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女神农》 作者:木木春   文案:   智商一百八的女硕士秦妙,遇难后醒来看到的居然是家徒四壁,破板凳,烂棉袄……   一家五口人只有几亩薄田,顿顿只吃苦菜粗糠直饿得面黄肌瘦,夜难眠,心里好生凄凉……   好在万能空间在手,培育优质良种,种植神奇果树,酿造绝世美酒,晕染华美布匹,出产美味佳肴……   贫家小农女要发迹,这一世定要活得个悠闲自在,神仙见了也眼馋!   标签:种田 第1章 傻妞 深秋时节,天气又干又冷。太阳像一个大大的蛋黄,隐在云层中,模模糊糊。 秦妙躲在村东头的这堆柴垛上,冻得蜷成一团,身上的破棉袄不知道已经穿了多少年头,灰黑的棉花一团一团的暴露在外。 之所以窝在这堆柴垛上不走,那是因为家里的土炕还不如这堆干柴垛暖和。与其面对家徒四壁的冰凉,还不如窝在这堆柴垛上晒太阳。 可太阳晒到了,麻烦却也找上了门。 咚的一声,一颗石子毫无防备的砸在秦妙的脑门上,被砸的地方顿时起了个大包。秦妙悲哀地叹了口气,说实话,她倒是情愿刚刚砸在脑门上的是块大石头,这样被砸中之后弄不好就可以穿回去了。 许是见秦妙挨了一石子之后没反应,接下来噼里啪啦的一大堆小石子扔了过来,然后一个贼眉鼠眼脸色黝黑的七八岁男孩儿跳了出来指着秦妙大笑:“傻子,傻子,大傻子!扔你石头都不知道躲!哈哈哈!砸死你,砸死你!” 秦妙的心里很悲凉,倒不是因为被熊孩子欺负,而是因为非常不幸的穿越到这样的一个破旧落后的农村而悲凉,吃粗糠,喝脏兮兮的河水就罢了,衣服里面长虱子啊!解手的茅房脏到看一眼一天都恶心的吃不下东西啊! 她认命的闭上眼睛,祈祷上那熊孩子的石子能扔的用力点,最好能把她砸死,也许一张开眼睛就能回到现代了。 “住手!”一个十岁上下的男孩儿大喝一声飞奔过来,揪住那扔石子的小孩推倒在地,一顿胖揍:“再敢欺负我小妹,看我不打死你!” 柴垛旁,一个十岁上下的小孩和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扭打起来,秦妙捂着自己被石子砸的青一块红一块的小脸,一阵失望,怎么就这么倒霉催,不仅没有穿回去还落得这一脸的伤。 “我没有欺负她,是她自己是个傻子不知道躲开!”扔石子的孩子打不过对方,捂着被打成熊猫眼的眼眶狡辩。这孩子秦妙认识,就是她家隔壁邻居家的小儿子,名叫唐小柱。 “知道她傻你还拿石头扔她!再让我看见你欺负她一次,我非打断你的腿!”十岁上下的孩子很是生气。为什么这么生气,因为他是秦妙的二哥,亲二哥,秦少廉。 秦妙爹之前是个读书人,遇上战祸,虽没能考上功名,可是肚子里有些墨水,给子女们取的名字比其他庄户家孩子的名字要好听不少。 其实秦妙不是傻子,她怎么会是傻子呢?她是智商一百八的硕士好吧,因为失恋脑子一热去了山区做支教,遇上山地滑坡,醒来的时候就到了这个荒凉到大米都没得吃的古代农村唐家庄了。要说傻,应该是这个身躯的前主人是个傻子。 偏偏那傻妞也叫秦妙,秦妙不禁觉得自己的到来,是不是某种宿命的安排? “你个杀千刀的狗崽子,居然敢打我儿子,一个外来户而已,反了你了!”一个极为尖锐的,夜叉般疯狂的吼叫声打断了秦妙对宿命的感慨。 只见一个有着水桶腰的强壮妇人小跑着过来,一把将儿子唐小柱护到身后,指着秦少廉的鼻子大骂。 “是他先拿石头扔我小妹,我才打他的!”秦少廉气哼哼的辩解。 不想那妇人极不讲理,不仅没斥责自家孩子,一抬手就重重的扇了秦少廉一个耳刮子,秦少廉本就面黄肌瘦的小脸顿时高高肿起一半:“我看见的就是你打我儿子,这是还给你的。” 秦少廉被这无耻妇人给扇了大耳刮子,脑袋嗡嗡作响,有些发懵,等他恢复过来的时候,那妇人已经领着唐小柱准备走开。秦少廉不服气,大叫一声冲过去,将那妇人推倒在地。外来户怎么了,外来户就应该被本地人欺负吗?要不是遭了兵祸谁家愿意大老远的跑去别的地方当外来户? 粗壮妇人被推了个屁墩,尾椎骨疼得不行,呼天抢地的骂了一阵后从地上爬起,攥住秦少廉的胳膊拔腿就走。 秦妙眼见自家二哥要倒霉,慌忙下了柴垛。可是那妇人走的太快,她一个七岁营养不良的小萝卜头,两条小短腿实在追不上啊,并且接连两天都喝得稀汤,真的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啊。 秦妙一路气喘吁吁的回到自家的破旧小院的时候,那粗壮妇人,也就是唐小柱娘已经闹上了。地上坐着,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勒索:“你家崽子先打伤我儿子,又把我腰撞坏了,天杀的啊,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今天要是不把药费银子赔了,我就不走了!” 秦妙看着此情景,有些哑口无言,天底下还有这样不讲理的?忍不住辩解说:“你把我二哥的脸扇成那样,我们都没向你要银子。” 居然敢还嘴?小柱娘两眼凶光一闪,一把拉过小柱冲着秦妙娘,李氏:“我儿子的眼眶子被打成这样,药费银子得再加一两!” 秦妙恨得牙痒痒,真想大鞋底子把这无礼妇人扇出去,可那也只能在心里想一想,现如今她不过就是个七岁的小萝卜头,而且还是脑子有毛病的傻妞。为了不给家人添麻烦,她只能闭口不言,这个泼妇就交给大人解决好了。 可是大人似乎也没有好办法解决,大哥秦少贤和爹爹秦峰下地干活不在家,守在家里的娘李氏性子柔弱,从不骂人也从不挑事,就算邻居家妇人不讲理了些,可是自家二小子打了人家是事实。一咬牙,准备回房取银子。 一直赌气站在边上不说话的秦少廉见娘要去取银子,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哭着哀求:“娘,我错了,你怎么打我都行,就不是不能赔银子,那是三妹的卖身银子啊,娘……” 蛮兵挥师南下,侵略中原,家乡齐州发生兵祸,秦家一路逃难来到位于中原中部的唐县小塘镇里面的唐家庄。走到唐县的时候,实在是快要饿死了,不得不在人牙子处卖掉了老三秦妙心,得了十两银子。 第2章 找村长 拿着那十两卖身银子,秦家剩余的几口人才能在这唐家庄买了个四面漏风的破房,又买了几亩贫瘠的不得了的沙地落脚扎根。因为是家里人的卖身银子,大家不到活不下去都不会动用,眼下还剩余有三两多,可是这疯婆子一张口就要二两! 秦少廉提起了三妹秦妙心,李氏顿时就心疼的哭了起来,做父母的,谁不想自己的孩儿过得好,孩子卖了出去,就成了给别人干活的工具,每每想起来大女儿在外面遭罪,李氏的心就在滴血。 “哭哭啼啼个什么,打伤了我们娘俩就得赔药费银子,二两银子,快着些!”小柱娘不依不饶,这架势是今儿非拿到银子不可,本来她还担心秦家穷成这样家里应该没几个铜板,可是一听这家卖了女儿藏有银子,顿时就来了精神,说什么都得把银子给讹到手。 秦妙急得跺脚,娘这也太糊涂了,这样的泼妇就应该打出去,还废话个什么。罢了,既然娘解决不了,那就去找能解决事端的人。 她偷溜出院子的时候,正好听到二哥秦少廉的哭声:“娘,一人做事一人当!明天我就去卖了我自己,赔了这恶妇人的药钱银子!” 秦妙就是再讨厌这个世界,甚至宁愿用死来解脱,可是听到二哥的话后也生气了,今日之耻她记住了,她发誓,总有一天,一定要让所有欺负过她的人统统颤抖! 一路跑到村长家,只说是自家邻居小柱娘要抢家里的救命银子,自己二哥已经被逼得要去卖掉自己。 村长是个六十岁上下的老人,听了秦妙的话后拿起烟袋锅子就朝秦家去了。 秦妙腿短,身体又弱,跟不上村长的脚步,等她气喘吁吁回到自己家里的时候,唐小柱爹唐大壮已经在村长的监督上训斥过唐小柱娘,那泼妇虽然不再要银子,可是一双眼睛贼溜溜的直朝秦妙家的那个破草房里面瞄,大约是在猜银子在哪藏着。 村长老爷还是很有威信的,不然秦妙也不会放弃自家爹直接去找村长。 “大壮啊,族人面前我说过多少次,咱们唐家是大家族,祖上也是出过大人物的,就算是现在旧朝灭了,蛮人当了皇帝,咱们家族也不能辱没了祖先的脸面!”村长老爷将手里的烟袋锅子磕了磕,抽了一口,很有耐性的进行着说教工作。 唐大壮对着村长赔笑:“这不是家里的女人不懂事嘛,我回头一定好好管管她……” 一个庄子上生活,村长会不知道唐大壮媳妇的为人,那就是个好吃懒做,巧取豪夺的黑心妇人,可他一个村长一个长辈也不能插手人家的家事,说教了半天,最后只能不疼不痒的调节:“秦家虽然是外来户,可既然来了咱村里,大家就要好好相处。你们做邻居的,可不能这样欺负人。” 泼妇不服气,怎么会是她欺负人,是那小崽子先打她儿子的,可是当着村长的面不好辩解,只不甘心的撇了撇嘴,走着瞧好了,老娘也不是好惹的,总不能次次都有村长出面吧! 送走了母夜叉,娘李氏明显的有些累了,本来天天都喝稀菜汤子家里每个人脸上都有着浓浓的菜色,今天又被恶邻欺负了一场,想起来在外面生死未卜的老三,李氏难过的不行。 二哥见娘难过,就推着娘进屋躺着休息,自己进了厨房开始做午饭。厨房是由木料和草料混着泥土搭起来的。这样干燥的秋天每次生火造饭都得小心,不然火星落到墙上草料上就要起火。 换做以前,秦妙是不会进厨房的,因为她讨厌这个世界,太落后了,太贫苦了,她宁愿自己是在做梦,梦醒了就能回现代。可是今天她主动进了厨房学烧火,因为二哥之所以会被那恶妇人逼得要卖掉自己,主要是为了替她这个小“傻妞”抱不平。 既然回不去,那就接受现实。家里面不管爹娘还是大哥二哥都很是疼爱她,她也不能当白眼狼,得为家里做点什么才好。 每天的伙食都很简单,野菜汤子搭配粗糠饼子,那种饼子不吃吧会饿死,吃了吧简直就是对喉咙的荼毒,太粗糙了,根本就咽不下去!挖到好点的野菜还好,挖到劣质的野菜,一整锅菜汤子都是苦的,秦妙看来,根本就是没法吃。现代的狗粮都比这野菜汤和粗糠饼子好吃! 遇上了这样旧朝灭亡,新朝初建的时代,大家的生活都不好过。整个唐家庄最好的口粮也不过就是玉米面而已,想吃精米白面,只能去做梦。 第3章 暖玉 不过吃食太过简陋也有好处,因为造饭这件事情因此变得简单,烧开一锅水,丢上几棵野菜,温几个粗糠饼子,这顿饭就算是做好了。 此刻秦妙一边烧火,一边回忆着村头晒太阳时听来的闲话,据说最近又要加税,原因是旧朝灭亡的时候整座京城包括皇宫里面的所有宝物全都被秘密搬空,北边关外的蛮子虽然坐了龙椅,可是国库空虚,这和他们预想的富饶繁华的中原京城一点都不相符。 好在中原地大物博,物产丰富,所以想要尽快的稳固新政权,达到对中原的绝对统治,只能加税!丰盈国库。 这么一来,岂不是秦家好不容易用三姐的卖身银子买了几亩薄田,交完税赋之后几乎没有口粮了?秦妙的心里很是酸涩,这不等于白白替统治者干活嘛!可是士农工商,这样的封建社会,农民不种田还能做什么? 饭造好了,二哥用陶罐装了汤水又揣了几个粗饼子,出门去地里给爹和大哥送饭。秦妙没有胃口,娘李氏心情不好不想吃东西,几个粗糠饼子推来推去,最后都送去地里给爹和大哥吃。 二哥走后,秦妙坐在小院里犯愁,如果一加税,秦家的几亩薄田肯定白种,可是不种田,会连税赋都交不起。家里仅有的三两多银子是保命用的,就算是冒险拿出来做本钱精英买卖,也是远远不够地! 贫穷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隔壁有个恶婆娘啊!今天秦妙躲在角落看得仔细,二哥一提到家里的三姐的卖身银子,那恶婆娘的眼睛都亮了! 烦心事太多,秦妙想了一阵,头就开始晕了。她不是傻妞,不会因为脑子不够用而头晕,主要是每天都喝稀汤子,严重缺营养而头晕。 她是智商一百八的硕士,专业是当初父母强势替她选的医学,因为不感兴趣,每门课都勉强混个像样,只求拿一个文凭,对付着找工作。可是现在她不得不考虑运用自己的专业,寻找赚钱的门路,不为别的,只为能吃上肉! 又香又软的红烧肉啊!每次梦到,都能让她在枕头上流一滩口水。真的是太想吃肉了! 想了一会儿红烧肉,又开始琢磨赚钱门路。虽然她是医学硕士,可是这样一幅小萝卜头的模样给人看病,人肯定要把她当妖怪的。学医的人不给人治病赚钱只能在医药上下功夫了,可是漫山遍野能吃的野菜都被人挖光,想要挖草药,比挖野菜还费劲。 这个时代的野菜,说白了就是吃了不会中毒的草木,只要没毒能饱肚子,统统都挖回来吃。显然挖药赚钱也行不通。 现实就是这样的残酷,有才能,施展不开啊! 就在秦妙犯愁得抓狂时,娘亲李氏从里屋走了出来,眼睛红肿,可见哭过。可是这样的现实下,哭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她躺了一会儿就出来了。提了篮子,准备出门去找点野菜。 秦妙拉住娘的胳膊,低声说:“娘,你还没吃饭。” 李氏看着自己的小女儿,说来也怪,这孩子逃难的时候差点染上时疫死掉,后来遇上个道士,说是前朝的国师,给了小女儿一块暖玉,说是可保平安。李氏嫌暖玉太贵重,想还回去,可是找到老道的时候,老道已经死掉。 事情挺神的,得了这枚暖玉之后,小女儿时疫好了,也不傻了,瞧这双眼睛多灵动,哪里有半点傻气?今天的事情李氏看在眼里,她虽然性子软,可也明白事理,村长老爷就是这个小女儿给请来的。 大女儿已经卖掉,不在身边,剩下的这个小女儿可得看好了,做娘的,都不想委屈孩子,既然这枚暖玉和小女儿有缘,就拿出来给她戴上好了。左右隔壁的恶婆娘今儿已经知道了家里有银子,万一哪天上门来抢,岂不是连这块暖玉也保不住? 与其那样,还不如让小女儿随身戴着这块暖玉。 “妙妙,这枚玉佩可保平安。今天开始,你一定要戴好。”李氏将玉佩挂在秦妙的脖子上,又将玉佩塞进她的破袄。 果然是上好的暖玉,一挨到皮肤立刻就感觉温热一片,整个人舒服不少,头似乎也不那么晕了。如此宝贝,秦妙以前看李氏小心翼翼拿出来擦拭过,今天怎么舍得挂在她一个毛丫头脖上?难道说今天隔壁的恶婆娘这么一闹腾,娘害怕宝贝藏不住? 秦妙研究完暖玉之后,发现娘已经出了院子。家里又只剩她一个了。她在想是继续到村东头的柴垛上晒太阳呢,还是在家里帮忙做点家务? 第4章 二狗哥哥 害怕又惹来麻烦,还是在家里做点家务活吧。 以前自己排斥这个世界,总是不想融入这个家庭,没事就发呆,琢磨着怎么穿回去,不干活,不说话,厌恶周围的一切。可即便这样,爹娘还是这么疼爱自己,舍不得说一句重话,大哥二哥很是维护自己,今天不过就是被小柱扔了几颗石头,二哥就替自己打了一架。 如此可爱的一家人,自己真的不能再拖累他们了。 屋子很简单,和厨房差不多,木头草料混着泥土搭建出来的墙体,房顶盖着茅草,挡不住雨遮不住风,勉强有个落脚睡觉的地方而已。小院更简陋,一大半的院墙都是木头桩子代替。就是这样的木头,当初砍伐下来的时候很遭到村里一些刻薄人的阻拦。 秦妙别的活不会做,扫地总是会的,她拿了笤帚打算清扫一下家里的卫生。 扫了一半的时候,听到院子外面有人敲门,木板钉出来的门有缝隙,透过缝隙隐约看到门外站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有点陌生,秦妙放下笤帚开了门。 “妙妙,我娘让我来送几只鸡蛋,快拿到厨房去。”少年微笑着从怀里掏出三个鸡蛋,小心的放到秦妙的小手里。 秦妙捧着三只鸡蛋,有些好奇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衣服有些破,袖肘和肩头打着补丁,不过长相却是很俊,虽然因为极度的物质匮乏而显得面黄肌瘦,却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和通身沉稳温厚的气度。 原以为这个时代的人都是一身的破衣服满嘴的大黄牙,皮肤又黑又糙,却没想到还有这样看起来特别顺眼的少年。如果能补充足够的营养,换一身没有补丁的衣裳的话,这少年绝对会成为十里八乡少女们的梦中情人! “你是?”秦妙对眼前的少年很感兴趣。 “我娘是柳氏,婶子常去我家帮我娘做针线。”少年微微笑着,耐心介绍自己。 哦,秦妙想起来了,原来他是柳婶家的孩子,娘确实比较喜欢去柳婶家帮忙,据说柳婶当年可是方圆好多里出名的一枝花,不过柳婶家三个小子的名字很普通,大狗,二狗,最小的叫狗蛋。没有女儿。原本生了五个儿子,三狗四狗夭折了,最小的便换了个叫法叫狗蛋。 不知道眼前的这个是大狗还是二狗?秦妙忍不住唏嘘,不管大狗还是二狗,都很不适合他这样有气度的美少年。 许是看出秦妙的疑问,少年再次微笑:“我是二狗,我哥哥去镇上帮工了。” 秦妙再次感叹二狗这个名字的拙劣,如此少年,应该取一个风度翩翩的名字才好嘛。不过眼下她才七岁,得表现得幼稚点,冲着二狗道谢:“谢谢二狗哥哥,我都好长时间没吃鸡蛋了。” 二狗揉了下秦妙一头枯黄的头发,带着她进厨房将鸡蛋放好,并且很温和的说:“今天晚上就让你娘给你炒鸡蛋吃。听你娘说你最近都不怎么吃饭。” 秦妙乖巧的点头。不是不吃饭,实在是吃不下啊!按道理,大人不在家,不能随便收人家的东西。可是她是真的馋了,好想吃鸡蛋啊! 二狗送完了鸡蛋就走了,临走的时候叮嘱秦妙,一个人在家时一定要关好门。这是个很细心的少年。 秦妙继续打扫院子,一面扫一面回忆娘以前说过的柳婶家的情况。隐约记得柳婶家里好像喂了几只鸡,所以三个鸡蛋,应该没什么吧。其实娘当初也养过鸡,奈何自家是外来户,养得鸡仔都被村里的泼皮给偷个干净。后来便没再养任何家禽牲畜。 打扫完了院子,秦妙便在院子里的石头上坐了,研究娘给的这枚暖玉。乳白色,滑溜溜的,摸上去还真的暖暖的。宝贝啊!不知道到底能换多少银子?够不够发家致富的本钱? 脑子里琢磨着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时候,时间就过得飞快。天色黄昏的时候娘提着半篮野菜回来,进了厨房,开始做晚饭。 秦妙想起来什么,跑进厨房给娘说:“娘,二狗哥今天送了三个鸡蛋来,我……我收下了。”秦妙其实担心娘会责骂,因为爹在落魄前是读书人,娘也识过几个字,骨子里是有些傲气的,大约不喜欢别人的施舍。 李氏看着小女儿眼中的不安,心里一阵酸涩,她摸了摸女儿的头顶,轻声说:“无妨,以后娘多去你柳婶家做点针线就是。今天晚上咱们家吃炒鸡蛋,好不好?” 第5章 炒鸡蛋 秦妙装作小孩的样子高兴的蹦蹦跳跳:“好啊,好啊,吃炒鸡蛋喽!” 李氏看着女儿的笑颜,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滋味,一路逃难,见过了太多人情冷暖,现在定居在唐家庄,虽然时不时的会受到本地人的欺压,可是比那些死在逃难路上的人幸运得多,而且天底下好人还是有的,柳氏一家人就不错,一定是知道自家今天被人上门讹银子,这才送了三只鸡蛋来安抚安抚。 晚饭依旧是稀菜汤,粗糠饼子,不过多了一盘野菜炒鸡蛋,幸运的是兑鸡蛋炒的野菜不苦,散发着点点清香。 爹秦峰吃相讲究,不急不慢,就着稀菜汤咽着粗糠饼,若不是秦妙尝过这种粗糠饼的滋味,看着爹的吃相大约要以为这粗饼味道还不错。 娘就不行了,吃一小口粗饼得喝上一大口野菜汤,显然逃难之前没受过这份苦。饭桌上面,娘一面吃饭,一面和爹聊着白天被邻居讹银子的事情,总的来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说是没什么要紧,让爹不要担心。 大哥的性子随了爹,沉稳有礼,不急不慢,虽然落魄了守着几亩薄田为生,可是坦然面对,丝毫不怨天尤人。他给秦妙夹了一大筷子鸡蛋到碗里:“小妹,多吃些,最近你都不怎么吃东西。” 一家五口人,秦妙看着自己碗里的那一大块炒鸡蛋有些吃不下,分出一大半给了二哥。刚刚听爹娘聊天,提到二哥今年已经十二岁了,可是怎么看都像是十岁左右,典型的营养缺乏。 二哥拒绝了秦妙分过来的鸡蛋:“小妹,大哥给你夹得你赶紧吃啊,我自己有筷子会自己夹。你看你的脸,都被那混小子砸肿了,得好好补补。” 秦妙不同意,考虑到二哥的生长发育,执意要把鸡蛋都让给他。 孩子们懂得谦让,这是件好事,可是李氏却心里直犯堵,将那一盘子鸡蛋端起来,平分成五分,分到每人的碗里,大家都吃,谁都不能让着谁。 晚饭之后,娘洗了碗,拿出针线筐,凑近一盏油灯开始做针线,本来为了节省灯油晚上一般不点灯的,可是今天白天不是被隔壁的小柱娘给闹了一通,气得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原本该做得针线活就耽误了,只能晚上点灯赶一赶。 常年的粗活,手指头起了厚厚的茧子,做不来精细的绣活,怕把人家上好的缎子给磨花了。只能做些粗使的针线,送到柳氏那里,隔三岔五的去镇上卖了,换几个铜板是几个铜板。 因为点了灯,家里其他人就不想那么早睡了。爹和大哥谈论着那几亩薄田,这样的深秋时节,别人家的麦子已经种下,可是自家的田地状况实在不好,当初买下来的时候也不晓得一层薄薄的泥土下面竟然藏着那么多的碎石。显然是被人坑了,可自家是外来户,一家人又都不是爱惹事的人,只能自己动手整理。 泥土下面藏着的石头得先挖出来,再施点河泥土粪之类,这样才能种庄稼,否则只能浪费粮种。 聊完了田地,又聊了一些家常,娘一面做针线一面和大家聊天。 也就是这些闲聊的家常中,秦妙得知大哥今年十四岁,早年没有兵祸的时候跟着爹娘想过几年福,所以身体状况和年龄是相符的,等到二哥出生的时候,时局就不好了,边关开始打仗,苛捐杂税贪官横行,百姓的日子很不好过。 所以二哥两三岁的时候就开始跟着爹娘东奔西走,十二岁了,看上去像十岁,也许正因为如此,爹和大哥才不忍心让他去田里下苦力,顶多让他在边上打下手,或者干些跑腿送饭之类的轻省活。 提到了二哥,秦妙不自觉的就想起了三姐。三姐被卖掉的时候自己才刚穿越过来,躲过一阵时疫,非常排斥这个世界,整天晕晕乎乎。如果说秦妙自己是个瘦骨嶙峋的豆芽菜,那么三姐秦妙心就是放大版的豆芽菜,九岁了,就比秦妙高半个头而已。 爹娘和大哥二哥大约也想起来三姐,一时间大家都有些沉默。 娘想起来被卖的闺女,便有些郁郁,放下了手上的针线活:“时候不早了,都睡吧。灯油可不是大风刮来的。” 爹带着大哥二哥去打水洗脸了。秦妙最小,由李氏帮着擦脸洗脚。条件艰苦,能有一盆底热水洗脸洗脚已经是件很美好的事情。加上晚上吃了鸡蛋,秦妙今天的心情很不错,躺在了自己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第6章 哭的绝望 房子不结实,而且还很小,大哥二哥挤在一间屋子,爹娘住一间。 秦妙没有自己的房间,干草铺起来的草床就安置在爹娘房间里草帘子隔出来的小隔间里。小隔间里白天黑夜都是一样的黑,房子的采光本就不好,草帘子这么一隔,更加的见不到一丝光线。这也是秦妙为什么宁愿去村东头的柴垛上吹冷风也不要呆在家里的原因。 睡到半夜,秦妙醒了,一方面草床睡得很难受,另一方面草帘子另一侧的爹娘在说话,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可是这样的深夜里秦妙还是能清晰的听到说话声。 “三丫头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孩子爹,你说人牙子会把咱们三丫头卖去哪里?”娘的声音里面满满的都是担忧。 爹叹了口气:“孩子娘,别想了,那个给暖玉的老道不是说过了,咱们家的人都是有福气的,特别是小丫头。说不定,过上几年,就能找到三丫头了。” “老道士的话怎么能当真?真要有福气,咱们家会是现在这样?”娘的声音里面夹带着哭音,“要是明年当真加税,这日子是真的过不下去了。先说好,下次要卖,就把我卖了好了,孩子们一个都不能再卖了……” “日子会好的。”爹想安抚娘,可是话说来,自己都没底气,“那个时候时疫严重,手里没有银子,家里人都得搭进去。两个小子是家里的香火不能卖,小闺女是个傻的,卖出去就是个死,只能委屈三丫头……” 不等爹把话说完,娘就开始哭,捂着被子,哭得凄凉绝望。 “好了,别哭了,等家里日子稍微好点,我就托人去找三丫头,不管多少钱也要把她赎回来。”爹安抚着娘,可是话说口后自己都觉得有些飘忽,家里一穷二白,又是庄子上的外来户,能保住一家人的口粮都难,哪里有银钱去赎三丫头?两个小子都十几岁了,过两年就要说亲,就是有钱也得先给小子娶媳妇啊。 娘依旧在哭,哭得隐忍,哭得绝望。 爹再次叹息,深知三丫头这辈子都要成为家里所有人的心结了,这件事太沉重,他岔了话题,提起今天二狗来送鸡蛋的事:“唐栓家都是好人,二狗今天送了鸡蛋,你给柳氏说一声,农忙的时候我带着两个小子去给他们家帮忙。” 娘听了这事,才渐渐收起哭声:“用不着你们,农忙的时候咱家也忙,我帮她多做点针线就好了。” “……”爹见娘不哭了,心中稍安,没再说话。 娘自说自话:“柳姐姐家里宽裕一些,二狗爹是个种庄稼好手,大狗又在镇上学会了木工,二狗又是个聪明懂事的,可就是家里三个儿子,光是小子们娶媳妇就得一大笔银钱,我看柳姐姐平日里也过得很紧巴。” 秦妙听着娘的话,心里直叹息,柳婶过得紧巴,可是紧巴紧巴也能攒点银钱给儿子们娶媳妇,自己家呢?爹早前是个读书人不懂种庄稼,大哥也不会木工,二哥连个头都长不起来,当真是看不到一点点的希望,一穷二白啊! 爹娘又闲话了一阵,这才睡熟。秦妙瞪着眼睛,看着浓黑的夜色,怎么都睡不着,直到听见其他庄户家的鸡打鸣之后,才隐约有些睡意。 醒来的时候家里只剩她一人,爹和大哥不用说,自然是去田地里挖石块去了,时间很紧,别家的小麦都种下去了,自己的田地还没有修整好,他们比谁都焦急。 二哥么,要么去地里给爹和大哥帮忙,要么就是跟着娘去挖野菜。穷人的孩子都很懂事,二哥是不会偷懒的。 秦妙穿好她那件破的连补丁都没办法补的破棉袄,去了厨房,锅里温着菜汤和粗糠饼。粗饼秦妙是绝对咽不下去的,她只喝了一碗野菜汤。然后打算出门走走。倒不是贪玩,而是想出门找找赚钱的机会,呆在家里看着家徒四壁,是绝对没有赚钱的灵感的。 村子里正值农闲,没走多远就能看到大树下面凑在一块,一边纳鞋底子一边东家长西家短的聊家常的妇人们。秦妙原想装作没看到,从旁边溜过去的,可还是有眼尖的妇人看到了她,扬声嘲笑:“傻妞!这是要去哪?婶子送你去别家做童养媳吃好吃的好不好?” 秦妙冷笑,回敬道:“我是没那个命去吃好吃的,还是让你自家闺女去吧。” 一句话出去,所有人都冷场了,这……这个妞妞分明不傻嘛。 第7章 空间初现 为了不再遇上这些八卦的妇人,秦妙出了村子,沿着村子外围的小路往前走。她隐约记得自家的几亩薄田就在这附近,或许该先去考察一下田地的情况,一亩三分地,那是庄户人家的生存根本啊。 显然秦妙已经放弃了重新穿回去的侥幸想法,打算真正的融入到这个世界中来。现在她满脑子的就只有一个想法,吃饱肚子! 想要吃饱肚子,必须要赚钱,当然了,赚到钱之前得保证田地里面的庄稼产出足够的粮食! 秦妙想得正入神,忽然后脑被人用石头打了一下,回过头一看,居然又是隔壁那个长得丑不拉唧的臭小孩唐小柱!他的手里拿着几块小石头,显然刚刚的石头就是他扔的。还真够蠢的,玩来玩去就只会扔石子。 今天秦妙是不会放过他的,捡起石子打算好好的报复一下这蠢小子,最好把他打得头破血流然后再装娇弱将事情推到村里的其他坏小子身上。 掂了下石头,正要出手,这时又出来个小胖子,小胖子家里挺有钱,一身棉袄全是上等的细棉布缝制而成。 “瞧见没有,这是唐家庄地主家的少爷,今天我就是把你脑袋砸破,也没人感把我怎样!”村长又怎样,种的还不是人地主家的地?也就只有秦家这傻子一样的外来户才会花钱买薄田自己种,等着吧,早晚被地主算计的毛都不剩。 地主家的胖少爷也是个黑心的,和唐小柱是一类人,催着小柱:“别废话了,快点给我石头,你不是说这丫头是个傻子,被人扔石头不会躲嘛,肯定很好玩。” 两个坏小子有备而来,说话间石头已经朝着秦妙的面门飞来,秦妙已经好些天没吃饱饭了,跑都没有力气跑,一不留神就被一颗大石块砸破了额头,血水瞬间淌了出来。 真的是欺人太甚了!秦妙心里直拱火,发疯一般,捡起地上的石头使劲打那两个坏小孩。石头没什么吓人,倒是秦妙这不要命的疯样把那两人吓住,哗啦一声丢开所有的石头,拔腿就跑。 秦妙无力的坐在小路旁,想要找东西擦头上的血,奈何野草被穷人们挖光,周围只剩下光秃秃的泥土。她只得扯开外面的破袄,拿里面满是补丁的薄衫擦脸。如此还不是为了不让家里人发现,担心她。 血水从额头流到眼睛,眼前血红一片,擦了一把,感觉视线干净多了。可就在这个时候,身体一晃,视野里面的景物变换,就这么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白雾袅绕,最先看到的是一幢阁楼,阁楼前面有一大片的开阔地,阁楼左右两边有潺潺溪流,除此之外远处的风景被白雾遮掩看不清楚。 空气格外的清新,温暖宜人,置身其中,让人心中莫名的安定。秦妙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到了这么一个地方。难道说,又穿越了? 她走过那一大片开阔地,爬了几级阶梯,进了阁楼。入目的是一个宽大奢华的正厅,墙壁上悬挂着大幅的画卷,厅中摆着名贵木料打造的木椅案几,此地对比秦妙生活的唐家庄,简直就是天堂的所在。 正厅左边进去,家具布置风格一改,更像是女子闺房,精致宽大的衣柜,典雅美丽的妆台。 打开衣柜,里面满满的挂着一年四季的各色衣衫,从夏裙到冬袄,每一件都是最名贵布料制作的珍品。妆台上面一面铜镜比现代的玻璃镜还要清晰几分,铜镜前面摆放着小山高的首饰盒。随便打开一个,满眼的珠光宝气。 一道绣工卓绝的屏风后面,隔出来的是卧房,地上铺着地毯,周围的桌几小凳无不精致,拉开一道纱帘,才终于看到卧床。只是这卧床太过精致,一张床打出来之后看上去像一个小房间,从铺盖的棉絮到飘渺的纱帐无不是珍品。 秦妙现在一身破衣脏兮兮的,不好弄脏了那精致的床铺,便出了卧房,来到正厅右边的书房。书房很是宽大,形形色色的书籍摆满了高高大大的书架。书房的中央是一张紫檀木的书桌,桌上放着本书,内容写的匆忙,接近白话,讲的是空间的使用方法,相当于空间说明书。 空间,原来这个地方叫空间。翻看了几页,明白这个空间现在处于最为初级的状态,随着空间主人修为的增进,空间会升级,升级之后空间会扩大,还会出现许多神奇的现象。 第8章 宝贝满仓 可是空间主人如何提高修为呢,这本说明书没有细说,只说是时机到了自然会出现提升修为的功法。 秦妙将书放回原位,回到正厅,正厅的角落小门进去便是楼梯,顺着楼体上到二楼,突然感觉一股暖意袭来,隐约听到叮咚的水流声,循声找去,便找到了一室温泉,泉水灵活,可见引得是活水。 活水哪里来的?秦妙找了一圈,推开一扇窗子,便看到了阁楼后面的这个哗啦啦自高处倾泻下来的小瀑布。瀑布下面是一个晶莹透彻的水潭,水潭中的水一左一右流出两道泉水,当然还有一部分引到了二楼做温泉水。 感叹完水源的神奇后,秦妙克制着想跳下温泉好好的洗个澡的冲动,来到温泉旁的这间屋子,因为温泉占用了大部分的面积,所以隔壁的房间不大不小,正好是一间卧室。 一楼二楼更像是居住的宅楼,可是由二楼上到三楼之后,秦妙便被惊住了。三楼所有的地盘都打造成库房,库房里面一个箱子一个箱子的层层堆叠起来,直把没见库房堆了个满满当当。 随便打开口箱子,里面一个个大大的金锭子顿时晃花了眼睛。天呐,这么多的金子!不是做梦吧! 如果说三楼是个大大的金库的话,四楼便是个大大的宝库。四楼同样的是库房的布局,可是每间库房里面放着的东西不一样,有满满一库房的珍稀药材和神奇丹药,也有满满一库房的名贵布匹,另外各种各样的金银宝石的首饰头面也一箱一箱的堆满了一整间库房。 五楼相对于三楼四楼来说就比较平常了,五楼是个大大的粮库。一个个的粮仓紧挨着,精米,细面,五谷杂粮,每一样都在粮仓里面堆得小山一样高。不起眼的角落里面还堆着各种粮种。 秦妙前世没种过地,不怎么熟悉这些种子,她一样拿了几颗,准备在阁楼前面的那片开阔地上播种一下试试看。 五楼上面的六楼是个类似观景台的所在,四面开窗,采光极好。眼下空间只是初级水平,等到升级后面积扩展,相信从这里看出去一定能看到惊人的美景。 阁楼参观完了,秦妙对于这个空间有了个基本了解,她准备去二楼泡一会儿温泉再走,可是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视线一花,便出了空间,眼前的景物依旧是村外的这条小路。 远处有两个庄稼汉子扛着农具,一面聊着农事一面朝这边走来。 秦妙往后退了退,给二人让路。 “这不是秦家的傻妞吗?”其中一个庄稼给秦妙汉打招呼。 “什么傻妞,听说这丫头躲过了一次时疫后就不傻了。”另一个庄稼汉回答。 秦妙没有说话,她还没有从那个空间里面的见闻中清醒,好多好多的宝贝啊,都是那个空间里面! 待那两个庄稼汉走远了,秦妙这才感觉到脖上的那枚暖玉烫的吓人。 摘下来一看,只见玉上染了斑斑血迹,定是先前那里衫擦血的时候染上的。想起来血,忙伸手摸了下额头,咦?怎么不疼了?再看看手,居然没有摸到血,难道,伤口愈合了? 正犹豫的时候,之间那枚染血的暖玉越来越透明,最后消失不见,和自己的身体融合起来。 太神奇了!秦妙目瞪口呆的在原地惊叹了一会儿,然后飞快地跑回家,趴在家中的那口大水缸上面照了一下,额头上面一片光洁,完好无损,被石头砸破的伤口当真看不见了! 此刻家里人都还在外面劳动,家里一个人都没有。秦妙回到房间,按照空间使用方法上面的口诀,重新进了空间。既然这个空间由暖玉产生,而暖玉又和她身体融为一体,那么她便是这个空间的主人了! 现在她迫切的想要阁楼二楼的温泉池子里面泡个澡,自从穿越都这个时代,几乎都没有洗过澡啊!物质条件差得她宁愿冒着生命危险穿越回去也不想呆在这里。好在现在她有了随身空间。 那么多宝贝在手,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要成为天下首富。 泡了个澡之后,不敢多呆,准备离开空间。可是出来阁楼的时候,无意中发现阁楼前面那一大片开阔地上面随手播下的种子居然发芽了! 这生长速度,简直比撒了催化剂还快!也许,等到明天晚上,就能收获了!秦妙因为这一发现而惊喜万分!库房里面的精米细面现在还不方便往外拿,可是能收货点蔬菜水果什么的,就不用再挨饿了! 外间的院子传来开门的吱呀声,秦妙忙从空间里面出来。 第9章 蔬菜很稀奇 娘李氏提着个篮子,从外面回来,抹了把额头的汗水,面色郁郁。 “娘。”秦妙叫了一声,乖巧的接过秦氏手中的篮子,篮中的野菜并不多,根本就不够一家人一天的嚼用,难怪娘一脸的沮丧。 李氏抚摸了把秦妙的脑袋:“妙妙乖,一边玩去。” 秦妙有些犯愁,空间里面播下去的种子明天收获之后,该怎样拿出来才不会被人怀疑呢?得想个好办法才行。 李氏从水缸里面舀了水开始洗野菜。秦妙凑到一旁,好奇的问:“娘,天天都没有菜吃,为什么不自己种菜呢?” “种菜吃?哪里来的种子?每年的粮种都是朝廷发的,没有发蔬菜的种子,唐家村还算好的,这样两朝更迭的特殊时期,很多的地方连粮种都没有,少数的庄户家里自己存了蔬菜种子,可是种下去之后不等成熟就会被人偷光……”李氏一面忙着手上活,一面回答秦妙的问题。 秦妙心中了然,如果真是这样,那确实是个问题。 这是李氏想起来什么,又道:“现在新朝坐稳了江山,蔬菜种子虽然朝廷不发,可是去集市上也是能买到的。就是要花不少铜板,有哪些铜板还不如买肉吃,很少有人花钱买菜种。” “是啊,买了菜种不能结出果实就被偷了,实在可惜。”秦妙一面附和着娘的话,一面在心里盘算,也许,可以通过卖蔬菜赚取自己的第一桶金。那么多的庄户人家,吃够了苦不拉唧的野菜,肯定想吃一口鲜嫩可口的蔬菜! 眼下已经是深秋时分,除非有她那样气温恒定四季如春的空间,不然就是没人偷菜也没办法种出来那么多种类的新鲜蔬菜。也许等明天空间里面的蔬菜收获了之后,可以按照不同的种类标出不同的价格出售。 “对了,娘,咱们这一代,能出产的蔬菜都有哪些种类?”空间若真能产出这一带没有的蔬菜,那就可以标高价出售了! 因为秦妙难得从傻妞变成现在这样伶俐的模样,李氏对她比其他的孩子都要疼爱一些,不管秦妙问出什么样的问题,李氏都耐心回答:“这一代的蔬菜,还不就是那几样,萝卜,白菜,稀罕点的有胡萝卜,大葱……” 秦妙听着娘说出一串的蔬菜名称,顿时感觉有些无语,连大葱在这里都成了稀罕物种?也难怪,在这个所有种子都由朝廷统一派发的时代,粮种都还稀缺,百姓们是不可能接触到品种多样的蔬菜种子。 秦妙了解到这些之后便坐到一旁寻思自己的致富经了,内视了一下空间,这么小半个时辰,空间里阁楼前面那片开阔地上种着的菜苗长高了不少。当初播种的时候从粮仓里拿出来的种子种类不一,这会儿看去,菜苗的形状也各不相同。 其中就有红薯和土豆。对比娘刚刚列出的一串蔬菜名,并没有红薯和土豆。其实如果有了红薯和土豆这样味道好好生长的蔬菜,庄户家的日子就会好过许多。这么大的一个漏洞,只能让秦妙白捡个便宜了。 心里面琢磨着事情,时间就过得飞快。 晚上擦黑的时候,爹,大哥,二哥从地里回来。娘将晚饭端了出来。依旧是野菜汤,粗糠饼,大家似乎都已经习惯了这样艰苦的伙食水平,很是认命的吃饼喝汤。 晚饭进行到一半,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大哥说话了:“娘,等田地收拾出来之后,我想去镇上,跟着大狗学木匠活。” 那样就能多赚点铜板。不为别的,只为家里不要听听吃这样的粗糠饼,小妹吃不下这样的饼子,每顿饭就只喝汤,他作为大哥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还有二弟,都两三年了,个头都不见长,秦少贤记得自己这个年岁的时候,每顿饭都特别能吃,娘当时说因为要长个子的缘故…… 赚到了铜板,买些细粮,掺进粗糠里面,应该好下咽一些。 李氏如何不明白大小子的心思,按道理去镇上学手艺活是好事,可是人家木匠师傅也不是随便收学徒的,得交学费银子。柳氏家的大小子去当学徒,就足足给了一千个铜板,合计一两银子呢。 不忍心决绝大小子的提议,李氏只能推脱说:“还是先把地种好,当学徒的事,等我和你爹商量商量。” 秦少贤知道娘在担心什么:“我可以先去做伙计,赚够了铜板再做学徒,娘,放心。” 第10章 今天是好日子 李氏忽然就感觉心里酸酸的,说起来是做伙计,正格去了就是被人当牲口使,以前她去柳氏那里一起做针线的时候听柳氏聊起过,木匠店里面的伙计每天只给一顿饭,却做的是最苦最累的活,累病了也不给看病,当时柳氏还庆幸,幸好她家大小子是学徒,不是伙计。 “还是我和你爹商量商量吧。”李氏压制着心头的酸涩,没答应秦少贤的提议。 秦妙看娘一脸的心疼,顿时猜到去做伙计是一件比在家做农活和稀菜汤还要艰苦的活。心里也跟着酸涩起来,大哥这样沉稳懂事有底蕴的少年,怎么可以被贫困的生活压弯腰?看来不能拖了,明天空间里面的蔬菜收获之后就立刻得拿出来。 到底怎样拿出来才不会被怀疑呢? 秦妙这夜想着心事,倒也不觉得干草堆起来的窝有多么难睡了。鸡打鸣之后,秦妙便醒了,听到家里人起床的动静,便也起了身。 二哥打趣说:“今天什么日子,小妹君然不睡懒觉了?” 秦妙笑着答:“今天自然是好日子,睡懒觉多没意思,我想跟你们下地干活。” 二哥连忙摆手:“不成不成,你可不能去,去了只会添乱!” 大哥走了过来,抚摸着秦少廉的脑袋:“不许这么对小妹说话。”然后看着秦妙温和的笑:“没事,小妹想下地就去吧。”小丫头大约想去玩,玩就玩吧,左右也不会让她干什么重活。 秦妙看着大哥和二哥,心里暖暖的,家里虽然贫穷,可是家人都是极好的。等到日后自己赚到了钱,一定让全家人都好好的享福。 简单的早饭过后,秦妙便跟着爹和大哥二哥一起去下地。正因为几个人一起出门,李氏心里格外放心,拾掇完家里的家务之后便提了篮子出门挖野菜。 秦妙想跟大哥他们下地,完全是借口,主要是想去到更远的地方找块隐蔽的地方将空间里面已经快要成熟的蔬菜放出来。 原本预计今天晚上空间里面的蔬菜才会丰收,可是经过昨夜一整夜的时间,今天早上内视空间便发现大白菜已经抱了团,萝卜也从地里露了出来,土豆和红薯的个头也都不小,各种蔬菜被空间里面的灵气滋养,长势不是一般的喜人,而且没有病虫害,现代各种的转基因的品种都不一定能长出这个样子。 秦妙在地里看着爹和大哥二哥们干活,叽叽喳喳说了一会儿废话,便装出玩腻了的样子,说去找娘。 大家忙着干活也没上心,秦妙便离开了自己田地,朝着远离唐家庄的一片荒地走去。 荒地比秦家的薄田要贫瘠的多,没办法种植任何庄稼,就连上面长得野草也都是毛绒绒的没办法当野菜吃进肚子的物种。所以才少有人问津。美中不足就是有些暴露,远远看来,荒地上有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 秦妙又到处找了一遍,没有找到好地方,不敢离村子太远,太远了往家里搬运蔬菜的时候会被人发现。犹豫再三,终于还是选择了那片荒地。 四周看了一遍,找准没有人出现的空档,将空间里面已经成熟了的蔬菜全都移到了荒地上。贫瘠的荒地上长出大片长势喜人的蔬菜,太过诡异,秦妙没敢移出来太多。移了几颗大白菜,几根萝卜,红薯和土豆这种这个时代的新品种移的比较多,因为时人不清楚它们,所以从什么样的地上长出来都不觉得诡异。 看着空间里面的蔬菜扎根进这片荒地,秦妙的心里说不尽的喜悦。她用自己的破袄子兜了两个萝卜,快步朝家里跑去。 估摸着这个时候娘应该已经挖野菜回来,大家每天都吃野菜,所以周围的野菜越来越少,娘每天也回来的越来越早。秦妙有点期待娘看到大萝卜时的惊喜了。 回到家,将萝卜放好,娘还没回来。秦妙藏进屋子,进了空间,从阁楼五楼的库房又拿了菜种,在阁楼前面开阔地上腾出来的地方播下种。 做完这些之后,感觉有些口渴,便去到开阔地旁的清泉旁喝了几口水。只感觉清泉水特别的清甜,喝下去之后整个人顿时感觉耳清目明神清气爽不少,不愧是空间里面的灵水。不知道把这里的泉水当成神水装瓶卖出去,会不会被人疯狂抢购。真的是调节亚健康的圣品啊! 正对着清泉想象大赚一笔的美妙情景时,只听院子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太好了!娘回来了! 第11章 红薯和土豆 秦妙出了空间,快速从屋里出来,看到娘手里的篮子中野菜好像比昨天又少了一些,娘脸上的郁郁之色更浓了。秦妙接过娘手里的拉着放到一旁,扯着她进了厨房,指着厨房地面上躺着的两个大萝卜让她看。 李氏看到两个大萝卜,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再看,当真是大萝卜,她难以置信的问:“丫头,哪里来的萝卜,你莫不是偷来的?” 李氏脸上难以置信的欣喜瞬间被担忧替代,唐家庄里有实力吃这样好看水灵的大萝卜的人,只有地主家。自家丫头若是偷了地主家的菜,那可就惨了,忙拉着秦妙劝说:“妙妙,你偷得谁家的萝卜,赶紧还回去。” 秦妙无语,想象了很多种娘看到新鲜蔬菜时惊喜的样子,还真想不到她会这么以为。开口解释说:“娘,我没偷,我是在一片荒地上发现的,那里还有大白菜,真的,不信我带你去看。” “荒地上?”李氏好奇,真要有这么水灵的蔬菜,别家不早就挖走了?可是自家女儿说得真的一般,便忍不住点头。 秦妙立刻扯着李氏的手,将她带到那片荒地,可惜了,几颗白菜和萝卜被其他外出挖野菜的农妇发现,争抢得你死我活。看来大家都是一样的馋蔬菜,不过就是在家里等了娘一会儿,这块荒地上的萝卜白菜就被这么多农妇发现了。 不过也正因为被人热烈的争抢,李氏才相信了秦妙的话。家里的两根萝卜,真的不是自家丫头偷的。 李氏是个软性子,见那些农妇为了几棵白菜和萝卜大打出手,便站在一旁,没有上前。 秦妙仔细看了眼,萝卜白菜被人抢光了,可是泥土里结果的红薯和土豆却是一点没动,最多就是上面的叶子被拔光,个别红薯被带出来踩破,沁出白色汁液,像极了某种有毒植物,所以连带着土豆大家都没有理睬。 秦妙拉着李氏不让走,侯在一旁,等那些争夺萝卜白菜的农妇都散了,这才带着李氏挖出来几个红薯和土豆,装作幼稚的模样说:“娘,这些东西我尝过,好吃,没有毒,不信你尝尝。”说着掰开个红薯,让李氏品尝。 李氏先前也不敢,许是吃野菜吃得够了,看秦妙一脸的纯真,便尝了一口,顿时惊喜起来,甜甜脆脆真的很好吃!而那种有毒的植物味道是涩的,所以这是个好东西,好吃还无毒。 “妙妙,快,去田地你叫爹和哥哥们来,咱们要快点把这些东西挖回去!”李氏一脸的激动,满眼的欣喜。虽然刚刚一群农妇抢白菜的时候她没有加入,可不代表她不想要这些意外的发现。 秦妙得了娘的话,欢快地跑开,跑到田地里将娘的话学了一遍,二哥第一个忍不住,扛了个农具就拉着秦妙要去挖那种又甜又脆的野菜。 爹和大哥虽没有这么冲动,可脸上也都带着笑。就这样,秦妙引着爹和两个哥哥来到那片荒地。 荒地上面,娘一个人已经用手刨了好几个红薯土豆,扯了周围干草盖住,怕被比人抢。看到秦妙几人之后连忙招手:“快来挖,我看了,土里面有好多呢!” 大哥选中一窝红薯,开始挖,娘在一旁看得紧张:“仔细点,别挖破了。” 二哥学着大哥的样子开始挖土豆。爹脱了身上的棉袍,将挖出来红薯土豆放到棉袍里面兜着。结果爹的棉袍居然还兜不完,于是爹抱着兜了红薯土豆的棉袍回家一趟,将东西放家里后又带了大筐来。 秦妙不知道空间里面的种子配上空间里面的灵气和土壤,居然这样的高产!大筐装满,大家又用衣襟兜了一些,这才将能够所有的红薯土豆都运回家。 意外得了这么多好食材,李氏特别开心,很是用心的做了土豆饼,萝卜汤,很是大方的多放了好几勺油,油罐里面的油下去了一大截。晚上大家围坐在一起,过年一样的开心,吃着香喷喷的土豆饼,喝着爽口的萝卜汤,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萝卜汤的汤水被秦妙趁娘不注意偷换成空间里面的清泉灵水,喝在嘴里的滋味自然不一般。 厨房灶下的草木灰里秦妙埋了几个小点的红薯在里面,等到睡前扒出来,外皮焦黑,里面的壤早已经熟透,剥开外皮,香香甜甜的红薯清香顿时四处飘散。 秦妙晚上吃的足够,烤红薯只吃了半个,剩余的都给了家人们。二哥嘴馋,吃得停不下嘴,爹娘和大哥也都只吃了半个,剩下都进了他的肚子。 第12章 常来常往 吃完烤红薯,李氏想起来什么,对秦妙说:“今天有些晚了,明天你和你二哥一起把家里的红薯土豆送一些到你柳婶家里。” 秦妙点头:“好的,娘,上次二狗哥还给咱家送鸡蛋了呢。” 李氏点头:“就是这个理,乡里乡亲的要多多来往,这样感情才能深厚起来。”尤其是我们这样的外来户,想要站稳脚跟,没有几家往来密切的人帮衬着是不行的。秦妙还小,后面半句李氏没有说出来。 是夜,大家都是饱着肚子入睡的,各个都睡得很踏实。要知道以前喝的野菜汤就着粗糠饼,吃过晚饭捱到睡觉的时候肚子已经空了,大半夜的都能听到肚子里面咕咕乱叫。 也正是因为家人都睡得踏实,秦妙才有机会偷偷进空间。既然土豆红薯这样受家里人喜欢,那便多重一些。白天种下去的种子已经出苗,秦妙又在空间阁楼五楼库房里面找了红薯土豆的种子,在开阔地上播了种。 其实土豆红薯这种植物,要求的土壤条件并不挑剔,红薯沙地就能成活,土豆更是方便,出芽后切块种下去,两个多月就能成熟。可是现在秦家的条件根本找不到地方种植,而且不等成熟说不定就被别人偷得差不多了,所以暂时还只能依靠她的空间。 空间里面播种之后,秦妙又泡了个温泉澡,之后才回到自己的草窝懒洋洋的睡去。 第二天李氏没有出门挖野菜,而是带着秦妙和秦少廉将土豆和红薯各装了一篮子,拿干草盖了,打算去柳氏家里串门。 说实话,这还是秦妙头一回来柳婶家里。柳婶家的房子比秦家的破房子好得太多,高大宽敞,还用了不少青砖,因为是唐家庄本土人士,家中几代人的累积,底子再薄也比秦家这样外地迁来白手起家的强。 柳婶带着狗蛋在家做针线,听到敲门声,前来开门,见到李氏和秦少廉秦妙后顿时笑了起来:“我正嫌一个人带狗蛋无聊,可巧你们就来了。快些屋里坐,昨儿个大狗从镇上回来带了几块点心,正好让孩子们尝尝。” 在主粮最好的状况是玉米面的时代,几块细面掺蜂蜜做得点心,已经很是贵重了。可是柳氏却大方的拿出来待客,待的客人还是秦家这样一穷二白的人家,秦妙顿时在心里给柳婶点了个赞。 点心拿了出来,秦妙象征新的吃了一小块,秦少廉比秦妙大五岁,自然是懂事的,也吃了一小块解解馋而已。 狗蛋今年六岁,比秦妙略小一点,却和秦少廉比较熟稔,拉着秦少廉的手说:“少廉哥,我哥昨儿个回来给我买了风车,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就在院子里玩,不许出门。”柳氏冲着两个小子的背影叮嘱,三狗四狗夭折之后,狗蛋这个孩子他看得格外娇贵。 小子们去院子里玩了,屋里清净不少,李氏这才开口说:“柳姐姐,昨天妙妙在外面玩,谁知道就发现了这些吃食,说起来还挺稀奇以前没怎么见过,不过昨晚上我们一家尝了一下感觉挺好吃,今天特地送了两篮子来,你先尝尝,吃着好了我家还有。” 李氏说得客气,柳氏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下了炕,走到那两个篮子旁,掀开上面盖着的干草,看了一眼,讶异的说:“还真是好东西!我记得以前还是旧朝的时候,镇上有卖过这样的吃食,味道确实不错。” 听柳氏这么一说,李氏的心里更放心了。果然是极好的吃食。 柳氏是个爽快的,既然人家搜送上了门,便利索的收了,开着玩笑问秦妙:“妙妙,没看出来你这丫头运气这么好,什么时候再出去玩带上你二狗哥,万一再发现这样的好吃食,让你二狗哥帮你挖,回头分我家一些就成。” 这纯粹是玩笑话,李氏抚摸着秦妙的头,很是谦虚:“这丫头,不过就是贪懒不肯干活罢了。” 不过秦妙听着这玩笑话心里却是上心了,正愁没机会再次把空间里面的土豆红薯移出来,不能再移到那片荒地了,否则就太诡异,不可能几天时间同一片地方又长出来那么多果实。 也许可以和二狗一起去更远的地方,然后再趁他不注意,偷偷将空间里面成熟的土豆红薯移出来,当做是无意中发现的野生货。嗯,这个法子不错。 想起来二狗,秦妙边想起来上次去家里送鸡蛋的那个温和俊美略有些营养不良和穷困的少年。其实,能和那样的少年一起出门,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13章 上门硬抢 恰在这个时候李氏开口问:“对了,今天怎么不见二狗?” “他啊,整天比他镇上的哥哥还忙,说是出门帮着挖野菜,谁知道野哪里去了。”柳氏坐回了炕上,开始做针线,人到中年,眼角起了好几道皱纹,可还是那样耐看,年轻的时候定是个大大的美人。 李氏和柳氏聊了些针线活卖出去的价钱,拖了柳氏下次再帮她接点活儿,柳氏答应的干脆,可见二人的关系很是亲厚。 秦妙一旁听着,暗暗皱眉,她真的没想到辛辛苦苦纳一副鞋底子出来,也就只能得十文钱,要知道猪肉也要二十文一斤,辛苦纳一双鞋底子出来的苦力居然只能换半斤猪肉!好坑人啊! 可看娘的神情,能接到活儿,还是一件挺幸运的事情。现实就是这样的残忍,不被坑,连赚钱的可能都没有。 如此在柳婶家小坐了一阵,娘才带着秦妙和秦少廉提了空篮子回家。 快走到自家门外的时候,看到隔壁的小柱娘一脸的刻薄相等在门边,秦妙直感觉事情不太妙。这个恶婆娘怎么会守在这里?难不成又想上门讹银子? 娘是个好性子,即便上次被这个恶婆娘给欺负了,此刻还是笑着打招呼:“张姐姐,今天没去做活?” 这个恶婆娘姓张,从唐家庄相邻的张村嫁过来。 张氏一脸的刻薄,没有理会李氏的话,直接酸溜溜的开口:“听我家小柱说你们家昨天从外面挖了不少的东西回来,莫不是什么好吃食吧?” 昨天唐小柱确实看到秦家人从外面兜了不少的东西回来,可都沾了不少泥巴,脏兮兮的,他给他娘说,隔壁的秦家真是穷傻了,随便什么泥巴蛋子都往家里兜。可是晚饭的时候,那一阵阵的香气从隔壁秦家的小院里飘过来,张氏就有些纳闷了,秦家哪里来的这么香的吃食? 直到临睡的时候,隔壁秦家的院子里又飘来阵阵香香甜甜的味道,把唐小柱馋得不行,张氏这才确定,秦家从外面兜回来的泥巴蛋子肯定是好吃的东西。 既然是从外面偷摸兜回来的,可见不是自家种的,那么大家都可以见者有份,李氏那样的面团性子,使得张氏立即就起了心思,明天说什么也得去秦家看看,真要是什么好吃食,一定得弄点回来才好! 于是便有了张氏守在门边的一幕。 李氏娘仨听了张氏的话后一起否认:“什么吃食都没有。” “没有?”张氏不信,上前不由分说地抢了李氏手中的篮子,翻开干草,里面空空的什么都没有,不过篮子里没有不代表家里也没有。她使劲一撞,就把院门给撞开了,直接朝着厨房走去。 李氏大惊,没料到张氏这恶婆娘会这么的蛮横不讲理,慌忙上前去阻拦,可还是晚了一步,张氏进了厨房,看到了厨房里面那小山高的一堆红薯和土豆,脸上露出了贪婪的笑容。 李氏拦不住,只得开口说:“张姐姐,邻里之间的,这些吃食本来就想给你拣几个。”说着随手捡了三两个大点的红薯放到张氏的手中。 张氏刻薄一笑:“这几个哪够啊?”说着提起衣襟,自顾自的捡了一大抱的红薯和土豆。 秦妙看着这恶婆娘心里厌恶透了,反正是小孩,童言无忌也不怕说出什么得罪人,直接拦到张氏的面前:“你不能这样,你捡了那么多,我们家吃什么?” “小丫头片子,一边去!”张氏根本没把秦妙这小孩看在眼里,胳膊一推就把她甩到一边。 秦妙绊住厨房地面的一个凸起,一个不稳朝着土灶上面摔去,脑门磕在土灶沿上,顿时就出了血。李氏见状心疼的什么似得,一个劲的叫着:“妙妙,妙妙,你不要吓唬娘……” 张氏惹了祸,不敢久留,兜着一衣襟的东西拔腿就走。 秦少廉恨不能追着那恶婆娘狠狠得给她几闷棍,可是小妹受了伤,给小妹处理伤口最要紧。 秦妙自从在空间里泡了几次温泉澡后,体质得到了一定的改善,虽然依旧面黄肌瘦,可是身体不再那么羸弱,这样的皮外伤出点血而已,并不打紧。 可是李氏吓得不轻,抱着秦妙进屋放到大床上,认真查看了伤口见血已经止住,这才生气的埋怨:“实在是太不讲理了,老秦家上辈子作的什么孽,居然摊上这样的邻居!” 秦少廉气得不行,握了拳头就要去找那恶婆娘算账,还没走两步就被李氏提着衣领子给拽了回来:“你小妹伤成这样,你就不知道消停点?” 第14章 空间功法 秦妙这个时候不得不开口了:“二哥,你别生气,我没事,就是碰破了点皮而已。”这个二哥,也不看看自己的个头是不是那个长着水桶腰的粗壮恶妇的对手,还真敢开口。 按照秦妙的意思,这个仇是一定要报的,不过不能正面找上门,对待这样的恶妇,就得使阴招,让她倒了大霉还不知道是为什么。 李氏坐在床沿上,借着屋内有些昏暗的光线,重新检查了遍秦妙的伤口,觉得没什么大碍了,这才对秦少廉说:“别发愣了,去给你小妹泡杯糖水来喝。” 一听到糖水两个字,秦少廉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家里的散糖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买的,平时都是有脸面的客人来的时候才泡,自己都好长时间没有尝过糖水的味道了。不过昨天晚上吃的红薯就停甜。 李氏看着秦少廉走开,又低头看着秦妙,忽然觉得自己的这个女儿居然比她哥哥还要懂事一些。心里不由有些难过,别人家的闺女这个年纪正是天真烂漫贪玩的时候,而她的女儿呢,一个被卖掉,一个被恶邻撞破头,明明流了不少血却硬说自己没事,懂事让人心酸。 恰在这个时候,秦妙感觉空间出现了轻微的震动,想要进去一探究竟却又碍着娘在身边不敢乱动。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等到二哥泡了一碗糖水端了进来,这才开口说:“娘,二哥,我想睡觉。” 李氏怜惜的点头:“好,好,喝了这碗糖水好好睡。” 秦妙前世什么样的美味没吃过,糖水这样的东西放到她前世根本是不会喝的,大街上随便一瓶饮料都比糖水好喝,可是现在她得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来,很小心的喝了半碗糖水,然后将剩下的半碗留给二哥。 这个家里三个孩子,大哥是个沉稳的,秦妙呢,壳子里根本就是个二十多岁的大人,唯有二哥秦少廉最具由孩子气。果然秦少廉见秦妙给他留了半碗糖水,顿时眼睛都笑完了。李氏拍了下他脑袋:“出去喝吧,别在这里吵到你小妹睡觉。” 秦少廉就着粗瓷碗一仰脖,剩下半碗糖水就喝光了,拿着碗去了厨房,大约是准备洗碗。李氏帮秦妙掖好被子,看她睡得安稳,这才出了屋。 秦妙估摸着娘和二哥都不会再进屋了,这才进去空间。 此时空间里面的震动已经停止。秦妙先是检查了一下开阔地上面种植的蔬菜,见没有损坏,这才进去阁楼一探究竟。 推开阁楼的入口大门,最先看到的是宽敞的正厅,惊奇的发现正厅墙壁上悬挂着的大幅画卷散发着淡淡的光线,仔细一看,画卷上面的画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的可以发光的文字! 秦妙从右往左看了一遍,这才明白,这些能够发光的文字正是空间里面配套的神功法典。 神功分位功法和心法。功法指的是武学,法典上面只表达武学精髓,具体招数须得空间主人在对敌的过程中自行领悟提升。 而心法,更加抽象,是一种类似精神力的所在,其主要目的是为了更加方便的操纵空间,比如精神力达到一定的水准后不进入空间也可以操控空间里面的各种物件。当然,精神力除了这个作用外,还有一个附带的作用便是能攻击人。 不过功法只要认真修习的话一般是不会用精神力去攻击人的,实在是犯不着。 此刻大厅里面的大幅卷轴上面出现的只是功法和心法的第一层,当第一层修习合格后卷轴上面会自动出现第二层的功法和心法。随着空间主人功法和心法的提高,空间也会相应的升级,升级后的空间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神奇功能。 不过并不是功法和心法每升一层空间都会升级,反正只要认真修习功法和心法,就有可能让空间升级。 可能练到第三层的时候遇见空间升级,也有可能实在第四层第五层的功法心法修习完成之后遇上空间升级,这事不确定,空间主人能做的就是好好练功然后等待惊喜。 功法的修习,按照法典上面的文字描述,并不难办到,需要的不过是忍耐和毅力而已,每天都得坚持练习。而心法的修习就灵活的多,锻炼的是精神力,做事情的时候只要能高度集中精神,就能练习精神力。 秦妙在大厅里面走了一圈,将第一层的功法和心法熟记于心之后,便开始试着修习。 第15章 平淡生活 别的人是个怎样的水平她不知道,反正她是智商一百八的硕士记忆力和学习能力要比常人好一些,当初专业是谨慎而复杂的医学,尽管不是自己爱好也能学个像模像样,何况这些功法和心法,很快地秦妙就领悟了大概的意思,接下来就是练习的勤奋度和时间问题了。 修习了一会儿功法,听到门外有响动,秦妙这才从空间出来。躺在爹娘睡得大床上比自己的那张小草床舒服多了,再加上修习功法有些劳累,秦妙这次是真的想好好睡一觉了。 推门进来的是李氏,大约是不放心磕破头的女儿,没敢走太远,隔了这么些时间后又回房查看。 秦妙听到娘的脚步渐渐靠近了,然后自己额前的头发被娘撩了起来,之后便听娘有些好奇的低声说:“伤口这么快就结了痂!我儿果然是吉人自有天相……” 秦妙不晓得自己额头上的伤口痊愈的速度这样快,看来是空间中的灵气滋养的结果。 秦妙的伤口无碍了,李氏这才彻底放心,坐在床边一下一下的抚摸着秦妙的脑袋,秦妙舒服的不行,很快就睡熟了。 一觉醒来之后,天色已是黄昏。起床,去了院子,见到爹和大哥提前从地里回来,大约是得知了她被恶邻伤到头的消息,心里不放心。 爹在厨房里面帮着娘做晚饭,爹烧火,娘在灶旁忙活,这个时候讲就是男人远庖厨,可那是有地位的家庭,秦家这样的贫家没有那些讲究,爹娘一起生火造饭,看上去很是温馨甜美。 二哥坐在院子里面的那块石头上给大哥将着隔壁的恶婆娘是如何闯进门来抢吃食推倒小妹的,讲得绘声绘色气恼不已,大哥背着手很是安静的站在院子角落的大树下,仰头看着大树上那光秃秃的枝桠,没有说话。 秦妙一觉醒来走到院子里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情景,前所未有的,心里居然感觉到了生活中平静亦平淡的美好。也许吃什么穿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家人好好的生活在一起。 二哥终于将上午恶邻的恶行给讲完,大哥这才开口说:“一些吃食而已,犯不上如此计较,咱们家是外来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和气才是最重要的。” 二哥被那恶邻气得不轻,原以为大哥会和自己一条战线,恨不能剁了那个恶婆子,没想到大哥居然说出这样没骨气的话来,顿时气愤不已的反驳:“大哥,人都闯进家里欺负人了,难道我们还要忍着?什么叫一些吃食而已?若不是妙妙运气好发现那些吃食,咱们家照样还是苦菜汤子!” 眼看着二哥要和大哥吵架,秦妙顿时站了出来,笑着安抚二哥:“好了,二哥,别生气,我的头已经全好了。那泼妇就住在隔壁,别这么大声,小心被她听见。” “听见怎么了,是她先欺负人。”二哥秦少廉余怒未消。 秦妙接着道:“马上就冬天了,家里剩下的那些吃食有些少了,不如明天我再出去转转,说不定还会好运气的找着吃食呢?二哥,大哥说得对,就是一些吃食而已。至于那泼妇嘛,贱人自有天收,她会有报应的。” 话题一引到找吃食上头,二哥顿时来了兴致,可见之前被饥饿折磨的并非秦妙一人。 “咱们村附近是找不到什么吃食了,野菜几乎挖光,地里的庄稼又不能动,不如去旁边的山清村,山清村后面有座山,山上的吃食应该有不少。”二哥出谋划策。 不等秦妙接话,大哥立刻阻止:“二弟,那山不能进,里面有野兽,几个猎户进去了就没有出来。” “我可以保护小妹,我们就在山外看看,不进山还不行嘛。”二哥似乎认定了靠山的地方会有收获。 秦妙想了一下,也对,正因为山里凶险,所以大多数人不敢去,人去的少了山里的宝贝就多,她有所剩空间庇护,也许,可以进山一试。至于口口声声可以保护她的二哥,还是不要带去了,如果一定要带个人一起,二狗哥比二哥合适多了。 厨房里面的晚饭已经做好,炒土豆,粗糠饼,红薯野菜汤,很难得的一张简陋的破饭桌被摆了个满满当当。 大哥和二哥为着进山不进山的话题争论了几句便被娘喊吃饭的声音打断。如此,此事暂且搁了下来。 晚饭之后没多久,大家就各自回屋早早地睡下觉,为了节省灯油,同时也为了明天能早点起来做农活。 第16章 怎么找到的 秦妙白天睡了大半天,这样的夜晚,她等着家人都睡熟之后,便进了空间。一招一式的练习起功法,然后又趁着收获和播种蔬菜来练习心法。 第一层的入门功夫,练起来不仅没觉着累,反倒觉得很有意思。因为非常好奇空间升级之后的情景,所以秦妙不敢懈怠。 空间开阔地上面的土豆红薯成熟后收获堆在地边,然后继续播种。同时在菜地的旁边又扩展了一片地,在阁楼里粮库里面找了水稻小麦的种子进行试种,如果明年要增加税赋,为了保证口粮,地里的庄稼必须要高产。不知道空间里面的粮种是否高产,如果高产又能高出多少。 一整夜的劳作之后秦妙回了阁楼,泡了个温泉澡,感觉清爽了这才出了空间。 空间里面的时间流速和外面世界不同,秦妙在空间里面练功练了一整夜,出来之后外面的世界还只是黎明时分。她躺在自己的草铺上补了一会儿觉,一直睡到爹带着大哥二哥下地了才醒来。 昨天秦妙磕破了头,李氏心疼她,早上见她睡得香就没有叫她。这会儿孩子爹带着两个小子下地了,见秦妙醒来,便打水给她洗了脸,然后又认真的给她梳了两个小辫儿,之后拿出灶上温着的土豆饼让她趁热吃。 秦妙的心里划过暖暖的感动,娘对她真的很好,她决定了今天就去找吃的,让娘再不要因为几根苦野菜犯愁。马上就冬天了,家里也确实需要储备过冬的粮食。自己空间里面现在已经收获了不少的红薯和土豆,说是出去找吃的,不过就是找一个不让人起疑的地方将空间里面的东西移出来。 昨天听二哥提起邻村山清村后面的大山时她就心有所动,山中有野兽,因为凶险,进山的人不多,既然少有人进山,那么在山里挖出点好吃食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么想的时候,秦妙便开口和娘商量说:“娘,我已经记住土豆和红薯秧子的样子,趁着这几天天气好,我想再出门去转转,兴许又能找来些土豆和红薯,到时候家里挖个地窖,吃食都放地窖里,那样咱们家冬天就不会饿肚子了。” 土豆和红薯确实比野菜好吃,李氏闻言心有所动,可是女儿一个人出门去,让人不放心,自己要去柳氏家做针线赚铜板,二小子冒冒失失还没有女儿懂事,这时李氏突然就想起来柳氏昨天似乎提过让二狗跟着妙妙一起出门再找找看还有没有野生的土豆红薯。 “也好,妙妙越来越懂事了,出门可以,让你二狗哥跟着,好歹有个照应。”李氏点头答应下来。 心想着如果这丫头只是出门玩耍,倒不用担心,可是出门找吃食,万一被那些粗壮的农妇盯上,小丫头肯定争不过别人,还是让二狗跟着比较踏实。 李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十二三岁的二狗这样的放心,她收拾好了针线筐,牵起秦妙的手:“走,咱们先去你柳婶家,要是二狗在家,你们就一起出门去。” 秦妙的心里也觉得二狗哥比二哥靠谱,听娘这么安排,立即就迈了小短腿跟娘一起外外走。 来到柳婶家敲了门,开门的是二狗,看到门外站着的是李氏和秦妙,立刻客气的道:“婶子,妙妙,你们来了?快请进。” “你娘可在家?”李氏问二狗。 不等二狗答话,柳氏已经拿着针线笑着迎了出来:“在家,在家,怎么会不在,刚刚还念叨着你呢,可巧你就来了。快些进来,我煮了些粗茶,咱们一遍做针线一遍喝热茶,提神不说还暖身子。” “柳姐姐你最是细致。”李氏牵着秦妙走到柳氏的身边,几人一起进了堂屋。 二狗原本是哄着狗蛋在院子里面玩耍,这会儿很有眼色的进屋给李氏秦妙一份沏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还很是周道的说:“婶子,妙妙,茶水等会儿再喝,现在还有些烫。” 李氏应了之后看向柳氏:“柳姐姐,你们家二小子当真是个极懂事的,不像我们家那二小子,都十二了也没长开窍。” 柳氏一面做着手里的针线,一面笑着回应:“我呀,倒是羡慕你们家妙妙,就比我们家狗蛋大了一岁,瞧瞧看,多听话懂事。” 李氏正要开口接话,柳氏突然想起来什么,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往秦妙身边挪了挪,低声说:“昨天你们送来的东西,可是比野菜好吃多了,妙妙,跟婶子说,你都是怎么找到的?” 第17章 必须进山 这么一问正好问出了李氏的来意,李氏忙道:“柳姐姐,妙妙今天本打算再出门找找那些吃食,碰碰运气的,可是她一个小丫头出门我不放心,我们家二小子那个毛躁样也是个做不来事情的,我就想着不知道二狗今天忙不忙……” 柳婶看了眼一旁站着的二狗,立刻回答:“他能忙什么,现在农闲,他已不用下地而不用帮工,我看啊,家里就他最闲了。就让他跟着妙妙,你呀,可着劲的用他就是。” 秦妙略略低头,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别扭呢,非亲非故的自家娘干嘛要可着劲用二狗,难不成把他当毛脚女婿了?不过是脑子里一瞬间的瞎想,秦妙立即羞红了脸,在世为人,这面皮是越发的薄了。 李氏点了点头,对秦妙说:“既然你柳婶子答应了,你就和你二狗哥一起出去吧,记住,不能走太远,也不能跟人争执……” 提起正事,刚刚那些瞎想立即就被抛到了一旁。秦妙站起身,准备出门,忽然想起来什么,问柳氏:“柳婶,差点忘了,得带上筐子布袋,真要找到吃食,方便装运。” 二狗淡淡的笑:“布袋我去找,你先吃口茶。” 也是,等会儿出门了要走远路,可得先喝点水,不然路上口渴。秦妙端起茶杯,此刻茶水已经温了下来,一气喝了大半杯,心想二狗哥果然比二哥要细心的多。 二狗卷了几个打着大补丁的粗布袋子。秦妙立刻和柳婶和自家娘告辞了,跟着二狗出了门。 一路出了唐家庄,上了庄外的小路,泥巴小路两旁光秃秃的,出了田地里面的庄稼,已经找不到其它任何的可食用植物了。一时间二狗手里拿着的一卷布袋有些讽刺。这样的时节,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吃食需要用大布袋来装呢? “妙妙,我们要去哪里?”二狗跟着秦妙走了一段泥巴小路,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秦妙正犹豫怎么开口要求二狗带路去山清村的后山,这会儿他主动问了,她便直接答:“咱村附近时找不到了,不如我们去山清村,山清村后面有山,山里兴许会有收获。” 秦妙这么说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不是兴许会有收获,而是一定会有收获,她的空间里面已经收获的红薯土豆和地里出于成熟状态的红薯土豆,已经很不少了。 见二狗有些迟疑,秦妙忙开口说:“我知道山里危险,可越是危险的地方,好东西就越多。二狗哥,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二狗微微一笑,看着秦妙那有些面黄肌瘦的稚嫩小脸,突然就感觉这丫头特别有意思,居然对他用起了激将法? “大白天,去山里转转也无碍。”二狗将目光移向小路的尽头处,语气回归平常,“这里去山清村很有些路程,咱们,得走快点。”他忽然就想看看,这个只比他弟弟狗蛋大一岁的小丫头能在山里找到些什么。 秦妙也料到进山的路程不会短,不自觉的就加快了步子,也许,可以趁着走路这种单调的事情练习一下心法。 一路上秦妙努力的集中精神力保持速度,累得满头大汗,好在空间灵气滋润,没有以前那么羸弱不堪。扯着袖子擦了额前的汗水,想着白天练习了心法,夜里进去空间直接练习功法就好,这样比较高效。 直到秦妙第三次擦汗的时候,忽然发现身边一直不远不近跟着自己的二狗哥,未免也太悠闲了点。自己走路的速度不慢啊,他居然一点都不累,而且还有心思在路边扯了枯草蔓子编花环。 深秋时节,小花不多,于是他手里的花环的样式便成了草环粗粗,上面的小花只有零星几朵。 见秦妙在看他,二狗微微一笑,将手里花环放到她脑袋上,在她有些傻眼的时候开口说:“前面就是山清村了,你确定,今天一定要进山?” 秦妙带着别扭花环的脑袋认真一点:“必须进山。” “好,走吧。”这次二狗一改刚刚跟在秦妙身后的闲散态度,走到了她的前面,脸色变得认真起来,“山里危险,跟紧我,别走丢了。” 秦妙看着二狗的背影,不知为什么,总感觉他有着与其年龄不符的成熟和沉稳,这种沉稳只怕有的上了年纪的大人都比不上,那是对待事情游刃有余的绝对掌控。 大哥也是个沉稳持重的少年,可那是他的性格使然,他遗传了爹的沉稳雍容与温和性子,真要遇到事情,不见得会比二狗有定力。 第18章 有野兽 秦妙琢磨着眼前那位第二次见面的二狗哥时,二狗已经引着她来到了山脚下。 站在山脚下,才发现,山清村的这个名字不是白取的,村子的后面果然坐落着一座大大的青山,而且不止一座,展目望去,起码有三四座山头起伏相连。不用进山,山脚下的植物物种已经很丰富了,和唐家庄周围那光秃秃的地皮行程鲜明对比。 可见进山,真的是一个寻宝的不错选择。 “妙妙,我们现在要进山了,你得跟紧我,不是我吓唬你,前天这座山里才抬出去一个被野猪撞成重伤的猎户。”二狗一脸认真的回头看秦妙。 秦妙乖巧的点头:“好的,我记住了,一定紧紧的跟着你。” 小丫头居然这么平静,一点都不害怕?二狗愈加的感觉这丫头有意思了。 他随手折了根树枝,走在前面分开半人高的枯草给秦妙开路。秦妙只要跟紧他,并不会被枯草划伤。一种淡淡的安全感在心里油然升起,果然让他跟着是正确的,要换成自家二哥,肯定已经自顾自的到处探险了。 二狗在前面走着,秦妙跟在后面不动声色的从空间里拿出来一瓶药粉,这瓶药粉是空间药库里面的东西,作用是快速致人昏迷,没试过,不知道效果如何,她想着,真要遇上什么猛兽,就撒点药粉出去,让它好好的昏迷一下。空间出品的东西,应该不会坑人。 药粉在手,秦妙的心里踏实多了。这才开始四处寻找有没有什么好地方可以让她将空间里面的蔬菜都移出来。 深秋时节,山里面枯草太多,上山的小路就只有细细的一小条,崎岖陡峭,走起来颇为费力。从山脚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秦妙感觉又累又饿又渴。 一路上秦妙找了几处好地方,可是二狗在场,她没机会从空间里面将东西移出来。虽然他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他背后没有眼睛看不到她的动作,可是她就是感觉这个二狗自从进山之后警觉的很。 草丛里蹿出个小动物他都能第一时间发觉,真要是草丛里突然多出几颗大白菜几窝土豆,他肯定能知晓。那情形未免太诡异。所以秦妙一直没动,就这么跟着二狗从山脚上到半山腰。 “二狗哥,我累了,咱们歇歇吧。”秦妙是真的累了,扒拉开一窝枯草就坐了下来,喘着粗气。 二狗在她身旁坐了下来,自怀里掏出一个细棉布小包,打开小包里面是两个粗粮饼,这种饼子比秦妙家的粗糠饼要好一些,也掺了粗糠,但是以粗粮为主,没有粗糠饼那么的难以下咽。 秦妙接过一个粗粮饼嚼了起来,二狗为了保证她的安全,几乎是寸步不离,怎么才能将二狗支开呢?他跟在身边很有安全感没错,却让她少了自主活动的机会,她总得找个独处的机会才能将空间里面的东西移出来吧? 这眼看已经是正午了,再拖下去,等到回家的时候岂不是天黑了?而且她这次打算从空间里面多移出来一些东西,要将那些东西搬回家,半天的时间很紧张。 正在秦妙犯愁的时候,突然二狗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推了秦妙一把:“妙妙,快上树!有野兽!” 秦妙很有些不明所以,周围出了树就是草,哪里来的野兽?难道是二狗开的各玩笑?正要玩笑回去,却被二狗不由分说的推到一刻大树旁:“快点爬山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下来。” 话音刚落,秦妙终于看到了不远处一只肥大无比的野猪出现在了枯草从中,妈呀!怎么会这个时候遇见野猪!秦妙活了两辈子还是头一次见这种原生态的野物,吓得胳膊有些发抖。逃命的本能使然,她手脚并用的朝着树上爬去。 刚抱着一根儿臂粗的树干稳住身体,野猪已经朝着二狗的方向冲了过来。二狗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也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蓄势待发准备和野猪干一架。 事先不是准备了一瓶药粉么?秦妙忽然记了起来,掏出药瓶,在野猪从树下经过的时候,撒了把药粉到野猪的身上。 嘿!还别说,空间出产的东西就是靠谱。药粉刚一撒出去,野猪的腿便软了软,险些栽倒。这可是致昏迷的药粉,现在不昏倒,等个几分钟一准动弹不了。 如此,二狗哥是不会有危险了。 树下几米开外站着的二狗并不晓得野猪被秦妙撒了药粉,依旧是警觉异常的守在原地,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根粗粗的树棍,看样子是想要一个人捕猎这头野猪。 第19章 满载而归 趁着二狗整个人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野猪的身上,秦妙立刻抓紧时间将空间里面蔬菜都移到了附近的山地里。 因为时间紧迫,来不及选择,空间的开阔地上,除了试种的小麦水稻之外,其余的作物管他成熟没成熟的统统都移了出来。 完成这些之后,二哥那边已经挥舞着粗棍和野猪对上了,这头野猪大约是野猪精吧,被撒了药粉后已经晕晕乎乎了,就这还舍不得倒下,七扭八歪的和二狗斗在一起。对准二狗,使劲往他身上撞,凶猛无比。 秦妙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有的猎户会被野猪弄伤,这样野性凶猛的畜生,还真不好对付。 不过野猪做着昏迷前最后的挣扎也不是坏处,这不,秦妙刚从空间里面移出来的作物顿时就被野猪给拱了出来。猪蹄子一刨,红薯土豆啊散落一地,猪鼻子一拱,个头十足的大萝卜便被供出了地面。 二狗也看来这些被野猪给弄出来的东西,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不过很快地就有恢复警觉。 野猪挣扎了一段时间,最后终于抵不过药粉的药效,重重的昏倒在地,身子一压,大片的枯草被压开,一颗颗又嫩又脆的大白菜从枯草里面露了出来。 饶是二狗这样沉稳有定力的人,见了那大白菜也忍不住开心的叫:“妙妙,快下来,咱们今天可以满载而归了!” 秦妙装作惊喜非常的模样从树上滑了下来:“真的吗?二狗哥,我瞧瞧看。” “这里有好些大白菜,那边有红薯和土豆……”二狗四处搜寻了一遍,居然发现不远处的枯草地里居然长了不少的野生大葱!顿时开心的去找那卷布袋了,这么多的东西,这几个破布袋只怕还装不完。 其实不是野生大葱了,那可都是空间里面种植的优质大葱好吧。秦妙搬起块大石头,走到那头很是肥大的野猪旁,瞄准野猪的脑袋狠狠的砸下去。眼下这头野猪只是中了药粉昏迷了,为了防止它醒过来伤人,得赶紧打死才好。 二狗拔了半人高的枯草,手脚利落的编了草绳,将野猪的四只猪蹄紧紧的捆起来。因为他也不确定这只野猪到底有没有死透。 二狗一面继续编草绳,一面对秦妙说:“咱们今天真的是烧了高香,不仅发现了这么多野生番薯和土豆还猎了头野猪,这样肥硕的野猪可不多见,比我以前见过的野猪要大出一倍多。” “是么?那可真是撞上了鸿运了。”秦妙附和着二狗的话,私下里则是不动声色的又撒了些药粉在野猪身上。大出一倍多,怎么也得多用一倍的药粉。最好醒来前就已经被宰杀。 二狗编好了草绳,将野猪捆得更加牢稳了,这才抬头看了天色,对秦妙说:“已经是后晌了。这些东西我们两个搬不动,我带你下山,送你去我朋友家里呆一会儿,我回村去叫人来帮忙,晚上你再跟我们一起回村。” 秦妙点头。这样最好不过,从唐家庄到山清村中间跑一个来回,她想想就感觉累。只是没想到二狗哥的人缘这么好,在山清村里也有要好的朋友。 下山比上山要松快不少。 下山之后进了山清村,来到一户农家的院门外。二狗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个十岁出头的女孩儿,那女孩儿模样一般,可是透着股灵秀可爱,一见到二狗,顿时有些害羞的笑了:“二狗哥,是你啊。我哥一早就出门了。” 秦妙知道这个时代,男主外,女主内,即便是这样的农闲时节,男人们也要到外面做工挣钱,女人们历来都是守在家里,农忙帮忙干活,农闲就做些小活计打发时间。 二狗和这个女孩儿的哥哥要好,不过他自然之道这个时候敲门他那好哥们儿是不在家的,也没有进门的打算,就站在门外对那女孩儿说:“小花,这是我小妹,我有急事要办,小妹在你这里坐一会子可好?” 女孩儿忙不迭的点头:“好的,好的,我一个人在家正无趣呢。小妹,快些进来坐。”一面说话一面牵着秦妙的手拉她进了院子。 二狗安置好了秦妙,向那女孩儿道了谢之后就匆匆离开了。他要回村叫人来山里挖好东西,最好是准备一辆牛车,那么大一头野猪可不好搬。 秦妙来到这个时代之后,今天还是第一回来陌生人家里。感觉这户人家的经济水平和二狗家差不多,青砖混着泥坯盖的房子,房子盖的比较宽大,瞬间就把秦妙家的土坯房比了下去。 女孩儿安安静静的坐在堂屋门口刺绣,时不时的和秦妙聊几句。 秦妙经过闲聊,这才知道这个女孩儿的名字叫何花,上面有个哥哥叫何有余,何有余和二狗在镇上的集市认识,后来成为好哥们儿,经常来往。 山清村里面绝大部分的村民都姓何,光是何花家,家里的叔伯们就有好几户住在村里。经过时间累积起来的大家族要比秦妙家这样的外来户有根基多了。 何花刺绣的功夫很不错,据说三五天的时间就能完成一幅绣活,一幅绣活拿到镇上可以换十几个铜板,行情好的时候可以换到二十个铜板,正好够买一斤猪肉。秦妙看来,劳动三五天就能让家里人吃一顿猪肉,很不错了。 看来任何时候,有手艺傍身的人都不会饿肚子,秦妙决定向何花学习刺绣,一则可以做活换铜板,而来么,刺绣需要集中精神,正好可以运用心法修炼精神力。 何花性子随和,再加上秦妙是二狗这样的山村版美少年托在这里的,对于秦妙的问题,何花回答的很是尽心。秦妙智商不低,等到二狗回村叫了人赶来山清村的时候,秦妙已经跟着何花学了好几种针法了。 二狗来何花家接了秦妙赶回山清村后山的半山腰时,太阳已经有西斜的趋势。再过两三个小时天色就要暗下来了! 第20章 炖骨头吃 秦妙的爹和大哥二哥都来了,二狗家来的有二狗的爹。二狗爹长相很是普通,可是干农活是把好手,难怪当年能把二狗娘这样的村野一枝花给娶回家。 半山腰里的红薯土豆,萝卜白菜,外加一大片的大葱,还有一只肥硕的野猪,这些东西只要能弄回家,统统都是自己的,所以大家都特别的有干劲。眼看着天色不早了,大家卯足了劲的挖作物,装袋,放在旁边堆叠。 也正是这样忙碌的过程中,秦妙亲眼见识了二狗爹的能耐,他一个人,居然比秦家三父子加起来还要能干! 太阳坠落到天边,夕阳染红半边天的时候,大家终于把所有的作物都装好了袋,开始往山下搬运。秦妙再次惊叹的发现,二狗爹居然可以一个人扛两个大布袋!而自家爹和大哥是两个人抬着一个大布袋。 正是因为有了二狗爹,大家才能在黄昏时分赶着牛车离开山清村。如果只有秦家三父子的话,只怕是得忙到天黑才算完。 秦妙人小,坐在牛车上,其他人都跟着牛车步行。牛车边路过的人见了牛车上的野猪后纷纷羡慕嫉妒,可是没办法,山里的东西是老天爷给的,谁有能耐谁吃,想着之前有猎户死在山里,那些人羡慕过后便只剩无奈了。 牛车回到唐家庄秦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二狗爹唐栓帮着秦家将牛车上的东西卸了一大半。按道理,这些东西是二狗和秦妙一起发现的,平均分就好,可是二狗爹却执意分给秦家一大半,因为秦家的家境比唐家还要清贫。 李氏留了二狗爹吃晚饭,二狗爹推说要赶回家杀野猪。如此李氏并没有坚持,带着全家人站在门口目送着二狗爹和二狗两人赶着牛车回家。 因为今天收获的东西很不少,那些萝卜白菜,番薯土豆都快把厨房里的空地堆满了。一家人的心情都很好。晚饭后,李氏特意点了油灯,一面做着针线活一面听几个孩子聊天逗乐。 秦少廉说:“明天我就开始挖地窖,把今天拉回来的东西都放地窖里藏着,这样隔壁的恶婆娘就抢不走了。” 听了二哥的话,秦妙开始寻思,用什么样的办法惩罚隔壁的泼妇比较好?反正是不会再给她第二次上门抢东西的机会了。 秦少贤想了一下说:“那些吃食在地窖里面不知道可以存放多久。现在距离明年春天可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呢。” 秦妙点头:“还是大哥考虑得周道,那些吃食在地窖里面是没办法存放到明年春天的。放上一段时间就会坏掉。要不……咱们运一些到镇上卖掉,换了铜板买粮食,粮食存放的时间比较久。” 秦少贤表示赞同:“也好,再过几天咱家田地里面的石块就都捡出来了,到时候我可以去镇上。” 爹秦峰没有说话,应该是表示默认。 秦妙这几天听了柳婶说做针线去镇上换铜板,今天又听何花说做绣活去镇上换铜板,镇上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她很好奇,于是向爹请求:“爹,我想和大哥一起去镇上卖番薯。” 秦少廉一听立即凑伙:“爹,我也要去!” 秦峰犹豫了一下,开口说:“大小子去镇上卖东西,二小子跟我去地里种小麦。”田地终于快要整理好,再不播种就要错过时节了。 至于小丫头么,秦峰和蔼的看着秦妙,总觉得这个女儿自从不傻之后就有些看不透了,前些日子整天发呆说些听不懂的梦话,这几天不发呆也不说那些听不懂的话了,可是运起却出奇的好,前后两次都给家里找了这么多吃食回来。 既然这个小女儿不同凡响,总在家里拘着也不好,便点头说:“妙妙想去镇上,就去吧,不过要跟紧你大哥,不要被拐子拐走了。” “好的,爹,我一定听大哥的话。”秦妙很是开心,因为没想到爹会这么顺利的答应。 开心之后,秦妙扯着娘的袖子撒娇:“娘,换了铜板之后买些粮食回来,咱们不吃粗糠饼了好不好?” 李氏将纳鞋底的大头针往鞋底上一插,腾出手来抚摸了一下秦妙的小脸:“好,都听妙妙的,妙妙想吃什么就买什么。东西是你找回来的,这次你说了算。” “好啊,好啊,太好了!”秦妙开心坏了,计划着到了运番薯土豆去镇上卖的那天偷偷的再从空间补充一些,多换些铜板,然后买细粮,买很多的细粮!再也不要吃那那样下咽的粗糠饼。 一家人正说笑的热闹,院子外面传来拍门的声音。秦少贤出屋开了院门,只见二狗和他爹抬着半扇野猪走了进来。 难得看见如此原生态的野猪肉,秦妙慌忙跑了出来。 一时间小小的院子里面站满了人。爹忙着向二狗爹道谢。二狗对娘说:“婶子,肉得赶紧腌上,不能放太久,我娘让我捎给你半包盐。”说着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 二哥见家里终于有肉吃了,高兴得不行,扯着二狗的胳膊打听:“二狗哥,你们家的野猪肉是不是已经腌好了?野猪肉吃起来是不是特别香?” 二狗和气的笑了:“我们家的那半扇野猪肉分了不少给族里的亲戚,剩下的没有多少,我娘已经腌好了。狗蛋嘴馋,这会儿锅里正炖着大骨,少廉你等会儿来我家一起吃。” 秦少廉忙摆手:“不用,不用,明天我让我娘也给我炖骨头吃。” 听说二狗家的猪肉给族里的亲戚分了不少,李氏坚持将这半扇猪肉分出一半给二狗家,二狗和他爹一起拒绝了。 天色不早,二狗和他爹没呆多久就告辞了。小院里面安静不少。秦少廉感觉自己像在做梦,前些日子家里吃着二狗哥送的鸡蛋都好像过年一般,今天居然能吃上野猪肉了!他围着院子里放着的那半扇猪肉转了好多圈,馋得直吞口水。 秦少贤已经在磨刀石上磨刀了,李氏围了围裙,将二狗送来的半包盐倒进粗瓷碗,准备等刀磨好了之后就开始腌制野猪肉。 秦妙将油灯提到院子里,厨房太小,屋子也不大,看来只能在院子里腌制野猪肉,好在今天是个大晴天,天上挂着半弯月亮,山野中的空气很是清新,唯一的不足就是天气有些冷。她抬头看着天边的几颗星星,深秋时分,很快就要入冬了。 大哥将刀磨好了,爹开始拿刀分割野猪肉,骨头剔出来,肉分割成一道道长条,便于腌制好之后悬挂风干。不得不说这头野猪真的很肥硕,爹忍不住建议:“咱们留几条肉在家里,剩余的和番薯土豆一起拉到镇上卖掉吧?” 秦妙摇头:“不卖,就放在家里慢慢吃,反正腌制成肉干了也不会坏掉。” 秦妙的话立即得到二哥秦少廉的支持。家里五张嘴,只留几条猪肉哪里够吃?这头野猪是山上猎的又没花钱,为啥就不能敞开肚皮吃个够? 没想到的是大哥秦少贤居然也赞同秦妙的话:“爹娘,这些肉还是不要卖了,二弟和小妹正长身体的时候,应该多补补。左右腌制好了之后也不会坏掉。” “我不过就说了一句话,你们几个就这么多的话等着我,好吧,那就不卖了,都放家里,好好的给你们解解馋。”爹是个好说话的,当即就依了三个孩子的意思。 李氏卷起袖管,忙着在粗瓷盆中腌制猪肉,没有说话,脸上却带着淡淡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家里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也不是以前以为的一点盼头都没有。 秦妙人小,帮不上忙,趁着大家都围着野猪肉忙活,她悄悄的回屋。进了空间,空间里面开阔地上面的蔬菜已经全部移了出去,剩下试种的小麦水稻。这会儿小麦水稻已经成熟,她将这些庄稼收了。 发现每一粒粮食都很饱满,产量很不错。可见空间里面的粮种都很优良。想到过几天家里的薄田整理出来之后就要种小麦了,秦妙来到阁楼里面的粮库,找了一些麦种,将家里房梁上吊着的半袋麦种替换掉。 做完这些之后,见爹娘和两个哥哥依旧在院子里忙活。暂时没有进屋睡觉的打算,便又进了空间,来到粮库找宝贝。 空间的粮库里面堆着大大的两堆精米细面,除此之外黄豆,绿豆,小米,玉米粒,玉米面,芝麻,花生,未脱粒的稻子,小麦也分别堆成堆,没有精米细面那么大堆罢了。角落里面有些小布袋,里面装着种子。 秦妙想要找些棉花种子,冬天快到了,家里人的棉衣都很是破旧,得做新的,没有棉花可不行。空间里面出产的棉花,应该比外面的要保暖柔软。 就在秦妙翻找种子的时候,发现了一件怪事,没有装袋的散装菜种,自己之前用下去一部分,现在看上去居然自动补上了。难道说粮仓里面所有的粮食,消耗掉之后可以自动恢复?那岂不是可以用之不竭? 第21章 取之不尽 哎呀,这个发现简直太让人惊喜!为了验证这一猜测,秦妙将那一布袋的棉花种子全部倒空,统统种到阁楼前面的开阔地上。如果明天进来空间的时候布袋里面能自此出现棉种,那么就说明了,这个粮仓里面的粮食可以用之不竭! 所以的棉种都播种完之后,秦妙听到二哥的声音在说:“终于都腌好了,可以睡觉了,好困……” 慌忙出了空间,看到院子里面的半扇猪肉已经全部收拾完,肉腌制好了已经封装,大骨堆在粗瓷盆中,估计明天会炖掉给大家解馋。大哥正在挖地,埋掉那些没办法吃的猪内脏。 爹娘正那灶下的草木灰就着水洗手上的油腻。一家人的情绪很是不错。果然民以食为天,有了好吃的,顿时就感觉生活美极了。 秦妙在空间里面忙活了好一阵,这会儿很是疲累,在自己的草床上躺下没多久就睡熟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天色大亮。 秦妙走到院子里,伸了个懒腰。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的又睡了一个懒觉,因为爹已经带着两个哥哥下地干活了。 娘在厨房里面喊:“妙妙,洗完脸进来吃早饭。先垫补一下,中午吃肉骨头。” 听说今天吃肉骨头,秦妙脸也不洗了,直接进了厨房,见娘正在烧火,灶上的大锅盖得严严实实,昨晚粗瓷盆里面堆着的小山高的肉骨头此刻已经下去了一半。 秦妙拿着个土豆饼蹲在娘身边一边吃饼,一边看着灶下的火,心里无比期待原生态野猪头骨头的美味。 突然间想起来一件事情,等到肉骨头炖好,香味飘散出去,胳隔壁那泼妇又闯进来抢东西怎么办? 必须得赶在中午之前让那个泼妇出不了门,秦妙出了厨房,想着整治泼妇的办法。 “娘,我出去玩了啊。”秦妙说着朝院门走去。 李氏没有多问,只叮嘱说:“中午早些回来。” 秦妙没有走远,就蹲在泼妇家的大门外。她是懒得去敲门的,可是泼妇不出现,怎么能整治她呢?秦妙蹲在地上想办法。 谁知道那泼妇别的不行,鼻子倒是比狗还灵,秦妙没蹲多久,只听咯吱一声,泼妇家的院门打开,泼妇走了出来。看到秦妙,立即上前询问:“小丫头,你们家是不是又得了什么好吃食?我怎么闻着这么香呢?” 秦妙站了起来,伸手到袖子里面找东西,嘴上则回答说:“我们家能有什么好吃食,那是你们房后的唐老四家里飘出来的。” “少蒙人了!昨天晚上你们家可是热闹极了,我在我家的院墙边听到了,你们家在做腌肉对不对?”泼妇说着的时候两眼放光,恨不能立刻就冲到秦家去,抢几条腌肉回来给自家小柱解解馋。 见蒙蔽不了这泼妇,秦妙无奈,看来只能出阴招了。 “你们家小柱在叫你!”秦妙冷不防的指着泼妇的身后道。 泼妇不明所以,转身去看,秦妙趁机撒了把痒痒粉到泼妇身上。 第22章 小惩 “没人叫我啊。”泼妇不明所以的回过头来。 秦妙笑了下:“那大约是我看错了。” 泼妇还想再套问秦妙的话,秦妙已经懒得在这里磨叽了,转身走掉:“婶子你忙吧,我去村东头晒太阳喽。” “这个臭丫头,今天怎么怪怪的。”泼妇张氏看着秦妙的背影自言自语。不料这句话刚说完,顿时感觉脖上手上有些痒。下意识的便伸手去挠,可是越挠越痒,挠了一阵不仅脖子和手痒,胳膊,脸也开始痒了! 穿着衣服,不方便挠痒痒,泼妇张氏立刻回了院子,砰得一声将院门合上开始挠痒痒。 时间一点点来到中午。 秦妙家的肉骨头终于炖好了,秦妙和爹,两个哥哥一起从地里回来。上午她整治完泼妇之后就去了自己的地里,帮着爹和哥哥们干活。兴许是知道中午有肉吃,大家的干劲都很足,原本一整天的活,只用了半天的时间就搞掂了。 几人扛着农具从地里往家走,爹心情不错,直说照这样的进度,后天就能播种小麦了。然后大哥二哥就开始计划种完麦子之后去镇上卖番薯土豆的事情。 家里娘已经将肉骨头分到每个人的碗里,餐桌中央摆着甜丝丝的番薯饼,大家放好农具,洗了手脸便开始这一顿丰盛的午餐了。 秦家人吃得正开心的时候,隔壁,泼妇张氏却正躺在床上打滚。 痒啊,浑身都痒!之间呼啦呼啦的抓着皮肤,抓破了皮,抓流了血,可还是不知道疼一样的继续抓,一面抓一面叫小柱:“痒啊!痒死我了,小柱,快点来给我抓抓背,真要痒死我了……” 小柱也不知道娘怎么会这样,他本来要出去找地主家小少爷玩耍,可是娘不知道怎么就这样子了。一会儿让他帮着抓痒,一会儿又嫌他抓的不解痒一把将他推开,现在又让他帮着抓背,小柱为难,到底抓还是不抓呢。 这个时候张氏又痒痒难耐的说:“不行了,太痒了,我受不了了,小柱,拿刀来,割了这块肉兴许就不痒了……” 拿刀割肉?娘莫不是疯了?小柱不敢再呆在家里了,拔腿就往外跑,还是告诉爹,让爹去请郎中吧! 却说秦妙家,一家人啃了肉骨头又一人喝了碗萝卜骨头汤,吃了些甜丝丝的番薯饼,感觉饱足舒服了,才开始歇午觉。因为上午干活的效率奇高,所以中午空出了不少时间,吃得太饱难免犯困,爹便点头了,大家歇个午觉再下地干活。 中午吃饱了肉,又歇了个午觉,下午的干活效率比上午只高不低。天色擦黑的时候才收拾农具回家,家里娘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土豆烧五花肉,粗粮饼,小米粥。 秦妙拿了个粗粮饼检查了一下,粗面混着麸皮烙的饼,里面没有粗糠,就是说口感会好很多,这下她就放心了。 下午热火朝天的干了一下午的农活,中午的那点肉食早消化的差不多了,这会儿二哥秦少廉看着那盆土豆烧五花肉顿时馋得直流口水,这样的美味,以往就是过年的时候也不一定能吃上。 第23章 不是吹牛 “别看了,洗手吃饭。”李氏敲了下秦少廉的脑袋。 秦少廉抬头看向李氏:“娘,我怕今天吃了好吃的,明天就吃不下粗饼和菜汤了。” 大哥秦少贤微微点头,是啊,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嘴巴吃刁了,怕是以后吃不惯野菜了。 秦妙却拍着小胸脯保证:“爹娘,大哥,二哥,我保证,咱家以后一定会顿顿有肉吃,不会再吃粗糠和野菜的!” “小丫头好大的口气。”爹宠爱的逗着秦妙。 秦妙郑重的保证:“爹,我说真的,不是吹牛。” “好,好,妙妙不是吹牛。”爹笑着回应。只当秦妙在说不切实际的童言。说罢看向娘,问:“粗粮和小米哪里来的?” 娘回答说:“我知道孩子们吃不惯粗糠,也不想再吃野菜汤,就去柳姐姐家借了些小米和粗面麸皮。” 爹略略皱了下眉头:“也好,等番薯和土豆拉去镇上卖掉之后买了小米和粗面就赶紧跟唐栓家还回去。” 娘点头:“这个我省的。” 秦妙听着爹娘的对话,心里想着番薯土豆数量有限,家里留下来一部分,其余的拉镇上换了铜板之后买了小米粗面,接下来家里又是一穷二白了。地里的庄稼长得太忙,就算收获了交完税后能够口粮就不错。 得赶紧想办法赚银子了! 眼下家里的状况看来,只是伙食略略得到些改善,其他的,还是很窘迫啊。不管是买布做棉衣,还是维持家里粗面小米的供应,都需要银钱。那么,就寻找一个快速有效的生财路子吧。 眼下秦妙才七岁,不能做多么惊才绝艳的事情,空间是一个非常秘密的存在,从里面拿任何的东西出来都不能让人发觉,有了这两条限制,就把秦妙的能动性限制住,到底怎样才能让家里快速赚取银钱呢? 秦妙有些犯愁。 这几天,秦妙虽然没有正式想出来一个可行的快速生财的办法。可是隔壁的泼妇被痒痒粉折磨得快要去掉半条命,郎中请了三四个,药也抓了不少,可就是不见起色。 有时候秦妙半夜醒来都还能听到隔壁那泼妇的惨叫声。嘿嘿,这叫啥,这就叫不作就不会死。让你横啊,让你去别人家讹银子抢吃食啊,遭报应了吧?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好几天,家里的几亩薄田都已经播了种,接下来正式进入农闲期。 这天一早,大哥秦少贤就去村长家里借了辆牛车,一家人合计了一下,留两大布袋的番薯和土豆做口粮,其余的全部抬上牛车去镇上卖钱。 镇子比较远,牛车上面装了好几个大布袋之后就坐不下几个人,秦少贤和秦妙之前就决定要去镇上的,秦少廉一心想去镇上看热闹,带上他之后爹就只能留家里了。不过爹这个年纪了也不爱热闹,正好前段时间忙农活,今天可以在家歇息一下,顺便陪着娘享受一下二人时光。 李氏用细棉布包了好几个粗粮饼塞到秦少贤手里,叮嘱说:“揣好了,路上弟妹饿了拿出来吃。” 第24章 去镇上 秦少贤应了一声,揣好饼子之后就赶着牛车出村了。 刚上路的时候,秦少廉还高兴不已的给秦妙讲自己上次去镇上时的见闻,后来就渐渐的被牛车晃得直犯困。耷拉着头,脑袋一点一点的犯瞌睡。 秦妙坐在牛车上,看着路两旁的风景,其实深秋时分,乡野之地也没什么好风景。眼里看着风景,心里却是在合计着赚钱的路子。 这个时候一路上不怎么说话的大哥突然开口了,问:“小妹,你说我们去了镇上之后怎样尽快把牛车上的东西卖掉?” 秦妙将自己准备好的方案说了出来:“在集市上摆摊,有些费时间,咱们村离镇上不近,想要天黑前回家,申时就得往回赶。不如,我们找个酒楼饭庄什么的,看他们的后厨收不收。” 秦少贤点头:“和我想到一起了。去了镇上之后,你和少廉在牛车上呆着,我先去集市上问一问番薯和土豆的价钱,然后咱们一起再去找饭庄。” “好,这样最是稳妥。”秦妙心里很好奇这一牛车的东西到底能换多少银钱呢?如果顺利,卖掉这些东西之后就可以去买粗面小米了。 为了多换银钱,秦妙趁着大哥赶牛车无暇往后看,二哥正流着哈喇子栽瞌睡的当口,又从空间里面移了些番薯和土豆到牛车上,去了镇上之后可以借口说布袋破了,里面撒出来的。 这些零散的番薯和土豆是秦妙播种棉花的时候,从地里边边角角的地方挖出来的剩余品。 那晚在空间里种了棉花之后,截止今天早上,已经收获过一轮,眼下开阔地上的棉花苗长势正好。相对于地边堆放的那些白花花的棉花来说,让秦妙很是惊喜的是,空间阁楼粮库里面的库存果然是可以自行补充用之不竭的! 明明倒空了那小布袋的棉种,隔天去看,居然又有了! 等到买了粗面小米回家之后,秦妙就可以偷偷的将空间里面的玉米面和小米往家里粮缸里面移了!空间里面只有细面没有粗面,也许可以撺掇大哥不买粗面改买玉米面。 秦妙的心里琢磨着这些琐事,时间倒不那么难熬。很快地牛车就到了镇上。 镇上很热闹,青石板铺就的路面,两旁坐落着不少的商铺。据说这条西街主要以集市为主,居住的宅院多集中在东街。 秦少贤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将牛车停了下来,然后告诫弟妹:“呆在这里看好牛车和车上的东西,不要乱走,我去一趟最西边的集市,很快就回来。” 最西边的集市,乃是庄户人们卖农副产品的地方,环境干净不到哪里去,远没有这条以路两旁的商铺为主的街道繁华漂亮。秦妙知道大哥是去最西边的集市询问番薯和土豆的价钱,便点头说:“大哥,你放心去吧。我和二哥不会乱走。” 秦少廉这会儿才刚从瞌睡里清醒过来,迷迷瞪瞪的看着周围的景物。秦少贤摸了摸秦妙的脑袋:“看好你二哥,我很快就回来。” 第25章 八仙酒楼 秦少贤走远了,秦少廉这才反应过来,明明自己是哥哥,为什么要被小妹看着?心里很有些不服气。 秦妙没怎么理会二哥的不满,她好奇的看着这条古代版小镇商业街,青石小路两旁坐落着布店,药店,当铺,小酒馆,杂货店……有的新开的,有的则上了年头,有的门脸宽大鲜亮,有的则小小的一个小门开着,不过无论铺面表象上看去如何,实质上不过都是开门做生意,利字当头。 哎……要是自己再大个几岁就好了。这样就能开个粮店啊水果店啊什么的,货源来自空间分文不花,收到手的全都是净利润,多好啊! 七岁,真的是太小,搁在前世不过就是个小学二年级的学生,自己开店做生意?自家想想都怪瘆人。不需要大多少,只要能超过十二岁就好了。古代的人都早熟,十三四岁就被当成小大人了。 心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时候时间便过得飞快,前面不远的拐角处大哥秦少贤一面擦着额头上的汗一面快步走过来,对秦妙说:“价钱都打听好了,番薯和土豆卖相一般的十文钱一斤,卖相好些的要十二文一斤,咱们带来的这些比那些好卖相的还要好,如果有人能全部收下的话,我们可以考虑一下十一文一斤的价钱。小妹,你觉得呢?” 东西是秦妙在外面找到的,秦少贤的下意识的就想询问一下小妹的意见,殊不知,潜移默化之中他已经没有把这个小妹当成小孩儿了,只是自己还没察觉罢了。 秦妙听了大哥的话很是赞同,没想到自家大哥还挺有生意头脑的。价格公道,买卖才能长久。忙点头说:“就照大哥的意思办,快点把东西卖出去,我也好和二哥在镇上玩玩。” 秦少廉一听这话,立时来了兴致:“就是就是,听村里的小子们说镇上可好玩了!” “那好,事不宜迟,我们这就沿着这条街找买家。”秦少贤上了牛车,扬起鞭子开始赶车。 秦少廉一路看着镇上的景致,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相比之下秦妙就很镇定,前世见惯了高楼林立汽车拥堵的繁杂城市,眼前这样原始的古镇,根本就是古董一样的存在。她也看着路两旁的景致,不过不是看热闹,而是考虑她的赚钱大计。 “八仙酒楼?”秦少贤略带惊喜的声音传进秦妙的耳朵里。 秦妙仰头一看,之间酒楼入口大门上面悬挂着的招牌上面矫若游龙,翩若惊鸿的写着四个字,八仙酒楼。酒楼有四层高,如此的四层建筑,在这样原始古朴的小镇里面,很是稀罕,估计除了这家就再难找出第二家了。 这个八仙酒楼,差不多相当于这座小镇里面最为前言和繁华的地标建筑了。 不过秦少贤因为这八仙酒楼感觉惊喜,并非它是地标建筑,而是另有原因,他将牛车停了下来,回过头来对秦妙说:“没想到这里居然也开的有八仙酒楼,我记得我们原籍齐州那里就有八仙酒楼,据说京城里面的八仙酒楼最最华丽,我们的东西要是能卖到八仙酒楼里,一定会卖个好价钱。” 第26章 刘管事 秦妙的心里将大哥的话翻译了一下,大概意思就是,这个八仙酒楼在全国很多地方都有连锁分店,生意极好,肯定不差钱,要是能跟这样的酒楼合作,可真的是攀上财神爷了。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赶紧地找酒楼管事谈生意啊! 秦妙从牛车上跳了下来,想要进酒楼,忽然想起来自己眼下还只是七岁女童,步子不自主的就慢了下来,等到大哥靠路边停好了牛车,这才跟在他身后进了酒楼。留下二哥秦少廉站牛车便看东西。 “这位小兄弟,是吃饭还是……”跑堂的店小二都比秦家兄妹穿得要齐整,说秦家兄妹进店吃饭,小二还真不信。 秦少贤客气一笑:“小二哥,是这样的,我家里出产了些农物,想要卖进贵酒楼,不知道……” 店小二了然一笑:“如果是卖东西,那你不该走这道门,我们酒楼的后面有道后门,你进了后门找刘管事就好。” 秦少贤抬手作揖,道谢:“多谢小二哥。” “不谢,不谢,不是什么大事。”店小二随口回了一句后就走开招待别的客人去了。酒楼生意极好,大门外时不时的就要进来几位客人,店小二忙碌之中就把穷酸的秦家兄妹给抛到了脑后。 很多年后,当秦妙的大名名扬四海的时候,这个店小二已经不再年轻,每每回想起自己当年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过小秦妙,就感觉无比的荣幸和激动。 此刻秦妙跟着她大哥,小心的将牛车赶到了八仙酒楼的后门,生怕牛车冲撞了来八仙酒楼用餐的贵人。不得不说,这个时候的秦妙看来,只要是衣着光鲜的人,那就是让她羡慕的贵人。 来到八仙酒楼的后门,才发现想将东西卖进八仙酒楼的人还真不少,各色装货的车子足足有五六个,有装着大米白面的,有装着蔬菜水果的,也有装着一篓一篓的新鲜鱼虾的。古代交通落后,就算八仙酒楼全国连锁,也没办法统一配送食材,只能是就地取材。 当地百姓活着小商小贩,得了好东西都想来八仙酒楼卖个好价钱。这和秦妙前世供应商争抢优质客户是一个道理。 因为等候的人多,秦少贤这次便没有带秦妙,独自一人进了那道后门,去找刘管事。 秦妙和自家二哥一起坐在牛车上,等待大哥的消息。 旁边停着的也是辆牛车,车上放着一篓一篓的水产,有大鱼,有水虾,还有黄鳝泥鳅等等的,腥味一阵阵的往秦妙这边飘。 同时飘过来的还有水产主人喜悦的笑声,那是个二十多岁的强壮汉子,和停在他前面的马车车夫闲聊:“别小看我这几篓子鱼虾,那可都是值钱货,一斤三十文钱呐!熬了好几宿呢,终于收了这些鱼虾。” “是啊,马上要到冬天了,这些鱼虾可不好捉。”马车车夫附和着说。 “谁说不是,不仅天气不好,这不是新朝皇帝刚坐上江山,家家户户都苦啊,河里但凡有些小鱼儿,都被摸的差不多了,亏得我又祖传的捕鱼手艺,不然就是熬上十宿二十宿也弄不来这一车东西……” 第27章 水产 马车马夫一脸的羡慕:“一斤三十文,这么一车,少说也值个一二十两银子。” 秦妙听在心里暗暗心惊,水产居然比猪肉还贵?猪肉一斤才二十文,水产一斤都能卖到三十文! 她装作好奇的样子,来到那辆水产牛车旁,往鱼篓里面看去。因为年纪小,那捕鱼的汉子只警告了一句:“小丫头,看看可以,可不能摸,摸了会咬手指头。” 水产太腥,秦妙也本打算去摸,她装作天真的样子点头:“大叔,我就看一眼。” 捕鱼的汉子见她乖巧,就没看在眼里,转了头,继续和那马车车夫吹嘘自家祖传的捕鱼手艺。 秦妙见篓子里面的鱼离水时间太长,已经奄奄一息不怎么鲜活了,可是旁边那一篓子虾大部分还都是活着的。她趁着周围的人不注意,悄悄的收了几只虾进空间。那几只虾被扔进空间里面开阔地左边的灵泉小溪中,顿时就活泛起来。 空间里面的水可不简单呐,秦妙在空间里面的温泉水中泡了一次澡而已,脸上被小柱那石子砸出来的青紫就没了,被地主家小胖子砸出来的伤口也没了,前些天被隔壁泼妇推倒磕破的皮肤也已经愈合的一点疤痕都没有,不仅如此,身体也健康起来,不再出现营养不良造成的晕眩。 秦妙很是期待,用如此灵泉水来养虾,会出现怎样的神奇结果呢? 刚回来自家牛车上坐好,就看到大哥跟在一个中年男人的后面从后门走了出来。中年男人衣着光鲜,留着八字胡,应该就是八仙酒楼的刘管事。 刘管事一出现,大家顿时迎上去问好,可见彼此比较熟悉,这些驾车来送货的应该是八仙酒楼的老生意伙伴了。 秦妙没想到大哥能将刘管事请出来,忙和二哥一起从牛车上跳了下来。 刘管事朝着秦家的牛车走了过来,秦家牛车旁停着的是捕鱼汉子的牛车。 “管事大人,您怎么亲自出来了?”捕鱼汉子巴结的笑。 “我来验一验这家的货。”刘管事这么回答的同时看了眼捕鱼汉子牛车上的水产,笑了一笑,“这次的货不少嘛。” 捕鱼汉子忙回答说:“这是今年的最后一车货了,天气越来越冷,再往后也捕不到什么了。