。
　　“娘娘！”门外又有人通报，小太监此时的情境，显然比早上更加温顺。
　　“有事？”福姬不用辛鲲说了，自己站直了喝道。
　　“两位朝鲜妇人求见娘娘。”
　　“哦，让他们进来。”辛鲲放下了杯子，舔了一下唇。
　　“夫人！”胖婶和何婶一齐进来，两人进来了，就扑的跪下了，满脸的感激。
　　“行了，还等着你跟我吵架呢！这么哭哭啼啼干什么？”辛鲲笑了一下，对小太监言道，“去看看库里有没有衣料，找几匹出来。”
　　“不用娘娘说，才儿奴才就已经叫人取了，这库里还有几匹江南的料子，虽不如内造，但也能将就用一下。这是北境，毛皮还成，也收拾了些，看看娘娘喜欢什么，好歹做个披风才是。”小太监不得不说是经过锻炼的，那素质是扛扛的。
　　“江南的料子放一边，你们先给我做两身韩服，朴素一些！”辛鲲回头看向胖婶和何婶。胖婶虽说在庄子里是厨子，不过韩服真的没什么手艺问题，对他们来说，真不算什么。
　　“夫人怎么想到要穿韩服？”胖婶这会又忘记了辛鲲是主子的问题，在庄子里，她不许她们穿露乳服，亲自画了新式衣服的样子，称为韩服。说古代的朝鲜，其实自称为‘韩’，所以就管他们改良的衣服称为‘韩服’。但是，她自己却从来不穿，她一般穿汉服。
　　“我想穿可以不？”辛鲲无语了，这位不跟自己别着来，就不开心吗？
　　“行了行了，我们马上去做。多大点事儿。”胖婶果然是个心大了，拉上还有点诚惶诚恐的何婶，顺手把小太监一抓出去了。
　　“胖婶就是心直口快，人没什么。”福姬有点无语，低声的替胖婶说道。
　　“你这么说话，回头会被人以为你在上胖婶的眼药，原本我没这么想，倒是被你提醒，该灭一下她的脾气了！”辛鲲翻了一个白眼，轻敲了她一下。
　　福姬一怔，她是很聪明的孩子，但是他们的出身，让她无法体会豪门贵族府中那些龌龊事儿，哪里知道什么叫上眼药。
　　他们的庄子在辛鲲看来，就是一个社会主义初期的农村农民。刚刚解放，他们从苦海逃出，刚刚得到些许的平等，让他们翻身成为了主人，他们是团结的，也是激荡的。但他们也是单纯可爱的！就算是这些孩子们，为得到辛鲲的关注，会拼命表现，但还没到，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


第469章 想辄
　　下午，早上辛鲲并没有留在府中看书，而是穿着从县衙府里找出的男孩子的衣服，出门逛街了，这回让小胖和福姬一起陪她。
　　边城的街道还是跟他们在汉城看到的那样，地上满是泥泞，虽然天寒地冻，但是挡不住人来人往，大家车来踩去的，地上自然不忍直视了。就算是辛鲲穿着小皮靴子，都觉得没处下脚。
　　“小何真是，也没说在这道上铺点沙石。”福姬也皱紧了眉头，她可没有小皮靴子和小胖一样，穿着草靴，就算不透水，但她在庄子里习惯了干净整洁的大道，看到这儿这样，怎么能不气愤。
　　“他哪有那个时间，再说，这儿又不是我们的庄子，当初铺石子地，我娘都觉得是浪费钱。小何只管着守城，哪里有时间叫人来修路，并让人学会爱干净。”小胖倒是很习惯，他们这一年走遍了朝鲜十四道，对各地了解得越多，也就越发的有种自豪感，觉得自己家的庄子，真是处处都是不同的。
　　“这么冷，街上都这么臭，夏天怎么办？”福姬忍不住反驳起来。
　　“能怎么办，就这么办！”小胖给了福姬一个白眼，抬眼看看辛鲲并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她在关注城中百姓的生活，“夫人，怎么啦？”
　　“皇上没有抢夺百姓之粮，不过，小何跟我说，县衙离开时，其实把能带的都带了，就算是粮食也没留下什么。这些百姓们手中能有余粮吗？”辛鲲忍着眉头。
　　“现在能安生就不错了，粮食……”小胖没说下去，他也是经历过饥饿的人，贫民就算不打仗，也没有什么粮食的。现在大盛军队大部分在山里搞训练，说白了，就是在自给自足，城中换了守军，可是守军并没有干扰百姓的生活，大家各过各的。不管，有时，就是最大的安抚。
　　“马上又要来几十万大军！”辛鲲皱着眉头。
　　福姬和小胖睁大眼睛，但不敢说话了，这个小城勉强挤进了八万人，现在又来几十万，这个？就算把这些百姓洗干净了，煮了，也吃不了几顿。
　　“让小何快点起来吧！”小胖迟疑了一下，轻轻的说道。
　　“是啊，现在为了保住这些老百姓，就得想法了。”辛鲲明白小胖的意思，现在百姓们想活着，必须当顺民，就得老老实实的。而小何帮着百姓逃过了蛮人的屠杀，在这些百姓们心里还是有一定的地位的，把他们拢在一起，说不定靠着夫人能与军方和平共处。
　　“夫人，您有想法吗？”
　　“让妇人们帮着军人们洗衣服，换口吃的怎么样？”辛鲲侧头看着福姬。
　　“洗衣服没事，可是人家肯吗？”小胖觉得让城中妇人组织起来给大盛军洗衣服不算问题，问题是，大盛的军人会给报酬吗？
　　“男人们你们哥俩带出去，雪封大江，应该好做生意了。现在没有贵族了，你们这个是专长，换粮食回来养活妻小。”
　　“现在各地都在打仗，我们能去哪做生意？我们也没作坊、原料了。”提到做生意，小胖还是很有些心得的，忙说道。
　　“兵器换粮食！”辛鲲轻轻的说道。
　　“您说什么？”
　　“大盛人看不上小何他们用的兵器，那些东西就堆在那儿，连看守的人都没有。你们带人把这些东西修一下，拿去卖了。”辛鲲指着城墙下面的那堆破烂，不细看，都不知道那是兵器。
　　“这个，可以吗？”福姬迟疑了，这些东西可以放在这里烂了，可是把它们拿回去，大盛军队会怎么看。
　　“总得找点饭吃啊！现在让年老体弱的去洗衣服，青壮年去收拾这些破烂，然后我请皇上派一个监军，这样，你们只要不自己留下，只是换粮食，他们不会说什么。”辛鲲想了一下。
　　“您不是希望我们到处卖兵器，让他们自相残杀，最后让大盛人渔翁得利吧？”小胖眯起眼，瞅着辛鲲。
　　“有这个意思，顺便说，你们义军有一支和朝中的军队联合了，杀进了皇宫，现在，他们转头向其它的义军去了。原本我是建议皇上慢慢的向外推进，至少能救救百姓。不过这么下去，粮食会是大问题。现在，我们能多换一点，百姓们就能多活一天。”辛鲲双眼无神，她现在并不需要用什么计谋，对朝鲜人来说，挣扎只能死得更快，她现在想法子，只不过，是让那些不甘平淡的人拿粮食换武器，粮食用来救平民，武器让义军们死得更快。
　　小胖和福姬沉默了，都是聪明人，用不着多想，就知道辛鲲没有说错什么，辛鲲目前已经尽可能的在救人了。死那些跟他们无关的人好，还是死这些曾经帮助过他们的百姓？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小胖去看看那些武器，朝鲜的铁器其实还是挺不错的，这些都是守城正规军的配备，只是大盛人用不上，换上新的木制的配件，这些就都能用。
　　“只怕维修还要时间和钱。”
　　“钱不用，一天两个杂菜团子和菜汤。”辛鲲沉着脸，小城多少人，她的心里多少有点数。她在山上藏的粮食却也不敢吃，每天还是带着女人们去挖野菜，让阿大他们打猎取了肉都不敢吃，只敢用盐腌了，小心的贮藏，那都是为了长期抗战而准备的。现在军中的粮食不用她管，她山上的粮食，应付这些人，应该还是能应付一下的。
　　“那试试吧！”小胖和福姬一齐点头，说完了，两人还对视了一眼。福姬在庄子里也管事的，男孩子在外跑商，女孩们就在家里看着作坊，忙着后勤分配管理。现在，两人其实都当这事儿是自己的，一点也没想过，两人要同时负责一件事。所以两人一同回答了，就有些郁闷，觉得对方在抢活。
　　“把小何架出来，三人一起干。自己商量分工！”辛鲲懒得搭理他们。自己慢慢的在城里逛着！刚刚那是远期规化，而近期，她必须得再找出一批粮食出来。


第470章 打土豪分田地
　　一般来说，古代城市的分工都是很明确的，比如说，一般都是坐北朝南、东贵西贱，县衙是在北边，南边放军营。而东城的房子会比西城的好。所以，辛鲲他们走到东城那边，两边的宅子就整齐多了。
　　现在辛鲲已经定了大方向，但是还有很多细节需要往里填充。现在辛鲲特意带着小胖他们逛到了东城。
　　“这里看来富人还挺多？”辛鲲左右看了一眼，这些房子看得出，不比汉城那些贵族的房子差。甚至有些细节是很汉化的。
　　“是！这里虽说号称边关，其实这里相当富庶。这个与汉地联络的中转小城，所有从汉地过来的商号都是要经过这儿。想走私，这里的人都要过一道手。这些东城的人，其实就是边军的中高层的亲戚、家人。他们全是走私的人，把汉地的奢侈品从关内运到儿，就能坐地起价，然后分发朝鲜十四道。让那些非贵族商队能不出国门找到新鲜货儿。”福姬忙答了，就算她从来不出来，但是她也是辛鲲教出来的，习惯了居中协调，于是各地的风土人情，她也是知道的。
　　“边军的中高层都跑了？”辛鲲只告诉那些小的们怎么做生意，但对于他们的事，一般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自己来面对，实在搞不定了，再来问她。她不问细节，所以这些事儿，她还真不知道。
　　“是，当时朝中要求边军配合蛮人抓我们的时候，其实这些人是准备干活的。只不过，这些人盘踞了这么多年，对于一个几乎不怎么打仗，军队只是用来镇压百姓，制止叛乱和制造叛乱。这些年，边军中高层明明肥得流油，下头的当兵的还是苦哈哈的，总会有几个有识之士，一下子哗变了。”小胖也是亲历者，忙答道。
　　“哗变了，房子还能保存得这么好？”辛鲲背着手盯着那些大宅林立的街区，这里看上去比刚刚的平民区宁静了不少。这些地方没有一丝杂乱的地方，门上的红漆都光亮如新。
　　“嗯，当时，我们就在城里。小何制止了哗变的军士，那些军官也无心恋战，就留了一些守门的家人，就赶紧走了。至于说这些家产，我们没在意，而战事紧张，大家也没有时间来管。等破了城，蛮人进来倒是想抢，不过大盛人来了，这里也就没受什么波及。”这个小胖还是知道的。
　　小何当初接手时，其实城中的有钱人还没走。当初小何是答应了那些人的，他只管守城，不管别的。小何也不是那贪财的，他相信辛鲲的话，他能赚到那些钱，用不着做这种下作的事儿。所以小何来说，这些大宅没必要去抢。
　　“真是太好了！”辛鲲笑了，她到东城，就是想知道城里的有钱人们还能不能留下点东西。
　　古代可没有银行，当战争发生时，就算是二战时期的欧洲，好些古老的家族可都损失惨重。她现在也不是要钱，而是想要重得拿不走的粮食，但是这些东西也是最容易被人拿走的。小何和大盛军队都平稳的过渡，最大限度的保护这些有钱人的财产。所以，小何和郭鹏比自己文明！
　　“夫人！”小胖郁闷了，小何和他没碰东城，都觉得去搜查的功夫，不如做些更有意义的事。结果现在看来，夫人是准备把这些宅院给抄了。这个是不是太没人品了！
　　“打土豪、分田地听过没？”辛鲲看着两个小人儿，她阴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没！”小胖老实的说道。
　　福姬捂住了脸，觉得小胖怎么能这么傻？夫人能这样，就是已经打定了主意。夫人虽说对大家十分的放纵，可是一般来说，她决定的事，大家也就不用反对了。
　　“这么做好吗？”小胖不搭理福姬，皱着眉头。小何说过不会碰他们的那些臭钱，现在夫人这么做，感觉有点尴尬。
　　“逃命时，有钱人能带走什么？细软，于是他们别的东西都带不走。现在，我们可以十分合理的、文明的接收他们暂时不需要的东西，帮助他们重新分配这些物资。”辛鲲笑眯眯的长叹了一声，“你们要知道，他们走时，已经不指望这些东西还能留下了！”
　　“这带人来抢，好吗？”福姬看看那深宅大院，表示这么带人来抢东西，有点下不去手。
　　“我是文明的人！”辛鲲笑眯眯的往回走着。
　　“其实我觉得您真的挺坏的。”小胖在后头轻轻的嘟囔了一声。
　　“小胖，估计在我们那儿，你活不过片头曲。”辛鲲无语了。
　　“片头曲是谁？”小胖张了一下嘴，觉得夫人这话怎么这么怪？自己为什么活不过那个‘片头曲’？
　　“跟你没关系，你和福姬找几个当地的宿老，我会让皇上派一队禁军来，帮你们找出东西来。”辛鲲想想，笑眯眯的说道。
　　她是文明的人，她怎么会去抄家？当然是得合理又合法了！由当地的宿老们领头带人去，抄家这种事，她当然不能自己出手了。一抬头，她笑了，郭鹏带人迎面过来。
　　“你怎么出来了？还没带人！”郭鹏皱紧眉头，他回到内宅就听说辛鲲出去了，急急的带人出来找了。刚刚有了小秦的暗算事件，他坚定的不能让辛鲲这么不安全的出来。
　　“我带了他们俩！”辛鲲笑了，看到郭鹏脸色发青，想来也是害怕了，“下午你能不能让老魏去把城东的富人区抄一下？”
　　“为什么？”郭鹏一怔，辛鲲一直特别不喜欢什么‘破城三日屠城’、‘随意抢劫’的事。觉得那是野蛮人做的事，所以他一直在约束官兵们，现在辛鲲却说什么要抄有钱人的家，这是啥意思？
　　“我想找出他们带不走的东西。”辛鲲叹息了一声，“仁亲王要带来那么多军士，粮食、药品，都得准备起来。还有城里的这些百姓，他们也得活着，所以，先把这些人东西借用一下吧！”


第471章 师徒之间
　　“说得好像会还一样？”小胖在后头嘟囔了一下。
　　“若他们家还有后人，向我们讨要，我不介意记账。不过，我怀疑这点。”辛鲲对小胖笑了一下，顺手拍了他一下，“别跟你娘学，天天就知道顶嘴。以后千万别说是我学生，脑子太差，回头我得跟你娘说，不能放你出去了。”
　　小胖捂着头，不说话了。
　　郭鹏不看他们，只是扶着辛鲲。他只担心辛鲲的安全，现在辛鲲没事，其它的他还真的没啥感觉。
　　“还有件事，你们这么多军营，要不要人洗衣服做饭？”辛鲲换了一个话题，抄人家这种事，郭鹏不会跟自己多争辩的。倒是安排女人进军营这事比较需要商量。
　　“做饭有人，洗衣服？这些大头兵还要洗衣服？”郭鹏想了一下，他做大头兵时，夏天就跟着大头兵们一块下河随便洗一下，边洗了澡，顺便就把衣服给随意的揉下，也就算是洗过了。等着到了冬天，谁洗澡啊？就算洗了澡，那些衣服他就偷偷的扔了，所以，现在说什么找一帮人出来，给那些大头兵们洗衣服。这个有必要吗？
　　“皇上，我最怕人不爱干净了。”辛鲲放开郭鹏的手，在他身上闻了一下，还好，郭鹏身上的气味还好，她松了一口气。
　　“你是让城里的妇人帮着洗衣服，换口吃的？男人呢？你给男人们找到什么活？”郭鹏不在意按辛鲲说的，找一群妇人去洗衣服，找个吃饭的地儿，也不是问题。
　　他们八万大军，而城里的妇人一共也就一千来人，撒到各部去，真是比芝麻火烧上的芝麻还少。让她们去洗衣服，真是天天洗都洗不完。回头跟着部队吃口饭，也没什么问题。现在问题是那一千多的男丁，这些人之前帮着小何他们守城的，好些还受了伤。这些人才是大问题！
　　“现在内河已经结冰了，我让小胖和福姬他们带着城里的劳力们把城里那些废旧的兵器，攻城的器械修一下，送到打仗的地方。”
　　“鲲儿！”郭鹏皱了一下眉头，这些年，朝廷可是连盐铁都不许出关，现在辛鲲却要修复那些东西，还要去卖给那些朝鲜人，脑子坏掉了吧？
　　“能换点粮食！”辛鲲假笑了一下。
　　“你不怕他们把那些东西拿了回过头打我们？”郭鹏脑子真没因为对方是辛鲲而变得混乱。这八万人在他的训练中，已经跟之前的大不相同了。
　　“你真是啊！”辛鲲笑了，那些堆在城墙的一角，快要烂掉的玩艺，就算修复了，其实也就比赤手空拳好那么一丁点罢了。跟武装到牙齿的大盛军怎么比？她轻轻的握住了郭鹏的手，“我们会选择买方。”
　　“控制买方，也就能确定对手了。然后两方打个你死我活，跟我们没啥关系。”郭鹏轻打了辛鲲的手一下，但还是笑了，“不过，这样有点胜之不武！”
　　“你打我，我会生气！”辛鲲盯着郭鹏的大手，这人胆是不是越来越肥了？敢打自己手背！
　　“我有打你？”郭鹏看看自己的手，这算是打吗？
　　“有，第三次了！”辛鲲瞪着他，看上去，就好像真的生气了一般。
　　“哪有，你真是的，小宝都不会觉得这是打的。”郭鹏郁闷的说道。
　　“你要是把小宝打晕了，你试试？还两次！”辛鲲皱着鼻子，若是小宝被打晕两次，小宝能把他们闹腾死。
　　“唉，鲲儿！”郭鹏无语了，抓着辛鲲的手打了自己一下，“行了吗？”
　　“我打你，我的手会疼的。”辛鲲摇摇头，她的手又拍了他一下，郭鹏真是皮糙肉厚，自己打了也白打。
　　郭鹏大笑了起来，手还是把她搂着，慢慢的往回走。现在，他真的只有把辛鲲放在眼前，才能觉得安心。
　　小胖和福姬就在他们后面，此时他们就觉得他们心里十分坚强、乐观的夫人好像完全变了。现在的夫人，在这位中原皇帝的心里，就像是只易碎的花瓶。他们对视了一眼，夫人好像跟他们说过，这位皇帝是她的朋友。朋友是这样的吗？
　　辛鲲没管别人怎么想，她现在有点觉得在恋爱的感觉。拉着郭鹏的手，她无论说什么，郭鹏也不生气，两人就这么聊着天，在这天寒地冻时，她竟然没觉得冷，觉得心里暖暖的。
　　郭鹏也是，拉着辛鲲的手，两个人说啥两个自己都忘记了，但是两人都挺开心的，寒冷的空气好像显得清爽起来了。
　　回到了县衙，辛鲲决定先去看看小何。不过，小何的房里还有一个人。
　　看背影就知道是海大夫，而海大夫正在对小何和何婶、胖婶乱咈。中心思想就是，‘你怎么可以相信那种二把刀呢？你怎么可以这么的对自己不负责任呢？你们这样做长辈的，怎么可以随便让人看病呢？’
　　“师父，他的伤是我看的！”辛鲲阴森森的在他后头说道。她心情十分的郁闷，您至于这么对自己的徒弟吗？指指小何背上的伤恢复情况，“您看看，您看看。这伤恢复得多好！伤口已经在愈合了，他又没发烧，哪有错？”
　　“不是你看的，我才不来呢！”海大夫才没那么好心来看小何呢，而是听阿大说了，小何是辛鲲治疗的，老头就来看看，辛鲲这一年有没有什么长进，顺便指着那缝线处，“你看看缝的什么？你以为你在缝被子吗？”
　　辛鲲立刻把福姬拉出来了，“她缝的，你什么时候看我缝过东西？”
　　“你看看你，你好意思说你是我的徒弟？你连被子都不敢缝，你也好意思？”海大夫立刻跳起脚来。
　　“师父！”辛鲲对着老头儿无语了，自己缝还是不缝好像都是错的吧？
　　“那个大夫，我儿子怎么样？”
　　“反正死不了，又在背上，不耽误你娶媳妇。”海大夫不耐烦的挥了一下手，瞪着辛鲲，“你最近还看医书吗？”
　　“没时间，没事跟他们练练号脉，现在我脉息还不错。”辛鲲对他假笑了一下，“要不，我给您号个脉，给您开点补药吃。”


第472章 安排
　　“去！”老头给了她一个白眼，“还有他不发烧不是好事，发点烧，其实是把身体里的毒发出来，现在火压在体内，最算后来好了，他的伤口红肿发痒的。”
　　海大夫用小刀挑开了针口，抽出了一些黄色的油脂。用烈酒再冲洗了一下，再才重新缝合了伤口，“我留了口子，你们谁每天就像刚刚一样，冲一下，别让里头留东西。”
　　“每次都要打开伤口吗？”何婶忙开口。
　　“不用，这我留了管子，往里倒酒就好了。”海大夫摇头。
　　“我错了，我应该在里面放导流管的。”辛鲲想了一下，指了下面的伤口，真心的说道，“师父，您真是了不起。”
　　“导流管？有意思，有意思！”海大夫一怔，轻轻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拿了一根干净的芦苇管放在了伤口下，“不用每天冲洗了，注意干净啊！”
　　何婶忙点头，现在好了，有御医来了，她觉得放心多了。
　　胖婶忙过来，“夫人，您喜欢什么料子，您看看。”
　　房间一边放着几种漂亮的绸缎，按着辛鲲品味，拿了一块米色暗纹的缎子，“这个做上衣，那边，皇上，你觉得红的好，还是湖绿色的好？”
　　“当然是红的！”郭鹏想也不想，说实话，他们再见，辛鲲女装的样子也就只有初见时，辛鲲着女装，也只有他们第一次时重见时，才见过辛鲲的女装。但从昨晚起，她又回到了男装。他特别想看她穿漂亮的女装，昨天，她的女装也就是一身素色的女式棉袍而已。现在看到这亮晶晶的美丽绸缎，他的心情都跟着一起雀跃起来。
　　“那红的，湖绿色的一样做一件。这种宫缎的也做两身好不好？您的身份总得穿得富贵一点。”胖婶显然很喜欢那几匹隐性华光的缎子，拿着一匹绿色和一匹血红的缎子，配在一起非常好看，有点韩剧宫廷剧的感觉。
　　“不用，先做普通一点的，我这几天要穿着出去见人，穿得要好一点，但是不能太华贵。”辛鲲笑了一下。
　　“您要赈灾？”福姬立即说道。
　　“哪有灾，不过是有了点粮食，分点百姓。”辛鲲给了她一个白眼，回头对海大夫苦笑了一下，“收个太聪明的徒弟是不是特别难受。”
　　“假聪明，真聪明的话，就不该这样。”海大夫哼哼着。
　　“看到没有，假聪明，真的聪明就不该这样。”辛鲲立刻对着福姬说道，“我跟御医学的是医术，结果医术没学成，别的方向都能把他气死；而我教你们的是如何做能自立自强的人，但是现在你，小胖，小何都该关起来，沉寂一段时间了。”
　　福姬看辛鲲越来越阴沉的脸，忙低下头对着辛鲲一礼，不敢多话了。
　　辛鲲没搭理福姬，自己去看那些衣料，细细的对比了一下，挑出两块来，两个都是湖蓝色，“做这个吧！对比色不要太强烈。”
　　“对了，夫人，您有首饰吗？”
　　辛鲲怔了一下，“倒是有，不过不是你们的样式。之前都放在山上，你们也没给我带下来。”
　　“别说您了，我们自己的东西都没带。要不，我回去拿？”胖婶忙说道，她山上也有自己的东西，当初下山时，他们都没带东西，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谁会带东西。现在大家不会死了，她自然就会把那些东西拿回来。
　　“去吧！让小胖陪你去。”辛鲲点头想想，“皇上，你让人跟着，我们还有些粮食和药品，顺便去取出来。”
　　郭鹏点头，现在粮食是最重要的了。
　　小胖和福姬都有点不情不愿的意思，那是他们的粮食，但是辛鲲拿手一人给了一下，那是她的粮食。她的钱，她买的，她存的。她乐意给谁，就给谁。
　　福姬和小胖也不是傻子，两人一块摸了一下鼻子，退到一边。辛鲲看着一直趴着的小何，他们进来半天了，海大夫给他洗伤口、重缝，他都一声没吭过。
　　“下午穿上衣服，去请城中宿老一块把东城的房子查一下，看看有没有粮食、药品。”
　　“不掘地三尺，看看有没有金银财宝？”
　　“那个目前我用不上，你们先去弄粮食吧！”辛鲲摇摇头，轻拍了他一下，“等着大盛的百万大军来了，真的冲进城里，你觉得现在保护你的名声重要，还是城里这些百姓重要？”
　　“还有大军？”小何抬起头。
　　“对，仁亲王带着平叛的大军来了，仁亲王可不是我们皇上，他是真正的军人。我们得趁他们来之前，把他们拒在城外！”辛鲲长叹了一声，这是最重要的，虽说大军没有百万之众，几十万是有的，这些人进城，这个小城就得被挤爆，大家都没有好日子过！看看小何那样，又气不打一处来，“你去找粮食时，注意一下值钱的东西，到时真的要钱了，我们还得去拿。”
　　小何瞪大了眼睛，不过又把脸埋起来，他虽说从小离开了何家，但多少有点名门贵公子的傲气，不然，他也不会不搭理东城的那些宅子了。现在，让他带人去抄那些宅子，还要关注值钱的东西，不如杀了他。
　　郭鹏拉着辛鲲的手离开了，他不喜欢辛鲲碰那些人。不管男孩，女孩，他都不喜欢。
　　“皇上还真的挺喜欢夫人的。”胖婶轻叹了一声。
　　“你快叫人去拿东西吧！我先按着夫人的身段做内衣，衬裙。福姬，你来帮我，夫人急着要穿衣服，对了，那个小丫头也叫来。”何婶的现在为了自己的儿子，自要好好的巴结辛鲲他们。
　　胖婶想想也是，叫上小胖，又跟外头的侍卫说了一下，带上人一块去取东西了。
　　何婶取着白绫开始裁剪，她原本就是靠着给人浆洗衣物，没事给人帮个忙什么的，帮人洗衣服，有时，人家的衣服脱个线什么的，她们也得帮着织补一下，这么多年下来，手艺也练出来了。当然，不时的还会抬头看福姬他们，不断的让她们仔细点，这是好料子，可别糟蹋了。


第473章 信任与了解
　　辛鲲和郭鹏回到房间里吃饭，桌上摆了四菜一汤，还有两笼点心。辛鲲笑了，这份量，只能是郭鹏一半的份量了。
　　“这么少？回头吃完了，人家又得怀疑我吃得多了！”辛鲲瞪着郭鹏。
　　“现在我让他们减量了，好在你吃得少。”郭鹏叹息了一声，给她夹了一个叉烧包，又给他一碗汤，然后自己把自己的饭倒进了剩下的汤里搅了一下，呼呼的吃了起来。
　　辛鲲轻叹了一声，自己咬了一口叉烧包，里面的酱肉做得非常地道，肥瘦相间的猪肉，小心的腌制再烤再做馅，“以后还是别做这些麻烦的点心了，就算也不值钱，不过，就算你用的粮食少，可太过精致，总会让别人觉得不舒服的。”
　　郭鹏叹息了一声，“放心，我这样节俭，群臣已经要哭着要我不能这样了。”
　　“你这样，蔡大人他们会不会每天没饭吃？”辛鲲皱了一下眉头，群臣们会为什么要苦劝郭鹏不要苛待自己，因为郭鹏只吃四菜一汤了，于是那些人也只能把自己的饮食标准降下来。
　　“哦，表哥十分义正言辞的表示，留在城里的文官开始定食制，还有武官们，要回自己的部队与士兵的一起吃。”郭鹏撇了一下嘴，表明现在粮食是大问题，大家都意识到了。
　　“你答应了？”辛鲲一惊，觉得蔡关有点不厚道了，为什么要这么做，简直跟陷害郭鹏没什么两样。
　　“当然不可能，我又不傻，我只说，他们原本就没什么定制，还要怎么定？至于说那个武官们，让他们去部队吃，不是抢兵士们的口粮。”郭鹏对辛鲲做了一个鬼脸。
　　“唉，老师真是的，一天不出点怪点子就不舒坦。”
　　“之前他都是跟我一块吃，现在我跟你一块吃，他没地吃了，自是一肚子气的。他的嘴刁、又爱干净，现在让他跟那群老头子们一块吃饭，心情能好就怪了。”郭鹏笑了起来。
　　“我也不想跟老师吃饭，太伤了！”辛鲲给郭鹏夹了一些菜，自己慢慢的喝起汤来。
　　“还有你喜欢的波菜鱼饺，不过现在没有波菜，用的本地野菜。”郭鹏打开另一个小蒸笼，里面有三个小小的透着绿意的方形饺子。
　　“好吃！”辛鲲夹了一个，沾了一点醋，放进嘴里，她的脸上露出了惊喜，新的配方突出了鱼肉的鲜香。而野菜特殊的口感也保留住了。
　　“厨子很知道你的口味，所以就算食材有限，也能做出你的口味。”郭鹏很高兴辛鲲喜欢这个味道。
　　“让他别做这么多事了，现在粮食挺困难的，做这么好吃，蔡大人一定更生气。以后你跟大家一块吃饭，我跟胖婶他们一块吃。”
　　“不要！”郭鹏想也不想，就摇了头，“跟他们吃饭，实在太痛苦了。”
　　辛鲲大笑了起来，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也是，跟胖婶他们吃饭，总说我浪费，还是跟你一块吃吧！至少你不嫌我。”
　　“当然！”郭鹏有点小小的傲娇。
　　辛鲲再一次大笑了起来，想想，郭鹏好歹也是皇帝了，他也没有多么浪费。而自己也喜欢跟郭鹏一块吃，至少，看他吃得这么香，心情也就跟着好了起来。
　　“你到底藏了多少粮食，他们听你说要人运出来，那种表情。”
　　“我一年的赚的钱全换了粮食，然后分批运到了这儿，分别藏在了山上，足够我们这一批人在山上住一年。还有就是，我怕不够用，每天的粮食也是定量，然后我们每天用野菜和打猎得到的肉食补充。所以山上的粮食，我们连十分之一都没吃到。”
　　“为什么？”
　　“不为什么，谁知道我们能不能拖住那些蛮人，我准备跟那些孩子们一块打持久战和游击战。”
　　“没想过我会来？”郭鹏想了一下，“我一听说朝鲜有事，就猜到是你了。”
　　“这个还真的没想到！”辛鲲摇摇头，她对郭鹏一笑，“我猜也许蔡大人会猜到，真的没想到你会亲自来！”
　　“为什么？”郭鹏不懂，想了一下，“你为什么能想到表哥能猜到，我不得不说，表哥没有我想得快。”
　　“是啊，我们之间的信任超过了我对你的了解。”
　　“是我对你的了解，超过你对我的信任。”郭鹏准备敲她的脑袋，但手快到了，停住了，生怕辛鲲再来一次说自己打她。
　　辛鲲大笑了起来，轻轻的捧住了郭鹏的脸，“是，你更加相信我。我无论说什么，你都认真的听进去了。”
　　说完了，辛鲲在郭鹏的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郭鹏的脸很硬，很干，甚至有些粗糙，完全不像是一个帝王的脸。可这就是他，辛鲲想想自己好像也没有亲过一个成年的男人，所以也不知道成年人的皮肤会是什么样。
　　郭鹏有点羞涩，他也是第一次被女孩亲，他的心咚咚的乱跳着，耳朵都跟着红得发烫了。
　　辛鲲再一次大笑了起来，所以自己算是调戏了一个清纯的少年吗？
　　郭鹏顺势把她带入怀里，他粗糙的脸贴着辛鲲的脸，他们的胸膛紧紧的贴在一起。他们能听到对方的心跳，辛鲲一下子放松下来，是啊，她一直很紧张，紧张得她都忘记了自己什么时候放松过。
　　辛鲲把自己依托在郭鹏的肩膀了，好一会儿，“我有点害怕，害怕你成了皇帝之后，你会改变。你会变成一个权利的野兽，我特别担心你会变成那样，就像我们昨天见面时那样，你做的是对的，但是越是对的答案，在我心里，就会越难过。”
　　“所以呢？”郭鹏放开了辛鲲。
　　“什么所以？”辛鲲不太明白。
　　“所以我成了皇帝让你的压力很大是不是？”郭鹏看着辛鲲的眼睛。
　　“有一点，感觉不是每天被人关起来了而痛苦，而是，我可能不能被关起来。我不能安静的坐下，好好看会书、做做学问。你懂吗？”辛鲲觉得这是好时机，他们可以趁着郭深还没到，好好谈谈。
　　“所以，你最喜欢做的事，其实就是做一个小庄园的夫人，教贫穷的孩子们读书，跟管家的胖娘们吵架吗？”


第474章 郭鹏的安排
　　“不算，我觉得最幸福的，是和你一起在辛家村浇地的时候。”辛鲲摇头，曾经他们一起在辛家村里浇地时，那时，他们的心其实都是安宁的。
　　“现在很难了，就算我不做皇帝了，新皇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弄死我及我们的子嗣，以后，我们的生活就是不断的逃亡！”郭鹏看着她，轻轻的说道。
　　“我知道，所以我杀了小秦公公。我不能让人败坏我的名声，让我不能成为你的妻；当然也在立威，小秦我都能杀，其它人最好收敛一点。”辛鲲轻叹了一声，她很明白，成为他的妻，就已经不再是自己，她不能由着郭鹏来保护，她也得保护郭鹏。
　　“唉！”郭鹏轻叹了一声，“放心，放心，我会想办法。”
　　“皇上，你敢再以为了我好而乱做决定，我真的会生气，而且，我会永远不再见你。”辛鲲推开了郭鹏，瞪着郭鹏的眼睛，严肃的说道。
　　“知道，我会跟你商量。放心、放心。”郭鹏有点敷衍。
　　“你最好记住我的话，你若是真的用你的想法来左右我的人生，我会真的离开。我其实走到哪儿都会活得很好，而你，一定跟不上我的脚步。”辛鲲盯着郭鹏的眼睛。
　　“鲲儿！”辛鲲的话很严重，让郭鹏不得不认真面对。
　　“放心，我就算做了皇后，也能过得挺好。”辛鲲也十分了解郭鹏，显然，对他来说，如何带自己回去，也是件十分困难的事。笑着对郭鹏晃了一下头，“一般来说，让我不开心，都会比我更不开心。我拿下过两个总督，我也杀过人！”
　　郭鹏大笑了起来，是啊，当初他们一块做了不少事，她一个人带着阿大和阿二一块来了朝鲜，就把这千年都没啃下的骨头，从内部瓦解了。
　　“大功也是罪！”郭鹏轻轻的拿着她的手掌，互相拍了一下，现在郭鹏被辛鲲吓到了，现在只能拿着她的手掌互拍，一脸的无奈与宠溺。
　　“其实我们可以做得更好，只是时机不对，若不是你要在国内平叛，我可以慢慢的从贵族的内部来解决朝鲜。我扶植朝鲜的外戚，让他们与两班贵族斡旋，中间有太后家族的参与，给我五年时间，朝鲜的血腥会更甚于此。”辛鲲就不说，曾经她有嫁给朝鲜王的想法，这样，她就能把朝鲜真的带入贵族之间的混战，让这个国家万劫不复。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你最烦跟那些人打交道，现在用他们百姓的怒火来烧死这些人，更符合你的性格。”郭鹏无所谓，这种挑动百姓的事，他的祖先也做过，一年前，他的父亲也做了一次，他本人并不反感。
　　“但这是你们贵族都不喜欢的方式，我能挑起朝鲜的内乱，就能让大盛的内部不安，大家都是那会联想的。”挑动贵族之间的混乱那叫权谋，可是挑起百姓的反抗，那叫叛乱。
　　“鲲儿，我封你为朝鲜王妃怎么样？”郭鹏突然说道。
　　“什么？”辛鲲怔了一下，这是啥意思？什么就让郭鹏下了这样的决心？
　　“你既然喜欢这里，那么就留在这里吧！我封你做朝鲜王妃，这里永远是你一个人的大庄园。”
　　“你什么时候想的？”辛鲲不得不说这是好主意了，朝鲜这么乱，与大军压阵相对，自己带着小何慢慢的收复失地，成为朝鲜圣母一般的存在，能极顺利的接手、同化朝鲜，慢慢让他们真的成为大盛朝的一份子。还有一个好处，就是那时自己的身份也不同了。
　　成为朝鲜的王妃，实际上的女王，无论自己带人回京参加活动，还是郭鹏到朝鲜巡视，没有任何人会置疑她与郭鹏的关系，甚至于，人家会乐见其成。与她必须改换身份，去强求一个皇后之位来得更加的恣意。只是，这么做，对郭鹏是不是太无情了？
　　“刚刚。”郭鹏轻叹了一声，“就在刚刚，我突然想到，也许这样，你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从此，你就能做你想做的事，再也没有人能阻挡你。包括我自己！”
　　郭鹏轻轻的拍拍她的手，他其实与辛鲲重逢之后就一直在想怎么把辛鲲给带回去。但是刚刚，他觉得也许辛鲲就在这儿更好。郭鹏可没有辛鲲那么多的想法，在郭鹏看来，辛鲲在这儿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女王。更重要的是，她能在这儿自在的活着，而不用成为别人。
　　因为他很明白，他若是要把辛鲲带回去，那么辛鲲的身份是什么？她再也不是辛鲲了，她再也不能再见辛爷和小宝。她六元状元的身份是绝对不能公开的。所以她回去，见到那些朝臣们，她该如何自处？
　　这才是辛鲲回去最难受的？她能不出来见人吗？她能永远离开她的亲人吗？他不想看着她为了自己而被虚伪包裹起来！郭鹏想到这个，心就跟油煎了一样。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突发奇想，把辛鲲留在这儿，也许他们不能长相厮守，但是，这里的辛鲲是自由的！
　　“再说吧！”辛鲲决定再放一下，她没有拒绝，因为她也明白，郭鹏要把自己留在朝鲜，除了是放自己自由外，也是出于一个帝王的考虑。
　　郭鹏很明白她是一个大汉民族主义者，她心目中，一个国家的完整统一有着至高无尚的地位。她能用朝鲜人拖住蛮族的脚步这一点上，她的想法就是所有汉民族主义者的想法。他们也许在意的不是这片贫瘠的土地，她在意的是，睡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
　　把这里甚至于北面大把的土地，以后也许都会划归由辛鲲来管理，她能用怀柔与文化的侵蚀，慢慢的把这里变成大盛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这里也能成为郭鹏的底气，只要郭鹏需要，自己就能随时的支援在京中的他。但是，如果这样，他们就真的只能两地相思了。
　　郭鹏没说话，只是轻轻的抱着辛鲲，他的心情这一刻是温暖的，原来放手也不会痛彻心扉，只要自己知道，她能好好的，他就不会觉得痛苦。


第475章 选择问题
　　辛鲲下午就按着既定的行程，下午去了东城，不过，她没靠近，只是站在东城不远的高处，远远的看着。
　　“让小何出来，这好吗？”福姬看着小何一脸伤痕的被小胖扶着，跟着城中的宿老们一块在东城的巷外，似乎在说什么。
　　“抄家这事，不能让大盛军来干，这个只能你们自己来决定、操作！”辛鲲浅笑了一下。
　　“所以大盛是要长治久安？”福姬想了一下，轻轻的问道。
　　“你呢？是害怕还是怎么了？”辛鲲侧头看了福姬一眼。
　　“有点害怕。”福姬当着辛鲲还是能开口说话的。
　　“若是将来这块地上，是我做主呢？”
　　“您能留下吗？您就算成了大盛的皇后，真的能保住这一方土地上的安宁吗？”
　　“唉！”辛鲲叹息了一声，目光还是追随着小何那一行人。小何显然已经说动了宿老们，他们一齐敲开了第一扇门。
　　“我们的人太少，凭着小何和那些腐儒，谁能跟着那些留守的人一战？”福姬皱紧了眉头。
　　“阿二跟去了，阿二带着自己的一些朝鲜武士们跟着呢。”辛鲲指了小何身后的人。
　　“我还以为那些是大盛武士呢？”福姬真的没想到，明明早上说的，是要带着大盛的禁军的，怎么下午却换了人？
　　阿二和阿大帮助小何守过城，大家也是认识的。至于说那些朝鲜武士，福姬没见过，但是现在辛鲲说了，她才注意到，这些武士们的装束和兵器果然不同。虽说，这些都是可以后天装扮，但是看他们握剑的手法和走路的方式，再看看前面带路的阿二，一下子就看出了不同。自己能看得出来，相信周边的那些宿老们也能看得出来。
　　“这么做不好吗？”辛鲲侧头看了一眼福姬。
　　“不是，总觉得心里怪怪的。”福姬苦笑了一下。
　　“福姬，你是他们三个中间最聪明的，我不想再跟你说什么朝鲜将来的话了。你也别跟我这么惺惺作态，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对百姓怎么样就成了。”辛鲲笑了一下。
　　“那其它大盛人呢？”福姬忍不住冲口而出。
　　“福姬，你希望大盛皇帝下令屠尽朝鲜人吗？”辛鲲冷冷的看着福姬，这就是她不喜欢朝鲜的原由，永远以为自己是地球的中心，就算是这些号称聪明的孩子。
　　“抱歉，夫人！”福姬一凛，吓得退后了一步。夫人虽说一直说把他们当成学生，可是他们心里很明白，夫人就是夫人，若不是夫人，他们就是贱民。
　　“我讨厌朝鲜，我救你们、教你们，现在助你们，也不过是因为你们是我的学生罢了。”辛鲲笑了一下，看着小何已经进入了大宅，看小何的样子，显然进度不错。没想到，现在，她最能信任的，还是小何。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皇上就算屠尽朝鲜之人，那也是对的，若是我，也会这么做。而你易地而处，也会这么做。明白吗？人所在的地位不同，做出的决定就会不同。”
　　“夫人！”福姬没想到夫人会跟自己这么说，易地而处，自己真的会下令把所有百姓杀了吗？她想说不会，可是她说不出口，自己若是夫人，她会保住除了自己学生之外的朝鲜人吗？她真的不确定，正是不确定，她才明白了一件事。有些事，不是说说而已的。
　　“记得我念的曲子吗？‘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我一直在告诉你，‘天下兴亡，百姓何干？’你们都是贱民，说实话，若是大盛掌权，你们的日子还好过一点，若是让你们的两班贵族反攻成功，你觉得你们的日子会如何？”
　　“所以皇上一直按兵不动，让义军冲进汉城？”此时福姬已经没那么义愤了，这两天，给她的冲击实在太大，她真的无力再接受更多，现在，她已经叫郭鹏为‘皇上’上，称呼上的认同，其实代表了很多。
　　“是，这是最简单的结果，你知道现在情况如何？最先进入汉城的义军已经与朝中军队联合了，正在努力的剿灭其它义军。”辛鲲冷笑了一下，“福姬啊！你要跟那些人沆瀣一气？只为了你所谓的朝鲜人掌管的自主之国？”
　　福姬看着下面院中已经起来的冲突，小何坐在院里的木榻上，扶着拐一动不动。而阿二站在小何的身边，阻护院上前的，都是朝鲜的武士。朝鲜武士们可没有手下留情，护院被打得趴在了地上。
　　福姬认真的想想，若是那些义军与军队联合，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最终，不过是换汤不换药罢了，回头，除了少部分得胜的那方，其它人会得到更加残酷的对待。然后呢？她突然摇摇头。
　　“夫人，我们与大盛人联合与那些人与朝鲜军队联合有什么不同？”福姬毕竟是聪明的孩子，她最终也没有被辛鲲所忽悠成功。
　　辛鲲大笑了起来，轻轻的拍了福姬一下，“所以我一直说，你比他们两个聪明。小何是被自己仇恨冲混了脑子；而小胖是你们三个人里最厚道的。他懂得信任！你有时在多疑上，最像我，你跟我一样，不太容易相信人，哪怕是最亲近的人，我们都不能完全的放下心防。其实这不太好，不断的试探，会伤了大家的感情的。”
　　“您没有正面回复我！”福姬咬着牙齿努力问道，她有点胆寒了，可是她没有办法，她必须要一个答案。
　　“有很大的不同，他们与自己国家的军队联合，然后几百年后，他们也许会名垂青史，成为你们的民族英雄，说他们虽败犹荣。而你们，也许就会成为万千朝鲜人唾弃的卖国贼，是你们的出卖，让朝鲜成为了大盛国的殖民地，你们都成了亡国奴。”辛鲲手一摊，淡淡的说道。
　　“你不想解释一下？”福姬被叫破了心思，脸一烫，可是还是坚持的抬头看着她一直很尊敬的夫人，她要让她的学生成为他们民族的罪人吗？


第476章 我有我的选择
　　“不，我一直相信人生没有对错，只有选择。我是汉人，你们是我的学生，我会照顾你们的情感，尽量的让朝鲜顺民们过得好一点。但是，这不是我欠你们的，只是我乐意给的。若是皇上觉得怀柔达不到目的时，或者说，他觉得大盛军队会因此而受困，那么，他要屠尽乱民，我也不会坚持的。你明白吗？”
　　福姬无语了，她很明白，若不是夫人，这城池还有朝鲜人吗？她真的不确定，正是因为她们现在保住了性命，于是要求更多了吗？
　　第一家终于屈服了，他们没有进主宅，只是带他们去了放粮食的仓库，小何让人封住了那些粮仓，到了第二家。第二家刚刚也有看热闹，等着轮到自己时，他们没有坚持，直接带他们去了后院……
　　东城的富人区的粮食都被记账封存了，而山上的粮食也都运回了城里，辛鲲开始给每家送去少量的口粮。
　　边城是个只有一千多户的小城，之前有富户时，还有富户家工作的人、有军队，显得十分热闹。
　　现在军人被蛮族杀得差不多了，而富户离开时，自然也离不开帮他们搬东西的强壮雇工，城里留下的，其实就是跟各方没什么关系的贱民。
　　辛鲲让小何带着小胖和福姬去送粮，而非让人来领，其实也是觉得让那些人来领粮食，感觉不够亲民。为了长治久安，态度很重要。一边是封了富户家的粮仓，一边分给贫民粮食，小何他们三人在居民之中的声望一下子就被拔高了。
　　辛鲲没有去，只是在衙门里静静的清点目前可用的粮草数目。蔡关就坐在对面，帮着她小心的对着数目。
　　“现在八万驻军已经慢慢散了出去吗？”辛鲲看看目前每日消耗的粮草，对比这些日子每日消耗，显然少了许多。
　　“你之前不是做了一套禁军的训练之法吗？现在禁军重新选了人，之前的老人们拿着你的法子去各带一队训起来了。这几队人已经散出去了，蛮子的地方，朝鲜十四道，还有王爷来的地方，都已经暗暗打探起来。他们没带粮草，按着你说的，自给自足，很有些看头。”
　　“那这些人其实有多少？”辛鲲看看粮草数目。
　　“五千人，其它七万五千人分别按着计划向朝鲜内部推进，粮草带得也不多，要知道朝鲜国内山多地少，正好边训边战。”蔡关解释。
　　“不让带粮食，这好吗？皇上还不差饿兵呢！皇上是为了长治久安，可不是让人乱来的。”辛鲲看看窗外，小声用汉语说道。
　　“放心，一明一暗，都不是傻子。”蔡关挥了一下手。
　　辛鲲点头，自己开始计算起来，“好了，现在我们手中的粮草还可支持一个月，若是仁亲王他们过来，大军应该带着两个月的粮草，所以这一个月内，要把我们城中兵士保留在五千人左右。”
　　“这城也安置不了这些人。”蔡关眯了一下眼。
　　“不许他们进城，明天开始这五千人就得在外做冰屋，那里是给大军准备的营地。”辛鲲拿出画出的营地图，交给了蔡关。
　　“这么冷，做冰屋？”蔡关瞪着她。
　　“就是因为这么冷，才要做冰屋，明日我跟你们一起去，我也只是见过，也不知道朝鲜的寒冷可不可以做到。”辛鲲说的冰屋那是爱斯基摩人住的。而且一般来说，他们的冰屋只能住五十天左右，所以他们是全世界最爱搬家的民族了。人家那儿气温都是零下N多度，朝鲜这儿虽说也有零下四、五十度，但是谁知道能不能冻得住？
　　“你和皇上谈过没有？”蔡关看看事情谈得差不多了，边收东西边抬头看着她。
　　“除了孔家，我还能用什么法子回京。”辛鲲放下笔，抿起嘴，轻轻的问道。
　　“就算是平民之女，也得有个由头。你明白吗？民间选秀也得身家清白，各府各衙都得造册上表，每人的身份可以说都要重重审查，把你放在哪？”
　　辛鲲笑了一下，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你敢说，就应该有法子。”
　　“进宫可以，做皇后有点难！”蔡关点点头。
　　“那就让他别立后了，说他克妻。”辛鲲淡然的一笑。
　　“鲲儿！”
　　“皇后权利过大，皇上江山不易，对无功之人，怎可以后位重托。”辛鲲瞟了蔡关一眼，说得理直气壮。
　　“所以等你生了儿子，就算有功了？”蔡关盯着辛鲲，两人在才智上半斤八两，辛鲲的意思他一点就透。
　　“要不，留在这儿做女王，替皇上牧守北方这苦寒之地？”辛鲲悠悠的叹息了一声。
　　蔡关眉头一皱，想了一下，摇了一下头，“这是好主意，若你以朝鲜遗族的身份，被皇上封为朝鲜女王，你的身份就完全不同了。将来你的儿子至少能继承北方这一大片土地。”
　　辛鲲想了一下，“我儿子明明可以成为一代圣君，为什么要成为裂土分疆的民族罪人？”
　　“也是，你若是朝鲜女王，你的儿子也只能继承北境的这一片，等着我们都不在了，子孙若要自立，谁又能管得了？”蔡关点头，就算北境的土地不算是他打出来的，但是，一路走来，辛鲲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才有今天的局面，等着他们百年之后，又回到原点，更麻烦的是，也许就是兄弟相残。
　　“所以，这种情况我不能让他们发生。”辛鲲浅笑了一下，拿起小火炉上的铸铁壶，水开了，轻轻的洗了茶，重新再沏了茶，轻焖了一会，才把茶汁倒到了蔡关面前的茶盏里，“去安排一下吧！”
　　“唉！”蔡关轻叹了一声，“这个不用告诉皇上吗？”
　　“我会告诉他的。”辛鲲笑了一下。
　　蔡关点点头，吹了一下茶水，茶香满溢。
　　“你什么时候开始学沏茶了？”
　　“在京城我是病人，病人怎能饮茶？”辛鲲给了他一个白眼，自己抿了一口，轻挑了一下眉头，“茶叶不好，也只能将就喝喝了。”


第477章 训练
　　小何三人致晚方归，回来时，小何干脆就睡着了，连药都喝不下去了；小胖的手都抬不起来了；而福姬嗓子已经哑了，对着辛鲲只是挥了一下手，喝了半天凉水，然后自己回屋了。
　　“他们怎么了？”辛鲲那会正在看郭鹏和一队禁军们练剑，这是他们在京城的老习惯了，这里不如辛家巷那么安全，辛鲲也不敢拉着郭鹏出去散步，于是就让老魏调一队人来，让郭鹏与他们对打。
　　这还是他们在辛家村时想的训练之法，由郭鹏攻，他们成队的守。双方都得到了训练，几种阵法也都不是她跟郭鹏与之前的侍卫营里的同仁们一块琢磨出来的。
　　之前的侍卫营的老人在上回的军营之战中死伤了一部份，而现在郭鹏把他们也分发下去了，帮着训练新人。目前这些禁军，除了老魏，其它人辛鲲真的一个也不认识。
　　辛鲲饭后觉得没事，就把那些人拉出来了。她向来没有什么安全感，这些禁卫可是担负着他们的安全。她要自己确定一下，这些人训练得如何。
　　“要不，您先去忙。”老魏黑着脸在一边，他的新徒子徒孙们表现不好，他此时觉得脸要被丢光了。回头看着，辛鲲竟然一边聊天，一边还在关注上头的禁卫。忙跟着她商量！
　　“就是闲聊！皇上，出剑！”辛鲲还关注着郭鹏的身手，郭鹏此时还是空手，看得出，他的身手并没有放下。那群小子们可能被自己和老魏一块给逼迫了，此时他们的陈法开始变快，辛鲲喜欢这种改变。
　　郭鹏没有抽剑，只是拿着剑鞘，一个个的开打，看得出郭鹏打得很开心。
　　辛鲲回头看了阿二一眼，“怎么不说话？刚刚不是问你了，他们在做什么了，跟被人打了一顿一样。”
　　“跟被打差不多！一千多户，一家被发了粮食，其它人家怎么干？生怕不到自己家，于是一路上就有人跟着，福姬就一路的安抚，小胖拼命的给人分粮食，小何只能跟着走，又能怎么办。能这么回来，就算不错了。”阿二表示理解。
　　“阿大伤好没，小何都出来了，他怎么还不见人影？”辛鲲点头，指着刚刚慢了半拍的禁卫，“刚刚节奏不对，你们出现缺口了。重来！”
　　“他们业务不熟，我哥被打狠了。”阿二也知道辛鲲是可以一心二用的，忙自己说道。听辛鲲在说禁卫，立刻觉得此时不上眼药何时上，反正那些人除了老魏，他也都不认识。
　　“让海大夫看过没？”辛鲲忙回头，阿大这一年一直在她身边，感情自不可与其它人相比。
　　“是，已经开了药，重新清理了伤口。说得歇些日子！”阿二忙说道。
　　“让人好好照顾他，最好让他跟小何一块去送粮食，他们俩都是为了边城百姓才成这样的，可别锦衣夜行。”辛鲲点头，想想还是说道。
　　“是！”阿二原本觉得辛鲲是为了逼阿大出来干活，但是现在看来，是为了抢功，这个活，他们还是很爱干的。
　　辛鲲又回头，盯着刚刚被打断的练习，指了刚刚出错的侍卫，摇摇头，“你是不是和他关系不好？”
　　两人怔了一下，对视了一眼，一齐摇头。
　　辛鲲笑了一下，指指那个出错的，“这个别放在这一队，换一个队。”
　　“为什么？”出错的不干了，跳着脚。
　　“不是赶你出去，换一个队。你要知道，这一队人一条命，你一个人，会毁了大家的命。”辛鲲轻轻的说道。
　　这些禁卫们其实知道辛鲲的杀人不眨眼，就算他们没在辛鲲的面前出现，但是小秦公公死在他的面前时，他们都觉得这位娘娘不简单，没想到，她连他们的训练都看。
　　“娘娘，他只是最近受了点伤。可能身法不太灵活！”老魏不得不站出来解释了。
　　“不，他跟受伤没关系。”辛鲲摇头，她看了一晚上了，明显的，这位训练时，不时的会看左边的那位，心不专，自然就会比别人慢两拍，他慢了，他们织的网就有了缺口。
　　“全部加练！”郭鹏回来，接过太监送上帕子，摸了一下汗，扶起辛鲲，“你累了，该休息了。”
　　“是不是我做错了？”辛鲲看着郭鹏，禁军那是郭鹏的事，自己习惯了跟郭鹏的侍卫们这样，但是现在这些人是禁军，这是皇帝直属的卫队，自己插手的确有点问题。
　　“当然不是，不过你现在身份不同了，有事知会老魏一声就好了，犯不着自己生气。”郭鹏忙说道。
　　“我怕死，他们有漏洞，我会痛苦的。”辛鲲苦笑了一下，她倒是没误会郭鹏想法，她懂他的意思，郭鹏不是指责辛鲲手太长，而是在说，辛鲲现在身份贵重，她犯不着跟那些禁军废话，决定换一个话题，“那两人是怎么回事？”
　　“这俩正好是权贵子弟，功夫都不错，两人没事就喜欢斗，两家大人正好也不对付。所以没事就爱争个你上我下，真的有事，反而没事！”郭鹏自己从桌上倒了两杯茶，先递给辛鲲一碗，自己拿了一碗，一口倒进了嘴里。
　　“所以，老魏就不该把这两人编在一组，我们的陈法都是要讲配合的，一队人的，都要跟生死兄弟一样。绝不能跟他们一样，为了上位，错一步，都是会死人的。”辛鲲皱起了眉头，之前郭鹏只是一个小王爷，而现在他是天下一统的皇帝。没有说，身边的禁卫越来越差的。
　　自己可是一点功夫也不会的，就跟上回说的，郭鹏一点也不后悔那天送她走了。因为，他那一次，没一点信心能保住他。现在，再有一群死士来袭，这些禁卫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知道了，所以你以后不要没事出门，太危险了。”郭鹏点点头，“你的暗器睡觉也别取下来？”
　　“这么怕我受伤，为什么还要把我放在这儿。若是我留下做女王，会更危险。”辛鲲笑着拉着郭鹏的手，轻轻的说道。
　　郭鹏想了一下，皱紧了眉头，想了一下，“我把老魏给你留下，反正将来要把老爷子他们都送来，你在这儿，他们就能跟你一块。”


第478章 哪里更危险
　　“皇上，若是我想跟你回去呢？”辛鲲想了一下，拉着郭鹏的手，让他坐下，平视着他的眼睛。
　　“那得等，我得把家里的事都安排好。”郭鹏轻轻的皱了一下眉头，郭鹏当然希望能带着辛鲲回去，只是他很清楚，就算是现在他大功于朝，成为了本朝建立以来最了不起的帝王，但是只要一个不慎，他依然不能保住辛鲲。这个历史上已经是屡见不鲜了，他不在意被历史所抹黑，但是他介意历史扭曲辛鲲。所以安排她回去，一定要把她洗干净。
　　“你不用担心别人认出我来，没几个人认识我。我的那些学生们，你会让他们进宫见我吗？再说了，就算大朝会，大家能抬头看上面浓妆艳抹的我？真认识我的，大概就是柳阁老一家人，我以后少招见就是了，还有什么是你觉得不安全的？”
　　“老太爷呢？你永远不见了？”郭鹏当然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但是他不想让辛鲲觉得是自己不愿她回去。
　　“你不会在宫里弄个新式的武器开发作坊，然后招老太爷入宫做教习？老爷子带上小宝学手艺，我不就能时时见他们了？”辛鲲抿嘴笑了起来，“辛瑶他们，若是朱龙官做大了，亦或我表彰一下辛铁匠为国做的贡献，直接封赏辛瑶，我也能时时相见的。”
　　“那仁亲王呢？”郭鹏迟疑了一下，看着她。仁亲王现在其实并没有真的把他当成别人家的儿子了，他依然事事管着他，也许他会支持他坐稳这个皇位，就会感觉那也是他坐上了。但是，皇位在他心里依然比他这个儿子重要。而对自己来说，父亲比皇位重要，所以这是他们父子之间最大的矛盾与不同。他不是怕仁亲王反对辛鲲，而是此时，他也不愿意让辛鲲受仁亲王的气。
　　“说实话，我不怎么怕仁亲王，他再怎么着也不能对着我来，最多派人暗杀我。我有点怕王妃。你们母子感情深厚，她也真是全心全意的爱着你们。所以，就算现在她不能真的算是我婆婆，我还是觉得不好面对。”辛鲲摇头。
　　有几个当儿媳妇的会怕公公？古代的贵族家庭里，公公和儿媳妇估计等闲都见不着面。大家子，各吃各的饭，最多过年过节，出来磕个头，顶了天算是都认识罢了。
　　而他们情况更不同在，郭鹏相当于过继给了他大伯，仁亲王夫妇已经不能算是他的父母了，他们住在宫外，见面就算她回京做不了皇后，仁亲王夫妇见了她也得磕头见礼，位置不同了，好些事也不同的。
　　不过母亲跟父亲又有所不同，王妃做不了太后，可是在郭鹏的心里，王妃与皇权无关，真的她和王妃起了冲突，她可没那个自信，觉得自己能超越王妃在郭鹏心里的地位。就算现在能超越，将来呢？等着这位皇位越来越稳时，他成为成熟的帝王时，自己还能超越吗？所以她还是话先说在前头为好。
　　“王妃万事都听王爷的！”郭鹏哪里能理解女人家的心思，摇摇头，真心的不觉得王妃是问题。
　　“唉！皇上，基本上现在你爹是先皇帝，所以我一点也不怕回京面对仁亲王！”辛鲲眨着眼，对他晃了一下脑袋，“真的在这儿，他偷偷的杀了我，你纵是知道了，也是几个月之后的事了，我可不想连你最后一面都看不着。”
　　郭鹏怔了一下，点点头，若是辛鲲跟自己回京，仁亲王要动手，可能还要想想，毕竟在宫内动手，说算是自己是亲儿子，朝臣也不会答应。这是弑主。但是辛鲲留在朝鲜就不同了，根本就不用解释，自己能在几个月之后，知道辛鲲不在了，回头杀了仁亲王泄愤吗？明显不可能。
　　“所以你下午都没出去，都是让小何带人去做？你想扶着小何出来管事吗？”郭鹏现在原则上觉得还是把辛鲲带回京吧！真的把她留下也的确十分危险。那么就该想想朝鲜的将来了。
　　“过渡，让小何他们慢慢带着大盛人亲近百姓，若是我留下，也许可以以朝鲜遗族的名义来管事儿。但是，这么做隐患也很大，我们的儿子也许会尊朝廷为宗主，而孙子呢？会不会觉得不公平，最后弄不好，会跟你的嫡子一脉打起来。”辛鲲想到这儿，不禁拎起他的前襟，“你不会是想享齐人之福吧？我会翻脸的。”
　　“没有你，我谁也不会要，这个我早就知道了。”郭鹏觉得干了的汗一下子又冒了出来，看辛鲲两眼的凶光，都退了一步。好一会儿，才大笑了起来，抱紧了辛鲲，“不过，你没我，好像过得挺好。”
　　“是啊，没你，我过得挺好。”辛鲲把脸埋进了他的肩窝里咯咯的笑了起来，不过立刻推开他，“你真的太臭了！”
　　郭鹏再一次大笑了起来，伸过脸闻闻辛鲲，“你好像一直很香！”
　　“那当然！”辛鲲点头，又摇摇头，举了一下袖子，“我现在可能没以前香了，以前我有喝药，现在我天天吃泡菜，我都觉得自己全身都是泡菜味了！”
　　郭鹏点头，“那别在这儿待了，我不喜欢泡菜味！”
　　辛鲲立刻把他推出了房间，这个人实在太可恶了。就算隔了一个门，她还是能听到郭鹏的大笑声。
　　郭鹏笑完了，才慢慢穿过长长的巷道，回到了小院里老魏还在，他前面站着刚刚慢半拍的那位，他的眼睛都是红的，显然，他委曲了。
　　“哭什么，回去你爹是说我没带好你，还是说你自己不争气？”郭鹏给了他一个白眼。
　　“皇上！”那位又流泪了，“娘娘为什么看小的不顺眼？”
　　“她讨厌把自己放在不安全的地方，所以你在她织的网上留了一个漏洞，那就是害死她。所有可能害她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郭鹏双手一摊，“当然，若是因为你的错，害她受伤，我会把你千刀万剐。”


第479章 慢半拍
　　“皇上！”‘慢半拍’瞪大眼睛，好歹也是贵族出身，御下之道他也是会一点的，身为皇帝，您是不是应该现在说‘别怪娘娘，她是无心的！’您怎么可以说，‘你让她受伤，我就把你千刀万剐’这种伤感情的话呢？
　　“她若受伤，我们都不用活了。所以你去二组，最近我会让你别再出现在主子面前。”老魏点头，他也是一路护着辛鲲过来的，那人就有惹事的天赋，还是大家自己好好保护她，保护自己吧！
　　“做得好，好好练习。”郭鹏拍了‘慢半拍’一下，自己踱到前头去了。
　　“那位得多怕死？”‘慢半拍’回头看着老魏。一个怕死的娘娘，连侍卫都要管？将来她回宫了，那是不是得专门派人去保护她？
　　“因为她的命比较贵！顺便说一声，我怕老婆你知道吧？”老魏盯着他，轻轻的问道。
　　“怎么啦？”‘慢半拍’现在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太够用了，皇上说了伤感情的话，自己心中威严的老大为什么要说‘怕老婆’这么没面子的话？
　　“我老婆跟娘娘关系不错，万一那位有事，就算皇上不罚我，我也就不用回家了。你说，我若看不到我老婆、儿子们了，实在穷极无聊了，我会不会把你关在营里狠狠的操练到我他们让我回家？”老魏瞅着慢半拍温柔的拍拍他可怜的肩膀。
　　‘慢半拍’觉得自己还是走远一点吧，现在家族荣誉，个人的荣辱已经不算什么了，现在重点是这位还不是娘娘的娘娘不能有事。因为看上去皇上和老大的事比较大，为了自己好好活着，还是老实点，别再出现在娘娘面前为好。
　　而辛鲲自己则跟着蔡关一块出了城，城外其实是有内河的，辛鲲叫士兵们开始凿冰，都是两尺见方的冰块，爱斯基摩人其实用的雪屋，他们的气温低，就是用雪砖垒上一个半圆的小屋，而屋内就算生火，内里的温度让雪融化的速度，还不如外面的冷空气强烈，内里的融化反而能让雪屋更加坚固。原则上，冰的融点是零度，此时朝鲜零下二十度应该有吧？水会结成冰，应该能保住冰屋吧？
　　显然现在她对朝鲜的气温没那么有信心，所以她还是宁可先用冰块做冰屋，反正现在她有大把的人可用。
　　第一座冰屋垒得很顺利，基本上，这个没什么技术难度，辛鲲一说，用水和冰错开往上垒，冰屋内部被修平了，冰砖的缝隙中间填了些雪和冰渣淋上了水，寒风一吹，小冰屋里外就结了一层的薄冰，她相信，很快这房子就能被冻结实。
　　而她让人把屋内的地下也被挖开露出了土地，中间再挖成一个四方的火塘，生上火，小冰屋里一下子就暖和起来。
　　“还要一个小烟囱，来个人，这边挖个小洞，在上面放个轻一点有大竹筒。”辛鲲找了看看冰屋的上面指了一下对流点。
　　“真没想到，冰也可以作成屋子。”蔡关也围坐起来，刚刚她在外面冻坏了。进了屋子，就算刚刚没生火时，冰屋的小门对着南边，回避了北风的侵袭，的确感觉上是温暖一点。现在生了火，小心的看着上面的冰块屋顶，生怕屋顶会化了，结果看到墙壁有了润泽感，但是就是没有水掉下来。
　　“你觉得怎么样？”辛鲲看着对面的蔡关。
　　“肯定没法跟房子比，不过这个比军帐要暖和。”蔡关来时可是在城外的帐篷里住了不少日子，反正那会儿他觉得生不如死。天天蹭在郭鹏的大帐篷里，只有那里有火龙，是全军最温暖的地方。现在被火烤了一下，感觉舒服了多了。
　　“好了，按着这个来做，这样的尺寸一间可以住四个人，五千兵士，开始干吧！”辛鲲注意了一下，火生得这么大，屋顶也没化，看来冰屋还是可行的。
　　“可能没有那么多冰！”蔡关看她准备出去了，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火堆，这里要紧了一下领口，跟出来，果然外头的寒风刺骨。他现在想问，为什么辛鲲不叫郭鹏陪，自己是读书人，怕冷好不。
　　“能采多少采多少，没想到，现在最缺的就是人了。”辛鲲从冰屋里出来，看看城外空旷的大片雪原，地方应该是够了，但是仁亲王要带来的可不是十万二十万人。
　　“蛮人的帐篷其实都还在，就在那边的山边，那里也是避风处，里面的东西也还都在，可以住人的。”蔡关其实也觉得这会儿没什么必要特意为仁亲王他们过来准备住处，就算她准备了，仁亲王也不见得会去住。
　　提前在城外准备好的住处，仁亲王来了，会怎么想？大军不许进城，就算是做好的准备，只怕仁亲王还会误会。不如现在把蛮人的帐篷清理出来，等着人到了，万一需要时，直接引到那边去。理由还好找，‘只是当时没清理掉，没想到还派上用场了！’
　　现在特意做这么多的冰屋，怎么说，知道你们来，所以我特意让人给你们做的？
　　“仁亲王他们没带帐篷？我做冰屋，就是因为比帐篷温暖。”辛鲲白了他一眼，蔡关的意思她是明白的，只是总不能因为怀疑而不做事。那些兵士可没经历过北方的严寒，总不能说，仗没打，兵先败吧？想了一下，“仁亲王为什么带这么多人来？现在再带十万人，稳定局势即可了？”
　　“别问我，我不知道。”蔡关笑了，开始招呼人按着辛鲲的标准，开始在指定的位置上盖冰屋。这个原本不是什么特别难的玩艺，最难的就是取冰砖。这个反而是边城的民夫更容易取，现在辛鲲也不要他们去做兵器了，直接去取冰换粮，弄得人家全家总动员的去内城河里取冰再运到城外，大家一片热火朝天的。
　　辛鲲摇头，准备回城，正好看到一个兵士抬起鞭子，“你干什么？”
　　那人一抬头看到了辛鲲，忙跪下，“娘娘，这朝鲜人偷工减料。”
　　辛鲲看那人有点面熟，终于想起，昨天晚上那个慢半拍，“你怎么在这儿？”


第480章 专业人做专业事！
　　“小的被调到二组，结果今儿一早传令，除当值的大家都得过来垒冰屋，小的就过来了。”慢半拍还气愤呢，二组也是禁卫军，结果现在成啥了？天寒地冻的，他在这儿验收民夫送来的冰块。
　　“为什么发脾气，没人告诉你不可以对老百姓这样吗？”辛鲲轻轻的说道。
　　“不是，娘娘，这个家伙的冰都比人家的小？”慢半拍如果说现在最怕谁，就只有是辛鲲了。现在辛鲲问话了，他立刻答道，顺便把边上的一车冰块指给辛鲲看。
　　辛鲲看了一眼，他们要二尺见方的冰砖，结果这人送来的，一看就不是。大小看上去只有两尺的三分之二。
　　“大叔，您为什么拿来的冰块比较小？”辛鲲转向了那个朝鲜男人，用朝语说道。要知道，可以拿冰换粮的，他的冰小却换跟别人一样多的粮，这本身就不公平。辛鲲也不能支持，但是她却也不愿意不听解释就打人。
　　“夫人，小的三块换人家两块的粮。不过，两尺见方的房子不结实啊！”那人急急的说道，慢半拍不会朝语，他也解释不清，终于看到会说朝语的，忙解释起来。
　　“是，我知道。您的砖会比两尺的结实一些，不过，这样的小砖，我们的冰屋想盖到那么大，就得付出多一倍的人力和冰砖，我们会在冰上浇水，以保证安全的。”辛鲲点头对他笑了一下，“看来您是会盖房的？”
　　“是，小的做了几十年的泥瓦匠，虽说没见过用冰小屋的，不过该知道的，小的还是知道的。”那位忙说道。
　　“行了，你去找小胖过来！”辛鲲忙抬头，左右搜寻了一下，指了不远处帮忙的小胖和阿二。这里只有他们两边的语言都会，身体还好，所以现场的沟通也是他们来负责。
　　慢半拍不敢再慢了，几乎是飞奔的冲出去的。
　　“我都不知道，你御人的本事这么好，这么会功夫，连禁军的人都认识了。”蔡关摇摇头。
　　“你认识？”辛鲲看看蔡关，听这话就知道，蔡关是认识慢半拍的。
　　“嗯，朝中除了蔡家，柳家之外，还有一个李家你知道吗？”
　　“知道，跟着太祖打天下的发小，除了没封王，差不多是与国同休。不过这家人不喜欢朝政，一般人都不知道还人这么一家人。”
　　“李豪，李家嫡长孙。李家世代低调，难得出了这么个愣头青，进了禁军，三天两头的闹事，你怎么收服他的？”
　　“你要相信我，我是和平主义者，我啥也没做。”辛鲲笑了一下，一抬头，慢半拍李豪已经拉着小胖又飞跑了过来，也不知道是小胖体能不行，还是李豪的太好，小胖被他拽着到了辛鲲的面前，那小脸憋得，都跟要断气一样。
　　“你要不要找个人训一下？”辛鲲看着小胖这样，她真心的觉得有点没面子。
　　“夫人，有事吗？”小胖也觉得丢脸，明明他是庄子里功夫最好的。
　　“哦，给这位大叔做通译，从今日起，由大叔来负责建冰屋一事，每日的粮食按管事给。”辛鲲想起自己要小胖做什么了，用朝鲜话说完了，低身扶起了那位朝鲜泥瓦匠，“大叔，冰块还是要二尺见方，还是要这么大，您尽量做得比我做的坚固一点，也要快一点。”
　　“是，是！夫人，您在冰屋里一直点着火，是不是想从内封合冰屋？”泥瓦匠看看还是有火光的冰屋，他刚刚还想着会不会危险，不过听到辛鲲说在外浇水来加固冰屋，就想到这个了。
　　“是，火不要熄，看看屋子会不会化？”辛鲲忙说道。
　　“是，小的会看着的。”泥瓦匠点头，看到冰屋被钻了孔，一个竹筒被伸出来，黑烟从竹筒里冒了出来，“做得真的太好了。”
　　“地上要露土做火塘，泥地要烘干。”辛鲲轻拍了小胖一下，自己拢着手准备离开了，不过看看李豪，“你功夫不错，不过禁军有点屈才。”
　　“娘娘，小的……小的很喜欢禁军……”郭鹏都吓得说不出话来了，他都要以为这位娘娘要把自己再贬下去。
　　“算了，你脑子不好，还是先训一下吧！”辛鲲笑着摇了一下头，“关照一下那位大叔，让兵士们听话，人家是泥瓦匠，干活应该比我们细。”
　　“娘娘，这些人能信吗？”李豪看了周围一眼，小声的言道。
　　“我们大盛救他们于水火，若不是我们，他们怎么可能没伤没痛的还有工开、有粮拿？”辛鲲给了他一个白眼，“你也是世家子弟，要有点心胸。这些人现在起，也是我们大盛的子民。”
　　“可是他们又不说我们的话。”
　　“方言而已，回头你去南方试试。”
　　“也是，看来得跟皇上说说，得教他们说官话。”李豪忙说道。
　　“好主意，你来？”辛鲲给了他一个白眼，话谁都会说，问题是谁来执行，反正辛鲲在二十一世纪，各地方言还没改过来呢，而且各地还在说，要保护方言呢！
　　“哦，娘娘，小的那边还有事，您请回行在吧！”李豪说完，逃得远远的。
　　辛鲲笑了起来，自己拢起手，慢慢的往回走。
　　蔡关回头看了一眼李豪一眼，李家这会儿是不是就会站在辛鲲的身后了。
　　回到县衙，郭鹏还在前头跟将军们一块谈军国大事，辛鲲没进去，自己回了后头，直接进了胖婶他们的房间，他们的房间是朝式的，地板下面是有烧暖气的。她坐在地板上，把自己捂在了大大的披风之中，让地板的热气烘烤着身体。
　　“娘娘！”何婶忙过来，摸了一下辛鲲身上的披风，“唉，披风上全是雪啊！”
　　胖婶忙过来，拿着一个棉被过来，何婶把披风给她去了，让她躺下，给她盖上个被子，“您真是，这大冷的天，怎么好出去。”
　　辛鲲躺在那儿热热的炕上，舒服的叹息了一声，真是冻得太久了，全身都酸痛。
　　“娘娘，小的给你熬些姜汤吧！”何婶现在对辛鲲可比胖婶恭敬多了，这是未来的皇妃，而且一定宠妃，她是过过好日子的人，她知道权利的重要，自是与胖婶这种世代的贫民不同。


第481章 初心
　　胖婶去外头把炕再烧热一点，福姬也过来，“夫人回来吗？”
　　“嗯，去取些红枣和生姜过来，夫人看着像是冻着了。”胖婶忙说道，他们取回了自己的东西，胖婶是那扒家的，一些她收藏的干果香料她都拿了回来，收在另一屋里，现在辛鲲回来，当是要做给她吃的。
　　福姬忙去拿了辛鲲的小炭炉拿了一个小铁壶烧上水，然后再回去拿红糖、红枣和生姜。胖婶快速的切了姜片放进水里熬起来。
　　“夫人这是去哪了？冻得都不愿回自己屋里？”
　　“出城做什么冰屋去了，你说冰做的屋子，不得冻死人？”
　　“夫人想的法子，定然有用。”福姬想了一下，摇摇头，“水开了，放红枣吗？”
　　“嗯！”胖婶点头，拿刀随便在大枣上切了几个口子，扔进壶里，焖了一会，这才把红糖放入，再用个棉口袋把小壶包起来，双手捧进了屋内。
　　辛鲲已经睡着了，何婶就在一边拿着针线守着，看他们进来，忙嘘了一声。福姬忙替胖婶带上门，自己也坐到了辛鲲的身边，“夫人怎么样？”
　　“没发热。”何婶小声说道。
　　“还是请大夫来看看，万一发烧了，皇上只怕会生气。”福姬想想还是纠结的说道。
　　“快快！”胖婶忙说道。
　　福姬赶紧跑了出去，很快叫来了海大夫，海大夫给辛鲲号了一下脉，在胖婶的姜汤里放了几颗不知道什么药，“再捂一会，自己再数一百下，就叫她起来把这个喝了。”
　　“没事吧？”何婶害怕了。
　　“去，她能有啥事啊！捂身汗就好了。”海大夫想也不想，直接走了，边走还边说‘这点事还找他。’
　　福姬松了一口气，看着胖婶，“您数到几了？”
　　胖婶吓了一跳，呆了一下，她忘记了。
　　福姬自己闭着眼数了起来，之前不觉得时间长，这会子自己数上一百，时间好像真的挺慢的。
　　再睁开眼睛，辛鲲已经坐起来了，胖婶还捂着茶壶，“到了吗，到了吗？”
　　“嗯，您给夫人喝吧！”福姬笑了一下。
　　辛鲲靠在何婶拿来的大枕放在墙边，让她靠好，胖婶忙给她一大碗红色的汤药。
　　“好好的红糖水，为什么要加药？”
　　“您快喝了吧，海大夫亲自加的，可不敢病了。”胖婶忙说道。
　　“鲲儿！”辛鲲还没喝，郭鹏冲进来了，正好看到她捧着个药碗，立刻脸都白了，“你怎么啦？叫太医没？”
　　“姜汤，我就是在城外有点冷。胖婶，把这个多煮一点，小胖他们只怕都冻着了。福姬，回头问问海大夫能不能煮点防寒汤，给工地的人送去。”
　　“那么多人，怎么送啊！”福姬想想看，摇摇头。
　　“也是，那熬些米汤，就放在工地上，大家冷了，喝口热呼的，好歹也是皇上的一片心。我才那儿待多大一会，冻成这样。”辛鲲把姜汤一口喝了。
　　“冻着了，怎么到这儿来了，让人给生个炉子啊！”郭鹏忙上前，看她喝完了，准备把她带走。
　　“这儿是朝鲜的布置，你摸，地是热的。回屋去，是大床，反不如这儿暖和。”辛鲲拍拍黄色的地板，让郭鹏试。
　　“那让人把床撤了？”郭鹏盘膝坐下。
　　“算了，我今天就是冻着了，现在觉得身子暖了就好了。朝鲜真冷啊！”辛鲲不想动，喃喃的轻语道。
　　“是，仁亲王来了，我们就回京吧？”郭鹏在外开会，其实也就是为了这个，仁亲王为何星夜赶来，其实也是为了这个。郭鹏不该离京太久！
　　“也好，你们都跟我回去吧！”辛鲲看着胖婶和何婶。
　　“当然！”何婶忙点头。
　　“夫人……”胖婶有点迟疑。
　　“仁亲王不是皇上，你们还是跟我回去比较好。”辛鲲实话实说。
　　福姬明白了，抬头看着辛鲲，“不能阻止吗？”
　　“那是皇上的生父，很多事，我和皇上都不能阻止。”辛鲲对福姬轻叹了一声，拍拍她的小脸，“我们会把计划告诉他们，然后带你们离开。以后的事，我们管不了了。”
　　“夫人，您不能留下吗？”福姬双膝合拢，跪在了辛鲲的面前。
　　“福姬！”胖婶厉声喝止福姬，转头看向了辛鲲，“夫人，没事，我们收拾东西，您放心，我们都跟您走。”
　　“嗯，我在京城……没事，我老师在京城有一条巷子，我让他送我一套大宅子，你们都可以住进去。”辛鲲本想说，自己有地方，一想好像京中的产业老太爷都处置了，不过还不错那都卖给蔡家了，她问蔡关要叫辛家的宅子，想来他也不会说啥。
　　郭鹏摇摇头，把她抱起，让福姬给她盖上披风，带她回去了。福姬没跟上，只是呆呆的看着空空的门口。
　　“我们跟着夫人走了，就能活下去吗？”福姬忍不住回头看着又坐下给辛鲲缝制新衣，“您两位还缝什么，夫人用不着这些衣服了。”
　　“你什么孩子，夫人带我们走你还不开心？夫人这是心里有我们，我们到哪能比跟着夫人自在？留在这儿，你想做什么。”
　　“夫人带我们走，只怕是因为那仁亲王不是那好相与的。”
　　“那又怎么啦？你爹娘都顾不上你了，夫人顾你，你还想顾别人不成？夫人又不欠你的。说句不好听的，我们是夫人买来的，夫人没当我们是奴才，你也别把自己太当一回事儿！”何婶冷冷的开口说道。
　　“您是汉人！”
　　“福姬你又胡说什么呢？”胖婶看看外面，对着福姬又是一吼。
　　“胖婶，你跟何婶想的一样吗？”
　　“是，我们是奴才，原本夫人在哪，我们就该在哪的。不然，你还想去哪？”胖婶拿起了衣服轻叹了一声，“可惜了，原本还想着夫人穿上，不定多好看呢！”
　　福姬失落的坐下，好久没人跟她说她是奴才的话了。是啊，进了夫人的庄子，夫人教他们读书，教他们自立自强，才一年，她们就忘记自己是谁了。
　　晚上，小胖他们回来，小何累极、冻极，进屋就想躺下，不过福姬把小胖拉进了他的屋里，让他无从躺下。


第482章 对与错
　　“夫人要跟皇上回大盛京城了。”福姬盯着两人。
　　小胖和小何一怔，但是小何只是神色微变，却没动。小胖则回头，“夫人要走？”
　　“她要带我们一起走，因为大盛的仁亲王要来了。”
　　“哦，那还好。”小胖松了一口气，拉过被子捂在自己的身上，他也快冻死了。
　　“你不想留下？仁亲王也许不会像夫人那样怀柔，不然，夫人也不会要带我们一起走了。”
　　“你想做什么？跟夫人说你要留下，带人反抗大盛大军？”小何扯了一下被子，自己也躺下，半闭上了眼。
　　“我想知道你们怎么想？”福姬咬着唇。
　　“我们当然跟着夫人走，夫人没来之前，我们过的啥日子，夫人来了，我们才活得像个人。你觉得你留下，能怎么着？你以为你能做什么？反正，我不想死，再说了，除了夫人和你们，朝鲜给我什么了？”小何闭了眼，根本不想搭理福姬。
　　“小胖，你呢？”福姬看着他。
　　“我也是，连小权都走了，我们留下你想救谁？”
　　“朝鲜百姓呢？”
　　“关你屁事？！”小何冷笑了一下。
　　“你认识谁？谁给过你哪怕一块饼。”小胖假笑了一下，“我们一个村子的，当初我和我娘都要饿死了，谁管过我们？”
　　“我回去睡了。”福姬准备回去了。
　　“福姬！”小何睁开了眼睛。
　　“你想劝我什么？”
　　“没有，我只是想告诉你，若是你实在不想做亡国奴，就把当初我给你的毒药吃了。那个心一跳就死了，不会痛苦的。”小何嘴角牵了一下。
　　“小何！”小胖吓了一跳。
　　“我说的是实话，一个女孩去跟人家十几万将士拼命，我劝她还是吞药比较好，死了，我和小胖给你弄个棺材，把你埋在我们庄子的山上，也圆了您的一腔热血！”小何还是一脸的讥笑。
　　福姬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小何说的可不止是字面上的意思。
　　“福姬，你得知道，你想去救人，人家让你救吗？”小胖轻叹了一声，“今天我们在城外给仁亲王的大军修冰屋，你知道那些百姓运冰块有多开心吗？一车车的冰块往城外运，还有一个泥瓦匠在那儿指挥，修的冰屋比夫人设计的那个还结实、暖和。福姬，别傻了，你不管，也许他们干干活，换点粮食，日子还能过得下去。你真的去挑起他们的战意，回头，大家一块死。”
　　“我知道了！”福姬闷闷不乐的低头准备离开了。
　　“福姬，我送你。”小胖起身。
　　福姬低头走出去，小胖跟在后面。
　　“小胖，我怕我跟着夫人走了，从此再无法安眠。”福姬想了一下，抬头看着小胖。她跟小胖才是了同村的，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是真正的青梅竹马。小何是后来的，现在更是汉人，他说的话，福姬没法相信。
　　“小何说的没有错，你留下你能做什么？那些将士们现在被夫人拘着，所以他们全看着像君子。等着夫人走了，你以为会成什么样？朝鲜那些官兵都没有好的！”小胖轻叹了一声。
　　“小胖，我是不是矫情？”福姬看着小胖，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支持她。
　　“不是，夫人在这儿估计都不会说你错了。可是福姬啊！记得夫人教我们读书时说过的话吗？人生不仅仅是所谓‘对的’选择。有时‘对的’反而是‘错的’。”小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明明他们才是错的，明明朝鲜好好的，为什么内乱了？”福姬看着小胖。
　　“你说了，朝鲜是内乱了。而这个内乱是我们干的。”小胖坦然的看着福姬。
　　“会是夫人故意的吗？”福姬看着小胖。
　　“其实你觉得夫人若想朝鲜内乱，方法多吗？”小胖看看左右，想了一下，轻轻的问道。
　　福姬没说话。
　　“记得吗？之前夫人关系最好的朝鲜贵族。”
　　“外戚！”小胖轻叹了一声，轻轻的拍拍福姬的额头，“小何去查过，那家里在军中势力庞大。而且，在小何乱来时，那家与太后的金家已经冲突过几次了。若不是小何的冲动，三五年内，朝鲜也会乱。而且不是我们这样的乱，那种乱，从上到下的。”
　　“夫人说，她很讨厌朝鲜。”福姬轻轻的说道。
　　“看得出来，所以常跟娘捣乱，不许她乱做菜。对他们来说，这是苦寒之地。她瞧不上朝鲜人，无论我们的衣服、还是食物，她都瞧不上。”
　　“小胖，我该怎么办？”
　　“闭上眼睛，你只用记住，不是你抛弃了他们，而是朝鲜从来就没有记住过我们。”辛鲲在背后轻叹了一声，摇摇头。
　　“夫人！”小胖和福姬一块回头拜倒。
　　“这么客气？”辛鲲怔了一下，弯腰拍了他们两下，郭鹏把辛鲲扶着，辛鲲晚上非要出来，他没办法只能陪她出来，正好听到小胖和福姬的对话，她没动，只是安静的听着，一直到福姬快崩溃了，她无奈出头。
　　“夫人，我错了！”
　　“小胖说的没有错，你想的一点错也没有。福姬，真的，若是有一天，有异族来侵犯我的国家，哪怕拼到最后一刻，我也会站在那儿，让别人从我的尸骨上踏过。你没错，你要相信自己。”
　　“可是，现在你们是侵略者？”
　　“你错了，现在是宗主国来主持公道。亲爱的，你又忘记了，朝鲜是大盛的属国，你们官方文字、年号、科考的题目都是延袭大盛。现在朝鲜出现叛乱，大盛军队来维护你们安定。而你们跟我去大盛，那是因为我身体不好，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你们这些不孝子，你们要我自己回去？”
　　“夫人，您真是有一张好嘴！”福姬张着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了。
　　“小家伙，我老公脾气不好，你再这样，会挨板子的。”辛鲲又敲了她的额头一下。
　　“老公不是太监吗？”郭鹏皱了一下眉头，他猜得出辛鲲想说，‘老公’指的自己，但是，他知道‘老公’在民间是指太监，这个让他非常的不舒服。


第483章 收坏徒弟的后果
　　辛鲲笑了，“跟您说了，要好好的读书。”
　　“你们听过？”郭鹏瞪着小胖他们。
　　“前朝时，有一位读书人，他考中功名后，觉得自己的妻子年老色衰，便产生了嫌弃老妻，再纳新欢的想法。于是，写了一副上联放在案头，‘荷败莲残，落叶归根成老藕。’恰巧，对联被他的妻子看到了。妻子从联意中觉察到丈夫有了弃老纳新的念头，便提笔续写了下联，‘禾黄稻熟，吹糠见米现新粮。’读书人读了妻子的下联，被妻子的才思敏捷和拳拳爱心所打动，便放弃了弃旧纳新的念头。妻子见丈夫回心转意，不忘旧情，乃挥笔写道，‘老公十分公道。’读书人挥笔续写了下联，‘老婆一片婆心。’”福姬淡淡的解释道。
　　“你都教他们些啥啊？”郭鹏无语了，这种没营养的野史，辛鲲为什么要教给他们。
　　“表明我教的好！好了，皇上，陪我上别处走走？”辛鲲瞅着辛鲲笑着，郭鹏伸手扶着辛鲲，两人慢慢的向外走着。
　　“皇上是真的喜欢她吗？”福姬看着他们的背影。
　　“你该说，夫人怎么会喜欢那个皇上，看着傻乎乎的。”他们背后传来一声清冷的声音。
　　他们回头，小何撑着门，目光清冷。
　　“大哥！”小胖和福姬一块给了他一个白眼。
　　福姬也懒得说啥了，自己回屋去了。而小胖也跟小何挥了一下手，自己也回屋去了。
　　小何悻悻的扶着自己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另一边，辛鲲和郭鹏慢步着。
　　“其实那个女孩有点可怕！”郭鹏皱着眉头。
　　“是啊，我知道，可是我不忍心杀了她。她真的没错，若是我，我也会这样。谁敢入侵我的国家，我也会一拼到底，谁也不能忽悠我。因为她没错，你让我怎么杀一个没有错的孩子？”辛鲲也是有点伤感。
　　“那我杀？”郭鹏想想，这种事好像真的不适合辛鲲来说。
　　“皇上，这是一种下限，突破了，我们就成坏人了。等等吧！立场不同，我只想慢慢的给她洗脑，然后，让她看到这里慢慢的成长起来，也许将来成了亲，生了孩子就好了。”辛鲲轻拍了郭鹏一下，轻轻的说道。
　　“麻烦，知道吗？鲲儿，你的心太软，这不成。”
　　“我心算软？”辛鲲侧头看着郭鹏。
　　“算，我没见过比你更心软的人了。”郭鹏认真的答到。
　　“唉，我现在看出来了，爱情让人盲目这句话是对的，所以我可能没你爱我那么深？”辛鲲认真看着郭鹏，好一会儿才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够爱郭鹏？
　　“鲲儿！”郭鹏觉得有点不对啊？说什么没自己爱她，这算啥意思？
　　“哈哈！”辛鲲大笑了起来，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真的，也许没你用心多，但你是我的惟一！”
　　郭鹏一下子傻了眼，他被‘惟一’这两个字一下子就打中了心里最柔软的那块，他一下子被巨大的喜悦的所感动。
　　辛鲲看到他的傻样，再一次大笑了起来，轻轻的伸出手圈住了他的脖子，此时她突然啥话也不想说了，原来调戏傻小子就是这样啊？她总算知道为啥富婆们都喜欢小鲜肉了，合着就是这感觉。
　　郭鹏反正觉得有点晕，不过这个感觉还不赖。
　　“咳，皇上，这里是院里。”不知道哪传来一声咳嗽。
　　相拥的两人赶紧分开，左右看看，海大夫就站在两人的边上，抬着小脑袋，十分的不怀好意。
　　“师父，您半夜不在自己屋里待着，跑到这儿来做什么？”辛鲲郁闷了，这个人为什么特意要在这儿，还离自己这么近。
　　“我来给你号脉的。”海大夫很理直气壮，“我让人给你准备了药浴，结果你不见了。”
　　“哦，你去吧！我去看看折子。”郭鹏的脸有点红，嗡声嗡气的说完了，自己跑了出去。
　　“你这么不怕丑，怎么嫁得出去。”海大夫叹息了一声。
　　“我有人要了，不过当不了皇后，有点伤感。”辛鲲叹息了一声。
　　“切，你伤感了，别人怎么办？”
　　“当皇妃也有些困难，蔡关正在想法子。”辛鲲苦着脸，扶着老爷子的手臂。
　　“身份吗？”老头在宫廷混了一辈子，中间也许只是短暂的离开了一段，但是老爷子本身出身御医世家，不然也不会全身而退了。
　　“嗯，一不能让人知道我之前的身份，二如何再给我找一个身份。”
　　“我的徒弟没有身份吗？”老头子抚着须？摇头晃脑，“我救过那小子的命，娶我徒弟做贵妃不对吗？”
　　“若是孙女可能会好一点。”辛鲲想了一下。
　　“滚，老头子一辈子媳妇都没娶过，哪来什么孙女？”老头愤怒了，自己孤家寡人的一辈子，现在让他让哪找个儿子出来？
　　“您一辈子就没个红颜知己？比如同门的师妹之类的，然后跟你理念不合，最终负气离开。现在您跟皇上到朝鲜，找了师妹的遗物，找回了孙女。”辛鲲立刻脑补了一个缠绵的故事。
　　“你想什么呢？”老爷子真的跳起脚来，“我是家传的手艺，我三代单传，我上哪找个师妹回来？”
　　“您这辈子真的一个女朋友都没有？”辛鲲无语了。
　　“女朋友？”老头呆了一下。
　　“红颜知己？”辛鲲拍拍自己的嘴，口误了。
　　“不好意思，我十八岁进宫做太医，七十岁才出来，现在快八十岁了，我认识的女的除了你，都是有封号的。”老头给了她一个白眼，正好到门口了，示意她进去，“汤药要泡两刻钟，你起浴之后用艾灸炙一下你的下三焦。”
　　“嗯。”
　　“师父，真的，徒弟进宫可能没什么竞争力。”
　　“滚！”老爷子暴走了，觉得自己这个徒弟收得可真是太亏了，学不会医术也就算了，还要牺牲自己一辈子的清誉，这个徒弟太讨厌了。
　　“师父，好好回忆一下，说不定能找出来的。”辛鲲鼓励着他。
　　老爷子走得更快了，背后听到辛鲲的大笑声，老爷子边叹息边摇头，一头的包。


第484章 仁亲王驾到
　　仁亲王是三天后到的，北境的严寒严重的束缚了他们的行军，到了边城下，却看到整齐的冰屋。
　　“这是什么？”仁亲王正想着快点叫军医，快点让士兵们能快点休息。结果这些是什么？
　　“军帐，下官这几日日夜赶工，不过，可能还不够，王爷，屋里已经生了火，先安置伤兵，大家听我指挥，靠城墙的冰屋，一个里面安置四人，大家顺着住。”蔡关这些日子真的被折腾得不行，现在看到仁亲王，也管不了那么多，马上吼起来了。
　　仁亲王可不是一般的带兵人，他不说话，别人不会敢动。仁亲王只是盯着蔡关，“这种冰做的帐篷？”
　　“王爷，这个比布帐暖和！相信我。”蔡关热切的看着王爷。
　　“王爷！”辛鲲也来了，她些日子也没闲着，冰帐做好了，怎么安排伤兵，这些她可是拉着海大夫一块做的。海大夫带着军医和她训练的朝鲜妇人也都准备好了，结果，他们在这儿墨迹个啥。
　　“你……”仁亲王瞪大了眼睛，此时的辛鲲是一身朝鲜服鉓，但是脸却是不会变的。
　　“王爷，相信民女，这是特意准备的。”
　　“跟着蔡大人先安置伤兵。”仁亲王眼睛盯着辛鲲下着命令。大家忙碌起来，冻伤的伤兵不少，辛鲲也准备去帮忙了。对着仁亲王一礼，准备退下，“你等下，带本王进城！”
　　“王爷，先治疗伤兵，皇上准备了家宴，到时再聊。”辛鲲对他再行一礼。转头提裙去伤兵那边了。
　　一群朝鲜妇人这些天跟着大军做后勤，大家又不打不骂的，还给饭吃，跟着学了些急救，辛鲲是翻译，也自是她们的头儿。这些日子，这些人也慢慢懂得了一些简单的汉语命令。
　　伤兵帐边准备着温水桶，一些已经休克的伤兵被整个的扔进温桶之中。之前已经想到了人会很多，所以的挖了一个大大的池子，边上烧着开水，不断的倒出热水与冰相融，这样可以多装些伤兵，因为无论是冻手还是冻脚，也需要用温水复温的。显然，她的预计还是不足。
　　“你让人立即埋锅烧冰，让冻手冻脚的伤兵们，把冻伤的地方全浸在温水里。要至少浸三刻钟。你来试温，要这个温度，太高太低，都不成。”辛鲲抓到了当官的，下着命令。
　　那位显然没想到这位敢这么对自己说话，但是他却下意识人的命人去执行了。很快受伤不重的士兵们开始自己找地方埋锅烧水，他们知道只要温水，人家只烧到差不多就成了，倒给各人。
　　妇人把那些人的衣服扒了出来，先浸在放了些许生石灰的大桶里侵一会，再捞出用草灰清洗，流水线作业，最后一步是烘干。
　　一个大竹屋里，拉着很多的竹杆，配着一个个简易的衣架。就是把细竹杆截成小段，用火把两边略略烧弯。中间穿上铁勾，就是一个十分稳当的衣架了。
　　而这个竹屋，炉子是特制的。上面一个大大的铁板，不见明火，但是屋子里没有湿气。屋子的四周被包住了，屋顶却充满了缝隙，热气是往上走的，这里烘衣会干得快些。
　　“是准备得很充分。”仁亲王走了一圈，看到辛鲲的安排，点点头。
　　“那边有热粥，有点稀，只能保证大家暖和一下。”辛鲲指了另一边，一群朝鲜妇女正忙着用竹筒做的小杯子，给大家盛米汤，就算语言不通，可是好意却是看得到，大军这会儿，似乎终于感受到了安心。
　　伤兵不是一两个，辛鲲跟着一直忙到晚上，她回到县衙时，真的全身又快冻僵了，郭鹏没法出来，几十万大军，现在全在这儿，衣食住行，还有以后如何分配兵力、布防，都得他和各方来调度。所以，她一个人负责城外的将士安顿，让郭鹏就留在城内做他该做的事。他们分工合作，也不是一两天了，有些事不用多说什么的。
　　只是一进衙门，辛鲲就被蔡关叫住了，“鲲儿，过来吃饭。”
　　“好冷！”辛鲲头好痛。
　　“行了，先过来吧！”蔡关也十分无奈，家宴！没有辛鲲，叫什么家宴。
　　辛鲲无奈，只能跟着进去。还不错，郭鹏的屋里很暖和，她一进屋，郭鹏就帮她去了披风，给她弄了一个火盆放在脚边。
　　仁亲王就在边上看着，目光冷冽。
　　辛鲲还是到仁亲王边上对他行了一礼，“王爷！”
　　“你是女孩？”
　　“是，所以不能在大盛待下去了。”辛鲲笑了一下。
　　“你知道她是女孩？”
　　“不，我来了之后才知道的。”郭鹏把辛鲲按着坐下，又给她一碗姜汤，“我让胖婶他们准备了药汤，过会吃了饭就回去泡一下。”
　　“嗯，王爷执意带兵前来，实为不智！”辛鲲接过姜汤，但没喝，只是看着仁亲王。
　　“你要把他困在朝鲜吗？”仁亲王冷笑了一下，这里只有他们三人，连蔡关都不肯进来。
　　“先吃饭，鲲儿中午都没好好吃。”郭鹏坐在首位，还是先给辛鲲盛汤。
　　家宴，桌上摆着还是四菜一汤，除了一盆子米饭，还有两笼点心。除了份量增加了一点，其它的与她们平时吃的没什么两样。
　　辛鲲也不知道郭深喜欢吃什么，给他夹了一个肉包，自己则给郭鹏盛了米饭，这是他们俩这些日子一块吃饭时，相互照应的习惯。
　　两笼点心一笼是肉包，一笼是蒸的面饼，面饼擀得薄薄的一张张蒸熟了，再放到小笼里吃时，可以撕到汤里泡着吃，也可以在饼里包上菜卷起来吃。这是辛鲲和郭鹏都喜欢的吃法。
　　辛鲲给郭鹏卷了一个，又给郭深也包了一个，自己刚刚喝了姜汤，现在也吃不了什么，她用胖婶做的虾酱抹在饼上，配了点炒鸡蛋，卷在一起，慢慢的咬着。
　　“你们就吃这个？”郭深看看桌上的菜，皱了一下眉头，这里不是军营，他们在军营里可以与大家同甘共苦，但是这里算是‘行在’了，‘行在’是有‘行在’的规矩的。


第485章 孽债
　　“朝鲜自古都是苦寒之地，若要长治久安，就别索取过度。”辛鲲勉强把巴掌大面饼吃了，然后慢慢的喝着热热的泡菜汤，里没有肉，只有些泡菜和豆腐。
　　“长治久安？你要把这里并入版图？”郭深抬起头。白天在城外看到辛鲲，很多事就不用解释了，郭鹏听到消息，就带兵冲到朝鲜。他猜着是不是辛鲲和儿子是商量好了，以朝鲜为跳板，让辛鲲回归。但是他真的没想到辛鲲要的是把这里并入版图。
　　“当然，不然，我们早就可以回去了，也不会这样慢慢推进，一点点的以怀柔之态，让朝鲜百姓明白，大盛军队是来救他们的。刚刚在城外您也看到了，边城百姓非常柔顺，现在也能帮得上忙。”辛鲲最怕这些人自以为是的觉得这个苦寒之地用不着占领，却不知道，这里是下棋的一个重要落子点，可辐射北方几个重要的城市。不然为何某国爸爸特意要在那儿装一个萨德系统。
　　“得不偿失！”郭深果然皱紧了眉头。
　　“王爷，回头去把版图并上之后，就知道为什么了。”辛鲲懒得说什么了，自己捧着汤喝了起来。她不能说郭深目光狭窄，因为在这个时代，他们连自己国家的地图还没弄清楚时，让他们如何知道世界的态势。没有地图，就没法真的理解这一城一池的争夺。
　　“鲲儿跟我说过，朝鲜一地，在战略之上至关重要，此地万不可有失。所以我想留下一部分军士就在此地安家，这里将永远是汉家之地。”郭鹏点头，辛鲲特意给他画过大地图，朝鲜所在之地，周边的国家地势，人家很有可能从这里海上登陆，想想以此为据点，用水师顺流而下，那情形，实在不堪设想。
　　“而且千万别说这是苦寒之地，这里的确挺穷的，但是物产并不贫瘠，只是缺乏有效的管理。我在这儿一年，日子过得还不错，只要与内陆加强联系，互通有无，水陆两通，相信能成为一个富庶之地。”辛鲲笑了一下，她的汤喝完了，饼也吃了，她的家宴是不是可以退席了，左右看看，给郭鹏又夹了些菜，让他快点吃。
　　郭鹏对辛鲲笑了一下，端起碗扒起饭来。
　　郭深喝了一口汤，看着辛鲲，“你怎么回去？”
　　“哦，海老太医之前不是救过朕吗？朕当时有封了他一等子爵的爵位。她是海老太医的亲传弟子，封个妃应该不会被人说吧？”郭鹏忙抬头说道。
　　“只要妃位？”郭深狐疑的看着辛鲲，这个人他觉得，就算此时是女孩，她也不可能甘为人末。
　　“你敢立谁为后？”辛鲲瞪着郭鹏。
　　“行了，就算妃，你也是惟一的。”郭鹏笑上起来，想到海大夫气得胡子都要竖起来的样子，还特意把辛鲲叫到面前对质。听了他们师徒当着得以，他就觉得好玩。最后他只能出来给他们评理，一个子爵的爱徒，因为在朝鲜立下大功，进宫为妃理所应当，不用特意给老爷子找一个罗曼史。不过，这个理由其实也挺好的，身份上说得过去，至于说功劳，此次平定朝鲜，谁的功劳又能比辛鲲大？
　　“皇上，王爷，民妇告退！”辛鲲笑了，起身对他们行了一礼，退了出去，此时，他们父子、君臣应该还有话说。这些话估计还不太适合她来听。当然，她也不用等他们允许，自己便拿着披风出去了。
　　“你现在开心了？”郭深看着儿子，曾经躺着跟着掉了阳气一样的儿子，现在看上去又傻了不少。
　　“是，非常开心，我们相爱，又能在一起，多好啊！”郭鹏毫不顾忌的坦然的看着父亲。
　　郭深无语了，现在他还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说这个不对，好像不成，因为他一生也是和相爱的人在一起，从无二心，他知道这种感觉，我们相爱，又能在一起，什么能阻止他们在一起？
　　“你将来还是要封她为后？”
　　“我觉得这个她无所谓，她只要惟一罢了。”郭鹏挺了解辛鲲的，成不成皇后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惟一的。
　　“她的性子跟你……本王王妃不同。王妃一生以本王与皇上为要，她没什么本事，她留给丈夫孩子的只是安心的笑脸。你要给自己找一个人生的导师吗？就算流落在这个破地方，竟然还能闹出这么大动静，你的一生都要在她的阴影之下吗？”郭深本想说‘你母亲’，但是想到了他的身份，于是改为‘本王王妃’。
　　郭鹏笑了，把最后一口饭扒进了嘴里，“您喜欢王妃那样的温婉聪慧的女子，而朕喜欢的就是鲲儿！无论是男是女，无论她性子怎么样，哪怕天天打朕一顿，朕也甘之如饴。”
　　“她身体如何？她能为皇上诞下皇嗣？”郭深皱着眉头，若儿子只要这一个，那么子嗣是问题。想到刚刚辛鲲一进来，儿子忙出忙进的给她保暖，想到之前
　　“朕刚说了，只要她是朕的鲲儿，无论她什么样，她就是朕的一切。”郭鹏觉得这算是问题吗？当然不算，他连男女都不在意，还在意这个吗？
　　“皇上！”
　　“之前怕人知道她是女孩，所以海太医给她吃药装病，您没看到她今天在冰天雪地里待了一天，多聪明啊！城外的安排，伤兵的救治，她做得多好啊！用冰盖屋子，还暖和，怎么想的？”
　　郭深无语了，他觉得自己生的不是儿子，是孽障。可是打他，现在叫犯上，心情好憋屈啊！
　　辛鲲此时已经泡在热热的汤浴里，福姬和胖婶都在屋里，他们可不是来伺候的，他们有点害怕，觉得进来比较安全。
　　“仁亲王会杀人吗？”福姬看辛鲲回来就泡在汤里，忍不住站在桶边轻声的问道。
　　“现在他最想杀我。”辛鲲给福姬一个假笑。
　　“那怎么办？”胖婶忙上前了。
　　“没办法，当然，当初他也想杀了我，所以皇上把我送出来了。现在皇上做了皇上，应该我活着的可能性比较大了。”辛鲲认真的想了一下。


第486章 回銮
　　他们再待两天，禁军五千回来护送郭鹏他们回銮。辛鲲也又回到了之前的幸福生活，在郭鹏銮驾之后的大车里，车上有火炉，有被子，她可以躺着回去了。
　　阿大、阿二穿回了军服，骑马护在辛鲲的大车两边。小胖和小何则去了后头的粮草队。他们只带了回山海关最低的配给，所以小胖和小何做了他们最拿手的管账，他们都是那种钱粮进了手，再拿出来都挺难的性子。由他们管着也是代表了一种信任！
　　而辛鲲则上了车就呼呼大睡，她终于放下一切，可以睡了。
　　“夫人，扎营了。”福姬现在真的无语了，这位之前怎么不知道她能睡成这样？上车就去了钗环，倒下就窝在被子里沉沉的睡去，午饭都没吃，就好像天下最大的事就是睡觉了。
　　“到哪了？”辛鲲还半闭着眼，銮驾走得不快，一般是后勤走在前头，在预定的地点准备好东西等着到了时间点，皇帝到地方可以有一个热气腾腾的屋子可以休息。
　　不过郭鹏和辛鲲都不是这种人，銮驾也是马车，而皇帝的五千禁军也都是骑兵，大家快马飞驰的总会快一点。
　　到了地方大家各司其责，烧水的烧水，搭帐篷的忙着拉绳子。一路上还有人去打猎，每部都有人，到了地方，每营分点猎物，先煮大锅的汤，好歹也是点肉，再配上定粮，大家也就不会日子难过了。
　　当然，这是她的设想，不知道成效如何，主要是，这是从军旅电视剧上看来的，谁知道那些编剧是不是忽悠她的。
　　“离山海关只有一天了。”郭鹏敲了一下窗。
　　“其实皇上应该开始准备大迁移了，这里都是大盛之国土，却如此的荒凉，实在有些令人唏嘘。”辛鲲揉了一下脸，随便把头发挽起。
　　“你啊，觉得自己不方便，就要大家跟你一块修路建城。”郭鹏拿了一个皮帽子给她盖在头上，因为这里曾是三国的分界线，在现代也叫缓冲区，这些地方也就显得荒凉起来。
　　“要想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种树。”辛鲲随口说道。
　　“为什么？”福姬侧头看着自己家夫人，现在她觉得夫人跟着这位皇帝越发的冒傻气了。
　　“孩子少父母才有精力好好养，当然也不能太少，总得够人口的发展才是。两人结合，再生两个孩子，算是可持续发展的数量。”辛鲲想到谁说过，两个刚刚好的策略，是六十年代某人口学家跟毛爷爷提出来的，毛爷爷否决了，称为人多力量大，然后……都是各种极端的结果。
　　“不让多生，贵族也不干。”郭鹏摇头。
　　“那个，您家就您一个，我家也就我一个，蔡大人的父母也就只生了他一个，这个就是严重违法的行为，没生够两个的重重的罚，但是，生多了也重重的罚。”
　　“那没儿子怎么办？”福姬问道。
　　“呵呵，问他们想不想打仗，消灭人口最好的办法就是打仗。我相信天道，你们不信去查书，无论人口多了还是少了，天道总会降下惩罚，让人口总能维持在一定的数量之上。所以为了我们能长久的舒服的活着，我们还是别给天道他老人家添麻烦了。”辛鲲翻了一个白眼。
　　其实这个真的是辛鲲相信的，就像人常说的，人一辈子吃多少，用多少都是固定的，别挥霍，别滥用，懂得惜福就是父辈教我们最重要的精神财富。
　　天道也是如此，天道其实也就是自然。自然的容量就那么大，过度的消耗都是作死。当然，当权人作，百姓死！百姓死完了，再极端一把，然后地球没人了，于是又作一次，百姓再死一回。
　　所以她宁可这时就提出这个观点，两个刚刚好，保持稳定的增长，提高教育和医疗，慢慢的国家就会平稳的走向富强。不会几十年反复一次，最终爆发一次战争，重新的分配资源。
　　“唉，您真是啊！”福姬不想听了，其实穷人也不会多养孩子，等到养不起了，四处送人，或者卖掉，人口会在这个时代自然的蒸发，她觉得夫人操了太多的心。
　　“所以，你所谓的爱国爱民之心都是假的，根本没有发自于自己的内心。”辛鲲笑了，轻轻的拍了她的小脸一下。
　　“我倒是觉得夫人说得不错，真的生好几个，我都不用活了。”何婶点头，真的她生好几个怎么逃命？扔掉哪一个她都会痛不欲生，然后大家都逃不了，正因为只有小何一个，她无论逃命时还是赚钱养娃时，她才能坚持下来。
　　“你想想看，当初我买了你们到庄子里，为什么第一批学生里，就你一个女孩？”辛鲲又拍了福姬一下。
　　福姬想了一下，“何婶和胖婶是寡妇，只养一个孩子都觉得费力情有可源，我母亲生了弟弟之后伤了身子，便不能再生，反而家中的生活是村中较好的。母亲虽说身体不好，但是照顾我们，我和弟弟的身体也不错。当初夫人让女孩可上学时，也就我们家让我来了，其它家像我这么大女孩还要留在家里干活，因为孩子多，母亲看不过来。”
　　“资源是有限的，每对父母都生两个孩子，无论男女，都尽其所有的养大，并好好教养，你们觉得二十年后会怎么样？”辛鲲点头，接过郭鹏送上的热茶看着福姬。
　　“所以您会慢慢的推行两个刚刚好的政策，从贵族开始吗？”福姬现在已经明白了辛鲲的意思。
　　“当然不是，贵族是有钱养孩子的，所以我会从平民开始，不过，贵族生孩子会有重税，而且我会请皇上颁布遗产法。要求无论嫡庶，都有权继承财产，而且是平分！”辛鲲对福姬笑了一下。
　　“夫人您真是太坏了！”福姬叹息了一声。
　　“这个法律不是我朝才有的，前朝就已经制定了，只不过民不举官不纠。”郭鹏一直安静的听着，在他看来，辛鲲是纠正福姬的一些观念，所以他很少插嘴，不过谈到继承权时，他是有发言权的，他在刑部待过的。


第487章 总也没有能睡觉的时候
　　“真的吗？”福姬受的教育是贵族的庶子只能做平民，继承权这个，那些庶子们能拿到多少，真的就是凭天意了。
　　“真的！”辛鲲查过《大明律》，在《大明律》里真的就是这么规定的，而《大明律》跟最早的《周礼》一脉相承，每朝每代都是略有增减，其实也真的是在发与时俱进。虽说这是一个架空的王朝，但脉胳相近，大家脑子也差不多，在律法之上，都是这么慢慢的演化而来。所以从前朝起，继承法就是无论嫡庶大家平分家产的。
　　“不过有政策总有对策，趁着父母在时，提前分家的也不是不可能。”福姬脑子真的挺好的，立刻说道。
　　“说得对，所以我们可以把法律细化。支持庶子出来闹腾，只要出一例，京城就能乱套，然后，以后再想纳妾，大妇们就得想想，会不会多一个人出来分家产，到时，再定个，若是纳妾，就得再交一份纳妾税，估计等我死后，就不会有人再公开纳妾了，并且，贵族都不会再多生孩子。几代平分产业下来，大家的日子也就都不好过了。”
　　“所以你还是会慢慢的来，春风化雨？”郭鹏笑了着摇摇头。
　　“当然，就算对平民我们也不会太强硬，毕竟现在我们有了大把的土地，可以迁移一部百姓出来，分给他们土地，东北可是一片沃土，传说插个棍都能发芽。这样就可以缓和一点矛盾。慢慢的关注民生，开启民智，再推行两个刚刚的政策。甚至不用强制，当人忙起来，谁没事会生那么多孩子。”
　　辛鲲笑了，她还有一点没说，仁亲王几十万大军现在已经冲进了蛮部，那里可不是一个民族，从河西走廊过来，广阔的地方，经过几代人，慢慢的要么都被赶到了更遥远的西方，或者就在那白山黑水之间。
　　扫平障碍，收伏新土，等着春暖花开，移民们全慢慢的占住脚根。山海关也就可以只被当成一个风景盛地了。
　　“这仗就不是一两天了。”郭鹏叹息了一声，北部草原可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蛮部的成年男子这一役中被全部消亡，十五年内，他们再无力还击。但是这只是草原一个部族，草原之中还有别的部族，他们隐藏在大山林之中，真的想把他们全部赶出来，这个可不是一两天可以办到的。
　　“不用急，山上的人不用管他们，只要管住盐铁，你管他们去死。”辛鲲对郭鹏做了一个鬼脸。郭鹏轻敲了辛鲲一下。
　　“白天睡了一天，晚上还睡得着吗？”郭鹏换一个话题。
　　“不知道，只觉得现在好像真的可以睡着了。”辛鲲看着郭鹏。
　　“那晚上你陪我练会字？”郭鹏点头。
　　“有事？”辛鲲眉头一挑，郭鹏是个很有规矩的人，这些日子，他们偶有情动之时，可是郭鹏从来都会发乎情，止于礼。不会再进一步，他期待着用大红的轿子接她入宫的一天。但是现在，却要留她在王帐之中，显不是什么好事了。
　　“白天有人窥探御驾。”郭鹏也不想隐瞒辛鲲，这是他们自己的事，他们都会一起面对。
　　“会是谁？”辛鲲挑了一下眉头，小秦公公是不是仁亲王的人，还真不好说，她们都没问，倒是仁亲王无意之中有问过一次，说怎么伺候的人换了，但是辛鲲当时有看到仁亲王关注的样子。当然，这个不好说。比如说他提或者不提都是问题。小秦公公是大总管，郭鹏身边最得力的人，却问也不问，这是做贼心虚；可是问了，同样也可以这么解释。所以这个没有标志性。再说了，她依然不信，仁亲王在没有其它儿子可以传承的时候，会对郭鹏下手。
　　“山海关是仁亲王的封地。”郭鹏还是一脸淡定。
　　何婶他们此时站在王帐里，都不知道该不该出去。三个面面相觑，一时间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们说呢？”辛鲲决定换个人想，比如说福姬这个总喜欢把人想得很坏的人。
　　“国内最大的权臣是谁？”福姬立刻问道。
　　“目前没有，不过掌权是的皇上的生母。”
　　“不是才换过皇上吗？先皇就算没儿子，总有老婆吧！”福姬立刻想到另一件事。
　　“先皇嫔妃在哪？”辛鲲看向了郭鹏。
　　“在东郊的皇家园林里，一切从优。”郭鹏想想摇头，“先帝宫内嫔妃没有儿子，一切都是枉然。”
　　“说不定你回去，他们就有儿子了，一切只是为了躲避你的‘追杀’，于是才会隐忍不发。多好的机会，你们都不在，王妃只有依靠蔡家来稳定朝局。我记得贵妃是柳家的外孙女。”辛鲲微眯了一下眼睛。
　　“城门一关，他们就可称帝，就算我们打回去了，我们的名声啊！”郭鹏唉了一声，觉得人生真的好悲剧。
　　“所以我之前就说了，仁亲王带兵没回京城，而是赶出边关，就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辛鲲也抚了一下头。
　　“夫人！”福姬没想到，她都下定决心跟着夫人跑到大盛了，结果告诉他，跟着夫人也是一个大坑。
　　“叫阿大和阿二进来。”辛鲲伤感，明明自己刚刚才觉得可以安心睡觉时，为什么又出事。
　　福姬赶紧出去了，很快阿大和阿二一块进来，“咱们的大船还在吗？”
　　“是，小权带走了一艘，还有一艘因为刚刚从倭国运粮回来，小的带了一批朝鲜的咸菜，辣酱，想卖到京城。”阿二从来就强不走空。
　　“你带皇上偷偷上船，直接回京。”辛鲲撑着脑袋。
　　“鲲儿！”
　　“没事，我穿你的衣服，让蔡大人和老魏传令，外人不会起疑的。”辛鲲打了一个哈欠，“你们快点走，我该睡了。”
　　“鲲儿！”
　　“这是最简单的办法，大家都知道你在急行军，但不想到，我们还可以走水路。他们手中没有军队，想反其实也还需要时间。你回去是救王妃，不是为了你的皇位。”


第488章 老魏的神来之笔
　　郭鹏趁夜在阿大和阿二的护送下离开，而辛鲲就穿着郭鹏的衣服，睡在王帐之中。当然，她的决定蔡关和老魏其实觉得有些冒险，郭鹏坐船沿海回京，又没带什么人，他能不能掌握局势，还有就是，此时凭着有人窥探帝踪这点，就让郭鹏独自离开，没事还好，但是一但有事，就全是辛鲲的责任了。她把皇帝放到了一个危险的境地。
　　“不管外面的人是何方派来的，目的是什么？”辛鲲半闭着眼，打了一个哈欠，把自己窝进了温暖的被子里。就算睡了一天，她觉得自己还能睡。
　　“不管目的是什么，皇上的安危最重要。”蔡关怒了。
　　“你错了，皇上这会守住自己的位置最重要。”辛鲲又打了一个哈欠，懒懒的说道，“无论现在谁想谋反，只要皇上在他们之前回到宫里，然后早朝时，准时的出现在朝臣们的面前，那些跳梁小丑就不足为惧。”
　　“那也该让我跟着！”老魏急急的说道。
　　“唉，姐夫，你除了忠心之外能不能用点脑子。你不见了，皇上不出面了，那么傻子也知道皇上离队了吧？”辛鲲无语了。
　　“明天还是按计划走吗？”蔡关轻轻的磨着牙，“要不要送信回京？”
　　“什么都不要改。”辛鲲眼睛快闭上了，“该怎么干还怎么干，连打猎的都不要收回。”
　　“你是说，他们可能与外有联系？”老魏一凛，这里是禁军，这五千人实际的领头人是自己。真的出事了，他真的无颜见人了。
　　“现在禁军之中，只有他们可以合理的离队捕猎，大队里有什么异动，也只有他们可以跟外界联系、沟通。现在别查，一切以入关为要。”
　　“万一有人来劫营怎么办？”福姬忍不住插起嘴来，她也觉得夫人让皇上离开，本意根本不是什么让皇上回去守住位置，而是让他逃走。这些人为什么要在关外窥探，当然知道不能在关内劫杀皇帝，化妆成朝鲜人或者蛮人，神不知鬼不觉。为什么今天没动手，说白了，就是不能离仁亲王太近，此时关内与朝鲜兵力有着千差万别，此时就算在山海关附近也无所谓，只要没有郭鹏的虎符，人家根本就不会出兵。所以靠着这五千人，还不知道中间有多少已经被收买了，此时她特瞧不起郭鹏，竟然被辛鲲一忽悠就离开了，把他们留下。
　　“最有可能的是山海关出兵，不过，他们也不敢全部出动，不然，万一仁亲王一个反扑，他们一个也活不了。所以只能是小股作战，再派高手来做斩首行动。”辛鲲说得很慢了，看样子，她真的要睡着了。
　　“夫……”福姬还想说点什么，不过被胖婶捂住了嘴，她对蔡关他们笑了一下，意思很明白，‘您几位可以走了，夫人要睡了。’
　　蔡关只能带着老魏出来，大帐很快调灭了灯。老魏亲自重新安排了布防，他让人在王帐门口生了个火堆，拿了一只野猪腿架在火上烤了起来。一晚上，他就专心致志的在那烤肉，因为这里是王帐，大家也不敢喧哗，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到了天蒙蒙亮，老魏的大猪腿也只剩下大骨了，肉可不是他吃的，大大的猪腿，一层层的烤，一层层的小心片下来，让人分给守夜的兄弟们，寒冷的夜里，大家轮留的过来拿肉吃，就算是没人敢说话，但是一人拿一片肉，每个巡逻的禁军都满是笑意，大家也许此时并不紧张，但是王帐前有种安静的热闹。
　　只有骨头了，火上已经放上了大锅，煮上了粥，烤熟的骨头被老魏敲成好几断，放进了大锅里慢慢的熬起来。他站起，伸了一个懒腰，动了一下脖子。此时天将明，肉也吃完了，正是营里防范最松懈之时，若他是刺客，此时是劫营最好的时候。
　　他左右看看，轻轻的笑了一下，拿起了号角，吹了起来。凌晨加练，这是他们侍卫营之前常干的，用辛鲲的话说，你们背着行囊去迎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吧！这个习惯他接手禁军之后也常用，这些人不管是不是还是忠心不二，但是对于他的号声，一个个的已经成了条件反射，在他伸出四指时，王帐前已经没有帐篷了，而他的面前已经站满了背着自己行李，排好队的禁军。
　　“点名报数，确定自己身边的人。”老魏冷着脸直接吩咐道。
　　五千禁军，也都是分了大组小队的。不然如何分班带领。天天训练，这里凌晨，所有人应该都在，不过显然，谁也没想到会突然袭击的紧急拉练。大家报完数，回头一看，还真的缺了几个人。
　　大家一脸的诧异，这里不该缺人啊？连昨天值夜的人都在这儿了，帐篷也都拆了，可怜的像蔡关这样的文官们都在风中瑟瑟发抖，大大的营地里除了王帐之外，已经一揽无余。
　　“缺几个人？”老魏的声音在清晨里，显得特别的刺耳。
　　“每队都有，现缺约十人左右。”副官总了人数，回来小声的说道。
　　“昨天回营前，你们留心没？”老魏皱紧眉头。
　　“报告，昨儿睡前，小的还看到了，会不会被人劫了？”一个大兵有点惊恐，显然，失踪的人，与他同屋。刚刚拆帐篷时，他们同帐的几个人就没见那位，当时以为是如厕去了，也没多想，但是现在……
　　“紧急战备，今日谁也不能离队，我们尽快护送皇上入关。”老魏面色一沉，直接喝道。
　　好歹也是老魏训了一年多的，也是经历了战与火的考验，此时，纵是老魏不说紧急战备，他们心里也都会怀疑，是不是出了事。被老魏一吼，立刻按着训练好的分头行动起来。
　　王帐里的辛鲲也起来了，郭鹏不爱穿龙袍，他一般行军都喜欢穿盔甲，不过他也不会真的上战场，所以他的甲衣也是半身护胸型。胖婶和何婶改了一件袍服，在她的身上又套上甲衣，也许个头上跟郭鹏比差了一点，但只要衣服是合身的，大家远远的，并不会关注皇上是高是矮。


第489章 伪装者
　　辛鲲并没有坐上御辇，既然战备了，军人出身的郭鹏，怎么可能会在车上？她拿了一个黑巾蒙上脸，端正的骑在御马之上。郭鹏原本就是少年天子，个头虽高，但并不魁梧，辛鲲穿上皮袍，套上钢甲，没人会想到这是辛鲲假扮的。
　　战备了，一队人去山海关报信，大家拿上竹筒一人带了一筒粥，边走边吃。文官们坐上马车，在部队的中间，大家快速的移动，谁又会想，一身黑衣的皇上是假的。
　　老魏则策马在辛鲲的身后，他没想到辛鲲胆子这么大，竟然穿上盔甲站在了最显眼之处，可是他却不敢说。因为这就是郭鹏的习惯，她这会躲进御辇中，那才是告诉所有人，她是假的。
　　如此行军就比头一天还要快了，大家分段快速行军，这是曾经训练过的，而他们一早点过名，缺的人，虽说不知死活、好坏，但是，大家一下子都相互的提高了警惕，五千人的团队一下子成了一个圆，此时，只要是成倍的大军压迫，谁也不能把他们这支队伍如何。
　　“暴君受死！”一声大喝。
　　“护驾！”老魏立刻回声抽刀。
　　大军停下，立刻摆好阵形，辛鲲调转了马头，抬起头。有点像武侠片，一个人从半空之中跳下，辛鲲伸起手臂，手上还拿着马鞭，就在那人已经十分靠近辛鲲，老魏已经一跃而起时，那人的面门像小秦公公一样，被毒针钉满，因为很近，那些针深刺入骨。一下子重重的掉在辛鲲的马前。
　　而他们背后，还有一队黑衣人，他们这会儿都吓呆了，他们设想过千万种可能性，可是为什么都在帝王之前近在咫尺时倒下了。他们离得有点远，根本看不见辛鲲用的暗器，他们只看到皇帝举着马鞭把他们的头给指下来了。
　　老魏只能翻身跳下，看看那人，“皇上，身上的标示是朝鲜武士。”
　　辛鲲对老魏轻轻的勾了一下手，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来人，把此乱臣贼子绑在旗杆上，让天下人看看，刺驾的下场。”老魏大喝了一声，说着，举起刀，对着还在原处的黑衣人们，“下一个！”
　　五千军士开始有续的移动起来，很快，黑衣人们被包围了。几十人的高手在禁军从中，根就只能是被斩杀的命运。
　　辛鲲没看，手再一次一举，大军归位，被辛鲲杀掉的刺客首领已经挂上了龙旗的旗杆上，大军重新上路。刚刚的雪地上，只留下一堆碎骨与深红的血迹。没有战斗，只是辗压。这就是辛鲲跟老魏说的，不用喊话，不用拷问，他要让所有在暗中窥探的队伍心寒！
　　一路上，还有人窥探，可是没人敢上前。没人知道第一个行刺的人怎么死的，他们只能看到御辇后面拉着的大旗杆上，吊着一个已经冻成冰块的尸体。这就是辛鲲的威摄。
　　原本按着御辇的速度，晚上便可以到山海关，但是因为一早老魏的神来之笔，全军紧急招集，快速行军，离三海关三十里地时，山海关守将带大军来迎了。
　　不过，老魏并没有松懈，拿出令箭，前来相迎的一万守军一齐跪地三呼万岁。辛鲲知道老魏的意思，既然自己已经不信山海关的守将，那么，控制住守军就十分的必要。必须让人看到她，她纵马在前头转了一圈，“朕能信尔等吗？”
　　郭鹏已经过了变声期，但是他的嗓音变得并不浑厚。相对他的声音非常悦耳，若是慢条斯礼的跟人说话，挺有上位者的风骨的。不过，这在寒风之中，辛鲲特意拿了一个木制的扩声筒，听着有些沙哑，也许并不像郭鹏的声音，但是这种情况之下，一个穿着黑色金龙军袍的人在跟这些普通军士们喊话，谁还能管是不是皇上的声音，主要是，这些人大多数都没听过郭鹏的声音。
　　“誓死效忠皇上！”老魏大吼一声。
　　五千禁军立即跟着大喊起来，边军们此时也不知道是啥了，也只能跟着喊，山海关外的平原上，回荡着一万五千人的嘶喊。
　　守将和那些窥探的人们都呆了，这人怎么不按着剧本走，明明他们准备好了，要制造一个小冲突，然后以禁军反叛为由就地绞杀，然后那些跟随窥探的前来行刺，只要说皇上驾崩，天就变了。
　　可为什么，他们人都没站稳，皇上就要求兵士们效忠，人家开了口，在这皇权致上的地方，之前皇上来时，就已经把前守将杀了，这位新的守将是才升上来的，他还没有把握让这一万人指鹿为马，皇上亲临，他若不想死，就别再想着两头靠了，他已经没有可选的。
　　一万五千人的队伍也许有居心不良之人，但是，他们此时还无法连成一线，一个个心如油煎，可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终于到了山海关，老魏禁军以路上遇匪为由，立即把那人挂在了城墙之上。并拿着虎符与圣旨接管了城防，辛鲲带人去行在修整。文官和太监们在外把行在团团的围住，山海关的将军们其实也都七上八下起来。
　　城内只有两万常驻之兵，而之前皇上已经带走了八万人，现在那些人留在了朝鲜，而留下的两万人，说实话，谁敢说全都能控制住，真的要买通，不过是买通几个管事的，然后，随便忽悠一下，让那些士兵们相信，他们在勤王。
　　而禁军接管城防，之前皇上来时，也这么干过。皇上御驾亲征，整个山海关都是‘行在’！行在就是皇宫，谁敢不请自来，那真是手进砍手，脚进砍脚了。接管城防，保证守军只效忠君王，这是常规动作，就算是守将们也不敢说不，敢说的，就是蔑视君王，想造反。
　　那心里有鬼的，一个个的汗浸湿了后背，坐在自己的衙门里，一动都不敢动，生怕被人怀疑。
　　辛鲲在做啥，她喝了海太医送上来的姜汤，给自己的暗器上好针，穿着黑色金龙服在书房里看着守将们的名册。她不可能不管不顾的把这些守将全杀了，可是如何甄别，也是个难题啊！进关其实对他们来说，比在旷野之中更危险！


第490章 稳定局势
　　“怎么想到要老魏接管兵营？”蔡关敲门进来，他的想法是，他们进关之后应该马上回京，因为留在这里，实在有点凶险。
　　“京里的几大营在皇上出京时，抽调得差不多了，所以，京城周边你说，最好调兵的地方是哪？”辛鲲还在研究那些人名。
　　“你怕我们离开之后，他们真的带兵回去勤王？”
　　“不是，我是怕他们在这儿拦着仁亲王回京勤王！”辛鲲终于抬起头。
　　“要派人去给仁亲王送信吗？”
　　“不，等等吧！”辛鲲还是摇头，“帮我做双靴子，下面垫高，我不能关在这儿不出去。”
　　“你以为能瞒得了谁？这些守将好些是见过皇上的。”蔡关觉得辛鲲有点天真。
　　“那些守将招在一块，说有人密报他们与反叛相关，让他们分别写出思想汇报。”辛鲲又低下头。
　　“什么？”
　　“就是把他们全关了，但是软禁，不许互通消息，想想自己犯了什么错，写请罪折子！”辛鲲学校有后勤的处长被双规过，她才知道啥叫双规，就是在规定的地点，规定时间内，就所涉及的案情做出说明。她当时还觉得这个有用吗？后来才知道，好些人知道要被双规了，直接跳楼了。而被双规的，写出的说明材料那叫一个深刻啊，有些心理素质差一点的，连小时候偷人橡皮擦的事都说了。这会儿，她也不好意思叫那个了，但她觉得可以在这些人身上试试。
　　“只是软禁？”蔡关皱了一下眉头，现在还不知道谁有问题时，这么处理，是不是有点冒失。
　　“只是软禁，给他们纸笔，然后除了三餐，不许他们接触任何人。看守，用信得过的禁军，每天换人，保证他们就算想买通人都找不到人。”辛鲲笑了一下。
　　蔡关不理解，但是他觉得也许是辛鲲不想把人得罪死了，真的把这些守将们投进大牢，只怕会寒了将士之心，只把那些有兵权的守将分边关了，好吃好喝的供着。等着他们把军队训成自己的，到时再放了大家面子情还在。觉得这也是好法子，自己下去招集了人了。
　　山海关是大关，当初郭鹏只换了主将，而主将下头有四位掌实权的副将，郭鹏远征时，带走了俩，现在那俩在仁亲王底下，不过仁亲王手上的军队也不是摆着好看的，那俩翻不出大浪来。现在辛鲲在意的，其实就是一主将、两副将、还有一个军需官。就算这个主将是郭鹏才换上去的，但是只有他有权调动这两万人。
　　四人被人带到了蔡关和一块回来的文臣的面前，四人此时的脸色都很差。
　　“路上有人行刺皇上，而且不是一批人，皇上有理由相信，山海关军中有人渗透。”蔡关开宗明意。
　　“蔡大人，皇上要见末将吗？”主将觉得自己与郭鹏还算是有香火之情的，他相信皇上一定会相信他的。
　　“皇上会留下肃清军中不法行为，四位除去盔甲与配剑，就在行在待着吧！放心，皇上会听各位解释，不过他没空见各位，有事写奏折吧！”蔡关对下头人示意了一下。
　　后头来了几个人，一个负责一个，帮着他们把官服一脱，当然每人身上取下什么东西，都有人做记录，并放到了一个牛皮袋子里，封上了火漆，而记录的纸条，贴在牛皮袋上，间每人划押确认，分别带走，行在前院里房间多得很，找了一个偏远的小院，一人一排房子，保证就算大喊大叫，也不会有人听见。
　　当然，每人住的房子都不错，里头还有可换的衣服，屋里还有火盆，书房里书都被清走了书桌前留下了厚厚的信纸，还有笔墨。当然，门窗都先蒙上黑布，再钉上了木条，别说出去了，打开窗子，他们都看不见任何人。
　　这四人平静了一早上，等着送饭的进来，顺便把马桶拿出去换了，然后再关上门，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跟他们说过一句话。
　　四人一人住了三大间，平日里，他们自己的住的也不过如此，饭菜也不错，当然，碗盘都筷子都是漆器，除了贵重之外，他们心里很明白，这是防止他们自杀的。当然，若是想自杀，撕了被子挂房梁上，哪里还有死不了的。不过看看决心有多大罢了！
　　蔡关其实也挺忙的，把这些人安排了，就开始和老魏一起关注城中有没有异常，这是军队的城市，都是服务军中各人的。有什么蛛丝马迹的，其实挺明显的。
　　谁家来了外客，楼子里突然冒出从京城来的花魁都是蔡关重点关注的目标，于是近三个月，在这个城市的外乡人全被显现于无形。
　　辛鲲管这个叫人民战争，为了大家的安全，大家把生人给找出来。蔡关一时间就忙得不可开交起来，因为总有人来报告，谁家跟以前不同了。
　　当然，辛鲲在第五天还是出来了，还是穿着郭鹏的黑金袍服，黄金的战甲。她用五天时间来习惯那个高跷一样的大靴子，好在胖婶他们都是在极聪明的人，他们没跟辛鲲说的那样，木头直接垫在鞋跟里，那样，她的靴子得多重，走起路来也会磨脚，所以，大靴子是分成了两个部分。
　　一部分是在特意的做了一个毛皮的袜子，厚毛包在里面，而袜子下面纳了几层牛皮的底子，辛鲲纵是就穿着这个袜子走路，都不会胳脚；
　　下面用木头削了一个跟她脚小一点的一寸左右的脚掌，上面钻上针眼，然后在上在铺上厚棉花，包上棉布，再用针来像纳鞋底来样，纳出了一个踩上去并不难受的鞋垫。这个用胶死死的贴上了靴子里。
　　皮袜子本身就是一个合脚的小皮靴，再套上垫了木头垫的郭鹏大靴子，除了有点重，其实并不难走。辛鲲就当自己穿着现代的胶靴了，在家练习了一下之后，就像之前那样脸上套着黑布出来了，这个还真不是她的发明，北方正是天寒地冻，寒风刺骨时，军中每人只要出来了，都会蒙上口鼻，以免凉风入胃。


第491章 瞒天过海
　　老魏陪着她骑马在城中巡视，没事伸着她那个大大的铁甲手对着街上的百姓，兵丁们挥手，她倒是找出几许某大大巡视的范来了。
　　重重的踩着雪花上了城楼，根本不用她说什么，他按剑站在龙旗之下，一切就是帝王之态。下面有官兵们一块在下头大吼着“万岁！”
　　辛鲲没说话，她还是站在最高处，对着大家轻轻的挥着手。
　　蔡关无语了，这位装得还挺像，至少从后面，他也差点觉得郭鹏回来了。
　　出来转了一圈，让百姓和官兵们看到了皇上，山海关也就安定下来，辛鲲再回到行在，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蔡关和老魏一齐在门外等着她更好衣才进去。
　　“皇上该到了吧？”辛鲲在脸上摸了一点蛤蜊油，刚刚洗了个热水脸，不抹点油，她都要觉得脸要繃开了。
　　“还没消息，京里这几天来往公文上，看不出什么。当然，没有催皇上回蛮的书信。”蔡关抿嘴一笑。
　　“有意思，其实我若是他们，应该劝皇上早日回銮。他不能带大军回去，一路上，反而机会更多。”辛鲲喝了一口茶，摇摇头。
　　“那是还没准备好，人都派在关外，他们的人不敢从山海关进，只能绕道，此时催皇上回去，万一他们的人没到位，而皇上回去了怎么办？”蔡关倒是很理解，轻笑了一下。
　　“有道理，对了，那些人关了这么多天，可有查出点什么？”
　　“军需官招了，他与京中兵部勾结，这些年，弄了不少银子。就京城的房子都有近十间，现在辛家再不能说自己在京中是有钱人了，跟这些人比起来，差得远。”蔡关把那位的泣血之书交了出来，一脸讥笑。
　　“也就是说，他一心捞钱，别的啥也没干？”辛鲲看了看那些陈述，皱了一下眉头。
　　“谁没事收买军需官啊？还有就是，多少钱才能收买？”蔡关倒是相信军需官的。
　　“最好收买的就是军需官了，而谁想从他这儿拿到资源，就得跟他说得上话。所以我才让你去抓的。说贪污，死的是他一个人，当然了，他举报有功，说不定就免职回家做他的富家翁。但是谋把就是去三族的大罪，特别是我朝对军官反叛处置更是严厉，是你，认哪个？”
　　蔡关侧头看向了老魏，“你觉得呢？”
　　“关着吧，反正说与不说，也别指着出来了。”老魏才懒得管呢，“娘娘，粮草要各周边各部调集吗？”
　　他们回来就没带什么粮草，就指着来山海关来补给的，但山海关也没有多余的粮草，按着辛鲲最早的预算，他们是想着要在这儿调集一批，送往朝鲜，毕竟那么多将士们，总不能饿死在冰天雪地里吧！
　　“现在不是有钱了吗？”辛鲲指了一下那份供词。
　　“他的钱在这儿吗？”老魏倒没有那么多的道德感，他想的是，万一这守财奴在边关没那么多钱呢？
　　“去搜一下，然后先用这些钱去市面上买粮，跟商贾们说，运粮到山海关的，除了朝廷会按着官价收购之外，还会按粮食品质与数量，给予不同的封赏。最好的，就是家中有一个监生的资格。”辛鲲随意说道。
　　“娘娘，您要不要跟皇上议一下。”蔡关吓了一跳，一个监生资格，五品上官员家里才一个，现在给这些商人，这个就太可怕了。
　　“哦，要公布，我们只要十万担粮，过时不候！”辛鲲抬起头。
　　“那运多少的人可以拿到监生的资格？”老魏看着辛鲲。
　　“五个，朝廷只会出五个监生名额，给做出最大贡献的良心商贾！”辛鲲想了一下，看向蔡关，“你觉得五个多吗？”
　　“可以！”蔡关点头，五个监生名额，国子监还是可以接受的。
　　“只怕这十万担粮要被挤破头了。”老魏摇摇头，他已经能想像，到时的盛况了。到时裁决都让人伤脑筋了。
　　从前朝起，商人之子已经可以科举了，但是这种风气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过来的。还有就是，商人还是受歧视的，真的让自己儿子用大量的资源来读书考一个官回来，其实还是受人欺负，于是大家的热情并不高。而郭家传到这辈，还没缺钱到可以让人捐官，最多开放了赎铜买罪，一些不很严重的罪行，花钱就可以赎免。现在商人家里不用考，就能用钱换一个监生的资格，人家不用去考学，但是家里算是有了功名，在世间行走上，会活泛很多，这个应该会很受那些大商人的欢迎的。
　　“其它人还扛着？”辛鲲不在意这些商人，但是她在意关了四人，竟然只有一个人招了，难道自己还应该找人在院子里跟他们说说什么叫‘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每天都有写请罪折子，不过没多大的意思。都被打了回去！”蔡关摇头，他就不说，他没想到那些人才被关五天，明明好吃好喝的，结果，一个个痛哭流泣，一点也看不出，那三位都是身经百战的将军。
　　“继续关吧？等着皇上在京里稳定了局势，再放出来。若是那时没什么了不起的罪状。”辛鲲点点头。
　　“看你的样子，我不觉得他们能得到释放。”
　　“其实镇守一方，真的一点事没有，那才是有鬼，你不信把军中的军需官们一个个的都关一遍，我保证没一个是无辜的。”
　　“所以，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闲着。”蔡关给她一个白眼。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反正他们也不是白打的，都没干净的。”辛鲲抽了一下嘴角。
　　“老臣们想见你。”蔡关说第三件事，他们出京亲征，带了几位老臣，现在这些人也该回京了，不过她待在原处不动了，老臣们有点坐不住了，都是不是傻子，接管边关事务，禁闭守将，这些可不仅仅只是因为路上遇到了刺客那么简单。
　　“那见吧！”辛鲲点点头。
　　“娘娘！”老魏皱了一下眉头，赶紧阻止。
　　“行了，安排吧，这位别的不成，装病倒是别人比不了的。”蔡关眉头一挑，不猜都知道，这位想啥了。


第492章 风似起
　　跟着郭鹏出来的文臣其实都是翰林院的，说白了，一是御用文人，帮着郭鹏粉饰太平用的；二是帮忙处理一些文字上的东西的高级文秘。这些日子，辛鲲用着这几位都觉得挺好用了，虽说没见过，但是这些人都是挺能干的。她吩咐什么下去，送回的那些文书都是她所想的，她比郭鹏孤芳懂行多了。
　　大家坐在外头的大堂里，等着皇上出来，这些日子，其实他们也很担心，局势他们就算看不出来，也感受到了不平常的气息。
　　皇上留下就不走了，把才任命的守将还有两个副将一个军需官都给关了，这一切都表明，皇上此时是不愿回京的。那么，京城发生了什么事？让皇上宁可在这苦寒之地，也不愿回京？
　　还有就是，从朝鲜边城回来的路上发生的事，也透着古怪，好好的为什么突然一早就急行军，竟然还有人刺驾？
　　当然，最奇怪的是，他们把路遇刺客一事，写了通报送回京城，但是京城那边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从山海关到京城，八百里加急就七天。好吧，时间没到，不过，他们第一次为等京城的消息而坐立难安。不然，这些天也不会天天要见皇上了，知道今天皇上出来巡视了，便再次求见。
　　辛鲲还是在外头的装束，她的脸上还是蒙了一半的脸。手上还有一方帕子，进来，刚坐下，她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太监忙送上一个茶碗，大家都闻到了药香。
　　“皇上……”虽说之前他们也听说皇上偶染风寒，所以这些日子一直闭门养病，他们以为是托辞，没想到是真的。
　　“没事，皇上只是受了凉。无碍的！”蔡关和老魏跟着一块出来的，忙替辛鲲答了。
　　很快，辛鲲不咳了，喝了海大夫熬的‘去湿茶’，说别看北方干燥，但是她在山中日久，身体湿气重，得拔湿建脾。她这几天觉得自己要喝吐了，对着大家摆了一下手，沙哑的声音，“没事、没事！”
　　“皇上，请注意龙体！”一位忙站出来，小心的说道，他们都看到一双红红的眼睛，显然，这位不但受了寒，还没休息好。原本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主要是他们刚刚终于收到一份从京城而来的消息。但是，这份消息还不如不收到。
　　“各位有事快点禀报吧，今日皇上出去巡视，寒风入骨，海太医已经准备了药浴。”老魏粗声粗气的言道。
　　“皇上，京城送来的邸报，仁王妃病了！”一位翰林站起双手捧着一份邸报。
　　“邸报？”辛鲲沙哑的声音。
　　《邸报》是什么？从汉代时便有，到了唐时，慢慢的就正规了。而到了宋代，就有了印刷品的邸报，到了明代，因为活字印刷的风行天下，邸报也就有了活字印刷版。当然，从宋代起，它的编辑由官方控制，稿件是进奏院将所要上报的内容编好、五天一次上报枢密院，到了明代没有进奏院了，而改为通政司。
　　进奏院那是地方驻京办，那时的邸报是为了古代“驻京办”为自己地方每日摘抄的新闻传达回去。以让地方官不至于两眼一抹黑。进奏院在元时就被取消了，而到了明时，邸报收到通政司管辖。到了清时，就直接在东华门外设立了一个“抄写房”派专人抄奏折之类的。这个过程其实也就是从地方转向中央了。
　　但是，邸报的大致流程不会变，编辑好了，经内阁审查后称为“定本“。办报的部门则以审查过的样本印行并作为标准传至各地。具有新闻性是《邸报》的重要特征，而它无报头、无定式、无期号，则与现代报纸大不相同。其内容有皇帝的起居、言行、上谕、朝旨、书诏、法令等，有官吏的任命、升迁、黜废、奖惩等，有大臣和各地方官的奏折等，也有少量偶发的社会新闻轶事等。
　　邸报的出现比西方第一份报纸出现早一千年，这也说明了，邸报在中国历史上，就是一份官方的报纸。这里是行在，她现在冒充的是郭鹏，内阁找他有事，那叫奏折，而不是随着驿站送一份邸报来。还真是不把村长当干部了！
　　太监忙下去用盘子接邸报，再跑回来双手捧给了辛鲲。
　　辛鲲打开看了一下，又咳了起来。
　　蔡关轻轻的接了过来，皱眉看了一眼，“通政司脑子进水了？”
　　“皇上，只怕京城有些不妥了。”那位翰林自是明白蔡关想说什么，邸报是通政司编写，由内阁审议，再发行天下。这份邸报共18页，活字排版黑色单面印刷。是正常的版式，不过仁亲王妃病重，应该算是重要的新闻了，结果放在最后一版的平日放些的社会时事里。这就很有意思了。
　　“皇上，看文章，实不像纪老大人的手笔。”另一位忙站起，他们都出身翰林院，纪大人在翰林院多年，一心做学问，从不涉朝政，朝廷的邸报，其实第一关是在他那儿，他都会改一遍，保证立场中立。明显的，这则信息，是有问题的。
　　“说明内阁和纪学士都没有看到。”辛鲲哑着嗓子冷笑了一下。
　　“京城加山东的卫戍军队加起来也不过两万多人。”老魏对京中的部队布局还是知道的。
　　“内阁和纪大人轮陷，仁王妃重病，代表叛军不是仁亲王的人了。”蔡关小心的看着辛鲲。
　　辛鲲摇头，她没说话，现在这些人轮陷，不代表反叛的不是仁亲王。
　　“什么反叛？”几位翰林一块站了起来？
　　“先发明旨，斥责内阁，邸报不规矩，并由山海关重发邸报，把关外形式向天下公布。”辛鲲再喝了一口热水，清了一下嗓子，但出来的嗓音依然十分难听。
　　不过大家明白辛鲲的意思，现在，要让天下人知道，皇上已经回了山海关。他刚刚平定了朝鲜和蛮族，并且伤亡不大，所以这是前所未有的大功。
　　现在，不用管京城形式如何，山海关要做的，就是在向全国广而告之，他们的皇帝非常了不起。
　　现在大家也不急着问辛鲲，他们什么时候回京了，对他们来说，回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现在面对着可能是一场叛乱。


