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反派养妻日常(穿书) 作者:我要成仙   文案:   在《嫡女为凰》里顾秦是权倾朝野、阴冷嗜血的摄政王,这个大反派还三番两次差点弄死男女主。   当一朝穿成反派年少时因为嫌弃他穷没出息还退了娃娃亲的知府千金,夏桐的内心是崩溃的!!!   正等她准备隐姓埋名准备躲进山角落里时,却突然被人提去算旧账。   某人:“听说凌迟中不会死。”   她小脸煞白:“不……不知道……”   男人悠悠瞥了她眼,眼神暗沉:“这红玛瑙倒是极衬你的肤色。”   夏桐:“……”   我想要安 乐 死可以吗?   标签:女配 甜文 穿书 爽文 第1章 穿成小炮灰   正午的烈阳在院内梧桐树下洒向几道斑驳阴影,鸣蝉声一道比一道响亮,几个躲荫的丫鬟正围在树下低声嬉笑着,不时望着房门发出艳羡的声音。   “本以为四姑娘再也不会回来了,没想到这次居然回府了。”小丫鬟目露亮光。   “是呀,而且看起来四姑娘可比三姑娘标志多了。”   “你小点声,当心三姑娘扒了你的皮!”   此话一出,众人皆目露惧色噤若寒蝉。   一个端着些吃食的绿衣丫鬟从旁经过,眼角一睨,树下的几人立马慌里慌张的去做自己的事情。   随着房门被打开,一道烈阳直入堂前,里头的粉色床幔是放下的,绿衣丫鬟轻手轻脚将吃食放至桌上,紧接着来到床前冲着里面小声唤道:“姑娘,您可醒了?”   清风吹动床幔,屋内依旧不见任何声响,就在丫鬟正欲再唤一声时,里面却传来一道几不可见的“嗯”声。   “姑娘,老爷说让您即刻过去一趟。”丫鬟轻声说道。   听着外面的声音,床榻里的人依旧睁着迷茫的大眼望着这张雕花大床,莹白的小脸上带着抹不敢置信,可脑中的记忆却无不徘徊在眼前。   作为一个无神论者夏桐绝没想到自己居然会穿越,而且貌似还穿到了一本她看过的叫《嫡女为凰》的玛丽苏女强文里!   当然,她可没那么好运气成为女主,她只能算的上是一个成就反派的小炮灰。   这本玛丽苏女强文乃是一大神的成神之作,在当年也是火遍了半边天,可谓是霸占各种排行榜之首,虽然很套路,主要靠女主那的性格撑起了整本文,她从不矫情,发现自己对男主有好感后就和男主确定了关系,而且智商爆表,吊打一众女配,后面也没有什么误会,两个人就一路打怪升级特别爽。   可其中就有个智商爆表的大反派,老皇帝昏庸无道,就由这个手段狠毒的摄政王把持朝政,别看他年纪轻轻,手段简直是惨绝人寰,和他不对付的人没有一个能活过第二天,就连身为太子的男主也不得不在他手底下虚以委蛇,整个朝野被他压的大气都不敢喘。   虽然反派智商高,可这样才能加剧男女主的感情发展,最后还是在男女主的智慧(主角光环)下打败反派成功登基为帝,两人共创美好河山。   不过反派也不是生来就坏,他坏的也是有理由的,而她,就是那个因为嫌弃反派年少时穷还没出息,所以就和对方退了娃娃亲的夏侯府四小姐。   这是一段悲伤的故事,反派的爹爹是个大清官,和她爹是同窗,两人当时关系极好,就给孩子定了娃娃亲,结果反派的爹因为太正直,就被朝中一些人被弄了出去,还得了个罪名被抄家了,她爹看对方家道中落,为了撇清关系,就果断和对方把亲事给退了,可想而知反派的报社人格是怎么来的了。   事到如今反派的身份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只有他爹见过当年的反派,不过这些年她爹一直在苏州当知府未曾回京,也是直到昨日调回京时,才发现对方居然成了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可以想像上朝时她爹是什么表情。   如果问夏桐现在有什么想法,她脑子里只有两个字,肯定是“跑路”了!   “姑娘,老爷看上去似乎找您有急事。”外面的丫鬟恭声道。   回过神,夏桐只好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撩开床幔,冲外面的清儿道:“替我梳洗吧。”   如今朝中反派一手遮天,他说乌鸦是白的,就没人敢说是黑的,一品大员说杀就杀,就她一个小喽啰,要是再不跑,指不定连个全尸都没有。   “这些都是老夫人送来的,还有大夫人她们,说您若是还缺什么一定要说。”清儿笑吟吟的拿过梳妆台前的紫玉簪子别在她脑后。   模糊铜镜中,女子肌肤胜雪,小巧的瓜子脸带着抹忧愁,娇眉轻蹙,此时也不知在想什么。   原主一直跟着爹爹在苏州,只有过年时回偶尔回京看看祖母,不过大宅院里勾心斗角多,虽然表面上都和和气气的,可其实她祖母非常不喜欢她娘,因为她娘没能给她爹生个儿子,而对原主也只是不好不坏而已,毕竟原主长的好看可以给夏侯府联姻。   梳洗好后,夏桐就有些神不守舍的跟着清儿去了她娘的院子,不过院子里却出乎意料没有人在伺候,清儿也都识趣的退了下去,夏桐有些疑惑的走近房间,却只听见里面隐隐传来一道压低的男声。   “我就说那孩子会有出息,都怪爹,非让我们和顾家撇清关系!”   男人的声音透着股懊恼,旁边的女人也只是柔声安慰道:“爹都死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了,你今日去上朝,摄政王可有针对你?”   说到这,男人的声音更透着股苦闷,“哪有呀,大殿里那么多人,人家哪注意的到我,怕就怕等注意到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听到这,夏桐后背不自觉开始冒冷汗,她觉得还是带上原主的爹娘一起跑路吧。   “砰砰砰。”   “谁?”   里面顿时传来一道威严的男声,夏桐立马推开房门,带上浅笑,“爹,您找我有事?”   房间里坐着一个身着灰色华服的中年男人,他有着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此时面上更是透着股忧愁,看到是自己女儿后,眼神才略微柔和一些。   一旁坐着的美妇人却是上前拉住她手,又警惕的看了眼外面,这才叹口气拉着她坐下,“桐儿,你可记得曾与退婚的顾家少爷?”   纵然什么都知道了,夏桐还是故作不解的深思了下,随即微微点头。   “唉,说出来你怕都不相信,说实话我跟你爹都不相信,但这是你爹亲眼所见,那顾家少爷,如今正是朝中一手遮天的摄政王。”柳氏说到这眼中还透着股后怕。   实在是这当今摄政王的名声可以吓哭一个懵懂孩儿,死在他手里的人不计其数,说奸臣都算是轻的了,无人不惧。   闻言,夏桐还是故作惊惧的瞪大眼,一脸不敢置信。“这……”   “我知道你怕,可终究是我们对不起他们顾家,事到如今只能看看能不能补救一番了。”说到这,柳氏语气都有些虚,说明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话。   夏桐不知道反派为什么还没有来找她们家麻烦,很有可能是忘记了也不一定,书中原主是因为在一场她祖母大寿的宴会上,查出太子喝的酒里有毒,故而全府都被抄了,实际这是三皇子做的,她们家只是替罪羊而已。   “那……爹……我们是要逃吗?”她眨着眼,小脸上透着股后怕。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荒唐!”夏志安骤然起身,皱着眉看向窗外,语气沉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为父相信摄政王不是那不明是非之人,只要你跟着爹过去赔罪,相信摄政王大人有大量一定不会追究的。”   夏桐:“……”   爹你说这话,自己相信吗?   那可是杀人不眨眼心狠手辣的大反派呀,她们现在还过去赔罪,岂不是羊入虎口,送死嘛!   她深呼吸一口,似乎还想着劝说什么,“爹……”   “不用说了!”夏志安大手一挥,“这事你祖母叔伯们还不知道,也不能连累他们,如今你与我从后门出去,不要被他人发现了。”   “你爹说的对,如果我们真的不能逃过这一劫,起码……起码不能连累你叔伯他们。”柳氏红着眼,紧紧攥着她手。   看着非要去送死的爹娘们,夏桐都要哭了,她只想好好活着,容易吗?   早死晚死都得死,夏桐还是妥协似的点点头,咬着银牙艰难道:“我……我跟爹一起去。” 第2章 死里逃生   刑部一共有一百零八种刑罚,得罪反派的通通被关了进去,能留下一条命出来的就只有女主,纵然如此,女主也是被打的皮开肉绽,这样才能更加突出反派的歹毒。   可是,现在去送死的是自己,夏桐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可管不了那些叔叔伯伯,她只想找个山角落里躲起来,只是她不能不管原主的爹娘呀。   等快到摄政王府时,马车里,夏志安还一脸肃穆的看着自家女儿道:“当初和顾家退婚是你祖父的意思,不过终究是我们的错,待会看到摄政王,你一定不要乱说话,爹会提提和他父亲的交情,希望摄政王能念在旧情上放过我们夏家一马。”   话落,夏桐也是一脸欲言又止的没有说话,只觉得他爹真是太天真了,还提当年的交情,怕是越提她们就死的越惨,反派现在是看谁都不顺眼,他们这一去活着出来的简直希望为零。   等马车缓缓停下时,车里的两人神色都是微微一变,夏志安也是拧着眉跟下了什么决心一样,撩开帘子就走了下去,夏桐也是深呼吸一口,准备去送死了。   摄政王府几个大字赫然醒目,周围道路上没有一个行人,森冷的让人寒毛直竖,等她爹递了身份牌,不一会里面就走出一个笑容满面的中年男人,他应该是府中的管家,但并没有借势压人趾高气扬,看到她爹也会客气的行礼。   “奴才见过夏大人。”   “林管家快起。”夏志安连忙将人扶起来,他哪敢受对方的礼呀。   “是这样的,下官有事想求见摄政王一面,不知可否劳烦通传一声?”夏志安说着顺势推过去一个钱袋。   这管家也是不客气的收了下来,面上笑吟吟的扫过那边的夏桐一眼,女子亭亭玉立身形姝丽,他眼中也闪过一丝了然。   没想到这夏大人倒是识趣,刚调回京就过来向他们主子投诚,也不知是不是夏侯府的意思,不过可惜,这女子虽然貌美,可他们主子可从不吃这一套。   “主子还未回府,夏大人不如先进来等候片刻?”管家客气的道。   闻言,夏志安顿了下,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随即还是点点头,跟着便带着夏桐一起进府。   没有外界传言般的奢华,实际这摄政王府就是大了些,可夏桐总觉得毛骨悚然,好像背后有很多双眼睛盯着她一样。   来到正厅,管家又让人给两人沏茶,完了还客气的看向夏桐,“正厅乏闷,姑娘可以去后花园那转转。”   说完,也不等夏桐答应,就指了个丫鬟带她出去,夏桐也不是不识趣,便只好跟了出去。   见对方离开,管家也冲夏志安客气笑了下,没办法,主子一向不喜欢眼前有女人转悠,他可不敢把人留在这。   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支开自己,夏桐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来到后花园处,只不过日头有些大,她只好来到一处水池边蹲下,若有所思的看着水中游过的鱼儿。   “姑娘喜欢鱼,不如奴婢给您拿点鱼食来?”丫鬟贴心的说道。   没想到对方这么懂事,一点也不像反派府里的人,夏桐自然是笑着点点头。   等对方一走,她就再也忍不住垮下脸叹口气,拿起旁边的石子有一下每一下的砸进池中,激起阵阵粼粼波光。   就算不是反派,面对曾经羞辱过自己的人,哪怕是自己也会报复,更何况是杀人不眨眼的大反派,就是不知道对方会怎么处置她们,她可不要进刑部,那样她还不如现在跳进去淹死好了。   越想越绝望,看着水中游来游去的鱼儿,夏桐忍不住轻声呢喃起来:“原来这就是任人鱼肉的感觉。”   才穿过来第一天就死翘翘,她大概是穿越史上最悲惨的一个了。   “这鱼倒是新鲜。”   清冷淡漠的男声突然响起在身后,吓得夏桐浑身一震,刚一回头,就看到那管家连忙冲后面的人招招手,“快把池子里的鱼都送去厨房。”   夏桐:“……”   日光下,男人一袭锦衣黑袍身形颀长,完美立体的轮廓上不带任何情绪,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就这么直直的盯着她,夏桐呼吸一顿,脚下一个不稳,忽然踩中一颗石子整个人都“扑通”一下掉进了池水之中。   “救……救命……”呛了好几口水,她双手使劲在水中挣扎着,视线中只有岸上人冷漠的神色。   眼看池子里的人挣扎越来越弱,管家忍不住偷偷看了眼旁边无动于衷的主子,但却不敢说话,反正死在府里的人也不止这一个。   后面跟着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低着头额前全是冷汗。   女子半张脸都沉入水中,随着池水渐渐陷入平静,男人不急不缓转动一下玉扳指,渐渐转身,声音清淡,“捞上来。”   “是是是!”管家立马低下头,挥手让其他人去捞人。   随着那道身影越来越远,管家也是松了口气,抬手抹了把头上的汗,看来他们主子今天心情不错。   ——   等夏桐醒来时,首先入目的是她娘担忧的面孔,不等她说话,对方就拉着她手急切问道:“怎么样,可还有哪里不适?”   看周围熟悉的摆设,应该是她自己的房间,夏桐突然咳嗽两声努力从床上坐了起来,左右环视一圈,“女儿无事,爹呢?”   她爹该不会是没逃出来吧?!   “你爹在书房。”说到这,柳氏还左顾右盼一眼,接着凑过脑袋低声道:“这是怎么回事,听你爹说你们未曾见过摄政王,可是你却突然好端端的落水了,好在那林管家让人把你救了起来,可是你怎么会突然落水呢?”   听到她爹还活着,夏桐倒是松了口气,只是想到之前窒息的感觉,还有那个浑身散发着暗黑气息的男人,她至今手心还冒着虚汗,感觉那池子里的鱼就是她今后下场,她绝对不想被送进厨房呀!   见她小脸煞白,柳氏也是急的伸手去探她额头,“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适?”   “女儿没事。”夏桐回过神立马拉住她娘的手,唇角一抿,心有余悸的凑过去颤声道:“只是那摄政王不是好人,我……我们还是快跑吧。”   房间里很安静,窗外最后一抹余晖也已经落下,幽幽烛火散发着微光,闻言,柳氏惊的立马捂住她嘴,又警惕的左右环视一圈,见外面也没有人,这才稍稍松下一口气。   可还是压低声音满脸郑重的看着她道:“这话可不能乱说,搞不好我们整个夏侯府都会没命。”   夏桐眨眨眼,苍白的小脸上带着抹绝望,可要是不跑路,她们迟早会成为那池子里的鱼呀!   “虽然你爹未曾见到摄政王,可好歹对方也没有找你爹麻烦,说明此事还是有转圜的余地。”柳氏皱着眉,安慰似的拍拍她手。   夏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可是大反派呀,虽然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活下来的,可她看的出对方绝对没有想要救她的意思,她又不是女主,在反派手里可走不上几个回合。   “可……”   “姑娘,老夫人叫您过去一趟。”门外忽然传来清儿的声音。   夏桐声音一顿,想起那个老太太就觉得心累,前有狼后有虎说的就是她现在的处境。   “快去吧,今日之事就不要在胡思乱想了,一切都有爹娘在。”柳氏摸摸她脑袋,风韵犹存的面容上带着抹关切。   夏桐点点头,只好下床梳洗一下跟着清儿前往老太太的院子。   她爹还有三个兄弟,虽然表面兄友弟恭,可实际关系很复杂,老太太最喜欢的是她大伯,所以继承她祖父爵位的也是她大伯,因为她大伯还生了两个儿子,老太太就更喜欢了,而她们这些女孩子只不过都是用来联姻的。   等到了老太太院中时,只听屋里传来阵阵欢声笑语,一听就知道她那三伯伯的女儿夏敏在。   一进屋,就只见里面坐了不少人,她的几个伯母都在,却唯独不叫她娘,可见这老太太是真的讨厌她娘了。   “桐儿见过祖母和几位伯母。”她一进门便躬身行了一礼。   女子身形姝丽,小巧的瓜子脸清丽动人,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屋子里其他人都是眼神各异,唯独上座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紧接着又和蔼的摆摆手,“快起,听说你今日叫了大夫,可是哪里不适?”   “娇里娇气,可真难伺候。”老太太旁边的一个面容秀丽的蓝裙女子忽然轻嗤一声。   话落,老太太立马瞪了女子一眼,夏桐则慢慢站起身,恭声道:“只是中了暑气而已,多谢祖母关心。”   说完,那边的一个笑容满面的中年女人却是忍不住悔道:“瞧我这记性,苏州定没有京城炎热,你受不住是应该的,待会我让人多给你送些冰,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和大伯母说。”   有人搬来了凳子,夏桐也顺势坐下,紧接着对那个女人微微颔首,“多谢大伯母。”   “哼,就她一个人不同,比公主还难伺候。”那个蓝裙女子又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敏儿!”一旁的张氏立马瞪了眼自家女儿。   以这四姑娘的姿色老太太肯定会放在心上,没瞧见其他姑娘都不吭声了吗,就她愚笨!   一屋子里的人心思各异,老太太扫视一圈,忽然正声道:“过几日太后寿辰,你们可有谁想要一起去长长眼界?”   待老太太话音刚落,夏敏就殷勤的给老人捶着背,娇声道:“祖母,敏儿想和您一起去。”   能去那种地方肯定会见到不少皇家子弟,又有哪个姑娘不想去,一时间屋里的其他人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只有夏桐坐在那无动于衷,纵然男女主会在那初见,可她才不想去参加剧情发展,而且反派肯定也在,她疯了才会过去没事晃悠。   扫视一圈,老太太忽然把视线落在夏桐身上,老眼一眯,“桐儿你呢?” 第3章 迫害   面对四周投射过来的视线,夏桐只是低下头,轻声道:“桐儿自幼不在京中,怕是有些不懂宫中的规矩,此次就不去给祖母添麻烦了。”   纤细恭敬的声音响起在众人耳中,而夏敏却是嘴角微微一勾,只觉得这土包子倒也识趣。   老太太眼席一抬,混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是夏侯府的人,总归该出去见识一下世面。”   “祖母……”夏敏神色一变。   “这几日我会让刘嬷嬷过去教教你宫中的规矩,你且好生准备着。”老太太面不改色的说道。   夏敏一脸不甘的还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的张氏紧紧攥着胳膊,一时只能咽下所有不甘,狠狠的瞪着夏桐。   没想到老太太会让自己去,夏桐也愣了一会,正欲再说什么时,老太太已经摆手让她们都退下了。   出了院子,看着前面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夏敏忍不住啐道:“一个土包子算什么玩意,也不知祖母是怎么想的,就不怕丢了我们夏侯府的脸面么!”   还未走出院子,一旁同行的夏凝不禁左顾右盼一眼,“你小点声,祖母定有自己的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无非就是看中了土包子的面皮而已,跟她娘一样,都不是什么好货色!”夏敏不以为意轻哼一声。   月色下,夏凝往后看了一眼,跟着的丫鬟立马退后几步不敢前行,见此,她才目光悠悠的看向自己妹妹,“那也没有办法,谁叫这四妹生的好呢。”   说到这,夏敏更气,声音不自觉拔高,“要是没有那张脸蛋看她……”   话至此处她突然话语一顿,好似想到了什么,嘴角渐渐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月色下,阴冷异常。   ——   回到自己房间时夏桐整个人都不好了,刚从虎口逃生,现在又要上门去送死,说不定人家早就忘了自己的存在,现在她一上去晃悠,等人家想起来时自己肯定跟那鱼一样要被红烧了。   老太太的心思夏桐不是不明白,可大结局后面几个皇子都没有好下场,而身为太子的男主又是女主的,总不好让她去跟女主抢男人吧,那她铁定被炮灰的更快。   四面楚歌说的就是她此刻的处境了,躺在雕花大床上,夏桐呆呆的望了许久的天花板,还是决定得想法子不去这次的太后寿宴。   可直到次日她醒来时,老太太已经派了那个刘嬷嬷过来教她宫中的规矩,不过好在这嬷嬷比较客气,可纵然如此,她还是扎扎实实听对方讲了一上午的规矩。   直到中午,她才终于可以休息,屋里被冰块熏的凉丝丝的,让人昏昏欲睡。   “姑娘您还是忍忍几日吧,这里不同于苏州,皇宫那地方一不小心就会出事的。”清儿端着吃食走了进来。   夏桐靠在贵妃椅上悠悠的摇着团扇,语气一叹,“我自然知道这些对我有益处,只是……唉……你不懂……”   叹口气,她把视线投向桌上的吃食,目光一顿,“那个红色的是什么?”   桌上有碗流质红色汤水,清儿闻言也只是笑着解释道:“听说这是京中消暑的糖水,由一种叫红樱的果子所制,其他姑娘都喜欢喝,奴婢去厨房的时候厨娘就顺势给了一碗,您要不先试试?”   糖水看上去倒是挺可口,夏桐一边摇着团扇来到桌前坐下,不知想到什么,看着这碗糖水忽然就愣了下来。   见她神色不对,清儿也不禁把视线投向糖水,好似想到什么,立马神色一变,“奴婢……”   摆摆手,夏桐拦住她要说的话,在清儿惊诧的视线中,端起那碗糖水就直接喝了一半。   “姑娘您……您……”清儿神色大变,刚刚是她没有想到,可主子既然明明知道这东西不对劲,为什么还要喝了它?   “没事。”夏桐继续坐在那吃其他东西,她不怕这糖水有事,就怕它没问题。   清儿急的跟什么一样,可见她又无什么异处也不好再说什么,可不知怎么,她总觉得姑娘和以往有些不一样了,哪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   用了午膳,夏桐又睡了会,可身上依旧没有什么异样,这让她有些失望了,可她看那个夏敏也不是个善罢甘休的茬呀。   直到那刘嬷嬷过来教她规矩时,她脸上才慢慢浮现出一些小红点,可把清儿吓坏了,还是刘嬷嬷见过世面,立马让人过去请大夫。   等大夫过来时,她娘还有她的几个伯母跟堂姐都过来了,只是当看到她脸上的红点时,一个个都显得格外心疼,演技堪比国际影后。   “红樱果不能与蜂蜜相融,不然会引起皮肤异常,轻则瘙痒,重则烂疮,好在四姑娘只是生了红疹,面积不大,只要不去触碰伤处,不消半月即可好全。”大夫认真说道。   话落,一旁的柳氏却是忍不住冲清儿怒道:“你怎么会让桐儿喝这个!”   外地的不懂,可京中人士谁不懂这个常识,一时间其他人都是神色各异的不说话,只有张氏忍不住瞪了眼看戏的夏敏,似乎没见过这么蠢笨的女儿。   这么粗浅的手段老太太怎么可能不知道,这蠢货居然还想在老太太面前耍手段!   可看着夏桐脸上的红疹,房间里的夏敏却是畅快的很,反正只要让这土包子去不成太后寿宴就行。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清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红着眼面上满是自责。   而夏桐则“虚弱”的靠在大床上不发一言,倒是她那个大伯母却是率先道:“发生这样的事,我也有责任,四弟妹放心,我一定会彻查到底给桐儿一个交代。”   “真是可怜了四姑娘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蛋了,大嫂若是抓到那粗心之人定要狠狠责罚才行。”一旁的王氏也满是关切的道。   柳氏站在那没有说话,只是袖中的五指微微一紧。   直到这时,屋外却忽然走进来一道急匆匆的身影,看到房中众人后,也是俯身行了一礼,紧接着将视线投向柳氏,“老夫人让老奴给四姑娘送来一盒雪玉兰膏,希望四姑娘好生休养,其余之事不必多想。”   看着那盒药膏,屋内所有人的心中顿时有些不是滋味,特别是夏敏,眼睛都要涨红了,那雪玉兰膏可是皇后娘娘赏赐的,世间才仅有十盒,这些年她磕磕碰碰的都未曾见老太太拿出来,如今竟然给一个土包子!   “这——”   “敏儿!”张氏一把抓住自己女儿的手,眼神里充满了不悦。   后者咬咬牙,最后还是轻哼一声拂袖而去,倒是张氏一脸笑意看向柳氏,“既是如此,那四弟妹就多照顾一下桐儿,我们就不打扰她休息了。”   纵然知道此事没有那么简单,可柳氏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老太太不喜欢她,她也一直在苏州,在府中根本没有什么根基,就算知道什么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点点头。   而其他人也关切了几句才跟着离开,倒是夏凝却不经意多看了眼床上的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等其他人一走,柳氏就忍不住红着眼抓住夏桐的手,满脸都是自责,“都是娘不好,不能为你出头。”   清儿也关上门退了出去,床上的夏桐也是拍拍她娘的手,面上绽放出一抹浅笑,“娘不用想太多,您看祖母不还是很关心女儿的吗?何必理会其他人。”   她就知道那糖水有问题,本想借此躲开这次太后寿宴,可夏桐还是没想到这老太太是铁了心要带她出门,居然连这种东西都肯给她,看来对她是“器重”的很呀。   “可是……”柳氏有些欲言又止,可看着女儿面上的红疹,最后也只是摇摇头不再说话。   没再说什么她娘就走了,夏桐休息了会,直到酉时她爹才听到消息匆匆过来看她,只是当看到她脸上的东西时,也是皱着眉头要去彻查一番,不过却被夏桐拦住了,就算查到了又能怎么样,最后还是和稀泥而已。   沉默了会,夏志安也找回了理智,可依旧浑身都充满了怒意,就算明里不管,暗里似乎都要替自己女儿讨回公道。   “今日下朝时为父又去找了次摄政王。”他忽然正声道。   夏桐正皱着眉在喝那苦哈哈的药,闻言差点没被呛到,可还是拿过丝帕擦着嘴角的药渍瞪着大眼看向她爹。   夏志安站起身,双手负后眉宇间带着抹异色,“可我未曾见到摄政王,只看到了他府中的管家,不过那管家说摄政王不在府中,让我多等一会,还说府中最近来了个江南的厨子,清蒸鱼做的很有苏州那边的味道,让我留下来试试,为父见他并无异常,可见摄政王对我们还是没有恶意的。”   夏桐:“……”   她小脸一白,后背不自觉开始冒冷汗,这的确没有恶意,只怕她爹要是再多待一会,就成了那条清蒸鱼。   看来反派果然还是不肯放过她们!   “只是那管家怎么好好的说这个。”嘀咕了一句,似乎想到什么,夏志安又回头看了她眼,眉头一皱,“对了,昨日你怎么会突然掉进池子里?” 第4章 奸臣   提到这,夏桐神色又有些不自然,她哪知道反派喜欢突然出现吓唬人。   “就是……喂鱼食时不小心掉进去的而已,下次女儿一定会多加小心。”她故作镇定道。   闻言,夏志安面上浮现出一抹责怪,可见她此时伤势未愈,也不好多加责备,只是让她多加休息就离开了。   不过她受伤一事还是得有人出来背锅,第二日她的大伯母就抓住了那个“粗心”的下人,这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她只听说夏敏因为学不好书画,故而被老太太罚了两个月的月银,实际是为了什么大家都知道,不过是一些不痛不痒的责罚而已,夏桐早就预料到了,这就是她爹所在乎的“家人”。   离太后寿宴还有七天,她不知道那个雪玉兰膏是什么东西,反正她用了后脸上红疹好的格外快,等到出发那一日基本已经看不出什么痕迹。   既然逃不了,夏桐就准备低调一点,毕竟皇宫里那么多人,对方也不一定会注意到自己。   老太太也是格外花心思的给她送来了许多衣裳首饰,出发那日清儿倒是比她先挑花了眼。   “这条蓝色海棠撒花罗裙定衬姑娘的肤色,您不如先试试?”   清儿还在那里左右比试,夏桐坐在梳妆台前,头都不回,只是眼角一瞥,淡淡道:“就那条黄色的。”   闻言,清儿不由撇撇嘴欲言又止,这条浅黄色虽然款式不错,可是颜色未免也太淡了些。   不过既然是主子的意思她也不好多说,很快就把衣服拿过去,并且替她挽了个适合衣裙的飞仙鬓。   等夏桐打扮好出门时,府门口已经停着一辆马车,那刘嬷嬷已经守在边上,可见老太太已经在等她了。   一上马车,只见老太太已经穿了正一品诰命夫人的朝服端坐在那假寐,直到她进来,老眼才微微一抬。   女子皓白的肌肤上赫然已不见任何瑕疵,一条秋香色松花烟罗襦裙将她姣好的身形完美展现,秀美的发鬓上并未带太多首饰,整个人看起来倒有些素净。   老太太眼眸一眯,似有不悦,“不是让人给你送了衣裳过去吗?”   车厢内气压有些低,夏桐早就知道老太太会不高兴,当下也只是低着头,恭声解释道:“今日宴会上艳丽之人必有许多,孙女不想做那芸芸中的一人。”   马车已经开始行驶,轻细柔软的声音响起在耳侧,老太太眼角一睨,定定的看了眼这个孙女,倒是并未再多说什么。   这个孙女自幼不在她身边长大,不过看上去也是个有主意的人,这样也好,至少以后嫁进了皇家能站稳脚跟就行。   见对方不再说话,夏桐也是暗暗松了口气,这个老太太和其他夏侯府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让她爹看清现实,这些亲人都是不可靠的,不然就算她能从反派手里逃生,后面也会栽在这老太太手里去。   一路无话,今日的京城格外拥挤,马车走走停停了半个时辰才到宫门口,不过离宫门口还有些距离时,外面就传来阵阵嘈杂声,夏桐大着胆子偷偷撩开帘子一看,只见宫门口围了不少禁军还有经过的大臣。   “发生了何事?”老太太忽然一睁眼。   不等夏桐回话,外面的刘嬷嬷就撩开帘子,一脸讳莫如深的把脑袋凑了进来,“好像是摄政王的马车跟邻国的使节发生了争执。”   无论是谁到了宫门口必须下马车,当然,反派除外,一时间夏桐只能好奇的跟着老太太走了下去,却见宫门口围了不少人,一群禁军气势汹汹的包围着几个衣着古怪的男子。   一辆偌大的黑木马车不动如山的屹立在那,周围气氛肃穆一片,一个年迈的大臣忍不住走上前,冲着马车里面的人劝说道:“今日乃太后寿宴,普天同庆,摄政王不如靠在太后老人家的面子上,大事化小如何?”   “真是岂有此理,我们千里迢迢代表吾皇表达对贵国的友好,原来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其中一个衣着古怪的男子义愤填膺的道。   夏桐躲在人群后看了一眼,看那两个人的服饰应该是朗国的人,这是一个周边小国,不过资源丰富比较有钱,所以和他们一直保持着良好往来,可是,敢在大反派面前这样说话,不得不说这两个人真是勇气可嘉。   马车里的人没有动静,倒是外面的一个执剑的年轻男子却是冷笑一声,目光锐利,“入乡随俗,使节如此不懂规矩,怕也不是真心尊重我们大晋朝。”   “你……你休要信口雌黄!”那个使节急的脸红脖子粗的喊道:“不过是马车在摄政王前面多停留了一会,这算什么规矩!”   他们朗国资源丰富,大把国家和他们往来,没想到这大晋朝的居然如此横行霸道!   此话一出,包括夏桐在内的所有人都为这个使节捏了把汗,规矩?如今这个摄政王可不就是规矩么?   “你想知道这是什么规矩?”执剑的男子忽然上前一步,神色森冷,“好,我告诉你。”   “等——”   不等那个老臣出声阻拦,两道鲜红顿时飙溅在宫砖,先前还在那里嚷嚷的两人已经一动不动的躺在那,瞪着大眼,脖间的鲜红刺目不已。   一阵冷风吹过,众人都打了个寒颤,执剑的男子只是随手将剑收回,对马车里的人说了句什么,跟着又继续面不改色的赶着马车,似乎刚刚只是耽误了些时间而已。   一些见惯了的臣子们也只是叹口气继续往宫里走,好在这朗国只是个小国,可皇上只听信奸人谗言,也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才能到头。   老太太脸色也不怎么好,纵然听说过这摄政王的凶名,却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不顾礼法之事,真是奸人当道啊!   其他刚到的贵女们还不知发生了何事,等听人说起时也是吓得浑身发抖,摄政王这三个字足以吓得她们腿软。   而夏桐则后背全是冷汗,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反派教做人了,可怕的是,她觉得反派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主要是因为自己父亲做个好官没有好下场,所以他就干脆做个奸臣,报复社会!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老皇帝会这么信任反派,虽然对方是靠军功起家,从一个小兵升到了骠骑大将军再到一手遮天的摄政王,还是很有本事的,可也不至于几乎将兵权都交到了他手中,而且还对反派是言听计从,不然京中那些世家又怎么会委曲求全在一个新起之秀面前寻求出路,不过这个书中也没有记载,只描写了反派之所以变坏的原因。   “今日之事不可多嚼舌根,明不明白?”老太太回过神,满目精光的看着她道。   见此,夏桐立马点点头,如果被老太太知道她们夏侯府曾经还在这个摄政王身上捅了一刀,不知会如何作想。   步行前往内宫,不时有急匆匆的宫人路过,老太太并没有带她去宴会所在的地方,而是往后宫中行走,因为夏家跟皇后沾了点亲,所以此行定是要先去拜见皇后娘娘的。   夏桐一直恭敬的搀扶着老太太不敢多言,而对方则忽然不急不缓道:“待会见了皇后娘娘不要乱说话,若是太子殿下也在,那是最好不过的事。” 第5章 偷听   于夏侯府而言,若是与太子结亲那是最好不过之事,故而老太太才会不留余力带她来皇宫,只是那可是男主,夏桐可不想做个跟女主争男人恶毒女配。   皇宫很大,老太太走路慢,直至天边最后一抹余晖落下,她们才到达长乐宫。   与往日不同,到了这,老太太立马换上了一张谦和的笑脸,对门口的宫女和气道:“麻烦姑娘通报一声,就说夏侯府老夫人求见。”   今日来拜访皇后娘娘的人众多,可皇后娘娘谁都没见,宫女也有些迟疑,“老夫人有所不知,今日皇后娘娘凤体欠安,不见客。”   闻言,老太太神色一变,倒是一旁的刘嬷嬷识趣的塞过去一个荷包,“麻烦姑娘了。”   “老夫人客气了,不是奴婢不通传,实在是娘娘今日的确不见客。”宫女一时间也有些为难。   直到这时,不远处忽然走近一个绿衣宫女,待看到老太太时,也是立马上前行了一礼,不卑不亢的道:“今日娘娘的确不便,老夫人不如先行,奴婢会与娘娘说您来过的。”   “丽云姐。”看到绿衣宫女,之前的那个宫女也立马躬身退了下去。   自然知道这时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老太太也没有多纠缠,还是和蔼一笑,“那就麻烦姑娘了。”   “应该的。”绿衣宫女淡淡一笑。   待几人离去时,目光才不经意落在夏桐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深思,她竟不知夏侯府还有这么位模样出众的姑娘。   本以为没见到皇后,老太太会不高兴,可去宴会的路上对方倒并没有露出什么情绪。   等到金华殿时,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笙歌乐舞好不热闹,夏桐的出现顿时惹来了女眷区不少人的注目,见她是跟着夏侯府的老夫人而来,可见也是夏侯府的了,只是以往她们怎么没听说过夏侯府还有位这么标志的姑娘?   来到自己位置上坐下,老太太则与其他诰命夫人闲话家常去了,言语间必定提到了夏桐,后者只是老老实实坐在那当个花瓶任人打量。   “这位姐姐可是夏侯府的,怎的我从未见过?”右座的一个模样可爱的姑娘忽然好奇的凑了过来。   其他贵女们也都在若有若无的打量着这边,夏桐有些别扭,只是看着对方微微一笑:“我自幼随家父在苏州,近日才回到京城,你唤我夏桐就好。”   话落,女孩也是讶异的眨了下眼,“原来是桐姐姐,我就说怎的从未见过,我是国公府嫡女,你唤我沁儿就行了。”   女孩非常热情,笑起来还有一对酒窝格外可爱,而且还是国公府的嫡女,这身份可比她高多了,不过夏桐可没有被对方的热情所迷惑,不过是一些塑料姐妹花而已,利益面前随时都有可能被捅刀子。   可面上功夫还是得做好,她只是笑着道:“沁儿妹妹这身衣裳真好看,不知在哪做的?”   说到这衣裳首饰,没有女性会不在意,林沁立马笑吟吟的看了眼自己的衣裳,“就是城中的喻德纺,里面的裁缝手艺可好了,改日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去逛逛,桐姐姐这么好看,定然穿什么衣服都漂亮。”   三言两语两个人聊的就跟亲姐妹似的,不过夏桐却是很谦虚的笑了下,“沁儿妹妹真会说笑,对了,我听闻沈尚书府的嫡女倒是极为标志,不知今日来了没有。”   说着她还故意左顾右盼起来,好不容易有机会见到女主,她自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她呀?”林沁神色有些微妙,随机便偷偷瞧了眼东南方最角落的那个红衣女子,声音压低,“听闻她行为可不检点了,经常抛头露面出没在市集之中,就算长了张好脸有什么用,我还是觉得桐姐姐最好看。”   被人一夸,夏桐也是故作羞涩的低下头,实则眼角的余光一直扫向角落里的红衣女子。   隔的远,可依稀能看出女子艳丽的五官,她一身红裙骄阳似火让人难以移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圈子,唯独女主没有,她一个人坐在那也不理睬别人。   这个女主是穿越的,前世可是个国际大律师,手段强势干练,标准的女强人一枚,可是女主虽然是嫡女可却不受宠,经常被继母欺压,她也一直在寻找商机想强大自己,而今夜的宴会正是她与身为男主的太子初次见面。   按剧情里来说,两个人刚刚应该在花园里见过了,女主误打误撞发现了男主和手下的谈话,匆忙之际留下了一块手帕,后面男主根据手帕自然知道了对方的身份,然后暗地里就开始观察起女主,发现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后,就慢慢起了兴趣。   不过今天可是有大剧情的,女主的妹妹早就看女主不顺眼了,便使计让人把女主叫去御花园,冤枉她和一个侍卫偷.情,这种丑事皇后只是压下了传播途径,并且把女主先关了起来,不过等宴会结束后女主还是找到了突破口替自己洗白,可纵然如此,她的名声也不怎么好听,那个女配也为此彻底得罪了女主。   “桐姐姐,你刚来京城,必定对城中不熟悉,不如过几日我带你好好转转如何?”   她的这个塑料姐妹花还在那热情邀约,夏桐却在想别的事情,只是敷衍着点点头。   作为一个小炮灰,她觉得自己应该为自己寻找一条出路,抢男主什么的太危险,她觉得还是跟女主做个好朋友吧,希望女主的玛丽苏光环能够关照她一下。   视线一转,角落里的红裙女子却是已经不见了,夏桐神色一变,没想到一眨眼女主就被女配叫走了,这可不行,既然要跟女主做朋友,她当然得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   离宴会开始还有小半个时辰,夏桐眼珠一转,忽然捂着腹部有些羞涩的看向林沁,“我有些不舒服,得去侧殿休息一下,如果我祖母问起来,能帮我告诉她一声吗?”   “自然可以,要不要请太医?”林沁一脸关切。   摇摇头,夏桐道了句谢,跟着就留下清儿,一个人揪着手帕径直往外走去。   她记性很好,纵然皇宫地形复杂,可还是记得来时御花园的所在处,只要快一点,应该能追上女主。   天边透着抹黑沉,月朗风清,今夜的皇宫热闹非凡,宫人们都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巡逻的禁军一批接着一批,借着月光,夏桐很快就来到了御花园,不过御花园太大,她倒不知道女主在哪个方位。   时间可不早了,这要是女主被人抓住,她岂不是白追出来了。   扫视一圈依旧没看到半个人影,就在她准备往前面查探一下时,不远处的假山后却传来阵阵话语声。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夏桐按耐不住贴着石块轻手轻脚的挪了过去,假山后的说话声也越来越清晰。   “此事本殿下不想走漏半点风声,你可明白?”   这是一道声线略尖的男声,语气有些阴沉,莫名让人打个寒颤。   “多余之人属下已经全部处理,殿下大可放心。”   第二道声音透着抹恭敬,可话语依旧让人不寒而栗,全部处理……   夏桐后背一凉,看着头顶的下弦月,不自觉开始挪动脚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这样最好,过几日……谁!”   随着假山后的声音一厉,一道寒光骤然射了过来,夏桐还未转身,后背就猛地撞上一道肉墙,那道寒光贴着她脖子留下一道隐隐血痕……   周围一阵寂静无声,晚风拂过,随着假山后一阵脚步声传来,只见里面走出两道一前一后的身影,为首的男人一袭锦衣华服面容带着抹阴沉,身份应该极其尊贵,可待看到来人时,吓得却是神色大变。   “摄政王……怎…怎的会在此处?”   摄……摄政王……   夏桐小脸煞白一片,根本不敢动,因为一把尖锐的小刀正离她脖子只有零点零一厘米,不过此时却被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夹着,而手的主人,似乎就站在她身后……   小刀还泛着寒光,月色下,男人随手把玩了一圈,晦涩难懂的视线突然落在对面的人身上,声音清冷,“三皇子这是想刺杀本王?” 第6章 以德报怨   暗夜萧瑟,寂静的御花园笼罩在一层朦胧月色之中,三皇子面上透着抹惶恐,立马低下头恭声道:“刚刚听到身后有响动,本以为有刺客,故而才突然出手,绝非有冒犯摄政王的意思。”   说到这,他眸光一闪,还不经意扫过前面的夏桐一眼,先前他听脚步声分明是个没有功夫的人。   “皇宫之中人来人往,有响动乃正常现象,莫非都是刺客?”一旁执剑的青衣男子突然冷声道。   三皇子一噎,手心微紧,却不敢言语,打狗还要看主人,摄政王身边的人他惹不起。   可他的属下却突然大着胆子解释道:“摄政王恕罪,因而脚步声行迹可疑,殿下才有所怀疑的。”   话落,三皇子顿时眼神一变,不等他阻止属下,只见眼前一道寒光闪过,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砰”的落地声。   那人还瞪着眼,就这么直直挺尸在地,脖间的鲜红在夜色下那么刺眼。   青衣男子收回长剑,神色不变,“险些伤到王爷,罪不可赦。”   夏桐:“……”   世界太危险,她好想回家!   看着属下的尸体,三皇子唇角一抿,眸中闪过一丝暗色,沉默片刻,突然恭敬的低下头,“差点伤到摄政王,这是他罪有应得。”   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心中所想,可夏桐知道这三皇子肯定心怀怨恨,这人可是书里另一个奸诈的反派,为了跟男主抢皇位无所不用其极,她们夏侯府就是被这个三皇子给坑死的。   顾秦没有言语,神色依旧清淡慵懒。   “若无其他事,那吾就先行一步了。”三皇子看了他眼,随即低着头,转身渐渐消失在这暗夜之中。   等人一走,周围气氛又瞬间凝固一片,夏桐好似想到什么,立马转过身,头也不敢抬的俯身行了一礼,声音恭敬,“臣女见过王爷。”   朦胧月色下,女子青丝倾泄,一袭秋香色挽纱襦裙娉婷动人,垂下的头已经低到胸前,似乎在惧怕着什么,茭白的五指紧紧揪着手帕,至骨节发白。   夏桐能不怕吗?   她怕下一个被一剑封喉的就是自己!   “听说刑部又出了种刑罚?”   清冷淡漠的声音忽然响起,夏桐瞬间身子一僵,小脸顿时褪去所有血色,整个人都开始发颤。   一旁的执剑男子只是不解的看了眼自家主子,可还是如实回道:“乃尤大人所创,先将犯人手脚经脉挑断,再让其在钉板上行走,至今为止,未曾有犯人挨过此刑。”   夜风一吹,夏桐整个人都要被吓懵了。   看着那张毫无血色的小脸,男人不急不缓的转着玉扳指,眼席一垂,嘴角微勾,“你怕什么?”   夏桐:“……”   这是死前的言语恐吓吗?   强烈的求生欲望让她顿时跪倒在地,骤然抬头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也是豁出去了:“当年退婚乃是臣女祖父的意思,父亲也无法阻止,臣女知道夏侯府罪恶滔天,可如果当年父亲能够做主,一定不会退婚的,要不然当初……当初也不会让您……与臣女订婚的。”   最后一句她说的有些羞涩,可有些事还是干脆挑明了好,是生是死就一句话的事,至少还能再挣扎一下。   清脆的女声让旁边的执剑男子一脸呆愣的站在那,他听到了什么?主子竟然曾经被人抛弃过?!   微风吹动男人墨色清冷的袍身,那张冷峻立体的轮廓上不带丝毫情绪,一双黑眸就这么对上女人清澈的杏眼,半响,顾秦才微微垂眸。   “是吗?”他声音不轻不重。   男人有张完美到极致的轮廓,可他的性格却与他的长相恰恰相反,古怪到完全让人猜不到他在想什么,夏桐紧张的揪着手帕,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继续垂死挣扎一番。   “父亲一直心怀歉意,可是候府之中臣女与父亲都人微言轻,有些事根本就做不了主。”她眼珠一转,继续甩锅。   话落,顾秦手中的小刀忽然“咻”的一声直入假山中,一块碎石顿时四分五裂,他眉眼带笑,“有些歉意是需要用命来还的。”   清冷淡漠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夜色中,四目相对,夏桐身子一颤,吓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不急不缓的把玩着指间的玉扳指,顾秦眼角一瞥,看着女人那颤颤巍巍的样子,他不由嘴角微勾,果然,他还是喜欢看到他人恐惧的模样,特别是这个女人。   微微俯身,他扫了眼那张煞白的小脸,眸光暗沉,“不过本王一向喜欢以德报怨。”   低沉的声线犹如一条毒蛇,直接钻进了夏桐心里,风一吹,后背阵阵发凉,等她回过神时,眼前的人早已走远了,寂静的御花园中似乎只剩下她一人。   倒是那执剑男子纵然远去,也还是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没想到有人这样对自家主子,居然还能活到现在,而且刚刚主子居然还救了这女人一命,难以置信。   如果可以,夏桐只想穿到原主没退婚之前,到时她一定打死都不退婚,还要老老实实嫁给反派,做一个贤惠的糟糠之妻,努力掰正对方的报社人格。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相信反派会以德报怨,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此时此刻,夏桐不想再找女主了,只是赶紧往宴会那边赶,她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如果不是刚刚反派出手,她可能就被那个三皇子给杀了。   只是这个反派也是个大变态,肯定是想她每天都活在恐惧之中,最后在一刀给咔嚓了,世上居然会有这么变态的人,完全跟他的长相不符呀!   事到如今,夏桐还是决定以后一定要跟女主做个好朋友,让她的玛丽苏光环照耀一下自己。   可等回到宴会时,她还是没有看到女主,倒是林沁看到她回来,关心了几句后,突然凑近她悄悄爆了一个大料。   “你不知道,刚刚有人发现沈尚书的嫡女和刘大人的次子在西殿那边偷情!”   此时女眷区的人一个个都在低声议论着什么,要知道这可是个大新闻,特别是嫉恨女主那张脸的人,一个个顿时在那里幸灾乐祸了起来。   只是夏桐闻言整个人都不好了,这……这怎么跟剧情不一样?!   不是女主被冤枉和侍卫在御花园偷情吗!   见她一脸吃惊,林沁也是看戏似的低声笑道:“那李大人的次子就是个纨绔子弟,经常流连于烟花之地,没想到那沈莘这么不检点,真是人不可貌相,此时人已经被皇后娘娘给关押起来了,等宴会后再行审问,不过到时是肯定要嫁过去的,只是这尚书府的脸怕是要被她丢尽了。”   “这……”夏桐惊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殿中歌舞升平好不热闹,大部分人已经到了,顾秦坐于龙椅的右下方,懒懒的倚靠在那,无人敢上前敬酒,他一来,底下大臣们的说话声都小了许多,一个个头顶跟笼罩着一团乌云一般,压的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   夏桐不敢到处乱看,只是一直在权衡利弊要不要救女主,可如果救的话,她要怎么救呢?   不过这事似乎并没有她想的那么轻松,没多久清儿就从老太太那走了过来,俯身挨着她耳边道:“老夫人说待会宴会散了后,让您尽早与她回府。” 第7章 名媛圈   闻言,夏桐不禁微微皱眉,这是老天都不让她帮女主吗?   迟疑片刻,她忽然挨近清儿低语了几句,后者闻言神色一变,面上满是不解,“这……要是被老夫人知道……”   瞥了眼正在和别人闲聊的林沁,夏桐立马看着清儿低声道:“我自然有我的打算,你去便是。”   清儿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何要这样做,可既然是主子的吩咐,她自然得听从,咬咬牙渐渐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殿内。   见她离去,夏桐也微微松了口气,自己能帮女主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桐姐姐,我听说喻德坊新到了一批西域的布料,听说可舒滑了,你要的话我帮你先定下几匹可好?”林沁突然兴致勃勃的凑了过来。   女人之间聊天无非就是八卦和衣裳首饰,夏桐自然是笑着点点头,心里却在想别的事情。   没多久太后跟皇帝就到了,众人皆是朝拜,可若非事先知道,夏桐就要以为那皇帝是太后同辈的了,古人老的早,可这老皇帝四五十的年纪看上去跟六七十一样,眼眶凹陷,神色颓靡,气势摄人的龙袍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说句不好听的,就跟随时要登天一样。   大殿很大,太监拿着一份名单正在念着此次的贺礼,上首的皇后正在跟太后说着什么,听了她的话,太后却是有些不高兴,老眼一眯,“如今的世家女一代不如一代,你看着办吧,别辱了宫里的风气就好。”   “臣妾明白。”皇后微微点头。   底下一片笙歌乐舞,一旁的宫女忽然凑近皇后,低声道:“今日夏侯府的老夫人来拜见过您,还带了个眼生的姑娘,应该是最近回京的四姑娘,人倒是谦逊有礼,模样也是拔尖的,不过那时太子殿下在,奴婢便没有让她们进来。”   听着耳边的低语声,皇后只是抬手用护甲拂了拂袖上的不存在的灰尘,狭长的凤眼微微一挑,“长的标志有何用,别与那沈府的姑娘一般,辱没世家风气。”   看着那边已经空了位置,见那奸贼又不顾礼法率先离开,皇后不禁微微摇头,如今奸臣当道,皇上不纳忠言,朝中怨声载道,此时也只能靠她皇儿了,这太子妃的人选她定要仔细斟酌才行。   底下的夏桐正在看歌舞,上头在说什么她们也听不到,只是发现那大变态居然早退了,显然做多了这样的事,那些古板的御史怕是早就被气吐血了。   倒是清儿没多久便回来了,还对她微微点头表示事情已经办成,这下夏桐才安心看完了整场舞乐,没有大变态在的大殿还是一片祥和的,等宴会结束后她才跟着老太太一起回府,并没有观看女主的后续审问。   马车里,倒是一直假寐的老太太忽然抬眼,悠悠道:“你先前去了哪?”   突然被点名,夏桐眨眨眼,莹白的小脸神色不变:“回祖母,我先前肚子有些不适,所以才去偏殿休息了一会。”   她不相信这老太太还专门跑去皇宫问偏殿的宫女!   话落,老人并未言语,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她眼。   夏桐有些坐立不安,这老太太可是宅斗的一把好手,也不知道有没有看穿她。   等回到府中时,她也不知道女主现在怎么样了,不过她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一切只能看女主的玛丽苏光环给不给力了。   后面几天都很风平浪静,皇宫里的消息她也听不到,不过夏桐却没有闲着,四面楚歌,她必须得为跑路做准备,所以她问她爹要了五百两。   “你要这么多银子做甚?”夏志安皱着眉头放下手中的公文。   书房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墨香,夏桐讨好似的来到她爹身后,殷勤的替他捶着肩,撒娇似的道:“您不知道,这京城东西可贵了,我想买点好的衣裳首饰都不行,您说多丢我们夏侯府的面呀?”   女儿还在那里娇里娇气的抱怨着,夏志安沉思了片刻,觉得也是,苏州的东西的确不能与京城相提并论,自己的女儿肯定不能委屈了,想了想,直接大手一挥,“待会让张叔给你送过去。”   夏侯府底蕴足,可靠那点俸禄肯定是不够的,所以每个人手里都有些铺子和庄子,曾经作为苏州的知府,她爹可是挣了不少钱。   “谢谢爹!”夏桐眉眼一弯,十分热情的给她爹捶着肩,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眼珠一转,继续道:“还有……就是您有没有想过分家呀?”   “你说什么!”夏志安骤然扭头,一脸严肃。   夏桐抿抿唇,颇为担忧的道:“您也不是没有看到,祖母不喜欢娘,平日里处处针对,娘心里必定是不好受的,而且在这府里规矩那么多,不如分家来的好,我可不想再被人弄的一脸红疹了。”   她说着一边低下头,声音透着抹委屈,拐走爹娘跑路的第一步,肯定是从分家开始!   闻言,夏志安只是皱着粗眉沉思起来,这不是一件小事,女儿的考虑他也有想到,只是若是分家,他身为朝中的二品大员,到时必定会惹人非议,于夏侯府也会有影响。   沉默了片刻,他还是挥挥手,“此事爹会考虑,你莫要乱想。”   知道不能不急于一时,夏桐只好点点头,随即离开了书房。   回到自己房间,她又立马把一些她不喜欢的首饰全都拿了出来。   “找机会你找个没人的时候,出府把这些全都当掉,然后给我存进钱庄里。”夏桐一边在梳妆台那里挑挑拣拣的道。   闻言,一旁清儿也是一脸吃惊,好半天都回不过神,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何要这样做。   看着抽屉里这个老气的玉镯子,夏桐毫不犹豫将其扔进了小箱子里,声音清脆:“这些放着也也无用,我想多留点钱,自己以后也好做嫁妆。”   开玩笑,她当然得随时准备跑路的资本了,有钱走遍万里,没钱寸步难行,如果实在是迫不得己,她也只能抛下她爹娘自己先跑路了,毕竟她该做的都做了,对方不肯跟她逃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大不了以后有机会等反派被炮灰了,她再过来在他尸体上捅几刀替爹娘报仇。   清儿闻言却是先羞红了脸,“您……您想的可真长远。”   盖好盒子,夏桐将东西放进床底,语气忧愁,“你看祖母的样子就知道我不远了。”   说到这,清儿自然是认真的点点头,毕竟老夫人最近的举动实在是太明显了。   “姑娘,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门外忽然传来丫鬟的声音。   夏桐一愣,立马理了下鬓上的朱钗,这老太太突然找自己,肯定没好事。   等她来到正厅时,只听见里面传来阵阵欢笑声,一进门只看到那老太太坐在上首,难得露出“慈祥”的笑意,而身边整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桐姐姐!”   看到来人,扬着小酒窝的女孩立马凑了过来,拉着她手使劲的摇晃着:“这几日娘一直在让我跟师父学画,我今日可是好不容易才出来找你玩的。”   林沁身着一袭流光溢彩的蜀锦,鬓上蝶翼金丝朱钗摇摇晃晃好不惹眼,此时那小脸上满是抱怨的神色,似乎跟她关系很好一样。   夏桐愣了愣,显然没想到这个塑料姐妹花居然真的来找她联络感情了。   大厅里有不少人,就连夏敏等人也在,而看着两人关系那么好,老太太也是满意的笑了笑,和国公府交好,那自然是极好的事情。   而张氏她们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不由暗暗瞪了眼自己女儿,这小妮子刚来京城就交到了国公府嫡女这样的贵女,偏偏自己女儿净和那些家世不显的人来往!   “国公夫人自然是为了你好,就你爱调皮。”夏桐嗔怪似的点了下对方脑门,赫然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哪有啊,我这不是想着能和桐姐姐一起去喻德坊看看吗?”林沁撇着嘴娇里娇气的蹭着她胳膊。   看着这一幕,老太太也是笑出了声,“既是如此,桐儿你便和沁儿出去转转,看中什么自己添置便是。”   话落,那刘嬷嬷也立马给了清儿一个盒子,也不知里面有多少钱,不过夏桐自然是不客气的接下了,难得能吸一下这老太太的血,真是不容易。   “太好了,那我们快走吧。”林沁迫不及待的挽着她手想走。   倒是那边的夏敏忍不住忽然出声道:“祖母,我也想出去转转。”   说完,还忍不住看了眼林沁,她自然也想跟国公府的嫡女交好。   只是不等老夫人说话,林沁就直接拉着夏桐走了,竟是理都没理她一下,身为国公府的嫡女,她自然有这个资本不理会闲杂人等。   见此,夏敏顿时脸色一青,手心紧紧攥着手帕,倒是老太太也不满的瞥了她眼,人有三六九等之分,就自家孙女这心性,又有哪个贵女愿与她交好?   出了夏侯府,夏桐也有些懵逼,没想到自己这塑料姐妹花这么拽,连个表面功夫都不肯做,这下那夏敏肯定是恨死她了。   马车里,林沁好似看透了她的心思,不自觉的轻哼一声,“在我们府中,我向来是说一不二,最恨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之人,你没来之前,你的这个堂姐可一直在说你坏话,这种人我最讨厌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出头的,只要我放出风去,日后必定没有人愿意与她交好。”   马车一颠一颠的,外面充斥着小贩的吆喝声,夏桐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名媛圈看起来也不好混呐,不过能够打压那个夏敏,她还是很爽的。   “对了,那天你走的早,你不知道那沈莘当真是好手段,本来是证据确凿的事,不知从哪又跑出来一个宫女,说看到她只是刚到的西殿,这沈莘可会狡辩了,最后竟然让她给脱了罪,不过纵然如此,她在各宫娘娘面前必定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以后怕是没有哪个皇子敢娶她了。”林沁面上露出一丝庆幸。   这最后一句怕才是她想说的,夏桐闻言倒没什么触动。女主要是这么容易出事,那她就不是女主了,人家可是男主的天选之女,未来的皇后。   “未来之事谁又说的清呢?”她不在意的笑了笑。   随着马车停下,显然是地方到了,一下马车,外面便是一副热闹非凡的场景,首都果然不一样,还是要比苏州要繁华的多。   喻德坊三个大字赫然屹立在繁华地段中,夏桐也提着裙摆与兴致勃勃的林沁一同走进去,只是刚一进门,就听到了几句阴阳怪气的奚落声。   “做出如此有辱门风之事,她竟也好意思出来行走,若是我,直接绞了头发做姑子去了。”   “于姐姐,您怎么能和有些人比呢?这有的人不顾廉耻,怎会在乎脸面之事?”   摆满朱钗首饰的堂中充斥着衣裳不俗的女子,此时只见几个曾经在宴会上见过的贵女此时正在阴阳怪气的讽刺另一个女子。   而被讽刺的女子面容艳丽,一袭红裙骄阳似火,神色不变,不是女主还是谁! 第8章 撮合   女主生了一张好脸,难免惹人嫉妒,此时也是墙倒众人推卯足劲奚落人家,不过当事人却显得并不在意,似乎从未在乎过这些异样的目光。   “沁儿妹妹?”眼尖的看到林沁出现,立马笑吟吟的迎了过来,一边还扫了眼夏桐,“这位是……”   紧紧挽着夏桐胳膊,林沁眉眼一弯,露出两个酒窝,“这是夏侯府的桐姐姐,之前都在苏州,近日才回到京城的,你们以后可不准欺负她呀!”   女子一袭碧色挽纱束腰襦裙娉婷动人,小巧的瓜子脸清丽脱俗,夏侯府来了个标志的四姑娘,众人早有耳闻,苏州出美人,果然如此。   众人掩住心中的嫉色,一个模样秀丽的蓝裙女子忽然走上前,一脸嗔怪,“沁儿是把我们都当成吃人的老虎了?”   话落,众人皆是掩嘴低笑不止,倒是林沁撇着嘴和对方争辩起来。   夏桐一直在笑未曾说话,而那边的女主似乎也挑好了东西,正欲去掌柜那结账。   可偏偏有些炮灰喜欢找事,只见刚刚那个奚落女主最厉害的圆脸女子突然拦了上去,对着掌柜道:“这只簪子我也看中了。”   话落,掌柜的立马就有些为难了,而沈莘只是微微蹙眉,似乎已经开始不耐烦。   见此,林沁突然凑了过来,挨着她轻声道:“那是成郡王的嫡女周漫,仗着家世横行霸道惯了,连我都不放在眼里。”   “可是……店里只有一支,您不如看看别的款式?”掌柜觍着脸赔笑道。   店里最近来了批西域的布料,故而今日才会有那么多人前来,这周漫看中的哪是簪子,只是看不惯女主而已。   “放肆,本郡主要这个就要这个,她又没付账,为何别人不能要?”后者冷哼一声,面上满是不悦。   霎那间,一些讨好她的人也跟着附和了起来,“就是,这可是当今郡主,你最好掂量着点。”   能在这种繁华地段开铺子的人怎么可能没有点背景,看着那一行叫唤着我爸是李刚的人,夏桐只觉得不忍直视,这简直是炮灰的标配呀。   拿着簪子,沈莘直接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前,淡淡的瞥就周漫一眼,“现在我付了账,东西是我的了。”   四目相对,后者眼睛一瞪,似乎没想到她居然敢挑衅自己,“你……你好大的胆子!”   “买卖本是天经地义,郡主才学应该不低,怎会没听过先来后到一词?还是……您只学过仗势欺人?”沈莘微微一笑,眉眼间顾盼生辉。   跟身为律师的女主耍嘴皮子,夏桐只想替这几个炮灰默哀。   “你!”周漫气的脸色格外难看,她一向嚣张惯了,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忤逆她。   倒是她身边的那个相貌普通的女子忽然道:“郡主学过什么我们不知道,但大家肯定都学过礼仪廉耻,不过想来沈姑娘怕是没有学过这个。”   “对!”周漫连忙附和起来,冷笑一声,“可这也不怪你,谁叫尚书夫人去的早,无人教养就是如此罢了。”   话落,其他人都是你一言我一语的继续奚落起来,只有夏桐几人在那看戏,名媛圈里也有党派之分,很显然,林沁与那周漫似有不合。   “我是无人教养,可郡主与我这个无人教养的计较,想必礼仪廉耻也好不到哪里去。”沈莘嘴角含笑,拿着簪子就准备走人。   不过此话似乎触怒了周漫,只见对方猛地冷喝一声,“你给我站住!”   可沈莘却并没有理会她,只是径直往外走,直到经过夏桐身边时,才脚步微顿,几不可见的道了句“谢谢”。   擦肩而过,夏桐回头看了眼那道离去的身影,不由嘴角微勾,看来女主知道那日是自己帮了她。   没想到竟然有人如此不给自己脸面,周漫很气,但碍于这么多人在此,也不好发作,只是恶狠狠的瞪了眼那个掌柜,想要离去。   经过林沁身边时,还不阴不阳的扫了眼夏桐,眼中闪过一丝嫉色,“都是夏侯府的姑娘,四姑娘倒是格外不同些。”   见火烧到自己身上,夏桐也只是微微一笑,“郡主也很是不同。”   此话一语双关,那周漫神色一变,最后还是气冲冲的带着人走了。   夏桐可不是不受宠的女主,夏侯府好歹也是一流的世家,她爹也是二品大员,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等人一走,一旁的林沁才轻哼一声,“我本还看不惯那沈莘的行事,可今日见她如此不买那周漫的脸面,竟也觉得她顺眼了起来。”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此话用到哪里都合适。   夏桐只笑不语,可实话实说,看女主怼人就是爽。   挑了几匹衣料,又定做了几款成衣,两人才从店里出来,林沁说要去茶楼坐坐,夏桐自然也没有反对,倒是一路上买了许多好玩的玩意。   难得出府一趟,以后想出来可不容易,夏桐一直在观察京城的地形,为随时逃跑做准备。   等来到茶楼时,林沁却是直接带她上了二楼,似乎早就定好了位置,只是等上去的时候,她却发现那里居然还有别的人。   只见茶香四溢的隔间里坐着一个面容俊秀的年轻男子,他身着一袭月白锦袍,气质倒是干净出尘,而且与林沁长的竟有几分相似。   “哥,你怎么能霸占我的位置呢!”看到对方,林沁也显得有些不满,继而还是笑眯眯的拉着夏桐手道:“桐姐姐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哥哥林弈,如今正在吏部当差呢,他说今日有事,谁成想竟然自己出来玩,还霸占了我定的位置,真是太讨厌了。”   “你问我要银子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男子无奈一笑,继而又对夏桐微微颔首,只是多看了她眼。   此时此刻,夏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林沁分明就是故意撮合自己和她哥的,这样一来,以后竞争太子妃的人选又少了一个,真是打的好算盘呀。   可她也不能发作,只是客气的福了下身,“见过世子殿下。”   “桐姐姐你快坐,”林沁立马拉着她坐了下来。   倒是一旁的林弈不自觉看着她道:“这里的茶类繁多,夏姑娘喜欢品茗何种?”   四目相对,夏桐神色有些不自然,她可不会喝茶,苦苦的有什么好喝的。   可作为一个千金小姐,她还是轻笑着道:“碧螺春即可。”   女子轻语嫣然,一双清澈的明眸顾盼生辉,林弈眸光微变,他早就知道没没叫自己出来喝茶内那么简单,却不想竟然是让他见夏侯府的四姑娘。   见自己哥哥一直盯着别人看,林沁不由轻咳一声,立马叫来小二点东西。   一楼有杂耍,也有说书的,好不热闹,此时正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在顶盘子,操作难度百分之百,夏桐看着看着就觉得对方真可怜,不过她也可怜,别人只是穷,而她连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女子清丽精致的侧颜静瑟动人,林弈眼中闪过一丝痴然。   “夏姑娘。”   这时掌柜的突然出现在隔间里,对着夏桐躬身一笑,“一号间的客人请您过去一趟。”   话落,不同于夏桐的懵逼,一旁的林沁两人却是面面相觑,作为京城第一茶楼,一号间一直都是被人包了起来,有人说是太子,有人说是博亲王,总之是神秘的很,可为何要叫夏桐过去?   察觉到两人脸色的不对,夏桐就知道对方不是什么普通人,犹豫片刻,最后还是点点头。   “桐姐姐……”林沁拉住她手。   一旁的林弈也是骤然起身,神情严肃,“我与你一起去。”   “那位客人只请了夏姑娘一人。”掌柜讪笑一声。   反正有危险她可以叫,但如果让这个世子和她一起去,在这地方,她以后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想到这,她还是拍拍林沁的手,“没事,我去去就来。”   林弈还想说什么,一旁的林沁顿时拉住他衣袖,几不可见的摇摇头。   一号间的人,必定不是一般人,她们惹不起。   隔间之间也没有多远,穿过走廊,没多久就到了那个一号间,而掌柜却是站在外面没有进去,只见帘子背后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夏桐一时有些想不起来,直到看见对方手上的玉扳指时,才骤然神色一变。   她今天出门应该看黄历的!   咬咬牙,夏桐还是慢慢撩开帘子走了进去,只见偌大的方木椅上坐着一道清冷慵懒的身影,男人神情淡漠,矜贵淡然,不知是在看楼下杂耍的,还是在看说书的,今日倒是不见那个执剑的青衣男子。   “臣女见过摄政王。”她立马蹲下行礼,大气都不敢喘。   隔间里飘荡着一抹奇异的茶香,舒心异常,忽然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想做国公府的世子妃?” 第9章 责罚   夏桐身躯一僵,神色有些怪异,“臣女……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她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好好活着,有口饭吃就行。   隔间里重新恢复寂静,悠悠茶香钻入鼻间,楼下的说书声跌宕起伏引人入胜。   夏桐蹲的有些脚麻,不禁微微抬头,只见男人正慵懒的倚在方木椅上,手边的茶杯正冒着丝丝热气,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不知沾染了多人鲜血,可却又生的如此好看,果然,越好看的东西越危险。   “且说那王俊生中了状元后,自是光宗耀祖风光无限……”   “好!”   台下的声音有些杂乱,不知蹲了多久,夏桐还是支撑不住突然瘫坐在地,双腿麻的毫无知觉。   细微的响动让男人眼角一瞥,却只见女子抱着双膝,满是委屈的揉着小腿,许是察觉到什么,又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继续行礼的姿势。   她整个人颤颤巍巍的,似随时会倒下一般,顾秦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声眸光微暗,“女戒中似有写,未出阁女子与外男不得相见。”   夏桐:“……”   不是这人把自己找来的吗?   不知想到什么,她又立马低头解释了一句,“臣女与世子只是偶然遇见而已,并非刻意相见。”   男人回过头,薄唇微启,却在那摇摇晃晃的身躯倒下之际,冷眼旁观,“偶然遇见也该避嫌,看来夏大人的家风不过如此。”   夏桐又一下瘫坐在地,实在是支撑不住了,最后还是大着胆子站了起来,偷偷瞄了对方一眼,“今日只是意外,日后臣女必定会注意,而并非家父没有教导。”   这人是在故意找茬吧!   他自己不也是个外男吗?!   一个无恶不作的大反派居然还在教自己礼仪廉耻?!   “若有下次,那本王必定得询问夏大人是如何教导女儿的了。”男人语气低沉,晦涩难懂。   他圈养的池鱼,怎能跃入别的浅坑,除非鱼死,否则坑平。   淡淡的语气让夏桐后背一凉,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一个反派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教她礼仪规矩,他是疯了吗?   可是她怂,只能乖乖的道:“臣女必定谨记王爷教导。”   楼下还在响起此起彼伏的吆喝声,说书人的故事一环接一环引人入胜,夏桐也大着胆子慢慢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茶已经冷了,夏桐也讨好似的给对方重新斟了杯热茶,奇异的茶香,让她这个不喝茶的人都有些嘴馋了。   女子斟茶的动作有些僵硬,青丝下一段皓白的脖颈若隐若现,显然很少做此等事。   “天山雪枝,试试。”他声音清淡。   夏桐觉得自己可能是幻听了,顿时受宠若惊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虽然有些烫,可难掩口齿间的余香,倒不是多苦,反而涩中带着抹难以言喻的清爽。   她没有听过这种茶,可这人喝的肯定都是好东西,不喝岂不是亏了。   “为何没听过这种茶?”她端着茶杯一脸的好奇。   话落,男人只是眉梢微动,语气低沉,“本王种的,你从何听说?”   夏桐:“……”   一时间只觉得手里的杯子有些烫,她立马将茶杯放下,然后老老实实去看楼下的杂耍。   “桐姐姐,桐姐姐你在吗?”   隔间外忽然传来阵阵叫唤声,一听就知道是林沁的声音,想到对方可能是担心她出事,夏桐不由偷偷瞄了眼旁边的男人,欲言又止,“臣女出来很久了,怕是要尽早回府,今日多谢王爷赐茶。”   顾秦没有说话,只是漫不经心的看着楼下,见此,夏桐行了一礼后,这才跟着向外走去。   一出隔间,就看到林沁焦急的在那里等着,看到她出来,立马上前拉住她手,急切问道:“桐姐姐你没事吧?”   旁边的林弈虽然没有说话,但面上也有关切之色。   夏桐笑了笑,“我怎会出事,这不是好好的吗?”   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林沁也松了口气,一边左顾右盼的凑过脑袋,“里面……是谁呀?”   传言一号间的主人正是此茶楼的老板,而且背景雄厚,当初这块地三皇子本想买下做棋社,谁知竟被一个神秘人给买下了,可见对方十有八九是太子殿下,如果是太子殿下的话,自己日后岂不是随时能偶遇到他?   没有理会对方的小心思,夏桐只是有些为难的道:“这个……怕是不能说。”   她也不敢说呀!   “什么呀,桐姐姐连我也要隐瞒吗?”林沁撇撇嘴,似乎有些不高兴了。   倒是一旁的林弈忽然出声道:“夏姑娘自有自己的苦衷,你何必为难于她。”   看着这个吃里扒外的哥哥,林沁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希望自己把夏桐介绍给他的想法是对的,   几人没走多远,隔间里却忽然出现了一个执剑的青衣男子,看着桌上那杯冒着热气的茶,他心中满是惊诧,这可是主子自己种的,居然给别的女人喝!?   看着楼下并行离去的三人,顾秦轻抿一口热茶,声音清冷,“这个世子,本王不想再看到。”   话落,旁边的人微微点头,倒是习惯了自家主子的做派,一个世子,随便可以找个理由调去偏远之地,若是不识趣,直接了结了便是,反正近日“刺客”众多。   ——   回到夏侯府时刚好午时,夏桐刚回到院子,还未来得及让清儿把东西都放进去,就看到她娘身边的大丫鬟春杏在那里走来走去,似乎有什么急事一般。   “姑娘您可回来了。”春杏看到她,立马焦急的迎了过来,满脸都是担忧,“夫人她出事了!”   “怎么回事,你说清楚点。”夏桐神色立马严肃起来。   见此,春杏也是慌里慌张的说道:“昨日夫人出行时见城西有一群可怜的乞丐,便施舍了些银钱,也不知今日是谁与老夫人说了此事,谁知老夫人却是大发雷霆,说夫人不该用夏侯府的钱四处挥霍,天底下那么的乞丐,就算倾尽夏侯府之力也救济不完,夫人争辩了几句,却被老夫人罚跪在庭院外,这么大的日头,夫人都跪了好半个时辰了!”   “什么?那老爷呢?”一旁的清儿也是急大惊失色。   “老爷还在朝中办公,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春杏急的跟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闻言,夏桐眉头一皱,不管不顾就往那老太婆的院子里冲,那老太婆分明就是因为不喜欢她娘,所以才没事找事而已,平日就各种找茬,今日却是更加过分了。   而等她赶过去时,只见烈日下她娘正身姿笔直的跪在庭院之中,额前以布满虚汗,这么大的太阳,迟早会把人晒坏。   “娘!”   她立马走过去蹲下身,一边拿着丝帕替她娘擦汗,一边心疼的道:“您等着,我这就去求祖母让您回去。”   张氏视线已经有些模糊,只看到女儿在身边停留了片刻,下一刻便已经不见了。   门口有人守着,待看到夏桐过来时,也是立马将她拦住,“四姑娘,您有事吗?”   看着这个阴阳怪气的嬷嬷,夏桐只是冷冷的瞪了她眼,“我来看祖母,难道还要经你允许不成?”   说完,便是直接闯了进去,后面的嬷嬷也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不敢阻拦,这四姑娘模样出众,必定前程似锦,与三姑娘她们可不一样。   不同于屋外的烈日炎炎,屋里却是凉快的很,里面赫然放着两桶冰,她那几个伯母正在给老太婆讲着什么趣事,一群人吃着糖水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四姑娘回来了?”眼尖的张氏率先出声道。   夏桐上前行了一礼,直接看着软榻上的老太太道:“祖母外面这么大太阳,母亲已经跪了很久了,她也只是好心而已,您就原谅她吧。”   做好事也要被罚,这便是该死的封建社会,夏桐手心紧握,面上却一片镇定。   就知道她是为此事而来,话落,那边的张氏倒是悠悠的喝了口糖水,不急不缓的道:“她花的可是我们夏侯府的银子,这好心也得分场合,天底下那么多乞丐,她若对每一个人都那么好心,那我们夏侯府岂不是要被家底掏空了?”   “二伯母知道你是为你母亲好,可此事的确是你母亲行事不对,你祖母也只是让你娘以后行事谨慎点而已,不过外面日头的确很大,这样,你快端碗糖水给弟妹解解暑。”一旁的王氏也好心的说道。   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夏桐抿抿唇,直接看着老太太道:“可母亲已经跪了那么久,想必也知错了,而且,母亲花的也是自己的私房钱,并非府中库银。”   “这话就不对了。”张氏忽然声音一高,“这弟妹是夏侯府的人,所有一切都是夏侯府的,四姑娘这话,莫非你们从未把自己当做夏侯府的人不成?”   说到这,一直默不作声的老太太也是眼神一变,定定的看着眼前模样出众的女子,混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不等夏桐出声,人却正声道:“让你母亲长长记性也好,此事休要再提,如若不然,便让她再多跪一个时辰。” 第10章 罚跪   话落,张氏几人眼中都闪过一丝得意,可面上又是一副担忧的模样,喊着要去给人送解暑汤。   夏桐定定的看了一群人眼,唇角一抿,“既然如此,那孙女便去与娘亲一同跪着。”   说完,直接迈步离开了内屋。   “诶,这四姑娘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张氏微微摇头,“也不知四弟妹是怎么教的女儿,如此倔强,连您的话都不听,这眼里哪有我们夏侯府呀。”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老太太却没有说话,眼角一瞥,旁边的刘嬷嬷立马就跟了出去。   正午的烈阳能将人活活晒晕,外面的清儿看到自家主子神色不好的出来,便知事情并不如意,可不等她开口,却见主子居然也跪了下来。   “桐儿,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柳氏神色一变,拉着她手满脸不赞同。   “娘!”夏桐依旧丝毫不动的跪在那,背脊笔直,“您受罚,女儿怎能置身事外!”   “姑娘,您身子弱,这么大日头会把您晒坏的。”清儿急的也跟着跪了下来。   夏桐看了她娘一眼,神情严谨,“既然祖母要罚,那便一起罚,您不用再说了,女儿的性子您应该明白的。”   罚吧,老太太越心狠,她才好唆使她爹尽快分家!   柳氏也是满脸焦急,可无论她怎么说,女儿就是不肯起来。   直到这时刘嬷嬷走了出来,看到夏桐真的跪在庭院之中,那娇弱的身子如何经受的住这么大烈阳?   “四姑娘,您还是快起来吧,若是晒坏了可怎么得了。”刘嬷嬷俯下身苦口婆心的劝道。   所有人都在劝她,夏桐却依旧挺直背脊,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如若祖母不原谅母亲,我便只好陪着母亲一起受罚了。”   烈日下,女子莹白的小脸上已然布满细汗,可人却如此倔强,刘嬷嬷好说歹说,见劝说无果,只好叹口气进了屋里。   身为曾经军训过的一员,这点太阳算什么,夏桐只是担心她娘而已,老太太为了自己的威信,铁定不会轻易放她娘离开,这一个时辰怕是跪定了。   烈日炎炎,知了鸣蝉,平静的夏侯府却逐渐热闹了起来,一个个都要经过老夫人院子外瞄上几眼才肯罢休,却不想那四夫人跟四姑娘居然当真跪在那,这么大太阳,也不知四姑娘细皮嫩肉的受不受的住。   而夏桐也似乎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虽然她军训过,但如今这具身体可是虚的很,身娇体弱说的也不过如此了,没有跪上一刻钟,她就开始头晕眼花摇摇欲坠。   听到消息的夏敏岂有不过来看热闹的道理,没多久就兴冲冲的赶了过来,当看到庭院中这一幕时,那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后了。   “啧啧啧,四妹可真有孝心,瞧把你给晒的,婶母一定是心疼坏了吧?”夏敏摇着团扇,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笑道。   看着对方那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夏桐只是闭上眼不想与她计较,倒是一旁她娘却还在劝说她起来,可分明她自己已经晒的不行了。   夏桐也是头晕很,觉得自己不能这样下去了,趁夏敏还在那冷嘲热讽之际,她整个人忽然向一旁倒去。   “桐儿!”柳氏唇色泛白的扶住自己女儿,急的立马看向一旁的人,“快叫大夫!”   “奴婢这就去!”清儿也跪了许久,等站起来时还有些摇摇晃晃,等醒醒神后便立马往院外跑。   没想到人竟然晕了,夏敏只是轻哼一声在一旁看戏。   院外吵吵闹闹的,里面的人也很疑惑,却只见一个丫鬟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恭声道:“老夫人,四姑娘她晕过去了。”   话落,众人倒是神色各异,老太太眼眸一眯,最终还是挥挥手,“罢了,让她们都回去吧,找个大夫给四姑娘好好瞧瞧,别落下什么病根。”   “是。”丫鬟闻言立马跑了出去。   “这四弟妹也真是的,居然也狠的下心让自己女儿跟着一起跪,那么大太阳,可不会把人晒坏么?”张氏叹口气悠悠道。   其他人倒没怎么说话,只是喊着要去看看四姑娘。   ——   被人搬到房里后,耳边一直是她娘的自责声,可是夏桐不能醒,直到大夫来了后,说了一番似而非懂的话,总而言之就是她中了暑气而已,多休息便无事了。   不过之后她那几个伯母也“好心”的过来探望她,夏桐懒得应付,便干脆真的睡了过去。   夏志安回来时当听闻此事后,立马跑去女儿房里看了看,见对方还在昏睡之中,可那小脸却是苍白的很,当下便忍不住跑到了自己母亲那里。   老太太刚听闻了自己那孙女无事的消息,就看到自己儿子一脸严肃的走了进来,不用想也知他是为何而来。   “母亲,桐儿身子如此弱,您怎能让他在烈日下跪那么久呢?”夏志安一进来便迫不及待的质问道。   他第一次语气有些冲,房里其他伺候的丫鬟也都立马退了出去,老太太神情一厉,冷哼一声,“那是她自己要跪的,我倒想问问,你跟那柳氏是怎么教的女儿,如此倔强,她眼里莫非就只有那柳氏不成!”   屋内气氛瞬间凝结了下来,想到对方是自己母亲,夏志安也缓和下语气,但依旧一脸严肃的问道:“桐儿那是孝心使然,论规矩,她从未不如谁,今日也只是担心她娘才会如此做,可您怎真忍心让她在烈日下跪那么久?”   自己女儿他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如今刚回京就接二连三受到伤害,夏志安不得不考虑心里的那个念头了。   “她这是在威胁我罢了,定是那柳氏指使的,你要怪也只能怪那柳氏,竟也狠的下心让自己女儿与她同跪,如此下去,桐儿迟早被她给带歪!”老太太眯眯眼,布满皱纹的老脸上已满是不悦。   “儿子知道您向来不喜欢止兰,可为了向乞丐施舍一事您便如此责罚于她,不觉得太过分了吗?”夏志安眉头紧皱。   闻言,老太太不知被触怒了那根神经,突然怒声道:“好啊,在你眼里就只有那个柳氏,何曾有过我们夏侯府,若不是朝中调令,你这辈子都怕不会再回京了吧!”   四目相对,看着眼前这个咄咄逼人的母亲,夏志安微微摇头,最终还是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的离去。   见他离开,外面的刘嬷嬷却欲言又止的走了进来,却只看到了碎了一地的茶盏,自家老夫人脸上浮现着极少出现的怒意。   咳嗽几声,老太太重新抿了口热茶,眼中却难掩精光,“只要这个柳氏在,志安这对父女的心就永远不会留在夏侯府。” 第11章 偶遇   夏桐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纵然休息了一阵,可依旧感觉身体很虚弱,就连下地都觉得腿软。   “您还是好生休息吧,夫人那边已经无事了,老夫人不仅给您送来了许多山参血燕,还给了夫人那边一份,想必是已经原谅夫人了。”清儿一边喂着她燕窝汤。   微微张嘴,慢慢咽下东西,夏桐若有所思的靠在床头,百思不得其解。   这老太婆关心自己还有理可依,毕竟自己能为她联姻,可这老太婆平日里叫个好脸色都不曾给她娘,更别提表面功夫了,如今怎么会出奇的送东西给她娘?   可若说东西有古怪那也不对,老太婆好歹也是宅斗高手,怎会做出如此粗浅的谋害手段,太跌份。   无论如何,这老太婆肯定是不安好心就对了,不知想到什么,她突然问道:“爹爹呢?”   话落,清儿立马回道:“老爷回府后便立马来看您了,不过您那时还未醒,紧接着老爷又去了趟老夫人那。”   说到这,清儿还左顾右盼的凑近道:“听人说,老爷出来时脸色似乎不对,也不知是不是与老夫人争执了几句。”   闻言,夏桐皱皱眉倒未说什么,她现在只想唆使她爹赶紧分家,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想带着原主的爹娘一起逃命的,可如果对方实在是不肯跟自己走,那也就没有办法了。   但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要逃命,肯定得需要路引,不然哪也去不了,用自己的肯定不行,她必须得搞一个假的身份证明回来才行。   记得那个世子好像就在吏部做事,可这样必须得经过林沁,这个塑料姐妹花看样子都靠不住,肯定是不能通过她的,只是她爹又不在吏部当差,而且自己也不好解释这件事,这样看来就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休息了一晚,直到次日她爹下朝时才过来看她,而且似乎跟高兴样子,走路都轻飘飘的,手里还拿着一个铁盒子。   “桐儿今日身子可好些了?”一进门,夏志安便把目光投向清儿。   后者立马恭声回道:“回老爷,小姐今日气色好了许多,也一直都有在喝进补的药。”   “我瞧着这气色的确好了许多。”夏志安眉飞色舞的,跟着摆摆手让人退下。   夏桐正靠在床头看小书,见他爹跟当了宰相一样,眼睛都快笑没了,忍不住低声抱怨就一句:“我都这样了,爹还笑的这么开心,您肯定是不疼女儿了。”   看到女儿又耍小孩子脾气,夏志安只是无奈的摇摇头,走过去坐下,见她脸色的确好了许多,这才正声道:“爹就你一个女儿,不疼你疼谁?只是今日为父又去找了次摄政王,这一次,王爷居然接见了为父。”   夏桐:“……”   她爹是疯了吗?没事老去找那个变态做什么,好好活着不行吗?   “起先为父也很担心摄政王会迁怒我们夏侯府,毕竟到底是我们理亏,再不济为父本想一力承担此事,总不能让整个夏侯府都受到牵连,可不曾想,那摄政王竟如此深明大义,不仅只字不提往事,还与我畅谈朝中之事,走时,还送了一盒“天山雪枝”给为父,听闻这可是王爷亲自种的,可见摄政王是真的不再计较往事了。”   夏志安说完又忍不住大笑了三声,往日压在他心头的隐患终于消散,他岂能不开怀?   看着她爹一副释怀的模样,夏桐有些心累,她爹还是太天真了,不过这也不怪他,毕竟反派要是讨厌一个人直接就杀了,鲜少会虚情假意,也难免她爹会相信对方是真的不介意当年之事。   可对方是个大变态呀,面对如此羞辱自己的过往,怎么可能会不介意,现在这样,肯定是想继续捉弄折磨他们,最后玩够了再一刀给咔嚓!   “但是……”   “其实为父也在想一件事情。”夏志安打断她的话,忽然眉头一皱,神色逐渐严肃起来,“摄政王虽然名声残暴不堪,可这些日子据为父的观察,纵然王爷手段血腥了些,但却从未做过对不起朝政之事,而且此事本就是我们理亏,你与他本就有婚约,如若可以,我想之前退婚一事倒可当做从未发生过。”   “不可以!”夏桐脸色一变,一脸震惊,“爹您怎么能这样想,既然婚都退了,摄政王也不计前嫌,又何必再提婚约一事,况且您真的忍心把女儿嫁给他吗?”   夏桐都要崩溃了!   她爹到底是怎么想的,虽然反派的确没有搞出什么不利于朝政之事,可他是个动不动就杀人的大变态呀,自己嫁过去还有命吗!   见她如此抵触,夏志安也只是摆摆手,妥协道:“为父只是说说而已,况且摄政王也不一定会与我们夏侯府结亲,此事你就当爹从未提过。”   反派大权在握,肯定有不少人想巴结讨好,可他能成为众怒的所在,就是因为没人猜的到他的喜好,油盐不进,自然就成了所有世家的公敌,可就算他不喜欢女人,那谁知道对方会不会为了折磨她而真的娶自己呢?   夏桐发誓,如果她爹再敢有这个想法,她就敢立马跑路!   “你好生休息,爹得回去处理公务了,莫要乱想。”夏志安说了几句,便径直离开了。   可夏桐依旧久久不能消化她爹的这个想法,别说,如果真让自己嫁给反派,她那祖母肯定会答应,毕竟反派虽然名声不好,可权力大呀,更能直接带给夏侯府更大的利益,她怎么可能不答应,在这个世界,哪有什么善恶之分,只有强权与弱。   不过这是一个需要提防的警钟,为了随时为自己跑路做准备,没过几日,夏桐就打着去喻德坊拿成衣的名头,把自己多余的首饰和积蓄带了出去。   偷偷让清儿当掉后,倒是卖了好几百两,毕竟夏侯府的都是好东西,携带着巨款,她又悄悄去钱庄存了起来,凭据得随身带,这样任何时候逃跑都没负担。   只是等她刚存好钱,就在钱庄里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而且对方比她还有钱!   “姑娘您收好嘞。”掌柜笑眯眯的将一块木牌递上。   钱庄里人来人往,可女子来这的却是不多,收好木牌,沈莘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那个清灵毓秀的女子,似没想到她也在这,可一想到对方帮过自己,还是迈步走了过去。   “夏姑娘。”   看到女主朝自己走来,夏桐也是立马微微一笑,“沈姑娘。”   虽然被发现的地方不对,可人家是女主,应该不会大舌头到处乱说她来过这。   左右环视一眼,见她却是一人带着丫鬟出来的,沈莘眸光一闪,忽然轻声一笑,“那日多谢沈姑娘出手搭救,不介意的话,可否一起去茶楼坐坐?”   她也想弄清楚,这个从未在原主记忆里出现过的女子,为何会好心帮她?   闻言,夏桐愣了下,继而还是微微点头,有个好机会让自己和女主联络感情,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姑娘……这……”清儿拉住她衣袖,一副欲言又止。   这沈姑娘如今名声可不怎么好,与她交往必定不是什么好事,纵然她也不明白主子当初为何要帮这个沈姑娘。   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沈莘了然一笑,“若是不便……”   “怎会不便。”夏桐没有理会清儿的担忧,她从不在乎这些名声的问题,要知道对方可是玛丽苏光环笼罩的女主呀。   见此,沈莘只是定定的看了她眼,倒未再说什么。   随着两人的离开,那个掌柜的倒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显然没想到还有女子来钱庄存钱的,而且看衣料必定是富贵人家的女子。   与此同时,阁楼之上却站着一道身形颀长的身影,一双眸子正幽幽的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神情晦涩不明。   一旁的下属却是忍不住道:“那个便是前几日皇后娘娘提起过的夏侯府的四姑娘,不过这四姑娘也是个奇人,如今竟也敢与沈姑娘来往,而且还亲自来钱庄存钱,可从未听闻夏侯府的老太太哪里苛责过她。”   男人未曾说话,望着那两道背影,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   今日日头不大,街道上人流涌动好不热闹,离了钱庄,两人去了一家较为幽静的茶馆。   刚一进门,沈莘便忍不住开口问道:“那日……夏姑娘为何要出手搭救?”   她明艳的面容上带着抹疑虑,并不以为这个朝代会有人平白无故见义勇为来帮助自己。   闻言,夏桐只是浅笑一声,眉眼一弯,“沈姐姐好差的记性,我们幼时还一同玩过,怎么说我也不相信你是那样的人,怎能让人胡乱冤枉了你?”   原主没离开京城前的确和原主见过几次,可那么久远的事情,女主又不是真的沈莘,就算继承了记忆有遗漏的地方也很正常,不然自己也找不到其他借口了。   话落,沈莘只是顿了下,不经意瞥了眼旁边的女子,眸光微闪,继而唇角一勾,面上露出一丝明媚的笑意,“不管怎么说,这次还是得谢谢你。”   “沈姐姐再说这么生分的话我可要生气了。”夏桐微微皱眉鼓起小脸。   沈莘也笑了声不再说话,两人都很识趣的绕过了先前在钱庄遇到的事。   可一上楼梯,夏桐便突然看到了二楼出现的林弈,他正与同僚交谈着,眼看就要下来了,夏桐立马有些不好了,她可不敢让对方看到自己,不然这次相遇若是被那个大变态知道,自己肯定要被教做人。   脚步一顿,她莹白小脸上突然出现一抹歉意,声音轻细,“突然想起我还未曾去喻德坊拿衣裳,不如下次再与沈姐姐一聚如何?” 第12章 结亲   见对方的确不便,沈莘自然没有挽留,而是淡淡一笑,“那只好下次了。”   闻言,夏桐立马转身加快脚步离去,看的出她的急切,沈莘却是饶有兴趣的扫了眼二楼的男子,眼珠一转,徒然一笑不再理会。   这京城不大也不小,夏桐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不好,总是碰到熟人,等她拿了衣服后就立马赶回了府,再也不敢在外逗留。   许是和林沁的关系,之后几天总是有其他府的人向她递帖子,邀请她去参加什么杂七杂八的聚会,去了一个赏花宴后,夏桐就对这种名媛圈的聚会彻底没了兴趣,无非就是各种八卦或者炫耀而已,找了个身体不适的由头,后面统统都给推了。   因为老太太对她很好,不管她缺什么都会给她补,夏桐也没有客气,要了不少首饰过来,另一边又让清儿出去当掉,都是相互利用,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五百……一百……两百五……”   “姑娘,老夫人让您过去一趟。”清儿这时忽然走了进来。   夏桐一边笨拙的打着算盘,一边在纸上记下帐,决定明天再去她大伯母那坑一笔过来,毕竟钱越多越好,像女主一个不受宠的嫡女都比她有钱,这个真的是没天理。   “祖母又有什么事?”夏桐头也不抬,习惯了老太太经常叫她过去洗脑。   说到这,清儿不由走近几步,挨在她耳边轻声道:“听闻是国公夫人过来了。”   叮当响的算盘突然一静,夏桐眉头微蹙,心里突然七上八下的,这国公夫人怎么好端端来她们夏侯府了?   可不管怎么说,她也不敢耽搁,理了下衣裳就立马去了老太太的院子里。   等她刚到院子,就听到了里面传来林沁娇蛮的撒娇声,走到门口时,匆匆一眼,只见屋子里坐了不少人,夏敏等人更是盛装出席,而老太太的对面正坐着一个风韵犹存面容端正的中年女人,她面上噙着一抹淡笑,身着一袭绛紫色妆花缎织的海棠锦衣,气质华贵大方,笑起来又颇为随和。   “孙女见过祖母,见过国公夫人。”夏桐迈着小步上前行了一礼。   女子一袭莲青色罗绸曳地望仙裙娉婷动人,小巧的瓜子脸清丽可人,也无其他世家女子身上的傲气,淡然又矜贵,倒的确是个难得的可人。   看到自家母亲面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林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马笑着过去挽住夏桐的手,“桐姐姐来的好迟,我一定要罚你带我好好转转才行。”   话落,众人都是轻笑出声,倒是夏敏眼中满是嫉妒的神色。   “沁儿,不得无礼。”国公夫人轻嗔一声。   “无妨,我这老太太就喜欢这丫头活泼的性子。”老太太跟着在一旁笑了一声。   夏桐不知道今日到底在唱什么戏,只能安安静静的立在一旁不说话。   “夏老夫人惯会说笑,我这丫头若是有四姑娘一般的乖顺懂事,我和老爷怕是都心满意足了。”国公夫人颇为无奈的摇摇头。   闻言,老太太也只是淡笑一声,满意的扫了夏桐一眼,“桐儿这丫头的确懂事,倒从未让我这老太婆操心过什么。”   又是商业互吹,夏桐敏感的察觉到这国公夫人今日突然到访,肯定没那么简单,而且说不定还和她有关。   “桐姐姐,你带我出去转转可好?”林沁拉着她胳膊一个劲的摇晃着。   夏桐不禁看了老太太一眼,见对方没有反对,这才抬手在她脑门上点了一下,“就你贪玩。”   “哪有呀!”林沁又是一阵撒娇卖乖。   看着两人相继离去,那边的张氏也立马向自己女儿使了个眼色,后者见此立马就跟了上去,似乎与林沁交好的念头从未打消过。   而这时老太太却给所有人都使了个眼色,众人都心领神会的退了下去,一时间内屋倒只有几个伺候的人在。   没了林沁,屋里的确要清净不少,国公夫人慢慢放下手中茶盏,嘴角扬起一抹淡笑,“还是老夫人会教养孙女,我若有四姑娘这般懂事的女儿,也不知要省多少心。”   “哪里,沁儿也很好,若不是我那几个孙子都已娶妻,我倒想和你做个亲家。”老太太一脸可惜的笑了一声。   闻言,国公夫人却是眼神微闪,一边轻抚着腕间玉镯,风韵犹存的面容上带着抹正色,“其实这位不是不可能,虽然老夫人孙子都已结亲,可我家弈儿却还未订亲,与四姑娘也不过相差几岁,正是门当户对,这个亲家却是可以做的。”   话落,老太太只是微微垂眸,倒没有第一时间回话,心里却有些腹诽,敢情这刘氏过来便是为了此事,她就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对方怎会突然拜访。   只是这算盘但也打的精,以她们她们四姑娘样貌可是要做太子妃的人选,国公府虽好,但到底不如太子妃好,只要那位置一日未定,她们四姑娘必定不能轻易与人结亲。   见对方不语,国公夫人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可面上又是十分诚恳的道:“实不相瞒,弈儿近日要调任山西,若是老夫人愿意,我们倒可先把事给定下,我们老爷也可向皇上求一道赐婚的圣旨,绝不会亏待四姑娘的。”   闻言,老太太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一口接一口抿着热茶,老脸上神色不变。   “桐儿还小,其实她那几个堂姐也不错的。”老太太忽然道。   说到这,国公夫人面上不由浮现出一抹似笑非笑,“您也是说笑了,以四姑娘的模样气度又有谁能比得上?”   话至此处,已经很明了了,国公夫人心里也有些恼怒,这老太婆净会拿一些不入流的人来搪塞她,那夏敏模样又不出众,性情咋咋呼呼愚笨的很,那夏凝虽然要精明一些,可她们国公府的世子妃要的是气度,而不是什么姨娘耍的小心机。   再说,谁叫自己儿子也看上了那夏桐呢,她知道这老太太打的什么算盘,可太子妃只能是她家沁儿的,如今把这夏桐娶过来,倒也一举两得。   “不是晚辈自夸,弈儿状元出身,文学才干在京中年轻一辈中都是拔尖的,日后也是要继承整个国公府,若是四姑娘嫁过来,我和老爷定当视如己出,为表诚意,城西那一条铺子算是给四姑娘的彩礼了,还有日后京中盐税的利润,我们也愿让出三成,您觉得如何?”   掷地有声的话语让老太太心头一跳,不得不说,她的确有些动摇了,京中盐税一直由国公府把控,这可是一笔大利润,若是能拿过来,对夏侯府而言必定是极其有利的。   茶香悠悠,屋内气氛诡异,彼此心里都打着各自的算盘。   ——   不同于这边的对弈,夏桐那边可欢乐了,因为这个夏敏不知道抽了什么筋,非要跟着她们。   走至一处凉亭里时,夏敏还在那里不甚其烦的与林沁交谈,还试图把夏桐挤开,终于,林沁忍不住了,忽然颇为不悦的看着对方道:“三姑娘,我与桐姐姐有些体己话要说,你能不能避一下?”   看着夏敏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夏桐就忍不住想笑,可想到之前她还讽刺过自己,也是一脸无辜的眨眨眼,“堂姐今日穿的这般好看,若是不出府转一圈,岂不是可惜了?”   话落,林沁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只有夏敏恶狠狠的瞪了夏桐一眼,这才不情不愿的离去。   等对方一走,林沁才一边摇着团扇云坐在凉亭里笑道:“你这堂姐可真是愚笨,你瞧她这身衣裳都几乎接近正红了,就跟要成亲了似的,真是滑稽。”   对方还在笑,夏桐也只是附和了一两句,夏敏其实就是想在国公夫人面前留个好印象而已,只不过用力过猛了些。   “对了,忘了与你说,我哥过几日便要调任山西了,也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这么着急就要把我哥给调走,听说山西那个地方可苦了,也不知我哥他受不受的住。”林沁满脸忧愁的叹口气。   夏桐安慰了几句,倒没有多言,反正也不关她的事。   不知想到什么,林沁忽然左顾右盼一眼,悄悄的凑了过来,眨着大眼道:“你可知今日我与娘亲过来所为何事?”   微微摇头,夏桐一脸不解。   “你怎么这么傻,其实我娘亲过来就是想与你们夏侯府结亲的,以后我们了就是一家人了,我还得叫你嫂嫂呢!”   林沁越说越兴奋,面上全是打趣的神色,夏桐却是一脸懵逼,跟晴天霹雳一般,开什么国际玩笑!   “这种玩笑可开不得,你再说我可要生气了。”夏桐娇眉轻蹙,扭过头不再看她。   她还要准备跑路呢,可对于那些终身宅斗没兴趣。   见她不相信自己,林沁也立马急了,顿时急声道:“我可没有骗你,这可是我哥特意让娘过来说的亲呢。” 第13章 撞见   “自从那日我哥见了你后,便是心有所属再难相忘,他是个内敛之人,若不是这次要调任山西,也不会急着让娘过来说亲,我说的可是句句属实,若有一句诓你,就让我天打五雷轰……”   “好了好了。”夏桐打断她的发誓,面上一脸复杂的扭过头去看不远处的假山。   以为她是在害羞,林沁又立马凑过来,拉着她胳膊喋喋不休起来,“只要你做了我嫂子,日后我们就更亲近了不是,况且我哥无论是人品还是才学皆是出众的,若是以后他敢欺负你,我一定帮你报仇!”   林沁还在那信誓旦旦的游说着,夏桐心里却是五味陈杂,的确,那林弈长的还可以,也没听说过什么□□,给她的印象也还不错,可是国公府那么复杂,自己要是嫁过去,以后还得笑眯眯的给自己丈夫纳妾,不然就是不够大度,未来一辈子还很有可能在宅斗中度过,这简直就是噩梦。   虽然她不是女主,不求什么飞黄腾达做皇后,可最起码也得要自由呀,等她存够了钱,跑路后再开个小店,实在不行还可以包养几个小白脸,那多爽。   “这种事不是儿戏,你莫要再说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夏桐收回自己的美好幻想,一边严肃的起身往回走。   “诶……桐姐姐你等等我呀……”林沁跺跺脚,急的连忙跟了上去。   再次回到老太太那里时,那国公夫人似乎也准备动身离开,也不知与老太太聊了什么,两个人的眼神却是格外奇怪。   “桐姐姐,那我可走啦。”   林沁还在那里告别,夏桐则对着那国公夫人微微福身,“桐儿恭送夫人。”   女子一举一动既不谄媚,却又进退有度,国公夫人越看越满意,难怪这老太婆捏在手里不肯放。   等目送两人离开,夏桐才跟着从老太太那里离开,因为她看那老太太也并没有什么要和她说的意思。   待所有人都离去后,内屋里又恢复一片寂静,茶都凉了,待刘嬷嬷重新沏上一壶热茶进来时,之只见老太太神情疲惫的在那里揉着额心。   “此事可要告诉政使大人?”刘嬷嬷试探性问道。   老太太摆摆手,不急不缓道:“不急,先拖着国公府先,而且据我得到的消息,后日皇后娘娘会带着明月公主前往光禄寺祈福,届时我再带着桐儿过去必定会遇见,且看皇后娘娘如何反应再说。”   末了,屋里又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国公府再好,终也比不过太子妃。”   ——   自从听了林沁那一番话后,次日请安夏桐也开始明里暗里套老太太的口风,如果真是这样,她绝对立马跑路,可是对方口风紧的跟什么一样,她一个渣渣还是比不过人家堂堂的宅斗高手。   可是这老太太还是露出了一些蛛丝马迹,那就是对她更好了,什么好东西都往她这里送,搞的她心里越发忐忑发慌。   可没多久,老太太便要带着她出门,说是去什么城外的光禄寺祈福,可祈福就祈福,还特意差人给她送了一套蜀锦做的藕荷色曳地望仙裙,看上去虽不耀眼,可做工极其精致,而且还让她非穿不可,这哪是祈福,分明是另有所谋。   可人在屋檐下,夏桐只好顺从,完了才发现老太太是想让她走端庄温婉风,肯定又是想让她去见什么大人物。   与此同时,夏敏跟夏凝也是一同出行的,偌大的马车里,老太太不爱说话,倒是那夏敏总是一副仇视的眼神看着自己,弄的她也干脆闭上眼假装休息起来。   “你们平日无事可多抄写佛经,特别是你敏儿,你这浮躁的性子更要沉淀,不然害的是你自己。”   老太太忽然出声,夏桐没有说话,倒是那夏敏不情不愿的点点头。   光禄寺也算是国寺的存在,平日里去烧香拜佛的人极多,可也只能在外殿,作为权贵人家,夏桐她们自然有优待,内殿是专门供这些富贵人家礼佛的存在,可等她们到内殿外时,却发现那里守着一批御林军,可见里面必定有皇室中人在。   而且那里还守了一些别家前来烧香的诰命夫人,却都不能进去,待看到老太太过来时,殿外守着的那个绿衣宫女却是率先迎了过来。   “奴婢见过夏老夫人,娘娘和公主此时正在里面礼佛,怕是还需要一个时辰。”   宫女正是上次在皇后宫里见过的那个,可见老太太今日带自己的确是有备而来了。   “无妨,老身也许久未拜见过皇后娘娘,今日倒是凑巧。”老太太谦和的笑了一声。   宫女只笑不语,可还是扫了老太太身后的三人一眼,是否凑巧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她却不自觉多看了夏桐一眼,眸光一闪,不再说话,而是退了下去。   起码还有一个时辰,夏桐可不想在外面干站,好在老太太也没有让她干等的意思,而是让她走三人去别的地方休息一下。   夏侯府来了个标志的四姑娘,也不是什么秘密,殿外其他世家夫人也都热切的走了过来,围着老夫人笑道:“那位便是刚回京的四姑娘吧?生的可真标志,老夫人真是有福气。”   “是啊,也不知那四姑娘定亲了没有?”另一个侍郎夫人忍不住打趣似的问道。   面对一群人的问询,老太太只是笑着把话题绕了过去,自从她那四孙女回京起,就不知道有多少人明里暗里想过来提亲,可连国公府她都得考虑,更何况是别家。   