这次领了银钱之后就准备猫家里过冬。” 刘管事没再说话,心里却有些惋惜,酒楼里面的鱼虾水产类的菜肴卖得很好,越到冬天,吃热锅子的人就越过,鱼虾类的水产需求就越大,几十文一斤的水产经过后厨一加工,端上餐桌后价钱立刻翻倍,尤其是过年前后,赚头更多。 这个汉子这次送货之后就不送货了,刘管事怎么想怎么觉得可惜,看来得寻找其他的水产进货渠道。 心里这么想,刘管事的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他来到秦家的牛车旁,秦少贤立刻解开了扎布袋口的草绳,好让刘管事验货。 刘管事伸手进布袋里扒拉了几下,检验里面东西的好赖,随后又拿起个布袋破口处漏出来的一颗土豆仔细看了看,个头够大,也挺新鲜,指甲掐了一下,立刻能看到里面白嫩嫩的肉,不错,是上等的货。 第28章 第一桶金 “十文钱一斤。”刘管事给出了价钱。 秦妙顿时就不爽了,集市上面卖相最差了也得十文钱一斤,自己的东西这样好,居然被压到这个价位。 这个时候秦少贤开口了:“刘管事,集市上面卖相最差的也是十文钱一斤,卖相稍微好些的要十二文,我们村离镇上远,急着卖出去,其他的酒楼饭馆一次收不完这么多东西,才找到这里来的。要不,你再加一点,十一文钱一斤,怎么样?” 十一文,是大哥事先和自己商量好的底线。秦妙抬头看向刘管事,只见刘管事还是有些犹豫。 这时又听大哥说:“实不相瞒,挖出来这些吃食之后我们自己都舍不得吃一口,巴巴的拉到镇上来,全家人就指着卖了这车东西换钱过年。” 刘管事闻言打量了一眼牛车旁边站着的兄妹三人,只见这三个孩子全都衣着寒酸,补丁连着补丁,面黄肌瘦,一看就是最最贫寒的缺衣少食的家庭里出来的。心里一阵恻隐,再一想,十一文的价钱其实也挺不错,于是开口说:“十一文就十一文吧。前面的货收完后你们就把东西送进去,验收之后找账房拿银钱。” “多谢刘管事。”秦少贤有礼有节的对着刘管事作揖道谢。 刘管事事情繁多,验完了货之后就走开了。 秦妙和两个哥哥等前面的货送完后,这才将自家牛车上的东西搬进了后院。前面那个捕鱼汉子一牛车的水产卖了十二两多银子,揣了银钱后喜滋滋的准备赶牛车回家。 秦家一牛车的番薯土豆按照十一文一斤的价钱,称重后结算了四千四百多文钱,许是刘管事事先有交代,账房先生直接给了四千五百文钱的整数。数目太多,折算成了银两,一共是四两银子又五百文钱。 秦少廉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多的银钱,高兴得不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账房先生数出来的银钱。直到大哥将银钱在怀里揣好了,拍了他的脑袋,让他收拾地上散着的来时装番薯土豆的布袋,他这才回过神来,将破布袋随便一卷,夹在腋下,跟着大哥小妹一起走开。 八仙酒楼的后门出来,秦少廉一直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一牛车的番薯土豆居然能卖四两半的银钱,当初三妹被人牙子买走时也才给了十两银子而已! 秦少贤虽然不似秦少廉那样的惊喜得傻掉,可是他赶着牛车的姿势明显的要比上午来的时候喜悦充满朝气。 相比之下,秦妙要安静的多。才四两多银子而已,离她赚钱的目标还差很远很远。她坐在摇摇晃晃的牛车上,回过头来看了眼不远处的八仙酒楼那阔气又不失雅致的招牌,下一步的赚钱计划在心里逐渐清晰起来。 多年后,秦妙回忆起来这一天,才发现,自己带着家人脱贫致富,似乎就是从这家八仙酒楼开始的。 牛车沿着石板小路缓缓往前,穿过这条狭窄巷道之后,拐了个弯,视野立即变得开阔。道路宽阔起来,往来的行人也多了起来,道路两旁是各色的店铺,这边是来时走过一遍的镇上的西大街。 第29章 一百斤粗粮 秦少贤赶着牛车,找到一家粮店,停好了牛车。带着弟妹进了粮店。 秦妙穿来这个世界之后面对的便是一屋子的贫苦,又听村里的妇人们说新朝皇帝刚坐上江山,之前的战乱时期消耗巨大,大家伙日子都不好过,就以为大家都和秦家一样的贫苦。来了镇上一趟却发现,并非如此。 有钱人家照样有钱,有根基的人照样活得潇洒自在,各个店铺里都摆着满当当的货物,一应物资并没有因为一场改朝换代的战祸而损耗多少。是啊,任何时代,受政治斗争影响最大的,都只是最底层的老百姓而已。 眼前的这家粮店里面就摆出了一袋一袋的品种不一,价格各异的五谷杂粮,哪里有半点饥荒年代的物资缺乏的景象?看来不是大家伙都贫苦,而是秦家已经落魄到这个社会的最底层而已。 其实唐家庄里不少的人家都比秦家好不了多少,那些妇人们没出过远门,就坐井观天的以为天底下其他人的生活都不好过。秦妙感觉自己的认知被那些无知妇人给带偏了。心里暗道,日后有机会还是要多出门走走的。 秦少贤询问了一遍各种粮食的价格,其中粗面和小米都是七文钱一斤,玉米面五文钱一斤。而秦家之前吃得粗糠,则是最最便宜的,一文钱就可以买两斤。 秦家一穷二白,卖女儿得了十两银子,到唐家庄安顿下来之后所剩不多,几亩薄田的收成又不好,只能消费最最便宜的粗糠。不过眼下刚刚得了四两半银钱,手里有钱了。 秦少贤略略犹豫了一下,最后让粮店的伙计给装三十斤的玉米面和三十斤的小米。 秦妙听了,插嘴说:“大哥,三十斤太少了,咱家五口人呢,要我说至少也得一样买一百斤。” 秦少廉先前听大哥要将小米和玉米面各买三十斤,已经喜出望外了,他可是做梦都想吃细粮做出来的饭呢,后来又听小妹说三十斤太少,一样要买一百斤,顿时就感觉自己有些飘忽了,这……这当真不是做梦? 秦少贤犹豫了,一百斤也太多了,他怀里揣着的银钱是要回家交给爹娘的,这么自作主张的买那么多细粮真的好吗?虽然意外赚了不少钱,可找这样的速度花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粮店的伙计见秦少贤有些迟疑,便开口说:“小哥,你们的情况我看得出来,价钱给的已经很公道了,实话告诉你,过段日子冬天来了,这粮食的价格要往上涨,明年开春之后,家家户户的存粮吃完,价格得接着涨,现在买,是最划算的。” 不得不说这伙计很会做生意,大哥听了这些话后,心思有些松动,最后一咬牙,玉米面和小米一样买了一百斤。 两个大大的装满细粮的布袋被粮店伙计扛上了牛车,秦妙心里踏实不少。终于不用再吃那难以下咽的粗糠了。 秦少廉高兴坏了,爬上牛车,看宝贝似的盯着那两大布袋的细粮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好吃食,居然还吞了几口口水。 第30章 家里出事了 秦少贤微微一笑,摸了摸秦少廉的脑袋:“好了,快些坐好,我要赶牛车了。”若之前还担心自作主张花了那么多钱卖粮食,这会儿看了二弟的表情后,只感觉这钱花的很值! 兄妹三人坐着牛车离开镇上的时候,是后晌时分。午饭没舍得在镇上买,几人拿出早上出门时娘给的粗面饼,坐在牛车上一面开心的聊天一面吃饼充饥。 回到唐家庄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不得不说今天镇上这一趟去得很是顺利,卖掉了一牛车的东西不说,还赚了不少银钱,当然了,还带回了两大布袋的细粮。并且还能赶在天黑前回到家里。 刚一进庄子,秦少廉就忍不住了,跳下马车,撒丫子跑开了。他心里太开心了,他想要快点回到家里将今天的这些好消息告诉给爹和娘。 相比之下秦少贤要沉稳的多,他不紧不慢的赶着牛车,朝着自己家那简陋的院门靠近。 终于,牛车来到了自家门口。秦少贤跳下车,将牛拴在门旁的大树上。 恰在这时,秦少廉从家里出来,脸上一改路上的欣喜,变得有些生气。 “出了什么事了?二哥。”秦妙跳下牛车,揉着有些酸麻的腿。 秦少廉有些焦急的开口:“大哥,小妹,你们现在不能进去,还有牛车上的粮食,得赶紧找地方藏起来!” 大哥一听,微微皱眉:“家里出事了?” 秦少廉靠近大哥,低声说:“还不是隔壁的恶婆娘,最近不知道得了什么怪病,浑身痒痒难忍,看了几个大夫都没效果不说还花了不少医药钱。” 隔壁的泼妇浑身痒痒难耐的事情,秦妙再清楚不过,只是那些和自己家有什么关系? 很快地秦少廉就解开了她的疑问。 “那恶婆娘指使她男人来咱家借钱了!现在还在家里呢,爹娘在应付。”秦少廉一面说,一面手忙脚乱的解拴牛的绳子,“粮食得赶紧藏起来,本来爹娘还说家里太穷,没有钱,这要被恶婆娘一家人看到,还不又得上门抢?” 听了秦少廉的话后,秦妙和大哥快速的对视了一眼,这才发现事情有点严重。泼妇的汉子明着说借,都已经到了饭点还赖着不走,这和抢也差不多了。真真是可恶!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无赖的人呢! 事不宜迟,不晓得隔壁家还会不会出来什么人,秦妙想了一下,开口说:“大哥,咱们直接把牛车赶到柳婶家吧,两袋粮食先放在他们家,咱们家之前不是借过他们细粮吗?正好今天给还上。” 秦少贤点头同意:“也好,只能这样了。粮食放在柳婶家,然后我再把牛车还给村长。” 说起来村长,秦妙心想着,看来还得再麻烦一下村长了。村里住着泼妇那样的一家人,村长还真是不好当。 柳婶一家正围在一起吃晚饭,听见秦妙叫门,一家人顿时客气的迎了出来。说起来秦妙这丫头,还真是个福气厚的,最近二狗家的伙食改善不少,柳氏一心认为托了秦妙的福气。 第31章 去村长家 秦少贤说明了来意,柳氏立刻答应:“这有什么,粮食放在我们家尽管放心,孩他爹,你快些去帮着把粮袋扛进来。” 二狗爹依言去门外抗粮袋了。柳氏抚摸着秦妙的脑袋,很是替秦家叹息:“你们家怎么就遇上了那样的邻居呢?哎……瞧瞧那做的什么事,去家里抢不算,现在直接上门要银子。” 随后又哄着秦妙说:“妙妙不怕,今天晚上你就住婶子家。省得又被那泼妇推倒磕破了头。” 李氏常和柳氏一起做针线,秦妙被隔壁的泼妇推倒磕破了脑袋的事李氏给柳氏说起过。 秦妙懂事的回答柳氏:“谢谢柳婶,只是现在我要和大哥一起去村长家送牛车。改日有空了再和我娘一起来你家串门子。” 如此柳氏没有多说什么,送了秦家的兄妹出门之后,自家继续回到饭桌旁吃饭。狗蛋是家里最小的孩子,难免的淘气一些,这几天家里有肉了,就开始挑食,只吃好吃的,不好吃的就剩在碗里。 柳氏在狗蛋的脑袋上敲了一记,训斥说:“碗里的东西吃完了才能放筷子!你看看你这样子,人家妙妙就只比你大了一岁,人家比你懂事多了!” 狗蛋被娘教训了也不生气,勉强将碗里的饭扒完之后拿筷子戳着碗底,抬起头来问:“娘,明天还吃肉吗?” “你以为你是地主家少爷,顿顿吃肉?”柳氏白了小儿子一眼,将他的碗筷收走,“去玩吧,娘要去洗碗了。” 狗蛋这才调皮的冲他娘做了个鬼脸,跑去院子玩下午玩剩下的泥巴。 二狗挽了下袖子,走过来接了柳氏手里的一摞粗瓷碗:“娘,还是我来洗吧。” 柳氏应了:“也好,我今天晚上还有不少的活要赶。”说着将两手在身上常年围着的围裙上擦了擦,走到里屋拿了针线筐出来,拨亮了油灯开始忙活起来。 一面飞针走线,一面看着已经走到厨房门口的二狗,心里想着,自家的几个小子也不是都不懂事,这个二小子就挺乖觉机灵的。可惜了,自家的条件太差,没有什么门路,这孩子这辈子只怕也是出息有限。 二狗家的事情暂且不提,却说秦妙跟着大哥一起来到了村长家,归还了牛车之后,数了二十个铜板给村长。村里不成文的规定,谁用了村长家的牛车,归还的时候需要数几个铜板作为草料钱。 都是乡里乡亲,村长很是大度,没有规定一定得给多少,各家根据各家的情况看着给就好。不过平日里给的最多也没超过十个铜板,这一次秦妙自作主张让大哥数了二十个铜板。 果然村长看了那二十个铜板之后脸上的笑容便深刻了不少,粗面小米七文钱一斤,这二十个铜板可以换一小布袋的粮食了! 庄子上住的多是唐家的族人,村长为人比较明事理,所以便被族人推选了出来做了这个村长,某种意义上村长做得是族长的活儿,义务劳动,没有报酬,所以村长家也不富裕,和其他的庄户人家一样,种着地主家的地,收了粮食之后交了租子也剩不下什么口粮了。 眼下秦家的兄妹归还牛车的时候一口气给数了二十个铜板,村长脸上笑着,嘴上却故意推辞了一下:“哪里用得着这么多?几个铜板的草料钱就好了。” 第32章 怎么不去抢 秦少贤回答说:“不多不多,今天牛赶了好几个时辰的路,累得够呛,要是草料前给少了,下次怎么好再来借牛车呢。” 秦妙接着道:“村长爷爷,您是个好人,给您多少铜板都是应该的,那起子心思不正总惦记着别人家银钱的黑心人,借他一个铜板都嫌多。” 村长立刻听出味儿来,原来是有事上门,难怪突然多给了那么些铜板,心里想着,不妨先听听事情的原委,想来两个小娃子也说不出什么大事。 秦少贤现在终于明白过来,自家小妹为什么要多给铜板了,起初他还以为是为了下次借牛车好张嘴,毕竟自家是外来户,处处受人排挤。花钱买个方便。谁知道小妹的意思是让村长出面赶走家里赖着不走讹钱的恶邻。 这个办法倒是不错,村长出面,事情就好办多了。 “小娃娃,哪个人心思不正总惦记别人家银钱了?”村长和气的询问。 秦妙回答说:“我们家的邻居,上次去我家里讹钱,还是您给劝走的。那女的恶有恶报,这几日得了怪病,浑身痒痒,看了几个大夫不见好,便又去了我家讹银子。我们家是外来户,一穷二白的没钱借给他,他便赖着不走了。” 村长听了这话,略有些为难,按道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收了人家那几个铜板,这事不好不管,想了一下,开口说:“女娃娃,人家是上门借钱,不像上次上门吵架,这事不好劝啊。要不让你家大人先推辞一下,真要吵起来,我再去调节,到时候定会给你家一个公道。” 秦妙乖巧的点头:“有村长这些话就够了。” 小娃子就是好说话。村长想着事情就这样敷衍了过去,心里比较自在,开口说:“按说身上发痒,也不是什么大病,洗个澡,过个几天就好了。哪里犯得着请大夫呢。” 秦妙原本想要请村长去家里一趟赶走那恶邻,可听了村长的这些话后突然就改变了主意,是啊,身上痒不是大病,过几天就能好吧? “村长说的极是。我这就回家劝走那邻居。”秦妙辞别了村长,和自家大哥一起往家里走。 推开院门,看到堂屋里点着盏油灯,恶邻唐大壮依旧赖着没走,张口闭口的哭穷,诉苦,媳妇儿眼见着要没命,家里银子看大夫吃药花光了,请秦家发发慈悲借几两银子。 一张口就是几两银子,怎么不去抢! 爹娘许是该说的话都说过了,这会儿默默的坐着,一句话都不想再说。二哥秦少廉站在屋子的角落里,气愤不已,咬牙切齿,摩拳擦掌,亏得他个头小不敢跟唐大壮那样的大人对打,不然早就拳头招呼,将那恶邻给扔出院子了! 秦少贤和秦妙进了屋,唐大壮见了他兄妹二人立刻两眼一亮,上前一把抓住秦少贤的胳膊:“大侄子,你们今天去镇上卖了不少东西,银子呢?你婶子病得快要不行了,银子先借给我们,等请了大夫看好了你婶子的病就还给你……” 第33章 就是一瓶子灰 如此厚颜无耻的奇葩,说的是借,其实和抢也差不多了。唐大壮这还算客气的,若换做那泼妇,肯定二话不说直接开抢。 秦妙微微叹了口气,走到娘的身边,扯了扯娘的衣袖,低声说:“娘,我们去里屋,我有话对你说。” 李氏也被那不讲理的邻居给气得不行,正想走开,听了秦妙的话便牵着她的小手来到了里屋。 里屋光线很暗,不过并不妨碍秦妙从墙角的破柜子里面翻出来一个小瓷瓶,那是当初秦家躲避战祸,路上遇上了时疫,花钱买的药,药已经吃完,药瓶看上去很名贵也就没舍得丢。秦妙刚穿来那会儿,爹娘以为她还是那个傻妞,曾拿了这个瓶子逗过她玩。 秦妙拿着瓶子走到角落,从地上捏了些灰放进到里面,然后回到娘的面前,开口说:“娘,你拿着这个瓶子出去,就说是你们李家祖传的神药,包治百病,那恶婆娘指使他家男人来借银子不就为了治病吗,你要是能治好她的病,这银子就不用借了。” 李氏一脸的不赞成,这也太扯了,根本就是小孩子的胡话,墙角的灰尘能把病治好吗?这怎么可能! 秦妙就知道自家娘不会相信,于是抬出了村长:“刚刚我和大哥去村长家归还牛车的时候,村长说了,身上痒只是小病,洗洗澡,过个几天就好了,犯不着去请大夫。那恶婆娘就是不吃药,过几天自己也会好,这瓶子灰尘就是个幌子,不然她男人一直赖在咱家不走,也不是办法。” 果然村长的话比较好用,听了这些话后,李氏的态度有些松动。因为实在被赖着不走的唐大壮给缠得怕了。 秦妙继续道:“娘,我和大哥二哥在外面忙了一整天,就吃了几口硬邦邦的饼子,还想着回家能饱餐一顿呢,结果家里居然来了那样一个人……” 李氏的性子软,心也软,一听几个孩子到现在还饿肚子,顿时就决定了,先拿着个药瓶子将唐大壮给打发走再说。 见娘被说动,秦妙最后补充:“娘,你放心,那个病真的只是个小病过几天自己就能好。你直接将药瓶给出去,人家怕是不相信这是神药,所以,咱们得提个条件出来,让他们觉得这药很珍贵。” “什么条件?”李氏忽然发现自己这小女儿怎么就这么多的心眼子呢,给药就给药,还提什么条件? 秦妙是真的被唐大壮那样的无赖给恶心到了,一心只想赶走他,也顾不上装幼稚扮可爱了,直接开口说:“要让泼妇一家人发毒誓,从今往后都不要再找咱们家的麻烦,不得进咱们家的门,毒誓发过之后,才能将药给他。” 李氏又有些动摇了:“妙妙,娘觉得,这个毒誓还是算了……这哪里是什么神药,根本就是一瓶子灰……” 秦妙坚持:“娘,这个毒誓必须得发,不然有了这一次就有下一次,你也不想那唐大壮天天来咱家赖着不走吧?如果那样,咱们家的野猪肉和各种吃食岂不是要被他搬空?早晚咱们一家要毁在他们的手里。” 第34章 还不快走 李氏自然不想眼前刚刚好转的生活被隔壁那一家恶人给打破,犹豫再三,终于同意了秦妙的提议。 堂屋里面,油灯的火苗摇曳,唐大壮依旧扯着秦少贤的衣袖不放,想要借银子,唐大壮敢肯定,秦家几个孩子今天出门一趟肯定换了不少铜板,而秦少贤是老大,银钱肯定就在秦少贤的身上,只要自己多坚持坚持,肯定能把秦少贤是你上的铜板给刮走! 饶是秦少贤再好的脾气,这会儿也闹了,皱着眉头:“大壮叔,你这是想撕了侄子的衣服直接抢钱吗?” 秦少廉气得不行,恨不能半个凳子砸死那个无赖,却被爹用眼神制止,着急的不行。 李氏带着秦妙从里屋走了出来,手里攥着个药瓶。本来她还在犹豫,要不要按秦妙说的办,可是见自家大小子被唐大壮扯成那样,唐大壮的手再往前一点就能伸到秦少贤怀中的衣兜里掏银子了,顿时就恼了。 “小柱爹,快请住手。”李氏开口道,“我们家的家底你也看到,几乎是整个唐家庄里最穷的人家了。银钱是真的没有,不过我娘家有个亲戚世代行医,医术极好,我出嫁的时候曾送我一瓶包治百病的神药。既然小柱娘现在病得严重……” “神药在哪里?我瞧瞧看。”唐大壮应声道。 秦妙捂住娘的手,看着唐大壮:“如此神药,是我们家的宝贝,不是你说看就能看的。若不是被你缠得很了,我娘是不会拿出来的。” 唐大壮犹豫了,自己一个人,人家家里人那么多,硬抢是不行的,开口借这都磨了那么大半天的嘴皮子,真要空着手回去,只怕自己婆娘又要不消停了。罢了,神药就神药吧,能堵住自己婆娘的嘴,治好病就成。 于是开口说:“真要是神药,借我一些也成。” “神药就这一瓶,借给你了,我们家以后谁要有个病啊灾啊的,那可怎么办。”秦妙鄙视的看着唐大壮。 “那你们想怎么样?钱不借,药也不给,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家婆娘病死吧!”唐大壮也不乐意了。 秦妙淡淡的开口:“药不是不给你,而是不能白白给你,你发个毒誓,以后不会再来找我们家的麻烦,不再以任何的名义进我家闹事,像今天这样的赖着不走不会再发生第二次,这药才能给你。” 这不是明摆着骂他无赖嘛,唐大壮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可是若没有药,自己婆娘一准得撕了他的皮。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发了个毒誓。不管怎样,先把自家婆娘的嘴堵住再说。 古代人,比较的敬重神明,对于誓言之类,心存畏惧,轻易的不会打破。听唐大壮发了毒誓,秦妙这才让娘将药瓶给了唐大壮。 唐大壮拿了药瓶,看了看去,这里面当真是神药? 秦妙对他厌恶透了,见他还不走,不由怒了:“还不快走!赖在这里,等着我爹和哥哥们打你出去不成?” 第35章 粗糠野菜被淘汰 “小丫头,凶什么凶,当心以后嫁不出去。”唐大壮瞪了秦妙一眼,这才磨磨蹭蹭的走了。 秦少廉追到院门口,冲着唐大壮的背影狠狠地挥舞了几下拳头之后这才关好了院门,进了堂屋。对着爹娘说:“爹,娘,今天我们去镇上,可买了不少东西呢!一百斤的小米,一百斤的玉米面,以后咱家再不用吃粗糠了!” 一听说三个孩子自作主张买了二百斤的细粮,李氏很有些心惊,朝着孩子们的爹看去。 秦少贤忙将怀里的银钱掏了出来:“爹,娘,这是买完粮食后剩下的银钱,一共是三两二百八十文。” “三两多银子!”李氏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现在家里所有的家底放在一起也才三两多银子而已。 秦妙见爹娘一脸的惊讶,忙笑着说:“爹,娘,大哥很厉害呢!今天拉出去的东西全部卖掉之后我们还在镇上的西大街逛了一遍,镇上真热闹,我的眼睛都要看不过来了。” 李氏伸手抚摸着秦妙的脑袋,满眼的开心,说:“你大哥打小就是个好孩子,当初蒙学的先生还夸他是读书的好苗子呢。”只可惜,大小子蒙学之后没多久就起了战祸,好好的一家人不得不背井离乡…… 秦少贤知道娘又想起了往事,开口岔开了话题:“没想到番薯和土豆的价钱这么好,一斤十一文钱。” “是么。”爹应声道,“现在吃一口菜都难,朝廷发下来的种子又有限,种番薯和土豆的人太少,咱们家算是运气好的,居然挖了这么多野番薯野土豆。” 秦少廉忍不住了,大声说:“十一文一斤的价钱不算什么,今天我们旁边的那辆牛车上面的鱼虾才贵呢,我听收货的账房说了,鱼一斤三十文,虾还要贵,一斤三十五文呢,啧啧,也不知道那人到底在哪抓来的那许多鱼虾。” 李氏平日里接触的圈子中,三十个铜板已经算是大钱了,她粗略算了一下,按照这个价钱,一牛车那么多的话,到底要换多少银钱?太多了,有些不敢去想。 因为赚到了钱,大家的心情都变得很好,白天唐大壮上门讹银子的事情就这么轻飘飘的被翻了过去。 李氏提了油灯去厨房做晚饭。 堂屋里面没了灯,变得一团漆黑,不过这都无所谓,大家坐在黑暗里面聊着白天镇上的见闻,筹谋着赚银子的门道,一时间气氛变得很是喜悦轻松。 之前的生活中,每一个铜板的赚取,似乎都是一件极困难的事情,秦少贤甚至为了赚铜板起了去镇上的家具店当伙计的打算。而今天去了镇上一趟,一下子就进了四两多银子,大家忽然觉得,也许,赚钱并没有以前想的那么难。 李氏做好了晚饭,端到堂屋里面摆好,油灯重新提到了堂屋,大家围在一桌,开心的吃着晚餐。许是为了庆祝今天赚到了大钱,这顿晚饭被李氏做得很精致,小米粥,粗面饼,土豆烧野猪肉,曾经每顿都吃的粗糠饼和野菜汤就这么从餐桌上淘汰了。 第36章 只要她平安 秦妙放开嘴吃了个肚儿圆,吃完饭就洗洗睡了。今天忙了一整天,还真是累了。往自己的草床上一躺就睡着了。 秦妙晚饭的小米粥喝得有些多,半夜的时候被尿憋醒。刚睁开眼睛,就听到一道草帘隔着的另外一边,爹娘正在说悄悄话。 原以为在说多么私房的话呢,仔细一听,居然是在议论她秦妙。 娘的声音说:“我今天才发现妙妙这个丫头是个极有心眼子的,那话说得是一板一眼的,还真就把唐大壮给赶走了。” 爹的声音附和说:“有心眼是好事,若是面团性子呆脑子,就咱家这外来户的身份,早被别人算计的渣都不剩了。” “话是这么说。”娘有些迟疑,“可是妙妙今年才七岁。说个实在话,就是神童,也不过如此吧。” “那有什么。”爹笑着说,“妙妙之前傻了那么多年,这终于好了起来,老天爷还不得把之前的欠缺都给补上。” 娘还想说什么,爹许是困了,不想再聊下去了,直接道:“不管傻子还是神童,那都是咱们的女儿,只要她平平安安,你我做父母的就放心了。其他的,儿孙自有儿孙福。好了,睡吧,不早了。” 娘不再说话了。一刻钟后,爹娘均匀的呼吸声传了过来,看样子都睡熟了。 秦妙本来还担心自己今晚表现的太成熟会被家人怀疑,不想在爹娘的眼里,这些都不重要,他们对于自己的要求就只有平安两个字。如此的包容和疼爱让秦妙的心里很是感动。 之后又想着也许自己可以稍微胆大一些,只要能找到合适的借口,空间里面的不少好东西都可以拿出来换钱。不用再担心做出来的这些事情和自己的七岁稚龄不相符。因为爹娘的眼里,这些都不重要,爹娘所求的只是她的平安而已。 夜色重新安静了下来,秦妙进空间解决完内急,回到草床之后接着睡。这一睡,就睡到了大天亮。 因为家里的薄田已经种完了小麦,现在秦家终于也进入了农闲期。秦妙起床后来到院子,看到家里人都在院子里忙活。 爹在厨房旁边的地上挖窖井,先前地里有农活,只是对付着挖了个小窖存放番薯土豆,萝卜白菜。现在闲了下来,这个窖井就要好好的挖一挖,到时候风干的肉干啊,腌制的酱菜啊,甚至是酿制的美酒都可以放里面。 因为生活有了奔头,秦峰挖起窖井来格外有力气。 娘忙完了家务活儿,这会儿正坐在堂屋门口做针线,见到秦妙起床了,给她打了洗脸水:“快点把脸洗了,早饭温在锅里。这睡懒觉的毛病也不知道随了谁。” 这个时代没有暖水壶更没有热水器,深秋时分,冰凉的水一碰到脸上的皮肤顿时让人一阵激灵。 秦妙胡乱洗了把脸,去了厨房吃早饭。啃着粗面饼的时候看到大哥正斯斯文文的坐在院子里搓麻绳。 没错的,就是斯斯文文,大哥这样沉稳温厚的人,也许幼年进过学堂的缘故,骨子里透着几分淡淡书生儒雅,若是换上一身文官儒袍,皇宫金殿上的大官也不过如此吧。 第37章 好多虾 看了眼二哥,哎……二哥就活泼多了,这会儿也不知道在摆弄着什么乱七八糟,玩得两眼放光。 秦妙好奇的走到二哥面前,问他:“你手里的是什么东西,就这么的好玩?” “小妹,我可不是玩,我这是在结网。”秦少廉将手里的一把乱七八糟的麻绳团子一抖开,居然还真的是一张渔网。 秦妙好奇二哥什么时候居然学会了这么一个技术活,一边查看着那张渔网一边问:“结网做什么?” “你傻了,结网当然是去捕鱼啊。昨天去镇上的八仙酒楼你也看到了,鱼虾的价钱多贵,正好我在那捕鱼人嘴里听了几个绝招,你快些吃饭,吃饱了二哥带你捉鱼虾。” 经二哥这么一提醒,秦妙顿时想起来当时好像收了几只虾在空间里。昨夜进空间小解,当时空间里面也是黑漆漆的黑夜,没怎么注意清泉小溪中的状况。 此刻内视了一下空间,这一看不打紧,差点没叫出声。空间开阔地旁边的小溪中密密麻麻的爬了好些虾!差不多一天的时间而已,居然就繁殖了那么多!而且各个硕大肥美。小溪里面早已经装不下,不少的虾已经爬到了开阔地上面正生长着棉花的土地上。 秦妙有密集恐惧症,空间里面密密麻麻爬了这许多虾,让她感觉头皮阵阵发麻,得赶紧找个地方将这些虾统统都移出去! 刚刚二哥说什么,结好了网子要去捉鱼虾?那正好,秦妙打算跟着二哥一起出门,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空间里面的虾移出去,让二哥捉个够。 二哥和二狗哥不同,二狗哥是个极谨慎机敏的人,在他面前作弊真的很不容易,还是跟自家二哥出门比较轻松,二哥是个简单率性的少年,在他身边作弊简直不要太容易哦。 秦妙吃过了早饭,搬了小凳在院子里晒了一会儿太阳,秦少廉的渔网这才结好。以兄长的身份,很是神气的带着小妹出门捉鱼虾了。 其实秦少廉的心里也没什么把握,在他看来,这次出门不过就是带妹妹出去玩耍而已。如果沟里河里真有鱼虾,还不得被周围的庄户人家都给摸完了? 秦妙见二哥两手空空,就只拿了个简单的网子,不得不进厨房找了个筐子出来。那么多的虾,不找个容器装着怎么成? 秦少廉看着秦妙拖了个筐子出来,想着小妹又开始淘气了,不料听小妹说:“二哥很厉害,等会儿捉好多好多的鱼虾全都放筐里。” 谁不爱听溢美之词?秦少廉一听这话顿时乐了:“好,二哥这次一准给你捉一筐子的鱼虾。”吹吹牛逗逗小孩子嘛,没什么要紧的。 很快地,秦少廉就发现,今天好像真的走了大大的****运,出门时随便说说的逗小妹开心的话,居然变成了现实!我的天呐,村头的泥沟子里居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这样多的虾子!密密麻麻,到处都是,而且各个肥硕无比! 第38章 狂喜 之前结的渔网派上了用场,撒网出去,一网一大兜,网了几次之后,筐子便被装得满满当当。 秦少廉高兴得不行,这么一大筐子虾,可比昨天八仙酒楼后门处遇上的捕鱼汉子牛车上的鱼篓里面装得虾要多得多,如果全部换成银钱,那得多少钱?秦少廉有些不敢往下想,高兴的腿有些打飘,总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人一高兴,顿时就力大无穷,平时秦少廉这样的个头是不可能一个人搬起这么一大筐子东西的,现在他为了早些让家里人知道这件天大的好事,居然一个人搬着一大筐子虾,快步朝家里走去。 秦妙被二哥以看虾为由留在原地,用二哥的话说那就是,这些虾是我们发现的,就归我们所有,妙妙你好生看着,一定不能让别人抢跑了。 看着二哥兴匆匆的背影,秦妙忍不住感叹二哥的单纯。之前她趁着二哥不注意,偷偷的将空间里面的虾移了一部分出来,二哥粗心的没发现其中的蹊跷不说,现在还让她一个小女娃在这里守着,真要有人来抢,她也拦不住啊。 不过守在这里也好,秦妙趁机在附近的河沟里面移出了一些虾,这样大面积的出现鱼虾比较不容易让人起疑,而且等会儿二哥带了家人来了之后就能直接捉虾了。 很快地,秦少廉就又出现了,他一个兴匆匆的跑在最前面,后面不远处跟着闻讯而来的爹娘和大哥,他们手里拿着菜篓,磁盘,布袋等等的容器,因为不怎么相信秦少廉的话,而显得有些被动,脚步远不如秦少廉那样轻快。 秦少廉手里提着个比刚才还要大的竹筐,是家里装柴用的,此刻被秦少廉腾了出来装虾。他这次是卯足了劲的想要尽可能多的装虾回家,然后拉到镇上去换钱,越快越好,省得被别人知道这一带的河沟有很多虾之后被人抢了先。 有了上一筐的经验,这一筐秦少廉撒网的动作就熟练多了。 渔网是自己结的蹩脚货,可就是这样的蹩脚货居然能将那些虾一兜一兜的兜上来,因为河沟里面的虾实在是太多了!大大的装柴的筐很快就被装满! 亲眼看到了秦少廉这样的捕虾速度,李氏和秦峰,秦少贤才终于相信了秦少廉说的村头的河沟里面有很多虾的话。眼睁睁看着那一大筐子活蹦乱跳的虾,几人难以置信的同时纷纷在脸上显出一种狂喜! 秦妙拉着李氏的袖子,将她拉回神,告诉她:“娘,前面的河沟里面也有很多虾,咱们要快点,不能被别人抢了先。” “是,是,要快点。”李氏因为太过惊喜的缘故,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秦妙看了眼家人带来的容器,都是最为原始的竹筐,竹篓,瓷盆,布袋之类,没有任何的保险功能,不由开口说:“爹,捕上来的虾不能放过夜,死了就卖不到好价钱,要不你现在就去村长家借牛车,等会儿虾捞上来装满一牛车之后就立即去镇上。” 第39章 鸿运正当头 秦妙的这一提议顿时得到大哥的支持:“小妹说的对,爹,这次我一个人赶车去镇上,东西直接买进八仙酒楼,卖完就回来。” “大哥,也不用这么赶,晚上赶路不安全,你卖完虾有了银钱可以在镇上找客栈住一晚,明天天亮再回来。”秦妙想着,一牛车的虾,应该可以换不少钱了。住一晚客栈而已,多少钱的客栈也住得起了。 秦少贤却摇头说:“不用担心我,我自己有分寸。” 眼看着秦少廉网上来的虾又装满了一竹篓,秦少贤也不多说话了,直接挽了裤管袖管帮着秦少廉捉虾。爹见状,也不敢耽搁,转身便朝着村长家走去,去借牛车了。 家人带来的容器全都已经装满,可是河沟里面的虾还有些许多,水里,泥里,石缝里,随处都是。 爹赶着牛车来到河沟附近,车上放着秦少廉最先捕上来的那一筐虾,秦妙爬上牛车,掀看筐上盖着的破布发现隔了这大半个时辰虾居然还活蹦乱跳,看来空间出产的虾真的很新鲜,生命力极强盛。 牛车停稳,秦家几口人一起将河沟边那些被一只一只肥硕鲜美的虾装满的容器抬上了牛车,牛车的车轱辘顿时被那满满的一牛车虾压得陷进了河边的湿泥里。 此时已经快要到中午,秦少贤不敢多耽搁,赶了牛车就朝镇上赶去。 牛车咯咯吱吱的走远了,秦妙和爹娘,二哥这才在河沟边的空地上坐了歇息。 这条河沟靠近一大片坟地,所以村里的人,如果不是特殊时候是不会来这附近转悠的,因为害怕染上晦气。秦家的人之前光顾着热火朝天捕虾了,并没注意周围的环境,这会儿坐下来歇息,四处一看,才发现居然身在大片的坟地旁。 李氏心里突然就有些发怵:“旁边就是坟地,这条河沟里面的虾不会不干净吧?” 秦妙立刻否定:“怎么会?整个村子就数这条河沟最干净了。” 秦少廉赞成小妹的话,他当初就想着整个村子的河沟都被村里人摸了不知道多少遍,也就只有这条河沟来的人少,兴许会有点收获,所以才带了小妹来这里。村里人对自家这个外来户的排挤和嗤笑,让秦少廉讨厌透了,相比之下,这个少有人来的河沟让秦少廉感觉很是清净。 他深感小妹说的很有道理,有人的地方又有龌龊,没人来的地方才是整个村子最干净的。 秦峰爱怜的抚摸着秦妙的脑袋,对李氏说:“以前那位道士就说过咱们家妙妙是个顶有福气的,说不定这些虾就是妙妙的福气引来的,这是大大的好事,你可不能想岔了。” 李氏笑着点头:“我省的,这是咱们家的福气来了,鸿运正当头呢。” 一家人说笑了一阵,李氏忽然想起来什么:“河沟里面的虾子还那么多,咱们家已经送了一牛车的虾去镇上,剩下的这些也捉不了,不如叫二狗悄悄的来,也捉一些虾去镇上卖?” 第40章 大哥一表人才 秦峰点头:“虾是河沟里面的,大家都可以捉,少廉你去,叫二狗带着东西来捉虾。” 秦少廉今天的心情出奇的好,总感觉自己成了第一功臣,这么多的虾可是他发现的,瞧瞧看,他多能耐!听了爹的话后,顿时跳了起来,顾不上拍身上的泥土拔腿就往二狗家里跑。 李氏看着秦少廉的背影,带着几分喜气说:“这些虾真要是能卖个三十五文一斤,等二狗多捉几篓虾去镇上卖了,大狗娶媳妇的钱就没问题了。” 李氏最近一段时间和柳氏一起做针线的时候,总是听柳氏在念叨她家大小子的婚事,说起来,大狗今年已经十六七岁了,因为常年在镇上的家具铺子里做学徒,家里又不想太早成亲耽误了他学手艺,亲事就这样被耽搁了下来。 现在大狗打家具的手艺已经很学得有些模样,有几户庄户人家有了结亲的想法,可是柳氏却想让大狗找个家底厚点的姑娘做媳妇,如此一来,定礼聘礼办喜事的排场就要求高了,算了一下,一家人抠抠搜搜存的那点银子居然远远不够用! 秦妙听了李氏的话,有些意外,大狗才多大啊,就要结婚了?十来岁,搁在她前世,也不过就是个中学生。 不料却听到爹的声音说:“这次要是能赚点银钱,大狗的婚事有了着落。唐栓和他媳妇就能轻省不少了。” “可不是,三狗四狗没存住,柳姐姐其实挺盼望孙子的,大狗早些成亲,柳姐姐也能早些抱孙子不是。”李氏聊着二狗家的事情。 秦妙却想起了自家大哥:“爹,娘,我大哥也就比大狗哥小个一两岁,这么说,我大哥岂不是也要开始说亲?” 提起自家的大小子,李氏不由叹了口气:“咱们家是外来户,一点根基都没有,只怕是没有人愿意把闺女嫁进咱们家。这事,以后再说吧。” 秦妙的心里一点都不赞同娘的话,大哥一表人才,怎么可能找不到媳妇呢?不过眼下就给大哥说亲,秦妙下意识的摇头,太早了,早婚害处多,前世那么多人提倡晚婚晚育也不是没有道理。 不过秦妙知道,真要让大哥等到二十五之后再结婚,在这个时代是不可能的,不说大哥了,就是她秦妙,身在这个时代,也不可避免的要接受早婚。大哥才十六七岁,在爹娘的眼里,已经算是大龄青年了! 想起来日后某天要和古代的某男子成亲,秦妙顿时感觉浑身都怪怪的极不自在。 恰在这个时候二狗和秦少廉并排走了过来,后面跟着闻讯赶来凑热闹的狗蛋。二狗的手里提着个鱼篓,可见秦少廉已经向他形容过这一段河沟里面的虾子有多么的多。 看到河沟里面果然有很多的虾,二狗立即挽起了袖子和裤管,开始捉虾。不过眼睛里出了突然看到这么多虾时的惊喜外,还夹着不少的疑惑与深思。 秦妙知道二狗是个极谨慎机敏的人,他生在唐家庄长在唐家庄,或许唐家庄里的一块石头他都有印象,这段河沟里面突然出现了这么多虾子,让他很有些意外。 第41章 二哥的成就感 正好这个时候秦少廉开始自吹了,他站在河沟里,搭着二狗的肩膀,吹嘘说:“二狗,不是我吹牛,今天这么多虾子可都是我的功劳,这些是我第一个发现的,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我告诉你啊,这虾子那么肥美,拉到镇上去,一斤至少能卖三十五文,你可劲地捉,满满的装上一牛车拉到镇上,卖出去之后,白花花的银子就到手了!” 秦妙见二哥已经自动站了出去将所有的疑点都承担了下来,心里便松快不少,拉着狗蛋去河沟的上游玩耍。狗蛋团着河沟边的湿泥巴,秦妙蹲在河沟边,看到水里游动着几条极小的小鱼苗。 趁着这会儿没人关注自己,默念了个“收”字,几只鱼苗便被收进了空间。 内视了一下空间,空间里面的虾子居然又繁殖了不少,本来和二哥一起来到这段河沟的时候已经将虾子移出来一部分,空间里面的虾没那么拥挤了,可是这么小半天的时候,那虾居然又繁殖了不少。 第一批中最大的,已经有平均大小的两倍!新繁殖的,最小的还只是个小虾米。按照这个速度,等大哥明天回来的时候,空间里面又是暗沉沉的一大片密密麻麻的虾了! 秦妙对此很是犯愁。她决定了,等明天大哥从镇上回来之后就再送一牛车的虾去镇上,空间里面的虾总得想办法处理掉才好。 而此刻河沟下游,二狗听了秦少廉的话后不由发问:“你如何知道这虾一斤能卖三十五文?” 秦少廉便将之前拉番薯土豆去镇上卖掉的事情讲了一遍,最后不忘说:“我们家已经捉了满满一牛车的虾,让我大哥赶了牛车去镇上卖掉。二狗,你一个人太慢了,赶快让你爹来帮忙啊。” 二狗摇头:“现在还不能让我爹知道。他是个厚道的,知道这里虾子多定会捉了分给其他族人,或者叫了族人们一起来捉。” 秦少廉想想也是,上次二狗家的番薯土豆和野猪肉就是拿出去分给了族人们,到最后自己家居然没剩下什么,以至于不能像秦家那样拉出去卖钱。所以这次秦少廉支持二狗的做法,这条河沟有虾子的事情一定不能让唐栓叔知道。 这么一想,秦少廉便又有问题了:“要不你捉了虾子先放我们家,不然晚上你爹一回家还是瞒不住。可是,虾子放过夜到了明天就死了,不新鲜了,卖不到好价钱啊。村长家的牛车又被我大哥借了,这下可难办了。” 二狗停下手上的动作,想了一下,说:“少廉,我打算去邻村借牛车。今天务必要去镇上一趟,我怕等到明天这里有虾子的事情大家都会知道。” 秦少廉点头:“好,你快去借牛车,我在这里帮你捉虾子。” 二狗感激地看了秦少廉一眼,扯了河沟边的野草擦了擦手,便快步走开去邻村借牛车了。 秦少廉接收到二狗那感激的一眼,巨大的成就感再次从心底油然升起,你看,他发现了这里的虾子之后不仅帮了自家赚钱,还帮了二狗一个大大的忙。等到明天别人知道这里有虾子后,两家人早赚得差不多了! 第42章 全虾宴 他用铁锹在河沟边铲了个坑,连捉带赶的将河沟里面的虾子全都弄到坑里,坑里汇集了暗沉沉一大片虾子的时候再把坑给堵上,然后用网子将河沟上下游的虾子捉了,倒进坑里,半个多时辰之后,坑里便堆起了一大堆的虾子,装满一牛车肯定是没问题的。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秦少廉发现弄了那么多虾子到坑里之后附近河沟里面的虾子居然没有减少多少,难道说附近有虾子洞,里面藏着很多的虾子,抓住一个又爬出来一个?呼!忙了这么久,好累啊,他在河沟边就地一坐便再不想起身,至于河沟里的虾为什么捉不完,他已经没力气去想。 此时河沟边就只剩秦少廉,秦妙,二狗的弟弟狗蛋。 不用说,河沟里面的虾子为什么好像捉不完,那是因为秦妙总是在作弊,趁着秦少廉忙着捉虾,狗蛋忙着玩泥巴,偷偷地将空间里面的虾一点一点的往外移。 李氏和秦峰早早地装了一些虾回去剥虾仁做晚饭了。忙着捉虾午饭已经错过,所以晚饭要做得丰盛些。今天意外发现了这么多虾子,李氏已经跃跃欲试的想要做一桌全虾宴。为此,还特地去了柳氏那里借了半瓶子油。 黄昏时分,二狗终于从邻村借到了牛车,牛车上堆着空竹篓竹筐,秦少廉帮忙将囤在坑里的虾子装了竹篓或竹筐,搬上了牛车,一筐一篓的将牛车装得实在装不下了,这才对二狗说:“好了,趁天没黑,快些去镇上吧。” 二狗郑重地道了谢,开始将牛车从河沟边朝通往镇上的路上赶。 秦少廉想起来什么,叮嘱二狗:“去了镇上直接去八仙酒楼的后门,就说和我们是一起的,那里的管事很好说话。” 二狗回过头,冲着秦少廉抱拳拱了拱手,然后跳上牛车,牛车加快了速度,快速走远。 秦妙作为个女娃娃今天虽然没有下河捉虾,可是围着这条河沟转悠了一整天,还要小心的观察周围人的目光偷偷从空间移虾子出来,早累的两腿发软了。这会儿目送着二狗哥驾着的牛车走远,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秦少廉也很累,他看了眼天边的云霞,甩了甩酸痛的胳膊,开口说:“妙妙,你自己先回家,我把狗蛋送回去了再回家。” 秦妙点头。终于可以回家歇息了,只是,不知道大哥现在怎么样,那一牛车的虾子卖的可还顺利? 晚上,秦妙一家吃了桌很是鲜美的全虾宴,爆炒虾仁,油炸大虾,油焖大虾,此外,锅里还煮着一大锅的虾仁小米粥。 李氏将秦少贤的饭菜温在锅里,然后大家才开饭。这个时代的调料虽然没有秦妙前世吃过的调料丰富,可是这些虾子全是空间的灵泉水养出来的,鲜嫩味美,比前世的那些污染水域里捞上来的虾子不知道好吃多少! 一顿饭下来,大家都吃得很是饱足。 李氏收拾着碗筷的时候,漆黑的院子外面,忽传来牛车的声音。 第43章 一袋子碎银 秦妙算了一下,大哥是快要到中午的时候出发去的镇上,现在天已经彻底黑透了,中间好几个时辰,去镇上跑个来回已经足够。正要去开门迎接大哥,二哥已经先一步跑了过去,开了院门。 只听二哥的声音从院门处传来:“哎呀,牛车空了,大哥,虾子全都卖掉了?” 大哥栓好了牛车,进来院门,边走边说:“二弟,小妹,咱们回屋说话。” 李氏见大儿子回来,也顾不得在厨房洗碗,提了油灯回到堂屋,一时间一家五口齐齐聚在一处,说不尽的温馨和美。 秦少贤将堂屋的门合上,这才当着全家人的面从怀里掏出一个简陋的粗布荷包,这样的荷包秦妙认得,是八仙酒楼后院给送菜的人结算银钱用的,银钱少,便直接支付,银钱多,便用这样的粗布荷包装了。 看到这个荷包,秦妙猜到,大哥今天去镇上的收获一定不小。 果然秦少贤带着浓浓的惊喜,开口说:“爹娘,二弟,小妹,今天送去镇上的那一牛车的虾,八仙酒楼的刘管事说成色非常好,破例给了三十八文一斤的价钱,一牛车的虾足足卖了五十两银子。另外,刘管事还给了十两银子的订金,让最近能尽快再送这样的虾过去。” 李氏难以置信的接过钱袋,伸手进去一摸,摸到了一把碎银子!对于向来只和铜板这样的钱币打交道的农妇来说,这一袋子碎银简直就是一笔可观的大钱了! 秦少贤又从怀里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银锭子,交给李氏:“娘,这是十两银子,订金。” 李氏接过银锭子,左看右看,左摸右摸,满眼的难以置信。最后将这十两订金装进钱袋,和那些碎银一起交给秦峰,再三叮嘱:“孩子爹,你快点将这些收起来。找个稳妥的地方藏好了。” 秦峰接过银子,进了里屋,大概是去藏银子了。没办法,隔壁的泼妇家就像个定时炸弹,不得不防着点。 堂屋里面,秦少廉问自家大哥:“大哥,八仙酒楼就那么多的客人,一牛车的虾不够吃吗?还给了那么多的订金让咱们再去送?” 秦少贤笑了一笑,回答说:“咱们小塘镇的这个八仙酒楼自然用不着那么多的虾,刘管事看着咱们送去的虾很是肥美,打算留下一部分其余的送去八仙酒楼在其他镇上的分号,据说县里面八仙酒楼的分号比镇上的八仙酒楼还要大,估计咱们送去的虾很有一部分要运往县里。” 秦少廉了然的点头:“原来是这样。” 然后想起来什么,拉住大哥的袖子,激动的说:“那还等什么,咱们得赶紧的再去捉虾啊!那条河沟里面还有好多!要是等到明天天亮之后去捉虾的人多了,就不好了。” 秦妙拦住秦少廉:“二哥,现在已经很晚了,大哥今天在外面奔波了一天,你总得让他吃口热饭然后睡一觉啊。那些虾子咱们要不完的,大不了明天早点起来,蒙蒙亮的时候就去捉虾,天亮起来的时候正好装满牛车,大哥直接赶了去镇上卖掉就成。” 第44章 再送一车虾 秦少廉不好意思的笑了,挠着脑袋:“是我心急了,还是小妹说的对,大哥累了一天应该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李氏点了下秦少廉的脑袋:“你呀,这样的性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说罢叫了秦少贤去厨房吃饭,留给他的饭都温在锅里,吃完了正好洗洗睡。 秦妙今天也很累,见大哥平安回来还带回来这么多银子,心里很是舒坦踏实,回了自己的小草床上睡觉。 听着外间爹爹藏好了银子,出了堂屋,将牛车牵进院子,给牛喂了些草料。大哥吃过了晚饭便洗洗睡了,二哥和娘聊了一会儿天,等娘收拾好了厨房也洗洗睡了。 就这样,家里人渐渐入睡,屋子里变得安静极了。秦妙等大家都睡熟了之后,这才进了空间。 空间里面的小溪里还有不少的虾。部分爬到了开阔地上。不过秦妙今天见这样的虾见得太多,早麻木了,穿过开阔地,上了台阶,进了阁楼,将阁楼的门一关,虾子什么的都被关在了外面。 然后来到二楼的温泉池子泡澡。待身上的疲惫完全散去之后,又去到顶楼练了一会儿功法。 第一层的功法练的也有几天,秦妙感觉自己已经小有所得,就是不知道达到什么样的程度才算合格,能接着练第二层。 如此,练完功法之后已经是深夜,秦妙重新下了温泉池子洗了澡之后这才回到草床上睡觉。 这一睡,就睡得特别沉。迷迷糊糊中听到了几声牛叫,哞哞的声音很是刺耳。哪里来的牛?秦妙迷糊了一下,突然想起来,是了,今天大哥要再送一车虾子到镇上,所以牛车没有归还,昨晚拴在自己院子里。 看了眼天色,正是破晓时分,天刚刚开始有一丝亮光。院子里面传来爹娘和大哥二哥刻意压低声音说话的声音。秦妙知道他们定是要去河沟捉虾,见她睡得沉,没舍得叫醒她,特意留她在家睡懒觉。 这怎么成,秦妙一个骨碌爬了起来。胡乱穿了衣服,跑到院子里。她还想要在这样天色暗淡的早上偷偷的将空间里面的大虾移到牛车里,怎么可以就这么被家人丢下呢? “妙妙,你怎么醒了?早上河沟里冷,你快回去睡觉吧。”大哥关切的说。 二哥则笑道:“小妹,你一个小女娃去了也没用,还是呆家里睡懒觉吧。” 秦妙不服气:“谁说我没用?你抓十只虾,我抓一只总行吧?多一个人也能多点力气。” 李氏摸了摸秦妙的头:“好,那就带妙妙一起。走吧,等会儿天该亮了。” 就这样,一家人牵着牛车,出了家门,直接来到昨天的那段河沟。 一夜的时间过去,河沟里面的虾子爬的到处都是。大家只有一人拿着个小篓或者瓷盆分头行动,捡了虾子放篓里或盆里,放满之后回到牛车旁,倒进牛车上的大筐中。 秦妙没有走远,就在牛车附近装模作样的拣虾,一只两只的往牛车上的大筐里面丢。丢进去的时候趁着身边没人,偷偷的将空间里面的虾移出来一部分到大筐中。都是最开始那一批的已经长得很大的虾。 第45章 虾王 如此,配合着家人捉虾拣虾的速度,一次次的作弊,从空间里面移虾到牛车上。 很快地,一辆牛车就装满了。此时天色已经亮了起来,虽然没有完全亮起来,可是已经能清晰分辨各种景物了。 牛车装满,秦少贤拿破草席将筐子篓子盖起来,然后扬起鞭子开始赶牛。秦少廉忽然发现什么,从一个篓子里面提起一个特别大个的虾子笑着说:“我就说着附近肯定有虾子洞,你看这个‘虾王’都被我们捉了,哈哈!” 李氏在秦少廉的脑袋上敲了一记:“别闹了,快些把篓子盖好,你大哥这就要出发去镇上了。” 秦少廉将那只“虾王”丢回篓里,扯了破草席盖好:“大哥,这么大个的虾子,你去了镇上一定要给刘管事说,多给几个铜板才好。” 秦少贤一面赶牛,一面说:“刘管事给的价钱就不低。” 秦妙点头:“是啊,二哥,几个虾子不算什么,还是得和刘管事打好关系,这样以后往八仙酒楼卖个什么东西就方便多了。” 秦少廉挠头:“我就是随口说说而已。” 秦妙和二哥聊了几句,视线再朝着大哥走开的方向看去的时候,大哥已经坐在牛车上走远了。此刻,天边太阳升起,红色朝霞染遍半个天际,今天又是个大大的晴天。 秦妙一家又在河沟里面拣了几盆虾,这才准备回家,等候秦少贤从镇上回来。 又是一桌全虾宴。早上一家人赶着去捉虾,没有吃早饭,这会儿饭菜做好了,正好早饭午饭一起吃。 吃过饭之后,正好是中午。这两天尽忙着去捉虾了,今天早上起得太早,昨天一夜都没怎么睡好。赶上农闲,地里也没什么活儿,所以这样饱餐之后中午,大家准备歇一会儿午觉。 秦妙自不必说,懒觉没睡上,这会儿正好睡回笼觉。爹也准备歇一会儿午觉然后起来继续挖地窖。娘说收拾完厨房里没有吃完的虾子之后也歇一会儿觉。家里有了五六十两银子打底,心里面便有底了,不说从此过上安逸生活,好好歇一个午觉的心情绝对是有了。 唯独二哥秦少廉不死心,继续研究他的网子,这一次他发现了那么多的虾子,给家里立了大功,整个人像是摸到了财神爷的胡须一般,他计划着看能不能去找些鱼来。鱼虾鱼虾,虾都找着了,鱼应该不难找吧? 八仙酒楼收购的鱼,三十文一斤,略比虾便宜了几文钱而已,那也是很不错的价钱了! 秦妙准备白天多睡几个时辰,这样夜里就能进空间修炼功法了。她躺在她的那张小草床上,刚刚睡着,忽然听到堂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紧接着便响起了柳婶的声音:“李妹子,我是专程来向你道谢的。” 秦妙家的屋子很破不说,还很小,堂屋的门更是老旧不堪,开合之间发出的吱呀声整个屋子都听得见。这会儿她被那开门的声音吵醒,也不睡了,专心听着堂屋里柳婶和娘聊天。 第46章 有事商量 “我们家二狗刚刚从镇上回来了。”柳婶说到这里之后,可以压低了声音,“不瞒你说,带回来五十多两银子呢!真的是太谢谢你们了!这次给大狗办喜事手头就宽裕了。” 李氏客气的说:“千万别这么说,那些虾子是村头河沟里面野生的,我们家不过是运起好先发现而已。东西是老天爷给的,我们可不能一家独占。” “话是这么说,可你们家发现了那些虾后自己一口气捉光也没人说什么,叫上我们二狗,让我们家也跟着赚了银两,这就是你们的厚道,我是一定要来道谢的。”柳婶再次表示了谢意。 李氏忙说:“就这么些小事你这样客气,可是要和我生分了。快别这么说了。我们家见天去你家借东西也没这样客气过。” 柳氏犹豫了一下,又开口说:“李妹子,我知道你们一家都是厚道人。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了,我这次来,除了来道谢之外,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想和你商量。” 听说柳氏有事情要商量,李氏正色道:“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帮忙?放心,只要我们能做得到……” 柳氏打断李氏的话,笑着说:“不需要你们帮忙,其实吧,还是为了村头河沟里面的虾子。我们家孩子爹是个实诚的,刚刚二狗从镇上回来带回来几十两银子,他就起了心思,想让孩子大伯,三叔,都去捉点虾子去镇上卖钱。他们兄弟几个,虽然分了家,可是亲兄弟的关系放在那里,我们也不好自己发财,不管他们呐。” 李氏明白了柳氏的意思,笑着说:“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原来是这样,河沟里面的虾子都是野生的,家家户户都可以去捉,二狗的大伯三叔们,尽管去捉好了。” 柳氏忙道谢:“真的是谢谢你们了,李妹子。虽说都是野生的,可是到底是你们家找着的,还是应该来请示一下你们的意见。” 秦妙躺在里屋,听了一会儿自家娘和柳婶的话,正事谈完了之后就是一些闲话,柳氏聊着相中的几家姑娘的才貌品性,让李氏帮忙挑挑看哪家比较合适好请媒人上门提亲。秦妙听着不感兴趣,躺了一会儿,便又睡着了。 这一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 大哥已经从镇上回来了,牛车已经给村长家还了去,这会儿正帮着爹挖地窖。娘在厨房里面做晚饭。二哥不知道野哪里玩了,不在家。 秦妙站在院子里,看着天边的晚霞,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白天这一觉睡得很饱,晚上就能进空间练功法了。并且空间里面开阔地上种植的棉花也该收获再播种了,这两天尽忙着捉虾了,都没空进空间种地。 一家人各忙各的,院子里面呈现出一片安静祥和。 恰在这个时候砰的一声院门被推开,秦少廉有些气恼的走了进来。 秦妙忙问:“二哥,发生什么事了?” 秦少廉在院中的那块大石头上一坐,气呼呼的开口:“这个村的人,真的是太可恶。我下午又去了趟那条河沟,看到村里的不少人知道那里有虾之后都带着篓子去捉虾。捉虾就捉虾吧,他们居然还骂人,骂咱们家不识好歹,发现了虾子之后就只想着自己发财……有几个人还说要一起来咱家抢银子!” 第47章 没根没基 听了秦少廉的话,李氏忙从厨房里出来:“少廉,你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都是真的,我亲耳听到的!”秦少廉气鼓鼓的道。 秦峰放下农具,从挖了一半的地窖里面爬上来,问明了情况之后,安慰李氏:“不过就是别人随口说的几句话而已,快别想多了。二狗的大伯三叔既然知道了虾子能卖钱,这事在村里就不是什么秘密,大家早晚都会知道。都是过苦日子的庄户人,知道咱家赚了些银两,眼红嫉妒也是有的。” 秦少贤也走了过来,开口说:“不过就是几句闲话,咱们只当是没听到就是了。” 李氏回应说:“我不是害怕,我不过就是担心,他们真要一群一伙的上门来抢,咱们家这几口人也拦不住啊。哎……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咱们家是没根没基的外来户。” 一句外来户,让一家人的心里都沉了沉。原本因着去镇上卖了两牛车的虾,得了一百多两银子,大家的心里都挺乐呵。现在听了秦少廉带回来的村里人的闲话之后,大家的心情都有些沉重了。 秦妙叹了口气,心里知道,娘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任何时代任何地方都是一样,假如没有足够硬的后台,钱财再多也守不住。 对于秦家这样的外来户来说,真要遇上什么难事,可以找谁做后台呢?村长平时处理村上的琐事,凭的是名望和资历,真要让他处罚什么人,他没有那个实际权力。说到底,一个村长还没有掌控着全村土地的地主来的有威信。 找地主做后台?一想到那个一块石头将她脑袋砸出血的地主家作威作福的小胖子,秦妙就直想摇头。她才懒得和那样的人渣打交道。 村里找不到什么可以指望的人了,难不成要去镇上,去县里,找县太爷?她这样的庄户人家出身的小丫头,怎么可能认识见着人家县太爷。哎……秦妙犯了愁。好不容易给家里赚了点银子,没开心的过几天好日子,新的烦恼又出现了。 相比之下秦少廉的心思就简单多了,他开口说:“反正最大的虾王已经被我们捉了,那河沟里面也剩不了什么虾了,就让唐家庄的那些人去忙活吧!那么多人抢那些虾子,到时候准打架。” 家里人听了这话,顿时被逗乐了。笑了一阵,打趣了秦少廉几句后,便各忙各的了。作为外来户,被庄子上的人排挤打压也不是一天两天,若是一出事就害怕犯愁,那秦家人的日子也不要过了。 有的时候,一句无心之语很有可能会变成现实。 秦家人这会儿恢复了平静,重新忙活着手上的活儿,可是村头坟地边的那段河沟旁,几家人还真因为几只虾子大打出手。 听说村头的河沟里突然出现好多野生虾子,各个长得肥溜溜的,整个唐家庄的人就轰动了,纷纷带着工具竹篓去捉虾。半天的时间过去,眼看着天色黄昏,快要黑了,大家也都捉了不少虾。 第48章 痞子无赖 人一多,这段河沟里面的虾就有些不够分了。奈何各人捉虾的本领不一样,同样的时间有人捉的多,有人捉的少,眼看着要天黑,捉的少的人便有些不服气。有的虾从篓子里面爬了出来,那些捉的少的人便偷偷捡了放进自己的篓里。 顿时有人恼了,指责捡虾的人:“你干嘛偷我的虾?” “我捡的地上爬的虾,可没偷你的。” “地上爬的是从老子的鱼篓里面爬出去的,那就是老子的。” “你的名字写在了那虾身上不成,怎么证明那是你的?” 吵了几句之后,两方火气不小,就这么出手打了起来。 有人打架,就有人拉架。偏生来拉架的人也没怀什么好心,阴阳怪气的指责:“瞧你们这点出息,为了一两只虾就能打场架,要说这虾,别的地方没有偏偏都长在这条河沟,旁边就是咱们唐家庄的坟地,这可是咱们唐家的祖宗显灵给咱们送吃的送钱财。偏生被秦家那外来户给打捞一笔。” “你们呀,要是有种,就别窝里斗了,找秦家人要东西去。人家秦家这次可是在这虾上头大捞了一笔。这会儿指不定怎么数着银子偷偷乐呢。” 一席话一说,所有的人全都恨上了秦家,是啊,旁边就是唐家庄的坟场,埋得都是唐家的先人,这些虾子别的地方没有偏偏在这里长了那么多,可不就是祖宗显灵送宝贝么?秦家算什么的东西,刚搬来不到一年的外来户,全村都轮完了也轮不到他们来捉虾。 大家激烈的议论了一阵后,顿时有人高喊一声:“等什么,秦家抢在咱们前头捞了那么多虾去镇上少说也卖了百把两银子,咱们快点去抢银子啊!” 此话一出,顿时一呼百应。很快就自动站出来一伙子皮子无赖想要去秦妙家抢银子。 眼看着那些人就要扛着家伙出发了,二狗突然走了出来,拦住了那些皮子无赖。 “小子,一边凉快去,毛都没长齐,这没你的事。”一个无赖伸出手去推二狗。 二狗牢牢的站着,那无赖推不动,心想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子怎么就这么有力气呢?疑惑间看到二狗的眼神冰冷中带着鄙视,心里不由一慌,竟有些害怕。 二狗没理会那平日里好吃懒做最爱惹事的无赖,扬声说:“我家也跟着秦家捞了虾去镇上换银子,你们是不是要连我家一起抢了?” 一伙痞子无赖有些迟疑了。 这时一个刻薄尖利的女人的声音叫道:“这些虾是祖宗显灵给大家伙的,按道理族里的人应该平均分,你家抢了大家的东西去卖钱,自觉的,应该主动把银子交出来大家一起来分一分。” 这一次不等二狗说话,二狗的叔伯兄弟们便不依了,一起站了出来,沉着脸子:“谁敢动二狗家的门板,试试看!咱们家有的是人!” 一时间不少人都站在二狗这边,因为还想托二狗帮着把虾拉到镇上去换银钱呢。 第49章 初次升级 一大伙人吵吵嚷嚷,最后一直等到天黑,也没闹出个所以然,最后天黑的看不见了,闹事的人自己无趣,回了家。 秦妙这天晚上吃过晚饭之后早早的睡了。睁着眼睛,等着家里人都睡熟了,这才进了空间,修炼功法。 她不知道,今天若不是二狗拦住了那些人,只怕他们家这个晚上就没这么好过了。 她在空间里面练习功法,只感觉今天晚上练得特别顺利,进境很快。以她现在的功夫,以一敌多或许不行,爬个墙,教训个毛贼是绝对没问题了。一直练到空间里面的天色朦胧亮,这才有了困意,准备泡个温泉水,然后睡觉。 站在温泉池边,还没有下水,忽感觉脚下的地板在震动。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空间里面也会发生地震? 剧烈的震动之后,眼前一花,视线再次清晰起来的时候,发现眼前的屋子居然变大了,难道说,功夫突破了第一层,空间升级了? 这样秦妙一时间很是兴奋,胡乱掩好衣服,从一楼到五楼,将整座阁楼检查了一遍。发现整座阁楼变得大了不少,原有房间的基础上,多出几个功能不同的库房。 其中就有一个库房有着自动烘干的功能。这个功能让秦妙感觉很欢喜,开阔地旁的溪水中还有那么多的虾,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时机移出去,正好可以一起弄进来这个库房烘干了做成干虾,储存起来。 这么想了之后,立即就开始动手干。因为已经练了一层的功法和心法,使用精神力,做起事情来特别快,很快地就将所有的虾都移到了烘干库房中做成了干虾。 虾子都移走了,溪水中的鱼儿便显露了出来,一天前还是小小的鱼苗,现在已经长到一两斤的大鱼,并且还繁殖了一些小鱼。秦妙不担心鱼满为患,因为空间新增加了个烘干仓库,大不了将所有的鱼都做成干鱼,并且这次升级之后灵泉小溪变宽变深,已经不再是小溪,而是小河了! 做完了干虾,秦妙开始收获开阔地上的棉花。使用精神力,很快的就将所有的棉花都收获了,并且重新播种了棉种。 因为空间新增加了几个仓库,收获了之后的棉花随便扔进了一个仓库,谁知道意外之举,居然得到新的发现,棉花扔进了这个库房之后,居然自动的被净化了,棉絮上面的灰尘草渣被净化掉,就连棉花里面的棉籽也被自动分离了出来! 哎呀!这可是个神奇的仓库!秦妙立即将身上脏兮兮的破棉袄扔了进去,不一会儿,衣服还是那件破衣服,可是却变干净了!就连布料里面灰扑扑的旧棉花也在慢慢的变白…… 秦妙连忙将破棉袄给拎了出来,再净化下去,破棉袄里露出来的灰灰的结坨的棉花变白变蓬松了,被爹娘看到不好解释啊! 今晚的秦妙很兴奋,空间升级之后,先发现了个自动烘干库,又发现了个自动净化库,不知道其他新出现的仓库有没特殊功能,她采用了多种方法试验,发现其余的仓库只是普通的库房。 第50章 邻居不善 此时空间里面的天色已经亮了,一整夜的时间就这么过去,秦妙没有再磨蹭,将净化后的白花花的棉花放进了普通库房里面,便出了空间。 即便是普通的库房,也不用担心保鲜和防虫的问题,因为整个空间都有保鲜和防虫的功能! 空间里面的时间流速和外面的不同,秦妙从空间里面出来回到自己的小草床后,才刚刚过了黎明,屋里一片漆黑,估计屋外也刚刚破晓而已。空间里面忙活了一整夜,这一会儿又困又累,挨着床之后很快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后,天色已经大亮。 起床后大家各忙各的,估计都已经习惯了秦妙爱睡懒觉的习惯。 爹和大哥在挖地窖,二哥在摆弄他的渔网子,娘在做针线。 秦妙穿着自己的破棉袄从屋里走进院子。娘不由抬起头多看了她几眼。秦妙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这件破棉袄被空间里面的净化仓库化去了不少灰尘,看上去整洁不少,心里一慌,忙进了厨房,一面从锅里端出来温着的早饭,一面故意蹭一些油污到衣服上。无缘无故衣服变干净了,不好解释啊! 秦妙正在厨房里吃着早饭,忽听到院子的破木门被敲响,二哥丢下手里的渔网子跑去开了门。 “二狗,你来了?快进来。”秦少廉和二狗年岁相仿,所以从来都是直接叫名字。 二狗进了院门,看了一眼,见秦家的人都在,笑眯眯的很是客气的逐一打了招呼。李氏放开手上的针线活,招呼二狗进堂屋:“二狗啊,快屋里坐,你有些时日没来我们这玩了。” 二狗没有推辞,跟着李氏进了堂屋。 二狗在堂屋的木凳上落了座,李氏忙又招呼秦少廉:“快去给二狗倒杯糖水来喝。” 二狗叫住秦少廉:“少廉,别忙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倒糖水。我今天是来给婶子说几件事情,说完就走的,家里这两天事情有点多。” 听二狗有话要和自己说,李氏没再客气,挪了张木凳来坐了,想起来昨天少廉外面玩耍回来说的那些话,不由有些担忧:“二狗,可是村里又说了我们家的不是?” 二狗摇头:“说倒是没说什么。就是……”说到这里,他看了眼隔壁的方向,刻意压低声音说,“就是你们隔壁邻居居心不正,昨天煽动了几个无赖要来你们家抢银子,后来被拦了下来。这事婶子心里虚得有数,多多提防,万万不能被那些人算计了。” 昨天那个尖酸刻薄的煽动人们去秦家抢银子,又说让二狗家和秦家把银子拿出来大家分的女人,不是别个,正是秦妙家隔壁的泼妇张氏。 那张氏之前就几次三番的闯过秦家,进来讹银子,抢东西,后来被秦妙撒了痒痒粉以示教训,偏偏浑身痒的要被抓烂了还贼心不死的指使她家男人来秦家讹银子,秦妙扯了个谎,诓那泼妇的男人发了毒誓以后再不来秦家捣乱,这才给了那泼妇解药。 第51章 三丫头的消息 谁知道那泼妇病好了以后,虽然顾忌发过的毒誓不敢再随便硬闯秦家,可是心思依然狠毒,居然煽动了其他人来秦家闹事。 李氏越想越生气,这样恶毒的邻居,真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自己一家人已经老老实实的自己关起门来小心过日子了,就这还能惹来横祸,险些就被恶邻煽动的人给抢了! “婶子先消消气,你们的这户邻居,虽然心肠狠毒,可以不用怕她,左右还有我们家帮持着,不会让你们家吃了亏。”二狗见李氏被恶邻惹得很是气恼,出言安慰了一番。 之后话锋一转,又说:“只是那家的大儿子,唐大柱,不好应付。在地主家帮工,并且最近很得地主老爷的器重,若是那家人勾结了地主家来做什么事情,那就不好办了。” 李氏一听到这里,顿时吓得变了脸色。一个泼妇就能将秦家搅得鸡犬不宁,如果再加上一个奸猾恶毒的地主老爷,那秦家一家人的日子还怎么过! 二狗没料到李氏的胆子竟这样小,他本来是想提点一二,让秦家人心中有数,早作打算,到时候真要遇上了事可以心中不乱,不想李氏听了这话居然吓的变了脸色。忙宽慰说:“婶子,你千万别想多了,我就是这么一说,婶子你心中有数就好,不一定真的就要出事。” 秦妙站在门外,二狗的话多多少少也听明白了,见娘被吓住了,忙进了堂屋,劝慰李氏:“娘,二狗哥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咱们家的地都是花钱买的,有地契在手里,又没有种地主老爷家的地,地主能拿我们怎样?” 李氏听了秦妙的话,想想也对,自家没种地主的地,地主也不能把自家怎么样。 二狗趁着秦妙和李氏聊天的时候从堂屋出来,平日里见李氏和自己娘交好,以为李氏也和自己娘一样当着家,这才找了李氏说事情,不想李氏的性子竟这样软。看来以后有什么事还是找秦叔说好了。 二狗在院子里找到了秦峰。此时秦峰已经从地窖里出来,舀水洗手。 二狗之所以要来找秦峰,因为今天他要说的事情还没有说完。他今天特意来秦家一趟,除了要提点秦家一下隔壁张氏的背后算计之外,还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要说。 秦峰洗完了手,顺势在院中的那块大石上坐了歇息,见二狗有话要说的样子,便道:“二狗,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你婶子和你娘要好,你也不要太见外。” 二狗见秦叔的性子沉沉稳稳,温厚中带着几分浅淡书卷气,知晓秦叔是个胸中又丘壑之人,便没有绕弯,直接说了:“秦叔,我前天傍晚赶了牛车去镇上卖虾,赶去镇上之后已经是半夜,便去镇上一个要好朋友家里投宿。我那朋友是个货郎,平日里不是到处揽货就是走乡蹿野的叫卖。” “说来也巧,那天晚上我就是随便说了一嘴,这些虾子是秦叔你们家意外发现的,因为你们家不是我们村本土人士,我便说了下你家的大概情况,谁知那货郎朋友听说你家三女儿被卖掉后,突然想起来他几天前去县城揽货时好像遇到过一个人牙子领着个姓秦的女孩儿,名字中间也有个妙字。” 第52章 出了什么事 秦峰的神情本来是很沉稳的,可随着二狗的话一句一句的说出来,渐渐的就有些坐不住了。 家里的三丫头秦妙心当初就是走到唐县的时候卖掉的。如今听了二狗的话,心中顿时就无法平静了。那女孩儿被人牙子领着,姓秦,名字中间也有个妙字,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弄不好就是三丫头! 心里面一阵狂喜,可是秦峰的面上绷得紧紧的,不紧不慢的开口问二狗:“你那货郎朋友又是如何知道那女孩儿名字中间也有个妙字?” 二狗回答说:“当时那女孩儿被人市上被一个买家看中,想要买回家做丫鬟,随口给取了个名字。不料那女孩儿性子很倔,非说自己以前的名字很好听,还是爹娘取得,死活不接受买家随口取得名字。人牙子为此还打了那女孩儿几巴掌。” “当时我那货郎朋友正好在挑着杂货担子从旁边经过,听见那里动静有些大就多看了几眼。听到那女孩儿说自己的名字叫做秦妙什么,随便一听也没记住。若不是听我说了秦叔你家的情况,他大约就要忘记那档子事了。” 秦峰听了二狗的话,心中的狂喜更甚,难道这就是至亲骨肉之间割舍不断的联系?就算彼时实在迫不得已把三丫头卖了,可是亲人到底是亲人,总会有机会再见面的。 “你那货郎朋友当真听那女孩子说了自己的名字叫秦妙什么?可是叫秦妙心?”秦峰想再确认一下。 二狗回答说:“那女孩儿的名字是三个字,只是当时我那朋友无意中听了一耳朵,没有留意,第三字是什么,记不起来了。兴许是叔家的三闺女,也兴许不是,这个消息我听了之后不敢隐瞒,特意来说给叔听。” 秦峰点头道谢:“二狗,不管那女孩儿是还是不是妙心,叔都感谢你。你带来的这个消息很好。叔会尽快去县城一趟,亲自去看个清楚,如果真是我们家三闺女,说什么也得把她给赎回来。” “谁家都不想自己的骨肉在外面吃苦,叔这么做是应该的。” 二狗和秦峰又聊了几句,之后就告辞了。 二狗家里这两天也很忙,村头河沟里面的虾捉完了,不少人托了二狗赶牛车去镇上卖掉。二狗爹唐栓心疼儿子,自己赶了牛车去镇上。而那些本家们就等在二狗家里,等着唐栓从镇上回来之后好分钱。 二狗离开之后,秦峰便叫了秦少贤和秦少廉一起进屋。 秦妙在堂屋里陪娘说话,宽慰娘不要担忧,就是地主,也不能胡作非为,现在已经不是战乱年代,新朝的皇帝已经坐稳了江山,各个地方的有司衙门也不是吃闲饭的。总有人能站出来为民做主,定不会让黑心肠的人为非作歹。 母女两个正聊得投入,只见秦峰领着秦少廉秦少贤两个走了进来。秦峰的脸色有些严肃。李氏和秦峰多年夫妻,自然之道他的性子,脸色如此严肃,定然是遇上了什么事。忙问:“孩子爹,可是出了什么事?” 第53章 又捉襟见肘了 秦峰将堂屋的门合上,堂屋里面的光线顿时暗了不少,不过这并不妨碍一家人围在一起商量事情。 “孩子娘,刚刚二狗来给我说起件事情……”秦峰原原本本的将二狗镇上的那个货郎朋友去县城揽货的时候遇到的事情给李氏和几个孩子说了一遍。 而后说,“不管那女娃娃是不是咱们三丫头,我都想去看看。真要是三丫头,这就把她赎回来,家里前两天卖虾子,正好存了一百多两银子。那牙婆子不是太黑心的话,一百两银子赎回来一个丫头,也尽够了。” 李氏听了秦峰的话,一扫刚刚的担忧,顿时高兴得什么似得,激动得很了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三丫头被卖掉之后,她这个做娘的,白天夜里,无时无刻不再担心着。不知道三丫头在外面有没有吃苦受累,有没有挨饿受冻,有没有遇上什么歹人被折磨压迫…… 没有想到老天居然眷顾自家,最近不仅赚了不少银子,连带三丫头也有了消息。既然如此,还等什么,李氏激动的恨不能现在就出发去县城,找到自己的三丫头,好好的带回来,好吃好喝的养着,弥补之前的亏欠。 李氏又是激动又是落泪,扯着衣袖擦了好几遍眼泪之后,才颤抖着拉住秦峰的手说:“孩他爹,去,你现在就去,去把三丫头赎回来。家里的银子全都带走,一定……一定要把三丫头赎回来。” 秦妙是半路穿来的,对于自家三姐,几乎没什么印象,见娘如此的激动,便跟着说:“对啊,爹,家里的银钱你全都带上,赎回三姐需要钱,路上住宿吃饭也都要花钱,出门在外,有钱就有方便。” 秦峰犹豫了一下,他也担心钱财带的不够,到时候见着的闺女赎不回来,便点头说:“也好,家里的银钱我都带上,只是,委屈了你们。”家里才刚刚存了些银两,生活才刚刚好过一些,如今把钱都带走了,家里的生活又要捉襟见肘了。 “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把三丫头赎回来要紧!”李氏一心念着流落在外的三女儿,心里惦记的不行,其余的事情早都已经抛到一旁。 秦峰点头:“好,那我明天一早就出发。” 定下了出发的时间,李氏的心里踏实多了。想起来此去县城,基本上都是步行,家里没有牛车,借村长家的牛车去县里是不可能的,银钱都要留着赎回三丫头,不能雇车,秦峰一个人出远门她不放心,便道:“让大小子跟着吧,万一出了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我走了,家里就剩你和孩子们,大小子还是呆家里吧。”秦峰打算一个人去县里。 李氏推辞:“现在农闲,大小子在家也没什么事做,还是跟着你一起出门走走,长长见识,家里面有柳姐姐家帮衬着,没事的。” 秦少贤这时开口道:“爹,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县里吧,三妹真要被人牙子卖掉,可有得找了,你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 第54章 去县里 秦少廉也道:“爹,大哥跟你一起去县里,我留下来照顾家里,我过了年就十三了,已经是大人了。”自从在村头的河沟里发现了虾子给家里挣了一百多两银子,秦少廉便很有成就感,几乎一夕之间就觉得自己已然是个顶天地里的男子汉了。他觉得现在的自己,照顾娘和小妹,足够了! 一家人商量了一会儿,最后敲定秦少贤和秦峰一起去县里,明天一早就动身,李氏带着秦少廉和秦妙在家里等消息,如果遇上了事情,就去找唐栓家帮忙。 事情就这样商议定了,李氏开始进厨房烙饼。可着新买的两百斤细粮,做了一大摞的烙饼。 李氏在厨房忙活的时候,秦峰也没闲着,他将家里腌制的野猪肉拎了几条,送去唐栓家里,拜托唐栓和柳氏在他带着秦少贤去县里的时候帮着照看下李氏和两个孩子。 因为忙碌,所以一天的时间过得飞快。 明天一早秦峰和秦少贤要早起赶路,所以晚上一家人早早的就睡下了。可是大家都睡不着,秦妙躺在自己的草床上,足足躺了一个多时辰,还能听到一道草帘隔着的外间床上爹娘的细语声,无非是聊着出门在外要多加小心,聊着去了县里如何寻找三丫头。 因为爹娘都没睡,秦妙也不好进去空间。她口渴了想喝水,便只能下床自己倒水喝,堂屋的另一边是大哥和二哥的房间,房间不大却摆着大哥和二哥一起睡的床,还有农具之类的杂物。秦妙站在堂屋里,能听到大哥和二哥聊天的声音。 这个夜晚,果然是个不眠之夜。 说实话秦妙今晚也毫无睡意,因为爹和大哥这一走,家里的银钱就空了,家里又要回到当初一穷二白的情况,得赶紧的想办法去挣钱啊!如果这次爹和大哥把三姐找回来了,那么家里就变成了一家五口,每天都要花销。 眼看着大哥和二哥就快要说亲的年纪,三姐比自己大两岁,回到家之后就要开始攒嫁妆,家里时时处处都要用钱。所以像卖番薯,卖鱼虾这样的没办法持续的买卖已经不能满足家里的正常开销。 得赶紧找个可持续的赚钱的路子才好! 可是自家一个地地道道的庄户人家,除了种地没有别的营生,自己虽然有空间,可也不能直接将空间里面的宝贝搬出来,没得被人当成妖怪或者强盗给烧了。 得找个大家可以接受的生财之道才好。可这样既能可持续赚钱又能被家人所接受的生财之道要去哪里找呢?秦妙很有些犯愁啊…… 这一夜便是在淡淡的愁绪里度过。清晨时分,秦妙便被家里开门关门的声音吵醒。 爹和大哥早早的吃了早饭,背着包袱,准备出发去县里。娘带着秦妙和秦少廉一直送到了村口,目送着爹和大哥的身影越走越远直到看不到了,这才回到家中。 没有爹和大哥的家,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很有些冷清。 第55章 冬天来了 娘像往常一样做着针线活,只是做活的时候老是走神,指头被针扎了好几下。 秦妙拿过娘手里的针线放到一边,开口说:“娘,咱们去二狗哥家里吧。柳婶家里的茶喝着很香呢。” 秦少廉也凑上来说:“是啊,娘,你带着小妹去柳婶子家,我在到村外面转转,看能不能捉几条鱼。” 李氏被秦少廉的话逗乐了:“你啊,我看你从捉了虾子之后就魔怔了,不是摆弄渔网就是喊着捉鱼。” 秦少廉不服:“娘,你可别笑我。说不定哪天我就能捉几条大鱼回来给您炖汤喝。” 娘仨聊着天说着笑,气氛倒也活跃。这天李氏带着秦妙和秦少廉呆在家里,哪里都没去,关起门来自己做自己的事情,时间倒也不怎么难熬。 第二天,李氏手里的针线做完了,带着秦妙和秦少廉去了柳氏家里,将做完的针线活交给柳氏,托她有空了一起捎到镇上换铜板。 平日里柳氏就是个客气有礼的人,这次因着秦峰的托付,见了李氏和秦妙秦少廉之后比平日里还要客气几分,又是倒茶又是拿点心的,甚至还热心的留了李氏娘仨吃过饭再回。 柳氏很是客气,李氏又是个性子软的,推脱不了,便留了下来。只是到了饭点之后不肯再呆下去,执意回了自家早饭吃。 如此,生活倒也过得平稳安定。一晃眼就过去了七八天。 天气就这样悄无声息的从深秋来到了冬天。身上的棉袄开始变得不再保暖,北风一肆虐就没办法出门了,呵气成烟不说,冬季里面的老北风一吹到身上像是刀子一样的能生生将人脸划破,将人手脚冻得僵掉。 前些日子天气晴朗,到还不觉着多冷,最近几天突然就变了天,下雨,刮风,气温骤降,几乎是一夕之间冬天就笼罩了人间。算了一下,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眼下差不多已经到了一年之中最冷的时候。 李氏最近几乎一天到晚都呆在柳氏家里。 柳氏为人大方和气又很是讲理,村里的妇女们大都爱和她打交道。先前天不太冷,村里的妇女们有不少的活做,现在天冷得没办法出门,妇女们便撇开伙计,拿起针线,猫在家里,盖着棉被烤着火盆做着针线聊家常。 如此,柳氏家里便来了不少的常客,除了二狗的婶娘们,还有一两个村里性格活络和柳氏关系要好的妇女。 反正是要烧炭盆的,一个人烤火不如一屋子人一起烤火来的热闹。柳氏很大方,来者都是客,全都好茶好水的招待着。 屋里面的妇女一多,那场面就热闹起来,东家长西家短的聊着天,因着柳氏过了年就开始给大狗说亲,所以最近几个妇女聚在一起说的最多的便是方圆几个村子里面适龄女孩儿的八卦消息。 李氏虽然不插话,但是也听得认真。秦妙知道,娘这是想留个心眼,物色个名声好的姑娘,到时候好给大哥秦少贤说亲。 第56章 二哥的魔怔 如此,秦妙耐着性子陪着李氏在妇女堆里面呆了两天之后就呆不住了。第三天,死活不要再跟那些妇女们呆在一处。 不知道是不是猫在家里过冬太过无聊,那些妇女聊着适龄待嫁的女孩儿就罢了,秦妙这也七八岁的小女娃居然也不放过,这个玩笑说:“妙妙,你到时候想找个什么样的婆家?给婶子说说,婶子早早的替你留意。” 那个玩笑说:“妙妙,我家侄子和你同岁,要不就把你订给他了。” 当然也会有人站出来替秦妙说话:“你们都别打妙妙的主意,妙妙这样俊的一个小闺女,日后可是有大福气的,瞧瞧这小脸长得,长大了肯定是个美人儿。” 被诸如此类的玩笑摧残了整整两天的秦妙,第三天说什么要不要再进妇女堆了。 说起来,秦妙有了空间灵泉水的滋养洗髓,再加上伙食有了改善,早已经褪去了面黄肌瘦的可怜相,变得唇红齿白,小脸红润,很是娇俏可爱,就连当初那头因为营养不良而发黄干枯的头发,现在也变得黑亮顺滑。 一堆妇女叽叽喳喳的玩笑话,没几句是真的,倒是夸奖秦妙长大后会成为一个大美人儿,是一句大大的实话,任谁都没办法否认。 离开了妇女圈子,秦妙就得寻找新玩伴了。狗蛋是个小毛孩子,成天就知道玩,秦妙才不要和他一起団泥巴。二狗么,自从家里来了不少妇女猫冬之后,作为一个半大小子,便避了出去。也不知道成天都去了哪里,反正白天基本上跑得不见人。 没办法,秦妙只得和自家得了捉鱼魔怔的二哥一起在村外面的小河边转悠,找鱼,捉鱼。 秦妙的空间里面就有着不少的鱼,十来天前移了几个鱼苗进空间之后,鱼儿越长越大,越繁殖越多,幸好有了个烘干库房,不然这些鱼按照这样的速度生长繁殖下去,定会像当初的虾子那样暗沉沉一大片,密密麻麻,无法收拾。 不过就算是用烘干库房将长到三斤以上的鱼烘干了做成干鱼,那些干鱼在仓库里面也已经堆了大大的一堆,照这样的速度再堆下去只怕要爆仓。 上次将虾子移出空间,虽然给自家换了一百多两银子,可也招来了不少麻烦。隔壁泼妇张氏差点就煽动了村里的懒汉无赖们上门来抢银子。所以,这一次秦妙很是谨慎,不敢再将空间里面小河中那乌泱乌泱几乎要游不开的鱼给移出空间。 可是自家二哥自从上次捉虾换了银两之后就魔怔了一般,一心想要再找到很多很多的鱼捉了送到镇上卖钱。 时值寒冬,北风阵阵,二哥捕鱼的热情丝毫不减,只有有空,他就会去村子外面田地边的小河旁去找鱼。刀子似的北风将他的手脸都吹裂了,可是他始终坚信自己能找着鱼,然后像当初卖虾子一样将鱼卖掉,再换个百十两银子回来。 秦妙前世听守株待兔的典故,总感觉意外得了个在大树上撞死的兔子后便天天守着大树等兔子的人很是愚昧,现实中应该不会有那么傻的人,可是现在自家二哥的表现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守株待兔这个成语,天底下还真有人意外得了次好处之后就天天想着再碰到意外的好处。 第57章 落水 罢了,反正现在天寒地冻的,大家都躲在家里猫冬,不会有人像自家二哥那样傻兮兮的去小河边挨冻。 秦妙决定从空间里面移出来几尾鱼慰藉一下二哥这些天的辛劳。她的心里其实很心疼自家二哥,可是为了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不能将鱼大面积的移出来。 这天小河的水被刺骨寒冷的北风吹了整夜,早上秦妙跟着二哥来到河边的时候,河面上已经结了冰。 “二哥,天这么冷,这冰下面会有鱼吗?”秦妙蹲在河边,拿石子扔着滑溜溜的冰面。 秦少廉搬起一块大石头,咔嚓一声在冰面上砸出个大洞。表面的冰层破了,冰下面的青青河水便露了出来。 秦少廉将自己结的渔网从洞里撒了下去,一面做着这些,一面告诉秦妙:“就是因为天冷,出来捕鱼的人少,所以河里的鱼才多。” 秦妙摇头:“庄户人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年年交了地租之后连口粮都维持不了,河里的鱼早被人捉了解馋了,这河里面就算有鱼,只怕也是鱼苗。” 一面说着这些话分散二哥的注意力,一面偷偷的在空间里面的小河中挑了几条四斤往上的大鱼移到河里。这几条大肥鱼如果真能被二哥捕上来,足够自己和柳婶家解馋了。 那几条大肥鱼原本在气温恒定,四季如春的空间种的灵泉河水中游的好好的,突然被扔进冷得刺骨的河水中,顿时有些发懵。秦少廉的渔网一收,就将它们一网打尽了。 渔网很沉,秦少廉仔细一看,渔网里面足足被网了五条大大的肥鱼,顿时就高兴坏了!一面大叫着:“小妹快来,你二哥我今个儿终于丰收了!”一面使劲的扯着渔网,奋力将满载的渔网往岸上拉。 二哥的欢快模样使得秦妙的心情也跟着欢快起来,她跑了过来,帮着二哥拉渔网。 身上累出薄薄的汗意之后,终于将渔网给完全拉到了岸上。五条大肥鱼被困在渔网中,不停的乱条,撅起老高然后再啪的一声拍到地上,极不情愿就这么被逮住。 “呵!好新鲜的鱼啊!”秦少廉看着自己的战果,满意极了,抄起石块,将鱼砸晕,然后扯了干草编成草绳,将几条鱼拿草绳穿了。 秦家兄妹忙着收拾肥鱼的时候,不远处,一棵树后,探出个脑袋,不是别个,正是唐家庄里有名的懒汉无赖,唐麻脸儿。因为又懒又无赖,所以家里穷得叮当响,破茅草屋子挡不住呼呼的北风,早被掀了房顶,他也懒得呆家里,就这么四处游荡,东家偷个鸡蛋,西家顺个馒头,就这么将就着过。 今天唐麻脸儿来这条河边,一则是村里人不待见他,闲逛逛到了这里,二来么,和秦少廉一样来这里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逮条鱼打打牙祭。 不过唐麻脸儿这无赖今天的运气实在是好,刚来河边就看到秦少廉捞了足足五条大肥鱼,顿时就眼馋的不行。明着上前索要?人家肯定不会给。眼睁睁的看着人家提着鱼走掉,唐麻脸儿又不甘心。 想起来上次秦家因着虾子,卖了一百多两银子,再想想自家那被北风掀了房顶的破草房,唐麻脸儿的心里便升起了浓浓的嫉妒和恨意。村里的其他人家比他强就算了,就连秦家这样的外来户都比他有钱,唐麻脸儿越想心里越是不甘心。 本来上次张氏那婆娘提议去秦家抢银子,唐麻脸儿已经准备大干一票,抢了几十两银子回去盖青砖大瓦房,可是却被唐栓家兄弟几个给拦了下来。到现在唐麻脸儿想起来还可惜的肉疼。 今天好了,遇上秦家小子得了这么几天大鱼,当真是老天保佑他唐麻脸儿,今天他非把那几条鱼抢到手不可。 秦少廉和秦妙两个用草绳穿好了鱼,正准备提了回家炖鱼汤。忽然斜后方冲出来一个人,直接抢夺秦少廉手中的鱼。那人不是别个,正是因为嫉妒眼馋而恶从胆边生的唐麻脸儿。 秦少廉在大大小小的河边守了很多天了,今天终于得了这五条大鱼,宝贝得什么似得,怎么可能让唐麻脸儿抢走?两人就这么你推我扛的争执起来。 秦妙见自家二哥不是那无赖唐麻脸儿的对手,便搬了石块儿上前帮忙,想砸晕那无赖了事。可谁知唐麻脸儿胳膊一推,她连退了几步,来到小河的边沿。手里抱着个石块,重心不稳,扔了石块找可以稳住身体的攀扶物没找到,就这么扑通一声掉进了河里! 河面上因为刚刚捞大鱼的缘故,很破了一大片的冰面,露出青青河水。 秦妙就这么掉进了河水里! 秦少廉见自家小妹落了水,顿时就顾不上鱼了,解了打满补丁的破棉袄就要下水救人。 恰在这个时候,一道人影已经先秦少廉一步,一头扎进了河水里。动作利落的将秦妙从水里推举上来。 秦少廉慌忙将秦妙拉上岸。彼时秦妙浑身被冰冷刺骨的河水浸透,冷得只打寒颤,上下牙齿不收控制的发抖,发出咯咯的碰撞声,身体抱成一团,脸色青白一片,随时都有冻昏过去的可能。 哗啦一声,救了秦妙的人也从河里上了岸。他的情形和秦妙一样,浑身的衣服被冰冷刺骨的河水浸透,正湿哒哒的滴着水。可是他很镇定,也很冷静,一个寒颤都没有打,如果不是他身上穿着棉袄,乍一看去就好像大夏天的从河里爬上来一样的自在自如。 秦妙一面剧烈的哆嗦着,深深的难受着,一面看向那个救了她一命的人。 那人是个十来岁的少年,浑身湿透,可是气质沉稳,温雅,面容俊秀,眼神中有一种游刃有余的笃定蕴含其中——他不是别个,正是唐二狗,秦妙的二狗哥。 这些日子二狗家里聚了不少妇女猫冬做针线,二狗白天都会避出去,因此秦妙已经好几天没见着他,真的没有想到,会在这条河边遇上二狗,还恰巧被他给救了起来。 第58章 清贵之气 假如不是二狗及时出现,秦妙想着自己八成是要冻死在那冰冷刺骨的河水里了,是的,她有空间,不会被冻死,可也会因此而大伤元气,这样一个医术落后的古代,很有可能会留下病根。所以,二狗是她的恩人,她的心里是真的很感激他。 秦少廉已经脱了自己的棉袄给秦妙穿上。 二狗走上前,将秦少廉的棉袄还了回去:“她浑身湿透,一件棉袄也不顶事,没得把你也冻坏了。”说罢将秦妙抱了起来,快步朝村里他家走去。 秦少廉胡乱穿回棉袄,小跑着跟上二狗的脚步,心里很是害怕,小妹是跟着自己去河边才会落水的,要是被娘知道,肯定再不让他出门了。 二狗抱着秦妙一路回到了家门口,一脚踢开院子大门走了进去。巨大的响动引得那些猫冬的妇女们纷纷走了出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浑身湿透的二狗抱着浑身湿透的秦妙,二狗的脸色还好,可是秦妙已经被冻得昏过去…… 李氏见自己闺女好好的出门,这样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回来,顿时就吓傻了。还是柳氏比较冷静,将秦妙接了过来,抱进里屋,将她身上的湿衣服通通脱掉,拿厚厚的被子给捂上,又让其他的妇女帮忙住生姜红糖水给她灌下去。 好一番折腾之后,秦妙终于醒了过来,可是,整个人发起了高烧,浑身烫得吓人。 李氏急得直掉眼泪,秦少廉自责的藏在门后不敢说话。 最后还是二狗站了出来,对李氏说:“婶子,妙妙这样烧下去会没命的,得赶紧请大夫。只是最近天冷,镇上的大夫不愿出远门,不如我用村长家的牛车送了妙妙去镇上找大夫。” 这个法子是眼下最好的了,李氏连忙点头。 二狗知道李氏是个性子软的,给不出什么好意见,便转头看了自己娘一样。柳氏想了一下,貌似也自能如此了,便叮嘱说:“牛车上多铺些干草,再铺上一层被子,路上可不能再冻着。” 二狗点了点头,走开来出门去借牛车。 因为练了空间里面的功法,再加上经常泡空间里面的温泉水,秦妙的身体底子已经被改造的很不错,这次虽然发了高烧,却也没有难受到哪里去。 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喝了生姜红糖水之后身体便暖喝了不少。唯一的不适就是头晕,昏沉沉的,很想睡觉,浑身乏力,烂泥一样躺着没力气起床。 二狗将牛车借了来,柳氏和李氏在牛车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干草,然后又在干草上面铺了一层被褥,将秦妙转移到被褥上,又给她盖了两层厚厚的被子,装了一罐姜汤让她路上喝。做完这些之后才让二狗赶了牛车去镇上。 因为铺的软和,盖得厚实,虽然是寒风阵阵的冬天,秦妙躺在牛车上居然没感觉多冷,反而觉得牛车摇摇晃晃,躺在上面很舒服。 最辛苦的是二狗,顶着刺骨的寒风赶牛车不说,还要时不时的关注一下秦妙的状况,见她睡得沉了就得叫醒她,怕她一睡不起,见她躺得不踏实了,又要关切的摸一摸她的额头,看她高烧有没有更加严重。 其实秦妙很想告诉二狗,她就是头昏想睡觉而已,没有他以为的那么严重,只是嘴巴干的起皮声音嘶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乖乖的躺着,时不时的被二狗探一探额头,感觉他那被寒风吹得比冰块还凉的手在自己发高烧的额头上轻柔碰触。 唐家庄到镇上的路,其实并不算远,搁在秦妙前世,车程绝对不会超过一个小时,可是牛车的速度真的太慢,这么一路摇晃着蜗牛一样从唐家庄赶到镇上,起码也得两个时辰左右。 秦妙一路上并不全是睡觉,有时候也睁眼看着路上的风景,凌冽的北风从光秃秃的大树枝桠间呼啸而过。放眼望去,枯草连天,暗云沉沉。 萧瑟的冬日景色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看的,好看的是二狗坐在牛车上的身姿。于简陋牛车上,瑟瑟寒风中,二狗的身姿端正,挺拔,却又显出几分悠然,自得,打着补丁的粗衣掩不住他泰山崩于前而不形于色的沉稳,庸雅。 秦妙感觉自己一定是烧糊涂了,不然怎么会在二狗的身上感觉出种一种——清贵之气? 天晓得村野间的泥腿子和“贵”字之间有多大的距离。 牛蹄子嗒嗒的走进了镇上西大门,牛车穿过西大门,便上了石板小路——终于到了目的地,小塘镇。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石板路两旁,家家户户门板紧闭,瑟瑟寒风自紧闭的门板外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尘土飞扬到半空,于是暗沉的天色变得愈加昏暗。 偶有一两户家底殷实的富户,紧闭的大门上方刻着X宅,X园的字样,旁边挂着灯笼,灯笼早已经被凌冽北风吹得只剩竹骨,天太冷,家主人懒得换下来,就这么挂在檐下,随风飘摇。 牛车在一家名为“回春堂”的医馆外面停了下来,大约是怕是寒风或者灰尘灌了进去,医馆的门板只开了一小扇。 二狗从牛车上下来,掀开厚厚的被褥,将秦妙抱进了医馆。 医馆的坐堂大夫是个山羊胡的老人,这样的冬天,进医馆治病的多半都是风寒患者,今天已经送走了四五个风寒病人,这会儿二狗抱着秦妙走了进来,老大夫低头写字,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吩咐伙计:“包好的药,给他们拿一副。” 伙计立刻应声,从柜上提了个纸包,朝着二狗走去。 秦妙落水受寒,引发高烧,按照老大夫的风寒方子,也算是对症。可是秦妙就是心里不舒坦,这个老大夫也太不把人放眼里,看都没看一下,就这么把病人打发了?医德仁心都哪里去了? 伙计递过来药包,秦妙嗓子干涩肿痛不好说话,手脚却是能动弹的,一挥手,就将伙计手里的药包打落在地。 第59章 庸医 药包坠地,当场摔散,里面的药材散落一地,伙计顿时就恼了:“哎呦,我说你们是来看病还是来找碴?” 秦妙此刻穿着的是柳氏的旧衣,柳氏没有女儿,秦妙水里救起来之后直接被二狗抱到他家,柳氏便拿了她的旧衣跟秦妙换上。庄户人家穿衣向来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如此穿了上十年的旧衣定是破旧的没法看的。 所以一个小伙计也敢理直气壮的冲她发火,而那个老大夫更是瞟了她一眼之后就皱了眉头,再懒得看第二眼。 秦妙没理会旁人那不屑鄙薄的目光,她从二狗的臂弯里下地来,腿软了一软,终于还是勉强站稳。待脑袋的晕眩过去,她又扶着二狗蹲下来,查看地上散落的药材。 老虎不发威,把她当病猫是不?前世那所国内顶尖的医科院校虽然是父母强迫她报考的,可是医学硕士的学位也不是白来的,一个高烧而已,她脑子里存得药方不下于十个。因为她的爱好不在医学上头,所以自从穿越来这个时代之后基本上都没有显露什么。 此时地上散落的药材,放在一起,确实是治疗风寒的方子,可是按照这个方子,药效太慢,喝上半个月也难有起色。说白了,这老头儿就是一庸医,看着年纪挺大一副经验丰富的样子,其实医术上不过只懂个粗浅皮毛,弄不好为了挣钱半路出家做大夫的。 秦妙这场高烧,如果想要尽快痊愈,也不是没有办法,进气候温暖四季如春的空间里面泡一泡温泉,喝点灵泉水,很快就能退烧。可是二狗照顾得太殷勤,她找不到机会进空间,所以只能喝药退烧。 任何事情关乎到自己,就会让人特别警惕。这个庸医如何敷衍别的病人秦妙不管,反正秦妙自己不想被这庸医给敷衍了。 她让二狗扶着她,走到那个庸医的旁边,毫不客气的一把夺过那庸医手里的毛笔,扯了张纸,刷刷地一挥而就,写了张方子。她脑袋里记得的治疗风寒最快速有效的良方。 那庸医虽然医德不行,倒还能看出来这张方子是张良方,一时间很是惊喜,惊喜过后又有些难以置信。就眼前这个衣着破烂,年纪小小的丫头片子,居然能开出这样绝妙的方子?莫非是撞了邪? 老大夫难以置信的同时,二狗也在审视着秦妙,神情复杂。 秦妙高烧烧得头晕,只想着自己开个方子治好自己的高烧,一时间忘了自己现在还是个七岁小女娃。为了避免被当成妖怪,忙哑着嗓子解释:“我娘的祖上,出过神医。” 之前隔壁泼妇张氏的男人唐大壮上门讹银子,秦妙曾串通李氏撒过这个谎,拿那瓶子“神药”强迫唐大壮发毒誓再不来秦家撒野。 秦妙也不怕二狗去找娘探口风,娘性子软弱,定会咬定自己的祖上确实出过神医,不然给了泼妇张氏的神药就不好解释,万一张氏捏着这个闹上门,秦家又有得折腾了。 见秦妙神色淡定,不像是撒谎,老大夫便信了,二狗虽然有些怀疑,可是秦家是外来户,李氏的娘家到底有没有出过神医,他也不知道。秦妙能一手写出一个绝妙的好方子,除了这个原因,没有更好的解释。于是,二狗也信了。 老大夫捧了药方,开心不已,一叠声的请了秦妙上座,然后让伙计赶紧的按照方子抓药。 有了这个治疗风寒的好方子,今年冬天医馆的生意一定会很红火,到了年底,东家肯定会额外封个大红包,哎呀呀,这可真的是天降鸿运啊!老大夫越想越开心,再看秦妙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她穷酸了,只感觉这个女娃娃,真的是越看越可爱 ,越看越伶俐! 医馆伙计抓好了药,老大夫特意开了后院的一间上房让秦妙进去养病,还大方的免了她药钱。 能免费治病,秦妙自然是乐得配合。二狗将她抱到了房里,在床上安置好,然后就提着药包去煎药。 秦妙一趟下来,脑袋又是一片昏沉,半睡半醒间被二狗灌下了一大碗苦不拉唧的药汁,这才安生的睡着了。药汁实在是苦,睡梦之中尤感觉嘴巴苦得难受。心里暗暗发誓,等病好了,一定做一些治疗寻常病症的药丸。就算自己不用,拿来卖钱也是极好的。 喝了药,发了汗,一夜安睡,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感觉好多了,头没有那么昏沉,主要是嗓子不肿痛了。 二狗昨天一夜守在房间,困了就在椅上打个盹,今天看上去,脸上有些淡淡的疲惫。可是那些淡淡疲惫并不影响他的俊秀,特别是他微微笑着询问:“妙妙今天感觉怎么样?”的时候,居然那样的温润,迷人。 上次和二狗一起相处,是跟他一起去山清村后山,中间才隔了多久没见,现在见他,居然比上次更加的沉稳有礼,温润俊秀。少年人的生长速度,果然是一天一个样。 “二狗哥,谢谢你,我今天好多了。”秦妙老实的答。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二狗这人特别机敏谨慎,一双眼睛像是能看透人心似得,在他明前最好还是不要扯谎,老实交代就好。 “好多了就好,大夫说了,今天再喝一剂药,明天就能好个大半。不过为了稳妥,我想让你在医馆多住几日。”二狗温和的道,“我先回村,给你娘捎个信,免得她担心你。” 秦妙点头:“还是二狗哥你想的周道。我娘那样的性子,只怕是昨天一夜都没睡好。” 二狗笑着摸了摸秦妙的脑袋:“你安心住着,银钱我已经付过。” 秦妙不解:“那老头儿不是说免费吗?干嘛还要付银钱?” 二狗看着秦妙的小脸,回答说:“昨天晚上确实免费,可是人家医馆也是开门做买卖的,总不能一直免费。” 秦妙想着二狗家的银钱得来也不容易,她不想二狗替她垫付银钱,忙坐起身,要下床:“不用住那么久,我今天已经好多了,抓点药回去自己吃就好,今天我和你一起回村。” 第60章 学徒 二狗按住她的肩膀,带着不用抗拒的力道:“妙妙,听话。” 妙妙,听话,还真把她当小孩子了。秦妙还想说什么,可是一对上二狗那深沉笃定却又单着几分温柔关怀的眸子,居然被催眠了似得乖乖的回到床上。 见秦妙听话的配合了,二狗这才替她盖好被子,然后关照说:“好好住着,等我来接你。”说罢站起身,走出房间。很快地门外传来老大夫和二狗谈话的声音。随后声音消散,想必二狗已经离开医馆,赶着牛车回村了。 呼!秦妙长吐了一口气,仰头躺了下来。发烧真的不是什么大病,抽空进去空间一趟,泡泡温泉,然后去空间阁楼里面的药库翻出来一些灵丹妙药吞了,保证分分钟就能痊愈。现在被二狗留在了这家医馆里,满满几天的时间,该如何打发? 感觉好无聊啊,其实无聊也不可怕,可怕的是花钱买无聊。 想到钱,秦妙便又开始琢磨着她的可持续生财道路。 正想的入神,只听咯吱一声,厢房的门被推开,留着山羊胡的老大夫笑吟吟的走了进来。一脸老皮,对着人殷勤的笑,那模样怎么看怎么瘆的慌。秦妙不由自主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让床里面挪了挪。 那老大夫昨天想了一夜,想好了,他要收秦妙做学徒。这可是稳赚不赔的好买卖! 首先,这个小女娃外家出过神医,祖上庇佑早早的就学了医术,弄不好造诣还在他之上,收了做学徒,徒儿医术好,别人肯定会觉得他这个师傅了不起。 其次嘛,这小女娃衣着破烂,可见家里的大人是没本事的穷酸,昨天他已经旁敲侧击的问过二狗,这小女娃的娘亲并不懂艺术,所以,这个小女娃家里没落了,做了他的学徒之后基本上任他拿捏。 得了这么一个好拿捏,又很有天赋造诣的学徒,无异于捡到了个无价之宝。不仅能帮着扬名赚银子,弄不好晚年养老也有保障。 这么想着的时候,老大夫的那张满是褶子的脸笑得更加灿烂了。而秦妙身上的鸡皮疙瘩更多了。 她忍无可忍,不得不开口问:“大夫,你是有话要和我说吗?” 老大夫笑着点头,循循善诱:“小丫头,想不想在医馆谋个差事,给家里赚些银钱补贴家用?” 对于一个庄户人家的丫头,这个提议很不错,不答应不合情理,于是点了点头。 老大夫也不绕弯子了,直接道:“我想把你留下来做个学徒,另外一个月给你五十文钱,你觉得如何?” 做学徒?秦妙迟疑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了:“我可以留下来做学徒,不过我不签任何的契约,我想要走的时候,你们不得以任何的理由阻拦我。” 寻找一个可持续生财的路子,显然镇上比村里机会要多得多,眼下是冬季,不用做农活,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时候在镇上找个生财的好路子。自家在镇上没有亲戚,住宿便成了个大问题,恰好这老头要收自己做学徒,正好解决了住宿的问题,刚刚好。 只是老大夫听了秦妙的话后有些不乐意了,留这个女娃子做学徒,就是想从她身上捞取更多的好处,甚至还指望着她养老。她倒好,开口就说想走就走,她要是一走了之,自己的算盘不就白打了? 秦妙见山羊胡老头儿敛了笑容,一脸为难,便开口说:“要不五十文月钱我不要了,我也不做什么学徒了,就在医馆里义务做工吧。当前,前提是我是自由身,要走的时候你不得阻拦。” 好伶俐的小娃子,老大夫捻着胡须,盘算了一阵儿,最后道:“你年纪小,做不了工,就做我的学徒。既然你想保持自由身,那么五十文的月钱就只得作罢。”不管日后如何,先把着小娃子留下再说。 听了老头儿的话,秦妙觉得可行,以医馆学徒的身份借住在医馆,只要有空就出去找财路,正和心意,便点头说:“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秦妙同意留下,老大夫恢复了笑容:“等你病好了,就来前面铺子里帮忙吧。” “好的,我会的。”秦妙答应了。之后便不想再说什么,躺了下来装睡。听到老头儿的脚步声离开了房间这才重新坐了起来。 她知道那老头儿定是看中了她昨天小小显露的那张方子,起了借她扬名的私心,这才殷勤无比的留她做学徒。其实就算到时候这老头儿不让她走,她也不怕,她堂堂医学硕士再加上一个随身空间,不信摆不平这间小小的医馆。 只是,可惜了二狗给出去的那些医药和住宿的银钱。 这天秦妙又喝了一大碗黑乎乎的苦药汤子,晚上早早的睡下,第二天醒来,烧便退了下去。除了声音还有些嘶哑,浑身再感觉不到任何的不适——她的病痊愈了。 来到医馆的第四天上头,医馆伙计给了秦妙一套衣服,小号的伙计服,深蓝色粗布,最简单低贱款式的男装,却是比秦妙先前穿的破棉袄好出太多。 换上了那身小号的伙计服后,秦妙立即从一个水灵灵的女娃娃变成了个玉润可爱的假小子。 二狗赶来医馆接秦妙回村的时候,秦妙正趴在柜上帮老大夫捣药。看着秦妙身上穿着的小号伙计服,二狗不免有些不解。 秦妙放下手上的活儿,拉着二狗走到一旁,解释说:“我打算留在医馆做学徒,还请二狗哥捎信给我娘,让她不要担心。” 二狗有些迟疑,对于庄户人家的小子来说,能跟着师傅做个学徒学得一门手艺是个很不错的路子,可是妙妙一个丫头,就这么抛头露面,不太好吧,虽然她现在还小,可是过个几年就会长大。 想起来那天秦妙一挥而就的那张让老大夫叹为观止的良方,二狗又觉得这样的秦妙规规矩矩的做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庄户女子实在可惜。思虑再三之后,他决定先捎信给李氏,秦妙要不要留下做学徒,还得李氏说了算。 第61章 浑身是血的少年 秦妙看出来二狗的疑虑,便去老大夫那告了假,拉着二狗出了医馆。沿街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才对二狗说:“我不会在医馆呆太久的,你让我娘放心好了。” 二狗的眼眸中露出几分不解,不会呆太久是什么意思,如果当真想要做学徒,自然是安生留下比较好,如果不想做,那走人就好,秦妙这样说,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秦妙知道二狗哥可比她家二哥聪明机灵多了,在他面前几乎撒不了慌,其实就算撒谎成功日后必定要撒更多的慌来圆这个谎,那多累啊,不如实话实说吧:“我其实是想留在医馆蹭个免费的住处,这次来镇上,我主要目的是想替家里寻个赚钱的门道。” “我娘的性子你知道,最是个没主见的,我二哥,还是个孩子心性,光指着我爹和大哥种地糊口是不行的,这次如果我三姐被带回来,家里又多了张嘴吃饭,所以,我想早些寻个赚钱的路子。” 二狗听了这话,心中很是惊叹,秦妙这么一个七岁的女娃居然就能替家人想这么多,而且还如此胆大的一个人住在镇上找赚钱的门路。想一想他七岁的时候在干嘛?再懂事也没有想过一个人出来赚银子。 如此,对于秦妙,二狗忍不住又高看了一眼。 没想到李氏那样绵软的女子,居然生了这么一个有主意的女儿。一个女孩儿这般的通透懂事,也不知是好还是坏。二狗不是秦妙的家人,无权阻拦什么,只询问说:“镇上赚钱的门路无非是开铺子,去大户人家帮工,亦或者做个货郎热闹的时候摆摊清冷的时候游街叫卖……你打算选哪一种?” 秦妙答说:“还是开一家铺子。” 这丫头,说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儿,开铺子那得要多少钱,可不是她说开就开的。听所秦叔去县里赎先前卖掉的闺女,走的时候将家里的银钱都带走了,秦家现在一穷二白,这丫头拿什么开铺子去? 秦妙见二狗一脸的不以为意,知道他不相信自己的话,其实一个七岁的小丫头开店铺做生意秦妙自己都觉得不合常规,不然也不会那么的犯愁了,可是现如今,开店铺,是最稳妥的可持续挣钱的路子了。 “二狗哥,事在人为,只要想做,就没有做不成的事。为了我爹娘哥哥们不再受穷,我一定会开一家铺子起来的。”二狗是个极机敏富有洞察力的人,在他面前遮掩撒谎不如坦白的说实话来的轻松。 换做第二人,秦妙绝对不会将自己的心中所想如此合盘托出,可对于二狗,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是这么毫无防备的相信和信任他,将之视为知己好友,向他吐露真言,不怕被他笑话猜疑。 听了秦妙一定要开一家店铺起来的话后,二狗沉吟了一下,而后温和的道:“妙妙想开店铺就开吧,二狗哥支持你。” “谢谢二狗哥。”秦妙感觉很开心。作为她这样一种灵魂穿越携带随身空间的另类存在,没有什么被人无条件的包容和支持来得开心了。 如此,秦妙和二狗在街上聊了一阵,二狗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便将秦妙送回医馆,自去办他的事情了。 娘和二哥那边,自有二狗帮自己解释,秦妙对二狗很是放心,相信二狗定会说服娘和二哥不用替她担心。 如此,秦妙在医馆里面安心住了下来。写了几张千金良方给了医馆的老大夫后,老头儿高兴的什么似得,将秦妙视为小小神童,也不拘着她,医馆里面她爱做什么就做什么。 因着秦妙的出现,这家名为“回春堂”的医馆开始接收内宅妇人的疑难杂症,先前医馆只有一个半吊子的老头儿做大夫,不方便也不会看内宅妇人的病,不少的买卖就这么错失。 现在好了,有了小小女神医,什么样的病症都不怕了,甚至这小女娃还提出了上门服务服务。