第493章 准备
　　回到内宅，辛鲲换了衣服，喝了一点水，清清刚刚被她咳伤的嗓子。蔡关和老魏一块来跟她进来的，看她喝了水，才轻轻的清了一下嗓子，提示，他们还在呢。
　　“蔡大人，可以告诉那四个人，京城叛乱了，想不死，最好说实话。”辛鲲再清了一下嗓子，这回清楚多了。
　　蔡关忙行了一礼，自己下去了。若是从他们口中知道谁是叛乱的主角，他们会简单很多。
　　老魏忙一弓身，“放心，我这就收拢队伍，不过，万一仁亲王回来，怎么办？”
　　老魏想问的是，他又如何分辩仁亲王是不是叛军。现在老魏最怕的就是万一仁亲王是叛军怎么办。当初朝鲜问题解决后，郭鹏已经传令仁亲王，不用带兵增援了，不过，被仁亲王以收令太晚为由，大军很快就到了。郭鹏不愿把自己的生父想成那样，辛鲲也只是问过一次，仁亲王没答，郭鹏也帮着打了岔，她自不会讨人嫌的再追问。
　　后来，她在这儿，也没听蔡关的，向仁亲王求助，这几天，他们与朝鲜保持着正常的往来，辛鲲对着仁亲王总也保持着一份戒备。
　　“仁亲王所有朝廷的消息都是山海关转发，还有粮食的供给也是，只要我们不说，他却跑回来了，就是叛军。”辛鲲黑着脸。
　　“万一是仁亲王怎么办？”老魏迟疑了一下，他们手上只有两万五千人，万一京中皇上没有成功，而仁亲王也打了来。就算他觉得自己不怕死，可总得死得有点价值吧！
　　“让他在关外自立为王吧！”辛鲲倒是没太在意，仁亲王现在手上几十万大军，不过真的打回来，她并不认为那些官兵会真的从此不能再回关内。
　　老魏深吸了一下，这个意思很明白了，他得收紧部队，若不能血战到底，他如何能让那些人知道‘怕’字怎么写？看看辛鲲那沉着的脸，他再也说不出，他还没见过儿子长什么样。
　　老魏出去了，胖婶进来，“夫人，该休息了，感冒不是真的，但是受寒却是真的。海太医有准备汤药，让您回来要泡一下。”
　　辛鲲对她笑了一下，现在她才感受到了自己好像真的有点冷了。辛鲲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冷？
　　泡在汤药里，辛鲲脑子里还是一脑门的官司，对仁亲王，她是不是想多了？
　　“夫人，时间到了。”进来伺候的是福姬，胖婶手脚麻利，所以她会去灶上，看着火。辛鲲的汤药温度很重要，不敢时间不到，火却灭了。
　　当然，也不能让辛鲲泡久了，过犹不及，过时间，药性就过了。所以福姬很关注，一到时间，马上提示。
　　“去把小何小胖叫进来。”辛鲲边换衣服，边对福姬说道。
　　福姬一怔，但是还是默默的出去了，刚刚她都听到了，他们就算是到了山海关，也不代表他们安全了，甚至更危险。现在夫人叫小何和小胖进来，一定是有工作了，她有点担心，却不敢说。
　　小何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回到了山海关，何家老宅还在，不过，那里住的已经不再是何家人了。小何原本就很聪明，经历了辛鲲的解释，再回头听母亲讲述有些事，他也就更加明白了。
　　何婶为何最后会被家将们护送到朝鲜，何婶原本就是朝鲜的贵族之女，为何与何家联姻，这中间当然是有原由的。后来何婶为何没有回到家族，除了家族并没有接受她们外，重点也是，她害怕被人知道小何的身份，害怕朝鲜官方会把儿子交出去，所以宁可隐姓埋名。
　　所以小何对朝鲜从来就没什么好感，当然，现在对祖先也没剩下什么感情了。而何婶倒是很明白，她们现在只能依靠辛鲲，只有辛鲲好了，她们才能好。所以，辛鲲说要叫他们，何婶都不用福姬，自己就跑出去了。
　　小何和小胖一块进来，看到辛鲲坐在火盆边上，行了一礼后，就老实的站在那儿，等着辛鲲开口。
　　“带一队人，回去看看仁亲王的军队在做什么？”辛鲲烤了一会火之后，直接说道。
　　“您还是不信他吗？”
　　“我不想如此大好的形式，一朝被打破！”辛鲲浅笑了一下，“不是让你们去送死，你们暗中观察即可。你们只要观察，仁亲王没有反叛就好。”
　　小何和小胖没动。
　　“怎么，不敢？”辛鲲没想到他们会没反应。
　　“不是，带谁？”小何不知道小胖在想什么，反正他是他知道的。
　　辛鲲笑了，点点头，有这种态度就好，“禁卫军里会派一队人给你们！他们保护你们，但你们也别作，人家有做过专业的训练，所以你们得听话。”
　　小何睁了眼睛，“我们得听他们的？”
　　“想什么呢？你们俩就是朝鲜人，所以，你们回边城看看情况。禁军不进城，他们看军队的动态。”
　　“若是半路遇到他们，我们是不是直接赶回来报信？”小何想了一下。
　　“不，若是发现有事，你们立刻水路离开，去京城。去京城蔡府，告诉他们仁亲王反了。”辛鲲直接说道。
　　“那您呢？”小胖呆呆的看着辛鲲。
　　“死守，等你们来救我。”辛鲲笑了一下，轻快的说道。
　　“夫人！”小何皱起了眉头。
　　“有事时，我会让人把胖婶他们跟着难民一起送出城去，放心，放心。”辛鲲笑了一下，“其实这只是一个可能性，毕竟皇上是仁亲王的亲子，有些事，我可能还是想得太黑暗了。”
　　“我们走了。”小何不说话，拉着小胖准备出去。
　　“等着，什么都没安排，你走什么？”辛鲲无语了，这俩算是自己的学生？
　　“夫人，要不，我去吧？”福姬也觉得这俩越发的不靠谱了。
　　“你聪明，万一有事，你最好还是帮我带着灾民出去。”辛鲲摇摇头。
　　辛鲲起身叫来慢半拍，目前她在禁军之中，最熟的也就是他了。
　　“对了，你叫啥来这？”辛鲲想想了一下，一下子没想起那谁的名字。
　　“李豪！”慢半拍嘴巴有点苦。这位能不能别这样，自己好歹也是李家的子孙，结果这位竟然能真的完全不记得他叫啥。


第494章 文明的抄家
　　对对，你是李家的嫡长孙。万一仁亲王反了，你就带着这两坐船回京，怎么联络，联络谁你比他们知道。”辛鲲终于想起来了，蔡关有跟自己说过，这位家里就差与国同休了，只是一惯低调。
　　“行了，走了！”李豪立刻点了头，细作什么的，他们专业，知道地点，知道任务，也就啥也不用说了。
　　小何和小胖看了辛鲲一眼，也没说话，默默的跟着出去了。
　　“夫人，你觉得仁亲王会反吗？”福姬有点担心。
　　“我不知道，所以，你也别问我，做好准备吧！”辛鲲想了一下，“你去准备帮着蔡大人买粮。”
　　福姬这个听辛鲲谈过，用贪官的钱去买粮，还可以用监生的名额来换粮食。她点点头，自己也出去了。幕后统筹的事福姬很熟悉，这事儿她能做。
　　“夫人，真的会打仗吗？”胖婶和何婶都在边上站着，他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何婶给辛鲲倒了一碗茶，而胖婶则把火盆给辛鲲拉近一点，又披上一个斗篷。
　　“谁知道呢？我也不想打，但我不怕打。”辛鲲对她们笑了一下，心中暗叹，自己算不算是灾星啊。从自己到这儿来了，除了给自己赚了点钱以外，好像就没干什么好事儿。不过这种话不能跟她们说，省得觉得跟着她不是好事儿！
　　第二天，翰林们忙着派人把连夜印制出来的大量《皇上在北境》的邸报发到驿站，让他们发往各地。而辛鲲特意让人也送了一些到朝鲜，她也是受D教育多年，思想教育工作，她自己没学过，不过呢，她是被教育、统战过的。所以她不介意让天下人也受受教育，稳定压倒一切啊！
　　这些东西是那些翰林们干惯的，十八张坻报被写得花团锦簇，大家都是文人，自是明白辛鲲的意思，一定要让人知道，皇上在北境，京城此时的一切，都不是皇上的意思。当然，邸报上一个这样的词汇都没有。
　　这里离朝鲜并不远，来回打探用不了多少时间，送去了邸报，其实也不会有人来告诉她，邸报有没有效果，辛鲲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学不会信任仁亲王，但是她宁可做最坏的打算。
　　而让辛鲲寄于厚望的双规的那四位，竟然在蔡关在小院里喊了一嗓子之后，四人都闭了嘴。之前，这四人要么哭闹，要么喊冤，像那个肯拿出自己钱的军需官都闭了嘴。
　　蔡关听辛鲲说过，等到他们不说话时，不要搭理。那表示，他们在恐慌，让他们自己想想去。当然，还有就是他们期待着对砂孩子
　　他注意到他们沉默了，他等了一下，没有人说话，他也不说话，直接就不管了，他还要带人去了军需官家抄家。
　　当然了，他去之前，还对着军需官那屋嚎了一声，“刘大人，我去您家抄家去了啊！您攒的那点钱，皇上决定拿去买粮，所以别担心，您的罪恶会被皇上重新的分配。看到没，这就是境界。”
　　小院里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连那个要被抄家的刘大人都没说话，蔡关笑了起来，拍拍手，“我走了！”
　　他快到门口时，听到了一声杯子掉地上的声音，他不禁笑了，脚步没停，反正他们的杯子现在全换了木头的，若是他们有决心用木器自尽的话，他也就认了。
　　刘大人家在山海关内城的一座三进的大宅里，这里两边其实都是十分规整的房子，看得出，这里就是山海关的富人区。而最好玩的是，这里离各大将军府很远。
　　“这是圣旨，还有你们的老爷的自白书，请能管事的出来说话。”蔡关觉得自己是个文明的人，抄家这种事，应该让老魏来啊！不过老魏却说什么，自己忙。真是，现在谁不忙不啊？蔡关心里全是哀叹，不过该做的，还是得做。
　　刘家的管事左右看看，做主的？呵呵，这里没有能做主的，家里的主母在京城，刘大人在这儿养了个楼里的姑娘，那也不算是什么主子。
　　“大人，家里就这么多东西，您随意！”管事看蔡关挺和气的，把人都带出来，表示自己也管不着。
　　蔡关有点无语，由管事这样，也表明了刘家没什么底蕴，这些下人都是雇来的。
　　“老刘都关起来这么多天了，你们怎么没跑？”蔡关想了一下，觉得这些下人们此时不该树倒猢狲散吗？怎么还在这儿！
　　“万一他回来了呢？”管事一脸的无奈，看蔡关瞪着他们，无奈的说道，“我们可都是本地人！”
　　蔡关点头，拍拍他，“回头，我抄完了，一人给十两银子，都家去吧！”
　　管事立刻点头，“我带您去，老爷还有一个密室，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在里面。”
　　蔡关睁大了眼睛，想想点点头，“放心，这些钱都是用来给守城的将士们买粮食的，我不贪！”
　　管事怔了一下，终于想明白了，重重的点点头。他跟老刘十好几年了，老刘这个人死抠门，出身不高，然后好容易得了一个肥差，当然是死要钱的，可是一般死要钱的人，穷人乍富之后，对自己还是挺大方的，但是对这些跟随的人也就剩下刻薄两字。管事跟他时间久，自是知道他的钱从哪来，猛不丁的听一个人说，他来抄家，钱是要用来给将士买粮时，管事久无波澜的心，真的被打动了。
　　之前引他们去看密室，那真是为了能拿到那十两银子的赏银，这钱是不多，可是至少能让一家子过上小半年呢。但现在，他带他们去，真已经不全是为了赏银了。
　　密室里是老刘在自白书里没有写上的金银与他心爱的玩艺儿，自私的人，其实谁都不会相信的，包括自己的妻子儿女，这个秘室里，重点并不是存放的金银，而是这些年，他费心收藏来的各式古董字画。
　　蔡关倒是能欣赏，但是此时倒是气到了，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山海关现在面临的是什么困境，他要这些字画古董有什么用？


第495章 抄家是技术活
　　“你们家有粮食吗？”蔡关无奈的一个拿了一个银锭子一一双手递给了家仆们，十分无奈的说道。
　　“有，不过不多。还有库房，里面有些衣料，毛皮之类的。”管事流泪了，老爷怕地方不够用，一锭五十两啊！
　　蔡关摆手，让把那些金银装箱上锁贴封条，送回了行在。字画之类的，盯着看了半天，老刘算是雅人，东西还是挺不错的，扔了，浪费；留下，又有点没用。叹息了一声，还是写了记录，让人画了押，装进箱子里一块拉走。
　　福姬也过来了，抄家她不懂，不过呢，她是商人，她觉得蔡关就是个儒生，一个儒生能懂什么，于是不放心她自是要过来看看的。看到蔡关拿钱给仆人，她忍了。但也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幸亏过来了，不然，真的就看着这个书生败家了。
　　等着蔡关觉得这里已经没啥东西时，福姬站了出来，她拦住了老管事儿，“抱歉，这里有圣旨、有自白书，所以刘大人家、包括他在所有名下资产都要收归朝廷！”
　　“啥意思？”管事立刻把银子收回了自己的怀里。
　　“你们是雇的还是买的？”福姬瞪着他们。
　　“他们雇佣的，不然，他们会带我去密室？”蔡关瞪着福姬，“现在我知道了，你真是她的弟子！”
　　“好了，你们可以走啊。”福姬对管事们挥了一下手，“门口的，他们只许拿自己的铺盖和那五十两银子。”
　　蔡关瞪着她，好一会儿，挥了一下手，管事也收了刚刚的感激，抱着自己的银子，“铺盖咱不要了。”
　　说完了，自己愤愤的往外走。觉得这个小姑娘跟老刘似的了的。想了一下，老头又回了头，“姑娘，你姓刘不？”
　　“不！”福姬头都不抬，“账房先生呢？把账本拿出来。”
　　管事和下人们看福姬一眼，立刻都不要自己的铺盖和小玩艺了，就怕这位大小姐一个不高兴把自己怀里的银子收回去。
　　账房没有，因为老刘怎么可能把自己的财产展现于人前。所以账房门也是锁着的，而且账房就在老刘主院的西厢里，可以说，就在老刘的眼皮底下。
　　福姬进了账房就觉得自己全身心的放下来了，这里才是她的主场。坐在老刘书桌前的椅子上，左右看了一眼，靠着椅背，她没有说话，她在思索，蔡关觉得自己是不是多余的了，辛鲲知道自己对财货不精通，于是派了她的弟子来吗？
　　“你……”蔡关决定让她在这儿，自己正好回去做点别的，之前已经贴了告示出去，大批的商人们已经派人出城了，这些商人们都得自己势力范围，很多人都在山东，河套地区都有自己的合作伙伴。动作快一点的，已经拿回了粮食的货单了。
　　他们拿到货单就能到衙门交账了，这会儿，还没有说偷工减料的，这是军粮，真的出了事，会死人的，更何况，这回是可以换监生资格的，自是不会给别人攻击抢夺名额的机会。这个蔡关是很相信他们不会玩花样，但总得有人看着。
　　“别吵！”福姬不搭理他，自己还是左右看着。最后她跳起来，对着书桌边上的一个装画的瓷缸深深的看着。
　　“不懂吧，这是……”蔡关决定好好跟她说说，什么叫风雅，什么叫品味，这些他们哪里能懂。
　　“找到了。”福姬伸手在缸里摸着。
　　蔡关伸头看了一眼，缸里只有书画啊，但是福姬却延着缸橼内侧摸着拿着出一个东西，她翻过手掌，一把黄灿灿的钥匙。
　　“他还有一间密室？”蔡关皱紧了眉头。
　　“应该是藏小东西的地方，刚刚的密室，看得出来，都是精品，再藏就是密信，账本之类的了。”福姬笑了，拿着钥匙继续看着这个房间，钥匙在这儿，表明配套的锁也在这儿。那么，装上锁的地方在哪？
　　蔡关这会子就有当贵公子的气质了，拿过了钥匙各种一看，最终拍拍书架子，这个依墙而立，看着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地上一大块地毯。
　　“对啊，地毯为什么在这儿？”福姬没见过地毯，他们那儿没有，所以当时并没在意这个，现在看蔡关在看，也就明白了，立刻拉卷起地毯。果然青石地上，有一个凹槽。
　　蔡关用手指推了一下那个书柜，果然，书柜被十分容易的就被推开了。而厚厚的砖墙里，果然嵌着一个铁铸的箱子。蔡关用铜钥匙轻轻的转动了两下，厚铁门应声而开。
　　“果然有钱！”蔡关笑了，一个木头匣子里装满了龙头大票。
　　“这个才是重点吧！钱给我。”福姬接过匣子，扔给他另一个匣子，那是一只信匣子，应该里面是重要的信件了。
　　而福姬最爱的还是那装满的了银票的匣子，抱着长叹了一声：“果然，天下最好的生意是做官啊！”
　　“去找找看，有什么别的财物！”蔡关没开匣子，这个还是拿回去给辛鲲去动脑子吧。
　　“先去后头库里把东西都清出来，摆设什么您去看看，有没古董，古董就收起来，其它的好料家具就别管了，等着仗打完了，这房子带着家具，比较好卖。”福姬拿到了银票兴致很高，说话轻快多了，拿到日常的账本看了一下，“库存着几百斤粮食，了胜于无。其它的绸缎、布匹、毛皮找人来估价吧！”
　　“你们夫人就不能教你们一点好？”蔡头瞪着福姬，这个小姑娘，真是一肚子的计算。
　　“快点准备粮食吧！没粮没钱，夫人怎么守城。”福姬才不管蔡关呢，找到库存的那本账册，直接去后头的找仓库了。
　　她也不怕人，随便指了几个禁军，那几个，看了蔡关一眼，老实的跟上去了。
　　蔡关笑了一下：“你们跟着她，我回行在处理事情，小心些。”
　　大家无语了，不过也没人敢反对，现在明显的，那小姑娘更喜欢抄家这一项比较有技术含量的工作。


第496章 生意
　　福姬围着老刘的宅子转了一圈，粮食先运走，让各人把他们能用得着的东西各自拿几样，其它的就堆在了老刘家的门口。谁家有粮食，用粮食来换绸缎、毛皮，用粮食来换这上好的摆件啊！
　　此时山海关的富户们根本没想过山海关会变成战场，老刘家的东西都还不错，福姬喜欢做生意，也就把这些东西按着半价就那么拍卖起来。
　　现在，她终于当家做主了，之前她一直隐于幕后，大家也就知道她是个大管家，谁能知道她的作用。现在夫人身边就他们三了，小胖和小何不在，她的作用也就显出来了。
　　真的是十分得意的把事情都安排了，封了门，这才把乐呵呵的回了行在，辛鲲在写什么，看她回来点头。
　　“高兴吗？”
　　福姬一下怔住了，看着辛鲲，之前她一直自己当成一个大人，现在看到辛鲲，突然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是小孩子，她的一切都在辛鲲的眼中。
　　双手把银票匣子递了过来：“这是刘家抄出来的，不过，小的怀疑不是刘大人的。”
　　“当然，现在是我的。”辛鲲笑了，也不看，“拿去给蔡大人，让他把从刘家抄出的金银不要动，放在一边，买粮用银票。”
　　“为什么？”福姬看过了，金银可不好带。
　　“万一打来了，我就把金银堆在那儿，用银子换人头。”辛鲲轻叹了一声。
　　福姬想了一下：“不能像我们那样，在山里打吗？”
　　“不行！”辛鲲长叹了一声，中国人心里花样太多，孙子兵法第一句话，‘兵者，诡道也！’想想看，毛爷爷打小日本就是游击了。但是真的跟光头叔对上时，就是真刀真枪了！
　　就像蔡关想的，城中商人们已经拿到他们能弄到的粮食总数了，一个个的就都坐在行在的大堂里。商人们怀里放着能弄到的数量，眼睛里却都盯着周边的人。
　　福姬没进来，只把银票匣子让人送进去。
　　蔡关没看，只是轻轻的拍拍匣子，“各位坐了半天了，大家一块来，不如这样，各位把自己能弄到数量自己写下来，我们现在按着数量来怎么样。然后先付一层的定金，等货齐了，再付全款。数量最多，速度最快的前五家，我们给监生名额。”
　　蔡关拿出了一张纸，这就是监生换取说明书。大盛朝没有卖过监生名额的先例，于是辛鲲用郭鹏的笔迹写了粮食换监生名额的原由，表明这是表彰商人们为国为民的善行而特此而例，并郑重的盖上了行在印。蔡关拿到这五份说明之后，让翰林们联名签上自己的名字，盖上私印，蔡关都亲自签上名。
　　“这是皇上的亲笔，上面有行在印。本官的签名也在上面，所以各位可以放心，等着粮食运来了，前五家，我们会就会在上填上各位公子的名字。”
　　蔡关说完了把那张纸交给了自己边上的禁军，让他拿着给每个人看看。
　　“大人，为什么不是玉玺？”一个胖胖的商人有点不好意思。
　　“这玩艺你还怕皇上会赖你的账？盖上玉玺，你们回头不换名额了，拿回去裱起来，当免死金牌怎么办？”蔡关给了他们一个白眼。
　　他当然不能跟他们说，玉玺在郭鹏手上，这个东西他们回京招集旧臣，还有调兵都是要用的。现在辛鲲只能用行在印，蔡关自是得想出说法来。
　　大家一听也是，玉玺啊，真家里犯事，说我们家有圣旨，弄不好，还能求个不死。这个是有先例的，也就点了头。看看那纸，大家心动了。
　　“蔡大人，这个。今天数量不算吗？”这些人不淡定了，他们今天都是带着自己准备好的数量来评比的，结果现在说什么，这个已经不能算了，谁快谁得奖？
　　“对，谁快这五个名额我就给他们。”蔡关很淡定，“你们粮食我按价付钱，可没占你们的便宜。监生名额就算是意外的惊喜了，当然是看谁家对皇上的事更上心。”
　　大家点头，一个个的站起，根本不拿自己的单子出来了，对着蔡关一拱手，自己退了出去。定金什么的，谁在乎。他们现在连粮钱都没怎么上心，脑子里全是那张写了字的纸。各种快马就飞奔出了南门。
　　“要告诉他们可能要打仗吗？”蔡关回来跟辛鲲汇报时，忍不住说道。
　　辛鲲笑了，深吸了一口气，“你没注意，这几天南门出去的人家是不是多了起来。”
　　“你是说，他们已经知道了？”
　　“你说，我们才来了几个人，为什么这么急的要粮？连监生名额都能往外放。当然是要打仗啊！”辛鲲轻叹了一声。
　　“他们知道要打仗，还拼命？他们不想我们会输？”蔡关皱紧了眉头。
　　“福姬，说说看。”辛鲲随意的挥了一下手。
　　“富贵险中求，我们现在都不知道对手是谁，所以，他们没法给另一家下注，当然得在咱们身上下重注。”福姬耸了一下肩膀，“对了，您看了那些信没？谁是幕后的？”
　　福姬想起了他们抄出的那些信，有信就能知道对手是谁了。
　　“没有，那些信里全是和他一块贪污的，真是一个都不能少。”辛鲲无语了，这些人，真的没什么追求。
　　“还是没人招吗？”辛鲲想了一下，那四位好几天没消息了。
　　“这谁有空啊！让你小徒弟去，这刻薄的，说不定就把人说吐了。”蔡关这两天跟福姬接触多，这位弄钱上，真是一把好手。
　　“你去，直接告诉老刘，我们抄了什么，今天抄守将家！”辛鲲笑了一下。
　　“行！”这个活，福姬爱干。
　　“蔡大人，开始通知全城，全城百姓开始撤退。”辛鲲沉下声音，这几天，辛鲲一直在等待，等待着小何他们回归。而过去四天了，她始终没等回小何，“让老魏升龙旗。”
　　龙旗不是随便升的，龙旗只有皇帝在地方，才能升。辛鲲之前没升，是想等下。等着郭鹏来，那时再升龙旗，但现在时不待我。
　　蔡关其实也明白，过去了四天，没有任何声音，此时就不是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这是战时，没有声音，就是最大的声音。
　　福姬不想说话，直接退出去找人了，反正那些人都在行在的偏院里。福姬不想说话，随便叫了一个禁军过来，自己说一句，禁军吼一声。


第497章 谁先开口
　　“下家就是金大将家了！”说得差不多了，福姬最后轻轻的说道。
　　“下一家就是金大将家了！”禁军继续大吼着。
　　福姬安静的站在院里，刚刚进来时，她问过了，这些日子没有人进来，但是每天要求他们写至少一千字的自白。这是辛鲲的要求，到时敲门，必须要写。跟辛鲲想的一样，对于不知道要被关多久，那些人一个个的，天天的撞头，他们天天都不知道自己写了什么，他们天天在怀疑自己。
　　果然，现在她要看的就是那位，快半个月了。她看那些自白，她真心的觉得这几位都快疯了。心里觉得蔡关这么不管不顾是错了，明明可以把早点过来的。有时错过机会真的就是错过了。
　　福姬想到辛鲲都要升龙旗了，想到一路上，她都骑着马，穿着皇上的衣服，她心里依然愤怒！为什么那个皇上自己逃走，把危险留给自己家的夫人？但是她依然还是想为夫人争取时间。
　　果然，声音刚落下，一个砸东西的声音传来，而且是把东西砸在门上的。他出不来，于是把一腔的愤怒放在了那一砸上。
　　“谁住那屋！”福姬指了一下那个门。
　　“就是金大将。”禁军想都不想。
　　“走吧！”福姬扬声一笑，想想又站住，按了一下帮她传声的那位，自己走到了院子的中间，“刘大人，谢谢啊，您家的下人一听我们去抄家，立刻就带我们去您的秘室了。金银块子会堆到城楼上，按人头拿钱；还有您账房的银票，都买了军粮。放心，我们很有信心！”
　　老刘屋里也传来咚咚的声音，搜出了银票，其它的也就不会剩下什么。连下人都不知道他藏银票的地方，竟然也被找出来，那些银票不是他的，那是他给兵部的分红啊！他现在把自己的头磕在红木的大桌上，心情那不是一般的痛苦啊！
　　“大人、大人，我真的啥都没有啊！”那个副将在屋里哭了。他真的觉得太亏了。
　　“您别急，等搜完金大将家里，看皇上的心情，说不定，就到您家了。若是搜不出什么东西，我会向跟皇上禀报的。”福姬没笑，说得很冷酷。
　　关着的门剧烈的在摇晃着，不过门是加固过的，这些人除了军需官，都是武将，一般的屋子可关不住他们，当然，这三位现在也成功的让禁军们鄙视了，你们是武将啊，他们似乎已经被富贵给磨完了棱角，被软禁而已，竟然一个个的崩溃了。
　　“走吧！”福姬作势要走了，她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打开了缺口，她需要给他们一个小小的刺激。
　　“等下，我要见皇上！”金大将终于开口了。
　　“皇上升龙旗了，恐怕没什么兴趣听您的马后炮了！”福姬假笑了一下，虽说这四人也看不见。
　　“我……我能告诉皇上……”金大将正想说什么。
　　“金大将和仁亲王密谋造反，我看他们见过面。”一直沉默的别一个副将突然开口。
　　“证据！”福姬沉声说道。
　　“金大将的近身侍卫小尹，他知道，当时小尹就在金大将的边上。”那人急切的说道。
　　“放了他，许他回家带走家人，并许他带走一千两之内的财物。”福姬点头，回头看禁军，“那个小尹收押了吧？”
　　“是，这些人的近侍都被收押，在大牢里。”禁军点头。
　　“我能说！”金大将急急的说道。
　　“没用了。你等着皇上把您千刀万剐吧！”福姬的声音更加冰冷，根本不给金大将投诚的机会，她要让所有人知道，你错过了求生的机会。
　　那位副将千恩万谢的出来了，嘴里一直说，“您早说啊，早问，下官早就说了！”
　　福姬不想搭理他，挥手让人把他带走了，他的家也被围了，不许进不许出。现在，她算是放了他和他的家人，虽说只许他带走一千两，但比死要好很多了。
　　“我知道金大将藏东西的地方。”那个哭着说自己没啥事的副将听到自己的对手竟然获得释放了，立刻拍着大门，大声的说道。
　　“放出来！”福姬再指了一下。
　　“我的钱都拿出来了，我跟谋反没关系啊！”老刘要哭晕了，觉得人生都没趣了。他和金大将还不熟，正在相互的建立信任之中，来不及建立攻守同盟，他真不知道这位跟谋反相关。想到这儿，他又想撞头了，谁他M的脑子进水，跟山海关谈谋反啊？在这儿闷身发大财多好啊。
　　“是，不过您和兵部的交易也够让您死八回了！”福姬翻了一个白眼，“走了，找钱去吧！”
　　那要准备去帮忙的副将擦着泪出来了，真的是关了十多天，他真的快疯了，现在别说是帮忙找金大将的密室，哪怕找自己的密室，他都带着去。现在他看上去，跟叫花子一样了。
　　其实行在就是守将府，山海关的守将就是这儿的最高级别，他的府邸自是山海关里最大的，皇帝来了，能住哪？当然是最大的地方！那叫花子一样的副将直接把福姬就带到了进门左边的西院。
　　“这儿是金家老太太住的地方。”一般来说，汉人房子的格局是固定的，就算福姬不是汉人，但是也知道，这里是一个家族里老人住的地方。
　　“金大将不是才做的大将吗？”后边的禁军可是跟着郭鹏一块看着金大将升起来的。
　　“是，大将来了不到三年，他没带妻子儿女，而是带着自己的老娘。是个大大的孝子！”叫花子忙说道，他其实想说的是，大将当大将时间不长，可是他来了三年了。一个完全不懂边关事务的人，怎么可能升到大将的位置上。
　　“皇上住进来了，老太太呢？”福姬不管那些，她沉着脸，她再冷酷，却也不忍当着老太太的面打她儿子脸。
　　“皇上来了，老太太自是搬到衙里去了。”禁军替那人答了，当初他负责收房的。其实守将家，包括这西院，都是被清洗过一次了，皇上要住的地方，自是不能留下安全隐患的。


第498章 石头落地
　　“你们之前是不是已经查过？”福姬之前也不知道‘行在’就是大将军府。
　　“是！”禁军已经不想说话了，他们清理时，这位刚刚成为大将的人，还十分淡然说，自己除了老娘，就没什么东西了。
　　当时他们是看着老太太搬到衙门去的，真的就是带了一个小丫头，还有一些日常用的东西，老太太穿得也十分的简朴。
　　想到那时，禁军还是抬头看了一眼那叫花子，若是让他找到一个密室，他们这些负责当初收房子的人怎么办？
　　“行，东西在哪？”福姬不想浪费时间，大家挺忙的，她自是要帮着夫人把事情快点解决了。
　　“佛堂！”叫花子副将忙指了一个侧院。
　　“所以老太太都知道她儿子干的那些事儿？”福姬嘴角抽了下。
　　没人说话了，这个已经不用说了。就算老太太知道又怎么样，朝廷还能把老太太怎么着不成。
　　“金漆大佛？”福姬左右看着，这佛怎么看都觉得很难受。佛堂里一个大大金漆大佛，这么大的佛，这会显得有点别扭。因为太大了，让他们一进门就好像看到了一个十二岁身佛，这个一般都是放在那个大寺里的，而不该放在一个家里一个边房里。
　　“是啊，很多老太太都是弄一个白玉观音，很少有人会供佛祖的。”禁军这会儿站在这儿了，也觉得奇怪，自己当时想啥了？哦，当时他想的是老太太真是节省，因为一个两三岁的白玉观音也不是人人都买得起。结果呢？现在呢？他觉得自己是个猪。
　　“木头的，里头是空的。”叫花子忙说道。
　　“你怎么知道吗？”福姬她刚刚已经猜到了，一定在这大佛的肚子里，但是，这个这位怎么知道的？府里的下人若是知道，她信，可是你一个副将怎么知道。
　　“小的之前跟金大将是同僚，两家关系好，有些事儿，也就知道了。”那位尴尬了，小声说道，“金大将负担重，家里用钱的地方多。”
　　福姬让人找了一下，找到佛像下的小门，一打开，哗的一声，里面的财宝倾泄而出，佛台离地差不多有三尺，地上的东西尖已经跟佛台差不多高了。
　　“这些东西跟你一块贪的？”福姬看着叫花子，这个虽说跟军需官没法比，可是挡不住这里的东西质量不同，龙眼大的珍珠成串，拇指大小的宝石成堆，一件东西，没有几个金砖哪里拿到回来。
　　禁军望天，他现在只想死了。
　　“不是，不是！”叫花子也吓到了，想想看，这个太可怕了。
　　“行了，你和刚刚那位一样，许你带走妻子儿女。不过，你只能带走这个。”福姬随手拿了一串珠子给他。
　　叫花子抽了，但是最终还是接了，抽噎的被人带下去了。
　　禁军看着那些东西，他左右看看，随手扯下佛堂的帷幕，扔地上然后就把那些已经在他心里成为鹅卵石一样的珠宝们扫进帷幕里，随手扛起来，盯着福姬，“放哪？”
　　福姬看那一包袱，却一点也笑不出来，要打仗了，可是这些人没一个干净的。这些东西能堆在城门上，杀一个将官拿个绿宝，杀了仁亲王是不是可以直接拿一串珠子？
　　而此时辛鲲却不在行在里，她再穿上郭鹏正式的全身黑色盔甲，全军戒备。她要让每一个人都知道，她会站在这儿，跟着将士们一块。
　　“皇上，已经准备好了。”老魏也是全付的盔甲，他其实心里没底，你跟一个十多年，致力于做保镖的人，让他带领两万的将士打仗，真的有点担心。
　　“我印了一些东西，回头，真的来人了，你就让人给投到军营之中吧。”辛鲲笑了一下，轻轻的说道。
　　“什么？”老魏没想到辛鲲会开口。不过看看，左右看看，还好没人，轻轻的问道。
　　“哦，我还让人打了一个大的铁喇叭，你找十个嗓子亮堂的，轮留对着外头喊。”
　　“为什么？”
　　“攻心为上！”辛鲲假笑了一下。
　　“喊什么？”
　　“你们的娘在叫你们回家吃饭！”辛鲲瞅了老魏一眼，现在她穿着自己自制的内增高，她能与这位平视。
　　“……”老魏张着嘴，能别这么开玩笑吗？
　　“只要是叛军，从此家人就是罪人，他们的父母，妻儿可都等着他们回家去呢！放下兵器的，都可以进城吃饭。”辛鲲回头，看着城外的旷野。
　　山海关易守难攻，几百年不是没人攻破，但是也都付出了代价。所以这会儿，仁亲王用十倍的兵力来攻打山海关，其实用胜算也就五五之数。她再坚持几天，也许郭鹏就能赶来了。
　　“报，前方三十里有大批朝廷军队。”细作正好巡边归来，过来报告。
　　“老魏，去传令，问，为何无昭返程？”辛鲲等的就是这个，轻轻的下着命令。
　　老魏自己带人出城了，就算是仁亲王，明明在朝鲜已经确定了行程，就不该此时跳出来。
　　“皇上，回去吧！”蔡关也得了信，赶紧过来了。
　　“只有三十里地了！”辛鲲没动，她看不见地平线会来谁，但是，现在她真的觉得那里快来人了。
　　“我觉得早来比晚来好，早死早超生？”蔡关耸耸肩。
　　“你也不想想你女儿？”辛鲲回头看了他一眼？
　　“没事，那是我姑父，我直接投降。”蔡关随意的说道。
　　“他是皇上的亲爹！”辛鲲叹息了一声，左右看看，觉得自己这位先生真的是太没节操。
　　“也是，看来，你加油一定要赢啊！我要回家看女儿。”蔡关立刻看向了辛鲲，坚定的说道。
　　“您能再无耻点吗？”辛鲲无语了。
　　“你觉得京城现在怎么样了？”蔡关想了一下，觉得问点实际的。
　　“我们跟京城有联系，仁亲王应该也会。你替我想想，他老人家怎么想的？造自己儿子的反？”辛鲲现在知道是仁亲王了，她现在就开始想，为什么！
　　“老爷子的想法，我是不懂的。不过呢，现在你在这儿我不担心，我担心京城的那位，你担心吗？”
　　“不，我相信他！”辛鲲笑了，她能不知道福姬觉得是郭鹏抛下她逃走了吗？但是她相信人得认清现实，她回京去，谁认她？但这儿，她就能替郭鹏守住位置。


第499章 好想买人头
　　“夫人！”福姬在二门等着，扶着她进了屋，帮她把衣服收拾了，才把搜出来的东西放到了床上，因为桌上放不下去。只能放在床上！
　　“金大将当了多久大将军？”辛鲲瞪着满床的东西。
　　“我问了一下，这是这些年他弄回来的。”福姬叹息了一声。
　　“那之前的大将军呢？皇上把他砍了，然后呢？”辛鲲回头看着蔡关，想想看，如果才这么几年就有这种收藏，那之前那位的收藏呢？
　　“不知道！”蔡关也呆了，看着满床的珠翠，他也吓了坏了。做个大将能这么捞钱？
　　“哦，我放了两个副将，他们的家产也至少十万两。”福姬手一摊。
　　“我听过一句过话，什么时候文官不贪财，武官不怕死，朝廷的事就好办了。现在，文官不知道，武官又贪财又怕死，山海关这些年，能守得住，我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保佑了。”
　　蔡关轻叹了一声，这几天，就这四个人家里搜出的东西，就能保证这场战争。这里是门户啊！若是自己家的门房收了钱，随便收钱，然后让人进去参观，甚至还偷点东西。更过份的是，这样还要回来跟自己表功，他们把小偷赶走了。还要讨赏！想想心里真是呕气！
　　“所以抄家是件很有必要的事，把金银清点一下，然后去召集还留在城里的商人，把这些珠宝换成金银，换好之后，你就开始准备撤退，带一些钱走。”辛鲲开始安排。
　　看到一个玉牌，顺手拿起，给了福姬，还有一对玉镇纸给了蔡关，两串珠子也给了福姬，“这两个胖婶和何婶。”
　　“为什么给我玉牌，给他们珠链？”
　　“这是给你未来夫婿的，这两个是给她们娶儿媳用的。”辛鲲笑了一下。
　　福姬想把东西还回去，她觉得这就跟辛鲲在宣布遗言一样。
　　“行了，不是遗言。”辛鲲挥着手，“我回头给你我妹妹的地址，你们一直往京城走，我们回京时，就会去那儿看我爷爷。”
　　福姬低头不语。
　　“真的破关了，我爷爷会第一个被清算，所以，放心、放心，我为了我爷爷也不会让他们破关的。”辛鲲轻轻的拍拍她的背。
　　福姬终于点了头，把自己的东西放到了一边的桌上，自己抱着那摊东西出去了。
　　蔡关看了一下福姬，“这丫头不错，会读书不？”
　　“没怎么教，算账不错。”
　　“我堂弟……”
　　“谢谢，不麻烦您操心了！”辛鲲想想那个曾经给自己当过学生的家伙。
　　“你真的相信能成功吗？”蔡关想想看，辛鲲这种表现，真的觉得那个，好像真的没事了。
　　“你想走吗？其实应该放你快点走的，去帮帮皇上。”辛鲲对蔡关笑了一下。
　　“不，我要跟你，这是我成功的起点。什么比军功更牛，你可别耽误我的宰辅之路啊！”蔡关瞪着她。
　　辛鲲笑了，她轻叹了一声，“你也觉得皇上是逃走了吗？”
　　“不是，若他不走，我们就是腹背受敌了。他若在京城成功解决问题，那么还能调兵回防。”蔡关倒是很清醒，他们一起困在山海关，那就真的是困兽之斗了。
　　“你说我派人弄死仁亲王吧？”辛鲲看看外头，偷偷的说道。这个在她知道是仁亲王之后，就想干的事了。您就一个儿子，你当不当皇帝有那么重要吗？
　　“你想跟皇上成亲不？弄死他真不难，老魏一刀就完了。可是你觉得怎么能让皇上把这事儿过去？就算皇上能过去，我姑能让他们过去？”
　　蔡关真不介意仁亲王死不死的问题，之前他们一体，是不能一家子头挂在少帝的案头上，现在郭鹏当家了，所以他立刻跟仁亲王不是一条战线了。
　　“是啊、是啊！现在我想斩首都不行！”辛鲲无奈了，若对手不是仁亲王，她能做的事，就实在太多了。真不用拿钱来砸出一个胜利来。明明这些钱都能省下来的。
　　福姬这些日子跟大商贾们交往很多，她带着大批的珠宝出门，也懒得说什么了，大家都知道要打仗了，各家都有自己的逃命之法，但是谁家都有点带不走的东西，所以突然有了大批的珠宝，换银锭和金锭，这么好的事，于是大家一块来了。
　　福姬一看，原本没想到要用拍卖的，现在一看，立刻让人摆了桌子，从小的开始拍，当然不会一个个的，她直接用堆，心里估个价，然后由着他们自己扒堆。
　　很快，大批的金银就堆在城内的一个窝棚里，先用大大的青砖，垒了一个大大的台子，然后一堆金子，一堆银子，就在空空的大棚子里，十里之外都能看到。还有十颗鸽子蛋大的珠子，就吊在棚子里。
　　“大姑娘，这个，这个，搞什么？”禁军来了一队人，就算他们也是见过世面的，可是真没见过这样的金山银山。还有十颗这么有珍珠，就这么摆在外头。
　　“这里有五十万两银子，三十万两黄金，这十颗珠子是挑出来最大的，叛军主帅不管死活，就是十颗珠子。”福姬想也不想直接说道。这十颗珠子是她的突发奇想，这是那堆珠宝里最珍贵的，她一直留在最后，她看钱差不多了，她果断的留下了。既然要买下一场胜利那么，就买吧，买得更加漂亮一点。
　　辛鲲第二天来了，看到那个，呆了半天，想了想，“那谁，这个谁干的？”
　　“你这弟子真是，真是……”蔡关也呆了，他也没想到这个。
　　“这珠子是啥？”辛鲲清了一下嗓子，还是哑着嗓子问着，她好歹还得装装皇帝。
　　“福姑娘说，叛军主帅不管死活，就值十颗珠子。”守门的脸直抽，眼睛红红的，他亲自在这儿守了一夜，真的，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周边的巡逻也是，没事过来看一眼，大家都想知道，这是真的吗，杀人有钱拿了。
　　“还真不止十颗珠子，不过，不能杀。只能活抓。”辛鲲想想看，心情特复杂，她真的特想说，能杀就别抓。但是她还真的说不出口。
　　蔡关轻叹了一声，轻轻的拍拍那位，然后顺手拿下了珠子：“找几个板子挡起来，大家安全一点。”


第500章 一座城
　　福姬他们也准备好了，他们要带着百姓们回到安全的地方。这里是边城老百姓们早就习惯的迁移，只是这一回，他们迟疑了，这回，他们的皇帝就在城内，他们这是这么多年以来的第一次，皇帝站在城门口送他们离开。
　　福姬默默的跟着大家一起走着，她不时的回头看着辛鲲，她越来越不懂自己家的夫人了，明明她该快乐的过日子，为什么，一步步的走到了今天。
　　她怀里还有辛鲲写的信，她把灾民安顿好了，就要带着胖婶他们去辛家庄。她几次迟疑，要不要回去。可是想到胖大婶和何婶怎么办。
　　迁移的队伍其实也是在迟疑的往外走，这是第一次官方组织迁移的，前三天已经满城通知了，今天挨家挨户的敲门，不过呢，并不强求，只是要说清楚，‘要打仗了，我们不能保证你们的安全了。’
　　大家在家收拾了三天，再走时，大家的心情其实是复杂的。若是之前，等着打起来了，他们只能急急的抱着孩子和手边能拿到的东西就跑，那会儿，哪里能想什么，就只有说，能逃到命就好。只期望着，打就打了，别毁房子。现在好了，提前三天通知了，还组织撤退，走不走，怎么走，要拿什么东西都是问题啊！
　　于是，走得浩浩荡荡，但也泪洒家园，家门小心的锁上后又打开，然后男人挑担子，女人抱孩子，大家慢慢有序的迁徙。
　　辛鲲此时也站在城门楼上，看着往南退走的百姓，她知道好些百姓都特意把自己家的大门打开，对他们来说，门我开着，你们有需要就用吧！这些都让她无限的感动，住在这个地方，他们也许习惯了每天这么来一次，然后再默默的回来，周而复始。好像没人问过他们为什么，她也忘记问了，为什么？是啊，为什么？
　　“那些商人倒是信人，已经运粮来了。”蔡关远远的看到了尘烟起，马车拉的粮车已经进入他们的眼帘。
　　“这就是华夏的父母，为了那个监生的名额，为了我们能守住，让监生名额生效，这些商人也是够拼的。”辛鲲浅笑了一下。
　　“也是，你站会，我走了。”蔡关要回去看是哪家的了，监生说明书还得签名呢！还有银票，他还锁着呢！
　　粮库门前，原来的守城军正在往粮垛里倒粮，一个个颤颤微微的，真不是他们不行，而是架在粮垛上长长的挑板，这个没经过训练的人，还要背着一大袋粮，这本身就十分艰难。走上去，挑板是会上下晃的，没有习惯的人，不知道利用挑板的力来节省自己的力气，他们就只能顾着害怕了。
　　一个禁军过来，他也没干过这个，给商人运粮的马夫干过，倒是自造奋勇的起来帮忙。不过禁军看了一眼，点点头，自己扛起一袋，走了一趟，他比那些守军干得好，不过呢，比马夫还是差一点。但是三趟之后，他再扛到米袋时，就开口了。
　　“大家看着我怎么做，我会边走边说，你们是没干过，不会用力。没事儿！”禁军走在直晃的跳板上，笑着说，“看到没，这个跟我们坐船一样，就是晃，不会断的，注意节奏，跟着跳板的节奏晃完了到地方了，跳板帮着咱们泄了力。到地方，一点也不累。”
　　刚刚那些守军不干了，觉得这就是来找碴的：“大人，您是天子近臣，我们就是些兵油子，咱们干不了这细致活儿。”
　　“他的长官在哪？”蔡关怒了，指着那人看向边上。
　　两万守军，五千禁军，禁军以一敌十真不成问题，所以之前老魏接管军营之后，也是把自己的兵一下子打散，一队管一营，这样大家一起训练，一起吃饭，总能有点带动。但是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够，之前已经挑过一回，相对能打的就拉走了，留下的两万，真的没啥用。
　　蔡关的想法很简单，这种言论不能任他们漫延。马上就要打过来了，现在万不能出现分裂。
　　“要打仗了。”辛鲲从城头下来，骑着马过来看看粮食，再去北边城门看看。结果这边竟然有了这么冲突，她对着守军们沉声说道。
　　下面的人，包括商人们都吓到了，皇上来了，声音有些沙哑，但是很好听。
　　“恭请皇上圣安！”蔡关立即单膝点地，对着辛鲲跪下。
　　“恭请皇上圣安！”下面的人也一齐高声喊道，那商人、账房、马夫们都要激动得哭了，喊得嘶声力竭。
　　“平身！”辛鲲没下马，坐在鞍上对商人一笑，“蔡大人，结算完了没，快点结算，让商人快点离开。各位，若是路上看到老弱病残，车上又还有位置的话，麻烦带他们一下，有劳了！”
　　“皇上！”胖胖的商人真的泪流满面，他都不知道为什么，就哭了出来。
　　“别哭了，快点，拿了钱快走。对了，你补监生的儿子叫啥。”蔡关明白，现在这些平民要赶紧离开。
　　“黄贵根！”
　　“老爷，你叫黄贵根。”账房汗了，尴尬的提示。
　　“哦，哦，我儿子叫黄小根！”那胖子忙点头，“我就一个儿子。”
　　“行了，这是监生的文书，这是银票，收好。”蔡关飞快的写上黄小根的名字，交给了那位黄贵根。
　　黄贵根看看吹了一下，小心的放到一个金盒里，再揣怀里，对着辛鲲一拱手，“皇上，银子就不要了，打仗我们不成，这点粮食，你们拿去打反贼。”
　　车队飞驰而去，辛鲲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看向了下面的守军：“听到了吗？黄掌柜让朕拿着这些粮食和银子去打反贼。你们还没清醒吗？这一回，朕拿着出金山银山来做什么？打反贼！”
　　“皇上！”守军的小队长羞愧难当，皇上等着商人们离开后，才开始处置他们，光这点，就已经让他们心怀感激了。就算这些商人富可敌国，可是他们内心的深处却还是万般的鄙视的，他低头想解释，“他们不是怕辛苦，只是这些活，他们没干过……”


第501章 清君侧
　　“唉，皇上想说这吗？你们耳朵打苍蝇了，我们要打仗了，我们这回面对的不是凶残的蛮族，而是刚刚出关的兄弟！”蔡关无语了，这些日子，他们在训练，在努力巡城，但是他们从来就没有公开的说过，这回他们要打什么。但是，就算不说，他猜想这些人应该知道一些的，但是这样完全回避，又算什么？
　　“就在我们明明已经打下北境那么一大片土地的情况下，我们把国界线推向了千里之外，山海关明明在以后数十年内成为关内外商贸的枢纽，现在我们却只能迎战曾经的同袍，让你们拿着同袍们的耳朵来换军功。朕现在很心疼，更心疼的是，他！”辛鲲指向了刚刚做示范的那位禁军，她都不知道他叫什么，“他是在教你们如何搬运粮食吗？他是教你们如何借力，他在教你们真功夫。真的打起来，你们就多一项技能，就能多活一会。”
　　下面一片寂静，有时，最难听的就是实话，虽说辛鲲一句让他们难受的话都没有说过，但也都说了。那些离开的人，原本是可开疆拓土的，现在，他们调转了枪头，打回来了。他们该怎么办？皇上准备了粮食，他准备了大量的金银，这钱是为了杀人而准备的，作为一代帝王来说，又是何等的心酸。
　　辛鲲并不用他们的回答，她甚至不用他们说，他们有信心战胜叛军，她刚刚快流泪了，她曾经说过，无论任何人，都不能侵略她的国家，面对外敌，她会战斗到最后一刻。可是，很快到来的几十万人都是大盛的百战之兵，凭什么为了当权者的野心而被牺牲掉？
　　骑着马慢慢的走向了北门，那里，将要直面仁亲王的进犯。
　　蔡关看到了辛鲲的红红的眼睛，她从来就没在意过仁亲王的性命。她在意的，一直是那些士兵，她不愿这样自相残杀。
　　又有一队商人来了，守军们忙开始运粮了，他们都很沉默，他们的眼睛里甚至没有了神彩，皇上的话，让他们觉得有点茫然了。他们要在这儿陪着送死吗？
　　商人们已经听说黄家拿到第一张文书了，他们真的几乎是争的是一个马鼻子的距离来争取那珍贵而有限的文书。剩下的四张文书很快开出，这四位也没好意思要银子，直接赶着车队快点走了。当然，蔡关还是要按辛鲲说的，若有余力，请帮帮那些出城的百姓。这些大商人到了这会儿，也不知道皇上能不能真的成功，原本内心都是十分纠结的。可是听到了蔡关的话，大家也就只剩下悲情了。
　　其它的商人没赶上，但也按价估出自己手中的粮食，收银票时，还有点不好意思，收下，再抽出几张放回桌上，赶忙招呼大家快走。他们收了成本，他们没有名额，总不能再亏了本。
　　蔡关这是第一次跟商人们打交道，对他这样的世家子来说，这是一个全新的体验，现在他终知道为何老话要说‘仗义每多屠狗辈’。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些商人们一直在山海关做生意，他们比蔡关他们要知道什么是战争。对他们来说，若是之前的边关守将，他们早就带着妻儿老小早就跑回了他们安全的老家，山海关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做生意的地方罢了。让他们出银子，可以，为了图一个来回，大家商量一个数字，交了钱，他们就走。
　　而这回，他们发现，皇上没走，皇上让他们先走。每天，他们就能看到身穿着金色盔甲的皇上骑马去城头。他们还是让妻儿老小都走了，他们没走，对他们来说，这也是一个新奇的体验，原来君主守国门是真的。
　　而老黄出城时，还在抹泪，他的车队留出了大半，说皇上说，若有余力，帮帮那些老弱病残。那些钱难不成还不如老百姓的命吗？
　　大家心里也不知道哪一根弦动了一下，是啊，自己大宅里财物其实运出了大半了，放下那些漂亮的家具，多装些逃难的人，这算得过啊！
　　于是，除了人，他们不再装别的，一路去追赶那些灾民了。
　　辛鲲没有管那些乱糟糟的事，慢慢的走上了城楼。
　　地平线上，已经有了黑压压一片人了。
　　“魏将军回来了没？”辛鲲吼了一声。
　　边上的人左右看看，只能硬着头皮过来，“是，不过受伤了。”
　　辛鲲猛的回头，老魏回来了，竟然没人告诉自己，而且还受了伤。
　　“跟去的人呢？回来几个！”辛鲲压住了心里的痛苦，沉声问道。
　　“都回来了，魏将军自己断的后。”那人轻轻磨着牙。
　　“叫个说得清楚话的人来。”辛鲲知道现在不是去看老魏的时候，她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虽说现在，仁亲王谋反已成定局。但是，每一个谋反的人总有一个理由，她很相知道，仁亲王的理由是什么。
　　“皇上！”很快，一个包着手臂的禁军上来了，他的脸色有些灰白，这是失血过多的现像。
　　“有多少人，为何无昭回程？”辛鲲扶着城墙，先问她最想知道的。
　　“在朝鲜留了皇上带走的八万山海关军。”那人愤愤的说道，“这回带来的只有前锋三万人，由顾宏大人领军。顾大人说，王爷要清君侧。”
　　“清谁？”辛鲲想笑了，清君侧还真是一个好理由，啥时候都好用。
　　“顾大人说王爷说皇上身边有一朝鲜妖女，会祸国殃民。顾大人说，皇上定不会交出朝鲜妖女，那么王爷只能动以国法。”那人低着头，看不出情绪。
　　“你们呢？你们也这么想吗？”辛鲲看着那人，九死一生回来，他还是叫顾宏为大人，叫仁亲王为王爷，可见仁亲王在军中的影响力。
　　“皇上，您与王爷……王爷总不会害您吧？”那人忍不住冲口而出。
　　“你们是传话的，为什么还会受伤？”辛鲲没正面回答，战前，双方的使者负有传话的责任，更何况，他们都是同袍，顾宏和老魏曾经都在仁亲王的帐下，她和顾宏也算是熟悉，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下此重手。


第502章 谁能攻心
　　“原本只是话不投机，魏大人传令回转，不过，我们没有出大营，顾大人就改了主意，要追杀我们。”
　　“没说话？”
　　“没有，我们只是传旨询问为何不听皇命，顾大人回了话，魏大人呸了顾大人一声，说顾大人睁眼说瞎话，谋反就是谋反，扯什么犊子！当时两虽说面红耳赤，但是顾大人并没有叫人把我们围了。可能等我们出来了，越想越气，于是想要留下我们。”
　　辛鲲抿起了嘴，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皇上。”
　　“顾大人不想你们死，可是仁亲王不想你们活。”辛鲲轻轻的笑着。
　　“皇上！你是说……”能在禁军的，大家脑子都不差的，更何况能跟着老魏去传旨，本身都是功夫好，脑子机灵的。立刻就想明白，仁亲王亲自来了，于是他要把他们都留下，这样，皇上带着老弱病残怎么跟仁亲王自己三万亲兵斗。
　　“所以，以前准备的没用了，这回是王爷的心腹之兵，三万人可不好劝。”辛鲲眯起眼，看向了城外。她之前是想攻心为上的，但是，现在，仁亲王带来的是他心腹之兵。这些人，可不会为了几张纸，几句，‘你娘叫你们回家吃饭’所打动。
　　下面这位呆了一下，皇上竟然想劝这些士兵反水，这个可能吗？再说，皇上什么时候这么天真了？
　　辛鲲想了一下：“你受伤了，挑些功夫不太好的，把城里的粮食抄水路运到朝鲜。”
　　“您是釜底抽薪吗？”那人眼睛一亮。
　　“不，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地方，万不能因为个人的野心而前功尽弃。”辛鲲摇头，轻轻的说道。留下那八万人在朝鲜倒是件好事，那里应该会严格按之前设计的前进，惟一担心的就是粮草，现在她送些过去，这样，朝鲜的稳定过渡就能保证。
　　“可是现在内河已经封了，而陆路王爷封锁了。”那人皱着眉头。
　　“雪橇，挺简单的，用马拉着，在内河上走比马车还快。”这个辛鲲早就想过，若是仁亲王没反，她也得送粮食过去，这些东西，就派得上用偿。所以已经画了图，让人做了个简易的出来，在冰上也试过，倒不难操作。而山海关两边的山头上木头也不少，略做点改变就能完成。
　　“您真的不会交出那妖女吗？”那人点头，准备下去时，忍不住问道。
　　“这些日子，我下过的命令有什么地方不合情理吗？”辛鲲回头看着那人，轻轻的问道。
　　“正是您脑子都明白，为什么听王爷的话呢？”禁军皱紧眉头，一脸的忧心仲仲。
　　“你真的觉得王爷是对的吗？正在开疆拓土的关键时刻，朕把千里之地，几十万大盛儿郎相托，这是何等的信任！可是他在做什么？京城暗中策反朝臣，幽禁发妻，视国家利益与不顾！你现在在告诉朕，让清醒的朕去向他投降？”辛鲲的手边有一个大大的铁制的喇叭，那是准备用来对着城下喊话的，现在，她拉过，对着禁军的脸喷了起来。
　　她几乎用尽了全力，这几天，她特意把自己嗓子喊得哑一点，现在嘶声力竭的对人吼，反正面前的那位是觉得耳朵有点嗡嗡做响了。
　　而城楼上的将士们都听到了，仁亲王要‘清君侧’的事儿，他们也听说了，大多数人想的都差不多，仁亲王是亲爹，皇上还是独子，皇位哪个坐有什么区别？现在仁亲王反了，大家想的自是皇上不靠谱了，但是，皇上现在一说，好像也挺有道理的。大家面面相觑，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傻啊！
　　辛鲲大踏步的走了，实在有点小小的生气呢！自己竟然成妖女了。不过想想看，又觉得还不错，能被叫小妖女的，都是美人啊！比如黄蓉，比如赵敏。而且基本上，这些小妖女好像也都没失败，挺好，这个形容词她喜欢。
　　“皇上，还送粮吗？”那个耳朵都聋的家伙，忙跟上。
　　“你说呢？”辛鲲瞪了他一眼，大步的向前走着，他还要去看看老魏，真的有什么事，她还真没法跟小安交待。
　　老魏在海太医那儿，正坐着喝粥呢，上身赤裸着，还好，没包成木乃尹。她回头看了一眼跟她来的那个家伙，“你工夫是不是不行啊？”
　　那人一下脸涨得通红，他明白辛鲲的意思，老魏没了一只手，留下断后受的伤还比他轻，这是啥意思。只能说自己学艺不精了。
　　“新人，多训几次就好了。”老魏把粥碗放下，拿了边上的帕子抹了一下嘴，辛鲲有点抽了，这个毛病是自己的，然后小安他们习惯了，桌上都会有个小盘子放个热帕子，这位估计在家里被管得有点紧，然后已经同化了。
　　“怕没时间了，你觉得仁亲王什么时候会叩关？”辛鲲抿着嘴，脸还在黑色的帕子里，柱着长剑，她现在把这把赝品剑当拐杖用。
　　“哦，以他的性子，我们全身而退，他应该会尽快扎营，然后跟你一样，攻心为上。”老魏跟着仁亲王时，郭鹏还没生呢，他比郭鹏了解仁亲王多了。
　　“顾宏带着那把剑吗？”辛鲲点头，看着老魏。
　　“当然！”老魏当然知道辛鲲说的是哪把，轻轻的挑了一下眉头，目前，那把剑已经是顾宏的标志，他怎么可能没带出来。
　　“现在营里功夫最好的是谁，别说你！”辛鲲轻轻的磨着牙。
　　老魏想了一下，对后头那人喊了一声，“把小武叫来。”
　　那人心情更灰暗了，虽说自己受伤了，有任务也轮不上他，可是听到头让自己去小武，他的心情更差了，果然自己不是那个功夫最好的。
　　“你快去挑人，马上把粮送出去，我估计从内河冰上运输会比我们陆上行军快，你的人只能带干粮，人可歇，马不能歇。”辛鲲瞪着那人。
　　那人点头，自己出门叫人去叫小武，然后自己拖着伤腿，去找人了。他们不但要运，前是，他们要先做雪橇。虽说与大战擦肩而过，但是，他心里很明白，自己的工作也许比守城重要得多。


第503章 应对之法
　　辛鲲坐下，海大夫过来也给她了一碗药，连话也不想说了。原本辛鲲连海大夫都想一起送走的，不过海大夫偏说这是磨练医术的好地方，带着一群特别年轻的小兵按着辛鲲说的训练他们怎么急救、包扎，理由很简单，这些粗活怎么能让他老人家来做。可是老头训了一段时间后，就郁闷了，他御医好不，现在让他做军医的事儿，那军医做什么？不过想想军医那群蒙古大夫，他就算了，天天把那群大夫骂得跟孙子似的。不过，在他老人家的鞭策下，在朝鲜的那些军医在急救上，技术那是杠杠的。
　　现在，海大夫真的可以跟着福姬一块离开，在辛家村等他们。但老头不肯，就一句话，“我是御医，龙旗在哪，我在哪。”
　　辛鲲一想也是，也就由了他。现在，看看老魏的样子，估计也就是看着还成，一个断后的人，怎么可能真的没事。
　　一个小兵给老魏披上外衣，就看着皇上只是掀开面巾的一小块，皱眉把药给吞了一下。跟着一块打了一个寒颤，他们都知道，皇上回来后一直受凉了，现在被老头子给虐得不轻啊。
　　“魏叔，有事儿？”一个十八九岁的小男孩子冲了进来，看到一身黑色盔甲的辛鲲，忙过来请安，“皇上！”
　　“你平日用什么兵器？”辛鲲把药碗放下，海大夫扔给她一个帕子，她抹了一下嘴，就把帕子放下了，她还戴着手套呢，取下手套，郭鹏那傻子不知道，可不代表别的人是傻子。
　　“横刀！”小武侧头看了老魏一眼，小声答道。
　　“若是对方叫阵，你就带队出迎，用这把刀。”辛鲲把自己的拐杖扔了小武。
　　“皇上！”小武双手接过，但还是吓了一跳。
　　“海大夫，给我纸笔。”辛鲲才懒得跟小武废话呢，直接对着里头喊了一声，小兵吓到了，立刻冲进去拿纸笔，这种事怎么可以麻烦海大夫。现在小兵都不知道自己是怕海大夫多一点，还是怕皇帝多一点了。
　　辛鲲不在意谁给她拿，拿了纸笔，把顾宏的剑画了出来。长宽高的尺寸。连老魏都看到图都郁闷了，那回去府河若不是他有事，说不定辛鲲就能给自己设计一把剑了。哪轮得上顾宏那个老小子。此时看辛鲲画出了剑，眼珠子都要鼓出来了。
　　“这把剑用的是废钢，分四股，扭成麻花钢而成，所以花纹非常漂亮，而因为是给顾大人订做的，所以无论是长度还是重量，都是按着他的功夫招势还有身体情况而设计的。可以说，除了钢材不好，其它的就没挑了。”辛鲲解释起来。
　　“所以你能把这剑折了？”老魏几乎是一喜了，若是能把这剑折了，那么，他就不羡慕顾宏了。
　　“不能，就算是废钢，也没重新炒钢，但用了两股新钢，四股钢硬度其实是不一样的。为什么这么绞在一块，不是为了好看，也不是为了省银子。是因为四股钢会相互咬合，它无论是在韧性还是硬度是能超越纯钢剑的。”辛鲲给了他一个白眼，自己的设计那么好折，自己还怎么在打铁界混日子？
　　“那您想说什么？”老魏想去躺下了，这个人实在太讨厌了，现在还不忘记夸夸她的手艺好。
　　“哦，这把剑有一个小小的缺点，若你能近身，准头好一点把剑尖对准剑槽刺过去，力度若是够的话，这中间会被击穿。”她在剑槽的一个点指去。
　　“为什么？”老魏记得很清楚，那把剑是不断的把麻花柠好，再打长，再打折再拧成麻花，所以，剑身上根本就无结点的。正如辛鲲刚说的，这些钢打到最后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所以现在辛鲲却要人对着个中间的长长一个剑槽打去。这是什么意思？
　　“……之前打剑人是特意留了一道口子，其实那样攻击性更强，但老太爷觉得难看，打了一条软钢镶了进去，意思一样，给整剑增加韧性。不过呢，就留下了一个BUG……”
　　“什么？”
　　“漏洞！只要力量足够，你就能打掉后镶嵌上去的软钢。明白吗？”
　　“这样我就能把这剑抢过来吗？”小武目光闪闪。
　　“当然，抢过来就是你的。你能吹一辈子牛！”辛鲲点头，鼓励着他。
　　“谢皇上，回头我抢了剑，就把这刀还您。”小武高兴的抱着辛鲲拐走了，笑得像个傻子一样，就好像那刀已经得手了。也是，对于高手来说，胜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顾宏的剑突然被打掉了一块，那不但是对顾宏的自信有着严重的打击，对整个阵营都是极大的挫败感。
　　“这就是您的攻心之策？”老魏把小兵赶出去，看着辛鲲。
　　辛鲲拉下面罩，天天这么戴着，她的脸都被自己呼出的气弄皴了。就算晚上她用多少润夫脂都没用，一戴一天，她的脸就一直是红的。像一个个小口子那样，动动唇都疼。
　　“三万亲兵，你们王爷得多想要我死啊！”辛鲲答非所问。
　　“不，跟你没关系。他这辈子最想做的就是坐上那个位置。后来小王爷上位了，他原本以为自己不在意，可是事实是，他在意，他十分的在意。他要坐上那个位置，他觉得他一定比小王爷干得好。”老魏摇摇头，他太了解仁亲王了，“你想怎么办。”
　　“我会发邸报，告诉天下人，仁亲王反了。”其实辛鲲也了解，她不是了解仁亲王，而是了解每一个有着极端权利欲望的野心家。所以郭鹏一上位她就一直担心，她就在准备着。所以，想想看，大家都在等，等着天花板上的另一支靴子罢了。
　　“然后呢？”
　　“没有然后，我会写告国民书，我不是父子相残，也不在意皇权之更替，他若想做皇帝，我可以让给他，但是时间点不对。在北境未平之时，他因私而忘公，置北境浴血奋战之大盛儿郎生死而不顾，他天生，就不能成为一个爱民为子的帝王，我的反击，是‘天不纵个人野心之膨胀！’”辛鲲想了一下，轻轻的说道，“一个连独子都不爱的人，你觉得他会爱谁？你还能指望他能把万民放在心上？”


第504章 要对不起兄弟了
　　在大营里，仁亲王坐在了帐内慢慢的喝着茶，一句话也不说。顾宏站在下首，他不敢说话，皇上离开北境之后，其实他们跟京城就断了联系，补给照样送，邸报会随着补给一起送到北境，他也会看，那不是京城的邸报，全是出自山海关，皇上以整顿山海关军务为由留在了山海关，派人去京城或者山海关的打探消息，但是无论陆路还是水路全部被切断了。
　　所以当仁亲王说，他们带三万人回来看看时，他答应了。他也害怕，真的权利会腐蚀人心吗？曾经单纯的小王爷会把他们困在北境，置他们于死地吗？
　　而老魏来问为何无昭返程时，他也很生气，大家都是侍卫出身，曾经在一个锅里舀饭吃，现在装什么大尾巴狼。
　　‘清君侧’真是郭深跟他说的。他虽说是侍卫长，但老魏都另有官职，他自也是有的，所以郭深在和辛鲲见面的时候，顾宏根本不在。等着辛鲲和郭鹏离开了，他才过去。所以，郭深跟他说，郭鹏在朝鲜找到一个跟辛鲲很像的女人，已经带回大盛去了。他就啥也不说了，他自是明白郭鹏跟辛鲲的情感，现在辛鲲死了，在朝鲜竟然还到找到个一个很像辛鲲的女人，郭鹏怎么会听王爷的话。他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他真的觉得这回郭深是对的，这个女人不能留。大盛王朝的皇后怎么可以是个朝鲜女人。
　　他也这么向老魏明言的，而老魏的态度让他有点心慌，老魏不是傻子，再如何忠于小王爷，这在他们看来是大是大非的问题时，老魏应该跟他站在一起的，为什么老魏那么不屑一顾。当然，更让他心慌的是，王爷在他们离开时，竟然下令斩杀天使。
　　就算双方是敌对的阵营，也没有说斩杀来使的。更何况老魏又不是外人，王爷为什么下这个命令？
　　只是老魏他们离开了这么久，他还是不敢开口说话。希望郭深给他一个理由吗？他不敢，郭深从不跟人解释。而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郭深说什么，他都相信。现在，他只能默默地站在原处，等着郭深开口，看看一下步怎么做。
　　“扎营早了！”郭深开口了。
　　顾宏怔了一下，马上下意识的说道，“老魏他们带圣旨来，所以就让就地扎营了。”
　　“想兵临城下，只能等明日了！”郭深喝了一口茶，为什么扎营他很清楚，他此时更像是自言自语。
　　“皇上……皇上应该会同意您的意见的。”顾宏尴尬了一下，轻轻的言道。
　　“你明知道他不会！”郭深又喝了一杯，他喝茶的感觉就像是在喝酒，一点点的啜饮着。
　　“王爷，两父子有什么不能商量的，现在这样，只怕皇上会生气。”顾宏看看左右，这里没有别人了，他才压低了嗓子说道。
　　“你觉得这邸报看那小子的手笔吗？”仁亲王抽出了邸报，边喝茶边看着报，脸上看不出喜怒。
　　“末将没注意。”顾宏不知道他想说什么，想想最安全的法子就是直接说不知道了。
　　“唉，鹏儿想不到这么细。留在山海关，从印邸报起让天下人知道，皇权的基础是皇帝。他们的皇帝就在山海关，为他们找到了一大块新的安生之所，他是大盛建国以来，军功第一的帝王。”仁亲王轻轻的说道。
　　顾宏怔了一下，这个也没错吧？他到朝鲜时，朝鲜有一半国土已经在大盛边军的控制之中，而郭深并没有改变皇上的意见，那八万人慢慢的向内推进，各种宣传是，大盛是来替百姓平乱党的。到了一座新城，先从富户家里商量拿出粮食分给百姓，在军中找些活给妇孺们，让他们混口饭吃，他们的一路非常稳健。
　　而他们带去的二十多万人依照计划，向北推进。扫平北境的蛮族，对朝鲜也许是怀柔，但是对北境，皇上就是下了绝对的铁血之令。不是二十年内不许蛮族入侵的问题了，而是要一次性解决蛮族入侵的问题。有什么是把那片土地变成大盛的更加安稳的？
　　所以，此时邸报把皇上立为军功第一的帝王也没错！更何况，这回他们并没有死多少人。伤亡大多都是他们带的这支所产生的，在国内平叛时，就死了一些。然后千里行军到冰天雪地的北境，其实准备有些不足的。当时皇上有传令，让他们原地修整，等开春之后再去北境，目前他们对战局没有影响。但是仁亲王却非要立刻启程，必须赶到北境，那一路上，每天都在死人。只是这些话，他不好说，只能默默地听着。
　　“为什么不说话？”郭深抬起了头，他抬头时，顾宏发现王爷老多了，那抬头纹似刻在在额头上，只怕抹都抹不去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皇上许是想鼓舞国内士气，毕竟那些腐儒们总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不然回头在朝上，只怕……”他点到为止，他也跟了郭深这么多年，虽说之间有信任，但是，有些话却也不敢真的说出来。
　　“我问的是，这是谁的手笔。”郭深黑着脸。
　　顾宏一怔，这个他倒是没想到，想了一下：“蔡大人？他一直跟着皇上，这内里的事儿，他也是很熟的。”
　　顾宏此时脑子里真的只有蔡关这一个选择，他的记忆之中，也只有蔡关这么诡计多端了。
　　“是另一个人！”郭深摇摇头，但是他没说是谁。现在，他起兵的理由并且得到大家认同的，就是因为那‘妖女’的身份是朝鲜人。若他们知道那就是辛鲲，别人他不知道，但是，对顾宏来说，若他知道辛鲲是女孩，而郭鹏要带回她，顾宏一定不会同意跟自己回来的。
　　“可是有小人挑拨王爷与皇上的关系？”顾宏其实在郭鹏上位之后，对于这对父子的关系也十分担忧，之前逼着王爷交出了兵权，现在对王爷也处处设防，他这个做下属的都觉得憋屈。
　　“只怕本王要对不起兄弟们了！”郭深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第505章 战争开始了
　　“王爷，有一人往营里洒邸报。”一个兵士跑了进来。
　　“又没人认字……”顾宏随意说道，但是马上脸一白，之前辛鲲教自己庄民和作坊的工人们识字时，王爷就觉得是个好法子，没事还去听课。然后也在这亲军里也开始试行了，说起来了也三四年了，就算没有辛鲲的学堂办得好，但是识字他们已经能做到了。他也不跟仁亲王说什么了，赶紧冲出了帅帐，漫天的纸片。
　　“这是怎么扔进来的？”顾宏随手拉了一个兵士问道。
　　“投石机，往天上扔木桶，然后有人射箭，打开木桶，就漫天这些邸报了。”那军士也呆呆的，他的手上也有一张书本大小的小纸片，上面印的就是大白话。
　　“仁亲王临阵脱逃，举兵反叛，人人得以诛之！”这是大字的标题，顾宏不用看内容也就知道，内容是什么了。但是他还是看完了，抬眼想制止官兵们再捡那些邸报，可是天上还在不断的散发着，他真的有一种无力回天的感觉。
　　而这时，郭深也出了帐，直接点了一支火箭，对着天上那个还没来得及打开的木桶射去。不过没有达成他的目标，木桶在天上点燃。而是木桶受热与力的双重打击下，散得更快，虽说有几张邸报着火被点着了，但其它的还是顽强的飘到了营中。
　　“立刻出营追击！”郭深是带兵的人，他深黯带兵之道，顾宏终于从震惊中惊醒，马上亲自吹了号角跨上马，让营中的众将来不及思考，就像他一样，立即集结队伍，跟着顾宏一块冲出了大营。
　　仁亲王没动，他相信，敢这么扔木桶，人家定是有全身而退的本事的，他让他们都出去，只想做一件事。烧营！
　　破釜沉舟之计其实到了哪个时代都有用，人都陷入绝境了，什么理想信念其实都是扯蛋，他们只有一个想法，活着！怎么活，跟自己的话，去打烂山海关那老弱残兵，就还有一线生机。
　　所以当顾宏他们全部人马追了一圈之后，一回头，他们的大营冒出了滚滚的浓烟，而仁亲王和亲卫们带着少量的粮草和攻城的器械灰头土脸的出来。
　　仁亲王什么话也没说，骑上马上，回头看着那滚滚的黑烟，一夹马腹向山海关进发。
　　一个亲耳大喊起来，“兄弟们，我们冲进山海关，他们不让我们活，我们让他们死！”
　　“他们不让我们活，我们就让他们死！”不知道谁应了一声，然后附和的人越来越多，很多刚刚顺手把邸报揣怀里的人也偷偷的把邸报扔了出来，跟着大家一齐喊着。那喊声震天动地，一时间，大家气势如虹，跟着仁亲王的后面小跑起来。
　　顾宏在最后，黑压压的部队走过，地上一片狼藉，更多的是那些已经没用的邸报。没有人想知道正义在何方，他们只想知道，这样天寒地冻的地方，他们竟然没有帐篷可以一挡风寒。
　　他没问营帐里发生了什么事，因为现在全营的人都相信，就是那些扔投石机的人等他们追出之后，就绕到他们的身后放火。这是在挑衅！
　　顾宏有种无力感了，他知道，此时战争就已经开始了。而这就是仁亲王刚刚在帐里说的，他对不起兄弟们吗？不是把他们拉入了一个大大的谋反旋窝之中，而是此时，他真实的背叛了兄弟们。
　　山海关的城墙上也能看到黑烟，辛鲲就在城墙上，一边烤着火，一边拿着一根大松木棍子在搅一大锅羊肉汤。这是她在一本网络小说里看到的，煮羊肉汤，别的不重要，这根新鲜的松棍去了树皮，还带着松脂的芳香，搅动羊肉，传说能激发羊肉汤的鲜味。不过辛鲲也不记得松脂是不是有毒的。不过想想也算了，既然人家这么说了，还是信信他们的，毕竟敢写出来，总会有点点谱吧？
　　这锅长得有点像古代的铁缸，架在几块大石头随便垒的一个圈上，辛鲲是坐在木架梯上细心的熬着这一锅汤。下头的火烧得也旺，之前就烧了好几天，缸里的水烧开了，放分好几次淖好的羊肉，然后一个个筐子的配料。辛鲲觉得这一缸，吃上几百人是没问题的。可惜现在也没吉尼斯世界记录，不然她在这时代也能弄个世界第一玩玩了。
　　“皇上，他们回来了。”小武现在抱着辛鲲的长剑，乐呵呵的冲过来，现在他是辛鲲的亲兵了，回头，真的要打，他就会站在辛鲲的身边，由他出战。他还没有这么期待过一次战争呢！
　　“皇上，他们果然烧营了！”一个黑脸的汉子过来在下头扶着剑哈哈大笑起来。
　　“皇上果然料事如神。”另一个十分适时的拍上了马屁。
　　“这么大的缸，你们怎么从里头往外拿东西？”辛鲲觉得自己若掉下去，估计就活不成了。哪怕是没烧开，只装水。
　　“就这么拿啊！”一个胖厨子另拿了一个梯子，坐辛鲲对面，还有点不好意思对辛鲲一笑，先拿他的大勺捞了一勺出来，又从围裙里拿了一个小匙舀了一匙吹了一下，整个的放在嘴里点点头，“皇上好手艺！给我一袋盐。”
　　一麻袋盐递上去，胖厨子十分有气势的倒进了一半。
　　辛鲲眉头挑了一下，老实的拿着木棍站起来使劲搅匀。
　　胖厨子对着下面吼了一声，“撤火！”
　　下头的伙头兵们立刻往外扒拉柴火，人家也浪费，几个当兵的顺便在边上烤一下火。
　　胖厨子又用大勺舀汤，这回，他挑了一块大萝卜，自己歪着嘴呼哧呼哧的吃了，点头：“下饭！”
　　辛鲲瞪大了眼睛，只见下面的人立刻送上木桶的热饭，一连倒了三桶进去。辛鲲无奈的又站起搅了起来，自己是在做羊肉抓饭吗？
　　大缸的羊肉汤变成一锅羊肉粥，米饭也是热的，大缸此时的温暖足够让米与油汤相结合了。大厨吃力的盖上盖子，才轻轻的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
　　平日里，这一大锅是菜粥。有肉骨头、有菜、有红薯之类大块茎的蔬菜，然后一些大米。粥也挺好吃的，主要是很热乎，配上个硬面饼子，小心的掰进粥里，冬天吃再好也没有了。这些人要使力气的，光喝清汤加两三块肉，哪里能顶得住这刺骨的寒风。


第506章 京城
　　“皇上！”
　　辛鲲正想看看他们怎么盛粥，结果下面有人叫他了。她一抬头，却看到了阿大穿着一身盔甲，中规中矩的站在下面。
　　“你来了！”辛鲲咳嗽了一下，当着阿大，她此时这样，有点小小的尴尬了。看人煮饭，好像有点傻乎乎。
　　“是，末将有重要的事回禀，请皇上移驾行在。”阿大还是中规中矩。
　　辛鲲眉头挑了一下，阿大和阿二跟着郭鹏上京了，这些日子，他们也没法联系。现在阿大回来了，那么郭鹏是不是也回来了？
　　辛鲲忙准备下来，阿大忙上前一步，“皇上，小心。”
　　这梯子有点高呢，若上面的是郭鹏，他才不管呢。可是上面是辛鲲，想到这个人懒得要死，那个腿，他一直怀疑，她的腿是不是就是个摆设。现在看穿着那个郭鹏的盔甲，他都要觉得这是不是在开玩笑。
　　辛鲲给了他一个白眼，慢慢的下来，还故意咳嗽了一下，表现他不是无能，她真的只是有点生病。
　　阿大忍不住退了一步，表示自己不太想认识她了。
　　辛鲲给了他一个白眼，都是什么人啊？太讨厌了。
　　正好小兵给牵了马来，阿大看看那匹马，忙过去牵住马，紧张的看着辛鲲的脚踏上马蹬上。盯着她真的上去了，还是不敢放手，自己牵着马，默默地拉着她往行在走。
　　辛鲲都想踹他了，自己现在是郭鹏啊，他牵着马，想什么呢？不过又不能吆喝让阿大还给她。
　　终于到了行在，阿大克制了他要过来扶她下马的欲望。但行在门口有人过来时，他意识到辛鲲现在是皇上了。只能拉住马，依然盯着辛鲲的大靴子。
　　终于进了行在，内宅里，郭鹏一身便装的在喝茶，刚刚到，他真的挺累的。他那天坐船回京城，一路上，不用他说，船上的水手们真是用尽全力的放船入海，一路顺流而下，他心急如焚，不是在意他的皇位，他一面在意王妃，更重要的是，他很清楚，辛鲲此时是替自己牵制所有反叛的目光，所以，她比自己要艰难得多。
　　偷偷的进城，他们三人都是高手，先去见了淑媛。此时淑媛还住在辛家巷里，她是各方都会忽视，但是却也是能最接近中枢的人。
　　淑媛果然如热锅上的蚂蚁，辛家巷也不安全，看到郭鹏暗夜进来，她也顾不上男女大防了，直接松了一口气。
　　“王妃被软禁在府了，不过王妃把自己的令牌藏起来了，根本不肯交出来。所以城防什么的，暂时没人能调动，不过现在朝中也不知道谁是谁的人。”淑媛急急的跟郭鹏说道。
　　“说了谁要上位了吗？”郭鹏只想知道对手是谁，虽说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些隐约的猜想，但是，在没有确确的证据之前，他不愿意去猜测。
　　“怪就怪在这儿，看着好像都没事，不过呢就是觉得很怪。我回去问过父亲，父亲没说话，还有就是，御史大夫被杀了，为什么也没人知道。”淑媛摇头。
　　现在京城的氛围很怪，朝会因为皇帝出门打仗了，大家大事送行在，而护卫京城的卫戍部队令牌在仁亲王妃手中，一般没事，谁会要那个令牌。大家谁不想好好的过日子。
　　内阁里御史大夫被暗杀，其它蔡柳还有学生们都被迫在家休养了，内阁的折子，堆在那儿，没人管，让大家也没法知道，是谁在中间搞鬼。
　　“蔡柳两位大人还在支持朕吗？”郭鹏直接问道。
　　“当然，相公还在您的军中呢！”这个淑媛说得特别清楚，蔡关还在郭鹏的军中，她的女儿还不到一岁，万不能没有父亲的。
　　“知道了，谢谢！”郭鹏点头，带着阿大和阿二再去王府。王府的护卫跟之前比，就大不相同了，在少帝时代，仁亲王为了避嫌，就差没天天开着门过日子了。而后来郭鹏上位了，家里应该就是正常的过日子。而现在，就像军营一样，门外的街道还有巡逻。而门内的暗卫，内卫自不在少数。
　　想去见王妃，这真的不太容易。不过，阿大和阿二也是被仁亲王选出来，接受训练之后才放到了郭鹏的身边的，他们太了解仁亲王的练兵之法，两人引开了侍卫，郭鹏自己熟门熟路的拐进了王妃的内堂，王妃竟然不在。
　　此时的王府死一般的寂静，曾经就算是在少帝的压迫之下，府内的生活在仁亲王妃的细心经营下还是充满了轻松的氛围的。但是现在，郭鹏都有点不愿回忆曾经轻快的生活。
　　终于，看到两个年轻的丫头端着托盘，他默默的跟在了后面，他们东拐西拐，竟最后拐到了自己曾经住过的小院，因为成了潜邸，这里还是按着礼部的规矩做了修改。当时仁亲王的意思是，直接封门就好了。而王妃觉得儿子能无病无灾的到今天，定是菩萨保佑，于是申请把这里改成了佛堂，以保佑国运昌隆。
　　郭鹏不信这个，不过既然母亲这么说了，他也就懒得说啥了。现在看看，仁亲王府竟然划了一半的地方，等于是盖了一座小庙。
　　正殿里，大大的观音造像下，跪着一个人，那个背影是郭鹏从小看熟的，他只觉得自己的喉头一紧，他的母亲怎么这样了。
　　王妃的头发放下了，珠钗、华服也去了，从背影上看，就像是个时刻准备出家的居士正在佛前做功课。
　　郭鹏等着那两丫环把东西放下，退出去后，闪进了大殿中。他也算是高手了，先查探殿内无其它人了，这才出现在母亲的面前。
　　“鹏儿！”王妃看到儿子，眼睛里一下子溢出了泪水，现在，她面前的不是皇上，而是宝贝儿子。
　　“没事、没事！”郭鹏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他来，已经不是为了证实什么了，仅仅只是告诉母亲，自己很好，目前他一点事也没有。
　　“你父亲要抢你皇位，他疯了！”王妃却不能不说，一边是丈夫，一边是独子，他们三人中，其实最痛苦的人是她。
　　“没事，我不在意。”郭鹏还是轻轻的安慰着母亲，他是不在意这个皇位，只是觉得父亲用了最差的一种方式。


第507章 角度的转换
　　“不是，他疯了！”王妃泪流满面，这种皇权之争，从来就是你死我活，无论谁输谁赢，这都是一场注定的失败的结局。
　　“放心，放心。我不会弑父的，到时，你们可以一块养老。”郭鹏还是轻轻的安慰着母亲。
　　王妃怔住了，儿子这话是什么意思？王爷离开时，其实她以为儿子输定了，王爷因为平叛带走了大半的兵卒，除了南方和西部的守军，关内能调动的，他都带走了。儿子就算有山海关十万兵卒，也无法跟丈夫的雄师相提并论的。
　　所以，京城之中，她被软禁，内阁被击退，刚正的御史被杀，一切都是在为儿子在外‘意外身亡’而准备的。等着一切都弄好了，皇上意外身亡，作为皇室最近支的皇叔，继承皇位，多么的名正言顺。
　　这些日子，她以泪洗面，生怕得到的消息是皇上驾崩。可是现在儿子回来了，却告诉她，没事，他不会杀了父亲？
　　“鲲儿回来了！”郭鹏笑着对母亲说道。
　　“他在朝鲜？”
　　“是啊，她帮我平定了朝鲜，还设计了蛮族，若是王爷按着我们当初制定的路线，他此时应该在平定蛮部。从此我们北境向外绵延千里。”郭鹏轻叹了一声，“他这回又做错了，他这辈子好像就没有做对过事。”
　　“鹏儿！”王妃瞪着郭鹏，就算郭鹏现在是皇上，她依然没有那种自觉性，儿子独立了。
　　“我说真的，当初伯父驾崩，他就该听从朝臣的话，自立为皇，这样到现在，我与皇兄，谁做继承人都无所谓。反正我对做皇帝也没什么兴趣。结果他在做什么？若是让了就好好让，结果他给皇兄下药，让皇兄无嗣。现在我终如他所愿的成为皇帝，你们可以安心睡觉了，为什么还要弄死我？不过也无所谓，我死了，他成了皇帝，三宫六院，他可以生一堆儿子，二十年后，他再扶一个小的出来做太子，这才是他觉得幸福的人生吧？”
　　“别胡说了，他不会的。”王妃轻轻的拍着儿子，但是态度完全不同了。
　　“好了，我回去了，京城看来情况还好，我马上去边关。”郭鹏也对母亲笑了一下，准备离开了。
　　“等下！”王妃摇摇头，轻轻的拉了一下佛堂的布带，那是向外叫人的信号。
　　郭鹏也不怕，就静静的站在母亲的身边。
　　很快两个丫头跑了进来，看到郭鹏只是一惊，“王妃，这是刺客吗？”
　　“这是皇上！还不快去叫穆统领进来。”王妃厉声喝道。
　　“皇上万安！”小丫头真的吓了一跳，但是忙行了一礼，那个大一点的也就冲了出去，很快，重重的盔甲步踏声传来，一个全身甲胄的军官进来，看到郭鹏，也一怔。
　　“皇上，请先出示玉玺！”
　　“穆统领，这是我儿子，难不成我还会认错不成？”
　　“王妃抱歉，末将是皇上和王爷的军人！”穆统领对着王妃一礼。
　　“那你不是忠于皇上还是忠于王爷？”郭鹏冷冷的看着穆统领，从怀里拿出玉玺，在白帕上按了一下，扔给了穆统领。
　　“皇上恕罪，末将奉王爷之令，在皇上与王爷出京期间，保护王府的安全。”穆统领单膝点地，老老实实的说道。
　　“京中除了你，还有别的王府亲军吗？”
　　“没有！”穆统领坚定的摇头。
　　“你不用听他的，他什么都不知道。我告诉你，王爷要反了，你站哪边！”王妃立刻言道。
　　穆统领刚刚听郭鹏问他是忠于皇上还是王爷时，他就觉得不对劲，王爷和皇上是亲生的父子，有什么可选边的，现在王妃开口了，他觉得有点晕了。怎么选？王爷对他有大恩，让他留京守护王妃，这是莫大的信任，可是叛乱，他真的没想过啊。更何况还是反小王爷，这个剧本是不是拿错了？
　　“还不选？若想对王爷领功现在杀了我们娘俩，回头王爷坐上了皇位，娶个年轻漂亮的新皇后，生一堆儿子。说不得你就是大大的功臣，你就真的封妻荫子了。”王妃冷冷的说道。
　　王妃现在可是坚定的站在儿子这边了，儿子说得一点错也没有，丈夫的性子跟儿子可不同，若是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其它人他会放过谁。自己没了儿子，回头就算王爷对她还有几分香火情，哪里敌得过皇权与红粉？
　　“末将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会？”王妃追问着。
　　“末将断不敢做乱臣贼子。”刚刚王妃可是提到了封妻荫子，他生了三个女儿之后，最近才得了一个儿子。那是他全部的希望，听到王妃的话，他一下子清醒过来，自己现在就两条路，要么像王妃说的，站起来杀了王妃和郭鹏；要么听王妃和郭鹏的话，老实拱卫京城。
　　两条路结果是注定的，此时杀了王妃和郭鹏，那么一条弑君之罪是跑不掉的，仁亲王可不会为这个而保他，他们之前又没谈好条件，他啥事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凭什么要做这大逆之事？而听王妃和郭鹏的话结果会两个，郭鹏赢了，自己不说立功，但一定是安全的；若是郭鹏失败，结果跟杀了王妃他们，其实也没多大的差别。所以，这个一点也不难选。
　　“这是令牌，从今日起，肃清京中做乱之人。”王妃从胸口取出一个荷包，那里放着之前他一直想要的令牌。
　　穆统领此时却不敢接了，这是钓鱼之计吗？
　　“你拿着吧，朕马上要回山海关，王爷虽对朕不仁，但朕却不能无义。你在京中好好保护王妃，肃清余孽。”郭鹏轻轻的抱了母亲一下，他现面完全相信一个嫉妒的妻子会做出什么事。他只要守住山海关，制止住仁亲王的狼子野心即可。
　　“皇上，你过来，我有点话想跟你说。”王妃听到儿子要马上去山海关，心念一动，这个，她想到辛鲲的身份，这是她惟一的儿子啊。明明之前她是想找到辛鲲，然后当着儿子的面杀了他的。现在他们却先见了面，还为儿子立下了这样的绝世之功……


第508章 再相见
　　“皇上！”辛鲲进来就看到了郭鹏端着茶杯在发呆，轻拍了他一下。
　　“你……”郭鹏看看自己的衣服穿在辛鲲的身上，看着别扭极了，“这样能骗过他们？”
　　“目前好像没人敢往这儿猜。”辛鲲拉下的自己的面巾，顺便拉起了郭鹏，“快点帮我脱了，累死我了。”
　　郭鹏和阿大忙一块先帮她取下金甲，她先踢了靴子，再一蹲，自己从金甲里钻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的衣服我没有改很多，所以明天正好你去吧。”辛鲲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袍子很宽松，现在没踩高跷了，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穿鞋子。”郭鹏无语了，这又不是朝鲜室内有火龙。可以光着脚在地上走。阿大已经找到了辛鲲的软靴，郭鹏给她穿上。
　　辛鲲哈哈大笑起来，轻轻的拍拍郭鹏的额头。
　　“我成妖女的，你爹说，因为我，他才要反的，他要清君测。你要把我交出去不？”辛鲲鼓了一下脸，然后脸疼了一下，她忙去找了膏脂抹在了脸上。这是海大夫给她做的，不过晚上抹了好一点，白天再闷一天，又回到原点，她都怕自己会不会得湿疹了。
　　“脸怎么啦？”郭鹏忙过来。
　　“都是湿气重了，正好，你来了，不然，我的脸都快没法要了。”辛鲲忍不住吐起槽来。
　　“夫人，您刚刚对着锅干什么？”阿大想到这位刚刚有些孩子
　　“汤是我煮的啊，可是那个大厨好过份，往我的汤里放米饭，还倒了半麻袋的盐。”辛鲲立刻对郭鹏愤愤的说道。
　　“哈哈！”郭鹏大笑了起来，但很快，有点难过，他现在明白，辛鲲所有的撒娇，其实都是想让自己知道她很好，她除了重重的盔甲，还有脸上的小伤之外，就没有什么别的困难，“辛苦你了。”
　　“是啊，很辛苦的。你知道我踩着高跷骑马真的好辛苦的！”辛鲲点头，这个真的很辛苦啊！
　　阿大哈哈了两声，不过，此时辛鲲和郭鹏一块看着他，辛鲲想想，“你要不去看看老魏，他受伤了。对了，你顺便问问，他要你帮忙干什么？”
　　“嗯，去看看，还有把城防看看。”郭鹏点头，反正他现在觉得这位一直在这儿干嘛？
　　“总得夫人告诉末将，她守城的想法吧。万一末将改了，败了算谁的？”阿大说得特别理直气壮。
　　“哦，王爷正在破釜沉舟，所以你要在城外准备帐篷，准备两万人的热汤，对，只有热汤。菜汤就可以，里面随便加点什么。要的是，他们到了城下，你们要用最大的声音说，王爷可以不顾他们的身体，放火烧营，但是皇上不能不顾。”
　　“你不么黑王爷好吗？”阿大嫌弃的看着辛鲲。
　　“我没黑他啊，是他放火烧的营，我保证，一个火花都跟我没有半文钱的关系。”辛鲲立刻撇清。
　　开什么玩笑啊！烧军营这种事，她还真干不出来，虽说她算准了，仁亲王一定会这么做的。在动摇军心之后，怎么把军心再凝聚，只能走更加极端的做法，让他们没有办法去思考。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仁亲王是个成熟的带兵之人，而不是像她，只是按照仁亲王的行为轨迹来判定他可能会做什么。不得不说，若不是她算定了，她都会觉得仁亲王这招极好了。
　　阿大看向了郭鹏，您好歹说句话啊！这种坑都挖了，还说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了。
　　郭鹏轻叹了一声，“朕相信所有的人都不会想当叛军。”
　　辛鲲点头，这也是她这些日子在做的事，一定要让人知道，我们是正义的一方，所有站在对面的人，都是叛贼。
　　“给你看看，这是统一口径。”辛鲲顺手把桌子上的邸报给阿大，这些日子行在不断的在向全国各地发着邸报。
　　“这也太过份了。”阿大还没看过，然后呢，看了两页就知道这一定是老板的手笔，他都替仁亲王觉得有点悲哀了。
　　“有点不要脸。”郭鹏也已经看过了，那么夸耀自己实在有点羞涩。
　　“你们有意见？”辛鲲笑盈盈的看着他们。
　　阿大立刻拿着邸报出去了，皇上都不敢有意见，他还敢有意见？
　　郭鹏笑了，自己把椅子搬开离得辛鲲远一点，然后拿起辛鲲的已经肿起的脚，轻轻的揉着。
　　“王妃怎么样？”
　　“实话是，我们可能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父母，我跟我娘说，他当了皇帝就会娶一堆年轻的，生一堆儿子……”
　　“谁教你说这个的？”辛鲲本来靠着一脸的痛苦，现在她一点也不痛了，只觉得震惊。这么聪明话，竟然也知道说。这么一说，若当时仁亲王在跟前，王妃能亲手剁了他。
　　“这还用教？”郭鹏怔了一下，这还用教？按了她的脚一下，“老头对我不满意，主要是我听你的，不听他的。”
　　“大哥，仁亲王在京城就安排了，那会儿，他都不知道我在朝鲜。”辛鲲无语了，果然这是亲生的父子，啥时候都往最好了想。
　　“鲲儿！”郭鹏瞪了她一眼。
　　“好了，我错了。放心，人家用十颗珠子买仁亲王的头，我都没让。”辛鲲指了一下书桌上挂着的那串珠子，蔡关拿回来就是挂那儿，让她一直在看着，觉得时刻的煎熬。
　　“这很值钱吗？”郭鹏从小在珍宝中长大，他真不知道在这些值多少钱。
　　“买我的头够了，买仁亲王的可能有差点。”辛鲲想了一下，觉得这个东西，买自己可能都有多。
　　“鲲儿，别乱说。”郭鹏立刻制止，“谁敢买你的头？”
　　“若你爹买我的头，你干吗？”
　　“当然不干，这不就打起来了？”
　　“拜托，你们打起来不是为了我，是他想当皇帝！你要记住这点，不是我。”辛鲲抽回脚，瞪着他。
　　“好了，好了。”郭鹏按下她，继续给她按脚。
　　“京城你看到李豪没有？”
　　“你让他回去做什么？”
　　“我让他们去看看北境的动向，若是仁亲王反了，他们就水路进京，组织人看看能不能有增援。这回仁亲王不算太离谱，八万人留在朝鲜，其它人其实也在北境进行对蛮族各部的围剿，我买了很多粮食，已经派人送了一批过去，现在会继续送！”


第509章 他不可能比你做得好
　　“意思是现在他只有三万人，我只有两万？”郭鹏边给辛鲲揉脚边想想看。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不过我知道他只有三万人之后，就没打算打了，攻心为上。都是大盛子弟兵，何必打来打去。”辛鲲想了一下，双手一摊。
　　“说得好像他来二十万，你就打了一样。”郭鹏笑了，辛鲲这性子，啥时候都想的是，怎么能不打。
　　“若来二十万，我就让老魏去杀了他。死他一个，总比死这么多大盛男儿好！”辛鲲轻轻的说道，这个是她后来想好的，这凭什么让这么多人陪老头儿死？
　　郭鹏沉默了。
　　“对不起！”辛鲲看着郭鹏，那个人是他的生父，而自己当着他的面说这么说，他能不翻脸就算是很给面了。
　　“没事，没事！”郭鹏想想看，若是仁亲王真的二十万大军压境，他真的不能想他会怎么做，也许到最后，就是父子对决，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或者他也许就自己认输了，若是他死，能让天下安宁，他愿意去死。
　　可是他刚刚看邸报了，邸报上谈到了为何让位，因为‘天不佑暴行者’。一个为了权利，可以致国家于民族不顾的人，一个连亲生儿子都不爱的人，如何承担天下之百姓？
　　“所以你说，‘朕虽继位不久，政务稀疏，但自觉非暴敛之君！朕愿为贤者让位，只要对天下臣民更好。但此时，对面朕之生父，朕以天下之兵马敬之，而他只为一已之私，不顾北境百年之大计。陷军民于水火之中，朕安能退位？若天觉朕之不孝，朕愿领天罚！”
　　“是，我真是这么想的！”辛鲲点头，“我们有这么多粮食，是很多商人抽空了山东、河北富户的存粮，好些人只收了本钱，只跟蔡大人说，把叛贼打回去。城内的百姓离开家时连大门都不锁，我知道他们的意思，没事，我们不在乎，你们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我们有什么资格说，为了他们，我们投降！他们只怕都不会愿意。”
　　“也许他真的比我适合做皇帝。”郭鹏迟疑了一下，轻轻的说道。
　　“所以呢？”辛鲲再一次收回了腿，坐好，正视着郭鹏。
　　“没有！”郭鹏摇头没有说下去，其实他这一路就没好好安静下来想过什么，一路急急的回京，把京城安顿好了，他就马上快马回奔，说辛鲲很累，其实他更累。他也是这会儿到了辛鲲的面前，他的心才定下来。但这时，他突然想到，自己适合做皇帝吗？辛鲲在邸报里说得没错，父亲为了他一已之私，把现在北境大好的局面破坏了。幸亏朝鲜和漠北此时自顾不暇，不然，真的就是民族的罪人。
　　而刚刚辛鲲也说了，父亲是安排好了朝鲜和漠北军情，只带了他的三万亲兵而来。这就表示，他比自己清醒，他并不是像邸报上说的那么残暴无知，若是这样，自己又还有什么资格说，自己一定比他强。
　　但看辛鲲，他又说不出来了，就跟他一早就跟辛鲲说的，若是他们一起离开，那么他们要面对的就是无穷无尽的追杀。更何况，这些日子，辛鲲做了这么多事，就是为了他，他不能让辛鲲的努力付之于流水。
　　“鹏鹏！”辛鲲看他的眼睛，轻轻用手掌心拍着他的额头。只有小宝这么叫郭鹏，每次小宝这么叫时，辛鲲就想笑，她有时觉得其实这么叫挺好的，只是她不敢。之前，郭鹏是小王爷，现在他是皇上。
　　“累了吧，我让人给你倒水泡澡？”郭鹏笑了，握紧她的手。一时间又觉得自己想多了，辛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和自己的将来。就算自己不会做皇帝，辛鲲就做得挺好。再说，辛鲲也没说要杀了仁亲王，一切他们可以回到过去。他们可以重头开始！
　　“他不可能比你做得好！”辛鲲没动，双手拍着郭鹏的脸，说得很肯定。
　　“为什么？因为你吗？”
　　“不是，回京之后我就不会管朝政的，除非你不在。我说他不如你在，你比他坦然。他抢了儿子的皇位，他会多疑，他会猜忌，他会把朝堂变得风声鹤戾。他会努力，他会让人觉得自己不是来位不正。一个人想得太多之后，他是会失去公正之心的；还有就是，来位不正，名不正而言不顺。他就得把天下人的嘴都封了，防民之口如防川。他又能杀得了多少人？他就会像你说的，为了新的继承人，他得广纳嫔妃，然后他会失去你母亲。众叛亲离后，他的心态会支离破碎。”辛鲲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是啊，那真不值。”郭鹏点头，自己不想继位，可是少帝的死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的位置来得再正常也没有了。所以很多时候，他可以想，这个位置又不是我要的，是你们塞给我的。所以，他继位之初没事还会闹一下脾气，朝臣们拿他一点辄也没有。
　　可是仁亲王上位了会怎么样？他会比少帝做得还痛苦。少帝不是名不正言不顺，而是他没有实权，他要抢回权利，他就必须做很多事。而这些事，总会因为他的急切变成大家攻击他的理由。仁亲王一面得证明自己的正当性，一边要制止别人开口。
　　“所以，我不让他杀你，是为了他好。我们被杀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就是那么一会的事儿。说不定我们还能葬在一块，然后每天手拉着手去你爹的梦里吓他。”辛鲲想想，其实觉得那也不错，反正她哪怕死也不会让害她的好过。
　　但是对仁亲王来说，杀子就是他一生的梦魇。所以这也是二十一世纪人说的下限。人只会不断的刷新自己的下限，当仁亲王连杀子夺位这种事都做了之后，其实他也就没什么不敢做了。但真的这样了，他离百姓那群起攻之也不远了。
　　“别胡说八道了，我不会让你死。哪怕全天下人死！”郭鹏见不得听辛鲲说这种话，什么叫手拉手一块去仁亲王的梦里吓他。他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好不好？当然，他也想明白了一件事，就算仁亲王不杀他，可是也一定会杀了辛鲲！


第510章 弄巧成拙
　　仁亲王的大军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山海关下，原本他们是拼着一口气，他们甚至有一种要冲进山海关，杀光一切人的戾气。
　　结果山海关前满是帐篷，竟然还炊烟袅袅。
　　“各位兄弟，仁亲王能烧了各位的营帐，皇上却不能眼看着各位冻死。各位兄弟，大家千万别客气，粥里没毒！咱们明儿再战，大家千万别留后手。”城墙上，阿大声音在夜空中回荡着。
　　仁亲王骑着马也觉得累极了，不过，听完这话，一下子全身都僵硬了。他觉得全身的都一阵的僵硬。
　　“大家听令，按营入住，大家先喝粥。”顾宏不能不站出来了，在马上先吼道。
　　大家默默的各自找自己的营帐，一声也没发出，甚至连脚步声都没有。顾宏就算打仗不成，但是带兵还是有经验的，他此时有一种大势已去的无奈。
　　“她算好了我的每一步！”郭深苦笑了一下。
　　“他……”顾宏不懂王爷说的啥。
　　“我会输吗？”郭深看着顾宏。
　　“谁？”顾宏听了半天了，王爷说的是谁。
　　“辛鲲！她活着，你高兴吧！”老爷子轻叹了一声，坐在马上，看着营里，大家都顺着进帐篷，而跟着的厨子们也都到了各营门口的大锅前，一个个的先去看大锅里的粥。当然，很快的，大家一块左右看着，终于找到水，大家不约而去拿水。
　　“他们没有准备足够的粥？”顾宏皱了一下眉头，辛鲲这个名字，他不愿去想。在辛鲲‘死后’，他也很难过。他也看到了郭鹏当时的痛苦，他时长半夜里看他的那把刀，他会想起辛鲲当初给他打刀时的样子，他真的觉得可惜了。刚刚郭深说辛鲲没死时，他并不觉得害怕，而是终于知道仁亲王为什么现在这付表情了，因为他的对手是辛鲲。一个男孩子，左右了皇上的思想，纵是自己，也不能容忍吧。
　　“故意的，他们只有两万老弱残兵。她把大家喂饱了，跟她对着干？”郭深冷笑了一下。
　　顾宏轻叹了一声：“王爷！”
　　“王爷！”城楼上又‘吼’了一声。
　　郭深一抬头，阿大举了一个大大的灯笼，照着的他的脸，让人看着都觉得讨厌。
　　顾宏笑了，有时看到阿大，就想到了那个病弱的少年，所以，城墙背后就是他吗？顾宏此时心里也复杂起来。
　　“王爷，您要不要进城，跟皇上好好谈谈？好歹也是亲生的父子，啥事不能聊？皇上已经跟仁亲王妃说了，您保证不娶二房。”
　　“把他射下来。”仁亲王深吸了一口气，指着阿大那张脸。
　　“神箭手！”顾宏大喝了一声。
　　“别啊！顾宏，之前好歹一块打过仗，你至于吗？”阿大那张贱脸对着顾宏晃着。
　　“对着那张脸射！”顾宏指向了那张脸，一把箭飞速的冲向城墙之上，城上的灯笼烧着了，“做得好。”
　　“王爷，您反自己的儿子有意思吗？王妃在京里正生着气呢！您要再不回去，估计家也回不去了。”阿大换了一个灯笼，继续跟大家一块聊。
　　“你闭嘴！”顾宏吼了一声。
　　“别啊，顾宏，咱们好歹也是多年的朋友，咱们聊会。”
　　“闭嘴！”顾宏自己抢了一把弓，自己狠狠的把箭射向了城门楼上。顾宏不是神箭手，可是他有力，那箭就是狠狠钉在城墙上。
　　“你这人真是，我主子好歹也给你打过刀，大家自己人，何必呢？”阿大躲开了，又伸出一个头来。
　　“大家好好吃饭，吃完饭，好好休息。”郭深笑了，转向了营帐内。
　　“王爷，今晚哪队值守？”一个军官小心翼翼的过来问道。
　　“不用了，各营留人看火就成。”郭深轻笑了一下，他抬头看了城门一眼，“你跟你主子说，我不会认输的！”
　　“王爷，这真不是谁输谁赢的问题。您说，您后头三万人的性命呢！就算退一万步说，您真能打进来，也把我主子杀了，可这有用吗？王爷，现在不是你们父子的问题，这是几万大盛男儿的命。您不能以一已之私，置这些大盛男儿的生命与不顾？他们跟您出来，是保家为国的，他们是出来赚军功，封妻荫子的，不是给您泄私愤的！”
　　阿大这回站直了，他这回真的生气了。他已经看了邸报，他明白辛鲲的意思。辛鲲不想死人，他跟辛鲲这么多年，他已经慢慢的了解了，辛鲲不愿任何人死，至少是跟她相关的人不能死。辛鲲不在意郭深死不死的，她还真的不在意。可是他后头的三万战士怎么办？
　　“这就是你们的攻心为上？”郭深倒是很平静。
　　“不是，我只是告诉你后面的三万人，你们一但被认定为叛军，你们的妻子儿女，你们的父母全都会跟着受累。原本，你们是国家的好男儿，今天之后，你们就是反贼，你们保护的人都会唾弃你们。”阿大拿着那个大大的喇叭，对着下面的人吼了起来。
　　郭深回头看了一眼，营账外站满了人。大家都抬头看着阿大。
　　“仁亲王是皇上的生父，没人敢把他怎么样，皇上自己都不行。可是你们呢？你们谁来保护？”阿大对着他们继续吼道。
　　“城里还有地方吗？你把他们都劝回去了，你有地方安置吗？”郭深抬眼看着阿大。
　　“不用安置，你们好好睡一觉，明天除了仁亲王和顾宏，大家都可以回北境继续任务，该有的军功，一分不会少你们的。”阿大抬起头，对着下头人吼道。
　　顾宏突然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轻轻的一笑，回头看了一眼，“说得对，明天你们就回去吧，打蛮子比打自己人好。”
　　“我们留下，我们的命是王爷给的，我们跟着王爷！”也不知道谁出来吼了一声。
　　下面的人一个个的相互看了一眼，大家一齐吼了起来。
　　若是辛鲲在这儿，就知道阿大弄巧成拙了。若是少说点，别步步紧逼。别把跟着仁亲王的些亲兵们给惹急了，逼得他们逆反了，这事就算是拧巴了。


第511章 卸与演
　　辛鲲在行在好好的睡着了，郭鹏来了，她的心放了下来，被郭鹏按了一下脚，她还真的没泡澡就睡着了。
　　一早，她是被人推醒的，是阿二，他脑子不好，所以他一般跟着阿大，所以这会儿被阿二弄醒了，她还怔了一下。
　　“哦，阿二啊，你怎么来了。”辛鲲坐好，揉揉自己的脸。
　　“大哥可能有麻烦了。”阿二急急的搓着手。
　　“怎么啦！”辛鲲还没醒，自己靠着枕头上，正在清醒着。
　　“仁亲王正在攻打城门。”阿二老实交待。
　　辛鲲咳了起来，她的脑子现在总算是清醒了，睁着眼，“为什么？”
　　“您别问了，快想法吧！”阿二急死了。
　　“出去！”辛鲲点头。
　　“主子！”阿二急得汗都出来了。
　　“我换衣服。”辛鲲都气死了。
　　“好吧！您快点。”阿二忙跑了出去，然后还不时的回头跟着辛鲲嘱咐着。
　　辛鲲现在觉得把胖婶他们送走是个错误，她现在就觉得啥事都靠自己，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
　　辛鲲换上了女装，披上一个大大的皮毛披风才出去：“有人攻城，准备一下，从北境调兵。记住了，是去蛮子的那批，不是朝鲜的那批人。”
　　阿二马上点头：“我现在去吗？”
　　“去吧！”辛鲲从怀里拿了一个令箭出来，这是当初郭鹏离开时给的调兵的手令，就算仁亲王派出的兵，有这个令箭也可收回。这代表了皇权。
　　阿二也不管辛鲲了，直接冲出去了。辛鲲也不介意，调兵这事，还得几天，所以必须得快点。
　　辛鲲慢慢的走在街上，街上还算景然有序。大家都在准备着，没人认识辛鲲，还不时的上下打量了一下。
　　辛鲲慢慢的上了城楼，已经开始攻城了，城楼上还挺热闹的。辛鲲点头，看向了城外。
　　城楼上不断的用投石机的往下扔石头，而仁亲王在下面看着，一堆人正往城楼上爬。
　　辛鲲站在大喇叭跟前，“王爷，你就这么点家底了，造光了，就真成光杆了。”
　　郭鹏一怔，忙回头看向了辛鲲，“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王爷，顾大人，好久不见。”辛鲲笑了一下，对着下头人挥了一下手。
　　顾宏看到了辛鲲，侧头看向了郭深。
　　“他是女的，我也吓到了。”郭深假笑了一下，看着城头，“鸣金收兵。”
　　顾宏对着这个还真的挺听话的，忙做了手势，后头的人忙开始敲打起来。
　　辛鲲也让人停手，让亲兵们下去。
　　战场上一下子又安静起来。
　　“王爷，顾大人，要大夫吗？都是大盛人，别客气。”辛鲲笑了，“对了，要人送粮食出去吗？”
　　下面的亲兵们都呆了，这个女的哪来的？
　　“我是海御医的徒弟，我医术还可以，让我出来帮忙也可以。”辛鲲对大家挥了一下手，笑得特别的甜美。
　　郭深笑了，看向了顾宏：“这就是辛鲲，是不是特别厉害？”
　　“昨天晚上阿大看来是没听她说。”顾宏也看到了辛鲲的笑脸，这会儿，他一点也不觉得辛鲲是男的了，自己当初真的就是个瞎子了。怎么会觉得辛鲲的男的？
　　辛鲲对他们又挥了手，“我让人给你们送点粮食，我们粮食其实也不多了，大家将就一下。”
　　“你真的给！”
　　“为什么不给！”辛鲲笑了，对着阿大说道，“去，送两万人稀粥的粮食出去。”
　　阿大有点尴尬了，自己跑了出去。
　　辛鲲想了一下：“派医疗兵出去，对了，我们有人受伤吗？”
　　郭鹏摇摇头，轻叹了一声，他明白辛鲲的意思。这是在为阿大给挽回损失，昨天阿大给人逼急了，现在辛鲲跟着大家一块儿，就是缓和一下大家的情绪。
　　郭鹏拍了他们一下，自己跟着人一块去看了一下。大家一块去看城内伤员，大家都差不多，然后让阿大带人出去了。此时要用的已经不再是逼迫，而是怀柔。
　　粮食和大夫、药品一块送到城外，阿大对仁亲王挥了一下手，自己就远远的站着，他是来跟保护海太医他们的。
　　“小子别动，被砸的吧？被砸的人不许动，回头伤了脑子，吐死你。”海大夫拍了一小兵一下，先洗了伤口，用绷带给他包上，“这个放一号帐，这些都是被砸的。伤员要分类，砸伤的人不能动，绝对躺着。”
　　海大夫又去看别人，仗没打多久，伤的人并不多。海大夫都看了一遍，后头的人都是医疗兵来包扎，他只给他们号脉，然后开方，然后就拍了手。准备回去了，海大夫又看了仁亲王一眼。
　　“要号脉吗？听说你说我徒弟是妖女？”海大夫瞪着郭深。
　　“您这徒弟不是从朝鲜弄来的？”郭深浅笑了一下，他不信这位能把辛鲲的真实身份的孩子。
　　“我在朝鲜收汉人女孩做徒弟不成啊？您管得着吗？”海大夫呵呵了，回头看了郭深一下，“你面色发红，肝火旺，要我给你开剂药不？”
　　“海大夫您回去吧！”顾宏无语了，现在海大夫开药，除了这些大头兵们，谁敢吃这位的药。
　　“海大夫，问您一个事儿，您徒弟叫什么。”郭深笑了一下，摇摇头。
　　“我徒弟叫啥，关您屁事儿啊！”海大夫冷笑了一下，自己背着手，想了一下，“明儿，再打架就别找我了，爱死不死。”
　　海大夫背着手，自己转悠着回城去了。
　　“我们有军医吧？”顾宏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郭深看了一下，自己的军医正在一边黑着脸看着呢！不过看看，那些年轻医疗兵们，一个个的全都手脚利落，看得出来，他们是受过训练的。他绝对相信，这些医疗兵会比自己的医官强。
　　“这个真的不像是打仗呢？”顾宏看着医疗兵忙碌着，有点郁闷呢。
　　“那明天摆阵来演？”仁亲王看着他。
　　“您到底想干嘛，那家伙若是再搞几天，大家的士气就完了。”顾宏觉得自己好像都没力了，她只是在城楼上笑盈盈的挥挥手，一下子就把队伍的冲劲给卸掉了，变成了刚刚仁亲王说的‘演’！


第512章 过墙的梯
　　辛鲲去看了伤兵们之后，回到行在，郭鹏黑着脸跟各将们在讨论战事。而蔡关左右看看，自己窜出来了。
　　“真打啊？”蔡关瞪着辛鲲，急急的问道。
　　“那你要不出城去看看你姑父，然后问问？”辛鲲小跑的进了内堂，对着大大的火盆扑去。所以在寒风里对人挥手，也不是谁都能干的。她觉得自己快冻僵了。
　　蔡关瞪着还披着披风就扑在火盆上的辛鲲，“你想啥呢？你让我去送死啊！正好让他祭旗，回头正好把你刚卸的力，给全部再激起来？”
　　“是，现在我很好奇，仁亲王下一步会怎么做？”辛鲲终于暖和过来了，坐直身子。
　　“你呢？下一步怎么做？”
　　“我往北境调兵了，我们得再拖至少七天。”辛鲲眼睛里全是迷茫。
　　“七天！凭你的能力应该不难。”蔡关也坐下了，急急的看着她。
　　“你错了，今天不是。仁亲王只是在试探。他想知道我的下一步，若我还是一味的怀柔，明天这招一定没用。”辛鲲轻叹了一声，她觉得自己真的跟这个老狐狸斗下去，这辈子她真是没法过了。她突然想到，自己要不要真的跟郭鹏一块啊，这辈子就真的没法跟那个老狐狸撇清了。
　　“老爷子在想什么。”蔡关也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他不算是老爷子吧？真的只怕把我熬死了，他还没死呢！”辛鲲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她真的觉得有仁亲王夫妇在，她以后的人生都会充满黑暗。
　　“别想以后，到时让他们不许无诏进宫就完了。我们谈谈现在，今天算一天，以后六天怎么办？”蔡关摇头，急急的问道，“我还要回家看我女儿呢！”
　　“他不要皇位，或者说，现在的他已经没那么想要当皇帝了。但人总会心有不甘。这么多年来，不但世人觉得，他的人生其实是个笑话，他自己也这么觉得。所以，这回他其实在证明自己，他的一生不是一个笑话罢了。”
　　辛鲲其实这些日子一直在想为什么，她一直觉得仁亲王是个不合时宜的人。一生都在错过，这是最后一次，他不想再错过了。
　　其实最好的办法是，由他打，让他真的打到底，好歹他也能成一代枭雄。可是中间有太多人的命，辛鲲再怎么着，也不能让这些人的命来填他一个人的疯狂。于是，只能斗智了。
　　“这想什么呢？他不当皇帝，大军围城。”蔡关要哭了。
　　“你现在可以回京了，皇上回京，已经安顿了。京城现在很安全了！”辛鲲懒得说话了。
　　蔡关摇头：“不，不，我怎么能做这么没义气的事呢？扔下你们，回头你们凯旋了，我不是成傻子了？”
　　辛鲲本来听得好好的，结果最后一句，她破功了。这个人啥时候能不能好好的说话了。
　　“很冷？”郭鹏进来，看辛鲲还没有脱了斗篷，显然刚刚冻着了。
　　“嗯，还是你的袍子暖和。”辛鲲笑了，起身动动，她当着郭鹏的面，怎么也不会再说仁亲王是不是笑话的问题了。
　　郭鹏摸了一下她的手，还好是暖和的，这才帮她把斗篷脱了。
　　“怎么去城楼了？这种事，以后别出去了。山海关每年花了这么多钱做城防，就算被贪了不少，但该有的还在。别担心了！”郭鹏不太喜欢辛鲲上城楼。
　　“好了，我不是怕死人吗？不管是谁死，都是我大盛的好男儿，大家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何必自相残杀呢？”辛鲲笑着拍拍郭鹏的脸，柔声说道。
　　“有时，也许这样更好。他心里那口气不发出来，这辈子都不能消停？”郭鹏叹息了一声。
　　辛鲲笑了，果然郭鹏也知道。但是郭鹏跟自己不一样在，他就是一个封建小王爷，对他们来说，死几个人并不算什么？只要让他老爹把气出了，跟他回京就成。
　　“所以呢？明天我们是让他们赢吗？要不要我们打五场，三局两胜，咱们兵对兵，将对将，一天一场，文明一点怎么样？”
　　“田忌赛马吗？”郭鹏看着辛鲲，三局两胜，就得保证有三场胜利，“顾宏的功夫不是你能想像的。”
　　“你、阿大、老魏，就能保证有三场胜利。我还有一个小小的惊喜，专门对付顾宏。你只要让王爷答应了赌局就成了。”辛鲲笑了，轻轻的说道。
　　“也好！”郭鹏想了一下，这的确是死人最少的法子。自己出去了，想来是要跟郭深谈判去了。
　　“你这么哄骗老实人好吗？”蔡关伸了一下头，赌局是为了拖延时间，他们还需要六天时间，订出赌局，至少他们能维持五天，最后一天，大家打一架，援兵也就来了。
　　“我也在给老头一个台阶，你以为他想打，大家这样是最不失面子的一种方法。最好法子就是大家愿赌服输。”
　　“你只认识顾宏，你真的以为王爷只有顾宏一个人？”蔡关给了她一个白眼。
　　“我能活到今天，靠的可不是运气。”辛鲲轻叹了一声，“我从来就不敢轻易的瞧不起任何人。所以，明天第一场，我们指定顾宏上。”
　　“看来你真的准备好了。”蔡关放心了，点头乐乐呵呵的准备出去了。
　　“老师，您是来搞笑的吗？”辛鲲看着蔡关的背影，这个人怎么到了边关，越来越不靠谱了呢？
　　“是吗？我怎么觉得自己自从有了女儿，就活得通透了呢？”蔡关瞪大了眼睛，“别忘了，你答应过，你会做她的老师。”
　　“若我是你，就一定不让孩子跟我读书。”辛鲲笑了，觉得蔡关脑子真是被门夹了，这时代的女孩不跟淑媛学，跟自己学什么。
　　“不，我希望她像你。无论到了哪，无论她的身边有没有父母，她都能像你一样活得很精彩。”蔡关笑了。
　　辛鲲此时终于相信，蔡关有多爱自己的女儿了。对他来说，王朝是谁，家族在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女儿要安全的活下去。所以，此时，他坚定的站在自己和郭鹏的身后。他相信，郭鹏会是最终的胜利者，不是因为自己，而是仁亲王是生父。从古至今，还没有父母能斗得过子女的。


第513章 第一场比试
　　仁亲王果然答应了，五局三胜，这是大家损失最小的法子。这些都是他的亲兵，就跟辛鲲在城楼上说的，这是他最后的依仗，可不敢真的全折在这儿了。再说，他也明白，他的士气虽被阿大的咄咄逼人给再一次激起，但是，那是暂时而且脆弱的。辛鲲一个怀柔，他们就立刻开始沉默，只怕暗地里都会怀疑人生。
　　还有就是，他也没有勇气真的和儿子正面对决，他在城下看到郭鹏时，他就站在龙旗之下，一身黑盔，就算那么远，只看到一张蒙了一半的脸，可是他很清楚，那就是自己的儿子。他不会谈判，他跟辛家小子不同在此，郭深从儿子的站姿中就看到了浓浓的战意。那一刻，他突然又茫然了，自己在干什么？
　　所以当派来人的人说，为了减少伤亡，大家五局三胜，不对兵，只对将时。郭深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当然了，此时，真的两军对垒时，他又看向了城楼，辛鲲还在那儿，笑盈盈的跟大家挥手，就好像他们只是两军比武，不是生死一触的大战一般。
　　郭深又开始怀疑了，这位为什么会想出这五局三胜的法子？难不成，她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郭深再一次纠结了起来。
　　一早辛鲲把自己穿得暖暖的，跟郭鹏再三保证之后，郭鹏才让她再一次站在了城楼上。此时，她真是黄鹤楼上看翻船，一脸的幸灾乐祸啊。
　　看着下面，这回就有点古装电视剧里两军对垒的意思了，两边人马都站得好好的，两边的都穿着盔甲，然后面对面。看电视时觉得场面好看，现在她居高临下，真的只觉得好傻。这么打，竟然还打了几千年。
　　“第一场，你们派谁？”郭深压制住心中的不安，看着面无表情的儿子。走到这一步，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你们是客，你们先。”郭鹏伸了一下手。
　　“你们谁上。”仁亲王调转了马头，对着后面吼了一声。
　　“王爷！”后面一排人策马上前一步，大家步调一致。
　　“了不起！”辛鲲轻轻的说道。他们不是自己站出来的，而是策马能步调一致，这就非一日之功了。七人可以心意相通，但七人与七马能这心意相通，当然就只能用了不起来形容了。
　　“当然，你以为王爷这些年是白干的？”蔡关也在看，“八大金刚。你的阿大、阿二在这儿连前二十都排不上。”
　　“只有七个！”辛鲲看那一排，顾宏在第一位上。
　　“老魏！老魏是金刚之首，不然，怎么会派给鹏儿。”蔡关轻叹了一声。
　　“所以王爷那会儿还是挺疼小王爷的。”辛鲲笑了一下，看看也出来看热闹的老魏，老魏是最后一天出场，当时是想让好好养养。说不定，最后一天，就不用了他上场了，“你没告诉我，还有六个金刚。”
　　“这有什么？八大金刚也就是当年的一个戏称，当初王爷帐下八部，我们各领一部。我那部被分给了小王爷，所以现在只有七部了。他们是七部之首领，此时自是要站在这儿的。”老魏没有拄拐，当然也没穿盔，就是一身平常的打扮。修养这些日子，他倒是显出几许文气来。
　　“王爷没有补齐八部？”辛鲲看着老魏。
　　“王爷创立八部时就是听了佛门的天龙八部，后来大家也劝王爷补齐八部。王爷说，他们父子一体，八部齐全，为什么要补齐？”老魏轻笑了一下。
　　辛鲲点头，这话也是有道理的，他们父子一体，说分给儿子一部，其实是让儿子领一部，在仁亲王的心里，他们还是天龙八部。
　　“老爷子的心还是挺大啊！”辛鲲轻笑，看着下面的动静。天龙八部，佛教术语，天龙八部都是“非人”，包括八种神道怪物，八部包括：一天众、二龙众、三夜叉、四乾达婆、五阿修罗、六迦楼罗、七紧那罗、八摩睺罗伽。许多大乘佛经叙述佛向诸菩萨、比丘等说法时，常有天龙八部参与听法。如《法华经：提婆达多品》：“天龙八部、人与非人，皆遥见彼龙女成佛”。“非人”是形貌似人，而实际不是人的众生。他用天龙八部来形容自己亲兵，自己驾临八部之上，其喻意也就不言而喻了。
　　这话蔡关和老魏就不敢接了，这话，怎么接。看下面，老魏言道：“看来只能顾宏上了，先锋主将，又是七部之首，这第一炮让别人打了，他就没脸了。”
　　果然，顾宏对着边上的兄弟们一按，自己策马到了郭深的边上，抽出了长刀，“王爷，末将请求出战。”
　　仁亲王原本还想说说鼓劲的话，不过，郭鹏没有给他机会，沉声就叫了一声：“小武！”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郭鹏阵营，果然从队伍里头冒出一张稚气的小脸。
　　“来了，来了！”他没马，是跑出来的，边上有马的军官自己跳了一个下来，把马让给了小武。
　　小武笑嘻嘻的谢了一声，自己跨上马，别别扭扭的到郭鹏面前，“末将伍熏，愿为首战。”
　　“皇上！”顾宏不干了，竟然叫一个小孩子出战自己，这是什么意思，有这么瞧不起人的吗？
　　“大家公平对决，朕都不怕输，顾大人输吗？”郭鹏淡淡的说道，说完了，一挥手，全军退了十步，给他们留出了空间。
　　“末将不怕！”小武一脸的兴奋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长剑。
　　仁亲王眼睛一眯，那剑他见过，他知道辛鲲给郭鹏打了两把，而其中一把，他知道有，但没有亲眼看过，现在他也不知道，这是哪一把，不过哪一把，都不能“顾宏，小心些，他用的是皇上的剑。”
　　“小武！”郭鹏这才注意到，小武用的是自己给辛鲲的那把备用剑，当时他要把真剑给她的，但她说，无论真假，给她都没用。她需要的是让人知道，她就是皇上罢了。他把自己的剑抽了出来，扔了过去！
　　“谢谢皇上，不过不用了。”小武接过，看也不看，又扔了回去。指向了顾宏的剑，“皇上，您上回说了，这把刀，拿到就是我的。”


第514章 心理战早就开始了
　　“是，拿到就是你的。”郭鹏大笑了起来，想也知道，这是辛鲲跟小武说的，小武是辛鲲告诉他的秘密武器。
　　她一定告诉了小武，那把刀的秘密。就跟辛鲲说的，没有无敌的兵器。每一种兵器都有自己的弱点，而那把刀是辛鲲的杰作，她自然知道弱点在哪了。
　　顾宏看看自己手里那引以为傲的长刀，再看看城楼上的辛鲲。
　　而此时，辛鲲也看着他，她对他挥了一下手，但她没开口。此时大战一触及发，她只是那观战的。
　　“战、战、战！”守城方开始吆喝起来。
　　顾宏此时跟郭鹏一样明白，他已经骑虎难下了。甚至不能此时提出换兵器，因为他很明白，无论换不换兵器，此时，他的气势已经低了一截。
　　“顾宏，莫被人乱了心神。”仁亲王倒是想叫回顾宏换将，当然，规则上也没有说不许，但他的想法跟顾宏一样，此时换将，不管胜负。自己这方都丢了心气。所以，他哪怕是真的顾宏败了，他宁可把这事当成激励。
　　“是！”顾宏定了一下神，对着小武一礼，“请！”
　　小武那是初生之犊不怕虎的，他哪里听过什么八大金刚的传说，他眼睛里，全是顾宏手上这把传说中的长刀了。
　　这些日子，他特意让人拿了一宽刃横刀跟他喂招，他的点就是对着那天“皇上”指的那点刺去。这些日子，他剑上的功夫别的没什么长进，但这‘刺’，他倒是学到了十成十。
　　要知道，顾宏的刀在他们武将圈里，特别有名。因为这是辛状元身体好时特别为顾宏设计、新手打的。而传说里，这种特别订制的东西，辛状元只打了这么一把。后来辛状元就病重了，这把刀也就成了绝响。能拿到这把刀做战利品，就算不能用，也是成就啊！
　　他的眼神，让不远处的仁亲王都觉得郁闷了，他们已经把这刀当成囊中之物了吧？
　　“娘娘，小武能成功吗？”高处的老魏可没这么有信心了，他和顾宏可是多年的兄弟，他对顾宏的功夫还是了解的。而小武也算他半个徒弟，灵巧有余，定力不足，跟着顾宏，能五十招不败，就算是他成功了。现在就凭着那个小小的软钢，就想赢顾宏，他觉得这是不可能的。
　　“我不需要他成功。”辛鲲还在高处笑盈盈的看着，“虽然这回小武成功的机会非常高。”
　　“鲲儿！”蔡关跳了起来，开什么玩笑，之前说的是这是一支奇兵，现在说什么，自己不需要他赢，这个太打击人了。他不相信运气，他完全就忽略了辛鲲后一句‘机会非常高’的话了。
　　“是不需要他赢，他是谁？没人知道，赢了，我们是意外之喜，输了理所当然！我们的小将有如此之勇气，难不成其它人不成？”辛鲲咧嘴一笑，“我们原本就弱，输了也没什么丢人的。”
　　“但顾宏丢人了，他无论输赢，都是输。而更麻烦的是，顾宏现在时刻提心掉胆，总会担心他的刀会出问题。”老魏刚虽担心小武，可是看到下面已经开打了，一下子就看到了顾宏的迟疑。此时可是在战场之上，略一迟疑都是会死人的，两人只要没能忘忽所以，这仗就没法打。
　　“所以你们别学我，我这是在玩弄人心，不足取。”辛鲲笑了起来，顾宏是老魏的兄弟，而自己，往多了说，也不过是他八杆子都打不着的小姨子。所以，刚刚那些话，老魏是能说的，但是自己说，老魏心里会非常的不舒服。
　　“所以你从一开始教小武那把剑的破绽时，就等着此时此刻了。”老魏都看不下去了，侧头看着辛鲲。
　　“皇上手上的那把剑，我打了两把，全都是按着现在最普通的样子打的。无论重量还是长度一点花巧也没有。还有就是，记得吗？最早我让你们来训练皇上的，而不是训练你们。那时，我对皇上惟一的要求是，手上不许拿自己的兵器。”辛鲲抿嘴笑了一起来，“人，别把自己太当一回事。顾宏早晚得死在这把刀上，所以，现在我让小武剿了，是救了他的命。”
　　“鲲儿，要点脸。这把刀可不是他问你要的，是你自己给他打的。还有，你收了人家四千两！”蔡关都听不下去了，他已经明白辛鲲在说什么了。
　　当初她给郭鹏的武器，全都不是像不顾宏的这种神兵利器。郭鹏那会不许拿武器，拿到什么用什么打。连后来所用的佩剑，她都是打了最普通的样子。就是让郭鹏不会被一把神兵利器所禁固住。
　　“好吧，当时我缺钱。”辛鲲尴尬了一下，“当买个教训，以后，顾大人再也不会依赖一件东西了。”
　　“皇上知道你这么无耻会怎么想？”蔡关搓着下巴。
　　“他看不见！”辛鲲说得理直气壮，面对着爱人，谁能看得见自己不想看的东西？对，那是不想看的，所以大家都能装作看不见。只要别到最后情断义绝时，这些东西他都会看不见。
　　老魏无语了，他比蔡关理解的还早、还多。现在顾宏除了是对武器的依赖之外，还有恐惧。辛鲲派小武，并不是真的觉得小武一定能用软钢之弱点来克敌致胜。而是用这个给小武以信心。
　　而小武将这种信心传给了郭鹏，不，是辛鲲给了所有人信心。小武拿着郭鹏的备用剑，还把御剑还了回去，郭鹏也不以为忤，这时辛鲲在城楼上的一挥手，让仁亲王和顾宏相信，这一切只说明一个问题，辛鲲能利用兵器原本的缺陷，让他们一败图地。此时的顾宏和仁亲王气势全无，他们的脸色，都是希望快点结束。
　　很快顾宏打到第一百招了，他的脸色越来越差，而小武越战越勇。
　　“顾宏比我想像中了不起。”辛鲲其实一直在等顾宏的崩溃，她对他打的可是心理战。按老魏说的，正常情况下，小武能坚持五十招，那就是赢。想来，对这些高手来，若是平时，小武坚持到了五十招，顾宏就会收手。但是，这是战场，拖的时间越长，其实对顾宏的压力越大，而他还在坚持着，这说明，他的承受力是超过了自己的预期的。


第515章 泄
　　“小武！”辛鲲在看到顾宏举起长刀时，突然对着喇叭叫了一声。其实她也知道，这一叫，是有点胜之不武的。但是，这一仗，她不想输。
　　顾宏其实是快赢了，他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他用一百招调整了自己的节奏，现在就是他反攻的时候，但辛鲲的声音一加入，他一呆。就看到小武一跃而走，他的剑向空中刺去？顾宏一迟疑，此时不是应该对着自己的胸口来吗？为什么他往天上去？
　　正想着，他的虎口一疼，再抬头，小武一剑竟然刺穿了自己的血槽，他想看清楚时，小武一提，长刀被他提走了。
　　“万胜、万胜、万胜！”守方阵营里欢呼起来，对方兵器都丢了，这说明什么？第一场，他们输了！
　　顾宏还看着自己的长刀，好一会儿他才失魂落魄的看向了郭鹏：“为什么？”
　　“朕不知道！”郭鹏真的不知道，辛鲲没告诉他。
　　“皇上，不是您告诉末将，这里是后填的是软钢，原本长刀打出来就是这样的。”小武举起了顾宏刀，顾宏才看到，之前长刀中间那细细的一道血槽原本就缕空的，此时被小武举起来，所有人此时才明白，原来的长刀是这个样子。原来，长刀原本就该是这个样子。
　　“你是故意的吗？”顾宏抬起头，对着辛鲲吼道。
　　“不，加入软钢是为了增加韧性，之前这不是一把杀器，更多的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辛鲲轻叹了一声。
　　“皇上，这是末将的了吗？”小武才不管那些呢，把自己手中的剑再扔给郭鹏，然后急急的问道。
　　“当然！”郭鹏点头，这把刀此时送还给顾宏，那就是逼顾宏死了，看看顾宏，把手中刚刚小武扔给自己的剑，向顾宏扔去，“接着！”
　　顾宏习惯了听话，下意识的接住了。看看那剑，一柄再普通不过的长剑，若不是暗处有辛鲲的标记，他都不信这是辛鲲的作品。
　　“你忘记了，他当年不许朕用兵器，当初十几个人围着朕，今天让朕拿个竹杆，明天拿根扁担。”当初的日子，顾宏也陪他练过功的，“当时她跟朕说，另让兵器禁固住你。回头没剑了，你是不是就等着被人砍？”
　　“末将错了！”顾宏下马单膝点地，把剑作势要还给郭鹏。
　　“赏你了，你们重打。”郭鹏挥手。
　　全场一片寂静，小武倒是不怕，自己拿着长刀自己耍了一下，觉得顺手后又跳上马，“顾大人，再来！”
　　顾宏回头看了仁亲王一眼，仁亲王没说话，顾宏一咬牙，再一次跳上马。
　　辛鲲轻轻的笑了：“皇上是不是很有君子之风？”
　　“不是傻吗？明明顾宏就要废了。”蔡关捂脸了，人生啊？怎么一个傻字了得。
　　“老魏，小武几招败？”辛鲲才不理蔡关呢，生了孩子之后，越来越傻，明明挺聪明的一个人。
　　“十招！”老魏想都不想。
　　蔡关忙抬头，果然，顾宏气势如虹，第九招时，他的一剑就靠在了小武的脖子上，他根本无还手之余地。
　　“你差点被自己打倒了。”郭鹏笑了，手一伸，“今日平手，明日再战。”
　　小武呆了，这是啥意思，倒不是说是不是平手的话，反正三个他也打不赢顾宏。不过，现在他怎么办，哭丧着脸拿着长刀蹭到了顾宏面前，“顾大人，您的刀！”
　　“送你了！”顾宏从背上解下皮带子扔给了小武。
　　“顾大人，恭喜你！”辛鲲双手合拾，对下面的顾宏一礼。
　　顾宏明白辛鲲的意思，他在功夫上的境界终于得以突破。不过抬头看着辛鲲的小脸，这口气真的有点咽不下去。可是这怎么说，你当初给我打刀时，是不是就没安好心？
　　策马回了仁亲王的身边，看看仁亲王的脸，他突然心一沉。刚刚是五场比试的第一场，而郭鹏就算算他们平手，但是，他们却是输得彻底了，回头看看三万兵卒的脸，他们的脸上已经忘记了这是一场战争了，而只是在回味着两场漂亮的对决。如果说，昨天的辛鲲怀柔是‘卸’，而今天，自己和小武的这场，就是‘泄’！
　　“皇上，明天所派何人？”仁亲王抬起头，看着郭鹏的背影。
　　“今天玩玩而已，从小您就教朕，为将者，必在身先士卒，明日，朕来。杀了朕，一切就都结束了！”郭鹏豪气顿生，仰头大笑。
　　“换个人吧？这些人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不管你是不是帝王，他们都不会对你动手。”仁亲王面无表情，轻轻的挡过了郭鹏的出招。
　　仁亲王很明白，郭鹏出战，除了自己，谁也不敢真的把郭鹏怎么样，那么这一战，他们就赢定了。这个结果是他不能看到的。
　　“王爷，不如这样，还有四场，除去今天的两人，我们明天各拿出四个名字，放在签筒里，签筒就挂在这中间的龙旗杆上。明日同时各自再抽一人，抽到谁是谁可好。”辛鲲对着喇叭笑道。
　　“你这妖女，这是战场，何曾有你说话的份？”仁亲王喷然吼道，并指向城头，“就是这个朝鲜妖女，破坏我大盛之盛景，魅惑君主。谁取她性命，本王赏黄金千两。”
　　辛鲲扯下了边上一大块布，黄金、白银垒成的两座小山，就放在她的边上，但是金、银的光芒在这清冷白雪映照之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王爷，我一直比您会赚钱。”
　　仁亲王一窒，脸一下子涨得通红，黄金千两他有，可是，他不可能像辛鲲这样几万两黄金和白银就这么垒在城上，辛鲲能大喊一句，谁拿了自己的脑袋，这两山就是他们的，自己也就不用活着了。
　　“王爷，这些金银不是用来买您脑袋的，原本是用来买您座下七大金刚及那几个穿银盔的。不过，皇上劝我了，别做亲者疼，仇着快的事儿。所以，这些金银会送往朝鲜，作为安顿朝鲜及北境平民之费用。”辛鲲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对着蔡关挥了一下手，蔡关认命的把这些又运下去，天知道，早上他叫人运上来时费了多少的力气。


第516章 连环计
　　“明天他们会派谁来？”辛鲲回到行在，问的却是老魏，自从知道他是八大金刚之一后，她觉得不能不让这位好好发挥一下余热。
　　“您不是用抽签了吗？”老魏瞪着辛鲲，您好歹也是当着众将说的，现在你问我明天他们会派谁？
　　“他们不会答应的。”辛鲲对老魏耸了一下肩膀。
　　“为什么？”郭鹏看着辛鲲，他觉得这是好主意。
　　“因为我出的主意，王爷已经当着两边将士的面反对了，再同意，就是自打嘴巴了。所以，现在他们最有可能接受的是，互选人！”辛鲲当然知道抽签是件麻烦的事儿，主要是，这个太不可控，当然，要控制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她更喜欢公平得让大家都看得见。郭鹏的名誉不可以被玷污。
　　“什么叫互选人？”郭鹏看着辛鲲。
　　“跟抽签一样，把要选的人固定下来。抽签就是凭天意，而互选就是出战的人，不是自己派，而是对手选。比如我们会派出您，阿大，再找两个身手好的站出来。阿大会输，但是您一定会赢。剩下的两人，最好让仁亲王他们都不知道底细，然后由老魏来选，最好能克敌致胜的。”
　　“没有！”老魏直接说道。
　　“你真是，说不定仁亲王也不敢派七大金刚出来呢？”辛鲲瞪着老魏，今天顾宏虽说是平手，但是他其实算是被郭鹏收服了，回头他应该不会跟着仁亲王太过份。五场比试，对辛鲲来说，从来就不是为了赢，而是为了展现郭鹏的风彩。
　　就像今天，她就知道郭鹏不会像她所说的，用这种小花招来赢顾宏，但正是因为郭鹏的点拨才让顾宏重新成了一名战士。他再也不会惟武器论了。
　　对，惟武器论，辛鲲一直在告诉郭鹏，人不能惟武器论，顾宏不是惟一的，京中见过顾宏长剑的人，没有不羡慕的，一个个的到辛家的作坊，只求她出一个设计图。都不用她亲自动手，一切都只说明一个问题，他们都要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凶器’。
　　古今‘名器’没有不是‘凶器’的，就跟世上所有的名贵宝石无一不是‘凶石’一样。因为只要你有了独一无二的东西，就等着人上门挑战，不死不休～
　　所以，她从来就不喜欢独一无二，她喜欢打，但不代表她会给自己喜欢的人打，真的有用的，她都让郭鹏不要告诉任何人。那是他的秘密武器，是用来保命的。
　　“你觉得他不会派？”蔡关抬头了，刚刚他也看了全场，他都不得不说，今天这场比试真是精彩，还有教育意义。
　　顾宏用自己的剑处处受限，换了帝王之剑，十招就击败了对手，这是红果果的打了仁亲王的脸，他当时都觉得顾宏是个傻子了。但是换自己，自己会怎么做？
　　若是自己是顾宏，他只能接受，因为他是武士，他一生的荣誉不能被这个不闻一名的小家伙踩在脚下。
　　若自己是郭鹏，自己能做得这么好吗？他一凛，是，自己用了一个好字。现在想想，郭鹏做得好极了，他给了顾宏面子，其实也是给了七大金刚面子。他让他们觉得，皇上没占他们的便宜，皇上还是那个公正并且有点傻的小孩子。
　　郭鹏是厚道，他自己是武人，所以他了解武人的想法，真的让小武这样灭了顾宏的尊严，顾宏完了，而后面其它六人都会恨郭鹏，同时他们会产生同理心，他们会把顾宏的耻辱化为动力，那时，他们的对战会更难。
　　所以，现在想来，自己做不到！他没郭鹏厚道。他就不找自己不是武人这个理由了，他很明白，就算他是，他也不会让自己这么做。
　　“对，顾宏相当于投诚了。其它六人，王爷不敢信。”老魏接的话。
　　“这也是你的设计？”蔡关盯着辛鲲。
　　“当然不是，我多疑，我比皇上更像王爷，所以，我看到皇上那么做时，十分的开心，因为皇上还是皇上，他依然厚道。”辛鲲笑了，虽说她算到了郭鹏的反应，但是她对郭鹏提都没有提过。她必须让郭鹏知道，这是他独自的功勋。
　　“所以你知道王爷会开始不信其它六人？”郭鹏皱了一下眉头。
　　“不是不信，而是他自己说完之后也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们八人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估计每人都教过你几招，你对他们有感情，他们对你也同样如此。此时，派他们出战，其实也是陷他们两难，所以王爷站在兄弟立场上，也不会让他们为难。”辛鲲笑容满面的说道。
　　“鲲儿，我又不是傻子。”郭鹏无语了。
　　“我这么说，您不是能好受一点吗？原由差不多，因为他们有感情，而您又放了顾宏一马，给他足够的面子，王爷会觉得，此时的金刚跟他反叛的心已经不够坚定了。”辛鲲又咧嘴笑了。
　　“其它人呢？”郭鹏点头，这个理由像样多了。
　　“其它人，阿大和我都可以上场了。”老魏想想白天仁亲王队伍中的脸，只是不是老哥几个，他其实还是很有把握的。
　　“王爷明知道那些人打不过，还会派？”蔡关再一次皱紧了眉头，除了这六大金刚，王爷那儿也没几个可以派的人。因为马上作战，除了功夫好，还在有经验。后面的人，说白了就是跟阿大他们一样，都是这八大金刚挑出来的人，然后加以训练。说是徒子徒孙也不为过，这些人跟正是巅峰状态的金刚们比起来，缺的可不是一点点。仁亲王这么做，不是等于自断一臂。
　　“对王爷来说，忠心更重要，就像小武，因为对那把刀的渴望，就能把老师傅的顾宏逼成那样。他们被金刚们压制得太久了，又不像老魏因为跟着皇上，于是他的徒子徒孙们可以有机会各领一方。仁亲王还没有这个机会来为他们实现梦想，那么，有什么比激起这些人的渴望，然后奋力一搏更好？”辛鲲反问着蔡关。
　　蔡关点头：“那拭目以待，我觉得王爷没你说得这么傻。”


第517章 自乱阵脚
　　仁亲王在喝粥，他们带的粮草不多，而这些天，郭鹏按辛鲲的意思，每天送粮草出来，但是那粮食就只够三分之二的人吃。他也不愿特殊，于是只能与大家一起喝粥了。
　　“王爷，明天怎么办？”顾宏他们七人都在帐内，他们也想知道王爷会怎么做了。
　　“你们说呢？”仁亲王放下碗，抬头看着他们。
　　“明天我出战吧？除非皇上或者老魏出战，应该没人是我的对手。”老四站了出来。
　　“不用抽签吗？”顾宏觉得抽签真的一个公平的法子，两边无悔，而且事先固定好名单，很有些下子无悔的意思了。
　　“好了，王爷，您觉得明日皇上会同意抽签之法吗？”老三开口了，他的功夫在八人中最差，于是反而静下来，好好的能想点事儿。所以，他是他们八人中，最静得下来的。
　　“本王不会同意抽签之法，不过本王会让他们把要派出的四人都推出来，我们也会，到时，互点参赛者。”仁亲王沉吟了一下，才说道。
　　“这主意好，公开公正。”大家一齐点头，这比那个女人说的抽签好。大家看清了脸，比抽签乱人好。
　　郭深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对于辛鲲说的抽签之法，他不是没想过，而是他不能被辛鲲牵着鼻子走，谁知道她里头有什么花招。
　　“那明天的人选呢？”老三看大家又不说话了，左右看看，只能硬着头皮问道。
　　“他们今天都推出新人了，当然也是因为他们没有看得过眼的人出战。若是此时派你们出去，倒是显得本王胜之不武了。你们留一个出战，其它的全部选新人。”
　　“王……爷说得是！”老三倒是想劝，可是这时顾宏回了一个眼神，他生生的改了口，点点头，“今日老顾对新人，他们应该只能派皇上和老魏两位。那我们再派一位，也算是公平。”
　　仁亲王点头，就好像真是他的想法一样。想了一下，指了老七一下，“你算一个。”
　　“是！”老七只是淡淡的回了一个‘是’，就不再说话了。大家都随便再说了几个营里的事，就各自退出了。
　　顾宏回到自己大帐里，默默的擦起了郭鹏的剑来。这也是一把好剑，虽说样式不如自己的长刀，但是这也是辛鲲打的。辛鲲不会给郭鹏用太差的玩艺。
　　“老二！”老三进来了，坐在顾宏的对面，伸手烤了一下火。
　　“你现在进来做什么？”顾宏看看外面，皱了一下眉头。
　　“问问你怎么想的？我们中间除了老七，都是一路跟着王爷、小王爷过来的，现在他们父子这样，我们这些做下属的，总得想想法子。明明王爷和小王爷也都无伤人之意。何苦来哉？”
　　顾宏抬眼看了老三一眼，他又看了一眼帐外，这里三万人，自己好歹也是主将。除了王爷就是自己，而现在王爷还未解自己的职，难不成这会儿有人听墙根。
　　老三对他摇摇头，看看剑，“这剑比你的那把如何？”
　　“差不多，这也是辛状元打的，当初王爷给了辛家一万两，我那把四千，王爷的斧头三千，这个也四千。”顾宏点头。
　　“皇上手上还有一把？”他白天看到皇上手上还有一把一模一样的。
　　“那把应该是辛状元送的，看着一样，里头的东西不一样。”顾宏笑了，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什么？”
　　“记得吗，前几年有一次有人在城外的庄子行刺辛状元，小王爷急援，当时他没时间叫人，自己上阵，我和王爷去查的尸首……”、
　　顾宏想到那一次的血战，小王爷那一役生生的把自己累晕过去了。可见那天他杀了多少。而那些高手的尸体上，全部平滑的连骨头渣都没有。后来，虽说王爷拿了一柄剑出去交了差，但是他们都是高手，非常清楚，小王爷手上有把从未露过面的神兵，那是辛鲲送他保命的，所以到现在，除了那一次，能出现在大众眼前的，就只有这一把了。
　　“我没见过辛状元，真是有点可惜了。”老三把手伸直了，轻轻的说道。
　　“不是坏事！”顾宏总不能说，你见到了。其实到现在，他还在疑惑着，那就是辛鲲？是那个打出这一批神兵，连中六元的状元郎？可是，看到那张带着坏笑的脸，他无奈的承认，那就是！想到这儿，他不禁又叹息了一声，当初，给自己打刀，只想做到最好，可是当小王爷要时，她就不打了，只给他打这种最普通的样子，最普通的重量。
　　“所以若是辛状元还在，王爷和小王爷也不会这样了。”老三又轻叹一声，他这些日子想想，自从辛状元去世之后，小王爷就性情大变。
　　“老三你回去吧！”顾宏真不是不信老三，而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些话，就算仁亲王在这儿，也是不能说的。仁亲王会告诉天下，辛鲲没死，本朝最大的祥瑞原来是个笑话，这个是会有损皇室的声誉的。
　　“行了，你也早点睡。”老三对他笑了一下，今天他其实要知道的已经知道了。他们中间除了老七，其它人都是一早着跟王爷过来的，谁还不了解谁。
　　老七是之前的老七战死了，而他因为是新人中表现最好的，于是才提起来的，他跟郭鹏是没有关系的。所以，他进来，看到顾宏的眼神，他就知道，作为他们之中跟随王爷最久的人，顾宏都已经不信王爷了。
　　想到这儿，他也觉得老没意思起来。他们提着脑袋跟着王爷干，就跟阿大说的，他们原本是想做英雄的，现在，他们连狗熊都不是了。还人连累家人。
　　看到顾宏刚刚擦的剑，这剑代表了皇上的情谊，他不是那无情的人，他不愿顾宏现在就被毁掉，所以这也让王爷对顾宏，对他们这些老哥几个都失去了信心。可是王爷为什么不想想，若是皇上连顾宏都放了一马，他怎么会对王爷下手？所以，王爷架空他们几个老家伙，其实是自乱阵脚。