光禄寺很大,夏桐发现了不少过来拜佛的达官贵人,除开去内殿外,还有那边一颗什么百年古树,那些人也要过去参拜,她不信这些东西,便随便找了个院子坐下,顺便让清儿去找点东西给她吃。   只是没坐多久,就看到夏凝拿着一叠手抄的佛经走了过来,看到她后,还明显松了口气,“桐儿可找到你了。”   “莫非祖母找我有事?”夏凝微微皱眉,这还没到一个时辰呢。   院里有一颗梧桐树,此时落叶布满整地,夏凝走近后,秀丽的面容上带着抹浅笑,“不是,是我先前遇到了国公府的林姑娘,她说有东西给你,让你去一趟美人娇那边。”   寺里有一片美人娇的地,这时开的但也极美,闻言,夏桐倒不由定定的看了眼自己这个堂姐,可对方面上也无其他破绽,只是她觉得这也太巧了,林沁怎会也在这边?   防人之心不可无,她总觉得这里面有猫腻,只是现在清儿也不在,她一个人过去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我听闻美人娇那边时常有毒蛇出没,我有点怕,不如堂姐同我一起去如何?”她眨着眼一脸的胆怯。   闻言,夏凝只是顿了下,继而又看了下手里的佛经,似乎有些为难,“可是我还得替祖母将这本手抄佛林送给主持呢。”   “那这样,不如堂姐过去把你我拿东西,我帮你送佛经?”夏桐笑了笑,她现在是很肯定里面一定有猫腻了。   话落,夏凝果然犹豫了会,不过最后竟是点了点头,还打趣了她一声,“你胆子怎的这般小,白日里哪会有那么多毒蛇?”   没想到对方居然答应了,夏桐一时倒摸不透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接过那本佛经后,只能眼看着对方走远。   翻看了下佛经,老太太的字体还是挺娟秀的,毕竟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出身,没办法,亏心事做多了的人肯定需要一些精神信仰,所以那些达官贵人才会前赴后继拼命在这寺庙里砸香油钱。   不管里面有什么猫腻,反正也不是她过去,夏桐还是拿着佛经过去找主持,随便问了一个小沙弥,跟着就往寺内深处的院子里走。   光禄寺的主持还是很有声望的,几乎是所有人的信仰,夏桐却不感冒,等她过去时,却发现外面还守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一看到对方手里那把剑,她就莫名觉得脖子一凉。   “夏姑娘?”   男子声音干巴巴的,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夏桐看了眼屋里,后背不自觉开始冒汗,跟着又弱弱的将手里的佛经递上,“我……我来送东西给主持,既然……既然里面有人,那可否替我转交一下?就说是夏侯府老夫人亲自抄写的即可。”   看着眼前这个模样清丽的女子,执剑的男子神色不变,还是伸手接了过来,他也不想有人打扰到主子的要事。   没想到对方还挺好说话,夏桐里面道了声谢,跟着转身就走,就跟后面有洪水猛兽一般。   可这时的房门却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只见屋里渐渐走出一道身形颀长的身影。   夏桐走的很快,深怕被人发现,她可不想再看到那个大变态了,她的求生欲望还是很强的。   只是走着走着,她突然感觉到地上的影子有些不对,不自觉慢慢转头,却赫然对上一张冷峻俊逸的面容。   “你——”   她吓得小脸一白,匆匆退后几步靠在走廊的圆柱上,额前不自觉冒起虚汗,不明白对方是何时跟上自己的,她居然一点都没发现!   走廊中只有寥寥几个和尚经过,男人踱步走在她身前,忽而眼角一瞥,声音低沉,“怎么不走了?” 第14章 算计   廊前洒下几抹微阳,清风拂过,夏桐紧紧背靠圆柱,手心不自觉冒起虚汗,略微紧绷的道:“只……只是见王爷在与主持交谈,所以才不愿打扰率先离去,并非故意不留下拜见王爷,还请王爷息怒。”   早知道有反派在,她宁愿去被夏凝算计!   她低着头,一袭蜀锦曳地望仙裙在微阳下流光溢彩,倒不像是来礼佛的。   “想做太子妃?”男人眸光一暗。   夏桐:“……”   为什么反派什么都知道,可这只是她祖母的意思,和她可没关系。   “臣女不明白王爷的意思,婚姻一事向来不是臣女能做主的,而且,臣女也从未想过嫁入皇室。”她眨着眼一本正经的道。   因为男主是女主的,她祖母花再多心思都没用。   淡淡的看了女子一眼,顾秦依旧踱步走在前头,落地的阴影格外斜长。   夏桐左顾右盼一眼,发现这里并没有什么人经过,想来都去招待皇后了。   看着前面那道身影,毕竟这是唯一通往外面的一条路,她只好咬咬牙,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跟了上去。   出了九曲长廊,一抹烈阳顿时将人笼罩,奇骏的假山下有不少野花冒着头,夏桐怕热,一直走在石块下的阴影处,见前面的祖宗不理她,她也松了一大口气。   “太子才学出众,的确要比国公府的世子出色。”男人忽然转过头,定定的看了她眼,“不过你不行。”   夏桐脚步一顿,一脸呆愣,“为何?”   待脱口而出,她又莫名羞红了脸,连忙解释起来,“臣女的意思是莫非是臣女貌若无盐,才让王爷有此一言?”   顾秦没有说话,眼神一直投向她的方向,带着抹莫名的味道。   夏桐有些懵逼,她觉得自己长的挺好看的呀,难道不符合古人的审美?   可发现对方的眼神是看向她身后时,也不禁微微偏头,却看到了让她心神俱裂的一幕!   假山的夹缝中生了不少野草,此时一条五彩斑斓的长蛇正“滋滋”的朝她吐着信子!   从没想到自己的乌鸦嘴这么灵验,这寺里竟然真的有蛇,夏桐吓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整个人犹如一只木偶般不敢动弹,而那条手腕粗的毒蛇还伸着脑袋朝她吐着信子,距离她脚边不过半臂远。   “本王还有事,先行一步。”顾秦嘴角微勾,淡笑着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夏桐不敢声音太大,此时连眼珠子都不敢乱动,看着前面的身影,声音不自觉染上一抹哭腔,“能……能不能……救救我……”   眼角一瞥,只见女子双眼通红一片,整个人僵在那连指尖都不敢乱动,他看的眉宇间都不自觉染上一抹愉悦。   夏桐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对方救她,可她真的不像被蛇咬死呀!   只是天不如人愿,纵然她不动,那条蛇却“滋滋”的吐着信子朝她脚边游来。   眼角的余光一扫,夏桐吓得整个魂魄都要飞走了,直到右脚突然一疼,她才猛地如惊弓之鸟飞快一下躲到男人身后,还一边哽咽的啜泣着,“我被蛇咬了。”   手腕粗的毒蛇赫然已经被一颗石子钉穿脑袋,正一动不动的暴晒在日光下,而身后的女子还在那绝望的抽泣着,顾秦神情有些异样,只是直直凝视着对方。   “放开。”   清淡的男声逐渐让夏桐回过神,发现自己还怕的拉着对方衣袖,又吓得立马退后几步,可一想到自己被蛇咬了,又继续垂死挣扎的想去看看伤口,说不定这蛇没那么毒,她还能再抢救一下。   只是腿间却什么伤口也没有,倒是有些灰尘,说明刚刚她只是被碎石砸到了,并没有被蛇咬中。   “本王可又救了你一命,你准备如何报答?”男人眉梢微动,第一次看到如此胆小的女子。   夏桐愣了好半天,才立马躬身行了一礼,声音还有些颤抖,“多谢王爷相救,只要王爷用得上,臣女哪怕做牛做马也义不容辞。”   为什么不早点救她,害她都快被吓死了!   看着对方惨白的小脸,顾秦嘴角微勾,声音清淡,“会有那一天的。”   话落,人已迈步离去,片刻间便不见了身影。   夏桐的没有想对方的话,她一个渣渣有什么能帮对方的,只看着那条死蛇,她依旧后背阵阵发凉,也敢多加逗留,连忙提着裙子跑走了,以后再也不敢往这些角落里走。   不知道夏凝那边怎么样,等她刚回到内殿外时,倒真看到了林沁还有国公夫人,皇后似乎还没有出来,只是众人之间的气氛却有些诡异,特别是老太太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   等她过去时,正准备和林沁打声招呼,却发现对方看她的眼神明显有些闪躲,倒是清儿很快就来到她身边,挨着她低声道:“先前有人发现二姑娘与世子爷一同在那赏花,老夫人很不高兴。”   话落,夏桐立马往夏凝那边看了一眼,可对方只是低着头,让人看不清面上所想。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天呐,那国公府的人也真卑鄙,肯定是想把自己叫过去,这下被人撞见,以后想不嫁都难了,却不想中途杀出一个夏凝,不过她这堂姐也真够狠的,明知道自己不可能过去,她才好捡了这个漏,为了两家的脸面,以后肯定是要嫁过去的。   而且此事只是国公府的算计,夏凝看上去还是那个受害者,谁也不能怪她,这女人算计的的确够深。   “祖母怎么说?”她对着清儿悄悄道。   后者左右看了一眼,这才挨在她耳边低声道:“老夫人一直都在这等皇后娘娘,听到事情也未曾说过什么,不过心里必定是不高兴的,毕竟此事到底也不光彩。”   可以想到,如果是自己去了,那以后肯定是要嫁去国公府的,虽然被夏凝算计了,不过也罢,她既然想嫁,那便让她嫁好了。   “皇后娘娘出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只见内殿门忽然被人缓缓打开,里面率先走出两个模样严肃的嬷嬷,继而才出来一道雍容华贵的身影,她身着一袭朱色叠金双层广绫鸢尾鸾袍,面容秀丽端庄又难掩威严,身边还跟着一个模样清秀的女子,可见就是皇后生的明月公主了。   “臣妇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公主殿下请安。”众人皆屈身行礼。   屋外烈阳刺眼,皇后抬手挡了一下,目光扫过众人,“不必多礼。”   夏桐紧跟着众人一同起身,却见那皇后却是把目光投向了国公夫人,轻声一笑,“今日也巧,刘夫人竟也在。”   国公府与皇后的关系一向都很亲近,毕竟国公府底蕴十足,能给太子带来不少助力,为了关系更紧密,很有可能让林沁入主东宫也不一定。   “今日可不是个好日子嘛,不然周夫人她们也不会挑在这一日了。”国公夫人似打趣了一声。   其他人面上都带着抹讪笑,有真心过来礼佛的,自然也有“凑巧”过来的,毕竟能遇上皇后娘娘可不容易,不过今日倒是免费看了出好戏。   闻言,皇后倒并未言语,目光一扫,忽然落在人群中的夏桐身上,一旁的绿衣宫女立马上前悄声道:“那便是夏侯府的四姑娘。”   女子在一众人群中格外亮眼,清丽可人的脸蛋倒是挺讨人喜欢的,身姿也很出众,倒也难怪她时常听闻,自从这四姑娘回京后,夏侯府的门槛都快被提亲的给踏破了。   搀扶着宫女,皇后一步一步来到老太太身边,华丽的裙摆划过地面,留下一道弧形痕迹。   “夏老夫人近日身子可还康健?”皇后略微关切的问道。   话落,老太太头也不敢抬,只是躬着身子恭声回道:“劳烦娘娘记挂,拖娘娘鸿福,老身如今身子还算硬朗。”   夏桐也不敢抬头,要知道这位可是宫斗的始祖,惹不起惹不起。   只是她不理会,头顶却突然多出一道不可忽视的视线,耳边骤然响起一道不轻不重的声音,“抬起头让本宫看看。” 第15章 皇后的态度   夏桐一时只觉得如芒在背,顿了下,还是微微抬起头,垂着眼眸不敢四处张望。   刺眼的日光下,女子肌肤胜雪,一袭蜀锦做的曳地望仙裙流光溢彩,小巧的瓜子脸秀巧精致,却不艳丽,近看下,倒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皇后眸光一闪,徒然一笑,“都说苏州山水养人,果然如此,夏大人倒是有福气。”   皇后这一夸,其他人眼神也透着股异样,但还是附和着夸起夏桐来。   “娘娘言重了,桐儿又怎比得上公主明月之辉,不过是个小孩子心性的丫头罢了。”老太太毕恭毕敬的回道,纵然心里难掩悦色。   话落,皇后只是轻笑一声未曾言语,倒是一旁的宫女关切的说道:“此时日头大,娘娘礼佛必定是累了,不如先行回宫休息?”   此时烈阳的确热辣滚滚,皇后的确有些疲倦的抬手揉了下额心,一边淡淡的扫过夏桐,狭长的凤眸微微一挑,“可会下棋?”   突然被点名,夏桐立马恭声道:“臣女略懂一二,却难登大雅之堂。”   清脆柔婉的声音不带任何谄媚,皇后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不禁微微勾唇,“宫中乏闷,有时间你可愿陪本宫解解乏?”   说完,其他人面上难掩羡色,心中都在羡慕着夏侯府,特别是国公夫人,眸中不禁闪过一丝懊恼,今日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看皇后娘娘这意思,定是很满意这夏家四姑娘了。   “能为娘娘解闷,乃是臣女的福分。”夏桐低着头毕恭毕敬的道。   皇后笑了笑不再说话,只是扶着宫女径直离去,人群中自动让开一条路,目送着那道尊贵的身影被人簇拥着离去。   待皇后一走,夏桐可谓是松了一口大气,要知道这个皇后可不是什么好人,文中因为她不满女主,故而处处给女主使绊子,可是给男女主之间增添了不少误会,不过最后却是被意预谋反的三皇子给杀了。   “桐姐姐……”这时林沁忽然凑了过来。   夏桐正欲说什么,一旁的老太太却突然横了她眼,“回府。”   夏桐:“……”   不敢违逆老太太,她只好立马跟了上去,而后面的林沁还在那眼巴巴的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   老太太脸色很不好,明显夏凝的事让她非常不高兴,夏侯府也是一流的世家,纵然不如国公府,可发生这样的事,也是平白让人看了笑话,可想而知老太太对国公府的卑鄙行径是有多厌恶了。   上了马车,车厢里的气氛明显有些压抑,就连夏敏也老老实实坐在那大气也不敢喘,倒是夏凝一直红着眼一副委屈的模样,夏桐差点没给她点个赞,这演技真是没话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   须臾,车厢里还是响起老太太微怒的声音,夏桐没有说话,只有一旁的夏凝抽泣一声,哽咽着道:“孙女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先前在寺里碰见了国公府的人,说是林姑娘叫四堂妹去美人娇一趟,说是有东西要给,后面等我碰到四堂妹时便将此事说于她听,可四堂妹却说怕那里有蛇出没,让我去拿,无奈,孙女只好前往美人娇那里,却不想碰见的竟是世子爷,接下来就见国公夫人与一些人过来了……”   说完,夏凝又红着眼委屈的看向老太太,“孙女与世子爷从未接触,怎知会发生这等事,祖母您可一定要为凝儿做主呀。”   等人说完,老太太依旧拧着眉,老脸上满是肃穆,看着吓人。   夏桐一直没有说话,不得不说夏凝的表演真的是挺精彩的,也让她长了个见识,不错,事实本就是她说的那般,可问题是,夏凝不可能不知道林弈在那里,她也明知道国公府的算计,她知晓自己不会相信她,也不会去那里,所以才将计就计顺势而为,这下受委屈的是她,谁也不能怪她,为了两家的名声,日后肯定是要嫁过去的。   能嫁入国公府必定是不亏的,这个女人,当真是好算计。   沉默半响,老太太才将灼人的视线投向夏桐,“是否如此?”   知道该自己表演了,夏桐只是一脸茫然的点点头,“那时堂姐让我将佛经送给主持。”   一旁的夏凝也是眸光一闪,继续低着头委屈的抽泣着,夏敏更是满脸不解,显然她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车厢里的气氛很是压抑,马车一晃一晃的行驶在闹市中,外面皆是小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终了,老太太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夏凝,冷哼一声,“不管真相如何,他国公府做出如此下作的手段已然是事实,我夏侯府也不是任人欺凌之辈,此事他们定要给我们一个交代不可!”   “多谢祖母。”夏凝继续在那里黯然神伤。   夏桐是真的很佩服自己这个堂姐,就这手段,不愧是跟着老太太长大的,真是青出于蓝,和夏敏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只是她觉得,老太太也未必不知道她的算计。   “臭叫花子打死她!”   马车骤然一停,外面逐渐传来阵阵喧闹声,老太太本来心情就不好,此时脸色就更难看了,“怎么回事。”   随着帘子被撩开,只听外面的刘嬷嬷道:“回老夫人,不过是一些地痞流氓在欺凌几个乞丐而已。”   在京中能当地痞流氓的可都是有背景的,面对这种事必定无人理睬,夏桐匆匆瞥了一眼,只见人来人往的街道中,几个身形粗壮的男人正在对几个乞丐拳打脚踢,不过其中一个头戴绿花抱着双膝的女乞丐却是吸引了她的注意。   模糊的记忆中,女主曾经救过一个格外忠心的手下,好像是描写她头戴绿色珠花的,当时她一看就知道这乞丐不是一般人,哪有乞丐还带珠花的,果然,那个乞丐人家可是江湖上一个被灭门的医术世家的遗孤,因为被人追杀,故而才流浪成了乞丐,这人可是女主开挂路上的一大利器,那出神入化的医术不知为女主挡了多少明枪暗箭。   看着人群中的那个乞丐,夏桐不确定到底是不是那人是不是女主的手下,不过这时马车已经开始行驶了。   悄悄瞥了眼老太太,她跟着又不经意撩开帘子,恰好马车经过那几个乞丐身边,夏桐一眼扫过那个头戴绿花的女乞丐,对方好似也察觉了什么,顺势朝她这边看来。   四目相对,女子清澈的双眸格外明亮,随着马车越走越远,夏桐才慢慢放下帘子,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虽然那是女主的手下,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收了这个利器,肯定能帮她不少忙,保命也就更方便了。   等马车停在夏侯府门口时,老太太纵然脸色不好,可今日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皇后娘娘对她那四姑娘还算青眼有加,这可是个好兆头。   下了马车,夏桐就听到老太太让人去叫她二伯父和二伯母,肯定是想商量夏凝的事情。   等回到自己房间里,夏桐才对清儿低声道:“你可记得先前街上遇到的那几个乞丐?”   后者一边替她换衣裳,一边不解的点点头。   慢慢拿下头上朱钗,夏桐回头看了她眼,认真道:“你去将那个头戴绿色珠花的带回来,不要让人给发现了。” 第16章 太子妃的人选   闻言,清儿不禁面露诧异,“可是……老夫人不是说不准接济乞丐吗?”   上次夫人还被罚了,她深怕主子再惹老夫人生气。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她是乞丐?”夏桐眉梢一挑,笑着道:“你就说那是你一个远方亲戚,你去与赵管家说一声便好,他会给你这个面子的。”   随便买个下人而已,那势利眼的赵管家怎会不同意,怎么说自己也是老太太跟前的红人,清儿又是她身边的大丫鬟,对方不会不识趣的。   见此,清儿犹豫了一会,只觉得只是自家主子心善而已,没有耽搁太久,便动身出了府。   夏桐心里有些期待,一个好队友可是能帮她不少忙的,而且这内宅中那么多阴谋诡计,带着那个人在,等于随身携带避毒针呀。   等了整整两个时辰都不见清儿回来,夏桐只好先行去陪老太太用晚膳,不知道是不是老太太已经想好怎么应对国公府的方法,脸色要比下午好上不少,对她也越发和气,她那几个伯母更是如此,嘘寒问暖好不关切,哪有之前对她娘落井下石的样子。   又从老太太那收下一大堆好东西,夏桐也是心情不错的回了自己房间,以她现在的资产,以后跑路后十年内至少可以吃好喝好。   等她回到房间里时,却见清儿身边跟着一个模样清秀的姑娘,她已经换上了府中丫鬟的衣服,纵然年轻,但却一点也不胆怯,清儿正在向院里其他人介绍新来的人,有着清儿这一层远方亲戚的关系,日后府中必定无人敢欺负她了。   “主子您可要沐浴?”   见她回来,清儿立马恭声迎了过来,夏桐微微点头,一边看了眼那个新来的小姑娘。   直到人进了屋里,清儿才立马招呼其他人去打水,见身边的小姑娘还一动不动,忍不住拍了她下,“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进去谢谢主子。”   话落,后者才立马回神,低着头不急不缓的走了进去。   屋内陈设简单素净,弥漫着一股女儿家的清香,女子半倚在软榻上,精致的侧颜在烛光下似泛着莹光,芳瑜偷偷扫了一眼便不敢多看,自从家族被灭,她见多了世间冷暖,却不想还有人愿帮她。   “奴婢贱名芳瑜,今日多谢主子相救。”她躬身行礼,从小便记性极好,早已记住先前清儿告诉她的所有规矩。   看着那边屈膝卑躬的女孩,夏桐慢慢放下手中的话本,对她淡淡一笑,“不必多礼,我见你不像是做过粗活的人,为何会沦落至此?”   她一脸不解,就跟什么也不知道一样。   闻言,芳瑜倒是眼神微变,白净的小脸闪过一丝异色,终还是恭声回道:“因为家道中落,家人相继去世,本想来京城投靠亲戚,却不想亲戚早已搬走,故而奴婢才流落至此,还得多谢主子搭救,奴婢日后定当一心一意服侍主子。”   话落,夏桐倒是没有说话,想让对方一下子对她掏心掏肺肯定不可能,她还是温水煮青蛙慢慢让对方打开心扉为好。   这时沐浴的水已经备好,夏桐没有要人服侍,只是看着紧闭的房门,芳瑜站在门外顿了一会,神色有些晦涩难懂,她看的出这夏侯府的四姑娘并非奸诈之辈,可是为何偏偏只救自己?   月朗风清,而此时的皇宫中却早已熄了不少烛火,皇上龙体欠安,后宫早已如同摆设,没有争宠,这里就犹如一潭死水,激不起任何波澜。   而就在中宫之地却还亮着明亮的烛火,华贵不凡的殿内寂静无声,香炉鼎上冒着幽幽白烟,沁人心脾。   软榻上,皇后半倚在那,手中捏着一颗白子,盯着棋盘沉思了片刻,这才将棋子慢慢放于厮杀激烈的棋盘之上。   “今日去光禄寺,本宫见到了那夏侯府的四姑娘,倒是个模样可人的孩子。”皇后眼席一抬,目光淡淡的看向对面的男子,“你也该立太子妃了,可曾有中意的人选?”   男子面容俊朗立体,星眉剑目,闻言只是随手将一颗棋子放下,面上毫无情绪,“母后做主即可。”   其实这局棋早就该她输了,不过是这孩子懂事,一直拖着陪她打发时间罢了,皇后欣慰笑了下,浑身的威严只有在此刻才会全部卸下,面上满是关切和慈爱。   “国公府的沁丫头也不错,只是端庄不够怕是镇不住后院,我看那夏侯府的四姑娘倒不像个多事的人,人也进退有度,想必也是个大气的孩子,定能为你好好管理后院,如今夏志安调回京城,任的也是要职,由夏侯府做外戚,既能给你助力,却又不会太过,你觉得如何?”皇后端起一旁的热茶轻轻抿了一口。   一旁的萧璟却是没有什么表情,想起那日在钱庄里见到的女子,他顿了下,这才淡淡道:“一切由母后做主。”   以往她提及别家女子时,自己儿子总是一副不着急的模样,如今这般懂事,想必也是在哪见过那个夏家四姑娘,这般标志的人儿,必定没有人会不喜欢,关键是还不多事。   “那改日我便与你父皇通通气,看你父皇如何说?”皇后笑着道。   萧璟没有说话,似对太子妃一事并不在意。   黑云密布,月儿渐渐钻进了黑暗之中,待男人从内殿外出来时,外面的宫女皆是屈身送行。   内殿的声音不大不小,习武之人自可听见,想到刚刚皇后娘娘的话,一旁的黑衣男子不由疑虑的看向自家主子,“您当真要娶那夏侯府四姑娘?”   这段时间主子一直让她注意那沈姑娘,他还以为这位置是那沈姑娘的呢。   黑暗中宫道模糊不清,男人却犹如明昼一步一步往前走的,身姿挺拔。   “是谁都不重要,只要不多事就行。”他语调清淡,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之事。   见多了后宫的尔虞我诈,他不想与父皇一般终日徘徊在女人的争斗之间,那个夏桐,看上去就不像个多事的人,这样便够了。   ——   与此同时,京中一处让人望而胆寒的府邸之中却也亮着悠悠烛火,书房里寂静肃穆,就在堆满公文的书桌上摆放着一尊成色极好的蓝玉,在悠悠烛火下,剔透玲珑,一看便不是凡品。   “主子,听闻太子也想分一杯羹,那赢州那边是否需要加派人手?”执剑的青衣男子神色严谨的问道。   而书桌前面容冷峻立体的男子正目光悠悠的盯着眼前这尊蓝玉,薄唇微启,“一个暴发户都拿不下,那养这些废物有何用。”   平静的语调却莫名带着股寒意,青衣男子顿时闭口不言,他也相信底下的人不会这般无能。   只是见主子还在认真的看着那尊蓝玉,似乎对其很感兴趣,忍不住立马回道:“听闻这是美杲利族的秘宝,不仅冬暖夏凉,还可温养身体,使人轻易不得病症,属下明日便让人给您重新做个玉扳指来。”   悠悠烛光下,蓝玉似泛着莹光,男人黑眸微暗,声音低沉,“让人打个玉镯。” 第17章 偶遇太子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那日在光禄寺一事终究还是流传了出来,纵然只是众人私下议论,可对夏侯府与国公府而言都不是什么光彩之事,也不知两家是怎么商谈的,没过几日,国公府就来人了。   彩礼听闻摆满了整个大厅,皇上也准许世子成亲之后再调任山西,而婚期则定在下月初,纵然有些许流言蜚语,可两家门当户对的结亲倒也无人敢多议论,至于怎么这么快就订婚了,夏桐也不知她那二伯是如何操作的。   一时间整个京城都在议论两家联姻之事,夏桐却收到了林沁约她见面的书信。   “主子,这国公府对太子妃一位虎视眈眈,上次还那样算计您,此次也不知又有什么阴谋,您还是少于她来往较好。”清儿颇为认真道。   夏桐则神色专注的坐在软榻上把玩着一个蓝玉镯子,这是她早上在她爹那里搜刮来的,因为她爹查获了一桩朝中官员与商户圈地一事,所以早上老皇帝派人来送了赏赐,听闻她爹最近还要升官。   “都是虚情假意,至少我们如今还是亲家,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好的。”说着,她一边戴上镯子在清儿面前晃了下,“这镯子成色真好,幸好今日我去的及时,不然铁定又要被爹爹充入府中库房了。”   这么好看的镯子,她还是自己戴吧,卖了太可惜。   “只要您喜欢,老爷怎会不给。”清儿忍不住轻笑一声。   倒是一旁默不作声的芳瑜眼神有些怪异,顿了下,终是轻声道:“奴婢之前阅过古籍,如若没有猜错,这应该是美杲利族的秘宝蓝田和玉所造,传闻携带着可祛除病症温养身体,主子可以放在阳光下一看,是否有波纹出现?”   话落,夏桐一愣,眨眨眼,又立马跑到门口伸出手,只见阳光下玉中似有层层波澜泛着涟漪,极其精美,她一时竟看呆了。   老皇帝这么大气吗?这种好东西都肯送?   “自从美杲利族被灭族后,几十年来这秘宝一直下落不明,恕奴婢多嘴,您觉得宫中娘娘会不觊觎?”芳瑜低着头直言不讳道。   闻言,夏桐也跟想到什么一样,这种好东西首当其冲肯定会被皇后霸占走,而且老皇帝送来的赏赐里并没有这个镯子的来头,说明对方也不知道这东西的由来,可那也不应该,这种好东西她一个门外汉都知道是好东西,更何况是宫里的一群人精?   “莫非是皇上特意赏赐给老爷的?”清儿愣愣的道。   夏桐皱着眉看了眼手中的镯子,只觉得里面肯定有什么古怪。   “恕奴婢多言,除非是有人故意送给老爷的。”芳瑜淡淡的看了眼那个镯子。   这种秘宝对年迈之人更有益处,皇帝不可能将其送出,而能不在乎此等宝物之人,必定不是一般人。   夏桐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不过她也想不出谁会对她爹这么好,还能插手礼部之事,肯定不是一般人。   “时辰不早了,我还是去见林沁吧,清儿你去爹爹那里看一下,可别遗漏了什么宝贝。”夏桐心里很着急,深怕里面还有宝贝被她爹充入库房了。   闻言,清儿立马点点头,跟着就往外走。   夏桐换了身素净的衣裳就带着芳瑜出门了,她不带清儿那是因为清儿对夏侯府有归属感,而芳瑜没有,所以无论自己做什么事,她想到的是一定自己,而不是别的。   林沁约的地方是上次见面的茶馆,夏桐有点怕遇到那个变态,可觉得对方应该没有那么闲,反正只是塑料姐妹花,对方想解释,她就听对方解释好了。   等到了茶馆时,里面依旧是高堂满座,她依旧上了二楼来到之前的隔间,却见里面坐着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许是听到有人进来,立马回头看去,霎那间,整个人都都腾地的站了起来。   “桐姐姐,我还以为你生我的气不肯来了呢!”林沁红着眼满脸委屈的上前拉住她胳膊。   楼下皆是说书人的声音,夏桐慢慢将手臂抽出,一步一步来到桌旁坐下,莹白的小脸上带着抹失望,“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做亲妹妹一般,我不敢想像,如果那日去的是我,又会怎么样,你们国公府为何要如此对我?”   悄悄掐了把大腿,她也红着眼一副欲言又泣的扭过头,整个人都环绕在伤心与失望之中。   “不是这样的,桐姐姐你听我解释。”林沁急得立马拉着她胳膊说道:“此事皆是我的主意,我只是想让你成为我的嫂子而已,绝对没有要害你的意思呀。”   “可你这样做,跟害我有何分别,难道你不知道名声对一个女子有多重要吗?”夏桐抿着唇,布满晶莹的眸中满是失望之色。   四目相对,林沁一时语噎,不自觉心虚的低下了头,倒是一旁她的丫鬟突然站出来道:“可是主子真的是一片好心,事情发生后她每日都在自责,人都瘦了一大圈,明知道夏姑娘会生气,还是忍不住想跟您解释,为此,主子还被夫人狠狠责罚了一顿,您就不要再怪她了。”   “冬瑶住嘴!”林沁狠狠瞪了她眼,似乎在责怪她太多嘴。   看着这主仆一唱一和的,夏桐知道自己表演的时候到了,也慢慢起身,红着眼定定的望向林沁,声音难掩失落,“我知晓此事你是好心,也未曾怪过你,只是我真的难以释怀,希望你能给我点时间,我需要冷静一下。”   说完,她一边拭去眼角的泪痕,一边脚步匆匆的离了隔间。   后面的林沁急的立马追了上去,“桐姐姐你听我解释呀!”   人肯定要点骨气,夏桐准备和对方僵持一阵子再原谅对方,毕竟好歹是国公府的人,她肯定不能得罪了,怎么说只是做个塑料姐妹花而已。   听着后面追来的脚步声,夏桐也加快脚步往前走,只是在走廊拐角处却差点撞上一个人,她没有逗留,直接从一旁擦身而过,却在身后骤然听见林沁那惊讶的声音。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脚步一顿,夏桐慢慢扭头,只见身后的男人一袭玄袍身姿挺拔,侧颜立体俊朗,剑眉星目,神情平淡,一旁还跟着个执剑的黑衣随从,冷着脸格外吓人。   而林沁似乎也很诧异,正屈身半蹲在那,好在走廊里无人经过,第一次看到男主,长的的确很帅,这气势一看就是主角,又有一副男主脸,不像那个大变态,整个人都散发着谁接近谁就死的气质,此时此刻,夏桐看了下芳瑜,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过去见礼?   顿了下,夏桐还是老老实实的退回去几步,屈身行了一礼,但并未说话。   女子眼睛还是红的,两人似乎有了争执,联想到近日国公府与夏侯府的联姻,光禄寺一事也不是秘密,萧璟双手负后,淡淡的扫了夏桐一眼,双唇微启,“不必多礼。”   跟着林沁一齐起身,夏桐不敢多看男主,反正都是女主的,正准备先走一步,却听对方忽然不急不缓的道:“母后在宫中时常乏闷,让你有空进宫陪陪她。”   夏桐:“……”   她不得不抬起头,不敢置信的对上男人的视线,对方也在看着她,俊朗立体的面容上不带任何情绪,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倒是一旁的林沁忍不住手心一紧,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嫉妒。   “皇后娘娘不是被六宫琐事烦的日夜难眠,头都白了吗?”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清淡的男声,夏桐闻声望去,在想谁居然这么大胆子竟然敢对皇后不敬,可当看到那抹傲慢慵懒的身影时,吓得立马低下了头,争取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看到来人,萧璟眼神微变,面上忽然带上一抹淡笑,“难得摄政王挂怀,近日宫中无大事,母后的确难得有空闲。”   不知何时,走廊的已无人经过,那个林沁也是吓得在那瑟瑟发抖,她曾经见过摄政王当场杀了她一个远方表哥,至今那一幕还吓的她心有余悸。   “皇后娘娘怎会空闲,不是要给太子选妃?”男人慢慢走近,眸光一扫,当看到夏桐手上那只玉镯时,不禁嘴角微勾,眸光扫过林沁,“这国公府的姑娘与太子殿下倒是极为般配。”   话落,那边的林沁忍不住羞红了脸,一时觉得这摄政王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倒是顾秦后面的执剑男子忍不住一直盯着夏桐的手腕,神色满是怪异。   “王爷慎言,此事关乎女子声誉,并非玩笑之语。”萧璟眉间微皱,双手负后似有不悦。   气氛似乎有些僵硬,夏桐努力做个透明人,却在暗骂自己今天出门又没有看黄历,居然撞上了反派和男主的撕逼。   轻轻摩挲着玉扳指,顾秦继续向前走着,擦身而过之际,眼角一瞥,“并非玩笑,本王看太子与国公府的小姐极为般配,定会恳请皇上成全太子。” 第18章 剧情上线   话落人早已走远,倒是那个执剑的青衣男子忍不住回头又看了眼夏桐,神色诡异。   后者身躯一震,心想该不是反派玩腻了,所以要把她“咔嚓”了吧?   看着那道离去的身影,芳瑜眼神有着怪异,这人完全没有脚步声,可见内力之高,没想到居然是中秋口中的大奸臣。   “臣女还有事,先行告退。”夏桐吓得再也不敢逗留,匆匆就下了楼梯。   倒是萧璟拧着眉多看了眼那道背影,那顾秦一向就爱与他作对,如今连太子妃都想插一手,可他一向无利不起早,其中定有猫腻。   人流涌动的街道上,女子身形娇小纤细,提着碧色裙摆匆匆就上了马车,似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一般。   就在茶馆某处隔间,男人幽幽立于窗台前,眸光暗沉的扫过那辆逐渐驶离的马车,神色让人晦涩难懂。   隔间里飘荡着一缕奇异的茶香,掌柜的躬身站在那,压低声音毕恭毕敬的说道:“主子,属下发现那尚书府的沈莘近日一直在打听京中铺租,还时常与京中一些商户来往,也不知是不是沈尚书的意思。”   而且行事神神秘秘,掌柜的也曾与那沈莘打过交代,对方一点也不像闺阁女子,反倒比他更像商户,不过言语间能看出这个女子定不简单。   隔间里一如既往的安静,倒是那个执剑的男子忽然看向掌柜:“你怎会关注一个女子?”   此时他们主子耳中哪还听得到别的女子名字,也不知那夏侯府的四姑娘到底有什么本事,难道因为是故去老爷定的亲,所以主子才对夏桐格外青眼一些?   “那女的本王不喜,除了。”   清淡的男声让掌柜身躯一震,立马恭敬的低下头,“是。”   待掌柜离去,顾秦忽然收回视线,眸光悠悠的看向西风,“这女人一看到本王就跑,定是心虚,夏家都是些伪君子,杀了太可惜,本王想将她娶回府好好折磨,让那夏志安日夜难安。”   西风:“……”   “主子打算如何折磨?”他神情一正,就知道主子不可能原谅夏家的人,只是就算不娶回去也可以好好折磨呀。   话落,顾秦沉默片刻,继而眉梢微动,声音微冷,“刑部那么多刑法,本王要全部用在她身上。”   ——   回到夏侯府,一路上夏桐想了很多,她决定只要那大反派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她就立马拿着银子跑路,至于她爹娘,如果不肯跟她走那她只好一个人走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总比被一锅端了好。   只是等她刚回到房间,就看到屋里放了好几件漂亮衣裳跟新首饰,习惯了老太太的性格,她知道对方肯定又想带她出去见人了。   见她回来,清儿立马迎上前道:“主子这些都是老夫人让人送来的,后日便是唐老太师七十大寿,那日太子殿下定然会来,您可一定要打扮的漂亮点才行。”   夏桐还在挑选着要将哪些首饰卖掉,闻言后整个人都是一激灵,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奴婢听闻董大人府中的二姑娘也是貌若天仙,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可比国公府那位要有威胁的多,您不得不防。”清儿左顾右盼的低声道。   夏桐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错,这个董大人家的二姑娘可是文中第一大女配,不仅心机深沉,而且惯会装模做样,女主都在她手中栽过几次跟头。   可更让人吃惊的是这次唐太师大寿,这可是文中一大剧情,纵然反派手握兵权,可大晋朝的经济命脉一直都掌握在各大世家手中,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剔除干净的,如今别看反派一家独大,可其实朝中一些税收关卡全都由世家的人把守着,不然反派早就造反了。   而这个唐太师可是两朝元老,世家的头头,谁看到都得礼让三分,可其实这人比大反派还阴险毒辣,最后联合三皇子挑拨反派和太子的争斗,自己想渔翁得利,专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而就在这次大寿中,女主就倒霉了,那个女配因为察觉到太子对女主的不同,所以心狠手辣想坏女主的名声,女主中了媚药无意间反而和男主发生了关系,可是女主不想要太子负责,这下彻底吸引了太子的注意,两人感情急剧升温,不过这是男女主的事情,和她没有关系,只需要看戏就好了。   “主子……”清儿忍不住提高声音多唤了几声。   夏桐回过神,看着眼前这几件衣服,随手指了件淡青色的,“就这个了。”   努力做一个小透明,是她毕生最大的追求。   因为这个唐太师“德高望重”,没有人敢不给面子,除开老太太,她们夏侯府的人基本都得去,毕竟对方都递了帖子过来,能收到太师府的帖子,定是朝中要员。   出发那日天色有些阴沉,还刮着凉风,夏桐与她娘一辆马车,等到太师府时,只见门前都是络绎不绝前来祝贺之人,刚一下马车,她爹和几个伯父就遇到了朝中的熟人,在那里互相吹捧热聊了起来。   “哈哈,夏政使真是好福气,本官可是听说了,皇后娘娘非常满意你那四姑娘,想必这太子妃一位必定是板上钉钉了吧?”一个身形臃胖的官员一脸羡慕的道。   其他人也都是附和了起来,倒是夏志安格外惶恐的摆摆手,“刘大人慎言,此事自有皇上决策,绝不是我们能妄自揣测的。”   知道他一向谨言慎行,其他人也不多说,反而把目光转向夏民,一边恭喜他有个世子爷这样的乘龙快婿,当真是好福气。   而这边的人递了帖子后,门口的下人便带着她们往里头走,寿宴还未还未开始,女眷待的地方与男人待的地方不一样,但却能看到不时路过的官员。   太师府很大,下人带她们来到后院的花园时,只见那里有不少诰命夫人在那闲话家常,而不远处的湖中亭里则坐着不少是假千金,夏桐一直没有说话,倒是夏敏一副很兴奋的样子,还穿的花枝招展,似乎也想和夏凝一样有个好归宿。   “凝儿,你就与两位堂妹去那边转转,切莫惹事生非,记得多照看敏儿她们。”王氏在那里认真说道。   闻言,夏凝自然是老实的点点头,“女儿明白。”   湖中亭那里有不少人,但基本夏桐都见过,只有少数几个从未谋面,而林沁自然也在其中,而且女主也在。   等她们过去时,眼尖的立马的凑了过来,“瞧凝姐姐红光满面的,这要成亲了果然不一样。”   “是啊是啊,凝姐姐与世子爷一看就是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能嫁入国公府,自然让夏凝的身价水涨船高了,不管熟不熟悉的都会上来祝贺一番,倒是夏凝本人却是一副娇羞的模样,“各位妹妹可别在打趣我了。”   众人说话间却在悄悄打量这个夏侯府的四姑娘,听闻皇后娘娘想立她为太子妃,不过是有张好面皮而已,何德何能呀。   夏桐感觉自己被排挤了,不过她也不在意,而是径直往一身红裙骄阳似火的女主那边走去。   湖面平静无波,格外清澈幽静,许是察觉到有人接近,带看到来人时,沈莘不自觉勾唇一笑,“夏姑娘今日真漂亮。”   她一袭淡青色束腰长裙简单素雅,可一张清丽脱俗的面容在人群中依旧那么显眼,犹如这清澈的湖水,拨人心弦。   没想到女主还会夸人,夏桐慢慢在她身侧坐下,笑了一声,“沈姐姐也很好看呀,你这样说,莫不是在折煞我?”   说话间,那边却走来一个神色颇为傲慢的女子,看到两人挨的这么近,也忍不住讥笑了声,“果然是物以聚类人以群分,没想到夏四姑娘居然喜欢与这种不知礼仪廉耻之人来往。” 第19章 落水   声音有点耳熟,夏桐一回头就看到一张傲慢嘲讽的面孔,不是那个郡主周漫还是谁?   神情一肃,她忽然正声道:“还请郡主慎言,沈姑娘的清白那日皇后娘娘早有判定,您如此说难道认为娘娘存心包庇不成?”   话落,亭中的其他人都也都在那里低声议论了起来,却也不敢与周漫一般当面说出来。   “你休要抬皇后娘娘出来压本郡主,莫不是真以为自己要当太子妃了,拿着鸡毛也敢当令箭,真以为自己是谁?”周漫冷笑一声,抬手拂了下鬓上朱钗。   此时此刻,那边的林沁却是不发一言,塑料姐妹花名副其实。   倒是一旁的沈莘忽然轻笑一声,不咸不淡的瞥了那个周漫,“我如何为人且不说,但却知皇后娘娘与各宫娘娘绝不会在背后议论他人,更不喜那些乱嚼舌根之人,因为那些皆是市井粗妇才有的言行。”   “你!”周漫眼睛一瞪,就这么恶狠狠的瞪着沈莘。   后面与她交好的贵女也及时将她拉住,微微摇头,示意此时不宜起争执。   “郡主也是心直口快之人,绝无恶意,两位妹妹莫怪。”   伴随着人群中一道声音传出,只见那边站着一个身着桃粉色交襟长裙的女子,她有着一张十分温婉的鹅蛋脸,气质淡雅柔和,面上也带着一抹盈盈浅笑,似在做和事佬,一时间其他人也跟着附和了起来。   “董妹妹说的对,郡主一向心直口快,但绝对没有别的意思,沈姑娘切莫放在心上。”另一个世家贵女也开始打起圆场。   夏桐看了眼那个鹅蛋脸的女子,对方也对着她微微一笑,一副友好的样子,她立马转过视线,没想到女配果然都是一副白莲花的模样,算了,她还是离女主远点吧,免得殃及她这条池鱼。   “呀,我瞧着今年的莲花比去年开的更早些了,瞧它多漂亮,两位妹妹不如一同过来观赏?”   有人为了缓和气氛开始转移话题,夏桐也想着要离女主远点,便起身往另一边走去。   好歹是太子妃的热门人选,众人虽然心生不喜,可还是围着她说笑起来,“夏妹妹这身衣裳是蜀锦做的吧?可惜喻德坊要明年才会有这种料子出来了。”   “不过还是夏妹妹生的好,若是我们定当没有你穿的这么好看。”   一群人瞬间聊开了,倒是那边的林沁却没有跟过去,今日的她格外安静,而且眼神也有些异样,想到那日太子对夏桐的不同,她心里就格外不满。   太子妃只能是她的!   湖里的莲花的确开的格外娇艳,当耳边充斥着一群人虚假的恭维声,夏桐有些烦闷,见那边的女主依旧我行我素的坐在那不说话,她也懒得应付这些人。   “瞧,那里有只蝴蝶!”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一群人就跟没见过世面一样纷纷上前观看,夏桐被挤了几下,正当她不适的想退后时,腰后突然被一只手猛地一推,整个人毫无预兆的“扑通”落入深不见底的湖水中。   “啊——”   这一惊变吓得所有人都花容失色的往后退,惊慌失措的看着湖面,显然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救……救……”   夏桐猛地被呛了好几口水,视线中也全是波澜起伏的湖水,整个人不自觉就往下沉,连个救命都喊不出。   “主子!”   清儿吓得大惊失色,顾不得其他就跳入水中想救人,而其他人等回过神时,也立马大声喊道:“快!还愣着做什么,会水的都下去救人!”   凉亭中顿时乱成一团,却不见有几人神色颇为怪异,倒是那边的沈莘皱皱眉,看着已经沉下去的女子,突然起身一跃,整个人都往水里钻。   此时太师府的下人最为着急,这要是让夏侯府的四姑娘在这出事,她们这些伺候的怕是也要跟着陪葬。   一时间,不少人纷纷都往水里跳,亭中更是嘈杂不堪,一个个惊慌失措不敢靠近湖边,深怕也跟着掉下去。   而就在这时,那边的林沁突然站了出来,满是愤怒的扫过一群人,冷声道:“桐姐姐怎会好端端的落水,定是有人故意谋害,先前都是谁站在她身后的?”   话落,刚刚站在夏桐身后的人都是脸色一变,一时间竟无人出声,这若是被冠上谋害夏侯府的人罪名,那可不得了。   夏桐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水,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昏沉,直到胳膊突然被人拉住,迷迷糊糊间,耳边突然有了声音,就连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沈莘和清儿费力的拉着人,等到岸边时才将人拉了上去,只是见夏桐一直不醒,也顾不得自己衣裳还是湿的,立马蹲下身,双手交叠按在她腹部用力挤压。   “你做什么!”林沁脸色一变,似乎以为她在害人。   沈莘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依旧用力挤压着夏桐腹部,纵然自己浑身已经彻底湿透。   一缕湿发黏在那白皙的额前,随着女子嘴角流出几抹水渍,那双眼也慢慢随之睁开,视线中全是一张张神色各异的面容,有关心、有怀疑、有紧张、更有好奇。   “快带夏姑娘回房休息,再熬碗姜汤。”那个董姑娘立马着急的出声道。   话落,几个太师府下人也如梦初醒般将人扶走,一个个战战兢兢的深怕连累到自己。   而一直未做声的夏凝也跟着站了出来,眼神凌厉的扫过之前和夏桐最近的人,“今日之事我夏侯府定会彻查到底。”   说完,便带着呆呆愣愣的夏敏疾步离去,出了这种事,她肯定得先告诉自己母亲,免得坏了夏侯府与太师府的关系。   等她一走,剩下的人都有些后怕,其中一个更是率先出声道:“我先前站在夏妹妹身侧,定然不能下手,不过做此事之人的确歹毒的很,也不知夏妹妹如何得罪了她,居然要将人置于死地,当真恶毒至极。”   话落,其他人也跟着开始撇清关系,一边义愤填膺的开始谴责下手的人,亭中一时嘈杂的很。   看着这一群跳梁小丑,沈莘轻笑一声,随即也让一个太师府的人带她下去换衣裳。   而就在她离去之后,凉亭中却还有一双阴冷的视线,正若有若无的扫过她离去的方向,让人胆寒。   这边回到干净房间的夏桐立马换上了下人拿来的干净衣裳,缩在被窝里,她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才回过神,可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湿润的发丝正紧紧贴在后背流着水珠。   太师府的下人说她们大夫人马上就到,不难想像最后肯定又要和稀泥,夏桐没想到女主这么有毒,自己一个炮灰跟着她也会出事,不过最后人家还救了自己,可见女主跟那些心机女配还是不一样的。   此时此刻她依旧有些心有余悸,觉得自己跟水真的有仇,不过想到当时的场景,其实她并不清楚是谁在背后推了自己一把,可那么想置她于死地的人,肯定和她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只是当时那么多人,对方如此铤而走险,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怎么房间里这么香?”她缩在床上动了动鼻子,开始在四周扫视起来。   屋里伺候的下人也是微微低头,一边收拾着她的旧衣物恭声道:“是檀木香料,最适合凝神静气了。” 第20章 背黑锅   夏桐觉得这话有些耳熟,似乎在哪听过,不过此时也只是一边用干毛巾擦拭着头发,一边靠在床头回想着落水时的场景,到底是谁在背后下的黑手?   “那奴婢就先行告退,夏姑娘有何吩咐再唤外面的人就行。”丫鬟低着头毕恭毕敬的道,   夏桐点点头没有说话,清儿已经被她叫下去换干净衣裳了,就算大热天,浑身湿漉漉的也会着凉。   随着房门被合上,屋里那抹幽香越发浓烈,不过这香倒的确有凝神静气的作用,夏桐靠在那都有些昏昏欲睡。   当时从推她的角度来看,对方一定是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那双手力气很大,绝不是什么这些娇弱的千金小姐能有的力气,可是……   不对……   刚刚那个丫鬟的话,不就是文中对女主说过的话吗?   她忽然在房间里扫视一圈,嗅着那浓烈的幽香,脑中却越发昏沉,浑身的力气似乎被抽干似的。   看着那冒着白烟的香炉鼎,她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这香有古怪,只是又是谁这么煞费苦心的设计她?   管不了那么多,她绝对不能继续留在这,不然就要让对方的诡计得逞了。   扶着床栏,她艰难的从床上走了下来,晃了晃晕沉的脑袋,抬手就从桌上拿起一根簪子,猛地扎进自己大腿!   “嘶——”   她咬着牙,又将带血的簪子收紧衣袖,跟着跌跌撞撞的往外走,随着房门被打开,外面哪还有什么人影。   夏桐发誓,不要让她知道是谁在设计她,不然就算拼了命也要弄死特么的!   沿着走廊,她一路扶着廊柱跌跌撞撞的往前走的,大腿还在传来阵阵刺疼,可眼前的视线却越来越模糊,正当她准备再来一下时,手中的簪子猛地“叮咚”一声跌落在地。   路旁的杨树随着清风摇摆着枝叶,廊前阴影处正趴着一道身形娇小的身影,一动不动,紧闭着双眸,羽睫挺翘细长,神色略微苍白。   随着一双灰色金线锦纹长靴停下,看着那张清丽可人的面容,男子双手负后,眼神阴沉。   “殿下,这不是那夏侯府的四姑娘吗?”一旁的下属还颇为好奇的凑近看了一眼,“只是……她为何会昏倒在此?”   女子脸色显然不正常,沉默片刻,男子忽然嘴角微勾,悠悠的道:“夏侯府颇受父皇看重,听闻皇额娘属意她当太子妃,我那皇兄也未曾拒绝,可…如若这是个放荡的女子,不知皇额娘会如何作想?”   “殿下的意思是……”一旁的下属忽然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夏桐。   男子冷冷的瞥了他眼,“收起你的歪心思,去找个太师府的下人,此事你不准露面。”   闻言,下属立马恭敬的点点头,不敢有二话,纵然心里也觉得可惜,这么漂亮的美人,居然要便宜那些粗鄙之人。   而就在两人说话之际,不远处的假山后却闪过一道黑色身影。   太师府有的是空房间,等将人找来时,看着床上那个貌若天仙的女子,那个刚进来的胡子大汉眼睛都要直了。   “速度快点,便宜你了。”执剑的蓝衣下属一脸的厉色,对于这么漂亮的美人却要便宜这种低贱之人,真是越想越不甘。   胡子大汉渐渐收回视线,一边搓着手满脸谄媚看向男子,“不知这位姑娘是……”   “哪那么多废话,不上就给我滚!”男子冷哼一声,神色明显透着股不悦。   霎那间,大汉立马闭上嘴,跟着便一副急色的搓着手来到床前,后面的人只好心有不甘的离去。   床榻上的女子肌肤胜雪,玲珑的身姿曼妙诱人,大汉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女子,一时间看的直咽口水,也不顾了天下是不是真的会掉馅饼,能上这种货色,就算死了也值呀。   只见他慢慢伸出那只黝黑的手掌,轻轻落在女子小腹,满脸痴迷的解着对方的腰带,又迫不及待的撕扯着那绫罗绸缎做的衣裳。   随着脱下那件粉色外裳,他不禁放在鼻间深深嗅了一口,幽幽的体香让人接近疯狂。   而女子那雪白的藕臂顿时暴露在空气之中,光滑白皙,大汉疯狂的咽着喉咙,扔掉外裳,颤抖着双手去扒那件绣着芍药的内衬……   “砰!”   随着房门骤然被人一脚踢开,大汉暗骂居然有人坏他好事,可不等他回头,一根银针“咻”的从他脑后穿入,直直钉入床头之上。   大汉瞪着眼珠子,面上带着惊恐,僵直跌倒在地。   刚一迈进,西风就吓得连忙回过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而随后进来的男子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床榻那边,忽然眼角一瞥,冷冷的扫过旁边的人,“出去。”   “是!”   西风紧紧握着长剑,头也不敢抬,额前不自觉冒起一抹虚汗,因为他刚刚在主子身上察觉到了一缕杀意。   不是要折磨夏家的人吗?主子为什么听到消息就立马过来找人了!   一步一步来至床前,而此时床榻上的女子依旧紧闭着双眼,小脸上浮现着一抹不正常的苍白,此时正衣裳凌乱的躺在那,裸露的双臂光滑白皙,腰侧还隐隐露出一丝红色边角的肚兜,引人遐想。   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顾秦不自觉移开视线,目光触及地上的尸体时,眼神骤然一冷。   不多时,尸体已然化为一滩冒着白泡的水渍,屋内弥漫着一股腐烂的味道。   男人没有丝毫避嫌的将女子半揽在怀中,可触手的滑腻又让他手心一紧,握着那纤细的胳膊来回摩挲,眼神幽暗一片。   人皮果然要比虎皮顺手……   “你们做什么!”   “桐儿!”   伴随着屋外传来阵阵吵闹声,男人瞬间将人用被子裹住,而下一刻,只见一群急匆匆的人冲了进来。   可当看到里面这一幕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那边的西风不自觉低下头,不能怪他没拦住,换作别人他早就动手了,可对方是夏侯府的人,他还不知道主子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太师府的大夫人自然是名门出身,不知见过多少大场面,可当看到里面这一幕时,依旧惊的神色微变,忍不住紧紧扶住丫鬟的手,眼中透着股诧异。   而其他人更是如此,好半响,还是一脸愤慨的夏志安上前一步,不敢置信的看着里面的人,声音颤抖,“王爷……为何…为何要如此对小女!”   听闻女儿落水,他就迫不及待的赶来了,却没想到女儿不在房中,寻找之下才听人说在这出现过,却没想到,看到的居然是这一幕!   “桐儿!”柳氏双眼含着泪花作势上前。   一旁的王氏立马将她拉住,微微摇头,对方可是摄政王,就算对四姑娘做了什么,她们也不能将对方怎么样,反之,还会将其得罪,得罪摄政王的人,后果自然是不必说的。   来的人不多,基本都是夏侯府的还有太师府的人,此时一个个神色各异,都没想到一向不近女色的摄政王居然如此禽兽,看着那满地的衣物,她们一个个都在心中替那夏侯府的四姑娘可惜起来。   扫过一众来人,顾秦依旧抱着怀里的人,眉间一皱,声音明显透着股不悦,“夏大人是以为本王配不上令女?”   “下官不是这个意思!”夏志安惶恐的低下头,突然想到自己女儿与对方本就定了亲,一时间倒也没那么难受了,只是这摄政王为何要在此处对桐儿行如此龌龊之事!   那边的西风头低的更下了,一直以来,主子不知背过多少冤枉事,解释什么的定然不会出现。   “三日后本王会让人上门提亲,夏大人可有异议?”男人冷峻的面容上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大庭广众之下揽住女子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话落,其他人都是神色大变,柳氏更是直接晕了过去,后面的人连忙将其扶住。   夏桐刚醒,还没看清这里是哪,就骤然听到一句这样的话,吓得她又猛地晕了过去。   太师府的大夫人也是神情也透着股异色,目光扫过里头的一幕,忽然开怀一笑,对着里面的人慢慢福身,“恭喜王爷与夏姑娘喜结良缘。”   她本还烦着谁在她府上做手脚,要知道这夏桐可是皇后娘娘看中的人,只是却没想到这摄政王居然也看上了这夏桐,还把人清白给玷污了,这怕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   而一时间,太师府那些下人也跟着祝贺起来,可夏侯府的人都是面面相觑的望着对方,夏志安也是一脸铁青不知如何做答。   不同于这里的气氛诡异,前厅那里却是热闹非凡,一群大臣都在举杯共饮,畅聊朝中之事,一边又奉承着上座那个气势不俗的男子。   男子对面正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是这次宴会的主人公,老人双目泛着精光,正笑呵呵的抿着热茶。   “听闻瀛洲首富万宝国突然凭空消失,此人多次向朝廷捐献,殿下可定要将人找到,免得让人说我们朝廷不讲情义。”老人慢慢放下茶杯,布满皱子的老脸上一片正义凛然。   底下的人还在那里附和,倒不像提议,而是逼迫。   萧璟微垂着眸,一手端着茶盏,淡淡一笑,“老太师说的对,人的行踪朝廷一直在寻找,定会找到的。”   话落,老人混浊的眸中闪过一丝精光,看着对面这个气定神闲的男子,徒然一笑,“老臣一向都很信任殿下。”   就在这时,一个脚步匆匆的黑衣男子突然进入前厅,只见他一脸异样的低头在太子面前低语了几句,霎那间,太子却整个人都站了起来。   黑衣男子低着头,根本不敢看自家主子的脸色,只得低声道:“此事千真万确,这时人应该都还在房里。” 第21章 提亲   众人不知发生了何事,就连一向稳重的太子都变得一脸铁青,可想而知,其中必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难道是皇上出事了?   老太师正欲说什么,这时一个小厮也走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霎那间,老人也是神色一变,一向不喜形于色的他老脸上都难掩诧异。   其他人也意识到事情的不简单,下一刻就看到太子沉着脸大步迈出前厅,老太师也紧紧跟在身后,剩下的人自然是急忙跟上。   来到后院一处房间时,只见院子里站着不少人,而房间里居然走出一道让人震惊的身影。   看到人果真从房间里出来,太子五指一紧,抿着嘴角就要往房里闯,可刚到门口就被一道长剑拦住。   西风低着头,不卑不亢的道:“太子殿下留步,夏姑娘正在里面休息。”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一些知道事情的人都在那里低声议论了起来,当那些跟来的官员得知真相时,一个个更是难掩震惊。   谁不知道夏家四姑娘是皇后娘娘看中的太子妃人选,就差由皇上下旨赐婚了,如今竟然被摄政王玷污了清白,这让太子殿下今后颜面何存!?   一些御史都是一副气愤填膺的模样,这奸贼简直是欺人太甚!   “不知王爷到底对夏姑娘做了什么?”纵然萧璟修养再好,此时脸色紧绷僵硬。   看着满院子的人,顾秦淡淡瞥了他眼,忽然轻笑一声,“本王若说什么也没做,太子殿下可信?”   衣裳都落了满地,那夏姑娘至今都还昏迷不醒,他们又不是瞎子!   四目相对,萧璟紧紧抿着唇角,漆黑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怒意,“王爷如此不顾礼法,让一个清白女子今后如何做人!”   院中气氛有些僵持,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不顾礼法……难道殿下今日才发现?”男人眉梢微动,声音不急不缓的传入众人耳中,“不过本王已向夏大人提亲,下月大婚,还希望太子殿下能够赏脸。”   话落,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这……这不是打太子殿下的脸嘛!   夏侯府的人几乎都要晕厥过去,今日发生的事已经超出了他们的心理承受范围。   萧璟拳头紧握,再好的隐忍力此时也难以控制,不过下一刻,他面上又露出一丝淡笑,让人如沐春风,“自然。”   说完,也是大步离去,片刻间便不见了人影。   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喘,如今兵权都握在摄政王手中,无人敢与其闹翻。   倒是那个老太师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忽然笑呵呵的上前一步,看着顾秦道:“王爷喜得良缘本是好事,只不过那夏丫头终究是女儿家,王爷如此做,实在是让人颜面难存。”   老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顾秦看了却是眉梢一挑,扫过身后的西风,“刑部最近空了不少,若有多嘴之人,便缝了他的嘴。”   话落,院子里的人都不自觉后退了一步,一些胆子小的下人都是脸色惨白,谁都知摄政王不是在开玩笑。   实在是看不惯这老头子,顾秦正欲离去,不知想起什么,忽然脚步一顿,回头对着老人淡淡一笑,“今日来的匆忙,未曾给太师准备寿礼,一点心意希望太师不要嫌弃。”   说完,后面的西风顿时递上一个方木盒子,老太师依旧笑呵呵的,不过东西却是由一旁的人接了过去,也不急着打开。   待人离去后,这时一个小厮又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不知在老太师耳边说了什么,脸色却是比先前还难看了,那太师府的大夫人也连忙不知去了何处。   “这都是什么事呀,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如此罔顾礼法皇权,这是给皇室抹羞呀!”   一群古板的御史此时才敢低声议论起来,一个个义愤填膺正气凛然,可刚刚却无一人敢出来指责。   本是一场好好的寿宴,却发生了这样的事,可是大家也只是敢怒不敢言,皇上从不听谏言,任由奸贼横行霸道,如此下去,朝中怕是岌岌可危。   ——   夏桐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看着熟悉的房间,耳边却充斥一些尖锐的争执声,只见她那三伯母正在与她娘说着什么,那夏敏还在一旁幸灾乐祸的附和着。   “弟妹,真不是我说,虽说四丫头也是受了委屈,可你知不知道此事会给我们夏侯府带来多大的影响?我们夏侯府历朝历代的声誉可全都毁于一旦了!”   王氏一边摇着团扇,一边沉着脸继续指责道:“再说那摄政王是什么人,若是与就此结亲,今后谁还敢与我们夏侯府来往?!”   “就是说,今日那么多人,堂妹这脸可是丢尽了!”夏敏幸灾乐祸的说着风凉话。   柳氏红着眼一直没有没有说话,倒是夏志安突然从屋外走进,粗着嗓子喊道:“不劳你们费心,我自然不会让此事连累夏侯府的声誉。”   见他进来,王氏只是说了句“如此甚好”,跟着便悻悻然的离开。   见她们走了,夏桐才慢慢睁开眼,撑着床榻坐了起来。   “桐儿!”看她醒了,柳氏立马凑过来上下打量她一番,“可有哪里不适?”   今日她给女儿检查过,清白并没有被玷污,可说出去怕也无人相信,想到这,柳氏眼角又开始泛起泪渍。   夏桐握住她娘的手,干涩的唇角微微一勾,“我没事,让您费心了。”   纵然知道女儿需要休息,夏志安还是忍不住皱着眉头追问道:“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   不是说落水了吗,为何摄政王会出现在哪?   此事说来话长,夏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缓缓解释道:“今日女儿的确落了水,也不知是何人所为,被救上来后,却发现房间里有古怪,似乎有人想算计女儿,因为中了迷药,女儿不敢继续待在那个房间,却不想最后还是晕了过去,后面发生了何事便再也不知晓。”   中间她还醒来了一次,突然听到反派要娶她,吓得差点没得心肌梗塞,至今为止她都不相信对方要娶她,这肯定是假的!   反派要娶妻,除非母猪会上树!   闻言,夏志安只是凝眉沉思了片刻,面上满是凝重,整个房间一时间也只剩下柳氏的啜泣声。   过了好半响,夏志安才正声道:“为父相信摄政王不是那样的人,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不过此事的确不宜与夏侯府惹上关系。”   “爹的意思是……”夏桐似乎猜到了什么。   “只有分家,才能保全夏侯府百年来的声誉。”夏志安拳头紧握,不知下了多大的决心。   闻言,夏桐愣了下,心里却是乐开了花,恨不得放鞭炮庆祝,刚刚她那二伯母已经来过了,显然带来的就是老太太的意思,反派恶名昭彰,老太太怎么可能敢让夏侯府与其染上关系,再说她一个被玷污清白的孙女,留下只会惹人闲话,该如何取舍老太太比谁都明白。   “你多休息,不要乱想。”夏志安内心也很复杂,安慰了她几句,就脚步沉重的离开了。   柳氏也没有待太久,最后只留下夏桐一人在那里沉思,她知道她爹肯定会有不舍,毕竟根都在夏侯府,不过她却觉得,若是不分家,她们迟早被老太太给坑死。   不知道她昏过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夏桐立马叫来清儿询问一番,只是当听到后面时,她自己都开始怀疑反派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为什么自己被看到的时候衣裳不整!?   不过她觉得反派当时说要娶她肯定只是权宜之计,想堵住悠悠之口而已,倒是不知道女主和男主有没有发生关系?   次日,她爹就与老太太说了分家的事,对方自然没有什么异议,对她的态度也是一落千丈,没有一个好脸。   可就在三日后,摄政王府突然来了大批彩礼,不仅摆满了整个大厅,就连她院子也被堆的满满的。   夏桐不敢置信的连忙跑去了前厅,只见遍地都是摆满珍宝的箱子,那些下人看的脚都要挪不动了,而老太太则坐在上首,红光满面的捧着一个盒子,笑眯眯的跟摄政王府的管家说着话,可和气了。   “桐儿,快过来。”看到她出来,老太太立马慈爱的对她招招手。   那边的王氏她们都是眼热的望着这些箱子里的珍宝,这次的彩礼可比国公府来的要多两倍不止,而且可全都是宝贝,拿出去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本以为那摄政王只是玩玩而已,没想到对那臭丫头这么好,出手竟如此大方!   “祖母。”夏桐浑身僵硬的走了过去,完全不敢想像对方居然真的送彩礼过来了。   紧紧拉住自己孙女的小手,老太太笑的都要合不拢嘴了,一边看着那个管家道:“摄政王有心了,婚礼的事我们夏侯府定会尽力配合的。”   夏桐小脸一白,耳边开始嗡嗡作响,几乎要晕厥过去。   看着这个唯利是图的老太太,他还以为这夏侯府有多清高呢,一个礼部尚书的职位就把人给收买了,这便是世家的风骨。   管家面上一边附和着,一边看着他们未来府里的新主母,越发恭敬起来,“夏姑娘若是缺什么尽管说。”   四目相对,见对方一脸热情的模样,夏桐紧紧扶住身后的清儿,深怕自己会突然会晕过去。   疯了疯了!都疯了!   不行,她必须得马上离开这里,此时不跑,难道还留着过年吗!   深吸一口,她僵硬的笑了下,声音平静,“有劳了,臣女还不缺什么。” 第22章 跑路被抓   管家多看了她眼,面上却一边附和笑着,也不再多话,既然任务已经完成,没有逗留便赶回去复命。   待人一走,老太太就继续拉着她手笑道:“事已至此,祖母知道你受了委屈,可摄政王对你也是极为不错,此桩婚事说不定也是桩良配。”   看着老太太那张虚假的老脸,夏桐恨不得一巴掌糊过去,那日还黑着脸连句话都不肯和她多说,现在看到有利可图,就迫不及待的把她给卖了,不是要保全夏侯府的声誉吗,怎么现在不要声誉?   “或许祖母说的有理,不过孙女绝不能辱没夏侯府的声誉,所以分家一事还是听父亲的为好。”她微低着头,神色淡淡。   话落,老太太顿时脸色一变,老眼布满精光的看着眼前的孙女。   那边的王氏却忍不住出声道:“你这丫头说的都是些什么话,什么分家不分家的,你是夏侯府的人,这若是真分家了,岂不是让人看我们夏侯府的笑话不成!”   看着这满地的珍宝,王氏眼都要直了,若是让这臭丫头分出去,这些东西岂不是都打水漂了!   闻言,夏桐却是轻笑一声,目光灼灼的看向王氏,“这难道不是婶母的意思吗?那日是谁口口声声说我继续留下去只会辱没夏侯府的名声?侄女这样做不是正合您的心意?”   “你——”王氏一噎,瞪着夏桐一时竟不知如何解释。   其他下人也都眼观鼻鼻观心的低着头,心想这四姑娘运气就是好,虽说摄政王名声不好,可在朝中却是说一不二的存在,连太子殿下也不敢触及眉头,如今对这四姑娘这般上心,日后嫁过去必定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老太太一向都知道自己这孙女是个有主意的,如今倒是对府里生了意见,可如今这朝中摄政王一家独大,看这样子对她这孙女也算上了心,日后只要对他们夏侯府稍稍松点口风,她那几个儿子升迁的事必定是易如反掌的事。   想到这,老太太又是叹口气,一脸责怪的看向夏桐,“你这丫头怎么净会钻牛角尖,你婶母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只是担心你受委屈而已,这成亲可不是什么小事,你若不在夏侯府,那祖母又如何替你梳头送嫁?你当真舍得了祖母吗?”   从来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夏桐算是长见识了,不过她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都要跑路了,反正以后这老太太要是死了,她肯定是不会回来送终的。   “婶母什么意思孙女不懂,只是孙女也不想连累府中声誉而已,此事还得由爹爹做主。”等夏桐说完,又回头看向清儿道:“你快去找人将这些搬进我院子,千万不要遗漏。”   说完,人直接迈步离去,老太太坐在那眼神透着股阴沉,却始终没有说话,倒是王氏迫不及待的凑上前,“这……”   摆摆手,老太太拦住她要说的话,一个小丫头而已,只要东西还在夏侯府,就落不进别人怀里!   回到房间,一路上那些下人看她的眼神却是格外怪异,哪像昨日全是唏嘘同情的眼神,就跟她要落入虎口了一样。   虽然的确是落入虎口,不过夏桐绝对想再垂死挣扎一回,不想翻身的咸鱼都不是好咸鱼。   她爹还在朝中没有回府,夏桐也不想告别什么的,现在得立马跑路才行,反正她要是失踪了,反派也不会来找她这个小人物,虽然她爹娘会伤心,但也比自己死了强。   “主子……您这是?”   看着她一回来就急急忙忙的收拾东西,一旁的芳瑜不禁有些疑惑。   不能带清儿走,夏桐决定把芳瑜带走,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直接回头看了她眼,认真道:“你觉得我若是真嫁给摄政王,还会有命吗?”   四目相对,芳瑜愣了会,或许众人都看到了那遍地的彩礼,可她也看的出,那个摄政王绝不是什么在乎儿女私情的人,此次娶主子肯定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聪明人不需要多说,芳瑜来到门口看了眼窗外,这才回头低声道:“那老爷夫人怎么办?”   “这个我自有打算,如今我们首要目的就是赶紧离开。”   夏桐挑了一套衣裳和一些银子,便立马将包裹系好,不然东西带多了,肯定会惹人怀疑,反正她有钱,到时候可以再买。   出府非常顺利,此时街道上人流涌动热闹非凡,夏桐蒙着面纱,深怕有人认出自己来,不用想也知道她现在必定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话柄,那些想当太子妃的人肯定是笑疯了,不过她并不在意,去她什么太子妃,她才不要做一个联姻的工具,她手里这么多钱,够她挥霍一辈子了。   “主子,我们如今去哪?”后面的芳瑜左顾右盼,似没想到自家主子居然真的敢逃跑,这与她了解的世家女子完全不一样。   大街上人挤人,夏桐紧紧抱着包裹,低声道:“先找个小村庄躲一阵再说。”   有钱走遍万里,她怕什么,等以后女主将反派炮灰了,她再偷偷回来看她爹娘好了。   只是等她走了老半天才到城门口时,以往守城的看到她的身份木牌都会毕恭毕敬的放行,不过今日却是拖延了许久。   城门口人来人往,其中一个身着碧色襦裙的女子让人瞩目不已,都在想对方到底犯了何事,难不成是乱党?   过了好半响,就在夏桐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时,一个守城的统领突然从城楼上急匆匆的跑了下来,走近时还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满脸谄媚,“不知夏姑娘要去哪?”   接过自己的木牌,夏桐还未说话,一旁的芳瑜便不悦道:“我们主子要去城外的光禄寺祈福,耽误了回城时间,你担当的起嘛!”   “属下不敢,只是……您现在必须得随属下走一趟才行。”那个统领恭敬的说完,后面几个守城士兵就立马围了上来。   夏桐退后一步,见对方不像是说笑,可她还没开始逃,难道就要被通缉了吗?   一旁的芳瑜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只能对自己主子微微摇头,此时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   无奈之下,夏桐只能跟个犯人一样,随着那几个士兵往回走,好在她戴了面纱,不然这脸怕是要丢尽了。   可最终那几个守城士兵却是将她带到了金月茶馆,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夏桐左顾右盼的,在想自己现在要是逃跑还跑的了吗?   “桐姐姐?”   这时茶馆里忽然下来几道娇丽的身影,为首的正是满脸讶异的林沁,纵然夏桐戴着面纱,可还是被她一眼给认了出来,一时满脸都是诧异。   “原来是夏四姑娘,她如今竟也好意思出门。”   “你没看到人家戴了面纱吗?怕也是觉得没脸见人吧!”   后面的几个世家女只敢低声议论几句,再也不复以往看到夏桐就谄媚讨好的模样。   没想到戴着面纱都能被人认出来,果然电视剧里面都是骗人的!   反正都是一条任人宰割的咸鱼了,夏桐也不爱做表面功夫,直接看着那几人冷声道:“既然敢说,那就大声点说,别跟个市井粗妇一样只会暗地里嚼舌根,我有没有脸见人那是我的事,你们再多说一句,我便让你们真的没脸见人!”   以往的夏桐都是温柔亲和的,可看着此时这个目光凌厉的女子,林沁几人都被吓了一跳,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日谁推的我,我都心中有数。”夏桐冷冷瞥了林沁一眼,继而大步就往楼上走,后面几个守城士兵也被惊了一会,显然觉得这夏四姑娘跟传闻中不一样。   等人不见后,那几个世家女才敢“啐”的一声围在一起,讽刺的骂道:“还真把自己当太子妃了!不过是个破鞋罢了,摄政王就是玩玩而已,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被厌弃。”   几人还不知彩礼的事,此事恨不得将所有污言秽语扣在夏桐头上,林沁一直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夏桐身后的几个士兵,看那服饰应该是守城军,可为何会出现在这?   “啊——”   一道惨叫猛地响彻整间茶馆,众人都打了个激灵,却只见门口的一个女子捂着喉管直挺挺的倒在地上,眼睛瞪的极大,一切来的都毫无预兆,所有人都慌了。   “刘姐姐!”   林沁立马蹲下身,看着对面血流不止的喉咙中穿了一个大窟窿,鲜血染红了她的眼,整个人都吓得倒在了地上。   其他几人都是脸色惨白尖叫起来,甚至一个还吓晕了过去,无人知道发生了何事。   茶馆里顿时沸腾了起来,而这时只见掌柜的忽然从二楼走下,对着底下的人摆摆手,安抚几句,“各位不用惊慌,城中最近有反党出没,刚刚反贼已经被守城军抓起来了,大家不必慌乱。”   话落,众人想到刚刚的确有几个守城军进来,原来是抓反党的。   “刘姐姐……”林沁瘫坐在地,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扫了眼那边的几个女子,掌柜的不自觉瞄了眼二楼,背后全是冷汗,看起来,主子对这个夏姑娘是真上心了。   而与此同时的二楼某个隔间里却是寂静一片,茶香四溢,男人半靠在方木椅上,目光悠悠的看着底下的杂耍,冷峻的面容上清冷淡漠,不带一丝人味。   夏桐站在不远处的圆柱旁,双手紧紧绞在一起,那张清丽的小脸上布满细汗,眼中满是畏惧,整个人都在肉眼可见的冒着冷汗。   什么是死亡的气息,夏桐现在闻到了……   “这么喜欢去光禄寺?”男人头也不回,只是不急不缓的摩挲着玉扳指。   夏桐咽了下喉咙,继续开始垂死挣扎,“因为……祖母近日身体不好,所以……所以我想替她祈福。”   桌上放着一个包裹,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忽然从里面拿出一张两万两的银票,声音清淡,“香油钱?”   夏桐都要哭了,那可是她全部家当了,命根子呀!   “因……因为需要有诚心,这样佛祖才会显灵。”夏桐声音微颤,此时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将东西随手丢给旁边的西风,淡淡道:“给光禄寺送去。”   接过银票,西风满是异样的看了眼脸色惨白的夏桐,跟着便立马出了隔间。   看着命根子离自己越来越远,夏桐的整颗心都在滴血,她可以不要命,可钱不能不要啊!   眼角一瞥,女子娇弱的身姿摇摇欲坠,那张小脸上毫无血色,比那日昏迷时更严重。   “让人替你跑一趟,还有意见了?”顾秦定定的凝视着她,眼中已有冷意。   四目相对,夏桐哪敢说不,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强颜欢笑的行了一礼,“臣女多谢王爷。”   隔间里顿时弥漫着一股肃穆的氛围,让人心生压抑,   看着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顾秦忽然起身,踱步来到她身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声音冷冽,“再有下次,本王便将你的皮剥下来做灯笼。”   双腿一软,夏桐整个人直接跌到在地,一滴冷汗直接滑落至下颌,可却连个声都不敢吭,这时她心脏病都快被吓出来了,也知道对方绝对不是在说笑。   见人已经吓的浑身都在发抖,顾秦眸光一暗,径直过去坐下。抬手端起一杯热茶,薄唇微启,“过来。”   夏桐吓的浑身一抖,哪敢怠慢,立马颤颤巍巍的走了过去,也不敢坐下,老老实实的低着头听候对方发落。   瞥了眼她手腕间的玉镯,男人眸光一闪,声音低沉,“看戏。”   大佬让看戏就肯定得看戏,夏桐立马坐在一旁,正襟危坐看着底下的杂耍,可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   “如何?”   “好看。”夏桐迅速回道。   男人眉间一皱,“鬼话连篇。”   见的确是把人给吓的狠了,秉着打个巴掌给颗糖的想法,顾秦忽然淡淡道:“你若安守本分,这条命本王会给你留着。”   夏桐连忙点头,白着小脸一言不发。   就这样陪着大佬看了一下午的杂耍,夏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了,反正她已经是条咸鱼了,还是不能翻身的那种。   回到夏侯府,她也听不见清儿在说什么,整个人一动不动的躺在软榻上,生无可恋的望着屋顶,满脸绝望。   “主子……这是怎么了?”清儿不敢上前,只见对着芳瑜悄声问道。   后者立马将她拉出房间,轻咳一声,低声道:“没什么,就是钱袋被个毛贼给偷了,主子一时心里不忿。”   闻言,清儿也是深信不疑,毕竟主子一向不爱挥霍,心疼也是应该的,只是不知想到什么,又一副欲言又止的道:“可是这么多东西放在库房,怕是迟早也留不住,之前大夫人就来过好几次了,如今老爷还正在老夫人那呢。”   知道她的担忧,不过芳瑜知道此时最让她们主子担忧的可不是这个,不然如今也不会如此颓靡了。   “芳瑜,你进来。”   直到屋里传来一道叫喊声,芳瑜看了清儿一眼,跟着就立马推门走了进去,只见自家主子已经打起了精神,就是神色格外严肃。   见她把门关上,夏桐才立马对她招招手,待人走近后,才悄声道:“你可知有没有什么让男人失去那方面能力的药物?”   四目相对,芳瑜惊的小嘴微张,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不过夏桐可没有在开玩笑,事已至此她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了,就算成亲又怎么样,只要她把反派弄不行了,一个男人觉得自己不行,肯定没有脸来找她!   还想把她做人皮灯笼,那么喜欢吓唬她,很好,就算她这条咸鱼不能翻身,那也不能亏了,大不了同归于尽!   缓了好半天芳瑜才回过神,似乎也猜到了她的意思,一时间只觉得自家主子肯定是疯了,对方可是摄政王呀,今日对方明显已经动怒,若还有下次,怕是整个夏侯府都要不保。   “有是有,不过您可要想清楚了,此事可不是儿戏。”芳瑜压低声音,满脸凝重。   屋内就两人,夏桐靠在软榻上,莹白的小脸皱成一团,带着一股从所未有的严肃,“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 第23章 喜服   一向都知道主子与别的世家女不同,可芳瑜也没想到她胆子竟如胆大,这若是被发现,后果必定不堪设想。   不过既然是主子的意思,她也没有多言,只是低着头正声道:“奴婢明白,不过奴婢需要准备一段时间。”   “只要在下月初前给我就好,不过此事你可切莫走漏消息。”夏桐忍不住嘱咐了一句。   芳瑜自是凝重的点点头,“主子放心,此事绝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说到这,屋外却突然传来清儿的声音,“主子,老爷来了。”   话落,芳瑜立马躬身退了下去,随着房门被打开,夏志安顿时大步迈了进来,国字脸上带着抹严肃,眉头紧皱,似有什么烦心事。   “爹。”夏桐欲言又止,却不知从何说起。   来到软榻上坐下,这时清儿也端上一杯热茶,夏志安眉头紧锁的抿了口热茶,一边看了眼自己女儿,“彩礼的事爹已经知道了,爹也知道你心里必定是委屈的,发生这种事,谁也没有想到。”   屋内气氛顿时有些凝重,这几日天气凉了,外面刮着秋风,下人们纷纷清扫着落叶,一股萧条感油然而生。   夏桐坐在软榻上一直低着头,莹白的小脸上也是全是复杂,双手紧紧绞在一起,心情复杂的扯着手帕。   “就算没有这桩事,当初也是我们对不起王爷,你们成亲也没什么不对,不过爹知道王爷在民间印象不好,你有担心也在情理之中,可王爷肯在你身上花如此心思,说明他心里还是有你的,就算你嫁过去,王爷也定会对你好的。”夏志安温声安慰道。   夏桐抿着唇脸色并不怎么好看,她没想到她爹居然在给她洗脑?!   那个大变态给这么多彩礼肯定有他的目的,他娶自己就是好天天折磨她,说不定哪天就变人皮灯笼了,她爹想的也太天真了!   “如今朝中形式错综复杂,王爷纵然在民间名声不好,可却从未做过一件对不起朝廷之事,反倒是有些人声名再好,背地里却干着一些对不起百姓之事,如今皇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各皇子已经开始拉帮结派,若不是有王爷镇着,指不定会乱成什么样,其实你也不必委屈,说不定太子妃还不如这个摄政王妃。”   夏志安轻抚着茶盖,声音晦涩难懂,说到这,又忽然看了她眼,“与你说这些怕也不懂,你只需明白就算嫁过去也不一定是坏事就对了。”   夏桐顿了顿,眼神有些怪异的看着她爹,她感觉自己这爹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天真,能成为朝中二品大员怎会没有野心跟城府,或许她爹看的比谁都长远,只是,反派怎么可能斗得过男主?   “那彩礼……”   “我们夏侯府也不是那种贪图蝇头小利之人,这些东西到时你全带过去,免得让人小看了我们夏侯府。”夏志安摆摆手正声说道。   夏桐不置可否,比较一番,她也宁愿把东西还给反派,也不想便宜了那吸血鬼老太太!   又说了几句她爹才离开,夏桐已经看开了,嫁就嫁吧,对方要是真想对她动手,大不了同归于尽就是。   ——   黑夜将至,近日转凉,秋风萧瑟,整个皇宫都笼罩在黑暗之中,犹如一头巨兽在蛰伏,气氛压抑不已。   此时的长乐宫中氛围更加肃穆,一众伺候的宫人皆是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的,就连呼吸都不敢加重,深怕触怒了皇后娘娘要了自己脑袋。   狭长的紫檀木软榻上正半靠着一个端庄秀丽的中年女子,桌上放着一叠画像,看着看着女人便随手将东西丢开,皱着秀眉不悦的揉着额心,似有疲惫。   “天色已晚,娘娘不如明日再看?”一旁的宫女躬身递上一盏热茶。   抬手接过茶盏,皇后轻抚着茶盖,不知想到什么,又骤然将茶盏放在桌上,目光透着股不耐,“都是些什么世家女,愚笨的愚笨,就没几个上的了台面的,偏偏那奸贼如此胆大妄为,竟连本宫看中的人都敢动,真是要反了天了!”   难得看到娘娘如此动怒,宫女也知道此时娘娘心里必定是不高兴的,毕竟好不容易看中一个合适的太子妃人选,却被摄政王玷污了清白,如何能不怒?   “此等恶贼只要等殿下荣登大宝,届时定不会让其目无礼法下去,娘娘又何必为那种人气坏了身子。”宫女恭声劝慰道。   闻言,皇后似气消了些,可依旧皱着眉头抿了口热茶,半响,才随手拿过桌上一张画像,低叹一声,“这董侍郎家的千金倒是不错,只是家世不够,做个侧妃倒是可以,看来正妃只能给国公府那丫头了。”   原本皇后只打算过几日就下封妃的懿旨,谁成想发生了这等事,不仅人没了,还将皇室的脸都给丢尽了,而且皇上却丝毫没有处置那恶贼的打算,不过好在皇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只要等她璟儿坐上那个位置,看那个奸贼如何嚣张下去!   ——   那么多彩礼犹如一块肥肉,没有人会不觊觎,次日,她那大伯母又过来了,明里是想劝她把东西放回府中库房,其实就是老太太让她过来抢东西的,这要是真送过去了,以后怕是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所以夏桐一直在和稀泥挡了回去,对方也不能硬抢,不过那个反派是真有钱,当看着自己摆满整整三个房间的珍宝时,她不得不再一次感叹这当反派就是不一样,捞钱毫无压力。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你全都给我拿出去当了。”   房里的箱子都是打开的,满屋珍宝数之不尽,夏桐眼都要红了,挑挑选选了许多递给了清儿,就算钱被变态拿走了又怎么样,她照样要从他身上扣下一层油水来,反正这么多东西少一些也不会有人在意。   清儿怀里都要抱满了,见主子还在拿,一时有些担忧的道:“您这样……不会被人发现吗?”   夏桐看到了一支非常好看的朱钗,立马据为己有塞进了袖中,一边拿过一只翡翠镯子递给清儿,不以为意的道:“就算发现又如何,你觉得王爷会在乎几个小物件?”   闻言,清儿觉得也是,只是她怀里都要塞不下了,不过好在夏桐也就此停了手,一边蹲下身,看着满屋子的宝贝就有些不舍,没想到最后还是得送回去,真是暴殄天物。   “过几日堂姐出嫁,你觉得这个送给她如何?”   夏桐忽然从箱子里拿出一支鎏金松花戏珠步摇,金光闪闪的格外亮眼,主要是她觉得样式很丑,送人最合适了。   见她拿了支如此贵重的步摇,清儿面上一时倒有些不满,“这二姑娘之前如此对您,您还送她这么贵重的东西,照奴婢说,随便一个镯子就够对得起她了。”   在清儿眼中上次光禄寺夏凝明显就是在算计她,不过夏桐却没有放在心上,反正她也没想嫁给那个世子。   抬手敲了下她脑门,夏桐轻嗔一声,“不管怎么说,日后还得相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闹的那么不愉快。”   闻言,清儿低下头却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心里还是替自家主子不平,若不是那二姑娘算计,世子妃的位置怎会落在她头上,居然还拿她们主子铺路,真是太过分了。   “主子。”   这时芳瑜忽然急匆匆走了进来,躬身道:“摄政王府来人了,说是要给您栽喜服。”   夏桐神色一僵,没想到对方来的这么快,看着眼前这满箱子的宝贝,随手又塞了一件放怀里,这才跟着往外走。   小厅里正站着几道陌生的绣娘,领头的则是一个模样精明的嬷嬷,待看到她进来后,立马带着人跪下行礼,“老奴见过四姑娘。”   摆摆手,夏桐来到上座坐下,淡淡的瞥了几人一样,“这喜服要做多久?”   下月初也就是还有半个月,看她们的绣服也不像宫里头的,也不知是哪个绣坊的。   “回姑娘的话,喜服用的是织锦,加上是双面苏绣,加内衬工序共有一百零八道,不过老奴定会让她们再半个月内完成的,您大可放心。”嬷嬷毕恭毕敬的道。   话落,一旁的清儿顿时目露诧异的看向自家主子,要知道那织锦百年来也才出五匹,没想到摄政王对主子这般上心,要知道她们二姑娘的喜服用的也才只是罗绸而已。   夏桐自然也知道什么是织锦,闻言也没有触动,她可不是什么怀春的少女,不会这么天真的以为对方是真的对她好,里面肯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那便量吧。”   她不再多话,直接起身张开双手,立马就有两个绣娘拿着量尺上前,在她身上比对起来。   女子一袭月兰色八幅锣裙身形曼妙有致,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又太少,几个绣娘一边量着,一边又不禁感叹难怪这摄政王如此上心,为此还不惜得罪了太子殿下,不过这夏四姑娘也的确是个妙人。   量了半天,等那几个绣娘结束后,那个嬷嬷却忽然笑着上前,不卑不亢的笑道:“王爷还有东西让老奴转交给姑娘。”   说完,随即递上两本眼熟的书籍,夏桐狐疑的接过一看,当下神色一变,五指渐渐将书籍握着极紧,只见书面上赫然写着“女则、女戒”二字。   深呼吸好几口,夏桐才故作淡定的笑了下,神情柔顺,“臣女必定是仔细研读,请王爷放心。”   “老奴必定如实回禀,如若没有其他事,那老奴就先行告退了。”嬷嬷依旧一副恭敬的模样,见夏桐没有其它吩咐这才带着人离开。   等人一走,夏桐就恶狠狠的将书扔在桌上,恨不得再踩上几脚,还想让她学妇道,做梦吧!   看到自家主子颇为愤慨的模样,清儿一副欲言又止的上前,“主子,其实王爷对您真的是极好了,那织锦听闻只有皇后娘娘的凤袍才能用,您……是不是对王爷太有偏见了?”   清儿觉得就算主子嫁给太子殿下也未必有这等待遇,更何况太子殿下后院众多,注定不能独宠主子一人,不像摄政王,府中都没有什么姬妾,日后府中还不是主子一人坐大。   “你不懂。”夏桐叹口气,心情复杂的回了房间,徒留清儿一人念念叨叨的拿着东西出去当了。   随着天气转凉,京中却逐渐热闹了起来,因为世子要调任山西,故而此次婚礼较为匆忙,夏侯府与国公府的结亲足以轰动整个京城,今日整个京城都变得热闹起来,一些乞丐都收到了来自国公府的布施,百姓们皆是津津乐道。   纵然不是自己成亲,可夏桐还是一大早就起来了,因为她得送嫁,只是卯时时分,外面还天蒙蒙亮,夏侯府处处张灯结彩忙碌不堪。   拿着一个首饰盒,夏桐一路来到夏凝房间时,只见屋里人来人往格外匆忙,看到她时还是会停下行礼。   屋里贴满了喜字,只见她二娘一直在那里急急的嘱咐着什么,眼睛红红的,似乎非常不舍,而夏凝则身着大红嫁衣端坐在铜镜前,两母子在那里泪别。   “国公府的人快来了!”   这时老太太身边的刘嬷嬷忽然冲了进来,闻言,屋里的人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王氏立马擦干脸上的泪痕想要出去,只是走到门口时又看到了夏桐,不自觉停下脚步多看了她眼,不过也没有再理她就急匆匆走了。   倒是里面的夏敏看到她过来,不自觉冷哼一声,“你过来做什么,真是晦气!”   “敏儿!”张氏瞪了她眼,紧接着又看着夏桐,笑着道:“这丫头一向爱开玩笑,你别在意。”   说完,又是立马将不情不愿的夏敏给拉走,房中其他人也都低着头不敢出声。   见此,妆容精致的夏凝却是扫了眼其他人,“你们都下去,我有些体己话要与桐儿说。”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就差蒙盖头了,其他人都不敢多言,立马听话的退了出去,霎那间,喜气洋洋的房中就只剩下了两人。   看着那边红光满面的女子,夏桐笑了笑,一边拿着手中的首饰盒走了过去,“这是送给堂姐的,希望你以后能与世子永结同心。”   将首饰盒放在桌上,镜中的女子凤冠霞帔柳眉红唇,望着桌上的首饰盒,她忽然眼角一瞥,声音迟疑,“你不恨我?”   当热闹的喜房变得宁静一片,屋外却还充斥着其他人的叫喊声,夏桐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当下也只是笑着看了眼镜中的女子,不急不缓的道:“都是一家人,堂姐开心就好,毕竟我们都是夏侯府的人,为的也都是夏侯府。”   好吧,她自己说的都起鸡皮疙瘩。   身后的女子纵然不施粉黛,可模样依旧精致,老天往往就是这样偏心,夏凝眸光一闪,忽然笑着拉住她手,一脸诚恳的道:“你这样想我便放心了,日后无论发生何事,堂姐一定会帮你的。”   见对方又开始虚情假意,夏桐自然是十分感动的点头,“多谢堂姐。”   “来了来了!快盖盖头!”   屋外传来喜娘的大嗓门,紧接着一群人顿时一窝蜂的冲了进来,只见由王氏给她盖上盖头,然后由喜娘将人背出去,夏桐也跟着出去看了会热闹。   此时天已经大亮,府中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毕竟今日二夫人给了所有人赏钱,能不高兴嘛。   府外锣鼓喧天,一条长龙似的迎亲队伍排在外面,不少百姓都围在那看热闹,声音嘈杂刺耳。   只见迎亲队伍前一个身着大红喜袍的男子正骑在马上,身形清朗不凡,可就在如此大喜的日子,他面上却看不到任何欣喜,反倒有些平静,直到新娘子被背出来时,他的目光却落在一旁的蓝衣女子身上。   她似乎很开心,面上洋溢着明媚的笑意,眉眼弯弯,纵然身着素衣也让人难以忽视。   林弈一时只觉得心中有些苦涩,看到自己娶别的女子,她竟如此开心,果真她对自己毫无情意吗?   那日他并不知母亲的打算,若是知道,定然不会答应这样做的,这样说不定也不会弄巧成拙,今日要娶的或许是那个让她心心念念的女子了。   “世子!”   “世子!”   回过神,只见一旁国公府的人对他低声道:“时辰到了,该启程了!”   最后看了眼那个眉眼如画的女子,林弈唇角一抿,眸光微暗,忽然双腿一夹马肚,马匹顿时走在了前面,迎亲队伍立马吹锣打鼓紧跟其后。   直到队伍彻底消失在街道尽头,王氏还在那里抹着眼角一脸伤怀的模样,而她那几个伯父则都得去国公府喝喜酒,像她们这些女人家是不能去的。   没有热闹看了,夏桐也准备回去,今日起的那么早,她得回去补个觉才行。   跟她娘用了点早膳,夏桐才回到房间,而这时芳瑜却忽然悄无声息的闯了进来,一边关好门,神色格外严肃。   “怎么,可是有什么事?”她懒懒的靠在软榻上,一边揉着额心睡意席卷而来。   芳瑜从怀中拿出一个绣着荷花的香囊,往后看了一眼,继而压低声音道:“这是您要的东西。”   话落,夏桐顿时精神一震,立马将东西拿了过来,夏凝都成亲了,离她成亲可就不到七日,再不把东西准备好,她可怎么度过洞房那天呀!   “主子放心,此香囊对您并无伤害,那日您只需将其挂于床头,再等王爷饮了交杯酒,药性便会发作。”   说完,芳瑜又神色凝重的道:“不过此物单独来看只是一些宁神静气的香料,纵然太医来看也绝对看不出任何端倪,您大可放心。” 第24章 成亲   闻言, 夏桐立马将东西拿过来打量一番,轻轻一嗅, 淡淡清香若有若无环绕在鼻间,不仔细闻根本闻不到气味,关键是还很方便, 对方肯定察觉不出来。   “主子!”   这时清儿拿着一袋喜糖就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看到她,夏桐收起香囊不自觉轻笑一声, “怎么样, 外面可热闹?”   话落,后者立马轻哼一声, 撇撇嘴,“就那样呗,不过奴婢看那世子爷也并不是多高兴,就算二姑娘嫁过去肯定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说到这,还扬了扬手中的喜糖, “二夫人给府中所有人都赏了十钱铜板和这个, 别人都说, 以前逢年过节二夫人都不会赏赐什么给奴才们,今日也算是开了先河。”   清儿还在那里念念叨叨,夏桐摇摇头, 一边拿过一本话本翻看了起来。   “对了, 奴婢之前在外面还碰到了沈姑娘!”清儿不知想到什么, 忽然左顾右盼的从怀中拿出一封信, 递了上去,“这是沈姑娘让奴婢交给您的。”   上次女主救了她一命夏桐都没来得及感谢,没想到对方居然还主动来找她了,接过信封,里面的信纸写满了密密麻麻娟秀的字体,夏桐看了一会,神色逐渐复杂了起来。   “主子,沈姑娘说了什么?”清儿颇为疑惑的道,   夏桐随手将信纸递给两人,神色却越发幽怨。   没错,女主想让自己帮忙弄个假的路引来,这明显就是想逃跑呀,不过也符合女主的作风,只是她自己要是弄的到路引怕是早就跑了。   可是现在就算有路引在她面前,她也不敢跑,就怕被人逮住做成人皮灯笼。   “这……沈姑娘要路引做什么?”清儿看完满脸都是不解。   不过一旁的芳瑜却是看着她认真道:“上次沈姑娘救了您一次,所以这个人情您若是不还,怕是会过意不去。”   夏桐烦躁的揉了揉额心,“我也不想欠别人的,只是爹爹又不是吏部的,这个怕不是那么容易可以拿到。”   其实她很羡慕女主,想走就走,无事一身轻,哪像自己,总不可能抛下原主的爹娘,而且那个反派还在那里虎视眈眈,如履薄冰说的就是她如今的处境。   “老爷那虽然行不通,但您可以走的路径。”芳瑜凑过脑袋,挨着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闻言,夏桐顿时柳眉一皱,这个以后的事谁又说的准,她这个摄政王妃就是个空架子,怎么能当的了真。   “再说吧。”她叹口气心里很是烦闷。   只是女主为什么会突然想离开,剧情难道不是应该男女主已经确定心意在一起了吗?   她感觉剧情可能早就崩了,然而,这些也与她没有丝毫关系,因为噩梦终究是来临了。   不明白成亲为何要起来那么早,直到轮到夏桐时她才明白这是为什么,成亲那日,不到卯时她就被一大群人拉了起来,沐浴熏香,接着由族中福气比较深厚的宗妇给她梳头,换上那一层又一层的霞帔,头上还顶着一个七八斤的凤冠,整个人连走路都费劲。   屋子里嘈杂沸顶,看着铜镜前那打扮的惊世绝艳的孙女,老太太神色一时也有些微妙,最后还是摆摆手让众人安静下来,一边看着自家孙女道:“此次出阁,你定要好生服侍王爷,恪守王府的规矩,切不能做那些辱没夏侯府声誉之事,你可明白?”   房间里被装饰的红艳艳一片,夏桐实在困乏,但还是坐在那点点头,满是认真的回道:“孙女明白。”   “不过你终究是我们夏侯府的人,若是受了委屈,祖母定会替你做主的,你也一定要事事以府中利益为先,莫要忘了祖母的教导。”老太太一脸慈爱的拉住她手。   话落,其他族里的宗妇也跟着附和了起来,夏桐忍住心里的恶心,一边十分严肃的点着头,“桐儿一定谨记祖母教诲。”   见此,老太太这才满意的笑了下,一边看了眼不断啜泣的柳氏,神色顿时有些不喜,“大喜的日子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你这个做娘的,也不怕给了桐儿晦气!”   “就是,又不是发丧,瞧四弟妹伤心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桐儿出了什么事呢。”张氏在那里阴阳怪气的讽刺起来。   说完,柳氏红着眼似乎想解释什么,一旁的夏桐却是忍不住了,直接笑眯眯的看着她那伯母道:“记得前几日堂姐出嫁时,二伯母也是如此不舍,怎么,难道在二伯母眼中送堂姐出嫁是在发丧吗?”   “你这丫头!”王氏脸色一变,顿时想斥责她,却在看到老太太那息事宁人的眼神时,只能冷哼一声匆匆离去。   “这王氏也真是糊涂,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族里其他宗妇也不满的斥责了起来,哪有命妇如此不识场合胡言乱语的,就算私底下不合,也不看看今日是什么日子。   “好了好了,你们母女应该有很多体己话要说,我们就先出去吧。”老太太咳嗽一声,继而便扶着刘嬷嬷走了出去。   其他人也识趣的退了出去,直到屋里只剩下母女两人时,看着她娘面上的不舍,夏桐立马冷冷的看了眼屋外,“照我说,就该让爹分家,再这样下去,您不知道要被如何欺凌!”   看着已经出落的婷婷动人的女儿,柳氏红着眼上前拉住她手,声音里满是关切,“这个你爹自有他的打算,娘这边你不用操心,只要你好好的,娘也就放心了。”   说完,又忽然从袖里拿出一本用红布包裹着的小书,神色怪异的塞进她手中,悄声道:“虽说王府只有你一人,可保不准日后有其他人进来,平日里你脸皮薄,娘没有教过你什么,这个你闲时多看看,对你总归是有好处的。”   捏着那本小书,夏桐只觉得小脸阵阵发热,随即立马把东西塞进怀里,她还真没见过古代的小黄书长的什么样。   “来了来了!”   随着屋外传来喜娘的叫唤声,柳氏又忍不住眼眶一热,可最终还是忍住泪意,握了握女儿的手,跟着一言不发的将盖头盖在她头上。   夏桐本就对这次成亲没什么触动,可此时此刻心里也莫名有些伤感,耳边充斥着众人的叮嘱声,下一刻就忽然被喜娘背在背上往外走。   比起前几日世子爷的喜事,今日夏侯府外围观的百姓却足足多了一倍,要知道这摄政王在民间那可是恶名昭彰,没想到居然娶了夏侯府那个听闻最标志的姑娘,众人只觉得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真是可惜了那么好的姑娘。   可就在如长龙般的迎亲队伍前,男子身着一袭大红喜袍,身形高大丰神俊朗,尽显矜贵,实在让人难以与那残暴不堪的摄政王联想在一起,那种奸臣不该是横眉怒眼满脸横肉的吗?   随着新娘子被人背出来,马背上的男人只是淡淡扫了一眼,没有逗留,直接驱马走在前面。   今日的街头都是把守的禁军,百姓们只能围在两旁观看,对着迎亲队伍指指点点低语交谈。   就在一间茶馆的二楼,望着底下街道上奢华浩大的队伍时,男人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觉一紧,神色晦涩难懂。   “殿下觉得,摄政王是当真看上了这夏四姑娘?”旁边的下属试探性的问道。   队伍刚好从茶楼经过,马背上的男人虽然面上没有喜色,但也没有不耐,夏侯府的实力还不足以让对方如此大费周章的拉拢,所以可想而知。   淡淡的抿了口清茶,萧璟视线一转,不再看外面的场景,“一个女子而已,何以不舍?”   隐忍数年,他绝不会因一个女子而坏了大事。   “之前皇上要将长阳公主许配给摄政王时也不见他应承,不过也是,这夏四姑娘生的好,难得有男子会不动心。”下属讪笑一声。   队伍已经只看得见尾巴,萧璟目光幽深的扫过外面的街道,手中茶杯逐渐看得见裂痕。   ——   平日这摄政王府是所有人的禁忌,鲜少有人敢踏足,可今日却是高朋满座人来人往,就算心里对这个摄政王不满,可众人也不敢真的不给面子不来,只是看了此次排场时,一个个不得不感叹这夏侯府四姑娘到底是何等美貌,犹记得这些年可是有不少人给摄政王送各种美人,对方可都是无动于衷,如今竟如此铺张娶一个女子。   “皇上驾到!”   直到看到那抹明黄的身影被簇拥着到来,众人皆是大惊,连忙跪下行礼,却没想到皇上身子都这样了,竟然还出宫给摄政王这个脸面。   这边的夏桐却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此时屋内静悄悄的只有她一人,早就料到会这样,还好她聪明在袖子里藏了两个馒头。   没有掀开盖头,她依旧坐在床边咬着馒头,一边拿出她娘给的小黄书看了起来,本以为古代的人会很含蓄,可没想到尺度竟如此大!   看着书上那赤·裸裸的姿势,她红着脸根本不敢再翻第二页,连忙就把东西塞进怀中,不知想到,又忽然从怀里拿出芳瑜给的那个香囊。   慢慢掀开盖头,只见偌大的房间内并没有贴喜字,只是床幔换成了红色的而已,摆设格外简洁,却又透着股低调的奢华,光墙上那副字画便知不是凡品,因为底下刻着的时间是五百年前的一个朝代了,难得还有字画保存的这么完好,一般的宣纸怕早就烂的稀碎了。   外面天色渐暗,隐隐听的到宴席那边的喧闹声,夏桐不敢耽搁,连忙把香囊挂在床头,这下今晚她就不用怕了。   重新给自己盖上盖头,她老老实实的坐在床上等人进来,只是不知等了多久,外面的喧闹声都没了,也没看到一个影子进来,对方就跟今天不会过来了一样,不过这可不行,今天不喝这交杯酒,药性就不会发作,以后想骗对方喝酒可就难了。   馒头都吃完了,夏桐又饿的开始晕头转向,就在她想着要不要去桌上拿点吃的时,房门忽然发出一阵响动。   霎那间,夏桐顿时开始全身紧绷的挺直背脊,不过她却听不到任何脚步声,就在下一刻,盖头忽然被人粗鲁的掀开,一道光亮映入眼席,只见不远处的男人拿了件衣裳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   她猛地把人叫住,对方也慢慢转过头,目光幽幽的看着她。   男人穿着大红喜袍,丰神俊朗矜贵不凡,可那张脸依旧冷冷的,看不到任何喜悦,就和她二伯母说的一样,跟发丧似的,不过夏桐并不关心这个,她关心的是不能让对方就这么走了,不然以后怎么骗对方喝酒呀!   四目相对,夏桐忽然慢慢站了起来,顶着数斤重的头饰一步一步来到桌上,迅速端过一杯酒递给对方,“喝……喝交杯酒是洞房前的习俗。”   幽幽烛光下,女子肌肤胜雪,鬓上朱钗微摆,眉眼精致,一双清澈的眸中带着抹闪躲,红唇微启似要说什么,今夜的她纵然浓妆艳抹却也没有任何艳俗感。   望着那杯递过来的酒水,顾秦定定的看了她眼,声音低沉,“还有什么习俗?”   夏桐:“……”   她吓得退后一步,小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一边开始支支吾吾起来,“就…就这一个了……”   顾秦没有说话,视线扫过那杯水酒,目光却忽然落在床头多出来的香囊上。   夏桐还在想要怎么忽悠,可直到见对方往床边走去时,顿时吓得脸都要白了。   “您……您若是有事要忙,那便不喝了。”她屏住呼吸神色僵硬。   伸手拿过那个绣着荷花的香囊,顾秦忽然偏头看向屋外,“进来。”   话落,只见西风忽然执剑走了进来,本以为今日是主子的大喜之日他应该避避嫌,却没想到里面一点也不像洞房的样子。   顾秦将东西递给他,一边目光幽深的看向那边的夏桐,神色冷峻,眸中透着股危险的意味。   