家里有病人,来医馆递个帖子,小神医自会带着药箱上门去治病。 当然,秦妙此举是有原因的,老是困在医馆里肯定找不到赚钱的路子,出门多走动见识一下,说不定会发现不少的机会。 这年代,医术特别落后,她不过就是小小露了两手就被赞为小神医,若她真要做一台外科手术,定会被人当成怪物了。 在世为人,秦妙还和前世一样,对医学不敢兴趣。前世被父母强迫着报考的医科院校,这一世,她自己拥有选择权,说什么也不要当大夫。眼下出门看病,不过是寻找赚钱机会的权宜之计。 一旦属于她的铺子开起来,让家里持续有银子拿,她就立刻去掉自己头上的小神医光环。 这一日,秦妙去了镇子东街的一户院外家里出诊回来,发现天色很暗,天上布满铅色云层,空气又干又冷又闷,显然一场大雪很快就要来临。 一路从东街赶回西街,刚刚走到街口,大片雪花便飘落下来。 好久没有看雪景了,秦妙仰头看天,见片片美丽的没有经过任何污染的雪花自空中飘落,心里一时间变得很静很净。 “砰”的一声巨响,打破了秦妙此刻赏雪的美好心情。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就这么被人从门里面扔了出来。那声巨响便是紧闭的门板被撞开的声音。 秦妙往边上躲了躲,浑身是血的少年被扔出来那道门的上面挂着的个镖局的招牌。镖局里面的镖师各个都是功夫不俗的汉子,这里的闲事还是少管为妙。 就在秦妙准备走开的时候,浑身是血的少年身边出现了几个镖师模样的男人,毫不留情的对着那浑身是血的少年拳打脚踢,同时嘴上骂着:“狗杂种,居然敢偷钱?今天非废了你不可!” “这是我做工半年的工钱,不是偷的。”浑身是血的少年冷声辩解。 那少年的声音听上去很是清冷镇定,半点不像是一个被打得浑身是血狼狈头顶的人该有的声音,秦妙下意识的仔细看了那少年一眼。 第62章 胯下之辱 少年一身黑衣,虽没有补丁可是领口袖口已经被洗烂,发丝散乱,满脸鲜血,一条胳膊非正常的耷拉着,应该已经骨折。如此重伤的情况下,那少年居然一脸的镇定,面色沉冷,十来岁的年纪已经可见刚毅的面部轮廓。 这些都不算什么,最让秦妙心惊的是,那少年的眼睛,似冬天冰面下的深潭,冰冷没有温度且深不见底,又似美丽的散发着莹莹冷光的夜明珠,神秘莫测引人探究……这是一双让人捉摸不透的冰冷眸子,像浩淼大海,深邃浑厚无比神秘。 偏偏这少年有个冰冷的性子,冷脸冷眼冷情,轻易的让人不敢靠近。于是整个人便越发的深邃莫测起来。 这个少年浑身的气度要比其他的人都锋利清亮许多,也难怪会因为一点点钱财被人打成这样——这是遭了他人的嫉妒了。 殴打还在继续,甚至已经由殴打上升为人格侮辱,一个肥胖的男子对着那浑身是血的少年大笑:“今日你若是从我胯下钻过去,你偷得那些铜板便不与你计较,否则,就是打死你,官府也不会那我们怎样。” 少年一条胳膊被打骨折,另一条手臂隐忍的握拳,终于,他妥协了。趴在地上,朝着那胖男人的胯下爬去…… 胯下之辱,秦妙想起了历史上一代名将韩信。韩信微时也曾受过胯下之辱,可是这并不影响他日后名垂千古。出于对英雄的敬重,秦妙大喝一声:“等等!” 小姑娘的声音清脆一喝,那少年的动作微微迟疑了一下。而后又往前爬去,他不认为这个声音时为他出头的。 秦妙小跑着上前,此时雪越下越大,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积雪,愈加衬得那黑衣少年狼狈落魄。 胖男人见到秦妙,语气一改刚刚的粗蛮无力,笑着道:“小神医,原来是你,怎么,这么大的雪也出诊?” 听他这么一说,秦妙想起来,三天前自己好像去过他家里,他儿子吃鱼被刺卡住喉咙,试了很多办法都没有,请了她上门,这才将刺取了出来。 既然对方认识她,那便好说话了,秦妙指着地上那浑身是血的少年问:“你们为什么打他?” 肥胖男人碍着秦妙小神医的名号,不得不耐着性子回答:“他偷了镖局的钱,这也的小偷,理应教训一下。” “他到底偷了多少钱?”秦妙又问。 “不多不少,正好两百文钱。”胖男人答。 秦妙心里一阵叹息,如此少年英雄,居然为了区区二百个铜板被人欺负成这样,被打的浑身是伤不说还要忍受胯下之辱。按照医馆里面价钱,他这浑身的伤,起码要一两多银子才能治好,也就是说他偷来的二百文钱远远不够医治他这浑身的伤。 哎……秦妙再次暗暗叹息,世事残酷,生活艰辛啊。 若是她没看见,那便算了,既然让她看见,这事她不能不管。伸手进怀里掏出来一块碎银,这是她今天去东街的员外爷家里出诊得到的商银,远远超过二百文的价值。手一抛,碎银扔到那胖男人的面前。 “他偷得钱,我来赔,现在可以放人了吧?”秦妙年纪虽小,说话的语气却是气场十足,主要还是因为有银子,银子就是底气啊!所以她要努力的赚取更多的银子。 胖男人捡起碎银,用牙咬了一下,不错,成色十足,再考虑到秦妙小神医的身份,不好再闹下去,手一挥:“哥几个回屋去,今天算这小子好运。” 刚刚还在群殴黑衣少年的几个男人纷纷收手,抖了抖头上身上的雪花,回屋,关门。 大街上重新恢复了安静,若非地上那一片凌乱的脚印,几乎会让人觉得这里并未有人来过。 那片凌乱的脚印也很快地被大雪掩盖,秦妙站在一旁,等着那黑衣少年开口说话,知道他性子清冷,可是说上一句感激的话,不难啊吧。可是那少年从被秦妙解围,到吃力的用他没有骨折的那条胳膊支撑着地面爬起来,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面色淡漠冰冷,脸部轮廓刚毅冷凝。 之前秦妙在这个少年的身上深深的感悟到世事残酷,生活艰辛,可是这一刻,从他刚毅冷凝比这冰天雪地的酷寒还要冷上几分的气势来看,他是一个极刚强的人,什么世事残酷生活艰辛,到了他这样的强者面前,统统都被轻飘飘的弹开。 嗯,秦妙微微点头,不错,是个可造之才。 眼下他还只是个十四五的少年,假以时日,定会大有作为,丝毫不会输给秦妙前世历史上的名将韩信。 对了,还不知道这少年叫什么名字,万一他日后扬名,也好和他拉拉关系不是。 “喂!你叫什么名字?”秦妙冲着那已然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准备走开的黑衣少年问。 黑衣少年没有回头,清冷淡漠的答道:“放心,银子我会还的。” “谁要你还银子了,我是问你的名字。”秦妙上前几步,生怕这黑衣少年就这么头也不回的走掉。 “李柏。”黑衣少年简单明了的回答。 李白?和名垂千古的大诗人同名?秦妙不知道要回给他一个什么表情。正琢磨着这个名字的时候,只听扑通一声黑衣少年重又摔倒在地上。 秦妙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如果我没看错,你骨折了一条胳膊,额头被打破,浑身多处瘀伤,而且你的脚——似乎伤到了关节,现在天降大雪,天冷路滑,你这样子是回不了家的。我是前面不远处那家‘回春堂’的学徒,不如你先跟我去那里治治伤吧。” 黑衣少年的眉间显出一抹犹豫。 秦妙忙说:“我知道你现在没钱,放心,银子记账,日后有钱再还。”这个少年,虽然贫穷,可是却铁骨铮铮一身磊落傲气,不让他给银子有些施舍的味道会让他伤自尊。 果然他在听到银子记账日后再还时,沉默不再说话。 第63章 贫民区 秦妙让他原地等着,自己先回到医馆,叫了伙计来帮忙扶他。自然,伙计那里少不了好处,塞了他一大把铜板。得了好处后,伙计将黑衣少年扶到了医馆。 医馆里面的老大夫是个半吊子,秦妙不放心他,亲自给黑衣少年接了骨,用几块木板固定住断臂,近期两个多月是不能乱动的。又给他纠正了弄伤的脚关节,这才给了伙计一瓶治瘀伤的药,这药是空间里面药库里面的存活,极品的跌打膏,擦个一两次就能祛瘀止痛。 原本打算让黑衣少年在医馆里面住个一夜再走,可是他不肯,擦完了药后执意要离开。 可是大雪纷飞天冷路滑,他一个人走路回去秦妙不放心,她可不想自己辛苦治好的病人又摔出个好歹,便跟了他一起。左右他的住处就在镇上,来回也没多少路程。 出了医馆,穿过大西街,来到了这片房屋破烂巷子窄小的贫民区,一个一个的院子,挤满了生活贫苦的穷人。他们大多衣衫单薄,烧不起炭盆,只能依靠这样的群居相互取暖。 李柏的住处比那一个个大杂院子要略好些,是个单门独户的小院,可是房子和大杂院子一样的破烂,墙壁漆黑,房顶漏风,屋内几乎没有完整的家具,桌子破口,椅子没有靠背,一个看不出原来面目的榻上铺着厚厚的干草,以弥补棉被的单薄。 榻上躺着个头发雪白的老奶奶,眼睛似乎不好使,听到开门声,摸索着坐了起来,小心的问:“柏哥儿,可是你回来了?” 李柏忙上前握住老奶奶的手回答说:“奶,是我,我回来了。工钱领到了,明天就带你去看大夫。” 若不是亲眼看到李柏的殷勤样儿,亲耳听到李柏说的这么一个长句,秦妙几乎要以为李柏这少年是个冰块没有温度。 不是没有温度,只是未到关情处啊。 病人已经安全送到家,秦妙打算回医馆,临走前叮嘱李柏:“药膏需要再涂一次,千万别忘了。” “药膏?什么药膏!柏哥儿,你是不是在外面受伤了?快点儿,让奶奶看看。”一听说孙子受了伤,老奶奶顿时就急了。 李柏忙遮掩:“我没受伤,那药膏是我买了给你的,刚才说话的是医馆的小学徒,我请了她来给你诊病。” 话里面漏洞不少,可是老奶奶年纪大了脑子没那么灵光,就这么被李柏遮掩了去。 为了配合李柏的话,秦妙上前来按住老奶奶的手腕开始诊脉。老人家其实也没什么大病,不过就是长期营养不良身体虚弱,天气寒冷之后没有注意保暖又染上了风寒。如果要治的话,也不难,多吃些又营养的肉类蔬菜,喝几剂治伤寒的药,然后注意保暖就好。 老奶奶眼睛不好使,其他的感知能力却是不弱,秦妙手一搭上她的脉门,她就感觉出来这是个小丫头的手。开口说:“丫头,不用诊了,老婆子的病治了好久都没有好,你也不用麻烦了,没得吃药喝汤的又带累了柏哥儿。” 秦妙有些奇怪了,明明不过就是个风寒和营养不良,怎么就成了治了很久都没有好的顽疾?忍不住问:“奶奶你的病以前都是在哪里治?” 这一次回答问题的是李柏,冰冷的声线回答说:“就是你学艺的那个‘回春堂’。” 难怪了,秦妙心中了然,原来是遇上了那个庸医老头儿。老头儿之前开得治风寒的药方子疗效太慢,这老奶奶又是个心疼钱的,喝不了几次药就舍不得花钱了,如此病情才这么拖了下来。拖了这么久还能坐在冰冷的破屋子里说话,可见老奶奶的身体底子还不错,相信只要治疗得当,很快就能痊愈。 秦妙的心中有了底,开口安慰老奶奶说:“奶奶,你这病简单,我能治,你放心好了。” “小丫头片子也会治病?”老奶奶被惊住。 秦妙笑着说:“行医靠的是天赋灵性,和年龄没有关系,不一定老头儿就一定医术好,小孩儿就已经不能治病。” 这话一出,李柏很自然的就想起来回春堂的那个山羊胡大夫,那大夫年纪一大把,可是治病的本事确实不怎么样,他奶的病不知道在他手上花了多少钱到现在都还没被治好。潜意识里,他便信任了秦妙。 能给他接骨又替他复位错位的脚关节的小丫头,医术一定不会差。 秦妙又说了几句宽慰老奶奶的话后,便告辞了。她的身上就带着治疗风寒的药丸,这是她体谅病人喝药苦特意团的药丸,很受庸医老头儿的喜爱,药丸装瓶,五十文一小瓶,不到半个月的功夫就很给医馆赚了一笔银钱。 可是在李柏家她并没有把药瓶拿出来。因为,她准备明天再来拜访一次。送风寒药丸的同时,再送一些细粮鱼虾,棉花什么的。结交英雄要趁着他贫寒的时候结交,不然日后发达了,提鞋都轮不到自己。 大雪,下了整整一夜。 秦妙第二天早上出门扫雪的时候,听到路人一面咯吱咯吱的踩着街上的积雪从医馆门前走过一面议论说:“刚刚看到路边冻死了两个乞丐,可怜见的……” 大雪天,有房子住有棉被盖的人都会感觉冷,何况没房子住没有被子盖的乞丐? 想到这里,秦妙便想起了贫民区中李柏住着的那个小院儿,房顶不怎么挡风,老奶奶的被子似乎也不怎么厚,昨夜刮了整夜的大风,下了整夜的大雪,也不知道她的风寒有没有加重。 还是亲自去看一眼比较放心。 随着秦妙小神医的名号越来越响,医馆老大夫对她的管束也越来越少,这样的早上,秦妙只说是要跟病人复诊,就这么出了门。 雇了辆马车,付足了银钱,然后给车夫说了李柏家的地址,车夫很是爽快的答应了。 秦妙坐了马车,压紧车帘,开始从空间往外移东西。小米,玉米面,粗面等粗粮各移了三十斤出来,又从库房移出来一大包的棉花,被净化仓库净化过的棉花白生生的看着就暖和,此外又移出七八条干鱼,一布袋干虾,灵泉小河里面游弋的活鱼选了四斤往上的大鱼移了两条出来用绳子串了。 第64章 腊八 如此秦妙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经过成衣铺的时候又从里面买了两条厚实的棉被塞进马车。 马车被塞得满满当当,车夫也没怎么察觉,还以为今天下雪路滑车轱辘在冰滑的路面不好行驶。 到了李柏家小院的门外,秦妙先下了马车,给了车夫一个碎银角子让他去帮着买二十个包子,剩下的银钱就当做他的跑腿费。 包子很便宜,一块碎银角子买了二十个包子之后还能剩下好几十文钱,车夫欣然答应,揣了银子快步走远。 支开了车夫之后,秦妙拍了院门。开门的是李柏,他昨天被打断了胳膊,此刻断臂上着夹板,这样的大雪天除了歇在家里,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你来了。”李柏冰冷的声线平静的道。 秦妙知道,这样清冷不喜言辞的人能说出这么三个字,已经算是态度客气了。她回答说:“我来给你奶奶送风寒药。”然后指了指马车,“车上有些东西,我一个人搬不动,你来帮帮忙。” 李柏跟着秦妙来到马车旁,撩起车帘,看到车厢里面堆着的粮食袋子,干鱼活鱼,崭新的棉被,不由皱眉。 “这些东西是帮助你奶奶康复必备的物资,天气寒冷,你总不会认为几粒风寒药就能让你奶奶好起来吧?”秦妙一面说一面从马车上搬东西,“这些物资统统算在你的账上,日后你有钱了一起支付。” 有的人觉得白送的就是天降的好事,而有的人,觉得被人白送了东西是一种侮辱,他们铁骨铮铮,所用的每一分每一毫都得是自己挣来的,白送的东西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施舍,会侮辱他们高贵的自尊。 而李柏,恰就是这样一种不喜施舍的人。 果然听说马车上的东西都不是白送,而是先赊给他的,李柏皱着的眉头舒展了不少。用他没有骨折的那条胳膊帮着秦妙将东西一样样的搬进小院的破屋里。 东西刚搬完,被秦妙支开去买包子的车夫便抱着一大包的包子回来了。 秦妙接过包子,交给了李柏。李柏下意识的要推辞。秦妙开口说:“包子也是治疗你奶奶的病的药,她老人家长期吃不饱饭,营养不良,得了风寒,又没有暖和的被子,想要治好她的病,不光是吃药,还要让她吃饱饭,穿暖和。” 一席话将李柏说得有些窘,是的,奶奶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但凡遇上好的吃食,都会找各种借口省下来留给他吃……李柏的心里有些酸涩,说到底,还是他没有本事,让奶奶跟着他受苦了。想要出人头地的愿望,在这一刻变得特别强烈。 他要成为人上人,不为别的,就为了奶奶能吃饱穿暖,过上好日子。 二十个包子和从马车上搬下来的那些东西李柏全都收了下来,不过如此雪中送炭的恩情她李柏全都记下了,日后有机会,定会百倍报答。 返程不需要马车,秦妙让车夫自行离去。她留在李柏家给老奶奶诊了脉,又给她留了几瓶治疗风寒的药丸,说明了服用了方法之后,便告辞了。 这一次李柏客气的送了出来。 秦妙看着他那夹着夹板的断臂,很有些替他担心,寻常的病人都是被别人照顾,而他却要照顾别人,若是这条胳膊有个好歹,岂不让这么一位磊落刚强的冷面君子身上染了一块瑕疵? “无事,我一条胳膊足以应付日常事务。”李柏的声音清淡冷清,话语也极简单,却很好的回答了秦妙心头的疑问。 “昨天,他们为什么要打你?”秦妙又问。 原以为他不会回答的,不想他还是耐心的答了:“我去那个镖局做工半年,年底结算工钱的时候他们没给够,我从柜上拿了我应得的工钱。” “然后他们就诬陷你偷了钱,然后将你打成这样?”秦妙说不出的惊讶。不过就是二百文钱而已,至于惹起这样大的仇恨?该不会另有什么隐情吧? 李柏不再说话,这个时候他已经送了秦妙来到贫民区的外面路口处。秦妙让他不要再送了,回去照顾奶奶要紧。 李柏原地站定,没有说话,不过目光却显出几分执拗,秦妙知道他是要站在这个路口目送她离开。 罢了,这是个极偏执的冷脸少年,这样的人一旦做了什么决定,别人是改变不了的。于是不再多说,沿着这条路离开了贫民区,朝医馆走去。 李柏事件之后,秦妙的日子便又恢复了平常,闲时在医馆做药,有人送帖子了就出门看诊,因为她是医馆的免费工,老大夫对她客气有加,百般讨好,生怕这小丫头一个不乐意走掉了,而秦妙虽然在医馆做义工,可是每次出门看诊十次有五六次能收到一些酬金,倒也自己赚了一些银钱。 时间一晃,就到了腊月初八。 最近几天,天气终于难得的放晴了。天一放晴,因为下雪而无法通行的道路便可以通行了。所以,二狗赶着牛车从唐家庄来到了小塘镇,带着李氏和秦少廉的关切和担忧来看秦妙了。 医馆外面,某个不起眼的街角,秦妙和二狗站在一处,聊着家里的情况。 “李婶儿起初很担心你,不过后来你成了小神医的消息传到了村里,李婶儿就放心了不少。”二狗温温润润的说,一张脸一如既往的俊秀,只是身量又拔高了一些。 “我二哥呢?他今天怎么没跟你一起来镇上?”秦妙问。 二狗回答说:“自从你落水生了场大病之后,你娘就坚决不再让你二哥出门瞎转悠了。你二哥也很自责,大约是不好意思见你,所以才没来。” 想起来家里人,秦妙的心里就特别的温暖,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爹和大哥,忍不住道:“我爹和我大哥去县里也有些时日了,眼看着已经腊八,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句话纯碎秦妙的自言自语,不期待能得到什么答案,毕竟古代通讯落后,通个消息什么的很不方便。没想到这个问题二狗也有答案,他回答说:“我托人去县里问过,你爹和你大哥目前还在找你三姐,最快也要明年开春才能回来。” 第65章 家具铺子 听二狗这么一说,秦妙开始担忧起来,爹和大哥出门前一共才带了一百两银子,出门月余,吃饭住宿找人统统都要花银子,万一他们舍不得花钱在这样的冬天里面冻坏了自己可怎么好,又万一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了三姐,却没有足够的银钱给三姐赎身,可怎么办? 不行,得赶快找个能铺子,赚些明路上的银子。暗地里,秦妙的空间里面有的是金银珠宝,可都不能直接取用,因为无法解释,只有过了明路的银钱才能放心使用。 想要让空间里面的东西过明路,变成家里人能接受的银钱,秦妙现在急需一个铺子。 二狗大约也考虑到秦峰和秦少贤出门在外的开销问题,忍不住问秦妙:“你要找的铺子,现在找的怎么样了?” 秦妙摇头:“目前还没有头绪,整条大西街我几乎每天都要逛一遍,可惜就是没有要转让的铺子。”要转让的铺子其实也有,就是门脸太小,秦妙没看上。 秦妙说没找到铺子,二狗觉得这没什么,因为他本来就不觉得秦妙这个七岁的小丫头当真能开一个铺子起来。能成为小神医,已经是一个七岁女孩儿的极限,若她真能开个铺子起来,那就有些逆天了。 秦妙和二狗聊了一阵,二狗说还要去家具铺子给他大哥送东西,秦妙便说要和他一起。 准备随二狗给大狗送完东西之后,用自己这些日子出诊赚来的碎银给留在村里的娘和二哥买些日用回去。村里买东西不方便,给他们捎银钱回去,不如直接捎东西实在。 这个家具铺子,秦妙每天在街上转悠的时候只看过外面的门脸和招牌,从没有进来过。这会儿跟着二狗进了铺子一看,才发现里面别有千秋,小厅里摆着各种小家具的样品,桌啊,椅阿,凳子,小塌等等,小厅往里,一道半透明的珠帘隔开,里面放着价格上昂贵一些的家具,比如床和大型柜子。 见有人进店,老木匠师傅亲自上前招待,见是二狗,便笑着说:“二狗啊,你是来找你哥的吧?你等着,我让伙计叫他出来。” 二狗和气有礼的冲老木匠作揖致谢。 伙计进了后院,叫了大狗出来。 秦妙这是第一次见大狗,大狗的身板显然是随了他爹唐栓,比较强壮,想必干起活来也和唐栓一样的是个好手,一人抵过不少人,不然老木匠也不会如此的器重,收了他做学徒。 相比之下,二狗像柳氏更多一些,相貌俊秀,身板偏瘦,行动间自有一种飘逸风流。气质沉稳,无形之中,显露出几分超乎凡俗的贵气。 贵气,秦妙居然又鬼使神差的在二狗的身上体味出了几分贵气。可这怎么可能?那不过就是个比较和气讲理的村野小子罢了。 为了防止自己再瞎想下去,秦妙向大狗问好之后就走到一旁去研究家具了。留了他们兄弟两个话家常。 看了遍最外面的小家具,没发现什么新奇的,秦妙穿过了珠帘去看价格较昂贵的大型家具,参观完几样作为样本的大型家具,亦没发现什么新奇的,准备返回外间时,忽在不远处又发现了一道帘子,难道说老木匠将镇店的好家具都放到了最里面这道帘子的后面? 这么想的时候,秦妙便上前去撩开了那道帘子。 帘子一撩开不由吓了一跳,帘子那边站着个姑娘,秦妙险些和那姑娘撞到一处。 “小妹,你是唐大狗的同乡?”姑娘小心的问。 秦妙点头,细细打量了遍这姑娘,相貌有些普通了,可正处在十五六岁花朵一样的年级上,自带了几分少女的灵动纤巧。身材适中不胖不瘦,挽了个简洁的发髻,穿着身粉底白花的棉衣,脸颊微红,露出几分含蓄的娇羞。 原来这道帘子的背后压根就没有什么镇店之宝,而是家具铺子的后院。 秦妙知道自己有些莽撞了,竟然逛到了人家的后院,可是这后院的女子趴在帘子上往外头看又是怎么回事? 忍不住问那姑娘:“你是谁?” 姑娘也不见外,直接回答说:“小妹,我叫林芝兰,我爹是这个老木匠,这家铺子我爹已经开了二十多年。” “兰姐姐,你好。原来你就是老木匠的女儿。”秦妙心里忽然明白了点什么。 林芝兰还要说什么,偏偏这个时候二狗和大狗说完了话,为了不耽误大狗做工,这便叫了秦妙准备离开。 林芝兰见秦妙要走,忙从怀里掏出来个络子塞到秦妙手里:“我与小妹投缘,第一次见面,这个送给你了。” 秦妙装出个七岁女娃的娇憨模样道了谢,拿着络子来到外间,找到了二狗。 二狗今天给大狗送的东西无外乎棉衣棉鞋,东西送到,事情便了了,一处说话太久也不好,大狗在店里拿着人家给的月钱总不好耽搁太久。所以这会儿二狗便要走了。 大狗已经拿着东西回了他在家具铺子后面的住处,秦妙原本还想打趣他几句的,结果没看到他人。 打趣什么?秦妙可不觉得人家林芝兰这样的小家碧玉会和她这个七岁的穿着缩小版伙计服的女娃娃投缘。也不认为林芝兰趴在帘子上往外看是为了看她这儿小丫头。之所以送了她一根很是精致的络子,完全是因为看上了大狗。 为什么是大狗而不是二狗,那是因为见面头一句,那姑娘问的是,小妹,你是唐大狗的同乡? 如果没有猜错,林芝兰心里是真中意大狗的。只是,不知道大狗的心里是个什么想法。想着之前还在村里的时候,柳婶很是操心大狗的亲事,现在看来,那些操心都是多余的,人家大狗在镇上已经行了桃花运了。 二狗将牛车上捎给大狗的东西都拿下去之后,牛车顿时就空了。腊八热闹的大西街上,二狗一面气定神闲的赶着牛车一面和秦妙说话。 秦妙将林芝兰给的那根络子拿了出来,塞到二狗的手里。二狗忍不住问:“这络子是你打的?” 第66章 东家来了 秦妙故作高深的答:“这个络子不是重点,重点是由它引发的一桩姻缘。” 二狗听罢,脚步不由顿住,脸上显露出一种淡淡的羞涩。秦妙很意外,原来任何时候都气定神闲云淡风轻的二狗哥也会有这样不淡定的时候。看来再成熟,也终究还是个青涩的少年人。 “二狗哥,我没说仔细,这个络子它引发的是你哥大狗的姻缘。”秦妙补充说明。瞧瞧二狗那副淡淡的羞涩模样,难不成还以为是她秦妙送络子和他定情?怎么可能,她才七岁好不好! 二狗有些尴尬的敛起脸上的羞涩,好奇的问:“我哥的姻缘如何?” 秦妙直接点破:“家具铺老木匠的女儿林芝兰看上你哥大狗了,这络子是她打的。” 原以为二狗会替自己的哥哥高兴,毕竟老木匠家的女儿要比庄户人家的女儿好很多,对于二狗家那种庄户人家,能和镇上的老手艺人结亲,是件挺不错的事情。 没想到二狗不仅没有为之高兴,还有些为难:“我大哥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是山清村一个猎户家的闺女。” “啊?”秦妙的心里闪过淡淡的失望,“我记得当初柳婶是想给大狗哥找一门镇上的或者家境好些的庄户人家的女孩儿,为此她将银钱都计算好了。” 二狗回答:“我娘是这么想的,可是我爹说了,高门嫁女,低门娶媳,我们家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庄户,女方条件太好,只怕我哥今后的日子不好过。那个猎户家的女儿我娘相看过,很是满意,说是不管干活还是说话处事都极好。”关键是身材好,是个好生养的。 后面一点二狗没有说,因为秦妙这个小丫头估计听不懂。 “那我提前恭喜大狗哥了。”秦妙这么说的时候心里忍不住替林芝兰惋惜。 滚滚红尘中,多得是你爱我,我却爱着他的闹剧,这么一小段插曲在秦妙的生活中应该不算什么,可是秦妙却在林芝兰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前世的影子。 秦妙前世恋爱了五年的男朋友,一遭劈腿,秦妙迟钝的发现自己的男朋友居然和自己的闺蜜好上了。原本讨厌医学准备混个本科毕业就出校门找工作的秦妙备受打击之下,选择了继续读医学硕士以避开那对狗男女。 硕士毕业的时候,那对狗男女结婚了,婚纱照晒在网上恨不能所有的亲朋好友都看到。又是为了逃避,秦妙毅然去了一落后的山区支教,结果这一去就再没能回去热闹繁华的大城市,因为山区里面的一场山体滑坡,醒来之后就成了这个时代的小傻妞秦妙。 “妙妙,你在想什么?”二狗的声音打断了秦妙的回忆。 秦妙揉了揉被腊月的寒风吹得凉飕飕的耳朵,回答说:“没想什么,发个呆而已。” “妙妙,你若是日后嫁人,想要找个什么样的婆家?”二狗问出来这句话之后,才发现唐突了。一个七岁的小丫头而已,问她日后嫁什么样的人,有些为时过早。并且二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不过秦妙回答的很是坦然:“我么,如果一定要嫁,怎么也得找一个相貌堂堂,高贵不凡,比狗众诚,比鸳鸯痴情,而且眼睛里一辈子只能看我一个人,其他的女人在他眼里统统都当成土豆。” 二狗的神情有些讶异,因为实在没料到秦妙会煞有介事的给出这么一个答案。这个小丫头,果然不同凡响。 看着二狗平日里向来温和淡定的俊秀脸庞显出一丝讶异,秦妙不由笑了起来,拿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喂,你还当真了,我逗你玩的,哈哈!” 二狗微微摇头,笑得温和包容。 秦妙觉着和二狗在一起相处很自在,因为不用刻意的去装幼稚,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反正他不会把她当成异类,他会这般温和的笑着,将她的胡言乱语一并包容。 说话间两人路过了个杂货铺子,秦妙进铺子采办了些油盐酱醋等调料,记得家里为了省钱没有买酱油之类的调料,眼看着要过年了,想要吃一桌美味的年夜饭,必备的调料是不可少的。 出了杂货铺,又进了一家布店,买了一匹细棉布,快过年了,家里人也该添置一身暖和的新棉衣。买完了布,又在一家成衣铺子里面买了做棉衣用的棉花,趁着周围的人不注意,将铺子里面的棉花换成空间里面出产的棉花。 棉花和布匹往牛车上一放,牛车顿时就满了大半。秦妙还想找家粮铺买些细粮放牛车上让二狗一并捎回家,过年的时候要包饺子,显然细面比粗粮包饺子好吃。 正在街上走着找粮铺,忽然听到医馆伙计的声音在后面含着:“秦妙!小神医,等等!” 秦妙站停住脚步,转身,看到医馆的伙计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终……终于……找到你了。”说着咽了口唾沫,平息了一下气息,才一口气把话说完:“东家来了医馆,因为路上染了风寒,特地指明了让你给诊一诊。” “东家?东家是谁?”秦妙记得自己在镇上住的也有个一二十天了,并没有见过医馆的东家,甚至都没听人提起过。 伙计有些不耐了:“当然是咱们医馆的东家,东家平日都住在县里,这不是到了年底了,才来了镇上的铺子查账。” 既然是医馆的东家,那就是大老板了,老板生病了,自己一个小虾米可不得好生伺候着,秦妙立即点头:“好,我这就回去。” 伙计突然又道:“哎呀,我想起来了,我出来找你的时候,东家已经离开医馆去了别的铺子。好像是去了粮铺。” “粮铺?哪家粮铺?”秦妙记得镇上有四家粮铺,一家大型粮铺,三家规模较小的粮铺。 伙计看乡巴佬一样的看着秦妙:“还能是哪家粮铺,自然是太丰粮店。” 第67章 太丰粮店 太丰粮店,便是镇上规模最大最上档次的那家大型粮铺了。秦妙之前并不知道回春医馆背后的东家居然是个富商,镇上的好铺面大约都被他拿在手里。如果真是这样,那等会自己见了他,定然要好好的表现表现。 见秦妙没有说话,伙计以为她被吓住,顿时就神气起来,夸耀着自己的东家:“小丫头,你出生乡野,自然不会知道,咱们东家啊,可不是一般人,若不是他不让我们在外提起他的身份,只怕是那身份说出来能吓得你直哆嗦。” 听伙计这么一说,秦妙准备借着给东家治病的机会好好表现的想法更强烈了几分。不怕他身份不一般,就怕他身份不够吓人。 秦妙想着自己家在唐家庄为什么每天都得夹着尾巴过日子,连个小小的地主都害怕的不行,说到底还不是身后没有靠山?只要自己这次表面好了,和身份不一般的贵人打上那么一丝半缕的关系,回到唐家庄之后,那些地痞无赖地主恶霸之类的再想欺负秦家,也得好好的掂量掂量了。 “既然东家生了病,那咱们还是不要磨蹭了,快去给他老人家治病去。”秦妙心中有了打算之后便想要快点见到东家。 伙计一听到秦妙的那句“他老人家”顿时笑了起来:“小丫头,你这话可说的不对了,咱们东家虽然身份不一般,可绝对不是老人家。嗨……闲话还是别说了,我这就带你去见他。” 秦妙应了一声,跟着伙计朝太丰粮店走去。走出几步,忽然想起来什么,回头对二狗说:“二狗哥,我要去出诊了,你如你先回村吧。” 二狗气定神闲的赶着牛车,跟上秦妙:“不急,我跟你一起,你不是还想买些细粮让我给你捎回去吗?” 秦妙知道,二狗哥这是怕她一个人去见身份不一般的贵人,闯祸了之后不好收场。他跟在一旁,多少能有个照应。 伙计急着带秦妙去见东家,没时间废话,见了庄户人打扮的二狗,皱了皱眉头,对二狗说:“等会去了粮店你等在外面就好,还有,你的牛车到时候要拴远点。” 二狗微笑的点头:“好。” 几人很快就赶到了太丰粮店。伙计带着秦妙进去店铺,二狗依言等在了外面。秦妙跨进店铺门槛之后,回过头来对二狗说:“二狗哥,没事的,我自有分寸。” 二狗温和包容的点头:“我等你。” “快着点!给东家诊完了病再出来和你的同乡哥哥闲话不迟。”伙计扯了秦妙的衣服,带着她快步上了店铺的二楼。 上了二楼,才发现,东家正忙着,粮店的管事正在内室向东家汇报一整年的账目。内室和外厅之间隔了道帘子,秦妙站在外厅只能听见管事的说话声和东家磁性好听的声音,以及,东家因为一路上赶来镇上染了风寒引发的咳嗽声。 伙计低声叮嘱秦妙:“在这里好好的呆着,东家让你进去了你再进去。医馆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秦妙点头:“那你慢走。” 伙计打量秦妙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个七岁的小丫头滑头的很。每次他借着年龄和资历对她说教,她都能不动声色的让他感觉自己很狭隘和多余。 伙计离开了。秦妙见内室的谈话才刚谈到今年夏天的一笔账,要整理完一年的账目,大约还得等上好一会儿。于是在外厅找了个小凳,打算坐下来慢慢等。 刚刚在小凳上坐下,无意中听到内室汇报账目的管事问了句话:“东家,这个粮店您当真要卖掉?” 那个磁性好听的声音咳了几声之后回答:“明年开春我便要离开唐县,镇上的店铺实在无暇顾及,不如卖掉了事。” 管事有些不舍:“既如此,我今天便把消息放出去,若有谁有意买下铺子,争取今年年前把银两和一应手续交割清楚。” 接下来的话秦妙统统没听进去,耳朵里不停重复着内室两人的这段对话。这个粮店东家要卖掉,而且还要今年过年之前就把店铺的相关文契交割清楚!这么说,她是得知这个粮店要卖出去的消息的第一人,只要说服东家,她就能得到这个粮店了! 这简直是件大好事!秦妙想着自己空间粮库里面的各种粗粮细粮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只要有了这么个粮店,她就能将空间里面的粮食全部都换成银两。做生意赚取的银两,家人肯定是可以接受的,并且店铺一直开业,家里就能一直得银子。 如此,她这些日子犯愁的持续赚银子的门路,岂不是很好的解决了? 秦妙越想越激动。她空间里面有的是金银,买下店铺的银两并不缺,只是该如何说服东家将这家偌大的粮店卖给她这个七岁的小丫头? 仅凭着她有那么几手医术,说服力有些小了。那么该想些其他的什么办法来说服东家呢? 秦妙等在外厅,想着心事,还没想出来个头绪的时候,只见那道帘子从里面挑了起来,一个中年管事模样的男人拿着个账本,走了出来。 这位管事,这么快就和东家报完了帐了?秦妙感觉自己还没有准备好。 “小神医,东家让你进去。”粮店管事对秦妙说。 秦妙点头应了一声,撩起帘子,走了进去。 “咳咳咳……”又是一阵咳嗽声传进了秦妙的耳朵。不过这些声音比在外厅的时候听得要清晰不少。 内室不大,燃着炭盆,温度比外厅的温度要高出不少。秦妙朝着主位上看去,只见主位上坐着个清俊秀雅的公子哥,二十岁上下的年纪,身穿月白锦缎长袄,发髻梳得一丝不苟,黑亮发髻上插着根简洁却价值不菲的白玉簪。 虽然染了病时不时的咳嗽几声,显出几分疲惫之色,可是浑身上下的儒雅温润之气并没有受了病气的影响,反而因着病气更显出了几分超然世外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和书卷气。 第68章 爹是读书人 这是一位俊美庸雅的富贵公子,难怪伙计听秦妙说东家他老人家的时候会嘲笑她。 “小神医,原来是个小丫头。”贵公子一阵咳嗽之后,温和有礼的打量了秦妙一眼。 秦妙先前还有些紧张,此刻见了贵公子那温和有礼的隐隐笑颜,顿时就不紧张了。朝着他走了两步,开口说:“公子,我出门太急没有带药箱,先在这里替你诊一诊脉,之后再回医馆给你抓药可好?” 贵公子无可无不可的点头:“也好,左右是经年的顽疾,不指望它能彻底好断根。” 秦妙闻言仔细的看了眼贵公子的脸色,确实有些虚弱的苍白之色,难怪一点点风寒就咳成这样,原来是体内有顽疾。 她走到了贵公子的身旁,恭敬的说:“公子请。” 贵公子将手从袖笼里面抽了出来,放到秦妙的面前。 秦妙将手指搭在他脉门上,感受着他的脉搏。其实秦妙诊脉的技术并不高超,可是她脑子里面的医学知识比较多,诊脉,面诊,问诊,等等的知识一起运用,治好寻常的病,并不难。 此刻她一面诊着贵公子的脉象,一面查看着他的面色,后又询问了一些日常饮食起居。 见小丫头诊病诊得细致,贵公子许是怕她诊不好他的病而失望,说完了自己的饮食起居之后又补充说:“我的虚症,乃是娘胎里面带出来的,出生的时候早产,我娘的身体也不好,生下我之后没多久就去了。” 秦妙一阵脉诊看诊问诊之后心中一惊有所计量了,听他说起这些,知道他这是再给她找台阶下。万一治不好,想着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先天之症,并且还极有可能遗传了他娘的羸弱体质,心里便不会那么自责。 这是一位极细心周道的贵公子。他是个好人。 天底下的好人理应得到好报,秦妙决定了,她一定要治好这位公子的病。 “公子,根据我刚刚的诊断,您的确是体虚了些,不过并不是无法根治。放心,只要你能好好配合,我一定让你的身体强健起来。”秦妙能说得这么底气十足,那是因为心里已经理出了一套治疗方案。 以她前世带来的先进医术,加上空间里面药库中的珍品药丸,辅之灵泉水,相信一个月之后,这位公子的病情定会改善不少。 贵公子没想到小丫头这样的底气十足,不由仔细的打量了她几眼,只感觉眼前这丫头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虽然穿着青黑的伙计服,可并不影响她灵动可爱的美丽。也许,这是上天赐给他祛除病痛的贵人也说不定呢? “好,我定会好好的配合你。”贵公子爽快地答应了。 事情到这里,秦妙已经给贵公子诊完了病,应该返回医馆开方子配药了。可是,她舍不得走,粮店的事情还没有提出来呢。一时间,秦妙拿不定主意,粮店的事情该如何提?直接说出她想买下这个粮店,还是间接的表明意思? “小神医可有什么顾虑?”贵公子见秦妙有话想说偏又忍着不开口,以为他的病出了什么不要言说的问题。询问的话语里面呆着几分紧张。 秦妙决定了,还是直接问吧。于是开口:“公子,先前我在外厅等候的时候,听闻你提过,想将这个粮店卖掉。” 贵公子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关于他的病啊,再开口时语气松快不少,调侃道:“怎么,小丫头你想接下这家粮店?” 秦妙点头:“是的,这家粮店不论是铺面还是楼上的房间,都是极好的。我想买下这间粮店,就是不知道公子答不答应。” 呵,好大的口气,七岁稚龄,谈起买卖,居然还真像那么回事。只是,再如何像那么回事,到底是小孩子的戏言而已。贵公子温和的笑了,没有答话。 秦妙知道自己年纪小,这位公子摆明了不相信自己,于是开口补充说:“这个,是我替我爹娘打听的。我家是真心想要接手一家店铺,公子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好回去和我爹娘商量。” “小丫头,你爹娘是作何营生的?”贵公子顺着秦妙的话随口一问。 这个……秦妙体会到了一百个谎言圆一个谎言的困窘。如实说了吧,显然家里的条件没有那么多钱买下这个店铺,扯谎说自家是殷实人家吧,这话贵公子随便向医馆的伙计和老大夫打听一下就能识破。 最后,秦妙只简单的回答:“我爹,是个读书人。”这个答案,不是假话,当初没有战祸的时候,爹确实读过好几年的书。放到和平年代,说不定早就已经考取功名了。并且,和平年代里读书人是很受人尊重的。 如此回答,秦妙是不想自家被贵公子看低了。 不想贵公子听了秦妙的话后,居然饶有兴趣的笑了,目光扫过面前案上角落上放着的几本书。 秦妙追着他的目光往案角看书,那里摆着一小摞装订精致的书籍。一摞四本,书脊上印着书名,一本诗集,一本文集,一本书法心得,一本游记。原来这位贵公子是个爱读书的人,难怪身上散发着超然世外不食人间烟火的书卷气。 诗集文集和游记,秦妙统统没兴趣,倒是那本书法心得,看得她眼睛一亮。 前世所学的专业虽然是医学,可那是爸妈强迫着报考的专业,并非秦妙的爱好。要问秦妙前世为止心醉的爱好是啥,不是别的,正是国粹书法。 书法虽是源远流长的国粹,可写几个字装点门面就好,靠它吃饭养家糊口,秦妙爸妈一致摇头反对。乖女儿,你这样聪明的高智商大脑,成天摆弄毛笔墨水岂不浪费,咱还是学医吧,这年头而,医生的收入稳定且可观啊! 就这样,秦妙走上了医途,可是书法她并没有放弃。但凡有空,必定铺纸连上几笔。硕士毕业那年,被动学习的医学成绩不高不低混了个中等水平,可是主动钻研的书法,却已经是大师级别,造诣颇高了。 第69章 如此璞玉 就在秦妙想向父母证明练书法亦能养家糊口的时候,遇上前男友高调在网上秀恩爱,本想去山区清净几天的,没想到这一别就成了永别。 前世没办法证明自己的书法水准足以让自己丰衣足食,这一世,定要让书法敲开自己经商致富的大门! “公子,小丫头我曾随父亲习字。见公子亦是喜爱书法之人,不如我写几个字赠与公子可好?”秦妙也不晓得贵公司是否真的爱书法,他出门视察生意还带着指导书法的书籍,想必不爱好也是对书法感兴趣的。 贵公子刚刚听秦妙说家中父亲是读书人,便已经有些感兴趣了,这会儿又听她要赠墨宝,顿时被勾起了七八分的兴致,亲自站起身,从随行带着的行李箱中找出了文房四宝摆在案上。饶有兴趣的站在秦妙的身边,准备现场观看七岁女童的现场书法表演。 秦妙也不胆怯,铺好了纸,提笔,蘸墨。笔落处挥出的字迹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一首李白的《将进酒》行书一气呵成,跃然纸上。若非现在年纪小了些,腕力不够,这幅字定会成为大师级的珍品! 一副字写完,秦妙将毛笔搁在笔枕上。内心的激动久久难以平复。人生在世,各人的爱好皆不相同,有人爱好足球,有人爱好唱歌,有人爱好舞蹈,有人爱好旅游,秦妙偏独独爱好书法,为之痴为之醉,自从穿越以来家里连吃饱饭都难别提买笔墨写字了。 今天,秦妙终于小小的过了一把挥毫泼墨的瘾。此刻字虽然已经写完,心里却找到了久违的好伙伴一样激动喜悦,依稀又回到了自己前世为了一个字写光整整一摞纸全心投入细细琢磨的时光。 “好字!好诗!”贵公子凝视案上宣纸良久,终于给出了这四个字评语。 好字么,秦妙得到了赞美,心里美滋滋的。好诗么,那是诗仙李白的千古名作,能不好么?前世练字的时候就爱些这首将进酒,习惯成了自然,刚刚写字的时候不自觉的就给写了出来。 这会儿贵公子看神童一般的看着秦妙,只看得秦妙头皮发麻,这眼睛这视线,简直比她前世见过的的探照设备还要强上三分! 贵公子如此打量了秦妙良久,才终于难以置信的开口:“没有想到此行会在这样的小镇上遇见这样的璞玉。” 作为智商一百八的硕士,被古人赞成璞玉,秦妙并未感到多么的欣喜。倒是贵公子接下来的话让她心头一阵狂喜! 但听贵公子说:“你既然赠我墨宝,作为回礼,这个粮店,便赠与你好了。明天让你家里人和粮店的管事去交割文契。” 一副字,换一家粮店,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吗?秦妙慌忙答应了下来,并代替家人表达了由衷的谢意。 “可惜了。”贵公子满脸的惋惜。 秦妙心中一凛,可惜什么?难道这弱质书生刚才一冲动现在后悔了,觉得一家粮店就换了一副破字不划算? 正担忧的时候听得那贵公子道:“如此璞玉,却是个丫头,真的是可惜了。”说罢,问秦妙,“你家中可有兄弟?你父亲现在又是个什么状况?” 见贵公子一心为自己可惜,对于粮店提都不提,秦妙这才发现自己小人之心了,自己觉着一家粮店挺贵重,其实在人家贵公子的眼里,说不定根本就不值什么。瞧他通身的穿着,不说身上的各种羊脂玉挂件了,就是头上的那根白玉簪,足够买下这个镇山了好几个铺子了。 这么一想,秦妙就彻底放心了。小心的回答起贵公子的问题:“我家中还有两个哥哥,不过赶上了乱世,战祸四起,哥哥们和我父亲现在只能种田为生。”为了表现出自己的诚实,接着道,“我家就在离这个镇子不太远的唐家庄住。今年上半年一路逃难流亡过来的。” “可惜,可惜……”听得秦妙的叙述,贵公子痛心无比的连道了两声可惜。能教出小丫头这样的女儿,她家父亲肯定不是凡品,却一遭遇上战祸,沦为逃亡流民,客居他乡,种地为生。性情高洁的读书之人落魄至此,在贵公子看来,远不是可惜二字能表达的可惜。 叹完可惜之后,贵公子想起来什么,对秦妙说:“我明年开春就要离开唐县,恐不能帮你什么,不过这个小塘镇地界却蛰伏了一位大儒,若非赶上旧朝覆灭新朝新立,多半读书人不屑于辅佐蛮夷之人的朝廷,你们怕是见不知道这样的大儒。” “我修书一封,交给你,如果你家兄弟愿意继续读书,可以带着这封书信去拜会那位大儒。那人定会看我几分薄面,收你兄长做学生。”贵公子一面说着,一面开始提笔写信。 秦妙看了眼他的字迹,亦是难得一见的好字,一时间忍不住高看了他几眼。日后若有时间,或许可以和他切磋一下书法之道。 书信很快写完,贵公子提起信纸,吹干上面的墨迹,这才找出信封装好,交给秦妙:“这封信,你且收好。现在新朝刚开始坐江山,尚未有什么动作,不过明年,或许会重开恩科。”说罢,自觉失言,玩笑着说,“小丫头,瞧我,一高兴就把大秘密泄露给了你。” 秦妙回应道:“公子放心,我并非多话之人。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天子坐江山,肯定会大力提拔自己的朝臣,眼下江山已定,蛮夷人多莽夫,想要选治世能臣可不就得开恩科从咱们中原人中广选人才么。” 言外之意,这并非是什么大秘密,你看我一小孩儿就能分析出来。 贵公子大笑了起来,而后抚摸了下秦妙的脑袋:“好一个一朝天子一朝臣。不过不管天子是谁,百姓都是无辜的。小丫头能说出‘治世能臣’四个字已经难得。须知为臣要先为百姓谋,其次再为天子谋。” 第70章 大补丹和玉露丸 说罢也许是觉得自己对一个小丫头说得有些多了,贵公子收住了话头,拿过秦妙的那幅字,仔细看了起来,不再言语。 秦妙诊完了病,还得了这家粮店,该做的事,想要做的事,全都做完。现在该退下了。她小心的将贵公子的书信在怀里揣好,这才告辞:“公子,您好生休息,我这就回医馆给你配药。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想办法将你的病治好。” 这位公子如此大方的将这家粮店赠给秦妙,还亲自写信荐了位大儒给秦妙的哥哥们做师傅,秦妙受宠若惊,表了决心,一定会将公子的病治好。 从粮店的二楼下来,出来粮店,看到二狗仍旧站在牛车旁,粗陋的牛车为镇上逛街的富户所不喜,频频朝衣着寒碜的二狗投来鄙视的目光。可是二狗却依旧气定神闲,镇定自若,俊秀挺拔如苍松,反倒衬得那些富户狭隘世俗。 “二狗哥!”秦妙欢快地叫了一声,快步走到了二狗的身边。 “一切可还顺利?”二狗温和的问。 秦妙点头:“非常顺利。你是知道这个好消息的第一人哦,你听好了,明天开始,这家粮店就是我的了!” 秦妙太开心了,笑得两样弯如新月,滑嫩脸蛋上出了两个可爱迷人的笑涡,眉目间洋溢着蓬勃生机与对美好未来无比期待的绚烂神采。趁着冬日和暖的阳光光线,美好得不染纤尘,恍如九天之上淘气下凡的仙童。 二狗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而后才温厚包容的说:“妙妙,恭喜你。你的心愿终于达成了。” 秦妙太开心了,对二狗说:“二狗哥,中午我请你吃饭,咱们庆祝一下好不好?”心中惦记和期盼多日的心愿,终于在今天达成,秦妙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想要和人分享一下。无疑,二狗这个同乡是个最好的选择。 二狗微笑着点头:“好。” 秦妙和贵公子聊得时间比较久,这一会儿已经快要到中午了,所以不用等饭点,直接找地方吃饭就好。 选了一家环境比较整洁的饭铺,秦妙很是大方的点了一大桌的菜,甚至还要了一坛酒。 饭铺的老板娘看秦妙和二狗衣着有些寒碜,怕他们给不起钱,神情颇有些鄙薄。秦妙今天心情不错,实在不想被不相干的人坏了心情,伸手进怀里——其实就是借着这个动作做个遮掩,从空间里面拿了锭银子出来。 不大不小的银锭子往餐桌上一放。老板娘立刻就换了张讨好巴结的嘴脸,一面收银子一面无比热情的说:“小客官,您稍等,奴家这就给你好酒好菜的伺候!” 老板娘去了后厨,秦妙这才给二狗解释说:“那锭银子是我前几天去镇上的一个富户家里出诊的时候得来的赏银。” 二狗微笑着回应:“妙妙医术高超,赏银是该得的。” “什么医术高超,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学医,明天开始,我就不在医馆干活了,我有了自己的粮店。”秦妙想起来那家规模不小,格局高雅的店铺明天起就要过到自己的名下,心里就忍不住的欢喜。 果然是有了银子好办事,老板娘揣了银锭子之后,果然好酒好菜的上了满满一桌。秦妙和二狗两个一边聊天一边吃饭,两人都吃得肚儿圆,桌上的菜才只下去了一小半。最后秦妙让老板娘拿食盒打包了,让二狗带回去分给家里人吃。就连那大半坛的酒,也连酒坛一起打包了回去给二狗的爹喝。 从饭铺里出来,秦妙就近找了家粮店,买了几十斤精米细面,然后又找了肉铺,买了几条五花肉,这才放了二狗回村。和二狗分别前,又托他给自家娘带话,就说让她不用为爹和大哥担心,她会拜托县里的朋友帮着爹和大哥找三姐的。 至于县里的朋友是谁,秦妙没有告诉二狗,因为现在她还只是有这么个想法,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向那位贵公子提及此事。 送了二狗离开镇上,秦妙这才回到医馆开始为贵公子配药。 存了一定要治好贵公子的病的决心,秦妙配药的时候格外的认真。她自己配了一些效果最佳的治疗风寒的药丸,准备晚上回到自己房间之后进去空间的药库选一些固本培元的良药,同时她还想用空间的灵泉水给公子做一坛药酒。 先去掉公子身上的风寒,然后用固本培元的药增强他的体质,然后用灵泉水酿出来的药酒进行温补。灵泉水既然能让秦妙当初严重营养不良的小身板变得体质强健,那么灵泉水酿出来的药酒强身效果只会更加的显著。 寻常的药酒,酿造的过程非常长,长则数年最短也要几个月,可是空间里面收一批庄稼不过就是一两天的时间,那么酿制药酒,大约也用不了几天时间吧? 一心琢磨着如何提那位公子治病,时间便过得飞快。 吃了晚饭,秦妙就回了医馆后院她的房间里面,关紧门窗,进了空间。先把药酒酿上,然后进了药库开始选药。 不得不说,这个药库里面的珍品名药还真是多,天山雪莲,千年灵芝,极品老参,全都是用木箱来装。货架上陈列的药瓶里面的药丸更是名目繁多。效用自然不会差,不然也不会和天山雪莲千年灵芝这样的珍品一起入库。 如此,秦妙在空间里面忙了大半夜,终于找了两瓶特别适合东家公子体质的药丸。一瓶名叫“大补丹”,一瓶名为“玉露丸”。包装的瓶子太过精致,秦妙不好直接拿出去,换了普通的药瓶给盛了。 药库里面选好了药之后,出来查看了下酿下的药酒,发现一两个时辰的时间,药酒已经发酵得差不多,照着这样的进度,大约后天晚上,就能酿制成功。想着东家公子不会在镇上呆太久,秦妙便又酿制了几缸。 粮食是空间粮库里面的,药材是空间药库里面的,水则是完全取用灵泉水,秦妙付出的只是一些体力而已。封好酒缸,让它自行发酵。秦妙这才出了空间。 第71章 宝贝来自前朝 此时已经累得不行。往床上一躺就睡着了。 第二日,腊月初九。 秦妙吃过了早饭就直接去了太丰粮店。粮店比医馆的规模要大,且是一座三层的阁楼,这样一个小镇,阁楼之类的建筑并不多见,何况这样一座三层高,占地不小的阁楼。可以说,这个镇上除了八仙酒楼那座四层建筑,就数太丰粮店这个三层阁楼比较惹眼了。 古代粮食产量很低,多的是人吃不饱饭,粮食成了百姓生活必需却又不是所有家庭都能消费的商品。遇上灾年或者战乱,还会有很大的涨价空间,有点类似于秦妙前世的地产行业。不定期涨价,每个家庭都想买,却不是每家都买得起。 接手这么一家粮店,无异于草根一夜之间逆袭高富帅。镇上的富户们,也不一定能拥有这么一家粮店。 这家粮店若是经营得好,一年两千两银子,不在话下。当然秦妙这也不需要花钱进货,只用卖东西收钱的情况下,一年的进项会更可观。若是一年能盈利四千两白银,莫说在唐家庄了,就是在这个小塘镇,也是任何场面都能说得上话的体面人。 东家公子在小塘镇暂时落脚的地方便是这家粮店。粮店的二楼,有厅,有房,布置亦雅致新颖,比客栈的上房还要好出不少。 秦妙今天来的时候,东家公子正在看书。 请了脉后,秦妙将怀里揣的药瓶全都拿了出来,摆在东家公子的桌案上,那几瓶是这几天要服用的去风寒的,哪几瓶是风寒之后服用的补身体的,一一说明。 公子听得仔细,治风寒的药摆在案桌上,方便喝药时取用。 而那些补身体的药丸则收进了行李箱。他说:“这些滋补的丸药,我从小到大不知道吃了多少,可就是不见效。之前有个见多识广的老大夫说过,皇宫大内里有一种药丸补身体的效果奇好,好像叫做什么‘玉露丸’,可惜并不外传。” “后来前朝破灭,新朝入京,京城中所有的宝贝全都被人洗劫一空,甚至于一个彩瓷茶杯都不曾被留下,那传说中的‘玉露丸’怕是更无从寻觅了。” 公子一面将秦妙给的补身体的药瓶在行李箱中放好,一面随口说着这些话。不过这些话并不是秘密,举国上下的百姓都知道新朝入京之后,得到的只是一个空壳子京城。甚至有人传言,正因为新朝国库空虚,所以明年可能会加税。 东家公子的几句无心之语,听在秦妙的耳朵里却是暗自心惊! 前朝的皇宫大内才有的玉露丸,为什么她的空间里也有? 只拥有空间以来,秦妙头一次开始仔细思考,空间里面的那些宝贝,都来自何处? 听娘说,当初给她暖玉的人,是个道士,自称是前朝的国师,可是暖玉给出去后没多久那道士便死了。 道士,国师,前朝的。莫非……空间里面的那些宝贝都来自前朝? 秦妙越想越心惊。 据说前朝破灭的时候,整个京城的宝贝,皇宫的以及不少大官家的宝贝,几乎是一夜之间全部被搬空。没有人知道是谁搬走的,用何种方式搬走,又具体搬去了哪里。说白了,更像是凭空消失。 民间的传说是,蛮夷人杀孽太重,老天故意给了他们一个空空如也的京城,以示惩罚。可是秦妙觉得这个解释太牵强。 很有可能,前朝京城的那诸多宝贝都被收进了她的空间! 天呐!真要是这样,日后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把空间里面的金银财物往外拿,弄不好就会惹来滔天的麻烦!还好空间里面的玉露丸给出去前换了个普通的药瓶装着。 因为心里忽然多出这许多的心事,所以秦妙送完药后没有多留,准备告辞。 “我已经和管事说好,你这就去和他办理粮店的转让手续。我在镇上再住个几天,事情办完就回县里。”东家公子很是爽快,东西赠的利落,丝毫没有后悔和抵赖。 秦妙再次拜谢,听闻过几日公子就要走,便道:“我手上有一批药酒,正好根治公子您的虚症,您走之前定要通知我,我好将药酒给你送来,你回县里的时候带着,每天饮一杯,不出半年,身体定会结实起来。” “如此,多谢小神医了。”东家公子温文儒雅的道谢。 秦妙这才下楼去找粮店的管事,前去官府办理店铺转让的相关手续。 粮店的管事虽然极不舍得粮店被送了出去,可那是东家公子的决定,他无权干预,见了秦妙倒也客气。和秦妙一起去了镇上的代办处,说的是去官府报备,可是镇子太小,公差很少过来,办理手续的多是有一定名望的保里。 不管怎样,手续很快办了下来。粮店的房契交到了秦妙的手上,同时开具了经商许可文契。按道理秦妙这样的七岁孩童是不能来办理这些比较正式的手续的,可是她小神医的名号很响,私下里给那些保里塞了银子之后,那些人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所有的手续都给办了。 秦妙就这样揣着房契和经商文契回到了医馆。今天开始,那家粮店的主人就正式变成她秦妙了。心里顿时有一种一步登上了一个大台阶的成就感。 如此的喜悦心情过去之后,新的问题出现了。粮店弄到了手,想要让它生出银子来,必须得开门做生意才行。可是总不能她一个七岁的小丫头守着店铺做买卖吧?就算她有勇气面对世人的惊讶目光,可也总得有时间啊。 这段时间秦妙一直在空间里面试着种植空间粮库里面的种子,试着培育良种。 培育良种起初是为了提高自家田地的产量已增加收入,现在么,有了这么一个大型粮店,各种粮食的需求就更大了,为了不受制于人,最好自己开一个粮食作坊,将脱了粒的稻子麦子以及其他谷粮加工成可以直接取用的面粉大米之类放在粮店出售。 第72章 需要后台 秦妙又一个大胆的设想,与其收那些产量不高质量地下的粮进作坊加工,不如自己将粮种发出去由愿意合作的庄户们来种植,收获了之后庄户留下足够的口粮,剩下的以一定的价钱卖进秦妙的粮食作坊,以完成对粮店的供货。 这一计划,看似简单,实则需要做的事情很多,比如要在空间实验出抗旱抗涝抗风抗虫的优质良种,然后说服一定的庄户人家接受良种,最后建立粮食作坊也要花费人力物力财力。 接手粮店只是一个开端,今后的日子,秦妙会很忙。让她守店?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当务之急是要找个可以信任的人在粮店里面做管事。负责店里的生意买卖,存货补给等杂务。 这个管事人选必须得足够的可信,手脚不干净做假账倒是其次,对于秦妙来说,这个管事人选必须得本分可以很好的保守秘密。 秦妙设想中的粮食作坊没办起来之前,粮店里面的货物补给她准备全部从空间阁楼中的那个粮库里面拿。空间里面的粮库中存粮有再生的生气功能,不管取用多少,隔个一天准能补上,某种程度来说,空间粮库里面的粮食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这样的利好因素不利用起来实在可惜,可是从空间里面直接将粮食补给粮店,这样的事情根本没办法和外人解释。你的店铺没有供货人,也没有运货方,货物就这么补上了?这未免也太诡异了! 可是粮食作坊办起来之前为了维持粮库的正常运营,秦妙必须要依靠空间,所以找一个能够很好的保守秘密的管事是粮店营业之前必须要完成的事情。 之前秦妙有心继续任用粮店的前管事,必定粮店的东家是谁和他这个管事关系不大,定是给他报酬就好。可是今天和那管事一起去办手续,发现那管事对前东家的交情太深,对自己这个小丫头丝毫没看上眼。既然这样,那就只能让他走人了。 现成的管家走了之后,有谁来做这个粮店管事比较好呢? 秦妙很是犯愁啊! 一天的时间,因为犯愁不知道该找谁来做管事,不自觉就过去了。 秦妙晚上胡乱吃了晚饭,回了自己的房间,关紧门窗后便进了空间。 先查看了空间里面的药酒。关于酿酒,秦妙前世的时候跟着乡下的奶奶学过点皮毛,手艺并不好,不过空间的灵泉水功能很神奇,有了它,即便秦妙这也的半吊子,也能酿出味道香醇的药酒来。 查看完酒缸,秦妙又在那一大片开阔地上检查了用来培育良种的庄稼苗。前些日子为了过冬种了几次棉花,现在棉花绝对是够用了,这片开阔地便用来培育良种。 查看完开阔地上的庄稼苗之后,秦妙有些无聊了。打算捞一捞临泉小河里面的肥鱼,这两天禁忙着给东家公子治病和接手粮店的事情,这会儿一看,小河里面的鱼已经长得很是肥大,都快成为鱼精了。 忙捞了上来,送到烘干库房做成干鱼。 不自觉间,空间里面的干鱼已经存储了不少。如此只存不用,照这样的速度下去,只怕库房要不够用了。哦,对了,干鱼也是用过一些的,上次去镇上的贫民区李柏家给他奶奶治病的时候送出去过一些干鱼。 不知道送给他家的干鱼现在都吃完了没有,要不,再给他送一些? 李柏是个铁骨铮铮的磊落少年,这样的人,在他身上投入多少都不会浪费,他定会将一丝一毫的恩情记在心里,日后一旦有了机会定会好好报答。此人虽然一张僵尸脸冷冰冰的极少言语,可是骨子里却有着坚毅磊落,皑皑白雪般高洁的君子之风。 想到这里,秦妙不由心中一动,何不让李柏来自己的粮店做管事?这人虽然面冷,可是却行为端正,绝对不会短斤少两,更不会势利眼,对谁都公平对待。当然了,秦妙最为重视的还是他保守秘密的能力,此人本就话语不多,如果事先签订保密协议,他定不会泄露半个字的秘密。 如此,秦妙越想越觉得李柏这人不错。 也许,等东家公子离开镇上之后,粮店楼上的房间腾出来,便可以去李柏家正式向他发出邀请。 不过么,秦妙又想到一个问题。拿到了经商契文,也找到了店铺管事,这店铺按道理是可以正常营业了。可这只是表面上的事情,暗地里,须得找个足够硬的后台才好。做生意的没有后台,早晚要被有后台的人算计的渣都不剩。 就比如之前在唐家庄,自家好不容易卖虾挣了点银两,顿时就被别有用心的人盯上了要闯进来抢银子,他们为什么敢这样放肆?还不是因为秦家是外来户,没有根基没有后台,可以任人捏扁搓圆。 秦家没有根基和后台,那么李柏呢,他似乎更糟,不然也不会当街被人打成那副惨样。 如此一来,想要粮店正常营业,少不得要找一个后台来靠一靠,可是秦妙穿来这个时空才几个月而已,认识的人除了唐家庄的庄户人就是镇上的平头百姓,根本不认识什么有身份的人。这个后台要从何找起? 一个问题解决,立刻又出现新的问题,当老板赚大钱,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秦妙一时间感觉好累。准备出空间休息一下。 恰在这个时候,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个人,此人貌似身份极为嫌贵,虽然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份是什么,可是医馆的伙计提起他的时候是那样的神气。那人不是别个,正是这几天新认识的医馆的东家,粮店的前东家,那个慷慨地赠了秦妙一家粮店的贵公子。 想起此人,秦妙自然就想起来他写的那封信。之前因为那封信是推荐自己哥哥们去那位隐居中的当世大儒处拜师读书的信,比较贵重,没舍得开启。现在,秦妙很想知道那位贵公子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于是找出了信,开了信封,抽出信纸,朝着落款看去。 第73章 容公子 落款处,盖着表明身份的私人印鉴,篆体字,赫然写着容誉两字。不用说,既然刻在私人印鉴上面,容誉自然便是那位贵公子的名字。 可是一个名字而已,秦妙照样不知道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罢了,关于寻找靠山的问题,日后有机会再仔细考虑。现在,秦妙真的很困,出了空间回到医馆后院专门分给她住的狭小房间里面躺了睡下,很快就睡熟了。 也许是这几天做得事情多,脑子里要考虑的事情也比较多,秦妙这一觉,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因为她得了东家的器重,东家甚至将那座很是气派的粮店赠给了她,秦妙现在在医馆中已经不是身份低下的小学徒了,不管是老大夫还是医馆伙计都没权再支使她。 于是,秦妙这一天便过得很是自在,安静。一口气睡到中午起床,发现医馆的老大夫和伙计对她有些疏离,于是便出了医馆,去逛街。先找饭铺填饱肚子,然后开始采购过年的年礼。 之前托二狗捎回去的东西基本都是生活必需品,除了那些必需品之外,想要过好春节,还得多准备点东西。比方各色果脯糕点,冬天防冻擦脸油,看着比较喜庆的布匹,等等的,原本只想买一点,没想到一路走下来就买了不少,两只手都快要提不动。 回来医馆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秦妙将镇上口碑最好的“翠花包子铺”里打包回来的猪肉大葱包子拿了出来,分给老大夫和伙计吃。趁着二人吃着包子,秦妙试探着打听:“我去给东家治病,见他衣着不凡,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哪家的公子,县里住的好好的,干嘛非得来咱们镇上做生意?” 那伙计本来吃包子吃得满口香,听了秦妙的话,顿时拉了脸:“我说你怎么这么大方请我们吃包子,原来是想打东家的主意,小丫头,我看你也太精了,算计了东家一间粮店不算,你还想干啥?” 秦妙摇头,她不是这个意思,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不想那伙计将包子一丢,走到一边开始干活,一边干活一边阴阳怪气的奚落人:“小小年纪这样一副奸猾心肠,当心呐,哪天被当成妖人给烧死!” 秦妙碰了一鼻子灰,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去了后院,回房,面壁。 秦妙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面壁思过一下,那伙计说的话虽然难听,咒自己被当成妖人给烧死,多半是为了撒一撒心里的嫉妒恨,可是却让秦妙心里一惊,这些日子她只想着离开了唐家庄没了家人的约束便能自由行事,不想自己的一举一动落在有心人的眼里竟是这样的反常。 如果不好好反省,纠正一下自己的行为模式,那么早晚有一天就会比那伙计要阴险百倍的人来揪她的小辫子。彼时真要被当成妖人给烧死,那她可真的比窦娥还冤! 第二天秦妙没有去哪里,就在医馆呆着。表现出一副七岁女童该有的天真娇憨的模样,老大夫怎么说,她怎么应和,伙计让做什么,她就去做什么。说什么也不能让人觉得她精明得不像七岁孩童,把她当成妖人。 冬天天短,秦妙这天在医馆里面忙了一些琐事而已,天就黑了下来。吃了晚饭,早早的回了自己那个狭小的房间。关紧门窗后,进了空间。 空间开阔地上面试种的庄稼到了收获期,各个籽粒饱满,计算了一下,产量很是喜人。如此粮种如果能推广开,一亩地的产量可以提高到以前的三四倍。 秦妙想着,朝廷既然统一发放粮种,可见对农业很是上心,既然如此上心,为何不发放一些好的粮种呢?她记得以前看过的自家领到的麦种,质量实在不怎么样,有的还是瘪子,占了重量又没办法播种。 成熟的庄稼收获上来,再播种下去。整个过程用的是空间的心法,一面可以提高劳动效率,一面可以锻炼心法,增强精神力。 秦妙粗略估算了一下,照着这样育种的速度,明年开春,就能储备下来一大批的粮种。 当然了,除了粮种,她还利用了边边角角的土地培育了一些蔬菜种子,其中就包括好种植又产量高的番薯和土豆的种苗,其余的瓜瓜果果,也略有涉及。这些菜种培育的数量少,自家种种就好。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了粮种的培育上面。 开阔地上面的农活做完后,已经是深夜。空间里面的天色来看,一夜的时间快要过去,天快亮了。 在出空间之前,秦妙又去查看了下正在发酵的药酒酒缸。揭开大缸的盖子,一股子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中间夹带着药材的清香。如此味道,比普通的酒水要蕴含深厚,又比普通的药汤子馥郁清香。酒和药,经过发酵,相互融合到了一处,其效用远远超出了药材的疗效,又比纯粹的酒水要清香甘冽。 秦妙趴在酒缸沿上,闻着这样的味道,很是陶醉,恨不能自己打上一坛美美喝上一顿。空间的灵泉水真的是神奇,她这么一个酿酒的门外汉,能用普通的酒曲酿出这么几大缸甘美的药酒,全都是依仗了灵泉水的神奇。 封好酒缸,秦妙出了空间。外面才刚过了三更。躺在床上,安心的睡了。 翌日一早秦妙还没起床,就听到伙计来拍门:“小丫头,东家的书童来找你。” 秦妙睡得迷糊,乍一听到东家的书童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想了几秒钟,才明白过来,东家的书童,不就是容誉公子的书童?想起那位温文儒雅的俊美贵公子,秦妙慌忙起身,应了拍门的伙计:“知道了,我我这就出去。” 快速穿好了衣服,洗漱完毕,来到医馆前厅的时候,见到伙计正陪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少年说话。 那小少年想必就是容誉的书童了,见到秦妙之后立刻站起身迎了上去:“你就是小神医吧?” 第74章 买个院子 秦妙点头:“我就是。” “我家公子说了,让我告知你一声,他腊月十三启程回县里,你的药酒若是没有备好便不用了,我们家公子说他负了小神医你给的药丸,已经好了很多。”书童将自家公子的话转述给秦妙。 秦妙知道容公子是个极为谦和有礼的儒雅人,这么一说,她若是没有备好药酒或是遇上其他什么难事,便不会显得那么尴尬。 可是自己承了人容公子那么大的人情,岂能不有所回报,腊月十三容公子启程,这么说,明天容公子就要离开镇上? 思及此忙对那书童说:“你家公子太客气了,药酒我早已经备好。今天晚上之前必定送到。还是之前的说法,药酒每天饮一杯,长期服用,保管你家公子再无病灾。” “如此甚好,我先替我家公子谢过小神医了。”书童说着便作揖拜谢。 秦妙忙侧了侧身,不敢当真接了这一拜,嘴上说着:“不敢当,不敢当,都是我该做的。” 话既然已经传到,书童便向秦妙告辞了。 秦妙送走了容誉的书童之后,直接去了镇上的杂货铺,买酒坛。空间里面的药酒都已经酿好,可总不能让容公子直接带酒缸回县里吧,怎么也得装进酒坛。 只是,这么些酒坛送到哪里比较好?总不能大白天的当着杂货铺老板的面全都收紧空间?不仅酒坛需要一个地方暂时存放,到时候容誉的书童派人来取酒,也得有一个地方接货才行,总不能让人觉得这么些坛的酒,是凭空冒出来的吧? 仔细一想,这个问题可不是个小问题。 也许在去杂货铺买酒坛之前得先买一个院子。 只是一个七岁的女童揣着金银去买院子,会不会太逆天?罢了,就借口自家爹娘要买院子,自己出面看院子支付银两。尽管如此,乍一想,还是觉得有些逆天。秦妙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样逆天的行为,仅此一次,明天开始自己一定做个本分的七岁女童,即便有事,也绝不自己出头。 想要买院子,得先去找中人。 中人虽然觉得一个七岁的小丫头拿那么多钱买院子有些诡异,可是送上门的银子没有不赚的道理,当下查找了册子,按照秦妙的要求选了个普通的三进宅子。 宅子的位置和太丰粮店比较近,除了今天存放酒坛之外,日后可以做一个中转库。粮食加工作坊办起来之前,秦妙打算将空间里面的粮食移出来放到这个宅子。粮店里面的库存不够的时候来这个宅子补充存货。秦妙只用保持这个宅子里面的库存就好。只要多加小心,相信不会有太多人察觉里面的蹊跷。 敲定了这个宅子之后,秦妙付了银子,得了银子之后中人的办事效率特别高。联系了卖家,当天上午房契就到了秦妙的手里。 宅子的事情办完后,秦妙这才去到杂货铺子,买了几十个酒坛,让送货到新买的宅子里面。而后秦妙将酒坛收进空间,用了精神力,很是快速的将酒缸里面的药酒分装进酒坛,再将酒坛一一密封好。然后将装满酒的酒坛从空间移出来,在这个宅子的一间厢房里面整齐的摆好。 做完这些事情时候,天色已经黄昏。冬天的天色似乎黑得特别早,秦妙一路回了医馆,见到容公子的书童已经在医馆等着了。 “小神医,你的药酒在哪里?这天都快黑了,还没有备好?”书童像是在医馆等了好一会儿,这会儿冻得直跺脚。 虽然公子对于小神医的药酒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可是书童却觉得小神医的药酒肯定不一般,若是能带些回去,说不定公子的虚症就能真的根除了!于是乎,特意早早来了医馆等着,不想这一等就等到了天快黑。 秦妙今天临时起意买了座宅子,耽误了一些时间。这会儿见书童冻得直跺脚忙道了歉:“小哥哥,真是太对不起了,我这就带你去搬药酒。” “小哥哥可不敢当,我一个下人可做不了你这个小神医的哥哥。你还是快点带我去搬药酒吧。”眼看着天色将黑,书童不免有些着急。 “药酒有个几十坛,咱们这就去吧。”秦妙说。 书童顿时大惊:“什么?几十坛?”这也太多了吧!他还以为就只有一两坛他一个人就能搬回去。 “你等等,我还是去找辆马车吧。”书童说完便要走。 秦妙叫住书童,将放药酒的宅子的地址告诉给他,然后给了他宅子的钥匙,说明存放药酒的房间位置。这才送了他离开。 忙活了一天,秦妙真的是累了。吃了晚饭之后就回了房间。早早的睡下。 却说容公子的书童从医馆回来雇了辆马车,前后搬了两遍,才将秦妙准备的几十坛药酒给搬完。 回到容誉这里禀事的时候已经是戌时正。好奇小神医配置的药酒功效,当下开了一坛,倒了一杯给容誉品尝。 容誉抱着无可无不可的态度喝了一杯,一杯药酒下肚,只感觉肚子里面顿时暖喝起来,一刻钟后,感觉这股子暖意从脏腑逐渐蔓延至全身,渐渐的,置身燃着炭盆的房间里面竟开始出汗。要知道平日里即便是燃着两个炭盆都还感觉手脚冰冷。 如此药酒,强不强身不知道,反正是有了它日后不会再染风寒了。 “公子,这药酒效果如何?”书童好奇。 容誉点了点头:“效果很是不错,至少喝了药酒不用炭盆也能过冬了。” “那就是说小神医的药酒还是挺不错的!”书童心中一喜,“那公子尽管喝,这一次小神医可是大手笔,送了您整整两马车的药酒,好几十坛呢!” 容誉微微愣了一下,随后想着,这丫头,还真是个实诚的性子。随后忍不住叹了一声:“可惜了,投胎成了个丫头。” 第二日,腊月十三。再过十天,便是旧历年的小年夜。 秦妙今天一早便起了床。因为昨天睡得早,所以虽然早期,精神却是极好。 第75章 求助 洗漱之后离开医馆,买了几个包子果腹之后直奔太丰粮店。容誉公子是她的大贵人,今天容公子要启程回县里,她理应来送别。 其实,秦妙的心里还藏着一件事情,就是不知道该不该向容公子开口。 太丰粮店的正门外,停着一辆马车,书童忙碌异常,将一样样的行李搬进马车。这是一辆低调却不失华丽的马车,透过书童撩起来的车帘看进去,马车里面置有铺着兽皮的软榻,紫檀木的小几,其上搁着上等的青花茶具,地面铺着厚厚的毛毯,车壁柔软,想必夹层中塞了棉花。 容公子今日换了身雨过天青色棉袍,衣领袖口处镶着灰色皮毛,衬得他俊美脸庞更加如玉石般秀美。 容公子的身后小书童再一次的搬着东西走了出来,这一次他手里搬着个烧得正旺的炭盆,见到秦妙之后立刻笑了起来:“小神医来了?这是来给我家公子送行?” 秦妙回答说:“是啊,容公子与我有恩,今日他离开,我说什么也要来送一送的。” 容誉开口说:“小丫头客气了,你赠我良药,如此客气是来提醒我该支付药费?” 秦妙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容誉温润一笑:“逗你玩呢。”说着走到秦妙的身边站定,“你酿的药酒,好像和其他的药酒很有不同,昨天到今天才只喝了两杯而已就感觉手脚有了暖气。” “公子只要坚持每天一杯,身体必定能尽快康健起来。”秦妙应和说。 这时书童已经将马车整理好了,叫道:“公子,东西都整理好了,这就可以可以启程了,咱们得赶紧点,不然晚上赶不到投宿的地方。” 容誉应了一声,朝着马车走去,走出几步,回过头来一看,秦妙还站在原处,若有所思,欲言又止。 “小丫头,你若是有话,直说无妨。”容誉看出了秦妙有心事。 秦妙得了容誉的一家粮店,现在还真不好意思开口再求他帮忙,可是错过了他,自己一介乡野小丫头再难找到可以帮忙的人了。 正犹豫的时候,书童不耐了,催促说:“小神医,你要是有事就快说吧,我们得赶紧启程了。” 豁出去了,秦妙硬了硬头皮,开口说:“容公子,是这样的,我家遇上战祸,一路流亡到唐家庄,走到唐县的时候实在是困窘的快要活不下去了,家中父母只得卖了我三姐……现在家中的日子好过了一些,一个多月前有人在县里无意中看到过我三姐,我爹和大哥得到这个消息立即去了县里想将我三姐赎回来。” “可是眼看着要过年了,我爹和我大哥还没有一点消息。我很担心他们,无奈人小力微,什么都做不了,家中还有娘亲和一个哥哥,无不为此忧心不已,我家是流亡而来的外来户,无钱无势,思来想去,认识的人中有能力帮着个忙的,也就只有公子您。” “公子只要能施以援手,我秦妙这辈子定会竭尽全力,报效公子!” 秦妙将事先在心里演练了很多遍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感觉舒畅多了。可是容公子明年开春就要离开县里,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这桩闲事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管。 秦妙有些忐忑的站着,等待容誉的答复。 “太平年间好端端的人家断不会卖儿卖女,说到底都是战乱惹得祸,你放心,此事我会上心,只是人能不能找回来,还得看缘分。”容誉竟很是随和的应了下来。 秦妙慌忙道谢:“有公子此言,小丫头我实在感激不尽。” 书童见秦妙想说的事情已经说完,便又开始催了:“公子,该启程了,再晚就赶不到晚上投宿的地方了。” 秦妙闻言慌忙告辞,心中暗暗想着,容公子的恩德,日后一旦有机会定当厚报。自家爹爹和大哥去县里找人,若是能得容公子这样的贵人相助,肯定不会白走一趟。 容誉上了马车之后,马车开始行驶,马蹄踩在地面发出嘚嘚声响,那辆坐人的马车后面跟着个拉货的马车,拉货的马车比较大,上面堆着秦妙酿的药酒。 酒坛一层层的堆叠,每一层酒坛上面铺着干草,防止路况不好震动引起酒坛碎裂,马车的车壁上固定有减震干草,另外每层酒坛用绳索固定减少不必要的晃动——这几十坛的药酒是真的很受重视。 秦妙目送着容公子的马车渐渐走远,然后看不见踪影,这才转身走开。 小镇还是那个小镇,可是这个小镇此刻在秦妙的眼里,却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以前,她不过是这个小镇上的一个路人,一面看着它的热闹一面拿家里最好的吃食来换个几两银子,那已经是她全家人最开心的事情了,而现在,她在这个镇上有了自己的店铺,还是整个镇上数一数二的铺面——她成了这个小镇的主人。 而引起这些转变的,除了秦妙的努力之外,还多亏了容公子的帮助。 容公子来了,然后有走了。在这个小镇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可是对秦妙来说,她却如井底之蛙一般,通过容公子,看到了井口之外更为广阔的天空! 今天已经是腊月十三,快要过春节了,容公子如此急赶着回县里大约也是为了尽早的赶回去过年吧? 秦妙走在回去医馆的路上,心里想着,来到镇上一个多月,也该回家看看娘和二哥了。 之前秦妙就和老大夫说好的,她在医馆义务做工,想走的时候不得干涉。现在她不仅要回家过年,还要筹备粮店开业的事情,这些事情之后她还要推广良种,开办粮食加工作坊,所以不会继续呆在医馆了。 一路回到医馆,和老大夫说明了准备离开。 老大夫没说什么,倒是那医馆的伙计一副不悦,看秦妙的眼神活像是看汉奸叛徒一般,要不是咱们医馆,你能认识容公子吗?若没有容公子,能有小丫头你今天这也的显摆吗? 第76章 伙计的不悦 没办法,庸人的眼里,比自己好的人的任何举动,哪怕只是一些最为平常的举动,也成了显摆。 “想走就直接走好了,反正我们这里庙太小,住不下你这个大神,有的人呢,尽长着一双势利眼,专爱算计人的钱财店铺什么,小小年纪精明的跟人精似得,当心,怕爬得高了摔得痛,到时候可别哭爹喊娘惹人笑话。”医馆伙计一面擦着医馆的药柜,一面冷嘲热讽的说。 说罢不忘看着秦妙,问上一句:“你说是吧,小神医?” 秦妙这些天已经很努力的在维持自己七岁孩童的形象,努力的和周围的人打好关系,尤其是这个医馆伙计,可是她单方面的努力并没能消除这个伙计的红眼病,所以,她也只能呵呵了。反正今天我就走人了,以后谁也不见谁,你也碍不了我什么事儿。 之前秦妙对老大夫的印象不怎么好,总感觉他是个半吊子的庸医,总想借着她敛财和扬名,可是今天和那伙计一比较,忽然觉得这位老大夫是个不错的人,最起码没有在她要走的时候如此阴阳怪气的奚落人。 于是秦妙就将自己私下里配的一些丸药送了一些给老大夫,并附上药丸的药方,以示感谢。 当初进来医馆的时候就打算在这里当个吃饭住宿的地方,所以现在走人了,也不觉得多么的不舍。收拾了一个简单的包袱,从医馆里面出来时已经快要到中午。在路边的包子铺里买了几个包子果腹之后,秦妙便去了太丰粮店。 如今,那家粮店完完全全的属于她了。 却说秦妙离开医馆之后,老大夫看着她的小小身影,不免哀婉地叹息,知道这个小女娃不简单,没想到居然这样的不简单。还打算将她收为学徒,借她扬名,靠她养老呢,没想到这个小女娃居然一跃成了太丰粮店的东家!如此,自己是不敢高攀了。 啧啧,这命好的人啊,就是这样鸿运当头,才七岁,才七岁而已啊,如此才学和头脑,日后长大了可怎生了得?也不知谁家能有幸得了这样的女子做媳妇。 老大夫虽然医术平庸,可是年纪大了,经历的事情多了,心性比较淡泊。看透了,便想开了。只是医馆的那伙计人比人气死人,被秦妙气得不轻,秦妙都已经背着包袱走了,他还兀自说着秦妙的风凉话。 “小伙子,人这辈子,最怕的就是人比人,我劝你啊,还是想开些好。”老大夫知道伙计的心思,同样进来医馆,人家秦妙小丫头才一个多月而已就借着医馆攀到了高枝,而他这个伙计都在医馆干了几个年头的活了,到现在还只是一个月一两银子月钱不到的伙计。 伙计听了老大夫的话,虽然仍旧不服气,可是嘴上却没有在说什么,心里想着小丫头不怕你现在风光,到时候有你哭的。 不过不管现在老大夫和伙计说些什么,都打扰不到秦妙了。她离开医馆后买了几个包子做午饭,吃饱了肚子之后就去了太丰粮店。 太丰粮店东家换了,原管事因为不愿留在粮店效劳第二个东家,被容誉特别安排到了县里的一家店铺做管事。今天留在太丰粮袋最后一天,等秦妙来了,交接完相关的货物之后就回家准备过年,明年春天举家迁到县里。 粮店里面需要交接的货物也没有多少,除了店铺里面陈列出来的各色五谷杂粮之外,库存剩余的不多,说是前些日子降大雪道路不通不方便运送货物便没有补给存货,最近几天又因为粮店易了主不知道新主人的经营策略,没有补货。 秦妙跟着粮店原管事进后院的仓库查看的时候。仓库里就只剩一仓的玉米面和几小仓混了细小砂石卖相不好而滞销的粗粮。 “东家说了,这些东西不值什么,你需要,就收下,若是不需要,就舍给镇上周边村子的穷苦人好了。”粮店前管事说。 秦妙点头:“多谢容公子慷慨,这些粮食我自有用处。不过公子仁心,我自会将他的心意送给镇子附近的穷苦百姓,过年之前的几天便想办法将这些粮食分送给那些穷苦人家好让他们过个好年。” 前管事对着秦妙郑重一揖:“小丫头宅心仁厚,我代公子谢谢你。” “管事伯伯使不得。不过是举手之劳,都是我应当做的。”秦妙侧了身,不敢当真领了前管事的那一揖。 仓库里面的存货交割完毕,前管事便提了报复准备回家过年。 秦妙从空间里拿出锭赤足的小金锭塞给前管事:“公子仁厚将这些存货送给我,可我却不能生受了,这些金子就当做买下那些存粮的钱。” 前管事自然是不要那个小金锭,推辞说:“公子家中富足,他既然说了这家店子赠与你,就不在乎那些存粮。” “既然公子不需要,那便送给管事伯伯你好了。店子虽然易了主,您还将店子整理的这样井然干净。快要过年,我小孩子不懂事也不知道该送些什么年礼,这小金锭值不上什么,您快些收下吧。”秦妙将小金锭推给了前管事。 天底下没有不爱财的,这位管事推拒了几下后还是收下了金锭,得了金锭之后心中对秦妙的印象有了很大改观,忽然觉得小丫头不简单,公子将粮店赠给她也许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送走了粮店的前管事,秦妙参观了一下太丰粮店。 阁楼有三层,第一层不用说,自然是铺面。里面有陈货的货柜,柜上陈着一袋袋的粮食供客人挑选,掌柜的收钱的钱柜旁备有称重的杆秤和装粮的布袋。 不同于出售其他商品的店铺,这家粮铺的装潢比较简单,但是墙壁雪白,地面铺着大块的方形地砖很是平坦,门窗雕刻的古朴大方。整家铺面不花哨,却显出别样的美观。 第二层,秦妙之前来过,这一层有外厅有内室,一应家居装潢看来,这一层是供人居住的,且布置不俗,前管事说,这一层一年里大多数的时间空着,专供容公子来镇上查账的时候居住。 第77章 一定全力办到 不过今年底开始,容公子便不再来镇上了,这一层也不用专门空着等待容公子来住。因为容公子已经将他手里的在镇上的铺子全部卖掉。太丰粮店是公子在镇上拥有的最好的店,被秦妙捷足先登了,其他的铺面都只是中等偏上,暂时没有找到买家,暂时放在了中人的手里。 阁楼的第三层,也就是顶层,没有特别的作用,被当做了特别的仓库,存放着精米细面等品色好价格贵重的细粮以及芝麻,绿豆等等的这个时空比较稀缺名贵的东西。 整个太丰粮店,出了这栋三层的阁楼,便是后面的一方小院和后院里面那个存放粗粮的仓库了。 秦妙参观完了阁楼便来到后院。进了后院的库房,关紧库房大门,将那几小仓混了细小砂石不好卖的粗粮移到了空间里面那间有净化功能的仓库里面。 净化仓库很快就将粮食里面混着的细小砂石连带着其他的杂物一起给分离了出来。 被净化之后的粗粮看上去颜色很正,一下子就从不好卖的货物变成了柜上的上等货的成色。秦妙将这些被净化之后的粮食重新移到了粮店后院的仓库中。 此时时间已经是午后。 冬季里天短,天黑得早,现在虽然才刚午后,可是过不到两个时辰便会天黑。秦妙想趁着今天剩下的时间去一趟李柏家。这样如果顺利的话,明天一早就能雇马车回村了。 从粮店里面找了个不大不小的竹筐,秦妙拎着竹筐出了粮店,关好了粮店的正门,朝着李柏家走去。 她在空间的灵泉小河里面挑了一条最大的鱼,十斤左右的样子,用草绳串了鱼鳃,丢在临泉小河边的地上,等快到李柏家的时候好从空间里面移到筐里。 此外在前往李柏家的路上,经过肉铺的时候买了几条五花肉放进筐里。筐上盖着布,放进筐里的五花肉被秦妙悄悄的收进了空间,这样筐子提起来比较轻省。 待快到李柏家小院门外的时候秦妙将五花肉,大鱼移到筐里,筐子顿时被装满,然后秦妙又移了几条干鱼到里面,觉得光吃肉太油腻也不太好,又从空间粮库里面移了一小袋的小米。如此,知道筐子沉甸甸的快要压断胳膊了,这才作罢。 这个位于贫民区最深处的独门破院,外面看去,和上次来时看到的样子并无不同。一样的破落冷清,入目的屋檐没有一片好瓦,小院的门板开始腐朽,院墙的墙灰一片片的往下掉,让人感觉正面墙随时都有可能倒塌似得。 敲了敲院门。 没有让秦妙等待太久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不出所料,开门的正是李柏。依旧是一身黑衣,断臂上固定断骨的夹板有些磨损,固定夹板的绳子还好,没有松动,如此只要营养跟得上,断骨愈合之后应该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看到门外站着的秦妙,李柏的脸上显出几分惊讶,因为不知道她居然还会来这个严重破败的地方。当看到秦妙手里提着的那个沉甸甸的快要被里面装着的东西撑破的筐子时,李柏的目光闪了闪,闪出了几分感激。 “快帮我一把啊,我的胳膊都要被压断了。”秦妙率先开口,示意李柏来提筐子。 李柏是不打算再接受秦妙送的东西的,可是看她一个小丫头吃力的提着这么一大筐的东西,累得满头汗水,脸蛋微红,鼻尖上沁出小粒的汗珠,一个不忍心,就伸手帮她将筐子提了起来。 沉甸甸的筐子终于交了出去,秦妙甩了甩累得酸痛的胳膊,进了院子,越过李柏,朝里屋走去:“差不多大半个月没来,我得给奶奶请个脉先。” 李柏提着筐子站在小院门口,看着秦妙一脚跨进了正屋的门槛去给他奶奶诊脉,拒绝的话便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了。上次得了她送的粮食鱼肉棉花,祖孙两个生活得到了很大的改善,过年似的用香喷喷的鱼肉小米饭填饱了肚子,晚上还能盖上暖喝无比的新棉被。 如此恩情,李柏的心里感激不尽,没想到隔了半个多月秦妙又送了这么多的东西来。她的好意李柏心领了,可是这些东西李柏却不想收,因为不知道得了她这么多的好处日后自己会偿还不起! 秦妙进了里屋,跟李柏的奶奶请了脉,见老奶奶穿上了崭新的棉袄,盖着上次她送来的新棉被,心里忽然就感觉很开心。助人为乐为快乐之本,秦妙今天终于明白了其中真意。 诊完了脉,秦妙发现老奶奶的风寒已经好得差不多,身体也得到了一定的改善,便对李柏说:“老人家的身体好了不少,风寒已经去了,如今只要每天注意饮食,好生调养,身体就会硬朗起来。” 秦妙这一开口说话,老奶奶顿时就认了出来,一把拉住秦妙的手,有些激动的问:“小丫头,是你?可算把你等来了,上次你送了那么多东西来,都没有好好的谢谢你。” 老奶奶眼睛不好使,可是听声辨人的本事却是极好的。拉着秦妙的手一顿感激。 秦妙回握住老奶奶的手说:“奶奶,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是有事想找李柏忙帮的。” 老奶奶立刻答应说:“有事就尽管让他去做,千万别和他客气,这小子这都在家闲了十几天,真的是越长越懒了,也该出门去做点事情了。” 秦妙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李柏,他的胳膊上帮着夹板,骨折了,起码要休养一个月才行,他定然是怕他奶奶担心一直瞒着自己胳膊骨折的事情。他原本是呆家里养伤,现在却被他奶奶误会成偷懒。秦妙的心里微微叹息了一声。 李柏见秦妙看自己,以为她在征询自己的意见,于是忙说:“我奶奶说的是,你有事让我做尽管开口就好,只要我能做的,一定全力办到。” 李柏不怕秦妙若让他去做事,他怕自己凭白拿了她的好处无从报答,只要她提出的事情不伤天害理,他定会给她做得漂漂亮亮。 第78章 天下第一才子 只有这样,使用着她送来的东西时,他才会觉得安心。 秦妙听着这对祖孙两个话,心里踏实不少,觉得自己没看错人,果然让李柏去做她的粮店的管事是最合适的人选。于是开口说:“奶奶,李大哥,既然你们这么说了,那我便不和你们客气了。” “是这样的,我家在镇上开了家粮店,无奈家里人都住在村里,有很多的农活要做,没办法看守粮店,便想聘一个管事。我觉着李大哥为人磊落正派,这次来是特地请他去做管事的。” “哎呦,这可怎么使得!”老奶奶吃惊不小,原以为是让她孙子去帮忙做一些气力活,没有想到居然是去做管事。十来岁的小子做伙计都费劲,居然去做管事?这如何使得! “柏哥儿去做管事,没得把你们店给看得关门,小丫头这事可不是小事,不能乱说的。”老奶奶推辞说。 秦妙笑着回应说:“奶奶别担心,依我看您的孙子可是个百里挑一的人才,定能做好管事的。” 老奶奶还想说话,秦妙率先道:“奶奶您的身体需要好好休息,我就先不打扰你了。我和李大哥出去说话。” 老奶奶的心里尤觉得秦妙这个小丫头也太胡闹了,李柏却觉得秦妙刚刚那样说肯定有她的道理。安抚好他奶奶之后便跟着秦妙出了里屋来到这一方面积狭小的小院里。 对于李柏这样冷面话少的人秦妙也不绕弯子,直接开口问:“李大哥,镇上的那家太丰粮店,你可曾听说过?” 李柏面色清冷的回答:“听说过。”那是镇上最好的一家粮店,怎么可能没听说过? 秦妙又说:“现在那家粮店是我家的了,可是我家里人多半的时间要住在村里做农活,没有时间经营店子,所以特意来请你做管事。不过是负责运货,补货,监督店里的掌柜和伙计而已。不求买卖多么的红火,只要每月有一些进项就好。相信李大哥一定可以胜任的。” 李柏心里不禁有些疑惑,这丫头家里都已经成了镇上最有名的太丰粮店的东家了,为什么还要带在村里做农活? 恰在这个时候秦妙又道:“我可以每月给你发数量不少的月钱,所有的要求就只有一个,嘴巴一定要紧,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说的,也不要说。” 听了秦妙的这些话,李柏心里的那些疑惑顿时不好问出口了。天底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秦妙这也小小年纪就一身本事的人,秘密只会更多,也许她请了自己去做管事,所看中的便是自己面冷少言,轻易的不会开口打听什么,更不会对外人说什么。 稍稍考虑了一小会儿,李柏回答说:“好,我答应你,去做管事。不过我不要月钱,另外你不用再请伙计,我可以做伙计。” 秦妙一听,自然是知道他这是在报答她当初给他救伤送他棉被和食物的恩情,也没推辞,直接道:“你会算账吗?要不掌柜也由你来做好了。” 李柏一听有些窘:“算账只学了皮毛,不太精通。” 秦妙微微一笑:“这个不难,我教你一套算账的方法,保证简便好用不会出错。” 古人算账普遍使用算盘,记载数字的方法也都是文字的形式记载,不仅麻烦而且难懂。不如阿拉伯数字记账算账来的简单。 眼下的这个破旧的小院并不是讲解阿拉伯数字记账法的好地方,秦妙约了李柏明天去太丰粮店,到时候她会把整个粮店里面的一应事务都交给他打理。然后再教他如何用阿拉伯数字记账。等这些事务都交代完毕,她就能放心的回村过年了。 李柏答应了秦妙,去做太丰粮店的管事,秦妙来这个小院的目的已经达成。按道理应该告辞的。 可是她想着老奶奶身体不好,长期住在这样破旧的小院里面也不太好。不如让李柏带着老奶奶一起搬到太丰粮店的二楼去住吧,那里宽敞明亮布置典雅,关键是就在粮店里面,李柏打理粮店里面的一应事情也比较方便。 这样想的时候,便这样说了:“李大哥,粮店的二楼可以住人,不如这几天你和奶奶都搬过去住吧。奶奶的病需要静养,并且再有十来天就要过年了。换个地方过年,说不定就能转运,以后可以步步高升呢。” 李柏想也不想的推辞:“这个小院就挺好,不用搬。” “李大哥,你若是住在这里,平日里在粮店做活,谁来照顾你奶奶?而且你晚上回来这里,粮店里面若是有个好歹,你怎么应付?你和奶奶还是搬过去吧,不光是为了你们住着舒服,还可以更好的打理粮店。”秦妙劝说道。 李柏想了想,答应了下来:“也好,那我先谢谢你了。” “谢什么,到时候你帮我把粮店打理得井井有条比这一句谢谢可有用多了。”秦妙玩笑说。 李柏却是郑重的点头:“定不负所望。” 想起粮店二楼的原住户,秦妙忍不住问李柏:“李柏,你之前在镇上可有听说过容誉其人?” 李柏好奇的看了眼秦妙,不知道这个丫头为何突然打听天下闻名的容公子。不过想起来关于容公子的一些传闻,再想一想秦妙突然成为太丰粮店东家的事情,忽然觉得这其中或许和容公子有些关系。 既然秦妙问了,李柏自然是要做出回答:“容公子天下闻名,乃是当今天下第一才子,七岁能诗,名动一时,十六岁一手好文章力挫当朝大儒朱老先生。十六岁之后遇上兵祸,旧朝覆灭,新朝建立,已经好些年没有消息了。” 秦妙听了李柏的话,心中好一阵感叹,啧啧,容公子果然不是凡俗之辈啊!难怪医馆的伙计如此敬重他,一提起他是那样的神气。真没想到自己歪打误撞的居然认识了天下第一才子,容誉,不仅给他治了病,还得了他所赠的太丰粮店! 第79章 不担心货源 一时间秦妙很有一种邂逅当红大明星的感觉。这滋味,有点像做梦。难怪医馆的伙计会这样的嫉妒自己。 秦妙正感叹着自己这一番离奇邂逅的时候,只听李柏又开口了:“以前我在镖局跟着走镖的时候听说过,容公子的生母就是唐县人士,商贾人家的女儿。” 李柏是个清冷寡言的人,能和秦妙来这么一句八卦很是不易,说明他的心里已经没有拿秦妙当外人了。 于是秦妙也不打算瞒他什么,对他说:“太丰粮店幕后的东家,其实就是容公子。你说容公子的生母是唐县人士,商贾之女,也许镇上的太丰粮店等店铺便是他母亲的陪嫁。只是……好端端的,容公子为什么要将镇上的铺面都卖掉呢?” 李柏很是难得的再次和秦妙提起了件八卦:“以前走镖的时候无意中听闻,新朝的皇帝仰慕我中原的文化,对天下第一才子容誉更是极为敬佩,特请了他去京城做丞相,帮忙治理刚刚安定下来的天下。” 秦妙一听,心中顿时了然:“原来如此啊。” 难怪容公子要在年底将镇上的铺面全都卖掉,原来是发达了,要搬到京城去当丞相。以后都要当大官了,自然是不会再与民争利。 不晓得日后容公子做了宰相,自己能不能找他做一做靠山?这也只是一个小小的猜想而已,事实是不可能的,容公子自己做东家的时候尚且不让人声张,如今他都不做商人去做大官了,自然不会为了家小小铺面惹上流言。 容公子这个天下第一大才子是不能拿来做靠山了,那自己该去找谁做靠山呢?秦妙的心里忽然有些迷茫。 天色略微有些暗了,秦妙和李柏该聊的都已经聊完,秦妙约定了李柏明天上午去太丰粮店熟悉事务,之后便进了里屋和老奶奶辞别。 从李柏家回到粮店,天色已经黄昏。秦妙在粮店附近的烤鸭铺子里买了好几只烤鸭,自己吃了小半只果腹,其余的全都收进空间,等回到村里之后拿出来给娘和二哥吃。 吃了晚饭之后,秦妙将粮店的铺门关紧,来到粮店的后院仓库。 冬天里面运货不方便,仓库里面空出许多的空仓。秦妙便从空间里面移出粮食来,将一个个的空仓堆满。知道堆得不能再继续堆了,这才作罢。关了后院库房的门,来到阁楼的第三层。 今天白天才查看过得,粮店阁楼的第三层也是个仓库,存放的是比较精细昂贵的细粮谷物豆类等。 同样的,因为冬季运送货物不甚方便,房间有些空,不少的容器都空荡荡的。 秦妙便将从空间中的粮库移了不少的细粮到这个仓库,很快地,这里就堆满了精米,细面,芝麻,绿豆,黄豆,花生,等等的价格略昂贵的货物,除此之外,秦妙还将空间里面存储的干虾,干鱼,棉花统统都移了出来。 这间不算小的库房很快就被填的满满当当,走路都下不去脚。 填充完粮店内部的两个仓库之后,秦妙这才回到阁楼的二楼休息。 不过当晚秦妙没有住在粮店的二楼,而是进了空间。 她早早的关了门窗,进空间里面培育良种,修炼功法。功法有了突破之后,空间也会跟着升级。上一次升级空间里面的那栋阁楼变大了,多出好几个库房不说灵泉小溪变成了小河,秦妙的心里很是期盼下一次的空间升级。 所以粮店的事情刚刚稳定下来,就开始将修炼空间的功法提上日程。 除了修炼功法以外,空间里面的温度四季温暖如春,呆在空间里面可比在外面暖和多了! 空间里面一夜好睡,早上的时候才回到粮店的二楼。彼时天色已经大亮。冬天里面天亮得迟,天色大亮的时候时辰差不多不早了。 果然刚在后院的井里打了点水洗漱完毕,铺子的大门便被敲响了。秦妙开了铺门,是李柏如约前来,熟悉粮店的事务。 说起来,粮店里面的事务也没什么好熟悉的,店里面出售的粮食谷物大家都认得,秦妙拿出价目表,让李柏熟悉一下价格,然后又告诉他:“粮店的后院和三楼各有一个库房,铺子里面的存货不够的时候就去库房里面补货。账目上面只记进账就好,支出部分暂时不用记。” 交代完这些杂事之后,秦妙很是详尽地给李柏讲了阿拉伯计数方法的使用已经基本的加减乘除运算法则。 因为这些都是些极简单的东西,李柏很快就学会了,接下来只需要在每天的事务中进行联系,达到熟练的程度就好。 如此,粮店的经营事务,秦妙算是彻底的交给了李柏。离开粮店回去唐家村之前,她让李柏尽快地和他奶奶一起搬进粮店来住。 粮店背后的东家易主了的消息,对外并没有公布,粮店也只是在产权交接的这几天关门了几天而已。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年底粮店的生意是最好的时候,因为春节家家户户要做很多的美食祭祀,送礼,或者自己一家人团圆起来吃,这些都需要消耗很多的粮食。 如此生意红火的年底,秦妙想让李柏如果可以的话,明天就开了店门继续营业。当然,考虑到李柏新手上路,刚刚接手粮店的经营事务,为了尽可能的招揽客人保证店铺的营业额,秦妙让李柏未来的几天可以适当的在价格上面打个折扣。不用担心货源问题。 虽然粮店后院和第三层阁楼里面的存货加起来已经很充足了,考虑到年底粮食的需求量大,一旦价格打了折扣之后,说不定会有不少人来抢购,秦妙让李柏在存货不足的时候尽快差人去唐家庄找她。 另外在价格打着的时候,最好是按照户籍,每人限量购买,防止其他粮商恶意囤货。 李柏很是认真的听了秦妙的话,脸上露出几分赞许之色。 交代完这些琐事之后,时间已是中午,秦妙辞别了李柏,离开粮店,准备雇一辆马车回唐家庄。 第80章 咱家有钱了 在离开镇子之前,她来到之前送药酒的时候买下的那个三进的宅子,找了几个干燥封闭性好的房间,从空间里面移了不少的粮食出来。基本上粮店铺面上有售的货物,这里都备足库存。 昨天刚从空间的粮库移了不少的粮食出来补充库存,今天早上醒来,发现空间里面的粮库已经自动恢复了存量,左右空间粮库中的粮食是可以再生取之不尽的,秦妙便在这个宅子里面屯了不少的货。这样太丰粮店存货告急的时候就可以来这里直接取货。 宅子里面屯了整整三个房间的存货量之后,秦妙这才离开宅子,将宅子的大门紧紧锁好。 从宅子里面出来之后,时间已经是午后。冬天的天短,这个时候雇了马车出发离开镇子,最快的速度差不多也得天色将黑的时候才能赶回唐家庄。 如此,秦妙不再磨蹭,直接去了镇上的车马行,雇了马车,选了个老实本分的车夫,这才让他赶了马车送自己回唐家庄。 镇上的生活就这样告了一段落,离家一个多月,还挺想家的。想念温柔的娘亲,想念顽皮单纯的二哥。不知道他们在家里过得怎么样,上次让二狗哥捎回去的油盐酱醋,棉花,布料都收到了吧? 马车比牛车坐着舒服多了,车厢结实,四面挡风,若是里面设计些减震的结构减少颠簸,坐起来就更加的舒服了。秦妙想着日后家里银钱宽裕了,一定做订做一辆马车,这样出行就方便多了。 此刻秦妙坐在马车里面,想起了娘和二哥之后又忍不住想起前去县里寻找三姐的爹和大哥,也不知道现在他们有没有找到三姐,更不知道他们离家时带的一百多两银子够不够用,哎……这个春节是没办法团圆了,但愿明年春节可以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过。 脑子想着这些乱七八糟,时间便过得比较快。天色擦黑的时候,秦妙终于回到了唐家庄。 为了不引起村里有心人的嫉妒,秦妙在进村之前就让车夫把马车停下来,付了车钱,然后提着个篮子,步行进村。 篮子上盖着块布,这样旁人的视线,这样秦妙就能悄悄的将空间里面的东西移到篮子里面。有各种口味的糕点,因为不知道家里人的口味每样买的不多,有冬天防冻用的擦脸油,还有有几只油汪汪香喷喷的烤鸭,还有空间灵泉小河里面捉上来的三四斤重的活鱼。林林总总,将一个不小不大的篮子装的满满当当。 秦妙吃力的提着篮子,终于走到了自家小院的门外。 回家的喜悦瞬间充斥着心间。俗话说得好,金窝银窝都比不上自己的破窝。家里虽然不富裕,房子也不怎么结实好看,可是这里是自己的家啊。 抬手拍了拍门板,二哥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天都黑了,莫不是二狗来了?” 秦妙知道,整个唐家庄,和自己家交好的就只有二狗家,这个时候,二哥以为敲门的是二狗也合情合理。只是,自己以前在家的时候,二狗似乎并不常来家里啊。 正想着这事的时候,小院的木板门从里面打开,秦少廉站在门内,见门外站着自家小妹,顿时高兴得什么似得:“小妹,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路上冷不冷,路好不好走?还没有吃晚饭吧?” “二哥,我很好,不过你得让一下好让我进屋去。”秦妙笑着说。 秦少廉这才想起来什么,转身快步朝堂屋走去,边走边喊:“娘,小妹回来了。” 堂屋里点着油灯,李氏闻言来不及放下手上的针线,就这么着拿着纳了一半的鞋底子走了出来。看到果真是秦妙回来了,当即开心得什么似得:“妙妙,你可回来了。可把娘想死了。” 秦妙将手里提着被各种东西装的慢慢的篮子交给二哥,然后走到娘的身边说:“娘,天冷了就不要再做这些费眼费力气的针线活了。我在镇上的医馆里面做学徒,每次出诊都能得到赏银,咱家不差那几个铜板。” 李氏抚摸着秦妙的头,温柔的笑:“娘现在做的针线不是拿去卖钱的,而是自己人穿的。你和你二哥的新棉袄棉鞋娘已经做好了,现在做的是你爹和你大哥的棉袄棉鞋。说起来,这可多亏了你上回让二狗捎回来的布匹和棉花。” “那些棉花和布匹都不算什么,娘,咱们进屋去,我有话要和你说。”秦妙拉着娘进了堂屋关好房门,留了秦少廉在院子里借着将黑的天色扒拉着秦妙带回来的篮子里面装着的东西。 篮子里面用油纸包着几只烤鸭,虽然有些冷了,可是香喷喷的味道可把秦少廉馋坏了,冲着已经关上的堂屋的门开心的叫:“娘!小妹带了烤鸭回来,好香啊!” 堂屋里面,油灯旁边,平常家里吃放用的方形餐桌上铺着半成品的棉衣,棉花已经塞进了里子和面子中间,压平整了之后就可以缝制成整件的棉衣。 李氏将凳子上放的布头和棉花收拾到一旁,拉着秦妙在凳上坐了下来,欢喜的说:“让娘仔细看看,有没有瘦。” 秦妙握住娘亲的手说:“娘,我在镇上过得好得很。我跟你说,在镇上的时候我治好了一个贵公子的病,为了表示感谢,他赠了我一家粮店。娘,以后咱家就有钱了,基本上每月都会有不少的银子赚进来呢!” 李氏一时间很是惊讶,说不出来是开心还是担忧。在她看来,自家今年过年能穿上崭新暖和的新棉袄已经是莫大的幸福,在镇子上拥有一家铺面,这惊喜实在是太大,让她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切都来得有些不真实了。 惊喜之余,李氏又忍不住担忧。自家这样根基浅薄的外来户,突然出了这样大的风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前几天二狗从镇上捎回来不少东西,村里面已经有人开始眼红了,明里暗里冷嘲热讽,说的话别提多难听。 第81章 大伯和三叔 从前自己家日子过得苦,村里面的人虽然看不起自己家,那也只是给几个冷眼罢了,从来没有这样的冷嘲热讽过。好像就是从自己那番薯土豆换了银钱之后,村里面的人就开始针对自家,那次卖虾赚了一百多两银子,更是差点惹得村里的无赖抢上门。 现在自家在镇子上有了铺面,那还不得被村里眼红嫉妒的人给戳断脊梁骨? 李氏既惊喜又担忧的时候,只听堂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秦少廉提着秦妙带回来的篮子走了进来,见娘亲面色复杂,小妹神色中带着几分期待,感觉屋里的气氛好像不太对,于是开口问:“娘,小妹,你们在说什么?” 爹和大哥回家之前,家里在镇上有了铺面的事情秦妙不打算张扬出去,自家二哥是个简单的少年,现在她不打算让二哥知道这件事。于是岔开话题,问二哥:“二哥,我刚在院子外面敲门的时候,听到你猜是二狗哥来了。二狗哥这段时间经常来咱们家吗?” 秦少廉点头:“是啊,多亏了二狗,不然咱们家一个外来户,只余下两个人在家,只怕是早就被那些无赖泼皮给偷光了。前几天你托二狗带了不少东西回来,现在村里惦记咱们家的无赖更多了。” “还有这样的事情。”秦妙有些恼。 李氏叹了口气,说:“这年头庄户人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一家几口人,每个人都没日没夜的劳作,也将将只够吃饱肚子。那些性子懒散不怎么勤快的人,基本上是连吃的都没有。现在又是冬天,家里没有存粮的人这样的季节连野菜都没得吃,都是被逼的。” 秦少廉不乐意了:“娘,你这话说的,那些偷人东西的无赖还有理了?娘,你就是心太软了!” 李氏回答说:“少廉,咱们家,若不是你小妹命带福相,给咱们家赚了些银两买了粮食,咱家现在估计也得揭不开锅了。这年头的庄户人,谁又比谁好得了多少?” 秦妙听了娘的这些话,心里也忍不住感慨:“咱们家其实还算好的,有自己的田地,那些种地主家田地的,不仅生活困窘,还要忍受地主的剥削压榨……” 如此,秦妙决定了,来年定要带领全村人发家致富,让大家尽快的解决温饱问题,当然,先帮助那些对秦家友好的相邻走上致富路,至于那些心思不正的破皮无赖,那就得看情况了,若能改过自然好,若贼性难改,那为了其他的相邻们的利益考虑,只能让他们走人了。 秦少廉并不知道此刻小妹的心中所想,借着屋里昏黄的油灯,他看到自家小妹自从那次落水发了高烧去了镇上找大夫之后,这一个多月都没有回来,今日一见,个头长了不少,就连模样也越发的俊俏了,唇红齿白,脸蛋红润,一双黑灵灵的眼珠子灵动极了。 