第518章 无论输赢的赌局
　　第二天的战场辛鲲没去，她不想当妖女，当然，她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比如说，带人清点他们的粮食，还有京城有什么消息，郭鹏回了一趟京城，现在显然王妃掌握得不错，行在又开始有奏折了。
　　有奏折的意思是，中枢开始起作用了，其中之一非常得力的在说，正在往山海关运粮。这就是权利的力量。因为有了权利，仁亲王所做的一切也就是浪费时间。
　　她现在都不在意外面决斗的输赢了，因为能运粮，代表他们还能再派兵。国内可不止仁亲王的二十万大军，还有水师，还有各地驻军。那些藩王是没有兵权的，正是因为这样，于是各地驻军反而非常得力，因为要防止藩王造反。
　　而此时皇室人丁单薄，已经没什么血缘相近的了，最近的都是辅国公，所以藩镇在上次辅国公反叛被灭之后，其它人也自是夹起尾巴做人，而辛鲲通令全国，仁亲王反了，而就在他们的新皇带着八万边军荡平朝鲜之后。
　　各地藩镇其实都惊喜参半，惊在这对父子果然是强人，竟然一个平了叛，另一个把北境都拿下了；喜在于，他们父子真的打起来了。一个有八万，一个有二十万，这个好打吗？
　　他们有点其实有点按捺不住的，有的甚至想，要不要忽悠自己本地的驻军一起到山海关来勤王，好歹有个拥立之功。他们好歹也是宗室的一员，为了保卫皇室的正统，他们真的会加油的。
　　当然，他们真的也只是准备来加个油，辛鲲看了一下那些请安折，都要笑出声了。所以这些宗室们都是来搞笑的吗，先刷一波存在感，然后呢？他们也不想想，万一仁亲王赢了怎么办？
　　当然，她也问了郭鹏，郭鹏呵呵了一声，跟她保证，仁亲王一定收到了一模一样的请安书信，反正他们也不会更差了。
　　辛鲲挑眉，没想太多，对她来说，这是好机会。回头，若是自己这边赢了，她就让仁亲王把信给她，她拿仁亲王没辄，但是拿这些墙头草还是没什么难度的。
　　当然，若是仁亲王胜了，她也不介意把这些请安折子打包送给仁亲王，这些人，真没一个好鸟了。
　　山海关内的一些老兵帮着辛鲲做那些事，但是他们的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不时的看向城外，不过对这些人来说，不管是有没声音，他们都显得十分担心。
　　“别担心，援军快到了。不管我们五场比试谁输了，都是我们赢。”辛鲲看老兵的又神游天外了，轻轻的敲了一下桌子，让他们回神，顺便说道。
　　“那不是没守信义？”老兵们本来是一喜的，立刻就哭丧起脸来。
　　“我们当初跟仁亲王讨论五局三胜制时说的可是为了避免无畏的伤亡。我们又没说，谁赢了就会怎么样？我们订这个打法，只是想把伤亡减到最低。”辛鲲认真的纠正道。
　　她其实想说的是，我们有订赌约吗？我们的赌约里可有什么彩头？都没有对不对？郭鹏让人传信给郭深时就是她说的原话，这么打仗伤的是都是大盛的男儿，不如五局三胜，大家文明一点。郭深答应了，于是他们十分文明的定着输赢。
　　老兵们呆了，话是没错了，可是为什么听起来有点怪？想了一下，对辛鲲纠结了一下，“海姑娘，定什么输赢呢？”
　　“就是输赢啊！”辛鲲睁眼说着瞎话。
　　“唉！”老兵无语了，定输赢在他们看来，就是用死最少人的办法来赌山海关的归属，甚至于是江山的归属，可是明显的，这位姑娘是要耍赖了。
　　“我懂你们的意思，可是你们要认一个叛贼做主子吗？”辛鲲笑了，她相信，山海关除了自己和蔡关，每一个人想的都是这输赢定的是江山。但她却不能让这些最低层的大头兵们也这么以为。
　　“君子无信……”一个老兵文诌诌的准备说一段了。
　　“我是女子！”辛鲲笑了，纠正了一下。不过看他们的脸，她还是轻轻的摇摇头，“我知道你们的想法，皇上现在应该也是这个想法，他是好人，怕伤及无辜，觉得还是用最小的代价解决问题。这对他来说，这他们父子之间的私事。”
　　“皇上人是挺好的。”一个老兵点头。
　　“所以有人说过，慈不掌兵，义不掌财。皇上就是一个心软且有侠义之心的主子，他若是输了，也许真的会认输，让仁亲王杀了他，可是若是仁亲王输了，皇上一定不会伤了他，这就是两人的区别！”辛鲲点头，现在得把这些人的观念给别回来。喝了一口水，“所以你们要乞求上苍，让皇上赢，纵是这单打独斗输了，援军来了，那也是援军和仁亲王的事，你们说，皇上自己认输，跟我们认不认错有关系吗？”
　　老兵们听糊涂了，隐约觉得好有道理，不过好像哪里不对。不过哪里不对呢？
　　辛鲲一天，就在处理这些公事上，把城里留守的老兵，文书，差役们都忽悠了一个遍，反正他们有了一种共识就是，皇上侠义无双，可是他们是平民老百姓，他们有权自己做主选择一个靠谱一点的主子。于是，纵是皇上真输了，他们也不会承认这个结果。
　　反正跟在辛鲲后头的蔡关和老魏都傻了眼，辛鲲第二天就这么忽悠大家好吗？等着没人了，他们看着喝水的辛鲲，“娘娘，您不会笃定皇上会输吧？”
　　“当然不是，我得让他们觉得援军到来，不是皇上无信。”辛鲲沙哑着嗓子说道。
　　“援军还有好几天呢！”老魏鄙视了她一下。
　　“我知道，我要这个声音传遍两边的营地，让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心存善意，而仁亲王不依不饶。所以援军那是正义之师，与赌约无关。对了，万一我们输了，而皇上却不肯让援军上阵，你们帮我打晕他。”
　　“您真是……”蔡关无语了，不过又高兴起来，这么看来自己一定能活着回去看女儿了，所以还是跟着无耻的人一起好混日子！


第519章 抓不住的重点
　　辛鲲准备好午餐后，他们就收兵了，正好吃饭。看看大家的脸，辛鲲也就不问啥了，郭鹏去脱了盔甲，洗了脸过来。
　　“怎么是粥？”郭鹏一坐下就看到一碗白粥，还怔了一下。辛鲲喜欢白粥，但是自己又不喜欢，为什么她会给自己拿这个。
　　“因为我喜欢啊！”辛鲲笑了，她早上没出去，于是想想，就把拿了个瓦罐自己熬粥了。既然是自己亲手熬的，自是要把这粥给郭鹏吃的。
　　郭鹏想想也是，既然她喜欢，那就吃吧。默默地把大碗拿起，吹了一下，喝进去了一大口。
　　“喂！”辛鲲不乐意了，这是啥啊？竟然问都不问，就直接喝了。
　　“咋了？”郭鹏果然跟底下人待久了，一点帝王的矜持都没有，就直接抬头看辛鲲，想知道她是咋了。
　　“我亲手熬的！”
　　“为什么？”郭鹏又怔了一下，这位没事熬粥干嘛，说她亲自去打了一把小刀，他都觉得比这个强啊！
　　“算了，我发现我可能不会恋爱。”辛鲲瞪着郭鹏，一脸的不可言说。
　　“什么是恋爱？”郭鹏还是一头雾水，怎么好好的吃个饭，她还有这么多话？之前她话不多啊？
　　“没事，我觉得我是猪。”辛鲲郁闷了，让人把包子端进来，这位跟小宝一样，喜欢吃肉包子，既然做了粥，也自是要准备些干粮的。
　　“你怎么不问我们是输是赢？”郭鹏也不纠结了，又喝了一口粥，抓了一个包子，咬了一大口包子，看向了辛鲲。
　　“看你的表情应该是输了，不过，你追着我问，又应该是赢了，我现在也不知道是输是赢了。”辛鲲总不能跟他说，管你的输赢，反正也无所谓。
　　“是输了，可是你都猜到了。”郭鹏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他现在又有点吃不下了，放下包子，自己喝了一口粥。
　　“怎么啦？”
　　“老头让离部的孔模出战，其它的都是新进的后生。”郭鹏摇摇头。
　　“那是谁？”辛鲲对仁亲王的人，只认识一个顾宏，其它的，真的一个也不认识。
　　“老头的八部其实是用八卦命名的，离部就是第七卦，而孔模是前离部主将战死之后补上来的，原则上，我也不熟，那会我已经去了西北。”郭鹏是有些失落的，他心里对父亲还是抱有期望的，可是到了战场之上，选人出战时，郭深就像辛鲲说的，提出了互选法，并且首先推出了四个人选。郭鹏只认识孔模，但是，他都不记得自己跟这位说过话没。
　　虽说郭深还特意解释了一下，表明，他是不会占郭鹏便宜的，这话一出，倒是赢得了他身后那群大兵们的欢呼。当然，八大金刚们没有，他们只是冷静的站在后面，默默地看着。
　　郭鹏这边的人手早就决定好了，老魏一年多，就没干别的，一心一意的训练新人。他负责的可是内禁卫，这是要保证皇城的安危的，他自己又没了一只手，自是比其它人更加在意安全。小武就是他训练出来的，而且不算条件特别好的。
　　所以除了阿大和郭鹏，老魏又挑了两个新人，他自己就没上了。总不能让人说自己这边不讲道义。而说起来，阿大和郭鹏都算是第二梯队的。郭鹏从年纪上，应该也算是小武那排了，这么一算，郭鹏这边其实真的一点老头的便宜都没占。甚至于，还让了一手。
　　“所以你点了那个孔模？”辛鲲想了一下，既然已知的，孔模是他们中间实力最强的，那么自然是要挑出来的。
　　“嗯，他挑了我。”郭鹏有点受伤，就算昨天已经说了，今天出战，但是，没想到郭深还是挑了他，他很清楚郭鹏和孔模的实力。
　　“没事，没事，你输给八大金刚有什么可丢人的，你是皇帝。”
　　“也不算是输。”郭鹏又想了一下，摇摇头。
　　“为什么？”辛鲲怔了一下，这是啥意思？郭深挑出孔模来，就是知道他一定能打赢郭鹏，而郭鹏也承认，他输了。这个怎么到了这儿，又说不算输，难不成又是平手。
　　“本来打完了，我就认了输了。但是不知道哪来一个人跳上我的马，想劫我。”郭鹏轻叹了一声，这才是他今天最难过的，明明说好了三局两胜，结果，大家堂堂正正的比式完了，自己也认了输，就该鸣金收兵了，为什么弄个人想来劫持自己，以了结战局？
　　“不是想杀了你吗？”辛鲲看着郭鹏，郭鹏的盔甲她是很清楚的，那是皇帝的金甲，除了脖子，他身上哪有下刀子的地方？坐在他的马上，是劫持还是刺杀？坐在那儿，手一伸，就能抹了他的脖子。
　　郭鹏不做声了，因为有些事，他比辛鲲明白。正像刚刚辛鲲说的，那人跳上他的马，就在他的身后，手上还拿着一把匕首。
　　郭鹏那时双手都拿着缰绳，背后伸出一双手时，郭鹏想也不想，拉出了辛鲲放在他手腕上的铜钱，那双手不知不觉的就与手腕相分离了。那人尖叫的跳下了马，伸着光光的手腕疯狂的走向了郭深的面前。
　　郭鹏当时动手非常快，就算跟着他身边的人都没看到他怎么动的手。大家在没有意识到时，事情就已经发生了。
　　郭鹏抬头看着郭深，“别伸手，伸手必被抓。”
　　辛鲲呆呆的看着郭鹏，这句话真不是她告诉郭鹏的，郭鹏怎么会说？
　　“你怎么啦？”郭鹏看过辛鲲呆滞的脸，觉得她怎么这表情，看着不像是害怕吧？
　　“这句话你怎么会说呢？”辛鲲瞪郭鹏，她自是不担心郭鹏的，她刚刚已经看过郭鹏的脖子了，一点伤都没有。
　　“哪句话？”郭鹏还被她问蒙了。
　　“莫伸手，伸手必被抓。”辛鲲重复。
　　“这个不能说？”郭鹏还奇了怪了，这话哪不对吗？
　　“没事、没事，你这话实在太好了。”辛鲲叹息了一声，配合郭鹏当时的情境，他说这话好像没毛病，可是这句诗是陈老总说贪污份子的，放在这儿，她心里直接的过不去啊！


第520章 认输吧
　　仁亲王帐中，他在喝水，他已经喝了半天水了，他刚从医帐过来，一双手齐腕而断，没人知道郭鹏用的什么兵器，但是，那一瞬间，那双手就那么没了。
　　“王爷！”顾宏原本不想进的，只是那个人他不认识，而他又是跟着仁亲王时间最久的，在两军对垒时，突然来一个偷袭的，还没成功，这个就让顾宏有点尴尬了，总得过来看一眼。
　　“他用的什么兵器？”
　　“那是谁？”两人一齐问道，不过这位好歹还是王爷，于是顾宏想想看，“不知道，末将没有看到皇上动手。那人怎么说？”
　　“他在背后，也没看到。太快了，就只是觉得一凉。”郭深摇摇头，“所以辛鲲还真是为他做了不少事？”
　　顾宏不说话了，辛鲲为郭鹏做了什么事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辛鲲给郭鹏打了一个细丝甲，而现在，这细丝甲就穿在仁亲王的身上。
　　那细丝甲打造不易，因为要出去打仗了，辛鲲给郭鹏的，而郭鹏直接拿给了他的父亲。而那次归程时，辛鲲就诈死了，郭鹏也就没机会再有一件。于是这种细丝甲，也就成了绝版。
　　想想那回的平叛，他的心里又是一沉，辛鲲可是用了三言两语就劝服了叛军，而这回……
　　“王爷，您是怕辛……”
　　“她是不走规矩的。”
　　“可是这回有点尴尬！”顾宏还是忍不住说道，他倒是相信郭深不是要行刺，可是这么干真的太丢脸了。
　　“你不怕我想杀了他吗？”
　　“王爷！”顾宏瞪大眼睛，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那个女人一定这么怀疑了，明天她会不会疯狂的报复？”郭深看着顾宏。
　　“不知道。”顾宏立即摇头，辛鲲的脑子，这个，他真的不敢猜。
　　“她不喜欢死人，可是不怕死人。”郭深沉声说道。
　　“所以明天她会做什么，谁也不知道？”顾宏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想到辛鲲自己睡着了，而她的身边就是三具死尸，满帐的血腥，他当时进去时，他都快吐了。但是她睡着了，不是装的，而是真的睡着了。而且睡得特别香，他想到那时辛鲲，真的从内心深处生出一丝寒意。
　　“唉！我最恨的就是他什么事都听那个女人的。”郭深狠狠的一拍桌子。
　　“唉，王爷，您打赢打输，至于那谁是男是女，小王爷也只会听她的。您若希望有一天小王爷不听她的，就该由他们一起。谁乐意被媳妇管着，由着他们慢慢的相互憎恨才好。”顾宏小声嘟囔着。
　　郭深抬头：“你都没老婆。”
　　“您呢？您跟王妃这么多年。你听过她的话吗？”顾宏也不客气了，反正他知道的是，王爷就没听过王妃的话。现在还把王妃一个人扔在京城关起来，而现在跟儿子对决。
　　郭深没说话，低头喝起水来，突然，“已经过去几天了？”
　　“什么？”
　　“第三天了，我们攻城之后第三天。”郭深抬头看着顾宏。
　　“他们去北境调兵了？”顾宏也福临心致了。
　　“我们派去京城的人，回来了吗？”郭深深思了一下。
　　“没这么快吧？这个，不如派人去北境吧？”顾宏想了一下，与其在京城使劲，还不如把北境的兵调回。
　　“辛鲲根本不会调朝鲜的人，她派人一定是调咱们的二十万。”郭深摇头。
　　“怎么可能？”顾深皱眉，但是摇头，“也是，您交回了调兵的金牌令箭！”
　　“应该说，我们现在有兵符，但是皇上有令箭。”郭深苦笑了一下，他上回交回了令箭，这回出来领兵出来，是领了兵符的。而令箭是不受任何的限制，只要不想反叛，郭深之前的命令就会被作废。想到这儿，郭深气愤的说道，“这个女人！”
　　“是啊，这个女人，先把故事讲了，现在北境失守也是我们的责任了。”顾宏秒懂，看着郭深。
　　“对！”
　　“王爷，算了吧！我们由他们去吧？”顾宏轻叹了一声。
　　“让本王认输？”郭深又想拍桌子了。
　　“王爷，我们是保存实力，正好看皇上会不会一辈子听话。再说了，辛鲲什么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她至少是个有大局观的人，您看到了，一年，北境千里之地，她玩弄于股掌之间，所利用的，不过是她的学生而已。王爷，由他们吧！”
　　“说白了，你觉得本王是斗不过那个女人？”郭深看着顾宏。
　　“不，您是斗不过自己的儿子。不管怎么说，那是您的亲儿子，真的小王爷有事，王妃怎么办？”顾宏内心一颤，立刻转换了态度，就是一张‘请相信我的’脸。
　　“那就打下去吧！”郭深靠在大椅上，轻轻的说道。
　　顾宏想了一下，没说话，默默地出去了。也对，郭深这一辈子都是在妥协中，而这回，还让他妥协，的确是有点为难。若是真的输了也就罢了，但是让他还没输，就自己认输，这是王爷所不能接受的。
　　顾宏出来，看到其它六大金刚都看着顾宏，似乎都在等一个结果。顾宏扫视了一下，“咱们八部之军魂何在？”
　　“永不言败！”后面的不知道谁小声的言道。
　　“大声点，没吃饭啊！”顾宏大吼了一声。
　　“永不言败，永不言败，永不言败……”慢慢的，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大，声音越来越齐，最后，那声音，好像能突破天际。
　　“做给王爷看！”顾宏用他最大的声音吼出来了。
　　“永不言败！”大家都一齐吼了起来。
　　六大金刚没叫，他们并不是那容易被忽悠的，都是多少年的老哥们，看到顾宏这样，他们的心也都跟着沉了下来。
　　顾宏沉着脸去了医帐，他要去看看那个人，虽说不认识，但是王爷有几个信得过的影卫。
　　这些人别的功夫怎么样他不知道，但是，盯人，贴身控制这点非常重要。而这回，他却失去了一双手，他就算在王爷那儿知道他说什么，但是他还想再确定一下。
　　“顾大人！”军医来了，拦住了他的去路，“他受惊过度。”
　　“你看得出是什么兵器吗？”顾宏瞪着他，但还是停住了脚步。
　　“像锯子，不过，他说像线，他想去制住马时，觉得好像有线缠住他了。”


第521章 大家都不自由
　　辛鲲正在想这个事儿，第三场比试了，总不能说啥也不做吧？行刺皇驾，总得有点回报才是。
　　“来个人！”辛鲲对外吼了一声。
　　门打开，进来的竟然是小何。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们在京城里待着吗？”辛鲲放下手上的书，却还是笑了。
　　“夫人，还有我。”小胖也进来了。
　　“你娘让福姬送我娘家了，放心，放心。”辛鲲想了一下，自己好像没跟他们说让他们完事之后就去府河。倒是自己的错了。
　　“夫人可是有什么事吩咐？”小何决定说正事，夫人既然叫人了，定是有事的。
　　“去吩咐，挂停战牌，告诉他们，对方撕毁了公平的协议，所以呢，我们不陪他们玩了。所以，从今日起，没有粮食，没有药品，也没有和平。”辛鲲本来想说的是明天要不要停战一天，不过小何跟小胖都回来了，那么李家应该有准备了。
　　“要不要跟皇上议一下？”小胖想想看，这个算什么？
　　“是啊，是啊，差点忘记了。”辛鲲一怔，倒是没想到这话是小胖说的。看了小何一眼，“你呢？你在想什么？”
　　“他们父子争斗，您何必呢？”小何低头。
　　“是啊、是啊！”辛鲲笑了，以小何出身，他不该跟自己说这话的。
　　“您还是小心一些。”小何迟疑了一下，轻轻的说道。
　　“好的，我去问问皇上。”辛鲲起身，“京城能调出多少队伍？”
　　“是，李家已经开始招集人手出京勤王。我们出京之前，已经正在调集了，当时说了，三日后就出兵，现在人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小何点头，忙汇报道。
　　辛鲲起身去了前院，郭鹏吃了饭就到前头去议事了，辛鲲先叫人去问郭鹏能不能见她。她刚刚叫人其实就是想问郭鹏在哪，不过看到了小何他们，又忘记了。所以，若不是小胖的话，她也许就又把事直接办了。
　　蔡关立刻出来了，看到辛鲲，忙把她拉到一边，“怎么过来？”
　　“有事？”辛鲲还真的没有白天来找过郭鹏，再说，这里是行在，辛鲲也知道，这跟皇宫的规矩其实是一样的，她是后头的女眷，她可以在后面出谋划策，可是找到前头，就违例了。
　　“京城来了奏折，大军已经过来了。”蔡关点头，“听说一路急行，还有四天应该就能到了。”
　　“今天皇上被刺，咱们必须得做出报复行动。皇上可有什么决断？”辛鲲想了一下，轻轻的问道。
　　“各将的意思是别再比试了，毕竟王爷先破坏了双方的协议。”蔡关点头言道。
　　“我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我想，今天的粮食，是不是不要再送了。不过四天，我怕他们会狗急跳墙。”
　　“那你觉得呢？”蔡关点头，现在他们并没有优势。真的狗急跳墙了，大家可能都不好。
　　“所以呢？”蔡关想了一下。
　　“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他们想劫了皇上，我们就劫了仁亲王，没有主事的，战争就完了。”辛鲲纠结了一下，轻轻的说道。
　　蔡关摇摇头，觉得这事儿还真挺有趣的：“我还以为你想要直接暗杀呢？”
　　“我不敢，皇上都觉得王爷不想弄死他，那我们怎么敢弄死他？”辛鲲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调开其它人，让阿大找几个人去把王爷绑了。”
　　“有点难。”蔡关摇头。
　　“你去跟皇上说吧？比如说，去城楼上吼几声，说我们不能送粮的原由。然后，怎么调人，怎么行骗，怎么把人给劫回来，就是皇上的事儿了。”辛鲲对他一笑，然后自己退了回去。
　　蔡关想了一下，摇摇头，自己退回了大堂里。
　　郭鹏显然正在生气，看到蔡关进来：“怎么啦？”
　　“没事，皇上这是为什么生气？”
　　“他们让朕调整政策，说赌约靠不住。”郭鹏假笑了一声。
　　“各位大人可有什么好主意？”蔡关笑了，坐下，好好的喝了一杯茶，冬天里，茶虽不好，好歹也是热的。
　　“还是从京城或者北境调兵吧，如此拖沓下去，只怕迟则生变！”一个老将皱着眉头说道。
　　“已经调了，还差四天呢，北境也是，北境的兵也还缺四天，之前为什么要五局三胜，就是在拖时间，现在我们怎么办？”蔡关盯着那位。
　　“那蔡大人可是有好主意了？”那位摇摇头，认真的看着蔡关。
　　“不过，今日皇上遇刺，若是我们不好好的报复一下，我们皇上怎么有脸？”蔡关看了郭鹏一眼，笑着一拱手。
　　“你要针对仁亲王？”
　　“皇上，倒不是针对谁，而是说，为了解决今日之困，我们总得想个法子。不如找人生擒王爷如何？这是对战局影响最小的。”蔡关看着郭鹏，轻轻的言道。
　　“有办法吗？”郭鹏沉吟了一下。
　　“这个本就不太难，不过是讲个配合。”蔡关笑了一下，轻轻的说道，“这个还是应该交给老魏。”
　　“去吧！”郭鹏点头，轻轻的挥了一下手。
　　“抓人之前，我们可能还会做些事儿。”蔡关又笑了一下。
　　“去吧，不用告诉朕。”郭鹏根本不想听。
　　蔡关笑着拉着老魏出去了。
　　“皇上，这好吗？”一个文臣迟疑了一下，轻轻的问道。
　　“朕不管好或者不好，能最少的把问题解决了，朕有点不耐烦了。”郭鹏黑着脸，“还有事吗？”
　　“皇上，仁亲王反叛已经召告天下，京里内阁已经说了几次了，等着您下旨呢！”另一个老臣起身，忙说道。
　　邸报上已经召告天下了，仁亲王郭深已经反了，可是郭鹏却没有下明旨。现在郭深可还是仁亲王，按着中枢的意思，此时就该下旨夺其名号，让他成为天下之矢。
　　“等着吧！”郭鹏想也不想，直接拂袖而去。
　　大家一块看着郭鹏的背影，都十分无奈，现在怎么办？他们打起来，对方却还是仁亲王。
　　郭鹏其实也知道大家说的是对的，明知道对方已经反了，只是因为他是自己的父亲，于是他却不能真的啥也不做。


第522章 我会成卫后吗
　　“你们也回来了？”郭鹏回到后头，却看到辛鲲在小院里跟小何他们说话，虽说不喜欢他们，但看辛鲲样子还挺开心的，也就算了。
　　“皇上，京城一切安宁，李大人已经联络了中枢，小的们看没事了，就回来了。”小何退了一步，单膝点地。
　　“嗯，回来得正好，前儿娘娘还在说，把你们都放走了，她都没有人用。”郭鹏虚扶了他一下，自己坐下看着辛鲲。
　　“正说这事儿了，我再缺人用，也不缺他们。”辛鲲坐下，“他们比福姬差远了，皇上，让他们去找福姬他们算了，反正仗也快打完了。”
　　“由他们好了，反正仗快打完了，也没什么事。不过你说的也是，你该有个丫头伺候的。”
　　“不要，你知道我不喜欢人伺候，不然也不会把家里弄成那样了。”辛鲲不喜欢那些人，就算是福姬他们，也就只能帮她做些外围的事情。
　　“现在不是不是家里吗？”郭鹏皱了一下眉头，想到原本的辛家那个浴室，那时辛鲲就是因为不喜欢人伺候，才会那么做的，但是现在不是在家里，这里，她想洗个澡，麻烦得要死。
　　“行了、行了，你们下去吧。这两天我给你们找点活干，你们去找阿大，看看他们在干嘛。”辛鲲对小何笑了一下让他们出去，自己拢了一下斗篷，然后拉着郭鹏进了屋。
　　“外头这么冷，你怎么不进来说话？”郭鹏坐下给辛鲲搓手。
　　“怎么说也是外男，回头被人说。”辛鲲给他做了一个鬼脸。
　　郭鹏笑了：“还是得有人伺候？”
　　“那是小事儿，你怎么这点回来？”辛鲲笑着看着郭鹏，自己才多大一会儿的工夫，他竟然回来了。她是相信蔡关会说话的，不过，她刚刚在前头走了一圈，心情有点郁闷了，她已经不能跟着郭鹏平起平坐了。
　　“聊不下去了。”郭鹏叹息了一声。
　　“怎么？那些人有什么问题？”辛鲲抽回手，从暖包里拿出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
　　“他们让我做决断，仁亲王已经公开反叛了，我还没有公开处置，他们在逼我。”郭鹏黑着脸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皇上怎么想呢？”辛鲲迟疑了一下。
　　“你呢？你觉得这事，我该怎么办？”郭鹏认真的看着他，他是真的想知道辛鲲怎么想。
　　“可以说是演习，仁亲王只是在跟您开玩笑。”辛鲲笑了，眨着眼睛。
　　“你当天下人是傻子啊？”郭鹏给她一个白眼。
　　“那个，我可以再写邸报，先说五场比试，可以慢慢暗示，仁亲王并无反叛之意？”辛鲲摇头，反正黑白这个事，想调整还是容易的。只要郭鹏想做到，她就一定能忽悠得天下人都觉得这是仁亲王想磨砺亲子故意所为。
　　“鲲儿！”郭鹏瞪了她一眼。
　　“皇上，我说的是真的，只要您想放过王爷，我就能开始操作起来。”辛鲲笑了一下。
　　“可是我放过他有用吗？”这才是郭鹏最纠结的地方。
　　“派人偷摸的把王爷弄出来，到时我们想怎么说，还不是由我们随便说。”辛鲲轻轻的拍着他，一脸的温柔的笑意。
　　“我要下旨，夺去仁亲王亲王爵位。”郭鹏轻轻的说道。
　　“王妃怎么办？”辛鲲迟疑了一下，她现在当然恨不得仁亲王死，但是，现在当着郭鹏的面，她打死也不愿这么说。
　　“成庶民也不错，至少王妃还有丈夫。”郭鹏轻叹了一声，“老臣们说得对，我若是不好好的处理，以后如何服众。”
　　辛鲲迟疑了，她的心跟着一沉，郭鹏现在开始有了政治家的素质了，他开始考虑影响问题了。
　　“怎么啦？我不该这么做？”郭鹏看辛鲲有点不高兴了。
　　“不是，我觉得皇上开始有点像皇上了。”辛鲲轻叹了一声，“这是对的，但是我还是觉得有点难过，因为这么下去，我以后只怕都不敢跟您说话了。”
　　“鲲儿！”郭鹏生气了，他的鲲弟怎么可以这么看他？
　　“我说的是真的，等到有一天，感情淡了，这些都是罪。以后你成了一代圣主之后，会不会有一天跟朝臣们说，我出身低贱，我生的孩子不能承袭您的地位。就像汉武帝的卫皇后，最后，等着我的，也只有三尺白绫了。”辛鲲坐好了，苦笑了一下。
　　郭鹏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辛鲲说的故事他是听过的，他不是不懂辛鲲担心的是什么，但是他却不敢保证自己不会。曾经父母那么相爱，也许他们现在也相爱着，但这却敌不过野心的侵蚀？为了他的野心，他都能软禁母亲。有一天，面对权利的争夺，他能像现在这么淡定吗？
　　“谢谢你，没有马上跟我保证你不会怎么样。”辛鲲笑了，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对于以后的的事，我们都不能保证什么。”
　　“你也不能保证吗？”
　　“对，现在你面对的人是你的父亲，而二十年后，你机面对的可能就是你的儿子。不管这个儿子是不是我生的，你都必须面对这一切。这就是皇权所带的无奈！”辛鲲苦笑了一下。
　　“所以在儿子和我之间，你会选儿子？”郭鹏盯着辛鲲的眼睛。
　　“应该说，若是我儿子跟仁亲王一样，置国家百姓与不顾，我会像现在一样，一直站在你的身边。就算是我儿子，也不可以成为一个为了权利而不顾一切的怪物。”辛鲲笑了，“但是我相信我能教好孩子，可是这样，我就只能面对你了，若我的儿子没问题，那就是你变成了权利的怪物，那么，我们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成为那个怪物，你呢？你不会被权利所侵蚀吗？”郭鹏摇摇头，轻轻的说道。
　　“应该不太可能，除了因为我是女子，更重要的是，我是个很成熟的人了，权利对我来说，没有感情重要。”辛鲲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所以，只要我不变，你就不会变。你对孩子有信心，为什么偏偏对我没信心？”郭鹏看着辛鲲，有点不乐意了。


第523章 不在一条线上
　　“因为你是在权利中心的人，你会习惯享受权利带给你的一切。就像我喜欢吃白粥，可是有一天，你不许我吃了，我可能会跟你翻脸的。”辛鲲瞪着郭鹏。
　　“一碗白粥就能翻脸，一个玉玺，是会死很多人的。”郭鹏点头。
　　“对，所以呢，你会保证吗？保证啥呢？保证你不会为了那枚玉玺而弄死我？”辛鲲大笑了起来。
　　郭鹏摇摇头，辛鲲这个问题真的不需要回答，因为自己就算回答了，她也不会信。
　　“好了，对于仁亲王，你跟我说一句良心话，若是你，怎么处置？”郭鹏盯着辛鲲的脸。
　　“贬为庶民没什么意思，你可以按着之前他的功绩给他一个公允的评价，为了皇室的长治久案，你可以让仁亲王开除出宗籍。他还是郭深，也许他还是仁亲王，但是他不再是宗室的一份子，就算边境的那些辅国公都比他有继承权。”辛鲲想了一下，轻轻的说道。
　　“所以你还是决定放他一马。”郭鹏看着辛鲲。
　　“是，一个人是有底线的，他可以不要儿子，而你不能不要父亲。一个人若能连父亲都不要了，还能要老婆？”辛鲲笑了起来。
　　“好，我们就慢慢的给自己设计一堆底限，回头就能被人玩死。”郭鹏点头。
　　“我就一碗白粥就满足了，我已经会煮粥了。”辛鲲拎着他的脖子，“以后你敢说我的粥不好吃，我也会翻脸的。”
　　“好！”郭鹏笑了，皇权算什么，对辛鲲来说她所要的，不过是一碗白粥而已。若只是这样，他们又还担心什么呢？他轻轻的拍拍她，“我出去了，蔡关带人去折腾老头子了。你说，他能成功吗？”
　　“不知道，你爹其实脑子比你好，这是实话。”辛鲲想了一下，这个，她不太确定。
　　“我不想像他那样，我觉得恶心。”郭鹏摇头。
　　“你去看看吧！”
　　“你呢？你不去？”郭鹏瞪着她，今天她就没去，让他心里极不舒服。
　　“省得王爷说我是妖女，影响军心。”辛鲲笑了一下。
　　“好了，我会马上下旨，封你为妃，省得麻烦。”郭鹏摇摇头。
　　“不要，我可不要在这儿被封妃，回头被人说我。我要回京，你大大方方的给我封妃，我要坐着八抬大轿进宫！”辛鲲立即摇头。
　　“也对，你的身份不能有瑕疵，不如你先跟海大夫回京吧！”郭鹏一想也是，这是大问题，若是辛鲲在这儿封妃，将来记在玉牒上，封妃的地点上会引来无数人的遐想。回头就能说，辛鲲是民女勾引皇帝，弄不好，回头街头的话本上，就得说，辛鲲与皇上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好了，你忙你的，我们一起回京，我决定这几天跟海大夫去救助伤员，好显得我的名声好。”辛鲲对他眨了眼。
　　“哪有伤员！”郭鹏给她一个白眼。
　　“真是，连冻伤的都没有。”辛鲲又郁闷了，想想都觉得日子过不下去了，为了名声想好好的表现一下，都没有机会。
　　郭鹏大笑的站起来向外走去，辛鲲没有跺脚，她笑着送郭鹏离开，自己关上门，脸上的笑意慢慢的收回了。
　　刚刚只是再一次的试探，郭鹏开始像一个政治家了，所以一个政治家的底线应该是不断被刷新的吧？自己怎么办？
　　郭鹏哪里想得到辛鲲在想什么，他现在也只想要快点成亲，想成亲，就得快点回京，而想快点回京，就得把快点把这个战局结束掉。
　　城墙上，阿大又很贱的在那儿喊话，今天的粮食不会运了，所以，他要做的就是要搅乱大家的军心。
　　郭鹏慢慢的走到上头：“怎么样？”
　　“嗯，顾宏也不错，刚刚在给大家鼓劲，而且，他们显然一开始就怕我们掐断了粮食的供给，所以这些日子，我们发出去的粮食，他们应该有存留。所以，现在大家显得没那么糟。”蔡关抽了一下嘴角。
　　“刚刚说了，老爷子比我聪明多了。”
　　“是，老爷子的确很聪明。”蔡关点头，这个他同意。
　　“下面的人好像还不多。”
　　“嗯，过会儿会有人的。”蔡关假笑了一下，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家那位怎么说？”
　　“什么都没说，只说让我派人把老头子抓了，赶快把战局结束掉。”郭鹏看着下面，摇头，现在就是调虎离山，可是问题是，现在明显的顾宏他们没有上当。他眨了一下眼，“顺便说一声，你把顾宏他们调出来没用，老爷子是有自己的影卫的，就像今天准备劫我的那个，从身手上看，应该就是。”
　　“就是什么？你想说，我们想劫老爷子，用调虎离山没用？”蔡关半眯起眼，觉得郭鹏今天怎么越看越讨厌了。
　　“是，所以不如正面叫阵，然后冲过去把老爷子绑了？”
　　“那七大金刚你打得过，你不是连那个最年轻的都没打过吗？”蔡关毒舌起来，比阿大还贱。
　　“我们单打独斗差一点，可是老魏训练的阵法还不错，只一般人打不过我们。”郭鹏想了一下，觉得这个不是问题。
　　“用你的阵法能一块围住他们七个？”
　　“应该可以，所以趁那时，你们出手劫人。”
　　“你们有阵法，为什么要五局三胜？”蔡关瞪着郭鹏，若是他们的阵法能够制住这些人，那玩什么比试。直接对阵就好！
　　“鲲儿不喜欢死人，不喜欢血腥，阵法真的出去打起来，必是要死人的。”郭鹏摇摇头。
　　“现在你不怕死人了？”蔡关摇头。
　　“我讨厌拖在这儿，快点结束。”郭鹏摇摇头。
　　“知道了，阿大，听到没，叫老魏。”蔡关鄙视了郭鹏一眼。
　　“小何，让海大夫准备医帐，小胖，你去通知娘娘，我们要开打了。”郭鹏忙支使了那俩小子。
　　“那个娘娘不会是想要跟着海大夫学怎么治疗外伤吧！”蔡关瞪着郭鹏。
　　“我们鲲儿用不着学习，她手艺不错的。”郭鹏翻了一个白眼，想想辛鲲他又笑了，“鲲儿说了，她会生孩子。”
　　“废话，谁不会生孩子。”蔡关哼了一声，“皇上，你的脑子越发的退化了，我是王爷，也得跟您翻脸。”


第524章 可笑的悲壮
　　顾宏紧急招集起来，想想还是进了王帐：“王爷，应该等不到明天了。”
　　“这家伙还真是，跟以前一样，啥时候他都不过夜。”郭深摇摇头冷冷的笑了。
　　“我以为她会有点耐心。”顾宏迟疑了一下，他的记忆里，辛鲲是个谋而后定的人。
　　“应该说，她是一个做决定很快的人。做了决定，她就会让人去实施。所以，她一但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就会想该怎么办，然后那个蠢货就会百分百的执行。”说完了，郭深又拍了一下桌子。
　　“现在不是您和皇上的斗争，而是您和她的斗争。”顾宏想想看，觉得现在这场仗打得特别无聊，合着就是老公公跟儿媳妇之争。这让外面的将士们怎么办，他们的生命是不是太不值钱了。也许正是这样，辛鲲一直不愿动真格的，因为她也觉得无聊。
　　“所以你还是觉得本王较真了？”郭深瞪着他，看看他刚说的话，就好像自己就是没事找事一样。
　　“不是，也对，您一开始就说了，是因为小王爷喜欢上了妖女！”顾宏觉得自己的嘴巴在发苦了。原来这位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仅仅只是因为那个女人。定定神，决定还是说点有用的，“若是此时开打，我们该如何应对？”
　　“把我绑了吧！他最多把我贬为庶民，却不敢杀我。而你们至少能得以保全。”郭深抬抬头看着顾宏。
　　顾宏吓得一下子跪到了地上，他说不出话来，因为也没什么可说的。此时他说什么都没有意义，况且，他也不会这么做。
　　“你自己没家人，不替其它人想想？”郭深看着顾宏。
　　“那是别人的事，与末将无关。”顾宏摇头。
　　“你其实也不算是反叛了，他们对你都还有香火之情。”郭深摇头，“你可以帮他们求求情，只要那个女人放过你，她就会放过其它人。”
　　“不，我若敢绑您，那个女人第一个不会放过的人就是我。若只是贪生怕死，我能背叛您，就会背叛他们；而像您说的，末将只是因为您的命令，那末将就还是只忠于您，他们又谈何信任？”顾宏摇头。
　　郭深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点点头，“应该说，若是本王，也会这么想。所以，这会儿，我们是不是只能升白旗了？”
　　“王爷，下午末将已经说了，咱们八部之军魂就是‘永不言败’，哪怕输了，咱们也至少没被人瞧不起。”顾宏抬起头，一脸的严肃。
　　“也是，走吧，想驯服，也得付出点代价。”郭深笑了，深吸了一口气。从桌上，扫了那个头盔，呼的站起，大步的跨出了大帐。
　　顾宏倒是想跟上，但是，腿却有点发软了。他的里衣已经被冷汗浸透了，他现在知道，什么叫伴君如伴虎了，之前王爷自身都难保时，大家就是兄弟，而此时，坐上位的那个是他的亲儿子，无论如何，皇上不敢要他的命，他于是就可以为所欲为。
　　而他们这些人呢？在早上刚知道王爷在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另一套班底之后，现在却来跟他说，‘你把我绑了，去救其它兄弟吧？’他能说啥？
　　说，‘王爷，万万不可啊。’还是说，‘王爷，我该怎么绑？’
　　这两个说法，王爷都会要了他的命。因为这两个说法，都是对战局充满了悲观之情绪，表示已经不再信任王爷了，那么，他这个侍卫总管还算什么？或者说，他其实早就不算什么了。
　　再提一口气，自己冲出了王帐，城内已经吹响了号角，城门大开，守城之军们快速的向外移动，从他们移动的速度，都能表现出他们的决心。而受伤的老魏已经重新披上了盔甲，手上举着令旗，这一刻，七大金刚才发现，他们这回是真的下定了决心。
　　“王爷冲锋吧！”顾宏看他们队形还未准备好，这是他们的机会。
　　“你要本王成为无仁无义之人？”郭深回头瞥了他一眼。
　　“也没有机会。”老三指了一下城墙之上，几十架巨型强驽对着他们，只要敢动成千上万的箭矢就会让他们变成刺猬。
　　“所有人放下武器就可进城吃饭！”老魏对着对方一声大吼。
　　“永不言败，永不言败……”没有人退却，他们只是举着他们的长枪在那儿齐声喊着。
　　“左！”老魏举起了支小旗，指向左路。
　　郭深没看老魏在做什么，他抬起头看向了城墙，城墙上没有那个身影。她今早就没来看戏，所以对她来说，一切都是戏，她一点也不在意会如何。就像那一次，她杀了自己潜伏在义军之中的心腹，然后劝服了那些叛军，然后呢？她就一个人在满是鲜血与尸体的帐篷里睡着了。这就是她，对她来说，一切都是戏，而她就是那个操纵戏码的人吗？
　　顾宏急了，明显的老魏在摆阵了，而王爷现在却还在发呆，他们该怎么办？上前一步，“王爷！”
　　“冲散他们的阵法。”郭深看都不看，直接说道，他可比郭鹏当兵的时间长多了，在战场上摆阵，有几个对手等着你们摆好阵再冲锋？
　　顾宏要的不是这句话，可是左右看看，他有点害怕了，因为现在他无论下不下命令，战败的责任其实已经都得由他来负了。
　　一拉马缰，举起剑：“坤部跟我冲！”
　　坤部就是顾宏自己的那部人马，不过，之前他一直在郭深的身边，这部人马由老三代管，他算是遥领，现在他喊一声，自己身先士卒了，人家坤部还觉得有点诧异呢？不过也都是老兵了，之前一直跟在他们的身后冲了出去。
　　老三的牙都疼了，他现在觉得顾宏就是自杀式的冲锋，他倒是解脱了，其它人怎么办？
　　辛鲲在城楼上，不过没穿女装，她找了一身战士的皮甲，就和小何他们站在强驽的后面伸着脑袋在看热闹，然后看到顾宏的冲锋，不禁笑了。
　　“别笑了！”小何都看不下去了，人家多么悲壮啊，这才叫战士呢，结果呢，自己家的夫人却不厚道的在笑。


第525章 几个王小二
　　“看出点什么没？”辛鲲对着城楼上的士兵们笑道。
　　“什么？”大家都专心致志的看着战局，他们接到的命令是不能乱射箭，都是同袍兄弟，真的有个好歹的，大家心里都不落忍的。
　　“那个顾将军是前锋主帅，也就是说，王爷之下，就属他大。现在王爷应该是命令冲散咱们的布阵，若你们是顾大人，会怎么做？”辛鲲躲得远，而郭深也没有喊话，她在城楼上怎么可能会听得到，她只能凭着大家的远远的动作来猜了。
　　“也许是王爷命令顾大人冲锋呢？”一个士兵忍不住回头。
　　“那你呢？你是王爷会下这种命令？”辛鲲反问道。
　　“反正都是输，所以把让前锋主将出去，也许胜算更大。”小胖心说道。
　　“这也是一个说法，不过，我若说，冲散他们，你们应该会问我，怎么冲，或者说，你们心里有打算，该如何冲。我笑的是，顾大人冲得没有章法，而且他这么冲出去了，回头他若失败，他们其它六部又该如何？由王爷来指挥吗？”辛鲲轻轻的反驳着。
　　“原本就是王爷在指挥。”小何冷冷的答道。
　　“是啊，所以这是帅不像帅，将不像将。当然，我笑的原由是，顾大人冲锋不是为了胜利，而是为了逃避。因为害怕负责，于是他不管王爷说什么，他都自己去做，甚至在他看来，现在战死都不失为一个好结局了。”辛鲲轻叹了一声，“所以战场上，不要轻言生死，若是最后万般无奈，只能以身报国，那还没什么。但若是为了不想承担罪责，做这种无谓的牺牲，就是蠢人行径了。”辛鲲长长的叹息着。
　　“海姑娘，您下去吧！”一个小兵看看下面，已经开打了，他觉得这个时候，海姑娘还是应该去安全一点的地方。
　　“那怎么可以，现在刚刚开打呢！”辛鲲觉得挺有趣，她之前倒是帮着老魏做了不少的小阵法，但是那是侍卫营的陈法，一切都得以保护郭鹏为第一要务。当然也是用来磨练郭鹏的，郭鹏若是能冲破他们的包围圈，那么，他能保住性命的机会就比一般人大得多。她没想到的是，老魏用了一年时间，竟然把他五千人的禁军营训成了这样。
　　此时，顾宏一部竟然一下子被围住了，他一部的兵马也有四千人，但是老魏什么也没有做，左部的兵阵明明没有准备好，但是看似杂乱的队伍反倒是把顾宏的队伍冲散了，分成几大块，而这时，老魏举起了一面黄旗，角楼上射了一柄巨箭，顾宏的马头一下子被击碎，顾宏整个人被甩了出来，然后一群士兵把顾宏活捉。
　　顾宏被活捉，坤部众人一下子就失了斗志，其实跟着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没什么斗志了，他们只是机械的在跟着顾宏冲锋，可是怎么冲，冲击哪个部位，要达到什么效果，他们都一无所知，一直到主将被俘，他们就蒙了，现在该怎么办？
　　有的倒是被洗脑洗得不错，拿着自己的长枪奋力冲刺，很有杀一个是保本，杀两个就是赚的英雄气概，当然，如此同时，四五把长枪把他一下子刺穿了好几个透明的窟窿。
　　也许是冲击太大，现在老魏不喊‘缴枪不杀’了，而是左锋营的几声大吼，坤部士兵们无辜的站直了，最终一个个把手中长枪扔在了地上。
　　辛鲲微笑了一下，很好，就是这样。她没有心疼那战死的人，她常说的是，不要死不必要的人，若有可能，尽可能的不要死人。但是，那是理想！那么，就要控制了，你死了，总好过我死吧！
　　此时的战场上一片的死寂了，老魏注视着一把把长枪被扔了出来，回过头对着欺侮六部再喊了一声，“放下武器，进城吃饭！”
　　六部除了各自的主将，其它人都相互对视起来。
　　大家没动，没人敢动，此时缺的是第一个扔枪的人，大家都在等待着。
　　“小胖，喊一声，王小二，你娘叫你回家吃饭。”辛鲲看着下面，突然对小胖说道。
　　小胖是好孩子，他对辛鲲的话向来是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立刻对着喇叭大声吼道：“王小二，你娘叫你回家吃饭了！”
　　“我娘来了？”某个王姓士兵，正好排行老二的抬起头。热泪一下子溢了出来。手中的枪一下子掉在地上。
　　而另一部中，同样也是姓王的排行第二的哭了出来。
　　第三个，第四个……
　　“怎么这么多王小二？”城楼上的士兵惊呆了，因为跑出来了好几个叫娘的了。
　　“有调查，本朝姓王和姓李的人是最多的。”辛鲲对着他们浅笑道。
　　“为什么是小二？”小何看到仁亲王军中的情绪在崩溃中，王小二的娘来了，那么，他们的娘呢？他们的娘也在等他们回家。
　　“因为好汉不当兵，穷人家的长子也是珍贵的，所以能出来的，大多都是老二。”这不用辛鲲来解释了，边上一个士兵有点伤感的说道。
　　小何点头，也是，服兵役中有一条是，独子是不用服兵役的。他侧头看了辛鲲一点，心里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仁亲王可真够倒霉的！
　　仁亲王的后头留下了一堆长枪，士兵们走得差不多了，第一个走的王小二没有受到惩罚和斥责，后面的王小二们也没有想太多，而不姓王的小二们看到前面哭着喊娘的同袍们，心眼活一点的，自然也会跟着。
　　人都是从众的，只要有了第一个，就不怕没有后来人，城门开了，门口有人收皮甲，只要把身上的兵器，皮甲扔进城门边的竹篓里，他们就可以进城，一个领一小块碎银，一个馒头，就可以回家了。对直接回家，连姓名，籍贯都不用写，你们拿到钱就可以回老家去。
　　这一切都是在城门外操作的，大家的声音越来越大，那喜悦的回家声，不断刺激着后来人。
　　三万人，一人连一两银子都没有用到，辛鲲就让人拿着银剪子当着大家的面在那绞银块，谁多谁少也没人记较，反正看上去，大小差不多，大家伙的也别争了，我们没空称。


第526章 对他最好的结局
　　“你这辈子就打算靠她了吗？”仁亲王没动，他直直的看着儿子，这是他惟一的儿子啊！
　　“是啊，我跟您说过的。没有她，我觉得活着没意思。”郭鹏笑了，刚刚他听到后面有人喊，‘王小二，你娘叫你回家吃饭了！’他差点没笑出声来，他能想像得到辛鲲当时捉狭的样子，现在看父亲身后只有他的六大金刚了，想想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这回的军演十分成功，顾宏等七人，降为五品，准其去北境军前效力；仁亲王郭深擅离职守，剥夺其宗室身份，贬为庶民，但念其平叛有功，保留其大将军之衔，随朕回京。”
　　后面的六人一怔，他们现在也不过四品，合着只降了一级，但还允他们回去北境，这就是允他们去再立新功，这回的事，郭鹏放过了。他要的，只不过是仁亲王一个人罢了。
　　顾宏终于清醒了，他挣脱了众人，跪到了郭鹏的面前，“皇上，末将想跟王爷回京。”
　　“顾宏！”仁亲王轻喝了一声。
　　“王爷，末将原本就不会打仗，也不会领兵，回京，守着王府，我心里安稳。”顾宏对郭深浅笑了一下，他刚刚也想明白了，他就算再不想为这回的事负责，他也得负起这个责任，他是主将，他既然没能劝服王爷，又做出错误的决定，这回，他能做的，就是和王爷一起回京。
　　“行，走吧！”郭鹏一摆手，准备进城了，这回的仗终于打完了。
　　“王爷！”其它六人有点尴尬了，顾宏跟随王爷回京了，王爷不会有事，顾宏自然也不会有事，那他们怎么办？
　　“你们得靠自己了！”郭深拉着马头，回头看着自己这些心腹爱将，“这个结果很好，我也真的有点累了。”
　　六人一齐下马，齐齐的拜倒在了郭深的面前，郭深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拉转马头，手一挥，六支钢箭呼啸而出，全钢的利箭穿透了他们的盔甲，刺穿了他们心脏。
　　顾宏和其它人猛的都抬起头，六人还保持着单膝点地的姿势，他们的脸上还带着对郭深的不舍，但他们的生命从此定格在了这一刻。
　　“把人给朕找出来！”郭鹏拿着鞭子的手，指向了刚刚箭出的地方。
　　当然，这个不用郭鹏下令，城墙上的强驽早已经对准了刚刚箭出的地方，郭鹏鞭子一指，上百支强箭冲了出去。要知道，郭深准备的暗手不可能拿到像守城那样的强驽，他们用的只能是小型的机械驽，所以其实他们藏身的地方并不难找，数百支的强箭冲出去，一个不起眼的土堆被打烂，连带着山坡都被塌了，一下子白雪与干土倾泄而出。
　　“打实了，明天再给我挖出来。”老魏黑着脸指着那个刚刚重新形成的新的土包，他不能拿郭深怎么样，可是他能拿这些所谓的暗卫们出气。
　　郭鹏盯着还老神在在的父亲，再看看下面还跪着的六人，还有爬过去痛哭的顾宏，他还没见过顾宏哭，明明之前顾宏除了功夫好，就没什么心眼的人，现在，他不但被打掉了自信心，还被打掉了人生的目标。而造成这一切的人，就是自己的生父，这一切是为什么？
　　“这就是皇权，没有兄弟、没有父子，你确定你今天扶起的人二十年后，不会跟我一样？”郭深抬头看着城墙，大声喝道。
　　“大将军，受降吧，王妃在等您。”辛鲲出现了，还穿着小兵的服饰，但是对着喇叭喊道，喊完了，还对着他挥了一下手。
　　“你没回答我！”郭深所做的，不过是要引她出来罢了。只是，现在的她，除了声音，他并看不清辛鲲。
　　“鸣金收兵。”辛鲲才懒得搭理他呢，自己退后一步，对小何他们轻轻的说道，而她没有马上离开城楼，那三万残兵还没完全的遣散，中间若藏上一两个死士，她找谁哭去。
　　她明白郭深在想什么，这个六个人，包括顾宏，他都不要了。我从此不能再带兵了，你们，无论如何都是我的兵，就跟我一块吧？
　　当然，这只是表像，他现在更多的是要在自己的心里种上一颗怀疑的种子，他在让自己知道，从此，她和郭鹏都不再是曾经的他们了。
　　城内传来鸣金声，此时大家却没有心情庆祝这场大捷。郭鹏指向了郭深，“把大将军押入囚车，押解回京，接受大理寺公审。”
　　辛鲲没想到郭鹏这会儿会做这个决定，也对，这就是郭鹏，现在的他既然已经决定公正的对待自己的生父，那么，就按着律法来走吧。
　　“为什么？他们又没做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顾宏抬头，嘶声对着郭深喊道。
　　“他们若是刚刚跟着那三万人一块走了，就能活了。”郭深轻叹了一声。
　　“为什么？”
　　“他们可以从此成为庶民，再不问俗事，但是不能重头开始，你们所有的机会都是我给的，没有我，你们算什么？”郭深浅笑了一下，长长的一叹，“老顾，你是聪明人，不过是假聪明，有时，人是没有退路的。”
　　老魏猛的抬头，策马跑到了郭深的边上，想做点什么，不过此时，郭深的嘴角已经渗出了一丝血迹。他还是坐得直挺挺的，脸上带着平静的笑意。
　　“王爷！”老魏不敢碰他，厉声叫了一下，但仁亲王动也没动。
　　郭鹏原本不想再看父亲，可是听到老魏的叫声，再一夹马腹，到郭深的身边，他们都是武人，他们看郭深这样，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郭鹏下马，抬头看着还坐得笔直的父亲，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该是什么情绪，曾经父亲追着他打的样子，又浮现眼前，他慢慢的跪下。
　　老魏和顾宏此时也呆住了，他们跟郭鹏的想法一样，曾经他们的一切都是这个男人给的，刚刚他杀了兄弟，老魏和顾宏都充满了愤怒，可是这一刻，他们能做的，竟然只是跟郭鹏一样，仆伏在郭深的马前。
　　辛鲲也没想到，走到这一步，结果竟然是这样。但又觉得释然了，所以在郭深迎战时，其实就没打算活了。他不想回京，一个注定要被幽禁的余下岁月，对这个悲剧了一生的人来说，实在太残酷了。也许这样最好！


第527章 不省心的父母
　　京城外十里，仁王妃一身白衣胜雪，她跪迎丈夫的棺椁归京。接到了郭鹏的长信，她这几天迅速的苍老下来，所有的恨此时都化为乌有，想到的只是二十年来，他们夫妇情深的一幕幕。她这几天都是浑浑噩噩的，她开始不愿相信丈夫已经离她远去，待接到郭鹏回京的邸报，她支撑着起来，就跪在了十里亭外，这是她惟一能为丈夫做的。
　　郭鹏在御辇上，之前他是骑马的，但是快到京城时，他才坐上了御辇，按着御驾的速度准备进京，接到报告，仁亲王妃在十里亭外跪迎，郭鹏就有点想跳脚了，他现在觉得自己是不是父母捡来的了。
　　父亲造反不成，自尽了，把他置于不仁不孝的境地之中；而现在，母亲一身缟素的跪在十里亭外，知道的是她在迎接她的夫君，而不知道的，会不会说，这是无声的抗诉？
　　辛鲲也在车里，看他这样，也不禁有点同情他了，她更后悔的是，她为什么不在府河下车，带着自己的人回去见爷爷。若不是想到郭鹏这没人要的小孩子现在又成了抱着金元宝的小孩子走在大街上，她才不会跟着回来呢！
　　对，现在的郭鹏又成了那个抱着金元宝走在大街上的小孩子，仁亲王曾经是他最大的威胁，可也是最大的屏障。
　　仁亲王就算被收回了令箭，但他在军中经营了二十多年，仁亲王的存在，对整个朝局来说，就是一颗定海的神针，这也是辛鲲总是会想弄死仁亲王，却从来没动过手最主要的原由。当然，也有怕郭鹏与她离心在里面。但她虽说从来就没放心过仁亲王，但也从来是把仁亲王和郭鹏之间的矛盾定位为内部的争执，她要把他们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
　　但是现在仁亲王死了，不但他死了，他还把自己的心腹们都弄死了，现在，郭鹏能用的人，还是之前那小猫两三只了。
　　朝中那些人墙头草，一个个的真的没有一个好东西。还有那些宗室的远支，只怕现在又蠢蠢欲动了。而此时，王妃又来这么一出，生怕别人不以为皇上弑父了吗？他们已经不管郭深之前是不是已经被确定反叛了，他们现在脑子里全是，皇上杀了他的生父！特别是那些文人，只怕已经摩拳擦掌的准备刷一轮存在感了。
　　却没有人想，此时最可怜的人是郭鹏，他现在竟然做什么都不是错的，大家根本不会相信证据，他们只想知道他们想知道的，至于说真相是什么，谁管啊。
　　“怎么办？”郭鹏看着辛鲲。
　　仁亲王死后，他们拿了之前守将给他自己准备的大棺材装殓了他。至于说，那位说是要与边关共存亡的大将，也被装在囚车里跟在郭鹏禁军的后面，说是这些日子哭得昏天黑地，而那老娘也坐着一辆车在后面跟着，辛鲲还以为拿到脏银之后，老太太会气昏，结果这位老太太竟然啥事也没有，辛鲲觉得，能有这样‘坚强’的母亲，那儿子显得没用了一点。
　　而顾宏也找了六付棺材把自己的兄弟们都装上，这天寒地冻的，也不怕坏，因为这些棺材一路随行，大家的心都跟着一块沉了下来。
　　辛鲲这些日子，也就只是陪着郭鹏尽量回避那些令人伤感的话题，希望进京之后，慢慢的修补，但是，王妃这样，让他们不得不面对。
　　“派人把王妃请进御辇吧？外头一定很冷！”辛鲲忙把水壶放在了小炭炉上，似乎是准备在王妃一上来，就能有一杯热水喝。
　　郭鹏点头，“去请王妃上御辇，王妃身子弱，小心些。点穴也可以！”
　　辛鲲瞪大眼睛，郭鹏让人给自己亲娘点穴。
　　“闹起来不好看。”郭鹏有点尴尬，但还是解释了一下。
　　辛鲲点头，轻轻的拍拍郭鹏的手，“我知道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所以，你和他不一样！”
　　郭鹏抬头看着辛鲲：“你不是也担心吗？二十年后，我会变成汉武帝那样的帝王。”
　　“秦皇、汉武，都是明君典范，惟一可惜的是，自己太强，于是后世无论如何也无法超越。这是个悲剧！”辛鲲笑了，想想看，好像强人的后代都会变得平庸，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父亲太强，于是子女都只能罐子破摔。
　　“所以我不会变成他们，因为他们没有你这样的妻子。你也不会变成卫后，因为你是辛鲲，你不会让我和孩子们变成那样的。”郭鹏原本是怔了一下的，但是马上明白了辛鲲的意思。
　　汉武帝是能和统一六国的秦始皇相提并论的一代英主，但是这两位原本天纵英才的帝王同时也造成了天下大乱的诱因。他们太强大了，他们的强大无人扼止，最终，他们创立的强大王朝都会盛极而衰。
　　自己与他们最不同的地方就在这儿，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性格强硬的人，年幼时，被强硬的父母所挟制，后来年纪小小到最平凡的军队之中，从最底层做起，那一切，他有记忆以来，他好像就没有任性过。他最大的任性就是开始信任辛鲲，而目前为止，他还没觉得听辛鲲的话有什么问题。
　　这就是区别，自己根本不是那强人本性，他们人生里，权利是最重要的，而自己与辛鲲对于皇权，更多关注在国家的完整与统一，百姓是不是讨厌他们，其它的，他们一点都没放在心上。这样的他们，谈何会为了皇权而反目成仇。
　　“没有孩子们，两个刚刚好！”辛鲲立刻瞪着他，“你敢让我替别人养孩子试试！”
　　郭鹏大笑了起来，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拉着她的手，不想再说话了，现在的他，真的太需要辛鲲了。
　　“皇上，王妃到了。”御辇终于停了，想是到了十里亭了。果然，很快小太监的声音在外响起。
　　“送上来。”郭鹏又叹了一口气，明明刚刚才放松的心情，这会儿，又被提了起来，他想到母亲，他的心都会再一次沉下来。


第528章 事情的两面
　　王妃真的就是被抬进来的，当然，进来之后，那个太监轻轻的在王妃的肩头一抹，这才退了出去。
　　王妃一双血红的眼睛瞪着儿子，她此时的心境，真的无法对人评述了。而她最没想到的，儿子竟然会这么对她。她立刻想到，儿子继位之初就不许她进宫看他，所以儿子真的不如老伴吗？
　　“王妃，喝茶。”辛鲲倒上一杯热茶，当然，温度是正好入口，她可不敢给她一杯滚滚的茶，万一她心情不好，直接把茶泼她脸上怎么办。
　　王妃把目光投向了辛鲲，辛鲲也是一身素衣，仁亲王死了，郭鹏再愤怒，可是那是他的亲爹，辛鲲虽说没有理由为郭深戴孝，但是不大红大绿也是对郭鹏的心情有安抚之用。
　　“你……”王妃上回在京城就想问辛鲲，儿子已经是皇上了，好些事儿他得好好的想想。可能是她问的太含蓄了，郭鹏根本就听不懂，他急着回山海关救辛鲲，怎么会想到告诉母亲，辛鲲是个女孩子。现在王妃看到辛鲲，一下子怔了，她差点想左了，以为是辛鲲男扮女装了，但是看到辛鲲抬起了脸，她意识到，辛鲲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孩，“所以那时你装得像是快死了，就是让人不关注你？”
　　“是！”辛鲲浅笑着一低头，“对不起，王妃，我不是男孩子这件事，连李婶一家都不知道。辛家要传承，我的户籍又没法改，一切就有些尴尬。”辛鲲对着王妃还是解释了一下。
　　“那为什么要去考试？”王妃瞪着辛鲲，你们想藏就好好藏啊，为什么要在人前大放异彩？
　　“这不怪她，当时是表哥非要她考。她跟我说过，她不想考，不过那时我也觉得她不考就对不起她满腹的才华，不许她不考。那时，我真是个傻子啊！”郭鹏想到那时，曾经辛鲲说过，那时她觉得最幸福，现在想想也是，他们在辛家村的田地边谈天说地，无拘无束，而现在，他们的心态都回不到最初时。
　　“我倒是不后悔，我不考，怎么能做这么多事？那我也就只能留在辛家村，做我的小铁匠。”辛鲲笑了。
　　“所以你为了她，连你父亲都不顾了？”王妃觉得他们的笑容十分的刺目，她的丈夫棺椁就在队伍的后面，这俩人却在这御辇之上卿卿我我？
　　“娘，他是自尽的，他的尸首我带回来了，你可以去查，我没碰他一个毫毛。”郭鹏听到这个就郁闷，刚刚好不容易被压下去的怒火又升起来了。
　　辛鲲这会儿可不敢跟他们说，你们已经不是母子的话了，只是安静的坐在边上。当然也不敢做别的事，当着王妃的面，自己去做别的事儿，就是不给王妃面子，就算现在王妃不可能当太后，也不可能跟他们住进宫里，但是，现在她就一个人了，郭鹏对她可不会太随意的。
　　“若不是她，王爷怎么会兵谏？”王妃指着辛鲲，愤愤的说道。现在她想起仁亲王的反叛的理由了。清君侧！
　　辛鲲都想拍手了，不过她没有，她只是安静的待着，也不想解释。这个是他们一家的事儿，跟自己无关。她决定再给他们倒一杯茶，慢慢喝，慢慢吵。
　　王妃瞪着她，她对辛鲲的记忆还停留在曾经的那个病弱的少年，不过，现在却已经想不起之前的他什么样了。
　　“他待我出京就已经把您关了，那会儿，我都不知道鲲儿在那儿，而且还是女的。”郭鹏立刻反驳，什么就清君侧了，你都没找到借口时，也就把该干的事儿都干了。
　　“你……你答应过我，不会杀他的！”王妃打了一个结巴，但是立刻又拍了桌子。
　　“我是没打算把他怎么着，我放了他三万亲兵，让他们解甲归田，每人还发了半两银子呢！还是六大金刚，现在除了最早的老七，战死沙场，风光大葬，其它人……”郭鹏又想到了六大金刚，想想，他都觉得还是当年老七死得其所，顾宏现在等于废了，而其它六人死得那叫一个冤枉。
　　“这个，我觉得王爷应该还是为了您着想。”辛鲲看提到这儿了，忙说道。
　　“什么？”
　　“我一直在想王爷为什么要杀了那六大金刚，那六人虽说没有向您投诚，但是您已经封了他们新的官职，从此他们可以在北境再立新功，毕竟这些人都是虎将，又是您所熟悉的，真的留在您的麾下，应该过不了几年，就能步步高升。”
　　“王爷是怕他们翅膀硬了，回头给我添麻烦？”郭鹏不用辛鲲解释了，说到这份上，好些事儿已经不用再说了。
　　“回头，他们成了主帅，又守着北境那么广阔的土地，纵是王爷活着，也不见得能把他们怎么着，更何况，那时王爷已经决定以身殉志，他怎么会让他们留下给您添麻烦。所以想想看，这世上最疼您的，莫过于王爷了。”辛鲲笑着一低头。
　　这个解释其实是她后来想的，虽说不知道郭深是不是这么想的，但是就跟那谁说的，无论什么事情，都有两面性。仁亲王也许只是在惩罚对自己不忠的部将，但是从长远来看，这是有必要的。这些人能背叛仁亲王，他们会不背叛辛鲲？背叛只是筹码不够罢了！
　　所以这话，辛鲲早就想说了，对郭鹏来说，他此时最难受的莫过于他的父亲爱皇位更甚于儿子，她虽说不能说，这个一定有点安慰作用，但是好歹证明，他的父亲在皇权与他之间，永远会选择皇权。造反是为了皇权，而杀了这些心腹，也是为了皇权，为了儿子的皇权！
　　“他杀了顾宏他们？”王妃瞪着辛鲲，这些人一直跟他们在一起，她心里顾宏他们都跟亲人一样，而郭鹏写信回来时，没提六大金刚的事，只说了边关的形式，还有仁亲王之死，郭鹏自己跟除老七之外的人感情也很深，他也不忍写出，王妃自是不知道。
　　“顾宏还活着，其它六人被王爷射杀了。”辛鲲轻轻的安慰了王妃一下，她觉得现在说这个很好，王妃估计这会儿，总得有个感情宣泄的出口。


第529章 什么更重要
　　“对，顾宏还活着，不过受的刺激太大，现在痴痴呆呆的，您回京之后可以问问他当时的形式。王爷并不是像鲲儿说的那样疼我。他要杀我，只不过没能得手罢了。”郭鹏其实并不好骗，他好歹也是做了一年多皇帝的人，他虽说不想做皇帝，可是不代表他乐意被人杀，谁对他好，谁对他有恶意，他是分辨得很清楚的。他才不会因为辛鲲的几句话而改变看法。
　　“皇上！”辛鲲觉得这真是孩子了，您不能念王爷一点好？只当是安慰王妃也成啊。
　　“我们最后一战之前，我们说好了五场比试，他派我从未见过的影卫来刺杀我。不然，我们也不会有最后一战，他逼我在战场上与他对峙。就算这样，我也没把他怎么样，他的兵我解散了，他的心腹，我给他们封官，让他们去北境重新建功立业；而他，就算他最后杀了六大金刚，我还是准备把他押解进京，把他还给你。是他自己不要活了，你让我怎么办？”郭鹏气愤的锤着桌子，桌上的奏折，茶杯都跳了起来。
　　辛鲲握紧了他的左手，他的左手紧握成拳，辛鲲都觉得郭鹏会不会伤到他自己的掌心。
　　“那是你的父亲！”王妃眩然若泣。
　　“我的父亲现在葬在裕陵里了。”郭鹏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皇上！”王妃现在不干了，坐直了身子，这是什么话，他现在已经不再承认，他是他们的孩子了吗？
　　“您也叫了，我是皇帝了，是他扶我上的皇帝位，我已经是文宗皇帝之嗣子，王妃，您擅越了。”郭鹏抿起了嘴，轻轻的说道。
　　“是你吗？是你一手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先借手杀了王爷，现在，又让他与我离心，从此，他只听你一个人的吗？”王妃也不怕郭鹏，她就从来没觉得儿子不再是自己的过。所以直接一拍桌子，对准了辛鲲。
　　辛鲲又想叫一声好了，这位脑子真好。也是，首辅之女，身长在贵族之家，该懂的事，这位还真的一点都不缺，嫁给仁亲王，为了躲避新皇的追杀，这位政治智慧一点也不差。现在她不能对着郭鹏去，那么，她转向自己，郭鹏帮自己，就是做实了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才发生的，所以趁机仁亲王身上反叛的罪名都可以被洗清。
　　果然，郭鹏想要说什么，但是辛鲲按住了他，对他摇摇头。
　　“你怎么，在皇上面前装可怜吗？”王妃更气了，“你还会什么？除了示弱，你是不是啥也不会了。”
　　“王妃，您觉得除了皇上，现在谁能保护您？”辛鲲再对怒火中烧的郭鹏摇摇头，转向了王妃，“纵您是正牌的太后，您一切尊荣也不过是出自皇上对您的孝顺。更何况，您现在是安国夫人了。郭深因为反叛，被除去了宗籍，他不再是皇室中人了。”
　　“鹏儿，她威胁我！她当着你的面都敢威胁我？”王妃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身份问题，她很清楚，自己要不要太后的尊荣，其实一点意义也没有。她现在最痛恨的就是辛鲲了，有时真是这样，她不能恨自己的儿子，那么只能恨儿子爱的那个人，因为她要把自己痛苦转嫁出去。
　　“郭深因为叛乱，已经被除去了宗籍，已经发了明旨，邸报也刊行天下了。至于您，因为是我的生母，已经被封为安国夫人，仁亲王府会改为安国夫人府。”郭鹏把自己下发的邸报递给了母亲。
　　“你这是什么意思？让天下人都知道，你就是一个杀父逼母的畜牲吗？”新任的安国夫人瞪着儿子，这是她惟一的儿子啊。
　　“是啊，现在我已经被您两位变成了杀父逼母的暴君了。现在没人想得起我打回了北境千里之地，他们只想到，我把自己生父逼死了，现在，您一身孝服的跪迎他的棺椁，您不是就在告诉天下人，是我杀了自己的生父，而您正在为我的罪行而哭泣？”
　　郭鹏也不管了，瞪着安国夫人，他此时的眼睛也是一片血红，他现在也看出来了，在父母心里，自己算什么？啥也不算。父亲心里皇权高于一切，而在母亲的心里，自己重要吗？不，她从上车起，她哭的，想的，怒骂的，都不是自己。
　　“这是朝臣对皇上弹劾，一些御史已经要求皇上下罪已诏了。明明皇上出京是为了京城不受蛮族的侵扰，而我在朝鲜百般的阻止蛮族进犯中原，这些对这些文官们来说，啥也比不上，仁亲王的自尽。他们不听仁亲王是自尽而亡的，他们只想相信，这一切都是皇上的所为，然后呢，从此，皇上在史书的上名声不会是为大盛打下千里之地，而是杀父逼母。是大盛朝的第一暴君。”辛鲲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拿了弹劾郭鹏的那个折子轻轻的放到了安国夫人的面前，然后轻轻的抚摸着郭鹏的拳头，现在想想，郭鹏其实也是挺冤枉的，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郭鹏不愿让母亲看他软弱的一面，只是扭了头，但是看到辛鲲，他的心就更痛了。自己千里奔向北境，就是知道，这世上除了辛鲲，没有人会在北境利用朝鲜人来拖住蛮族的脚步。辛鲲离开了，都还想着要替他努力，而他的亲生父母，他们做了什么？
　　人其实是不能想的，现在郭鹏又想到了自己的小时候，自己在蔡家受了欺负，父母却并没有站在他的身后，后来他长大了，父亲把他扔进了军营，还是从小兵做起，跟他说，那是他人生悠长的假期。正如辛鲲说的，真的想要培养他，不是应该让他去更能学到东西的地方吗？而后来，他一直跟辛鲲住在辛家巷，父母竟然也没说什么，这是正常的父母吗？
　　现在郭鹏想的都是父母对他的忽视，想想看，父母对自己的孩子，真没有客气的，而特别是中国的父母，就算明知道子女白天受了惊吓，他们想的不是安慰，他们只会觉得你反正回来了，就表示你没事。那么就该问问他们觉得有用的。可是对子女来说，我要的，就是一句，‘你没事吧？’


第530章 无处不在的坑
　　京城迎接圣驾的规制还不错，礼部可不会触这个眉头，自然按着规矩，进城时奏什么乐，进中轴大街又奏什么乐……
　　反正闹腾了一路，郭鹏都没出御辇，原则上，他是该出去的，因为每年他能给百姓看的机会不多，按着辛鲲的想法，郭鹏就该更加亲民一点，让老百姓看到这么个英俊、腼腆的小哥哥，一定可以把百姓的观感给扭转过来。
　　但是等仁亲王妃上了车之后，她就提都没提这茬了，这是仁亲王妃的行动打破了郭鹏对父母所有的幻想。现在她若是还劝他出去跟老百姓打招呼，郭鹏一定会觉得自己心里，皇权也重于他了。
　　辛鲲此时也觉得自己有当奸妃的潜质了，不教郭鹏做对的事，而是更加关注郭鹏对自己的看法。
　　车慢慢的行在中轴大街上，他们能听到百姓的呼声，当然，还有欢快的海晏河清曲。辛鲲皱了一下眉头。
　　“皇上，让他们别奏乐了，太闹腾了。”辛鲲虽说不能让郭鹏出去，但是现在他们的车后拖着长长的一串棺椁，还有两辆囚车，这样的队伍，吹奏凯旋的海晏河清曲，的确会让人诟病。
　　郭鹏抬头，似乎这才听到这些曲子，但还是摇摇头。
　　“现在不能说，等着到宫门口。”郭鹏此时还是有一点帝王风范的，刚刚进城的时候没说换曲子，现在行到一半，突然让人别奏乐了，反而更容易引人歧义。
　　辛鲲点头，她轻轻对郭鹏笑了一下：“好像进京就更冷了。”
　　“都没安好心。”郭鹏冷笑了一下。
　　“你们会怎么做？”仁王妃自是知道辛鲲为什么会说冷了，现在她才注意到乐曲不对，皇上出征凯旋而归，这么奏乐也不为错，但是仗现在没打完，只要奏皇帝丹陛大乐即可。这是大型朝会要演奏的乐曲；或者用中和韶乐也成。现在外头奏的是海晏河清曲！
　　可是细想想，别的不说，就算平叛成功，用这个曲子也不为错，可是他们也不想想死的那个是仁亲王，你们当着满城百姓的面奏这个，再一次提示所有人，皇上杀了自己的父亲，因为仁亲王死了，于是大盛海晏河清了？
　　王妃又想起了他们刚刚说的话，把她心里的那些愤怒全部打碎，她深知，儿子将面临什么样的困境，而这种困境就是他们夫妇带给他的。
　　但是她高傲了一辈子，仁亲王在政事上不会听她的，但是这二十多年，他对她也是如珠如宝，她的性子其实也是没长大的，现在让她怎么会向辛鲲低头。
　　“王妃，请相信皇上。”辛鲲怔了一下，她没想到王妃会问自己这个，但是想了一下，这个还真的不是能当着王妃说的。再说了，她也不乐意让包括王妃在内的人觉得郭鹏没脑子。
　　郭鹏不想说话，安排接驾的是礼部，而接驾的仪程是要经过中枢的，明明自己已经把中枢换了一圈了，这些人，竟然还是不忘记给自己下点套，以为没了郭深，自己就得巴结他们了，不然，自己没法掌握朝政吗？
　　御辇停了，门外传来太监的禀报：“皇上，满朝文武亲迎您回宫了！”
　　辛鲲知道，这是到了神武门，文武百官已经就位了。百姓可以不搭理，但是这些百官们，总得让他们看一眼。
　　郭鹏站起，钻出了御辇。此时他还是一身黑色盔甲，一袭黑色的披风，连头上的璎子都是纯黑的，这一身是辛鲲给他挑的，当时他并不乐意，他心里再悲伤，可是他也不乐意当着这些朝臣们的面，显得自己哀悼父亲。
　　辛鲲当时只是笑，说他不是穿给别人看的，这是他自己的事，让自己心安。郭鹏想想也是，不管如何，郭深死了，身为人子，不为了别人，为了自己也得这么做，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郭鹏站在御辇外面扶着拦杆，看着下面的跪迎的百官。好一会儿：“北境战事未平，这些喜庆的乐曲，就不要再奏了。”
　　乐团那边看到停止的旗语，立即停了下来，一齐趴在了地上，但离得太远，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下面的跪在近处的中枢们，一下子觉得凉风袭到了自己的后脑。
　　宫门前的广场上一下子安静下来了，郭鹏抬头看看高高的宫城，从小他就在这儿玩闹过，然后这么多年之后，他成了这里的主人，可是上回进来，他失去了辛鲲；而这次，他找回了辛鲲，但失去了父亲。
　　“行了，都回去吧！”郭鹏不想说话，挥了一下手，准备的发言，这会儿，他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冷冷的看看下面近处的几个人，若是正常的，他会招这几位进宫，以示恩宠，但是，现在，他懒得做这个戏了。
　　辛鲲等他进来，也不说话，只是给了他一杯温水，然后掰开他一直握紧的拳头，用自己的手，轻轻的摩挲着他的手心，现在最痛苦的人就是他了。
　　“过会你要回辛家巷？”郭鹏则看着辛鲲，若不是仁亲王妃闹这么一出的话，辛鲲原本该在城外换车的。现在，她也就只能等着过会儿，在宫内换车出去了。
　　“爷爷他们过几天才能回来，我等他们回来，再出去。”辛鲲笑盈盈的说道，她不能在府河停留，于是只能派小何他们过去，请老爷子他们回京。
　　“只怕你看不到辛瑶了，她只怕都在做月子了。”郭鹏也知道，辛鲲只是想陪陪自己罢了，她不乐意在她进宫这件事上，有半点的瑕疵，但是自己现在太孤独了，他真的不愿辛鲲离开自己。
　　“没事，总能见到的。”辛鲲不在意的说道，然后轻叹了一声，“您得守九个月制，就算他已经不是您的父亲。”
　　九个月是按着仁亲王二叔的身份。其实，按着皇室的规矩，怎么可能让皇帝为二叔守制。但这里头，又有个生父的原由在里头，就算仁亲王反叛，这个也得做给天下人看。当然，她这也是提示，万一有人说不用守，就可以让郭鹏来开刀了。


第531章 都不满意
　　郭深的棺椁运回了安国夫人府，而其它六人的棺椁被顾宏带走了，这些人除了老七，其它人都是他的生死兄弟，他得把这些棺椁送到他们家人的手里。
　　当然，除了老三外，其它人也没有家人，老三前几年娶了个小官的女儿做媳妇，生了两个孩子，其它人都跟自己一样，没有父母家人，跟着仁亲王久了，眼光高，都还挑着呢！现在，顾宏把老三送回去，看到老三媳妇那还抱在手里的小娃娃，顾宏也是满心酸涩。
　　老魏陪着他一块去送的，他现在心里也不是滋味，若不是王爷把他交给了皇上，而他又娶了辛鲲的养姐，他都不知道自己的结局会怎么样。他能做的，就只有尽到兄弟最后一分力。
　　“大哥，老三怎么死的？”老三媳妇一身孝衣，家里灵堂布置好了，把棺椁送进去，老三媳妇直勾勾的看着老魏，他们都是生死兄弟，老三最早娶妻，之前，他们也常来常往。他们按着排行叫人的。
　　“他们为仁亲王殡葬了。”老魏迟疑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王爷对他就这么重要？”老三媳妇都要气疯了，下面大点的孩子抱着她的腿，也大哭起来。
　　“他们被王爷杀了，然后王爷也服毒了。”顾宏有些无力的解释了一句。他们都没问过郭鹏和辛鲲，他们见到未亡人该怎么说。之前，他们也不知道，他们要解释。而现在，他们面对老三的遗孀，他们才意识到，最该问的，他们都没问。
　　“为什么？”老三媳妇并没有觉得好受一点，反而更难受了。若是他们为了王爷而殉葬了，好歹有个忠义两字。现在，他们被王爷杀了，然后王爷自杀了。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除了顾宏之外，其它人都背叛了王爷，然后，他们只有一死。
　　“弟妹，你好好带孩子，我们兄弟几个一辈子，之前就说了，以后死了，也葬在一块，好歹兄弟们能做个伴。老七当初安葬时，我们那那一片地都买了，回头，你去挑一块。”
　　老魏轻叹了一声，此时，他也为他们不值起来。老七当初是国葬，他是为国捐躯，信仰不愧天地。
　　而他们六人跟着仁亲王造反的，皇上没有怪他们，只让他们降了职，依然让他们军前效力。结果，新功未立，他们就被仁亲王杀了。这个是不能算军功的，能牵连妻小就不错了。现在，他们六人只能默默地的安葬在老七的身边。连墓碑的规格都和老七不同。想想怎么不让人憋屈？
　　“王爷呢？他会被好好安葬吗？”老三媳妇一抹泪，瞪着他们。
　　“现在他不是王爷了，原本皇上要押他回来受审的，不过，他已经服毒，罪不及死人，他还是大将军，应该会被安国夫人好好安葬吧？”老魏想了一下，仁亲王自裁时，郭鹏已经宣布了对他的处罚，但那时，他虽说已经除去了宗籍，但还是大将军。
　　后来，郭鹏又重新封了仁亲王妃为安国夫人，国夫人可是所有诰命夫人里最高级别，再说她是皇亲的生母，无论封为什么，也没人敢把她怎么着。
　　老三媳妇没说话，拉着自己的孩儿们回去了。
　　老魏叫了两个禁军留下帮忙，其实老三媳妇娘家有人，只不过，老魏为什么要亲自过来，就是给老三媳妇他们以壮声势的。这是他们的兄弟，不能让那些捧高踩低的势利眼们给糟蹋了。
　　他们俩把其它兄弟们送到了寺里，他们无家无业的，最亲的，就是他们了，想想，这在佛家的说法里，就是业。他们前世种了太多因，此生才会如此，作为兄弟，他们总得让他们走得安安稳稳的。
　　顾宏也不走了，就想留下，他这些日子，真的废了。曾经的义气风发，现在只剩下老三夫人一样的满心的‘为什么’！这一切，为什么。
　　老魏也懒得说什么，他还要回宫当值，此时是多事之秋，没见他也没回府河看妻子儿子，就是因为原本要回家的辛鲲都没有回去，而是派她的弟子去府河通知老太爷进京，这些只能说明，仁亲王之死给大家带来的冲击不会小了。
　　辛鲲的身份有点尴尬，她住在哪儿也是个问题，好在有曾经的仁亲王妃，现在的安国夫人在，她一身素衣的跟着安国夫人的后面下辇，就会给大家一种联想，她随着安国夫人一起进来的。
　　等着安国夫人被送出宫后，辛鲲就已经换了一身宫女的衣服，就安安稳稳的住在了乾清宫，皇上身边总会有几个宫女的，虽说郭鹏不怎么让人伺候，但是乾清宫里也是有排班的宫女，辛鲲被安排进去，虽说没人知道她是哪来的，但是都是聪明人，自是不会多问的。
　　等老魏进来，看到一身宫女服饰的辛鲲正在一边的小几边坐着煮茶，倒是一怔。这位，什么时候坐过这种小杌子。
　　“皇上……”他看着辛鲲还不知道该叫什么了。
　　“都安排好了？”郭鹏坐在炕上，刚刚进来坐好了，他就叫人送安国夫人回府，他并没有多说什么，现在看到老魏进来，就淡淡的问道。
　　“是。老三媳妇心有不甘。”老魏叹息了一声，看郭鹏叫起了，忙起身老实的汇报起来。
　　郭鹏靠在大枕上，目光茫然。辛鲲的茶也煮好了，忙送上，她还是被郭鹏拉在他的身边坐下，他的手还是紧紧的拉着辛鲲的手。
　　老魏忙对两边的人挥了一下，连太监都老实的退了出去，室内没留下一个人。
　　“现在也法，他们跟随大将军反叛，纵不是主犯，皇上没有怪罪，还把他们尸首带回，原本已经是恩典，再加恩，只怕天下人就该心有不甘了。”辛鲲看这俩都不说话，显然就是让自己说了。
　　老魏也知道，不管是辛鲲还是郭鹏，都不可能因为老三媳妇可怜而改变旨意，这不是他们一家的事，实话是，老三他们可是知道王爷反叛的，他们严格意义上说，就是共犯。


第532章 相互取暖过了
　　晚上，辛鲲躺在郭鹏的边上，他们没有更进一步的交流，只是，现在别说郭鹏了，就算是辛鲲也不想去别处找地方睡，这空旷的皇宫让她觉得瘆得慌。
　　“鲲儿，现在是不是觉得特别没意思？”郭鹏看着帐顶，轻轻的说道。
　　“有点。”辛鲲点头，不过又‘噗’的笑了。
　　“你不是应该跟我说，特有意思，然后劝我宽心吗？”郭鹏的心情一松和辛鲲面对面的侧躺着，眼睛能与辛鲲对视。
　　“我说了，你信不？”辛鲲给了他一个白眼，不过想了一下，“我应该能把这日子过好了，回头要改浴室，要改下水，还要弄个打铁的地方，回头小宝再进来，我怕这宫里装不下他了。”
　　郭鹏想到小宝，也噗的笑了，“我有好久没见过他了，也不知道长大了，会不会不好玩了？”
　　辛鲲想了一下摇摇头：“爷爷不会管他，李婶他们一定也舍不得管，我估计，这小子玩得更没边了。”
　　郭鹏纠结了一下：“那别让他进宫了，让他好好的玩。”
　　辛鲲轻轻的握紧了郭鹏，她现在觉得自己真是傻，自己怎么会想到郭鹏会被权利腐蚀，明明他就是一个被权利伤得很深的大傻子了。
　　“没事，他是个很会找乐子的孩子，在宫里，他也会玩得很开心的。”
　　“所以你想说，你会跟他一样，在哪，你都会让自己变得很开心？”
　　“那当然，你就，这宫里有什么？”辛鲲兴致勃勃的看着郭鹏。
　　“不就是这？”郭鹏还真的没想过，这宫里有什么了。他从小在这儿，他真的不觉得这宫中有什么是值得他多看一眼的。
　　“书，古董。”辛鲲对他晃着脑袋。
　　“你还喜欢古董？”郭鹏知道辛鲲喜欢看书，但是没想到她会喜欢古董，他其实一直也不觉得那些东西有什么用。
　　“以前我哪有机会喜欢，瑶儿倒是比我强一点，不过她只喜欢值钱的东西，而我想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现在宫里什么都有，我不正好学习一下。对了，宫里还有兵器库，爷爷一定喜欢，说不定还找出几把假古兵器来，一定特好玩。”辛鲲畅想着未来，从此，这个宫廷里的一切都会向她展开，这里就算是架空的时代，古董这个东西，应该不会缺吧？想想都觉得有点小激动呢！
　　郭鹏张着嘴，他真的没想到辛鲲能想到这个。不过，他还真的没法反驳。对辛鲲来说，那个应该真的挺好玩的。
　　“可是我们还要管理这个国家啊？就没北境那边没什么事了，南边、西边都不是省油的灯，还有这么大的国家，天天都在发生事情，不是这边发大水，就是那边地动了。就算发生天狗食日，他们都会让我下罪已诏，好像我下了，就能改变灾难一样。”郭鹏躺平了，轻轻的说道。
　　“其实国家是一部机器，你就算三十年不上朝，您信不信，这个国家一样能运行良好。说不定，会更好。因为无为而治，只要咱们不横征暴敛，只要中枢那些大臣们心不太黑，这个国家有没我们，其实关系不大。”辛鲲老实说道。
　　郭鹏回头瞪着辛鲲，辛鲲这话，真的打击到他了。对他来说，他是为了国家，为了子民在做出牺牲，结果，辛鲲却告诉他，他在于不在，对百姓们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好了，好了。”辛鲲轻轻的拍拍他，她没注意到，他们此时的姿态有点暧昧，“没我们也不成，你是这个国家的象征，没有你，这个国家就立刻会陷入战争之中，百姓们也会跟着一块倒霉。所以你的存在挺重要的。”
　　郭鹏觉得这话还不如不说，一翻身，一下子把她扑到了身下，瞪着她，“我就是个摆设？”
　　辛鲲想笑，不过看郭鹏的脸，又忘记笑了，她只觉得，好像帷幕里的空气有点稀薄了。
　　郭鹏也忘记了自己想说啥了，他现在觉得辛鲲红红的小脸很诱人，有点像烧得很透的肘子，轻轻的颤动着，吸引自己赶紧去咬一口。
　　清晨，门外传来太监颤微的声音：“皇上！”
　　郭鹏把头蒙进了被子里，他明明做了一个好梦，明明四肢百胲都舒服得不想动了，为什么那个讨人厌的声音要出现。
　　“起来，不然，我也不能睡了。”辛鲲也被吵醒了，她也想杀人，基于死道友不死贪道的心情，她推了一下郭鹏。
　　“你在啊！”郭鹏坐起来，看看边上的辛鲲，又看看被子里的自己，他脸红了。
　　“出去！”辛鲲快要烦死了，是谁说小狼狗比较可爱？现在她真的觉得，其实像她内里老阿姨的心态，还是应该找个风度翩翩的学者，跟这种小狼狗真的没话可说啊。
　　郭鹏一惯的听话，忙跳下了床，但又回来了，四处翻着自己的内衣。
　　外头的太监、宫女们都想死了，他们都在想一件事，这个怎么记啊？有人侍寝了，敬事房得有记录，作为将来皇嗣出身的证明。但是，现在仁亲王刚死啊！可是这个话怎么问？问谁呢？
　　太监在那儿头疼着，里头的郭鹏终于穿回了自己的中衣，想想，还把辛鲲的中衣找出来，放到被子里，自己这才出来。
　　“娘娘过会要洗澡的，你们准备一下。”郭鹏看看自己腌菜一样的衣服，对宫女挥了一下手，想想又马上吩咐道。
　　“是，可是皇上，这个……”太监忙起身，心情很酸爽啊，现在好好的，就有娘娘了，但这会儿，封个娘娘好吗？
　　“唉，这些事过会娘娘醒了问娘娘，别问朕。”宫女拿了干净中衣进来，郭鹏忙拿了，让人出去，自己换了衣服，太监也知道他不喜欢宫女伺候，忙叫了小太监服侍他穿上朝服。这个可不是郭鹏自己能穿的。
　　“皇上，现在册封娘娘，是不是有些不妥？”太监跟朝臣们最大的不同就在，他们也会挖坑，不过，不会在这种小节上挖坑，对他们来说，一个不爱管事，身边人少的皇上多么好糊弄，真的换个人上位，带上一大家子进来，他们怎么混日子？所以现在，他们绝不会跟朝臣一块把郭鹏弄出去，反而会想法帮他躲避开朝臣们的坑。


第533章 谁没脑子
　　“不是跟你说了，问娘娘去。”郭鹏在刚刚太监迟疑时，就已经知道他想说啥了，他觉得这个人也不能要了，人话都听不懂了。
　　太监尴尬了，这个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辛鲲其实已经醒了，刚刚的尴尬过去，看到郭鹏贴心的把自己中衣折好放在被子里，心里倒是十分的妥帖，她没出来，就是觉得自己明明要他明媒正娶的，结果还是糊里糊涂的就成了这样。正懊恼着，就听到了外头的对话。
　　其实她很明白，郭鹏并不傻，一个从小生活在宫廷，头上随时垂着一把刀的人，不可能是傻子。他只是不愿多想，他不想变成那个他最讨厌的人罢了。
　　现在隔着帷幕，她都能听说郭鹏的意思，所以，那位太监的话就十分有趣了。不是说，他说错了什么，而是这话说得太对了，而且时机也十分有趣。若是她，说不得，就把这位引为知己了，这么善解人意，就不是那一般人。
　　终于，她听到了‘皇上起驾！’她也没动，只是安静的听着。今天是郭鹏回归之后第一个朝会，还有一堆坑等着郭鹏去跳呢，所以郭鹏说了两次，让他们问自己。现在，她是不是先要问问，之前那个小秦公公出身的那什么房在哪？
　　郭鹏一早的心情不错，现在他有点了解古代昏君为什么不喜欢早朝了，现在他也不喜欢。好吧，之前，他也不喜欢，没人喜欢一早起床，就是为了听那些废话，可是没有人敢说什么罢朝，真的敢像辛鲲说的，三十年不上朝，那么，朝臣们早就把自己给灭了。
　　坐在龙椅上，瞪着下面，很好，人还挺多的，大家分文武站立在两边，看他们的样子，感觉一个个的摩拳擦掌，想要出来拿捏自己了。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太监此时的心情还是很黑暗的，他白向皇上示好了，结果结果是，皇上根本没听明白自己想说什么，这个，难道真的过会去找那位还没册封的娘娘？不过不管结果怎么样，还是得完成自己的使命啊。
　　“臣有本奏！”从文官队伍里冒出一个人。
　　“谁啊？”郭鹏是行武出身，眼神不错，就算大殿上不怎么光亮，但是人还是看得清的，打量了一下，不认识。
　　“臣御史中丞。”那位脸红了，好容易上个朝，结果皇上都不认识。不过也是正常，这位皇上虽说也是登基了一年多了，不过，他之前也没资格上朝，皇帝不认得他也是正常的。
　　“对了，御史大夫被人暗杀了，之前朕在北境，命大理寺追查，可曾有什么结果？”郭鹏忙看向了大理寺应该站的地方。之前，他也负责过三司会审，跟大理寺和刑部都认识，他上位时间不长，对于好容易认识的朝臣，他一般都懒得动。
　　“回禀皇上，已经追查到了江湖门派，微臣已经下了令，请他们交出人来。”大理寺忙出列，其实谁不知道背后的结果是什么，但是仁亲王已经死了，现在就算追查出来了，又能怎么样。
　　“直接剿灭，敢收钱刺杀朝廷命官，就要知道付出代价。”郭鹏脸垮了下来。
　　“皇上，对于江湖门派，是不是要慎重一些？”蔡关老爹站了出来。
　　“让他们交人，回头，只要有钱，他们照样敢出来惹事生非？侠，以武犯禁！我要让他们知道，只要出一个枯枝败叶，他们全门皆要受累。朕就想看看，还有多少门派能经得起这样的拖累。”
　　“可是引来江湖的反弹……”小柳阁老站了出来，眉头皱得紧紧的。
　　“怕人说朕是暴君吗？你们以为现在没人说朕是暴君吗？”郭鹏轻轻的摇摇头，“功夫要用来保家卫国，不是用来做这些鸡鸣狗盗之事。”
　　大家沉默了，郭鹏这话其实也没有错，这些人都是老官油子，历代朝堂上，对江湖都是一边利用，一边压制。那些江湖门派背后其实都是有朝堂的身影的，不然，谁能睡得着觉。但是，现在皇上在朝会之上公开要剿灭一大门派，这个，还是第一次，大家心里其实都充满了忧虑。
　　“皇上！”那位刚刚被华丽忘记的中丞大人有点尴尬了，明明自己有本奏，为什么没人搭理自己呢？
　　“哦，御史大夫也算是为国捐躯了，加封忠烈伯，允长子袭爵。”郭鹏看到那位，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忙点点头，忙又说道。
　　大家一想也是，御史大夫死了这么久，皇上当时要求追查凶手，现在凶手一门都处理了，自是要封赏的。
　　“皇上圣明！”这个大家都没反对了，之前的御史大夫也算是挺倒霉的，他上任还不到一年，上任时，郭鹏还嘱咐他要记住前车之鉴。结果一年时间，好容易被郭鹏提名进了内阁，起到监督作用。作用没起，人被杀了，想想都让人唏嘘了。
　　“圣不圣明的，天知道。”郭鹏冷笑了一下，“还有事吗？”
　　“皇上！”那位中丞要哭了，还让不让人说话了。
　　“你到底有没事啊，叫了朕半天，就是不说话？”郭鹏就烦这种人，墨墨唧唧的。
　　“臣弹劾陛下！”那位鼓足了勇气，终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出来了，当然，若是一早时，他会说得理直气壮，刚刚第二次叫皇上时，他会觉得自己要敢为人先；而这跟兵法一样，绝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现在，他被打断了两次之后，最终把话说出来了，所有的力气也就用光了，一下子瘫倒在地上了。
　　“要弹就好好弹，你跪什么？又想踩着朕往上爬，又没胆，你比前两位御史大夫差远了。”郭鹏给了他一个白眼，示意人去取那折子，等着太监把折子取了上来，自己看了一眼，“众卿再选一个御史大夫出来，这位不成。文章是不错，胆不够，还有就是，这文章写得花团锦簇的，没一句有用的。什么风闻朕弑生父，你有没脑子？且不管大将军自杀时，至少有五万人做证，就一条，你们说，大将军之死，对朕有什么好处？明明朕都赢了，把他抓回来软禁一生，有多难？朕为何一再提议让御史大夫入阁，就是因为中枢不能没有监督。所以众卿选人时，一定除了刚正不阿外，更重要的是有脑子。”


第534章 身份是个大问题
　　辛鲲起床后，就泡了一个澡，当然，很快就出来了。因为安国夫人求见，辛鲲还想了半天，谁是安国夫人。不过很快想起来了，她婆婆。
　　见是不见是这是一个问题，想来了，想了一下：“请进来，然后到前头看看，皇上下了朝没。”
　　“娘娘，一般皇上是不见的。”小宫女迟疑了一下，还是出来说了一声。
　　“谢谢你，不过，皇上现在可以不见，不过，我又怎么可以说不见呢？”辛鲲想了一下，觉得这事实在有点尴尬，自己算哪根葱，决定要不要见婆婆大人。
　　大家不说话了，现在大家也摸不准，辛鲲算不算当家主事的那个人。
　　等着安亲王妃进来了，辛鲲已经穿着宫女的服饰站在门口相迎了，她对自己说，自己不是给安国夫人面子，她给的是郭鹏面子。
　　安国夫人还真的没有正眼给辛鲲，她提裙进来，还不错，没一身白衣，但她还是头戴了白花。辛鲲想想，好像就算丁忧被夺情的大臣，想戴孝，也是在不起眼的地方系了一根细麻绳，表达他们的哀思。
　　不过，辛鲲也当没看见，只要郭鹏不介意，她还真不能说啥。说您进宫戴孝，与礼不合？这个回头这位跟郭鹏说自己容他不下，她能咋办？
　　安国夫人坐下了，才发现辛鲲没进来：“你在外头做什么？”
　　辛鲲想了一下，还是进来了，对着安国夫人一礼，然后又站在了一边，现在她穿着这身衣服，还真的只能站着。
　　“你干什么？”安国夫人气到了，这是啥意思？难不成想过会给儿子上眼药，说自己对她不好？虽说自己没跟婆婆住过，也没媳妇让她练手，但是她给人做过小姑子，宅斗的故事，她也听过不少。
　　“回夫人的话，奴婢正聆听夫人教诲。”辛鲲左右看看，只能再对安国夫人再行一礼，希望她能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她现在只是一个小宫女，您能不能看清楚啊。
　　安国夫人能看清就怪了，她现在是一个失去丈夫的可怜的妇人，昨天回家，看到的就是丈夫的棺椁，而送棺椁的是蔡关，好歹也是内侄，这些事很应该帮忙的。而蔡关妻淑媛也接了信，忙把女儿托给娘家，自己一身孝衣的过来帮忙了。
　　照说，事情到了这一步，安国夫人完全就可以在家好好的哭几嗓子，然后把郭深葬了，这事也就了了。可是不行，安国夫人一早起来，就觉得全身不对劲，她丈夫死了，还是被打成了谋反之罪，不许随葬于先太皇的随葬墓园之中，这怎么忍？于是，她也不管家里今天会很忙，于是就进了宫。
　　她一点也没想起，自从儿子做了皇帝之后，就没许她进过宫，她依然相信，这个国家是儿子的，所以，她是有天然的特权的。她也不想想，真的有特权了，朝臣们该容她不下了，因为皇上已经不是她儿子了，你越权，就是不承认皇帝嗣子的身份，那么，为了先皇，朝臣们也得重立新君。
　　当然，依她的脑子来说，这个她定是想不到的，于是她现在对着辛鲲，又怎么会想得到辛鲲的身份未定，她此时很尴尬？
　　“放肆！”安国夫人原本就是那要哭不得嘴瘪的，猛的一拍桌子，怒视着辛鲲。
　　“安国夫人！”郭鹏下了朝就直接到后头来了，他现在不想见中枢，再说，昨夜从温柔乡里出来，他也十分担心辛鲲，结果正好看到安国夫人坐着，辛鲲站着。这也算了，为什么还要对着辛鲲拍桌子，这个郭鹏就有点不乐意了。纵是此时他不是皇帝，看到媳妇被老娘折腾，他也会觉得不舒服的。
　　“皇上！”辛鲲深蹲礼，裙子形成了一个漂亮的弧度。
　　“平身，平身。”郭鹏忙扶起辛鲲，再看看安国夫人还好好的坐着，他心情就有点复杂了，这里是皇宫，就算当初仁亲王辅政时，他在人前也是规规矩矩，现在安国夫人这样，让他说什么？
　　“安国夫人一早进宫可是有事？”郭鹏决定先问问。
　　“皇上，明日仁……大将军就要准备安葬了。”安国夫人又哭了。
　　郭鹏看辛鲲还是跟其它宫女们一样，眼观鼻，鼻观心。对他们的谈话充耳不闻，与昨天在车上的样子完全不同，不过看到她的衣服，他终于晃然大悟，现在，她是小宫女，她有什么资格参与意见。
　　“皇上！”安国夫人看到郭鹏根本没认真听，却在关注站在一边的辛鲲，她又猛的一拍桌子，现在的安国夫人真的觉得，儿子不如老头了，早知道不帮儿子了。
　　“安国夫人！”郭鹏再一次叫着安国夫人的封号，看到她看向自己了，他轻轻的一摇头，“安国夫人可知道，为何朕不给安国夫人随时进宫的金牌吗？”
　　“皇上这是何意？”安国夫人皱眉，这时，谈丈夫的葬礼，为什么他却说什么进宫的腰牌。
　　“因为你进了宫，就得行礼。行礼，朕如何自处，可不行礼就是违例。若您是朕，该如是选？”郭鹏苦笑了一下，指指安国夫人坐的地方，“现在让御史看到，就得逼朕给您赐白绫了！”
　　“这里是皇宫，若不是那有心的人，谁会知道我在宫中所做所为？”
　　“您以为！”郭鹏无语了，“大将军之职是因为他平叛有功，而且这些年来，他在军中，也的确成绩斐然。我带回他的尸首，我也可以让你为他办葬礼，但是，别太高调。他已经不是亲王了，真的让那些因为他而不能拿回属于自己一切时，他们会把所有的怨恨放到其它的地方的。”
　　“所以说来说去，你就是不肯吗？”安国夫人根本就听不进去，“王爷一生，若不是守着对父母的承诺，怎会如此这般结局？现在连你这个亲儿子都不能让他至少能跟父母亲葬在一块？”
　　“你乐意把他火化，然后用个小罐子把他骨灰给装了，朕遏陵时，帮您带过去，再偷偷在太皇太后跟前埋了？”


第535章 大局观
　　“皇上！”要知道在这会儿，除了佛门高僧，其它人让他们火化身躯，那就是最大的惩罚，因为若按着儒家的想法，每个人的身体发肤都是受惠于父母的，对自己身体发肤损伤的行为是被视为不孝的。郭鹏竟然让她火化丈夫的尸骨，这对安国夫人来说，就是莫大的污辱了。
　　“所以我让您好好安葬，让表哥去帮忙。若是您觉得自己寂寞了，我会让表哥在蔡家给您找个小孩子，给您做养孙。”郭鹏有点不耐烦了，自己已经好好说了，可是母亲为什么就是听不进去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安国夫人又拍了桌子。
　　“来个人，安国夫人悲伤过度，朕特允她到西园休养。”郭鹏挥了一下手。
　　外头进来了三个太监，其中两个太监抬着软轿。年纪大点的那个轻轻对安国夫人一礼，直接就扶着她坐到了软轿上，她倒是想挣扎，但是，辛鲲看着安国夫人竟然被带走了，而且她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她坐上了轿子，然后就那么被软软的抬走。
　　“皇上？”辛鲲等安国夫人他们走远了，才挥手让人下去，看向了郭鹏。
　　“我是为了她好，再这么分不清态势，真的就是让人逼我赐白绫了。”郭鹏摇摇头。
　　辛鲲也明白郭鹏的意思，现在郭鹏原本活得就很艰难，而安国夫人其实也是情有可源，她一辈子，就只有丈夫和独子。而丈夫心里皇位重于一切，最终，丈夫也死了。而现在，她就这么一个儿子了，结果儿子还不能亲近，若她是安国夫人她也得疯，不过，现在这是没法的事儿，郭鹏能怎么着？真的让他赐死自己亲妈？
　　西园是皇家园林，之前太皇太后的居所，现在让安国夫人去住，其实也是一种暗示，这是他的亲妈，他会好好照顾的意思。只不过，这种深层的含意，辛鲲十分怀疑安国夫人是不是能听得懂。
　　“夫人又没什么朋友，回头李婶他们回了京，我让李婶去看看她。”辛鲲只能叹息了一声。
　　“别，现在她见谁也不会见与你有关的人。”郭鹏摇头，安国夫人的出现让他都觉得气闷，看看辛鲲，原本一腔火热，现在也就只剩下抱歉了，“对不起，让她这么对你。”
　　“没事，现在幸亏你做了皇上，不然，我真得给她下跪，日子会过不下去的。”辛鲲对他苦着脸。
　　郭鹏知道辛鲲这是故意在跟自己搞笑，只能叹息了一声。若是自己不是皇帝，那么现在，她们会怎么样？不会更好，因为，那时，自己会更加被动，当然，自己可以跟着辛鲲远离，但是，那他就没法给辛鲲一个安定的生活了，“所以，我无论是不是皇帝，其实好像都不能给你幸福呢？”
　　“为什么？”辛鲲哪里想到郭鹏早就想到十万八千里外去了，让他坐下，自己给他倒了一杯茶，当然，这么会功夫，她也顺着郭鹏的话往下想了，“也是，若是少帝现在还活着，你还是小王爷，你爹就不会让我活着，所以我也没什么机会跟安国夫人做婆媳。你还是做皇上好了，至少，我们还能在一起。”
　　“哈哈！”郭鹏笑了起来，他想私奔，而这位想的是分离，所以自己还是比辛鲲乐观，“哦，早上有人弹劾了，但我十分举重若轻的给平了。”
　　“‘十分’和‘举重若轻’不能放在一起，这是病句。”辛鲲想了一下，纠正道。
　　“鲲儿！”郭鹏瞪着辛鲲。
　　“好的，您继续。”辛鲲坐到他的对面听他说早上朝上的事。
　　郭鹏忙像孩子一样，把早上的事慢慢的说给辛鲲听，听得辛鲲都乐了。
　　“皇上，你怎么会想到这么做？做得太好了。”辛鲲真心的觉得郭鹏做得太好了。
　　不得不说，郭鹏在做皇帝这件事上是很有天份的，他知道轻重缓急。一早应该就猜出了，有人一定会弹劾，但是，他偏就一直歪楼，但他歪的也是地方，褒奖了前御史大夫，顺便踩了现在这个很有机会升任御史大夫的家伙，让他的弹劾变得无关紧要，因为你不够份量，我才不升你，而不是因为你弹劾了我。这分寸是很难拿捏的，说实话，换做辛鲲自己来处理，也不见得能处理得这么好。
　　“真的吗？你真的觉得我处理得好？”
　　“真的，毫无破绽，每一步都做得轻描淡写，又合情合理。”辛鲲点头。
　　“那剿灭江湖门派呢？”
　　“也做得好，侠以武犯禁，若不加以约束，他们真的就无法无天了。”辛鲲纠结了一下，她也是受金大师与古大侠的熏陶长大的，她心里的英雄真的就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郭大侠，可是想一下，侠在什么时候最风光无限？就像郭靖那时，国破山河在，于是这些草根们奋起反抗异族的侵略，哪怕最后家破人亡，但他们守住了自己的信仰。
　　而现在，她不好说郭鹏是好皇帝，才做了一年，好赖真的看不出来。但他不是亡国之君，他也没有祸害百姓，这些武林中人乱闹腾个啥？不好好的支持国家建设，却为了钱，去刺杀朝廷命官，这本身就是大罪了。他们都是武林高手，这些武林门派好些都不把朝廷放在眼中的，为了杀鸡警猴，对门派进行最严厉的处置，这是政（KK）治的需要。
　　“我就知道，你会支持我的。我得打断了朝中众人与江湖的联系，豢养那些江湖人氏到底想干啥？好些人家都在背后支持那些门派，不然，为什么穷文富武，想习武，想成高手，家里没钱可不成。”
　　“唉，皇上，我现在也看出来了，我会的，只是小道，而在大局观上，我与你比，真的差得远。”辛鲲点头，这个她是真的没想到的。不过再想想，自己只是一个文人，就算读书还不错，还有千年历史垫底，但对比这位真的在权利场中生存的郭鹏，自己其实在大局上的处理，会显得小家子气得多。


第536章 仇家
　　“皇上，内阁已经到了御书房。”一个中年太监就站在门外，轻敲了一下门，看他们都回头了，这才弓身言道。
　　“知道了，我去去就回，你别再穿这身，看着就不顺眼。”郭鹏心情好极了，辛鲲刚刚的赞许给了他极大的信心，现在，他真的觉得自己可以处理这些政事了。
　　“皇上，安国夫人去西园休养，要不要跟安国夫人府打个招呼，郭大将军的丧事还要办下去。”辛鲲忙叫住他，这位怎么管埋不立碑呢？
　　“哦，你派人出宫跟表哥说一声，按着大将军的品阶来办理，不用刻意的简薄。”郭鹏想想忙说道。
　　“是！”辛鲲明白，不能让人觉得安国夫人的休养，是被软禁，只能让人觉得那是安国夫人的荣宠。
　　郭鹏笑眯眯的去前头了，而刚刚那位中年的太监却没走，对着辛鲲又是一礼。
　　“老奴秦富，给娘娘请安。”
　　辛鲲一怔，她还记得死在自己手下的那位小秦公公，出身暗房，当初是郭鹏近身的保镖，也是近侍。这会又出现一个新的秦公公，就有点意思了。
　　“秦公公免礼，皇上还未下旨，您千万莫多礼。”辛鲲摆了一下手，但还是坐下，“刚刚皇上吩咐的，请公公派人去传皇上的口谕，还有就是，若是蔡大人说，送人到安国夫人身边，你就带回，记住了吗？是带回宫。”
　　“是！”秦富弓身出去。
　　辛鲲没动，自己把刚刚倒的那杯冷茶慢慢的喝了进去。茶自是要喝热的才出味，但是此时辛鲲需要灌点凉水，让自己冷静一下。她相信，秦富很快要进来的，至于说秦富与那位小秦公公有没关系，她要不要打听一下？
　　果然，秦富显是在外头安排完了，又才进来，而这边殿上，还是只有辛鲲一人，辛鲲都不禁要想，这位真的这会儿把自己杀了，都没人知道。
　　“娘娘！”
　　“秦公公，问一下，当初跟着皇上北征的小秦公公跟您可有什么牵扯？”辛鲲决定还是实话实说。
　　“前朝起，宫里的苦命人都以秦、赵为姓，以示咱们这些人莫学古时的奸佞小人。之前的秦宜是奴才的小徒。”
　　“不对啊，那之前的沈公公呢？他可不姓这两姓。”辛鲲现在不管小秦公公了，问别人不认识，可是沈公公，他是熟悉的。
　　“沈公公进宫后姓赵，先帝帮他改回原姓。”秦富低头回道。
　　“哦，那回头我跟皇上说说，你们都改回原姓吧，不是姓赵就是姓秦，谁分得清谁是谁？再说，真的改了姓，就不奸佞了？”辛鲲呵呵了。
　　“谢谢娘娘恩典，奴才替宫中的苦命之人谢谢娘娘还他们一个祖宗。”秦富没抬头，说话的声音听上去还是柔柔的，听不出一丝的情绪波动。
　　“行了，我也不指着你谢我，只是跟你说一声，小秦公公是我杀的，他做了不该做的事。这事与皇上无关，若是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辛鲲点头，真的跟书里说的，一下子感动了，然后仆伏于地，纳头便拜，那个她真的想都没想过。
　　“娘娘，敢问他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秦富没抬头，口气十分平静。
　　“公公，作为皇上的近侍，敢问最重要的是什么？”辛鲲也不怕了，平静的抬起头，看着这个人，四十多岁的样子，白白净净，拿着拂尘的手指白净细长，关节略有突出，辛鲲跟海大夫学过医，知道，有这样手指的人，一般是练类似‘鹰爪功’类别的功夫。他们站的位置至少还有六米，她的暗器可刺到他，可他飞过来，还是要点时间的。
　　“当然是忠心！”这个不管秦富心里怎么想，他必须这么答。
　　“说得是，若是对皇上不忠，敢问我能不能斩杀？”
　　“敢问娘娘，秦宜反叛可有实据？”秦富终于站直了，冷冷的看着辛鲲。
　　“是啊，实据！”辛鲲也直视着他，“您这么逼问本宫，算不算不忠？”
　　“您还没有册封！”秦富冷冷的说道。
　　“老魏！”辛鲲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对外叫道。
　　秦富没有回头，而是盯着辛鲲向她猛冲过来。
　　辛鲲对他笑了。
　　秦富虽一怔，手上却没有停，那长长的手指就要碰到辛鲲的脖子。
　　辛鲲轻轻的一摇头，自己滑到炕边，而秦富趴到在炕上。
　　辛鲲垂下手，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何苦来哉，她都想开门课，讨论一下，江湖规矩。
　　对的，秦富此时就是很有江湖规矩，他知道自己的徒弟秦宜是死在自己的手中的，所以，他针对的，就是自己。你针对就针对，上来别等自己防备了，直接就动手啊。非要问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若说杀秦宜时，她还心慌了一下；到了北境雪地里，她杀了来刺杀的江湖人，她的心情就平静多了；到了现在，她真的就沉寂如水了。
　　“娘娘！”一个太监进来，正想说什么，就看到了秦富趴在炕边一动不动，一时间还睦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请魏将军过来，不要告诉皇上。”辛鲲对他笑了一下，轻轻的说道。
　　那个太监忙点头跑了出去，辛鲲深深的看着那背影，想想，自己得让老爷子快点进京了，针匣里只能装两付毒针，真的多来几个，她就真的活不了了。现在两个姓秦的太监死了，一个想拿捏，一个呢，想报仇，谁知道宫中跟他们一伙的还有没有，再下回，人家不讲江湖规矩，直接想法弄死自己怎么办？宫里有些凶险，得想法了。
　　“娘娘！”老魏是第一时间进来的，进来就看到二品总管太监袍服的某人趴在炕上，也吓了一跳。
　　“秦富行刺本宫，为其徒秦宜报仇。”辛鲲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老魏。
　　老魏后头还有几个太监和侍卫，他们都看到秦富的姿态，这样子更像是在下跪。
　　不过老魏没说话，叫两人把秦富放平，看看他突出的眼睛，还有呈鹰爪的手指，老魏松了一口气，但还是皱了一下眉，“秦宜是谁啊？”


第537章 关于太监的姓氏
　　郭鹏又跑了回来，瞪着秦宜，指着老魏：“你搞什么？这样的人，竟然没调查清楚，还让他有机会刺杀娘娘？”
　　老魏半跪下来，这个真的是他的失职，竟然在出了小秦公公的事后，没对宫中暗房进行甄别，清洗。
　　“好了，不是不让告诉皇上吗？”辛鲲站起，看向了刚刚的小太监。
　　“不是奴才报的，奴才只是去报告了魏大统领。”小太监真的吓到了，立刻对着辛鲲跪下。这个太监是跟着郭鹏去过北境的，他是看着两位魏公公死在了这位娘娘的手下，现在他最怕的可就是这位了，怎么敢动。
　　“是我派人报的，禁宫之中出现刺杀之事，必须由皇上下旨彻查，请皇上赐令牌查封宫中暗房。”老魏解释了一下，他还没站起来，顺便了。
　　“去，看看还有多少这种丧心病狂的家伙。”郭鹏立刻把自己的金令拿出来放到老魏的手上，“还有娘娘这儿要派人。”
　　“是！”老魏应了一声，拿着令牌下去了。
　　小太监吓得发起抖来，他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叫什么？”辛鲲观察了他半天了，她现在身边得有人，而这个小太监虽说没功夫，好歹能报信啊。
　　“奴才秦……”小太监说到了一半，又想死了，他也姓秦。
　　“怎么又姓秦？”郭鹏郁闷了，现在他对这个姓过敏，当然，作为一个资深的皇室成员，他又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这宫里不是姓秦的，就是姓赵的，所以不以他们姓做准，这是小榆子，榆木的榆。”
　　“是，娘娘叫奴才小榆子就成了。”小榆子感动了，皇上还记得他叫什么呢。
　　“为什么不是姓秦就是姓赵？”辛鲲故作不解，她可没忘记刚说的，要改了这规矩。
　　辛鲲记得她那个时空的历史里，乾隆那败家子是把所有太监招集在一起，把他们的姓都改了，也改的是‘秦’、‘赵’不过加了一个‘高’字。连在一块就是秦赵高，他认为太监乱政的根苗就是从秦时赵高而起，所以造成了两世而亡的局面。
　　于是乾隆觉得你们这些人不配有自己的姓，老老实实的给自己做这三姓家奴吧！后来他为了防止有人到打听奏事处的机密，他还规定内廷奏事处的太监一律改姓王，因为王是当时最大一姓，这样如果有人打听机密问道王公公时，就不知道是哪个王太监了。
　　辛鲲当时还批驳过，赵高嬴姓，赵氏。秦朝二世皇帝时丞相，赵高本为秦国宗室远亲，任中车府令，兼行符玺令事，管事二十余年。后与李斯合谋，改诏书立秦二世为帝，再害死李斯，成为丞相，指鹿为马就是他干的。辛鲲不知道后来为什么说赵高是宦官，人家开始做是中车府令，这个官是管内庭车马的，而且也算是皇后宫中的属官。因为这样，于是很多学者们就觉得，他就是太监。
　　问题是，皇后宫中属官只是挂个名，好些人只怕连皇后长什么样都不知道。顺便说一下，好些太子宫中的属官同时也要管理皇后中宫事务，古时这么设立，也是一种抬高中宫、太子地位的方式。不管太子是不是皇后生的，但是，太子与皇后就是一体，这个毋庸置疑的。
　　顺便说一声，历史上第一个掌权的太监是造纸的蔡伦。好吧，除了造纸与冶金，这位蔡侯真的在人品上不值一提。
　　好像也说远了，辛鲲刚刚听到秦富说什么只许姓秦和姓赵时，就想吐槽了。她那个时空里，乾隆这种管理方式被某些学者大肆吹捧，说什么清时没有太监乱政，正是因为有康雍乾三代的管束之力，因为这点就比明朝的皇帝英明。
　　辛鲲每每看到这个，就想‘呸’，清时太监三千，明时分东西厂，由太监监视天下兵马，太监人数达八万余人，遍布天下。清时的太监不是不想乱政，而是没有那么多人。可是清朝的太监一点也不怂啊？清朝的太监和内务府勾结，能让皇帝的御旨不出宫门，这是一般人能干的事吗？
　　所以管理太监，除了控制人数，加强管理之外，跟改不改姓有半毛钱的关系？你把姓都改了，然后呢？现在，宫里只能按着他们的名字来区分，除了开头时不太方便，你们以为外臣都是傻子，会想不到找到名字？不过，想想乾隆的包袱花瓶，对于这位盲目自信的性子，她也就不说啥了。不过，现在自己住在宫中，她可懒得去想那些事，得把这事儿改过来。
　　“开国之时，先祖便觉得秦赵高之旧事万不可再发生，便欲以‘秦赵高’三字为内侍改姓，以警示后人，万不可重蹈覆辙。但先祖之太后姓高，于是，宫中侍便只能以‘秦赵’为姓了。”郭鹏忙解释。
　　“哦，这姓不是用来敲打太监们的，而是为了让每一任继任之帝，牢记太监乱政之害？”辛鲲还怔了一下，刚刚心里还吐槽了乾隆那败家子半天，现在听郭鹏一说，倒有些醍醐灌顶了。
　　“对！”郭鹏点头，作为皇室的子孙，这个原由他也是从小听到大的。
　　“那加一个‘蔡’，还有‘张’字吧！”辛鲲笑笑。
　　“哪两人？”郭鹏一怔。
　　“蔡伦历经两后四帝，凭外戚而乱政，最后自杀而亡，虽一身功绩颇多，但作为太监管事第一人，倒是很有些警示之用；再就是西汉时的张让，‘十常侍’之乱，仍是西汉分裂崩离之起因。”辛鲲懒得说赵高是不是太监的问题了，累！
　　郭鹏点头，这两人他是知道的，不过他毕竟是武夫，哪里会像辛鲲读书那么精到，自是无不应允的。
　　“哦，奴才本姓张！”小榆子根本不认字，虽听着娘娘说得好像不怎么好，但是若能回归本姓，他也是高兴的。
　　“行了，你就改回张姓吧！”郭鹏笑了，“起来吧？以后你就留在娘娘宫中差遣，省得她也没个得力的。”
　　“是！”张榆忙又跪下，一脸的欣喜。皇上让他留下，也就表示自己没事了。


第538章 登闻鼓
　　“回头我把这三位的事迹写出来，特别是结局，让大家没事读读也挺好。”辛鲲笑看着郭鹏。
　　“你呢？刚刚吓到没？”这才是郭鹏最担心的，好好的在宫中坐着，就被人刺杀，现在他无比的感激老爷子把暗器给了辛鲲，若不是这样，辛鲲真的险了。当然，想到这儿，他也更加愤怒了，宫中竟然还敢明明白白的刺杀，这宫廷里的人，真是挺有胆啊！
　　“唉，只怕是那两人关系太好了，秦富单身行刺，原本就没打算活着了，所以算了。”辛鲲还是轻笑着，表示自己并不在意这件事。
　　“是，小秦公公当初在暗房跟的就是富公公，他们是以父子相称的。”张榆忙点头。
　　“你呢？你不是暗房出身？”辛鲲侧着看着张榆。
　　“他们说奴才笨！”张榆尴尬了，当初他也想去的，在这宫里，能进暗房的，出来就是高人一等的。没看小秦公公才多大，就是总管了。
　　“为什么宫中要设暗房？”辛鲲拉着郭鹏坐下，有点疑惑的问道。她不知道这个暗房是干什么的，她知道宫中会有些隐藏的部门，比如说一些小说里会出现的“贫贱者联盟”。但那些都是，自发的组织，朝廷是不认的。而明显的，这个暗房是太监们精英部门。
　　“就跟宫学一样，一些好的宫女会被送去宫学，学一年出来就是六品女官。暗房就是挑些有天赋的小太监去学功夫，毕竟禁宫里女人太多，禁卫军其实也不便。要给你挑一个暗房近侍吗？”郭鹏解释了一下，忙说道。
　　“不要，我觉得小榆子就挺好的，他在宫里的人缘一定很好。”辛鲲摇摇头，对张榆一笑，“你帮忙替我挑一套人马出来，还有几个懂事的老嬷嬷，别弄什么派系的。”
　　“是，奴才这就去。”张榆喜上眉梢，行了一礼，就跑了出去。
　　郭鹏看着皱了一下眉头：“规矩差了点。”
　　“那些规矩好的，我害怕。所以两年内，我只怕在宫里都睡不着觉了。”辛鲲对郭鹏摇摇头。
　　郭鹏轻叹了一声，“所以你不喜欢暗房的人？”
　　“刚刚说了蔡伦还有张让，哪一个不是才智之辈？蔡伦有才，可是他最爱的还是他自己，一辈子都在向强者低头，毫无忠诚可言；张让就不用说了，已经没有底限了。我不喜欢暗房，是他们有自己的规则法度。看看小秦公公，当初在北境就想挖坑让我跳；而秦富完全没想过等待的，所以说，暗房中人，也许是会忠于你，但是，他们觉得我和你其它的妃子们他们都有权利随意对侍。”
　　“我没有其它妃子。”
　　“将来也许会有。”辛鲲对他呵呵了一声。
　　郭鹏大笑了起来，辛鲲没有咬死，而他也不会说自己一定不会，他现在内心真的觉得自己一定不会，可是他很知道，就算自己说了，辛鲲也是不会信的。
　　“皇上，有人敲登闻鼓？”前面太和殿的太监，急急的跑了过来。
　　“知道是谁吗？”郭鹏皱着眉。
　　而此时辛鲲已经不经意的站起来，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好像是离部首领袁青之妻。”太和殿太监低下头，轻轻的说道。
　　“三哥的媳妇？”郭鹏看向了辛鲲。
　　“恭送皇上！”辛鲲无语了，当着外头的太监呢。
　　郭鹏叹息了一声：“去，敲钟让大家都回来，好容易有个人敲鼓，咱们认真对待吧。”
　　“是！”太和殿太监低头想也不想就退了出去。
　　郭鹏回头又瞪了辛鲲下。
　　辛鲲上前：“皇上，三嫂敲鼓，一定是跟王爷有关，又有麻烦了！”
　　郭鹏点头，但是脸色很自然，对他摇摇头。
　　辛鲲眼睛微眯，这个郭鹏显然是有准备的。
　　“皇上！”
　　“总得给大家一个解释，我解释谁听。”郭鹏轻叹了一声。
　　辛鲲笑了：“皇上，其实你挺套路啊？”
　　“什么‘套路’？”郭鹏皱了一下眉头。
　　“哈哈！”辛鲲抱了他一下，“快去吧！”
　　“自己小心，把针快上上。”郭鹏想到什么，忙说道。
　　辛鲲把他推了出去，自己在他心里得多讨人嫌啊，一宫里的人都要冲过来杀自己。
　　原本他们都在乾清宫，郭鹏再去太和殿并不太远。他大步向前走，后头抬御辇的人，一路上一路小跑的跟着。
　　郭鹏到时，除了中枢之外，大臣们到得并不多。而殿内，袁青妻跪在中间，一脸悲愤。
　　“三嫂能不能早点来，看看，人都不齐？”郭鹏摆摆手，“你先站着吧？等人来了，再说你要告什么。”
　　“皇上！”小蔡阁老瞪大眼睛，哪能这么儿戏。这是被敲了登闻鼓呢？这鼓，反正他四十年来，就没听过这个鼓响过。这个，得重视。
　　“对了，这个登闻鼓有什么章程没，你们谁知道。”郭鹏是想到烈性的三嫂一定会冲动，但是没想到她会冲动到敲登闻鼓。
　　下面的中枢也怔了一下，他们记忆里也真的没有这个。
　　“登闻鼓是有条例的，并非谁都能敲的，不过条件这个，还得问问大理寺吧？”小柳阁老迟疑了，这个，他真的不知道。
　　“皇上，登闻鼓自古即有，不过三百年前就已经开始设立登闻鼓制，因为此为朝廷之重器，不可滥用。随之立法，本朝之法延用上代，凡有重冤者，若是诬告者，按其诬告之刑法加倍处置。”大理寺和刑部也都过来了，大理寺忙接嘴说道。
　　“这个是对的，敢来告，就得做好准备。三嫂，你还要告吗？想清楚，看你重孝在身，朕给三哥面子，给你一个退出的机会。”郭鹏低头看着还倔强跪在那儿的袁青妻。
　　“臣妇要告。”袁青妻倔强的说道。
　　郭鹏无语了，终于人都到齐了，郭鹏拍了桌子。
　　“我们是不是要设个时间啊？敲了召集钟，你们这么三三两两的逛过来，若是有军国大事，等你们来是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臣死罪！”下面跪了一排。
　　“去，你们知道朕也没法给你们死罪，再天天这样，朕就真的订一条罪。”


第539章 皇帝与朝臣的关系
　　“皇上，问正事吧！”大家已经习惯了郭鹏的没事找事，然后大家都觉得还是随时的让他回归正轨。
　　“成，那个袁夫人，说吧，为什么敲登闻鼓呢？”郭鹏坐好了，看向了下面。
　　“臣妇告皇上处事不公。”袁青妻大声的说道。
　　郭鹏左右看看，再看看下面：“那个，你要告朕？”
　　“是，告皇上处事不公，仁亲王谋反，却只降为大将军？而大将军谋杀朝廷多位大将，却可厚葬？”袁青妻厉声说道。
　　“袁青等人参与谋反，朕处置的是降两级去北境军中效力；仁亲王是主犯，降为大将军，你们自己说，谁降得比较多？”郭鹏郁闷了，指了大理寺一下，“朕处置不公吗？”
　　“皇上，谋反是要诛九族的。”刑部出来弱弱的说道。
　　“你要诛仁亲王九族？那你来当皇上好不好？”郭鹏瞪着刑部，您能不能做个正常的刑部？
　　“臣是说，不论主犯从犯，皇上纵容叛军，您都于轻判，会让天下生出不臣之心。”一个不知道谁出来说道。
　　“去，三万人，杀光了，你帮朕去打仗啊？”郭鹏给他一个白眼，“都是大盛子民，不能为个人之野望而连累众人。而朕没有治重罪，并非是因为仁亲王是朕之生父，而是仁亲王只带了他的亲兵反叛，没有真的置北境的战局于不顾。而在那之前，辅国公之叛乱，他们平叛有功，功过相抵后，朕也不愿这些有功之人受他的连累。”
　　“袁夫人，说第二个吧！”小柳阁老柔声提示，他倒没有站在袁青妻的那边，而是想快点把事情结束掉。
　　“那么为什么仁亲王谋杀了众将，皇上不处置？”袁青妻怒视着上面的郭鹏。
　　“唉，谁来解释一下。”郭鹏无语了，指了下面的人。
　　“袁夫人，大将军谋杀众将，当时皇上已经下旨押解大将军回京受审。只不过，大将军自裁。按大盛律，没有审判之时，嫌疑人自裁身亡的话，就只能视其无罪。”大理寺出来无奈的解释着，当时的情况虽然他不在，但是，就像郭鹏早上说的，有五万人看到这一切，郭鹏想隐瞒，其实也隐瞒不住。
　　“是啊，现在想想，众将准备再立新功之前却被谋杀了，还没法报仇，你不甘心，朕也明白。不过，朕能怎么办？把大将军拉出来鞭尸？你乐意了，百官还不乐意呢？今天早上，你没来时，还有人弹劾朕不孝，谋杀亲父。唉！成了，你虽所告不得值，但是，情有可源，袁青是五品将军，可荫一子入国子监。散了吧！”郭鹏叹息了一声，摆了一下手，自己起身离去了。
　　下头满朝文武都愣在那儿，早上皇上被弹劾一事，大家也都知道，当时其实没什么感觉，但是现在看到这位袁夫人冲天的愤怒，再看看郭鹏的无奈，大家竟然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小柳阁老也很无奈，一早他也是知道御史想干嘛的，这个他还真的没法阻止，为什么，御史是闻风而奏，为什么特意要写一个‘闻风’？就是要求你们不需要证据，听说什么事，就能把这事告诉皇帝，真伪由朝廷来判断，御史是天子放在民间的眼睛和耳朵。这也是对朝臣们来说是把悬梁利剑。
　　真的让他们找到证据再告，说实话，除了限制了御史的权利，其实也是对某些官吏的放纵。天下无两全之事，所以他们知道了御史要弹劾皇上时，小柳阁老在家里跟老柳阁老，小柳翰林就谈过这件事，作为中枢，他该怎么办。
　　小柳翰林的观点就十分鲜明了，他是一直关注邸报的，而蔡关也没事给妹妹写信，信中也会提及一些战事，之前在入朝鲜时，他和所有翰林院入阁观政的同僚们都十分的兴奋，就该这样，北境一平，从此山海关再无忧亦。至少二十年，他们可安享太平。
　　但是很快随着仁亲王大军出关，御史大夫被暗杀，手握军符的王妃被软禁，京中的局势一触及发，这些御史们难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没能按期归京，仁亲王无诏回转，皇上在山海关重新印制邸报，以邸报来确定皇权之威，这一切还有什么可说的。
　　更何况仁亲王在山海关自裁，现在尸首就在京城，刑部也派人去查看过，是不是自裁，刑部的老师傅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结果那些御史非要在皇上上朝的第一天搞事，按小柳翰林的说法，这就是仁亲王同党，该千刀万剐。
　　老柳阁老就安静的听着，根本不接话，只是慢慢的啜饮着杯中的旧茶，天寒地冻的，能有这陈茶可饮，已是不易。珍惜的喝完了，才轻轻叹息了一声。
　　“还是之前在辛状元家喝的茶好。”
　　小柳阁老和柳翰林一块看着老头，老头去辛家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妹妹嫁人都快两年，而那时，柳家看上的人是辛状元。只不过，辛状元推出了蔡关。但这事目前来看，反是错有错着，蔡柳联姻，此时在朝堂之上，显是更上一层楼了。至于说，辛状元？意外去世了一年，辛家也退出了朝堂，老爷子此时提这个干嘛？
　　“要不，问问妹妹，让辛瑶送些好茶来？”柳翰林忙说道，他知道，辛家巷对外说是蔡关买下了，但他知道，蔡关哪里有钱，蔡关的房子都是辛家送的，辛家巷是辛家的心血，大家都不想改变，老爷子在不缺钱的情况下，把辛家巷托给蔡关罢了。有蔡家的庇护，辛家巷现在才会一直保持着旧日光景，没有朝中各人的染指。正是因为这样，柳翰林让妹妹去问辛瑶要好茶，那不是拿捏，而是知道妹妹是有这个面子的。
　　“皇上这回回来，好像不同了。”老爷子放下了杯子给了儿孙一个白眼。
　　“有了灭国之功，他几可在自己名号之上加个‘祖’字了。”小柳阁老微笑了一下，少年天子，率部巧灭北境各国，这种成就在建国起，无人能及，这也是最后仁亲王斗不过儿子的最大原由，他的军功再盛，也敌不过儿子的成就，也正是这样，他不想再忍了，于是举兵而反。
　　“是啊，你知道皇帝与朝臣是什么关系？”老柳阁老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第540章 纠结的小柳阁老
　　柳阁老有点伤感了，为什么自己的儿孙都是傻子呢？第一句，他提了辛鲲，可是孙子以为自己真的是在说辛家的好茶；他第二句说皇上不同了，儿子比孙子强一点，他想的是，皇上现在的功绩前所未有，再走几年内政，他就可以号称千古一帝了。总算挨点边了！老柳阁老决定别让子孙猜了，因为猜也白猜，他不会有事，自己先被气死了。
　　抬起头，看着儿孙，他们竟然还是一脸的茫然，老头觉得自己真的快死了，他突然又想到了辛鲲，那年年轻优雅的少年，若是当初自己召他为婿，这家是不是比较容易保存。
　　“朝臣与皇帝是天敌，主弱才能臣强，明白了吗？”老柳阁老摇摇头，轻轻的敲了一下桌子，“当初为淑媛择婿，为何我们第一个把当今去了？明明当初先帝是期望淑媛嫁给皇上的。”
　　“不是觉得皇上……”柳翰林做了一个手势，这个还真的不好说，那时的皇上，就像是辛状元手中的一个小木偶，他还在跟辛状元家的小宝玩。这样的人，当时可没人想过，他是可以成为一代雄主的。
　　“辛状元死了，看看现在的皇上，仁亲王拿他没法，还败在他的手上；现在的皇上，谁能匹敌？”老柳阁老轻轻的摇头。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小柳阁老还听不出话外音，他就真的不配说，自己长在宰辅之家了。
　　从老爷子的房里出来，柳翰林其实还是觉得不甘心的，跟着小柳阁老进了他的书房：“父亲，现在您要任凭他们往皇上泼脏水吗？只是为了不让皇上强大起来？”
　　“应该说，是为了限制皇权。天下原本就该君臣相辅相成，无论君弱臣强，还是君强臣弱，其实都非社稷之福。”小柳阁老坐下，喝了一口冷茶，才抬头看着儿子。
　　“不过是权利的把戏，之前你们真的没有能力反抗仁亲王留在京中的势力吗？为什么王妃后来就能奋起？你们不过是害怕，害怕皇上输了，回头仁亲王进京，你们没有转圜的余地。现在呢，仁亲王死了，你们又要限制皇权，省得君强臣弱，你们就无用武之处。”柳翰林冷哼了一声。
　　当然，说完了，小柳阁老就给了他一巴掌。
　　这样的事，那天晚上，都在朝中各家发生得大同小异。但是，一早，他们还是由着御史上书了。
　　小柳阁老一早其实有点恍惚的，打了儿子，他心里也不好受。自己在书房里坐了半宿。他其实心里明白，做了一年内阁，他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温文而雅的柳尚书了，他知道了权利的滋味，而那时，皇上刚刚上位，虽说也做了一些事，但是他很明白，皇上心不在焉，他并不在意分权给朝臣，内阁的权利得到了放大，虽说内阁里还有御史大夫的监督，还有翰林院的学子们帮忙，顺便观政，但并不能改变他们权利放大的事实。
　　而这回，皇上回来却与之前完全不同了，并不是军功加持，他昨天在迎驾时，就已经看到了皇上的不同。皇上失去了父亲，显得有些落漠，但是，他也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坚定。这与皇上出京前那茫然的眼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回家再看看郭鹏这些日子的上谕，再翻看邸报，现在他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皇上不是再过几年才是千古一帝，而是，他现在就已经是千古一帝了。
　　他再想想，历史的上的千古一帝，他们身边的朝臣哪有好下场？跟着他南征北战，扫平他前进的障碍，然后扶着他在国计民生上取得非凡的成就，结果呢，青史上也的确有这些人名，但是最后的结论是，幸亏他们生在那个时代，得遇明君。
　　所以，史书上，除了名臣传，还有佞臣传。而这些名臣里，大多都是跟随昏君不得善终的忠臣。你一个名臣，因为在政通人和时，就算取得了一点点小小的成就，那是你的成就吗？所以，有时，还不如成为佞臣，至少活得痛快。
　　小柳阁老是个儒雅的读书人，他不像父亲是个不倒翁，也不像老蔡阁老，那是可以为了权利而不顾一切的人。但是他有文人骄傲，他为忠臣可惜，可是他更为名臣而无奈，这个天下，是明君一人的吗？没有这些名臣相扶，明君还是明君吗？
　　所以，早上，他沉默了。他不想支持，也不想反对。因为在他的心里，不管名臣还是忠臣，都可悲可叹，他放弃还不成吗？
　　而此时，他看到袁青妻，他又恍惚了。自己原来就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做事不问对错，心里只有得失。
　　“来个人，送袁夫人回去。”小柳阁老招了一下手，让人送这个跪在大殿上已经很久的袁青妻。
　　“柳大人，你真的觉得皇上判得公道吗？我夫君对他们父子忠心了一辈子啊！”袁青妻拉着小柳阁老的袍子。
　　“若是你是他，你会怎么判？”小柳阁老怔了一下，下意识的问道。
　　袁青妻也一呆，但是很快摇头，“我夫君是好人，他太冤枉了。”
　　“那你要什么？仁亲王已经死了，他被去除了宗籍，他不再是王爷了，也不能葬进祖坟。”柳阁老坐在了石砖地上，虽说有点凉，但是他年纪大了，让弓腰还不如坐地上。现在想想看，郭鹏也真的没给生父面子，早早的就把生父给去除宗籍，从些再也不用想皇位了，他失去了一切的继承权。
　　袁青妻伏在地上，凄厉的大哭了起来。是啊，她要什么，下令杀死他丈夫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凶手也死了，丈夫被完好无损的带回来，现在她的长子也可以袭一个监生名额，她还要什么？是，她此时，真的茫然了，她该要什么？她能说，她怒敲登闻鼓，只是因为她咽不下那口气吗？
　　“袁夫人，本朝规定，敲登闻鼓者，先打三十板，没死再告状。”刑部左右看看，窜过来，蹲在地上小声的说道，“你快回去吧？皇上性子不错，不喜欢罚人，不然你有得受了。得个监生名额不错了。”


第541章 都不是好人啊
　　小柳阁老起身，让人扶着哭得没得哭的袁夫人出来，而大殿外还有一付软轿，老魏站在那儿。
　　“弟妹，我送你回去。”老魏沉声说道。
　　“快回吧！”小柳阁老轻叹了一声，让人扶着袁夫人，再看了一眼老魏，这里是大殿，能在这儿坐轿，可不是老魏能说得算的。当初，就算辛状元，到了大殿也得起来。当然，那时，他也被抬进抬出过。但人家是六元状元，身边有小王爷，现在皇上保驾，就算是先帝也拿他没法。
　　小柳阁老不禁看了一下阴沉的天，若是辛状元还活着……
　　“柳阁老，不回家？”蔡阁老笑眯眯的在柳阁老后头叫了一声。
　　“啊？是啊，回家，回家！”柳阁老原本想的是，还没议完事呢？刚刚在御书房议事才议了一半，禁卫就进来了，虽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进来通报的不是太监而是禁卫，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好的信号。现在，近午时了，皇上也没叫，显是让他们都回去了。
　　“一块！”蔡阁老还是一付老神在在的，背着手，就在柳阁老的边上慢慢的走着。
　　柳阁老也不想说话，他一早上，有一种心力交瘁的感觉。也是低头默默地往前走，反正他是中枢，除了和他平级的蔡阁老，也没人敢把他怎么着。
　　“增毅兄！”柳阁老走着，却被抓住了胳膊，再看看，蔡阁老拉着他，他再一抬头，他面前一个大大的石墩。若不是蔡阁老，他定会撞上。
　　“哦，谢蔡兄相扶。”柳阁老拍拍自己的脑袋，对着蔡阁老一揖，‘增毅’是他的字，想想，已经好久没人这么叫过他了。纵是蔡阁老正常时叫自己柳阁老，若是有事，也会叫一声柳兄，倒是很久没叫过他的字了。
　　“你怎么啦，一早上魂不守舍的。”蔡阁老看着他，十分关切的说道。
　　“没事，昨儿没睡好。礼部原本是本官所辖，却出了纰漏，甚是不安。不过，礼部昨儿也去府里解释过，皇上出征回京，原本就是那个章程。而郭大将军也与皇上无关了，那么奏乐才是对的。现在做官也难啊！”柳阁老心神再乱，也不会乱说话。他可从来就没想过，蔡阁老是皇上的舅舅，他想的是，蔡阁老是对手。
　　“原本情与法就不能相融，皇上还年轻，好些事儿，做得不伦不类，倒是失了先机。”蔡阁老呵呵的一笑，说得让人寒毛一凛。
　　“蔡兄这是何意？”
　　“原本增毅兄就是清流领袖，儒家正统，这些日子朝中纷乱，这些穷酸们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增毅兄不知？看看皇上刚刚说的，一边说他弑父，一边又说他徇私。反正，他做啥你们读书人都有话说，想想，倒也应了‘为君难’三字。”蔡阁老又呵呵了起来。
　　“说得好像蔡兄不是读书人一般，不过也是，蔡兄少年就得恩荫，与文皇帝是伴读，自是不屑与吾辈为伍。”柳阁老冷笑了一下，他是虽出身宰辅之家，但他也是两榜进士出身，此时也就当仁不让的讽刺起蔡阁老来。
　　“是啊，虽说读书少，却也知道‘忠臣孝子’这四个字的意思，不像有些人，还端着碗，就开始骂娘。柳大人，这算不算无耻之徒？”蔡阁老又呵呵了起来。
　　柳阁老想吐血了，这是啥意思？合着现在蔡阁老是想把朝中的暗流全部推到自己身上来，一口一个自己是清流领袖，还有端着碗骂娘，这些哪一句不是意有所指啊？
　　可是他是文人，他还真的不会跟蔡阁老这种老官油子对骂。不过，蔡阁老这回也失算了，因为他算错了柳阁老的性子，这位不是老柳阁老，一辈子在计算之中，这位小柳阁老才入阁一年，之前老柳阁老又没怎么教过他这些官场的小套路，他更多的还是书生义气，不然，昨天被刺激一下，他就萌生退意了。现在，被蔡阁老一扇，这位的斗志就起来了。也不往外头走了，直接又回御书房了。
　　“请公公通传，微臣柳珊求见陛下。”柳阁老铁清着脸。
　　柳阁老可是中枢，他还真的有这个资格跟皇上说，我要见你，你快点出来。所以，太监根本不敢停留，请他等会，就进去了。
　　蔡阁老也慢慢的回来了，他虽说不知道柳阁老想干嘛，不过呢，他还真不怕。内阁现在就他们俩了，而当初皇上选他们俩进阁那是有用意的。自己除了顶替蔡家在中枢的职位外，更重要的是，自己可是新皇惟一的舅舅了，娘亲舅大！而这回，蔡关跟着郭鹏一起出征，一直坚定的站在皇上的身边，蔡家跟柳家可不可同日而语。
　　这会儿，就显出公公和娘家爹的不同来了，昨儿，柳家还在想若是女儿嫁给辛鲲或者嫁给皇上就好了；而今天，蔡阁老就压根没想起来，柳阁老跟他是亲家的事儿了。
　　郭鹏正和辛鲲吃饭呢！辛鲲也觉得一早上，郭鹏有点受刺激，于是自己去了御厨房，好在御厨房里都是辛家的厨子，就算这些厨子也没见过辛鲲，但是辛鲲是认识这些厨子的手艺的，于是，一桌典型的辛家菜就出来了，辛鲲很满意，郭鹏也满意，他现在觉得又回到了从前，应该说比以前还好，这桌上，只有他们俩了。
　　而此时郭鹏的心又火热起来，昨晚的一切，他还记得很清楚，虽说不敢说，不过，那过程却是一再的在他的脑中回放，现在他有点了解老魏新婚之后那傻样怎么来的了。
　　“皇上！”正在郭鹏心情很激荡时，又传来一个声音，郭鹏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为什么连顿饭都不让人好好吃了。
　　“怎么啦？”辛鲲没想郭鹏那么多，刚刚听了袁青妻的申述，她也觉得无奈，还是那句话，跟错了人，站错了队，能保住家人，又弄到一个监生的资格，真的已经是郭鹏的善良了。她不可能再为她再求什么，她现在更同情郭鹏了，因为他一直在面对着这些无奈的事，然后努力在这些没有结果的事情中取得平衡。


第542章 都有坑儿子的爹
　　“娘娘，柳阁老在御书房求见。”进来的是张榆，他现在是辛鲲的总管太监，虽说还没换上二品的总管太监服饰，不过，这会儿，也就只有他能进来回话了。
　　“有事吗？”郭鹏想死了。
　　“传话的没说，不过奴才进来禀报时，听禁卫大哥说，蔡阁老跟柳阁老一块回来的。之前在太和殿外，似有争执。”张榆是谁啊，他因为聪慧，而被选入过暗房。只是因为根骨不佳，被打回来的，因为没了捷径，于是就把功夫用在别的地方了。现在他挺能找准位置的，他是娘娘的人，自是要替娘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所以，柳阁老这会儿不回家吃饭，跑来见皇上，谁知道会不会跟娘娘有关，自是要打听清楚的。
　　“两个人是儿女亲家，为什么吵架？”郭鹏想想，早上议事时，这俩虽说也有意见不合，不过似乎还没有翻脸啊？
　　“先去吧，我让人煮面送到前头去。”辛鲲忙说道。
　　“不用，让他们等着。”郭鹏可不想跟这两个人一块午饭，给辛鲲夹了菜，自己大口吃了起来。
　　辛鲲一想也是，郭鹏可是皇上，面对这俩，他们还不至于废主自立，让他们等会也不算什么。但是还是给郭鹏又夹了些菜，让他吃得快点。虽说郭鹏原本就是吃得很快！
　　柳阁老没等多久，很快郭鹏就一身常服的出来了，看上去，精神还不错，柳阁老和蔡阁老一块跪下行礼。其实他们这会儿已经可以不用行跪礼了，但是突然求见，这本身是很失礼的事儿，自是要先请罪了。
　　“行了，有事说事。”郭鹏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叫起。
　　“皇上，臣告蔡阁老构陷老臣。”柳阁老也不废话，直接起身就把在太和门外的事说了一遍，这位原本就是那读书极好的主，口齿那是跟一群腐儒们训出来的，话说完了，连站在郭鹏身后的张榆都敬佩了，这话说得太漂亮了。
　　张榆为什么跟着出来，这是郭鹏要求的，说正好替她看戏，省得自己回去说了。辛鲲还是觉得这不对，不过郭鹏还是带着张榆出来了。
　　张榆很明白自己的位置，十分认真的学习着，好回去学给娘娘听。
　　郭鹏都想打哈欠了，京中谁在捣鬼，他很清楚，禁卫军又不是吃干饭的，而辛鲲向来在意情报的收集，这些早就感染了郭鹏，都不用辛鲲嘱咐，他在京中就有自己的人手，所以现在听柳阁老那么气愤的告状，郭鹏想到的，就是唉，舅舅真傻啊！
　　“皇上，柳阁老误会了，当然，臣也以为御史与昨日礼部之事，实在太过巧合，而礼部由柳阁老管辖，御史中丞原没资格上朝，也是柳阁老允他上朝奏辩，让臣不得不多想。”蔡阁老忙弓身一揖，说得掷地有声。
　　郭鹏点头，总算这答辨得还不错，可以加点分，于是把目光投向了柳阁老，您回复吧！
　　“皇上，礼部尚书昨日也到微臣府上说过此事，原本，这事，老臣也准备跟皇上解释，不过一早杂事纷呈，倒是忘了。”柳阁老说着拿出一个折子，双手放到太监的托盘里，然后又退了一步，“郭大将军待罪之身，早与皇室无关，他自裁棺椁归京与皇上得胜还朝又有何关，礼部仪程无一错漏，真的换上别的曲子反倒是置皇上于不义。”
　　“真是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啊！现在说郭大将军与皇上无关，那早上说皇上不孝的折子又是哪来的？若不是昨日皇上制止了，今天是不是还要加一条，皇上不顾孝义，回京各种欢愉？”蔡阁老冷笑了一下，“皇上，这些腐儒不过想的是挑着皇上的错，以此为要挟，让皇上任其拿捏，回头纵是皇上天纵英才也要背上一个弑父之罪责，让皇上一生被污名所染。”
　　“胡说，皇上，这就是蔡阁老真心之言论，他所诬蔑的不仅是臣一人，而是朝中的忠直之士，挑起党争，与朝堂不利！”柳阁老再一次跪下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今天是不是被套了？刚刚他还以为蔡阁老不过是想私下刺激自己一下，逼自己退出中枢，让他独掌大权。而此时，他突然觉得，蔡阁老所做的一切，就是逼自己过来，让自己与他在君前奏对。
　　“皇上得位正当，如今又创下了天大的功勋，对这些腐儒看来，‘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皇上如日中天，他们这些人就成了皇上之附庸，自是要把皇上踩入泥潭，好让皇上为保皇位而有求于他们。无耻！”蔡阁老大骂起来。
　　“你……我……”柳阁老真是要一口老血吐出来了，可是偏偏他却一个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因为这个正是老太爷的意思，而这个，他也是部分赞同的。这让他怎么反驳。
　　“好了！”郭鹏让人分开两人，一人给了一把椅子，现在他觉得这些朝臣都是来讨债的。太讨厌了！
　　“皇上！”柳阁老热泪滚滚，他也不知道此时自己该说什么，但是看到郭鹏的平静的脸，干净的眼神，他突然觉得自己错了，是啊，自己错了，明知道小皇帝不屑做那些龌龊的事，可是自己还是默认了那些人的做法，也许就像蔡阁老说的，自己也想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俯视这位，把他拿捏住。
　　“我知道这事不是你做的，还有你，外公这回也没起好作用，不然你回去问，对他来说，我做皇帝跟仁亲王做皇帝区别不大，甚至仁亲王做皇帝更好，因为那样，娘就是皇后了，他就是真正的国丈，你是国舅，蔡家至少还能再兴盛几十年。”郭鹏对着自己的舅舅翻了一个白眼。
　　“啊？”蔡阁老真的一怔，这是啥意思。
　　“老太爷看仁亲王失败，忙把你推出来，把脏水叩柳家，这样蔡家依然不会倒，因为蔡关跟朕出边，也算立了功，蔡家传承无碍，所以他怎么算也不会输。”郭鹏对舅舅手一摊。
　　“皇上圣明！”柳阁老跪下磕起头来。
　　“唉，朕没说完，外头的人真是柳家安排的。老阁老盘踞朝中多年，这点事还真不难！顺便说，高贵太妃传说生了一个儿子，您知道吗？”郭鹏长叹了一声，盯着下面的柳阁老。