后者浑身都在发抖,低着头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等西风接过东西后,只是放在鼻间嗅了一下,便如临大敌般拿开了。   “回主子,这香囊里看上去虽然只是普通的香料,不过属下看过古书记载,这些香料组合在一起,若是再饮了酒水,便会让……让男人彻底无法交合。”西风眉头紧皱,没想到主子房里居然有这种东西!   不用等对方发飙,夏桐就猛地跪倒在地,紧紧抱着男人的大腿,痛哭流涕的解释起来,“都是臣妾的错,这真的是臣妾在街上买的,我不知道这里面有那些腌臜东西,这一定是有人陷害,您可一定要相信臣妾呀!”   西风被吓了一大跳,没想到东西居然是王妃的,他就说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出现在主子房里,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再看自家主子的脸色,他抿抿唇,拿着那个香囊慢慢退了出去,顺便紧紧合上门。   如果新王妃当夜命丧新房之内,夏侯府应该也不敢怎么样,不过如果明日这王妃还有命,那就不得了,做出这样的事主子都还留着她的命,那绝对是真的上心了。   屋外月朗风清寂静一片,屋内烛火悠悠肃穆凝重,夏桐已经预想到自己的死法了,可依旧还在那里垂死挣扎,她不想成为第一个死在新婚之夜的新娘子呀。   女子还在那里浅浅抽泣着,好不委屈,纤细的脖颈白皙光滑,男人慢慢蹲下身,伸手握住那截白嫩的脖颈,五指渐渐缩紧,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色彩,“你想怎么死?”   居然敢给他下这种东西,这女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男人冷峻立体的轮廓上满是冷厉,夏桐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完了,干脆闭上眼放弃了挣扎,精致的小脸上划过两道泪痕,“您要杀要剐都可以,只要给臣女留个全尸就行。”   幽幽烛光,女子羽睫一颤一颤的,似乎很怕,顾秦眸光幽暗一片,只要他手上稍稍一用力,眼前的人绝对不会活到第二日,也从来没有人再做出这种事还能继续在他眼皮子底下活着。   看着那逐渐滑落的泪珠,渐渐缩紧的五指忽然一松,却拖住女子的下颌,冷声道:“还想要全尸?”   夏桐慢慢睁开眼,骤然对上一双冷厉的眸子,吓得连呼吸都不敢放重。   “你的解释,本王会让夏大人自己判断,看他到底是如何教的女儿。”   顾秦冷着脸慢慢起身,扫了眼她脖间五个明显的指印,直接拿着便衣出了房间,一步也未曾逗留。   他要留着这女人慢慢折磨,让她痛不欲生!   寂静的喜房内,徒留夏桐瘫坐在地满脸的绝望,芳瑜不是说不会被人发现的吗?为什么那个西风那么厉害?   她是不是要被做成人皮灯笼了?!   屋外的西风等了一会,待看到自家主子一脸不悦的走出来时,正欲进去收尸的他却忽然被人叫住。   “明日不准给她饭吃!”   说完,人已经大步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西风一人呆呆的站在那,满脸怪异的看着房门。   王妃如此对主子,可主子只是不给她饭吃?   真是好严重的惩罚!   ——   一夜无眠,夏桐几乎是以泪洗面度过的整晚,她开始后悔了,她本来是秉着先下手为强的想法,毕竟对方都想把她做成人皮灯笼,可没想到居然砸了,这下好了,直接等死就行了。   剥人皮的时候一定很疼,还不会死的那么快,又那么丑,她会不会是穿越史上死的最惨的一个人了?!   顶着两个黑眼圈,等次日夏桐起来时,却发现那些来伺候她的人都是一脸怪异,包括清儿和芳瑜皆是如此,而且等她洗漱完也没人给她送饭,她要开始被虐待了吗?   “为何没有早膳?”她坐在铜镜前不悦的看着后面的丫鬟。   话落,几个伺候的丫鬟皆是跪倒在地,恭声回道:“是王爷吩咐不让您今日用膳的。”   谁不知道昨夜王爷去了书房,新婚之夜连这个脸面都不给王妃,定是厌弃了她,昨夜连皇上都驾到了,她们还以为这新王妃有多受宠,原来也不过如此。   闻言,夏桐张张嘴一时语噎,没想到自己真的被虐待了!   这时芳瑜忽然让其他人都先退下,其实她已经猜到发生了何事,不过此事怕是没那么简单,主子做了这种事王爷都不怪罪,可见王爷对真的把主子放在了心里,只要主子去服个软,王爷肯定会消气的。   “昨夜……”   “您不用说了。”芳瑜打断她的话,接着又悄悄看了眼屋外,继而凑过去低声道:“此事您切不可再提及,王爷如今只是生气而已,您待会过去讨好几句,他定不会再罚您的。”   摄政王是什么人,若是其他人这样做,哪有活到第二日的,芳瑜敢肯定,王爷必定是对主子上了心,不然怎会只是不准吃饭这么简单。   夏桐饿的有些头晕眼花,闻言只是摆摆手,一脸颓靡,“没用的,我如今只是等死罢了。”   她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   “您不试试怎么知道?”芳瑜皱皱眉,觉得主子就是对摄政王太有偏见。   反正已经是条咸鱼,夏桐也没什么好怕的,为了把自己弄的再惨一些,她还擦了点粉,这样脸色看起来就跟苍白了。   屋外秋风萧瑟,天色阴沉,莫名带着抹凉意,夏桐端着一杯热茶开始往书房的方向走,不同于上次来这的紧张,她现在心情特别放松,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府中的下人都听闻了昨夜王爷丢下王妃去书房的事,看热闹的同时一边又在可怜新王妃,刚进门就受到王爷的厌弃,以后的日子怕是难过咯。   只是当看到那抹碧色的身影时,众人一边惊叹新王妃的貌美,一边看到对方如此苍白的脸色,都在心里唏嘘不已,看这方向,王妃莫不是要去书房找王爷?   可书房那边可是府中禁地,守卫森严,王妃此去定会又惹怒王爷。   摄政王府很大,夏桐走了许久才到书房外,不过还未接近院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   “这是书房重地,您不能进去。”两个守卫冷冰冰的道,似乎下一刻就要拔剑似的。   夏桐不自觉退后一步,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叹口气打道回府,她碰不起这个钉子。   “王妃怎会在这?”   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夏桐一回身就看到了西风,一时也不知如何解释,只能干巴巴的看了下手里的茶,“我……我来给王爷送茶。”   话落,那两个守卫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不屑,王爷怎会让她进去?   闻言,西风又走近看了下那杯茶,发现没什么问题后,这才侧过身笑了下,“您进去吧。”   “这……”两个守卫顿时神色一变。   西风冷冷的扫过两人一眼,没有眼力见的东西,难怪这么就还调不出去。   感觉就跟天上掉馅饼一样,夏桐颇为感激的对西风点点头,真是好人一生平安。   端着茶盏,她立马加快脚步的往书房里走,却不知暗处有多少双诧异的眼睛盯着她。   推开房门,她深呼吸一口慢慢踏了进去,偌大的书房寂静无声,两侧墙上皆摆满了书籍,而不远处的书桌前正坐着一道清冷的身影,他似正在批阅着公文,脸色依旧冷冰冰的。   夏桐慢慢合上门,端着茶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对方似乎没有发现她的到来,直到走近时,她才柔着嗓子轻声道:“王爷必定是累了,可否用臣妾给您捶捶肩?”   话落,男人却是头都没抬,神色冷峻淡漠,依旧看着手里的公文。   见此,夏桐顿时有些挫败,跟着便将茶盏放在桌上,绕至他身后,讨好似的伸手在他肩上捶了起来,茭白的五指握成拳在上面轻轻捶打着,动作可温柔了。   “这近日天气转凉,您可一定要多添点衣物,切莫弄坏了自己身子。”她声音嗲嗲的格外轻柔。   说到这,男人终于忍不住回过头,只看到女子小脸上全是谄媚讨好的模样,从她到院外时顾秦便知道了,没想到西风那小子居然还敢放她进来,这女人还真把他当傻子哄了吗?   察觉到对方眼神有些冷,夏桐不自觉又开始怂了,突然有种想逃的想法,觉得自己还是继续饿着吧,总比立马狗带强。   见人又悻悻然的想走,男人眸光一暗,一把将人拉进怀里,紧紧拽着她纤细的胳膊,声音暗沉,“不是要给本王捶肩吗?” 第25章 走光   后背紧紧抵在桌边, 夏桐瞪着眼不自觉缩了缩脖子,微张着小嘴支支吾吾起来, “我…我……”   “你给本王下药的胆子都哪去了?”顾秦眸光一冷,大手渐渐握住她后颈,凑过身对上她那双杏眼,“本王对你一再忍耐,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本王的底线, 你是否觉得本王很好说话?”   四目相对, 那双大手紧紧掐着她命运的后脖颈, 夏桐眨眨眼一时不敢说话, 好像……这个反派的确没有对她做过实质性的伤害……   屋内寂静一片, 怀中的女子身形娇软纤细, 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环绕在他鼻间, 顾秦眼神微暗,五指渐渐一紧, 只觉得这脖子真细, 好想掐断。   “往日都是我不懂事, 日后臣妾必定安份守己,事事以王府的利益为先!”夏桐伸出三指做发誓, 小脸上满是严谨,   事到如今,保住命最重要!   瞧着她唬傻子的模样, 顾秦嗤笑一声, 一把将人从怀里提开, 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给她。   见对方又开始批阅公文,夏桐立马在一旁替他研墨,再也不敢多嘴一句。   当书房内又恢复一片寂静,她忍不住偷偷瞄了眼那本公文,虽然只是一眼,但却看到了最关键的几个字,吓得立马移开视线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墨水溅到那白皙的手背,格外突兀,顾秦忽然眼席一抬,定定的扫了眼她的手,声音低沉,“进过这间书房的,一般都死了。”   夏桐:“……”   她双手不自觉开始发抖,又溅到了一滴墨水在手背,却不敢用手帕去嚓。   扫了眼她发白的小脸,顾秦嘴角微勾,低声道:“继续磨。”   他低着头虽然将一本公文放至一旁,又拿过一张信纸,在上面写着什么,一边用狼毫在砚台中轻点墨汁。   夏桐感觉自己已经得了心脏病,连忙一声不吭的继续研了起来,一边偷偷用手帕擦掉手背上的墨汁。   昏暗的书房内,男人神色认真严谨,立体的侧颜透着抹让人不寒而栗的冷峻,夏桐偷偷瞄了眼对方,突然觉得果然是玛丽苏女强文,连个反派都长的那么好看,就是性格太过阴晴不定,自己的小心脏真的承受不住。   不知磨了多久,外边的秋风越来越大,本就一天没吃东西,夏桐不仅手酸,就连脑袋也是晕头转向,整个人都是头重脚轻的。   再次换了只研墨的手,许是忍不住了,她忽然试探性的看着男人道:“我……可以走了吗?”   她声音轻细,顾秦没有抬头,一边批阅着公文,半响才淡淡出声,“让西风进来。”   “好的!”夏桐立马应了一声,欣喜的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顾秦忽然抬眸,不咸不淡瞥了她眼,“把这个拿走。”   桌上有盘非常精致的糕点,夏桐本就觊觎了许久,可没想到对方居然肯给她吃,是怕她就这样饿死吗?   没有客气,她直接把那盘糕点抱进了怀里,一边偷偷瞄了眼对方,“对不起。”   说完,她又红着脸立马迈步离开,倒是书桌前的男人微微摇头,他并不觉得如此胆小如鼠的女人敢做出那种事。   等一开门,外面一股凉风顿时扑面而来,为了保持自己的形象,她决定回去再吃。   看了眼这间紧闭的书房,夏桐心情一时倒有些复杂,虽然这反派杀人不眨眼,可人家也没对做过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甚至还救过自己,她之前那样做的确有些忘恩负义。   抱着糕点,出了院子她就看到西风守在那,立马朝他走了过去,“王爷叫你进去。”   见她不仅完好无损的走了出来,甚至还在里面待了一上午,周围的守卫顿时眼神一变,看这位王妃的目光逐渐多了抹异样,难怪西风大人敢让王妃进去,看来这王妃也不是一般人。   “都到正午了,王妃还是快回去用膳吧。”看到对方手里抱着盘糕点,西风自然知道王爷不再生气了。   闻言,夏桐立马心中一喜,可面上又是一副淡定的模样,只是看西风的眼神越发和善,真是好人一生平安。   被对方的眼神弄的有些心虚,西风根本不敢逗留,连忙往书房那边走,只觉得自己以后还是离王妃远一点为好。   抱着糕点,夏桐一路光明正大的回到了自己院子里,可谓是惊呆了不少人,王妃在王爷书房里待了一上午,早就传遍了,如今王爷居然没有生气,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如西风所言,厨房立马就送来了午膳,夏桐第一次这么想吃饭,直到实在吃不下才停了下来,不过她决定以后要乖乖听话,事实告诉她,她不是女主,跟反派斗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等人把饭菜都撤下去时,她又开始吃起从书房里拿出来的糕点,别说,反派就是会享受,连吃的都比别人的好。   “奴婢就说王爷会原谅您的,您也无需那么惧怕王爷,或许他并没有您想的那么可怕。”芳瑜在一旁低声劝道。   夏桐半靠在软榻上,一边抿了口清茶,微微皱眉不再说话。   “不过今日奴婢得到了一个消息。”芳瑜忽然道:“宫里传出了圣旨,太子妃已经定了国公府的那位,侧妃则是董大人家的嫡女,下月中正式封妃。”   夏桐差点没被一口茶给呛到,颇为讶异的看着芳瑜,可对方并不像在说笑,只是她不敢置信,剧情已经偏曲到了这种地步,明明原文中是男主力排众议封女主为正妃,那女配的确是侧妃,后面还在后宅中一直陷害女主呢。   而且她刚刚就在那本公文上看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情,原来那老太师居然一直在卡着大晋朝和邻国的贸易税,此次税收居然卡走了整整四成,但一直以来朝中都没有任何消息传出。   这些世家的底蕴根深蒂固,已经彻底渗透了大晋朝每个地方,最后男主也是在反派和世家两败俱伤之际坐收渔翁之利,只是现在剧情都已经偏差成了这样,也不知道后面会怎么样,她们夏侯府的底子也不干净,后面男主坐上了皇位肯定会把夏侯府给清理掉,不管最后结局如何,她爹必须得分家才行。   “其实奴婢知道您一直都不愿嫁给王爷,可事到如今,您不妨仔细想想,其实做摄政王妃也并非什么坏事,至少对外,这个身份能给您带来许多便利。”芳瑜神色严肃的道。   夏桐不置可否,她自然知道对方的意思,可她现在还不知道反派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能保住命,做个无所事事的王妃自然没什么不好,怕就怕对方有什么阴谋,不过事到如今,她还是等三日后回门时劝她爹先分家再说。   “你试试这个糕点,是不是要比夏侯府的味道要好许多?”她忽然笑着递了一块过去,目光却落在了外面那几个丫鬟身上。   今日那几个散漫的丫鬟她可都记住了,过几日就拿她们先开刀立威!   ——   昨夜洞房反派不在,可见对她是真没兴趣,夏桐也松了口气,果然传言是正确的,对方的确不近女色。   入夜,刚用了晚膳,夏桐便让人打了水在房里沐浴,听闻府里有个温泉池,不过她不敢去,要知道那可是反派的专属领地。   屋内水雾朦胧,偌大的浴桶中洒满艳丽的花瓣,露出女子一截滴着水珠的锁骨,白皙无暇,墨发微润,手里还拿了一个小话本,许是天气转凉,觉得水有些冷了,又冲门外的人喊道:“清儿,打点热水进来。”   屋外夜色渐沉,露出半截冒着莹光的银月,随着长廊尽头走来一道高大的身影,屋外的人皆是一惊。   顾秦也不知自己为何要来这,只是想到这本来就是他的房间,为何要让这个女人霸占?   “奴婢见过王爷!”门口的人皆是跪下行礼,都没想到王爷今夜居然会过来!   扫了眼外面的人,顾秦径直推门而进,倒是清儿一副欲言又止,却又被芳瑜拉住,微微摇头。   一进门,里面就弥漫着一层朦胧水雾,紫木屏风后正冒着一个小脑袋,顾秦脚步一顿,一眼就看到了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清儿,帮我拿件厚的衬衣。”   实在是有些冷,夏桐决定还是不泡了,本以为进来的是清儿,只是等她一起身就看到门口站着到高大的身影,霎那间,吓得整个人猛地又缩进了水中,小脸猛地涨红一片,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你……你进来怎么不敲门!”   那抹春光还回荡在脑海中,顾秦眸光一暗,忽然迈步往那边走了过去,走近时,只看到女子整个身子都埋进了水中,只留下一个涨的通红的脑袋。   “本王的房间,你倒是用的自在。”他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神色冷淡。   夏桐感觉自己都没脸见人了,小脸涨的通红,一边支支吾吾起来,“我……我不知道。”   他眼神极好,隐隐能看到一些水里的风景,一时间整个人都有些躁动,可冷峻的面容上又带着抹讥讽,“就你这小身板,有什么好遮的。”   自以为自己遮的很严实,本来夏桐还很不好意思,可一听到对方的嘲讽,顿时就有些不乐意了,自己身材这么好,起码有c好吧!可见这人刚刚肯定什么都没看见!   “臣妾的确没发育的好,王爷若是喜欢,大可再纳几个妾,臣妾绝对没有意见。”她撇着嘴道。   顾秦盯着水面,忽然俯身握住她后颈,眸光一冷,“你再说一遍。” 第26章 回门   四目相对, 夏桐被对方盯的后背发麻, 可她又没有说错什么,像自己这么大度的正室可不多见。   脖子一缩,她干脆连着脑袋整个人都钻进了水里, 飘着花瓣的水面泛着阵阵涟漪, 青丝也逐渐没入水中。   指尖沾了些水渍,男人屈指一弹, 眸光幽深的看着弥漫着阵阵波纹的水面,白皙的肌肤在水底似若隐若现,他眼神微暗, 忽然不声不响迈步离去。   没有听到离开的脚步声, 夏桐以为对方还没走, 可她实在是憋不住了,整个脑袋顿时从水底冒了出来, 溅起不少水渍, 可等她定睛一看,眼前哪还有什么人影?   趁对方走了, 夏桐自然是立马从浴桶里钻了出来。   屋外的人都在听着里面的动静, 谁都知道昨夜王爷并未与王妃洞房,也不知今夜是否会留宿,可直到房门忽然从里面打开时,看着出来的那道身影, 众人又立马低下头毕恭毕敬的行礼。   夜色如漆, 曲折的长廊中不见一丝光亮, 男人脚步沉稳悠缓,似并不受黑夜的困扰。   “主子今夜还要睡书房?”后面的西风终忍不住试探性问道。   望着天边若隐若现的弦月,顾秦神情清淡,薄唇微启,“明日找个房间,把人挪出去。”   西风:“……”   看着前面那道孤傲清冷的背影,他默默低下头不再说话,其实他也不明白主子如今对王妃到底是种什么想法?   ——   嫁人了有个好处,就是不用一大早起来去给老太太请安,一觉睡到自然醒,夏桐起来听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她搬走。   “这本就是王爷的房间,今日林管家又给您选了处环境清幽的院子,离王爷这并不远,奴婢刚刚去看了,您定然会喜欢的。”芳瑜一边替她穿衣一边恭声道。   一旁那些收拾着屋子的丫鬟皆是忍不住想偷笑,王爷明显就是厌弃了王妃,这才让人迁出去的,不然昨夜怎会不留宿?   夏桐并没有遗漏那些丫鬟的小表情,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点点头,不急不缓道:“我待会去看看。”   用了早膳,她便去了芳瑜说的那间院子,的确不远,环境也很清净,其实这样最好,反派这样疏远她,她就不用担心对方有什么别的想法了。   等把东西都搬过来时,管家也跟了过来,看到夏桐后,立马恭敬的递上一叠账簿,“这是府中近月来的账册,还有还有府中一些开支用度,王妃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奴才就是。”   夏桐正在修剪那颗新盆栽,闻言立马心中一惊,扫了眼那叠账簿,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王爷……可知道?”她故作淡定的问道。   管家依旧躬着身恭敬回道:“王爷自是知晓的。”   他也问过王爷了,王爷没有说话,西风大人却说王爷答应了,他这不只好立马把东西送过来了。   闻言,夏桐立马放下剪刀,按耐住心中的讶异,伸手把东西接了过来,随手翻看了几下。   可越看她就越明白对方为何这么好心让她管家,敢情这只是一份明面上的账簿,里面的收入支出都是干干净净的很,她就说对方怎么敢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她,可纵然如此,这明面上王府也是富的流油呀!   压住住内心的躁动,她一边把东西递给清儿,一边拿过手帕擦擦手,淡淡的瞥了眼那个管家,“劳烦你跑一趟了,若有不懂的我定会差人问你的。”   见此,管家自是笑着点头,“那没其他事,奴才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夏桐看了眼芳瑜,后者立马递过去一个荷包,管家愣了一下,还是客气的接了过来。   荷包很薄,出了院子,管家拆开看了下,好家伙,居然是张五百两的银票!   他自是不缺银钱的,只是没想到这新王妃居然这么大方,管家不禁回头看了眼后面的院子,心情一度有些复杂,真是世事难料,还记得数月前这王妃与夏大人一同来王府时,还差点淹死在池子里,没想到如今摇身一变居然成了王妃,不过他瞧着,这王爷对王妃还是不同的,日后先看看再说。   等人一走,屋里的清儿就忍不住欣喜道:“主子您看,王爷居然把管家权都给了您,可见定是极其信任您的。”   拿过那叠账簿,夏桐立马靠在软榻上翻看起来,只是越看越心惊,这反派原来这么有钱,居然还在各地繁华地段都开设了酒馆茶肆,这有权果然不一样,想给自己批哪块地就批哪块地,而且说不定连钱都不用给。   她看这些商铺一年的纯利润都吓得死人,还没有记录那些暗地里的收入来源,这朝中上下各个关卡可都能捞大把油水,特别是反派这种一手遮天的人,看那个太师就知道了,光是贸易税就卡走了四成,真是太**了,这样下去迟早把国库给吸干。   只是反派开了这么多酒楼,肯定不只是挣钱那么简单,外界必定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她看上面的记录,原来京中的那间金月茶馆也是反派的,难怪她就说怎么每次自己一出现都能被逮住,可这些信息应该也很重要,他难道就不怕自己泄露出去吗?   “清儿姐姐说的对,无论如何,这种东西王爷肯交给您,肯定也是相信您的。”芳瑜也认真的说道。   慢慢合上账簿,夏桐小脸上满是复杂的神色,她现在也有点看不懂这个反派了,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可不是什么探子,最多也就偷偷捞点油水,又不会做什么背信弃义的事。”夏桐撇撇嘴,端过一旁的热茶轻轻一抿。   清儿低笑一声,只觉得其实主子嫁给王爷也没什么不好的,说不定在东宫还没这么自在呢。   倒是芳瑜一脸异样的扫过院外几个清扫着落叶的丫鬟,看着夏桐低声道:“您刚到王府不久,底下的人可不是这样想的。”   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落井下石的人她见多了,等她回门后再拿那几个势利眼开刀!   “我都明白,明日就要回门了,等回来再说。”她轻声道。   闻言,芳瑜也不再说话,一边又去给她沏壶热茶。   看出嫁女子是否在夫家受宠,首先得看夫君是否愿在三日后陪她回门,林弈在婚后第二日,便带着夏凝去了山西任职,所以并未回门,不过夏桐也不指望反派陪她回去,免得把她娘给吓到。   一大早她就给她娘还有老太太几个人准备了回门礼,只是还没出门,就听到西风说让她等等,说是他们主子下朝后会和她一起回去。   夏桐本来还有些受宠若惊,只觉得这反派有时候还挺通情达理的,可就这么等到了巳时却连个影子都没等到。   她怀疑对方是不是故意耍她的,平时下朝那么早,今天却那么晚都没看到个人影,这回门时间都过了,到时候她那几个嘴碎的伯母肯定又要说不吉利。   现在天都冷了,夏桐在门口吹了许久的冷风,终于看到了那辆悠悠将至的马车,望眼欲穿说的就是她此刻的心情。   “今日朝中必定是有要事,王爷才耽搁了些许。”一旁的西风忍不住替自家主子解释了几句。   夏桐没有说话,眼睁睁看着车夫车夫撩开帘子让她进去,反正都迟到了,总比不去强,她深呼吸一口,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一边提着裙摆踩着踏凳走了上去。   “这个。”西风连忙把一件墨色金丝祥云递上去,纵然他知道主子必定不会穿,可备着总是好的。   夏桐皱皱眉,随手把披风拿过来,一边钻进了马车里。   车厢很大,地面都铺着羊毛毯,还有着一张超级大的软榻,旁边有一些茶水点心,里面也全是瓜果香,沁人心脾。   男人身姿清冷的半靠在那,手持一本纯黑封面的书籍,身上并没有穿朝服,可见他平日里上朝也都是不穿的。   夏桐矮着腰坐了过去,一边将手里的披风给人递过去,并不敢询问他为何迟到的原因,没错,她就是这么怂。   男人眼角一瞥,扫了眼她手里的披风,神情冷淡。   见对方不接,夏桐忍不住轻蹙眉头,只觉得反派架子真大,连穿件衣都非要让人服侍。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只好凑过去,将披风盖在他身上,还“贴心”的替人系好,声音轻细,“无论如何,今日还是谢谢您了。”   她半蹲在软榻前,莹白的双手在他脖间系着披风,指尖微凉,清丽的小脸颇为专注。   见她穿了件厚实的月蓝色散花外裳,才什么天,身体虚成这样,女人果然都娇弱不堪。   “本王一向以德报怨,你只要安分守己做好你的王妃就行。”他微皱着眉,随手又把身上的披风扯开。   夏桐:“……”   马车已经开始行驶,只是微微摇晃而已,她在那蹲了好一会,最后还是保持着微笑,安分守己的端坐在一旁乖乖做个老实人。   车厢外渐渐传来小贩的吆喝声,嘈杂刺耳,夏桐靠在那无聊的玩着手帕,完全不敢跟人搭话,可就在这时,马车骤然一停,她身子猛地往前一耸,脑门扎扎实实的磕在了车壁上,疼的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王……王爷恕罪……”   车夫在外面颤抖的请罪着,似乎深怕里面的人要了他的脑袋,声音都带着抹恐惧。   顾秦眼角一瞥,瞧了眼女人那眼眶通红的模样,眉头一皱,似没见过这么娇气的人。   而这时,外面的西风也跟着出声道:“主子,前面是太子的马车。” 第27章 打算   此话一出, 夏桐立马悻悻的捂着脑门不再吭声, 现在剧情都歪成这样了, 她还是老实点为好。   随手放下手里的书,顾秦不咸不淡的扫了眼外面, 声音低沉,“还要本王给他让路不成?”   夏桐:“……”   大佬就是大佬,惹不起惹不起。   “属下这就走。”外面的西风也不敢再耽搁。   街道很宽,刚好能容纳两辆马车,直到那辆黑木马车往前行驶着,对面那辆檀木马车还是微微错开了一条道, 周围的小贩们依旧在那大声吆喝着,京城达官贵人多, 自然无人注意这一幕。   直到两辆马车擦身而过,那辆檀木马车上的侍从面上不禁露出一丝不满, 扭过头就冲里面的人道:“这摄政王着实过分, 属下看他娶夏四姑娘就是在故意和您作对。”   里面的男子手持一卷竹简轻阅着,闻言只是眸光微动,“何解?”   “您不知道,属下得知这几日摄政王都未曾留宿于夏四姑娘房中, 就连新婚当夜也是如此,他哪是真心想娶人, 分明就是想与您作对罢了。”外面的人压低声音隔着车帘道。   话落, 里面的人倒是神色未变, 依旧神色清淡的阅着竹简, 只是却不像之前那般神情专注。   ——   与此同时,这边的夏桐也刚好到了夏侯府,其实她很怕,倒不是怕其他,而是怕反派发飙,毕竟这人一向阴晴不定,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只是刚一下马车她就看到府门前守着一大堆人,除开老太太外,她那几个伯父伯母都在这,也不知等了多久,她看她二伯母的头钗都有些歪了。   “微臣见过摄政王,恭迎王爷大驾光临。”   众人齐齐跪地行礼,凉风划过,莫名掀起一阵凉意,夏桐立在一旁没有说话,随着马车里的男人下来,她只觉得周身气温都降低了许多。   府门前的人心中更是忐忑不安,纵然都是朝中的,可他们却从未如此近距离接触过摄政王,只看到过那些得罪王爷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扫过府门前乌怏怏一大群人,顾秦径直走在前面,声音低沉,“不必多礼。”   话落,夏桐连忙让清儿把带来的东西先拿进去,跟着又立马过去将她娘扶起来,甜甜的挽住她胳膊,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正经点。”柳氏拍拍她胳膊,一脸嗔怪。   由夏志安跟在前面,其余人才敢提起一口气跟上去,实在是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正厅中伺候的下人都是诚惶诚恐的,连递茶的丫鬟额前都在冒汗,随着男人坐在上首,其他人却不敢落座,低着头毕恭毕敬的站在那。   似习惯了这种氛围,男人抿了口茶,忽然薄唇微启,“雨前龙井,涩了。”   淡淡的语调吓得一厅人又瞬间跪地,夏志安更是连忙请罪,“下官招待不周,还请王爷恕罪。”   夏民夏霖几人更是吓的直冒冷汗,深怕惹怒这个摄政王,从而连累了整个夏侯府。   眼角一瞥,顾秦只是眉梢微动,“个人喜好不同,下次让人送点本王自己种的茶让夏大人尝尝。”   话落,众人又是一个大喘气,夏民等人更是心中欣喜不已,摄政王的天山雪枝听闻连皇上都未曾尝过,看样子对他那侄女是很满意了,如此的话,那他日后升迁更是易如反掌。   “都坐,本王只是客人。”顾秦淡淡扫过那几个神色各异的人一眼。   与这边的气氛肃穆一样,夏桐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去拜见老太太,就遭受到了她那几个伯母的一连串追问。   “如今王府中只有你一人,那管家权王爷可有交给你?”张氏斜着眼一边抿着清茶问道。   屋内坐了不少族里的宗妇,大多都是知道她今日要回门,特意过来看热闹的。   夏桐坐在老太太对面的软榻上,闻言只是低着头故作羞涩的笑了下,然后微微点头。   见此,众人皆是一惊,纷纷询问起来。   “王爷居然把这个都交给了你,莫不是糊弄我们的吧?谁不知这几日王爷都没有留宿你房中,你要是抹不开面,也不必如此诓骗我们。”王氏面上带着抹嘲讽,认为她就是在说大话。   老太太眯着眼没有说话,倒是柳氏面上有些急切,夏桐则是不急不缓的扫了眼王氏,满脸不解,“桐儿不明白为何婶母会如此一问,这几日桐儿来了葵水,故而王爷才没有留宿,且说管家一事,婶母若是愿意听,我大可将近几日王府的开支一一告诉你。”   说完,其他人也都是面面相觑的低语了几句,觉得她也没必要骗人,这种事稍微打听一下便可得知,再说王爷今日肯陪她回门,就看的出是将这四姑娘放在心上的。   “我不过随口一说,你不必如此辩驳,反正也都是你再说。”王氏冷冷一笑,不再与她争执。   “咳咳!”老太太突然咳嗽一声,一脸不悦的看向王氏,“你如今真是越发没有分寸了,竟与小辈计较,还不快去看看厨房的点心做好了没有。”   话落,纵然有不甘,王氏是冷冷瞪了眼夏桐,这才一声不吭的离开。   夏桐微微抿唇不再说话,反正都是做给她看的,王氏不过是老太太手里的靶子而已,只是想借她的口来质问自己的情况罢了,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好话全让她给说了,坏人却让别人做。   “你不必在意你婶母的话,她一向口无遮拦,不过既然王爷如此信任你,那也是你的福气,你定要谨慎行事,莫要让人抓住把柄。”老太太语重心长的看着她道。   夏桐轻轻点头,“孙女谨记祖母教导。”   说到这,老太太也满意的点点头,看了眼后面的刘嬷嬷,后者立马对屋里其他宗妇道:“这四姑娘脸皮薄,有些私己话怕是见不得那么多人在。”   都是些人精,自然不会碍着老太太的事,一个个立马笑呵呵的打趣夏桐几句便离开了。   到这时,老太太才一脸和蔼的拉住夏桐的手,声音严肃,“你父亲前段日子查获一宗官商勾结的圈地案子,这几日吏部正在审核你父亲升迁一事,不出意外皇上定会通过,不过也难保会有什么情况发生,那是你父亲,得空你也在王爷面前多说说好话,你父亲都这个年纪了,之前又不再京中,错过了此次升迁,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次。”   这时夏桐知道,听说她爹要升的是中书省,那可是一品大官,非常有实权的那种,也难怪老太太会如此着急,可是她自身都难保,这个枕边风怕是吹不起。   “孙女比祖母更急,不过王爷一向都有自己的决断,我最多只能在旁边提两句,至于能不能成功,也是未可知。”她满是愁容的道。   一旁的柳氏却是开解了几句,“这是你爹的事,你不必着急。”   闻言,夏桐也是微微点头,不过好歹是她爹,怎么说她肯定提两句才行。   倒是老太太很是不满的瞪了眼柳氏,没见过这种不为自己夫君着想的妇人,真是废物!   “话是这样,还有你两个伯父他们也快到升迁考核了,还有你那个表哥,我听闻今年科举的主考官是王爷,倒是你定要多关照你表哥一下才行呀。”   老太太还在那里不胜其烦的念叨着,夏桐心里虽然很无语,可面上又是一副听话懂事的模样。   等从老太太屋里出来时,只觉得空气都新鲜了许多,耳边也是清净的很。   出了院子,就是拉着她手左顾右盼一眼,忽然凑过身满是严谨的道:“你葵水分明不是这几日,莫要诓娘。”   看着她娘那副担忧的模样,夏桐只是挽住她胳膊,撒娇似的蹭了两下,“您就放心吧,女儿过的可好了,如今王府的库房钥匙都在我手中,这个可没有诓您。”   凉风吹过,柳氏无奈的看了她眼,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可在看到她额心的红印时,忍不住抬手碰了一下。   “嘶——”夏桐连忙退后几步,一边捂着额头委屈的撇撇嘴,“先前马车晃了下,这不撞到了头,您看看有没有破相呀?”   瞧她一副痴缠耍乖的模样,柳氏只是笑着点了下她脑门,一边又让人去厨房拿个热鸡蛋来。   等到正厅时,夏桐不知道里面的人在聊什么,刚到门口就听到了什么南州商税的字眼。   “王爷,据吏部调查,近年从商之人比往年要减少许多,只有南洲与往常一样,之前刘大人说得多,各地的商税应该根据情况来指定,像南洲这种情况应该多加一倍的商税,而其他地区可以酌情减少,您以为如何?”   夏桐看了眼说话的大伯夏霖,跟着又老老实实走过去站在顾秦身后,她其实就是想找她爹说说分家的事。   看到她回来,男人的视线不自觉落在她额前,一块狭小的红印在白皙光滑的额前略显突兀,想到之前撞了下头,这女人倒真是娇弱,   “我不认同,如果再增重南洲的商税,届时岂不是连南洲的从商之人也要日益减少?于长远来看,这并不是一个好策略。”夏志安皱着眉头,毫不犹豫就反驳了自家大哥的意见。   话落,夏霖几人都是一脸异色的瞧了眼这个弟弟,是不是傻了?南洲知府可是他们夏家的远亲,这样一来,知道能从中捞到多少利润吗?   厅中气氛顿时变得古怪起来,夏桐在那里也是一知半解的听着,可也明白她那几个伯父打的是什么算盘,资本家的捞钱手段都是这样。   “过来。”   夏桐一愣,闻声望去,见大佬看着自己,只能悄悄挪过去几步,谁知道下一刻一支大手就猛地按在她的伤口上,疼的她所有神经都在颤栗。   “西风,带王妃下去敷药。”顾秦松开手,一边扫了眼底下几个面面相觑的人,眉梢微动,“此事一向由太师府做主,怎么,你们几个没问过太师的意见?” 第28章 女主光环   话落, 夏霖几人神情顿时有些闪躲, 一个个面面相觑继而又低下头不再说话, 不像刚刚如此据理力争。   倒是夏志安忽然双手一拱,义正言辞的道:“老太师如今不再多过问朝中之事,下官以为,有些事王爷做主更好。”   说完,夏霖几人都是颇为震惊的看着这个弟弟, 觉得他肯定是疯了, 胆子居然这么大,他难道不知道他这句话代表的意义吗?   夏桐捂着头, 三步两回头的跟着西风走了出去,其实按道理她们夏侯府应该是太师府这边的人, 她爹这样说,就是在向反派靠拢,不过显然她那几个伯父都不是这样想的, 说句不好听的, 这些人就是一边想得到反派这边的利益, 一边又想做朵白莲花保持和反派的距离,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不过显然反派并不在乎她们一个小小的夏侯府, 可她爹这样表面立场, 也就是说明他并不想和夏侯府一样,到时候产生了分歧, 分家就是势在必行的事情了。   “这是玉灵膏, 王妃放心, 定不会留疤的。”   走廊处,西风将药递给清儿,接着就要返回正厅。   夏桐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左顾右盼一眼,轻声将他叫住,“等一下。”   脚步一顿,西风回过头面上带着抹疑惑,“王妃还有何吩咐?”   夏桐看了眼清儿,后者立马退后几步在远处替她们把风。   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夏桐上下打量了眼西风,终还是开口道:“如果……要凭空做个路引出来,会很麻烦吗?”   好歹也欠了女主一个人情,怎么也得试着还给人家。   闻言,西风不禁眼眸一抬,定定的看了眼面前的王妃,眉头一皱,“王妃为何有此一问?”   该不会还想逃跑吧?这个王妃莫不是真觉得能逃出主子的手掌心?   “你莫要误会,只是我想买个丫鬟,可是她没有路引,手契方面可能会有些麻烦,所以才会想问问你而已,若是麻烦便算了。”夏桐故作淡定的道。   话落,西风倒只是顿了下,冷冰冰的面容上没有任何情绪起伏,“此事当然不难,就一句话的事,王妃若是需要,下次属下再给您送来。”   本以为此事渺茫,可当听到对方的话时,夏桐整个眉梢都挑了起来,越看西风越顺眼,这真是个好人啊,连她这个挂牌王妃的话都愿意听,这种高尚品德的小伙当真是不多见。   被对方看的后背有些发麻,西风不敢多加逗留,行了一礼后就要告辞,走时还一脸异样的看着夏桐道:“另外,属下劝王妃一句,有些事情不可一再触碰,您切记三思。”   说完,人就径直离去,留下夏桐不以为意的撇撇嘴,还是颇为高兴带着清儿往回走,她自然知道对方的意思,她怎么敢再逃跑,那种作死的行为她打死也不敢轻易触碰。   去她娘房里敷了药,顺便提了分家的事,等回到正厅时,里面的人似乎也已经聊完了,并没有留下用膳的打算。   一路被几人送到府门外,夏霖几人还在喊着恭送王爷,夏桐也没来得及与她爹说话,只能跟着上了马车。   可随着马车逐渐远去,府门口的几人都是一脸怒意看向夏志安,顿时开口质问道:“四弟,你莫不是糊涂了,你这是要搭上整个夏侯府呀!”   说完,夏霖顿时拂袖而去,倒是夏民也满脸严肃的看着自己弟弟,颇为不认同的摇摇头,“就算四姑娘嫁给了摄政王,你也不必将我们整个夏侯府都搭上去,这若是被太师知道,你让我们夏侯府日后还如何在世家中立足?”   就算摄政王如今势大,可如今所有世家都拧成一根绳子,他们若是背叛了太师,日后又能落得什么好?   面对几人的斥责,夏志安面上并无不悦,只是陪着柳氏一同回房,期间柳氏一直有些欲言又止。   “世家早已是皇上眼中的眼中钉肉中刺,就算此时不拔,日后太子殿下登基也会拔,为何皇上对摄政王的行为不闻不问,那是因为王爷所做的一切正是皇上想做的,如此下去夏侯府只会与其他世家一样没落,不如早点走条更长远的路。”   长廊中空无一人,夏志安双手负后面色凝重,若有所思,一旁的柳氏也是眉心紧皱的问道:“可王爷行事到底太过张扬,你怎知最后皇上最后不会卸磨杀驴?”   话落,夏志安视线一转,忽然轻笑一声,大步走在前面,声音平静,“那你得明白到底谁是那只驴。”   ——   马车里,夏桐本以为对方会带自己回府,却没想到居然停在了金月酒楼门口。   在得知这里是反派的产业,她突然觉得自己以前每次来这里的行为就是在作死的路上一去不复返,迷途知返后,竟也算个挂名老板娘了。   茶馆里依旧热闹非凡,耍杂技的小姑娘日复一日重复着那套危险的动作,可说书人的故事却从未重复过,叫好声此起彼伏。   来到那个避之不及的一号隔间,掌柜的恭恭敬敬的亲自递上了热茶,夏桐心情颇为复杂的点了许多点心,反正都是自家的不要钱。   靠坐在偌大的方木椅上,抿了口清爽的天山雪枝,听着楼下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夏桐慢慢闭上眼悠哉悠哉的享受着这刻的惬意,难怪反派喜欢来这,毕竟这里的确挺让人身心舒畅的。   看着那个悠哉悠哉的女人,顾秦悠悠的抬手按在她伤口上,疼的夏桐瞬间睁开眼,整个人都弹了起来。   四目相对,男人眉梢微动,“像你这样不知死活的人,每年不知死在本王手里多少个。”   夏桐:“……”   额前的痛感直入神经,夏桐敢怒不敢言,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一边还谄媚的给对方倒杯热茶,甜甜一笑,“臣妾知道您大人有大量,怎会与我这般小女子计较?”   说完,她又低头把茶给吹凉,小心翼翼的递上去,跟个狗腿子似的,“您的高尚品德,臣妾一直铭记于心,定毕生难忘。”   女子眉眼弯弯的,笑容顾盼生辉,见多了吹嘘拍马的,但这么明目张胆的,顾秦还是第一次见。   掌柜的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一副极其“和谐”的画面,王妃居然在给主子剥橘子,主子居然还吃了!   看到糕点来了,夏桐又放下手里的橘子,夹了块放在对方碗里,一边又自己夹了块咬着,口齿不清的说道:“有点甜,如果味道再淡点就好了。”   “王妃说的对,小的下次定让厨房多加改善。”掌柜忙不迭的道。   看书的时候,夏桐只觉得反派的手下一个比一个坏,特别是西风,那叫一个杀人不见血,可现实中她又觉得不是那回事,如果让她评选年度十大热心青年奖,一定要投西风一票,这么热心的小伙真是不多见。   见她吃的起劲,顾秦不由想起已经到了午时,忽然淡淡的瞥了她眼,“回府。”   话落,夏桐立马抬起头,清丽的小脸上有些犹疑,一边试探性的看着他道:“能不能多留一会?”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回去那么早做什么。   顾秦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凝视着她,忽然抬起手,却把对面的夏桐吓得浑身一哆嗦。   他顿了下,指腹轻轻按在她伤口处,眸光暗沉,“本王没那么闲。”   他动作很轻,指腹暖暖的,还有点舒适,携带着他身上的墨香让夏桐愣了愣,看着对面这个神情冷淡的男人,一时不由眨了眨眼并未说话。   “主子,五……”   进来的西风猛地的脚步一顿,连忙转过身去,面上带着抹尴尬和不知所措,忽然觉得自己来的似乎不是时候。   夏桐轻咳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吃着糕点,耳廓泛着微红。   收回手,顾秦垂眸不轻不重的抿了口茶,薄唇微启,“说。”   定定神,西风这才重新转过身,低着头恭声回道:“五皇子与沈莘正在三号间,近日来,两人来往似乎有些多。”   夏桐正在剥橘子,闻言顿时浑身一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剧情已经歪到这种地步了吗?   如果说顾秦是明面上的大反派,那这个五皇子就是背地里的**oss,各种阴谋诡计层出不穷,顾秦死的时候他都没死,谁叫人家是男二呢,不过这人非常病娇偏执,一直在跟男主争皇位,还想抢女主,当然,这人最后还是为了救女主而死,死的时候他问女主如果有下世能不能给他一个机会,可话没说完人就死了,可是女主明白他的意思,还低低的说了句好。   这可是男二党的福利,那时候很多读者都在撕女主有没有喜欢过男二,谁知道这下女主居然不跟男主在一起,反而跟男二走的那么近,难道这是要男二变男主,备胎逆袭上位的剧情?   不过顾秦跟那个男二可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因为当年五皇子的母家就是因为想检举顾秦种种罪状,可却被老皇帝给彻底抄家了,可想而知这个五皇子是有多恨顾秦,书中也是处处与顾秦作对,没办法,反派在文里没一个朋友,仇人倒是一大堆,也不知道他睡觉安不安稳。   “那个孽种倒是会忍。”顾秦轻轻摩挲着玉扳指,神色逐渐趋向阴冷。   一旁的夏桐后背一凉,只能拼命的剥橘子装个透明人,可看样子反派为挺讨厌那个五皇子,这两个人到底有什么恩怨?当初弹劾反派的人那么多,他为何只针对这个五皇子?   “近日五皇子行踪诡秘,也不知是否真的拿到了那个东西。”西风颇为严肃的道,丝毫没有顾忌夏桐也在这。   顾秦没有言语,只是抬眸冷厉的扫了他眼,“还说不是废物,一个女人都弄不死。”   西风低着头不敢吭声,他不敢说他派出的几批人都是无功而返,每次总是有人来救那个女人,他也没有办法。   夏桐:“……”   反派该不是想杀女主吧?   说到这,夏桐觉得自己该替西风说两句了,立马悄悄递过去一瓣橘子,低声道:“那个…沈莘一贯狡猾,西风肯定也尽力了。”   那可是女主呀,世上谁又杀的了她,人家可是有女主光环的,而且她觉得这个女主挺好的,为什么所有反派总是想杀主角呢?   说完,包厢里顿时一静,气氛顿时诡异起来,也让夏桐有些坐立不安。   轻轻摩挲着玉扳指,顾秦意味不明的扫了眼西风,又把视线落在对方的女人身上,声音微冷,“你倒是挺维护他的。” 第29章 危险   心里骤然一紧, 西风不自觉咽了下喉咙, 额前开始冒起虚汗, 他自问对王妃也是礼待有加, 可对方这是想置他于死地呀!   “没有,我只是觉得西风平日做事那么勤快,所以想说句公道话而已。”夏桐立马解释了一句, 自以为是在帮别人。   一旁的西风脸色已经有些不能看了,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王妃, 居然要这样对他!   “公道话……”顾秦眯眯眼, 定定的凝视着面前的人, 半响,才淡淡出声,“回府。”   霎那间, 西风连忙退出了房间, 可面上并无放松之意,他知道自己肯定是要受罚的, 只是看严重与否罢了, 不过此刻他却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一定要离王妃远远的!   就要回府了,夏桐有些没玩够,可也不敢违抗大佬的意愿,走时还让清儿赏了几锭银子给那个杂耍的小姑娘,出来混生活都不容易,毕竟看到了, 能帮就帮吧。   回府后,顾秦去了书房,夏桐也巴巴的凑过去给他研墨,讨好反派是她现在求生的唯一路径。   只是最后当磨的她手疼时,夏桐终于忍不住搬了条凳子坐在那里磨,一边有时没时的偷瞄几眼他的公文,对方却毫无动静。   “王爷把府里的账簿给我,就不怕我从中做什么手脚吗?”须臾,她还是把心里的疑问吐了出来。   正在批公文的男人头也不抬,只是眼角一瞥,声音冷淡,“继续给光禄寺送香油钱?”   神色骤然一僵,夏桐突然想起了她积赞许久却打了水漂的两万两,这是她心里久久不能愈合的创伤。   “臣妾又不是信徒,偶尔去拜拜还行,绝不会经常去添“香油钱”的!”她满脸凝重,就差没发誓了。   没有理会她,男人继续低着头看着那本那本公文,一旁的夏桐却磨的有些手疼,可她不能走,她得营造出自己很受宠爱的假象,不然就算有了管家权也没用,她在别人眼里也只是个名不副实的王妃,到时候她娘肯定会担心。   房中静瑟一片,只剩下折子合上的声音,屋外的树枝随着秋风微摆,传来沙沙响声,须臾,男人放下手中的狼毫端过一旁的茶盏轻轻一抿,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微微偏头,却见桌边趴着一个小脑袋,双眸紧紧闭着,白皙的指头还沾在了砚台里,晕染开阵阵黑渍。   他就说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安静,在他书房里居然还能睡着,真是不要命了。   她额前的印记消了不少,一缕青丝粘在脸颊上,清丽的小脸略显稚嫩,嫣红的小嘴轻轻抿着,呼吸平稳又舒缓,可见是睡得极香。   缓缓抬手,他指腹轻轻覆在她伤口处,忽然用力一按,霎那间,本来睡得极香的人猛地弹起,手上的墨汁溅的到处都是。   “嘶——”夏桐下意识的捂住脑袋,可当发现手上粘粘的时,一大块墨汁顿时映入眼席。   “不好好干活,在这睡觉,像你这种人在本王手下绝活不过一日。”顾秦不咸不淡的瞥了她眼,继续批阅公文。   “我……那是在沉思,没有偷懒!”   夏桐支支吾吾解释了一句,连忙拿着手帕擦拭手上的墨汁,可越擦越多,也不知道能不能洗掉,一时间骤然起身就跑出去了。   看着那道逐渐消失不见的身影,里面的男人不由微微皱眉,手上忽然多出一朵精细的珠花,眸光幽深一片。   ——   回到自己房间,夏桐洗了许久也没把手上的墨汁洗掉,也暗骂自己居然敢在那里睡着,真是不要命了。   还是芳瑜给她拿了株什么草才洗掉的,衣服上也全是墨汁,只得立马去洗个澡,只是她却发现自己头上好像少了一朵珠花,还是最贵的那朵,不知在哪掉了,真是太让人心疼了。   “许是落在了夫人那也不一定,一朵珠花而已,下次让喻德坊再送些好看的款式就是了。”芳瑜在一旁劝道。   夏桐还在那仔细研究手上的墨汁有没有洗干净,闻言却有些唏嘘,看了账簿后,她才发现那喻德坊也是反派的产业,也对,改天一定要多挑些东西过来,反正不要钱。   “主子,林管家来了。”   清儿忽然领着毕恭毕敬的管家走了进来,后者手上还捧着个什么盒子,面上带着抹热情的笑意。   “管家可是有事?”她立马半靠在软榻上,端过一旁的清茶抿了一口。   闻言,管家依旧是恭敬的上前几步,抬手将那个盒子递上去,“这是西风大人让奴才给王妃的。”   话落,夏桐顿时身躯一僵,顺势拿过那个盒子,挑开扣子一看,当看到里面那张路引时,顿时眼前一亮。   路引上是一个全新身份,名叫张美丽,农户出身,年十八,这可是一张全新的□□,还是经过官方认证的那种,这下她总算可以还清女主的人情了,这西风办事着实干净利落,动作那么快,真是好人一生平安。   “怎么让你来送,西风呢?”她收起盒子,漫不经心的问道。   说完,管家也是眼神有些闪躲的左顾右盼起来,可面上又一副十分自然,“西风大人还有要事,故而才让奴才送来。”   闻言,夏桐不疑有他,只是看着外面那几个清扫院子的丫鬟时,忽然眸光一厉,淡淡的扫过管家,“外面那几个丫鬟伺候的本王妃很不舒服,王府也不需要这种办事不得力之人,一人给一两银子都赶出去。”   从摄政王府赶出去的奴才,又有哪个府邸愿意收?   管家一边暗叹这新王妃也不是个好惹的善茬,一边又忙不迭的点点头,“王妃说的对,如此办事不利之人就在王府只会碍了主子的眼,晚些奴才再送一批得力的来伺候您。”   夏桐没有说话,只是摆摆手让他退下,后者也不敢再逗留。   等人一走,夏桐又拿出那张路引打量许久,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还有半个时辰便要天黑了,应该还来得及。   “芳瑜,你去尚书府寻沈姑娘一趟,就说她要的东西已经好了,明日午时我们在华云楼见面。”   话落,芳瑜也没有二话,立马往外走去,尚书府在城东,一来一返刚好一个时辰。   等管家送来了新的人后,那一个个可比之前的人要老实多了,都是这样,人善被人欺,就算是狐假虎威她也不能让人给欺负了。   待芳瑜回来时,只说事情还算顺利,她只是买通了后门的婆子就进去看到了沈莘,对方也只说明日定准时赴约。   夏桐觉得女主肯定没有那么容易逃跑,毕竟是女主,后面还有那么多剧情没走完呢,不过她也有剧情没走完,下个二十号便是老太太大寿,剧情里,三皇子为了谋害太子,在太子的酒水里下了毒,被发现后毕竟是在夏侯府,众人只以为是夏侯府下的毒,那时夏侯府只是一个炮灰而已,再加上反派的的授意,整个夏侯府被冠上了谋反的罪名,很果断的被皇帝下旨抄家了,可这次反派会不会也想让他们夏侯府彻底狗带?   也不知道这次剧情会不会有变化,不管怎么说,她必须得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夏侯府出事了,她自己肯定也落不得什么好。   当夜,顾秦还是没有过来,夏桐觉得最好不过,却急坏了清儿她们,毕竟长久下去也会惹人非议。   次日,她出府还算顺利,选在华云楼是因为那里冷清,应该不会被人多注意,毕竟反派可是想杀女主的,如果被发现自己还在帮女主,她可能也要凉凉了。   等到地方时,对方显然比她先到,只见清雅幽静的包厢里坐着一抹艳丽淑华的身影,女子身着一袭秋香色交襟曳地裙,纵然面上不施粉黛依旧眉眼生辉,只一眼便让人难以忽视。   许是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沈莘立马转过身,当看到来人时,立马微微颔首,“夏姑娘。”   说完,又顿了下,莞尔一笑,“应该是摄政王妃。”   夏桐笑了笑,径直来到对方坐下,也不二话,直接把怀里的盒子推过去,“那日未曾感谢沈姐姐的救命之恩,虽然我不知道沈姐姐要这个有何用,但也想规劝你一句,凡事三思而行最好。”   拿过东西,沈莘打开一看,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拿到了手,也对,那可是摄政王,一张路引不过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多谢王妃帮忙,您的话我必定谨记在心。”说完,不知想到,沈莘又神色认真的看了她眼:“不过恕我多嘴,摄政王这人着实不是良配,夏姑娘还是早为自己打算的好。”   若是其他人,沈莘绝对不会多管闲事,只是她觉得这个夏桐的确是个好人,那摄政王残暴不堪,三番两次对她下毒手,若不是萧鸣救了她,此时怕早就没命了,这种视人命如草芥之人,夏桐嫁过去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见女主还会关心自己,夏桐也是一肚子苦水没人倾诉,她也不想啊,可是她哪还有选择?   “我……啊!”   夏桐腾地被芳瑜扑倒在地,只见她刚刚坐的位置上钉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而对面的沈莘却没那么好的运气,胳膊上骤然插着一把小刀,流着涓涓鲜红,整张脸都白了。   夏桐都被吓呆了,后背不自觉冒出一层冷汗,妈呀,跟女主在一起这么刺激的吗?   “主子,您没事吧?”芳瑜连忙将她扶起来,上下打量一番。   咬着牙猛地将匕首拔出,沈莘扫了眼窗外,脸色苍白过去拉住夏桐的手,“这里不安全,我们得快走。” 第30章 受伤   夏桐十分赞同她的话, 顾不得其他, 几人就迅速往屋外冲, 只是刚出包厢, 走廊处不知从哪涌出来了一批黑衣人,猛地拿刀往她们这边冲了过来!   “啊!杀人啦!”   “有刺客!”   大堂里已经乱成了一团,众人一窝蜂的就往外跑, 嘈杂刺耳。   “夏姑娘你快进去!”沈莘立马拉着她往包厢里退。   夏桐正有此意,可刚一退进包厢门前, 一道寒光骤然在眼前闪过, 左肩猛地一疼, 撕裂感直入神经,下一刻一群黑衣人就瞬间扑了过来!   “夏姑娘!”   “主子!”   芳瑜抬脚一把踢开一个黑衣人,拉着夏桐就往旁滚了一圈, 可众多黑衣人依旧穷追不舍的扑了过来。   沈莘已经被砍了两刀, 胳膊上血迹斑斑,可目光依旧紧紧锁定在夏桐那边, 她自己死了没关系, 可如果连累了无辜的人,的确不是她所愿。   直到一柄长刀破空朝她面门袭来之际,一道身影猛地挡在她身前,周围的几个黑衣人凭空倒飞了好几米,哀嚎不断。   “你怎么在这?”   看到来人,沈莘一惊,可面上又多出一抹欣喜, 只是稍稍一动,胳膊上的伤就疼的眉头紧皱。   扫了眼她身上的伤,男子面上闪过一丝不忍,出手越发狠辣,抬脚就将一个黑衣人直直踹下大堂,砸碎一把厚木桌椅。   “夏姑娘……”沈莘不知看到什么,目光紧紧锁定在夏桐那边,“快去救夏姑娘!”   话落,男子只是眼角一扫,那边的女子正在和一个黑衣人僵持着,右肩处还插了一把匕首,见此,男子只是冷漠的转过头,装作没看到,他不杀了这女人已经算很仁慈了,还想让他救人?   见他无动于衷,沈莘不由捂着伤口加重语气,“萧鸣!”   四目相对,男子眼神微动,最终还是妥协似的随手丢过一根木筷,那个刺客顿时直直倒地。   “怎么回事!”   底下顿时来了许多巡逻的士兵,掌柜的也慢慢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满头大汗的指了指二楼,吓得话都已经不会说了。   夏桐本以为自己又要英年早逝,可当看着那些刺客全都倒地时,整个人依旧吓得满脸苍白的瘫坐在那。   “主子,您受伤了!”芳瑜惊呼一声,二话不说就要替她把匕首□□。   她不说夏桐还没察觉到,一闻言,连忙低头去看自己的左肩,只见那里正插着一把匕首,衣裳周围全是晕染开来的血渍,入骨的疼痛让她的神经都在颤栗。   “等……等……用了麻醉再拔……”她连忙阻止了芳瑜的行为,白皙的脖颈已经冒出大片细汗。   那边的沈莘也是满脸关切的走了过来,当看到她身上的伤时,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歉意,“夏姑娘,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不过你这伤还是早点处置为好,免得失血过多。”   芳瑜没有说话,默默给夏桐洒了点止血的药粉上去,刚刚也是她忽略了,现在没有措施,贸然拔出,后续清理不当也有可能出现危险。   “怎么回事,这些人是你们杀的?!”   巡逻的守城兵突然走了上来,待看到这满地的尸体时,一个个都是眉头紧皱,这可不是小事呀!   夏桐疼的整张小脸都白了,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腰牌递了上去,自己则扶着芳瑜慢慢站了起来,身上满是血渍。   看这几人的服饰也不是什么普通百姓,只是当看到那个腰牌时,领头的统领吓得立马一躬身,恭恭敬敬的把腰牌递过去,“属下们救驾来迟,还请王妃恕罪。”   “沈姑娘不必自责,今天只是意外,你多加珍重就好。”夏桐说完,又看了眼刚刚那个救了她的男子,还是客气的微微颔首,“多谢相救。”   男子一袭黑袍气质贵气不凡,只是整个人总是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俊美的面容上没有任何情绪,反而还带着抹阴沉感。   “王妃多加珍重才是。”男子双唇微启。   夏桐偷偷看了眼那个男的,后背忽然有些发毛,不再说话,就扶着芳瑜走了下去,后面的守城军也立马护送在周围。   远离女主,是夏桐现在唯一的夙愿。   等人一走,一旁的沈莘却忍不住怒目射向男子,质问道:“你不是那种见死不救之人,为何对夏姑娘有如此大的恶意?”   话落,男子面上顿时闪过一丝讽刺,抬手紧紧握住她胳膊,声音冰冷,“你记住,我只是对你舍不得见死不救,不包括其他人。”   说完,随手丢下一瓶药,人就负手离去,神情阴冷漠然。   沈莘身上的伤并不深,可痛感明显,只能捂着伤口眼神复杂的看着那道离去的身影,她不知道萧鸣和摄政王到底有什么仇怨,为何每次一关系到摄政王,他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而那个摄政王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杀自己?   ——   书房内寂静无声,随着房门被打开,只见西风忽然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对着书桌前的男人恭声道:“主子,王妃遇刺了。”   话落,男人手间的狼毫微微一顿,眸光微暗,却并未言语。   见此,西风只好继续道:“王妃受了伤,此时御医已经到了。”   说完,那边的男人才渐渐的放下狼毫,慢慢起身,神情中带着抹不耐烦,真是个麻烦的女人。   “听闻王妃是在与沈莘见面时遇刺的,刺客身上并没有留下什么线索,也不知是来刺杀王妃的,还是那个沈莘惹的麻烦,目前还是顺天府那边在调查。”西风跟在后面神情严肃,只是顺天府那边都是群废物,不过是走过过场罢了。   长廊里空无一人,秋风萧瑟,男人脚步不急不缓的走在前面,闻言反倒是微微偏头,薄唇微启,“她为何会和那个女人搅在一起?”   西风微微摇头,他也想知道这个王妃到底是怎么想的,明知道主子不喜那个女人,还偏偏要凑过去。   来到她住的院子,里面倒是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格外刺眼,那些人看到王爷驾到,纷纷停下脚步行礼。   只是等顾秦刚迈进门口,就看到了让他眉头紧皱的一幕。   “你们在做什么!”   霎那间,床边的太医立马跪倒在地,头也不敢抬,在那里颤抖的回禀起来,“回……回王爷的话,王妃的伤口虽然不深,可这匕首必须得快点□□,不然迟了恐生有变。”   床上的女子右肩处的衣裳是敞开的,白皙的肌肤已被鲜血染红,一把匕首正插在胳膊连接处,看深度,伤口的确不深。   “都滚出去。”男人眉宇间已经染上了一抹薄怒。   顷刻间,那太医吓得顿时连滚带爬的提着药箱退了下去,其他伺候的丫鬟也吓得不敢逗留,只有芳瑜迟疑的愣在那,毕竟主子的伤的确不能再耽搁了。   虽然很疼,可夏桐还是有意识的,见他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心里顿时一慌,难道反派终于要对她下手了?   “王爷,主子的伤……”芳瑜跪倒在地似要说什么,可在对上男人那冰冷的双眸时,还是低下头慢慢退了出去。   “我……我……”夏桐挣扎着想要从床上坐起来。   顾秦站在床边,看着她那张毫无血色的小脸,眉心皱的越发厉害,没有言语,抬手握住匕首突然一下拔出。   “啊——”   夏桐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心狠手辣”的男人,还未说话,整个人都彻底疼晕了过去。   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裳,涓涓血液往下蜿蜒着,看起来触目惊心,男人皱着眉,目光幽幽的打量了几眼手中的匕首。   再去看床上的女人,那巴掌大的小脸上毫无血色,唇瓣紧紧抿着,右肩处的衣裳还是敞开的,刚刚居然还让一个太医看到,这女人的礼仪廉耻都去哪了!   薄唇一抿,他垂着眸大步就出了房间,看着外面守着的一大群,随即把目光落在芳瑜身上,声音微冷,“你进去。”   说完,人就负手迈步离去,后面的芳瑜不敢耽搁,立马冲进了房里。   今日没有微阳,整片天灰蒙蒙一片,西风跟在后面的一直低着头没敢说话,自从主子从王妃那里出来后,身上的戾气顿时加重了不少,也不知是为何。   望着不远处假山上停下的鸟儿,顾秦脚步微顿,双手负后轻轻摩挲着玉扳指,“老不死的胆子越来越大,这是不想要他那个儿子了。”   阴冷的语气让西风后背一凉,低着头略微疑惑的问道:“主子以为……”   顾秦慢慢回头,眸光冰冷,手心的扳指骤然化为粉末。   “本王的东西只有本王才能毁掉。”   不敢吭声,西风顿在那咽了下喉咙,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陪伴主子数年的玉扳指化为粉末,逐渐消散在秋风中。   ——   黑夜如期而至,夏桐醒来时伤口已经不疼了,芳瑜说给她上了止疼的药粉,还说她的伤口其实并不深,只要好好休养,不要十日便能结痂。   话虽如此,夏桐还是决定以后一定要远离女主才行,她这炮灰命还是高攀不起女主,如果她没猜错,今天那个男的应该就是男二萧鸣了,对方明显就是对她有恶意呀,难道这就是炮灰该有的待遇吗?   可更让人惊恐的还是今天这个大反派的举动,他这是想让自己活活疼死呀,真是好狠毒的心肠!   “其实王爷还是很关心您的,许是觉得那个太医是外男多有不便,这才亲自动手的,不然也不会让奴婢进来给您上药了。”芳瑜一边喂着她药,一边解释道。   夏桐靠在床头张着嘴,一边冷哼一声,她看反派就是想活活疼死她!   见她不信,芳瑜也是心叹一声,主子对王爷的意见实在是太大了。   “可如果我疼死了怎么办?”她抿抿唇,烛火微摆,小脸上满是不忿,“我看他就是故意在折磨我,就说他怎么好心会放过我,原来是等在这想继续折磨我罢了。”   屋里依旧弥漫着一抹淡淡的血腥味,月色浓重,纵然开着窗也吹散不开,夏桐皱着眉头喝着那苦苦的药汁,苦的人差点都要没味觉了。   芳瑜无奈的摇摇头,也不知王妃这些古怪的想法都是从哪里来的,其实说到底还是对王爷心存意见而已。   “蜜饯呢?”她苦的整张小脸都皱在了一起。   烛火悠悠,屋里忽然寂静了下来,只见芳瑜神情闪躲的低下头,支支吾吾的起来,“王……王爷说……今日不准您吃任何东西。” 第31章 恐吓   “什么?!”   夏桐瞪大眼, 二话不说就捂着胳膊走下床, 拿过一件披风就往外走, 这时候厨房应该还有吃的。   “主子!”芳瑜吓得连忙追了上去。   可刚到门口夏桐就停住了脚步, 因为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剑正紧紧贴在她脖间。   “主子有命令,王妃近日不准四处乱走,违令, 格杀勿论!”   女子身着一袭紧身黑色锦衣,青丝高束, 眉眼清冷, 手中的长剑不动分毫, 似乎只要她再动一下,绝对被一剑封喉。   后面的芳瑜也偷偷凑过去,挨在她耳边轻声道:“王爷也是想您好好休息。”   四目相对, 看着对面的女子, 夏桐不由微微皱眉,她相信对方是真的敢杀她, 可是她只是想去厨房找点吃的而已, 又不是想逃跑。   退后一步,她瞧了眼这个女的,眉间微蹙,“你叫什么?”   长剑一收,女子依旧背对着她守在门口,声音清冷,“红雪。”   看着眼前这道冷寂的背影, 夏桐只能悻悻的合上门,倒是屋外的人不经意扫过房门,眼中闪过一丝不奈,她不明白,这种女人主子为何还要留着。   重新躺回床上,夏桐有些饿,只能死死的瞪着屋外,她感觉这人就是来监视自己的,可是她真的好饿。   “主子您先忍忍,大夫也说您不宜吃太过油腻的东西,等明日奴婢早点给您送吃的来。”   芳瑜替她盖好被子,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面上带着抹担忧。   随着屋内蜡烛熄灭,新的黑暗笼罩四周,床上的人有些躁动不安,最终还是忍住饿意咬着牙睡了过去。   直到次日一大早,清儿就送来了白粥的和馒头,夏桐不用想也知道是反派在虐待她,可总比什么都没得吃的好。   不知道昨日刺客一事闹的有多大,反正不到午时她娘就过来看她了,管家也是个识趣的,没有阻拦,就直接把人带了进来,夏桐决定以后给他加工资。   刚一进屋,柳氏就提着心上下将夏桐打量了一番,看到女儿并无大碍时,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了下来,可面上依旧带着抹心有余悸。   “怎么好端端就遇到了刺客?你可把你爹和我担心坏了,你爹还不让我来看你,我可管不了那么多!”柳氏一脸担忧的握住她手,一边看着丫鬟手里的盒子道:“这是皇上之前赏的千年山参,我知道王府什么都有,不过你如今定要好生休养才行。”   夏桐微微点头,一边看了眼旁边的清儿,后者立马带着其他人走了出去。   “我也不知为何会有刺客,爹爹可知道刺客是怎么回事?”她好奇的问道。   柳氏摇摇头,风韵犹存的面容上带着抹犹疑,“此事如今是顺天府在调查,不过据你爹说,最后也只是不了了之罢了,所以你日后出行定要多加小心,如今反党众多,也不知他们到底要害谁。”   说完,柳氏又往后看了一眼,跟着凑过脑袋悄声道:“我都听说了,这几日王爷都没有留宿在这,纵然你现在握着管家权那也不牢靠,所以还是得替自己多加打算。”   话落,又悄悄塞过去一个白色药瓶,神色异样,“这是宫里的秘药,多助兴于闺房之乐,并不算药物,你如今首要还是先诞下子嗣最为要紧,谁也不知后面有没有新人进来,到时你想后悔都来不及了。”   夏桐:“……”   看着手里的药瓶,她跟触电一般推了过去,小脸涨的通红,“您……您怎么……女儿才不需要这东西。”   “傻瓜,男欢女爱本就是天经地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这是在为以后的前程着想。”柳氏点了下她脑门微微摇头。   夏桐还是不敢收,连忙去叫外面的人,“清儿,你快送娘回去!”   “诶……”柳氏还想说什么,可看到脸皮如此薄的女儿也只能微微摇头,倒是把目光投在了清儿身上。   待人出去后,夏桐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先不说她和反派不可能做那样的事,就算她用这样的东西,对方也会把她剥了做人皮灯笼。   “主子,喝药了。”芳瑜忽然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汁,秉着长痛不如短痛的想法,夏桐直接端过碗一饮而尽,完了整个人苦的都在发抖。   见主子如此难受,芳瑜也很心疼,可是王爷不给主子吃其他东西,只准喝粥,她也没有办法。   喝了好几口温水夏桐才缓过神,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然迟早瘦成皮包骨。   翻身下床,拿过披风,她径直就往屋外走,后面的芳瑜惊的连忙跟了上去。   门外依旧守着那个冷冰冰的红雪,看到她出来,也只是冷冷一瞥,眼神不带丝毫温度。   夏桐顿了顿,跟着就往厨房的方向走,而后面的人也紧紧跟在她身后,阴魂不散似的,这样她还怎么拿东西吃?   走到一个分岔路口,夏桐忽然换了方向往书房那边走去,一边回头不时瞄着后面那个面容不善的女人,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红雪绝对不能留在身边,她必须得把一切危险扼杀在摇篮里,不然后面肯定会吃亏。   看到王妃过来,书房门口的人也不再像之前那般阻拦,倒是那个红雪面露震惊的看着夏桐走了进去。   慢悠悠推开门,夏桐伸过脑袋在里面瞧了两眼,可书房里却不见丝毫人影,不应该的,外面那么多人守着,里面怎么会没有人?   可如果里面没有人,她要是进去的话,少了什么东西肯定又会扣在她头上,一切陷害都是这样来的。   就在这时,那边的书架忽然缓缓移动,露出一道偌大的门,里面忽然走出几道身形不已的人影,只是当看到门口伸进来的脑袋时,一个个都面面相觑的望着对方。   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夏桐刚想准备走人,可既然来都来了,只能挺直背脊走了进去。   随手将竹简递给后面的人,看着那个鬼鬼祟祟的女人,顾秦眉头一皱,“想偷东西?”   夏桐:“……”   “王爷真会说笑,臣妾是有要事才来找您的。”夏桐深呼吸一口,提着裙摆小跑着凑了过去。   “那属下们就先行告退了。”西风几人不敢逗留,只是多看了眼那个脚步轻盈的王妃。   顾秦慢悠悠的来到书桌前,依旧目光认真的看着手里的信封,神色冷清。   “那个红雪我不喜欢,能不能换别的人,其实我也没有到处乱走。”夏桐凑过去满脸谄媚的道。   男人眼席一抬,“你想换谁?”   “西风呀!”她不加思索的道。   刚出门口的西风忍不住回头了看了眼书房门,一脸苦大仇深,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王妃,这是非把自己整死才肯罢休吗?   书房里很寂静,男人坐在书桌前定定的凝视眼前的女人,她脸色好了不少,披风下只穿了件碧色长裙,身子格外单薄,昨日还病怏怏的,今日倒是精神了。   他更不知自己的王妃和自己的属下关系居然这么好,刚好周城出了些事,看来由西风去是最好不过了。   “你觉得你有选择的权力?”他声音微冷,神情淡漠。   夏桐眨眨眼,还是抿抿唇不再说话,还是转过身老老实实就要离开,决定做个有自知之明的小透明。   “走什么,干活。”   脚步一顿,夏桐慢慢转过身,男人恰好在那里写信,砚台里的墨汁格外鲜少,咬咬牙,她还是没骨气的走过去,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在那里研墨,一边咬住下唇在心里诅咒这个男人,真是连她一个伤残人士都不肯放过,非要榨干她最后一滴利用价值才肯罢休。   窗台微微响动,冷风呼啸而过,她抬手摸了摸吹的发红的鼻子,突然有些想哭,寄人篱下连顿饭都吃不饱,连点油星子也看不见,虽然老太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可夏侯府至少能吃饱饭呀。   眼角一瞥,看着她那单薄的身子,男人不禁眉间轻蹙,声音低沉,“去拿件衣服。”   还要被呼来唤去,做牛做马,夏桐心叹一声,跟行尸走肉一样过去软榻那边拿过一件黑色外袍,然后又“贴心”的披在对方身上。   “回去把女戒抄写十遍,若是假手于人……屋外刚好要换个灯笼。”   最后一句带着抹阴沉,夏桐呼吸一顿,整个人都僵在了那,清澈的眸子里透着抹惊惧。   扯下身上的衣服,男人忽然起身,低着头将衣服披在她身后,整个娇小的身子都被裹了进去。   “伤口还疼不疼?”他抬手顺势按了上去,声音平静。   夏桐眼眶一红,感觉伤口又要裂了,所以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不疼……”她含着泪继续保持微笑。   屋外的冷风呼啸而过,女子的一缕青丝不断随风摆动,眼眶红红的,可苍白的小脸上还带着抹僵硬的浅笑,娇小的身子似在微微发抖。   见此,男人坐在那一边看着公文,冷峻的轮廓上带着抹不悦,声音毫无温度,“看来你还是不长记性了。”   夏桐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被这样虐待?   见她衣裳处又渗出一丝血渍,可见是伤口又溢了血,顾秦眼神微变,突然发现自己下手似乎重了些,不过这女人也着实娇弱,倒是敢到处乱跑。   “日后不准在外男面前宽衣解带。”他神情冷淡,忽而道:“免得丢了本王的脸。”   夏桐一脸懵逼的站在那,她什么时候在男人面前宽衣解带了?   桌上有盘糕点,记得她似乎每次都要全部端走,男人顿了顿,忽然拿过一块塞到她粉淡的唇边,声音微缓,“张嘴。” 第32章 走后门   看着眼前这块糕点, 夏桐觉得对方可能是在可怜自己没东西吃, 反正骨气也不能当饭吃, 当即便一张嘴, 将那块糕点含了进去。   湿滑的唇角擦过他指腹,软的跟一团水一般,顾秦眸光一暗, 看着女人小脸鼓成一团,三两口就把东西咽了下去, 腮帮子一动一动的嘴角还沾着碎屑。   “小孩子。”他摇摇头, 无奈的轻笑一声, 忽而继续看着公文。   夏桐凑过脑袋,眼巴巴的盯着男人哀求道:“对啊,我还只是个孩子, 能不能不抄那个东西……我不会写字……”   原主当然是会的, 可这种东西就算有记忆也没用,她着实写不出那种风韵, 最多是写的不难看而已。   顾秦没有说话, 随手抽过一张宣纸摆在她面前,意思不言而喻。   撇撇嘴,夏桐只能苦大仇深的用没受伤的手拿过一支狼毫,突然恨自己受伤的是左手,不然就不用写这些东西了。   点了些墨汁,她看着白净的宣纸沉思了片刻,这才缓缓落笔其中, 也就两个字,很快便写完了,只见宣纸上赫然写着“顾秦”二字,还有王八蛋三个字夏桐不敢写,只能在心里念叨念叨了。   宣纸上的字体连清秀都算不上,勉强只能算得上入眼,男人定定的凝视了片刻,神色晦涩难懂。   书房里一片寂静,夏桐拿着狼毫心情有些忐忑,这个时代的字体很复杂,她自己的名字笔画太多,怕写的不好看,可她不过是写了这人一个名字而已,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也不知你父亲是如何教的你。”   男人剑眉微蹙,忽然起身从身后握住她小手,沾着墨汁的笔尖顿时点在宣纸上,苍劲的比划渐渐勾勒出一个完整的字体。   夏桐眨着眼,眼睁睁看着宣纸上又重新多出一个她的名字,一笔一划都显得那么凌厉大气,她的手好像不是她的手一般,好似意识到什么,顿时往后看了一眼,却只看到男人立体的下颌,还有那微抿的薄唇。   “一个字也不准少,明日前给我。”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那张不满的小脸,大手依旧没有松开那软滑的小手,面上一片正经严肃。   夏桐皱着眉一脸委屈不满,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孽,要遭受这种折磨?   转过身,她抿抿唇,一边仰着头试探性的问道:“那……我能吃肉吗?”   四目相对,鼻间环绕着一抹淡淡的清香,顾秦眼神微暗,正欲言语,房门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主子,宫里出了事,皇上急召。”   这是林管家的声音,夏桐被吓了一跳,宫里出了什么事?   男人神色不变,只是拍拍她脑袋,一本正经瞥了她眼,“在这抄完,才准吃饭。”   “可是……十遍……”夏桐瞪大眼连忙拽住男人的衣袖,可怜兮兮的眨着眼。   瞥了眼那只拉着他衣袖的小手,茭白的五指没有丝毫松懈,顾秦微微垂眸,声音清淡,“一遍。”   话落,女子立马扬起嘴角,殷勤的给对方捶着胳膊,眉眼弯弯的笑道:“王爷您慢走,路上小心。”   淡淡的睨了她眼,男人没有说话,不急不缓的迈步就离了书房,身形颀长孤寂。   等人一走,夏桐立马光明正大的坐在了书桌前,嘴角依旧扬着淡淡的笑意,果然装可怜还是有用的,特别是她这种伤残人士。   只是看着这满桌的公文,她突然有些吃不消,反派就这么相信她的吗?   这里可都是要紧的公文,这要是被自己泄露出去了那还得了,还是他笃定自己不敢泄露?   不过她还真不敢泄露,甚至连翻都不敢翻,只能从书架的角落里找出一本女戒抄了起来,纵然她也不明白为何一个大男人的书房里会出现这种东西?   不知写了多久,直到外面天色都黑了,顾秦都还没有回来,等到戊时夏桐才完全写完了一叠纸,不明白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等把功课叠好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后,她才出了书房往自己院子走。   好在这次厨房终于送来了荤腥,还一次性送来了许多补汤,让人根本就吃不消。   消食了许久夏桐才睡着,直到次日醒来时才发现反派是一夜未归,也不知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闻是城外东山村发生了暴动,还死伤了不少村民,如今京中都传开了。”清儿一边给她梳着发鬓一边严肃的说道。   后面正在布早膳的芳瑜也跟着认真道:“传闻是因为城外有个元明湖,京中的公子哥们都喜欢在那出游,便有商贾想买下周围的地建一个庄园,可许是价钱不公道,村民们就不愿意卖,谁成想那商贾居然强硬的把村民们赶走,官府也没有理会,村子里村民甚至被打死了好几个,这下那些村民们才联合写了血书想上交给朝廷,谁知被商贾发现后又是打死了好几个,可官府后却迟迟没有动静,那些村民一时间只能在城外四处闹事,后面还是唐大人前去管辖,谁知竟被暴动的村民打伤了腿,如今京中流言四起,不少人都遭了殃呢。”   “哪个唐大人?”夏桐好奇问道。   清儿凑过脑袋,压低声音,“老太师的长子,听闻好似被打残了腿。”   深呼吸一口,夏桐盯着铜镜微微叹口气,总体来说,这就是一场由拆迁引起的悲剧。   “您不知道,一大早刘夫人就来找您了,不过那时您还未醒,奴婢就没敢让她进来。”清儿一脸的微妙。   夏桐回过头,“哪个刘夫人?”   “就是那个户部的刘侍郎,这种事情怎么会不惊动户部,只是官商勾结装作没看到罢了,如今户部许多人都遭了殃,这不,那刘夫人定是想求您在王爷面前多说说好话罢了。”清儿颇为唏嘘的道。   梳好发髻,夏桐来到桌前给自己盛了碗白粥,这人就是这么叛逆,明明有肉吃了,她却想吃点清淡的了。   “无论是谁来求见,你们就说我身体不适不宜见客就好。”她抿了口粥淡淡道。   没有皇帝不在乎民心,这次事情闹的这么大,肯定会有很多百姓对朝廷失望,为了压制流言,定会有一批炮灰出来顶包,都是一些资本家的操作,要说这事没人在后面操作是不可能的,不过反正也不关她的事。   “奴才见过王妃,夏侯府夏二夫人求见。”   这时管家忽然出现在屋外,夏桐一愣,不明白她那势利眼二伯母怎么突然来找自己了?   “二夫人母家的哥哥正是户部的右侍郎。”清儿伏在她耳边轻声道。   闻言,夏桐又喝了口粥,看着外面的管家不急不缓道:“本王妃伤势严重,近日不能见客。”   现在出了事知道想起她了,之前对她娘那样冷嘲热讽都忘了吗?   “奴才这就去回禀。”管家没有逗留,立马就退了下去。   走时还不经意瞄了眼里面的人,只觉得这王妃也算是个拎得清的,这种事情的确不宜插手,免得落人话柄。   可对夏桐而言,她只是有自知之明而已,她一个挂牌王妃几斤几两还是心里有数的,枕边风什么的可吹不起。   一整日,不知又有多少家来拜访她,不过都被夏桐给推了,光是不出门,她也听到了户部好几个官员都被革职查办,她那二伯母来了一次又一次,也是锲而不舍。   入夜才听闻反派回来的消息,夏桐可不敢上去晃悠,免得还要抄剩下的九遍。   “主子,如今朝中官员松动,老爷不是正在升迁吗?此时正是大好时机,您不如替老爷走动走动?”   屋内烛火悠悠,清儿一边替她捏着肩,一边认真说道。   夏桐懒懒靠在软榻上看着话本,闻言只是拿过一粒葡萄塞进嘴里,“怎么走动?”   清儿嘴角一勾,慢慢低头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后者回过头,似在沉思着什么。   说实话,夏桐是真的不想去招惹反派,可毕竟是自己爹,有句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去探探口风也行,不然以他爹的年纪,错过这次升迁可就没有下次了。   说干就干,她骤然起身拿过披风,带着清儿就往厨房走。   月朗风清,而书房里却还亮着悠悠烛火,屋外的守卫肃穆严谨,一丝不苟的注意着四周的响动,直到不远处传来阵阵声响,众人顿时目光如炬的看向声响方。   黑暗中一顶灯笼冒着悠悠光亮,女子身姿轻盈纤细,朦胧轮廓依旧难掩清丽之姿,见此,众人也顿时放松了警惕,毕竟那可是王妃。   夜风微凉,夏桐拢了拢披风,在院外扫了一圈,却没看到西风,真是奇怪了,这西风不是反派的贴身保镖吗?   书房里还冒着光亮,可见里面的人一定又在忙,一手推开门,夏桐首先把脑袋探了进去,却只见书桌前果然坐着一道身姿笔挺的男人,不过他并未批阅公文,而是拿着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把玩着,桌上还有着一块偌大的红玛瑙,看成色,绝对是稀世珍宝。   扬起嘴角,她招招手让清儿把面端进去,自己则放下灯笼把门关好,若不是没有手电筒,她实在是不想拿灯笼这个东西,因为心里已经有了浓重的阴影。   “臣妾想着王爷回来定是累了,所以特意做了一碗面,您不如先尝尝?”她面上满是官方的微笑。   面是她做的,只不过是清儿打的下手而已。   望着眼前这碗卖相不错的面条,男人只是抬起头定定的凝视着她,并未言语,幽幽的目光让人心生胆怯。   被他看的有些发麻,可清儿这个没义气的已经走了,夏桐只能忐忑不安扫了眼桌上那块红玛瑙,夸赞道:“这么大的玛瑙真是不多见。”   “什么事?”男人一手轻叩桌面,一边定定的凝视着桌上那块红玛瑙。   听闻能活血通气,那就做成镯子好了。   觉得还是不要在反派面前耍心眼,夏桐只能咬着下唇,凑过身好奇的问道:“听说最近朝中官员有变迁?”   烛火妖娆的摆动着身姿,女子莹白的小脸上带着抹期待,粉淡的小嘴微张,明亮的眸中满是谄媚,溜须拍马的见多了,如此明目张胆的顾秦还是第一次见。   随手将手里的黑玉放在桌上,男人立体的轮廓清冷淡漠,语气悠悠,“听闻凌迟中不会死。”   笑容逐渐凝固,夏桐眨着眼一边屏住呼吸,手心渐渐冒起虚汗,神色顿时变得苦情起来。   烛火下,男人扫了眼对方那截皓白的手腕,目光幽深一片,“这红玛瑙倒是极衬你的肤色。” 第33章 皇上召见   玛瑙里的波纹格外精细优美, 烛火下西瓜红显得格外透亮, 这成色一看就是极品, 而且能摆在反派的桌上, 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东西,如果是送给自己,夏桐自然是满心欢喜, 可是一听到对方的话,她却莫名觉得后背一凉。   “明日让人打个镯子可好?”他神色颇为严谨。   夏桐大眼一瞪, 就跟见到鬼一样, 别……别吓她, 反派是疯了吗?!   “不喜欢?”顾秦神色一冷,随手把东西扫开,“那便扔掉。”   “不不不……我…我非常喜欢!”   见不得暴殄天物, 夏桐连忙把那块玛瑙抱进了怀里, 连胳膊上的伤都不顾忌了,一边试探性的看着对方, “您……真的打算赏赐给臣妾?”   当一个前一秒还想把她凌迟的男人, 下一秒突然要送她这么贵重的东西,不是撞鬼了就是她在做梦!   顾秦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冷冷的瞥了她眼,声音低沉,“俗物最适合俗人。”   夏桐:“……”   保持着微笑,她深呼吸一口,恭敬的行了个礼, 然后就抱着宝贝转身出了书房,等门一合上,就冲着里面抬起一脚想狠狠踹下去。   果然反派就是反派,指望对方善解人意,除非母猪能上树!   “好漂亮的玛瑙,王爷可真疼主子。”一旁的清儿目不转睛的盯着红玛瑙,满脸都是惊艳。   当然,这么一大块的绝对是世所罕见,虽然没能帮上她爹什么,可得了个宝贝也不错,俗人就俗人,她倒要看看那变态能清高到哪里去。   “是啊,可疼了!”她不肯松手的抱着玛瑙走在夜色中,一边回头看着清儿道:“明日你去喻德坊找个工匠来,这么一大块能打好几个镯子,我得送娘一个,再给爹打个玉扳指。”   闻言,清儿也是低笑一声,立马点点头。   抱了块红玛瑙,又牵连到了伤口,等重新换了药后夏桐才渐渐睡下,许是被吓到了,晚上她做了个梦,能到反派面目狰狞的拿着刀一下一下的割着她身上的肉,流了好多血,可怕的是她一直还死不掉,吓得她一整晚都在冒冷汗,次日一觉睡到午时才起来。   早膳是一个江南厨子做的小笼包,因为反派口味多变,所以王府里总是备着各地的厨子,这便是权势的好处。   就是一大早,清儿就喜气洋洋的冲了进来,见她在用早膳,这才凑了过去低声道:“刚才夫人那边传来了消息,老爷已经顺利晋升为中书省了,听闻此次村民暴动的案子将由老爷全权处理。”   闻言,夏桐又咬了口包子,心情却不怎么好,今天下的通知,就说明前几日朝中就已经通过了升迁,亏她昨晚还傻乎乎的跑过去探听消息,简直是太尴尬了!   而且这次村民暴动的事情一看就要牵扯许多人,她爹接了这个案子明显不是什么好差事,别到时候弄的里外不是人才好。   “对了,奴婢回来时碰到了沈姑娘,这是她让奴婢交给您的。”清儿忽然从袖中拿出一封信。   放下筷子,夏桐接过来一看,当即神色就复杂了起来,没错,女主居然真的逃跑了!   信里只说有缘再见,让她珍重自身远离顾秦,也没说要去哪,但那可是女主,根据玛丽苏文的套路,女主出门必定遇贵人,要么就是被男主抓回来一阵虐恋情深,就算跑又能跑哪去?   “你多注意尚书府有什么动静。”她说着一边拿过火折把信给烧掉。   女主不受宠,就算凭空消失,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她现在担心的是剧情会怎么发展?   “奴才见过王妃。”   管家忽然出现在屋外,身后还跟了个太监服饰的人,夏桐一愣,立马让清儿把人带进来。   已经快到午时了,以为王妃用的是午膳,等管家把人带进来后,这才看了眼后面的人道:“这是乾清宫的李公公。”   话落,一旁那个皮肤白净的公公才捏着兰花指,尖着嗓子恭声道:“奴才见过王妃,皇上有旨,传王妃进宫觐见。”   霎那间,一旁的清儿都是神色一变,显然没想到皇上一向身体不适,竟会在这时传主子进宫觐见。   夏桐也被吓了一大跳,可面上又是面不改色的看着管家,“王爷可回府了?”   反派虽然爱吓人,可怎么说也是个大粗腿呀,谁知道这老皇帝找她是要做什么,莫名让人慎得慌。   “主子……尚未回府。”管家垂着头,忽而又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太监,“李公公,你也知王妃近日受到刺客袭击,身体不适,不如改日再进宫拜见皇上?”   林管家面上带着抹笑意,似在商量着什么,并无绝对敬畏之意,那李公公却是满脸为难的甩下拂尘,“林管家您这是在为难咱家呀,这是皇上的意思,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只能听命行事,且说皇上也是听闻了王妃遇刺,受惊过度,这才想召进宫看看王妃恢复的如何了,您大可放心。”   管家没有说话,只是计算着从王府到议政殿的距离,议政殿离乾清宫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按理说应该够了,不过也难保中间会出什么意外,这皇上一向连政事不曾管,如今突如其来召见王妃,着实古怪的很。   夏桐也慌的很,见管家都沉默了,此时也只能有一步看一步,毕竟她不是反派,可没有违抗皇权的能力。   “那就劳烦公公稍等片刻,待本王妃更衣后再与你走。”   “王妃严重,奴才就在外头等着便是。”那公公笑了两声,跟着便退出了小厅。   见此,林管家却躬身凑了过来,看着夏桐低声道:“王妃不必担心,奴才这就派人通知王爷,另外红雪姑娘不是一直跟着您吗?若遇到什么意外,保全自身即可。”   主子对王妃的不同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管家可不敢让这王妃出什么意外,特别是近日朝中出了那么多事,更何况太师的长子还出了那种事,难保不会……   “我心里有数,你先下去吧。”夏桐微微点头,跟着便与清儿进了内屋换衣裳。   进宫觐见必定不能敷衍了事,她换了身莲青色蹙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袍,格外庄重肃穆,那外头的太监又催了一次,夏桐才跟着走了出去。   纵然不喜那红雪,可此时此刻由她跟着倒也安全一些,等上了马车后,一行人才跟着往皇宫的方向行驶。   上一次来皇宫时畏手畏脚,这次夏桐才敢好好打量一下这红墙之中的囚笼,不过放眼望去皆是高楼琼宇,一批又一批的禁军巡逻走过,太监宫女们低着头脚步匆匆的往前走着,气氛压抑严肃。   “乾清宫就要不远了,王妃再走半刻钟就是。”那李公公甩着拂尘笑眯眯的道。   一边又不经意的打量着这位摄政王妃,难怪连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都曾属意这夏四姑娘做太子妃,这王妃乍一看虽然不及宫中娘娘妩媚惊艳,可细细看来却又沁人心肺让人难以忘怀,比起国公府那个咋咋呼呼的太子妃可要端庄多了。   “皇上近日圣体可好?”夏桐漫不经心的问道。   话落,一旁的李公公则是继续躬身回道:“回王妃的话,皇上龙体一向违和,多亏摄政王辅佐朝政,皇上才能安心养病。”   这太监也不动声色的拍了个马屁,夏桐抿抿唇不再说话,只觉得这皇宫真大,走了那么久都不到,还不准坐马车,还是做反派舒服,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守卫森严的乾清宫,里面寂静无声,李公公这才笑着道:“王妃稍等片刻,奴才这就进去通报。”   说完,人便躬着身率先进了内殿,徒留夏桐站在外面等候传召,一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却只看到不见尽头的禁军,可见做皇帝的都很怕死。   而不多时,随着殿门缓缓打开,夏桐正在想着待会要说的话,里面却忽然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奴婢给太子殿下请安。”一旁的清儿红雪皆是屈身行礼问安。   金碧辉煌的殿宇大气庄重,殿外守着一排又一排全副武装的禁军,男子一袭墨色四爪蟒袍贵气不凡,俊朗立体的轮廓不带任何情绪,刚一迈出内殿,便看到了外头的盛装夺目的女子,漆黑的眸子瞬间闪过一丝暗色。   “臣妇见过太子殿下。”夏桐暗叹自己今天出门又没看黄历,一边还是毕恭毕敬的低下头行礼。   女子一袭长尾鸾袍迤逦落地,屈身间露出一截莹白的雪颈,清丽的小脸上依旧带着抹女儿家的青涩,男人双手负后,目光幽幽的望着对方,声音低沉,“王妃近日可好?” 第34章 偷亲   “臣妇一向都好, 多谢殿下挂怀。”夏桐低着头声音平静。   见多了各色女子, 只有眼前这个才会自始至终对他疏远淡漠,萧璟眼眸一眯, 遮住那抹暗色,面容上又不见丝毫异常。   “看来摄政王对王妃很好。”他声音不急不缓。   据探子消息, 两人从未圆房,可眼前的人依旧不见丝毫怨色, 她是丝毫不在意, 还是刻意掩饰?   夏桐不知道对方怎么关心起自己的婚后生活了,可还是面色如常的回道:“王爷对臣妇一向都是关切有加。”   昧着良心说话就是不爽!   萧璟没有言语,就这么定定的凝视着她,眼神幽深一片。   夏桐被他看的很不舒服, 就在这时, 那个李公公忽然从殿里走了出来,待看到外面这一幕时,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 就跟发现了什么天大的隐秘一般,连忙低着头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皇上请王妃进殿觐见。”   看到他, 夏桐就看到救星一般, 迫不及待的对男主行了一礼,跟着就提着裙摆走了进去,她是真受不了这么稀奇古怪的男主。   倒是后面的男人回头看了她眼,唇角一抿,继而迈步离去。   内殿里金碧辉煌华贵大气, 地面铺着一层红色地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偌大的内殿空无一人,夏桐随着那太监渐渐往里走去,才看到寝殿之中的龙榻上半靠着一道佝偻的身影。   “皇上,王妃到了。”李公公掐着嗓子低声道。   下一刻,夏桐立马屈身行礼,“臣妇见过皇上,愿吾皇龙体圣安。”   龙榻上的帘子是拉下的,里面只能依稀透出一道身影,旁边一个模样清秀的宫女正在喂药,半响,随着里面的人摆摆手,宫女才端着药碗躬身退了下来,经过夏桐身边时还不经意多看了一眼。   “咳咳——”帘子里的人突然摆摆手,声音苍老沙哑,“赐座。”   话落,那个李公公立马搬了把红木圆凳过来,紧接着便慢慢退了出去。   屋里浓重的药味有些刺鼻,不过更让夏桐不解的是这老皇帝召见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须臾,寂静的寝殿中才响起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听闻之前皇后倒是很满意你做太子妃。”   微低着头,夏桐毕恭毕敬的回道:“是臣妇福薄,高攀不起太子殿下。”   这要是嫁给男主,她铁定会被打上恶毒女配的标签,跟找死没有两样。   屋里寂静一片,随着龙榻前的帘子慢慢被人撩开,一只枯瘦如柴的手忽然伸了出手,只见一个面上满是皱纹的老人咳着嗽一边从床上坐了起来,夏桐欲起身搀扶,却被对方摆手拒绝。   老人身形消瘦,明黄色的寝服空荡荡的挂在身上,双眼凹陷极深,混浊的老眼灰蒙蒙一片,没有丝毫帝王的气势,就像个回光返照的老人一般,随时都能鹤驾西去。   总是听闻当今圣上身体不适无心管理朝政,夏桐本以为里面有什么阴谋,可如今一看,倒是她多想了。   “咳咳——”老人坐在软榻上疲惫的咳嗽两声,待喝口热茶后,这才将视线重新落在夏桐身上,“朕看你也是个好的,是璟儿无福而已。”   夏桐低着头,“皇上言重。”   对面的女子模样清丽可人,虽然不是最绝色的那个,可身上却有着一种让人心静的淡然,好似一切浮华都于她格格不入。   老皇帝手帕咳嗽两声,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与摄政王本就有婚约,如今不过是水到渠成罢了。”   话落,夏桐猛地一惊,不由偷偷抬头去看不远处那个老态龙钟的老人,没想到他居然知道反派的身世,这些文里根本就没有提及过,既然如此,他应该也知道当年反派父亲冤死正是他自己下的旨,如今怎么敢把反派留在朝中?   还是说,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当年是朕一时受奸臣蒙蔽,才生了这桩冤案,顾爱卿是个有才干的人,朕病重,没了他,朝中必定会乱成一团,再说……朕也相信他会是个以德报怨之人。”   说到这,老人又咳嗽两声,目光幽幽的落在夏桐身上,“如果朕没有记错,当年你爷爷应该把你与顾爱卿的亲事给退了,但如今他却肯不计前嫌的待你这般好,可见他心里怀着大义,不拘泥于小节。”   望着对方那个病怏怏的老人,夏桐发现自己想错了一件事,老虎始终都是老虎,哪怕奄奄一息那也是百兽之王,对方能在这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也不知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说什么反派是个以德报怨的人,就算她相信对方怕也不会相信,只是他明知道反派的来历,居然还敢给对方这么大的权势,难道就真的不怕吗?   “臣妇对这些并不是很清楚,不过皇上既然如此认为,那必定不会有假。”她垂着头顺势说道。   寝殿中顿时又安静了下来,老皇帝抿了口热茶,并未言语,一时间气氛倒是变得诡异起来。   夏桐双手交叠在腿上,纵然神色无异,可心里却是紧张的很,对方叫自己来绝对不止是说这些那么简单。   “朕身体不适,政事一直都是摄政王在分担,平日里必定是分身乏术,你们刚成亲,会不会怪朕扰了你们的新婚燕尔。”老人一脸和善的看着她。   夏桐摸不准对方的意思,也不知该怎么回,总感觉前面有个坑在等着她跳,一时也只能腼腆一笑,不再说话。   “咳咳咳——”   屋里又响起一道剧烈的咳嗽声,只见老人身子咳的都在发抖,夏桐试探性的问道:“不如臣妇去叫太医?”   “不用!”老皇帝摆摆手,一边拿过手帕擦拭掉嘴角的血迹,声音沙哑,“都是老毛病了,无碍。”   “欸,王爷您…您不能进去——”   随着屋外的嘈杂声越来越大,只见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忽然迈了进来,身着一袭墨色锦袍,冷峻的面容上带着抹漠然,后面还跟着一群面面相觑的禁军,似乎并不敢多加阻拦。   “皇上,这摄政王非要进来,奴才……”那李公公一脸为难的在那里请着罪。   看到来人,夏桐立马起身凑了过去,没想到这反派挺讲义气的,居然真的来救自己了。   挥挥手让人退下,老皇帝只是平静的看着来人,声音含笑,“听闻夏丫头出了事,朕想看看伤势如何了,爱卿莫不是怕朕会吃了她不成?”   屋里气氛有些尴尬,夏桐立马躬身行了一礼,“多谢皇上记挂,臣妇只是一些小伤,并无大碍,只要您龙体康健,便是万民之福。”   “呵…呵…咳咳……真是个会说话的丫头……”老皇帝笑了一声,“李长禄,朕记得库房里有株天山雪莲,你快去拿了给王妃调养身子。”   “奴才这就去!”那太监忙不迭就往外走去。   顾秦没有说话,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只是淡淡的看着前面的老人,忽而微微躬身,语气平静,“该用药了,微臣就不打扰皇上休息。”   看到男人径直离去,夏桐也只好行了一礼慢慢退下,只剩屋里的人依旧在那日复一日的咳嗽着。   不多时,屋里忽然出现一个身着绿袍的公公,瞧着门口,一边神色凝重的来到软榻边,扶着老人往龙榻边走。   “这摄政王对王妃倒是在意的很,丢下议政殿的事就赶了过来,不过这王妃也倒是颇有一番别家女子没有的气概,难怪会被皇后娘娘看中。”   太监声音压的很低,似在防着什么,老人慢慢靠于床头,那双混浊的老眼中此时已经布满精光,“如此甚好。”   ——   一路送到宫门口,李长禄才哈腰点头饿恭送着两人,“王爷慢走,奴才就先回去伺候皇上了。”   夏桐把那个天山雪莲的盒子递给清儿,自己则一边提着裙摆踏上了马车,风一吹,带着股莫名的冷意。   顾秦眸中带着抹阴沉,就这么不咸不淡的扫了眼太监,声音微沉,“李长禄,你这狗胆子倒是大。”   话落,李长禄只能继续觍着脸赔笑着,目送对方上了马车,额前已经冒出大片冷汗,吓得不自觉咽了下喉咙。   马车渐渐驶离宫门,车厢里的气氛也逐渐有些诡异,夏桐靠在那偷偷瞄了眼旁边一脸阴沉的男人,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他,只能大着胆子找起话题,“皇上……就问了我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不过……却提及了你…与我家的关系,似乎什么都知道。”   这个老头子着实让人看不透,把自己叫过去就只是为了闲聊?   “唯唯诺诺,懦弱无能。”男人冷冷瞥了她眼,随手拿过一卷竹简翻阅了起来。   那立体的侧颜完美到了极致,夏桐咽了下喉咙,忽然悄悄挪了过去,轻轻扯了下对方衣袖,声音轻细,“我可是说错了什么?”   她表现的很不卑不亢呀,应该没有丢他的脸吧?   男人没有理会他,身上依旧弥漫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夏桐不知道对方又怎么了,只能干脆闭上眼在那里假寐,反正她永远都猜不透对方的心思,说不定待会就好了。   马车微微晃动着,外面传来阵阵闹市的嘈杂声,让人心烦意乱无法凝神。   放下竹简,顾秦有些疲惫的抬手揉了下额心,他觉得自己所有计划中最大的意外就是这个女人,可是弃之可惜,留之无用,只是他为何会对一个女子如此担心?   肩侧一沉,他眼角一瞥,只见肩头正靠着一个小脑袋,长长的流珠随着马车一晃一晃,精致的小脸沉静如斯,那嫣红的小嘴轻轻抿着,泛着一层几不可见的莹光。   眉头一皱,顾秦想把这女人推开,可大手刚一触及那消瘦的肩头便顿了下来,他偏过头,眼神复杂的望着这张巴掌大的小脸,平日里总是闹着要吃的,可为何还会如此清瘦?   当目光触及那嫣红的唇瓣,男人眼神暗了暗,忽而缓缓低下头,鬼使神差的覆上那张嫣红的小嘴。   软软的,带着抹温甜,却又比任何糕点可口,男人喉咙一滚,直接本能趋势的含住了那抹香软,流连忘返。   “王爷,到了。”   外面忽然传来车夫的声音,女子羽睫微动,顾秦顿时松开了她腰间的手,继续一副生人勿近的坐在那看书,这西风走了,其他人果然都是些没眼力见的东西。   “好冷啊……”夏桐嘟囔一声慢慢睁眼,握了握小拳头,一边回头看了眼旁边还在生气的男人,还是忍不住凑过脑袋问道:“可是今日臣妾说错了什么?”   她今天那么规矩,这个人还真是阴晴不定!   放下手中的书,男人冷峻的轮廓上不带丝毫情绪,当目光不经意扫过那张嫣红的小嘴,声音逐渐暗哑,“回府。” 第35章 女主被抓   随着帘子被撩开, 男人已经径直迈了下去, 夏桐撇撇嘴只好跟上, 许是裙摆太长还差点摔了, 幸好旁边的清儿扶了一把。   而这时一个方脸男子忽然从府中迎了出来,警惕的看了夏桐一眼,忽然低声在顾秦身边说了什么, 让人听不仔细。   扫了那边一眼,夏桐也不爱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径直就进了府里, 等回到房间又让芳瑜给她换了下药, 好在反派出手阔绰,给她的都是极好的伤药。   入夜,刚护着伤口洗了个澡, 夏桐就看到外面那个门神不见了, 当真是稀奇。   “那个红雪呢?”她半靠在门前,一边捧着热牛乳喝着。   说到这, 清儿一边替她系上披风, 一边轻声说道:“奴婢也不知道,只感觉今日府中守卫要森严了许多,红雪姑娘被王爷身边的人叫走了好一会,不过待会应该还会回来。”   听到人还会回来,夏桐立马就不高兴了,总觉得这个红雪会跟她主子说自己的坏话,不然反派怎么动不动就对她生气?肯定是那个女人在背后煽风点火!   “你今日就别守夜了, 她既喜欢在那守着,就让她一直守着好了。”她眉梢一挑,捧着牛乳就往屋里走。   “这……怕是不好吧?怎么说那也是王爷的人。”清儿有些迟疑。   半靠在软榻前,夏桐懒懒的的揉了下眼眶,一边淡淡道:“王爷的人怎么了,王爷叫她过来不就是来监……保护我的吗?既然有她在,你还守着做什么,这天也冷了,你记得小心着凉。”   话虽如此,清儿还是有些迟疑,但也没有说太多,而是去给主子拿打发时间的糕点。   夜深露重,晚风呼啸而过,屋内烛火悠悠,软榻上的女子裹在毛毯中一边翻阅着话本,一边低声笑着,一双粉雕玉琢的玉足在那微微摇晃着,就在这时,黑暗处的窗台忽然发出一阵响动。   软榻上的女子被吓了一大跳,闻声望去,却见地上躺着一个一袭黑衣的面熟男子,他似受了伤,左胸处还插着一支长箭,手上全是血渍。   “你……你怎么会在这?”   夏桐被吓懵了,连忙抱着毛毯缩进了软榻里,她只是一个炮灰,怎么三番两次总有人想刺杀她?   男人眉头一皱,随手拔出长箭,不知听到什么,耳廓一动,整个人都钻进了床底。   随着门被人从外推开,只见清儿端着一盘糕点走了进来,还一边往后看着,似有不解,“也不知怎么回事,今夜府里乱的很,似在抓什么人一样,也不知是不是来了刺客,主子您可千万别出去。”   夏桐刚想说话,胳膊突然被什么打中,红了一大块,她咬着唇扫了眼床底,觉得自己要是说出来,可能会被分分钟秒杀。   深呼吸一口,她故作淡定的点点头,似有不满的道:“你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大晚上的那么吵。”   清儿点点头,跟着便合上门走了出去,夏桐立马捂着被打中的地方揉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床底那边。   “五皇子深夜造访,不知所谓何事?”   话落,床底忽然钻出一道黑色身影,男子面容俊美端正,纵然身受重伤可依旧目光如炬,扫了眼屋里,这才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吃了下去。   “不知王妃是否要助纣为虐?”   男人声音阴冷平静,大晚上莫名带着抹凉意,夏桐随手拔下一根簪子握在手中,故作淡定的道:“五皇子所谓何意?”   随着脸色逐渐好转,萧鸣才一步步走近,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道:“摄政王抓了莘儿。”   