突然想起来什么,秦少廉忙开口问:“小妹,听二狗说你在镇上成了小神医,这都是真的?以前怎么没有听说你会医术?” 对于这样的问题,秦妙给外人的回答是,自己娘亲的娘家祖上出过神医,自己从小就熟知医术,因为会治一些疑难杂症,可是对于娘和二哥这样的知情人,她只能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会医术了,以前我傻,好些事情都记不得了,我不傻了之后,脑子里就有了很多治病的方法。” “还有这样离奇的事情?”秦少廉好奇的睁大了眼睛。 秦妙忙按住他,焦急的说:“二哥,千万别声张,我对外人说的是娘的娘家出过神医,这才应付了去,不然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医术,八成是要被人当做妖物烧死的!” 听闻小妹可能会被当成妖物烧死,秦少廉吓得立刻捂住了嘴。 李氏一旁听着也吓的够呛,对秦妙说:“难怪最近总有人问我祖上什么时候出过神医,我都含糊着应付了,妙妙你既然如此说了,那我日后就咬定,是我祖上出过神医,所以你自小学医才有这样的医术。” 秦妙满意的点头:“这样最好不过了。” 秦少廉心里惦记着秦妙带回来烤鸭,问李氏:“娘,我看小妹提回来的篮子里有四只烤鸭,你看……” 李氏最是熟悉自己这个二儿子的性子,笑着点了下他的脑袋:“你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弟弟,秦妙才是姐姐呢。那烤鸭是妙妙带回来的,你想吃就去问她。” 秦少廉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脑袋,真不是他嘴馋,天晓得他有多久没有吃过香喷喷的烤鸭了,依稀记得上一次吃烤鸭,那还是很小的时候。 那时候还在原籍齐州住着,家里人很多,有大伯,大伯母,两个堂兄两个堂姐,有三叔,三婶娘,一个堂妹,一个小堂弟。那时候爷爷奶奶还健在。那时候,战祸未起,家境也还算不错,最起码烤鸭还是吃得起的。 后来战祸四起,北边草原上凶悍无比的游牧民族挥师南下,家乡齐州没守几天就破了城。 好端端的一大家子人,为了活命纷纷四处流亡逃生。爷爷奶奶刚开始逃亡不久就染病去世,再后来,大伯一家走散了,最后,三叔一家也没了消息,等流亡到唐县小塘镇的唐家庄的时候,庞大的一家人就只剩下这么几口。 哎……苦难的往事不堪回首啊! 秦少廉这边回忆着艰苦的逃亡路,一时间不再说话,秦妙以为他被娘说得不好意思开口了,便找出油纸包着的烤鸭,拿出一只,扯下条鸭腿,塞到秦少廉的手里:“二哥,快吃吧。不过烤鸭已经冷了,不能吃太多,会坏肚子的。等明天让娘给你热一热,你再一气吃个够。” 秦少廉接过鸭腿,陶醉的咬了一口,慢慢咀嚼,满嘴留香啊。忍不住开口问李氏:“娘,也不晓得大伯和三叔他们现在怎么样了。”现在这样的冬天,可还吃得上烤鸭? 第82章 可抢手了 李氏听秦少廉这么一问,心里不免有几分凄凉:“谁知道呢,当初流民太多,没有东西吃就算了,后来死的人多了还起了时疫,你大伯和三叔家,只要能活下来,就很是难得了。” 话题有些沉重,秦少廉专心的啃起鸭腿,不再说话。 秦妙听了二哥和娘刚刚的对话之后像是听到新闻一样好奇,原来自家虽然在唐家庄是个人丁稀薄的外来户,可当初在原籍的时候,也是有着一大家子人的。大伯一家和三叔一家,再加上自己家,应该有不少人吧? 可惜了,遇上战祸,家乡被侵占,家财被掠夺,到了现在,家里的那些长辈和同辈们能保住一条性命已经是万幸。 自己家虽然在快要活不下去的时候卖掉了三姐,可是现在爹娘和两个哥哥都好好的活着,也许,这已经是一种莫大的福气。 秦少廉啃完了一只鸭腿,感觉不怎么解馋,试探着又扯了条鸭腿,不好意思自己吃,送到了李氏的面前讨好的说:“娘,你也尝尝。” 李氏大约是从当初的流亡生活想到了自家被卖掉的三女儿,心情有些沉重,对秦少廉递过来的鸭腿不怎么感兴趣:“你吃吧,娘累了,这就去睡了。” 秦少廉得了娘的这句话,顿时就不客气了,抱着鸭腿啃了起来。 李氏将做了一半的针线活收拾起来,准备洗洗睡。可是秦妙看她心情不好,不由开口宽慰说:“娘,爹和大哥一定会将三姐带回来的,我托那位贵公子帮忙找人了。” 李氏点头:“那就好。” 秦少廉忙着啃鸭腿,一时间没听到秦妙和李氏刚刚的对话。 李氏朝着里屋走去,快要进屋的时候转过身,对秦妙说:“我看你这次带回来四只烤鸭,不若明天送两只去你柳婶家。” 秦妙笑着答应:“娘,这是应该的,二狗哥可帮了我不少忙。” 李氏知道这个小女儿自从不傻了之后一天比一天聪明伶俐,便不再多说,进了里屋给秦妙铺床了。 李氏走开之后,堂屋中就只剩秦妙和秦少廉了。 秦少廉一根鸭腿很快就啃完了,一面吮着指头上的油水一面神秘兮兮的对秦妙说:“妙妙,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秦妙一阵好奇。自家率直单纯的二哥也会有秘密? 秦少廉凑近秦妙,低声说:“二狗会武功。真的,我上次偷偷的看到的。他就那么几下子,那几个想要来咱家抢东西的无赖就被打得爬不起来了。难怪只要他出现在咱们家,村里那些无赖就不敢来咱家找麻烦。” 其实秦妙早在和二狗一起去山清村进山找番薯土豆的时候就见识过他的轻功,秦妙当时用了空间里面的心法,走路的速度不算慢,可是她累得够呛的时候二狗居然跟的上她的速度还悠闲自在极了。 当时秦妙就隐隐怀疑过,这是否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可是后来不少事情一打搅,这事就被抛到脑后。现在听自家二哥这么一说,便觉得二狗或许真的不简单。 正当秦妙想着这些的时候,秦少廉又低声的对秦妙说:“妙妙,你还不知道吧,上次推你落水害你高烧一场不得不去镇上求医的那个无赖,前不久失足落水,淹死了。” “啊?”秦妙很是惊讶。 秦少廉的声音压得更低了,问秦妙:“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二狗做的?” 秦妙忙捂住他的嘴:“二哥,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没得害了无辜的好人。” “我知道,我知道,咱们这不是关起门来自说自话吗。”秦少廉着说着的时候又想要伸手去扯鸭腿。一共是指烤鸭,送给二狗家两只,自家不是还剩两只吗。不是他贪嘴,他是真的忍不住疑惑啊! 恰好这个时候李氏给秦妙铺好了草床,从里屋走了出来,见秦少廉还想扯鸭腿,走上前来收走了包烤鸭的油纸包:“好了,睡觉去吧。不是不让你吃,明天热一热,放桌上你和你小妹一起吃。” 秦少廉尴尬一笑,只得作罢。不吃就不吃吧,这么多年没吃还不是照样过。 李氏训斥完秦少廉,收起了油纸包,转过头来对秦妙说:“妙妙,你明天去你柳婶家一趟,给她家送两只烤鸭。” 秦妙点头,忽然又想起来什么,问李氏:“娘,你不和我一起去柳婶家吗?”记得之前娘很喜欢去柳婶家做针线的。 “我不去了,我在家里给你爹和大哥做棉衣棉鞋。”李氏语气淡淡。 秦妙不禁有些疑问,这是怎么回事,娘怎么不去柳婶家串门了?难道是两家人闹了矛盾?不能够啊,柳婶性子善良热情,娘性子软和,不可能闹矛盾,至于唐栓更是厚道的不得了,宁可自家吃亏也不会占别人家便宜。 这个时候没了烤鸭吃的秦少廉凑了过来,笑嘻嘻的说:“小妹,你不知道,你呀,现在可抢手了。柳婶家串门的那些子妇人,自打听说你成了小神医之后,纷纷的在娘这里套近乎,想订了你去做儿媳妇活着侄儿媳妇。娘这是被她们烦透了,这才不想出门。” “居然会有这样的事情!”秦妙的三观彻底被刷新了,她现在才七岁,过了年也才八岁而已!居然就要开始谈婚论嫁?太扯了吧! 秦少廉摸了摸秦妙的脑袋,打趣说:“说实话,小妹,你日后打算找一个怎样的夫君?” “找什么找啊,我谁都不找,就和爹娘大哥二哥一起过。让那些讨人厌的妇人们都一边去!”秦妙忿忿然。 虽然现在家里宽裕不少,可是李氏节俭惯了,仍旧有些心疼灯油,秦妙和秦少廉聊了一小会儿之后就催了他们各自回房睡觉。 秦妙在自己的小草床上躺了,准备等着家人都睡着了之后进空间修炼功法,顺便培育一些良种。既然二狗可以使用武力让那些泼皮无赖不敢来惹事,那么必要的时候,她也可以使用武力教训一下恶人。 第83章 说给我 以秦妙现在的功力,轻功飞过一个墙头已经没问题了,武力值吗,打趴下一个壮汉,勉勉强强。虽然没有武侠片中的侠女那么神气,好歹这只是一个开端,相信随着功法的精进,自己也能厉害起来! 这个晚上,秦家人关起门来说着自己的家常事。而同一个村子里,不远处的二狗家,一家四口人也关起门来一面烤火一面说着自家的悄悄话。 二狗家里的房子要比秦家高大宽敞一些,这天晚上,和往常差不多,柳氏点了油灯,做针线活。唐栓借着油灯光线修补农具。狗蛋拿着他的木头雕刻的小弓箭玩得起劲,二狗则坐在柳氏的身边,帮她搓线。 搓线这样的事情,完全是女人的活计,男人们是不会去做的,可是二狗不仅做了,还做得那样气定神闲,自在安然,整个人在油灯的昏黄光线中显出几分柔和与庸雅来。脸孔俊秀,气质如兰,温厚中带着几分高洁雅致。 很多时候,柳氏会生出这样的一种感觉,感觉有些看不透自己这个二儿子。这孩子虽然性子沉稳温厚,可是只要是和他作对的人,都占不到半点的好处,这小子都十三四岁了,平日里总是到处瞎转悠,也不做什么正经活,可是真要遇上了什么难事,还非他出面才能轻松圆满的解决掉…… 这会儿柳氏一面在手里的鞋面上飞针走线,一面和修补农具的唐栓老天,对他说:“老秦家的小闺女,秦妙,自从傻病好了之后,那可是一天一个样,又是卖番薯土豆又是卖虾子,谁知道最近居然成了小神医,那名声响得整个小塘镇家家户户没有不知道的。” “那丫头是个有福气的。”唐栓一面忙着手上的活儿,一面简单的应了这么一句。 柳氏听了自家男人的这句话后,顿时就来了兴致,手里的针线也不做了,放到一旁,身子微微前倾,看着自家男人道:“这几天来咱们家串门子的那些人,都想订下妙妙回去做儿媳妇或者侄儿媳妇。李妹子被她们缠得都不敢往咱家来了,这几天她们又来缠我,想让我从中说和,帮她们把妙妙订下来。” 说到这里,柳氏嘲讽地笑了一下:“我傻了我帮她们说和,也不看看她们家小子的样子,一个个的木头疙瘩似得。没得委屈了妙妙。” 话说到这里,还是在替秦妙说话。可是人心都是自私的,柳氏接下来忍不住又说:“就算要说和,那也是说给咱们家的狗蛋。狗蛋就比妙妙小了一岁而已,年纪比较相近,应该很般配吧?” 这句话,柳氏问得是她男人唐栓,唐栓听罢有些犹豫。 就在这当口,坐在一旁搓线一直都没怎么说话的二狗冷不防的开口说:“娘,为什么就不能把妙妙说给我?” 这句话咋一说出来,整个房间的气氛立刻就安静无比。 狗蛋年纪小,不知道娶媳妇是什么意思,自顾自的玩着他的小弓箭,屏蔽掉大人所有的谈话。可是柳氏和唐栓纷纷愣住。因为不知道二狗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倒不是二狗和秦妙不可能,只是感觉意外,真的很意外,意外到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二狗这是看上妙妙了?什么时候的事? 见爹和娘齐齐愣住,二狗微微一笑,再次开口:“娘觉得不可以吗?” 柳氏想了一下,点头说:“当然可以,妙妙是个好孩子,能嫁进咱们家成为一家人最好不过了。可是……可是她现在还太小,你过完年就十四了,过个两三年就要开始说亲,妙妙那个时候还只是个半大的女孩子……” “她年纪太小,我可以等。”二狗气定神闲,很是淡定的说。说得自然而然,好像是这句话在他的心里已经演练过了很多遍一般。 这句话一说出来,柳氏和唐栓再次沉默下来,无言以对了。 半晌,柳氏叹了口气,她就知道,她的这个二儿子是个不容易看透的,若不是他自己将这些话说出来,任谁也看不出来,他居然看上了妙妙那个小丫头。 既然这小子这么有主意,做爹娘的说什么都是次要,就算是反对他,他大概也能想办法成事。柳氏和唐栓对看了一眼,然后回复二狗:“既然你这么说了,娘便想办法说动你李婶。只是委屈了你,要等这么长的时间。” 庄户人家穷,没有那许多的银钱纳妾,能好好的娶个媳妇就很不错了。所以二狗说他会等秦妙长大,那便预示着未来七八年,他都要出于单身汉的状态。等到秦妙七八年后十五岁及笄了,他就已经是二十出头的大龄剩男了。 柳氏心疼二狗,可是这孩子向来有主意,决定了的事情轻易的不会改变。只能依了他。 二狗得了自己娘的准话之后,这才开口说:“我的事情不急,眼下还是先把大哥的亲事办好吧。” 提起大小子的亲事,柳氏便想起来上次安排大狗和那猎户家闺女相看的事。问唐栓:“大狗见了那闺女之后,有没有说什么,可还满意?” 唐栓回忆了一下大狗那天去猎户家帮忙打家具后回家时的表情,回答说:“没有说什么,和平常一个样。我问了他,他说亲事交给爹娘做主就好。” 柳氏听罢,不由皱了皱眉头,自家大小子虽然是个憨厚实诚的性格,可是十五六岁的小子,见了未来媳妇,不可能一点表情都没有,难道他看不上老猎户家的闺女? 那闺女柳氏打听过,是个利索人,很会持家不说,干活也爽利,性格也好,接人待物很是大方热情。这么好的媳妇人选,放弃了实在可惜。 柳氏为难的同时,二狗不由想起来那天去镇上大哥送棉衣时从家具铺子里出来后秦妙塞给他的那根络子,说是家具铺子里面老木匠的女儿看上了他大哥。刚刚爹说大哥见过猎户家女儿后没有什么表情,难道说大哥的心里对老木匠的女儿也有情? 第84章 几只烤鸭 这事说起来很好理解,大哥常年在家具铺子里面做学徒,和老木匠的关系很是亲近,老木匠又只有一个独女,不忍心拘着她,时常带她来铺子。这相处的时间一长,难免的会日久生情。 二狗犹豫着要不要将老木匠女儿看上大哥的事情告诉爹娘,转而一下,这是大哥的亲事,他自己都没有说破这事,可见是不打算再争取。既然如此,自己这个做弟弟的还是不要多话。 柳氏和唐栓又说了一会儿话,见夜有些深了,这才吹了灯准备休息。 却说秦妙这晚等家里人都睡熟了之后,进了空间,修炼功法和心法。 起初修炼功法和心法,主要目的是为了功力提升,好让空间升级。现在么,是真的觉得功法和心法很是重要。练好了功法,等于是成了武林高手,以后那个无赖再来欺负她家人,她就将他胖揍一顿,练好了心法呢,精神力变强了,不仅做事的速度很快,不用进空间也能操纵空间,而且还有一定的精神攻击力。 说白了,现在秦妙修炼功法的主要目的是以自保为主。 她忽然就想通了,与其花尽心思的去找人做靠山,不如自己变得强大。谁来欺负她,她就欺负回去! 修炼功法一直到深夜,直练得浑身浑身酸痛大汗淋漓了,这才泡了个温泉澡,然后出空间休息。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娘在厨房里面做早饭,二哥在院子里劈柴。冬天里面,一棵野菜不好找,可是干柴却到处都是。秦少廉平日没事的时候,主要就是出门去捡柴或者砍柴。 秦妙自己打水,洗了把脸。大冬天里水缸里面的水已经结冰,从灶后的锅里舀了好几瓢热水,洗脸水接触到皮肤的时候依旧冷的人猛一激灵。 李氏看了秦妙一眼,不由催她:“快去把新做的棉袄穿上。” 秦妙现在穿着的棉袄是镇上的成衣铺买来的,买来的棉袄自然没有自己娘亲亲手做得棉袄暖和,秦妙摇头说:“不用,新棉袄留着过年的时候穿,这一件又没有破,先穿着吧。” 李氏听了这话后没说什么,她已经习惯了小女儿比二儿子懂事。看看秦少廉身上的新棉袄,才穿上没几天,就已经沾了不少灰。 早饭李氏做得是野猪肉干煮得小米粥。配上自家腌制的酱菜和玉米面饼子,吃得倒也舒服。 早饭后,秦妙按照昨天晚上娘亲的话,包了两只烤鸭,去了二狗家。 她不怕二狗家做活猫冬的那些妇人缠着她给她说亲,不过就是上下两片嘴唇随便说的没影的事,当做没听见就好,她不信那些人还能拿刀逼着她定亲。 就算是有人拿刀逼她,她也不怕。她练了空间功法,具空间说明典籍上记载,这套功法练成之后那可是天下第一的高手,就算她现在还只是初步学习,对付几个乡野村妇还是可以轻松应付的! 就这样,秦妙很是坦然的抱着两只烤鸭,敲响了二狗家的院门。 开门的是唐栓,乍一看到门外站着的秦妙,再想一想昨天晚上自家儿子的话,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僵硬。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如何招待秦妙才好。 秦妙见唐栓叔眼神怪怪的,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刚刚吃完早饭的时候她明明擦嘴了啊。 正在这个时候,柳氏从堂屋走了出来,几步走到院门口,一把拉住秦妙的手,热情不已的笑着说:“妙妙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秦妙被柳氏一路客气不已的拉进了堂屋。想要说话,却被柳氏按着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惹得秦妙以为自己出了什么事,柳婶怎么对自己这么客气? 就在秦妙感觉柳婶家里的气氛诡异的让她呆不下去的时候,二狗才站了出来,对柳氏说:“娘,你先不要说话。听听妙妙有什么话要说。” 还是二狗哥比较善解人意,秦妙向二狗投去赞赏的一眼。 柳氏被儿子一提醒,也觉得自己热情太过了。没办法,秦妙这丫头她本来就很喜欢。自打昨天晚上二狗吐露了心事之后,今天看到秦妙,柳氏比以往更加的喜欢秦妙了。 秦妙见柳婶终于在自己身旁坐了下来,不再说话。这才将抱在怀里的油纸包拿了出来,说:“这是我从镇上带回来的烤鸭,趁着新鲜,拿来给你们尝尝。” 柳氏接过油纸包打开一看:“两只啊,这太多了。你娘也真是,太实在了,有点好东西就往我们家拿。这两只烤鸭还是你家留着慢慢吃吧。” 秦妙笑着推辞:“我家留了两只,足够了。这两只是我特意给柳婶你家带的。” “你这丫头,也太破费了。几只烤鸭花了不少钱吧?”柳氏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乐得很,秦妙这个儿媳妇,她要定了。瞧瞧,不仅模样长得好,嘴巴甜,而且赚钱的手段那是一套一套的。手里没钱会买这许多的烤鸭来吃? 果然就听到秦妙开口说了:“柳婶,不破费,我在镇上的时候每次出诊都能拿到赏银。几只烤鸭而已,不废事。” “妙妙,没有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有这样好的医术。”柳氏听到出诊和赏银这样的字眼,自然而然的就随口这么一问。 秦妙拿了公式化的答案来回答:“我娘的祖上出过神医,我自小就接触了医术,比常人懂得略多一些而已。” 柳氏和秦妙聊到了这里,就借口说厨房有活走开了。因为知道了二狗的心事,便打算留空间给两个孩子说话。 事实上秦妙也确实有话要和二狗说,她等柳氏走远之后,才问二狗:“镇上粮店的事情,你没有说出去吧?” 二狗点头:“事关重大,粮店的事,还是你自己给家里人开口比较好。” 秦妙点了点头:“没说就好,现在我爹和我大哥都还没回来,还是先保密比较好。” “你回村了,粮店怎么办?”二狗担心秦妙,得到那家粮店只是开端,接下来不知道那个小丫头要如何经营这家粮店。 第85章 老妇人 她家里的娘亲性子软不经事,帮不上忙,家中的二哥还是个半大孩子,更帮不上忙,也不知道这个小丫头一个人怎么打理那家粮店。 不料秦妙很是轻松的说:“不用担心,我找了个管事,让他帮我看着粮店。” 短短几天的时间就找到了管事?以她的七岁稚龄?二狗忍不住问:“你找了什么人做管家?可靠吗?” 秦妙点头:“可靠,可靠。再可靠不过了。”见二狗的眼里露出点点质疑,便问他,“你年内还去镇上吗?去的话叫上我,到时候你就能见着我的管事了。” “是么?那我说什么也要赶着牛车去一趟镇里了。”二狗微微笑着道。 秦妙看着他的俊秀笑脸,一时间感觉心里特别踏实。她感觉自己是如此的幸运,镇上有李柏做管事管着粮店,村里有二狗帮着自己,这两个少年都是顶好的人,可以信任,可以结交。 无意,二狗对于秦妙来说,和李柏是一样的,都是好朋友好哥们儿一类的存在。 烤鸭送到了,要问的话也问清楚了。秦妙准备离开。 快要过年,村里的妇女们自然没有时间聚一起聊家常,各自都在家忙活着准备过年。二狗家今天一个村妇都没有,很是安静。没有出现秦妙以为的那种逼亲场面。 二狗送了秦妙到院门外,秦妙叮嘱他:“你年底哪天有空准备去镇上了,提前知会我一声。” 二狗点头答应:“我会的。” 秦妙离开了二狗家,一路朝着自己家走去。 还没走到院门口,远远地就看到自家门外停着辆牛车。那辆牛车看着有些眼生,并不是村长家的那辆。这么说,是有外村的人来家里拜访?可是好端端的,那些人来自己家做什么? 心中升起团团疑问,脚下的步子不由加快。快步走到自家院门外。 院门虚掩着,秦妙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只见院子里坐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李氏正陪着那妇人说话。 见着秦妙之后,那妇人立刻站起身迎了过来,客气不已的问:“这就是小神医了吧?瞧瞧这模样,比寻常的女娃娃伶俐得多!” 秦妙听了这话,心里多少猜到些什么。这时候听自家娘说:“妙妙,这位是何氏,她娘亲病了,想请你去治病。就在山清村,也不远,让你二哥跟着,看完了病当天就能赶回来。” 秦妙在镇上出诊过很多次,每次都是上门治病,这次这个村妇来请,没有多想,直接就答应了下来。治病虽不是她的爱好,可是每次出诊都能赚到诊金,银钱是她出诊的动力。 见秦妙答应了,那妇人便催了秦妙快些出发。说是她娘亲的病很严重。 秦少廉跟着秦妙,坐了那妇人的牛车,离了唐家庄,一路朝山清村赶去。山清村里面的村民多半姓何,这位何氏便是山清村人士。 快要中午的时候,牛车终于到了何氏的娘家。外面看去,这是个比较气派的院落,一座青砖大瓦房,就连院子的围墙也是青砖砌成。见惯了贫穷拮据的庄户人家的秦妙,乍一看到这座青砖大瓦房很有些惊讶。 原来乡村里出了地主之外,也有人家有能力住上青砖大瓦房的。 何氏一面拿钥匙开院门,一面对秦妙说:“这座青砖大瓦房当初可是足足花了八十两银子盖起来的,现在啊,差不多值一百两往上呢。” “是么,难道是挺值钱。”秦妙随口应和。心里想着的却是,原来一百多两银子就能盖上一座青砖大瓦房,等到爹和大哥从县里回来,一定要和他们商量一下盖房子的事情。到时候花个二百多两的银子,盖上一座大大的房子,让家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单独的房间! 秦妙一面想着这些,一面跟着何氏进了院子,然后进了堂屋。 秦少廉留在堂屋,秦妙跟着何氏拐进去里屋。里屋的床上躺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面色蜡黄,形容枯瘦,一副并入膏肓的样子。不用说,这便是何氏的娘亲,秦妙此行要诊治的病人了。 秦妙走到床边,先看了看老妇人的眼睛,舌苔,最后才开始给她请脉。 诊过了脉之后,才发现这位老妇人的真实身体状况并非病入膏肓。她之所以外表看起来脸色蜡黄,枯瘦憔悴,虚弱不已,完全都是长期营养不良,生生饿出来的! 秦妙的心里不由疑惑无比,住得起青砖大瓦房的人家,居然会被饿成这个样子?这户人家不像是买不起吃食的人家啊! 正疑惑的时候,见那老妇人吃力的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脖子怎么了?秦妙正要去查看她的脖子。何氏却在这个时候止住了她,将她带出里屋。 出了里屋,来到院子,何氏悄悄滴塞了一块碎银给秦妙,压低声音说:“小神医,我娘没得救了是不是?” 秦妙疑惑,明明很好治疗的病,为什么会没得救?不期然的对上何氏她翻着冷光的警告眼神,几乎是一瞬间,猛地明白过了过来,何氏这是要让她娘亲去死! 请了秦妙这个全镇闻名的小神医来治病,不过就是为了做出很是逼真的一种假象,老妇人已经并入膏肓无法救治的假象。 这样就算老妇人日后死掉,那也是病死的,小神医都说没救的病,病死了是最最自然而然的结局。 可以说何氏的这个算盘打得很不错。不管她出于何种目的要让那个老妇人去死,都已经计算的很是周密。 可是她算漏了秦妙这一环。秦妙不是真的七岁孩童,不会她让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她让怎么说就怎么说。 秦妙将她塞过来的碎银,原封不动的推了过去。 何氏想着秦妙虽然医术高超,不过年纪也太小了,说不定没明白她的意思,不由开口问:“小神医,你可能没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是让那个老妇人活活饿死?”秦妙直接打断了何氏的话。 第86章 救人 何氏压在心里深处的阴毒算计就这么被秦妙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一时间有些不自在。可是事已至此,没有她后悔的余地。 秦妙看着何氏的眼睛一阵慌乱之后再次变得决绝而阴冷,知道她心意已决,轻易的是劝不住了。想要救那老妇人的命,很简单,给她补充足够的营养,再慢慢调理就好。可是这位何氏摆明了不是要救人,而是要杀人。 秦妙不会跟她一起作恶,可是直接离开,那老妇人难逃一死。留下来吧,有何氏从中阻碍,也没办法救老妇人的命。她皱紧眉头,犹豫了好一会儿,对何氏说:“你想要我做什么,我明白。在我给你答复之前,让我再去看一看那老妇人可好?” 何氏点头答应了,反正这个小丫头现在在自己的手上,自己连那个老货都能整治,不怕这个小丫头不配合自己。 秦妙再次进了里屋,走到老妇人的床边,这一回不是为了诊病,而是为了弄清楚一些状况。 老妇人看见秦妙重新又走了进来,情绪变得有些激动,似乎有话想对秦妙说,可是却说不出来,很是着急,一个劲的指着自己的脖子。 何氏这次没有跟进来,大约是觉得秦妙一个女娃娃出了会治病,其他的也做不了什么。 此刻里屋就只有秦妙和床上躺着的那个老妇人。秦妙走动窗前,握住那老妇人的手,凑到老妇人的耳边,低声问:“老太太,那个何氏,并不是你的亲闺女对不对?” 老太太听罢,忙不迭的点头。点头的动作是她本就虚弱的身体出现了晕眩,不由闭了眼睛歪在枕头上喘着气。 秦妙心中已经了然,她早就觉得这个何氏不对劲,哪有做女儿的害死亲娘的道理?你问秦妙如何看出来何氏并非老妇人的亲生女儿,其实很简单,因为何氏和病重的老妇人长得不像,一点都不像。哪有亲生母女长得不相像的道理? 趁着何氏这会儿没有进来里屋,秦妙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她复又凑近老妇人的耳边低声说:“老太太,那个何氏想要谋你性命,奈何我人小力微不能在这里和她作对,想要救你,只能想办法带你离开此地,不知你意下如何?” 老太太听罢,一把握住秦妙的手,情绪很是激动,眼眶沁出浑浊的老泪,虽不能言语,可她一遍遍的对秦妙做着口型,无声地说着:“救我……救我……” 既然老太太的心里同意了离开此地,而且还是那样的迫切,秦妙便开始准备动手了。动手之前询问老妇人:“老太太,现在你家中除了你和何氏,可还有别的什么人?” 老妇人摇了摇头。 这样就好办多了。秦妙离开老妇人的病床,朝着里屋外面的堂屋走去。一边走,一边悄悄的从空间里面拿了些致人立即昏迷的药粉。 何氏在堂屋里和秦少廉叙着闲话,见秦妙走了出来,上前几步,询问说:“小神医,我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如何?” 秦妙故意装出一副犯难的情绪,不给答复。 何氏没想到这个小女娃这么难应付,她都给了这小女娃这么一大块碎银,居然还没能收买她。刚刚何氏套问过秦少廉,这小女娃的家里可不富裕,一块碎银,已经是一笔不小的钱财了。可是为什么这个小女娃却看都不看一眼,不为所动呢? 趁着何氏琢磨着这些略微有些走神的时候,秦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的药粉朝着何氏的面门撒去。这种致昏迷的药粉当初迷倒过一头肥大野蛮的野猪,何氏这样的女子,刚一呼吸到药粉立即就两眼一翻,昏倒在地。 秦少廉见何氏突然昏倒。顿时吃惊不小,大叫一声:“小妹,你这是干嘛?” 秦妙来不及和他细说,只简单的解释:“二哥,这个何氏并非老妇人亲生闺女,她这次请我来是想让我害死老妇人,我现在将她迷晕,咱们趁机将老妇人救走。不管怎样,先将老妇人救过来。” 秦少廉一听,顿时炸开:“天底下还有这样恶毒之人?光天化日直线竟想要害人性命!” 秦妙一面朝里屋走,一面问秦少廉:“二哥,你可会驾牛车?” 秦少廉拍了拍胸脯:“何氏那个毒妇就会驾牛车,我怎么不会?放心吧,我一定帮你把老妇人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秦妙这时已经来到老妇人的床前,她将床上铺着的棉絮提起,想这样子将她兜起来,挪到牛车上,可是刚提起铺被,顿时一股子刺鼻的尿骚味传出来很是难闻,原来老妇人重病卧床,大小便不能自理,那何氏一心想要害死老妇人根本就不管,老妇人身下铺着的棉絮已经被污得不成样子了! 秦妙叹息一声,老妇人其实没有病,眼前这样消瘦枯槁油尽灯枯的样子,完全都是何氏不给吃喝不加照料生生给拖成这样的。难怪老妇人一听说可以离开这里,顿时激动的泪花闪闪。 打开里屋的衣柜,翻找了好一会儿,才翻出来一床像样的棉被,加上老妇人身上盖着的那床棉被,将她从这里转移出去是足够的了。 老妇人虽已经骨瘦如柴,可是秦妙人太小,搬不动,便叫了自家二哥:“二哥,快来帮个忙,用被子将这个老妇人包起来,然后抱到院子外面的牛车上。” 秦少廉本就在为着何氏的做法而愤愤不平,为老妇人的遭遇直叹可怜。现在听了秦妙的求助,立刻开始挽袖子,拿出十成十的主人为乐的仗义拿被子将病得奄奄一息的老妇人包起来,然后连被子一起给抱到院子外面停着的牛车上面。 这牛车还是刚刚何氏接秦妙兄妹来的时候赶得那辆。就拴在院门外,现在正好,秦少廉将老妇人在牛车上安顿好之后就赶了牛车离开山清村。 路上牛车有些颠簸,再加上腊月里面的寒风一吹,老妇人抵抗不住,晕了过去。不得不说,这老妇人现在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不知道那个何氏,如何下得去这样的狠手。 第87章 病在喉咙 腊月里面,天气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寒风刺骨,又干又冷,若没有特别的事情,人们大都不愿意外出。所以秦家兄妹两个带着老妇人从山清村到唐家庄,这一路走得还算顺利。 李氏之前让秦少廉跟着秦妙一起出门,是因为担心秦妙一个小丫头出门多少不方便,身边跟着哥哥多少是个帮衬,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兄妹两个出了一趟门,回来的时候居然给带回来一个病得快死的老妇人! 秦少廉也没有想到小妹居然会把这个病得不能动弹的老妇人带回自己家,路上的时候他试图劝过小妹。可是小妹给出的答案很有力:“我们把这个老妇人带出来就是为了救她一命,若是随便找个地方丢开,与其被冻死,还不如留她在她自己家里,好歹死的时候不会被风吹雨淋。” 秦少廉想想,也是这么回事,可是……这都腊月中旬了,带了个病重的老妇人回家,万一死掉了怎么办,他可不想大过年的办丧事! 秦妙看出秦少廉的担忧,劝说道:“二哥,你放心好了,这个老妇人其实没有什么病,只要让她吃饱穿暖,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好吧,真要是这样,秦少廉觉得勉强还是可以接受的。不过这一会儿,回到家里,对上娘一双忧心的眼睛,秦少廉便又有些底气不足了。因为大腊月,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带回来一个病重的老妇人,却是挺恼人的。 秦妙顾不上和娘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让秦少廉赶快在堂屋里搭一个临时的床榻起来。好安置老妇人。 秦家的房子很小,一个堂屋,堂屋两边各有一个里屋,左侧的里屋住着秦峰和李氏,他俩的屋子用一道草帘隔出来一个小空间,摆放秦妙的小草床,堂屋的右侧的里屋住着秦少贤和秦少廉两兄弟。其余的,再没有多余的空床可以住人。 眼下虽然爹和大哥不在家,可是老妇人到底是病重之人,不管是安置在爹娘的床上还是安置在两个哥哥的床上都难免晦气,所以干脆在堂屋临时搭一个草塌起来的好。 秦少廉很快就在堂屋里面拾掇了一片空地出来铺了厚厚的一层干草,如此,就算是一个简易的草塌了。然后将病重的老妇人从牛车上转移到了自家堂屋里面的草塌上。 做完了这些之后,秦妙便开始救人了。 秦少廉很好奇小妹是怎么治病的,便站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李氏心里为家里突然多出来一个重病之人很是担忧,她将院子的门关紧,然后进了厨房,双手合什,默默祈祷了句,但愿妙妙这回不要给家里闯祸! 秦妙这边,重新给老妇人诊了一回脉,脉象上来看得出的结论和之前的一致,老妇人根本没有什么重病,之所以会虚弱枯竭至此,完全是饿得。另外就是心理因素在作怪,可能何氏给她说了什么,她自己以为自己得了什么重病,长期消极的心理暗示也有可能出现假象病症。 诊完了脉,想起来老妇人曾一个劲的指过脖子,于是让秦少廉帮忙撬开老妇人的嘴。老妇人路上一路颠簸,再被腊月里的寒风一吹,昏迷了过去,至今还未转醒。所以只能让秦少廉帮忙撬开她的嘴,一探究竟。 老妇人的脖子,外面看去,并无异样,所以问题很有可能出现在内部。 果然老妇人的嘴巴一撬开,秦妙拿了根筷子压住老妇人的舌根,往喉咙一看,顿时被惊住。秦少廉顺着秦妙的视线往老妇人的喉咙一看,立刻忍不住扭过头去干呕起来。 因为老妇人的喉咙里面长满了脓疱,一个一个的,将喉咙堵了个严严实实。而且每个脓疱都很大,肉眼都能看到里面令人作呕的脓水! 秦妙叫住正干呕不止的秦少廉:“二哥,你别嫌恶心,依我看,这些脓疱就是老妇人的病根。只要将她喉咙里面的脓疱治好了,休养一段时间,老妇人准能好起来。” 听小妹这么一说,秦少廉注意力被转移,也不干呕了,看着自家小妹:“原来治病竟然这么简单。” “每一种病都有病根,找准病根,对症下药,基本上是可以药到病除的。”秦妙说罢让秦少廉去拿一根娘平日做针线的绣花针,然后再将家中厨房的木勺拿一个来,最好再拿一个粗瓷碗。 秦少廉依言去找东西了。 去到厨房拿木勺和粗瓷碗的时候遇上了李氏,便将小妹刚刚说的话给李氏学了一遍。 李氏先前还因为家中来了个重病之人而忧心,现在听说这重病治起来居然这么简单,便跟了秦少廉一起来到堂屋,旁观秦妙救人。 秦妙用的东西,秦少廉都给拿了来。秦妙便开始动手了,她让秦少廉再次将老妇人的嘴撬开,让李氏拿着筷子压住老妇人的舌根,她自己则是用针将老妇人喉咙里面一个个的脓疱刺破,之后用木勺将脓疱里面的脓水刮出来,倒进粗瓷碗中。 如此,费了约摸小半个时辰,才将老妇人喉咙里面那些令人作呕的脓疱给处理干净。秦少廉嫌恶无比的端了那个装着带红血丝脓水的粗瓷碗走了出去说是这晚用不成了,这个粗瓷碗和刚刚用过的筷子木勺直接都扔掉算了。 现在秦家的家境好转不少,不在乎那个用过几个年头的粗瓷碗,所以秦少廉出门找地方扔碗,李氏没有说什么。她留在堂屋里,好奇的问秦妙:“妙妙,这个病人的喉咙已经治好,接下来她的病当真就能好起来吗?” 秦妙笑着点头:“会的,娘。这个老妇人其实没有病,她之所以会虚弱枯竭至此,所有的原因都在她喉咙上面。喉咙被一个个的脓疱堵住,不能吃,也不能喝,再加上她自己心里过于害怕,所以才会虚弱非常,外表看上去极像个病重之人。” 李氏听了秦妙的话,多少明白过来,问:“照你说的,现在她的喉咙没了脓疱,日后吃好喝好,再放宽心的话,身体就能好起来?” 第88章 何氏上门 秦妙点头:“应该是这样,只要这位老妇人不自己寻死,好起来的可能性很大。” 听闻老妇人能逐渐好起来,李氏心中一阵轻松,真要能把人救活,她也不介意让这个老妇人在自己家中借住一段时间。 “娘,这个老妇人应该是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你去厨房煮点小米粥,等她醒了,就让她吃一点暖暖肚子。”秦妙建议说。 一点小米粥不算什么,如果这点小米粥真的能救活一个人的话,李氏乐得去煮粥。 秦妙走到院子,从自家水缸里面舀了瓢水洗手。洗完了手后进了厨房帮着李氏煮粥。趁着李氏专心生火的时候,偷偷的将空间里面的几颗大补丹丢进锅里。 小米粥能让老妇人身体暖和起来,大补丹能让老妇人尽可能快的恢复元气,她可不想这个病怏怏的老妇人坏了自己家过年的喜庆。 秦少廉出去扔完了东西之后回到家里,见娘在给老妇人煮粥,便凑了过来,伸手到灶下的燃烧的柴火旁暖手。 一边暖手一边问秦妙:“小妹,若这个老妇人当真能康复起来,你打算怎么安置她?总不能送她回去山清村再被那个狠心的养女欺负?” 秦少廉这么一句无心之问,倒问住了秦妙,是啊,老妇人好起来之后怎么安置她?送她回去,显然不太好,留在自己家?算个什么事,哪有大夫收养病人的。 想了一会儿,没个头绪,只能说:“等她好起来再说吧。” 厨房里面因为烧着灶火,所以还算暖和,秦妙坐在厨房里面的小板凳上一面等锅里的粥煮好一面与娘和二哥聊天。虽然是最为平常的生活,可因为聚一处聊天的都是自己嫁人,气氛显得很是温暖融洽。 锅里的小米粥终于煮好了,李氏熄了灶火,洗了手,拿了个粗瓷碗开始盛粥。 秦妙止住娘的动作,说:“娘,先不急,粥放锅里温着。等老妇人醒来再喂。” 秦少廉出了厨房跑去堂屋,看了一眼,回来告诉秦妙:“怎么办,那老妇人还没醒,会不会睡死过去?” “不会的,二哥,我有办法让她醒来。”秦妙说着进了堂屋,用手指掐了老妇人的几个穴位。 在秦少廉等得有些心慌的时候,老妇人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睛没什么神采,甚至还有些浑浊,她似乎有些吃惊自己所在的地方,好奇的将屋子打量了一遍,当看到秦妙和秦少廉的时候,才明白过来什么回事。 想要说话,又说不出来。只能满怀感激的看着秦妙。 秦妙冲她一笑,开口说:“老太太,你的喉咙已经好了,你试着说句话看,能不能发声。” “我……”老妇人试着发出了一个音节,吃惊的发现,自己居然能说话了!在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发现喉咙里面好受多了!没有了肿胀拥堵的疼痛,居然可以说话和吞咽了! 这一瞬间的惊喜太过剧烈,老妇人从草塌上的被子里面滚了出来,当场跪在秦妙的面前要磕头。 秦妙忙止住她:“老太太,不用这么客气。你的病很简单,就是喉咙不怎么爽利,现在我把你喉咙治好了,你很快就能康复的。” 老妇人听罢,当即不顾秦妙的阻拦,硬是跪在地上给她磕了三个头。末了开口说:“神医,真的是神医!”声音有些嘶哑,可好歹是能正常说话了。 秦妙将老妇人扶到了草榻上,叮嘱说:“老太太,您的身体现在很虚弱,今天起要安心静养。” 老妇人感激不已的点头:“谢谢小神医。” 因为之前在镇上行医过一段时间,秦妙对于病人的感激已经习惯,倒是秦少廉因着老妇人的感激很是开心,心中的成就感瞬间爆棚,他上前几步对老妇人说:“老太太,你先别说话,我娘给你煮了粥,你先喝碗粥暖暖身子。” 老妇人抬手摸了摸眼泪,本来她以为自己没有多少日子活了,因为不想再受养女的气这才求了这两个孩子带她走。实在没有想到这个小丫头医术这么好,不仅治好了自己的病,这一家人还对自己这么好。 老妇人的心里满满的都是起死回生,再世为人的喜悦。感激的话已经说过,可是还嫌不过,心中默默想着,日后若是身体真能好起来,一定为奴为仆好好报答这一家恩人。 秦妙在厨房里面盛了小米粥,腊月里天冷,放了这一会儿,已经不怎么烫了。温度刚刚好,便让自家二哥喂给老妇人吃。 老妇人许久都没有这么爽利的吃过东西,喉咙好了,不堵也不疼了,一气吃了整碗小米粥,顿时感觉身体暖和不少,精神也好了起来。 秦妙见老妇人吃过小米粥后精神好了一些,心知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现在起,老妇人只要吃饱穿暖好生休养,最多半个月,就能好起来。 “老太太,你很久没有吃东西,所以这一顿只能吃一小碗。要不你先睡一会儿,胃里的东西都克化完了再吃下一顿。”秦妙建议说。 老妇人感激的点了点头。 就这样,老妇人在秦家住了下来。 几顿含着大补丹的好饭下肚,老妇人的精神和脸色都好了不少。 第三天上午,何氏就找上了门。 当时她被秦妙的药粉给迷晕,一直昏到第二天才醒来,冻得浑身僵硬,被子里面暖了好久,才暖了过来。仔细一回想,便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她那快要病死的养母,肯定是被小神医给偷走的。 做了亏心事的人总是心虚。何氏不敢让老妇人在外面呆着,被子里暖了一夜身体刚暖和过来就出了门,直奔秦妙家来了。 而此刻老妇人的气色已经好了不少,吃了几顿饱饭,人精神起来,也有力气了。 李氏找了些旧棉袄出来,给老妇人换身。短短的三天时间而已,老妇人吃得下东西,又换了干爽的衣服,整个人因为精神好有了力气,也能下榻走个几步路了。 第89章 长住 遗憾的是老妇人的腿不好,左腿有些跛。据老妇人说,她的左腿当初只是受了点小伤,可是一直都没能得到治疗,长时间的耽搁下来,就成了现在的跛腿了。 秦妙检查过老妇人的这条左腿,确实如她所说,伤势被耽搁才落得这样的加过,肌肉和经脉已经张得扭曲,轻易的是不好矫正了。 正聊着老妇人的腿,只听院门被拍得震天响。 秦少廉皱了皱眉头:“哪个不长眼的无赖,居然赶来我家拍门,看我不……” 这句话在院门打开的那一刻顿住,拍门的不是什么无赖,而是何氏。 何氏全然没有了第一回上门时的客气模样,一副兴师问罪的凶样,刚一进门就指着秦少廉的鼻子骂:“你这有娘生没娘养的野小子,光天化日的居然就把我老娘给偷了出来,快着点,把我娘交出来!” 秦少廉顿时就恼了:“你才有娘生没娘养,我们家不欢迎你,你给我滚出去!”一面说一面操起院子里面的扫把,只要何氏再骂一句,他一定将那个疯妇给扫出门去! “混小子,你把我娘偷出来你还有理了?我接我自己娘回家天经地义,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着!”何氏泼妇的嘴脸毕露。 秦少廉一扫把挥过去:“出去,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 两人一通对骂,叫骂的话中连带着把对方的娘也问候了遍,堂屋里面的老妇人和李氏面上都不怎么好看。 眼看着秦少廉要拿扫把赶何氏出去了,老妇人终于开口了,对秦妙说:“小神医,今天我就把我的家务事解决掉,否则赶走了她,她下次还会再来。” 得了老妇人的话,秦妙走到院子,叫住何氏:“喂,你娘叫你进去说话。” 何氏剜了秦少廉一样,整理了一下因为躲避扫把有些弄皱的衣裳,冷哼一声,进了堂屋。小神医家有什么了不起,瞧瞧这座房子多破,哪里有她家的青砖大瓦房气派? 堂屋里,李氏扶着老妇人在草塌上坐起身。老妇人这才将养了两天多,可以说话和走路,可是身体还是很虚弱,不能说太多话,走太多路。 这会儿何氏看了眼老妇人置身的简陋草塌,不由鄙视的笑了:“自家好好的床不睡,偏偏跑来别人家睡草垛子。娘,人都说人往高处走,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何氏显然刻薄惯了,当着外人的面就刻薄起老妇人来。 老妇人并没有生气,她很是平静的看着何氏,缓缓的说:“那座青砖大瓦房和房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归你,我净身出户。” “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刻薄我呢?你生病卧床,我照顾你那么久,难不成就是为了图谋你的财产?”何氏一副很是无辜的样子。 老妇人对于这个养女的歹毒性子和虚伪嘴脸,已经看得太多,多到习惯和麻木了,懒得和她多说,只应付道:“我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今天起,我不再是你娘。” 何氏略微愣了一下,而后笑了:“娘,我看你是病糊涂了,在说胡话吧?你不是我娘难道还是这俩孩子的娘?”何氏一面说一面指了指秦妙和秦少廉。 老妇人不想再费口舌,面露不耐的对何氏说:“要么你现在就走,要么我明天就托人将你从我家的户籍中除名,你自己看着办吧。” 何氏心里快速合计了一下,现在就走,回家还能得了那座青砖大瓦房和房里面所有的东西,说不定房子的地板下面这老婆子还藏得有宝贝,可若是被这老婆子从户籍里面除了名,那可就竹篮打水,啥都拿不到了。 其实何氏一心想要老妇人去死,为的就是她这辈子积累的财产。如今老妇人松了口,说明白了将家产都给她,她也算是得偿所愿了。虽然老妇人并没有死,可是已经病成这样,就算是命硬,病好了,一个老婆子能做什么事,还不是废人一个。 何氏的心里很快就做出了选择,看着老妇人说:“那座青砖大瓦房和房子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归我,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可不能反悔。” 老妇人是真的看够了何氏的这副嘴脸,回答说:“放心,我这个死过一次的人,只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以前的事情只要你不来找麻烦,我是不想再提的。” “那好,我这里有张字据,你盖个手印。之后我就不来找你。”何氏的心里盘算着,没有了家产,你不过是孤寡老婆子废人一个,什么都不能做还浪费粮食,我傻了才会来找你。 老妇人耐着最后一丝性子在那张财产赠与的字据上盖了手印。手印刚一盖好,何氏立即宝贝似的折好揣进了怀里。看了秦妙一眼,奚落道:“小神医,人呐,太善良了就等于自找麻烦,你说你收留了这么一个废人,能落得什么好?” 老婆子的所有家产都没了,何氏真不知道秦家能落得什么好,无非就是逮了个虱子放自己身上挠,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大大的麻烦。 秦妙迎着何氏奚落的目光,不卑不亢的说:“这世上,每个人,都可以凭借自己的劳动养活自己。老太太就算现在身无分文,可是她并非废人,有着净身出户的勇气的人,定有重新赚取钱财的能耐。” 何氏鄙视的笑了,重新赚取钱财?就那老婆子病歪歪的路都不能走的样子?小女娃这话说得也太扯了,真不怕大风闪了舌头。 送走了何氏,秦妙见老妇人一脸的疲惫,便劝了她休息一会儿,什么都别去想。 老妇人按住秦妙的手,满眼的感动:“小神医,谢谢你替我说话,你放心,我不会在你家吃白食的。” “老太太,你别想那么多,先安心把身体养好了再说。”秦妙安抚道。 如此,老妇人便在秦家住了下来。若说以前只是借住,那么今天起老妇人已然无家可归,这一住,便等于是长期住下了。 第90章 原是媒婆 李氏虽然性子绵软,可心地却是极善良的,想着多一个人无非就是多一个碗一双筷子,秦家现在的家境,还是养活得了这个老妇人的。 秦少廉自从见识过何氏的丑恶嘴脸之后,更是替老妇人抱打不平,他本就可怜老妇人,现在更是认定了,自家还就收留了老妇人又怎样,难道帮助人就一定为了图谋好处? 秦妙的主要心思放在给老妇人调理身体上面,整个人表现的很平静。 如此,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十来天,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八。 经过十来天的静养,老妇人的身体在秦妙的悉心调理下,更在空间大补丹的滋补下,康复得差不多了。除了那条伤腿走路还有些跛,其他方面都已经和健康人差不多了。 脸上有了肉,皱纹就变浅了,营养充足了,脸色就红润了,衣服和头发收拾的整洁爽利了,整个人顿时就年轻不少。 自从老妇人的喉咙好了之后,话便多了起来。 渐渐的秦妙发现这个老妇人浑身上下都平淡无奇,偏偏这张嘴,巧得很。那一句一句的话说得,停在耳朵里舒服极了。 本来李氏因为害怕其他的村妇缠着她想要为她们的儿子或侄子订下秦妙不敢出门,呆在家里整天能做的就只有一堆针线活,怪无趣的。可自从老妇人的喉咙好了能说话之后,便一点都不无趣了,经常被老妇人的一张巧嘴逗得大笑不止。 李氏原以为捡了个重病之人给家里添晦气,不想一点晦气没添上,反而增加了不少喜气。 老妇人之前是因为身体太弱,消瘦枯竭之下看起来难免显老,现在康复了,皱纹变少了面色也好了,看上去便没有那么老。有一天,李氏问了她年纪,得知老妇人今年也才四十出头。比李氏也就大了个五六岁的样子。当下两人就认了姐妹,关系一下子亲近不少。 可即便是姐妹相称了,老妇人还是没能将自己的真实姓名说出来。 今天腊月二十八,明天就是除夕了。 镇上今天是年底最后一场集市,明天就要封市,家家户户关起门来一家人团团圆圆准备过除夕。 二狗答应过秦妙年底去一趟镇上,之前的几天事情比较多,今天终于抽到了空闲,便去村长家借了牛车,准备带秦妙一起去一趟镇上。 一大早的,秦妙听到敲门声,开了门,见是二狗,听他说了准备去镇上,便让他进了屋稍等一会儿,她进屋换个厚点的棉袄再换一双棉鞋就出发。 牛车不同于马车,坐在上面没有遮风挡雨的东西,走一路下来可冷了。 进屋换衣裳的秦妙看到老妇人又在和自己娘抢着干活,活也不多,娘觉得一个人就能干,可是老妇人不愿意住在秦家吃白食,总是抢着干活,所以这种抢活干的争执每天都要上演好几遍。 秦妙换好了棉衣棉鞋准备出门去,可就在这当口,脑子里忽然就蹦出来一个想法,老妇人这样能说会道,就这么住在自己家吃闲饭显然有点浪费人才,镇上的粮店里面,李柏一个人又做管事又做账房和伙计,负担又太重了。 为何不让老妇人去镇上的粮店做个伙计,类似于秦妙前世商场里面的导购和促销,相信凭着老妇人的这张巧嘴,定能让粮店的销售额翻倍! 这么想的时候,秦妙就和老妇人提了出来,并许诺,每月按照粮店所得收益给她算抽成。 老妇人乍一听,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首先不敢相信这么一户勉强温饱的庄户人家居然在镇上有一家粮店?还是整个镇子上最上档次的太丰粮店!其次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快就找到了赚钱的机会! 这年头粮食紧俏啊,自己就是去了粮店什么都不做,每月也会有不少的人登门买粮,所以这抽成银子自己等于是稳赚。这钱也赚得太轻省了些。不过她若真要去粮店,肯定不会啥事不做,她定会好好的干活,活出自己的新生命。 “老太太,你觉得这个差事怎么样?如果觉得可以,这就和我一起去镇上吧。牛车已经等在院外了。”秦妙催道。 老妇人这才从极度的欢喜中醒了过来,一个劲的点头:“可以,可以,我去,我去,其实不用给我什么抽成,只要一天三顿管饱就好。” 秦妙笑着回:“您这一张巧嘴,可是天下少有,我可不能让你在我们家屈了才。” 恰在这个时候,二狗大约是在院中等了秦妙好一会儿不见人影,进了堂屋来。 老妇人看见了二狗,目光闪过一丝犹豫,不过她还是开了口,回应秦妙的话:“我以前是保媒拉线的媒婆,靠的就是这张嘴吃饭,若是嘴不巧,早饿死了。” 老妇人之前一直避开不谈她家的情况,那是因为她觉得她这辈子活得太惨,说出来,没得影响了别人的心情又惹得自己心酸。可是这个二狗,她认得,这小子在山清村有好友,农闲的时候更是隔三岔五的去山清村,自己这个媒婆他一准认得。 于是让恩人家从二狗的嘴里得知她家的情形,不如她自己开口说出来的好。 秦妙一听老妇人以前是做媒婆的,更对她高看了几眼,媒婆是什么人,那是能把死的说成活的,丑的说成美的,老头说成年轻人,没读过书的大傻帽给说成青年才俊!这样的好口才放到她前世,那就是金牌级的销售能人。 秦妙的致富计划中,日后会开很多的店铺,空间里面出产的东西,绝对不愁货源,她缺少的,就是一个能把货卖出去的销售能人! 有了老妇人的这张巧嘴,秦妙的发家致富路起码要顺畅得多!当下很是开心的说:“老太太,媒婆好啊,我现在缺的就是媒……就是你这样的人。” 啥?老妇人险些吓到,这小丫头莫不是在说胡话?士农工商,商人排在这个社会的最末等,而做媒婆的人,更是不受人尊敬。活了好几十年,这还是头一遭听人说媒婆好。莫不是这小丫头是在安慰她? 第91章 三大娘 秦妙见老妇人一副看见怪物的表情,这才发现自己刚刚没表达清楚,清了下嗓子,补充说:“老太太,我的意思是,其实你不做媒婆也可以赚不少银子。” 老妇人几十年的媒婆生涯练就了很敏锐的反应能力,明白过来秦妙的意思,笑了起来:“小神医,你的意思我懂了,我姓冯,在娘家的时候排第三,大伙就冯三娘三娘的叫着,你呀,也别叫我老太太了,就叫我三大娘好了。” 秦妙笑着点头:“是我疏忽了,三大娘这么年轻,叫老太太确实不合适。” “哎……说起来我就比你娘大了五岁而已,可是你看看你娘,再看看我,我要是有你娘一半的福气就好了。”冯三娘叹息一声之后,前尘往事尽入心底,开口说,“我命不好,成亲十几年没能生个一儿半女,十几年前从娘家亲戚那边领养了个丫头。” “本来是想领养个小子的,可是送来之后才发现是个丫头。本来心里还有些担心,可是那丫头很是聪明伶俐,将我和我那口子逗得开心的很,想着丫头就丫头吧,女孩儿日后嫁的近些,比儿子还贴心,也没指望她养老,不过就图个死后坟头有人烧个纸钱就好。” “可是谁知道安生日子没过几年,我那口子就得病去了,后来那丫头长大了,在我的撮合下,嫁了个极殷实的人家,可是万没想到,那个丫头是个心大的,嫁了个好婆家还不够,还来惦记我的私产。” “我做媒婆一辈子,保媒银子,谢媒钱,零零碎碎的攒起来,也攒了不少。谁想到那丫头为了拿到我的这些私产,在我摔坏了腿之后硬是不给我找大夫,当时我不能走路,只能在床上躺着等,等了好些天,终于来了个大夫。” “谁知道那大夫说我腿摔坏了只是先兆,身体上面不久之后就会有大病症出现,我将信将疑,喝了那大夫开的药,又躺了几日,谁知道嗓子便不怎么好了。我以为是大病的征兆,吓得不行,偏偏喉咙一天比一天难受,吃不下东西,喝不下水,身体越发的不好。” “人之将死,才能看清人心。我辛苦养育十几年的闺女,在我重病的时候,居然对我不管不问,满心眼的等着我去死好侵吞我的私产……我怕啊,冤啊,可是那有什么用,身体病的一点力气都没有,眼睛睁得久了都会累……还好老天怜我,我命不该绝,小神医救了我……” 冯三娘说起自己病重的那段时间,像是回归了梦魇一样的害怕。那种躺着等死的感觉是真的吓人,现在虽然康健了,可是略略一回想起来那段日子,还是会怕得一声冷汗。 秦妙不晓得自己举手之劳对于冯三娘来说却是这样大的帮助。看着冯三娘这一会儿情绪有些激动,忙开口劝说:“三大娘,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一页翻过去以后都不要想了。您呀,现在赶紧加件厚衣裳,跟我一起去镇上,二狗哥等了好一会儿了呢。” 冯三娘拭了拭眼角,笑了一下:“瞧我,有点失态了。这就去加衣裳。” 李氏听了冯三娘的话,也忍不住唏嘘:“以前的事情就算了,总之来了咱们家,三娘你以后就不是一个人。” “正是这个理,那丫头想要我的私产,我就给她了。就是想彻底的和她断了关系,以后清清静静过自己的日子。”说话间三娘穿了件李氏以前穿旧的带着好几个补丁的棉袄,准备和秦妙二狗一起去镇上。 秦妙知道,冯三娘是个心善的,嘴上说着舍了所有的私产是为了和养女断绝关系,可那是她养了十几年的孩子,心里难免的会有些怜惜和不舍。真要铁了心的断绝关系,直接拉去见官就好。 那养女那般谋她性命,她却能做到这样的忍让。这样的冯三娘让秦妙高看了几眼,如果要合作生意,还是和这样宅心仁厚的人合作比较放心。 聊完了这些之后,秦妙和冯三娘已经二狗赶着马车,迎着腊月底的寒风朝镇上赶去。 这是这一年的最后一个集市,明天除夕不开集,下次开集要等到年初五之后。 中午的时候,牛车才终于赶到镇上。 集市上的人太多,不少庄户人家都选了这一天来赶集,不管兜里有钱没钱到了这一天都要买点年货,应一应景。越往集市深处走,赶集的人越多,几乎是人挨着人了。 二狗只得去镇上的朋友家里寄放了牛车,然后带着秦妙和冯三娘朝集市深处的太丰粮店走去。 粮店里面,李柏忙得不可开交,因为明天就要过年了,家境再不好的庄户人家到了这一天都要买一些好粮食庆祝新年,所以今天买粮的人特别多。 李柏一个人要称粮食,要将粮食装袋,还要收银,买粮的人挤满了整个粮店,争抢着买粮,饶是李柏这样不爱说话的清冷性子也忍不住冲着买粮的人群大声说:“排队,请排队!” 如此火爆的生意场面,秦妙有些担心粮店里面的库存了。正准备进粮店后院的仓库查看一下库存,不想冯三娘已经麻溜儿的进了角色,走到李柏的身边,帮着他招待顾客。 李柏是个沉闷清冷的性子不爱说话,要应付这么多的顾客实在够呛。可是冯三娘的嘴巴却是巧的很,刚一走进人群就立刻可顾客们打成一片:“大兄弟,你要三十斤玉米面是吗,您先等一会儿,这个妹子只要十斤,让她先买,等会儿我给你加半瓢……那个水灵的媳妇,当心你的新棉袄挤皱了,旁边等一会儿先,等会儿粮食装好了送到你手上……” 秦妙目瞪口呆的看着冯三娘,这阵仗,发给她一个对讲机,放到秦妙前世大型酒店里面做大堂经理足够了!一个人,掌控了全场顾客。大家都心甘情愿的谦让起来,不再拥挤。刚刚还一团乱麻的粮店,现在变得和睦而有序。 第92章 生意火爆 顾客多了,店铺就显得有些小,柜上的粮食下去得很快。渐渐的就变成了,冯三娘在店铺里面接待顾客主持场面,李柏负责从后院的仓库向铺面里面补货,买粮多的,直接从仓库里面出货。 秦妙和二狗挽起袖子,帮着李柏补货,装货。 李柏不愧是在店铺里面历练了半个多月,哪个顾客要哪种粮食,多少斤,他听了一遍就能立刻记住,准确无误的将顾客需要的商品以最快的速度交到顾客手中。当然为了防止顾客太多,有人钻空子不给钱,店铺里面一应先付钱,领了号牌,凭号牌拿货,拿到货之后号牌由店里回收。 二狗今天还是第一回进粮店做事,刚开始还有些生疏,可是很快地,他就变得和李柏一样熟练。 有了李柏和二狗做参照物,秦妙就显得有些迟钝了,首先她年纪小搬不动货物,其次她记不清楚哪个顾客要哪种粮食要多少,因为总感觉这个时代的人穿衣服都是一个式样,而且粮店里面实在太吵了。 不考验一下,秦妙还自我感觉良好,总感觉自己是智商一百八的硕士,比平常人要聪明,可是经过今天的对比,她很是惊叹,李柏和二狗这两个十来岁的半大小子,智商到底得有多高啊? 忙碌了整整一天,天色黑了下来,秦妙和二狗原本打算下午晚些离开镇上,这样回村的时候天色不会太晚。可是粮店里面的生意太好,一则是太丰粮店在本地本就很受欢迎,二来么,因为太丰粮店里面的粮食来自秦妙的空间,味道特别好,吃过之后别家粮店的粮食都不想吃了。 以至于秦妙和二狗在粮店里面这一忙就忙到了天黑。天黑了,还陆陆续续的有顾客上门,晚上来的顾客和白天的有些不同,晚上来买粮的顾客多时贫苦人家。 当看到一个病歪歪的老头儿带着饿得面黄肌瘦的五六岁大的小孙子,揣着可怜巴巴的几个铜板,有些胆怯的说要买几斤粗粮的时候。秦妙的心里忽然就酸了一下。她将玉米面和小米各装了三十斤,送到老头儿的手里,对他说:“老人家,您拿去吃吧,这些粮食不收您钱。” 老头儿本来还害怕自己太穷酸,拿的铜板又太少,会被店家给赶出来,没想到这个小丫头也不知道是店家的什么人,居然直接做主给了他六十斤粮食。 这粮食,收还是不收呢?老头儿有些犯难。 这个冯三娘凑了过来,开口说:“老伯,这六十斤粮食你手下,不收你钱。天冷路黑,快些回去吧,明天好好呆家过年。” 冯三娘是个四十多岁的人,老头觉着这个人兴许是个说话管用的,比那个七岁的女娃娃能做主,于是千恩万谢的接了粮食,并且叫了五六岁的孙子过来:“秋儿啊,快过来,给恩人磕头。要不是他们给的粮食,咱们爷孙两个就要饿死这个冬天了。” 那个被叫做球儿的男孩儿很是乖顺的按照爷爷的意思,在冯三娘和秦妙的面前跪了下来。小小年纪,已有风骨,虽然跪着,却带着几分浩浩然的不卑不亢。 冯三娘可不忍心让这么小的孩子给她磕头,忙拦了下来:“好孩子,地上冷,快起来。” 那叫做秋儿的男孩儿并没有因为冯三娘的阻拦而就此作罢,他依旧这么跪着,然后给冯三娘磕了三个头。 磕完头,那个病歪歪的老头儿这才带着那个小男儿离开了粮店,踩着深冬的夜色,渐渐走远。 看着祖孙两个略显萧瑟落魄的背影,冯三娘不由感慨:“这人呐,活在这世上,谁没有个劫啊难啊,能挺过来,后面就好过多了。” 秦妙闻言调侃说:“三大娘,那个小孩不过就是给你磕了三个头,就引了你这么一番深刻的感慨。” 提起那病歪歪的老头儿让小男孩儿给冯三娘磕头的事,冯三娘不由乐了:“那个老头儿还真有意思,他见我在这个店里面是年纪最大的,便以为我是粮店的当家人,他哪里知道,咱们这个店里,年纪越小越有能耐,我啊,其实是你这个小丫头的伙计。” 秦妙谦虚地说:“我不过就是运气好些,三大娘你快别取笑我了。” 对于如何不花一分钱的到这家粮店,秦妙给所有人的答案都是自己给容公子治好了顽疾,容公子将这个店铺送给自己以示报答。关于她写得一手好书法的事,这个时空,除了容公子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天色渐晚,这样临近除夕的深冬的夜晚,人们早已经钻进了温暖的被窝,一觉醒来,便是这一年的除夕。 这样的夜晚,粮店里面,秦妙几人还没有休息,关了店门,聚在一起数着今天一天的收入。不数不知道,一数吓一跳,一天的时间而已,足足挣了五百两银子! 加上今天之前半个多月的收入,自打秦妙接手粮店以来,一共挣了近三千两银子!考虑到年底是粮店生意最为红火的一段时间,和一年中其他的淡季时间平均一下,一年下来,至少也能有五千两银子的进项! 这个数目让秦妙很是满意,别的人开粮店,因为会设计的进货成本,库存损失之类,一年能进项三千两已经是生意红火。可是秦妙的太丰粮店不用进货,也不会产生库存损失,因为空间里面的烘干库和净化库能将仓库里面的发霉的掺砂的粮食全都转化成上等的好粮。 如此一来,这一家店就等于是别人几家店的利润总和。 在场的人,二狗,李柏,冯三娘几人都不是傻子,秦妙能估算出来年利润,他们三人也都能估算出来。虽然这三人不知道秦妙的粮店不需要进货成本,可是一天五百两的进项足以刷新他们陈旧的价值观。 原来,银子居然这样的好挣! 冯三娘忍不住开始计算自己明年可以拿到手的抽成,越算越心惊,想到明年年底可能会挣到一笔不少的银两,整个人就有些激动得难以自持。因为按照粮店现如今的生意状况,她明年一年的收益可以抵过以往做媒婆五六年的收入! 第93章 施粥 相比于冯三娘,二狗和李柏要镇定的多。虽然他们也为着这样的收益惊喜,可是紧接着从心里泛起的,便是对秦妙的探究和钦佩。若非这个小丫头有一手好艺术,若非这个小丫头真诚善良不把他们当外人,他们眼下的状况,是根本没办法体会到如此快速赚银子的乐趣的。 秦妙本人却是真的镇定,这家粮店的生意固然红火,可是她的赚钱大计这才只实现了一个小小开端而已。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高智商硕士,作为一个拥有随身空间的人,如果不能成为这个时空的首富,那也太对不住这一身的作弊利器了。 她将五百两的碎银归拢了一下,对李柏说:“近期内,将这些银两拿到钱庄变成银票。” 李柏点头,表示记住了。 “明天腊月二十九,除夕,按道理从明天开始就要封集,不用开门做生意,可是我答应过容公子要舍粮给镇子附近的穷苦人。要不明天,李柏你和三大娘一起找地方设个粥棚,给镇上和镇子附近的穷苦人们施粥。”秦妙安排说。 若非秦妙穿越过来,给秦家寻了这许多赚钱的路子,秦家以前的家境到了年底,就是活脱脱的一家子穷苦人,没钱吃粮食,甚至连野菜都没得吃,这样的冬天能喝上一碗热腾腾的粥,绝对是一件美事了。 因为秦妙刚穿来的时候体味过穷酸无比的日子,所以如果可以,她想让李柏和三大娘他们多施粥几天,好让镇子附近的穷人们可以过一个饱足的新年。可是李柏和三大娘也要过年,秦妙不好要求太多,便让他们明天施粥一天。 “光是吃粥,也不怎么管饱,最好能给前来接粥的人发几个馒头。找馒头店订做或者自己发面现蒸,你们自己看着办。”秦妙想了一下又道。 为了保持低调,这场施粥秦妙是不能参与的。她叮嘱李柏:“别怕花银子,年底粮店进来的银子不少,备足了银两,一定要把这次的施粥做好。” 李柏事先并不知道秦妙会在年底安排这场施粥,天底下的人,只要是心智正常的,在赚到银子知道最先考虑的都是自己的利益,而是秦妙这个小丫头赚到了银子知道,居然想着的是其他的穷人。 李柏的心里对于秦妙,忽然就多了一种肃然起敬。 “是,东家,这次施粥我一定竭尽全力。”李柏的话语向来简单,但是这短短一句话却是带着坚定的态度。他半个多月之前是镇上贫民区的贫民,他是那样深刻的体会过没有粮食吃的痛苦和无奈。 你问秦妙为什么要保持低调?还不是不想被人当成妖人给烧了。所以施粥这样会产生一定的轰动效应的事情,她还是回避的好。 忽然想起来什么,秦妙再次开口叮嘱李柏:“必要的时候,你就对外暗示一下,你是这家粮店的东家。” 前面的话李柏都答应的干脆,只是这句话一出来,李柏有些迟钝,一时间没怎么闹明白,他怎么可能是这家店的东家? 冯三娘之前做媒婆的,最是精明,她冲着李柏说:“妙妙才七岁,还是个女娃娃,让别人知道她是这两点的东家,那可是会惹来不少麻烦的,不说别的,就说她一个女娃子抛头露面出门做生意,日后有哪个男人敢娶她?” 到底是做了几十年媒婆,冯三娘一通话说到最后习惯性的给扯到了嫁娶之事上。 秦妙摸了摸鼻子,她很想说,她一点也不在乎有没有男人敢娶她,只要有了钱,买房置地养小白脸还不是手到擒来? 李柏被冯三年一提点,顿时明白过来,反正粮店的管事账房兼伙计他都已经做了半个月,再冒充一下东家,也没啥难的。当即就答应了秦妙。 二狗这边一张俊秀脸庞难得的没有了温润之色,他看敌人一般的看着李柏,这小子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凭什么这么得妙妙的信任?不成,自己以后一定要跟妙妙跟的紧一点,省得又被这小子给钻了什么空子。 “妙妙,依我看,这次施粥如果做得好,很有利于咱们粮店的名声。如果你舍得银钱,我建议咱们就从除夕到元宵节,好好的施粥半个月。”冯三年建议道,“只要好名声一出去,日后不管咱们再做其他什么买卖,都不愁没有人气。” 秦妙听罢,正要点头。只听冯三娘接着道:“这和保媒牵线的道理是一样的,不管是姑娘还是小伙子,在外一定要有个好名声,这样一门亲事百家求,说起来就简单多了。” “三大娘,你真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好媒婆。”秦妙有些服了敬业的冯媒婆。 “那是,这个镇上经我撮合的夫妻就有不少,你们三个,到时候找婆家找媳妇的事全交给我好了,保准给你们找个顶顶满意的人。”冯媒婆一说到保媒牵线的事就有些闭不住嘴,这么一席话说完,忽然发现眼前的几个孩子表情不怎么自在。 秦妙一脸的没兴趣,李柏神情淡淡,可是眉头却是微微皱起,二狗么,一双俊美的桃花眼里满是若有所思。 冯三娘摸了摸嘴,清了下嗓子,改口说:“保媒牵线,都是以前的事了,粮店伙计的抽成高,我以后还是做粮店的伙计。” 冯三娘的话音一落,秦妙捂嘴打了个哈欠,倒不是她对冯三娘的话不感兴趣,而是因为她真的是困了,上午做牛车,下午和晚上尽在店里忙活,这会儿她累得很,只想找个地方赶紧睡觉。 二狗见秦妙一脸的疲色,知道她年纪小,受不住累。便对她说:“我镇上有个交好的朋友,这就带你去他家投宿。” 李柏听了忙说:“二楼就有厢房,我现在就去收拾。” 冯三娘做了几十年的媒婆,那眼睛可是极毒的,视线在二狗和李柏身上这么一扫,顿时就看出端倪来。以前她只知道模样好性情好家世好的女子好说亲,不想医术好会赚钱的小丫头,一样的很抢手啊。 第94章 一车干鱼 秦妙这会儿困得不行,听了二狗和李柏的话后摆了摆手:“你们都不用忙了,别人家我住不踏实,店里的二楼就那几个房间,太挤了些,我去住客栈。”说罢转了身,要去开店门。 二狗忙跟了上去:“你一个小丫头住什么客栈,这么晚了多不安全,你若决定了住客栈……我陪你一起吧。” “随你了。”秦妙无可无不可的回了二狗一句。 两人一起离开粮店。朝镇上最大的那家客栈走去。 李柏默不作声的将店门重新关好。一抬眼,便对上冯三娘打趣的眼神。他的脸色依旧清冷,可是眉头再次不经意的皱了起来。 “小伙子,你这人吧,模样身材都有了,就是性格不太好,太冷,太闷,这样可不讨女孩子喜欢。”冯三娘打趣说。 李柏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冰冷沉闷的回:“天色已晚,三大娘你早点休息。”说罢越过冯三娘,上楼歇息去了。 客栈不同于别的营生,不管过年还是过节,都开门。而且越晚生意越好,出远门的外地人,赶路的商人,都是天晚的时候来投店。 秦妙给了银钱,要了两个房间。进了房间之后门一关倒床就睡。 秦妙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就这么困,许是前些日子晚上进空间练功法太累的缘故吧? 同时也正是因为太累太困,所以这晚秦妙并没留意到冯三娘眼里的了然与打趣。她的心里,依旧当二狗和李柏是两位可以信任的好哥们儿。 一夜安睡,养足了精神,秦妙第二天气得很早。她想起来昨天似乎忘了告诉李柏若是粮店后院和三楼的粮食库存不足,就去镇上的那座三进的宅子里面运粮食。 匆匆洗漱之后,秦妙便准备离开客栈回粮店。 刚一开门,便看到了二狗。他正在和客栈里面的小二说话,听到秦妙开门的声音,便打发了小二朝着秦妙的位置走来。 “我刚刚去过粮店,李柏和三大娘他们已经将施粥的地点选好,这会儿正在店里准备粮食。”二狗不急不缓的说,脸上是温和从容的淡定微笑。 秦妙以为自己起得已经算是早的,可是没有想到她的小伙伴们居然这样勤劳,人家比她起得还要早,早早的就已经开始这一天的劳动了。 “既然他们都在忙了,我这就去一趟店里。”秦妙说着就要出客栈。 二狗拦住了她:“不急,我和他们说了,你今天要去一次店里,他们在店里见过你之后再去施粥。” 话音刚落,客栈的小二就又出现了,手里端着可口清淡的早餐。 “先吃了早饭,再去粮店不迟。”二狗带着几分关心几分和气浅浅的笑着。 秦妙发现二狗此人,除了相貌好,性子好,有时候还是挺善解人意的。而且,也挺会关心人。若她是个妙龄女子,享受着他一早为她叫来的早饭,肯定会极受用,因为被这样异性追求实在是一件美事。可是她现在还只是个七岁女童,所以,完全不用想的那么多。 秦妙吃过了早饭,便和二狗一起来了粮店。 今天是除夕,晚上要和家人一起吃年夜饭,所以秦妙打算早些回村。她进了粮店之后,便让二狗去赶牛车来。 今天她来粮店,一方面将那座屯了粮食的三进宅子的钥匙交给李柏,让他需要的时候去那里拉货。另一方面,她想从粮店里面运一些干鱼回村里。 作为一个外来户,受本地人排挤,是必然的,可是一直因为受排挤而心中忧郁,不愿和村里人打好关系就是自己家的不是了。秦妙的想法是,想趁着今天除夕,运一些干鱼回村里,分给村里的庄户,给大家的年夜饭餐桌添道菜。 之所以选择干鱼,一方面因为秦妙空间里面干鱼多得是,灵泉小河里面的鱼儿长速很给力,每过几天秦妙就要将小河里面的鱼打捞一次放到烘干库里面做成干鱼,不然空间里面的小河就要鱼满为患。干鱼对于秦妙来说,是一种需要尽快消耗的物品,不然仓库就要爆满。 另一方面么,年年有余的“余”字和“鱼”谐音,年夜饭的餐桌上放条鱼,可以寄予年年有余的没有心愿。这个时代,没有发达的养殖技术,更没有先进的捕鱼技术,如此严寒的深冬,基本上很难吃到鱼。 所以秦妙便选了干鱼来做人情。 粮店后院的仓库里面还剩了一些干鱼,她打算再偷偷从空间里面移出来一些,凑够一牛车拉回村里,趁着天黑前给村民们分了,如此,也算是秦家这个外来户对于村里人的一点点心意。 虽然不指望几条干鱼就能让村里人对于秦家人改变态度,可是吃人嘴短,往后见了秦家人多少也能客气一些。 其实镇上的那座三进宅子里面屯的干鱼有不少,是上次秦妙离开镇上回村的时候给移出来的,可是那座宅子是秦妙偷偷将空间里面的粮食往外移的地方,需要保密,除非李柏这样守口如瓶又担任粮店管事的特殊人,其他人都最好不要知道那个地方的存在。 所以,还是从粮店里面拉干鱼回村比较好。当然,那座宅子的秘密性,秦妙在交给李柏钥匙的时候就已经暗示过。 二狗将牛车赶了来,将秦妙准备的那些干鱼装上了牛车。而后便离开了粮店,出去镇子,朝着唐家庄赶去。因为要在天黑前将干鱼分出去,所以今年一天的时间有些紧。 也许是因为昨天晚上睡饱了,秦妙今天精神很好,坐在牛车上,和二狗聊着天,倒也不觉得路途遥远。 秦妙觉得二狗和她大哥秦少贤赶牛车的风格不一样,大哥的牛车赶得很稳,但是速度不太快,大哥鞭子下面拉车的牛和大哥一样的斯斯文文,规规矩矩,沉稳,安静,却没什么创新。 相比之下二狗的牛车要赶得随意一些,说着话聊着天逗着趣,扬着鞭子,拉车的牛便自在的撒蹄子跑着路。可是牛车并没有因着这种随意而颠簸,车子一定的很稳。因为二狗的鞭子看似随意,实则会精准而适时的在必要的时候抽出去。 第95章 除夕分鱼 如此二狗和秦少贤两人谁的本领大,不言而喻。 不过秦妙是不会那自家大哥和其他任何的人比,大哥是她的亲人,在她的眼里是至关重要的人,无可取代的。 “你并不欲让人知道你是太丰粮店东家,这么一车干鱼,你到时候如何向村里人解释?”二狗一面赶着牛车,一面问秦妙。 秦妙靠着身后装着干鱼的麻袋,捂着被冷风吹得快要失去知觉的耳朵,和着牛车车轱辘吱吱呀呀的声音回答说:“就说是我爹去了县里,交好了一位商人朋友,从那位朋友处买下来这车干鱼,特地赶着年前运回来,给村里人表表心意,好感谢我家住进唐家庄以后大家对我家的照顾。” 牛车不同于马车,它是敞着的没有车篷,此刻秦妙的小脸被寒风吹得红扑扑的,眼睛因为迎风的缘故微微眯起,乌黑浓密的睫毛因着这一眯,显出别样的娇俏秀丽,唇被风吹得干裂,可是却一点都不影响容貌,反倒显出一种别样的被风雨历练后的内涵美。 这,当真只是个七岁的小丫头吗? 二狗偷偷地看着秦妙的侧脸,心里某一处心弦被轻轻地拨了一下,他知道,此刻他身边的这个小丫头,也许很快就能一飞冲天。到了那时,他又该以何样的身份,和她像现在这般的并肩而坐? 因着二狗的深思,两人沉默了下来,不过很快地沉默就被打破。二狗想起来什么,问秦妙:“运回村的干鱼大小不一,重量不等,若斩成块平均分配又太费事。你觉得,这些干鱼要怎样分,才即快速又不会让人感觉不平均?” “这个么……”秦妙咬了下被风吹的干得起皮的下唇,这是个问题,村里面的那些村妇,多半都不是省油的灯,而且平日里穷惯了,分鱼的时候还真有可能为了一些小小的差别吵吵嚷嚷。真要那样,自己岂不是舍了东西还落不着好? 二狗哥考虑事情就是周道,自己都没有想得这么仔细,只想着趁天黑前将干鱼分出去给大家加加餐了事。 秦妙咬着起皮的嘴唇,揉着冻得快要没知觉的耳朵,想了一会儿,突然计上心来,回答说:“这个好办,就按照抽奖的模式来。”考虑到二狗可能不知道抽奖是个怎样的活动,便解释说,“咱们先把干鱼大致分成重量差不多的等份,每一份,穿成串,堆成一堆,前面遮一块大布,布上减一个小洞。” “然后每一户村民出来一人做代表,抽号牌,按照号牌上的顺序排成队,一次到那块大布的前面从那个洞里面伸手进去选鱼。这样谁分的多谁分的少就又各人的运气决定。怪不着别人。” 二狗点了点头:“整个唐家庄,六七十户人家,那些个爱斤斤计较心胸狭窄的毕竟少数,你这个办法让那些爱斤斤计较的人也没话说了。” “但愿吧。我只是想增进一下我家和村里人的关系,大家都欢欢喜喜,最好不过,真要有人得了鱼还来骂人,我是真的无话可说了……” 两人坐在牛车上,一面聊天一面赶路。早上从镇上出发,后晌赶到了唐家庄。 秦妙回到了家,将自己从镇上的粮店拉了车干鱼回来趁着今天除夕,跟村里人分下去,以增进一下自家这个外来户和村里人的关系的想法给李氏说了一遍。 李氏乍一听到好好的一车干鱼就要这样子分出去,心里很有些心疼。 秦妙劝她:“娘,这些干鱼在咱们的粮店里面根本不算什么。要想和村里人处好关系,咱们作为外来户不吃点亏是不行的。” “不算什么,那也是银子。”李氏节俭惯了,仍旧是心疼,不说是落难的时候了,就是当初战祸没起,家境还算过得去的时候,也不敢这样傻大方的将一车子鱼分出去。 秦妙见娘仍旧是舍不得,便告诉她:“娘,这一车干鱼真的不算什么,咱们店里,昨天一天的收入,你猜猜多少?整整五百多两呢。娘你要是想吃鱼,改天我去给你买上一车新鲜的大活鱼。放心吧,咱们家现在有银子了。” 听了秦妙的这些话,李氏的心里才略略好过一些。一天就进项五百多两,开粮店,当真有这么赚钱? 于是,李氏的注意力就这么从一车干鱼上面转移到了粮店的进项上面。问秦妙:“妙妙,这粮店都是怎么开的,一天居然可以赚那么多?” “娘,昨天是今年最后一天集市,来买粮的人比较多,所以进项才多,平时是没有这个数的进项的。至于粮店到底怎么开,我也不知道啊,我找了个管事,粮店里面的所有生意都是他在打理。该有有机会,你去问他好了。” 秦妙将所有的问题都推到了李柏那里,不过她也不怕娘或者其他家人去问李柏,李柏那样一副冷冰冰的性子,话又少的可怜,真要能从他的嘴里问出什么来,那真的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说通了李氏,秦少廉自然是没有意见。他的性子向来简单,听秦妙说是爹和大哥去县里之后认识了个商户,从商户那里低价买了干鱼运回村里送人情,便没有任何的异议了。 李氏虽然是长辈,可是性子太过温软,主持不来大场面,所以分鱼的事情,还是得麻烦村长。 秦妙和二狗,拉着一牛车的鱼,来到了村长家里。二狗简单的将秦妙的意思告诉了村长,就说秦家想趁着过年给村里面的庄户送些年礼,日后大家乡里乡亲好多多关照。然后又将秦妙想出来的分鱼的方法给村长解释了一遍。 村长家里面,这会儿正一家人忙活着准备年夜饭,听到敲门声,见识二狗带着秦妙上门还牛车,还犯难要不要请他两个进屋吃点零嘴。要知道村长家里也不富裕,若不是今天过年,很多好东西都不舍得拿出来呢。就这么请了两个孩子吃下去一些,村长的心里还真有些心疼。 第96章 热热闹闹 可让村长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两个孩子居然要将一牛车的干鱼免费的无偿的分给村里人。 这手笔……难道说秦峰去了一趟县里,就遇上了贵人,发达了? 老村长琢磨着这些的时候,秦妙见他脸上显出几分犹豫,便走到牛车旁,解开一个麻袋,将两只手伸到里面。一旁看去以为她在麻袋里面找鱼,实际上则是秦妙借着这个掩护从空间里面移了一抱干鱼出来。 虽然秦妙现在还小,可是抱了一大抱的干鱼,这干鱼的数量已经不少了。 “村长爷爷,大过年的麻烦您老了。这是我们做晚辈的心意,你快收下吧。”秦妙将那一大抱的干鱼放到了村长的面前。 果然村长一看到那成色极好的干鱼,顿时就露出了笑脸,冬天里面想吃鱼可不容易,弄不好拿着银子也买不到,而现在,就这么得了这许多的干鱼。每条干鱼个头都不小,拿水泡发一下,今天晚上的餐桌上就能多一道好菜了。 顿时答应了下来:“乡里乡亲的,相互照应是应该的,既然老秦家有这个心,那我这个做村长的就将大家伙的召集起来,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把鱼分了。” “多谢村长爷爷。”秦妙拿出七岁女孩儿的天真可爱,甜甜的道谢。 二狗则将村长面前地上的干鱼都拾掇起来送到村长家厨房去。二狗是个伶俐聪明且温和沉稳的少年,刚一进厨房就把村长的老伴给逗得开心不已。 接下来村长想办法召集村里的人,二狗和村长的两个儿子将牛车上的鱼分成重量相当的一份份的。 见分给其他庄户的干鱼没有秦妙给村长家孝敬的多,村长的儿子们干活更加的卖力了。而村长的两个儿媳则负责招待听到分鱼的消息陆续赶来的村民,耐心的向他们解释分鱼的规则。 终于,准备工作都做好了。 分鱼开始之前,村长站在所有的村民面前,很为秦家说了些好话。什么秦家人善良朴实,勤劳肯干了,什么秦家人能来唐家庄是唐家庄的荣幸,因为秦家很会发家致富,这一牛车的干鱼就是最好的证明,什么大家日后要好好和人秦家相处,有事没事帮帮忙,搭把手了…… 秦妙发现,古往今来,做领导的,似乎口才都不错,挺能讲话的。不过村长今天说得话,每一句她听起来都感觉很满意。简直是把她家夸得没的说。心里考虑着,等干鱼都分完了,村民们散去之后,要不要再备一份厚礼酬谢村长? 村长的讲话完成之后,时间已经不早了,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于是闲话不多说,开始分鱼。 分鱼的规则完全按照秦妙的意思办,将干鱼堆用一个大大的草帘子遮起来,草帘上开孔,抽取完号牌的村民按照号牌上的数字排队,按顺序以抽奖的方式抽鱼。抽奖涉及到中奖率,可是今天抽鱼大家都有份,且分量相当,真要按照干鱼的个头比较,一点出入总是有的。到手的分量大点,还是分量小点,只能依靠各人运气了。 秦妙和村长的两个孙女站在一起,看着村民们分鱼。不同的是村长的两个孙女看稀奇一样感觉这个游戏好好玩,而秦妙则神情淡淡,只想着赶快分完了鱼好回家和娘,二哥一起吃年夜饭,过大年。 天色擦黑的时候,一牛车的鱼终于顺利的分了出去。 秦妙想出来的这种分配方法之下,居然还有村妇跳出来吵吵:“凭什么我们家分到的干鱼分量要比大麻子家的轻那么多?秦家肯定在背后动了手脚,不行,这鱼我不要了,重新分!” “老嫂子,你这话就不对了,号牌是你家男人自己抽的,鱼也是他自己伸手到草帘子后面扒拉了半天选出来的,你嫌分量少,怎么不嫌弃一下自家的运气不好?”有汉子看不下去,数落了那村妇几句。 结果那村妇不仅没有收敛,反倒因为这些数落撒起泼来。一时间那些斤斤计较,爱占便宜的村妇们便商量好似得都站出来闹腾,吵着要重新分。 可是这会儿天色已经快黑了,大家都还等着回家吃年夜饭,过年守岁呢,哪里有时间在这里重新分鱼。于是有的村民不搭理那些爱占便宜的刁钻妇人,提了自己分到的干鱼,向秦妙道谢之后就回家去了。 结果那些闹事的妇人见重新分鱼不可能,便一致要求秦家在给她们一人补上几条干鱼,不然就闹个没完。 对于这些刻薄妇人,是不能按照她们的意思办,真要给她们补上,估计又要计较补上的干鱼的分量大小问题。 最后还是老村长发了火,将那几个闹事的妇人一顿训斥,她们这才嘀嘀咕咕的回了家去。 村长能不发火么,真要让这些刻薄的妇人们闹下去,他家这个年就过得不消停了。 一场热热闹闹的分鱼事件,终于算是落了帷幕。 二狗家领到了干鱼之后就回家了,这会儿他家的年饭已经做好,狗蛋跑了来叫二狗回家吃团圆年饭。 秦妙让他先回去,她来支付这两天使用牛车的铜板。 二狗心思通透,没有多留,跟着狗蛋回家了。 秦妙见大家都彻底散去,就连村长的老伴,儿子,儿媳,孙子孙女也都已经回屋准备吃年夜饭了。村长家的院子里此刻一片安静。 秦妙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一两多样子,塞到村长的手里,开口说:“村长爷爷,这是我娘让给的,她说我爹不在家,她一个妇道人家也主持不好事情,今天给你们家添了大麻烦,让您务必要收下这个。” 村长家也不富裕,乍一看到这一两多的碎银,惊喜了一下,之后就犹豫起来。万一收了,会不会被秦家要挟,让他做一些难办的事情?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和秦家搭上关系,绝对是一件好事。 秦妙又掏出几块铜板和这块碎银一起交到了村长的手里,低声说:“村长爷爷,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们家有上好的粮种,过完年一开春就开始推广新粮种,村长爷爷,我们家是真的想带着全村一起富起来。” 第97章 人品 “好粮种?”村长种了几十年的庄稼,对于农事早已经熟悉进了骨子,听秦妙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兴趣,“到底怎么个好法?” 秦妙摇头:“具体的要问我家大人,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们家地里种的麦子就是新粮种,村长爷爷可以多留意我家的麦子。” 说罢,秦妙强调:“这是个秘密,村长您可一定要替我家保密哦。” 老村长笑了起来:“你这小丫头,古灵精怪的,好,好,替你保密。” 这世上的秘密,就是这样传开的,嘴上说着保密,说不定转个身就去找第二个人说了,说完后还不忘负责任的加上一句,我告诉你了,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秦妙此举,完全是为了明年卖粮种造势。同时让老村长之后,和秦家加深关系,绝对不是坏事。 果然老村长犹豫了一下,将几枚铜板退给了秦妙,将那块碎银收下了,叮嘱秦妙:“真要有新粮种,那可是好事。告诉你爹娘,到时候有什么麻烦就来老头子我这里说一声。” 这么说的时候,老村长心里合计的却是,若是当真能从秦家人手里多捞些好粮种,庄稼丰收了,除去给地主交的租子,自己也能落得不少粮食,那样,一家人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聊完了这些,秦妙再次向老村长表达了对于今天帮忙分鱼的谢意之后,这才准备回家。 家里面虽然只剩娘和二哥,可是一点都不清冷。秦妙刚推开院门走进自家小院,就听到二哥的声音在埋怨:“那些满口黄牙一张嘴就臭气冲天的老妇们真是可恶,咱们家花了那么多银子买了干鱼分给他们吃,已经对他们很好了,偏他们还不知足,竟然嫌这嫌那!” 秦少廉恼火的不行,当时他和娘就在村长家看分鱼,见那些妇人们吵吵嚷嚷,嫌弃自己的鱼少,当时就气得想打人,结果却被娘按住。憋了一肚子气,也只能回到家里发泄一下。 李氏在厨房里面炒菜,天色暗了下来,一盏油灯放在灶台边,她系着围裙,一面在油锅里面嗤嗤啦啦的炒菜,一面对秦少廉说:“二小子,少说几句,村长不是将那些人都骂走了吗?你要没有事做,就过劳帮我把这些炒好的菜端到堂屋去。” 秦少廉依言进了厨房端菜,秦妙也跟着进了厨房,帮忙端菜。自从她从镇上买了不少调味品回来,家里的饭菜那是一天比一天有滋味了。她粗略的看了一下,娘今天做了不少的菜,一盘红烧鱼,一盘油盐锅巴,一盘油煎豆腐,一盘土豆白菜炖野猪肉…… 秦妙这厢研究着自家的年夜饭,秦少廉那边依旧满腔火气未消,嘀咕着:“依我看,日后咱们家都不要再分东西给村里人,我都看到了,那些闹事婆娘里面就有隔壁的那个恶婆娘,那些人,都是魔鬼,永远都不会知足!” “二哥,村里的那些人家,你都认识吗?”秦妙开口问。 “肯定认识啊,都来这个村里快一年了,自然都认识。就是,有的人家平日不怎么打交道,不怎么熟悉。”秦少廉不明白小妹干嘛要问这个问题。 秦妙从秦少廉的抱怨里,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熟悉一下村里人的人品德性,通过这次分鱼,村民们的人品好坏就被试了出来。 对于人品好德性好的人,秦妙自然会多多帮衬,带着他们一起发家致富,可那些德性有亏贪婪恶毒的人,那她也不会手软。 于是对秦少廉说:“二哥,你能不能将分鱼的时候那些给咱家找茬的人和帮咱们家说话的人的名字给我列一张清单?” 秦少廉顿时停住嘴里的话,有些好奇又有些窘迫的看向秦妙。好奇的是不知道小妹为什么要这样的一张清淡,窘迫的是自己还没到进蒙学的年纪就遇上了战祸,从此背景离乡,根本就不会写字。 爹自然是会写字的,大哥上过几年学堂也会写字,可是曾经他们说要教自己写字的时候,自己因为贪玩没定性吵着不要学,于是读书认字就这么作罢。自己没放在心上,爹和大哥每天都忙着做各种的活,也没闲工夫来教他。 以至于现在小妹提起来列清单的时候,秦少廉感觉难为情极了。 有那么一瞬间,秦少廉是感觉到自卑的,他觉着自己虽然是小妹的二哥,可是不论任何方面却都不及小妹想的周道。遇到了别人的诘难,自己就只会在自家人面前发牢骚,而小妹却已经开始某算着将对自家好的人和找自家麻烦的人列出来,记在心里,日后再做具体打算。 秦妙见二哥的神情不太对,大概已经猜到,自家二哥可能是不会写字的。 于是对他说:“要不你将那些人的名字说给我听罢。” 秦妙自认为自己的记忆力还是不错的,不然前世念书时也不会在那么多的考试周,临时抱抱佛教,有的时候居然也能好运气的拿到奖学金。 秦少廉连按照秦妙的要求说了分鱼的时候对自己刻薄和帮自家说话的那些人的基本情况。 分鱼的现场,帮着秦家说话的人不多,出了二狗的叔伯们帮衬了几句,就是村里的一户家境和之前的秦家差不多的绝户。至于刻薄的妇人么,有点多,除了秦家隔壁的恶婆娘外,还有好几家。 不过秦妙一一在心里记下。今日谁和自己作对,来日她定当让那些人跪下来磕头认错! 至于帮着自己家说话的那个老绝户,秦妙自然是不会忘记的,找到恰当的时机,一定给予照顾。至于二狗家的叔伯们么,定是看在自己和二狗家交好的缘故,这才帮自家说话。其实自从秦妙穿到这个时空之后,每次遇上困难二狗家几乎都施以援手。 对自家好的人,秦妙都不会忘,只要有她秦妙赚钱的机会,定不会让他们为银钱犯难。 李氏在厨房里面做好了最后一道菜,熄了厨房的灯,一家人来到堂屋,围着摆满菜的餐桌坐好。 第98章 酿酒高手 秦少廉从里屋抱出一小坛酒来,满脸喜庆的给娘和小妹满上,这是他从邻村杂货店里买来的果酒,不上头,小妹这样的小丫头也能喝。 秦妙吃菜之前先尝了口酒,尝罢不由摇头:“一股水气,这也不知道掺了多少的水在里面。” 秦少廉玩笑说:“五个铜板一坛的酒,你还能让它喝出贡酒的味道来?” “贡酒也不一定就是天下间的好酒。”秦妙想起了她用灵泉水给容公子酿出的药酒,真的是很香醇啊! 秦少廉点头:“那是,贡酒只是对了皇帝胃口的酒,天底下的好酒有不少,其实咱娘酿酒的手艺就不错。只是咱们家穷,吃得粮食都没有何况拿粮食来酿酒。” 秦妙闻言,好奇的看向自己娘:“娘,二哥说的是真的吗?改天你一定要酿一坛酒让我尝尝。” 李氏微微一笑,亦端起面前的酒杯尝了一口,确实如闺女所说,一股子水气。于是放了酒杯,回答秦妙的话:“我嫁给你们爹之前,隔壁家里的大娘酿酒很有一套手艺,可惜她的几个儿子女儿不知为什么都学不通透那手艺,有一次那位大娘家里有急事,人手不够,正好我与她女儿交好,就请了我去帮忙。” 接下来的事情,秦妙已经能猜到,自家娘去帮忙打杂,不想却中了那酿酒大娘的青眼,觉得娘很有酿酒的造诣,于是便将记忆倾囊相授,生怕自己酿酒的好手艺就这么失传了。 事实上,李氏下面所讲述的内容和秦妙猜得差不太远。 李氏说:“那位大娘说我极有酿酒的天分,便传授了我一些酿酒的窍门,不过后来我自己酿酒的时候却是酿不出来大娘拿手的那种极为香浓的烈酒,只能酿出一些味道清淡的水酒。说起来,酿酒还是跟人心有关,我的心就是太清淡了些……” 这个秦妙是赞同的,前世她曾涉猎过一些酿酒类的文化,土方酿酒,对于温度,湿度,酒曲的比例,酿制的时间等等的很多因素,都没有现代那种先进的工具进行控制,掌控这些因素完全是依靠酿酒人的感官判断。所以说,出酒的好坏,与酿酒人的性格习惯有着很大的关联。 娘仨一面谈着酿酒,一面吃着年夜饭。 酿酒的话题说过去之后,李氏不由轻叹一声:“也不知道你们的爹和大哥,今天晚上都是怎么过的。” 秦少廉听娘提起出门在外的爹和大哥,也跟着有些担心:“他们出门的时候带的银两,也不知道用到现在还够不够。” 秦妙心中暗自叹息,这个时代太落后,搁在她前世,这些担忧一个电话过去就能解决了。不过二哥的担忧不无道理,出门在外,多少银子都不够花,目前唯一,爹和大哥已经出门两个多月了,也不知道现在他们有没有找到三姐。 虽然当初容公子从镇上离开的时候,秦妙有特地摆脱过他,可是这样刚刚稳定下来的新天子执掌下的新天下,暗地里不知道潜伏着多少的危机。但愿爹和大哥在外面一切平安才好。 今天晚上是大年夜,秦妙不想家人因为这种担忧而坏了过年的心情,祸事要来,担忧也解决不了什么。福气降临,显然担忧就成了多余。于是开口玩笑说:“娘,咱们家今年一直都好运连连,说不定明年一开春,路化冻了,爹和大哥就能带着三姐回来呢?” 李氏听了这话,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来:“如果三丫头真的能回来,明年也该有十岁了。” 秦妙继续畅想美事:“是啊,是啊,到时候咱们家的房子就要不够住喽。娘,等爹回来了,你要不要和爹商量一下,咱们家盖一座青砖大瓦房来住好不好?最好是有个大大的前院,还有个大大的后院,家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而且最好能有一个大大的粮仓。” 前院和后院大,方便点瓜种豆。有一个大大的粮库么,方便到时候屯粮,供给镇上的粮店。 从空间里面转移粮食出去充当粮店的库存,并非长久之计,那家粮店还是该有一个完善的供货渠道才好。 等新粮种推广出去,粮食加工作坊建起来,就能自己低价收粮食自己加工然后搬运到自家的粮店出售。这套产业链一旦完善,即便是自己家忙别的生意或者离开了唐家庄,粮店也能正常运作,起码可以不受其他供货人之类的角色的干扰和算计。 李氏和秦少廉眼下并不知道秦妙的这一系列构想,他们乍一听到自家能建起来一座青砖大瓦房,感觉有点像做梦,尤其是秦少廉,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家日后某个时候能建青砖大瓦房。这样的事情,光是想一想,就感觉好让人幸福和兴奋。 李氏是知道秦妙在镇上得了家生意还算红火的粮店的时间,所以听秦妙展望着明年想盖青砖大瓦房,虽然感觉有些突然,可是按照粮店的盈利来看,财力是完全可以支撑的。 随后李氏便又想到了出门未归的丈夫和大儿子,哎……若是他们晚些出门该多好,起码得到过年底,小妙妙有了这家粮店,他们也好多带些银子再出门啊。转而又一想,老天如此安排自有用意,早些出门,也好早些找到三丫头,三丫头也能少在外面吃苦。 吃过了年夜饭,接下来便是守夜。 古代的娱乐项目实在是少,既没有电脑电视也没有互联网和春晚,光线浅淡的油灯下,李氏做着针线,秦妙和秦少廉聊天,聊过去,聊未来,聊青砖大瓦房,聊秦妙的三姐秦少廉的三妹秦妙心。 可是聊天总有聊累的时候,夜越深,守夜就变得越困难。也不知道守到了几更天,秦少廉抵不住困意,趴在桌上睡了去。秦妙也好不到哪去,眼睛困得睁不开,脑袋不受控制的点一下,再点一下。 终于李氏松了口,让两个孩子都回床上睡觉去。她一个人坐在油灯边一面做针线一面守夜。 第99章 不想活了 这个时空,除夕夜守夜是极讲究的,灯亮一夜,人守一夜,这样才能将旧年的晦气全都送走,迎接新的一年好运的到来。 如今秦峰和秦少贤都出门在外,音讯全无,李氏如此认真的守夜,极大的目的是为了祈祷他们能在新的一年,尽快回家来。 秦妙睡得正香,梦里面自己发了大财买田置地养小白脸,日子过得逍遥得不得了,突然被远远近近的鞭炮声吵醒。 睁开眼睛,身下依旧是草塌,屋子里面依旧黑暗,不过外面估计已经天色微明,那些远远近近的鞭炮声就是为了迎接新年。 庄户人多数家贫,过年辞旧迎新的鞭炮大多是几家合买。图个喜庆吉祥罢了。 今天是年初一,新年新的一天,秦妙醒了之后便没再睡懒觉,穿着娘缝制的崭新棉衣,起床来。 厨房里面娘已经做好了早饭。因为是新年第一天的第一餐,娘做得很认真,下了水饺,还炒了几样小菜。 秦家吃过早饭之后,天色已经大亮。 许是因为昨天的了秦家分的鱼,今天年初一的上午来秦家拜年的人有不少,有的还是之前很少和秦家来往的人。一进门就笑嘻嘻的说着吉祥话,李氏自然是将家里最好的点心零食拿出来招待相邻。 跟着大人一起拜年的小孩儿看到那些点心零食顿时就亮了眼睛,一阵哄抢,点心盘子就空了。李氏也不恼,只说以后再从镇上买点心了就让他们再过来吃。 几拨拜年的人走了之后,秦妙觉得,唐家庄里,大部分的村民都是明事理的,昨天得了秦家的干鱼,今天就和秦家往来走动了。那些刻薄的人,只是少数人罢了。 接连来了几拨前来拜年的乡里乡亲之后,时间已经不算早了。太阳升到半空,柔和的光线洒落下来。 人们将年初一称为春节,也不是没有道理,昨天还寒风阵阵有些阴冷的天气,今天突然就变得晴朗了。柔和的光线照在人们的身上,浅浅的暖意不由自心底升起,春天,好像就快要来了。 李氏娘仨在家里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再上门来拜年,便准备关了门出去给人拜年。村里的人别的不熟悉,唐栓家却是极熟悉的,平日里多受人家的帮衬,今天过春节,怎么也得去给人拜个年才好。 正收拾房间准备出门。 突然院门外传来一阵略显焦急的敲门声。李氏好奇,出了堂屋走到院子门口开了门。 门刚一打开,柳氏就匆忙进了来,一把拉住李氏的手焦急的说:“李妹子,你可一定得帮帮忙,出大事了!” 李氏一听,也跟着着急起来,一面让了柳氏进屋一面询问:“柳姐姐,发生什么事了?咱们先进屋。” 柳氏摆手:“我就不进屋了,按道理大过年的不兴说不吉利的事,可是我也没办法,想来想去,只有你家妙妙能帮忙。” 李氏想了想,找妙妙帮忙的,难道说,有人生病了? “李妹子,这事不好和外人说,可是咱们两家要好,也没把你当外人,说起来都怪大狗那孩子太闷了,什么事都藏心里也不和家里人说,他要,早就和镇上家具铺子里老木匠的独女看对了眼,可是家里年前给他说亲,他却啥话都没说。” “这下好了,人家老木匠将的闺女想不开,大过年的服了毒,他一听说这事就傻了,只说是若那姑娘有个好歹,他也不想活了……” 柳氏一面说着,一面愁得直拍大腿:“瞧瞧这都是什么事啊,你要是真看上人姑娘,给家里说啊,当爹娘的还能不为你着想?” 说话间大狗也跑了来,一进院子就看到他娘正叨叨,便道:“娘,我不是那胆小怕事的人,实在是因为师傅他看不上咱们家,他早就已经将小兰许给了镇上一个富户家的少爷。我是不想小兰跟着我受穷,这才答应了和猎户家闺女定亲。” 李氏见大狗一脑门子的汗,脸色也不怎么好,想起来刚刚在家里他说,若是小兰去了,他也绝不独活,顿时心头一紧,拉着李氏的手问:“妙妙呢,她不是神医吗?赶紧让她去镇上一趟,真要能把那姑娘救回来,我们全家都感激她。” 秦妙有些为难,从村里去镇上,驾牛车最快也要小半天时间,等去了之后早错过了急救的最佳时机。 见秦妙为难,大狗二话没说,在她面前跪了下来,恳求说:“小妹,我求你了,铺子里的伙计来送话的时候说是小兰还有气。求你一定要把小兰救活,哪怕活过来是个废人傻子也行,我只想让她活着。” 秦妙不解了:“大狗哥,你既然这么在乎那位姑娘,当初为什么不争取一下和她的亲事呢?现在她以为你变了心和别的姑娘成亲,定然是委屈极了这才服的毒。” 大哥满脸的痛心自责:“她爹给她订了门好亲事,我想着她嫁去富贵家里做少奶奶肯定比跟着我当村妇要强,我不想让她跟着我受苦……” “大狗哥,你好糊涂,男子汉大丈夫,定要敢于担当才好,你既然喜欢她,就要亲手给她幸福,哪怕现在你没有钱势,可是你就不能去努力去拼搏?只要你想,终有一天,定能用自己的手给她打造一片幸福天地,一味的逃避,那是懦夫的所为。” 秦妙也不是不能救治林芝兰,空间里面稀世的好药材多的是,可是这个大狗若是不骂醒他,等林芝兰醒过来了,依旧不能得到幸福。 此刻大狗听了秦妙的话后,连连捶胸,后悔不已:“都是我懦弱,都是我不好,小妹,只要你能把小兰救活,我一定能凭自己的手让她这辈子衣食无忧。” 秦妙叹了口气:“如此,最好不过了。走吧,再晚,只怕就真的没得治了。” 大狗一听,顿时高兴得什么似得从地上起来:“送信的伙计还没走,马车就在外面停着,咱们这就去镇上。” 第100章 应该有救 救人要紧,秦妙来不及收拾东西,当即就跟着大狗出门上了马车。伙计将马车赶得飞快,马儿跑起来自然比牛车快得多,如此,差不多小半个时辰就能赶去镇上。 但愿林芝兰能撑住,只要她能留着一口气,秦妙便能用空间里面的稀世好药帮她活命。 马车因为飞速行驶的缘故,很有些颠簸,秦妙一面努力的稳住身子,一边回忆着上次在家具铺子和林芝兰见面的情景。那个真诚大方的姑娘,曾送过一个络子给秦妙。秦妙当时就看出来,林芝兰对大狗有意,只是万万没想到,好端端的一桩恋爱,居然会因为闹出这么一出悲剧。 古代的女子,真的是可怜。婚事上面的自主权太少了,全凭父母做主。运气好的嫁给有情郎,运气不好嫁个凉薄的,这辈子就得憋屈着过。林芝兰这样的小户人家女儿,虽然不是绝对的不给女儿选择权,可遇上大狗这样不开窍的青梅竹马,也确实够恼人的。一句不想你跟着我吃苦就这么把人推开,换了谁都感觉心里发凉。 秦妙这厢和大狗一起坐着马车飞快的朝镇上赶,二狗这边,留在家里,却是有些失魂。 二狗其实很想跟着秦妙一起去镇上,镇上有个李柏,秦妙对他很是信任的样子,二狗想起来心里就不自在。他也不知道心里为什么会这么的不自在,就是不想让秦妙身上的好被别的少年看见。 原本二狗是想耐着性子等秦妙长大,等到她大一些,通晓一些事情了,再让娘去跟李婶开口,提亲。 可是半路里出现了个李柏,那人眼下虽然一无所有,可是二狗就是觉得,此人不简单,假以时日,定会成为一个强有力的对手。于是二狗心里有些耐不住了,思虑再三,他决定了,等过完年就让娘去李氏那里提一提自己和妙妙的亲事。 可是今天他站在秦家的院子里,听到了秦妙训斥大哥的话。 那些话让二狗开始深深的反思,大哥为了不让小兰跟着他吃苦受穷,忍痛将她让给了别人,那他二狗又如何舍得让妙妙跟他这个穷小子议亲? 若是以前,二狗的家里和秦家差不多,甚至比秦家好略略殷实一些,那个时候,两家商议儿女亲事还算门当户对,可是现在,眼看着秦妙在镇上有了家粮店,眼看着秦家的发达就在眼前,二狗如何补担忧,现在,他还能去提这个亲吗? 今年年初一,家里陆陆续续的会来一些前来拜年的亲朋好友,向来懂事伶俐,玲珑温厚的二狗,今天居然频频走神。 柳氏以为他担心大狗,便没说什么。 二狗想了又想。在心里矛盾了好久,终于,他决定了,他要挣出个好前程,让自己配得上妙妙。 假如妙妙是一只一飞冲天的金鸟,那他二狗就做那宽广的蓝天,任何翱翔。虽然现在他连那棵可以任她栖息的大树都不是…… 提亲的事,就这么在二狗的心里压了下来,一切都等他有了好前程之后再说吧。大狗能保证凭自己的勤劳努力给林芝兰撑起一片幸福天地,那么二狗发誓,终有一日,他定能给秦妙打造一片自由翱翔的天空。 彼时秦妙已经和大狗一起来到了镇上老木匠家。 老木匠问明秦妙便是镇上名动一时的小神医时,顿时溺水的人找到浮木一般,异常客气和尊敬的款待了她,许下重重的酬劳,只要秦妙能将他的宝贝女儿救活。 “我还是先看一下病人的情况吧。”秦妙建议说。 “对,对,先看看小兰。”老木匠被女儿服毒一事打击得有点重,言行竟有些无措。 这是一座和秦妙年内买下的那座三进宅子布局有些类似的宅子,也是三进,因为住了人的缘故,比秦妙的那三进宅子看着温馨不少。能在镇上置下这么片家业,可见老木匠开了几十年的家具店积累的家底不算薄。 难怪了,会看不上大狗,也难怪了,大狗没勇气想老木匠求亲。看看唐栓家寒碜的泥瓦房,再看看人家老木匠家的三进宅子,都说女怕嫁错郎,总不能让人姑娘一出嫁就从小康之家跌进穷酸的庄户家吧? 秦妙一边打量着这个宅子,一面跟着老木匠进了内室。 林芝兰面色发青,人事不省的躺在床上。看着女儿如此模样,老木匠忍不住掩面而泣,大狗也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心里面想着,若是小兰有个好歹,他也不要活了,活着的时候他没能给她衣食无忧的生活,死了他定能陪她一起走黄泉,不让她清冷孤单。 秦妙伸手探了下林芝兰的鼻息,还好,气息还有,不是太微弱,应该有救。 于是回过头来,对老木匠和大狗说:“你们都别一副哭丧的表情,人还有气。都出去等着,我治病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 老木匠听了这话,知道小神医心里有底了,也就是是说女儿还有救,忙不迭的点头答应:“好,好,我们这就回避。” 老木匠和大狗两个回避了。内室里面就只剩下秦妙和床上人事不省情况很是不妙的林芝兰。 林芝兰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花儿一样的好年华,到底心里该有多么的委屈才会走出这一步绝路? 秦妙一面唏嘘,一面给林芝兰诊脉。诊完了脉,又看了看眼底。情况不怎了乐观。 如果用土方洗胃的话,效果不大,首先病人人事不省管不进去洗胃汤,其次土方洗胃见效慢,适合刚刚吞毒的病人将胃里的毒吐出来,林芝兰这样,显然是耽搁太久,毒素进入了血液,才会脸色发青,昏迷不醒。 好在秦妙的空间里面好药比较多,她从空间里面撕了两片天山雪莲的花瓣,团成丸,送进林芝兰的嘴里,而后灌了水到她嘴里,之后按住她喉咙上面的穴位刺激她产生吞咽的动作。如此重复再三,终于让林芝兰吞下了天山雪莲。 第101章 编竹筐 长白山中人迹罕至的陡峭绝壁上,几百年开花一次,极为难寻,天下间至宝,其功效甚为神奇,据说能活死人,肉白骨。 活死人肉白骨说得有些夸张了,帮着昏迷的中毒者排毒,应该没问题吧? 秦妙前世没接触过这种神药,就是在这个时空也是头一回使用,效用到底如何,她也不甚清楚。为了保险,她又从空间里面切了片千年老参,含在林芝兰的嘴里。 接下来么,就只能等待了。等待奇迹出现,或者等待最坏的结果出现。 秦妙来到外间,和老木匠说清楚了状况:“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力,能不能醒来,要看令千金的造化了。” 老木匠面色沉重的点头,几乎是一瞬间,整个人都衰老了很多。 大狗听了秦妙的话,整个人的脸色都白了,不过想着若是小兰当真去了,他便跟着去了,陪着她。如此,心里倒也安定了些。 秦妙陪着他两人在外间等了一会儿,越等,心里越不安,如果连天山雪莲这样的神药都没用,那林芝兰怕是真的凶多吉少。 时间过去了两刻钟,就在几人忐忑不安,担忧不已的时候,忽听内室里传来哇啦哇啦的呕吐声。 