第543章 处置
　　“什么？”小蔡阁老猛的抬头，这个他真的吓到了。
　　小蔡阁老刚刚也觉得有点尴尬了，刚刚郭鹏的话，他其实也是知道一点的，当初郭深的安排并不严密。你想，暗杀一个手无搏鸡之力的御史大夫，还用花钱去找江湖人？若是他，直接让暗卫拧断那位的脖子，扔上花船。到时真黑白难辩了。
　　但是为什么这么不严密的事，到头来，会成功，中枢全部回家？说白了，都是两头押宝呢！他真没想到，柳家的宝押得这么大？
　　真的郭深赢了，然后呢，柳家和高家跳出来说，高贵妃生了儿子，那是先少帝遗脉，这才是皇帝正统，那么，郭深就是为他人做嫁了。柳家他NN的太不是东西了。
　　小柳阁老也呆了，他连一点风都没听说，这个，这个……
　　“皇上，真的吗？”好半天，小柳阁老才抬起头，看着郭鹏。
　　“怎么可能呢？宫中有脉案，皇太后与皇贵太妃每三日都有太医院巡诊。骗得过一个太医，能骗过太医院全部的太医？好，就算是宫中时，脉相尚浅，不足诊出。那先皇的脉案还有敬事房的记录总不能做假吧？还有，怀胎十月，朕继位都已经十四个月了！东郊园林的管事可没报告，高贵太妃产子一事。”郭鹏直接把话都放在了明处。
　　“皇上圣明，若真是先皇遗脉，这孩子至少得半岁多了……”
　　“唉，舅舅，您要不要告老？”郭鹏撑起了脑袋，他真的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舅舅这么傻啊！真的太丢人了。
　　“皇上，高贵太妃在先皇驾崩之后，思念成疾，请皇上念其一片深情，允其葬在先皇陵中。”小柳阁老终于清醒了，低下头，规规正正的给郭鹏磕了一个头。
　　“别胡说八道，两位皇嫂好得很。倒是高大人和令尊是不是该去给先皇守灵了。别欺负那些妇人，已经够可怜了，还想怎么着？”郭鹏厌恶的看了他一眼。
　　“皇上，万勿……”
　　“让朕别妇人之仁对不对？若依着你，现在京中只怕血流成河了，朕不会这么做。两位看来都太适合留在中枢，一块请辞吧！”郭鹏摇摇头，自己起身黑着脸离开了。
　　蔡柳两人此时再一次呆住了，郭鹏所做的一切，说实话是，他们并不懂，为什么明明来评理的，结果是各打五十大板，一块离开中枢？
　　也没人拦着他们，由着他们什么时候想通了，再离开。
　　而辛鲲瞪大眼睛看着郭鹏，一脸的责怪。
　　“怎么啦？”郭鹏刚刚看张榆手舞足蹈的跟辛鲲讲外头的事，现在他都觉得自己把张榆派给辛鲲是对的，这位真是太活泼了。不过，这么好玩的事，为什么辛鲲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没告诉我？”辛鲲简直就是控诉了，“是高贵妃生的吗？”
　　“当然不是，不是你当初说，他们最有可能的就是在外头找个孩子出来，说是先皇遗脉吗？我回京除了见王妃外，就是让暗卫赶紧去查，果然，那时孩子进郊外的园子没多久，我让人把孩子还给其生母。高贵妃知道我知道了，自然不会再跟那个所谓的外祖和父亲牵扯了。”郭鹏瞪着辛鲲，当初查出来了，他还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鲲弟果然神机妙算，这都让她猜出来了，结果现在看看，她怎么一脸‘你竟敢不告诉我’的样子？
　　“切，我是猜有这种可能性，这是比你爹反叛还让人讨厌的事。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这么做了，老柳阁老，我还真的小瞧他了。之前觉得柳家的家风不好，一个世代没有自己主张的家族，惟一的目标竟然就是当不倒翁。现在想来，其实他比你外公还可怕，你外公好歹是有信念的，他没有。”辛鲲摇摇头，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皇上，蔡关和淑媛怎么办？”
　　“蔡关过继给安国夫人为嗣，继承安国公之位；老柳阁老和高尚书已经被我发配去给皇兄守灵了。柳大人是独子，他若不上书请求同去，就有违孝道了。”郭鹏摇头，随意的说道。
　　“唉！”辛鲲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蔡关出继其实也是一种切割，又没让他改姓，他还是姓蔡，不过是从“母”姓了。而柳家的事，其实就算是柳家真的谋反了，也连累不到淑媛的身上，毕竟‘罪不从出嫁女’。
　　“娘娘，您不觉得柳阁老厉害吗？”张榆看两人说完了，忙上前凑上趣，当然，他也是说的真心话。
　　他当时就在现场，他能看得出蔡阁老之前显出的精明都是有人教他的。而后来的变化，那才是真实的他。但是小柳阁老却是一直十分稳定的，就算是知道高贵太妃“生子”一事，他问的第一句是不是真的；第二句就是，要暗中处死高贵太妃，他不管这个孩子是不是先皇遗脉，他想的是，现在郭鹏知道了，所以，要赶紧把这些人全部灭口。而高贵太妃就是第一个被牺牲的，当然，同时的还有那个六七个月的孩子。
　　“所以皇上只说蔡阁老傻，但没有重罚，这并不是因为蔡阁老是皇上的舅舅，而是蔡阁老至少手没柳阁老那么黑。”
　　“也不是，论手黑，我那个舅舅才是真的心狠手辣，怎么说也是我那外公的长子。依着他，我就不该放了那些人，边关那些跟随父亲的人，一个都不该留。而且回京之后，像三嫂那样的，都该灭了三族，还能容他们唧唧歪歪？我没罚，只不过，他们还没到被罚的标准罢了。”郭鹏摇头，想了一下，“不过，我真的没想到我舅舅那么傻，竟然会以为高贵妃偷人生子。”
　　“多好啊，皇上的舅舅至少坏得不太明显。”辛鲲大笑了起来，其实想想张榆说的，小蔡阁老当时说的啥？‘皇上圣明，若真是先皇遗脉，这孩子至少得半岁多了……’他属于惯性思维，或者说，他都没想到柳家的胆子这么大，竟然敢送一个半岁多的孩子进去。


第544章 情理之间
　　“唉，什么时候他们才不能窝里斗？朕就差没让中枢世袭了，他们竟然还不满足？”郭鹏其实是有点受伤的，这件事这么久了，他都没开口说话，其实就是不想说，只不过，他放过了，别人却没放过。
　　“蔡家看着是文官，其实还是老辈传下来的权臣心态。权臣过了好几代了，就连蔡大人有时不自觉的都会有种，天老大，我老二的心态。不是皇上在选他，而是他在选皇上；至于说柳家，柳家应该算是文人心态。当然，他们也想像蔡家一样，挺起腰杆做人，不要世代这么委曲下去了。”辛鲲笑了一下，给郭鹏倒了一杯茶。
　　她突然想到了宋时的那些文官。他们与天斗与地斗，他们不住的在与皇权、武将们斗争。无论北宋还是南宋，他们的物资文明、精神文明都达到巅峰。连酱油都几十种的时代，可见是多么的繁荣。可是两宋在历史长河中，被叫弱宋！
　　文官什么都想管，文官和皇权都拼命的限制武官的权利，然后，一个国家富裕而繁荣。但是，没有强有力的国防支持这种繁荣后，带来的，就只能是灭亡。
　　她想到这儿，自己还真的应该看看这个时空的历史书，看看自己是要民主自由，还是集权下的统一强盛？
　　“委曲？”郭鹏哪里想到辛鲲的思绪跑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了。他还在想柳家的‘委曲’！
　　“当然委曲，几代人，娶的都是政敌之女，然后想通过政敌来保护家族，不委曲吗？再就是，刚刚明显的，小柳大人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这个我相信。但是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还是保持了沉默，任清流来污蔑皇上，就跟蔡大人说的，他们的想法是一致的，就算这事不是他做的主，但是，他却依然想要用这件事来限制皇权。这是文官的通病，因为主弱臣才能强。”辛鲲也是熟读历史的主，虽说她不知道柳家是不是这么想的，但是不妨碍她这么猜。
　　“你觉得这他们这么想是对的吗？”郭鹏迟疑了一下。
　　“皇上觉得呢？”辛鲲也看着郭鹏，这正是她刚刚想的，自己要民主自由还是有限制的集权下的统一强盛？
　　“孟子的话，基本上从古致今都没有人乐意听，但是孟子的书却留下了，只是因为，皇权需要一点粉饰。每一个皇帝都在跟百姓说，他们爱民如子。但是儿子和百姓站一块，他爱的还是自己的儿子。”郭鹏摇头，“我呢？我其实还没想清楚，我要当一个什么样的皇帝。对，我不想你跟我受累，所以我得守着这个位置，但是真的，我不喜欢这个位置，挺没意思的。”
　　“这话我也信。”辛鲲笑了，郭鹏刚做皇帝不久，他目前刚刚才脱离了父权和权臣们的左右，他还没真的成为一个独立自主的皇帝，他自然不知道一览众山小的豪迈，想想，“皇上，回头我们看看刘彻传吧！”
　　“汉武帝？”郭鹏想了一下，这个人的故事他很熟啊。
　　“一个不受重视的皇子，终于在一堆女人的帮助下，走上了皇位。他一生做了很多了不起的事，用文景之治带来的丰硕成果，成就他的一代伟业。但是，最后呢？汉朝的灭亡其实也是由他而起。所以，有时我是支持集权的，不然，他是如何能力排众议，坚持打破匈奴？若是性格弱一点，那也就没有汉武帝之霸业了。但是我希望是有限制的皇权。不过，这个分寸很难把握。我只能提出一个理想化的境界，但是这个境界却是几乎不可能实现的。”辛鲲轻叹了一声。
　　“是，所以，你支持有为朝臣们限制时时泼我冷水，但是，又希望我能坚定自己的信念，努力做出功业。鲲儿，你真的有点叶公好龙！”郭鹏也觉得有点难。
　　“所以我说，这是件几乎不可能实现的境界。”辛鲲点头，打了一个哈欠，“好了，我去午睡，您忙去吧！”
　　“我也午睡。”郭鹏立刻眼睛一亮，挥手让人出去，自己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辛鲲。
　　辛鲲真的脸红了，当然，她是不承认自己这是害羞的，而是，今天早上起，一堆事，让她不去想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现在，明显的，已经躲不过去了。
　　“那个，要谈谈吗？”
　　“谈什么？”郭鹏圈住了辛鲲，现在他觉得这是他和辛鲲最舒服的姿式了。当然，若是现在他们能躺下，他觉得就更好了。
　　“敬事房，早上没人敢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敬事房都不敢，说皇帝幸了宫女？还是什么都不记，但是万一我怀孕怎么办？”辛鲲受过生理卫生教育好不，世上没有绝对安全的避孕措施，更何况，昨天晚上，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措施。
　　两个完全啥事都不懂的小孩子过家家，她觉得老师上的生理卫生课一定是个假的。然后又后悔，早知道，自己应该去受一下岛国片的洗礼。不过，说实话。有几个女孩在没固定男友时，会喜欢看岛国片？
　　所以，她昨天晚上真的不止一次想把那个小屁孩子打晕。不过双方武力值差距有点大，她也就算了。当然，最后，她也没力气把那个刚得了玩具，就想把玩具玩坏的破坏份子给打晕。
　　现在，她觉得，对于这个破坏份子，她还是要提示一下，他们现在真的算是无媒苟合，回头生了孩子，都没人承认啊。
　　“哦，小柳大人今天跟我争辩了，说礼部没错，我明天早朝，再给他们挖坑，让他们赌咒发誓，顺便跪下太庙，逼我不能给老爹守孝？”郭鹏忙说道。
　　“当然不行。现在问题已经不是在法理上，你要不要为仁亲王守孝，而是，在百姓的心里，情理之上，您失去了生父。”辛鲲无语了，皇帝代表了最高的道德标准，这也是百姓的期望，所以，乾隆说皇帝守孝可以以日代月，他的初衷估计是不能因为守孝而误了政事，但是这个被后来的卫道士们骂了几百年。她还是不希望郭鹏被后人这么痛骂！


第545章 黄河断流
　　“所以，你还是要等三年？”郭鹏郁闷了。
　　“是，二十七个月是肯定的，虽说明里不能守孝，但是，你得让人觉得你在守孝。明天可以继续给人挖坑，亏总要吃在明处的。”辛鲲认真的点头。
　　“你怀孕怎么办？”郭鹏把头埋进了她的颈项之间，郭鹏是没想过这二十七个月，辛鲲会离开他，他只想着，万一怀上了怎么办？
　　“爷爷快来了，我偷偷的出宫去！”辛鲲使劲拧着他的耳朵，这个人真是，就算现代，她大学的同事父亲去世了，人家也老老实实的蓄须百日，表示自己的悲痛之情。就算仁亲王伤了他的心，昨天只能算是意外，可是现在您能不能表现出一点点惭愧之情，然后同意自己的想法，让自己先出宫去。
　　“你已经不是辛家的孩子了！”郭鹏现在大脑不怎么受控，想到辛鲲准备出宫，他觉得也许自己不怎么能拦得住她，那还是趁她还在，抓紧时间吧！
　　辛鲲下午在郭鹏的肩膀上咬了好几个牙印，主要是，脑子太好，知道人的牙齿是有毒的，真的咬破了，没地去打破伤风针。于是咬一口想到马上放开，但很快又太气了，再咬一口。
　　郭鹏还真没啥感觉，不，应该说，下午的感觉比晚上好很多，两个人都知道该怎么做了，然后，辛鲲咬他，他可不觉得这是生气，而是有种自得，他觉得那是辛鲲在害羞，不敢叫出声来。只能咬自己了，他会淘气的再奋力一击，他喜欢辛鲲的崩溃。
　　当然，等着辛鲲清醒了，除了传水之外，立刻叫了海太医。她现在一点也不想见郭鹏。
　　郭鹏无奈的跑到前头批折子去了，不过好在前头中枢有实习生，那些优秀的学子们，见习了一年，各人负责一摊，除了最麻烦的几件事，其它的人家写了意见，夹在折子里，等着郭鹏看了，再朱批。
　　郭鹏心情不错，先看了桌上几个必须要自己亲自看的折子。第一、二就是蔡柳两位的辞表，他看了一下，自己那舅舅真的太混账了，竟然把老阁老当初的辞表归抄了一遍，真是太懒了，当然也许是生气了，于是借着这个表达自己的不满。
　　小柳阁老的折子就认真多了，理由是老柳阁老思念先帝，知道先帝陵寝已经闭关了，他要去守陵，以报先帝大恩。小柳阁老不忍老父独自前往，请辞愿陪父前往。
　　当然，这个写出来，郭鹏原本十分舒畅的心情又被打入了黑暗之中，把柳阁老的折子直接又扔进了火盆里，大家看着那火盆里的火一爆，然后折子慢慢的变黑、变红、最后变成灰。
　　实习生们都迟疑了，这是啥意思？若说想留下小柳大人，不是该把折子留中，然后宣小柳大人进宫谈谈吗？现在却烧了折子，一句话不说？
　　大家左顾右盼着，上头清了一下嗓子，大家忙一齐抬头看着郭鹏。
　　“小蔡阁老要回去看孙女，请辞中枢，朕允了。”郭鹏写了一个‘准’字，把折子扔回文书的桌上，他就去看下一个了。
　　大家更傻了，这是啥意思？阁老告老，做做样子，也该先假意挽留，然后下旨说痛失英才，给些赏赐这事才能完啊。您一个‘准’字，生怕脸打得不够响吗？
　　“黄河冬日断流，影响下游百姓，这个钦天监怎么说？”郭鹏已经在议新事了。
　　“回皇上的话，臣去钦天监问过了，他说是妖星入侵紫微，恐有不祥。”一个年轻的学生站了起来，郭鹏一看，是当初跟随辛鲲的那六个学生之一。
　　“你叫什么来这？”郭鹏一下子没想起这位叫啥。
　　“小的吴天一。”那人苦着脸，他在上书房快一年了，结果皇上竟然还是没记住自己叫啥。
　　“没事，没事。‘没天理’是不是？以后朕记住了，去找几个懂天相的回来，跟那个蠢货辩论！妖星入紫微，脑子进水了吧？”郭鹏直接指着那人说道。
　　“皇上，臣姓吴，不姓梅。”吴天一快哭了。
　　“快去！”郭鹏一拍桌子。
　　吴天一只能咬着唇对着郭鹏一礼，自己出去了，他也觉得没天理了，自己为什么要姓吴，结果父亲还给自己取名天一？但是很快他又回来了，刚刚光纠结自己的名字了，结果没想清楚郭鹏的旨意。
　　“皇上，您是不是想说，钦天监这回算错了？”吴天一在下头很老实的跟着郭鹏一礼之后，很有礼貌的问道。
　　“大家把手上的事放下，一块聊聊。你们觉得现在是咱们大盛朝最黑暗的时候吗？”郭鹏放下折子，看着大家。
　　大家面面相觑，这话怎么说？谁会说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觉得还好，北境平稳推进，二十年大盛北境相对安稳。可发展北部民生，千里之地，应该能养活很多百姓。”吴天一想了一下，但是马上又说道，“但是皇上，就算郭大将军之乱并没有耗费多少财力，但其二十五万人留在北境，军费将是近两年巨大的开支。会给百姓带来沉重的负担。想来，明日就会有人弹劾皇上穷兵黩武。”
　　“所以你们宁可每年慢慢打，也不愿一次打完？”郭鹏倒是没生气，而是认真的看着下面这一群年轻的脸。他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脸，柳翰林这里观政最年长的翰林，他坐在最远处，显得有点魂不守舍，“柳翰林，你怎么看？”
　　“中枢有皇上的谕旨，郭大将军不用出关，但郭大将军一意孤行，带兵出关。”柳翰林定了一下神，就事论事。
　　“朕当时没有罚大将军是因为其实北境的确需要增兵。但是，天寒地冻，朕也怕那二十万人不堪寒冷，才会传令他不用出关。但是，既然已经出关了，那么一鼓作气，把北境草原各部平定，而朕带去去八万人稳定朝鲜局势，相信开春之后，捷报即可传来。当然了，就算捷报传来，朕也会令他们就在北境练兵，以后分批换防，朕还要选拔能吏，把北境苦寒之地打造成塞外江南。”郭鹏微笑了一下。


第546章 谁都不容易
　　“皇上，朝臣们不会同意的。”一个高个男孩子皱眉出列。
　　“你们呢？你们觉得朕好容易打下来了，然后撤兵。等着二十年后，朕的儿子再领兵出征再来一次？”郭鹏瞪着他们。
　　他又想到刚刚辛鲲的话了，汉武帝当初出兵匈奴，努力抗争，立下不世之功，但是他面对朝臣们的，除了他坚强的意志之外，也没有别的了。正是这种精神，才能坚持到最后，当然也是这种精神，大汉在他手上站起来，也在他的手上倒下。
　　还有秦始皇，若没有他坚定的信念，六国统一依然是个梦。当然，最后，他坚定的信念也没能让秦留存千年。
　　“皇上，他们只是在说，朝臣只怕会反对。户部岁收在平叛时已经用得差不多了，而等着明年秋粮下来。百姓们不在意北境的大捷，他们在意的是，是不是能吃饱饭。黄河断流，表示北方大部开春又将迎来大旱，若皇上不及早准备，只怕……”柳翰林出列，急急的说道。
　　“朕在北境收缴黄金若干，还有就是抓了几个国之蛀虫，想来，他们那儿收缴财务，支持北境战事，不是难事。再说了，你们六个可是辛状元的弟子，结果辛状元才离开多久，你们就学得跟他们一样了，万事迟疑？”郭鹏指了吴天一及后头五个青年，别人他觉得自己也不好骂，但是这六个，他觉得自己是可以骂的。
　　这六人一块跪下了，他们也觉得苦，正是因为他们是辛状元的弟子，就算他们的老爹地位也不算低，可就凭这一点，在这二三十人的观政团里，他们六人被孤立了。若不是他们没事鼓励自己，自己是辛状元的弟子，他们也许早就崩溃了。
　　“过两天，朕在朝鲜收的两个小人儿就快回朝，你们六个以后就跟他们一块吧？”郭鹏冷笑的看了其它人一眼，“等着秋粮下来？真的等着秋粮下来，不用他们赶，朕自己退位算了！”
　　“臣等万死。”其它人一块跪下了。
　　吴天一回头看看自己的师兄弟们，他们默默的跪在了后面。
　　“又说废话，朕若能处死你们，朕就真的是暴君了。行了，起来干活。”郭鹏摇摇头，想想又觉得有点无奈，刚刚他特别想说，小何带着一群少年，拖住了几万蛮子大军，为他们去北境争取了宝贵的时间。而他们不到一年时间里，赚取了半个朝鲜，就算这些功劳不仅是他们办到的，但是小何和小胖还有福姬的机敏，这里的二三十人都是万万赶不上的。
　　“皇上，家父请辞，臣……”柳翰林没起来，伏在地上，迟疑的言道。
　　他昨天跟父亲吵了一架之后，今天就没见过父亲，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现在看两位阁老一块请辞，而蔡阁老的辞表直接允了，而父亲的辞表，被烧了，他觉得刚刚烧的不是辞表，而是自己的心。这个是什么意思？
　　“你祖父和你姑父犯了大错，朕不想重罚他们，决定派他们去给先帝守灵。他们犯了什么错，朕不想连累无辜的人，所以不会公开处罚。当然，他们犯了什么错，朕刚告诉你父亲了，建议他辞职。当然，你父辞职，不是因为他和你祖父、姑父一块犯错，而是我不喜欢他处事之法。这个话，你可以告诉他。你近一年做事很稳妥，这点你和你祖父、父亲是一脉相承的。只是朕真的不希望你像他们一样。回去吧，原则上，朕和你父亲都不希望你也辞职。”郭鹏说到最后自己笑了，“我和他希望的方向是不同的。”
　　柳翰林一下子汗都下来了，伏在地上，不知道该说什么，请求皇上恕罪，皇上意思很明确了，他就是开了恩，所以柳家可以全身而退，还不会牵连到自己。但是谢皇上恩典，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回去吧！”郭鹏也不为难他了，挥了一下手。
　　柳翰林自己退了出去，可是走出去，看着白茫茫的天地，他竟然不知道何去何从了。他该回去怎么跟父亲说？他能接受家族秘闻吗？
　　而内殿，郭鹏他们继续处理政事，当然，吴天一自己跑出来了，他接了差事，得快点去办了。他们这些人脑子本就不差，不然怎么会跟上辛鲲的脑回路，而且他们六人能脱颖而出，也是因为除了变通之外，他们还有坚定意志，他们知道自己要什么，并且会为自己的决定买单。
　　刚刚郭鹏的话其实对他们来说也是一次当头棒喝。他们是辛状元的弟子，他们已经没法洗去这个标签，想与朝臣们同化，人家根本不会搭理他们。所以，他们要做的，就是坚定的站在小皇上的身边，成为他最坚定的支持者，哪怕与天下为敌。
　　有了这层觉悟，他还有什么可想的，‘不就是拉钦天监下马吗？小意思，不搞一队僧、儒、道出来说晕你，就算小爷输。’
　　之前奋力隐藏的纨绔气质，这会儿，马力全开，祸害九城的吴家大少爷回来了。这回还是有脑子的吴家大少爷。
　　钦天监正监曹斯在观天塔上看着太阳，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全身都跟着打了一个寒颤。看看外头阴沉的天，他去关了观天塔上窗子哆嗦的下来，正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请个病假？小皇上看起来，脾气好像不怎么好呢？
　　走进钦天监的小院，还没开口，副监郭享也打了一个喷嚏。
　　曹斯觉得心里舒服多了，看来大家都是受了凉，与小皇帝没关系。
　　“郭大人，您是不是受了寒气，要不要让人……”曹斯没说完，他与郭享一齐打了一喷嚏。
　　两人掏出帕子擦了一下口鼻，互视一眼，两人一块拿手指算起日子来，能做到正副监的，都是算学大师，两个一块黑着脸。
　　“郭……”
　　“曹大人，下官老母病重，请假三旬，回头让人送上假单。”郭享对着曹斯一拱手，飞快的跑了出去，连头都没回一下。
　　曹斯看着那背影，喃喃的说道：“我也想这么说的！”


第547章 一块守陵去
　　那天小柳阁老回家之后，就去了柳老阁老的书房，他真的不知道父亲竟然还会参与到皇权的争夺之中，这简直震碎了小柳阁老的三观。
　　他真的是冲进父亲的书房的，老阁老正在看书，看到小柳阁老进来，还皱了一下眉头。
　　“你的规矩呢？”老阁老皱着眉头，轻轻的放下了书。
　　“想问问父亲，什么时候，柳家的家学什么会时候是要参与储位之争了？”小柳阁老关了门，走到了书桌前，瞪着父亲，一字一句的说道。
　　“胡说什么？”老阁老瞪着他。
　　“高贵太妃生子，亏你们想得出来？这种事你以为皇上是傻的吗？”小柳阁老压低了声音，他的脸都有点绿了。之前怎么不知道父亲也有这么傻的时候。
　　老阁老脸抽了一下，但很快沉下脸：“皇上知道了？”
　　“应该知道了很久，不过，他不想追究，建议您去给先帝守陵，还有我，要退出中枢。”
　　“应该是才知道，把这个送去给你妹夫。”老阁老沉思了一下，然后从桌子里拿出一封早就写好的信，一脸智珠在握。
　　“父亲！”小柳阁老抢过信，直接对着烛火，烧了起来。
　　“你干什么？”老阁老愤怒了，使劲拍了桌子。难不成自己不是阁老之后，儿子才敢这么对自己。
　　“皇上才回来两天，您真的觉得他是才知道吗？今天跟我一起退出的中枢的还有小蔡阁老。因为老蔡阁老当初选择了仁亲王！”小柳阁老都无语了，他现在回想起郭鹏在御书房里跟他们说话的样子，那是胸有成足的样子，他处理得十分轻松，那是一种浑不在意的感觉，‘你们无论做什么，对朕来说，这都不是事儿！’
　　“所以呢？我们要离开京城，对皇上来说，跟随仁亲王的错相比，我们别立新君更让他不能容忍？”老爷子似乎一下子苍老起来。
　　“您能容忍？”小蔡阁老十分痛恨了，瞪着老头，“是妹夫的主意吗？”
　　啥时候人总都会想把责任推出去，在他看来，你们自己搞事情自己去搞啊，为什么扯上他们家。
　　柳阁老想了一下，摇摇头：“娘娘会怎么样？”
　　“娘娘没事，他让咱们别欺负妇人，已经够可怜了。”小蔡阁老想到皇上说那话时的眼神，他突然怔了，这才是皇上的意思吗？
　　柳家两代阁老坐在外书房里发呆，他们都不知道想说什么，柳家中枢的席位永远的失去了。
　　等到柳翰林回来了，他也先问两人在哪后，也是直接过来敲门了。不过，柳翰林可没有父亲的霸气，他是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下，才敲门进去。
　　柳翰林认真的给祖父，父亲行了礼，而小蔡阁老下意识的看向了窗外：“这么晚了吗？”
　　“不是，儿子先回了。皇上把父亲的辞表烧了，看来您得再准备一封。”柳翰林低头，小心的说道。
　　他现在的心里全是问号，祖父和父亲做了什么？原本觉得两位中枢递上辞表，可能错的是皇上。但是，想到皇上说话的态度，他有一种感觉，这回柳家真的完了。
　　“什么意思？”老阁老想想看，皱了一下眉头。
　　“儿子刚让师爷写了辞表，送内阁了。”小柳阁解释了，无力的摆了一下手。
　　“你没看？”
　　“看了，您要去守陵，儿子自是要相陪的，不然，天下人怎么看柳家。”小柳阁老面无表情。
　　“皇上说，祖父犯了大错，不过他不想处置，所以他只是让他去守陵；至于说父亲，他说，您做了一件他不喜欢的事，所以他让你退出中枢。”小柳翰林低头把郭鹏的话转述了。
　　“你做什么了？”老头果然看向了儿子，刚刚他还在痛苦，因为自己的贪心，让家族退出了中枢。但是现在从孙子的话里他敏感的想到，儿子一定做了什么事。
　　小柳阁老迟疑了一下，他要告诉儿子发生了什么事？
　　老阁老没迟疑，想了一下：“皇上出京之后，你姑父来找我，说娘娘生了一个儿子。”
　　柳翰林张大了嘴巴，立刻回头看了一眼，“姑父疯了吗？”
　　“不是娘娘生的。”小柳阁老翻了一个白眼。
　　柳翰林捂住了胸口，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还好！”
　　老阁老和小柳阁老一齐呆呆的看着柳家的第三代，在这个时候，他竟然在知道那个孩子不是娘娘生的而说一句‘还好’？
　　“哪里好？”
　　“先皇若能生孩子，还轮得上皇上？皇上可没有篡位，他是被抬着去的登基大典。若那个孩子是娘娘生的，娘娘还能活吗？纵是皇上想保她，能保得住吗？”
　　柳翰林其实还想说，真的高贵太妃偷人生子，除了她自己，高家、柳家，全都活不了，不是皇上想要他们的命，而是这是给皇室抹黑。
　　“重点是，高家希望让人知道，那个孩子是先皇的遗腹子，他才是最正当的皇位继承人。而我同意了！”老阁老笑了一下，“只要皇上被仁亲王杀了，那么，我就能抱着那个孩子出来说，仁亲王乱臣贼子，这个孩子才是正当的皇位继承人。”
　　“爷爷！”柳翰林瞪大了眼睛，转向了父亲，“您呢？您干什么了吗？”
　　“我让皇上杀了娘娘！”小柳阁老很淡定的说道。
　　老阁老和柳翰林一块看着小柳阁老，但是两人竟然说不出小柳阁老错了。
　　就算是柳翰林这样的至诚君子，在他听完了祖父的话之后，再听父亲的，他竟然会觉得父亲是对的。
　　高家凭什么这么做？因为他们有高贵太妃在宫内，他们在这时是有机会的。只有高贵太妃死了，这件事才能真的了结。特别那个孩子曾经出现过，有时，世人是不要听真相的，他们只要听想他们想听的那部分。
　　想想看，皇上做错了吗？没有，他不想伤害任何人，哪怕是想谋反的人，他也不想处置。
　　柳翰林长叹了一声：“父亲，您的辞表我也看了，在儿子看来，你的辞表还不如蔡阁老的辞表，也是师爷写的，不过跟先蔡阁老的辞表一模一样，虽说没用一点心，可是至少他没给皇上难堪。要不，儿子替您写了吧，我们柳家一齐去为先帝守陵？”


第548章 谁倒霉
　　蔡家也不像柳家那么平静，要知道，蔡家除了蔡关之外，也后继无人，现在跟柳家一起退出朝堂，蔡家怎么能舒服。老太爷直接让老太太去见安国夫人，当然，老太太到了西园，守门的禁军直接说，皇上有令，安国夫人病重，得静养，谁也不见。
　　老太太跟着老爷子那么多年，那也不是省油的灯，听了这话也就明白，女儿已经被外孙子软禁了。回到家把情况一说，蔡家父子都沉默了。
　　“父亲，叫关儿回来吧？”小蔡阁老小声的问道。
　　“去吧！”老头轻轻的敲了一下头，他明白长子的意思，现在他们都退出了中枢，但是蔡关却在内阁观政，虽说观政的人有二三十之多，但是能跑出来的，大家心里都有数，蔡柳两家的公子，还有辛状元的六位弟子都是皇上重点培养的对像。而这回，京中出现，虽说没有波及到这些学子身上，但是只有蔡关跟着出京了。他身上是有战功的。以后蔡家也只能指往他了。
　　蔡关在安国夫人府，安国夫人进宫就没回来，然后传了旨，让他负责郭大将军的葬礼，他倒是想进宫问问怎么了，但是想想，他原本就是辛鲲都佩服的才智之辈，他不用想郭鹏在想什么，而会想，辛鲲想做什么。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这事跟辛鲲没半毛钱的关系，因为关于安国夫人的事，辛鲲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包括现在她的做法。
　　等着蔡家老太爷派人来叫了，他才知道自己爹被革了职，这就没法躲了，跟老婆说了一声，自己赶紧回去了。淑媛倒是想跟着一块，不过安国夫人府全是事，她还真的走不开。
　　蔡关匆忙的骑马回家，看连老太太都坐书房里，也就知道出大事了。
　　“怎么啦？”
　　“你姑姑被皇上软禁了。”老太太抹了泪，抽噎了起来。
　　蔡关无语了，急急的转向老太爷：“这是小事，姑姑一定没凶险，祖父，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蔡关不问自己的父亲那是知道父亲其实才智不够的，作为公侯之家的嫡长子，他早就被养得不懂世事了。还是问问老狐狸的老太爷是正理。
　　“皇上认为蔡家在仁亲王叛乱时……”老太爷没有说下去。
　　蔡关眉头微皱，想了一下：“被抓到了证据？”
　　“哪有什么证据，只是蔡家不作为，内阁形同虚设这一点，皇上就可解散内阁。”小蔡阁老有点伤感，虽说他才智不成，但是他当时在场，他感受得到，皇上对蔡家比对柳家强多了，本来想到这儿，心里舒服一点的，但立刻想起来了，那是儿子的岳父，“对了，你岳父也被开革了！”
　　“为什么？”蔡关与岳父和内兄的关系是很好的，他们都是真正的读书人，说实话，平日里跟他们交往，蔡关觉得比跟自己的父亲相处更容易。
　　“他们家罪更大，竟敢弄个孩子进郊外园子给高贵妃，想趁乱谎称那是先帝遗腹子。”老蔡阁老刚刚听儿子说了，自己都出了一身冷汗。
　　老太爷可是老于权谋的，他之前以柳家沉默那是家风，看到凶险马上躲开，哪里想到，他们会暗度陈仓。
　　真的郭鹏输了，他们抱出孩子，只要告诉皇太后，她也可以利用这个孩子重回宫廷，重掌荣耀，她说不得也会出来做证，顺便向天下哭述仁亲王一脉对他们刻薄，他们是历尽了千辛万苦才保住了先帝的骨血……
　　到时蔡家还想成为国丈，不被清算得满门抄斩都算是客气的。而且，他站在那儿，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他们无论拿出什么证据都没有用。因为没有人会信。而仁亲王刚抢完儿子的皇位，正是人人喊打的时候，那时真的会功败垂成！
　　“这是我岳父想的？”蔡关觉得自己心里有点什么东西一下子破碎了。
　　“哪儿，是那位老柳阁才想出来的，是不是人才？”老蔡阁老咯咯的笑着，那声音跟老鼠叫一样，让人觉得全身都鸡皮疙瘩。
　　“皇上要怎么处置老阁老？”蔡关跟老太爷关系一般，不过想到岳父、内兄，他心里就堵得慌了。明明是位谦谦君子，结果到了这么位糟心的家里。
　　“你为什么不问皇上为什么要处罚你岳父。”小蔡阁老有点不平了，儿子竟然一脸的遗憾，却没有问岳父为什么会被开革。
　　“皇上性子宽厚，就算老阁老做了这事，却一直隐忍，想来郊外园子里应该都清理干净了，这事应该也不会扩大。岳父离开中枢，想来不会因为老阁老的连累。”蔡关摇摇头，他站在岳父的立场，不，应该说，岳父是有点忠臣节操的，而郭鹏和辛鲲都不是那心狠的人，若是知道这事与岳父无关，他们也不会逼着岳父退出，蔡关突然抬头，“岳父想杀了高贵太妃？”
　　“对，皇上让他们别欺负妇人了，已经够可怜了！”小蔡阁老轻叹了一声，“所以看到没，平时看着一付文人清高的模样，到了关键时候，亲外甥女也是不能放过的。”
　　“唉！”老阁老长叹了一声，“要是老二和老三还在就好了！”
　　“父亲！”小蔡阁老郁闷了，这是啥话，老二被老爷子的学生杀了，老三被乱民所害，当然也是老爷子的学生所为，现在还好意思说，要是他们还在好了。
　　老太太在一边又捂着嘴哭了起来，老二是她亲生的，老三虽说不是亲生的，却也是自己养大的，现在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就剩下长房一房是齐全的了，三房绝嗣，二房的儿子没用，女儿倒是显贵了，结果，跟他们没关系，让老太太怎么能不伤心。
　　“老太爷，圣旨到了！”门外，管家蔡福急急的进来，现在这种情况，皇上来传旨，真是吉凶难料了。
　　老阁老和小蔡阁老，蔡关只能赶紧换上官服，老阁老就退出了内阁，但身上有爵位的，而小蔡阁老虽说递了辞表，但还没批，他们都是要穿着朝服出来的。


第549章 凭什么
　　门口的院子里，一个小太监对着蔡家的下人十分利落的在摆香案，表示了赞许。这一看就是那常接旨的。
　　终于蔡家一位超品，一位一品，一位……七品出来，太监真相了，果然，这个七品在这儿，是很碍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小太监在那儿念得摇头晃脑，扬扬洒洒的把圣旨给念完了，他还挺得意的，他不认字，这圣旨是有人教他背熟了，才出的宫。一般来说，传旨都是好活，因为不管是升还是降，人家都得好好的意思一下。
　　升官发财的，自是要给他好好的打赏；降职的，人家会给厚，打听发生了什么事，皇上以后会怎么着；至于说，那丢官去职的就更好了，最好的是抄家，那个发财大大的。
　　所以，看到这回去蔡家是让蔡家的小公子过继给安国夫人为嗣，这个货其实大家都有点吃不准，要不，也不会给这个小公公了。
　　“蔡大人，接旨吧！”小太监得意完了，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没人接旨了，下面有三个人都傻傻的看着自己，像是完全不能相信发生了什么事。他想想，刚刚圣旨里主要意思是安国夫人孤苦伶仃，蔡关作为她最喜欢的侄子，于是皇上十分善解人意的把蔡关过继给了安国夫人，当然，他对蔡家也有恩荫，比如，让蔡阁老的爵位多传一代。
　　蔡关终于清醒了，他直接跳了起来，抢过了圣旨，仔细的读了一遍，鲜红的玉玺十分明白的盖在圣旨之上，他都想大吼一声了，郭鹏想干嘛。或者说辛鲲想干嘛？但是蔡关很快冷静了下来，这不是辛鲲的风格，那么，这就真的是郭鹏的主意。所以，人笨，想的法子都笨得可以吗？
　　“好了，回吧，蔡大人接旨了。”小太监有点委曲，好容易出来宣一次旨，结果旨意被抢走了，也没有拿到赏钱。
　　蔡关忙从身上扯了一块玉佩塞到了小太监手上：“小公公，皇上怎么会发这个旨意？”
　　“小的不知道，皇上准备回乾清宫时，西园的守卫来报，说蔡老夫人去探望安国夫人，没能见到，哭着回去了。皇上十分感动，觉得安国夫人若有亲人相伴，一定会度过难关，于是下旨了！”小太监真的感动了，不在意这玉佩值不值钱，这是他第一次出差，不能失败啊。所以，蔡关给他开了一个好头，他一下子就把他引为知己了。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蔡关抿着嘴，他信郭鹏才怪，但是不能急，挥手，蔡福送上了一盘银子，接旨对蔡家来说，真的是熟练工种，这些都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小太监更高兴了，因为在宫中谁也不能独善其身，回宫了，得的东西也是要分润大家的。一个小小的玉佩，怎么分，现在就好分了。高高兴兴的捧着银子回宫了，样子十分喜庆。
　　小蔡阁老比较晕，蔡关是他的儿子啊！过继出去了，他怎么办？
　　老阁老也晕，蔡关是蔡家的希望，现在出继了，就算还姓蔡，可是那就是外孙了！家谱里他的名字都得另册，回头蔡关有再大的成就，跟蔡家又有什么关系？那是安国夫人家的蔡关，不是蔡阁老家的蔡关。祖孙三代阁老的梦想，这回真的完了。
　　两代蔡阁老被抬回了内堂，蔡大夫人跑了出来，拎着小蔡阁老的脖子使劲摇啊，她的儿子，她的孙女，现在都是别人家的了。蔡大夫人崩溃了！
　　蔡二夫人和蔡三夫人一块出来，蔡三夫人忙上前扶住了蔡大夫人，陪着她垂泪，此时蔡家，三位夫人里蔡三夫人最惨，先是儿子死了，后来老公也死了。老公就算英勇就义又如何，不过是给了蔡氏家族荣耀，谁又给了她什么。现在看原本最令人羡慕的大夫人儿子也没了，她来不及幸灾乐祸，有的只是同病相怜。
　　蔡二夫人和蔡二少爷一块高兴了，之前蔡二爷死时，蔡二爷当时定性也是为国捐躯，当时蔡二夫人也是谋求过家里的爵位。只不过，那时，蔡家三房哪里有省油的灯，老太爷怎么会为了他们而得罪大房，所以，最终不了了之。而蔡二在江南谋了家族的产业这点，老太爷也十分痛恨，自没有给他们好脸。
　　而现在，蔡关出继了，圣旨上也说了，老太爷的爵位可再袭一代，老太爷是侯爵，原本到了蔡大爷身上，要降为伯爵的，现在让多袭一代，蔡大爷就能袭为侯爵，而蔡家第三代就只有蔡二少爷了，他什么都不做，也就有了一个伯爵府可以继承，这让天上掉馅饼的二房怎么会不暗自窃喜。
　　二太太看老头脸色灰败，轻踢了儿子一下，她自己则按了一下眼睛，陪着老太太哭了起来。
　　“祖父，祖父，您喝点水！”蔡二也不是傻子，立刻倒了一碗水，送到了老太爷的面前。
　　老太爷喝了水，看了一眼次孙，心里有点堵，但是没有跟之前一样给他没脸，但还是抬头看着蔡关：“关儿，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应该就是皇上的意思，姑母原本就该在宗室之中挑一子嗣，以承王府爵位。但郭大将军叛乱，除去宗籍，姑母又没跟大将军和离，所以她也无宗籍！为了照顾姑母，从我与老二中间挑一个，势在必行。”蔡关把圣旨又读了一次，千万个想法冲进脑子里，但是最终，他还是挑了一个最安全的说法。
　　“为什么不是老二，你是长子嫡孙？”蔡大夫人跳起脚来，为什么要过继她的儿子，她也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小蔡阁老轻叹了一声，他跟夫人感情还不错，只是拉着老妻的手，默默的流泪。
　　“娘，我还是姓蔡，回头我会跟皇上说，我一肩挑两房，淑媛再生儿子，就送回来给您带。”蔡关不觉得这有什么可为难的，他十分怀疑郭鹏会把安国夫人放出来，而自己的父母还是父母，自己多生几个孩子，放在父母的身边承欢膝下，也没什么问题。
　　“凭什么？”二夫人不干了，“大伯，你们欺人太堪了！”


第550章 重点在哪
　　宫中，郭鹏才不会告诉辛鲲，自己回来之前给蔡家挖了一个坑呢。现在蔡家面临的可不止是后继无人的问题了，而是家族内部的分裂。也不知道，回头蔡关也不知道会不会冲进来，骂他无良。
　　吃饭时，他就说起了因为黄河断流而引来钦天监的言论。这个与辛鲲有关，他现在想的是，敢说这个的，必是那知道自己身边有人的主，想趁机会除之而后快。他想听听辛鲲的意见，毕竟这不是小事，严重的影响以后辛鲲问鼎后位之路。
　　“黄河断流，这是冬天呢？”辛鲲晚上在餐桌上跟着郭鹏聊天时，没关注什么‘妖星入侵紫微’的鬼话，若是紫微代表郭鹏，那么明明是‘紫微入侵妖星’好不好，自己才是受害者。所以还是问点有意义的吧。
　　“黄河当然冬天断流啊？”张榆给他们布菜，顺便接话。
　　“那个，我跟娘娘说话，你可以消失一会。”郭鹏瞪着张榆，这个家伙真的不知死活，自己跟辛鲲聊天，他竟然还以为他是可以跟着一块聊天？
　　“天呐，奴才这是怎么啦？奴才万死。”张榆捂着嘴，十分惊讶，自己都一个大红脸，他说着话，放下了银筷，自己顺势跪下了。
　　“好了，你让人给皇上准备洗澡水，他累了一天了。”辛鲲对张榆笑了一下，算是给他解了围。
　　张榆忙退了出去。
　　辛鲲对着郭鹏笑了：“这家伙看来没训好，能过了这么多年，还这么活泼的，也是挺好玩的。”
　　“也是，这样的人跟着你，你至少不会寂寞。”郭鹏想了一下点点头，辛鲲家里的下人都不敢乱跟辛鲲讲话的，辛鲲当时连家里的下人名字都叫不出来，现在张榆敢这么对辛鲲，应该是辛鲲愿意跟他交流，才把他惯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你没告诉我，冬天为什么会断流？”辛鲲不想谈这个，直接换了一个话题。
　　辛鲲听起来，就是郭鹏在说自己不会管人。之前府里的下人都是李婶他们管，她装病，凡事不过心。到了朝鲜，她也是把胖婶惯得没样。现在张榆才跟自己一天，就把之前的规矩忘记了。这个果然是个问题啊！
　　“那谁知道，不然钦天监也不会说是妖星冲击紫微了。”郭鹏瞪着辛鲲，若他知道为什么，他为什么要问钦天监。而他回来说这个，重点就在这儿，因为少见，所以郭鹏很讨厌别人拿这个来污蔑辛鲲，虽说现在知道宫里的这位是辛鲲的人还不多。正是因为这样，他不得不多想一下，会不会在暗处，有人正在窥探着他们。
　　“所以说了，要知道原由，真相比得过一百次的污蔑。主要是，我生活的时代，河水断流是因为上流水土流失，若不及时制止，保护河流，会不断的出现断流现像的。”辛鲲侧头看着郭鹏。
　　这个也真不是她胡说的，她学的古典文学包含太广泛。于是，很多各学科的专家要什么资料的时候，就会来问他们。希望从古籍中找到出处，或者从各类笔记之中找到一些支言片语来佐证他们的观点。比如对河流的观察，那些专家们可以派自己的研究生去查询古代的专门资料，但是想找佐证资料，只能依靠他们这些专业的学者。
　　辛鲲真的帮助一位气象学者找过古代黄河的断流的资料，所以她知道，现代黄河科冬天断流是常态，与上流水土的流失密切相关。主要是人越来越多，树越来越少，当工农业高度密集发展之后，资源的分配必然造成自然的报复。
　　现在她找不到西历来佐证，但是从各种的表像上，这会儿应该是她时空的明代晚期，只不过因为汉人王朝一直强势，西北、北境的异族都慢慢的在战争中消融了，此时的大中华地区，跟清之前差不多，现在就是回疆和高原还算是属国的地位之上。不过，按照历史的惯性，她相信汉人的习惯，睡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跟他们接壤的地方若不是我们自己的，我们总也不会安心的。
　　这个时代，水源就是大问题。黄河断流与黄河水患一样会让国家陷入恐慌之中。她只知道，怎么不让人造反？一是不让富人太富，二是让百姓吃上饭。
　　不让富人太富其实想想邓通和沈万三，就可以明白了。再不明白，再想想俄罗斯的那些寡头们今何在？太富了，就想要政治地位，想要傲视王权？不论古今中外，那都是不可能的。
　　至于说老百姓，就更好理解了。只要他们吃上饭，谁有空去造反啊！人对自己的舒适区是有个小小的惯性的。就算是穷人，也是有舒适区的。有口饭吃，上头有人管着，他们就觉得日子还不错。造反？就算别人想说怪话，他们也会把他们拍熄，为什么？因为这样会影响他们的舒适区。这是他们不能容忍的。
　　“已经断流了，现在想什么为什么断流？北境驻军不能收回。真的打回来，如何安排那北境的百姓，这些都是问题。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来年山东，河北又将会迎来大旱。所以，明日上朝的重点就会是我穷兵黩武，天降惩罚。”郭鹏其实也有点无奈，柳蔡两家其实都是小事，刚刚传出自己弑父，现在又黄河断流。这一切，都会影响北境用兵。
　　“水师现在能听从皇上的派遣吗？”辛鲲轻轻的拍拍自己额头。
　　“当然，怎么啦？”
　　“分几步，一是派水师从南运粮。不管怎么样，南边的粮食比北方多；二就是，招募民夫，趁着冬天断流，把河道清理一下。磨刀不误砍柴功！第三……”辛鲲拼命的想着她看新闻联播里怎么做的，“第三，移民。北境开春之后，把注定会干旱的地方的百姓移往北境。朝廷给安家费，让北境驻守的将士给他们干活。军粮不能白吃！”
　　“那任关内的土地荒芜？”郭鹏点头，他是军人，其实对内政上的事，他也真的不太懂。他当时在御书房不谈，就是他想回来听听辛鲲的意见，上面两点，他觉得可以做。但是移民，就关系重大了。他有点拿不准！


第551章 你还是你
　　“你放心，这些地是不可能荒芜的，让人去种土豆。那个耐旱，重要是，不用太操心。还有就是那个肥田，种了反而能把土地的肥度增加。所以，还是那句话，磨刀不误砍柴功。”辛鲲在这儿吃到了土豆和辣椒，才敢这么说的。她也知道，土豆和辣椒是在明朝末年传到了亚洲，显然，虽说朝代不同了，但是时间节点倒是没什么改变。
　　“那不管钦天监了？”郭鹏点头，辛鲲提的三点，明天他就能在朝上说了。但是觉得放过钦天监那几个人，他有点不甘心呢？再说，他不禁侧头看着辛鲲，辛鲲什么时候改了性子，敢骂她的人，可都有点死不瞑目啊！难不成，她想贤德一点？
　　“当然不能不管，乱说什么话，以为说话不用负责啊！”这个辛鲲倒没什么负担，对于星相这事儿，她没什么研究，不过，基本上，这些人说的话，她都当放气。现在郭鹏问起了，她立刻一拍桌子。当然了，这个她就没说该怎么做了，基本上比起黄河断流会让两岸下游千万百姓易子而食来说，这个影响不算大。
　　“说得对，这才是你！”郭鹏大笑了起来，就是这个意思，他现在不管这些人是不是受了蛊惑，但是，他可不能让人觉得这事与辛鲲有半毛钱的关系。
　　辛鲲拍了他一下，什么人啊？她开始自我反省，难不成自己在他的心里，就是这样？好吧，自己也真不是那种心胸宽广的人。
　　“下午你干什么了？”郭鹏看看外头，偷偷的问道。下午他离开时，辛鲲叫了海大夫，想来是要研究避孕之法的，不过他又不好意思直接问。
　　“师父教我怎么……”辛鲲瞪了郭鹏一眼，“算了，现在我看到你，就觉得很烦呢？”
　　辛鲲原本差点忘记了，现在被郭鹏提及，就深深的觉得这个人太讨厌了。她下午是先叫的洗澡水，再叫的海太医。洗澡时，她就觉得嫁人还是得嫁给文人，嫁给郭鹏这种从小练功夫的家伙，真的说出来全是泪了。
　　海大夫跟她号了脉，直接就给她一套针灸，让她完事后自己找准地方扎一下，当然，宫里也有太监会。辛鲲这才想起来，她看过的一些文献里有提过，妃子伺完寝，太监会问，留不留。若是皇帝不想要这个女子生的孩子，那么太监会按穴位，让精液排出。她当初觉得这个有点扯，不过看海大夫这么说了，倒是想试试了。
　　给自己扎了针，果然流出一些粘液，虽说不知道这算不算成功，但心里的恐慌还是安稳了不少。
　　当然，海大夫还是给她开了点药，她看了一下方子，倒是固本培原的好药，她也看过一些书里提过，有时这也是避孕的方式之一。所以下午海大夫自己煎了药，她想也不想就喝了。然后就十分郁闷的想，男人爽了，然后不管了。所有后面的结果，都得女人来承受。凭什么啊？
　　“为什么？”郭鹏真的不知道辛鲲这会儿在想什么，不过好像闻到了几丝药味，忙问道，“那个海大夫开的药很难吃吗？”
　　“商量一下，等我生完两个孩子，不管男女，我就让海大夫不让你再生了成不？”辛鲲盯着郭鹏。这个对辛鲲很重要，她不能要求郭鹏以后只有自己一个人，但是，她却真的不想几年后还要不断承受那些无谓的伤害。
　　郭鹏想想，没听明白：“这是啥意思？”
　　“就是让海大夫用针灸把你这儿刺几针，封住精气，以后就不能再让任何人怀孕了。”辛鲲下午除了和海大夫讨论自己这二十七个月如何不怀孕的问题外，更多的时间其实在讨论如何让郭鹏结扎。
　　当然，海大夫听完了，差点晕过去。这个他想都没想过，结果自己这个徒儿还真是敢想想，敢说。而且要求还挺高，除了让郭鹏没有精子之外，其它的功能还要依旧。这个要求是不是有点高？
　　辛鲲忙给老头画了一下图，没法子，辛鲲小时候放暑假看科教片里有介绍避孕与结扎的。没办法，她出生的年代是计划生育最严格的时候。不知道电视台出于什么样的脑回路，竟然在暑假的下午播放这种科教片，一点也没想过，看完之后，对于小孩子的刺激。
　　反正，辛鲲那会刺激挺大的，这么多年就没能忘记。画了图，然后把他们那会的法子告诉老头，基本上，她真的感觉这手术挺简单的。
　　海大夫还真不知道还有这法子，他为何这辈子没有成亲生子，就是对医术的追求让他无瑕顾及其它，看辛鲲画的图，知道了西医在这件事上的处理方法之后，他没表态。而辛鲲对老头说的是，开刀这种事，显不出老头的手段，最好用针灸解决。老头懒得理她，自己出去了。不过，辛鲲了解老头，他应该出去研究了。这个她还真的不着急，老头有至少五年时间来研究，她相信老头一定能成功。
　　“那我不是太……”郭鹏差点跳起来，后头一“监”字没好意思说出口。
　　“当然不是，你想，我还不想当活寡妇呢！我就是不想每天吃药。”辛鲲瞪着郭鹏，所以男人就是样吗？平时说得特别好听，等真的到真格时，一个比一个退缩？
　　郭鹏觉得现在辛鲲真的好可怕，但真的听话听习惯了，就算心里觉得好像有点问题，但现在真不敢说不，呆呆的看着她，“药很苦吗？那我喝！”
　　“你喝没用，再说，是药三分毒！”辛鲲拧着他的耳朵，突然觉得这个家伙还挺可爱。
　　“你说，我们找个大夫弄个毒怎么样？”郭鹏突然想到父亲向少帝下过毒的，少帝就此不孕，这不是很简单吗？
　　“皇上，你脑壳坏掉了，少帝才多大就死了！”辛鲲现在上双手了，拧着郭鹏的两支耳朵，她反正不会信那些毒的，她连药都不敢让郭鹏吃，怎么敢让他试毒。
　　“哦，那好吧，你让海大夫来给我扎针吧！”此时郭鹏果然就释然了，他从辛鲲的眼睛里看到了她对自己的关爱，所以，她选的方式一定是伤害最小的，那么，他还有什么不敢试的。
　　“不怕了？”
　　“不怕，反正真的扎坏了，倒霉的也是你自己。”郭鹏故意说道。
　　辛鲲又抓起了他的耳朵往两边一拉，这个小孩真是学坏了。但是，此时她的心一下子放下了，所以，郭鹏还是那个郭鹏吧。


第552章 怕抢活
　　吴天一没能找到一堆人回来跟钦天监对质，而是第二天在御书房看到了小胖和小何。两人穿着平民的粗布短衣，却站下首，从容的跟皇上对答。
　　“哦，‘没天理’，你找到人没？”郭鹏看到吴天一，忙问道。
　　“皇上，臣姓吴！”吴天一觉得活不下去了，皇上怎么会这么说不信呢？
　　“‘无’不就是‘没’吗？行了，不要关注小节，朕问你呢，找到人没？”郭鹏摆了一下手。
　　“是，臣昨日拜访了大相国寺、大昭寺、长春观……”吴天一也不想再跟皇上辩论了，直接说自己的。
　　“行了，这是小何和小胖，就是这回朕在朝鲜招揽的人才。他们别的不会，但是查账是经高手训练过的，所以，请求朕允他们建立一个审计司，专职查账！你把你的师兄弟带上，你们八人就组一个审计司好了。”郭鹏心情不错，“这是‘没天理’，是前六元状元辛鲲的弟子，读书读得还不错，不过，脑子不如你们，但是，你们读书上还是差了些。以后，你们八人也就是师兄弟了，好好合作。”
　　“是！”小何和小胖一齐对着郭鹏一揖。
　　吴天一觉得眼睛有点发黑，这两个少年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竟然以后他们要一块共事了，还要当师兄弟，这个是啥意思。
　　小何他们倒是听懂了，虽说辛鲲从来就没跟他们说过她就是辛鲲，但是他们多少也能猜点出来，再说，郭鹏一直叫辛鲲为鲲弟的，现在郭鹏特意指出，这位“没天理”是辛鲲的弟子，以后是师兄弟，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过，俩人还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们也觉得很无奈啊，合着夫人当初的学生就是这蠢样，所以才气得出走去朝鲜吗？
　　“皇上，小的们还有些事禀报皇上。”小何可没忘记自己主要责任，他在路上转向府河，他要去向老太爷报告辛鲲的情况，并且接老太爷回京。
　　要知道，皇上的仪仗进京那每天走多少路都是有规矩的，而他们见过老太爷，老太爷就直接让人套车了，让人去县衙告诉了县太爷一声，让他们没事回来帮他们收拾东西。然后老太爷就带着李家夫妇和小宝上车了。
　　福姬他们也在老太爷家，看样子，自然也就跟上了。福姬他们东西不多，等着李婶抢着收拾了点重要的时间，她们都准备好了。
　　当然，李家夫妇和小安到此时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之前先来了几个女人求见老太爷。老太爷看了他们的信，把信扔进了火炉里，就让李婶给他们安排住处，理由是故人相求。
　　现在，又来了两个男孩子，老太爷竟然啥也不要了，就要回京，小安都要疯了。
　　“爷爷，现在回京好吗？”
　　“你男人也要回了，你不回去？”老太爷才不管那些呢，只抱着小宝，安稳的坐在车里。
　　“太爷爷，咱们回京城找鹏鹏吗？”小宝还是挺想念郭鹏的，虽说，被小姨吓过，但是过了这么久，他又觉得还是跟鹏鹏比较好玩。
　　“嗯，皇上回京了，你快要见到他了。”老太爷轻轻的摸摸小宝软软的头发，现在，老太爷最喜欢的就是小宝，就算是辛瑶的孩子也比不上。这是要承袭辛家香火的孩子，老太爷一直自己教养着，连小安都没法靠近。
　　“嗯，很好，我就知道，鹏鹏一定会想我的。”小宝自信满满。
　　小安都郁闷了，可是想到皇上回来了，老魏应该也回来了，他们是该回京了。也就不纠结了，跟着李婶抢着收拾了一些细软，跟车出发了。
　　所以，他们其实比郭鹏到的早，先回了辛家巷，家里留着守门的，不用经过蔡关就能回去住上。但是想见辛鲲就难了，因为蔡关夫妇这些日子都住安国夫人府帮着郭深办丧事，自是不可能帮他们求见了。
　　老太爷等了两天不耐烦了，这不就让小何他们进宫来问问。小何他们哪里能进宫，指着他们，还不如指着小宝。小宝可是有先皇御赐随时进宫的牌子，虽说他没怎么用过，但是这牌子，皇家也没有收回过。
　　小何他们也觉得想法子，于是找了曾经共过事的李豪，他们一块回京报信，总算还有点香火之情。李豪也知道这俩是娘娘的亲随，他也没法直接去通报给辛鲲，只能报给老魏，总算才见到了郭鹏。
　　基本上，小何他们是很明确的，我们俩是来见夫人的，不是来见您的。当然，既然有人敢说我们夫人是‘妖星’，那么好吧，辩论什么的弱爆了，一辩论不是让天下人都知道皇上身边有‘妖星’了。他们绝不能让夫人背上这个名誉。
　　直接审计吧？夫人说过，这些人没一个干净的。钦天监是不是有拨款，只要有拨款，他们就能让钦天监那些没一个能脱得了身。主意已经出完了，现在他们就得暗示，他们得去见娘娘了。
　　“哦，你们跟朕回宫，朕还想听听你们一路的见闻。”郭鹏自是知道他们的想法，现在可不能说，他们进宫来见娘娘的，哪里来的娘娘？皇上刚死了亲爹，亲妈正在宫门外的西园休养，现在说宫里有娘娘，这让人怎么想他。
　　“是！”两人这回单膝点地了。
　　后面的吴天一惊呆了，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这三人一块离开了，他侧头看看最近的师兄弟，“这俩不是朝鲜人吗？”
　　“好像不是，那个小何是汉人，小胖是朝鲜人。”那位忙着处理新到的奏折，就算要组建新部门，他们手上的活也不会，不能交出来。
　　“怎么就说到审计司了？”吴天一决定再问清楚一点。
　　“你快点把那堆东西处理了，外头等着呢！”那位烦了，指向了吴天一的桌子。
　　吴天一看了一眼，就跳了起来：“怎么这么多？”
　　“柳大人递了辞表，皇上留中了；而蔡大人家蔡老阁病了，郭大将军的葬礼还没完。对了，郭大将军的牌位还不知道怎么写，所以他们的份，我们大家一分，可不就这么多了。”那位无力的说道。边说还边又拿了一个折子飞快的扫视了一下，然后拿了签条写着意见，现在他连一个字都不想说。
　　吴天一也不想说话了，现在什么也不如他面前那堆折子更重要。他们下面的这二三十人一点也没想过，这该是皇上的事儿，他们还生怕这活被人抢了。


第553章 别耍小心眼
　　辛鲲看到小何和小胖，真的高兴极了，也顾不上郭鹏，立刻拥抱了他们。
　　“爷爷他们来了吗？”
　　“是，老太爷看了您的信，就立刻收拾东西上京了。我们比您还早一天进京。”小胖也挺开心的，虽说他们分开没几天，但是感觉好像过了一辈子一般。
　　“皇上，成立机械处。”辛鲲立刻回头看着郭鹏。
　　“知道了！”郭鹏拉开了小何和小胖，就算是她的学生，他也不乐意看到他们这样亲近。
　　“娘娘，你在宫中好吗？”小何刚刚听到有人说自己的老师是妖星，这个太可恨了。
　　“挺好的，不过，二十七个月里，不能有人知道我在宫中，所以你们也要注意。”辛鲲忙点头，顺便提示他们注意了。
　　小何刚刚已经注意到她是穿着宫女的服饰，回头看了郭鹏一眼。
　　“不是我让她穿的，她自己非要！”郭鹏忙挥手。
　　“这里是乾清宫，还是注意点。”辛鲲坐下，看着小何他们，“正好，我这些天准备对付内务府了，你们还有福姬正好进来跟我帮忙。”
　　“小的和小胖要去筹备审计司，娘娘若需要人手，让老娘们和福姬都进来吧？”
　　“皇上，为什么要筹备审计司？”辛鲲立刻转向郭鹏。
　　郭鹏指了小何一下，表示这是他的主意。
　　“是，小的也没什么专长，之前做生意，也就对账本略有心得。”小何对辛鲲一笑，“宫内的这些小事情，相信福姬能做得很好，娘娘不用担心。”
　　辛鲲看向小胖，小胖的性子其实不太适合做查账的事的：“你呢？你的性子适合查账吗？”
　　小胖想了一下，摇摇头：“还好，账本其实我也熟，就是没什么耐心。”
　　辛鲲想想看：“你先磨磨性子，回头差事办熟了，我还是觉得你们俩要读点书，你们才跟我读一年书，对我来说，你们也就没当睁眼瞎，这不成。”
　　“是！”小何和小胖一块弓身一揖，他们俩其实都喜欢读书的，只不过，在朝鲜时，他们的生活看似开心，却十分的无奈。逼得他们不得不奋起，现在，到了大盛朝，他们不禁会想，若是扫平了前路的障碍，夫人成为皇后，那么他们是不是可以像以前一样，坐在夫人的客堂上，听她说故事？
　　郭鹏有点吃醋了，基本上，这会儿，辛鲲看她弟子的样子，比看他要专注多了。清了一下嗓子：“小宝现在怎么样？”
　　“小宝很想见皇上，一直念叨着。对了，这是辛姑奶奶的亲笔信，让小的交给娘娘。”小何想到什么，忙从怀中拿出一个牛皮的信封。
　　辛鲲皱了一下眉头，并没有接：“以后还是不要写信了！”
　　“是，大姑奶奶说，只是问安信，娘娘看不看都成，姑奶奶还在月子中。小哥儿长得十分康健。朱老太太、朱家几位太太对大姑奶奶都十分的照顾，请娘娘不必担心。她等百日之后会带子进京，求娘娘赐见。”
　　小何收回了信，直接转述起来。他们去通知朱龙后，朱龙就带着产后的辛瑶回了娘家，信在车里写的，不过写完了，她又觉得不好，若是辛鲲那时在宫里，那么这信带进宫，会不会引来什么歧意？所以又把小何叫去，除了把信交给他外，还说了这么一段话，让小何复述了两次之后，确定无误了，这才回去。
　　“那孩子长得像谁？”辛鲲笑了，一年时间，连瑶儿都成了母亲，这让她十分感动。有时，她和小安之间是没把培养出那种感情的。她可以帮助小安，她也可以给小安一切，不过，她对小安是没有对辛瑶的那种亲近与信任的。
　　“像老太爷，大家都觉得十分奇怪，但是就是像老太爷。说那就是辛家的孩子！”小胖忙说道，顺便，“娘娘，万一我成亲了，我的孩子长得像我媳妇的娘家人，我怎么办？”
　　“生女儿就像你了。”辛鲲摆手，这小子才多大，就想要成亲想生孩子了。
　　“哦，对哦，福姬就长得像金大叔。”小胖忙点头看着小何。
　　小何不想搭理他，对着辛鲲笑道：“福姬跟小的说，李家人还是不知道娘娘的身份，福姬让问问娘娘，若是让魏将军回去说露了，只怕李家人会离心。”
　　“看到没，福姬的心多细啊！”辛鲲笑了，回头看着郭鹏。
　　“要何婶和胖婶进来陪你吗？”
　　“不要，这俩在审计司也算是有了官职，何婶和胖婶他们也该过过老封君的日子。福姬就留在我身边，等着我有了封号，她也能好嫁一些。”辛鲲点头，顺嘴说道。
　　“也好！”郭鹏笑了一下，想想，“李家还是不要知道娘娘的身份为好。李叔是孝顺老爷子的，不过，总归不姓辛，还是小心些为好。老魏那儿，朕会去说。你们回去也都嘱咐一下。”
　　小何和小胖一块低头应了，小何他们也不想让李家人知道这些事，像郭鹏刚刚说的，李叔对老太爷也许是真孝顺的，但是李婶和李小安毕竟又不是真的辛家人，他们也不过是依附于辛家生活罢了，现在李小安嫁了，又有了自己新的孩子，他们会有新的社交圈，有些事，还是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为好。
　　“朱县令知道吗？”辛鲲想想，辛家除了李家一家人，可还有小朱县令呢！自己同窗，他知道他信任的自己是女子吗？
　　“这个小的不知道，不过，大姑奶奶见小的时，朱大人去见老太爷了。朱大人不明白老太爷为何非要马上回京，他还以为老太爷是想送魏夫人回京与魏大人团聚，一再的说，他来派人，让老太爷安心在府河养老。”小胖想了一下，认真的答道。
　　“想来，辛瑶也觉得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辛鲲是个不该还活着的人。”辛鲲点头，看看小何他们，微微的摇摇头，“你们不要学福姬，好好的话不好好的说，明明是让皇上提示老魏别说漏了，却说什么怕李家离心。以后，别在我面前玩这种滑头，我不喜欢。”
　　小何和小胖一块低下头，辛鲲说是在拿福姬说事，但是，何尝不是在敲打他们。


第554章 处置与妥协
　　“今儿上朝，‘三步走’已经安排下去了。”郭鹏喝了一口茶，他进来主要说这个。一早上朝，果然就有人以黄河断流说到了‘妖星’入侵之事。
　　郭鹏虽说有准备，但是心情还是不好，因为他们说到‘妖星’时，顺便还提到了蔡柳两位阁老的退隐，蔡柳两家盘据多年，高尚书之前在朝中也是深耕多年，昨天没有在朝上说，结果下了朝，下午两个人一块递了辞表，而老柳阁老与高尚书也请旨出京为先帝守陵，这一波一波的打得他们还没辨清方向时，与皇上一直交好的蔡关被过继给了安国夫人，这个让大家不得不多想。
　　有心人会猜，蔡关是辛状元的恩师，皇上对辛状元一系人马向来关照的。所以到了这会儿，大家就会想，把蔡关出继，那么就是让他与蔡家切割，要知道，罪不及出嫁女。安国夫人是皇上生母，是实际上的皇太后，把蔡关放到安国夫人的膝下，这是明显的保护啊。那么，蔡家是不是完了？
　　回头再想想柳家，柳老阁老可是连恩赏都没有，与高大人一起自请出京，这代表了什么。柳高一系人马都有些惶惶不可终日了。
　　一般人对着恐惧，也许就是等着天花板上的另一只靴子快点落下来。但是总会有些人会自作聪明的跳出来，以进攻代替防守。当然这种人都是泥足深陷的那批，他们已经脱不了身了，对他们来说，奋力一搏，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辛鲲让人送上点心，让小何和小胖坐下，给他们夹了点心示意他们快吃，好像根本没听到郭鹏的絮叨。
　　“鲲儿！”郭鹏也得了一个小包子，做得很精致，小小的一个，面皮十分松软，看得就很喜庆，他扔进嘴里，酱肉的，他不喜欢这个味儿，甜不甜咸不咸的，不过，他受的教育是，咬过的食物不许吐出来，三两下的吞了，然后嫌弃的把另一个包子放到了小胖的小碗里，再转头看着辛鲲。
　　“我觉得他们说得也没错，对这些人来说，不教而诛是为不仁。虽说他们都是自请辞表的，但是谁不知道这一定里头有事了。柳家的事也是，他们自己知道犯了什么事，可是，他们在赌，赌您不敢把他们做的事拿出来说。因为说得越多，事就越多。所以，我们的老柳阁老现在还没认输。”
　　“可恶，真是给脸不要脸。”郭鹏生气了，回来柳家就在给自己找麻烦，从礼部到弹劾自己弑父，这一桩一件哪件不是恶心死人。结果现在自己给了面子，他们却还在做垂死的挣扎。
　　“柳家世代还算清廉，所以除了谋反，我们拿他们一家一点办法都没有。”辛鲲看小何抬头了，她不用想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接说道。
　　“明天朕就把高家抄了。”郭鹏直接锤了桌子。
　　“对，今天高家自请出京，弹劾的折子应该不会少，直接挑个错，让他们别想安全的跳船。”辛鲲点头，这真是好主意。
　　郭鹏回头看了辛鲲一下，自己是这个意思吗？他只不过是顺着辛鲲说的，他们拿柳家没法，那么就拿高家出气。
　　但是辛鲲的想法明显不是这个，她是拿柳家没法，可以从高家入手，你们既然不要脸了，那么别的什么，我就不信扯不上你们。
　　“皇上圣明！不如，这次，让审计司与禁军同时入驻。”小何是最了解辛鲲的人，立刻站起来，对着郭鹏笑着一拱手。
　　“行，今天就传旨，成立审计司。”郭鹏点头，抄家只是抄财物和看看有没有什么信件之类的，但是明显的，这些破小孩子连他们和账本一块查了。这倒也是一个新的方向。
　　辛鲲不再说话了，专心的照顾他们三人吃点心。
　　“你要不要去郊外看看皇嫂他们？”郭鹏想想，回头看了辛鲲一眼。
　　“身份不对，暂时别！”辛鲲摇头想想，“郊外的园子，里面的内侍、外机的禁军要全部换掉。”
　　“他们身边的人呢？”郭鹏皱了一下眉头，他明白辛鲲的意思，能偷运一个孩子进去，这个本身就表明管理有问题。之前，他是清理过一批人的，但是说实话，虽说他和皇嫂们的关系一直一般，不过，他还是同情她。他们中间最大的也不过是二十出头，却要注定从此清灯古佛，他还是想给她们相对宽松一点的环境。
　　“这个别管了，太后原本就是天下共养。只不过因为是皇上的皇嫂，要避嫌罢了。他们身边的心腹之人，还是留着。派个人去传个话，总得把皇上的好心告诉大家才是。”辛鲲笑了，郭鹏的善良是让她十分感动的。但是说实话，她也觉得小柳阁老是对的，所以老话说得一点错也没有，慈不掌军，义不掌财。像郭鹏这样单纯善良的人，真的不适合成为一代帝王。
　　“皇上！”小何忍不住想说话了，但是脚下一疼。
　　“皇上，大年初一祭祖，太后他们不好回宫。但是初三祭天时，不如请太后，太妃去天坛一块祭告天地，以安天下之心？”辛鲲转头笑着看着郭鹏。
　　“我一小叔子，带着两位皇嫂去祭天？”郭鹏无语了。
　　“您真是，她们可以从郊外一路去天坛，皇上从宫中出发，祭天大典原本她们也不可能进太庙，只不过让他们出来受天下臣民之礼罢了！再原路回园子，皇上与娘娘们，根本不会见面。”辛鲲这几日可没白看宫中的各类礼仪，就算是皇帝与皇后一块去天坛祭祀，进去的也是皇帝和太子，其它人都在下面的大殿中等着。皇后也不过是能让人知道，她还在罢了。所以说，新帝与原太后，怎么可能有什么交集。
　　“嗯，我会跟礼部再议。”郭鹏点头，辛鲲这么说的意思其实挺明白，等抄完高家，就到年跟前了。回头再把太后太妃拉出来溜一下，让天下人知道，自己对先皇遗孀依然以礼相待。
　　小何抬头看自己的老师一眼，他现在只能说，老师现在是在配合这个傻皇上吗？引着他走向正确的道路，当然，她还是在妥协着。让事情向好发展。


第555章 悲惨的柳家
　　淑媛和蔡关一块坐在柳家的堂上，蔡关本来今天把郭深送到庙里去做法事之后，就抽空进宫的，他回家研究了一下郭鹏发的圣旨，他是被过继给安国夫人，而不是过继给大将军郭深夫妇。这里头是有讲究的！
　　若是写的是，过给郭深夫妇，他就得改姓，郭深的葬礼，他这个孝子贤孙就得老老实实的全程跟进，甚至还得向朝廷申请丁忧。
　　但是现在说的是，他被过继到安国夫人名下，那么意思很明白，自己不用改姓，自己只是姑母的儿子罢了。所以他对郭深的葬礼，就是个大管事，礼到即可。
　　结果，刚刚回城，家里就传信了，柳家老太爷的人当朝为难圣上，虽说，圣上没搭理，但是柳家现在的情况十分堪忧了。蔡关没辄，那是新岳父，他女儿还在柳太太身边照顾着呢，只能拉着媳妇回娘家。
　　这会儿就已经不是柳家一个人的事儿了，现在柳家的主子们全部都在坐，但没一个人说话。柳淑媛在路上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哭了。她只是出娘女，她有什么资格置喙娘家的决定。她终身大事都不能自己做主！
　　当初辛鲲一再的劝她，说家里为她选择的，真是因为疼爱她，她有一个好家族。嫁给蔡关之后，虽说开头时，有点别扭，但是她真的慢慢的理解了辛鲲说的话，当初的三个人选，也许现在她对那个优雅的辛大哥依然心有怀念，但是她也明白了辛大哥当初说的意思了。换个选择，她都不愿去想。
　　也正是这样，她对娘家充满了信任，去给郭深办丧事，她都是把女儿送回了娘家。而现在，告诉她，家族参与了谋反，而现在竟然还在继续。就算是罪不及出嫁女，祖父难道不想想哥哥，不想想才几岁的侄子？
　　而现在，一家人坐一块儿，竟然没一个人说话。她也不哭了，直接一拍桌子：“相公，我们走，既然一家子都不想活了，何苦我们往里头钻。”
　　柳翰林妻哇的一声也哭了出来，她昨晚知道的，丈夫要写休书，让她带着孩子回娘家去。她和柳翰林可不是为了家族的利益结合的，婚后感情一直很好，而她再差也是官宦之后，把事情一听，心就凉了，直接拉着柳翰林的手说她不走。为什么？真的柳家大树一倾，她那个娘家会保住她和孩子吗？与其那样，她还不如留在家里，死也死个痛快。昨晚，夫妇俩真的带着孩子抱头痛哭。
　　但是出来了，他们还是一脸的平静，表达了他们默认了家族的安排。但是，现在被小姑一拍桌子，她内心的酸楚，再也压抑不住了。
　　“别哭了，我们先把事情捋捋。岳父，高家的事，你参与没？”蔡关看僵局已经打开，就拍了一下手。
　　“你想做什么？”小柳阁老冷冷的看着曾经一直觉得很不错的女婿。
　　“没让您抛弃老太爷，我们现在看看情况有多麻烦！”蔡关真的快烦死了，虽说他之前和岳父、舅兄关系不错，但是现在，看他们的脸，他真心的觉得。人不能有欲望，一但有了欲望，就会犯错，“第一点你没参与；第二，礼部出错，御史台弹劾，你知道吗？”
　　“之前不知道，不过，弹劾之前我知道了，但没有阻止，皇上需要……”小柳阁老已经沉默了一天了，他一直在找为自己辩护的理由。
　　“这不重要，所以，第二点，你是知情者；第三点，今天早上的事，谁组织的？”蔡关一摆手，第三点说的就是今天早上发生的事，其实第一点，第二点郭鹏算是放过了，现在他们却再尔三，这就是会压死家族最后的一根稻草。所以，他没问岳父，这最后一招他知不知道，而是在问，这件事，谁组织的。因为，这个家里除了老爷子，能组织这事的，还有岳父。
　　“我！”小柳阁老坦然的说道。
　　“行了，写休书，岳母，我们走。”蔡关立刻站了起来，想想看向了舅兄，迟疑了一下，“大嫂我们可以带走，但是小勇，他是柳家嫡长孙，只能希望皇上不会追究十六岁下子嗣了。”
　　“谢谢！”柳翰林起身对着妹婿一揖，去拿纸笔，他现在他不能再听妻子的话，立刻飞快的把休书写了出来，“梅娘，你跟妹婿回去，现在，你得为岳父他们想想，不能连累他们。”
　　“你怎么办？”柳翰林妻拉着丈夫，泪如雨下。现在妹夫给了另一条路，他们等于是在承诺会帮忙救出小勇，那么她眼前只有自己的丈夫了。她该怎么救出他！
　　“我是柳家的长子嫡孙，我有我的责任。你快走吧！小勇被救出后，就交给妹妹，你回娘家吧？”柳翰林说后一句时，看向了妹妹。
　　“我知道了！”淑媛已经懒得问父亲是不是疯了，现在，她惟一能做的，就是为兄长留下子嗣，这不是为了柳家，而是为了兄长。
　　“妹夫，您能不能去求求皇上？”梅娘跪在了蔡关的面前，现在她想起，蔡关跟皇上是表兄弟，他们的关系一直很好。
　　“第一次，他们准备用假皇子来夺取皇权，皇上及时阻止了，并且隐忍不发；第二次，他们在皇上回京的路上，用礼部给皇上下套，皇上躲开，然后用御史台给皇上扣了一顶弑父暴君的帽子。老太爷，你其实这时还没放弃对不对，你还是觉得离宫里，高太妃手上还有一个假皇子，你要打皇上一个措手不及，只要皇上犯点错，您就可以站出来，扶高太妃之子上位；然后你有绝对的把握把高大人弄死，以后，柳家就有二十年时间，成为像蔡家那样的权臣世家了；等着岳父从宫里带回了皇上早已经知道全部时，并且只是让您去守陵，岳父陪同的处置时，您是怎么想的？是啊，您是怎么想的？”
　　蔡关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看着呆呆的岳父，在座的都不是傻子，这个家族说到底，还是老爷子在掌舵，能一次次调动人手，这并非书呆子的岳父能做到的。只是，他真的不理解，柳老太爷为什么连自己的独子都不放过，或者说，希望拉着独子独孙，然后指着自己向皇上求情，让柳家再次安然度过？


第556章 谁都想自救
　　蔡关轻轻的把纸笔放到了岳父的面前：“写休书吧！”
　　“事情是我做的，我去向皇上请罪！”柳老阁老站了起来。
　　“来不及了！”蔡关苦笑了一下，虽说，他猜不出郭鹏会怎么做，但是辛鲲的手段，他很清楚，只是他要怎么告诉他们，前两次的温和对待一定是郭鹏的主意，辛鲲不知道。但是，要知道，辛鲲为了报辛瑶父母之仇，就弄出一把假剑，连带着死伤无数人。辛鲲比郭鹏狠多了。
　　小柳阁老飞快的写了休书放到了老妻的手中，定定的看着她，“你还要养孙子，不能陪我死。”
　　柳夫人明白了，起身对着丈夫深深一礼，拉着还在哭的媳妇，叫人收拾东西。她和梅娘都是有嫁妆的，柳大人的私产她也可以带走，现在蔡关只能把他们救出去。柳夫人没有给公婆行礼，现在，她最痛恨的就是这俩人了，她就是那么昂头出去的。
　　老太爷的书房里，又陷入了沉寂。淑媛也跟着出去了，现在书房里只有老太太了。蔡关跟老太太的关系连一般都不算。他是知道老太太当初力主让淑媛嫁给郭鹏的，而且安的也不是什么好心，只不过是帮着高贵妃生孩子。
　　等着他们的孩子出世了，孩子被高贵妃带走了，那淑媛还能活命吗？坐在这儿的，都不是傻子，正是知道这一点，小柳阁老和柳翰林他们才会认为辛鲲的方案更好，让淑媛嫁给自己。
　　所以这老太太脑子跟老太爷一样，充满了算计，老太爷当初没听老太太的话那是因为，他算得出来，淑媛嫁入蔡家，比只是帮着高贵妃生孩子来得合算得多。所以，他对那老太太真的连多一个眼神都欠奉。
　　“皇上会怎么做？”小柳阁老已经不想再责怪谁了，现在他想的是，他的儿子太冤枉。
　　“我会想法保助舅兄。”蔡关迟疑了一下，还是轻轻的说道。
　　“谢谢！”小柳阁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马上看向儿子，“若有机会，你一定要活着，你要照顾母亲，妻儿。你必须活着！”
　　“父亲！”柳翰林跪在了父亲的面前，刚刚蔡关为什么要把事情重说一遍，他是在告诉所有人，前两次都足够让柳家诛三族了，可是皇上放过了他们。甚至不会伤害离宫中的高贵太妃，若是祖父老实的离开，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柳家百年的基业，就这么毁于一旦。
　　小柳阁老没哭，他其实这会也在自省，为什么自己那么容易就被父亲说服了？因为欲望，因为他也想重新扳回一局。而今天早上朝上的事，他已经听说了，皇上根本不搭理这些没用的事，他关注的重点在，黄流断流，来年可能造成的问题。他提出了分三步走的提案，让各部都心悦臣服，只要朝中的人不互相攻击，谁有空天天斗来斗去。
　　他在书房里把皇上的‘三步走’写下来，自己仔细琢磨，他好歹也辅政一年多了，这三点，把有可能发生的问题都囊括进去，南粮北调，水师的大船，不会引来百姓的恐慌，粮食也能安全的到达；
　　召民夫开通河道，看着是为开春做准备，其实何尝不是用这些粮食来给民夫，让他们开春之后，面对干旱不会太过担心，并且现在开始收集土豆，育芽，回头帮助百姓种在干旱的土地之上。这一切，都能有效的安抚贫民，也能最大的限度的保证他们不会在灾荒之中受到冲击；
　　第三就是移民了，这不能不说十分的大胆了。但是，关内的土地兼并已经十分严重了，黄河两岸无数的流民，这些其实都是隐患，告诉他们，现在有一块沃土给他们，开出来的，就是他们自己的，然后开荒时，朝廷还给生活费，只怕天下人知道了，就会忘记故土难离是啥意思了。
　　于是，自己和父亲昨天议出来的再次弹劾，让皇上面对妖星之说做出解释，要知道，皇上可没有下旨让老太爷去守陵，只是“建议”自己回来跟老头明示罢了。而父亲和妹夫的上书皇上还没有批复，这一切是可以挽回的。
　　所以他们等于也是借用了那些跟着柳家和高家的人的做的一次反扑。只要钦天监咬死了说，皇上身边有妖星，所以黄河断流，老臣退隐都是妖星所为。那么，他们就能逼着皇上不许父亲和妹夫去守陵了，柳家的爵位还在，他们还有机会重头来过。
　　现在看看，原来最蠢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还有高贵太妃，太妃是先皇遗孀，皇上总会给她一个机会吧！”老太太终于开口了。
　　蔡关想笑了，老太太真是天真啊！
　　“皇上不许人拿太妃说事，不然，儿子也不会去职归家。”小柳阁老对母亲还是恭敬的。
　　“小婿认为您做的没有错，只是皇上不喜欢凡事扯上女子！他觉得后宫女子已经够可怜了，若还被家人利用，最终被家族推出顶罪，这是他不能容忍的。”蔡关对岳父笑了一下，“但是，高贵太妃也不是什么干净的，死了才是一了百了！”
　　蔡关的话就十分有意思了，他说得很清楚了，皇上不杀，是觉得高贵太妃可怜。但是，若有人告诉他，高贵太妃从来就不是什么白莲花呢？若是她想逃出牢笼，利用家族帮她登上太后之位呢？他们一个圈子，他虽说跟那个贵妃不怎么熟，但是该知道的却也不少。
　　“你！”老夫人怒了，刚刚蔡关要带人走里，可不包括自己，她也想要自救之路。
　　“您可以传话高夫人，用宫中的线把高贵太妃毒死，然后跟朝臣们说，那是皇上逼迫的，看看柳家和高家能不能逃出一劫。”蔡关呵呵的假笑一声，十分‘中肯’的建议道，对他来说，这是一石二鸟，反正高柳两家已经没戏了，还不如帮着郭鹏把高贵太妃了解了，对大家都好。
　　“妹婿……”柳翰林皱了一下眉头，他真的不喜欢听这个。他和小柳阁老可都没什么斗争的经验的，这几天的经历，对他来说，就已经是一生了。
　　不过他没说完，就听见外面传来了钟响，大家脸色一变，一起数起钟声数来。


第557章 高手
　　“多少响？”柳老阁老怕自己听错了，皱着眉头轻喝道。
　　“太妃薨了！”柳小阁老已经数得很清楚了，脸色一变，立刻看向了蔡关。
　　蔡关则看向了柳老太太，目光不言而谕。
　　“娘！”小柳阁老这下子明白了，刚刚蔡关只是说一种可能性，但是这是他对他们行动的猜测，但是这不代表蔡关会这么做。因为这么做，与他并无半点好处。而这个家里，与高家联系得最紧密的，就是老太太了。亲生的女儿总比儿媳妇要亲近，而儿子跟老太太能晨昏定省，就算是孝顺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老太太也慌了，她是真的觉得离宫之中还有高贵太妃，皇上不是不许人碰他们吗？表示皇上对皇嫂们还是有香火之情的。她真的从来就没想过杀了自己的外孙女。
　　“岳父，我走了。”蔡关已经不想说什么了，因为刚刚他其实已经想要进宫求求辛鲲，把大舅哥给救下来。但是现在，他都没有把握能把小勇救下来了。
　　也不等着小柳阁老同意，他直接快步走了出去。
　　外面还是有些混乱的，但是柳太太管家这么多年，除了老太太屋里她管不着以外，其它的权利在这一年内，早就牢牢的抓在了自己手中，她把自己的人手全部动起来，自己和儿媳的嫁妆，还有可以动用的不在公册上的家财，她都装箱了，梅娘抱着儿子还在哭，淑媛则抱着自己的女儿，现在她也是又急又气，当然更多的害怕，大厦将倾，她该怎么办。
　　“淑媛，你快点带着大嫂和小勇先回家。让岳母在这儿收拾。”
　　“小勇也带走？”梅娘惊喜起来。
　　“快点走！”蔡关快要烦死了，对着自己的小厮一指，“快点送夫人他们回家。”
　　淑媛很了解丈夫，此时也不管了，立刻拉起了大嫂，急步出去坐上自己刚来的车，赶紧离开。
　　蔡关看看柳夫人，想了一下，“岳母，您要不先去挑个宅子，然后带人过去打前站？”
　　“出事了！”刚刚蔡关发脾气，柳夫人已经看到了，现在看他过来，又劝自己不要管东西了，让自己带人快走，定是有事发生了。
　　“贵太妃薨了，快点走吧！”蔡关在柳夫人耳边低语道。
　　柳夫人一怔，但马上抬头，但她镇定了一下：“柳义家的，你跟我去新宅看看，柳成家的，你负责押车，送到辛家巷子。我挑出的人，卖身契都在我这儿，老爷与我和离了，你们归我。”
　　蔡关轻轻的拍拍自己脑子：“岳母，把休书给我。”
　　柳夫人也不想那么多，直接从怀中取出了刚刚的那张纸。蔡关接过后又进屋，让柳翰林赶紧重写一封，带着柳夫人刚刚的下人卖身契，快马赶到了顺天府。
　　顺天府刚刚把差役们都派了出去，太妃薨了，皇上必得快去离宫，他作为府台，就算防卫用不上他，可是街上事儿总得管管吧，省得回头被人弹劾就麻烦了。
　　正忙着，结果蔡关冲进来。
　　“蔡大人，怎么了？”
　　“快点、出籍。”蔡关想也不想把休书和那些下人的卖身契拍到了老头的面前。
　　“你……”老头随手拿起了上面那张休书，都吓得说不出话来。就算小柳阁老已经退出中枢了，可以他的身份，竟然休妻，这像话吗？想想，“蔡大人，柳夫人为柳大人生儿育女，再怎么着，也不在七出之列啊！”
　　蔡关看看左右，直接说道：“是和离，老头把财产都给夫人了，还有柳翰林也是，连儿子都给小柳太太。”
　　顺天府瞪大眼睛，看看两封休书，眉毛跳了一下，都不是傻子，柳家突然出了这么多事，现在把妻儿送出，也算厚道了。老头轻叹了一声，自己叫来师爷，把东西扔给他。只说了一句，好好办。
　　师爷也不是傻的，对着蔡关一点头，直接说道：“蔡大人请跟我来。”
　　师爷带着蔡关到了一个小房间，看看小柳阁老的休书，拿了一张一样的信笺，看似随意的写了起来。蔡关瞪大了眼睛，因为师爷写的是一封和离书，而且最后的签章时间是一个月以前。同样的，很快他也写了一封小柳翰林的和离书，时间就更早了，是两个月之前。
　　要知道和离与休书是不同的，休书若是女子犯错，别说分钱了，连自己的嫁妆都拿不回来，但是和离就是相互协商，也不在七出七不出之列。这个别说蔡关不太熟，其实大多数此时的人都不熟。
　　师爷把和离书写好了，回头再看了一眼休书，那笔在休书上写上了日期。就是刚刚和离书的时间又有不同，小柳翰林的休书比和离书又早了半个月；而小柳阁老的休书只比和离书早了两天。
　　蔡关抚掌大笑：“先生大才啊！”
　　师爷没说话，把这些处理好了，这才拿了一些官样的文书出来，一一填写，再按着时间重新把文书装钉进去，可以说，只要不详查，万不会露出破绽的。
　　师爷最后还把休书与和离书一块装订进了另一个大本的册页之内。至于说那些下人的卖身契就简单了，直接把他们的名字从柳家划了下来，重新建立一个新户，这些人放到了由柳夫人名字命名的新户上。终于都弄完了，老头再写了各两份官分文书，上面盖着红印，交给了蔡关。
　　蔡关对着师爷深深一揖：“大恩不言谢，师爷有什么事可去辛家巷找在下，必不负所托。”
　　师爷还怔了一下，一般来说，人家看他这么做了，大多是给一张银票，看银票的面额来看他们的感激程度，结果这位直接给了一个承诺，这个是不是有点大。
　　但师爷能活到今天，又能得了顺天府这样的信任，那也是久经考验的主：“大人客气了，小人也是按着府台大人之命，做些小事儿。”
　　“不，让做与做得好是两码事，先生这份情，蔡某记在心里了。这是对先生的，府台那头，我会另谢！”蔡关对老师爷又是一礼，这才小心的拿着文书出去了。


第558章 不作不死
　　蔡关再次回到柳家时，柳家已经空空如也了，不过这不是问题，蔡关进去老太爷的书房，这些人竟然跟刚刚他出去之前保持着一个态势。不过蔡关也不管了，把两份文书拿出来。
　　“大哥，你要说，两个半月前，你与大嫂吵架，写了休书，不过迫于压力，半个月后，改为和离，你允小勇由大嫂抚养。岳父，您是一个月前因为大哥和离，心情烦闷，于是与岳母争执，一气之下写的休书，但是在岳母逼迫之下，两天之后改为和离，允她带走家财和家仆。记住了吗？”
　　小柳阁老和柳翰林都是一脸的懵懂，看着就是那不知道内里深浅的主。蔡关只能再说一次，这也就是蔡关要重谢老师爷的时间。为什么柳翰林先休妻？因为年轻人爱冲动，等着冲动完了，事情了解了，才会偷偷的告诉家长。
　　这样的书香门地，出了这样的丑事，内里肯定是要闹翻天的，于是老两口跟着吵，吵到后来，闹起和离，也不是不可能。所以，那老爷子是成精了，根本一个字都没说过，但是人家把证据链就做好了，故事就编出来了。
　　三个柳大人终于明白故事点在哪了，然后点点头，蔡关对他们一拱手，直接退了出去。现在他才真的松了一口气。和离的时间点很重要，真的写现在这个时间，就是蔡家想逃避处罚了，违抗皇权，这才是最要命的。想了一下，他进了宫。
　　郭鹏已经赶去了郊外，而太和殿的太监只是瞪着他，却不说话。
　　“去通报那个人，蔡关求见。”蔡关指指里头。
　　太和殿太监瞪着他，还是没动。
　　“你不去，我现在就揍你。”
　　太监冲进去了，现在宫中都知道有某人，但是没人敢说，老魏带人血洗暗房，连在里面习武小太监也都无声无息的被运了出去。暗房对这些太监们来说，那是神一样的存在，结果说没就没了。现在宫里权利最大的太监不是皇上身边的小胡公公，而乾清宫的总管太监张榆公公。前两天还是小榆子，现在就已经是张总管了。
　　那也没法，谁让这位张总管在那位面前说得上话呢！于是，现在宫里只能说乾清宫那位，其它的一个字都不敢说。现在蔡关来说了，他怎么办。他又不想挨打，于是冲进去找张榆了。
　　张榆也不敢擅专，他可是有点了解辛鲲的，看着无害，但是真的不给人解释的机会的。他去侧殿，对着查宫规的辛鲲就是一礼。
　　“怎么啦？”
　　“娘娘，蔡翰林求见！”
　　“是求见我吗？”辛鲲皱了一下眉头，郭鹏不在宫中，蔡关在这时求见，的确不太寻常，但还是点了一下头，“那让他进来吧！”
　　“是！”张榆松了一口气，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很快蔡关就进来了，太和殿跟乾清宫不太远。看辛鲲在偏殿，还穿着一身宫女的服饰，不禁又想吐槽了。
　　“别说话，你开口就没好话，有事？”辛鲲看他的脸就知道他想说啥，立刻制止他说下去。
　　蔡关把怀里的和离文书放在她的书桌前，他并没坐下，现在叫他娘娘，他有点叫不出来，可是也知道，从此君臣名份已定了，再无他随意的可能。
　　辛鲲还真没见过这种油印的和离文书，就跟古代的离婚证一样，有了这个东西，那么柳家的一切，与那两位妇人无关了。
　　辛鲲看了一会才抬起头，想了一下：“你觉得这行吗？”
　　“有点难？这是皇上及位以来的第一案，柳家犯的不仅是国法，而是一而再的挑衅皇权，若是像我样救出妇儒，带走家产，回头，人人都能这么做了，朝廷的刚纪荡然无存。”蔡关拱手一揖，头埋得低低的。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这么做？你啊，还是有文人的滑头。柳家敢这么做，也是在一而再的试探皇上的底线在哪？他们做过了！还有就是，贵太妃死了。在这个时候，高家用内线吊死了高太妃，还准备了一封遗书，说是不堪受皇上之辱。老师，他们玩出火了！”辛鲲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蔡关其实也知道，高贵太妃若没死，他救出柳翰林一家三口一点问题也没有。毕竟，很多事没有公开，而郭鹏不想闹得朝局动荡。但是高贵太妃这么死了，还要弄一盆子脏水倒郭鹏的头上，就算郭鹏不在乎，但是辛鲲一定不会放过高家和柳家的。
　　他慢慢的收回了和离书，揣怀里对着辛鲲一揖，准备出去了。
　　“老师，若那不是你岳家，你会如何处置？”辛鲲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
　　“诛三族。”
　　“所以皇上只要高家与柳家的命，已经很厚道了！”辛鲲轻轻的说道，“我们那有句话，‘做多错多，不做不死’。您听懂了吗？”
　　“柳家就是做多了！”
　　“对，蔡老阁老只是坐壁上观，反正谁上位，蔡家也不会倒，最坏，也只有这样了。但是柳家能力不够、底蕴不够，这时挑战皇权，的确有点自不量力。”
　　“你会劝他强硬吗？人一但冷血，慢慢的心也会变冷的。”蔡关回过头。
　　辛鲲微笑了起来，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这也是我一直很纠结的原由，他不冷血一点，这位置下面可是万丈深渊！”
　　蔡关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宁可郭鹏冷血，也好过他们一齐被那些人害死。看看这些搞风搞雨的人，之前毒死了自己一家上下的御史台；现在出了一个把亲生女儿吊上房梁的高尚书！
　　而御史台、高尚书、柳老阁老，包括自己的祖父，其实都是这种人！只要有机会，面前那是儿子，还是孙子又有什么关系。蔡文不是死了吗？现在高贵妃也死了，小柳阁老原本可以置身事外的，现在也只能坐在家里等死了。但说谁是无辜的，说实话，没有。也许只有小勇是真正无辜的那个。
　　可是，他现在发现，他也许连小勇都救不出来。


第559章 作假，我更专业
　　蔡关家的小园子里，小勇在和小宝玩，小宝现在也没人玩，于是也就不嫌弃小勇年纪小了，两人还挺开心了。看到蔡关回来了，小宝还挺会来事儿，立刻冲了过来，对着蔡关一礼。
　　“蔡大人，好久没见了！”
　　“是啊，好久没见了，辛伯爷可好？”蔡关忍不住逗起他来。
　　“唉，不叫这个，我本来还好的。”小宝捂住了胸口，他深深的被伤害了。
　　蔡关大笑了起来，抱起小宝亲了一下，然后指指小勇：“你带他去你家玩，你家大，更好玩。”
　　小宝忙高高兴兴的拉着还有点小傻的小勇出去了。
　　蔡关进屋，柳夫人，梅娘，还有淑媛三人在东屋的炕上发呆，虽说炕烧得热热的，但是屋里蔡关一进，都觉得寒气迫人。
　　淑媛还不错，看到蔡关回来，忙过来接过他身上的斗篷，递上了暖炉。
　　蔡关把怀里的和离书放到了炕桌上，自己坐到了下首。
　　柳夫人和梅娘看看那有官府印章的和离书，都大哭了起来。
　　淑媛也看了，不过，她关注的是日期，看完了，回过头看着丈夫。
　　“岳母，大嫂，俩位，我可能也保不住了，勇儿这几天就放在辛家吧！”蔡关一脸的无力。
　　“出什么事了？”淑媛跳过来。
　　“因为太妃之死？”同时，柳夫人也言道。
　　“太妃是被高家的人吊在了房梁上，皇上有证据。这回高家三族皆无生还可能。柳家之前也参与了高家事，现在高家三族里，正好包括了柳家。皇上不会再仁慈了。”
　　蔡关没说自己进过宫，因为有心人一查就知道，现在皇上不在宫中。所以，他特意出宫时，去了太和殿外的签子房，一群翰林院观政的大小翰林们都在忙，他去坐了一会，跟人说了几句话就出来了。到时，完全可以说，他宫是找皇上，可惜皇上不在，于是，他在签子房坐了一下。
　　“所以把小勇放在辛家，让老太爷保住小勇？”柳夫人果然很冷静。
　　“毕竟小勇是长子嫡孙，就算和离书上日期做好了，但是有些事是经不起查的。真的查起来，还会连累顺天府。所以我想把这事儿按下来！”蔡关有点羞愧。
　　柳夫人点点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东西和人，我就不带走了，回头你们自己处置。”
　　梅娘也使劲的点头，她若和婆婆都不在了，小勇还能有什么？他们带出了大半个柳家，可是柳家并不富裕。不然，他们也不会羡慕辛家的豪奢了。但是哪怕是这点东西，她们也想留给小勇。
　　“岳母，您回去跟岳父说，‘做多错多’！安静的等待。”蔡关站起身来，一脸的凝重。
　　柳夫人点了头，拉着梅娘叫人套车，就好像他们刚刚只不过到女儿家来串了一趟门子。
　　淑媛伏在蔡关的怀里大哭了起来，却也明白，蔡关并不是无情，而是，他们只有回去了，才能让皇家有网开一面的可能性。若是真的等抄家的来了，人跑了，东西没了，还弄一个假的和离书，到时，不但柳家在承受皇家的怒火，包括顺天府和那位师爷，全都不得好死。现在，真的只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蔡关赌的是，辛鲲和郭鹏都不是那种心狠的人！
　　郭鹏黑着脸回的宫，洗了一个脸。坐在了炕上，咕咕的就拿着大茶壶往喉咙里灌水。
　　边上的太监和宫女们觉得辣眼睛，但是不敢吭声，只能低下头。而辛鲲则在郭鹏的边上给他擦着嘴。
　　“这么喝水是减肥，听说有灌肠的作用。不过容易水中毒！”辛鲲故意胡说八道着。
　　“没听说过什么水中毒？”郭鹏白了她一眼，对着外头吼道，“高家人抓到没？”
　　高太妃其实是昨天晚上就吊死了，今天一早发现的，然后传到宫中，郭鹏第一件事就是把高家团团围住，高家的男丁，全部打入天牢。女眷关在后院的一个空院落里。下人男女分开囚禁。
　　等着守离宫的人调查清楚了，再回报就是刚刚的事了，这才让人敲了钟，然后郭鹏出宫探视。走完这个流程了，自是要问问高家的罪了。
　　“皇上，高家十六岁男丁四人已经关入了大理寺，由大理寺审理。我们在离宫拿的人与证据也送到了高家。不过……”老魏迟疑了一下，不禁看向了辛鲲一眼。
　　“我让他带了两封信去把之前的信换回来了。”辛鲲把所谓的高贵妃绝笔拿出来，放到了郭鹏的面前。
　　“换了笔迹不同怎么办？”这信郭鹏是见过的，自不用再看了。
　　“你认识高贵妃的笔迹？”辛鲲反问一下。
　　郭鹏摇了一下头，他一个小叔子，怎么可能见过堂兄小老婆的笔迹。
　　辛鲲又拿出几本书来，自己签上高贵妃的私印，随手递给了老魏。顺便又在一幅有少帝批注的名画上，在少帝批注后面和了一首诗。而这幅画在起居录中，有记录，是少帝赏给高贵妃的。
　　“你的书？她的画！”郭鹏是认识辛鲲最近看的几本书，书上是有辛鲲的批注的。他也不傻，用这些书画来证明，辛鲲写的信才是高贵妃的亲笔。
　　“高贵妃当初进宫是以才女而提为贵妃的，先帝的御旨说得很清楚，高氏敏而好学，好读不倦，所以宫中有她读过的书，有什么希奇。”辛鲲微笑了一下。
　　“你想……”
　　“高贵妃的确是想自杀的，只不过，她是想自杀，但是没胆。写了绝命书，却没有真的行动，里面全是对父母的怨恨。但就是这样，生父母还是把她吊于梁上，是不是更加可悲可叹。”辛鲲微笑了一下。
　　她不能说，她不想让那个说郭鹏侵犯于她的遗书出现在大堂之上！因为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种遗书真的留存，真是假的都会成真的。
　　“但是这样的遗书好吗？”郭鹏宁可放一个假遗书上去，也不愿放一个辛鲲伪造的假遗书进去。
　　“皇上，我刚说了，我用了两封信来换了一封信。”辛鲲无语了。


第560章 大理寺的苦恼
　　大理寺邱枚表示很纠结，贵太妃薨了，这不该是皇家的事吗？为什么变成自己的事了？还是谋杀，送来了两封搜出的信，一封是放在桌上的，说‘自己被新皇囚禁于园中，万念俱灰，只想追随先皇而去。’可是另一封就很有意思了，十分娟秀的字迹，但看得出写得很快，中间还有几个墨团，但意思流畅，‘自己一生被父母所左右，求而不得，活着与死去没什么分别……’
　　邱枚真心的觉得若不是字迹不同，他还真的觉得两封信的内容有什么区别。但有意思也在这儿，太妃薨了之后，皇上有派人查验，然后才叫的大理寺，大理寺接触到的，都是在皇上禁军进入几个时辰之后，让他怎么相信，现在找出来的所谓证据？
　　说实话，这会说什么，他其实都是不怎么信的。或者说，他也都信。因为若说皇上这是贼喊捉贼也是有可能的。
　　毕竟皇上才回来多久，看京中发生了多少事？皇上想铲除仁亲王余孽，又不想打出仁亲王反叛之事，那么，以贵太妃之死为突破口，是很好的理由。当然，这样的话，他也会觉得皇上有点傻，做得太明显了。
　　再看信，被隐藏的那封信里，对父母充满了愤怒，他也是老审案了，细看两封信，其实愤怒点是不同的。
　　摊在桌面上的信，就是给人看的，那是对皇上的愤怒。可是再想想，谁被软禁离宫，也不会开心。但是问题是，之前他们在皇宫里，地方也没这么大，除了没皇上，他们的生活标准提高了一个档次。这个，他在离宫的环境里也都看到了。
　　好吧，寡妇的心境不同，但是大理寺有一点是很清楚的，新皇登基还真不是谋朝篡位，那是宫中无嗣，才把位置传给了皇上血缘最近的堂弟，这是与礼相合的，新皇在继位这件事上，还真没什么可挑剔的。那么贵太妃愤怒什么？
　　问问他身边的人，结果身边贴身的人为表达他们一片忠心，自己服了毒。弄得好像谁逼他们一样，被巨大的恐惧而只能选择自裁。
　　这真的很有意思！
　　“大人，刑部文大人来了。”差役进来回报。
　　“仵作可曾为娘娘查验？”大理寺不忙着请文大人进来，他先问问尸首的情况。
　　“嗯，仵作与宫中积年的老嬷嬷并请皇太后娘娘亲自查验，发现贵太妃是被掐死的，然后才挂在了梁上。从梁上白绫的长度也可证明，贵太妃不是自己爬上去的。”差役这个倒是很明白了。
　　仵作不可能去给贵太妃验尸，只能以给贵太妃更衣为由，请宫中老嬷嬷加在皇太后监管，仵作在外问问题，然后里面几位老嬷嬷同时回复，以免出现问题。
　　等着寿衣换好了，仵作再亲自去看看贵太妃脖子上的伤，再量一下贵太妃的身高，被蹬开的椅子高度，再量白绫的高度，自杀他杀也就一目了然了。
　　“请文大人进来吧！”大理寺点头，跟他想的差不多，人肯定是他杀的，那么摊在外的遗书真实性就有待商榷了。
　　问题就又回到了原点，谁杀的？贵太妃死了，对谁有好处？
　　“老邱，咱们又是难兄难弟了。”文大人人一进来，就苦着脸说道。
　　“要三司会审？”邱枚一喜，三司会审，就算以大理寺为主，但责任也是可以分担的。
　　“不啊，让咱们追查。但是，皇上把高家上下锁拿进了大理寺，这里头不能不说，饱含深意了。”文大人想了一下，摇摇头。
　　“不管高家，老文，你是老刑部了，你说，贵太妃死了，对谁有好处。”邱枚摇摇头，直接跟他说道。
　　人关在大理寺，他能不知道。可是他这么久，就没提审，为什么？时间点有问题。
　　皇上一知道贵太妃死了，第一时间派禁军围了高家，把高家十六岁上的四名主人投进了大理寺。而他所知，那时别一拔禁军刚刚才发往离宫。
　　皇上什么都还不知道的情况下，就直接下令抓人了，这个让他不得不多想。何况，之前高家自请出京为先皇守灵，其实这会子传出高贵太妃自杀，也不无是为了父兄抗争的意思在里头。但是这不是自杀，他其实还是觉得皇上更有动机。只是这个动机不太够。
　　“你还是死脑筋，这么多年了，你对皇上还不了解？”文大人也不要邱枚请了，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对着他摇摇头。
　　“不谈人，先谈案子。”
　　“不谈人，怎么谈案子。我跟你说，我这两天就在猜了，贵太妃什么时候死。果然人死了！”文大人呵呵着晃着脑袋。
　　“你猜的？”
　　“高家和柳家老太爷自请出京那日我就猜了，你啊，天天说案子，你也不想想，案子怎么出来的？因为人心难测！按你说的，高贵妃死了，谁有好处。当然是高家有好处了。若不是皇上一知道高贵妃死了，就把高家围死。你信不信，真的等到早上早朝，高家还能出来蹦哒的话，他们就能对着满城的百姓说，高贵妃是皇上逼死的，因为要对柳、高两家赶尽杀绝！”文大人冷笑了起来。
　　邱枚一怔，他也不真的是政治白痴，他只是更喜欢查案子，而且也不喜欢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扯进案子里。
　　但是文大人把柳家扯出来，他再听不明白就真不配做这个二品的位置了。
　　“你是说……”
　　“必然的！贵太妃之死，最倒霉的人其实是皇上。先已经被那些所谓的清流造谣，说他弑父。皇上不搭理，回京路上，安国夫人去跪迎，真是坑到姥姥家了。记得吗？礼部还在宫门口奏那曲子，哪一个不是想把皇上置于死地？若这时贵太妃死了，皇上若是不闹点动静出来，那就成了，他逼死皇嫂，弄不好，就得传他得位不正了。”
　　“可是皇上现在只让我们查，可没让我们审！”邱枚汗了，果然自己的位置坐到今天是祖宗保佑了，他听了这么半天，其实也是在想，皇上的意思了。


第561章 扎实的证据链
　　“本来就不该我们审，我们得查明，娘娘是不是他杀……”文大人赶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生怕邱枚书呆子气一上来，就把案子公开审理了，这个不是他们能干的。
　　“已经证实了，娘娘是先被掐死，再投缳！”
　　“身边的人呢？”
　　“我们去后，把人招在一块，问话时，身边的大宫女和几个太监服毒了。”邱枚顺口答道，答完了，马上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真蠢啊！”
　　文大人点头，若这是皇上禁军干的，那些下人们早就一块被杀了，而且一定不会让人看出那是他杀。这些人可是等到大理寺的人去了，才死的。只说明一点，凶手就是他们，他们是一切行动在听指挥。
　　“离宫也是宫，什么时候宫中会有禁药了，不怕这些奴才们死，可是怕这些奴才们弄点在饭菜里毒害主子啊！”文大人顺便还冷哼了一声。
　　邱枚有点尴尬了，他竟然没想到毒药的问题。这些人，被关在离宫，日常用品都是由外面送进去。平日里偷运些禁物倒是有可能的。可是毒药这种东西……
　　“好了，现在表面证据也都有了，我们倒是可以私下审问了。”文大人没管邱枚的尴尬，这事虽说是邱枚主导，但是，皇上也下了旨，要求尽快查清。
　　“对了，还有两封信，一封摊在桌面上，一封是禁军搜查屋子时，找到的，文兄看看？这信其实也是有大大的疑点，两封书信字迹完全不同。若是高家杀人后放到桌面上的，定是要模仿娘娘的字迹。可是现在……”
　　邱枚忙拿出了两封信来，这也是找回面子的一种方式，我好歹也是查了这么多年案子，总不会浪得虚名吧？
　　“从离宫里可有查出娘娘别的字迹？”这个文大人也觉得有点奇怪，因为高家再傻也不会不模仿娘娘的笔迹的。而现在出现了两种完全不同的字迹，这个就让人十分费解了。
　　因为那封偷藏的信意义何在？
　　文大人看了半天，好一会儿皱起眉头。
　　“怎么啦？”
　　“邱兄，你说这封信上的字迹是不是有点眼熟？”文大人迟疑了一下，有点拿不准。
　　“眼熟？”邱枚一怔，此时文大人手中的信是偷藏的那封，他不禁重新拿起，再看看，他被一提示，也真的觉得那字迹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在哪见过。
　　“大人，从离宫娘娘的寝宫里找出两本书和一幅画。”差役送上刚外头送进来的东西，大理寺会查案的可不止邱枚一人，人家也都是熟手，既然是有两封信，自是要把娘娘生前的笔迹做个验证。
　　文大人翻了一下书，书里的题记记得有点密，与信上的字迹倒是有几分相似。不过这个也说得通，情境不同，笔不同，字迹上略有偏差也是正常的。他自己每一回的写的字，也不见得都完全一致，看字迹，其实看的些运笔的技巧。显然，这书上的和遗书上的字迹是同一个人的笔迹。
　　邱枚拿的是画，摊开，他的脸一下子就呆滞了。
　　文大人凑过来一看，眉头一下子就舒展开了：“我就是说这字看得很眼熟，想来，这是娘娘进宫之后重练的。不过，虽说两人习的都魏碑，但不得不说，娘娘的技艺更佳！”
　　画上原本只有少帝一个人写的一首寺，但是辛鲲自己和了一首，她用的自己的笔迹的笔迹，可是气韵向少帝靠齐，两诗放在一起，很明显的就能脑补出一出高贵妃进宫之后，为了投少帝所好，拼命研习少帝喜欢的魏碑，这些年下来，她的字体早就有了变化。
　　邱枚想想，又拿出桌上那封遗书，细看笔划处的技巧与后来的十分相近。
　　“所以高大人机关算尽，只不过，他没算到，高贵妃会重习字体。”文大人轻叹了一声。
　　“所以两封信上的字体其实都是高贵妃的字，只不过，一个是之前的，一个是现在的。此时就算让高大人拿出证据，他也能拿出一堆高贵妃之前的字迹出来，证明这封遗书是假的。”邱枚摇摇头。
　　“之前先皇就曾夸过高贵妃敏而好学，您看这书上批注，这绝非一日之功，娘娘估计在离宫也没什么书可看，于是这两本书，是一读再读，什么样的人做假，能做到这一步？”文大人把已经翻得有点旧的书递给了邱枚。
　　邱枚先翻了批注的数量，再细看那些评语，都不禁摇摇头，“唉，现在都觉得娘娘有点可惜了！”
　　“是啊，如此才华，竟终被父母所害。可悲可叹！”文大人刚刚也看过了那些批注，这种批注才是读者智慧最真实的表现，之前他们上哪知道高贵妃啥样，不过是听少帝偶尔提及。此时想想看，一个女子，能有此胸襟，真是羞煞无数男儿了。
　　“走吧，去问问高家为什么吧？”邱枚放下书，轻叹了一声，现在他终于知道，那封藏起来的信里为何那么写了。若不是一对追逐权利的父母，她何致于此。
　　“现在我已经不想审了，表明证据完整，他就算一个字都不承认，我都能让他定罪，但现在皇上又不让我们来订罪，只要我们查是不是他杀，凶手是谁，谁主使的。现在我们已经全知道了，还审什么？皇上需要他们划押吗？连我都不需要。”刑部一摊手，有这些证据，不管犯人怎么喊冤，他都会判的。
　　“我相信高大人一定不会说，要不问问高公子吧？至少有个旁证，也好看些！”邱枚还是一个稳妥的人，他们要写奏折的，这些证据都是外部证据，没有证人证言，案子总归不扎实。
　　“那软蛋没用，直接提审高家的管家。收买，联络总不能让高大人自己来做吧？”文大人眼珠子一转，提议道。
　　邱枚点头，这个好，高家三子都不怎么成器，若他是高大人，他也不会指望那几个败家子的，而能做到管家的，必须是心腹，暗地里的脏事，自全是他来一手操作。
　　“文兄，看来，我还是不如你啊！”邱枚拉着文大人的手，一脸的感激！


第562章 案子没完啊！
　　“这个？”郭鹏看着两人上交的奏折，自己都说不话来了。他是个单纯善良的小孩，好吧，他不是，但是，说实话，郭鹏虽说慢慢的在改变，慢慢的有了政治人的思维，但是他跟辛鲲比起来，还是单纯善良多了。
　　比如那两封信，在郭鹏看来，这两封信其实是败笔的。因为按辛鲲说柳家的，做多，错多。原本一封信都很讨厌了，现在还弄了两封。若是他，他就直接把信拿走就得了。这样高家若是要说露嘴，那么事情就好玩了。
　　当然，他说完了，辛鲲就摇了头，这信一定得出。高家人会不知道皇家会先到吗？他们会不知道有可能皇家会收走那封信吗？所以，他们一定会针对这个买保险的。只有把信留在那儿，才是最简单的办法。
　　而她的信也批判了皇家的囚禁，只是没说郭鹏侵犯而已。她的信里也是字字愤怒，矛头是直指郭鹏的。回头问起案来，大理寺和刑部自是要问及信的情况。她其实在赌，赌大理寺不会把信给他们看。
　　然后把后一封信拿出来威喝一翻，连先皇御赐的书画都能拿出来做证，高家人蒙才怪。多谢宫规，高贵妃有什么事，也只会叫人去叫母亲进宫口述。万不会留下什么文字上的东西，授人以柄。
　　高家人突然袭击下，只怕也只会认为自己棋差一招。只怕他们自己都不会想到第一封信已经被换了。
　　好吧，这是最好的结果，最差的结果是，大理寺他们把信给了高家人看，然后呢，高家人会说什么？‘信是假的？高贵妃写的是另一封’？拜托，那么一说，他们就不打自招，证明了，他们谋杀高贵妃，然后谗害君主之罪。
　　其实，她做了这么多，就是让大理寺和刑部心证以成，于是他们审案之中会不自觉不相信高家任何的证言。
　　郭鹏以前是辛鲲说什么他都相信，而现在，他是会跟辛鲲说，‘你说什么，我都相信！’回头，他想的是，怎么按着辛鲲设计的走下去呢？他的鲲弟怎么可以犯错？
　　当然，他刚刚安排下去，刑部他们一块来了。折子里写的就是他们惯常的模式，先证明高贵妃是他杀，伪造了自杀现场，经过突击审问高家总管，由他供认，买通了离宫的门子，吩咐娘娘身边的高家死士做的，放上由高尚书亲笔写的‘遗书’。
　　若是皇上来了，没有看出破绽，只是收走遗书，以贵太妃之礼下葬的话，身边的人就趁着葬礼时，让来守孝的贵妇人们都知道皇上的恶行；若是皇上发现娘娘非自杀，但还是收走遗书的话，他们就要来查探的大人那哭述娘娘的委曲，然后自裁。
　　其实高家根本就没想到，郭鹏是准备把遗书交出来的。而辛鲲的反应也超快，竟然还多弄出一封来，这让高家真的措手不及了。
　　高管家说完了，画了押，他什么证据都没看到，他只是被一早到来的禁军吓破了胆。真的是竹筒倒豆子，顺便表示，他真的只是办事的，他只是个下人啊。
　　刑部拿着高总管的口供去看高尚书，高尚书看了证词，也无语了。他以为高管家已经查验过了那些证据，他现在也知道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还能怎么着呢？主要是，他发现高管家只说了高贵妃之死，并没提及送小孩子进宫那些事。他也懒得再纠结了，爽快的就认了罪。当然，高尚书还是写了请罪折，自己虽说罪该万死，可是这事真是他一人所为，与妻儿无关，求皇上网开一面。
　　郭鹏真的觉得，这个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啊？可是哪里不对，他又说不出来，但还是摇摇头，把折子放下，看向了下面的两人。
　　“两位爱卿真是能臣，这么会功夫，竟然已经查明了真相，贵太妃有灵，也会感激两位的。传旨，贵太妃封为文慧皇贵太妃，随葬先帝右室。”
　　下头的人写了旨意，送上来，郭鹏看了一眼，自己盖章。
　　皇上这头封了，其实也就是在告诉礼部，你们可以开始干活了。不过高氏在离宫，可以慢慢的办，若是在宫内，一般也就是停灵三日，然后要么在先帝嫔妃陵园里赶紧的修一个合规的墓园出来。至于尸首，要么停在皇家寺庙里，要么干脆盖一个暂安奉殿，这个取决于死者的身份。
　　高氏就能很快下葬，先帝嫔妃不少，不过就一个皇后一个贵妃够资格跟他同葬。现在高氏死了，虽说郭鹏不能封她为皇太后，可是可以追封他为皇贵太妃，仅比太后低一级，随葬进右墓室里，也是恰如其分的。
　　所以礼部现在只要按着流程走一遍，把高氏的棺椁放少帝主墓边上的房间一放，就齐活了，真比重盖一个贵妃陵便宜多了。
　　“皇上圣明！”刑部文大人和邱枚一块唱喝道，此时不拍马，何时拍。
　　“行了，最怕听这几个字。”郭鹏给了他们一个白眼，之前是单纯的不喜欢，而现在。他是真的觉得，辛鲲才能用‘圣明’二字，自己只能算‘瞎’！低头想了一下，“案情是清楚了，现在怎么办呢？朕也是一时气愤，但是回头一想，这个怎么跟天下臣民说，文慧皇贵太妃被自己亲爹叫人掐死了？只是为了陷害朕！唉！”
　　邱枚其实心里还有事儿，纠结了一下，自己中规中矩的跪下：“皇上，微臣不觉得此案已经查清。”
　　文大人要疯了，两人一起署名，现在你说，案子没查清，那么，自己就成了冒领功劳的小人了？
　　“还有什么？”郭鹏忙看看奏折，案子说得很清楚啊。每个人的证词都有啊！
　　“高大人为何这么做的原由！高大人只是承认命高家下人行凶，可是对于原由讳莫如深，臣怀疑说不定还有案中案。”
　　文大人松了一口气，这个他们从大理寺大牢出来时，邱枚就说过，他觉得没有动机啊，总不能说，就是不想去守陵，于是把全家的命就放这儿了吧？这个说不通啊！文大人能不知道里头一定有更大的案子，但是，这是你配问的吗？


第563章 人间惨剧
　　“朕知道！”郭鹏点点头。
　　“皇上允臣继续查下去吗？”邱枚忙抬头，急急的说道。
　　“朕说朕知道，是说，朕知道他们的原由，不过……”郭鹏迟疑了一下，这件事，他没跟辛鲲聊过。他们当初想弄高家，也是想让柳家倒霉一下，从高家下手。但是现在，谋杀高贵太妃，而且把手伸进了离宫，这是不臣之心。最差也是诛三族了！这样，辛鲲不敢说了，郭鹏也迟疑了。这个怎么办？郭鹏看看折子，“两位都是刑律高手，跟朕说说，高家如何处置，最高如何，最低如何？”
　　邱枚想死了，他在大理寺，那是因为他不喜欢朝中之事，刚刚他特意说案子没结，那真是只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其它的，他真的没想那么多，现在突的皇上问起处置来，他呆住了，知不知道前因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们犯的罪已经无可恕了。
　　“皇上，最轻的，是诛三族。”刑部当然知道郭鹏在问什么，根本不说最重的，而是说最轻的。
　　“重了点！”郭鹏轻轻的敲了一下桌子。
　　“皇上，这不能再轻了，这是皇室的威严。”大理寺这回没有再迟疑了，他是相信乱世用重典的。虽说现在不是乱世，但是想想看，新皇刚刚登基，这些人玩的花样，无非是想取而代之，一个皇贵太妃他们都能说杀就杀，这样的人，留着难不成等着他们下回再举一次刀。
　　郭鹏也知道，不能再轻了。想了一下，“高氏一族全部腰折，其母族与妻族，十六岁上男子处斩刑，妻女幼子除去功名放了吧！”
　　“皇上！”刑部也跪下了，这个，这个……
　　“就这样吧？柳老阁老一生处心积虑，却好歹也是与国有功之臣；只可惜了小柳翰林，错生柳家。”郭鹏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柳家人丁稀少，可是高家是一族，还有高家的母族，上下就是好几百口子人，“京城只怕又是血流成河了。”
　　“皇上一片仁心，只不过，天下人却不会领情。”大理寺苦笑了一下，这是他的真心话，真的放过了这些妇儒，二十年后，谁知道会不会再起波澜。
　　“有人跟朕说过，只要让老百姓有衣穿、有饭吃、有片瓦遮头，就不会有人造反。只要百姓们觉得朕不是暴君，其它人怎么想，朕不在乎。”
　　“皇上圣明！”两人一块跪下。
　　郭鹏叫人进来拟了圣旨，但是拿起玉玺时，他又迟疑了，几百口子啊！最终才沉沉的双手按了下去。抬起头，“国之重典，切不可滥用。对于各地的斩立决犯人，还是要慎之又慎。”
　　“是！”刑部和大理寺一块肃立。
　　因为是分三族，而非三家。郭鹏在圣旨里有明白的写清楚，‘高氏一族在离宫谋杀皇贵太妃罪无可恕，全族腰斩，家产充公；其母族妻族十六岁上男丁斩立决！’
　　高家在外地还有亲族，禁军也派队出京捉拿。一时间，京城之中一片哀号遍野。而柳高一党一时间也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而柳家接了旨，柳家祖孙三代男丁一齐被抓走。留下一门孤寡，但是他们很明白，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当然，还有一些人正在想，是不是哪错了？皇上查没了高家的家产，但是其妻族，母族除了十六岁上男丁被抓走外，家财，子嗣都得以保留了。难道皇上一时急怒攻心，忘记了后面的东西？
　　大理寺监牢里也是如此，高家父子四人中间的监牢之中，柳家祖孙三代则在他们左边的牢房里，中间虽说隔着粗木，但大家都能看到对方。
　　高家母族姓刘，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家族，要知道高大人出身二流家族，但是高大人栖人在那一代的高氏一族中算是出类拔萃。柳大人觉得高家快要崛起，于是正女儿适龄，当时，也是一出佳话。但当时，高家也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刘家那边房子快住不下了，全是隔着那木栏要伸手过来抓高家父子的。他们觉得自己最冤枉，若不是他们，自己全族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
　　而柳家三人坐得笔直，对外头一切呼喊都充耳不闻。
　　“岳父，岳父！”高大人看到老柳大人忙叫了起来。
　　柳老阁老慢慢的抬起头，看着高尚书，轻叹了一声，但没说话。
　　柳翰林就没那么好脾气了，明明一家人去守陵的，他可以看到儿子的成长，现在，皇上放过了妻儿，但是他内心的愤怒却怎么也不压抑不住。
　　“为什么？明明去守陵就好了！现在几百口子人陪你去死，你疯了吗？”柳翰林指着自己的姑父，愤慨的说道。
　　“现在知道怪我了，之前，你们谁没拿着贵妃的名号拿好处？”高大人看岳父不搭理自己，而他还被千夫所指，他也是一路顺风顺水过来的，一下子暴怒了起来。
　　“是啊，就算我们拿了贵妃名号得了好处，现在你为什么杀了她？”刘家那边的人对着高大人吼道。
　　“哈哈，哈哈！”高大人有点颠狂的大笑了起来。
　　连一边发呆的小柳阁老都抬起头，看着自己那个妹夫，看他在笑什么。
　　“你以为我杀她，她能活几天，皇上也会找机会杀了她！总是要死的，为什么不能为家族再做点事？为了培养她，我可是花了大本钱的，我连儿子都没能好好教养，把家族财力全力用来培养她了，她是我生我养，我造就的！我弄死她，她还能死得舒服点。”
　　“皇上不会杀她，他觉得娘娘们都太可怜了，让我们别再去连累他们。”小柳大人冷冷的看着自己发狂的妹夫，他懒得反驳后头的话，但是他现在也不会让他那么好过。为自己杀女找什么借口。
　　高大人怔住了，盯着自己的大舅哥，他们一直关系连一般都算不上，就算高大人也是自己考上的进士，进的翰林院，一路跟着小柳阁老一样按着文官的路子在走，但是他和小柳阁老却互不对眼，两看相厌。这么多年，他们舅婿之间，真的比一般还一般的面子情。但是他却相信小柳阁老的话，因为到了这一步，没有人会再去撒谎了。


第564章 打脸了
　　辛鲲终于见到了小宝，当然，小宝边上那个小不点是谁？
　　“娘娘，你很像我舅舅呢？”小宝给辛鲲行完礼，顺便拎起还找不到状态的小勇，顺便还抬头瞅着辛鲲有点疑惑的看着辛鲲。
　　“是吗？小伯爷，你进宫来做什么？”辛鲲抿起了嘴，郭鹏终于下旨建立营造坊，于是老爷子就带着小宝进来了。当然，小宝觉得自己是哥哥，自然得带着小勇。
　　“哦，我跟太爷爷来的，娘娘，这是小勇，他爹娘不要他了，现在他归我！”小宝很霸气的拍拍胸口。
　　辛鲲看看一年多没见过的小宝，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了解这位了，一年了，除了个子长高了，其它的一点也没变。再看看那个看上去应当快两岁的小勇，竟然走路还有点跌跌撞撞的。
　　“小榆子，带小伯爷和小勇出去玩。”辛鲲总不能让小宝知道，自己是谁，所以先让人带走他们。
　　张榆现在很会看脸色的，忙一手抱起了小勇，一边把自己的手伸给了小宝，这位在先帝时，就在宫里混得风声水起，现在看得出来，娘娘也很喜欢他，自是不敢不尊重。
　　小宝摇摇头：“谢谢公公，这儿我熟，大婶们都在不？”
　　“大婶？”张榆当年在宫中也不怎么成功，只知道这位在宫里一霸，但不知道他口中的大婶是谁。
　　“小伯爷，皇太后他们在离宫，有空带你过去玩好不好？”辛鲲抿起嘴，还不错，小宝并没有忘记曾经对他好过的人。
　　“好的，娘娘，小宝玩去了。”小宝对着辛鲲一鞠躬，牵着张榆的手，慢慢的出去了。
　　辛鲲看没人了，起身对着老爷子一礼，“爷爷，让您担心了！”
　　“没事，没事！当初是皇上的意思吗？”这是老爷子最想问的，就算中间辛鲲有派人回来报过平安，但不是面对面，老爷子也不可能问带话的人，当初发生了什么事。这些事，好像石头一样压在老爷子的心头。
　　“是，仁亲王要杀我，小王爷连我都没告诉，就送我走了。对不起！”辛鲲还是握着老爷子粗糙的大手，想到他们第一次相见，老爷子只是听到了她的名字，就哭倒在地上的样子，这才几年，老爷子更老了。
　　“你走了没一会儿，就有人来行刺了。小王爷都受了重伤，差点没救回来。”老爷子坐下，长叹了一声。
　　辛鲲好像听过，不过她没问，扶着老爷子坐下，自己给他倒了一杯茶：“我让皇上在宫里做了一个器械司，您和小宝以后就可以住在宫里了，我不想让李婶他们知道我还活着。”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有些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小宝也住在宫中？”
　　“嗯，我想跟你们在一块，不然宫里太无聊了。”
　　“那个朝鲜女孩呢？听说你会让她进宫，怎么旨意还没下？”老头想起来了，忙问道。
　　“过些日子吧！现在外头事太多了。”辛鲲摇头，想到小勇，“小勇怎么在我们家？”
　　“柳家夫人回府时，蔡大人就把小勇送过来了，然后这些天也没来接。不过，刚进宫时，柳大人都被抓了，我也就想明白了，所以小宝要带小勇进来，我也就同意了。”老爷子话没说透，这是老人的智慧。
　　当初蔡关把小勇放到辛家，也什么话都没说。李婶看到那一堆东西，也觉得奇怪，想要去隔壁问问。不过老爷子觉得既然人把孩子送来了，接着就好了。有什么好问的，好好照顾就完了。
　　不过，贵太妃一死，正好宫里来话了，辛爷看到小宝拉着小勇，那一刻，他突然灵光一闪，也没制止，他突然领会到了蔡关的想法，不管皇上下什么旨意，但是，只要小勇留在辛鲲的身边，他的小命就能保住。
　　“真是，皇上比我宽厚，我估计，高家应该一个也救不回来，但刘家和柳家的女眷十六岁以下的男孩子应该都能保住。”辛鲲想了一下，轻叹了一声。
　　“唉，所以，何苦呢？”老爷子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放心，咱们家也不可能出权臣。辛瑶的孩子将来如何，还早得很。小宝的性子，唉！”辛鲲先想辛瑶的孩子，但是想了一下，那个才生，日子早得很。至于说现在也姓辛的小宝，想想那不靠谱的样子，辛鲲垂下了头。竟然在宫里，跟太监说，‘没事，这宫里我熟。’
　　老爷子轻叹了一声，看看这宫廷，轻轻的拍了她的手一下：“你以后都要在宫里吗？”
　　“好像是啊！我也想了很久，不过，我也想像不出，若不是对方，会怎么样？”辛鲲想着笑了起来，“爷爷，没有他，我觉得我到了这儿，好像就是来找他的，而他正好也在等我。”
　　“他是皇上。”
　　“是啊，正好他是皇上。”辛鲲也叹息了一声，她能怎么办，让郭鹏不当皇帝，辛鲲只能想一下了，那些只能说，谁让他是皇帝呢？
　　“娘娘，宫里不好玩了。”小宝拉着小勇进来，小勇差点来了一个狗啃泥。
　　“为什么？”辛鲲左右想想，自己进宫了这些日子，还没出过乾清宫呢！
　　“没人！以前好多人，沈爷爷会叫很多人陪我玩，还有小婶婶跟我一起吃点心，听我讲故事。”小宝拍了小勇一下，“对不？”
　　“对！”小勇认真的点头，表示同意。小宝在宫里混得风声水起的时候，小勇只怕才出世。
　　“唉！”辛鲲叹息了一声，蔡关的心也真大，把小勇放到小宝边上，回头，柳家文人的细胞到这辈算是断根了。
　　“娘娘，你不闷吗？”小宝完全不知道辛鲲正在为小勇而叹息。忙勇于表达自己的看法。
　　“你们觉得闷吗？”辛鲲觉得有点打脸了，自己想他们了，把他们弄进宫，结果现在他们也许并不喜欢，自己给了他们一个并不自由的生活。
　　小勇点点胖脑袋，表示自己同意。
　　“小榆子，你要不要带他们去御花园？”辛鲲想了一下，虽说她都没有去过御花园，但是小孩子总会喜欢空旷一点的地方吧？


第565章 该管了
　　“去过了，花都摘光了。”小榆子苦着脸。
　　张榆看着两个孩子，想都不想就直接把他们带到了御花园，还找了一堆小太监跟他们玩，他现在也算是有权有势了，结果花园里有颜色的，已经看不到了，等花都摘光了，他们就说没什么好玩的了。这个锅他坚定的不背。
　　“手黑了！”小勇伸手，小胖手全是黑的。他是爱干净的宝宝，忙把自己的小手伸给辛鲲看。他好些天没看到自己娘了，现在看到个年纪差不多的，立刻扑过来。
　　“天呐！”辛鲲想去死了，转向了小宝，“你的手呢？”
　　“嗯，太脏了！娘娘，你的花园得勤洒水。”小宝伸出的手，他的小手也是全黑的，“对了，娘娘，我找到一个作坊，跟我们家的差不多呢！”
　　“来个人，给他们洗手。”辛鲲痛苦及了，直接挥手。一点也没听到小宝看到作坊了。
　　“抱！”小勇把放到了辛鲲的身上，他累了。而且，他想辛鲲抱抱他。
　　辛鲲瞪着小勇，然后看自己月白的袍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了辛爷：“我觉得可能我不太喜欢小孩。”
　　辛爷也笑了，因为辛鲲跟他说着话，却还是伸手抱起了小勇。张榆忙叫人打水，自己亲自端着水盆，跪在辛鲲的面前，让她可以帮小勇洗手。
　　小宝瞪大了眼睛：“娘娘，这个，你的谱比较大。”
　　辛鲲瞪着小宝：“你读书没？”
　　小宝立刻张大了嘴，退缩了一下：“娘娘，你像我小姨，看到我，就想抽书，然后想抽我！”
　　“老爷子，没人管管他吗？”辛鲲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老爷子。
　　“他认识铁矿和铁砂了。也知道怎么炒钢了。”老爷子想了一下，不过看看小宝，“他才多大，读什么书啊？”
　　“李叔他们怎么说？”辛鲲不信李叔李婶也不管。
　　“你李叔看到……也受了刺激，说读什么书啊！好好学打铁是正经！”
　　“对的，我外公说了，我舅舅就是读书太好才死得快的，所以我不能读书的。”小宝坚定的点点头。
　　辛鲲抱着小勇，自己咳了起来。那个，她要不要去跟李叔谈谈，什么叫‘读书读多了，才死得快’？
　　“老爷子，你们来了。”郭鹏偷闲，听说老爷子他们进来了，忙过来了，身上还是明黄的便袍。
　　“鹏鹏！”小宝立刻要冲过去。
　　“站住！”辛鲲尖叫起来。
　　小宝立刻站住了，回头看着辛鲲：“娘娘，怎么了？”
　　“洗手，皇上的衣服很贵。”辛鲲无力的说道。
　　小宝看看手，再看看郭鹏：“鹏鹏，你穿这衣服真不好看，跟大叔似的。”
　　郭鹏看看自己的衣服，自己不禁大笑了起来。不过看看小宝的黑手：“你玩什么了，手这么脏？”
　　小宝跑到辛鲲的面前，伸手在那盆水里随便浸了一下，然后在身上一烫，辛鲲的眼睛闭上了。她现在真的想死了，这个是谁教的？
　　郭鹏看着小宝的样子，再一次大笑起来，再看到辛鲲膝上的小勇。
　　“这是谁啊？”
　　“小勇！”小勇立刻拍拍胸脯，说得很掷地有声。
　　“小勇是谁啊？”郭鹏怔了一下，他不记得辛家还有这么大的孩子。
　　“柳翰林家的！”辛鲲轻叹了一声。
　　“老爷子？”郭鹏脸色一变，旨意已经下了，他也已经被人说太绵软，现在老爷子带小勇进来，这让他有点不高兴了。
　　“好了！过会再说。”辛鲲轻轻的摇摇头，对着小宝板起了脸，“皇上，辛小伯爷是忠臣遗孤，不如放在臣妾身边教养，总不能如此荒废下去？”
　　“原该如此！”郭鹏看张榆追着小宝把手弄干净了，才把他抱进怀中，“你真的长大了不少。”
　　“鹏鹏，我可想你了，不过小姨不让我来找你，说你会要我的脑袋，我很害怕的！”小宝忙急急的跟郭鹏说道。
　　“不要……”
　　“小姨说得对，不能叫鹏鹏了，要叫皇上！以后见了皇上，要先行礼。”辛鲲瞪着小宝，刚刚那一抹迟疑，觉得自己带老爷子和小宝进宫是不是对的，但是，现在，她知道，这是对的。小宝被过继给了那个辛状元，然后李小安也不好管，李叔李婶原本就溺爱小宝，老爷子哪里会管人，都不爱说话，怎么管住这个活泼过头的小孩子。
　　刚刚看郭鹏进来，她抱着小勇站起来了，虽说未行礼，但这是礼数。哪怕这不是皇上，只是丈夫，她也不能就那么坐着不搭理。
　　而老爷子起身，仆伏于地，虽说没有说敬语，但是他的行动表达了诚意。而小宝竟然一点也不知道要行礼这回事儿，这让她很痛苦。刚刚才说了，高家、柳家前鉴不远。
　　“鲲儿！”郭鹏瞪着辛鲲。
　　“家里没人管他，看看他成什么样了？”
　　“小姨管我的，不过，现在她生宝宝去了，不过我去看宝宝时，她还会吼我，问我念书没？”小宝忙郁闷的反驳。
　　“饿！”小勇扯着辛鲲的衣服。
　　“难怪你胖了，小宝，你怎么还这么瘦？”郭鹏抱着小宝，看看胖胖的小勇，再看看小宝，觉得很无奈了。
　　“我吃得比他多！”小宝表示自己真的很努力了。
　　“小榆子，去看看有什么可以给孩子吃的。”
　　“包包！”小勇忙对着张榆强调。
　　“对，我也要肉包包。”小宝也忙说道。
　　“你不能换点别的吃？”郭鹏轻轻的刮了他的鼻子，这位真的专一。
　　“那吃什么？”小宝看向了老爷子，“太爷，我们换什么吃？”
　　“随意吧！”老爷子觉得爱吃包子也不算什么，又不是吃不起。反正换着花样给他做，他身子骨挺好的。
　　“去拿些小包子进来！老爷子看到作坊没，我按着家里的样子做的，也不知道你习不习惯。”
　　“皇上想打什么？”老爷子看着郭鹏。
　　“随便，您喜欢打什么打什么，鲲儿喜欢在那儿待着，这里你们可以随意的做东西玩。”郭鹏忙说道，此时他还真的不觉得自己需要什么。


第566章 阴婚
　　“我想做标准化，就是秦时的标准化生产线，把每一个兵器拆分，然后标准化。这个我们之前在作坊里正在试制，不过没有完成，爷爷，我们在宫里继续。”辛鲲回头看着老爷子。
　　辛鲲请老爷子进宫，除了是想亲自照顾老爷子，也是知道老爷子原本身体不成了，但是因为她的回归，慢慢的新的手艺让老爷子越来越年轻，因为他开始找到乐趣。没有生存的压力，每一次对他来说，都是新的挑战。
　　“这一年，我有在辛家村试，他们丢了兵部的差事，打的东西太差，一个个都快混不下去了，祖宗的那点手艺，都被他们糟蹋光了。”老爷子还是含而不露。
　　“您没回宗族吧？”辛鲲立刻瞪着老爷子。
　　“没有，现在有小宝在，人家也不敢再跟我们联宗了。不过是现在他们知道，他们已经不是懒得打好的问题了，而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打。”老爷子表现得很自得，没法不自得，因为这代表了，你们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然后呢？”
　　“你妹妹不是有辛铁匠吗？铺货天下，也得有自己的产品基地，我被她任命成了那个……”老爷子轻轻的拍拍脑袋。
　　“质量总监，若是有次品，小姨就扣银子，太公老被扣钱。可悲惨了！”小宝立刻说道。
　　“所以您回京城，是实在不想再看到辛瑶了吗？”辛鲲抱着小勇看着老头，忍不住笑了起来。所以其实对老爷子，辛瑶做得更好，她知道老爷子会寂寞，而老爷子对那一村子姓辛的，心里还是存着几许情感的。辛瑶估计先抑后扬，然后老太爷在村子里重新得回了权威。老爷子在村里，村里人为了好好活着，也得讨好老爷子好好活下去。
　　“嗯，太爷不喜欢朱弟弟，不过，鹏鹏，为什么朱弟弟长得不像猪。”小宝十分好学的问着郭鹏。
　　“朱弟弟为什么要像猪？”郭鹏蒙了。
　　“啰啰啰！”小勇学起猪叫，他在提示郭鹏。
　　郭鹏看看小勇，再看看小宝：“你教的？”
　　“嗯，他爹娘跟我爹娘一样不要我了，所以我养他。”小宝拍拍自己的胸口。
　　小勇听到娘字，有点难过，靠在了辛鲲的怀里，还抽了一下。
　　“别哭，没事。看我没人要了，现在我在家里说了能算呢！”小宝对小勇忙安慰着。
　　小勇含着泪，对着小宝点点头。
　　“唉，现在我也觉得你该念点书了。”郭鹏在小宝的屁股上拍了一下，有这么吓弟弟的吗。
　　“小宝，弟弟是姓朱，就像你姓辛，你除了玩，其实一点也不辛苦对不对？小宝应该会像你小姨，是不是特别好看？”辛鲲是听明白了，轻轻的安抚了一下受伤的小勇，瞪着小宝，她也很想打他一顿啊！
　　“其实我挺辛苦的，真的。”小宝有点伤感的说道。
　　小勇又点了头，他现在被小宝训练得不错，反正小宝无论说什么，他反正都会点头。
　　“小勇，你娘快来接你了，她只是最近有点忙，还有奶奶，还有姑姑和表弟，你可别跟小宝学坏了。”辛鲲抱着小勇，真的欲哭无泪了，这是柳家惟一的根苗，回头他回家了，柳家发现他变成小宝二号了，柳家也不知道会不会恨辛家啊？
　　“娘？”小勇眼睛溜圆了，人家忘记谁也不会忘记自己的亲娘的。
　　“对，小勇的娘，会抱着小勇亲亲，然后回家。”
　　“宝宝哥哥！”小勇是好孩子，想到自己有娘了，立刻看向了小宝，指着他，一脸急切的对着辛鲲扯着。
　　“你别听他的，他有爹娘的，没事没事。”辛鲲看看小勇胖胖的，长得跟咖啡猫似的，还挺可爱的，捧着他的小脸亲了一下。
　　小宝生气了，扯着郭鹏胸前的大龙，恶狠狠的问道：“鹏鹏，我还有爹娘吗？”
　　“法理上，你没了。”郭鹏才被上了法制课，摇摇头说道。
　　“我舅舅变成我爹，然后我上回去上香，上头就一个牌位，让我跟他说话，感觉好怪呢？对了，我外婆说给我舅舅再谋一个阴婚。那以后，我是不是得给两个牌位上香，管我舅舅叫爹我算了，凭什么让我管别人叫娘？”小宝振振有辞。
　　“你说得很对！”辛鲲忙对小宝点了一下头，回头看着郭鹏，“这个绝对不成，阴婚是会造成社会问题的。一家女孩死了，一堆男孩子的家长跑出来买尸体。说得好听是大家阴间有个伴，但是，万一一时没有现成的，会不会引人去挖坟盗尸，甚至谋杀女孩？等着自己村里的女孩被杀完了，会不会去拐了别村的来杀。一但变成商品，就会失去次序。”
　　“会吗？”郭鹏一凛，他真的不知道，还有阴婚一说。不过，这个言简意赅，倒是一听就明白了，他刚听时，倒是觉得有点道理的，此时未婚的女子早夭了，是不能埋入自己家的祖坟的。家境好的，心疼孩子的，找个好点的庙，捐些钱，让孩子在庙里火化了，放在庙后头的高塔里供奉起来，以求来世能重新投好股。那些没钱的父母，好一点的，找一块地，把女儿埋了，没事去烧点纸，只怕连墓碑都没有一个。更穷的，连那一小块地方都找不出来的，说不得就只能放在义庄里，也许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入土为安。
　　所以想想看，若是正好有死了儿子又没成亲的，结个阴婚，女孩子好歹也有了安生之所，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但是听辛鲲这么一说，立刻就明白了，当人知道尸体可以卖钱时，那就是无本的买卖，甚至于，只怕穷困潦倒的父母，想到只要杀了赔钱的女儿，然后他们一家就可以有一笔钱，好好过日子了。那么人性什么的，就是浮云了。
　　“可是不许天下人阴婚，这个说不过去的。”
　　“分几步，一是把僧、道、尼三家大佬进京，敢不听话，从此让他们好过；二，严打巫人。那些什么神婆，神棍，有一个算一个，抓到一个算一个的公开其恶行；三、让叫花子，让说书的出去唱，还有找人写词谱曲，让戏班子十出戏里必须要唱一出《除巫记》，不唱的，别的也就不用唱了。谁家的戏受欢迎，唱得最好，皇家会在年底时，封十大角！”