夏桐:“……”   天呐,她差点忘了,文中的确有这一段,不过来救人的是太子,现在居然换成了男二,反派为什么就非要跟女主过不去呢!   轻咳一声,她抿抿唇,一脸严肃的道:“实不相瞒,殿下的行为等于以卵击石,这府中囚人的地方在哪连我都不知道,再说这王府那么多守卫,你以为凭你一人就能救人吗?”   “所以我需要王妃的帮忙。”萧鸣微微眯眼。   见对方这么不要脸,夏桐也被气笑了,靠在那懒懒的玩着手里的簪子,眼席一抬,“你凭什么让我帮你?”   见对方指尖微动,夏桐又是轻笑一声,“当然,你可以威胁我,不过你也绝对出不去,以王爷的性子,什么皇子殿下统统都得留下,你觉得值得吗?”   萧鸣没有说话,对面的女子巧笑嫣然,清丽的小脸毫无威慑力,可说出来的话却又让人不得不防,这女人,与那奸贼倒是天生一对。   “你让我救人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也算是礼尚往来。”夏桐淡淡一笑,可手心却不自觉冒起冷汗,其实心里虚的很。   四目相对,男人顿了许久,忽然欺身掐住她脖子,五指骤然一紧,眉眼间满是杀意,“我从不喜欢让人威胁。”   “诶!你们不能进去!”   屋外忽然传来清儿的声音,夏桐面上一喜,可脖间的手却越来越紧,她白着脸一直在咳嗽,霎那间,对方又猛地一松手,丢下一个“好”,便瞬间从后窗处跃了出去。   随着房门突然被人踢开,只见屋外一大片举着火把的侍卫,领头的正是今日来找顾秦的那个男子,还有揣揣不安的管家。   “怎么回事?”她咽了下喉咙,顿时沉下脸看向外面的一群人。   “这……这府里出了刺客,王妃可还安好?”管家一脸赔笑的在四周扫量着。   那个领头的方脸男子二话不说就在屋内四处翻找起来,其他侍卫只是面面相觑的不敢动弹,这可是王妃的屋子呀……   夏桐瞪大眼,看着对方把她的屋子翻的稀巴烂,还一副拽拽的模样,气的脸都要青了!   “走走走。”管家吓得连忙拉了下那个方脸男子,适可而止就好,这可是王妃的屋子呀。   不过对方却并没有理会,而是径直来到后窗前,抬手在窗台上一抹,指腹上顿时出现一抹未干的鲜红,显然是刚刚留下的。   “听闻王妃畏寒,怎么夜里还要开窗?”男人目光锐利的扫向夏桐。   后者神色一变,又鼓足的底气的冷哼一声,讽刺道:“本王妃行事还用的着向你汇报吗?”   “那这窗台上的血又是怎么回事?”男人一步一步靠近,手心长剑一紧。   夏桐不自觉往后靠了靠,突然有些怀念起西风来了,为什么反派底下的其他人都那么凶残。   “我…我……”   “王爷。”   随着屋外传来阵阵问安声,管家顿时跟个缩头乌龟一样闪到了一旁,看到来人,倒是那个方脸男子立马走过去禀报道:“属下怀疑王妃窝藏刺客,还故意放走了刺客,不然窗台上为何会有血迹?!”   来人一袭黑袍身形颀长,冷峻的面容上不带丝毫情绪起伏,闻言只是不咸不淡的扫了眼里面的女人,并未言语。   “主子——”   摆摆手,顾秦扫了眼身后的人,“都退下。”   “可是王妃——”方脸男子一边目光锐利的扫向里面的夏桐。   后者咽了下喉咙,一边悄悄掐了把大腿,红着眼委屈的说道:“那血迹是今日我换药时留下的,倒是你们一进来就翻箱倒柜,无视本王妃还在更衣,你们到底居心何在!”   话落,那个方脸男人顿时神色一变,可下一刻就感受到一道阴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回过头,却见主子正冷冷的盯着自己。   “今日进了王妃院子的,都下去领二十大板。”   冰冷的声音吓得众人立马躬身退下去领罚,管家更是叫苦不迭的瞪了眼那个方脸男子,都说别惹王妃别惹王妃,现在知道错了吧?   瞪了眼夏桐,方脸男子才低下头慢慢退下。   外面的清儿吓得浑身都在发抖,见王爷在替自家主子撑腰,这才松口气关上门退了出去。   夏桐感觉自己就像在做梦,反派居然在帮自己?!   软榻上的女子紧紧缩在里面,小巧的双足暴露在空气中,顾秦眉头一皱,忽然沉着脸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屋内忽然寂静一片,见对方黑着脸走了过来,夏桐吓的都快哭了,立马老老实实的举起双手说道:“刚刚……的确有个刺客,我都快被掐死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就饶了她一条小命吧!   那白嫩的脖颈上的确有一道若隐若现的掐痕,清澈的眸中带着抹泪意,明明没人欺负她,却还总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真叫人头疼。   抬手覆上那段白皙的脖颈,他目光灼灼的问道:“刚刚更衣时可有被刺客看见?” 第36章 矛盾   四目相对, 夏桐正准备来一波装可怜, 闻言却顿时愣在了原地, 眼珠一转, 立马红着眼在那里委屈的摇着头,“这倒没有,那时我还穿着亵衣, 刺客就突然冲了进来,一把掐住我脖子, 还让我帮他找什么人, 结果外面一窝蜂的人就涌了进来, 刺客也就一溜烟从窗户那里逃走了。”   说到这,她硬是从眼角挤出一滴泪,可怜兮兮的说道:“纵然如此, 可那么多男人夜闯女子闺房, 这若是传出去……”   又掐了把大腿,不过这次没能挤出眼泪, 夏桐只能低着头委屈的抽泣着, 小巧的肩头一耸一耸的。   顾秦没有说话,皱着眉目光幽幽的看着她,大手在那白净的脖颈上下摩挲着。   夏桐浑身一僵,感觉就好像一条毒蛇掐住了她的命脉一样,整个人都焉了。   “王府后竹林有个蛇窟,本王最喜欢将一些不听话的人扔进去,看着他们慢慢被蛇群撕咬, 猎杀。”   男人语气阴冷,忽然俯身,对上那双布满惊惧的眸子,“特别是那些欺上瞒下之人。”   这女人不教训一下怕是不会说实话。   对上这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夏桐浑身都止不住的在发抖,小脸逐渐褪去血色,眼中满是畏惧之色。   她已经坦白从宽了,不过是隐瞒了一些小细节而已,可是……本来就是那些人非要闯进来的……   眼席一垂,一滴豆大的泪珠猛地从眼角滑落,夏桐还是决定彻底从宽,一边哽咽的道:“我…我……”   “行了。”   看不得她那掉金珠子,顾秦抬手僵硬的逝去她脸上的泪珠,神色晦涩不明,“不过你只要好好听话,该是你的谁也少不了。”   感觉自己就跟一只宠物一样,不过总比没命强,夏桐还是含泪点点头。   “那个……其实管家他们都是无辜的,只有那个又丑脸又方的男的才可恶,能不能不罚管家他们?”她抽了抽鼻子,试探性的看了男人一眼。   烛火悠悠,那莹白的小脸上还挂着两道未干的泪痕,实在可怜,男人一手捏着那软软的颊肉,忽而拍拍那小脑袋,眸光深邃一片,“你是王妃,你说了算。”   话落,人便转身要离去,面上却不由闪过一丝厉色,那小孽种夜闯他府邸也就罢了,还闯到了这,看来是不想让那女人活着出去了。   没想到对方这么通情达理,可看着那道离去的身影,夏桐顾不得没穿鞋,就急忙追了上去,“那个……我这个王妃其实就是个摆设,你看今天那个大方脸就对我横眉竖眼的,就跟要杀人一样,要是他真的对我动手怎么办?”   回过头,女子还一脸辩驳急切的模样,他视线微移,落在那双光溜溜的小脚上,烛火下似泛着莹光,粉雕玉琢的,眸光一暗,他忽然拦腰将人提起,跟抱小孩一样将人放至软榻上,语气微沉,“安分点。”   说完,人就径直出了屋子,似不爱与她闲扯下去,外面的清儿也偷偷望了眼屋里,轻手轻脚的跟了进来。   夏桐双手抱膝瞪着屋外,撇着嘴似有不满,这反派最近怎么回事,怎么总是喜欢对她动手动脚的,到底是谁不安分?   “主子,您没事吧?”清儿递上一杯热茶给她压压惊,一边悄声道:“奴婢看王爷挺维护您的,刚刚还在给您撑腰呢,这下总不会有人说您不受宠了。”   接过茶盏抿了一口,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是吗?”   她也觉得反派这人稀奇古怪的,一下喜欢虐待她,一下又要帮她,果然男人心海底针。   “那是自然了,奴婢还听说过几日便是王爷的生辰,您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表示表示?”清儿神秘兮兮的说道。   闻言,夏桐愣了愣,一边拖着下巴沉思起来,她现在关心的是女主到底被关在了哪?   这王府虽然明面上的地方她都去过,不过其实还有很多地方都阴森的很,连她都不敢靠近,她就说女主跑不掉,果然如此,可书里写了,女主这次会被反派各种虐打,什么酷刑都会用上,书里最后还是男主找了株天山雪莲吊住了女主的气,跟着才将她身子慢慢调养好的。   对了,老皇帝不是把那株雪莲给了自己吗?可问题是女主现在到底被关在哪,要是她去的迟了,会不会真的一命呜呼了?   “您可以给王爷绣个荷包表示心意,王爷必定能明白主子的心思。”   清儿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的说着送礼的事,夏桐敷衍的应了几声,跟着便躺在床上继续思索了起来。   虽然女主要救,但也不能白救,那个男二肯定会再联系她的,先看看对方诚意怎么样再说。   烛火燃尽,黑暗重新笼罩四周,床榻上的人呼吸渐渐平稳绵长。   次日醒来,那个红雪也不知发了哪门子疯,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不管屋里进出什么物件都要被她检查一番,搞的院子里气氛格外肃穆诡异。   门是敞开的,清儿提着一个篮子就往屋里走,可刚到门口就被一柄长剑骤然拦住。   扫了眼篮子里的丝线绣料,红雪冷着脸翻看了好几下才放人进去,跟着继续犹如一尊门神一般守在那,让人望而生畏。   夏桐正在里面选荷包的花样,亲眼见证了门口的一幕,气的小脸一青,顿时就往外走去,“怎么,本王妃是你的犯人了?”   这个红雪跟那个大方脸就是一伙的,肯定是怕她和那个刺客联系,出卖府里的消息,才把她看的这么严,人家反派都不急,这两个人还越俎代庖了!   “属下只是要确保王妃的安全而已,以免有一些鱼龙混杂的东西混了进来。”红雪看都不看她一样,依旧环着手冷冷的望着前面。   清儿拉了拉夏桐的衣袖,摇摇头,示意算了。   夏桐却认真了,直接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冷笑一声,“你若真这么厉害,昨夜怎会有刺客进来?王爷有你们这种属下,本王妃都不得不担心他的安危!”   “你——”红雪脸色一变,就这么死死的盯着她,面上全是冷意,“刺客是怎么逃走的,王妃应该比谁都清楚。”   外面清扫落叶的丫鬟皆低着头做着自己的事,当做什么都看不到。   闻言,夏桐小脸一沉,突然深呼吸一口,懒懒的扶了下鬓上的流珠,慢慢凑过脑袋低声笑道:“人就是我放走的,王爷早就知道了,可那又怎么样,我才是王妃,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说完,不顾对方难看到极点的脸色,她一边提过清儿手里的篮子,悠悠道:“过几日可就是王爷的生辰了,我得赶紧给王爷绣个荷包才行,免得被一些不怀好心的人耽搁了时间。”   夏桐一副小人得志的挑挑眉,又哼着曲子往屋里走,丝毫不顾外面那道冰冷的视线,这个红雪,她迟早得弄走!   “主子,这红雪姑娘会不会生气了?”清儿凑过来轻声道。   一旁正在选绣线的芳瑜却忽然低声道:“她对主子心怀不满,必定不能长留。”   此话正合夏桐之意,只是反派不肯把对方调走,她也没有办法,不过她是真的不爱绣荷包,枯燥无味眼睛都要绣花了,可是若什么表示都没有,又有些说不过去,毕竟人家还帮了她好几次,还是意思意思吧,实在不行让清儿代手好了。   外面的红雪许是被她气的更急了,之后屋里进出的东西她都要翻一遍,就跟非要和夏桐作对一样,而夏桐也跟她耗上了,故意在府里转来转去,看看囚人的地方到底在哪里。   “呵呵,王妃还是别白费心思了,您那么厉害,何不亲自去问王爷?”   跟了一路的红雪终于忍不住讽刺出声,抱着长剑冷冷把头转向一边。   夏桐靠坐在长廊处歇了口气,这王府上下里里外外都被她转遍了,根本没有看到可疑的地方,那女主到底被关在了哪?   冷风一吹,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头一歪,目光灼灼的看着红雪道:“本王妃不过是在欣赏王府的风景而已,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说到这,她又不咸不淡的笑了一声,声音清脆,“我与王爷亲密无间,有事自然会去问他,你一个奴才懂什么?”   说完,又摸了摸腕间的红玛瑙镯子,小脸上满是得意,“这王爷送的玛瑙就是好,戴在手上居然还能畏寒。”   见她还在那里洋洋得意的卖弄着,一旁的红雪却死死的盯着那个红玛瑙镯子,那红玛瑙可是玉宝行的镇行珍品,没想到主子居然给了这个女人!   见对方脸色有些不好,握着长剑的手也越来越紧,手背上依稀能看得见青筋,可见心里必定是不平静的,夏桐早就猜到了,这红雪肯定是喜欢反派,不然怎么从一开始对她敌意那么深,果然变态喜欢的都是变态。   “王妃?”   不远处忽然走来几道熟悉的身影,为首的正是那个大方脸还有许久未见的西风,看到西风,夏桐就跟看到亲人一般,腾地一下凑了过去。   “这才几日不见,你怎的变得如此风尘仆仆?”她看着对方一副历经沧桑的模样就有些好奇,这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对面的女子裹着一袭秋香色叠金松花披风,依旧眉眼如画貌美无双,不过看到她西风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眼中带着抹畏惧,他变成这样还不是这个王妃害的。   “还请王妃让开,属下们有要事要办。”一旁的大方脸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声音冰冷。   后面跟着的人都是低着头不敢吭声,为什么头儿还是这么倔,非要跟王妃过不去?   看到他,夏桐也来气了,上下打量了一眼,直接冷声道:“你这是让本王妃给你让路?”   她声音微冷,一旁的西风明显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不自觉看了眼一旁的兄弟,可兄弟也一副心怀芥蒂的模样,他才走了几天而已,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作为一个过来人,他必须得救这个兄弟一马,得罪谁都不能得罪王妃。   “你还不快给王妃赔罪?”西风突然沉着脸目光锐利看着一旁的大方脸。   后者眼神微变,一副欲言又止,这个王妃一看就是心怀叵测,大哥为什么要维护这个女人!?   还是西风懂事,夏桐也顺势轻咳一声,“算了,本王妃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   说完,便带着清儿幽幽离去,前面的人顿时给她让开一条路,毕竟是见识过了昨夜头儿被打板子的那一幕,谁也不敢再轻易造次。   红雪看了大方脸一眼,拧着眉并未言语,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等人一走,大方脸才一脸不解的看向西风,憋着一口气道:“这女人嫁入王府本就不怀好意,昨夜还故意放走了刺客,你为何还要如此奉承她?”   王爷被迷惑也就罢了,他没想到一向冷心冷意的大哥居然会畏惧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西风下巴处生了些胡渣,不知多久没有清理,闻言只是冷冷瞥了他眼,跟看傻子一样,“她是什么人自有主子来决断,还有,你以为我这次为何会突然调去周城?”   说完,人就径直往前走着,王爷分明就是对王妃上心了,就算放走了刺客又如何,之前王妃还给王爷下药,不照样什么事都没有?   不知道有没有听进他的话,大方脸依旧满脸冷厉的站在那,望着夏桐离开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无论如何,只要是对主子不利的,他都不会放过! 第37章 生辰   回到院子, 红雪依旧跟尊门神一般守在门口, 夏桐却不爱理会她, 倒是芳瑜悄悄关上门, 悄悄递给她一张纸条。   “这是府中一个下人给奴婢的,并说,只要主子答应救沈姑娘, 无论什么条件他都答应。”   闻言,夏桐立马接过来一看, 她一猜便知男二不会那么轻易放弃女主, 不过这人可不是那么容易救的。   “你去让那个下人传话, 就说先拿二十万两过来再说,不然救人免谈。”   没想到府里还有男二的探子,这可不行, 作为王妃, 她肯定得做点实事,等救了女主她就得把那个探子给弄出去。   “这……”芳瑜有些讶异, 神色满是严肃, “恕奴婢多嘴,您实在不该与王爷作对。”   解下披风,夏桐将纸条用火折点燃逐渐化为灰烬,一边淡淡的瞥了她眼,“沈姑娘救我有恩,于情于理我都该救她,那二十万两只是附加的而已。”   人是肯定要救的, 但也不能白救,二十万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不过男二肯定会给的。   闻言,芳瑜迟疑了会,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跟着便转身出了房间。   夏桐没有闲着,一边靠在软榻上绣起荷包来,其实她也只是说说而已,能救自然会救,救不了那也没办法,总不能把她自己给搭上去,这反派可是凶残的很,女主落在他手里肯定没有好果子吃,想想就觉得可怕。   次日京城很热闹,因为太子娶妃,国公府势力不小,这下东宫的实力就越发稳固了,纵然不出府,夏桐也能想到外面那热闹的场景,这下她那个塑料姐妹花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作为曾经的好“闺蜜”,不表示表示又说不过去,所以夏桐便让人送了一座送子观音过去,也算是代表王府祝贺太子成亲之喜,毕竟让反派亲自去祝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绣了一整日的荷包,眼睛都要看花了,成品才在傍晚时出炉。   “主子……您的绣工怎么退步了那么多?”清儿拿着东西端详片刻才吐出这么一句话。   夏桐有些尴尬,虽然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可是手感这个东西却继承不了,她能绣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只是清儿对她期待太高了而已。   “自从回京后便未曾碰过这些,有些生疏也是不可避免的。”她抿了口茶故作淡定的道。   闻言,清儿只是觉得很奇怪,但并未多言,一边看着她认真道:“明日便是王爷生辰,主子一定得把握好这个机会,莫要让夫人再担心下去。”   四目相对,夏桐耳廓一红,自然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只是让她和反派做那种事,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我心里有数,明日你记得去库房拿点补药给娘送去,顺便看看府里如何了,若是娘受了什么委屈,你可定要回来禀报。”她忽然道。   闻言,清儿自然是连连点头,跟着便去给她传晚膳。   出了门,外面的芳瑜正在那里让人搬花,清儿左顾右盼一眼,忽然悄悄走过去低语了两句,前者闻言神情顿时严肃了起来。   “如此……怕是不妥吧?”芳瑜似有担忧。   往后看了一眼,清儿凑过脑袋低声道:“这是夫人的意思,主子不急,可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我看王爷对主子也是关切有加,此次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闻言,芳瑜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一时间也只能妥协似的点点头。   随着天气逐渐转凉,众人都穿起了秋衣,落叶满天,气氛略显萧条之色,次日是摄政王的生辰,却因摄政王没有宴客,一些朝中官员也只是象征性的送来一些贺礼,也有上门巴结求见之人,却通通被拒之门外,无人敢有怨言。   寂静严谨的书房中弥漫着一抹淡淡的墨香,男子立于桌前正在看着一封书信,随着五指一紧,一堆碎屑从指缝中渐渐流逝。   “主子,计划中不是要等到年初吗?”底下的西风拧着眉一脸不解。   男人执笔在宣纸上书写着什么,声音不急不缓,“本王自有打算。”   听出对方语句中一丝不悦,西风也识趣的闭上嘴不再多言,反倒是问起了牢中的人,“那沈莘该如何处置?”   这几日他也看的出王妃明里暗里都在打听地牢所在,主子不可能不知道,却依旧无动于衷。   “刑部近日不是出了个绞刑,给人留一口气,留着说不定还有用处。”   说完,顾秦忽然笔尖一顿,望着宣纸上这个名字就有些头疼,他近日是怎么回事?   “主子,王妃派人来请您过去用膳。”   屋外忽然传来管家的声音,西风也略微满意的勾勾唇,还好这王妃有良心,记得今日是主子的生辰。   闻言,书桌前的男人只是随手将丢至一旁,声音低沉,“不去。”   ——   戊时外面天都已经黑了,冷风使劲吹打着门窗,发出阵阵响声,屋内烛火摇曳着身姿,打在女子忽暗忽明的面容上,显出一张清丽可人的面容。   桌上摆着许多清爽的小菜,旁边还热着一壶清酒,女子着一袭桃红曳地裙,身姿曼妙纤细,此时正一手托着小巧的下巴,目不转睛的顶着门口那边,面上似有失望。   须臾,一旁的清儿不由上前一步,轻声道:“王爷许是有事耽搁了,不如奴婢先把菜端下去热热?”   夏桐没有说话,扫了眼面前的酒菜,忽然抬手给自己倒了杯酒,轻哼一声,“不用了,我自己吃。”   亏她忍着伤做了一下午的菜,不来就不来,好心没好报,她就不该对一个反派那么好!   “王爷定是有事耽搁了,您不如再等等?”清儿也有些急。   夏桐没有理会,直接夹了块土豆进嘴里,她才不是个会亏待自己的人,谁爱等谁等去。   “王爷。”   随着屋外传来丫鬟的问安声,房门也在瞬间被人推开,一道颀长高大的身影忽然走了进来,夏桐立马把筷子放下,顺便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屋里很暖和,才秋日居然就烧起了炭火,可见这女人身体有多虚。   “奴婢见过王爷。”清儿面上一喜,悄悄看了眼自家主子,跟着便识趣的合上门退了下去。   桌上的菜肴虽不精致,但卖相倒也不错,顾秦踱步过去坐下,理了理袖口,忽然眼席一抬,“今日如此殷勤,可是又想谋害本王?”   夏桐:“……”   这人的被害妄想症已经到了晚期巅峰了!   “王爷可以不吃,但怎能如此冤枉人!”她撇撇嘴,满脸控诉的道:“臣妾忍着伤,做了一下午的菜,自己却一口都没吃,如今真是被人度了君子之腹!”   那小脸上满是委屈,嫣红的小嘴一张一合的在那控诉着,顾秦眸光一闪,就这么定定的凝视着她。   “你在说本王是小人?”他声音微沉。   话语一顿,感觉自己吐槽过头了,夏桐立马又轻咳一声,老老实实的摇摇头,“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这个……”   她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绣着白马的荷包,悄悄递了过去,“这是……我亲手绣的,虽不值钱,但礼轻情意重。”   清儿让她绣鸳鸯,夏桐打死也不肯绣,开玩笑,她只是意思意思一下而已,鸳鸯这东西才不能乱绣。   那纤细莹白的小手颤颤巍巍的递过来一个荷包,模样一般,一匹白马倒是惹人瞩目,男人瞧了眼对面的女子,四目相对,对方忽然慌里慌张的低下了头,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瞧着那发红的耳廓,顾秦抿抿唇,还是抬手将东西接了过来,看了两眼,随手塞进怀里,不发一言的拿起筷子,夹了一颗素菜丸子浅尝一口。   烛火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屋内寂静一片,带着少有的宁静和谐,夏桐摸了摸额心,不知怎么,她忽然觉得自己脑袋有些发热,晕晕的,像是憋着一口气吐不出来的感觉,难道是自己着凉了吗?   “今日如此殷勤,又有什么事?”他眼席一抬,习惯了对方无事献殷勤的性格。   烛火悠悠,夏桐抿抿唇,一时间突然很想骂人,她看上去就那么唯利是图?   “王爷若是要这样想,那臣妾也没有办法。”抿了口小酒,酒气一上头,她突然大着胆子凑过脑袋问道:“听闻王爷近日抓了个女子?”   似早就料到了什么,男人嗤笑一声,瞥了那对方那布满红晕的小脸,那嫣红的小嘴似在引诱着他,一张一合的晃人眼,顾秦喉咙一滚,忽然扫了眼房间四周,目光落在那顶烛台之上。   居然用合欢油,这女人当真是胆大包天。   “你如今胆子倒是越发大了。”他冷峻的轮廓上晦涩不明。   对上女子那明亮的双眸,男人眼神微暗,忽然抬手将桌上的一壶酒推过去,声音低沉,“喝了它,本王就告诉你。 第38章 凶残的反派   夏桐脑袋晕的很, 觉得自己肯定是发烧了, 迷迷糊糊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这是清酒, 并不烈,入口只是有些微辣,却更能刺激神经。   不知喝了多少杯, 夏桐觉得自己可能是喝醉了,为了不出洋相, 便扶着桌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您…您先慢用。”   说完, 便捂着脑袋往床榻那边走,只是还没等她转身,一脚就忽然绊上了桌角, 整个人顿时往一旁倒去。   顾秦眼席一抬, 瞬间长臂一捞,扎扎实实将人捞进怀里, 软的跟没有骨头一样的人还在那挣扎着, 精致的小脸上布满着不正常的潮红,水光潋滟的眸子朦胧不清,嘴里不知在嘀咕着什么。   “别…别杀我…嗯…”   将软骨头抱至软榻上,顾秦坐在那眸光幽深的盯着怀里的女子,一手不自觉覆上那张带着红晕的小脸,须臾,大手忽然握住那截白嫩的脖颈, 眸中突然闪过一丝杀意。   “嗯……”夏桐翻了个身,嫣红的小嘴不知在嘀咕着什么。   忽暗忽明的烛火打在女子精致的面容上,此时不同于平日里的畏惧,亦或者谄媚讨好,那清丽的小脸上只剩下沉静,细细的柳眉微微蹙着,似睡得并不安稳。   顾秦面上出现一抹从所未有的复杂,他的计划已经因为这个女人出现了太多漏洞,不能再继续留着她了。   五指渐渐一紧,男人面上带着抹阴冷,他从不亲自动手,此次也不算埋没了这个女人。   闪着莹光的蓝玉镯子松松垮垮的套在那皓白的手腕间,顾秦眼神微变,渐渐大手一松,定定的凝视了眼怀里的女子,半响,忽而低叹一声,轻轻捏了把那软软的颊肉。   罢了,既然下不了手,那便永远留在身边好了。   ——   次日夏桐醒来时外面已经光芒大亮,不过她却头疼的很,好在没有喝断片,等她从床上坐起来时,整个脑袋都是天旋地转的。   “主子,您怎么喝那么多酒?”   清儿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见她醒了,顿时忍不住问出了声,也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主子喝醉了过去,难道药没有用吗?   一边揉着额心,夏桐晃了晃脑袋,“我也不知为何,昨夜总是觉得头晕,你待会给我熬点姜汤驱驱寒先。”   她记得自己一直在喝酒,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立马摸了把身子,夏桐渐渐松了口气,第一次那么庆幸反派不近女色,不然她怕是要清白不保了。   “对了,一大早王爷身边的西风便来找您,不知是有什么事?”清儿很想起什么一样。   闻言,夏桐也顾不得头晕,洗漱好后,立马穿上几件衣服就走了出去,只见小厅里正坐着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依旧手执长剑,此时正在那里与芳瑜说着什么,两个人讨论的还算愉快,那边的红雪正一副扑克脸的在插嘴。   “一大早的,你家主子没事让你做?”夏桐手里还拿了个馒头,一边来到上头坐下。   看到她出来,西风立马说道:“王爷让属下带您去看看沈莘。”   话落,夏桐瞬间眼前一亮,没想到反派这么好说话,居然这么通情达理!   “不过您可得做好准备,有些东西……可看不得。”红雪嘴角一勾,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夏桐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这个女人,只喝了几口粥便跟着西风走了。   因为王府上下基本都给她转遍了,都没看到地牢在那,直到西风将她带至后院的竹林里时,夏桐却吓得有些走不动路。   反派曾说后竹林有个蛇窟,可当亲自从那里经过时,她吓得双腿瞬间一软,五彩斑斓的蛇群在大窟里爬行着,不时吐着信子,窟窿外盖着一层纱网,一些蛇正挂在上面似想爬出来。   “主子……您…您没事吧?”   芳瑜连忙扶住一旁的夏桐,见她脸色发白,也只能伸手捂住她眼,“您别看就好了。”   见此,后面的红雪面上却是带着抹讽刺,如此胆小如鼠的女人怎配得上主子?   夏桐没有看那边,直直的扶着清儿往前走,穿过竹林后她脸色才好了许多,只见不远处正立着一间密不透风的屋子,茅屋外守着两个侍卫,看来就是地牢的入口处了。   她就说为什么找不到地牢,原来是在这里,那么多蛇,别说救女主了,她以后打死也不敢靠近这里一步!   “西风大人。”   看到来人。门口的侍卫立马将铁门打开。   随着门被打开,里面露出一条黑漆漆的通道,直入地下,潮湿的冷风也顿时扑面而来,夏桐忽然有些怕,可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下去。   阶梯很长,随着越走越下,里面两旁也亮起了烛火,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逐渐弥漫在四周,不多时,只见一个偌大的地牢顿时呈现在眼前。   没有想像中的修罗,反而地面很干净,只是守卫却是格外众多,一个个面无表情神情冷漠,偌大的地牢给人一种压抑阴冷感。   “今日犯人情况非常不好,怕是要撑不过去了。”为首的侍卫顿时走上前对西风道,还一边多看了眼夏桐。   地牢里从未出现过其他人等,这个女子必定就是王爷新娶的王妃了,听闻西劲大人还因为王妃被王爷打了板子,也不知王妃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别让人死了,去拿点药给她擦擦。”西风神色冷淡的说完,一边又回头去看夏桐,“人就在里面,您跟属下来。”   夏桐扶着芳瑜,故作淡定的跟了上去,之前不觉得,现在她才发现,书中的描绘一点也没有错,反派是真的狠,只是他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包容?   地牢深处全是看守的侍卫,两旁有许多牢房,关押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人,不过身上没一处是好的,有的甚至气质残缺,面容坑坑洼洼,让人望而生畏。   越走下去里面的牢房越空旷,许是忍不住了,夏桐忽然看着西风问道:“这些人犯了什么事?”   虽然不想吓她,可后者还是幽幽的看了她眼,语气平静:“得罪了王爷而已,死了太便宜,所以每日要接受十大酷刑,不过依旧会有太医来给他们续命。”   夏桐:“……”   深呼吸一口,她不再说话,努力维持着面上的淡定。   走至深处,西风忽然停了下来,只见里面一间干净的牢房中正关押着一道奄奄一息的身影,她身上的衣物已经被鲜血染红,看不出其他颜色,艳丽的小脸上也满是血污,双眸紧闭让人看不出生死,刻纵然如此,背脊依旧挺得笔直,面上呈现出一抹坚毅。   “她……”夏桐瞪大眼,不敢置信那居然是女主。   “这女子一而再再而三的与主子作对,留下一条命已经算很不错了。”西风在一旁冷冰冰的道。   跟主子作对,还能活到现在的,就只有王妃一个。   不用夏桐开口,牢房门就已经被人打开,她扶住芳瑜一步一步走了进去,靠近时,才看清女子身上那一道一道的伤痕,胆怯之际又很畏惧,自己会不会有一日也成这样?   许是听到了什么声响,地上的女子食指微动,忽然眼席微睁,眸子依旧清亮,待看到夏桐时,不自觉神色微变,“夏……夏姑娘……”   夏桐眼眶一红,立马看向后面的西风,“我能给她送点药吗?”   她绝对不能让女主死了!   西风犹豫了下,最后忽然轻笑一声,“这个……您得问王爷,王爷答应了,别说救人,您就是把她放走都可以,不过……王爷让属下带您来这,也是希望您能明白一件事。”   “安分守己!”一旁的红雪忽然冷声道。   西风不悦的看了眼红雪,虽然意思差不多,但这红雪的确是太过了,王妃也算是心思单纯,不然王爷也不会如此信任,红雪若是再这样下去,最后吃亏的只会是她自己。   夏桐抿抿唇,看着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女子就非常不适,就跟看到未来的自己一样,不管怎么说,试了才知道。   “沈姐姐,你撑着点,我一定会尽力救你的。”   夏桐看了眼芳瑜,后者立马蹲下身给人把脉,而她自己则径直往外走去,后面的红雪立马跟了上去,一边冷冷道:“王妃想救走府中要犯,您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出了地牢,夏桐回头看了她眼,一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主子做事,轮得到你插嘴吗?”   话落,人便再也不多看她一眼,后面的红雪手心一紧,目光灼灼的盯着前面那道碧色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其实夏桐也很怂,救人什么的肯定得建立在自己有命的情况下,刚刚一时冲动放出了话,现在她只能先去探探反派口风。   书房里很安静,她一推门就看到了里面坐着的那个身着墨袍的男人,不知怎么,夏桐忽然想到了昨夜,为什么自己会喝那么多酒?   虽然有些尴尬,可她还是慢慢合上门,轻手轻脚的凑了过去,一边半趴在书桌上盯着对面的男人。   她的视线让人难以忽视,顾秦拧着眉在看一本公文,头也不抬,“现在有事,待会陪你玩。”   撇撇嘴,夏桐一边勾着自己垂落的发气,一边低着头不满的暗骂一声,原来这人以前都是在玩自己?   “那个……您一定要杀了沈莘吗?”她还是大着胆子忽然问出了口。   书桌上堆积了许多公文和折子,要比前几日多了好几倍。   随手翻开面前的公文,男人依旧头也不抬,薄唇微启:“明日便将她扔进蛇窟。”   夏桐:“……”   眼前的男人似遇到了什么麻烦事,眉头紧锁,立体的轮廓如刀削般棱角分明,她一时看愣了会,可看起来那么完美的一个男人,手段却那么狠辣凶残,夏桐想想都觉得后背冒冷汗,其实她也想救女主,可目前看来,只能期待女主光环显灵了。   “能不能迟几日再扔?”她忍不住支支吾吾道。   说到这,男人忽然眼席一抬,对面的女子莹白的小脸上泛着抹霞红,鬓前的流珠一摆一摆在耳侧,一双水光潋滟的眸中全是他的倒影。   “你在指使本王?”他眸光一冷。   霎那间,夏桐吓得脸都白了,“不……不臣妾只是说说而已。”   说完,行了个礼,连忙就要走人,毕竟她现在已经深刻见识到了反派的凶残。   男人垂着头一边批阅着公文,一边不轻不重的道:“没点诚意,就想指使本王做事?” 第39章 吻   脚步一顿, 夏桐回过头一脸异样的看着那边的男人, 她一穷二白的, 能拿出什么诚意?   不过为了救女主, 还是挪动脚步凑过去,眨着大眼问道:“王爷想要什么?”   她身上可只有私藏的三万两私房钱,那可是命根子呀!   “你觉得的呢?”男人语气低沉。   对上那双水灵灵的大眼, 流珠一摆一摆的,他眸光一暗, 忽然一把揽过女子的腰按在怀中, 低头顿时覆上那张柔软嫣红的小嘴。   呼吸一顿, 夏桐瞪着眼,无处安放的小手僵硬在空中,连思考都忘了。   一缕清香环绕在鼻间, 男人垂下眸遮住眼中的暗色, 大手按着那不堪一握的纤腰,粗暴的含吮那柔软的下唇, 逐渐辗转深入, 呼吸都变得炙热起来。   软软的,甜甜的,原来这便是女人的滋味。   暧昧的氛围萦绕在四周,等夏桐回过神时,下意识就伸手去推搡对方的肩,可两只小手突然被人扣在一起,挣扎不脱, 跟着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唔……臭…臭流氓…”她红着脸,整个人犹如一只惊弓之鸟,不敢相信自己到底在经历什么。   大手渐渐滑至那挺翘的娇臀,轻轻一拍,男人覆在她耳边深吸一口,声音暗哑,“待会就把你扔进蛇窟。”   夏桐:“……”   她含着泪,咬着下唇不敢再出声,整个人无比僵硬的被人按在怀里。   节操什么的,还是没有命重要。   两颗豆大的泪珠沿着脸颊滑落至下颌,瞧着她那副小可怜的模样,顾秦嘴角微勾,大手不老实的拍了拍那挺翘的娇臀,低声道:“你乖乖的,那个女的本王可以多让她活几日。”   这女人还真是软的跟团水一样,看着小小的,该有的地方倒是不含糊,不知怎么,那日浴桶里的画面顿时浮现在男人眼前,连着喉咙都不自觉一紧。   四目相对,看着对方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夏桐红着眼依旧不敢出声,粉唇紧紧抿着,整个人都是懵逼的状态。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了书房的,眼眶红红的,整个人慌里慌张,让外面的西风满心都是惊诧,主子要是生气,应该直接动手才对,不会有人还有命活着出来的。   夏桐几乎是一路急奔回的房间,后面的清儿差点都没追上,回到屋子灌了好几口浓茶压压惊,她依旧浑身都止不住的发抖,小脸红的滴血,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   刚刚反派居然非礼了她?!不对,那是猥亵!   她本以为对方是个不近女色的人,没想到是自己看错了,哪有男人不爱女人,对方的禽兽本性果然原形毕露了!   可是……为什么她只有畏惧,而没有厌恶的感觉呢?!   肯定是因为对方有一张欺骗无知少女的好脸,一定是这样,可以后要是对方来强的怎么办?!   “主子,您可是哪里不适?”   芳瑜见她举止奇怪,忍不住上前轻声问道。   夏桐卷缩在软榻里微微摇头,忍不住轻声问道:“你觉得是清白重要,还是性命重要?”   说完,她又有些自嘲,芳瑜是古代人,肯定把清白看的比命还重要。   “奴婢以为,全看个人心境,和毁人清白的是谁?”芳瑜低着头不急不缓的道。   夏桐接过她递上来的浓茶抿了一口,心情依旧复杂的很,算了算了,还是性命最重要,反派长的也不差,如果他真要对自己用强的,大不了当一夜·情好了,总比被蛇咬死强。   安慰了自己许久,夏桐才想起什么一样,看着芳瑜问道:“沈姑娘怎么样了?”   话落,后者扫了眼身后的庭院,一边凑过去低声道:“沈姑娘情况很不好,再不及时医治,怕是要撑不下去了。”   纵然早有预料,夏桐还是很不舒服,女主虽然特立独行一点,可人还是个好人,自己怎么说也不能见死不救。   “记得之前皇上不是赏赐了一株天山雪莲吗?你现在去熬了,待会我送过去。”她就跟下了什么决心一样,人可以贪生怕死,但绝不能永远都那么怂,不然跟一条咸鱼有什么区别。   闻言,芳瑜只是多看了她眼,跟着便转身往外走去,正巧撞上拿着一个薄子进来的清儿。   “主子,过几日便是老夫人大寿了,您打算送什么作为贺礼啊?”   清儿拿的是府里的账簿,近日府中的开支都是夏桐在管,听到她的话才顿时拍了下脑门,她差点忘了剧情马上就要上线了,如果这次保不住夏侯府,她爹娘肯定也得跟着被流放,事到如今还是抱紧反派的粗大腿再说。   “老太太喜欢值钱的,便送那串西域来的楠木金丝手串好了,你再挑些其他的送给伯母她们。”夏桐认真道。   闻言,清儿立马点点头,跟着便先下去提前把东西准备好。   等芳瑜将雪莲熬成药后,夏桐又让她多带些伤药,还有一些吃的,牢房里的伙食肯定都不怎么好。   赶在傍晚前,她立马就前往地牢那里,经过竹林时,依旧不敢靠近那个蛇窟,事实证明,除开大方脸和红雪外,府里其他人还是很尊重她这个王妃的,看到她过来,没有二话就把牢房门打开了,当然,也笃定自己这个小身板是救不走人的。   红雪被夏桐给忽悠走了,对方也真相信西风在找她,不然对方肯定不会让自己来这救人。   再次来到地牢深处,依旧让人渗得慌,昏暗潮湿的氛围让人不由屏住呼吸,等来到女主牢房里时,那个开门的侍卫还贴心嘱咐一句,“王妃可得小心些,里面不时有老鼠虫蚁出没,若是遇到危险,记得立马叫属下们。”   夏桐看了眼芳瑜,后者顿时从袖中拿出一袋银子塞过去,淡淡一笑,“劳烦几位大哥了。”   没想到王妃出手这么大方,那侍卫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可最后还是接了过来,又说了几句后才跟着退下。   其实夏桐是在为自己以后做打算,天知道她会不会也跟女主一样落得这种境地,先跟这里的人打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沈姐姐?”   牢房里的人依旧奄奄一息的躺在那,身形消瘦,肉眼可见的只有血迹斑斑的伤痕,让人对下手之人不寒而栗。   对方还是没有醒,夏桐连忙让芳瑜将药给人喂下,纵然期间有些艰辛,好在半碗药喂下后,沈莘终于悠悠转醒。   入眼的女子清丽可人,面露关切,沈莘轻咳一声,似乎想说什么,可张张嘴却发现自己没有丝毫力气。   夏桐红着眼,轻轻握住对方的胳膊,“沈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   芳瑜正在给对方用带来的热毛巾擦拭着伤口,一边撒着伤药,可女子依旧眼也不眨,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痛意。   许是那天山雪莲总算管点用,沈莘的气色要好上不少,夏桐又将带来的干净衣裳给她换上,等人喝了些热鸡汤后,才终于看着她哑声道:“夏姑娘不必为我如此冒险,生死有命,你只要保重自身安全即可,那奸贼无恶不作,你留在他身边迟早都会有危险。”   牢房里很安静,连呼吸声都那么清晰可见,眼前的女子脸色苍白,可那双坚毅的眸子依旧熠熠生辉,夏桐低着头有些愧疚,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救女主,正如对方所言,反派的心思谁也猜不到。   “沈姐姐就不用管我了,我身后还有夏侯府,我的安好关系着太多人的安全,可你不一样,你还有获得自由的机会,我如今也不知该如何救你,但每日会让人给你来送药的,王爷说了,这几日不会再要你的命,相信五皇子肯定会想到救你的办法。”她压低声音一脸严肃的道。   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清澈的女子,沈莘忽然有些恍惚,来到这个世界,她遇到了太多笑里藏刀之人,本以为这个夏桐也是有所图而已,却不想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眸光一闪,沈莘苍白的嘴角忽然微微勾起,“夏姑娘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我的命,只有自己能结束。”   最后一句莫名带着抹凌厉,夏桐眨眨眼一边点着头,而下一刻,沈莘却忽然凑了上来,有气无力的说道:“城外的土地庙佛像底下,有这些年众多冤死的大臣搜集的摄政王以权谋私的证据,还有他意图谋反的铁证,我如今不能出去,希望夏姑娘能够好好保管,实在不行……便找人送去太师府,绝不能让这奸贼好过。”   夏桐:“……”   难怪反派要杀女主……   见她有些迟疑,沈莘不自觉轻咳一声,“我知道此事十分凶险,夏姑娘不想插手也很正常,你也可以将此事告诉五皇子,他会知道该如何做的。”   “这个……”夏桐咽了下喉咙,不自觉往后看了一眼,一时间心情也非常复杂,她要怎么劝说女主放弃这个想法呢?   牢房里顿时寂静一片,沈莘靠在墙头,忽然费力的拉住她手,气若游丝的道:“罢了,只要夏姑娘替我保守秘密即可,只是若有一日我能出去,定不会让那奸贼逍遥法外。” 第40章 报复   眼前这个目光如炬的女子, 纵然身上遍体鳞伤, 可身姿依旧坚毅不屈, 夏桐低着头从未如此心情复杂过, 为什么反派和女主非要不死不休呢?   “其实沈姐姐有没有想过,你若能出去,何不找个远离这些纷争的地方安然度日, 你只是一个女子,这些纷争本于你无丝毫关系, 你何苦要将自己陷入危险境地呢?”夏桐认真道。   闻言, 沈莘只是淡笑一笑, 她知道这个朝代的女子思想已经固化,可人活着,不仅仅只是为了眼前的安逸, 还有那一口气, 若有人让她不能安好,她为何要让对方好过?   “也许你说的对, 不过那不是我, 我要的生活是坦坦荡荡问心无愧,而不是躲躲藏藏过着如过街老鼠一般的日子,就如同夏姑娘,你明知那奸贼的为人,为何还要留在这危险的境地?”沈莘似有不解的道。   纵然那奸贼面上对这夏桐不错,可实际肯定有更大的阴谋。   也顾不得地上脏不脏,夏桐直接坐在地上, 皱着眉头叹了口气,“沈姐姐怎知我没有为自己打算过?只不过都是无济于事罢了,我不是你,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我有我的家族,我的父母,我若走了,她们又该如何自处?”   “那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留下,那奸贼当真会放过你吗?”沈莘唇角一抿,终还是正声道:“那奸贼之所以如此野心勃勃,只因他父亲是被人冤死,当年五皇子的母家便是其中一员,可到头来却因他一句话被全部灭族,这些年他不知报复了多少人,难道你以为夏侯府能够独善其身?”   闻言,夏桐顿时愣在了原地,这段过往她从未听人提起过。   “当年抄家的公文,正是经夏老侯爷之手出来的,以那奸贼眦睚必报的性子,你以为他会放过夏侯府?”说到这,沈莘不由喘了两口,似牵连到了伤口,却依旧目光灼灼的看着夏桐道:“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你留在他身边,只会越来越危险。”   气氛忽然变得肃穆起来,夏桐靠坐在墙边沉默了许久,眼中带着抹复杂,这段过往她是不知道的,正如女主所言,以反派的性格,真的会放过夏侯府吗?   “其实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安稳的生活而已。”她忽然低头苦笑一声。   沈莘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拍拍她肩,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其实比起自己,她知道夏桐所承受的要比她多得多,可不管怎么说,她绝对不会丢下对方不管的。   “谁让她进来的!”   外面忽然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伴随着阵阵脚步声传来,只见那个大方脸带着一队侍卫突然走了过来,待看到夏桐在这时,眼神瞬间一变。   “这个……王妃只是过来看看犯人而已,属下们一定会仔细看牢的。”那个给夏桐开门的侍卫一脸严肃的说道。   话落,那个大方脸猛地一脚踹了过去,神色严厉,“这里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吗?出了什么意外你们谁负责!”   指桑骂槐也就算了,居然还打人!   夏桐忍不了,直接站起身,幽幽的走过去瞥了对方一眼,“本王妃来了又如何?别说来看看犯人,就算我把犯人放走又怎么样?你去告诉王爷呀!”   “你——”西劲手心一紧,长剑开始阵阵发抖。   夏桐怕怕的退后几步,见对方似乎想动手,一时间更气了,“你还想对本王妃动手是不是?你等着,我马上让王爷把你调到山角落里去!”   放完了狠话,夏桐立马带着芳瑜匆匆离去,留下后面的一干侍卫面面相觑的望着彼此。   扫了眼里面的沈莘,西劲眸光一冷,厉声道:“日后加强守卫,不准王妃再进来!”   话落,底下的人皆是三三两两的出声道:“可王爷……”   “你想把犯人放跑吗!”西劲不悦的瞪了眼后面的人,霎那间,众人也是不敢再出声。   出了地牢,外面天也黑了,夏桐特别怕那个蛇窟,几乎是跑着回去的,可一回去,就对上了红雪那张扑克脸,对方知道自己今天骗了她肯定不开心,夏桐也就没有再去惹她。   不过那个大方脸的确是挺讨厌的,有机会肯定得将人弄走才行。   可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女主说的事情,反派的罪证可不是一般棘手的东西,如果她不去理会,但万一对方真的要对夏侯府动手怎么办?   用了晚膳,夏桐想了许久,最终还是看着芳瑜道:“今日沈姐姐的话你也听到了,你觉得我该如何做?”   后者一边替她铺着床榻,闻言只是慢慢回头,正声道:“奴婢觉得,无论何时,人都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全靠主子如何抉择。”   看着屋外的黑夜,夏桐还是叹口气,压低声音,“那你明日小心些,别让人发现了。”   芳瑜说的对,她不该在一棵树上吊死,如果反派要对夏侯府下手,她也可以把东西交出去来个两败俱伤,总比任人宰割强。   这是一件非常凶险的事情,次日,一大早芳瑜便悄悄出门了,理由是替她买聚德斋的烤鸡,夏桐在屋子里忐忑不安的度过了好几个时辰,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不过的确也算是发生了事。   红雪依旧跟尊门神一样守在屋外,清儿端着几旁糕点进来都要被检查一番,夏桐本就习惯了对方的神经兮兮,谁料清儿进来后却悄悄塞给她一封信。   看了眼屋外,她立马进了内殿,让清儿在外面把风,自己则拆开信,里面居然还附带一张二十万的银票。   这是男二的消息,对方一直没有放弃救女主,里面只阐述了一件事,那便是在明日戊时时分,让她留住反派,不能让他去地牢那边,连定金都给了,如此看来,男二这是要劫狱呀!   “主子,管家来了。”   一旁忽然传来清儿的声音,夏桐被吓了一大跳,连忙用火折将信烧了,跟着才一副睡眼惺忪的走了出去。   管家正躬着身站在小厅里,见她出来,立马恭声道:“奴才见过王妃,王爷让您过去一同用膳。”   夏桐:“……”   她神色微变,一时间整个人都愣在了那,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怎么,夏桐现在一听到对方找自己,就总觉得清白要不保,而且反派从来没有主动找过自己,如今怎么突然想起找她吃饭了?   忐忑了会,她还是轻咳一声,淡淡道:“我换身衣裳就去。”   说完,人便立马进了内屋,如今芳瑜还没有回来,不知道此行顺不顺利,反派突然找她吃饭。里面一定没那么简单,说不定是鸿门宴。   越想越可怕,可夏桐也不敢不去,换了身衣服就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跟着管家走了。   院子里依旧守着许多侍卫,可能坏人都怕死吧,毕竟亏心事做多了,心里虚。   门是敞开的,小厅里并无伺候的丫鬟,满桌皆是山珍海味,男人今天换了身白色的长袍,看起来身上少了许多锐利感,可依旧让人发自内心的不寒而栗。   “臣妾见过王爷。”她老老实实的过去行了一礼。   男人正在给自己倒酒,闻言却是连一个眼神也未给她,空气中瞬间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氛围。   “过来。”   霎那间,夏桐连忙直起身走到对面坐下,不知怎么,她突然想起了那日的吻,一时间只觉得脸颊阵阵发烫,眼神都不自觉开始飘忽起来。   “后院有个温泉池,对驱寒略有成效。”顾秦抿了口酒,声音不急不缓。   闻言,夏桐顿时有着心跳加快,那个温泉池她觊觎许久了,可是,反派为什么突然对她这么好?   见对方一直不吭声,顾秦握着酒杯眼眸一眯,“还是你喜欢后竹林里的蛇窟?”   “不……不不……臣妾只是一时激动难忍,不知该如何答谢王爷而已。”夏桐脸色一变,连忙解释起来。   好吧,对方还是那个凶残的反派!   提起酒壶,他给她添上一杯清酒,凌厉的眉宇要柔和不少,却更让人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屋内并无伺候的丫鬟,气氛格外宁静,夏桐偷偷打量了眼对方,却总是想起那日的事,一时间只能满脸燥热的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吃着东西。   那嫣红的小嘴一张一合的泛着莹光,男人扫了一眼,眸光微暗,抬手夹起一颗丸子递至那小嘴边,后者眼席一抬,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还是慢慢张嘴,将东西含了进去。   夏桐有些莫名其妙的,可嘴里的东西还没吃完,眼前又多出一块肥肉,她有点想哭,可又不敢违抗,只能忍着恶心将肉吃了下去,只是眼角还泛着泪渍。   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这样虐待自己,在被喂到第五块肉时,夏桐还是冒着生命危险摇摇头,一脸的愁苦,“我……我吃不下了。”   她嘴角还泛着一丝油光,可才吃了那么点,顾秦有些不高兴,这样下去怎么长肉。   脸色一沉,他夹了个鸡腿过去,声音低沉,“听闻刑部近日出了个新的刑罚,对于不听话的人……”   “我吃!”夏桐含着泪,十分艰难的咬着那个鸡腿,想像着这是对方的肉。   见此,顾秦才满意的抿了口清酒,意味深长的扫了眼对面的人,再养养也就差不多了。   一边咬着鸡腿,一边扫了眼外面偷窥的西风,夏桐有些不高兴,凭什么让她一个人受罪?!   “你昨日去了地牢?”顾秦忽然一脸晦涩不明的道。   对面的男人垂着眸神情冷淡,让人心里莫名发慌,夏桐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个大方脸告状了,很好,那就一起死吧!   掐了把大腿,她顿时眼泪汪汪的控诉起来,“臣妾的确是去看了沈莘,可王爷不知道,那个大方脸差点没杀了臣妾,还骂臣妾这种贱女人配不上王爷,嫁进王府是另有所图,臣妾长这么大,还从未被人如此折辱过。”   话落,外面偷听的西风莫名后背一凉,果然得罪谁都不能得罪王妃,那个蠢货不听,这下总要吃点教训。   闻言,顾秦依旧无动于衷,只是见人哭的可怜,才抬手覆上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神情意味深长,“你若不喜欢他,直说就是,不用这样骂自己。”   气氛忽然有些尴尬,夏桐眨着眼直愣愣的望着对方,难道自己的演技就这么差吗?   微微凑过身,男人眸光深邃的一手握住她后脑,声音低沉,“本王何曾让你受过委屈?” 第41章 美人计   四目相对, 夏桐有些不自然的缩回脑袋, 抿了口清茶, 她不知道反派怎么说出这种话, 难道良心不会痛吗?   经常不给饭吃,还动不动要将她丢去喂蛇,这叫不让她受委屈?   “可那……那个大方脸……”她偷偷抬眼眼底带着抹希冀。   顾秦轻轻摩挲着白玉酒杯, 一边淡淡的瞥了她眼,“你想如何?”   “也……也没有如何, 只是这人实在讨厌, 不如将他调去守城门如何?”夏桐眼前一亮, 继而又轻咳一声掩住面上的期待。   顾秦没有说话,而这时屋外忽然响起管家的声音,“王爷, 张大人有要事求见。”   没想到朝中还有人明目张胆与反派来往, 夏桐也不敢打扰别人,连忙站起身, 轻声道:“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其实她也不指望反派替她出头, 上上眼药就好了,等出了屋子,外面的西风依旧身姿挺拔的守在那,夏桐多看了他眼,跟着才一边勾着头发往自己院子里走去。   途中遇到了个身形牛高马大的胡子大汉,正跟在管家身后,想必便是管家说的那个张大人了, 这体格一看就是武将,两人相视一眼,夏桐也是加快脚步赶紧离去。   看着那个模样清丽可人的姑娘,张泉不由疑惑的看向前面的管家,“王爷府里怎会有女子?”   他记得王爷可从不近女色的。   闻言,管家只是淡笑一笑,回头解释道:“张大人刚回京有所不知,这乃是夏侯府夏中书嫡女,也是王爷新娶的王妃。”   说到这,管家还压低声音多言了一句,“王妃可是极受王爷宠爱,日后大人便知道了。”   话落,张泉不禁粗眉一皱,扭头看了眼离去的女子,王爷怎么娶了夏侯府的人……   ——   回到房间,还好此时芳瑜已经回来了,外面的红雪依旧虎视眈眈的守在那,夏桐有太多想问的话,只能假意要午憩让人把门关上。   进到寝殿,芳瑜左顾右盼一眼,忽然从床底下拿出一个被黑布包裹着的东西,神色极其严肃。   “你怎去那么久?”夏桐连忙接过东西,一边好奇的问道。   后者瞧了眼四处窗台,跟着才悄声回道:“回城时遇到了太子妃,太子妃问及了主子的近况,便耽搁了些时间。”   包裹很大,夏桐坐在软榻上一边翻着里面的东西,闻言倒是有些唏嘘,这个塑料姐妹花倒是还记得她,不过就对方这个智商,怎么可能斗的赢女配?   包裹里有几本账簿还有一张地图,夏桐看不懂这是哪里的地图,再看那几本账簿都是记录着这些年反派以权谋私的关键证据,包括圈地谋利,排除异己,这些大家都知道,也不算什么秘密。   最重要的是里面有一封信,也不知是谁写的,笔迹格外潦草,许是情况比较紧急,里面大概意思就是反派秘密养兵屯兵,意图谋反。   夏桐看了眼那张地图,大概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不过女主就是女主,这一下就拿到了关键证据,难怪反派要杀她。   “主子,您打算如何做?”芳瑜压低声音道。   夏桐就跟拿着烫手山芋一样,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现在反派还没有杀她的打算,所以她也没必要和女主冒这个险,只是留着这些东西就等于留着一个定时炸弹,迟早得把她炸的尸骨无存。   “人是一定要救的,不过东西肯定不能交出去,到时王爷有事,我这个王妃必定也落不得什么好,除非王爷要对夏侯府动手,不然这东西我们只能当从未看到过。”   屋里普通的地方必定不能藏,夏桐找了半天,决定还是把东西塞进她放肚兜的暗格里,一般丫鬟都不会动她的柜子,特别是这个暗格也只有她自己平时会动,应该没人会变态到找她的肚兜。   “那主子打算如何救沈姑娘?”芳瑜警惕的瞧着屋外,声音轻细。   夏桐也很烦恼,只能将萧鸣传来的意思告诉她。   后者闻言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凑过身轻声道:“明日是一年一度的游灯会,主子不如与王爷出去走走,这样就避开了府里的动静,王爷就算赶回去也都来不及了。”   话落,夏桐靠在软榻上沉思了片刻,问题是反派这种人怎么可能和她去逛街,除非天上下红雨。   不过凡事都得试了才知道,为了救女主,夏桐觉得自己拼了,看来只能试试用美人计!   次日依旧冷风习习,天边时刻弥漫着一抹乌云,书房前依旧肃穆严谨,西风正在跟底下人说着什么,其他人皆是神情严肃的点点头,远远望去,守卫森严到连一只苍蝇都要飞不进去似的。   可直到一道靓丽的身影逐渐走近,众人才渐渐被吸引了视线。   女子柳眉弯弯,红唇微点,灵巧的发髻清秀动人,鬓上流珠微摆更显轻巧,一袭樱红素雪绢云形千水裙清丽动人,清风划过,那澹澹色的织锦披风随风微摆,秋色中,形成了一道让人难以移目的风景。   王妃的确生的标致,难怪王爷如此宠爱,一时间众人都难掩心中暗叹。   西风一脸异样的扫了眼来人,难道王妃终于学会讨好王爷了?   留着芳瑜在外面,夏桐伸手悄悄将门推开,首先探进脑袋瞧了瞧,只看到书桌前的男人正在写着什么,模样认真严谨,她深呼吸一口,还是大着胆子走了进去。   合上门,屋内发出一道“咯吱”的响声,书桌前的男人依旧不为所动。   夏桐咽了下喉咙,一边不自然的靠近男人,走至桌旁熟捻的磨着墨,一边轻声道:“王爷累吗?”   轻柔的声音响起在耳侧,伴随着一道淡淡的清香靠近,习惯了女人无事献殷勤的性子,顾秦头都没抬,今日没空陪她玩闹。   见对方理都不理自己,夏桐一时间有些挫败,只能来至他身后,伸手轻按着他双肩,继续柔声道:“这事情是处理不完的,怎么说还是身体最重要,您每日一点休闲时间都没有,迟早会累坏身子的。”   那小手不安分的很,让人连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男人忽然抬起头,却骤然对上一张粉面桃花的小脸,当即眼神微变。   四目相对,夏桐也被吓了一跳,本来想好的美人计突然忘了怎么继续下去,   “你是想勾引本王?”男人眸光一暗,视线在那精致的小脸上扫量一圈。   没见过这么直白的人,夏桐有些不知所措,可又连忙解释道:“臣妾只是心疼王爷而已,您若这样说,让臣妾日后还怎么敢与您说话?”   顾秦神色不变,薄唇微启,“说正事。”   轻咳一声,夏桐只能开门见山的道:“听闻今日有个游灯会,我想和您一起去逛逛。”   她说着说着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鬓上的粉色流珠一摆一摆的晃人眼,顾秦眉梢微动,忽然一把揽住她腰将人按在怀里,大手轻轻揉着那软软的纤腰,不轻不重的道:“对于不说实话的人……”   “其实——”夏桐神色微变,纵然非常不习惯这个姿势,可还是红着脸支支吾吾的道:“他们……都…都说臣妾不受宠,如此一来……便无人再会这样说了。”   淡淡的男性气息将她环绕,腰上的手让人难以忽视,夏桐整张小脸都是通红一片,紧张到双手根本无处安放。   她觉得自己为了救女主牺牲也太大了,连节操都被踩的稀碎。   寂静的书房中弥漫着一抹暧昧的气息,男人不轻不重揉着女子软软的纤腰,眼神幽深一片,一边低头对上那双四处闪躲的眸子,目光灼灼,“你觉得本王为何要跟你走?” 第42章 抓包   夜凉如水, 今夜的京城放眼望去星辉点点, 十里长街华灯璀璨, 人声鼎沸, 街道两头花灯齐放美轮美奂,让人美不自胜,行人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语笑喧阗, 繁华热闹。   人流涌动中一道娇小的身影不断闪过其中,女子绝色的姿容瞩目不已, 可看着她身旁那个气势摄人的冷面男子, 众人也是不敢再靠近。   拿着两块小糖人, 夏桐吃的满嘴都是糖,一边回头看了眼后面的男人,无辜的眨眨眼, “王爷不是不肯出来吗?”   灯火阑珊, 男人双手负后脚步稳重,剑眉微动, 不咸不淡的瞥了她眼, “多吃点,怕也是最后一次吃了。”   夏桐:“……”   她吓的连忙加快脚步走在前面,不时回头去看后面的男人,心里满是怨气,这个人除开会威胁自己就不会其他的了。   芳瑜跟在身后淡淡一笑,其实王爷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何曾对主子做过什么。   “你上次说貂星草能治头疾?”西风不知何时凑了过来。   看了眼旁边的人, 芳瑜神色不变的点点头,声音清淡,“磨成粉,取三两,混合黄芪,每日一服,有奇效。”   “可貂星草不是有毒?”西风似有不解。   闻言,芳瑜只是眉梢微动,不以为意的道:“适量服用不会有大事,而且黄芪正好能压制其中毒性。”   周围杂声沸顶,西风定定的看了她眼,意味深长的问道:“你对医术倒是精通的很。”   他调查过,这个芳瑜像是凭空出现,也根本不是清儿的远房亲戚。   感受到那一道灼灼视线,芳瑜没有回头,只是不轻不重的睨了他眼,“家中以前是开医馆的而已,你若不信可以去问问主子。”   前面忽然传来主子要买东西的声音,芳瑜也不再说话,连忙跟了上前。   夏桐看到了一个捏面人摊,摊主是个花甲老人,而且摊位也是在一个昏暗的角落,可见是捡的别人不要的位置,但捏的面人却是惟妙惟肖的很,所以生意还算尚可。   “老人家,捏一个这样的面人大概要多久?”她稀奇的问道。   看着面前这一群非富即贵的人家,老人略显拘谨的笑了下,“不消半刻钟就好。”   闻言,夏桐立马退后一步,指着旁边的男人笑道:“那您就捏一个和他一样的面人吧。”   后面的西风脸色微变,只觉得这王妃的胆子真是贼大。   看着这个眉眼带笑的女子,顾秦眯眯眼,一手拉住她胳膊,微微俯身,“你是不是以为本王只会吓人?”   话落,夏桐只觉得肋骨处猛地一疼,也不知被男人按到了哪,一直隐隐作痛难以忍受,一时间只能可怜兮兮的拉住对方衣袖,咬着牙就是不吭声。   忽暗忽明的华灯打在那张面若桃花的小脸上,四目相对,顾秦凝视了她许久,最后还是不奈的在她胳膊上按了一下,冷着脸不再说话。   肋骨处突然不疼了,夏桐也笑着让老人快点捏,她现在发现了一件事,难怪男人都喜欢楚楚可怜的白莲花,原来装可怜是真的有用。   老人捏的很快,不消片刻一个极像顾秦的小面人便出炉了,不过却没有捏出那种扑克脸的感觉,夏桐觉得也算不错了,让西风丢下银子后,便拿着面人往街道另一头走去。   面人闻起来香香的,也不知是什么糖做出来的,夏桐一口就咬下面人的一个头,然后含在嘴里偷偷瞄了眼后面的男人。   “好吃吗?”他嘴角含笑,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夏桐被对方盯的发麻,可还是凑近摇了摇对方的胳膊,口齿不清的道:“臣妾这是想把王爷含在心里,绝对没有不敬的意思。”   话落,后面的红雪眼中却是闪过一丝不屑,口舌如簧不知廉耻,也不知王爷怎么会看上这种女子。   顾秦看了她眼,没有说话,不急不缓走在前面,似不愿与她计较。   看着前面那道背影孤傲的男人,夏桐一边跟在身侧,男人立体的侧颜冷峻淡漠,也让人永远都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偷偷瞄了眼对方,忽然轻声道:“王爷……不生气吗?”   虽然反派对其他人都很凶残,特别是女主,可这么久以来,他也只是吓吓自己而已,有时还会替她出头,从来都没有伤害过她什么,只是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街道上人流涌动,各色花灯璀璨夺目,还有一些人在猜着灯谜,一群人围堵在一块好不热闹。   顾秦走在前面,闻言只是回头淡淡的看了她眼,语气悠悠,“你可想过,本王为何只对你如此好脾气?”   四目相对,男人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夏桐愣了许久,继而又连忙慌乱的走在前面,只是耳廓泛着抹微红。   猜了些灯谜,拿了一些彩头,夏桐最后停留在一个赏诗连会的擂台前,因为她看到了好几个世家公子,这些人最喜欢附庸风雅彰显自己的文采。   “主子。”   人群中,一道高大的黑色身影忽然找了过来,夏桐回头看了眼,见对方在跟顾秦说话,似乎还在顾忌怕人听到,她也心虚的往前走了走。   这么急,可见是男二是真的在劫狱,不过没关系,就算反派现在赶回去,那也要半刻钟,男二应该够时间把人救走了。   可是自己拿走了证据,如果女主问她要起来怎么办?   回过头,不知不觉人群中那几道人影已经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府了,夏桐悠悠的走在闹市中,决定再逛逛就回去,反正是反派自愿跟她出来的,这事可不能怪在她头上。   可是反派这么聪明,不用想也会猜到她头上,一时间夏桐忽然有些忐忑不安起来,不知道这次装可怜有没有用。   揣揣不安间,停在一个玉佩首饰摊前,她拿过一对圆形和方形的玉佩比划了下,只觉得形状倒是稀奇。   “姑娘真是好眼色,这可是上好的翡翠,近年的翡翠是一日不如一日,这么好的成色可是不多见了。”   摊主是个一脸谄媚的中年男人,夏桐闻言有些不以为意,府里什么翡翠没有?只不过她觉得这一对玉佩样式还算新颖。   正准备拿钱,胳膊突然被人撞了一下,一个身形消瘦的身影从她身边匆匆走过,夏桐多看了眼那个男子,心中忽然有些不妙,果然,一模腰间,那里哪还有钱袋!   此时男子已经混进了人群中,夏桐气的恶狠狠的瞪着对方,太猖狂了,等她回去就让人全城搜捕这个这个小偷!   “姑娘一个人出行可得小心些,近日城中有不少人丢失银钱,可不得不妨。”摊主见她钱袋被偷了,忍不住也安慰了几句。   夏桐苦笑一声,小脸上带着抹忧愁,其实她身上还有一张随身携带的二十万两的银票,不过对方肯定也找不开,还是算了。   “这是你的?”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夏桐不禁慢慢回过头,灯火阑珊中,男子一袭白袍身形高大挺拔,面容俊朗立体,通身萦绕着一抹不可忽视的贵气,此时手中正拿着一个绣着荷花的钱袋,正是她刚刚被偷的那个。   看到对方,夏桐惊了一下,还是伸手了过来,微微行了一礼,“多谢……公子。”   长街四周星辉璀璨,女子一袭樱红素雪绢云形千水裙随风飘动,身姿曼妙纤细,鬓上流珠微摆,清丽的面容眉眼如画,红唇微点,人海茫茫只一眼便叫人难以相忘。   “怎只有你一人?”萧璟深深的看了她眼。   夏桐淡淡一笑,径直走在前面,声音轻细,“和丫鬟走散了,殿下不也只有一人?”   掂了掂自己的钱袋,男主就是男主,代表的永远是正义的一方,换做反派,那是打死也做不出这么见义勇为的事情。   看着前面身形纤细的女子,后面的男人微微垂眸并未言语。   并非他一人,只是看到了她,便让人都退下了而已。   “夜里危险,你一女子孤身一人多有不便,还是早些回府为好。”他温声道。   闻言,夏桐不由回头颇为稀奇的看了眼男主,女主不在,他就一个人出来逛灯会了,只是为什么好好的男主没有跟女主在一起了呢?   夏桐正欲说什么,这时前方忽然一阵躁动,许是有什么热闹,众人纷纷往那边涌去,夏桐被挤了好几下,直到后背突然抵上一道肉墙,腰间突然多出一只大手。   身边依旧是人流涌动的人群,夏桐立马回头,却骤然对上一张阴沉的面孔,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就跟要吃人似的,定定的望着她。   扫了眼前面的萧璟,男人俯身似笑非笑的凝视着她,声音暗沉,“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第43章 生气   后背一凉, 夏桐支支吾吾不自觉看了眼那边的男主, 一时不知要说什么, 可是反派不是回府了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难道他不管女主了?!   看着来人,萧璟依旧一副谦逊有礼的上前打招呼, 嘴角含笑,“难得摄政王如此好兴致出来赏花灯, 若非亲眼所见, 还以为王爷只会处理政务。”   周围人挤为患, 顾秦不咸不淡的扫过前面的男子,声音低沉,“微臣不同与殿下, 只是殿下近日大婚, 如此美景,身侧怎不见太子妃?”   夏桐缩手缩脚的站在那, 连眨下眼都会觉得十分不自在, 果然反派和男主天生磁场不合,只是为什么她那么心虚呢?   萧璟神色不变,就在他正欲说什么之际,人群中突然伸出一柄长剑,如破空之势朝他刺去!   “啊!有刺客!”   “救命啊——”   本是繁华热闹的街道顿时嘈杂混乱一片,百姓们纷纷往四处逃散,尖叫声此起彼伏, 不知何时人群里突然冒出一批手持利剑的男子,一个个来势汹汹朝萧璟那边扑去。   周围一片人挤为患,夏桐也险些被绊倒,还是背后一只大手牢牢揽住她腰,瞬间将她带至一块无人的平地。   夏桐屏住呼吸左顾右盼起来,却只见男主独自被一群刺客包围,忽然一脚踏至一处摊车上,瞬间腾空跃至另一处无人处,而刺客们也紧追不舍的将其围堵,百姓们顿时尖叫着四处逃散。   “主子!”   这时西风等人突然寻了过来,看到不远处的混乱时,一时间也是警惕的巡视起四周。   夏桐紧紧盯着男主那边,不愧是男主,和女主一样天生都有事故体质,还好这次没有殃及到她。   见人紧紧盯着那边,顾秦眼神一冷,一手紧紧拽着她胳膊,语气幽幽,“想救他?”   话落,夏桐立马回过头,却只见后面的男人脸色格外难看,吓得她连忙摇头,“我……我就是想看看他会不会死。”   “是吗?”顾秦低头对上她慌乱的眸子,眼中闪过一丝噬人的风暴,“你若想他死,本王可以帮你。”   说话间,男人手间几不可见射出一颗石子,穿过黑夜直中那边萧璟胳膊,后者手臂微顿,这时一柄长剑猛地在她肩头划下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萧璟扫了不远处的方向,皱着眉头执剑瞬间划过一名刺客的脖子,随即踩踏着摊车跃至其他地方,后面的刺客也都在穷追不舍。   男人随手嘴角带着笑意,可夏桐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戾气,吓得连话都不敢说,只能老老实实低着头站在那。   而这时巡逻的士兵也越过人群连忙赶去救援,街道上混乱不堪,百姓们要么蹲在一旁,要么四处乱窜,好好的游灯会变得让人避之不及。   就在某处无人的茶馆之上,男子手持弓箭,透过窗口目光阴冷的看向那道孤傲的身影,眼眸一眯,紧绷的弓弦猛地一送,长箭“咻”的一声刺破黑夜。   “我……刚刚其实只是跟他偶然遇见的而已,连话都没多说几句。”夏桐偷偷瞄了眼面前的男人,对方这么生气该不会是知道是自己故意引开他的吧?   正当她再欲再说什么时,瞬间整个人猛地被拉至一旁,耳旁的一缕发丝飘荡着落下,一抹冷风戛然而止。   她屏住呼吸,小脸煞白一片,只见顾秦手中正握着一只长箭,箭头离她脑袋只有巴掌远。   “主子!”西风连忙护在两人身前,目光锐利的寻找刺客的方向。   瞥了不远处的茶馆,男人随手将箭羽折断,一言不发就往街道的一头走去,夏桐连忙跟了上前。   此时刺客已经全部被巡逻的士兵拿下,可一个个皆是服毒自尽,没有丝毫犹豫,可见其训练有素,萧璟肩处受了些伤,其他并无大碍,那个禁军统领还在慌乱的请罪着。   “下属来迟,还请殿下恕罪!”   随手扔下手中带血的长剑,萧璟目光灼灼的看向不远处朝他走来的人,语气莫名,“摄政王倒是走的极快,本殿下还想看看王爷是否有事,却不想倒是我多虑了。”   话落,众人待看到不远处的摄政王时一个个皆是屏住呼吸不敢出声,没想到摄政王居然也会来游灯会,而且还是与太子殿下一起的。   扫了眼对方身上的伤,顾秦眉梢微动,声音清淡,“微臣也想救殿下,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   说到这,不禁目光灼灼的扫向那个跪在地上的统领,“一群废物。”   “王……王爷恕罪,属下们接到消息就即刻赶来了。”那个统领吓得浑身都在发抖。   顾秦扫了眼萧条的街道,走在前面,语气微冷,“自己去顺天府领罚。”   话落,那个统领顿时脸色惨白,面无人色的跪在那。   萧璟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看向夏桐那边,后者则是乖巧的跟在男人身后,一言不发。   这次夏桐并不可怜那几个遭殃的禁军,京中宵禁巡逻大概是半刻钟一次,今日游灯会必定会增添人手,可刚刚都大半刻钟了也不见来人,要么是这些人偷懒了,要么就是里面有其他猫腻。   一路跟着回到王府,前面的男人却是连一个眼神也未给她,夏桐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得罪他了,只能连忙追了上去。   “王爷,其实……”   “将她扔进蛇窟。”   冰冷的语调吓得夏桐面无人色,眼看着男人越走越远,那个西风还当真招了几个人过来拉她,就连一旁的芳瑜也急了起来。   “王妃您还是跟属下走吧,做做样子也好,等主子气消了也就没事了。”西风凑过来压低声音劝了一句。   夜色中,王府长年阴森森一片,找不到一个行走的人,夏桐都要哭了,反派肯定是知道她刻意引开他的,这次自己真的要完了。   觉得自己应该相信西风一次,她还是颤颤巍巍的被人带至后院竹林处,就在接近蛇窟之际她打死也不肯再走了。   呜呜的晚风呼啸而过,看着还不知自己做错什么的王妃,西风也是低叹一声,这王妃自以为做的滴水不漏,可那点小聪明怎么会瞒过主子的眼睛,主子若真想让那沈莘死,此时哪还会有命,而且还敢跟太子殿下走那么近,主子能不生气吗?   夏桐还想再拉拉人情关系,可是西风居然一言不发带着人走了,她心中一喜,暗叹果然还是西风最好,可看着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灯笼,可怎么回去?!   “西风!你等等!”   竹林里回荡着她的喊声,阴冷一片,身后隐隐还响起蛇吐信子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吓得夏桐心跳骤然一紧,根本不敢到处乱走,深怕踩进蛇窟。   冷风呼啸,她怕怕的从地上捡了根棍子,几乎是一步一步摸索回去的,还不小心摔了两跤,狼狈不堪,经过花园时才遇上出来寻她的芳瑜,夏桐就跟见到亲人一样连忙跟着对方回去。   夜里冻的她鼻子发红,脑袋也晕晕的,清儿又连忙熬了碗姜汤给她暖暖身子,也不知道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主子不是与王爷出去赏花灯了吗?   那个红雪依旧是副扑克脸,只是看她的眼神更不善了,可见女主是真的被救走了。   睡了一夜,夏桐脑袋还是晕晕的,芳瑜说她发热了,又熬了一副药喝下,整个人依旧是晕乎乎的。   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消气了,不顾芳瑜的劝解,等她冒着冷风去书房时,却被人拦了下来。   “主子说了,日后不想再看到王妃。”西风低着头,一柄长剑紧紧拦在夏桐身前。   后面的芳瑜连忙扶着她,一副欲言又止似想说什么,夏桐咬咬牙不再说话,转身就往回走,不见就不见,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   脑袋晕晕的走在长廊中,冷风刮的人脸疼,夏桐抿着唇越走越快,后面的芳瑜也是忍不住劝慰道:“其实王爷也只是还未消气,过几日便好了,不然昨夜怕是真就把您丢下去了。”   夏桐没有说话,的确,是她不该联合男二救走女主,于反派而言,自己就是在背叛他,对方生气也很正常,而且还没有对她怎么样,自己应该感恩戴德才对。   而就在不远处,管家忽然迎面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身姿曼妙妖娆的女子,前凸后翘,格外火辣。   “奴才见过王妃。”见避不过,管家只能径直过来行了一礼。   夏桐身上紧紧裹着披风,由于发烧小脸上还带着抹不正常的红潮,可看着眼前这几个身姿妖娆的女子,不由皱着眉头问道:“她们是?”   管家顿了顿,似乎有些为难,最后还是恭声回道:“这些是张大人从边关带回来的西域女子,特意进献给王爷。”   眼前的女子纵然容貌不俗,可却像个稚气未脱的女孩,极其青涩,几个女子皆是微微仰头面带浅笑。   “主子……”后面的芳瑜拉拉她衣袖,似乎想说什么。   夏桐扫了眼那几个妖妖娆娆的女人,唇角一抿,心里有些不爽,那一个个都是什么表情,胸大了不起吗?   深呼吸一口,她重新把视线投向管家,声音平静,“王爷收了?”   话落,后者头低的更下了,声音支支吾吾,“王……王爷收了。” 第44章 哄人   定定的的看了眼这几个女人, 夏桐没有再说什么, 径直从这几人中穿过, 似乎并不生气。   回到屋子后, 芳瑜就忍不住安慰起来,“主子您其实不用放在心上,王爷可能只是碍于情面才收了她们, 但必定不会宠幸的。”   屋内很暖,夏桐靠在床头一边喝着清儿端过来的药, 纵然很苦, 此时却没什么感觉。   “就算宠幸那也是应该的, 你该不会以为日后府中只有我一人?”她眼中闪过一丝讽刺,抬手将空了的药碗递给清儿。   哪怕她嫁给一个稍微富裕点的人家,里面也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 在这个时代, 哪来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有女主才有那样的待遇, 她们这些炮灰能活命就算不错了。   见她神色不好, 芳瑜等人也没有再打扰她休息,而是齐齐退出屋子,两人心里也很不好受,主子对王爷偏见太大,这样下去迟早也不是办法。   喝了药,夏桐又睡了一觉,烧不但没有退, 反而更严重了,最后还是芳瑜给她扎了几个穴道,烧才退下些许。   昏昏沉沉一整日,到次日时夏桐脑袋才清醒一些,完全没胃口的她只喝了几口粥便作罢,倒是芳瑜躲开红雪,悄悄给她递了封信。   信是女主写的,大概是感谢她的搭救之恩,还有询问城隍庙里的证据去哪了?   就知道女主会这样问,可是夏桐也不能把东西就这么交出去,她已经为了女主背叛反派一次,肯定不能再背叛第二次。   “主子打算怎么回复?”一旁的芳瑜悄声问道。   夏桐昏昏沉沉的靠在床头,一边揉着自己脑袋,“明日便是祖母大寿,届时应该能遇到她,到时再说吧。”   “对了,给祖母的寿礼可准备好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女主这事还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明日剧情会不会跟原文那样发展下去,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夏侯府完了不要紧,要紧的她爹娘也会受到牵连。   “东西早就备好了。”那边正在给她整理衣物清儿正声道。   话落,夏桐不由多看了眼奇奇怪怪的清儿,一早上眼神都是奇奇怪怪的,连和她对视都不敢,虽然头昏,可夏桐还没糊涂到这种地步,里面肯定发生了事。   “王爷新收的那几个美人呢?”她忽然问道。   话落,正在收拾衣橱的清儿吓得顿时脸色一变,连忙扭过头不敢看她。   一旁给她喂药的芳瑜则要淡定许多,面上一点异样也没有,夏桐张口喝下一勺药汁,一边看向清儿,“说吧,怎么回事?”   许是知道这事迟早也瞒不过她,那边的清儿还是低下头,支支吾吾的道:“昨……昨夜王爷……临幸了那几个女子。”   话落,屋内气氛瞬间一滞,夏桐神色不变,依旧张口喝着芳瑜喂过來的药,淡淡道:“临幸了谁?”   说完,房间内的氛围更为凝重,清儿低着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全……全部。”   “咳咳——”   喉咙猛地被药呛到,格外难受,芳瑜连忙端过一杯温水给她缓缓,待喉咙舒服点后,夏桐才一脸异色的看着清儿欲言又止。   一次性临幸五个,不怕精力人亡嘛!   不过也是,那几个女人身材那么好,胸那么大,哪有男人忍得住,说什么不近女色,骗傻子的差不多!   “其实……说不定其中有隐情……”芳瑜轻声道。   夏桐不想说话,宠幸就宠幸吧,反正她只是一个挂牌王妃,这些和她没关系。   “王妃,莲侍妾等人求见。”   门外忽然传来丫鬟的通报声,夏桐皱着眉深呼吸一口,很好,这才刚进府就来挑衅她这个正室,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掀开被子,她也不喝药了,直接拿过一件秋袄披上,等来到内殿时,只见屋里已经坐着五个容貌不一的女子,一个个穿着花枝招展的薄纱曳地裙,似乎不怕冷一样,胸前鼓鼓的,无时无刻都在彰显自己的好身材一般。   看到她过来,几人才不急不缓的站起身,慢慢屈身行礼,“妾身给王妃请安,昨日未来得及拜见王妃,希望王妃恕罪。”   说话的是一个身形最高挑曼妙的女子,长相透着股异域风情,声音娇媚悦耳,是个男人都抵挡不住,夏桐坐在上首忍不住咳嗽一声,一边又喝了口温水润润嗓子。   “王妃可是身子不适?早知如此,妾身们便不敢再来打扰了。”先前说话的那名女子一副关切的模样。   夏桐深呼吸一口,目光淡淡的扫过那几人,声音微冷,“无妨,如今天凉,你几人也要多添衣裳,瞧你们脸都冻青了,若是身子病了,又该如何伺候王爷。”   话落,一旁的清儿却是忍不住低头憋笑了一声,没想到主子还会拐着弯教训人。   闻言,那几个女子皆是神情各异,只有那个为首的莲侍妾格外平静,还感恩戴德的谢道:“多谢王妃关怀,妾身们又怎比得上王妃金贵,想必王爷也是时刻惦记着王妃。”   “是啊,说不定待会王爷就来看王妃了,此刻只是事物繁忙罢了。”其他几人也难掩得意的说道。   夏桐没有说话,只是悠悠的扫了几人一眼,眸光一厉,“放肆!这便是你们与本王妃说话的态度?”   “来人,将她们拉下去各打十大板子!”   话落,那几个女子皆是一惊,只听闻中原女子都是端庄和气的,没见过这种说动手就动手的人,而且这王妃还从未被王爷宠幸过,如今哪来的底气这样对她们?   屋外的下人们则皆是面面相觑的望着彼此,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动手,可在对上主子那双凌厉的视线时,一个个还是吓得连忙将人拉下去。   “王妃怎能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人,王爷是不会放过你的!”那个莲侍妾终于慌了。   夏桐神色不变,一边冷冷的瞥了她眼,“你们对本王妃出言不逊,难道这不该罚?”   “既然来了中原,就要守中原的规矩,在这王府里,本王妃才是主母,就算王爷来了,你们也只是个妾!”   话声刚落,那几人就慌里慌张的被拖下去了,夏桐有些头疼的继续回屋里躺着,所以说这番邦来的就是不懂事,换作中原的女子,就算再受宠也不敢如此光明正大挑衅正室,没上位之前永远都得矮人一头,要是换作别的府邸,这几人肯定不止被打几板子那么简单。   “主子这样,就不怕王爷那边……”清儿欲言又止的道。   解下秋袄,夏桐重新躺回床上,闻言眼都不眨一下,语气平静,“我又未曾做错,何惧之有。”   话落,清儿张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去看外面的行刑。   脑袋还是很晕,夏桐只能继续多睡一会,不然这样子明日可怎么参加老太太寿宴。   不知睡了多久,夏桐只感觉口很渴,一时间只能迷迷糊糊去叫清儿,不多时,唇缝间便多出一抹温凉的杯口,她立马张着嘴喝了好几口才作罢。   微微睁眼,首先入目的是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手中还端着一个瓷杯,似乎正是她刚刚喝的那杯水。   她脑子顿了顿,顺势望去,却只见床边坐着一个神色冷峻的男人,他脸色不怎么好,周身散发着一抹冷意,让人望而怯步。   以为对方是来替他那几个侍妾讨回公道的,夏桐忽然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可下一刻又猛地被一只大手按回了床上。   “头还疼?”   男人语气低沉,听不出喜怒,夏桐睁着眼定定的望了他会,忽然红着眼将脑袋埋进了被窝里,抽泣声不断从被窝里传出,不知是不是病人都那么多愁善感,她突然觉得很难受。   顾秦有些头疼,看着这一团被子轻声道:“吹点风就病成这样,你怎如此虚弱。”   话落,被褥里的抽泣声越发大了,男人皱着眉,伸手去拉她的被子,和别的男人逛灯会,如今还好意思委屈。   随着被子被人扯开,夏桐只能泪眼朦胧的瞪了对方一眼,小脸苍白一片,“反正迟早都会被扔进蛇窟,王爷干脆现在就把我扔进去好了。”   也免得这样日复一日的吓唬她,这次居然还一挑五,也没看到把他给累死。   看着那张布满泪痕的小脸,双眼正泪汪汪,一日不见就把自己搞得病怏怏的,若不是听西风说起,他都不知这女人病成了这样,自己若真想杀她,哪还有命让她在这倒打一耙。   “无理取闹。”他剑眉一皱。   夏桐瞪大眼,小脸上满是委屈,“我无理取闹?”   说完,撇撇嘴,脑子一热的道:“是啊,臣妾在王爷眼里就是无理取闹不懂事,哪比得上新来的那几个妹妹体贴温柔。”   越说她心里越不舒服,明明与她无关,自己不过是个挂牌王妃而已,可她就是觉得很难受。   闻言,顾秦不禁神色一变,紧紧的盯着眼前这个自说自话的女人,声音微沉,“还说不是无理取闹。”   那几个女的他都未曾见过,不过是想看看她什么反应罢了,谁料居然病成了这样。   “王爷何必再掩饰,如今府中上下谁人不知,您一夜宠幸了五个侍妾,真是英姿飒爽呀!”夏桐阴阳怪气的冷哼一声,又重新把头埋进了被窝里。   旁边的男人一脸铁青的站在那,居高临下的望着这团鼓鼓的被褥,只是眼神有些阴沉,西风那小子居然让别的女人进院子,真是不要命了!   男人没有说话,被褥里的夏桐就更委屈了,看来这一挑五并不是空穴来风,为什么这个男人还没有精尽人亡!   可就在霎那间,被子猛地被人扯开,她骤然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后脑勺忽然被一只大手紧紧固住,耳边传来一道幽幽的男声,“本王未曾碰过她们。”   说完,又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道:“不过本王是否英姿飒爽,你可以自己先试试。” 第45章 和好   四目相对, 夏桐“唰”的一下小脸通红的扭过头, 心跳骤然加快, “王……王爷不是说臣妾没有发育好吗?怎……怎比得上您那几个丰满的侍妾。”   器大活好又怎么样, 谁爱了解谁了解,反正她不想了解!   见人都蜷缩在一团,被褥一鼓一鼓的, 男人眸光一暗,“那你为何如此生气?”   窝在被子里蠕动了几下, 夏桐瞬间不安了起来, 对呀, 自己为什么要生气?   正欲解释什么时,被子里却不知何时多出一只滚烫的大手,慢悠悠的往她亵衣里的钻, 夏桐整个人都懵了, 连忙红着脸推搡起来。   男人一个翻身便将人压在身下,触手间滑腻一片, 软软柔柔让人心间躁热难耐, 他目光暗沉的盯着眼前这张慌乱的小脸,“本王未曾见过那几人。”   对上这双漆黑的眸子,夏桐慢慢屏住呼吸沉默了片刻,她相信反派不会骗人,他也没必要骗自己,只是……他为何要与自己解释这些?   “头还疼?”他冷峻的面容上略显柔和。   夏桐微微摇头,红着小脸视线无处安放。   “日后不要挑战本王的底线。”他皱着眉语气略微加重。   那日他刚不见, 这女人居然就跟太子谈笑风生,闲逛漫步,就该狠狠的教训。   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抹戾气,夏桐不禁怕怕的瞄了对方一眼,有些心虚的道:“对不起,我下次肯定不会再背叛你了,只是……那沈莘救过我,所以我不能见死不救。”   她声音里透着股不安,那张小脸上倒满是歉疚,顾秦却眉头一跳,目光冰冷,“你以为本王在与你说这个?”   察觉对方似乎越来越生气了,夏桐紧张到不知道往哪看,难道她说错了吗?   微微张嘴,正欲再解释之际,眼前一张轮廓忽然放大,唇上顿时多出一道炙热的触感。   “唔……”夏桐瞪大眼双手抵着对方的肩,无力的推搡着。   呼吸间满是淡淡的清香,轻轻撕咬着那柔软的粉唇,含咬片刻,男人忽然心头躁动的撬开那松动的齿关,辗转深入,呼吸炙热一片。   对方力气太大,夏桐被禁锢在身下几乎动弹不得,炙热的男性气息让人脑袋阵阵晕晕,本就发烧的她此时脑中更是一片空白,只能费力的哼哼唧唧着。   他的吻逐渐落至那白嫩的脖颈,眸中席卷着从未有过的风暴,似乎要将人拆解似的,想到事到如今这个女人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就只想把这女人扔进蛇窟。   揉着那娇软的纤腰,大手却本能开始往上游离,当触碰到那团柔软时,男人喉咙猛地一紧,不自觉滚动两下。   “走……走开……”   夏桐猛地回过神,又羞又恼的伸手捂住对方的脸,不让他靠近自己。   拉开脸上的小手,顾秦眸中翻滚着一抹从所未有的风暴,就跟要吃人似的,“本王收回以前说的话。”   一个那么柔弱娇小的人,该长的地方倒真是不含糊,腰软的真想让人折断。   夏桐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整张小脸红的跟要滴血一般,“你……你……你太过分了!”   盯着那张嫣红的小嘴,男人眸光越发暗沉,想到人还在病着,最终还是从她身上下来,一脸严谨的理了理衣袍,神色清冷,好似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记得喝药。”说完,那张冷峻的轮廓上又带着抹不悦,“日后离太子远些。”   话落,整个人又迈步离了屋子,一向稳重的脚步略微急促,整张轮廓略微紧绷,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屋外的芳瑜等人见他出来连忙行礼,却只看到王爷脚步匆匆的离去,也不知是出了什么急事。   夏桐窝在被子里整张小脸通红一片,翻来覆去都难以平静,她……她居然又被人非礼了!   不对,原来对方生气是因为自己和太子在说话,难道反派终于被她的美色所吸引了吗?   想到刚刚的事,她心里又很气,床上一副衣冠禽兽的模样,一到床下就冷着脸凶巴巴的,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主子,该喝药了。”芳瑜忽然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夏桐现在看谁都觉得不好意思,可还是故作淡定的坐了起来,端过药碗一饮而尽。   见她精神好了不少,芳瑜也低笑一声,端着空药碗退了出去。   又睡了一个晚上,夏桐的烧总算是退了下去,今日是老太太大寿,而且剧情也会上线,夏桐并不敢怠慢,等换了衣裳出门时,才发现西风正在门口等着她。   “王妃恕罪,其实那几个女人是属下自作主张让进主子院子里的,王爷绝对没有碰过她们。”西风抿着唇十分严肃的道。   外面冷风习习,也不知他在这等了多久,夏桐自然没有计较这些,毕竟只是一个误会而已。   “你脸上怎么有伤?”她好奇的问道。   跟在对方身后,西风低着头面上有些迟疑,最终还是低声道:“昨夜出去办事时不小心受的伤,多谢王妃挂怀。”   他本只是想让王妃感到紧迫感而已,谁知道主子和王妃和好了,他却被罚在蛇窟里待了一夜。   后面的红雪闻言却是有些不忿,主子居然为了这个女人如此责罚西风,还好他身手好,里面的蛇也无毒,不然身上怎会只有这点伤。   “我看你脸色也不怎么好,记得多休息。”夏桐嘱咐了两句,便转过头径直走在前面。   府外已经停了一辆马车,等踩着木阶梯进去时,只见里面已经坐了一道清冷的身影,男人依旧在看一卷竹简,看到她进来只是眼席微抬,并未言语。   想到昨日的事,夏桐只觉得脸颊开始阵阵发烫,可外面很冷,她凑到男人身边坐下,冷冰冰的小手忽然拉住他滚烫的大手,一边非常不自然的盯着他另一手中的竹简。   后者没有看她,可却顺势握住那冰凉的小手,眉间微皱,穿这么多还虚成这样。   马车微微晃动,可见已经开始行走了,夏桐心里其实很担心,不知道今天剧情还会不会如原剧情那样发展,不管怎么说,首先得抱紧大佬的大腿再说。   “之前祖父让爹爹退亲,王爷心里就不生气吗?”须臾,她还是大着胆子提起了这个禁忌的话题。   男人神色不变,眼也未抬,声音低沉,“所以人死了。”   夏桐:“……”   记忆中她祖父是因为得了重病,本就一直在拖,最后好像是因为太医没有及时赶到,所以才过世的。   可他祖父本来就快不行了,但听反派这意思,那些太医不能及时赶到这并不是巧合。   忽然后背一凉,夏桐只觉得汗毛竖立,被对方握住的手也想悄悄抽回来。   眼角一瞥,男人淡淡的看着她,大手一紧,“本王不会杀你,也没人能动你。”   四目相对,男人虽然面无表情,语气甚至还有些冷,可夏桐却莫名觉得心里一暖,好吧,她现在相信,对方是真的被自己的美色给吸引了。   夏桐倒不是可惜他那个祖父,毕竟这个祖父也好不到哪里去,包括整个夏侯府也是如此,她现在只关心她爹娘而已,其实仔细想想,反派虽然对别人很凶残,可是对她却一直都在包容容忍,连放走女主的事也都未曾提过一句。   “王爷……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她偷偷瞄了对方一眼,神色有些复杂。   如果只是因为美色,自己也没有美到惊为天人的地步,对方肯定不会没有见过比她更好看的美人。   揉了揉掌心的小手,男人闻言意味深长的瞥了她眼,眼神微暗,“你觉得呢?” 第46章 劝说   马车微微晃动, 夏桐靠在车壁间慢慢扭过头不再说话, 只是耳廓泛着微红, 男人永远都是嘴上说的好听, 她才不相信。   随着车厢逐渐寂静一片,她偷偷与他一起去看竹简,不过是一些枯燥乏味的地理奇闻而已, 看着看着她便闭上眼在那休息。   摄政王府离夏侯府只有两刻钟的路程,不多时, 随着马车缓缓停下, 外面也随之传来清儿的声音, “主子,外面冷,您身子刚好, 可得当心些。”   此时手已经被男人捂热了, 还未下去,旁边的人就皱着眉看了她眼, “头还疼?”   摇摇头, 夏桐老实的不再吭声,顾秦多看了她眼才率先走了下去。   夏桐紧随其后,一出马车,外面一股寒风顿时扑面而来,不过周遭却是人声鼎沸热闹不已,此时府外同样停着许多马车,门口进进出出都是前来祝贺之人, 毕竟夏侯府不仅与国公府是姻亲,她爹还升了中书省,朝中自然没人会不给这个面子。   门前迎客的是她大伯夏霖,还有周管家,周围的人一看到摄政王府的马车皆是纷纷让道退至一旁,门口的人也瞬间迎了上前,毕恭毕敬的躬身作揖,“摄政王大驾光临,微臣若有招待不周,还请王爷恕罪。”   周围进出的大臣也都纷纷停下脚步作揖,“见过王爷。”   男人神色清冷,似乎连句话都不想多说,周身时刻环绕着一股阴沉的气势,让人望而却步,长期被笼罩在阴影下的众人连头都不敢抬。   还是夏桐笑着道:“大伯哪里话,王爷怎会是那种拘泥于小节之人。”   这话说的她自己都心虚,不过她大伯却是立马笑着附和起来,十分恭敬的退后几步请人进去,也不管其他宾客了。   “这夏四姑娘看来挺受宠的,摄政王居然还陪着一起来给老太太撑脸面。”   眼看着人走远了,后面的一些大臣们也都三三两两的议论开来。   “若不是如此,你以为王爷怎会抢皇后娘娘看中的人?”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大臣唏嘘的说道。   周围几个也都附和起来,“夏中书此次升迁的如此顺利,怕是少不了摄政王的功劳。”   “大家心里清楚就好了,谁叫人家有个好女儿呢。”一群人讪笑一声三三两两结伴同行。   宴席还未开始,夏桐去了女眷区,却看到顾秦和几个武将聊着聊着不见了,等她到接待女眷的正厅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浅笑打趣着好不热闹。   只是待看到她进来时,众人先是愣了一会,继而跟着屈身行礼,“见过王妃。”   女子依旧模样清丽脱俗,一袭水蓝云霏妆花缎织的曳地裙娉婷动人,外界只传闻摄政王残暴不堪,可看王妃这样,倒似乎是过的很好的样子。   上座坐着一个熟人,不同于往日的咋咋呼呼,此时她要端庄稳重不少,一袭金罗蹙鸾华服沉稳大气,眉宇间也褪去了不少跳脱青涩,与往日相比就如同两人一般。   “臣妇见过太子妃。”夏桐微微福身,她比对方低了半阶。   看着女子,上座的人连忙起身将她扶起,忽而一笑,“桐姐姐怎的这般见外?”   说完,又紧紧拉着她手,柔声道:“许久未见,桐姐姐可愿与我一起走走?”   看着眼前这个焕然一新的女子,夏桐微微一笑,继而跟着对方慢慢走出了正厅。   外面的冷风刮的人脸生疼,此时花园里也只有少数几种花绽放着属于自己的娇艳,今日府中格外繁忙,下人们皆脚步匆匆路过,看到两人又停下见礼。   望着那冷风中颤颤巍巍的娇花,林沁眉宇间带着抹忧色,忽然低叹一声,“若是没有光禄寺那件事,桐姐姐此时应该是本宫的嫂嫂了。”   看着这个成熟不少的塑料姐妹花,夏桐只是淡淡一笑,“太子妃何出此言,世间一切皆有定数,也不是我等凡人能改变的。”   看起来,得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太子妃,这个塑料姐妹花似乎并不高兴,或许这个位置并没有她想像中那么好,不过既然是她自己选的路,又能怨谁。   “我知道桐姐姐还在怨我,我也在怨自己,如果能重来,许多事情一定会不一样。”林沁忽然转过身,纵然故作老成,可眉宇间的急躁依旧难以掩盖。   后面的下人们都退后好几丈跟着,四目相对,看着对方面上的悔意,夏桐不由轻笑一声,“太子妃何出此言?如今不正是您所希望的吗?”   说完,她又径直走在前面,不咸不淡的道:“有些路走了就回不了头,我以为太子妃应该会很高兴才对,也终于没人再与你争了。”   望着前面那道淡然的身影,林沁手心一紧,忽然跟了上去,面上满是歉意:“我知道我以前做了许多错事,只希望桐姐姐能够原谅我,我真的很想与桐姐姐回到当初的时候。”   扫了眼被对方拉住的胳膊,夏桐微微一挣,神色清冷,“当初被太子妃算计的时候吗?”   林沁神色一变,一脸愕然。   “当初在太师府,是谁推我落的水我心中一直都有数,如今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位置,又何须在这里惺惺作态,我如今也没有什么能被你算计的了,你该想的是如何得到太子殿下的宠爱,而不是假惺惺的与我重归旧好,这样没有任何意义。”   说完,夏桐冷冷的瞥了她眼,就想往回走。   一直怔然的林沁突然拉住她胳膊,眼中透着股歉疚,“我知道我做过很多对不起桐姐姐的事,可在太师府之前我一直都是真心与桐姐姐交好的,所以才会希望桐姐姐能嫁给哥哥,如今说这些并不是希望你能原谅我,只是忽然想起,身边竟没有一个能交托心里话的人,或许是报应吧,是我对不起桐姐姐,你要怪我也是应该的。”   见对方又恢复以往那副小女儿模样,夏桐心情也很复杂,凡事都有双面,对方或许曾经是真心待她,可在利益面前却是不堪一击,现在这样怕是又想谋求什么,只是夏桐已经不想再与她继续虚以委蛇,再说这些也没有意义。   “太子妃还是好自珍重吧。”她丢下一句,便转身离去。   徒留林沁一人站在那,眼神幽幽的望着那道离去的身影,晦涩难懂。   她也以为成了太子妃就能带给母家荣耀,可是如今才发现,有些事根本不是她想像中的那样,皇后扶持董侧妃那个女人一直打压她,殿下也无心后院,就算偶尔留宿她房中也是问起夏桐的事,大概是想着自己曾经与她交好吧。   林沁不明白,为何所有人都喜欢这个女人的皮囊,哥哥这样,摄政王也是,就连殿下也是如此,她不甘!   “主子,外边冷,还是先回去吧。”宫女跟上前关切说道。   收回视线,她扫了眼宫女,抬手紧了紧披风,随口问道:“殿下在哪?”   话落,宫女立马恭声回道:“殿下正在与夏大人们再前厅议事。”   闻言,林沁未曾言语,神色一正,扶着宫女略显严谨的往回走,不管如何,她才是那个太子妃!   而这边的夏桐还未回到正厅倒是碰到了她二伯母,许是因为之前她二伯母过来求她帮忙时,自己没有见她,此时看到她更加阴阳怪气了,夏桐也不爱理她,反之去寻她娘。   不知道是不是府里太小了,还没找到她娘,就遇到了正在被人讥讽的女主。   “瞧她那头饰去年便过时了,一个嫡女却这般寒酸,也好意思来夏侯府。”   “可不是嘛,瞧身上脂粉味浓的,庸脂俗粉说的也不过如此了。”   凉亭间,几个未出阁的世家女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奚落着,不远处的女子衣着不显,身形消瘦,面上的确有着很浓的脂粉,似乎对于一些人的讥讽并未放在心上。   这才过几日没想到女主恢复的这么快,不过依稀能看出她精神并不是多好,抹那么多脂粉大概是想掩盖面上的憔悴,看到她,夏桐本不想过去,怕被对方问起那些证据,可对方却眼尖的很,一眼就看到了她。   “臣女见过王妃。”沈莘忽然走过来拦在她前面,屈身行礼。   其他世家女皆连忙过来行礼,一看这摄政王府气色红润,看来传闻摄政王残暴不堪也只是谣传而已,要不然就是这王妃格外受宠了。   没想到还是被对方给发现了,夏桐叹口气,还是淡淡道:“不必多礼。”   话落,几个世家女顿时围了过来,殷勤的笑道:“王妃这衣裳花样真好看,特别是穿在您身上,臣女们望尘莫及。”   被这些人闹的头疼,夏桐连忙摆摆手,“外头凉,你们小心得风寒。”   说完,就径直走在前面,其他人也都在说着多谢王妃关怀,一边结伴往正厅那边前去。   后面的沈莘自然是跟了上去,她脚步有些虚浮,此时也是强撑着一身伤,若不是为了东西,她也不会来这了。   知道女主在后面跟着,夏桐只能往她曾经的闺房方向走,有些事还是不宜让人听见。   纵然已经出阁,屋子依旧有人在打扫,等进去后芳瑜等人也警惕的守在屋外,免得让人接近。   屋内寂静一片,夏桐还是有些发烧后遗症,揉了揉发晕的脑袋,一边瞧了眼对面的女主,“沈姐姐的伤如何了?”   咳嗽一声,看着对面这个淡然随和的女子,沈莘还是轻声一笑,“那日多亏你在牢中给我喂药,不然我怕是活不到今日了。”   其实夏桐现在心情也很复杂,反派和女主势如水火,不死不休,最后肯定得一个人挂掉,不过肯定是谁对她好她就帮谁,可不管怎么说这都不是她想看到的一幕。   “沈姐姐严重了,只要你无事便好,只是你既然伤还未好,今日就该找个由头不出门才对。”她面上带着抹关切。   四目相对,沈莘凝视了她许久,明人不说暗话,她大概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一时间只能皱着眉道:“你当真决定要帮那奸贼?”   屋内气氛瞬间凝重起来,两人都没有说话,其实有些事就算不用说清楚,彼此也都明白。   夏桐移开视线,顿了顿,慢慢摩挲着腕间的玉镯,小脸上带着抹复杂之色,“那些东西我看过,其实说不定是沈姐姐对王爷有偏见而已,这世间哪有绝对的好人坏人之分,而且在这朝中真正敢问心无愧的又有几人?”   说完,她又认真道: “其实王爷只是明面上做了些看似不好的事情,但有些人表面上一副正义凛然,暗地里说不定干了更多偷鸡摸狗的事,沈姐姐何苦一直与王爷作对,我能救的了你一次,却救不了你第二次,你可明白?” 第47章 太子中毒   夏桐不知道什么好人坏人, 每个人都有野心, 反派的确是凶残, 对其他人而言他或许是个大恶之人, 可于她而言,却是除开爹娘外最为包容自己的人,她并不想替反派洗白什么, 只是希望女主能够看清楚本质罢了。   “你久居深闺,朝中之事你并不清楚, 你要帮那奸贼我并无二话, 也与你说过我的报复, 不管如何我都不会让那奸贼继续逍遥法外下去!”沈莘手心一紧,眼中闪过一丝凌厉。   轻叹一声,夏桐十分不解的问道:“那沈姐姐的报复又是什么?铲除奸贼?为民除害?恕我直言, 你口口声声说王爷是奸贼, 他也的确做了许多看似残暴的事,但可曾做过一件迫害百姓的事情?”   对上那双灼灼的眸子, 夏桐唇角一抿, 声音清淡,“只是沈姐姐对王爷偏见太过,就说五皇子,你敢说他又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朝中贪官污吏多的是,且说那老太师,这次边关贸易税就卡走了整整四成,沈姐姐怎么不连着他一起铲除?”   