有声音就好,秦妙慌忙冲进内室,老木匠和大狗也跟了进来。只见内室里林芝兰已经醒了,趴在床沿上呕吐不止,黑红的血水夹着胃里的食物残渣一并吐了出来。 如此呕吐了一通,林芝兰像是好过了一些,靠着床头喘着粗气。秦妙上前检查了一番,只见她脸色正常了不少,除了身体因为中毒又吐血得有些虚弱,其他的都已经无碍。请了脉,脉象上也一切正常。 于是对老木匠说:“恭喜,令千金已经无碍了。” 老木匠喜极而泣,激动非常:“无碍了就好,无碍了就好。” 大狗苍白的脸色也终于得到了缓解,他似乎有些许多的话要说,可是碍于老木匠在场只得统统咽了进去,站在床边不住的搓着手。 秦妙便不打扰病人和家属间的互动了,留了他们在内室,自己则来到外间,安心的喝茶。 两盏茶下肚,老木匠和大狗这才从内室出来。 “小神医,刚才实在有些失态,怠慢的地方还请多包涵。我这就去给你封红包,大过年的劳烦你跑这一趟实在是抱歉。”老木匠客气的说,想起来之前许诺过的重重的酬谢,现在虽然有些心疼,可是若不是小神医自己没了女儿,晚年苍凉,守着那些家产也无用。 说罢便要去准备银两。 秦妙叫住了他:“老伯,不必麻烦,我家和大狗哥家很是交好,这个忙是我应该帮的,老伯你千万不要和我客气,如果要谢,就派你家的马车送我回村就好。”真要收钱,那些银两连装天山雪莲的盒子都买不来。还是算了,就当是行善积德了。 不想秦妙这些话一说出来,老木匠不由看了大狗两样,着小子家里和小神医家如此要好,怎地也没听他提起过?于是,老木匠的心里开始重新评估大狗的家世。 而大狗这边不由对秦妙这个小丫头刮目相看,这个小姑娘,自己以前了解的不多,都是在家里老听娘提起她,说她如何聪明伶俐,如何懂事可爱,那叫一个赞不绝口,大狗听在耳朵里还想呢,哪里有这么好的丫头,莫不是娘生了几个儿子想女儿想疯了? 今天见秦妙先是治好了小兰,后来又不收诊金,还说她家和自己关系极为交好,大狗能感觉到,这句话一说出来,师傅看他的眼神立刻就不一样了。也是,能和小神医关系匪浅的人家,定是比一般的人家强。 老木匠执意要支付秦妙诊金,秦妙都给推了回来。 最后老木匠只能先记下这个人情,将伙计驾了马车送秦妙回家。 最近李柏和冯三娘忙着施粥,且春节期间店铺关门不营业,再则既然将粮店交给了李柏打理,就该信任人家,除非涉及到粮食库存问题,否则秦妙都不打算去粮店添乱。 所以这次秦妙虽然来了镇上,可是诊完了病就又坐马车回了村里。大狗留在了老木匠家,人家林芝兰为了他服毒,说什么他也要在那里给个说法,表表真心什么的。 一路回来村里,已经是黄昏时分。 秦妙留了老木匠手下的伙计进屋喝茶,那车夫推说不用了,得赶紧回去镇上,不然天黑了路不好走。 秦妙目送了马车离开,然后回来自家的小院。院子里面自家二哥正和二狗一起编竹筐。 心里不由奇怪,自家二哥编竹筐那是因为闲来无事,秦家是外来户,亲戚朋友什么的一概没有,这样的春节只能自己关起门来自己过,二狗家可不同,村里面他家的本家多的是,这样的年初一他不呆在家里帮着招待前来拜年的亲朋好友,居然来自己院子里编竹筐? 秦少廉正凑近二狗,学他的手艺,见着秦妙回来,立即招手说:“小妹,快来看啊。二狗的竹筐编的可好了,又结实又好看,比大哥编的还要好。” 二狗听说秦妙回来,看向微微一笑,气定神闲,镇定从容的拂了身上的竹屑,站起身来:“妙妙,你回来了?不知镇上的小兰姑娘状况如何?” “哦!”秦妙心中顿时了然,原来二狗等在这里是为了第一时间知晓林芝兰的状况。回答说:“已经无碍了。” 二狗点头:“这就好,如此我爹娘终于不用再担心。” 秦少廉埋头编竹筐,按照刚刚二狗教的手法,越编越觉着有趣。秦妙从镇上回到自己家中,顿时就轻松自在起来,坐到自家二哥的身边,和他聊天。和自己家人一起相处,是秦妙最放松的时刻。她如此费心赚银子,不就是为了家人能过上富裕生活么? 和秦少廉聊了一阵家常,秦妙转过头来一看,二狗居然还站着没走。难道除了打听林芝兰的状况,还有别的什么事不成?真有别的什么事情要说,干嘛不开口呢? 第102章 灵鼠 “二狗哥,晚上不走了,在我家吃饭吧?”秦妙客气的说。说是留饭,不过是间接的好奇为啥你为啥呆在这里不走呢? 二狗微微一笑,推辞:“不了,我家的饭也快好了。”说罢,又问了句,“妙妙你今天去镇上,有没有去粮店?” 秦妙了然一笑,原来二狗是惦记粮店。忙回答说:“我今天没去店里,诊完了病就赶着回村了。” 不知为什么,二狗听罢,心里顿时舒坦不少,妙妙今天去镇上时没去见李柏。说明她的心里,并非那么的重视李柏。下次妙妙再出门的话,自己还是跟着一起的好。 该探听的事情都探听完了,二狗准备回家:“不早了,我回去了。妙妙,少廉,李婶,改天去我家吃饭。我娘说了,今天多亏了妙妙。” 这些话纯粹二狗的自作主张,目前柳氏还不知道秦妙治好了林芝兰,不过按照柳氏的个性,知道林芝兰已经被秦妙治好,眼下又是大过年的,定会如二狗所说请了秦家三口人去家里吃饭。 李氏连说:“不用这么麻烦,咱们两家又不是外人。”一面说一面送了二狗出院门。 秦少廉研究二狗教给他的边框子的妙法,很是认真投入,以至于秦妙和二狗提起镇上粮店的事情时,他几乎都没听到。 如此,秦妙的年初一就是这么过了。晚上吃了晚饭,依旧是娘点着油灯做针线,秦妙和她二哥闲聊家常。只有和二哥在一起的时候,秦妙才会感觉彻底的放松,因为二哥其人,心性很简单,所以他眼里的世界也很简单,连带着秦妙和他说话的时候头脑也可以放的很简单。 年初一过去之后,接下来的日子就快的很。一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 此期间柳氏叫了秦家三口人去她家吃了顿饭,席面做得很是丰盛,起码在眼下庄户人家的圈子里算是极丰盛的。除此之外,这半个月的时间里面秦妙几乎都是在自己家吃饭睡觉,享受古代的春节时光。 白天睡觉,晚上则趁着娘和二哥都睡熟了进去空间修炼功法,使用心法在空间里面抓紧时间育种。 许是因为最近有着充足的时间修炼空间功法,秦妙感觉自己的功法似乎又精进了不少。按照上次突破第一层功力的经验,很有可能,最近就要突破第二层功力了。 秦妙很是期待,期待突破第二层功力之后,空间会不会升级呢?如果能升级,会升级成什么样子呢? 正月十七这天夜里,秦妙依旧趁着家人都睡熟之后,进来空间练功。 功力精进的很快,按照她目前的功力,一般的地痞流氓是奈何不了她的。当然,功力有了,她还有些缺乏实战水平。一时间秦妙摩拳擦掌,很想找人来打一架啊! 功力精进的同时,修炼心法而得来的精神力也精进许多。凝聚精神力之后,做事的速度更快了,效率更高了。不过目前她的精神力水平只能在空间里面使用,还不能在空间外施展,她听期待日后某天精神力能高到可以在空间外面使用,那做起事来该多快啊! 别的不说,人家一个月才能完成的事情,她运用精神力,说不定几个时辰就能搞定。多好! 练完了功,秦妙进了考扩地,查看育种状况。经过近两个月的劳作,优良的麦种和稻种已经分别装了满满以库房。此外她还收集了不少优良的蔬菜水果种子。 蔬菜水果先自家种,暂不推广。不过可以免费赠送给那些品行良好的村民,尤其是当初分鱼替自己家说话的人家。 正检查着自己这两月来培育的种子呢,忽然一道金光从空间的阁楼一楼大厅里面迸射出来,很是刺眼。秦妙迷了眼睛,朝着光线的来源看去。 顿时明白过,自己的功力已经突破第二层了!这道突然迸射出来的金光便是已然在阁楼一楼大厅出现的空间功法第三层! 秦妙忙进了大厅,将墙上新出现的第三层功法和心法的口诀黙背下来。背熟之后,空间里面天色已经微亮。便出了空间,回到自己的小草床上开始睡觉。最近半个多月,娘和二哥都已经习惯了她的睡懒觉行为,并且一致宠溺的没有责备。 秦妙睡得正香,隐约听见空间里面好像有什么声音传出来。 “吱吱……吱吱……主人,主人!”声音听起来怪怪的,明明是动物的声音,怎么说的是人话?莫不是做梦做糊涂了这会儿还没醒? “吱吱——主人,快醒醒!”那声音很有些不耐烦了。 秦妙这下听清楚了,声音真的是从空间里面发出来的。可是空间里面都有些什么东西她再清楚不过,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个玩意儿? 这么想着的时候秦妙内视了一下空间,好家伙,空间里面居然多了只老鼠! 像模像样的穿着人类袍子的长着金黄色皮毛的小老鼠!那么一小团,在地上蹦蹦跳跳的叫着:“吱吱,吱吱……”看起来可爱极了。 秦妙倾耳听了一下,屋外很是安静,估计娘和二哥都不在家。娘大约又去了柳婶家里做针线,二哥么,谁知道他野哪里去了。既然都不在家,秦妙便进了空间。 空间里面,阁楼前面,小黄皮鼠跳到秦妙的脚上,吱吱乱叫。 秦妙弯腰,将它提了起来,顿时感觉有趣极了,这只小老鼠居然穿着人类的袍子,两只后爪还穿着极小的靴子,哎呦喂,太萌太可爱了。 “主人,你就是这样欢迎我这只灵鼠的?”小老鼠抱着两只前爪,不乐意极了,它都叫了多少遍,嗓子都干得要冒烟了,懒惰的主人这才从懒觉中醒来。 “灵鼠?”秦妙好奇。 灵鼠点头:“没错,我就是空间升级后出现的灵兽。” 秦妙闻言环视了遍周围,空间还是那个空间,一点变化都没有。哦,变化还是有一点的,那就是多了这么一只金黄色皮毛会讲人话的小老鼠。 第103章 几本秘笈 只是这小家伙说它是灵兽,秦妙不由担忧:“你这么小,也是灵兽?你都能做些什么?千万别偷吃我库房里面的粮食和粮种啊!” 灵鼠冷哼一声:“主人,别看我个头小,我的本领可大着呢,我可以日行千里,耳听八方,目视百里,并且还能闻出黄金白银的味道。吃你一点粮食怎么了?我可告诉你,我进去的是粮食,拉出来的可是黄金。” 秦妙听着灵鼠的话,感觉日行千里,耳听八方,目视百里之类的,勉强还能相信。越到后面越扯了,吃进去的是粮食,拉出来的是黄金?这怎么可能,这牛皮吹得也太大了些。 灵鼠见秦妙不相信,伸出爪子,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那里有我刚拉的便便,你自己去看好了。” “去,谁要研究你的大便。”秦妙将指间拎着的灵鼠扔了出去。小家伙在地上打了个滚,站定,龇了龇牙,怒道:“主人,你太过分了!” 秦妙走到灵鼠指出的地方,看了一眼,地上果然躺着一粒米大小的金黄色老鼠粪便,她拿脚踩了踩,没踩烂,心想,该不会真的是黄金吧? 不过是不是黄金不重要,空间里面的金银多的是,秦妙不在乎这点金粪便,她感兴趣的其实还是灵鼠的日行千里,耳听八方,目视百里。 于是走到灵鼠的面前蹲了下来,问它:“小东西,你说你可以日行千里,耳听八方,目视百里都是真的吗?” 小灵鼠仰面躺在地上,枕着两只前爪,两条后腿翘着二郎腿,神器无比:“当然是真的。你们人类赶路几个月才能去的地方,我一天就能到达。而且我耳聪目明,方圆百里以内的声响景物,只要我想听想看,就没有难的住我的。” 秦妙不信,想做个试验,将灵鼠拎出了空间,问他:“你现在给我看看,镇上的太丰粮店,现在如何?” 灵鼠冷哼了一声,那两只前爪揉了揉眼睛,两眼顿时变得金光闪闪,它认真的朝着镇上的方向看了一会儿,然后告诉秦妙:“镇上的太丰粮店,现在生意可好了,人们夸奖太丰粮店的东家是个大善人,除夕到元宵节整整施粥半个月,镇子周围的穷苦百姓饿死的人数比去年少多了。” “还说太丰粮店里面的粮食太好吃了,吃了太丰粮店的粮食,别家粮店的粮食都吃不顺口了。偏偏太丰粮店的粮食价格最是公道……” 灵鼠一面目视千里,一面转述着粮店里面买粮百姓间低声说的闲话。突然它大叫一声:“不好,有人上门砸店了!” 秦妙原本听着灵鼠转述的大家对于太丰粮店的一致好评心里还直乐呵,突然听说有人砸店,不由愣住,然后捏住灵鼠的耳朵:“你耍我的吧?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砸店?” 灵鼠一面吃痛的护住自己的耳朵,一面解释:“主人,那家粮店价格压得低,粮食质量又最好,这让镇上的其他粮店生意怎么做?这还不算,百姓们吃了太丰粮店施了半个月的粥,现在但凡看到家门脸不错的铺面都想让店家施粥,哪家的粮食不是买来的?他们怎么舍得?” 秦妙松了灵鼠的耳朵,因为觉得灵鼠说的似乎有几分道理。 不管灵鼠说的是真是假,秦妙先在都很是担心,她决定即刻动身,赶去镇上看一眼。 眼下村里面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村长家的牛车,不方便极了。秦妙不会赶牛车,所以只能去找二狗帮忙。二狗见秦妙急着去镇上,便带了她去村长家借牛车,偏偏今天牛车一早就被人借走。今天是没有办法去镇上了。 从村长家出来,秦妙很有些沮丧,她决定了,一定要尽快的将青砖大瓦房盖起来,然后再圈出来一个大大的后院和前院,养上几匹马,做他几两马车。牛车本来就速度慢,眼下居然连这样慢的牛车都借不到,当真是憋屈! “镇上出了什么事吗?”二狗见秦妙一脸的沮丧,不由开口询问。 秦妙自然不会告诉他灵鼠目视千里看到有人去砸店,只能应付说:“我有些日子没有去镇上看粮店了,所以今天想去看看。” 二狗何等精明的人,自然之道秦妙说得不是真话,她着急想去镇上,一定是有原因的。莫非是急着去见李柏? 这怎么行!二狗想起来秦妙极其信任李柏就很不自在。还好,村长家牛车今天不在。如此便有了他二狗大献殷勤的机会。 “妙妙,不如我替你去一趟镇上,你有什么事告诉我,我代你去办。”二狗温厚而宠溺的道。如此,既防止了妙妙和李柏见面,自己又可以借机向妙妙献殷勤,多好。 秦妙想了想,对二狗说:“你等我一下,我回家拿点东西。” 二狗自然是答应了。 秦妙说回家拿东西纯粹是托词,她回家的目的是为了问一问灵鼠,现在粮店怎么样,东西砸坏了是小事,人要是有个好歹那就亏大了。 二狗站在秦家的院门外等候,秦妙进了自家里屋,叫了灵鼠出来,让它再看看镇上太丰粮店里面的情景。 灵鼠看了一会儿,回答说:“东西砸坏了不少,粮食撒得到处都是,那个黑衣少年受了点轻伤……不过那些前来砸店的恶霸也没落得好处,被老百姓们那烂菜叶子和石子扔走了。” “祸事平息了就好。”秦妙叹息,只是连累了李柏,让他受伤了。想起来第一次见他,他被镖局的人们达成重伤。 李柏其人,秦妙是当成韩信一样大英雄来尊敬的,可是大英雄空有冷酷清高的外表却没有功夫傍身,这怎么可以。于是秦妙进了空间,在空间阁楼中的书房里面找啊找,一口气找了几本武功秘笈,拿布包了,出来院门交给二狗,托他去镇上交给李柏。 空间出品的东西,都非凡品。从空间里面翻出来的秘笈,不说是绝世神功,那也都是最上层的功夫了。假如李柏能将其中的一本学好,日后定不会再被人打伤,说不定还能以一敌多,再有恶霸上门砸店就能分分钟将他们统统打趴下! 第104章 不是鼠辈 二狗离开了村子,赶路去镇上。秦妙之前和他一起进山的时候见识过他的轻功,淡定从容之中轻描淡写的就将路程给赶完了。说不定,按照他的脚力,步行去镇上,比牛车还要快。所以,心里极放心。 送走了二狗,秦妙再次进了空间,在阁楼门前的走廊上,找了个角落给小灵鼠做了个窝。特别叮嘱,便便要去同一个地方,不许随地大小便。 灵鼠冷哼一声,鄙视的朝着秦妙竖中指,刚刚还不相信人家拉出来的是金子,现在就开始收集人家的便便了?虚伪!心口不一! 秦妙无视灵鼠的鄙视,提起他的小袍子,将他放到做好的窝里。 正要警告它几句不许乱跑要坏她库房里面的宝贝,忽然听到空间外传来院门打开的声音。于是忙出了空间。 秦少廉回到了家,推开堂屋的门找秦妙,神情不太对,有点生气,冲着里屋喊:“妙妙,妙妙,你说你老是猫在里屋做什么?黑漆漆的,有那么好玩的!” 土坯房不好开窗子,所以即便外面是大白天,土坯房里面的光线依旧很暗。 秦妙笑嘻嘻的从里屋出来,见秦少廉一脸的不悦,询问他:“二哥,出了什么事?” “最近咱们田地里面的麦子长势喜人,好像开春之后咱家地里的麦子几乎是一天一个样,别人家的还是麦苗,咱家的都开始出穗了。照这样的速度长下午,我估计再过半个多月就能收割了。”秦少廉平日里还是比较关心自家田地的,总感觉爹和大哥出了远门,他就是家里的顶梁柱。 秦妙听罢,好奇:“这是好事啊二哥,怎么你好像很不高兴。” “我当然不高兴了!今天一早我去咱家地里看了,不少已经出穗的麦子不知道被哪个无赖连根拔了,扔的到处都是!真气死我了,不要让我逮着那些无赖,不然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秦少廉气恼不已的挥了挥拳头。 秦妙安抚说:“二哥,不用这么生气。你想啊,咱家去年种下去的种子和别人家一样,都是官府发下来的种子,可是为什么咱们家的麦子要比别人家长得快呢?肯定是咱们家的地比别家的地好。” “这土地好,咱们若是把那些连根拔起的麦子的根重新埋进土里,说不定它就能长起来呢?”秦妙胡乱的扯了理由。 因为不能让人知道粮种是她从空间拿出来的,所以只能将出现这一奇迹的原因都推到土地上面去。 秦少廉听了秦妙的话,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种子都是一样的,肯定是咱们家的地好。看来去年咱爹和大哥修整那几亩地修整了那么长时间,这气力可不是白下的。小妹,要不我们现在就去试试看,将被无赖拔起来的麦子重新种回去,等明天看一看,能不能活过来。” 秦妙点了点头,她已经很有一段时间没有去自家的地里了。 出了家门,然后又出了村子,在存在外围的路上走了一刻钟左右,终于看到了自己的那几亩薄田。曾经一家人很是担心这几亩薄田,怕它产不了多少粮食养不活一家五口人。现在么,经过秦妙的一番忽悠,秦少廉的眼里已经将这几亩薄田看成是宝贝了! 田地里面隐约能看见脚印,被拔起来的麦子也不规则,显然不是大风刮起,那是人为破坏的!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自家的麦子比其他庄户家的麦子长得好太多,心生嫉妒的人便眼红了,趁着没人的时候竟是将自家好端端的麦子给拔了!秦妙心里生气了,当真是欺负她家是外来户不敢出来教训他们吗! 她觉得有必要让灵鼠出来空间好好的搜寻探听一下,到底是哪个手贱的无赖坏了自家的庄稼。 秦少廉这边虽然心里很气愤,可是除了骂两句撒撒气其余的什么都做不了,到了最后只能认命的修补那些被拔坏的庄稼。庄稼已经被连根拔起,重新将根埋进土里,也不知是否真的能存活下来。 秦妙暗中记下了被修补的庄稼的位置,她打算等到夜里夜深人静了,偷偷来到这里用空间里面的好植株将毁损的植株替换掉。根部损坏了,神仙也挽救不回来,之所以让二哥这么做,那是为了安慰他而已。 修补完庄稼,已经快要中午。兄妹两个收拾了农具回家去。 元宵节过去,春节算是彻底的过完了。春节之后,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村头的大树上已经能看到小小的嫩绿芽胞。地上的枯草被村里顽皮的孩童点燃,上面的枯草烧尽,紧挨着地皮的嫩绿小草芽便露了出来。 这是一年之首新旧交替的神奇时刻。 秦妙搬了凳子坐在院中晒太阳,二哥坐在一旁编竹筐,娘则在厨房里面忙着造中饭。 本来秦妙想帮二哥编竹筐,可是秦少廉说女孩儿家手嫩编不来,没得把好端端的手磨粗了。 这会儿秦妙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用精神力和空间里面的灵鼠聊天:“喂,小东西,不准偷咬我库房里面的宝贝。” 灵鼠一面悠闲的在四季如春气温恒定的空间里面散步,一面回答秦妙:“主人,我再强调一遍,我是灵鼠,可不是那平常的不长眼的鼠辈,我怎么可能乱咬东西?我的食物是你空间中最廉价的粮食。” “好吧,你是灵鼠。那你帮我查探一下,到底是谁弄坏了我家田地里面的麦子?”秦妙用精神力和灵鼠沟通。 灵鼠很不满秦妙总是不相信它把它当成寻常的鼠辈,所以冷哼一声,扭头:“不帮!” “不帮是吧?”秦妙恼了,“不帮的话那就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灵鼠无奈了:“我黄金灵鼠追随过好几个主人了,从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讲理的!我都已经出现了,怎么还能回去?”说罢贼兮兮的一笑,“让我回去,只有一种可能,等你死掉了,空间回归最初级,我自然就不见了!” 第105章 大狗的亲事 “鼠辈!你敢咒我死!”秦妙大怒。 这是秦少廉担忧的看着秦妙:“妙妙,你怎么了?怎么脸色不太好?” 秦妙忙收了精神力,对自家二哥嘿嘿一笑:“没事,没事,大约是昨晚没睡好。” 她现在的功力才刚突破第二层,精神力还不能长时间使用,刚刚只顾着和灵鼠斗嘴了,这会儿却是感觉有些累。一抹脑袋,一脑门子的汗水。 秦少廉仔细打量了遍秦妙,见她当真无事,这才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手上编了一半的竹筐上面。编了几下,感觉不对劲,妙妙每天都是家里起床最晚的,说是昨晚没睡好,不能够吧! 于是秦少廉再次侧头打量秦妙,可这个时候厨房中李氏已经做好了中饭,叫了兄妹两个快些去洗手,然后开饭了。 秦家的物质生活,自从那天秦妙做主从镇上买了二百斤的粗粮之后,就一天比一天好,去年底秦妙从镇上带了不少的食材,很维持了一段时间。后来食材快要吃完的时候,柳氏又送了好些鱼肉过来。 秦妙救了林芝兰的命,却坚持没有收诊金。林木匠不知道该如何表示感谢,银两送过,人家小神医不收,其他的还能送些什么来呢?在大狗那打听了一下,听闻小神医家是唐家庄上的外来户,家境很是贫苦,所以置办了些家常用度之物,拖了大狗给小神医送去。 柳氏怕大狗嘴笨,去了秦家数不出几句话就闷葫芦了,便亲自将一条条的肉啊菜啊鱼啊粮食啊给秦妙家送了来,一再的对秦妙表达了谢意。 秦妙有些苦笑不得,两片珍贵无比的天山雪莲花瓣,到最后就换来这些东西?这些东西她空间里面一抓一大把好吧。 不过当初之所以不收诊金,是为了给柳婶家帮忙,现在看来,林木匠既然能让大狗送这么些东西过来,可见心里多少是接受了大狗。这个忙,帮的还算可以吧? 却说秦家的这顿中饭不算丰盛,但也绝不简单。有鱼有肉,配着小米饭,娘仨围着餐桌吃得很是满足。 之前一心想要撮合秦妙和自家儿子或侄子的村妇们,因着去年除夕那天一牛车的干鱼,纷纷熄了念想。因为一牛车的干鱼在那些村妇的眼里那可值一笔大价钱,足够娶媳妇的所有费用,然后这笔钱在人秦家的眼里,不疼不痒就给分了出去。 由此可知,想要订下秦妙,那可得一大笔聘礼啊,她们那样的人家怕是一辈子都攒不下这么多钱。所以只能歇了心思,再胡乱说话没得被人嘲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耳根清净了,李氏便又可以去柳氏那里做针线了。 今天上午在柳氏那里,和柳氏话了一上午的家常。本来去年年底大狗和山清村猎户家闺女的亲事就快要定下来了,谁知道年初一那天林芝兰服了毒,这么一闹腾林木匠也不敢再逼着女儿嫁娶镇上的富户,同时大狗和猎户家闺女的亲事也算是黄了。 李氏一面吃饭,一面将柳氏的话转述给秦妙听。因为林芝兰服毒后是秦妙救回来的,秦妙人虽小,可是在整个事件中处于最要紧的位置。而且这数月来,李氏是越来越惊讶于自己这个小女儿的表现,早已经不把她当小孩看了。 此刻李氏说:“妙妙,你可有什么生银子的好门路?林木匠已经同意你大狗哥和小兰姑娘的亲事,可是条件是你大狗哥能在两年内赚到足够多的银子给小兰姑娘好日子过,不然到了时候他照样会给小兰姑娘找其他的婆家。” 秦妙听罢,笑了起来:“娘,你让我柳婶不用担心。林木匠既然答应了这门亲事,就错不了的。两年之后不管我大狗哥赚没赚到银子,小兰姐姐都会嫁过来的,林木匠之所以提出一个两年的期限,一则是为了激发大狗哥上进,而来么,是提前给小兰姐出嫁定个日期,总不能让小兰姐在家等大狗一辈子?” 李氏想了一下,好像是这么个理。 这小丫头,当真是精怪的很,最近柳氏闹心得不得了的事情,到了小妙妙这里居然就这么给看明白了。是啊,林芝兰都已经为了大狗要死要活过,传扬出去,名誉已经有损,再重新找婆家估计也找不到什么好的了。也许,小妙妙的想法是对的。 李氏心里一阵松快喜悦,对自己的小女儿满意极了,面上却仍是一副担忧的表情:“话是这么说,就算林木匠有意将女儿嫁给你大狗哥,可是以你柳婶家的作风,断不会让大狗没有银钱的时候上门提亲,这赚钱的门路,还是得快点找到的好。” 本来李氏是想让大狗去自家在镇上的粮店帮忙的,每月多结算一些工钱,这样两年下来也能有不少进项。可是自家在镇上有粮店的事情,至今还处于保密状态,孩子们的爹没回来之前,她可不敢公开这事。 其次大狗学木匠活有些年头了,去了粮店就等于将手艺给荒废了。想来想去,让大狗去粮店不合适。所以李氏这才和秦妙商量,能不能帮大狗找一个适合他的赚钱门路。 秦少廉一旁听着娘和小妹聊天,忍不住插嘴:“大狗哥学得是木匠活,最好是开个家具铺子,或者在家里接活,做了活赚了银子不就有钱娶媳妇了?” 李氏和柳氏自然知道学了木匠手艺,日后的出路无非就是开家具铺子或者自己在家接木匠活。对于普通的庄户人家,能有这么一个养家的手艺,已经足够了,足够吃饱肚子。可是想要依靠这门手艺赚取足够多的银子娶媳妇,让媳妇过好日子,难度有点大啊。 林木匠在镇上开了几十年的家具铺子,才能有今天的家境,可是大狗显然没有几十年的时间去攒银子的。 秦妙想了一下,开口说:“其实大狗哥可以往木雕的方向发展一下,天底下会木工的木匠多的是,可是会木雕的艺术家却不可多得,只要雕得好,莫说几百两银子,就是几千两银子那些有钱人也愿意买。” 第106章 有鬼啊 不过考虑到大狗成为木雕艺术家的路可能会很长,目前来说,得先赚点银子增加一下底气,便又道:“娘,等咱们家盖青砖大瓦房的时候,家中的所有家具都交给大狗哥来打,到时候工钱上面给厚一点,这样大狗哥也能赚下一些银两了。” 秦少廉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致,也不吃饭了,问秦妙:“咱家当真要盖青砖大瓦房吗?” 秦妙将这个问题推给了娘。 李氏想着年底秦妙提起过的镇上粮店里面一天能进五百两银子,对于盖房子一事也有些动心了,可是目前粮店的事严格保密,所以对于秦少廉的问题李氏只能回避。 秦少廉不傻,见娘闭口不答关于盖房子的事情,就知道盖新房的事情有门,若是没门娘不得一口就给回绝了。于是嘿嘿一笑,开心的扒饭,真要,自家能盖青砖大瓦房了,真要将新房子盖起来,他倒要看看村里还有谁瞧不起自家。 午饭之后秦少廉又去了自家田地里面,生怕地里的麦子又被人给拔了。李氏呆在家里做家务,秦妙则去睡午觉了。这是最近大半个月养成的习惯,白天要把觉睡足,这样夜里才能有更多的精力进空间练功,升级。 半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晚饭之后,和往常一样,李氏点着油灯做了会儿针线,秦妙和秦少廉凑在娘的身边聊天打闹,等娘的眼睛有些累了,大家就吹灯睡觉。 而吹灯睡觉对于秦妙来说,一天之中的正事才刚刚开始。 这样的夜晚,等娘和二哥都睡着之后。她进了空间,换了一身夜行衣,悄悄的出了房门,借着小有所成的功夫跃过自家小院的墙头,在一片黑暗的夜色中朝着自家的麦田走去,因为功法才刚刚开始练第三层,尚没有那种飞檐走壁的本事,如今也只是步行的速度比常人稍快一些。 深夜时分,秦妙来到自家麦田,找到白天的时候二哥修整过得被人拔起来过的麦子收进空间,然后将空间里面长势正好的麦子移到自家的麦田里面。因为难得深夜出门一趟,索性多移了一些麦子植株到自家麦田,反正都是已经出穗的,麦粒基本上已经饱满,不存在长得太密集影响产量。 暗淡的夜色中,秦妙看着自家的麦田里面的麦子比之前浓密不少,夜风吹拂下,麦浪起起伏伏,想着再过不久,这些起起伏伏的麦浪就会变成一堆堆的麦粒,填满粮仓,心里顿时就舒坦不少。 正准备离开,忽听到有脚步声靠近,这大半夜的,谁会来田地里面?下地干活都白天进行,晚上来田地,肯定是干见不得人的勾当。 秦妙进了空间,躲起来。等着那些脚步声一点点的靠近。透过空间往外看,看到几个衣衫破烂补丁碍着补丁的庄稼汉走到了自家的麦田旁。 其中一人好奇的不行:“昨天夜里明明拔了不少,今天怎么全都长回去了?” “是啊,是啊,我怎么觉得秦家的麦子今天比昨天长得还要好?这才一天的时间而已。莫非咱们大半夜撞了邪?”另外一人说到最后不由抚了抚胳膊,凉飕飕的,好吓人。 第三人冷笑一声:“这有什么,长回去了,咱们再给他拔出来,今天晚上一口气拔他搁半亩地,看他明天还能长得回去不!” 秦妙在空间里面将三人的谈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原来自家麦田的麦子便是他们三人动的手脚。好嘛,正愁找不到你们的! 秦妙出了空间,随手从地上捡起几块土坷垃对准三人的脑袋,咚咚咚,土坷垃准头极好的砸中了那三个人的后脑勺。紧接着三个人一起回头:“谁特么的砸人?快出来!” 秦妙早在三人回头之前进了空间,这会儿三个人的背后空空如也,啥都没有。 原本就怀疑自己撞了邪的人,这会儿吓得直哆嗦:“有鬼,有鬼啊!”说罢尖叫一声飞快地跑开。 另外两人虽然还站在原地,可是跑开的那人的尖叫声交的他俩直起鸡皮疙瘩,于是对望了一眼,也快步跑开了。 秦妙在空间里面看着三个人的狼狈相,冷冷一笑:“这就想跑?没那么容易!”说罢用精神力移了个药瓶在手里,交给灵鼠:“去,把这些药粉撒到那三个人的身上。赶在姑奶奶的眼皮底下祸害我家庄稼,不扒了他一层皮不算完!” 灵鼠虽然爱和秦妙斗嘴,可是主人家的庄稼被歹人给祸害了,它也感觉挺气愤的,于是抱住药瓶,出了空间,朝那三人跑开的方向追去。 秦妙只看见眼前金光一闪,灵鼠就这么不见了。呵!日行千里的老鼠,果然不一般呐。 出了空间,秦妙看了眼天色,天空黑黑,偶有几颗星子点缀其上,一阵夜风吹来,凉飕飕的,庄稼都修整好了,歹人也教训了,秦妙打算回家去。 刚离开自家麦田走出一段距离,忽见一棵大树上人影闪过,和她一样的,身穿夜行衣。 乡野乡村里面,家家户户穷得什么似得,也会有毛贼来光顾?秦妙心里一阵好奇。想去追,转而一想还是不要多事的好,于是原地站住,没动。 目光却是一路追着那黑衣人的身影而去,许是修炼了空间功法的缘故,两眼的目力变得很好,这样的黑夜里,那道黑衣人的身影依旧能看得清清楚楚。 黑衣人的身影在不远处的一道河沟边站定,许是发觉了附近有人,回过头看了一眼。 秦妙早在那人回头之前进了空间。可就是那黑衣人回头的一瞬,秦妙忽然感觉那人的身形和面部轮廓好生眼熟啊,哪里见过似的。到底在哪见过的呢?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黑衣人回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到,不过他断定周围刚刚一定有人出现,为了不泄露身份,他用轻功攀上最近的一棵大树的树梢,掠了出去,很快就飞远了,看不见踪影。 第107章 怪病 秦妙揉了揉脑袋,从空间里面出来。这大半夜的在外面逗留总感觉梦游似的,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在外面多呆了,于是加快脚步朝家里走去。 第二天,不用说,秦妙自然又睡了个大大的懒觉。 可是这个懒觉睡得并不踏实,正做着数银票的美梦呢,便被娘给推醒了。 “妙妙,快醒醒,后村有人得了怪病,托了你柳婶来说,想请你去给治一治。”李氏一面推着熟睡的秦妙,一面说。 秦妙很是不舍的从温暖的被窝里面坐了起来,一面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面开始穿衣服。怪病?呵呵,别人不知道,秦妙却是最清楚。 昨夜她让灵鼠撒了药粉到那三个毁她家麦子的庄稼汉身上,那个药粉也没有什么毒,沾上之后除了浑身起疹子,没有别的什么毒副作用。当时夜里,光线太黑,她看不清楚那三人的具体相貌便用了这个办法做标记。 不想那人这么早就找了来,大约是觉得拔了秦妙家的庄稼心虚,不敢直接找上门,这才托了柳氏来请她去诊治。 如此也好,秦妙正好去看看到底何许人拔了她家的庄稼。 空间里面,灵鼠躺在秦妙在阁楼走廊上面给它做的窝里,翘着二郎腿,很是悠闲的晃着脚爪子:“主人,那人拔了你家麦子,别告诉我你当真去给他治病。” 秦妙用精神力回答它:“当然不是,那人这一次敢拔我家麦子,下一次就敢做出更加恶劣的事情。我是不会姑息的,这一次定要将他彻底赶出唐家庄,让他永远都不敢再回来!” 其实几棵麦子也没什么,可是处心积虑的大半夜去人麦田里使坏,一夜不够还要去第二夜,到头来不上门道歉就罢了好好意思让人去给他治病,这种人品实在让人不齿,早些赶走早点清净! 柳氏等了秦妙洗漱完之后,便带她来到了得“怪病”的病人家里。 这户人家平时在村里比较安静,没做什么好事但也没做什么坏事,比那些无赖痞子之类要正经多了。只是没想到,外面看着再安静,内心却是已经坏了,全村好几十户人家,为啥别人看了秦家的麦子都没起歹心,偏他纠结了人大半夜去拔人麦子? 柳氏在门外拍了拍门,门很快就从里面打开。一个相貌平平的农妇站在门内,看到柳氏之后一个劲的道谢,反倒对来给人治病的秦妙不甚热情。难不成到了现在这家人还在嫉妒秦家发迹? 这样心理有病的人,可比身体上有病的人难治多了。 农妇带了秦妙进里屋看病人,柳氏在堂屋坐着等。 秦妙查看了眼那庄稼汉的脸,一脸的红疹,确实是她空间里面的药粉所致。心中已然明了,这人就是昨晚去自家麦田想要毁庄稼的人。装出认真诊病的模样查看了面色,眼睛,舌苔,然后开口说:“这病,想要治好,其实也不一定要用药。” “小神医,你这话什么意思?不用药,它自己就能好了?”庄稼汉疑惑。 秦妙不答反问:“请问这疹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那庄稼汉立即回答:“昨晚的后半夜。” “我怀疑这疹子有传染性,请问这附近就你一个人得吗?”秦妙又问。为的就是要救出毁她家麦子的同伙。 听秦妙这么一问,那庄稼汉有些犹豫了,想着昨天和前天夜里,并没有遇上什么人,想来这小丫头并不知道他们三人大半夜去毁她家麦子的事情,于是回答说:“还有两个,他们和我一样,也是昨天后半夜起得疹子。” 秦妙面上没什么,心里却是想着,要收拾的就是你们三个,这一次定把你们彻底的赶出唐家庄!是你们起歹意在先,可别怪我刻薄不留情面。 “说起来,你们这病,大半夜里发的,倒是有些蹊跷。依我看,这不是一般的病,所以也不用一般的药来治。”秦妙故意说得很是玄乎。 果然那庄稼汉有些紧张了:“小神医,你这话什么意思?怎么叫不用一般的药来治?” 秦妙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开口说:“有些话,真的不方便说,因为泄露天机要遭天谴,可是……大家一个村里的,不说出来,只怕你们三个性命难保啊……” 那庄稼汉顿时吓得不行:“脸上起了一点疹子而已,怎么就性命难保了?” 秦妙瞥了眼他脸上的镇上,一个一个的小红疙瘩,密密麻麻,这要是密集恐惧症患者只看一眼就要肉麻恶心好半天,这也就一点疹子而已? “你们这病,怪的很,不是因为身体远远,而是因为你们做了一些事情,冒犯了唐家庄这一带的土地公,土地公用这怪病惩罚你们,你们若是快些离开唐家庄,走得远远的,这病不用药,自己就好了。如果呆在这里不走,那这病就会越来越严重,神仙也保不了你们的命呐!” 秦妙说得煞有介事,那庄稼汉听得浑身直冒冷汗。他记起来了,昨天夜里去秦家麦田的时候,却是撞到了有些邪门的事情。他们三个的后脑勺被地上的土坷垃给同时打了,可是回过头来找,却什么都没找到。 土坷垃,土地公,难道说,这小丫头说的是真的?自己三个得罪了唐家庄这一带的土地公? 秦妙见他一脸的将信将疑,便作势要走:“你的病不需要药来治,我留在这也没用,想要病好,很简单,离开唐家庄之后就能好。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说罢便出了里屋,将这么一番话和柳氏说了一遍,柳氏听了也觉得玄乎,问道:“妙妙,你说的可是真的,他们这怪病离开了唐家庄就能好?” 秦妙坚定无比的点头:“是的,离开就能好,一回来就要复发,没办法,谁让他们得罪了土地公?” 既然秦妙这么说了,这病就这么着了,柳氏带着秦妙和这家的农妇道了别。当然秦妙刚刚对柳氏说的话,那庄稼汉躺在里屋听了个一清二楚。 第108章 赶出唐家庄 待秦妙和柳氏走远了之后,庄稼汉和自家婆娘商量:“我寻思着,那小丫头说的有几分道理,要不,咱们就试试看,你等着,我这就穿衣服,咱们试着离开唐家庄,看看这怪病到底能不能好……” 却说秦妙跟着柳氏往家走。 还没到家,空间里面的灵鼠就按捺不住了,好奇无比的问秦妙:“主人,你小小年纪,居然能知晓土地公的心思?” “不能。”秦妙一面走路,一面用精神力回答灵鼠。 “那你为何这般肯定那三个人一离开唐家庄,怪病就会好,一回到唐家庄,怪病就会立即复发?”灵鼠再次好奇地问。 秦妙用精神力回答它:“我等会再给你一瓶药粉,你用你的目视千里盯着那三户人家,他们只要一离开唐家庄,你就将药粉洒在他们身上,得了这解药,那‘怪病’自然就好了,若是他们敢回来唐家庄,就再给他们下毒,让他们浑身上下都起红疹!” 谜底解开,灵鼠无语地躺倒在它的窝里,还以为自家主人多了不起呢,原来是借住它来作弊! “我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你赶紧准备一下吧。省得天天躺窝里养肥肉,到时候成了个大胖子,丑死了。”秦妙用精神力催着灵鼠。 此时柳氏已经将秦妙送回了家。 李氏和柳氏站在院子里面话家常,秦妙进了里屋,用精神力从空间里面找了瓶药粉,是红疹的解药,放在灵鼠的面前。 灵鼠虽然对于秦妙这个主人有点小小的意见,可是她想的整人的办法让灵鼠感觉很有趣,罢了,好鼠不跟女斗,它其实也挺想出空间溜达溜达。拿了那瓶解药,连同昨夜的那瓶药粉,出了空间。 接下来,那庄稼汉和他婆娘收拾了个简单的包袱,试着离开唐家庄,灵鼠远远的盯着他们,只要他们离开唐家庄一定距离了,便爬到路边的树上,将化解红疹的药粉偷偷的撒到那庄稼汉的身上。 那人走着走着,一摸脸,很惊讶的发现,脸上的红疹当真没有了。难不成是他自己好了? 那农妇见丈夫的怪病消失了,便说:“既然病已经好了,那我们回家吧。”她才不想搬家,都在唐家庄住了那么久,早就已经扎根在那里,突然搬走,就代表着要重新找一个地方,一穷二白的重新开始。 庄稼汉想了一下,点了头,他也不想搬家。说不定脸上起红疹根本就不是什么大病,自己就能好起来。至于小神医说的什么得罪了土地公,根本就是她治不好病随便找的托词,怕治不好病的传言传出去对她小神医的名号有影响,这才诓了他离开。 对,一定是这样。庄稼汉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便带了自家婆娘掉转头,往唐家庄走去。 可是走了一段路,渐渐又觉着脸上不舒服了,伸手一摸,不得了了,红疹居然又起来了!眼前不远处,就是唐家庄,庄稼汉看着唐家庄的土地,摸着脸上一个一个的凸起,心里一阵发慌,难不成那小神医说的话是真的? 那农妇也觉得有些不妙,可是就这样离开唐家庄,她真的不甘心!因为一旦离开家乡,就等于要开始没住没吃的流浪生活,就算找到了新的地方安居,可是作为外来户,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于是她对自家男人说:“我不想走,也许这个病过一会儿就能自己好了,我们回家去观察几天好不好?” 庄稼汉犹豫了一下,答应道:“也好,就回家观察几天吧。” 灵鼠耳听八方,远远的就听到了他二人的话,心里一阵乐呵。回家去观察几天?想得美。我家主人让你走,今天你们非走不可!瞅了个机会,将生红疹的药粉又多撒了一些到庄稼汉的身上。 结果那庄稼汉还没走出多远,便感觉脸上的疹子加重,又疼又痒,难受的很,忍不住用手去抓,可是越抓越痒,痒过了之后又是疼,疼完了便是更加难耐的痒,痒完了是更加刻骨的疼。 还没走到家门就难受得不行,他拉住他家婆娘,痛苦不堪:“我受不住了,我们还是走吧,离开唐家庄,走的越远越好。” 看着自家男人被那怪病折磨得瞬间就快没了人样,农妇只得跟着他调转方向,朝着远离唐家庄的方向走去。 如此一直走到天黑,离开唐家庄已经很有些距离了,那庄稼汉脸上的红疹这才缓和不少。 第二天,红疹彻底褪去。两人便又不死心了,想要再回去唐家庄试试,毕竟突然离开土生土长的地方他们是真的舍不得。可是接连试了好几遍都是那样子,离开了,怪病就好了,回去了,怪病便愈加严重。 终于这对夫妻彻底的相信了秦妙的话,好好的收拾了行李,从此远远的离开了唐家庄。 如果得罪的是人,大不了上门认个错,磕个头,送点东西,忏忏悔就好,可是他们得罪的是土地公,一不小心就能要了他们的小命,如此,还是按照土地公的意思远远的离开为妙。 走了一户,其余的两户也不敢再赖下去。纷纷的收拾了东西,搬了家。还别说,事情真挺灵验的,一搬出唐家庄那怪病立即就好了。 从此,那三户人家再不敢回去唐家庄不说,每逢过年过节一定会买了上好供品虔诚无比的拜一拜土地公。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却说秦妙赶走了那三户心眼狭小爱犯红眼病的人之后,生活便平静了不少。 地痞无赖直流,年前二狗就给教训的差不多了,现在他们都不敢再找秦家的麻烦。 只要是对自家不利的人,秦妙统统都不会放过,这些人么,她一个一个的都会给彻底拔除。或许下次,该好好的想个办法赶走自家隔壁的恶毒邻居才好。 不过这事不急,眼下秦妙准备去一躺镇上。镇上的仇家也有不少,敢去她的店里砸东西,她自然是不会放过那些背后使坏的人的! 第109章 盖新房 那天二狗替她跑了一趟腿,去镇上查看粮店的损毁情况,同时帮她捎了几本武功秘籍给李柏。路上二狗偷看了几本秘籍,每一本都是绝世的孤本!只要练成其中的一本,便能成为武林中的翘楚。一时间很是惊讶,秦妙哪里来的这些宝贝? 惊讶之余又难免的吃味,这么好的东西,居然全都给了李柏。那小丫头难不成当真看上了李柏?李柏有什么好!硬邦邦凉冰冰的,臭石头一样,哪里有他唐二狗会心疼人? 于是半路上,二狗便从那几本孤本秘笈中抽了一本最为厉害的,私藏起来。走了一段路后,心里仍觉得不甘心,有抽出一本来,最后想了想,干脆只留了一本给李柏,其余的全部私藏! 二狗觉得这不是自己小气,他日后是要求娶秦妙,和秦妙成亲的,为了能一辈子将她保护的好好的,一定要成为最为绝顶的高手才行,所以么,这些秘笈只能由他收藏,学习。若不是怕秦妙那里不好交差,二狗根本是一本秘笈都不打算给李柏! 这天二狗去了趟镇上,将那本他挑剩下的武功秘籍交给了李柏,又查看了一下粮店里面的损失,确认了损失不大,不过是被砸坏了几个货柜座椅,损失了几袋粮食,管事李柏挨了几棍子。帮着安抚了一下店里面的常客,招待了一下围观的百姓之后,二狗便回了村。 回村之后将去镇上看到的粮店里面的情形如实给秦妙说了。 秦妙听了二狗的话,这才相信了灵鼠,原来这小东西真的能目视千里! “被砸坏的货柜座椅重新置办,比帮我给大狗哥说一声,那些东西就借给他来打造,打完了之后一并结算工钱。至于那些被撒的到处都是的粮食,先扫起来堆到仓库的角落,以后再处理,至于李柏,我看得出来,他是个天分极高的人,只要他能照着那几本秘笈学点功夫,下次应该不会再挨打……” 秦妙听了二狗的话后,如此说了这些话。 二狗私藏了秦妙给李柏的秘笈,心里有些心虚,没有多呆,便离开了。 这事之后秦妙便一直想找机会去镇上,后来因为要惩治那三个毁她家麦田的人,耽误了好几天,等那三户人家全都从唐家庄搬走了之后,镇上的粮店已经从被打砸的阴影里面走出来,恢复了正常营业。 这天秦妙和二狗一起架着村长家的牛车去了镇上。 时间已经是正月底,早春的风,虽然还带着几丝寒气,可是吹在脸上已经没有那样的冰冷刺骨。 二狗悠然自得,气定神闲的扬着鞭子,赶牛。牛车没有空着,上面拉了几样小几小椅子之类的小家具,都是大狗这几天日赶夜赶给太丰粮店赶制出来的家具。这一次没有拉完,下次还得找机会再拉一趟。 货柜那样的大件家具,大狗没有接,让秦妙找了家具铺子的林木匠来做。一则给为了给林木匠介绍桩生意,二则因为这样的大件家具不方便运输,镇上的家具铺里订做方便的多。 此刻秦妙坐在牛车上,和二狗肩并着肩,闲聊着家常。 “明天就是二月了,我爹和我大哥怎么还没有消息呢?”秦妙很是担忧,古代的通信技术太落后了,出门了几个月音信全无,不说李氏,秦妙都快要沉不住气了。 二狗安慰说:“我让我那货郎朋友去县里打听打听。” 听了二狗的这句话,秦妙忽然被提醒,与其让二狗的货郎朋友去县里打听,还不如让灵鼠去打听,灵鼠日行千里,一天之内就可以从镇上到县里跑个来回。 嗯,这个主意不错!秦妙不由开心的笑。 二狗略略移动了下视线,便看到了身边坐着的秦妙神采奕奕的微笑,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眼睛看着牛车前面的路面,嘴角弯起,眉眼含笑,面容又俏丽了不少,身体长得太快,去年的衣服现在穿起来略微有些小了,袖口刚刚够得着手腕。 今年的秦妙八岁了。 二狗曾经以为等待她长大,会是一件漫长的事情,可是这时间过起来居然可以这么样快。今年妙妙八岁,明年便是九岁,很快地她就会长大。 可是二狗反观自己,去年是唐家庄的一个土小子,今年依旧是。他的心里不免有些着急了。也许,该寻一个出路,拼一个好前程出来…… 正在二狗寻思着该如何去拼个好前程的时候,身边坐着的秦妙又想起了件事情,她问:“二狗哥,你说我家要是想盖一座大一些的青砖大瓦房的话,选哪里盖比较好呢?” 秦家现在宅子,房子小,院子也小,想要盖一座大气的青砖大瓦房再圈一片足够大的前院和后院,那是不可能的。只能另外寻找地皮。 可秦家是外来户,在人家唐家庄里不管选哪一片地皮都容易引起争议,所以秦妙便想到了二狗,让他出面找地皮,找着了之后秦家出钱打点。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二狗眼下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可是秦妙就是感觉他可以相信。出了穿越者和随身空间这两个秘密,其他的事情秦妙一律都让二狗讲过。 二狗听了她的话,想了一下,回答说:“后村有一片地方还不错,地势高,盖了房子不易受潮,挨着河流,用水也方便,地方也很宽敞,那里有两处旧房子,推倒之后能争取到更多的地皮。不过……” “不过什么?”秦妙知道那么好的地方不太容易得到,便说,“银钱不是问题,二狗哥,这次还是要劳烦你,只要能清楚明白的拿到那块地皮,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 二狗温厚一笑:“你别着急,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那两处旧房子虽然破旧不堪没人居住,可是想要用房子所占的土地,还是得出银钱将那两处破房子买下来,拿了房契,过了明路,这样日后才不会引起纠纷。” 第110章 幕后主使 “既然妙妙你说银钱不是问题,那就没有问题了。” 秦妙听了二狗的话,心中一惊有了底。地皮不是什么难事,花点银钱就好,有了地皮,接下来就是买砖买瓦请工匠。这些事情,也都是只要有银子做后盾就很容易解决的事情。如此,在银两充足的情况下,盖起来一座青砖大瓦房也不是什么难事。 嗯,等到爹和大哥带着三姐回家之后,一家人商量商量,确定要盖新房子之后就开始买材料动工。 秦妙越想心里越开心,忍不住想着新房盖起来之后,住在宽敞明亮的卧室里面舒舒服服睡大觉的情形。多美好啊!房前屋后再钟点蔬菜水果什么的,后院打上一口井,新鲜的水果摘下来之后放到井水里湃着,盛夏时节井水最是清凉,湃出来的水果肯定特别冰凉消暑…… 一路上聊着天,畅想着日后的幸福生活,路就变短了不少,好像没赶多久的路就到了镇上。 先赶了牛车来到太丰粮店。将牛车上面的小几小椅之类的搬进店里,店里顿时看着温馨柔和不少。 几天前店里的东西被砸烂了不少,破烂的家具都扔了,眼下李柏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几块木板充当货柜,一袋袋的粮食放在木板上,任顾客挑选。 冯三娘见秦妙来了,忙上前迎接:“呦,小神医来了!这才多久不见又长俊了,依我看,再过个几年,准是个迷死人的大美人。用读书人常说的那句什么话,就是一顾倾什么城,再顾怎么来着。” 秦妙无语了,做媒婆的夸人都是这么夸的吗?夸得也太直接了。哭笑不得的回应说:“三大娘,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对对,就是这句,看来妙妙你不仅人长得机灵好看,还是个读过书的人。三大娘这辈子是个没福的,不然非订了你来做儿媳妇侄儿媳妇。”三大娘一面热情的夸赞着秦妙一面引了秦妙上楼。 开春第一个月,冯三娘就拿了不少的抽成银子,想着日后每月都能有这么一笔进项,心里头那个美啊!所以一看到秦妙就像是看到救苦救难的菩萨似得夸赞个不停。 店铺后面的楼梯上,秦妙往上走,李柏往下走,两人碰了个正着。 今天的李柏很难得的没有穿黑衣,而是穿着身石青色的袍子,身量高了一些,身板结实了一些,少年人的成长,每一分每一毫都是那样的明显。不过性子还是没有变,冰冷清凉,面容清俊,却太过刚毅冷冽,目光深邃,嘴唇轻抿。 李柏见秦妙来了,先是有些惊讶,随后忙开口说:“东家,我有话要对你说。” 秦妙点头:“走吧,楼上说去。” 李柏转了身,让了秦妙先上楼,他落后秦妙几个台阶的样子跟着她一起上了二楼。 二楼住着李柏和他的奶奶。老奶奶的衣着用度改善了不少,这会儿穿着身土黄色长袄,坐在一扇窗子旁,一面喝茶,一面听着窗外大街上热热闹闹的喧嚣声。 听到李柏的脚步声,老奶奶不由问:“柏哥儿,你不是刚来看过我?怎么又来了。” “奶,东家来了,我有事要和她说。”李柏语气淡淡。 老奶奶一听,却是欣喜激动的站了起来,摸到放在一旁的拐杖,朝着李柏的方向走过来:“是小丫头来了?” “奶奶,打扰你的清净了。”秦妙客气的道。 老奶奶立刻摆手:“没有,没有。”连说了两个没有之后一时间有些激动,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想起来李柏站在一旁,忙招手说:“柏哥儿,你过来,这丫头虽然年纪小,却是咱们祖孙两个的大恩人。咱们受了人家这么多的好处,你代我给她磕个头,不然我这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老奶奶曾经觉得秦妙年纪太小,虽然心地善良可是那家里的粮店不当回事也太胆大顽皮,后来李柏当真做了粮店的管事,再后来李柏在管事这个位置上赚了银两,再后来老奶奶听冯三娘说起,这个粮店的东家就是拿小丫头,她是背着家里人凭着自己的能力一个人拿下来的这个粮店。 如此,老奶奶才发现自己小瞧了秦妙,才明白过来自己祖孙两个能有今天,全都是因为有了这个小丫头的提携。若不是自己一把年纪和秦妙隔着辈分,老奶奶自己都要给秦妙磕头谢恩了。 李柏其人虽然棱角尖锐,冰冷清冽,可却不是个扭捏的,听了奶奶的话后立即就要跪下磕头。吓得秦妙忙拉住他,可是他比她大,身量比较高,她没有拉住,他就这么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秦妙虽然在这个时空生活了好几个月,可是骨子里还是接受不了这一动不动就磕头的做法,情急之下她忙也跪了下来。 李柏有些愣住,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的跪在地上,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秦妙叹了口气:“我帮你是因为你值得,并不是想要这些虚礼。起来吧,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李柏清冷冰凉的表情有了一丝破裂,他略显黝黑的面色中透出几分微红,提着袍子站了起来,扶着他奶奶进了内室:“奶,我有正事要和东家说。你先进屋坐一会儿,我忙完了就来看你。” 老奶奶眼睛不好使,以为李柏已经给秦妙磕过了头,听李柏说有正事要和东家说,就不再说什么,再次向秦妙道了谢之后自己拄着拐杖回了里屋。 李柏带着秦妙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开口说:“东家,那天上门砸店的幕后主使我找到了。” 秦妙本来还在犯愁怎样将砸店的幕后主使给揪出来呢,当天她不在场,想要找到线索并不容易,没想到李柏的效率这么高,这快快就将仇家给揪了出来。忙问:“指使人来砸店的是谁?” 李柏回答:“是镇上的大富户,卢员外。” “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来砸我们的店?我之前根本就不认识他。”秦妙好奇。 第111章 金米 李柏回答说:“卢员外的手下也有一家粮店,他当初就是做粮食生意起的家,那时候还是战乱,有段时间粮食比黄金还值钱。我们的粮店价格开得公道,又在过年的时候一口气施粥半个月,他的生意因此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而且作为镇上有名的富户,许多的百姓都指责他是守财奴,连顿粥都不肯施……” 事情说到这里,秦妙的心中已经有了底。这个卢员外,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发战争财,发国难财的人,全都不是什么好人! 不是好人就罢了,居然还欺负到了自家门外,秦妙说什么都不会放过那个卢员外的。 她决定了,今天晚上就去打劫卢员外的家产,劫富济贫!那卢员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歹毒的心思用到她的太丰粮店上面。 李柏见秦妙没有说话,以为她害怕了,便宽慰道:“东家你不用担心,镇上的百姓很是拥护我们太丰粮店,我和三大娘日后行事也会多加小心,那个卢员外以后不会再打上门的。” 秦妙不方便透露今晚的行动计划,这个话题只能暂且不提,她有些好奇:“李大哥,你是如何打探到砸咱们店的幕后主使是卢员外?” 李柏回答:“那天那几人砸完店离开之后我买通了一个小乞丐,让他跟着那几人。后来那小乞丐回来告诉我,那几个人离开咱们店之后在一个废旧的院子里面见了卢员外,卢员外给了他们一人一锭金子。” 秦妙很是佩服李柏的机智,听说那天他被打得不轻,被打了之后没想着治伤而是第一时间买通了小乞丐跟踪对方,单凭这分机敏,日后也不会是等闲之辈。 想起来曾托二狗带了几本秘笈给李柏,忙问:“那天我二狗哥带给你的几本武功秘笈你看了没有?那些书都很难得,你要认真练武,这样日后就不会被打了。” 李柏那略显黝黑的面皮再次不自然的红了一下,作为一个男子汉,总是挨打,真的是件很丢人的事情。不过事不过三,他李柏发誓,这辈子也不会挨打。从今往后,只有他打别人的份,别的任何人都休想再动他一下! “妙妙,今天带来的家具已经摆好了,是时候去家具铺子里拉货柜了。”二狗的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秦妙和李柏的谈话。 其实二狗早就上了楼,见李柏正和秦妙说卢员外指使人来砸店的事情便没有打扰,这会儿听他们聊起了秘笈的事情,这下二狗忍不住了,忙出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拉了秦妙去家具铺子里看定制的货柜。 这原本是一件极小的事情,随口一提,因故打断便作罢。可是很多时候,事情就是这样,机缘之下被隐藏了下来,而后时光匆匆,人生如白驹过隙,多年后李柏和唐二狗针锋相对的时候,败给了唐二狗,尤不知当初原本该他得的武功秘笈被唐二狗私藏了。 当然彼时的唐二狗已经不叫唐二狗,他有了一个天下闻名的震慑朝野的十分有分量的大名。 那一败,李柏此生再无可能抱得佳人归。当然这都是后话了。眼下大家还都是青春年少,简单纯粹的好少年,和那权利之巅杀机四伏中盘根错节的阴谋诡计一点关系都没有。 秦妙因为要去家具店里看林木匠打得货柜,便辞别李柏,和二狗一起下了楼。离开了粮店,朝着同在一条街的林木匠的家具铺子走去。 林木匠见了秦妙很是客气,因为秦妙当初救活了林芝兰,这次林木匠死活不肯收秦妙给的工钱银子。 秦妙试图给打造货柜的银子,全都被林木匠给挡了。无奈只得日后找机会补上今天的人情。当初救林芝兰,那是看在柳氏一家对自家帮助颇多的份上想帮大狗,和林木匠没关系,现在因为那天的事情不给货柜银子,反倒不美,总感觉欠了林木匠人情似得。 货柜由家具铺子的伙计配送,不用二狗和秦妙出力气。 两人出了家具铺子,没有急着回粮店,而是在集市上采办东西。村里卖东西不方便,邻村有个杂货铺,可是东西为了降低价钱质量的次得很。今天既然来了镇上,干脆就把家里常用的东西都采办齐全了放牛车上一并拉回去。 采办东西要花银子,不想秦妙今天只想着来镇上收拾仇家,忘了准备碎银。 买了油盐酱醋和茶叶之后还想再买些布匹针线什么的,身上的碎银就没了。空间中银库中金银虽多,可全都是大个大个的锭子,冒然拿一个出来没得把人吓坏。 回去粮店取银子吧,总感觉粮店里面的银子都是家里的,好不容易将空间里面的东西通过粮店转变成过了明路的钱财,全都要用在家人的身上才好,秦妙不想浪费了。 内视了一下空间,冷不防的就看到了灵鼠这些天积攒起来的金便,一粒粒的,黄灿灿亮闪闪,像是金米一般。这东西吧,虽然想起来怪恶心的,可是它比较小,又状似米粒不会引人多想。 于是伸手进怀里,其实不过是借着这个动作做掩饰,将灵鼠的那一堆金便用布包了,拿了出来。因为知晓这东西是灵鼠的便便,秦妙感觉挺恶心的,随手就将包着金便的布包交给了二狗。 二狗不明所以,接过布包,打开一看,只见里面包着一大把的金米,黄灿灿金闪闪,很是惹眼。正想开口问秦妙哪里来的金米,忽然发觉不对劲,这金米怎么带着股子尿骚味? 秦妙一旁看着清秀俊雅的二狗若有所思的闻着那包金米,忍不住就笑了起来。在秦妙的心里,二狗绝对是个既谨慎又机敏的少年,可是这位了不起的少年这一会儿却煞有介事的闻着灵鼠的排泄物。顿时就有一种恶作剧得逞了的欢乐自心头燃起。 秦妙使劲掐着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不要笑出来,竟憋得有些脸红。 第112章 好鼠不跟女斗 二狗发觉不太对,疑惑的看着秦妙,只见她俏丽无边的小脸上满是狭促的笑,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发笑,可是看着她笑得这样开心,他的心情便跟着变得好极了,忍不住也微微一笑。 秦妙揉了揉憋出内伤的肚子,开口说:“二狗哥,我走累了,想在这里歇一会儿。麻烦你找个当铺将这些金……米全都兑换成碎银子,好不?” 对于二狗来说,哪有不好的,他当即就答应了:“好,前面有个茶舍,你进去喝杯茶歇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两人进了茶舍,二狗点了一壶好茶,又点了一壶粗茶。好茶自然是放在秦妙的面前让她解渴的,粗茶么……二狗拿来冲洗那一布包的金米。 直到把金米上面的尿骚味冲洗干净了,二狗这才将他自己的荷包腾了出来,将金米装好。离了茶舍,寻找当铺去了。 二狗一走,秦妙便悠闲的喝着茶,和空间里面灵鼠斗嘴玩。 “你不是不相信我能拉金子么?”灵鼠的小小的鼠眼里面满是鄙夷。 秦妙一面喝茶,一面用精神力回答:“就是因为不相信,所以才要试一试啊。” “哼!”灵鼠扭过头,不想在搭理它的这位小瞧人的主人。 秦妙大度的一笑,对灵鼠说:“好了,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您是神通广大天下无敌的灵鼠阁下,我是有眼无珠才看不到您的厉害,这里给你陪个不是。” 灵鼠在空间里面种满庄稼的开阔地上悠闲的踱着步子,听到主人低头赔了不是,这才比较满意,不过它灵鼠可不是好糊弄的,今天这个小主人突然转变了态度,显然是有事要求它去办。 罢了,作为空间的灵兽,它本来就该为她这个主人服务,既然小主人大度的赔了不是,灵鼠也准备发扬一下灵兽的优良品行,鼠爪一挥:“算了,我好鼠不跟女斗,有什么事想让我去吧,说吧!” “是这样的,我爹和我大哥去了县里找我三姐,可是从去年冬天到现在,都已经出门几个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他两人在县里是个什么情形,安不安全,有没有寻到我三姐……”秦妙将心里万分担忧的事情告诉了灵鼠。 灵鼠当即那鼠爪拍了拍鼠胸:“实乃小事一桩,主人请放心,包在我身上好了。” “好,那我就先谢谢你了。”秦妙是真的感激。 不等秦妙将感激的话说完,只见一道金光从空间里面飞了出去,灵鼠就这么离开了空间,从镇上到县里去打探消息了。 灵鼠出马,不会有差。秦妙心里放心不少,两杯茶水下肚,二狗便回来了。怀里有些鼓,走进了一看,发现里面揣着一大袋的碎银。 一两金子兑换十两银子,先前的一包金米去了当铺,便兑换了这么一大袋的碎银。当铺自然是要克扣一些。秦妙这次也是为了验证一下灵鼠拉的那玩意儿是否真的值钱。既然眼睛毒辣的当铺掌柜收了那玩意儿,说明拿东西是真的值钱。 下次要兑换,直接去钱庄好了。秦妙一面接过装银子的袋子,一面在心里这么打算。那灵鼠好吃懒做,硕鼠一枚,用不了十天半个月就又能积攒不少的金便。 打开袋子,秦妙抓了把碎银塞进怀里,剩下的碎银连同袋子一并交给了二狗。 二狗疑惑:“这是你的银子。” “现在给你,来的路上不是托你去置办盖新房子的地皮么?打点村里的那些人,肯定需要银子。”秦妙解释。 二狗推辞:“那也用不着这么多。” “给你你就拿着,这不是还想让你家帮着请人来做工么。”秦妙的眼里那袋碎银实在不值什么,不过就是那只臭屁的老鼠的排泄物换来的,想着二狗家至今还在为大狗和林芝兰的亲事犯愁,便随便找了个由头塞给了他。 二狗没再推辞,推辞了难免显得小气。眼下他虽然穷,可是等他寻到了好前程,一定要赚很多很多的金银珠宝,让秦妙嫁给他之后不会为银钱犯愁。 见二狗收下那袋碎银,秦妙这才离开了茶舍,继续逛街采买生活必须品。 又买了布匹,针线,点心,五花肉,白糖等等,粮食么就从粮店里面搬个两袋。估摸着牛车该要拉不下了,这才作罢。 这次来镇上,秦妙打算住个几天。下晌,她送了二狗离开。 二狗多少猜到秦妙留在镇上是为着上次粮店被砸的事情,可是眼下她还只是个八岁的小丫头,镇上又没有什么好的亲戚好靠山,估计也做不了什么,就是心里一口气咽不下去,等时间长了,这口气消了,也就看开了。 唯一让二狗不放心的是,秦妙留在了镇上,便给了李柏机会。好在那丫头现在还小。懂的事情不多。 目送了二狗赶着牛车拉着她给家里采办的生活用品离开之后,秦妙回了粮店。 粮店里面冯三娘已经将秦妙的住处收拾好了,阁楼的二楼出去厅堂,其他的房间都被改装成卧房,李柏和他奶奶一人一间卧房,冯三娘一间卧房,现在又给秦妙收拾了一个卧房出来,剩下还有个房间,用来储存暂时用不上的杂物。 一切都为了店里的生意考虑,倒用不着在乎那些字所谓的礼仪规矩。大家白天有事情做,有银子赚,晚上有个地方可以安睡,就已经很知足了。 粮店里面李柏已经彻底的熟悉了粮店管事的事务,做起来很是熟练,冯三娘又是个八面玲珑的,两人一个负责后勤,一个负责铺面里面销售,秦妙有心帮忙,居然找不到从哪里插手。最后只得上了二楼,去到冯三娘给她收拾的房间里面睡大觉。 这个房间不大,布置的也很简单,可就是这样简单的临时卧房,也比唐家庄秦家的那个小草床舒服多了。秦妙躺在床上,默默打算,等到爹和大哥一回来,就立即盖新房。以前没钱就算了,现在是真的觉得那个土坯房住着极不方便。 第113章 又是卢员外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听着窗外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杂音,秦妙昏昏欲睡。半睡半醒之间,突然听到了灵鼠的声音。 “主人,主人!”灵鼠这会儿已经从县里回来,进了空间。 秦妙被这声音叫醒,内视了下空间,见灵鼠已经回来,忍不住问:“你到底去没去县里?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灵鼠抬起一抓扶额,为什么想让主人相信自己就这么难呢! “主人,我自然是去了县里的。”灵鼠别扭且气闷的回答。 “那你有没有找到我爹和我大哥?”秦妙一问出这个问题,心里便升起一股子难以言说的激动。分别数月,突然就特别想念当初一家五口人在一起其乐融融的气氛来。 灵鼠回答说:“主人,你家爹爹和大哥好像在县里得到了一位贵人的帮助,不仅找到了你姐姐,最近几天就要启程回家了。” “是吗?这简直是太好了!”秦妙欣喜若狂,一家人终于要团聚了! 灵鼠的任务办完,这会儿回去它的小窝里睡大觉了。 秦妙因为得知爹和大哥不仅在县里找到了三姐,而且就快要回家了,心里开心的不行,睡意顿时就没有了,在空间里面找了个大银锭子,来到粮店的一楼铺面里面兑换了一大把碎银。 然后出来粮店,准备独自在街上走走,给很快就要回家来的三姐买些见面礼。其实秦妙穿过来之后并没有见过自家的三姐,可到底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虽然不知道她到底喜欢什么,心里还是想给她准备点礼物,让她回到家里之后能感觉开心快乐。 从今以后,家里的女孩儿就不是秦妙一人了,有了三姐,自己多少也有了个同龄的玩伴。这世上,除了父母,兄长,三姐就是她最亲近的人了。 去布店买了一匹淡粉色的小花布,三姐比自己大两岁,今年已经十岁,正是爱美的年纪。买了小花布可以裁几身衣裳来穿。接着又买了几根头绳,一盒脂粉。剩下的,就等三姐回家了之后根据她的喜好来买。 秦妙在大街上走着,边走边计划着家里盖新房的事情。之前因为担心爹和大哥出门在外的安安危,盖新房的事情一直压着没考虑,现在爹和大哥已经从县里启程回家,盖新房的事情是该好好合计合计了。 就这么边走边想,不自觉的就走到了林木匠的家具铺子外面。 上午的时候来过这个铺子看货柜,林木匠客套不已,坚持不收货柜银子,秦妙这会儿都不好意思进去店里了。 恰好林芝兰这个时候在铺子里面。见到秦妙打铺门外走过,立刻小跑着出来拦住了秦妙:“小神医,既然来了,干嘛不进来坐一坐啊。” 秦妙不晓得会这样巧,居然能遇上林芝兰,记得上午的时候她还不在铺子里面。 “我这不是害怕影响姐姐家的生意么。”秦妙笑嘻嘻的道。 “嗨,这有什么,家具铺子又不是萝卜白菜摊子每天都有人买,镇子不大,一天能有三户以上的进来买家具已经是生意好了。快点进来,咱们吃杯茶,一起说说话。”林芝兰热情不已的拉着秦妙进了铺子。 穿过铺面,直接来到家具铺子的后院,后院的空地上,一个面生的少年正在摆弄一堆木料。 林芝兰说这是她爹新收的学徒。 所谓学徒,不过就是工钱略高的劳动力罢了。大狗已经离开了铺子回家自立门户。林木匠便收了新学徒。显然这个新学徒没有大狗能干。大狗随了他爹唐栓,虽然性格沉闷了点,可却是干活的好把式。 后院里面有几间厢房,作为学徒,伙计居住的地方,同时还有一个存放木料和半成品的大型库房。说起来,这样的铺面在这样的小镇上是很难得的好铺子,地段好,占地面积也不小。 林芝兰带着秦妙进了一间厢房,挪了张凳子让秦妙坐下,然后沏了杯茶给秦妙,道谢说:“那天我病着,还没来得及给你磕头道谢你就被我爹送走了。” 秦妙不由感慨这个时空的人太实诚,表达谢意的方式太隆重,非得磕了头才算是道了谢,不由笑着说:“你是大狗哥的意中人,我家和大狗哥家交好,这些事情都不过是举手之劳,应当的,姐姐你千万别和我客气,不然我下次就不敢来了。” 听了你是大狗哥的意中人那句话,林芝兰顿时就有些羞涩了,小孩子说话就是这样的直接,想起来大狗,林芝兰羞涩过后不免又有些雀跃。那次事故之后,爹终于同意了自己和大狗哥的婚事。 不过那富户家却很难对付,被退了亲,很是没脸,隔三岔五的派人去林家叫骂,骂出来的话可难听了。这不,今天中午的时候那富户又雇了人去林家叫骂,林芝兰被吵得不行,又不好出门去对骂,便从后门离开家来了家具铺子,耳不听心不烦。 现在听秦妙提起大狗,林芝兰不由又想起了那无赖的富户,长长了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听了林芝兰的叹息,秦妙不由问她:“小兰姐,你为什么叹息?可是担心大狗哥赚不够银钱来求娶你?” 林芝兰摇头:“倒不是担心大狗,我爹既然同意了我和他的亲事就不会为难他,说让他赚了银子来求亲,不过是想逼他做一番事情。我最近特别烦心的是镇上的那家富户,原本是他家少爷和我订得亲,可是后来我家退亲了,他家本就是低娶,现在被我们这样的小户折损了颜面,便隔三差五的派了人来叫骂。” 秦妙一听,不由好奇:“天底下居然会有这样的奇葩?小兰姐,那富户到底是哪一户?姓啥名谁?家住哪里?” 林芝兰回答:“咱们镇上,除了卢员外一家,还能有哪个富户?他家住在东大街上最大的一片宅子里。” “又是卢员外!”秦妙惊讶。转而一想,砸人店铺和派人去退亲的女方叫骂,全都是无赖蛮横的做法,出自同一个人之手倒不难理解。 第114章 绝顶殷实 “小妹,你认识卢员外?”林芝兰见秦妙若有所思,不禁开口问。 秦妙笑着摇头:“不认识,我家住村里,对镇上的事不熟悉。不过是听了小兰姐你的话替你抱不平罢了。” “哎……”林芝兰再次叹息,“惹上这么个麻烦,我和我爹都没办法,只能往后拖着,兴许时间一长那家的心思淡了,兴许就不派人来叫骂了。” 秦妙垂了眸子,心中暗道,这个卢员外,心思还真是歹毒,幸好林芝兰和大狗两情相悦,不然一个适婚女子如此被人大声辱骂,清誉早就给毁了,这辈子都别想再说到什么好亲事了。 这样的害虫,不灭了他,估计这镇上还会有人倒霉。秦妙暗自决定了,今天晚上就行动,潜入那个卢员外的家里将他家洗劫一空!看他还有什么底气欺负人。 空间里面的功法,秦妙已经练到了第三层,虽然实战经验很是欠缺,可是爬个墙偷点东西,还是没问题的! 林芝兰拦着秦妙聊了一阵大狗家的事情,秦妙将大狗家的家庭成员一一给林芝兰介绍了一遍,林芝兰听闻大狗一家都是好性子好相与的人,这才把心放到了肚子里,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不由自主的又红了几分,活脱脱一副待嫁小女儿的羞涩模样。 秦妙见时间不早了,便辞别了林芝兰,带着给即将见面的三姐采买的礼物离开了家具铺子。 回到粮店的时候正好赶上晚饭。 因为要顾着店里的生意,晚饭做好了之后大家轮流吃饭。至于做饭么,由冯三娘和李柏两人轮流。今天恰好轮到了李柏。他做了四道菜,一个汤,蒸了一大锅的白米饭。在粮店里面干活最大的好处就是粮食管够,有没有菜无所谓,大米饭是每天都吃得上的。 两荤两素四道菜外加一个蛋花汤,秦妙走进厨房的时候,李柏正好给他奶奶送完了饭从阁楼上下来。 秦妙夜里打算夜探卢员外家,所以吃过晚饭她就要回屋睡觉,养足了精神好在夜里多打劫一些宝贝。她盛了碗白米饭,一面扒饭一面夹菜。 一口气吃了半碗饭,抬起头来,不经意间看到李柏的目光正一瞬不瞬的锁在自己的身上,不由低头看了眼衣服,除了个子长太快衣服有些小之外并无不妥啊,再抬手摸脸,脸上也没有饭粒,不由疑惑的迎向李柏的目光。 却见李柏这个时候已经移开了视线,脸上显出一抹极淡极不易察觉的潮红。 难道说是因为自己的吃香太差吓着他了?秦妙这么一想,不由放慢了吃饭的速度。这是听到李柏开口说:“不知道你今天回店里吃饭,明天我会用心做几样好菜。” 秦妙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是怕自己嫌弃他的厨艺。正要对他说不用麻烦,却听到他再次开口,说话的语气有些着急:“和店里的帐无关,用我自己的钱买菜。” 这一瞬间,秦妙忽然觉得这个冷脸寡言的少年其实挺可爱。她笑着摇头:“不管用哪儿的银子,都不用这么麻烦。你每天处理粮店里面的事务已经很累了,不用再花力气到厨房里面。” 李柏那略显黝黑的脸庞上那抹极淡的潮红开始渐渐加深,他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开口说:“我不累。” “不累就将我给你的秘笈好好练练。我可不想你下次在被人打。”秦妙心里这么想的,嘴上便这么说了。说罢有些后悔,不知道李柏听了这话会不会被伤自尊?毕竟作为一个男性,还是这样一个青春年少血气方刚的男性总是被人打,是件极没面子的事情。 果然李柏的脸已经红到了脖根,他有些不自然的低着头,保证说:“我定会好好练武,成为人上之人。” 此时秦妙吃过了晚饭。顺手将碗筷洗了放回碗架,然后鼓励李柏:“你很优秀,我相信你一定能成为人上人。”说罢便以累了回房休息为借口离开了厨房,走出几步后又转过头来叮嘱李柏:“没事别来打扰我。” 李柏点头答应。揣着一颗惴惴的心目送着秦妙走远了,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他低头看了眼身侧那片被手指捏得皱巴巴的衣衫,心里一种莫名难言的心情划过。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心情,总之看着秦妙的个头一天天长高,脸蛋随着时间推移越变越美,那样的心情就越来越浓…… 秦妙一回到房间就躺下睡了,她今晚很忙,没时间去揣摩李柏的心思。她小睡了一个多时辰之后醒来,窗子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了。 秦妙进了空间,换了身黑色的夜行衣,然后跳了窗子,融进了黑暗的夜色。 白天里喧哗热闹的街道,在这样的深夜里,显得空旷而静谧。 秦妙在这样暗沉夜色中,自粮店所在的西大街一路来到镇上的东大街。西大街是集市区,东大街才是镇上的居民区。 不同于李柏曾经住过的镇上的贫民区,东大街的宅子都是比较讲究的,能在镇上定居的人,家境自然要比农村的庄户人家要好得多。 而东大街里,宅子最大最气派的,莫过于卢员外的宅子。 秦妙使用轻功爬上墙头,朝着宅子深处看去,只见一道道的走廊,一个个的跨院,好不繁复。光是正房所占的面积都快赶上秦妙去年底在镇上买的那座三进的宅子了。 这样的大富户,莫说在镇上了,就是到了县里,也算得上是绝顶殷实的人家。 可那些家产若是正路上赚取的倒罢了,为富而不仁,仗着有钱不是砸人家店铺就是逼人家女儿,这样的有钱人着实不配拥有那么多钱财。秦妙今晚,便是好好的教训教训这为富不仁的卢员外。 卢员外仗着自己是镇上的首富屡屡作恶,想要教训他,直接将他的银子收走了事。 可是很快地秦妙就犯难了,这么大一片宅子,到哪去找卢员外家的家财藏匿的地点呢?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搜,显然不可取,没得惊动了宅子里面的下人把自己当成小贼给绑了。 第115章 全都笑纳 空间里面,灵鼠睡得摇摇晃晃的从阁楼里面出来,找地方撒尿。发现空间外面秦妙站在不知道谁家的墙头上发着呆,忍不住问她:“主人,你这是想做什么?” 秦妙用精神力回答:“当然是来打劫的。可是……我好像找不到他家的金银财宝放哪里。” 灵鼠极为鄙视的冷笑一声:“呵,我就知道我不该和你说话。”说罢迅速地解决了内急,快步朝阁楼走去,准备继续睡大觉。 可是秦妙不依了,叫住灵鼠:“喂!站住,你说,这家的金银珠宝都藏在哪里?”这个老鼠可不是一般的老鼠,刚刚它既然能露出那样一副鄙夷的神情,想必定是有办法快速找到卢员外家的财宝的。 灵鼠被秦妙盯住,想回去继续睡觉已是不可能,转过身来,和秦妙讲条件:“帮你也可以,事成之后,你得给我买只烧鸡吃。” 秦妙惊讶:“老鼠不是偷吃粮食的么,什么时候老鼠也成肉食动物了?” 灵鼠气得炸毛了:“主人,我再说一次,我不是普通的老鼠,我是灵鼠!灵鼠!” 秦妙想着等将卢员外的家的家产都打劫完之后,多得是银子买烧鸡,这个条件,着实很好对付,于是答应了下来。 灵鼠见秦妙答应得还算有诚意,便从空间里面出来,站在秦妙身边的墙头,吸了吸鼻子。然后开口说:“我闻出来了,后院里面金子的味道比较重,咱们先去后院。” 秦妙立即使用轻功,踩着树梢墙头朝这一大片宅子的后院飞去。空间的功法她才只练到第三层,如能能在往上多练一练,夜探别人宅子的时候就轻松多了,不用小心翼翼的踩人房顶上的瓦片借力了。 来到后院,灵鼠站在院子中的一棵老槐树上,左闻闻右闻闻,然后对秦妙说:“西南边的那个小院,地下肯定有金库。那里金银珠宝的味道比较浓。” “我说,你属狗的吧?鼻子怎么这么灵!”秦妙嘀咕完这一句后就念着功法口诀使用轻功朝西南方向的那道圆形院门掠去。 灵鼠自然跟在她身后,一面上蹿下跳的爬院门,翻门窗,一面纠正秦妙的话:“我不是狗,我是灵鼠!” 秦妙这会儿已经站在了一间厢房中,灵鼠站在她脚边,蹦蹦跳跳的告诉她:“主人,金银珠宝就在这层地砖的下面,看样子,有不少呢。” 灵鼠随便拉的排泄物都是金子,金银在它的眼里并不是多稀罕的东西,能让它感叹有不少呢,可见这层地砖下面的财宝是真的很多! 然后秦妙就纳闷了,卢员外家既然有这么多的钱财,干嘛非住在这么一个小镇上,县里,省城里,或者是京里也是可以住一住的了。 就在秦妙不明白为什么卢员外揣着这么多的财宝只甘心做小镇上的一个员外的时候,灵鼠已经找到了机关的所在。 那是墙角上的一个半人多高的花瓶,灵鼠举起前爪,推花瓶。秦妙要去帮忙,灵鼠摆着爪子不让她靠近。 财宝越多的地方,越是有陷阱,灵鼠不让她靠近,她便在一旁看着。 只见灵鼠很是吃力的将花瓶推开。花瓶的底部完全离开原来的位置的时候,厢房的地面便开始出现裂缝。裂缝开启的同时,但听得沉寂的夜色中嗖嗖嗖几声利箭离弦的声音破空而出。 数百只箭羽直接朝着花瓶旁灵鼠刚刚所在的位置射去! 好在灵鼠日行千里耳听八方,并且身子很小,跳跃了几下即从那密密麻麻的箭羽中逃了出来。 先前灵鼠不让秦妙靠近,秦妙离那花瓶有一段距离,再加上练过空间里面的功法,感官较常人灵敏,听到利箭破空的声音之后迅速后退,躲开了那最为致命的陷阱。 直到所有的利箭都射了出来,一根挨着一根的插在花瓶旁边的地板上。厢房里面又恢复了安静,秦妙这才看向灵鼠,无声的表达谢意。这小东西虽然平日里傲慢懒惰,不尊敬她这个主人,每次做事都爱讨价还价,可是要紧的时候,它还是挺顾念她这个主人的! 灵鼠在秦妙满是感激的目光中,指了指厢房的门外,吱吱地叫了两声。 秦妙侧耳听去,便听到隐约有脚步声朝着这边靠拢。那脚步声不止一个,很是急切的样子,坏事了,定是刚刚触动了陷阱发出声响,惊动了卢员外家的护院家丁,大家赶过来做贼了! 可是来都来了,陷阱也碰了,这个时候逃走也太亏了,于是秦妙豁出去了,跳进地板上已经裂开的那道裂缝。 裂缝下面,是座仓库。秦妙自裂缝跳下,落在了一座金山上。 说是金山,一点也不为过。只见那金锭子,金镯子,金链子,各色各样的金饰堆起来,堆成一座小山。亮灿灿的,暗淡的夜色中很是晃眼。 时间紧急,秦妙来不及多想,刷的一下将这座金山全都收进了空间。空间里面那个金库顿时就显得有些拥挤,原本还能走人的过道被这座金山填得满满当当。 秦妙练过空间功法,眼睛在夜色中也能视物,并且在夜色中呆得时间越长,视物的清晰度就越高。这会儿收了金山,朝着其他的地方看去。 但见左手边是一座银山,不同于刚刚金山的复杂,这个银山是由大个大个的银锭子堆成。右手边是一箱一箱的珠宝,什么翡翠,玛瑙,玉石,珍珠等等的,足足赚了四五口大箱子。秦妙来不及细看,统统收进了空间。 于是空间里面的金库便更加的拥挤了,挤得连人都走不进去了。 收了这么多的宝贝之后,这个地下室里面的东西还没空,秦妙再次到处查看了遍,这间地下室里还剩了一些名贵的字画卷轴,上乘的兵器,名贵的佛珠手串,稀世的布匹,绝世的孤本书籍等等的宝贝。 秦妙来者不拒,全都笑纳。也懒得再一一查看,统统都收进了空间。地下室就这么变的空荡荡的。 第116章 满载而归 宝贝打劫完毕,秦妙自那道裂缝中爬上去,正要推门出去,只见门外的家丁护院们举着一个个的火把,将这间厢房包围的滴水不漏的同时又将这间厢房周围照得亮如白昼。 卢员外穿着白色中衣,外袍胡乱穿着,衣带都没来得及系上就跑了过来。 后院遭了贼就算了,居然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找到他藏宝的地方,这让卢员外的心里一阵一阵的发慌。所幸他反应迅速,得到消息的同时立即就带人来了这里。想那贼子再能耐,也不能再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得手。 就算那贼子能好运躲开机关相连的陷阱,可地下室里面那么多宝贝,一时半会儿的也是搬不完的。 卢员外想着,就算是今天晚上遭了贼,也不会损失太大吧? 怀着这种侥幸,卢员外挑了两个身材魁梧的家丁跟他一起进了厢房。厢房里面里面的裂缝已经开启,而作为机关的花瓶旁边出了利箭并没有其他任何东西,连受伤产生的血迹都没有。 卢员外的心不由揪紧,他一把夺过身边那家丁手里的火把,朝着地板上的裂缝下面照去。 火把熊熊燃烧,火光将地下室照了个清清楚楚,那分明是一间空荡荡的屋子,哪里有半点财宝的痕迹? 那么多财宝,足以买下一大座城池的财宝,就这样不见了! 卢员外拿着火把站在地板的裂缝旁,像是被施加了定身术一般,一动不动。 “员外爷?”跟着进厢房的家丁好奇的低声询问。 卢员外这才从万分的惊讶中醒过来,看了那家丁一眼,一口气没来及吐出来,就这么眼睛一翻,惊厥过去! 此时秦妙就躲在这厢房的房梁上。她正要离开的时候发现门外围了好些人,出不去了,只能先找地方躲起来。 卢员外剧烈的惊吓之下昏厥过去,吓得随他进厢房的两个家丁慌了神,大声冲着门外的人叫:“快请大夫!员外爷晕过去了!” 一听员外爷晕倒,门外原本还算齐整的家丁队伍顿时就乱了起来,有人去请大夫,有人跑进了厢房一探究竟,也有人去员外夫人处通报…… 一阵纷杂的喧闹之后,终于大夫被请来,然后卢员外被人抬回了卧房。 小半个时辰之后,这间厢房的里面外面终于安静了下来,只留了几个家丁看守现场。 秦妙自房梁上下来的同时,一把药粉撒了出去,那留下来看守的家丁顿时晕倒在地。 如此,秦妙终于可以离开这间厢房了。 出去这个小院的圆形门洞,秦妙打算离开卢员外家的宅子。 可是灵鼠扯着她的裤腿:“主人,主人,我闻到后院的东南方,也有金子的味道。” 秦妙顿住身形,这个卢员外,居然这么有钱!说他是镇上的首富都有些小瞧了他,这么多的金银财宝,做全县的首富都绰绰有余了! “既然来了,肯定得满载而归。”秦妙看了灵鼠一眼,“你前面带路,咱们今天晚上不把那为富不仁的卢员外给打劫光了就不回去。” 晕厥中,正被大夫诊治的卢员外,到死都不知道,他那万贯的家财一夜之间彻底消失,全都是因为一时为了解气买通人打砸镇上的那间粮店而起。 后院的东南方,是员外家的库房。和许多家底殷实的大户人家一样,卢员外家也有专门的库房。库房里面除了金银之外,多半是一些上好的药材,布匹,茶叶,瓷器,好家具等等的。 库房落了锁。秦妙没办法进去。不过灵鼠有办法,普通的老鼠尚且能将木板咬穿,何况是神通广大的灵鼠。之间灵鼠跳到门锁上,露出锃光瓦亮的鼠牙,咔擦咔擦几下就将门锁上面的铁环给咬断了。 秦妙这才发现这个灵鼠当真了不起。差不多可以说是老鼠界的齐天大圣了,神通广大着呢! 门锁的锁环被它咬开,伸手一推,库房的门便吱呀一声打开。 秦妙进了库房,发现这里虽然也有金子和银子,却远没有之前的那个地下室里面的金山银山那么夸张,这个库房里面的金银都是小小的锭子,装在一个一个的匣子里面。 除开这些装着金银的匣子,这间库房里面还有不少的绫罗绸缎,一匣匣的人参,一匣匣的宝石,一套套的上好瓷器,等等,秦妙没耐心在这里细看,统统收进了空间,放在空间阁楼门外的走廊上。 出了库房,又在灵鼠的指引下将这座宅子里面其他房间里面的金银玉石给收了。 路过厨房的时候,秦妙进去,将里面的吃食全都打包收进空间。幸运的是正好厨房大厨做了一大盘子的烧鸡,温在锅里,准备给宅子里的什么人做夜宵。经过之前的动静,夜宵是没心情吃了,秦妙将那些烧鸡全都收进空间,犒赏灵鼠。 天色微明,一夜的时间快要过去。 秦妙跳上墙头,离开卢员外宅子的时候,身后的宅子里面即将要炸开锅。 卢员外在大夫又是施针又是灌汤药的诊治下,终于在破晓时分悠悠转醒。醒来时想起那个空空如也的地下室,心头一痛,险些又要晕厥。他抬起手,深吸了一口气,吃力的吩咐:“快!快去捉了那贼人!” 既是员外爷吩咐,下人们不敢怠慢,以那间失窃的厢房为中心,四处展开排查。这一排查不要紧,发现府上的许多地方全都被盗! 等到天色大亮的时候,失窃的物品大致列了个清单呈到卢员外的面前,卢员外看了一眼,极度的惊吓之中再次晕厥。 秦妙满载而归,回到粮店,美美地补了个觉。一觉醒来,便听到窗子外面的大街上已经传扬开了。卢员外家昨夜被江洋大盗偷了个精光,卢员外经受不住这样重大的打击,接连昏厥了三次之后患了中风,之后的岁月怕是都要在床上度过了! 一直贫穷的人,穷惯了,倒也不觉得没银子有什么难熬的。倒是那腰缠万贯的富翁,视金钱如生命,没了金钱,就好比从云端跌进了泥土,倍受打击,没了生机…… 第117章 全是美味 想想自家被砸得没有一件完好物件的店面,再想想林芝兰家隔三岔五叫骂坏人清誉的人,秦妙便不觉得那中风在床的卢员外有多么可怜了。况且那卢员外发的国难财,私底下不知道坑害了多少条性命才积累的那些财富,如此一来,秦妙便觉得打劫那些财富是已经替天行道的好事了。 这天粮店里面的晚餐,吃得是秦妙昨夜从卢员外家厨房打劫回来的红烧肉,焖烧猪蹄,狮子头等。大家以为这些是秦妙从饭庄打包回来的,一个劲的夸她这个小东家大方。 事实上秦妙昨夜将卢员外家厨房洗劫一空,几屉子的馒头,蒸笼里面的扣肉,三鲜丸子,水晶虾饺,蟹黄糕饼,锅里温着的烧鸡,菜柜里面一盘盘的珍馐美味,连米缸和面缸里面的米和面都没有放过,统统收进了空间。 这天晚上给粮店里面的冯三娘,李柏以及李柏的奶奶加了餐。大家关了铺子的门,聚在小厨房里面一面吃着美食一面饮几杯小酒,说说玩笑打打趣,日子过得很是自在逍遥。 第二天秦妙便离开了粮店。雇了马车,带着给就快要回家的三姐准备的里屋回村去。 卢员外倒了台,镇上的麻烦去掉,粮店应该能安静一段时间了。 镇上的事情处理完,接下来便要处理村里的事情。家里麦田里面的麦子,这几天应该已经成熟。 上次惩治那三个拔麦子的庄稼汉时,麦子就已经抽了穗,那些麦种来自空间,生长速度比寻常的麦子要快。到现在为止,过去了好几天,麦穗应该已经成熟。 一路从镇上回到村里,时间才刚中午。 付了车钱,打发了马车车夫,秦妙步行回到自家门外。敲了敲门,没人应答。于是掏出钥匙开了锁。 院子里面没人,屋里也没人,这都快要中午了,娘和二哥能去哪里呢? 秦妙一面想着呆会儿去哪里找他们,一面将空间里面存放的,从卢员外家厨房打劫回来的吃食往外移。 自家的厨房太小,各色珍馐美味移出来之后,顿时灶上,案桌上,碗架上,菜柜里被放了个满满当当。食物的香气飘散出来,闻上一闻就能馋的人直流口水。秦妙决定了,等日后自家的新房子盖起来之后,也一定要请了厨子,做很多的美食囤在厨房。 毕竟民以食为天,累死累活挣钱,不就是为了吃口好饭么。 当然,请原谅秦妙骨子里的吃货基因。两世为人,依旧改变不了她吃货的习性。 正在秦妙捏着个三鲜肉丸子解馋的时候,院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脚步声很沉,其中伴随着二哥的声音:“娘,咱家的麦子长得真喜人,等爹和大哥回来看到,肯定高兴的很。” 李氏本想回答秦少廉一句是啊,可是发现自家的院门居然是虚掩着,忍不住问:“妙妙回来了?” 秦妙闻声忙从厨房里面出来,看到娘和二哥一人扛着一大捆的刚刚收割的麦子进了院子,忙上前帮忙。帮着将他二人背上扛着的麦子卸在小院里。然后打了水让他二人洗脸洗手。 秦少廉早就闻到了厨房里面香味,顿时开心不已:“我就知道小妹从镇上回来一定不会空手。”说着胡乱地洗了手,进了厨房,看到一厨房的美食,顿时惊叫起来:“娘,快来看啊,小妹给咱们带回来了好多好吃的!” 李氏仔细洗了手脸,又拿巾子拍打了身上的灰尘,这才进了厨房。 厨房里面秦少廉已经迫不及待的吃上了,没用筷子,直接伸手去捏那盘子卤耳朵,塞进嘴里嚼起来肥而不腻,好吃极了! 李氏转头看着秦妙,温和的埋怨:“妙妙,你又乱花钱了。我们家现在两三个人,哪里吃得完这许多的菜?而且你买菜就买菜,怎么还把人装菜的盘子也买回来了?” 秦妙呵呵地笑着。她才不会说这些都是她打劫的。 秦少廉还要伸手去捏菜,李氏一筷子敲在他手背上:“多大了,还这样毛躁,不许用手吃。” 秦少廉笑嘻嘻接了筷子,一面运筷如飞,不停的往嘴里塞东西,一面含糊着说:“娘,小妹这是体谅我们在家做农活辛苦。放心,吃下这么多好吃的之后,我一个人就能将咱家的麦子给收了。” 秦妙看了眼卸在小院里面的麦子,一个个的麦穗黄灿灿,很是饱满,竟都已经熟透了。难怪连向来不下地的娘都忍不住要下地去收麦子。 秦妙和秦少廉想的一样,自家的麦子长得这么好,等爹和大哥回来之后看到一定很开心! 如此,秦妙便想起了灵鼠打探的,爹和大哥即将带着三姐启程回家的消息。忙对娘说:“娘,我托人去县里打探我爹和我大哥的消息,这两天那人从县里回来,说是爹和大哥已经找到了三姐,他们三个最近就要从县里启程回家来。” “真的?”李氏一把按住秦妙的肩膀,难以置信。 秦妙笑着点头:“真的,娘,说不定这几天哪天早上一醒来就能看到爹和大哥,三姐了!” 李氏笑了起来,很是欣喜,笑了一阵后想起来什么,对秦少廉说:“这些菜都冷了,我来生火热一热,你去收拾桌子,今天中午咱们娘仨好好吃顿饭,乐呵一下,你爹他们就快要回来了!” “唉!好嘞!”秦少廉欢快不已的答应了,猴儿似得跑去堂屋收拾桌子了。 正要生火的李氏不由听了动作,看着秦妙:“你说,我们留点好菜,等你爹他们回来了一起吃好不好?” 秦妙不由笑了:“娘,这些菜是给你和二哥吃的。放久了就不好吃了。等爹他们回来,咱们一家人去镇上,找个好点的酒楼好好的置办一桌,那才喜庆。” 李氏琢磨着:“也行,到时候让你爹他们去镇上的粮店看一看,认认门。” “对啊。娘,到时候正好从粮店的账上取银子,回村盖新房子。咱们家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秦妙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心里一阵温暖幸福。 第118章 地主有请 也许是未来的美好生活有了着落,也许是秦妙带回来的那些美食起了作用,秦少廉作为目前秦家唯一男子汉,干起活来特别的有劲。一个人就将麦田里面成熟了的麦子给收割了。当然这里面也有李氏和秦妙的帮忙。 老天似乎也向着秦家,接连五六天的大晴天,虽然现在还只是早春二月,可那样的晴空万里中阳光灿烂无比,惹得刚刚过完正月的人们忍不住纷纷脱掉大棉袄,换上了轻便的春装衫子。 有了这样的好天气,收上来的麦子在二狗爹的帮助下,很顺利的就脱了粒,一袋袋的麦粒直将秦家本就狭小的几间屋子堆了个满满当当。 如此,李氏也开始觉得,盖新房子,是真的该好好的考虑考虑了! 说到盖新房子,二狗这边出力不少。他帮着秦家在后村选了一大片地皮,并且出面将那片地皮上的两座破旧房子买了下来。破旧房子一拆除,便是一大片的好地。 这天,天气依旧是晴朗无比。碧空万里,艳阳高照。 秦妙刚刚帮着家里收完了麦子,休息了两天,今天才缓过劲来。听二狗说要带她去看新房子的地皮,特意穿了件去年冬天李氏专门为她缝制的新衣,跟着二狗来到后村。家里面李氏和秦少廉还在睡大觉。 这些天忙着收麦子,家里的几口人都累得不行,就怕动作慢了,下了雨,麦子被糟蹋。 秦妙因为练了空间里面的功法,有精神力打底,这才恢复得比较快。 后村的这片空地,已经被二狗请人收拾妥当。秦妙在那片空地上跑跑跳跳,计划说:“从这里到那里,用来该青砖大瓦房,那边,打一口水井,这里么,我想想,可以开发一片菜圃……后院里面要搭一个葡萄架子,前院要栽几棵果树,什么果树呢?让我想想……” 二狗一身粗布衣,席地坐着,笑眯眯的看着秦妙,只感觉这丫头个子又高了一点,去年还是婴儿肥的小脸,今年已经隐约出现了好看的轮廓。一双眼睛黑溜溜的,水银一样灵动无比,畅想着日后新居的时候,这双眼睛亮得可以发出迷人的光芒。 秦家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二狗打心眼里替秦妙开心。他就知道,这样的女孩儿,有着推翻陈腐,改天换地的本事,不可能会一直受穷。这样的女孩儿就该好吃好喝的享受着,坐在天底下最富贵的位置上…… 早春二月,天朗气清,阳光温和。这是个充满希望的季节。秦妙畅想着自家新居落成之后的情景,而二狗则在考虑,如何能让自己配得上秦妙,他暗自发誓,终有一日,他会出人头地,带着丰厚的聘礼,上门求亲。 这一刻,是温暖美好的。可是美好的东西总是短暂,不远处一串蛮横的脚步声传来,生生打破了这一刻的美好。 几个家丁模样的人,走了过来,面色不善的将秦妙围了起来:“你就是小神医?” 秦妙没见过着阵仗,不由往后退了一步。可身后也站着人,她被人在后背大力推了一下,一个趔趄向前摔去,可是预料中狼狈不堪的狗啃泥没有出现,她的胳膊被二狗拉住。 “你么这些人,有话就不能好好说,欺负一个小姑娘,很有意思吗?”秦妙有些恼了。 “欺负?我们哪敢啊。”一个家丁痞气的说,“你可是全镇闻名的小神医,我们稀罕你还来不及呢!” “有什么事快点说,我可没工夫和你们废话。”秦妙没有了耐性,若不是二狗在场,她一定施展空间功法,将这些人胖揍一顿! 那家丁极为不屑的看着秦妙:“小神医是吧,也不过如此,不过就是个黄毛丫头。不管你想不想和我们废话,今天必须跟我们走!”见秦妙面露不悦,便威胁说,“你敢不和我们走,你娘和你那二哥就惨了!” 先前秦妙看着这些家丁,以为是镇上卢员外家的家丁找过来了,可是想想又不太可能,自己那天晚上行动很是谨慎,不可能会被人发现,现在一听这些家丁居然连她家里的人口情况都这么熟悉,难道说,是同村的? 正疑惑的时候,听二狗开口了:“各位大哥,你们前来请小神医,所为何事?难道说,地主老爷家的什么人生病了?” 那领头的家丁阴险一笑:“不错,还是你小子机灵。咱们的小少爷生病了,老爷特地让请了小神医去诊治。怎么样,这就走吧?” 秦妙听到地主两字,顿时就觉得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早在去年刚穿过来的时候就听说过,这地主老爷不是什么好东西,时常欺压佃户,剥削得佃户们辛苦种了一年的庄稼到头来连几口口粮都剩不下来。 只是从去年到今年这好几个月里面,这位地主老爷始终都没有露面,秦妙险些把他当成了路人甲。千算万算没算到那地主老爷搁这里等着她。 什么小少爷生病,全都是莫须有的托词吧?这会儿被几个家丁堵在了这里,无路可退,看来只能跟着他们去地主家走一趟了。她倒要看看那位黑心的地主老爷能玩出什么花样来,真要改对她不利,她不介意让地主家的胖少爷真的生病,而且还让他病入膏肓! 心里这么一想,秦妙的心里就坦然了,反正她有空间帮忙,真要情势不好,直接躲进空间了事。 “各位大哥,既然是地主老爷家的小少爷生病了,那还是看病要紧,咱们快点走吧?”秦妙一改刚刚的不耐,露出恭顺的笑容来。 “没看出来,这丫头挺有胆气的,哥几个围着也不发怵。成,既然小神医说了,咱们这就走吧。”领头的家丁一挥手,呼啦啦的好几个家丁便“护送”着秦妙朝地主家走去。 二狗跟了上来,秦妙想让他回去,这事跟他无关,还是不要淌这趟浑水。可是二狗冲着她微微一笑,清秀俊雅的笑容里面满是安抚,于是秦妙到了嘴边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第119章 有了相好的 一时间,和暖的春阳变得刺眼起来,秦妙机械的随着那一帮子家丁挪着脚步,终于,她决定了,还是不让二狗跟着。就在她转过头来,看向二狗,让他快些回去的时候,只听那领头的家丁大喊一声:“到了,送小神医去小少爷的房里!” 秦妙应声看去,果不其然,前面便是一大片宅子的大门。粗略的这么看了一眼,秦妙立刻明白过来,所谓的地主老爷,根本就是乡村版的卢员外。宅子的面积很大,估计家中的金银财宝也不少吧? 秦妙打劫卢员外,得了不少的钱财,这会儿她有些手痒痒了,也许,今天晚上入夜之后她可以再玩一次打劫的游戏。真不是她贪财,实在是这地主老爷欺人太甚。 看门的伙计听了那家丁的声音之后开了门。立刻有两个年级略小的家丁走了出来,送了秦妙去地主家小少爷的住处。 二狗自然不放心,想要跟着。可那领头的家丁一把将他拽了回来:“小子,人家小神医去给我家小少爷诊病,你跟着做什么?” 二狗向来问候和气的眸子这一刻瞟了眼那家丁拽着他衣服的手,蓦地露出了几分寒意,如此突然出现的肃杀惊得那家丁下意识的松了手。 没了那厌烦的家丁的拉扯,二狗几步就跟上了秦妙的脚步。却在这个时候听那家丁大声笑:“小子,你跟去也行,反正小神医今天进了这道门之后便出不去了,你既然对她有情,就亲眼看看她是怎么成了我们小少爷的媳妇!” 啥?秦妙不由顿住脚步。她知道地主老爷不是什么好鸟,却没想到那老货居然心思恶毒到这个地步!她才八岁好不好,居然下得去手,让她和那胖少爷凑成一对? 二狗见秦妙停住脚步不走了,以为她害怕了,忙拉住她的手,安抚说:“不用怕,我会帮你离开这里的。” 被二狗这么一拉,秦妙立时就想起来刚刚那家丁的玩笑话,你既然对她有情…… 有情……有情?情个大头鬼啊!她才八岁好不好! “二狗哥,我不是害怕,事到如今,你赶紧走吧,我会想办法脱身的。”秦妙既然知道了地主老爷的歹毒心思,便不想让二狗被牵连。 可是二狗哪里肯走,他坚定第看着秦妙:“要走一起走。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就是回去了也不好和你爹娘交代。” 一旁等着的家丁极不耐烦的开口催:“我说你们两个,情话留到下辈子说去,我们小少爷正等着呢!” 情话?这算哪门子的情话?秦妙不知道这些家丁都是怎么了,怎么就这么认定了她和二狗之间不纯洁?他们是很好的朋友好吧,朋友! 不等秦妙将这些情绪表达出来,便被身边的家丁给推走了。 其实秦妙不知道,这样男女七岁不同席的,极为封建的古代,女孩子是不能随便和家人之外的男子一起的,被人撞见是会影响清誉的。她和二狗不仅出现在一起,还眉来眼去,彼此很是关心对方,这个时代的任何人看到都会误认为他们是一对小情侣! 地主家的小少爷,自然不会是真的有病。秦妙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他爹,也就是坐拥上千亩土地的地主老爷的身边吃着果子。 这位地主老爷虽然是一位正经八百的土豪,可是穿着还是蛮讲究的,五十岁上下的年纪,保养的还不错,石青色缎子薄袄,八字胡,手上戴着羊脂白玉的扳指,身材么不胖不瘦。 秦妙打量着这位地主,心想,这位便是坐拥附近好几个村子的土地的地主了?瞧这打扮,家底不薄啊,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卢员外家那样堆成山的金银珠宝。 秦妙打量着地主的时候,地主也在打量着秦妙。还以为这丫头跟那些庄户人家的闺女一样,面黄肌瘦头发打结,不想这一看很是惊喜,居然是这样一个水灵灵的漂亮女娃,不错,做他的儿媳,够格了! 小胖子停下吃果子的动作,细成一条缝的小眼睛盯着秦妙看了好一阵,然后开口问:“爹,她就是我媳妇了?” 地主没理会他的胖儿子,而是问秦妙:“小神医,我儿有怪病在身,须得你这样的女娃早早的与他成亲,方能抱他性命无虞。只要你点头,我自会备上厚厚的聘礼去你家提亲。” 秦妙冷笑一声,这样黑心肠的以剥削庄户人家为乐子的地主爷会乖乖的拿着丰厚的聘礼上门提亲?莫不是再说笑话吧?傻子才会相信他的话。 “怎么,你不乐意?”地主老爷脸色一冷,像是要生气。 秦妙微微一笑,她自然是不会给这位地主爷伤害她家人的机会,今天夜里她就会让这位地主老爷尝尝万贯家财不翼而飞的滋味!到了那个时候,这位地主爷哭都没法苦更别提去为难她家人。 只是在她行动之前,必须得把二狗送走。 于是笑着说:“地主老爷,能被你高看,乃是小丫头我的福分。您放心,不管小少爷得了什么怪病,我都会尽力替他诊治,只是在替小少爷治病之前我有一个条件。” 地主爷一听,来了兴趣:“哦?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秦妙看了二狗一眼,对地主爷说:“我是神医,他却不是,所以他留在这里也没用,请您放他离开吧。” 地主爷微微眯了下眼睛,抬手摸了摸他那油亮亮的八字胡,玩味地说:“小丫头,没看出来,小小年纪,你倒已经有了相好的。情愿自己留下来,也要让他离开,这份情谊,啧啧,还真是感人。” 说罢语气徒然一冷:“你既然答应留下,现在开始便是我儿子的媳妇,怎么可以还想着野男人?放心,这个人,我定会送他离开,当然,为了防止你日后给我儿子戴绿帽子,这个人,只能死着离开!” 秦妙忍不住了,大声骂回去:“你这老头儿,真是够卑鄙的!” 第120章 舍了这条命 地主爷再次得以的摸了摸他那油亮亮的八字胡,冷笑道:“这里是我家,我让你们怎样,你们就得怎样。” 秦妙气急,还想再骂,二狗已经率先开口了:“妙妙不怕,跟进我,我带你杀出去!” 秦妙知道二狗会武,可是两拳难敌四手,地主家里这么多的家丁,他一个人还带着她这个拖累,如何杀得出去? 正要开口让二狗不必担心她,赶紧离开这里为妙,可是那地主爷却是站起身来,满脸的阴冷:“这就想做一对亡命的小鸳鸯了?” 秦妙立刻点头:“没错!你若是不放他离开,我就死在你面前,到时候你只怕媳妇儿找不到还徒惹一身腥。” “想死?”地主再次阴险地眯了下眼睛,而后开口威胁,“你打可以试一试,前脚死,我后脚就送了你娘和你二哥下去陪你。” 这个时候,屋子里面一道屏风后面一道人影闪了出来,那是个十来岁的少年,长相看着有些眼熟,他走到地主爷的身边耳语说:“老爷,听说着丫头的爹和大哥就快回来了,到时候一起抓了来,一个不留,这才叫斩草除根。” 秦妙练过空间里面的功法,感官较常人要灵敏一些,那少年的话她听了个清清楚楚,忍不住纳闷,这人是谁,怎么会知道她爹和她大哥就快要回来的消息? 再次看了眼那少年的长相,顿时明白过来怎么回事,难怪看起来眼熟,原来和自家隔壁的那个恶婆娘长得这么像,早就听二狗提点过,隔壁家恶婆娘的大儿子在地主家做工,后来不知怎地得了地主的赏识,提拔了上来。 之前秦妙还纳闷,胳膊的恶婆娘家里怎么突然就消停了下来呢?总不能那一个毒誓的威力就这么大,当真不敢再找秦家的麻烦了?原来咬人的狗不叫,那恶婆娘原来早就在背后想毒计,搁这里等着呢! 如果没有猜错,这个想地主爷进言的人,应该是就是唐小柱的哥哥,唐大柱。真特么的一家子都不是好人。秦妙越想越恼火,都怪自己以前心慈手软,没有严惩那一家子,这次离开这里之后一定不会轻饶了那恶婆娘一家! 许是秦妙看唐大柱的眼神太过愤怒,那唐大柱居然冲她笑了一下:“小丫头,做了小少爷的媳妇,那以后过得可都是好日子,十里八乡的那家不挤破头的想把闺女送来?说起来你还得感谢我,若不是我,老爷怎么会知道你的医术好,还知道你家的麦子品种优良?” “你!”秦妙气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骂他了,好像所有的词汇都没办法形容这唐大柱的歹毒。地主爷成天在家里养尊处优的,怎么会在乎一个普通庄户?定是着唐大柱总是在地主爷的身边嚼耳根子,这才有了今天的事情! 二狗悄悄的走到秦妙身边,拉住她的手,低声说:“和这样的狗腿子没什么好生气的,跟紧我,我带你离开!”说罢带着秦妙朝房门走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唐大柱一个箭步冲过来,拦住的二狗的去路,“既然来了,全都别想走!那丫头生是老爷家的人,死是老爷家的鬼,而你,老爷是不会让你活着离开的!” “是么?”二狗鄙薄的扫了眼唐大柱,“试试看好了!”说着当啷一声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一把软剑。 软剑刚一出鞘,就在唐大柱的脸上划了一个口子,鲜红的血水立时顺着那口子流了下来,秦妙见了只感觉特别解气! 下一秒唐大柱气恼无比的一把将秦妙推倒了,带着血水的面孔很是凶残:“小丫头,你幸灾乐祸个什么?” 二狗伸出胳膊要去扶秦妙,可是地主爷的狗腿子家丁们已经得到地主爷的指示先一步将秦妙押到了一旁。 地主爷满意地大笑两声,摩挲着拇指上的羊脂玉扳指,阴测测的看着二狗:“小子,在我面前耍狠,你还嫩了点!” 二狗丢掉手里的软剑,朗声道:“在老爷面前伤人,是我不对,放了她,我随你处置。” “不可以!”秦妙大叫,奈何身子被一群家丁按得紧紧的无法动弹。她该怎么告诉二狗,刚刚说的寻死之类的话是假的,她有的是办法找机会脱身! 不等秦妙想办法给二狗递眼色,地主爷已经来了兴致,走到二狗的面前:“好小子,到没看出来,你还挺有骨气的,可惜了,你和我未来儿媳妇扯上了关系,不然雇了你来做家丁也是不错的。” 二狗不屑的吐了句:“只怕,你雇不起。” 地主爷碰了个软钉子,也懒得再废话,直接道:“你若是有胆气舍了这条命,我可以考虑放了那丫头。” 秦妙以为二狗会反驳,可是却听二狗说:“舍了这条命也不是不可以,还得老爷您说话算话才好。” 这下子可把秦妙惊呆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冲着二狗大喊:“你傻了!你怎么可以不要命!不要管我,你快走啊!走啊!” 地主爷被秦妙的尖叫声吵得耳朵疼,一道眼神递过来,立刻有人将秦妙的嘴紧紧的捂住。 “小子,本老爷向来是说话算话,说一不二。现在就看你有没有这胆气了。”地主爷对二狗这么说。 秦妙着急的直摇头,奈何被捂了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心里扑通扑通的乱跳着,她不知道二狗今天是怎么了,向来机敏谨慎的二狗今天怎么可以这样轻信地主?若是这地主是个说话算话的,这天底下就没有言而无信的人了! 秦妙急得满头大汗,二狗却好似没看到一般,仍在和地主讲条件:“老爷您最好是拿您的宝贝儿子发个毒誓,我才能相信你。毕竟,这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秦妙要疯了,这个二狗,怎么说起自己的性命浑不在意的样子,好像面对的是他人的生死一般。 