第567章 传承问题
　　“限制他们愚民吗？”这是正事儿，郭鹏当然得问清楚了。
　　“是！特别是那些所谓特别灵验的大师，派人去查，还有名寺名庙，看看有没有侵占百姓的事情发生。我跟您说，这个不用查，去当地一问就能知道。若是哪家官太太特别信任的寺庙，那就一定会庙大欺客。还有那些尼姑庵，弄不好就藏污纳垢了。至于说那些民间的神婆与神棍更是罪行累累，万不经查的，把他们的故事收集起来，出书，出戏，出歌谣，让天下人知道他们的嘴脸，以开启民智。”
　　“我还以为你要毁佛、毁道呢！”郭鹏捂了一下胸，松了一口气，他其实现在还在想，怎么说着阴婚，一下子扯到佛道两家的事上了。
　　“我干嘛要干那费力不讨好的事儿，我觉得佛祖慈悲，道法自然，都挺好的。不过被那些歪嘴的家伙们把经给念坏了。”辛鲲说得理所当然。
　　“娘娘，你真跟我小姨一样，诡计多端！”小宝认真的听他们说话，然后点点头，评价了一下。
　　“那你舅舅呢？”辛鲲眯眼看着小宝，这位有多烦辛瑶啊？不过再想想，小宝不断的在提辛瑶，表示辛瑶这些日子没少管他，他知道，那是因为辛瑶疼他。不过，他竟然只提了辛瑶，没提别人。
　　“我舅舅聪明，他特别聪明！真的，他不怎么说话，但是会抱着我，轻轻的听我说话。比我小姨好，只会拎我耳朵。”小宝愤愤的说道。
　　“小伯爷，小勇少爷，去吃点心吧？”张榆终于回来了。
　　“包包！”小勇立刻跳下了辛鲲的膝盖，慌慌的向张榆扑去，看来他真的饿了。
　　小宝比较淡定，他没那么饿，不过他总算是听进了辛鲲的话，跳下来后，对着郭鹏和辛鲲一礼，还记得问问老爷子吃不吃，这才牵着小勇去偏殿吃点心去了。
　　“爷爷，小宝没提过小安姐。”辛鲲立刻转向了祖父，小宝刚刚的话，其实是充满了怨念的，她记得小何进来说过，小安跟他们一起住在辛家村的。
　　“都为难，小安回辛家村里，挺着大肚子，自己都费劲，哪管得了小宝；等生了孩子，小宝倒是想亲近他们，不过，李婶也觉得这不好。当然，李婶主要是想，小宝既已经是辛家的嗣子，就不该跟小安太亲近，那已经不是小安的孩子了。小宝哪里能懂李婶的苦心，我倒是无所谓小宝叫什么，只不过……”辛爷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李婶是好意，小宝是逝去辛状元的儿子，他继承了辛状元的爵位，自然还要继承辛家的家产。李婶他们这会子就分得很清楚了，小宝才是这个家惟一的继承人。这个家里一切都是小宝的。
　　而小安是出嫁女，两次嫁妆都是辛家给的，还都是捡那好的，贵的给的。她可以回娘家，也可以小小的占家里的便宜，但是大数目要分明，你生的那个姓魏，跟我们辛家没关系。以后他们也是两家人，辛家的东西永远不能是魏家的。
　　小安其实也懂，就是因为懂，才会克制对小宝的感情。已经不是自己的儿子了，还往前头凑，让老太爷怎么想？让辛瑶怎么想？觉得自己图辛家的家产？
　　所以在乡下时，小安和小宝之间就有了一道天然的鸿沟。小宝那么小，看到母亲回来了，他本来很开心的，可是母亲却说，她不是了，小宝再机灵，其实还是孩子，他再一次有了受伤的感觉。
　　所以他看到小勇家把小勇送来，就直接告诉小勇，你爹娘不要你了，所以没关系，我要你。
　　“小宝其实一直没有安全感的，现在……”辛鲲皱紧了眉头，想想看说谁错了，好像也不是。但是觉得小宝再一次被他亲生的母亲，外公，外婆伤害了。
　　“好了，长大就好了！”老爷子轻叹了一声，摇摇头，摆摆手不想谈这个。
　　“其实过继这个事，挺假的。我怎么也不会真的真的对我伯父，更何况小宝跟小安姐就没真的分开过。”郭鹏摇头，他跟小宝的关系很好，小宝的心情，他是很了解的。更何况他也是被过继的，刚刚听小宝说上香这件事，他其实是很有体会的。
　　“难不成真的指着小宝给我上香不成？我不过是怕辛家的手艺就那么断了。弄不好，将来他改回了吴姓，辛家又算什么？”辛爷轻叹了一声，他不是怕辛家的那点家产改了姓，而是他害怕，害怕等他们老的都不在了，小宝那辛家又算什么？
　　“爷爷！”辛鲲轻叹了一声，她其实看老爷子这样，也就明白了老爷子的苦衷，多少过继的孩子，一但摆脱了束缚，就立马改回了本姓，回头只怕还要恨他们分离他们母子之情。之前对他的好，将来也都会化成恨，“所以说碗米恩，升米仇。若是我啊，宁可用家产办学校，把辛家的手艺传下去，投多少钱没关系，千百年后都会有人知道，最好的冶金技艺全都出自辛家！”
　　辛鲲拉着老爷子的手，她了解老爷子的感觉，辛家、辛家的传承才是最重要的，正好她一直在想办学这个事，趁机提出。
　　“全都教吗？”老爷子瞪着辛鲲。
　　“辛家村里都是姓辛的，可是传给他们了，他们照样忘记干净了。”辛鲲拉着祖父的手。
　　辛爷看着辛鲲，还是有点迟疑。
　　“还有我，您不是也教我了吗？辛瑶虽说不会打铁，可是辛瑶把铁器卖到了极限。对不对？”辛鲲笑着再劝道。
　　“你怎么相同，你那么聪明。”老头又摇摇头，他总不能说，一开始他也没打算教给辛鲲，若不是辛鲲露出了惊人的天赋与手艺，就算当时他以为这是他亲孙女，他也是没打算教的。
　　“要是有一群像我这样喜欢打铁的，而且有能力创新的，来跟您学习，您教吗？”辛鲲再接再力。
　　“那就这么办吧！”老爷子轻轻的拍拍辛鲲的手，似下定了决心一般。
　　郭鹏瞪着他们爷孙，心情有点酸爽，所以在辛鲲的心里，辛家还是最重要的吗？


第568章 上梁不正
　　“那个！”郭鹏拉着辛鲲回神，总不能让辛鲲一直跟着辛爷一块说话吧！
　　“什么？”辛鲲看着郭鹏。
　　“办学的事，要不要再想想？黄河断流要准备那么多事，还有年终尾祭，开年的祭祀要不要皇太后出来；现在还有打击歪魔斜道，这可不是一句两句话的事儿，总不能我一拍脑袋，然后让各部去干活吧？”
　　郭鹏迟疑了一下，现在这么多事，辛鲲都没上福姬他们现身，现在突然让辛家办学，还有对付天下那些歪门斜道的，想想事都太多了。感觉事情太多，一辈子都得做不完一样。
　　“学校会等辛瑶回京再办，她一定比我做得好；这是民间的试点，回头真的报到您这儿来了，您回个话就完了。至于说爷爷，他还是做他的质量总监，怎么教课，我还要再想想。他和我自不会出现在学校里，我可能还要设计一下课程，编一下教材，真的开学，估计就到明年九月了。放心，事情我们一样一样的做。”辛鲲笑了，看着事情挺多的，但是每件事其实都是有时间差的。
　　“学打铁的学校，别让文官耻笑。还是以‘辛铁匠’说事，办的是他们自己的私塾！”郭鹏立刻摇头，纠正了一下。
　　“还是您机灵，就是这样，就是辛铁匠的私塾，跟我们当初给作坊师傅们办的私塾一样。我们就是让他们认得几个字，绝不会跟文官们争权夺利的。”辛鲲其实也知道该怎么办。不过呢对于郭鹏的提示，她也会欣然接受，并且装出一付受教的样子。
　　“皇上，其实办学这事，也是一个试点。若是打铁能办学，那么种地可不可以办学？跟我说的，天旱时，地里就改种黄米，改种土豆，天好了，种完了粮食，可以加种一季黄豆来肥田……这些都是学问。这个可以让农官们来做，不乐意做的，他们啥也不用做了！”辛鲲看着郭鹏。
　　郭鹏觉得自己的脑子又不太够用了，他们不是在说事太多了吗？现在为什么事情还这么多。她还在做事？那个，这时她不是应该拉着自己的手说，‘没事，一切有我’吗？
　　“办很多学校？”郭鹏晃了一下脑袋，再确定一下。
　　“当然，我们把专才都集中在一起，好好的教，然后让他们学习并且发展，我们所有的研究成果都放在学校里，然后大家为了争夺第一，会不会更加勇于打破前者。”辛鲲此时有点小小的兴奋了，哪里想得到，郭鹏现在受伤的心。
　　“慢慢来，我们时间很多。”郭鹏笑了决定还是换一个话题好了，“老爷子，怎么把小勇带进来了？”
　　“都是因为蔡大人，我估计蔡大人那天从我这儿出去后，就回去把小勇送到辛家了。真的诛三族，至少要保住小勇。所以，这些日子柳家都不敢去看小勇，怕给小勇惹了祸，现在旨意下了，柳家过几天就该办丧事了，小勇就能回去了。”辛鲲忙替祖父说道。
　　“表哥这么多年，竟然还是不了解我。”郭鹏有点生气了。
　　他和辛鲲虽说没有商议过，但是他刚刚听得出，辛鲲想法是和他一样的。此时，他就只能责怪蔡关完全不懂自己了。
　　“您若不是心太软，怎么他们前几次的挑衅都按捺不提。我啊，现在就觉得刘家、柳家的妇人们可怜，以后怎么办啊！”
　　“行了，你还是同情一下柳太太吧！柳老太太可还活着，那老太太，可不是省油的灯。当初让淑媛嫁我，给高贵妃生孩子的就是她。现在高家死绝了，柳太爷也死了，她也没什么可怕的，只怕要可劲的折腾柳太太和小柳翰林太太了。”
　　郭鹏想想就摇摇头，之前提亲时，他也看过柳家这家人。他最不喜欢的，可就是那位老太太，一家人，最作最精的就是那位了。当时他下旨时，差点把老太太写进去。不过，纠结了一下，还是算了，但是现在，就决定为柳太太他们掬一把伤心泪了。
　　“所以呢？你要不要把安国夫人送回去折腾淑媛，他们终于成了婆媳。”辛鲲瞪着郭鹏。
　　郭鹏想了一下，这跟安国夫人有什么关系？呆呆的看着辛鲲。
　　辛鲲大笑了起来。
　　老太爷也轻轻的舒了一口气，皇上还这么傻，这就好办了。刚刚谈办学，皇上的脸色就不好看，但是等着说别的，他又能把那些事忘记了，所以，这个小了，果然还是一根筋。
　　“包包好吃！”小勇进来了，再一次扑进了辛鲲的怀里，顺便一双大油手，放到了辛鲲月白裙子上。
　　“小勇，这个好像宝宝哥哥都知道吃完饭先擦手。”
　　“我擦了！”小勇的胖脸，抬头看着辛鲲。
　　“好的，吃饱了吗？”辛鲲觉得跟这个一岁多的宝宝说这个有用吗？好像没用。
　　“嗯，很好吃。我刚刚有说过的！”小勇伸着加菲一样的短脖子，使劲的往前伸着。
　　“可是你现在吃了包包，过会要吃饭饭吗？”辛鲲盯着她身上除了油的那两块，还有黑的那两块。自己这身，今天才上身。
　　“嗯，要吃的，刚跟小张公公说了，我要吃肉肉，有骨头的那种肉肉。”小勇奋力的往上爬，他刚刚坐得还挺舒服的，觉得吃完了，就该再回来坐。
　　辛鲲只能抱起他，转头看向了郭鹏：“皇上，你要不要抱一下？”
　　“我前头还有事，你带着爷爷去作坊看看。”郭鹏立刻站起来。
　　“我也要去！”小宝决定跟郭鹏比较好玩。
　　“你不许去，我们要去看作坊，你以后要跟太爷去做事的。”辛鲲抱起了小勇，对小宝吼道。
　　“可是我想跟鹏鹏在一起。”
　　“不可以，你明白吗？”辛鲲瞪着他的眼睛。
　　“跟以前大叔一样，不能带我去前头对吗？”小宝转头看向了辛鲲。
　　“对，跟以前大叔一样，他去前头赚钱，我们去作坊赚钱。”辛鲲点头。
　　“好吧，我们去赚钱！”小宝点了一下头，一挥手，不过看看老太爷，忙跑到那儿，“太爷，我带您去。我知道地方！”
　　“赚钱！”小勇举着手。
　　郭鹏和一边的张榆看着这一幕，默默的退后了一步，小勇可算是学不了好了。


第569章 看行刑
　　高家谋刺案还是如期开审了，大理寺和刑部这回加上了都察院，对外就是真正的三司会审，其实就是一次秀。只要是证明了高家谋刺皇贵太妃的罪行就成了，其它的一切不谈。
　　按着郭鹏一开始的旨意，高家全族腰斩，查没家产。其母族刘家，柳家，皇上怜惜弱小，柳刘两家只诛十六岁上男丁。
　　挑了一天风和日丽的，整个菜市口都搭起了长棚，因为要杀的人实在太多了，纵是一次十个，也得十个刽子手。
　　高氏家族就算是小家族，也是家族庞大的。男女老少的，真的杀起来，十个刽子手的手都软了。
　　所以一天杀不完，整整杀了三天，柳家放在了第三天，孤孤单单的祖孙三代，跪在就算是已经冲洗过的刑台之上，也满是血腥。
　　柳老阁老这一刻才真的后悔了，就算接到了旨意，重孙子保住了，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可是此时，看到了台下一群人，一排白衣妇人跪在那儿，他痛苦的闭上眼。
　　辛鲲出宫了，她前两天没出来，高家家下四百多口，全部腰斩，这是酷刑，因为人从腰斩下来，人是不会马上死的，他们是能明显的感受到生命的可贵与流逝。
　　她和郭鹏带着小宝出来的，把小勇留给了辛爷。虽说把小宝带来看人砍头，的确有点残忍，可是这些日子小宝在宫里，真的又忘记了死字怎么写了。这位真的是啥时候都能让自己住的地方变主场。
　　比如这会儿，坐在郭鹏的膝上，一手拿个盘子，盘子里装着从宫里带出来的小蜜饯，他一边吃一边看着外头。
　　“鹏鹏，他们为什么跪着？”
　　“你要不要少吃一点，过会可能会吐？”辛鲲瞪着小宝。
　　“为什么会吐，对了，娘娘，为什么我们不带小勇。”
　　“下头小勇的爹，看到了没，那个白衣服里最年轻的。”辛鲲指了一下柳翰林，他神情木然的跪在那儿，等着最后的结果。
　　“为什么？鹏鹏，为什么，为什么？”小宝立刻回头看着郭鹏。
　　“看到那个爷爷没，你记得吗，柳公公，小时候到家里玩过的。”辛鲲又指向柳老尚书。
　　小宝立刻转向那个柳老尚书，伸头看了一眼，张着嘴：“真的哦，天呐，娘娘，这个怎么办？”
　　“这个柳公公把女儿嫁给一个坏人，然后昨天那个坏人一家都死了，今天连累了柳公公，连累了小勇的爷爷和爹。”辛鲲慢慢的喝着面前的茶，淡定的说道。
　　“为什么？”小宝都要跳起来了，回头看了郭鹏，“鹏鹏，为什么要他们死？”
　　“因为这就是律法，所以蔡大人把小勇送到你们家，就是怕连累了小勇，明白了吗？”辛鲲继续解释了道。
　　“律法是这么定的吗？”小宝不吃了，把盘子放下了，回头抓着郭鹏的脖子，就差掐着郭鹏脖子。
　　“律法里，小勇，小勇的爹娘，小勇的爷爷奶奶，太爷太奶都要死。”郭鹏轻轻的用大手拍拍小宝的小脸。
　　“哦，那算了！”小宝坐下了，想想又捂住了眼睛，“小勇要没爹了！”
　　辛鲲没制止，等着小宝难过完了，放下手，她等着看看小宝下一个反应。
　　小宝靠着郭鹏的怀里，呆呆的看着外面。
　　快到午时三刻了，上头的监斩官显然也很凝重，看看天，深吸了一口气，下面跪着的可是两代阁老，虽说小阁老才干一年，却也是阁老啊！
　　他现在都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了，看着那令箭重达千金。觉得自己手走抬不起来了。
　　辛鲲也没吵小宝，让他安静的看着，她有时觉得自己果然不是亲娘，若是亲娘，万不会做这个决定的。若是自己的亲儿子，她会带他看一个认识的人被砍头吗？
　　“午时三刻到！”监斩官听到锣响，只能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说着，拿起了令箭，准备扔下去了，不过拿起时，他还是顿了一下，左右看看，似乎在等什么。
　　辛鲲看向了郭鹏，郭鹏苦笑了一下，没有任何动静。
　　监斩官轻叹了一声，把令箭扔了出去，“行刑！”
　　下面的人跟着喊了一声‘行刑’！
　　刽子手举起了刀。
　　小宝再一次捂住了眼睛。
　　辛鲲没看，她轻轻的闭了眼。她真心的为柳翰林可惜，曾经也是认识的。一个温润的赤诚君子，只是因为家族走错了路，于是现在跟着一起走入黄泉，她自己都觉得心堵得慌，可是她不能请郭鹏放过他，这就是这时的律法，这是皇室的权威。不能说杀了皇贵太妃，就什么事都没有。再说，两位柳阁老也不是真的无辜的。
　　辛鲲终于听到小宝哭了，不过，他是饮泣。辛鲲回头看着楼下，梅娘哭着爬上满是血的台子，台上已经是三具身首分离。
　　辛鲲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再看了一眼小宝。他已经用自己的袖子擦眼睛了，顺便还吸了一下鼻子，辛鲲给了他一方手帕。
　　小宝又抽噎了一下，拿着帕子捂着脸，不过还好，没有放声大哭。
　　“有什么想法？”辛鲲看着小宝。
　　“婶婶好可怜！”
　　“唉！还有呢？”
　　“以后要乖，不能让鹏鹏砍我的头。”小宝忙放下帕子，认真的说道。
　　“你乖有什么用？小勇爹多乖啊，而且很会读书，但是因为自己的姑父和爷爷犯下大罪，他就得跟着死。若不是你鹏鹏网开一面，小勇也在上头，还有那个婶婶，现在就不是哭了。”辛鲲平静的跟他解释道。
　　“我太爷不会犯罪，我外公外婆应该也不会，我爹死了，我亲爹在哪我不知道，我亲娘犯错，我要倒霉吗？”
　　“不会，因为他们哪怕犯九族，跟你也没关系。”郭鹏笑了，抬头看了一眼边上的老魏。
　　老魏歪着头看他们，什么叫自己家诛九族，都跟小宝没关系。不过想想好像也是，小宝现在姓辛，之前姓吴，真是诛九族都跟他扯不上关系。
　　“可那是我娘和我弟弟呢？”小宝还是担心。
　　“小子！”老魏吼了‘小宝’一声，刚刚说什么他爹死了，老魏对自己儿子还真没什么感觉，太小了，只会吃和睡，但是小宝不同，他们一起经历很多东西，小宝也是叫过他爹的，现在说爹死了，实在有点郁闷了。
　　小宝扭过头，不想理老魏。


第570章 后续
　　小勇在一群太监的宫女的围绕下，他跟困兽一样，四处乱窜的找人，老爷子盯着他，神情凝重。他知道今天他们出去干什么了，小勇从今天起，就要面对一个新的人生了。
　　老爷子也十分痛苦，柳家人他不认识，对于辛鲲的客人，他一般都回避了。包括对住边上的蔡关一家，他也就只认识蔡关而已。但是，现在面对的是一个小孩将失去家庭。
　　辛鲲他们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一堆人哄着小勇，可是小勇还是一脸的愤怒，但是看到辛鲲，他立刻冲了过来，“娘娘！”
　　辛鲲抱起来小勇，亲了他一下，这小加菲看着还真的挺可爱的，这些天一直跟他们一块。连郭鹏这些天其实都在纠结，要不要放了柳翰林，可是这些日子，他有暗示过，最终，没有人搭理他。
　　他知道，自己就算是皇帝，也不是能随心所欲的。看着小勇现在慌慌张张的过来抱辛鲲的样子，他的心也觉得有点伤感了。
　　辛鲲看着小勇：“在家里不好玩吗？”
　　“我起来就找娘娘了，没找到，他们都围着我。”小勇愤怒下，说话都利索了。
　　“你哭了没？”
　　“为什么要哭？”小勇看到小宝了，忙跟他挥了一下手，“小宝宝哥哥！”
　　“好！”小宝看到小勇又想哭了，别过脸去。
　　“走吧，你今天的功课没做。”老爷子站起来，对小宝说道。小宝忙跑了过去，牵住了老爷子的手。小宝之前在家里没有系统的学习过打铁的，到了宫里，辛鲲开始把自己学习打铁的系统写出来，又跟老爷子议了一下，开始给小宝制定学习系统。
　　现在每天也不是让小宝做什么，但也不是强制的，每天都只学一点点，目前为止，小宝还没有对每天的功课感觉到厌烦，不过也是，他从小就在作坊里长大，对于作坊一切都是最熟悉的，自然没有那种被强迫的感觉。
　　当然，现在小宝非常迫切的希望离开小勇。他太小了，此时他真的不能更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郭鹏觉得这是好主意，立刻点头：“哦，我前头还有事，你跟小勇玩。”
　　辛鲲点头，现在她倒是不觉得这些人没义气了，因为她现在面对小勇一个人也许会好一点，真的让小勇跟着他们大家一块玩，她得跟着大家补漏。
　　“小宝哥哥！”小勇指着小宝又走了，有点费解。
　　“他要去学习，小勇要去看吗？”辛鲲笑着看着小勇。
　　小勇歪着头想了一下，摇头，他跟着去过，听着钉钉当当的，他就有想睡觉的感觉。
　　“花园！”小勇睁大眼睛。
　　御花园里在小宝他们进来后，张榆多么聪明的啊，知道皇上和娘娘喜欢小宝，自然要在花园里准备一堆的小孩子要玩的东西。小勇喜欢让辛鲲抱着他荡秋千。
　　辛鲲没说话，抱着小勇去了御花园，有时，她也觉得郭鹏很难，因为知道他难，所以，她对于这些些，从来就不发表意见，当然，此时，她就很想叫蔡关进来骂一顿了，为什么？为什么让皇家陷入这种境地。
　　若是他们一直没见过小勇，他们也许只会为柳家而叹息一声，但是不会因为小勇，而这么痛心。辛鲲此时也没想过跟小勇谈什么，他也不可能听得懂，也许就这样就好了。
　　柳家把家里三人的尸首收了，请人缝了尸首，更了衣，老太太开始嚎了。柳太太没掉一滴眼泪，此时，这个家里，已经不能再有眼泪了。
　　等着棺椁运回家里，柳太太看看还在哭的梅娘：“梅娘，你去蔡家把小勇带回来，这家还有男人！”
　　梅娘茫然的看着婆婆，她现在还在一片迷茫之中。她的丈夫刚刚身首异处，她刚刚受完这种刺激。现在婆婆跟她说什么，她都听不懂。
　　柳老太太看没人搭理她愤怒了：“你们都不收一下雪娘母子的尸首吗？”
　　“现在收了他们的，刘家怎么想？”柳太太冷冷的看着老太太，她现在最恨是就是公婆，若不是他们，她的丈夫，儿子就不会成今天这样。
　　至于说高家，柳太太都不想说了，除了公婆，她第二恨的就是高家了，若不是因为高家送贵妃进宫，柳家哪里会有这种风波，还给他们收尸，她又圣母。
　　“你……”柳老夫人又一拍案台。
　　“送老太太回院！”柳太太根本不想听，直接挥了一下手，看看儿媳的样子，想想让人开始操办起来，自己拎着儿媳去辛家巷。
　　淑媛早上没去，她自己一身素服的在佛堂里念经，泪流满面。
　　蔡关其实是去了，想帮柳太太他们把尸首送回去，好帮着把后事处理了，他也挺无奈的，感觉他自己回京之后，就一直在办丧事。不过被柳太太拒绝了，这是柳家的事，柳家自己能成。
　　蔡关也明白岳母的意思，柳家现在不能倒，皇家网开一面，但是不代表政敌，还有曾经的那些队友们这会儿会疯狂的攻坚，她也不想把蔡关扯进来，基本上，蔡家也倒了，蔡关被出继，但是名不正言不顺，他现在的身份也十分尴尬。
　　蔡关抱着也是一身白衣的女儿，表示很无奈，现在重孝在身，可怜的女儿至少一年不能穿得漂漂亮亮了。
　　他正抱着女儿吐槽时，结果门口被报了柳太太和小柳太太来了，蔡关忙抱着女儿出来相迎，看到柳太太婆媳，忙行了一礼。
　　“姑爷，真的麻烦你了。我们想来接小勇回去。”柳太太还忙，也懒得客套。
　　“小勇在辛家！”蔡关这几天也没敢去找小勇，这几天他也挺忙的，现在想想有点尴尬了，小勇扔在辛家就没管了。
　　柳太太点头，这是他们当初就说好的，把孩子放到对皇上有特别感情的辛家，这是最能保护小勇的方法。
　　他们忙一块去了辛家，开门的是老白。老白看到蔡关抱着孩子过来，以为是来串门的，结果看到后面两个纯素的女子，他就咯噔了，热孝之中进别人家，好像也不对。


第571章 小勇的去处
　　柳太太看到老白的脸色，忙站住了，对着老白矜持的一点头，停在了门外。
　　蔡关也想到了什么，忙对老白一笑：“老爷子在吗？我们来接小勇。”
　　“啊？老太爷和小伯爷进宫了，小勇少爷被小伯爷一块带进宫了。”老白一脸的呆滞。
　　“进宫了？什么时候！”蔡关也有点头皮发麻了，他可以想像辛鲲和郭鹏回头会怎么杀了自己了。
　　“好像小勇少爷来的第二天圣旨就来了，说让老爷子去做一个什么司，小伯爷是皇上要亲自教导，可能觉得小伯爷有点太不像话了。”老白有点感叹，他也觉得小伯爷怎么回去府河一年就成这样了。他一点也没想过，小宝就没靠谱过，只不过，小宝后来成了小伯爷，老白一下子对小宝有了更高的要求。
　　柳家婆媳一下子都惊呆了，这些日子小勇竟然在宫里跟皇上一块？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岳母，您要不先回去，我进宫去把小勇接出来。”
　　“不，你去看看，若是他们过得好，别接了。”柳太太按住了蔡关。
　　蔡关特别想说，您把小勇放到那个女人身边好吗？蔡关把自己女儿交给了岳母，自己左右看看，觉得自己人生好像有点悲剧了。
　　蔡关先见的当然是郭鹏，当然了，两人的脸色都很差，在遣去左右，郭鹏瞪着蔡关。
　　“你什么还没上工？”
　　“我哪有空，郭大将军前天才移灵去墓地，我把他葬在了能看到的太皇太后陵的地方。”蔡关先去找地方，都弄好了，又回来把法事弄好了，再把郭深去安葬了。再念了经，等他回来，岳父又判了，他哪有什么时间回来。
　　“也好！”郭鹏喝了一口茶，不说话了。
　　“皇上，我能去看看小勇吗？”
　　“这个好，走吧！”郭鹏立刻跳了起来，忙带着着蔡关进去了。
　　“这个，皇上，小勇不会很闹腾吧？”蔡关感觉郭鹏好像很高兴自己进来提小勇，感觉上，他是特别想自己快点带小勇走一般。
　　“倒是不闹，就是他特别喜欢娘娘，现在都不要小宝，非要鲲儿！”郭鹏最讨厌这点了，这小子好像一早睁眼就找辛鲲，然后一天就跟着辛鲲一块，吃饭都一直坐在辛鲲的膝上，还要找辛鲲说话，自己想找辛鲲说话，辛鲲都没空。晚上，都得上演一出生死别离，坚定的不肯跟辛鲲分开。现在弄得郭鹏一点也不想生孩子了，实在太粘人了。
　　到了乾清宫，结果说娘娘带小勇少爷去玩了。郭鹏和蔡关一块慢慢的走向御花园，长长的甬道，两人都不说话，两人都没有想说话的欲望。
　　终于到了御花园，他们听到了小勇的笑声，郭鹏脸都要垮下来了，就烦那个小胖子。
　　蔡关伸头，终于看到了辛鲲抱着小勇在荡秋千，小勇看得出很开心，而辛鲲看上去脸很温暖，蔡关拉住了郭鹏，两人远远的看着。
　　“娘娘好像没这么温柔过？”
　　“滚！”郭鹏瞪着蔡关。
　　“那个柳太太说，若是小勇喜欢宫里，就让他留下。我觉得柳太太的意思很明白，至少小勇在宫里若能得到您的庇护，也许才是最好的。”
　　“可是我们怎么告诉小勇今天发生的事？小宝眼睁睁的看着小勇爹被砍了头。他都不敢看小勇了！”
　　“你们没事带他去看这个干嘛？”蔡关有怒了，就算是小宝，也不该去看这么血腥的事。
　　“小宝今天就知道，就算是他不犯错，他身边的人犯错，他也会跟着倒霉，虽说小宝哭得不行，不过我觉得是对的。”
　　“所以，你还是觉得我应该把小勇带走吗？”蔡关看辛鲲抱着小勇在秋千上慢慢的摇着。
　　郭鹏默默的走向了他们，小勇看到了郭鹏，忙对着郭鹏欣喜的挥着手。
　　辛鲲起身，对着郭鹏盈盈一礼，她现在抱着这只小肥猫行动已经很自如了。
　　“行了，小勇，看到这是谁了吗？”
　　“姑父！”小勇伸着头，忙又跟蔡关挥了一下手。
　　“想姑父了吗？”蔡关决定好好的跟着这位打个招呼，之前其实他们也不熟。
　　“不！”小勇很坚定的说道。
　　郭鹏笑了，伸手接过的了小勇，现在他也会帮忙抱一下，因为小勇实在很沉。
　　“皇上，秋千很好玩。”小勇也不怕郭鹏，热情的跟郭鹏的介绍着。
　　“小宝哥哥在学习，你玩？”郭鹏瞪着小勇。
　　“我太小了，对不，娘娘！”小勇立刻转向了辛鲲。
　　“对！”辛鲲笑了，看看蔡关，他并没有说接小宝的话，显然，蔡关是有话要说的，不过不能对着小勇说，“小勇，要吃点心了，你跟小榆公公一块去找小宝哥哥吃点心好不好？”
　　“吃炸糕！”小勇立刻向张榆看去。
　　“对，奴才已经命人去做了。”张榆立刻躬身去接小勇。
　　“炸糕！”小勇目光十分雀跃了。
　　张榆抱着他，乐呵呵的出去了。辛鲲等他走远了，才回头看向了蔡关。
　　“柳家是不是不打算带回小勇？能被皇上亲自教养，将来日子会好过很多。”
　　“我岳母这么想，不过，我看大嫂的样子，我严重怀疑他能带好小勇，再说，岳母看上去有点累，一老一小都不省心，小勇回去，她还得管小勇。太难了。”
　　“辛家巷那么空，你让柳家搬过去就是了。小勇其实喜欢我，是因为他想娘了。而柳翰林夫人看到孩子，总能振作起来的。再说，丧事总得有人坐棺吧！”辛鲲瞪着蔡关，她不是想把小勇赶走，而是觉得孩子得跟母亲在一起，自己是代替不了生母的。
　　“辛家巷还是老爷子的！”蔡关又想跳脚了，人家都以为辛家巷是蔡关的了，天天来烦他，结果他又做不了主，一条街上，全是空房子，弄得他跟住在鬼巷一样。
　　“没事，你拿一套出来给柳家，我同意。”辛鲲瞪着蔡关。
　　“柳家能答应吗？”蔡关黑着脸，让他们去辛家巷，不是跟让他们去跟女婿生活？这对柳家来说，也是太悲伤了。


第572章 柳家办丧事
　　辛鲲当然没有马上让蔡关带回小勇，而是让他先回家把事情安排一下。蔡关其实觉得辛鲲是对的，她想的跟郭鹏其实不是一样的，对郭鹏来说，小勇占用了辛鲲太多的时间，而且让小宝难受了，所以小勇应该离开。但是辛鲲想的是，什么对小勇是最好的。小勇也许在宫中长大，对他的成长是有利的，但是他的以后的人生怎么办？他如何面对自己的家人？他是被自己家人抛弃的吗？小勇现在最需要的是，回到自己母亲的身边。
　　蔡关自己现在是父亲了，他那么爱干净的人，都不会嫌弃自己的女儿，他不能想，把自己的女儿放到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所以，他认同了辛鲲的想法。当然，这是一部分，就像他说的，他怀疑梅娘能不能照顾好小勇，现在的梅娘，看上去已经快崩溃了。而刚刚的小勇显然被辛鲲照顾的很好，他也没想到辛鲲有一天能把自己的耐心放到一个毫无关系的小孩子身上。
　　他一脑门官司的去了柳家，柳家还在办丧事，不可能在辛家巷待那么久。柳太太一脸疲惫的在张罗，而梅娘跪在灵前目光呆滞。蔡关回头看向小厮：“回去叫太太把小姐送到辛家，请李老太太帮忙看着，让太太快点过来帮忙。”
　　淑媛不过来帮忙，其实也是恨，因为太恨了，现在，她连看都不想看自己家的大门。可是再恨又怎么办，现在得先把丧事先办了。
　　蔡关吩咐完了，自己走向岳母：“岳母，外头的事我来吧！过会淑媛就回来。”
　　“姑爷！”柳太太皱了一下眉头，连辛家看门的都不乐意自己登门，现在让蔡关帮忙，蔡家……
　　“行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蔡关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地方，外头的事还没安排呢！好在有郭深丧事的垫底，他准备起来格外的熟练，很快柳家外头就很有看相了。
　　淑媛再恨这也是娘家，按小厮转告的，把孩子交给了李婶，也没敢进门，然后自己哭着回了娘家。
　　李婶倒没嫌弃，她还是乡下的一村的思维，谁家没点难事，把孩子接了，还忙让人去叫老李，让他去给柳家帮忙，她脑子里还真没有说，柳家倒霉了，他们要远着的想法。他只想着那是淑媛的亲爹，这个可不能怠慢了。
　　老李是账房出身，送了礼，进了柳家，结果发现他们家下人走了一半，而账房先生是雇来的，看柳家倒霉，不过知道他们家女婿还不错，没敢卷了银子跑，但还是客客气气的辞了差事就走了。
　　现在账房里坐着个老嬷嬷，是柳太太娘家的赔房，乱得啊！老李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直接先把之前的账本一封，拿了一个新的账册出来，开始做事。
　　柳太太娘家其实不显，她带出的来的人，除了忠心外，说实话，也真没什么用，竟然就这么被夺了权，还不知道为啥。只是说，这是前辛状元的二叔，虽说没官身，但身份是不同的，然后，她也不知道就坐在账房里，竟然就把账房一交，自己出来了。
　　老李可没感激人家的信任，就觉得，这家子，没一个会当家的。比自己家的孩子差远了。这会又想到了辛鲲和辛瑶，然后，老头叹息了一声，默默的安排起事来。
　　辛家的祭帐高高的挂在柳家的大门口，边上是蔡关的安国夫人府。安国夫人府就算了，谁不知道蔡关是柳家的女婿，但辛家现在是伯府。小宝可是袭着伯爵的爵位。他领着一份朝廷的俸禄，当然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是皇上最‘要好’的辛状元的嗣子！而小伯爷深受皇上的宠爱，最近已经领进宫中抚养了。小伯爷家亲送了祭礼大帐，这是不是表示皇上对柳家没那么痛恨？
　　等猜完了，那些人精们又拍了一下脑袋，一个个的都想死了，虽说蔡关是安国夫人的嗣子，但是蔡关与皇上除了是表兄弟，更重要的是蔡关是辛状元的授业恩师，蔡关可没住在安国夫人府，而是住在辛家巷。
　　终于，柳家的门庭再一次热闹起来了，知道柳家除了女婿就一个一岁多的孙子，于是来祭的都是各家夫人，所谓的门生故吏们一个个派人送来了祭礼来。
　　蔡关懒得跟这些人周旋，他看到那些马车，连侧门都没开，让那嗓门好的直接在门口喊，“重祭之家，不受祭礼，各位请回！”
　　而李叔又叫人写了个大大的牌子，放在了巷子口，心里十分鄙视蔡关，这么喊，不得累死个人。
　　晚上，寺里来了高僧带了四十九个小沙弥，柳家三代可以说这是不得好死，别的钱可以省，惟有这个，还有他们的坟地是万不能省的。不仅是为了活着的人，也是为了死去的人能安然离去。
　　李叔在晚餐后，在内堂就跟柳家的人说到了费用的问题了。柳家可没什么钱。柳家公产，加柳太太和梅娘的嫁妆，其实并没有多少。但家里两代阁老，他们的花费与收入是极不相称的，两位阁老都是清廉的主，但是他们却还有阁老的体统。于是柳家一直都很节俭的。当初淑媛出嫁，辛家也是去添了妆的。若不是辛家把他们住的小院全弄好，柳家想要淑媛嫁得风光，其实是挺难的。
　　现在一口气办三个人的丧事，若是能收点奠仪，只怕还能补贴一点。现在全靠柳家自己支付，纵是这做法事和买墓地的钱都困难。
　　“这房子能卖吗？”柳太太听了李叔的汇报，看向了女婿，现在老的不省心，小的崩溃了，她能依靠的也只有女婿了。
　　“这个莫慌，才儿小婿进宫见过辛爷，辛爷允小侄在辛家巷里挑一处宅子，请岳母他们移居辛家巷，李叔，您看成不？”蔡关也极累了，但是这些事儿，他也不想拖了，忙看向了老李，辛爷是一家之主，但李叔也不能不尊重不是。


第573章 老李叔
　　“老爷子说了就成，您去挑吧！挑了，我让人收拾一下。”老李倒满不在意，再说当初辛鲲死了，郭鹏还没上位，辛家面临那么大的危机时，蔡关就一直住在辛家巷里，若不是这样，只怕辛家得被那些人咬出血。
　　就算后来郭鹏很快上位了，辛爷也跟他们说，郭鹏能靠多久，于是全家退走府河，京里的产业也都是托给了蔡关，人家好好的照顾过来，现在问他们借一处宅子，纵是老爷子没应，他也会应的。
　　“就我对面那间吧。”
　　“那间够大，不过不够精致吧？”老李皱了一下眉头。巷子南边的房子都是侍卫营子。当初好几十人，而蔡关的对面那间算是军官的住宅，老魏他们几个头儿住的地方，一人一个小院子，配置上还是挺合适的。不过，当初想着是给那些糙爷们住的地方，自没好好的设计，只是重新整修了一下。
　　“够住就成。”蔡关摇头。
　　“姑爷！”柳太太迟疑的抬起头，这住到辛家巷，柳家传了这上百年的老宅就要真的关上大门了。
　　“宫里的意思是，让您搬到辛家巷，小勇还是让大嫂抚养。有小勇在，大嫂只怕也能振作一些。我刚看过，小勇现在很好，还长胖了些，说话也灵便了。”蔡关也终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出来了，让他们搬家的，不是自己，而是宫里的意思。
　　他没说是皇上的意思，也不想说什么娘娘，这些怎么说都有点怪，直接用宫里代替。至于说，他们怎么想，蔡关就不想了。
　　“啊，那我们老爷子还好吗？”老李最关切的人还是老爷子，他跟老爷子一辈子，感情那不是一般的深。
　　“是，老爷子给小宝制定了功课，小宝每日都要学辛家的打铁功夫，小宝也靠谱了些。”蔡关对老李笑了一下，他是真的见了老爷子和小宝，借房子这事，他还是得跟老爷子亲口拜托一下。
　　老爷子跟李叔的想法一致，辛家与蔡关原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很不用这么客气的。
　　小宝当时就在老爷子的边上，看上去，真的就是一下子成熟了起来。想到辛鲲一早带他去看斩刑，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小宝我不担心，有皇上看着，一定会好的。唉，老爷子这么大岁数了，您能不能跟皇上说说，让老爷子没事回家歇歇，他年纪大了！”老李忙对着蔡关一揖，他还是以为老爷子进宫是为了皇帝打宝剑的，他只能心疼，却不敢说。现在也就只能求蔡关，能不能让老爷子得闲回家。
　　蔡关并不知道李家对辛鲲的身份一无所知，要知道，现在他想见辛鲲也不容易，若没事，他还真不好没事就进去找辛鲲。所以见面时，都是有事说事的，哪能想得起这些没用的，现在听到李叔这么一说，他一下子醒悟，李家不知道辛鲲还活子，只怕他们连辛鲲是女的都不知道。自己倒是松了一口气，这些事，他连淑媛都没说过，也不怕说露了。
　　他喝了一口茶：“放心，老爷子除了教小宝，都不会自己动手，宫里器械司里是有自己的匠人的，只不过皇上信任老爷子，让他在那儿看着罢了。当然也是为了小宝，小宝进宫，总得有个人陪着，由老太爷看着，小宝不也能学点东西。”
　　“也是，也是！”老李点点头，还自我安慰起来，“皇上自是会体恤老爷子的。”
　　“岳母，因为要念四十九日经，所以在柳家先停灵七日，做完头七，再送往大相国寺，停灵至七七之后，再葬到大相国寺后山如何？”
　　“那里人家可允？”柳太太也知道蔡关为何这么安排，柳家是有祖坟的，不过人家也有家训，像柳老爷子这样谋反罪行，是没有资格进入的；当然，就算是人家没有庭训，像他们这样身首异处的属于大凶之相，葬入祖坟，那是会影响祖坟风水的，也不能葬进去。
　　而至于柳太太说大相国寺肯不肯的问题，大相国寺属于净土宗，算是很接地气的一间寺庙了，做的就是为信众们排忧解难的事儿。人家的后山还准备再起座大石佛，怎么可能让他们葬在那后头，享受佛光呢？
　　“没事，这事我来办！”蔡关这倒不很担心，蔡关生下来就不知道怕字什么写，别看他才七品，别看蔡家算是已经败了，但是，这对蔡关来说是问题吗？没看到，他把郭深葬在了能看到太皇太后陵的山上了。那种地方能让一般人去安葬？但他就是做到了，这对蔡关来说，这是问题吗？
　　“好了，没事的话，小人就告退了，既然还有时间，我回去就让人把对面的房子收拾一下，您放心，我们那儿是铁匠村，火重，最是适合各位安居了。”老李起身了，他帮了一天忙，知道要念四十九天经，那么这里他也就不来帮忙了。一屋子寡妇，他一个外男真不该在这儿，但是还是说道：“明儿让老婆子来帮忙，你们家也没个能干人，这四十九天，够你们受的。”
　　蔡关抬头看着老李，心里充满了敬佩，这话也敢说，一屋子没有能干人，虽说是实话，但是有点尴尬啊。
　　柳太太默默的俯身相送，人家真不是故意的。她刚看了老李送上的账本，她好歹也管家这么多年，好赖还是分得清的，看看老李做的，再想想以前，只能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了。
　　想来，明日李婶来了，她的后厨会受极大的挑战，不过，这时也不是置气的时候了，现在总得把丧事给办团圆了才是。
　　蔡关也跟着送李叔到门口突然想到一件事，“李叔，你明天让李婶来，那妞妞怎么办？”
　　“小安在家呢，老魏是不是死了，都在京里，竟然回来看了一眼就走了，也没走接他们娘俩走，这见天的住在娘家，不是让人看笑话。”老李一摆手，想想又郁闷了，回头看了蔡关一眼，“老魏没事吧？”
　　“没事，早上见过，还活着。”蔡关对老头笑了一下。
　　此时柳太太终于想起，李叔也不是她能瞧不起的，人家有个二品禁军总管亲女婿！


第574章 小勇求过继
　　宫中，小勇在辛鲲的怀里看书，不过这是小宝的故事书，辛瑶找人给他画的，之前辛瑶没嫁时，有空就在家抱着小宝跟他讲故事，后来辛瑶嫁了，小宝就自己跟老爷子讲。老爷子沉默惯了的性子，但也会陪着小宝。今天难得，小宝肯把自己的宝贝书拿出来给小勇。
　　小宝现在不愿意跟小勇待着，他把书放下就跑了，小勇倒是很想跟小宝玩一下，不过可能是被家里人送到辛家后，就有些伤感了，所以他现在既不会哭，也不会强求。
　　“你看得懂吗？”郭鹏回来，看到个小胖子在翻书，怎么看也不像是真的。
　　“看得懂的，你看，这个大叔跪着，上面有个爷爷，一定是大叔犯了错，正在求爷爷的原谅。”小勇指着一张图说道。
　　郭鹏伸头看了一下，对小勇笑了一下，“你错了，是爷爷犯了错，大叔跪着在地上求爷爷迷途知返。”
　　“为什么爷爷错了，大叔要跪着？”小勇仰着小肉脸，一脸的困惑。
　　“因为爷爷比较大，大叔就得跪着。”郭鹏说得理所当然。
　　小勇想想，放下手上的书，又翻出一本：“这本爷爷跪大叔。”
　　郭鹏抽了一口气，这本说是周瑜打黄盖，好嘛，小勇还真是活学活用。
　　“我觉得我快不喜欢小孩子了。”郭鹏瞪着辛鲲。
　　辛鲲抱着小勇大笑了起来，然后很无奈的告诉郭鹏：“您放心，您的孩子一定没小勇一半懂事，一半听话。让他看书，他不把书扔一地，那算是好孩子了。”
　　“为什么？”郭鹏不开心了，凭什么说他和辛鲲的孩子没小勇一半听话，一半懂事。
　　“因为是亲生的。”辛鲲轻叹了一声，她真的发现，一般乖孩子都是别人家的，为什么，因为那是别人家，那里就算是看着亲切的叔叔阿姨，但那不是自己的家，不是自己的父母。他们能做的，就是尽量的乖一点。
　　郭鹏想了一下，盯着小勇，点点他的小肉脸：“好吧，你很乖。”
　　小勇笑了，虽说他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他知道，辛鲲今天一直抱着自己，这让他很开心。
　　“爷爷为什么跪叔叔？”小勇指着书，刚刚的问题还没有答完。
　　“因为叔叔地位高，这个爷爷是这个叔叔的部下。”这个郭鹏能答，周瑜是都督，黄盖是老将，虽说黄盖的年资高，但是周瑜还真的有资格打的。
　　“那这个叔叔万一很大官了，可是是爷爷的儿子，是不是也得跪爷爷？”小勇又拿回原来的书，再次问道。
　　“这个还真不好说。”郭鹏迟疑了一下。
　　“为什么？”小勇呆呆的看着郭鹏。
　　“当然是，为什么不是。”辛鲲给了郭鹏一个白眼，“小勇，就算他做再大的官，回家哪怕爹爹是种地的老农，他也是老农的儿子，也是得跪的。”
　　“这只能说，适用一种情况罢了。你说，小宝过继了，他就跟吴家没关系了，回头吴家那位出现在小勇面前，你说，这算什么？”郭鹏手一摊，“还有，你嫁给我，你爷爷都能跪你，别说你爹娘了。所以说了，这个真不一定。”
　　辛鲲一想也是，红楼里元春不过是个妃，回家也得全家下跪，她代表的不是她自己，她代表的皇室的尊严。
　　“好吧，小勇，你就随便看看就好了。”辛鲲摸摸小胖脸。
　　“好吧，可能我长大了就明白了。”小勇皱着眉头瞅着那么多书，又抬头了，“我非要全部念完吗？”
　　“不啊？为什么非要念完？”辛鲲又傻了，小宝送完书就又跑了，她就拿给小勇看，小勇也没说话，就那么乖乖有在那看，现在问自己，他是不是要念完，这个，是不是又有什么误会？
　　“哦，太好了，娘娘，我们去荡秋千吧！”小勇松了一口气，放下书，全身都放松了一下来。
　　“好的！”辛鲲能说什么？说不行！好像也不对。让一个一岁多的孩子看书也现在又没动画片，IPAD……辛鲲突然想到自己的手机，不过看看小勇，还是算了，真的给他玩那个，她觉得有点对不起柳家的遗孀们。当然，她也没法跟这些人解释。这是啥！
　　“这么晚了，荡什么秋千。奶娘呢？还不快带着哥儿去洗澡，喝奶。”郭鹏不干了，他都回来了，结果这小胖子还跟自己歪缠了半天，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奶娘早就想上前了，不过看娘娘和小勇玩得不错，没敢罢了。现在听郭鹏说了，忙上前一礼，也不敢说话，伸手想接小勇。
　　小勇仰头看着辛鲲：“娘娘，要不，把我过继给你吧？”
　　辛鲲咳了起来，左右一扫，大家一块全跪下了，虽说没一个敢说话，不过意思到了，借他们一个胆子，也不敢跟小勇这么说的。
　　“为什么？”
　　“小宝哥哥不是过继了吗？我也想过继。”
　　“你知道过继是什么吗？”辛鲲想了一下，决定再问一下，她现在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小孩子的天马行空的想法。
　　“就是他爹娘都不要他了，他就到想要他的娘娘这儿来了啊！我爹娘也不要我了，我跟着娘娘好了。”小勇认真的跟辛鲲商量着，“娘娘，我很乖的，真的，我特别乖！”
　　“你爹去世了，你娘在家等你呢！家里还有奶奶，太奶奶，还有姑姑，姑父。他们现在有很多事，他们现在没时间来照顾你，所以把你放在我这儿，等他们把家里的事都处理好了，就会来接你的。”辛鲲想了一下，把他抱起，让他面对自己坐着，她轻轻的说道。
　　“去世是什么？”小勇怔了一下，有点疑惑。
　　“就是小勇再也见不到他，他也永远不能再抱你，亲你，带你玩了。可是他心里，小勇还是最最可爱的宝宝，他无论在哪，心里都会念着你。”辛鲲亲亲他的额头，“所以小勇不能过继，你要像你爹一样，成为一个赤诚的君子，成为你娘的依靠。”
　　小勇哭了，他不懂什么叫死亡，可是他知道什么叫永远也见不到，他还记得自己的爹带自己玩，给自己买糖糖，然后偷偷的跟自己一起吃。以后，这一切都将不存在了。他第一次觉得伤心了。
　　小勇靠着辛鲲哭着睡着了，辛鲲也没有哄他，只是轻轻的抱着他，心里充满了无奈。


第575章 我恢复更新了
　　小勇是柳家做七七时回去的，他是孝子，他得回去出殡。小宝也终于可以跟小勇一块好好的相处了。当蔡关来接时，小宝也穿上了他的小官服，牵着小勇的手慢慢的往外走。
　　小勇走了两步，又迈着小短腿跑了回来。
　　“娘娘，我以后能来看你吗？”小勇一脸殷切。
　　“当然，想见娘娘了，让你姑丈带你进来。”辛鲲笑着蹲下，轻轻的挨挨小勇的小脸，“你要快乐的成长啊！”
　　“是，我会的。”小勇认真的点点头，这才一手拉着蔡关，一手拉小宝，笑眯眯的出去了。
　　出了乾清宫的门口，辛鲲的泪夺眶而出。
　　“好了，他会回来的。”郭鹏表示很无奈。
　　这个小子竟然在宫里过完年才走，真是太过份了。过年呢，他以外有战事，于是一切从简，大家也知道，他是因为郭深而不想铺张。年终的尾祭，开年的祭天大礼，他都在太庙里斋戒，然后回来，小宝和小勇竟然都是跟着辛鲲睡的，还说放了很多炮仗。郭鹏当时就有一种，‘我好想打人’的冲动啊！
　　辛鲲也不跟当初小宝那样，教他认拼音，教他识字了。她对小勇就是放牛吃草，反正这些日子，连辛鲲都看书少了，就陪着小勇玩了，小勇想到什么，辛鲲就会认真的想，然后试试看，反正小勇看着更活泼了。最大的问题是，郭鹏觉得小勇实际是比小宝聪明的。小宝从小就喜欢跟着他们习武，喜欢飞飞，喜欢打架。后来，在辛鲲的引导下，他也喜欢打兵器，对他来说，能把顽铁变成绕指柔很好玩。
　　但是小勇不是，小勇别看名字这样，但是柳翰林夫妇都是书香门地出来的。梅娘虽说不是才女，但是也是那爱念书的。两口子这么好，更多时，是有共同的语言。小勇有这样的基因，又胎教良好，别看他胖，他其实是因为更爱动脑子。
　　但是郭鹏有时是会有错觉的，他会把小宝当成他和辛鲲的孩子，他自不乐意别人显得比小宝聪明了。当然，看到辛鲲这么难过，这话他是打死也不会说的。
　　“唉，您抽空找蔡关个茬打一顿吧！太讨厌了，为什么要把小勇放到我身边。”辛鲲还在抹泪。
　　“好的。”这个可以有，就算是表哥，也不代表他可以这么欺负辛鲲。
　　“鲲儿！”老爷子也来了，不过有点看不下去了。就算一直知道这是孙女儿，可是辛鲲真的表现得一直很好，老爷子总会觉得这该是孙子。所以，就算后来辛瑶回来了，他还是更喜欢辛鲲，他就觉得辛鲲更像辛家的后代。现在看好好的她偎在那不着调的皇上身边，说的还是傻话，这让老爷子怎么能受得了？
　　“爷爷！”辛鲲立刻推开了郭鹏，现在她的身份实在点尴尬，她和郭鹏算是未婚同居中，若她是老爷子，她也得看郭鹏不顺眼，就算是皇上也不成。她只能在老爷子面前跟郭鹏保持距离了。
　　“换一身衣服，跟我去作坊，我想试制龙泉剑。”老爷子拍拍身上的黑灰，随意的说道。
　　“那需要试制吗？他们也号称是欧冶子传承，跟我们应该是一脉相承的。”辛鲲当年也算是半个专业人了，她和俱乐部的人一块去过龙泉厂，然后还有那些号称传人的大师们，她觉得还是别说了，基本上，在二十一世纪，真的所谓古法，其实已经不存在了。
　　“不一样，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龙泉剑其实才是正统，我们这支是那时从南边迁过来的，龙泉出铁矿，出好水，于是铸剑之法千年来一直没有改变。而我们为了适应新的环境，方法早就改得差不多了。我看玉泉山的泉水不错，也想试一下。”老爷子说到这个，还是挺专业的。
　　“也成，他们的法子，我有记录，当年试过，不过我怀疑我记得对不对，您把您的法子告诉我，我们一块试。”辛鲲高兴了，原本这就是她最喜欢的事。现在跟着老爷子一起试制龙泉宝剑，一定很好玩。
　　两人说得一块把郭鹏华丽的忘记了，辛鲲快步的跑出去更衣了，去作坊，还有很多外男，让人看到一位宫装丽人怎么好。
　　郭鹏歪着头看着老爷子，老爷子则对他老老实实的一揖，他不爱说话，除了对于打铁专业的事，其它的，他其实都没什么话。这些年，他其实把自己会的都教给辛鲲了，只不过，辛鲲后来一直装病，也没什么机会实践，现在挺好，虽说已经换回女装，但是身体好了，正好把辛家的技艺都融汇贯通了，让天下铁艺必出辛家才是。
　　“老爷子，鲲儿还有好些别的事呢？”
　　“我有什么别的事？”辛鲲正好出来，听到这个，忙问道。
　　“好些事呢？上回小何他们都是要进来跟你说说去高家抄家的事，还有钦天监也是，黄河开河了……”
　　“皇上，醒醒，这是你的活。加油！”辛鲲拍拍他的脑门子，然后拉着老爷子赶紧跑了。
　　高家抄家都过去了多久，还有钦天监说自己是妖星，但现在黄河解冻开河，但是跟好有毛的关系？
　　“真的不管了？”老爷子走远了，才轻轻的问道。
　　“我又不想当女皇，之前是觉得仁亲王不在了，军中无人威慑，而那些文官们一个比一个的讨人厌。现在柳家七七都过了，蔡家内部为了一个爵位而闹腾得家不成家。小蔡阁老带着蔡夫人搬到了辛家巷。老爷子若不是还有心气，只怕也得被气死。文官们群龙无首，只能慢慢的再寻机会。皇上，已经有了掌握朝刚的机会。”
　　“只是机会？”
　　“对，抓不住，他可能又得受制于人了。但这回我不想往前凑了。”辛鲲轻笑了一下。
　　“为什么？”
　　“不为什么，有时觉得我们不像爱人。”辛鲲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老爷子，“您呢，跟奶奶怎么相处。”
　　“能怎么相处？”老爷子怔了一下，他真不懂辛鲲在说什么了。
　　“算了，您一辈子的老光棍，不会明白我在说什么的。”辛鲲轻叹了一声，她能说，她觉得自己跟郭鹏是直接从矇眬的状态到了现在老夫老妻状态吗？


第576章 就不告诉你
　　郭鹏哪里知道辛鲲在想什么，跳跳脚，再想想，好像也是，这是自己的事，不是辛鲲的事，辛鲲一直喜欢打铁的，自己最早喜欢他，认同他，也是因为她的手艺，想到这儿，他也就算了，拍拍手，到前头去。
　　现在郭鹏每天到前头去见那些朝臣们，就跟让他上刑一样。不过，那些朝臣们也好不到哪去。郭鹏比少帝任性多了，我乐意上朝就上朝，不乐意上朝，你们能咬我啊？处理朝事，我偏不用内阁，你们能把我怎么着？我就乐意用一堆翰林们帮我干活，您们打我？
　　文臣们不能打，又没有可以代替的，于是，他们发现一个问题，他们只能老老实实的听话。
　　比如今天早上，原本是大朝日，因为小勇今天要走，小勇昨天睡在他们的中间，然后各种的撒娇，反正郭鹏是没睡好的。他都没睡好，凭什么让小勇和辛鲲睡得好好的，自己要披星戴月的去上朝。
　　所以他直接跟小胡说，柳阁老七七，他心情不好，不上朝了。然后他抱着小勇和辛鲲再沉沉的睡着了。
　　小胡想想，皇上说谎了吗？真没有，的确是因为柳阁老一家七七，引得小勇少爷不开心，于是大家都不开心，皇上没法好好睡觉，自然是心情不好的。不上朝有什么问题？
　　小胡公公觉得没有问题，张榆就更觉得没问题了，于是，让他们三位睡到自然醒，至于说，外头的人怎么想，关郭鹏屁事啊！
　　郭鹏坐到御书房的位置上，前头阁老的四个位置被撤了，下面帮忙的翰林门都在门外侧殿忙碌，重要的，放在御案上，郭鹏看了一下，就是对于灭巫一事。
　　就跟辛鲲说的，想要找茬还真不难，只要问一下人，刑部能找出一堆跟这些神棍，神婆的案子来。因为主要是为阴婚引起来的，所以也就让刑部去查一下，有没有阴婚而引发的案子。
　　要知道连李婶都想着要给辛鲲和一个阴婚，让他阴间不至于孤苦。也就说明这事在民间是多么的盛行了，这也是因为这些年政治相对平稳，大家日子都好过了。不然，谁家还有这心思，为死去的孩子谋个安心。真的穷了，大家也就只会想着填饱肚子。
　　果然，刑部略一整理，只收拾了五年内相关案件已经数十起了。郭鹏真的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个果然是不管不成了。
　　而且不但有民间的神婆参与，好些都是找的正规大庙，请高僧，神尼们合的八字，去寻那合适的阴婚对象。因为这样，引发了各类事件。什么杀人，什么偷尸、什么骗婚，层不出穷。当时郭鹏都惊了，阴婚还有骗婚的？
　　结果下头人回，说是人家要的是水命的尸体，结果人家弄了一个金命的冒充水命，妨碍了人家投胎……
　　郭鹏都要疯了，直接下旨，理由很好早，为皇贵太妃积福，对于这些损害子嗣的人家，全部严惩。
　　于是郭鹏朝最严厉的灭巫行动开始了，而且，这些神棍与神婆们作恶不少，拉出萝卜带出泥，一时间，不管文官武官，大家面上都无关，连各家的阴私之事都一个个的被冒了出来，有好家的夫人都跟着去了家庙修行。
　　这回的折子算是一次总回复，一共扫灭了多少民间乱神，反正折子倒是写得不错的，他随手批了一个阅字，想了一下，“把外头负责这块的翰林叫进来。”
　　小胡公公忙出去了，很快三个年轻人进来了，对着郭鹏一礼，反正郭鹏也不认识，他直接对那三人问道。
　　“那些帮着出主意的和尚、道士、尼姑们呢？”
　　“回皇上的话，因为此次严打主要针对的是民间巫蛊之事，对于涉案的僧、尼、道人，只是记名，收回官牒，打为罪人，去北境军前效力。”他们虽说不能算是内阁，但是每几个人负责一块，二十几个人，虽说不能完全处理，但是里头的事儿，却是很明白的。
　　“去把这三家最高的叫来，朕就不见了，你们去谈谈，什么叫自扫门前雪。对了，跟他们说，三家是不是该有个管理机构了。不然回头，出了事，朕问谁？”
　　“是三家一个头，还是三家各有各的头？”一个翰林出来，有点狡猾的说道。
　　“你说呢？”郭鹏给了他们一个白眼，他哪知道放几个头，但是这种示弱的话，万万不能说的。
　　果然，下面三人都似乎明白了，一块深揖了一下，都不说话了。
　　郭鹏那叫一个气啊，这些都是什么人啊？有什么主意，出来说说啊！这么一揖又成啥了。
　　不过他还真不敢问，一问就露怯了。再说了，边上是有史官的，回头这对答记在史书上没事，但是说得直白了，回头史书上怎么说？帝与人阴谋陷害三家？想想都觉得不太合适。
　　“皇上，审计司何大人求见。”小胡公公在外听了一下，忙进来回禀。
　　虽说小何才十五岁，但是才短短的两个月时间里，他们审计司生生的闯出了些名堂出来。第一役当然是高家，他们没有在高家搜出多少财产，相反，高家有钱的都是旁枝，特别是半远不远的那种。而主枝高尚书家，快连各代主母嫁妆都赔进去了。
　　审计出了高家从高贵妃进宫前后的账目对比，高贵妃没嫁时，高家不算大富之家，但是也是收支平衡，财务十分健康。
　　高贵妃进宫之后，才短短五年间，高家的亏空日益明显。从历年的账目记载，每年送进宫中的银两都是成直线成长的。而高尚书本人在清水衙门中，并无生财之道。而三子在姐姐成为贵妃之后，家中对三人少了管束，三人长成了败家子。财务更加不堪，就算高家不抄家，高家其实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相反的，高家的旁枝仗着贵妃的名号真没少捞钱，而这些钱，可没一分到高尚书的手中，相反，高尚书每年为了维持自己主枝的地位，对族中的补贴也是不断的在增加中。处处是花钱的口子，却没有进项，高家主枝哪里知道自己早就成了旁枝们的笑柄？


第577章 祸害的小何
　　郭鹏反正当时看着是笑了半天的，回头把单子还送到了皇太后那儿去了，意思很明显，您家没事吧？
　　皇太后气得直抖，一边气郭鹏的不懂事，一边又担心自己家里，说自己是皇太后，可是自己这皇太后，混得其实是有点惨，想想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关注一下家里，于是还是请求郭鹏照顾自己的父母。
　　她倒是很实在的，她成亲是太皇太后指的，根本与自己家里是不是想讨泼天的富贵没什么关系。至于说，其它家人怎么样，她真的不想多想，太讨人厌了。
　　这也是郭鹏所乐见的，所以顺便派人去把前去把前承恩公夫妇接出来，然后查账，从皇后进宫开始，反正除了前承恩公两口子，该制罪的制罪，该查没的家产一一查没，回头，按着皇后进宫前的家产一一发还，还给他们两口子留了一个相对还不错的儿子来照顾。
　　皇太后接到了家里的情况汇报，再一次被郭鹏给气倒了。她只是要郭鹏对自己的父母放放手，结果这位直接把自己家族也全抄了，除了自己的父母和一个兄弟，其它人一个也没保住。
　　“收拾东西回宫。”太后也是有脾气的，直接叫人。
　　“娘娘，算了！”一个老嬷嬷看看外头，轻轻的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高家一气被灭了，现在把我们家也灭了。皇上有多恨先帝啊！”
　　“娘娘，何必呢！”嬷嬷看看外头，拉住了她，“这里的事，皇上也许早就知道了。”
　　皇后迟疑了一下，回头看看，脸色有点发青。
　　“所以，咱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反正皇上也不能逼您承认您知道那事儿。再说，把老爷，太太摘出来，我觉得也是个好事儿，回头大家都知道了，皇上只保着老爷，老太太，其它人再也不能把您，把老爷太太给拉扯进来了。”老嬷嬷按着皇太后坐下，看看外头，自己小声说着。
　　“那我就这样了？”皇太后瞪着老嬷嬷。
　　“娘娘您真是啊！”老嬷嬷没说下去，其实这个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就算没那些事儿，这位除了皇太后之名，还能有什么？有的，可能就是这个比皇宫更舒适的离宫，就是皇上给她最好的安排。而她能做的，就是让这位一定别作了，好好养老就好了。
　　“那……”皇太后想了一下，又想说什么。
　　“好了，娘娘，不如您出去画个画？”嬷嬷决定给她找个寄托，然后十分利落的把皇太后给推出去了。她倒是想得很清楚，她的命跟皇太后绑在一块的，皇太后有事啊，皇太后也许不会有事，但他们一定会死的。她在外头也是有一大家子人的，还是把她哄好了吧！
　　所以，外头郭鹏一点也不知道离宫有什么事，他十分高兴看到小何现在在朝中非常有人气，走出来，满朝文武一准不敢得罪他。而现在小何在外头求见，连太监都不敢不报。
　　很快，小何穿着合身的官服进来，而且手上还拿着一个厚厚的奏折，胡公公打了一个哆嗦，这位一天不参人，就不舒服吗？
　　“你又参谁？”郭鹏也瞪着小何，这些日子，查了几家之后，他把钦天监的账目查完了，顺手把两位钦天监的家给抄了。
　　他根本不查背后的人，他只要把那些不听话的家伙踩在脚下，让人知道，妖星的弟子也不是好人。
　　“御史中丞！”小何说得很简洁。
　　郭鹏想了一下：“御史中丞怎么着你了？”
　　“皇上，御史中丞以御史之职，不思皇恩，相反，以自己所知当做把柄，要协朝臣，以谋私利。”
　　小何默默地的低下了头，他真心的觉得这皇上真的配不上自己师父，脑子真的不好。
　　御史中丞可是在他们回来的第二天就跳出来说皇上不孝，作为当事人竟然能忘记。这位可能是柳高两家战队上的急先锋，小何处置了高家，留下一个小尾巴，然后追杀御史中丞，这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真的？”郭鹏想想忙打开了折子，瞪大眼睛，现在他都想抱着折子去给辛鲲看了。
　　“皇上！”下面三位翰林不好意思了，皇上这样他们表示有点伤感呢！
　　“哦，你查了，应该是真的。”郭鹏点头，直接看向了最后一页，瞪大眼睛，“收受了二十万两？”
　　“皇上，臣想开始清查六部。”小何只负责查，其它的事都不管，所以现在他的复仇之旅告一段落了，所以他现在就做点自己想做的事了。
　　“皇上，要不请审计司去那个……把之前皇陵的账目审计一下吧？先帝皇陵从兴建到先皇入驻，历时二十年，中间四度修葺，但去年，先皇入驻之前竟有渗水现象。臣等请皇上下旨彻查。”年纪最大的那位真的是急中生智。
　　另两人一块点头，真是被小何吓死了。
　　“二十年的账目，应该能查一段时间了。”郭鹏笑了起来，看着小何，摇摇头，“你太心急了，你还年轻，有些事，要学会慢慢的来。”
　　“那要查皇陵的账目吗？”小何黑着脸。
　　“查吧、查吧，查完去查内务府。反正他们已经开始准备盖朕的皇陵了，你好好的查，省得我们将来住进去时，死了也不得安生。”
　　“谢皇上！”小何单膝点地，自己出去了。
　　三位翰林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第一次，他们觉得皇上是好人了。真的让那个小魔王冲向六部，他们就一身的白毛汗。就算六部没他们的家人，可是真的，当看到小何冰冷的眼神，他们就只有一个想法，六部一个也保不住了。现在好了，皇上把他指向内务部，估计那位能玩一段了。
　　“皇上圣明！”三位翰林一块深深的对郭鹏一揖。
　　“别说朕圣明了，这个小家伙自己身负灭族之恨，自己无从报复，现在给他一个机会，他就是出笼的野马，所以，回去让六部先准备吧，朕会拉住小何，你们也别让小何找到机会。”郭鹏摇摇头，看看那厚厚的折子，好了，他可以回去把折子给鲲弟看了，她一定喜欢。


第578章 狗血编剧
　　“这位有点像狗仔队。”辛鲲正在打铁，钢加热时，她伸头看了一眼，大意就差不多了。合着那位是自己闻风听奏了，不会轻易的去弹劾，而是派人去查。不管查到什么，但是查到一点东西，他就约见当事人，你出钱买，我就不弹劾你。
　　就跟狗仔队一样，查到点丑闻，于是用来敲诈当事人。还有一个好听点的名字，公关！
　　“什么？”郭鹏听不明白。
　　不过辛鲲没空搭理他，她看到了火候差不多了，忙扒开了他，自己用铁钳子拿出了钢坯。
　　“注意手法和节奏。”老爷子关注着辛鲲的动作，在一边纠正着。
　　“老爷子，为什么非要鲲儿自己打？”郭鹏决定跟老爷子谈谈。
　　“皇上，这是二门吧？”老爷子回头瞪向了皇上。
　　“好像是，怎么了？”郭鹏一怔，不知道老爷子想问什么。
　　“士大夫们说了，男人白天不能回二门以内，这是没有规矩的表现。”老爷子对郭鹏有点事儿就回来这事，真的挺看不上的。
　　“鲲弟！”郭鹏瞪着辛鲲。
　　“这把剑若是成功了，我给你。”辛鲲回头对他笑了一下，不过，她的目光还是在剑上。
　　“不要，我有好几把剑了。”郭鹏现在也没有非要一把新剑的需要。
　　“也是，你现在应该没有机会用了。”辛鲲想了一下耸耸肩膀，但还是专注的按着老爷子的节奏敲打着橙红几乎透明的钢坯。
　　老爷子也没搭理郭鹏，他好像又回到曾经的作坊，这里就是他们的世界。
　　郭鹏有点失落，他其实也知道现在他和辛鲲非常的亲密，可是他不知道哪不对，但他就是想要更多。
　　他突然又想到辛家村的夜晚，他们一起浇地后，坐在田梗边聊天看星星，那时，他不知道辛鲲是女孩子，可是那时的他们很快乐。
　　“我回来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都沉寂在自己的世界中时一个巨大的声音响起了。
　　辛鲲吓得差点手里的铁锤掉地上，回头看看，小宝穿着他的小官服，边上还有胖头胖脑的小勇。当然，重点不是小勇，而是小宝为什么回来了，要大吼大叫。
　　“谁教他的？”辛鲲看着老爷子。
　　老爷子也想了一下，摇了一下头，他反正没教过。当然了，他也没教过不许对大人大吼大叫。
　　“你怎么啦？”果然郭鹏还是有爱的，忙看向十分生气的小宝。
　　“等等！为什么舅舅在这儿？”小宝看到辛鲲回头，一下子忘记自己为什么生气了，一身男装的辛鲲拿着铁锤，穿着皮围裙，这是他最熟悉舅舅的样子，“不对，是我爹！你们不是说我爹死了吗？”
　　辛鲲深吸了一口气：“皇上，捂上他的嘴。”
　　“不要，不要，我现在很生气。”小宝跳着脚。
　　“娘娘！要娘娘！”小勇还没认出辛鲲，他也在跳脚，现在他也要一个温暖的怀抱好不好。
　　“唉，行了行了，张榆，带他们回乾清宫。”辛鲲放弃了，把钢坯放到温炉里保温，然后去洗手。
　　老爷子抱起了小勇，顺手拎起了小宝的耳朵。
　　“太爷，太爷，这回真不是我的错。”小宝又忘记了辛鲲，跟着太爷的手边跑边说，嗓门大得真的全宫都听得见了。
　　“娘娘！”小勇扯着嗓门嚎了起来。
　　郭鹏没动，他等辛鲲，等着辛鲲出来，看看她：“你说，他们怎么啦？”
　　“我的身份是个问题。”辛鲲则摇头。
　　“怎么啦？”郭鹏倒是很希望为辛鲲正名的，虽说刚刚他对他们的关系有一丝的不确定，可是他却从来也没想过，放弃辛鲲。他也相信辛鲲也没想过要放弃自己。
　　“小宝一下子就认出我是谁了，还有小勇，总要回家，要告诉家里人，他喜欢娘娘怎么办？”辛鲲看着郭鹏。
　　“那我回头告诉朝臣，我梦到先帝了，要去谒灵？”郭鹏摸着下巴。
　　辛鲲看着郭鹏，这是啥意思。
　　“我告诉他们先帝去世时，我那时是侄子，只服了小功，现在心里十分不忍，现在梦到先帝，所以我要把剩下的都在先帝灵完成。”郭鹏对她眨着眼。
　　“逼他们让你结束孝期？”辛鲲看着郭鹏，郭鹏好像越来越有诡计多端了。
　　“那是必然的，而古代那个不鸣则已的故事，说白了，就是要守三年孝之后，才敢说出自己的主张。原本我去年一年，也啥都做不了，等着九个月守制结束了，才带兵出征的。”郭鹏和辛鲲一块往乾清宫走。
　　“唉，蔡关把大将军葬在太皇太后的跟前，我建议你去谒太皇太后灵比较靠得住。”辛鲲抿嘴笑了起来。
　　“这个好！”郭鹏明白了，去谒自己大伯的灵，朝臣们知道个屁。但是去谒太皇太后灵，大家就都知道，他其实是去看郭深的。这样比较有针对性，“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了，现在马上面对这两个小的，你怎么办？”
　　“比如说，我也是姨妈，因为和舅舅是龙凤胎，所以长得一模一样。”辛鲲对郭鹏眨了一下眼睛。
　　“这个太狗血了！”郭鹏觉得太恶心了，跟之前辛鲲跟他说的乱七八糟的故事一样，最后的结果一定都是狗血惹人厌的。
　　“这样的话，相对一劳永逸。”辛鲲刚刚洗手时就在这想这个，小宝一眼认出自己就是辛鲲，真的一辈子不见人吗？比如李小安，人家是二品大员之妻。还有淑媛，那是蔡关妻，以后很多事，总不能总让蔡关进宫来说事吧？
　　好在她是受过无数的台湾苦情戏熏陶过的，反正一个人死了，他的孪生兄弟或者姐妹一定会出现的，不然，怎么拍续集。后来香港的长篇剧也这样了，必会出现孪生这一出。大陆剧有一段也出过，不过被骂熄了，不太敢用。但是，桥段不怕烂，只要有用啊。
　　“让人说，我还是断袖之癖？”郭鹏郁闷了，回头让人知道，自己失去了辛状元，于是娶了他的妹妹？还长得


第579章 好主意
　　辛鲲是笑着回的乾清宫，她真的没有想到，郭鹏能想到这个。当然，她来不及去换衣服，因为正殿里吵得，外头全是两个孩子的尖叫。
　　辛鲲和郭鹏忙走了进去，小勇在嚎，虽然没有眼泪。小宝在尖叫，然后边上的老爷子捂着耳朵，一脸的痛苦。
　　郭鹏过去抱起小宝，而辛鲲去抱起了小勇，并拿下帽子让自己的长发放下来，让小勇看到她。
　　小勇松了一口气，抱紧了辛鲲。不过他表达不出，现在只能叫娘娘了。
　　“好了，小宝，你说。”辛鲲看着小宝，这小子从小的话痨，这回应该能说清楚吧？
　　“舅舅，小勇他娘搬到我们家去了。哦，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娘抱着小勇那个哭啊，把我们吓得啊！”小宝拍着胸口。
　　“咱们家？”辛鲲觉得脑仁痛，她抬头，“小榆子，你来说。”
　　小宝出宫，辛鲲还是不敢让小宝这性子在外头乱窜的，于是让张榆跟着去。现在作用也就显出来了！
　　“回娘娘的话，柳家搬到了蔡翰林家对面的宅子，说是之前给魏大人他们住的地儿，李大爷有找人重修了一下。虽说比之前的柳家小一点，但是做得挺好的。”张榆忙笑着回话。
　　郭鹏再一次大笑起来，这回笑得直拍腿。
　　辛鲲捂住了眼睛，她好想把张榆加这两个熊孩子扔出去啊。
　　老爷子没笑，只是在叹气。
　　小勇喜欢娘娘，扑着辛鲲，还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算是安慰了！
　　郭鹏盯着小勇，刚刚那个嚎的小肥猫去哪了？
　　“重点是，他们让小勇坐在棺材上面。小勇很害怕啊，我就说，那我坐吧，反正我坐过没事。但是他们没让，然后我生气了，就带小勇回来了。”
　　“嗯！好可怕。”小勇忙点头，小脸上的肉直颤。
　　“你没跟小宝说，那是小勇要做的事？”辛鲲转向了张榆。
　　“奴才说了，不过小勇少爷抱着小宝少爷不肯走。蔡翰林有把小勇少爷放在棺上，不过小勇少爷自己跳下来了，然后往外跑。小伯爷就只能把小勇少爷带回来了。”张榆眨着眼，有点紧张，不时的去看小宝。
　　“爷爷，上回小宝怎么坐的棺？”辛鲲看向了老爷子，小宝现在的表现显然就是当初也不是自愿的。
　　“惯的！”老爷子给了辛鲲一个白眼，再看小宝。
　　小宝把头缩了一下。
　　当初假辛鲲的葬礼，小宝是家里惟一的孩子，只能由他来坐棺。当时，谁有空听他反对。老李直接把小宝往棺上一放，就去做别的事了。
　　谁跟他浪费时间，小宝倒是想说下来，不过，全家都没空搭理他，他只能老实的坐在棺上，不敢说话。
　　辛鲲看向小勇，小勇有点羞涩的捂住了自己有小脸。
　　“小勇记得吗娘娘昨天跟你说的，你回去要去送你太爷，爷爷，还有爹爹。小勇不是很喜欢爹爹吗？将来小勇长大了，想到今天没有去送爹爹，会不会哭？”
　　小勇想了一下，有点纠结。
　　“小宝哥哥坐过棺的，一点也不可怕。”辛鲲瞪着小宝。
　　小宝想了一下，无奈的点点头：“是不可怕。”
　　小勇拉着辛鲲：“娘娘，跟我一块去吧？”
　　“不行，娘娘不能随意的出宫，因为娘娘代表着皇上，出去了，很多人会乱猜乱想的。让小榆公公带你去好不好？小宝哥哥七天之内，不许吃包包了。”
　　“那我呢？”
　　“你乖当然可以吃。”辛鲲笑了。
　　小勇忙下去，拉上张榆的手，“快点，快点，榆公公，赶不上了。”
　　小榆子忙让人准备车，自己抱着小勇跑了出去。
　　小宝瞪着辛鲲，不过，还不错，现在没有跳出来说‘凭什么’。
　　辛鲲想了一下，“说，错在哪了！”
　　“你是舅舅吗？”
　　“不是！”辛鲲摇头。
　　“你跟我舅舅一模一样。”
　　“是，他是男的，我是女的。”辛鲲笑了，轻轻的说道。
　　小宝想了一下点点头：“好像是！”
　　“先说错在哪了？”辛鲲摇摇头。
　　“给柳爷爷家添乱了。”小宝往郭鹏怀里一躲。
　　“你还知道你添乱了？”
　　“我错了！”小宝低下头。
　　“去，把我错了三个字写一百次。”辛鲲叹息了一声。
　　小宝扯了郭鹏一下。
　　“我帮你写五十个？”郭鹏低声建议道。
　　“皇上！”
　　“好的、走吧，我们去罚抄。”郭鹏抱起了小宝，逃出去了。
　　辛鲲撑着自己的额头，她已经能想像得出，未来的日子里，自己就得跟郭鹏为了孩子们做斗争。自己罚一百，他帮着抄五十，然后呢？以后自己是不是改罚二百次？
　　“下回你还是罚他们去打铁比较好。”老爷子摇摇头。
　　“小宝有点小，罚写字好歹能认识几个字。”辛鲲苦笑着。
　　“你还要把小勇放在宫里养？”辛爷摇摇头。
　　“对了，爷爷，要不当年何氏生的是一对龙凤胎如何？”辛鲲想了一下，说正事。
　　“这个倒是好主意。”辛爷点点头，“不过故事怎么编？”
　　“当初生的龙凤胎，女儿生而不足，被外家隐而不发，后被送到了朝鲜，您也不知道您还有一个孙女儿。”辛鲲想了一下，这个故事其实好编也不好编，处处是破绽。毕竟何家村还在，想把何家的事弄清楚，其实是挺容易的。
　　“不是，我们乡下有规矩，生了孪生子要送出第二个出生的孩子。若是龙凤胎，就把女儿溺死，因为会妨碍儿子。所以说，当初生的是龙凤胎，就什么也不用解释了。”老爷子倒是不在意这个，当初辛鲲回来了，老爷子就在想查疑补缺了。
　　产婆在辛鲲出世那一年因为帮有夫之妇牵线被那妇人婆家沉了塘。产婆的家人也不好意思在当地待了，举家搬得无影无踪了。
　　至于说，何家的那家人，当初在辛瑶父母离家出走后，辛爷带人去何家大闹了一场，就算大家没敢说发生了什么事，但理由还是很好找的，何家的女儿忽悠他儿子离家出走！于是，两家那一次彻底闹翻了。十五年可以发生很多事，何家老两口早就死了，至于说何家其它人，就算有人知道，那又如何呢？谁有证据！


第580章 这是不对的
　　“啊？为什么要溺死女儿？”晚上小宝回来，边吃饭边抬头问老爷子，而小勇很得意的在吃包包，还要给小宝看，都是漂亮的包包。小宝不想搭理小勇，他现在觉得小勇越来越不可爱了。
　　“因为乡下穷，一样粮食只能养活一个时，却生了两个，那么，舍去女儿是必然的。”辛鲲也听过南方有些地方是这样，她没想到辛家村也会这样。
　　“生两个儿子是因为涉及继承权，明明爵位就一个，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只差就那么一会儿，谁来继承家业？所以一般有钱，贵族之家，嫡长这胎生了双胞胎也会把老二弄死。”郭鹏也忙出来说话。
　　“为了显示他们的正当性，于是就说一堆似是而非的话，让人相信，他们不是心狠的人，而是因为不吉利，所以必须这么做。”辛鲲点头，顺便教育小宝。
　　“所以这些人很坏！”小宝想了一下，有点不舒服的说道。他还是小孩子，知道面前的娘娘是舅舅的龙凤胎后，却不能回家，就表示十分难过了。
　　“第一个这么做的人很无奈，以后编造谎言的人很坏。而坚持这种谎言的人，更坏！”辛鲲笑了一下，她所知的二十一世纪的一些农村里，还依然有贩卖女尸，杀死龙凤胎女婴的事。所以，之前她才会对于阴婚一说那么愤怒了，“所以皇上，再不能有这种事了。”
　　“是啊，是啊，这得让人去查，百姓，人口可是我们的财富，没有女子，哪来孩子。”郭鹏忙点头，他明白辛鲲的意思，正好以这件事为契机，找那些杀女婴，贩尸体的麻烦，这可是一条产业链。
　　辛鲲点头，看小勇乐乐呵呵的吃着他的包子，不时的让人给他夹点菜吃，看着有点没心没肺了。
　　不过小孩子吃饭不能被打扰，她也就只能干看着。
　　等着他们吃完了，让小宝带着小勇去玩后，辛鲲看向了张榆：“怎么又把小勇带回来了？”
　　张榆还一怔：“不能带回来吗？”
　　“不是，他不是该扶灵守孝吗？”辛鲲想想，自己好像忘记告诉张榆小勇要留在柳家。估计是张榆也不敢让小勇留下，于是事情完了，他就顺手把小勇带了回来。
　　“哦，我们赶到辛家巷时，正好赶上出殡，小勇少爷就披麻坐在老太爷的棺上，一路出城，到了大相国寺后山，蔡大人请人准备了风水宝地，让三位柳大人安葬。小勇少爷跟着蔡大人培了土，立了碑，谢了来的亲朋，处处体面，一点没给娘娘丢脸。”张榆忙给辛鲲一个巴结的笑脸。
　　辛鲲望天，小勇又不是自己的儿子，表现得好关自己毛事？弄得跟自己想抢人家儿子似的。
　　“柳家人对你带回小勇怎么说？”郭鹏决定说点有用的，他现在深深的觉得，辛鲲很会管事，但不太会管人。当然也不是说不会管人，而是说，她的人都能干，就是私下，越来越傻了。
　　“奴才没有跟着柳夫人，只是跟蔡大人问了一声，说没事了，奴才就把小勇少爷带回来了。”现在张榆已经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了，柳家重孝，结果惟一的子嗣在宫里没心没肺，说起来，是有点说不过去。
　　“算了，这里有复山这规矩吗？”辛鲲想了一下，她老家有人去了，入葬之后第三天，要回去再看一眼，要不要再培一点土。其实这也对亲人的再一次告别。
　　“没有吧？”张榆看向郭鹏，这里他最大。
　　郭鹏想一下，看向辛爷：“有这规矩吗？”
　　“这看各家吧！”辛爷也没有经验，他一生其实送走了很多人，可是对他来说去看亲人，不用讲日子的，那是看心情。他孤单太久了，所以在辛鲲回来之前，他没事就会顺着去看家人，他的家人全在那儿。所以，他才不在意是不是去看亲人的日子呢。
　　“唉！算了，过两天，你再带小勇回去看看柳夫人他们，一屋子女人，看看他们要不要把小勇带回去。”辛鲲想想看，还是自己决定吧！
　　“那个，小伯爷要去吗？”张榆小声的问道。
　　“不许他回去！”老爷子直接摇头。
　　“对了，小宝今天回去，有看到小安姐他们吗？”
　　“没！”张榆又回头看看小宝回来没，然后压低了声音，“小伯爷看到自己家门口可高兴了，不过家里没人，李太太和魏夫人已经去柳家内宅帮忙去了，所以没见到。”
　　“那把小宝也带回去吧，他应该想外公外婆了。”辛鲲点点头。
　　老爷子不想搭理辛鲲了，自己背手回去了。
　　辛鲲叹息了一声，回头看向郭鹏。
　　“张榆是不是觉得我太喜欢小勇，于是没让小宝走？”
　　郭鹏大笑起来，想了一下，“你是这里的主人，所以你不用想别人怎么想，你只用想，你要怎么样。你喜欢怎么样，都可以。”
　　辛鲲笑了起来，拉起郭鹏：“出去走走。”
　　“怎么想到拉我散步？”郭鹏还一怔，这个有点惊喜。之前刚回来，各种事，等着都安定了，小宝他们又进来了，辛鲲好像留给他的时间都不多。
　　“觉得我对你不好，我有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我与你的关系。”辛鲲坦然的看着郭鹏。
　　“我觉得以前就很好，在辛家村时。”郭鹏也点头，好像他们更近时，他也觉得他们缺了点什么，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以前你是傻小子，我呢，只想好好在这儿活着。”辛鲲挽着他的手，想想摇摇头，那时的自己也不纯粹。那时，自己其实对郭鹏也没什么感情，更多的是觉得这个小王爷人不错，若是跟他把关系处好了，自己就能好好活。当然，那时比现在轻松一点，那时郭鹏只是一个金冠傻子，而现在，他正在向政治家蜕变着。
　　“现在呢？”
　　“现在你是天下惟一的皇上，而我，也在改变中。若是以前，你会跟我说，这个天下，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你不会。而我呢？有时，我也会找不清自己的位置，比如说对外头的事。我会忍不住跟你说我的意见。可是我再想，就会觉得这不该我来管，这是不对的。”辛鲲站住了，认真的看着郭鹏。


第581章 忽悠
　　“……”郭鹏沉默了。
　　辛鲲点头，这个态度她喜欢，表示他在认真的思考中。若是真的张口就说，‘亲爱的，没事，只要你开心，我把江山让给你。’那样的话，辛鲲可能将来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对辛鲲来说，郭鹏其实真的是珍贵的存在。因为太珍贵了，于是很多事，她都会迟疑。她从来就没想过成为武则天、阿信之流，那都是老公、儿子靠不住了，于是才会硬着头皮自己上。
　　她是知道自己的，她个性强，她在现代，也许只信自己的父母。其它人，她一个也不信。一路走下来，她一直靠的是她自己。终于走到现在，因为和傻乎乎的郭鹏在一起，她慢慢的放下心防，可是终于要走进婚姻时，她又害怕了。
　　郭鹏不是傻子，他所谓的傻，不过是懒得跟自己争辩。之前他是闲散的小王爷，但是现在，天下一统的帝王，让他还像以前一样，坐在自己床榻边，听自己与蔡关论政吗？别说郭鹏能不能接受，就算自己，她其实也是不能接受的。
　　现代夫妇俩在同一个单位都会有很多问题，因为是双重的人际关系压力，这不是1+1，而是（1+1）的N次方。
　　而且无论男人是不是成功者，没有人愿意听自己妻子意见的。比如好些互联网巨头的妻子在他们成功之后，都退出了管理层。有一位后来看男人闹得不像话了，又回归了。当然，这样，他们的婚姻也走到了尽头，顺便，把前夫哥先赶出了管理层。夫妇之间，就算过一千年，也逃脱不了这种关系的魔咒。
　　“所以，你以后不想再帮我了？”郭鹏终于开口了。
　　“我觉得你能做得很好，而我，现在想做点别的事。”辛鲲认真的想想说道。白天的铁可不是白打的，为什么喜欢打铁？就是能放空自己，顺便减压。而今天活动了一下筋骨之后，有些事的答案也就自然而然的出现了。
　　“什么事？”郭鹏喜欢看到辛鲲的笑脸，其实他们重逢之后，辛鲲虽说时常对他露出笑脸，可是他很清楚，这并不代表辛鲲的开心，而更多的是，辛鲲的无奈。他们其实更多的是失去的曾经的平等与平衡。
　　“办学，我会办很多的学校，带着小宝，我们会从最小的地方做起，每年宫里省的钱，我就用来办学，用来收留鳏寡孤独。教他们如何自食其力。这样，我忙起来，就不会管你了。这样，我们应该能珍惜对方了。”
　　“我一直珍惜你的。”郭鹏郁闷了。
　　“可是天天你在朝上有好玩的事，就回来讲给我听，我会觉得自己有点可怜。而你也会因为我被你关在这四方天地之中，而对我愧疚。不然，你也不会拿你原本就能办到的政事来问我。不过是想让我觉得，你还需要我。若我一直这么可怜下去，我会慢慢讨厌自己，也讨厌你的。所以我不想变得让我们相互憎恨！”
　　“可是有时，你的办法比我好！”郭鹏想了一下，辛鲲怎么说也是六元状元，他来问她，其实更多的是，他相信辛鲲的智慧。
　　“也不一定，你看到了，跟我的人都没大没小。因为在我的心里，每一个人在人格上，都是平等的，只是大家分工不同罢了。现在张榆，当初的胖婶，他们在我面前是他们自己！他们能发挥出他们最大的能力，但是，在别人看来，我是不会管人的。这些人没规矩！”
　　“所以，你现在还是觉得他们没有问题？只是不合时宜？”郭鹏有点怀疑的看着她。
　　“对，对我来说，他们跟我是一个团队，对我来说，他们能干活就成，至于说，是不是尊重我，这一点也不重要。”辛鲲摇摇头，“只是结伴干活，用不着太在意。”
　　“忠心呢？”郭鹏看着她。
　　“你真是，忠诚是什么？我们对别人忠诚吗？”辛鲲抬头看着他。
　　“嗯？”郭鹏真的没想到辛鲲这么说。
　　“我们当初对少帝忠诚吗？还有我的身份也从来就没有告诉你，告诉李叔、李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李叔、李婶是爱我的长辈，可是，我们现在还在想编瞎话骗他们。我们对最亲近的人都不过如此，你觉得谁又真的对我们付出忠诚？大家只不过是利益一致罢了！”
　　“好像有点问题。”郭鹏停下了脚步，他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忽悠了。
　　“偷换了概念！”辛鲲抿起嘴笑了起来。
　　郭鹏秒懂，他是上位者，他从出生起就是上位者，他天生就是要让人服从、忠心。而辛鲲告诉他的是，曾经他们对少帝，对自己的亲人也有所隐瞒，这其实是两种情感。这与下属，仆众对他们的忠心是两样的。
　　“娘娘！”小勇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下子就扑到了辛鲲的脚上。
　　“唉，你哪玩去了？”辛鲲没法了，弯腰抱起小肥猫，看看他的脸，又呻吟了一声，“谁跟的？这脸真的擦哪了？”
　　“炭上！”小宝窜出来。
　　“嗯，我们看炉子去了。”小勇忙说道，“还有火！”
　　“我们去看剑了，剑在保温呢！”小宝捂着眼睛。
　　“对了，娘娘，为什么剑要保温呢？剑凉了就不好吃吗？”小勇忙看向了辛鲲。
　　“笨蛋，剑不是包子，不能吃。”小宝对着小勇吼道。
　　“那为什么要保温？”小勇忙看向了辛鲲。
　　“因为……你是不是要去睡觉了？”辛鲲张了一下嘴，她要怎么跟他说，因为物质特性，保留温度就可以保持物质这一段时间的特性，然后明天继续，而不是明天重新开始？然后，他会不会问，什么叫物质的特性？
　　辛鲲想想都觉得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还是别说了。
　　“娘娘，我该叫你姑母还是姨母？”小宝玩了一圈回来，想起个事儿，忙问道。
　　“你现在姓辛，要叫我姑母！”辛鲲忙转向了小宝，这个问题果然好答多了。
　　“哦哦，那我呢？”小勇忙又问道，他也觉得叫‘娘娘’没有叫‘姨母’或者‘姑母’好听。
　　“那算了，你们俩都叫娘娘吧！”辛鲲立刻转向小宝。


第582章 强制手段
　　蔡关在自己家里看着一屋子女人发呆，他就纳了闷，为什么李家的人也到自己家了？他拿自己岳家的三代没法子，可是他同样的拿李家的三口也没法子啊。
　　“那个，相公，要不，你明天去问问皇上，准备把小勇怎么着？”淑媛也烦，她疼爱小勇，那是柳家惟一的根苗了，对淑媛来说，那跟自己的女儿也没什么区别的。
　　不过，现在是她奶奶，母亲，大嫂都在，而公公、婆婆也住到了这边来了，还在法理上不是她公婆了，这就让她痛不欲生了。觉得大家合起伙来欺负她了，所以看到一屋子人，她先愤怒了。
　　“我问过了，可能是小张公公弄错了，皇上的意思是让小勇留在大嫂的身边，支持起柳家门户的。”蔡关忙说道。
　　这个他是跟辛鲲谈过的，辛鲲的意思非常的明确，而且这一段时间都在告诉小勇，他是柳家的好宝宝。不然，白天小勇能再回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他现在觉得辛鲲其实教孩子还是不错的。
　　“那小宝呢？我怎么觉得他更不像话了。”说话的是小安，毕竟是亲妈，知道小宝闹了一场就回宫之后，小安心里也不舒服，怎么没人把小宝引进去给她看看。
　　蔡关决定收回刚刚的想法，白天他是看着小宝闹腾的，想想，小宝的脾气明显的更大了。
　　“蔡大人，小宝生日都没在家过。那个老爷的寿诞就在三月，小的们想把老爷子接回来，好好给他过个寿，已经给瑶儿带了信，瑶儿也说要回来给老爷子祝寿。您看……”老李真的特别担心老爷子，因为他知道小宝深得皇上的宠爱，而老魏也在宫里，小宝亏不着他。可是老爷子在宫中，那是要干活的，想想老李都觉得心急如焚。
　　“老爷子您就别担心了，皇上十分敬重他老人家，您看，小勇都由乾清宫的大总管张公公亲自带着，老爷子您就更不用担心了。”蔡关安慰着老李。
　　他觉得自己明天真的得进宫了，他不担心老太爷那是知道，辛鲲心里，老太爷比小宝重要，那位，她是当亲爷爷的，她请老爷子进宫是伺奉，小宝才是顺带的。但这个李家人都是不知道的，所以想想看，这个谎得圆了！
　　“这是什么话？小勇可是柳家嫡长孙！”柳老太太冷哼了一声，她听蔡关说什么‘小勇都由张公公带’这话，就怒了。辛家老太爷什么身份，敢跟小勇比。
　　“老太太！”淑媛先怒了，她把对高家，对老太爷的恨现在全放在老太太身上了，“辛爷是辛状元的祖父，当初皇上要加封三代的，辛爷力辞，现在皇上召辛爷进宫主持器械司，那虽是七品的职位，却也是朝廷命官，小宝是堂堂的小伯爷。小勇是什么？罪臣之孙，皇上网开一面的幸运儿，老太太切莫再胡言乱语，传到皇家，这是置柳家万劫不复。”
　　“柳家倒了，连你都敢这么跟我说话了吗？老大家的，这就是你教的好闺女？”老太太脸挂不住了，转头看向了儿媳。
　　柳太太根本不想搭理她，转向了蔡关：“若是皇上没说，我还是希望小勇就留在宫中。今日看样子，小勇被教得很好，他毕竟是男孩子，我还是不希望他长在妇人之手。”
　　蔡关明白柳太太的意思，老太太不知道轻重，大嫂现在失魂落魄的，柳太太就算现在能扛起柳家，但是对于小勇的教育，只怕真不如辛鲲。
　　“岳母，小勇身份尴尬，今日让小宝穿着官服出宫相伴，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真的让小勇在宫中长大，让朝臣如何想？”蔡关迟疑了一下，还是老实的说道，“若是您不嫌弃，等小勇回来，让他住在这边，小婿给他开蒙，定不负大兄之托。”
　　“恩德！一刀几百口人，这叫恩德！”老太太猛的一拍桌子，她的女儿，她的外孙啊！老太太现在可没想老伴，她现在连同柳太太一块恨上了，因为柳太太没去收高家的尸首，她的亲生女儿和外孙们都被腰斩于市，被官府扔进了乱葬岗，这让她每每想起都痛恨柳太太的无情。
　　“娘，明儿让相公进宫请示皇上。您早点回去休息吧！”淑媛快疯了，转头看向小安他们，“小安姐，别担心小宝，皇上那么疼他，又有老太爷看着，我看小宝不是不像话了，而是更机灵了。放心，放心。”
　　老李也是那乖觉的，忙看向了蔡关：“老爷子做寿一事，烦请跟老太爷说一声，怎么决定，让老太爷示下，其它的就没什么了。小老儿就告辞了。”
　　李婶在京中这些年，说话听音也是知道的，自是知道淑媛让小安放心的话，就是暗示他们该告辞了，也就跟着丈夫站起，顺手拉着女儿离开了。
　　等着李家人离开，淑媛瞪着老太太：“您是不是想让柳家和蔡家一块陪你女儿去死？先害死父亲和大哥还不够，现在要让柳家绝后才满意？若是这样，拼了不孝，我也要请出家法，求祖母入家庙为祖父祈福。”
　　“你怎么敢？”老太太瞪着孙女，之前就觉得孙女不听话，现在看她这么对自己，更加愤怒了，自己是这个家里最高的长辈，她怎么敢这么对自己。
　　“为什么我不敢？你一个人的命重要，还是我们两家人的命重要，谁要我女儿的命，我就跟她拼了！”淑媛满眼血红，自己是柳家女儿，再怎么罪不及出嫁女，但是这会影响自己的女儿还有小勇的。老太太再这么疯言疯语下去，柳家真的救不回来了。
　　“岳母，看来老太太忧思成疾，有些糊涂了。还是请个大夫回来看看吧！”蔡关才懒得跟老太太费话呢，直接看向了岳母，这并不是建议，而是明示了。
　　辛鲲为什么让柳家搬到辛家巷来？这里是离朝堂较远的地方，老太太哪怕是发疯，朝臣们是无法进来探听消息的。但是，之前辛家巷安全那是有禁卫营，现在辛家巷的人员与以前也不同了，他一个小小的翰林也不敢养私兵，所以此时，只能用强了。


第583章 李家的问题
　　回家的路上，小安有点难受，回头看着自己的父亲：“要不让老魏回来一趟，咱们又不指着皇家什么，把老爷子和小宝留在宫里算什么？”
　　“行了，快回家。”李叔也烦，一个巷子的房子，分了两间出来给朝鲜来的那两家，他们也不知道朝鲜哪来的，只是给了老太爷一封信，老太爷就收留了。还跟着回了京，可老太爷一句解释也没有。
　　老李想想，抬头看看小何家的小宅，他家和小胖家就在巷子口的两间小宅，对面就是小学堂，他们也收拾出来，找了几个落地的学子过来，还不知道哪捡了一些孤儿回来，何太太和胖婶加上那个叫福姬的女孩，每天都在学堂里忙，弄得一个巷子里住着，倒是他们最忙。
　　李婶看老头这样也知道，他不担心小宝，只担心老太爷。只是轻轻的拍拍丈夫，“皇上仁义，接老太爷进宫，只怕就是存了照应的心思。你实在担心，要不去找找那个小何吧？小何不是天天进宫吗？之前还说，要把福姬送进宫去伺候。只怕想见老爷子还容易一些。”
　　老李忙点头，赶紧往巷子口走去。
　　“爹真是，我都说了叫老魏回来，他还找外人。”小安不乐意了，这是啥意思？
　　“你是不是该回家了，老魏不是在宫边有宅子吗？”李婶直接对小安吼道，他们主次分得很清楚，你当初算是寡居在娘家，他们接着，可是现在您都嫁了，还有自己的宅子，凭什么还在娘家。
　　“我不是看家里没人了，才没走的吗？”小安跟李婶真是亲生的母女，反正这会就他们娘俩了，谁怕谁。
　　“辛瑶要回来了，你快走吧！”李婶谁怕谁。
　　“她也是出嫁女，她凭什么回来？”小安更生气了。
　　“她回来重开辛铁匠，再说，她也不住这儿，住对面的宅子，之前鲲儿在时，不是给她也做了一间吗？唉，若是鲲儿还在……”李婶忍不住又流泪了，她没说的是，辛瑶在辛鲲不在之后，担起了整个家，就算全家回府河了，她明明出嫁的人，也让朱龙去了府河做官，她婆家，娘家努力照应着。就连小宝，那一年，都是她在管教。也是那一年，李婶发现了自己对女儿教育上的失败，平时看不出什么，看着都不错，但是，这些年看下来，小安实际是自私的。无论对父母，对孩子，对丈夫，她的付出其实都是有限的。
　　“行了，我走还不成吗？”小安真是烦死了，气呼呼的回了屋。
　　李婶没跟进去，她对小安生的小儿子感情连辛瑶的孩子都不如。
　　老李逛到了巷子口，他记得每天小何和小胖都回来得挺晚的，他决定就在巷口等着。
　　“李爷！”小胖先看到的李叔，忙跳下马，对着李叔一拱手。
　　小何也跳下马，但是只是拱手，没说话。
　　“回来这么晚，吃饭没？”老李还了半礼，客气了一声。
　　“您有事？”小何把马交给长随，直接问道。
　　“没事，就是想问问，两位可有见过我们家老太爷？再就是，老太爷三月就要过大寿了，辛家的姑奶奶也要带着孩子回来给老太爷祝寿，两位若是见到皇上，能不能跟皇上说说，让老太爷回来住些日子。”
　　“老太爷现在很好，姑奶奶回京也不是为了老太爷大寿，而是为了辛铁匠的重开。还有就是老太爷会把郊外的庄子做成铁艺学校，把辛家的技艺传下去。所以李爷不用为老太爷担心，他现在精神多了，一心一意在准备办学呢！”小何坦然说道。
　　“办学？”老李都吓了一跳，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想是觉得小伯爷学文学武只怕都不太合适，传他万贯家财，只怕也会着人嫉妒，不如办所学校，小伯爷将来也有个安身之所。”小何淡淡的一笑。
　　老李一怔，但很快明白了小何的意思。拍了一下手，“老爷子真是，总该送个信回来，我回去收拾下。”
　　老太爷有多少钱，他自己是不知道的。而辛瑶是出嫁女，她除了自己私产外，老爷子也给了一大分嫁妆。但家里的收支，这些年，却也都是老李在管着，老李他们心里都明白，老太爷让他们替小宝把家守着。所以老李在辛鲲不在之后，也是收紧了自己的口袋。他们一家几口才用几个钱，但是他的心里真的是有些惶恐的。
　　不然，回京，他们收回了辛家巷的主导权，可是小巷里空了这么多房子，除了老爷子允的人，他一间也没往外放租。因为他不敢！
　　现在老爷子说了，用这些钱给小宝办所学校，将来我们辛家就是个打铁的。我们不要高官厚禄，只要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这才是传家兴旺的根本。老李的心也一下子定了下来：“谢两位小哥儿的点拨，若是不麻烦的话，替小老儿问一声，可有图纸之类的，小老儿好先去预备起来。”
　　“李爷客气了，老太爷是想着等大姑奶奶归京之后，由大姑奶奶以辛铁匠的名义办。若是您实在想做什么，不如先偷偷的屯些沙石，砖块之类的。盖房子这些东西总是要的。”小何可不敢受老李之礼，这是娘娘的二叔。
　　“说得是，明儿小老儿就去准备起来。”老李笑了，重点在偷偷上。真的等着辛瑶回来，大张旗鼓的说要办学，那些奸商们不知道怎么拿捏呢！老李自己其实也是奸商，不过，他自诩读书人，不肯承认罢了。
　　现在得了准信，他一下子就伸直的腰板，真真的准备大干一场了。之前有辛鲲时，辛家的产业兴旺，每天在帐房里都忙不过来，真是闲了一年多，他都觉得自己要长毛了。现在终于有点事做了。
　　回家跟李婶一说，李婶也拍手叫好，她都畅想着，回头就能搬到学里去，照顾小宝，照顾老爷子，她还可以管管大厨房，她一定比那个胖娘们管得好。
　　李叔默默的去洗洗睡了，女人的思维他觉得自己永远不懂。


第584章 辞表
　　胖娘们就是说的胖婶，之前他们不是收养了一堆街上的孤儿吗？有了这些孩子，何太太和胖婶，每天忙出忙进的，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李婶当时想的是，大家之前也一块住了那些日子，李婶没事时也去帮帮忙。不过，看他们都是自己做，想想就说，要不，我们出点钱，你们请个人吧。结果被何太太十分客气的拒绝了。
　　这也算了，李婶想想也是，自己用下人也就是这几年的事儿。想想，也就算了，回头让厨子做些点心，往学里送。反正她也觉得这不值什么钱，反正给孩子们吃的，她怎么看都是就应该的。
　　这回胖婶就亲自来了，关上她亲自做的点心，但是还是跟李婶聊了一会。意思很明白，我们在朝鲜时，就算是贵族出身的夫人，也是跟他们一块吃最普通的食物的。她们没打算培养出一群好吃懒作的小家伙们出来的。
　　这就把李婶气着了，凭什么啊？自己送点不值钱的点心去，结果还被抢白了，这口气，生生的压在心里头，这么些日子了，终于知道他们家也要办学了，李婶一下子就觉得扬眉吐气的时候到了。
　　不过，这个也就她一个人开心，李叔第二天就去准备弄建材了。而小安一早就让人收拾了行李，人家搬回家去了。顺便还叫人给老魏送信，你要不要家，不要再也不别回来了。
　　老魏还觉得气闷呢，他是那不爱回家的人吗？明显不是。他好容易才娶上漂亮媳妇，还生了儿子，现在说实话是他最喜欢回家的时候。只是，这不是他的问题好不，而是，他现在不怎么怎么回家。
　　比如他一回家，李叔李婶就得问老爷子怎么样，说老爷子他要不要说一下辛鲲。不然，老爷子怎么就那么开心的在宫里过日子？看到小安，就得说说小宝。然后是不是得说说，小宝在宫里跟着娘娘读书，学艺，其实挺乖巧的？
　　这些都不能说，他怎么回家？
　　所以接到了小安的口信，老魏十分幽怨的看着辛鲲。
　　辛鲲和大家一块吃早餐，郭鹏一早去上朝，所以早餐时间就定在下朝之后，反正让孩子们多睡一会，再一块吃早餐时间刚刚好。
　　看到老魏就站门外头，小宝都瞅了半天，十分纠结的想，要不要告诉娘娘。
　　辛鲲也看到了，不过，她不想惯老魏这毛病，所以当没看到，顺手给小宝一根油条，给了小勇一个包子。
　　“油条！”小勇要吃油条，指着那个要换。
　　小宝很高兴，小宝是个很专一的孩子，他就喜欢吃包子，一天三顿的吃，他都不觉得腻味。马上站起来，要跟小勇换。
　　“不许换！”辛鲲吼了一声，把小勇的包子换了油条，回头瞪了小宝一眼，“你受罚呢，忘记了？”
　　“我是想帮小勇！”小宝振振有词。
　　“你吃你的。”辛鲲瞪了小宝一眼。
　　“老魏，你有事啊？”老爷子终于开口了。
　　“是啊，小安传信过来，说我再不回去，她让我别回去了。”老魏忙说道。
　　“哦，那你回去吧！”辛爷觉得这都不是个事啊？
　　“爷爷，您别搭理他。”辛鲲给老爷子送上粥。
　　“娘娘！”老魏想了一下。
　　辛鲲翻了一个白眼，郭鹏吃完饭摸了一下嘴。自己站起来了，“走了，天天乱转悠个啥。”
　　小宝跳了起来，准备跟上。
　　“坐好！”辛鲲盯着他。
　　小宝坐下，对郭鹏做了一个眼色。
　　郭鹏摸了一下他的小毛头，自己出去了。
　　老魏十分幽怨的看了辛鲲一眼，跟着郭鹏一块出去了。
　　“你就不能跟着娘娘好好的说话。”郭鹏瞪着老魏。
　　“回头小安问我，我怎么回？”老魏忙言道。
　　“哦，朕在朝鲜找到一个跟辛状元很像的女孩，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当初辛家生的是龙凤胎。”郭鹏给了老魏一个白眼。
　　“皇上，这说出去谁信啊？”老魏呲笑起来，不过看郭鹏那脸，又收回了笑容，正色的说道，“嗯，您也不信，所以请老太爷进宫验证。现在证明了，就是辛状元同胞之妹。”
　　“回去说吧！”郭鹏点头。
　　老魏想了一下：“皇上，您觉得这瞎话……”
　　“那你编一个？”郭鹏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
　　“也是，编瞎话这事儿，小的不成。就这么着吧？”老魏琢磨了一下，摇摇头。想想看，“那小的先家去了。”
　　“你少说少错，完大意就算了。”
　　“那个，万一小安一高兴想见娘娘。”老魏想了一下。
　　“那是她想见就能见的？”郭鹏给了老魏一个白眼，想了一下，“那个，若是真的这样，娘娘是不是得回辛家去？先认祖归宗，再进宫啊？”
　　“差不多！”老魏点头，“辛状元是伯爷，伯爷的妹妹入宫，身份上也是说得过去的。”
　　郭鹏点头：“剩下的事，你去办吧！”
　　老魏点头，然后想了一下：“皇上，我办什么？”
　　郭鹏不搭理他，自己已经回御书房处理政事了。这儿老魏可不能进，吸了一口气，自己转身出宫了。
　　小何在御书房侯着，看到郭鹏进来，先伸了一下手，两边的人都退了出去，包括胡公公都跟着一块出去了。
　　“有事？”郭鹏先看了一下桌上的折子。
　　“是，李叔想请老太爷出宫。三月份太爷过大寿，总想请太爷出去受大家的磕头才是。”小何说得很平淡，但意思都在里头。
　　“也是，娘娘也是三月的生日，在宫里也不能好好过。”郭鹏点头，想想又纠结了。
　　“福姬还在问娘娘什么时候让她进来。”小何说第二件事。
　　“唉！这个得先回去梦一下太皇太后。”郭鹏撑起了头。
　　“什么？”小何一怔。
　　“不梦到太皇太后，朕怎么去给太皇太后谒灵。不去给太皇太后谒灵，朕怎么能在那儿守孝呢？”郭鹏瞪着小何。
　　小何抬头，显然，他正在思索，皇上这是啥意思。
　　“算了，你这是什么？”郭鹏觉得无聊了，跟这个孩子有什么可说的。
　　“辞表！”小何单膝点地。


第585章 能走远一点吗
　　“辞表？”郭鹏跳起来，这个算什么？
　　“不是让你去内务府吗？”郭鹏瞪着小何。
　　“娘娘既是要办学，小的喜欢办学。”小何说得很坦然。昨天他和老爷子谈完之后，小胖突然说，‘既然娘娘要办学，那我们去学里吧？跟以前一样，他们可以带人去做生意，比当现在这个官有意思。’
　　小何一听也是这个道理，回头华夏比朝鲜十四道大多了，他十分想像辛鲲说的那样，用自己的双脚丈量国土，他可以用金钱达到军队达不到的成就。事实上，在朝鲜时，他们也实践了这一理论，朝鲜十四道现在已经全部落入了大盛的铁骑之下。当然，杀人的事是朝鲜人自己干的，而大盛军队杀了那些相互残杀的各路义军及官府军队。
　　小何跟小胖他们不同，对小何来说，朝鲜也不是他的家。所以对他来说，大盛军如何，他一点关系也没有。而小胖看到战报，心情其实也挺复杂，这也是他宁可去辛鲲将来要办的学堂里，自己出去赚点小钱算了。
　　小何和小胖从小一起长大，不管想法如何，但是他还是愿意与他共进退的。
　　“算了，娘娘还在跟我说，别让你太着人恨，回头真被人砍了，她对不起你老娘。先去读书，就你那点墨水，查账倒是不错，其它的，还是好好的再学会吧！”
　　“那个，娘娘会说，既然已经得罪了，就把对手全部打死打残，让他们无力回击。”小何一挑眉，他自是知道郭鹏这么说，不过是想让自己念辛鲲一点好，不过问题是，他真的不需要郭鹏来替辛鲲来施恩，他们是从泥地里爬出来的，他们今天的一切都是辛鲲给的，这种感情，不需要郭鹏来帮忙巩固的。
　　“去，跟小胖说，去官学读书，若不能考中秀才，不许出来。”郭鹏郁闷了，这些都是什么孩子，他觉得小宝不能跟辛鲲一块了，将来小宝若跟小何一样，他觉得自己会疯的。
　　“那是秋天吧？”小何皱了一下眉头。
　　“不好意思，连春闱都完了，离你们最近的就是秋天的那场了。”郭鹏这回倒是没误解，认为小何是觉得时间太少了，这小孩子完全是把大盛的科举当成纸糊的，他决心让顺天府把他们的童生试弄难一点，太讨厌了。
　　“小的告退。”小何起身了，他真的觉得娘娘选错人了，这个男人太蠢了。
　　郭鹏又想跳脚了，决心再回去找辛鲲，这些孩子太讨厌了。
　　辛鲲带着两个孩子在打昨天保温的那把剑。因为是按着龙泉剑的做法，所以辛鲲把自己学的法子跟老爷子对了一下，这也就看得出，辛鲲手上的那份与老爷子手上的那份是不同的。显然，传到她那时，已经没有什么所谓的密方了，大家都在各自的研究，寻找各自的配方罢了。
　　龙泉剑号称最好，是因为龙泉山上有铁矿，然后用他们的山泉山做冷却水。但是打铁在辛鲲看来，原材料是很重要，但此时最重要的是温度。因为都是最原始的冶炼方式，原材料各家其实区别不大，那么谁掌握温度的精度，那么谁就有了主动权。
　　所以他们现在用的是老爷子的方子，老爷子也真是欧冶子的传人，他手上的方子，也是老辈传下来的，虽说已经成了纪念品，但历代都保存得好好的，没人真的试过。现在，他们其实也是在试验罢了。现在剑其实还是钢坯罢了，按着方子，这个还得再要再锤练两天才成。
　　而小宝和小勇在磨刀，当然是小宝在磨，小勇在边上浇水，两人玩得还挺开心的。
　　“皇上！”小勇先看到的郭鹏，就要扑了。
　　“站住！”辛鲲立刻吼道。
　　小勇还不错，很听话的站住了。举着手，无辜的看着辛鲲。
　　“看到没，皇上穿这身时，不许扑。”辛鲲指着郭鹏身上的龙袍，大声说道。
　　“是黄色的不能扑吗？”小勇忙好脾气的问道。
　　“是有龙的不许扑。”辛鲲忙说道，她突然想起来，江南送来几身常服，虽说不是黄色，却也是满绣，那个也挺贵的。反正，她看账本有点想死。
　　“皇上的衣服都有龙啊！”小勇很聪明，立刻反问道。
　　“那就都不许扑。”辛鲲斩钉截铁。
　　“好吧，皇上，娘娘不许小勇扑你。”小勇忙安慰了郭鹏一下，不是他不扑，而是娘娘不让。
　　“好了，玩去吧。”郭鹏摆了一下手，转向了辛鲲，她又是一身粗布衣裳，但是女装了，胸前弄了一个大大的皮围裙，“今天怎么样？”
　　“皇上，您才出去多久？”老爷子都看不下去了，这位出去了半个时辰没，竟然又进来了。
　　“哦，老爷子，我真有事儿。”郭鹏忙把小何的奏折给了辛鲲，表示，自己进来不是想见辛鲲，而是他是有事的。
　　辛鲲把钢坯放到了炉子里，自己打开折子，皱眉看了一眼，再抬眼看向了郭鹏：“不是让他们去内务府吗？我正想去清查江南织造府呢！”
　　郭鹏手一摊：“他们说想去你的学里办事，我想了一下既然他们想办学，还是得先读书，让他们先去官学，参加秋闱，考不上秀才，不许出来。你的学生可都是才子。”
　　“这个我倒是不担心，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他们又是走遍了朝鲜十四道的人，我对他们的书也没放松过，进士可能差点，但是秀才真的难不倒他们。”辛鲲把折子还给郭鹏，又去看炉火，“不过您说的倒也是对的，从朝鲜直接组建审计司，只怕朝臣们对他们心里多有不服。现在让他们去读书，从秀才开始考，回头，一步步的起来，估计三十岁时，就能成为国之栋梁了。”
　　“嗯，我正是这么想的。”郭鹏点头，其实小何他们做得真的挺好的，他查的这些家，他并不参与审案，他和小胖带着辛门六子去查账，然后出来的数据都是中立的证据，没有结论。你们爱怎么判怎么判，不关我事，我是用数据说话。
　　六部虽说对他们充满畏惧，但是真的却有恨不起来。因为他们只是在查账，若换上户部的那些高手们，人家也能查得清。当然，前提是，人家不一定愿意出手罢了。


第586章 培养兴趣
　　“皇上，你要离远一点，娘娘锤铁时，会有火星子。”小宝回头对郭鹏吼了一声。
　　“皇上，你把衣服脱了吧！”小勇蹲在一边，十分担心的说道。
　　“边去，对了，老爷子，李叔让小何问问您大寿准备怎么过。李叔想是担心您了，想接您出去过寿，他们也好给您磕头。鲲儿也要过生日了，要不，您过大寿时，带她回去，正好认祖归宗，辛家也是功勋之家，您这么大岁数还帮朕的忙，要不给您一个加封？”郭鹏往这儿走时，脑子里转的就是这事儿。
　　“先是准备当海大夫的徒弟，现在是不是要跟师父说一声？”辛鲲想想，这事还是得跟自己的师父议一下。自己当初可是想着以海大夫之徒的身份进宫的。
　　“不影响的，你先是海大夫的弟子，因为你太像辛状元，于是朕请老太爷进宫认亲啊！”郭鹏这个倒是想得很明白。
　　“也是，那就听皇上的安排吧！”辛鲲看到火候够了，“出去，我要打铁了。”
　　郭鹏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鲲儿，我是皇上呢，这不过是一件衣服。”
　　“这衣服四个绣工做了三年，金线用了两斤，你敢弄坏试试！”辛鲲瞪着他，“出去。”
　　郭鹏出去了，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裳，回头盯着胡公公，“这衣服这么贵？”
　　“是，太宗皇帝在位三十年，只做了四件龙袍。常服也只有十二件。”小胡公公十分小心的说道。
　　“哦，那不早说？下了朝让朕换了啊！”郭鹏瞪了他一眼，“鲲儿，我去换衣服啊！”
　　不过辛鲲听不见了，她的注意力全在她面前烧红的铁上。他们现在每一步其实都是为了将来授课，如何能形成文字，让学生们能更加浅显易懂。
　　“我觉得皇上很傻呢？”小勇偷偷的看着他的小宝哥哥，小宝现在是他的人生导师。
　　“不能说，娘娘会打的。”小宝求生欲还是挺强的，回头看了辛鲲一眼，小声的说道。
　　小勇点着胖脸，然后乐乐呵呵的给小宝浇水，然后欣喜看着那把小刀越来越光亮。
　　原本学徒都是从磨刀开始学起的，磨刀练的是性子，好些学徒连磨刀这关都没过，直接被开了。小宝从小就在作坊里长大，这性子已经练出来了，他倒是能安安静静的坐在小凳子上慢慢的磨刀。他之前没磨过，但是他也像小勇现在这样，看着别的学徒磨过。他了解意义何在，所以他做得很仔细。
　　当然，磨刀还有一点就是力道的控制。保持每一次来回的力道一致，才能保证刀刃除了锋利之外，还有光泽度的一致性。
　　所以，磨刀不用快，而要细。
　　“小宝哥哥，我觉得也许念书会比磨刀好玩。”小勇又玩了一会，他有点累了，也找了一个小椅子坐下，跟小宝商量着。
　　“你以为逃得了？回头也要念书的，我舅舅说了，打铁也是要念书的，为什么没人打铁能打到他那样？就是因为他比人家会念书。”小宝给了小勇一个白眼。
　　“哦，那你舅舅厉害还是娘娘厉害？”小勇没见过小宝的“舅舅”，他觉得娘娘已经很厉害了。
　　“当然是我舅舅！你看娘娘还得让太爷盯着。我舅舅都是盯着别人干活，自己就躺着。”小宝自从认定辛鲲不是舅舅之后，他自然而然的觉得，这位娘娘别看长得像，但是一定不如舅舅聪明的。
　　“哦哦！”小勇又点小胖脸了，“那我要学打铁吗？”
　　“你想学不？”小宝忙问道。
　　“不知道呢！”小勇回头看了一眼，有点迟疑，他不觉得打铁好玩。
　　“不知道就不能学，我舅舅说，不知道其实就是不想学，那就不能学。”小宝说得掷地有声。
　　“为什么？”
　　“因为没有拿定主意，我舅舅说，没有人聪明到不喜欢没有坚持就能学好的。所以，因为是很喜欢，很坚定，才能学得到手艺的。”小宝坚定的说道。
　　“可是我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啊？”小勇伤心了，“小宝哥哥，那是不是我就学不会别的了？”
　　“没事，你还小。我小时还学过武呢！现在不是没学了。我觉得我还是喜欢打铁。”小宝忙安慰了他一下。
　　辛鲲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自己笑了起来。
　　小宝其实不是真的喜欢打铁，而是，她一直在对他进行心理暗示。他长在这个铁匠世家里，她一心一意的想培养一个家族的继承人出来，她在小宝身上用的心，是别人不能想像的。所以此时小宝对自己热爱打铁深信疑，她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对的。但是再想想，人生只要能做好一件事，也就够了，只要小宝一生都深信这点，他就是个幸福的人。
　　小勇寂寞了，看辛鲲又把钢坯放到了炉子里，他忙过来找她。
　　“娘娘，我该喜欢什么？”
　　“那你得慢慢找，小宝哥哥也说了，他小时候学过武的，还念过书。所以现在，他觉得自己最喜欢打铁。”
　　“娘娘，你喜欢什么？”小勇认真的想了一下，决定问问娘娘喜欢什么。
　　“我喜欢念书，喜欢打铁，对了，我还喜欢学医。”辛鲲想了一下。
　　“学医是什么？”小勇好学的问道。
　　“就是随便抓个人就能说他病了，然后可以给他开苦苦的药吃，最后他还得谢谢你，还得给你银子。”辛鲲想了一下，现代大夫虽说有点危险，但是学中医的都还混得不错，反正就没有是健康的，人家也不会要求一针见效，忽悠人吃四五个月的药，那就跟玩似的。而且现代看中医的都是那不差钱的，自己得加紧练习啊，万一回去了，自己好歹能再去考个中医执照啊。
　　“那娘娘，我能跟你学医吗？”小肥猫眼睛亮了起来，自己动手做了一个扎针灸的动作，“还可以给人扎针针！”
　　“学医可苦了。”辛鲲迟疑了一下，她到现在还没学成什么成果，那也是自己死宅有关，海大夫可是天天骂她懒的。
　　“没事，扎针针！”小肥猫对扎针针显然充满了向往。
　　老爷子：“时间到了！”


第587章 吹风
　　小肥猫还没开始学医就被送回家去了，三天复山，这是辛鲲老家的规矩，当然，在现代时大家没时间，大家下山吃个饭，再回去烧点纸钱，就算是复了山了。不过现在辛鲲不介意把这复山这种先进的经验介绍给柳家。
　　可能北方真的没有这种规矩，他们只做七，没想到宫里还有入土之后回去看看的建议，但是看到小勇穿着很正式，坐在张瑜肩膀上，看着日子混得还不错。于是柳太太和梅娘也就没说啥，让人收拾了，叫上了对门的淑媛，大家一块上了山。
　　按着做七的流程再走一次，给三人都上了香，烧了纸，指挥人在墓地上重新培上土，小肥猫老老实实的跪在三墓中间的位置跪着，最后，张瑜躬身准备去抱他起来了，不过小肥猫没起，跪好了。
　　“太爷、爷爷、爹，我去学医好不？可以跟人扎针针哦。”小肥猫还做了一个扎针针的动作，这个动作他这两天经常做。
　　柳太太和梅娘一块低头瞪着他，这个啥意思？
　　“你们都不说话，那我跟娘娘说，你们同意啊！”小肥猫等了一下，看没人反对，心满意足的爬起来，“张公公，咱们走。”
　　张瑜怔了一下，今天他是来送小肥猫的，可没说带她回去啊！转头看向了淑媛，他就认识蔡夫人。
　　“娘娘是谁？”淑媛显然是还没有找到重点，她低头盯着胖侄，之前不觉得他有问题啊，为什么现在看着有点像小宝了。
　　“娘娘就是娘娘啊！”小肥猫点头，想了一下，回头看看张瑜，“娘娘是什么？”
　　“娘娘就是娘娘。”张瑜能给辛鲲做大总管，那是一般人吗？娘娘在宫里这事要保密，这可不能在宫外说，“小勇少爷，小伯爷让您在家里待几天。若是太太和大奶奶答应您学医了，小的每日就过来接您进宫。”
　　“太太和大奶奶是谁？”小勇呆了一下，鼓着小脸一脸困惑了。
　　“唉，那个，小的先背您下去吧！”张瑜一脸的黑线。
　　“要坐肩膀，小宝哥哥坐皇上肩膀上的。”小勇忘记了太太和奶奶的问题，忙跟张瑜说道。
　　“小伯爷也不许坐了。”张瑜蹲下扛起小肥猫，小声说道。
　　“唉，娘娘脾气好坏。”小肥猫轻叹了一声，登上张瑜的肩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小勇少爷！”张瑜轻轻的拍了他的小肥腿一下。
　　“知道、知道，不当着娘娘说。”小勇很了然的拍拍张瑜的帽子。
　　柳家的妇人们就跟在他们的后面，上山不可能坐车的，大家心里现在已经不是小勇要学医的事了，而是宫里哪来的一位娘娘。虽说只有小勇这几句话，但也突出了一个事实，宫里一直有一位娘娘，而且，小勇和小宝都是她在管。
　　终回到了辛家巷，当然在门口时，遇到了李小安的事，两车对峙，柳家自动让了。现在小安可是二品诰命，而柳家虽说没有背上罪臣之家的名声，但是功名全无却是真的。
　　小安还没习惯被人让，她自己干脆下了车，反正也不远了。柳家接了信，知道小安自己下车走，也不好意思了，忙也跟着下来了。
　　小勇不认识小安，但是看到她怀里的小宝宝，还是热情的挥了一下手。
　　“小勇回来了！”小安笑了，看到柳夫人和梅娘、淑媛，忙一礼，“夫人这是……”
　　“小勇奉命去给曾祖、祖父、父亲扫墓，所以我们一块去了。”
　　“复山？这是我们老家的规矩？”小安一怔，当然，她说这话也不准确，她是听辛鲲说过的，老家就是这个规矩。而辛爷她从小就怕，自不可能问他，她也就理所当然的以为，这是辛家的老规矩。
　　“这是辛家的老规矩？”淑媛倒是一下子松了一口气，辛爷他们住在宫里呢，自是会按着辛家的规矩来了。
　　“当初听鲲儿说过，那是老家的规矩，他那会还不知道咱们北方是不是这规矩呢？”小安抱着孩子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嗯，娘娘也这么说。”小肥猫听到‘鲲儿’了，忙点头，他听得真真的，皇上就这么叫娘娘的。
　　好在小肥猫小，大家自不会多想，两边人各自回家了。
　　小安回来是重要的事，老魏按着郭鹏的话告诉小安了，小安差点昨天立刻回家了，不过老魏好容易休假，再说，家里也好久没人了，总得收拾一下，也就拖到了今天。
　　小安等着老魏一早回宫，她就套车赶回来了。没想到，柳家竟然一早就去复山了。当然，小安也懒得多想，这不关她的事儿。
　　急急的拍门进屋，小安就找到了父母，李叔一早就出去了，家里就只有李婶，她在厨房里，正和人研究，怎么做大锅菜的问题。看到小安，还怔了一下。
　　“你不是昨儿才走吗？”
　　“娘，你有多嫌弃我？”小安对生母也是服了气，气鼓鼓的说道。
　　“哪有你这样的，得亏姑爷家没老家，若都跟你似的，婆婆一天得打多少回了。”李婶忍不住絮叨起来。
　　“得了，得了，我当初有婆婆时，是谁把我按在娘家的。”比吵架小安会输吗？
　　“你回来吵架的？”老太太郁闷了。
　　“不是，娘，出来一下，真有事。”小安看怀里的儿子又要哭了，忙把孩子交给边上的丫头，自己拉出了老娘。
　　李婶看这样，也知道真有事了，忙把她引进了她自己屋。辛鲲他们之前住的地方，都保持得好好的，他们只收拾，但都没过去住过。
　　“你说什么？”李婶一听小安的话，猛的一拍炕桌，真是全身都发抖了。
　　“是海大夫找到的，看着就像鲲儿，也正好爱学医，就带在身边了。引见给皇上后，皇上派人去查，觉得不可能这么像的。才知道当初何家竟然瞒了咱们这么大的事。当初辛婶不是难产吗？有个游方的大夫救了辛婶，看他们要溺死姑娘，就把姑娘讨了去，带到朝鲜。所以这些年，咱们一点信也不知道。皇上一回来为何要接老太爷进宫，就是告诉他这事呢！”小安轻叹了一声。


第588章 错在哪
　　“我要去找你爹！”李婶要往外冲。
　　“你找爹干嘛？”小安说了半天，结果亲娘这是啥表情。她回来的重点是，他们家要出娘娘了。鲲儿当初与皇上好的跟一个人似的，皇上现在找到鲲儿的同胞姐妹，还长得一模一样，这些日子一直养在宫中，这就是信号啊！为什么母亲这种表情？
　　“找人，我们去何家村，我要把何村一把火烧了。”李婶恨恨的说道。
　　“娘，龙凤胎纵在辛家村，只怕也落不着好。不过是辛家子嗣艰难，不怕养孩子。但说实话，若是那会子跟太爷说，姑娘会妨碍鲲儿，太爷只怕也容不下她。这些年，太爷都没正眼看过我，还有瑶儿，对他不比亲孙女差吧？太爷哪给过她好脸！你看他对鲲儿，真是要星星不给月亮。”小安翻了一个白眼，“所以我说啊，这就是老天开眼，让姑娘活下来，好歹给辛家留了后。太爷还真是福人！”
　　“滚！”李婶不想搭理女儿了，直接指了一下门口，自己想想，跑到了巷子口，她要找小何。他们都是从朝鲜来的，现在说那姑娘是从朝鲜回来的，想来这些人当初都是跟着姑娘的。李婶的心这会子，充满了柔情。
　　小何他们不在家，都被郭鹏发配去读书了，小何他们倒也不惧，这不算啥问题，连辛鲲都说了，小何他们都是见识广博的人，再回头读书，原本就事半功倍的，所以一早和小胖换下官服，老老实实的穿上青布衫子，去官学报到了。
　　福姬看李婶来了，忙请她进屋坐下，她跟胖婶住，主要是，他们仨才是朝鲜人，何婶虽是朝鲜人，但是她也认同自己汉家媳妇的身份，没当自己是朝鲜人了。现在胖婶和何婶都在学里，她就在家里干点活。看到李婶过来，忙迎她坐下。
　　“福姬，那个……”李婶一肚子话，现在看到福姬却又问不出来了，福姬又不认识辛鲲，她问她宫里的那个姑娘是不是真的跟辛鲲一样，这不是废话吗？突然眼睛一亮，“福姬啊，那个让你送信给老太爷的姑娘，是汉人吗？”
　　福姬点头，她还不知道宫里的口径，郭鹏和辛鲲把这几个人忘记了，哪里想得到李婶会来这儿问呢。
　　“那她是我们辛家的闺女吗？”李婶急急的问道。
　　福姬一怔，然后摇摇头，她是知道辛鲲一定是辛家的孙女，不然，她也不会带着辛鲲的信带着胖婶他们来投奔了。但是，她也知道这个不能让李家知道，所以，现在她只能一问三不知。
　　“你说话啊！”李婶就看她摇头、点头了，气得直拍她。
　　“唉，婶儿，我真不知道。当初我们是按着夫人的吩咐拿信给太爷。信里写了啥，我真没看。夫人只说，让我们在那儿等她回来。”福姬想了一下，慢慢的说道。她反正说的是实话。辛鲲写信时，真没给她看。
　　“夫人？”李婶一怔。
　　“我们这么叫她，我们是她买的下人。”福姬忙说道，她又不傻，不能说辛鲲‘寡妇’一说的。
　　“她一直跟皇上一块？”李婶终于找到重点所在了。
　　福姬抽了一口气，然后闭嘴，既不摇头，也不点头。
　　“那她现在在宫里住着？”
　　福姬想了一下，点了一下头。
　　李婶唉了一声，拍拍自己的额头，然后盯着福姬：“烂在肚子也别说出去啊！”
　　福姬呆呆的看着李婶，但没反驳，只是老实的点头。现在福姬想的是，我们知道的是一回事吗？
　　李婶真的是满腹心思的回的家，而小安可没走，开开心心的抱着自己的小儿子在那儿玩着，院里的树木吐了新芽，白玉兰和迎春花也都开得正美，她此时真的心情一片大好。看到老娘回来，把孩子交给丫环，自己过去扶住了李婶。
　　“去找朝鲜丫头了？”
　　“要你管。”
　　“您真是，问我啊，老魏天天在宫里，他都认识，他说的能有错吗？当然，主要是，他是跟着皇上一块去的朝鲜，一块看着皇上找回她的。”李小安觉得老娘舍近求远这种行为实在让人生气，不过算了，这是亲老娘，她也懒得跟她置气了。
　　“真的很像吗？”李婶抬头看着女儿。
　　“老魏说一模一样。”小安认真的点头，“而且这些日子，老爷子在教她打铁。是她提议老爷子办打铁的学校。这样天下铁匠尽出辛氏。”
　　“所以脑子也不错！只可惜，她要嫁皇上。”李婶苦着脸。
　　李婶现在越来越把自己当成辛家人了，她想的是，宫里的那位才是辛家的传人，这份家业就该是那位的，结果现在那位要嫁皇上了，皇上能让自己的皇子来继承个铁匠作坊？
　　“我的亲娘啊！”小安无语了，她现在真的觉得自己跟老娘越来越搭不到一块了，“咱们家要有娘娘了，您还没明白？皇上定是要娶她的，您看小宝都是伯爷了，当初皇上也是要加封太爷的，不过太爷没要。现在，咱们这门口怎么着也得挂个世袭伯爵府的牌子。不然，那位怎么好出门。”
　　“你能快点滚吗？我现在不想见你！”李婶真的越来越烦女儿了，直接捂了耳朵，对她一脸的不耐烦。
　　“娘！”
　　“你闭嘴，现在我不想听你说话。滚远一点。”李婶捂着耳朵，对着外头吼了一声，“把大姑奶奶赶出去，以后不许她进门。”
　　小安怒了：“您这是啥意思，我才是您亲生的。”
　　“你是辛家养大的，别把辛家人拿出去卖钱。”李婶瞪着小安一字一句的说道。
　　“谁拿辛家人卖钱了？”小安都要跳脚了，自己赶回来告诉老娘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结果老娘竟然以为她要拿辛家人卖钱，那是自己卖得起的吗？人家在朝鲜自己碰上的，现在宫里都叫那位娘娘了，这是自己能左右的？回来说一下，倒弄得像自己在中间起了什么作用一样。
　　李婶不想说，也不想听，自己进了屋，直接把门关了。她当然知道女儿左右不了这些事，但是，她不喜欢女儿那种表情，就算现在没拿那还没见过面的姑娘怎么样，但将来说不得就想摆皇上大姨子的谱了，她万不能让小安有这种想法的。


第589章 我的错
　　“你怎么又回来了？”辛鲲从作坊回来，看到小肥猫正站在台阶上冲着她笑。
　　“嗯，小张公公要扔下我，我趴在他的背上，让他不能不带我回来。”小肥猫得意的晃着小脸。
　　“唉！你不想你娘吗？”辛鲲无语了，盯着他的小脸。
　　“我娘？”小肥猫怔了一下，回头看看张榆，“小张公公，你看到我娘没？”
　　张榆望天了，合着这位在家待了一天，怔没看清自己娘在哪？不过想想，那位柳翰林夫人今天好像是没什么存在感，上山时，她在哭，下山后，她好像还在哭。蔡夫人还拉着小肥猫说了几句话，那位好像一直神游天外了，人也瘦得有点脱型。
　　“算了，你要回来，你奶奶说啥了？”辛鲲看这样也知道，梅娘没起什么作用，决定问问柳家当家人。
　　“没说啥，她说，让小勇听娘娘的话，学医是好主意。对了，我姑姑说，我太胖了。我以前也这么胖好不好，她一定见我少。”小勇想到淑媛的话就想跳脚了，他之前也不觉得胖不好，反正他一直就这样了。但是刚刚，他觉得姑姑话让他不开心了。
　　“你是有点胖。”小宝有点不舒服了，因为小勇有娘，有奶奶，有姑姑，这种感觉跟他不一样，虽说他也有外公、外婆，还有太爷，不过，他就是觉得有点不舒服了。
　　“小宝哥哥，我会瘦的，真的，我会瘦的。”小肥猫急急的跟小宝保证起来，也不知道他哪来的信心。
　　“好了，带小勇去看看海大夫，看看他乐不乐意现在带着小勇玩玩。”辛鲲轻叹了一声，想想虽说张榆什么也没说，但是，表情说明了一切，梅娘还没有从丧夫之痛中解脱出来，若是她，其实也会，谁能亲眼看到丈夫被砍头，而无动于衷？自己那天看到，其实晚上都半天睡不着。
　　后来郭鹏还自责，觉得他应该赦免柳翰林的，哪怕是为了让她心里好过一点。但辛鲲笑叹了一声，“法律定出来就是为了让人遵守的，哪怕他是皇帝，最好也别违反，若是那时柳家的女眷和小勇都不放过，也许他们反而没这么痛苦。所以，这是他们自找的。”
　　郭鹏听完大笑起来：“就是这个意思，我们以为是仁慈了，其实更残忍。”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似有情！”辛鲲又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现在知道梅娘崩溃了，而柳家把独苗托给了皇家，还说学医是好主意，无一不在向皇家表明，这是他们的投诚。他们只期望小勇能长大成人，保证不会怨恨皇家。但是，这种表态，是辛鲲最为厌恶的。而她却还不能说柳夫人做错了，所以，这一切真的就是他们自找的。
　　“娘娘！”小宝气呼呼的拉她了。
　　“好了，你说，为什么生小勇气了？”辛鲲能体会柳夫人的心态，但是真的不太理解小宝，只能拎上他到内殿坐下，盯着他的眼睛。
　　“小姨什么来京城？”小宝气呼呼的看着辛鲲。
　　辛鲲马上灵光一闪，‘噗’的笑了。轻轻摸了一下小宝的寿桃头，“小姨过些日子就来了，皇上调了你姨父的职，让他回翰林院，这样小姨就能长住京城了。”
　　“那她会来接我吗？”小宝忙问道。
　　“你不喜欢这儿？不想跟太爷和我在一起？”辛鲲有点受伤了，她让郭鹏带辛爷和小宝进宫，就是想要照顾他们，这两才是她真正的亲人，现在小宝竟然要去找辛瑶。
　　“不是，不过，她会来接我吧！”小宝有点不耐烦了，跳着小脚。
　　“应该不会，因为皇上说，你是你爹的儿子，所以他要亲自教养你，不能让你坠了你爹的威风。”辛鲲拎着他的小耳朵。
　　“我爹哪有什么威风，天天只会躺着睡觉。一会不搭理他，他一准就睡着了。就会动嘴！”小宝撇着嘴。
　　辛鲲这回拉起了小宝的两只耳朵一块往上拉，这个小东西真是一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了。
　　“好了、好了，我错了。”小宝立刻掂起脚，尖叫起来。
　　“你想你亲娘吗？要想了，我让你回去看她？”辛鲲松了手，轻轻的抱起了小宝。
　　她知道，小宝刚刚提辛瑶是在他最无助、最凄惶时，对他惟一张开怀抱的人。他并不知道什么叫过继，但是一夕之间，爹娘不再是爹娘，他得管舅舅叫爹后，没有人跟他解释这一切是为什么。
　　而那时，辛瑶也没有跟他解释，但是辛瑶作为那时辛家的当家人，负起了教育辛家继承人的责任。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小宝对辛瑶的称呼是不用改的，她还是她，她成了这一年多对小宝最重要的人。
　　“不用，她有小小宝。”小宝靠在辛鲲的怀里，还闻了一下，“我舅舅身上有很香的药味。”
　　“我又不用吃药！”辛鲲笑了起来，小宝有一段时间跟她睡，而那时她为了装病，特意天天用药汁泡澡，不管是什么药，于是她从里到外，就全是药味了，而现在她有病才会吃药，自然身上没以前的味道了。
　　“小姨很香，她臭美。”小宝又说道。
　　“对，她爱美，所以她身上总很香。”辛鲲笑了，点点头。
　　辛瑶就是现代典型的女孩，身上最多的就是保养品，就算到了古代，辛瑶也绝不放松自己，她自己差点去投资一个脂粉店，为的就是如何得到最好最天然的古代化妆品。辛鲲觉得没必要，养几个人就成了，至于多开一家店吗？浪费人力物力。辛瑶想想也是，进货出货，方子的保秘都是大麻烦。养几个死契的下人，做的东西只自己玩，关死他们，就啥事也不会有，省大麻烦了。
　　而辛鲲就是典型的学术女孩，她出门能往脸上抹一点雪花膏就不错了。所以，回复女装之后，她身上就只有衣服的熏香味了。没办法，她再次出场时，就是贵族妇女，她的贵族范不能丢。到了宫里，纵是她不吩咐，人家也会做的，所以她现在也就用些淡淡的花香来做香，味道并不刺鼻。
　　现在她只能轻轻的抱着小宝，她有点后悔了，这回怨不了别人，小宝失去生母的爱，是她亲手造成的。


第590章 得寸进尺
　　蔡关一回家就被叫到柳家的小院去了，因为媳妇儿在那儿。蔡关也没法，因为他的宝贝女儿也在那儿。
　　进了屋，果然女儿在炕上趴着，看到他，急急的挥手，一脸的急切。
　　蔡关忙先跟柳夫人见礼：“岳母安好？”
　　“切莫多礼，快坐吧！”柳夫人虽不用还礼，还是客气了一下。
　　蔡关对她笑了一下，自己过去把女儿抱在怀里，再抱歉的对柳夫人一笑。
　　妞妞忙指向外面，她快半岁了，已经能表达的自己的喜恶了。
　　蔡关摇头：“不可以，外头冷，明天再出去看花花。”
　　妞妞摇头，要哭了。
　　“那明天也不准出去了。”淑媛打断了父女的讨价还价，厉声说道。
　　妞妞抱紧了蔡关的脖子，不过总算没再闹下去了。
　　蔡关轻轻的拍拍女儿，在怀里轻轻的摇着。
　　“姑爷，那个……”柳夫人看蔡关这样，真是一肚子话都说不出来了。
　　“相公，宫里有位娘娘？”淑媛看着蔡关，她已经习惯蔡关对女儿无限的纵容了，让他现在放下女儿跟他们说话，那就别指着说话了。忙直奔主题。
　　“听谁说的？”蔡关皱了一下眉头。
　　“小勇，看来这些日子是娘娘在照顾他们。”淑媛皱紧了眉头。
　　“那是皇上的私事，别问了。”蔡关今天倒是见过郭鹏，不过，朝上事情挺多的，再说了，今天郭鹏突然说，他这些日子一直在梦到太皇太后，他决定要去谒灵。然后，朝上自然满是反对之声了，黄河刚刚开河，北境战事平稳，移民过去开荒种地都是迫在眉睫的事儿，结果，皇上突然说要去谒灵？朝臣们都要疯了。
　　自是有那聪明的，突然联想到，大将军郭深可埋在那儿。说是祭拜太后太后，实际是想去看看大将军吧？想到这儿，大家也就更加郁闷了，这个可不是什么好事，安国夫人被软禁在西园之中，这几个月来，皇上可一次都没去西园看过。说他对郭深夫妇有多少感情，别说朝臣们不信，连蔡关都不信，现在说是去谒灵，真是骗鬼啊。
　　可是不管是骗谁，现在的问题就是，皇上厌政了，他要出去，他们能怎么办？
　　顺便说，自从辅臣们被杀的被杀，解职的解职，现在内阁名存实亡，现在中枢全是年轻的学子们，可是他们真的能左右皇上的想法？于是，大家一块把希望寄托到了蔡关身上，现在能留在皇上身边的人，就只有他了。
　　可是蔡关现在也郁闷，他能猜到辛鲲的想法，可是他真的猜不到郭鹏的想法啊？而明显的，这个主意是郭鹏的，他除非去问，不然，他真的不知道郭鹏此时在想什么。
　　现在又冒出一个娘娘，让他怎么跟岳母和妻子说，是啊，宫里一直有一位娘娘，你们还正好都认识？摆明了，这是不可能的。
　　“那就是说，是真的了？”淑媛还是比较了解丈夫的，他让自己别问了，却不是断然的否认，这本身就代表了回复。
　　“行了，问了有什么用？只要看到小勇被养得还不错就成了。对了，小勇今天为什么出宫？”蔡关忙问道。
　　“复山，听说应该是府河的规矩。看来娘娘是……”淑媛突然住了嘴，小安说，这是他们老家的规矩，是辛鲲说的。而宫里娘娘也说那是他们老家的规矩，所以，宫里的那位跟辛鲲是老乡？
　　“唉，岳母，您还有什么吩咐？”蔡关觉得淑媛有时太敏感也不好，立刻转向了岳母。
　　“娘娘让小勇学医，这是想让柳家改换门庭吗？”柳夫人其实也想知道那位娘娘是谁，正好从她的身上寻找柳家的生机，但是现在看蔡关这样，忙换了话题。
　　“您放心，她不会这么想，应该是小勇听左了。她对小勇没有任何的期望，所以您可以按着自己的方式来教导小勇，当然，您是不是把大嫂娘家人叫来，大嫂这样下去，小勇纵是回来了，能好好长大吗？”蔡关刚刚进来就没看到梅娘，不用想也知道，梅娘只怕又回她的屋里胡思乱想了。
　　“所以我让小勇回宫了，也许跟着娘娘长大更好。哪怕是学医，宫中都是好大夫，对小勇的将来也好。”柳夫人轻叹了一声，“柳家到小勇这辈，也该改换门庭了。”
　　蔡关抱着女儿轻轻的摇了一下，柳夫人这态度，他心里其实挺不舒服的，自己家的孩子自己不负责，扔给别人，这像话吗？
　　“岳母，小勇会长大，以后他会想，自己为什么在宫中，然后有人告诉他柳家如何只留下他一人时，他如何在宫中自处？他又该怎么面对养他长大的皇上和娘娘？再说一句，我们自己知道柳家一点也不冤枉，可是皇上保下小勇，这是他的仁慈，不代表咱们能把小勇放在宫中，利用这份仁慈。”蔡关沉声说道，他现在有点不耐烦了。
　　柳夫人有什么资格把小勇托给皇家？不过是利用郭鹏的仁慈罢了，她们竟然还觉得理所当然，这种理所当然，让蔡关十分的不乐意。
　　“相公！”淑媛有点不舒服了，他怎么这么对母亲说话。
　　“你觉得皇上做错了？你知道你爷爷做了什么吗？还有你爹，别以为你爹是无辜的。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没有阻止，没有阻止就是从犯；还有你哥，他也是，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时，他没有劝阻你爷爷，父亲，任由事态往最差的方向发展，包括你爹最后上的那个破折子，真以为皇上不敢杀他们吗？说什么感念先皇……这种折子，杀他们一万次都够了。可若不是高家吊死贵太妃，皇上还是没打算弄死他们。别再苦情了，现在好好想着怎么活，别再去找死了。”
　　“所以皇上并不太喜欢小勇对吗？”
　　“我哪知道他喜欢不喜欢？我都没时间跟他说话，不过，若是您下旨杀了人家三代长辈，而这小子天天还在自己眼前晃，您不烦？小勇是在不断的提醒皇上，高家柳家犯下的大罪！”蔡关翻了一个白眼，这种人之常情，练达的柳太太竟然还要让自己来提醒，真是让他气死了。


第591章 不能忍的分别
　　晚上，辛鲲和郭鹏一起散步时，辛鲲低头不语，郭鹏倒是有些奇怪了。他们现在也没什么聊天，辛鲲不管外头的事，一心一意的编制冶金学校的课程。吃饭时，还有两个倒霉孩子不断的打茬，他们也就只有散步时能说说话，等睡时，辛鲲泡完澡，早就累得不行了，哪有功夫搭理他啊。结果现在，她咋也不说话。
　　“不高兴柳家把小勇送回来？”郭鹏也是回来看到小勇，略郁闷了一下，虽说他对柳家真的没什么芥蒂，他跟辛鲲说的，我不杀你，难不成还错了？所以，他现在显得好多了。但是，看到小勇乐呵呵的在小宝边上等着吃饭，他其实也觉得这孩子还成。不过他现在把所有不快就放到柳家的那些女人们身上去了。我又不欠你们的，你们把孩子扔给我算什么？
　　辛鲲摇摇头，握紧了郭鹏的手。
　　“我是不是错了，把小宝留在自己的身边，明明我又不可能让他当我的儿子，现在小宝的身份多么尴尬。对老魏，对小安姐，他现在其实都充满了怨念的。他是个没有父母的孩子了。”
　　郭鹏呵呵了，现在他倒是没那么担心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辛鲲伤感了一下午，结果郭鹏这表情。直接拍了郭鹏一下，意思很明白，到了这儿，你得归我管。
　　“哈哈！”郭鹏倒是笑了，现在感觉好多了，他发现自己真的要求不高，只要辛鲲还是辛鲲就成了。
　　“小宝不过继能过什么好日子？”郭鹏反问了一句。
　　辛鲲怔了一下。
　　“小安再嫁之后，小宝可是跟你过的。小安可没带他走，得空过来看一眼罢了。等着我后来把他过继给辛家，其实那会儿小宝也一直是跟着辛瑶在过日子。所以小宝不管过不过继，他就是一个拖油瓶。现在他是辛家的继承人，辛爷、辛瑶、你都把小宝当成辛家的孩子细心的教导，把他变成一个有用的人，你指着小安，还如指往老魏。说不定老魏还能把小宝教成个侍卫。”
　　“皇上，我听得见！”老魏冷哼了一声，但还是解释了一下，“那会我们住在辛家巷，小宝只是不跟我们睡，平时都跟我们在一起。”
　　老魏搬家，那是郭鹏做皇帝之后，再住辛家巷也不太可能了，那时，他们和小宝才分得远了一点。当然那时，老魏是要带走小宝的，他觉得小安一个人在家也孤单，正好带小宝。结果是李婶他们不让好不好，说得好像是自己容不下小宝一样。
　　“原本小宝就以为生父不要他了，后来跟我一块好一点了，现在其实他已经认定了，他爹娘都不要他了。把他还给小安姐，其实也不妥。有时伤害已经造成了，再解开，有时，还不如不解。再说了，他是辛家的继承人，他以后得好好的姓辛，跟小安姐分开一点，其实也是对的。唉！皇上，我是不是有点纠结了？”
　　“因为你太善良了。”郭鹏忙安慰道，“我要去给太皇太后谒灵了，我可以带小宝去，让他出去走走，说不得能心胸开阔一点。”
　　“啊！要去谒灵了？那我跟爷爷回家。小宝也能带着小勇回去，慢慢适应他娘。”
　　“你不跟我去？”郭鹏瞪着辛鲲。
　　“当然不能跟您一起去，纵是我们成亲了，也没说可以带媳妇去扫墓的吧？”辛鲲好像记得皇家谒灵要沐浴斋戒吧？她不听郭鹏的，转向了刚刚从暗处现身的老魏。
　　现在她已经懒得想什么隐私什么的了，这个就算到二十一世纪的皇室也达不到。某位现代王妃因为房间外有保镖就得了神经衰弱。她觉得自己跟丈夫那啥时，外头人都听得见。为了安全，他们的一切都在保镖们的监视之下。
　　当时看到这个新闻时，她是真的觉得很可怕，可是到了这儿，她被行刺之后，就立刻明白，隐私比起刺客来说，就都不是个事儿。那话咋说的，‘XX就是矫情’。人家拿胸口挡你前头的子弹时，你咋不说人家侵犯了你的隐私？一边要隐私，一边要安全，那不是有病吗？所以，老魏他们一队人时刻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她是知道的，但是她也懒得介意了。活着比较重要！
　　“可是你回家？”郭鹏觉得辛鲲不在宫中，他就觉得十分的难受了。
　　“皇上，让娘娘回家是对的。正好等着朝臣们接您回来，您就可以下旨封妃了。”老魏觉得让辛鲲出宫是对的，总不能在宫里封妃吧？
　　“就是！还有就是，我得在宫外证明自己的身份。辛家找到流落在外的孙女，总得告诉亲近的人吧？柳家、蔡家，就得知会一声。然后您被请回宫了，加封爷爷总是必要的。再然后，总会有人请您充实六宫，顺便说，国不可一日无嗣。这才能让我名正言顺的回宫。”
　　“那我回来，你不在？”郭鹏眯起了眼，听这话，他就更郁闷了，他去谒灵，逼迫朝臣，然后呢？辛鲲就在辛家巷里过她自在的日子。结果自己回来，宫里就啥也没有了，这真是让人觉得很郁闷呢！
　　“皇上！”辛鲲无语了，这点点的分别他都不肯忍吗？
　　“好了，好了，到时再说吧！”郭鹏摆了一下手，现在看老魏好不顺眼呢，挥手让他走远一点，拉着辛鲲的手又慢慢的向前走着，心情一下子就灰暗了起来，“不让带小宝，还不能带你，日子没法过了。”
　　辛鲲咯咯的笑了起来，现在她真的觉得郭鹏真是越来越好玩了。把头轻轻靠在了郭鹏的手臂上，“这样多好，分开了，你才会想清楚，我是不是最适合你的那个人。”
　　“你还想后悔不成？”郭鹏瞥了她一眼，这话说的，就跟她跑出宫去，就能不回来一样。
　　“我是让你后悔啊！你不让我进来，我还能再进来找你负责？”辛鲲抿起嘴笑着说道。
　　“唉！”郭鹏都不想再说啥了，这个女人真是啊。
　　“羞羞脸！”小宝带着小勇又出现了，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大吼一声，准备继续去玩。
　　“羞羞脸！”小勇看了一眼，跟了一句，跟着跑了。