四目相对, 两人神情各异,屋内的氛围顿时严谨起来,寂静无声的气氛下,无人再言。   女主嫉恶如仇夏桐能理解,可这不是现代,这里皇权至上,如今剧情歪成了这样,女主光环还有没有用谁也不知道,好好活着不行吗,非要趟进那滩浑水把自己弄的遍体鳞伤。   沈莘沉默了许久,她也曾问过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曾经只是想好好活着,渐渐的却想改变一些不可能改变的东西,只是她如今只想替自己报仇而已,此次险些命丧黄泉,如此大仇,她怎能不报?   苦笑一声,“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说的对,这世间的确没有真正的好人坏人之分,我也并非想以卵击石改变什么,只是咽不下这口气罢了,就算我放弃报仇,可他未曾会放过我,既然如此,我又何必东躲西藏,大不了一起鱼死网破。”   “可沈姐姐此时难道不是在以卵击石?”夏桐眉宇间满是不赞同。   一个不受宠的嫡女,如何斗倒一个一手遮天的权臣?   看着对面那个颇为认真的女子,沈莘只是正声道:“你的好意我明白,我自有我自己的计划,蚂蚁纵然不能撼动,但我也要让他日夜难寐。”   说完,人就骤然起身似乎想离去,走至门口,还回头看了她眼,“其实我想知道你为何要如此帮他?”   此等恶贼,难道不该是人人讨伐?   夏桐微微低头,须臾,声音轻细,“我觉得五皇子对沈姐姐挺好的。”   话落,屋内一片寂静,沈莘了然一笑,继而神色复杂的开门走了出去。   徒留夏桐一人坐在那,唉声叹气的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她是个自私的人,她想不了那那么多大义,反派有没有野心也与她没有关系,也不是她能管的事。   “主子,宴席快开始了。”芳瑜忽然走了进来。   闻言,夏桐抿抿唇,还是跟着起身往外走,迎面的一股的冷风把她吹清醒不少,能不能躲过剧情可都看在今天了。   女眷和男眷的席位不同,夏桐是和老太太一桌的,同桌的还有几个伯母跟朝中品阶较高的命妇,林沁也在,一个个皆是面带笑意和气不已。   “听闻老夫人的三孙女也许配了人,还是郑郡王的嫡子?”那个左都御史夫人忽然笑着问道。   话落,老太太还未出声,同桌的张氏却是笑眯眯的点点头,“刚换了庚贴,大约腊八期间成亲。”   夏敏许了人夏桐也知道,对方看中的不过是夏侯府的家世而已,郡王府没落许久,无非是想借势重振旗鼓罢了。   “那当真是喜事了,还是老夫人会教孩子,孙女一个比一个出色,听闻夏大人最近还升了中书省,当真是大喜事呀。”那个左都御史夫人说着还一边看了眼夏桐,似乎以为此事定是摄政王的功劳。   一整日老太太都是笑眯眯的,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近日府中喜事连连她怎会不开心,闻言更是乐的摆摆手,“黄夫人过誉了,令千金也是极好的姑娘,若不是我那几个孙儿都已成亲,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姑娘的。”   “哪里哪里,我那丫头怎比得上夏侯府的几位千金,老夫人真会说笑。”   一桌人谈笑风生好不热闹,夏桐一直偶尔附和了几句,还要一边给老太太夹菜,做出一副很有孝心的样子,实则心早就飞走了。   “不好了!太子殿下中毒了!”   男眷区顿时一阵哗然,嘈杂不堪,不知听到什么,一旁的林沁腾地起身急忙的跟了过去,女眷区这边也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夏桐却心里一跳,忐忑不安的走了上前。   男主的那一桌都是大人物,陪同的是她爹还有几个伯父,此时那边已经被一群侍卫给包围了起来,等夏桐走过去时,只看到林沁十分慌乱的围在男主身边。   “太医,快传太医!”   此时萧璟已经彻底昏迷,唇色一片黑青,明显就是中了毒,侍卫们连忙将人扶进后院房间等待太医,而宴席却被同行的禁军通通包围,一群大臣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什么。   和男主一桌的人显得不露声色,只有她爹和伯父们慌张不已,要知道那可是未来的储君,若是在夏侯府出了事,整个府中上下都会完了的!   那边的顾秦还在悠悠的抿着清酒,周围的严谨的氛围与他格格不入,夏桐连忙凑了过去,似乎想问什么,明明剧情中男主没有中毒,只是被人误喝了太子的酒,才发现酒里有毒,为什么现在剧情变成了这样?   “那个……”   “心疼了?”顾秦忽然幽幽的扫了她眼。   有过前车之鉴的夏桐连忙摇摇头,“我就是想问问您有没有事?”   强烈的求生欲望让她再也不敢多说一句,男人也只是不咸不淡的扫了她眼,神色晦涩不明。   “夏大人,为何太子殿下的酒里会有毒!”   终于,还是一个古板的御史首先发难,紧接着另一个太子·党的人也愤声道:“你们夏侯府到底是何居心!”   此时宴席周围已经被太子的人给包围了起来,众人都在议论纷纷,一些眼红夏侯府的人更是不免上前踩几脚。   看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还是她大伯率先站了出来,诚惶诚恐的解释道:“下官也不知为何会发生这种事,等太子殿下无事后必定会严加调查,我们夏侯府一向对殿下敬重有加,这些许多人可都看在眼里,怎会做出迫害殿下之事!”   “可为何殿下会在你们夏侯府出事?其他人却安然无恙!”   说话的是连亲王,太子的皇叔,此时面上满是凌厉,那些与太子走的比较近的人也纷纷附和了起来,可反倒平日里与夏侯府走的比较亲近之人却一声不吭,更有的去看摄政王的脸色,却见对方依旧无动于衷的坐在那,似乎并不打算替夏侯府出头,看来传闻这夏四姑娘极为受宠,也不过如此。   “下官也觉得夏侯府不会做出此等谋逆之事,可如今殿下昏迷不醒,真相尚未查明,怕是还得委屈夏大人等接受调查。”这时那边一个太师府的人忽然一本正经的道。   明里是在维护夏侯府,暗地里却在暗示她们会逃跑,这便是她那几个伯父效忠的世家,一旦落难,全都上前踩几脚才肯罢休。   此时夏侯府所有人都是心惊胆颤的不敢说话,就连见惯风雨的老太太也慌了神,毕竟这可是谋害储君的逆天大罪,也不知到底是谁要这样陷害她们夏侯府!   看着他爹也面色凝重的不说话,夏桐不禁心头一紧,忍不住看向一旁事不关己的男人,可一旁的西风却一直在对她摇头,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三皇子却忽然冷声道:“皇兄生死不明,夏侯府难辞其咎,应先将一府人等打入大牢,等候父皇发落。” 第48章 信任   说话间, 老太太忽然拄着拐杖走上前来, 掷地有声的道:“我夏侯府上下历代忠君卫国, 是定不会做出此等谋害储君的事, 此番定是有人故意诬陷,想置我们夏侯府于不义之地!”   “今日是老夫人大寿,本王不该多嘴, 可太子殿下乃是在夏侯府出的事,如今生死未卜, 就算不是夏侯府所为, 但府中众人怕是也难辞其咎!”连亲王皱着眉厉声说道。   眼看风向一变, 一些人也跟着纷纷附和起来,老太太神色一变,到底是女人家, 此时只能把慌乱的目光投向他那几个儿子们, 无论如何,夏侯府绝对不能就此毁于一旦!   可夏霖几人却是神情肃穆的站在那一言不发, 正如连亲王所言, 就算事情不是他们做的,可太子殿下却是在夏侯府出的事,他们多多少少都会有责任,如今只能希望太子能够安然无恙,不然……   “来人,将夏侯府所有人等全都押入大牢!”   随着连亲王话落,一群禁军顿时过来抓人, 夏霖几人还算沉稳,毕竟夏侯府在朝中经营数年,裙带关系涉及颇广,绝不是一下能倒的,而且国公府绝对不会放任不管的,再不济未还有四丫头!   可老太太等一众女眷目光却没有那么长远,张氏等人全都慌里慌张的叫喊起来,可还是顿时被禁军们看押在了一起,从没见过此等阵仗,此时连命妇的仪态也顾忌不得,纷纷在那里喊着冤枉。   看到她爹娘也被抓了起来,夏桐也顿时慌了,连忙上前一步,可胳膊却猛地被芳瑜拉住,后者对她微微摇头,示意她此时不宜冲动。   夏桐去看顾秦,后者一袭墨袍随风微摆,清冷淡然,好似这一切纷争与他无丝毫干系,也并无出头的打算。   没想到显赫一时的夏侯府居然落得如此下场,众人只觉得唏嘘不已,如果太子殿下醒来倒好,若是醒不来这夏侯府怕是要彻底覆灭了。   不知想到什么,连亲王忽然把目光投向夏桐,“按理说,摄政王妃也是夏侯府的人……”   “连亲王的意思,本王是否也该一同打入大牢?”顾秦忽然幽幽的道,神色清淡。   他不说话,众人差点忘记摄政王还在这,一时间神色顿时各异起来,若是摄政王肯保夏侯府倒罢,但如今看来,似乎并无这个打算呀。   闻言,那连亲王立马话锋一转,忽然轻咳一声,“本王的意思是摄政王妃虽说是夏侯府出身,可如今已然出嫁,与夏侯府并无干系,此次可以不用被牵连。”   话落,夏桐却并无欣喜之意,只能痴痴的望着她爹娘那边,然后眼睁睁望着她爹娘被人带走。   “送王妃回府。”   夏桐扭过头,只看到顾秦不急不缓的往男主房间走去,似乎太医已经赶到了,所有人都在往那边赶,只有西风守在她身边,一副欲言又止。   “主子,我们还是走吧,王爷定然有自己的打算。”芳瑜低声说道。   夏桐狠狠的瞪了眼西风,然后红着眼疾步离去。   天牢那是什么地方,不管什么人犯进去首先都是一套酷刑伺候,哪怕皇亲国戚也是如此,她爹娘如何承受的住,特别是她娘,本就身子不好,就算不受罚,可天牢那个环境待久了人也会受不了,可是自己却无能为力。   原著中下毒的是三皇子,却并未说他是如何下的毒,男主更是没有中毒,如今剧情已经歪成了这样,这件事也不是证据与否的问题,问题是太师府要舍弃她们夏侯府这颗棋子,所以没人敢帮忙,只有反派一个人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可明明他只要一句话,府里人就不会被抓起来,他为何一句话也不肯说?   还是说,自始至终,他都没想过留着夏侯府。   回到王府,将人送到院子后,看着面上难掩担忧之色的王妃,西风还是忍不住劝慰一句,“王妃只要相信主子即可。”   脚步一顿,夏桐突然回过头,目光灼灼的望着他,“那我爹娘还会有命吗?”   四目相对,西风低下头,條然,跟着还是转身离去。   回到房间,夏桐心绪杂乱的靠坐在软榻上,一想到她爹娘要被上刑,心里就格外难受,人心都是肉长的,原主的爹娘事事都把她放在第一位,可如今他们出了事,自己却救不了他们。   “主子其实应该相信王爷,说不定王爷没多久便会救出夫人她们了。”芳瑜在一旁轻声劝慰道。   夏桐揉了揉额心,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你知道刑部那是个什么地方吗?就算等爹娘出来,你觉得娘亲她们还会有命吗?”   闻言,芳瑜也是低着头难掩担忧之色,这事来的太过诡异,如今只能希望太子能够无事。   “难道是有人陷害老爷他们?”一旁的清儿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她是夫人看着长大的,此时心中的担忧绝不弱于任何人。   不知道这次下毒的是不是三皇子,可明显让她们夏侯府陷入绝境的是太师府,不然以她们夏侯府的底蕴是绝对不会轻易被人定罪的,可太师府的打压让其他人怎敢出手相帮?   最近这段时间她们夏侯府不仅与国公府结亲,她爹也升了中书省,眼看声势越来越大,身为世家之首的太师府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夏侯府坐大,特别是她还嫁给了反派,在太师府眼中怕早就把她爹们归于反派这一派,自然是恨不得立马铲除。   “就算找出下毒之人也无用,有人想让我们夏侯府败落,哪怕皇上也无力阻止。”她颇为头疼的叹口气。   “那怎么办,夫人身子本就不好,怎受得了刑部的刑罚?”清儿眼眶红红的在那里走来走去。   夏桐没有说话,芳瑜也立马拉着清儿退了下去,此时主子需要一个人静静。   一整日下来,外界传来的消息就只有一个,太子身中剧毒,至今昏迷不醒,数名太医束手无策,皇上派三皇子全权彻查此案,定要找出谋害太子之人。   入夜,整个京城都陷入一阵凝重的氛围之中,寒风呼啸而过,今夜的宵禁似乎来的格外早,街头上只剩下打更的不时路过。   并没有吃多少晚膳,夏桐一个人在房里想了许久,如今朝中大臣们都以太师府马首是瞻,就连老皇帝也得忌惮三分,能救她爹娘的只有反派,可明明只有一句话的事,他为什么不愿出声?   天越来越冷了,窗户被吹的哗哗响,随着房门被人推开,只见芳瑜端着一碗燕窝粥走了进来,颇为担忧的看了她眼,“您今日都未曾吃过什么东西,若是不保重身子,老爷夫人想必也不会放心的。”   此时此刻夏桐哪还有心思吃东西,一想到她爹娘也极有可能变成女主那副伤痕累累的模样,她这心里就非常难受,可笑的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了女主的思维,别人的权力那都是别人的,都不如自身强大的好。   “你喝吧,我没胃口。”她衣裳单薄的靠在软榻上,神色颓靡。   见此,芳瑜也是一脸担忧,正欲说什么之际,余光却扫到了门外的身影,随即立马放下燕窝粥转身退了出去。   听到房门被关上,可屋里却还有脚步声,夏桐只能焉焉的道:“你下去休息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话落,脚步声却来越近,夏桐回过头,却屋里站着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他神色清淡,眼中不带丝毫温度,周身环绕着一股让人望而却步的气势。   “王爷怎来了?”她张张嘴,最后还是吐出这么一句话。   软榻上的女子身形纤细,只着了一袭玉涡色逶迤蝉翼纱,格外单薄,顾秦就这么目光微冷的看着她,薄唇微启,“你是在威胁本王?”   刚刚病愈,就如此折腾自己,真是不要命了!   夏桐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冷着脸扭过头,不咸不淡的道:“臣妾不懂王爷的意思,也不敢干涉王爷的任何决定,只是臣妾一个罪臣之女,王爷还是早日休妻为妙,免得连累您的声誉。”   屋内气氛有些僵硬,男人眼眸一眯,伸手掰过她脑袋,目光冰冷,“你若真想做个罪臣之女,本王可以成全你。”   四目相对,夏桐不自觉眼眶一红,小脸上带着抹讽刺,“现在有分别吗?我爹娘已经被打入大牢了,只要等三皇子找到所谓的证据,到时候就只剩下抄家灭族!”   “所以你可以相信任何人,却唯独没有相信过本王。”顾秦神色一冷,周身开始弥漫着一抹戾气。   这一次夏桐并没有怯懦畏惧,她也想相信他,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连一句让她安心的话语也未曾有,让自己如何去相信?   抬手抹去眼角的泪珠,夏桐目光如炬的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自嘲一笑,“我并不怪王爷,因为在您心里,自始至终都没想放过夏侯府。”   看着眼前这张梨花带雨的小脸,那清澈明亮的眸中只剩下疏离漠然,顾秦神色冷冽,猛地五指一紧,紧紧掐着这截纤细的脖颈,只要他稍稍一用力便能断了。   纵然呼吸不过来,夏桐却淡然的闭上眼,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渗出,烛火下,颤颤巍巍的落下。   五指越缩越紧,看着那涨红的小脸,顾秦唇角一抿,眼中弥漫着一股嗜人的风暴,须臾,却还是一松手,周身却散发着一抹蓬勃怒意。   瞥了眼那可怜巴巴的小脸,男人依旧拧着眉,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声音微沉,“本王真想杀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绝对不会虐哒( ^_^)/ 第49章 探监   咳嗽几声, 夏桐捂着喉咙看了眼这个男人, 继而扭过头默默流着泪不发一言。   顾秦没有说话,凝视了她会, 才沉着脸大步出了屋子,生平第一次拿一个人女人没有办法。   看到王爷离去, 芳瑜也瞬间走了进去,察觉到主子脸色不对,只得轻声劝慰道:“王爷一向吃软不吃硬,主子只要顺着王爷一些,说不定事情就不一样了。”   夏桐没有说话,抱住双膝默默的靠坐在那,眼眶依旧通红一片, 可此时她也后悔了,刚刚一时冲动,但其实她应该好好求求对方才对,可是现在反派肯定很生气,不然刚刚也不会想杀了她。   “我想喝点粥。”她忽然深呼吸一口道。   闻言,芳瑜立马笑着退了出去,只要主子肯吃东西就好。   等冷静下来后,夏桐觉得自己现在应该以静制动,冲动是魔鬼, 她不该去和反派作对,吵架一时爽,后面火葬场, 说不定反派有什么计划也不一定,她应该先去探探口风再行事,而不是盲目的在这里干着急。   吃了些东西,夏桐才跟着睡下,一边决定明天好好去和对方讲和,千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惹怒对方,不然她爹娘就真没救了。   只是到了次日,一大早就听到了夏凝来找她的消息,必定也是为了此次的事,这种时候她们也只能抛下往日成见坐在一条船上才行。   夏凝神色有些憔悴,显然心里也格外着急,等跟着管家来到她屋子里后,便急迫的道:“前几日因为一些事在路上耽搁了些时辰,便没来得及赶上祖母寿宴,却不想竟发生此等灭顶之灾,如今府中就只剩你我二人可以走动,一定不能让祖母他们出事才行呀!”   从山西赶回京城有些路程,看夏凝这样也是风尘仆仆马不停蹄过来找她了,毕竟自己亲爹娘都被关起来了,没人会不着急。   “此事并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清,倒是国公府那边怎么说?”夏桐看了眼芳瑜,示意对方去外面守着。   夏凝连口茶也未来得及喝,坐在那满脸忧愁的道:“世子倒是想走动一二,可母亲却是有些不愿,你也知林沁如今是太子妃,如今太子中毒生死未卜,母亲也非常忧心,此次回来对我也未曾有好脸色。”   应该说自从她嫁入国公府,她那婆婆就对她有些不喜,毕竟当时要娶的是她这个四堂妹,就连世子对她也是不冷不热的,不过好在该有的脸面都会给她。   说到这,她忍不住一脸异色的看了眼夏桐,掩住眸中的嫉色,转而颇为忧愁的道:“刑部那是什么地方,祖母那么大年纪了,如何受的了那些酷刑,若是等三皇子找到证据,一旦定罪,整个夏侯府可全都毁了。”   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其实就是担心夏侯府到了后,自己在国公府必定更没有地位罢了,夏桐沉默以对。   “此时关乎太子性命,绝不是儿戏,如今也只能等太子殿下苏醒才行。”她眉宇间也全是忧愁。   话落,夏凝却是沉默了下来,左顾右盼一眼,忽然凑过脑袋,“也不知祖母她们如何了,你就不想去看看?”   闻言,夏桐倒是有些动摇,说实话她现在当然急切想看看她爹娘怎么样了,只是……   “芳瑜。”   她忽然往外叫了一声,下一刻,房门忽然被人推开,芳瑜疑惑的走了进来。   夏桐对她招招手,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后者神色有些怪异,最终还是点点头。   ——   书房里肃静一片,随着房门忽然被人从外推开,只见西风脚步迟疑的走了进来,看了眼书桌前的主子,忽然低着头道:“主子,刚刚王妃让人来……说是想去天牢看看。”   这话他都有些不敢开口,自从昨夜主子从王妃那回来后,就从未如此动怒过,可见必定是被王妃给惹怒了,直到今日主子脸色都不怎么好,这王妃居然还有胆子说这个。   闻言,书桌前的男人只是眼眸微动,手中狼毫猛地一断,跌落在桌面滚向四周。   屋内静瑟无声,一抹肃穆的气息开始弥漫至四周,西风低着头觉得自己应该明白了主子的意思,这王妃呀,何时才能明白自己的身份。   在屋子里等了片刻,夏桐才等来了西风,其实她也没想到反派居然还肯帮她,明明昨天那么生气。   突然有些心虚,上了马车后,赶车的西风却忽然道:“其实属下不明白王妃在担心什么,刑部一向由主子管辖,夏大人又会出何事?”   马车一晃一晃的,夏桐坐在里面没有出声,一旁的夏凝倒是松了口气,如此说来,爹娘她们便不会再里面受刑了。   天牢周围有重兵把守,号称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平日也是众人避之不及的存在,等夏桐她们来到天牢外时,外面的守卫一看到西风连忙就过去开门,一丝迟疑也未曾有。   不知怎么,夏桐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西风那一剑封喉,当时可是她心中的噩梦。   天牢里结构很复杂,过道两旁燃着悠悠火焰,森冷潮湿,每走一段路便会有巡逻的士兵经过,外层有许多刑室,一些犯人正被铐在十字架上,什么鞭刑、绞刑轮番连上。   夏桐只扫了一眼,便远远看到一个狱卒拿着一块烧红的铁狠狠烙在一个犯人的心口,滋滋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主子对人从不手软,只有王妃是个例外。”西风走在前头意味深长的道。   后面的夏桐也不敢四处乱看,此时后背直冒冷汗,可面上却只能故作镇定,一旁的夏凝也是脸色发白的抓着她手,长这么大哪见过这种场面。   待走到里层时,守卫也越发森严,一些牢房中依稀能看到她们夏侯府的人。   “四姑娘救救奴才呀!”   牢房里的人看到她跟看到希望一样,伸出手疯狂的大喊起来。   夏侯府一百一十三口无一幸免,不过看她们模样虽然有些狼狈,但身上的确没有什么伤,也不知她爹娘怎么样了。   越走越快,待西风脚步一顿,牢房外的狱卒连忙将牢房门打开,夏桐也看到了里面关押着的人。   “爹!”   夏桐连忙凑了进去,一旁的夏凝也是如此,只见牢房中正关押着夏志安等人,不过几人身上倒并无什么伤势,只不过模样有些憔悴罢了。   看到自家女儿,夏志安也是面上一喜,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激动的上下打量女儿一眼,“只要你无事便好,也不知爹有多担心你。”   看到她爹无事,夏桐也是眼眶一热,连忙将带过来的点心放下,“来的匆忙,也未曾准备什么,您在这必定是受苦了,女儿一定会把您救出去的!”   看到有吃的,夏霖等人也立马凑了过来,虽然没受什么苦,可这天牢的环境可想而知,真是叫人难以忍受。   “对了,我娘呢?”夏桐忽然把目光投向后面的西风。   话落,后者只是慢慢回道:“夫人跟夏老夫人等女眷在另一边,并无大碍。”   听到人没事,夏志安松了口气,她身上还穿着白色囚服,也没有去吃东西,而是神色严谨的看着夏桐道:“只要你保重自身就好,切莫把自己给搭上去了。”   看到父女两有话要说,西风立马摆摆手让其他人跟着退下。   不过夏霖等人则就不赞同了,连忙一脸希冀的看向夏桐,目光灼灼,“如今能救夏侯府的就只有摄政王,否则府中数百年基业将会毁于一旦,你可明白?” 第50章 忏悔   夏桐非常不喜欢别人用这种逼迫的语气和她说话, 谁管什么夏侯府, 她要救的是她爹娘,夏侯府与她有什么关系?   “大伯说的桐儿都明白, 只是王爷的心思也不是我能猜透的,现下我只能尽力而为罢了。”她一副为难的叹口气。   闻言, 夏霖还欲说什么,一旁的夏民却是拉了他一把,忽而笑着上前,面上一脸和蔼,“此事慢慢来,你也不必着急,看王爷的态度必定是不会放任不管的, 你爹说的对,只要你和凝儿安然无恙,一切都还有转机。”   话落,那边的夏凝却是红着眼啜泣一声,“都是女儿无用,救不了爹爹祖母们。”   “说的什么话,相信世子也是个明白是非之人。”话虽如此,可夏民面上还是难掩忧愁。   牢房中氛围忽然凝重起来,看着这空荡荡的墙头, 夏桐心情也很沉重,大家都知道这事怕是没那么容易解决。   “对了,那日太子殿下是如何中毒的?”她忽然问道。   说到这, 夏志安几人都是一脸神情肃穆,似在回忆着什么,最终还是由夏民率先道:“说来也奇怪,若说是酒菜的问题,可我们都吃了也不见有事,可如果是酒杯的问题,但太子殿下起先并非坐在那,所以我们都是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知是哪里被人钻了空子。”   “除非不是酒菜的问题。”夏霖正声道。   夏桐没有说话,她只想知道这次是不是三皇子动的手,还是说另有其人?   说话间,牢房外忽然传来阵阵脚步声,听声音,来的人不在少数。   不多时,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逐渐走了进来,目光阴冷的扫过几人,“本殿下让人好好招供他们,可看起来,夏大人几人过的倒是悠哉的很。”   男人身着一袭深蓝锦云华服,玉束高冠,面色阴冷摄人,后面的狱卒的却无人敢言,只有夏桐不咸不淡的看了对方一眼,“招供并非屈打成招,不知三皇子打算用何种法子招供呢?”   来人不是三皇子还有谁,此时看到夏桐等人,神色顿时阴沉一片,刑部是摄政王的天下,看起来,那顾秦当真是舍不得自己老丈人受苦了。   “何种法子并非王妃能插手的,不过本殿下今日前来也并非让她们招供,因为本殿下已经找到了夏侯府下毒的证据,此时,是来提审的!”   话音刚落,夏霖等人皆是神色大变,他们根本没有做过这种事,又何来下毒的证据?   夏桐冷冷的望着这个阴毒的男人,声音微沉,“就算找到证据,那也是交由皇上定夺,难道三皇子想妄自独裁不成?”   “父皇将此事全权交由本殿下处理,王妃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到底意欲何为!”三皇子眸光一厉,猛地看向身后,“还愣着做什么,把里面的人都带走!”   “爹!”夏凝急的连忙拉住夏民。   一时间,三皇子带来的人纷纷进来抓人,夏桐急的只能死死拦在她爹身前,这一走,她爹铁定会去了半条命!   一群人都不敢动这个王妃,只能面面相觑的站在那,倒是三皇子突然走了过来,阴沉着脸猛地拔出侍卫的长剑,阴恻恻的指向眼前的女子,“本殿下的耐心是有限的,王妃再不让开,可莫怪刀剑无眼。”   霎那间,夏志安连忙将女儿拉至身后,摇摇头示意她不宜如此冲动。   “从刑部提人,殿下是否该过问一下王爷?”   不知何时,西风忽然出现在牢房外,冷着脸目光锐利的扫过三皇子,在刑部提人还如此猖狂,居然还敢对他们王妃动手!   看到他,三皇子脸色沉了沉,终还是冷声道:“这是父皇让本殿下全权处理此案,难道摄政王想故意包庇嫌犯不成?”   “此案波及众广,殿下应将证据交由皇上定夺,而不是私自提审。”   四目相对,两人皆各不相让,须臾,看着外面一众狱卒们,三皇子还是冷冷扫过夏桐,带着自己的人拂袖而去。   等着吧,就算顾秦护着又如何,夏侯府所有人都得死!   见人离去,夏桐猛地松了口气,只觉得西风来的可真是时候,有机会一定得好好报答人家。   “爹,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也会把你们救出去的。”   说完,夏桐又深深的望了眼她爹,跟着才出了牢房往她娘那边走。   如西风所言,她娘也并无大碍,只是在这阴冷潮湿的牢房中待下去是人都会出毛病,更何况她娘本就身子不好,那老太太更是急不可耐的暗示着她去求顾秦,似乎一刻也不愿在这里待下去了。   这一刻,夏桐突然希望老太太在这里多住住,看看她曾经所守护的世家是如何将她打入地狱,现在唯一能救她们的人,却是她们往日避之不及的反派。   出了天牢,回去的路上,夏桐想了许多,最终还是让西风帮忙平日多照看一下她爹娘,天牢那个地方当真不是人待的。   “每个犯人都是同等待遇,夏大人他们已经获得了太多优待,想要更多,王妃只能去求王爷。”西风一边赶着马车一边悠悠的道。   夏桐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昨天的确是自己错怪了反派,可是谁叫他总是冷着一张脸漠不关心的样子,自己一时冲动才会说出那些话的。   不过这件事的确是她不对,自始至终,顾秦从未做过伤害她的事,可自己却从未真正信任过他。   回到王府,夏桐扭捏了许久,最终还是慢慢吞吞的跟着西风前往书房,不过这一次,她又被拦住了。   “王爷有令,从今往后不准王妃再踏入书房半步。”门口的侍卫面不改色的说道。   外面冷风肆虐,夏桐憋着一口气只能把目光投向西风,后者摇摇头,表示帮不上她的忙。   也不管什么脸面不脸面,她直接就坐在书房门口,隔着一扇门忏悔起来,“昨日是我一时冲动,错怪了王爷,您说的对,是我从来没有选择去相信你,可是这不能怪我,谁叫你总是经常吓唬我要把我扔进蛇窟,人家胆子那么小,这不就一下当真了吗,谁又会去相信一个要自己性命的人。”   寒风呼啸而过,夏桐冻的鼻尖通红,可依旧在那里锲而不舍的“忏悔”着,她知道里面的人一定听得见。   一旁的西风神情怪异,这王妃到底是在认错还是在埋怨?   “不过这件事的确是我不对,虽然您总是吓唬我,可不管我犯了什么事,最后也未曾责罚过我什么,我现在是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从今往后,不管发生何事一定会相信您的,如果还有下次,就……就让我喝水被呛死,走路被马车撞死如何?”   夏桐眼巴巴的望着一动不动的房门,一边颤抖的搓着小手,她都发这样的毒誓了,为什么还不肯原谅她?   见王妃已经真心悔过,不过王爷应该还未消气,西风只能在一旁劝道:“您不如先回去,主子应该很快就会消气的。”   “是啊,外头这么冷,您身子本就没有好全,这样下去迟早会受不了的。”芳瑜也皱着眉上前想扶她起来。   可夏桐还是不死心的冲里面喊道:“您看外面那么冷,那么大风,您就真的忍心让臣妾屹立在寒风中吗?”   说着说着,夏桐莫名觉得鼻子一酸,好吧,这次反派是真的生她的气了。   看着那被风吹的摇摆不定的树枝,夏桐深呼吸一口,还是扶着芳瑜准备从地上起来。   “原来还没把你冻死。”   身后骤然传来一道冷漠的男声,夏桐立马回过头,瞬间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只见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身后,沉着脸周身环绕着一股森冷的气息。   夏桐却是喜的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连忙上前拉住他胳膊,可怜兮兮的抽了抽鼻子,声音一虚,“很快就要被冻死了。”   芳瑜低声一笑,默默转过身背对两人,其他人也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冷冷的瞥了眼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顾秦没有说话,直接往回走,后面的夏桐连忙关上门,眼巴巴的跟了上去。   屋里果然要暖和不少,夏桐紧紧抓着男人胳膊,继续“忏悔”起来,“昨日是臣妾一时冲动,才会误会了王爷,您大人有大量,肯定不会计较的对不对?”   隔着衣袍,也能感受到那双小手的冰凉,顾秦微微皱眉,却不再多看她一眼,继续一脸严肃的坐在那批阅公文。   对方能见她,说明就已经原谅自己一大半了,夏桐只能殷勤的在那里研墨,许是手真的冻僵了,连墨条都拿不稳,还溅了几滴在手上。   正准备用手帕擦拭,可小手忽然被人握住,就跟落入炭火中一般炙热,手背上的墨汁也被一条灰色锦帕瞬间擦拭。   “没心肝的东西。”   男人拧着眉,冷峻的轮廓上透着浓浓的不悦,恨不得立马将这不知好歹的东西扔进蛇窟。   夏桐知道对方只是喜欢吓自己,便也大着胆子紧紧拉住他滚烫的大手,轻轻晃了晃,“只有这样,才能显出王爷的大人有大量呀?”   许是刚刚在外面吹久了风,那小巧的鼻尖还泛着微红,整个脖子都缩进了斗篷里,只留下半张发白的小脸在外面,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   剑眉轻蹙,男人还是妥协似的将人拉进怀里,抬手摘下她毛茸茸的斗篷帽,声音清冷,“怎么手那么凉。”   捂了这么久还是冷的,这女人是冰做的不成。   四目相对,夏桐不禁红着脸缓缓低下头,声音轻细,“谁叫王爷刚刚不让我进来。” 第51章 内奸   “如此说来, 还是本王的错?”男人眉梢微动。   夏桐连忙摇摇头, 水灵灵的大眼眨啊眨的道:“是我不懂事,不识好人心, 都是臣妾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瞧着那张冻的发白的小脸, 顾秦唇角一抿,这条小泥鳅见风使舵倒是无人能及。   不多时,便有人送上热腾腾的姜茶,等暖了暖身子后,夏桐才搬了把红木圆凳坐在他身侧,一边替他磨着墨,眼角的余光总是若有若无的扫过男人手中的公文。   其实她很好奇, 为什么反派那么相信她,无论是什么事情,他似乎从来没有避讳过自己,反倒是她总是怀疑对方的用心。   但无意间瞄到折子上“罂粟”两个字时,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很好看?”   折子骤然被人合上,只见男人正目光幽幽的望着自己,夏桐有些尴尬的扭过头,继续若无其事的研墨,“这墨条与之前的似乎不一样了, 没有之前那么香,手感也没有以往的好。”   她还在那自圆其说,碎碎叨叨, 顾秦深深的看了她眼,声音低沉,“这是父亲生前最喜欢的。”   小手一顿,她默默看了眼泛着墨汁的砚台,一时间不禁慢慢低下头,神色有些复杂,她本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想到之前女主的话,似乎反派父亲的死和她们夏侯府的确有关系。   而且在那种时候,她们夏侯府还落井下石的退了婚,就算反派要报复她们夏侯府也是无可厚非,她根本没有资格去生对方的气。   “想起了,便拿出来罢了。”顾秦神色晦涩不明的望着面前的宣纸,唇角一抿,“父亲说,每个文臣都该为自己写下的每个字负责,最后,他也的确做到了。”   屋内气氛有些沉重,这是第一次她们聊到以往的旧事,可是世界就是如此,清廉的人未必会有好下场,反派父亲就是太过认真,触动了世家的利益,故而才会落得如此下场,书里也写了,顾秦变成如今这样,多半是因为他父亲的影响,既然做个廉政为民的好官无用,那便成为一个人人讨伐的恶臣。   纵然如反派这般人人畏惧的存在,可能在他心里,父亲的死应该是他心中最过不去的那个坎,顾家被抄家那日,他才十岁。   “对不起。”她低下头,面上带着抹歉疚。   瞥了眼一旁的女子,男人只是抬手覆上她脑袋,目光深邃一片,“每个人都得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夏侯府也是如此。”   猛地抬头,夏桐忽然有些急切,“那我父亲……”   “本王说的是夏侯府。”   他神情不变,忽而回过头继续一脸严谨的批阅公文,夏桐愣了愣,等回过神时又是心中一喜,对方这意思,只要她爹娘和府中分家,就不用被牵连了?   “可是我娘亲身子本来就弱,天牢那个地方根本就不是人待的,要是娘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她忽然眼巴巴的看着男人道。   后者连一个眼神也未曾给她,只是薄唇微启,“你想如何?”   柳眉一弯,夏桐立马凑过脑袋轻声道:“能不能把我娘亲先放出来。”   “得寸进尺。”男人声音低沉。   撇撇嘴,夏桐忽然紧紧抱住对方胳膊,小脸上带着抹哀求,“那……那……能不能给娘亲一些好的膳食?”   天牢那里都是一些馊饭馊菜,长久下去肯定不是办法。   话落,男人依旧不为所动的翻阅着公文,冷峻的轮廓不带丝毫情绪,“日后让本王做事前,记得先拿出你的诚意。”   夏桐:“……”   看着男人完美立体的侧颜,夏桐皱着眉一副欲言又止,这不是欺负人嘛,她一个一穷二白的弱女子能拿出什么好东西?   一时间书房内只剩下公文的翻阅声,屋外冷风吹打着窗扇,发出阵阵闷声,夏桐皱着小脸盯了男人许久,对方依旧视若无睹的做着自己的事。   不知想到什么,须臾,夏桐忽然脸一红,咬咬牙,慢慢凑过脑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男人侧脸上亲了一下,下一刻,又腾地起身,低着头飞快的跑出了书房。   脸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温热,瞥了眼被狠狠合上房门,顾秦嘴角微勾,低下头继续批阅公文。   ——   回到自己房间,夏桐还是觉得脸颊阵阵发烫,可一边也只能继续安慰自己,反派有钱有势,人又长的帅,虽然脾气不好,动不动就对她喊打喊杀,可到底也没动过手,所以就算做个王妃应该没什么不好的。   “主子,王爷怎么说?”芳瑜见她一回来就神情闪躲,不由觉得奇怪。   安慰了自己一会,夏桐终于释怀了,她并不是为了救人而出卖色相,只是在和自己合法丈夫交流“感情”。   “我也不知道朝中的具体局势如何,而且那三皇子还找到了所谓的证据,不过我相信王爷。”夏桐解下斗篷,过去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见主子是真的想开了,芳瑜也是很高兴,跟着下去给她拿吃的。   许是想到什么,夏桐忽然往衣橱方向走,虽说人应该留些底牌,不过她既然决定相信对方,就要说到做到,免得以后被人发现,有理也解释不清。   证据里有一张地图,那应该是反派练兵养兵的地方,虽然不知道女主是怎么弄到的,不过如果真的被人发现,不仅反派的底牌会被暴露,到时候明面上也是被万人所指。   只是等打开衣橱,放证据的暗格里却只有一些亵衣肚兜,之前放在这的证据却是凭空消失了。   感觉脑中好像有根弦断了,夏桐连忙在其他地方翻找起来,可怎么找东西就不见影子。   知道东西在这的只有芳瑜和清儿,可如果芳瑜要动手,当初完全可以说没有在城隍庙拿到东西,也不必如此麻烦,可如果是清儿的话,她甚至比芳瑜更希望自己做一个真正的王妃,又怎么会拿走东西陷她于不义?   越想越烦,夏桐又在房间其他地方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东西,可其他人怎么会没事翻她放肚兜的暗格?   如果东西被有心人利用,那反派的底牌不就是全都暴露了吗!   夏桐只觉得脑中思绪万千,也不知东西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可连男二那种高手进入王府都会被人发现,能悄无声息拿走证据的人肯定是府里的人,而且就在她身边!   等芳瑜回来时,夏桐把事情和她说了下,后者显得比她更讶异。   “奴婢也不相信清儿会做出此事,只能是院中其他人所为,不过此事主子可以与王爷坦白,这样王爷心中也会有个底,不然等日后出了事,您再去解释怕是百口莫辩。”芳瑜一脸凝重的道。   夏桐靠在软榻上沉思了许久,虽然芳瑜说的很有道理,可如果她现在说了,反派要是知道自己还留着底牌对付他,也不知道会怎么样,肯定会对她很失望。   “我再想想。”她叹口气,神情凝重。   屋漏偏逢连夜雨说的就是她此刻的心情,只是谁又会知道东西藏在那个地方?   一夜辗转难眠,次日夏凝又传来消息,约她见面,毕竟都是为了自己爹娘,夏桐还是跟着看看对方想说什么。   见面的地方是金月茶楼,好歹是自己的地方,不过其他人都不知道这是反派开的,背地里还流传着这是太子的产业。   等到地方后,那掌柜的就殷勤的迎了上来,夏桐摆摆手让他不用理会自己,免得被察觉出来什么,这个秘密据点可就暴露了。   隔间里茶香四溢,只见一个身着蓝霞双绣掐花罗裳的女子正在那慢条斯理的给自己沏茶,眉宇间难掩忧色,许是听到了脚步声,待看到来人时,忍不住轻叹一声,“我本想去王府的,可母亲说我不该与摄政王府走的太近,这样会连累国公府的声誉。”   夏桐没有说话,径直来到对面坐下,解下狐裘,扭头去看楼下的杂耍,不知何时底下杂耍的已经换了一批人,是一对十一二岁的姐弟,身形消瘦,晃晃悠悠的踩在独脚椅上,头上还顶着一叠瓷碗,底下的人都在拍手叫好。   “世子说今日上朝时,三皇子不仅拿出了证据,诬陷是府中一个厨房的丫鬟下的毒,还说那个丫鬟是受了大伯的指使。”夏凝沉沉的叹口气,语气沉重,“不仅如此,还有人声称我们夏侯府贪赃枉法,还拿出了大伯他们滥用职权谋取暴利的证据,如今皇上龙颜大怒,已经让顺天府彻底调整夏侯府,就算此次太子殿下无事,我们府中数百年的基业……怕也是要不保。”   说到这,夏凝忍不住低下头无奈的吸了口气,如此一来,她在国公府的地位怕是更加难保了。   闻言,夏桐皱紧眉头没有说话,夏侯府要倒她不意外,也大概明白反派要做什么,毕竟哪个世家又是干净的,就连她爹也不能说彻彻底底的干净,不过她相信对方一定不会骗她。   “日后府中也只剩下你我二人,定要相互依靠才行。”夏凝颇为感叹的拉住她手。   见对方一副伤感戚戚的模样,夏桐顺势就把手抽了回来,颇为不悦的道:“堂姐说的什么话,事情还未到最后,怎知会是最坏的结果?”   夏凝一噎,正想说什么,却忽然站起了身,颇为讶异的看向门外,“世子怎来了?”   夏桐扭过头,只见门口的确站了一个一袭白袍芝兰玉树的男子,身边还跟着一脸憔悴的林沁,想来太子出事她也不好过,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也不知这兄妹俩怎么来这了。   “回家看看娘亲,听闻嫂嫂与王妃在这喝茶,便想来看看了,太子殿下至今昏迷不醒,你们倒是闲情雅致的很。”林沁沉着脸,眉眼间带着抹阴郁。   话落,不等夏凝解释,那边的林弈却是不悦的扫了眼自家妹妹,“我与你说过多次,殿下中毒与夏侯府并无干系,你何必将怨气牵扯在他人身上。”   一段时间未见,男子眉宇间已经带着抹成熟的气质,夏桐觉得其实这个堂姐挺好命的,就算夏侯府没了,看样子这个世子还是挺维护她的。   闻言,夏凝面上却并无欣喜,依旧低着头站在那一言不发,倒是林沁十分不满的瞪向自己哥哥,“如今殿下生死未卜,你还帮着外人说话,在你眼里是不是连国公府都不要了?!”   说完,又狠狠瞪向夏桐,跟着直接带人径直离去,脸色格外难看。   她何尝不知道自己哥哥依旧对那夏桐念念不忘,屡次三番的帮着夏侯府还不是为了这个女人,她如今却是十分后悔,当初就不该让这两人见面,如今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见林沁走了,夏桐也只能看着对面的林弈道:“多谢世子信任,不知现下太子殿下如何了?”   女子一袭品竹色素雪绢云形千水裙身形娉婷动人,依旧眉眼如画眼神清澈柔和,明明只见过几次,林弈觉得,这道身影好似烙进了心中,久久驱散不开。   “殿下中了塞外奇毒醉春风,如今太医只能延迟毒性蔓延,解药尚在研制中。”林弈收回视线,声音温润如玉。   闻言,夏桐却突然想到什么,记得书中女主也曾经被女配下过这种毒,可却被身边的芳瑜给解了。   霎那间,她立马回头看了眼芳瑜,后者眸光一闪,依旧低着头不曾言语,只是神色间带着抹意外,这毒不是已经失传了吗?   “其实王妃不必担忧,夏大人清者自清,想必不会有事的。”知道对方心中定然担忧,林弈忍不住安慰了一句。   见此,一旁的夏凝心中却满是讽刺,直到今日,世子也未曾如此耐心的安慰过自己,哪怕这个堂妹嫁人了也对她如此念念不忘。   “世子不是要回府吗?也免得母亲担忧。”她忽然走过去柔声道。   话落,夏桐也对着两人微微颔首,“世子大义,我夏侯府必铭记在心。”   看了眼神色淡然的女子,林弈眸光复杂,随即还是与夏凝并肩离去。   重新靠坐在椅子上,夏桐拧着眉一脸忧色,现在证据还不见了,雪上加霜说的就是她此刻的处境。   不知想到什么,她忽然看了眼默不作声的芳瑜,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可曾听过这种毒?”   话落,后者顿了顿,还是上前正声道:“自然是听过,不过恕奴婢多嘴,太子殿下的事主子还是少管为妙,免得再次惹怒王爷。”   闻言,方木椅上的女子倒是未在说什么,只是唉声叹气的看着下面的杂耍,心不在焉的想着什么。   “还以为是我看错了,不想真是你。”   门口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夏桐回过头,只见沈莘面上扬着笑,裹着一袭素锦狐裘漫步走近,眉眼间顾盼生辉,气色明显要比往日好上许多,可见伤势定是好多了。   “你不在府中养伤,怎么终日往外跑?”夏桐抿了口茶,似在埋怨什么。   沈莘笑了笑,自顾自给自己添上一杯热茶,似乎心情不错,“我向来闲不住,倒是你,怎么样,如今可看清那奸贼的真面目了?”   说到这,又神色凝重的看了她眼,“他若真在乎你,看到夏侯府出这种大事为何无动于衷,你难道还要执迷不悟下去?”   有些事并非三言两语可以解释清楚,女主和反派的仇怨太深,她们两个都想说服对方,却谁也说服不了谁。   迟疑片刻,她还是低声道:“沈姐姐再与我说这个也没用了,不瞒你说,我这的证据不知被何人拿走了。” 第52章 撞见   “什么?”沈莘神色一变, 左右环视一圈, 跟着凑过脑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道:“此事非同小可,我当然是希望那奸贼没有好下场, 可东西是从你手中不见的,若是被有心人利用, 到时那奸贼必定会以为你是故意为之,这次他定不会再放过你。”   四目相对,夏桐也深深叹了口气,女主想的正是她心中所想,所以她才会不敢和反派说,要是对方知道自己以前还在算计他,肯定会生气。   “眼下来看, 要么你尽快找到拿走的人,要么将计就计与我一起扳倒他,再不济你也只能和盘托出,毕竟你也并没有拿东西做文章,不过这奸贼为人阴晴不定,你凡事都得慎重考虑。”沈莘正声道。   说来简单,可想要踏出这一步却很难,这次顾秦真的会原谅她吗?   “其实沈姐姐对王爷只是偏见太过,这次夏侯府出事, 王爷虽然表面没有理睬,可是一直都在帮我照料爹娘,上次我故意引开他放你走, 他也未曾对我说过一句重话,只是性子有些奇怪,只要你不再与他作对,我可以劝劝王爷不再找你麻烦的。”   说着说着,夏桐心情忽然有些古怪,原来不知不觉反派已经纵容她做过那么多事了。   闻言,沈莘并未言语,只是神情复杂的看着楼下的杂耍,声音平静,“你不必再替他说好话了,他又怎会放过我。”   隔间内的气氛瞬间沉寂起来,夏桐也没有再劝她,女主对反派的偏见绝不是三言两语能解开的。   聊了些别的事,夏桐才悠悠的赶回府中吃午膳,因为夏侯府的事,最近朝中气氛格外肃穆,事情也变得多了,每次顾秦都是一大早去上朝,却到酉时才会回来,这次回去时夏桐忍不住问了清儿一声。   后者一边替她布膳,一边微微摇头,“这个奴婢并不清楚,主子想知道的话,奴婢这就去书房那边看看王爷回来的没有。”   “不用。”   夏桐扫了眼满桌的菜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自己去看。”   如果反派回来了,她就干脆豁出去了,如果没在,那可能就是老天不让她说了。   连饭都没吃,她就忐忑不安的往书房方向走去,冷风呼啸而过,吹的人青丝微动,揣揣不安间,等到书房外时,她一眼就看到了屋外的西风。   完了,她今天是非要在死亡的边缘试探一下了。   “王爷今日怎么回来的那么早?”   她不敢进去,便在外面和西风闲聊了起来。   后者奇怪的看了眼王妃,慢慢回道:“王爷并非事事亲躬。”   话落,夏桐眨着眼在门外走来走去,徘徊不定,冷风刮的脸生疼,她拢了拢身上的狐裘,露出一只小脑袋犹疑不决的望着房门,   “对了,怎么最近都没看到那个大方脸了?”她似乎想起了什么。   说到这,西风忍不住深深看了她眼,低声道:“西劲被王爷罚去守城门了。”   他多次劝过对方,可那个蠢货却非要和王妃作对,跟着王爷这么多年,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闻言,夏桐也愣了一会,可见对方不像是在说笑,那日自己不过随口一说,反派居然真的替她出头了?   “王妃不进去?”西风神色带着抹异样,觉得王妃今日奇奇怪怪的。   “当然进去。”   咬咬牙,夏桐还是深呼吸一口,一副英勇就义伸手将门推开了。   屋里没有烧炭火,于夏桐而言和外面并无太大差别,而书桌前的男人依旧只穿了一件墨色锦袍气场清冷,慢慢合上门,夏桐忽然有种打退堂鼓的冲动,因为她突然想到了刑部的上百种刑法。   “鬼鬼祟祟又有何事。”   屋内忽然传来一道清冷的男声,夏桐眨眨眼,猛地提起一口气湊了过去,一边心不在焉的研着墨,“其实……我今日是打算和您说一件事的。”   “说。”男人眼也未抬,笔锋凌厉。   看着眼前这个神情漠然的男人,夏桐的内心一直在剧烈挣扎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没什么好怕的。   轻咳一声,她还是支支吾吾试探性的问道:“如果……我做了一件不好的事,您会生气吗?”   “你做错的事还少?”顾秦忽然抬起头,幽幽的看了她眼。   夏桐莫名脸一红,越发心虚起来,为什么她总是在坑反派。   “其实……这次的事情会比以前更严重。”她偷偷抬眼,心就跟要跳出来似的。   停下手中的笔,男人淡淡的瞥了她眼,语气不善,“你今日与那世子在茶馆幽会的事本王已经知道了。”   夏桐:“……”   这该死的掌柜也太会煽风点火了,他们明明只是恰好碰见的而已,而且还有夏凝在,哪里算幽会了!   “我只是与世子偶然碰见而已,才没有幽会,而且我又不是傻子,就算幽会也不会选在那个地方,这不是故意让人撞见吗?”她撇着嘴一脸不忿。   顾秦只是神色晦涩不明的望着她,声音微冷,“看来你对和那些野男人幽会倒是颇具心得。”   夏桐都要哭了,感觉自己简直是有理都说不清,只能连忙来到男人身后,殷勤的替他捶着肩,小脸上满是无辜讨好的神色。   “这都是绝对没有的事情,而且也都不重要,我只是想告诉您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为了转移话题,夏桐只能豁出去了:“之前我救了那个沈莘,她让我拿走一份您危害朝廷的证据,可是我怎么能做对不起您的事呢?所以我拿走了证据后就没有再还给她,可不知道是谁,居然把证据给偷走了,臣妾日夜难安,最终还是决定跟您坦白真相,可是我本来打算交给您的,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竟然被贼人给偷走了!”   说出来后,夏桐感觉心里的一头大石顿时落下,只不过她模糊了时间点,希望对方没有发现里面的漏洞。   霎那间,书房内忽然静瑟一片,男人没有言语,冷峻的面容上不带丝毫情绪,依旧视若无睹的批阅着公文,好似什么也未听见。   两只小手不轻不重的落在男人肩上,夏桐面上透着股忐忑不安,心中很是焦灼,她倒宁愿对方雷霆大怒,也总比这样默不作声好,让人心里发慌。   “您……怎么不生气?”她实在是忍不住凑过脑袋,偷偷瞄了眼男人的脸色。   后者依旧在写着东西,神情冷淡,连个眼神也未曾给她。   见人不说话,这简直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夏桐抿着唇满脸不安,果然,对方肯定听出她话里的漏洞了。   “你给本王下药的胆子去哪了?”   忽然间,男人眼角一瞥,语气低沉。   某人小脸一变,顿时不知所措的退后一步,双手放在身后,整个人周身都环绕着一抹心虚的气息。   其实……仔细想想,比起下药,这件事倒是没那么严重了。   看着眼前这个头都要埋到地下的女子,顾秦眼神复杂的凝视了她会,低声道:“知道错了?”   心头一动,夏桐忍不住看了眼这个神情清冷的男人,忽然心情复杂的低下头,为什么自己做错这样的事,他都不生气?   “一早本王就知道身边养了个吃里扒外的奸细,不稀奇。”说着,顾秦忽然轻叩两下桌面,声音低沉,“只要不和那些野男人来往,让她再蹦哒几日倒也无妨。”   夏桐脸一红,忍不住反驳道:“我才没有野男人,更不是奸细,这次……只是意外而已……”   “主子,张大人求见。”   屋外忽然传来西风的声音,顾秦则颇为严肃的道:“此事先记着,下次再与你算账。”   话虽如此,夏桐还是偷偷看了男人一眼,跟着便立马脚步匆匆的走了出去,就跟身后有洪水猛兽一般。   瞧了眼那急匆匆的身影,顾秦微微摇头,这个小奸细着实让人烦的很,打也不是骂也不是,父亲这是给他定了一门什么亲事。   出了书房,只见上次外面站着外面那个张大人,两人相视一眼,还是夏桐匆匆离去。   倒是那张大人不由面露诧异,似乎没想到这王妃居然是从王爷书房里出来的,难道王爷已经信任她到如此地步了?   回到自己房间,夏桐脚步格外轻快,可心情却很复杂,人家这么容忍自己,那她呢?   她觉得自己应该正视和对方的关系,可是自己对反派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为什么对方亲她的时候自己却没有厌恶感?   越想越纠结,夏桐看了一下午的话本,可是每每想到自己做了这种事,反派还没有生气,她心里就格外不是滋味,总感觉自己罪大恶极。   不明白朝中的状况,次日,夏桐还是带着吃的去了天牢看她娘,依旧是那么恶劣的环境,老太太几人已经憔悴了不少,面如菜色,一辈子养尊处优的老人哪受过这种苦。   待看到夏桐过来后,本想发怒,可一想到只有这四丫头才能救她,也只能缓和下语气,唉声叹气起来,“我这一把老骨头都是埋进土里的人了,只是可惜了那几个孙儿们,还有你爹,刚升了中书省,就遭此大难,也不知我们夏侯府到底得罪了谁。”   一向呼风唤雨的老太太此时身着囚服,花白的头发散乱不堪,整个人要苍老了数十岁,正坐在脏乱潮湿的地面喝着她带来的燕窝粥,神情低落。   一旁的柳氏虽然也略显狼狈,可精神头倒还算不错,看到女儿过来,自然是满心欢喜,并未提及救人一事。   不过一旁的张氏她们却是忍受不了,顿时急急的冲夏桐道:“伯母知道往日对你说了一些混账话,可我们到底是一家人,你就算不管伯母们,也不能不管你爹娘呀!”   牢房里的人是不知道外界的情况,更不知道夏侯府做的那些事已经被人挖出来了,就算不计较太子中毒一事,可夏侯府依旧难保。   夏桐顿了顿,蹲在那一边替她娘梳着头,一边看了眼老太太几人,“夏侯府必定是保不住了,不过孙女还是会尽力保全祖母们的。”   “你什么意思?”张氏脸色一变,此时蓬头垢面的她哪还有往日高门命妇的模样。   夏侯府做的那些勾当,老太太怎么会不知道,虽然很讽刺,可夏桐还是不急不缓的道:“大伯与二伯还有几个叔父们贪赃枉法滥用职权的事已经被人揭发了,皇上雷霆大怒,下令彻查此事,就算太子中毒与咱们无关,可祖母觉得,夏侯府还能保得住吗?”   话音刚落,老太太佝偻的身子顿时往一旁倒去,旁边的王氏连忙将人扶住,“母亲您没事吧!”   不光老太太神情恍惚,张氏等人更是如此,一个个都是面如死灰,没想到夏侯府数百年的基业居然就此毁于一旦,老天为何要这样对她们!   “不过祖母们也不必担忧,只要堂兄们还在,日后还能从头再来,建立一个新的夏侯府。”夏桐幽幽的道。   只要有本事,功名爵禄自然不是问题,再说不是还有夏凝在吗?   可一行人显然没有听进她的话,依旧满是绝望的瘫坐在那,昏暗潮湿的牢房中寂静一片,众人面上都是一副死灰,那日被打入天牢时也未曾如此绝望过。   给她娘梳好一个发髻后,夏桐又让清儿把带来的衣裳和棉被拿来,这么冷的天要是着凉可怎么得了。   “娘亲相信你。”柳氏紧紧握着她手,淡然一笑。   夏桐也紧紧抱住她娘,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她一定要尽早救出她爹娘!   又去了她爹那边说了此事,显然,男人总是要淡定许多,纵然她那几个伯父也很落寞,但也知道,只要有她和夏凝在,夏侯府就不会倒。   一个世家的根基在于数百年积累的人脉,只要府中人无事,东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要知道夏侯府的旁支早已渗透到朝中各处,其他州县也是,除非株连九族,不然绝不是那么轻易能倒下的。   回到府中时,芳瑜说夏凝来找过她,不过不用想也知道对方所为何事,如今只是在拖延时间罢了,太师府若要追究到底,那必定会拖更多世家下水,她知道,对顾秦而言,夏侯府只不过是个诱饵,从一开始,太子中毒这事就不简单,她相信顾秦不会让她爹娘真的赔进去。   天气冷了,她房里早已烧起了炭火,可纵然如此,沐浴时依旧觉得格外的冷,没有暖气就是不好。   “奴婢听闻后院有个温泉池,四季恒温,主子可要去试试?”清儿忽然道。   房中水雾朦胧,浴桶上飘着阵阵热气,正在解衣裳的夏桐忽然心头一动,她好像听反派说过这个。   忽然有些心痒痒,她还是忍不住让人带上衣物和花瓣往西院那边走。   温泉池是在一个她从未来过的殿房里,外面守着两个丫鬟,看到她过来连忙福身行礼,想必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王爷新娶的王妃。   大殿里非常温暖,里面有着好几口温泉池,中间那个最大,冒着丝丝热气,想必反派是看中了这个温泉口,才会把王府建在这的。   有权有势就是好,夏桐感叹一番,又让清儿等人出去守着。   “王妃小心些,这里的水有些深。”走时,温泉殿的那个丫鬟还轻声嘱咐了一句。   夏桐点点头,等人都出去后,便迫不及待的蹲在其中一口泉水边伸手在水面划了划,温度适中,真是完美。   旁边有丫鬟准备的点心茶水,夏桐还自带了话本,等解了衣裳后,就迫不及待的迈入了其中最大的那口池子,温热的触感不禁让她谓叹出声,她以前居然没发现还有这么个好地方,当真是暴殄天物。   外面的清儿还在跟那两个丫鬟闲话家常,几人有说有笑难免聊到了府中哪个侍卫最好看,越说几人越是羞涩,可当看到不远处的来人时,几人吓得连忙跪倒在地。   “奴婢见过王爷。”   清儿吓得神色一慌,只听说王爷每隔数日便会来这,没想到今日那么巧,不过或许这也是个契机,毕竟王爷和主子至今还未圆房,这样长久下去定不是办法。   男人目光微冷的扫了她一眼,并未言语,冷风吹动袍身,只见对方忽然脚步一动,顺势将门推开。   后面跟着的西风神色顿时微妙起来,他就知道主子没有看上去那么清心寡欲,倒是一旁两个小丫鬟总是若有若无的偷看着他,脸颊泛红,除了王爷,果然还是这西风大人最好看。   水雾朦胧的殿中热气腾腾,只见中间最大的那口温泉池里正泡着一个冰肌玉骨的女子,她露出半截雪背,微润的墨发粘在白皙的肩头,半个雪白在水中若隐若现,手中还拿着一个破旧的小书。   男人喉咙一紧,脚步毫无声息的走近,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一幕冲击力巨大的春光,眸中弥漫着一股噬人的风暴。   一边咬着玫瑰糕,一边看着话本,夏桐悠哉悠哉的靠在池边晃了晃胳膊,溅起阵阵水花,没想到在古代还能泡温泉,不过这反派为着实会享受,在这里的确要暖和许多。   咬完一口糕点,许是觉得有些渴了,她把话本放在一旁,想转过身去端茶盏,只是刚一扭头视线中就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衣袍。   屏住呼吸,她慢慢抬头,骤然对上一张熟悉至极的轮廓,整个瞳孔猛地一缩。   “你——”   水面忽然溅起阵阵水花,只见水里突然钻进一道身影,过了好半响才露出一个湿漉漉的小脑袋,一脸无措的望着池边的男人。   缓缓蹲下身,顾秦扫了眼那张惊恐的小脸,眉梢微动,一边捡起地上的小书,声音低沉,“风流才子与青楼名妓?” 第53章 证据出现了   夏桐只感觉脑中好像有根弦断了, 此刻正在嗡嗡作响, 小脸“唰”的一下涨的通红,干脆整个人又突然没入水中。   殿中弥漫着袅袅热雾, 平静无漾的池面漂浮着一片艳丽的花瓣,随波飘荡, 刚刚的人像是凭空消失一般,不见丝毫踪影。   扫了几眼手中的破旧小书,顾秦眉间微皱,没想到这女人居然喜欢看这种东西,难怪终日都缩在院子里。   “污言秽语,不成体统。”他脸色越发难看。   实在是憋不住了,夏桐只能猛地从水底钻出个脑袋, 一边大口喘息着,一边颇为心虚的扫向池边的男人,红着脸支支吾吾的解释起来,“又……又没有什么,哪……哪里有污言秽语了。”   里面最多也就一些吻戏而已,好好的一本言情,非让他说的跟黄·色似的。   水波荡漾中,望着那个露出了小脑袋,顾秦不由沉声道:“如此不堪入目, 你竟还不知悔改。”   见对方手里还拿着那本小书,夏桐就跟被对方抓住小辫子一般,有理说不清, 她屋里还有一本真正的小黄文没看呢,这里人的尺度怎么那么低。   “只是王爷封建古板罢了,怎能怪我?而且……你……你怎么能就这样进来!”忽然想到什么,夏桐又羞红着脸满脸控诉的望着那个男人。   水雾朦胧中,男人皱着眉随手将那本不堪入目的书籍化为粉碎,一边目光幽幽的扫过池水中的小脑袋,“本王为何不能进来,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四目相对,夏桐一噎,一时间连着耳后根都发烫起来,可是他之前不是都不碰自己的吗?   “你……你做什么……”她小脸一变,目露惊恐的望着对方正在宽衣解带。   居高临下的扫了女子一眼,男人冷峻立体的轮廓上不带丝毫情绪,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这是本王的地方,你说本王要做什么。”   神色大变,夏桐连连往后退去,一边去摸池边的衣服,惊慌失措的说道:“那……那您慢慢洗,臣妾就不打扰了。”   不敢上去穿衣服,夏桐直接在水中把抹胸纱裙穿上,顾不得其他,纤细的胳膊扶着池边的凳子,连忙想爬上去。   池子有些深,她费了好大的力才终于爬上去,连忙想拿外袍穿上,可下一刻脚踝忽然被人握住,整个人顿时“扑通”一下重新落入水中。   被呛了好几口水,视线也模糊不清,她只感觉整个人都被抵在了池壁边,等她抬手抹了两下眼睛时,视线也逐渐清晰起来,只见眼前忽然多出一道肌理鲜明的肉墙,一道炙热的视线正牢牢的锁定着她。   夏桐怯怯的抬起头,骤然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男人棱角分明的轮廓带着抹危险的气息,入目的胸膛肌理分明,双臂健硕有力,她脑袋一晕,整个人红着脸又想钻进水中。   一把揽住女子的纤腰,将人从水中捞了起来,顾秦目光深邃的凝视着她,“你背叛本王的事,本王还未找你算账。”   腰间的手滚烫炙热,纵然身上还穿了件抹胸纱裙,可夏桐还是觉得自己无所遁形,只能红着脸双手抵在对方身前,使劲推搡着,“王爷明明说不计较了,怎么能出尔反尔,而已白日宣淫……岂是君子所为。”   软绵绵的力道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女子白皙的锁骨上还泛着几滴水珠,雪白纤细的胳膊直直晃了他的眼,男人眸光一暗,猛地捉住那只小手,声音沙哑,“本王从来都不是君子。”   话落,夏桐呼吸一顿,只感觉腰间的大手骤然一紧,一张熟悉的轮廓瞬间在眼前放大。   “唔……王…王爷……冷……冷静点……”   她双手拼命捶打着男人的肩,整个娇小的身子都被笼罩在男人身影之下,只感觉腰间那只手顿时肆无忌惮起来,夏桐急的眼角都泛出了泪渍。   含着那温软的唇瓣,顾秦粗暴的汲取着她的香甜,心头炙热的撬开那松动的齿关,逐渐辗转深入。   水波荡漾,艳丽的花瓣随之摇晃,整个大殿中都弥漫着一抹暧昧的气息,旖旎动人。   “顾……顾秦……”   细小的喘息声逐渐让男人停下所有动作,可大手依旧慢慢游离在那光滑细腻的的背脊上,眼眸眼中席卷着一股骇人的风暴,正紧紧的凝视着眼前这张满面通红的小脸,“胆子这么大,居然敢称呼本王名讳。”   费力的呼吸了好几口,女子只能紧紧抓着男人胳膊才能避免自己滑入水中,那张莹白的小脸上更是泛着抹不正常的红润,小嘴微张努力呼吸着,也知道自己如果不阻止对方这种因为,她今日必定会清白不保。   “有……有些事得你情我愿才有乐趣,王爷如此……是感觉不到快乐的。”夏桐大着胆子对上男人的视线,脑子晕晕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但她知道自己并不想在这种时候和对方做这种事,虽然这人身材着实不错,可是她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对方也都没有明确的表明过喜欢自己,怎么能稀里糊涂的把自己交出去,虽然她只是在螳臂挡车。   望着那嫣红的小嘴,男人眉间一皱,声音暗哑,“谁教你的这些东西。”   一个女子,懂的倒是不少,定是看那些污秽书籍看的。   “我……”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什么“内涵”的话语,夏桐整张脸就跟火烧一样,立马着急的解释起来,“出……出嫁时……娘亲她们教过……我怎么伺候王爷,只是……只是有些事一方强迫的话肯定是不好的,想必王爷也不愿做那趁人之危的小人吧?”   她咽了下喉咙,水灵灵的大眼偷偷瞄了对方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圆润的水珠沿着白皙的锁骨顺势划下,渐渐没入水中。   轻抚着那滑腻的背脊,男人心头逐渐炙热一片,忽然缓缓低下头,定定的凝视着她,这个女人倒真是什么都敢说。   “那你娘亲有没有告诉你,有些事,越强迫越刺激?”他幽幽的道。   夏桐:“……”   呼吸一顿,她只能紧张的低着头不敢吭声,自己今天难道真的逃不过这一劫了吗?   感受到那微微发抖的身子,男人嘴角微勾,将人捞进怀中,低头在那白嫩的脖颈间深吸一口,声音沙哑,“你身子不好,再多调养几日。”   他也未曾想过在这里要了她,只是没想到这女人脑瓜子里装了那么多歪理,看来那些污秽的书籍必须得禁止流传下去。   夏桐身子一僵,心间逐渐泛起阵阵涟漪,从未想过当做到这步时,居然还有男人愿意戛然而止。   忽然脑子一片空白,她红着脸颤颤巍巍的环住对方脖子,声音轻细,“我……我并非不愿,只……只是有些担心爹娘而已,等……等爹娘无事后……王……王爷想怎么样都行。”   最后一句犹如蚊子飞,可顾秦怎会听不见,本熄下去的火瞬间又烧了起来,躁动难耐。   “明日重审夏侯府一案,你与本王一起去。”他哑着嗓子道。   话落,夏桐心中一喜,没想到终于要重审了,这次应该会出结果吧?   双手抵在男人肩头,她轻轻一推,试探性的看了对方一眼,柔声道:“那我……日后可以叫王爷名字吗?”   她喜欢叫他的名字。   不知何时,女子的抹胸纱裙已然散开,半个雪白在水面若隐若现,男人喉咙一紧,根本没听到她说的什么,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   没想到对方这么好说话,只是发现对方的眼神有些不对后,夏桐立马一低头,霎那间小脸大变,猛地蹲进水中,满脸控诉的望着对方,“王爷怎么能这样!”   那水灵灵大眼似在勾引自己一般,顾秦眼眸一眯,似有不悦,“你再勾引本王,待会可就不知会发生何事了。”   若不是想着这小身子太弱受不住,他才不会管这是何地。   没见过这种倒打一耙的人,夏桐也管不了其他,捂着裙子,能遮多少是多少,继而费力的爬上了地面,飞快的把衣服穿上,连忙就往外面走,似一刻都不想再逗留。   池中的男人目光幽幽的扫过那个脚步匆匆的女子,只觉得这女人如今胆子真是越发大了,竟如此不把他放在眼中。   出了殿房,迎面袭来的一股冷风顿时吹散她脸上不少燥热,只觉得连空气都新鲜不少,倒是一旁的西风等人皆是一脸异样的看着她,算算时辰,王爷进去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不可能呀,王爷怎么会那么快。   “王爷来了,你怎么不通报一声?”   夏桐一出来,就迫不及待找清儿算账,这丫头肯定又在想着让自己和反派圆房,要不是反派自制力好,她今天可就真成了送上门的点心了。   见主子一脸不悦,清儿只得连忙低头回道:“是……是王爷不让。”   王爷本就没让她们通报,还悄无声息的闯了进去,她怎么能扫王爷的兴呢。   夏桐将信将疑的看了清儿一眼,虽然这的确很像反派的作风,可清儿也必定藏着自己的小心思。   不再责怪她,夏桐只能连忙往自己院子里走,她以后再也不敢轻易来这泡澡了,只是想起自己之前说的话,她只觉得脸颊阵阵发烫,她疯了吗?为什么她要把话说的这么满!   回到屋子,夏桐忽然想起自己的话本被顾秦毁了,那可是限量版的,有价无市呢,看来下次得让清儿再出去买几本回来,不过好在她这里还有一本“落魄书生和富家千金”。   听闻明日老皇帝要重审夏侯府一案,夏桐便也没有再去通知夏凝,毕竟结果还未可知,谁也不知道夏侯府会怎么样。   上朝时间是在辰时一刻,案件审理应该是在上朝期间当着文武百官面,次日夏桐起的格外早,她本来还有点担心自己去旁听会不合时宜,只是一想到自己是被反派带着的,应该没人没人会来找她的茬。   大早上寒风四溢,宫门口依旧守着一批批神情肃穆的禁军,到了这,所有马车都得停下,只有一辆黑木马车畅通无阻的从宫门口驶进,无人敢拦。   此时已经在上朝了,顾秦并没有等她,只留下了西风带她进宫,微微撩开车帘,瞧了眼外头的皇宫,这是夏桐第一次在皇宫中坐马车,心情忽然有些奇异,果然,在绝对的权势面前,规矩什么的根本不值一提。   待马车停在金銮殿外时,西风便带着她往侧殿走去,侧殿紧挨着正殿,从侧门那里可以通往正殿,也能看到殿中的一切,等夏桐进去时,没想到里面居然有不少人,不仅有一些世家命妇,就连皇后也在,想必都是为了今日的重审而来。   “臣妇给皇后娘娘请安。”她连忙屈身行礼。   看着进来的夏桐,屋里一些人眼神都复杂了起来,特别是上座的皇后,眼神晦涩难懂的望着那个依旧貌美的女子,一边懒懒的抿了口清茶,“你倒还记得你们夏侯府。”   此话一语双关,夏桐依旧屈身回道:“清白自在人心,臣妇自然相信皇上会还父亲他们一个公道。”   反派与太子一派本就不和,这次对方肯定也打压了她们夏侯府,所以她也无需对皇后那么客气。   话落,上头的皇后只是眯着眼扫了她眼,狭长的凤眸微微一挑,意味深长的望着底下的那个女子,若无那个奸贼,此时的太子妃应该是这个夏桐才对,林沁性子不够稳重,镇不住东宫,董侧妃心思太重,只会为自己筹谋,全然不顾及大局,想想的确有些唏嘘,不过既然木已成舟,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坐吧,事情如何待会便知。”她神色冷淡。   有宫人搬来一把椅子,夏桐才顺势坐了过去,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点点正殿的场景,只见大殿上首龙椅上正坐着一个身形佝偻消瘦的老人,龙袍松松垮垮的挂在他身上,格外不符。   而在龙椅的左下方还有一把偌大的金色座椅,上面正坐着一个身姿慵懒清冷的男子,他一直在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黑玉扳指,对于底下的争执显得有些视若无睹。   看到他,夏桐莫名想到了昨日浴池里的一幕,忍不住耳廓一红,继续静下心去听正殿的说话声。   而就在正殿内,百官们皆是各执己见,还是由三皇子掷地有声的说道:“父皇,夏侯府滥用职权私自买卖土地,还盗取江南一带近三成的盐税,这些都是证据确凿之事,就算皇兄中毒一案还存在着疑点,但这些罪责也轻不到哪里去,那些故意包庇之人,也不知存着何等居心!”   说到这,他那双阴冷的眸子还不经意扫过上面的顾秦,意有所指。   话落,右侧的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御史忽然上前一步,对着上首恭声道:“皇上,三皇子所言不假,如今朝中滥用职权谋取暴利的风气已然普遍,长久下去定然不是法子,不过此事只是极个别夏侯府的人所为,却不能以全概偏冤枉好人,这些年朝中上下的税收和土地买卖若要仔细查相信能查出不少东西,老臣还曾听闻此次边关贸易税,太师府也卡走了整整四成。”   “周大人,你说话可得讲点证据,别总把一些莫名其妙的脏水泼到我太师府身上,若要查,那便尽管查好了,若是查不到什么,我太师府岂不是白白背负一身脏水了?”   一个身着一品朝服的中年男人站在阴沉沉道,倒是其他人哗然不已,大多数人都只是想查太子中毒一案,可若真要彻查其他事,怕是没有人会是干净的。   上头的老皇帝一直未曾言语,而且他精神头越发不好了,看上去虽然无精打采,可一双老眼倒是精光熠熠。   “那远的不说,只说近的,前段时间城外村民暴动一事大家应该还有印象,唐尚书还为此被暴民打断了腿,可据下官所知,那要建庄园的商户可是与太师府来往密切的很,之前的一些土地买卖可都是唐尚书差人盖的印,事情发生这么久,为何没有官员处理,到底是底下人碌碌为无,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御史,他是寒门出身,向来不怕得罪谁,因为在朝中向来无所顾忌,可却又深得皇上宠信,因此也无人敢找其麻烦。   话落,那个太师府的人顿时眉头一皱,阴恻恻的望着那个御史,“简直是信口雌黄,没有证据,皇上岂会听你在这胡乱编造!”   说到这,这人忽然视线一转,立马恭敬的对上头的人道:“说到这,微臣先前也还得到了一份摄政王贪赃枉法、打杀官员、结党营私的证据,起先微臣也是不信的,不过此事还是得交由皇上定夺。”   说着,忽然从怀中拿出两本账簿,交由底下的太监呈上去。   霎那间,殿中一片哗然,众人面面相觑的低声议论着什么,这些年已经没人再敢正大光明的弹劾摄政王了,显然没想到一向相安无事的太师府和摄政王居然要撕破脸。   上头的老皇帝依旧一副古波不惊的模样,那边顾秦也是一副漫不经心的听着底下人的争执,垂着眸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夏桐在侧殿里隐隐约约听了个大概,只是当看到太监呈上来的证据时,顿时心头一惊,那不是从她这消失的证据吗?怎么会在太师府的手里! 第54章 内奸是她   大殿之中众人皆若有若无去看上头的皇上, 好奇那到底是什么证据?   拿过太监呈上来的东西, 老皇帝随意翻看两眼,忽然间脸色一沉, 猛地将东西摔在地上,目露精光的看向底下的人, “荒唐!”   殿内寂静一片,众人噤若寒蝉不敢再言其他,老皇帝面上带着抹震怒,声音苍老却掷地有声,“这些年朝中风气到底如何,朕心知肚明,你们也心里有数, 朕知你们对摄政王斩杀官员颇有不满,可你们扪心自问,那些死去的官员哪一个又是干干净净的!”   大殿中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连呼吸声都显得那么突兀。   “朕让摄政王协理朝政,就是不想朝中的风气继续如此下去,你们却顾左言它却不反省自身,还在这污蔑他人,简直是成何体统!”   话落,老皇帝又猛地咳嗽起来, 一旁的太监连忙端上一杯热茶。   侧殿里的人神色都有些微妙,大概是没想到皇上虽然病重,但对朝政之事依旧有着自己的打算, 只是那摄政王的所作所为着实让人不敢苟同。   夏桐其实很想笑,看这老皇帝说的多么冠冕堂皇,背地里怕是巴不得弄死反派,肯定是因为某些原因才不得不如此护着他,就算真的拿出反派造反的证据,这老皇帝大概也会装作没看到。   “娘娘!”   这时一个宫女忽然神色匆匆的走了进来,躬身回道:“殿下醒了。”   “什么?”   皇后猛地起身,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也没有心思再听下去,连忙带着人急急离开,其他命妇们也跟着低声议论起来,显然没想到太子居然会在这时醒过来。   而这时一个太监也连忙将此时告诉了正殿内的人,霎那间,众人又是纷纷低语,有人庆幸有人暗叹,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太子能醒来。   听到这个消息,老皇帝神色微缓,倒是底下的三皇子又锲而不舍的说道:“父皇,夏侯府为官不正滥用职权已经证据确凿,理应按照律法来处置。”   话落,其他人的注意力才重新被拉回来,上头的老人微微眯眼,“那你说该如何处置?”   说到这,三皇子扫了眼其他人,依旧言之凿凿的恭声道:“按照当朝律法,就算不追究皇兄中毒一事,可那些桩桩件件的罪责也足以将夏侯府抄家清办,府中众人,男的流放边关,女子充入官妓,五代之内永不能入仕为官。”   说完,殿内的人都是心思各异的打着自己的算盘,一边若有若无的扫过上面的摄政王,谁都知道这摄政王妃是夏侯府出来的,也不知摄政王到底在想什么。   “若这样说来,微臣手里也有一份各部的账册,里面可是记录了不少东西,还望皇上过目。”   先前那个年轻的御史忽然呈上一叠东西,却让殿中众人神色无措起来,一个个目光如炬的盯着那叠账册,显然没想到这刘大人会有这东西!   各部上下其实都有自己的一套规矩,明面上的账册和暗地里的账册必定是不一样的,这么多年大家都心照不宣,可这种东西为何会在刘大人手里!   一时间,众人都是揪心不已,头冒虚汗的低着头不敢说话。   看着太监呈上来的东西,老皇帝眯着眼随手翻看了几下,脸色却越发阴沉,整个大殿都弥漫着一抹凝重紧张的氛围。   “三皇子说的对,既要肃清此等不正之风,那便从夏侯府开始,其他众臣也该如此。”一个御史上前恭声道。   话落,那三皇子也是一言不发的扫过其他人一眼,并未像先前那般据理力争,只是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他到如今才明白,从一开始这便是个局。   “众位爱卿觉得呢?”老皇帝目光如炬的看着底下。   霎那间,底下的人皆是面面相觑的不说话,还是一个胆大的官员支支吾吾的道:“夏……夏侯府历代忠君卫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想必夏大人他们也会知错悔改感谢皇上圣恩。”   “对对对,微臣也正有此意,功过相抵,也能体现皇上的皇恩浩荡。”   一时间,一些人纷纷都附和起来,那个太师府的人脸色格外难看,但到底没有说什么。   “荒缪!”   老皇帝咳嗽一声,目光炯炯有神的射向底下的人,“律法不正,何以匡扶社稷!”   “皇上圣明。”那个年轻的御史立马附和起来。   其他大臣们都是神色各异的低下头不敢言语额前不自觉冒起冷汗。   “你们一个个阳奉阴违,看看你们做的好事!”   老皇帝沉着脸将那叠东西摔在地上,“季爱卿,你好好看看这些东西,一个也不能遗漏,定要彻查到底!”   话落,众人都是身躯一震,其中一个国字脸的吏部尚书立马躬身上前捡起东西,神色恭敬,“微臣遵旨。”   一时间所有人都是心底一凉,谁人不知这新上任的季大人是摄政王的人。   “至于夏侯府一事,顾爱卿怎么看?”   霎那间,众人又将视线投向那个不容忽视的男子,纵然每次上朝这摄政王都不爱说话,可每次一说话,必定有人要倒霉。   面对底下那一双双各异的视线,男人微微抬眼,声音清冷,“夏侯府削去历代世袭爵位,涉案之人革职查办,其余人等官降一阶,扣除半年月银,以儆效尤。”   顷刻间,众人像是明白了什么,谁不知道摄政王那老丈人什么都没被查出来,这摄政王看上去对夏侯府不管不问,实际还不是在替自己老丈人铺后路!   闻言,老皇帝倒没再说什么,只是疲惫的咳嗽两声,摆摆手,“那就如此吧。”   随着太监高喊退朝,众人又是跪下喊着“恭送皇上”。   事到如今,是人都知道事情并没有结束,反而只是刚刚开始,东西还在季大人手中,也不知最后皇上会如何处置他们。   夏桐在侧殿听完后恨不得立马去把她爹娘放出来,不过她也算是明白了,这次太子中毒,对皇家来说还是个好事,因为可以借着那份证据大规模清除世家势力,巩固皇权,只是让她很不解的是,那份证据是怎么落到太师府手中的?   “我就知道夏大人他们是冤枉的,果然不假。”一个命妇忽然笑着上前拉住她手,殷勤的道:“还是王妃有孝心,这种时候还惦记着母家,光是这份情,便是难得可贵了。”   “就是说,夏大人那种清廉之人怎会做出此等之事,还好皇上还了夏大人的清白。”   霎那间,其他人也跟着热切的凑了过来,拼命的奉承着她,夏桐笑了笑没有说话,这些人不过是担心自家安危罢了,毕竟账册上的每个人头上可都还悬着一把利剑,就看顾秦怎么查了。   “主子,王爷在外面等您了。”   这时清儿也走了过来,夏桐立马有了借口甩开这些人,跟着便立马走出侧殿,只见马车还屹立在冷风之中,大殿外人来人往,围了不少想要攀关系的人,可是有西风守在那,竟是无人敢靠近。   上了马车,车厢里正半倚着一道慵懒清冷的身影,看到他,夏桐却莫名脸颊一热,默默坐在一旁不去看他。   随着马车开始行驶,车厢里也逐渐寂静一片,弥漫着一抹诡异的氛围,夏桐坐在那心不在焉的撩着车帘去看外面的风景,实则心跳的格外的快。   反派的那个抉择对夏侯府而言是致命的灾难,可对于她爹而言却是最好不过的事情,如此一来,日后府中便只能倚靠她爹的权势继续支撑下去,那老太太定然不敢再趾高气扬的责难她娘。   沉默了许久,她忽然慢慢扭头,偷偷瞄了眼那边的男人,“我...可否去接我爹娘?”   男人头也未抬的看着竹简,薄唇微启,“总是有那么多麻烦事。”   隔着一道帘子,西风自然听得到里面的说话声,二话不说,又让车夫赶去刑部大牢。   “这次...谢谢王爷了,只是那份证据我也不知为何会在太师府的手中。”说到这,夏桐也是一脸深思。   男人没有说话,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夏桐也未再说什么,等马车停在天牢外时,她便迫不及待的往外走,脚下一个不留神竟踩空了一个阶梯,直到身后一只大手牢牢拉住她胳膊,人才稳住身子迈了下去。   摄政王鲜少来天牢,当看到来人时,里面的狱卒们皆是心里发寒的躬身行礼,纵然见过了那么多种酷刑,可对于摄政王,他们是打心底的畏惧。   天牢中依旧昏暗潮湿,每日都有人在受刑,等来到关押她爹的牢房时,按理说这时贬压的圣旨还未那么快下来,此时是不能出牢房的,不过有顾秦在,那些狱卒哪敢阻拦,竟是忙不迭的去把牢房给打开。   “爹!”   夏桐连忙走了进去将她爹扶了起来,一边笑着将皇上的旨意说出来,一时间夏霖等人皆是头脑阵阵发晕,革职查办,等于不能再入仕途,于他们而言仅次于晴天霹雳。   还是夏志安眼尖心明,看到外面的男人后,连忙上前屈身作揖,“此番多谢王爷照看,微臣铭记在心。”   霎那间,夏霖等人也突然想起了这茬,立马跟着上前跪谢起来,“王爷大恩大德,我夏侯府没齿难忘。”   就算被革职查办又如何,只要摄政王关照,他们岂会没有东山再起的那一日。   扫了眼面前的几人,顾秦神色清淡,“日后安分守己即可。”   话落,几人都以为王爷是在让他们避避风头,自然是连忙应声,只有夏志安垂着眸让人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回府。”   顾秦扫了女子一眼,径直走在前面,夏桐刚想说去接她娘,可眼下也只能拜托西风,随即立马跟上男人脚步。   阴森森的天牢中不时响起各种瘆人的尖叫,看着前面那道孤傲颀长的身影,夏桐立马凑上去拉住对方的手,眨着大眼道:“今日我下厨给王爷做顿午膳如何?”   那双大眼明亮清澈,里面满是自己的倒影,顾秦眉峰微动,忽然紧紧包住那只柔腻的小手,“狗腿子。”   “那也是王爷的狗腿子,我可不是谁的马屁都拍的。”夏桐撇撇嘴,轻哼一声,这男人从来都不会说好听的话。   出了天牢,等上了马车后,夏桐又开始分析到底是谁偷走了她的证据,既然芳瑜清儿不可能,那又是谁能接近她的房间而不被人发现?   回府后,她还是立马去准备午膳,想着明日再去看看她爹娘,如今夏家只有他爹安然无恙,老太太那些人若是聪明应该知道怎么做,要是还是不识趣,她便还是让她爹分家算了,反正夏家落没也不干她的事。   书房里沉寂黯然,气氛肃穆凝重,只见地上正跪着一个身着黑色锦衣眉眼清秀的女子,此时只见她额前冒着虚汗,神情之间隐隐能看到一些紧张,正低着头一言不发。   男人双手负后,目光淡淡的看着墙上一副书画,声音冰冷,“本王养着你,便是用来吃里扒外的?”   “主子恕罪!”红雪脸色一变,声音带着抹慌乱,“王妃私藏证据必定是日后准备对主子不利,属下亲眼所见,定是王妃将东西给太师府的人。”   后面一句语气微顿,一旁的西风也是眉间一皱,满脸失望的看着地上的女子,显然没想到一同长大的同伴居然变的如此糊涂。   顾秦忽而回头,居高临下的扫了眼单膝跪地的女子,深不见底的眸中闪过寒光,“原来在你眼中,本王是个傻子。”   “属下——”   一手掐住女子的脖子,对上那双惊恐的大眼,男人眼底毫无温度,“本王很久没有亲自动手了。”   随着女子脸色逐渐惨白,那颗脑袋顿时歪斜在一旁,整个身子顿时跌落在地,刚刚还鲜活的人影此刻已然毫无声息。   不急不缓的用锦帕擦拭着手心,男人眼角一瞥,“扔进蛇窟。”   背叛主子的人从未有过好下场,西风也未曾想到这个红雪如此糊涂,为了陷害王妃居然做出这等事,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智。   西风并不可怜她,好歹主子给了她一个痛快,等蹲下身将尸体扛起时,不自觉看了眼一旁的男人,“张大人等人已经在正厅等候许久,主子可要去见?”   此次事件牵连甚广,最适合清理世家根基,重创太师府,不过想必太师府也不会袖手旁观,不过那太子倒也奸诈,“中毒”昏迷这么久,今日醒的如此及时,让他们主子得罪人,自己却坐收渔利。   顾秦顿了顿,忽然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声音低沉,“本王要去用膳。”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嘿嘿嘿! 第55章 水到渠成   西风一脸异色的望着自家主子, 几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将尸体扛了下去, 跟了主子这么多年,他至今也看不透对方到底在想什么。   寒风萧瑟, 井然有序的院中落叶凋零,略显萧条之意, 各自在忙着自己事情的下人们一边悄声低语着什么,直到视线中映入那道颀长高大的身影时,众人皆慌里慌张的跪下行礼。   没有理会一群人,男人踱步至门前,正欲推门之际大手却顿时停在了半空中,剑眉轻蹙。   屋内烧着银炭,温暖如春, 桌上摆满了各色菜肴,虽则简单,但卖相倒也让人食欲大开,一个模样清丽的女子正一手撑着白皙小巧的下颌,莹白的小脸上带着抹烦闷。   “你说这证据到底是谁偷走的?”   芳瑜一边在布膳,一边拧着眉沉声道:“有句话奴婢不知道该不该说。”   “有何不能说的?”夏桐瞧了她眼,证据这事一直是她心里的一个刺,耿耿于怀。   凑过身,芳瑜才低声道:“主子一直都忽略了一件事, 那便是除开奴婢与清儿,还有红雪出入主子屋内不会让人怀疑,她终日都紧紧尾随着您, 一刻也不曾放过,为何您头次去天牢看望老爷夫人时她却并没有跟随?”   话落,夏桐也一脸沉思在那想着什么,其实她也有这个想法,不过却被她否决了,因为红雪对反派绝对是忠心的,她怎会把证据给太师府?   好似猜到了她的想法,芳瑜只能轻声道:“您想想,为何这次证据里没有那份地图?”   说到这,夏桐神色微越发凝重起来,这也是让她不解的地方,明明这才是最重要的证据,可为何太师府的人没有呈上?   “说来的确很可疑,不过就算我告诉王爷,他也不会信我,之前让他把这个红雪调走还不让,其实就是派她过来监视我的罢了,而且你看都这个时辰了还未过来,不来便不来吧,吃不完待会你拿去给外面的乞丐,可不能浪费了。”   看着开始动筷子的主子,芳瑜正欲说什么,只是当看到门外的来人时,吓得立马躬身行礼,“奴婢见过王爷。”   筷子差点没掉到地上,夏桐身子一僵,只是咬住下唇满脸愁苦,她忘了,这男人走路从来都没有声音的。   扫了眼满桌的菜肴,顾秦一步步走近,居高临下的的扫了这个女人,声音微沉,“原来在你眼中,本王与那些乞丐是一样的。”   芳瑜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并轻轻合上了门,屋内的气氛瞬间诡异起来,夏桐眼珠一转,忽然站起身,眨着大眼满是无辜的拉住男人胳膊,“臣妾说的只是气话而已,谁叫王爷不守时。”   震开她的手,也不再吃她这一套装可怜,男人似乎非常不悦,等坐下时一边扫着桌上的菜道:“没有一道是本王的口味,可见你从未用心。”   夏桐:“……”   这位大佬口味刁钻,就连管家都说不出个所以然,自己去哪里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那王爷喜欢吃什么?”她捏着筷子抬眼看了下对面的男人。   桌上有不少道菜,后者神色不变的尝了口鱼,声音低沉,“本王养你这么久,你却一点心思也未曾放在本王身上。”   纵然已经习惯了对方不会给自己什么好脸色,可夏桐还是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一手拿着一根筷子在那里数着米粒,似乎觉得有些尴尬。   “过几日会有个名医来替你调养身子,虚成这样,三岁孩童都比你健壮。”顾秦忽然目光淡淡的扫了她眼。   “我与王爷自然不同,王爷若跟我比弹琴跳舞,说不定还不如我呢……”   说着说着,夏桐突然意识到对方话语里的暗藏玄机后,下一刻又猛地红了小脸,想起之前自己说过的话,现在她爹娘已经没事了,所以他才要给自己调养身子?   虽然菜肴卖相并不丰盛,可味道倒也算可口,男人也没有再打击她,只是幽幽的瞥了她眼,“你觉得自己会什么?”   他这话明显就是怀疑自己,不过夏桐也有些心虚,原主会琴棋书画,可是她虽然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可也只有半吊子,但总比什么都不会强。   “王爷莫瞧不起人,我的棋艺连爹爹都不曾是我的对手,有时间再与您切磋一二。”   夏桐这话说的底气十足,原主在棋艺上造诣一般,可她自己曾经可是拿过全国青少年围棋亚军,要不是爸妈不让她成为职业棋手,说不定她的发展空间更大。   顾秦却是轻笑一声,只笑不语,继续吃着菜,冷峻的轮廓要柔和不少。   难得看到反派笑,虽然很好看,可夏桐心中只有不忿,对方明明就是在嘲笑自己,很好,她一定要狠狠打反派的脸,让他知道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   用了午膳,顾秦便有事去了,夏桐则与芳瑜在那里下棋,看看自己的棋艺是否有生疏,不过很显然,芳瑜并不是她的对手。   府里没有切磋的人,夏桐有些心痒痒,急切知道自己是什么水平,免得没打到反派的脸,自己却被自己给打脸了。   次日一大早,夏桐便带了些补药前往夏侯府,现在夏侯府已经被削去了世袭爵位,再也不能称呼为候府,老太太等人必定会心闷不已。   等夏桐来到夏府时,却不想夏凝与世子也在,大概是要回山西任职,前来辞行。   看到夏桐,众人面上都带着抹殷勤的笑意,就连那几个看她不顺眼的伯母也是如此,老太太就更不用说了,拉着她手满脸和蔼的嘘寒问暖。   一旁的夏凝却不愿在看到她,直接微微福身,“时辰不早了,孙女与世子爷该上路了,祖母们定要多多保重身子,若是有事定要书信凝儿。”   女子青丝束于脑后,鬓前一只鎏金穿花戏珠步摇琳琳摆摆,显得她清丽的小脸越发精致,一袭珠叠纱粉霞茜裙娉婷动人,只一眼,林弈便要移不开视线,过了好半响才收回目光,对着老太太微微颔首。   “去吧,你们路上定要多加小心,来年希望老身还能抱上曾外孙才好。”老太太一脸慈爱的扫过两人一眼。   夏凝红着脸不再说话,只是心头略微苦涩,世子都未曾碰过她,这孩子要从何而来?   等二人走后,夏桐才立马来到她娘身边,问及身体如何。   看着两母女有说有笑,老太太眼眸一眯,倒是厅中的夏霖却忽然出声道:“桐儿,摄政王可曾有提及我们夏家的事?”   就知道这些人念念不忘这些事,不过夏桐却懒得应付,便不咸不淡的敷衍了几句,“如今朝中风声正紧,人人自危,我们夏家刚出了这种事,自然得低调行事,等过了这阵风头,我自会与王爷说其他事。”   也知道此时夏家不宜风头太过,几人倒也未曾说起什么,反而问起了其他事,夏桐有些不耐,这些事已经涉及到了机密,她这些伯父们倒也真看得起她,以为她什么都知道。   许是看出她的不耐,几个老狐狸自然没有再多言。毕竟此时夏家的未来可都全系在这个四丫头身上了。   等与她娘一同回到房间,夏桐便忍不住抱怨起来,“您看伯母那些人阳奉阴违,以往仗着您好欺负便无所顾忌,如今您也无需给她们好脸色,该如何就如何,莫要等女儿走后,您依旧被她们欺凌,这样一来还不如直接分家。”   “说的什么话。”柳氏点了下她脑门,一脸嗔怪,“如今府中正是危难之际,虽说你伯母她们以前有些不对,可到底是一家人,发生这种事,府中所有人只能倚靠你父亲,她们又怎会再对我如何?”   就知道她娘家族观念极重,夏桐却很不以为意,说好点是一家人,不好听的就是蛀虫,每天都想压榨她爹最后一点价值,不过现在这些人应该不会再那么明目张胆了。   “对了,我之前听清儿说,你至今也未曾与王爷圆房,怎会发生这种事,可是你那里惹怒了王爷?”柳氏忽然一脸凝重的道,这可是大事。   虽然如今王府没有其它姬妾,可保不准日后不会有,如果女儿再不站稳脚跟,日后等新人进来怕是更艰难了。   屋内温暖如春,夏桐靠坐在软榻上耳廓泛着抹微红,一边支支吾吾起来,“这种事强求不得。”   “胡说八道,你既嫁入王府,自然得替王爷传宗接代,没有子嗣你日后又该如何立足?”柳氏拧着眉,面上带着抹前所未有的沉重,于她而言,这便是此刻最紧要的事情。   就知道她娘会说这个,夏桐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连忙起身道:“我……我找爹还有事,下次再来看您!”   “站住!”   听着后面的微喝声,夏桐依旧不敢停下脚步,提着裙摆连忙就跑出了书房,一边在那里呵斥清儿这个叛徒,决定回去就扣除她半月的月银,一定得让她长长记性,这种事怎么能随便说。   来到她爹的书房,夏桐真的有事找她爹,那便是切磋棋艺。   她爹的棋艺在苏州一片官员里可是从未遇到敌手,如果自己能赢,说明她赢反派还是有希望的。   夏志安也未曾想到自家女儿的棋艺会如此突飞猛进,只以为是王爷调教的,两人下了整整半个时辰才决出胜负,最后还是夏桐赢了。   这次夏桐并没有用尽全力,可她还是赢了,当下自信心爆涨,迫不及待想看到打反派脸的样子,终日一副扑克脸,对她更是从未有过好脸色,夏桐一定要为自己正名。   又和她爹聊了些朝中的事,夏桐才返回王府,她爹的说这次朝中出现大规模清洗,许多官员都被革职查办,换上了一些寒门子弟,就连太师府的人也遭了不少殃,此时一些官员都在联名求见圣上,只是皇上未见。   当然不会见,世家的存在就是一颗毒瘤,老皇帝巴不得反派做那个恶人,除去这颗毒瘤,不过夏桐突然觉得反派有些可怜,这些年不知道背了多少锅,可他却从来都不解释,想必恶名从此由来。   回到王府,用了晚膳沐浴后,夏桐便壮志满怀的拿着一副棋盘去了书房,夜色如漆,屋外寒风四溢,屋内燃着幽幽烛火,里头的男人依旧一袭单薄的墨袍,好似感觉不到寒冷,此刻正在与西风说着什么。   “属下见过王妃。”   看着对方带来的棋盘,西风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疑惑。   夏桐一边让芳瑜把东西放下,一边兴冲冲的来到书桌前,“我来找王爷下棋。”   桌前的男人眼席一抬,就这么幽幽的望着她,手中的狼毫渐渐放下。   一旁的西风一脸异样的看着这个王妃,说句不好听的,他从未见过如此不自量力的人,找他们王爷下棋?   男人眉梢微动,淡淡的瞥了她眼,食指轻叩桌面,发出“笃笃”声,“本王不像你终日无所事事,并无时间与你胡闹。”   “怎算胡闹?不是王爷说我一点长处也没有吗?”夏桐皱皱眉,顿了顿,才豁出去似的道:“如果王爷赢了,日后您叫我往东,我绝不会往西。”   反正现在也是这样。   话落,男人似来了些兴趣,深不见底的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嘴角微勾,“西风,去将那副白玉棋盘取来。”   西风:“……”   默默的看了眼王妃,他还是下去拿东西。   等人一走,夏桐才凑过去,眼巴巴的道:“如果我赢了,王爷就答应我一个条件如何?”   烛火悠悠,那张莹白的小脸上带着笃笃自信,男人笑了下,薄唇微启,“好。”   等西风把东西拿来时,夏桐便对那副白玉棋盘爱不释手,果然反派的都是好东西,待会她一定得抱走才行。   坐在软榻上,夏桐紧了紧身上的狐裘,怯怯的看了眼对面的男人,“我冷。”   抿了口清茶,男人没有多言,只是让人拿炉炭火来,习惯了她这“虚弱”的身子。   等屋里暖起来后,夏桐又让清儿给她拿层薄毯盖在身上,这才开始与男人对弈。   屋内寂静无声,冷风透过窗户缝隙进入屋内,幽幽烛火摇曳生姿,女子素面朝天的小脸上带着抹认真,正目光灼灼的盯着棋盘,白玉棋子落下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顾秦扫了眼对面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微光,这女人的手法倒与常人不同。   下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夏桐就急得满头是汗,小手拿着棋子在棋盘上空左右不定,忽然觉得自己就是来自讨苦吃的。   “若是畏寒,等本王处理好手头的时间,便带你去江南一带避避。”男人风轻云淡的抿了口清茶。   夏桐根本没有听到他说什么,等颤颤巍巍的把棋子放下后,又跟想到什么似的,连忙将棋子拿起来,“我……我刚刚手抖,放错了。”   顾秦没有说话,等人悔棋后,才不急不缓的落下一颗子,对面的夏桐却是小脸一变,就跟遇到什么晴天霹雳的事情一般,手心冒出大片冷汗。   夏桐忽然有些怀疑自己,她知道自己和反派不是一个档次的,可还是想垂死挣扎一番,只是这才多久,对方就把她避到了死路,她可是全国青少年季军呀!   握了握满是冷汗的手心,夏桐拿出丝帕擦了擦额前的细汗,手里捏着一颗子迟迟不敢落下,小脸上满是纠结之色。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那颗子还是未落下,顾秦也不急,一边看着竹简,棱角分明的轮廓在烛火下略显柔和,寂静的氛围却反而透着抹温馨。   “我……我困了,不如明日再下如何?”夏桐捏着那颗棋子,一边偷偷瞄了眼对面的男人。   男人头也不抬,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夏桐眼神微变,眨着大眼颇为复杂的望着对面那个神色冷淡的男子,心间忽然滋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明明他都赢了,为何还要放过自己?   放下手中那颗棋子,她一边从软榻这头爬到那头,跪坐在男人身侧,红着脸,大着胆子伸手环住他腰,声音轻细,“王爷为何要对我那么好。”   一缕清香环绕在鼻间,顾秦微微低头,只看到怀中埋了张清丽的小脸,正眨着水灵灵的大眼望着自己,四目相对,那张嫣红的小嘴似泛着莹光,男人不由眸光一暗。   “那你准备如何报答本王?”他目光如炬的抚过女子散落在袍间的青丝。   相视一眼,夏桐不自觉视线一移,耳廓开始泛起微红,一边想远离男人一些,“我……我困了,明日再接着与王爷下。”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猛地被压在软榻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正紧紧的凝视着自己,让人觉得无处遁形。   “我想要你。”他眸中弥漫着一股噬人的风暴。   他不想再等了。   四目相对,夏桐不自觉屏住呼吸,脑中好似有根弦断了一般,从未想过对方会如此直白,而且他自称我……   “我…我……”她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慌乱无措起来,“我…还未准备好……”   男人紧紧的盯着她,深邃的眸中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失望,唇角紧抿,握在她腕间的手随之一松。   夏桐心中一动,五指一紧,忽然伸出胳膊环住男人脖颈,羽睫微颤,“如……如果王爷想要……”   话未说完,男人就猛地堵住那张嫣红的唇瓣,撕咬间直接撬开那松动的齿关长驱直入,大手渐渐落至她腰间,粗暴的撕扯着繁琐的腰带。   夏桐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脑子一热,忽然觉得自己应该也是喜欢他的,不然对于他的接触应该会很厌恶。   烛火妖娆的摇曳着身姿,打在地上两道交缠的斜影上,弥漫迷离……   “嗯……”   她脑中一片空白,直到身前一凉,逐渐回神之际,只见脖间埋着个脑袋,身上也只剩下一件松松垮垮的肚兜,她羞涩不已的想扯过一旁的薄毯,可身下却猛地一疼,眼角瞬间渗出点点泪渍。   “不……不要了……”   她哑着嗓子,红着眼想去推搡男人,可小手却一把被人紧紧握住,拉至头顶,脖间则传来一阵阵酥麻的触感。   “我不动……”   他声音暗哑到了极致,因为隐忍额前甚至显出丝丝青筋,只能低着头轻吻着那截雪白的脖颈,滴滴汗珠沿着棱角分明的轮廓渐渐滴落下颌。   可就在这时,屋外却突然传来西风急切的声音,“主子,宫里传来消息,皇上突然昏迷不醒病情危及。”   “滚!”   暴戾的声音让外面的人脸色一变,不禁深深看了眼还亮着烛火的书房,像是明白了什么,随手便让周围的暗卫们也随之退下。   屋内烛火闪烁不定,勾勒出墙上的斜影,女子一手紧紧抵在男人肩头,水光潋滟的眸中全是男人的倒影,微喘着:“皇上……”   “你此刻还有心思想别人?”男人由于隐忍,整个额前满是汗珠,漆黑眸中满是驱散不开的欲·望,似要将人活吞了一般。   这时还有心思想别的人,看来是不疼了。   夏桐心头一跳,一边红着脸侧过脑袋,忍不住偷偷瞧了他眼,声音娇软,“那王爷……喜欢我吗?”   虽然男人在床上的话都不可信,可她就是想问。   在她脖间深吸一口清香,男人忍不住清风细雨的动了起来,声音暗哑,“本王命都可以给你。”   屋外寒风四溢,屋内一片春色旖旎……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呵呵,男人在床上时说的都好听→_→ 第56章 耍无赖   凌厉的冷风刮的大树沙沙响, 门窗发出阵阵闷声, 阴暗的天色似随时会下雨一般,压抑沉闷。   醒来时眼席依旧重的很, 夏桐只感觉身上有千斤重,每个地方都在叫嚣着酸疼, 不过被窝里却格外温暖,暖的让人根本舍不得出去。   只是腰间的一只大手却充分提醒着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眯开一条眼缝偷偷抬头,却忽然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的眸子。   “看了那么多污秽书籍,原来只会纸上谈兵。”   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在耳侧,夏桐脸一红,又羞又恼的把头埋进被褥中, 闷声闷气的道:“王爷也没好到哪里去。”   那么粗鲁,说好的不动,结果转眼就忘到九霄云外了,果然男人在床上没有一句话可以相信。   大手重新将人捞进怀中,扯开她头上的被褥,男人一脸认真的伏在她耳侧,声音暗沉,“那不如本王再与你切磋切磋?”   腰上的大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夏桐认输了, 连忙慌张无力的推搡起来,“我…我我…投降。”   这里应该是顾秦的房间,身上的衣服还在, 想必是他替自己穿上的,不过夏桐却毫无印象,因为她最后是昏过去的,她低估自己的体质,也低估了对方的体力。   低笑一声,男人低头埋在她布满红痕的脖间深吸一口,一脸魇足,“没志气。”   “明明是你言而无信。”夏桐也急了,瞪大眼满是控诉的望着对方。   那水灵灵的大眼好似在勾引自己,顾秦眸光一暗,就这么定定的凝视着她,若不是顾忌她的身子,他怎会让她如今还如此精神,这女人反倒还倒打一耙。   感受到对方身上的变化,夏桐立马焉了,连忙红着脸说起其他话题来,“昨……昨夜我好像听西风说,皇上病危,你……你怎么还未进宫查看?”   看着这条小泥鳅,男人倒并未对她做什么,只是作势要下床,不急不缓的道:“现在去也不迟。”   说完,又回头看了她眼,“日后你便住这。”   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可肯定也不早了,发生这种大事,这男人居然还在睡觉,夏桐敢肯定,如果对方要是皇帝,那肯定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昏君。   “明明是你贪恋美色,可莫要找借口,而且我才不要住这,当初是王爷亲自让人把臣妾迁出去的,这要是再迁回来,岂不是显得您言而无信?”   夏桐转了两下眼珠子,眼角一瞥,扫了下男人那肌理分明的身材,昨天黑,她什么都没看清,不过这人身材还真不错,就是太粗鲁,差评。   一边穿着衣物,男人居高临下的扫了眼床上的女子,淡淡道:“本王何时说过这话?谁又曾听见了?”   夏桐:“……”   她皱起小脸,刚翻了下身就忍不住捂着腰倒吸了一口凉气,可莹白的小脸却全是不满,“你怎能耍无赖,王爷还说要把我扔进蛇窟,这些连西风可都知道。”   眉梢一挑,顾秦理了理袖口,眼角一瞥,“本王可从未说过这话,待会可以让西风来作证。”   瞪大眼,夏桐死死的瞪着那个衣冠禽兽,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么无耻的人,他就不怕遭天谴嘛!   “你若不愿搬,那也不用如此污蔑本王。”他神情肃穆,好似被人冤枉的一般。   下一刻便有丫鬟端来洗漱用具,也是不敢多看便退了下去,只有夏桐在那气的一脸铁青。   “本王要进宫,你莫要乱走。”   他嘱咐一句,便衣冠楚楚的出了门,徒留夏桐一个人在那里生着闷气,反正男人都没一个是好东西。   他走了,被窝也渐渐冷了下来,夏桐也不想再睡下去,便艰难的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等回到自己院子时,芳瑜和清儿却是一副春风满面,眉眼间都带着笑意,那颗压在她们心间的石头也顿时落下,她们就知道王爷是喜欢主子的。   用着早膳,不知想到什么,夏桐忽然问道:“听闻皇上病危,外面可有什么消息?”   说到这,芳瑜却是微微摇头,一脸不解,“主子为何这样说,奴婢并未听到这个消息,只是发现今日城中戒严不少,也不知所为何事。”   闻言,夏桐顿了顿,觉得这种皇帝病危的事情也的确不会乱传,不然倒是搞的人心惶惶朝纲不稳就糟了。   “没什么,你多留意外头的动静就好。”她默默的继续吃着东西。   今日顾秦请的那个名医终于来了,不过也就是那两三句话,说她体质偏寒,让她吃各种补药罢了,夏桐是一副药也不想再吃了。   