许是亲眼看人自杀,对于地主爷来说是一件极刺激的事情,他居然还真就发了个毒誓:“你若肯舍命,我定放小神医离开,否则就让我儿子肠穿肚烂而死。怎么样,小子,这下你可以放心的去了吧?” 第121章 全都得死 秦妙急得不行,拼命挣开按住她的人,可是下一秒她又被那些人重新按住,好在这会儿他们没来的及捂她的嘴,于是她对二狗说:“我不需要你这样做,你快点走吧,你就是死了我也不会领你的情的!” 二狗冲她温和一笑,笑容里面有不舍,有倾慕,有怜惜,却独独没有对死亡的恐惧。 他说:“妙妙,逃不掉的,地主老爷手里唐家庄,山清村好几个村子的土地,除非你们居家搬迁离开这里,不然是拗不过地主老爷的。刚刚老爷已经发过毒誓,你放心,只要我死了,你便自由了!” 秦妙摇头:“不要这样,二狗哥。你快走,我自己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二狗没理会秦妙的话,接着说:“妙妙,我心悦你,总想着有朝一日能亲自去你家提亲,现在看来,只能等下辈子了。” 秦妙愣住,我心悦你……我心悦你?什么意思来着,这是二狗哥对自己的告白?可是,怎么可能!自己还那么小! 就在秦妙被二狗突如其来的告白唬得愣神的时候,只听二狗对地主爷说:“我不想死在我心爱的人面前,这样她会害怕一辈子,请容我换个地方舍命。” 这不过是一桩小事,地主爷当即就点头答应了。 “不要啊!二狗哥!”秦妙大喊着要冲上去拦着她。可是她越是激动的乱动,按住她的人就越是用力。 终于地主爷还是带着二狗离开了她的视线,没过多久,地主爷返回,身上满是飞溅的血点子,他带着某种疯狂的亢奋,告诉秦妙:“那小子为了让你离开这里,已经死了……” 死了!还是死了……秦妙眼睛一黑,无力的晕倒。晕过去的那一瞬,她感觉今天的所有都那样的不真实,一定是梦,也许等她再次醒来,二狗哥还是好好的。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 早春二月的晚上,天气还是有些寒冷。秦妙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有些陌生的房间,这不是她家也不是粮店的二楼,这里……是地主老爷的宅子里。因为,她看到了房间的角落里守着的唐大柱。 唐大柱是秦家隔壁恶婆娘的大儿子,秦妙本就对恶婆娘一家厌恶不已,今天出了二狗的事情,她现在一看到这个唐大柱就恶心的想要呕吐。 偏偏唐大柱一点自觉都没有,明明知道秦妙恶心他,依然厚脸皮的往秦妙身边凑,并且开口说:“小丫头,你终于醒了。你可得好好的,不然我的富贵就没了。” 秦妙心里多少猜到一些事情,可还是问了句:“你的富贵,与我何干?” 唐大柱想着秦妙已经是地主老爷的掌中鱼肉,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实话告诉她也无妨,便道:“是我向地主老爷推荐的你,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能耐,不仅能挣银子还能治病,现在你家的小麦又比别家的好很多,你说地主老爷得了你这个摇钱树,怎么可能不许给我一场富贵?” 秦妙在就猜到,地主能盯上自己,少不了这唐大柱在背后使坏。不过,现在还不是她和唐大柱算账的时候。她需要尽快的确定二狗的安危。 “二狗呢,他现在在哪里?”秦妙问唐大柱。 唐大柱阴险地笑了:“他?早就死了!” 秦妙闻言,脑袋再次发晕,眼睛有些黑,悲痛无比的想,这不是梦,原来二狗哥是真的已经遇害…… 偏偏唐大柱很受用秦妙这一刻的悲伤,继续往她伤口上撒盐:“地主老爷有个怪癖,喜欢看血腥的东西,这人呐,在他的面前死的越惨,他就越兴奋。你那二狗哥啊,自己情愿舍命,可怨不得地主老爷,只怕是这会儿连具尸首都找不到了!” 秦妙闻言只感觉心口一阵钝痛,一口满是铁锈味的血水便喷了出来…… 她捂着心口,悲痛无比,连具尸首到找不到了么? “没看出来,你倒是对他挺在乎的。”唐大柱依旧在一旁冷嘲热讽。 秦妙现在一句话都不想再说,掀了被子,就下了床,她要离开这里,立刻,马上!心太急,来不及穿鞋,赤脚踩在地板上,脚底板凉冰冰的。 “你这小丫头,发什么疯,不好好的躺着,这是要去哪里?”唐大柱叫住她。 秦妙转过头来看,恨恨地看着他:“二狗哥舍了命,救我离开这里。你没有资格拦着我!” 唐大柱一听,不由大笑起来,笑得太夸张,眼泪都快要流出来:“小丫头,你也太天真了!地主老爷是什么样的人,如何会同那样的穷酸讲条件?他自己愿意送死,跟放你出去有什么关系?” “他发过毒誓的!如果不放我离开,他的宝贝儿子就会肠穿肚烂而死!”秦妙提醒说。 唐大柱再次笑了,笑得打颤:“这还不简单?老爷只说是放小神医离开,并没有说放秦妙你离开。那二狗死了之后,老爷便给一个丫鬟改了名字,叫做小神医,已经放了她离开。所以说,你安心的呆在这里吧,也不用担心小少爷会肠穿肚烂而死。” 天底下居然有这样无耻的人! 秦妙悲伤到了极点,心中剩下的只有腾腾的怒火! 她冰冷的笑:“想留我在这里?只怕你没有这本是!”说罢从空间里面拿出一把宝剑,一剑穿透唐大柱的胸膛,那是她从卢员外家打劫来的上好的兵器,锋利无比! 唐大柱说不出话来了,他眼睛睁得大大的,吃惊无比的看着那剑锋穿透自己的胸膛……利刃没入皮肉,胸前只剩下剑柄。他不相信这是那小丫头做得,他甚至连她怎样拿出来的宝剑都没有看清楚! 秦妙亲手刺了唐大柱一剑,又不解气,刷地将剑抽了出来,鲜血立刻从唐大柱胸膛的伤口喷薄而出! 唐大柱心脏受损,当场死亡,倒下的瞬间,满脸的难以置信。 秦妙将手里的剑在唐大柱的尸体上蹭了蹭,擦去上面的鲜血。低声说:“现在起,欺负我的人,全都得死!”如果她能早些拿出兵器,奋力反抗,二狗哥就不会死了…… 第122章 打劫地主 想起二狗的死,秦妙的心里再次泛起悲痛无比的浪潮,她恨透了自己,为什么要在二狗赴死的时候迟疑不决?若是当机立断拿出兵器来砍了那群狗腿子,那该多好!她更狠那嗜血恶毒的地主爷。 今天晚上,谁都别想逃,统统都得替二狗偿命! 之前秦妙一直都盼望着能有一次实战的机会,好让她将空间里面的功法在实战中发挥出来,锻炼身手。可是她万没想到,第一次的实战经验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积累的。 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既然已经杀了唐大柱,再多杀几个狗腿子也无妨!她在灵鼠的指导下,找到了地主爷。 彼时地主爷正和他那胖儿子一起吃晚饭,秦妙提着宝剑破门而入,一把药粉撒出去,那地主爷和他那胖儿子立时倒在地上,打滚,哀嚎…… 秦妙冷笑着拿剑锋拍着地主爷的脸:“老天没工夫让你儿子肠穿肚烂而死,我来成全他。因为你言而无信,不守信用,所以肠穿肚烂的人,再加一个你!” 地主爷不死心,一面忍受着肠穿肚烂的痛苦,一面冲着门外大喊:“来人——来人!给我杀了这妖女!” 白天的那群家丁立刻涌了进来,看到地主爷已经开始七窍出血,面容扭曲,全都吓得不行,也不替地主卖命了,纷纷要逃跑。 秦妙哪里会给他们机会?白天他们按住她身体,捂住她的嘴,害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二狗赴死而什么都不能做。现在她也要让他们尝尝那种痛苦的滋味。一把药粉撒出去,沾上药粉的人,纷纷倒地挣扎,死相恐怖至极! 本来秦妙还想再折磨他们一会儿的,可是灵鼠在空间里面大叫:“主人,主人,有人朝这边来了,全都是地主家的下人。” 秦妙不欲将自己会武功的事情暴露,当即将带血的包间收进空间,然后从空间里拿出瓶化骨散,洒在地上痛苦挣扎的人身上。 化骨散,又名化尸粉。沾上之后,躯体迅速消散。眼看着一屋子的尸身快要被化完,秦妙身子一跃上了房梁。 从房梁上往下看,之间地主在内的一地尸体刚刚化完,一个婆子便推门进来,打量了遍整个房间,不由纳闷:“刚刚明明听到这里有人喊叫,怎么会是空的,一个人都没有呢?” 说罢拿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什么味道,这么难闻!” 而后一面捂着鼻子一面试着喊:“老爷?小少爷!”喊了一阵没人答应,便自言自语道,“哎,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了,刚才肯定是听岔了。”一面说着,一面离开了方将。 呆房门合上,秦妙叹了口气,从房梁上下来,小心翼翼的破窗而出。 回到唐大柱的尸体所在的房间,将唐大柱的尸体用化骨散给化掉,然后才放下心来,对灵鼠说:“地主恶毒成性,剥削广大的庄户人家,家里面全都是不义之财,这些我原不想理会,可是他居然欺压到我的头上,今天不把他家的金银全都打劫完,我是不会罢休的!” 也许是经历了二狗的死亡,灵鼠今晚出奇的乖顺,秦妙说什么,它都配合,听秦妙说要打劫地主家的金银,它便跳出空间,左闻闻右闻闻,随后指出地主家宅子里面的库房的位置。 地主并没有卢员外那样的警惕,他家的金银全都放在库房里面,没有机关,也没有利箭,不过就是落了一把大大的锁。 秦妙从空间里面拿出那把只卢员外家的地下室里打劫的锋利无比的宝剑,挥剑一砍,锁被砍成两半。脚一踢,库房的门便被踢开了。 暗淡的夜色中,秦妙查看了遍地主家的库房。金子和银子各有两大箱,其余的无非是一些上乘的布匹,药材,宝石,瓷器。 秦妙将这些统统收进了空间。然后问灵鼠:“这里之外,还有那个地方有金银?” 灵鼠摇头,吱吱的叫,告诉秦妙除了这里别的地方都没有金子和银子的味道。 秦妙觉得不太可能,这样的一个心思歹毒的大地主,不可能只有这么点子家当,兴趣其他的金银财宝换成了银票藏在什么地方呢?银票是纸做得,灵鼠自然闻不出来。 于是秦妙出了库房,有摸到了地主爷的卧房。地主婆正还不知道她家男人和儿子已经死了,还在惬意卧在榻上,让丫鬟给她捶背捏腿,好不享受。 秦妙懒得磨叽,直接一把药粉将那一屋子的人迷晕,然后将地主婆的身体用化骨散化掉,丫鬟们则统统丢出窗外。 紧接着她在这间卧房里面仔细的找了一遍,总算在床下面的暗箱里找到了一大叠的银票,粗略一数,不下于十万两银子。 将银票收进空间,正要离去,发现放银票的暗箱旁边似乎还有一个暗箱,打开来一看,只见里面放了一大摞的地契! 所谓地主,之所以能成为地主,靠的就是这一大摞的地契了! 好家伙,这一大摞的地契可不是一摞废纸,那可是好几个村子加起来那么大的土地啊!秦妙二话没说,将这些地契收进了空间。 此时被扔到窗子外面的丫鬟已经有人转醒,秦妙不敢多留,上了房梁,找了个空档离开了这间卧房。这才一路朝宅子的围墙走去。 翻出围墙,就这么离开了地主家。 此刻的地主家,已经不是之前的地主家,因为地主一家全都消失了! 秦妙今晚有打劫了不少的宝贝,并且还得到了许多的地契,可是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二狗哥没了…… 为了不暴露行迹,秦妙先离开了地主家,留了灵鼠在地主的宅子里面找二狗的尸身。 按照灵鼠日行千里耳听八方目视百里的能耐,想要在一座宅子里面找寻一个人,简直是易如反掌。可是等秦妙一路从地主家步行到二狗家的时候,灵鼠那边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果真是连尸身也找不到了吗? 第123章 莫要唬我 秦妙心中再次袭来阵钝痛,直痛得她恨不能代二狗去死。脑子里不由回想起一幕幕的往事,二狗陪她进山找吃食,二狗气定神闲的带她在镇上逛街采办,二狗闲适惬意的挥着鞭子赶牛车,车上拉着的全都是她家的东西,二狗那笑眯眯的俊脸,二狗那温厚有礼的举止,二狗总是将她的事情往自己的身上揽…… 回想的次数最多的,还是二狗说的那句,我心悦你。 我心悦你,翻译成秦妙前世的话,那便是我爱你。 她前世见过太多太多的大龄剩女,不愿将就,为了找寻真爱,就这么一直剩着,每每形单影只的时候忍不住抱怨,爱情怎么就来的这么晚? 现在秦妙也想对着老天抱怨一句,这辈子的爱情怎么就来的这么早? 上辈子见过二十八岁三十八岁没遇着爱情的大龄剩女多得是,万没有想到重活一回,居然在八岁的时候就遇到了爱情。 可是更加残酷的不是这爱情来得太早,而是这爱情才刚破土萌芽便被人给掐死了! 夜色沉沉,秦妙哀戚绝望的站在二狗家的门外,周围一片寂静,能听到春蝉的鸣叫声,亦能听到不远处的狗吠声,可是她听得最真切还是自己心死的声音。上辈子交往了好几年的男朋友后来跟她闺蜜劈了腿,这辈子的爱情才刚萌芽便消失了个干净。 刺溜一声,一道金光闪到秦妙的脚边。 “找到没有?”秦妙低声问。 灵鼠带着几分悲伤,摇头:“主人,我没找到。” 秦妙感觉头又有些晕了,她抬手按了按额头,压下那阵剧烈的晕眩,这才敲响了二狗家的院门。 门刚被敲响,门内便传来柳氏的声音,带着几分埋怨:“定是二狗回来了,这小子,最近是越来越野了,成天什么事情都不做就知道往外跑,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知道回来……” 伴随着柳氏的抱怨声,吱呀一声院门被打开。门打开的一瞬,柳氏的话顿时停住,因为门外站着不是二狗,而是秦妙。 “妙妙,怎么是你?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晚饭吃了没有?”柳氏好奇的问。 秦妙想要说话,可是一时间不知道该要如何开口,如果可以,她宁愿将二狗没了的消息隐瞒下来,这样这家人就不会伤心,可是一个人没了就是没了,不管如何隐瞒也都会有真相被识破的一天。 秦妙深吸了一口气,她想要将二狗在地主家被害的事情直接告诉柳氏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嘴唇蠕了蠕,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柳氏见了秦妙这副伤心欲绝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一股子很不好的预感升了起来,她拉住秦妙的手,担忧的问:“妙妙,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别怕,跟婶子说,婶子给你撑腰。” 秦妙想要说话,可是看着柳氏这样一副关切的模样,话到了嘴边仍旧是没有勇气说出来。话没说出来,眼泪却是流了出来,膝盖一软,扑通一声在院门口跪了下来。 柳氏慌了:“妙妙,好端端的哭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起来,进屋来,好好说。” 秦妙终于忍不住了,大哭起来,边哭边哽咽着说:“柳婶,我对不起你,你打我吧……” 唐栓听着外面的动静不太对,孩子娘去开个门怎么就开那么久?忍不住提着油灯从里屋走了出来。 油灯的灯光下,秦妙脸色异常苍白,哭成了个泪人,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尤带着飞溅上去的血点子。 秦妙痛哭了一阵,感觉心里好过点了,这才开口说:“柳婶,今日地主派人掳了我,二狗哥为了救我,被……被地主给杀了……” 咚得一声,唐栓手中的油灯颓然坠地,光线瞬间消失,四周重新恢复一片黑暗。 柳氏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僵在了原地。四下里静悄悄的,只剩下秦妙悲伤不已的哭泣声。 大狗出门去做活了,狗蛋还小,这会子站在他爹的身边看着门外跪着的哭泣不止的秦妙有些不明所以。 良久,柳氏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声音变得有些嘶哑:“妙妙,我知道你是个机灵的,这个玩笑可不好玩,你莫要唬我。” 秦妙心头再次一阵钝痛闪过,她哭着说:“婶子,我没有骗你,二狗哥是真的没了,他是为了救我才没的……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要是不嫌弃以后我就是你闺女,代二狗哥给你和叔尽孝……” 显然后面那句话柳氏没听进去,因为她听了秦妙前面那句话后就悲痛攻心,晕了过去。 “娘!你怎么了!”狗蛋吓坏了,飞快地跑了过来,将柳氏从地上扶起来。 唐栓是个老实的庄稼汉,平日里话就不多,这会儿听了这噩耗更是被打击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抱了柳氏进屋去。使劲掐了人中,柳氏这才转醒,醒来想起二狗惨死在地主家,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秦妙跪在院门外,听着柳氏的哭声,心里更加的不是滋味。她好恨,恨那个恶毒的地主,更恨她自己。 空有一个随身空间,居然连二狗的命都救不回来,明明可以使出武功将那些家丁狗腿子打趴下,却为了守住自己的秘密眼睁睁看着二狗去送死……秦妙好恨,恨自己没有将二狗活着带回来,她觉得自己是有罪的,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来赔罪,只能这么跪着…… 柳氏痛失爱子,悲痛到了极点,哭得晕过去,再被救醒,醒过来之后再接着哭。之前虽然经历过三狗四狗的夭折,可庄户人家才刚生下来养不活的婴儿多得是,倒不觉得多么的悲痛,可是二狗不同,那是柳氏最喜欢最引以为傲的二小子。 唐栓待柳氏情绪稳定了之后,才到了兄弟叔伯们去了地主家,讨个说法。彼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 原以为地主老爷会扯皮,抵赖,不承认这个人命官司。可是到了地主的大宅子的门外,才发现地主家里已经乱了套。 第124章 都是我的错 据说昨天夜里,地主家被江洋大盗给偷了个精光,库房一夜之间被搬空,就连地主一家人连带着一群家丁也都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剩下了一群丫鬟仆妇,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卷了地主家剩下的财产逃跑,回家。 唐栓带着他的兄弟叔伯们进去地主宅子里找二狗的尸首时,早已经什么都找不到了,每个房间都空着,莫说金银财宝银票古董了,稍微好点的家具都给搬走了。 唐家的人将整座地主宅子翻了个底朝天,依旧找不见二狗的尸首,此时已经是出事的第二天的午后。一个年纪大辈分高的长辈不得不劝唐栓:“二狗爹,还是算了吧,给孩子做个衣冠冢吧……” 唐栓这个结实的实诚的言语不多的庄稼汉子终于忍不住了,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族人的帮助下,第二天,也是二狗出事的第三天,二狗的衣冠冢做了出来,就在村头那片坟场上面,一个崭新的坟头,属于二狗短暂的一神,就这么画上了句号。 二狗家的人忙着办丧事的时候,秦妙就跪在他家的门外。她没办法原谅自家,每每想起二狗临死前的那句话,妙妙,我心悦你,总想着有朝一日能亲自去你家提亲,现在看来,只能等下辈子了。心里就难受的不行。 二狗为了她,可以连性命都不顾。而她呢,居然那样看着他去死……秦妙恨自己,她想着,这辈子她都没办法原谅自己了。她想赎罪,却不知道能做什么,只能这么跪着,跪得越累,越难受,越能缓解她心里的负累。 二狗的衣冠冢已经落成,距离二狗出事的那天,已经过去三天了,秦妙依旧这么跪着,不死不活的跪着…… 李氏和秦少廉来了,怎么劝她她都不听,跪到第三天的时候,秦妙显然体力不支了。昏昏沉沉,脸色潮红,发起高烧来,烧得直说胡话:“都是我的错,都怪我……” 李氏心疼的不行,蹲下来抱着秦妙,湿着眼眶:“妙妙,你起来,千万不要吓我,妙妙,你这是也不想活了吗?” 秦妙烧得昏昏沉沉,所有的事情都理会不了,满脑子的都是二狗的那张清秀俊雅的俊脸,任凭李氏如何喊,如何哭,她都不搭理,只跪在那里说着胡话,都是我的错,都怪我。 李氏没办法,只得去柳氏那里磕头请求:“我们家妙妙怕是也活不下去了,柳姐姐,我从没求过你什么,现在求你去给她说几句话,也好让她安生回家养病。” 柳氏经了此次的打击,早没了往日的精神头,此刻也是病歪歪的,躺在床上,床头放着碗黑乎乎的药汁。 听了李氏的话,柳氏掩面哭了起来,边哭边说:“这都是做得什么孽……”秦妙这几天一直在家门外跪着的事情,柳氏是知道的,可是二狗是因着秦妙而死,说柳氏的心里不怨她,那是不可能的。 若不是那丫头太招眼,也不会被地主家看上,若不没有地主下毒手,她家二小子也不会就这么死了,死后连尸首都找不到! 可这会儿李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来求她,就差给她跪下了,她顿时又不忍心了,都是当娘的人,二狗是她心头肉,妙妙又何尝不是李氏的宝。二狗已经死了,挽回不了,若是妙妙在她家门外跪死,外人又会怎么想? 况且二狗活着的时候喜欢秦妙,就是为着这份喜欢才甘愿为了她去死,若是秦妙在她家门外有个好歹,二狗就是到了地下也不会安生。柳氏哭罢长叹一声:“罢了,我去看看妙妙,不然二狗就是死也不会安生投胎……” 李氏听了这话心里一喜,随后又是一辈,不知道好好的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一个劲的抹眼泪。 柳氏让狗蛋扶着她,出了屋,来到门外,走到秦妙的身边蹲了下来。看到了秦妙,便又想起了二狗,不由又落了一阵泪,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这才开口对秦妙说:“妙妙啊,二狗他活着的时候,就看中了你,一心想等你长大了好上门去提亲,可是……可是没想到他是个福薄的,他既然是为了救你才没的,你就该好好的珍惜这条命,不为别的,就为了他到了地下能够安心……” 秦妙烧得糊里糊涂,猛然见了柳氏,想要说话,可是浑身上下都跪得僵掉,动弹不了,只能听着柳氏说话。柳氏提起了二狗,还说二狗看中了她,一直都等着她长大了好上门去提亲…… 秦妙好恨,好悔,又好怨。二狗的情意,她哪里知道?都说有人暗恋是件幸福的事情,可是秦妙却觉得二狗的暗恋对她来说是一种压力,她从来都拿他当可以信任的好朋友,哪里知道二狗的心里存了这样的心思? 她觉得她和二狗之间还没有到以命相护的那一步,可是二狗却是为了她可以这样的利索的舍命…… 不管怎样,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不管秦妙先前对于二狗是个什么心思,现在二狗喜欢她,把她当成未来的媳妇,并且为了救她甘愿舍命的事情,早已经在唐家庄和附近的村子里面传开。 她秦妙的身上就这样被打上了唐二狗的印记,这辈子她都是唐二狗的人,日后想要说亲嫁人,只怕是没那么好办了。 不过秦妙本来就没打算在这个时空嫁人。一个穿越而来的人,并且还带有随身空间,完全可以过得无比潇洒,她吃饱了撑的才会去嫁人。看着婆家人的脸色度日?怎么可能! 却说柳氏这么宽慰了秦妙几句之后,秦妙心中略略放松了些,自己觉得自己有罪是一回事,被柳氏恨上又是一回事。自己觉得有罪,日后她会尽力的去赎罪,至于柳氏这里,秦妙知道一个失去儿子的母亲是疯狂的,也不指望她原谅自己。 可是柳氏出来了,对她说了那几句话,秦妙知道,柳氏这是看在二狗的面子上,原谅了她。说是原谅了,可是心结到底是结下了,只怕日后两家不会再和以前那样好了。然而这样的结果,在秦妙看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第125章 二嫂 柳氏是个好人,心里再痛,最后还是选择了原谅。 秦妙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想给柳氏磕个头,可是跪得太久了,现在浑身僵硬无法动弹。强制活动了下身体,只感觉头疼欲裂,眼睛一黑,就这么一头栽到了地上。 李氏叫了不远处等着秦少廉过来,背了秦妙回家去。 之后又是请大夫又是煎药,前后忙活了七八天,这才将秦妙给救了回来。那些大夫以及大夫开的那些药方,其实都没啥用,主要还是灵鼠大半夜的从空间出来,给高烧病重的秦妙喂空间里面上好丸药,灌灵泉水,这才在短短的七八天的时间里面将秦妙给将养了过来。 病好了,可以自由活动了,可是秦妙却没有以前的精神。脸色有些白,整个人像是被笼上了一层阴郁,性子一下就变得清冷,沉静起来。没事了就发呆,给她说话也不理,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冰冷感觉。 即便是秦妙再如何的冰冷阴郁,可是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那天她听了柳氏的话,想给柳氏磕个头,可是这个头没磕下去就晕倒了。现在她病好了,可以自由行动了,于是计划着去柳氏家,补磕一个头给她。 先前秦妙还觉得这个时空的人太夸张,动不动就爱给人磕头,现在却觉得,磕头这一行动,被磕头的人不一定会感觉良好,可是磕头的人一定可以通过这一行动完成内心的某种救赎。 这天秦妙起床之后,随便吃了点早饭,便揣了之前在地主家打劫来的一摞纸地契,准备去柳氏那里磕头。磕一个头在柳氏看来,也许并没有什么,那么这一摞地契便是秦妙给出去的诚意。 按照秦妙先前的计划,今年开春之后就开始卖粮种,然后收粮食,建粮食加工作坊,给镇上的太丰粮店供货。毫无疑问,有了这些地契,就等于拿到了土地的所有权,如此,不管是卖粮种还是日后收粮食,都会大有裨益。 可是秦妙却打算将这些地契全都给柳氏。 她前世的时代,因为一些事故死了人,死者家属都会得到一些补偿款。而这些地契,就全都给二狗家,当做二狗死去的补偿吧。有了这些地契,唐栓和柳氏就能成为新的地主,这样日后就能逐渐的富起来,不管是大狗娶媳妇还是狗蛋以后成家立业就都有了银钱做支撑。 李氏见秦妙准备出门,忙从厨房里面出来叫住她:“妙妙,你这是要去哪里?” 秦妙面色淡淡的回答:“出去走走。” 李氏顿时就不放心了,忙书:“让你二哥跟着一起吧。”话还没说完,秦妙就已经出了院子,穿着身素色衣裙,更加显得整个人冰冷阴郁,看得李氏担忧不已。这丫头,自从二狗出事之后就再没笑过,一脸的阴沉,整个人像是霜雪里面走出来似得,冷冰冰的,哎……千万别想不开才好。 秦妙出了自家院子,一路朝二狗家走去。 给地契的事情,必须在今天完成。前几天二哥秦少廉终于得到了爹捎回来了信,说已经上了路,算一算,约摸这两日就会到家了。秦妙不想爹和大哥回来后因为这些事情忧心,所有地契必须今天给出去。 只要柳氏和唐栓收下了这一摞地契,秦妙的心里就能将二狗的死,暂且搁置在一旁。这些天,她是真的累了,很累。她需要给自己一个了结。 来到柳氏家门外,秦妙抬手拍门。 开门的是狗蛋。 说起来狗蛋今年已经七岁了,他比秦妙小了一岁。先前还是一个没心没肺整天只顾着玩耍的泥小子,可经过了二狗死去的事情之后,狗蛋整个人像是突然就长大了一样。再不去玩那些小孩儿玩意儿了,开始帮着唐栓干农活,必要的时候留在家里伺候柳氏。 此刻狗蛋开了门,见门外站着秦妙。扣着门板,稍稍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始把秦妙让了进来,对她说:“妙妙姐,我娘在睡觉,你先等一等,我这就叫她起来。” 秦妙点了点头,在院子里面找了个角落站着,并没有进屋去。 狗蛋进去不知道和柳氏说了些什么,柳氏胡乱披了衣服,走了出来。见到一身素色衣衫的秦妙之后,柳氏略略愣了下神,之后就招呼了秦妙进屋来,然后对狗蛋说:“去,给你妙妙姐倒杯水来。你妙妙姐不是外人,你二哥活着的时候跟她亲近,现在你二哥不在了,咱们也不能怠慢了去。” 狗蛋立刻恭敬的递了杯水来给秦妙:“妙妙姐,你放心,日后我狗蛋就像敬重二嫂一样敬重妙妙姐你。” 二嫂?秦妙心里发苦,她就知道,二狗不在了,秦家和柳氏家的关系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交好。今天柳氏看着客气有礼,可是却将这么一顶帽子扣到了她秦妙的头上,秦妙若是狗蛋的二嫂,那岂不成了二狗的望门寡? 涉及到自己骨肉的时候,饶是柳氏这样和气善良的人也会因为不甘心而使坏,两家之前并未提亲也未定亲,怎么现在就给秦妙扣了顶这样的大帽子?秦妙若成了二狗的望门寡,那这辈子都别想在嫁人了,如果敢有二心,那便是不洁之人…… 对于狗蛋倒得这杯水,秦妙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接了过来。 接了这杯水,就等于认下了这个望门寡。日后她就是狗蛋的二嫂,这辈子都得替二狗守着。 狗蛋给秦妙倒完了水,便回避了:“娘,妙妙姐,你们慢慢聊,我出去玩了。” 玩?秦妙扫了狗蛋一样。她以前倒是小瞧了狗蛋这小子。一直以为他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庄户家的泥小子,可是经过今天的事情,秦妙知道,狗蛋怕是个不简单的。 单单那句日后我狗蛋就像敬重二嫂一样敬重妙妙姐你能从他嘴里不慌不忙不冷不淡不卑不亢的说出来,就足以证明这小子心智颇深沉。 也是,有二狗那样的哥哥在,这狗蛋也不会庸碌到哪里去。 第126章 侠盗 狗蛋出去了,屋里就只剩秦妙和柳氏两个。 秦妙一抬头,便对上了柳氏探究的眼神。不由微微一笑:“柳婶,我说过的,二狗哥是因我而死,以后我会代他来孝敬你和叔。二狗哥对我一片真心,从今往后我怕是再遇不到二狗哥这样的人了。所以,您大可以放心。” 柳氏长叹一口气,她又何尝愿意霸着秦妙不放,她只是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她的儿子为了秦妙送了命,一想到秦妙日后可能会嫁给别人,成亲生子,她的心里就一抽抽的疼,感觉二狗走的不值。 现在听了秦妙的一番话,又觉得自己残忍,这丫头今年才八岁,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真要让她替二狗守一辈子,柳氏的心里也过意不去。可是刚刚狗蛋的那些话已经说了出去,现在便没有再反悔的可能,罢了,就这样吧,以后有事以后再说了。 “妙妙,你今天来,有事?”柳氏压下心头的那一堆沉重的思绪,问秦妙。 秦妙开口说:“我最近身体大好了,便想来婶子这里坐坐。二狗哥出事的那天晚上,其实还发生了一些事情,只是当时我因为二狗哥没了而伤心,一时间忘了和婶子说这事。” 秦妙不说,柳氏的心里其实也知道,地主家在那天晚上一夜之间垮掉了,这其中肯定不可能只有二狗和秦妙两个人的因素。横行了那么多年的地主,一夜之间家破了,人也失踪了。这里面肯定大有隐情。 外间的传言是二狗为了救秦家的小丫头,一口气将地主家的人都杀了,因为有二狗武力教训村里的无赖在先,所以不少人知道二狗会武,一个会武的小子,被逼急了,又是豁出命去的想救人,一口气杀了地主一家,也不足为奇。 至于为什么被杀的地主一家还有死了的二狗都找不到尸首,传言中的说法就五花八门了,有人说撞了邪,有人说地主家又地道,那些尸首掉进地道所以不见了…… 总之对于地主家的灭亡,短短几天内,已经在小塘镇传的沸沸扬扬,神乎其神。二狗一夜之间成了挑战地主威严的小英雄,而二狗豁出命去相救的秦妙则在大家的心里被烙上了二狗未过门妻子的印记。 传言,无聊的紧,却也可怕的紧。 好在秦妙对于这个时空的婚姻没有一点信心,如此,正好,正好借着这个望门寡的标签,这辈子都不要嫁人。 “妙妙,那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柳氏很是好奇。 秦妙回答说:“那天晚上,二狗哥为了救我,被地主逼死。可是二狗哥死后,地主并没有按照事先的约定放了我。我被关了起来。可谁知道大半夜里来了位神秘无比的江洋大盗,那个大侠不仅杀了地主一家和地主家的那些家丁给二狗哥报了仇,还将地主家库房里面的所有宝贝都搬走了。” “江洋大盗?大侠?”柳氏一介村妇,实在没听过这样离奇的词汇。 其实所谓的江洋大盗都是秦妙瞎编的,为的是遮掩她的秘密。这会儿见柳氏一脸的惊讶好奇,便低低的补充了句:“二狗哥平日里结交的朋友比较多,兴许那位侠盗是二狗哥的朋友也说不定……” 这下柳氏信了,点头说:“可不是,二狗这孩子最是贪玩,从没像他大哥那样的好好干过一天的活,没事儿就爱往外跑,有的时候跑得几天不着家,问他出去都做什么了,他也不说,弄不好那侠盗真是他在外面结交的朋友。” 见柳氏说的有板有眼,秦妙立时就放心了,点头说:“我也是这样想的,不然那侠盗也不会那样利落的杀了地主一家替二狗哥报仇,之后还放了我归家。” 柳氏想起来什么,问秦妙:“那个侠盗,你可看清楚他的样貌?” 秦妙立刻摇头:“没有,那天夜里天太黑,侠盗又穿着一身黑衣还蒙了脸,我没看清楚他的长相。不过,他将地主家的财宝偷光之后,给了我这个。” 秦妙说着将那一摞子的地契从怀里掏了出来,放到柳氏的面前,开口说:“那晚上侠盗给我这些地契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就走了,我估摸着,侠盗特意留下这些定是想让我转交给婶子和叔。” “前些天我病着,这两天病好了,不敢隐瞒这些,便来了。这些地契,交到婶子的手里,我便安心了。”秦妙故意这么说。因为怕柳氏不收,便借口说那侠盗特意留下这地契。假如那侠盗真是二狗的朋友,那么这地契极有可能是留给二狗家里的。 话不用说的太明白,柳氏应该能想到这一层。 果然柳氏听了秦妙的话后,叹息了一声,收了那一摞地契。 秦妙见柳氏收了地契,心里没有由来的一松。事情终于可以有个了结了。她微微一笑,对柳氏说:“:婶子,那侠盗不是个平常人,估计不喜欢被人说道,这些事情,咱们还是替他保密的好。” 柳氏虽然痛失儿子,可是现在踹了一摞子的地契,心里便有了不少底气。毕竟死了的也活不过来了,活着的人还得好好的过日子。有了这些地契,今后的日子应该能宽裕不少。 “那侠盗既然是我儿的朋友,又特意给我家留了这些地契,也是个侠肝义胆的人了,我自会帮着他保密这些事情。”柳氏不无感慨的说。 如此,秦妙就彻底的放心了。 不欲再聊下去,她准备向柳氏告辞了。 恰在这个时候,柳氏突然想起来什么,问秦妙:“你那天晚上可亲眼看到侠盗杀了地主一家?” 秦妙点头,不明白柳氏想问什么。 “那地主一家人的尸首呢?”柳氏问道,“外间的传言很多,什么样的都有,可是你是那天晚上亲眼看到过侠盗的,地主一家人的尸体呢?还有我儿二狗的尸身呢?都哪里去了?” 秦妙想了一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编了,便如实说了:“我亲眼看到地主一家人的尸身被侠盗用一种特别的药粉给化掉了。至于二狗哥的尸身,那侠盗也找了好久,可就是没找到。” 第127章 爱情这玩意儿 听闻地主一家人是真的彻底的死了,至于为什么找不到尸身,那是因为被特别的药粉给化掉了,柳氏便相信了,不疑有他,只要地主一家死了就好,这样她家就能拿着那些地契做新地主了,就算不做地主,那么多地卖掉,也是一笔不少的银钱。 这些地契都是她儿子二狗拿命挣来的,相信外面的人谁都不会在地契上面乱嚼舌根。 柳氏真正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她儿子二狗的尸身一直都找不到呢?自家的族人去找不到就算了,那天晚上居然连侠盗都没找到。 “难道说,我儿子二狗根本就没死?”柳氏一想到这个可能,立时激动无比的握住了秦妙的手。 秦妙拧眉回忆了一下:“不太可能,我亲眼看到地主满身是血的告诉我二狗死了……” 这话无疑再次刺中了柳氏的心口,她捂住心口长呼出一口浊气,之后便什么话都不想说了,叫了门外院子里佯装玩耍的狗蛋:“狗蛋,送你妙妙姐回家去,娘想再睡一会儿。” 狗蛋立刻扔了手上的玩具,进了屋,对秦妙说:“妙妙姐,我送你回去。” 秦妙站起身来,向柳氏告辞了,然后对狗蛋说:“不用送了,左右不过几步路。” 狗蛋没有说话,执意送了秦妙出了院子,这才收了脚步,回去院子,关了门。 哎……秦妙走在回家的路上,长叹一口气,说不上来是轻松还是压抑。居然连狗蛋都不是个简单的,那从今往后的生活,怕是要多长个心眼了。 原本想着重生在了一个小女娃的身上,可以过上几年没心没肺的单纯日子,出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只怕是自己今后想单纯也单纯不起来了。任何一个守了望门寡的女子,面对着四面八方的指指点点,这辈子都不会再单纯了。何况她还是一个八岁的望门寡…… 秦妙揣着这样的一种沉重的心情回了家。 秦少廉见她终于回来了,略略松了口气,想要说什么,却一直没说出来。 还是秦妙先开的口,她说:“二哥,我好了,没事了。不用担心我。” 李氏已经忙完了厨房里面的活,这会儿正坐在堂屋里做针线,听到秦妙的声音之后忙走了出来。 “妙妙,下次出门的时候要去哪里,好歹给娘说一声。”李氏这么说的时候,眼睛里满是泪花。 看到娘满眼泪花,秦妙顿时就忍不住了,扑到李氏的怀里大哭起来。二狗死的时候,她没哭,后来病得意识模糊,她也没哭,现在,想起来之前的种种,各种滋味齐上心头,秦妙扑到李氏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李氏一面温柔的拍着秦妙的后背,一面低声安抚:“能哭就好,哭出来就好了,妙妙,别怕,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你都是娘的好女儿……” 秦妙趴在李氏的怀里,哽咽着说:“娘,我想我爹了,还想我大哥……” 李氏拿出帕子,一面给秦妙擦眼泪一面温柔的说:“他们就快回来了,这两天,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应该能到家了。” 秦妙又哭了一阵,这才渐渐收了眼泪。 李氏见她哭得累了,便劝她进屋睡一会儿。午饭好了再叫她起床。 秦妙也确实是累了,进了屋,躺在自己的草床上,却睡不着。 灵鼠偷偷地从空间里面出来,站在秦妙的枕边,安慰说:“主人,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正长身体的时候,老这样抑郁寡欢可不好。你不是要卖新粮种吗?这可是造福百姓的好事,赶紧地把身体养好,空间里面那么多的粮种,不卖出去屯着都要发霉了。” 秦妙看着那穿着人类小袍子的灵鼠,低声说:“少哄我,空间里面的东西可不会发霉。” “哎呦喂,主人,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我还以为你经过那件事情,被打击成哑巴了呢。”灵鼠调侃。 秦妙点了点灵鼠的脑袋:“你才是哑巴,姑娘我是那么容易被打垮的吗?” “那当然不是,你可不是一般人呐,没了个二狗,以后有的是美男子来追求你。”灵鼠不小心提到了二狗,想捂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小心的看着秦妙的表情变化。 秦妙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说不尽的沧桑:“没有什么美男子,我累了,爱情这个玩意儿太华而不实,我还是多挣些银子奉养父母,给兄弟姐姐们铺好路,至于我自己,到时候就游山玩水,随遇而安吧。” 灵鼠总感觉主人的心里还是带着伤,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劝。一时间愁眉苦脸很是苦恼。 秦妙看着它这模样怪有趣的,不由笑了起来:“你这是担心我?那我告诉你,大可不必了,我有空间,这辈子定能比别人活得自在舒坦。你呀,快点进空间去,小心我二哥把你当普通的耗子给逮了。” “你怎么能把我同普通的耗子相提并论?我是灵鼠,灵鼠!”灵鼠满脸的不满。 秦妙才懒得理它,直接给收进了空间。然后躺下来闭眼睡觉…… 秦妙这些天难得睡一个好觉,地契交给了柳氏,又将那天晚上的诸多离奇事件做了一个解释。心结因此化去大半,感觉轻松了不少。这一睡便睡得有些久。直从这天中午睡到了第二天上午。 若非被外间的声音打扰,秦妙还能继续睡下去。 秦妙这一觉虽然睡得沉,可是做的梦却不怎么好,梦里又看到了二狗赴死前的镇定,无畏却又饱含情意的脸。面对着那样的一张脸,秦妙的心里升出不舍和疼痛,全然不似事发当时的无措。 被爱是幸福的,可是知晓被爱的同时便失去爱情,真的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即便秦妙这样豁达的穿越人,面对此种情况,心里除了别扭还是别扭。 她想着假如她在二狗死去之前就知晓了他的心意,会不会答应和他定亲呢?正在梦里琢磨着这个问题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间的堂屋里传来热热闹闹的说话声,并且还有丝丝缕缕的饭菜香味飘来。 第128章 妙媛堂姐 家里什么时候这么热闹了?秦妙揉了揉眼睛。侧耳一听,咦,怎么好像是爹的声音?难道说,爹和大哥他们已经回家了? 这么一想,秦妙顿时来了精神。胡乱穿了衣服和鞋子风风火火的就来了堂屋。 堂屋里面爹和大哥刚到家不久的样子,满脸的风尘,桌子上摆着娘亲手做的手擀面,白花花的面条香喷喷的汤汁,家里现在有精米和细面了,平日里娘都舍不得吃,不想今天居然这样大方的做了几大碗的手擀面,全都是细面啊一点杂粮都没掺。 秦峰正吃着面,见秦妙出来了,笑着朝她招了招手:“妙妙,过来坐,让爹好好看看,这才多久,个头见长了。” 秦少贤一面斯文的吃面,一面看了眼秦妙,而后开口说:“妙妙瞧着竟是瘦了不少。” 秦峰和秦少贤刚回来不久,李氏见他们到家之后便钻进厨房做面去了,这会儿面虽然端了上来却一直没机会和秦峰说二狗因着秦妙送了命的事情。 生怕秦峰和秦少贤这两个不知情的说出什么话来惹了秦妙伤心,李氏忙拿话岔开了话题,冲着门外站着的一个十岁上下的女孩儿说:“媛媛,这都到家了,站在门外做什么,给你的面都盛好了,快过来吃啊!” 秦妙听了李氏的话,朝门外看过,果然门外站着个衣着破旧的女孩儿,身上的衣服很是宽大,袖子和裤腿都粗粗的,一看就知道是大人的衣服随便改出来的。 只是……秦妙心里犯嘀咕了,自家三姐不是叫秦妙心吗?啥时候改了名字叫媛媛? 秦少贤看出秦妙的疑惑,低声说:“当初二狗说的县里的那个被牙婆子打的女孩儿,并不是你三姐,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了人,才发现是三叔家的堂妹秦妙媛。妙媛和妙心同岁,生日前后只差几个月,所以当初才会以为是妙心有消息了。” 秦峰听了秦少贤给秦妙说的话,夹面条的筷子显得有些沉重,他对秦妙说:“你三叔三婶当初逃亡的时候就跟在我们后面,路线走的都一样,只是他们走到县里的时候一家人都染了时疫,死的就剩妙媛一个。” “妙媛原本是听了她爹娘的遗言往前继续走好来投奔我们,只是她到底年纪小,被人牙子给骗了,那丫头又是个倔性子,时常遭毒打。若非二狗的货郎朋友无意中撞见她,只怕……只怕你三叔家就要没人了……” 秦峰说的伤心,秦妙听着心里怪难受的。 李氏听了秦峰的话,也忍不住唏嘘,将门外站着的秦妙媛拉进来,按在椅子上,递给她一双筷子:“面都要放冷了,快些吃吧。” 秦妙媛坐在饭桌边,仍旧拘束的很,攥着筷子,怎么也不敢去吃那碗细面擀制的面条。当初发生战祸的时候,她还很小,现在已经记不得逃亡之前二伯家是个什么情形,现在看来,二伯家能吃上细面,穿上好料子没有补丁的衣服,可见是发达了。 秦妙媛想着自己之前跟着人牙子时过得比乞丐还要不如的生活,再看看二伯家现在的优越生活,心里又是自卑又是害怕,特别是那一碗香喷喷的细面擀出来的面条她之前更是想都没想过,这会儿竟不敢擅自动筷子。 李氏见秦妙媛迟迟不肯吃饭,眼看着一碗面要冷掉,不由催她:“媛媛,你这是怎么了?可是二伯娘做得面条不好吃?” 秦妙媛连忙摇头。 李氏笑着说:“那就快些吃啊。” 秦妙媛想要说什么,嘴巴动了动,却是没说出来,可是有的话不说出来她即便是到了二伯家也住的不安生。 终于,秦妙媛低着头,试探着说:“我……我……我其实不该来,我知道,二伯和少贤堂兄去县里是为了找妙心堂姐……”根本就不是为了找我,我是个多余的,占了妙心堂姐的福气,怎么有脸住在二伯家里吃好的用好的。 秦峰听了秦妙媛的话,顿时就明白了这丫头的意思,不由叹息一声,对秦妙媛说:“媛媛,没有什么不该来,你爹娘临死前叮嘱你来投奔我,我既然找到了你就一定会把你当成自己的闺女好好的把你养大,再给你找个好人家嫁出去。” “至于妙心,哎……她大约是已经被人牙子卖到了别的地方,以后有机会了再去找,若是她和咱家的缘分还在,应该能找到的。” 李氏听了秦峰的话,心里也跟着沉重起来,想起流落在外的三女儿,一时间很是难过。可是再一想如今就只剩下一个女儿孩子三叔家,又感觉自己这一家人又很是幸运,那样一路逃亡过来,又是兵祸又是时疫的,居然全都活了下来,这已经是很不错的结局了。 至于三丫头,等到自己家的生活好起来,就再多拜托一些人去找找看,那孩子能投生在自己家,总是和自己家有缘,相信只要多花费些力气,一定能找到。 于是劝秦妙媛说:“三丫头是三丫头,你是你,你家就剩你这一点血脉,我们说什么也不能把你往外推,往后你就安心的住着,这里就是你家,你二伯和我就是你的爹和娘,日后千万再不能再有这么生分的想法,否则就是嫌弃我们了。” 秦妙媛感动的不行:“怎么会,我做梦都想过上这样的好生活。” 秦妙顿时感慨,这样算是好生活?不过就是吃得好点,穿得整齐点罢了,没看这住着的房子还很小很破吗?麦子收上来之后,家里放了麦子几乎就住不下人了。秦妙媛不知道之前都过得什么样的生活,居然会觉得这就是好生活。 “媛媛姐,你看我爹娘都那么喜欢你,你就放心住下吧,千万不要见外,你比我大,比我三姐要小点,那以后我就叫你四姐了。”秦妙笑着同秦妙媛打招呼。 秦少廉也跟着说:“是啊,以后你就是四妹。快别客气了,快吃面条吧,不然冷了就不好吃了。” 第129章 无私的爱 李氏隔空指了他一下:“你呀,这是又嘴馋了?” 秦少廉有些难为情地挠了挠头:“哪有啊娘。” “行了,别嘴硬了。面条做得有多的,想吃自己盛去。”李氏笑着说,眼睛里满是对孩子的宠爱。 秦少廉原以为娘就只给爹和大哥以及秦妙媛做了面条,没想到锅里面有多的,听了李氏的话后立刻就进了厨房。 待秦少廉盛了面条回来堂屋的时候,堂屋里面秦少贤已经在说这次出门去县里的经历了。 “当初虽然带了一百两银子出门,可是出了门处处都要用钱,吃饭,住宿,甚至是找人打听个消息都要花钱,我和爹舍不得花钱,不管是吃饭还是住店都找了最便宜的,可是一顿一顿一天天的累积起来也是笔不小的钱。” “这还不算什么,最糟糕的是,有一天在街上遭了贼,将我们的银两偷了大半去……那段时间真的是艰苦,就在我们最艰难的时候,县里的一位很有背景的容公子找到了我们,不仅给我们找了吃住的地方,还帮我们打听到了妙媛堂妹的下落,哦……现在该叫四妹了。” 秦妙想着也许这次去县里寻人,其中的坎坷真的很多,向来沉稳端庄的大哥在回到家的时候居然也会一口气讲那么多的话。 爹和大哥在唐家庄里面做外来户的日子已经很难是艰难了,他们连粗糠和苦野菜都吃过,这样的他们说在县里的有段艰难的日子,可想而知那段日子到底有多艰难了。 还好容公子是个言出必行的正人君子,在爹和大哥最艰难的时候出手帮了他们一把。 提到容公子,秦少贤一脸的感激:“容公子真是菩萨心肠,毫无顾忌的帮助我们这样的落魄之人,日后有了机会,定当好好报答。” 李氏听了秦少贤的话,忍不住看秦妙:“那位容公子,可是你之前提过的那位容公子?” 秦妙点了点头,若非那位容公子,其他的人哪里会平白无故帮助爹和大哥? 秦少贤看了眼秦妙,再看向李氏,有些好奇:“娘,你们怎么也认识容公子?” 李氏看了眼秦峰,现在这位一家之主回来了,有些事情也不需要再保密了,于是说:“那位容公子在镇上有产业,去年年底来镇上查账,路上受了凉染了风寒,后来是妙妙将他的风寒治好了,并且还根治了他多年的顽疾。” “为了感谢妙妙,那位容公子将镇上的太丰粮店赠送给了她,这次容公子在县里帮你们不少忙,也都是当初妙妙拜托过他的。” 秦少贤听了这话,很有些讶异,面条都忘了吃。 秦峰要镇定一些,他看了秦妙一眼,问:“妙妙几时会的医术?” 李氏便将之前秦妙的说辞给转述了遍:“说来也奇怪,妙妙说她自从傻病好了之后,没有缘由的就会了医术。我琢磨着,应当多亏了当初送妙妙那枚暖玉的道士……” 秦峰听了李氏的话后没有再问什么,只叮嘱说:“这话在家里说说就好,出去了就不要再提。” “我省的。”李氏应道,“这样的事情怎么好在外面说,没得被那些长舌的妇人们传得不像个样子。” 秦妙听了爹娘的这一席对话一时间感动的不行,她胡乱扯出来的一个理由,爹娘就听信了,不仅如此,还这样周道的替她考虑。天底下,最最无私的爱,便是父母的爱了。 正在秦妙悄然感动的时候,秦峰又开口说话了:“女孩儿家还是本分些好,日后妙妙还是呆在家里,治病什么的自有能人名医,用不着你这个小丫头操心,没得天天往外跑坏了声誉以后说不上好婆家。” 提到了好婆家,李氏顿时喉咙里扎了根刺般的如鲠在喉,出了二狗那样的事情,以后妙妙还往哪里说好婆家?这话当着一屋子人的面不好说,只能以后找机会和孩子爹说了。 秦妙见娘好端端的就没了笑容,知道她在替自己担心,只是自己现在还是个小丫头,不好和她解释自己的想法,说自己本来就没打算在这个时空嫁人?说自己现在已经将地契给了出去,暂时的了结了此事,打算开始新的生活旅程?没得说了出来再把娘给吓着。 只能转移了话题,对爹说:“爹,咱们家在镇上的粮店,经营的还不错。多的咱就不奢望,反正以后靠着粮店的收益过上小康生活是没问题了。你和大哥出远门才刚回来,歇个几天,咱们一家人一起去镇上的粮店看看,怎么样?” 不等秦峰开口,李氏那边已经答应了下来:“是这个理,既然那粮店已经是咱们家的了,一家人好歹去看看人人们。孩子爹还有大小子,你们这几天在家好好歇歇,我给你们每人裁上一身新衣裳,然后找个好日子,咱们一起去镇上。” 最先为李氏的话雀跃的是秦少廉,之前大家说的不少话他没怎么听懂,什么容公子,什么小妹拜托了容公子在县里帮忙找人,什么自己家在镇上有了粮店,他都一头雾水听不明白,不过李氏最后说的那一番话他却是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自家一家人要穿着新衣裳,一起去镇上看自家的粮店,说不定,到时候爹娘一高兴还能在镇上的饭铺里吃一顿好吃的!哎呀,这简直是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太好了,太好玩了! 秦妙虽然没有秦少廉那样的欢喜雀跃,可是心里却是极感动的,她知道,按照娘的性子,任何事情都是听取爹的意见,很少自己拿主意,也很少做出这么高调的举动。刚刚娘之所以说出那番话,完全是为了自己这个小丫头,娘是想让自己出门散散心,热闹热闹,如此也好快些从二狗事件的阴影中走出来。 思及此,秦妙很是感动了看了李氏一眼,其实她真的很想说,她自己的事情自己能处理好,不用太为她担心。 第130章 好粮种 李氏这边接到秦妙的目光,忙说:“妙妙你放心,娘一定给你裁上一身漂亮的衣裳,到时候打扮的光鲜漂亮去镇上。” 说到秦妙的新衣裳,李氏立即又想起来秦妙媛,便道:“媛媛,我去年年底给妙妙做了几身衣裳,怕她个子长太快便都做得比较大,眼下给你穿正合身,等会儿拿出来你先换上,都是新的未沾过身,你别嫌弃。之后你再从家里的布里面挑个自己喜欢的颜色,我再给你特地裁一身春装。” 秦妙每次在镇上给家里采买东西,布匹都是必不可少的。在她看来,温饱温饱,饱对应的是食物,那么温就对应着穿衣。吃饭和穿衣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最基本的物质需要,所以一来二去,采买的次数多了,家里的布匹就堆了不少。 现在莫说给家里人一人裁一身新衣,就是全家人一年四季的衣服都裁了,也都是尽够的! 秦妙媛听了李氏的话,顿时就无措起来,很高心很激动,同时又很有些过意不去,攥着手里的筷子,小心的说:“二伯娘,不用麻烦,我穿妙妙的旧衣裳就好。” 李氏笑着说:“你比妙妙大两岁,个子比她高,如何穿得上她的旧衣裳?放心,一套衣服而已,不费事。” 这是秦少廉快言快语地插了话:“四妹,刚说的好好的,你是我们家的四丫头了,你应该叫我娘一声娘才是,怎么还在叫二伯娘?” 秦少廉的话顿时就惹得秦妙媛更加的激动难安了,脸红得什么似得,试了好几次,终于低低的叫了李氏一声娘。李氏顿时开心无比的答应了,将秦妙媛搂在怀里:“好孩子,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经历了那样艰苦的逃亡都能走到一处,可见你和我们是极有缘分的。” 秦妙媛依偎在李氏的怀里,激动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一个劲的掉眼泪,想当初被人牙子骗了之后,因为年纪小买不上好价钱,再加上秦妙媛自己性子倔不愿卖身为奴,便被人牙子留了干干活。 每天几乎是天不亮就要起床,那活儿多得干不完,累得很了有时候站着都能睡着,偏偏那恶毒的人牙子还不给吃的,不给穿得,每天的饭菜都是放馊了的东西,穿的衣服更是又脏又破,活得连乞丐都不如。 那个时候,秦妙媛就想着,若是哪一天能离了人牙子,不用过上多好的生活,只要每天能吃饱饭,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落脚,不用每天干那么多的活就好了! 可是现在,不仅能吃上好吃的,还能穿新衣服,最关键的是有了疼爱自己的兄弟姐妹和爹娘了!秦妙媛激动难忍,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害怕,生怕这不过是她做得一个美梦,万一梦醒了,就又要回到那种当牛做马的生活中去…… 去镇上的计划,就这样在李氏和秦妙媛抱在一处的母女情深中敲定了下来。 接下来的生活,便是极安稳和平静的。 秦峰和秦少贤出门在外数月,好不容易回家来自然得好吃好喝的歇上几天。 趁着这几天秦峰无事,秦妙便和他提了提卖麦种的事情。只说是自家的田地好,这一茬的麦子长得快不说还颗粒饱满,这样好的品种自己留下来播种,显然用不完,磨成面来吃又有些浪费,可以试着卖出去。 相信这样好的粮种,肯定有不少的庄户人家都很想买。 价格定得高一点,同时给出两个选择,出的起价钱的可以直接付钱买麦种,出不起钱的,可以先赊了麦种回家种,收上来之后将总收成的三分之一的粮食送来抵销麦种的钱。如此既能赚钱,还能积攒不少的粮食供应镇上的粮店存货。 秦峰听了秦妙的这些话之后的表情有些犹豫,首先他还没怎么闹明白怎么自己家的几亩薄田就能长出这么好的麦子呢?其次对于卖粮种一事有些担忧,万一别人买回去了一种,长得没有预期那么好过来扯皮怎么办? 总之这事有点玄,秦峰觉得还是得好好的考虑考虑。 秦妙原本也没指望她爹能这么快的接受自己薄田里产出来的小麦良种。她给完了建议之后,只是提醒说:“爹,咱家麦田里面的麦子收上来之后田地就空了下来,眼下你和大哥都回来了,不如将地翻一翻,试着再种一种稻子?” 秦峰想了一下,回答说:“是的,现在正是稻子播种的时候,可以播种了。不过既然你提议了卖麦种,不如分出一半的田地来试着种一种麦子,现在并不是种麦子的好时候,如果这个时候播种麦子依旧能成熟,那我们就能有底气卖麦种了。” 秦妙点头:“是这个理,咱家再种一茬麦子,如果这次依旧像上次那样长势好,就可以作为良种出售。同时让人看着咱家麦子的长势心里也好有个底,买起来也放心一些。” 就在秦妙和秦峰商量着卖麦种的时候,秦妙媛则跟着李氏一起紧锣密鼓的给一家人裁衣裳。 秦妙媛之前在人牙子那里做苦工,粗活干,针线上面的活也干,所以对于缝制衣裳还是比较熟练的。 李氏将家里的布料都摆了出来,每个人挑了喜欢的花色,逐一量好了尺寸之后就带着秦妙媛一起飞针走线缝衣裳了。庄户人家的衣裳,能穿上咱新的不带补丁的布料已经是极好的了,至于在衣服上绣花,那是大可不必的。 所以这衣裳做起来也挺快,三两天就能做成一套。 本来秦妙之前作为家里唯一的一个女孩儿,自我感觉还是很良好的,可是秦妙媛来了之后,她就有压力了。 因为秦妙媛很能干,缝制衣裳这样的细活能干,田地里面的农活那样的粗活也能干。这么一比,就把秦妙比成个小懒虫了。 被反衬成了懒姑娘不说,这趁着夜里进空间练功也成了难事,因为爹,大哥,秦妙媛回来之后一个小房子里面住了这许多人,半夜里面这个醒一下,那个起一下夜,秦妙就没有了完整的时间呆在空间里面练功,而且秦妙媛之前养成的习惯,每天都起得特别早,天刚刚亮,她就起床了。 第131章 阳春三月 如此,秦妙哪里还找得到时间进空间?所以,她计划着,等卖麦种的事情敲定之后,就开始准备盖新房。 只有又宽又亮又高又大的新房子盖起来之后,才能分配到属于自己的房间,这样才能有完整的时间进空间练功,播种,收获。 最近秦家人的生活,可以说是忙碌而有序,安稳而和乐。男人们每天去田地里整地,女人们则在家做衣裳,制鞋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若说这平静安然的生活中有没有什么小阴霾,这个自然是有的。 比方说某天夜里,秦妙自睡梦中醒来,不小心听到了草帘子另一边,爹和娘的夜话。 半路上开始听的,之前的话没听到,只听到爹低声感叹:“这么说,二狗那小子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可惜了啊……” 如此,秦妙猜测,这句话之前应该是娘将那天自己被地主家的家丁带走,二狗为了救自己而丧命的事情给爹说了。至于那天夜里地主一家连同那一伙家丁全都无故失踪,并且地主家所有的钱物宝贝都被偷盗一空的事娘有没有和爹说,那就不知道了。 其实地主一家无故失踪和地主家被偷盗一空的事情,爹就是不听娘说,也会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这些事情,早被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了。 据传言,地主一家无故失踪之后,地主家宅子里面的东西已经被附近的庄户们搬的差不多了,后来进去搬东西的人没有东西可搬便拆了那宅子的砖瓦拉回来自己盖房子。当然,也有个别运气好的,拆墙挖地的时候捡到些铜板或碎银,传开了之后,吸引了更多的人前去挖地拆墙。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地主家的宅子便被挖成了一座废墟,当然也可以说被挖成了一个大坑,因为地主生前剥削了那么多庄户,积累了不少钱财,大家都觉得地主家的地下肯定埋的有宝贝,多去挖一挖,弄不好就能挖到宝贝。 当然这些都是外间的传言了,却说这样的大半夜,秦妙听到自家老爹感叹了那么一句后,娘立即就表达了反对意见:“那小子可惜个啥?真正可惜的是我们妙妙才对,这才这么小一点,就背上了那么大的包袱,你是不知道,那柳氏已经将妙妙当成他们家的媳妇子来看,你说这算什么?望门寡也不带这样,人家好歹还有聘礼呢。而且外面的不少人都怎么传的,居然说我们妙妙命硬,克人……” 李氏越说越伤心,说到一半就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我们的妙妙这样好,现在却被传成了那个样子,名声都已经坏了,再加上柳氏那里推波助澜的认定了妙妙就该是他们二狗的喜欢,你让妙妙这辈子还怎么嫁人?” 秦峰没有说话,大约是心情也不怎么好,一直默默的听着李氏说话。 听了一会儿,终究是听不下去了,便打断李氏的话:“好了,别再说了,仔细将妙妙吵醒了。” 李氏一面抹眼泪一面说:“吵不醒她,她是咱们这个家里最能睡的,哪天不得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秦妙在草帘子后面她的小草床上一阵无语,我哪里是能睡,我不过是半夜进空间练功干活白天补觉罢了。 秦峰叹了口气说:“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外间的人怎样说,咱们又左右不了。好在妙妙现在年纪还小,等个几年,这件事的风波过去了,咱们再给妙妙找个好婆家。你也别太伤心,时间长了,这事情就淡了,最多咱们的妙妙晚一点说亲就是了。” “话是这么说,我看柳氏不像是说说而已,她若是真的非要把妙妙把他们死了的儿子那里拽,日后哪里还有媒人敢来说亲?” 李氏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来件事情,忙对秦峰说,“前几天我带媛媛出去挖野菜的时候听人说了,地主家的地契全都到了柳氏的手里,大家都传言,她柳氏就是新的地主婆,左右不过就差将人召集起来公布一下罢了。” “你说,她家要真的做了地主,我们的妙妙该怎么办?总不能为了躲避她家重新再搬到新的地方去?” 秦峰安抚说:“人家儿子死在地主家,弄不好那些地契都是人家二狗拿命换来的,况且唐栓是个实在人,他做地主对于广大庄户来说是件好事。你呀,好歹以前和柳氏关系挺好,现在虽然出了点事也不能那样说人家。” “这也叫一点事?”李氏的声音拔高了几分,“我告诉你,谁要害我闺女我就和谁没完,莫说她是柳氏,就是我亲姐姐我也和她翻脸!” “行了,不早了,睡吧。”秦峰觉得自家夫人的话题有些跑偏,便收住了话意劝她休息。 李氏似乎也说得累了,秦峰的那句话之后便不再说话。 没过多久,秦妙便听到了爹娘睡熟了的呼吸声。 夜,就这样安静了下来。秦妙听着草帘子外面爹娘平静安详的呼吸声,自己反而睡不着了。再次因为爹娘的关心和迁就而感动。这对爹娘,在当初她还是个傻子的时候没有丢弃她,在现在她惹出来不少事的时候亦没有嫌她烦,一直都是那样默默的关爱着她…… 时间,就是这样平淡的过去。转眼间,就到了三月中。 阳春三月,春光灿烂,草木抽芽,花朵盛开,细风送暖,芬芳迷人。 秦家的田地终于都规整好,就差稻种买回来好播种。同时李氏也已经将家里人的衣服鞋子都缝制完成。一家人选了个暖和的大晴天这就要去镇上。 依旧是借的村长家的牛车。 这一次秦峰这个一家之主赶牛车,秦少贤和娘亲弟妹们一起坐在车上,迎着和暖的春风,看着一路上生机盎然的春景,话着家常。 自从穿越到这个时空之后,秦妙坐着牛车去镇上,不知道已经去了多少次。可是从来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的热闹欢欣,喜气洋洋。 第132章 连死都算计上 大哥很是放松,一面看着沿途的景色出神,一面时不时的应和着家人的谈话。四姐秦妙媛穿上了新衣裳,浅红色碎花布裁得薄夹袄,穿起来配着头上梳得整整齐齐的双丫髻,整个人说不尽的秀丽可爱。她也不大说话,来到秦家的时间不算长,秦妙媛到底还是有些放不开。 相比之下秦少廉就欢脱的多了,他一会儿缠着李氏说去了镇上一定要找个像样的饭铺一家人好好的吃一顿,李氏听罢就答应了,外出的人已经回来,秦妙现在情绪也好了不少,理应一起吃一顿好饭热闹热闹。 秦少廉见这个提议娘亲答应的这么快,心里一阵开心,忙又说:“娘,那我们这次来了镇上好好的在镇上走走看看行不,咱家不是在镇上有了粮店吗,今天若是回不去了,晚上就住在咱家的粮店里面。” 这个么,李氏有些为难了。 秦妙开口说:“二哥,粮店里面虽然有住的地方可是却不够咱家这几口人一起入住,不过你要想在镇上多玩几天也成,我们可以去住客栈。” 李氏一听退却了,摇头说:“不成,这么些人住客栈得多少钱?” 秦少廉在村里住的腻了,以前总是看小妹一趟一趟的往镇上跑,早就羡慕得不行了,这次好不容易也能去镇上,说什么都要在镇上多玩几天。于是对李氏说:“娘,要不这样,你和我爹今晚赶回去看门好了,我反正是要在镇上多玩玩儿的。” 说罢看向秦少贤和秦妙媛:“大哥,四妹,你们呢?要不一起在镇上多玩几天?” 不待秦少贤和秦妙媛说话,李氏已经在秦少廉的脑袋上敲了一记:“你呀,什么时候可以有个做哥哥的样子,成天跟个猴儿似得。” 娘亲敲得一点都不疼,秦少廉捂着脑袋嗤嗤地笑了。 单纯明快的少年心性很是珍贵,秦妙绝对帮自己二哥一把,她对李氏说:“娘,最近哥哥们忙着地里的农活,四姐又忙着跟你一起做衣裳,忙了这么些天也该好好的歇歇,不如你和我爹晚上之前赶回家去看门,我们几个小辈的就都住在镇上好好的玩几天再回去。” “这个……”李氏有些拿不定主意了,看向孩子们的爹。 秦峰却是一口应了下来:“也好,家里的活都干完了,就让他们好好的玩玩吧。”说罢看着秦少贤,“大小子,你要看好弟妹们。” 秦少贤立刻保证:“爹,我会的,你放心吧。” “是啊,爹,我们都这么大了,丢不了的。”秦少廉见爹答应了,心里更加的开心了。 如此,一家人坐着牛车赶了一个多时辰的路,终于在快要中午的时候赶到了镇上的太丰粮店。 冯三娘是个伶俐人,见了李氏,又看了眼李氏身边的秦峰,以及秦妙身边的秦少贤,秦少廉,秦妙媛,顿时就将几人的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忙上前去见礼,两手叠放在膝上,略蹲了下:“见过东家老爷,东家夫人和少东家们。实在是不知道你们今天要来,有失远迎了。” 秦峰没见过冯三娘,倒是李氏和冯三娘听投缘的,立刻笑着应道:“你呀,太客气了,之前我带着两个孩子在家,不能来镇上,多亏了你一直在这里看着店。” 冯三娘立刻笑得无比亲热:“东家夫人说的哪里的话,能在这里干活可是我冯三娘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才几个月的时间就在抽成上面小赚了一笔呢! 李柏在后院的仓库里面忙完,来到前面铺面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么一幕。李氏和冯三娘聊得投缘,秦峰和秦少贤站在原地,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铺子里面的布局摆设,秦少廉则是已经好奇的用手去摸一个个粮袋里面的粮食了。 而秦妙正和一个比她略高一些的女孩儿一处说话。多数的时候是秦妙在说,那个略大一点的女孩儿在听。 彼时李柏并不认识秦峰,秦少贤,秦少廉和秦妙媛,只隐约猜到这些都是秦妙的家人。 而秦妙,李柏亦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她了。今天一见,这丫头穿着件浅碧色的衫子,头上的双丫髻梳得很是齐整,个子似乎又长高了一点,一张脸蛋看上去更加俏丽了几分。 看着秦妙,李柏便想起了传言中的事情。那天晚上唐家庄不远处的地主家里发生的事情太过突然也太过离奇,早已经被人传的沸沸扬扬。 传言中其他的事情李柏都是不在意的,他所在意的只有一点,那便是二狗的死。 二狗居然为了救秦妙而死!李柏对此除了冷笑只能冷笑。他素来知道二狗是个心机颇多的人,只是没想到他能连自己的死都能算计上。以死来绑定秦妙,让她的心,不得不落在他的身上。这个计策,当真是绝了。 虽然很冒险,可是不可否认,此计很有用。只怕是这辈子秦妙都要在心里深深的记住他二狗了! 之前二狗在的时候,李柏把他当成一个对手,倒也不觉得日子无趣。现在二狗没了,李柏一时间感觉有些松散,粮店里面各种事务他早已经熟透了,一天一天重复着那些事情感觉有些无聊。心里某个地方在盘算着,也许,过上一段时间,可以辞了秦妙带着奶奶出去远游。 现在的秦妙已经被流言蜚语绑定在了二狗的名字旁边,他李柏这个时候去表明心迹,只能成为一个闹剧。况且妙妙现在还小,李柏的心里并不急,他想要离开镇上,去好好的某个前程,这样待妙妙长大及笄之后他便能带着丰厚的聘礼来提亲了。 以上诸多心思在李柏的心里划过的时候,也不过就是一瞬的时间,他自后院来到铺面,见铺面里面站着不少人,说得正热闹,便转了身准备走开,他并不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 可是冯三娘却很是眼尖的瞧见了转身欲走的李柏,扬声叫他:“柏哥儿,没瞧见东家老爷东家夫人和少东家们来了吗?还不快来见个礼?” 第133章 一万余两银子 按照年龄来说,冯三娘的年龄足够做李柏的娘了,所以平常她都跟着李柏的奶奶叫李柏柏哥儿。 这会儿李柏被冯三娘叫住,想走开是不可能的,便朝着秦妙一家走了过来,拱手说:“在下李柏,见过东家。” 这是李柏的说话风格,够短够冷够简洁。 李氏没见过李柏,秦峰更是不认识他。于是秦妙走上前去介绍说:“爹,娘,这位是粮店里面的管事。之前爹你出门不在家,娘一个妇道人家不懂生意,我和二哥又都是孩子,都应付不来店里的事情,正好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这位李大哥,便央了他来做管事。为了方便行事,对外便声称李大哥就是粮店的东家。” 说到这里,李柏开口道:“既然东家老爷已经归家,日后人前人后我便只是这里的管事。”当然如果秦妙找到了好的管事人选,他不介意让贤。 一家粮店里面的管事也好,东家也罢,都不是他李柏的志向所在。他的眼里,这家粮店,只是他人生的小小转折,并非最终的归宿。 秦峰摆了摆手:“年轻人不用如此,这家铺子我瞧着你打理的挺好,日后还是由你看着这里才好。外人的眼里谁是东家,全都无足轻重。” 李柏听在耳朵里,却是没有任何话来回应,面上依旧是清冷的霜华。他走到铺子里收钱的柜上拿了个账本出来,交到秦峰的手里,这才开口说:“这是自我接手铺子以来的所有账目,还请东家老爷过目。” 秦峰接过账本,随手翻了几页,发现内容很是单一,全都是某年月中的某天收进来的银子,也就是铺子的盈利。翻到最后面的一页,乃是昨天才写上去的账目,秦峰仔细看了一眼,见昨天一天就进了九十多两的银子,差一点就够百两了。这样的一个数字让秦峰很是惊讶! 要知道当初他带着大儿子出门去县里时也只带了一百两银子而已,那个时候在他的眼里一百两就是一大笔钱了。没想到的是这间粮店,一天的进项就差不多是一百两! 李柏见秦峰老是盯着账本的最后一页看,想了一下,开口说:“这间铺子自开张到昨天,一共进了一万余两的银子。全都存进了通兑钱庄,银票放在楼上,等会儿就给东家老爷您取来。” 秦峰已经彻底的愣在了当场,一万余两!这么多!莫不是他听错了? 李柏没再多说,转身朝铺面角落的楼梯走去。不是他不想和东家老爷多说话,而是他在进粮店做管事之前答应过秦妙,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他不知道对于秦妙的这对父母有没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多说无益,干脆就什么都不要说的好。 于是李柏上了楼,取了银票,下楼了交给了秦峰。不待秦峰说什么,便先一步借口还有事要做走开了。 秦峰刚刚听到呢一万余两的数字已经被惊呆,这会儿拿着厚厚的一沓银票顿时幸福得有些飘飘然,做梦似的,飘在云端踩不着地。 这会儿看着银票发呆的,除了秦峰之外还有秦少廉,他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爹手里的那一摞银票,心里暗道,这些银票都是我家的了?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秦少贤虽没有像秦少廉那样眼巴巴的瞅着银票发呆,可是脸上的神情也自然不到哪里去,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捏着衣襟,太过用力之下骨节竟有些泛白。 秦妙媛抱着李氏的胳膊,有些胆怯的看着秦峰。她的心里,二伯一家是过得发达了,可是没想到二伯家居然有着这么多的银票! 李氏的心里是有着些许思想准备的,因为去年年底的时候就听秦妙说过粮店在除夕当天足足进了五百多两银子!如此,这近三个月的时间里面能积累到一万余两银子也不是不可能。 相比之下,表现的最为自然的还是秦妙。在她的心里,这一万多两的银子,实在不算什么。这才只是一个开端而已。总有一天,她秦妙要成为这天下间的首富!如此才算没辜负她穿越者的身份和随身空间主人的身份。 秦妙现在感觉很满意,不是为了那一万多辆银子的银票,而是因为李柏的表现。当初选了李柏来做管事,就是看中了他人冷话少。刚刚他给了银票之后就走开,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让秦妙很是踏实。 若他留在这里,万一等会儿爹从震惊中醒来盘问账目,看出里面只有进没有出,那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 想到这只进不出的账目,秦妙不由想起了粮食的库存,去年年底的时候粮店里面的库存就消耗的差不多了,现在怕是那座宅子里面的库存也已经消耗掉七七八八。于是,秦妙暗自决定了,今天晚上就去那座三进宅子里面补充库存。 空间粮库里面的粮食不用担心,要多少都有。另外干鱼经过这两个多月的累积又快要暴库了,赶紧的全都移出来好腾地方。也许,可以试着在太丰粮店里面卖些粮种。不求销量,只先做一个推广而已。 秦妙这边琢磨着粮种的推行计划,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秦少廉已经凑到爹的面前翻看那一沓银票了。 “面值都是五十两往上的,一百两的最多,也有两百两三百两的……”秦少廉翻看了一阵之后,忍不住道,“爹,要不咱们去兑个几十两的银子,今天中午一起去八仙酒楼吃一顿好的。” 八仙酒楼,那是全镇最奢侈的所在。没有一定的银子壮胆,还真不敢往里走。 秦妙叫住秦少廉:“二哥,哪里需要使用银票,将柜上碎银取一些来就够了。”说着她走到收银的柜旁,打开钱柜,伸手进去,自里面摸了两块碎银,然后借着钱柜的遮掩从空间里面移了一大把碎银出来。 然后将那一大把的碎银塞到秦峰的手里,这才将钱柜重新关好。 第134章 不一般的酒楼 秦峰一手拿着沓银票,一手握着把碎银,一时间有些出神,不过到底是经历过世面的长辈,很快地就镇定了下来,开口说:“既然二小子想进八仙酒楼吃饭,那今天中午咱们就去那里,把店里面的人也都叫上,大家一处吃饭也好热闹热闹。” 冯三娘刚刚趁着李柏和秦妙一家见礼的时候去后院厨房里泡了几杯茶水,端出来的时候正好听到秦峰说的这些话。 “东家老爷这是要去八仙酒楼订席面?”冯三娘将端着茶的托盘放在柜上,给秦家人一人奉了一杯热茶,而后开口说:“不介意的话先上楼坐着,跑腿订席面的事情让柏哥儿去一趟就好。” 秦峰原没打算使唤李柏,可是现在这个时间快到中午,可是离饭点还差点时间。正迟疑的时候铺子外面进来了顾客要买粮食。 秦峰便让李氏带着两个女孩儿上楼去等着,他带着两个小子在店里帮忙。之前不知道这家店是自己家的就算了,现在知道了,可不得用心经营着。 这顾客不上门,店里面还算安静,一旦有了一个顾客上门,就好像起了个头似得,后面的顾客一个接着一个的进来。 冯三娘招待顾客,给人介绍各色粮食的口感,特性,价格,存放技巧,客人决定买多少粮食后则由李柏来算账,收钱。秦峰带着秦家兄弟帮着将一样样的粮食称好了重量,拿布袋装好,给顾客装到店外停着的车上。 这一忙活就忙了好久,最后还是秦妙带着李氏,秦妙媛一起去的八仙酒楼,订下了一桌丰盛的席面。 八仙酒楼的小二隐约记得秦妙,去年的时候这丫头和她两个哥哥来酒楼里卖吃食,还是他给指的路。谁知道今年春天在见到她,这丫头长得水灵伶俐了不说,这一身的气度哪里还有半点的穷酸窘迫? 衣衫是上好的棉质花布,鞋子是崭新的缎子鞋面,头上虽然梳着简单的双丫髻可是那一张脸上的美丽和灵动却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都难以达到的。 八仙酒楼的这个小二见过做生意发达的商贾,也见过一朝嫁进有钱人家登上枝头的少奶奶,可是这么短的时间内发迹了的小丫头,这还是头一次见到。 小二整天在酒楼里面不知道要迎来送往多少拨客人,这看人的眼光早已经锻炼得炉火纯青,这小丫的上面虽然有两个哥哥,这一次进来酒楼有跟着一个大点的丫头和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可是小二一眼就能辨出来,只怕是说的算的还是那个小丫头。 小二哥一面在心里揣摩着这些,一面迎到秦妙的面前,问:“小妹妹今天来,可是要宴请?”因为知道说了算的是秦妙这个小丫头,所以便直接找了秦妙说话。 秦妙点头说:“是啊,你这里可还有单独的包厢?我想预订一桌酒菜。” “有的,有的,什么样的包房都有,小妹妹你且跟我来看一看。”小二哥很是殷勤的引着秦妙一行人朝楼上走去。 李氏害怕花钱,低声叮嘱秦妙:“妙妙,不需要什么包房的,咱们在大堂里面坐着就好。” 秦妙笑着说:“娘,咱们不差钱的,好歹你和我爹现在也是东家夫人和东家老爷了,该讲的排场咱们也该学着讲一讲。” 李氏拗不过秦妙,只好跟着一起上了楼。楼上确实有着不少的包房,每个包房的布置都不一样,有的陈设简洁凝重,有的摆设富贵讲究,有的包房里面饭桌旁还摆了张赌桌,有的包房里面饭桌旁摆的则是书案…… 包房的门框上面题着包房的名称,比如荷亭,柳园,又比如富贵乡,温柔冢……如此一间间的包房只把八仙酒楼这座四层阁楼的每个空间都安排得满满当当,四层高楼,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都可以用来讨好顾客,尽可能的多的赚取银子。 秦妙一间间的包房看过来,心中暗自心惊,以前只知道八仙酒楼不是一般的酒楼,是个全国各地都有分号的高档酒楼,可是今天亲眼看过了里面的布局陈设才深刻的认识到,这八仙酒楼幕后的老板,真不是一般人也! 一个小小的镇上的酒楼尚且如此的精致繁复,那么县里,省城里,甚至是京城里面的八仙酒楼该要奢靡到什么程度? “小妹,这些包房,你可选好订哪一间?”小二哥客气的提醒。 秦妙从对八仙酒楼幕后老板的揣摩中回过神来,指了指那间比较简洁的包房说:“就这间了。” “好嘞,那几位里面请。”小二哥将秦妙,李氏,秦妙媛三人让进了包房。 包房里面窗明几净,木质的地板,木质的饭桌小几,每一个角落都打扫的很是干净整洁。饭桌的中间放着个精致的册子,打开册子,上面苍劲有力又不失风骨的字体写着一道道的菜名。 秦妙是个喜爱书法的,打开册子之后最先琢磨的不是那些菜名,而是那写菜名的字迹。按照她钻研书法十多年的眼光来看,这写菜名的字体,绝对是风骨又气魄的好字!不过那人既然写得如此好字,向来定不是庸碌之辈,怎么就甘愿屈就给人写菜单呢? 小二哥见秦妙捧着菜单册子也不点菜,而是一个劲的看着那写菜单的字,不由道:“这菜单,可是我们的少东家写的。他先写上一份,然后将字迹交给印书的铺子印出许多份来,这一份啊,是印出来的,我们少东家的墨宝可比这册子上的字好看多了!” 秦妙心中了然,若这写菜单的人是八仙酒楼的少东家,这就好理解了,再温雅清高的人给自己家酒楼写个菜单什么的并不算什么。一时间秦妙很有些好奇这八仙酒楼的东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这么想的时候,嘴上也这么问了:“你们东家,家住何处,姓甚名谁?” 小二哥挠了挠头,抱歉一笑:“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不过就是个跑堂的,我只知道这八仙酒楼的东家很了不起。” 第135章 白玉簪 秦妙点头:“能将八仙酒楼开遍全国各地,的确是很了不起。” 小二一听顿时摇头:“不是,不是,我们东家手底下的生意可多了,这八仙酒楼只是其中的一门小生意而已。” “哦?”秦妙一听,对八仙酒楼幕后东家的兴趣更加浓厚了,原本她的目标是成为这个时代的首富巨商,没想到在她之前,已经有前辈垄断了市场,看来她得多多努力,想出更别致的挣钱方法,可不能被其他的人给比下去了。 聊完这些之后,秦妙的心里已经将八仙酒楼定为特别关注的对象,一面计划着找机会好好的打听一些八仙酒楼幕后的东家,一面翻着菜单册子开始点菜。 秦妙的前世人们生活水平普遍提高,最爱吃的是那新鲜绿色无污染的蔬菜,穿越来了这个时代之后么,这价值观正好被颠倒了过来,新鲜绿色无污染的蔬菜不算什么,那得大鱼大肉的端上来才能让人感觉幸福踏实。 于是点了水晶肘花,酱蹄髈,清蒸鱼,香酥鸭,卤牛肉,炖全鸡……本来秦妙是想好好的尝一尝这八仙酒楼里面的招牌菜,万一这日后她也想开酒楼呢?菜式上肯定要有压倒对方的优势才行。可是点菜点了一半就被李氏拦住了。 李氏听着秦妙点了那许多的菜还没个完,心里一阵心疼,她虽然是不常出门的妇道人家,可是早在遇上战祸之前就知道这八仙酒楼里面的菜是出了名的贵。照这样点下去,多少银子都是不够的! 秦妙见娘一脸的担忧,只能作罢,不再点了,合了菜单,叮嘱小二:“刚刚的那些菜,再加上一坛好酒。” “好嘞!几位稍等,这就让后厨准备去,保准酒菜让您满意!”小二哥率先离了包房。 秦妙觉得就这么坐着等菜,怪没意思的,便提议和四姐秦妙媛以及娘亲李氏沿途逛街逛回粮店,路上的时候可以采买些东西,待回去粮店叫了爹和哥哥们以及冯三娘李柏他们一起来八仙酒楼后,正好一桌席面可以准备妥当。 娘觉得可行,以前她都守在家里,很少来镇上,今天好不容易来了趟,都还没有好好的走走看看。她自己已经是妇人一个,不讲究了,不打算采买什么的,倒是四丫头媛媛,已经十岁了,眼看着就要长成大姑娘,这头绳啊,首饰什么的,好歹得准备个几样。 于是就这么说定了,李氏带着秦妙和秦妙媛出了八仙酒楼,沿街逛去,进了间首饰铺子,采买了两根极简单的白玉玉簪子,秦妙媛一根,秦妙一根。白玉的玉质有杂质,乃是玉石里面最下等,因而价钱极便宜,十两银子一根。 秦妙和掌柜讨价还价的好一阵,掌柜的这才肉疼不已的降了一两,两根玉簪,一共付了十九两银子。 银子是李氏出的,用的是家里面攒起来的碎银。付钱的时候很是舍不得,可是两个女儿眼看着一年一年的长大,总不能连根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吧?最后一咬牙,还是买了下来。 十九两银子一花出去,李氏的钱袋立刻就空了。捏了捏瘪下来的钱袋子李氏不由暗自叹息,当初将三丫头卖出去的时候也只得了十两银子,不想今天居然能花十两银子买上一根簪子。 想起来逃亡的时候卖掉,至今仍没有消息的三丫头秦妙心,李氏的心里就有些难过了。 秦妙见娘脸色不怎么好,以为她心疼银子,忙劝她:“娘,一二十两的银子而已,不妨事的,等回去店里,让爹再拿银子将你那钱袋装满就是了。咱家现在不差钱了。” 李氏听了秦妙的话,开口说:“妙妙,我是想着,再买一根白玉簪,留给你三姐。虽然她现在不在家里,可我们也不能短了她。” 秦妙立即点头:“是这个理,三姐虽然不在家,可是我们都不能忘了她。”说罢瞅了眼李氏手里的钱袋,钱袋瘪瘪,怕是凑不出十两银子了,便又说,“娘,我带了银票,你在这里等一等,我这就找钱庄兑银子去。” 不等李氏点头,秦妙就已经转身出了首饰铺子,她有银票不假,可都是从卢员外和地主家里打劫来的,银票的数目都不小,自己一个小丫头冒然去兑换,只怕会让人盯上。想了想,还是从空间里面移了把金米出来。 所谓金米,实则乃是灵鼠的便便。 这些日子秦妙爹和大哥都回来了,还带回来个四姐,家里很是热闹,秦妙没有空闲进空间,灵鼠在空间里优哉游哉的过着逍遥自在的小日子也不出来。时间一长,便又积累了不少的金便。 秦妙将那一小把金米用随身带着的,李氏用缝衣裳剩下的布头做得手帕子给包了。找到一家钱庄,给那绣着长胡须的老账房说:“劳烦你帮我把这些碎金子兑换成碎银子。” 老账房伸手接过秦妙的帕子,打开来一看,金灿灿的一把金米,成色极好,一点杂质都没有。那老账房年纪大了,鼻子便不怎么好使,没怎么发现那金米上沾着尿骚。只是感觉那金灿灿的碎金子,看起来特别舒服。 他在钱庄做账房有些年头了,这样纯的金子,几十年也没见过几次。二话没说,就给兑了。 一把金米,兑换了一大包的碎银子,起码对于秦妙现在小手掌来说那一袋碎银算是一大包了。 拿了银子,回到收拾铺子,让掌柜的再包了一根白玉簪。同时又给李氏选了一对翡翠耳坠,如此,三人才一起离开了收拾铺子。 到底到了爱美的年纪,秦妙媛虽然感觉让李氏破费怪不好意思的,可是当那根白玉簪子拿在手里的时候便开心的什么都忘了。 “四姐,我送你的胭脂和头绳,怎不见你用过?”秦妙走在镇上的集市大街上,和秦妙媛聊着天。当初在得知爹和大哥要带着三姐回家的时候,就提前在镇上采买了花布,胭脂,头绳之类的东西,准备送给即将归家的三姐。 第136章 大将之风 不过后来回家的不是三姐,而是四姐,秦妙便将那些东西都送给了四姐。 这会儿秦妙媛听了秦妙的话后,忙说:“小妹送的东西都是极好的,我舍不得用呢。那样的一盒胭脂要花不少银子吧?” 秦妙当初买的时候,确实都挑的贵得,想着三姐好不容易回来,送那些廉价的次品太磕碜了。 “再好的东西你不用,那也是浪费。四姐你尽管用,用完了咱再买更好的,反正啊,以后咱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秦妙笑眯眯的安慰秦妙媛。 秦妙媛听得心里暖暖的,来到二伯家已经有些天了,秦妙媛终于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并不是梦。她是真的再不用给人做苦力,挨人鞭子,吃馊饭,睡不好觉了,这往后的日子啊,就像小妹说的,会越来越好的。 因为在首饰铺子里多呆了一会儿,接下来一路上母女三个便没再买什么,直接回到粮店,叫了秦峰,秦家兄弟,以及冯三娘,李柏一起去八仙酒楼吃饭。 冯三娘一听可以进八仙酒楼吃东西,顿时就笑开了眼,一个劲的夸赞:“东家夫人就是大方,这粮店啊有了你们这样的东家,以后的生意想不红火都难呢!” 相比之下,李柏的态度则冷淡很多,不过就是朝着秦峰拱了拱手:“多谢东家老爷好意,只是在下要留在这里照顾我眼盲的奶奶,恕不能奉陪了。” 秦峰闻言想劝了李柏带着奶奶一起去八仙酒楼,可是看着李柏那张至寒清冷的脸,顿时想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感觉这个年轻人,浑身的气度很是不凡,虽然年纪轻轻,可是骨子里只有一种凛然锋利的气质,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俱带着旁人勿近的强大气场。 自己一个长辈,见了他这副冰冷神情,居然会被压迫的说不出话来。可见这个年轻人有多么的不一般。此人在粮店里面做个管事,实在有些屈才了,这个年轻人,非池中之物啊!秦峰在心里感叹了一番之后,终于什么都没说,任李柏走开了。 李氏看着李柏走开的身影,不由对秦妙低声说:“妙妙,这人哪里来的,身上的煞气好重。” 秦妙很是满意的点头,心里想,就是要煞气重点才好,这样你们就不敢和他说话套近乎,然后有的秘密你们就不知道了啊。这以后啊,想去李柏那里询问粮店的经营状况?只怕是不能够了。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是安慰说:“娘,没事的,他就是那样的人,咱们不用管他,等从酒楼回来给他带点菜就好。” 秦峰站在一旁,想着李氏刚刚的那句话,煞气好重,是了,本来他还在感叹那小子通身的气魄不同凡响,听了李氏的话后顿时了然,可不是,那通身的气魄不是煞气又是什么。 这小子,有一股子天生的大将之风! 时间已经到了吃中饭的时候,冯三娘跟着秦家人一起离开粮店前往八仙酒楼之后,李柏便将粮店的门合上了,挂了暂时关门的牌子。 人走光了,粮店里面一片安静。 李柏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自怀里掏出一个长方形的木头,然后又掏出一把刻刀来,刻刀飞舞,很快的木头一端便出现了个小女孩儿双丫髻的轮廓来。这个时候李柏收起木头和刻刀来,塞进怀里。 因为不舍得一下子雕刻太多。 他要一点一点的记住她,然后一点点的将心中记住的她雕刻出来,每天雕刻一点点,也许,等到雕刻完成的那一天,便是他离开这里的时候。 他是一定要走的,只有离开这里,寻到了好前程,衣锦还乡了的时候,他才有底气向她表白。 粮店里面一片沉寂,而八仙酒楼的这间包房里面却是热闹极了。 一大桌的好菜,加上一大坛子的美酒,秦少廉是个欢脱的性子,好不容易喝到这样的好酒,吃到这么多的好菜,一面劝着爹和大哥多喝几杯,一面还要和秦妙抢吃的。李氏都不知道训斥他几次了,他只当没听见。 秦妙媛自从来到秦家之后的这些天,一直都有些拘谨,从不主动开口说话,干活的时候却是抢着去干。今天中午的秦妙媛却是放开了不少,甚至主动开口替秦少廉说话:“娘,二哥这是高兴,你不要训斥他,你看爹和大哥被他这么一劝,多吃喝了不少呢。而且,说说闹闹才喜庆不是。” 李氏听秦妙媛主动开口叫人,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这丫头前些日子一直很少说话,干活得时候却是不要命一般,李氏知道她这是见外,拘束,甚至还有些自卑,可是又不好劝,有些事情越劝越生分,只能等这丫头自己敞开心扉,接受大家对他的关怀才是。 原以为还要再等上一段时间,不想今天中午这个热闹不已的饭桌旁,秦妙媛终于敞开了心扉,接受了大家,主动叫了爹娘,还叫了大哥二哥。 虽然三丫头至今找不到,可是老天又补偿给了她一个女儿。李氏搂着秦妙媛的肩膀,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激动:“媛媛说的对,今天中午大家都放开了,吃喝个痛快。” 秦妙在秦妙媛的另一旁坐着,李氏的话刚说话,她就抓住秦妙媛的手说:“四姐,你刚刚叫了爹娘,还叫了大哥二哥,独独没有叫我,可是对我有意见?” 秦妙媛忙摇头:“小妹哪里的话,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秦妙笑着点头:“这就是了,以后咱们一家人在一处要好好的。” 秦妙媛郑重地点头,心里很高兴,自己又有了家,又有了这么多的家人,而且还过上了好日子…… 冯三娘也是个活络的,见了这情景,不由打趣说:“瞧瞧,瞧瞧,这是要眼馋死我这孤老婆子了。东家老爷,东家夫人好福气,儿女满堂,个个孝顺可爱。” 李氏听了开心的笑了。秦峰性子沉稳内敛一些,虽然面上没啥表现,可是却端起酒杯来一口喝干了。 第137章 正当年 秦妙回应冯三娘的话:“三大娘,你眼馋个什么,依我看,你是个有后福的。这天底下的事情,什么都有可能,就怕你自己不敢去想。” 冯三娘玩笑说:“我倒是敢想,我说我想要去当诰命夫人,说出去谁信啊,没得被人笑掉大牙,那也得有那个命才好啊。” 秦妙故作玄虚的说:“这可说不好,兴许三大娘你哪天当真就能得了诰命夫人的头衔呢?” “哎呦喂!那我冯三娘可得好好谢谢你的吉言了。”说着满上一杯酒,对着秦家众人说,“为了那诰命夫人的头衔,我要好好的敬你们一杯!” 话是玩笑话,敬酒的诚意却是真的,大家端起酒杯来一起干了一杯。然后换了其他的话题,一面说笑,一面吃喝。一顿饭一直吃了一个多时辰才作罢。 离开酒楼的时候,秦妙又点了一些菜让小儿装了食盒,打算打回去给李柏吃。 出了八仙酒楼之后,秦峰和李氏这就要赶牛车回村了。耽搁太久怕是天黑前回不到家。套好了牛车,叮嘱了秦少贤看好弟妹们,带着他们在镇上玩个一两天就赶紧回家去。秦少贤一一答应了,秦峰这才带着李氏赶着牛车离开了镇上。 老牛拉着平板车,一路出了镇子,上了回去唐家庄的小路。 上午来镇上的时候,牛车上坐着一车的人,一路说笑,热热闹闹。回家的时候,虽然只有秦峰和李氏二人,可是却也不显得冷清,夫妻两个肩靠着肩,说着体己话,看着沿路春暖花开的好景致倒也自在浪漫。 秦峰去年出门今年开春才回来,两夫妻本就有着不少的悄悄话想说,这下孩子们都留在了镇上,两人正好回家好好的过一过浪漫的二人世界。 “八仙酒楼里面的酒菜真的是贵,一桌子菜而已,多少钱买不来,居然就收了近二十两银子!”李氏坐在秦峰的身边,一想起来中午结账时给出去的白花花的银子,心里就一阵揪痛,“当初卖了三丫头,也才只得了十两银子而已。” 秦峰开口宽慰:“此一时彼一时,彼时快要连命都保不住了,十两银子那是救命的钱,此时么,家里的日子好过多了,一顿饭吃个一二十两银子也不是什么大事。” 李氏叹息说:“我知道这个理,可是……就是总放心不下三丫头。” “人各有命,说不定三丫头离了我们会过得更好呢?”秦峰捉住李氏的手,揉了揉,“你别凡事总往坏处想,没得自己把自己吓住了。” 李氏还想说什么,却是不好说了,说害怕三丫头在外面被人欺负吃苦受累,这不就成了自己咒自己孩子了?她的心里也是希望三丫头在外面能被卖进好人家,过得比家里好。 “瞧你总是担心三丫头,不如咱们再生一个,这样你就没心思想那些不开心的了。”秦峰捏了捏李氏的手说。 李氏顿时羞红了脸,责骂秦峰:“你也是几个孩子的爹了,怎么还没个正形?还在路上呢,你瞎说个什么?” 秦峰体贴的笑:“娘子的意思是回到家了再瞎说?也好,反正孩子不在家,我们今天晚上可以好好的‘瞎说’一回……” “你简直就是为老不尊!”李氏的脸羞得更红了。还好现在这条路上赶路的人不多,前面和后面都不见什么人和车驾,不然她这张脸可真没地方搁了。 “为夫还是正当年,怎么就老了?” 夫妻两个平日里难得如此亲热,房子太小,孩子们太多,即便是夜里也不敢放开了说话。看来这几天不仅是秦妙几个小辈玩得开心,秦峰李氏两个也过得亲热浪漫。 这样的一个浪漫的二人时光里,秦峰的怀里揣着一万余两的银票,旁边坐着温柔可意的妻子,儿女们一个比一个懂事乖顺,活了这么多年,对于秦峰来说再没有哪一刻像这一刻这样的幸福美满了。 之前秦妙不止一次的提过盖新房子的事情。彼时秦峰刚从县里回到家,只想安生的过日子。对于盖新房子的事情,没有不同意,但也没说同意。 现在么,秦峰开始认真的考虑盖新房子的事情了。去了趟镇上,看到了自家的粮店,又进八仙酒楼里面吃了一顿,不知怎么地,突然就觉得家里的土坯房不应景了。怎么也得改上一座大大的青砖大瓦房才好。 有了新房子,不说别的,夫妻两个可以有单独的房间,半夜温存缠绵的时候不用提心吊胆了。 如此,盖新房子这件事,算是在秦峰这里排上了日程。 镇上这边,秦妙兄妹几个送走了秦峰和李氏之后,在太丰粮店阁楼的二楼的小厅里面坐着喝了一会儿茶,闲聊了一阵。 楼下的铺面里面冯三娘和李柏都忙活着,他们也不好在楼上闲坐,下楼去帮忙吧,冯三娘死活不让,说是店里的事情有她和李柏就够了,万不敢让少东家们劳动。 秦妙知道冯三娘这是嘴上说的好听,心里估计是害怕自己几个孩子在店里帮倒忙,做错了事情不好说也不能骂。 于是秦妙便打算带两个哥哥和四姐离开店里出去走走。 出来粮店,秦少贤突然想起来稻种还没有买,便想去买稻种。秦少廉一个男孩儿,不好跟着秦妙和秦妙媛两个妹妹一起,便只好跟着大哥一起去买稻种了。 秦妙带着秦妙媛,沿街走着,打算去镇上的那家最上档次的客栈里面订几间上房。粮店的二楼地方不大,住不下这许多人,而且大家难得在镇上住了玩几天,又不是长住,住个客栈还是可以的。 兄妹四人分了两路,按道理秦少贤这个做大哥的不应该放了两个妹妹单独行动,可是对于小妹,秦少贤最近是越来越刮目相看,现在都不敢把她当成普通的小丫头来看了。这个镇上,小妹只怕是比他这个大哥还要熟悉,所以秦妙提议说分头走的时候,秦少贤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第138章 货郎之死 秦妙和秦妙媛一起在客栈里面订好了房间,时间还比较早,姐妹两个打算再去街上逛一逛,阳春三月之后,过个月余天气就该热了,家里面的布料都是厚实的棉布,如果能去布店里面选个几匹透气的夏天用的好料子就好了。 两人进了布店,问了掌柜,掌柜抱歉的摇头说:“现在还只是春天,夏天的料子还没进货。” 无奈秦妙两姐妹只得离了布店。秦妙的心里寻思着,若是有朝一日能自己开个布店就好了。 之前对于这个时代的布料没有了解,去年年底的时候买了几回布,这才发现这个时代的布料实在粗糙,特意选了细棉布,可是摸上去织布的纹路还是很明显,不过纹路略显粗糙还没什么,最恼人的还是染布的工艺太落后。布料上面花色刚开始看着还好看,洗个几次之后就褪得差不多了。 看着那褪色厉害的布料,秦妙顿时明白,难怪古人们爱穿白衣,白衣不褪色啊! 其实不说古代了,就是前面前世的那个科技发达的现代,有的布料都还避免不了的褪色。看来布料褪色确实是个大难题。 秦妙想要开布店不过就是一时的突发奇想,当真要开的话还真没那技术,因为她想要专门出售不褪色的布,如何染布才能不褪色?这个她真的没有头绪。染布一事,她不管是前世还是这辈子都没有接触过。 对于同一件事情,不同的人来看,心中的感慨各不相同。 比方说此时此刻秦妙两姐妹从布店里面出来,因为没有买到夏天穿的布料,秦妙的想法是,要是自己能开个布店就好了,这样不管什么样的料子还不是随便挑选?而秦妙媛的想法就简单多了,她对秦妙说:“小妹,要是在县里就好了,县里的布店布料可多了,什么样的料子都有。” 秦妙点头:“那是自然,县里当然比镇上要繁华。” 提起县里,秦妙计划着等以后自己长大些了,就找机会出门去好好的游历游历,新皇帝治理下的新江山,渐渐的安定下来之后,全国百姓安居乐业,出个远门应该没什么难的。 从布店里面出来,没走多远,便到了医馆“回春堂”的门外。恰好医馆里面伙计送了位前去买药的中年男人出来。 那伙计一眼就认出了秦妙,见秦妙的气色越发的好了,浑身上下都是上好的布料裁制的新衣,通身的气派哪里还有半点乡下小丫头的样子?再一想去年的时候这丫头还和自己一样穿着伙计服听着老大夫的差遣干着出力不拿钱的苦差,不想现在那丫头已经过得这等风光,而自己呢,还是那个苦哈哈的医馆伙计。 一时间那伙计的心里恨透了秦妙,原本他就看不惯秦妙,总感觉秦妙耍了小聪明才从容公子那里拿到了太丰粮店,不算是光明正大,心里又是鄙视又是嫉妒,现在看秦妙衣着光鲜满脸笑容过得好不风光,心里的鄙视和嫉妒便成了浓浓的恨。 恨秦妙小小年纪竟然这样的会钻营,更恨老天爷不公平,能让那样的一个小丫头片子当上粮店的东家,怎么就不能给他一大笔钱财呢? 秦妙路过回春堂的时候,本想和那伙计打声招呼的,奈何那伙计的目光不善,想起来之前他对自己的冷嘲热讽,这会儿也懒得去热脸贴人家的冷脸了。 诚如秦妙媛所说,镇上不及县里繁华,没逛多久这条集市大街就到了头。在街上找到了秦少贤和秦少廉,兄妹四人碰了面之后打算去粮店里面呆一会儿,等到晚饭的时候在找饭铺吃饭。 回去粮店的路上,秦妙走在秦少贤的身旁,问他:“大哥,不知道粮种现在都是什么价钱?” “二三十文钱一斤,很少有人买,左右朝廷每到了播种的季节就会发粮种,咱们家是因为麦子长得快,现在田地空着,不种点庄稼可惜了,这才略买了一些。”秦少贤回答说。 秦妙看了眼大哥手里提着的装着稻种的布袋,琢磨着找个什么时机将那些稻种换成空间里面的优良稻种才好。 然后又琢磨着,自家的优良粮种到时候卖个什么价钱才好呢。普通的粮种都二三十文钱一斤,比猪肉还要贵了,自己那是优良粮种,二三百文也是值得的。反正这个时代,能拿出这样好粮种的人就只有她秦妙一人,她拥有绝对的定价权。 正琢磨着这些的时候忽然听到东大街那边某处民居里面传来吹吹打打办丧事的声音。 好巧不巧的对面有两个人从东大街的方向走来,边走边议论:“好端端的,怎么就没了呢,前几天还看到他挑着杂货担子在街上叫卖。” “谁知道呢,听说是去县里走货,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匪人,走了背运被匪人给砍死了。” “啧啧,年纪轻轻的,真是可惜了……” 秦妙听着那两人的议论,心里顿时就猜到了死者的身份,又是杂货担子,又是走货的,不是货郎又是什么。只是这镇上的货郎不多,二狗在这个镇上就有一位货郎朋友,之前还在他家寄放过牛车。 就是不知道这正在办丧事的货郎是不是就是二狗的那位货郎朋友。 秦妙琢磨着那货郎的时候,秦少贤也在朝着那办丧事的吹吹打打的声音传来的方向看。 看清楚了那挂着白布的大门时,顿时很有些惊讶:“哎呀,怎么会是他呢!” 秦妙立即扭头看向秦少贤:“大哥,你认识那货郎?” 秦少贤回答:“小妹,你难道忘了?当初就是那货郎去县里揽货的时候碰巧见到了四妹,回来之后无意中在二狗那里提起来,二狗留了个心眼,这才回村告诉了我们。当初我和爹从家里出来去县里找人,顺路就拐到那货郎的家里,向他打听过县里的情况。” “我不会记错的,那个挂着白布的门,就是那货郎的家门啊。” 第139章 大秦家 秦妙听了自家大哥的话后,这才断定,这会儿正办着丧事的那个死了的货郎,正是二狗的货郎朋友。 心里不免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划过,二狗前不久才刚在地主家死掉,没想到他那货郎朋友居然也死了。虽然两人的死因各不相同,二狗是为了救秦妙而死,那货郎是走货的途中遇到了匪人被匪人所杀,可是两人生前就是极好的朋友,现在又一前一后的死掉。 这里面,怎么透着股子诡异呢? 镇上的西大街很快就被秦家的兄妹四个逛了一遍,本就感觉有些无聊,这会儿又撞见了这样一场丧事,于是大家都没了继续逛街的兴致,一起回了粮店。 在粮店的二楼小厅里面吃着茶,陪着李柏的奶奶说了一会儿话,天色便渐渐暗了。 晚上粮店的小厨房不生火,秦妙请了大家去了一家老字号的面馆吃面,香喷喷热辣辣的汤面配上镇上口碑最好的翠花包子铺里面买来的包子,物美价廉,几十个铜板而已,大家都吃得很是饱足。 晚饭之后,天色便彻底的暗了下来。 从面馆里面出来,冯三娘和李柏回了店里,秦家兄妹四个则去了客栈落脚。 古代的夜生活极寡淡,基本上晚饭之后没多久就要洗洗睡了。秦家兄妹四个进了客栈,然后又进了秦妙事先订下的上等客房之后,这就要准备洗洗睡了。 秦妙和秦妙媛一间客房,秦少贤和秦少廉一间客房,因为是上等客房,所以房间里面的一应摆设很是讲究。离开家,脱离了父母的管束,这四个孩子今天晚上很是兴奋。 两间客房是隔壁,秦妙坐在自己的客房里面都能听到隔壁二哥那兴奋的说笑声,隐约听到他说:“瞧瞧这样的房间,住着才舒服,依我说,要是咱们家盖了新房子,睡觉的房间就要按照这个样子来布置才好……” 按下隔壁房间里面的热闹不提,秦妙今天晚上头一回跟自家四姐这样亲近的住在一处。见秦妙媛今天心情很不错,秦妙打算晚上好好的和她聊聊天,谈谈心,加深一下姐妹感情。 因为这天底下最亲近,就是自己的这些家人了。其他的人么,只能说是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 一盏油灯散发出淡黄色的光线,将这间客房照的安静而温馨。姐妹两个躺在一处,闲话家常。 “四姐,你知道我以前是个傻子,战祸之前,咱们家还没有开始流亡的时候,家里都是什么样的,你还记得吗?”秦妙问的这个家,自然是很久以前那个还是大团圆的住在一起的有大伯三叔,有爷爷奶奶的大秦家。 秦妙媛想了一下,摇头:“不怎么记得了,隐约记得那个时候大伯家的两个堂兄一个已经开始说亲了,一个还在私塾读书,两个堂姐要小一些,不过都比我们大,经常做了小荷包都我们玩。” 秦妙表示理解,相比那个时候秦妙媛才开始记事,能记住这些人已经很是难得,小孩子都是爱玩的,所以印象最深的都是自己这一辈的堂哥堂姐,至于长辈就不怎么记得。 “也不知道大伯家现在在哪里,又是个什么光景。”秦妙随口一问。 秦妙媛听了这话,不由自主的就想起来自己家。大伯家的孩子们都大了,都能帮着做事,应该不会苦到哪里去,二伯家的光景现在是越来越好了,就只有她家,被那场战祸引发的逃亡摧残个彻底,先是小弟染病因为没钱医治而夭折,没过多久,父母也染上了时疫…… 秦妙见四姐的心情有些沮丧,知道她是想起了她那没了的家人,便收起话头,不再说话,只宽慰说:“不早了,咱们睡吧,四姐,你千万别多想,依我看,你是个顶有福气的人,日后的大富大贵是少不了的。” 秦妙媛被秦妙逗乐了,侧头看了秦妙一眼:“你这妮子,最会捡好听的说,我若是日后富贵不了,就来找你。” 这是句玩笑话而已,秦妙却是郑重的应了下来:“小妹自当竭尽全力让四姐过上好日子。” 这话一说,秦妙媛心里一阵感动,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愣了一会儿,扯了被子,盖在两人的身上:“好了,不说了,睡觉吧。” 秦妙媛睡在床里侧,秦妙睡在外侧,秦妙媛扯好了被子准备睡觉,秦妙便下了床将油灯给吹了。 灯火噗地被吹灭,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了黑暗,秦妙练了空间功法,黑暗中亦能视物,她在黑暗中准确地回到了床上,彼时秦妙媛已经呼吸均匀进入睡眠状态了。 秦妙趁机从空间里面拿出来点让人深度睡眠的药粉,轻轻地在秦妙媛的枕头上撒了一些。这才躺了下来,扯了被子闭目养神。 秦妙计划今天夜里去一趟那座三进宅子,之前在那里屯的粮食经过这近三个月的时间,应该已经消耗的差不多。再不去补充库存,粮店里面的存货就要吃紧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当窗外的天色足够黑的时候,外面大街上传来敲梆子的声音,梆子声响了三下,三更了。 秦妙从床上坐起身,探了四姐的鼻息,四姐现在睡得正香,估计就是打雷也醒不了的。 如此,秦妙才放心的进了空间,穿好了夜行衣,从空间出来,悄悄的打开自己所在客房的窗子,提了口气运起轻功飞了出去。 镇子不大,从客栈到那座三进的宅子并不远。很快地秦妙就到了那座宅子里,直接从院墙跳上房顶,然后降落在院子中央,连门锁都没动。 之前整理了三四个大大的房间作为库房,现在秦妙在深沉的夜色中,拿钥匙开了那几个房间的门,查看了一遍,原本堆得满得不能再满的库房,现在都变空了,就只剩下一小堆的精米。估计再来搬一次,这里的存货就彻底没了。 秦妙庆幸自己来得及时。也不磨蹭了,立即就开始干活。 第140章 补满库存 李柏是个严谨的人,搬空了个库房全都仔细的打扫了一遍,甚至还在房间的墙角撒了一些防鼠防虫的药粉。秦妙再次对李柏表示满意,是个大大的人才,自己果然没看走眼。 