第592章 没有理所当然的事
　　郭鹏真的挑了一天黄道吉日出去谒灵了，而辛鲲跟着辛爷带着小宝和小勇一块从侧门出宫了。
　　回到辛家巷，车是走的侧门，直接到二门口，不能让人看到辛鲲是跟他们一起回来的。现在大门紧闭，下人赶得远远的，堂屋里就只有他们一家人了，当然也包括小安。
　　老魏跟皇上谒灵去了，她自又回来了。当然，她也知道，辛家的那位差点被溺死的姑娘要跟着回来，她不顾老娘的白眼，还是住了回来。看到辛鲲扶着张榆的手臂下车，她就明白，这就是娘娘了。那一刻，她不知道该怎么上前。
　　二品命妇，虽说没请人在家里教她规矩，但也知道，就算还未册封，这就是娘娘，她上前不管行不行礼，其实都是错，真的好一阵的纠结。
　　“小姨，我可想你了。”小宝先看到的辛瑶，忙跳下车，扑向了辛瑶。
　　小勇没敢，对着张榆使劲的叫唤。
　　张榆忙过来抱下他，不过小勇倒是挺会就杆爬，直接爬上了张榆的肩膀上，他觉得这样比较舒服。
　　辛瑶是头一天回来的，抱了小宝一下，就迎上辛鲲。她是辛家人里对辛鲲在朝鲜所经历的一切最清楚的一个，她当然知道，能帮着郭鹏把北境彻底纳入大盛版图，她所付出的努力。
　　然后等着他们回京后制定的这些政策，无一不透出辛鲲的智慧。现在，就算郭鹏已经是天下之主，却仍旧不能把辛鲲名正言顺的迎回去。辛瑶每每想到这儿，都满是心疼。现在看到她了，过来拉住了她的手，眼泪在眶里直打转了，但却无法多说什么。
　　“好了，快回去坐。”李婶抹了泪，拉着辛鲲也是上下的看，好一会儿才点点头，“真是像。”
　　“废话！”老爷子给了他们一个白眼，自己背着手在堂屋坐下。现在对外的大门紧闭，堂屋也就只有他们一家人了，“见见吧！趁着还在家，别那么多礼。这是你二叔、二婶。那是姐姐和妹妹。”
　　辛鲲没开口，对着李叔，李婶正式的行了晚辈礼。对着小安和辛瑶一块互行了平辈礼。
　　“你男人呢？”辛爷看向了辛瑶。
　　“去衙门了，皇上谒灵出京，翰林院也得出城送送。”辛瑶抱过自己的孩子递给了辛鲲，“姐姐，这是我儿子小宁，大名就是朱宁。”
　　“长得真好看。”辛鲲抱过还没半岁的小宁，眼睛一亮，小宁长得真的像辛瑶，是个极整齐的小孩子。
　　“好看吗？”小宝跳上凳子，伸头看着。
　　小勇忙指挥着张榆过去，他看了一下。有点小小的茫然，他只见过淑媛家的小宝宝，再看看朱宁，他有些困惑。
　　“好看。”辛鲲柔声笑了，看向了小安，“姐姐家的宝宝呢？”
　　小安忙叫人抱来小儿子，这孩子比朱宁大两个月，现在很有些虎头虎脑的。
　　“唉，真糟糕，长得像老魏！”辛瑶好久没见了，诈一看，皱紧了眉头。
　　“又胡说，把孩子们都带下去吃点心。”老爷子摇摇头，挥了一下手。
　　张榆忙牵过了小宝，要把他带下去。那两个小的自没有人权的，直接被抱走了。
　　“小宝留下！”辛鲲叫了一声。
　　张榆不敢说话，立刻带着小勇离开。
　　小宝辛鲲抱在怀里，对老爷子笑了一下：“小宝是哥哥独子，是辛家未来的当家人，以后有事，他得在场。”
　　老爷子点了一下头：“也是，以后有事，小宝也得听着。”
　　小宝是听得懂话的，此时有点小小的激动的，虽说他常跟小勇说，自己爹娘不要他了，于是他当家做主了，但是，他也知道，那是笑话。他也不可能真的当家做主。而此时，太爷也算是确定了，他是这家的当家人了。虽说，其实这离他当家做主还早得很，但是感觉却是不同的。
　　小安有点有舒服了，这位开口就说，小宝是“哥哥的独子”，而不是“嗣子”。其实这是很伤人的，她都不禁怀疑老爷子是不是跟她说清楚了，这是过继来的。
　　辛瑶倒是没感觉，小宝上了族谱，他就是辛状元的独子，袭爵的小伯爷，他当然得是辛家未来的当家人，他可不是李家或者吴家，再或者魏家的人。这是辛家的人！
　　“老爷子，还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呢？”李婶才懒得管那些她觉得都不是事的事了，她只关心，这位跟辛鲲一模一样的女孩叫什么。
　　“我在朝鲜姓平，现改回辛姓，却也不敢忘了养父之恩，以后您叫我平儿吧！”这个辛鲲在宫里跟老爷子倒是说好了。
　　“辛平？”辛瑶皱了一下眉头，“这个音真是用哪个字都还不如这个平平凡凡的平字！”
　　“唉，我不想改字。”辛鲲摇头。
　　“不过也是，以后大家也不敢乱叫你。还是叫娘娘吧！省得回头还要改口！”辛瑶看向了老爷子。
　　“辛家找回女儿，总要想个法子召告天下的。”老爷子说正事，看向了辛瑶，“官府的事我也不懂，我们乡下请人吃个认亲饭就成了，城里好像不成对不对？”
　　“是，大哥是皇上亲封的伯爷，还是六元状元，咱们辛家也是贵族了。若是认干亲倒不用太过较真，但是这回是找回了亲女，而姐姐还是从朝鲜被找回的，中间好些事儿。不过爷爷不用担心。相公回京，顺天府的事，自是他去周旋。待户籍办好了，还得跟户部禀报一下，毕竟将来姐姐在身份上，是不能有瑕疵的。”辛瑶忙对老爷子说道。
　　“废话这么多，就说，平儿户籍要办下来会有点麻烦就是了。”辛爷斥了辛瑶一下，“平儿，皇上怎么说？”
　　“这个，孙女没跟皇上禀报。这是小事儿，跟妹妹说的，有妹婿跑跑即可。”辛瑶笑了一下，随意的说道。
　　“姐姐！”辛瑶可没有辛鲲这么乐观，一个突然冒出的孙女，顺天府又不是傻子，现在满朝文武，可都鼓着眼睛盯着呢，辛家先送了一个孙子进宫由皇上亲自教养，现在又冒出一个跟辛状元同胞妹妹，真当人家是傻子。就算是人家想不到辛状元女扮男装，但是，他们一定会想，辛家这是替皇上圆谎。弄不好，人家假忠直一回，闹得天下皆知，这才麻烦了。


第593章 一家人
　　辛鲲晚上就住在以前自己的房间，原本李婶是让她去住之前辛瑶的房间，辛瑶回来就住自己对面的房子去了。
　　她腐败惯了，之前就跟李婶他们有冲突，之前她是辛家的义女，又有辛鲲护着，那也就算了。现在她嫁了，她也懒得再跟李婶斗争，住在自己家，花自己的银子，日子好过点。
　　她之前在辛家的小院也是十分精致，李婶之前也特意收拾了一下。结果老爷子直接说，让她住辛鲲的屋子，反正辛鲲也不会再回来了，辛瑶的屋子给她留着。
　　辛瑶倒是挺感动的，老爷子把她的房间留着，也就表示，这里还是她的家。不过看李婶舍不得辛鲲的那个屋子，也觉得情有可原，在李婶心里，辛鲲才是这家的儿子，精神支柱。现在辛鲲不在了，辛爷让新来的孙女住当家人的主屋，李婶自是不开心的。不过，辛瑶还没说话，小安却上前让人去收拾了，并拉回了母亲。
　　“那里应该给小宝住，要不，我陪小宝一起住？”辛鲲抱着小宝，征求他的意思。当然这也是重新树立了小宝在家里的地位，这里是家主的院子，将来小宝想住进来，只怕也麻烦，还不如现在她先安排了。
　　李婶听了这话，倒是觉得理所当然了，但是又觉得现在让姑娘相当于借住小宝的屋子，有点没有道理。
　　“就这样吧！”老爷子也明白辛鲲的意思，点了一下头。
　　“你这些日子有按日子认字不？”辛瑶笑了一下，也把目光转向了小宝。
　　“有的、有的，娘娘有教小宝认字，还有太爷有教娘娘和小宝打铁。娘娘比舅舅差远了，太爷这些日子可辛苦了。”小宝立刻把辛爷拉出来了。
　　“我学医了！”小勇伸头不甘寂寞的吼了一声。
　　“这谁啊？”辛瑶转向了辛鲲，她在宫里还帮人养孩子，有没病啊？
　　“柳翰林家的小勇，柳家搬到你隔壁去了。小勇和小宝是好朋友，所以总在一起对不对？”辛鲲对着小勇笑道。
　　“嗯，小勇跟娘娘也是好朋友。”小勇哪里知道什么叫‘好朋友’，他只听到后一句，要在一起，然后拍着手，觉得自己说得很聪明。
　　辛瑶皱了一下眉头，但马上看向了小宝：“你还不快下来，多大了，赖着娘娘。快去柳家跟柳奶奶，柳伯母见礼。”
　　小宝老实的跳下来，对张榆一挥手。
　　张榆就扛着小勇一块出去了。
　　“小张公公你别去，让小宝牵着小勇走。”辛鲲忙叫住了张榆，她已经不信张榆了。送了几回小勇了，还没送回去。
　　张榆只能默默的举起了小勇放到了小宝边上，小勇的奶娘终于找回了自信，自己跟在了后头。
　　“娘娘，我一会回来。”小勇还伸手跟辛鲲挥了一下，然后跟着小宝手牵手一块回去了。
　　“小张公公，把带出的礼物分送到柳家、蔡家。”辛鲲转向张榆，表示叫住他也是有用意的。
　　张榆自己带人下去了。
　　“姐姐是不是张扬了一些？”辛瑶看张榆虽着便服，但是那举指被打上宫廷的烙印。
　　“风总要一点点的吹出去。”辛鲲笑了一下，看向老爷子，“爷爷，既然妹妹正好回来了，不如去书房说话？”
　　老爷子明白这是要和辛瑶谈冶金学校的事，自己背手进了书房。
　　“平……”李婶忙上前，想跟辛鲲说话。
　　“娘娘！”小安又上前一步，拉住了母亲。
　　“好了，在家叫什么娘娘？小宝叫娘娘那是在宫里，小安姐，太外道了。”辛瑶忍了半天了，看小安今天特别不顺眼。
　　“瑶儿！”小安真是被气死了，忙转头看向了辛鲲，低头轻声告罪，“娘娘，瑶儿是当娘娘是姐姐，才会如此，请恕罪。”
　　“好了，二婶，可是有事？”辛鲲摆手，看向了李婶。刚刚辛爷可是介绍的是二婶，这个她觉得改口也可以。
　　“没事，就是想问问，您有什么爱吃的没有，家里之前倒是厨子多，不过现在……”李婶干干巴巴的说道。之前她就是想问问，辛鲲想吃什么，结果被女儿一拉，她都不知道自己想说啥了。
　　“行了，用我的厨子吧。姐姐试试江南口味如何？”辛瑶无奈的看向辛鲲。
　　“用家里的口味吧？”辛鲲对李婶一笑，柔声说道，“还有小宝，现在我不许他只吃包子，他要跟着大家一起吃饭。”
　　“是！”小安忙拉着李婶下去了。
　　“小安姐还真是越来越像官太太了。”辛瑶很是郁闷，被她这么一闹腾，弄得倒是不像家了。
　　“我倒是觉得她没错。”辛鲲扒了辛瑶的头一下。
　　三人一块到了书房，辛鲲身边伺候的把一个箱子搬了进来，辛鲲让他们在门外守着，自己打开箱子，顺便和辛瑶聊起天来。
　　“二叔二婶小安姐什么都不知道，一个出生就没在辛家待过的孩子，过些日子还得再进宫去，他们来不及跟我熟悉，而我的身份也就跟他们隔了千山万水，你让他们怎么办？所以啊，你还是被惯坏了！”辛鲲拿出自己写的计划书，还有课程设计，放到桌上，转向辛爷，“爷爷，管管她。”
　　“不管，太野！”老爷子还是言简意赅。
　　“爷爷！”辛瑶跳脚了。
　　“娃他妈了！”老爷子皱着眉喝了一声。
　　“看到没，他就是这样，我回去看他，他说‘你嫁了，没事别回来。’我做生意，他说，‘你嫁了，婆家容不下你！’我反正干什么，他都这么吼我，就跟我随时要被休一样。”
　　“因为他最爱的还是你啊！”辛鲲笑了，瞪着辛爷，“爷爷，我生气了。你更疼瑶儿！”
　　“你理她！”老爷子给了他们一个白眼，自己坐好。但是此时看到辛鲲和辛瑶，老爷子的心却是妥帖的，他其实也不知道更疼谁。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这两都是他的孙女，他真的都从心眼里疼爱。
　　“好了，说正经的，冶金学校你来办，用辛铁匠的名义，但是小宝要占一些份子，投资是爷爷的。你不用拿钱，但你要管起来。”辛鲲跟辛瑶说起正事来，她回来，除了混出身，还有更重要的是要把学校办起来。


第594章 距离
　　晚饭时，蔡关夫妇也来了，蔡辛两家原本之前辛鲲在时，就是通家之好。辛鲲做了六元状元之后对外也是宣称蔡关是授业恩师的。蔡辛两家是早就分不开的存在，所以此时，辛状元的同胞妹妹被找回了，蔡关若不来看看，别人才会起疑，更何况，下午，辛鲲也派人去送了礼。
　　淑媛收了礼，终于明白那天为何丈夫一个字也不说的意思了。她从复山其实也猜到一点点，但是她真的万万也没想到，现在说辛鲲竟然还有一个龙凤胎的姐妹。这个可能吗？
　　等着蔡关一回来，就揪着蔡关，就差没把蔡关给摇散了。若是辛瑶在这儿，就会想到，网上咆哮教主女体复活了。
　　蔡关知道辛鲲的‘瞎话’之后，想法跟老魏一样，太狗血。都想跟着郭鹏一块去谒灵了，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辛鲲回归辛家巷之后，家里的混乱，他真不想参与啊。不过，郭鹏没答应。辛家巷在辛鲲回归之后，东城的防卫都由禁军接手了。蔡关怎么能不在辛家巷守着，指着朱龙那热血书呆子，能顶什么用？
　　蔡关就成了郭鹏留在辛鲲身边的狗头军师！蔡关特意问了一下，他们家妖孽需要狗头军师吗？郭鹏说得特理直气壮：“就算不需要也得有个机灵的跑腿的啊！”
　　蔡关当时就想给自己一巴掌，这话就不该问。
　　所以蔡关被妻子快摇散之后，只能老老实实把老婆按着坐下，自己喝了一口茶，然后才问道：“慢慢的问，别摇。”
　　淑媛还被蔡关弄得有点傻眼，再想想，自己要问啥？但很快，她又跳起来。
　　“那是真的吗？”这是淑媛想了一下午的，她之前听小安说复山是他们老家的规矩之后，她其实心里猜的是，皇上不会在辛家村的旁枝里找了一个长得像辛鲲的女孩子吧？所以刚刚听说是辛状元的同胞姐妹，她其实心里更坚信自己猜的是真的了。此时，她其实是在向丈夫确定罢了。
　　“去看看就是了。”蔡关是最不喜欢说谎的，主要是他觉得这个没必要。说着叫人抱来自己的宝贝女儿，跟平日窜门一样，到了辛家。
　　门口的老白也习惯了，也没拦着，当然，到了前堂门口，张榆出来了，看到蔡关夫妇，想了一下，这个要拦吗？只能拿眼睛剜蔡关，‘您能自觉点吗？这是你抱着孩子能随便窜门的地方吗？’
　　“让开！辛家跟蔡家没两样。”
　　“大人！”张榆还是站得笔挺的，开什么玩笑，有娘娘在地方那就是离宫，娘娘就算还没受封，也不是能随意见外男的。
　　“那我去见老爷子成不？”蔡关无语了，顺便回头叫了一下老白，“你跟李婶说，我们今天在这儿吃饭。”
　　“公公，请通报，蔡柳氏求见。”淑媛扯住了丈夫，她也觉得不妥，哪有这么大咧咧的闯进娘娘寝宫的？
　　“请夫人稍等。”张榆鄙视的看了蔡关一眼，手一挥，一个小太监进去通报了。
　　“你们娘娘带了多少人回来？”
　　“乾清宫里伺候娘娘的当然都得过来。”张榆头一仰，他真心的觉得这位真的太讨厌了。
　　“娘娘请蔡大人夫妇及蔡姑娘晋见。”小太监跑了出来，笑着对蔡家三口一礼。
　　蔡关拿头拍下了张榆的布帽，然后，蔡妞妞同学看到了，伸手，跟着拍了一起来。
　　淑媛想死了，抱回了女儿，对着张榆抱歉的一笑：“对不住，对不住！”
　　“快进吧！别让娘娘等。”张榆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自己退了一步。
　　蔡关咯咯的笑着进去了。
　　当然进了，又郁闷了。因为淑媛直接拉着蔡关给辛鲲跪下了：“臣蔡关、蔡柳氏请娘娘万福金安！”
　　蔡关差点又跳起来了，不过被淑媛死死的拉住了。
　　“蔡夫人请起，蔡大人是我大哥的恩师，这里又是辛家，某万不敢受此大礼。”辛鲲也没想到淑媛会一进来就行跪拜礼，忙起身让开。
　　“淑媛，你真是越来越没意思了！”辛瑶无语了，去扶起了淑媛。然后抱过妞妞，“唉，妞妞怎么长得像蔡大人？”
　　“废话！”蔡关给了辛瑶一个白眼。
　　辛鲲也过来看看，不禁笑了，“唉，看了这么多男孩子，终于来了一个女孩，果然……”
　　辛鲲正想夸的，妞妞伸手要拍人了，小宫女忙拦在了前头，一脸的警惕。
　　辛瑶大笑起来：“这丫头要不去学武吧？回头把那些男孩子打得找不到北？”
　　辛鲲再看看不老实的妞妞，纠结了一下，小宝当初被抱到她怀里时，一直很老实，这姑娘真是……
　　“娘娘，妹妹会打人，我的脸！”小勇忙伸着脸跟辛鲲告状，顺便指指自己的小脸。
　　“妹妹长得没朱朱好看！”小宝伸头，下着定语。
　　“真的吗？”小勇忙看看还在襁褓的朱宁，再看看妞妞，又困惑了，忙问辛鲲，“娘娘，谁好看？”
　　“都好看！”辛鲲能当着两妈说谁的孩子比较丑？现在还不错，小安的小儿子不在这儿，不然，更烦。
　　淑媛真的呆了，她没想到真的跟辛鲲一模一样，连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像。不过辛鲲没力气，说话低沉沙哑一些，这位娘娘声音中气十足，清朗通透，让人就觉得这是位爽快的性子。
　　“蔡夫人？”辛鲲看淑媛呆呆的样子，轻声叫了一声。
　　“娘娘，您真的很像辛大哥！”淑媛忍不住轻声说道，她蒙眬的初恋，那位俊雅而体贴的少年，虽说她知道自己嫁给蔡关真的幸福，可是想到辛鲲，她还是会有些伤感。若不是辛大哥劝她，她也得不到这份幸福。她心里辛鲲一直是特殊的存在。
　　“真可惜，我只能照镜子看他了！”辛鲲笑了起来。
　　蔡关清了一下嗓子，看到老婆红的眼，他倒没吃醋，只是觉得一切都怪怪的。
　　“蔡大人请坐！”辛鲲回到自己位置上，小勇又爬到她的膝上，靠在她的怀里，现在他瞅准了，就抢位置，生怕被小宝抢去了。
　　辛鲲轻轻的点了他的鼻子一下：“让你去见见你娘，怎么又跑回来了？”
　　小勇皱着眉，小胖脸整个的揪在一起。
　　“有点可怕！”小宝也点头表示同情小勇。


第595章 怎么证明
　　“怎么了？”辛鲲看向边上的奶娘，刚刚她陪着去的，明明大家都知道，这是要小勇回家的节奏啊，为什么，搬东西的人没来，小勇逃回来了。而柳家还是重孝在身，不能登门，这会子，也就只能这样了。
　　“回娘娘的话，小勇少爷回去之后倒是提出见大奶奶，不过，大奶奶娘家太太来了，不知道怎么了，小勇少爷进去时，大奶奶在院里砸东西，赶亲家太太走，小勇少爷吓到了，就跑回来了。”奶娘好歹跟小勇在宫里混了这么长时间，宫里的规矩倒是学了七八分。
　　“你真是，看到娘生气了，你该过去抱住她，让她别生气，别伤心，一切有你啊？”辛鲲虽说不知道当时梅娘母女说了什么，但是真是用膝盖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忙低头看着小肥猫，不过，看看那困惑的样子也知道，自己真的想多了，这位才多大，真的会这么说，那就真是妖孽了。
　　“为什么？”小勇傻傻的看着辛鲲。
　　“唉，你就想，你是你娘惟一的宝宝，她看到你，就忘记别的了！”辛鲲亲亲小勇，柔声说道。
　　“不会的，她娘改嫁了，就能再生宝宝，他就没人要了。”小宝摇头，很肯定的说道。
　　除辛鲲小勇外的所有人一块咳了。
　　“娘娘，小人能把小宝带出去一会吗？”而小安现在没空伤心，她就想把这个小子打一顿。
　　“不能！”辛瑶捂着嘴大笑着摇着手，当然，顺便拎起了小宝的耳朵，“你去跟太爷说，我罚的，要跟半个时辰的马步。”
　　“为什么？”小宝瞅着辛瑶，这是他们在辛家村的习惯，辛瑶想罚他了，就得说为什么。
　　“因为你吓着小勇了。”辛瑶另一支手拎住了小宝的另一只耳朵。
　　“好吧！小勇，对不起。也许你娘不会改嫁。”小宝手一摊，自己出去了。
　　小勇扑进了辛鲲的怀里，含糊有哭道：“娘娘，把我过继给你吧！”
　　“唉！”辛鲲抱着小勇真是欲哭无泪了，这个算什么意思？
　　“娘娘，要不，让臣妇把小勇带回去？”淑媛这点政治眼光还有，她当然知道娘娘不可能过继小勇，只是那天丈夫对母亲发过脾气之后，她其实也想过，小勇留在皇家不行，但是把她送回柳家，其实也不好，现在只有自己来接手了，看看辛瑶刚刚对小宝，就很明白，小宝是辛大哥的儿子，小安不能插手，但辛瑶却能罚他。
　　“小勇，要不，你跟你姑姑回去跟妹妹玩？”辛鲲看着小勇。
　　“不要，喜欢小宝哥哥！”小勇倒是能类比，与妹妹相比，他更喜欢哥哥。
　　“好吧！”辛鲲对小勇无奈的一点头，“你不要去看看小宝哥哥扎马步？”
　　“对哦，我跟他一起。”小勇看娘娘没赶他走了，心满意足了，马上想起，自己不可以这么没义气，猛的坐好，滑下辛鲲的膝盖，往外冲去。
　　“这是个灵活的胖子。”辛瑶感叹了一声。
　　“不是胖子，是刚刚好。”小勇听到了，回头来吼了一声，又继续往外跑，奶娘立刻跟上，可见是训练有素了。
　　辛鲲轻轻的揉了一下太阳穴，自己其实真的没想做好妈妈啊，为什么落到这一步。
　　“娘娘将来一定是好母亲。”淑媛轻轻的捧了辛鲲一下，她真的对此时的辛鲲没一点怀疑，没办法，之前的辛状元虽说跟她说过不少的话，但是，那时他是个病人，一天大部分时间都躺着，说话的功夫，他就能睡着给你看。就算她真的觉得娘娘与辛鲲长得极像，但是，压根没法把这个轻而易举的抱起一个胖小子的女孩联系在一起。
　　“这个……可以没有。”辛鲲尴尬了，清了一下嗓子，看向了蔡关，“蔡大人，刚刚瑶儿说，为我办户籍会有点麻烦，这个我还真的不太懂，敢问需要什么东西吗？”
　　“嗯，原本户籍这个，说难不难。比如小何他们落籍，就是微臣带他们去的，凭着微臣的证言，还有就是他们在军中的表现记录，顺天府便给他们落籍了。但娘娘是辛伯爷的胞妹，而当年，府河县也无记录说辛夫人当初所生为龙凤胎；稳婆早亡，其家人隐姓埋名不知所踪，何家老夫妇也已经不在人世，而极不巧的是，何家兄弟当年都在外学徒，尚未娶亲，一无人证，二无物证，仅凭平老先生所言，实在难以让人信服。顺便，平老先生也亡故了。”
　　“这还用证明？就凭娘娘的脸，就是证明啊！”淑媛都想拍桌子了，这样还用证明？
　　“天下长相相似之人何其之多，本官就能找出几个龙凤胎出来，没一丁点相似之处。”蔡关给了妻子一个白眼，十分的不屑。
　　辛鲲点头，其实就算是同卵的龙凤胎在长大之后，也不可能一模一样。因为男女各方面的发育不同，到了开始显现性别差异之后，他们的长相也就开始起了变化。所以现在蔡关这么说，听着是让人不舒服，但是，真的让那些心怀叵测的政敌们当做攻击的武器，也是极大的破绽。
　　“娘娘，要不还是请皇上做主吧！”小安皱着眉头，她当然知道辛鲲一定得用辛伯爷妹妹的身份进宫，为她将来入主后位做准备，甚至于，只要身份操作得当，她直接入主后位也不是不可能，所以，这件事，像辛瑶说的，不能有点瑕疵。
　　“小安姐，若是能用皇上，姐姐也不会等皇上出京才出来准备。”辛瑶笑了一下，让郭鹏出面这个事，她也没想过，原由还是刚刚说的，这件事不能有一点瑕疵，包括皇权的阴影。不然，真的也就成假的了。
　　“可惜蔡家现在有些乱，不然，此时娘娘出现在一些世家大族的饮宴之中，倒是不错的主意。”淑媛是他们中间惟一真的受过正统闺秀教养的女子，她现在站的，可不是像堂上这些人想的，一味的走官方，要知道官方那是需要条款的，可是管官方的条款的人，都是有妻子儿女的。


第596章 大家一起编瞎话
　　“我跟李家关系不错，这回回京，原该办个宴会请众人过来聚一下的。”辛瑶立刻点头，看向了小安，“姐姐也该在将军府跟军方的夫人小姐们打打交道了。”
　　“虽说没什么关系，不过，若是请人，应该还是请得到的。”小安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答应了。这里她的诰命是最高的，正二品，但问题是，老魏是做保镖出身的，而跟他好的，这回被仁亲王全射死了，而之前的那个仁亲王的红人，顾宏去给仁亲王守墓去了。而老魏崛起得太快了，目前与她家有往来的，都是曾经在老魏麾下待过，后来调往各处的军人家眷，不过，她也是那极聪明的，现在老魏可是正二品禁卫总管。她回去把跟老魏相关的职位看一下，随便找个由头下个帖子，难不成那些人还会不去。
　　“姐姐就算了，姐夫负责皇上禁卫军，身边清贵而隐秘，不要与朝中众人有瓜葛为好。”辛鲲对小安笑了一下，轻轻的说道。
　　蔡关点头，果然理辛鲲，什么时候脑子都是清楚的。
　　“李豪娘娘可还记得？”蔡关放下茶碗，转向了辛鲲。
　　“是，有点傻的那位贵族子弟！”
　　“李豪尚未婚配，今儿跟皇上出京去了。”蔡关没头没脑的说道。
　　辛鲲张了一下嘴，但没问，她了解蔡关，他不会说这么没头没脑的话。没婚配，今天出京了，那么就是在出京之前发生了什么与婚配有关的事，而这事与自己有关！李豪没胆觊觊觎自己，那自己身边……
　　“福姬？”
　　“娘娘慧眼！”
　　“让他去死，福姬才十三岁！”辛鲲想都不想直接吼道。
　　“虚岁十五了！”蔡关转向妻子。
　　“是十六，娘娘，福姬才过了十四岁生日。”一个巷子住着，别看何婶和胖婶咋咋乎乎的，可这两家真做主的，就是福姬。淑媛也去那学校看过，小姑娘看着不声不响，心里倒是有章法的，让淑媛印象深刻。
　　“那也不成。”辛鲲还是摇头，“她是丫环，她是我的学生。听明白了？她和小何，小胖都是我亲传弟子，不是谁都能觊觎的。更不要说李豪那个二百五了！”
　　“姐，福姬太聪明、太爱算计，虽说不认识您说的李豪，但若真是二百五，倒真合适了。”辛瑶笑了，不过看辛鲲瞪着自己，忙摆了一下手，“我是说，两人合适，没说让福姬嫁入李家，为你争取选票。我就事论事！”
　　“行了，这事不要再提了。你在辛家请手帕交吗？”辛鲲根本不想再听，直奔主题。
　　“淑媛现在重孝，不能张扬。老魏的身份又有点尴尬，那只能我来了。回头就是这儿办，翰林院的同僚们也可以请一下，对了，还有你的……小何他们，小何可以来给我帮忙，顺便让他把之前审计司的六位翰林请过来。他们是大哥的学生，最是崇拜大哥。其中吴天一之父就是现任的户部尚书。”
　　辛鲲和蔡关点头，吴天一就是郭鹏常说的那个‘没天理’，算是辛鲲很喜欢的一个学生，天份不差，最好的就是讲义气。刚刚辛瑶差点说漏了。
　　“大哥的这几个学生其实挺好的，辛家退出京城时，他们六个亲送出了十里亭。这个吴天一原本订了亲，说要为师守二十七个月孝，特意推迟了婚礼。算是挺有情有义的。”淑媛忙说道。
　　“唉！那人家姑娘家乐意？”辛鲲笑了，她真不好意思告诉淑媛，吴天一送老太爷出京十里地是情义，但是推迟婚约就真不是了，谁会为老师守孝？还守二十七个月？而且，辛鲲也就只是在国子监教了他们几个月罢了，真像他这样，国子监那些学生们还活不活？吴天一的未婚妻是吴尚书给定的，武将之后，长相如何没人知道，但听说一身的好武艺。吴天一当初就问她怎么能退亲，没想到，他连守孝这招都用上了。
　　“姑娘的爹倒是不乐意，准备上门闹腾的，不过那姑娘之前还觉得‘没天理’是书生，不怎么乐意的，结果一看他有情有义，就觉得不能为了跟恩师守孝而退亲，于是……”蔡关也是知道内情的，对着辛鲲一摊手。
　　辛鲲大笑起来，“瑶儿，到时也给那姑娘下个帖子，若是好，我让皇上下旨。”
　　“是！”辛瑶也笑了，内情虽不知道，但是看蔡关和辛鲲那表情也知道吴天一这事定有隐情了，看热闹，谁也不嫌事大的。
　　“那就这样？先让朱龙去顺天府问问章程，先造势。而瑶儿请客，把娘娘介绍出来，六位夫人当初也是来拜访过辛状元的，应该是有些印象。回头，说说难处，这事也就不难办了。”蔡关点头，对妻子还笑了一下，这主意可是媳妇出的，果然跟自己一块久了，脑子都变灵了。
　　“其实见不见的又有什么关系，看到辛家突然请客，介绍失散多年的女儿，只怕就知道如何站队了。”辛鲲一笑，轻轻的一摇头。
　　“娘娘，还有小何他们，要说，您在朝鲜归来吗？”淑媛觉得重点不在这些人怎么想，重点在娘娘这些年的经历。有些话是不好出口，但是，她的意思却明白了。
　　眼前的娘娘可不是姑娘的打扮，她跟着皇上从朝鲜回来，辛爷把她从宫里领出来，再大张其鼓的弄身份，辛鲲刚说的意思就很明白，辛瑶请的，都是在朝中亲近辛系的人马，他们是需要一个共同的旗手的。辛状元死了，皇上对辛状元的感情转移到这些辛系人马身上，所以现在，其实辛家也在高调的宣布，支持辛家不仅是支持皇上了，辛家有了真正的代言人。所以再一次说到瑕疵上，娘娘要从朝鲜回来吗？娘娘的贞洁谁来保证！
　　“这你不用担心，娘娘在朝鲜也是贵族，小何他们说是娘娘的学生，其实就是娘娘买的贱民，娘娘之养父与海御医有旧，所以海御医跟着皇上去朝鲜，就找到了娘娘，收为关门弟子，而皇上看到娘娘，就想到了辛状元，方知娘娘的身世之迷。这一切可说为一个巧字！”蔡关瞥了一辛鲲一眼，笑着完善着那个大瞎话。


第597章 惊悚
　　辛瑶请客在京中清流眼中算是大事了，要知道，辛鲲那年的同年，现在也都充实到各部去了，不能说成了朝廷中坚力量，但这届跟辛鲲关系好的，都认识郭鹏啊！于是郭鹏上位了，并没有开恩科取士，而是把自己认识的这批人一个个的扒拉出来了。没看到，连国子监里，一直以辛状元弟子自居的辛门六士都有了好缺。所以别看辛状元死了，但是辛家在朝中是有一定隐藏势力的。
　　而这些人平时看不出来，但是现在朱龙派了帖子，以自己归京任职为由，阖府通请。这天辛家巷外也就车水马龙，那些马车都进不了巷子，因为辛家巷的牌坊是辛鲲亲笔写的，后来郭鹏上位了，这牌坊郭鹏让人把御印盖上去，于是，没人敢再坐牌坊下不下车、下轿，既然都下了轿，也不差这几步，于是，大家都会选择走进去。
　　这些人也是，到了巷子口，自己扶着太太小姐下车，慢慢的走进去。至于车，小胖已经叫人在巷子外等着指挥，在跟前借了一个空地，里面让车夫们停好车，边上一个简易茶僚，让他们喝茶、歇脚。车都让他们停得好好的，边上还有牲口棚子，车夫们应马、喂食，都有人管，主要是，人家怕把借来的院子弄脏了，牲口集中了，还能有专人管理。
　　这些人其实之前来过辛家，但是第一次受这种待遇，一个个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好了。但心里倒是有了计较，这户人家不一般。
　　而太太、小姐们要走进来，心里倒也不敢有怨言。朱龙在辛家的伯爷府里请客，说是庆祝他的高调回归，他在府河县可没多少日子，此次回京可是皇上钦点的。想想，皇上出境打仗前，还特意召见过他们夫妇，而朱龙的媳妇儿可是姓辛的，虽说只是联宗，但是这位辛姑娘跟辛状元可是特别亲的，皇上看辛状元的面子，照顾辛家老少，朱龙的未来可以说是前途无量。于是朱龙的帖子一派，同年们都来了。
　　吴天一六人也来了，不过他们觉得有点纠结。他们对外是辛门六子，以辛鲲为师。他们也认老太爷，恩师死了，就留下一个老太爷，他们自是要以长辈视之。但是朱龙给他们下帖子算什么？接收老师的政治遗产？这个他似乎没有这个资格吧？
　　但是，接了帖子不来，似乎也不好，他们都没成亲，当然，就算成了亲，他们也没打算带，大家打定了主意，来给老太爷磕个头，就算礼数到了。至于朱龙说什么，他们一概不听就是了。
　　进了正房，朱龙看到他们，忙叫来小何：“你带他们六个去给太爷请安。”
　　吴天一心里舒服了一点，主要是，审计司里，是以小何小胖为主的，他们都是打下手的，知道他们怎么做了，他们抽身去读书去了，但审计司却还在，他顶了小何的位置，现在看到小何，却也不敢拿大。
　　“何大人！”
　　“不敢当，请！”小何还是一贯酷酷的，一伸手，请他们出来。
　　小何此时穿的也不是官服，就是一般的文士长衫，还是细布的，显得十分简朴。
　　“何大人因何在辛家？”另一位有些好奇了，小何可是皇上心腹，从朝鲜带回的。现在却出现在辛家，这是啥意思，难不成皇上出京之前把小何放到辛家了？
　　“我家主人是太爷的孙女。”小何很坦然的说道。
　　“您是朱大人夫人……”第三位跳出来了，吓得合不上嘴。他叫主人，就是说他是奴仆出身，老太爷的孙女，不就是朱大人的夫人，这个太吓人了。
　　“不是！”小何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
　　辛爷向来不喜应酬，今天家里请客，他就在自己院里玩那天让辛鲲的打的龙泉剑，小宝和小勇在边上看，小勇虽说不喜欢打铁，不过，不耽误他喜欢漂亮长剑，看老爷子在打剑穗，就伸着胖脑袋看。而小宝守着的原由是，郭鹏不要，他就跟老爷子说好了，这剑是他的，所以，老爷子的每一步，他都要发表意见，让老爷子做成他喜欢的地方。
　　六人看到老爷子，也不顾地上凉，一齐跪倒：“太爷，您这些日子好吗？”
　　“你们也来了！”辛爷还真认识，辛鲲出殡，这六人也去了，小宝是儿子，他们就是弟子，也是披麻戴孝，跑前跑后的，当时真的帮了不少忙的。
　　“太爷这一向可好？”吴天一鼻头酸酸的，想到当初辛家黯然退出京城，他们出京相送时，还以为从此就是永别了，没想到真的有再见的一天。
　　“好，快起来，地上凉。”辛爷笑着，起身扶起他们。
　　“太爷怎么回京了？”吴天一起来，抹了一下泪，扶着辛爷坐下。
　　“皇上找到鲲儿的妹妹，让我回来看看。总算留了一条血脉，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了。”老爷子笑了一下，把龙泉剑递给吴天一，“鲲儿妹妹打的，不错吧！”
　　“这是我的！”小宝忙强调了一下，这六个他也认识，不过不好行礼，又怕他们抢自己的剑，纠结。
　　“恩师的妹妹？”大家呆了，一块回头看小何。
　　“我家主人！”小何点头。
　　“是师父！”辛爷瞪了小何一眼，“小何是平儿在朝鲜收留的弟子，还有小胖、福姬，所以一块带回来了。他们读书不好，会点种地，会点生意。之前给你们添麻烦了！”
　　“太爷，恩师从来就没说过他有妹妹啊？”吴天一黑着脸。
　　“别说他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啊！”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六人一齐回头，一块吓呆了，吴天一又有想下跪的冲动。但是生生的忍了。
　　“包包！”小勇一脸惊喜。
　　“洗手去！”辛鲲瞪着小勇。
　　“很干净！”小勇伸着黑黑的小手。
　　奶娘默默的把他和小宝一块牵了下去。
　　“爷爷，先吃点点心。”
　　“嗯，客人都来了，你出来做什么？”辛爷边上的丫环忙冲上了温水，让辛爷洗手。辛爷随便打湿了，就算是洗过了。不过辛鲲上前帮他重洗，用帕子擦净了，根本没看他们六人。
　　而六人相互扶着，大家都想让人打自己一拳，这个太惊耸了。


第598章 辛门六子
　　“这就是平儿，跟鲲儿是双生子。不过是女儿，生下来让她外祖家送给平家带去了朝鲜。连我都不知道媳妇生的是两个，不是一个。”老爷子又叹息了一声，“这是你大哥的弟子，号称辛门六士，当初也是为你大哥披过麻，戴过孝的好孩子。”
　　“胆子不小，还敢自称‘辛门六士’，我大哥知道吗？”辛鲲回头看着这六位，目光冷洌。
　　“你……”吴天一挺身而出，不过看到辛鲲的眼睛，又有点退缩。
　　“辛鲲做了什么？他是写过一本书，还是立了什么了不起的大功，载入史册？他就是连中六元罢了。但是，你们去找他童生试的卷子，他那拼凑的破诗，若不是蔡大人有怜才之意，换个人，别说连中六元了，他连秀才也中不了。”辛鲲冷冷的看着他们，脆声说道。
　　听到她的声音，大家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此时他们觉得，若是连声音都像，他们就真的不要活了。
　　“说话！”辛鲲看他们不是呆就是傻，心情一下子都充满了黑暗，而边上的小何露出了悠然的笑意。
　　“我恩师的文章好啊！还有，谁说他没立功？江南水患，还有平定江南叛乱，以一人之力，力克三军。这不是国之大功？”吴天一忙说道。
　　“还有字典与拼音，官话像全国推广，虽说效果不知，但是因为字典的诞生，让多少贫家子弟至少能认字了，这比写一万本书都了不起。可以说是万家生佛！”弟子甲也点头。
　　“江南水患，没有水师快速反应，没有江南蔡家的牺牲，你觉得能成功？还有一言退敌！拜托，那些都是江南水患的灾民，是辛状元的熟人。当然，最重要的是什么？因为皇上！若不是那一路以来有皇上的保驾护航，你们觉得一个连路的困难的家伙，能干什么？还有字典，那是他做的吗？他是提的建议，若不是蔡大人带人编撰，这个只能留在一个议题之上。”辛鲲瞪着他们，虽说那些的确是她的功绩，但是说实话，那也是郭鹏后来特意加进来的，但这些是一个人的功劳吗？
　　“你……”他们可不敢说，‘你胡说！’因为辛鲲带上了‘皇上！’这女孩把所有的功劳记在皇上的身上，这样，谁敢说这是胡说？
　　“所以，这样，你们还好意思说，你们是辛门六子？”辛鲲抬起头，扬高了声音。
　　“我们就是辛门六子！”一个不起眼的家伙冒出来，抬起头。
　　“你们的主张是什么？”辛鲲转向他，“辛门六子，就表示你们有一个学派，你们的老师教过你们什么了不起的学说，能站在这儿，傲视群雄？”
　　这回大家沉默了！辛鲲教过他们很多东西，但是这些东西都很零散，现在让他们总结，其实很难。
　　“务实！”小何在后头轻轻的说道。
　　“对对对，恩师就是一个务实的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围绕着这两个字。”吴天一点头，急急的说道。
　　“那你们还敢自称‘辛门六子’！”辛鲲都要跳脚了，瞪着他们，“务实是什么？务实是先打出名号，然后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是谁？务实是你们非要告诉所有人，你们六个是一体，跟你们走得近的，就是辛门走狗？当今现在也许不会说什么，将来权威日重，辛状元之光环再不能罩住你们时，你们能逃得过一个朋党之名？”
　　“娘娘真的好能说！”小勇不知道啥时候回来了，一手拿包包，一边十分崇拜的看着辛鲲。
　　“嗯，骂人能骂成这样，比我小姨强。我小姨说，能动手就不瞎BB！”小宝点头，咬了一大口包子，脸黑了，“娘娘，为什么肉包包里是红豆？”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让他们把外形都做成一样的，连我都不知道这里头有啥，是不是很有趣。”辛鲲对小宝还是有爱的，好歹也是她“儿子”，感情是不同的。
　　“其实真的一点也不。”小宝看看小勇，小勇伸着胖脸过来看，然后十分惊喜的把自己的包包递给小宝看，“我的是肉肉！”
　　小宝张嘴把那颗肉丸子叼，然后迅速的嚼了一下，吞了。
　　辛鲲张着嘴，看向小勇。
　　小勇还没反应过来，等小宝吃完了，他再看看自己空空的包包，他最喜欢吃肉肉，所以他舍不得先吃，边上的皮都小心的咬了一半，肉肉是要留着最后吃的。现在好了，木有了。
　　辛鲲担心他会哭，有点担心。
　　小勇默默的看了一会，再看看小宝，“皮你还吃吗？”
　　辛鲲大笑了起来，回头看向了那六位，“看到没，他现在又不可能把吃进去的东西让小宝吐出来，于是他决定，做人情就做到底，让小宝去惭愧、内疚去。”
　　“娘娘？”吴天一瞪着辛鲲。
　　“我们老家叫婶婶、姑姑为娘娘。”辛鲲真没说谎，不过她老家，管姑姑叫‘孃孃’，叫婶婶、舅妈为‘娘娘’！
　　小何不说话了，这个，反正他们老家不是一个。
　　六子现在脑子有点乱，虽说刚刚被辛鲲骂得有点难受，但他们很明白一件事，那就是，面前这位辛姑娘也是辛家的人，她现在这么说，是为了他们好。现在他们所得到的一切，说白了，就是皇上政治上的需要。辛鲲的学生，也是跟郭鹏很熟悉的，当初郭鹏几乎就是辛鲲的影子，辛鲲在哪，他在哪。
　　他们叫‘辛门六子’，只是要投皇上所好。不断的提示皇帝，他们是一国的。可是将来怎么办，他们现在太弱小时，皇上又刚刚上位，需要有人支持时，所以任他们做大，将来皇上强大了，他们在皇上的支持下也强大时，会不会跟现在蔡家和柳家一样，一夕之间，就啥也没有了。
　　六人有点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各人回家把辛家女儿的事跟各自的家长们一说，顺便把人家骂他们的话一说，人家家长还松了一口气。这些话人家也是早就想说了，当然，平时也会暗示一下，但是奈何他们点不着，对这些年轻人来说，闯名堂才是最重要的，哪里听得进自己父兄的暗示？现在被人当头棒喝了，再想想，小何他们在皇上那儿更受宠爱时，有些东西一下子也就通了！


第599章 宴无好宴
　　而辛瑶在外头也气坏了，因为今天的重点是要把辛家找回亲女放出风去，结果辛鲲竟然不出来，这是啥意思回头告诉大家，我们家大小姐害羞？
　　辛鲲不出去也是有理由的，主要是，她不想做回姑娘的打扮。有些东西没了就是没了，再怎么装，那少女感真的装不出来。过来的都是当家太太，那眼睛可毒。再说了，这些太太们也不真的跟辛鲲很熟。回头跟蔡关说的，就没见过长大的双生子会特别像的。回头真的做多错多了。
　　这会子就显出辛瑶与小安出身上的不同来，小安虽说现在身份高，但从小在乡下长大，成了官太太的时间太短，纵是找人帮自己训练了，但跟辛瑶这两辈子的积累还是差得远。
　　“家姐刚刚归家，十分羞怯，请夫人们见谅。”辛瑶对大家抱歉的一笑，请大家入席。
　　“真没想到还有这般离奇之事！”某翰林之母听着辛瑶的故事，都觉得匪夷所思。
　　“是啊，若不是爷爷快信召侄媳回京，侄媳也不敢相信。回来了，二婶还在气，让二叔带齐人手去砸了何家村。辛家子嗣怎么处置，那是辛家的事，哪用他们擅专？”辛瑶叹息了一声，伸过手，扶着老夫人入席。
　　“话也不这么说，辛家原本子嗣艰难，家父都只是养子，也不姓辛。听说伯母原本便是难产，若不是平师父路过，伯母及鲲儿只怕都险了！平儿出生的时辰不好，原本就是王不见王的命格。何家外婆忍痛让平儿跟平师傅走了，而不是跟平常人家似的溺死，已经是一片慈心了！”小安轻叹了一声，“事已至此，倒是觉得何外婆做了好事。”
　　“魏夫人说得极是！纵是我们这样的人家，若真有这样的事，令姐也是保不住的，何夫人所为，的确情有可原。再说，平大师是海御医之友，想来也是那天外高人，能把令姐带在身边长大，何尝又不是机缘！”另一位夫人点头接口。
　　“也只能这么想了，总算在大哥走后，爷爷终有了些安慰！”辛瑶轻叹了一声。
　　“令姐与辛状元长相可相似？”一位年轻的夫人突然说道。
　　“还说呢！海太医也是家兄的医术师父，看到大姐都吓了一跳。说没有见过这么像的！引着皇上和蔡大人去看，蔡大人就觉得不对，天下相似之人何其之多，但是这么像，还是有些不可思议，于是开始调查。后从平大夫的遗物之中找到了平大夫的一些手扎，方才拼凑出真相来。”辛瑶又叹息了一声。
　　“所以皇上回京后，就请辛爷回京了？”太太乙忙问道。
　　“是，贸然送大姐回府河，只怕大家都不好过。皇上体贴，请爷爷和小宝进宫，这些日子，总算让大姐相信，她就是辛家之女。想来，大哥和伯父母在天有灵，也会开心的。”辛瑶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脸。
　　“莫说他们，我爹娘前几日见到了，也是哭个不停。这些日子还变着法的给妹妹做好吃的，就是觉得她在外受了大苦。”小安也笑着点头。
　　“就是这样，回来了就好，老太爷终有儿孙相伴，也不枉辛家这些年，一直行善积德！”大家都说起好话来了，反正好话又不用钱。
　　“唉，还说呢！我们找回了家人，结果顺天府竟说没有证据，说当年相关的人都死光了，所以只有平大夫当年的手札不能作为证据！”小安摇头，说完了，还愤愤的一拍筷子，“等我们当家的回来，让他带人去把顺天府砸了！”
　　“姐！你还真是二婶亲生的，动不动就要带人去砸人。”辛瑶噗的笑了，但还是点点头，“按说，顺天府做得倒是没错的。何家、外公外婆早逝，舅舅们当初在外打工，稳婆犯事被沉塘，如今我已经派人去找寻稳婆家人，看看能不能找出证人来。”
　　“稳婆被沉塘是犯了什么事？”某年轻的小媳妇忙睁大眼。
　　当然她说完了，就被她婆婆打了，被沉塘能有什么好事？不是帮人那啥，就是自己那啥了。反正都不是该他们这样的人家开口一问的。
　　“稳婆家人就是嫌丢人这才隐姓埋名的远走他乡，你上哪找人去。纵是你找到了，人家肯认自己知道往事？现在人谁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若拿银子，顺天府也不会认，定要说你们行贿！”某太太摇头，实话实说。
　　“就是这话，就是这话。还是让我们当家的去砸好了。就他们谨慎？我们家才要更谨慎好不！再说，纵是海大夫和我们当家的老眼昏花，皇上和蔡大人是那好骗的。再说句不好听的，不过是女儿，若是儿子，还有争爵位的可能。可找回的是女儿！人家才不来图我们辛家什么呢！人家在朝鲜也是有若大产业的主，若不是她心系故国，只怕朝鲜还没这么好破。我们当家的说了，真像鲲儿，有勇有谋，调度有度，可惜了，不是儿子！”
　　“姐姐真是，若是儿子，也就没这些事了。”辛瑶摇头，让人给大家布菜，“原本是要叫出戏大家乐呵乐呵！不过，柳家搬来了，这边锣鼓喧天的，只怕也不太好。请了两位女先生，大家见谅则个？”
　　辛瑶叫人把女先生请上来，女先生就是这时鼓书艺人，还请了个唱曲的，但没让他们唱，而就是让他们弹些曲子，让饭桌上别这么冷清。
　　当然，主要是，该传达的信息的已经传达出去了，再多说，就真的是画蛇添足了。
　　各家的夫人其实都不是那傻的，自是知道辛家这回请客，只怕就是想把那位从朝鲜带回的辛姑娘引出来。以求大家的支持。要知道，当初仁亲王反叛理由可是“清君侧”。那时说皇上身边有妖女！
　　这些话，现在没人敢说了，后来钦天监说妖星入侵紫微，恐天下会有异变，的确是变了，现在钦天监两位正副监大人都在大牢里。现在辛家从朝鲜找回了女儿，而且在朝鲜帮过皇上，是那有勇有谋的。这里头信息量有点大，谁敢表态谁就是傻子了。


第600章 像就行了
　　当然在坐的，也不全是那一肚子花花肠子的，比如姚太太就是。姚太太就是辛鲲当初一块考试的姚录的太太。她是实诚人，当初，姚录考上之前，都是靠她十指供给。后来，姚录考上举人，她带着孩子们进京，辛鲲、辛瑶可没少照顾他们。
　　姚太太也不是那不懂感恩的，知道辛鲲身体不好，也做过些补品、偏方亲自送来给辛鲲。现在想到辛鲲那么好的人死了，现在找回他的妹子，以姚太太这样乡下来的朴素妇人，自不会想那么多。
　　“朱太太，我能去见见辛姑娘吗？”
　　“大嫂，知道您心疼大姐，不过……”辛瑶嫁给朱龙之前就叫姚太太为大嫂的，他们三人一齐手牵手考出来，姚录身上虽说没有朱龙那么明确的辛家印迹，但是，他们自己心里知道，姚录和朱龙才是最值得信任的辛派人。
　　“我带你去，那丫头性子怪着呢！”小安忙站起来，“你看了就知道，他们兄妹有多像了，不过平儿身子好多了，骂人声都大些。”
　　姚太太放下筷子，忙跟着小安进去了。
　　“大嫂当年进京时，姚大哥还没中进士，大哥就常让小侄关照大嫂母子，这些年过去了，没想到，大嫂还念着大哥的好。”辛瑶轻叹了一声。
　　“说起来，当初没受过辛状元的倒是不多。”刚刚那位老夫人长叹了一声。
　　今天请来的，当初其实都是受过辛鲲恩惠的，当初辛鲲去江南都是带着一些翰林，让他们能接触实务，还有些跟着蔡关做字典，完成了人生第一个功绩，辛鲲也许自己都不太认识这些人，但是她当初做的那些事，其实都是印在这些人及他们家人的心里的。
　　辛鲲被人暗杀了，辛家拿金子堆城楼，要找到凶手，最后不得不黯然退出朝堂，这些事，对他们来说，无一不是警惕。现在辛家回归，现在虽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把那个找回的女儿上户籍，基本上，这个除了嫁人……
　　大家不约而同的抬起了头，这位说是很像辛状元。大家现在想的只有一点，重点已经不在于这是不是辛家的女儿，而是，这位很像辛状元！
　　当初皇上与辛状元契兄弟的传闻不能说天下皆知，但是那时，倌倌馆里以学辛状元成风。皇上与辛状元如何，现在没人敢多想，但是，现在呢？他找到了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回来，不管真假，以辛家名义送进宫……
　　“正是，正是。”某位太太现在目光一闪，但是应和了两声，就不再说话了，这些人都是人精，他们要等。等着姚太太出来。若是真的说是跟辛状元有七八分相似，他们就都知道该怎么做了。
　　而内堂里，辛鲲在跟小勇玩，小勇刚刚被抢了肉丸子，辛鲲决心好好对他一下。三人一块玩老鹰抓小鸡，小宝是母鸡，小勇当然就是小鸡了，辛鲲自然的大老鹰，在阳光之下，辛鲲跑得双颊通红，头发披散，不过，看上去，倒就是个十八九岁少女的样子。
　　姚太太没有走近，远远的看了一眼，就捂住了嘴，真的一眼就知道，这是辛鲲的妹妹。两人神态上像极了，但是她很清楚这是两个人，这是一个十分健康开朗的姑娘，跟那个才华横溢，却弱不经风的辛状元绝对是两人。
　　她看了一会，才拉着小安出来。
　　“现在我信了，这就是辛姑娘，难怪皇上会怀疑，纵是碰到人是我，也会怀疑的。”
　　“是啊，当初我们知道时，也是疑虑多于期待。这毕竟不是小事，辛家现在……也输不起了。”小安迟疑了一下，才轻轻的说道。
　　姚太太虽说听不懂小安为什么说输不起的话，但是，她却理解，好好已经认命的辛家，突然出现一个亲生孙女，这对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事。若不是真的，辛家怎么会接受。
　　“是真的就好！”姚太太轻轻的拍拍小安的手。
　　小安笑着叹息了一声，却没再回话。当然是真的，只是，只要是真的，上不上户籍又有什么关系。像辛瑶一样，出去说联宗就完了。辛家现在也不在意用五万银子赔送一个姑娘。现在为了入宫好看，必须证明她辛状元之妹的身份。
　　姚太太这么快出来，大家都吃了一惊，连辛瑶都觉得不安起来，看向了小安。
　　“我们没进去，平儿和小宝他们玩得正高兴，姚太太也怕哭出来太难看，吓着孩子。”小安算是解释给大家听了。
　　“姚太太很像吗？”老夫人忙问道，在她看来，像是最重要的，像了，他们才知道该怎么做。
　　“像，也不像！”姚太太坐下，认真的想想，“反正你一看，就知道，这是辛状元家的姐妹，纵是瑶儿明明气质上跟辛状元神似，但跟辛姑娘比起来，她就是一眼就能肯定，这就是她。但是细看看，又觉得其实他们也不是很像。我听相公说过，辛状元纵是没中毒之前，其实也是那好静不好动的，这位辛姑娘却是十分活泼，双颊红润，神情十分清爽！”
　　“大哥是读书人，姐姐却是跟着平大夫走过万水千山的，两人性子倒是南辕北辙的。”辛瑶点头，当初辛鲲费心装病，连自己都没告诉，若不是这回回来，她都不知道，辛鲲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这人，只怕当初装病时，连她自己都是相信，她是病人的吧？
　　“像就成了！”老夫人笑了，对她来说，是不是没有关系，若是真的是辛鲲的姐妹那就更好了。他们这些人其实都是辛门走狗，纵是他们不想承认，但是有时被打上了标签，真的想洗，哪能洗得掉？
　　再说，她们也不敢洗，辛状元死了，在与皇上同生共死之后，被刺客刺杀。他在皇上心里那就是天下第一完人！辛家只要在皇上在位时，就不会倒。他们敢脱离辛家的标志，辛家倒不会把他们怎么着，但是，皇上能把他们千刀万剐。
　　现在他们也难过啊！但是，皇上为他们找出了最佳的解决办法！辛家有女儿了！


第601章 同舟共济
　　晚上，辛瑶看了一眼儿子，就坐到了辛鲲跟前的摇椅上，她真的快累瘫了。跟那群太太们打交道，那就是折磨。
　　小安就让人拿了一个杌子，坐在床边。
　　而当初蔡关的摇椅却没人碰，上面盖着布，孤单单的待在那儿。
　　“让人拿走吧？反正蔡大人也不会来坐了。”辛瑶看到这椅子就来气，竟然，这么多年了，还在这儿。
　　“行了，就这么摆着吧。李婶喜欢这么摆！”辛鲲笑了一下，这屋里的一切都没人动过。包括这里放着的两把椅子，那是辛鲲身体不好时，两人陪着辛鲲清谈的地方，其实辛家搬离时，这里的东西都被郭鹏搬进宫了，但是李婶是那有成算的，直接找了一模一样的按着原样摆上，这是她怀念辛鲲的方式，所以辛鲲自是不会让她难受的。
　　“估计今晚无人入睡！”辛瑶也不纠结了，自己靠着闭着眼，有些得意。她也是那人尖子，等人走了，她也就想明白辛鲲为何不肯出去了，有些事儿就是这样，跟画画一样，得留白。真的让她出来，反而好些话儿就不好说了。想想，自己这方面果然差一点。
　　“问一下，辛门六子这名头怎么传出来的？”辛鲲从来就没去想那些已经不再是问题的问题。她想的还是辛门六子的事。看着她是为了那六个小子在生气，但是其实最重要的是为了辛家。
　　“辛状元”已经死了，老太爷也许受皇上尊重，但老太爷死后，小宝还得活着。真的被所谓的辛门六子带累了，辛家上哪说理去？明明我们都退出了朝堂，凭什么被人给当枪使？再就是，自己要进宫了，这些人原本就已经被贴上了辛家的标签，若是这六个人还这么招摇，将来等着郭鹏享受了权利之后，这六个人会不会成为她与郭鹏之间的芥蒂？
　　没看到小何处理完事情之后，先抛出一个查六部的大想法，回头立即请辞，这并不是以退为进，而是激流勇退，逼着郭鹏不得不放他们出来读书。这波操作，辛鲲是很高兴的。现在看来，小何比才跟他读了几个月书的这些豪门子弟还是知进退一些。
　　她不说小何比他们聪明，而是小何他们是吃过苦的，他们知道自己能得到什么，然后会权衡，最后裹足不前。而这六位从小就不知道收敛为何物，若不是自己，只怕他们在家也就是一纨绔了。现在好了，一个个不纨绔了，改不知道轻重了。
　　“您想多了，朱龙都没敢把你挂嘴边，还有姚大哥在户部观政，人家多一句废话都不会说。这几个算是没长大的中二青年，一个个的不知道天高地厚，家里亲爹还在，也没人真的舍得打一顿。回头总会碰壁的！人家也不会拿他们跟辛家联在一起。”
　　“若辛家再出娘娘呢？”辛鲲给了辛瑶一个白眼，一边想利用吴家的关系，现在又说，回头这六个家伙惹出事来，跟他们没关系。上哪说得通，这人情欠下了，人家回头是会来讨的。
　　辛瑶睁开眼，目光一闪。
　　“知道了，回头我让朱龙抽个空打他们一顿，你们既然敢自称辛门六子，我是你们师父的妹夫，好歹也是师叔，打你们也算是正当名份的。”
　　“嗯，今天我骂他们了，你让朱龙抽个空，把六人当着人揍一顿，划清界线也好，其它也罢，反正让天下人知道，这六个傻子跟现在的辛家无关。”辛鲲点头，觉得这个想法不错。
　　“好了，说点正经的，今天大家意思也挺明确的，只要你像就成了。这样，皇上会不会不高兴？”小安虽说一天都在配合，但是她真的觉得回头郭鹏回来，只怕心理会不舒服。
　　“我知道。”辛鲲能说啥，皇上与辛状元那说不得的二、三事，只怕早就深入人心，现在她的出现，怎么能不沾上辛鲲，而让她安然进宫？这个法子不是没想过，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不是因为行不通吗？她能六亲不认吗？从此和辛家划清界线？
　　还有就是她也发现，这个真的也瞒不住。今天大家也看得出来，认识辛鲲的人并不少。让时光来摸平记忆是不可能实现的。
　　一个谎言，可能要用一千万个谎言来圆，她不想用以后的人生来不断的圆谎。现在，让大家都知道，也许她真不一定是真的辛状元之妹，但是，这个有关系吗？只要她长得像，只要她能让皇上开枝散叶就成，其它的重要吗？这其实是卖了一个破绽给大臣们，以后，他们根本不会再用她出身不明来攻击她了。
　　“小安姐，现在我们等于是把这些人拉上了战船。以后再有人说姐姐的出身问题时，这些人可都是帮了忙的，攻击姐姐就是攻击他们。再往后，他们真的成了权臣，姐姐若想封后，他们也不敢拿出身这事儿来阻挡。这是一劳永逸的事儿！再说，皇上的断袖之癖，你以为这事不出，就没人说？放心，若是大家不是心知肚明，人家也不会说，像就成了！”辛瑶呵呵了一声。
　　“瑶儿！”小安厉声喝了一声，回头看了辛鲲一眼，“你别听她的，皇上才不是。他和鲲儿就是好友，那些人心脏，皇上和鲲儿是再干净不过的人。”
　　辛瑶和辛鲲一块笑了，他们俩又忘记小安并不知道自己就是辛鲲，郭鹏是不是有那毛病，她再清楚也没有了。
　　“放心，放心，皇上有没有事，我很清楚。”辛鲲轻轻的拍拍小安的手，这会儿，她心里倒是觉得小安这个人也许自私了一点，但是人真不坏。说自私，谁又不自私呢？只要自己的自私不会影响到别人，她就觉得这是对的。
　　小安又纠结了，看看辛鲲盘起的长发，她深吸了一口气，想了一下，“那个，你和皇上圆房了吗？”
　　“小安姐！”辛瑶捂脸了，这个……还用问？
　　“我会安排好的！”辛鲲虽说力持镇定，不过说话的功夫，她还是脸红了。她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好不，在他们看来，固定的男女朋友，一起生活，节省生活费，这是十分经济的生活方式。
　　只不过，她除了支教的日子，就没离开过父母所在的城市，她没有生存的压力，自然不会找一个男人来分担了。当然，也没有让她心动的男士，让她有想冲出家门与他共度的决心。现在被小安这么一问，她还真的被羞涩了。


第602章 不寻常的见面
　　辛鲲收到柳家的口信是举办过大宴之后的第三天，淑媛在家里摆了小宴，请辛家人过府饮宴。当然，柳太太在淑媛的花厅里等着辛鲲。
　　“民妇拜见娘娘！”柳太太看到辛鲲时，并没有显出多少惊讶来，深深的拜倒在地。
　　辛鲲知道柳太太想见自己，不然也不会借用女婿家了。柳家现在是大丧之家，不能请客，也不好登门拜访，借第三方，大家心里都好过些。
　　“平身！听家祖说，柳家之前对家兄多有照顾！原该让人去给三位柳大人上柱香的。”辛鲲坐下，轻轻的说道。
　　柳太太看她也没矫情，收了担心，默默的站起，退后了一步。
　　“柳太太可是有事儿？”辛鲲没有自称‘本宫’，她觉得有点假，自称平儿，她觉得更假，于是根本什么也不说了。
　　“民妇求见娘娘是想说说小勇。”
　　“是，若是您不提，某也想请蔡夫人转告的，小勇该如何教养，在哪教养都是问题。某想知道您的想法。”辛鲲点头，这也是她关心的。
　　“原本民妇不该厚颜把小勇留在娘娘的身边，但是，这些日子，小勇似已经忘记他是柳家的孩子了。”柳太太低头沉呤了一下，她这不是气话，而是真的有点郁闷。那天被女婿讽刺了一下，她晚上蒙在被子里自己哭了好久。
　　老太太被她关在后院的佛堂里，她没刻薄她，但是老太太的心腹之人，她全部都发卖了，由自己人去守着老太太，生活上全部都按着曾经柳府的样子，只是，您不能出来，不能让人知道你在乱说话。于是老太太就在佛堂里天天诅咒她，让她不得好死。
　　而梅娘，精神越来越差，她也让梅娘的娘家妈过来过，结果别说收效了，梅娘的娘家妈的想法跟每一个亲妈的差不多，我女儿这么年轻，凭什么还守在这儿？儿子姓柳，你们自己留着，女儿要跟我回去。
　　柳太太说实话，真不介意让梅娘回娘家去，反正我也不图你的嫁妆，把东西都带走，我以后还能少烦一点。可是梅娘直接跟娘家妈吵了起来，差点一头撞上柱子，以全名节。柳太太这时就不能不管了，一边让人送亲家太太出去，一边安抚梅娘，但她也觉得现在梅娘根本就没想着要活。
　　柳太太现在真的心力交瘁，而小勇每次回家看一眼，就想逃跑，她也知道，她不能要求小勇现在就懂事，可是她心里很明白，她真的没力气再管小勇了。
　　“您坐吧！”辛鲲看柳太太那老了十岁的脸，也摇摇头，“某可继续把小勇放在身边教养，可是将来，有人告诉他，他的太祖，祖父，父亲之死，你让某该如何回答？”
　　“其实民妇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柳太太没坐下，她一脸疲惫的看着辛鲲的脸，当然，看完了，嘴角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就算听女儿说过，这位娘娘与辛状元几乎一模一样时，她当时并没有多想。而此时，她开始怀疑了，人不可能这么像？就算是双生子，也不可能这么像，此时这位娘娘深思看自己的样子，就是当初辛鲲的眼神。眼神这个东西，并不是谁都能模仿的，更何况，两个从来就没见过面的“兄妹”怎么可能有一模一样的眼神。
　　“就算才跟小勇相处几个月，其实皇上和某都极喜欢他。对一个聪慧善良的孩子，没人会不喜欢，可是某不想再带他回宫了。小宝是某的侄子，替兄弟带大他的儿子，那是本宫应有之义，天下人也不会说什么；可是小勇的身份实在太敏感，刑部的案卷里，柳家是被高家连累，本宫不能让天下人觉得，皇家假仁假义，一面杀了忠臣，一面又养大其遗孤。这也是本宫跟皇上说的，这是心软的代价。我们已经不能再错下去了！”
　　“那娘娘准备如何？”
　　“那天蔡夫人跟本宫建议，由她来抚养小勇，本宫还没同意。但最后，若是柳少夫人还是不能担起这个重担，本宫也就只能让蔡夫人来抚养了。”辛鲲的嘴抿成了一条细线。
　　柳太太心再次被重重的一击，这个动作她也很熟悉，这是辛状元生气的样子，他生气了，可是他不喜欢发脾气，于是他最后总会把嘴抿成一条细线，然后，说出自己的要求，至于说别人听不听，他一点也不在意，反正，那是他的决定。而后面的结果，也一定会按着他的决定走。
　　“柳太太！”辛鲲她似乎摇摇欲坠的样子，轻轻的皱了一下眉头。
　　“是，娘娘！”柳太太定了一下神，弓身应道。
　　“本宫还是希望梅娘好起来，她这样想殉情，是不负责任的行为，等小勇长大了，他除了会恨皇家让他失去父母，他更恨的应该是他的母亲，因为明明有机会亲自带大孩子，可是她怯懦的自我放弃了。本宫很瞧不起这种行为！”辛鲲轻叹了一声，慢慢的说道。
　　柳太太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我爷爷他少年丧父、中年丧妻、老年丧子，现在大哥也不在了，可是他还在努力教养小宝，他还想再办一个学校，把辛家的手艺传下去。人生其实所有的悲剧都在他老人家身上发生了一次，可是他现在还是只念着好。我很佩服他！”
　　柳太太深深的一礼，静静的退了出去。
　　她没说，老太爷是男人，也没说，老太爷跟他们不同。她明白这位娘娘的意思，谁的身上没有发生悲剧？不管悲剧谁造成的，除了面对，他们别无选择。当然，死亡也是一种选择，她并不太介意，只是瞧不起。
　　辛鲲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坐在那儿，轻啜着茶水，看着蔡家的景致，这里她真没来过，蔡关成亲时，他还是辛鲲，一个外男，没事到别人家的后院算什么，当然，那时她也没这个心情，现在看看，蔡关和淑媛当初为了这屋子里外的设计快吵翻天了，那时，她没管，只觉得这至少让他们相互之间能增添一些了解，吵出感情来。现在看看，这吵出的花园，应该是他们相互妥协之后的结果。


第603章 心软
　　“娘娘！”蔡关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他还是跟辛鲲行了一礼。
　　“行了，前头开席了吗？”辛鲲看蔡关过来，就准备起身了，到人家家里做客，总要给点面子。
　　“快了，我岳母还是希望小勇跟你吗？”蔡关站得有点远，他很清楚，辛鲲现在身边的人绝对比当初辛状元时代多得多。
　　“应该说，她不敢，可是她不知道该拿小勇怎么办？她现在很疲惫。”辛鲲摇摇头。
　　“老太太可能要死了，她死了，一切也许能简单一点。”蔡关漫不经心的说道，这才是蔡关最本质的心性。
　　“老太太为什么闹腾？”辛鲲有点不太理解了，一家人支离破碎了，现在老太太好容易才保住了性命，不是越老的人越怕死吗？
　　“因为岳母没去给高家人收尸！”蔡关厌恶的说道。
　　“可以理解！”辛鲲点了一下头，嘴角不禁微微的翘起。
　　“什么可以理解？”
　　“这家人，也许只有老太太才是真的巾帼不让须眉！”辛鲲轻叹了一声，“高家几百口主子，全部腰斩，而柳家的遗孀把高家收尸，以后会如何？柳太太还是无知的妇人。”
　　蔡关眉头一下子跳起来了，之前他真的没往这个方向想过，高家是定死的死罪，吊死贵太妃，还有什么可争辩的。高家剩下的都是毒资产，谁碰谁死。但是，现在辛鲲给了他一个新的方向。若是柳家帮高家收尸了，那么士林会怎么想？清流又会怎么想？纵是事后，皇家做出反应了，柳家纵是再受惩罚，也是‘零落成泥辗做尘，只有香如故！’柳家就真的成了风骨之家了！
　　“岳母只想让一家人活着！”蔡关轻叹了一声。
　　“是啊，她真的按老太太说的做了，小勇这辈子就真的毁了，柳家的继承人，承袭着柳家不败的风骨，以后呢？他要领导士林逼迫皇家给柳家平反吗？等查到最后，他又有什么脸面来面对皇上与我？老太太这是要逼得柳家绝后啊！”辛鲲轻叹了一声。
　　“也许你把她想深了，她不过是个利欲熏心的老太婆罢了。”蔡关皱起了眉头。
　　“你别忘记了，当初让淑媛嫁给皇上，为先贵太妃生儿子的人也是她。这个主意谁出的，现在已经无从可考，可是能生出高夫人的女人，千万别小看了。”辛鲲眼睛看着花园，淡然的说道。
　　“是啊，当初那是一步好棋。若是皇上真的娶了淑媛，若是真的生了儿子，先皇会死吗？”蔡关忍不住轻声说道。
　　“唉，我估计小柳阁老在皇上上位之后，最后悔的只怕就是让女儿嫁给你了。”辛鲲轻轻的摇摇头。
　　淑媛嫁给蔡关，现在女儿还不到一岁。而少帝去世时，淑媛刚刚出怀。那时，柳家想的可是，若是淑媛嫁给仁亲王之子，淑媛就是妥妥的皇后了，不管生什么都无所谓，哪怕不生也无所谓，反正谁也夺不走这元后之位。柳家就是真正的后族！
　　蔡关笑了，是啊，那些日子他也忙得很，跟舅兄联系得多，倒是没注意岳父他们的想法，现在回头想，那时，岳父的确对他冷淡多了。曾经自己也是他的得意爱婿，只怕跟皇上女婿比，自己也就啥也不是了。
　　“你在挑唆我和岳父的关系。”蔡关终究还是蔡关，立刻对辛鲲皱眉说道。
　　“没有意义的事我从来就不会做！”辛鲲摇头，看着花园，“这花园挺不错的，是你的主意多一点还是淑媛的主意多一点？”
　　“挖池子是她的主意，而我，让他们做了长廊。”蔡关知道辛鲲的意思，他岳父都死了，她现在挑唆有什么意义，只不过话到了这儿，她也不介意提示一下罢了。
　　“在两边种点香草，不然蚊子会咬妞妞！”辛鲲看看那小池塘，蔡关这园子太小，池子自然更小，而他们这种人万不可能用活水，这种池子只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我明儿就叫人把池子填了！”蔡关住这儿已经好几年了，池子如何麻烦他早就有了体会，现在听辛鲲一说会影响女儿，他立刻说道。
　　“问一下，若是梅娘不能振作，你能接受小勇吗？”辛鲲决定说点正经的。
　　“没问题，小勇比小宝好糊弄。”蔡关点头，岳父刚刚去世，他们想再生孩子也得等三年之后，而小勇胖乎乎的，还挺可爱的，蔡关不觉得帮忙养大有多大的难处。
　　“你错了，小宝从小被小安他们吓坏了，他其实比小勇更能适应环境。让他去哪家，小宝其实到现在都不敢说，他不愿意。他只会安慰他自己，没事，我现在自己当家做主了。但小勇就算有小宝吓唬他，可是我接手得太早了，所以现在小勇就哪也不去，一心一意要我过继他当儿子。他比小宝认死理！”辛鲲轻叹了一声。
　　“所以你就不该对他这样。”蔡关黑起脸来。
　　“是啊，我不该这样对他，可是你让我怎么对他？严酷的当即送他出宫！也许当即送他出宫是对的。”辛鲲又叹息了一声，“所以心软是病，得治。”
　　“你好像只对孩子心软？”蔡关注视着她，辛鲲其实是很冷血的一个人，她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想想这些年她出手虽说不多，但是她绝不是什么心软的主。但是现在，她对小勇心软了，他注意过小勇和辛鲲的相处，小勇很喜欢辛鲲，可是辛鲲的确更爱小宝。
　　“我受过的教育是，千万别惹熊孩子！不然，不管孩子多熊，社会也不站在你这边。我对孩子还有小动物有点天然的抵触！”辛鲲想想网上上头条关于孩子的新闻，就算是熊孩子的新闻，也没敢把那些熊孩子怎么着，最多让家长赔偿。而且只是重大的事件！真的有个要求熊孩子家里赔的，网友们又会怼要求赔偿的那位，想钱想疯了！所以，她对小孩子和动物全部都敬而远之，坚定不给被黑的机会。
　　“别自欺欺人，小孩子又不是傻子。”蔡关给了她一个白眼，看看月亮门有人影，他抬头看过去，淑媛过来了。


第604章 上道与不上道
　　“娘娘，开席了！”淑媛看丈夫站在亭子外跟娘娘说话，还觉得有点奇怪，她现在对辛鲲的印象很好，对着她一礼，脆生生的说道。
　　“蔡夫人，这池子真好看，就像镶嵌在这院的明珠一般！”辛鲲瞥了蔡关一眼，对淑媛一笑，指向院里那小池塘。
　　“是吧？这是臣妇当初坚持的，冬天时，那才是真是美丽。”淑媛一脸的惊喜，忙说道。
　　蔡关瞪着辛鲲，现在他知道辛鲲一点也没变了，他MM的，现在自己若想劝淑媛把池子填了，就比登天还难了。
　　“果然，真是雅致极了！”辛鲲对淑媛认真的一点头。
　　淑媛现在觉得面前的娘娘跟当初的辛大哥一样，善解人意！她扶着辛鲲两人开心的边走边说，俨然就成了闺中密友一般。
　　蔡关深深的喘了几口气，再一次觉得，幸亏自己当初娶的人是淑媛，换成她，自己早死了一百次了。但是，这个念头晃进脑子，他又回想起那个美丽的背沟，他轻轻摇摇头，自己把那个身影甩出了脑中。
　　小勇看到辛鲲忙扑过来，当然还举着手，“娘娘，手手洗了！”
　　“刚刚去玩什么了？”辛鲲顺手抱起了小勇，闻了一下他的手，顺便问道。
　　“嗯，去学堂了，里头有好多哥哥，还有姐姐。不过他们一人捏了我的脸一下，问我为什么这么胖？”小勇愤愤的说道。
　　“然后你怎么回的？”辛鲲喷笑了。
　　小何他们做的学堂其实就是她当初山庄的雏形，只不过，这里没有土地给他们耕种，于是小何现在想的是，要不要直接做个小作坊，让他们学会自食其力。所以现在辛鲲让他们学做一些小手工，比如剑穗之类的小配件，总是要人做的，让他们先做起来，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小何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他们不是贵人，自然不会让这些孩子们生出被压迫，或者被利用的感情。这点比她在朝鲜之初时，要容易。她那时，只能买，你们是我买的，所以我爱怎么用，就怎么用。若那时，她无偿的帮助这些人，只怕也会引人多想的。
　　现在那里是这条巷子里最欣欣向荣的地方了，小勇过去，只怕那些孩子是真的很喜欢他，才会捏他的。
　　“我说我就是脸胖的，我给他们看了我的小脚，我的小脚不胖的。”小勇很认真的说道。
　　辛瑶噗的笑了出来，细看了小勇一下，对他拍拍手，“来，小姨抱一下。”
　　“不要，小姨臭美，太香了！”小勇回头抱住了辛鲲的脖子。
　　“小宝！”辛瑶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小宝告诉他的，回头就尖叫着。
　　小宝立刻窜回了老爷子的怀里，然后一脸无辜的看着辛瑶。
　　“姐，这小子要打！”辛瑶瞪着小宝，对辛鲲说道。
　　“你乱教，还好意思说。谁说的，能打就不要瞎BB？”
　　“小姨教的！”小勇忙伸出胖脸，得意洋洋的说道，看辛瑶瞪他了，立刻又把脸埋进了辛鲲的肩窝里，“小宝哥哥说的。”
　　“小子，你这尿性，像谁啊？”辛瑶现在不瞪他了，一脸的无奈，但也欣喜，“小子，真的，给我当儿子吧，跟我去纵横商场，弄不好就能富可敌国。这么没节操，我都没这品质啊！”
　　“好了，菜都凉了！”老爷子一听辛瑶念生意经就头疼，立刻说道。
　　“吃饭饭！”小勇高兴的看向了桌子，这小肉肉，也不是一天养成的。
　　辛鲲把小勇放下，让他和小宝在一边的小桌上吃饭。小勇表示有点不开心，因为在宫里，他和小宝都有高凳子，虽说他也是被填鸭的，但是能看到娘娘的脸啊。
　　辛鲲这回没让人去辛家拿高凳，她现在其实也明白刚刚在后院里蔡关讽刺自己的意思，小孩子不是傻子，谁对他好，其实他们的心里跟明境一样。现在，辛鲲觉得自己应该跟小肥猫拉开一点距离了。
　　“今天有大臣着急了，让中枢发急文，请皇上回宫。”蔡关坐好，朱龙就急急的说道。现在朱龙在翰林院，也在中枢观政，现在没跟去的大臣们都要疯了。六部除了刑部、工部外，其它四部都疯了一样要冲到太皇太后陵去哭陵。哪有皇帝出宫谒灵，连奏折都不看的。
　　“皇上一片孝心，大臣们也是乱操心！”蔡关瞥了辛鲲一眼，轻笑了一下。
　　“大姐，要不，你写信让皇上回来吧？”朱龙果然是个棒锤，陪着笑脸看着辛鲲。
　　“大姐的户籍你办了没？皇上谒灵，这是大姐能管的事儿？你真是脑子比脸大了！”辛瑶拍了筷子，觉得自己这老公吧，人是不错，就是脑子没转弯的道儿，真是被他气死了。
　　“哦，办了，顺天府都弄好了，大姐户籍上好之后，户部吴大人也准备为太爷、大伯、伯母请封。当初就说的是要追封大伯夫妇的，不过太爷没答应，最后只封了小宝。现在户部想再次请封。”朱龙忙说道。
　　辛鲲点头，为辛健和何氏请封，就是为她入宫做准备。户部吴家看来真的挺上道的，‘没天理’回家露个风，人家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大姐！”朱龙还是不死心。
　　“我有什么资格请回皇上？”辛鲲喝了一口汤，点点头，“蔡夫人，这汤真好喝。”
　　“你跟辛大哥真是口味都一样，这是他的方子，南方的做法，不过我们没有好藕，只能用萝卜和玉米来做，试了好久，总算有点清甜味了，可惜大哥没喝到。”淑媛一喜之后又一悲。
　　“真的？南方这么做汤？”辛鲲笑了，再喝了一口，点头，她没好意思说，这排骨萝卜汤，就算您加了玉米，为什么汤能熬得这么清汤寡水的？这汤，只是突出了玉米的甜，却没掌握方法，肉味、萝卜味，都没有体现出来。
　　“真是，南方人都要哭死了。”辛瑶喝了一口，吐了出来，“你什么厨子？要我帮你换一个吗？”
　　“不对？”淑媛还真没生气，辛瑶那舌头，她也是自愧不如的。
　　“废话，问他，排骨有没有炒过？还有，有没有用大骨熬白汤，加炒过的排骨一块煮，汤开之后再加萝卜和玉米。起锅前，点两滴醋，盐不能放汤里，而是放碗里。”辛瑶叭叭的说起来。
　　小勇在下面听呆了，叭唧了一下小油嘴，“小姨说的我好馋！”


第605章 蠢
　　“可怜的，在朝鲜这些年，就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吧？”李婶心疼的把辛鲲的碗拿开了，给她换了一个空碗，“来试试他们家的北方菜，总算比假南方菜强一点。”
　　淑媛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瞪着辛瑶：“哦，你来砸场子的吧？”
　　“真不是，我就是觉得我姐不能这么没品味。”辛瑶手一摊，回头看着辛鲲，“姐姐，麻烦以后说实话成不？”
　　“清汤有清汤的好，这汤是蒸出来的，一滴油都没有，汤很清甜，很适合春天喝！”辛鲲一脸正气，反正她只要把话题从郭鹏谒灵上拉开就成。
　　于是一顿饭，就在几个女人讨论厨子的过程之中结束了，当然了，李婶的重点在鄙视胖婶的厨艺，而辛瑶在打击淑媛的画虎不成反类犬。辛鲲就是调解员，反正她谁也不想得罪。
　　终于饭吃完了，李婶他们不掺和他们的大事，带着小安和孩子们走了。老太爷则带着李叔回去了，他向来不管的，什么追封，什么各部，这些都不是他关心的。
　　朱龙则扒开了妻子，还是想跟辛鲲再谈谈。他见完了辛鲲，也真的没想过，这会是自己的辛贤弟，大舅哥。他更多的是亲切，当然，他还有一种期待，期待这位既要像辛鲲那么睿智，又能听听家里的话。
　　“大姐！”
　　“唉！”辛鲲拿起淑媛递过的茶，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但还是对淑媛笑了一下，“你要不要去看看柳太太，我跟她说，若是梅娘不能好起来，小勇就只能交给你们了。你现在总该去对梅娘当头棒喝一下了。”
　　“我？大嫂与大哥的感情一直很好……”淑媛有点迟疑。
　　“若是蔡大人被家族连累，现在只有你和妞妞，你会怎么办？是抱着妞妞跳河？还是把妞妞放到李婶那儿，自己追随蔡大人而去？”辛鲲轻皱了一下眉头。
　　“那怎么行？回头妞妞不得被李婶包办给小宝那个家伙？”淑媛立刻竖起了眉头。
　　“别说，李婶真会这么做，这是她觉得对妞妞最好的安排。”辛鲲点头，李婶是讲义气的女子。真的淑媛托了孤，李婶就得好好照顾妞妞一辈子。
　　“去，我们小宝哪不如你的意了？我们小宝好歹也是小伯爷！”
　　“我谢谢你了，我自己的女儿我自己带。”淑媛鄙视了辛瑶一下，自己黑着脸提裙去了柳家，现在她明白了，她才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将来寄人蓠下，回头就算勉强嫁入不般配的人家，女儿一生也会在痛苦之中度过。
　　“真好，淑媛更像柳太太，当然，她比柳太太更决断，可见蔡大人功不可没。”辛鲲笑着看向了蔡关。
　　“是失败！孩子比老公重要呢！”辛瑶噗的一笑，调侃起蔡关来，此时淑媛做的决定就是勇敢的活下去。
　　“活着的那个更难，我很钦佩我岳母！”蔡关也端起茶，慢慢的啜饮了起来。
　　“说得真好，就是这个意思！”辛鲲笑了起来。
　　“大姐，皇上在太皇太后陵滞留不归，甚至不问朝事，这是给有心人可趁之机！”朱龙真的急了，也不管他们聊什么了，坚定把自己的话说出来。
　　“有心人？唉，现在你觉得会有百姓造反吗？”辛鲲看向了朱龙，轻轻的放下了杯子，“现在春耕，江南百姓忙得很，没空造反；黄河冬日断流，于是当时就让最可能出事的地方争取移民。而第一批一万户已经出关，平整土地，从北境牧民那儿调了一批战马做开垦所用，山海关的军士也在帮忙中，没人造反；而现在黄河十万民夫已经征集，开拓河道，清理淤泥。这十万民夫在河道未清理完成前，也不会造反。”
　　“而不得不说郭家宗室有点可怜，也就太皇太后生了两儿子，以后，没人了。而各地藩镇，在仁亲王暴力镇压之后，其它宗室远亲，也正想着要不要请求削藩，让他们回京养老。”蔡关顺着说道。
　　辛鲲手一摊，一脸笑意。
　　“你忘记了朝臣！”朱龙气急败坏。
　　“哈哈！”辛鲲大笑了起来，但很快皱紧了眉头，向蔡关一指，“这个傻子怎么挑出来的？”
　　“当初觉得脑子虽说不成，执行力还不错。”蔡关也算是朱龙的老师，说话倒也是很中肯的。
　　“现在头脑发热了！”辛鲲冷冷的评价道。
　　“姐！”辛瑶拧了丈夫一下，有点尴尬的叫道。
　　“也是，现在，他是辛状元的妹夫，俨然是辛家的代言人，士林捧着，皇上容着，他忘记自己是谁也是情有可原。”辛鲲轻轻的摇摇头，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冷冷的看着朱龙，“朱大人，谁给你勇气在我面前大吼大叫？”
　　“娘娘，您还没有正式封妃，就算真的封妃了，那离后位还远得很，您也得靠着朝臣们的支持才能……”
　　“瑶儿，抱歉！”辛鲲没看朱龙的慷慨陈辞，而是转向了辛瑶，这个人是自己替她选的，结果，现在这位明明住在前权臣家的妇孺边上，却盲目的以为自己可以取而代子，成为清流的新领袖，可是他选的道路却是通过自己。那他与高家、柳家有什么区别？
　　“他膨胀了，不自己姓什么了。”辛瑶也恨恨的看着丈夫，又拧了他一下，“你傻啊？你真以为皇上出京是为了逼迫朝臣？”
　　朱龙气愤了，他看向了蔡关：“恩师，你不说话吗？现在皇上与朝臣之间剑拔弩张……”
　　“是啊，皇上与朝臣们之间剑拔弩张，你掺和什么？”蔡关接过了话头，瞪着朱龙，“你是外戚！外戚永远不可能走向清流领袖，你不明白吗？”
　　“恩师……”朱龙张着嘴，蔡关后一句话，把他一下子打回了原型，的确，历史上的外戚还真没有谁能当上清流领袖的。他们也许可以成为权臣，但绝对不可能让清流们奉为领袖的。一时间，他内心一下子被打击得崩溃了。
　　“现在明白了吧？人家都知道你是外戚，忽悠着你造皇上的反！”辛瑶拧着丈夫的耳朵，对他河东狮吼起来。当初觉得他傻才嫁的，现在好了，他不是大智若愚，而是蠢了！


第606章 同林鸟
　　朱龙和辛瑶的感情还是真的，他们在最艰难时，也是一直相扶走过，虽说很多人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但是朱龙的本质还不错，他就是太容易被忽悠，辛鲲当初就是觉得这个人好对付才替辛瑶选的他，现在看来，她也错了，太好忽悠，谁都能忽悠，这就是个大麻烦了。
　　辛鲲轻叹了一声：“你是辛状元的兄弟，皇上也就视你为心腹，你既然已经知道皇上现在与朝臣们在争锋，你却站在朝臣那边，我真的不太明白你怎么想的了？”
　　朱龙怔了一下：“我们是皇上的臣子，不是应该做正确的事吗？皇上以谒灵为由，不理朝政，这是每个有识之士都应该出来说话的吧？”
　　“这话是没错，不过，你觉得皇上去谒灵为什么？”辛鲲点头，这很像朱龙的想法，他不是站在权利的背后，而是在做他认为对的事。
　　“不是想逼朝臣让你进宫吗？”
　　“唉！”辛鲲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不是吗？”朱龙瞪着这个新上任的大姨子。
　　“当然不是！”辛鲲制止了要说话的辛瑶，自己想了一下，“仁亲王刚刚去世，皇上就算出继，但是生父之死，还是一个沉重的枷锁。所以，你的那些清流同仁们一心一意的要给皇上安上一个不孝的罪名！现在皇上去谒灵，就是让天下人知道，他不是！而让他不孝的人，是你的那些清流同仁们？皇上不用给朝臣们交待，而是要给天下人交待。再说，我也没那么急，连三年都等不了。”
　　“朝臣这是在拿捏皇上，一个有污点的皇帝，才能在历史上成就名臣风范。他们这么锲而不舍的针对皇上，其实就是与皇上争权。君弱臣才能强！而我们的皇上原本就是行武出身，而你面前的大姨子……她跟辛状元有一点一样，那就是骨头很硬，敢拿捏她的人，她都处置了。”
　　蔡关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辛状元时代，不是没有人想拿捏辛鲲，不过，都被辛鲲给挡了。杰出代表就是前御使大夫，满门全灭啊；而到了辛娘娘时代，她才是真的像辛瑶说的，‘能动手时，绝不瞎BB’。辛瑶不过是说说而已。而这位，杀了两位暗房出身的总管太监，一口气把宫中的暗房拿下，一个也没留。
　　“能动手时，绝不瞎BB！”辛瑶戳着丈夫，“大姐，他不是有意的。只怕他就是觉得，皇上如此怠政，是对天下臣民的不负责任。”
　　“皇上去谒灵还有一件事，就是看黄河民夫去了，十万民夫，中间一个贪官污吏，这十万人就能拿着锄头冲进京城。”辛鲲给了辛瑶一个白眼，这会了，就知道维护自己的丈夫了。
　　“万一，岂不又是血流成河？”朱龙一凛，吓得背后又是一层白毛汗。
　　“是！皇上这三年，应该会是雷霆手段。”辛鲲点头，目光也暗淡了下来。少帝上位倒是正式的，但是太皇太后让仁亲王掌握兵权，看着是拱卫了皇室，但是，对少帝来说，那是芒刺在背。为了铲除仁亲王，他只能以仁君而宽待臣下。这也就造成了，少帝时代臣强君弱。朝臣们一个个的牛气冲天！郭鹏若想收回权利，他若想以德服人，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了。那么，也许就只能像雍正一样，成为一个抄家皇帝，以血来扫平天下。
　　“娘娘！”朱龙在府河知道整个高家被腰斩时，他真的都疯了，他当时在家里直转圈，几次提笔想给郭鹏上书，刑不可滥用。而现在，明显的，大姨子是支持皇上这么做的。
　　“那换你，准备怎么做？”辛鲲看辛瑶又要掐朱龙了，对她挥了一下手，看着朱龙。
　　“再如何，也不该如此用典。娘娘若像大哥一样饱读诗书，就不该如此纵容皇上！”朱龙呆了一下，还是强硬的说道。
　　“你不知道该怎么做！”辛鲲笑了，深深的叹息了一声，“若是辛鲲在这儿，他也会这么劝皇上，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对于柳家的心软，现在就成了一团乱麻，弄不好，二十年后，小勇不会以为我养育过他，他只会恨我们，让他成为罪臣之后。”
　　“姐姐！”辛瑶一下子脸色变了，她对柳家留下妇孺这件事，倒没多么大的感觉。她是知道柳家男人做了什么的，就算觉得柳翰林有点可惜，但是真不觉得辛鲲做错了。而现在，听辛鲲说了，她现在一下子就明白古代奸臣为什么要说斩草要除根的话了，做都做了，要做就得做绝了。这么留一半，回头一堆大麻烦。
　　“我不后悔留下小勇，他真的很可爱；我也不怕小勇将来恨我，可是我怕他自己被这些恨意烧死。你明白吗？”辛鲲对辛瑶笑了一下，她就知道，这里能理解她的人，就只有辛瑶了。
　　“是啊，二十年后的小勇又有什么能力来反对皇室？最后，倒霉的只有他自己。”辛瑶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蔡关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这就是辛鲲对小勇这么烦恼的原因吗？不是怕小勇恨他们。而是怕小勇被那些有心人挑唆，最后被仇恨烧死他自己。他抬头看向了朱龙，所以，这就是辛鲲想告诉朱龙的，小勇的明天，其实就是他的今天。
　　他今天被那些人挑唆着，来闹辛鲲，他们肯定，辛鲲为了自己的妹妹，就不能把朱龙怎么样，但是让朱龙对辛家姐妹一下子就心生了芥蒂。
　　“亲者痛，仇者快！朱龙啊，你现在要想清楚，何是亲，何是仇！”蔡关放下了杯子，悠悠的说道。
　　“那皇上做错了事，我也要无条件的站在他的背后？”朱龙痛苦了。为什么，这与他要做忠臣的理想是绝对的悖论啊！
　　“做个约定好不好？五年，给皇上五年时间，你就当自己看不见，听不见，你就在翰林院编书。五年之后，你再回想今天，订对错。”辛鲲看了一眼辛瑶，才对朱龙说道。
　　“五年？”
　　“对，五年！”辛鲲一脸笃定。
　　朱龙回头看向了辛瑶，“那还得你来养家了！”
　　“你真傻！”辛瑶有点想哭的冲动，她刚刚有一度真的想死了，娘家与丈夫，她差点崩溃，现在姐姐让了一步，而丈夫也让了一步。她终知什么叫喜极而泣了！


第607章 推球比赛
　　“五年？”郭鹏回京就先秘密来到了辛家，这些日子没见，他真的好想辛鲲。不过，听她说了一下这些日子，在京中这些朝臣们的所做所为，当然避不开的就是朱龙了，竟然还有一个五年之约。这个让郭鹏十分的奇怪！
　　“对，五年！”辛鲲对他笑了一下，这些日子，看来他挺辛苦的，脸都晒成了古铜色。可见，他就跟去之前说的，他的重点是去巡视河道，而且时间不短。
　　“为什么？”郭鹏皱了一下眉头。
　　“我有时会害怕。”辛鲲看着郭鹏，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没有限制的权利会带来很坏的影响。比如汉武帝，年轻时多么英明神武，可是到了晚年，直接造成了大汉由盛转衰。纵观历史，你看那些很著名的皇帝，身上总是带着王朝的负罪。因为他们年轻时太成功了，他们独立做了很多很了不起的事，然后，到了晚年，我不能说他们固步自封，更确切的说，他们是傲视天下了。觉得天下没有人比他们更加睿智。我有时也会害怕自己有一天也会成这样。”
　　“所以，你让朱龙成为那个讨厌鬼，让他不时的站出来，跟我们唱唱反调，好歹也是你妹夫，又不能真的杀了他，让自己永远保持清醒？”郭鹏听懂了，辛鲲没说怕自己变糊涂，而是把她放在前头。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辛鲲笑了，“唉，五年算一期，以后我们每五年做一个回顾，至少让自己能一直保持着清醒。”
　　“你总不能让你妹夫每五年才出来一次吧？”郭鹏喷笑了，对他来说，让朱龙出来唱反调，他现在是不介意的，不过他想想，也不知道自己五年之后，会不会生气。看着辛鲲的脸，他又笑了，“我觉得我只要看着你的脸，应该就不能保持清醒！”
　　“皇上该回宫了！”辛鲲立刻跳了起来，跑到门外。清清嗓，“小榆子，让人送皇上回宫去。”
　　“鲲儿！”郭鹏都要气死了，这个女人真是，他们这时不是应该小别胜新婚吗？结果，她跑那么快做什么？出来，李婶竟然也出来了，看到郭鹏忙一礼，“皇上，您现在回去啊！”
　　“咳，朕……”郭鹏清了一下嗓子，准备留下吃饭。
　　“民妇去叫老魏！”李婶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对着外头嚷了起来。
　　“她连饭都不留？”郭鹏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重击，这位啥意思？生怕自己多待吗？
　　“她最近最痛的就是臣妾与皇上无媒苟合，然后一个劲的问臣妾，若将来臣妾进宫，敬事房又该如何记录。”辛鲲投降了，她最近真的被李婶烦得不行，所以刚刚跟郭鹏说完了正事，立刻出来了，省得李婶再受刺激。皇上在她屋里留宿了，老爷子和老李夫妇只怕都面上无光。主要是，这里是辛家。太丢脸了！
　　“朕回去就下旨！”郭鹏愤愤的说道。
　　“下旨选妃吗？皇上准备留下多少贵女，以充六宫？”辛鲲睥睨着他，她可没忘记，郭鹏回京，是因为终于朝臣们认输了，一个劲的发明折，太皇太后托梦，是因为皇上登基之后没有大婚。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所以，太皇太后才会大怒，托梦给皇上。
　　不得不说，朝臣们是知道郭鹏想干什么的，但是让他们从了郭鹏，那是不可能的。所以那些折子，真的能让郭鹏“青史留名”了。
　　郭鹏也不是怂人，虽说他出京时，和辛鲲一块进行过实兵推演，猜到了这些朝臣们没有好鸟，一定会恶心他们一下的。所以郭鹏以不变应万变，直接说，自己原本就是不孝的，生父自裁于眼前，自己却不能为其守孝，太皇太后就算再震怒，他也不能放下心结。所以，他要在太皇，太皇太后陵前好好的忏悔！
　　大家就是明旨明折的相互对怼，这些明折都是要存档的，作为将来本朝的史实传承于后世。那会，郭鹏和朝臣们就是在打一场乒乓球赛，你打过来，我打过去，就看谁先接不住。
　　朝臣们又郁闷了，他们不提仁亲王就是为了这个，我们就不能让这个污点给你洗了，但是现在球打回了，他们又该怎么办。
　　户部把给辛家追封的折子送过去了，你若批了这个，就能批别的，其实这可以两种解读。一是，婉转的给郭鹏递了梯子，‘我们知道您想干嘛了，您快点回来吧！’当然，辛鲲是惯常把人往坏了想的，这时递这个折子，什么意思？皇上不处理政事，朝臣都说你不孝了，你还不回来，却批了给辛家的追封。这是更大的抹黑。
　　辛鲲心里那时就给户部划了一个大大的叉叉，纵是无心，那就是代表脑子不成，在这敏感的时候，站错了队。
　　那会说实话，辛鲲还是挺担心的，派人去提示，她其实也怕郭鹏烦他。于是只能忍了，默默的等着郭鹏的回复。
　　郭鹏却没回折子，只是派人回来送了一柄如意，表达了他对老太爷的祝贺之意。其它的，就啥也没了。
　　朝臣们又没能抓到把柄，什么意思呢？纵是天下人都知道，辛姑娘是皇上在朝鲜找回的，但是现在辛爷与孙女重逢，好好的上了户籍，作为关注辛家的皇上，此时送一份贺礼，那是人之常情，放到最最方正的人家，人家也不能说啥。当然，因此辛家也跟着发了一笔小财，皇上都赏了东西，那别家不得送礼啊！
　　郭鹏的这招无招胜有招，朝臣们再一次被焖出了一口老血，还没处吐去。
　　朝臣们看到各式军国大事的折子，而这会儿，以李家为代表的军方不干了，‘你们这些文官没事就瞎哔哔，现在北境的军国大事是国之重任，真的有事，谁来负责，你们是不是想让皇上永远不回来，你们好谋朝篡位？’
　　这话就有些诛心了，谁敢接？最后六部一块上折，请求皇上回京，最后说，“皇上为“叔父”守孝原本九个月就可以，而皇上身负皇家重任，原本就可以日代月。现在皇上守了快五个月了，又亲自去拜祭，已经是人之大孝。若如此下去，郭深大将军也该地下不安了。”


第608章 两处为难
　　请求皇帝回京的折子一直上了三道，态度无比诚挚之后，郭鹏终于摆驾回京了。当然，知道皇帝起驾后，几个领头的心里更舒服了。他们能甘心自己输了吗？
　　当然不行！
　　所以在今天早上，皇上一进京，朝会上，礼部就上书，请皇上下旨选秀，充实六宫，为皇家开枝散叶，以全孝道。
　　郭鹏把那人吼了一顿，直接把他在皇陵接到的密报拿出来，然后拿出查出河道总督的贪污证据，那位真的差点酿成民怨，最后：“国之不稳，你们还在想这些没用的！礼部挂职河道御史，不能抚平民怨，你就别回来了。”
　　河道御史也是正二品，真的不算降职，而之前，这个也算是好职位，监督河道总督。一般来说，只要不过份，大家能一块发财。但现在，总督被拿了，身上还背着斥责，万一再有点什么事，他铁定就是那个背锅的。而且看皇上这么震怒的样子，他已经觉得自己真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虽说，这个只是早上的一个小小的插曲，但是辛鲲这些日子是一直在京中，大家的风向是很了解的。
　　辛家要送女儿进宫这已经不是秘密了，皇上搞这么多事，其实也是为了这个。但是，大家心里自然不平衡的。您想让辛姑娘进宫，没问题。走程序吧！而程序上，至少他们可以选好几个。至少把东西十二宫一宫留一个吧？不然，宫里要成鬼宅了。
　　而这些日子，连那些武官家有适龄少女的，也会跟小安拉关系，要过来拜访。都是同僚，小安之前也还真的没想太多，虽说在娘家，但也只能接了帖子。等人家夫人来了，还带着女儿，顺便说要见见才找回的辛大姑娘，这还有什么不知道的。那辛瑶也就更不用说了，那帖子都能用来烧开水了。辛鲲虽说一个也没见，但是现在她逗一下郭鹏还是可以的。
　　“我把那老货发配河道了，那里头一团乱麻，他有本事就理清了，不然，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郭鹏很阴险的说道。
　　“他们家有个十五岁的姑娘，庶出，母亲是回疆舞姬！”辛鲲突然说道。
　　“啊？”郭鹏想了一下，这是啥意思？
　　“选秀，记得吗？少帝时代出了一个章程，说不想扰民，于是选秀在五品上官员之家选取。也没说是嫡庶，只要乐意送女进宫即可。”辛鲲对着他一脸笑意，正是少帝有了这个改革，郭鹏才会非要她认为辛家啊！海大夫是御医，刚刚五品。不过徒弟跟伯爷家的亲妹子比，还是差一点的，比如不容易让她登上后位。
　　“他那是自己怕位置不稳，用六宫牵制前朝。我又不会！”郭鹏翻了一个白眼，不过想想，自己若想恢复祖制，只怕天下人得骂死他。他有看过话本，说皇家一选秀，民间就跟发了疯一样，四处拉郎配，生怕自己的女儿被扯进宫廷。而祖宗立这个规矩，其实就是怕外戚，找平民皇后，皇妃，连公主嫁的都不是什么名门贵胄，生怕再出什么豪门。所以，其实无论哪一种，在他看来都是罪过。
　　“还有就是，朱龙可是回来跟我说过，我还没正式封妃呢，纵是我被封了妃，若想走向后位，也得朝臣们的支持。”辛鲲手一摊。
　　“知道了，回头我就把朱龙带回宫去，好好跟他谈谈人生。”郭鹏点头，这是明晃晃的威胁了，朱龙那个猪，真是姓猪都是污辱了猪。
　　老魏在月亮门那儿，真是进退不得，皇上和这位大姨子手拉着手聊天，他觉得自己被自己岳母逼迫得有点悲剧。他其实也想留宿的。他也好久没见妻子儿子了。
　　“老魏，你干嘛？”小宝准备进了，看老魏这样，决定好心的帮帮他。
　　“你叫我什么？”老魏拎起了小宝的后领，把他拎在自己的臂上，瞪着他。
　　“我有爹了，所以我最多叫你姑父！”小宝哼哼着。
　　“你敢这么跟你娘说吗？”老魏瞪着小宝，叫自己‘姑父’，那就得叫小安为‘姑姑’，小安不得气死。刚刚去见小安，小安就拉着他说了半天小宝仗着有娘娘宠着，越发的不着调了，还有，辛瑶也不许她接近小宝，总是明里暗里的说，小宝让娘娘教养才是对的，那是亲姑母，名正言顺。小安这些日子真是气得不行，之前其实李婶也这么说，可是真的戳心啊！
　　老魏怎么说？小宝现在姓辛，回头娘娘回宫了，小宝也会跟着回去，就跟辛瑶说的，那是娘娘内侄，无父无母，只能由她这个亲姑母来教养。放在哪都说得过去的！所以，小安还真的不能再觉得小宝是她儿子了。顺便指了西苑，皇上的亲娘还被关着呢！谁也不许见，就是那位没搞清楚状况，还以为她是皇帝的亲妈！
　　老魏说是那么说了，但是现在看到小宝像小时候一样，坐在自己臂上，心又酸了，他的手掌没了时，小宝扯着他大哭，大声的叫他爹的样子历历在目，后来伤口愈合了，小宝没事还会帮他吹吹，问他疼不？他真的没把小宝当继子，他真的一直觉得小宝就是他儿子。只是现在，这儿子被抢走了。
　　“娘娘！”小宝不想回话，就伸着头对里头大吼。
　　“谁在外头？”郭鹏的手被辛鲲强力的甩脱了，他只能抬头看外头，谁没事又欺负小宝？
　　老魏抱着小宝有点尴尬的站在月亮门外。
　　“鹏鹏，老魏欺负我！”
　　“不许这么叫！”辛鲲忙瞪着小宝。
　　“哦，姑父欺负我。”小宝哼哼着。
　　辛鲲捂头了，叫“老魏“好还是叫“姑父“好？这是个问题啊！当然，更大的问题是，小宝怎么叫小安？她无力的再次低声喝道：“还有，不许叫鹏鹏！”
　　老魏瞬间平衡了，他叫皇上也是鹏鹏，叫自己老魏也就没啥了，比叫“姑父”好。
　　郭鹏大笑起来，伸手叫小宝过来，老魏只能放下小宝，让小宝扑向了郭鹏。
　　“鹏鹏，小勇被接回家了，天天被逼着跟他娘说话，可可怜了，我们去救他吧！”小宝没忘记自己的正事，正色的抓着郭鹏的脖子。


第609章 救人
　　辛鲲对着郭鹏一摊手，郭鹏觉得以自己的智商，实在难以理解。
　　郭鹏只能转向了小宝：“那个小勇现在跟他娘在一起吗？”
　　“对，太可怕了！”小宝认真的点点头，捂住了自己的小脸，那小脸真的皱成了一团。
　　郭鹏看向老魏：“所以小宝的意思是，不能跟小安在一起。”
　　小宝想了一下，放下手：“我是这个意思？也对哦，我娘最近看我的眼神也好可怕。”
　　郭鹏笑了，亲了小宝一下，放下了他，对辛鲲挥了一下手，他也想抱抱辛鲲，在她的脸上也亲一下，不过这是院子，估计不太可能。
　　小宝跟郭鹏挥了一下手，十分无奈的靠在了辛鲲的腿上。
　　“娘娘，我真的觉得小勇很可怜。”小宝认真的说道。
　　“那去看看吧！”辛鲲把手伸给了小宝。
　　小勇送回了柳家，柳太太把梅娘给骂醒了，她也把小勇给带回去了。不过，对梅娘来说，看到小勇虽说也给她带来了莫大的勇气，可是，丧夫之痛，对她来说，依然难以忘怀。
　　而对小勇，她也有了更高的期许，这也是所有寡母共有的，但小勇还是太小了，他无法理解母亲对他的严格是更深沉的爱。所以，他就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之中。
　　辛鲲其实很理解梅娘，也知道这不算错，只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下，对小勇也许是终身的阴影。
　　柳府门口，看到白色的灯笼，紧闭的大门，无一不是代表了这里是丧家，闲人免进。
　　小宝拉着辛鲲走了侧门，那里一个婆子看到小宝，就笑着开了门，不过看到辛鲲，紧张了一下。
　　“这位夫人，这里……”
　　“我是小宝的姑姑，想去看看小勇。”辛鲲轻声的笑了一下。
　　“那得通知夫人！”
　　“是，我在这儿等着。”辛鲲没有动。
　　婆子想了一下，还是让开了身子，请他们进去，关上门，她才去通报。
　　辛鲲点了一下头，柳家虽说倒了，但是柳家的家风还不错，仆人们都显出了良好的教养。
　　小宝有点紧张，每天他来找小勇，可没这么麻烦，当然，他更紧张的是，辛鲲是不是能带走小勇。
　　辛鲲轻轻的拍了他的小脑袋一下：“不要想那些滑头的主意，你是小伯爷了，不是街头的小混混。”
　　“那是不是就会失去很多乐趣？”小宝皱紧了眉头。
　　“是，不过人生就是这样，你记得你舅舅吗？那个天天躺椅子上的家伙。”
　　“那现在是我爹。”小宝睁开眼。
　　“对不起，对，你爹每个人都说他很了不起，可是你觉得他自由吗？”
　　“是，他只能天天躺着。”
　　“唉，小宝，你该读书了。”辛鲲轻轻的再拍了小宝一下。
　　“娘……辛姑娘！”柳太太终于急急的过来了。
　　“小宝想看看小勇，所以冒昧的求见。”辛鲲对着柳太太一点头。
　　柳太太看看小宝，这位天天都来！
　　“是我们失礼了，不如辛姑娘在花园小坐，民妇让梅娘带小勇过去。”柳太太还是弓身请她移驾。
　　辛鲲明白，她冒昧进入丧家，而柳家是守规矩的人家，不让他们进入宅邸，还是让他们去后花园，算是对双方都好的选择。
　　“他们家的花园连花都不让摘。”小宝有些遗憾的说道。
　　“花都是不让摘的！”辛鲲想捂小宝的嘴。
　　“可是我在家里和宫里都随便摘啊！”小宝十分奇怪的说道。
　　“好了！”辛鲲能说，为了防止小宝糟蹋花的行径，宫里和辛家已经不养名贵的品种了。
　　走进了花园，辛家这些房子其实都是统一整修的，虽说这里是给那些武夫住的，但是为了统一性，花园的位置留得很大。
　　而柳家现在也没什么心情整理，只是放了一些盆栽，不过看看那些盆栽，也看得出，应该是从柳家带出来的。所以这些东西都承载了他们无限的感情。
　　梅娘一身素服的带着同样一身素服，显得瘦了一点的小勇。
　　小勇看到了辛鲲，立刻冲上来扑进了辛鲲的怀里，“娘娘，你是来救我的吗？”
　　“民妇沈氏拜见娘娘！”梅娘低头，行着大礼。
　　“平身，沈太太。”辛鲲坐在花园的亭子里，轻轻的抬手。
　　“谢娘娘！”梅娘抬头，看到辛鲲怔了一下，张大了嘴。
　　“娘娘！”小勇扯着辛鲲。
　　“小勇，你好像变好看了。”辛鲲看着小勇，有点惊喜。
　　“真的吗？真的吗？”
　　“当然，之前你像小肥猫，现在小脸像你娘，越来越英俊了。”辛鲲捧起了他的小脸，笑盈盈的说道。
　　“就是说你瘦了。”小宝十分鄙视的看了他一眼。
　　“他们不给我吃肉包包！”小勇愤怒的吼着。
　　“小勇！”梅娘轻轻的叫了一声。
　　小勇看了辛鲲一眼，默默地站直了，回到了梅娘身边。
　　“抱歉，娘娘，小勇冒犯了！”梅娘牵着小勇，再次低下了头。
　　“沈太太，能让小宝带小勇去玩玩一下吗？”辛鲲柔声问道。
　　“是！”梅娘看了小勇一眼，“乖一点！”
　　“是，娘！”小勇低声应道。
　　小宝听到这话，直接去拉走了小勇。
　　“柳太太，沈太太，进来坐吧，现在圣旨没下，我们并不用这么客气。”辛鲲笑了一下，指了一下自己身边的位置。
　　“民妇不敢！”柳太太和梅娘一齐低头。
　　“好了，柳翰林是大哥的朋友，听说也夸过他是赤诚君子，当初皇上，也说过柳翰林有点可惜了，只是皇上有皇上的不得已。放了柳翰林，代表律法的崩溃，这是天下之大不幸。所以皇上说放过妇孺时，朝臣也是十分不满，认为皇上做错了。”辛鲲慢慢的说道。
　　“民妇等谢谢娘娘从中斡旋。”柳太太和梅娘一齐再跪下。
　　“这不关我的事，我也是听蔡大人说了，柳翰林是大哥的朋友。加之小宝带着小勇进宫，小勇是小宝的好朋友，而小宝又是大哥惟一的儿子，我不能让蔡大人和小宝难过。”辛鲲手一摊。
　　柳太太和梅娘迟疑了一下，这话，让她们无法接话，蔡大人是姻亲，她们不能说不用感激，但是对于皇家来说，小宝的意愿更重要。娘娘特意提出了，小宝是她逝去兄长惟一的儿子，这对她来说，是非常重要。


第610章 本末倒置
　　“娘娘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梅娘轻轻的磨了一下牙，忍着痛说道，但话是狠话，眼睛里却一下子盈满了泪水。
　　“先说前提好了，我并不觉得你做错了。现在这家就只有小勇一个男人，对他的将来自是有所期许的。所以无论多么严厉，都是应该的！”辛鲲笑了一下，轻轻的碰了一下面前的杯盖，轻划着那碧绿的新茶。
　　柳太太和梅娘都呆了，现在他们真的不知道辛鲲想说啥了。
　　“就像现在的小宝，我问过皇上，为什么要选他。那时瑶儿也成亲了，若只是为了让大哥送葬时好看，这么做也唐突了一些。你们猜皇上怎么说？”辛鲲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那时也只有小伯爷吧！”柳太太当时知道小宝过继时，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当时，辛家有关的第三代，只有小宝了！
　　“那时作为侄子给舅舅送葬，也不算大事吧？皇上却直接把小宝定为大哥的嗣子，当时其实祖父也是有些惊讶的。”辛鲲笑了，她理解老爷子，若是真的订嗣子，他其实更希望是辛瑶的孩子，辛瑶才是真正辛家的女儿，她的孩子也才是真正辛家的继承人。只是皇上没有给辛瑶这个机会，这也是她当初会问郭鹏的原因。问，不是不满，而是想知道郭鹏是怎么想的，她是一直知道辛瑶才是辛家女儿的事。
　　“皇上怎么说？”梅娘决定拉回正题。
　　“皇上说，因为小宝是长在大哥身边的，小安姐夫妇自知不会教养小孩，于是小宝襁褓之中，当时的吴氏就每天把小宝放在大哥的床边，让他没事对小宝读读书。后来吴氏离开，小宝受伤，就搬入了大哥院里，由大哥开导。所以，在皇上看来，小宝就是大哥的儿子，虽说有点淘气，不过这对皇上来说不重要，因为当初大哥就是这么教的，于是他就觉得这就是大哥想要的。”辛鲲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那时辛状元也没力气管孩子吧？”梅娘忍不住说道。
　　“对！”辛鲲笑了，“所以男人的想法跟女人的想法永远不同。对大哥来说，小宝姓吴，后来姓魏，这是别人的孩子，而小宝那时也太小，教他知道规矩，教他明白人生几条不能碰的红线即可，其它的，会在他人生的旅程中，慢慢的觉醒。所以现在，我对小宝也是，大哥当年其实就在偷偷的灌输，他喜欢打铁，他将来可以成为像大哥一样智慧的铁匠。所以现在，我们在宫里有教他打铁，他别看皮，但惟有学习打铁的步骤时，他是能一丝不苟的。”
　　“娘娘？”柳太太怔了一下，她好像抓住了什么，但是那个念头一闪而过。
　　“我在朝鲜时，也开了一个小学堂，我先教他们认字，然后教他们打算盘，再然后，我教他们看账本。就是小何他们，他们都是朝鲜的贱民，我没买他们之前，他们连饱饭也没吃过，更不要说，什么是好吃的了。我让他们参与管理我们自己的农庄。让他们知道，我们每天赚多少钱，吃多钱。我告诉他们，他们不是我的奴才，他们是我的学生，我想看到他们的成功。事实也证明，他们的确非常的成功。那个福姬在山海关算账算到他们的军需官都哭了，但是，她做到了，他帮助皇上买来了平判的胜利，他们跟我时，都十一二岁了，从十一二岁时开始认字，识数，再然后，成了现在的样子。”
　　“娘娘是说，民妇还有时间来教养小勇吗？”梅娘看着辛鲲。
　　“让他先爱你，信你，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好！”辛鲲看着梅娘，“你的依靠不是一个成功者，而是你儿子。”
　　梅娘似一下子被击倒了，站都站不住了一般。
　　柳太太扶住了梅娘，她比梅娘可是要老于世故得多。辛鲲其实刚刚说的是两件事，一，教孩子要循序渐进，小勇还小，他们还有的是时间，现在做好规划，然后，小心的把这个规划让小勇在不自觉中印入脑海，以后对他会事半功倍；二就是，别本末倒置，小勇除了是这个家惟一的男孩子，更重要的是他们的依靠。真的把小勇教得天下无敌又如何？到时小勇却恨他们，那么他们的教育就等于白费了。
　　梅娘站稳了之后，但还是郑重的跪下了。人家也是出身不错的，该受的教育也不缺什么，她只是年轻了，少了历练罢了。现在被辛鲲这么掰开了揉碎了说，她再听不懂，就真的是对不起家里的教育了。
　　“梅娘谢娘娘提点，娘娘大恩，梅娘没齿难忘。”梅娘认真的磕了三个头，郑重的说道。
　　“小勇很善良，也真的很聪明。皇上有时会吃醋，为什么小勇会比我们小宝聪明。沈氏，你真的很有福气。”辛鲲笑了，所以小安的智商和她从小受的教育限制了她的眼界，就算她知道自己的不足，于是从小就把小宝扔给辛鲲来管，但是有时差就差在根上。
　　柳太太也跪下了：“民妇等不敢！”
　　辛鲲笑了，“没什么敢不敢的，小勇很早就知道他不喜欢打铁，可是读书上，小宝跟他说，读书多会早死，比如辛状元。估计小勇想到了柳翰林，所以对读书也不感兴趣。他就认真的问我，还可以学什么，然后他自己挑选了学医，我真的觉得小勇很聪明，所以沈太太，您只要让他知道，他只要继续真诚善良的活着，就是对您，对柳家最大贡献，我相信，小勇会给您一个了不起的将来。”
　　梅娘没回话，但还是仆伏于地。
　　柳太太也同样如此，但是她脑子里又想到了那个说话都没力，但是有一双锐利眼神的辛状元，这位娘娘太像了。前几天，她怀疑过，再像的人，不可能眼神都像。
　　但是今天，她又迟疑了。就是刚刚的那句，男人和女人想的永远不同。之前辛状元做的可都是大事，他对别人家的小事可没什么兴趣，而现在，她来讨论一个孩子的将来了。难道自己猜错了？


第611章 何去何从
　　辛鲲说完了话就回了，留下小宝跟小勇玩。
　　从柳家出来时，正好就看到辛瑶的车从巷子外进来，车夫也是那惊乖的，看到辛鲲，也就停了车，辛瑶伸头看是辛鲲，也就下了车。
　　“怎么去柳家了？”
　　“小宝！”辛鲲轻轻的说了两个字。
　　辛瑶大笑了起来：“可算是求到你那儿去了，这些日子，他把这巷子里人都求了一个遍，连小何都被他抓住问，怎么让小勇离开柳家。”
　　“小何怎么说的？”辛鲲有点郁闷了，今天小宝可没求自己，他是跟郭鹏说完了，郭鹏没搭理他，而他只是跟自己解释，他是为什么要求郭鹏，但并不是求自己帮忙的。不过想到，他竟然还去求了小何，这就有意思了，明明他们这些人里，小何是最可怕的好不好？
　　“小何说，他是下人，万一不敢管主子的事，请小伯爷去求娘娘！”辛瑶学着小何平板的脸，说完了，自己又忍不住喷笑起来。
　　“去学堂看看。”辛鲲向学堂走去，这些日子，其实她都没有出来过，而胖婶他们也就不断的送东西进来，但一次也没有求见过。她这些日子其实也忙，对于课本的编撰她还没有完成，加之与朝臣们的斗智斗勇，她也真是好些日子，没见胖婶他们了。
　　“之前小宝和小勇常过来玩，不过这里孩子总是捏小勇。”辛瑶顺口说道。
　　“嗯，我又不能告诉小勇，那是因为喜欢你。”辛鲲苦笑了一下，有时孤儿心里总会一片阳光照耀不进的地方，这也是很多女孩的父母不愿意把自己的宝贝女儿跟家庭缺陷的孩子交往的原因。
　　像小胖虽说也是单亲，但胖婶是个乐天的，又能干，小胖在村里算是过得不错的，不然也不会胖，性格上反倒是比健全的福姬还阳光一些。而小何就是典型的缺陷人格，说他不对，其实也不对，因为小何那种环境中长大的孩子，能这样，已经算是运气不错了。
　　学堂里正在吃点心，福姬坐在最上头，跟他们一起吃，边吃边回下面孩子们的问话，就像当初她做的一样。
　　福姬看到了她，想下来，但是辛鲲摇了一下手，让他们继续。
　　胖婶和何婶忙过来，两人都挺激动的，不过不知道说什么。
　　“孩子们住在哪？钱够吗？”辛鲲拉着他们一块去了孩子们的宿舍，看看他们住的地方，看看院里的环境。
　　“您真是，这几个孩子还用担心钱。”胖婶忙摆了一下手，拉着辛鲲，“夫人，您是不是瘦了？”
　　“没有，就是没之前那么精神了。”何婶忙看看。
　　“嗯，之前在朝鲜，我天天跟着那群小子们种种地，拔草。真是晒得不轻，现在最多跟我爷爷一块打打铁，倒是日子过得有点懒散了。”辛鲲想想，若不是今天被小宝带出来，她都忘记了，她有多久没有沐浴在阳光之下了。
　　“嗯，还想吃泡菜饼吗？我冬天腌了好多。”胖嫂忙显摆起自己的泡菜来。
　　“嗯，他们做的没您做的好吃，给我妹妹再做一个牛肉泡菜汤，她嘴刁，多放点肉。”辛鲲忙说道。
　　“行了，这儿买肉真便宜，我这就去做。”胖婶高兴的下去了。
　　辛鲲看胖婶下去了，跟着何婶一起在院里逛了起来，“那个福姬最近有没什么事？”
　　何婶一怔，一时间还真的不知道辛鲲想问什么。
　　辛鲲也是刚刚看到福姬才想到李豪那个二百五，现在郭鹏回来，李豪是不是也该回来了。
　　辛瑶抿着嘴笑了起来，小何和小胖两人在朝中引发的地震，基本上就已经是江湖都是哥的传说了。但是小何和小胖对外一直说的是，他们是夫人的奴才。根本对朝中各人的联络爱搭不理；而胖婶和何婶虽说刚刚激动的都要跪下了，但是却没跪。
　　而那个小姑娘也是，就算朝鲜的卖身契带不到大盛朝，但是，辛鲲可没去把他们的身份解除了。
　　“前有人来跟我提亲了，当然也不算是提亲，算是暗示。虽说我没答应，不过总得来问问。”辛鲲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辛瑶看看四周，这是对着外面学堂的入口，有谁要进来，这里都能第一眼看到。
　　“提亲？”何婶差点跳起来，左右一看，压低了声音，“福姬不是该嫁给我们小何吗？不然，为什么让福姬住在胖婶家？”
　　辛鲲瞪大眼睛，“你喜欢福姬还是小何喜欢。或者说，福姬更喜欢小何？”
　　“姐姐！”辛瑶都听不下去了，她现在觉得姐姐对管下人这件事，的确很不在行。
　　“哪错了？”
　　“哪也没错，何婶，这事是你的意思还是他们自己的意思。单相思可不算！”辛瑶也坐下，转向何婶。
　　“这个不是该夫人决定吗？”何婶看向了辛鲲。
　　“我谢谢你，我自己还没弄清楚呢，我决定什么？”辛鲲瞪着何婶，转头看向了辛瑶，“你说的跟我说的有什么区别？”
　　“高度概括！”辛瑶摇摇头。
　　“边去，这事儿我还是问福姬吧！今天起福姬跟我回辛家住。”辛鲲瞪了辛瑶一眼，转向了何婶。表明自己的态度，她真的没想过要把福姬嫁给小胖或者小何。其实，她把福姬带回大盛之后，想的一直是，福姬嫁给谁其实都是错的。
　　何婶想想点头，反正，她也是挺不爱操心的性子，若是福姬嫁给小何，她觉得挺好；而只要福姬不嫁小胖，她其实也还好。所以心大的人，在哪日子过得都不错。
　　果然很快福姬提裙进来，她此时就是标准的汉家小姑娘的打扮，虽说是细布的，但也看得出比以前朝鲜时更加漂亮了。
　　“夫人！”福姬进来第一件事就是行了一个朝鲜礼，双手齐眉的盈盈拜倒。
　　“会行汉礼了吗？”辛鲲忙问道。
　　“是！”福姬忙起来，重新行了一个汉家的深蹲礼。
　　“不错，原本是要带你进宫的，不过听小何说你们这儿事多，而我在宫里也是，想想就算了。去收拾东西，跟我回辛家。”


第612章 福姬的心思
　　福姬一抬头，有点茫然。
　　“学里还是可以来，不过以后住我那儿。”辛鲲瞪了她一眼。
　　福姬比辛鲲聪明多了，起身默默的退了出去。
　　“这姑娘长得不错，大眼睛皮肤也不黑。”辛瑶笑了一下，轻轻的说道。
　　晚上，辛鲲洗完澡出来，福姬在屋里等她，看她出来，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双手放在了床边。
　　“这些日子为什么没进来看看我？”辛鲲喝了水，抬头看着她。
　　“小何他们是官身，在官学读书，进来拜见也是应当的。”福姬低下头。
　　“有人来求亲了，不是小何和小胖。也是官身，过去就能做太太，你愿意吗？”辛鲲没有纠缠，直接把问题抛了出来。
　　“夫人！”福姬没想到，夫人叫自己进来，竟然是为了这个。一时间，脸色惨白。
　　辛鲲终于点了头，福姬一点也不知道。看来李豪那个小子人不错，在没得到自己同意之前，没敢在福姬面前现。不过，果然傻子就是傻子，你都不现，人家知道你是谁啊？真的指着自己单手一指，就成就好事，真是做他的大头梦了。
　　“说话，光叫夫人能有什么用？”辛鲲没可没露出一点神态，直接说道。
　　“福姬目前不想嫁。”福姬跪在了地上，轻声说道。
　　“是目前不想嫁，还是不想嫁来提亲的那个，你知道那是谁就直接拒绝？”
　　“谁也不想嫁，娘娘，可否叫人去看看我们的大船去哪了？”福姬抬起头，轻声问道。
　　“你想先找你父母？”辛鲲微皱了一下眉头，当初那些庄民和自己的学生们最终选择了放弃自己，她不能说这就是背叛，但是她是别人不在意她，她也就懒得去在意别人了的性子，现在若不是福姬提及，她真的就把那船人忘记了。
　　“不管生死，总要有个结果才是。”福姬的双手握成了拳，想来这事在她心里已经很久了。
　　“你没去问问小何？”辛鲲看着福姬，自己可以忘记，但是小何那个小心眼，那些人抛弃的，其实是小何，而他们，是为了保住小何留下的。小何才是叛军之首领，所以，小何那时被抛弃感应该是最重的，好些都是他的朋友，他们一起走南闯北，都可以算是兄弟了，但是，最终，他们头也不回的走了，这对小何来说，也是极大的伤害。
　　“小何知道？”福姬一怔。
　　“我一直跟皇上一块，而小何比较容易接触外头。你该让他帮你的！”辛鲲轻轻的点了福姬一下。
　　“是！”福姬高兴了，此时的她，都想马上站起来，出去找小何，让他们去查那条船的下落。
　　“好了，那个明天再说也来得及，城门都关了，你纵是现在出去，人家也帮不上忙。”辛鲲按下了她，盯着她的眼睛，“小何，或者小胖？你是不是更想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在一起？”
　　福姬一怔，立刻坚定的摇头。开什么玩笑，他们一起长大，小何从小就是个怪物，而小胖，她觉得自己跟他一块，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说话！”辛鲲想打人了，这些人真是有话都不肯好好说，光点头，摇头，这算是啥意思？所以她最烦跟这些人说话了，好好的说事，跟猜谜一样。
　　“哦，我不想嫁他们俩任何一个。”福姬说得坚定又坚决。
　　“行了，那来求亲的呢？比你大一点，好吧，大得有点多。那个还是不要想了，回头给你再相别家。”辛鲲想想李家的二百五，得有二十四五了吧，看着比小何还不成熟，长相也挺一般了，身上除了有爵位，真是哪哪的都合适。
　　“您不是说，十八之后才相看吗？”福姬也听出来了，辛鲲哪家都没打算让她去，心安了一截，不禁跟辛鲲撒起娇来了。
　　“去，我说十八，人家也得干不是，我听说京里女孩定亲都是十四五，然后准备嫁妆两天，再把那个流程一走，没有一年半载的，还真的结不成婚。他们跟我说，你足十四了，也就是十六了，再不定亲就大了。”辛鲲对福姬做了一个鬼脸。
　　“所以，跟这些人有什么可说的，您早点睡。”福姬不以为然，准备告退了。
　　“福姬，万一接到的是坏消息怎么办？皇上虽说放他们走了，可是没有我在船上，我很担心他们。”辛鲲看福姬的刚刚转晴的脸，她也知道自己说这个不合时宜，但是她却不得不说。
　　“原本就是求一个心安罢了，真的知道他们在哪，难不成我还能去找他们？”福姬低头，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辛鲲轻轻的拍拍她的脸，也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对福姬的父母来说，弟弟更重要，所以他们抛弃了福姬，这对福姬来说，也是件极痛苦的事吧？所以她只想知道他们是不是活着，只要有个结果就好，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想听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吧！
　　“阿大和阿二叔在倭国，他们还在干之前的老本行，若是你实在不愿将就，那么，就去日本好了，哪怕是做女海盗，我也支持。”辛鲲微笑着看着她的眼睛。
　　“您真是，刚祸祸完朝鲜，现在又去祸祸倭人。”福姬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应该说，我原本首选就是倭国，若不是为了你们，我早在倭国称王了。所以人不能心软，你还说。”辛鲲又戳了她一下，但是她又轻叹了一声，是啊，她只是讨厌朝鲜人，但是毕竟他们之间是没有血仇的。倭人，还是别留下了。
　　“谢谢你夫人！”福姬再一次跪在了辛鲲的面前，但是这次不是行礼，而是把头搁在了辛鲲的腿上，当时自己就留下来，明明父母可以拉着她走的，但是父母不敢靠近她，生怕因为去拉她，而被大盛军队所忌惮，于是，他们拉着儿子离开了，就算母亲流泪了，但是这又有什么用？他们实实在在的抛弃了她，而一直把他们护在羽翼之下的人，是自己面前这位夫人。


第613章 迟到的守孝
　　第二天，郭鹏又来了。下了朝，穿着便装，然后看着李婶，“早点！”
　　“包子！”小宝也爬到了对面，跟着外婆点菜。
　　“肉肉！”小勇也进来了，他爬不上椅子，不过他聪明，指人让人抱他上去。
　　“你们从哪冒出来的？”郭鹏郁闷了，他来见辛鲲的，结果这俩怎么又冒出来了？
　　“你不是吃过饭了吗？”李婶瞪着孙子，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前世做了什么孽，为什么一家子都这么靠谱的人，就引了这些不靠谱的回来了。把她孙子都带坏了。
　　“玩饿了，小勇在家里没肉肉吃，快点，给他弄点。”小宝很豪气的说道，顺便看向了郭鹏，“皇上，娘娘不在宫里，你就连饭也吃不上了？”
　　“是，你呢，为啥你娘不给肉吃？”郭鹏懒得跟小宝歪缠，瞪着瘦了点的小勇。
　　“可能穷了！”小宝又插嘴。
　　“是！”小勇点头，转向了李婶，“李奶奶，给我一盘子肉包包，我拿回去给我娘和奶奶吃！”
　　李婶运气了，拎着小宝的耳朵：“小宝，你个笨蛋。”
　　“我外婆忒小器，没事，我让娘娘给你。天天给你送！”小宝被拎着耳朵，都还坚持的跟小勇说着。
　　小勇感动了，抽抽的想去救小宝，差点从凳子上栽地上。郭鹏毕竟是习武的伸手抓住了他的后衣领，成功的避免了小勇鼻子眼睛一般平的惨烈结局。
　　辛鲲正好看到这一幕，虽说不知道前因后果，但是，看李婶都能忍不住拎小宝的耳朵，显是小宝真的又说错话了。
　　但是她没去救小宝，而是先行礼：“臣妾恭请皇上圣安！”
　　辛鲲跪了，大家终于想起，这位不是小王爷了，这是皇上。
　　李婶忙拎下小宝，赶紧的跪下了。
　　边上的也没忘记把小勇再抱下来，跟着一块跪了。
　　“鲲……”
　　“您困了吗？”辛鲲抬起了头，想想自己还真的忘记告诉他，自己改名了。
　　“嗯，我昨天一晚上没睡着。”郭鹏想起来了，这里不能叫“鲲儿”了，“好了，大家平身。李婶，给不给饭啊！”
　　李婶忙下去准备了，辛鲲拎起了小宝的耳朵，“你刚又干啥了？”
　　“没有，我外婆忒小器，真的，我让她给小勇一盘子肉包包，她就拎我的耳朵。”小宝真的觉得自己没错呢？
　　小勇眼睛里溢出了泪水，挥手，“不要了，不要了。”
　　辛鲲无语了，抱起了小勇，亲亲小勇的脸，自己坐下，“宝贝，不是李奶奶舍不得给你，而是，现在你家在守孝之中，你们三重重孝，若是有人知道你偷偷的吃肉，会让人觉得你不孝的。”
　　“你真是多余，你说这个，他听得懂吗？”郭鹏坐下了，拉过了小宝，“意思是，小勇爹死了，他第一年，最好别吃肉，别玩乐，不能穿丝绸，彩色的衣服。所以你偷偷的带他回来吃包子是对的，别让人看见，明白吗？”
　　“那我爹死时，我怎么没吃素？”小宝困惑的看着辛鲲。
　　“这是大户人家的规矩，小勇家里世代书香，我们家世代铁匠，不吃点肉，哪有力气干活。”辛鲲没好意思说，士农工商，除了商，就算是一般的贫穷士子家里也不见得天天吃得上肉。辛家确切的说，算是工匠世家，上哪去学那些规矩。
　　“哦！”小宝明白了，十分同情的看着小勇，“小勇，放心，以后我天天给你送肉包包。”
　　“算了，我要给爹爹守孝。”小勇重重的垂下头。
　　“嗯，小勇比小宝哥哥好，小勇是记得爹爹对不对？”
　　“嗯！”小勇点头。
　　“所以，在小勇心里爹爹比肉包包重要。”辛鲲又亲了小勇一下，回头瞪着小宝。
　　“嗯，我爹也挺重要的，那我也不吃了。”小宝在辛鲲的逼视之下终于想起来了，自己好像也没过孝期，立刻点点头，“走了，出去玩。”
　　小勇擦了一下泪，准备出去了。
　　“好了，其实孝期也有很多好吃的，吃完点心再出去。”辛鲲拍拍小勇，今天看得出，小勇今天的状态比昨天见到她就扑好多了。
　　辛鲲对郭鹏笑了一下，自己去了厨房。
　　李婶还在厨房里坐着，蒸包子也是要时间的，而看到辛鲲进来，忙站了起来。
　　“平儿，怎么过来了。”
　　“给小宝他们做点心吃。”辛鲲笑了一下，“早上的馒头呢？”
　　辛爷早上喜欢吃馒头，所以每天都会蒸几个，老爷子北方人的胃，不吃她做的牛奶馒头，现在倒是有用了。
　　厨子忙去拿了箥箩出来，里面放着早上的馒头：“姑娘，已经凉了。”
　　“切片拿牛乳泡上，然后放在油锅里炸，会做吗？”辛鲲看着厨子。
　　“不是该用鸡蛋吗？”厨子迟疑了一下。
　　“用牛乳会很香，馒头也不会像鸡蛋汁流得到处都是。”辛鲲笑了一下，这还是现代时，食堂大师傅教的。因为食堂事多，用鸡蛋裹了，放油锅里全是渣，又难清锅，又难清油。用牛奶就简单了，炸出来的颜色也没鸡蛋那么深。
　　这对厨子来说就不是个事了，直接就起油锅了。辛鲲则看向了李婶，“给老太爷做的芝麻糊粉呢？”
　　“怎么，给他们冲了喝？”
　　“不是，就放到炸馒头边上，让他们沾着吃。”辛鲲笑着。
　　李婶想了一下，点点头笑了：“一定很好吃。”
　　“柳家守孝，总不好真的让小勇破戒，让人说他不孝，留下终身的污点。”辛鲲轻叹了一声。
　　“守孝？”李婶怔了一下，她刚刚拧小宝是因为说柳家穷，却真的没想过，守孝的问题。
　　“是，守孝，按着规矩，这三年，他们除了不见鼓乐，不着彩衣外，还要不见荤腥，表示因为长辈不在，自己无心饮食的痛苦。”辛鲲轻叹了一声。
　　“那小宝也不能吃了？”李婶果然能举一返三。
　　“是，让小宝陪陪小勇吧！也是，小勇今天不来，我都把这个忘了，有时生活中，有点仪式感是对的，至少他们心里，对长辈的心，也许会记得久一点。”辛鲲可不敢说李婶，直接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我也吃素吧，之前也没帮大哥做什么，好歹了表一下心意。”


第614章 站边
　　“娘娘比肉肉好吃。”小勇脖子上围着大帕子，举着一片沾着黑芝麻粉的炸馒头，边咬边呼呼着热气，边说着。
　　“我觉得娘娘比肉肉好吃。”郭鹏摇头，他在吃面。一大碗炸酱面，放上辣子，拌完了，呼呼吃着。
　　辛鲲瞪了他一眼：“皇上，我决定跟小宝一块守孝，好歹为大哥做点什么。”
　　郭鹏瞪着她，守孝？她给她自己守孝？
　　“好好吃饭。”辛鲲喝了他一声。
　　郭鹏把嘴里的面条吞了，用袖子擦了一下嘴。
　　“皇上！”辛鲲苦着脸。
　　小宝顺手也用袖子擦了一下嘴，“很好！”
　　小勇忙放下馒头，也学他们用袖子擦嘴，不过，更像是擦鼻涕。
　　辛鲲捂住了脸，实在没眼看。她真的真的不觉得自己是有洁癖的人，可是现在，她真的有一种想掐死郭鹏的冲动。
　　小宝叉腰大笑了起来。
　　小勇左右看看，不知道小宝笑什么，不过，看小宝笑，他也跟着傻笑着。
　　“快点吃点心！”辛鲲对着他们仨一块吼道。
　　郭鹏现在不说话了，忙去端碗，快速的吸起面来。
　　小勇终于又可以拿炸馒头了，一脸的幸福。
　　福姬其实一直跟在辛鲲的后面，她从头到尾把夫人和皇上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从开头规矩的行礼，到现在暴发的怒气。她真的深深的同情起夫人来了。
　　就算他们在边关的山中时，夫人一身粗布衣衫时，也不会允许他们用袖子擦嘴。他们的身上总会有一方帕子的，哪怕是粗布的帕子，他们也会洗干净，随时放在身上。
　　而现在，皇上，天下之主，用袖子擦布汁。要知道炸酱面吃时，嘴角的酱汁不仅有油，还有酱！她看看郭鹏那细绸的便衫，这衣裳算是毁了。
　　郭鹏不说话，辛鲲不想说话，饭桌上就十分安静了。小宝看看辛鲲的脸，快快的吃完，就去拉小勇。
　　小勇有点舍不得剩下的馒头，不过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然后想想看，还是跳下来，跟着小宝逃走了。
　　郭鹏偷看了辛鲲一眼，忙伸手，边上的小胡公公送上了帕子。
　　郭鹏用帕子擦了嘴，然后讨好的对辛鲲一笑，看看自己的袖子，“那个，这衣服可以剪成很多手帕，不会浪费的。”
　　“福姬你说。”辛鲲痛苦的不想看郭鹏的袖子了，那一抹酱色，太辣眼睛了。
　　“要不，让人染成酱红色？”福姬迟疑了一下，郭鹏今天穿的是青色长衫，束腰显得十分精干。
　　“油好像也只有这个法子了。”辛鲲点头，想想，“小胡公公，这衣服回宫之后让皇上换下后，不要做任何处理，直接送到辛家巷子来。”
　　“是！”小胡公公想都不想，直接就点了头。
　　“不能剪成帕子吗？”
　　“皇上的这衣料和手工都是出自内务府，一针一线均不是凡品，若是剪成帕子，就有些糟蹋了。当然还有就是，帕子跟衣裳都是配套的，纵是皇上，也不能拿跟衣裳不配的帕子。”福姬低头回道。
　　她现在真的觉得夫人脾气实在太好了，这衣裳剪了当帕子，脑子得多差，才会这样？这样的衣裳哪怕是打个补丁都比人家做一件衣裳都贵好不。
　　“唉……”郭鹏瞪着辛鲲，看看左右，“我该叫你什么？”
　　“平儿！我决定以养父姓氏为名。”辛鲲忙说道。
　　“哦哦，平儿，也挺好。”郭鹏点头，但马上，又郁闷了，“平儿，你能不能别天天盯着我的衣裳，现在我看到有龙的衣服都不敢碰，现在你又盯着这样的，是不是让我以后只能穿以前的衣服？”
　　“小胡公公，回头把皇上衣服的造价弄个条子，每一件都标上。”辛鲲无语的说道。
　　“是！”小胡非常认真的点头，一点没想过，他是郭鹏的总算太监。
　　“喂喂！”郭鹏都不乐意了。
　　“皇上，您这件青色缂丝长衫，远看没什么，近看便能看到万字符，这是一等的织娘，两年才能织上一匹！”福姬低头再次禀报。
　　“什么？两年才能做一件衣服？”
　　“不，两年才只能出一匹布，做成这件衣服，至少得半年。因为这是给您穿的，每一步都要严丝合缝，万不敢逾越。”辛鲲假笑了一下。
　　“所以我的钱就是这么花的？”郭鹏马上想到自己荷包的问题了。
　　“对！”辛鲲点头，然后指着那块油渍，“你还说我大惊小怪？”
　　“好了，好了，我回了。明儿我再来看你。”郭鹏决定快跑吧，两年半不说花了多少钱，光是那些时间，听起来就十分的可怕了。
　　两年半，五个朝鲜都被打下来了。结果，现在结果变成一件衣服。难怪辛鲲要抓狂了！
　　“还有，你没看到小宝一下子就学了，你知不知道做榜样？”现在辛鲲才是真的要抓狂。
　　这回郭鹏真的逃走了，真的好像没见过辛鲲这么尖叫了。
　　骑在马上，郭鹏拍拍自己的胸口，回头看了小胡一眼：“你怎么没说，这衣服这么贵？”
　　“皇上，您是天下之主，您的衣裳都是独一无二的，自是会贵一点。”小胡说实话，离开了辛鲲，现在他回过神来了，他面前的人是皇上啊，皇上为什么不能糟蹋一件衣服，他富有四海啊！
　　“你还是去给我弄一些平常人穿的衣服，以后万不可这么糟蹋了。”郭鹏想想还是说道，“主要是我习惯不好，以前新衣服放到我身上也待不住三天！”
　　“是！”小胡点头，但是还是摇头，“皇上，其实您挺节俭的。”
　　郭鹏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算了，没看娘娘多么节俭，之前在朝鲜时，真是做一身不知道要穿多久。”
　　“好吧！”小胡想想也是，辛鲲在宫里住了三个月，宫里在她的改革之下，每日耗费真的可以忽略不计了。所以，有个朴实，节俭的娘娘，对他们这些下人来说，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是刚想叹息时，他又想到了死的那两位前辈，心中又是一凛，他虽说不知道娘娘是怎么让他们死的，但是他却是知道，能进暗房的太监，就算是一般的禁军也不是能轻易拿下的。可是那两位真是死在娘娘的手上，然后暗房没有了！
　　小胡决定要坚定的站在娘娘的一条战线之上，为了小命！


第615章 闹剧
　　辛鲲这边安心守孝，朝上却并不如她所想的那么安生。对于那些文官们来说，把皇权压下去是他们毕生为之奋斗的目标，短暂的蛰伏，不过是为了更大的反攻。
　　他们等的不过是一次契机罢了，这些人都是把阴谋玩成阳谋的主，在郭鹏没安生几天，果然，又一次的试探开始了。
　　北境的蚕食计划开始了，黄河的蛀虫也都押解回京，原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是对某些人来说，却也是千载难逢的契机。
　　“皇上，中枢现形同虚设，臣等请皇上寻出可托之臣，以解此时之困局。”某位大臣在朝上说完大事之后，突然出列，认真的说道。
　　“你谁啊？”郭鹏还真不认识，指着那位直接问道。
　　下面一片寂静，皇上都上位一年多了，竟然还没把人认全。这让后头的话怎么接？此时得亏是蔡关没有上朝权，不然，这会子，得笑趴在地上。
　　小胡公公是好人，忙出列，“皇上，这位是文清伯。”
　　“哦，他在哪部？”郭鹏再问，他跟六部接触多，不过，基本上，六部能上朝的顶天十二个，下面站了可不止二十四个。
　　“那个，文清伯是文散爵，有空才来上朝。”小胡公公有点尴尬的说道。
　　“哦，也行，能站在下头的，对朝政的确都有建议之权，文……什么伯？”郭鹏点头，想想又忘记了那位的爵位。
　　“皇上！”文清伯要去撞柱子了，这也太不把村长当干部了，真是有点脾气的都有种想死的冲动。
　　“朕才上位几天，之前朕还是在军中舞枪弄棍呢？哪里曾想到会有今天。别说你不得意，纵是朕也不得意。可又能怎么办，你每年拿的民脂民膏总得说一两句话，证明你还活着；而朕也得在这儿坐着，咱们就相互的当年和尚撞天钟，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你们说对不？”郭鹏撑着脑袋，十分无奈的看着下面大家。
　　军中众人其实都是仁亲王一手提拔，其实对他们来说，追随谁不是追随，当然追随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小王爷比较有安全感，主要是，之前少帝对军方一脉极是防备，各种小动作不断，而郭鹏虽说大量使用禁军中人，但他自己也是军中一脉，对军中情况了解至深，跟郭鹏沟通比跟少帝沟通舒服多了，现在自然对文官们坐壁上观，怎会搭救。
　　而文官们真是千想万想也想不到，郭鹏会这么说。哪个皇上不是那个想万岁万岁万成岁的，结果，这位竟然跟他们说什么当天和尚撞天钟。这个怎么接呢？
　　“纵是皇上怠政，却也不该视江山社稷不顾？臣等要去哭太庙……”终于有个机灵的出来，颤颤微微的趴地上准备嚎了。
　　“去，你去哭？要不，朕带你们一块哭去？”郭鹏给他们一个白眼，“说正事，你们让朕重选重臣，重塑中枢，那总有人选吧？还有，之前内阁朕弄了三个人，相互监督，结果你们看到了，好好的忠诚被暗杀了，另两位，呵呵，一个是朕的亲娘舅，朕也就不说啥了。现在说说看，你们要选谁入阁？”
　　大家怔了一下，现在下面的朝臣们觉得心好累。明明他们是想着，要经历一场艰苦卓绝的斗争的，现在好了，别说斗争了。皇上竟然开始问人选了。几位密谋的相互对视了一眼，大家又觉得这会子，贸然把人选名说出来，就是着了道，回头皇上会不会因此而把这些人置于死地？
　　“就是没人了！”郭鹏猛的一拍桌子，怒视着他们。
　　“之前内阁才几个人，现在，朕的中枢里有二三十青年才俊，孰重孰轻一目了然，结果你们现在非要再找几个老头子出来，想干什么？不就是觉得这些人再历练几年，就能外放四方，回头，朕再找一批出来历练，不用科举，朕也就人可用。这就夺了你们的势，让你们觉得在朝中说话没人听了，地方上的官员们也不再孝敬了……”
　　“皇上，如此诛心之言，是何人说于皇上听的。老臣就撞死在这龙柱之上……”某位老臣跳了出来，满脸赤红，喘起粗气来。
　　“你也别急，真的撞了柱子，污了朕的大殿，朕就让你的儿子，孙子来给朕洗地，一天洗不干净，我就一天不许他们回去办丧事，啥时候朕觉得没血腥味了，朕就放过他们；当然，还得赔朕的柱子，你们知道这柱子多少钱吗？人好好的立在那儿，给你们遮风避雨，你还去撞它，你的良心不会痛吗？”郭鹏瞪着他，顺嘴把辛瑶鄙视他的话带了出来。
　　文武百官们都呆了，皇上不在意老大人撞柱子，他竟然更在意把柱子给撞坏了，撞脏了。这个，太打击人了。
　　那位老大人一口老血喷出来了，指着郭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送老大人回去，让他儿子还孙子来洗大殿的地。”郭鹏摆了一下手，自己起身回去换衣服了，现在他在朝上轻易不动弹，生怕把衣裳给弄皱，弄脏，刚看老大人喷血，他第一想法是，还好，大家离得远，不然，喷衣服上，就难洗了。
　　“昏君！”一个中年文官站了出来，指着郭鹏大吼了一声。
　　郭鹏回了头，想了一下，“你叫我？”
　　“是！老大人乃是国之栋梁，一片丹心，怎么是你这黄口小儿……”那位慷慨陈辞，骂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郭鹏也不打扰他，就那么撑着脑袋听，就跟听说书一样。终于，等着那位说完了，下面所有人，除了十分的敬佩他之外，好像也就没啥可说的了。就跟看死人一样，看着那位。
　　“那个，朕也懒得问你是谁了，反正朕也懒得认识。你说朕是昏君，只是因为没有阻止这位去死；而你也说，这位老大人是国之栋梁，朕年轻，还真不知道老大人一生到底做了什么于国有利之事？”郭鹏懒洋洋的问道。
　　那位中年张了一下嘴，怔了怔。忙转向了自己方的阵营，不是他不知道，而是不知道他该怎么说。