不过对方却说如果不调养好身子,日后对生育子嗣也会有影响,就连芳瑜也是这样说,被这样恐吓,夏桐只能咬牙让对方开药,只觉得做人真艰难。   不过这一日顾秦却是没有从皇宫回来,若不是知道反派为人凶残,她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可是后面几日对方也一直未回府,京中的气氛也逐渐凝重起来,是个百姓都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西风回来报了信,说近日宫中事务繁多,他家主子一时脱不开身,让她听名医的话多调养身子。   也不知道老皇帝还能撑多久,可是书中老皇帝是死在一个夏天,并不是冬天,只是现在剧情早就不知道歪成什么样,所以夏桐也不知道后面会怎么发展,如果老皇帝真的挺不过去,那就有好戏看了,那个三皇子首当其冲肯定不会放弃争夺皇位,也知道如果太子登基后,定不会放过他,所以一定会争一把。   还有那个五皇子,这个男二心机城府极深,善于隐忍,又有女主在身边,最后皇位花落谁家还不好说,而且这个反派看起来也不是个好惹的茬,要是太子登基,必定会削弱顾秦的权力,以反派的性格怎么会坐以待毙,还有一个太师府,这简直就是一场混战。   不过夏桐也没有女主的雄心壮志,她也不想去管这些事,顾秦一连几日都没有回府,她在府中也待着无聊,便只好出门走走。   不同于苏州的气候合宜,京城的冬日格外寒冷,这一日还天上还飘起了小雪,加上这几日京中气氛古怪,禁军增多,街头行走的百姓少了许多,只有一些为了养家活口的小贩坚持不懈在那里摆摊,一日未歇。   金月茶馆的生意也冷清了些,看到夏桐过来,掌柜的也是连忙上前相迎,不过夏桐对他可没有好脸色,谁叫他上回在反派面前煽风点火说她和世子幽会,简直是信口雌黄。   “王妃可要用何点心?”掌柜躬身殷勤的道。   夏桐懒懒的靠在那,一边看着底下的说书先生,“随便即可,对了,他说的什么书?”   说到这,掌柜忽然一笑,“回王妃,那人说的是山海经里的故事。”   夏桐没有再说话了,掌柜的也跟着退下,底下的说书声充斥在茶馆各处,给冷清的茶楼带来一抹热闹的氛围。   点心上来的很快,夏桐喝的是顾秦自己种的天山雪枝,她去看过那一片茶园,其实平日里打点的还是那些下人,他自己就只是偶尔去看看而已,她就说一个大反派哪来的闲情雅致亲自去种茶。   “主子,您看那像不像沈姑娘?”芳瑜忽然指着楼下一道火红的身影道。   夏桐顺势望去,只看到一楼某处的角落里正坐着一个身着樱红斗篷狐裘的女子,她正在独自饮茶,不过对面还桌上摆了两个杯子,似乎在等人。   不知道对方在等谁,夏桐只好让芳瑜去把人叫上来。   等芳瑜下去后,下面的人才顺势抬头往她这边看了一眼,继而便慢慢跟了上来。   “这种时候你怎还敢独自一人出行。”   一进来,沈莘便皱着眉看了她眼,继而迈步来到她对面坐下,她此时气色红润,想来伤势自己好全了。   夏桐好奇的看了她眼,“沈姐姐此话何意?”   老皇帝病危,就算几位皇子要斗,也不干她一个小透明的事吧?   只觉得这茶香倒是独特的很,闻言,沈莘看了眼一旁的芳瑜,后者立马躬身退下,待隔间里只剩下两人时,她才凑过身子神情严肃,“此事宫中已经封锁了消息,不过那奸贼必定是知道的,他竟没有告诉你?”   事情发生到现在,夏桐都未曾见过顾秦,更别提知道什么内部消息了。   “皇上已然病危,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太医言断最多只有半月时间,可想而知如今朝中的状况,几位皇子底下动作不断,这么乱的时候,摄政王必定是众矢之的,你应当在府中闭门不出才对。”   沈莘还有句话没说,这时谁也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何事,摄政王手握城外神机营的兵权,若是有人想做什么文章,必定会从夏桐身上下手。   “半月?”夏桐愣了一下,没想到老皇帝病的这么严重,那接下来必定是一场混战,她记得原文中好像是反派扶持了一个十几岁的皇子登基,然后依旧独揽大权,只不过后面还是被男女主给炮灰了。   看来她必须得问问反派到底什么打算才行,她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人,自己总不能一直两眼摸黑下去吧?   “之前看那奸贼对你们夏侯府还留有余地,可见他对你也并非什么真心也没有,不过你更要尽早替自己打算才行,那奸贼野心勃勃,怎会屈居他人之下?”沈莘皱着眉道。   闻言,夏桐只是幽幽的喝了口茶,眸光一闪,继而淡淡一笑,“都说女子出嫁从夫,至少在我眼中,王爷比大多数伪君子要好,无论发生何事,我定会与他站在一起。”   不管反派做什么决定她都会支持,相信她爹也是如此。   眼前的女子眉眼如画,一颦一笑皆是出尘不已,不同于以往的模棱两可,此刻沈莘发现,对方似乎对那奸贼的态度不一样了。   唇角一抿,她低声道:“我也还是那句话,不管发生何事,你都是我沈莘的朋友。”   四目相对,夏桐心中一暖,不枉她救了对方多次,不过如果对方要是对顾秦不利,她自然会阻挠,只希望对方能够早日放下对反派的偏见。   轻笑一声,一边替她倒上一杯茶,声音清淡,“这是王爷种的天山雪枝,专人培育的新品种。”   淡淡茶香飘荡在隔间四处,沈莘抿了一口,的确清爽留香,连她这个不爱喝茶的都觉得此茶甚好。   “沈姐姐刚刚可是在等人?”她忽然问道。   说到这,沈莘才轻轻“嗯”了一声,但并未多言。   夏桐也看到了楼下那个气质不凡的男子,两人都未说话,最后沈莘还是走了,夏桐则幽幽的望着底下的萧鸣,对方好似注意到了她的视线,顿时望了过来。   夏桐不是很喜欢这个人,帘子一拉,隔绝了对方的窥视,依旧一个人在那里吃着点心。   没坐多久,她还是回府了,这场初雪也越下越大,连着走路都多有不便,寒风更是刮的人脸生疼。   等用了晚膳,芳瑜才告知她顾秦回来了,许是人就是这么奇怪,对方在的时候她百般嫌弃,人不在了,她这心里又是怪怪的,虽然每次她吵架都没能赢。   天暗的很快,外面依旧下着大风雪,夏桐披着狐裘,提着灯笼踩着浅雪一步一步来到书房外,里面的灯还是亮着的,西风正目光锐利的守在屋外,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待看到她过来后,却是有些为难的道:“主子……正在与几位大人议事。”   虽然他知道王妃进去后,王爷必定会先陪着王妃,可眼下形式如此严峻,可是一刻也不能耽搁。   狐裘帽上落了不少积雪,闻言,夏桐顿了顿,才淡淡道:“那我先回去了。”   罢了罢了,身为一个贤内助,她怎么能占用别人工作的时间呢。   见此,西风看她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只以为这个王妃只会偶尔耍耍小聪明,除开惹怒王爷就是惹怒王爷,没想到也有识大体的一面。   转身之际,屋内却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进来。”   脚步一顿,夏桐愣愣的看了眼身后亮着烛火的书房,又看了眼西风,这才将灯笼递给清儿,自己则提着裙摆推门走了进去。   此时书房内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几个身着便服的中年男子正若有若无的扫过进来的人,只见女子身形娇小,偌大的狐裘帽遮住了半张脸,可纵然如此,女子清丽脱俗的姿容依旧让人过目不忘,都曾听闻王爷对新娶的王妃颇为宠爱,本以为只是传言罢了,却不想竟是真的。   见书房里的确有几个议事的官员,而且应该都是武将,夏桐没想到顾秦居然还让她进来,不怕自己打扰他们议事吗?   “退下吧,事情就按本王说的去做,若有突发状况随机应变即可。”   书桌前的男人神色清淡,闻言,那几个中年男人立马拱手作揖,随即又多看了眼夏桐,一个个才陆陆续续出了书房。   当屋内只剩下两人时,夏桐才解下落满积雪的狐裘,一边走过去好奇问道:“皇上如何了?”   几日未见,顾秦一把将人拉至怀中坐下,埋头在她颈间深吸一口,眉宇间带着抹疲惫,“你不问本王如何,却问别的男人?”   夏桐:“……”   这个人是疯了吗?连一个命不久矣的老头醋都吃?   “我看王爷好的很,宫中那么多貌美的宫女,所以才流连忘返吧?”她扭过头,坐在他怀中一边握着狼毫在一直宣纸上乱涂乱画。   拥着那娇软的身躯,男人眸光一暗,冷峻的轮廓上带着抹异色,“你在吃醋?”   几日不见,他神情看上去的确有些疲惫,不过那张扑克脸依旧没有一点笑容,就跟谁欠他钱一样,夏桐头也不回,依旧在宣纸上画了一只丑丑的小乌龟。   “我才不会吃醋,王爷就是再找十个八个美人我都欢迎的很。”   瞥了眼那张莹白的小脸,顾秦眉间微皱,抬手在她娇臀上拍了一下,语气微冷,“那你来找本王做甚,小奸细。”   “你……你才是奸细!”   夏桐红了红脸,作势要从他怀里下来,可腰身却被人紧紧搂着,根本挣脱不得。   男人眉梢微动,低头紧紧对上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大手慢慢伸进那复杂的衣裙里,满脸严肃,“明知道本王在与人议事,你却在这时过来,还说不是奸细?” 第57章 要挟   夏桐刚要解释什么, 可忽然感觉到衣裙里多了什么东西, 霎那间又涨红了小脸,连忙去推搡男人, “你……你无耻!”   这根本就不是她认识的反派!   她那点力气基本可以无视,顾秦眯眯眼, 一脸阴沉,“你敢骂本王。”   被对方那阴冷的眼神吓了一跳,夏桐不自觉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忘记了反抗。   顺利解开那复杂的腰带,男人低头覆在女子耳廓,声音低沉,“若是不乖, 便把你扔进蛇窟。”   那只滚烫的大手越来越不老实,不禁让夏桐浑身紧绷,只是听到对方的话,心头顿时又冒出一股怨气,那天在床上还说要把命给她,现在居然又来威胁她?!   “那王爷还是把我扔进蛇窟好了,我宁愿被蛇咬死,也不愿和王爷在一起。”她扭过头,任对方做什么也无动于衷。   顾秦眉头一皱, 似没想到这女人如今胆子这么大了,连蛇窟都不怕。   脸色一变,他冷峻的轮廓上忽然出现一抹柔和, 顺势环着女子的腰,目光灼灼的对上她的视线,声音低沉,“本王不过与你开个玩笑,岂能当真。”   夏桐:“……”   呵呵,男人!   扭过头,她依旧冷着脸不想再看他一眼,怨气几乎要冲破屋顶。   那抹清香无一不冲击着他的神经,男人垂下眼眸,忽而埋在那白嫩纤细的脖间,炙热的细吻密密麻麻的落下,大手顺势解下她外袍,肆意游离。   “你……你放开……”夏桐红着脸拼命推搡着,没想到这人又发·情了。   她的扭动越发刺激男人仅剩不多的自制力,大手迫不及待将那复杂的衣裙扯下,瞬间露出一截雪白圆润的肩头,在烛火下似泛着莹光。   “我……我来找你……是问皇上的事……”   夏桐此刻吓得心跳骤然加快,根本不敢动弹,因为她明确的感受到了抵在她腿间的东西。   “你想问什么?”他声音暗哑。   烛火幽幽,偌大的书房内弥漫着一抹暧昧的气息,只见书桌前坐在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一名娇小瘦弱的女子正被他笼罩怀中,衣裳凌乱,白皙的小手僵硬在半空中无处安放。   “你……你当真…想造反?”夏桐呼吸一顿,一鼓作气问了出来。   不过男人好似没有听到一般,依旧做着自己的事情,细吻渐渐落在那白皙的锁骨间,留下一道道红痕,声音暗哑到了极致,“你觉得呢?”   嗯,这女人似乎又发育了些。   夏桐整个人僵硬无比,的确,反派的一举一动都太过张扬,书里也写了他一直筹备了数年,只是这个人之前不是还清高的很,连碰她一下都不愿,如今怎么发·情的这么快!   “主子,边关急报!”   屋外忽然传来西风急切的声音,夏桐就跟找到救星一般顿时松了口气,只不过身上的男人却是阴沉着一张脸,全身开始散发一抹摄人的戾气。   “滚!”   外面的西风退后几步,欲言又止的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但到底不敢再出声,只是神情依旧格外凝重。   不过屋里的夏桐却是连忙见缝插针的将身上的人推开,无辜的眨着大眼,“西风必定有急事,王爷何必急于这一时,可别误了大事。”   她现在十分担心反派能不能造反成功,就这副急色的样子,她都替西风着急。   男人皱着眉,满脸阴沉,可到底还是一边替她将衣裳拉上,似乎怕人外面的人随时冲进来,不过西风这个没眼色的着实越来越不像话了。   等整理好衣物,看着一脸不悦的男人,夏桐不由凑过脑袋在他唇角亲了一下,继而又红着脸飞快跑走了,徒留后面一双炙热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   一出书房一股冷风顿时迎面袭来,只看到西风在那里走来走去,显然十分着急,夏桐一边戴上狐裘帽,接过清儿手中的灯笼,看着他轻声道:“何事如此急切?”   能让西风如此着急,可见定是大事。   见她出来,西风也松了口气,左右环视一眼,这才走近低声道:“戎狄大规模攻击边境城镇,如今已经攻陷了南关城。”   说完,便立马推门进了屋子,似乎要立马去禀报。   闻言,夏桐一边踩着浅雪往前走着,一边也在跟着沉思起来,这戎狄人都是些野蛮人,领地也是资源匮乏,所以经常抢夺边关百姓粮食,特别是冬日,只不过每次只是小打小闹而已,如今大规模袭击的确是件大事,只是眼下京中本就情况紧急,若是调兵支援,倒时京中一旦乱起来便是无法控制的存在。   神机营的兵权在顾秦手中,如果要调兵,那他日后将无法掌控京中局势,必定会陷入被动,难怪西风如此着急,而且朝中所有人都知道反派想造反,无论哪个皇子登基都会立马将其铲除,所以这个兵,绝对不能调。   可若是不调,边关必定会沦陷,夏桐觉得虽然反派这人手段狠辣,为人凶残,但到底没有做过危害百姓的事,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边关百姓陷入水深火热的境地。   回到屋子,她坐在窗边欣赏了一会的雪景,越发觉得自己真是多愁善感了,自己安安静静做个米虫就好,这些朝中大事她也插不了手。   只是到了次日,反派又一大早去了宫里,夏桐本想多睡一会,只是清儿却说,她爹找她又急事。   传话的是夏府的管家,说是在府中说话不方便,让她去城中的一家茶馆,也不知到底所为何事。   “你确定是爹传来的消息?”   夏桐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一边看着马车外那白茫茫的雪景,那些谋生的小贩依旧风雨无阻的守在自己的摊位前,卖力的吆喝着。   “是周管家亲自前来传的话,周管家是老爷换上的人,应该不会有错。”一旁的清儿认真道。   夏桐没有再说话,等到那家紫意茶楼时,大堂里只坐着寥寥几人,格外冷清,想来这个天气也无人愿出来行走。   看到夏桐,掌柜的立马热情的迎了上前,“大人在楼上,王妃随小的来。”   夏桐并非独自前来,还带了两个府中的侍卫,毕竟凡事都得谨慎,等到二楼一个房间时,她让人守在外面,自己则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弥漫着一抹淡淡的茶香,地龙将屋内烧的格外温暖,摆设也极为雅致,而窗前的确站了个熟悉的身影,许是听到开门声,中年男人忽然转过头,对着她微微一笑。   “大伯?”夏桐眉间一蹙,满是疑惑的扫量四周,“你为何会在这,爹呢?”   中年男人面上带着抹别样的微笑,听到夏桐的话并未记者解释什么,只是慢慢走上前,“你不必着急,大伯只是想让你见个人罢了。”   话落,夏霖忽然上前撩开屋内一道珠帘,只见帘子后正坐着一道老态龙钟的身影,可依稀却有些眼熟,此时老人正在不急不缓的沏着茶,动作行云流水。   夏桐唇角一抿,慢慢摘下狐裘帽,一边往里面走去,待看到老人的脸时,眼中却是闪过一丝讶异,“太师?”   老人纵然面容苍老,可一双精光奕奕的老眼却是有神的很,让人根本不敢小觑,的确,身为两朝权臣,谁又敢小瞧?   “这乃是东宇国十年才产一斤的品种,王妃不如先尝尝。”老人面上满是和蔼,还亲自给她倒上一杯茶。   此时夏霖已经退了下去,夏桐顿了顿,还是来到对面坐下,不过并没有喝茶,而是目光幽幽的望着对方,“不知太师想见我所为何事?”   夏桐没想到那个大伯居然又和太师府搅和上了,难道上回的亏还没有吃够吗?这些人莫不是傻子不成?   老人抿了口清茶,幽幽的拂了下通白的胡须,面上带着抹惬意,“外面的东西还是没有自家的好,苦涩而无味,难以入口。”   “太师有话不妨直说,晚辈向来愚笨,怕是领悟不了您的意思。”夏桐神色不变,也不喜欢和这种老狐狸绕弯子。   茶香四溢的屋内瞬间寂静了下来,老人面容上布满了皱子,混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一边看了眼对方模样出众的女子,长的虽然不错,可也不至于让那小畜生如此着迷,想必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老脸上忽然露出一起和蔼的笑意,老人忽然温声道:“此次夏府被贬,你如何看?”   “晚辈只是一介妇人,许多事知道还不如寻常百姓知道的多,王爷也从未与我说过朝中之事,无论太师想要让晚辈做什么,晚辈想来也是无能为力。”   夏桐不动声色的拂了下腕间的镯子,莹白的小脸上带着抹清冷,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而畏惧什么,她也最不喜欢虚以委蛇。   老人眼眸一眯,定定的扫了眼对面的女子,忽而一笑,“你想多了,老夫并非让你说什么,只是想澄清一些误会,此次夏府被贬,想必让你对老夫徒增不少误会吧?”   夏桐没有说话,神情依旧十分冷淡,她不爱与这种老狐狸玩心眼。   “可你是否有想过,这一桩一件如此水到渠成,最后得利的又是谁,你夏府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老人声音仿佛带着给人洗脑的魔力,引导着夏桐不自觉往其他方向去猜测,不过她并没有被对方蛊惑,反而淡淡一笑,声音清脆,“晚辈只是个深宅中的妇人,并不懂这些。”   四目相对,老人眸光一闪,可老脸上依旧带着抹风轻云淡,“老夫与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你祖母们向来识大体,已经与太师府关系更为密切,你母亲也一直在太师府做客,近日风雪较大,回府怕是有些艰难。”   “你!”夏桐脸色微变,目光灼灼的看着对面那个一脸和蔼的老人,心头不自觉一紧,“太师好歹是两朝元老,怎也会行如此卑鄙之事!”   他就知道老太太那些人脑子里有坑,刚差点被太师府害死,如今竟然又和对方搅和在一起,也不知他爹是什么态度,出了这种事为何不来告诉她?!   抿了口茶,老人眼眸一眯,枯瘦如柴的手掌心转悠着两颗玉球,格外悠闲。   “你何必着急,等大事已成,夏府得到的将会更多,跟着摄政王,只会让夏府遭受万人唾弃,这不是任何一个世家能承受的代价。”老人声音苍老浑厚,却又掷地有声。   手心一紧,夏桐只是冷声一笑,“日后的事谁又知道,历史向来由胜利者书写。”   对面的女子的确有张绝色的姿容,不过眉眼间却带着抹清冷,似乎并不在意家族之事,老人微微眯眼,手中的玉球转的越来越快。   半响,屋内才响起一道威慑十足的声音,“那你母亲呢?”   眸光一闪,夏桐没有说话,就这么紧紧盯着对面的老人,从未见过如此恶心的人。   “摄政王有个红色方形印鉴,三日之内,老夫需要你拿过来,否则...”   老人就这么目光如炬的看着她,眉眼间带着让人不容忽视的气势,也知道夏桐能够自由进出顾秦书房,这一次,他定要让那小畜生栽个大跟头。   闻言,夏桐五指一紧,脸色十分难看,但却未言一语,对面的老人也跟着起身,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出了房间。   不多时,外面的夏霖也跟着走了进来,看到自家侄女的脸色,也只能轻声劝慰道:“我们夏府世代清白,摄政王是奸臣,与他为伍只会辱没祖宗留下来的基业,你可明白?”   座椅上的女子深呼吸一口,骤然起身,满是嘲讽的望着对方,“我有时真怀疑府中的人是不是有病,上一次是谁差点让夏侯府被抄家流放?又是谁对着王爷感恩戴德?你们怕是被猪油蒙了心智!”   不顾对方那极其难看的脸色,夏桐直接冷声道:“你们要自寻死路我管不着,我对夏府已经仁至义尽,只是我爹定然不会答应你们这样做的,我娘为何又会被太师府抓走?!”   夏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来还从未被一个晚辈如此教训过,可一想到对方还有用处,也只能压下怒气,露出一丝温和的神色。   “这世间从来都没有绝对的敌人,只有永久的利益,太师能给我们夏府更多好处,我们又为何要与王爷一起背负骂名?”夏霖脸色变了变,语气幽幽,“你父亲还不知道此事,只以为你母亲是回娘家探亲,不过你若是完成不了太师交代的事,你娘会如何就不好说了。”   说完,人便双手负后,不急不缓的离了屋子。   夏桐闭上眼,清丽的面容上带着抹薄怒,深呼吸了好几口,才拢着狐裘往外走去,此时此刻她最后悔的便是没让这一群人去死,自己不该救这些人的,所以说人还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心软。   出了屋子,外面的芳瑜立马迎了过来,想来也看到了从这出去的太师,不用想也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等心情沉重的回到王府,夏桐还是把事情和芳瑜说了,对方显得也很震惊,显然没想到老太太那群人居然如此卑鄙。   “恕奴婢直言,此事还是不宜让老爷知道,以免让老爷担心,而且只要您向他们妥协一次,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所以主子定要三思才行。”芳瑜认真道。   夏桐靠在软榻上一边揉着隐隐作疼的额心,她不去找事,事情反而自己找上门,太师府和三皇子是一派的,虽然不知道那印鉴是做什么的,可对方让自己在这个情况下把东西偷过来,一定是想对反派不利。   她肯定不会再去背叛反派,自己已经做了那么多对不起顾秦的事,对方却从未责怪过她什么,而且她也不想顾秦出什么事,只是她也绝对不能让她娘有危险,而且那老狐狸那么奸诈,日后肯定会利用她做更多不好的事,所以眼下还不如直接把事情和顾秦说了,对方应该会相信她。   事不宜迟,夏桐立马顶着风雪往书房方向前去,想看看顾秦是否回来了。   只是刚到花园处走廊,就看到管家在那里指使下人清扫着路面积雪,看到她过来,连忙屈身行礼,“奴才见过王妃。”   “王爷呢?”夏桐迫不及待的问道。   话落,管家一边好奇王妃似乎很着急的样子,但还是一边躬身回道:“回王妃,王爷下朝后便去了城外神机营,看天色,想必今儿个是回不来了。” 第58章 本王心情不好   闻言, 夏桐心情有些烦闷, 不想顾秦这时却恰恰不在府中。   “那等王爷回来,你便第一时间通知我。”   说完, 她只能往回走,徒留管家在那一脸疑惑, 甚少看到王妃如此着急,可是有什么急事?   等了一个晚上顾秦也没有回来,而直到第二日午时对方也并未回府,夏桐心急如焚,她可只有三日,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便准备前往城外神机营找人。   外面飘着鹅毛大雪, 地面积雪颇深,马车行驶的格外艰难缓慢,街道上的行人也格外稀少,夏桐还在想要如何和顾秦说,马车却骤然一停,她整个身子都往前一耸。   “何事?”她冲外面的道。   话落,外面却是响起芳瑜的声音,“主子,是沈姑娘。”   夏桐一顿, 一边撩开车帘,只见大雪纷飞的街道上站着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子,那一袭淡紫色狐裘上落满了飘雪, 此时的确拦在马车前头,不知所为何事。   “沈姐姐。”夏桐抿抿唇一边冲外面的人道:“进来说话吧。”   外面的女子也没有迟疑,提着裙摆,一个踏步便利落了钻进了马车,带来一身寒气,也不知在外面待了多久。   “看到你的马车,便不由出来看看,这么冷的天你这是要去哪?”沈莘好奇的看了她眼。   有些事夏桐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便只是淡淡一笑,“出城一趟,去办点事。”   见她不想多说,沈莘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说起了另一件事,“其实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五日后宫中有大变,无论到时发生何事,你只要保全自身就好,若是遇到危险,大可去金辉酒楼找我。”   沈莘神情透着抹凝重,她并不相信那奸贼,届时夏桐必定会陷入危险境地,那奸贼才不会分心去管旁人。   见她不像在说笑,夏桐也惊了一下,这么快就有人忍不住了,可是边关不是出了大事吗?   沉默片刻,她忽然定定的看了对方一眼,小脸上透着股严肃,“恕我直言,沈姐姐如今对五皇子是什么态度?你当真想要卷入这场风波之中?”   她还是不相信女主真的和男二在一起,怎么看,太子的赢面都比五皇子大,而且更何况反派也想插一脚。   “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并非你想的那样。”沈莘神色晦涩不明。   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夏桐也没有再多问,只是和对方说了些其他事,等沈莘下去后,马车才重新往城外走。   据女主所言,五日后宫中有大动作,只是不知道是哪位皇子忍不住了,那老狐狸这时让自己去偷反派的印鉴肯定是与此事有关。   夏桐突然觉得很郁闷,她从未想过卷入这些纷争,可如果反派日后当真坐上那个位置,是否也会后宫佳丽三千,那自己真的要做个深宫怨妇吗?   行了整整一个时辰,马车才来至城外西郊处的一片竹林外,厚厚的积雪压在竹叶上,摇摇欲坠,一处哨岗外守着一行身姿笔挺的士兵,正目光如炬的扫视着四周的动静,纵然盔甲上落满飘雪也未曾抖落丝毫。   待看到一辆形迹可疑的马车靠近时,一行人立马挥舞着长枪将马车拦住,神情肃穆,“来者何人,神机营重地岂是闲杂人等能闯的!”   夏桐将自己的腰带递给芳瑜,后者立马出示在几个士兵面前,解释道:“王妃是来找王爷的,还望几位通传一声。”   看了眼那块腰带,几个士兵都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早就听闻王爷新娶了个貌美的王妃,只是这神机营连皇子国戚都不能随意乱闯,故而几人也不敢轻易放行,只能派一人前去通报。   夏桐靠坐在马车里无所事事的望着外面的雪景,她自然知道身为一个女子是不能轻易来军营重地,只是事出有因,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不知等了多久,直到外面传来阵阵脚步声,她才重新撩开帘子,却见不远处正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几个士兵正在那恭敬的与他说着什么。   一眼便看到了马车里的夏桐,西风皱皱眉,好奇王妃怎会找上这,他并未听闻府中发生了急事。   “属下见过王妃,如此气候,您怎会来这?”他说着一边让底下人放行。   马车开始继续往前行驶着,夏桐只是看了眼外面的人淡淡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找王爷。”   刚刚匆匆一眼,后面的几个士兵都是羡慕不已,这王妃当真是貌若天仙,难怪连王爷都对其宠爱不已。   不急不缓跟在马车边,闻言西风倒是有些好奇了,夏府也好好的,王妃能有什么重要的事?   随着马车深入,一处空旷的练兵地顿时映入眼席,极寒的天气,一群士兵却光着膀子在那里训练,声音震耳欲聋,好似根本感觉不到寒冷。   “王爷在那,外面风大,王妃不如先去营帐等?”   顺着西风的视线,夏桐的确在一处练箭场远远的看到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他正在与人说话,也不顾周围的飘雪,这个男人似乎也从来都不怕冷。   神机营里第一次出现女子,还是个极其貌美的女子,一群大男人都纷纷侧目不已,只是在看到西风大人那不悦的眼神时一个个才老老实实收回视线。   一群小兔崽子,被王爷抓到,肯定挖了他们的眼珠子,   走近后,男人的轮廓也越发清晰起来,夏桐对西风做了个手势让他不要出声,自己也放慢脚步绕至男人身后,踮起脚尖慢慢伸手蒙住对方眼睛,粗声粗气的道:“猜猜我是谁。”   正在与顾秦说话的将领也是一脸呆愣的望着女子,可见人是西风带来的,倒也没有出声。   男人眸光一闪,也不转身,大手直接将人捞近身侧,目光灼灼对上她清澈的眸子,见果然是她,不由声音一冷,“你好大胆子。”   女子朱色狐裘上落满了飘雪,连羽睫上也沾着一片颤颤巍巍的雪花,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带着抹微红,顾秦眉头一皱,大夫都说她若不好好调养身子可能会不孕,这女人竟然还敢四处乱走,真是无法无天了。   轻咳一声,西风看了那个将领一眼,后者也极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我……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找你。”夏桐无辜的眨眨眼。   话落,顾秦忽然眉梢微动,灼灼视线忽然落在她平坦的腹部,“你有喜了?”   夏桐:“……”   “才…才不是,哪会这么快的。”夏桐羞红了脸,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她。   握着那冰冷的小手,顾秦眼中满是不悦,“是吗?”   说话间,他一边往营帐方向走,棱角分明的轮廓上满是冷峻,显然非常不高兴,后面夏桐只得连忙提起裙摆在后面追,不明白自己又哪里惹怒他了。   练兵场上的士兵依旧在那里卖力的训练,夏桐偷偷看了一眼,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男人光着膀子,体质可真好。   好似发现什么,顾秦忽然瞥了后面心不在焉的女人,神情骤然一变,一把提过女人的后领,语气毫无温度,“这是你能看的?”   夏桐屏住呼吸,连句话都不敢说,她只是偷偷瞄了一眼而已,不算不守妇道吧?   “让所有人把衣服穿上。”   丢下一句话,男人冷着脸的大步离去,留下周围的将领面面相觑,可见王爷脸色不好,吓得连忙指挥所有人去把衣服穿上,只是不明白,这神机营向来都是这样训练的呀。   跟着对方来到一处营帐,里面依旧冷的很,夏桐不知道对方怎么又生气了,便凑过去拉住对方胳膊,轻轻晃了晃,“我刚刚真的只是瞄了一眼,绝对没有多看,而且……他们也没有你好看。”   说着说着她不自觉低下头,反派身材是真的好,这是不可否认的。   男人坐在案桌前,一边翻看着折子,连一个眼神也未给她。   夏桐撇撇嘴,一边解下落满积雪的狐裘,随即顺势挤进他怀中坐下,小手环住对方腰身,仰着头满是无辜的眨着大眼:“我来这是真的有急事,不然怎会冒着这么大风雪赶来。”   许是在外面待久了,女子身上带着抹寒气,顾秦微微蹙眉,唇角紧紧抿着,就这么定定的凝视着她,一言未发。   “我娘被太师给抓了,那个老狐狸威胁我在王爷这偷个印鉴,不然就要杀了我娘,他只给我三日期限,我没有办法才只能过来找你的。”若非迫不得已,她也不愿冒着如此风雪出来乱转。   只是男人听了依旧神色不变,大手渐渐包裹住那冰凉的小手,轻轻揉捏着,语气不明,“你只有在出事时才会想到本王。”   四目相对,夏桐忽然心虚的红了下脸,声音轻细,“难道王爷希望我真的再背叛您一次吗?”   话落,男人忽然幽幽的看了她眼,“你也知道说再这个字。”   耳廓一红,夏桐忽然有些无地自容,谁还没做过错事,知错能改才是好孩子,所以她现在已经绝对坦白从宽了呀。   “本王如今心情不好,想不了其他事。”   他不为所动的看着折子,神情内敛严肃,周身三丈内都散发着抹生人勿近的寒气。   夏桐撇撇嘴,之前在床上的时候他可不是这样说的。   有求于人,夏桐只能深呼吸一口,拉着对方衣袖拼命晃着,莹白的小脸上透着抹无奈,“那王爷要如何才会心情好?”   话落,男人眸光一暗,大手搂着那盈盈一握的纤腰,一边对上那双清澈委屈的眼眸:“给本王生个孩子。” 第59章 吃醋   四目相对, 夏桐猛地低下头, 整颗心骤然加快,为什么反派天天都在想着这种事,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呀!   “王……王爷近日不是很忙吗……”她低着头支支吾吾。   “再忙也得腾出时间生孩子。”他目光炙热。   夏桐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这真的是反派吗?那个不近女色清高孤傲的反派都去哪了!   咬咬牙, 她心一横,忽然偷偷抬头吞吞吐吐起来,“那……王爷得先救我娘亲。”   出卖美色就出卖美色吧,反正她的节操早就掉光了。   顾秦没有说话,忽然从袖中拿出一枚红色小印鉴,似乎要给她。   夏桐十分震惊,本以为对方会直接派人去救她娘, 却没想到她真的把东西给自己,能被那个太师如此重视,这必定不是什么普通东西。   “这个……有何用处?”她轻声问道。   男人眼席一抬,声音低沉,“调动京中所有禁军。”   夏桐:“……”   “你……你疯了吗?”她忍不住一脸严肃的道:“我与你说这事,并不是让你把东西给我,不然……你给我个假的也行,你这样做岂不是让他人有机可乘?”   她眨着眼小脸上满是肃穆,觉得对方肯定是疯了, 居然真的把东西给自己,难道他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吗?   看着那张严肃的小脸,顾秦眉梢微动, 揽着她腰一边看着案桌上的折子,神色清淡,“所以你知道本王对你有多好了?”   对方好似一点也不在意后果,夏桐刚想说什么,又一脸狐疑的看了对方一眼,这反派可不是个会吃亏的主,怎么可能真的为了救她娘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自己,里面肯定有阴谋。   眼珠一转,她忽然讨好似的环住对方腰身,轻声道:“王爷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五日后宫中有大变,反派不可能不知道,这时候还把东西给自己,他到底要做什么。   “本王计划想生个孩子。”他语气严肃。   小脸一红,女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后便不再说话。   回府时外面依旧下着大风雪,夏桐坐在马车里一直在把玩那个印鉴,还是不想把东西交出去,可也不相信顾秦真的会愿意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仇家。   回到城中,马车并没有回王府,而是停在了金月茶馆前,以为对方想在外面逛逛,夏桐却没有那个心情闲逛,但也只能陪着大佬走走。   一进茶馆,那掌柜的就极其殷勤的凑了过来,等进了隔间后,夏桐才解下厚重的狐裘在那里沏茶。   虽然手法并不熟练,可也没有人嘲笑她,等倒满两杯茶后,她才一边去看底下的杂耍,忽然对着旁边的人道:“西风一个月多少月银?”   她泡的茶连碎渣都没有过滤干净,浓度还也只有三成,清淡如水,男人喝了一口便皱起了眉,闻言后眼神忽然一变,薄唇微启,“何意?”   “我就是觉得他挺不容易的,而且又那么能干,都快年关了,应该给他多加点月俸,王爷觉得如何?”   夏桐抿了口茶,一边扭过头去看旁边的人,清丽的面容带着抹期待,鬓上流珠轻摆,似要晃了人的眼。   顾秦没有说话,只是神情中带着抹意味深长,这女人倒是对西风格外青眼有加。   隔间外的人额前冒出大片冷汗,他又是哪里得罪王妃了?   “那日后由你给他定俸禄如何?”男人忽然淡淡出声。   话落,夏桐沉默了一会,见对方不像在说笑,跟着才点点头,“那以后每月给他五十两吧。”   见女子还在一本正经的算着,顾秦微微勾唇,似乎很是赞同她的想法。   外面的西风脸色格外难看,王府的其他收入都是他和其他人记得账,手上难免会沾一些油水,主子也都是视而不见,可是被王妃这一说,他日后还怎么敢捞油水!   觉得自己给西风谋了福利,夏桐又继续吃着糕点去看楼下的杂耍,不知想到什么,忽然让掌柜给她拿一副棋来。   “我知道我下不过你,所以你能不能让我几个子?”她厚着脸皮道。   男人一边看着书籍,没有说话,屋内气氛透着股难得的宁静。   他不说话,夏桐便当他默认了,便先下了九子,而后对面的人才执起黑子随意放在某处。   见对方还在看书,夏桐有些不忿,这明显就是在藐视自己,连最起码的尊重对手都不会,也太没有礼貌了。   只是下了还不到半盏茶她就开始头冒虚汗,左顾右盼起来,可是她真的很不甘心,为什么这个人不能让自己一次,一点绅士风度也没有。   正欲说什么,当眼角的余光扫过大堂时,她不自觉目光一顿,“太子?”   沉默许久的男人忽然视线一转,似乎非常不喜欢从她嘴中说出别的男人名字。   只见楼下出现一道颀长淡然的身影,他一袭锦白长袍清贵不凡,举止间带着抹皇家与生俱来的贵气,让人不敢逼近,许是察觉到什么,目光忽然往楼上这边看来。   四目相对,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灵敏,出于礼貌,夏桐只能淡淡一笑,然后又坐直身子去看棋盘,只是没想到这太子好的那么快,果然男主体质就是好。   见她还对楼下的人笑,对面的顾秦脸色瞬间阴沉了起来,就这么冷冷的看着她,抬手执起一子放在棋盘上。   “你……”   夏桐一脸懵逼看着棋盘,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快就输了,敢情刚刚对方都是在逗自己呢?   “真是巧,不想摄政王也有如此闲情雅致。”   屋外忽然走进一道不急不缓的身影,闻声望去,只见男子嘴角含笑,俊朗立体的面容上气色极好,一点也看不出中毒后的痕迹,而且老皇帝病重,他面上也没有丝毫担忧。   夏桐坐在那没有说话,每次反派和男主遇见总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她还是安安静静做个小透明为好。   “忙里偷闲罢了,不像太子,皇上病危,殿下似乎很悠闲。”顾秦眉梢一动,靠坐在那不急不缓的摩挲着玉扳指。   并没有被对方激怒,萧璟扫过那个不发一言的女子,忽而淡淡一笑,“父皇自幼教导,喜怒不喜形于色,王爷又怎知本殿下心中不着急?”   茶香四溢的隔间里弥漫着一抹诡异的氛围,夏桐连忙给男主让坐,自己也搬了条圆凳坐在顾秦身后,以表忠心。   瞥了眼身旁面无表情的女子,顾秦眸光一闪,回去再教训她。   看着她的举动,萧璟眼神微变,忽而踱步至他对面坐下,扫了眼桌上的棋局,神情有些异样,看的出黑子一直在吊着白子,明明处处是杀机,却总是给白子留活路,也不知最后为何突然一子封了对方所有退路。   “听闻王爷棋艺精湛,本殿下一早就想求教一番。”他忽然笑着道。   相视一眼,顾秦神色不变,声音清淡,“微臣岂敢不从。”   隔间内的气氛越发诡异,身为一个小透明,夏桐突然化身打杂的,连忙清着棋盘,不让两位大佬动手。   她肌肤胜雪,袖间微挽,手腕细的可怜,可见在王府过的并不好,萧璟眼神变了变,神色淡漠。   等收拾好棋盘后,是由萧璟先下,夏桐一边替两人满好茶,跟着才继续观摩起来,两个人的下法完全不同,萧璟属于防守中又能随时进攻,而顾秦看上去下的毫无章法,可似乎下一刻就能打的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夏桐就吃过好几次亏,完全不明白对方的套路是什么。   屋内非常寂静,下了足足一盏茶时间,双方却还未开始拉扯局势,夏桐都开始心急起来,果然大佬就是大佬,这份忍耐力就不是她能比的。   “边境的戎狄太过猖狂,摄政王认为该给他们什么教训为好?”忽然间,萧璟不急不缓的道。   话落,对面的顾秦只是漫不经心的回道:“殿下以为如何便如何。”   夏桐在一旁剥橘子,也不知道这两个人要下多久,听他们聊起的政事也只当做什么也没听到,一边去看楼下的杂耍。   茶馆生意较为冷清,可那个杂耍的小姑娘依旧非常卖力,只是打赏的人并不算多,等表演完一场后,便立马有个老头窜了上来,似乎是小姑娘的父亲,只见他一把抢过盘子里的钱,还在那凶神恶煞的拍打小姑娘脑袋,一边骂着对方是个废物。   小姑娘哭哭啼啼的显得很畏惧,周围的人也都十分冷漠,并无太多人关注,夏桐也不想多管闲事,只是当听到对方要把小姑娘卖到青楼时,便有些不高兴了,世上怎会有这种父亲。   夏桐有些看不下去,便招来掌柜去处理这件事,后者看了眼屋内对弈的两人,跟着便噤声不止的退了下去。   “你倒是闲的很。”顾秦忽然瞥了眼一旁的人。   夏桐正在剥橘子,闻言一边不以为意的撇撇嘴,“我每日都很闲。”   萧璟不由淡淡的扫过对面两人,女子似乎一点也不畏惧男子,倒是显得格外自在,她似乎从来都是这样,至少他从未在她身上发现过虚假讨好。   见对面的人注意力并不在棋盘上,顾秦眼神一变,忽而扭过头去看一旁的人,“本王饿了。”   夏桐:“……”   她身子一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可见对方依旧是一副冷漠脸,只能慢慢的拿过一颗葡萄,剥下皮,又莫名其妙的喂到对方嘴边。   看着对面那一幕,萧璟手心微紧,等放下一子后,才漫不经心的说道:“苏州刚进献来一批美人,摄政王日夜操劳政事必定极其劳累,晚些本殿下便让人给王爷送几个过去。” 第60章 打脸   夏桐正在剥葡萄, 闻言动作不自觉一顿,随即又一副若无其事, 事实就是在在其他人眼中三妻四妾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而一旁的男人神色不变, 薄唇微启,“有劳殿下挂心。”   见他真的收了, 夏桐抿抿唇, 垂着眼眸依旧一副乖巧的喂对方吃东西。   见女子面上并无嫉色, 可见她并不在意, 萧璟也嘴角微勾继续下着棋。   一时间, 屋内气氛顿时陷入一片诡异的宁静,时间一分一毫的流逝着,随着天色渐暗,屋里依旧没有丝毫动静。   夏桐也不爱去看棋盘, 她完全看不懂双方的套路,只是当她不知吃了多少块糕点时,身旁才忽然有了动静。   “承让。”   看到终于有结果了, 夏桐连忙去看胜负, 乍一看双方局势拉扯的特别混乱,表面好似男主一直被反派压着打, 可实际男主却处处在留坑, 只要顾秦走错一步便会一败涂地, 不过这局棋顾秦赢的有些让人意想不到,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套路,就一味的进攻, 然后就赢了。   越看夏桐觉得越唏嘘,他觉得反派有些让人看不透,他若真的只会进攻,又怎会那么巧妙的避开对方的陷阱?   扫了眼棋盘,萧璟眸光一闪,也不觉得羞愧,反而大大方方的笑了声,“摄政王棋艺果然名不虚传,本殿下也从中学到了许多。”   外面天都暗了,两人这一下就是一个下午,夏桐坐的腰肢酸软,脖子都僵了。   “侥幸而已,殿下过誉。”顾秦神色不变,声音低沉。   夏桐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冷漠脸,对面的萧璟似乎也并不在意,时辰不早了,本就没有好说了,此刻更是各自回各府。   出了茶馆,外面天色暗沉,还下起了豆大的小冰雹,砸在脖子上又冰又疼,夏桐连忙紧紧盖上狐裘帽,扶着芳瑜率先迈进了马车。   一进车厢里,她还是能感觉到一抹入骨的寒冷飘荡在四周,不过她并没有抱怨这天气,而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靠在那假寐。   随着男人坐在她身侧,车厢里的气氛有些诡异,夏桐一言未发,马车也渐渐行驶起来,可直到整个身子突然被人捞进一道温暖的怀中,她一睁眼便骤然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你是在给本王脸色看?”他声音微沉。   腰间的手揽的很紧,她基本整个人都缩在了对方怀中,夏桐低着头有些不高兴,声音清淡,“王爷是在跟臣妾说笑吗?”   她只想安安静静沉思一会而已,哪敢给大佬脸子看。   盯着这张阴阳怪气的小脸,顾秦眉间一皱,抬手握住她后颈,目光灼灼,“对别的男人笑的那么殷勤,对本王就是一副假意奉承,你是否恨本王当初挡了你的太子妃路。”   大眼一瞪,四目相对间夏桐只能紧紧抿着唇,鼓着小脸似乎很是生气,她刚刚已经和那个太子保持那么远的距离了,连一句话也没说过,这也有错?   “我不明白王爷在说什么,您若看我不顺眼直说便是,何必胡乱给臣妾乱扣帽子,还是说在王爷眼中,我夏桐就是一个贪慕虚荣的人。”她声音清脆,就这么目光灼灼的对上他的视线。   车厢内又渐渐寂静了起来,男人手心一紧,握着她脖子声音冰冷,“本王倒希望你贪慕虚荣。”   夏桐:“……”   她闭上嘴,干脆一言不发任对方如何说,只是清澈的眸中闪过一丝不忿。   等回到府中,夏桐也未曾与对方说过什么,后面的芳瑜心中也非常不解,明明之前好好的,怎的一下子主子又和王爷呕气了?   天气越发寒冷,用了晚膳夏桐便早早的就睡了,就是心里一直都很气不过,每次遇上太子,反派就会跟失常了一般找她麻烦,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这一次她决定再也不要主动去讨好对方,自己已经开始慢慢相信他了,可顾秦却并没有相信自己,这次分明是他没事找事,而且他收了那几个美人,自己都还没说什么呢。   一夜辗转反侧,等到了交差的日子,夏桐一大早便带着人前往紫意茶楼,也不知她娘是否受了委屈,不顾及那个太师似乎非常会摆架子,让她在那里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人才姗姗来迟。   “我娘呢?”   看到对方拄着拐杖走了进来,夏桐便立马迫不及待的问道,而后者显得并不着急,等慢慢坐下后,才幽幽的看了她眼。   知道对方的意思,夏桐迟疑了一会,还是从怀中拿出那枚红色方形印鉴放在桌上。   不同于刚刚的傲慢,当看到东西后,老人神情才严肃起来,等拿过东西在手中打量片刻后,面上依旧是一副晦涩不明。   不可能的,那小畜生警惕性那么高,怎会随随便便就被人偷走如此重要的东西,可这印鉴却是千真万确的存在。   “希望太师说话算话。”夏桐紧紧的盯着对方。   打量了许久,老人才将东西收入怀中,一副意味深长的看着对面女子,和蔼一笑,“这是自然,只是老夫很好奇,你是如何拿到东西的?”   面对对方的提问,夏桐皱皱眉,似有不悦,“太师想听,晚辈却不齿说,若非为了娘亲,太师以为我会做出此等背叛王爷之事吗?”   虽然不知道顾秦把东西给她的用意,可她相信以对方从不吃亏的性子,肯定还酝酿着其他阴谋。   四目相对,老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忽而笑着击掌三下,霎那间,屋外忽然走进来几道身影,当看到她娘时,夏桐着急的立马迎了过去。   看到女儿,柳氏连忙红着眼走了过来,“你……你怎会在这?”   押着柳氏的人也在老人的示意下退后几步,夏桐将她娘上下打量一番后,见并未受到伤害,这才险险松了口气。   “老夫一向好客,若是有朝一日王妃也想来府中做客,老夫定是欢喜有加。”   老人拄着拐杖,笑眯眯的扫了夏桐一眼,不顾对方那冷漠的神色,一边悠哉悠哉的带着人离去。   这时夏桐才拉着她娘立马问道:“您怎会去到太师府?他们可曾有对你做过什么?”   夏侯府投靠太师府的事她爹还不知道,夏桐还是觉得要把此时与她爹说一声,免得被人卖了还不知情。   说到这,柳氏似在回忆什么,面色忧愁,“那天本想去你外祖母家的,谁料途中忽然遇到刺客,我被人打昏后便出现在另一个地方,也不知是何处,她们倒未曾对为娘做什么,只是……”   说到这,柳氏似乎有些迟疑,“只是他们曾逼迫我吃下一粒药丸。”   “芳瑜!”夏桐立马去叫外面的人。   等人进来后,她才让芳瑜替她娘看看,心头也莫名涌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伸出三指压在柳氏腕间,不多时,芳瑜神情越发凝重,终还是松开手,欲言又止的看向夏桐,“只是一些宁神静气的药物罢了,许是怕夫人大声吵闹引来旁人。”   相视一眼,夏桐心中一沉,唇角一抿继而拉着她娘的手安慰了几句。   柳氏看了两人一眼,风韵犹存的面容上带着抹异色,转而问起了其他事。   夏桐便将一切都告诉她娘,顺便让她爹早做打算,夏府里的人都是神经病,反正以后里面的人是死是活她是绝对不会再管了。   让清儿送她娘回府后,路上她才开始问起芳瑜其他事。   “如若奴婢没有猜错,夫人中的是一种□□,一时半会不会发作,可时间一长便会损害体内所有器脏,从而导致死亡。”   马车里芳瑜神色格外严谨,见自家主子神色格外阴沉,还是大着胆子道:“而且……这种□□,应该是太师府自制的,奴婢……只能压制,最长不过一个月,若是一个月后还没有解药……”   后面不言而喻,夏桐闭上眼不自觉揉着隐隐作疼的额心,她就说那老不死的怎么那么爽快的就把她娘给放了,没想到竟然这么恶心,不仅言而无信,这分明是想再摆自己一道。   “此事……主子可要告诉王爷?”芳瑜试探性的问道。   夏桐没有说话,她现在心里烦乱的很,夏府作死也就算了,还联合外人来坑她,看来无论如何,也得让她爹和那群人划清界线。   回到府中,她依旧头疼的很,若是再次与那老狐狸妥协,便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她绝对不能受制于对方,可是她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娘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只是想到顾秦,她还是不想先低头,毕竟本来就不是她的错。   夜晚外面依旧飘着鹅毛大雪,落满一地银霜,屋内温暖如春却又漆黑一片,雕花大床的被褥下拱着一道身影,里面的人似乎已经睡熟,呼吸绵长细弱。   夏桐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成了女皇帝,左拥右抱格外奢靡,只是当看到其中一个男宠长的格外像顾秦时,吓得又猛然惊醒。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她正想抬手抹一下额前的虚汗,暗叹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所以说梦和现实往往都是相反的。   正欲翻个身接着睡,只是当察觉到被窝里好像不止她一个人时,霎那间吓得头皮顿时发麻,所以神经瞬间紧绷不止,心就跟要跳出来似的。   “做了噩梦?”   低沉磁性的嗓音忽然响起在耳侧,却又那么熟悉,夏桐猛地松了一口气,直到腰间忽然多出一双大手,她才回过神,红着脸一边推搡着对方,“你……你怎么能半夜爬我床上。”   这岂是君子所为!   翻身将人压在身下,黑暗中一双目光如炬的眸子正紧紧盯着底下的人,声音暗哑,“这府中所有东西都是本王的,你也是。” 第61章 生孩子是大事   不知这人何时爬到自己床上的, 夏桐哪还有睡意,只能拼命的去推身上的人, 重重哼了一声, “太子殿下不是送了王爷几个美人嘛,您去找她们呀!”   黑暗中, 他眸子很亮, 就跟森林深处一只盯上猎物的孤狼, 随时都会发起进攻。   “像你这种不知好歹的人, 也不知是如何活到现在的。”他声音清淡。   周围伸手不见五指, 完全看到男人的脸,闻言,夏桐气的瞬间皱起了小脸,明明是这个男人自己抽风, 居然还骂她不知好歹!   “我不知好歹,那王爷岂不是言而无信?每次就知道吓唬人,也没看到您真把我扔进蛇窟, 您是不是不忍心呀?”她眉梢一挑, 哼哼唧唧的道。   话落,周围气氛好似有些凝结, 夏桐忽然心虚了起来, 感觉自己似乎有些飘了, 居然敢明目张胆打对方的脸,对方不会真的要把她扔蛇窟吧?   正欲挽救一下,可放在她腰间的手忽然一紧,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所以本王后悔了。”   夏桐:“……”   她浑身一僵,眨着眼呆呆的望着微微飘动的床幔。   炙热的细吻密密麻麻落在她颈间,男人声音暗哑,“你定是故意来折磨本王的。”   打又不能打,凶两句就给他脸子看,哪有这样的人。   “你……你胡说……”夏桐红着脸不适的挣扎着,一边不满的嘟囔起来,“明明是你在折磨我。”   不仅对她语言恐吓,让自己每天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还总是喜欢莫名其妙的凶她,他不知道自己生气起来有多可怕吗?   触手的滑腻让男人心神一荡,眼神炙热的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大手顺势钻进了松松垮垮的肚兜内。   “唔……”   夏桐脑袋一晕,直到那道热吻沿着她锁骨往下游离时,她才红着脸无力的推搡起来,“我……我们还没有和好呢。”   连句对不起都没有就想上她的床,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黑暗中淡淡的清香充斥着他呼吸间,男人一把握住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拉高至头顶,一边啃咬着滑腻的肌肤,声音沙哑,“本王原谅你了。”   夏桐:“……”   不该是自己原谅他吗!   “可我还……嗯…别……”   外面漆黑暗沉寒风四溢,屋内温暖如春,不时充斥着女子求饶的啜泣声……   ——   临近年关,各地的风雪越发猖狂,一大早便落了小腿深的积雪,府中下人们早早便在那里清除厚雪,免得让主子们行走不便,而到了巳时屋里的人却依旧没有丝毫动静。   直到被窝不在温热,夏桐才蜷起身子迷迷糊糊睁开眼,见外面天已经大亮了,也不知是什么时辰,只是一旁的人却是没了踪影。   男人都是提起裤子不认人的东西,这么冷的天,都不知道多帮她暖下被窝,太过分了。   “主子可是醒了?”   门外传来芳瑜的声音,夏桐揉了下眼眶,一边睡眼惺忪的应了一声,直到现在她才知道上次顾秦是有多温柔,就算原主练过舞,她现在的腰感觉也要被折断了似的,对方肯定在报复自己!   推开门,芳瑜端着洗漱用具走了进来,看着床幔里的那道影子才忽然说道:“刚刚夫人过来了,只是见您还在休息便不让奴婢打扰您,如今正在前厅等着呢。”   闻言,夏桐立马捂着腰艰难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娘主动来找她,必定是有什么要紧事。   让人打水沐浴后,她才穿戴好让芳瑜把她娘带过来。   屋内桌上还摆着膳食,可见她才刚刚开始用早膳,不过柳氏并未说什么,反而嘴角带着笑意,她可是听闻昨夜王爷正歇在桐儿这,晚起些也是正常的。   “娘可用过膳了?”虽然是多此一举,可夏桐还是问了出来。   解下狐裘递给清儿,柳氏摇着头一边笑着坐在她对面,望着女儿那张红润的小脸,眉宇间也是带着抹满意的神色,看来王爷对桐儿的确是极好。   “我今日来是替你爹送封信,有些事为娘也不懂,不过按你所说,这府里其他人的确是过分了些。”柳氏皱着眉,跟着便从怀中掏出一封信。   喝了口粥,夏桐一边放下勺子接过信封,其实她知道让她爹和夏府彻底决裂,是比较难的一件事,纵然她娘被抓走过,可血浓于水,她爹那么重视情谊的一个人又怎会对老太太不管不问。   打开信,里面有整整两页纸,只是当看到里面的内容时,她心情反而复杂了起来。   “这次你爹是真的失望了,府中的一切也不想再管,昨日便与你祖母说起了分家一事,不过两人却是争执了许久,你祖母他们自然是不同意的,不过你爹已经铁了心要分家,如今已经在准备新的府邸,等差不多后便能搬过去。”柳氏叹口气。   信中写了许多,也涉及到了朝政之事,不过她爹言语间的确充满了对老太太等人的愤怒,毕竟这次他们居然联合太师府抓走她娘来威胁自己,这哪是一家人做出来的事。   收起信纸,夏桐蹙着眉轻声道:“祖母她们必定不会允许爹爹分家,就算分家,一旦夏府有难,爹又怎会坐视不理。”   如今夏府就她爹官职最大,老太太他们怎么会放人,不过既然对方如此过分,那她只能下狠手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唉,到底是一家人,不过你爹这次决心很大,后面应该不会再糊涂了。”柳氏摇摇头面上有些担忧。   夏桐一边咬着小笼包,已经下定决心要弄垮那府的神经病,什么一家人,吸血鬼差不多。   不知想到什么,柳氏忽然一脸严肃的扫了她眼,“你与王爷圆房也有些日子了,怎会还没有动静,可有看过大夫?”   “咳咳——”   喉咙忽然被呛到,看着对面一脸肃穆的娘,夏桐只能连忙喝了口温水,耳廓却是红了一片,“这……有些事得看缘分,该来的总会来,急有什么用。”   “胡说!”   柳氏不满的瞪了她眼,颇为责怪的道:“这新人胜旧人,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只有孩子才是最牢靠的东西,你二婶之前刚嫁过去时二叔父对她也是极好,可一到半年还无所出,你二叔父就纳了好几房小妾,若不是没多久便生了你表哥,在府中哪还有地位可言!”   喝着粥,夏桐撇着嘴一言未发,她就知道她娘会说这些给她听,宅斗什么的她才没兴趣。   “之前我刚入府时也一直无所出,直到你外祖母给了我一个方子才生的你,好在来时我把方子带在了身上,你定要按时服用知不知道?”   看着她娘从袖中拿出的那张方子,夏桐一脸苦大仇深,看这样子,分明就是有备而来,还和她扯了那么多!   “我……我不想喝……”她皱皱眉,声音一虚,是药三分毒,本来没事,吃着吃着就有事了。   “不行,你一定要喝!”柳氏忽然强硬起来,忽然把方子递给后面的清儿,嘱咐道:“日后每日都得给王妃熬药,一日也不准少!”   孩子年少不懂事,能等日后想后悔时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接过方子,清儿也是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家主子,后者偏过头不再说话,反正她不喝。   “王妃吉祥王妃吉祥——”   屋外忽然传来一道怪异的声音,夏桐顺势望去,只见顾秦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门口,看到他,夏桐就跟找到救星一般连忙凑了过去,只是当看到西风手里提着的那只鹦鹉时,却又是好奇的很。   “王妃吉祥王妃吉祥——”   这分明是西风教的话,夏桐满脸稀奇的提过笼子,伸手戳了下鹦鹉的头,“好可爱。”   “这是稀有品种,就算放出去也会自己飞回来,王妃日后便不用怕乏闷了。”西风解释了一句。   而这时里面的柳氏也连忙走过去,微微屈身,“见过王爷。”   见女子还在逗着鹦鹉,顾秦眼中闪过一丝柔和,忽而看向对面的柳氏,“岳母不必客气。”   夏桐身子一僵,第一次听到顾秦这样称呼她娘,这……这真的是那个凶残的反派吗?   看到眼前那个气势摄人的男子,柳氏也是有些受宠若惊,不过这定是因为桐儿的缘故。   一想到她娘待会又要说生孩子的事,夏桐也没心思在逗鹦鹉了,连忙把笼子递给清儿,“你快放好,顺便送娘回府,王爷来找我肯定是有事,我得先走了。”   说完,她又拉着男人胳膊,用力的眨了下眼,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柳氏正欲说什么,那边的顾秦忽然摸了摸夏桐的脑袋,勾着嘴角继而往外走。   夏桐连忙跟上,后面的芳瑜连忙拿着一件狐裘追了上去,“主子您等等!”   好不容易逃出她娘的魔爪,夏桐又想起了她娘中毒一事,昨夜这男人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所以立马就把事情给说了出来。   长廊边缘落满了积雪,奇骏的假山上一片银霜,寒风犹如刀子般刮在人脸上,夏桐躲在男人身后,让他替自己挡风,不过对方闻言似乎并没有多大反应。   “那老头子会主动把解药送过来的。”他声音清淡。   听到对方的话,夏桐莫名觉得很安心,虽然反派有时候很凶残,可在她眼里,的确没有他做不到的事。   “可是我大伯他们太过分了,我爹已经在准备分家的事了,不过他们肯定不会那么轻易放我爹走,你说我该怎么办?”她拉着对方衣袖,一边伸过小脑袋。   长廊里并无路过的下人,两边皆是漫天飘雪,寂静无声,男人回头看了眼那张期待的小脸,这女人现在还学会耍小心机了。   见他不说话,夏桐又走上前一步拉住他滚烫的大手,轻轻晃了晃,“我希望给他们一个教训,你觉得怎么样?”   如果没有自己,反派应该不会放过夏府,自己这样做,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先前你娘在与你说什么。”他眼角一瞥,神色不变。   四目相对,夏桐立马低下头,红着脸支支吾吾起来,“就……就是一些家常而已。”   她们说话声音挺小的,外面的人应该听不到才对,可是……这男人耳朵一向都很灵,走路还没有声音,最喜欢听墙脚了。   反握住那只凉凉的小手,顾秦盯着她发旋温声道:“你娘说的没错,只有生了孩子地位才会稳固。”   夏桐:“……”   果然又偷听墙脚,还想给她洗脑?!   抬起头,她皱着小脸颇为不满的瞪了他眼,声音里透着股不忿,“我在与你说夏府的事,你与我说这个做什么。” 第62章 彻底决裂   生孩子生孩子, 夏桐感觉现在反派变得和他娘一样古板封建了,三句不离这件事, 他们眼里是不是就只有生孩子了, 难得她就没有人权可言?   “这生孩子就等于在鬼门关上走一圈,我身子那么虚, 说不定一下就一尸两命了, 那多危险。”   而且这生孩子又不是她一个人的事, 前两次她都在安全期, 当然怀不上, 不过她可不会和这男人说这种事情,天知道她腰现在还是酸的。   闻言,顾秦眉间一皱,忽而不悦的瞥了她眼, “整日嘴里没一句干净的东西。”   见对方不高兴了,夏桐立马拉住对方的手晃了晃。“我只是在和你说生孩子的风险罢了。”   说到这,她又好奇的凑过脑袋问道:“如果真有那一天, 你会保大还是保小?”   她觉得反派虽然很可恶, 但应该还是关心她的,毕竟能给他生孩子的女人那么多, 他肯定只想要自己的孩子。   不急不缓走在前面, 男人闻言头也不回, 只是眉梢一动,“自然是保小,留着大人有什么用。”   夏桐:“……”   她瞬间垮下脸, 愤愤不平的瞪着前面那道清冷的背影,眼珠一转,忽然来到走廊边,弯腰从地上抓起一团雪球,双手揉成一团,然后盯着那道背影猛地砸了过去。   男人身子一侧,看着砸在地上的雪球,眼神幽幽的去看后面的女人。   忘了对方有武功,夏桐有些尴尬的抓起一团雪握在手心,干干的道:“我……我不小心扔错了。”   望着那个娇娇小小的身影,顾秦没有说话,只是继续走在前头,棱角分明的轮廓上依旧冷峻淡漠。   夏桐有些不甘心,这个男人太过分了,一点面子也不给她,每日连个笑脸都没有,也只有在床上的时候才会说的那么好听。   退后几步来到西风身侧,后者还一脸疑惑的看着王妃要做什么,下一刻就看到一团雪球猛地从王妃手中扔出,扎扎实实的砸在主子背后。   “呀,西风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打王爷呢,王爷待你不薄,你居然做出此等欺上之事!”夏桐立马跳到一边,义愤填膺的指责着西风。   后者一脸的怪异,生平第一次被人诬陷,还不能解释,不过主子都不躲,他肯定不能说什么。   脚步一顿,顾秦忽然拉住女子胳膊,皱着眉看了她一眼,大手顺势握住那冰凉的小手,薄唇微启,“肉没长多少,就连脑子也不长。”   夏桐:“……”   她抿着唇一脸愤懑的瞪着男人,可还是被人拉着走了,就是脸色阴沉的很,居然敢这样骂她,很好,以后有本事就再也别上她的床!   被人直接拉到书房,不知道她娘走了没有,夏桐也不敢回去,便缩在书房里无聊的看着奇闻杂录,许是昨晚太累了,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睡了一小会,等她醒来时,寂静的书房里仿佛只剩下折子合上的声音,撩开身上的毛毯,她看了眼书桌前的男人,一边慢悠悠的走了过去,搬了条凳子坐在那替他磨墨。   “你把兵都调出去了,要是京中出了事怎么办?”夏桐忍不住轻声道。   她爹在信里说了此事,并嘱咐她这几日不要乱跑,可见宫里是真的要乱起来了。   男人正在写着什么,头也未抬,“只要你听话就好。”   夏桐:“……”   撇撇嘴,她扭过头轻哼一声,“我还怕你连累我呢,要是王爷出事了,我一定卷款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再找许多小白脸,那多自在。”   话落,男人忽然偏过头,目光幽深的看着那张莹白的侧颜,声音微沉,“原来本王一个人满足不了你。”   小脸一变,察觉到落在身上那道危险的视线,她连忙红着脸解释起来,“我……我就是随口说说而已,绝对没有其它意思!”   “对了!我该喝药了!”   话落,人就连忙小跑了出去,感觉自己再待下去迟早会出事。   望着那道急匆匆的身影,顾秦眉间一皱,看来还是他太克制了,才会让这个女人有这种想法。   ——   回到房间,芳瑜果然熬了药在那里等着她,这是那个名医开的调理身子的药,其实吃了还是有点效果的,比以前来说她胃口要更好一些,就是一直胖不了。   “奴婢看了夫人给的那个方子,的确有催孕的效果,不过对母体也有损害,所以奴婢并不建议主子服用。”芳瑜认真道。   放下药碗,夏桐连忙放了颗蜜饯在嘴里,闻言也是皱起了眉,“难怪娘生了我后,身子一直都不太好。”   这种生孩子的方法就是在作践自己,她还那么小,就天天被人催生孩子,这都是些什么事。   “其实奴婢觉得如今主子先调养身子为好,您身子那么弱,生产时风险太大,还是身子最要紧。”   夏桐和芳瑜想的一样,生孩子是顺势而为,又不是非得跟个生育工具一样,她知道顾秦也就是嘴上说说,他若真想要孩子,府里也不会一个女人也没有。   目前来说,反派还是挺洁身自好的,这一点还是值得表扬,只希望他以后也能这样,不过男人这生物,谁也说不准。   许是怕被对方报复,晚上睡觉的时候夏桐还特意将房门给栓的紧紧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反正一晚上对方没有进的来。   可直到次日起来时,她才听说顾秦昨日下午便被召进了皇宫,竟是一夜未归,不过西风却是留在了府中。   刚用完早膳,她一打开窗户就看到外面的芳瑜在和西风说着什么,两人聊的似乎挺开心的,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属下,肯定是想暗戳戳勾搭她家芳瑜。   在窗前站了一会,她才忍不住咳嗽一声,“西风你不去保护你家主子,跑我这来做什么?”   虽然反派不需要人保护,可跟着总是能搭把手,毕竟今晚可是有重头戏。   听到声音,芳瑜立马抱着一叠衣物走开了,倒是西风立马低下头,隔着窗台恭声道:“主子说了,只有王妃的安全才是最要紧的。”   夏桐:“……”   得了吧,反派哪会说出这种话,肯定是想让西风看着府里,免得后院起火。   “主子!”   这时清儿忽然急匆匆的沿着走廊跑了过来,看起来好像有什么急事,等匆匆忙忙进了屋子后,匀了口气,便着急道:“刚刚夏府传来消息,听说老夫人与老爷起了争执,说是老爷如果非要分家,便要把老爷和您踢出族谱,如今听闻族长和族里宗亲都去了。”   话落,夏桐神色一变,沉默着并未说话,踢出族谱便踢出族谱,只是她就怕她爹看到那么多人相劝会软下心。   可是今天可不是什么好日子,要是出门的话出事了怎么办?   看了眼窗外的西风,她只能对着他低声道:“我得回夏府一趟,你与我一起去吧。”   有人跟着,应该不会出事。   闻言,西风愣了愣,果然主子猜的没错,这王妃就是安定不下来,不过就算他劝告,王妃应该也不会听他的。   见对方不说话,夏桐便当他默认了,连忙换了衣服往府外走,今日她是一定要让她爹和那府子的神经病脱离关系。   今日街头上巡逻的禁军格外多,加上风雪肆意,也只有寥寥几个行人在街头,等马车来到夏府时,夏桐便立马往里头走。   因为怕出事,夏桐特意让西风带一队人在府外埋伏着,如今这夏府里的人还有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做不出来,她必须得保险起见。   府中下人少了许多,看到她都会见礼问安,等她来到正厅时,只是在门外便听到里面传来的争执声。   正厅里坐着不少族里的宗亲,族长和老太太正坐在上首,一脸肃穆的望着她爹,待看到夏桐过来时,又是重重一哼,“你们真是要反了天了!”   看到夏桐,其他人都是神色一变,除开老太太外,那些宗亲们也不敢再出声,如今族里这种情况,他们自然不希望夏志安再脱离夏府,可是这夏四丫头如今可是摄政王妃,如果她非要分家,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桐儿,你怎过来了。”柳氏连忙上前拉住她手。   那边的王氏却忽然阴阳怪气轻嗤一声,“四丫头如今可是摄政王妃了,也难怪会巴巴的和我们脱离关系。”   当日在天牢里时这群人可不是这样的,所以说对有些人根本不能心软,因为她们永远都记不住别人的好。   “大伯们做了什么事你们心中有数,祖母也不必拿族长们来压一头,我爹爹从未对不起过府中任何一人,可是你们又做了什么?”夏桐目光如炬的望着老太太。   话落,其他宗亲们都在那里低声议论起来,显然并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何事,只知道这夏志安要分家,可看样子里面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眼前的人依旧模样出众脱俗,却如此牙尖嘴利,老太太眼眸一眯,这丫头就是个灾星,一回京便没有好事情发生,早知如此,当年就应该把这臭丫头打掉。   “祖母不必如此看着我,你们既然敢做,为何不敢把事情说出来?”夏桐随意的找了个位置坐下,神色冷清。   正厅里气氛凝结一片,老太太忽然一掌拍在桌上,老眼中精光闪闪,“放肆,你莫不是以为成了王妃,便能罔顾伦理不敬长辈了不成!”   “桐儿……”柳氏拉着女儿的手微微摇头,示意她还是不要与老太太起冲突。   夏桐忍的够久了,也从未见过如此恶心的“一家人”,当下只是冷笑一声,目光幽幽的扫过厅中所有人,“既然祖母如此不喜我们,那孙女又怎能碍着你的眼,踢出族谱也罢,这也正和祖母的意,免得我们整日惹您不高兴。” 第63章 隐情   看着这一幕, 其他宗亲们神色间皆是带着异色,如今看来这摄政王妃与老太太们的关系并不像外界传的那般好, 可之前夏家出事, 为何又要相救?   族长年纪比老太太还大,坐在那一直未吭声, 听了半天, 才轻咳一声拂着白胡须看向夏桐等人,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 都是一家人, 有什么误会说清楚便无事了,可看看你们如今说的都是些什么话,你们姓夏,若真分家了岂不是让外人看了笑话!”   “对呀对呀, 何必搞的分家这么严重,到时我们夏家岂不是成了全京城的笑柄了!”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了起来,夏志安低着头一直未说话, 夏桐却不想再如此藕断丝连下去, 直接出声道:“各位长辈们的心情桐儿能理解,打断根还连着脉, 我与爹爹只是不想再与府中的人有任何牵扯, 可到底还是族中一员。”   话落, 其他人都是面面相觑着不说话,似乎不明白这王妃和老太太到底生了什么意见,非要闹成如今这般难看?   沉默半响, 族长忽然皱起眉头,一脸严肃的看向夏桐,“你是个听话的孩子,若不是受了什么委屈也不会如此强硬,大可告诉大爷爷,若真有什么委屈,大爷爷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之前回京时夏桐自然去拜见过这个族长,按关系来说他还是自己祖父的亲大哥,虽说这些老一派早就被利益腐化了,不过这个族长倒也不算盲目的偏颇老太太这一边。   “有些事我并不想太多人知道,不过眼下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夏桐垂下眸,一边摩挲着腕间玉镯,声音平静,“之前夏府被冤进天牢一事大家应该都还有印象,若非王爷相救,如今府中会成什么样,说不定还会连累族中更多人。”   “可是祖母们却完全忘记王爷的救命之恩,居然还偷偷投靠太师府一起算计王爷,如此忘恩负义的一群人,我与爹爹是绝对不齿与他们为伍的!”   话落,其他宗亲皆是大吃一惊,族长更是皱着眉头去看老太太,“弟妹,可有此事?”   “简直是胡说八道!”   王氏突然站了出来,冷笑连连的看向夏桐,“你分明是嫌弃我们这群拖油瓶罢了,有了摄政王这个靠山,又怎还会看上我们这群穷亲戚?”   族长皱着眉,混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就这么意味深长的看着老太太,不发一言。   “王爷是我们府的大恩人,我们怎会恩将仇报,四弟若真想分家,直说便是,虽然大哥还是想劝劝你,不过你若真执意如此,大哥也不会多加阻挠。”夏霖在那里叹着气道。   夏志安满脸肃穆凝重的站在那并未说话,谁也看不透他此时心中所想,倒是其他宗亲们议论的更热烈了。   须臾,老太太突然跺了跺拐杖,目光严肃的看向一旁的族长,“既然不孝子心意已决,我这老婆子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家丑不可外扬,接下来的事我还是希望能够让府里人解决。”   话落,族长定定的看了她眼,并未说话,叹口气便由人扶着起身,佝偻着身子与其他人一同离去。   夏桐觉得很奇怪,老太太怎么会那么爽快就答应分家了。   等人一走,那边的夏霖才颇为认真的看向夏志安,“四弟,大哥不知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当年父亲让你与顾家退婚一事其他人不清楚,可你却是见过顾家人的,你明知摄政王就是顾清安的儿子,却还如此亲近于他,你是想害死我们所有族人不成!”   霎那间,夏桐顿时眼神一变,没想到这些人居然知道了这事,难怪态度转变如此大,可反派若真想杀他们怕早就杀了,又怎会去救他们。   “当年处决顾清安的文书可是父亲盖的印,还让桐儿与顾秦解除婚约,我们夏府做了这样的事,你觉得以摄政王的性子会放过我们吗?”就连夏民也不忿的道。   听到她们的话,一直沉默不语的夏志安忽然正声道:“虽然事实如此,可事情已经都过去了,王爷的胸怀远比我们想像的要大,不然上次又怎会救我们?”   “得了吧!”王氏冷哼一声,面上满是嘲讽,“我们夏家可是他的仇人,若是大哥会放过自己的仇人吗?”   这群人永远只会活在自己的揣测之中,夏桐当初也不相信,可事实证明有些脾气不好的人远远要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人胸襟更大。   “爹,您何必再与他们说这么多,您对府中任何一个人都已经仁至义尽,他们以为太师府能救他们,那便让他们去好了,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也与我们没关系。”夏桐忽然起身来到他爹身边,目光灼灼看着老太太。   后者眯眯眼,并未言语,倒是夏霖忽然对后面的人使了个眼色,不一会便有一群家仆拿着棍棒冲了进来,不一会便将几人团团围住。   夏志安脸色一变,“大哥要做什么!”   脸上再也没有伪善,夏霖面上全是阴冷,“你们这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夏家真是白养你们了,既然四丫头来了那就多待片刻,等晚上大事已成,摄政王府就再也不复存在!”   顾秦现在没有兵马在身边,等三皇子拿到继位圣旨,必定不会留下他的,到时再来收拾这两个没用的东西也不迟。   “你们——”   夏桐唇角一抿,目光如炬的瞪着这群人,不过好在她让西风带了人在外面守着,如果她一直没有出去,西风定会察觉到什么的。   “等事情成了,再收拾你们这两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老太太跺跺拐杖,沉着脸被人扶了下去。   “两个白眼狼!”   王氏等人也是阴阳怪气的讽刺了几句,夏桐等人才被推搡着关进了一间守卫森严的房间。   好在老太太还念着自己儿子,屋里有吃的也有炭火,只是屋外全是守着的家仆,密不透风。   屋里气氛有些肃穆,夏桐坐在那一直都未说话,她没想到这群人的胆子这么大,竟然敢软禁自己,为什么她们会那样说,难道顾秦有危险?   “我们应该相信王爷。”夏志安忽然出声道。   屋里只有柳氏低声的啜泣声,似乎觉得是自己连累的女儿,倒是夏桐颇为严肃的去看她爹,“您如今可看清祖母们的真面目了?”   这群疯子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也不想想,就算真的没了顾秦,太师府又怎会留着他们这些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存在。   夏志安双手负后一直在那里走来走去,国字脸上满是肃穆,粗眉紧皱,“她们只是不愿相信王爷的胸襟罢了,不过经此一役,王爷...怕也不会再留下夏府了。”   夏桐没有说话,夏家人联合太师府这样对顾秦,以反派的性子绝对不会再忍第二次,不过这样也好,留着这群疯子,日后还不知要怎么拖累她爹娘。   只是这群人为何要软禁自己,顾秦已经把兵都调出去了,他会不会真的有危险?   “其实你大伯们如此担心,还有另一个缘由。”夏志安忽然沉声道。   夏桐靠坐在软榻上定定的看着自己父亲,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站在窗前,夏志安看着窗外的雪景重重的叹口气,似在回忆什么,“当年我和你大伯都与你顾伯伯私交甚好,你顾伯伯是个才华出众之人,只是为人太过执拗,油盐不进,世家之人自有一套规则,绝不会因你顾伯伯一人而打破,那时你顾伯伯就已经引起了众多人的不满,他是寒门出身,自然不会有人顾忌什么,直到你顾伯伯发现了老太师私吞官银的证据,祸事才骤然将至。”   说到这,夏志安面上闪过一丝愧疚与惋惜,“你顾伯伯将此事告诉了我与你大伯,谁知你大伯转眼就告诉了老太师,为父得知时已经来不及了,当时老太师权倾朝野威望甚高,就是为父也不敢拖着夏府下水,只能眼睁睁看着你顾伯伯一家被抄家流放,谁曾想顾秦居然去从了军,可怎么说也是你大伯出卖了你顾伯伯,到了至今,此事也无人知晓,想必王爷也是不知情的,不然又怎会放过夏府众人?”   闻言,夏桐靠坐在那心头忽然一颤,几番欲言又止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她本以为自己那祖父只是按照皇帝的意思走个抄家的流程,却不想这一切罪魁祸首竟是她大伯,这一切她爹也是知情的,难怪夏家人都不相信顾秦会以德报怨,若是得知这种事,他又会如何做?   “不过此事王爷总有一日会得知,到时必定不会放过夏家所有人,不过这也是报应,也是为父对不起你顾伯伯。”夏志安低着头语气格外沉重。   夏桐抿抿唇沉默了片刻,忽然来到她爹身边,小脸上满是认真,“您当时也只是为了夏家而已,而且您也未曾做过对不上顾伯伯的事,是大伯出卖的顾伯伯,这一切本就与您无关。”   作者有话要说:  等走完这段剧情,就会让女主怀宝宝啦~ 第64章 传宗接代   月朗星稀, 静瑟的深夜冷风呼啸,犹如一头巨兽蛰伏在皇宫沉重压抑, 点点星光映出不断闪过的火把,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成了整个皇城不可忽视的点缀。   冷风吹打着不断颤动的窗台,屋内寂静无声, 烛火妖娆的摆动着身姿, 映出房梁上两道斜长的黑影。   沈莘紧紧扶着萧鸣, 避免自己掉下去, 可看着进来的人, 她也不免松了口气,好在他们躲避的早。   “咳咳咳——”   奢华尊贵的屋内只剩下老人剧烈的咳嗽声,来人玉束金冠,仔细看能看的出和老人的几分相似, 此时他面上阴沉沉一片,眼中却还带着几分得意,就这么冷冷的看着龙榻上佝偻着身子的老人。   “父皇, 您英明一世, 怎会被一个顾家余孽给算计了?”   三皇子眯眯眼,忽而从怀中拿出一包粉末扔在床上, “这个味道, 您熟悉吧?”   看着面前的粉末, 老人怔了怔,还是颤抖的伸出手将东西拿起来,一边不敢置信的去看来人, “你...你怎会有这东西?”   闻言,三皇子忽然大笑一声,双手负后踱步在床前,“所以说父皇您老了,就连脑子也糊涂了,您真以为这东西只有顾秦有?”   说到这,他又定定的看着老人沉声道:“这是西域皇室秘密栽种的药物,少量服用可以止痛,一旦大量服用便犹如□□,一旦断缺,便会让人生不如死,此药物鲜少有人听闻,可父皇也不该因此而屈服在对方的诡计之下,拱手将所有兵权让给那个顾家余孽,他父亲是为何而死父皇难道忘了吗?”   “是您亲手下的旨意,将顾清安斩首示众!”   屋内仿佛回荡着余声,房梁上的沈莘微微蹙眉,此事她略有耳闻,难怪那顾秦变得如此心狠手辣,竟以此等药物控制老皇帝,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算是罂粟的一种,所以无论顾秦做了何事,这老皇帝都视而不见。   “你...你是如何得知的...”老人喘息着靠在床头,脸色极其难看。   三皇子冷笑一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顾秦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可父皇您终日待在乾清宫着实让人怀疑,于是儿臣便让人趁您不注意在柜子里找到了这个东西,没想到就是因此让您受制于那余孽!”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因为儿臣手中也有这东西,只要父皇将继位遗旨交出来,这样也就不用再受那顾秦的胁迫。”   看着自己儿子眼中那掩盖不住的野心,老皇帝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却并未言一语。   见他不肯把东西交出来,三皇子面上不禁闪过一丝狠戾,“父皇还想等着谁来救您?皇兄如今已然自顾不暇,那顾秦所有兵马已经调出,就连调动禁军的印鉴也在儿臣手中,如今这皇宫全都是儿臣的人,您应该明白成王败寇,儿臣不比皇兄差,为何他能做储君,只因他有个正宫皇后嫡母吗?!”   见他拿出一枚红色印鉴,老皇帝咳嗽的更厉害了,就连房梁上的沈莘也是神色一变,不由看了眼一旁的萧鸣,也不知三皇子是如何拿到这东西的。   猛地上前一步,三皇子一把拽住老人的衣襟,眼神阴沉,“事到如今您还是不愿成全儿臣?”   他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老人闭上眼脸色苍白,忽而抬手一指,跟着又费力的咳嗽起来。   顺着他指的方向,三皇子连忙来到墙上的一副山水画前,一把将画扯下,只见后面的确夹着一副明黄的圣旨,等他迫不及待的打开后,待看到里面的内容时忽然浑身紧绷一片。   房梁上的人也看到了圣旨的内容,沈莘紧紧皱着眉去看一旁的萧鸣,后者神色也不怎么好,拳头紧握似在隐忍着什么。   “哈哈哈——”   三皇子猛地抓紧圣旨来到龙榻前,猩红着眼去看床上的老人,声音冷厉,“父皇还真是一个好父皇呐,你倒是替皇兄将所有路都给铺好了,那我们又算什么!”   她越发暴戾,谁料他突然一手掐住老人的脖颈,面上杀意横生。   房梁上的人似在犹豫,可就在这时屋外忽然传来阵阵脚步声,房门突然被人踢开,一群手持弓箭的禁军猛地冲了进来。   三皇子神色一变,却见人群中慢慢走上一道气势淡然的身影,看到他,三皇子突然拿出那枚红色印鉴,“你们快将太子拿下!”   看着那枚可以调动禁军的印鉴,所有禁军却一动未动,好似不认识那东西。   三皇子神情大变,不可能的,这是太师给他的,一定不会有假!   萧璟上前一步,看着那边的人,眉间微皱,“三弟,知错能改相信父皇不会太过责罚于你。”   ——   夜色如漆,整个夏府寂静的只剩下冷风刮过的声音,屋外依旧守着许多家仆,屋里的人神色都很凝重,也不知在等着什么。   没有吃府里人送来的东西,夏桐靠坐在软榻上一直在沉思着什么,都这么久了,西风为何没有进来,他警惕性那么高,不应该会想不到这些事。   还有顾秦他怎么样了,老太太她们为何要软禁自己?   直到这时,屋外突然传来阵阵亮光,脚步声嘈杂刺耳,随着尖叫声此起彼伏,屋里的柳氏两人也都连忙凑近窗户外观看。   直到房门“砰”的一声被人踢开,只见西风忽然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外面的家仆在他手中犹如风筝一般脆弱的可怜。   “你怎么才来?”夏桐面上一喜,连忙跳下软榻。   见王妃并未受到伤害,西风也跟着松了口气,恭声道:“王爷说让您长长记性也好,免得下次再乱跑。”   夏桐:.“……”   所以她那么担心,都是白担心那男人一场了!   知道王妃肯定心情不好,西风只能连忙道:“如今王爷正在前厅。”   说完,又忍不住多看了眼夏志安,好在这夏大人没有那么糊涂和太师府搞在一起,不然就算是王妃怕也保不住他了。   闻言,夏桐连忙提起裙摆往前厅跑去,此时整个夏府灯火通明,已经被顾秦的人全部包围,她不敢相信,今夜不是皇宫会出大乱子吗,为何他会在这?   就在前厅之中,地上跪了一片夏府的人,瑟瑟发抖的低着头不敢说话,上座正坐着个一袭墨袍气质清冷的男子,整个屋里的氛围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待夏桐来到前厅时,只见她大伯他们全都一脸恐惧的跪在地上,周围全是持剑以候的禁军,而顾秦正悠悠的坐在上首,把玩着他最近新做的那枚玉扳指。   “你怎不在皇宫?”她连忙往男人方向跑了过去。   女子还戴着毛茸茸的狐裘帽,只露出半张莹白的小脸,等她跑过来后,男人才顺势握住那只冰凉的小手,声音低沉,“本王为何要在皇宫。”   皇室内斗,与他何干。   闻言,夏桐不由皱皱眉,一脸好奇的看着他,“那你先前做什么去了?”   她总以为他很忙,既然他不去皇宫,那每日早出晚归又在做什么。   “微臣见过王爷。”   这时夏志安也来到了前厅,看到他,夏霖等人似乎看到了什么希望,一个劲的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希望他能顾念亲情救救自己。   “王爷,下官们知道错了,当年是皇上下的旨,父亲才无可奈何盖的印,这次也是太师威逼下官们,不然就算给下官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如此行事呀!”   夏民等人跪在地上忍不住哀求起来,似乎还觉得摄政王会顾忌四丫头而放过他们。   看着眼前一群两面三刀的人,夏桐此时也是寒了心,就算顾秦要放过他们,她也是不愿的,每个人的容忍度都是有限的,更何况这些人做了那么多恶心的事,继续留着只会更加的纵容他们。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顾秦忽然站起身,拉着夏桐径直往外走去,一言未发。   待人走出前厅,西风才挥了挥手,“今日夏府失火,无一人幸免。”   大势已去的夏府,就算有人知道真相,也无人会去深究,而且,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你们不能这样做!”   夏霖等人突然疯狂的想跑,却被侍卫全都押下,徒留夏志安白着脸颤颤巍巍的站在那。   来到夏霖跟前,西风突然一脚踹在他胸口,“当年顾家五十六口人命,也是无一幸免,夏大人应该比谁都清楚。”   从始至终主子都未曾打算放过这群人,他们却还想反扑,真是痴人说梦。   一群人瘫坐在地,面上全是绝望,倒是西风忽然回头看了眼夏志安,“夏大人不是新搬了府邸吗?难道还想留下不成?”   以主子的性格,应该是夏府所有人都不留,不过这夏志安倒也识趣,一直都在向主子示好,也并未与太师府同流合污,最主要的还是王妃的父亲。   ——   出了夏府,等上了马车,夏桐忍不住看了眼府门口,想看看他爹娘出来了没有,可是马车却突然行驶了起来。   等走了一段路,不远处的上空正冒着熊熊烈火,正是夏府的方向。   夏桐回头看了眼正在看着书的男人,不由轻声道:“其实有件事我未告诉你。”   男人眼席一抬,就这么幽幽的看着她。   “爹爹今日才告诉我,原来当年是我大伯出卖了你父亲。”她觉得有必要让顾秦知道真相。   闻言,男人神色微变,似乎并不讶异,只是拉着她手,轻声道:“今日脑子清醒了?”   知道他在说什么,夏桐也发现对方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可为何直到现在才处置夏府的人。   “既然如此,你上次为何还要救他们?”她抿着唇似有不解。   继续看着书,男人薄唇微启,“给你父亲一个机会。”   车厢内忽然寂静了起来,夏桐并未说话,可能还有一个理由,那便是让自己看清那家人的恶心嘴脸,这样就算他对夏府做什么,自己也不会有其他想法。   马车一晃一晃的,她忽然凑过去脑袋靠在男人肩头,抱着他胳膊轻声道:“其实我一直都想和你说句对不起。”   当年顾家被抄家可想而知对顾秦的刺激有多大,他还一直在考虑自己的感受,不然夏府怕早就不复存在了。   “改日我想去拜祭一下公公。”她皱着眉正声道。   看着歪在自己肩头上的小脑袋,顾秦眼角一瞥,声音清淡:“父亲一向不喜这些虚的,可如若你给顾家传宗接代,他在泉下才会欣慰。” 第65章 诚意   夏桐小脸一红, 忍不住瞪了眼旁边的男人,这人总是两句话不离开孩子, 以前自己刚嫁给他的时候可是清心寡欲的很。   “我看你跟我娘就是一伙的, 眼里就只有孩子,我又不是母猪, 哪能说生就生。”她轻哼一声颇为不满。   男人眼角一瞥, 淡淡道:“本王只是在向你阐述一个事实, 记得好好喝药。”   他看了她眼, 握紧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继续看着书。   马车一晃一晃的, 夏桐撇着嘴慢慢闭上眼,靠在他肩头休息起来,今日精神紧绷了一整日,到了此刻才稍稍放松一些。   只是等回到王府, 顾秦并未与她一起进去,而是去了皇宫,很显然, 事情并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夏桐也没有多问,但也知道今夜的皇宫一定很乱。   黑夜暗沉, 黑云密布在皇宫上头不见一丝光亮, 并未出现让人预料之内的血腥, 反而宫中宁静沉重的很,一丝混乱也未出现。   宫中有个水牢,一般都关押着一些与皇室有关的犯人, 有些案件不适合送到刑部审理,犯人便会关押在这,以免丢了皇家的脸面,而此时的水牢之中重重守卫,潮湿昏暗的氛围里只剩下犯人的痛苦的喘息声。   就在某处牢房之外,两道身形不一的身影正立于探视窗外,周围的狱卒皆退避三舍,昏暗的走道只剩下两道斜长的影子。   “此次顺利擒拿反派还得多亏摄政王,明日父皇定会论功行赏。”萧璟淡淡一笑,忽而从袖中拿出一枚红色印鉴,“物归原主。”   东西是真的,只是物却是死的,就算得了印鉴,底下的将士不听从命令那也无济于事,这些年他们都以为顾秦只会大权独揽以权谋私,却不想他对笼络人心竟如此在行,是他们都疏忽了这一点,希望不会为时已晚。   “本王不知东西为何会在太子这,不过明日上朝之际,劳烦太子替下官问老太师一句,免得下官心存疑惑。”顾秦并未伸手接过,声音一向清淡。   闻言,萧璟眸光一闪,知晓对方是想将这个烫手山芋扔给自己,好利用他与太师府相争,或许从一开始,他便是故意将这东西抛出去的,没钓出太师,却钓出三弟这条大鱼。   握紧东西,萧璟神色不变,声音平静,“会的。”   话落,又扫了眼牢房,“宫中还有许多琐事,本殿下先行一步。”   说完,走道里又响起一道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清晰稳重。   看着眼前的牢房,顾秦随手将门推开,一股潮湿腥臭的气味扑鼻而来,牢房角落正绑着一个浑身狼狈蓬头垢面的男子,许是听到了脚步声,忽而僵硬的抬起头,露出一双猩红的双眼。   “你这个顾家余孽,你以为与我那皇兄一同算计我,他便会放过你吗?哈哈哈!终有一日你会落得与我一样惨淡收场!”   空旷的牢房中环绕着一阵狰狞的回声,看着角落处那个阴沉癫狂的男子,顾秦脚步不急不缓的来至他跟前,垂着眼,声音毫无温度,“那个老不死的倒挺会卖人。”   淡淡的语调让男子瞳孔一缩,就这么仰着头瞪着眼前的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疯狂的挣扎起来,整个牢房顿时充斥着阵阵刺耳的嘶喊。   出了牢房,外面一个狱卒忽然凑了上来,“敢问王爷,这水……要放多少层?”   水牢顾名思义便是将人浸泡在水中,置人全身浮肿溃烂,不过这位可是尊贵的皇子,也不知要不要行刑。   拂了拂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男人回头看了眼,薄唇微启,“五。”   话落,走道里又响起一道逐渐离去的声音,徒留那名狱卒满头大汗的站在那,水牢之中最严重的便是六层,直接将人淹没溺死,而五层才是更为恐怖,因为水只到鼻眼处,犯人只能时时刻刻踮起脚才能呼吸,生不如死也不过如此。   ——   次日全京城上下都知道三皇子谋逆失败,被皇上下旨择日问斩,而三皇子的同党也在逐渐调查之中,平日里与他交好之人也是揣揣不安深怕殃及自己,整个朝中上下都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氛围。   而夏府突发大火,全府无一人幸免更是震惊朝野,众人心惊胆颤,只是夏府早就没落,府中只有夏志安有官职,加上这场大火来的蹊跷,别提调查,刑部只能草草结案,大家都在把视线投向夏志安,暗叹这位夏大人可真是“好运气”,居然没被火烧死。   临近年关,夏桐也需要吩咐底下人置办过年时需要用的东西,还有一些账簿的记录,她偷偷存了许多私房钱,管家也都视而不见,她觉得这才是有眼力见的奴才。   被府中的琐事搞的头晕,她也想出去走走,等来到书房里时,只见男人还在处理公事,毕竟三皇子一事闹的不小,牵扯了许多人,他肯定又在借此排除异己,夏桐现在已经摸清反派的套路了,这个人看起来脾气不好,可实际比谁都会打算盘。   “我想出去走走。”   她摘下斗篷帽,连忙来到书桌边可怜兮兮的望着男人,后者头也不抬,依旧在写着东西。   见他不理自己,夏桐撇撇嘴,忽然轻哼一声,“我听说要是女子心情不好,也会怀不上孩子的。”   顾秦慢慢抬头,对上那双清澈狡黠的眸子,眉间微皱,终还是放下了手头的事。   临近年关百姓们都需要置办年货,一时间街头四处又热闹了起来,就连茶馆的生意也好上不少。   就在二楼某处,等掌柜亲自将点心端上来时,夏桐便殷勤的给旁边这位大佬递茶,面上洋溢着谄媚的笑意。   接过她手中的茶,轻轻抿了一口,男人眉梢微动,这女人的手艺倒是长进不少。   “昨日皇宫到底发生了何事?”夏桐忽然好奇的凑过脑袋。   眼角一瞥,瞧了眼这个无事献殷勤的女人,男人声音低沉,“担心你的太子?”   夏桐:“……”   她哪个字提到太子了?   “你还总说我无理取闹,不说就不说,非要这样污蔑人吗?”她轻哼一声扭头去看楼下的说书。   放下茶盏,顾秦看了眼旁边的人,淡淡道:“听闻太子有个侧妃怀了身孕。”   楼下的说书声跌宕起伏,夏桐却是一眼也不想看身旁的男人,知道他又要发疯了。   “为何她人有喜如此快,而你却迟迟不见动静。”顾秦颇为苦恼的皱皱眉,“定是本王不够勤快。”   夏桐红着脸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这人居然和她开黄腔!不要脸!而且居然什么事都能扯到孩子身上,是不是疯了!   “王爷的确该找找自身原因,您终日对臣妾没个好脸色,臣妾心情郁结乏闷,一时怀不上也实属正常。”   她一边咬着桂花糕碎碎念叨着,不过她也没说错,自从相识以来,这男人对自己的笑脸屈指可数,整日就知道凶巴巴的,若不是知道他就是这张脸,谁还敢靠近他。   说着说着大堂里似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女子一袭淡紫色狐裘在人群中格外显眼,看到她夏桐忽然想下去打声招呼,毕竟对方肯定知道皇宫里发生的事。   只是等她一转头,就看到顾秦也在幽幽的望着底下的人,每次他要杀人时,也是这个眼神。   “对了,我发现那个名医的药似乎没什么用。”她忽然开始转移对方注意力。   后者抿了口茶,声音清冷,“这个女人着实让人厌恶。”   夏桐:“……”   因为她是女主呀,你一个反派当然厌恶她。   凑过脑袋,她一脸祈求的道:“你看她现在已经没有再与你作对了,你就放她一马吧?”   如果女主非要和顾秦作对,夏桐肯定是站在顾秦这边的,只是如今两人相安无事不也挺好的吗?   顾秦没有说话,依旧抿着清茶神色清淡,薄唇微启,“本王一早便与你说过,想要本王帮你做事,就得拿出诚意。”   外面的西风忍不住低叹一声,王妃还是不够了解主子,主子若真想一个人死,那沈莘又岂能活到现在。   闻言,夏桐立马皱起了眉,这个男人就知道趁火打劫!   看着那张复杂的小脸,男人一边悠悠的摩挲碧绿的玉扳指,眉梢微动,“怎么,不想救你的沈姐姐了?”   女子莹白的小脸上带着抹纠结迟疑,鬓前的流珠一晃一晃,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嫣红的唇瓣紧紧抿着,手中的桂花糕被紧紧捏着。   随手翻看一本书,男人垂着眸淡淡道:“西风。”   “等等!”夏桐咬咬牙,就跟豁出去一样,闭着眼一副英勇就义的道:“你……你想要什么诚意?”   若是女主与她毫无关系也就罢了,可对方对自己也挺好的,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反派又去招惹女主,两人然后又对立起来,这对谁都不是好事,毕竟女主可是有女主光环的。   男人嘴角微勾,也未抬头,视线依旧落在书页上,声音清淡,“晚上记得伺候本王沐浴。”   作者有话要说:  王爷口味重,想要温泉py【捂脸】 第66章 调戏   夏桐一脸异色, 小手紧握成拳瞪着眼前这个衣冠楚楚的禽兽,所以一开始的清心寡欲肯定是他装的!   深呼吸一口, 她愤愤的咬着下唇不再说话, 算是妥协了,一边又不开心的去看楼下的的杂耍, 本来想扔锭银子下去, 却发现她准头肯定不够, 只能将一锭银子推到男人面前, 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头也未抬, 男人指间微动,大堂杂耍台上的某处扔着碎银的盘中突然落下一锭银子,发出“叮咣”响,如悄无声息一般, 让众人四处张望起来,看谁出手如此阔绰。   这准头让夏桐不由心生羡慕,直到看到台下的沈莘似要离去时, 这才咬咬牙, 忽而去看一旁的男人,“我……我下去买串糖葫芦。”   见后者没有说话, 夏桐这才连忙一缕烟跑了出去, 许是怕王妃出事, 门口的西风还是不紧不快的跟了上去。   出了茶馆,当看到前面那抹淡紫色身影时,夏桐连忙跑了上去伸手搭上她的肩, “沈姐姐。”   脚步一顿,沈莘一回头眸中便映入一张熟悉的面容,不过她目光却落在对方身后跟来的西风身上。   察觉到对方的视线,夏桐也慢慢回过头,看到西风也跟了过来,便只能走过去轻声道:“你去帮我买根糖葫芦。”   后者皱皱眉,目光不善的看了眼那个沈莘,最终还是听从王妃的话退了下去。   “你与顾秦一起出来的?”沈莘问道。   夏桐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见此,沈莘才左右环视一圈,忽而拉着她胳膊来到一条无人的小巷,将昨夜自己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   闻言,夏桐也是一惊,没想到女主果真知道昨夜发生的事,而且顾秦居然这么狠,一直在用罂粟控制老皇帝,难怪对方如此纵容顾秦行事,竟是如此。   “此人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我担心你留在他身边会有危险,所以你自己也得多留个心眼,而且……昨夜夏府怎会发生大火?”   沈莘紧紧盯着夏桐的脸色,夏府死了这么多人,但对方脸上无丝毫哀色,可见这场大火必有蹊跷。   夏桐拢了拢身上的狐裘,低着头轻声道:“此事说来话长,也算是家丑不可外扬,沈姐姐还是不知道为好。”   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她不想再提。   就算她不说沈莘也能猜到几分,这些世家之中必定没有表面看上去如此相安无事,而且夏家曾经做过那种事,那个奸贼又怎会因为夏桐而放过那群人呢。   拉住她纤细的胳膊,沈莘面上出现一抹认真的神色,“老皇帝留了一道遗旨,等他过世后便会将皇位传给太子,还会将其他颇有势力的皇子贬去偏远之地,几乎给太子铺了所有后路,还不用他背负打压兄弟的骂名,萧鸣已经打算联合其他皇子就此一搏,只要那奸贼不插手,他定有胜算。”   四目相对,夏桐有些无言以对,没想到剧情又绕了回来,原文中也是这样,男二联合其他皇子对抗男主,最后也险些成功,毕竟男二也是心机深沉之人,绝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只是最后为了女主还是输了,可是这次女主是站在男二这边的,谁胜谁负还不好说。   只是那时候的反派也只是在混水摸鱼,并未相助哪一边,直到最后男主开始打压他时,才开始行动,不过反派当然敌不过男主光环,只是现在这样剧情又会怎么发展。   “沈姐姐,你既说与五皇子只是普通朋友,那又何必趟入这潭浑水,我已经劝说王爷不会再杀你了,可你也知道无论是谁上位,都不会放过王爷,所以无论如何我也会站在他身边,我不想与你成为敌人,你明白吗?”   说完,夏桐深深的看了她眼,这才回身往茶馆走去,反正都要造反了,她觉得应该让这两人两败俱伤,无论是谁胜出必定会元气大伤,这时顾秦再趁虚而入就容易多了,该出手时就得出手,这老皇帝都没多久活了,不应该再拖下去,就是那个阴险老太师的老太师是个麻烦。   回到茶馆,进去时她顺势拿过西风买的糖葫芦,笑着道:“改日我让王爷给你涨月银。”   后者脸色一变,面如菜色。   咬了口糖葫芦,冰的她牙齿疼,夏桐连忙把东西吐在手帕上,又喝了口热茶缓缓,身子才暖和不少。   “过几日叫你父亲们过来。”   身旁忽然响起一道淡淡的男声,夏桐一回头只看到男人依旧在看书,过几日便是除夕了,的确是该一家人团圆。   视线一转,她忽然凑过脑袋,眼巴巴的看着对方,“人家过年都有礼物,我也想要。”   男人就像什么也未听到一般,看都不看她一眼,夏桐撇撇嘴,心里气愤的很,从未见过如此不解风情的男人,一点浪漫因子也没有。   本来她还打算亲手绣件寝衣给他,如今看来,倒是不用那么费事了。   没有在茶馆待多久两人便回去了,顾秦依旧去了书房,夏桐则缩在房里吃着她的午膳,不过清儿却告诉了她另一个消息。   “今日族长谴人来找过主子,只是您那时还不在府中,那人便回去了,也不知族长有何事,您看看要不要去见见族长?”清儿认真道。   盖着毛毯,夏桐靠在软榻上一边看着话本,一边咬着糕点,闻言只是淡淡道:“不必,等年后我与爹爹再去拜访也不迟。”   夏府出了这种事,对整个家族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夏家的底蕴一落千丈必定不如其他世家,也难怪族长着急了,虽然夏府那群人不义,可族中其他人倒也没和老太太她们同流合污,而且她爹也是夏家人,如果族长他们肯归顺顾秦,那才是最好不过的事。   “也是,只要主子与王爷说说,王爷必定会关照族中其他人的。”清儿笑了一声。   只是不知想起什么,又神秘兮兮的凑过来道:“奴婢听闻长阳公主要回京了。”   咬了口桂花糕,夏桐眼角一瞥,“什么长阳公主?”   说到这,那边正在整理衣橱的的芳瑜也忍不住笑着道:“长阳公主是圣上最疼爱的一个公主,当年还想将他许配给王爷,只是长阳公主的母妃柳贵妃一年前突发恶疾去世,于是长阳公主便自请去皇陵守一年孝,仔细算算,这几日年关也该回京了。”   “而且奴婢听说这长阳公主生的极其貌美,而且才学出众,若不是当年柳贵妃突然去世,也不知会不会真的嫁给王爷。”   清儿一脸悻悻的表情,“不过如今您已经成了王妃,可见您和王爷才算是有缘分。”   用力的咬了口桂花糕,夏桐皱皱眉没有说话,没想到这反派曾经还有绯闻,这么一说,她也想起书里好像的确有那么个公主出卖男主,给反派通风报信,至于结局是什么她就不记得了。   “你就知道胡说八道,可别误导了主子。”芳瑜抱着一叠要洗的衣物经过清儿身边,不由摇摇头。   话落,清儿也立马闭上嘴不再说话,夏桐继续一言不发的看着书,她才不担心,若有什么早就有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只是到了晚上,便有一个丫鬟过来传话,说让她去温泉殿那边,夏桐才想起自己答应过顾秦什么。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只能忐忑不安的跟着来到温泉殿,外面西风依旧身姿笔挺的守在那,也不顾外面冷风凛凛,谁也没有他敬业。   不知想到什么,她也没有急着进去,而是朝对方招招手来到一边,悄声道:“一个时辰后,你就在外面大声提醒王妃该喝药了。”   西风:“……”   他一脸凝重的看着算盘叮当响的王妃,他若真敢出声,王爷怕是会剥了他的皮。   见对方不说话,夏桐将灯笼递给清儿让对方走远一些,跟着才凑过脑袋低声道:“误了喝药的时辰本就不好,相信王爷是不会怪你的,而且,只要你帮我这个忙,我便撮合你与芳瑜,你觉得如何?”   夏桐一脸我心知肚明的表情,她又不是傻子,这西风有事没事过来找她家芳瑜,里面肯定有猫腻,而且她要是不这样做,她这小身板真的会废了的。   闻言,西风神色越发沉重了,踟躇再三,最终还是点点头,大不了他可以说是王妃威胁他这样做的。   见此,夏桐这才满意的笑了下,跟着一边推开房门走了进去,一股水雾顿时弥漫在眼前,不远处的池水正靠着一道赤·裸着上半身的人影,他靠在池壁边正在看书,极好的身材不自觉让夏桐脸一红,连忙合上门,低着头走了过去。   