库房既然已经打扫得很是妥当,秦妙便不再费力打扫了,这就开始干活。从空间的粮库里面移粮食出来。因为空间里面的粮库有再生的功能,索性将空间粮库里面的粮食全都移了出来。 如此,粗粮满满当当的占了两个房间,细粮占了一个多房间,加上一些豆类,芝麻,等等的稀有粮食,四个房间占得满满的。 此外秦妙临时又整理出来一个房间,将空间里面这些日子积攒起来的干鱼全都移了出来。空间里面快要爆仓的干鱼移出来的瞬间,房间顿时被塞满,幸亏秦妙躲得快,不然就要被那堆到房顶的干鱼给埋了。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时间还不到四更。秦妙又从空间里面拿出一些上好的防虫防鼠的药粉来,在每个房间里面沿着墙角撒上一圈,房间被占满没空隙的,便都撒在房间外面。 撒完了药粉,秦妙这才拍了拍手上的粉末,抬头看了眼快要四更天的天色,提了口气,使了轻功朝宅子的围墙外面飞去。 在回去客栈之前进空间将夜行衣换掉,回去客房的时候依旧走窗子,床上秦妙媛睡得正香,呼吸绵长而香甜。秦妙折腾了大半夜这会儿也累了,在墙角盆架上的铜盆里面将手脸洗了,这才打着哈欠回床上睡了。 不用说,第二天这两姐妹都睡到很晚才起身。秦妙是因为忙活了大半夜要补觉,而秦妙媛则是因为那致人深度睡眠的药粉所致,睡得格外香甜,若不是秦妙叫醒她,她估计还要继续睡下去。 两姐妹醒来洗漱之后,从客房里面走出来的时候,最先听到的便是二哥秦少廉的惊呼:“两条懒虫终于起床了!这太阳都快下山了!” 秦少贤看着四妹和小妹,宠爱地笑了一下,止住秦少廉即将出口的奚落,开口说:“才刚中午而已。两个妹妹都是长身体的年纪,今天又没有什么要紧事,多睡一会儿不妨事。” 秦少廉不满:“小妹自己一个人懒就算了,可千万别把四妹带坏了。” 秦妙反驳:“多睡一会儿就坏了?哪个圣人规定的?” 秦少贤笑着打断弟妹的斗嘴:“好了,都少说两句,这都要中午了,商量一下午饭吃什么。吃过了午饭就去店里帮忙。” 一说起吃饭,秦少廉就来了兴致:“昨天晚上吃的翠花包子铺的包子挺好吃的。” 当初爹和大哥不在家的时候秦妙经常和自己的二哥斗嘴,斗过了,转脸还是好兄妹,这会儿听了二哥喜欢翠花包子铺的包子,便提议:“我们多买些包子,再打几碗豆汁,带去店里和三大娘他们一起吃。这样他们中午就不用抽时间做饭了。” 秦少贤点头:“说的也是。” 于是兄妹四个出了客栈,去了翠花包子铺,买了几十个铜板的包子,再打上一陶罐的豆汁,提了朝着粮店走去。 粮店里面冯三娘和李柏忙着店里的生意,还没有生火造饭。 冯三娘刚刚送走一个买粮的大婶,李柏正从后院的库房往前面的铺子里搬粮袋。 冯三娘见秦妙几个提着包子和豆汁,顿时一喜:“你们想的真周道,翠花包子铺的包子可比我们自己造的饭好吃多了。” 秦妙一面朝后院的小厨房走,一面说:“三大娘,铺子里面的事情先放一放,快洗了手来吃包子。李大哥你也快些过来,包子冷了就不好吃了。” 冯三娘笑着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说着去后院洗了手,自包着包子的油纸包里面拿了个包子尝了一口,顿时赞不绝口,“真不错,是我喜欢的馅儿。” 秦妙给她倒了碗豆汁:“三大娘,喝碗豆汁。” 秦妙招呼着冯三娘的时候,秦家兄弟和秦妙媛也开始吃包子了。李柏将粮袋在铺子里面堆放整齐之后才洗了手来吃包子。 这是一顿简餐,很快地大家就吃好了。秦少廉去包子铺还陶罐,冯三娘去了铺子招待顾客,秦少贤让李柏在后院里歇一歇,没搬完的粮袋由秦少贤接着搬。秦妙媛做不来铺子里面活,也搬不动粮袋,便在小厨房里面洗锅擦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 大家都去干活了,一时间秦妙反倒成了最闲的人。 她闲逛到后院的库房,看到里面的库存已经所剩无几,待最后的一小堆粮袋都搬进铺子之后,这个库房就算是空了。 李柏跟在秦妙身后三步之遥的位置,欲言又止。 秦少贤自库房里面扛了个粮袋朝前面的铺面走去。待他走远了,秦妙才开口对李李柏说:“李大哥,还是那句话,若是店里的存粮不够,就去那个宅子里面搬粮。” 李柏想起来,上次去那个宅子搬粮食,是十天之前的事情了,那次搬了粮之后宅子里面的存粮也所剩无多了。眼下见秦妙说的底气十足,难道说,这十天的时间里面她已经将宅子里面的库存补足了? 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秦妙昨天才来的镇上,之前的好些天都没来。难不成她认识什么神秘人士,有着独特的运粮队伍,这才会如此快速而毫无动静的将存粮补足? 李柏的心里一时间生出不少的疑问,可是想起来当初答应过秦妙,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所以那些疑问在心里闪现了一下后就被他压了下去。 秦妙和李柏说了去宅子里搬粮补充库存的事情后,就从仓库里面出来,上了店铺上面的二楼。当初冯三娘在二楼给她收拾了一个小卧房,她打算去那个房间里面坐一会儿。 原以为这个下午会过得有些无聊,没想到才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冯三娘的声音好奇地道:“咦?哪里来的小娃子?” 第141章 冯秋 “你……你这是做什么……使不得,使不得!”冯三娘的声音很是讶异。 秦妙好奇地朝着冯三娘那里看了一眼,只见一个五六岁的,衣着破烂,面黄肌瘦的小男孩儿,正跪在冯三娘的面前,一个劲的磕头。只磕头,不说话,难怪冯三娘会那样的讶异。 小男孩儿跪着的位置正对着铺子大门,很快地铺门外路走过的路人就因为好奇而围观了过来。 如此,小男孩儿磕头事件已经影响了铺子的正常营业,秦妙不得不走上前去一看究竟。这一看不打紧,只感觉这孩子怎么有些面熟,哪里见过似的。 冯三娘见着孩子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磕头,早拦了下来,关切的问:“孩子,你来这里做什么?倒是说句话啊。” 那孩子的前额已经磕得青紫一片,更显得那张小脸病弱可怜。衬着身上灰扑扑满是破口的衣衫,以及衣衫下瘦弱不已的身体,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心酸。这样小小的年纪,如何承受的住那许多的穷苦和磨难? 偏那小孩儿自己并不觉得自己令人可怜,他一言不发却又不卑不亢的磕完了头,听了冯三娘的问话,这才开口回答:“我爷爷说这个铺子里面的东家是个好人,我爷爷现在病重,还请东家发发慈悲,舍我几两银子好给他请大夫。” 听这个孩子提起他爷爷,秦妙顿时想起来了,这个孩子不就是去年除夕前一天的晚上拿了几个铜板来粮店买粮的爷孙俩中的孙子?那个时候他的爷爷就已经显出病容,不想捱到现在竟是快要不行了。 那天晚上冯三娘还开玩笑说,那对爷孙错把她这个年纪最大的人当成了东家,殊不知年纪最小的秦妙才是这粮店的东家。 也许正是那天晚上错把冯三娘当成了粮店的东家,所以今天这个孩子进了粮店之后便跪在了冯三娘的面前磕头。 冯三娘这会儿大约也想起来这孩子是谁了。舍给他几两银子不是不可以,只是病重的人,当真几两银子就能救回来?冯三娘有些犯难的看向秦妙,这丫头可是神医,兴许她能有办法。 店外围观的人里面已经有人认出了秦妙,对那小孩儿说:“眼前就有一位小神医,你还求什么银子,直接求了小神医去给你爷爷治病就是了。” 那小孩儿一听,朝着秦妙看过来,见这位姐姐双目秀丽灵动,不是凡俗之辈,定是众人口中称赞的小神医了,忙膝行过来,口头说:“恳请神医姐姐救我爷爷一命。” 秦妙点头应了:“你快起来,不要再磕头了,我这就随你一起去看一看你爷爷的病。” 小孩儿一听,顿时面露喜色:“神医姐姐请跟我来。” 秦妙跟着那小孩儿出了粮店,心里想着,看来这个下午不会无聊了。 再次来到镇上的这片贫民区的时候,秦妙的心里很有些感慨,所谓寒门出贵子,富贵乡里面的孩子体会不到人家疾苦,只有这贫寒艰苦的环境中的孩子,才能早早的看尽世间百态,尝遍人情冷暖,锻炼出顽强的意志和坚实的脊梁。 “小弟,你叫什么名字?”秦妙一边跟着那小孩儿往贫民区深处走,一边询问那小孩儿的名字。 小孩儿不卑不亢的答:“我叫秋儿。” “那你姓是什么?”秦妙又问。 “我姓冯。”小男孩儿回答说。 秦妙走的好好的脚步突然顿住,姓冯?冯三娘也行冯。同一个姓就罢了,这孩子两次进粮店两次错把冯三娘当成粮店东家,可见和冯三娘极有缘分。 心里突然就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冒出来,秦妙想着,等会儿见了冯秋的爷爷,问问看,能不能让冯秋认了冯三娘做干娘,如此秋儿有了依靠,冯三娘也有了亲人。 见秦妙顿然停了脚步,冯秋有些焦急的看了过来,他很担心爷爷的病,这位神医姐姐走快点就好了,他怕迟了可能要出事。 秦妙读懂冯秋眼睛里面的焦急,忙加快了脚步,按下认干娘一事,现在给冯秋的爷爷治病才是要紧事。 一路进了一个许多穷苦人混居的大杂院子,大杂院子里面突然来了秦妙这个衣着光鲜的小姑娘,人们纷纷都走了出来看热闹。 冯秋年纪小小,却是坚毅勇敢的将那些围观的大人推开,给秦妙分出一条路来。 秦妙跟着冯秋一直走到破房子里面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这才看到了地上旧的发黑的棉絮下面盖着一个老人,那人奇瘦无比,可以说是皮包骨头了,眼睛紧闭,嘴唇苍白得几乎看不见血色。 冯秋走到那老人身边,跪了下来,低声说:“爷爷,我带了神医姐姐来给你治病,你快醒醒啊。” 瘦骨嶙峋的老人像是没有听到,依旧安静的躺着。 冯秋不由提高了点声音,凑近那安静的老人说:“爷爷,你醒醒啊!” 老人面色平静,依旧安静的躺着,一动不动。 冯秋这些有些害怕了,开始大力的摇晃那瘦骨嶙峋的老人,大声喊着:“爷爷,你醒醒啊!” 老人依旧没有动静。 秦妙已经看出来了,那老人八成已经去了。她走上前去,探了探老人的鼻息,然后有摸了摸老人的脉搏,然后深深的叹了口气,老人已经走了…… 听见秦妙的叹息声,冯秋顿时趴在老人的身上痛哭不止,一声声的喊着:“爷爷,爷爷……爷爷你不能走,你走了秋儿怎么办……” 若是那老人能留得一口气在,秦妙便能用空间里面的天山雪莲的花瓣来替他续命,无奈这天底下的事都有定数,老人命数已尽,现在他已经咽了气,秦妙就是上好的灵丹妙药也没用了。 眼下能做的只有尽力的安抚冯秋。 她走到冯秋的身边,按住他的肩膀,对他说:“秋儿,你别难过,每个人都要经历生老病死,这是人间常事,况且我刚刚摸你爷爷脉搏的时候他的手还热着,应该刚走不久,这会儿他的魂儿应该还没走远,你这样大哭不止,让他如何能安心的上路投胎?” 第142章 新地主 冯秋到底是个孩子,听了秦妙的这番话后,哭声便收了不少,啜泣着问秦妙:“我爷爷当真已经走了,赶去投胎了吗?” 秦妙不想他伤心难过,便点头说:“是呀,你爷爷这辈子的轮回已经结束。死了到了地府,便能开始下一次的投胎,说不定下次他就能投生到好人家,一辈子幸福安康不用再吃苦。这是好事对不对?你莫要再哭了,来,把眼泪擦了,笑一个。” 冯秋拿袖子抹了眼泪,可是却笑不出来。不过听了神医姐姐的这番话后,心里面的悲伤顿时就减轻了不少。如果爷爷真的能在死后投胎去一个好人家,那确实比活在这个破旧贫穷的大杂院里面要好得多。 秦妙又捡着好听的话安抚了一会儿冯秋,见他情绪稳定了,这才留了他在这里守着他爷爷的遗体,自己快速返回粮店,叫了自家大哥和李柏来帮着料理老爷爷的后事。 原本以为会有些无聊的下午,因着冯秋的出现,变得忙碌不堪。又是买寿衣又是买棺材,收敛了之后在那个大杂院子里停了一晚,第二天选了个吉时,在镇子外面的一片墓地里面安葬。 当然,这里面的事情也有不少。爷孙俩住着的这个大杂院里面一众男女老少说是院子里死了人太晦气,说什么也不让棺材停在院子里。 后来还是秦妙出面,花钱在院子里置办了好几桌酒席,既安抚了大杂院里面那些嫌棺材晦气的人,又借着这几桌酒席给冯秋的爷爷办了一场白喜事。 待到冯秋的爷爷入土为安了之后,已经快到第二天的中午。 说起来,秦家兄妹在镇上也住了两三天了,家里面的田地还等着播种,秦少贤买的稻种得赶紧送回家去。于是办完了冯秋爷爷的丧事,将冯秋安顿在了太丰粮店里面之后,秦家兄妹四个就雇了马车,回村了。 黄昏时分,兄妹四个终于回村了。 进了自家的院子,见娘正在厨房里面造饭,爹不在家,听娘说是出去砍柴了。 本没想到孩子们会在今天晚上回来,这会儿李氏做的饭只是两人份,忙重新生火,准备再加几样菜。 秦妙媛二话没说就挽了袖子帮着择菜洗菜,秦妙也想帮忙来着,可是向来不怎么做家务的她和秦妙媛一对比,顿时就显得笨手笨脚,最后被李氏赶出了厨房,让她去堂屋收拾饭桌去。 秦妙拿着抹布来到堂屋的时候,大哥和二哥已经不见了踪影,肯定是出出去帮爹砍柴了。只是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不是砍柴的时候,说不定他们很快就会背着柴回家来。 小半个时辰之后,几样家常小菜端上了餐桌,爹和两个哥哥也背着柴回家来,洗过手脸之后一家人这就围在一处,开始吃晚饭。 小户人家一般情况下不讲究什么食不言,一家人围在一处边吃饭边聊天是常有的事。大部分时候,是女人们聊着一些八卦,男人吃着饭当听众。 不过今天秦家的男人们倒是说得热闹,因为他们出去砍柴的时候遇上了一件顶顶新鲜的事情。 “咱家隔壁那个恶婆娘今天跑去狗蛋家里闹事了。动静可闹得不小,听说白天的时候两家纠结了不少人差点打起来。”秦少廉起的头。因为二狗不在了,所以现在二狗家变成了狗蛋家。 “是么?”秦妙一听就来了兴趣,“那恶婆娘又在闹腾什么?” 秦少廉回答说:“我打听过了,据说是因为地主家的地契,前段时间大家的传言是那地契是二狗救妙妙的时候拿到手的,后来直接传成那地契是二狗拿命换来的,因此柳婶家拿着地契,大家都没有异议。偏咱家隔壁的那个恶婆娘非要说她大儿子也是那天晚上在地主家没了的,说那地契也是她儿子拿命换得。” 秦妙听了,顿时就明白了,隔壁的泼妇这是无理扯三分,眼红柳氏手里的那一摞地契,想要抢过来据为己有。 之前之所以一直没闹开,大约是因为找不见她大儿子的尸身,事情隔了这许久,随着各种传言的流传,大约也猜到她家的大儿子凶多吉少,八成已经没了。这才本性毕露,很是贪婪的惦记上柳氏手里的地契,闹上门去了。 这个时候大哥秦少贤开口道:“那张氏摆明了不占理,今天她可是闹得不轻,唐栓叔已经叫了他家的叔伯兄弟,我从他家经过的时候,听到柳婶的声音说这次非得好好的让那张氏知道厉害,看看这唐家庄里面以后谁说了算。” 秦家隔壁的泼妇便是从唐家庄的邻村,张村嫁过来的。秦少贤已经是十五岁的少年,又随了秦峰,是个沾着些书生气的文雅人,自然是骂不来恶婆娘之类的话,便称那泼妇为张氏。 聊到这里,秦峰也忍不住了,评论说:“唐栓家现在今非昔比,手里捏着地契,那便是地主了。张氏居然就这么闹上门,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要吃瘪。” 本来秦妙还想找机会好好的教训一下隔壁的泼妇,那泼妇三番两次的欺负人,实在让人咽不下这口气。可没想到自己还没着手教训她呢,她居然已经开始自己作死了。 爹说的没错,柳氏家已经今非昔比,捏着地契,俨然已经是新地主。平日里唐栓家就是柳氏当家,柳氏虽然性子和善大方,可当家拿主意的气魄绝对不输男人。现在她做了地主婆,那气魄只会更加的强势。而二狗的死是柳氏心头的伤疤,那泼妇如今闹上了门去不仅挑战了柳氏的脸面,还揭了柳氏的伤疤。 柳氏既然说了让那泼妇知道这唐家庄日后谁说了算,便表明不会善罢甘休。将泼妇一家赶出唐家庄都是轻的。 秦妙忽然就感觉心情大好,坐山观虎斗的感觉真是不错,不费吹灰之力,隔壁的恶邻就被人惩治了。也许,到时候她可以偷偷的补刀,最好让那泼妇一家从此远远的离开唐家庄,再也不要出现在自家人眼前恶心人。 第143章 头风病 如此聊着天,说着话,一顿饭就这么吃过了。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李氏点了两盏油灯,一盏放在堂屋里,一盏提到厨房。 四姐是个勤劳的姑娘,这会儿又完了袖子帮李氏刷完洗锅。 堂屋里面爹和两个哥哥正在对着油灯准备粮种。选了一些麦种,又选了些稻种,如果明天天气好,这就要下地播种了。这个时节种稻子还好说,种麦子就完全不是时候,可是自家的麦种好啊,早春二月里就能抽穗成熟,那么阳春三月里面播种下地应该没什么吧? 不管是厨房里还是堂屋里,秦妙都帮不上忙。枯坐在一边怪无聊的,便早早的打水洗了,这就准备睡觉去。 刚在床上躺好,秦妙就听到空间里面灵鼠在吱吱吱的叫唤。 “吱什么吱,说人话。”秦妙用精神力和空间里面的灵鼠交流。 灵鼠将鼠语切换成人话:“主人,我刚刚无意中听到你家隔壁的那一户人家在密谋,说是不怕那柳氏嚣张,今天晚上就一把火将柳氏一家人活活烧死,那地契,她家拿不到,柳氏家业别想要!” 啥?秦妙一个激灵从她的小草床上坐了起来:“你可听清楚了?” 灵鼠不悦了:“主人,好歹我是你空间里面灵兽,你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的能耐?” 秦妙着急了,手忙脚乱的开始穿衣穿鞋,如果那泼妇当真要放火,只能等天黑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放,而古人多半睡得早,现在天色已经黑透,万一那泼妇家已经开始行动了呢? 不行,得赶紧去柳婶家说一声才好。 秦妙快速穿了衣服鞋子,风风火火的就出了门。李氏已经忙完了厨房的活,正做着针线,见秦妙火烧眉毛似得跑了出去,忙追出门来问:“妙妙,你去哪儿?” 话还没问完,秦妙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一口气跑到柳氏家的院门外,见周围静悄悄的,火还没有烧起来,心里便放松不少,看来那恶婆娘还没有开始行动。 砰砰砰敲了院门,不一会儿门就打开了 开门的是狗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家里成了地主的缘故,现在的狗蛋收拾的干净齐整不少,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泥孩子了。 “妙妙姐,这么晚了,有事?”狗蛋没猜到秦妙会突然来访,屋里面娘因为白天的事情闹得头疼,晚饭都没吃就睡了。爹晚饭之后去了大伯家,到现在还没回来…… 秦妙知道现在天晚了,还来人家家里敲门不合适,可是那些话不说出来,只怕今天晚上要出大事,于是对狗蛋说:“我想见一下柳婶,就说几句话,不会耽误她休息的。” 狗蛋让了秦妙进屋来,然后进去里屋叫他娘了。 秦妙坐在堂屋里等着,看着屋里的摆设,不自主的就想起来当初自己和娘一起来柳婶家串门时的情景,那时候娘和柳婶的关系还很好,那时候,二狗哥还活着…… 哎……现在呢,娘很少来柳婶这里做针线了,言语之间对柳婶也没有了往日的亲厚。而柳婶因着二狗的缘故,对于她这个小丫头也没了以前那样的喜爱。两家若真能淡了关系不相往来倒好了,偏柳氏人前人后把她这个小丫头当成她家的媳妇来看。如此,两家的关系显得很是微妙。 秦妙正坐在堂屋里感叹着人情世情的时候,柳氏头上扎着条巾子,身上胡乱披了件衣裳从里屋走了出来,显然是刚刚从床上起身。 秦妙见了柳氏忙站起身见礼。 柳氏一手按着额头,一手朝着秦妙摆了摆手:“妙妙不用客气,坐着吧。” 秦妙坐回之前的位置,心想着,以前来串门的时候几时这样客气的和柳婶见礼过。现在不成了,到底是欠着她家一条人命。嘴上却很是客气的问:“柳婶,可是头不舒服?” 柳氏面色有些痛苦的说:“可不是,自从二狗出了事之后,我就落了这头风病。不能动气,不能忧郁,不然这头啊就钻心的疼。” 提起二狗,秦妙顿时就没话说了。谁让二狗是为了救她才死的? 柳氏揉了一阵额头,感觉好些了,这才问秦妙:“妙妙你这么晚来,有事?” 秦妙顿时回神,瞧她,光顾着感慨往事,倒把正经事情给忘了。忙说:“柳婶,是这样的,我今天晚上在我家院子的围墙边找东西,无意中听到我家隔壁的那个张氏在和她家男人商量,准备来你家放火,烧了你家的房子,说是那地契她家拿不到,你家也别想拿。” “我估摸着他们要是想放火,不得天黑了人看不见的时候放?眼看着天已经黑了,于是就等不得,直接来了你家,将这事告知婶子你。” 柳氏一听这话,顿时惊住,也不揉额头了,一把按住秦妙的手:“妙妙,这事可是真的?” 秦妙严肃地点头:“真的,我亲耳听到的。婶子,我什么时候拿假话哄过你?”当然上次解释侠盗事件是个例外。 柳氏这下紧张起来,低声骂道:“那个张氏,真的是狠毒,白天在我这里没讨到好处,晚上居然敢做出这样歹毒的事情!若不是妙妙你提前告知我,只怕我那一觉睡下去,恐活不到明天去。” 秦妙顺着柳氏的话说:“谁说不是,张氏为人很是贪婪恶毒,当初我们家就没少被她欺压。” 啪的一声,柳氏很是恼火的一巴掌拍在椅子旁的案桌上,一字一句的说:“这次要不把那张氏给除了,难消我心头之气。” 秦妙立刻表示赞成:“的确如此,张氏的事情不处理好,只怕日后婶子家就是做了地主,也会有人不服气。” 自古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作为地主,就得心狠手辣,不然今天这个佃户哭穷,明天那个佃户说收成不好,哪里还有地主的好日子?柳氏不想做恶人,可是现在被架到了这个位置,手段不硬是不行的。 “狗蛋,刚刚妙妙的话你都听到了?你现在就赶紧去找你爹,让他回家来,快去。”柳氏让狗蛋去叫人了。 第144章 恶邻出逃 秦妙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准备离开:“柳婶,天不早了,您先忙着,我回家去了。” 柳氏的头又开始疼了,她一手按着额头,一手无力的摆了摆手:“快回去吧,省得你爹娘担心,此事之后,改日再登门道谢。” 秦妙又说了句客套话后便离开了柳氏家,正好狗蛋也要出门,两人有一段路是顺路的。 时间已经不算早了,漆黑的夜色中,看不见什么灯光,只有天上的一弯新月,挂在天幕上发出淡淡冷光。 “妙妙姐,我娘原本不想做什么地主,那些地契,她本是想卖掉的。”一片黯淡的夜色中狗蛋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秦妙胡乱应了一声,地契给到你家,那就是你家的事,和我可不相干。 不想那狗蛋叹了口气,又说:“你知道我大哥一直被林木匠瞧不起,也许我家做了地主,林木匠就能高看一眼。况且,那地契是我二哥拿命换来的,就那么卖了,我娘不忍心,而且种田为生的庄户人家谁能有那么多银子买地?” “若是卖给其他的黑心地主,还不如我们家自己来做地主。” 眼看着同路的那一段路要走完了,秦妙还是没听明白狗蛋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忍不住问:“狗蛋,这都是你们家的事,你们自己关起门来商量就好,不用说给我一个小姑娘听。” 同路的这一段路已经走完,狗蛋停了脚步,于一片黯淡夜色中对秦妙说:“妙妙姐,我是想说,我娘每天都很累,我爹和我大哥是个老实人,干活可以,做别的事情就不怎行了,而我年纪又太小,也帮不上我娘的忙,咱们两家以前关系就挺好,这以后……也不能生分了,若是你家能帮着我娘一些,兴许她就没那么累了。” 秦妙心里一阵发苦,我家帮你家?我家帮了你家就等于我家承认了我是你家二哥媳妇的身份。你倒是心疼你娘,怎么不为我想想? “狗蛋,你言重了,我家一个外来户,可没什么能人能帮得到你家。”秦妙很是谦虚。 狗蛋立刻回应:“怎么会,你家都已经在镇上开了粮店,而且你家还能种出那么好的麦子,就是你也是镇上很有名的神医,若是你家还能像以前那样和我家亲近,我娘每天也不会那么累了。” 秦妙叹了口气,开口说:“狗蛋,我怎么没帮你家,你看今天我以听到隔壁张氏的密谋就立刻来给你家说了,你放心,不说你娘,单单看在你二哥的份上,我也不会不为你家着想。” 秦妙说的是我,而不是我家。她带累二狗没了命,就该代替二狗向二狗的父母尽孝,可她是她,她家是她家,她是为了还二狗的情,她家可不欠柳氏一家什么。 至于和柳氏家走太近会坐实了二狗相好的的身份,秦妙已经不想理会,反正各种各样的流言早已经将她和死了的二狗绑在一处,她就是再躲再避也没用。反正这辈子是以赚钱享乐为主,爱情那玩意儿,也懒得在意。 那就,这么着吧。清誉名声什么的,都一边去。 “那我代我娘谢谢你了。”狗蛋得了秦妙的准话之后道谢说。 秦妙却是累了,懒得再废话:“你快去找你爹,我这就回家去。” 狗蛋没敢耽搁,别了秦妙去他大伯家叫他爹回家。 秦妙在外面跑了一圈回来,家里人差不多都已经睡下。她重新打水洗了一遍,也进屋睡了。 李氏本来想问问问秦妙刚刚那样风风火火的跑出去做什么,见她一脸的疲惫,便由她去睡了,以后有空再问不迟。 这天夜里,外面发生了些什么,秦妙不知道,反正第二天早上她醒来的时候,便听到锣鼓敲得震天响。 锣鼓响了,便是通知村民们赶紧集合,村长有事情要公布。不过这才敲锣的人说了,集合的地点不是村长家,而是唐家庄的祠堂。 唐家庄里面的人家,往上追溯个几十上百年,其实都是一家人。所以村里的那个祠堂,放着的可以说是全村人的祖宗牌位。祠堂平时不会开,一年到头也就是过年和发生了特别重大的事情时候才开。 现在是三月,刚过完年没多久,按道理祠堂不会开,可是今天一大早村长就和族里面的几个上了年纪的老辈一起开了祠堂,敲着响锣让全村人都来祠堂。可见是发生了极轰动的大事。 秦家作为唐家庄的外来户,若是去村长家集合,还能去凑个热闹,现在人家去的是唐家的祠堂,秦家便关紧门来,做自己的事情不理会。 响锣在整个唐家庄敲了一遍之后便不再敲,应该是每家都通知到了。 秦家的院子里,秦峰收拾了农具,提了粮种,准备去自家田地耕种。秦少贤和秦少廉跟了一起,早点把地里的活干完,便能早点忙其他的事。比如去镇上的粮店帮忙,又比如,在村里盖新房子。 拉开院门,父子三个拿着农具粮种走了出去。 恰好看到几个汉子在敲隔壁家的门。刚开始还是规规矩矩的敲,敲了一阵没人应,便开始使劲拍门了,咣咣咣的猛拍一阵,可还是没人开门。 见着了秦家父子,那拍门的汉子忍不住问:“你们住在隔壁,可曾看到这家人去了哪里?如果在家,为什么不开门?” 秦峰摇头:“这个就不得而知了,我家虽然住隔壁,可是从昨晚到今天早上都没出门过。” 另一个拍门的汉子不耐烦了:“我看咱们就不要敲门了,直接闯进去把他们绑出来算了,总不能让全村的人在祠堂等着他们?” “成,反正出了事村长担着,那咱就把门踹开吧。” 几个汉子一合计,便抬起脚来哐的一声将张氏和唐大壮家的门板子给踹倒了。 秦家父子三个只旁边看了那么一眼,没有停留,直接去了自家的田地里耕种。 秦家父子三个去种田了,留了李氏母女三个在家里看门,做做针线,聊聊天。 第145章 胡闹一次 原以为这天上午会和以前一样的平静,结果秦峰带着秦家兄弟刚出门,隔壁就传来咣得一声巨响,然后院墙的另一面就传来一阵翻找东西的声音,又过了一阵隔壁就安静了下来。 可是安静的没多久,便又来了一大拨人,去了隔壁翻找东西。 李氏怕出了什么事,出门打探了一下,回来之后告诉秦妙:“咱家隔壁唐大壮家的张氏昨天晚上居然想放火烧死柳氏一家,结果被柳氏的儿子狗蛋发现,唐栓知道这事之后昨天夜里找到了村长,要求族里给个说法。” “村长天不亮就找了族里几个辈分最高的长辈说了这事,几个长辈翻了族规,说是唐大壮和张氏的行为恶毒,居心叵测,按照族规要杖责一百,然后剔除族谱。” “谁知道风声走漏,唐大壮和张氏吓得天不亮就收拾的行李,带着唐小柱逃出了唐家庄。” 听了李氏的话后,秦妙的心里很满意,这样的结果正是她想要的。有句话说的好,不作死就不会死,没想到到头来那恶婆娘被赶出唐家庄居然是她自己作的。 秦妙媛这边听了李氏的话后,开口说:“左右都是要被赶走,与其杖责一百,不如事先逃走的好。只是这一逃,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喽。”秦妙媛算是尝够了逃亡的苦头,那一次逃亡,她失去了所有的家人…… “他们那样的恶人,活该如此,四姐,你可千万不要可怜他们。”秦妙说。 秦妙媛一面帮着李氏做针线,一面回说:“可怜他们作甚,没了那样的邻居,咱家以后的日子就清净多了。” 李氏听了秦妙媛的话后无声的笑了,可不是,没了那样的恶邻,以后的日子就清净多了。 这天村长和族里面的长辈将全村人叫到了祠堂,就等着罚了唐大壮夫妻两个以儆效尤,结果派去找人的说唐大壮一家逃了,于是只好散场,关了祠堂的门,各回各家。 不过这一次的大集合虽然没能罚了唐大壮和张氏还唐栓一家一个公道,可是唐栓和柳氏的手里掌握着几个村子的地契的事情却是从流言的层面转变到现实的层面上来。 当天唐栓和柳氏回家之后一合计,觉着与其让人在背后惦记着,倒不如将地契公开了,将几个存在的村民集合起来,在所有人面前亮出地契,坐实地主这一位置,同时商量一下等这一季的粮食收获了之后交多少租子比较合适。 柳氏两夫妻定下了这件事之后,便又来找村长,让其牵个头,找其他几个村子的村长一起将所有的村民集合起来,认识一下新地主,并且商量一下每季交多少租子合适。 送走柳氏和唐栓两夫妻,村长摇了摇头,地主找佃户商量交多少租子合适,活这么大岁数,还头一回听说。看来这两口子,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心太软,租子怕是不好收,租子收不起来,手里捏着地契也白搭。 很快地唐栓和柳氏要召集几个村子的村民公布他们家成为新地主的消息就传到了秦妙的耳朵里。 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个卖粮种的绝好的机会。借着几个村子的村民汇集在一处,正好可以宣传自家的新粮种。可以的话,最好当场签订合约,要么将粮种卖出去,要么先将粮种赊出去,等庄稼成熟了之后用粮食来抵消赊欠的粮种钱。 当然了,卖出去的粮种只能种一次,庄户人自己留的种子再种下去,可就没有这么高产了。 秦妙将借着柳氏家宣布地主身份的机会宣传新粮种的想法给秦峰和李氏说了。李氏一个妇道人家拿不定主意,所以最终还得由秦峰来定夺。 彼时秦峰正在编麻袋,听了秦妙的话后,皱眉思忖了一阵,犹豫了好一阵,终于开口问秦妙:“咱家的麦种,当真长得快而且产量高?” 秦妙郑重其事的点头:“当然了,爹,种子不好我能这样成天喊着卖粮种?” 秦峰想了一下,又说:“要不等咱们家地里这几天种下去的麦子长起来,让大家都看到了新粮种的好处再卖粮种?” 秦妙摇头:“不用这么麻烦,咱家地里已经长过一茬麦子,长势好,产量高,咱们村的人都亲眼看到过的,当初收麦子的时候还是唐栓叔来帮的忙。就是当初爹你和大哥不在家没看到那麦子的长势罢了。” “而且,唐栓叔家费了大力气才将几个村子的村民召集起来,那可是宣传粮种的好机会,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真要等到这一茬的麦子收起来之后再宣传新粮种,那时候正是大夏天,天气热不说将几个村子的人召集到一处可不是件容易事。” 听着秦妙的这一番话,秦峰寻思着,自家的麦种当真就这么好?三月种下去,夏天就能收获?这事怎么这么玄乎? 秦妙见自家老爹依旧将信将疑,不松口,便使出看家本领,抱着秦峰的胳膊一个劲的撒娇:“爹,女儿说得都是真的,你怎么就不信呢……就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秦妙是家里最小的孩子,秦峰平日里看得也就格外娇惯一些,这会儿被秦妙这么一撒娇,便松了口:“好吧,就让你胡闹一次,不过这事是借着你唐栓叔家的人场,你得自己去和你唐栓叔和柳婶商量。” 秦妙见自家爹爹终于点头了,顿时高兴起来:“这有什么,我这就去找唐栓叔说去。” 秦妙进了里屋,从空间里面移出来小半袋新麦种,提着就出了家门,去了唐栓家。 新麦种是作为礼物送给柳氏的。柳氏因着上次秦妙大晚上来透露张氏想要放火的那件事,对秦妙存了些感激,则会儿听秦妙说想借着她家的人场宣传新粮种,没有犹豫,直接就答应了。 卖粮种的事情,就这么敲定了下来。 接下来秦妙就开始筹备卖粮种的细节了,自家粮种的优势在哪里,到底有多好,这个需要一个人来讲解,谁来讲呢? 第146章 新地主 秦妙的首定人选是村长。分鱼的那天已经见识过村长讲话的口才,这才还得劳烦村长出面介绍新粮种才好。 村长是个种了几十年地的庄稼人,而且自己之前在他面前透过口风说想卖粮种,他若是有心,一定暗中观察过秦家麦田里面的麦子,所以这麦种到底有那些优势,村长绝对能形象的说出来。到时候秦妙会封个大红包给村长,不愁村长他老人家不接这个活儿。 新粮种介绍过之后,接下来就要促销签订单了。 古代没有合同合约之类的东西,不过可以在达成协议之后盖手印,考虑到如果买粮种的人一多就会产生混乱,秦妙突发奇想的打算做出一张表格出来,哪家哪户买了多少斤粮种,应付多少银钱,或者粮食收获之后需要交多少斤粮食上来抵消购买种子的银钱,全都在表格上表现出来。 考虑到这张表格要够结实,够大,还能随时展示出来做公示,秦妙决定了,将家里去年买来做棉衣里子的白棉布拿出几匹来,在大块的棉布上做表格,卖粮种那天将表格拿出来直接登记,登记完之后买粮种的人在上面盖红手印,如此,协议就算是达成了。 当然秦妙既然敢用这个方法,就不怕买粮种的人反悔不给银钱或者不交粮食。 这张表格一旦填好,秦妙会将记着表格的白布放到各族里面的祠堂,让他们的先祖作证,谁敢反悔和抵赖,谁就要接受已经亡故的先祖的诅咒。古人多半新迷信,相信只要使了这招,就不怕人们不按照事先的约定行事。 之所以想出来这一招,多亏了那天开祠堂惩处唐大壮夫妻的事情给秦妙提供了灵感。 唐家庄也好,山清村也罢,亦或者是附近的张村,每个村子都有自己的祠堂,唐家庄的人绝大多数姓唐,山清村的人多姓何,张村更不必说,多数的人姓张,这些村落都是聚族而居,因而族里的祠堂对于他们来说是祖宗的所在,很有威慑力。 当然了如果当真有人不讲祖宗放在眼里,硬要扯皮耍赖不给粮种钱或者不交粮食来抵消粮种钱,秦妙不介意去官府里面花钱请几个官差来,绑了那人去吃牢饭。寻常百姓的眼里,进了大牢就等于丢掉半条命,若真有人不怕死的宁愿丢命也不给钱,那秦妙只能对他呵呵了。 卖粮种的大小事情,就这样被秦妙一样一样的给理顺。 每一个环节都准备好了之后,隔了一天,便是几个村子集合起来开大会的好日子。 以前那个恶毒嗜血的地主死了,消息早已经传开,大家正为着此事高兴不已的时候又传出来传言说前地主的地契全都到了唐家庄的唐栓手里。大家纷纷猜测此事的真实性的时候,忽然就被村长通知了要集合起来开这么一个大会。 村民集合的地点定在唐家庄的村长家的家门外。村长家自然是容纳不下三个村子的村民那么多的人,但是村长家的外面很有一大片空地,平时唐家庄要说个什么事开个什么会的就在村长家院子外面的这片空地上进行。 这回唐栓找人将这片空地旁边的树给砍了,荒草地给平了,将这片空地拓宽不少,容纳三个村子的村民,勉强也算是可以了。 考虑到唐家庄的村民来开会比较方便,而其他两个村子山清村和张村两个村子的村民过来一趟就有些远了,上午来,等开完会回家起码要到晚上天黑。于是秦妙就自家准备了些小面果子,到时候端出来大家随便吃点,配上些茶水,垫补一下肚子也是好的。 要知道现在的不少庄户人家,能吃上这样细面做得面果子,已经是很不错的待遇了。 准备工作一切就绪,这天早上一早村长院子外面的这片空地上就来了不少人。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来的人越来越多,等太阳升起来,春天和暖的阳光撒遍大地的时候,三个村子的村民已经集合的差不多了。 山清村和张村,因为离得远,并没有像唐家庄这样每户人家所有的成员都到场,那两个村子基本上每家只选了个代表。因此村长家院子外面这片空地差便不是那么的拥挤了。 三个村子的人集合完毕后,时间已经不算早了。依旧是唐家庄的村长讲话。先讲的是新地主的事情,唐栓是个老实憨厚的,干活可以,却不善言辞,自然不适合公众讲话,而柳氏一个妇道人家,就算能说,说出来的信服力也大打折扣。所以还得积累了不少名望的村长出面说这事。 新地主的事情说起来很简单,将那一沓子盖着红色印章的真的不能再真的地契让三个村子的人都过目了一遍后,给三个村子的村民强调说,从今以后你们种的地,就是唐栓家的了,每一季的粮食收起来之后须得向人家交租子,如果谁敢抵赖,那人家地主就能拿着这地契为凭据去官府告你们。 如此云云,简单的说了几句之后,这事就等于是说完了。 至于交多少租子合适,村长没说,因为柳氏那里也没给个准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村长干脆压下不提。至于和村民商量交多少租子合适,村长是赶不来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有什么好商量的,自然是租子交的越少越好啊! 说完了新地主的事情,村长这就开始说秦家的新粮种了。 因为得了秦妙的一个大红包,村长对于秦家的新粮种一事很是上心。秦家兄弟两个将那一牛车的新麦种拉过来之后,村长便开始介绍这新麦种的优良特性了。 因为村长本就是个庄稼人,种了几十年的地了,什么样的粮种最受人欢迎,他心里最清楚。再则么,刚刚大会开始之前,秦妙私下里给他说了,每有一家站出来买麦种,就给他算一份抽成,哎呦喂,这不是白捡银钱么,所以这会儿村长讲起着新麦种很卖力,很激动…… 第147章 卖粮种 随着村长的讲解,打量那一牛车新麦种的村民越来越多,好不容易捱到村长将麦种的优良特性讲完了,那一牛车的麦种旁边已经围了好些村民,一抓一把看看,我抓一把闻闻,就这种子,当真能三月种下去,六月就能收获了?当真产量就能翻个好几倍? 当然了,那一牛车的新麦种早被秦妙替换成了空间里面她经过多次试种而选定的麦种。其实这麦种在空间里面播种的话两三天就能收获而且产量极高,放到外面的田地中来,三个月收获,已经算是慢的了。至于产量么,那绝对是不种不知道,谁种谁能高兴的尖叫,那可不是一般的高! 好了,新麦种展览完毕之后,村长这就开始说价钱了。 三百文,半斤。五百文钱,一斤。也就是半两银子,买一斤新麦种。 听了这样的价钱之后,刚刚还激动不已的村民顿时都不说话了——太贵了! 村长见了大家的表情后,有说话了:“秦先生说了,如果大家嫌贵,可以先赊账,称了种子拿回去先种着,等庄稼收上来的时候将总产量里面的三分之一的产量叫过来抵消粮种的价钱就好。” 这话一说出来,顿时心思活泛的村民就开始算账了,交三分之一的粮食来抵消买粮种的钱,那到时候还不是自家一张嘴说了算?收上来一千金,就给说个九百斤八百斤的好了,反正关起门来自己称的重量,那秦先生也不会知道。 这么一想,跃跃欲试买粮种的人就多了起来,全都选择的是先赊账,庄稼收上来之后交三分之一的产量来抵消粮种钱。 好了,有人买粮种了,那就开始记账了。 秦妙将事先准备的画在大匹的白布上的表格拿出来,铺开,秦少贤帮着称粮种,村长则帮着秦峰填写那个奇奇怪怪据说叫做“表格”的东西,比如说姓名啊,住哪个村啊,要多少粮种,粮种的价钱一共是多少等等的都要写清楚。同时村民领了种子之后还得在自己名字对应的那一行盖个红手印,以示协议达成。 表格的最后一栏,是根据拿走的粮种的重量,通过一定的公式运算,得出的庄稼收获后应该交过来的粮食的重量,这个重量是一个范围,多出来的不提,反正不能低于下限。 去年冬天好长的一段时间里,秦妙每晚进空间就忙活这个了,试种了好多茬的庄稼,最后在粮种的重量和收获之后的粮食重量上得出一个比例。按照这个比例根据村民们买走的粮种的重量,可以估算出收获之后可以得到的粮食的重量。 总收成的粮食重量乘以一个三分之一,便是村民们应该交上来的粮食的重量。当然这里面肯定存在着各种误差,于是便没有给具体数值,而是给了一个重量范围,只要不低于范围的下限就可以了。 要买麦种的村民都得排队,每一个拿到种子的村民都得按照表格里面列出来的项目报出自己所有的信息。当然,那些想从中钻空子不想交足够的粮食出来的村民看了表格的最后一栏之后就又犹豫了。 可看着排队买麦种的人越来越多,生怕到最后种子卖完了买不到,只得一咬牙,排在了队伍的后面。 如此,一牛车的麦种卖完了,又拉了一牛车过来。 忙乱之中秦少廉也不大记得今年年初自己到底收了多少麦子,反正一牛车一牛车的拉过来,刚拉到不久就被人给抢光了。 其实这里面秦妙放了水,自家那几亩薄田,没产多少麦子,她将自己田地产的麦粒收进空间,又从空间存放粮种的仓库里面移了许多的麦种出来,这一进一出之间,多移出了不少的麦种,正好今天人多,场面热闹,大家都忙得要飞起来也没注意到这个小细节。 如此秦家这一天一口气卖了三个牛车的麦种。 而登记买麦种的大白布也给填的满满当当。麦种售罄,秦峰和村长一起将登记着村民买麦种信息的白布上面的磨叽风干,然后折叠起来,每个村对应的白布交给那个村的村长,让各村的村长将白布放到各村的祠堂里面去。 另外两个村的村长也暗中得了秦家的好处,自然是点头答应。 “各位父老乡亲,人家秦先生家承蒙老天眷顾,得了这样优良的种子,完全可以自己关起门来种到自己家的田地里去,可是人家得了好处还想着咱们这广大的父老乡亲,让大家都跟着沾沾光。所以咱们也不能小气。” “将这白布放到祠堂,一则呢,是告诉先人,咱们的日子随着这新麦种会越过越好,二则是,让先人帮忙盯着,监督着,谁不按照约定办事,谁家拿了粮种不交粮食或者交的粮食不够数,就让谁家到大霉!当然了,当真遇上天灾人祸交不上来粮食的,秦先生也不是心黑不好说话的人,通融一二也是可以的。” “当然,放着红火的日子不过,大家谁都不想家里遭天灾人祸不是……” 本来一听说这记着买粮种的信息还盖着红手印的白布要被放进祠堂由先人盯着,有人就心里发毛了,可是被唐家庄的村长一番说服下,大家差不多都同意了这个做法。 村长一番话讲完,其他的村长那好了那白布,这就要散会,各回各村了。 这时有几户人家说是种子拿多了,家里的地多数已经耕种完了,怕到时候粮食交不够数被先人诅咒,想要退一些回来。秦峰便很是宽容的说:“种子一茬种不完,可以种几次,总之最近两年将粮食交够数就是了。” 此话一出,大家都觉得秦先生确实是个心软好说话的,心中一喜,看来这粮种应该是靠谱的了。 大家围着秦峰又咨询了一些关于粮种的事情,秦妙将事先准备的面果子拿出来给大家分了,大家吃着面果子,又说了一些吉祥如意的客套话,抱着据说很是神奇的麦种,这就要回家去了。 第148章 跟收租子 恰在这个时候,村长和柳氏似乎想要说什么事,大声的叫着:“大家再等一等,先别走了,地主夫人有话要说。” 柳氏不好说什么,就让村长来说,只说是各位村民到时候交给秦家多少粮食就交给他们家多少租子就好。只收新粮种的租子,其他的种子收获的粮食就都送给大家伙,不收租子了。 秦妙听罢,不由想笑,这个柳婶,还真会跟着来事。我家不卖粮种,你家就不收租子了?还专收新粮种的租子…… 柳氏远远地看着秦妙笑了笑,心中暗道,自家为了解决收租这一麻烦想破了头,不知道该收多少租子合适,更加不知道如何让人乖乖交租子,不想这些麻烦事全都没秦家一板一眼的给解决了! 说这主意是李氏和秦峰想出来的?柳氏不大相信,听说秦妙这小丫头今天之前往村长家跑得勤快,就知道这主意是秦妙这小丫头想出来的。而且柳氏多少还能感觉到,这还只是个开端,那小丫头一准有更绝的方法搁后面等着,若没有十足的把握将那三分之一产量的粮食收上来,这丫头是不会大面积的赊欠粮种的。 “我相信秦先生家的粮种一定是极好的,而且也相信秦先生只要三分之一的粮食来抵消种子钱绝对是公道,所以我家地主老爷就也收三分之一产量的粮食做租子好了。剩下的三分之一产量和其他种子长出来的庄稼,大家尽管留着自己使用就是……” 柳氏心中一急,也不要村长转述了,自己扯着嗓子对着大家伙说了那一席话。 顿时场面就热闹起来,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合计了半天,多数人觉得这法子可行。新粮种产量当真很好的话,那么虽然交出去三分之二,那么自家留个三分之一也很好了,并且除去新粮种之外的其他作物全都算是自家的,这可是好些年来都没遇上的好事。 成了,就这样吧! 见三个村子的多数村民都同意了。柳氏便将之前被三个村长拿走的白布要了过来,在最最后面的空隙里添了一栏,写清楚交给地主唐栓家的租子的数量。之后才又让几个村长将白布收好了带走。 好几个时辰的忙活之后,该说的事情说完了,该问的问题也问完了,中午早就过去,眼瞅着下午半天过去大半,日头开始西斜了,广大村民这才散了,各自带着各自的东西,各回各村,各进各家。 秦家一家人今天都累得很,秦家两个兄弟忙着拉麦种,称麦种,秦峰负责在白布上登记买家信息,李氏负责将称好的种子装袋,结果之前准备的布袋少了,无奈只得又从家里拿了粗布现场裁布缝布袋,这裁布缝布袋的重任便落在了李氏和秦妙媛的身上。好在两人搭伙效率不低,这才没影响到麦种的出售。 秦妙自不必说,通览整个大局,对于村民各式各样的疑问都是她来回答。回答疑问,聊聊天,套套近乎,顺便宣传一下未来的新稻种,新玉米种,新红薯种,新土豆钟……总之新麦种只是个小小的开端,这以后需要推广的粮种多得很。 有了这些粮种换来的三分之一的粮食活着蔬菜做后盾,镇上太丰粮店的供货再也不是问题。 好在现在大家的眼里太丰粮店的东家是李柏那个冷冰冰硬邦邦的黑衣少年,不然若是知道太丰粮店的东家是秦家,那这个新粮种的轰动还要大。 狗蛋之所以知道太丰粮店的东家是秦家,那是因为之前两家关系好,而且也有可能是二狗跟秦妙去粮店帮忙走漏了一点风声。不过这都是小事,不会影响大局。 却说这天晚上,秦家一家六口人都累的不行,简单的吃过了晚饭之后就早早的睡下了。就连秦妙也没有进去空间,往她的小草床上一躺,没多久就睡得很沉了。 同样的这天晚上,柳氏家里,气氛还算不错,虽然这几天她家几口人也都挺累的,可是今天的这次大会被秦家唱了主角,她家只是个配角,所以就算累,也没有秦家几口人累得那样很。 吃过晚饭,点着油灯,柳氏坐在炕上的炕桌旁,一面按压着额头,一面和唐栓说家常,想起来白天的事情,不由感叹说:“我瞧着妙妙那个丫头,当真是个极好的,不论是模样,性情,还是头脑,嘴皮子,全都是一等一的的出挑。你说,要是我们二狗还活着,给他两个热热闹闹的订个亲,该多好!” “我们家要是能有妙妙这个儿媳妇,那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了!”柳氏说着说着就想起了二狗,“哎……可惜了,老天总不遂人愿,我们家二狗,怎么就那样去了呢……” 提起来二狗,柳氏的头又开始疼了。 唐栓跟着叹了口气:“事情都过去了,说一百遍也没用,妙妙再好,那也是秦家的闺女,你日后对人家要好一些,莫在说那些有的没的,二狗既然不在了,你还不让人家闺女重新选婆家?” 柳氏一听就来了火:“我怎么说那些有的没的了?我们二狗是为了她死的,她这辈子就得是二狗的人。别以为今天她帮了我们的忙我就对她好了,日后她要敢找别的婆家试试看,我非把她的亲事给搅黄了不可!” 一通火气发下来,柳氏立时捂紧了脑门,连抽了几口冷气:“哎呦……哎呦,我这头啊,真是越来越疼了。” 狗蛋本在屋子的角落搓麻绳,听了柳氏吸着冷气叫疼,忙走了过来扶住柳氏,说:“娘,妙妙姐医术不错,要不让她来瞧瞧?” “瞧什么瞧!她就是医术再好也瞧不好我这头疼,我这头疼是因你二哥而起,她若能让你二哥死而复活,我这头疼立刻就能好了!”柳氏带着几分怒意,硬生生的道。 狗蛋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不再说话。说实话,他也很想念二哥。 第149章 何花来了 当初二哥还在的时候,多好啊,他狗蛋是家里最小最遭父母疼爱的幺子。不用干活,整天就想着如何玩耍,好吃的饭菜,舒适的衣服全都给了他,二哥在狗蛋的眼里,很能干,家里只要有二哥在,从来就没有遭过麻烦。 而现在呢,二哥不在了,大哥为了挣钱离开了家到处揽活。现在家里就剩下爹娘和他这个幺子,他不仅不能玩耍了,还要照顾娘,帮着爹干活,现在家里虽然拿了地契成了地主,可是烦心的事情却是越来越多。 很多时候,狗蛋就想,若是二哥还在那就好了,那这个家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一定还像从前那样的和美,安定。 二狗是狗蛋万分敬仰的人,尤其是二狗不在了之后,狗蛋每每想起自己的二哥,就会觉得二哥真的很能耐,很高明。几乎是不经意间,就将所有的麻烦事都给解决了。 所以之前娘才会过得那样开心,全村里人缘最好口碑最好的妇人就是娘,所以爹才会只管用心干活就好,其他的事情根本不用分心,所以他狗蛋一直到七岁都还是那个不用为任何事担忧只会玩耍的泥孩子。 暗夜的尽头,唐家庄里,今天的热闹终于彻底的落尽。 黑夜散尽,第二天到来的时候,便又是新的一天,新的开始了。 秦家的粮种卖了出去,接下来就只用等着三个月之后按着表格上面的记载收粮食就好。并且在卖粮种之前,秦家的田地都已经耕种完毕。接下来,休息个几天之后,就能全心投入到盖新房子的事情中来。 而柳氏这边,先前闹心的事情如今也都尘埃落定,只需要跟在秦家后面收租子就好。暂时的松了口气,终于可以松快一阵子了。 至于那些买了粮种的村民,今天一早便迫不及待的收拾田地,准备播种新麦种。 其他的两个村子或许不知道,唐家庄里面的人对于秦家的麦子都是有目共睹的,早春二月里面秦家麦田里面的麦子长势极好不说早早的就抽了穗,抽穗没多久就成熟了,当时李氏和秦少廉去麦田割麦子的时候可是收到过不少人的好奇和羡慕。 现在这样好的麦种大家都拿到了手,终于能体验一把自己田地里面麦子早早的成熟早早的收割的感觉,而且那麦子粒粒饱满产量极高。种子还没有播完,就已经有人开始展望着三个多月后用新麦子磨出细面做馒头吃的场景了,哎呀,好嘴馋,时间要是能过得快一点就好了。 卖新麦种之后的第二天,早上秦妙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似乎又睡了个懒觉。 爹娘,两个哥哥和四姐似乎都已经吃过了早饭,这会儿爹和大哥正整理着昨天匆忙之下写的底单,二哥不会写字,趴在一旁一边看爹写字一遍跟着学认字。昨天的主要精力都放在那画着表格的白布上面了,自家留着底单倒写得匆忙,字迹有些潦草。 怎么可能不留底单呢,万一那白布被村子拿走不小心弄坏了怎么办,还是手里留着底单比较踏实。 而娘和四姐这边,则在做针线。快要到四月了,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这就要开始准备单衣,不然过几天家里开始盖新房子之后忙不过来。 秦峰的心里盖新房子被排上了日程,那么盖新房这件事就等于排上了整个秦家的日程。 对此大家很是期待,能盖新房自然是好事,没人爱住又破又旧的小房子。 一家人都忙着事情,秦妙睡懒觉刚醒,打水洗漱之后去了厨房找吃的。锅里温着早饭,几个馒头,一碟菜,一碗粥。秦妙伸手拿了个馒头,正准备开吃,忽然听到有人拍门。 隔壁恶婆娘家逃跑了自不会再来找麻烦,现在自家和柳氏家关系微妙,显然柳氏也不会来,这会儿到底是谁来找呢? 正疑惑的时候,秦少廉已经快步走到了院门处开了门,很是好奇的问:“你是谁?是不是敲错门了?” 秦妙放下馒头,走了出来,看到门外站着个女孩儿,十岁出头的样子,一身粗布衣衫,是那种最劣质的粗布,明明是白色,看起来却更像是米黄色,头上戴着白花。莫不是家里才刚办完丧事? 不过这女孩儿看起来有点眼熟,在哪里见过呢? 秦妙觉得那女孩儿看起来有些眼熟,同样的,那女孩儿见了秦妙之后,眉眼之间便露出几分喜色,大约也是觉得秦妙看起来眼熟。 “请问,你来找谁?”秦妙试着问。 因为来者是个女孩儿,秦少廉以为是和秦妙相熟的人便走开了。秦妙站在门口打量了那女孩儿一阵,这才试着问对方是谁。 不想那女孩儿比秦妙的记性好,这就想起了秦妙是谁,带着几分喜色,开口说:“小妹,是我啊,你以前来过我家,我家就住山清村。” 经她这么一提醒,秦妙顿时想起来了:“哦,我记起来了,你叫何花对不对?”你还有一个哥哥,叫何有余,和二狗的关系很好。上次就是我和二狗去山清村的后山找吃食的时候去你家坐过一会儿,当时还跟你学了一会儿刺绣。 那穿着白色粗布衣衫的女孩儿顿时点头:“是的,我叫何花。” “哎呀,光顾着说话了,忘记请你进门来。快些进来,我去给你倒水喝。”秦妙将何花让进门,然后进去厨房给何花跑了一碗糖水。 将糖水给何花端来之后,何花很是客气的道了谢,这才道明来意:“听村里的人说昨天秦先生家卖了不少新麦种,碰巧昨天我家里事情多,忙不过来,就没来唐家庄。结果今天我娘见别家都有了新麦种,听说那种子很是不错,便遣了我来秦先生家问问还有没有种子赊。” “不想小妹你就是秦先生的女儿。”何花原本还害怕秦先生是多么威严神秘的人,怕他不好说话,更怕他家的新麦种赊完了,一路上心里都惴惴的,不想敲开秦先生家的门一看,哎呀,居然秦先生家就是这位小妹的家。 第150章 三个人都死了 这位小妹是个活泼机灵且善良的人,很好相处,所以一看到秦妙站在门里面,何花就不由打心眼里高兴起来。 秦妙家里的麦种昨天确实都赊光了,这会儿听了何花的话,也不好说没有,毕竟人家大老远的找过来,想了一下,回应说:“何花姐,你稍等一下,我进屋去给你找找。兴许能找到一些,可是肯定不会很多。” “那可真是太谢谢你了,多少都行,好歹让我拿了回家去我娘那里交差。”何花笑着说。 于是秦妙进了屋。装着到处扒拉着找麦种的样子,趁着里屋没人,从空间的仓库里面移了一小布袋的麦种出来。 说起来,秦家现在的房子,又旧又破且采光极差,再加上屋里对方的东西多,所以黑黢黢的不容易辨认,加之之前的麦子都堆放在屋里,有些个散的,撒出来的麦子也不足为奇,旮旯里,或者堆放的物品里面兴许就留了些散着的麦粒。所以秦妙从屋里出来,提着一小布袋的麦种,家里的其他人都没怎么在意。 秦妙提着麦种从里屋出来的时候,看到何花已经被李氏叫过去一处说话了。 何花刺绣的手艺不错,所以对针线也很有心得,这会儿正和秦妙的四姐秦妙媛一处讨论着针线。李氏则一面纳鞋底子一面问何花:“丫头,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让你一个丫头片子跑这么远来找麦种。” 这个时代,女孩儿一般是不出门的,尤其是何花这样十二岁上下的姑娘,过个一两年就能说亲了,出门瞎跑极影响清誉,清誉不好了以后铁定说不到好人家。所以她家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这才不得不让她出门来跑腿。 果然何花听了李氏的话后顿时就悲伤了起来:“是啊,我哥前些天进去村子的后山打猎,结果碰到了野兽,就这么没了。我爹当时为了救我哥,受了重伤,这会儿还在家里躺着,我娘受不了这样重的打击,也病倒了。家里面能干活的,就只剩下我了。” “昨天晚上隔壁的婶子来我家串门,说了唐家庄的秦先生家有很好的麦种,而且不要钱,可以赊帐,只要粮食收上来之后送三分之一回去就好。我娘很是后悔白天没有去唐家庄,这才让我走这一趟看能不能找到些麦种。” 李氏是个心软的,听了何花的话后顿时唏嘘道:“可怜见的,好好的一个家,怎么就遭了这样横祸……” 秦妙听了何花的话后却是感觉怪怪的,如果没记错,这何花的哥哥何有余生前和二狗的关系那是极好的,不然那天二狗也不会放心将自己寄放在那何有余的家中。 镇上的货郎,生前和二狗的关系很好,结果前些日子走货时遇到匪人,死于非命。现在又有了这样的事情,何有余生前和二狗的关系极好,这又在山里遇上了猛兽又是死于非命。 两人的死因虽然都解释得清楚,可是秦妙总感觉这里面透着股子诡异。你想啊,三个少年,关系极好,铁哥们似得,结果短短一个多月,三个人居然前后都死了! 正在秦妙感觉后背有点发冷的时候,忽听到李氏的声音说:“妙妙,你在发什么呆,快把你手里的布袋给何花丫头啊。” 秦妙猛地回神,见何花已经站到了自己的面前,忙赔了个笑,将手里装着麦种的布袋交给了何花。 何花得了麦种,连忙道谢。 李氏放下鞋底子,揉了揉被线累疼了的手掌,对她说:“你和妙妙关系好,这麦种你就拿去用吧,算是送给你的,日后不用交麦子来。” “这怎么可以?”何花有些难为情,其实她今天是第二次和秦妙见面,并没有这位婶子说的和妙妙关系好。 李氏揉完了手,拿起那鞋底子继续纳了起来,嘴上说着:“这丫头,还和婶子见外,给你你就拿着,你娘还在家等你呢。” 何花听了,不再推辞,可是白拿了人家的东西到底有些心亏,便说:“婶子,我的针线还行,你要是不嫌弃,以后我有空了就来帮你做针线。” 李氏之前过苦日子,累粗了两只手,现在只能做纳鞋底子,缝粗布衣服这样的粗活,换了精细的好料子没得让手上的粗茧子磨花了布料。幸好家里的日子好起来,有银子买好料子的时候,便来了秦妙媛。 只是秦妙媛一个人做几个人的衣服到底有些吃力,秦妙看着机灵,可是针线上面实则榆木一个,怎么教都不开窍。这会儿听了何花的话,李氏很有些动心。想了一下,对何花说:“你要是过来帮着做针线,我便付给你工钱,你觉得可好?” 何花立即摆手:“不用,不用了婶子,做点针线不值什么,你刚刚不是还送了麦种给我。” 李氏笑了起来,她感觉何花这丫头,她是越看越喜欢。还真是个实诚的好丫头。 “那么一点子麦种,不值什么。丫头你再和我客气,就是瞧不上婶子了。”李氏打趣说。 何花急了,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朝秦妙看去。 秦妙这才有了插嘴的机会,开口对李氏说:“娘,何花姐家的爹娘都还病着,依我看,还是我跟着何花姐去一趟山清村,看能不能把他们的病给治好了。这样荷花姐日后才能腾出时间来咱家做针线不是。” 经秦妙这么一提点,李氏立刻反应过来,是了,人家的双亲还病着,她哥哥偏又不在了,一个十二三岁的丫头能干什么?当务之急还是先给她双亲治病的好。便答应了秦妙:“你跟着去一趟也行,路上得小心些。要不,让你二哥跟着一起,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秦妙摇头:“咱们村和山清村很近,走快些不打紧的,二哥啊还是呆家里学认字吧。” 李氏早年当闺女的时候,家里条件也还过得去,认得几个字。至于秦峰,曾经那是正经八百的读书人,若不是遇上战祸,这个年岁说不定都中了进士了。偏偏二小子秦少廉正该启蒙的时候遇上了战祸,这一耽搁,到了现在连大字都不认识一个。着实让人发愁。 第151章 物是人非 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跟着他爹和大哥一起认认字,李氏就有些舍不得他出门去了。犹豫一下,终于放了秦妙一个人跟何花去山清村。 秦妙这边进了厨房,快速地吃了两个馒头填饱了肚子,这就跟着何花一起出门了。 刚刚秦妙不想让自家二哥跟着一起,主要是因为,她总感觉二狗,镇上的货郎,现在加上何花的哥哥何有余这三人的死有些蹊跷,单独和何花一起,通过聊天,兴许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出了唐家庄,上了一条小路,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走到头了就是山清村。 当初秦妙就是跟着二狗沿着这条路走到山清村,进了山清村后山,“找到”那不少的红薯和土豆以及白菜大葱萝卜。 今天秦妙跟着何花再次沿着这条路朝山清村走去。一路上聊着一些闲散的话题,比方说刺绣啊,做菜了,什么样的花布比较好看了云云。 闲散的话题聊得差不多的时候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拉得差不多了,这个时候秦妙才试着问何花:“何花姐,你回想一下,你哥哥生前有没有过什么与众不同的反常举动?” 何花听了立即摇头:“没有,我哥哥能有什么与众不同的举动?他不过就是个种田的庄稼小子。” 秦妙纠正说:“也不是于众不同,我其实是想问,你哥哥以前有没有什么举动,看起来比较反常?” 秦妙寻思着,死的时候蹊跷,活着的时候定然有些地方不寻常。无奈二狗是个谨慎而机敏的人,想从他身上找出反常,实在是困难。而镇上的货郎,秦妙又不熟。所以,眼下的突破口就只有何花这里。 本来秦妙都快要忘记何花这个人了,可是老天爷似在暗中帮了忙,让何花今天找了来。兴许能在何花这里找到什么新发现也不一定。 可是何花想了好半天,还是摇了摇头:“想不出来,我哥哥并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啊。妙妙,你到底想问什么?” 秦妙笑了一下,摇头:“不问什么,就是随口一问罢了。”说罢又扯了其他的话题来聊,将这件事情盖了过去。 聊着天,时间便过快了,好像没走多久就到了山清村。 这是秦妙第二次来何花的家里。上次来,是二狗送她来这里等着,等他回村找人来帮着搬吃食。这一次来,却有一种物是人非的苍凉感。房子还是那座房子,院子,还是那座院子,只是,有两个少年已经不在了。 进了家门,何花才想起来问秦妙:“妙妙,你当真能给人治病?” 秦妙随口回答:“那是,‘小神医’的名号也不是虚传的。” 本是一句玩笑话,何花听了却是大叫一声:“呀!妙妙你就是那个小神医!” 秦妙被那声“呀”吓了一跳,合着这丫头还不知道她秦妙是小神医? 同时被那声“呀”惊着的还有屋里躺着的人。一个妇人的声音虚弱的问:“花丫头,咋呼什么呢,麦种可赊到了?” 何花顿时朝屋里走去,边走边说:“娘,麦种拿到了,不是赊的是秦先生家的婶子送的。而且我给你带了大夫来瞧病,那个很是出名的‘小神医’你还记得吧?就是她亲自来给你和我爹瞧病来了!” “是吗?快请快请!”妇人的声音虽然还透着虚弱,可是听上去却多了不少的激动欣喜。能得小神医的一番诊治,孩子爹的伤势应该能好吧? 秦妙被何花请进了里屋。 这座房子比秦家的房子要好一些,起码里屋的采光还是不错的。秦妙进了里屋,看到床上躺着的,是一位中年大叔,而那个妇人,却是在靠窗的位置打了个草铺。难怪能将外面院子里面的声音听得那么清楚。 秦妙上前和那妇人问了好,知道这妇人便是何花的娘了,而床上躺着的那个中年大叔便是何花的爹。只是眼下那位大叔伤势太重,喝了大夫的药昏睡了过去。 秦妙让何花去点油灯,这个屋子的光线虽然比秦家的屋子要好,可是想要看清楚病人的脸色和伤势还是得点灯。 何花依言点了盏油灯提进来。 秦妙借着油灯的光线,查看了下那妇人的脸色,又替那妇人把了脉,发现并没有什么大的病症,不过就是忧思过度,损了心神,喝一些安神药,好好的睡上几觉就成了。 “婶子的身体没有大碍,不过就是长期睡眠不足,再加上忧思过度,心神上不堪重负才出了这样的病症,等我回去了配一些安神的药丸,婶子吃了就能好些。”秦妙对何花的娘说。 那妇人点头:“可不是,我已经很久没有说过一个好觉了,这心里啊,总是闹得慌,睡不着。” “婶子的心一点要放宽,不然自己熬坏了婶子,何花姐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秦妙试着劝说。 何花的娘叹息说:“我也想放宽心,可是……哎……一想到何花那惨死的哥哥,我的心里就……”一面说着,一面开始抹眼泪。 何花忙劝说:“娘,快别难过了,你再这样下去,这身体什么时候能好?” 妇人抹了眼泪,又叹了几口气,这才捏住秦妙的手,乞求说:“丫头,你当真是小神医?那你赶紧替何花的爹瞧瞧,他伤的很重,看了几个大夫都说是……都说是不成了。你是神医,一定能瞧好他的对不对?” 秦妙不敢打包票,只说:“我先看看叔的伤势再说。” 何花忙引着她来到自己爹的床前,一手提油灯,一手闲了被子,卷起衣裳。 油灯昏黄的灯光下,大叔背上,腿上的伤势很有些严重,被利器划伤,伤口有点深,而且长,这样的伤口应该先缝合,然后打消炎针防止感染,可是这个时代的大夫很少懂缝合伤口,更别提什么消炎药了。 眼下这位大叔的伤口已经开始发炎化脓,情况很有些不妙。探了下体温,这会儿正发着高烧。照着这样的情况下去,肯定是之前的大夫说的那样,不成了。 第152章 没多少钱 可是秦妙却觉得没有那么严重,只要将脓血祛除,剔除腐肉,再将伤口缝合,然后配着消炎药,应该能逐渐好转。这个时代没有消炎药,可是空间里面的灵丹妙药却有不少,今天夜里进去找找,兴许能找到对症的药丸,实在不行这不是还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天山雪莲嘛。 正想着这些,忽然感觉有一股子味道不太对。找了一圈,那味道来自床头搁着的药碗里。碗底剩了不少的药渣。 秦妙自从练了空间功法之后,感官的感觉上面便灵敏不少,这样轻微的味道,通常情况极不易被察觉,可是现在没能逃过她的鼻子。 她仔细检查了药渣,顿时心惊,药渣里面居然掺了鸦片!这都是哪个庸医开的方子!鸦片虽然能缓解疼痛,可那是毒品呐! 秦妙将那药碗塞进何花的手里,郑重的说:“这些药吃多了会坏事的,家里还有多少,全扔了。” 抓那些药,可是很费了一些银钱的,不过听秦妙这口气,这药肯定很是不妥,那便都扔了吧。 “你去给我准备把锋利的刀子,烈酒,缝衣针来,我先将你爹的伤口收拾好了,明天再带药给他吃。放心,都是些皮肉伤,只要伤口不发炎,休养个月余就能好了。”秦妙这就要准备动手处理伤口。 何花听了,虽然不知道秦妙这是想做什么,可还是答应了下来,麻利儿去准备工具了。 工具准备妥当,秦妙这就开始替何花的爹处理伤口。先是拿刀将伤口上已经化脓腐烂的肉给剔除,然后用烈酒消毒,之后才将针在火上烤了烤消毒,以最快的速度将裂开的伤口一一缝合起来。 之后伸手到怀里,拿出一瓶金疮药来。其实是借着这个动作从空间里面拿出来一瓶金疮药,小心的撒在缝合好的伤口上。空间里面的东西都是极好的,有了这金疮药,伤口便不会再恶化,慢慢的休养七八天,伤口开始愈合长新肉了,再将缝合的线给拆了,之后再休养个半个多月,应该能愈合个差不多。 至于消炎药,这个时代是没有的。秦妙打算今天夜里进空间里面找一些增强免疫能力的药来。先用些药看看情况吧。不论如何,空间里面的药要比那庸医胡乱开的方子靠谱的多。 包扎完伤口,将病人的被子盖好。秦妙这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何花目睹了秦妙治伤的全过程,心里惊讶的不行,这会儿见秦妙忙活完了,便忍不住开口问:“妙妙,这样处理之后,我爹的伤就能好了吗?” 秦妙摇头:“这只是治伤的第一步,等我今天回家配些药来,明天给你送来,只要伤口不恶化每天按时吃药,应该能好。” 听自家爹爹的伤有救了,何花感激得不行,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还是她娘在一旁提点:“花丫头,快取些银钱来酬谢小神医。” 何花听了忙去找钱,在屋子角落里面的一口旧箱子里面翻出来一个小陶罐,陶罐打开,从里面抓了一大把的铜板往秦妙的手里塞去。 秦妙忙推辞说:“这如何使得,我并不是为了钱来治病的,何花姐,我是拿你当好朋友才帮你爹娘治病,你给了这些钱岂不是和我生分?” 何花给钱的手有些迟疑了,询问的朝她娘看去。 那病怏怏的躺在床上额妇人叹了口气,开口说:“小神医果然是个好心眼的,既然如此,那这诊金就先赊欠着。不瞒你说,自打我家的大小子没了之后,孩子爹又重伤成这样,家里的银钱只出不进,到现在也剩不下多少了。” 秦妙知道,何花这会儿抱着的那个陶罐里面铜板应该是她家的全部家当了。看起来没多少钱,可是却是一家人活命的基础。 便开口回应说:“婶子莫要和我见外,什么诊金不诊金的,我是不记得有这事。您呀,什么都不要想,只管好好的养着。明天我再来一趟,送些药来你和叔按时吃着,好好的将养大半个月,等身体好了能干活了,多少银子挣不来?” “你这孩子,说话就是喜气。你的好心我们明白,现在一家人都病着,只怕不能招待你,等日后病好了你若有什么难处,尽管来言说一声就是。” 这下秦妙爽快的答应了。若是连这都不答应,人家的心里该有多过意不去。 屋里的两个长辈都病着,不方便长时间聊天,秦妙宽慰了他们几句之后就和何花一起出了屋子,来到院子里说话。 时间已经是午后。何花打算做点饭菜给爹娘吃,留了秦妙一起吃顿饭再走。 秦妙进了何花家的厨房,见厨房里面空荡荡的,装粮食的缸快要见底,缸里面只剩了一点点的小米,至于菜么,更是没有,能吃的只有坛子里面腌制的酱菜。馒头是玉米面和着粗粮蒸的,只剩下两三个,硬邦邦的,咧着口子。 莫说是留下秦妙一起吃饭,就是何花一家现在三口人也不一定够吃。罢了,秦妙打算回家吃午饭算了。同时计划着明天来送药的时候,顺带着送些粮食蔬菜来。 向何花告了辞,何花慢着做饭,腾不开空送秦妙出来。秦妙按着她胳膊说:“不用送了,你快忙吧,反正我明天还要来的。” “那好,等明天你来了一定要留下来吃顿饭,这样我娘心里才踏实。”何花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点虚,因为家里实在没有什么像样的吃食。 秦妙再次向何花道了别,之后出来厨房,离了何花家。沿着来时的路,一路朝唐家庄走去。 回去的时候是秦妙一个人走路,用了空间里面心法,使了精神力,赶路的速度加快不少。现在已经练到了空间功法的第三层,赶起路来比最初和二狗进山找吃食的时候快多了。 没用多长时间,秦妙便回到了唐家庄。进了自家的院子之后,心里格外踏实。 第153章 庭院设计 先是进厨房找了饭菜果腹,然后才来到李氏这里说话,将在何花家看到的情况大致给李氏说了一遍。李氏听罢又是一个劲的唏嘘:“哎……好好的一家人,怎么就遭了这样的祸事。听起来都觉得心酸。” 秦妙媛接话说:“娘,何花姐不是说以后有空了就来咱们家做针线吗,到时候你多给何花姐一些工钱就好。” 李氏点头:“工钱肯定是要多给。只是何花的爹娘要早点好起来才是,一家人健健康康的,这家看起来才像一个家。” 谁说不是呢。秦妙一旁听着李氏的话,看着院子里劈柴的爹和两个哥哥,看他们全都好好的,一家人全都健健康康,和和乐乐,心里顿时感觉格外的满足。 显然上午的时候秦家父子三个已经将卖麦种的底单整理清楚,下午父子三个又出门去砍了不少的柴。这会儿秦峰和秦少贤劈柴,秦少廉则负责将劈好的柴堆放整齐。 李氏顺着秦妙的目光,看到院子里忙着囤积干柴的父子三人,开口说:“你爹打算明天开始准备盖新房子的各种事情,所以想今天多囤些柴,这样日后不会为了砍柴耽误时间。” 秦妙听罢很是开心:“娘,咱家当真要盖新房子?” 李氏笑着点头:“你找的那块地,你爹看了,很是满意。明天就让村长帮忙召集工匠,一应事情准备好了之后选个吉利的好日子,这就破土动工。” “哎呀!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秦妙欢喜不已的摇着李氏的胳膊,一副小儿女的娇憨可爱模样,“娘,现在动工,什么时候能住进新房子里面去?” 李氏想了一下,回答说:“要住进新房子,最快也要等到年底。盖房子是大事情,既然要盖,就一次性盖个大的,省得日后不够住了又要拆墙。这样一来,差不多要到年底才能竣工。”这些话,都是秦峰之前告诉李氏的,现在秦妙闻起来,李氏便原话学了出来。 秦妙听了欢喜的点头:“是这个理,要盖就要盖个大房子。最好咱家每个人都能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宽敞明亮的房间。我觉着吧,睡觉的卧室里面要是能做出来一个浴室就好了。还有,窗子要开大一点,这样屋里才亮堂……” 对于盖新房子,李氏之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不少的事情都是听秦峰安排,只是没想到自家的小丫头一提到盖新房子居然这样的兴致高昂,一口气说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点子来,这……这当真是她生的孩子? 揉了揉最近纳鞋底子累得酸痛无比的手,对秦妙说:“这些话,有空了告诉你爹去。你爹同意就好,我是没意见的。” 秦妙忙弃了李氏,朝秦峰跑去,自从穿越以来,每天都住着这样又破又小光线暗淡的小房子,她容易么她,现在终于等到爹开始着手盖新房子,说什么也得把房子给设计好了,怎么舒服怎么设计,花一次钱,却是可以幸福许多年! 秦峰正挥着斧子劈柴,秦妙蹲在一旁问:“爹,咱家的新房子打算盖成什么样子的?” 秦峰一斧子落下,一大块木头顿时一分为二,他捡起其中的一半放好,又挥起斧子来,啪的一声劈下去,这才回答说:“当然是盖青砖大瓦房。大一些的,里面多隔几个房间出来。” 秦妙知道她爹的意思,所谓的青砖大瓦房不过就是家里现在住着的房子的扩大版,最多就是建筑材料上好一些而已。一座大瓦房,周围围出来一圈围墙圈一片院子出来,这就是爹口中的新房子了。 于是开口问:“爹,我以前在镇上的时候看见过一些庭院的设计图,要不我拿几张回来,咱家的新房子就参考那设计图来盖?” 秦峰劈了好一会儿的柴,有些累了,放下斧子,进去厨房舀了一瓢水来喝。喝完了又将瓢递给秦少贤,让他也喝口水歇一会儿。 秦妙见爹没有说话,忙又说:“爹,你想啊,一座房子,盖得再大,里面也隔不出来几个房间。不如多盖它几座,这样哥哥们日后成了家也够住,不然到时候有得找工匠找地皮,挺麻烦的。” 秦妙的意思是,既然要盖,那就要一次性盖个大大的庭院,舒舒服服,漂漂亮亮的院子。这和之前秦峰和李氏商量的意思是一致的。 所以秦峰没有反对,看着秦妙满怀期待闪闪发光的眼睛说:“多盖几座房子也好,既然你能找到庭院设计图,那便拿回来咱们一家人一起商量商量。” 没料到爹今天居然这样好说话,秦妙顿时开心的跳了起来:“太好了!爹你简直太可爱了!”欢呼之后想起来什么,对爹说,“爹,我明天要再去一趟何花家,后天才能去镇上,后天晚上就能将设计图拿回来。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好好的商量一下房子怎么盖,院子怎么布置。” 秦峰看着自家小丫头笑眯眯的高兴样,心情也跟着大好,答应说:“好啊,咱们一家人好好的商量一下再动工。” 时候不早了,李氏放下手上的针线活,准备进厨房做晚饭。走到秦妙的身边,摸了摸她梳着双丫髻的脑袋,宠溺的说:“小丫头,你又在计算着什么?” 秦妙立刻扑到李氏的怀里撒娇说:“娘,我能计算什么,不过就是想让咱家的新房子更漂亮更舒适。” 一阵说笑之后,李氏进厨房做饭了,秦峰带着两个儿子准备一鼓作气将剩下的柴都劈完。秦妙则跑到四姐处,帮她整理料子,将已经做好的衣服叠整齐,等会吃过了晚饭,正好可以试穿一下看有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 生活就是这样,平淡而和乐。 这天夜里,秦妙趁着一家人睡熟了之后,悄悄的进了空间。先是给何花的娘找了一些安神丸,然后又给何花的爹找了一些保养身体增强免疫力的药。然后在空间里面那片开阔地上种了一些蔬菜。 第154章 想起来什么 豆角,茄子,青菜,莴笋,土豆,黄瓜,南瓜,冬瓜,西红柿等等的,只要能在空间的粮库里面找到的蔬菜种子全都在那片开阔地上种了一些。 现在的秦家,粮食已经不缺了。缺的是蔬菜。鱼类肉类吃不完可以腌制起来,可是蔬菜还是吃新鲜的好,去年冬天储存的白菜萝卜李氏全都腌制了,最近一个多月家里的菜就是这些腌制的萝卜白菜加上外面挖来的野菜。因为口粮档次提到了,所以这样的菜勉强还能接受。 卖麦种之前一直都忙着,进空间的时间都很少何况在空间里面耕作。现在麦种卖出去了,家里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盖新房子上面,秦妙也终于得了空闲,进来空间找药的同时,种些蔬菜。 空间里面作物的长势极快,今天夜里种下去,弄不好明天夜里就能看到果实,后天夜里就能摘到成熟的果实了。 忙完这些之后,秦妙才从空间出来补觉。 第二天早上,破例没有睡懒觉。跟着家人吃过早饭之后,秦妙就出门了。因为昨天下午回到家的时候给李氏说过今天还要去何花家,所以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李氏没有多问,只让路上多加小心。 赶路去山清村的时候,依旧是用了精神力,所以也没费多少时间。太阳升到半空的时候就赶到了何花家。 在去何花家之前,秦妙躲到一个柴垛的背后从空间里面拿了个筐子出来,筐子上搭着块布,然后一边往何花家的家门走,一边不动声色的将空间里面粮食移了几十斤细粮进筐里,然后又从灵泉河水里面移了两条大肥鱼,最后又将昨天夜里种下去,现在已经长出嫩绿叶子的青菜拔了不少,将筐子里面空隙填满。 将沉甸甸的筐子放在门边,这才抬手拍门。 何花应该是早早的就在家里等着。秦妙这边刚敲门,门就打开来。 何花站在门里面笑着说:“妙妙,没想到你今天来的这样早。” 秦妙将那个沉甸甸的筐子提了进来,对何花说:“这些东西你先归置了,我这就去给叔和婶子诊病去。” 何花掀看筐子上的布一看,顿时惊叫:“呀!好大的鱼!”而且还有几十斤的精米细面,还有不少嫩油油的青菜! 秦妙之前一段时间操持卖粮种,所以灵泉河里面的鱼就没工夫去捞,之前捞剩下的鱼长了这么几天,就长成十斤上下的大鱼了。昨天夜里进去空间将灵泉小河里面的鱼烘干了一匹之后专门留了这两条大鱼今天送来何花家。 何花提了筐子往厨房走,无奈筐子有些沉,不由问秦妙:“你可是搭了顺风车?不然这筐子提上一路可得把人累坏了。” 秦妙呵呵笑了一声,应付着说:“是啊,搭了一个路人的马车,他将我送到山清村之后就赶路走了。” 捏造了一个路人,那人不是附近村子的,所以也无从问起。就这么把何花的问题敷衍了去。见何花去厨房忙活着杀鱼了,这才进去里屋查看何花爹娘的病情。 何花娘今天精神看上去好了一些,大约是昨天秦妙来过一趟,将何花爹的伤治的差不多了,何花娘心里放松不少,昨夜睡了个好觉,今天看上去倒是好了一些。 秦妙将安神丸的药瓶放在何花娘的枕边,叮嘱她每天晚上睡前记得吃一粒,坚持半个月,定能神清气爽,能吃能睡。 “我也不指望什么能吃能睡,只要能像以前那样的里里外外的干活就好。”何花娘开口说。 秦妙笑着宽慰她:“只要婶子按时吃药,别想那些伤神的事情,很快就能像以前一样屋里屋外的操持家务了。” 如此跟何花娘说笑了一阵后,秦妙便来查看秦妙爹的伤势。 解开包扎的布条,看到被缝合的伤口正在愈合中,一切良好,没有发炎和化脓,看来空间里面的金疮药着实好用。于是将那金疮药留了一瓶,让何花娘每天都按时给何花爹换药,然后又将那保养身体增强免疫力的药留了一瓶。 何花爹今天醒着,大约是停了那含有鸦片成分的药的缘故。虽然因为受伤而痛苦,可是精神上好了不少,烧也在渐渐的往下退。 秦妙说了些宽心的话安抚了何花爹,之后便出了里屋,进去厨房找何花说话了。 何花这会儿已经除去了大鱼的鱼鳞,正在清洗鱼内脏。鱼内脏有的要丢掉,而有的清洗干净了做菜吃味道还是不错的。 进了厨房看到何花杀鱼,秦妙才发现何花这女孩儿真的是很贤惠,不仅做得一手好针线,还有一手好厨艺。这杀鱼的动作很利索就罢了,片鱼肉的刀法更是娴熟。 时间快要到中午,何花执意留了秦妙一起吃午饭。虽然许多的食材都是秦妙送来的,可是作为庄户人家,热情的留客人吃上一顿饭才能算是尽到了心意,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何花作为主厨忙活着中午的饭菜,秦妙也不好闲着,打了水来洗青菜。 家里的长辈都因为生病而躺在里屋养病,两个女孩儿便在厨房里面一边操持午饭一边聊着天。 食材都准备好了之后,这就要烧菜了。秦妙坐在灶下烧火,何花拿着锅铲炒菜。 油锅烧热,刺啦一声青菜倒进锅里,何花一面挥舞着锅铲,一面和秦妙聊天:“以前我们家也种的有青菜,就在屋后面整了一小块地,撒了一些青菜种子,长势倒也不错,就是总是得防着被人偷。有时候半夜起来上茅房还要绕到屋后去看看有没有人来偷菜……” 说到这里,何花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得,惊叫一声:“呀!” 秦妙立即站起来,关切的问:“何花姐,让我瞧瞧,可是烫着手了?” 何花摇头:“没有,没有。”一面说一面快速的翻炒锅里的青菜。待锅里的青菜炒到八成熟之后立即起锅装进盘子。然后洗了锅,开始烧鱼。 第155章 根本就没死 因为家里已经很久没有去镇上采买,酱油瓶子已经空了好久,红烧鱼是做不成了,只好该做鱼汤。 鱼块放在油锅里爆炒之后,倒了水进去,小火炖着。秦妙将灶下的柴抽出来一些灭掉,这样灶下的火就小了。她一面看着火,一面问何花:“何花姐,你刚刚可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何花洗了手,办了张小凳子坐到秦妙的身边,凑近秦妙低声说:“我刚刚的确想起来件事情。” 秦妙没吭声,等着何花接着往下说。 “昨天你不是问我,我哥之前有没有过什么奇怪的举动吗?当时我没想起来,就说没有。刚刚炒青菜的时候我突然就想起来了我哥身上的一件怪事。” 秦妙一听,心头顿时揪紧,这里面果然有蹊跷!她就知道,二狗,镇上的货郎,再加上何花哥哥何有余,这三个人死得不同寻常! 何花的声音继续说:“之前我家也种的有青菜,那时候家里的光景好,一把青菜种子也花不了几个钱,屋后整出来一片地,青菜种子撒下去,最多一个月就能长出菜苗来。自家吃用很是方便,可有一点不好,就是附近没菜吃的人老是来偷菜。” “那时候爹娘和大哥都忙,屋后的菜圃都是我在照看,为了防止青菜被人偷,有时候半夜起来上茅房都要绕到屋后去看看,就怕有人夜里来偷菜。结果有一天晚上就发现了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秦妙好奇。 何花的声音徒然压低:“有一天晚上我半夜起夜,和以前一样绕到屋后去看菜圃,结果看到了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功夫极好,嗖的一下就从地上跳到了树上,然后再一转眼就从树上飞远了……之前我还以为有人穿了身黑衣来偷菜,可是那人根本就没看我家的菜圃,直接就飞远了……” “这还不是怪事,奇怪的是我看着那黑衣人的身影看上去和我哥很像!当时我就琢磨着,哪里来的人,怎么和我哥的身影这样像呢?当时也没有多想,看那人没有偷菜的意思就没有在意,回到屋里躺了接着睡。现在重新想起来那事,就感觉有些奇怪。若是那天晚上我去我哥的房间看一看就好。” 秦妙听了何花的话,脑子里突然就浮现出来一个极为类似的场景。 那个时候,才刚过完年没多久,家里麦田里面的麦子刚抽穗。那天二哥发现自家每天里面的麦子被人拔了不少,气愤的不行。自己当天夜里原本是去补救拔毁的麦子,结果撞见了三个庄稼汉又想来自家的麦田使坏。 当然那天晚上的三个庄稼汉不是重点。那三个人后来都被秦妙惩治了,远远地赶出了唐家庄。那天晚上真正奇怪的是秦妙吓走了那三个庄稼汉,往家走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功夫极好,自树梢上飞身一掠,就掠出老远。当时秦妙还纳闷乡野之中又没有什么富户,哪里来的黑衣人呢,这个黑衣人出现在这乡野之中的庄稼地里面到底是做什么的? 那天晚上的黑衣人很是警局,秦妙为了不被他发现,躲进了空间,后来待那黑衣人走远了,这才从空间出来回了家。 那天晚上总感觉那黑衣人的背影看上去很是眼熟,可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为什么眼熟。 现在听了何花的话,重新回忆起那天夜里的情形,猛然间反应过来,难怪自己当时总感觉那黑衣人的身影哪里见过。那人的背影看去,根本就和二狗一模一样!所以自己才会感觉眼熟。 秦妙和二狗虽然相熟,可也比不上何花对自家哥哥何有余熟悉。所以何花能当场认出来她家屋后的黑衣人和她哥的背影很像,秦妙却是被那身黑衣服给误导了,并没有立即认出来那是二狗的身影! 事情说到这里,两个女孩儿心里都怪怪。 接下来谁也没有说话,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厨房里面顿时变得安静极了,只剩下锅里炖鱼汤的嘟嘟声。 沉默了好一阵之后,秦妙突然开口:“何花姐,假如那天晚上你看到的黑衣人当真是你哥的话,你想,你哥能嗖的一下跳上树梢,然后又从树梢飞走,这说明你哥的功夫很是高强,既然有高强的武功在身,又如何会被后山上的猛兽给冲撞死?” 何花听罢,心里一阵激动,一把握住秦妙的手:“妙妙,你是不是觉得,我哥他其实没有死?” 秦妙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嘘”了一声:“你别嚷嚷,我只是猜测。毕竟你哥的后事是你们家人办的,他到底有没有死,你们应该最清楚。” 何花立即说:“这事不好说啊,我哥当时被那野猪撞花了脸,等我爹将他救回来的时候已经面目全非,家里人看着哥哥那个样子心里不好受,就早早的收敛了。” “是吗?”秦妙心头的疑惑开始膨胀,那种诡异的感觉越来越浓。不同的是之前的这种诡异感觉只是一种淡淡的思绪,捉摸不到。现在,这种诡异终于找到了端倪。 假如何有余的尸身抬回来的时候已经面目全非看不清楚真容,因为不能断定他到底死了还是没死,那么二狗直接连尸身头没有,就只给家里留了一个衣冠冢岂不是更加的让人起疑? 既然二狗和何有余都死得蹊跷,那么货郎那边不用说,自然也不会正常。 现在莫蓝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想浮现出来,这三个人根本就没有死! 虽然之前也有猜测二狗他们会不会并没死?可是那时候只是随便一想,不像现在这样抓住了证据而使这种猜测有根有据。 秦妙不由再次回想起来那天在地主家,二狗说舍了他的命救她离开的时候,一脸的坦然无畏,那表情,一点也不想即将赴死之人的表情,反倒有种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死法的豁然。 至于死前对她说的那些表白,根本就是在粉饰他的假死,以此来让他的假死看上去逼真一些。 第156章 余婶 想她当初因为他的死那样的愧疚,甚至在他家门外跪了三天三夜! 秦妙越想越觉得自己蠢,早就知道二狗是个有心机的,只是没想到他的心思居然这样沉,连死都能算计上! 秦妙庆幸自己没有暴露自己的功夫,暴露空间里面的兵器拼死去救他。不然现在她连自己的底子都兜出去了,多亏啊! 好你个二狗,最好这辈子别让我撞见,不然非要你好看!揭了你的皮都是轻的! 一阵恼怒之后,秦妙静下心来,转过来一想,就算是二狗他们是假死,可是这里面也有不少蹊跷。 既然是假死,为什么那天夜里在地主家灵鼠找不到二狗的尸身?是的,可能不存在什么尸身,可是凭着灵鼠的本事,应该能找到二狗的踪迹吧? 可是灵鼠找了好久,回来说的话是,没有找到。 没有找到……这是为什么呢? 再进一步想一想,这三个人活得好好的,干嘛要假死呢?他们当真忍心看到亲人为了他们流眼泪,伤心欲绝?还有,大半夜穿着黑衣出去,又是为了什么? 最近一两年附近几个村子没有传出来什么被盗案被杀案之类的案子,一切都非常正常,说明他们半夜穿黑色夜行衣出门并不是为了偷盗之类,那么他们又是为了什么? 秦妙想得入神,何花不好打扰她。厨房的锅里面还炖着鱼,她时不时的揭开锅盖往里面丢一些佐料。 虽然何花猜测自己的哥哥可能没死,可这只是猜测而已,没有被证实之前她不能胡乱说,没得让父母空欢喜一场。 而哥哥到底有没有死,这事如何去证实,何花一点头绪都没有,这事是秦妙先问起来的,所以如果要证实,还是的秦妙想办法。何花的心里,秦妙是个与众不同不同凡响的女孩儿,单凭着那一手精湛的医术,就足以证明她的非凡才智。 是以秦妙凝神想着事情的时候何花没有打扰她。兴许哪一天秦妙就会来告诉她,她的哥哥何有余其实还活着…… 厨房里面的锅里渐渐有鲜香的味道飘出来,可是厨房里面的两个女孩子却是沉默着一句话都没有。 秦妙好不容易将脑子里面的思绪理清楚,正要再开口问问何花,何有余之前还有没有其他的什么奇怪举动。恰在这个时候,何花娘进来了厨房,问:“花丫头,你在做什么?” 何花立即将锅盖揭开,盛了一碗鱼汤:“娘,我正在炖汤呢,这就快好了,你先尝尝看。” 何花娘接过碗,尝了一口,有些惊讶:“新鲜的鱼,哪里来的?” 何花笑着回答:“是妙妙带来的。她不仅带了两条大鱼,还给咱们送了细粮和青菜。” “小神医,这……你这太客气了……这让我们怎么敢当。”又是来治病又是送鱼肉。 秦妙站起来,让何花娘坐下:“婶子,这些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倒是你,怎么不好好的躺着歇息?” 何花娘坐了下来,叹了口气:“我今天好些了,不过就是头昏,跟孩子爹身上的伤比不算什么,你今天不是给了药,我吃着药休息几天就能干活了。” 何花那边鱼汤已经炖好,她熄了灶下的火,又取了只碗,盛了满满一碗鱼汤。秦妙以为她这是要送鱼汤给她爹喝,不想何花居然将那碗汤放到了秦妙的手上:“妙妙,快喝吧,今天你受累了。” 秦妙想推辞,可是那碗里面的鱼汤太香了,没忍住就喝了一口,顿时赞叹不已:“哎呀,真是太好喝了!何花姐,我也没看你放什么特殊的作料啊,怎么就做得这么好喝?” 何花谦虚的笑:“哪里呀,我看是你嘴甜夸我呢。” 秦妙一面品尝鱼汤,一面打趣何花:“何花姐我真的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你不仅针线做得好,厨艺也这样出挑,你说,这日后那户人家的儿郎有这样的福气娶你做媳妇?” 何花害羞了,埋怨秦妙:“妙妙,你瞎说什么呀!” “我有瞎说吗?”秦妙一脸无辜,看向何花娘,“婶子,你说说看,我有没有瞎说,难道你和叔还打算养她一辈子?” 何花娘微微一笑,看着何花:“你这丫头,人家小神医时逗你玩呢。” 何花脸蛋越来越红了,又盛了一碗鱼汤端着出了厨房:“我不和你们说了,我去给我爹送鱼汤喝。” 秦妙看着何花进了堂屋,这才对何花娘说:“婶子,你以后跟何花姐一样叫我妙妙就好,莫要在叫小神医了,怪别扭的。” 何花娘笑着点了点头,对秦妙说:“我娘家姓余,你以后叫我余婶就好。” 秦妙心中顿时了然,何花的哥哥叫何有余,那名字原来是这样的来历,怪有意思的,没看出来,何花爹一个粗人还有这等心意。 秦妙捧着碗一口一口的品着鱼汤,何花娘看着秦妙那水灵灵的伶俐模样,不知怎的,听了两个丫头的打趣说笑,再看着这丫头的伶俐模样,心里之前的阴霾突然就消散不少。像是一股朝气充入心间。突然就感觉到了几分活力。 以前家里冷冷清清的,总是让人惆怅。自从妙妙这丫头来了,不仅将老两口的病治好了,还给这个家带来了欢笑和朝气。这个孩子,很不错,是个顶有福气的孩子。 如此,秦妙留在何花家吃了顿午饭。鱼汤,青菜,配小米饭,菜式很平常,可是何花的厨艺好啊,一顿饭秦妙吃得很是饱足。而且,秦妙觉得何花娘余婶人很好,很是和蔼。若不是何有余出事,这个家应该是个很幸福的家庭。 吃过了午饭,秦妙这就要回家了。 何花一直将她送到村口,约了以后有空一定再来吃饭,秦妙答应了,何花这才放了她走。 秦妙也打算过些日子再过来,因为何花爹的伤缝合的线过七八天之后要拆除,那线没有她前世的医疗缝合线那样先进能被人体吸收,时间到了得赶紧拆掉,不然就要长进肉里引起发炎感染。 第157章 种菜 今天来的仓促,只带了两条大鱼和一点细粮青菜,等待下次再来,一定要多带一些东西来。现在何花家正处于特殊时期,伸手帮一把是应该的。 明天要去镇上,也许可以帮何花家采办一些生活必须品。 今天夜里还得再进去空间,昨天夜里种的蔬菜,弄不好今天夜里就能收获一部分。并且空间里面有一个大大的书房,上回在书房里面找武功秘笈的时候无意中看到过书架上有庭院景观设计的书。 庄户人家的房子,没必要像富贵人家的庭院那样精致嫌贵,不过里面房舍的设计,院子的布置倒是可以借鉴一下。 秦妙给自家爹爹说在镇上看到过的房子设计图,其实是她在空间里面看到过。 她打算这几天,只要有空了就进去空间,参考空间书房里面的庭院设计册子临摹几张设计图出来,让家里人一起选一选。 不过镇上之行是必不可少的,上次替冯秋办完了他爷爷的后事之后就回村了,也不知道冯秋现在怎么样了。总得去看一眼才安心。另外这不是要去镇上替何花家采办生活必须品么,总之明天一定的去一趟镇上。 这会儿秦妙走在山清村回去唐家庄的路上。 因为这样的春天,万物生长的好时节大部分的庄户都忙着农活,路上的行人不算很多。有个别的人认出了秦妙是秦先生家的小女儿,便和她打招呼:“小丫头,出来玩呢?可别跑太远,不然你爹娘要担心了。” 他们的眼里秦妙不过就是个七八岁正贪玩的孩子,偷偷的跑去邻村玩耍也是有的,于是顺口叮嘱说别跑太远,省得你家大人担心。 秦妙全都答应了,还向说话的人道了谢。幸好其他村子的人不知道她是小神医,不然名声太大出个门也麻烦。 走到路人稀少的路段,秦妙便忍不住用精神力叫了空间里面灵鼠。那只黄金鼠最近闲散的很,什么事都不干,就吃饭睡觉散步拉金便。这会儿正躺在之前给它做的窝里面睡大觉。 秦妙用精神力将它叫醒。它仍有些不情愿的在窝里翻来翻去准备继续睡。 秦妙这会儿在路上走着,不方便进空间,打算这只老鼠再不好好和她说话今天晚上她就进去空间将它身上的毛都拔光! 灵鼠大概是感觉到了秦妙的森森怨念,不再睡了,从窝里坐起来,问:“主人,何事叫我啊?” 算你小畜生识相,秦妙心中恼意散去,这才用精神力对灵鼠说:“我总觉得二狗没有死,要不今天晚上你从空间出来,好好的找找,看他现在在哪。” 灵鼠摇头:“没用的,如果要找,那天晚上在地主家就能找到。那天晚上都找不到,这都过去好些天了,更加不好找了。” 不提这个就罢了,提起这个秦妙不由讽刺灵鼠:“你不是日行千里,耳听八方,目视百里吗?怎么连个人都找不到?” 灵鼠白了眼空间外面的秦妙,解释说:“我虽让能日行千里,耳听八方,目视百里,可也得我寻找的目标没有改变才好,当初我去县里找主人你的爹和大哥他们不就是一下子就找到了吗?这个二狗,如果他还是那个二狗,我肯定能分分钟就找到他,可万一他改换了形象,那我就没办法了。” 秦妙觉得灵鼠的这些话有些道理,假如二狗他们当真想用假死掩人耳目的话,那么“死了”之后肯定要改换形象,不然还用以前的形象,被熟人撞见,岂不是要吓死人? 转而一想,又问灵鼠:“好吧,就算二狗他出事之后该换了形象你认不出来,可是他身上的气味你应该熟悉吧?循着气味不就能找到他?” 灵鼠无奈的一摊手:“主人,我能日行千里,耳听八方,目视百里,可没说能闻见着某人的气味就能将人找到。我的鼻子也就对金子的味道比较敏感,因为我是拉金便的灵鼠嘛,可是其他的气味,还真不行。” 秦妙明白过来,灵鼠的鼻子出了对金银之物敏感,其他的时候,那不过就是个普通的鼻子。而且眼睛只能看表面,不能透视。所以二狗若是当真改换了形象,易个容什么的,灵鼠还真找不到他。 不过想归这么想,嘴上却是对灵鼠说:“还是去找一找吧,兴许就能找到呢。” 灵鼠想着这些日子以来在空间里面过得安逸是安逸,却是怪无聊的,便答应了。出去空间找人是其次,可以到处玩到处吃东西才是灵鼠的主要意图。 和灵鼠说完了这些事情之后,这路也赶了大半,往前看去已经依稀能看到唐家庄村口的大槐树了。 此时已经是下午,临近黄昏。一天的时间就这样快要过完。 秦妙回到家,和家人一起吃了晚饭,饭后一家人点着油灯聊了一会儿关于盖新房子的事情,之后就各自洗洗睡了。 秦妙等着家人都睡熟了之后,悄悄的进去空间,现在进了那片开阔地,将里面能收的蔬菜都收了一些堆在开阔地的旁边。空间里面有着极强的保鲜功能,并且灵鼠离开空间之后空间里再没有了其他生物来破坏这些蔬菜瓜果,堆在地头就好,这样比较方便取用不是。 收完了蔬菜又进去阁楼里面的书房,找了庭院设计的图册,一张张的图看去,初步选定了几种简单的庭院设计图,等以后有空了就拿笔墨在纸上临摹下来。说起来,秦妙不仅书法好,这国画的本事也不弱,书画书画,书和画多半都是一体的,左右都是拿着毛笔在纸上画,所以在秦妙这里,临摹几张庭院设计图,也不过两三个时辰的事情。 古代没有那么精准的设计图,所谓的设计图,其实和风景画差不多,只不过是将每一样景物的大小和位置定的比较精确罢了。房子多大,两棵树之间间距多宽,围墙多高,距离围墙多远的地方答花架,等等的,都以图画的形式表达。到时候工匠们看了自会进行比例缩放。 第158章 干儿子 忙完了这些事情之后秦妙才出来空间,开始补觉。 一夜的时间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 当黑夜散尽,太阳自东边冉冉升起,春日的光线灿烂无比洒落在人间大地的时候。新的一天就这么到来了。 唐县,县衙。县令楚元坐在衙门里面内室中的一张简朴的书案后面,面露喜色,提起管毛笔,几次欲落笔,却又收回。 桌上铺着张空白的笺纸,用来书写公文的笺纸。 县令这样的官级,还没有资格往御前递奏折,只能写了公文往自己上面一级的官员处汇报,上级若是觉着要紧再往上呈报。 不过楚县令觉着,这样稀罕的大事,就算是被上级官员给压了,总有一天这口口相传的流言也能传到京城中去。 今天楚县令来衙门的路上,听闻几个路人议论的正热闹,说是唐县小塘镇下面的一个村子出现了极好的粮种,种下去两三天就能发出不小的芽来,三个月不到就能收获,并且不按节气播种也无妨,庄稼苗照长不误,而且产量极高! 乖乖,楚县令自从来了唐县做父母官之后,那叫一个憋屈,凭什么当初一块吃酒赋诗的朋友能做高官,而他就只能做一个小小县令?心里满是不甘,无奈和怨怼,做梦都想升官发财啊。奈何孑然一身,朝中没有后台,并且想要在地方上做出政绩实在是艰难。 所谓政绩,不过就是上头人的一句话而已,上头没人,他就是在这唐县活活累死,也不见得就能出什么政绩。 不想今天一早居然听到了这样一间天大的好事,怎么不是好事呢?他管辖的地方出现了如此优良的粮种,写一份公文递上去吹嘘一番,那就是他楚元的政绩啊!得到三个月后那神奇的粮种当真能高产出许多的粮食,那这政绩就能轰动整个朝廷。 到时候莫说升官,就是进京城面圣都是有可能的呀! 遇上这等好事,楚元心里那叫一个高兴。铺开笺纸,几次落笔,都觉得不妥。思忖再三,终于想好了措辞,这才小心的落笔,仔细的将唐县小塘镇唐家庄里面出现的好粮种吹嘘了一番,言辞之中,自然一通自夸,很有一种他这个县令的诸多扶持之下才有了这样好的粮种,他的功劳,上峰你可千万别看不到。 写好这封公文,楚元吹干墨迹,小心的装进专门装公文的信封,这才笑出了声。有了这个“政绩”再加上朝中信任宰相容誉容公子上任之前曾在唐县长住,凭着这些关系,到时候从中活动一下,官职上连升三级应该不是问题吧? 楚县令怀着美好的希望将这封公文送出去的时候,小塘镇里面,秦妙已经自唐家庄一路赶来了镇上。 爹和大哥都留在家里忙活着寻工匠,盖房子。是二哥赶了牛车,送秦妙来镇上。 秦少廉这牛车赶得,有些冒失,不过依旧将秦妙送到了目的地。秦妙下了牛车,一面揉着坐牛车坐麻了的腿,一面感慨,赶牛车虽然事件小事,可是却能窥见一个人的真实性格。二哥性子单纯冒失就罢了,这牛车也赶得风风火火好不惊险啊。 来到粮店,冯三娘和李柏正在忙活着招待顾客。于是秦妙便穿过铺面进了后院。 后院里面,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拿着个和他个头差不多高的笤帚打扫院子。秦妙一眼就认了出来,那小孩儿是冯秋。 秦少廉见了冯秋,便想起来上次帮他给他爷爷办后事的事情。忙上前去问:“秋儿,最近在这里住得可还习惯?” 冯秋回答说:“习惯。”说罢想起来什么,放下笤帚,朝厨房走去,“少东家,我去给你倒水喝。” 秦妙忙拦住他:“秋儿,不必如此。我二哥若是想要喝水,可以自己去倒。你在这里放心住下,没人把你当仆役使唤。” 冯秋小心的应了一声,然后不敢再朝厨房走了,站在原地,低着脑袋,小手略显局促的揉捏着身上的衣服。 这身衣服是新缝制的,一个补丁和破洞都没有,是他从出生到现在穿过的最齐整的一套衣衫。 看着冯秋那略显局促的样子,秦妙的心里酸酸的。苦难太折磨人,五六岁,原本应该调皮好动四处惹祸的年纪,这个孩子却早早的学会了隐忍,看人脸色,干活劳动。 这个时候冯三娘忙完了前面铺子的事情,也来到了后院。看到秦妙和冯秋在一处说话,便笑着对冯秋说:“秋儿,你妙妙姐可不是一般人,多巴结巴结,好处多多的。” 这句话本是冯三娘随口调侃的一句玩笑,不想冯秋听了居然正经八百的答应了下来:“是,三大娘,我记住了。” 秦妙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这个秋儿,太实在了,哈哈! 秦妙一笑,后院里面的几个人跟着笑了起来。直笑得冯秋更加的局促不安了,脑袋重新又低了下来,小脸开始泛红。 这下子秦妙不敢再和他说笑了,便让自家二哥从铺子里面的柜上支些碎银子带冯秋出去玩。 秦少廉是个闷不住,粮店里面到处都摆着东西,空闲的地方很少,阁楼上不是住的卧房就是仓库也不是玩耍的好地方。想要找乐子,还是得上街。听了秦妙的安排后,秦少廉哪有不答应的,当下就牵了冯秋的小手从柜上支了把碎银,然后就上街去了。 冯秋跟着秦少廉离开之后。秦妙才和冯三娘说:“三大娘,上回走的急了,有的事情也没来得及和你商量。我问你,你觉得秋儿这孩子如何?” 冯三娘立即回答说:“是个很好的孩子,听话懂事知进退,勤劳谦虚,还很有眼力劲儿。” 秦妙点头,三大娘给出的评语很中肯,秦妙看来,冯秋确实如冯三娘所评价的那样,勤劳,懂事,有眼力劲儿。既然冯三娘对冯秋评价这么好,秦妙也不绕弯子了,直接对冯三娘说:“三大娘,你看秋儿这孩子住在店里,身份不清不楚的不太好,要不……让他做你的干儿子?” 第159章 沈康耀 冯三娘听罢高兴的一拍大腿:“哎呦!当真是和我想到一处去了。我最近一直都想收了秋儿做干儿子,可是又怕他刚没了爷爷一时接受不了,正想让你来了之后和他提一提,不想你倒是先说出来了。” 秦妙点头:“既然三大娘你的心里也这么想的,这就好办了,待会儿秋儿回来了我去和他说。” 冯秋这样的没了亲人的孤儿,住在粮店里面,不干活吧,他自己过意不去,让他干活吧,他年纪太小不说而且大家谁都没有把他当仆人看。若是他能做三大娘的干儿子的话,那就最好不过了。三大娘晚年有了依靠,秋儿现在也有了亲人。 和冯三娘商量定了这件事情之后,冯三娘又去前面铺子里忙了。 秦妙留在后院,推开仓库的门,进去看了一眼,看到今天的仓库放得满满的,库存十分充足,显然李柏过去那座三进的院子里面补充过库存。 检查了库存之后,秦妙很是满意,在她看来,李柏和冯三娘都是绝对可以相信的人,只要库存充足,粮店的生意就没有影响。 出了仓库,秦妙准备到街上走走,帮着何花家里采买一些生活用品。恰在这个时候李柏从前面铺子走了过来。 一身黑衣,一张脸清冷而刚毅。从去年到今年,这个少年的变化挺大的,从那个大雪天里被人打成重伤的贫困少年长成了眼前这样挺拔而健壮的有着结实身躯的少年。 秦妙见他朝着仓库这边走,忙笑着打招呼:“李大哥好。” 李柏微微点了下头,算是还了礼。他走到秦妙的身边站定,欲言又止。 他忘不了自己看到那座三进宅子里面满满当当的存粮时心里有多么的震惊。那座宅子离太丰粮店不远,如果有什么运粮食车出现,他不会不知道。而且他记得那宅子的门锁根本就怎么被动过,他之前锁成什么样子,后来去的时候还是什么样子,可是宅子里面却多了好些的粮食! 李柏的心里是真的很好奇,这些粮食到底是怎么出现在这座宅子里面的呢? 虽然之前答应过秦妙,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可是当他看到宅子里面突然出现的满的快要爆仓的粮食之后,心里面是真的很好奇。现在看到秦妙,他真的很想问问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李柏这边欲言又止,想问,又因为之前的约定不好问。这样的神情看在秦妙的眼里,知道他是因为宅子里面突然出现的存粮而好奇。 可是这里面的事情怎么解释都不妥,扯了一个谎,后面就需要一百个谎言来圆这个谎,撒谎可是一件比说实话还要累的活儿,干脆什么都不说得了。 可是什么都不说,又不太好。于是在李柏好奇无比欲言又止的目光里,秦妙很是没心没肺的找了其他的话题来聊天。 “那个……李柏,你知不知道八仙酒楼幕后的东家是谁?”秦妙随口一问。因为那天去八仙酒楼吃饭,看到的菜单上面的字迹太好看太有风骨而对八仙酒楼幕后的少东家印象深刻。想知道这位少东家是谁,最直接的是先知道少东家的爹,八仙酒楼的幕后东家到底是谁。 那天问八仙酒楼的小二哥时,那小二哥并不知道八仙酒楼的幕后东家是谁,想必能做大生意的有钱人都挺低调,不喜欢将自己的身份张扬出去。李柏这里大约也不会知道那幕后东家是谁。这个问题,纯属秦妙瞎扯出来转移李柏注意力的。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李柏他居然还真就将这个问题回答出来了:“八仙酒楼幕后的东家是大熙朝首屈一指的大富人,姓沈名天。手底下的生意很多,八仙酒楼只是其中小小一部分。可以说,大熙朝数得上的生意,明里暗里都有沈天的份子。” 秦妙突然知道了八仙酒楼背后的东家之后,接下来就想要打听一下那位少东家的情况。于是问李柏:“沈天有几个孩子,可有一个孩子的书法很是出挑?” 李柏看了秦妙一眼,不知道她怎么就对沈天的儿子上了心。可嘴上还是如实回答了她的问题:“沈天这辈子虽然富可敌国,可是子息却很是单薄。就只得了一个儿子,而且那个儿子还从娘胎里面带了不足之症。体弱多病,文不能为官,武不能杀敌,好在他家银子多,锦衣玉食一辈子也是可以的。” “哦,这样啊。”秦妙若有所思,财聚而人散,沈天手里都揽了那么多的财富了,子息单薄也是有可能的。 接着又问:“沈天的那儿子叫什么名字?是否很喜欢书法?我瞧着他一笔字写得很是不错。” 有了那座宅子里面很诡异的出现的满仓的粮食做铺垫,这会儿秦妙说她识字或者会写字,李柏也是不觉得奇怪的。于是什么都没问,而是直接回答说:“沈天的儿子名字叫做沈康耀,顾名思义,沈天这是想他的儿子身体健康,而后光耀门楣。” 都成了富可敌国的大富豪了,还不够光耀门楣?秦妙觉得那沈天很有些不知足。不过转过来一向,这个时代,有钱不算什么,士农工商,商排在老末,最为低等,只有多读书成了士子做了官,封妻荫子,这才算是件顶光荣清贵的事情。 李柏这边接着道:“沈康耀自出生以来,就是一边吃着药,一边读书。写得一手好字不足为奇。