第616章 狗血剧
　　“这位张大人三十六岁中进士，进翰林院，三年考评为乙等，留翰林院编修。后拜在蔡阁老门下，外放为县令，三年后回京，带了三艘大船。四十三岁转投柳……”小胡公公出列，慢条斯礼的把刚刚那位吐血的张大人生平顺着说了一遍。
　　“你……”张老大人瞪大眼睛，指着小胡公公，此时的脸由刚刚的吐血后的青白转为了赤红。
　　“皇上，如此调查百官，恐会有失民心！”说话的是吴尚书，就是没天理的爹。明面上，他还是郭鹏的人。
　　“吴尚书误会了，奴才可不是奉了陛下之令，关注百官，而是先帝时，对百官行指，便有记录，小的好巧不巧，正是那誊档之人。”小胡公公对他们假笑了一下，回头对着郭鹏跪下，“回禀皇上，先帝建立百官手札不过是监督天下百官是否行差踏错，但他从未问过记录。于是小的也没有回禀陛下。”
　　“把人都撤回来，这么小偷小摸的事儿，别干了。大理事，回头把档案交给你们，监督百官是必要的，但这不是内监之事。朕建议，由吏部与大理寺共同掌管，像先皇这样，光查不问也不成，官员的升降、治裁，都得依法而为。”郭鹏也真的没想到宫里有百官秘档，少帝是没等到仁亲王死，不然，凭着手中的这些秘档，下面的这些人，谁也能活得了。
　　“皇上，臣请皇上毁档！”吴尚书跪下了，满头大汗，说实话，下面站着的，哪一个又不是踩着别人的尸首走到今天的，包括他自己。现在他也就只能相信郭鹏真的第一次知道有这个，所以，他只能求他毁了，不然，这些秘档真的流入大理寺，朝中又有谁能不死呢？
　　“很严重？”郭鹏吓了一跳，看向了小胡公公。
　　“嗯，吴大人谋夺兄长之家产，谋杀了亲兄，溺死幼侄，把寡嫂赶出家门！”小胡公公顺嘴一说。
　　吴大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大殿之上，再无一丝声音。
　　郭鹏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小胡公公，现在他都不信，小胡公公是没人支使了，有百官秘档之事，他真不知道。而他再傻也知道，这种事，他不该在朝中发难。
　　“来个人，把小胡关起来。其它人去把秘档取出，放在殿外。”郭鹏轻轻的磨了一下牙。
　　小胡笑了一下，把拂尘放在了地上，趴在了地上。
　　“皇上，没有百官秘档。”小胡笑得十分诡异。
　　“你说什么？”郭鹏瞪大了眼睛，
　　“没有百官秘档，奴才继父姓胡，奴才是遗腹之子，母亲逝后，继父把奴才卖进了宫中，奴才等今天，已经十年了！”小胡说得很慢，却很清楚。
　　“那你如何知道张大人之事？”朝上的人又不是傻子，遗腹子，母亲早逝，接合刚刚小胡说吴家之事，寡嫂被赶出门这些事，还有什么想不到的。但是起因可是张大人的事儿。
　　“真是，张大人这德性，满朝又有谁不知，无才无德，又偏偏厚颜无耻，现在朝中无大王，他竟还敢跳出来当猴子，纵是奴才不说，你以后谁还不知道？”小胡冷笑了一下。
　　武官中有那城府浅的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不过，看看张大人那又由红转黑的脸，轻轻的摸了一下鼻子。
　　“别自杀，回头朕有话问你。至于说吴尚书，刑部开堂审理此案。”郭鹏想了一下，摇摇头，现在他真的觉得这日子都没法过了，好好的朝会，怎么就成了私人报仇的狗血大剧了。
　　“皇上，不用了。罪人吴某，请皇上赐臣一死。”吴尚书终于跪直身子，把乌纱帽放在地上，对着郭鹏磕了三个头。
　　“你也用不着这样，若是小胡污陷你，朕还你清白，而小胡污蔑大臣，会处以极刑！”郭鹏摇头，他没心情在这儿审案子，这也不该是一国之君该管的事了。
　　“吴家的名声在此已经荡然无存，请皇上赐吴某一死。”吴尚书厉声言道，这会大家才明白，吴尚书的反攻开始了。
　　小胡公公二十多岁了，就表示，这事情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以吴大人的心性，二十多年前的旧案，哪里就能找出去证据，吴大人此时的表现，就是以死铭字，就算真的死了，他的儿子们的名誉也能保住，不得不说，这位是枭雄了。
　　“皇上，此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现在看得出，大理寺是真的郭鹏心腹了，现在他就得站在皇上的面前，让事情不会恶化下去。
　　“朕是一国之君，天下臣民都是朕的子民，小胡是，你也是。所以现在朕不听任何人的话，你们俩对簿公堂好了。”郭鹏认真的想了一下，“老魏，保证让这两个人不能自杀，也不许任何人探望。”
　　下面的人都呆了，他们真的没想到，郭鹏最终的办法竟然还是让他们自由发挥。就看谁的决心大了！
　　吴尚书没看小胡，而是抬头看着郭鹏，此时，这里最吃惊的，应该就是他了。按他刚刚趴在地上所想，一个成熟有帝王，万不会做此决定，自己名义上，还是他的人，结果，他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弃了？
　　可看到郭鹏的眼睛，他一下子明白了。对郭鹏来说，这朝中没有他的人，下面的这些人，用心办事的，他就用，不用心却能办事的，他也用。跟他捣乱的，他就严惩。他的心里，没有任何人，或者说，他的心里，惟一重要的就是辛家的人？
　　“皇上，看到没，这就是没有中枢的弊端，若是……”
　　“成，回头能经得过大理寺和吏部的查验三代的，才许进中枢。回头再爆点什么，朕是杀你，还是他们？”郭鹏跳起脚来，他真心的觉得，日子真的没法过了，他要去找辛鲲，求安慰。
　　下面的大臣们一块傻了，武将们松了一口气，反正武将们没有可能进中枢，让文官们去蹦哒吧。他们觉得可以聚一下，喝一杯小酒，压压惊。
　　杀兄溺侄，有胆色！就是蠢，一家子一起杀了多好！当然还有人偷偷的想道，暗暗地为吴尚书不值！


第617章 求情
　　辛鲲晚上，就坐在摇椅上，而郭鹏这回躺在她床上，她打着呵欠听郭鹏在那儿骂人。她已经听了半天了，她觉得有点郁闷了，这跟她有关系吗？
　　所以每个当老婆的人，都得被迫听老公在单位那些破事吗？她该说点什么吗？不过，这回出事的竟然是吴尚书，这让她有点猝不及防。郭鹏是单纯的帝王，他的心里，没有自己人和政敌的概念，自然对吴尚书的落马，毫不在意。但是现在，辛鲲想的是那个‘没天理’。
　　“平儿，怎么不说话？”求安慰的没听到回话，现在坐起来。大马金刀的坐在床沿边，与辛鲲对视。
　　“吴天一进宫求情没？”辛鲲抬头，看着郭鹏。今天郭鹏明显来得晚些，应该宫中还有事。
　　“没有，他是跟御史台的案子过来的，现在他怎么有脸过来求情？杀兄溺侄，这是人能做的事吗？”
　　“为什么呢？”辛鲲抬头看着郭鹏。
　　郭鹏也在瞪辛鲲，“为什么也不成？”
　　“对，为什么也不成。但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辛鲲点头笑了一下，杀人原本就不对，更何况还杀了一个孩子。但是，她是见过吴尚书夫妇的，吴尚书算是中年美男子，吴夫人也是贤惠温婉。吴天一正是因为生在一个幸福的人家里，性格上才会有些呆萌的。
　　而当初，为什么只有六人坚持下来，告的是同僚，那时，除了一个自身难保的小王爷和自己这么一个谁知道能活几天的六元状元，跟着他们，有什么前途机会可言，那时的少帝至少在面上，是健康，并且掌握全局的人。所以，当初这六人才显得难能可贵。
　　吴尚书的职位那时就是正二品，可不是郭鹏现在提拔的。吴天一那会儿承受的压力其实也是六人之中最大的，她那时也问过吴天一的，若是退出没什么。可那时，吴天一跟她说，虽说家里大多数人是反对的，但是他的父亲是暗中支持他的。说男人总该有所为，有所不为。这句话，辛鲲同意，不过跟吴天一说，不仅是男人，对人来说，都该如此。
　　说起来，这事也好几年了，但吴尚书在她心里的形像一直很高大。当然，最近差了点，比如向郭鹏申请辛家三代的爵位。她都觉得这是猪队友了，但没想到，这么快，吴本人就落了马。
　　“那……”郭鹏忘记了刚刚的郁闷，现在就想着，要不要让辛鲲去听审。
　　“娘娘，吴公子求见。”门外，张榆敲了一下门，在帘外轻声的禀报着。
　　“让他在前厅等着。”辛鲲点头。
　　“来求情，你也要见？那会，他应该还小吧？”
　　“小榆子，小胡多大？”辛鲲看向帘外的张榆，他们一个宫里这么多年，不用知道生辰八字，但是准确的年龄应该是知道的。
　　“十八岁。他是六月生人，还没过生日呢！”张榆之前跟小胡的关系一般，但是现在他负责皇上，自己负责娘娘，好些事，两个自是要有商有量的，同理心上，他自是要支持小胡的。
　　“吴天一也是十八岁。”辛鲲点头，起身理了一下衣裳，准备出去了。
　　郭鹏也不阻拦，他跟在后头，准备隐于暗处，听听吴家的说辞。
　　吴天一在大堂里急得直转圈，看辛鲲出来，忙跪下。
　　“辛姑姑！”
　　“这称呼有点新鲜，你是大哥的学生，我们各论各的。”辛鲲笑了一下，伸手示意他起来。
　　“不，姑姑与家师是同胞姐妹，于天一就是长辈，万不敢越礼。”吴天一忙再一俯首。
　　“行了，起来说话。”辛鲲摇头，对于油嘴滑舌的，她向来不怎么喜欢，这会听他这么说了，虽脸色未变，但明显的收回了笑容。
　　“请姑姑帮个忙，小侄想去天牢见见家父。”吴天一看辛鲲不高兴了，也不敢起来，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魏将军不住在这儿，而他是皇上亲卫，真的放你进去，我怕他无法跟皇上交待。听说，过些天会三司会审，小何除了会算账外，律法学的也不错，要不，我让他跟你一块为尔父申辩？”辛鲲字斟句酌，但是，最后，却也没有真的袖手旁观。
　　“姑姑，小侄不信家父犯下如此罪行！小侄记得很清楚，小侄十岁之前，家中就十分清贫。纵是家父在朝为官，家母也常带着家中妇人，做些女红，补贴家用。现在我们住的也是官邸，并未有什么私产。谈何为谋产而杀兄溺侄？”吴天一泪都要下来了，几乎是要低吼起来了。
　　“天一！”辛鲲轻轻的按了一下额头，现在她后悔出来见吴天一了。吴天一跟着她去打过御史台的案子，怎么驳斥对手，他也是门清的。
　　“姑姑，家师生前曾经说过，不放过一个坏人，却也不冤枉一个好人！小侄不敢说家父是好人，可是小侄不信他是一个丧心病狂的人。”吴天一厉声吼着。
　　“我没说你父亲是丧心病狂之人，我也相信皇上不会这么说，他是一个单纯的人，他只相信律法，所以他让人去审案，让你父亲有申诉的机会，所以我也跟你说了，可以去找你的朋友们，或者小何帮你。不管是还你父一个清白，还是追寻真相，这都是人生的一次极好的历练。”辛鲲想了一下，认真的说道。
　　“姑姑，您还不明白吗？这是陷害，纵是我们还了父亲的清白，可是这还是父亲毕生的污点，他从此就背上了杀嫂溺侄的罪责，天下人早已经在心里判定了父亲之罪！”吴天一爬上前一步，急切的说道。
　　“那你希望我怎么办？让魏将军开放便之门，让你进天牢，给他一瓶鹤顶红，最好在天牢里写上一封血书，然后，吴家是不是可以吹响反攻的号角，查出是谁要陷害你吴家？从此，你吴家子孙是不是就可以以悲情打动天下臣民之心，以保证你们兄弟在朝中不被连累？”辛鲲靠坐好了，慢慢的说道。
　　“姑姑！”吴天一似乎受到了惊吓，难以至信的看着辛鲲，一下子坐跪在地上，一脸深受打击的模样。


第618章 话痨胖
　　“皇上做得最好的就是没有表态，小胡公公也被关了，两人都绑住了手脚，堵住了嘴。若是死了，那就是有谋杀。皇上只想知道真相，我也想！”辛鲲起身，自己回了内堂。
　　吴天一呆呆的看着空空的辛家大堂，一时间竟不知道何去何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何和小胖一块进来。小胖力气大，直接伸手把吴天一架来起，放到了一边的椅子上。
　　“吴兄！”小何对着吴天一一礼，但叫完就不说话了。
　　“辛姑姑叫两位来的？”吴天一也是从小受严格教育过来的。此时立刻回复了常态，想起来，腿麻了，但是坐在椅子上，忍着痛苦，对着两人一礼。
　　“吴兄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小何还是棺材板脸，而小胖还是一言不发，他在辛鲲面前和在外面是两个样子，在辛鲲面前他还是小胖，但是在外面，他尽量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默默地观察一切。
　　“不客气，家中还有事，愚兄告辞了。”吴天一觉得腿好些，起身，还是腿软了一下，被小胖扶住。他对小胖点点头，“谢谢。”
　　他最终也没叫小何他们帮忙，自己退了出去。
　　小何他们没走，辛鲲叫他们来，可不仅只是送吴天一。
　　在东厅，辛鲲和郭鹏坐在炕上，辛鲲看他们进来了，笑着叹息了一声。
　　“你笑什么？”郭鹏哪里知道辛鲲这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吴天一是不是没有要你们的帮忙？”辛鲲没搭理郭鹏，转向了两人。
　　“看来吴家是有罪！”小胖忙不迭的说道，一脸憨厚的笑意。
　　“哪看出来的，人家刚说了，他们家现在都家无恒产。”郭鹏噗的笑了，他觉得小胖比小何强多了，小胖好歹看着喜性。
　　“小何！”辛鲲看向了小何。
　　“吴家没吴天一说的穷，至少，在审计司里，他不像穷过！”小何才不管谁有罪没罪，他只是就事论事。
　　“穷是有印迹的，我、你们，身上都有穷气。皇上就算穿着布衣服也没有，这就是区别！”辛鲲点头，小何的点比小胖好，什么叫看着就有罪，这话说出去，让人听见，不就是让人说，他们不客观吗？说完了，瞪了小胖一眼，“你怎么去读书了，脑子更差了？”
　　“夫人！”小胖挠了一下头，自己变傻了吗？晃了一下脑袋，“那一定是跟那些学生们学坏了。”
　　福姬笑着出来，给他们送上茶和点心，现在她也不算丫环，不过，现在小何他们都过来了，她就过来听听。
　　“你刚刚看过来的，你觉得吴天一怎么样？”辛鲲看了刚刚陪自己出来的福姬。
　　“滴水不漏！”福姬可是他们三人中最机灵的，只不过因为是女孩，而不能抛头露面罢了。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她一直跟在辛鲲身边，她其实也是最像辛鲲的。
　　“我出来，也是想信他，不过，有点点小小的失望。”辛鲲喝了一口茶，有点若有所思。
　　“情有可原！”小何抬头说道。
　　“也对，倒是我障了，那是我亲爹的话，我……”辛鲲原本笑着的，但是立刻皱眉，“福姬，除了喊冤，他是不是只要求进天牢？”
　　“是！”福姬笑了，其实刚刚她觉得夫人冲口而出的诛心之言并非真那么想，不过是，一时气愤，冲口而出的。但是，那才是她最直接的想法，当时她却是没有意识到的，现在，回头想，却后脊梁发寒了。
　　小何他们当时可不在这儿，忙看向了福姬，听她把场景还原，他们面色也都跟着一寒。纵是福姬没有重述刚刚辛鲲最后的话，这俩可是真的刀上见过血的主，比起辛鲲只敢用暗器杀人的比，心理力可不是一个级数，他们只会想得更糟。
　　“看到没，夫人，就是有罪！”小胖一伸手。
　　“为什么？”郭鹏现在看着小胖，福姬他不熟，再说也是小姑娘，他不怎么在意，小何他向来觉得他聪慧的，倒是小胖，这回倒是有些惊喜的意思了。
　　“什么为什么？”小胖还被问蒙了，傻傻的看着郭鹏。
　　“为什么有罪！”郭鹏盯着小胖。
　　小胖看向了辛鲲，这还用解释？不过辛鲲没搭理他，自己又捧着茶碗，喝起茶来。
　　小胖又看向小何，小何也不理他，自己呆呆的不知道是不是神游天外了。
　　小胖还不错，没指着福姬，自己挠了一下头：“夫人让人去叫我们过来，说是看看吴家要不要帮忙，其实更是逐客。我们与吴大人也共事过，同僚之谊，又是夫人相托，说起来，还是师兄弟，若是真有天大的冤情，哪怕是多个人出来帮说说话，也比他们吴家承受流言好。”
　　“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小何听不下去了，轻喝了一声。
　　“对，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我们在审计司可是他们的上司，我们是天子近臣，我们在您这儿是说得上话的，有什么是比我们查出真相直接越过各司转到您的案前更加便宜？”小何点头，顺着自己的思路说。虽说听他自夸，有点辣眼睛，福姬自己侧一边，拿自己的帕子去擦边上摆的花瓶了。
　　郭鹏点头，但没放下：“这是从外面进来时，你说有罪的原由。现在呢，你第二次说有罪，为什么？”
　　“叫夫人姑姑，是把辛家绑上战车了，他们不想要真相，他们要用党争。”小何懒得听小胖再说废话，直接说道。
　　“你也是这么想的？”郭鹏笑了，看着小胖。
　　小胖点头，“多好的机会，这会就该抱着夫人的腿说，我爹真冤枉，我爹是赤诚君子，请姑姑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求皇上彻查此案，还我父一个清白。若我是他，一早发生事，就该立刻把审计司的人全叫回家，把自己家大门打开，请个不涉党争之宿老主持查家里的账目，杀兄溺侄，起因为家产，那我就让你们看看，我们家是不是真的能为了那点钱，而干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够了！”小何想捂耳朵了，这人在外头是不是嘴巴闭臭了，于是逮着个人，就话痨。
　　“夫人，小何在外头就这么欺负我的。”小胖立刻转向了辛鲲。


第619章 被提亲了
　　辛鲲大笑起来，都想抱过小胖，好好安慰一番了。
　　郭鹏瞪着小胖，“你多大了，要吃奶找你娘。”
　　小胖郁闷了，自己退到了小何的后面。觉得皇上真的太讨人厌了。
　　辛鲲笑软了，想想：“还是穷人家的孩子知道感恩！”
　　“穷凶极恶！”小何冷冷的接了一句。
　　“滚！”辛鲲指向了门口，现在真的觉得小何若是她儿子，她就揍死他。
　　小何默默的一礼，准备退出去了。
　　“小何，带人准备着，等着三司开了审，你们就去吴家清账目。”郭鹏喝了一口茶，轻轻的说道。
　　“是！”小何应了一声，对着两人又是一礼，默默地的出去了。
　　小胖跟辛鲲挥了一下手，看郭鹏又瞪自己，于是默默地学着小何，深深一礼，再才出去。
　　福姬都笑了，觉得自己这两个朋友真的是太好玩了。
　　“还笑，李家老太爷进宫跟朕说，想求你，你怎么想？”郭鹏瞪了福姬一眼。
　　“啊？”福姬真的吓到了，忙看向了辛鲲。
　　“皇上，您这么一说，臣妾都吓到了，老太爷求我们福姬，我们福姬是那能许给老太爷的？”辛鲲轻拍福姬一下，想想，“就是上回我跟你说的，李家有个傻儿子，想是在边关见过你，也就存了心。我是觉得那孩子真的不太聪明，不然，我也就跟你说了。”
　　郭鹏不乐意了：“你别听你家夫人的，军人就是那么直来直去，万没有那花花肠子。就跟朕一般的英武男子，除了没朕长得好看，真的没挑了。”
　　辛鲲望天，觉得郭鹏这还不如不说。
　　果然，福姬一听辛鲲这么说了，脸都白了，这个还说没什么，简直就不能忍了，原本她就皇上太傻了，现在说那个求亲的，也跟这位一样，她觉得这个根本不用考虑了。
　　“不行？”郭鹏也是那懂事的，忙问道。
　　“要不，明儿请李家过来吃个饭？小李在朝鲜也对臣妾多加照顾，请李夫人，李家有小姐吗？一并过来吃个饭？”
　　辛鲲就不说自己去李家拜会的话了，就算她乐意，郭鹏也不会乐意的。
　　现在就算没有下旨，也没人敢请她去饮宴的。
　　郭鹏想了一下，点点头，又看向了辛鲲，“平儿，我没有近侍了！”
　　“那把小张公公先借你，现在家里还有好几个内侍可用，小张公公又懂规矩，你先用着？”辛鲲忙说道，对她来说，刚刚见吴天一，就是想确定一下，吴家有没事。若是吴家事，小胡就保不住了。但是现在吴家看着就没戏了，小胡定是要回宫当差的，现在她便提出借出张榆，因为不能再提人，回头，小胡回去新提的怎么办。
　　“你真的不先回宫？”郭鹏叹息，自己明明是想来哄她回宫的，他还没脸大到留宿辛家，刚刚能进辛鲲房里躺一会，已经是李婶觉得皇上的精神不好，不然，她就会一直盯着。
　　“皇上！”辛鲲侧头看着郭鹏，其实有那么一会，她的心是软的，郭鹏现在能亲近的人，还能有谁呢？她又想到仁亲王妃，说起来，这位也是个糊涂人，她好像永远也不知道在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
　　在郭鹏不在京城的那段时间，想是她在西园里也熟悉了，知道皇上出京，竟做起妖来。那些人其实也没被买通，只不过劝了王妃一句，您闹腾也没用，皇上出京了。
　　他们也是好意，王妃能住在这儿，除了没有皇太后的地位，真的啥也不缺，天天闹腾个啥？更何况，皇若是在京城里，您闹腾一下就算了，若是皇上都不在了，您闹腾给谁看。
　　他们哪里想得到，对王妃来说，皇上不在京里，正是她的机会，她也是曾经监过国的人。自是知道，哪里是可以动的。这时，这些人就不敢了，立刻就回报到了张榆这儿，张榆当得得报给辛鲲。
　　王妃也不想想，郭鹏虽无明旨，但是，内禁卫的权利却交给了辛鲲，辛鲲知道是自己那未来婆婆搞事情，还真的没法子，只能让人把西园除了贴身伺候的人，内外再一次全换了。
　　那些人问清了事，就让在宫内让人开了宫学，让他们先再培训一下，当然，想想，让宫里的人也轮着去上上学，反正，宫城里又没主子，大家一块上上学，考考试，省得天天不知道为什么的斗来斗去。
　　这还真不是她的创举，在康熙时就因为太监不识字，传错了旨意，而办了宫学。而宫女在宫中的地位其实是比太监高的，宫女也有学校，学习一年，就能升为女官。虽说这是架空的王朝，但是紫禁城在这儿，制度非明非清，既然大家都太闲，好好上学去吧。
　　而王妃的事，她还是写了信给郭鹏，前因后果，还有她的处置之法，其它的都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而郭鹏回京之后，也没跟她提这个，她自不会多说什么。
　　所以现在，郭鹏想她回宫，她再想想，觉得也是，宫里现在当值的内侍们都没几个了。好在郭鹏住在乾清宫，不然，进了六宫，那就跟鬼城一样了。
　　“皇上，宫里那么大，又没有人，我们怎么办？”这是辛鲲想知道的。宫里这么大，她也没打算添主子，以后她也不想住在里头，那么六宫占地那么庞大，就只能由着它们空在那里，为了世界的和平，还是让郭鹏想法吧。
　　“什么怎么办？”郭鹏还怔了一下，不过想想辛鲲的话，倒是有点明白了，当初就算把老太爷和小宝带进宫里住，他们的主要活动范围也是乾清宫及周边的几个小宫殿，因为老太爷毕竟是外男，宫里还是有宫里的规矩的。
　　原本想着若是辛鲲正式的封了妃，就能住进去了，但是再想想，把辛鲲一个人扔进六宫，好像是不太好。
　　“难不成，皇上想给臣妾找些姐姐妹妹们来做伴？”辛鲲似笑非笑。
　　郭鹏呆了，这个话好像有点危险了，转向了福姬，看着她就是那看热闹不觉得事大的主。
　　“平儿，我回宫了，明儿再来看你。”郭鹏不撒娇了。
　　“去叫张公公出来，让他随着皇上回宫。”辛鲲笑了，对福姬吩咐了一声。


第620章 宴客
　　李家接到了辛家的帖子，一家人坐一块了，李家人丁也是十分的可怜，到了李豪这代，嫡枝也就他一根独苗了，不过，他上头有三个姐姐，早已经嫁人生子，嫁得还都不错，娘家妈接了宝贝弟弟看中人家的帖子，三位姑奶奶也就一块回来了。
　　李老夫人和李夫人性子其实都挺软和的，李家当初有从龙之功，李家老祖宗是那儒将，生怕子孙太出挑找死，于是一直十分小心选择家族的嫡枝的继承人媳妇，一代代的下来，儿媳妇就都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全是那温柔的读书人家小姐，而且是要求小姐识文断字，最好是才女。
　　当然，才女中也有那脾气不好的，但是一代代的当家媳妇那么选下来，家里当家太太们挑的儿媳妇也都成了读书好，性子优的典型代表。而且一代比一代的媳妇读书更好。
　　这么下来，李家除李豪之外，都是读书不错的。生了李豪这个二百五，李家两代主母也表示十分无奈，可是再无奈也没法，这是家里的惟一的大宝贝，也就只能认了，现在说什么，要娶一个朝鲜的孤女，两代主母都想死，不过又说是未来娘娘的学生，当初她的师兄弟，小何小胖也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两位主母又迟疑了。
　　读书人婆婆，真没什么政治家的眼光，他们才不管那个孩子是不是未来娘娘的学生呢，他们想的是小何和小胖。
　　那时，小何和小胖跟着李豪回京报信，她们也是见过小何和小胖的，听说也是朝鲜的平民出身，可是周身的气派，那从容不迫的样子，给她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现在说是他们的师妹，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两位夫人又觉得也许这个女孩不错呢？
　　这才跟家里老太爷说了，老太爷是那有政治智慧的，一听是未来娘娘的徒弟，马上就想到小何和小胖可是深受皇上的宠爱和重用，现在若是能娶那位姑娘，就是跟娘娘扯上了关系，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于是就有了之前老太爷去找辛鲲的的那一出。现在，辛家给了家里来了帖子，老夫人和李太太就又犯了难，自然是要找三个能干的孙女回来出主意的。
　　李大姑娘嫁的也是那书香门第，不过，李家这一辈，也就都是返了祖，李家这四位没一个读书好，一个个倒都是极爽利的性子。看了那帖子，想想，“这是那个姑娘写的，还是娘娘写的？”
　　“有说道？”李太太有些茫然的问道。
　　“当然，若是姑娘写的，就表示，人家是想让我们看看姑娘的才华，事如其人，我虽读书不成，但是祖母与母亲也是从小对我们这个都是严家管教的。”李大姑娘摇摇头，有些得意的说道。
　　“这个字，柔中带刚，甚有风骨，只怕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啊！”李二姑娘接过帖子眉头也皱得紧紧的。
　　“咱们家虽说从祖上传下来就是以稳妥为上，不过，还不至于娶个异族之女吧？”三姑娘出世时，其实李家上下都已经放弃了，反正是小女儿，宠也就宠了，于是这一代里，四个孩子，没有一个脾气好的。而以三姑娘为最，所以，也就她嫁回了武将之家，大家对脾气。
　　“先去吧，老太爷在宫里求了皇上，若是这会子反道是不去了，那真就是里外不是人了。”老夫人觉得把这三个叫回来也是多余，既然总是要去的，现在说这些，就是没事找事。
　　“看祖母说的，今天就是说这个？还得备礼呢？这么一大家子人，空手打巴掌的去吃一顿不成？再说了，还得给老四做衣裳呢，人家为什么请咱们，人家也不放心，总得看看我们老四是圆是扁吧？”二姑娘从小就好强，说话跟火炮一样。
　　老太太和太太想了一下，决定，让他们三个去准备，他们俩一人抽了一本书自己看了起来，但是，很快又抬头。
　　“你说，那孩子爱读书吗？”
　　“唉，叫我说，找个会过日子的才是！”大姑娘看看祖母和母亲，真的有些无语了，这婆媳倒是十分的合拍，不过管家上的事儿，他们俩真的啥也不想管，不然，他们三个为啥厉害，都是从小被逼的，他们自己笑谈，若是当娘的不能干，当闺女的就不得不能干了。
　　二姑娘和三姑娘一块喷笑起来。
　　两位夫人当没听见，两人一块又低头看书去了，但是过了一会儿，两人一块抬头，老太太说道：“那就挑个能干的，好歹有人管事了。”
　　李太太点头。
　　三位姑娘一块出去了，现在他们已经不再纠结福姬是不是异族了，现在只要能干，能把李家内务担起来，他们也就不挑啥了。
　　到了日子，李家一家来了，老魏没法调了休，自己在外头迎男客，这时，老太爷和李叔就直接找个茶楼呆着去了，当然，两人一块觉得，要不要把作坊再开起来，闲着也闲着啊。
　　好在，李老太爷和李爵爷都是武将，而老魏又是李豪的部署，外头男宾们倒是宾主尽欢的。
　　老魏是那直爽的人，看着李豪：“你怎么就看上福姬了，那丫头可厉害。”
　　“嗯，能把边城的钱都搜出的来人，当然厉害，我听他们说，福姬把金子，银子放在城门口，真是帅极了。”李豪都星星眼了。
　　“他没事吧？”老魏听着就头皮发麻，一个带队把边城武将家里搜了一个遍，真是地皮都被她刮了三层下来，这样，他竟然觉得很帅。
　　“家母与拙荆都是那读书人，对于管家理财之事，甚是不屑，豪儿从小就跟着姐姐们，学得有些……”李爵爷有些无奈，他真不觉得母亲和妻子哪里不好，家里没是非是件多么重要的事，结果，儿女们没一个欣赏，这让两位老爷子都觉得十分纠结。
　　“唉，脑子不好没法子，你要知道，两耳不闻天下事，是件多么重要的事！”老魏真的想把李豪打一顿了，李家在武将之家也是有传言的，但是传言里，就只有一条，家教极好。代代主母都是那中平正直的人，教育孩子们，也都处处得体，结果，这个小孩子竟然不知道平和才是人生的真谛啊！


第621章 暗战
　　内院里，辛鲲、辛瑶、小安、李婶都是陪客的。辛鲲两辈子也没干过这个，而最有经验的，算是李婶了，于是，李婶作为家里的长辈，成了主，辛鲲她们按着年纪排序，当然，辛鲲也被迫穿上了李婶在她回来之后，给做的新的姑娘家的衣服、首饰，发型也被李婶和小安弄成了姑娘家的。
　　不过辛鲲觉得自己站在小安和辛瑶的中间，有点老黄瓜刷绿漆的意思。但是，但也知道，自己一个姑娘做妇人的打扮，平日里在家里无所谓，但是要见外客了，总不好不给辛家的门楣抹黑了。
　　李老太太和李太太在二门下轿，辛鲲倒是觉得两人慈眉善目的，一看就是那和慈人，心里倒是多了几分欣喜起来。不过，立刻就对自己说，就是走过场，她才不会把福姬嫁到二百五的家呢。
　　这些日子，她可是打听过李家的家风，倒是中正平和，可能历代的家主夫人都是才女型的，子女教育上，也都是十分上心，倒也没出什么败家子，跟着与之相同的勋贵之家比起来，李家就是军中的清流代表了。
　　不过也正是这样，李家是被排除了勋贵之外的，可是问题在，除了亲戚，那些清流们也不待见他们，觉得你们没事跟我们凑什么？
　　正是这样，李家就显得‘独’了一些。当然，他们家在儿女市场上，声望还是不错的，从三个女儿嫁得都好，而且风评也极高就可看出来。
　　辛鲲有时想，人是不是应该走出舒适区的问题。有时，像李家这样的，就不应该走出他们的‘舒适区’。好好的跟勋贵联姻，然后就在自己既定的路上慢慢前行，李家也不会这么独。简直就是两头不靠！
　　可是，再把开国时的几位与李老将军一块的开国功臣们的家族一比，那些没有冲出“舒适区”的老将子孙，现在好些已经在京城里找不到了。李家除了子嗣稀薄一点，但是，整个家族却又完整的保存下来。
　　所以，现在说李家老祖是智慧？其实也不一定！若是改变没成功，他们家其实会是败得最快的，还是那句话，两头都没靠岸，当有风浪时，李家就不仅是风雨飘摇了，而是覆巢之下了。
　　李婶上前给老太太行了一礼，论辈份，老太太可是长辈，李婶也是不敢造次的。
　　“老夫人请！”李婶不是那会花言巧语的，行了礼，就忙上前把老太太扶了，笑眯眯的却说了一句干巴巴的话。
　　辛鲲踢了辛瑶一下，你是熟手，还不快接住了。
　　但是辛瑶即可上前给李夫人一礼：“李太太请了，也不是什么大日子，贸然的阖府通请，倒是辛苦了。”
　　辛鲲觉得自己被他们黑了，这一个个的，真的让人活不下去了。
　　小安也不会放过辛鲲，对着跟在后面下轿的李家三位姑太太迎了上前。
　　“平儿，这三位少夫人都是李家的姑奶奶，在京里都是出了名的贤惠人，原是该好好学学，见见世面的。”小安跟他们行了平辈礼，才对辛鲲言道。
　　“魏夫人真是太客气了，这是那才找回的令妹，果然标志。”李大姑娘毕竟大几岁，不管在家怎么样，但是这会子，就显出这位良好的家教来了，看着利落，却不失风度。
　　“莫客套了，真真的脚都站站肿了。”李三姑娘还了礼上前拉住了辛鲲笑道。
　　辛鲲觉得很好，虽说二姑奶奶没有上前，但那审视的目光，也不是那好对付的。
　　辛家这些年，纵是当初辛鲲在时，也没有这么正尔八经的好好的请过一回客，当然，那天辛瑶的除外，倒是真的一分的真心，弄得九分的慎重了。
　　先逛了辛家的园子，然后在花厅坐下，再来，二轮的试探，当然也不算是试探，李老太太在上首坐着，就左右看着，似在找寻着什么。
　　“李太太，听说辛姑娘在朝鲜还教了些学生，怎么没看到？”
　　“什么学生，不过是小姑娘的玩伴。她在朝鲜时，跟着义父看到这些孩子极为巧慧，也是轻狂的性子，竟也好为人师起来。也是那些孩子们争气，这不，朝鲜乱了，她自是要把人家给带回来的。”
　　李婶自是知道老人家的意思，他们来是看福姬的，可不是来真的赴宴的。叫人去叫了福姬，一边笑了道。
　　“辛姑娘看着倒是十分安静，李太太自谦了。”李太太看看辛鲲，从进来，辛鲲就十分安静乖巧，李太太最是喜欢这样的小姐，若不是知道这是皇上已经订下来的，倒真的合了她的眼缘。
　　“这倒是，她与鲲儿不仅容貌，性子也是十分相似，比这两个不争气的，倒是强些！”李婶顺便又把小安和辛瑶一并踩了。
　　辛瑶也不介意，笑嘻嘻的道：“原本我就不是哥哥姐姐这样的读书人，书里说的钱串子，破落户便是我了，自是无法与姐姐相比。不过，小安姐秀外慧中，李婶也莫因为喜欢姐姐，而这般亏心才是。”
　　“这小嘴，真真的爱死人，李太太天天只怕都要乐呵了。”李老太太噗的笑了，但目光在辛鲲的身上又停了一下，“辛姑娘在义父身边可一直学医？”
　　“回老太太的话，不过是混点日子，义父随意的教，晚辈就随意的学，也不曾真的为人看过病。”辛鲲忙起身，中规中矩的回道。
　　“倒是规矩极好。”李老太太点头，看向了李太太。
　　李婶正好看到也换了一身绸衫的福姬，忙招了一下手：“来，福姬，给李家的老太太，太太，三位姑奶奶请安。”
　　福姬从早上跟着辛鲲一起被打扮起，也是一肚子的怨念，她其实昨天晚上就问辛鲲，若是不想让自己嫁，为什么让自己见？
　　辛鲲也怨念，不过，她还不错，直接说，李老太爷既然进宫求了皇上，辛家就得做出反应，不算接受还是拒绝，都得有态度，纵是臣子，那也是有尊严的。
　　福姬早上就问辛鲲，凭什么就只让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给李家人看，自己又不想嫁。
　　辛鲲其实也想知道为什么，不过，福姬李婶不会打，但打她，李婶觉得纵是封了妃，也是打得的。


第622章 好像有点傻
　　李大姑娘其实最早就看到了福姬过来，一身俏丽的米色小褂，下面正绿色的百褶裙子，长长的汗巾子系在侧边，小姑娘俏生生的，她心里跟着五大三粗的弟弟一比，心里暗暗地叫了一声罪过。
　　李老太太也眯起眼，有些迫不及待的看过去，看到福姬盈盈的下拜，不禁让人快快扶起，有些迟疑道：“真真的可人疼，这个，当初小何相公和那个小相公到咱家时，也去内堂行过礼，不过，小何相公看着倒是老诚些。”
　　“福姬比他们小半岁，不过，小何和小胖一直帮着家里打理产业，走南闯北的，显得老诚一些。”辛鲲温和的解释了一下。
　　“那福姬多大了？”李太太也有些迟疑了，这小姑娘，看着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
　　“才过了十四岁生日，按着咱们中原的算法，也算是十六了。”辛鲲笑得更加温柔。开玩笑，这身衣裳可是她亲自选的，生生的，就把福姬往小了扮，想到那个二百五，她就不信，这一家子都是那没眼力劲的。
　　李家五人都沉默了，不过，李家二姑娘倒是那知礼的，让人送上表礼，也不敢多说什么。
　　李婶瞪了辛鲲一眼，笑着让福姬谢了人，赶紧的让她退了。她自是知道，这会子，若是老太太从身取下点什么塞到福姬的手上，那这就表示，李家是满意的，但是，现在，人家按着做客的人数给了表礼，大家也就心照不宣了。
　　辛鲲自也是松了一口气，由着饮宴开始，反正家里有辛瑶，那宴席自是不用说了，把大家又逗乐了，原本她看着天色，正是大家可以和平友好的说难望今宵时，门外的小丫环又进来通报了。
　　“外头李家大爷要进来给太太，大姑奶奶、三姑奶奶，姑娘请安。”
　　辛鲲想死了，她一早就跟李婶说了，千万别提要见李家大爷的话，若想看，回头找个机会让他看，但今儿这场合，万不好见的。
　　辛鲲起身对众人一礼，自己从侧门隐去，这里只有她一个‘未婚’的姑娘，哪有这么堂尔皇之的坐在这儿的。
　　李婶倒是喜出望外了，她的想法里，自是你们见了我们的姑娘，我自是要见见你们家的小子的，怎么可以做吃亏的买卖。
　　“辛姑娘真是，听说他们在朝鲜也是见过的，哪就那般客套了。”李三姑娘轻笑了一声。
　　“一地一法，辛姑娘这般仔细倒是深得我心，想来福姬姑娘的规矩也定是错不了的。”李太太忙正色的说道。
　　“那是，福姬真是少时吃过苦的，性子别说多么的温柔善良了。”李婶忙点头。
　　辛瑶忍着笑有点辛苦，福姬温柔善良，那是她把自己放在姐姐丫环的地位上，她只是对姐姐又温柔又善良，换个人试试。唉，前她的账房有事，她把福姬借过去帮了两天忙，她都有点舍不得把福姬再还给辛鲲了，这是人才啊！不过，算了，这种事儿，还是不要吓着这两读书人的太太了。
　　李豪穿着官服进来的，看上去果然是精神。小安上下打量了一下，露出了笑脸，这禁军的常服，她也是常见的，看着也就有了些爱惜之心。
　　“唉，这哥儿真是英武。”
　　辛瑶没小安的移情作用，她抬头也点点头：“长相真是极好，个头也不错。能进禁军，你身手应该还不错吧！”
　　“回两位夫人的话，在禁军之中，小的身手一般。”李豪这点自知之明还有，主要是知道魏夫人在坐，回头一问便知，用不着过度粉饰。
　　“多大了？”李婶没那么多想法，长相，个头，家世都不错的情况下，在李婶看来，岁数就是大问题了。
　　“二十四！”李豪忙回道。
　　“虚岁！”李二姑娘忙加了一句，人家姑娘实岁十四，你好意思报二十四？
　　“哦，二十二，倒真是好年纪。”李婶也没什么兴趣了，淡淡的对李老夫人一笑。
　　“是，男孩子十七八岁那就跟小娃娃一样，这个家伙，之前没跟皇上上战场之前，在家挑猫斗狗的，真是连狗都嫌的。”李太太忙说道，等说完了，又觉得自己是不是不该这么说？
　　李老太太果然横了一直对脾气的儿媳妇，真是恨铁不成钢，纵是这婚事不见得成得了，但这么说了，让人误会李豪是没人要的不就麻烦了。
　　“是啊，是啊，之前一心向武，想效仿先祖建功立业，每日里除了进宫当差，就是在营里跟着同袍们磨练技艺，真是好好的年华都不虚度了。”
　　辛瑶点头，就是这个意思，反正说白了，就是这位光长个子，不长脑子，就跟姐姐说的，就是个二百五。让千灵百巧的福姬嫁这个二百五，真的有那么多的蓉儿和靖哥哥吗？想想后期的蓉儿变得面目可憎，说白了，是丈夫蠢，女儿蠢，这家除了她，就没有不蠢的，她是被生活生生的折腾得面目全非好不好。
　　“看着这眼睛就干净！”小安笑了。
　　辛瑶一凛，抬头看了李豪一眼，想想也笑了，是啊，这小子眼神干净，曾经她也问过辛鲲，为什么帮助小王爷，那时，辛鲲说的也是，小王爷的眼神干净，倒是不忍破坏了。
　　自己当初同意辛鲲为自己选的朱龙，不也蠢得紧吗？不过，朱龙身上也干净，他也许像辛鲲说的特好忽悠，但是，他身上最重要的特质也是干净，他的心是干净的，并且，入朝为官，到现在，他还是干净的。
　　晚宴终于结束了，送李家人上了轿，辛家人坐回了花厅，连老太爷和李叔也都回来参加了。
　　“我喜欢小李哥哥。”小宝忙说道。
　　“人家比你爹还大！”辛瑶瞪着小宝，想到那个傻大个子，竟然跟小宝称兄道弟，心真是灰了一半了。
　　“是吗？好吧！”小宝倒是从善如流了，靠着辛鲲，决定听大家的。
　　“福姬，你看到李家小子没？”李婶决定问问福姬。
　　现在福姬恢复了往日的打扮，就站在辛鲲的边上，听李婶说了，她还想了一下，“好像在边关见过，有点傻。”


第623章 时机问题
　　“傻这个不用说了，大家都看到了。”辛鲲给小宝拿了一碗牛奶，边喂他喝，边说道。
　　“其实我觉得除了岁数大点，别的都还好。”李婶忍不住说道。
　　“大多少？”李叔忙问道，虽说跟福姬不熟，但李叔有点好，自己家的白菜绝不便宜别人家的猪，好歹福姬从边关带着何婶和胖婶就一直跟他们住一块，情份那是有的。
　　“足八岁。”
　　“老魏比小安大十岁呢！”李叔一怔，顺便说道。
　　“那怎么相同。”李婶忙说道，开什么玩笑，女儿是二婚，当时还有一个拖油瓶，找老魏，还不是图他年纪大，会疼人？现在福姬可是正尔八经的小姑娘，又有皇上做后盾，凭什么啊？
　　老魏默默地挠了一下头，不过真不敢说岳母不对。
　　小安也有点尴尬了，觉得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老娘心里得多嫌自己啊？
　　“好了，尽说没用的，人家给表礼没？”老太爷敲了一下桌子，听了半天他都困了，想想自己家里嫁女儿哪有这么麻烦，小安嫁两次都没费什么力气，现在还用谈？
　　“爷爷说得是。”辛鲲点头，“散了吧？”
　　“姐！爷爷，人家虽说没给表礼，可是进宫跟皇上求了，而刚刚看那傻……不，看李家少爷的样子，只怕是挺上心的。这个，说不得还得再来一回。”辛瑶忙说道。
　　“好了，这些日子消停点，人家审案子，你们相亲家，这不好。”老爷子皱着眉头。
　　辛鲲怔了一下，想想，老爷子的意思是，吴的案子马上要开审了，而吴天一这些日子也没闲着，吴家在朝中这么些年，其实也是有些人脉的。现在就是用的时候了。
　　辛鲲说实话，有点恶心。就算跟自己的时间不长，可是，她承认吴天一是自己的学生的，因为是学生，于是她对他的要求自是不同的，而现在，辛鲲觉得，幸亏自己教他的时间不长，或者说，人家并不用自己教什么。人家要的只是六元状元的学生这一个名头罢了。不然，为什么要说辛门六子？他们一定要提示众人，他们是六元状元的学生。
　　当然，现在纵她还是辛鲲，其实拿吴天一也是没法的。人家救生父，你说有错吗？当然没错了。没见孔老夫子也说了，父亲要杀你，你就躲开。父亲若是犯了法，你要帮着瞒着。不然，就都是不孝！（小箠则待，大箠则走，以逃暴怒也；父为子隐，子为父隐！）
　　吴天一现在为了父亲的名誉而战，或者说，这不仅是他父亲的名誉，而是整个家族的名誉，万一真的被证实吴尚书真的破坏了儒家人伦底线，那么，这个家族都完了。
　　可是，让辛鲲承认吴天一是对的，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老太爷在这时提这个，也有老爷子的想法。这是辛门六子之一的吴家，辛家当初困难时，这六家也是帮了手的，现在，吴家着了难，辛家却还在欢欢喜喜的给孩子相看人家，只怕被人说凉薄的。
　　辛鲲想想，看向怀中的小宝，“那个你爹的徒弟的爹着了难，那个徒弟当初在你爹死时，也是戴过孝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小宝有点呆滞了，真的不懂辛鲲在说啥了。
　　辛瑶噗的笑了，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这倒是对的，总该有些表示。”小安听懂了，辛家现在除了小宝，好像也没谁了。但是小宝才几岁，让他出面，正好让人都知道，辛家就这么一个“男人”了！所以无论现在吴家如何，辛家是帮不上忙的。
　　“让小何带着小宝去吧？”福姬看看小宝，嘴角抽了一下。
　　“这个……”辛鲲迟疑了，小何要不要代表辛家这个问题，她其实也在思考之中，小何在朝中的地位是隐形强大的，真的让小何带着小宝出现，辛家示弱的心也就没有了。
　　“行，明儿让小何小胖带小宝去，小宝还在孝中，别穿得花红柳绿的。”老太爷拍了板，然后老太爷走了。
　　李叔看老太爷走了，也站起来，可是觉得自己刚刚好像没表态，左右看看：“福姬，嫁傻子挺好的，真的，你看三姑爷傻成啥样了，再看你三姨，日子过得多舒坦。所以男人还是得蠢一点，好忽悠。”
　　朱龙抬起头，十分幽怨的看着李叔。
　　李婶忙看看辛瑶，迅速的接李叔拉走了。
　　“岳父这话中肯。”老魏深有感触的点了头。现在老魏平衡了，想想也是，这家，也就辛瑶过得自在，拿钱把婆婆一家哄得开开心心的，然后住在娘家的跟前，想干啥干啥，日子不要过得太好哦。
　　小安踩了丈夫一下，这话能乱说吗，没看辛瑶的脸都变了。
　　“跟傻子一块，我会觉得自己最傻。”福姬心里其实有那么一刻是动摇了的。这里小安不说了，自己家的夫人，边上的三小姐，哪一个不是千灵百巧，但是他们爱上的都是傻子，有时看皇上那样，福姬都想替夫人去撞墙了，不过，看夫人竟然每天还挺开心的，这让福姬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辛鲲没说话，抱起了小宝回自己院子去了，有时，她真的会觉得小宝是她的儿子，虽说傻乎乎的，不过，小宝内心一直充满了善良。
　　小何，小胖，福姬都没有这种品质。其实自己和辛瑶也没有，但是小宝是善良的，这真的太奇怪了，他从小就一直在体贴着别人，看着不着调的背后，无时不刻体现的这个小孩的善良。
　　福姬忙对大家福了一福，跟着回去。
　　老魏也起身，终于可以回去睡觉了。
　　小安又踩了他一脚，对着辛瑶夫妇抱歉的一笑：“瑶儿，相公不是那个意思，相公只是想顺着爹的话，劝福姬别错过机会。”
　　“机会？小安姐的意思是除了李家，我们福姬嫁不到好人家？”辛瑶一翻白眼。
　　“不是这意思，我不是觉得李家不错吗？小伙精神，身上袭着爵，又在禁军里当差，哪一点配不上福姬。”小安的火气也上来了。
　　“哪哪都配不上，单说有三个厉害的大姑子这一点，就万万的配不上。好好的一个家，天天还有姑子指手划脚，那日子还过不过了？”辛瑶冷笑了一下，现在她不能拿傻出来说事了，但是，李家明显的硬伤，小安总不能看不到吧？


第624章 继承人
　　“真是的，好好的，姐夫，我们回去了。”朱龙也不好再气了，拉着辛瑶回对门了。
　　小安也跳起脚来，说到吵架，小安真不成。而且小安在这家里，其实也是底气不足的。这里是辛家，辛瑶虽说是外认回来的，可是人家真的姓辛，听当初鲲儿也说过，那真是一个祖宗传下来的，不过是某代先祖由南转北，这才算是分了宗。
　　所以，李叔和李婶也真没把辛瑶当外人，你是南边宗族里来的，那就是一家人。跟她们这姓李的，蹭在辛家，可是有大大的不同。没看辛瑶从来就没叫过她“姐姐”，而是一直叫她“小安姐”，称呼其实是很能说明问题的。
　　回到屋里，小安倒是越想越气，自己好歹也是朝廷二品册封的诰命，被辛瑶这么挤兑，还拦着自己跟小宝亲近，真是新仇旧恨一块上来了。
　　“收拾东西，我们又不是没家，为什么挤这儿？”回过头，就对自己的丫环说道。
　　“好了！”老魏哪里明白小安心里那些事儿，喝了小安一声，去丫环挥了一下手，人都出去了，老魏皱着眉头，“你跟三丫头有什么可置气的，不过是为了个小丫头，只过娘娘看得起，说是学生，不过也是丫头。”
　　“瑶儿这两年越发的不把我看在眼里了，我娘也是，弄得我倒成了这家的外人，那不知道哪的，就成了正牌的小姐！”小安瞪着老魏，现在她也恨得要咬他一口才好。
　　老魏挠头，这是什么跟什么？
　　好一会儿：“话不是这么说的，三丫头毕竟姓辛，在府河，也是尽心尽力孝敬过老太爷的人，这家可是老太爷的。”
　　“这家说白了，就是小宝的，三丫头自己没了娘家，投了辛家，入了祖宗的牌位，小宝自就是她将来娘家的依靠。生怕小宝近了我，于是这才排挤我！”小安不禁大声起来。
　　老魏不禁看看外头，但一想也算了，辛家当初房子的设计就考虑到了这个，每人都是有自己的院子，各有自己的一房人，只要管好自己的下人，小安的话倒是传不出去。
　　“现在，小宝归娘娘照管！”老魏这点还挺清醒的，压低了声音，瞪着妻子，“以后这些话少说些，小宝的爹是辛状元。这个以后可别再错了。”
　　小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人就是这样，她之前也是疼小宝的，毕竟身上掉的肉。后来再嫁了，因同住辛家巷，也就没把小宝带过去。她当日里想的也是小宝在辛家更舒坦，不过内里有没有不太希望带个拖油瓶，怕老魏及他的那些同僚们看不起这个谁也说不清的。
　　后来，辛鲲死了，把小宝过继，她原也是高兴的，小宝也算是有了个正经的身份，再不是什么拖油瓶。后来，她又有了孩子，对小宝的心也就真的淡了。不过，回了京，辛瑶时不时的明示，她对小宝已经没有教养权时，她那心又跟油煎的一样。我要不要是我的事，你抢了，就是要了我的命了。
　　现在丈夫又这么说了，她不哭才怪。真的生生哭了半宿，老魏虽说不知道小安心里那九曲十八弯，但老魏是真喜欢小宝的，他自己儿子还小，哪有小宝那么能说会道的，总算知道那个流涎的小儿是自己的儿子，心里虽说是喜欢的，却也没有像小宝那么直接的感情。所以看妻子哭得可怜，心里想的也是，好好的儿子被人抢了，心酸不已。
　　第二日，小何、小胖就带着小宝去了吴家，问问有什么要帮忙的，小宝就是个摆设，证明辛家没有忘记你们是辛门六子。
　　小宝和小何进去时，又看到大堂里还是那六个人，他记性不错，虽说不知道自己来干嘛的，不过乐天的性子，他热情的跟大家招了手。
　　不过，他招完了，小胖轻轻的把他的手按下，双手一揖：“学生奉了家主之命，带小主子过来吴大人，可有什么需要辛家帮忙的，辛家现在一家妇孺，有什么打下手的事，家主请吴大人切莫客套。”
　　小宝看小胖作揖，忙有样学样。
　　“嗯，太爷让我过来看看，请哥哥们不要嫌弃。”小宝眨了一下眼睛，脆生生的说道。
　　吴天一和其它五子们看到小何、小胖，再看看中间穿着袖珍的伯爷官服的小宝，有点不知所措。都是那千年的狐狸，辛家这么一来，倒是让人看不明白了。
　　让小宝来，就是个辛家的态度，我们家就是一家妇孺了，但该有的礼节，我们还是知道的。但是派小何和小胖跟着，这就有意思了。小何和小胖之前可是他们六人的头，现在被皇上派出去读书了，却也表明皇上对这两位的恩宠。而且他们也听说，他们还有一个小师妹，被军侯李家看中了，回头那婚事成了，这三位娘娘的高徒将来可都是辛家的走狗。
　　派出小何来，人情就大了，而那天，吴天一去求辛家时，人家话也是说得极好的，但是，吴家要的，可不是什么还吴尚书一个清白，而是让这件事从此烟灭，显然，辛家那位姑奶奶是没听明白的。现在又派小何出来，这是啥意思呢？
　　“不敢当，小伯爷请上坐。”吴天一心里再疑惑，但该做的还得做。
　　“哦，我没吃点心，你们家有肉包子吗？”小宝忙伸头问道。
　　吴天一低头看着这位四五岁的，心里伤感，若是平日里，他倒是会开心的让人引着小宝去后头给自己母亲看看，逗个趣儿，而现在，吴家谁有心情跟小宝逗趣，现在纵是仆妇们，也没有敢在外头乱说乱动的。
　　“去厨房说一声。”吴天一忙吩咐了一声，引着小宝上前，小胖抱起小宝坐到大椅上，自己站在他的边上。
　　“吴大人，家主吩咐，若有什么用得上小人的，请尽管吩咐。”小何开口了，但他没说辛家，而是他说自己。
　　“何大人，您来得正好，我们也正与吴兄说这个，大家正在出主意，看看如何搭救吴大人。”一个脸圆圆的年轻人忙过来急急的说道。


第625章 我们来帮忙的
　　“敢问吴大人，如何搭救？”小何回身淡淡的跟着吴天一一礼，慢慢的说道。
　　“小胡公公仍是受人蒙蔽，只怕与吴家有些误解，在下这些日子一直想去见见小胡公公，试图查出真相，还我父清白。”吴天一说得倒是义愤填膺。
　　小何笑了，这话说得有意思，因为受了蒙蔽，于是小胡公公也是那没错的，错在哪？这是个误会，所以这个案子最好和解。
　　“何大人觉得不妥？”吴天一其实心里也是害怕的，他也不知道现在辛家当家的那位辛姑娘怎么想的，而现在说实话，辛家也没什么势，只有一个还没进宫的娘娘，而他的身边这些师兄弟才是他最大的依仗。
　　“那倒不是，我不过是做生意出身，最会的，也就是查账了。若是依着我，查查当年的账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我也信令尊不至于为点钱，而做出猪狗不如的事。”小何点头，看向小胖，“你说呢？”
　　“我们不是读书人，还是听听他们的意思。你们既是先辛状元的学生，想想辛状元如何做就是了。”小胖随口说道，顺便，把有点坐不住的小宝按了一下。
　　他们来之前，辛鲲可是跟他们谈过的。为什么老爷子让小何他们跟着，说实话就是让人知道，辛家不是那说说而已的，他们是有担当的人家，我们是要帮忙的，当然了，若你们不答应，我也就算了。
　　这俩小子向来打的就是配合，你刚我就柔，小何提了他的做法，小胖自是要让一步，你们跟我们不同，你们是读书人，又是那辛状元的学生，那就按着辛状元的做法吧，我们不介意的。
　　“说的是，当初辛大人为替平民状告御史大夫一样，当面驳斥。让人无话可说，吴兄，我们就该让天下人都知道，世伯就是赤诚的君子，找出证据证明，小胡公公只是受人蒙蔽，根本不知道当时的真相。”那小圆脸立刻对吴天一说道。
　　“开堂在即，而事情久远，如何辩驳？纵是辩驳了，天下人也就知道此事，家父还有吴家的声誉也就再也挽回不了了！”吴天一一脸颓废，似乎这个他早就想过，只不过，有些事儿，不是他们想的那样的。
　　“那就两手准备，一面向小何大人说的，先把家中老账找出，总能找出一点端倪的。”另一人说道。
　　“伯父二十年前也的确因病亡故，伯母受激过度，跑得无影无踪。而堂兄因此而受累夭折，伯父与父亲并未分家，父亲安葬了伯父和堂兄之后，账册自是看不出什么的。”吴天一纠结了一下，还是说道。
　　其它五人这时还想不出什么，就真的白做辛门六子了，这会儿，吴家为何不肯开审，说白了，他们也没有证据能证明吴伯父的死因。
　　“小胡公公有没说，吴大人兄长如何死的？”小何轻轻的挠了一下眉头，但心里却是冷笑连连。
　　“没有，只说是害死的。”小圆脸忙说道。
　　“那就开棺验尸，小孩子溺死不好验，但是大人要死，还是好验的，中毒、外伤，总能找出端倪。”小何真诚的看向了吴天一，反正我是真的来帮忙的，你若啥也不同意，我就没辄了。
　　“时间不够吧？”某人看向吴天一，迟疑了一下。
　　“这好办，吴大人可以写个折子，请皇上派人去吴家祖坟，由皇上派人查验尸首，以证吴尚书的清白。正好也可由皇上召告天下，吴尚书之冤，以平息事态。”小何说得真的是在情在理。
　　“小何大人真是急智，天一，这是好办法。”终于，他们中间最老诚的那位开口了，这是最能证明吴尚书清白的办法。
　　“这个，小弟还要与长辈商议。”吴天一沉默了一下，轻轻的说道。
　　“也好，小主子不能在外太久，我们就回了。出门前，老太爷吩咐过，各位当初为大爷披过麻，送过葬，辛家记得的。”小何点头，对着六人一礼，正色的说道。
　　“是，只要合理合法，辛家在所不辞。”小胖也抱拳致意。
　　小宝听到要回了，有点小小的遗憾，他的肉包子没吃上。不过他是个乐呵的孩子，对他来说，吃不吃得上肉包子不重要，回家比较重要。他跳下了椅子，对着大家也是一揖。虽说小，但是这礼他是被辛鲲训练过的，倒是有模有样。
　　吴家也不好再说挽留，或者说，吴天一根本不想留，小何提的主意都是好主意，但这个主意的前提是，自己家没罪的情况下。但是有错了，现在怎么办？没办法，硬扛了。
　　回了家，小宝换了衣裳去找小勇吃点心了。反正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辛鲲就坐在堂屋的东厢里听着两人的回话，听完了，却看他们还站着，怔了一下。
　　“我有叫他们坐吗？”辛鲲忙问边上的福姬，自己可没有让人站着回话的习惯，当然，宫里的太监和宫女们除外。
　　“有，不过就两句话的事儿，想是小何不想长待！”福姬还是很了解自己这位兄弟的，忙说道。
　　“什么事，坐下喝口茶的工夫都没有？”辛鲲瞪着小何，之前跟在自己后头那个少年现在真的越发的不可爱了。
　　“没有，只是外头事忙，学里也会抽书。”小何低下头。
　　“你怕抽书？”辛鲲郁闷了，自己的学生怕抽书，真是活回去了。
　　“唉，夫人，小何是打算去看热闹的，辛门六子只怕现在也得内讧了。大家只怕跟我们家一样，一起闯的名头，万不能这会撂了挑子，没得被说凉薄，小何才儿出的主意都是中肯之言，若是他们家不听，就是他们家自己有问题，没得被吴家带沟里！”小胖也了解自己的搭档，笑嘻嘻的说道。
　　“小何可见是进了京就学坏了，这种热闹是你能看得？出城帮着爷爷看盖房子去。真是越发的不长进！”辛鲲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了，这个小子真是傻子了。
　　“那是小胖想去看，依着小的看，小的们一转身，那五子也得告辞。回头就得给咱们家扬名，这会谁能不墙倒众人推？小的只是想吴老爷的想法，吴家有多少家产值得这般作为？”小何瞪了小胖一眼，老老实实的一揖答道。


第626章 堵心怎么办
　　“在我说，只怕真不是钱的事儿！”辛鲲笑了，示意两人坐下，自己抱着个茶碗想了一下，“昨儿我还在想这个，不过，早上大奶奶跟李婶说要家去，我也就明白了。”
　　小何和小胖一块呆了，不自觉的就坐下了，乖乖的听八卦，没法子，两个人都是商人，而商人就没有不八卦的。
　　福姬自是笑了，她是早上就看着八卦出的，自是明白辛鲲的意思，当然，她也没跟辛鲲交换过情报。
　　一早，小安等着老魏回宫之后，就跟老娘辞行了，那会子，眼睛还是肿的，辛鲲昨儿心情不好，倒是没关注这个，看小安那样，哪有不问的。
　　小安倒是不嫉妒辛鲲，她和李婶想得不同，辛鲲除了是辛家正牌的孙女，更重要的是，她还是未来的娘娘，她敢嫉妒吗？不过，还是气不过辛瑶对她的态度，她觉得自己跟辛瑶既都不是辛家正经的孙女，凭什么辛瑶可以这么对她？她可是从小在老太爷身边长大的，论孝敬，她也不比辛瑶差。比丈夫的职位，她老魏正二品，你们朱龙才刚刚六品，还是才提的，差着十万能八千里呢！
　　辛鲲就那么听着，她那会儿就想的是吴家的事儿。吴家的情况她是不知道多少的，但是，她真认识吴尚书和吴天一。他们家是不穷，吴天一也是那有心眼的，说吴尚书多清廉，她真不敢保证，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但是杀兄溺侄这样的事，一般坏的人是做不出来的。
　　这是冲破底线的事了，要么就是真的穷凶极恶，谋划以久，特意为之；要么就是冲动杀人。
　　辛鲲想想，吴尚书还真有那谋划以久，徐徐图之的心胸，但是，这里有个问题，若真的谋划以久，小胡公公怎么就留下了？真的天网恢恢？狗屁！
　　那么就冲动杀人了，两兄弟为什么起了争执，年轻的吴尚书一时冲动的把老哥打死了，而那时，正好被侄子看到，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的弄死侄子。而小胡公公的亲娘只怕正好不在，一回家，老公，儿子都死了，那女人只怕也是有心眼的，生生的让她逃了。于是才有了今天这场闹剧！
　　好了，这会儿，小安和辛瑶之间的那点事儿，一下子就提醒了辛鲲，现代网络上这种事还少吗？跟红楼梦里说的，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封建王朝还讲究一个兄弟几世不分家，长兄如父。吴尚书和兄长之间的不和只怕都会影响人生的。
　　“夫人的意思是，吴大人只怕也是冤枉？”小胖摸着下巴，故作沉思。
　　“真是傻子，夫人可没这么说，她相信吴尚书是杀了人的，但是她只是不信只为夺产罢了！”福姬翻了一个白眼，觉得这人真是笨了。
　　“在你心里有不笨的吗？”辛鲲回头看福姬。
　　“小何不笨，就是没意思！”福姬自是知道辛鲲的意思，忙说道。
　　“那我把你嫁给小胖？”辛鲲忙说道。
　　“谢谢！”福姬和小胖异口同声，两人还对视一眼，同时别过头去，真不是害羞或者开心，他们谢谢的意思是，‘我谢谢您了，还是哪好玩哪呆着去吧！’
　　“就是啊，你说，你有多难嫁！”辛鲲瞪着福姬，又长叹了一声。
　　“不管为什么，总归是做了大逆之事，只怕……”小何反正事不关已，他还是在案子里。
　　“好了，哪好玩哪去吧！”辛鲲自是知道在这儿不存在谋杀误杀的事儿，吴尚书这事，纵是放到现代，谋杀也是逃不掉的，不过现代没有诛联之罪，吴家其它人带着钱还能另找一处安心过活。现在的吴家，算是完了。
　　小何看辛鲲有点疲惫的脸，迟疑了一下，“夫人还是好生歇息，以后这样的事，只怕会层出不穷。若事事挂心，真不用活了。”
　　福姬和小胖还真的没想到辛鲲这会为这个闹心，一齐瞪着辛鲲，福姬是那嘴快的，忙愤愤的说道，“夫人真挂心了？真是，吴尚书杀人时，您都还没生，他是你劝的吗？真是，他杀人时没想自己妻子儿女，现在您替他挂心？”
　　“不是为这个，而是正是像小何说的，以后进了宫，天天只怕都是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儿，你说，听到这种杀兄的故事，你们没觉得闹心，没觉得世风日下？”
　　“没有，关我们屁事？”小胖摇头。
　　辛鲲望天，再想想，看向了小何，“你呢？御史台家的案子你知道吧？御史台虐杀幼女，后来毒杀了全家，还想放火烧屋，最后，他竟然不觉得自己错了，他觉得若是自己被判有罪，全家人哪有面目活着，不如让他帮手，至少死得不痛苦。”
　　“他想的没错。”小何点头，“若他不这么做，他的家人，只怕就得被乱民冲入杀个片甲不留，最终死得才叫屈辱。他那样，至少他的家人在世人眼中却是干净的。”
　　“就是，御史台做了那么些恶事，报在妻女身上，凭什么啊？回头，真的受辱而死，真不如毒死干净。主要是他们家真有干净的吗？”福姬点头。
　　“就是这话，哪有干净的？就像今天，吴天一为了父亲，你以为他没做什么？原本就是你死我活的事儿。现在您还为他们挂心，人家只怕就要想着怎么利用您来把这事平了呢？所以，您这心软的毛病可真得改了。”小胖点头，十分忧心的看着辛鲲，就跟辛鲲这毛病有多大了一般。
　　“滚远一点！”辛鲲指向了门外。
　　“夫人，我要滚吗？”福姬忙问道。
　　“你想滚哪去？”辛鲲瞪着福姬，真心的觉得这个小丫头也学坏了，但没想起，她是跟谁学的。
　　“我顺便去学堂看看，该吃点心了，胖婶小器，得看着。”福姬忙说道。
　　“去吧！”辛鲲郁闷了，现在好像就自己忧郁了。她在现代看网上那些新闻，看了标题都不会点进去。因为太堵心了！她觉得特别难受，可是这个该怎么办？
　　能爆出来的，都是被法律制裁过的，可是制裁有用吗？公知们会说，这是社会的问题，妈的，古今中外，这种事层出不穷，哪个制度下，也少不了人渣，所以怎么办？让良善之人只能祈祷上苍，我不遇到罢了。


第627章 良善之辈
　　吴家的案子能有多难断，当然，到了日子把吴尚书和小胡公公拉出来一块审就是了。
　　郭鹏其实也是做得挺绝的，真的把两人关进天牢，让吴尚书自杀以证清白，吴家就能最大限度得到保存，可是他偏不许两人自杀了，当然，他还人防着有人杀了小胡公公。
　　于是，关了这么久的两个人一块到堂上时，两人都显得十分颓废。反正原告不像原告，被告不像被告。都被磨得没了脾气。
　　先开口的当然是原告，小胡公公说的在殿上没什么两样，不过，他就是听母亲的临终遗言，说证据那是没有。气得大理寺真的直吹胡子。转向吴尚书，他也不用跪，尚书可是正二品，在没定罪之前，他的品阶还在的。
　　听了小胡公公的证言，吴尚书没说话，吴天一就跳了出来，你没有，我们有，比如找出了当初的吴家的账册，账册上，吴家也真的没什么钱，就在地方上的一个士绅，乡里百十亩的水田，但因为一直供着吴尚书读书，田虽说没卖，但家里其实真没有多少赢余。说完了，还找了老家的人做证，证明当初吴尚书的大哥自己都下地干活，家里女眷也要织补，以贴家用。吴尚书得眼皮子多浅，为了百十亩地而杀死供自己读书的大哥？
　　吴天一在前头说得慷慨激昂，后头一直沉默的吴尚书突然吼了一声，“别说了！”
　　吴天一回头看向父亲。
　　吴尚书转向了小胡公公，盯着看了很久，摇摇头：“你一点也不像我大哥！”
　　“现在不管我是不是吴家后人，但我得替我娘，我哥报仇。”小胡公公在宫里这么多年，能混到今天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他直接就避开了吴尚书言语上陷阱，他不管是不是吴家子嗣，可是他是他娘的儿子，只要他是，那么他就有权状告吴尚书杀兄溺侄。
　　吴尚书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你娘是我赶走的，那天她跟大兄吵架自己回了娘家，因为她要分家！她觉得我手不能提篮，肩不能担担，读书十多年，屡试不第，拖累了家里，竟还给我娶妻生子，那会儿我夫人也身怀有孕，一家人，她觉得我们要拖死他们了。”
　　“妇人短视只为自己小家，也是情有可原。”上面一个老大人点头，那位也是平民出生，曾经也是经历过的。就连朱龙在下旁听时，也在心里暗暗地叹息了一声，他家也算小康，上面还有四个强壮的哥哥，供他念书，也是十分之吃力，更何况吴大人家只靠大兄一人，人口越来越多，但土地就那么一点，妇人心有怨恨，可不就是情有可原吗？
　　“那是农忙，小仁，就是你大哥在田边玩，我们全都下地插秧了，你婶在家做饭，农时不等人，纵是我从来没干过，却也不得不跟着下地。小仁什么时候溺进水塘的，我们真的不知道，那时都忙昏头了，等你婶送饭来时，找不到人，后才在田边的水塘里找到他。”吴尚书说得很平静，回头对上面的大理寺说道，“这事，当时同在地里插秧的邻居们都知道，大家的地在一起，找小仁人，大家都看到了，这个我撒不来谎，也不用撒这个谎。”
　　“那我爹呢？总不会因为我哥死了，我爹也投了河吧？”
　　“没有，小仁死了，你娘疯了似的跑回来，非说是我溺死了小仁，说我的孩子要生了，弄死小仁，我们就能多分家产了。”吴尚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天大家都很气，我也很气，若是你娘那天带走小仁，他也不会死。我跟你娘对吵起来，大哥……我大哥……”
　　吴尚书有点说不下去了。
　　吴天一看着父亲，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去安抚。
　　“我大哥只比我大两岁，从小就不爱说话。父母看我伶俐一些，便把我送去读书，让大哥跟着他们一块干活。所以哪怕父母死后，他也没跟村里其它家那样分家，让我自生自灭，指着我能光耀门楣。小仁死了，大嫂疯言疯语，大哥一声不吭的就到一边坐下，啥话也没说。等我们吵完了，再看大哥竟然倒在地上，我们才知道他一时想不开把闹耗子的药就那么吞了。这个我没证据，也没证人。当时发现大哥服了药，我叫村人帮我叫大夫，等回过神，大嫂已经不见了。我也没去找，我也恨大嫂，若不是她，大哥和小仁都不会死，我也不至于家破人亡。这些年，我也没提这事，但长兄如父，大哥从小顾着我的恩情，我没忘记。”
　　堂上一片寂静，这案子怎么判？两边都没有证据，但是，现在人家说了，大哥是服毒的，那么就算派了刑部的高手去，只怕都查不出什么，我们已经告诉你了，我大哥就是自己服的毒，你咬我？
　　“问一下，那田地呢？”辛鲲也来听审了，不过她没露面，踢出了小何。
　　小何回头看了辛鲲一眼，只能自己慢慢的出去。
　　“抱歉大人，学生正在学里读书，觉得这案子有趣，但是心中却有疑惑，不知道该不该问。”小何对着堂上的人一揖，十分诚恳的问道。
　　“你想问什么？”吴天一有点紧张了。
　　“吴大人，这跟你没关系，这账本我看看。”小何也不用他同意，顺手拿过了账本，翻了一下。
　　“吴尚书，这账本是你记的，还是令兄记的？”
　　“我，家兄不识字。”吴尚书很坦然的说道。
　　“嗯，账本是老的，这是吴家当初的家务账册，正好涵盖了那年发生的事，丧事用银多少，棺木用银多少，还有……您把还没插完秧的田卖了？”
　　“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担，家兄不在之后，这些田对我来说只是负担，不如卖了，带着妻儿离开伤心地。”
　　“有道理。”小何点头，低头又继续看，“祖宅，祖坟……吴大人，原小侄不该问，敢问祖坟为何要卖？祖宗的坟地啊！”
　　吴尚书一怔，看了一眼账册，迟疑了一下，“不是卖了，那块地上有些树木，吴家在乡里也有族人，吴某带着妻儿即将准备县试，便把祖坟托付，这银钱是族人给的树钱。”
　　“哦！您的族人还都是良善之辈！”小何笑了，把账本送到了堂上，自己退了下来。该问的已经全问了。


第628章 出了什么事
　　吴天一不知道小何为何出来这一遭，但是他也不是傻子，明显的，小何已经看出了自己没看到的。只不过，他不知道是什么。
　　而上下的官员们一块脸色变了，朱龙更是一脸气愤。正想上前，但被辛鲲拉住，自己带着小何他们也就走了。
　　回到家，小何中规中矩的把事情说给了下朝来看辛鲲的郭鹏听，但小何是那细致人，万不可能有说那些他自己想的事儿，只说堂上他们离开之前发生的事儿。没多一句，也没少一句。
　　郭鹏呆了，然后看着陪他吃点心的小宝和小勇：“来，朕考考你们，小何哥哥刚说的啥？”
　　“没听！”小勇正在专心的吃自己的奶油咸红薯，现在他很喜欢在辛家吃素点心，终于觉得没有肉肉也很好吃。当然，每次他吃东西时，辛鲲就想，这样做得这么好吃的素食能不能起到守孝的功用？不过又觉得明明可以好好吃，还要特意做难吃了，不是折腾人吗？也就算了。
　　辛鲲轻轻的拍了她一下，觉得这个小子是不是应该好好教一下了？不过，既然也问了小宝，她也就转向了小宝，想知道小宝怎么想。
　　“皇上，你都想不出来，凭什么让我想？我比你小呢！”小宝控诉着郭鹏，觉得这个皇上太坏了。
　　辛鲲伸手，再拍了小宝一下，这小子该打了。
　　郭鹏也不生气了，转向了福姬，“福姬，李老侯爷进宫了，他们想向你求亲。”
　　辛鲲拍了桌子！
　　郭鹏马上回过头看着辛鲲，立刻举了一支手，“我没答应，真的，我保证，我说福姬归你管，我管不着。”
　　“那个二百五我都没答应，凭什么他要进宫逼您。是不是打着要拿您来压我的意思？”
　　“应该是！”郭鹏点头，小孩子们吃点心，他就吃面。也是素的，不过是用那香菇，胡萝卜，嫩青豆、豆腐干，用那熟酱烧得极入味，看上去就跟一般的炸肉酱差不多，口感也是能哄下嘴的，郭鹏倒也不挑，来了，给一碗，他真能吃下去。
　　福姬‘噗’的笑了，看下面对着点心发呆的小何和小胖，他们回来了，自然也是有他们的，不过，这会，两人不吃对着看什么。当然，她也知道，小何和小胖纵是再得皇上的喜欢，有些事也得徐徐图之，真的等着皇上坐稳了江山，他们这么拿大，也是错过。
　　“能换面条吗？我又不是这个胖子。”小胖回神，立刻盯着皇上的面条咽了一下口水。
　　“面条有点普通。”小勇的舌头没问题，忙说道。
　　“那我也要吃面。”小胖忙说道。
　　“给他们面，想是都不爱吃点心的。”辛鲲忙说道。
　　“是！”福姬忙回去准备。
　　“所以除了我们三个，你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郭鹏盯着他们，现在他知道了。小何只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没解释，但看表情也是知道的。小胖还有心情考虑是吃面还是吃点心的问题，表示，他对这案子已经没什么兴趣了。而他刚刚有意岔开了话题，自是想让福姬好奇，于是他们解释时，自己也好听听，结果福姬也没当一回事，竟下去煮面条了，所以现在只有自己和这两个小傻子是不知道的。
　　“也不是，堂上的大官们都知道了。而朱龙也知道，他心里有点难受的，自己回家去了。”辛鲲点头，在郭鹏的心口上又插了一刀。
　　郭鹏真的觉得活不下去了，瞪着辛鲲。
　　辛鲲哈哈大笑，就差整个人扑到郭鹏的怀里，没法子，地方不够大，基是书上大观园那么大，才差不多。她就坐在郭鹏的边上，大家面前放着各自的餐盘，辛鲲自己不吃，也不想占了位置，这下子，也就只能扑郭鹏了。
　　“羞羞脸！”小勇抬头看了一眼忙说道。
　　辛鲲打了他一下，小宝再抬头，又忙低头了。
　　“小胖，你听懂了吗？”
　　“那个，我能听懂吗？”小胖面条泪了，这会是要说自己听懂了，还是说，自己没听懂。
　　“告诉皇上。”辛鲲点头，看小勇还在吃，拍了他的手，让他出去逛逛。
　　小宝也就不吃了，啦着小勇走了。
　　小胖看看吃的还没来，也就算了，“皇上只要想，那是啥时候，即可明白。”
　　郭鹏想了一下，他已经知道小胡公公的八字，推一下也就知道那是多少年了。虽说那会，他还没生，但凡在子、卯、午、酉这四个年中的八月，都要举行乡试。而他也记得吴大人的生平，他正是哥哥去世之后第二年乡试时中的举，然后一路顺利的考上了两榜进士，在翰林院待了三年，正试授了官，在江南做了三年之后，就又回京，再也就没出过京了。
　　“所以，你们还是觉得他是为了那点田杀了哥哥和侄子？”
　　“唉，天下谎言大多都真假渗半才会让人觉得真实可信的。”辛鲲笑了一下，叫人送了纸笔上来，把吴尚书的供词一字不差的默写出来，递给了郭鹏。
　　郭鹏刚刚也是一时的蒙了，现在看了白纸黑字，就拍的把供词拍在了案上。
　　“妇人再怎么也不会不带孩子回娘家这是疑点一；疑点二，若是吴尚书妻可以回家做饭，为什么不能在家看孩子？疑点三是吴尚书耕田，虽说吴尚书管着户部，可是我倒是与他有过几面之源，也谈及农耕之事，他有跟我说过，他不事生产，对于农耕之事，他纵是看懂了书，却也是指不上的。可是出事那天，他下地了。”
　　“唉，真没想到，我看错他了。”郭鹏点了头，自己拿起碗把面吃了。但是想了一下，放下了碗，“吴尚书只为了那点田？”
　　“不，他说的大部分都是真的，我也相信，胡公公的亲娘的确已经提出了分家一事。原本家里只有兄弟两人，谁多谁少无所谓，反正肉烂在了锅里。可是现在都娶了媳妇，一个要有第二个孩子了，另一个也要当父亲了，那么家里开销原本就艰辛，再一口气来两个婴儿，压力可见一般了。”辛鲲轻叹了一声。


第629章 拼凑的真相
　　其实故事特别简单，吴尚书就跟他说的，从小因为伶俐，于是就去读书了，全家人的资源给了他一个人，哪怕父母死后，兄长也一如既往的对待他。
　　但是家里人口越来越多，吴尚书估计是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吴太太当年如何谁也不知道，但能把着吴尚书到今天，也不是那简单的。所以小顾看账本时，第一句话问的是，这账本是谁做的。
　　旧时，当家人管账，这是规矩。估计在吴家父母没死之前，就是吴尚书管着家里的账册，等着父母死了，兄长不识字，自然还是吴尚书管账。一百亩水田也不可能吴老大一个人种，家里也一定有佃农的。有佃农当然就会有地租，有各种收入，而吴尚书是很早就中了秀才，但是没有中举人，所以，除了能在县里有一点银钱之外，并没有更多的优待。但那也是钱不是。所以那时，吴家两兄弟说起来，算是平衡的。
　　等着两人都成亲生子了，有些事就不同了。吴大的妻子会不会不平，我们两口子累死累活的养活你们两口子，还弄得像是我们占了你们便宜一般。妯娌之间，那点攀比之心，真不能小瞧了。
　　当然，这一切都不是最后杀人的理由，最后杀人的理由其实在吴尚书已经说了。
　　分家！
　　吴大嫂供了小叔一家几年，义难平，赚的钱跟两口子没关系，因为都用到了吴尚书伟大的考学之中。吴大嫂知道自己将有第二个孩子之后，她下定决定不能这样下去了，就算她和吴大可以给小叔子做牛马，她的孩子凭什么？她还想让自己的孩子去读书认字呢！
　　所以，吴大嫂决定分家，而吴大之死，应该就是吴大也答应了。辛鲲估计吴大也不是真的那种一心一意可以不顾妻子儿女的人。明明我有孩子了，为什么我不能以后把我的力气用在养自己的孩子身上？这是正常人再正常不过的想法了。若不这么想才会奇怪！
　　而吴老大估计想的是，‘一百亩地，一人一半，反下账上没钱，你的房子我给你留着，至于说，你那五十亩地要卖要出租都由了你。只是从此分灶罢了！’所以，吴老大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但是站在吴尚书的立场上，这个家不能分。明明我能有一百亩水田的出产，为什么你只给我五十亩？你们怎么可以这么自私，若是我中了举，再中了进士，你们就能跟我鸡犬升天了。他的心里一定觉得兄嫂目光短浅。
　　当然，他更会想，兄嫂在考试的前一年提出分家，是不是瞧不起自己一定考不上，生怕自己在连累他们，于是只怕心里就恨上了。
　　其实吴大夫妇啥时候提都不对，若是在考后提分家，考不上，吴尚书会觉得大哥是看我没考上，于是对我失去了信心，不想管我了；若是在考前说分家，那就是生怕我考上了，对他不利，他故意这样来破我的局。
　　所以吴大最好的结果就是老老实实的给他们做牛做马，若是不然，吴尚书的恨意怎么发泄？
　　再看看吴尚书的口供，孩子娘没抱孩子走，于是他在田梗边玩，他们两兄弟在插秧，而吴尚书太太在家做饭，那个小孩子自己载进了水田边的小水塘里。说起来非常合理，可是大家不觉得很怪吗？
　　就像上章说的，吴大嫂要分家，跑回娘家去了。有孩子的妇女吵架回娘家都不兴带人质了？我不带着我的宝贝儿子，我怎么回来？
　　辛鲲此时都会厚道的想，只怕不让吴大嫂抱走孩子的就是吴尚书两口子，因为我得多少，让你把我们家的长子嫡孙带走？
　　还有，后来吴尚书干嘛了？他去插秧了，一个啥都不会的人，为什么去插秧？觉得好玩吗，这明显不合理啊？在辛鲲看来，这就是此地无银。我和大哥在一起，然后这个孩子‘万一’死了呢？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我跟你一样在插秧，说不定，事前他还向吴大说了什么，给他们吃了什么。所以小孩子栽进了池塘，到时那么多在两边插秧的村民佃户们都能做证，这孩子自己死的。
　　吴大惟一的儿子死了，老婆哭闹，老实的吴大怎么办？坐门踏上，估计自己伤感着。而之前吴尚书下的毒也就起了作用。
　　要知道吴尚书是位传说特聪明的一位，啥时候都会趋吉避凶，跟大嫂吵架，吵到全村人看到，然后他再说大哥死了，是被大嫂气得服了毒。这个是不是特别正常。
　　“你没法证明！”郭鹏瞪着辛鲲。
　　辛鲲摇摇头：“不，我能证明！”
　　这回小胖和小何一块瞪大了眼睛。
　　“怎么证明？”郭鹏很意外。
　　“小何说的，开棺验尸和查账。”辛鲲点头，随意的摆了一下手。
　　“很难。我看那账本做得不错。”小何不乐观的摇摇头。
　　“就是让你看之前的账本，我猜吴大嫂要求分家，应该是吴尚书要求去省城府试时，吴大嫂暴发的。坚定的要求分家！而账上应该是没钱的，而我相信，对于青云志的吴尚书，怎么会为这点钱而杀死两个人？但是，若是没这两钱，我就没有青云志时，吴尚书怎么做？”
　　“所以账册能证明吴家那时的赤字。”
　　“验尸就是验两个人的尸体了。因为若是吴夫人亲自推小孩子入水，不在场证明不太好找，还不如弄点药给小仁吃，小仁虽小，却也知道口渴，然后跑到池塘边喝水，一切就是不言而喻了。”
　　“有点牵强！”郭鹏挠了一下头，有点困惑。
　　“说了，这一切都是我猜的，但是，我能肯定，吴尚书真的做了。”辛鲲笑了。
　　郭鹏无所谓吴尚书是不是真的做过这件事，户部的尚书啊，管着天下钱粮，而这个人有点急功尽力了。这个他不喜欢，差点让自己背锅，所以这种人自不能留在岗位上。所以小胡告时，郭鹏交给了大理寺，那时，郭鹏就已经不关注这件事了，因为吴尚书一定不可能全身而退的。而现在，看辛鲲说话，郭鹏就觉得此时的辛鲲好像又回到当初自己笨，她就打的辛鲲了，不禁傻笑起来。


第630章 吴天一
　　而一个能在小池塘里淹死的小哥儿，应该不过两三岁，跟小勇差不多，辛鲲想想小勇那憨憨的样子，看到小胡公公不失俊俏的脸，她能想得到，那个孩子会有多可爱，也能想到，为什么吴尚书会不杀大嫂，因为这是特意留下的，只是没想到，大嫂后来的男人会把儿子送进宫做太监，若是平民，纵是当时他是秀才时，这一切都不可能闹成这样，但就是因为到了今天，他都有了入阁的机会时暴发出来，这才是对吴家致命的打击。虽说，这一切，还真的不是那位继父的苦心孤诣。
　　晚上，吴天一到了辛家，再一次求见辛鲲。辛鲲带着小宝和小勇一块来了，他们都穿着平民的粗布衣裳，松松垮垮的，小脸红红的，显是刚刚玩得正好。
　　不过，两人算是受的教育不错，一齐跟着吴天一一礼。
　　吴天一此时哪里有心情看他们，不过人到了眼前，总不能不管，回了半礼，摸摸身上，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玩艺儿，顺手把挂身上的两块压玉拿下来，一人一块。
　　“谢谢哥哥，不过老太爷说了，不许收见面礼。”小宝退了一步。
　　小勇点头，忙吼道：“我学医了，以后也不收！”
　　辛鲲捂额，小勇刚才拜了师父，跟着师父才见了一面，敢说自己学医了，见人都要吼一句。
　　“你认字吗？”吴天一也怔了一下，这个小胖子，说自己学医了？这个，这个……
　　“不！”小勇摇头，但是，立刻又说道：“会认的。”
　　说完了，他还认真的又点了一下头，表示对自己的认同。
　　“好了，天一，抱一下小勇。”辛鲲摇头，但却突然说道。
　　吴天一也没多想，弯腰抱起了小勇，但看向了辛鲲。
　　辛鲲叹息了一声：“我们小勇是不是很可爱？”
　　吴天一又看看小勇，小勇忙点头：“对的，我很可爱！”
　　吴天一笑了，现在他真的觉得小勇不错了。
　　辛鲲点了头，对福姬挥了一下手，福姬叫人接了小勇，自己带着小宝出去了。大堂的东厢里，也就只有辛鲲和吴天一了。
　　“辛姑姑！”吴天一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但是此时，能面对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小勇很可爱对不对？”辛鲲突然又问道。
　　“是！”
　　“他一岁八个月了，因为这些日子跟着小宝，带着疯跑，倒跟外头平民小子一样了。”辛鲲笑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睛，“你死的堂兄，也是不到两岁。”
　　吴天一站在那儿不敢动了，刚刚抱起小勇时，他觉得小勇可爱的，可是现在，辛鲲在告诉自己，那个夭折的堂兄，也是这么大时，他的心一下子被堵住了。小勇真是他抱的第一个孩子，他还没成亲呢，而吴尚书家教堪严，他身上虽有各种的小毛病，但是真没有祸害过小孩子。这一刻，小勇的形像与死去堂兄的形像一下子就立体起来了。
　　“姑姑，家父……”吴天一闭了一下眼睛，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来干什么，早上，小何走后，其实就退堂了，大家都没证据，于是只能说是各执一词，于是就看谁找得到证据罢了。若是平时，吴天一会开心，因为他是辛鲲的学生，辛鲲在御史案之后，就一直推动司法要以证据为先。辛鲲“死”后，这个他们这些学生们也在坚持着。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当时辛鲲提出了一个“疑罪从无”的理论，他坚持的是，哪怕放过一个可能的坏人，但也不能让一个好人蒙冤。
　　这些年的宣传下来，倒是把这个律法给定了下来，所以只要一直没证据，吴尚书就可以回家。也许对其名声有碍，但是比犯罪强。
　　可是他在书房里待了一下午，看的就是小何看的那本账册，小何看到了什么，并且念了出来，然后，那些平民出身的大人们也就一脸怒色了。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或者是我没看出来的？
　　晚上，母亲叫他进去回话，他自是知道，小厮能把他们在堂上发生的事告诉母亲，她找自己为什么，他也不知道。但是，他并没有那么想见母亲，于是让人说自己已经出去了，便真的跑了出来。
　　可是去哪呢？去问小何，你看到什么？他不敢，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辛家，可是自己来干什么呢？其实他自己都没有完整的想法，他直觉的是，他要救父亲，可是看到辛鲲，此时的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了。
　　“你之前坚信你父亲不会做那件事对不对？”辛鲲看着吴天一。
　　“是！”
　　“那为何一直不听小何的建议，请人验尸，公开家中账本？这都是金玉之言，如此这般，纵是外界的传言也都会好听一些。”辛鲲皱眉问道，她最早怀疑这事只怕是真的，就是因为吴家的做法实在太心虚了。而吴天一今天前来，正好一问。
　　“家母不愿吴家之事成了人家的笑柄，家母出身不高，这些年，也少有出门，不过，为人倒是坚忍，她觉得吴家家事，用不着跟人解释，这是对家父污辱。”吴天一低头回道。
　　“是啊，清者自清，回头，只要没有证据，吴尚书就能回家。而小胡也不是污告，他只是误信人言，虽已经是残破之身，却也能一家团聚，倒是一桩美事。”辛鲲微眯了一下眼睛，轻笑了起来。
　　“姑姑！”吴天一从心里泛起了一丝寒意。
　　“没事，若是你父被判有罪，只怕你得丁忧了。”辛鲲看着吴天一。
　　吴尚书之罪虽不会诛连，但是吴天一的前程一定是完了的，好听点是丁忧，但是丁忧完了，你的位置被人占了。弄不好，就只让你候着，看着没把你怎么着，却就那么晾着你，那也够他喝一壶了。
　　“姑姑？”吴天一睁大了眼睛，此时辛姑姑这么说了，表示父亲死定了？
　　“今日若不是我在，只怕当时就得有人出来跟你父当堂辩驳了。而大理寺与刑部都是探案的高手，你们自己不肯去寻证据证明清白，只怕回头人家就把证据放到堂上了。”辛鲲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第631章 账本里有什么
　　“姑姑，账本有什么问题？”吴天一终于问出口了。
　　“你没看出来？”辛鲲怔了一下，她也没想到自己好歹教过的吴天一竟然没有看出账本里的问题。
　　“请姑姑赐教？”吴天一跪下了。
　　“我就猜一下好了，不一定是真的。”辛鲲指了自己不远处的一张凳子，对吴天一笑了一下，然后想了想，又笑了，“从前有一对兄弟，哥哥老实，弟弟伶俐，于是略有家财的父母便为小儿子请师教导。弟弟也真的很争气，十六岁就中了秀才，不过很可惜，那时，他的父母去世了。”
　　吴天一没动，安静的坐在辛鲲跟前的椅子上，他竟有一种感觉，好像回到先师在的时候，那时，他没什么力气，有时站都站不住，不过，他教导他们时，也都这么轻言细语。
　　“家里只有兄弟，于是，秀才弟弟开始掌握家计，哥哥对弟弟言听计从。”辛鲲没有停，“然后，兄弟俩各自娶了亲，哥哥还有了孩子。而在父母死后，这家的生活却一天不如一天，之前家境还不错的，到了哥哥孩子一岁多时，竟然除了祖宅，还有那一百亩地之外，再无家财。大嫂可能也是有娘家的，冷眼旁观下来，便给大嫂子出了一个主意，让她回去要分家，纵是分到五十亩水田，也足够他们一家几口嚼用了。”
　　吴天一的手握成了拳，也不知道听出了什么，此时，他的脸一片惨白。
　　“正好这时，弟弟想去省城读书，以应对来年的府试。可是家里已经没有钱了，我猜弟弟说的是，把这一百亩地押出去，只要他中了举人，那么这些地就能回来，说不得还能有更多小门小户来投靠。大嫂原本还在考虑怎么跟哥哥说说分家的事，现在弟弟一说要押了全部的土地让他去读书，自是不能干的。于是提出了分家，一人五十亩，你自己的地，怎么用是你自己的，但我们还有一家人，我们还要吃饭的！”辛鲲轻叹了一声，摇摇头。她能想像得出，当时吴家大嫂的愤怒，你这些年管家，把家产昧得干干净净，现在连安生立命的根本都不给他们大房留下，怎么可能不愤怒。
　　“后来呢？”吴天一的嘴唇都在颤抖了。
　　“后来？后来，大嫂回娘家了，弟弟和弟媳不许她带走孩子，应该跟哥哥说，大嫂若把孩子带走了，万一不回怎么办，有孩子在家，大嫂总会回的。”辛鲲笑了，“然后，弟弟劝服了哥哥，表示自己再想别的法子，他们是兄弟，万不能让大哥为难。弟媳妇怀着身孕，于是在家做饭，从来没下过地的弟弟跟着哥哥去插秧了。那个小孩子跟着男人们到田里玩，应该是弟弟说，孩子太闹腾，别影响了媳妇在家做活，他们兄弟俩还能看不住一个孩子？于是，一个像小勇那么大的小孩子，溺水了。我怀疑，小孩子应该也是中了毒的，不然，一个乡下小孩，没那么容易被人推下去。而哥哥也是应该被下了毒，所以妻子回家大闹时，哥哥的内心也不平静，内心一激动，也就毒发而亡了。至于说，大嫂为什么活着？你现在也是官了，若是一家大小一下子死绝了，你觉得官府真的是摆着好看的。反而说大嫂不贤，又疯颠了反而好。我猜，那位大嫂当初一定在县里告发过，不过一切都是准备好的，拿到今天，都一定没有证据。所以这件事，也就安然的过了二十年。”
　　“账本！”吴天一的嘴唇哆嗦的再问一声。
　　“你没看出来？”辛鲲笑了，看着自己这个明明很聪明的学生，不过想想也是，自己可没教过他如何查账。
　　吴天一摇摇头，虽然脸色发青，但是他努力坚持着让自己坐稳。
　　“赤字！”辛鲲叹息了一声，“小何拿到账本之后，第一句话问的就是谁做的账。他要知道，当时的当家人是谁。然后，他看到的就是赤字，账面上没有一文钱，买秧苗，请雇工，都是用红笔勾注。等着你大伯和小仁的丧事，也全部都是赤字。一直到，卖了田。终于归于黑字了。然后，祖宅卖了，祖坟也卖了。就算他说，他卖的不是祖坟，而是坟上的树。那个，要不你去问问，祖坟地上的树，谁家敢卖？顺便说一声，那田地和家宅的卖价还不错，不似匆忙之下谈下来的。”
　　“姑姑，这些不是证据。”吴天一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静的看着辛鲲。
　　“我听爷爷说，当初大哥死后，皇上还未继位，又身受重伤。辛家风雨飘摇，你带着其它五个，亲自去给大哥披麻戴孝，让满朝文武知道，辛家还有六子，辛家不好欺负。当时你怎么想的？”辛鲲看着只给自己当了几个月学生，其实他也才二十岁，脸上只怕都全是稚气。
　　“这是为人学生者该做的。”吴天一不觉得这个有什么问题，忙说道。
　　“你父亲卖了祖业，就带着你母亲从容的离开了家乡。然后，他们在学院边上租了房子，我听说，你父亲上学的学院也挺出名的，束蓨挺贵的。主要是人脉好，你父亲入了学，交了些好友，拜了好老师，很快中举，然后举家进京，再租房，在京中读书，考上进士，一路平步青云。而你母亲你刚刚说了，出身不显，家里应该没什么嫁妆吧？从你伯父去世到你父亲出京外放，至少有十年的时间，你们家是只出不进的。你再回去查一下这些年的账册，你就会发现，你父母的收支极不平衡。那么，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是你父母有隐匿的产业，要么就是你父亲那十年里，偷偷的做了什么贪脏枉法的事。”
　　“那也不能证明我父亲杀了伯父和侄子。”吴天一脸色惨白，却还想做垂死的挣扎。
　　“你知道你伯父和堂哥为什么一定要死吗？”辛鲲看着吴天一。
　　吴天一含着泪摇摇头。
　　“因为分家就要析产，一但请族中老人和舅父来分家产，就会发现，你爹在父母去世之后，一直偷拿家中财产，田地和祖宅不好变卖，但其它细软，早就慢慢的改了姓名。若是这些被人查出来，你爹的功名就没了，他的青云志怎么办。所以，你伯父和堂兄必须死，死了，就没人查旧账了！”


第632章 吴家
　　郭鹏一进东屋就看到吴天一跪在辛鲲的面前哭，他忙过去把人拎开，然后坐到了辛鲲的边上，“他怎么啦？”
　　“他来问我账本里看到了什么？”辛鲲也很无奈啊。
　　“你是审计司的，你看不出你们家的账本里有啥？”郭鹏跳起来了，指着他的脑子，一脸的不可至信，当然，他是武人出身，没有习惯在身上带扇子，不然，那扇子就得打在他的头上了。
　　“正说这个呢？这孩子还是在家被关住了，你看小胖那么傻，光听小何说两句就知道是咋回事了，还有朱龙，那是家里受过苦，明白里头的门道。所以，这孩子，还是得出去历练。您说呢？”辛鲲看着郭鹏。
　　郭鹏想想，“也是，北境那边正在改土归流，你带着其它五人一块去吧！”
　　“皇上，人家五人又没犯错，这个小子脑子不好，原该让他去军中受些琢磨的。你扯别人做什么？我看让他去朝鲜怎么样？那边也在重建新的琅琊郡。让他跟着那儿的小吏好好学学。”辛鲲忙拉住了郭鹏。
　　郭鹏又拍了吴天一一下，“看到没，娘娘啥时候还想着保住你们。你若出去了还不学好，那就真辜负了娘娘的一片苦心了。”
　　“您真是，这怎么说也是给大哥披过麻，戴过孝的孩子，叫了我一声姑姑，就不能当他是外人对不。”辛鲲笑了，“你且再等下，等着你爹的案子结了，就收拾东西去北边。”
　　吴天一又哭了，他知道听了辛鲲的话，自是知道父母其实已经罪无可恕了，现在没去家里拿母亲，不是不拿，而是等！等着当证据确作了，看看父母会如何了。
　　而刚刚，娘娘其实已经是向皇上求了情，让他去北边说白了，就是离开京城，让父亲这件事对他的影响降到最低。他倒没有怨的，父亲这事，纵是不株连到他，他也没脸在京里待，更何况还要丁忧，若是父母同去，时间还得长。所以娘娘直接求了皇上，以惩戒的名义，把他送到北边重头开始。不得不说，这是娘娘的一片好心了。
　　回了家，吴天一在外院书房里转了半天，他依然不敢问母亲，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听刚刚娘娘说的，母亲定是那知情的，而这些年，竟然也能当作没事人一般。他不敢去问，怕问了，他们这个家最后一层面纱也就没了。
　　想了一下，找出之前的账本，家里的账本都是按着年份来的。都保存得好好的，当初他寻时，也觉得父母真是仔细，但是现在他按着审计司的法子再看那些账本，果然处处都是漏洞。
　　“少爷，夫人让奴婢送点心来。”吴夫人跟前的大丫头，对他行了一礼，便拿了一个炖盅放在书桌上。
　　“母亲睡了吗？”
　　“哪里睡得着，夫人也请少爷莫急，老爷是正人君子，万不至于被人污了去。”丫环倒是一脸的气愤。
　　“哦，这些日子，请母亲把府里的人清一下，这宅子是官宅，总要先准备起来。”吴天一坐好，想了想，轻轻的说道。
　　这个他其实可以明天自己来办，事已致此，皇上娘娘万不可能放过父亲了，他们赖在这儿，只会让人笑话。还不如早做准备！
　　“少爷，你怎么可如此……”丫环更气愤了，案子还没审完，怎么可以如此的颓废，一点志气都没有。
　　“先让母亲准备起来，万不能让人说我们吴家留恋权势。”吴天一轻叹了一声。
　　丫环还想说什么，可是看少爷的脸，只能不甘心的退了出去。如实的把吴天一刚说的回禀了吴夫人。
　　吴夫人看上去是个十分温婉的女子，三十七八岁的样子，看上去，保养得宜。吴家在京中清流之中算是异类，吴夫人不爱应酬，除了必要的，她就是个死宅的性子。管家上，倒也不错，府里下人也没有那喜欢在外头乱说的。
　　听了小丫头的回报，她还是地不动山不摇的坐在那儿，也不知她坐得跟尊佛一样，此时在想什么。
　　小丫环刚在外头看放肆，但是在吴夫人的面前，却也是老老实实的只说该说的。
　　吴夫人不说话，她也不敢再多言语一声。
　　上房就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小丫头求助的看向了边上站着的几个大丫头，一脸的无奈。
　　终于，吴夫人一直拢在袖中的手拿了出来，她的手上一串麝香红珠串子，南红的珠子，染了麝香，最是平心静气，清凉解暑。
　　“那就按少爷说的，开始收拾吧，跟账房说，那些雇来的外院粗工，多给两个月的工钱，先遣了。府里东西哪些是配给的，哪些是咱们自己的，要仔细些，莫让人说了闲话。”
　　吴夫人慢慢的说道，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就是太慢，慢得似乎像一个厚厚的棉被子，一下子把听的人捂住了，让人无语呼吸。
　　“是！”首座的大丫环退了出去。
　　明明是春寒料峭，大丫环的出来时，觉得自己想解开领扣，好好的呼吸几下。
　　吴家内院有条不紊的行动起来，但是大理寺却没动。开了一庭，后头就没有音信了，于是众人自是要众说纷纭的。
　　吴天一也没跟之前一样天天往外跑，自己安静的在家里收拾起东西来，真的看着自己的东西，他才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真不算穷，四季的衣服，就算今年的他还没穿过来，而库里还有之前做的，他也没穿几次的。
　　有衣服，自是有配鉓，贵公子哥儿，不同颜色，款式的衣服跟那些名门闺秀一样，都是各有配鉓的。当押衣襟的玉配，他也可以戴上七天不重样子的。
　　吴夫人管家得力，下人可不敢乱来，金玉器单另放着，与衣服相配的荷包，扇套子，汗巾、帕子、钱袋也都是一格格放着，而同样放着的，还有同一块衣料剪下来的几块料子及丝线，倒不是为了缝补，而是怕万一上头配套的什么出了什么差错，却没得料子来配。
　　吴天一就光看这些，就想到了小勇。是，就是小勇，他抱过的那个不到两岁的孩子。有一个差不多大的孩子就那么被溺死了，人生还没开始。


第633章 机会
　　吴家的案子在盛夏时结束，有时以为没有证据的事，其实哪有查不出来的。大理寺和刑部原本就是好友，又是那办案的行家。到了吴家的家乡，查看了吴家大哥和侄子的尸骨，两人都是中毒而亡。而竟外之喜是，吴家大嫂的娘家人还在，带着调查的人去县里，还有吴大嫂在县里告吴尚书的案档，虽说当时也没有证据，但是也证明了吴大嫂当年并没有放弃申冤。
　　至于说吴家的产业，谁买的，买了多少钱，县里也是存着档，因为这些交易也都是要交税的，而老档中，吴家隐藏的产业也慢慢的浮出了水面。
　　吴家出去之后，就再没回来过，所以走时，他们是把所有的产业都处理了的。除了明面上的产业，以吴太太的名义相继买卖了一些田地和房屋。再看看地址，问两边的人，自是知道，前头不过是左手倒右手，然后他们离开时，这些东西再小心的卖出来。
　　这些其实就已经是证据了，然后吴家被抄。除了那些年的账册，就是吴太太的私房了。一个喜欢记账的家族其实是挺麻烦的，比如吴家内外两套账，吴太太对自己的东西既然会管，自然也会好好记录。
　　等抄完了，财物封存了，小何和小胖被征招去查账对账。
　　这个这俩十分拿手，很快带着户部的查账高手，把账目给清理出来了。既然这样，吴太太自然也就被锁拿了。
　　吴家也就只剩下了吴天一，呆呆的跟着自己的父母跪在堂上，他已经神游天外。
　　而吴尚书和夫人都没说话，面对证据，两人没有对视，却都一声不吭，只当上面的人说话像放气。
　　大理寺盯着下面已经去除了官服的两夫妇，此时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把案子判决念完了，也就只能盯着下头。
　　“吴国栋，吴张氏，你等可心服口服？”
　　吴尚书和吴太太这回听到了，吴太太还是双手放在袖子里，直直的跪在那儿，谁也看不出这个妇人此时在想什么。
　　吴尚书倒是挺平静的，跪坐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却也没说话，不说服或者不服，好像多年的心思，这一刻，他终放下了。
　　“为什么？我爹那么老实，为非什么一定要他们死？”小胡公公这些年支持他的信念就是报仇，可是到了这一刻，他突然又觉得全身无力，他纵是报了仇又如何，他们这支完了。
　　“他们不许我押了地，还要分家。”吴尚书说得轻描淡写，就好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爹！”吴天一宁可父母什么也不说，此时厉声喝道。
　　吴尚书笑了，回头看着儿子，点点头。
　　“虽说我不是好人，不过我教你还不错。你得遇明师，虽说骨子里你跟我一样是自私自利之人，不过，你运气好，辛状元给你们上了一堂了不起的律法课，让你们知道律法之精义。而辛娘子这回用我的事，也给你上了一堂课，以后，你自是会比我的路好走。”吴尚书倒是很平淡，“新律之中最好的便是不会株连无辜之人，只是连累了你的名声。”
　　“那我爹和我哥呢？他们就该死吗？”小胡瞪着吴家人，眼睛里一片血红。
　　“你是穷人，所以你最后进了宫，然后就算将来做到大内总管又如何？你一生都是悲剧。这是穷人的悲剧！我不想继续这种悲剧。你不知道我在那个村里，连气都喘不上来。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我时刻想找一个地方对天大吼。为什么让我一身的才华，却连一个机会都没有？”吴尚书吼了出来，他终于吼了出来，这是他在村里时，时刻想做的事。他在那个贫困的地方，就算家有恒产，他还是时刻的感觉到窒息，他想走出去，他必须要走出去，不然，他的子子孙孙就得像他一样，最终窒息而亡。
　　“一个自私的人，却在埋怨上天不公？”小何抬起头，他是来送结果的，顺便看看庭审。不过，看到吴尚书这种无耻的状态，忍不住言道。
　　“你有什么资格置疑本官？一个县里，竟然连一个比我更好的读书人都没有。我得走出去，我得离开那个地方，我不是没有才干，我只是没有机会。你看到了，只要给我机会，我就能成功。我还给我儿子创造了机会，若是没有当年的那一击，我的儿子最好也不过是个乡坤的儿子。然后，这种人生无限的继续下去。不，我不后悔，我做到了我想要的一切……”吴尚书站了起来，蔑视的看着小胡公公。
　　“我是贱民，两年前，我大字不识。然后我村里来了一位贵人，她买了我们一个村子的人，然后教我们认字，告诉我们，什么叫贱民，让我们自立更生，我们一年，让全村吃饱饭，并且养活了附近十多个村子，而这十多个村子的孩子都在贵人的帮助下，全部都认了字，会看账本，开始对未来有了憧憬。”
　　“你抓住了机会，而我没有这个机会。”吴尚书瞪着小何，“当初辛状元若不是由蔡状元赏识，他能连中六元？若是我有这样的机会，我至于杀兄杀侄吗？”吴尚书满脸涨得通红。
　　“会！”小何说得很平静，“一个狠毒、自私的人，无论有多少机会，他都会用最恶毒的方式来达到目的。辛状元根本不想当状元，人家很想做个快乐的天下第一的铁匠。事实是，他也做到了！所以，小胡公公人生的悲剧是你造成的，明明，他会有一个平凡却幸福的家庭，有父母，兄长，还有些田地，只要勤快，他们家就会过很不错。平凡而幸福！可是你为了你自私的野望而让他们一家死的死，疯的疯，残的残！”小何摇摇头，低头看了一眼吴夫人，“别想申冤，说你什么都不知道，谋取婆家财产，毒害大伯幼侄，你一项也跑不掉。”
　　“何兄！”吴天一真的不想再听下去了。
　　“你母亲账本里在你大伯去世的前三天，记录了一笔耗子药的支出。”小何轻轻的拍拍吴天一，此时他有点同情吴天一了。


第634章 未来好难
　　辛鲲其实也在下面，她没站出来，她其实猜到了吴尚书心里怎么想。很多人面对城市的诱惑，面对成功的诱惑时，都会像吴尚书那样自我催眠，我明明该过这种生活，可是老天不公平，我没投好胎，然后我的人生就成了这样。千万别给我机会，只要给我一次机会，我就能……每个人都这么想，甚至把内心的野兽给释放出来。然后死到临头时，他们也死不悔改，其实他们并不是真的死不悔改，而是他们没有勇气承认，他们并没有真的天赋过人，他们惟一的过人天赋是，他们比正常人更没下限。
　　坐上轿子，她其实是在反思，未来她该怎么教小宝，还有她自己的孩子。面对着皇权的诱惑，最终会像吴尚书这样吗？如果只是农村的一百亩地就能让人兄弟阋墙，那皇权真的就能把人都变成疯子。而她还有一个困境是，郭鹏太年轻了！
　　父亲还没有老，儿子却长成了。那么，父子相残指日可待。而且历史上屡试不爽。每一个在位时间够久的皇帝，对自己的太子都充满了猜疑。然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而她此时该怎么办？
　　回到家，郭鹏果然又在，现在他和小宝、小勇在玩。小勇手里拿着破草，正在跟郭鹏说，这是草药。小宝则一脸痛不欲生的样子，扯着郭鹏。
　　“鹏鹏，小勇变傻了怎么办？”
　　郭鹏就是一脸蒙圈，抱一个，顶一个，然后他们三个决定去放风筝。辛鲲很想知道，盛夏了，京城干热干热的，放什么风筝能飞得起来。
　　不过也懒得管他们，自己回屋洗了一下，换了身凉爽的衣服，才出来。不过没能到后院，就看到了张榆站在月亮门那儿瞅着自己笑，看到自己过去，他忙深深的一揖。
　　“娘娘！”
　　“有事？”辛鲲虚扶了一下，郭鹏天天没事就过来，张榆也算是天天见了，现在他特意在这儿等自己，必是有原由的。
　　“是，安国夫人病了，皇上刚去探望过。”张榆低头柔声说道。
　　“哦！”辛鲲点头，“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夫人郁结于心。”张榆跟在辛鲲的身后，慢慢的说道。
　　“蔡大人是不是应该去侍疾？”辛鲲想了一下，现在蔡关可是安国夫人的儿子，安国夫人病了，见皇上不见“儿子”，只怕与礼不合。
　　“是，皇上已经宣了蔡大人夫妇带着小小姐进西园侍疾了。”张榆还是亦步亦趋。
　　“哦，那就行了。我没有看到这个月宫里的账目。”辛鲲想起了什么。
　　“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内务府与奴才可没什么关系。”张榆立刻撇清了关系。
　　“原本是让小何他们去内务府帮我看看，结果这两个小家伙不听话。”辛鲲轻叹了一声，园子也不大，走出来，正好看到园子里，一大两小玩得还挺开心。
　　风筝很大，自是只有郭鹏这样的武人才拉得动，而小宝和小勇就伸着脑袋，手搭在眼前，眯着眼睛在阳光中寻找风筝的身影。
　　“回来吃点心。”辛鲲吼了一声。
　　小勇第一个冲了回来，然后双手蒙着眼，“娘娘，我可能要瞎了，现在眼睛里有黑点。”
　　“笨，看久了太阳就这样。我有时看久了炉子，眼睛也这样。”小宝立刻说道。
　　小勇忙放下了手，安心了：“娘娘，你早上去哪了，小勇一早上来，没看到你呢！”
　　“你不是应该跟海太爷学认草药吗？”辛鲲无语的看着这个小肥猫，这些日子在家吃素了，竟然没瘦，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嗯，我认了，然后，我把咱们院里的草药都拔回去给海太爷了。海太爷有夸我！”小勇很得意。
　　“他说的是真的吗？”辛鲲怎么这么不相信呢？
　　“是，原本就是北方常见的四叶草，有止血清火之效，小勇少爷一根都没拔错。”奶娘真是如有荣焉。
　　“真的？那小勇要什么礼物，做得这么好，是值得奖励的。”辛鲲忙抱起了小勇，对着他的小脸使劲的亲了一下。
　　“不用，我娘说，学习就是最大的奖励。”小勇笑眯了一眼，顺便把自己左脸凑到辛鲲的边上，让辛鲲再亲一下。
　　“这个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郭鹏瞪着小勇，自己刚刚怎么会觉得这个小子长得还挺可爱呢？
　　“是！海太爷骂我笨了！”小宝愤愤的说道。
　　“真的，不过凭什么，你又不学医。”郭鹏果然更喜欢小宝，把他像小时候那样顶在肩膀上问道。
　　“就是啊！我又不学医，然后海太爷说，让我顺便学一下，省得被人毒死都不知道为什么。谁来毒我啊？”小宝想想都觉得郁闷，这个家，是个人都比他大，说是他当家做主呢，不过，那是他美好的想像罢了。
　　“这个对，你好好学点吧！嗯，会点功夫，就能逃命。会点普通的医药知识，就能保证不被人毒死，再读点书，你这个铁匠将来就能很好了。”辛鲲点头，心里有点感动，小宝的将来果然很有方向。
　　“那我呢？”
　　“你要不要也学点功夫，上山采药时，安全一点。”辛鲲忙看着小勇，主要是她觉得小勇有点胖，她记忆里，好像真的没见过太胖的大夫。
　　“哦，小宝哥哥说，他爹什么都知道，可只动嘴。我想我其实也可以的。”小勇忙说道。
　　“就是说，你只号脉开方，其它的事，你都不管？回头，人抓错了药，非说你开错了方，你怎么办？还有人家拿着萝卜当人参，你收了怎么办？小勇，你是聪明的宝宝，正因为聪明，就得更努力。不然，就白聪明了！”辛鲲瞪了小宝一眼，抱着小勇柔声的哄骗着。
　　“这话说得好假呢？”小宝果然多吃两年饭，立刻跟郭鹏说道。
　　“皇上！”辛鲲瞪着郭鹏。
　　郭鹏立刻带着小宝逃走了。
　　小勇倒是想抓住他们，不过手有点短。
　　“小宝哥哥聪明吗？”
　　“说实话，没你聪明！”辛鲲老实的说道，说完了，有点痛心，不过这个在根上，自己也没法啊！


第635章 被溜了
　　晚上，郭鹏还没走，辛鲲和他一块去散步。两人手拉着手，一脑门的官司。
　　“吴家的官司完了，‘没天理’回头就去北境。吴尚书人品不行，但真是清官，家里的财产还真不是贪来的。所以按着律法，把那些家产分了一半给小胡。不过小胡没要，让人送回老家，除了修了父兄的坟，还买了祭田，让人用祭田的收入来办一个族学。‘没天理’听说了，也把自己那份一块交出来，让人请好点的师父，别的不要紧，但人品得好。”郭鹏絮絮叨叨的。
　　“说得很是，吴氏族人的崛起真是指日待。”辛鲲长叹了一声。
　　“那你怎么还不开心？”郭鹏看着辛鲲，下午他来看，辛鲲虽说一直跟小宝和小勇玩，可是看得出，她的心情不好。
　　“皇上，我在想，要不要嫁你。”辛鲲抬头瞪着郭鹏。
　　郭鹏一怔，立刻左右看看，“谁惹你了，还是谁跟你说了啥？”
　　“没有，就是看了吴家就那点家产，兄弟阋墙，你是皇上，历史上，纵是同一个娘的亲兄弟，该动手时，都没有心软的。最重要的是，你还不到二十，二十年后，四十岁，你正好壮年，然后觉得儿子碍事了，会不会想杀了儿子？而儿子会不会觉得，我都当了二十年皇子了，我冤不冤？真的，我想到这儿，心就跟油煎一样。”
　　郭鹏望天，这个他觉得又是送命题，主要是，这个没答案，辛鲲若是有答案，她也不会跟他说。
　　“你希望我怎么办？”
　　“没有。真的，没有！我只觉得嫁给你，人生好危险。我的人生里，为什么不能……”她想想，她在这儿认识的女性，她突然发现，没一个让她觉得羡慕了。
　　“你想像谁？”
　　“算了，我发现，在这时代，只要是女的，活得都不易。”辛鲲耸了一下肩。
　　“你以为我容易。”郭鹏长叹了一声。
　　“是啊，咱们都不容易。算了，我也不说啥了，咱们就凑合过吧！”辛鲲叹息了一声，握紧了郭鹏的大手。
　　“安国夫人病了。”郭鹏又叹息了一声。
　　“怎么样？要紧吗？”辛鲲也不说自己是不是知道了，而是问情况。
　　“还成吧？显得老了很多，她要回安国夫人府。”郭鹏背着手，但是没有放开辛鲲的手。
　　“蔡大人怎么说？”辛鲲想了一下，决定提示郭鹏，那老太太现在的儿子是蔡关。
　　“我还没问，不过，看表哥的意思，他觉得老太太留在西院最好。在安国夫人府，外头那些人，只怕就稳不住了。没缝还想钉几口呢，安国夫人主要是耳根子太软，只怕被人忽悠一下，就忘记自己姓啥了，留在西园，反是保护。”
　　“话也没错，毕竟她是您的生母，有些事儿，真的她插手了，我们还真一点法也没有。要不要我们常去看看她？”
　　郭鹏明白她的意思，万一有人打着安国夫人的旗号，真的做了什么事，他们能怎么办？她们能把安国夫人入罪吗？明显不可能。
　　辛鲲就不说蔡关不肯把安国夫人接出来，他们夫妇就得一块去安国夫人府过了，蔡关得多傻，才给自己找个妈？
　　“李家老头又找我了，你到底答应不？”
　　“你让那个二百五去死！”辛鲲翻了一个白眼，但是想想又不对，“他们家老太爷找你干嘛？婚姻之事，不是应该让他们家的太太们来找李婶吗？”
　　“别问我，李老头来找我，问跟你说了没。我只好说，这事我没发言权！”
　　“不对，上回他们家来人时，爷爷就说了人家大人都没有给表礼，现在老太爷没事进宫逼你，这算啥意思？”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们家里意见也不统一？”郭鹏想想。
　　“应该是，我们福姬多聪明啊！她在我身边还能独挡一面，到他们家，就只能管那个小家，面对着两个书呆子婆婆，太婆婆。哦，还有三个厉害的大姑子！”
　　“是啊，是啊，那就算了！”郭鹏点头，总要有话跟老爷子回话。
　　辛鲲注意到，他们已经围着园子转了两圈了。
　　“皇上，选秀什么时候开始？”
　　“没有选秀，我懒得跟他们浪费时间。”郭鹏笑了，上回跟辛鲲聊过选秀的话题，辛鲲那时也想了法子，不过，他回去也想了。真的弄一个选秀出来，反而让人拿捏。
　　他现在越来越会把自己放在帝王的角度来考虑问题了，无论选哪一种方式，其实都得向朝臣们妥协，而他上任之后，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挟制。一选秀，朝臣们的手就能伸进来。
　　“也可以！”辛鲲想了一下，她了解郭鹏的意思，正好，她也很讨厌书里介绍过的那个选秀的过程，想想都觉得恶心。
　　“那时间呢？”郭鹏一脸惊喜的看着她，他还以为辛鲲不会同意。
　　“等小宝除服吧！小宝在宫外除服，然后安心的跟我们进宫。”辛鲲抬头看着郭鹏。
　　“那还要很久。”郭鹏痛苦了。
　　“哪有很久，还有七个月。”辛鲲轻拍了他一下，“正好，仁亲王也差不多那个时候。”
　　郭鹏轻轻叹息了一声，只是拉着辛鲲的手，他们再去晃第三圈。
　　远处，福姬和小宝看着，他们后头站着张榆，他们一直看着这两人在园子里转悠。
　　“你们说，娘娘现在饿不饿？所以娘娘这么瘦是不是因为天天皇上这么溜她？”小宝郁闷的说道。
　　“你饿了？”福姬看向小宝。
　　“有一点，要不要去问问皇上，我们吃点炸糕怎么样？”小宝主要是觉得有点无聊了，他刚刚从小勇家回来，准备去找娘娘的，不过呢，他们不许，他打了一个哈欠，觉得看着别人散步，其实挺无聊的。
　　“要不，你跟我去炸糕，我让你放花生粉好了。”福姬看着也觉得腻味，一个破园子，他们能转这么多圈。
　　“也成，要不，你也帮我把澡洗了，我觉得我若是能先洗澡的话，也可以不吃炸糕的。”
　　张榆想想：“小伯爷，要不，你叫一声吧，皇上再不回宫，宫里就得下钥了。”
　　“下药？谁下药？”小宝忙抬头，跟着小勇一起看药材，现在他对药材十分敏感。


第636章 谁瞧得上谁
　　李侯爷府里，一家人齐聚，包括三位姑奶奶及姑爷也回来了，就看着上头的老太爷。
　　李豪急急的在下头等着，没法子，上面是个人都比他大，他除了等，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说话，明明让你们去相看了，好歹有个结果不是。现在让我去问皇上，皇上还问我呢？”李老侯爷不干了，拍着桌子。
　　“祖父，这事你去问皇上了？”大姑奶奶瞪大了眼睛，他们是临时被招回的，他们哪知道老太爷去见皇上提这个了。
　　“去问了两次，两次皇上都没正式回我，豪哥儿倒是去问过魏将军，不过，魏将军把豪哥儿骂了一通，说为他的事，他夫人还跟家里吵了一架，正看豪哥儿不顺眼呢。”老太爷真是烦死，怎么就娶个孙媳妇那么难，之前好像嫁娶都没这么难吧？
　　大姑奶奶无语了，二姑奶奶和三姑奶奶一块捂了脸，简直都觉得活不下去了。
　　“你们怎么啦？”李小侯爷看着女儿这样，忙问道，这事儿看来只怕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
　　“您也说是相看，您也不想想，我们回来没说，也没给表礼，这事必就是不成的。您怎么还能让祖父去问皇上？皇上自不能答应，可是问了，皇上只怕要想李家内部不合了。”三姑奶奶脆声言道，恨恨的看着弟弟，“是不是你，挑唆着祖父去皇上那儿丢脸？这是我们不依着你吗？人家姑娘才十四，你都二十四了，若你有闺女，你能肯？”
　　“那姑娘是太小了，品性什么的，一时也看不出来，不然，为妻怎么也不会不给表礼的。”老太太忙对着老太爷轻声解释了一下，她就不说，之前从辛家回来，也跟着老太爷说过一回，觉得那姑娘别的倒没什么，就是看着小了些。老太太是文化人，自不会说得那么直白，所以老爷子生生的没听明白。
　　老太爷呆了，看向了儿子，“你也不知道？”
　　李小侯爷郁闷了，他觉得这是内宅之事，自是由母亲和夫人做主，他哪里想过多嘴一问。
　　“那个，能别说没用的吗？爷爷，我要娶福姬。”李豪真是气死了，现在说那些没用的干什么，现在说的是，自己要成亲啊！
　　“知道，知道，你们要不要再去辛家一下，总要拿出诚意。”李老太爷挥手，转向了夫人，现在他老人家终于想起，之前从辛家回来，夫人就跟他说过，那孩子太小的话了。当时，他想的是，小点不怕，反正订了亲，走流程也得两三年呢，到时不就大了。他哪里想得到，辛家是嫌自己家的孙子太大呢。
　　“太爷，为豪哥儿选一个奴仆好吗？”大姑爷忙起身，急急的对着老太爷说道。
　　“是，之前在大理寺，小何大人亲口承认自己是贱民出身，一村之人由贵人所买，现在让豪哥儿娶小何大人的师妹，这个……”二姑爷也起身，一张苦瓜脸。
　　大姑爷和二姑爷都是清流人家，也是凭着科举入士，才能娶了侯府的千金。但是现在让自己的小舅子娶朝鲜贱民之女，这个他们是怎么也不能接受的。
　　三姑爷皱了一下眉头，拿着扇子轻轻的敲着手掌：“两位姐夫稍安勿躁，皇上不是也没给准话吗？再说，若这事成了，豪哥儿不但与魏大人是亲戚，更重要的是，小何大人，小金大人可是皇上的爱将，有大事，必是用他们的。所以，他们并不在意公开自己曾是贱民之身，并且引以为豪。金姑娘可是小何大人，小金大人的师妹，并在那位的身边，关系可更加亲密。”
　　“妹夫此言差亦，总不能因为是外戚，于是体统都不顾了吧！豪哥儿可是侯府长子嫡孙，将来要袭爵的，将后来，被人说，娶了个丫环，侯府的颜面何存？”大姑爷皱眉喝道。
　　“正是这话，主要是，那姑娘年纪小了些，豪哥可不小了，我看娘娘也不是很赞同这桩婚事，不如换一家吧！”大姑奶奶忙笑着对祖父说道。
　　当然，她说时，态度上，就显得婉转多了，我们不嫌你是丫环出身，我只是嫌你年纪太小，而且，这事，娘娘也不赞同，我们赞同也没用。
　　老太爷转向了李豪，这个一直是他的坚持，他只是觉得孙子自己的亲事，总要孙子满意才是，真的成了怨偶，对侯府传承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打击。
　　“我就喜欢她，我不管她身份如何。姐夫，丫环怎么样？当初在山海关，她带人找出贪官隐匿之珠宝，悬于城内，为将士鼓舞士气。面对那么多奇珍，纵是我出身侯府，其实也忍不住要动摇一二，可她没有，做事仔细又公道。然后护送金家和何家的两位太太去府河，现在又在帮助金何两位太太收留街面上的流浪孩子，教他们读书认字，照顾他们的起居。这样千灵百巧又善良的女孩，我上哪再去找一个？我是军人，自是要跟着皇上南征北战，我的家，我的父母，孩儿要交给谁来照管？指着像祖母或者母亲这样两耳不闻天下事的才女行吗？”李豪真是气死了，在堂上厉声驳斥起来。
　　“话是没错，不过人家看得上你吗？”三姑奶奶点头，她也觉得他说得都对，问题是，人家看得上你吗？
　　小何大人和小金大人一口一个我是贱民，可是现在朝中上下，谁敢把他们当贱民？越是这样，越没有敢把他们怎么样？我们在朝中可没有亲朋旧故，我想查谁，想抄谁，就是一句话的事儿。福姬是他们俩的小师妹，刚也说了，她在山海关帮助皇上守城时，可没少干活，这样的，只怕在皇上心里还得可惜，可惜怎么不是男孩子，可以封官封爵。皇上和娘娘都不觉得他们是贱民，是丫环，他们这些人怎么敢？
　　当然，这话也是说给大姑爷听的，什么丫环的话，在屋里说说就好，敢在外头说，小何他们能带着审计司去他们家。她真想说，脑子不好，别出来现眼才是。
　　大姑爷正想再驳斥，但大姑奶奶忙拉住了丈夫，姐妹虽说不一定连心，可是她比丈夫了解妹妹，联系到刚刚三姑爷的话，机敏的大姑奶奶再想不透，就白当这些年的当家太太了，皱了一下眉头。
　　“不管亲事成不成，要不再拜访一下辛姑娘，总要有个交待才是！”


第637章 被折辱
　　辛鲲接到李家的拜帖倒也不觉得奇怪，李家太爷进宫两次了，再不给个说法，也说不过去，不过现在，帖子不是两位侯府夫人的，却是大姑奶奶和三姑奶奶的，这就有意思了。自己看了半天，把帖子给了福姬。
　　“觉得他们想干嘛？”
　　福姬看了一下，也微皱了一下眉头，“进可攻，退可守！”
　　“差不多！”辛鲲点头，两位侯府太太不来，让出嫁的姑奶奶来，不管结果如何，这都是可以挽回的。
　　“心思用过了，所以我还是不愿你嫁过去，一家人，没个真的当家主事的。你过去，当不当家？真的当了家，只怕这些姑奶奶们还不干呢？”
　　“是！”福姬点头，她当然知道辛鲲是为了她好，李家的情况，小何他们也查过，他们也不乐意，别看李豪傻，可是他们里那些姑奶奶们太不省心。两代婆婆都是才女型的，但也不是真的能放下心的主，所以对小何他们来说，这种人只怕真的嫁过去，会恶心死人。她对李豪又没有情根深种，大不必让自己这么难受。
　　“那选个日子通知他们来吧！”辛鲲点头，这点事，她还真的没放在心上。
　　吴家事了，其实代表了郭鹏在朝上的掌控力更强了。大家现在也看出来了，皇上若要对付谁，真的不用玩什么阴谋诡计，直接派人去你家查账，没有哪一家是经得起查的，就算那清流之家，其实都不敢拍着胸脯说，自己家的账目是清如水，明如镜的。现在没人敢对郭鹏说什么，你往中枢加人的事了，反正加不加的，也轮不到自己。
　　郭鹏在政务上，缺的也不是一点点，他宁可看看哪儿又不安份了，他好带兵去打仗。管内务，那个，好吧，你们这些见习的小翰林们分组讨论，拿章程给朕御览。当然，现在都是辛鲲在览，郭鹏只看他感兴趣的事。所以，现在辛鲲其实也挺忙的，哪有空跟这些人做无用功。
　　福姬安排了日子，让人通知，自己也去了学堂。辛瑶的治金学校已经办起来了，他们收留的流浪儿童们也都送到城外的庄子里，包括那些女孩，他们可以学点别的手艺。而之前在辛家作坊干活的工匠们也都被招了回来，他们现在也是老师了。
　　所以福姬真的还挺忙的，小何他们说是想管，不过小何他们忙啊！郭鹏或者辛鲲有点什么事，自是要把他们派出来，而辛瑶有铺子，有孩子，还有老公，学校不过是以她的名义在办，但是主事的都是老太爷和老李夫妇。辛鲲也不好出门，只能在家编写教材，那么跑进跑出帮忙的只能是福姬了。她哪里有空跟李侯家费那个口舌。
　　到了日子，福姬想想，也没留下，跟着老太爷他们一块去了乡下。李婶原本也是想留下的，不过辛鲲没让，既然人家送帖子来给自己，也就不用让李婶在中间为难了。
　　李婶也觉得跟这些贵人们聊天是件麻烦事儿，她也就懒得争，带着小宝小勇一块下乡了。
　　李家大姑奶奶和三姑奶奶就看到一身素服，长发披肩的辛鲲了。主要是辛鲲现在既不能用妇人的打扮，又不愿用姑娘的打扮，于是干脆穿了一身日式常服，披散了长发。
　　“辛姑娘这是倭国的打扮吧？”三姑奶奶皱了一下眉头。
　　“是，在下随养父周游列国，在倭国也住过两年，后来才去的朝鲜。”辛鲲笑了一下，请他们在东厢坐下，这里背阳能通风，两边又摆了冰盆，倒是十分凉爽。
　　“姑娘没在倭国收些徒弟？”三姑奶奶忍不住说道，其实这些贵族女子心里想的都是一样的，你家的丫环怎么敢肖想我们家侯府的继承人？可是，面对的人是辛鲲，她们有气都不敢说，倒是委曲了。
　　“我不喜欢倭国人，当然，也不太喜欢朝鲜人，小何是汉人，金小胖虽是朝鲜人，不过父亲早逝，我跟他寡母关系不错，是个极讲义气的妇人；至于说福姬……”辛鲲笑了，喝了一口茶，“我收留了无数的朝鲜孩子，最后我能记住名字的，不过二十几人，而最终，留下的就他们三人能勉强称为我的弟子。而福姬是他们中间最聪明的！”
　　大姑奶奶看了三姑奶奶一眼，转向了辛鲲，“辛姑娘，今日前来，还是想谈谈福姬的事儿，对于福姬，我们真的觉得非常之好，只是年纪上还是小了一点。相信姑娘与我们的想法一样，这件事……”
　　“是，李少爷我也觉得与福姬不是很相配。我以为那日在辛家已经表达清楚了，不知道为何李太爷要一而再的向皇上请示？”辛鲲皱紧了眉头，竟然开口就是拒绝，这是辛鲲没想到的，开什么玩笑，要拒绝也该留给女方才是，结果他们弄得好像是自己非要把福姬嫁到李家一般，这个辛鲲就不能忍了。
　　“是，家母与祖母都是读书人，跟祖父说得有些婉转，祖父也就听左了，倒成了这般尴尬之境。豪哥儿真的只是岁数上差太多，我们对福姬真的没有什么可挑剔的。”李大姑奶奶还是尴尬的一笑。
　　“那就成了，李家的意思，我会传达给陛下的。”辛鲲点头，请两人喝茶，再无多言。
　　李家两人看这样子，也不好多留，一块告辞而出。三姑奶奶坐在车上，想想刚刚辛鲲的态度，心里也没底起来。
　　“姐，辛姑娘看着好像不太高兴。”
　　“这是自然的，我们首先提出这是误会，辛姑娘自是有些不快的。不过，我们怎么办，问辛家什么意思？回头就成了辛家拒绝了李家。李家也是世代忠良，纵是辛姑娘成了娘娘，也不可这般折辱李家的。”
　　李大姑奶奶其实也是当家太太这么多年，来之前也是想过到底要怎么做才好，看到辛家只有辛鲲一个主子在，还是一身倭国的服饰来接待，李大姑奶奶就有了一种被辛家瞧不起的郁闷来了。她觉得自己算是脾气好了。李家也不是一个没有根底的辛家能折辱的。


第638章 心有不甘
　　李家的事对辛鲲来说，原本就是件小小的插曲，她最重要还是帮助郭鹏掌握朝局，还有北境的平衡。
　　北境是郭鹏最大的政绩，而吴天一在父母被判处极刑之后，被郭鹏发配到了朝鲜做郡布政司。大家一点也不觉得小吴是升了官，而是此时的琅琊郡一切百废待新，连郡守都是大将军兼任。而其它的文官，根本没有人肯去，让小吴去，真的跟发配没什么两样。所以，他现在守不守孝的，没人管了。顺便他还带了几个犯官过去。真是犯官，就在大理寺里，不是酷吏，而是偷了点小钱，罪不太大，但又不能不罚，于是小吴就问他们，要不要戴罪立功，去北境几年，若是做得好，今天之罪责也就能去除了。
　　犯官们自是愿意的，在生于死之间，他们当然选择生。至于去北境的苦寒之地，他们也害怕，不过想想，把家眷留下，他们出去拼几年，倒也不是太难忍受。
　　辛鲲觉得这法子倒是极好的，自己带着小何亲送吴天一到了城外，当然，在这儿，她又看到了一个人，吴天一订婚的未婚妻，骑上马上，冷眼看着吴天一。
　　辛鲲上回让辛瑶请客时，其实有请他们家，不过，那天，辛鲲把辛门六子骂走了，自就把这女孩给忘记了，现在物似人非，吴家现在被一打到底，吴天一这回真的请人退回了姑娘的庚帖，并且郑重的写了退婚书让人送到了女家。此时，这女孩来得倒是让人觉得有些奇怪了。
　　辛鲲没管她，只是拿了一本册子给吴天一，“这是我写的琅琊十策，你要慎重以待，那里百废待兴，万不可轻忽大意。引来反弹，你就是大盛朝的罪人，万死莫赎了！”
　　“是！”小吴对着辛鲲磕了三个头，骑上马送也不回的走了，他也没看那个马上的少女，就好像从来就不认识一般。
　　辛鲲想坐回轿里，那少女却终于下马了。
　　“辛姑娘！”那少女对着辛鲲一礼。
　　算岁数，两人其实是差不多的，但是也许是辛鲲心境问题，她便觉得这是小姑娘，对她还了半礼。
　　“抱歉，敢问姑娘是……”
　　“威武将军田家的！”
　　“哦，田姑娘，要不，去凉亭一叙？”辛鲲左右看看，十里亭，十里亭，这里边上是有个可以说话的凉亭的。福姬带人去收拾了一下，放上小炉煮上泉水，放上茶具，就全部退到了亭外。
　　田姑娘看着笑了一下，“姑娘这排场，只怕京中无人能出其右了。”
　　“小吴叫我姑姑，他是先大哥的弟子，也算是我的晚辈。”辛鲲怔了一下，想想生怕被人说自己是小三，立刻解释道。
　　“我知道，京中也没人敢打辛姑娘的主意。”田姑娘忙摆了一下手，一脸的懊恼。显然她是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引来误解。
　　辛鲲笑了，轻轻的示意她坐下，自己也取茶叶，准备泡茶了。
　　想想倒是替吴天一可惜了，这位田姑娘按着她的审美来说，英姿勃勃的，看着就让人觉得舒服，不过这是她个人的审美，也不知道这个时代审美如何。
　　“辛姑娘，吴天一不回来了吗？”
　　“应该是，对他来说，父母的罪孽，让他已经无法回归祖坟了，只能找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重新开始。所以，他跟你退亲，真的不是怕连累你，而是看到你，其实也会看到他父母，这让他会很难受。”辛鲲对她笑了一下，轻轻的说道。
　　“我知道了！”田姑娘点头，准备离开了。
　　“好了，一块喝杯茶，这天，骑马回去会晒黑的。”辛鲲看看外头的太阳，有点伤感，大热的天，所以吴天一去了北边，那边怎么说也比这边凉快吧？
　　茶煮好了，辛鲲给了田姑娘一杯，自己叫进福姬，也给她一杯。
　　“田姑娘有什么打算？”辛鲲看着田姑娘，这个吴天一一直想退亲的女孩，被吴天一这个家伙搓陀了岁月的女孩，想想，吴天一其实本质上跟吴尚书一样，骨子里也是自私的人。只不过，吴天一目前还有底线罢了。
　　“原本父母就一直想退亲的，而我心有不甘罢了，现在父母倒是松了一口气。”田姑娘苦笑了一下。
　　之前订亲时，是看吴家人口简单，家风不错。当然也有吴天一是辛门六子的原因。后来辛状元一死，辛门六子自不值钱了，当然想退婚了。而那时，她倒是觉得辛门六子到这时还有风骨，倒真是可取。等着郭鹏上位，辛门六子又值钱了，父母也就不提退婚的话了，结果辛家孝期快过了，吴尚书夫妇又出了事。
　　田家夫妇真的快要愁死了。好在吴家小子懂事，把事情处理得妥妥的，不然，田家夫妇还得想法看怎么退婚。田姑娘有这么对父母其实也是郁闷得紧，不过也知道，父母都挺在意她，她自不会为自己而跟父母怎么着，置家族于不顾，所以此时，也不过是一声叹息。
　　“这婚事也是一波三折，若不是因为家兄的死，你们应该早成佳偶了。”辛鲲叹息了一声。
　　福姬拿着杯子都想笑了，觉得自己家夫人真是说反了，应该说幸福辛状元死了，吴天一要守孝，不然，他们早成亲，现在怎么切割？不是又像柳家梅娘，上不上，下不下，那才是真愁人。
　　辛鲲瞪了福姬一眼，看看田姑娘，“只当两人无缘吧！”
　　田姑娘笑了，看看福姬再看看辛鲲：“其实他也不想娶我，我知道！”
　　辛鲲眉头一挑，但摇摇头：“你们见过？”
　　“没有，不过，他不想娶我，我知道。”田姑娘摇头，但说得很肯定。
　　“那你还等他，为什么不让父母为你退婚？”福姬忍不住问道。
　　“因为觉得心有不甘啊？他没见过我，可是听说我是武将之女就觉得我教养不足，不肯履行婚约，我当时很想抽他。所以我不想如他的意。”田姑娘轻轻的摇摇头，“现在听说他要走了，就想来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想知道，我差点嫁的人长什么样。”


第639章 人与人不同
　　“若我是你，就去庙里拜拜！”辛鲲抿起嘴笑了起来。
　　田姑娘怔了一下，但马上点了一点头：“是啊，若非阴差阳错，我现在就得跟着那个人去苦寒之地了。”
　　“不是！”辛鲲还在笑，看向了福姬，“你说！”
　　“这种男人送我都不要，明明不喜欢你，却生生的拖了你三年，他不怕老，可是你怕啊！你信不信，纵是他们家没这事，过了孝期，他依然不会娶你。到时真的做出点恶心人的事来，那你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呢！”
　　辛鲲点了头，就是这个意思。明明不喜欢了，为什么不去女家说明情况，让女家提出退婚，自己生生受了父母的责罚，这才是男子该做的事。他却说什么要为老师守孝，若是那时，女家提出退婚，让世人如何看待女家？那时，吴天一就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伟岸男儿，而田姑娘退完婚，再想寻一个好一点的人家，其实就很难了。所以没见田姑娘时，她只会站在吴天一的立场上看这件事。但是这时，再想想，也觉得这事儿吴天一做得不太地道了。
　　田姑娘这回真心的笑了，点点头，“谢谢，回去，我就让母亲带我去还神。”
　　“田姑娘，知道怎么让自己快乐吗？”辛鲲突然抬起头。
　　田姑娘不解的看着辛鲲。
　　辛鲲喝了一口茶，“过得比谁都好，今天你瞧我不上，明日我让你高攀不起。这就是最大的快乐！”
　　田姑娘大笑失声，起身对着辛鲲行了一个标准的闺阁之礼，这才退了出去。
　　“这姑娘不错！”福姬点头，看着她和丫环一块骑马而去，一脸的羡慕。
　　“你也不错。若想要马，让小何给你弄一匹，不用羡慕别人！”辛鲲慢慢的喝着茶。
　　“您等人吗？”福姬才不羡慕人家有马呢，她只是羡慕田姑娘能带着丫头在京城里骑。还不是女扮男装，感觉上，没人觉得不对一样。
　　“没有，我就是觉得难得出来了，就在外头坐下。”辛鲲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对了，阿大爷写信回来了，说倭国的的码头已经建好了，我们的船在那儿畅通无阻。”福姬决定说点高兴的事儿。
　　“可惜了他们，不能跟我回来，只能带着商队去祸害倭国了。”辛鲲轻叹了一声，阿大和阿二可不能跟她一样，以双胞胎的身份回归。到时人家发现，辛状元的妹妹回来了，怎么阿大和阿二竟然也是双胎，那就是真的在挑战大众的智商了。所以在朝鲜时，她让他们还是用阿二的船队来行商，她也说了，去过他们想过的生活，做他们想做的事。
　　回来这么久了，阿大阿二按着他们最早时做的计划，慢慢的在吞并着倭国周边的小岛，重点在靠近北边的四国所在。那地方离俄罗斯很近，就算在二十世纪时，还跟俄罗斯有领土争议。辛鲲让他们先占上，其实意图是很明显的。北境全线打通之后，大盛与俄罗斯之间就没有缓冲区，他们之间就失去互信的基础，谈判也是要实力的。而现在，郭鹏掌握政权时间还是太短了，他与朝臣们的争斗才刚刚成功，但并没有完全的把他们打败。回头郭鹏一个错误的决定，就会让他们反扑成功。所以，虽说辛鲲明面上不管郭鹏外头的事儿，但是，她早就在外开始布局了。
　　“昨儿小胖问我，您下一步准备剑指何方了！”福姬笑着看着辛鲲。
　　“下一步，他们不是应该把这一步走好吗？说要管学里的事，结果马上就秋闱了，他们可曾好好念书？”辛鲲瞪了福姬一眼，她自是知道小胖他们是在调侃自己，北境初定，下一步，她应该给郭鹏再找一个地方练兵去。反正郭鹏离文宗皇帝这个称号也有点远了，不如争取一下武宗。
　　主要是，郭鹏也不是那坐得住的，现在他是没有成亲，心里还挂着辛鲲呢。等着成了亲，家里有人管事了，这位只怕就想着带兵出征了。
　　而自己若不想跟郭鹏两看相厌，就得一直鼓励他的爱好，哪怕劳命伤财，被人说穷兵黩武，她也会支持。反正就是要给郭鹏一个目标，然后让他努力去，他也就懒得想别的了。
　　但是，这话她心里明白就完了，被自己的弟子们调侃她就不爽了。直接问学问了，郭鹏让他们去官学，其实就是让他们自己考个功名出来的，不能让人说，他们就是靠着辛家而混上的官职，这也影响他们进入内阁。这都盛夏了，离秋闱可没几天了，这两人天天倒是显得比她还忙碌些，她都不禁要想，他们这些日子在干嘛？
　　“说到学里，小胖有人说亲了，学里的同学的妹妹。家里挺有钱，盐商之家，同学跟小胖很好，两人志趣十分相投，所以暗示了小胖一下，小胖让我来问问您的意思。”福姬故意说得好像自己才想起来一样。
　　“让他滚！”辛鲲想也不想直接摆了手。
　　“不行吗？”福姬收回了笑容，小心的问道。
　　“他们才多大？过十五再说！况且，盐商家我也不喜欢。基本上盐商家里就没有干净的，干净的也干不了这个，半官半商，一身的祸祸。”辛鲲摇头，她知道明时的名相张居正就出身盐商之家。但是张居正的结局也十分悲惨。就算他结局跟他们家是盐商没多大的关系，但是，要知道古代盐铁国家专卖。跟盐相关的那些商人，身后无一都是有人撑腰的。所以这种人，她万不会让自己人跟他们扯上关系的。
　　“咱们家不是经营铁器吗？”福姬忙问道，她对盐商没有感觉，因为在她看来，辛家就是经营铁器的，而且辛家还有一门生意是废铁回收，京畿几地的废铁都被收到他们的庄子里，他们在少帝时代都供应兵部三分之一的铁锭、钢锭。这门生意，辛家退出朝堂之后，交给了辛瑶，因为兵部非常需要辛家的这些铁锭和钢锭，根本没人来抢这门生意。


第640章 时代的悲哀
　　“唉！”辛鲲原本也想说不一样的，不过，想了一下，竟然说不出来了。
　　盐铁专卖，辛家最不同的是，他们供应兵部的是再生钢铁。从各地收来的废铁器，在他们的手下人分类，融了之后，再提纯。价钱是新钢铁的二分之一。而兵部每年要报废无数的兵器，这些兵器也都卖给辛家，再由辛家修复转卖给兵部。这样一进一出，兵部省了银子，辛家也赚了银子，目前这也是辛瑶名下最赚钱的生意之一。当然，辛瑶也知道，老爷子交给她并不是真的给了她，而是让她管着，将来如何，老爷子还没想好。辛瑶是单独的账册，独立核算，赚的银子也单另放着。基本上，在外人看来，别人是盐商，而辛家就是最大的铁商了。
　　“当初是仁亲王管兵部，而辛家当时产量过剩，于是开始定量的向兵部供给。我们与单纯的盐商还真不太一样。你出去问问，几个盐商不贩私盐，他们巨额财富背后，全是挖朝廷的墙角而来。而辛家与朝廷是共生共赢。不信你让小胖他们去查兵部的账，与辛家合作之后，兵器采买的成本至少节省了三分之一。而这里头还包括兵部层层盘剥之下！兵部与辛家的合作是从先帝开始的，后来辛状元不在了，在墙倒众人推下，也没有人来抢这门生意，你就该知道，辛家人做事，都是以稳妥为上的。”
　　福姬明白了：“所以这些人其实脑袋都不太稳当？”
　　“对，盐商家里，没有脑袋稳当的！”辛鲲点头。
　　“我知道了！”福姬点头，只要辛鲲有理由，她就好回去回了胖婶。小胖回去跟胖婶提了一下这事，胖婶就把小胖拍了。在胖婶看来，他们可是辛鲲的奴才，哪有自己出去相看的。狠狠的教训了小胖一下，然后托了福姬探探辛鲲的口气，她觉得这事最终的选择权还在辛鲲身上，福姬也觉得这是对的，不然也不会挑着辛鲲心情看上去不错的时候跟她提了。虽说也没想过辛鲲会不答应，但是，这事得辛鲲做主，她还是认同的。
　　“李家的事算了，你自己有什么打算。蔡大人跟我提过，中原就是这个规矩，你十四了，就得相看人家。让我别拿自己做标准，这不对。”辛鲲想想也顺便问道，连小胖都有人说亲了，显然自己让他们十八岁再谈的想法是不合时宜的，而自己已经答应郭鹏年底进宫，她进宫若是还带着福姬，其实也对福姬不好。好人家只怕以为福姬是丫环，不愿抱自己的大腿，影响了福姬的婚事。
　　“能不嫁吗？”福姬皱着眉头。
　　“为什么？”辛鲲抬眼看着她，不过说完了这句话，她就开始厌恶自己了，感觉自己就像现代催婚的家长，完全没管她们的意愿，忙摆了一下手：“这不是我逼你，而是这会儿有律法规定，都女子十八岁还没有定亲，那么官媒就会直接插手，反正必须要嫁。你指着别人，还不如我先帮你选了。”
　　“不是还有自梳女吗？”福姬忙说道。
　　“那是南方那边的说法，回头让人去查，那就是一部血泪史！女子并没有真的得到自由，反而更加禁固了。”辛鲲摆了一下手，“徽州还有一个姑奶奶制度，徽州人地少人多，所以徽商一直是徽州人重要成功方式。但是男人们出去行商了，家里怎么办？指望外姓的妻子？那是不可能的，媳妇是外姓人！于是他们有了姑奶奶制。选出家里聪明而且愿意为家族牺牲的女孩着重的培养起来，长大了，帮她定个望门寡，从此在家守节，一面为家里赚一面贞洁牌坊，一面可以执掌家事。所以，在这个时代，你别跟我说女子的自由与平等，想成为自由的人，首先，你得有个能容忍你自由奔放的丈夫。”
　　“夫人！”福姬都面色如土了，所以她要自由，说白了，就得像辛鲲初到朝鲜一样，装做新寡，然后带着自己人掌管家业。
　　“所以，你要想好，做出选择。我年底进宫，我想年底之前把你的事定下来。”辛鲲轻叹了一声。
　　“那夫人想为我选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辛鲲轻叹了一声，“一个能包容你的人吧？你看我妹妹和妹夫，妹夫其实有些迂腐的，可是他却一直没觉得自己娶了一个商家女有何不妥，还能跟我妹妹说，那以后麻烦夫人养家了！你说他真是吃软饭吗？不，我反倒是觉得朱龙在这方面比那些士大夫们强千万倍，因为他尊重瑶儿的付出，也正视了瑶儿的付出。”
　　“那就找这样的吧！我想像二姑娘那样，成为一个独立的人。我想帮着太爷管学校，我想让那些孩子们跟我们一样，从此变成另一个人，这很重要。”福姬认真的说道。
　　辛鲲点头，但又摇头：“他们也不太一样，他们会成为匠。”
　　“哪不同？”福姬看着辛鲲。
　　“你觉得我办学之后，你和小胖，小何，还有其它孩子有什么不同？”辛鲲看着福姬。
　　福姬怔了一下。
　　“没有什么不同，你们是我一样训练出来的，你们的课程一模一样，然后也许因为个性上的差异，而略有不同，但是本质上，你们是一样的人。若不是只有你们三个肯跟我回来，我能一口气带回二三十个小何，那么朝中那些大部们得吓得发抖。小何小胖他们都对付不了，若来二三十个小何，他们只能去死了。”辛鲲苦笑了一下，看着十里亭外官道上的人流，“冶金学校也是，这些孩子们学一样的课程，每个人的课本都是一模一样的，同样的先生，考试也是一样的，他们三四年毕业之后，他们本质上就是一样的。出挑的会非常少，他们怎么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月饼。你明白吗？”
　　“那您为什么办学？”福姬怔了下。
　　“而你们不同在，我教你们时，挺随意，虽说做不到因材施教，但是你，小胖，小何因为跟我很近，你们三个保留了更多的个性。而冶金学校不可能，他们注定就是模子下的月饼，他们的功能是最大限度的保留辛家的火种。”