水雾朦胧中,女子身形纤瘦,脚步迟缓,一袭粉色曳地裙微微摆动,走的极慢,似在担忧什么。   “过来。”   深呼吸一口,夏桐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过去,从她这个角度,男人的好身材一览无遗,肌理分明的腹肌似在引诱她犯·罪。   男人看也未看她一眼,依旧靠在池壁边,声音清淡,“替本王擦背。”   闻言,夏桐顿时松了口气,连忙拿过桌上的毛巾打湿,一边拉高袖子,费力的在男人背上擦拭起来,小脸上满是认真。   “过几日不是有除夕宫宴吗?我们能不能不去,这么冷的天我不想再出门。”她似想起什么一样突然道。   话落,男人却是眉间一皱,语气不悦,“没吃饭?”   夏桐:“……”   咬着牙,她连吃奶的力都用上了,拼命的在对方背上擦拭着,许是里面太热,白皙的额前都冒起了细汗。   男人一边看着书,棱角分明的轮廓不带丝毫情绪,忽而薄唇微启,“用力。”   夏桐都快虚脱了,可还是只能继续下去。   “左边。”   “……”   “上面”   “……”   “快点。”   紧紧咬着下唇,她小脸涨红一片,忽而将毛巾一扔,气急败坏的指责起来,“你……你欺负人!”   太无耻了这人,分明就是故意调戏自己!   毛巾扔在水中溅起阵阵水花,顾秦忽然回过头,淡淡的扫了那张粉面桃花的小脸,眉峰微动,“本王如何欺负你了?”   四目相对,她气的眼都要红了,说这么污的话,还说不是欺负人!   “你无耻!我走了!你爱杀谁就杀谁,反正与我无关!哼!”   她恶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顿时转身要离去,可还未迈步,手腕忽然被人一拽,整个人都猛地掉进温热的池水中,溅起阵阵波澜。   被呛了好几口水,她整个人才猛地被人抵在池面,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正定定的盯着她,里面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欲望。   喉咙一滚,男人大手游离在那娇软的身躯上,声音暗沉,“又长肉了。” 第67章 除夕宫宴   黑夜暗沉, 冷风刮的树叶沙沙响,瞧了眼紧闭的殿门, 西风约莫算了下时辰, 觉得差不多也有一个时辰了,犹疑了片刻, 还是伸手敲了敲门。   “王妃该喝药了。”   声音不大不小, 里面的人绝对听得见, 可惜里面却没有任何声响传来, 西风眼神变了变, 该做的他已经做了,王妃这下总不好再怪他了。   而不多时,房门竟然悠悠被人从里头打开,只见他家王爷衣裳整洁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怀中还揽了个身形娇小的女子,他不敢多看连忙低下头。   冷冷瞥了眼旁边的的人,顾秦径直拥着怀里软成一团水的人离去。   感觉自己已经没脸见人了, 等迷迷糊糊回到房间喝了药, 脚步虚浮的夏桐倒床便睡了过去,哪怕到第二日也是腰肢酸软, 好在原主有舞蹈底子, 不然她的腰得断了不可。   不知为何, 她总有一种预感,自己这小身板终有一日会死在床上。   好在每次对方知道适可而止给她留一口气,纵然如此, 夏桐每日还是昏昏欲睡精神不震。   除夕宫宴那日有邻国的朝俸,顾秦必须去,夏桐也只能一同前往,顺便和她娘说些事。   夜色如漆,这夜每家每户都亮着烛火热热闹闹的吃着团圆饭,门前的红灯笼红挂联徒添不少年味,宫中地上的积雪已经被宫人清除不少,可依旧湿滑无比,让人不得不小心前行。   宫门前停了许多马车,众人皆下马车步行前往华清殿,唯有一辆偌大的黑木马车可以径直行驶进去,看到上面挂着的木牌宫门口的禁军更是无人敢拦,其他参加宫宴的人也都是纷纷退至一旁不敢多看。   路上湿滑,马车行驶的格外慢,今夜的皇宫处处亮着火光,各大宫殿也是华灯璀璨夺目不已。   撩开帘子,夏桐看了会外面宫人来来往往的宫道,忽而对着一旁的男人道:“待会宫宴散了后,我想接爹娘过来一起守岁,明日再一家人吃饭,你觉得如何?”   顾秦看着书,闻言只是轻轻“嗯”了一下。   “都说守岁有压岁钱,难道你就不表示表示?”夏桐眨着眼,满是期待的看着他。   眼席一抬,眸中映入一向精致水灵的小脸,顾秦没有说话,忽而从腰间取下一袋银子递给她,只要她高兴就好。   “谢谢。”   夏桐接过沉甸甸的钱袋,甜甜的笑了下,没想到大佬身上也会带钱财这种俗物,他又不逛街,带这么多钱在身上做什么?   等马车停在华清殿门口时,随着顾秦先下去,夏桐才紧随其后被人小心扶了下去,地面湿滑她还差点滑了一跤,还好被男人拉住了胳膊。   拽着对方衣袖,夏桐凑过脑袋低声道:“其实我也给你绣了件寝衣。”   两人携手前往殿内走去,门口的宫人们头也不敢抬,却又羡煞不已,只听闻这摄政王妃颇为受宠,不曾想果然如此。   闻言,顾秦才回过头,眉梢一挑,“你这么懒,莫不是假手于人。”   夏桐:“……”   “你不要算了,我明日便将它扔给乞丐!”她冷哼一声,甩开他手径直走在前面。   后面的人嘴角微勾,冷峻的轮廓上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   没有再理会那个男人,等进了大殿,夏桐直接往女眷区走去,她的位置比较靠前,仅次于林沁,所以说冤家路窄不过如此了。   不过林沁前面还坐了个模样秀美脱俗的女子,着一袭月兰金罗蹙鸾华服,眉眼间透着股温婉柔和的气质,此时正与林沁有说有笑的,宫里的人夏桐基本都见过,看位置与服饰,想必这人应该就是清儿口中刚回京的长阳公主了。   “桐姐姐。”   看到来人,今日装扮颇为郑重华贵的林沁忽而站起身,一边对着身边的女子介绍道:“这位便是嫂子与你提起的摄政王妃,夏中书的嫡女。”   话落,旁边的女子也跟着移过视线,目光淡淡的落在夏桐身上,面上带着抹客气的笑意,微微颔首。   “臣妇见过公主殿下。”夏桐行了个半礼,跟着便径直坐了下来。   女子身着一袭澹澹色青烟蹙金织锦绫裙,身上挽着镜花绫披帛,容貌清丽无双,眉眼如画,殿中貌美女子无数,可只一眼便叫人难以移开视线。   看着那个女子,长阳公主稍稍移开视线,忽而一笑,“许久未回京,不曾想京中竟多了个这样的可人,还是摄政王有福气。”   说完,一旁的林沁眼中闪过一起嫉色,一边又笑着道:“可不是嘛,若不是摄政王横刀夺爱,说不定此时做公主嫂嫂的怕是桐姐姐了。”   一般人绝不敢开这等玩笑,夏桐不知道林沁经历了什么,连这种话也敢说,她可是太子妃,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家典范,这种话岂不是在丢太子的脸么。   长阳公主神色微变,一脸异样的看了眼这个嫂嫂,好在周身无人经过,此事若是传出去,大哥必定会生气。   “太子妃真会说笑,姻缘天注定,太子妃与太子的缘分自然是旁人比不得的。”夏桐淡淡道,一边又喝了口从府中带来的果酒。   宫里的东西她一般都不敢吃,而是全是一些鱼肉荤腥的菜品,看了就让人胃不舒服,所以她早有准备带了府里的奶糕和果酒,宫宴那么长,怎么也得垫垫肚子。   “桐姐姐说的真好。”林沁眉梢微动,一边拂着自己鬓间的步摇,一边平静道:“前些日子夏府出了一场大火,的确是天灾人祸,只是看桐姐姐倒并无哀色,见此,我倒是放心些许,就怕你伤心过度坏了身子。”   不明白这个林沁都坐上太子妃一位了为什么还要针对自己,夏桐也不客气,直接看着她道:“多谢太子妃关怀,有王爷的宽慰臣妇已经看开不少,倒是太子妃应该多注意身子才是,听闻董侧妃都已经怀了身孕,想必在太子殿下心中还是更期望您的子嗣。”   手心一紧,林沁就这么冷冷睨着旁边这个容貌清丽的女子,往日那张可爱秀丽的面容上只剩下端庄郑重,再无女子娇俏之意,反而给人一种阴沉感。   殿前笙歌乐舞丝竹齐鸣,舞姬们妖娆的扭动着身姿,可对于看惯了的众人们来说毫无新意,趁着皇上还未驾到,都在各自与相识之人闲聊,殿中一时低语声不绝于耳。   抿了口清茶,见自家嫂嫂脸色不愉,长阳公主忽然笑吟吟的看向夏桐,声音温婉悦耳,“董侧妃的孩子也是嫂嫂的孩子,王妃只会关心他人,您也得为自己多加着想,毕竟听闻王妃嫁与王爷也有一段时日了,也得仔细调养身子要紧。”   作者有话要说:  情敌出没 第68章 怀孕   “公主说的是, 王爷也时常念叨此事,倒是我无用了。”夏桐自责一笑。   长阳公主眼神微变, 也不在说话, 只是淡淡的抿了口清茶。   而就在此时,殿前忽然传来一道太监尖细刺耳的声音,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霎那间, 众人皆屈身跪地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卿平身。”   上头的老人身形消瘦, 松松垮垮的龙袍挂在他身上莫名给人一种萧条感, 苍老的面容上精神头并不好,眼眶凹陷极深,还得需要人搀扶才能顺当坐下。   看着老皇帝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夏桐觉得对方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过元宵, 不过想到女主的话,这老皇帝变成这样大部分还是因为顾秦,那种上瘾的东西吃多了本来就对身体不好, 不过这老皇帝曾经下旨抄了顾家, 也难怪顾秦要这样报复他。   夏桐突然觉得自己是最幸运的那一个,得罪了反派还能平平安安活到现在, 回头她得问问顾秦, 为什么一开始不杀自己。   “主子, 夫人在那边,可否要过去?”清儿忽然说道。   夏桐摇摇头,对着她低声道:“你去告诉娘亲, 待会宫宴散了便与我一同回王府,还有爹爹,明日我们一起吃团圆饭。”   闻言,清儿点点头,随即便转身过去传话。   “都说瑞雪兆丰年,加上边关战事连连告捷,来年我朝必定越发昌盛,百姓也更加安居乐业欣欣向荣,这一切都是皇上洪福齐天庇佑所致。”   随着一个大臣出声,其他人也跟着恭维起上头的皇帝,什么好听说什么,让人沉浸在恭维声中分不清真假。   上头的老人脸色格外难看,聋拉着眼皮强自打起着精神,听着下面的奉承声也只是摆摆手,咳嗽两声后,才气息虚弱的道:“也是众爱卿的功劳,朕甚感欣慰,今夜并无君臣,众爱卿需得尽兴而归。”   “吾皇隆恩。”   底下的大臣们又开始和谐的举杯共饮,交流同僚之间的情谊,殿中一片热闹非凡的场景,底下却又藏着各自心思。   夏桐有些饿了,自己带的奶糕也吃腻了,宫里的东西也不敢吃,只能忍着饿意在那里看舞姬们跳舞,再看那边的顾秦,对方的位置与太子倒是挨的很近,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一向磁场不合的两人看起来还聊的挺开心的。   “皇上,戎狄蛮人屡次骚扰我边关地区,这次更是大举来犯,根本未将我天朝神威放在眼中,按微臣所见,此次应该顺势直捣戎狄老巢,给他们一个惨痛的教训!”   一个身形庞大健壮的武将忽然走了出来,他嗓门极大,殿中人都可听到他的声音,见他双面通红,看样子应该是喝多了。   话落,这边的一个文臣却冷飕飕的道:“刘将军此言差矣,戎狄人在草原上骁勇善战,已经习惯了草原上的气候与地势,可我朝将领却不同,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可那群蛮人都打上门了,分明就是欺我天朝无人,此等羞辱之事,我大天朝岂能容忍!”那个刘将军又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其他大臣们也都低声议论起来,舞姬们纷纷退下,殿内又恢复一片寂静凝重的氛围。   “刘将军是上过前线之人,应该明白战事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解决,今年山西干旱严重,国库税收不丰,加之气候恶劣更不是开战的好时机,此道理刘将军不该不会明白。”   随着一个文臣的出声,其他人议论的更加厉害了,都在各执己见,只有上头的老皇帝在那剧烈的咳嗽着,整个消瘦的身子颤动的厉害,一旁的太监连忙递上热茶。   “皇上。”皇后有些担忧的看了这边一眼。   枯瘦如柴的老手颤颤巍巍的接过茶盏,老人还在剧烈的咳嗽中,底下全是嘈杂刺耳的争执声,老人喘了口气,茶盏在他手中摇摇晃晃随时都会倾斜,突然间,随着茶杯猛地“砰”的一声跌落地面,老人的身子也突然倒了下去。   “皇上!”   “父皇!”   众人目露惊恐之色,殿前也是一片慌乱,宫人们连忙将老皇帝扶了下去,后面紧紧跟着一群“担忧不已”的皇子们,底下的大臣们也火急火燎的想跟上去。   好好的一场宫宴突然混乱起来,夏桐坐在那也很无奈,这老皇帝三天两头的出事,她都已经习惯了,不过样子还得做一下的。   那个长阳公主和林沁也急忙的跟上去查看情况,女眷区其他人都没敢跟上去,倒是不多时她娘走了过来。   “今日宫宴怕是要提前散了,你爹和王爷应该还有要事,过会我们再一起走。”   柳氏显得淡定许多,毕竟这也不是皇上第一次当众昏迷,众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夏桐闻言也是点点头,这种时候她爹和顾秦必定是需要留在宫中的。   可没过半盏茶,不知是那个太监喊了一句“皇上薨了”,整个大殿里人都是一片大惊失色,众人哗然不已,交头接耳间连忙往乾清宫赶。   夏桐心中一惊,没想到老皇帝居然没撑过除夕,看样子今夜的皇宫怕是要彻底乱起来了。   扶着她娘,她们随着众人一同前往乾清宫,那里已经跪了乌怏怏一片大臣,都面露哀色伤心不已,好好的日子却发生这种事,的确是出乎所有人意料。   随着房门被打开,率先走出来的是红着眼的皇后,继而便是太子一行人,众人面上都难掩哀色,沉重不已,但更让人注目的是皇上身边李公公手中的那卷圣旨。   “皇上日夜操劳国事,故而龙体一向欠安,就在方才驾崩,太医确诊乃心疾突发而亡,实属大哀,好在皇上自知龙体不适,早有留下遗旨,虽皇上仙逝让人悲痛,但国不可一日无君,现如今还请各位大人听旨!”   顷刻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李公公手中那卷遗旨上,心更是高高提起,按理说该是储君继位,可保不准有什么意外出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继位三十有五年矣,海内河清,天下太平,民有所安,君臣和睦,德不比太宗,功更期后人,皇太子萧璟,德行出众,甚肖朕躬,朕欲传大位于太子萧璟,二皇子封通王赐永州封地,四皇子封玖王赐南洲封地,五皇子封治王赐蜀州封地,着摄政王顾秦于朝政有功,特将长阳公主赐于其为平妻,诸皇子当戮力同心,共戴新君,重臣工当悉心辅弼,同扶社稷,钦此!”   太监尖细的嗓音成了这个黑夜唯一的声音,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的望着对方,意料之内却又意料之外,不曾想皇上居然亲自将几位皇帝贬去封地,免了太子亲自动手还落了个打压兄弟的名声,这可谓是替太子将所有后路都给铺好了,只是也不知那几位皇子会不会轻易罢休。   殿外忽然飘起了鹅毛大雪,皇后一边抹着泪心中却是得意到了极点,这圣旨可是陛下亲手所写,如假包换,任其他人也挑不出错来。   就在众人忐忑间,那边的萧鸣却率先拱手作揖,声音恭敬,“皇兄才德贵重,登大位乃实至名归。”   一时间,其他几个皇子也都极其平静的跟着附和起来,好似并无不满,可就是如此才让人觉得忐忑不安,古往今来哪个帝王如登大宝之时没有经历过混乱,此时的平静反倒更让人觉得诡异。   “太子殿下才德出众,乃实至名归。”   底下的人自然是高声附和起来,随着宫中传来的阵阵哀钟,气氛沉重中又肃穆。   接过圣旨,萧璟亲自将几位皇子扶了起来,俊朗立体的轮廓上只有哀色,只见他目光幽幽的扫过底下的人,哀声道:“父皇仙逝,乃以其身后事为主,登基一事日后再议。”   见新皇如此孝重先皇,一些大臣们心中也是颇为满意,这太子一向做事稳重仁孝,才学出众,乃众皇子中出类拔萃的存在,就算登基也是理所应当。   不知想到什么,萧璟忽然看向一旁不动声色的顾秦,“摄政王一直以来为了朝政日夜操劳,父皇一直体桖不已,特意将长阳赐给摄政王做平妻,希望王爷不要辜负父皇的一片好意。”   说到这,众人才想起遗旨里的这件事,早些时候皇上还曾想把长阳公主赐给摄政王,只是柳贵妃突发恶疾去世,长阳公主也去了皇陵守孝一年,只是如今摄政王可是娶了夏中书嫡女为王妃,而且还颇为受宠,不过既是先皇遗诏,想必摄政王应该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抗旨。   底下的夏桐气的恨不得把老皇帝拉出来鞭尸,自己哪里得罪他了,非得给她添堵!   四目相对,看着手持遗旨的太子,顾秦神色不变,忽而淡淡一笑,“微臣多谢先皇恩典。”   见他答应了,底下的夏桐还是忍着不让自己动怒,她应该相信顾秦,他肯定有自己的打算,一旁的柳氏也拍拍她手示意她看开点,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的,而且还是摄政王,只是对方是个公主,日后进府了怕是有些难办。   萧璟定定的看了眼顾秦,不再说话,跟着又进了殿内,皇后也紧随其后,顾秦看了眼底下的某个方向,一边对身旁的西风低语两句,才重新进了殿内。   不一会便有太监出来让众人先行回府,明日再由正三品以上的大臣命妇前来守灵。   夏桐是被西风送回府的,似乎怕她出事,同行的还有她娘,她爹和顾秦必定还留在宫内,发生这种事,以她爹的职位怕是有不少琐事要忙碌,也不知明日的团圆饭还能不能一起吃。   一路上她娘和清儿她们都在给她洗脑,说什么只要她抓住王爷的宠爱,就算是公主也不用怕,还有什么一定得抓紧管家大权,千万不能被人有机可乘。   夏桐听的脸色越发铁青,这人都还没进府呢,若真有那一日她才不会管什么公主不公主,逮着机会就得往死里踩,她的男人谁也不能动!   “好了,娘您就先去休息吧,清儿,你快带娘去东厢房,缺了什么就赶紧添置好,可别冻着了。”   夏桐连连将人往外推,见此,柳氏才点了下她脑门,摇摇头一脸无奈的离去。   松了口气,这时芳瑜也端了些吃的进来,笑着道:“夫人也是一片好意,这事的确不得不防。”   之前在宫宴上都没吃什么,夏桐早就饿了,连忙坐下将那碗牛肉粥端了过来,只是一闻到这淡淡的腥味她就有些不舒服,可还是喝了下去。   “您近日胃口越来越小了,可是哪里不适?”芳瑜皱着眉道。   喝了两口,夏桐便没了胃口,一边摇摇头,小脸上露出一丝疲惫,“许是着凉了,过几日便好了。”   她想吃火锅,可是顾秦吃不了辣的,真是可惜了,不然大年夜吃羊肉火锅多舒服。   “奴婢给您看看吧。”芳瑜认真道。   觉得自己没什么事,夏桐一边咬了口红豆糕,一边还是伸出手腕,任由对方压了三指上去。   “你待会记得去看看娘房间里的被子够不够,这天冷,切莫着凉了。”她认真嘱咐了一句,撑着脑袋呆呆的望着窗外的夜色,也不指望顾秦今天能回来替她暖被窝,她也终于明白对方的好处了。   只是芳瑜的神色格外凝重,半响才松开三指,一副欲言又止,看的夏桐也神色不对起来,她今日可没有吃宫里的东西,不会是中毒了吧?   沉默半响,芳瑜才突然一笑,眉眼间全是轻松之色,“奴婢对妇科千金一脉并不擅长,可如果没有看错的话,主子应该是有了半月身孕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来啦⊙▽⊙   男主是不会娶的,虐什么的肯定不会存在⊙ω⊙   注:圣旨引用百度模板。 第69章 唯你一人   “你说什么?”夏桐瞪大眼, 低头看了眼自己腹部,颤颤巍巍抬手轻轻覆了上去, 脑中好似有一根弦断了似的, 正嗡嗡作响中。   “奴婢应该不会看错,不过为了谨慎起见, 还是明日再去找个太医前来确诊为好。”芳瑜说完, 又笑着多看了她眼, “若是王爷知道此事, 定会欣喜不已。”   半响, 夏桐才慢慢回过神,呆呆的望着自己平坦的腹部,纵然每日总是听顾秦与清儿在那里念叨着孩子,可等真到这一日时, 她心里反而慌了。   “你下去吧,我想休息。”   她心情复杂的皱着眉,待芳瑜欲言又止的退下后, 她才回到床上休息, 心绪一直乱的很,不敢置信的望着头顶的床幔, 自己真的怀孕了吗?   来到这里的第一日她的目标就是远离反派, 没想到最后反而嫁给了对方, 还怀了他的孩子。   感觉老天在跟她开玩笑,不过这可能就是阴差阳错,顾秦天天在她耳边念叨着孩子, 这下他应该会高兴吧?   许是神经太紧绷,一夜辗转难眠,次日夏桐睡到午时才起来,芳瑜也早早叫了御医在外等着,她娘还有管家早就得到了消息,都是一脸欣喜。   等洗漱好后,夏桐才让御医进来把脉,这时她爹还有顾秦都未回,先皇驾崩宫中必定琐事繁多,也不知今日还回不回的来。   “恭喜王妃贺喜王妃,您的确是有了半月身孕,不过您体质偏寒,平日里应多用一些大补的药物滋补才行,待会下官会给您开几副安胎药,只需每日一副即可。”御医立马笑着恭贺道。   话落,一旁的柳氏也是重重的松了口气,眉眼间难掩喜色,不过好在还念及如今是先皇丧期,并未敢露出太多喜悦,很快就让清儿将太医送了出去。   “恭喜王妃,此事是否需要奴才派人告诉王爷一声?”管家躬身认真道,此等大喜事,王爷必定会很高兴。   闻言,夏桐想了下,还是摇摇头,“不必,待会我进宫一趟。”   宫里的事再忙,也得回家吃团圆饭,又不是自己登基,搞的那么忙做什么,今天她一定要把她爹全都给带回来才行。   “这真是个大喜事,定要早些告诉王爷才行,你一人进宫切记要小心,如今可是双身子的人了,切莫像以前那般跳脱胡闹,若是惊着我这外孙,到时有你好瞧的。”高兴之后柳氏又拧着眉叮嘱起来,深怕她出个什么意外。   夏桐撇撇嘴,轻哼一声,“您眼里就只有您的外孙,女儿都不重要了。”   见她去添衣物,柳氏气的不禁嗔怪笑道:“这丫头净会钻牛角尖。”   等加够了衣物,夏桐才带着芳瑜乘着马车前往皇宫,年关第一日街道上并无太多人,大多都在家吃着团圆饭,只有巡逻的禁军不时经过。   皇宫定戒备森严了许多,给宫门口的禁军看了腰牌后,马车才稳稳当当往宫里头行驶,先皇去世,正三品以上的诰命夫人都得守灵,夏桐和她娘需明日前来守灵,不过她才不想来,大冷天的为一个临死还给自己添堵的人守灵,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她就不信顾秦能让她怀着身孕在灵堂跪一整日。   “主子,议政殿到了,王爷应该在里面。”   外面传来芳瑜的声音,夏桐也拢了拢狐裘,撩开车帘,扶着芳瑜的手小心翼翼的踩着木凳走了下去。   一股冷风迎面而来,议政殿里来来往往进出不少官员,先皇驾崩,朝中琐事必定繁多,这些人想来也是一夜未眠。   踩着浅雪,她一步步来至殿门口,正欲进去,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道温婉亲和的声音。   “王妃可是来看王爷?”   脚步一顿,夏桐一回头便看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立马屈身行礼,“皇上万安,公主殿下万安。”   来人着了一袭孝服,往日内敛的气势显露无遗,通身贵气让人不敢逼近,毕竟当了皇帝,与往日总是不一样了。   “不必多礼。”他淡淡道。   眼前女子身着一袭素色苏绣月华锦衫,鬓前并无太多珠饰,不施粉黛的小脸上依旧清丽动人,她总是这样,无论何时对人总是淡淡的。   “谢皇上。”   起身后,夏桐才看了眼那个让人膈应的长阳公主,一边微微颔首,“王爷一夜未回府,故而臣妇前来探望。”   话落,长阳公主只是眸光微动,声音温和,“摄政王一直在替皇兄操劳政事,的确劳累,不过有王妃这个贤内助,相信王爷会轻松不少。”   说到这,一旁的萧璟忽然看了她眼,“日后你也要嫁入王府,定要多向王妃效仿,切莫胡作非为。”   “皇兄说的什么话。”长阳公主忽然红着脸低下头,似有羞涩。   夏桐心中越来越膈应,但面上还得保持平静,一边又跟着两人一同进了议政殿,等看到来人,里头的人纷纷跪地,高呼“皇上圣安”。   夏桐一眼就看到上首坐着的男人,他哪在处理什么政事,他在跟他爹悠哉悠哉的下棋,他爹看到来人还会掩饰一下,而顾秦连装模做样都不愿,也个礼都不行。   走过去后,夏桐恶狠狠的瞪了他眼,一边又站在了他爹身后,反正他要是不解释清楚那个长阳公主的事,她就再也不理这人了。   “摄政王一夜劳累。”好似没有看到桌上的那副棋,萧璟走近后,忽然看着顾秦道:“朕想今夜摄政王留在宫中参加家宴,按理说,你日后也要娶长阳,与朕也算是一家人。”   夏桐:“……”   她冷冷的瞥了眼那个男人,他要是敢留,她就敢以后都回娘家住!   长阳公主也是低着头,面上泛着微红,粉面桃花让人怜惜不已。   扫了眼那个还在闹别扭的女人,顾秦嘴角微勾,理了理袖口,跟着慢慢起身看着萧璟淡淡道:“不巧,微臣府中也有家宴,怕是要辜负皇上的美意了。”   话落,底下那些大臣都面面相觑的望着对方,这新皇可不比先皇,摄政王权倾朝野,手握重兵,以新皇的性子又怎会任由其凌驾在皇权之上。   “无妨,日后也是一样。”萧璟似并不在意,反而还定定的看了眼夏志安,“父皇的后事就交由夏中书全权处理了。”   这夏中书可是摄政王的老丈人,皇上怎会把先皇的后事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由对方处理,一时间那些大臣们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臣定当不负圣上所托。”夏志安又连忙跪下要见礼。   夏桐皱着眉头有些不高兴,她爹也一把年纪了,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有什么用,大过年的每天处理这些丧事,连休息都没有时间。   没有在议政殿待多久,等萧璟一离开,夏桐最后将她爹带走了,她爹就是太实诚,这些事完全可以交给底下人去做嘛,他堂堂一个中书省只要关键时刻做一下决定就好了。   等出了议政殿,她并未理会顾秦,而是选择与她爹坐一辆马车,可还未上马车胳膊却忽然被人拽住,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她头也不回的把自己胳膊抽回来,面上一脸的不开心。   “多大人了,还耍什么小孩子脾气。”夏志安一脸责怪的看着自家女儿。   夏桐撇着嘴似要说什么,可手腕忽然被人紧紧拽住,整个人都被揽进了一道温暖的怀中,紧接着又被人半提半抱的带进那辆黑木马车之中。   外面的西风也连忙抽动马鞭赶车,也不知今日王爷能不能哄好王妃。   车厢里寂静一片,夏桐挣扎了许久也未挣开,只能被人紧紧揽在怀中,闭着眼一句话也不愿说。   看着这张充满怨气的小脸,男人不由眉梢一动,声音低沉,“你这是在吃醋?”   “没有!”   夏桐想也不想就否定了对方的话,当对上那双揶揄的眸子时,又冷哼一声,嘴翘的都可以挂油壶了,“你就是佳丽三千,我也不会管!”   “是吗?”顾秦眉梢微动,一把握住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细细摩挲着,“如若有那一日,本王却只希望你留在身侧。”   四目相对,那双深不见底的眸中全是她的倒影,夏桐心头一跳,本来积攒许久的怨气在此刻忽而渐渐消散。   车厢里又陷入一片寂静,她抿抿唇,还是轻哼一声,握紧小拳头捶了下他肩,“我才不信你的鬼话,谁知道你会不会转头又去娶别的女人了。”   的确是一夜未眠,顾秦疲惫的揉了下额心,一手揽着小小的人儿拍拍她腰,语气平静,“本王怎会娶一个死人。”   夏桐:“……”   她瞪大眼,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个云淡风轻的男人,她忘了,对方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反派。   “乱军进宫,误杀长阳公主,有何不妥。”他眸光一闪,像在说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情,说完又低头对上她清澈的眸子,声音低沉,“本王以为你已经明白,在这世间不会再有其他女子能近本王身侧。”   凉凉的小手被人包括在滚烫的掌心,看着眼前这个不苟言笑的男子,夏桐心中却莫名泛起阵阵涟漪,嘴角也不由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   只是听他的话,最近宫中还会出什么乱子,不过她并未没有多问,而是想到了自己来皇宫的目的,可当话要开口时,夏桐一时间反而胆怯了起来。   低下头,她小手慢慢揪着他衣袍,声音细小的如蚊子飞一般,“其实……我来皇宫是想告诉你,太医说…说…我有喜了。” 第70章 温情   顾秦目光一顿, 一向冷峻的轮廓上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神色,就这么拧着眉定定的凝视着眼前的女子。   见他不说话,夏桐偷偷抬头看了他眼, 不由轻声解释了一句, “我可没有开玩笑,这是太医说的。”   话音未落,一只滚烫的的大手忽然落在她腹部, 轻轻抚摸着, 那道灼热的视线让她有些不适,只能红着脸把头扭至一旁。   “为何不早点告诉本王?”他皱着眉目光一直落在她腹部上。   被他盯的非常不适,夏桐立马抬手遮住他双眼,轻哼一声,“你明明没事做,却还要在皇宫留一夜, 谁知道你是不是看上了哪个貌美的宫女, 还好意思怪我。”   拉下那只纤细的手腕,顾秦沉着脸定定的凝视了她会,两人大眼瞪小眼, 最终还是男人妥协,低头在她额前亲了一下, 声音低沉:“日后若非要紧之事,本王都会留在府中。”   嘴角一勾,夏桐靠在他怀中汲取源源不断的热量,闭着眼也不再说话, 这怀了孕待遇果然都不一样了,这人哪是陪她,无非是怕孩子出事罢了。   “日后不准外四处乱走,我会让西风一直看着你。”顾秦一脸严肃的看了她眼,语气不容置喙,“更不准再出府。”   话落,夏桐立马瞪大了眼,“我只是怀孕,又不是重伤,为何不能出府?”   “本王说不能就不能。”男人声音一沉,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除非你想出府见其他野男人?”   夏桐:“……”   简直没法再沟通了,她坐到一旁离他远远的,脑袋扭至一旁不想再去理会这人。   等到了王府时,她也率先撩开帘子出去,只是还未下马车,腰身忽然被人揽住,整个人直接被抱了下去,脑袋上也忽然盖上一只斗篷帽。   “近日宫外不太平,你可明白?”他低着头目光幽深,神色严谨。   四目相对,夏桐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任由男人送她回房,紧接着又要被她娘催着喝安胎药。   今日的团圆饭她是做不成了,等到了傍晚,厨房已经做了一大桌菜,大多都是清淡滋补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吩咐的,不过今日过年,身为主母,她还是让管家给底下的人每人多发一两银子,也算是图个喜庆。   等吃了团圆饭,顾秦和她爹似乎去了书房议事,夏桐则在被她娘逼着喝乌鸡汤,好不容易喝下一盅,她就逃也似的跑去找她爹,再这样下去,她的胃会受不了的。   书房里还亮着灯,西风这个尾巴听他主子的话跟了她一整日,变得比他主子还啰嗦。   “王妃您慢着点,这天地滑当心脚下。”   看着王妃一直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后面的西风心都要跳出来了,如今王妃要是有个好歹,王爷一定会剥了他的皮。   “年关你们王爷没有奖励什么给你们?”夏桐忽然回头看了他眼。   西风愣了下,继而微微摇头,自从王妃给她“加”了月银后,他这些日子就再也没敢动过别的心思,而别的兄弟却是得了不少好处。   “那你们王爷是实在是太不人道了。”夏桐摇摇头,决定替西风谋取一下福利,大过年的人家也不容易。   若是知道她的想法,西风一定会拼命阻止,他已经很惨了,王妃再去说,她可能连五十两都保不住。   将灯笼递给他,夏桐一边推开书房门走了进去,里面燃着幽幽烛火,只见她爹和顾秦不知在说着什么,她爹手中还拿了一封信。   看到女儿过来,夏志安也跟着站起身,“夜深了,下官先行告退。”   顾秦并没有说话,待夏志安出去后,夏桐才解下斗篷往书桌那边走,一边好奇的左右环视一圈:“怎么今日你书房也烧起炭火了?”   她还以为这个男人不怕冷呢。   伸手将人拉进怀中,顾秦没有说话,一边伸手在她平坦的腹部来回摩挲,神情却是带着从所未有过的柔和。   知道她会不时过来,自然是怕冻着他那未出世的孩子了。   夏桐有些吃醋,顾秦从未用过这种眼神看她,现在居然这么温柔的看一个还没出生的胎儿,他就那么喜欢孩子吗?   “要是我一直怀不上孩子,你会去找别的女人吗?”她不由轻声问道。   男人眉梢一动,显然很不理解这女人脑子里整日都在想什么,并未多言,只是一边看起了书。   见他不说话,夏桐越发不开心了,一个人找了只笔在宣纸上胡乱画起了乌龟,一旁还要写上顾秦王八蛋三个字,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   屋内温暖如春,烛火悠悠,寂静无声,女子精致的面容褪去了不少青涩,在烛火下略显柔和,只是人却没了当初那么听话温顺,反而越来越肆无忌惮,也不是是谁惯的。   白皙纤细的脖颈映入眼席,男人眸光一暗,忽然觉得这生孩子也不是多好的事,可一边还是从袖中拿出一只碧绿的玉簪,慢慢别入女子发间。   “这是什么。”   察觉到异样,夏桐立马伸手将簪子拔了下来,只见手中的玉簪成色透亮,烛火下格外亮眼,倒是极其漂亮。   “本王亲手打磨的,可还喜欢?”他目光柔和一片。   没想到居然真的有新年礼物,夏桐勾了勾嘴角,又偷偷瞄了他一眼,跟着微微点头,还算这男人有良心。   摸摸那颗小脑袋,顾秦嘴角微勾并未言语,他也摸透了这女人的性子,吃软不吃硬,娇气的很。   抱着男人的腰,夏桐微微打了个哈欠,声音呢喃,“我们去睡觉好不好?”   她一个人怕冷,夜里被窝永远都是凉的,不像有顾秦陪着时,总是能暖暖和和睡到天亮,而且她如今怀了孕,就更不用怕他做什么了。   顾秦低叹一声,这女人就是来折磨他的。   夜凉如水,等进了被窝,夏桐就立马往身旁男人怀里钻,小手紧紧抱着对方胳膊,暖暖的被窝让人昏昏欲睡。   似被她蹭的心火旺盛,顾秦一手按着她腰,声音暗哑:“别乱动。”   早知道就不让她那么快怀孕,是他失策,这女人就是在故意报复自己。   “我才没有乱动。”黑暗中,她嘀咕一声,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抬起头问道:“你当初为何不杀了我?”   这是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以他的性格,第一次见面时,自己肯定就要惨死在西风剑下才是。   屋内伸手不见五指,女子娇软的身躯无一不在刺激着他的自制力,顾秦将怀里的脑袋按了下去,语气不善,“所以本王后悔了。”   只是如今早已来不及。   夏桐撇撇嘴没有再说话,知道他难受,也不再乱动,跟着继续安安稳稳的睡了过去。   夜那么长,待怀中人儿呼吸渐渐平稳,男人才小心翻身下床,似怕惊醒她,动作格外轻柔,待穿好衣物出门时,只见屋外的西风一直守在那。   上前一步,西风压低声音道:“刘大人他们早已等候多时。”   顾秦没有说话,看了眼漆黑的夜色,不急不缓的沿着长廊另一头走去。   ——   夏桐睡得极其熟,等次日醒来时身边早就没了人影,她就知道对方不会陪着她一起睡懒觉,不过被窝也凉了,她并没有再赖床,而是叫人进来洗漱。   “王爷说日后让夫人留在府中看着您,这些日子怕都得留在府中了。”清儿一边替她梳着发髻,一边忍着道。   睡眼惺忪的夏桐瞬间精神一震,直直的望着铜镜中模糊不清的自己,她就知道顾秦不会轻易罢休,居然还让她娘留下,日后自己岂不是每天都得喝那么多补汤!   “而且,一大早长阳公主便过来找王爷,此时也不知有没有离开。”清儿忽然一脸忌讳的道。   闻言,夏桐不由皱皱眉,纵然顾秦说过他的打算,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长阳公主绝不是什么善茬。   “她既不顾公主之尊亲自来王府找王爷,我等又能说什么。”夏桐给自己戴上顾秦送的玉簪,对着镜子笑了下,忽而起身道:“传膳吧。”   只是这时芳瑜却匆匆从屋外走了进来,躬身道:“主子,长阳公主来了。” 第71章 给你最好的   “主子……”清儿一脸警惕。   顿了顿, 夏桐轻声道:“请她进来。”   早膳还得继续吃,自从怀孕后,她的膳食都格外清淡, 就连房中也全铺上了地毯, 似怕她摔倒一般,等芳瑜带着人进来时,夏桐还是起身行了个半礼。   “王妃既有身子, 又何须在意这些俗礼。”   长阳公主连忙上前扶了她把, 目光不经意扫过这间布置清雅的屋子,心中有些异样,只听传闻,却不如眼见为实。   “礼不可废。”夏桐笑了笑慢慢坐下,不经意的看了对方一眼,“公主消息倒是灵通, 此事并无太多人知晓。”   对面的女子身着一袭淡紫色宫裙, 狐裘早已解下递给宫女,闻言,温婉秀丽的面容上却是出现一丝淡笑, “这世间哪有什么秘密,特别还是此等大喜事。”   屋内沉静无声, 芳瑜等人也识趣的退了下去,待屋内只剩下两人时,却又陷入一阵死寂,连呼吸声都那么清晰。   喝了口粥, 夏桐看着眼前的点心目光浅浅的道:“无论是好事还是喜事自然是瞒不过公主殿下的。”   话落,又漫不经心的道:“说起来公主与王爷也算是有缘分,若非柳贵妃仙逝,公主怕是早就嫁给了王爷,也不会蹉跎至今。”   她觉得身为一个公主应该会有自己的想法和考量,顾秦与皇室的关系水深火热,迟早会有一方倒台,长阳公主嫁过来又能得什么好,只是夏桐看她并非不愿的样子,可顾秦凶名在外,竟然还有人喜欢?   长阳公主轻笑一声没有说话,而是起身来到窗前,看着窗外漫天的飘雪眼中出现一抹涩然,有些事本就不是她能左右的。   “王妃又何尝不是,若非那个意外,此刻我该唤你嫂嫂才对。”她声音清淡。   夏桐放下调羹,抬头定定的看了眼窗前的人,“这世间的意外那么多,谁又说的清,珍惜眼下才最要紧,若是走错了路便再无回头的可能。”   身为一个公主嫁给任何人都是荣宠一生,夏桐真的不明白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若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呢?”长阳公主忽然回过头,定定的望着那个清丽无双的女子,声音涩然,“你能给王爷的,我也能,王爷想要的,我都能给他,无论是什么。”   四目相对,夏桐面上出现一丝愕然,没想到对方居然为了顾秦宁愿背弃自己的皇族,她可是公主。   “我想要的,只是能一直陪在王爷身边,你可明白?”她缓缓走近,眉宇间满是执着。   无论谁也不能阻止。   屋内又重新陷入一片死寂,夏桐没有说话,事到如今她也没什么可说的,对方来就是想告诉自己,她是一定要嫁进王府的,女人的野心是无限的,等嫁进王府后,她肯定想要更多。   “公主说笑了,您不就久要嫁入王府,自然可以永远陪在王爷身边。”她风轻云淡的道。   长阳公主没有说话,就这么定定的凝视着她,半响,才慢慢勾唇,温声道:“时辰不早了,王妃好好安胎。”   说完,这才打开房门,迎面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宫女立马替她披上狐裘,看着那漫天的飘雪,她忽然想起母妃说的话,只是有些事并非她所能控制。   待人走后,芳瑜才立马走进屋内,却发现自家主子正在云淡风轻的用着早膳,也不知刚刚长阳公主说了什么。   “公主来王府必定不是特意与您闲话那么简单,奴婢听闻她先前还去书房找了王爷,也不知王爷有没有见。”   就算没胃口,夏桐还是强自多喝了几口粥,一边摆摆手让她撤下,一边又从柜子上拿过一颗青梅放在嘴里,酸的她眉头紧皱。   “王爷的事自有王爷处理,你平日无事就多陪着娘亲,免得她总是让我喝各种汤,我不腻,肚子里的孩子都腻了。”   闻言,芳瑜轻笑一声,夏桐则拿着她的话本离开了房间,按照时辰,过一会她娘就要拿汤过来了,她只能在顾秦那避避风头才行。   西风依旧风雨无阻的守在她院外,看到她出来又锲而不舍的跟了上来,夏桐扫了眼替她撑伞的芳瑜,这西风也算是个可靠的人,改天她得问问芳瑜的想法才行,毕竟她们年纪也不小了。   “对了,你跟着王爷这么久,可曾知道他与长阳公主之间的事?”夏桐忽然回头看了眼后面的西风。   话落,后者凝眉想了片刻,踩着浅雪不急不缓的跟在她身后,微微摇头,“王爷与长阳公主只见过一面,当时正逢一个刺客想刺杀王爷,被属下杀了后,却被长阳公主看到了这一幕,王爷并没有理会她,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闻言,夏桐不禁低着头沉思了会,女人的心思总是多变的,谁也不知道长阳公主在想些什么,不过如果她非要嫁进王府,顾秦那么凶,肯定不会放过她。   来到书房,她连忙拍了拍身上的碎雪走了进去,里面依旧烧着炭火格外暖和,不过屋内却是空无一人。   如果顾秦出去了,西风不可能会不知道,只是书房就这么大,他又会去哪?   不知想到什么,她忽然来到书架前,用力推了推,可还是不动分毫,皱皱眉,她开始在每本书上摸一遍,应该会有的。   可就在这时,书架忽然慢慢移动到一边,吓了她一跳,只见顾秦忽然从里头走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个小木盒,见她在外面鬼鬼祟祟,不由眉梢微动。   “你这个小奸细又想做什么?”   书架忽然又缓缓合上,夏桐看了眼后面那条通道,不由撇撇嘴,“你就知道冤枉人,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在里面而已。”   伸手揽过她腰,顾秦随手将盒子放在桌上,一边拍了拍她脑袋,“我看你是想偷东西。”   “你怎么就知道冤枉人。”   夏桐立马鼓起脸,颇为不满的瞪着这个男人,她除开曾经救走女主外,什么时候背叛过他了。   许是这几日养胖了些,小脸圆润了不少,顾秦捏了两下,眼神越发深邃起来。   “明日我要出门一趟,你在府中不要乱走。”他声音低沉。   一看他脸色,夏桐便知他又要去做什么事,不由看着他轻声道:“有危险吗?”   自从怀孕后,人也感性许多,她怕顾秦会出事,纵然他有时候很□□,可夏桐发现自己似乎习惯了他的存在,哪怕他总是那么凶。   对上眼前这双清澈的眸子,里头终于带着一抹担忧,顾秦眸光一暗,忽而低头在她额前亲了一下,声音暗沉,“本王想给你最好的。” 第72章 暗流涌动   夏桐低着头环住他腰, 并未言语,顾秦永远都是这样,自以为别人喜欢什么就是什么, 可从一开始她想要的只是平安活着, 仅此而已。   不过这既然是他决定,夏桐也不会去反对,她知道, 从他顾家被抄家的那一日, 他必定就想推翻这个腐败的皇朝了。   “只要你平时对我多笑笑,我便心满意足了。”她嘀咕了一句。   顾秦眉峰一动,半响才微微勾唇,冷峻的轮廓柔和不少,夏桐也跟着笑了笑,伸手摸了下他脸, 笑起来多好看啊, 非要整天板着一张脸好像别人欠她钱一样。   来到书桌前,本想看看木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可夏桐的视线却被桌上一向图纸给吸引了。   “这个□□好精巧。”她拿起图纸, 目光严肃的盯着纸上的□□。   这怎么那么像女主做的,记得文中有写女主为了帮男主和敌国打战, 曾制作出一种轻便的□□,只需手指一动便能射出短箭,还能一次性齐发三支,其实女主只是利用了某些手·枪的原理, 这种□□近战也很不错。   “这是不是沈莘做的?”她忽然凑过脑袋去看顾秦。   后者淡淡的瞥了她眼,并未言语,而是一边拿起狼毫写着什么。   觉得他又小看自己了,夏桐立马认真道:“其实这和普通的□□并没有多大区别,只是中间多了个介质,所以才会起连环反应。”   话落,顾秦忽然定定看了她眼,夏桐立马解释道:“这是沈莘和我说的。”   四目相对,她故作淡定的不再说话,顾秦眸光一闪,可并没有多问,似在给人写信。   没有再打扰他,夏桐只能拿着自己的话本靠在软榻上看了起来,也不知道顾秦在那里忙什么,等到用午膳时外面才响起芳瑜的声音。   过节总是需要亲戚间相互走动,可因为怀了孕,夏桐已经被禁止出府了,不过似乎她怀孕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京城,下午族长家的大儿媳妇就找上了门,带了不少滋补的药物。   大多都是在说族中最近的情况,夏侯府身为族中最重要的一条分支,如今被一把火给烧了,对整个家族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若不是如今有她爹撑着,怕是连二流世家都够不上了,也难怪族长会如此着急。   不过对方也带来了族长的意思,对方比老太太那群人要识时务的多,既然对方愿意靠拢顾秦,夏桐自然是愿意帮族里人说说好话。   其实夏家的靠拢也并非一无是处,虽然一把火烧了夏侯府,可府中的财富却没有烧掉,整个夏家底蕴那么深,历史比太师府还悠久,不知存了多少钱财,对顾秦以后的行事必定是有帮助的。   次日不知顾秦是何时出门的,夏桐一整日都没看到他,倒是西风留在了府中,似乎就要一直跟到她生下孩子才肯罢休。   “今日风雪如此大,待会府里有多余的剩菜你们都送去给城中的乞丐,免得也浪费了。”   屋内温暖如春,夏桐靠坐在软榻上一边给孩子绣着帽子,越绣越觉得别扭,不过反正孩子也分不清美丑。   “夫人早就吩咐了,今日还亲自布施给城中的乞丐,这次总没有人会有意见了。”清儿一边换着被褥道。   知道她在说之前老太太不满她娘施舍给乞丐,还责罚她娘的事,不过好在那老太太不在了,不然她娘还不知要受多少苦。   这时房门忽然被人打开,只见芳瑜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走了进来,一看到这些药,夏桐就脑袋大,现在她喝药喝的比水还多。   放下手中的帽子,夏桐扫了眼屋外的西风,忍不住又意味深长的看向芳瑜道:“你如今也不小了,可曾有过其他想法?”   话落,芳瑜连忙放下药碗,皱着眉头耳廓泛着微红,“奴婢不懂主子的意思。”   “主子的意思就是问你想不想嫁人。”这时清儿抱着一团要换洗的衣物从她身边走过,“我可是看到某些人不时在那与西风“畅谈”药理,西风还经常送聚德斋的点心来呢。”   “你……你胡说什么!”芳瑜立马红着脸瞪了她眼。   清儿则连忙笑着跑了出去,倒是留下一脸微妙的夏桐坐在那,这个西风果然有异性没人性,送点心给芳瑜吃,都不知道给她这个王妃买一份,亏自己还想给他加月银。   “主子你不要听清儿胡说,这是绝对没有的事情。”芳瑜似乎也急了,一向沉稳的她神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慌乱。   一边吹着滚烫的药,夏桐眉梢一挑,幽幽道:“我当然不会多想,不过西风都承认了对你有意,我作为王妃自然得为属下的幸福着想。”   “主子……”芳瑜红着脸整个人都有些不对了,见说不通也就连忙跑了出去。   夏桐叹口气,她可不能让西风那小子那么容易就把芳瑜给骗走了,得吊吊他胃口才行,免得不珍惜芳瑜。   ——   夜色如漆,风雪交加的京城肃穆一片,不时能看到举着火把疾跑过去的禁军,各家各户都紧闭着门,连打更的也没有再出现,整个黑夜好似只剩下禁军沉稳的脚步声。   就在城外数里的某处平地,那里却驻扎着不少营帐,就在某个营帐内,烛火悠悠,里面坐着不少将领,为首的男子神色严谨,正指着长桌上的地图说着什么。   “如今城中禁军只有两万,顾秦手中神机营的人大部分都调去了边关,剩下的人都驻扎在城外,我们手中有十万兵马,只需在半个时辰内攻破城门,就算神机营的人赶到也无济于事。”   右斜侧坐着的是四皇子,闻言也是认真道:“我们手里有沈姑娘制作的□□,攻破城门并不是难事,而宫中也只有五千御林军,到时只需内应从里将宫门打开,整个皇宫都尽在我们掌控之中!”   话落,上首的萧鸣也目光灼灼的扫了眼底下的人,“一旦攻破城门,一部分人前去宫门口,另外一部分人立马控制所有官员的府邸,以太师府为主。”   闻言,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起来,不过那边的六皇子却是有些忧愁,“五哥,那顾秦该怎么办?”   营帐的帘子忽然动了动,萧鸣紧紧盯着那处,声音阴沉,“顾秦为人野心勃勃,怎会真心替萧璟卖命,只要我们捉了他的王妃,就算他不顾及大人,也会顾忌他那未出世孩子,必定不敢再与我们作对,一等控制了京城,到时再处理这人也不迟。”   顾秦那恶贼灭了他母家满门,此等大仇岂能不报!   营帐的帘子被人撩开,只见外面走进一道红衣似火的女子,她眉眼艳丽精致,让人一眼便难以相忘,其他人看到她都跟着打了个招呼。   “五哥与沈姑娘必定是有要事要谈,我们便不打扰了。”六皇子笑了一声,识趣的带着其他人离去。   沈莘扫了其他人一眼,待屋内只剩下两人时,她才一步一步来到萧鸣跟前,目光灼灼的道:“我不允许你对夏桐下手。”   烛火妖娆的摇曳着身姿,照的地上两道阴影格外斜长,萧鸣一直紧紧盯着桌上的地图,闻言也只是抬头淡淡的看了她眼,“你忘了那恶贼差点要了你的命?”   四目相对,沈莘一手撑在桌上,眉眼间满是严谨,“我当然记得,但我也记得当初是夏桐不顾一切救了我,我帮你只是你答应过我不会让朝廷如此腐败下去,可我绝不允许你对夏桐不利。” 第73章 危机   “顾秦不除, 朝廷何来安宁之日!”萧鸣扭过头,双手负后眉宇间满是阴沉,“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顾秦此人狡诈多端, 只有制住夏桐才能拿住他的软肋,否则只会后患无穷。”   看着眼前这个狠辣的男人,沈莘退后两步, 眼中出现一抹疏离, “连身边人都取信不了,何以取信天下?”   手心一紧,萧鸣骤然转身,目光灼灼:“掌控皇城最大的阻碍不是萧璟,而是顾秦,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是我不明白, 还是你根本只是想得到那个位置!”   整个营帐里的氛围都表面凝重起来, 四目相对,两人各执己见,相识至今也从未如此争执过, 沈莘面上有些失望,或许夏桐说的对, 这世间本就没有真正善恶之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欲望,至少顾秦的欲望是摆在所有人跟前,而有些人的欲望却隐藏至深。   萧鸣唇角一抿, 忽而上前拉住她胳膊,神色认真,“自从母妃去世后,我从未相信过任何人,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我所做的一切不仅仅只是为了报仇,更多的只是为了完成自己的报复,顾秦与太师府都是导致朝廷腐败的关键,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   “你不要在这左顾言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伤害夏桐。”沈莘甩开他手,眼中透着股失望,“或许,你连我都未曾相信过。”   气氛瞬间凝结一片,看着她眼底的失望,萧鸣不禁手心一紧,眼看沈莘要离开,突然上前一掌劈在她颈侧,待人晕倒在他怀中时,才一边将人放至那边的小榻上。   “来人。”   霎那间,一个士兵瞬间走了进来,“殿下有何吩咐?”   定定的看了眼女子精致的轮廓,萧鸣闭上眼,冷声道:“看好沈姑娘,没有本殿下允许,绝不准她踏出营帐半步。”   ——   夜色如漆,漫天飘雪落满宫中殿宇四处,浅雪中满是密密麻麻的足印,一队队御林军高举着火把脚步匆匆不知前往何处,唯有宫人们三三两两不时经过,气氛肃穆沉重。   而就在议政内,唯有几个老练的大臣在那里热火朝天的议论着什么,上首的萧璟正拧着眉看着折子,眉宇间带着抹怒意,倒是一旁的顾秦却在悠哉悠哉的喝着茶,唯他最清闲。   “报!”   一个御林军突然急匆匆的闯了进来,打断一室热议,只见他单膝跪地正声道:“启禀皇上,城外五里处发现不少反贼踪迹,夜色黑,属下们看不清反贼有多少人马。”   “这可如何是好!”   兵部尚书立马着急的在那里走来走去,想说什么又不敢说,似乎在顾忌着顾秦,其实他也不理解皇上为何要留摄政王在这,谁知摄政王与那五皇子是不是一伙的,要是临阵倒戈那该如何是好。   “是啊,如今神机营的人都派了出去,最近的杨城驻兵离京城也有两日的路程,如今城中只剩下两万禁军,万一反贼人多势众,到时城门必定是保不住的!”   底下人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上头的萧璟皱皱眉,放下手中折子,忽而看向一旁的顾秦,“不知摄政王有何想法?”   霎那间,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上头那个神情慵懒的男人身上,抛开摄政王为人残暴目无皇权不说,对方领兵的能力还是极其出众的,要知道当年也是靠军功起家,曾以少败多击退敌国十五万大军呢!   男人抿了口清茶,一边悠悠的摩挲着玉扳指,声音清淡,“微臣只是个粗人,这种事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说了跟没说一样,底下的人都有些失望,眼下要是再不想个对策出来,京城可就岌岌可危了。   “神机营还有一部分兵马,如今去调,理应还来得及。”萧璟目光灼灼的道。   话落,底下的人又跟看到什么希望一般,不过顾秦却是轻笑一声,淡淡道:“皇上能想到的事,反贼自然也能想到,你觉得他们会不做防范?”   “那可怎么办,总不能真让反贼攻破城门啊!”   其他人都是焦急的在那里走来走去,他们都是萧璟这一派的人,别人或许有转机,可他们就算投降对方也绝对不会留着他们,此时只能奋力反抗。   不同于其他人的急切,萧璟面上并无太多担忧,半响,才突然道:“父皇过世,朕一早便料到会有些人不安分,故而前日就秘密从杨城调来了五万兵马,此时正驻扎在城外东南方十里处,虽不知敌方有多少人马,但只要守住城门,等神机营的人包抄过来,也不是没有胜算。”   话落,底下的人就跟看到希望一般,纷纷恭维着皇上好先见之明,反贼定会溃不成军。   “摄政王便在此处即可,朕需要你的协助。”萧璟忽然看她眼旁边的人。   城外的人并不是问题,问题是顾秦的态度,为今之计只能将他留在这,免得此人再做什么手脚。   闻言,后者自然是淡淡一笑,“微臣自然会与皇上恪守皇宫。”   夜那么深,不同于皇宫的肃穆,与此同时的王府内却与往常一般温馨和谐,夏桐刚绣完一半的帽子就被她娘给痛批一顿,指责她绣法怎生疏到如此地步,这等东西岂是给人戴的。   夏桐不敢吭声,她自然没有原主手法好,能绣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而且这也是她的心意,小孩子又不知道美丑,能戴就行了嘛。   “你来到王府定是没有给王爷绣过一件衣物,也亏的王爷不嫌弃,你还整日和王爷闹脾气,也不知是谁惯的。”   柳氏摇摇头,随手就要把帽子给扔掉,夏桐连忙把帽子抢过来,一边藏在身后软榻的缝隙里,“这是女儿亲手绣的,再好看的东西也没有做娘的心意重要,您应该明白才对。”   “浄会钻牛角尖!”柳氏嗔怪的点了下她脑袋,一边看着屋外道:“厨房里的药膳应该快好了,你得喝完才能歇息。”   夏桐:“……”   看着她娘走了出去,夏桐一脸的绝望,天天喝这些,喝的她整个人都要疯了。   倒是一旁的清儿等人不由低笑一声,夏桐正欲教训这两个幸灾乐祸的家伙,可这时屋外突然传来,西风的声音。   “王妃可曾歇息了?”   对方这时来找她必定是有什么事,夏桐立马让芳瑜去开门,也不知顾秦现在怎么样了。   随着房门被打开,只见西风一脸严谨的合上门,左右环视一圈,这才上前低声道:“主子派人传了话,让您今日在书房的地道内等他回来。” 第74章 威胁   闻言, 夏桐愣了愣,继而又坐直身子满脸严肃的问道:“可是宫里出了事?”   西风摇摇头,神色紧迫, “如今不是说话的时候, 您还是随属下走为好。”   对方如此着急必定是有什么事,夏桐犹豫了下,还是起身要跟他走, 一旁的芳瑜立马去给她拿狐裘披上。   “对了, 可否将我娘一同带进去?”她突然想到这。   西风只是点点头,“属下待会便去找夫人,您先与属下走要紧。”   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何事,但她也能猜到一二,定是是有人盯上了自己,不过地道在书房里, 所以她不能带上芳瑜她们, 那些人应该没有变态到打她身边丫鬟的主意。   漆黑的夜色沉重无比,长廊周边落满白色积雪,西风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开路, 后面的夏桐便忍不住问道:“王爷怎么样了?”   冷风呼啸而过,前面的人小心开着路, 正声道:“王爷很好,只要王妃无事,一切就都是好的。”   今日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主子策划了那么久, 决不允许出半点漏子,所以西风也知道眼下最重要还是王妃的安危,其余一切都可放在一旁。   “那我爹爹呢?”夏桐开始忧心起来,如果宫里真的乱了,她爹又该怎么办?   “主子在宫内,自然会看着夏大人,您大可放心。”他认真道。   话落,夏桐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虽然很想问外面发生的事情,不过西风应该是怕她担心才不肯告诉她的。   “对了……”   “谁!”   夏桐突然被西风护在身后,只见黑暗中,长廊那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模糊的身影,随着对方走近,夏桐才看清他的真面目。   “王妃匆匆忙忙不知想要去哪?”   男人一袭锦袍双手负后声音阴沉,看到他,西风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将夏桐护在身后,慢慢抽出长剑,而这时府中的暗卫也迅速出现在长廊周围,团团护在夏桐身侧。   看着这一幕,男人反而笑了一声,只见不远处的假山附近传来一阵响动,所有人都严阵以待,却见一个手持利剑的男人正押着中年女人走了过来。   “娘!”   夏桐脸色一变,但并没有过去,只是恶狠狠的瞪着对面的人,“无耻之徒,亏我曾经还帮你救过沈莘,你就是这样对待帮过你的人?!”   没错,对面正是五皇子萧鸣,不过他闻言只是冷声一笑,“王妃莫不是忘了,当初在茶馆中我也曾救过你一命,如此算来,本殿下可从不欠你什么。”   柳氏似乎是昏迷着的,夏桐非常着急,不知对方对她娘使了什么手段,居然如此卑鄙。   “我家主子从未打算插手今日之事,五皇子何必多此一举。”西风皱着眉出声道。   黑暗中气氛逐渐变得剑拔弩张,那边的萧鸣只是冷笑一声,眉眼间满是厉色,“这种唬小孩的把戏还是说给皇兄听吧,摄政王若真不打算插手,就算王妃与我走一趟又何妨,事成之后本殿下自会将王妃毫发无损的送回来,除非……摄政王还有其他打算。”   “像你此等卑鄙之人,难怪先皇选太子为储君,而不是你!”夏桐手心紧握声音一冷。   萧鸣眸光一厉,忽然拔出一柄长剑抵在柳氏脖间,阴恻恻的道:“既然王妃都这样说了,本殿下今日就免不得要卑鄙一回了。”   见长剑就要从她娘胳膊上砍下去,夏桐立马喊道:“不要!”   萧鸣没有理会她,直到在柳氏胳膊上划下一道血痕,才转过头幽幽的看着夏桐,“王妃可要想清楚了,下次,划的可就不是这了。”   冷风肆意,吹乱她不少发丝,夏桐紧握着拳头,目光灼灼的盯着那边,神情紧绷,似在做什么挣扎。   “王妃……”西风皱着眉似想劝她。   “三!”萧鸣嘴角一勾。   眼看那柄长剑移向她娘的脖间,夏桐闭上眼深呼吸一口,须臾,拨开众人走了出去,“我跟你走。”   “王妃!”西风知道劝不住她,可还是正声劝道:“您腹中可还有王爷的骨肉!”   这五皇子对主子恨之入骨,王妃这一去定是凶多吉少,可他也知道自己是绝对拦不住对方的。   抬手轻轻覆上自己腹部,夏桐回头看了眼西风,神情有些恍惚,“帮我转告王爷,其实……我很高兴能遇到他。”   黑暗中风雪交加,寂静无声的长廊只剩下缓慢的脚步声,看着逐渐走近的女子,萧鸣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不过他也算守信,待夏桐走过来后,便直接让人把柳氏放在了地上,自己则抓住夏桐的肩,提着她快速跃出王府。   一边让人把柳氏送回去,西风握紧剑柄,目光如炬的盯着墙头,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追!”   ——   烛火通明的议政殿内气氛沉重肃穆,不时响起几个大臣的议论声,直到这时一个御林军急匆匆的闯了进来,所有的心又瞬间高高提起。   “启禀皇上,叛军已经来到城下,此时正在蛊惑城中将士开门,相信不用多久便会发起攻击,目测来说,叛军人数应该八万以上。”   听到御林军的话,殿内的人一阵哗然,这么多叛军,他们的胜算也不大呀!   而就在这时,殿外又忽然走进一道人影,看到他,众人才想起这不是摄政王身边的西风吗?   看到来人,本来悠闲的顾秦忽然神色一变,手中茶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他掌心化为一堆碎片,吓得众人一阵哆嗦,入朝这么久,可从未见过摄政王如此失态过。   不等西风走近,顾秦就猛地沉着脸起身,一旁的萧璟忽然出声,“摄政王这是要去哪?”   殿内气氛忽然变得诡异起来,众人不知发生了何事,才导致摄政王这般失态。   随着西风一脸沉重的走近,顾秦不用问也知发生了何事,直接转过头冷冷的看向萧璟,“这是微臣家事,事出紧急相信皇上应该能理解。”   话落,众人只看到摄政王大步离去,一时间心中都是紧张万分,这摄政王该不会是临阵倒戈了吧?如此一来,京城哪还守得住!   萧璟脸色也不怎么好看,第一次被人如此拂面子,直到这时他身边一个侍从忽然凑近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眼神也逐渐复杂了起来,他这个五弟一如既往的无所不用其极。   与此同时,城外五里处的某个营帐内正半靠着一道娇小的身影,随着小榻上的女子眼席逐渐颤动,她颓靡的神色才有所转寰。   微微睁眼,沈莘揉了揉酸疼的颈侧,待看到身旁的女子时,忍不住吃了一惊,“你怎会在这?”   夏桐半靠在她身侧,拧着眉一五一十将先前的情况说了出来。   沈莘一脸铁青的站起身,只是刚出营帐就被人给拦了下来,只见外面全是士兵,严密到只能看到整整齐齐的人影。   “沈姑娘,殿下说了,您不能出来。”士兵躬身道。   看了眼外面密密麻麻的守卫,沈莘沉着脸冷哼一声重新进了营帐,没想到萧鸣居然真的将夏桐给抓了过来,手段还如此卑鄙。   “对不起,我没能劝的了他。”沈莘眼含歉意的坐在她身侧,一边笃定的道:“可我定不会允许他们对你如何的!”   一想到女主也被软禁了,夏桐也是心如死灰,一边淡淡的看了对方一眼,“沈姐姐如今可看清人心的好坏了?”   顾秦虽坏,却也只是明着坏,从不会做此等胁迫之事,哪像有些人一副道貌岸然,实际内心不知打着多少坏主意,如若她能早些看开,说不定也就不会做出那些对不起顾秦的事了。   沈莘坐在那半响都没有说话,此时整个人比夏桐还要后悔,是她错了,权力的欲望会覆盖每个人的内心,比起顾秦,她更不齿萧鸣这种威逼利诱的手段。   “对不起,是我没能早些听你的话。”她神情中出现一丝疲惫,夏桐说的对,这些本就与她无关,她为何多管闲事卷入这趟浑水,还把自己弄的一身脏。   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夏桐只能拍拍她肩,安慰道:“沈姐姐何须自责,人心是复杂的,如若此次我们都能无事,我希望你能找个清净的地方,远离这一切纷争。”   如今剧情已经歪到不成样子了,什么女主男主,这是现实世界,每个人都只有一条命,失败了,便再无重来的机会,所以更应珍惜眼下。   四目相对,沈莘忽然紧紧将她拥住,深呼吸一口,“我会的。”   夏桐嘴角一勾,还好,对方总算想开了。   直到这时外面传来一道脚步声,随着帘子被撩开,只见萧鸣忽然带着几人走了进来,看到她,沈莘立马起身朝他走去。   “把沈姑娘带下去。”他吩咐道。   其他几人立马将沈莘围住,后者立马怒目而视,“萧鸣,你若敢动夏桐一根头发,你此生便是我沈莘的敌人!”   夏桐缩在那也有些紧张,但还是故作淡定的不吭声,他知道对方肯定是想利用她去威胁顾秦,如果她孑然一身还好,只是如今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绝不能轻举妄动。   见对方眼中不知何时已经全是疏离与冷漠,萧鸣也有些不悦,皱着眉上前拉住她胳膊,正声道:“你为何就不愿理解我?”   “你让我如何理解你!”沈莘骤然甩开她手,神情紧绷,“我已经不认识那个重情重义萧鸣了。”   相视一眼,营帐内的氛围逐渐凝重起来,须臾,萧鸣抿抿唇还是冷声道:“你总有一日会理解我的,不过你放心,我自然不会对她如何,相信顾秦看到自己的王妃与孩子有危险,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来相救吧?” 第75章 拖延   说完,直接走出营帐, “带她走。”   霎那间, 几个士兵立马朝夏桐走了过来, 沈莘被隔离在一旁只能干着急,夏桐没有挣扎, 老老实实的跟着他们走出了营帐。   黑暗中, 营帐外四处都燃着火把,四周的树林里也被照的火光明亮,就在某处属下,萧鸣正从一名宫女手中接过一个木盒,面上露出一丝趣意。   “这是京中地形图, 希望殿下不要食言。”宫女戴着帽子声音细小。   从木盒中拿出那张羊皮地形图,萧鸣嘴角一勾,“你让七妹放心,我定会如她的意,夏桐绝不会活着从本殿下手中离开。”   闻言, 宫女并未言语,渐渐消失在了黑暗中,只留下萧鸣独自一人看着那轮下弦月,手心渐渐紧握, 他定会让顾秦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   而此时的议政殿内众人讨论的热火朝天, 直到一名御林军匆匆闯进,大家的心又被高高悬起。   “启禀皇上,叛军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种极其厉害的□□, 守城军已经节节败退,还请皇上早下决断!”   话落,殿内的大臣们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如此下去可不是办法,那摄政王敌我不明,若是倒戈相向,京城可就真的完了!   上首的萧璟神色不变,只是淡淡的看向一旁的公公,“李将军的人还需多久才能抵达城外?”   说完,那个绿袍太监皱着眉计算了下,这才认真道:“回皇上,不出意外,李将军的人应该只需一刻钟的时间便能抵达城外。”   闻言,底下的人虽然神色有所缓和,可依旧忧心忡忡,直到一个国字脸的大臣出来说道:“可李将军只有五万兵马,叛军最少有八万,我们如今胜算并不大。”   “是啊,这摄政王也不知去了何处,若是……”   声音戛然而止,说话的人自觉说漏了嘴,顿时噤若寒蝉,可他也说出了其他人想说的话,如今最关键是摄政王的态度。   看着底下一群神色各异的大臣,萧璟正声道:“摄政王必定是亲自去城外掉神机营的兵马,谁若再敢妄言,朕定不轻饶!”   夏桐被抓,他就不信顾秦能无动于衷,他这人向来不喜被人威胁,又怎会与五弟同流合污,怕就怕他想坐收渔利,不过眼下他定是着急救回她的王妃。   底下的大臣神情晦涩不明,摄政王之心路人皆知,以前先皇视若无睹也就罢了,怎的皇上也如此糊涂,这不是养虎为患嘛!   “可若是守城军支撑不了一刻钟该如何是好?”   随着一个大臣出声,众人也是满心担忧,萧璟沉默片刻,忽而起身,其他人似明白了什么,立马紧随其后,想去看看城门口的战况。   夜色中,一轮下弦月高挂上空,城中百姓皆紧闭大门,哪怕听到什么声响也不敢出来查看,漫天的飘雪落满大地,而就在城门外却是厮杀声不绝于耳,密密麻麻的人影围堵在城门外,让人心生绝望。   鲜血染满了墙头,城楼上的守城军皆顶着盾牌躲避敌方射过来的箭羽,却还得一边抵挡长梯上爬上来的人,一不小心便被无孔不入的箭羽射中,冰冷的尸体挂满城墙,后面一批禁军又紧跟而上,整整两万禁军却已所剩无几。   看着这横尸遍野的修罗地狱,那些大臣们脸色惨白,唯独萧璟皱着眉一人迈上了城楼之上,周身的禁军立马护在左右。   “此地危险,皇上还是退居后方要紧。”   一个守城的将领满脸是血的护在他身侧,面上满是坚毅,反观周围的将士同样如此。   萧璟神情肃穆,看着这遍地的尸体,忽而开口道:“还剩多少人。”   说到这,那个将领忽而低下头,手心紧握,“不到一万。”   白雪落在地上瞬间被染红,城外密密麻麻的人头充分的显示了此次战斗的悬殊,而就在这时,一个御林军突然急匆匆跑上城楼之上,待看到萧璟后,立马单膝跪地,“启禀皇上,李将军的人已经围堵了判军的后方,不知是立刻发起攻击,还是等待神机营的人一同包围叛军?”   “自然是立刻消灭叛军。”   一道温婉的女声在厮杀声不绝于耳的城楼上显得如此突兀,只见一个披着紫色狐裘的宫装女子正神情严肃的走了上来。   看到她,萧璟不由微微蹙眉,“长阳,你来这做什么。”   扫了眼遍地的尸体,女子不顾衣裙是否会染上污血,一步一步走近后,才看着萧璟认真道:“长阳虽为女子,但也不愿躲在将士后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牺牲。”   话落,其他将士也都不由高看了眼这位公主,不像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大臣,一看到这里有危险,立马跑的不见人影。   萧璟定定的看了她眼没有说话,就在这时,城楼上又上来一个青衣男子,看到他,萧璟眼中多了抹别样的神色。   扫了眼这尸横遍野的城楼,西风上前两步,直接对着男子微微拱手,“回皇上,神机营的人马上赶到,还请皇上稍等片刻。”   “可城门马上就要守不住了!”一个将领猩红着眼嘶喊出声。   西风冷冷扫了那人一眼,“当年王爷三千兵马足足抵挡了敌国五万人,照样守住了城。”   话落,那个将领顿时哑口无言,西风也跟着转过身径直离去,其实神机营的人早就到了,只是王妃被掳,打乱了王爷的计划,还需一点点时间才能救出王妃,若是真打起来对救王妃必定是不利的。   萧璟沉默了片刻,终还是看着那个御林军道:“让李将军等神机营的人一起行动。”   “是!”   其他将士们也都咬咬牙继续抵挡着城外的攻击,摄政王能做到的事,他们照样能做到。   “皇兄……”长阳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萧璟大步下了城楼,只能立马跟了上去。   “皇兄为何要这样做,每拖一刻,便有无数将士牺牲,您真的忍心吗?”   萧璟走在前头,闻言头也不回,“朕自有打算。”   他与顾秦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对他也算是了解,他能让西风亲自过来说情,必定是为了救夏桐。   提着裙摆,长阳公主抿抿唇,忽然加快脚步拦在对方前头,目光灼灼,“皇兄的打算就是为了救一个臣子的王妃?!”   城楼下的人都立马退避三舍,在宫中为了保命,不该知道的东西,绝对不能听。   脚步一顿,萧璟双手负后就这么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温婉秀丽的女子,“你怎知她被抓了。”   四目相对,长阳公主从未如此强硬过,此时却是忍不住了,拧紧秀眉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子,“皇兄就如此对她念念不忘?莫忘了这些将士也是你的子民。”   “若无神机营的配合,李将军的人绝不能击退叛军,朕是为了大局考虑!”萧璟面上已有薄怒,他绝不会为了一个女子误了大事。   “是吗?”   长阳公主笑了一声,微微仰头,质问道:“那皇兄扪心自问,你对那个女子没有半分留恋?”   空气中满是血腥的味道,飘雪落满两人肩头,萧璟沉着脸就这么冷冷望着自己皇妹,半刻未言。   “皇兄没话说了?”她手心一紧,忽而有些不平,纵然皇兄是为了大局考虑,可心里依旧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   深吸一口,长阳公主忽而认真道:“父皇如此信任皇兄,皇兄绝不可因一个女人而坏了祖宗基业,天下间什么女人没有,您何苦留恋于一个有夫之妇?”   她不知自己离开京城的一年发生了何事,那个女子的确没有世家女的势利浮躁,其他男人可以迷恋,可王爷与皇兄怎可同样被其迷惑!   唇角一抿,萧璟上前一步,神情冷漠,“你听着,朕从未因为任何人而误了父皇留下的基业。”   “可……”   萧璟眯眯眼,看着她冷声道:“朕未得到的东西,绝不允许如此消失。” 第76章 营救   战火纷飞,今夜的京城注定有太多人睡不着觉, 城门口的横尸遍野, 还是有不少人往城楼上爬, 箭羽充斥在黑夜四处,危机四伏。   树林深处只能远远看到不远处厮杀的战况, 一名锦袍男子正手执地图高骑马背, 声音严肃,“一刻钟内定要攻破城门,进城后分四路兵马,一路包围太师府,一路控制余下官员府邸, 一路主攻皇宫,剩下的一路埋伏在城中四处,提防萧璟的援兵。”   “是!”   四周的将领应声后,立马下去传令加大攻势,务必尽快攻破城门。   一旁的那个披着素色斗篷的女子却忍不住冷声道:“你以为皇上会没有防备?”   微微低头, 望着那个被绑住双手的女子,萧鸣只是冷笑一声,眉梢一挑,“皇兄自然有防备, 可顾秦在那, 他怎敢拿出所有后手?”   树林中燃着众多火把,周围全是密密麻麻的士兵,女子被围在中间, 双手缚在身后,扭过头神情冷漠。   “皇兄这个人攻于算计,从不会相信任何人,只可惜他还是算漏了一件事,他一人独大,怎让他人安心?”   想到那张遗旨,萧鸣神情就莫名阴沉了起来,他从不认为自己不如谁,可父皇却偏偏对皇兄如此信任,纵然驾崩,也要将他们贬去封地,为皇兄铺清所有后路,当真是他的好父皇啊!   夏桐眼角一瞥,突然道:“我们打个赌如何。”   萧鸣居高临下的看了她眼,并未言语。   “如若你今日造反成功,那我便乖乖配合你威胁顾秦,但如若你失败了,我希望能够在沈莘面前说声对不起。”   夏桐不是在赌,而是笃定没有女主的萧鸣,绝对敌不过萧璟,更何况顾秦也定不会让他如愿,只是可怜沈莘如此信任他,却被他这般欺骗。   闻言,马背上的人眼神微变,就这么定定的盯着这个气定神闲的女子,“你是对顾秦有信心,还是觉得我不如皇兄?”   说到这,好似想起什么,他忽然笑了一声,“差点忘了,你当初可是差点要成为太子妃的,说来你可能不知道,我那皇兄对你可是一直念念不忘的很,他最近新宠的那名姬妾眼睛可是像极了你,看上去道貌岸然,却觊觎臣子之妻,不过是个伪君子罢了。”   夏桐不想再和这个疯子说话,胡言乱语就知道污蔑人,他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亏女主以前那么信任他。   “不过这个赌倒是有意思,只是本殿下可从未对不起过任何人,终有一日莘儿会明白我的用意。”他冷哼一声神情冷漠。   而就在这时,一个士兵突然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启禀殿下,西南方发现神机营的兵马,看不清有多少人。”   闻言,萧鸣皱皱眉沉思片刻,忽然冷冷的瞧了夏桐一眼,“看紧了她,其余一万人跟我走。”   “是!”   树林里顿时响起不少马蹄脚步声,夏桐挣了挣腕间的绳索,最后还是放弃挣扎,能省点力气是点力气。   可等萧鸣没走多久,树林里又传来阵阵厮杀声,夏桐被吓了一大跳,只见萧鸣的人不知何时突然自相残杀起来,其中一队还突然往自己这边靠近。   “王妃不用怕,是王爷让属下们来救您的。”   一个皮肤黝黑的士兵突然护在她身前,小心翼翼将她手上的绳索砍断,夏桐吃惊过后也赶紧的跟在对方身后,这群救她的人训练有素,纵然人少,可却在短时间内开辟出一条通道,打的其他人一个措手不及。   知道她有孕在身,前面开路的人并没有催促她快走,而是默默的替她挡住周围不断涌来的敌人,只是对方人太多,渐渐的开路的人也所剩无几,后面也全是蜂拥而上的追兵。   小心翼翼提着裙摆跑到一处山谷边时,后面的人眼看着很快就要追了上来,那个领头的士兵当机立断将她拦在身后,“王妃先走,这里属下们能挡片刻。”   看着这一张张坚毅的面容,夏桐知道结果是什么,红了红眼,没有犹豫,立马加快脚步往前跑,她告诉自己不能回头,可听着后面不短传来的刀剑声她鼻子就莫名一酸,这个皇朝何时才能彻底安稳下来。   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后面的追兵又马上赶了上来,她只能咬咬牙一直往前跑,好在前面突然出现不少火光,火光下是密密麻麻的人影,不知是哪方的人。   未等她跑近,黑暗中突然出现一道黑影,她整个身子骤然被人拥在怀中腾空跃向远处。   闭上眼,待真正落地时,呼吸间满是熟悉的墨香,她眼眶一热,眼席一抬,眸中顿时映入一张熟悉的轮廓,“顾秦……”   看着这张委屈的小脸,男人眉间一皱,“不会叫相公?”   夏桐:“……”   为什么他一点安慰人的话都不会说?   “我差点就要看不到你了。”她抽了抽鼻子,眼眶红了一片。   说到这,男人却是抬手敲了下她脑门,声音充满不悦,“还敢提及此事?”   四目相对,夏桐抬手揉了下被他敲疼的地方,撇撇嘴不再说话,这个无情的男人永远不会给她一张好脸色。   后面的追兵已经赶了上来,男人扫了眼一旁的将士,薄唇微启,“一个不留。”   “是!”   漫天箭羽霎那间纷纷射向人群,响起不少哀嚎声,夏桐站在一颗枯树前,还未看到这一幕双目就被一只大手轻轻遮住。   看着这个就知道折磨自己的女人,顾秦脸色很不好,可还是在她身上上下扫量一圈,见并无大碍后才缓缓低头在他脖间深吸了一口,纵然知道萧鸣是想利用她来威胁自己,可顾秦却还是怕她和孩子出事,亦如当年父亲出事一般,而这次,他决不允许当年的事再次发生。   耳边全是惨叫声,感觉到男人炙热的呼吸喷洒在颈侧,夏桐感觉心里暖暖的,只要有他在身边,哪怕周围全是敌人她也觉得很安全。   “其实……我很怕再也看不到你了。”   她声音细弱,男人一边摘下她的斗篷帽,揉了揉那柔顺的发丝,将人紧紧揽在怀中,声音低沉,“不会有那一日。”   她紧紧抱住男人的腰,整颗心从未如此满足过。   “不过还有下次,本王立刻将你扔进蛇窟。”   他语气冰冷,自己刚离开多久,她就被人掳走,没一日让人省心过。   夏桐:“……”   这都几百年前的话他现在居然还在用,整日就知道吓唬人。   一旁的西风低着头假装什么都没听到,王爷这话现在谁也唬不到了,每次王妃多吹点冷风就紧张的不行,这次王妃出事,更是打乱了他们筹备数年的计划,不过机会还会有,可王妃只有一个。   不知何时直到耳边的惨叫声小了许多,夏桐才微微睁眼瞧了那边一眼,萧鸣的人已经所剩无几,换作以前她肯定不赞同顾秦这种残忍的做法,可一想到刚刚为了救她而牺牲的那几名将士,她便再无其他想法,只有愤恨,但更多的是对萧鸣的厌恶。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可一个将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来,恭声道:“启禀王爷,敌军已全数歼灭,不知是与李将军的人汇合,还是前往东树林围剿五皇子?”   突然想起还有这么多人在,夏桐立马红着脸从顾秦怀里退了出来,一边戴上斗篷帽遮住自己阵阵发热的脸颊。   闻言,顾秦没有立刻言语,而是转身看向西风,冷声道:“带一队人马护送王妃回府,这次若还有意外发生,你便再也不要回来见本王。” 第77章 辛秘   将士的肩头白雪皑皑,目光坚毅的望着城下那密密麻麻的敌军, 所有人都做好了拼死一博的准备, 可就在这时, 敌军却忽然一窝蜂往后撤退,黑暗中火光四射, 只看无数人影闪动。   城楼之上, 寒风吹动男人的袍身,只见一个御林军急匆匆跃了上来,跪在男人跟前恭声道:“启禀皇上,李将军的人已经将叛军全数包围,摄政王那边正在围剿剩下叛军, 似要擒拿治王他们。”   底下的厮杀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一方的人马,萧璟定定的望了片刻,忽然道:“传令给摄政王,只能生擒,切不可动治王他们的性命。”   他刚登基, 绝不可落下个手足相残的名声,五弟他们纵然造反,圈禁即可,这样才能显得他为君大度, 以德服众。   “是!”御林军闻言立马转身退了下去。   被围住的叛军并没有挣扎多久, 加上体己透支的厉害更不是援军的对手,这场对弈并没有持续太久,见他们的殿下已经离他们而去, 将士们大多已经放弃了挣扎,最后尽数被招降。   黑夜茫茫,城门口横尸遍野血流成河,无数残肢断骸遍布一地,好在这场战斗已经停了下来,禁军们皆有条不紊的清理着城楼,绝不可让第二日早起的百姓看到这一幕。   一辆偌大的黑木马车正悠悠的沿着城门行驶了进去,禁军们一看赶车的那个青衣男子皆纷纷让行,连多看一眼也不敢。   浓郁的血腥味从外飘了进来,夏桐微微撩开车帘,只见外面一地的残肢断骸,胃里一阵翻滚孕吐渐渐发作了起来。   外面的西风耳朵灵敏,不由紧张的问道:“王妃可有事?”   话落,马车里的人才淡淡道:“无事,正常反应。”   闻言,赶车的西风才慢慢松了口气,王妃要是又出事,他自己也没脸再见王爷,就是可惜了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本来可以坐收渔利,却因为王妃被掳,白白便宜了皇上。   不同于城外的修罗地狱,城内一片寂静,马车幽幽行驶在街道上,后面跟着的侍卫时刻警惕着四周,决不允许任何意外出现,直到这时马车前面忽然缓缓出现一道秀丽的身影,西风眼眸一眯,立马“吁”的一声拉住缰绳,马车也渐渐停了下来。   察觉到马车的异样,夏桐也慢慢撩开车帘,只见外面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她身着一袭淡紫色狐裘,墨发高盘,珠钗微摆,不是长阳公主还是谁。   “刚听闻王妃出了事,看到你无碍才觉得真是吉人自有天相。”   夏桐好奇对方为何会出现在这,但还是笑着回道:“夜里如此寒冷,公主怎独自一人孤身在外?”   长阳公主一步一步走近马车,温婉秀丽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无奈,“想去城楼上看看战况,皇兄却不让,只得一人走走,王妃若不嫌弃,可愿与我在雪夜中走走?”   ——   寒风吹动无数摇摆不定的枝叶,点点火光迅速闪烁其中,紧接着是一阵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四处奔走,马蹄声不绝于耳,一群士兵后面是密密麻麻追捕的将士。   小山谷下厮杀声此起彼伏,一小波残余力量正在负隅顽抗,其中领头的锦袍男子更是疾速穿梭在人群中,手起刀落无人近的了他的身。   山谷之上一排弓箭手正蓄势待发盯着下面,男人高骑马背,冷眼望着底下的一幕,棱角分明的轮廓不带任何情绪,直到身旁一个黑衣将领走上前,恭声道:“启禀王爷,城门口的所有叛军已经被招降,王妃也顺利进城。”   底下的人正拼命抵抗着,看着那个动作利落的锦袍男子,顾秦忽然慢慢伸手,一把弓箭立马放至他掌心,拿过一根箭羽放于弦上,眼席微垂,随着他长弓一松,一根离弦之箭破空射入人群之中,那个锦袍顿时捂着中箭的胳膊节节败退。   “王爷……”一旁的黑衣将领欲言又止,王爷似乎有意放五皇子一条生路。   不知从那找了个空子,底下的锦袍男子顿时越过人群,转眼间便不见了踪影,一队士兵立马围捕了上去。   不知何时一个浑身是血的将士突然走了上前,躬身递上一张羊皮地图,“回王爷,这是从治王身上掉下的。”   接过东西,顾秦看了两眼眼神逐渐深邃起来,一旁的黑衣将领也跟着神色一变,“这不是京中的地形图吗?”   这个犹如玉玺一样只有历代君王才有,治王怎会有这东西?   手心一紧,顾秦扫了眼底下的残局,突然调转马头,声音清冷,“一个不留。”   大雪纷飞,街道上已落满厚厚的积雪,两道身形不一的身影一前一后踩在雪地上,留下一行蜿蜒的足印。   周围寂静的好似只剩下雪落下的声音,看了眼身后跟着的西风,夏桐稍稍放下心,好奇的看向一旁的女子:“公主今夜怎有如此雅兴?”   街道上寂静无声,后面的西风隔了两丈远,正紧紧跟在两人身后,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觉得世事无常罢了,没想到五哥居然会如此糊涂。”   女子微微仰头,抬手接住一片缓缓飘落的雪花,秀眉轻蹙,“论才干,五哥的确出众,只是他私心太重,往往为了一己之利而不顾全大局,想来父皇最后才会选择大哥继承皇位,只可惜五哥看不透这一切。”   看着雪地上被自己踩下的足印,夏桐没有说话,谁没有一己私欲,这长阳公主不也想嫁给顾秦么,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历史向来只由胜利者书写。   “那年看到王爷的第一眼,我与母妃都吓怕了,因为地上全是刺客的尸体,母妃说王爷想造反,有不臣之心,可我并不这样认为,因为我了解王爷的身世,换作任何一人都会为自己报仇,更何况是王爷这种有报复的男子。”长阳公主忽而喃喃道。   夏桐一惊,忍不住深深的看了眼一旁的女子,她侧颜秀丽温婉,眼神复杂不已,似在追忆什么往事。   “我与父皇说我想嫁给王爷,谁料父皇大怒,要将我贬为平民,母妃为了救我饮了毒酒,父皇却一丝伤心也未有,我伤心之下自请去为母妃守皇陵,直至不久前才被父皇召回京城。”她看着上空冷笑一声,声音凉薄,“因为父皇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他终于想起了我们这些儿女,可是在他眼中只有江山社稷,为此不惜将数位皇兄贬至封地,就连让我嫁入王府,也不过是为了给皇兄做内应罢了。”   淡淡的语调唏嘘不已,夏桐忍住心中的震惊,没想到长阳公主会跟她说这种辛秘,那老皇帝果然恶心,临死还要膈应顾秦,可能在他心中就只有男主一个儿子,其余人都不过是工具而已。   “我曾经也恨过,所以我想,就算王爷造反我也定会与他站在一起,因为我厌恶透了这个皇室,还有这个公主的身份。”她忽然慢慢转头,定定的望着夏桐,眼神空洞,“可是等我回来,一切都变了。”   四目相对,夏桐粉唇微启,“公主其实还有更好的选择,并非王爷不可。”   她不明白为何今日对方与自己说这么多,许是受到了萧鸣的刺激也不一定,不过对方本身就可以选择更好的人生,找一个样貌才学出众的世家公子过一辈子,何苦非跟着顾秦,以顾秦这个性格,就算不用自己开口,他也不会允许皇室女子接近自己,毕竟这可是他杀父仇人的女儿。   看着眼前这个模样清丽出众的女子,长阳公主神色一个恍惚,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就这么淡淡的看着她,声音平静:“可是我没有再回头的机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现在并没有想把女主怎么样,毕竟还有西风在这,女主也不会出事,只是之后的一些剧情铺垫。 第78章 心思叵测【二更】   夏桐颇为异样的扫了对方一眼,下意识后退一步, 笑着道:“公主今日似乎格外感性。”   突然与她说这么多, 不是看破红尘就是另有图谋。   长阳公主微微一笑, 忽而慢慢抬起手,见对面的女子眉眼间的警惕之色, 玉手顺势落在墨发之上理了理珠钗, 声音清淡,“一吐为快罢了,难得王妃不嫌我啰嗦。”   夏桐皱皱眉,沉默片刻,忽而淡淡道:“夜深了, 公主也早些回宫,臣妇先行告退。”   说完,便转身往马车的方向走,倒是长阳公主依旧独自一人迈步在雪地之中,背影格外萧条。   等上了马车后, 夏桐才忍不住冲外面的西风问道:“你怎不怕她加害于我?”   虽然她不认为对方会如此糊涂,在西风的眼皮子底下对自己如何,但是她在这堵住自己的确有些奇怪。   “王妃放心,这个属下自有把握。”   西风声音笃定, 哪怕对面是个练家子, 他也有自信在对方出手前将人一击毙命,不然他也不会跟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   想到对方那神乎其神的一剑封喉,夏桐似乎勾起了某些回忆, 忍不住轻叹一声,“你觉得她为何会与我说这些?”   她本以为对方还打算鱼死网破对自己动手,不过又觉得这不是对方的行事风格,可她突然与自己说这些的确古怪的很。   车轮在雪地留下一道弧形痕迹,许是顾忌着王妃怀着身孕,西风并未敢把速度加快,闻言只是正声道:“长阳公主是个聪明人。”   闻言,夏桐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突然觉得对方这番话并不是说给自己听的,而是说给顾秦听的,因为她知道后面的西风必定会听到她的话,为此表明自己的决心么?   “不过王妃还是多加提防为妙。”西风知道太多辛秘,自然明白这个公主是什么性情,最喜欢借力打力做些借刀杀人之事,皇室那么多公主,唯独这个七公主有封号就能知道她不是个普通女子了。   车厢里的夏桐没有说话,似在想着什么,等到回府后芳瑜她们又一脸心有余悸给她煎安胎药,似乎觉得她今日一定是受惊了。   吃了点东西,夏桐的确是有些累了,直到半夜似乎感觉顾秦回来了一般,不过等她次日醒来时身边却没有任何人影。   洗漱后还没开始用早膳,就听到清儿在那里说着外面的消息。   “主子您不知道,听闻五皇子逃走了,不过其他几位皇子却未幸免于难,正在由大理寺整理罪状再行处置。”   说到这,清儿忽然一脸讳莫如深的细声道:“而且长阳公主居然与五皇子勾结,偷走了京中地图,不过皇上念及兄妹之情,只是将其软禁于长乐宫,永世不得外出。”   闻言,正在咬着糕点的夏桐不由一惊,感觉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长阳公主是疯了吗?好端端的和萧鸣勾结,她不像这么不理智的人呀,难怪昨天晚上会和自己说那些,肯定是知道事情要败露了,借西风之口向顾秦表示自己的心意。   “王爷回来了吗?”她一边夹起一块桂花糕。   “王爷昨夜便回府了,不过一大早又去了书房处理公务,如今外面可是乱的很呢,听闻城门口的血都没有洗干净。”清儿一副心有余悸。   难怪她觉得昨天晚上被子里暖暖的,原来顾秦真的回来了。   一旁的芳瑜正在给她盛粥,不知闻到什么,忽然夹起一块红豆糕在鼻下嗅了嗅,神色逐渐肃穆了起来。   “怎么了?”夏桐连手上这块桂花糕都不敢吃了。   沉默了片刻,确认无疑后,芳瑜才一脸凝重的看着她道:“回主子,这红豆糕并无大碍,只是里面加了东越国的连糖,可在东越国那边此物源自一种寒峰,其实并不适合有喜之人服用,不过这个典故京城中甚少有人得知。”   说到这,芳瑜又皱起了眉,“府中的确是有此物,您有喜之后奴婢便不敢叫厨房人用了,也不知今日是为何。”   闻言,夏桐不禁渐渐放下了筷子,这府中就只有她一个人,之前那几个西域来的女人可都被顾秦送走了,谁又非要害她的孩子不可??   她只有一个情敌,可对方手伸的这么长吗?连王府中的人都可以操控?   也没有胃口了,等她把凉了的安胎药喝了后,便含着蜜饯去了书房,恰好书房里出来几个武将,看到她也会客气的问好,不像之前都选择了漠视她的存在。   悄悄把门推开,书房里依旧格外暖和,书桌前正跪着一个眼生的黑衣男子,不过看服饰,他应该是府中隐藏的暗卫,夏桐甚少见过这些人。   “自己下去了断。”   冰冷的声音寒彻入骨,黑衣男子二话不说边起身往外走,夏桐吓了一跳,连忙上前问道:“他怎么了?”   见她嘴里鼓鼓的似含着什么东西,顾秦随手将手中的折子放下,语气依旧冷漠,“让人混进王府都为发觉,此等废物留之何用。”   夏桐:“……”   一向都知道顾秦十分严格,特别是对属下,不过她知道对方这样做是想让她自责,也长长记性,若还有下次,因她而死的人会更多。   “对不起,这事是我不好,不过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娘出事。”她拉住对方衣袖,轻轻晃了晃,“就当是为孩子积福,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吧?”   顾秦没有说话,就这么冷眼的看着她,神情寒若冰霜,“你从来只想到他人,可曾想过本王?”   四目相对,夏桐缓缓低下头,那个暗卫也顺势出了书房,自然是明白这次王爷放了他们一马。   书房里寂静一片,她攥紧了他的衣袖,声音轻细,“我以后一定什么都听你的。”   她想对顾秦好,可却一直感觉无从下手,因为他从来不需要自己担心,也不需要自己为他做什么,夏桐忽然开始质疑自己,她曾为对方付出过什么?   察觉到她情绪低落,顾秦微微皱眉,顺势将人拉进怀中坐下,揉了揉她那柔顺的青丝,目光灼灼,“本王不需要你做什么,只需你明白,无论做何事前,你能否考虑除开你父母之外人的感受?”   眼眶一热,夏桐低着头没有说话,她从未怀疑过自己的生活态度,可直到此刻,才觉得自己错了很多。   指腹抹去她眼角那豆大的泪珠,男人心叹一声,目光逐渐柔和,“嘴里吃了什么?”   夏桐还沉浸在自责之中什么也未听见,直到下巴忽然被人抬起,一道温热的触感忽然堵住了她双唇,一瞬间她只能睁大眼,愣了片刻,渐渐又柔顺的环住对方脖颈,第一次开始主动回应。   她的主动让男人眼底更加炙热,大手逐渐滑进那秀美的衣襟之中,屋内温暖瞬间升高不少。   许久未亲近,夏桐有些承受不住对方的急切,没两下所有呼吸尽数被人夺走,只感觉一只大手钻进了自己衣襟之中。   想到她还怀着身孕,须臾,顾秦终还是忍着欲望将人松开,扫过那张粉面桃花的小脸,眸光暗沉一片,“什么蜜饯这么甜?” 第79章 惜别   四目相对, 夏桐红了红脸, 小手忽然从怀中掏出几颗被手帕包裹着的蜜饯, 慢慢摊开, “你喜欢全都给你。”   看着她的动作,顾秦低笑一声,拿过她掌心的一颗蜜饯慢慢塞入她嘴缝中, 跟着立马低头覆了上去, 汲取着每一丝甜意。   唇齿间的触碰带着抹柔腻,夏桐有些呼吸不过来,一个劲往后缩着, 可后背的一只大手却不允许她后退半分,直到最后一丝空气消失殆尽,才逐渐被人缓缓松开。   “你若永远都这么乖, 本王做梦都该笑醒了。”他指腹摩挲着那嫣红水润的唇瓣,眼神炙热一片。   夏桐瞥了他眼, 从未见过顾秦开玩笑, 还是说,自己当真那么不听话?   “主子, 刘大人求见。”   屋外忽然传来西风的声音,夏桐也想到这几日他必定格外的忙,跟着便理了理自己衣裳, 红着脸瞧了对方一眼,“那我走了。”   顾秦皱着眉好似被人打扰了什么雅兴,第一次觉得这些政事是个负担, 整张脸都布满了阴霾。   夏桐一直以为顾秦是那种以事业为主的男人,可和他在一起这么久,她才发现对方却是截然相反的那种人,他虽然脾气不好,却极其能忍耐,这次若不是因为自己,他许就坐收渔利了,可却从未露出丝毫对她的不悦,一直以来这个朝廷对他而言或许只是顺带推翻的,他想要的,好似从来都不是这个江山。   “让西风送你回去。”他似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   外面的确雪天地滑,可从书房到她房间也就那么远,她又不是十个月的大肚子了。   “只有几步路,才没有那么夸张。”   她嘟囔了一句,跟着直起身子戴上狐裘帽,见桌上堆了满桌的折子,夏桐有些心疼顾秦,顿了顿,忽而低下头措不及防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随即又跟着快步离了屋子。   留下屋里的男人无奈的低笑一声,眉间的冷漠驱散不少,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女人,过几日必定又不老实了起来,她就听话不了几日。   ——   出了书房,外面一缕冷风迎面袭来,不过西风能得顾秦如此信任还是有原因的,顾秦还没有吩咐,他就主动送自己回院子,真是他主子肚子里的蛔虫似的。   “可有五皇子的踪迹了?”路上,她漫不经心的问道。   后面的西风微微摇头,“此事王妃不必再过问,其中事情您知道太多也无用。”   说到这,他反倒正声道:“不过有件事您却需得提防,昨夜长阳公主便已经失踪了,皇上为了掩人耳目才美其名曰将她软禁在长乐宫,实际长阳公主至今也不知所踪。”   夏桐脚步缓了缓,闻言确实有那么点讶异,对方肯定是知道知道事情瞒不住,所以提前逃了,难怪昨夜会与自己说那么多,她早就孤注一掷,现在突然失踪,肯定又在筹谋什么。   “不过王妃放心,王府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属下一定不会再让您出现任何意外。”西风神情严谨。   轻笑一声,她没有再说话,决定等过了这阵子就给他和芳瑜指婚,相信顾秦肯定也不会有意见的,西风虽然比较古板,可人倒也踏实可靠,相信以后对芳瑜也会很好的。   回到院子,清儿几个丫头闲着无事在院子里堆了个雪人,倒是像模像样的,只是等她进去时,却在小厅里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芳瑜立马迎上前,“沈姑娘在这等候您多时了。”   从未想过女主居然会正大光明来王府找她,一想到萧鸣的事,夏桐觉得对方心里肯定也不好过,便让芳瑜先下去沏茶。   “你怎敢来王府了,不怕顾秦找你麻烦。”她笑着走过去坐下。   女子一袭雪缎锦裙骄阳似火,一如初见那般耀眼夺目,闻言也只是淡淡一笑,“你说的对,有些人看似奸恶,实则却比那些表面光明磊落的人要坦坦荡荡的多。”   这几日沈莘想明白了许多事,顾秦若真想杀她,以自己的实力如何能逃脱,或许他根本就不屑要自己的命,却只有她一直斤斤计较妄自揣测他人用心,到头来,欺骗她的竟是那个她最为信任之人,真是可笑。   看着她面上一闪而过的自嘲,夏桐不由抬手拍拍她肩以示安慰,每个人都有陷入迷途的时候,只要回头的为时不晚就好,她很高兴女主能看开,这样对方与顾秦就不会再陷入那种敌对的局面。   “我今日前来是向你告别的。”沈莘忽然笑了一声,定定的望着对面的女子,“我打算去外面走走,天大地大,如此广阔,总比拘泥在京城这个地方的好。”   闻言,夏桐反倒有些失落,毕竟在这个世界她只有女主一个朋友,不过这也是对方的选择,她还是附和的点点头,“你开心就好,这京城的确一团乱,顾秦说等孩子三个月后也要带我去江南游玩,不然整日面对京中那些居心叵测的人也着实头疼。”   见她眉眼间满是笑意,沈莘也被她感染了些许,定定的望着她,“顾秦虽然行事狠辣,但对你的确不错,不过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跟着他这一路必定会遇到许多凶险,但人这一生能遇到一个交心的男人的确是一件辛事,总而言之,你切要好生保重。”   说着,她似要起身离开,不知是不是怀孕的缘故,夏桐感觉自己要比以往感性许多,心中一时有些不舍,可还是立马去房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   “出门在外你一个女子多有不便,我没什么能送给你的,这些银票应该够你去遍天下各处,希望再见时你也能找到那个能交心之人。”   虽然知道女主有钱,可夏桐还是忍不住想表示表示,她比较俗,也只觉得钱最实用了。   屋外大雪纷飞,冷风肆虐,四目相对,望着眼前这个清丽脱俗的女子,沈莘微微勾唇,忽而笑着上前将她拥住,声音平静,“希望还能再见。”   接过盒子,她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去,留下一抹火红的裙角,片刻间便消失在了门前,芳瑜端着茶进来时还有些讶异,没想到那沈姑娘走的那么快。   夏桐低叹一声,或许离开才是女主最好的选择,不然继续留下,迟早会被她那爹嫁给其他人,女主肯定会拒绝,外面天大地大,够她逍遥自在了。   不过她还是有些伤感,突然担心起身边的人,她怕顾秦会离开她,怕她爹娘会离开她,她娘许是觉得这次的事是自己连累了她,所以便回了她爹那,不过心中一定自责的很,夏桐不能出府,便只好让清儿拿点补药送过去,顺便报平安。   晚上顾秦过来的时候屋里依旧亮着烛火,软榻上的女子只着了一袭单薄的素色锦裙,墨发披散在背后,还露出一双娇小的玉足,正拿着一个幼童帽子绣着,神情专注认真。   “王爷。”看到来人,芳瑜立马躬身退了下去。   似没想到他今日空闲的这么早,夏桐一边将手中的帽子递过去,眉眼一弯,“好看吗?”   女子眉眼弯弯,眼中星光点点,烛火下整个人要柔和不少,顾秦恍惚了下,可看着那个绣工平平无奇的帽子却是皱起了眉,给他一天的寝衣那般粗制滥造,给孩子绣的就如此用心,这女人心里果然只有别人。   “你今日没用多少晚膳?”他皱着眉。   夏桐:“……”   笑容逐渐凝固,这个人不是很忙吗,还事无巨细的连她吃了多少东西都要关注,怀孕了胃口不好很正常嘛。   “因为我最近喝了很多汤嘛,而且你没发现我胖了不少吗?”她说着还撩开衣袖,露出一截细白的胳膊。   男人上下扫量了她眼,眉梢微动,缓缓坐在了她对面,“是长了不少肉。”   夏桐刚要说什么,可忽然意识到对方的话里有话,顿时羞红了脸,随手就将手中的帽子扔了过去,“臭流氓!”   准确接过她扔过来的帽子,男人随手放在一旁,忽而将人拉进了怀中,日常轻轻摩挲着她腹部,和孩子做无声的交流。   “生一个便好了,太多也麻烦。”他颇为认真的道。   夏桐撇了撇嘴,现在知道生孩子麻烦了,当初不是天天和她娘在她耳边念叨着生孩子吗?   “对了,萧鸣跑了,他日后会不会又重头再来?”她忽然反过头问道,对于这个萧鸣她真的是厌恶至极了。   闻言,顾秦却是眉间一皱,捏着那张小脸,声音低沉,“本王不喜欢从你嘴里出现别的男人名字。”   似乎想起了不怀好意的萧璟,顾秦脸色更难看了,夏桐感觉自己陷入了文字·狱,可还是乖乖的搂住对方脖颈,轻声道:“你怎么小心眼,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见异思迁的女人吗?”   四目相对,顾秦随手就拿过那个小帽子放在他眼前,声音清冷,“你给本王绣的寝衣可曾有如此用心?”   作者有话要说:  王爷很不开心 第80章 积德   夏桐一脸懵逼, 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个目露质问的男人, 没想到这人居然连自己孩子的醋都吃, 他是疯了吗?   “王爷何不将我四肢斩断, 随时带在身侧,这样就无人与您抢了。”她鼓着脸就跟在看一个小孩子一般。   闻言,男人却是眉梢微动, “本王曾经的确有此意。”   不过仔细想想, 还是鲜活的好些。   夏桐:“……”   所以她曾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吗?   扫了眼她那平坦的腹部,顾秦深思了下,“过些日子与我去趟光禄寺。”   见对方一脸一脸认真, 夏桐以为他有什么要紧事,也不敢多问,照做就是。   晚上有人暖被窝, 夏桐睡的格外舒心,不过通常第二日醒来时被窝就冷了, 因为身边的人也已经走了。   顾秦很忙, 虽然夏桐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先皇的丧期一过, 萧璟就举行了登基大典,她本以为又会出什么乱子,可是大典却非常顺利, 萧鸣也没有出来捣乱,不过夏桐知道对方绝不会轻易罢休,一定在暗地里筹谋着再次夺位。   经过一次动荡的京城逐渐平静了下来, 可顾秦依旧是那个众矢之的,没有人认为皇上会任由其继续坐大。   等夏桐和顾秦去光禄寺时,她以为是要去做什么重要的事情,结果对方却告诉她,只是过去请一串主持开光过的佛珠,听说能保胎安胎,夏桐被雷的里嫩外焦,如果这话从她娘嘴里出来并不稀奇,可她没想到这居然是顾秦说的,他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迷信了,这真的是那个心狠手辣的反派吗?   初春时节,城外的道路两旁桃花树都开起了嫩芽,好些小孩子在那里嘻笑打闹,待看到一辆偌大的黑木马车经过时,又纷纷让开,爹爹说能坐马车的都是大官,会砍人脑袋的。   马车一晃一晃的,车厢里的女子正咬着青梅,一脸怪异的看着对面那个手持竹简的男子,越看心中疑惑越大,心想对方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不然怎么会有这种不符合他性格的想法?   “这种寺庙唬唬那些百姓也就算了,怎的你也会当真?”夏桐奋力的咬了口青梅,觉得对方人设即将要崩塌。   闻言,男人头也未抬,语调清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夏桐:“……”   完了,她感觉反派人设已经彻底崩塌了。   他自己杀了那么多人,居然也相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那你现在是不是不忙了?”她忽然凑过身子,一脸期待的道:“你说过等你不忙就带我去江南玩的,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顾秦并未抬头,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夏桐已经习惯了他这副扑克脸,不过见他答应还是很高兴,不知道这算不算度蜜月,虽然迟了些,但总好过没有。   咬着青梅,她扭头去看马车外的风景,只看到一群小孩子再那里玩闹,不过却在路边看到了一朵刚刚□□的桃花,粉粉嫩嫩的格外漂亮。   扭过头,她指着窗外道:“我想要外面那朵花。”   男人没有说话,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夏桐撇撇嘴,一边让外面的西风停车,跟着便自己扶着芳瑜走了下去,地上有些湿,只能小心翼翼往那边走去。   女子披着一袭月兰色素锦披风,飞仙鬓上珠钗微摆,身形纤细有致,望着那道倩影不远处几个面容不善的男子顿时眼前一亮,嘿嘿笑着走了过去。   摘下这朵花苞,夏桐放在鼻下闻了闻,跟着又拿着往马车那边走去,不过刚一转身,几道人高马大的人影顿时将她团团围住。   “嘿嘿,这是哪家的千金,爷在京城这么多年都未曾见过。”   男子身形矮小,身着一袭淡绿色长袍,面上满是猥琐的笑意,看着眼前这个貌若天仙的美人,眼睛都要直了。   夏桐后退一步,扫了眼周围几个大汉,不由娇眉微蹙,在京中这么久,她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也不知私下欺负了多少女子。   “放肆!”芳瑜冷冷的瞪了几人一眼,厉声道:“你们是哪家的人!”   周围的小孩子吓得立马跑开了,只能远远躲在树下偷看,倒是这个为首的男子面上倒是露出一丝冷意,也猜到对方不是什么普通人,难不成是什么公主?   就算是公主又如何,先皇都驾崩了,宫里的几位公主还不是得嫁人,到时他再让父亲去与皇上说一声便是,谁人敢不卖他太师府的面子?   这样一想,他立马色咪·咪笑着往夏桐面前走去,还欲伸手去摸她的小脸,可手刚一伸,整条胳膊猛地断了一截,芳瑜连忙拦在夏桐身前,挡住那些溅过来的血渍。   “啊!!!”   男子倒在地上,抱着断臂痛苦的哀嚎起来,他的属下也吓得连忙上前查看。   长剑一收,西风冷冷的扫了眼地上的人,主子说最近得为未出世的小主子积福,不能轻易杀人,要不然地上断的可就不只是胳膊了。   “你!!!”好似认得西风,地上的男子吓得面色惨白。   夏桐才不会可怜这人,冷冷的瞪了对方一眼,跟着便拿着花苞上了马车,不过撩开车帘,却看见西风留了那个男子一命,那几个手下也全都被砍断了胳膊,场面极其血腥,可她觉得西风似乎是手下留情了,以前他可是直接一剑封喉的。   “整日就知道惹事。”男人不轻不重的瞥了她眼。   闻言,夏桐却是不满的替自己辩解起来,“我又哪里惹事了,是他们找茬好不好,你居然还怪我。”   越说越委屈,她扭过头再也不想理这人,直到胳膊忽然被人拉住,整个身子都被揽进一个温暖的怀中,手中的花苞也忽然被夺走,鬓间微动,似被他别了上去一般。   “如今脾气越发大了,说两句也说不得?”他指腹轻轻摩挲着那粉面桃花的小脸。   夏桐没有说话,依旧冷哼一声,扭过头不再理这人。   俯身鼻间嗅着她背后的发香,男人声音柔和,“等月末便带你去江南可好?”   闻言,夏桐神色才有所缓和,给了他一个不满的眼神,但终还是好奇的问道:“为什么西风没有杀了他们?”   每次西风一旦出手底下从来都不会有活口,可朝中也没有哪个官宦家族的子弟能让西风忌惮呀?   从背后吻了吻她娇嫩的侧脸,男人语调清淡,“为孩子积德。”   夏桐:“……”   对方这人设崩的不是一点半点呀,以前一言不合就要杀人,不管对方是皇家子弟还是别国使臣,现在居然相信因果循环了?   不明白顾秦到底经历了什么,不过想到他为了孩子能控制自己的暴戾的性情,夏桐还是很开心的,一边回身搂住他脖子,凑过脑袋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这点可不够,男人直接覆上那张嫣红的小嘴,辗转深入……   等马车到光禄寺时,从车上下来后,夏桐的脸还是红红的,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离男人远些,可还是被牵住了手带在身侧。   作为国寺,这时的寺内虽不算人满为患,可也是人流涌动络绎不绝,作为VIP会员,她们直接去了内殿,小沙弥立马带着她们前往主持所在的地方,不过夏桐没有跟过去,因为她有些害怕看到那个主持,能让顾秦如此信任的人肯定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万一对方真的有什么本事,看出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那就得不偿失了。   顾秦并没有强求她,似乎也有什么话要和主持单独说,便让西风陪她在内殿拜佛。   内殿的佛像金光闪闪格外高大,给人一种慈祥和善的感觉,接过小沙弥递过来的香,夏桐还是诚心跪在蒲团上拜了三下,不求别的,只求孩子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好。   还未等她起身将香插·进香炉里,后面的西风却忽然有所动静,一旁的芳瑜也突然躬身道:“奴婢见过皇上。”   内殿中没有其他闲杂人等,夏桐一回头便看到了身着常服的萧璟,他身后还跟着个便服太监,一段日子未见,许是真正登基的缘故,他气势越发威严,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王妃在求什么?”   由芳瑜扶着起身将香插进香炉中,夏桐不知道萧璟为何会出现在这,但还是对着他微微福身,恭声道:“自然是求家宅平安,一切顺坦。”   普通妇人的话由她嘴里说出显得那么奇怪,萧璟定定的凝视着眼前这个神情淡然的女子,不理解,为何自己已经成为九五至尊了,她对自己永远都是这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她想要的就仅仅只是这些吗?   “皇上若是拜访主持,可以去侧殿。”西风顿时拦在夏桐身前,神色依旧冷漠,他自然看的出这个皇上对王妃不怀好意,可不能让王妃吃亏了。   “皇上去哪是皇上的事,岂轮得到西风大人窥探的?”一旁那个便服公公阴沉着脸道。   萧璟双手负后,目光深邃的望着大殿前这尊偌大的佛像,神色清淡如水,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见西风又要说什么,夏桐知道他是个暴脾气,立马拦住他要说的话,对着萧璟行了个礼,“皇上行踪自然不是我等可以窥测的,既是如此,那臣妇便不打扰皇上为国祈福了。”   说完,她便直起身想离开,萧璟不是老皇帝,对方没有把柄落在顾秦手里,该表面维护关系还是得维护,绝不可轻易撕破脸皮,西风就是随了他主子的脾气。   见人要走,萧璟目光一转,忽然落在女子身上,“等一下。” 第81章 刺客   夏桐脚步一顿, 回身之际, 身后的男子却慢慢道:“朕见王妃一心向佛, 想必对佛揭感触颇深, 不如留下与朕探讨一二。”   西风脸色一变,夏桐却是看着对方淡淡一笑,“皇上误会了, 臣妇并未向佛, 只是王爷相信才一起陪同前来,所以怕是不能与您探讨佛揭了,还望皇上恕罪。”   第一次看到有人不给皇上脸面, 萧璟旁边那个便衣太监也有些不满,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王妃与摄政王一样不识抬举桀骜不驯。   闻言, 萧璟并未不悦,而是踱步来至她身前, 俊朗立体的轮廓上带着抹淡淡的笑意, 声音温和,“听闻不信佛之人, 一般心中都心中坦荡。”   夏桐:“……”   这个男主是怎么回事,今天出门被撞到脑袋了吗,怎么浄跟她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不管心中是否坦荡, 只要问心无愧即可,臣妇自然也做过对不起他人之事,只是人生在世谁又没有犯过错, 只要尽心弥补,珍惜眼下,自然无愧于心。”   眼前的女子眼眸清澈明亮,未掺任何杂质,萧璟顿了顿,声音清淡,“倘若人问心有愧呢?”   大殿中顿时弥漫着一缕沉寂的氛围,香炉鼎上冒着丝丝白烟,殿前的大佛依旧面露微笑,用一双普渡众生的眼神望着世间之人。   “阿弥陀佛。”   殿前突然出现一道和善的声音,夏桐闻声望去,只见顾秦不知何时走了出来,身旁还跟着个面容苍老披着袈裟的和尚,想必就是光禄寺的主持了。   “佛曰,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这位女施主说的对,世人皆会犯错,既然无力回天,便尽心弥补,努力做到无愧于心。”   随着主持走近,萧璟忽然轻笑一声,“朕不过是想起了些典故,若有时间,定会与主持探讨一下佛家揭语。”   话落,那边的顾秦却是神情不愉,不咸不淡道:“原来皇上喜欢与些妇人家探讨佛揭。”   一旁的西风憋住没有让自己笑出声,这皇上的确对王妃不怀好心,倒是夏桐走过去瞪了顾秦一眼,知道这人肯定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萧璟并未动怒,反而淡淡一笑,扫了眼殿前这座大佛,“佛家说众生平等,无论妇人幼童皆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主持说,对与不对?”   夏桐:“……”   看来做皇帝一定要嘴皮子厉害,佩服佩服!   “阿弥陀佛。”主持双手合十并未多言。   倒是顾秦眼中带着抹冷意,占有欲极强搂着女子的腰,神色不变的望着对面的人,“皇上如此相信众生平等,那这天下何来平民帝王之分?”   一旁那个便衣太监几番欲言又止,换作其他人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语他定会上前呵斥,可对面是摄政王,他还是能忍则忍。   “此言差矣。”萧璟似乎说大道理上瘾了,一边双手负后幽幽的踱步着,目光落在大佛之上,“身份外貌的不同只是外界的附加,性质却都是相同的,百姓们养家糊口是为了向家人负责,朕统治天下也是为了向百姓负责,实际众生还是平等的,主持说对不对?”   夏桐觉得男主这隐忍能力简直一流,被顾秦这样说居然还能一点也不生气,换作其他人怕早就黑脸了。   闻言,顾秦只是眉梢一挑,淡淡的扫了眼对方,“连家都负责不起,何以谈天下?”   知道他指的是如今皇室内乱,兄弟自相残杀,萧璟眼神变了变,不等他说话,顾秦便牵着女子径直出了大殿,语调悠闲,“微臣果然不如皇上,如今倒是连一个家都要负担不起,真是惭愧至极。”   看着那道孤傲猖獗身影,萧璟眸光一闪,手心微微一紧,他想要的东西,迟早都会得到。   离了内殿,夏桐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可下一刻脑袋就硬生生被人掰了回来,一旁的男人正一脸阴沉的望着自己。   “与人探讨佛揭,本王倒不知自己王妃还有这般超尘脱俗的心境。”   不阴不阳的语调让夏桐怕怕的缩了下脑袋,求生欲极强的她只得连忙抱住男人胳膊,一本正经的解释起来,“是他自己突然出现的,西风可以作证,我与他绝对离了三尺远,而且只是乱七八糟的敷衍了他几句,我怎么会与这人说话,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说到这,她还立马回头看了眼西风,示意让他给自己作证。   后者也算识趣,立马强调了下,“王妃一直都在与皇上保持距离,是皇上一直纠缠不清。”   夏桐:“……”   会不会说话,什么叫纠缠不清,说的她和别人有一腿一样。   可是顾秦却充耳不闻她的解释,依旧冷着脸走在前面,周身弥漫着一股寒意,夏桐想去拉他都没拉的住,后面的西风更是不敢再说话,免得惹火上身。   等上了马车后,对方也没有给她个好脸色,甚至连一个眼神也未给她,夏桐有苦说不清,下定决心以后要是再看到男主一定得绕道走才行。   “你不是问主持要了串开光过的佛珠吗?”她依旧锲而不舍的与对方搭着话。   男人手持一本蓝页书籍,垂着眸神情冷若冰霜,对外界之事充耳不闻,无论旁人说什么都似没有听到一般,让夏桐顿时挫败不已。   马车一晃一晃行驶在泥泞的小路上,夏桐也妥协了,靠在车壁上嘀嘀咕咕起来,“一个大男人,连点道理都不讲,还总说我无理取闹,也不知到底是谁在无理取闹,以后我一定要告诉我的孩子,他父亲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讲道理的人。”   嘀咕了半天,夏桐紧紧盯着对面男人的脸色,可她的激将法半点用也没有,对方依旧无动于衷,不过只是与人说了几句话而已,至于这么生气吗?她要是真和别人有什么,那岂不是要被剁成肉泥。   正欲再说什么,谁知对面的男人突然抬起头,一把拉住她胳膊,连带她整个人都倒在一个熟悉的怀中,后面“叮”的一下不知是什么响声。   “有刺客,主子小心!”   随着外面传来西风严谨的声音,夏桐偷偷回头,只见她刚刚坐的地方正插着一支锋利的长箭,如果不是顾秦反应及时,那箭可就刺在她身上了!   揣揣不安间,马车外忽然传来阵阵厮杀声,知道顾秦身边一直都跟着暗卫,夏桐倒不是特别担心,只有有些心有余悸,到底是谁这么疯狂,不用想肯定是萧鸣,萧璟绝对做不出这么无脑的事情,如果单靠几个刺客就能杀了顾秦,那他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回。   “你在怕什么?”   男人微微低头,扫了眼那张略微紧张的小脸,大手紧紧将人拥在怀中。   “我……我才没有怕。”夏桐故作淡定的眨眨眼,尽量让自己忽略马车外的厮杀声。   可就在这时,一只长箭突然“咻”的一声从马车外破空直入,夏桐瞳孔顿时一缩,只是长箭却稳稳停在她眉心的半指外,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正夹着箭身,随手就掷了出去。   额前一滴冷汗顺势滑落,夏桐咽了下喉咙,又紧紧抱着男人腰身,整个人都缩了进去,此时也不管什么脸面不脸面,她就是怕了。   随着外面的厮杀声逐渐熄灭,这时马车外也传来西风的声音,“主子,这批刺客并不精良,似乎只是有意干扰我们视线,怕是皇上那边会有危险,不知要不要前去营救?”   听到刺客全都死了,夏桐这才渐渐松了口气,可一边又听男人不咸不淡道:“回府。”   马车外沉寂了下,又传来西风恭敬的声音,“是。”   果然主子极其厌恶皇上,连个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了,要是皇上出了什么事,这罪名肯定又要落在主子身上,不过这些年主子什么罪名没有背过,只是就怕某些人借题发挥,乘机把控朝政。   等到马车开始摇摇晃晃的行驶,夏桐一边偷偷想撩开帘子看一下外面的情况,可脑袋还没伸过去就又被人一把按了回来。   “不干净的东西不要看。”他神色严谨,这女人从来不会考虑自己身子。   夏桐撇撇嘴,不知想到什么,又扯了扯他衣袖,一脸讨好似的笑道:“你不生气了?”   扫了眼这张谄媚的小脸,男人眼眸一眯,大手握住她后脖颈,语调清冷,“回府再教训你。” 第82章 意外   夏桐撇撇嘴, 一边又偷偷伸出嫩白的掌心, “佛珠呢?”   顾秦眯眯眼, 每日都有种把这女人扔进蛇窟的想法, 可到底还是忍了下来,随手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盒子,拉过女子的皓白手手腕, 将盒子里的佛珠套了上去, 那瘦小的胳膊不知何时才能长肉。   夏桐放在眼前转了两圈,虽然大了一些,不过好在也不会掉, 她就不指望顾秦这种直男会刻意量她的尺寸了。   等回府后,夏桐果然被罚了,顾秦让芳瑜这两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奸细逼她硬生生喝了一大蛊补汤, 不知是不是汤喝多了,晚上她孕吐特别严重, 一闻到油星味胃就格外难受, 那些侩子手们还说明天给她换另一种汤。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刻意把房门拴的紧紧的,才不想让那个男人上她的床, 可半夜三更一道黑影还是躺在了身侧,迷迷糊糊间夏桐只感觉被窝里暖和了不少。   次日醒来时发现自己房门的栓断成了两截。   一边用着早膳,她还在那教训着芳瑜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 清儿却急匆匆跑了进来,脸蛋被风吹的通红。   “主子,今日边关的大军班师回朝, 听闻是大胜而归呢!”   喝了口粥,见清儿兴冲冲的模样,夏桐倒并未有多惊讶,边关气候恶劣,戎狄人又没有多少物资,又怎打的过粮草充足的她们,能拖这几个月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奴婢还听闻皇上昨日在光禄寺遇袭,受了一些小伤。”清儿欲言又止的道。   闻言,夏桐皱皱眉,一旁的芳瑜却是正声道:“奴婢也听闻了,如今外界都在传此事与王爷有关,不然为何同在光禄寺您与王爷无事,可皇上却受了伤。”   也吃不下了,夏桐拿过桌上的一颗蜜饯塞进嘴里,一边起身去里间拿过一件披风系上,声音清淡,“外界怎么传不管,你们去告诉管家,府中绝不可有这种风言风语出现。”   和顾秦在一起越久,夏桐就越心疼他,这些年不知道背了多少黑锅,可别人传的总是有鼻子有眼,若非自己知道他的性子,怕是她都要觉得这事是顾秦做的了,这年头哪里有锅他就被搬到哪里。   “是。”清儿立马退了出去。   外面气候回暖了不少,就是初春喜欢下雨,整日阴雨绵绵地面潮湿不已,等夏桐来到书房外时身上粘了不少雨珠,任由芳瑜替她擦拭了会,进去后只看到书桌前的男人依旧在看着折子,他每日似乎总有许多事情要忙。   “我已经吃了许久的安胎药了,能不能先停一段时间?”她走过去,搬了把椅子坐在他身旁,一脸恳求。   闻言,男人也未抬头,随口道:“你觉得呢?”   夏桐:“……”   是药三分毒,她好好的喝为什么要喝那么多安胎药,而且每天喝那么多补汤,孩子肯定也很健康。   “下午我进宫一趟,你老实在府中。”他目光严谨的看她眼。   夏桐抿抿唇,似想到了什么,大军班师回朝今夜肯定得举行接风宴,按理说她也得前去,不过顾秦肯定不会让她去,这段日子她也就昨日去了趟光禄寺,其余时间连个府门都出不得。   不去就不去,她还懒得去应付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反正也没什么好看的。   无聊的替他磨着墨,视线扫过桌上那张微折信纸,她偷瞄了男人,一边悄悄拿过那张信纸,只是当看到里面的内容时整个神色都不对了。   萧鸣居然躲在太师府中!   难怪就连萧璟都没找到他,可想而知萧鸣肯定和老太师串通一气了,男主可不是老皇帝,必定容不下太师府这种权贵世家威胁皇权的存在,那老太师显然也知道这点,才会选择和萧鸣合作,如今萧鸣只能倚靠太师府,不然就只能被追捕一世,这两人联合起来肯定是个麻烦。   “还说不是奸细?”顾秦忽然扫了她眼,一副冷冽的模样。   夏桐给了他一个异样的眼神,这人一如既往喜欢吓唬她,到底是什么恶趣味。   见女子似乎并不畏惧,顾秦突然觉得自己平时还是太好说话了,一边抬手敲了下她脑袋,“不该你操心的事不要操心。”   揉了揉被他敲疼的脑袋,夏桐撇了撇嘴,“我才没有操心,只是看一眼而已呀。”   许是近日的补汤喝多了,她小脸上的确圆润了不少,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在那里转悠着,没一刻老实过。   顾秦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半响,眼神微动,“如若本王当真要造反,你会如何?”   书房内瞬间沉寂了下来,这是顾秦第一次与她说起此等话题,夏桐低着头一边揪着自己宽大的衣袖,偷偷看了对方,“我不会说什么场面话,王爷想做的事我自然会支持,不过我私心还是不希望的,到时若真有那一日,那些文武百官又怎会允许后宫只有我一人,我还得眼睁睁看着你娶那么多姬妾,那我一定会很不高兴。”   越说她整张小脸都皱到了一起,珠钗摇摇晃晃的,眉眼间满是忧郁,似乎此刻顾秦已经娶了许多姬妾一般。   看着那张闷闷不乐小脸,顾秦却不由低笑出声,眉眼间充满了笑意,冷峻的轮廓瞬间柔和不少,似乎从来都没有笑的这么开心过,夏桐却是气的眉头紧皱,这人太坏了,看到自己不开心他就这么高兴吗?   抬手覆上那张娇嫩的小脸,顾秦勾着嘴角温声道:“若真有那一日,本王又怎会受制于他人。”   四目相对,夏桐似听出对方话语里的承诺,又红着脸低下了头,想想也是,如今他都没有畏惧的人,真要成了皇帝,必定更加肆无忌惮没人能制裁的了他。   “主子,季大人求见。”   这时屋外忽然传来西风的声音,知道他每天都忙,而且背地里还有萧鸣和老太师在那里串通一气,不知什么时候就发作了,夏桐也没有再打扰他,而是起身抬手摸摸他眉心,面上带着抹甜甜的笑意。   “那你今日早些回,我等你睡觉。”   不然她一个人先睡的话被窝肯定又是冷的。   男人就这么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夏桐则转过身出了书房,外面的芳瑜也立马撑起伞挡在她头顶,细雨绵绵,地面潮湿不已,夏桐并没有走的太快,其实仔细看看,这种气候王府里的风景还是挺好的。   经过长廊时,花园里还有几个正在洒水的奴才,看到她皆会跪下行礼,夏桐并没有多加理会,只是不知看到什么,目光不经意扫过其中一个洒水的丫鬟,丫鬟低着头模样生疏,倒是身形有些熟悉。   “昨日清儿给您又买了几本话本回来,听闻是最新出的。”后面的芳瑜一边笑着道。   闻言,夏桐眉梢微动,立马回头问道:“可是之前我看的那个系列?”   芳瑜点了点头,知道主子喜欢看什么,清儿又怎会找不到。   见此,夏桐正想夸夸清儿,可刚一张嘴小腿处就猛地一疼,就跟被什么击中了一般,整条腿都是麻的,好在她眼疾手快扶住了一旁的园柱。   “您没事吧?”芳瑜立马紧张的扶住她。   夏桐摇摇头,幸亏她扶住了东西,不然这要是摔下去也不知道孩子会不会出事。   “王妃您可别吓奴才!”   刚巧带着一批人经过管家吓得连忙跑了过来,神色比谁都紧张,这要是未出世的小主子出了事,那王爷会如何,连他都不敢想。   “没事,歪到脚了而已。”夏桐的腿还是有些麻,只是她脚踝并不疼,怎么会突然歪到脚。   不知想到什么,她突然把视线落在花园里那批洒水的奴才身上,扫视一圈,忽然问道:“刚刚那个戴粉色珠花的丫鬟呢?” 第83章 小人书   面对王妃的问话, 那几个奴才皆是面面相觑的望着彼此, 显然也不知其的踪迹。   还是管家机灵,连忙道:“王妃放心, 奴才必定立马让人去寻找,外面如此湿冷, 您还是早些回房歇息要紧,奴才待会便让人寻个太医来。”   夏桐发现顾秦的毛病会传染给其他人, 她只是怀孕, 又不是得了重病,可感觉自己现在走两步在他们眼中都是不得了的事情。   没有再说话,她只能由芳瑜扶着回了房, 脚并没有太大问题,可她总觉得刚刚腿是被什么打中了才会麻成那样,不过刚刚那个丫鬟的确有些眼熟,有点像长阳公主的身形, 不过长阳公主不会武功,许是她看错了也不一定。   没多久管家便把那个丫鬟带了过来, 不过这次一看夏桐只觉得身形却没那么像了, 可能是她太过敏感了,毕竟有个情敌成天暗中窥伺着自己总是不好受的。   不知道顾秦是下午什么时候走的,不过却留下了西风在这看着她,夏桐闲着无事便让芳瑜她们将屋子收拾一下,顺便把院子外也腾出一些地方来,刚好春天适合种些花花草草。   外面细雨绵绵, 她靠在软榻上望着外面的丫鬟们低语嬉笑着搬些花花草草,一时也想去院子里走走,不过一看到外面那道不动如山的身影,就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待会肯定又会说地上湿滑不适合王妃行走。   “西风。”   她突然冲着走廊上的那道身姿笔挺的人唤了一声,后者回过头,只见屋里的王妃正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   招招手,夏桐笑着道:“你进来,我有事问你。”   顿了顿,西风虽然直觉没有好事,可还是只能往里头走,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坚信一个道理,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王妃。   “主子……”   那边正在替她整理衣橱的芳瑜忽然红着脸扭扭捏捏的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本书,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夏桐脸色一变,立马将书拿了过来,可见门外有人进来,又赶紧把书塞进软榻下。   没想到主子居然还有这种书籍,芳瑜越想越不好意思,只得抱着一些夏桐平日里不怎么穿的衣物走了出去,待看到进门的西风时,脸就更红了。   后者脚步顿了顿,好奇对方是怎么回事,可一想到王妃还有事找自己,又只得立马走过去,下一刻夏桐才漫不经心的问道:“你说老实话,你们王爷背地里是不是还有许多不能见人的收入?”   西风:“……”   夏桐只是想了解一下顾秦到底多有钱,这年头连他爹都不干净,她不相信顾秦真的会那么老实。   “这个属下不知从何说起,里面的事情也非常复杂,并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清的。”西风低着头面不改色的道。   夏桐靠在软榻上,一边咬着糕点,一边懒懒的瞥了他眼,“你不想说便不说,我晚上自己可以去问王爷。”   西风神色变了变,心中苦不堪言,可最终还是屈服在王妃的淫威之下,妥协似的道:“王爷手中应该有一本具体账簿,王妃若想知道具体事项,可以问王爷要。”   话落,夏桐眉梢微动,忍不住定定的扫了眼西风,看来顾秦着实挺信任西风的,连此等机密他都知道,不过夏桐也只是随口问问,她才不想看那种东西,免得那个人成天奸细奸细的叫自己。   顾秦回来的时候才只是戌时,宫宴通常才开始没多久,没想到他回来的这么快,夏桐正在与芳瑜下棋,芳瑜被她压制的没有丝毫翻身的机会,在其他人面前,夏桐对自己的棋艺还是非常自信的。   随着房门被人推开,待看到来人时,她不由有些讶异,“你今日怎回来的这么早?”   那些武将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最喜欢喝酒了,通常要很晚才会结束宫宴,而且这些人与顾秦关系还极好,怎会让他如此轻易脱身。   拂了拂身上的雨珠,男人皱着眉扫了她眼,“今日差点摔倒怎不见与本王说?”   夏桐:“……”   芳瑜福福身跟着退了下去,夏桐撇撇嘴,手里还捏着一颗棋子,“又没有什么事,有什么好说的。”   “月末怕是不能带你去江南了。”   他说着一边去里间换衣物,每日都睡在这,他的东西早已搬了过来,而夏桐闻言顿时不满的冲里面的人喊道:“你怎么能这样说话不算话。”   一想到自己要在府里待十个月,夏桐觉得自己肯定会疯了的,别孩子没生下来,她反而得了抑郁症。   顾秦换了身锦白长袍,出来时一边不急不缓的回道:“出了些意外。”   夏桐一噎,目光直勾勾的望着对面的男人,他平日里总是穿着一些暗沉的衣物,突然间夏桐还有些不习惯,不过这样的确要比以往要温柔多了,这男人肯定是想用美色勾引自己,真是过分。   “总是出意外,我不想一直都待在府里。”夏桐越说越不开心,一边走下软榻就往屋里走。   纵然知道顾秦是有什么要紧事,可她还是很不开心,等她解了外衫缩进被窝里时,正准备等着男人来哄自己,可外面却半点响动也没有,她有些不甘,立马又从床上走了下去,只是当她撩开帘子去看外屋时,却见男人站在软榻前手里还拿着一本小书。   夏桐脸色瞬间惨白,立马跑了过去,“不要看!”   男人手一抬高避免了她的抢夺,可看着那张通红的小脸时,忍不住意味深长扫了她眼,“你居然看此等污秽之物。”   夏桐手脚并用都没有抢到那本书,一时间又羞又恼,她今天藏在软榻里忘记拿出来了,这可是不是普通的小黄书,这是她成亲时她娘塞过来的小书,全是图片的那种!   “你不要误会,这不是我的,我从来都没有看过!”   她一边焦急的解释着,一边无辜的眨着眼祈求对方能把东西还给自己,连着后耳根都红了一片。   女子只着了一袭单薄的白色亵衣,身形纤细,顾秦扫了她眼,忽而揽住她腰,低下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道:“是本王的错,平日里没有注意到你的感受。”   “你不要再说了!”夏桐连忙抬手捂住对方的嘴,小脸涨红一片,“我说没有看就没有看,也不需要你在乎我的感受,我没有什么感受!”   从来都没有这么尴尬过,夏桐只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可下一刻整个身子都被人揽腰抱起,她被迫抱住对方脖子,一脸惊慌失措,“你……你要做什么。”   将人轻轻放在床榻上,他一个欺身目光灼灼的对上她双眸,“不是你让本王早些回来陪你睡觉?”   为了早些回来,他不惜装醉离场。   四目相对,察觉到腰间那只不老实的大手,夏桐整个人都凌乱了,“我……我让你睡觉不是这个睡觉。”   “那你想怎么睡?”他目光幽深一片,大手徘徊在那久违的滑腻肌肤间流连忘返,低下头覆在她通红的耳廓边低声道:“我算过你已有三月,放心,本王会很小心的。”   霎那间,屋内烛火瞬间熄灭,夏桐红着脸似有不甘,每次都说很轻,结果事实证明男人没一句话可以相信。   “那……那你把那本书还给我好不好?”   黑暗中,她咬住下唇,可怜兮兮的道:“只…只要你把书还给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淡淡的清香环绕至鼻间,男人一手解开那肚兜细绳,一口咬在她软软的颈肉上,声音暗哑,“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打算写剧情,可不知不觉就很想写王爷使坏的样子≥﹏≤ 第84章 成全   春雨绵绵, 落满一大片嫩绿的枝叶, 窗户微微敞开着,缕缕湿冷的凉风钻进了屋内, 紫色的床幔微微摆动,床前散乱一地衣物。   这是第一次夏桐醒来时被窝还是暖的, 等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时,只看到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也正幽幽的看着自己,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望着彼此。   翻了个身, 她依旧闭着眼嘟囔了一句,“你怎么没去上朝?”   这次顾秦说话还是算话的,知道她还有身子昨夜并没有太过分, 不然她也不会睡得如此安稳。   大手无所事事的游离在她滑腻的背部,男人就这么定定的凝视着怀中这张睡意朦胧的小脸,声音低沉,“本王身体不适, 不宜上朝。”   夏桐:“……”   她微微睁开一条眼缝瞄了下这个睁眼说瞎话的男人,这人要是做了皇帝, 妥妥的一个沉迷于女色的昏君。   “我与你说件事。”她依旧闭着眼靠在他怀中, 喃喃道:“我打算让西风与芳瑜成婚,你觉得如何?”   免得这西风总是打着来保护她的借口,其实背地里却在勾搭他家芳瑜,说到撩妹技能,顾秦可远不如自己属下。   “不行。”   夏桐立马睁开眼,一脸好奇, “为什么?”   难得他舍不得自家属下?   男人神色不变,语气却有些冷,“上次他保护不利,本王都未曾罚他,如今还想娶妻?”   夏桐:“……”   突然有些可怜西风,娶个老婆主子都不许,事实证明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反派,这是个极其记仇的男人。   “可他也不是故意,人家跟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必呢?”夏桐忽然抱住他胳膊无辜的眨了下眼。   顾秦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有些奇怪,夏桐好像发现了什么,一低头发现自己似乎没有穿衣物,又立马整个人缩进了被窝里,闷声闷气的骂道:“你这个臭流氓。”   看着被子里鼓鼓的这一团,男人眉梢微动,一边诱哄着道:“你不想让他们成亲了?”   听着外面的声音,夏桐红着脸哼了一声,“不成亲就不成亲!”   反正又不关她的事,让西风他们继续谈着恋爱也好。   “那我走了?”他幽幽道。   夏桐没有说话,直到听见外面传来衣物的摩擦声,随着房门被人打开又合上,她过了好一会,才憋不住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可下一刻整个身子都被人揽了过去。   “你倒是比本王还狠心。”他目光炙热一片。   想到自己还没有穿衣物,夏桐就格外不自在,红着脸支支吾吾起来,“你这个大骗子!”   大手游离在那娇软的身躯上,男人眸光越发灼热,忽而俯身在她脖间深吸一口,声音暗哑,“磨人的小奸细。”   夏桐完全不敢动弹,因为她感受到了对方身体的异常,整个身子十分紧绷,不过好在男人吃了她一遍豆腐后还是放了她一马,显然也是顾忌着她肚子里的孩子。   夏桐并没有再继续睡下去,而是和对方一同起来用早膳,不过她可还记得昨日的事,说好的要带她去江南玩,结果又放自己鸽子,顾秦并没有解释太多,只是难得允许她去金月茶馆坐坐,仅此而已。   当然,只让她一个人出去走走,用了早膳男人就去了书房,夏桐也没指望他会陪自己出门,他当然允许自己去金月茶馆了,那里指不定守着多少人,自己想出事都难。   可在府里待着也无聊,夏桐还是带着西风出了府,许是没那么冷了,街上的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西风口风没有那么严实,还是告诉她,这阵子萧鸣和太师府有大动作,所以顾秦才一时间走不开身。   等到了茶馆,里面倒是人满为患,台上那个弹琵琶的小姑娘生的秀美,难怪里面都是些无所事事的公子哥。   “我想吃聚福斋的烤鸭。”   闻言,后面的西风立马低着头道:“属下这就去。”   等西风一走,夏桐就看了眼后面的芳瑜,眉梢微动,“去帮我买串糖葫芦。”   话落,后者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红了红脸,福福身便转身出了茶馆,倒是夏桐有些感叹,没办法,顾秦这个记仇的不肯让西风他们成亲,自己总得给她们点相处的机会才行,反正她这也没事,这掌柜的看她看的比西风还紧。   “您这边请。”掌柜的极其恭敬的走在前面。   女子一袭素色披风身形纤细有致,清丽脱俗的面容吸引了堂前不少人的注意,不过能在京城这三亩地混的多少有点眼力见,能让掌柜的如此恭敬,又岂是他们能沾染的。   来到顾秦御用的隔间,点了一些茶点后,掌柜的就跟黏住了脚一样待在她隔间不走了,好似她一个人在隔间里也会出事一般,夏桐也习惯了顾秦属下们的作风,他们开心就好。   “你们这平日里都是做些什么的?”她一边听着底下的小曲漫不经心的问道。   掌柜的哪敢隐瞒这位祖宗,只得如实回道:“也没什么,只是探听下京中隐秘之事而已,其他一些紧要的事属下也不是太了解。”   闻言,夏桐也只是微微点头,听起来顾秦底下规模还是挺大的,难怪他什么都知道,当初跑路的时候还没出城就被抓了回来,还好现在自己嫁给了他,这要是和他成了仇人,那怕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没用了。   “不过王妃最好还是少出府为好,近日京中怕是不太平。”掌柜一脸肃穆的道。   还有一个方面,那就是他胆儿小,要是王妃在他这出了事,他哪还有胆子去见王爷。   “这京中何时太平过。”夏桐撇撇嘴,一边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   掌柜还欲说些什么,可这时神色忽然严谨了起来,立马上前靠近夏桐,目光警惕的看向门外。   果然,不多时外面忽然出现两道身形不一的人影,当看到来人,夏桐也惊了一下,可碍于表面,还是起身对两人行了一礼,“臣妇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没错,来人正是林沁和萧璟,两人皆着常服,后面还跟了几个随从,纵然如此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对方不是普通人,只是夏桐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会一起出来逛街。   “王妃何必多礼。”林沁故作大方的笑了下,可看着女子那越发娇美的容貌,手心却被她掐出好几道印记。   萧璟微微偏头,“你先回宫。”   四目相对,林玥顿了下,纵然心中有万般不甘,还是听话的行了一礼,“臣妾先行告退。”   转身之际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幽怨,不就是怕自己打扰他和那个贱人嘛,宫里纳了那么多与这贱人相像的妃嫔还不够,现在终于按耐不住了,她倒要看看她们皇上是不是真的为了一个女人要与摄政王作对!   萧璟上前几步,好似并不在意一直杵在那的掌柜,反而自顾自的坐在她对面,神色清淡,“外头冷,你怎出府了。”   夏桐有些尴尬,也没有坐下,而且淡淡的回道:“府中乏闷,故而才出来走走,多谢皇上挂怀。”   话落,萧璟只是一边看着底下的大堂,一边慢慢瞥了她眼,“朕并非对所有人都如此关心。”   他从未贪恋过女色,眼前的女子也并非绝世脱俗,可不知为何,每每看到那些谄媚虚假的妃嫔,他脑中总会浮现出她的脸,就如同心头的一根刺,纵然影响不了他,却总是让人难以忽视。   夏桐:“……”   “臣妇还有事,得先行告退。”   她福了下身,立马转身就要离开,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这要是被顾秦知道自己遇见了男主,到时候她肯定要完。   “是朕对不起你。”   夏桐脚步一顿,神色极其怪异,一旁的掌柜脸色也非常不好,显然没想到皇上会找过来,而且皇上摆明对王妃别有用心呀!   “当初若朕态度强硬些,你也不会嫁于顾秦。”说到这,萧璟眼神逐渐沉了下来,声音微冷,“朕信你并非对他真心。”   淡淡的语调让夏桐一脸懵逼,男主出门时被砸到脑子了吗?   顿了顿,她还是转过身,目光灼灼的看着对方道:“皇上误会了,姻缘天注定,这也是老天的安排,臣妇对王爷的心并非他人能懂,说到底,臣妇还得感谢皇上当日的成全之恩。”   这是她第一次直视对方的视线,隔间里的氛围也逐渐凝重起来,夏桐并未因为对方的身份从而胆怯,她喜欢顾秦,并非他是她的丈夫,只是他这个人。   看着那个神色冷淡的女子,萧璟忽而踱步来至她身前,眼眸一眯,“朕成全你,谁又来成全朕。”   作者有话要说:  皇上就是那种得不到才是最好的心理~ 第85章 失手   相视一眼, 夏桐唇角一抿, 声音清淡,“世上本就没有两全其美之事, 皇上如今还有何不可求的?”   有些事本就是各人选择,男主当初不想得罪顾秦, 所以他选择了皇位,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或许他只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 毕竟自己曾经差点嫁给了他。   “朕想要什么,你心里明白。”他目光灼灼。   夏桐神色有些异样,忽而低下头, “臣妇不明白,也不想明白,时辰不早了,臣妇先行告退。”   说完, 直接出了门,后面的掌柜连忙跟了上去, 紧紧护在她身侧, 就怕有什么意外发生。   看着那道逐渐离去的倩影,萧璟双手负后眸光幽深一片,顾秦能给她的,自己也可以,为何她如此不屑一顾,他就当真比不上那个恶贼吗?   刚出茶馆, 西风两人就回来了,似乎没想到王妃回去的那么快,还不等多问就见掌柜神色极其不好,可见里面一定发生了事。   上了马车,夏桐靠在车厢里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冲外面的人问道:“西风,你是喜欢一个女子漂亮的皮囊,还是喜欢契合你的性格?”   夏桐想了想,觉得自己除开这张脸好像也没有什么出众的了,那男主还在那里阴阳怪气的暗示什么?   正在赶车的西风顿了顿,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不由扫了眼一旁的芳瑜,忽然道:“皮囊固然重要,可契合的性格却更为要紧,就好比一道菜,漂亮的摆盘自然能为菜添色不少,可实际还是味道最重要,不然就算再好看的东西不合胃口也会叫人难以下咽。”   从不知西风对这方面了解那么深,难怪可以勾搭走她家芳瑜,夏桐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其实她也很喜欢顾秦的脸,但更喜欢的还是他口是心非的性格,每次都说把她扔蛇窟,扔到现在自己还不是照样好好的,就知道吓唬人。   马车缓缓行驶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行人纷纷躲避让道,一看那马车的材质便知里面不是达官贵人就是皇亲国戚,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可得罪不起。   四处都是小贩的吆喝声,可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陆陆续续跃出一群手持利剑的“老百姓”,纷纷朝马车里的人袭去。   “啊!有刺客!”   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街道上的百姓顿时如受惊了的鸟兽一般连忙散去,而马车外的西风只是眼神一厉,长剑一抽,凌厉的剑气划过一个刺客的脖颈,而其他刺客依旧一窝蜂涌了上来。   里面的夏桐也知道发生了何事,并不敢往外看,今天出门果然流年不利。   西风并未离开马车,因为后面跟着的暗卫也瞬间涌了出来,那些刺客根本靠近不得马车,直到身边的芳瑜突然“啊”的一声跌了下去,他才立马跃身将人拉住。   可就在一瞬间,一个蒙面的黑衣人突然跳到了马车之上,随着帘子突然被人撩开,夏桐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可当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时,她神色顿时紧绷起来。   黑衣人似想将她抓走,手中的匕首瞬间抵在了她脖间,夏桐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突然道:“记得殿下似还欠我一个赌约。”   黑衣人眼神微变,可电光火石间后面一道凌厉的剑气突然朝他刺来,一个翻身,他顿时从马车里跃了出去。   可那道剑气似没有收的住,瞬间劈在了夏桐胳膊上,划下一道血淋淋的口子,外面的西风脸色大变。   眼见人抓不住了,那些刺客也纷纷退去,不一会巡逻的禁军也顿时跑了过来,看到一地的尸体纷纷询问王妃是否有事。   “属下并非有意,真是该死!”西风皱着眉一脸愧疚。   见外面的刺客都退了下去,夏桐也跟着松了口气,对于胳膊上的伤并不在意,其实就半指长而已,回去包扎一下就好了,瞧把西风吓得,她还没脆弱到那种地步。   “等回府后你再请罪也不迟。”   闻言,西风也赶紧驾车回府,只是心中依旧满是自责,自己居然伤了王妃。   等回府中时,芳瑜只得先给她包扎一下,等府医来的时候顾秦也后脚跟了过来,当看到夏桐胳膊上的纱布时,整张脸都黑了下来。   屋内气氛格外压抑,府医颤颤巍巍的道:“回王爷,王妃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而且并不严重,只要不碰水,没多久便会结痂了。”   “只是受了些皮外伤?”顾秦眼角一瞥,冷冷扫过屋内一群人,“一群废物!”   “属下该死!”   西风立马跪了下来,那几个暗卫同样如此,就连芳瑜和清儿也跟着跪倒在地,床上的夏桐也有些胆颤心惊,经此一役,她知道自己以后是休想再出府了。   “滚。”顾秦连多看他们一眼也不愿。   知道一顿罚是少不了,一行人也默默退了下去,待屋内只剩下两人时,夏桐也是怕怕的缩在那不敢说话,不是她不帮西风他们求情,实在是她自己都自身难保。   一步步来到床榻前,看着那个缩头缩脑的女人,顾秦俯身拉起她受伤的胳膊,眼神晦涩难懂,“本王今日应该与你一同出门。”   没想到他没有责怪自己,反而还自责了起来,夏桐立马愧疚的摇摇头,握住他滚烫的大手轻声道:“是我不懂事,明知道外面不太平该想着往外走,为了孩子就算忍十个月不出门又如何,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不会再想着出门的。”   那张小脸上满是自责,顾秦眸光一闪,他就知道这女人吃软不吃硬,如此一来她定不会再想着出去了。   “可疼?”他轻抚着那层白色纱布,声音柔和了下来,这女人从来都不让他省心。   夏桐主动凑过去靠近对方怀里,抱着他腰喃喃道:“我没有那么脆弱。”   说到这,不知想起什么,突然抬起头道:“我看到了萧鸣,就是他想劫持我,幸好西风把他给打退了,所以你可不可以轻点罚他们?”   知道顾秦必须得管理自己的下属,可夏桐知道他的手段一向残酷,一套下来饶是西风必定也吃不消,而且那萧鸣也着实恶心,上次劫持自己还不够,现在又想故技重施,看来未来几个月她只能在府里待着了,无所事事总比没命强。   “若什么人都能接近你,要他们又有何用。”他神色微冷。   夏桐垂着头没有再说话,总觉得对方话里有话。   果然,下一刻男人忽然将怀里的人拉开,沉着脸薄唇微启:“你今天与他说了什么?” 第86章 喜欢   夏桐瞪着眼一脸懵逼, 视线中男人眉宇间冷若冰霜, 显然已经克制些许,否则语气不会如此温和, 夏桐没想到对方拐弯抹角这么久还是绕到了这。   强烈的求生欲望让她立马一本正经的解释起来,“我自然是义正言辞的告诉皇上, 我喜欢的是王爷,生是王爷的人, 死是王爷的鬼, 绝无虚言,不信你可以去问掌柜的。”   为了表达自己的真诚,她一脸无辜的眨着眼, 眼中也算是认真的神色,不过她也没有说错,只是这男人一旦生气起来,十头牛都不拉回来, 她是真的怕了。   许是近日喝了不少补汤,这张小脸圆润了不少, 顾秦眯眯眼, 抿着唇并未说话。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对王爷的心天地可鉴。”见他不行,她说着还伸出三指发起了誓。   半响,男人才目光幽幽的道:“你说你喜欢本王?”   夏桐一愣,跟着又红着脸微微点头。   “只是喜欢?”他声音莫名低沉。   眼神微动,夏桐顿了顿, 见男人正神色莫测的望着自己,她张张嘴,声音轻细,“很喜欢的那种叫什么?”   捏了捏那张软软的小脸,男人终于松开了微皱的内心,嘴角带着一抹淡笑,   “油嘴滑舌。”   “这次暂且绕你一次,记得喝药。”他故作冷漠的瞥了她眼,跟着便双手负后迈步离去。   夏桐:“……”   她看了看自己受伤的胳膊,为什么这人都不再安慰一下她?   居然让她一个女孩子告白,他却连句喜欢都未曾与她说过,太不公平了。   不一会芳瑜又例行公事端来安胎药,不过神色间带着一抹忧色,还有些欲言又止,夏桐知道她在担心西风,不过顾秦显然不打算听她的求情,也不知道会怎么罚他们。   反正后面几天夏桐是没有再看到过西风的影子,芳瑜日日都神色忧愁,可到底还是没有跟她开口此事,可夏桐也很不安,顾秦这人也就对她会口是心非,可对其他人那是真的冷酷无情,要是他心一狠真的要了西风的命怎么办?   夏桐终于坐不住了,夜里带着一副棋盘去了书房,可外面守着的并不是西风,而是一个眼生的男子,待看到她过来时,也是极其恭敬的躬身问好。   左顾右盼一眼,她瞧了眼书房里,忽然凑过脑袋低声问道:“你可知西风去了何处?”   话落,男子神色变了变,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这个属下并不清楚。”   一看就知道他在说谎,夏桐瞪了他眼,“我记住你了。”   说完,便推门走了进去,徒留后面的男子一副苦不堪言的神情,他若说了,主子还不得要了他的命。   书房里亮着幽幽烛火,男人着一袭墨袍坐在书桌前批着折子,这几日的折子似乎格外的多,他一整日都在书房里未出来过,夏桐就这么抱着一副棋盘走了过去,眼巴巴的望着这个神色清冷的男人。   “你整日都在批折子,都未曾与我说过几句话。”   委屈巴巴的声音成功让男人抬起了头,定定的凝视着面前的女子,眉梢微动,“那你想如何?”   夏桐今日用心装扮了一番,弯弯柳眉在烛火下微微上挑,清丽的面容上绽放出一抹笑意,“我想与你下棋。”   她梳了个精美的飞仙鬓,两侧的流珠微微摆动,衬的小脸越发粉雕玉琢,粉唇上似还抹了些口脂,泛着一抹诱人的嫣红,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里也全是自己的倒影,整个人都透着股别样的楚楚可人。   顾秦没有说话,神色晦涩难懂,食指轻叩着桌面,发出阵阵“笃笃”声。   “这折子反正都是批不完的,难道你觉得我还没有折子重要吗?”夏桐掐了把大腿,瞬间眼红了一圈。   男人垂下头揉了揉额心,似乎非常疲惫,半响,才拉住她手,淡淡道:“你想如何下?”   唇角一勾,夏桐立马眉飞色舞的道:“你让我三十个子就好了。”   她就不信自己多了三十个子还下不赢。   顾秦没有说话,夏桐就当他默认了,立马跑去软榻那边把棋盘放好,然后又从黑子里挑出三十个放在一旁,等顾秦过来后,又率先放下一子。   书房内非常寂静,你来我往好几回后,夏桐才突然出声:“这下棋总归有点彩头才有意思对不对?”   顾秦眼席一抬,神色清淡,“你想要什么彩头。”   又放下一字,夏桐才凑过脑袋轻声道:“我赢了话你就放过西风好不好?”   见她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顾秦依旧显得无动于衷,对于这个女人无事献殷勤的性子已经习以为常,她也只有在有事的时候才会来找自己,平日里连哪会如此乖巧。   “放不了。”   夏桐脸色一变,“为什么?”   他就这么严格吗?人生在世孰能无过。   男人淡淡的瞥了她眼,薄唇微启,“你让本王如何放过一个死人。”   夏桐:“……”   她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不敢置信的瞪着眼,脑中一片空白。   过了好半响她才撇撇嘴,一脸不忿的看着对面的人,“我才不相信,你要是再吓我,我……我会动胎气的。”   她才不相信顾秦会这么绝情,可是,他本身就是一个很绝情的人……   “嗯,还有半条命。”男人眉梢微动,慢悠悠的放下一子,“你若赢了,本王便放了他。”   “真的?”她顿时松了口气,就知道西风没有死。   话锋一转,他忽然幽幽的道:“你若输了,便得答应本王之前说的那件事。”   闻言,夏桐瞬间红了脸,可为了救西风,她只能咬着牙点点头,看对面的人一副禁欲无情的模样,谁知道他私底下是这种人!   顾秦总是勾了勾唇,看面前的棋局也用心了些,这女人花枝招展的过来投怀送抱,自己要是不收下岂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书房里瞬间又寂静了起来,夏桐觉得自己以前下的都是假棋,这人以前一定是在耍她的,不然怎么这次自己多了三十个子却连半柱香都撑不到。   额前一片虚汗,正当她准备继续再挣扎一下时,屋外忽然想起一道急切的声音。   “主子,宫里急报。”   这道声音完美的解救了夏桐,她连忙看着对面的人,一脸认真的神色:“正事要紧,你快去吧。”   对不起西风,她这个王妃能力有限,只能下次再救你了。   顾秦冷冷的瞥了她眼,一副生人勿近的起身出了书房,夏桐也跟着松了口气,本来想跟去听听有什么急事,可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顾秦这一走却是一整晚都没有再回来过,夏桐一个人独自睡了一整夜,好在如今天气没有那么冷,不然她还真的一个人睡不着,纵然如此还是不习惯一个人睡的日子,果然,习惯会使一个人改变生活状态。   次日一觉睡到了午时她才懒洋洋从床上爬了起来,抚了抚微微隆起的腹部,一边叫人进来洗漱,等人进来后才问起顾秦有没有回来过。   “王爷一整夜都未曾回府,不过宫里却发生了一件大事。”芳瑜一脸严肃的凑过身,低声道:“虽然民间还没有传闻,不过朝中却是传开了,说是皇上昨夜遇刺,如今性命垂危,那些人都说是王爷所为,今日早朝时老太师还对王爷发难了,也不知如今情况到底如何。”   闻言,夏桐不由一惊,定定的盯着眼前的铜镜,眉间一皱,“皇上为何会突然遇刺?”   宫里守卫森严,加上萧璟自己本身身手就不弱,怎会受这么重的伤。   “这个奴婢也不太清楚,听闻好像是乾清宫内有内奸,与刺客里应外合才导致皇上身受重伤。”芳瑜说着一边替她梳着发髻。   夏桐没有说话,这事的确蹊跷,不过她倒是挺心疼顾秦的,什么锅都往他头上扣,简直是背锅大王,但夏桐并不担心他会怎么样,像他这么凶残的人只会伤害别人,所以说心狠手辣的人还是有好处的。   “主子。”   这时清儿忽然匆匆的走了进来,神色异常的道:“世子妃求见。”   听到这个名字夏桐还愣了下,跟着才想起夏凝的名字,夏府出事时自己这个堂姐正跟着林奕在西北任职,现在突然回来不知所为何事,不过顾秦杀了夏府所有人,夏凝必定是恨极了他们,现在突然找上门肯定没有好事。   拿过一根玉簪给自己戴上,她照了照铜镜,声音冷漠,“不见,她有事让你通传也是一样。” 第87章 包围   闻言, 清儿立马点点头,跟着便回身出去传话, 夏桐反而有些忧心, 自己爹娘死了,换作她也会想要报仇,更何况是夏凝, 如今对方接触不到自己,不知道会不会对她爹娘下手。   “芳瑜, 你待会过去将我娘接来,只说让她住一阵子即可。”反正最近也不太平,至少王府还算安全。   “是。”芳瑜给她梳了发髻就退了下去。   等摆了早膳, 清儿却突然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神色难得有些慌乱,“主子,不好了!”   “不是让你赶她走吗?”夏桐喝了口粥似有不解。   而清儿则摇摇头, 看着外面焦急道:“奴婢已经说了您不见客,可世子妃依旧想见您一面,不过在奴婢的劝说下还是离开了, 只是没多久宫里突然来了一批御林军, 不问分由就将王府团团包围, 如今是谁也不能进出。”   闻言,夏桐不禁皱皱眉,这是谁下的旨,居然敢包围王府。   “管家呢?”   话落, 清儿似恍然大悟,“奴婢这就去找管家。”   说完人便立马跑走了,夏桐也没有再吃东西的念头,如今男主受了重伤,他不可能如此愚笨真的在这时把锅扣在顾秦身上,闹起来对谁都不好,可这又是谁下的旨。   没多久管家便匆匆赶了过来,不等夏桐主动询问,便开口道:“王妃不必忧心,一切等王爷回来即可。”   话虽如此,可谁知道顾秦什么时候回来,要是他和上次一样两三日都看不到人影可怎么办,如今情势这么紧急,她爹娘很有可能也会有危险,有外面的人守着,她娘肯定进不来。   沉默了半刻,她突然起身系好披风就往外走,后面的管家连忙焦急的跟了上去。   一路不急不缓来到府门前时,只见外面的确守着一圈全副武装的御林军,就如同看押什么犯人一般,夏桐这么久以来,还从没看到过谁这么嚣张居然敢青天白日包围反派的府邸。   不出意外,她娘和芳瑜果然被拦在了外面,也不知被拦了多久,如今连报个信也不行,等夏桐出去时,外面的柳氏才担忧的唤了一声“桐儿”。   “谁给你们的胆子居然敢包围王府!”她冷冷的扫了眼外面的人。   而这时,其中一个御林军头头也迈步上前,拱手做了下样子,颇为傲慢的道:“特殊时期,属下们也是奉旨行事,还请王妃莫怪。”   “奉旨行事?你们奉谁的旨!”夏桐唇角一抿,神色不善。   女子模样清丽出尘,眉眼如画,众人只听说过摄政王对其宠爱有加,就连当今皇上也是念念不忘,如今一看倒当真是绝色,皇后娘娘与其一比怕也得黯然失色。   那个头头神色不变,语气依旧傲慢不已,“自然是奉太后娘娘的懿旨。”   “那不知府中众人犯了何事,太后娘娘竟要将王府众人软禁。”夏桐语气格外冰冷。   “摄政王涉嫌谋害皇上,太后娘娘为了朝中纲纪,也是无可奈何,王妃何必如此咄咄逼人,等真相查明太后娘娘必定会还王爷一个清白。”   听着对方那言之凿凿的话语,夏桐差点没气笑了,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个太后,可能是看着男主昏迷,才擅自做主打压顾秦,以为这样就能把人铲除,真是天真,她也不想想,顾秦要是这么容易被打压,为什么背了这么多年的黑锅不照样没事。   “你也说只是涉嫌,无凭无据太后娘娘怎能擅自污蔑朝廷命官,而且后宫不得干政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难不成太后娘娘想越过皇上取而代之不成!”   “王妃慎言!”那人神色一变,没想到她如此牙尖嘴利,当下语气也不善起来,“属下们只是奉旨行事,王妃有话就去与太后娘娘说,不过眼下任何人也不准进出王府,谁若敢硬闯,那莫怪属下们不客气了!”   说着,他还意有所指的看了眼柳氏两人,夏桐皱着眉第一次体会到了顾秦那种暴戾的心情,这有些人真是极其可恶。   “桐儿……”柳氏被拦在外面一脸的担忧。   “王妃,不如等王爷回府后再行决定如何?”管家这时也上前悄声道。   夏桐不悦的瞪了他眼,要是西风在这,看到有人这么嚣张必定会教对方如何做人。   见她似乎准备妥协,那个头头也跟着笑了一声,“识时务者为俊杰,王妃何必跟太后娘娘过不去,不然最终怕也讨不了什么好。”   “是吗?”   清冷的语调吓得一众御林军浑身一颤,只见不远处忽然走近一道让人不寒而栗的身影,霎那间,哪个头头也跟着退后一步,嚣张的神色顿时收敛不少。   摄政王的手段,他们早就有所耳闻。   “顾秦。”看到他,夏桐立马小跑着迎了过去,下一刻就被人紧紧揽在怀中,男人颇为不悦的看了她眼,“跑什么。”   夏桐撇撇嘴没有再说话,她这不是看到他回来开心嘛。   扫了眼那个先前说话的头头,后者接触到他视线立马后退一步,面如菜色,丝毫不见先前的傲慢得意。   他身上还是昨日那袭墨袍,整个人犹如这暗黑的色调让人心生压抑,随着男人上前几步,不等那个头头开口见礼,整个人猛地被高提在半空中,眼珠猛地凸了出来,极其骇人。   随着尸体跌落在地,男人慢悠悠掏出锦怕轻拭了下掌心,淡淡的扫过其他人,“既是太后娘娘懿旨,你们便在守着,本王绝无二话。”   凡是接触到他视线的都吓得退后好几步,顿时萌生了就此撤下的念头,这摄政王之前连一品大臣都说杀就杀,他们在这守着就是个摆设,谁知有一天会不会拿他们开刀,毕竟摄政王也不是没有做过这种事。   拉着夏桐的手,男人径直进了府内,地上那具尸体顿时被人拖了下去,跟着走去禀报太后。   进了府,夏桐才忍不住好奇问道:“这太后怎么突然向你出手了?”   这么基本的政治常识她都懂,太后怎么会不懂,居然这么愚蠢的向顾秦出手,要知道城外神机营可都是他的人。   “自然是受人唆使。”顾秦揽着她腰,目光淡淡的扫过她那微微隆起的腹部,神情略微柔和。   闻言,夏桐又沉默了下来,而后才明白些许,不用想肯定是被那太师府的人给唆使的,这太后也真是糊涂,以为那太师府的人比顾秦好到哪里去吗?   “这么说,那皇上是真的身受重伤?”她突然想起了这事,若非如此,太后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权利。   视线忽而从她腹部移到那张好奇的小脸上,男人剑眉一皱,语气微冷,“差点死透了。” 第88章 重女轻男   夏桐立马闭上嘴, 经验丰富的她立马就猜到对方肯定是生气了,立马抱着对方胳膊表忠心, “死了最好, 我最看不惯这种人,还有那个老太师,卑鄙无耻, 都没一个好东西。”   她这话说的一点底气也没有,毕竟顾秦手里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可转念一想,他虽然的确性格残暴,可至少行事坦荡, 不想有些人浄做些卑鄙的行径。   “那在你眼中,本王又是什么人?”顾秦淡淡的瞥了她眼。   夏桐眨眨眼,感觉自己的求生欲望日益渐涨,没有沉默太久, 便一本正经的道:“王爷就是个坏人。”   说完,她又凑过脑袋,甜甜的笑了下, “可我就喜欢坏人。”   男人嘴角终于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 神色不再像刚刚那么吓人, 径直走在了前面,倒是一旁的夏桐额前冒起了虚汗,来到王府后,只感觉她这甜言蜜语说的倒是溜了不少, 没办法,生活所迫。   回到屋里,顾秦自然是去了书房,夏桐则日复一日喝着她的安胎药,不过许是外面的御林军真的惹恼了他,后面的几日顾秦都没有再去上过朝,好像真的乖乖待在府中接受调查,不过夏桐知道,他肯定又在憋着什么坏。   只是那个夏凝却依旧不死心的找上了门,这一次她避而不见都没有用。   “世子妃是带着皇后娘娘令牌来的,如今人已经在外厅里等着了。”   夏桐靠在软榻上看着话本,闻言皱皱眉只觉得这人真是阴魂不散,没有办法,只能让芳瑜带她进来。   不多时,屋外才渐渐走进一个身着烟霞色八幅锣裙的女子,她梳着妇人常见的反绾髻,许久未见,人看起来要稳重些许,不再像以往总给人一种算计的感觉。   “见过王妃。”夏凝忽而躬身行了个半礼。   “不必多礼。”   夏桐并没有让芳瑜她爸退下,防人之心不可无,如今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等起身后,芳瑜立马搬来一把圆凳,夏凝慢慢坐了下去,扫过眼前那个半倚在软榻上的女子,她依旧眉眼如画清丽出尘,一袭淡青色撒花软烟罗裙并未遮住那微微隆起的腹部,许久未见,她过的如传闻中那般极好。   “不知世子妃有何要事,非要见本王妃不可?”   芳瑜上前递来一杯热茶,夏凝接过以后,不经意看了眼后面的人,半响,才双唇微启,“原来桐儿与堂姐已经这般生分了。”   她语气里难掩落寞,夏桐把视线落在她身上,神情不变,“如若堂姐只是来叙旧的,可以改日再来,近日我身子不适的很,怕是会招待不周。”   女子气色红润哪里像不适的样子,夏凝手心紧了紧,终是不甘的问道:“夏府着火,你怎可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当她听到这个消息时,几近晕厥,若不是世子告诉她权衡利弊,她恨不得立马来到京城询问自己这个堂妹,祖母她们被那奸贼害死,为何她还能若无其事的为她生儿育女,她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见对方终于开门见山,夏桐也不喜废话,直接冷声道:“这只是一个意外,顺天府调查也是意外失火,你还想如何。”   “是否意外你心中有数,就算你对祖母她们有不满,可你到底是夏家的人,你怎可这般.....”   “这般狼心狗肺?”夏桐对上她那双隐忍的双眸,忽而冷笑一声,慢慢放下手中话本,“你算计我嫁给世子我可以不计较,你母亲她们以欺负我娘为乐我也咬牙不语,当夏侯府出事时,是王爷将她们救出来的,可是她们转眼就去投奔了太师府,还抓了我娘以此要挟我,到底是我狼心狗肺她们忘恩负义?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再善良的人也抵不过他人的欺骗算计!”   话落,夏凝突然一噎,她并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可就算如此,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府中众人被那奸贼害死。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或许祖母她们只是一时糊涂,你为何不肯再给她们一些时日?”夏凝皱着眉依旧有所不满。   闻言,夏桐只是嗤笑一声,“我娘被抓走时,她们又何曾给过我多一些时日?如若你今日来只是来责怪我,那你尽管恨我也好,我从未对不起过祖母她们,不需她人置喙。”   她自问对府中众人已经仁至义尽,是那些人自己作死,以为顾秦真的那么好说话,又能怪谁。   事已至此,夏凝并没再多说什么,她知道杀害她爹娘的是那个奸贼,无论如何,她也会替她爹娘报仇。   “我来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些事,就算祖母她们有错,可族中其他人却是无辜的,如今情势你也知道,如若你再助纣为虐下去,到时所有族人都会因此被连累,你当真要如此执迷不悟?”   见对方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夏桐总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人是来当说客的,难怪拿着皇后的令牌,想必也是林沁的意思,不过这林沁与那太后真是一样的蠢,以为这样就能掰到顾秦,如若真这么简单,为何萧璟到现在都还没有动手。   “我如何行事用不着任何人操心,既然你的话都说完了,那便离开吧,我见你并非你手中有什么皇后令牌,只是想告诉你我从未欠过你什么,你也毋须再来找我,我们没什么可说的。”   话落,她直接看向一旁的芳瑜,“送客。”   “你……”夏凝皱着眉面上满是不甘。   芳瑜上前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世子妃。”   看了眼那个截然不同的堂妹,夏凝手心一紧,就这么定定的凝视着她,声音莫名,“是我的错,如若当初不是我,你嫁给世子必定也会过的极好,祖母她们也不会出事。”   说完,她便抿着唇转身离去,身为世子的枕边人,她如何不知自己丈夫心里有谁,那书房里一卷卷画像一副比一副像她这个堂妹,纵然至今,世子还在劝她,说她这个堂妹必定是有苦衷的,她绝不是那种坐视不理之人。   真是可笑,她这个堂妹何曾又是什么善茬,夏府出事她怎能没有关系,既然如此,那便没什么情义可讲了。   见她离开,夏桐骂了句莫名其妙,也没有再看书的心情,找了件披风,便往书房走去。   这几日依旧没有看到西风,夏桐也越发不妙起来,可是顾秦口风紧的很,一直不肯透露西风的去向,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对人家下了毒手。   门一推开,她只看到男人提着笔在写着什么,神色颇为认真,等夏桐关上门走近时,只看到纸上全是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字,什么璇、伊、希什么的。   “你在写什么?”她好奇的凑过脑袋。   笔尖一顿,扫了眼她隆起不少的腹部,男人神色柔和的将她拉了过来,圈在怀中轻声道:“你觉得哪个名字更好?”   夏桐:“……”   本来还想问西风去哪了,这下夏桐忍不住郑重的扫量起纸上的那些字,她不会引经据典,顾秦觉得好那肯定是好的,只是这纸上的字她怎么觉得怪怪的。   “怎么没有男孩的名?”她忍不住回过头,一脸不满的看着他,“你怎么能重女轻男呢!”   古代人不都是重男轻女吗?为什么这个男人总是那么与众不同。   没有理会她的不满,男人依旧自顾自的在纸上落下一个字,神情不变,“本王不喜欢男孩。”   他就喜欢养女儿,一定比她娘听话。   夏桐皱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男人,他怎么能有性别歧视,难道他老顾家的香火不想传下去了吗?   撇撇嘴,她也拿起一支狼毫沾了点墨水,在宣纸上写了个男孩的名字,可下一刻手就忽然被人握住,被迫在那个名字上画了个叉。   “你们女子向来迂腐。”他语调清冷。   夏桐都快被气笑了,到底是谁迂腐,不要以为她不知道,自从之前听她娘说过一句孩子吃母乳最好,这男人神色就不对了,连自己儿子的醋都吃,什么人呀。   “罢了,男孩便男孩。”   他被她瞪的还是妥协了下来,握着她手在纸上缓缓写下一个名字,他向来大度,到时请奶娘也是一样的。   他手法极慢,片刻间,纸上便出现了一个名字,夏桐不由喃喃念叨了起来,“顾侨?”   书房里寂静无声,弥漫着一缕淡淡的墨香,一手环着那软软的腰身,他低头埋在她脖间深吸一口,大手轻轻覆上那隆起的腹部,片刻无言。   夏桐拿着笔在纸上写了自己和她的名字,面上顾忽然带上一抹浅笑,声音柔和,“你若喜欢女孩,到时我再替你生一个可好?”   儿女双全,那也不错。   “不好。”他想也不想便直接否决,语气不容置喙,“一个便够了。”   夏桐不由回头看了他眼,这昭然若揭的心思不要以为她不明白,能不能以大局为重。   不知想到什么,她神色忽然正经起来,拉着他胳膊晃了晃,“你到底把西风怎么样了?” 第89章 收尸   换作别人也就罢了, 可这人是顾秦, 在他眼里没有什么人情关系可以讲, 不听话的属下通常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她真怕这人把西风给怎么了。   顾秦不咸不淡的瞥了她眼, “你就这么关心别的男人?”   也未曾关心过他的起居饮食, 眼里心里永远只有别的男人, 如今他连一个下属都比不过了。   “你能不能讲点道理?”夏桐无可奈何皱起眉, “这样来说我是不是也该与你算算长阳公主的事?”   男人神色清淡, 依旧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语调平静, “他死了。”   夏桐:“……”   觉得她们之间已经无法沟通了,转过身, 她一脸不开心的出了书房, 曾经有人统计过, 每对夫妻一生中总是会有很多次掐死对方的冲动, 夏桐现在就有这种想法。   她不相信西风已经死了,怎么也该让她看到尸体,如果顾秦真的把西风给杀了,她还怎么跟芳瑜交代,虽然芳瑜不说,可这些日子眉宇间的忧愁越发浓郁。   ——   入夜, 春雨淅淅沥沥的落下,整片皇宫都笼罩在一片阴雨朦胧中,御林军们高举着火把整齐划一的四处巡逻着, 今日的宫中却看不到出来行走的宫人,高楼殿宇只亮着幽幽烛火。   乾清宫内灯火通明,一股浓重的药味弥漫其中,就在明黄的床榻上正半靠着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子,胸口还包裹着一抹厚重的纱布,正往外渗着血渍,此时他只定定的看着床前这个与他有几分相像的男子。   “皇兄当真以为这么多年我一点部署也没有?”   男子一袭玄袍面容阴沉冷厉,此时就这么双手负后居高临下望着床榻上的人,“怪只怪皇兄太过自信,不过臣弟还是十分佩服皇兄,中了醉春风居然还击杀了我数十名死士,不过臣弟也不是绝情之人,兄弟一场,臣弟一定会让皇兄尽享荣华富贵安度晚年。”   床榻上的萧璟一手捂着受伤的地方,神色不变的望着眼前的男子,并未惊慌失措。   许是就见不得他这副永远了然于胸的模样,萧鸣突然冷笑一声,“皇兄还是不要再指望他人为好,如今这宫中悉数都换成了臣弟的人,你怕是不知,在你昏迷这几日你那好母后可是帮了我不少忙,至于那顾秦如今怕还沉浸在温柔乡中无法自拔,更别提来救你。”   “只要你写下退位诏书,臣弟还是可以既往不咎,如若不然……”萧鸣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外面十分寂静,并无宫人进来伺候,萧璟面无血色的半靠在床头,看的出他伤的很重,昏迷至今才醒,而一醒来看到的却是自己这个正欲逼宫的皇弟。   “就算朕写下退位诏书,你以为满朝文武百官会服你?”   他声音不急不缓,闻言,萧鸣却是拂袖冷哼一声,“这个就不劳皇兄操心,那群墙头草不过是见势而动,不过臣弟定会秉承父皇宗旨,以削弱世家势力为己任,绝不会让世家凌驾在皇权之上。”   看着眼前这个意气风发壮志满怀的男子,萧璟却是勾了后苍白的唇角,“你借助太师之力,以为他当真是真心助你?”   “他自然不会真心助我,可那又如何,如今太师府并无青年才干,只要这老家伙的一死,日后又有谁能制裁于我!”   说完,不知想到什么,萧鸣面上突然闪过一丝讽刺,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家皇兄,“这几日臣弟的行动那顾秦如何能不察觉到,可他又怎会进宫来解救皇兄,怪只怪皇兄觊觎了他家王妃,那顾秦如此小气的人,怕是恨不得借刀杀人让我把你杀了,他还能落得一身清名,不然这几日怎么缩在王府充耳不闻窗外事?”   萧璟神色微变,拧着眉不知在想什么,从始至终他都未曾露出什么慌乱的神色,不过他是赞同萧鸣的说法,这的确是顾秦的行事作风,他怕是恨自己入骨了吧。   “怎么样,这诏书皇兄是写还是不写?”萧鸣眯着眼,一脸阴沉。   夜晚的皇宫听不到丝毫声音,萧璟也没有愚蠢到大声喊人,而是捂着伤口,一步一步往书桌那边走去。   没想到他这么配合,萧鸣怀疑中又有些不屑,如此贪生怕死,这便是父皇看中的好储君。   “同样都是父皇的儿子,为何我们之间如此不同,我们兄弟几个到底是有何才干不如你?”萧鸣手心一紧,就这么紧紧盯着书桌前这个正在写诏书的人,“为了给你铺路,父皇到死都要把我们贬去封地,只为怕你落下个打压兄弟的名声,这可真是我们好父皇,无论我们做的再好,怕都比不过皇兄一根手指头!”   他语气越发暴戾森冷,莫名给人一种寒意,说到这却忽然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不过臣弟还是很佩服皇兄的,论隐忍臣弟本以为已经是佼佼者,没想到皇兄却更胜一筹,当时为了不得罪顾秦,居然将自己看中女子拱手相让,眼睁睁看着她给别人生儿育女,自己却只能寻找一个又一个与她相像的妃嫔,皇兄心里是否憋屈的很。”   萧璟眸光一变,笔尖顿了顿,继续不咸不淡的写着诏书,好似没有没有听到他的讥讽。   眼神一厉,萧鸣语气逐渐阴沉一片,“不过我可与皇兄不同,你懦弱,不敢对顾秦下手,我可不会!灭族之仇不共戴天,我定要那奸贼付出代价!”   整个殿内都弥漫着那抹阴冷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   细雨绵绵打湿了窗头,夏桐正坐在软榻上与顾秦下棋,这次她还是不死心想套出西风的消息,哪怕以卵击石,她也得试一试。   “等一下,我走错了。”   女子一手托着下巴,连忙把落下的棋子拿了起来,蹙眉想了片刻,又连忙放在了另一个位置上,丝毫没有悔棋的愧疚感。   对面的男人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依旧不以为意的慢悠悠放下一子,倒是让女子脸色一变,苦大仇深的研究棋盘。   烛火妖娆的摇曳着身姿,照的墙上两道斜影格外细长,夏桐心累的看着棋盘,半响,忽然对自身产生了怀疑,声音难掩落寞,“我是不是太苯了?”   顾秦让了她这么多子她都赢不了,她怎么能这么没用。   “你如今才发觉?”他嘴角含笑。   夏桐顿时恶狠狠瞪了他眼,这人就知道欺负她,连一个孕妇都不放过,等她得了产前抑郁症,看他怎么办!   对上那双幽怨的眸子,顾秦轻笑一声,随手又替她落下一子,语调清冷,“可本王看上一个这样的人,岂不是更愚笨?”   他漫不经心的语调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却莫名让夏桐小脸一红,低着头不再说话,算他知道哄人。   看着那张泛着微红的小脸,顾秦眼神逐渐带着柔和,养了这个小奸细,大概是他此生做过最意外的事。   窗外的细雨淅淅沥沥打在窗前,不多时,男人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忽然道:“今日自己睡,本王要进宫一趟。”   “嗯?”夏桐一惊,眼看着自己这盘棋被对方放水都快下赢了,他怎么就这么走了呢,“这大半夜的你进宫做什么,我一个人会睡不着的。”   太后都把她们“软禁”了,那还出去做什么,如今萧璟昏迷,宫里也不知道被太后搞成了什么样,不过也不关她的事,如今天还有些冷,她才不要一个人睡。   放下最后一子,男人抬眸看了她眼,意味深长的勾起了嘴角,“本王得去给人收尸。”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还有一周左右就要完结了,该领盒饭的都快领盒饭了~ 第90章 宫变   夏桐一愣, 而后又明白了他一丝意思, 能让顾秦这么盼着死的人, 除开男主还有谁。   “你……”她话到嘴边, 还是悄悄拉住她手, “那你自己小心。”   纵然知道他不会出事, 可凡事都会有意外, 身手再好的人也敌不过人多势众, 宫里那些没一个是善茬, 不过夏桐并没有说太多,知道如今自己只要安全那便是对他最好的事情。   摸了摸她脑袋, 顾秦淡淡一笑,“你放心, 本王自然不会给你改嫁的机会。”   夏桐瞪着眼, 眉头皱到了天际, 感觉自己在对方心里一点好印象也没有, 难道一定让她把心挖出来给他看吗?   顾秦走了,外面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不知怎么,夏桐的的眼皮一直在跳,这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事,虽然不想迷信, 可她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主子可要歇息?”   这时芳瑜忽然走了进来,夏桐点了点头,孕妇嗜睡, 这时她也有些困了。   趁芳瑜给她铺床期间,夏桐又拿了颗蜜饯放在嘴里,可正当她准备解衣裳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响动,紧接着便是一阵兵荒马乱,夏桐立马合上衣裳并未出去,只让芳瑜隔着窗看了一眼。   当就在这时,房顶突然“轰隆”一道巨响,无数碎片纷纷跌落,夏桐还未来得及躲避,就被从天而降的一道人影给架住了脖子,冰冷的刀锋带着抹摄人的寒气。   “王妃!”   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外面一群侍卫看到里面的场景时都是大惊失色,连忙将包围四周,警惕的看着那个挟持王妃的男子。   “西劲!”   听到声音,夏桐立马扭头看了一眼,一张熟悉的大方脸顿时映入眼席,对方眼里满是杀意,她记得顾秦把大方脸调去守城门了,他为什么要挟持自己!   看着眼前这个魅惑主子的女人,西劲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听闻红雪也因其而死,西风因为这女人下落不明,不过肯定被主子给责罚了,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女人,不然当初五皇子进攻京城之际主子便可坐收渔利将萧璟等人一网打尽,可都是因为这个女人,才让主子多年的计划付之东流!   “西劲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外面的侍卫一脸愤怒的看着里头的人,从未想过曾经的兄弟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害死了西风,再留着她下去,最终只会害了主子,哪怕我死了,也绝不可让主子继续错下去!”   见对方手中刀锋微动,其中一个侍卫立马喊道:“你快住手,莫要再执迷不悟,西风根本没有死!”   夏桐感受着那冰冷的刀锋紧紧贴在自己脖颈上,并未出声,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出声,只会更加激怒对方。   闻言,西劲却只是眸光一厉,“就算如此,这妖女今日也非死不可!”   话落,他手心突然用力,夏桐连忙闭上眼,一道温热的液体瞬间溅在了她脸上,可身上却没有什么痛感传来。   “主子!”   芳瑜连忙上前将她扶住,夏桐微微睁眼,只见那个大方脸已经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心口正插着一把利刃,涓涓鲜血流了一地,格外骇人。   这时屋外忽然走近一道熟悉的身影,看到他夏桐瞬间松了口气,吊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放了下去。   “让王妃受惊了。”   西风身着一袭青衣微微拱手,随即又瞧了眼后面的人,“还不快把尸体搬下去。”   如此糊涂的兄弟,继续留着也只会让主子动怒,不如他亲自动手,免得他再受一番折磨。   “你这些日子去了哪?”夏桐一边任由芳瑜擦拭着脸上的血渍,眉眼间满是好奇。   不过西风只是低着头恭声道:“此事日后再启禀王妃,眼下属下得立马进宫,王妃切记保重自身。”   说着,又目光锐利的扫了眼后面的人,“再让一些人混进来,你们干脆自刎谢罪。”   ——   淅淅沥沥的雨水打湿一地宫砖,络绎不绝的御林军来来往往巡视在宫内四处,气氛压抑的让宫人们都不敢出来行走。   烛火幽幽,当最后一笔落下,一旁的萧鸣立马拿过那封诏书,扫视一圈,忽然勾着嘴角自己亲手动手拿起桌前那么枚玉玺,重重盖在诏书下方。   “哈哈哈……”   宫殿中顿时充斥着一道得意的笑声,成了今夜皇宫唯一的声响,坐在书桌前的萧璟依旧捂着受伤的胸口,苍白的面容依旧不带任何神色。   这时殿门忽然被人推开,外面依稀能看见一圈又一圈的御林军,老人胡子花白,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了进来,待看到萧鸣手中的诏书时,也跟着咳嗽几声,“恭喜殿下喜得大业,此人诡计多端,殿下还是早些处置为好。”   萧璟坐在那幽幽扫了眼来人,声音淡漠,“老太师还真朕的左膀右臂。”   拐杖落在地上发出“笃笃”声,老人一步步走近后,拂了拂胡须,神情未变,“贤臣择明君罢了,皇上一次又一次放过那顾秦,丝毫未把江山社稷放在眼中,老臣自然得寻找新的君主。”   “说的可真好,朕如今已是阶下囚,自然无话可说。”萧璟并未惊慌,好似感觉不到自己危险的处境。   老人眼眸一眯,立马看向一旁的萧鸣,“殿下,斩草不除根,恐留大患。”   这个萧璟城府极深,决不能留!   闻言,萧鸣只是不悦的瞥了他眼,一手握着诏书冷声道:“怎么处置我自有分寸,老太师就不用操心了。”   见此,老人握着拐杖的手心一紧,看他的眼神顿时多了抹异样,就跟在看不听话的小狗一般,已有不耐之意。   可就在这时,一众御林军纷纷涌了进来,神情警惕的执剑看着进来的人,等屋里的几人望去,只见一名身长玉立的男子踱步而进,时间掐的刚刚好。   “看来本王来早了一步,当然,你们大可当本王未曾来过。”顾秦扫了眼屋里的几人,眼中的确闪过一丝可惜,说着还准备转身离去。   “摄政王以为借刀杀人,下一个又会轮到谁?”萧璟忽然出声道。   屋里气氛格外凝重,淅淅沥沥的雨声成为这夜唯一的声响,那老太师眯眯眼,拄着拐杖不动声色的往屋外退去。   萧鸣掏出一把匕首抵在萧璟脖间,又阴侧侧的瞧了眼那边的顾秦,“皇兄何必着急,你放心,臣弟一定会让这奸贼走在你前面!” 第91章 危险将至   西风走了, 夏桐能想象的到皇宫里必定是出了乱子, 不过看西风这模样不像是受了罚的模样, 看来顾秦还是很有人情味的并未责罚于他。   “主子,这里如此凌乱,怕是还得好一会收拾, 您今夜不如先去别的屋子歇息一晚?”芳瑜看了眼满地的碎片正声道。   屋里的确很凌乱, 夏桐想了想才拿了件披风准备去顾秦的房间里睡一晚,倒是后面那个白白净净的侍卫一直跟着她,似乎深怕她出事。   “你叫什么?”   走在细雨绵绵的长廊中,清儿在前头拿着灯笼照路, 夏桐不由回头看了眼后面这个侍卫,别说, 长的还挺小鲜肉的。   后者立马退后一步,神色惊慌,“回王妃,属下名叫郑沐。”   在王府待了这么久,他深刻的认识了一个道理, 珍爱生命,远离王妃。   见对方似乎有些怕自己,夏桐显得有些不解,她可从来没有罚过府里的人,逢年过节可是自掏腰包给府里人都包了大红包,她哪里有顾秦可怕?   “你可知西风这几日去了哪?”她好奇问道。   闻言,后者愣了愣, 似在犹豫要不要说,可最终还是恭声道:“这个属下也并不是太清楚,只知是王爷派其去做了件重要事情。”   闻言夏桐不禁埋怨了下顾秦,这人还说西风死了,每天除开会吓唬她别的就不会了。   “那……啊!”   “主子!”   夏桐捂着肚子跌落在地,白着脸看了看地上那一滩深颜色的雪渍,一旁的清儿吓得连忙扶住了她,“您没事吧?”   肚子并无异样,夏桐也跟着松了口气,只是地上怎么会有油渍。   “王妃您怎么了?”   这时几个提着水桶路过的丫鬟也惊的立马凑了过来,清儿一边扶着她起来,一边冲那几人道:“快扶主子回屋,另外赶紧去请太医。”   一阵兵荒马乱,几个丫鬟瞬间将她团团围住,夏桐一边被人搀扶起来,可她肚子并没有异样,让芳瑜看看就好了,不用请太医,可不等她开口胳膊就猛地被人一拽,她脚步一个踉跄,冰冷的匕首瞬间抵在了她脖间。   “啊!”   “小蝶你在做什么!”   看到这幕,那几个丫鬟吓得连忙往后退,只有郑沐神色郑重的上前一步,周围巡逻的侍卫也纷纷赶了过来。   “我的刀必定没有你的刀快,不过你最好考虑清楚,凡事是不是都有个万一?”   那个挟持夏桐的丫鬟冷冷一笑,虽然是一张陌生的面容,可夏桐听得出,这就是长阳公主的声音。   对面的郑沐果真犹豫了下来,他自然有八成把握救下王妃,可就怕有个万一,若是王妃出了意外,他又有何颜面再去见王爷。   看着那一群围过来的侍卫,丫鬟一双杏眼里闪过一丝讽刺,抬手在脸上随手抹了两下,露出一张温婉秀丽的面容。   “你……怎会在这。”夏桐并未动弹。   长阳公主讽刺的瞧了她眼,冰冷的匕首紧紧贴着她白皙的脖颈,唇角微勾,“我来的早了,不过老天还是让我等到了这个机会,你说……这是不是你所说的命?”   夏桐没有说话,明显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的杀意,看来上次自己并没有看错,只是不知道她总了什么手段掩盖了容貌,而且她又怎会功夫?   “我是否忘了告诉你,在皇陵时被那些势力眼的狗奴才欺凌多了,便也学会些拳脚功夫,世人只知皇室公主何等尊贵,可又怎知其中的污秽与不堪,不过像你这种自幼被捧在手心长大的人自然不会明白。”长阳公主面上闪过一丝自嘲,但更多的却是不甘。   夏桐抿抿唇,声音平静,“那你又怎知我看似一帆风顺的背后没有经历过黑暗?”   眸光一厉,长阳公主秀眉一动,声音森冷,“皇室的残酷你怎会明白,我为了王爷又付出了多少,你怎可轻而易举夺走我的一切!”   “我今日就是要让你死在皇兄与王爷跟前,让他们后悔终生!哈哈哈!”长阳公主笑了几声,顿时挟持着她往后退着,目光灼灼的扫向紧追不舍的侍卫们,阴冷的声音响起在黑夜中,“你们若再敢上前一步,我便立马杀了她!”   ——   寂静无声的乾清宫内氛围肃穆,一众御林军手持利剑警惕的包围着那个风轻云淡的男子,纵然他只有一人,却让一众人等胆颤不已。   “岐王好大的志向,本王只好等着了。”顾秦说着就不急不缓的往外走,他不爱看这些。   可就在这时,屋里的御林军顿时纷纷退了出去,好似察觉到什么异样,里头的萧鸣立马上前来到门口,却只见殿外火光照亮了整个黑夜,不知何时一大群御林军已经将整个乾清宫团团包围,手持利箭蓄势待发。   “太师,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立马不悦的看向人群后的那个老人。   后者并不敢露面,只能躲在御林军后冷笑几声,苍老的声音里充满了讥讽,“像你此等不听话的小狗,老夫宰的多了,不差这一个,今日有皇上与摄政王同你陪葬也该满足了。”   “你!”   萧鸣手心紧握成拳,双目猩红的望着出声的地方,声音冷冽,“你以为杀了我们,你这大半个身子都埋进棺材里的老不死就能谋朝篡位吗!”   “他不行,天牢里那几个皇弟却可以,扶持傀儡,不正是老太师的拿手好戏?”   捂着伤口面色苍白的萧璟也跟着走了出来,从始至今他面上都未曾有过惊慌,哪怕危险骤然将至,而一旁的顾秦也跟看好戏一般看着这一幕,这老不死活的的确太久。   “呵呵,你们如今已经插翅难逃,整个皇宫都是老夫的人,顾秦,你这个小杂种,当年老夫就该要了你的命,否则又怎会让你杀我嫡子,断老夫次子的腿,还让你蹦哒到现在!”   阴冷狠辣的声音响起在黑夜中,莫名让人打了个寒颤,老太师就这样隔着人群咬牙切齿的盯着那道人影,恨不得立马将此人五马分尸,他太师府如今人丁单薄全都是败这个小杂种所赐!   好似感觉不到对方的恨意,顾秦反而轻笑一声,语气幽幽,“让太师如此惦记,还真是本王的荣幸。”   看着对方那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老太师气的脸色铁青,“小杂种,老夫今日就去送你见你那个不识好歹的父亲,再让你的女人受尽千人骑万人尝!”   退后几步,他看着那几人突然大手一挥,语气阴冷,“给我放箭,一个都不准留!” 第92章 大结局   话落, 漫天箭雨纷纷往那边射去,三人眼疾手快便进了殿内, 可依旧还有许多利箭透过门窗直直射了进来, 萧璟受了伤, 只能靠在书桌前避开那些箭羽。   纵然萧鸣能抵挡, 可抵不过外面如潮水般的利箭射进来,渐渐的所有门窗都被射的千疮百孔,而顾秦也靠坐在房梁之上, 目光幽幽的看着底下这一幕。   萧鸣也想上去,可漫天箭雨容不得他有其他动作, 只能拼命的拿桌椅之类的东西挡在前面,一边朝萧靳那边走去。   就在这时, 屋外的老太师还在那里下令加大攻势, 似乎势必让几人命丧与此, 可突然间一个御林军忽然急匆匆的跑了上来,覆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这么快!”老太师跺了跺拐杖, 一脸森冷狠辣。   御林军神色庄穆,“如今神机营的人已经到了南门口, 人多势众,宫门口的人怕是抵挡不了多久。”   皱皱眉, 老太师紧紧捏着自己的拐杖, 语气森冷,“抵挡不住就把宫里的奴才全都扔下去,总能抵挡一些时日。”   这个御林军一愣, 似有些挣扎,最后还是点点头转身退了下去,宫里那么多奴才,神机营一定不会下此等狠手。   看着门窗破烂不堪的乾清宫,老太师眯眯眼,深知里头的人一个比一个狡猾,这样下去绝不是办法,只要里面的人一死,外面那群神机营的人群龙无首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来人,放火!”   霎那间,后面的一个御林军顿时大吃一惊,“可这是乾清宫……”   “乾清宫又如何,没了这个还能建下一个,只要不让火势蔓延到其他地方就行,无论如何,今日老夫定要里面那几人死无葬身之地!”   阴毒的语气让人不寒而栗,不多时,乾清宫外便摆满了干柴,随着火把扔了过去,霎那间,整个宫殿顿时冒起熊熊大火,火势冲天,照亮了整个黑夜。   看到外面的火焰,已经有不少白烟飘了进来,顾秦靠坐在房梁之上,似在陪着他们玩,倒是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萧鸣第一时间就冲了出去,外面的人好像早就料到他会出来,漫天箭羽又纷纷射了过去,一个不察,萧鸣胳膊顿时中了一箭,跟着又快速闪躲起来。   屋里的烟雾越来越大,灼热难耐,靠在书桌前的萧璟似乎是触动了伤口,只能捂着胸口一步一步往外走去,可刚避着大火闪了出去,一支利箭顿时破空袭来,本就身受重伤,他险些一闪,长剑还是射中了他的腹部,一口鲜血猛然喷出,而这时另一只利箭顿时直射他心口而来。   “砰”的一声,迎面而来的长箭不知为何断裂,萧璟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可就在这时那边的萧鸣已经被一箭射中了心口,紧接着密密麻麻的箭羽纷纷射进了他的身体里。   “皇上!”   黑暗中,不知何时一队锦衣卫突然穿入箭雨中,护着萧璟似要带他逃出去。   看着那一幕,老太师冷哼一声,他就知道这萧璟没那么简单,就算留了后手又如何,今天都得死!   “太师不好了!”   随着一个御林军急匆匆的赶来,不等那人开口,只听夜色中突然传来阵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一群举起火把气势磅礴的士兵突然从四周包围了过来,老太师脸色大变,不可能的,神机营的人不可能这么快!   后面那些挡箭的御林军瞬间护在老太师身边,警惕的看着比他们多了一倍的人马。   “你们不是神机营的人!”老太师目光如炬的扫过那群突然出现的士兵,神机营的人穿的不是这样的衣服。   “他们自然不是神机营的人。”   清淡的男声在凝重压抑的黑夜中显得格外突兀,闻声望去,只见缓步走来的那个男子神色如常,一袭墨袍随风微动,丝毫不见受伤的痕迹,一如既往的淡定悠然。   “你这个小杂种!”老太师站在人群中,死死的瞪着那个他恨之入骨的身影。   “主子!”   西风立马走了上前,还不经意扫了眼地上浑身是箭萧鸣,这一次,是他自己自寻死路。   看着被保护在人群中的老人,顾秦缓缓一笑,声音清冷淡漠,“太师不是一直都处心积虑想得到本王私自屯兵的证据吗?如今本王都把证据摆在你眼前了,太师可算满意?”   那边的萧璟扫了眼来的人,目测最少也有一万人马不止,而且素质精良,也不知顾秦私底下还养了多少这样的人。   “你这是蓄意谋反!”老太师气的一脸铁青,但跟多的却是紧张,没想到他养了一辈子的鹰,到头来却被鹰啄了眼。   顾秦没有说话,而是笑了笑,退后一步挥挥手,转身看向那边的萧璟。   西风顿时让其他人杀上去,本就心生怯意的御林军更是被打的溃不成军,等神机营的人赶到时,老太师已经彻底孤立无援,一人拄着拐杖立在尸骸遍野的地方,佝偻的背影彻底弯了下去,略显萧条之意。   一步一步来到老人跟前,顾秦眸光一厉,抬手掐住对方脖颈,语气阴冷,“太师放心,本王会让太师府中所有人替你陪葬。”   “你……你……”老太师双目凸陷,卡着嗓子诅咒起来,“你……这个小……”   不等他说完,整个脖子猛地歪在一旁,尸体骤然跌倒在地,一代权臣却落得个如此下场,让人不免唏嘘。   顾秦神色平静,纵然已经替父亲报了仇,可他深知罪魁祸首是世家之间的规则,老不死的一死,萧璟若是个聪明的,应该知道趁机分散世家势力,扶持寒门子弟上位。   萧璟腹部中了一箭,底下的人想扶他找个地方休息,可他却岿然不动,目光幽幽的扫向正朝他走来的人,声音沙哑,“为何要救朕。”   他不是日夜都在盼着自己死吗?这样顾秦就能一路顺通无阻的坐上这个位子,也无人再觊觎他的王妃。   他腹部的鲜红已经染湿了大片衣襟,顾秦淡淡的看了他眼,语气微叹,“日以继夜的折子,本王批腻了。”   萧璟没有说话,只是神情格外复杂,他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王爷!不好了!”   一个禁军突然火急火燎赶了过来,神色惊慌,“王妃被长阳公主挟持在东门口的城楼上,怕是危在旦夕!”   话落,顾秦顿时神情一变,顷刻间便不见了踪迹,后面的西风也是大惊失色,他走时王妃还好好的,怎会突然被长阳公主挟持。   “皇上……”   萧璟摆摆手,他绝不可看着长阳一错再错。   此时细雨已经停了下来,城楼之上冷风四溢,一名女子正押着另一名女子立在城楼边,好似随时都会跌落下去。   “我相信皇兄与王爷会无事的。”   呢喃声逐渐被风吹散,女子却猛地神色一厉,锋利的匕首紧紧贴在夏桐脖前,一手如毒蛇吐信般覆上她隆起的腹部,“这孩子若是能生下来,必定是个极其可爱的孩子。”   他温婉的面容上满是柔和,可下一刻眸中顿时闪过一丝怨毒,“只是可惜,他却再也看不到这个世界了!”   “哈哈哈哈!”   夏桐被迫靠在城墙上,可身子猛地被人一推,顿时由高处突然跌落,呼啸而过的风声夹杂着一些雨后的湿意,她闭上眼,似在等待什么,直到腰身忽然一紧,整个人顿时跌入一个熟悉的怀中。   紧紧揽着怀中的女人,顾秦的心从未有过如此慌乱,就好似停止了跳动,只要自己再慢一步,便再也看不到她和孩子,他不敢想像……   “顾秦。”   夏桐声音有些哽咽,没有睁眼,只是紧紧抱着他腰,整颗心从未有过如此满足。   城楼之上的人手心一紧,正欲悄无声息的离去,可突然被涌上来的禁军给擒住,不远处的萧璟只是目光幽深的望着城楼下那队紧紧拥着的男女,眼中不禁闪过一丝自嘲。   “将公主就地正法。”   转过身,他离开的没有丝毫犹豫,这也是他能为长阳做的最后一件事,与其或者被顾秦放进刑部折磨,此刻了结或许才是对她最好的结果。   ——   细雨绵绵,京城街道上人来人往,撑着油纸伞站在皇榜前指指点点,一时间杂声沸顶好不刺耳。   “没想到这歧王居然勾结太师造反,我就说那太师府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是就是,之前我亲戚家的田地就被那太师府里的狗腿子给霸占了,去报官还被打残了腿!”   太师府在民间声誉不好,这时倒台,百姓皆拍手称快,只是朝中上下却是人心惶惶,世家人等更是惶恐不安,深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果不其然,待太师府满门抄斩之后,朝中许多与其来往甚密的人都被革职查办,反之新的寒门子弟占据了朝中要职,世家们叫苦不迭的同时却也无可奈何,但更让众人大吃一惊的是,摄政王居然辞官解甲归田了!   外面雨声不绝于耳,夏桐靠在软榻上看着手中的一封信,秀眉紧蹙,神情复杂,不多时,待她将手中信纸用火折点燃时,这才幽幽的看了眼屋内翘首以盼的太监。   “请公公告诉皇上,臣妇也愿他早日达成心中所想,直至海内河清。”   看着眼前这个清丽绝色的女子,绿袍太监不禁在心中为皇上感叹一声,这若不是摄政王的王妃该有多好,可面上又是一副极其恭敬的道:“王妃放心,奴才一定将话带到。”   随着太监退下,夏桐忍不住多愁善感的看着外面的雨幕,顾秦说要带她去江南游玩,还辞了朝中官职与兵符也都全部上交,她不知对方为何要这样做,难道他就不怕萧璟来找麻烦吗?   终日细雨绵绵,官道上的路早已泥泞不堪,一群拖着货物的车夫只能下车推着行走,身上落满了雨水,可为了生活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直至一辆偌大的黑木马车四平八稳的往前行驶着,路人不禁多看了眼,只觉得这有钱人的马车果真不一样。   道路两旁开满了艳丽的桃花,美轮美奂,车里的女子撩开帘子往外看了几眼,忍不住勾着嘴角冲车厢里的男人道:“听说江南很漂亮,我以前在苏州的时候爹爹都不让我出门,去过最远的地方便是京城了。”   说到这,她不禁又想起了她爹娘,自己与萧璟没有深仇大恨,对方应该不会拿她爹娘开刀才对。   瞥了眼女子那已经隆起不少的腹部,男人随手放下手中的书,端过一旁的茶盏抿了一口,“听闻他让人给你带了封信。”   夏桐:“……”   “书信传情,本王倒是后悔了,那夜就应该让他去死。”顾秦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端着不堪一握的茶杯,似乎随时都有碎裂的可能。   马车一晃一晃的,夏桐皱着眉一脸不悦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你这人何时才能讲道理,我的那封信还给西风看过,你不信可以去问问西风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为了证明清白,她还特意给西风看了一遍,对方不可能没有告诉顾秦,可这男人依旧不依不饶,他何时心胸才能大度一点。   “他自然不敢明目张胆,却在搜寻一个又一个与你相似的女子,其心可诛。”   顾秦语气冰冷,虽然没有再和以前一样一口一个本王,可这霸道□□的语气却是一点也没有改,夏桐就这么定定的凝视着这个复杂的男人,一边恨不得萧璟去死,一边又把唾手可得的皇位让了出去,天知道他在想什么?   淅淅沥沥的雨声砸在马车外,还有不少溅在她粉色的衣裳上,瞧了眼那张愤愤不平的小脸,男人眉梢微动,忽然伸手将人拉进怀里,低头吻了吻她耳侧,声音低沉,“若不是每日都得批折子,我又怎会让他捡个现便宜。”   靠在他怀里,夏桐忍不住无奈的勾了勾唇角,她知道若不是因为自己,他定不会放弃那个位置,饱暖思淫,他这性子怎会老老实实做个勤勉治国的皇帝。   轻轻抱着他腰,她面上带着抹柔和,忍不住呢喃了一声,“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永远。”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已经完结了,明天还有番外,其实王爷不做皇帝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每天得早起,抱着老婆睡觉多好,他当然接受不了这种事,虽然辞了官,但他肯定还留了后手,毕竟连这个位置都可以让,皇帝自然不会再怀疑他想造反了。   顺便推荐一下我的新文:《恃宠而骄》   简介:宣启帝性情阴郁暴戾,身边敢接近的妃嫔死的死,残的残,众人皆知陛下心里有个白月光,至今未曾立后。   谁料一夜之间,一道立后圣旨令朝野哗然,对象竟然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贵人,大臣们纷纷高呼圣上三思!   一众后妃含泪相觐,“皇上,难道您忘了大明湖畔的楚小姐了吗?”   ——   楚湫重生了,成为了五年后一个不受宠的小小贵人身上!   当今圣上传言心狠手辣六亲不认,可居然就是当年一直对她痴缠暗恋的三皇子!?   楚湫:???   皇帝:湫儿是否不喜后宫的嫔妃?   楚湫:……没有。   皇帝:那朕下令将她们全斩了可好?   楚湫:(⊙x⊙;) 第93章 番外   夜凉如水, 十里长街人声鼎沸华灯璀璨,蒙着面纱的少女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如银铃般的笑声清脆悦耳, 自持文采的翩翩少年妙语连珠, 好不风流。   江南的夜一如既往的繁华热闹, 男人双手负后目光幽深的望着不远处的花灯,身后跟着的一个个谄媚殷勤的中年男人也跟着顺势望去,却并未看到什么。   “听说江南的水很养人。”   须臾,淡淡的话语让后面一众官员面面相觑, 还是那个身形臃肿的知府上前一步, 热切的笑道:“主子若喜欢, 小的立马回去安排一众世家千金觐见。”   要知道如今后宫还未有一个龙裔呢,她家女儿正好可以借此面见圣上。   男人没有说话,倒是后面一个刚上任的刺史突然道:“这江南女子虽然婉约, 可论绝色, 还是流月茶馆的老板娘第一,只可惜已经是个妇人了。”   自古以来强抢民妇的帝王众多,刺史以为自家皇上也不顾这些繁文缛节,实在是那流月茶馆的老板娘着实生的貌美, 他看了都心痒痒。   倒是其他官员脸色非常不好, 就跟看傻子一样看着那个刺史, 萧璟眸光一闪,声音清淡,“他如何。”   说到这, 知府立马心领神会的上前一步,恭声道:“回主子,那个人每日就带着一对孩儿四处走走,并未发现异样。”   人流涌动,萧璟好似发现了什么,顿了顿,忽然加快脚步往那个方向前去。   长街上四处都是人流,还有一些小孩子嬉戏打闹,一个四岁左右的圆脸男孩正一口咬着一个糖葫芦,迈着小短腿上前几步,朝一旁高大的男人伸出小短手,“爹爹,我要骑马。”   小男孩粉嘟嘟的脸上满是期待,清澈见底的大眼睛里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一动不动,让人看了不忍拒绝,倒是一旁的男人瞥了他眼,声音清淡,“多大人了,一点事也不懂。”   话落,后面一个穿着粉裙子的小女孩突然跑了上来,手上还拿着一朵小花,嘴里还奶声奶气的叫唤着,“爹爹我要抱抱。”   不等小姑娘跑近,男人面上顿时闪过一丝柔和,笑着上前几步单手将小姑娘抱起,捏了捏那张稚嫩的小脸,“好,爹爹抱。”   一旁的小男孩撇撇嘴,都快哭了,只能往后看了看,等着那个穿着碧色长裙的女子上来后,才委屈巴巴的拉了拉她衣袖,“娘亲。”   女子心领神会的牵住他的小胖手,清丽可人的面容上带着抹无奈,忍不住不满的瞪了眼前面那个高大的男子,有这种爹真是可怜了她的儿子。   “娘亲我今天能不能和你睡?”小男孩咬了口糖葫芦,口齿不清的看着她道。   前面男人眼神微动,忽然回过头,不悦的扫了眼那个男孩,“师傅没告诉你男女授受不亲吗?”   被他这么一凶,小男孩立马红了眼,“可我还是个孩子。”   “昊儿乖,别理你爹,他现在怎么对你,等以后他老了你就怎么对他,一定不能给他养老。”夏桐摸摸他脑袋。   闻言,小男孩似乎觉得很有道理,可忍不住又偷偷冲着他娘亲低声道:“可是爹爹那么有钱,我上次还在书房里看到好多银票呢。”   听着两人在前面嘀嘀咕咕,被男人抱着的小女孩一脸天真的玩着她的小花,其实她也想和娘亲睡,可是爹爹那么疼她,唯独就是不准自己和娘亲睡在一起,她又不是男孩,为什么不能和娘亲睡?   夏桐还想说什么,可见前面的男人忽然停住脚步时,才发现不知何时不远处多了个熟悉的身影,几年未见,他每次总是会出现在自己和顾秦的吵架内容里,亘古不变。   “好久不见。”萧璟淡淡一笑。   男人虽然身着常服气势内敛,可眉眼间的冷漠却一如既往的让人望而却步,只是此时整个人却要柔和不少,大概是因为他怀里那个孩子吧。   不是所有人都见过那个传说中的摄政王,萧璟后面那个刺史就一眼注意到了夏桐,立马上前一步悄声道:“皇上,那个就是流月茶馆的老板娘。”   江南水乡出美人,可刺史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有韵味的美人,比少女多了抹成熟,比妇人多了抹清丽,简直是极品。   萧璟微微蹙眉,不等他开口,后面那个刺史不知为何突然“啊”的一声倒在了地上,脖间一条血痕触目惊心,吓得周围的百姓纷纷逃窜,唯独萧璟皱着眉看向对面的顾秦,他这性子还真是一如既往。   周围的官员都是一脸铁青,吓得纷纷退后一步,这刺史刚上任不懂事,对面那个男人是他们惹得起的吗?   “这两个孩子真可爱。”萧璟好似并不介意对方的行为,反而笑着扫了眼这两个小孩子,最后目光才若有若无的停留在那个女子身上。   她身着一袭碧色束腰长裙,身形纤细有致,清丽脱俗的面容上多了抹婉约柔和,纵然寻了无数与她相像的女子,却没有一个如她这般让他念念不忘。   “这是自然。”顾秦忽然伸手拉住一旁女子的手,似笑非笑的看着对面的人,“差点忘了,皇上还没有一个子嗣,自然体会不到这种儿女双全之乐。”   说完,便牵着女子径直离去,语调幽幽,“明年我们再生一个。”   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如此讽刺皇上,可那几个官员却一声也不敢吭,倒是萧璟目光幽幽的看了眼漆黑的夜空,面上出现一抹自嘲,有得亦有失,他不后悔。   等走远后,夏桐才不满的瞪了眼旁边趁一时之快的男人,生两个他都照顾不了,要是还有第三个府邸都会被掀翻。   “娘,那个叔叔是谁呀?”顾昊之晃了晃她的手,一脸好奇。   不等夏桐开口,一旁的男人却突然冷声道:“一个不怀好意之人,你只要好好念书,日后爹便让你替了他的位置可好?”   夏桐一脸懵逼,她听到了什么?   “听不懂。”顾昊之含着糖葫芦低着头嘟囔一声。   后面一直默不作声的西风忽然笑着道:“就是让你以后有很多好吃的,还有很多漂亮姐姐陪你睡觉,好不好?”   闻言,小孩子立马点点头,眼睛明亮。   夏桐瞪了眼西风,“说什么呢,教坏孩子。”   说完又不敢置信的看着一旁的男人,敢情他这几年总是神神秘秘不知道在做什么,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自己不想做皇帝,就让儿子去左拥右抱,想过人家长大后的感受吗?   四目相对,顾秦紧紧牵着她手,目光幽深一片,“我的儿子自然得要最好的。”   夏桐扭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萧璟怕怎么也没想到顾秦还打着这个主意,这个男人心果然海底针。   经过一座拱桥,看到底下有飘着的莲花灯,两个小家伙又闹着想下去玩,夏桐只能让芳瑜和西风看好她们两个,免得掉进水里。   不远处的夜空有烟火闪耀,桥底下两个孩子跑来跑去格外欢乐,夏桐不禁微微勾唇,心里有过片刻的宁静,直到腰间一紧,她才被迫看向一旁的男人。   低头亲了亲她额心,顾秦眸光一暗,“你若烦闷,过两日便将他们留在府中,我们去西域游玩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