第641章 人心之恶
　　“夫人！”福姬还没想明白，就听到快马声，抬眼一看，郭鹏带人骑马而来，还不错，他穿的就是曾经小王爷的服色，不然这会京城就得乱了。
　　辛鲲也抬头，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怎么出来这么久不回去？”郭鹏是骑马上的十里亭，跳下马，把缰绳一扔，就过来扶起了辛鲲，顺嘴问道。
　　“难得出来，只当晒晒太阳！”辛鲲抬头展颜一笑。
　　“又胡说，家里没地方晒太阳吗？这里人来人往的，回头真有人行刺怎么办？”郭鹏皱着眉头。
　　“谁来行刺我啊？”辛鲲一笑，然后想想，“皇上可是听说了什么？”
　　“没有，只不过，现在京中知道你的人不少，就怕那讨人嫌的。小何呢？不是说带他出来的吗？”郭鹏忙摇头，看看石桌上还摆着泥炉和茶具，“怎么出来送个人，还带这些东西？”
　　“刚有女眷，让他先回城了。这些茶具是马车里的，而马车是蔡夫人的。”辛鲲笑了，她是坐轿，一是她觉得坐轿舒服，二也是她用的是四人轿，四个轿夫都是禁军中的高手，她坐轿比坐马车安全，也不显人手。坐马车，就得带上两队人，太扎眼了。
　　而福姬不可能跟她坐轿，于是，借了淑媛的马车，跟在后头。当然，上了车才知道几代的贵族之家是怎么练出来的。本着不用白不用的精神，她就先借用了。给郭鹏倒了一大碗茶，看他一口喝下去，她脑中突然想起了妙玉说宝玉牛饮。若是宝玉那样的名门贵公子都被叫牛饮，那么自己这位又算什么。
　　“看什么？”郭鹏坐下，看着辛鲲在盯着自己看，用袖子抹了一下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就算这是旧衫子，能不能也别这样？”辛鲲的洁癖啊，眼睛里就看着袖子上那片茶渍，这个就算不是内造的，可是也是丝绸的，茶渍也不太好洗。主要是，现在印染技术不太过关，不然也不会说衣服穿两天就鲜亮一说了。好在郭鹏不在意这些，半旧的就半旧了。但是袖口有茶渍，也是够让人痛心的。
　　“唉，平儿！”郭鹏撑着头看她。
　　“好吧，我以后不说了，我说得都烦了。”辛鲲举手投降，她现在真的觉得自己面目可憎了。所以贾宝玉说得也没错，女人嫁人就成了死鱼眼。因为成亲了，牵挂多了，很多东西就不可能真的目下无尘，像做姑娘一样，可以不管不顾。每一个林妹妹身后，一定有位慧紫娟。若没有，就是有亲妈！
　　“刚刚在说什么？”郭鹏对辛鲲做了一个怪脸，转向了福姬，刚刚远远的，就看他们主仆在说话，辛鲲的显得很严肃的样子。
　　“夫人在劝奴婢嫁人，说嫁了比不嫁更自由。”福姬忙说道。说月饼模子的事，她不想说给郭鹏听，便以风花雪月来代替。
　　“这是实话，成亲前，想去外头听个说书，看个大戏都是不成的。”郭鹏点头，“选好人没？”
　　“我还以为皇上又要提李家了？”辛鲲笑了，等了一下，竟然等来的是郭鹏问他们找到人选没。
　　“那倒不用。李老爵爷那天见了，说你们正式的拒绝了。我想也是，李豪的岁数大了些，性子却依然跳脱，想来福姬是看不上的。”郭鹏忙说道，原本他之前只是转告，根本没有想非要把他们凑做堆的想法。
　　“等一下，什么叫我们拒绝了？”辛鲲忙把手一举，这名声传出去，福姬怎么嫁人？她之前堵的那口气，又被提了起来。
　　“不是你们拒绝的吗？”郭鹏瞪着辛鲲。
　　“李家大姑奶奶送拜帖，提出见我！然后带着三姑奶奶亲自来了一趟，没送礼啊！跟我说，对福姬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只是因为福姬太小了。然后我就点了头！皇上，若我半句虚言，就五雷轰顶！”辛鲲厉声的说道。
　　两边都是禁军的高手，虽说看着都站得挺远的，但是辛鲲这么大声，他们听不到就白搭了高手之名了。
　　老魏都不得已，只能进来，对着两人单膝点地：“主子，小声点！”
　　“我是被气的，有谈婚事，给姑娘递帖子吗？上回在家接待李家，都是李婶出面。还是侯府，真真的一点规矩也没有。还有，上回他们没给表礼，这事原本就完结了。为什么两次去找皇上，弄得好像我有多么挑剔，故意拿捏他们。若是家里有误会，偷偷的写个东西，派人送来，大家把误会解释清楚，有什么难的？现在却去跟皇上说，是我们瞧不上侯门嫡子。皇上，没有这么糟蹋人的吧？”辛鲲瞪向了郭鹏。
　　郭鹏虽说不懂这些闺门的规矩，但是上回李婶主接这事他是知道的。原本婚姻之事都是长辈做主，辛鲲若是现在皇妃，他们进宫请示也说得过去。但现在辛鲲妾身未名，在家还是以姑娘之名居之，而李家这么做也实在唐突得很了。
　　“行了，反正我一直觉得福姬该找个读书人，像朱龙那样，是真正能读懂书的人。我看辛门六子里的‘胖花生’还不错，你觉得呢？”郭鹏心里再不舒服，但也不能当众表态，忙笑着看向了辛鲲。
　　“皇上，您能别天天给人乱取外号吗？吴天一你叫人家没天理。庞华曾不叫‘胖花生’。”辛鲲真是想哭给郭鹏看了。
　　“胖花生好听多了，真的那个家伙十八岁，没定过亲，他爹是庞爵爷，生前除了爱打猎，几乎没有恶习。不读书，不习武，脑子笨得啊！然后前年打猎时一头撞树上了！他娘在他十岁时出门上香，惊了马一不小心也意外了。现在他自己袭着爵，领着翰林院差事，脑子比他爹好一点，主要是，他爹娘都是那性子极开阔之人，家风也算不错。”郭鹏忙热情的跟福姬介绍着胖花生的家宅。
　　福姬张着嘴，这家是什么命啊，十岁死了娘，十七岁死了爹，还全是意外。皇上，您的脑子还在吗？
　　“庞家麻烦了一点。”辛鲲轻轻的摇摇头，喝了一口茶。
　　“行了，胖花生可是辛门六子，现在庞家暂时不敢多动。不是正好给福姬练个手，顺便把胖花生捏手里？”郭鹏对着辛鲲眨了一下眼。


第642章 理由
　　“这个，也成！”辛鲲点点头，转向福姬，“主要是他自己家没人了，外头的都是仇人，父母无大恶，好些事，正像是皇上说的，他寻的是个机会罢了。”
　　“夫人！”老魏都听不下去了，都是些什么人啊？此时不是应该好好的找个门风清正的人家，然后为辛鲲的将来做好准备吗？福姬纵是嫁进了爵府做了掌家的夫人又如何，一翻腥风血雨之后，爵府里还有啥？
　　“行了，明天让我让其它五子过府来看看，其实之前不知道吴家大恶之前，六子里只是庞家复杂一些。吴家是草根出身，而其实四家倒是清流世代，家产什么都不多，还有开书院的。”辛鲲想想也是，也不是真的非要在庞家那一根歪脖树上吊死。
　　“其实是胖花生的性子最好！”郭鹏小声的对福姬说道。
　　辛鲲想了一想，也点了一下头，“胖子一般心都大。”
　　福姬又想到小胖了，打了一个寒颤。
　　辛鲲又看向了郭鹏：“皇上，我正想着还要不要给小何和小胖也挑个媳妇，小胖都有人说亲了，小何那性子，我有点担心。你有认识的好人家吗？”
　　“小胖有人说亲？”郭鹏本来吃点心的，一下子眼睛都亮了，忙一脸八卦。
　　“盐商的女儿，听说很有钱。”
　　“那不成，原本就够市侩了，再娶个商家女……”郭鹏立刻摇了头，“小胖的性子软和，我说，得打个武将家的女孩，不用规矩太好，反正能跟胖婶对脾气就好了。至于说小何？呵呵，我也不知道他能娶什么样的。福姬，你们一块长大，你说呢？”
　　“不知道，不过我觉得要不您往那漂亮，没脑子的人家找找。小何太聪明，性子也冷，要么就找个比他聪明十倍的压着他，让他心服口服，要么只能找个蠢的，天天跟着他了。”福姬对自己这俩同窗加玩伴还算了解，想到小何那性子，也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感觉这样的，都不该成亲生子，因为他自己就已经与日月同辉了，谁又能与他争夺光华。
　　“看到没，我说胖花生最适合福姬吧？其它四子没事，但是四子都不是长子，回头，这丫头是那能屈居人下的？”郭鹏转向辛鲲。
　　辛鲲点头，给郭鹏倒了一杯茶：“皇上看人之准，我倒是甘拜下风了。明儿，我再看看这五子！”
　　郭鹏高兴的点点头。
　　第二日，辛门在京的五子就齐聚了，去给老太爷请了安，就被带到了东厢，辛鲲坐在炕上看书，看他们进来，脸就黑了，重重的把书卷放到了炕桌上。
　　五人一块跪下了。
　　昨天从翰林院回家，就听说辛姑娘亲送吴天一到了十里亭，他们心里就都喊了一声糟了。一早被人送信，下了班，到辛家来一趟，五人连官服都没脱，就一块赶了来，辛鲲一拍桌子，五人也啥也不说了，直接下跪了。
　　“错哪了？”辛鲲直接问道。
　　“昨儿没去送吴兄！”胖花生第一个老实的抬头承认错误。
　　“为什么？”辛鲲盯着胖花生。
　　“昨儿……”胖花生倒是想说，昨儿有大朝会，他们就算领了审计司的差事，可是每人都分了些中枢的活，大朝会前这些东西都要汇总，让皇上上朝时心里有数。但是话到了嘴边，就说不下去了。因为心里也明白，这事儿，他们非头非尾，把自己手头的东西交出去，赶去送送，时间绝对来得及，可是他们昨天就是非要把自己弄得十分忙碌的样子，就好像，真的抽不出时间来一般。
　　等着回家了，知道辛姑姑带着小何去送了。大家一块心凉了！吴天一在吴家官司缠身时，两次拜会辛家，尊称辛姑娘为“姑姑”这事，他们都是知道的。而他能在父母大罪之后，被夺情，还能去琅琊郡做布政司，从官品上，他是升了两级的。
　　他们都是辛鲲的弟子，就算时间不太长，脑子都不坏。若是被皇上厌弃，怎么会有这种机会？而辛姑娘在皇上心里的位置也就不言而喻了。
　　可是他们都是儒家子弟，就算知道这些，但是让他们去见吴天一，其实心里都是极不舒服的。他们承认吴天一是他们的兄弟，可是当案情大白时，他们都会想，吴天一真的不知道吗？若是他知道，却把他们五人拉着一块上窜下跳的，不是陷他们于不义吗？
　　这口气其实到了今天，还憋着他们心里，就算一块来了辛家，却依然不肯认错的。
　　“辛门六子，纵是我不许你们这么自称，但你们对外，就是这个名字，人家称呼你们时，都会加一句，这就是鼎鼎大名的辛门六子，辛状元的亲传弟子。”辛鲲坐着喝道。
　　“可是同为六子，他为什么不能坦陈相待？之前小何受姑姑指派去吴家，他却藏头露尾，不愿对大家交底，到后来藏不住了，依靠着姑姑躲到琅琊郡去，他配叫辛门六子吗？”胖花生跳起来，急气白咧的说道。
　　辛鲲转向其它四子：“你们也这么想？”
　　家里开书院的郑远一弓身：“是，姑姑，吴……大人若是此番是回乡守孝，小侄们一定去送，而他厚颜去琅琊郡，小侄的确无法接受。”
　　“因为他接受了皇上指派，去苦寒之地用汗水洗涮父母给他留下的耻辱，于是你们觉得他枉为人子了？”辛鲲脸都抽抽了，看着五人，“你们真的像郑远想的那样，因为吴天一没有扶灵回乡守孝，于是鄙视于他？认为他是贪恋权位？”
　　下面五人刚刚原本是一脸正气凛然的，现在听辛鲲说了，都呆了一下，明显的，这个与他们的三观不合，但是他们却真的没法说辛鲲说错了。现在三观有点被震碎的感觉，一时间脑子都有点跟不上了。
　　“福姬！把北境地图拿来！”辛鲲对外头吼了一声，她今天叫他们来真不是来骂人的，他们没去送吴天一这事，她还真没多想。吴家这事，的确太尴尬了。他们没去，其实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是现在说是因为没回乡，辛鲲就想死了。现在，这五个，她真的一个也不想选了，太迂了！


第643章 称呼问题
　　辛鲲加上五子对着铺在地上的北境地图，辛鲲随手拿了一个拐杖指着一个地方对着大家问道。
　　“这是哪，知道吗？”
　　“姑姑，这是先师的拐杖。”胖花生忙小心的看着那拐杖，生怕辛鲲弄坏了。
　　“你再叫，我拿他的拐杖揍你了。”辛鲲瞪着胖花生恶狠狠的说道。
　　胖花生跳开，指着那块地方：“那就是琅琊郡。”
　　“地势上看到什么？”辛鲲点头，原本这就是送分题，她要说的，可不仅是这个。
　　“原本是苦寒之地，山多地少，三面临海、四面强邻。”郑远忙对着辛鲲一礼，老老实实的说道。
　　“说得不错，现在琅琊郡劣势依然是气候不宜，山多地少，三面临海。但却不再是四面强邻了。但是，看这边，海上与倭国两两相望，而草原尽入大盛版图，看到这条线没，大盛与罗刹再无缓冲地带，罗刹人的火枪大炮对准的就都是大盛百姓了。”辛鲲点头，指向琅琊郡外的广阔平原。还有不远之处的没有国界的国界处。
　　“所以朝中有老诚之臣也说，这片土地划入大盛版图实在得不尝失。”某子摇头叹息。
　　“你脑子进水了？”胖花生回头瞪着他，顺口骂道。
　　那人一下子脸涨通红，抬头看辛鲲，但发现，这是女子，自己跟他告状有什么用。摇摇头，对着辛鲲一拱手，正色的说道，“如此军国大事，姑姑还是不要再多言了。”
　　“出去！”福姬想也不想，拿了一个鸡毛掸子就把那人赶了出去，他的想法再简单也没有了，既然五子都是夫人要给他挑的人，那么不顺眼的自是可以先赶出去了。
　　胖花生抚掌而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明明同称辛门六子，却是一肚子的不合时宜，真真不知道他那一肚子老古董的想法是从何而来。”
　　“好了！辛姑娘，抱歉！”郑远对着辛鲲一礼，看了一眼地图，“姑娘的意思在下已经明白了，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琅琊郡对朝廷来说至关重要，此时吴贤弟能放下父母之事，投身朝廷，正如姑娘所说，是用汗水在洗涮家族的耻辱，没有比这更大的孝顺了。”
　　“是这个意思？”胖花生低头想了一下，但是还是跟辛鲲摇摇头：“姑姑，可是我还是瞧他不起。”
　　“为什么？”辛鲲点头，自己找了一个地方坐下，看着胖花生。
　　“他太……合时宜！”胖花生搜肠刮肚才挤出了一个词。
　　“刚个是太不合时宜，就是说迂腐不知变通；而吴天一又为何说是太合时宜？”福姬一怔，看向了胖花生。
　　“刚刚的秦兄认为她一介女流，对于朝中大事，不该如此置喙，更重要的是，姑娘是要入宫为妃的人，如此参与朝政实为大忌。看着迂腐，实为为了姑娘好！”郑远对着福姬一礼，认真的替刚刚被赶出的那位解释了一翻，但是却是对那个吴天一没再做解释。
　　“郑兄就是这样的老好人，若是秦兄在这儿说完了，不出去说姑姑母鸡司辰，那就是像郑兄说的，他是为了姑姑好。但你说，他是吗？”胖花生摇头，想了一下：“我叫辛姑娘姑姑，跟吴天一其实真不一样。我就是觉得辛姑娘是先师的妹妹，那就是我姑姑，这没什么可说的。可是吴天一在家里出了事，就跑到姑姑这儿来求助，这让我心里有点不太舒服。姑姑是这么用的吗？然后，姑姑还帮他去了琅琊郡，说真的，就算他是为了洗涮家族的耻辱，可是我还是觉得他这么做不对。”
　　辛鲲笑了，她其实是胖花生说第一句时，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不过呢，她还是想听他自己说出来。
　　“其实说白了，就算他没参与父母的恶事，可是本质上，他还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什么时候，他第一个想的就是如何自救。跟他这样的人做朋友会有些担心。”福姬点头，顺便说道。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姑娘真是聪慧。”胖花生认真的对福姬一礼。
　　“你们觉得呢？”辛鲲没看福姬，而是看向了其它四人。
　　“是，学生等也是如此。”郑远带头，也是自称学生的。
　　“胖花生，你过会子回去时记得去秦家道歉。”辛鲲点头，却转身看向了胖花生。
　　“姑姑，我叫庞华曾。”胖花生一脸哭丧。
　　“差不多，再说，这又不是我取的，是皇上取的。说正事，让你去秦家道歉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为什么？”胖花生果然愕然了。
　　“记得刚刚小秦怎么称呼我的吗？”辛鲲看着胖花生。
　　“姑姑！”胖花生怔了一下。
　　“对，郑远不愿叫我姑姑，倒也不是他不认为我没有这个资格，而是家里开着书院，他不想与裙带扯上关系，所以会特意的自称学生，但叫我姑娘。而小秦真是像郑远说的，这是军国大事，我一介女流，又即将入宫，跟你们讨论国事，实为大忌！”辛鲲笑了，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所以你啊，若不是有几分义气，只怕其它五子都想嫌弃你了。”
　　四子包括郑远一块噗的笑了出来，郑远想想，“姑姑，学生等对先师之尊敬超过一切，对于姑姑，学生们也不敢造次，不过身份所限，请姑姑见谅。”
　　后面三子也不说话，跟着郑远一齐一揖。虽说他们没叫辛鲲为姑姑，但是，这也是他们的答案了。
　　“明白，你们刚刚一齐跪下请罪，我也就知道你们的心意，什么样的称呼有什么要紧，只是，怎么说，吴天一虽说本性自私了些，但是现在在他最失落时，你们同为辛门六子，跟着一块踩他一脚，他只怕就奔着凉薄而去了。”辛鲲轻叹了一下，“还有小秦，迂腐了一些，那也与他家世代清流有关。对清流们来说，忠臣孝子是对的，而灭国夺土非君子所为。所以你们对他的态度是有问题的。你们觉得睡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而他却觉得应该敦亲睦邻，和平共处。说谁错了，真没有。”


第644章 要媳妇干嘛
　　晚上，郭鹏就兴冲冲的过来了，今天辛鲲约见五子，重点在于她要为福姬选婿了，这是件多么八卦的事啊！
　　辛鲲在跟小何和小胖一块说话，看到郭鹏来了，就忙起身行礼。
　　“在说什么呢？”郭鹏扶起辛鲲，转向了小何。
　　“夫人让小的去查一下庞大人和郑大人！”小何说得平板无波，不带一丝的感情。
　　“你就不能表现得高兴一点，要不，我让娘娘把福姬许给你？”
　　“皇上！”小何立刻跳起来，没了刚刚的死样。
　　“就是啊，你自己又没心思，天天装个死样子，装给谁看啊？”郭鹏点头，自己坐下，顺便还点评了一下小何的装。
　　“行了，他若是哪天不装了，就表示有门了。”辛鲲叹息，转向了小胖，“你说胖花生好还是郑远好？”
　　“郑远不错，家里开书院，世代书香，郑夫人也死了好些年，家里也没什么讨人嫌的内眷。”小胖忙热情扬溢的跟着辛鲲讨论起来。
　　“胖花生！”小何给了小胖一个白眼，直接说道。
　　“为什么？你跟皇上想的一样呢！”辛鲲忙转向了小何。
　　小何嘴角抽了一下，但没说话。
　　郭鹏却转向了辛鲲：“你呢？为什么觉得郑远也不错？”
　　“就是觉得还不错，长相比胖花生好，说实话，有时看着胖花生真的有点担心将来他们孩子长得丑啊！”
　　“那我好看吗？”小宝进来正好听到这句，立刻担心的问道。
　　“我爹很好看，所以我也好看！”小勇十分安心的说道。
　　小宝鄙视的看了小勇一眼，但没说话，只是转向了辛鲲，一脸热切。
　　“唉，若是胖花生有你亲爹的一半，我也不担心了。”辛鲲捧着小宝俊秀的小脸，不得不说，之前的吴姐夫，长相上还是不错的。
　　小勇笑着趴向了郭鹏，一般来说，现在辛鲲抱不了他，他也不介意让郭鹏来抱他一下。
　　小何就瞅向了小胖，一脸莫名的笑意。
　　“你看我干什么？”小胖跳远一步，瞪着小何，他们一起长大，这点事若猜不到，就白当兄弟了。
　　“没事，正在想，哪家姑娘会好看一点。”小何慢慢悠悠的说道。
　　“夫人！”小胖跳脚。
　　“对了，我跟皇上议过了，那人盐商的女儿不用想了，长得再好看也不成。”辛鲲拍开了他，想到什么，忙说道。
　　“这个倒是无所谓的，反正他家儿子长得也不好看。”小胖忙说道。
　　小何也无所谓的点头。
　　“你们真是，说郑远呢！除了长得不错之外，还有什么吗？比如说……”郭鹏都听不下去了，觉得辛鲲这儿怎么聊起天来，跟市井小民一样，明明重点在福姬啊。当然，正好福姬端茶进来，郭鹏也就住了嘴，此时，他就有了一种大人的自觉性，觉得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个。
　　“比如什么？”辛鲲倒是没想过福姬进来就不要说了，追问道。
　　“比如福姬更喜欢谁一点！”小何笑了，轻轻的说道。
　　“我？谁！”福姬忙看向了小何？
　　“郑远和胖花生，你觉得哪个比较好？”
　　“我觉得那个姓秦的不错，我拿鸡毛掸子赶他时，他一点也没生气，到了门口，还往里头跟夫人行了一礼，感觉上，比较像正人君子。”福姬离羞涩还远得很，故意说道。
　　“秦春洋？长得太一般了！”辛鲲摇头，她对秦某人没什么感觉，好吧，对于这种立志做忠臣良将的，她都没有什么感觉。
　　“她跟您开玩笑的。”小何瞅了福姬一眼，老神在在的说道。
　　“真是吓死我了，最怕忠臣良将回头真的为了他们的大义牺牲妻子儿女，我才真是想死呢？其实这么说起来，还是胖花生最好，真的，多好哄啊！”辛鲲忙看向了福姬。
　　福姬认真的想了一下，点点头，“也成，看着挺喜幸的，家里也没别人，把那些族人弄没了，就能好好过日子。”
　　郭鹏觉得自己有点想死了，媳妇和她的弟子们，真的都不知道羞涩为何物啊？不过他立刻想到辛鲲本身还是挺羞涩的，又心满意足起来。
　　“我长得喜幸吗？”小勇又看着郭鹏，认真的问道。
　　“你比胖花生还喜幸。”郭鹏咬了他的胖脸一下。
　　小勇也不挑了，窝在郭鹏的怀里咯咯的笑了起来。
　　“那你们说，我要不要吃得胖一点？”小宝认真的看着辛鲲，既然胖胖的在他们看来叫喜幸，那自己是不是太瘦了？
　　“算了，你就这样最喜幸。”辛鲲忙抱着小宝重重的一亲，小宝每天的运动量很大，若是真的不告运动了，辛鲲挺担心小宝会真的变成一个孔武有力的铁匠。
　　小何看辛鲲抱着小宝的样子，也微笑起来。
　　郭鹏看着小何，“小胖长成这样都有人提亲，现在福姬也算是定了，你怎么办？长得跟个猪不啃的南瓜似的，真让人操心啊！”
　　小何退后了一步，对着辛鲲一礼：“夫人交待的事儿，小的记下了，回头先莫急着示意，过几日看我查的情况再说如何？”
　　“叫你们来，就是为了挑人，不过皇上说的也是，小胖有人提亲，显是觉得他好相处，你这样，我也挺担心的。要不，出去请蔡夫人帮忙打听一下，看看哪家有适龄的小姐？”辛鲲忙看向了小何，之前她跟郭鹏说过这事，生怕小何和小胖没人要，不过现在小胖有人提亲了，那么就只用担心小何了。
　　小胖和福姬大笑了起来，明显的，小何的耳朵红了，在落日的余晖之中，像是粉红色。
　　“那我要不要也找蔡大人帮我定一个，小何哥哥长得这么俊都找不到媳妇儿，我有点担心啊！”小勇忙回头看向了郭鹏，一脸的忧虑。
　　“你要媳妇干嘛？”小宝忙回头。
　　“陪我学医，扎针针！”小勇忙又做了一个扎针针的手势一脸的认真。
　　“嗯，回头找个姑娘跟你一起学。”郭鹏说得没一点诚意。
　　小勇忙点点头，一点也没觉得别人是来忽悠他的。
　　小宝迟疑了一下，回头看着辛鲲：“那我要找个跟我打铁的吗？”
　　“你快点带小勇出去玩吧！”辛鲲真的有点想把这些倒霉孩子们打出去。包括小何和小胖！


第645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福姬的订亲倒是没什么难度，蔡关出面一个顶两，主要是胖花生家里没直系长辈了，而叔叔婶婶之流，胖花生的父亲去世时，其实胖花生已经十六了，那会好死不死的，他已经拜在了辛鲲的门下，在庞家闹得最不堪时，是辛鲲和当时还是小王爷的郭鹏主持了正义，辛鲲原本就是那没有什么宗族观念的主，那会开了族里的大会，让他们分了家，然后呢，胖花生叔叔婶婶们之前也没少抵毁辛鲲，不过郭鹏又上了位，庞家其它人也就跟着郁闷了。觉得人生对他们太不公平了。
　　到了这会儿，胖花生二十七个月也差不多了，此时定个亲，也是可以的。胖花生有点幸福来得太突然的炫晕感！
　　“所以，那天叫我们去，就是给福姬小姐选婿吗？”
　　“应该是吧？”蔡关觉得自己被辛鲲抛弃了，选婿这么好玩的事跟自己无关，结果呢提亲就跟自己有关了？
　　“姑姑是觉得我最可爱吗？”胖花生一脸的期待。
　　“小宝说因为你长得最胖，比较喜幸。”蔡关假笑了一下。
　　胖花生感动了，“原来长得胖还有这个优势啊？”
　　蔡关脸黑了，摇摇头：“意思是，你算是接受了福姬？”
　　“嗯，嗯，福姬小姐很美啊！”胖花生反正乐得已经找不到北了。
　　蔡关点头：“那等你出了孝就找人提亲吧！”
　　胖花生忙不迭的点头，想了想拉住了准备走的蔡关：“蔡大人，要不，你要不要把你爹娘借我一下，我不知道怎么提亲啊？”
　　蔡关抹开了胖花生的手，自己背着手离开了。
　　“哈哈！”回到辛家，淑媛也来看热闹，听完蔡关说胖花生说借爹娘，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平儿，这个小子你怎么挑出来的，太好玩了！”
　　“皇上挑的，说他的性子最好，而且我们福姬有点厉害，找个笨一点的，家里人口少一点的。”辛鲲给他们送上了茶，又抱起了妞妞，妞妞今天还不错，看着辛鲲，手纠结着要不要去抓。
　　“皇上这眼光还是不错的，那小子在福姬手上真是过不了一招啊！”蔡关长叹了一声。
　　“这多好啊，我们福姬多聪明啊？真嫁个太能干的，回头被压制了，那多可惜啊！”淑媛屁股坐的位置还是挺正的。
　　“生了闺女就是不同，我们妞妞将来也得找个好欺负的。”辛鲲亲了一小妞妞一下。
　　“只要不是小宝，我觉得其它人都可以。”蔡关把女儿抱回去了，生怕女儿被辛鲲抱走了。
　　“我们小宝哪不好？”辛鲲不干了，瞪着蔡关。
　　“对啊，我哪不好？”小宝探进头，边上还有小勇，看到是蔡关夫妇在里面，就一块进来了。不过正好听到辛鲲说小宝哪不好，他就不干了，立刻问道。
　　“小宝哥哥很好！”小勇忙保证着。
　　“滚！”淑媛瞪了小勇一眼。
　　小勇忙拿了一个小布包递给了辛鲲：“娘娘，草药包，说蚊子不咬！”
　　“你给我做的？”辛鲲笑着低下头看着小勇。
　　“是，娘娘说最讨厌蚊子，我特意问的海太爷，海太爷有教小勇做药包。”小勇很高兴的说道。
　　“真的，那里面的药你会认了吗？”辛鲲收下，顺便问道。
　　“会的，会的，小宝哥哥还没学会，我已经学会了，我还要去再做一个，给妹妹。”小勇对淑媛一个甜笑，然后拉着小宝出去了。
　　“不得不说，我们小勇真的挺暖心的。”淑媛感动了，觉得自己家的小宝吧，长得虽说没小宝漂亮，但是人性子不错，这时还能想到妹妹。
　　“是。不过骨血倒流，你别忘了！”辛鲲假笑了一下，反正你们不选我们小宝，也别选小勇了。骨血倒流是指出嫁女的女儿嫁回娘家兄弟儿子。这在汉族的民俗上，是不被允许的，称为不吉。但是舅舅的女儿，倒是可以嫁到姑姑家的儿子。
　　蔡关抱着女儿走了，坚定的不能让这些个污染了自己宝贝女儿的耳朵。
　　淑媛又大笑了起来，就算没有这个习俗，她也知道蔡关不会让女儿随便的嫁的，不过一个骨血倒流倒是一个好借口了。
　　“蔡大人真是好父亲！”辛鲲看着蔡关的背影轻叹了一声。
　　“是啊，刚生妞妞时，我还觉得对不起他，结果他那么高兴，我就想，幸亏当初我听了辛大哥的话。”
　　“那也得你努力！”辛鲲摇头，“是你聪明，其实你嫁给谁都会很幸福的。”
　　“努力？”淑媛一怔，她没有想到辛鲲会这么说。
　　“婚姻跟盖房子一样，一砖一瓦的都要放在应该放的地方，盖上去不容易，可是想毁了，却很容易。所以在我们那儿，越来越多人不敢结婚了。”
　　“不成亲？”淑媛真的没想到辛鲲会这么想。
　　“是啊，我们那儿男孩、女孩都不敢结婚，因为对他们来说，结婚是件要负很大责任的事，结婚，买房，工作，孩子，父母，好像有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感觉。”
　　“为什么？”淑媛张着嘴，完全不知道辛鲲在说啥。
　　“好了，现在想想，倒是这会还简单一点，我们那儿女子也要工作，当然也有很多人也像你一样回归家庭，不过，我们那儿还可以离婚，就现在的和离，两个分家产，分孩子，连养的宠物都要打官司来分，谁也不肯让一步。当然，很多像你一样的全职妈妈面对婚变时，就会特别无助。如此这般，有几个人敢结婚。”
　　淑媛已经惊呆了，她真的想像不出辛鲲来自于什么样的地方，现在想问问题都问不出来的。
　　“所以大盛朝还不错，至少纳妾的都是没有规矩的人家，大家都朝中还是挺守规矩的。”淑媛其实也是聪明人，她看辛鲲的脸色也知道，辛鲲出宫之后就一直在拖延着时间，让皇上天天出来看她。看似她在说她在为大哥守孝，但是兄弟姐妹之间的守孝就只有九个月，而她早就过了孝期，现在谈什么守孝，不过是她现在害怕了。可是说完了这话，她又后悔了，皇上的三宫六院可不是三妻四妾，人家那是制度！


第646章 理想
　　蔡关晚上听妻子说完了，把眉头皱得死死的，想了半天，却一个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说话啊！”淑媛扯了一下丈夫的袖子。
　　“说什么？”蔡关反问了一句。
　　“虽说吧，我现在也不知道皇上是不是真的喜欢平儿，或者说，他更喜欢辛大哥。可是辛大哥没了，这是事实。皇上现在就喜欢平儿，你说对不，我们是不是应该劝劝平儿，有些事儿，别太上心。眼睛一闭，好日子不就来了。”
　　“跟你似的，啥也不想？”蔡关给了妻子一个白眼。
　　“跟我似的有什么不好？跟我似的，才是最好的。”淑媛拧着蔡关。
　　蔡关点头，但还是没话可说，有些话能告诉淑媛吗？辛鲲在意的从来就不是皇上是喜欢她或者是之前辛状元。
　　辛鲲现在就是不乐意进宫，成为一个连跟人说北境战事都要被批成母鸡司辰。等进了宫，她能做什么？她除了先给郭鹏生个儿子出来，好提高位份外，她其实什么也做不了。还有将来，一个像辛鲲那么智慧的人，怎么会想不到将来。辛鲲应该是想到了将来，她才会患得患失吧？
　　辛鲲和郭鹏在散步，当然，郭鹏还顶着小宝，他们都没说话，就小宝在说话。
　　“鹏鹏，真的，我觉得小勇越来越傻了怎么办？”小宝拍着郭鹏的头，十分担忧的说道。
　　“为什么？”郭鹏想想刚刚小勇吃饭时还不错啊，就算一桌子都是素菜，可是他吃得很香，吃完饭说话时，小勇对自己学医的成果非常的满意，还送了他一个防蚊包。刚刚才被奶娘带回柳家去，反正看上去，这个小子胖乎乎的，性子也不错啊。
　　“真的，太傻了。今天他已经见人就送那个药包了。我有点怕明天他跑到大街上去送。”小宝一脸的忧虑。
　　“那傻吗？”郭鹏回头看看辛鲲，虽说吧，听着好像有点傻，但是想想医者仁心，这也是对的，所以说他傻真的有点严重。
　　“你傻！今天是不是大家都夸小勇很乖？”辛鲲瞪着小宝。
　　“我本来就不乖啊？”小宝说得非常掷地有声。
　　“也是！”辛鲲一想也是，跟小宝说这个有用吗？再说了，小宝就算过继了，但是对辛家巷的众人来说，他是辛家的继承人，他用不着讨好任何人。但小勇不同，小勇现在若是不乖，不好好的学习，只怕得被人踩死。现在就算没人会对小勇说什么，但是，小勇小动物的习性里，自然而然的还是希望能让大家都喜欢他。
　　“那你是不是不想跟小勇玩了？”郭鹏决定问问小宝的述求。你总得说你要什么，我才能把你安排了。
　　“不啊，我就是跟你说说小勇笨。再说，我不跟他玩，跟谁玩？难不成让我去念书？”小宝又叹了一口气。
　　“其实学校已经开了，你要不要跟太爷去学里玩？不用跟班，你就跟着玩？”辛鲲想到什么，忙说道。
　　“娘娘，你到底要我学什么，小勇学医，你让我去学，太爷教打铁，你也让我学，还有之前还让我学武，学写字，我哪有空什么都学？”小宝愤愤的说道。
　　“也是啊！”辛鲲又点点头，“人生本来就是在找自己最喜欢什么，然后努力去做。”
　　“那娘娘，你喜欢什么？”小宝忙好奇的说道。
　　“我？”辛鲲笑了，抬起了头，想了一下，“我喜欢读书，也喜欢教书。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努力着。”
　　“那打铁呢？”问话的是郭鹏。
　　“打铁？”辛鲲摇摇头，“打铁是爱好！就是除了正经事之外，为自己选择的一个打发时间的游戏。打铁是可以很快能看到实物，而且可以一个人玩的游戏。什么也不用想，你只用专注的这一件事。读书读累了，或者跟人打交道累了，就可以去作坊，打开机器，可以一个人玩好几个小时，出一身汗，然后就可以回家睡觉了。”
　　“那我是不是也应该找个爱好呢？”小宝又沉思了，他现在觉得自己过得很辛苦呢！
　　“你要不要先确定一下理想？”辛鲲想了一下，瞪着小宝，她现在真的身心俱疲了，明明不是自己的儿子，为什么看着他，自己这么累呢？
　　“唉，我觉得现在我要再有理想，也许会伤很多人的心。”小宝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娘娘，太爷让我好好打铁。我娘其实觉得要么跟老魏学武，要么找个私塾好好读书，好歹也是伯爷，不能让人说我无所事事对不对？小姨觉得我应该把每一样都学一下，但是要做富贵闲人，天天跟她一样，在家数银子就好。鹏鹏，你说我该听谁的话？”
　　小宝伸头想看郭鹏的脸，当然，这是看不到的。
　　“你自己比较喜欢什么？”郭鹏认真的想了一下。
　　“我比较喜欢打铁，我磨刀时，心里很开心呢，我磨一天都不觉得累。”小宝忙说道。
　　“那学打铁去吧！你爹打铁就不错，现在正好你也归你太爷管，正好好好的学打铁，没看你太爷还办了打铁的学校，说明什么？说明打铁就是前途远大！”郭鹏偷看了一眼辛鲲，赶紧忽悠起小宝来了。
　　“也是，等我当了打铁学校的山长，小勇会不会很佩服我？”小宝有些义气风发的样子了。
　　“万一小勇也办一个医学院，然后他当山长，你觉得你会不会佩服他？”辛鲲凉凉的说道。
　　小宝把小手撑在郭鹏的头上，一脸的苦脑。
　　“不想佩服他？”辛鲲有点担心，她觉得小宝可以不能干，但是她却不能让小宝嫉妒。
　　“不是，有点想像不出来，小勇当山长什么样？难不成他学里只招胖子？我觉得吧，真的他办了学，我就让我学里的徒弟们，先揍他们一顿，然后，有烫伤就能省找大夫的钱了。你说对不，鹏鹏？”
　　“对，为了省药钱，你也得帮他把学校办起来。”郭鹏点头。
　　“嗯，那我跟太爷说，现在去买地，得买得离我们学校近一点。”小宝忙拍拍郭鹏，让郭鹏蹲下，自己从他的背上爬下来，飞快的去找老太爷了。


第647章 提亲
　　“所以我们小宝是不是太可爱了？”郭鹏笑盈盈的起身，双手拉着辛鲲的的手说道。
　　“皇上，你觉得你最重要的是什么？”辛鲲似乎不想结束刚刚的关于什么是最重要的话题。
　　“当然是你！”郭鹏说得十分坦然，也坚定。
　　“谢谢！”辛鲲笑了，但是她的笑容并没有到达眼底。
　　“你不开心？”郭鹏皱紧了眉头。
　　“是啊，最近我很不开心，我有些不知道自己在焦虑什么，但是我的确不开心。”辛鲲拉着郭鹏的手，她的脸却转向了别处，没有看郭鹏的脸。
　　“那我陪你去辛家村住几天好不好？”郭鹏看着辛鲲有些清瘦的脸。
　　“先把福姬的事确定下来好了。”辛鲲本有些欢喜，但是想想又只能先放下。
　　“那简单，明天我就能为福姬赐婚。”
　　“福姬是什么身份，怎么可以这么做。”
　　“福姬不可以，但是胖花生可以。”郭鹏一笑，轻轻的拍拍他的手，一脸的尽在掌握中。
　　“皇上！”辛鲲有些无语。
　　“你不是最喜欢打人脸吗？李家对福姬不礼貌，正好我给福姬更大的体面。”郭鹏一脸雀跃的看着辛鲲。
　　“皇上！最大的体面是，我们根本不搭理他们。不会特意的为福姬做什么，但是她依然得到最好的。”辛鲲双手一摊。
　　“你真伤我的心，感觉上我的皇权没有一点作用。”
　　“不！”辛鲲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皇上，知道吗？我知道现在我在你的皇权之上，但是我很害怕，有一天，你的皇权会在我之上。”辛鲲皱着眉头看着郭鹏。
　　“这是老话题了！”郭鹏皱紧了眉头，“为什么你非要把这个未来不可控制的话题拿出来说呢？”
　　“是啊，可能是婚前恐惧症。”辛鲲轻轻的抱了郭鹏一下，让他看不见自己的脸。
　　“我要恐惧一下吗？”郭鹏虽说不懂她在说什么，但是大意能猜出来，想想，“成婚为什么要恐惧？”
　　“从此我不再是一个人了，我的丈夫会是这个天下最有权势的人。然后呢？我发现维持这个婚姻，我可能需要更多努力，我有点害怕。我以后的人生，不再是单纯的做学问、打铁，而是无穷无尽的阴谋诡计，最终失去我自己。”
　　郭鹏看不到辛鲲的脸，但是他能感觉到，辛鲲的身体正在发抖，她并不是什么杞人忧天，这个问题她应该想了很久了。
　　“好了，我不能保证自己永远把你放在第一位，不过，我会努力。”郭鹏叹息了一声，轻轻的把辛鲲搂在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辛鲲没说话，但是她的颤抖被有效的制止了。
　　第二天，胖花生就带着官媒来了，一脸的喜气洋洋。当然，他的身边还带着其它四子，包括那个迂腐的秦小官人。
　　其它四人，都很严肃，但都穿着十分得体，显然，这是来帮着胖花生提亲的。
　　李婶夫妇都挺开心的，老太爷坐在首位上，安静的听着官媒的说辞，他也嫁过两回孙女了，总算是熟练工种。
　　接过了官媒递过的庚帖，辛爷默默的放到一边，对着胖花生一点头：“谢谢庞大人的厚爱，对鄙人孙女的婚姻之事，鄙人会郑重的考虑。”
　　胖花生一怔，这是啥意思，眨了一下眼睛：“太爷，您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郑远扯了他一下，对着太爷一躬：“太爷，他不懂事，我们过两天再来。”
　　“啥事？”胖花生一脸的茫然。
　　“这是程序，过两天太爷答应了，我们就可以过来送聘礼。”
　　“好的！”胖花生点头，对着太爷一笑本来想一揖的，但直接跪下了，“太爷，晩辈家里也没个长辈帮忙，有些事，晚辈也弄不太清楚，您看看晚辈缺什么，就直接的跟晚辈说。”
　　“太爷，他想娶媳妇想疯了，您见谅，他除了有点傻，其它的还好。”郑远上前一步，尴尬的说道。
　　“行了！”太爷笑着摇摇头，让人开席，一般来说，此时提亲也是有规矩的，不然也不会叫三书六礼。六礼指：纳亲（提亲）、问名（问对方生辰八字）、纳吉（定亲）、纳征（送彩礼）、请期（确定婚期后先告知女方，征得同意）、迎亲（娶媳妇）。
　　今天胖花生的就是走的第一道“提亲”程序。提亲一般选在上午进行（意喻蒸蒸日上），由媒人引路，男方家父上门提亲，女方父母应酬（女儿不得露面）。双方在交谈中相互了解、权衡，一般以吃饭与否表达提亲结果。
　　如男方对女方不甚满意，即谢绝进餐，婉言告辞；反之，女方态度则表现为敷衍了事，漫不经心，毫无准备做饭迹象，这时男方一般知趣而辞，意味着提亲失败。如彼此比较满意，在交谈过程中，女方母亲会悄悄退开，到厨房做饭，男方则欣然用餐，提亲就告成功。
　　而这回的提亲，其实也是走个过场，所以一早辛家就准备了宴席。这也是辛家地态度了，表示，我们是认可你的，不过，我们不能明说。
　　说吃饭，胖花生就知道了，老太爷这是答应了，真的松了好大的一口气，忙又给老太爷磕了三个头。
　　小秦大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唉，真是想媳妇都想疯了！”
　　“可惜了，秦兄那天若不妄言，只怕也是有机会的。”另一学士笑着小声说道。
　　小秦大人想到那天那个厉害的小姑娘，也轻叹了一声，摇摇头，却没说话。
　　“倒是更为郑兄可惜，明明郑兄那天的表现更好。”另一个学生轻轻的摇摇扇子。
　　“不得乱言，庞兄的大事，可不能有些许差错。”小秦大人立刻斥道，众人不再说话了，专心的看胖花生对着老太爷和李氏夫妇卖萌。
　　辛家今天也是给面子，老魏夫妇和辛瑶夫妇都在家里等着，充分的表明了大家对这件事的重视。
　　“姑姑怎么没出来？”某人不谈婚事，就谈谈他们直属长辈吧！
　　“姑姑也是未嫁之女，这时怎么好抛头露面。”郑远终于说话了。此时他坐在男方家长的位置上，表现得特别庄重。


第648章 嫁妆
　　“也是，魏大人和朱大人倒和庞兄有异曲同功之妙。”郑远看了老魏和朱龙一眼后，突然有所领悟。
　　自从知道那天叫他们五人来是为了让福姬选婿后，大家都有点郁闷了，特别是知道最终辛家选了他们中间最笨的胖花生之后，大家的心情也就更差了。
　　没有一个人想到福姬是异族，或者说是丫环的话了，大家想的是，这是姑姑的弟子，出了名的聪明女孩。
　　不过两人更郁闷了，这么聪明的女孩，为什么非要选笨笨的胖花生？
　　这种心情一直持续到此时，不过郑远是个十分老道的人，看到老魏和朱龙，他们俩这会跟胖花生似乎相聊甚欢的样子，看看他们相似的笑容，倒是放下心来。
　　“哪里一样？”学士一忙抬头，看向了那边。
　　“还是郑兄看得明白，辛家选人果然都是有明堂的。”小秦大人笑了。
　　“哪儿一样？”学士二傻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学士三则不自暴其短，就盯着他们三人看。
　　“魏将军好像跟胖花生一样是孤儿，所以人口简单算一条吗？不过朱大人可是老五，家里四个兄嫂，还有父母在堂；朱大人在一根筋上倒是跟胖花生一样，不过胖花生性子可比朱大人机敏灵活得多，所以这个也不是理由吧？”
　　“专注！”郑远轻叹了一声。
　　“对，朱大人和魏大人很都是很专注的人，两人都只做自己该做的事，对于家人他们也是放在至高无尚的地方。”小秦大人轻笑了一下，“我们都是有家族牵绊、有理想的人，对我们来说，不可能为了妻子而放弃一切。而辛家要的不是为国进忠的烈士，他们只要好好跟他们家女孩过日子的人。”
　　“可是，最终他们家的女儿还是要进最不可能专一的地方。”学士三轻叹了一声。
　　四人不敢再说话了，现在辛家真正的女儿正在为进宫做准备。而那个人，将来注定了离专注很远。
　　辛鲲在花园里跟小宝和小勇一块玩，小勇正趴在地上，看有没有草药，而小宝正撑着头蹲在一边，“小勇，这里是花园，怎么会有草药？”
　　“海太爷说，到处都是药，只看你会不会看。”小勇十分坚持。
　　“娘娘！”小宝伸头。
　　“其实小勇说的也不是不对，原本药材都是先贤们一个个试出来的。记得吗，我之前有跟你们说过神农尝百草的故事。就是说这个，不过小勇，你凭着小眼睛看，是找不到新药的。”
　　“那我要尝一下吗？”小勇呆了一下。
　　“当然不成，神农就是乱吃药死的。”小宝忙挥手。
　　小勇点头，“我记得的，他是肚子疼死的，我不要乱吃药。”
　　“所以，小勇现在学会认药就好，不用先想采药的。”辛鲲笑了。
　　小勇忙爬起来，拍拍手，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娘娘，学医好像比打铁难很多呢？”
　　“小宝，你觉得呢？”
　　“我觉得差不多，学医我觉得胆子得大一点，我打铁不用胆子大。”小宝认真想了一下。
　　“为什么？”问话的是小勇。
　　“你想，你要跟人扎针针，你不怕吗？反正我会害怕的。”小宝忙说道。
　　小勇认真的想了一下，看向了辛鲲，“娘娘，我胆子不大怎么办？”
　　辛鲲笑了，抱起了小勇，用湿布给他擦了一下手，“小勇，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不需要胆量的，只不过，看你怎么用。比如说，你现在学医，扎针是为了救人，不是在害人，那你怕什么。而小宝哥哥打的剑没问题，但是谁知道那把剑最后落到什么人的手上，然后呢？有坏人用小宝哥哥打的剑杀了好人，若是你，会不会很难过？”
　　小宝的脸都黑了，想了一下，摇摇头：“我不难过，我打剑是为了做好事，有人拿着剑去做坏事，是他坏，又不是我坏。”
　　“对的对的，我是救人，我不杀人，所以我不害怕。”小勇笑了，坚定的说道。
　　辛鲲轻轻的亲了小勇一下，轻轻的摇着。
　　福姬远远的站在辛鲲不远处，她此时的神色不像是要成亲的新娘子，她神色十分凝重，眉头皱得紧紧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辛鲲的脸上。
　　晚上，辛鲲开始问福姬的嫁妆，这个李婶和辛瑶都很爱干的，当然，辛鲲倒是没法像对辛瑶和小安那样赔送，小安从小养在辛家，而中间还有李叔和李婶，辛鲲那会掌权也得看看李叔的脸色的，自然不敢给少了，而辛瑶才是辛家正经的孙女。看着老太爷，也得把辛家的家财给她带走。
　　现在她算是半路认回来的孙女，在李婶他们看来，这些都是辛家的产业，这些都是属于小宝的，她拿出来嫁福姬，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福姬听说准备嫁妆了，忙把自己的钱也都拿了出来，除了在朝鲜的时候分到的财产，还有就是她在山海关时，辛鲲给她的珠宝，虽说只有一串，但也绝非凡物。
　　而小何他们也送来了几个箱子，小何到哪第一件事就是赚钱，他们都来这么久了，辛家巷周边的居民们早就被利用起来，现在小何的产业可不少，加之，之前柳家高家三族被灭，周边可有不少的产业一下子就没主了。没主的意思是，这些产业原本就不是他们三家的，但是都是投到三家门下，三家都倒了霉，这些产业真正的主人也不敢要了，生怕查到自己身上，于是全都放到中人那儿，只求快点转手。然后也就便宜了小何这种有心人。
　　“除了家具和一些必要的衣料，摆设外，其它的倒已经不缺什么了。”小何想了一下，对着辛鲲一礼。
　　“摆设去当铺，拿着银子去买。”辛鲲看小何送东西来了，心里大安，顺手就把手里的一个匣子给了他，那是她在宫中时，又不是当的活菩萨，把内务府及暗房一整顿，手里的钱自也是不少的，问郭鹏这些银子要不要拿给他去劳军，郭鹏才不在意这点小钱呢，这钱放在普通人家倒是不少的，但是扔进军中，真的连水花都激不起来。于是她出宫时，想想也就带出来了，她不是辛鲲，李婶他们的银子，她也不乐意伸个手。现在看小何给福姬长了脸，自是要把这事也交付于他的。


第649章 比新郎
　　“衣料我出了！”辛瑶摆了一下手，一脸的不以为然，转头又看看小何和小胖，“你们娶媳妇的这些小东西也都归我了！”
　　“那家具就算我的吧！你们两也是，虽说娶媳妇家具是媳妇家的，不过呢，好料的家具还是要几套的，总不能新娘子一开家里的库门，里头啥也没有对不对。”小安笑了，轻轻的说道。
　　其实辛瑶的怀里也揣着银票，她是知道辛鲲的身份的，既然这几个年轻人是辛鲲带的，她自是不会吝惜这么点嫁妆，不过看小何他们备了房子和地产，又看辛鲲自己带着银票的匣子，显是不想动用辛家的产业了，也就收了刚刚的心思，
　　李婶先清点了东西，想想看，“东西倒是尽够的，不过摆出来不好看，嫁进爵爷府，总得有个64抬才够气派。”
　　“这绝对不止的，回头让皇上赐一柄如意，就能算一抬，就十分的体面。然后男方家是要给聘礼的，我们家难不成还会贪人家的聘礼？装在箱子里，加上家具，就要十几台。福姬要不要凑个八十八抬？”辛瑶倒是很会算账的，立马说道。
　　辛鲲点头，看向小何，“你带着小胖去办吧？原本嫁妆就是女子一生要用的东西，表示一分一毫不用他们男家的，你们妹妹能不能硬气，就指着你们了。”
　　“是！”小何和小胖接过了匣子，但是没有全总收走，打开看了一眼，从里头数出两张龙头大票，其它的还是还给了辛鲲。
　　“够吗？”辛鲲皱了一下眉头，两千两，要买现在时新的东西，只怕有些不够的。
　　“尽够了！”小安也是那懂行的，看了一眼，笑道，“我们福姬是有福气的孩子，放心，家具料子我之前也买了一些，还收了些百宝材料，回头正好给你一套百宝嵌，今年京里最流行这样子了。”
　　“还不快谢谢大姨！”辛鲲其实最讨厌百宝嵌，不过想想朝鲜人好像喜欢，她也就不说啥了。
　　小安有些开心了，拉着福姬就去选样子了。辛瑶笑了一下，看向小何：“明天我去问问京中一等陪嫁面料这块是多少，还有就是，你给你妹妹找个绣娘回来，纵是没公公婆婆，自己的嫁衣总是要绣出来的，她好歹动几针，别让人说嘴。”
　　“对了，去买几个下人回来，总不能一房人都不赔。”辛鲲忙说道。
　　“行了，人也归我。”辛瑶摆了一下手，拉着老公回去了。
　　辛鲲对小何他们笑了一下，把刚刚的匣子又放回了小何的手上，“好玩吧？自己操练起来，回头你们娶媳妇，我只怕也回不来，你是他们的老大，自己拿主意。”
　　福姬立刻回头看着辛鲲，只不过辛鲲只是笑着去清理小何送来的东西，看看还要添加些什么。福姬忙看向了小何，小何皱了一下眉头，但对福姬还是摇了一下手。
　　过几日，胖花生果然是带着人吹吹打打的来送聘礼，这些天，他们也没闲着，问名就是拿着双方的庚帖去合八字，这些都没事了，才会有送聘礼这节。胖花生虽说长得一般，但是庞家在朝中跟李家一样，都是开国功臣。
　　只不过李家在军方，一直刻意的低调，而庞家出身是军师，人家开国时就是一肚子坏水的主，然后传下来，家族人虽多，嫡支却一直单薄。而且除了混蛋之外，真没什么可以让人说的。每一代都是吃喝玩乐，但就是不做恶，于是他们就这么顺顺当当的传下来了。
　　所以谈爵位，因为庞家每一代家主都混日子，对生儿子这事不怎么上心，所以生生的李家少传了一代人，而且庞家是文臣爵，降得比较有标准，不跟武爵似的，想降就降，于是胖花生的爵位比李豪高出了一大截子。
　　再说官职，胖花生是辛状元的弟子，之前郭鹏一上位就授了官，根本没让他们考，然后这些人全在中枢里听用，再组建了审计司，虽说他实职只有七品，但是跟同样七品的宫中禁位二等虾比，那又不是一个挡次了。
　　李家若说比家当，之前也说了，庞家老祖是军师，还是一肚子坏水的，开了国，太祖也不是那刻薄的，庞家老祖既然能当军师，自不会站着位置不拉屎，混了银子就回去孵蛋了。于是别人家被清洗时，老爷子在家生儿子。别人家求生存时，老爷子在家里养废儿子。等着老爷子寿中正寝时，跟他同批的也就没什么人了。所以庞家的家当可没经历什么波折，都好好传下来了。
　　而李家除了之前不断的救命，后来又有子嗣嫁娶，加之，他们娶的都是没什么家产的文臣之家的小姐，除了没有嫁妆，连内宅都是管得差强人意的。所以此消彼长，李家号称功勋世代，跟世代混蛋的宠家最多半金八两。
　　所以现在当庞家吹吹打打的走街串巷时，单纯的李豪其实只有些失落的。倒是没有多想。
　　但是，对李家三位姑奶奶而言，就是红果果的打击。之前他们不敢说瞧不上福姬，可是转头福姬就嫁进文臣之家，爵位比自己家高，更受皇上的器重，家产也不少，人口还简单，又因是辛家姑娘的徒弟，于是朝中一些与辛鲲相熟的人家立刻行动起来，装得跟辛鲲有多熟一样。这边看着人家下聘高高兴兴，那边，还被弟弟埋怨，因为上回皇上跟娘娘说这事时，娘娘大声的反驳，大家同处禁军，听到了，心里同情李豪，自是要跟李豪说说的，现在不是他们家没婚事的了，而是他们不但把皇妃娘娘得罪了，还把未来的两位宠臣也一块得罪了。
　　李豪不在意是不是得罪人了，他愤怒的是，明明姐姐他们说的是辛家不答应，可是听兄弟们说的，明明是自己家人不同意，却故意说什么辛家的问题，他觉得你们可以直接告诉我不可以，可是为什么要玩这些小花招？
　　所以这些日子，李家加上三位姑奶奶家都不好过。人家婆家也心里烦呢？你们不贤，乱插手人家的家事，现在得罪了未来的娘娘，还有两位权臣，你们是想害我们家也跟着倒霉吗？反正之前各种顺风顺水，现在就是各种的寸步难行，若不是他们早早的生了儿子，现在被赶回娘家也不是不可能。


第650章 回到起点
　　福姬的事就算是告一段落，辛鲲收拾了东西要回府河去。郭鹏当然要相陪，理由很好找，秋猎。现在他们都打到北境了，去关外秋猎，多么的顺理成章。
　　当然，辛鲲不打算跟他去那么远，她只是想回府河去住些日子，等着郭鹏回来，她就跟他回京。这个郭鹏想想也就同意了，反正辛鲲现在身边也都是人，她现在心情不好，只想回到他们最初的地方好好的待几天，那天，他跟辛鲲说回府河也就是为了这个，因为他们都说过，他们最幸福的时候，就是在府河的日子，每天光着脚坐在田梗边上，看着满天的繁星，那会儿，就能啥也不想了。
　　所以他送辛鲲回了府河，陪她住了一夜，就继续他的行程，把辛鲲留下，骑上马，看着一身男装的少年，就如当初初见时他。
　　郭鹏觉得自己其实是可以回头陪她过这一段时间的，但是，看她对自己挥手，最终，她下定了决心，一牵马头，自己向驻营地跑去。
　　辛鲲自己坐到了之前他们相识的田梗上，细细回想，他们好像其实也没认识几年，她官方十五岁到这异世，现在还不到二十，满打满算才五年。五年的时间，可是对她来说，好像过了一辈子。
　　“堂姐！”辛鲸来了，五年不见，之前羞怯的小伙子不见了，现在就是一个普通汉子了，看打扮，他已经放弃了读书。
　　“你是……”辛鲲纵是这时，也没忘记自己并不是辛鲲，她不该认识这位的。
　　“我叫辛鲸，鲸鱼的鲸！”辛鲸忙退了一步，刚刚他都傻了，他真的没想到，这个传说中的双生子之一会跟辛鲲这么像，特别是此时，女扮男装，真的跟之前的辛鲲一模一样。
　　“哦，听爷爷说起过，你现在在族里管事对吗？”辛鲲点点头，还是坐在田梗上，没有动，她也就随口一问，表达了她是知道的，但是也仅是知道。
　　“堂姐一个人回来的，那谁照顾您？”辛鲸经历了五年，终于也知道，辛家村若没有老太爷，他们屁都不是。现在全村不能为兵部干活了，但是总算是辛瑶给了他们一口饭吃，而且把质量管得极紧，他们现在全村每天再不会跟之前一样混吃等死了，也知道，他们都是靠着辛太爷家过日子，万不敢得罪。
　　而这位双生堂姐，他们也知道，这是更大的贵人，刚看到皇上舍不得离去，这也就知道，这位在皇上心里有多么重要了。自要过来好好巴结，现在辛家大宅里，一个人都没有，他们昨天晚上才回来，总算带的人把环境收拾了一下，今天这位总得吃饭不是。他现在可不敢跟她包饭，这些贵人们，谁知道能不能跟之前的辛状元似的，啥都能吃。
　　“我能照顾自己。”辛鲲没动，懒懒的说道。
　　“可是……”辛鲸有点结巴，这位可以当那些暗卫为无物，可是自己不能啊，这么多人进来，他们只是不会出现在辛鲲的面前，但是这么多人要吃要喝，要隐藏，他现在觉得自己真的哭都哭不出来了。
　　“我让他们在山边扎营了，大家轮岗，我除了上山之外，不会做别的。”
　　“是，可是……”辛鲸还想说这些人扎营了，怎么供给的事。
　　“能走远一点吗？”辛鲲深吸了一口气，现在，她为什么一个人出来，就是一个人都不想见，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待着。
　　辛鲸只能退后，又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辛鲲在村里待了三天，每天白天在地里看看，晚上就待在大宅里，连影卫们都觉得娘娘这个人真的太沉寂了。他们深深的为皇上的将来担心起来。这么一个沉默如水的女子，跟皇上在一块，皇上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终于，有一天，辛鲲再从屋里出来时，已经不再是之前穿的男装了，而是一身怪怪的蓝色小衣服和长裤，身上还背了一个怪怪的双肩包。长发还梳成马尾，就用一个金扣子扣着，看着就跟一名小武将一样。不过，他们都是专业的影卫，他们不管看到什么，都只能老老实实跟着，不能冲上前去说，‘您这穿的什么啊？’
　　默默的跟着她上了山，不过，他的脚刚踏上山坡时，她终于回头了。
　　“别跟了，我只是上山转一下。”
　　“娘娘！”影卫队长只能再现身，他其实这会子可以不现身的，但是人家开了口，他就得回话。
　　“我就是上山散个步，这山上没有猛兽或者毒蛇，你们守在山下，别让人上去就好。”辛鲲知道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在这山边扎营，他们比自己知道这山上没什么东西，而她此时，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穿成这样，想做什么。她就想回到让她到来的地方，有些事，也许只有到了这儿，才能想清楚。
　　暗卫们退了一步，辛鲲低头上了山，她其实也知道到了这儿，她也回不去，可是另一个声音在说，就算她能回去了，她会回去吗？
　　慢慢的沿着之前下山的路，慢慢的找寻着当初的足迹。她那回下山之后，也是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就再也没上来过。五年多了，现在她重新走回这片山路，心里倒是满满的期待。
　　终于到了地方，她记得很清楚，她就是在山林之中醒来的，她边上有一片石岩，感觉她是被人撞过了时空，从天而降的。
　　再站在原处，石岩还是那样，她坐在了曾经躺过的地方，看着树叶间隙的透过的阳光，就好像她刚刚来时一样。
　　她这一段时间心情非常差，而到这时，真的躺在这儿，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心情差了。五年了，从一到这儿，小心的求生，被逼着考状元，然后被郭鹏送走，原本她可以不回京城的，是啊，她为什么要回京城，因为那时有她的朋友，她不能看着他被他的父亲玩死。
　　现在她也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在与郭鹏超越友谊之后，会那么的不快乐。因为他们之间除了友谊，就还是友谊。也许郭鹏更爱她，或者说，郭鹏是爱她的，但是她却不能回报郭鹏的爱，所以她一直在权衡着，一直在计算着自己的得失，而当郭鹏说陪她回来住几天时，她马上同意，她必须想清楚了，自己明明不爱了，为什么要逼自己面对这个窘境？


第651章 跑了
　　辛鲲失踪这件事，让京城再一次引来轩然大波。辛家也要疯了，辛瑶代表老太爷，直接进了宫，现在能代表辛家的只有小宝，而明显的，这回没有人需要他来当代表。
　　郭鹏已经罢朝三日了，坐在乾清宫里，双目无神的望着穹顶。
　　“皇上！”辛瑶对着郭鹏一礼。
　　“信不是让人给你们送回去了吗？”郭鹏没叫起，也没看辛瑶，他现在能让辛瑶进来，就已经是给辛鲲面子了。想到辛鲲，他的心又是一痛。
　　在北境接到密件，他就慌忙回銮，一路上也没有等着銮驾，而一身轻简的快马急驰而回。辛家村的人都被关起，一个个的审问，而辛鲲失踪的那座小山也由禁军团团的围住，上下搜索了好几次。
　　消息是，辛姑娘穿了一身很奇怪的衣服进了山，就没有再出来，他们在山下等了一个时辰后，就慢慢的上山，怕辛姑娘出事，可是山上没有人，追踪者出来了，猎犬也出动了，辛鲲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什么也没有留下。
　　当然，他们在辛鲲的屋里发现了一封信，信里只有一句话，“我回去了！”再多一个字都没有。郭鹏差点让人放火烧山了，可是最终，他没有这么做，而是跟着銮驾回了京。那封信，他也让老魏送回了辛家，现在辛家却派人来问自己怎么回事，他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也没有人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事？
　　“姐夫问过当时的校尉们，她是穿着自己来时那身衣服上的山，那天山上可有异像？”
　　“异像？”郭鹏看着辛瑶。
　　“姐姐不属于这儿，您和我都知道。只不过，我没想到，她会是这个时候离开。或者说……她根本不想离开？”辛瑶抬头看着郭鹏。
　　“你想说有人绑了她？”
　　“若我是她，这里有爱人、有家人，幸福的生活就在眼前，她为什么要走？当初她明明走了，可是为了皇上，她不是也跟着皇上回来了？”辛瑶真的没跟辛鲲聊过，她自认自己是那个最了解辛鲲的人，若是自己，会放下丈夫和孩子回到自己的曾经的生活中去吗？当然不，她在这儿找回了自己，她为什么要回去。
　　“嫁给我，她不觉得幸福，她最近心情很差，总觉得真的回了宫，我们就会走向怨恨。”郭鹏摇头，这三天，他一直在想辛鲲这些日子的不同，最终，他真的只能说，辛鲲最终还是没能放心自己，选择离开。
　　“皇上，姐姐不是逃走了，而是回去了。”辛瑶瞪着郭鹏。
　　“有区别吗？是她自己走回了山上，表示她接受了回去的要求？”
　　“若是她只是逃婚，就表示，她还在这片时空之中，所以您只要活着，就能看到她。但是她回去了……”辛瑶轻轻的摇摇头。这个意思还不懂？若是害怕结婚，她逃走就好，至少她还能为今天的行为后悔，再被郭鹏忽悠一下，她就回来了。可是她是回家去了，回到她自己原本的时空之中去了，也就表示，她再回来的可能性就极低了。辛鲲那么一个‘走一步，看三步’的主，怎么可能做这种有去无回的事？
　　“也许，她觉得这里已经没有人能让她停留？”郭鹏其实是有点被说服了，他依然记得他们分开前的那夜，甜蜜而热烈，他们快被彼此熔化，她怎么可能会离开自己呢？
　　“我不信，她到朝鲜都想办法给爷爷送信，为了爷爷，她也不可能头也不回的走掉。”辛瑶给了他一个白眼，她真的不信，不信辛家在辛瑶心目中一钱不值。
　　郭鹏挥手，让人把辛瑶赶出去了，这是什么话，辛爷在辛鲲心里有地位，难不成在她的心里，自己还比不上辛爷？
　　当然，气完了，之前的自怨自哀倒是没有了，他开始相信，辛鲲不是自愿的。若是自愿的，她万不会只留下那么几个字。
　　辛家巷，蔡关抱着自己的女儿叹息了一声，轻轻的摇着她入睡。
　　淑媛慢慢的过来，看看深蓝的天空：“娘娘怎么会失踪？”
　　“是跑了！”蔡关纠正。
　　“相公！”淑媛也瞪了丈夫一眼。
　　“早就想跑了，在跟你说那番话时，就想要跑了，然后把福姬订下来，准备了嫁妆，再从容的离开。”蔡关不以为然，看看女儿还在挣扎着不要睡觉觉，他又叹息了一声：“之前说好的，她说她会来给妞妞当老师的。”
　　淑媛无语了，重点从来就不是能不能给妞妞当老师好不好？重点是辛姑娘失踪，那么，辛家注定要出娘娘的事，不都白瞎了？除了胖花生不会退婚外，其它人对辛家会是什么态度？这些都是问题。
　　“相公，现在娘娘失踪，只怕辛家这回又要避让了。”淑媛暗示。
　　“你又错了，这回辛家反不会避让了，他们家原本就不是什么外戚，之前是因为在先帝治下，辛状元与皇上交好，辛状元惨死了，才不得不让辛家避开。现在娘娘失踪，这一切可不是人力所为，辛家为什么派辛瑶进宫，就是告诉皇上，辛家比任何人家都期待着辛家能出娘娘，所以娘娘不见了，损失最大的就是辛家。顺便说，娘娘一定不是自愿的，能嫁给皇上，谁会疯了，跑掉？只要皇上接受了辛家的解释，辛家还是本朝第一家。”蔡关又翻了一个白眼。
　　“你是说，这些都是辛家安排好的？”淑媛有点不敢相信了，她一直跟辛家人的关系不错，当然，这一年关系变得淡了，但是她真的相信辛家万不是丈夫说的这样。
　　“不，应该说，这一切在那个人的算计之中，每一个人都有自己做事的方法，只要给他合理的条件，他就会按着别人指定的方向行走。他们自己还不自知。”
　　“唉，你真是，你自己这样，还把别人都想成这样。我啊就担心她去了哪？一个女孩……”
　　“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记得她说的话吧？她的时代，女子都能跟她一样受最好的教育，能跟男人说，不，我不要成亲，因为我根本用不着你。这就是她，她跑了，而不是什么失踪，她这回是真的找到了她自己，她再不会为了生存而再委屈求全！”
    ——正文完——


第652章 番外
　　辛鲲按完邮件发送键，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小心的把U盘从电脑里抽出，小心的放到了办公室的保险柜中。这里是江南某大的一座独立小楼。而他们这层楼上楼梯的地方挂着一个《历代会元状员文墨集注》编纂组的牌子，而辛鲲刚发出的邮件是给自己的导师，也是编纂组主委的顾教授。
　　《历代会元状员文墨集注》这套书，她们编了一年，是国家重点项。当然也是她读博期间的课题，书编好了，回头再补一个论文，她除了能拿到学位，更重要的是，她多年来想留校任教的梦想会变得轻而易举。正是因为这样，就更不能有所错漏。
　　上下五千年，而从隋时便有了科举制度，要从浩若烟海的典籍之中，挑出最精典的上百篇文章。这是何其艰苦的一件事。
　　这部书里的每一篇文章都是她精心从古籍中挑出，再请学弟学妹们帮忙输入，然后一个字一个字的校对。所以，她在这一年时间里，无数的精典刻印进了她的脑子里。每一篇文章里都有她的心血！
　　“辛师兄，晚上请吃饭！”不知道谁大吼了一声。
　　编委会挂名的老头们很多，主委是她的导师，但实际做事的全是她们一班弟子。而她带的这组是最辛苦的，作为他们的老大，辛鲲还真的不能说自己太累了，你们自己吃的话。
　　对他们笑了一下，一块去了学校门口的小饭铺点上一桌子菜，大家狼吞虎咽起来。
　　“辛师兄，我又失恋了！”某师弟对着辛鲲抱怨着。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辛鲲吃了一口辣子鸡，摇头晃脑。
　　“辛师兄，你该理发了。”某位师妹忍不住说道。
　　“哪有时间！”辛鲲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近一个月，他们的最后冲刺，她别说出去理发了，真是恨不得吃住都在办公室。
　　现在把最终稿交给了编委会，她才真的松了一口气。现在书编完了，她真的只想回宿舍好好睡一觉。
　　“所以师兄不是‘致伯之东，首如飞篷？’”又一位调笑起来。
　　“知音少，弦断有谁听！”辛鲲给了他一个白眼，她有男朋友会一路读到博士？
　　好吧，她除了抱着闲着也闲着的心态才听顾教授的话，一路跟随着读到了博士。当然更重要的是，还是出于现实的考虑。她一读古文的，她出去了能做啥？让她写宣传稿，她都不会。对她这专业最好的，就是留校。
　　所以她决定留校后，就从读研开始，为此而努力了。比如说，想留校，本硕博都在本校读，可能性就很小了。她若想留校，要么研究生考出去，要么去支教一年。
　　所以研究生二年级时，她就申请去乡下支教了。回来交了论文，再参加国考，就顺利的考上导师的博士研究生。当然，这是大家惯用的手段，她现在惟一的指望也就是导师了。
　　这回编纂的书，挂的名字可是顾教授，她的名字是编辑之一。而她前面还挂了一堆的名字，但无所谓。她一博士研究生，能参与这么重要的编纂工作，这本身就是机会，只要挂上名，她就是参与过的，她的简历就会非常好看了。所以她也十分高兴顾教授给了她这么一次机会。
　　“这回书完了，师兄毕业应该可以留校了吧？”又有一位好死不死的提道。
　　辛鲲呵呵了一下，她既不想说谎，也不想说实话，她看大家吃得差不多了，把账结了，然后对大家一笑，“大家回去好好休息一下。等顾教授看完初稿，有好消息一定第一时间通知大家。”
　　大家也都笑了，他们都是来帮忙的，只是帮忙输入，其它的他们也没做什么。所以，真有好消息，跟他们也没什么关系。
　　辛鲲回到自己的宿舍，拿手机看看办公室的情况。每天她都会把视频转存，然后保证每天收录的视频都有保存。然后，她就倒头沉睡了。
　　她再醒来，是被电话叫醒的，打电话的是顾教授。
　　“你搞什么，为什么传给我的全是乱码？”顾教授是个脾气极坏的人，一听是辛鲲，立即劈头盖脸的吼道。
　　“怎么可能，我昨天看过之后，才寄的邮件。”辛鲲拍拍脸，但还是据实回答。
　　“我不管，你快再给我发一份。”顾教授吼了一声，然后把电话挂了。
　　辛鲲起身洗漱了一下，回到了办公室。那里除了守门的大爷，已经没别人了。她去把保险柜打开，却发现她头天放在里面的U盘已经没有了。
　　辛鲲看着那空空的保险柜自己都不禁笑了，她轻轻的拿起了电话，直接按上了110！
　　第二个电话就是打给了学校的保卫部，但那是隔了十分钟之后，然后坐在原处安静找了一本书，安静的看着，等着大家的到来。
　　警察和保卫部一块到的，警察看到保卫部还觉得很奇怪，你们竟然比我们还晚。
　　而保卫部看到警察，也十分不快，黑着脸进了办公室。
　　“辛鲲怎么回事？”
　　“国家重点项目《历代会员状员文墨集注》的初稿丢失，所以我马上报警了。”辛鲲十分冷静的看着校保卫部部长。
　　辛鲲非常清楚，他黑脸的原由，这是学校内部的事务，报不报警，都得学校研究决定，她直接报警，就是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
　　“那有什么用？”一个保安忍不住吐槽起来，一个文科的书稿，又不是什么高科技的东西。
　　“辛博士是吧？”来的是一队人，辛鲲已经说了，这是国家重点工程项目，人家也不懂那是什么，但是国家项目，结果丢了，就得重视。于是技侦处就让人来了。还有法证已经开始收证了。
　　“是！对了，我得跟我的导师顾教授打电话。”辛鲲似乎才想起，要跟自己的导师联系，顺便跟他们一笑，“顾教授才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顾教授正在他自己的办公室里，看到是辛鲲的名字，拿起电话就吼道，“怎么还没发过来？”
　　“顾教授，存放书稿的U盘被盗了。我已经报了警，学校保卫部也来人了，您要不过来看看。”辛鲲跟导师说话时，就显得有些惊惶的样子。不
　　“丢了？怎么丢的！”那头似乎只听到了丢了两个字。


第653章 番外 陷害与反击
　　顾教授是十五分钟之后到的，一身西装革履，显得风度翩翩的样子，站在一身牛仔服，头发乱糟糟的辛鲲边上，显得辛鲲就跟个街头混混一样。
　　“你怎么没把稿件收好？这还让我怎么放心把事情交给你做？”顾教授看到辛鲲又是一声大吼。
　　“顾教授？”领头的警察不干了，刚刚十五分钟，辛鲲已经把情况介绍了，法证已经把表面证据收集完了，正在做进一步的搜证。而他正想问问这位负责人，结果这位进来就骂人，他们没时间听他骂人好不。
　　“是！”顾教授矜持的对这位伸了一下手，也就碰了一下，他就缩了回来。
　　“刚刚辛博士说，这书稿是国家重点工程，您一队人忙碌了一年多，结果现在书稿丢失，是对国家极大的损失。”
　　“当然是损失！是巨大的损失！”顾教授尖叫起来，张着嘴正准备说说重要性，结果那位按了按。
　　“那么辛博士说，这保险柜只有一把钥匙，因为她一直用密码，所以钥匙一直在您手上。”警察重点在这儿。
　　“你给我了吗？”顾教授一脸茫然。
　　“您买这保险柜时，当时是为了存放借的古籍，因为您也需要用，所以当时我记住了密码，就把钥匙给您了。”辛鲲提示了一下。
　　“哦，哦，那是半年之前了，古籍是分批借的，后来也都原样归还，我也不知道把钥匙扔哪了。”顾教授说得理所当然。
　　辛鲲点头，她也觉得理所当然。对于顾教授来说，他的脑子是用来记大事的，而不是这些小事。丢个钥匙，不是太正常了吗？
　　“那个，您觉得小偷偷这个书稿能有什么用？这个是专项课题，国家补助，真的偷走了，他们也不可能发表赚钱。”警察也觉得很困惑啊！破案的关键是动机，一个没什么意义的事，谁会来做？
　　“你是不是没做完，因为时间到了，故意说做完了？”顾教授立即回头对着辛鲲吼道。
　　辛鲲现在想的是，自己跟这位教授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这么多年了，难道自己有受虐的体质？
　　“辛博士，报假警是要负责的。”所有忙碌的人都停了下来，看着辛鲲。
　　“这是备份，我刚打开过电脑，电脑已经中毒了，里面的底稿，大家一块帮忙输入的稿件，古籍的扫描件都没了。不过，我一直习惯准备两个备份，一份我放在保险柜里，一份随身带着。”辛鲲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可爱的流川枫的异形U盘交给了顾教授。
　　“所以其实有人是故意偷走您的底稿，还故意让电脑中毒，让您丢失所有的研究成果？”警察皱了一下眉头，这就不是偷窃了，而故意损坏。
　　“那个，既然文稿没有丢失，这种小事，还是我们学校自己解决吧！”保卫部出来了，他们在学校这么多年，事情到了这一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白干了。所以想想看，立刻站在学校的高度来解决了。
　　“这个……”警察呵呵了，他们出警了，结果让他们回去，大家一早上白忙了，这多憋气。主要是，他们都知道，这个辛博士被陷害了。
　　“破坏国家重点项目也是刑事案件，你们抓到人也得送到我们那儿，还是一次办了吧！”一个瘦高个抽了手套，站到了大家面前。刚刚所有人都没注意到这个人，都以为他和法证是一块的。
　　“介绍一下，这是我们高队。”刚刚一直打官腔的胖子中年警察忙退了一步，笑眯眯的给大家介绍着。
　　“刑事案件？”顾教授皱了一下眉头。
　　“对，因为这是国家重点文化项目，领用的是国家资金，现在成果就得按着国家拨款来计算。超过十万元的项目都是刑事案件，您忙了一年，不止十万吧！”这位高队长冷冷的说道。
　　顾教授噎住了。
　　“我们每个月十万！”辛鲲微笑了一下。
　　“很好，过百万的案子升级了，可以报省厅了。”高队还是一脸酷酷的。
　　“高队，这里有隐藏式摄像头。”一个法证终于发现了摄像头。
　　“谁装的？刚刚怎么没人说？”
　　“我装的，刚刚顾教授说了，我们半年前有古籍存在这儿，那些古籍非常珍贵，我怕出事，但是又觉得公开装，大家会不高兴，所以就对着保险柜装了一个。”辛鲲十分老实的举手回答。
　　“你刚刚没看看昨天晚上谁来过？”高队对她假笑了一下。
　　“没有！”辛鲲笑了一下，把手机交了出来，她真没看，因为没什么可看的，她在看到U盘丢失时，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报完警，她开了电脑，一切跟她想的一样，电脑都已经开不了机了，那么还有什么可说的。
　　高队长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回头看向了顾教授，他有点尴尬的样子，眼睛不住的瞟向了辛鲲的手机。
　　“您也不知道这里装了摄像头？”
　　“辛博士的主意一直很大，怎么会告诉我。”顾教授嘴角牵了一下。
　　高队长说话的工夫已经调出了头天的记录，不断的快进，终于在凌晨四点时，找到了一个身影，“你还装的红外线摄影头？”
　　“这里白天都不很亮，要开灯。”辛鲲笑了一下，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也深深的看了一边的顾教授一眼！
　　她从本科就是他的亲传弟子，得意门生。虽说顾教授也没答应过她什么，不过她也相信，自己在导师座下七、八年了。这点默契也是应该有的！
　　所以，这就是他们之间的默契，事情做完了，于是，她就得背一个处份，然后，他会告诉她，他跟学校卖了人情，还是授予她学位，但是留校的事，一定不成了。
　　她就得背着黑锅出去，过几个月，教授就能说，他力排万难，独立完成了全书的编纂。
　　“顾教授，这位您认识吗？”高队长放大了那个人的侧面像。
　　那人是用钥匙打开了保险柜，然后还小心的用戴着手套的手抹了半天的柜门。但站起来时，提着清楚的照到了他的侧脸。
　　当然，高队长相信，再往下，他们还能看到正脸，因为他刚刚注意到一台开着的乱码的电脑，也正对着保险柜。所以那个位置就是这位辛博士的座位，只要开她电脑释放病毒，就得把他的正脸拍得十分之高清。


第654章 番外 一报还一报
　　辛鲲背着个简单的行李，准备回家了。门口看到了那个高队长，案子最终不了了之。
　　当然，她的学位拿到了，而编纂小组主委已经不再是顾教授了，而是学校的某位副院长，然后她是编纂之一。
　　虽说排名靠后，不过比之前的编辑强多了。但她还是没能留校，她选择报警时，其实也就知道，她已经不可能留校了。
　　不过，现在想想她也不后悔。从顾教授干那事时，她就没机会留校的，她反击至少为自己的履历画上漂亮的一笔。
　　她笑着跟高队长打了一个招乎。
　　“准备去哪？”高队长看着她的行李。
　　“回家，我妈给我在博物馆找了一个修复古籍的活。我爱干这个！”她笑着对高队长摇了一下头。
　　“后悔吗？”高队长又笑了。
　　“不！我从小是当男孩子一样养的。我考中文系，其实是想去写武侠小说的。金大侠是我的偶像！”辛鲲说得理直所壮。
　　“宁折不弯是会吃亏的！”
　　“我敢学岳飞，我妈会打死我。我其实想的是，你不仁，我不义。”她笑了起来，但还是伸出了手，“谢谢您，我知道，没您，我只怕学位都难了。”
　　“你真的很聪明，很理性。甚至我不能说，你冲动了。若是你选择沉默，其实你的结果也不一定会比现在好。”高队长笑了一下，他现在真的觉得这个女孩脑子真是好，他绝对相信，就算没有自己，她只怕也能全身而退。
　　“谢谢！”辛鲲还是微笑，看看时间，“我真要走了。”
　　“去机场还是火车站，我送你。”高队长下意识去拉车门。
　　“不用，我是本市人，打个的就到了。”她噗的笑了，她看表是因为敢回家再晚一点，老妈那爆脾气，只怕要杀到学校了。
　　高队长脸红了，估计是懊恼的，他看过辛鲲的档案，里面有她家的住址，离学校还真不远。不过此时，他还真没有勇气再说，送她回家的话了。
　　正在这时，一辆渣土车对着辛鲲冲了过来，高队猛的把辛鲲推到了一边的花众之中。
　　辛鲲悠悠的醒来，看到白墙还有医院专有的帘布轨道，动了一下脖子。
　　“你醒了？”高队拿了一个脸盆站在床边。
　　辛鲲瞪着那个盆，这个是高队和自己这种关系该干的吗？
　　“别害怕，有人刚踩了一下，我出去冲干净了。你妈去买饭，你爸在上班，还有你的工作又黄了，因为不知道你啥时候能醒？”高队很干净利落的说道。
　　“谢谢！”辛鲲都不知道该说啥了。
　　“不怪我乱推人，害你撞到头？”高队有点疑惑。
　　“若被那车撞了，我连医院都不用来了，所以还是得谢谢您。”辛鲲很理性的说道。
　　“你有不理性的时候吗？”高队无语了，疑惑的说道。
　　“很难，有一次差一点不理性了，最后，我还是找回了自己。”辛鲲笑了，眼睛看向了白白的房顶，眼神有些闪烁。
　　“这表情算是后悔还是……”
　　“不，我找回了自己，那句话怎么说的，‘人生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当时我觉得这句话特矫情，敢说这话的，一定是不愁吃喝的。后来经的事多了，感受就不同了，对我来说，留校、一个修复古籍的工作，一份安定、体面的收入曾经很重要，但是现在，我知道，我喜欢教书，我也喜欢读书，我会去考一个教师资格证，去做中学语文老师。”
　　“一个博士去做中学语文老师？”高队瞪大了眼睛，这位女博士对他说，她想通了，她要去做一个中学老师，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把她的脑子撞坏了？
　　“有什么关系，我喜欢教书。我想把中文之美告诉每一个小孩子。读书的意义从来就不是学位，而是我学到了！”辛鲲大笑了起来，但她说得却十分的认真，诚恳。
　　“好吧，你们文人想法我永远不懂，不过我觉得你现在的笑容比上回在校门口跟刺头一样的你漂亮。既然想明白了，就好好的干，带着你的学生们去享受你的诗和远方。”高队笑了，对她伸出了左手。
　　“谢谢！”辛鲲也郑重的跟他相握，脸上带着欣然的笑容。
　　她不能告诉任何人，她有过一次黄梁一梦，五年的经历也许就是她的一生，她放弃了皇妃之位，放下了那里的家人和朋友们，她是就是想明白了，她不能为了留下而留下。就像她几乎用尽全力与学校的制度，与自己的导师顾教授的斗智斗勇，为的不过是想要留校。她想留校真的是为了当老师，让学生们真正领略中文之美吗？当然不是，她所有的努力，不过是为了一个体面的将来罢了。
　　当在梦里，她要得到最大的体面，甚至于，她已经拥有了无上的权利时，她真的迟疑了。这是我要的吗？她在想自己最快乐的时光是什么时候？不是和郭鹏一起在田梗边，不是在作坊里赚大钱，更不是站在城门楼上，看着郭鹏大杀四方，她最快乐的是在朝鲜，她有自己的山庄，她在一群少男少女的心里打开了一扇窗。
　　小何、小胖，福姬从最平凡的文盲到后来让人折服的智者，这都是她智慧的体现，还有辛门六子，这些都是她的成就。
　　在府河，她躺在田梗边，想的就是这个，她终于想清楚自己要什么了，那么，还有什么可以阻止她呢？
　　“不问一下，那车怎么回事？”高队再一次有无语的冲动，决定说点有用的。
　　“不想问，就想知道，有人赔我医药费并且为这件事负责吗？”
　　“有！”高队再一次无语的点了一下头，异常简短的答道。
　　“那就行了！只要有人负责，有人赔我医药费，我也不挑了。世间事，也不是真的非黑即白！”辛鲲闭上眼，笑眯眯的说道，“谢谢你高队，活着真好啊！”
　　高队无奈的看着她翘起的嘴角，摇摇头：“你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吧？”
　　“我抛弃了未婚夫，逃婚了。所以没被人砍，只是撞伤了头，已经很幸福了。所以，一报还一报！”辛鲲认真的双手合拾！


第655章 番外 初遇
　　“唐小姐，欢迎加入唐朝的大家庭！”签完字，唐朝咨询公司的总经理叶欢伸出大手向唐晶伸来。
　　唐晶也起来微笑着与他相握，她的心也终于安定下来。从上海到深圳她好像走过了一辈子，她离开最熟悉的地方，最熟悉的人。突然只剩下自己了，她竟有些怅然若失。
　　唐晶之前的公司在业内也算顶级咨询公司之一了，但相对于深圳本土才建立三年唐朝，竟然也只能屈追第二而已。唐朝也许没有自己之前公司那么大的规模，但是，他是业界的传奇与标高。
　　咨询公司最核心的，还是研究数据。而唐朝公司从建立之初，就是以打造行业最权威的数据为卖点，而公司的创办人是一位数学系的教授。他们什么也不卖，只卖数据。开头艰难过一阵子，她当时还在香港分公司，当时还没当一回事儿。觉得一个数字咨询公司，跟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们很快接到了一个数字咨询生意，结果是，他们给出了一个数字模型，让他们自己回去加数字，就能得到他们想要的一切。由此，他们在业内名声大振。
　　三年过去了，唐朝成了行业的领跑者，她后来出去接生意，说自己公司的优势时，人家大多会回来说，你看人家‘唐朝……’
　　所以离开原公司，唐晶就下意识的就把简历投给了唐朝，既然是第一，那么她就奔着第一去吧。她这回申请的职位比之前在公司高一级，她的傲气不允许她接受比之前低的职位，哪怕是平级，她也不乐意。
　　让她自尊心得到极大满足的是，唐朝第一时间给了回话，而且明显唐朝给她的诚意极大，几天之内就把工作给落实了，总算把她失落的心情抚平了一点点。
　　“唐小姐，有件事……”叶飞收回自己的手之后，迟疑了一下，似乎在想怎么跟她说。
　　“好了吗？”门被敲了一下，但就被径自推开了。一个戴着英式格子鸭舌帽，他还穿了一件同款的格子衬衣，一件与裤子同色的深色毛衫背心，外面罩了一件还是同款的格子夹克衫的黑框眼镜中年男人进来。
　　唐晶只盯着那一身格子，脑子里满是星星，这个深圳最顶级的办公大楼里，为什么会出现穿这么丑的半老头。虽说她很明白，这身绝对的英国老牌名厂，不过，这人不是该含着烟斗，手举猎枪，站在英国平原上打猎吗？为什么在这儿？
　　“是，来介绍一下，唐小姐，这是唐庚先生。公司的创始人，目前在公司担任顾问。”
　　“您好，唐先生，久仰大名。”唐晶忙笑了一下，创始人唐庚，她是听说过的，一个大学高等数学教授，闲着没事，创建了一个小公司玩玩。然后公司就到了今天，成了业内的传奇。不过看这样子，也不知道他多少岁，看着跟个退休的小老头一样。
　　“哦，你好，以后叫我老唐就可以了。今天叶飞没空，你开车送我。”唐庚忙笑眯眯的跟她握了一下手，急急的说道。
　　“啊？”唐晶怔了一下，这是啥意思，自己这个总监还要开车接送老板。
　　“我赶着去钓鱼，叶飞车！”唐庚说完，忙又快点出去，嘴里还在絮叨着什么。不过唐晶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他色弱，分不清红绿灯，所以不能自己开车，一般都是我送他，不过今天我岳母生日，抱歉，唐小姐！”叶飞忙开了抽屉递给了她一把车钥匙。
　　唐晶抬眼，“不能请司机？”
　　“不能，他被司机绑架过。”叶飞再叹了一口气，“他是我的老师，是个很不错的人，放心、放心，他决不会太烦你！”
　　唐晶倒还真不觉得唐庚会怎么着她，作为一个这样顶级公司的老板，真想潜人，大把的人肯跳上他的床。用不着费这个事，只不过，她有点气闷，自己好歹也是公司的高层之一，竟然得给老板开车。
　　拿了钥匙还想说什么，结果那人又伸出一个脑袋，“快点，赶不上了。”
　　唐晶只能对叶飞挥了一下手，去开门，小老头一手拿鱼杆一手还拿了一个钓鱼的工具箱，看上去，他真的特别着急去钓鱼。
　　“我不认路，您得先把地址告诉我。”唐晶还没有想帮老板拎包的习惯，忙拿着手机找地图。
　　“哦，星月游艇聚乐部，他们认识我的车，你开进去，我再给你指路。”唐庚点头，也没指着让她给自己拿东西，急急的在前头引路。
　　唐晶边走边查询，设置导航，她刚到深圳，此时还真路不熟。这里是老总层，外头的秘书们已经习惯了唐庚这样了，大家特别善意的对唐晶笑了一下，让唐晶觉得这位唐董是不是总这样。
　　到了地下车库，老唐的车是一辆比较内敛的奔驰。唐晶调了一下坐骑，手机却没地放，显然，之前的司机是不需要这个的。
　　“我给你拿。”老唐性子不错，忙坐到前头，给她拿了手机。
　　唐晶‘谢’了一声，把车开了出去，路上还不错，没上海那么堵，再说他去的是郊外，上了二环线，路就宽了，倒是没让她有多么难受。到了星月游艇的大门口，人家果然认识他的车，自动识别后，让她进去。开到最里面的一个码头，外面有停车位，而码头上停了一溜的小型的游艇。
　　“你忙去吧，十点来接我就好了。”老唐高兴的拿着自己鱼杆准备上船了。
　　唐晶倒是想叫住他，不过想想还是算了，总不能把车给扔这儿，老头自己也开不回去。但是自己开走了，让老头怎么办？左右看看，这里应该有咖啡厅之类的地方吧？能在这儿玩的都是富豪，这里配套应该也挺全的。
　　“小唐，你要不跟我去钓鱼吧？那个，我的鱼杆很贵，我不给你用的。”唐庚回头看了一眼，意识到什么，忙说道。
　　“不用了，您去玩吧，我看看附近有什么能坐地方。”唐晶可不想跟着完全不熟的老板去一个独立的空间。就算这位其实也没表现出特别想跟她一块玩的态度。


第656章 番外 美食家
　　“哦，那儿有个咖啡厅，给你，我的会员证。可以吃饭，免费的。想吃什么都成，我都交了会费了。加油！”老唐忙随手掏出个钱包找了半天才找出一张卡，快步跑回来，塞到她手里，然后又迈着他的小短腿开心的跑了。
　　好吧，坐近了看，他并不老，腿也不很短，唐晶自己一米六七，在女生之中算高了，穿着高根鞋，差不多一米七三左右，而站在唐庚面前，她是能和他很舒服的面对交流的。那么唐庚至少就有一七八了。只不过他的那身打扮，让他看上去实在太low了。不自觉的，就矮化了他。
　　唐晶租住的房子离公司不太远，而从他们从公司到聚乐部，中间会经过她家，她刚刚倒是想着，要不要先回家，晚上再来接他，不过显然时间上并不合算。而且她路不熟，她也怕误事。
　　看看卡，倒也不很介意去用，因为她很清楚，那地方若非会员，她进都不用进。想用自己的卡来刷，人家都不会接受。
　　咖啡厅很舒服，她点了下午茶，现在才四点，吃晚餐的确早了一点。顺便还问了一下，这里正好晚上十点关门，她可以放心的坐着。
　　坐下，她就开始做工作的准备了，明天她就要正式上班了，叶飞把一些资料发到她的邮箱，她正好开始工作，手机充当显示器，拿个折叠的小键盘，开始工作。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手机响起，她忙先保存自己的文档，才接起电话。
　　“唐总！”
　　“你还在咖啡店吗？”
　　“是，要我过来吗？”唐晶下意识的看看手表，才八点。
　　“不用，我过来，给我点个鱼排，加一个罗宋汤，要不要面条呢？算了，你先点吧！”唐庚纠结着，但还是挂了电话。
　　唐晶才想到自己还没吃晚饭，忙叫人，把唐庚的餐点了，自己叫了一份汤和沙拉。
　　过了不久，唐庚提着鱼杆和工具箱进来了，脸黑得很。
　　唐晶忙站起，这是对老板的尊重。
　　“今天运气真差，明明他们说今天会有石斑可以钓的！”他摆了一下手，愤愤的说道。
　　“一条都没钓到？”唐晶可不懂钓鱼，看他手上没拿鱼篓，显是没有收获了。
　　“钓到几个小鱼苗，我放了。”唐庚看到桌上一块没动过的蛋糕，还有一杯完全没动过的咖啡，轻摸了一下，咖啡已经冰冷了，“你下午在干嘛，下午茶都没动。”
　　“忘记了！”唐晶忙去端咖啡，她有点渴了。
　　“来个人！”唐庚把咖啡移开，叫侍应，“给她杯热奶，给我个热果汁。冻死我了！”
　　说完了，还把咖啡示意让人收走，似乎咖啡凉了，就已经不配叫咖啡了。
　　唐晶笑了，这老头是挺可爱的，因为他搓了一下手，然后把外套给脱了。
　　“不是冷吗？”
　　“这里有暖气，过会出去会着凉的。”唐庚摆手，正好他的热果汁到了，忙捂着手，小心啜饮起来。看来他刚刚是冻到了，不过看看外面，深圳的冬天其实再冷也是有限的，不过他出海钓鱼，倒是有可能被风吹到。
　　唐晶也喝起热奶，果然是顶级的会所，牛奶味道非常纯正，人家还贴心的送上糖罐，知道有些人喜欢喝甜的牛奶。
　　唐晶觉得现在觉得跟老头混混时间还不错，他并不需要你陪他说话，他专心的喝果汁，根本不想聊天。果汁没喝完，汤就上了，两人都是罗宋汤，配了一篮烤得很酥很香的葱油面包。
　　他拿了一个示意她快点吃，唐晶纠结了一下，已经八点了，吃这个太有罪恶感了。但还是拿了一块，因为真的太香了。配上罗宋汤，她真的觉得有种幸福感了。
　　他喝完汤，又吃了一块面包，点头。
　　鱼排来了，而她的凯萨沙拉上了。他抬头看看她的盘子，纠结了一下，“把你的沙拉分一半我，我分一半鱼给你。”
　　“不用，我今天已经吃多了！”她叫人拿来一个盘子，分了一半沙拉给他。
　　他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专心的吃自己的鱼排，吃完了鱼排之后，又十分开心的吃沙拉，等吃完了沙拉，他又抬起头，“这蛋糕你还吃吗？我分你一半？”
　　“不用，您吃吧！”唐晶现在觉得看老头吃东西也挺开心，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尝试着各种食物，刚刚没钓到鱼的郁闷似乎一扫而光了。
　　“谢谢！”唐庚很高兴的拿过去，专心的吃了起来。
　　看到他，唐晶突然想到了谢涵，他也号称美食家，吃着昂贵的日料，说话的时间比吃东西的时间多，她都忘记了，自己是不是好好的吃过饭。
　　唐晶倒是觉得一个安静的吃货一块吃饭，还很舒服，他吃他的，自己可以慢慢的喝牛奶，看手机，完全不用想着找话题。而且，看他吃东西是挺香的，而这里的食物真的挺不错，她刚刚的沙拉也非常好，里面竟然真的放了纯正的新西兰的羊乳酪。真是好吃极了！
　　等他吃完了，喝了一口清水，想了一下，“我该点杯酒的，味道差一点。”
　　唐晶看了一下手表，快九点了，“时间还早，您可以叫一杯。”
　　“算了！”看看左右，凑过来，“这里厨房不错，选酒差点。”
　　唐晶笑了，“若不喝，就回去好了！”
　　“嗯，回去泡个热水澡，省得感冒。”他点头，又去拿自己的宝贝鱼杆。
　　“先穿衣服。”唐晶叫住他，并一边叫人来刷卡，唐庚只好又坐下，乖乖的穿上衣服，想想还乖乖的把拉链给拉上。
　　等着侍应刷完了卡，唐晶把卡还给唐庚，他摇头，“你收着吧，反正我来，你也得送我。”
　　唐晶怔了一下，“等等，不是说今天叶总的岳母生日，才让我送吗？”
　　“他没跟你说，他结婚了，不能天天陪我了。所以以后只能你来陪我了。”唐庚扶了一下眼镜，“你暂时没打算结婚吧？”


第657章 番外 新的工作内容
　　“若我说我有男友呢？”唐晶无语了，要公司的高层做三陪这好吗？之前是老总，现在让自己这个总监来做！
　　“没事，你玩你的，我玩我的，你把我送来，就玩去。到点接我就成。”他毫不介意。
　　“那个，真有人来绑架，您说，我能保得住您？”唐晶无语了，一个被人绑架过的富豪不是该请保全吗？
　　“唉，也是！”他叹了一口气，“我们走吧！”
　　又开开心心的把鱼杆拿起，唐晶帮他拿起那个工具箱。
　　“谢谢！”唐庚客气了一下，却也没来抢。
　　两人一块出来，往停车场走去，唐庚出来还是打了一个喷嚏。动动鼻子，“看来真是老了，快走吧！”
　　唐晶又笑了，她还没见过这样的老板呢。
　　回到车里，唐晶发动车子，忙打开了暖风，“您家在哪，我好定位。”
　　“你先开车去你的房子看一下。”唐庚忙说道。唐晶点头，先定位了自己的地方，拉着唐庚去了自己租住的小区。
　　“这小区安全吗？你的车能停进去吗？”唐庚伸出脑袋。
　　“车？”
　　“嗯，以后这车就是你用，明天早上你还要去接我啊！！”唐庚十分期待的看着她。
　　“接您上下班？您不是教授吗？”她决定把车停一边，跟他谈谈这个问题。她来荐工的，不是来应聘司机的吧？
　　“嗯，我一周要教两天课，周一、周五，其它时间不用回学校，周二到周四，我回公司。周末两天我要去玩，放心我带你玩，你喜欢玩什么。”唐庚努力的想诱惑她。
　　“那个，您请我不会是因为我会开车吧？”唐晶再一次无语了。
　　“不是，你在业内有名气，你的性子我们知道的很清楚，能力强之外，性子很正。叶飞说，你一定不会绑架我！”唐庚想想手一摊。
　　“现在找个安全的司机真的不难吧，你总不会家里没保姆或者钟点工吧？”她瞪着唐庚。
　　“上回绑我的就是保姆和司机合伙，现在我家是叶飞的小姨收拾。”唐庚有点无奈，但马上举手，“是叶飞不信，他现在谁也不信。”
　　“走吧，我先送你回家！”唐晶无语了，“地址！”
　　“深圳大学宿舍！放心，不在校区，他们给教授在市区里盖了房。”他对她一个大大的笑脸，拿手机把自己的住址给输入，让它导航。
　　那小区也不大，看上去也有点旧，不过比唐晶的好一点，但不得不说，离唐晶家有点远。她送他到楼下，看看周围还算安静。
　　“自己能上去吗？”她觉得这怕死的老头，还是再问一下。
　　“哦，进了小区就可以，我们这儿保安还不错。”他拿着钓杆下车，“你明天早上七点来接我，明天我要去学校有事。我请你吃早餐！”
　　“知道了！”唐晶已经懒得说什么明天不是星期五或者星期一的话题了。
　　“我做早餐很好吃的，你明天自己上来，602。”他忙巴结的一笑。
　　“当初你付了多少赎金？”唐晶还是忍不住问道，当初他付了多少赎金，才让他现在变得跟惊弓之鸟一样。
　　“去，你绑我也没什么钱了！”唐庚去了他一声，自己拎着东西回去了。她没走，看着他进了门栋，等了一下，估摸着他应该到家了，拔通了电话，“你进屋没？”
　　“嗯，我进去了。你还没走？”
　　“万一你再被绑了，我送你回来的，我不是要倒霉？”唐晶觉得才一天，就已经对自己的老板失去全部的尊重。
　　“你早点休息，谢谢你啊！”唐庚笑了，去窗口看，果然自己的车在楼下，很快她发动车子才离开。他动了一下脖子，忙关了窗子，准备去泡澡了。
　　电话却在这时响了，看看时间，正好十点，“叶飞，我到家了，没有钓到鱼，他们骗我！气死我了。对了，你请了个冰块呢！她好像不怎么喜欢我呢，看着不怎么耐烦我！”
　　“人家才第一天，您也知道你有多挑剔。再说了，周一、周五要一早七点送你去学校，然后赶回来上班，下班还得去那么远接你。”叶飞吐槽道。
　　“好了，好了，不过她住得好远，想想是有点辛苦，你给他找个近点地方，总不能一早五点起床吧？”
　　“那就住我原来的房子吧，正好在你家隔壁。正好你把租金给我，算是给她的福利。”叶飞是他的开山大弟子，一直跟着他，他分房时，就要了两套，一大一小，小的就让叶飞住。
　　“别了，我让她搬过来，她只怕还以为我想怎么着她呢！”他摇摇头，自己放水洗澡。
　　“要跟你同进同出的话，住在你边上还是更方便。至少她能多睡一会吧！”叶飞还要游说。
　　“她在业内这么出名吗？让你这么信她？”唐庚没想到一向不信人的叶飞都这么信任唐晶，倒是有点奇怪，不过他并不需要他的回答，看看浴缸已经满了，“不聊了，我要泡澡，好像受了凉。”
　　“好，早点睡，下回别贪玩了。”叶飞真是拿这位恩师没法子。
　　唐庚耸耸肩膀挂了电话，自己泡进烫烫的热水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唐晶回去停车，真是停了老半天，老旧小区停车真是大问题了，她真是觉得自己白天的志得意满，真是被现实打败了。自己要不要为了一流公司的待遇，而接受这种不平等的条约。
　　回家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直接洗了澡就睡了，当然还没忘记把闹钟给上到五点四十。
　　开车去那位的家就得五十分钟，她还得为路上再多预留十几分钟，还要洗漱，她真的觉得快要生不如死了。
　　第二天一早她六点五十到了他家的门口，按响了门铃时，她还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
　　“早睡早起身体好，进来有粥喝。”唐庚打开门，一脸笑呵呵的，现在他没戴帽子，他头发不算少，只是可能个人打理问题，看上去有点乱糟糟的。
　　而衣服还是昨天的一模一样，不过她不信他没换衣服，现在她觉得这位只怕那种一件衣服买十件的主。


第658章 番外 我是好老板
　　“喝粥？那多耽误时间。”唐晶换鞋时，果然发现门廊上挂着一排样子一样，但材质完全不同的帽子，有布帽，有尼帽，但全是英式格子，让人无语。进去还是看了一下，房子不算大，但很规整。客厅里都堆满了书，这里就有点教授的味道了。
　　“先喝粥，油条是我刚去买的，新炸的。”他再招呼了她一下。
　　唐晶到餐厅坐下，桌子还挺干净，不过也堆着书。包括后面的餐柜也改了装书，她真心的觉得，他真的可以买个大别墅，然后有一间像图书馆一样的藏书室，而不是扔得到处都是。
　　“粥是你煮的？”唐晶扶了一下碗，碗微烫，用勺碰碰唇，温度刚刚好，也没客气，喝了一大口，味道十分惊艳。
　　“我只是不能开车，其它的我都不错。”唐庚给了她一个白眼。
　　唐晶点点头，粥真的很好吃，用的是很新鲜虾，而米非常稠。口味刚刚好，跟在粤菜錧里的还真的不一样。
　　“很好吃，不过跟我在饭馆吃的不太一样。”唐晶又吃了一大口，感觉清醒的胃一下子就被叫醒了。
　　“当然，我这是用大骨汤煮的粥，大骨汤里里面是放了很多的虾头，虾的鲜味全在汤里。我用了很多心思！”唐庚得意的说道，把油条撕了一半给她。
　　她接过，一般她很少吃这种油炸的食物，不过想想看，好像他介绍的，都还不错，她决定试试。还真的没有试错，很酥软，“很不错。”
　　“所以你送我上班，我呢，包你三餐，是不是很合理。”唐庚看着她。
　　“你不包我三餐，我也得送吧？除非我不要工作。”唐晶放下油条，擦了一下手，看着他。这算是试探，因为她也不知道，这位会不会因为她不想接送他而丢了工作。
　　“试一个月吧，如果你真的觉得我不好相处，或者觉得这个工作不适合你，你就辞职。哦，这是隔壁的钥匙，这前是叶飞在住，现借给你住，作为你帮忙的酬劳，我们包吃包住哦！”他还是探着头，一脸笑意。
　　唐晶看着他的脸，也是，深圳租房是挺贵的，而她之前租的房子还挺大，她不在意这点小钱，让她为这点小钱出卖自己私人时间，她还是觉得有点不合算。
　　“叶飞的房子你给我钥匙？”唐晶既没反对，也没答应，反问道。
　　“嗯，是我的房子，之前叶飞住，现在你住，没事没事。”唐庚摆手，说什么让自己来给租金，想得美。这是他自己的房子，叶飞都没给自己租金了。
　　唐晶多么聪明，也差不多想到了他的想法，摇头自己把粥喝了，就着那半根油条。吃完看看表，“你快点，另耽误我上班。”
　　“你送我，迟到不算迟到。”唐庚忙说道。
　　“我忙，我不想当你的保姆。”唐晶冷冷的看着他。
　　“哦，好的。你除了送我进出，其实真不用操什么心，两间房子由阿姨清洁，你的衣服也有人洗，床单有人换。我做饭可好了，你花多少钱都是吃不到的，所以你就偷着乐吧，这么好的工作，真不多。”唐庚说得很乐呵，看唐晶根本没听，于是忙把粥喝了，拿着油条，边吃边跟在唐晶的后面。
　　“衣服，包！”唐晶注意到了，站住，瞪着他。
　　唐庚这才想到，自己没拿东西。一双油手伸向了沙发上的外套和包。唐晶尖叫了一下，把他赶开，自己拿了他的外套，把皮书包挂在他的脖子上。
　　“那些要吗？”唐晶注意到茶几上还有几本书，摞成一缧，应该是他收好，准备带走的。看他点了头，也不说啥，自己过去抱书，顺便拿起桌上的钥匙，把他赶出去按电梯。自己把门锁好，想想又打开门，跑进厨房看看煤气确定关了，才跑了回来，再锁好门。
　　“快点，电梯来了。”唐庚对着她叫。
　　“知道！”唐晶又赶紧冲进电梯，她觉得自己真是有罪了。看看背着书包，跟没事人一样的家伙，她猛的想起到了子君。
　　子君好像有跟她抱怨过，她送平儿上学时，平儿在家就是各种的丢三拉四，她一个盯不紧，他就能把自己玩丢了。所以，只要是男人，其实都会这样吗？无论是四岁还是四十岁。
　　唐庚被唐晶盯得有点难受，扶了一下眼镜，乖乖的退了一步。
　　“那个能问一下，这回来应聘的人，难道你们就觉得我可信？其实也可以先选一个训练一下，说不定真的能做得更好。”唐晶瞪着唐庚。她真的怀疑，自己再这么带着一个巨婴，会真的疯掉。而且，这是老板，她现在脱不了手，将来更脱不了手。
　　唐庚望天，这话他坚定的不回答。他能说，他都不知道多少人应聘，她是叶飞挑出来，绝对不会绑他的那个？好像有点得罪人，还是不要了。
　　唐晶送唐庚去了学校，约好时间，就赶回了公司，这次叶飞站在电梯口亲自迎接她。
　　“对不起，我昨天原本想跟你谈谈的！”叶飞非常的不好意思。
　　“先工作吧，回头我们谈。昨天的资料我看过了，有些想法，我回办公室再修改一下，二十分钟之后，我找您汇报？”唐晶一路上也想过了，这公司还不错，而叶飞此时的态度也还可以，她不介意给叶飞一个解释的机会。当然，她也明白，自己这是给卖了叶飞一个好，不管怎么样，无论是叶飞和唐庚，对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客气的地方，只是有点公私不分罢了。
　　“半小时之后，我要出去见客。正好，你跟我一起去。”叶飞忙说道。
　　“好，那我尽快。”她风风火火进了为她预备的办公室，开始工作起来。
　　叶飞点头，觉得自己这回眼光真的很不错了。他们这回招聘的职位非常高，而且待遇也在全行是最高的，至少比同行业同职位高出两成。这两成其实就是给的辛苦费，虽说没写进合约，不过知道要做什么，正常的都知道，为什么了。


第659章 番外 谁是老板
　　二十分钟之后，她拿着已经改好材料跟着叶飞一齐进电梯，把材料递给了叶飞。
　　叶飞一笑，转头把材料交给了自己的助理，按了她一下，“我知道你非常能干，有些事不着急，虽说深圳的速度是举世皆惊的，但我们公司的企业文化可不是这个。”他说话速度比一般人要慢一点，透着股沉稳而又骄傲的气质。
　　这让唐晶想到了贺涵，让她有些不太舒服，但她忍了。
　　地下停车场，叶飞让唐晶坐到自己车上，想想，“老唐这个人有点糊涂，之前无条件的信任司机和保姆，结果他们胃口越来越大，于是干脆把老唐绑了，问我要钱。我给了钱，当然也报了警，两人被抓了，老唐被折磨得很厉害，在医院住了很久，身体也都不太好了。所以现在我在他身边的放的人，都是绝对信得过的。”
　　“所以这也就是不能再请保姆、司机、安保的原因？”唐晶迟疑了一下。
　　“对，他就是个很单纯的学者，开公司其实是为了印证他的一些想法，等印证完了，他竟然就是想把公司关了。他常对我说的是，人该有喜欢的事，要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不能说他说错了，而是因为有些事情，我已经不太敢让他自己面对了。”
　　“你不怕他因为慢慢的信任我，最终被我伤害？”唐晶看着叶飞。
　　“我跟他说，你是心很正的女人。我认同你的工作态度，做事很事，不会自作聪明。当然，你其实也是很容易受害的类型，你容易轻视你认为弱小的群体，反而对手越强，你表现得越好。我觉得你跟老唐这方面能互补一下。”
　　“真的是因为你结婚了，于是没时间管他了？”唐晶眼睛微眯了一下，看着叶飞。
　　“是我要移民了。我妻子的娘家在海外，我们爱情长跑了很多年，我一是放不下公司，二也是放不下老唐。他是我的恩师，我十八岁上大学就在他的门下，这么多年，他对我来说，亦父亦兄。也是我结婚之前惟一的亲人。我对他有点盲目，我太太的意思是，换一个客观一点的，可以信任的，也许能让他好一点。你放心，你可以按着自己的心意来对他。”
　　“他也没家人？”
　　“他父母还在，有几个姐姐，还有位前妻，没孩子。”叶飞说到前妻时，脸抽了一下。显然，那位他非常的不喜欢。
　　唐晶决定算了，她现在有点明白自己被录取的原因了，他们要给老板找个全方位的监护人，因为前监护人要飞了。
　　客户见得很顺利，而叶飞也非常得体的介绍了唐晶，让对方明白，以后唐晶是完全可以代表公司的。
　　唐晶不得不阴暗起来，这位说得情真意切，若老板真的跟他说的一样糊涂，那么若是自己是叶飞，怎么舍得离开这么好的凯子？把他哄开心就好了，这样把公司窃为已有，也不是不可能的。现在却说什么要移民，她不禁会怀疑，这位是不是已经准备做空公司走人了。
　　下午，又和自己部门开了会，认了人。想想下午自己想的也错了，是不是空壳，看的不是财务部，而是计算部。只要唐庚在，只要那些计算员们在，这个公司就会永远存在。
　　时间快到了，忙只能把工作再安排下去，赶赴大学。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她也懒得再矫情了。
　　老唐乖乖的在自己的办公室忙着，看上去，他在学校的地位还不低，一个人一个办公室，而门口还真的有助理和秘书。
　　秘书看到她忙笑着起身，“唐小姐，唐教授在等你。”
　　“叶总跟你通报过？”唐晶不用想也知道，叶飞真的全方位的管制着唐庚的一切。
　　“是，把您的照片发给我了。”秘书说完了，觉得自己有点像幼儿园的老师，确认监护人一般。
　　“要我签字领人吗？”唐晶也觉得郁闷，这位老唐到底有多不让人放心啊？
　　“您真会开玩笑。”秘书笑了，轻轻的帮她打开门。
　　“你的名片，上面要有你的私人电话。”唐晶却没放过她，直接说道，顺便指向了助理，“还有你的！”
　　这两人呆了一下，从来没有人这么跟他们说过话，之前的叶飞对他们也是十分亲切，但这位明显霸气得多。不过他们却还是老老实实的把自己的名片和私人号码写上，双手递给她。
　　她看了一眼，拿手机一个个打，看他们拿出手机，证明号码无误，她挂上，“我的号码，有事可以直接打这个。”
　　两人呆滞的点点头，已经不敢说啥了。当然，唐晶也没打算听他们说什么，自己推门进去。
　　老唐低头在电脑上打着字，身边满满的书和资料，看看这儿，她真心的觉得，他就该在大学里，乖乖的教书，别出去了，出去了也不安全。
　　“回家了！”唐晶拍拍手。
　　“回家？”老唐抬头看了她半天，才想起什么，点点头，“回家，我让叶姨给买了菜。我昨天想吃面，没吃上。今天我们吃面！”
　　“我在你心里就是吃货，看到我就想到吃？”唐晶瞪着他。
　　“不是，看到你，就知道要下班了。”唐庚脾气还不错，笑眯眯的。
　　“走吧！”唐晶无语了，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了，开始盯着他收拾东西，老唐被他盯得有点害怕了。
　　“你能别这么看我吗？我有点害怕。”唐庚有点郁闷了，他只是脾气好，不代表他没脾气。
　　“我就想知道这么乱，你怎么找东西？”唐晶给他一个白眼，她没跟读书人相处过，真不知道这些人竟然是这种习惯。
　　“我……”老唐张着嘴，盯着自己的桌子，嘴抿得紧紧的。好一会儿才说道，“不这样，我找不到东西。”


第660章 番外 强势的人
　　“也行，反正又不让我收拾。”唐晶拉了一把椅子离得远远的，意思很明白，你自己来，“我们谈谈吧！”
　　“谈什么？”唐庚又害怕了，忍不住扶了一眼镜一下。现在觉得这个女人有点可怕，觉得叶飞怎么就给自己挑了这么一个人。
　　“我跟叶总谈了，听叶总的意思是，他要移民了，所以以后公司要交给我来管理，而您也归我管理了。这是您的意思吗？”唐晶看着他，认真的说道。
　　“你不希望管理我？”唐庚纠结了一下，自己被管理了，感觉还是怪怪的。
　　“不是，您也说了，我们有一个月的磨合期，公司那边我没公司，你的公司跟我以前的那间不太一样，所以管理起来会很轻松；至于您，目前开车接送上，没多大的问题，毕竟我若搬到公寓去，一起上下班也没什么问题。您有其它的习惯吗？”
　　“除了上班，我就上课，对了，我还要去钓鱼。我就去这三个地方，其它的地方，偶尔可能会需要你去接一下。我不是小孩，不用你来照顾。”
　　“那试一个月吧！”唐晶笑了笑，她也觉得唐庚应该是不难相处，“收拾一下，可以走了。”
　　唐庚看看，小心的把笔记本电脑拿出来合上放进皮书包里，然后就拍拍手，“我们走吧！”
　　“回去不用看这些书？”唐晶记得早上他有拿书。
　　“哦！”他想想，又站住，去找书，这本也要，那本也要，于是他又郁闷了，他开始想自己之前怎么过的。
　　唐晶起身，把早上那六本书找出来，扔进他怀里，然后把其它摊了一桌子的书一本本的合上，放回了桌上的一个小木制书架上。
　　“看到没，按着书名首字的拼音字母顺序排的，抽回了，再放回去。”她瞪了他一眼。
　　唐庚已经不敢说话了，深深的觉得自己有点悲剧了。现在觉得该反抗的是自己，回去跟叶飞说说，这个女人太凶了。
　　两人终于回到车上，老唐松了一口气，“你早上能吃虾粥，我们晚上吃海鲜面好不，我让他们买了很多新鲜的海鲜，我还有很好的高汤。”
　　唐晶懒得说什么，反正做饭这事，她也不在行，因为不在行，她对于给她做饭的人都不怎么挑剔。只要有得吃就成！
　　开了一个小时才回家，老唐就进了厨房，而她拿出电脑坐到客厅的沙发边上忙起来了。也不知道多久，唐庚的声音传来。
　　“吃饭了！”
　　唐晶存盘，合了电脑，去餐桌坐下，意式海鲜面，还有两小盘沙拉，当然还有一个奶油汤。
　　唐晶先喝汤，她三十了，保持身材也就只能少吃，先喝汤，就能少吃点饭，当然奶油的玉米浓汤，那热量也是挺惊人的。
　　再试试沙拉，用黑醋汁做的，味道刚刚好，她推开了汤，开始专心吃沙拉。
　　“减肥也要吃主食，不然不能把废的东西带出来。”唐庚给她一小碗面。
　　“你做饭真挺好吃的。”唐晶觉得还是夸他一下好了，现在她对自己的生活有点期待了。
　　“好吃吧！明天想吃什么，我在厨房贴条，让人买。”唐庚觉得现在的唐晶好看多了。
　　“我不挑食，有什么吃什么。你按着你的喜好做吧。过会儿，我们去看看叶飞的房子，天天一小时，真受不了。”
　　“对了，我让叶姨换了床垫子，知道你们这些人，都有洁癖，床垫和铺盖我让他们都换了。”唐庚忙得意的表上功。
　　“我还没癖到那份上，换铺盖就成。”唐晶点头，回头把自己刚刚没喝完的汤喝完了，她的教养一直不错，自己碗里的食物不能剩下。
　　唐庚看着点点头，他把剩下的都吃了。
　　“你这么吃好吗？要不要去查一下三高？”唐晶看他吃了一大盘子的海鲜面，看得心惊肉跳。
　　“那个，走吧！”唐庚抹了一下嘴，决定带她去看房子。刚刚的好感又没了，这位不会不让自己吃了吧？
　　“我说真的，其实……算了，以后再说吧！”唐晶真想说说这个，她是有责任心的人，若是他这么乱吃，真的出事，倒霉的还是自己。不过看他的样子，觉得还是算了。
　　叶飞的房子很干净，至少比唐庚那满坑满谷的书堆出来的房子看着顺眼多了，光看这房子，就显出他的品味十分现代。他把卧室和客厅的墙给打了中间用了半人高的架子相隔，空间一下子就打开了，相信到了白天，这里光线一定很好。当然，这师徒俩惟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有很多书，当然叶飞的书在整面墙的架子里，而唐庚的书则乱放着。
　　“他的东西没拿走？”唐晶侧头看着唐庚。
　　“放心，这些书他用不上了，你拿着看。这里的东西都是他不要的，你随意。”唐庚有点可惜的看看那些书。
　　“你不能指望每一个人都跟你一样，淡泊铭志！”唐晶看看那些书，有的已经看得很旧了，但是柜子看着非常干净，每本书都摆得非常整齐，她自己的家里，各种资料也都摆满桌案。因为那些都是要用的，不可能真的做到这么严丝合缝的摆着。
　　“这个跟淡泊没关系，人总得知道自己要什么。”唐庚摇摇头，“我陪你现在回去拿东西，虽说我没用，但搬运还成。”
　　“你没洗碗。”唐庚回头瞪着他。
　　“明天叶姨会来洗的。”
　　“会有蟑螂！”唐晶瞪着他。
　　“好的，我去洗碗，你等我一下。”
　　“行了，我自己可以搬，你好好的洗碗，把厨房擦一下，我晚上回来就不过去了。”她依然不是很想让他带到自己租住的屋子里去。
　　“真的可以叫叶姨的！”唐庚还想再把争取一下，这人真的太凶了。
　　“叶飞要移民了，按他的观点，叶姨也就不再值得信任了，你觉得我有空去给你收拾吗？”唐晶看着他。
　　唐庚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自己要回去了，想想又把钥匙给她，并指了一个用红线的那个，“这一付是我家的。”
　　唐晶已经懒得再说什么了，拿了钥匙就出去了。长长的风衣回转引起了半圆的一个弧度。


第661章 番外 会做饭的人
　　唐晶的东西并不多，住在这儿时间并不久，她付了三个月的房租。但她刚刚才找到的工作，暂时还没时间好好的布置。所以她只用收拾自己来时的行李即可。一个大箱子，竟就是全部。看看那箱子，又凄凉起来，自己这么多年了，跟着自己的，也就只有这一个箱子了。
　　再回头看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默默的关了水电，锁上门，默默的回到了大学宿舍。
　　电梯门打开，唐庚就过来了，可能一直在门口，听到电梯响了，就忙过来了。
　　“就这么点东西。”他出来就是为了帮忙的，结果竟然只有一个箱子。
　　“我付了三个月租金，用不着一次全带过来。”唐晶突然不想告诉唐庚，自己只有这么点东西。
　　“哦，你休息吧，明天早上你想吃什么？”唐庚又问了一次。
　　“随便！”唐晶记得自己跟他说过，随便吧？
　　“没有随便。”唐庚表示有点痛苦。
　　“你会做什么？”唐晶无语了，早上的粥很好吃，但油条是买的，晚上吃的意面，可能他会做的并不多。
　　“一般我吃过的，差不多都会做。”唐庚想想，这点倒是很自信。
　　“上海馄饨会做吗？”唐晶决定别说随便了，不告诉他，他是不是不会让自己回去。
　　“OK！”唐庚高兴了，开心的回屋去了，似乎他出来就是问她想吃什么一样。
　　唐晶无语的摇摇头，不过现在她觉得这个老板人还不错。至少性子还不错。
　　第二天一早，她还是七点敲门，门开了，唐庚还是旧日的打扮，但腰上却绑着一个围裙。
　　“在煮了吗？”唐晶看着唐庚，昨天早上来时，早饭已经好了。
　　“在包，小馄饨要用新鲜肉做，我一早去买的肉还有新鲜的虾，很快就得有得吃。”唐庚又跑回了餐桌，桌上已经有了一些包好的，还有一个小碗里的肉馅已经差不多了。他很快包完了剩下的那几个，就端着大盘子进了厨房。
　　唐晶没有坐等吃饭的习惯，顺手把刚刚的小碗拿到厨房的池子里洗干净，看看厨房，她把小碗准确的放回了碗柜里。
　　“观察细致，做得好。”唐庚笑了，夸了她一句。唐庚认识的人，要么不要让他动一个手指头，要么就坐在外面坐着等吃，她是第一个进来帮忙的人。
　　“你是大学教授，你还拥有一个不错的公司，结果你不管事，喜欢做饭，还怕被绑架……”唐晶没注意唐庚的不同，随口聊起天来，顺手把过会要吃的馄饨碗给拿了出来，洗干净。
　　“我不怕被绑架，我的钱还不至于那些江湖大佬来绑我。我只是不愿被熟人绑架，很痛苦。”唐庚打了一个寒颤。
　　唐晶听唐庚说话时的样子，想到叶飞说的话，也就不再问了。
　　“明白了，其实你可以自己生活，一早自己去买菜，总不会那些菜市场的老阿姨会来绑你。保姆阿姨也是，去正规的家政公司找不固定的钟点工来做做清洁，你说这儿，谁知道会是个亿万富翁的家。而你们非要找公司的高层来守着你，你觉得这不是监视？”唐晶瞪着老唐。
　　“吃馄饨！”唐庚把煮好的馄饨捞出来，放到一边已经调好味道汤里，自己把两碗馄饨给端起，到外面的餐桌上。
　　“为什么不回我的话？”唐晶看他不说话，又问道。
　　“做家务的事，可以找人，不过近身的事，叶飞觉得还是同事比较靠得住，靠着公司吃饭，总不会想着绑我，要续金。他们知道，我没什么钱。”唐庚耸了一下肩膀。
　　“同事更可能，这种事少吗？亲兄弟都靠不住。”唐晶给了他一个白眼。
　　“所以说，你在行内不错，心挺正。”唐庚笑了，那时，叶飞就跟自己这么说的。
　　“这倒是，我再怎么着，也不至于绑了你，让自己去坐牢。”唐晶点头，自己这点底线还有，“所以也对，一个对生活不满的人，更容易犯错。我帮你盯着保姆，应该安全一点。”
　　“所以才凶吗？”
　　“凶的人不坏！”唐晶又吼了一声。
　　“快点吃东西，这个该配点粢饭？不过那个有些配料我没有，做不了。”唐庚打了一个哆嗦，把馄饨往前推了一下，笑得有点讨好。
　　“不用做那个，我胃不好，吃不了那个。”唐晶低头吹了一下馄饨，小心的咬了一口，竟然不很烫。不，应该说，馄饨是热的，但汤却是温的。真是时间刚刚好，就算她在上海的小巷里，也不可能吃到这种刚刚好的馄饨，“你该做厨子。”
　　“我做了饭盒，我给你一个。叶飞就不给了，太讨厌！”唐庚点头，笑了起来。
　　唐晶再无语，决定低头吃自己的，两人准备七点四十出发，八点二十五到公司，时间也是刚刚好。上了楼，唐晶也就不管了，这位挺惜命的，一定不敢乱跑乱动。
　　公司非常忙，一直到了中午，她正和秘书说着安排，办公桌上的电话却响了。
　　“喂，你好……”她还是工作状态。
　　“唐小姐，老师做了饭盒，说是给你做的，你要吃吗？”叶飞十分好心的问道。
　　“我……吃，为什么不吃，我觉得他也就做饭这点长处了！”唐晶本来不想吃的，不过话没出口就想到老唐早上说的话，叶飞想把自己拉给老唐就不乐意了，立即说道。
　　“你回去吃饭吧，我们下午上班再说。”唐晶对秘书抱歉的一笑，自己起身，直接去了叶飞的办公室。
　　果然老唐抱着两个手提的饭盒，在左右躲着叶飞，叶飞看到唐晶进来，愤愤的说道，“他竟然只做两份。两份！”
　　“这就对的，老唐，去我办公室吃饭。”唐晶瞪着叶飞，对唐庚说道。她都不记得自己啥时候就改了口，可能太近了，所以，也没那么尊重了。
　　“谁让你抛弃我们，不给你吃。”唐庚也点头，提着饭盒跑出门去。说起来，这真是太孩子气了。
　　“唉，我是结婚，结婚！”叶飞在后头叫着。
　　&&&&&&&&&&&&&&&&&&&&&&&&&&
　　作者的话太长，这里说。
　　作者的话太长，反正不收钱，这里说。
　　我今天知道我大舅家的三表哥家的事，真的挺狗血的。三表哥人挺好的，三表嫂也很漂亮。我记忆里的三表哥就是个很乐天的人，永远笑嘻嘻的。不过，我心冷，对亲戚总是保持距离。三表哥在我记忆里，其实就是片断。我妈是他们那辈最小的孩子，我自然就是我们那辈里最小的那个，三表哥结婚，生子时我还很小，他第一个孩子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我妈那辈人可能经历这样的事很多，都没当回事，很快三表嫂再孕，又生了一个儿子。于是我这么别扭的孩子，也只能跟着去看那个小宝宝的降临。三表嫂很珍惜的抱着襁褓，舅妈让表哥给宝宝换衣服，三表哥把小衣服放到自己怀里弄暖了才交给三表嫂。那个孩子的小名就叫喜子！这是我惟一能记住舅舅家孙子辈的名了。可能孩子太珍贵，于是表哥表嫂对他没什么要求，开心长大就好，我书里不是常用妈妈拎儿子的耳朵，却不使劲，孩子就跟牛套了鼻环一样，老实的跟着走。这就是三表嫂的绝招。喜子长大成绩不好，去混社会了，表哥表嫂也没介意，后来他带着一堆小混混在网吧里看到守吧台的小姐姐后，就每天搬把椅子坐在吧台前，守了一年半，小姐姐嫁给他，于是我又学到一句词，烈女怕缠郎！再后来，小姐姐生了孩子，喜子就去开公交了，在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觉得这孩子终于长大时，我听我妈说年前，喜子自杀了。为什么我妈不知道，而这回我舅妈去世，我妈见亲戚才知道，三表哥脑出血在ICU，喜子没了，儿媳妇带着孙子回了娘家。家里就只剩下三表哥夫妇了。我妈说去看看，我有点不敢，突然觉得，表哥表嫂是不是做了黄粱一梦，最终，他们是没有子女缘的！


第662章 番外 他很好带
　　“哼！”老唐哼了一声，自己闪出了门。
　　“这老头……”叶飞愤怒了，指着他的背影。
　　“这老头儿是你的恩师，不是你的孩子，所以你之前对他用错了方式。”唐晶对他假笑了一下。
　　“你试试吧！试试就知道，对他该用什么法子。”叶飞怒了。
　　“我觉得他挺能干的，至少做的饭多好吃啊！”唐晶都不懂他在说什么。
　　“处处看吧！”叶飞哼哼了。
　　唐晶出去了，叶飞这表情就好像唐庚是洪水猛兽一样。所以移民是为了逃开唐庚吗？所以唐庚才受伤了。
　　回自己办公室，老唐已经在唐晶办公室的茶几上摆了饭菜，竟然有四菜一汤，汤是放在保温的真空罐里。
　　“都是你早上起来做的？”唐晶看了一眼，有一个酸甜丸子，应该用的是早上馄饨馅，不过应该换了做法，口味完全不同了。还有三个都是上海式的小菜，口味还挺正宗的。再尝了一下汤，看着很清，也尝不出味道。
　　“这是什么汤？”
　　“青菜汤，用豆芽熬的，我加了点别的青菜，味道真的好，不过没什么营养。”老唐喝了一口，不过汤很烫，热气雾了眼镜，他取了眼镜，眯着眼喝汤。
　　唐晶拿起眼镜看了一眼，眼睛都花了，果然是读书人。
　　老唐的汤喝完了，就开始摸眼镜了。看上去就跟瞎了一样。
　　“看来你是得有人照顾！”唐晶起来给他戴上了眼镜。
　　“就是一个眼镜！”他扶了一下眼镜，看了她一眼。
　　“我回头给你买个眼镜链子，这样就不怕眼镜掉了。”
　　“以前买过，连着链子一块掉了。”他看看菜，“你最喜欢哪道。”
　　“都可以，丸子好吃，不太像上海菜，跟谁学的。”唐晶胃口不错，她什么时候也不会想着
　　“所以你其实也不一定要吃上海菜。”老唐点头，自己夹了一个，点点头。三个上海菜，一个改良菜，就是想知道她的口味，现在看来，她还真不怎么挑食，口味清爽一些就可以。
　　“嗯！”唐晶目前跟这位一块，还真没有觉得特别难吃的，对他笑了一下。
　　“晚上想吃什么？”老唐又问道。
　　“晚上？先上班吧，我上午……”唐晶无语了，能不能在公司专心一点，说说正常的事。
　　“那你跟叶飞说，别跟我说。昨天吃的意面，今天早上吃的馄饨，中午吃的上海菜，晚上……”唐庚认真的思考起来。
　　“其实可以随便一点的。”唐晶忍不住说道，贺涵也会认真的做饭，不过，他也是随心所欲，他不会特意的每一顿都做，而且还要认真的换着花样做。
　　“喜欢砂锅鱼头吗？我做的可好了，再配上白饭，可好吃了。”唐庚目光闪闪。
　　“可以。”唐晶点头，不过有点茫然，砂锅鱼头是哪个菜系？不过想想看，又觉得还是别说了，万一他不停的问自己怎么办。
　　下午唐晶和叶飞出去了，叶飞还是有点气不顺，唐晶把工作交待完了，看他的脸。
　　“结婚也用不着移民吧，就算她娘家在国外，但你能在国外找什么工作？这儿可是你当家做主。”
　　“就像你说的，老师当年照顾我，但近几年，是我在照顾他。我太太也是我的学妹，他的学生。她也觉得我不能把他当成儿子一样保护，他该有自己的人生，我也该有我们的人生。”叶飞轻叹了一声。
　　“那也不用移民。”唐晶也知道有些事，用不着咄咄逼人，不过，她看不上这位显得跟扔包袱一样，扔下就走的态度。
　　叶飞没说话，只是笑了一下。唐晶不再说话，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她现在也理解了，因为老唐需要照顾，就算也是老唐的学生，可是她更是叶飞的妻子。丈夫大半的时间都放在了老师身上，作为妻子当然不舒服。要带走丈夫了，现在她理解，“可以理解，不过现在不是现在我照顾他了，你们可以不用移民了。”
　　“我去做研究，我现在学的该用到有用的地方，我们找到一个研究所，对方也十分欢迎我去工作研究。我也想像老师一样，做自己喜欢的事。我不喜欢做生意，现在你能照顾他了，我就想做一点自己想做的事。”叶飞笑了一下，“老师常说的是，人该做自己喜欢的事。”
　　“他喜欢什么？除了做菜和钓鱼外？”
　　“数学！他是天才的数学家，我们学校最年轻的副教授，他当时也是最年轻的博士，是剑桥大学的。那可不容易，若不是为了父母，他也不会学成就回国了，那里研究所的条件好极了。”叶飞说得口沫直飞，显然是很崇拜自己的老师。
　　“人该做自己喜欢的事？所以他是个随心所欲的性子。这个也对，所以你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事，追求一生也是正常的。加油！”唐晶点点头，让学者来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也是挺为难的。
　　“谢谢！”叶飞笑了。
　　“我想老唐也不是真的介意你离开，应该是不想你难过。”唐晶笑了一下，想想老唐的性子，他不是那种个性。
　　“我知道，也许这样很好。”叶飞笑了，看了唐晶一眼，“没想到才两天，你就了解他的性子了。”
　　“他其实挺简单的，性子单纯，跟他相处不累。”唐晶笑了一下。
　　“若是你有了男朋友，就再找一个好人。”叶飞轻叹了一声。
　　“所以，你挑我，不是存着这心思吧？”唐晶是谁啊？脑子转得一点也不比数学家慢。
　　“我什么心思都没存，我只觉得你心正。来投表的，可不是你一个女孩，我挑的是你。”叶飞坦然的看着唐晶。
　　唐晶点点头，这个她同意，同行女的挺多，这回的条件这么好，来投表的人应该不少。
　　“放心，我没有那种想法。老师性子跟你说的一样，单纯且美好。说他是现代的隐士也不为过，所以你只用没事带着他上下班就好。他眼睛不太好，是小时候弱视，可是没治，长大了就没法治了。拿下眼镜就是瞎子，所以我不敢让他一个人待着。怕有人拉下他的眼镜，出事。”


第663章 番外 挺好相处
　　“砂锅鱼头来了，其实这个菜，真是每个菜系都能做出自己的味道，我这回做的是我自己版本的。”晚上老唐乐乐呵呵的端着一个大大的砂锅出来，没开盖子，却也能闻到很香的蒜味。
　　唐晶也没有闲着，他叫吃饭了，她就去厨房洗了吃饭的碗筷，盛了饭出来。两个人，一个砂锅，吃起来，倒是满满的饱足感。
　　两人都没有聊天的心思，各吃各的，吃完了，唐晶自觉洗碗，收拾了厨房，然后煮了两杯咖啡出来，不过，看到老唐又后悔，“你喝咖啡吗？”
　　“没事，我有鲜奶，加进去。”老唐无所谓，去拿了一个大杯，又热了一些鲜奶，顺手把唐晶的咖啡也拿过去，倒进大杯中，变成拿铁再还给了唐晶。而他在他自己的那杯里加了一匙糖，双手握着笑眯眯的喝着。
　　“您伤心吗？如子侄一般的弟子要离您而去。”唐晶想了一下，决定和这位谈谈叶飞。
　　“不，其实他早就该走了，他离开我才能实现自己的价值，不然，他会连自己都瞧不起他自己。”看她不明白，笑了一下，“总会有人觉得他是靠我才有今天，没有我，他怎么可能做到这一步，其实没他，我早说关了公司。”
　　“那为什么选我？若是您现在住回大学城，您会安全很多。”
　　“那谁送我去钓鱼？”他看着唐晶，反问道。
　　“我错了！”唐晶无语了，也对，这位还需要一位信得过的司机。看看唐庚的眼镜，“你眼镜多少度？”
　　“摘了就跟瞎子一样。”唐庚耸了一下肩膀。
　　“害怕吗？”唐晶想像不出瞎了什么样，她有些近视，但不严重。近视已经让她很痛苦了，这位竟然是自己的几倍。
　　“有什么可害怕的，我习惯了！”他摇摇头，摘了眼镜，起身摸索着在屋里走了一圈。唐晶眼泪都要下来了，捂住了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走了，你早点休息。”唐晶飞快的离开了。
　　老唐戴上眼镜，看向了已经关上的门，有点疑惑。
　　第二天一早，老唐做好了早餐，唐晶准时出现，也自己照例去洗碗。
　　“今天做的广式虾饺，配的白粥。其实该配普尔，不过你应该不习惯，所以配的粥，试试看。”老唐推了一下虾饺。
　　“白粥不是应该配炒面吗？”唐晶在香港待过几年，一般的配食她还是知道的。
　　“那个我都不喜欢吃，干巴巴的，明天试试干炒牛河，广式的点心还是很好的。”
　　“行了，我吃什么都无所谓，你只做自己喜欢的就好。”唐晶对他笑了一下。
　　“不是胃不好吗？”
　　“我那是三餐不定造成的，这几天托福，胃一直很好。”唐晶笑了一下。
　　“是啊，那就好好吃饭吧！”唐庚点头。
　　“所以还是找一个好老板是很重要的。吃你的饭，就得给你卖命，命真是苦。”唐晶故意长叹了一声。
　　“我这么好的老板不多，你爱做什么，做什么去吧！”
　　“是说公司的事吗？叶总离开了，公司就算被我玩完了，也不要紧？”
　　“原本就想关的，你玩死正好。”
　　“那我就失业了。”唐晶瞪着他。
　　“没事，再找工作，这房子我给你，一周送我两次的去学校就好了，三餐饭我还是包。”老唐随意的说道。
　　“行了，我不想再找工作了，我会好好的经营的。”唐晶摇摇头，没想到现在自己要经营一个公司了。就算不是自己的，不过也不能让这个男人养吧！再说玩败了公司，她还能找什么样的工作，谁家还敢请她。
　　“随意就好。”老唐不在意，自己喝着粥，样子很开心。
　　“你还真是怪！”唐晶吃了一个虾饺点点头，跟大茶楼里的一样，“这是买的吗？”
　　“我做的，我吃过一次的，都要问清楚做法，自己做。从皮到馅，都是我自己做的。”老唐强调着。
　　“所以才说你怪，一个虾饺看得比公司还大！”唐晶都无语了。
　　“当然了，虾饺比公司难多了，那是数据；而虾饺是艺术，是艺术。”老唐认真的强调着。
　　“知道了，以后您慢慢的把艺术发扬光大吧！反正我吃啥都差不多，对不起，让您伤心了。”唐晶笑了，想想，一个喜欢做饭的人，结果食客是那没味觉的，想想都替他难受。
　　“没事、没事，你是吃得不够，还不知道喜欢吃什么。我在英国住了十二年，你去住十二年试试，就会知道，当中国人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儿。”
　　“噗！”唐晶喷笑了。
　　“笑什么？”
　　“不是笑你，我是突然想到那道名菜，‘仰望星空’！网友说，那该叫，‘死不瞑目’。”
　　“取得好！”老唐大笑起来，竖起了大拇指。
　　唐晶也笑了，现在真的觉得老唐这个人其实真的不难相处，两人都笑容满面的一起出门。
　　叶飞在车库看到他们俩一起下车，看到老唐还是一身的格子。
　　“怎么还是这身，唐小姐，拜托，给他换一身吧！”
　　“这身怎么呐？”唐晶怔了一下，转头打量了他一下，之前觉得刺眼，现在看惯了就好了。
　　“不难看吗？我都看着烦死了。”
　　“你跟我结婚吗？你又不跟我结婚，我穿什么关你屁事？”老唐立刻挑起眉。
　　唐晶又笑了，对叶飞摆了一下手，然后自己走了，让他们自己闹腾去。
　　叶飞捅了老唐一下。
　　“怎么样？这个人挑得不错吧？又能干，又不挑剔。”叶飞忙得意的看着老唐。
　　“太不挑了，跟我说，随便做吧，‘我吃什么都随便，对不起，让您伤心了！’”老唐学她的口气说道。
　　“所以挺好吧，虽说也不挑，让您随便，可是话说得多好听。”叶飞笑道。
　　老唐瞅了他一眼，自己走了。


第664章 番外 前妻来电
　　唐晶转头就在深圳待了三个月了，和老唐相处得也越来好，老唐还是会每天问三次，你要吃什么。逼得唐晶没法，把自己吃过的菜一个个的点出来，有时都快崩溃了。但是菜做出来了，她又觉得比自己之前吃过的好吃。吃得眉开眼笑，把老唐又逗得开心起来。
　　晚上，他又做了烤黄鱼，这个不是唐晶点的，因为她实在想不出吃啥了，点以前吃过的，但这个，老唐否决了，因为那个唐晶吃得也多，但他还是不觉得那是唐晶是喜欢吃的。
　　“为什么觉得我不喜欢吃。”她点的是牛排，上回老唐煎得不错，她都吃了。
　　“感觉，太平凡了。应该是你常吃的，所以问你，你就直觉的说了那个。试试这个黄鱼，韩国人挺喜欢吃的，不过他们做得太难吃了。我用了别的法子，试试看。”
　　唐晶看了一眼，看着没什么特别的，但是老唐的信用很好，他做的好像还没有不好吃的，忙试了下。
　　“你腌过再烤的？”她现在是专业的吃客了，已经知道些门道了。
　　“吃出来了，试试鱼子，这回鱼子也是拿出来先烧过之后，放到鱼肚子里烤的。”
　　“鱼子？”唐晶切了一小块，放进了嘴里。她其实不敢吃这些的，不过看到老唐的眼神，还是吃了。眼睛一下瞪大了起来，“怎么这么好吃。”
　　“原本就好吃，鱼子酱喜欢吗？”
　　“不，太咸，也太腥。”这还是唐晶第一次说不喜欢一样东西。
　　“我下回给你做鱼子酱菜，保证你不会觉得腥。”老唐笑了。
　　“我还以为你会说，你也不爱吃呢！”
　　“为什么啊？除了英国的菜，我就没觉得别国的食材有什么不好的，当然英国的有些食材还不错，回头我给你做。”
　　“真是的，能不能别把心思都放在吃上，你不是研究数学吗？研究数学不用时间，烤条黄鱼要不少时间吧？”
　　“用不了多少时间，鱼是早上就腌好的，鱼子晚上烧一下，塞进去烤了一下就好了，你不是看我回来做了。”
　　“是啊，不过算了，当做饭是个休息也可以。托你的福，我最近都胖了。”唐晶想想也是，既然这是爱好，还是由着他吧。
　　“我觉得你不错，除了强势一点，心眼真的挺好。”他对她笑了一下。
　　“吃完了，要不要喝点什么？”唐晶饭吃完了，看着老唐。这是他们的习惯了，他做饭，她洗碗，还煮饭后茶点、水果。
　　“都可以，你随意吧！”老唐这个无所谓。
　　唐晶洗了碗，给他送了一杯拿铁，而那时，老唐已经窝在沙发里没动弹，手上已经拿了一本书了，“要不要出去散了步？”
　　“散步？”老唐看看书，“还在吃水果呢！”
　　“可以回来再吃，饭后半小时，吃水果伤胃。”三个月了，她现在觉得这位天天吃了饭就半躺着，有点看不下去了。
　　老唐有点生无可恋的站起来。
　　“先散步吧，顺便让我知道附近你常去哪！”唐晶顺手把垃圾袋提起，那里面有之前他做饭的厨余。
　　老唐老实的去拿了帽子和钥匙，跟在她的后面。三个月时间，老唐也知道唐晶的性子，若说不去，她能吼死她。
　　“你不拿手机。”出门看到他的手机老实的呆在门口的柜子上。
　　“除了你和叶飞，不会有人找我。”正说着门里传来了电话铃声。
　　唐晶对着他笑了，他进去拿电话了，拿着电话出来，电话却还在响，他就看着，不接。眉头也皱得紧紧的。
　　唐晶接过看了一眼，上面只有两个XX，这是什么代号。
　　“前妻！”老唐皱着脸。
　　“您好！”唐晶点头，自己抹开了电话。
　　“你是叶飞……”那边的声音有些疑惑。
　　“对不起，请问您找谁？”唐晶一边按电梯，一边把垃圾交给了老唐，对着电话笑了一下。
　　“唐庚，这是唐庚的手机吗？”那边更疑惑了。
　　“对，您好，抱歉，唐教授去散步了，请问哪位找。”电梯到了，唐晶迟疑了一下，进了电梯讲电话可就有点麻烦。
　　“尹京，唐教授的前妻，麻烦转告一下，我要结婚了，欢迎他来参加婚礼。”那边的人听到了电梯声，忙说道。
　　“是，如果方便的话，麻烦传一个正式的请帖过来，电子的也可以。我会转告唐教授。”唐晶说得正式体贴。
　　“你是新秘书？”那头迟疑了一下，显然，她更关心唐晶是谁。
　　“不，我是代替叶总的新总监。”唐晶死板的说道，三个月了，叶飞已经把东西都交接得差不多了，他们的手续也办得差不子，唐晶已经把公司放到她的手上了。
　　“知道了，记得跟他一块来。”尹京笑眯眯的把电话挂了。
　　唐晶把手机揣自己口袋里，进了电梯，看老唐那倒霉样，“你前妻要结婚了，请你参加婚礼。”
　　“哦！”老唐松了一口气，点点头。
　　“回头我带你去买西服和衬衫。”唐晶在自己的手机上记上了一笔。
　　“我明天要去钓鱼。”老唐立刻说道。
　　“那中午别做饭了，我们中午去。”唐晶看着手机移着时间。
　　“我有好些……”老唐准备反抗的，不过看看唐晶的脸，没敢说下去。
　　“给我一张卡，钱放十万左右就可以了。”唐晶想了一下，继续说道。
　　“你别告诉我，买套西服要十万。”老唐开始抽了。
　　“你身上的便宜吗？所以一套中等的，就差不多这个价了。你有大衣吗？”唐晶郁闷了，十万好像真不太够。
　　老唐不想说话了，正好电梯门开了，他垂头丧气的出去了。
　　“扔垃圾。”唐晶在后头吼着。
　　老唐左右看着，他还真的不知道应该把那个扔哪。
　　唐晶无语了，接过垃圾，拉着他到了垃圾筒，打开盖子扔进去，去一边的水管洗了手。老唐就在边上看着，好像第一次见到垃圾筒。
　　“唐教授，您也出来散步？”一位中年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