可惜前些年战火纷飞,他一直没能入得科场一试身手,否则怎么也能有个小小的功名在身了。” 秦妙点头:“可不是,那样富得流油的人家,吃喝用度都不用愁,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养病和读书上面,再没有功名,那就是个猪脑袋了。” 李柏所知道的,全都说给了秦妙听。这会儿便闭了嘴,一脸的清冷,竟是真的被岔掉了注意力,忘记了自己之前想要问的事情。 第160章 苦难史 “也不知道那沈康耀今年多大。”秦妙琢磨着沈家的家境时随口问了一句。 李柏回答:“听说是个十来岁的少年,具体多少岁,我也不知道。” “能知道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秦妙随口回应。 说完这句话,突然想起来什么,看向李柏:“奇了怪了,八仙酒楼的小二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李柏面色依旧清冷,只是眸子里多出几分复杂的思绪:“当初在镖局走镖的时候,镖局的东家老爷和我说起过这些,他随口一说,我便记了下来。” “镖局的东家老爷怎么会和你说这些八卦?”秦妙更加好奇了。刚刚光顾着琢磨那八仙酒楼的少东家了,却没发现,身边这位才是隐藏很深的神秘人士。 对上秦妙那双满是好奇和探究的眼睛,李柏叹了口气,罢了,也不是什么秘密,不过就是一些往事,她爱听,就告诉她吧。 “当初,镖局的东家老爷很器重我,想收了我做义子,到时候好接管他手上的几处镖局顺带给他养老。那时候,他不管走到哪都带着我,知道什么新鲜事,也都说给我听,把我当成亲儿子一样的看待。甚至连教武艺的师傅都给我找好了。” “可就是东家老爷对我好器重,引来了镖局里面其他人的嫉妒。他们合起伙来算计我,诬陷我,渐渐的东家老爷就对我没有以前那样器重了……当时我奶奶病得很重,我需要镖局里面工钱,我不是没有想过另谋生路,可是那需要时间,我奶奶的病等不了。” “那些人得知我急需银钱给奶奶治病,便唆使账房不再按月支付我工钱,说是积累到半年之后在给工钱,而且还将工钱压得特别低。如此我只有吃亏的份儿,如果中途离开了,那些工钱就都要不到了。” “想着半年之后才能领到工钱,其实也没什么,无非就是拖了些时间而已,平日里的不少花销我都赊的帐,就等着年底的时候领工钱,可是……那帮人唆使居然将我的工钱扣下去不少不说还找了各种借口不想支付。” “我不过就是说了几句理,他们就联起手来打人……还好,老天待我不薄,那天你救了我。否则,现在我还不知道怎样的寒酸……” 秦妙今天还是头一回听李柏说这么多的话,而且还说的是心酸的苦难史。不由安慰说:“天降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老天让我遇见你呢,不过就是觉得你被磨砺的差不多了,该得到一些小小的帮助,一飞冲天了。” “一飞冲天……”李柏默念了遍这个词。心中想要奔个好前程的想法更浓烈了几分。 秦妙是他的恩人,更是能让他动心的女孩儿。他想要一直和她在一起,因为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会感觉很温暖,很踏实,他喜欢这样温暖踏实的感觉,想要一直拥有这种感觉。 以前有个二狗在她身边晃悠,李柏自认做不到二狗那样温厚和煦,怕是不讨女孩儿喜欢,心里想过让步。可是现在二狗不在了,李柏的心里便长了草一样的痒痒难耐,二狗都可以明着向她献殷勤,凭什么他李柏就不行?不去试一试怎么就确定她不喜欢他这样不善言辞惯常冷脸的人? 秦妙是个值得认真追求的女孩儿。想当初镖局的东家老爷虽然也对他不错,可是到底还是存了戒备,一再的观察考验不说一听到别人诬陷的风言风语就疏远了他。不像秦妙,才刚认识而已,就给他家送了不少的东西,每一样东西全都是雪中送炭,给当时的他带去不少的温暖。 并且这个小丫头居然如此的相信他,将整个粮店全权交到了他的手上。如此的干脆利落的气魄,是那个四五十岁的镖局东家远远比不上的。 除去那份心动,单单是冲着这份信任和恩情,李柏也不想秦妙在婚嫁一事上委屈了去。 若她有更好的归宿,他可以止步,若她不如意,他就是拼掉整条性命也定会护她全身而退,给她一片自由快乐的天空。 想要去奔一个好前程,恰就是为了让自己能拥有能给她一片自由快乐的天空的能力。 秦妙和李柏两人在后院的仓库门外不知道聊了多久。秦少廉这边带着冯秋在街上逛了一圈,回了店里。 秦少廉性子简单爽利,带着几分孩子气,虽然已经是十三岁的少年,可是和冯秋这个五岁的小娃子玩得不错。冯秋这会儿跟着秦少廉从外面回来后,一张小脸上满是笑容,没了之前在院子里低着头时的局促和不安。 秦少廉对冯秋很上了心,出去一趟,给冯秋买了不少的东西。什么糖人儿了,糖葫芦了,小玩偶了,玩具风车了……冯秋两只小手捏满了东西,都要拿不下了。 秦妙走上前去,将冯秋手里的小玩意儿接过来一些,开口问:“秋儿,我和你商量件事情好不好?” 冯秋乖巧的点头:“妙妙姐,你说吧,什么事?” 秦妙想着和小孩子说话没什么好绕弯子的,便直接说了:“秋儿,你觉得三大娘对你怎么样?” 冯秋听了立刻点头:“三大娘对我很好,给我做好吃的,还给我缝新衣服穿。” “那让三大娘做你的干娘好不好?你给三大娘做干儿子,这样你就又有了家,有娘疼了。”秦妙试着问。 冯秋听了,小脸上的笑容不见了,秦妙以为他不乐意,便说:“秋儿,我只是随口问一问,你若是不愿意就算了,当我没说过好了。” 冯秋摇头:“不是的,我没有不乐意,我只是想起了我爷爷。” “你爷爷怎么了?”秦妙想不明白冯秋的爷爷和冯秋认干娘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 冯秋回答说:“我爷爷那天让我来太丰粮店,并不是让我来借银子给他请大夫,而是让我来投奔这个粮店里的大娘,爷爷说太丰粮店里面都是好人,说这里会收留我的,还说他特意打听过了,这个店里卖粮的大娘是个孤人,若是能认她做干娘,日后我就有了依靠……” 第161章 掉色 秦妙这才明白过来,应该是冯秋的爷爷早早的就病了,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提早就帮着冯秋找后路。许是去年除夕的前一天的晚上在这家店得了免费的粮食,后来又看到这家店施粥半个月,这才动了让冯秋来投奔的念头。 可是来了做仆役的话,那爷爷心疼孙子,怕他吃苦。便在自己快要咽气的时候叮嘱冯秋来店里找三大娘,认下这个干娘,这样那爷爷或许还能留着一口气看到孙子找到了依靠好放心的去。 可谁知道冯秋这孩子是个有骨气的,断然做不到爷爷还在的时候自己丢下爷爷去认干娘,虽然招来了粮店,可绝口不提认干娘的事,只说借了银子给爷爷治病。 到了后来,爷爷到底是没撑住,去了。可是冯秋被带回到粮店之后,便不敢开这口去认干娘了。 到底是小孩子,刚没了唯一的亲人,又来到一个全新的环境,每天局促不已的努力适应着新环境已经让他提心吊胆的了,哪里还敢提认干娘的事。万一三大娘不同意呢,岂不是连留在这里蹭饭吃的机会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秦妙笑着摸着冯秋的脑袋说:“别害怕,三大娘对你可是极满意的。原本我还怕你不同意,现在有了你爷爷的意愿,这事啊妥妥的,跑不掉了。依我看,明天就把事情给办了,这样你也能早早的有自己家。” 冯秋点了点头,却是没有说话。 秦妙知道,冯秋现在年纪太小了,刚刚没了爷爷,现在虽然冯三娘出面认了他做干儿子,可是对于今后的生活,冯秋依旧感觉陌生而忐忑。于是宽慰他:“你不要担心,三大娘会对你很好的,秋儿,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你只管用你勤劳的双手迎接美好的未来就好。” 冯秋乖巧的回答:“妙妙姐,我记住了。” 秦妙带了冯秋来到前面铺子里,铺子里面冯三娘刚刚送走了一个买粮的顾客。 “三大娘,秋儿他同意了。”秦妙笑着说。 冯三娘一听,高兴坏了,几步走到冯秋的面前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开心无比的在冯秋的小脸上亲了两下:“好孩子,我就知道我们娘俩是有母子缘的,你看我姓冯你也姓冯,可不就是老天冥冥的安排么。” 冯秋被三大娘的热情惹得有些不好意思,小脸红红的,不过还是一板一眼的开口说:“等我长大了,会孝敬三大娘。” 一句话将冯三娘说的心花怒放,好一个听话懂事的孩子! 秦妙一旁看着,心里跟着开心,不由说:“依我看,明天就摆个香案走个仪式,然后我去八仙酒楼置办一桌席面,大家一起吃顿饭庆祝一下,这事就算是成了。” 冯三娘忙说:“怎么能让你破费,明天所有的开销,都有我来出。这银子不花在我儿子的身上还能花在哪里?” “这就叫儿子了。三大娘,你可不能有了儿子忘了我们这些人呐。”秦妙打趣说。 冯三娘摇头:“怎么会,你们都是我的恩人。等一下我就去点心铺子里订做喜饼,明天啊,你们都有份。” 几个人在铺子里面说笑了一阵,秦妙想起来还要去集市上替何花采办生活必须品。于是就离开了铺子。 冯三娘自去忙着招待顾客,秦少廉陪着冯秋在后院里玩耍。秦妙提了个装粮食的布袋,计划着东西采买完之后全都放布袋里提回来。不料李柏却是跟着她一起出了铺子。 “你不在柜上收银子记账吗?”秦妙好奇的问李柏。 李柏将秦妙手中的布袋接了过来:“不妨事,三大娘会记在心里,等我回去了告诉我,到时候只需要在账本上补上就行。”以前他去那座宅子里面搬粮食的时候就是这么弄的。 秦妙知道三大娘是个磊落人,绝对不会贪墨银子。于是便由了李柏,他跟着正好,有人帮她提东西了。 两人沿着西大街往前走,先去了杂货铺子,采办了油盐酱醋,然后又去了布店,买了几匹庄户人家常穿的粗棉布。布店的掌柜看到秦妙之后,认出她来,笑着问:“小丫头,又来买布了?” 秦妙点头:“是啊,替村上的一个婶子家采买的。” 布店的掌柜从货柜后面拿出了几匹轻盈单薄的料子来:“上次你来的时候问过夏天的料子,这不,货已经到了,只是天气还没热起来,没有摆出来。要不一起采买了,回家也好提前将夏天的衣裳裁出来。” 秦妙捻起那夏天用的布料的一角在手里捻了捻,确实很轻透,可见是好料子,整个镇上能用得起的人不算多。大约是觉得她每次来采买的东西多,付钱也大方,这才将这样的好料子拿出来给她看。 只是……秦妙不由担忧的问:“掌柜的,你这布料可会掉色?”万一夏天穿上身被汗水一浸掉了色在身上,那岂不闹笑话? 掌柜的立刻回答:“只要不长时间搁水里浸泡,就不会掉色。这是料子虽然轻透,可却是棉线纺织的,棉线上色,本就不牢靠,天底下的棉布都是如此。若想一点颜色都不掉,那得是上好的锦缎,还得是彩色蚕丝织成的缎子,颜色天然生成,自然一点颜色都不掉,否则,就算是皇帝佬儿的衣裳,那也免不了要掉色。” 掌柜的是精明油滑的生意人,一席话说得,好像是再要求料子不掉色那就是蛮不讲理了。 秦妙笑着回应说:“我一个小孩子,很多事情都不懂,多谢掌柜的指教了。” 掌柜的立刻和善无比的笑:“小神医,你哪里是寻常的小孩子,实话给你说了吧,这些料子我门店可是很花了一些功夫进回来的,绝对是上好的货色,不说别的,光是那细细的棉线都很需要一番功夫,然后还要织成这样带暗纹的薄棉布,光是工钱就不在少数。你若是诚心想买,我就只叫一个公道价。五两银子一匹,怎样?” 第162章 皇帝的告示 大熙朝里面一匹布宽两尺,大半米的样子,长三十三尺,十来米的样子,一匹布裁三四个人的衣衫是尽够了。 秦妙选了三匹这样轻透的料子,一起给了布店掌柜十二两银子。掌柜的一面收银子一面夸秦妙这个小女娃太伶俐了,最后还说下回要买布还到他家布店来,绝对给她最实惠的价钱。 秦妙一一笑着应了下来。收好了布匹,交给李柏抱着,这便出了布店继续往前走。 走了没多远,发现一条西大街差不多快要走到头了,检查了一下已经采买的东西,差不多尽够了。原本还想买些五花肉的,想着明天冯三娘认干儿子要摆酒,少不得今天住在镇上,过了明天后天才能回村,便打算回村的那天在采买五花肉好了。 正想告诉李柏,不逛了,回粮店去。忽听见一阵热闹的锣鼓声响了起来,然后隐约听到有人在喊什么:“贴告示了!都过来看!皇上亲笔写的告示!” 每次朝廷来人贴告示,对于老百姓们来说,都是一件稀奇事,不管认字还是不认字都少不得要凑上前去看一看。今天这告示,比之前的告示还要稀奇,居然是皇上亲笔写的,这还了得,顿时镇上的百姓蜂拥出来,朝着那贴告示的地方跑去。 人都往前挤,秦妙想着自己一个孩子大约是挤不到最里面去了。便和李柏一起先回了粮店,将采买的东西都拿到二楼秦妙的那个小房间放好了之后这才下楼来,让冯三娘去人群中打听一下告示上面的内容。 因为大家都很是关注那张皇上亲笔写的告示,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告示的内容就被传了出来。 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娘看了冯三娘,不由玩笑说:“三娘,这个告示对于你来说绝对是好事。可是对于我们这些老百姓来说,就不那么好了。” 冯三娘忙说:“瞧大妹子你说的,我还不是个老百姓。那告示上到底说了什么,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有些糊涂了。” 那大娘叹了口气说:“皇上御笔亲批的,今年开始加税了。去年的税,沿用的前朝的例,今年开始,这税赋啊要上涨一大半呢!你说,这税一加,农户手里的粮食就少了,这粮价少不得要往上涨。粮价一涨,我们这些老百姓吃什么啊!” 冯三娘一听,寻思着这位大娘说的在理。天底下的土地能长出来的粮食就那么多,朝廷征去了一大半,剩下的,哪里够吃?遇上好年景还好,若是遇上灾年,估计又要饿死不少人了。 恰在这个时候一个年轻人的声音打断了冯三娘的思绪,对那担忧没粮食吃的大娘说:“这位婶子,你怎地只看到那告示的前半部分,不看告示的后半部分呢?” “皇上要征税不假,可是后面不是说了要开恩科吗?明年开春,天下英才便能下场一试,告示上说的清楚,只要能从科场上脱颖而出,定会委以重任。” 秦妙一旁听着,觉着这皇帝果然有手段,先说加税,再说开恩科。在老百姓为了加税叫苦不迭的时候,再给出一个机会。嫌税重,不想缴税,那你好好读书,争取考个功名出来不就免税了吗? 如此既防止了因为加税而激发的民怨沸腾,有加强了百姓中的寒门学子投入到科场中的积极性。 如此一想,秦妙很快地就回想起来去年见着容誉容公子的时候,曾听容公子提到过,为了天下长治久安,今上必定要重开恩科。只是没想到这事来的这样快。会不会是容公子进了京城做了宰相之后给皇帝进言了呢? 不管上面的统治阶级是个怎样的想法,反正对于秦妙来说,重开恩科是个大大的好事。这样自家那样的庄户人家中的孩子就有了往上攀爬的机会。 这么一想,秦妙便又想起了去年容公子曾经给的那封信,引荐前朝大儒,朱老先生的信。 当初听容公子说过,好像那朱老先生就住在唐县的什么地方。 具体住哪里,当时秦妙没有打听,想着就算是重开恩科,应该也没有那么快。不想今上在求才一事上如此看重,这就张贴了告示将重开恩科一事昭告天下了。 冯三娘那边和过路的大娘就着那年轻人说的开恩科一事聊了一阵之后就散了,回了粮店照看生意。 不少的人因为看过了告示上面说要加税,生怕粮食涨价,看完了告示这就赶来了粮店打算多买点粮食回去,吃不完屯着也好让心里踏实一些。 如此冯三娘和李柏便忙了起来。秦少廉也加入了进来,帮着李柏搬粮食。 秦妙带着冯秋在后院里面帮着将那堆在仓库里面的粮食往一个个的粮袋里面装。虽然年纪还小,可是能帮些忙也是好的。 秦妙一边忙着手上的事情,一边在心里想着,如果大家伙看到那告示之后,全都起了屯粮的念头,那上回从空间移到那三进宅子里面的粮食可就不一定够用了。能支撑一个月都险。 是今晚再去那宅子里面补足库存呢,还是在粮店门外张贴个告示,承诺店里面的粮食不涨价? 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了,张贴个告示承诺粮食不涨价的好。粮食是人们生活的必需品,就算涨价也涨不到哪里去,涨太高,官府少不得要出面压价,与其那样,还不如承诺不涨价的好,如此既收拢了人心,还能免去官府的责难。 于是秦妙放下手上的活儿,出了粮店,找了街上的卖字先生,给了几个铜板,让他帮着写了个小告示,大意是本店承诺,以后不管遇上任何事,店里的粮食都不涨价,请大家理智购粮。如此,云云。 告示拿回来,往粮店外面的墙上一贴,顿时就起到了效果,前往粮店买粮的人少了一些。粮食一次性买太多,放在家里几个月吃不完,要生虫发霉,岂不可惜,既然人家粮店东家承诺了不涨价,那就不必屯粮。 第163章 被人盯上了 当然也有一些不相信粮店当真能做到不涨价的妇人,依旧是咬牙买了不少的粮食。手中有粮心不慌嘛。 可不管怎样,那则小告示贴出来之后,太丰粮店的口碑更好了。整个镇上的人,没有人不称赞太丰粮店的东家是个大大的善人云云。 其他的粮店,平日里被太丰粮店压着,现在好不容易遇上了这样的好时机,还计划着借机涨一涨价好大赚一笔呢,谁知道太丰粮店居然贴出来那么一则告示。这下好了,赚钱的路子都被堵死了,可为了名声和口碑,为了不被太丰粮店给挤死,也只能忍痛跟着贴告示,承诺不涨价。 告示贴出来了,心里面的恨意却是烧了起来。断人财路,不得好死。太丰粮店的东家,你等着,逮到机会我不弄死你! 其他粮店里面的粮食,都是店主人花了银钱走了各种渠道收上来,进货成本加上库存维护成本,若是卖不出去,或者低价卖出去,根本就赚不到银子。不像秦妙,粮店里面的粮食全都来自空间,质量好,货源足,最重要的是不用花银子。 所以秦妙这会儿并不知道自己被人给盯上了。 镇子不大,卖粮食的粮店也就三家。除去太丰粮店,剩余两个粮店的主人就这样因为共同的敌人走到了一起。谋划着怎么给太丰粮店一个大大的教训。 正在太丰粮店后院仓库里面忙着将粮食装袋的秦妙不期然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她揉了揉鼻子,继续干活,丝毫不知道自己就这么无缘无故结下了仇家。 黄昏之后,天色暗了下来,送走最后一批顾客,秦妙将粮店的门合上,让大家都坐下来好好的休息一会儿。 因为都很累,冯三娘提议去翠花包子铺买包子吃,吃几个包子再喝一碗豆汁,又好吃又方便。顺便她去买包子的时候可以去点心铺子里面订做喜饼。虽然开门做声音挣钱很重要,可是认干儿子更重要。订了明天认干儿子就不能再改动。 秦少廉一听吃翠花包子铺的包子,顿时就馋了嘴。带着冯秋和冯三娘一起买包子去了。 如此,粮店里面就剩下了秦妙和李柏两个。 冯三娘和冯秋都是没有亲人的孤人,所以明天的认亲仪式很是上心。可是李柏却是有亲人的,他有个奶奶。 于是问李柏:“李大哥,你奶奶最近可好?” 李柏回答说:“将养了这几个月,身体好了不少,病也很少犯了,除了眼盲,大体来说身体已经大好了。” “老人家是怎么眼盲的?天生的,还是后天得了什么眼疾?”秦妙好奇,作为一个学医的,本能的对一些病症比较关心。 李柏这下没有立即回答,犹豫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说:“我奶奶的眼睛,不是天生的瞎,而是生生哭瞎的。” “啊?”秦妙大惊。以前总在小说里看到有人哭瞎了眼睛,不想今天居然遇到了现实版。 都是些心酸的往事,沉沉的压在心底,李柏原本以为再不会翻出来示人,可是现在面对着秦妙一双清秀灵动美丽无比的带着浓浓好奇的眼睛,心底没有由来的一软,就这么实话告诉了她。 “我爹是行伍出身,早些年,旧朝的军队和新朝的军队打仗,我爹就这么没了,当时国家都保不住了,谁还关心哪些士兵……我奶奶得到消息的时候,战事早已经过去,她不知道我爹什么时候没的,甚至连我爹的尸骨埋在哪都不知道,悲痛欲绝,整日以泪洗面,想起我爹一次,便狠命的哭一回,想起来一次,哭一回,就这么哭瞎了眼睛……” 秦妙听着李柏的话,心里跟着有些沉重。平日里只见他清冷沉稳,却不想他曾经历过这样的心酸过往。爹死的那样凄惨就算了,奶奶还哭瞎了眼睛,娘…… “那你娘呢?”秦妙心里想着的时候嘴里就问了出来。 李柏脸色沉冷,一脸的凝重:“我娘是被饿死的,就在四处兵荒马乱打仗的时候。她为了省下粮食来给我和我奶奶吃,自己却活活饿死了……” 听了这样的话,秦妙的一个心简直没办法用言语来形容。今天之前,听到李柏的这些话之前,她根本不知道李柏的身上居然背负了那么多的辛酸往事。 接下来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沉默着,因为有些伤口,是不能用语言来宽慰的。李柏经历的过往,和秦妙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满身的伤满身的血一样,凄惨,绝望。可是他却那样冷眼看着,自最凄惨绝望的环境中挺直脊梁,傲视一切,用更加强硬的态度蔑视那些磨难。 秦妙不喜欢看人吃苦受穷。所以只要能帮助人,她定会施以援手。 刚开始她家的家境也不好,所以她努力赚钱,现在家里人终于过上了吃喝不愁的小康生活,一家人和乐安稳。除了她家,其他的庄户人家也如此,只要不愁吃穿,这日子就是好日子。 就算是冯三娘这样的孤人,有了吃穿不够,还得安一个安稳的家才好。可这些人的幸福都是比较容易达成的。对于李柏,秦妙却是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他感觉到开心和幸福,吃穿甚至是大笔的钱财在他眼里,似乎并不能触动他多少。 这样的人,须得达成更高层次的境界才能感到幸福。 按照人类需求层次论,李柏想要追求的,绝对是最高那一层次的自我实现。这个秦妙真的帮不上忙。她最多也就只能给他一些物质上的帮助而已。 也许,过不了多久,李柏就会离开这里。十来岁,说大不大,可是说小也不小,假如他当真心有壮志,大约是不会在这里长留的。 秦妙这么想着的时候,李柏的心里却是有些犯难。 他爹出身行伍,当初一家人最困难的时候,他没能留在家里照顾家人不说还死的那样凄惨。轮到他,他奶奶说什么都不会再让他参军。当初不是没有人说他是习武的好料子,可是为了防止他参军,他奶奶全都替他回绝了。 第164章 朱老先生 可是他这样的,一没有家室,二没读过书,三没有可以提拔他的后台,想要奔出一个好前程,只能去军中。因为他不止一次被人快过是块习武的好料子。 可若是去军中,少不得要让奶奶担心。 这么一想,李柏的心里很是犯难。就这么在粮店里面住着吧,生活稳定,赚钱也不少,奶奶也有个安稳的地方住着养身体,可是难道就能这样庸碌的过一辈子?自己当真能安心? 没有见过那个人拿着东家给的工钱反倒向东家提亲的。所以李柏还是决定了,要离开粮店,去奔一个好前程。大不了瞒着奶奶不让她知道就是了。 两人一起沉默了一会儿。秦妙才终于再次开口,不是询问李柏的过往,而是说:“你平日里在店里忙事情,奶奶一个人住在阁楼上的卧房里面难免会孤单无聊,现在正是春光烂漫的好时节,不如你挑个好天气带他出门去游玩一下,眼睛看不见,能听一听外面的热闹总是好的。” 李柏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店里的事情不用担心,耽误一天,也不打紧。明天是三大娘的好日子,我准备给她放一天假,所以等你挑好了日子之后,也给你放一天假。”秦妙又道。 “谢谢。”李柏简洁的道了谢。 话音刚落,听到铺子的门外传来秦少廉和冯三娘的声音。他们买包子回来了。秦妙忙走上前去开门。 门刚一打开,冯三娘立即拉住秦妙的手笑着说:“妙妙,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咱们家今天贴了告示说粮食不涨价,那包子铺的老板娘见了我们,给打了个五折,可省了我们不少钱。还有,点心铺子的掌柜,也只收了一小半的订金,说明天的喜饼免费赠送我们一部分呢!”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秦妙知道那几个铺子里面的面粉都是从太丰粮店采买的。粮店的粮食不涨价,他们做生意的成本就不会上涨,如此价钱也不会涨,价钱低廉,来买东西的顾客才多,赚到的银钱才多。 冯三娘将包子和豆汁在铺子里面的柜上摆了,招呼大家:“别愣着了,快来吃包子啊,还热乎着呢。” 一面说一面挑了大个的包子塞到冯秋的手里。冯秋到底是个孩子,立即开心的笑了起来。当初住大杂院子的时候,过年都不一定能吃上这样好吃的包子。 秦少廉在路上的时候都已经吃了两个包子,这会儿不好再伸手去拿,跑去厨房拿碗分豆汁了。 秦妙忙了一整天,有些饿了,也不客气,拿了个包子来吃。 如此一顿简餐吃过之后,剩了三个包子和一碗豆汁,冯三娘让李柏给他奶奶送去。 吃过了饭,大家身上的疲惫卸去不少。于是又开了铺门,打算再接待几个顾客之后再休息。 秦妙将明天给冯三娘放一天假的事情给冯三娘说了,带薪假,薪资参考平日里面的营业状况给抽成。 冯三娘还能说什么,满口的答应了。开心的不行,直说今天当真是鸿运当头,出去买包子订喜饼能便宜不少就算了,明天还能在不耽误赚钱的情况下休息一天。 秦妙原本不想这么早吐口的,可是见冯三娘今天实在是高兴,便想要给她一个喜上加喜,让她好好的乐上一乐。开口对她说:“三大娘,秋儿年纪小,常年呆在铺子里也学不到什么。我想给他找个师傅念书去。” 冯三娘一听,很是赞成:“可不是,秋儿现在年纪小,正是入学读书的好时候。读个几年书,十来岁的时候就能下场考功名了。” 冯三娘越想越觉得送冯秋去读书是一件极好的事情,自己今天肯定是忙昏了头,早该在听说皇帝亲笔写的告示上重开恩科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一层的。到底还是妙妙这丫头想得周道。 对,送秋儿去读书,一定要送秋儿去读书。 可是再一想,不由犯了难:“这镇上好像没有什么私塾,前些年一直在打仗,科考都停了好多年,最近几年好不容易安生下来,大家的日子都过得紧巴,谁也没想到皇上突然就打算重开恩科,现在这镇上想要找个教书先生都难。” 秦妙神秘一笑:“三大娘,何许教书先生呢。我这里就有一个天底下最好的师傅。” 见秦妙一脸的神秘,冯三娘顿时来了兴致,凑了过去,压低声音问:“妙妙有什么好人选?” “容誉,容公子,你可听说过?”秦妙简单的问了一句。 不想冯三娘听罢反应很是激动,一拍大腿:“听说过啊!怎么会没听说过!以前我可是媒婆,每天没事了就爱打听这天底下的各种稀奇事。那容公子可是有大才的人,年纪轻轻就成了天下第一才子,才名和当朝大儒朱老先生比肩……” 秦妙按住冯三娘的胳膊,告诉她:“三大娘,我要为秋儿找的师傅,便是那当朝大儒朱老先生。” 冯三娘这样被吓住了,呆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满脸的激动,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颤抖着声音问了一句:“此话当真?” 秦妙点头:“自然是真话。去年冬天我在这镇上偶遇了容公子,替他治了病,他给我写了封引荐信,引荐我给那朱老先生认识。有了容公子的亲笔书信,想必收个徒弟而已,朱老先生是不会不给这个面子的。” “这……还有这样的好事……”冯三娘激动无比,欣喜非常,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秦妙想了一下又道:“本来我是想送我大哥和二哥去朱老先生那里拜师念书,可是我大哥今年已经十五六岁了,早过了念书的好年纪,我二哥,你也知道他的性子,不像个能沉得下来的,况年岁也不小了,倒是秋儿,我瞧着各个方面都不错,想必朱老先生会喜欢。” 听了秦妙的这些话,冯三娘高兴得快要晕过去,好运来的太多太猛。她都有着招架不住了。 第165章 充满希望 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话来表达心中这一刻的感激,只抓住秦妙的手,承诺说:“妙妙,谢谢你,真的是太谢谢你了,大恩不好言谢,日后但凡你用得着我的地方,直接吩咐一声就是,三娘我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秦妙笑道:“这没什么,只要三大娘你过得好就行。” 天底下受苦受难的人那么多,秦妙管不了那许多的人,可是她身边的人,她一定会竭尽全力让他们都过得幸福。 李柏这个时候从阁楼上下来,手里端着盛豆汁的碗,他看着他奶奶吃过东西之后下楼来,去了厨房洗碗。 秦妙看着李柏的身影,却是有些遗憾,因为她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他也感觉到幸福快乐。 铺子外面进来了个中年男子,要买粮食。那男子冯三娘认得,差不多每月来买一次粮食,以前都是上午或者中午过来,今天不知道怎么晚上才来。 那男子每次都来太丰粮店买粮,所以和冯三娘也算熟稔。趁着冯三娘去拿着他自带的布袋去装粮食的时候开口说:“今天可把我忙坏了,跑去旁边的镇上给我家小子找教书先生。刚回到家,孩子的娘就催着来买粮,我呀到了现在连晚饭都还没吃上。” 冯三娘顿时就开心的笑了,一面装粮食一面说:“小子读书是大事,可得找个好的教书先生。”心里的话却是,还是秋儿有福气,刚开始读书就能遇上那样好的先生。 中年男子拿到了粮食,付过了银子之后就扛着粮袋赶回家吃晚饭了。他前脚刚走,秦少廉和冯秋后脚就回了铺子。他两个刚刚去包子铺还装豆汁的陶罐了。一路上不知道聊了些什么,回来的时候一脸的笑容。 冯三娘看着秋儿那稚嫩可爱的脸上干净的笑容,忽然间就觉得以前遭得那些罪吃得那些苦统统都不算个事儿了。自从遇到了秦妙这小丫头,她的生活就一天比一天好,现在呀,她感觉自己年轻的很多,浑身的干劲,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她要努力攒下一大笔银钱,等秋儿长大了考功名的时候用,娶媳妇儿的时候用。 冯三娘展望着未来的同时,心里满满的都是对秦妙的感激,她这辈子,因着做媒婆的缘故认识过许多人,可是从来没有那个人可以像秦妙小丫头这样的可以给人那样安稳踏实的可以依靠于信赖的感觉。 冯三娘决定了,这辈子就这么追随秦妙了。虽然没有签卖身契,可是她的这条命是秦妙换回来的,她这后半辈子的美好生活是秦妙给的,她甘愿追随秦妙做她的仆役,帮她做任何的事情。 第二天,说起来是给冯三娘放假一天,其实所有人都跟着放假一天。早上可以睡懒觉,不用起的那么早守铺子。上午的时候,在粮店的后院里面认认真真摆了个香案,选了个吉时冯三娘带着冯秋在香案前面拜了几拜,告诉了各路神明今天起她二人正式成为母子。 仪式完毕,大家伙儿便去了八仙酒楼。酒楼里面冯三娘一早就预订了席面。这些日子冯三娘在粮店里面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光是抽成银子便赚了不少,一二十两的席面还是吃的起的。 可惜的是今天秦妙的爹娘大哥四姐都不在镇上,一桌不错的席面旁边就坐了秦妙,秦少廉,冯秋,李柏,还有的李柏的奶奶。因着冯三娘这两天心情奇好,所以几人围在一处吃吃喝喝,说说笑笑,气氛也算热闹红火。 吃过了午饭,下午回到粮店,又给街坊四邻分发了喜饼。告诉街坊们冯秋以后就是冯三娘的儿子了,大家得知此事之后很说了一些吉祥话,说是冯三娘命中注定就该有这么一个儿子,这大大的福气还在后头呢,等冯秋长大出息了冯三娘就等着坐家里享清福了……直听的冯三娘心里受用不已。 一天的时间过得飞快,不知觉的就到了夜幕降临。 中午的时候在八仙酒楼里面吃得比较足,晚饭相应的就简单了一些。简单的晚饭之后,大家一起在阁楼的二楼小厅里面坐了,点着琉璃罩的灯笼,整个小厅被照的明亮温馨。 小几上摆上几碟点心果子。围坐在一处吃果子,喝清茶,聊天,逗趣。很有些像秦妙前世的茶话会。 阁楼二楼的布局和秦妙前世房子的室内N房一厅的构造有些类似,中央是小厅,摆着茶几桌凳,小厅的周围隔出好几个房间,分别是李柏,李柏的奶奶,冯三娘,后来再加上秦妙,这几人的卧房,另有一些隔出来的小角落不够一个卧房的面积便做了杂物室。 冯秋今天头一回去了镇上最好的酒楼八仙酒楼里面吃饭,入目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新奇特别,吃到嘴的食物是那样的好吃,几乎是自出生以来头一回吃这么好吃的饭菜。以上都还是次要,最重要的是大家伙儿都是那样的和善可亲,相处得异常和睦融洽,互相谦让和关心,和大杂院子里面的为了生计互相欺压陷害相比,这里简直美好的如同天堂。 冯三娘得了冯秋这个儿子之后,这就开始给他缝衣裳了。其实她之前已经给冯秋缝了几身体面的衣裳,可是这不是要送秋儿去读书么,读书人和平常人的服饰都不同,惯穿清逸的直缀长衫,以显示温雅脱俗的书卷之气。 所以冯三娘这就重新剪裁了几身衣裳,趁着今天不守店铺,抓紧时间赶做起来。秦妙先前买了三匹不同样色的轻透的夏衣料子,留了一匹青色的在铺子里,让冯三娘有空了裁出来,这样铺子里面的人夏天就有衣服穿了。 另外两匹,一匹米黄色的,秦妙打算自家留了用,因着米黄色是原色,没有经过印染,不会掉色。说到底,她的心里对于这个时代的布匹还是很不放心的,好好的布匹,掉色掉的人心烦。还有一匹秋香色的,秦妙打算送到何花那里去。 第166章 李柏的心意 此时冯三娘坐在小厅里,一面缝着手里的衣裳,一面和大家聊着天,说着玩笑。话题多是平日里在粮店里面听到的镇上的家常趣事。 这些家常事李柏的奶奶听得津津有味,可是冯秋这个小孩子就听不大懂了。秦妙其实做不大喜欢这样八卦的闲话别人家的家常,便坐在冯秋的身边给他讲故事听。说起来,她脑子里面储存的故事并不多,好在前世每年暑假寒假电视上总会不见其烦的重复播放西游记,秦妙便捡了西游记里面有趣的情结给冯秋讲了听。 谁知道这西游记不仅冯秋爱听,就连秦少廉这个十三岁的大男孩也极喜欢听。 李柏是个不爱说话的,认识他的人,刚开始会觉得他话太少,挺让人着急的。可是后来和他熟悉了,便习惯了,比方说今天这个热闹祥和的晚上,大家各聊各的,自动的将李柏当成了布景。可是他得在场,他若是走开了,大家就该关心了,柏哥儿这是要去哪儿? 如此吃着茶点果子,聊着天。时间不知不觉的就晚了。 晚上安寝的时候,秦少廉和李柏挤一屋,冯三娘带着冯秋睡,李柏的奶奶年纪大了觉少,一点响动惊醒了就再睡不着,所以独自一屋,剩下秦妙一个人独自一屋。 这样的安排最好不过,秦妙一个人睡一屋,这样半夜里面就比较方便进去空间。说起来,她今天晚上的任务比较重。先要把开阔地上能收的蔬菜收起来,然后要进去书房里面将之前选定的庭院设计图临摹上几张,明天带回家让家里挑一挑,看哪一种设计比较舒适。 从空间阁楼中书房里面那园林设计图中,摘了局部的庭院图,临摹了几张。 有类似四合院的,中间一排正房,内涵卧室,厅堂,书房,耳房,两边各有一排厢房,可以做起居的卧房,也可以做屯粮的仓库。在加上一排门房,如此几排房子一围就围成了一个四合院。这个院子作为前院,然后秦妙在正房的后面圈出一个后院,里面靠角落有一口水井,再来一个葡萄架遮出一片荫凉,靠着围墙开发几块菜圃…… 也有那种游廊水榭将宅子分成好几进的写意风格的庭院。 还有简易阁楼形式的房子,房前圈出大片院落,院中栽果树,种花卉,设秋千等,和秦妙空间里面的布局有些小类似。 如此一整夜的时间临摹了好几副庭院设计图,风干了墨迹之后卷起来拿丝线绑了。和何花家的那些生活用品放在一起,打算天亮之后就雇辆马车回村去。 因为在空间里面临摹图画费了不少精神力,从空间里面出来之后倒床上就睡了。 一觉醒来,已经天色不早了。 从卧房出来,打水洗漱之后下楼去后院的厨房找吃的。打开锅盖,之间锅里温着香喷喷的米粥,配着爽口的咸菜,吃起来倒也别有风味。 一碗饭下肚,正想再来一碗的时候,秦少廉走了进来。上下打量了遍秦妙。看得秦妙毛毛的,我今天洗脸了啊,你看着我作甚? 秦少廉将秦妙打量了好几遍之后,这才开口说:“今天只怕不能回家了。” “为什么?”秦妙疑惑。给何花家采买的东西差不多齐全了,庭院设计图画也临摹了好几副,不回家去呆在镇上作甚? 秦少廉解释说:“李大哥订做了一辆马车,过两天就要做好了。他事先已经选好了一匹马,寄养在车马行。等马车做好,套上那匹马,咱们家就有马车用了,这样来去镇上也方便。” “这倒是不错,只是……你会赶马车吗?”秦妙早就起了买马车的念头,这样就不用每次借村长家的牛车,只是这段时间一忙起来就将这事忘得干干净净,说起来还是李柏细心。 如果有崭新的马车可以用,秦妙不介意在镇上多呆两天。 “牛车我都会赶,马车更不是问题。放心吧小妹。”秦少廉一副保证完成任务的自信。 秦妙想着二哥赶牛车时的冒失劲儿,忽然就不想和他一起回村了。他千万别把马车赶进沟里才好。 说完马车的事情之后,秦妙又吃了小半碗米粥,这才洗了碗筷准备上楼去补觉。可得把觉补足了,这样夜里进去空间练功才不会累。 从二狗出事,到爹和大哥回来,再到卖粮种,忙得都没有时间练功了,耽误了这些时日,现在起秦妙打算找时间补一补课。她还想成为飞檐走壁的女侠客呢,那种仗剑走江湖的感觉怎么想怎么都绝对拉风,这要一偷懒,万一神功练成之日自己已经不再年轻,那多亏啊。 所以得抓紧,争取早早的将空间里面的神功练成。 眼下秦妙对空间功法的想法,已经从有足够的自保能力的村姑,变成了武功高强的女侠。总之,是一定要抓紧时间练功的。 一面想着这些,一面从厨房往外走。可是……二哥怎么还在偷偷的打量自己? 秦妙极不自在的转过身,迎着秦少廉满是探究的目光,开口问:“二哥,你可是还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 秦少廉摇头:“没有啊。” “那你一直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干嘛?”秦妙有些不悦了。 秦少廉没想到自己这样明显,憨笑了一声,抬手挠了挠脑袋,索性直接问了:“小妹,你说……李大哥对你的心意是不是和二狗是一样的?他今天为了给你熬这么一锅粥,可是天不亮就起床了呢。哦,还有,他还自己掏银子给你订做了一个非常舒适的马车。” “我刚刚从打铁铺子回来。那马车外面包了层薄薄的铁皮,既轻便又安全,还防风雪,里面放置木榻,木桌,木凳,也都是林木匠亲手打的,到时候再在车厢内壁包上一层棉絮,木榻和木凳上铺上一层毯子,那是要多舒服有多舒服呢!” 秦少廉说了一大通,可是秦妙听进去的就只有一句话,李大哥对你的心意是不是和二狗是一样的? 第167章 配不上你 是一样的吗?这怎么可能? 一个二狗就已经让她背负不少压力了,再来一个李柏,啧啧,秦妙想想都觉得累。 其实吧,重生在这个时空的这辈子,她对自己的要求很低,不过就是想过一世自在和乐,悠闲惬意的生活罢了,说白了就是想做一个衣食无忧吃喝不愁逍遥悠闲的米虫而已。 为了不让自己的生活和心情受到影响,所以要让家人和朋友们全都过得好。 秦妙这辈子的宗旨就是这样的简单。 可是她都这样胸无大志了,干嘛还被人惦记上?上辈子被爱情伤得很了,这辈子真的不想再谈情说爱,而且……她现在只有八岁好吧! 不成,得赶紧将李柏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 媒婆现成的,冯三娘就是。说起来,李柏今年也十六了吧?也该考虑考虑亲事了吧?就算他是个想要干大事的人,考虑一下婚姻大事不会影响什么吧? 如此,原本打算回房间补觉的秦妙,脚步一转,去了前面的铺子,打算找冯三娘商量商量李柏的婚事。 来到前面的铺子,见冯三娘正忙着招待顾客,想着冯三娘都已经不做媒婆了,再托她给李柏说媒,不太好吧。万一说不成功,这不是影响同一个铺子里面同事的和气?罢了,此事以后再说。 从铺子里出来,上楼回房,开始补觉。可是却怎么都睡不着。翻来覆去之中,突然蹦出来一个离奇的想法,何花今年十二三岁的样子,只比李柏小了两三岁,年岁相当,而且何花很能干啊,不仅针线好,厨艺还能棒,人长得清秀美丽,和李柏很是般配。 李柏虽然人清冷了些,可是面冷的人一般心热,成了亲之后应该会全心全意对何花。 秦妙怎么想怎么都觉得这是一桩良缘。心里对于李柏的事情有了底,秦妙就感觉踏实多了,日后找个合适的机会让两人见见面,说不定就能擦出火花呢。嗯,就这么定下了。 心事落定了,秦妙终于可以安然补觉了。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已经是黄昏时分。中饭没吃,肚子有点饿,醒来随便洗漱了一下后就下楼进厨房找吃的了。 厨房里面的锅里温着饭菜,温度不算高了,想必已经温了很久。不过眼下暮春时节,天气温暖,微温的饭菜吃了也没什么。 正端着碗,狼吞虎咽的扒着饭菜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李柏清冷的声音:“你二哥说你睡觉不喜被打扰,所以午饭的时候没有叫你。” 秦妙咽下口中的饭菜,想也没想的问:“午饭也是你做的?” 李柏略有些尴尬的应了一声,随后解释说:“三大娘忙着的时候,就是我做饭。” 秦妙飞快的扒完了碗里的饭菜,将碗筷放到一旁,走到李柏的面前,试探着问:“李大哥,你觉着……长相清秀,针线很好,厨艺绝佳,有和你年岁相当的女子,做你媳妇儿,如何?” 秦妙觉着自己这些话问得很是客气委婉了,可是李柏听了这些话之后脸色徒然一寒,整个人像是瞬间被冻住了一般,浑身散发着至寒迫人的气息。 如此冰冷的气场,奇妙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就在她不奢望李柏的回答,打算找机会逃避的时候,李柏那清冷冰凉的声线这才开口回答:“我的事情,不劳少东家费心。” 完了,李柏这是生气了!秦妙过意不去了,道歉说:“李大哥,我随口一问而已,你千万别生气。” 李柏冰冷自嘲的笑了一下:“我是个什么身份,自己心知肚明,少东家大可以放心。” “放心,我放什么心。”秦妙想也没想的问。 “我自知配不上你,可你也无需将别的女子强推给我。”李柏冷冰冰的吐出这句话之后便转身走开了。 秦妙有些沮丧的想,完了,当真被二哥猜中了,李大哥,只是也看上我了? 上辈子情路坎坷好不容易交了个男朋友,后来还劈了腿。可也没道理这辈子遇上这么多的烂桃花吧?光是一个二狗就把她的生活搅得一团乱,现在再加上一个李柏,这日子还怎么过? 可是李柏刚刚生气了,像他那样的少年最是血腥冲动爱面子,心中所想没有达成,他会不会一气之下就这么离开?或者因为刚刚自己说的话而疏远自己。 秦妙越想越是自责,自己也真是的,太沉不住气了,干嘛就那么直接问出来了呢?一个人在厨房里面很是烦躁,真的想不明白,自己才八岁而已,怎么就让他们高看了一眼呢? 看来日后不能随便去当烂好人,看见什么人都去救。不然一个个的都对她存了心思,那她的生活还怎样能过得逍遥惬意? 不过这只是秦妙一时的极端想法,后来,她又救了不少人,可是对她用情如此之深的,都没能超过二狗和李柏这两人。当然,这是很多年后她真正的过上了惬意逍遥的生活回忆往事的时候体味出来的。 等到秦妙出了厨房,已经找不到李柏了。问了冯三娘,冯三娘光顾着忙了没怎么注意到李柏。李柏不爱说话,大部分的时候都充当布景,所以他这会儿到底去了哪里,大家还真没注意到。 秦妙站在粮店门外的路上,到处张望了好一会儿,想着李柏有可能去哪儿呢?应该不会走远吧?他奶奶还在这里呢。 天色渐暗,就在秦妙很有些不安的想着李柏去了哪里的时候,李柏这边却是已经来到了镇子外面的一片树林子里。 暮春时节,树上长满了嫩绿的树叶,晚风过处,树叶沙啦啦的想。李柏心思烦乱的席地坐在一棵大树的大树下。手里拿着一个雕刻了一小半的木偶。 暗淡的夜色中,李柏一下下的抚摸着那个未成形的木偶,就想以前很多次一样,轻轻的抚摸,生怕摸坏了那块他精心挑选的木头。可是现在他的心情却远没有以前那样的轻松自在充满希望,现在他的心里很难过,沉甸甸的,阴霾的能掐出水来。 第168章 早就看出来了 她不喜欢他,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表示出新意,她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推开他。 李柏的心里难过极了,他知道女孩儿不喜欢他这样冰冷不善言辞的男子,可却没想到秦妙会那样的排斥他。 如此阴霾的心情下,李柏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在大树下面坐着。一面沉痛的想着心事,一面小心的抚摸着手上的木偶。 这个木偶,他每天都会在空闲的时候雕刻几下。一边雕刻一边想着她的模样,每一下都极尽小心,生怕哪一下疏忽了不能将她的容貌最为真实的雕刻出来。 每天都会想她。然后拿出刻刀,按照心中她的模样雕刻这个木偶。可是今天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雕刻,因为是每天都要做的功课,所以一天不做就会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于是李柏又自怀里拿出刻刀,开始雕刻。 可是不知是天太黑,还是这会儿的心情太沉重,可到落在木偶上之后滑了一下,这一滑,锋利的刻刀便滑到了手指上。待李柏吃痛的缩回手指的时候,手指已经被刻刀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罢了,今天看样子是没办法雕刻了。 李柏收起木偶和刻刀,站起身来,也没心思拍身上的灰尘,一步步的朝镇子里面走去。他如果走开的太久,粮店里面估计又有很多事在等着他。 秦妙在粮店外面的路上等了好久,终于看到了李柏踩着暗淡的夜色往回走的身影,看到他一切完好,已经没有了那股子冰凉迫人的怒意了,这才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秦妙焦急的等在粮店外面,很是担忧的到处张望,那焦急而担忧的视线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忽然就变得松快起来的时候,李柏的心里忽然就好过了不少。她的心里还是在乎他的,不是么。 对于现在李柏来说,能得到秦妙的这份在乎,已经足够了。反正来日方长,这丫头现在还小。他有那个耐心,等着她长大,然后等她进这份在乎边城爱和依恋。 秦妙见着了李柏,想了想,终于还是迎了上去,试着叫了一声:“李大哥。” 李柏清冷的扫了她一眼。 “李大哥,你刚才去了哪里?”秦妙跟着他的脚步,关切的问。 “放心,答应过你的事情,已然作数。”李柏淡淡的道。 秦妙还想再跟上去,可是李柏却是进了店铺开始忙事情了。柜上陈出来的粮袋被人翻的有些乱。他习惯性的伸出手来整理,忘了手上有伤,这一用力不由缩了下手。 秦妙也看到了他手上的伤,忙问:“李大哥你的手怎么了?” 李柏面无表情的将弄伤的手指隐进了衣袖,没有说话。 恰在这个时候冯秋小跑着过来,扯了秦妙的衣襟:“妙妙姐,可找到你了,说好的今天还给我说姑娘呢。昨天讲到孙悟空大闹天宫了,后来呢,怎么样了?” 秦少廉对秦妙说的故事也很感兴趣,跟在冯秋的后面,开口说:“是啊妙妙,不如咱们上楼去把昨天的故事说完?” “那故事长着呢,今天可说不完。”秦妙随口答。 冯秋立刻回应说:“那就说多少是多少。反正妙妙姐,今天要是再不听你讲那故事,我今天晚上就要睡不着觉了。” 冯三娘一听,立刻作证:“可不是,这孩子白天都惦记了一整天,现在都到了晚上,你在不给他说故事,他今天晚上还真惦记的睡不着。” 秦妙不忍冯秋失望,便答应了下来。上楼之前,再次回眸看了眼李柏的手,可惜那只手指已经被他很好的隐藏了起来。再也看不出见。若不是刚才那一眼印象太深刻,这一会儿看着李柏这副清淡无谓的模样,都要以为那受伤的手指不过是她一时的错觉。 给冯秋讲西游记的故事,按照自己的记忆,将孙猴子大闹天宫的那一段说完之后,天色已经不算早了。冯三娘催了冯秋去睡觉,冯秋得到了秦妙许诺明天继续给他说故事之后,这才恋恋不舍的回屋睡觉了。 秦妙夜里要进去空间练功,所以也麻利儿的洗洗睡了。 秦少廉和李柏挤一屋,李柏多忙了一会儿铺面上的事情,所以睡得晚了些。他进屋的时候,秦少廉正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李柏没有说话,开始脱衣服,准备就寝。 秦少廉却是直接开了口,打破这间小屋子里面的沉静,他说:“我小妹那边,是我提点的她。其实你的心意,我一早就看出来了。” “是么。”李柏淡淡的应了一句。 “我小妹还小,所以有的事情想必思虑不周,不过她对你不赖,今天虽然被我的话惊到,说出什么傻话来,可是我敢打赌,明天她定会给你送治伤的药膏来。”秦少廉话说的直接,可是却很在理。 李柏抬眸仔细看了眼秦少廉,这当真是秦妙口中冒失单纯的二哥?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秦少廉继续说,“我只是比较讨厌二狗那样奸猾伪善的人,然后又比较敬重你这样铁骨铮铮汉子。” 秦少廉之前对于二狗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觉得他和气,良善,可自打无意中看到他杀了村里的一个无赖,并且将那个让妙妙落水的无赖身上绑了大石,将之沉到水里活活淹死之后,便清楚的认识到,二狗,并非良善之辈。下起手来,不是一般的毒辣。 如此伪善的人,秦少廉怎么放心将小妹交给他?所幸,他已经死了。 对于李柏,虽然言语不多,整个人像是冰块儿里脱身的人似得,冷冰冰没有温度,可是秦少廉亲眼看到过他在白忙之中帮着以为老伯抗粮袋,还亲眼看到过李柏给店门外的乞丐端饭吃…… 并且,李柏其人,意志坚定,心思缜密,能屈能伸,不会在市井之中浸泡太久,终有一日,他会将冰冷的壳子里饱满的力量释放出来,彼时一定能一飞冲天。 第169章 不是没脑子 秦少廉一面想着这些,一面又换上平日里简单的没心没肺的笑容来,看向李柏:“我是极放心将小妹交付于你的,不过到时候你显贵之后了可别忘了拉我一把啊。” 秦少廉能猜到,李柏若是离开这个小镇拼前程的话,不大可能走科举的路子,极有可能走军营路线。而秦少廉也是大字不是一个,无心读书的人,想要出人头地,也只能从军。早早的和李柏站到一个阵营,绝对不是一件坏事。 他秦少廉虽然憨直爽利的些,可是不代表他没脑子! 李柏脱了外套,仅着中衣,淡淡了看了秦少廉一眼,简答的开口:“不早了,睡吧。”然后一口气吹了灭了灯,在秦少廉外侧的床榻上躺了下来,准备入睡。 黑暗之中,秦少廉微微笑了一声,他知道,李柏此刻的内心绝对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这样镇定。他敢肯定,这家伙晚上的时候消失了好一会儿,肯定是找地方伤心去了。 这个李柏,外面表现的多冷淡,内心就有多火热,外表多么的低调,内里就有多么的深邃。世事纷杂,龌龊太多,恰就是李柏这样什么都能容得下的人,才能一口气走到头,摘取最诱人的胜利果实。 秦妙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小睡了一会儿,待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进了空间。 空间里面开阔地上面的蔬菜秧子上的果实又成熟了一批。秦妙使用精神力将成熟了的蔬菜都收了,堆在地头,截止到今天晚上,地头上的蔬菜已经堆了不少。秦妙计划着过两天李柏订做的车厢完工之后,这就坐着新马车回村去,同时将空间里面的蔬菜装个几麻袋运回家。 想起来新马车,秦妙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李柏。然后就想起了他手上的伤。虽然不是什么大伤,可是伤在了手上,李柏每天要不停的装粮食,搬粮食,有的时候还要给顾客送粮食,手上受了伤肯定会影响干活,而且天天干活伤也不容易好。 于是收完了这一批的蔬菜之后秦妙就进去阁楼里面的药库,将她去年在回春堂做学徒时闲来无事拿空间药材库里面的上等药材配出来的治疗割伤的膏药装了一小瓶揣在身上,之后才开始练功。 在空间里面一直呆到天色朦胧亮,这才出了空间,开始补觉。空间外面还是黎明时分,睡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天色才亮起来。 今天的日程和昨天差不多,依旧是早上醒了去吃饭,吃过饭了回房间补觉。一觉睡到暮色四合,再饥肠辘辘的起床吃晚饭。晚饭之后给冯秋讲故事。时候不早的时候大家分别洗洗睡。 等到夜里大家都睡熟了,秦妙再进去空间收菜,练功。 经过这些天的时间的时间,空间里面的蔬菜已经收过几茬,菜种积累了不少。空间里面培育出来的菜种和空间里面出产的粮种一样的高产,到时候在自家的房前屋后种一些下去,那么家里吃菜的问题就解决了。 收完蔬菜之后依旧是进去阁楼练功。 想起来白天的时候将昨夜在空间里面找的药膏交给李柏,并告诉他用法的时候,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羞赧,不过也只是一小丝而已,待秦妙去探究的时候,他又是那么一张清冷寡淡的冷脸了。倒是一旁站着的二哥,一直挤眉弄眼的冲着李柏使眼色,好像是他早料到自己这个小妹会给李柏药膏一样。 秦妙没有想到,自家二哥在几天在粮店里面和李柏挤一屋,两人的交情增进了不少嘛。 在阁楼最高的那一层关进层中,秦妙盘腿打坐,开始默念功法口诀。于是脑子里的那些杂七杂八的思绪统统都抛到了一旁。 口诀默念一遍,刻入脑海里,这就开始一招一式的练起来。自从在卢员外的家里打劫了不少上等的兵器,有用里面的那柄长剑杀了人之后,秦妙每次练功便开始拿着武器一起练,有时候是长剑,有时候是短刀,有时候则又是软鞭…… 前世就很有当女汉子的潜质,这一世借着这空间里面神功,终于可以正经八百的做一回女汉子了。等她神功练成,更加有了云游四海自在逍遥的资本。 一整夜的苦练,浑身的衣衫被汗水浸透,秦妙跳进温泉池里面泡了澡,然后又将湿衣服丢进烘干库里面烘干。穿了干爽的衣服之后这才从空间里面出来,躺在她的床上开始补觉。 秦妙这几天不是没有想过去寻找朱老先生,可是灵鼠这不是去寻找二狗了么,到了现在都还没回来。心里深处总感觉寻找二狗更加的重要,怕拖久了,二狗伪装的深了,就越发的难找。而朱老先生一个辞了官的隐居老学究,不会走也不会逃,找起来还不容易? 如此又在镇上住了一天。 生活规律和前两天差不多。这不过这天白天补觉的时候一觉睡到日暮黄昏醒过来之后,下楼来进厨房找吃食的时候,意外的发现后院里面放着一个崭新的马车车厢。同时院子的一个小小的角落里规整了一小块地方,砌了个小小的马棚,里面拴着一匹褐色皮毛看上去很健壮的马。 秦妙知道,李柏亲自掏钱给她置办的马车这就完工了。明天她便能坐着这辆崭新的马车回村了。不过算一下时间,也到了给何花的爹身上的伤口拆线的时候。明天先坐马车回家,将自家采办的东西放回家之后,就继续坐马车去何花家里。 这天晚上过得很安静,给冯秋讲了一会儿故事之后就洗洗睡了。夜里依旧进空间练功。因为明天回家之后,家里一座小房子挤了那么些人,夜里根本没有完整的时间练功。所以今天晚上的时间得抓紧了。 这天夜里,练完功从空间出来,空间外面的世界已经朦胧亮了。秦妙小小的眯了一会儿,不敢睡着。因为要去粮店外面找地方将空间里面蔬菜移出来。 第170章 三麻袋蔬菜 有了随身空间方便是很方便,可就是每次往外面移东西的时候跟做贼似的。 天色刚刚亮了一些,秦妙便起床了,穿戴整齐,洗漱完毕,这就打算出门。 厨房里面李柏刚刚开始坐在灶下煮粥,一面煮粥一面手里在摩挲着什么,秦妙好奇之下悄悄上前瞄了一眼,顿时惊讶的说:“哎呀,李大哥,你绝然还会雕木偶!” 李柏的手抖了一下,早在秦妙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他就已经极快地将木偶揣进了怀里。这丫头,今天早上怎么起得这样早,以前不是都要赖到很晚才起床的吗? 秦妙有些奇怪了,自己不过就是撞到他在雕刻东西而已,怎么倒像撞到了天大的秘密似得害他顷刻间羞红了脸?正要询问一二,视线突然发现他的手又被划破了一道口子。 忙怪道:“李大哥,你怎样这样不小心,怎地又伤了手?药膏呢?快给我,我帮你涂上。” 李柏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手上好像真的又多了一道口子。应该是刚刚突然听到她的声音,心惊的时候拿着刻刀的手抖了一下,这才划到手的。 依言将秦妙给的那瓶药膏拿了出来。 秦妙接过药膏,动作很是熟稔的将药膏涂在他受伤的手指上。为了让药膏里面的药材成分尽快的渗进皮肉,她还特意的多揉了一会儿。 这一揉不打紧。李柏的脸更加的红了! 秦妙这会儿倒没怎么注意李柏的脸色,她替他上完了药膏之后这就离开了厨房,赶着去菜场了。她得快点,不然等会菜场里面人多了就不方便将空间里面的蔬菜往外移了。 秦妙都已经离开粮店好一会儿了,李柏这边还兀自坐在厨房的灶下发呆,若不是锅底的柴烧到了灶外来估计还要一直发呆下去。 他看着受伤的手指上面被秦妙按揉过得地方,一阵极其微妙的酥酥痒痒的感觉自心底划过,不由自主的就想要让秦妙多揉一揉。甚至还起过再受伤一次,好让她如此这般替他上药的想法。 可是回归理智之后,李柏还是做了决定,下次秦妙来镇上的时候,他便不雕刻那个木偶了。作为男子,他得有责任心,在他有足够的实力来迎娶她之前,还是不要和她过分亲密的好。 秦妙出了粮店,直接朝西大街深处的菜场走去。这个时代没有蔬菜大棚,也没有什么优良的菜种,所以集市的蔬菜品种比较单一,不外乎一些白菜,青菜,萝卜蒜苗大葱之类。 至于豆角,茄子,西红柿,黄瓜之类夏天成熟的菜根本就是奢侈品,因为直到不可能出现在春天,所以大家压根不朝那里想。 秦妙来得早。菜市上还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些想抢占好摊位的商贩在从运菜的平板车上往下搬装着菜的麻袋。 秦妙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拿破麻袋做遮掩,将空间里面的满满三个麻袋的蔬菜全都移到这个角落里。昨天夜里在空间里面将地头堆着的蔬菜平分成三等分,分别装了三个满满的大麻袋。 三个麻袋移出来之后,秦妙找了个面善的摊贩,数了二十文钱给他,拜托他用他家运菜的平板车将那三个麻袋的东西送到太丰粮店。 那商贩一听,立即就答应了,守着菜摊子一天能赚上百的铜板已经是鸿运当头了,不想送一趟货而已就能得二十个铜板。那可尽够买下一斤猪肉了!于是接了铜板,二话没说就去拉车。菜摊么,交给邻摊的人先照看一会儿。左右太丰粮店就在这条西街上,也不远,很快就能回来。 如此,秦妙借着那菜贩子的平板车将空间里面这些日子种的蔬菜都送到了太丰粮店。 那菜贩子卸下麻袋拉着平板车准备离去的时候,秦妙觉着这样菜贩子讨生活怪不容易的,便又给他数了几个铜板。 那菜贩子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许是没见过出手这么大方的小丫头,忍不住玩笑说:“小妹,我姓方,外号方大头。你若是日后还需要拉货什么,尽管找我就是。镇子外面的不好说,这小塘镇上,没有我不熟悉的地儿。” 秦妙点了点头:“好的,我记住了。” 方大头担心自己的菜摊子,没有多说,这就拉着平板车走开了。 李柏这会儿已经做好了早饭,稍微收拾了一下铺子,出来的时候正好撞见秦妙和三个大麻袋站在一起,而一个拉着平板车的男子还没走多远。 秦妙见了李柏之后,笑了一下,对他说:“刚去菜市上买了几袋子蔬菜。你来了正好,帮我把这几个麻袋搬到后院去。” 李柏听闻这麻袋里面是菜,这才隐约记起来,刚刚拉着平板车的男子好像的确是菜市上的菜饭,他以前去菜市买菜的时候见到过。于是不疑有他,将那三个麻袋一个个的搬进了后院。 彼时冯三娘正打了水给刚起床的冯秋洗脸,见了三个麻袋后,不免好奇:“妙妙,这里面都是什么宝贝?” “没什么,一些蔬菜罢了。”秦妙说着,指了一个麻袋让李柏搬进厨房去,然后看向冯三娘,“三大娘,这里面的蔬菜目前都还是新鲜的,可是放个几天弄不好就要坏掉。你可以挑出来一部分腌制了,剩下不能腌制的这几天尽快吃光,都是这个季节的新鲜菜,也算是换换胃口了。” “是么?”冯三娘好奇的解开一个麻袋,往里看了一眼,顿时感觉眼前一亮,茄子,黄瓜,豆角,西红柿,蒜薹……全都是这样的春天吃不到的菜。而且最近几年天下初定,庄户门生活艰苦,朝廷又给发放粮食种子,蔬菜种子少之又少。 除了专门卖菜为生的菜农,一般的庄户很少种菜,菜种贵,长得慢,还容易被偷,有那功夫还不如把庄稼种好。 这些新鲜蔬菜今天一天决计是吃不完的,就算蒜薹,豆角,黄瓜之类的可以想办法腌制了,可是冯三娘感觉自己早年光顾着当媒婆了,这腌菜的本事稀松的很,万一腌坏掉了岂不浪费。 第171章 再去何花家 眼睛一转,顿时就来了主意,和秦妙商量说:“妙妙,要不这麻袋里面的才分出一大半出来送给常来咱们店里买粮食的顾客,最近一个月,谁家粮食买的多,就给谁家送个两斤新鲜蔬菜……你觉得,怎样?” 秦妙听了这话,不由打心底佩服冯三娘了,这样的大酬宾活动,她一个古人能想出来,真的是不容易。这是招揽人气的好事,秦妙哪有不答应的? 冯三娘在秦妙答应了,这就叫了李柏去翻这个月顾客买粮食的记录了。 冯三娘绝对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可得把她笼络住了,秦妙看着冯三娘趴在柜上查看买粮记录的身影心里暗暗的道,这做媒婆的人思维就是活泛,有了此人,秦妙开始寻思着,一家粮店有些少了,要不要再开一家菜店? 秦少廉这会儿也醒了,领着冯秋进厨房吃饭,顺带着也给秦妙盛了饭,催她快些吃,吃完了该回村了,这都来镇上住了四五天,家里该着急了。 于是秦妙收起开菜店的构想,进去厨房开始吃早饭。 一餐早饭过后,李柏和秦少廉一起将新打的马车车厢推到了店门外的街上,然后再将马牵了出来套好。 之后又将秦妙这些天采买的东西全都搬进了马车,当然还有那两大麻袋的菜。最后秦妙又让秦少廉从粮店里面搬了两袋一百斤的精米放进车厢。如此东西有点多了,可是车厢打得很结实,倒也不怕被压坏。 而且秦妙想着,车厢里面放了这样多的东西,应该会稳当不少,这样就不用怕自家二哥那冒冒失失的赶车技术吧? 太阳渐渐升高了,秦少廉看了眼天色:“小妹,你可坐稳了,时辰不早了,你哥我这就要赶车了。” 秦妙坐在车厢里面的软榻上,脚边全都是各种物品,一手扶着车厢内壁的扶手,一手撩起车帘对秦少廉说:“坐稳了,二哥,这就走吧。” 马车动了起来,朝着镇子外面驶去。 李柏,冯三娘,冯秋三个站在粮店外目送着马车走远。 冯三娘最先转身的,想要进店,可是见李柏和冯秋两个一动不动的继续盯着那马车的背影,不由开口说:“好了,都别看了,人都走远了。” 冯秋舍不得秦妙走,那是因为他喜欢的故事还没有听完。可是李柏呢?冯三娘扯了扯李柏的袖子,低声玩笑:“柏哥儿,你心里若是有什么想法,尽可以告诉三大娘,三大娘以前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媒婆。” 李柏看了冯三娘一眼,没有说话,快步进了店子。他本就不是话多的人,对于这些玩笑的调侃的话,更是丝毫不去理会。 冯三娘知道李柏的性子,也不和他计较,继续玩笑说:“二狗没了,那丫头又是个漂亮伶俐的,现在时机正好,迟了,弄不好就要被别人抢先了。不说别人了,就是我也顶喜欢她,秋儿是太小了,但凡秋儿再大个两岁,我就要替秋儿订下她……” 不等冯三娘把话说完,李柏啪的一声将一个簿子从抽屉里面拿出来往柜上一拍,冷冷的道:“你不是要给人送蔬菜?怎地还不走?” 冯三娘瞪了李柏一眼,教训说:“你这性子得改改,不然莫说那小丫头,就是别的姑娘都不一定看得上你。” “是么?那多谢三大娘提点。”李柏淡淡的应答。 冯三娘叹了口气,拿了那簿子进去后院分配那一麻袋的蔬菜了。 却说秦妙一路上有些犯困,昨天夜里在空间忙得太久,早上又起了个大早去菜市。路上便忍不住睡着了,好在软榻上铺得东西厚,歪在上面倒也舒服,感觉上有些想前世里的火车卧铺。 秦少廉坐在车厢前面拿着鞭子赶马车。 心里寻思着,这样的春天,是种菜的好时节,却不是吃菜的好时节。小妹到底哪里来的这许多新鲜蔬菜?在菜市买的?秦少廉却是不信。 是的,小妹自从不再傻了之后便成了个绝顶能耐的人。秦家,出一个能耐人就够了。秦少廉不知道大哥的心里是怎么想到,他自己是不打算做什么能耐人,做一片绿叶衬托小妹就够了。 可以不是能耐人,但一定要是个明白人。 明白人秦少廉仰头看了眼广阔的天空,畅快一笑,挥了鞭子抽了马儿一下,马车行驶的速度顿时加快不少。 一路回到唐家庄的时候,正好是中午午饭的时分。 秦妙在快进村的时候就醒了。这会儿将马车里面的东西分配了一下,自家一袋精米,一麻袋蔬菜,还有一匹夏天穿的料子,并两条五花肉,一大卷庭院设计图,全都让大哥二哥给搬进了屋。余下的东西全都是下午要送去何花家里的。 李氏造好了饭,秦妙应付着吃了一碗,这就叫了二哥一起赶着马车去山清村了。 马车的速度比两条腿步行的速度快多了。 两刻钟的时间,秦妙这就从唐家庄来到了山清村。 来到何花的家门外,拍了拍门。不一会儿门开了。 余氏站在门内见了秦妙,顿时热情不已的笑:“哎呀,小神医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秦妙见余婶的精神和身体好多了,心里很替何花高兴,忙说:“婶子不用客气,我就是来找何花姐说说话,顺带再看看叔的伤势。” 余氏冲着屋后的菜圃扬声叫道:“花丫头,小神医来了,快别忙了,过来招待小神医。”说罢又转向秦妙,感激的说,“你那药当真是好,我吃了几天,不仅睡得香了,吃得也香了,现在身体已经大好,感觉可爽利了。” “是么。我看呐,不是我的药好,是婶子你人好,是个有福气的,这些个小病小灾的都不算事儿。” 余氏被秦妙哄得开心不已:“你这丫头,就是嘴甜。” 何花从屋后走了来,一面从水缸里舀水洗手,一面对秦妙说:“妙妙,我就猜到这两天你就能来,不想真被我猜到了。” 第172章 会去哪里 秦妙回答说:“这两天叔身上缝合伤口的线得拆了,拆了线之后好生将养一段时间,按时吃我给的药,应该能恢复起来。” 何花听了,便带了秦妙进里屋去查看她爹的伤。 余氏知道自家里屋黑,便点了油灯,提了朝里屋走去。秦少廉好奇何花爹的伤,也跟着往里走。 余氏早就看到秦少廉,这会儿才有空和他说话,有些迟疑的问:“你是?” 秦少廉直率的一笑,指了指秦妙:“我是她二哥。” “哦。原来是小神医的哥哥。”余氏爱屋及乌,对秦少廉的态度热情不少。 秦少廉又说:“我今天是给我小妹当车夫的。马车就停在门外。呆会儿我小妹看过了叔的伤势之后你们就跟我去马车里面搬东西去。” 余氏想起来秦妙上次来的时候就带了好些东西,不想这次又带了东西来,顿时有些过意不去了:“这如何使得。尽让你们破费了。” “我小妹和何花交好,婶子你这样推辞,我小妹倒要不高兴了。” 走在前面的秦妙不由回过头来看了自家二哥一眼,难得听他嘴里说出这么一句应景的客套话。这个二哥在秦妙的眼里向来是憨直单纯的。 秦妙查看了何花爹的伤口,恢复的还算可以,将缝合伤口的线拆除。因为没有得手的医疗器具,再加上这个时代的线质量很落后,线拆掉之后伤口又有些渗血。秦妙拿烈酒将伤口清洗了一下,之后又上了些金疮药,最后包扎好伤口。 如此忙活下来,头上身上很出了一些汗。 何花对秦妙很是感激,给她打了水来让她擦擦脸,又问自家爹爹的伤势什么时候好可以痊愈。 如此两人聊了一阵,秦少廉那边已经和余婶一起将门外马车里面的东西都搬了进来。 原本余婶还寻思着什么时候搭别人的顺风车去一趟镇上,采买些油盐和粮食。不想今天小神医兄妹两个就将东西都送了来。东西太多,余婶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一大袋的精米,一大麻袋的蔬菜,油盐酱醋各一大罐,还有好几匹布,两条五花肉。 “东西太多了,这怎么好呢。小神医,知道你是个有心的,要不我们留下一些,其余的东西你们还是带回家吧。”余婶推辞着不要。 秦妙忙说:“婶子,东西都已经拿来了,怎么还有带回去的道理?叔最近病着,家里的活儿都堆到你和何花姐的身上,抽不出空闲去镇上,我不过就是帮你把东西都买了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余氏有心将买东西的银钱给秦妙,可是这么多东西,那得多少钱,家里的钱罐子都倒空了也不够啊。一时间很有些着急。 这时秦少廉开口说:“甚至,我听小妹说你家何花做菜很好吃,我一听嘴就馋了,想着来蹭饭不大好,就让小妹多送些东西来。这样下次来蹭饭吃也有底气不是。” 秦妙听了忙说:“是啊,婶子,我们喜欢何花姐做得饭菜,这些东西就当做是预付的饭钱。” 余氏还想说话,秦妙摆手说:“婶子别再推辞了,不然就是嫌弃我们了。” “怎么会嫌弃,就是……” “不嫌弃就好,二哥,帮忙把菜和米搬进厨房来。何花姐一个人搬不动……”秦妙没给余氏拒绝的机会,招呼着自家二哥将那一堆的东西都归置了。布匹放进堂屋,精米和蔬菜抬进厨房。其他的东西也都找合适的地方放了,这才作罢。 从马车上抬下来的东西多,可是放进屋子里之后便看不出什么了。余氏这个时候再推辞,就很不合适了。只得对秦妙和秦少廉说:“你两个既然喜欢花丫头做的菜,以后常来就是。只是下次再来千万不要再带东西了。” 秦妙笑着点头:“这没什么,油盐酱醋之类的,就算是带了来,还不是为了我们自己能吃上可口的?婶子你若是计较,我们倒是不敢来了。” “你这丫头,就是个伶俐的。倒显得婶子我嘴笨。”余氏琢磨了一下,秦家兄妹两个今天送的东西,还真就是吃食最多,也许这两个孩子是真的打算以后常来吃饭呢。想到这里便说:“布匹之类的,却是不要再送了。我们家眼下就只剩三个人,用不了那许多料子。” 秦妙点头答应了。那三四匹的布,裁三个人一年四季的衣服足够了。 之后何花拉着秦妙朝屋后走去,说是带秦妙去看看她种的菜。 女孩儿虽不方便下地干活,在自家屋后开垦一片菜园子,闲来无事种上一种,也是可以的,既方便自家吃菜,还能落个勤劳能干的好名声。 两个丫头去看菜园子说悄悄话了,余氏任她们去了。招待了秦少廉进堂屋,浅浅的聊一些家常。 何花拉着秦妙去午后看菜园子,其实是想继续之前的那个话题。好几天前,秦妙过来是提到过那个事情,说了一半被突然进厨房的娘给打断了。何花的心里这些天一直都在揣摩那件事情,越揣摩越觉得自家哥哥可能并没死。 可是这样的猜测太离谱,何花被这些猜想闹得安不下心来,又不能和家里人说,只能盼着秦妙来,好和她一起说道说道。 这会儿两个女孩儿蹲在菜园子的旁边,一面看着菜园子里面的菜苗,一面低声的交谈。 “妙妙,我知道你是个有能耐的。假如……我哥哥当真没死的话,你觉得,他会去哪里,又会去做什么?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他连爹娘都不要了,就这么一走了之呢?”何花心里面真的是疑惑极了。 她的记忆中,大哥生前是个特别孝顺的人,干活勤快,很有能耐,对爹娘的话很是听从,只要手里得了好东西,肯定全都拿出来孝敬爹娘。可是这样的大哥却想出那样的方法离开了这个家。这些到底是为什么呢?何花这些日子,几乎每天一有空就琢磨这事。 第173章 送菜种 秦妙听了何花的话,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啊。总觉得,这背后肯定藏着一个大大的阴谋。可是却摸不透。” 这件事情是秦妙和何花之间共有的秘密,猜测何有余可能没有死的事情,只有她两人知道。不过何花并不知道唐家庄的二狗也死的蹊跷,她一直以为只有她家哥哥死得不明白,而看透这其中关节的秦妙也不过是随口问了那么一句话提点了何花而已。 不过秦妙也不打算让何花知道二狗和镇上货郎的事情,就是知道了也没有好处,如此秘密的事情,肯定蕴藏着许多的危险,知道的越少越好。 见何花仍旧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解,秦妙不由替她分析:“何花姐,我知道你现在很想知道你哥哥的下落,并且想去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一走了之。可是,他既然决定了要走,就没打算被你们找到。我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干脆就当他不在了吧。你哥他用那样的方式离开了这个家,那么之后就不会再用以前的身份,我是所,他之后很可能会以别的容貌和身份活下去。总之,之后相认的机会很是渺茫……” 秦妙这样劝何花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在劝自己。既然二狗以那样的方式离开,那日后重逢的机会就极为渺茫,如此还不如当他死了。不然猜来猜去,多累。也许诈死的人这会儿已经得到了新生,凭什么她们还在这里念着不忘? 可是何花听了秦妙的话,却坚定的摇头:“我不会当他不在的,他是我哥,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是我哥!” 秦妙讪讪一笑,是的她和二狗,与何花和何有余是不同的,人家是亲兄妹,她两个不过就是个朋友罢了。虽然二狗在死之前说过那些奇怪的话,可是他人都已经找不到了,再想着那些也没用。况且秦妙对他本就是朋友之谊多于男女感情。 何花可以心心念念的想要知道何有余的下落,可是秦妙却懒得再去想去找了。 秦妙决定放下了。就算二狗当初为她而死,可是在她看来,里面算计要多于真心,而且他并没有当真为她而死。所以她也不用感觉欠他什么,目前为止,她为他家做的事情,足够弥补那点情谊了。 今天起,秦妙彻底的将二狗这人从自己的生活中剔除。再不去理会。 她终归有着许多的事情要去做。 两个女孩儿聊到这里,能说的已经说完,不能说的也不想多说。就这么一起蹲在菜园子边上沉默着。 忽然不远处传来脚步声,两个女孩儿抬头看去,便看到秦少廉踩着菜园子周围的青草走了过来。 “二哥,你怎么来了?”秦妙问。 秦少廉笑了一下:“这不是一个人在屋里坐着怪无聊的嘛。就想来看看你们在菜园子里干什么。” 秦少廉笑得单纯率性,秦妙也回答的直接:“能干什么,不过就是看看菜苗罢了。” 说起菜苗,秦妙想起来什么,伸手进怀里,实则是从空间里面拿了一包菜籽,放到何花的手里:“何花姐,这些菜种你拿着,有时间了种下去,到时候能结不少的菜。” 何花喜欢摆弄菜园子,得了菜籽顿时高兴的很:“那我就不客气了。等菜收上来之后请你们到我家来吃饭。” 秦少廉见状插嘴说:“左右现在无事,不如趁我和妙妙在,帮你把地整一整,今天就将菜籽都撒下去,免得日后你还得重新抽时间来整地。” 秦妙自然是赞成的。等这些菜籽都发芽长起来,结了各种各样的蔬菜,她就不用花心思往何花家里送菜了。 于是拿了锄头和水桶,菜园子里面的地整了一部分,又在旁边另整出一片地来,泥土都敲碎了,便将那包菜籽按着种类撒了下去。之后就是浇水。 种完菜籽之后,天色已经不算早,秦妙这就要和自家二哥一起回家了。 何花很有些不舍的送着出了院子,拉着秦妙的手一再叮嘱,有空了一定还要过来玩。秦妙点头应下了,说起来因着她家是外来户的缘故,她在唐家庄几乎都没有什么朋友。 “妙妙你家的麦种很是神奇,不知道这菜种是不是也一样的神奇?你说等结果的时候会不会也很高产?”何花玩笑说。 秦妙回答她:“神不神奇,你多等些日子不就知道了?”说罢上了马车。 何花站在车厢外面挥了挥手。秦少廉便赶着马车走远了。 事实上这些菜种丝毫不逊色之前培育的粮种。若说那麦种长得快,三个月就能收获,那么这些新培育的菜种便更加喜人,一个月上下应该就能挂果,而且产量极高,边摘边吃能吃上好些日子。 如此好的菜种,秦妙在空间慢慢囤积,囤到一定数量了就拿出来高价出售。何花啊,不过是先让她做一做客户体验罢了。 如此,一路从山清村回到唐家庄,天色已经黄昏。 这一回秦妙才算是真正的归家,终于不用四处颠簸了。 院子里面爹和大哥不知从哪里借来的算盘正在算账。秦妙凑上去看了一眼,原来这就开始算盖新房子的开支了。什么买砖的钱,买瓦的钱,买木料的钱,打家具的钱,等等的,一项项的开支算下来,将近三百两银子。 秦妙看着那个总开支,不由奇怪:“寻常的青砖大瓦房,八九十两银子就能盖起来,为什么咱家的开支这么多?” 秦峰回答说:“你中午拿回来的设计图,我们一起看了,觉得那四栋房子合围起来的院子挺不错,就想按照那个样子盖上一个。下午的时候找工匠给列了个清单,刚才粗略的算了一下,将近三百两银子,到时候再加上工人们的伙食,四百两银子尽够了。” 秦妙了然,难怪天快黑了爹和大哥才开始算账,原来下午的时间跑去找工匠了。 于是问:“爹,盖房子的工匠可逗找好了?” 第174章 翠翠 秦峰点头:“差不多找好了,找了村长帮忙打听的,后来唐栓也帮着牵头找了几个好手艺的。” “这么说,过不了几天就能破土动工盖房子了?”秦妙有些激动的问。 秦少贤笑着点头:“是啊,娘托人算了一下,说是后天就是个吉日。” “后天?太好了!咱家就快住新房子了!”秦妙开心不已,大叫着冲进厨房,抱着李氏的胳膊,“娘后天咱家的新房子就开始盖了呢。” 李氏正站在灶旁煮面条,手擀的面条很是劲道,再煮上一会儿就能熄火吃饭了。她一面搅动面条,一面对秦妙说:“原本我对盖新房子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可是看了你拿回来的图画,顿时就觉着盖一个漂亮又舒适的院子,挺好的。” 灶下烧火的秦妙媛立刻接话说:“是啊,小妹,我们都觉得那四栋房子围起来院子挺好的,紧凑,方便,看着特别舒服。” “那个啊,叫做四合院。”秦妙笑着说,其实她也喜欢四合院的那张设计图。 面条煮好了,火刚刚熄掉,秦少廉就端了碗来,捞了满满一碗。李氏顿时举起筷子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你这猴儿孩子,就这么等不及,捞了这么一大碗其他的人不够吃怎么办!” 秦少廉一手护碗,一手揉着头:“娘,哪里就不够吃了,那不是还有馒头嘛,咱家现在又不缺粮食。” 秦妙知道自家二哥的性子,便劝娘说:“是啊,娘,咱家现在不缺粮食了,你就放过二哥吧。” 秦少廉一听,顿时端着面碗去浇那香喷喷的浇头了。浇完后低头闻了一下:“好香啊娘,明天晚上还这样做好不好。” 李氏佯怒:“还不快出去叫你爹和大哥来吃饭。” 秦少廉立即端着碗走开了。 秦峰和秦少贤算完了帐,一面合计着请多少工人,一面进了厨房盛饭吃。 一家六口人都盛完了之后,锅里还剩了差不多一碗多的面条。 秦妙眼下是个小姑娘,饭碗比其他人要小一些。一般都是别人盛完饭了她再去盛。可是今天晚上秦妙都盛完了饭准备离开厨房的时候,见自家四姐还在厨房里面站着。手里端着饭碗,眼睛看着锅里。 秦妙知道四姐的为人,并不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人。于是上前询问:“四姐,你这是怎么了?” 秦妙媛听了秦妙的话,回过神来,对秦妙说:“妙妙,我这几天认识了个朋友,她家里条件不好,平日里一天只吃一顿饭,就是那一顿饭也只是一小碗还是粗粮。我就想着,若是锅里的吃不完,不如盛了给她家送去。就是,不知道该如何跟娘开口……” 秦妙知道,秦妙媛虽然被爹娘当做亲女,可是到底不是李氏亲生,所以有的话不敢开口。 说起来送些饭菜去给朋友吃,并不是什么大事。便对秦妙媛说:“四姐,锅里的饭不多了。不如将我今天带回来的那些蔬菜选一些出来,再装些粮食,一并给你那朋友送去。” 秦妙媛立即开心的笑了:“哎呀,这样最好不过了。” 于是姐妹两个飞快的吃了饭,从那个装菜的麻袋里面选了一些蔬菜,又寻了布袋装了一布袋精米,在李氏那边交代了一下之后这就出门了。 因为是同村,所以路不远,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个木栅围起来的院子。院子里面的房子比秦家的房子还要不如。 这户人家便是唐家庄里面出了名的老绝户。一个六十岁老头儿带着一个十二三的闺女。都六十岁了,才只得了一个女儿,老婆子又没了,家里穷得叮当响,不是老绝户又是什么。 可是秦妙清楚的记得,去年除夕那天,自家在村长那里给全村人分鱼的时候,受到了张氏等人的刻薄和刁难,当时多数的人都站在一旁看热闹,只有这位老绝户肯出来说句公道话。虽然那时候唐栓和柳氏也帮着秦家说了话,可是相比之下,这个和秦家交情不深的老绝户能在那样的情况下站出来替秦家说话,那可是很难得的。 秦妙早就想为这家老绝户做点什么,只是事情一多,就忘了这茬。不过自家四姐不知怎地和这老绝户的闺女交好了。可见冥冥中,自家和这老绝户还有很有几分缘分的。 院子里面黑漆漆的,屋里面也是一点光线都没有。秦妙媛站在木栅外面叫了一声:“翠翠!” 屋里顿时就传来应答声:“唉!媛媛,你来了!” 然后屋里亮起一丝光线,一个身材瘦弱的女孩儿提着一盏很是破旧的油灯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木栅外站着的秦妙媛后,顿时开心的道:“早知道你今天晚上来找我,我就不那么早睡了。” 待那叫做翠翠的女孩儿走近了,秦妙才看清楚她不仅身材瘦弱,一张两更是又瘦又黄,这是典型的营养不良的症状。想起来自家四姐说的翠翠家一天只吃一顿饭,便有些不忍。 木栅从里面打开,秦妙媛一面往里面走,一面对翠翠说:“我小妹今天从镇上回来带了不少的蔬菜和粮食,我娘让我给你家送一些来,这不,我就和我小妹一起来了。” 秦妙知道,说是李氏让送的,这样翠翠便不好推辞。若是说秦妙媛自己要送,那翠翠肯定是不会收的。 翠翠借着油灯的灯光一看,顿时惊住:“哎呀,这样好的菜,得不少钱吧?这个我不能要,媛媛,你快些拿回去吧,给婶子说她的好意我心领了。” 秦妙听了忙说:“翠翠姐,这些东西不值什么,又没有拿过来很多,你快收下吧,不然等会儿回家我娘该要训斥我们了。” 翠翠还要推辞,恰在这个时候屋子里面传来一串剧烈的恨不能把肺都咳出来的咳嗽声。 “我爹又咳嗽了,我得去看看。”翠翠担心自家老爹爹,提了油灯就进了屋。 秦妙从这翠翠的背影说:“翠翠姐,东西都给你放厨房了啊!” 第175章 不愁没菜 不等翠翠应答,秦妙就带着自家四姐抹黑进了翠翠家的厨房。 外面的天色很黑,这厨房里面更加的黑,秦妙媛一走进来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将手里装着蔬菜的筐子往地上一放就不敢动了。 秦妙练了空间里面的神功,感官较常人灵敏一下,眼睛的夜视能力也强一些,她摸到厨房中放粮食的米缸,将手中粮袋里面的粮食悉数倒了进去,然后又从空间里面移了不少的精米到米缸里。见米缸里面的粮食有大半缸了,这才满意的走开。 和自家四姐一起离开厨房,站在院子里,等翠翠。 过了好一会儿翠翠才从屋里走出来,手里依旧提着那盏破旧的油灯,可是脸上却没有之前那样的欢快。 翠翠有些担忧和沮丧的对秦妙媛和秦妙说:“媛媛,妙妙,我爹的病又重了,我得去照看他,就不陪你们了。” 秦妙媛忙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这就回去了,不然我娘该念叨了。你快些去照看伯伯吧。” 翠翠看着秦妙,几番欲言又止,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送了秦家两姐妹离开。 秦妙是小神医的事情,在唐家庄根本就不是秘密。翠翠大约是想让秦妙给她爹治病,可是又怕这个口一开,倒显得自己和秦妙媛交好有目的似得。最后终于还是没开这个口。 这个心思,秦妙自然是懂得的。一方是相依为命的爹爹,一方是最近才交好的朋友,可是翠翠却是为了友情没有开口。可见这是个极正派的姑娘。 秦妙不愿她为难,自己开口说:“妙妙姐,现在天晚了,等我明日来给伯伯瞧瞧看。这样咳下去也不是办法。” 翠翠一听,顿时高兴坏了,恨不能跪下来给秦妙磕几个头。嘴上答应说:“要是妙妙你能来,那就最好不过了。只是……只是我家的钱不多,能不能先支付一部分的诊金?” 秦妙摆手说:“翠翠姐太和我见外了。再和我提诊金就是不给我四姐面子。” 秦妙媛一听,忙点头:“可不是,你要再提诊金,就是要和我生分了。” 如此推诿了一阵,翠翠盛情难却,便不再推辞,送走了秦家姐妹之后回去照顾老爹了。 秦妙和四姐一路回到自家,娘刚从厨房里面洗完碗出来,正解了围裙拍打身上的灰尘。爹和两个哥哥正在堂屋里讨论请哪些工匠比较好。 秦妙走进屋的时候正好听到大哥秦少贤说:“爹,这附近村子里面的男丁都会盖房子,光是砌墙的手艺人就有不少,咱家这次盖房子,工匠其实是不缺的,主要是开工之后要开工钱,还要管工匠们的一日三餐。两个妹妹还小,娘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 秦妙听罢,接话说:“这还不好说,花钱雇人啊。不过就是工人们的一日三餐而已。咱家又不是管不起。” 秦峰笑着说:“你这丫头,好大的口气。工人那么多,一人一顿两碗饭,就得吃下去好些粮食。还不说有的人两碗饭根本就吃不饱,并且还要一天管三顿。这房子后天动工,最快也要到年底才能盖完。中间好几个月的时间呢,光是吃这一项就要花去不少钱,更别说还要另外支付工钱。” “哎呦,爹,你啥时候这么会算账了?咱家上次去镇上的粮店里面不是拿了银票回来吗?”秦妙逗笑说。 秦峰顿时换了说教的口吻:“银子可不是那么容易挣的,总之,每一两银子都要花在刀刃上。我知道你是个能耐的孩子,可是也不能因为自己能耐大就养成挥霍的坏习惯。” 秦妙吐了下舌头,有些不好意思,点头说:“爹爹教训的是。” 秦峰越过节俭的话题,继续说工匠们的事情:“其实不管饭也可以,就是工钱上要多给一些,可是工人们一天忙到晚,晚上回家又吃不上什么,中午一顿饭自己解决的话难免吃不好。吃不好,活就干不好。” 秦少贤听了,开口说:“是的爹,我专门打听过得,现在盖房子的人家都管饭的。极少有不管饭的。可是管饭也有讲究,有的人小气,饭菜做得粗糙难吃不够吃,工匠们吃不好,心里难免存了怨气,就在房子上面做文章,结果刚盖了一年的房子大风一吹就倒了。如果咱们家管饭,一定要把饭菜都做好。” 好吧,说到最后又回到了最初秦峰说的话上面,如果要一日三餐都提供好质量的饭菜,大半年的时间下来,那就是一大笔银子啊。原本买盖房子的材料没有花到多少钱,反倒吃管饭上面要耗费不少。难怪庄户人家,谁家能住上青砖大瓦房,那就算是绝顶殷实的人家了。 秦峰和秦少贤这边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天,秦少廉一旁听得只打哈欠。 秦妙不由催他:“二哥,你要是困得话,就回房去睡吧。” 秦少廉应了一声,正要起身,忽然想起什么,对秦妙说:“小妹,你带回家的那些蔬菜,真是好吃。娘今天晚上用那些菜兑了五花肉做了浇头,浇进面条里面一拌,那个香啊!” 秦妙有些无语,自家二哥就是这样的没心没肺,大哥和爹这边围了盖房子的事正操心呢,他倒是满脑子的只想着吃。于是笑着说:“你若觉得好吃,明天还让娘做来吃好了。天不早了,你要是困了就赶紧去睡吧,免得等会坐在这里睡着了要着凉。” 秦少廉站起身,又打了一个哈欠,回屋去睡了。 不过经自家二哥刚刚的话一提醒,秦妙顿时想起来,自己的手里不少蓄了不少蔬菜种子吗?那种子长势好而且生长快,种下去一个月左右就能结果了。有了这些高产的蔬菜,自家到时候真要管工匠们的饭的话,不就不愁没菜吃了吗? 想到这里,便安抚爹和大哥:“爹,大哥,吃饭的事情不着急,你们先把上大梁之类的大事操办好了再说。到了时候,一日三餐会有的。” 第176章 买砖瓦 打哈欠似乎是可以传染的,刚刚秦少廉连打了几个哈欠,这会儿秦峰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开口说:“妙妙说得对,还是把重要的大事先操办好了再说。” 秦少贤没有打哈欠,倒是脸上显出几分疲色,他今天跟着爹又是找村长,又是找唐栓让唐栓带着去找工匠面最有盖房子经验的老工匠询问按照那个设计图上面的样子盖房子,到底需要才买多少材料,这些材料去哪里采买比较可靠……总之忙了一整天到现在才安定下来。 白天忙得事情太多,现在一安定下来,就有些困了。便对秦峰说:“爹,咱们也早些睡吧。明天还要出门去采买材料。” 秦峰答应了。是啊,明天去买青砖,瓦片,木料之类的材料,按照最快的速度也需要好些天的时间。这以后啊,有的忙的。幸好后天破土后先挖地基,并不急需这些材料,不然这能把人累坏。 秦妙见爹和大哥都困了,便没打扰他们,去了四姐那里,两姐妹聊了一会儿天也准备睡了。 秦妙媛来了之后,秦妙的睡眠空间便得到了改善,以前是一道草帘子在爹娘的卧房里面隔出一小块天地,里面修了个小草床。而现在,草帘的位置挪了挪,挪到卧房的中间,一边的空间睡着爹和娘,一边的空间睡着秦妙和秦妙媛。 娘忙完了厨房里面活儿之后,将房子里面收整了一下,正要拿针线筐子做针线,见孩子爹和两个小子都困了去睡了,便也没了做针线的心情,便也准备早点歇息。 秦妙和秦妙媛两个聊了一阵翠翠家的事情之后便也各自洗洗睡了。 因为和自家四姐睡得太近,两人虽没有一张床睡着,但是两人的草床却是离得很紧。如此,秦妙半夜里便不能放心的进空间了。只能乖乖躺床上睡觉。这样倒也有好处,那就是早上不用睡懒觉了。 一觉醒来,空气清新,太阳初升。自家厨房里面袅袅炊烟升起来,很快地早饭就做好了。 秦妙吃过早饭之后,就和自家四姐一起出门去翠翠家了。昨天晚上说好了,今天秦妙要给翠翠的爹治病。 昨天晚上秦妙和自家四姐聊天的时候便已经知道四姐是怎样认识的翠翠。 自家虽然粮食不缺了,可是吃菜一直都是问题。这不春天里面,正是挖野菜的好时机,四姐便有些坐不住了,拿了竹筐出门挖野菜。结果就被其他挖野菜的妇女们挤兑了:“你家不是卖粮种赚了不少钱么,怎么不去镇上买菜吃,偏要来和我们抢食吃?” 秦妙媛也没接话,因为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对,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吵,便只当没听到,忍了下来。 结果那些村妇没怎样,倒是有几个跟着大人一起出来挖野菜的小丫头合起伙来欺负秦妙媛。偷偷的将秦妙媛竹筐里面野菜抢光不说,还紧紧的跟着秦妙媛,秦妙媛想要挖哪一棵野菜,她们就上去抢。 事情闹成这样,秦妙媛是真的没脾气了,想着自家是这个村里的外来户,本来就是被排挤的对象,再加上自家前段时间卖了粮种,更是吸引不少人的嫉妒。若是和那些女孩儿争吵,只能是自己惨败,还不如早早的回家算了。眼不见心不烦。 可那些女孩儿们似乎就认准了秦妙媛不说话,是个好欺负的,越发的过分起来。居然围住秦妙媛让她把家里的好料子拿出来给她分了,不然以后见面还不让你好过。 秦妙媛有些恼了,正要理论两句,这个时候翠翠来了,帮着秦妙媛骂走了那群女孩儿:“想要好料子自己挣钱买去,讹别人的东西算什么本事!”一面说一面捡了石子吓唬她们,那几个女孩儿已经讹了秦妙媛不少的野菜,现在也懒得闹大,便走开了。 如此,秦妙媛便算是和翠翠认识了。两人一见如故哦,很快好的跟亲姐妹似得。 “那些懒丫头,一大家子住在一起,也不分家,成天里你推我我赖你,也不好好干活,斗嘴找茬的本事却是了得。以后啊,你可理他们远一点。她们的娘也都是不省事的。妯娌几个住在一处天天互相算计,都不知道出了多少龌蹉事……”翠翠将那几个找茬的丫头的情况给秦妙媛说了一遍。 秦妙媛这才明白其中的原委:“家大了,就该分,不然就容易你赖我我推你,谁也不想多干活。时间一长,人心就都扭曲了,不刻薄也变得刻薄起来。” “可不是,就是这个理。过日子,还是小门小户的方便,亲亲快快的干活,自己养活自己。”翠翠的话说的很是豁达。 却说这天早上,秦家两姐妹出了门,一路来到翠翠家。 翠翠早已经起床,并且将木栅围起来的简陋的院子打扫了一遍。这会儿正蹲在院子中间,看着一个小炉子上面药罐子,生怕火候不对煎出来的药不能很好的给她爹治病。 秦妙媛拍了拍木栅门。翠翠抬头一看,看到了秦妙和秦妙媛,立即笑着迎上来,一面开门,一面感激不已的说:“昨天晚上天黑没看到,今天早上进去厨房一看,可把我吓住了,你们怎么给我送了这么多粮食?还有那么些新鲜蔬菜。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们好了。” 秦妙媛想说不用感谢,可话没说出来就听秦妙说:“翠翠姐,感激的话等会再说,快带去去瞧瞧你爹吧。” 翠翠被提醒了,忙带着秦妙往里屋走,边走边说:“我爹的病,之前看过不少大夫,可药吃了不少,就是没有起色……”若不是爹爹病了要吃药,家里也不会那么穷,几乎是宁可没有粮食也要挤出钱来去买药…… 秦妙进了里屋,便看到一张简陋的木床上,躺着一个老人。老人奇瘦无比,差不多已经是皮包骨头了。此刻正闭着眼睛躺着,脸色蜡黄且苍白,嘴唇亦毫无血色,若不是胸脯一起一伏的,秦妙几乎要以为这人已经死了。 第177章 我有话说 之前只知道翠翠的爹病了,这会儿亲眼看到,秦妙却是暗自心惊,这不仅是病了,而且已经病入膏肓了……能拖上两个月,已经是老天开恩。 可是这些话,不好对翠翠说。这位老伯,是翠翠唯一的亲人了。 翠翠见秦妙脸色不太好,想起来之前看过好几个大夫的话,便低声对秦妙说:“妙妙小神医,你只管瞧,不用害怕……”反正之前的好几个大夫已经说了,爹爹这样的状况再吃药已经没有用,还不如用买药的钱准备棺材。 可是翠翠就是不死心,不给爹爹吃药,就让爹爹这么等死?她做不到。 秦妙知道翠翠的意思,大约之前的大夫已经说过安排后事之类的话了。可是想着翠翠这样的好女孩儿日子已经这样苦了,再面对相依为命的亲人的去世,这打击也太大了些。而且这个老伯是个好人,去年除夕分鱼的时候还替秦家说过话。 想到这里,秦妙握住翠翠的手,对她说:“放心,我会想办法将你爹的病治好的。” 记得上次去镇上贫民区的那个大杂院子里看冯秋的爷爷,也是那样的瘦,瘦的皮包骨头。赶到的时候,冯秋的爷爷已经断了气,秦妙的心里为此很是惋惜。现在看着翠翠的爹,秦妙说什么也要将这位善良的老伯救回来。 接下来,秦妙给翠翠的爹把了脉。然后看了舌苔,眼底。最后得出结论,老伯的病有点像癌症。只不过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太过落后,没有各种医疗检验器械辅助,秦妙也不敢断定这病到底是不是癌症。也许老伯长期吃不上好东西,营养不良,再加上病情的拖延,造成内脏衰竭比较类似癌症也说不定。 这样病入膏肓的病人,寻常的药已经没有用,秦妙打算回去用千年老参和天山雪莲做成药丸,让老伯服下去试一试。最坏的打算便是病情没有好转,可好歹能多活一段时间,当然若是能逐渐的康复起来那是最好不过了。 看完了老伯的病,从里屋出来。翠翠便拉住秦妙的手,低声问:“妙妙小神医,我爹的病,你到底有几分把握?” 秦妙笑了一下:“叫我妙妙就好,别再叫什么妙妙小神医,多拗口。说起来老伯的病,我的把握能有个五分吧,我回去之后配上一些药丸,老伯按时服用,总是有好处的,总之吃了我的药老伯的身体一定会比现在好。” 翠翠听了,展颜一笑:“得了你的这些话,我心里就好过了。要是能将药做成丸,那是最好不过了。你是不知道,每天看着我爹喝那黑乎乎苦不拉唧的药汁,我的心里多心疼。” 秦妙一听,不由问翠翠:“我听我四姐说,你家每天只吃一顿饭,而且那一顿饭还是粗粮,难道说,你家的钱全都用来给你爹买药了?”听翠翠的话,好像是老伯每天吃药比吃饭还勤。 翠翠点头:“可不是嘛,我爹病着,我看着心里难受,说句实在话,我宁愿自己饿死也不能断了我爹的药啊。” 秦妙叹了口气,她总算是知道老伯的身体何故如此瘦弱了,开口对翠翠说:“翠翠姐,药可不能当饭吃,况且是药三分毒,老伯每天药吃得比饭多,这怎么成?就是身体没有毛病的健康人,每天只吃药不吃饭也熬不住啊。” 翠翠一听,感觉秦妙说得很有道理。不由后悔起来,自己这当真是好心办坏事。幸好今天妙妙来了,不然因为自己的原因拖垮了爹爹的身体,那自己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秦妙媛见翠翠一脸的自责,忙劝她:“翠翠,你也是一片孝心,不必这样自责,而且我小妹不是说了,会让老伯的身体好起来。” 翠翠看向秦妙:“妙妙,你说我将我爹每天的药减少一点,让他每天多吃些饭,他的身体会不会好一些?”话虽这么说,可是翠翠知道,自家爹爹现在,已经没什么力气吃饭了。 秦妙觉着对于老伯现在状况,寻常的药,已经没有用,而且他虚弱成这样,不一定能吃多少饭,不过聊胜于无,便回答说:“可以试一试。” 翠翠决定了,以后每天都变着花样给爹爹做好吃的。以前家里没粮食没菜吃,可是昨天晚上媛媛和妙妙送了那许多的粮食和蔬菜,应该够爹爹吃很长一段时间了。 如此秦家姐妹和翠翠聊了一会儿,便离了翠翠家。 回到自家之后,正好赶上爹和大哥要赶着马车出门去采买盖房子的材料。据说要途径镇上。 秦妙昨天还合计着新房子破土动工之后让李柏每隔上一段时间就送一车粮食来,以解决工人们的一日三餐。这会儿正好搭了顺风车去镇上。再则,翠翠爹的药需要进空间才能制,家里面人多,找不到好时机进空间,只能去镇上想办法了。 如此,留了二哥,四姐和娘在家里,秦妙跟着爹和大哥一起赶着马车出了村子。 唐栓给出的买砖瓦的地方,是方圆好几百里中烧出来的砖瓦质量最好的地方。可就是离唐家庄有些远。今天出发,最快也得明天才能回。还好李柏打的这个车厢很是舒适,万一中途找不到地方过夜,在车厢里面凑合一晚也是可以的。 爹亲自赶的马车,上午出门,中午之前就到了镇上。 太丰粮店的门外,秦妙下了车。爹和大哥则赶着马车继续赶路。 没想到回家没住两天,就有回到了镇上。 秦妙回了粮店,最开心的便是冯秋。因为可以继续听故事了。 李柏看到秦妙,不自主的抬手按了下衣襟,那里面有他按照她的模样雕刻了好些时日的木偶。每天都会拿出来,想一想,看一看,再刻上几刀,可是秦妙来了,这项事情便藏了起来。 秦妙没怎么注意到李柏的这个小动作,直接拉了他的衣袖:“李大哥,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说。” 第178章 袁爷 李柏拍了手上身上的灰尘,跟着秦妙去了后院。 秦妙知道李柏的性子,是个寡言少语的,于是也不和他扯废话,直接说了:“李大哥,我家明天就开始盖新房子了,因为想一次多盖几栋,盖得漂亮些,所以请的工匠比较多,施工盖房的时候要管工人们的饭,所以……粮食只能从粮店里面运了。” 李柏听罢,点头:“无妨,不过是雇上一辆拉货的车,每隔一段时间去你们家送一趟粮食罢了。我之前在镖局里面就见过不少专门押货的车。” “你的意思是去你以前的那个镖局里面借车?”秦妙想起来李柏之前说的在镖局里面被排挤的情形,不由担心,“这样,会不会不好?” 李柏摇头:“不会不好。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我成了太丰粮店的东家,那些人,巴结我还来不及,断不会再谋害我。” “虽然如此,还是得小心。” “我会小心的。”对于秦妙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关心,李柏很是受用。 秦妙想起来什么,又说:“也不必全都运送精米细面。小米,玉米面之类的粗粮也可以运,和精米细面掺在一起,这样比较实惠。” 李柏回应说:“小米和玉米面本就是很不错的主食,掺进去一些精米和细面,十里八乡盖房子管这样好的饭的,估计就只有你们一家了。” 秦妙笑了起来:“原来李大哥你也会说长句子。” 李柏被她那灿烂明媚的笑脸晃得心里有些痒痒,别开脸,说:“我只是不喜欢说废话罢了。” 秦妙还想再交代几句。恰在这个时候冯秋等不及了,见妙妙姐一直和李大哥说这话,怕妙妙姐把他忘了,便晃着秦妙的胳膊说:“妙妙姐,你快给我说故事吧。上回说到孙猴子被如来佛主压到五指山的下面,之后呢,又怎么样?他一直被压下去了吗?” 秦妙摸了摸冯秋的脑袋,笑着说:“故事晚上再说,现在我们去街上,买些东西回来。” 其实去街上玩也是件很好玩的事情,冯秋点头答应了。这就被秦妙牵着往街上去了。 先是找药铺去买药。给翠翠的爹配药,一部分的好药可以取用空间里面的,还有一些配药,比较稀松平常,空间里面没有,得去药铺买,左右也花不了几个铜板,不过是走一趟腿罢了。 镇子不大,像样的药铺就只有一个回春堂。秦妙总感觉回春堂里面的那个伙计和自己不怎么对付。可是进去买药就是顾客,他一个伙计总不能把人往外赶吧? 于是牵着冯秋朝回春堂走去。 回春堂里面坐诊的老大夫见秦妙走了进来,立即起身相迎,一面扶着那蓄得长长的山羊胡,一面笑着和秦妙打招呼:“小丫头,几个月不见,长高了不少,模样也更好了。” “前辈谬赞了。”秦妙客气的应了一句,而后便道出此行的目的,“我今天是想来买几味药,每样各包二两就好。”说罢将自己需用的药材名称报了一遍。 抓药的事情自然不需要老大夫亲自出面,他看了伙计一眼,吩咐说:“听到没有,还不快把小神医需用的药给抓好了。” 那伙计看着秦妙通身的穿戴越来越气派了心里就不大乐意。胡乱应付着将药一一抓好,包了起来,递给秦妙。 秦妙需要的东西已经拿到手,此行回春堂的目的已经达到,也懒得和那伙计一般见识,付了银钱之后便一手提着药包一手牵着冯秋出了回春堂。 赶得不巧,秦妙这边提着药包牵着冯秋往外走,门外面一个中年男人急匆匆的往里进。两个人就不可避免的在回春堂的门口堵住了彼此的去路。 还是秦妙松开牵着冯秋的手退到一旁让了路,待那个中年男人进了药铺之后这才带着冯秋走开。 “袁爷,可是家中谁病了?”伙计见了那中年男人之后立刻就换上了一副笑脸,全然不似刚刚面对秦妙时的冷眉毛冷眼。 那被称作袁爷的中年男人立刻回答说:“这不是家里的婆娘牙疼嘛,都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昨天夜里哼哼了一宿没睡,今天一早就催着我来给她抓药,好不容易忙完了事情,这不就来给她抓药了。” 牙疼,无非就是上了火。坐诊的老大夫提起笔刷刷刷的就给开了一个清火的方子递给伙计,让他给袁爷抓药。 说起来袁爷,伙计之所以对他那般客气,那是因为这位袁爷手里也经营着一间铺子,粮食铺子。 前几天皇上亲笔写的告示上面说了,今年开始增加税赋。大家伙想着税赋一增加少不得粮食要涨价,便都纷纷买粮屯粮。于是秦妙就在粮店外面贴了个不涨价的告示。 这个告示一贴出来,可就招了同行的恨。当时这位同样卖粮食的袁爷和另一个粮店的东家钱老爷子一合计,这个太丰粮店根本就是不识抬举,放着好好的赚钱机会不要还坑害同行,着实是可恶,从去年到今年,袁爷和钱老爷子已经忍了很久了。 再忍下去,怕就要被太丰粮店给挤死了! 两人密谋一番,实在不行就暗中绑了那太丰粮店的东家,逼着他涨价,若是赶不合作,那就悄悄的弄死拉倒。反正天底下的冤魂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个。 不用说,袁爷和钱老爷子的眼里,自然是把李柏当成了太丰粮店的东家。总感觉李柏这人吧,虽然少言寡语,可是内里却是极警醒不好对付的。想要将此人绑了,可不是件简单的时候,得从长计议。 这一从长计议就拖到了今天。 这一会儿回春堂的伙计一面给袁爷抓药,一面随便和袁爷闲聊:“袁爷对夫人可真是不错,还亲自来给夫人抓药。” 袁爷的心里是有苦说不出啊,本来他看中了一个小村姑,想纳了做小。可是家里的婆娘死活不同意,搁家里闹腾的不行,今天要死要活,明天要回娘家,这不今儿个一大早又吵吵着牙疼……他这是被闹得很了,不亲自来抓药不行了。 第179章 配药 这些家丑袁爷自然是不好往外说,便想换个话题,突然就想起来刚才进药铺大门的时候看着个丫头,模样很是水灵。就是年龄略小了些。这再长个两三年,肯定是个小美人。那模样竟是比他之前看中的小村姑还要好看,心里便有些痒痒了。 忍不住问那伙计:“刚刚走出去的那小姑娘是什么人?不是这镇上的吧,怎么看着眼生?” 伙计回答说:“你问刚才那个小姑娘啊,啧啧,那可不是一般姑娘,会钻营的很,小小年纪就做了那太丰粮店的东家。” 袁爷一听,暗自心惊,太丰粮店的东家不是那个沉闷无比爱穿黑衣的少年吗?怎么变成了这个小丫头?一时间有些不明白,便开口问那伙计:“太丰粮店的东家不是那个黑衣少年吗?怎么就成了这个小丫头?” 伙计一听,不由乐了:“袁爷啊,那些传言不过是没眼力劲儿的人瞎传的,您怎么就听信了呢?那个丫头就是太丰粮店的东家,这事我比谁都知道的清楚,因为之前太丰粮店和这家回春堂是同一个东家,去年年底那丫头不知道使了什么伎俩治好了东家公子的顽疾,东家公子便将粮店赠送给了那个小丫头。” 袁爷皱眉想了一下,突然明白过来:“莫不是她就是去年风头狠劲的小神医?” “可不就是她么!这丫头啊,人精一样,精明的很呢!”伙计虽然说得是夸奖秦妙的话,可是话语之中却流露着嫉恨。 伙计一面说着话,一面就将药抓好了,将药包递给了袁爷,袁爷笑着接了,付了银钱这就离开了回春堂。 没人看到那袁爷离开回春堂之后,眼睛突地阴鹜的眯起,太丰粮店的东家,居然是那样一个水灵的小丫头。呵呵,这一次不仅要想办法捉了她,最好还能豢养起来……养个几年,绝对是一等一的绝色啊! 秦妙并不知道自己就这么被那黑心的袁爷给惦记上了,她牵着冯秋从回春堂出来后便去了肉铺。明天家里的新房子就要破土动工,工匠们这就要开始挖地基了,所以最好能明天就运一车粮食回村。 蔬菜上次从镇上回去的时候带了一麻袋,应付个几天是没问题了。光吃蔬菜也不行,起码得有肉,有了荤腥才算是好伙食,伙食好了工匠们干活才有劲。 去肉铺的途中,不期然的就经过了上次张贴皇榜的地方。 贴皇榜的当天,整个镇上的人拥挤不堪的挤着去看,那时候秦妙没看到。今天路过皇榜张贴的地方,因为已经贴出来了好几天,大家的新鲜感已经过去,这会儿皇榜前面已经没什么人了。 秦妙便停了脚步,仰起头来,仔细看着皇榜上面的内容。内容写得文绉绉的,不过大意和那天打听来的差不多,先各种的诉苦,引出增加赋税的事情,再提开恩科的事情,写了不少鼓舞天下学子的话,并保证只要是人才,定会重用。难怪了,看了这皇榜之后那么多的人急着去给家里的孩子找教书先生。 这皇榜,是皇上亲笔写的不错,可却是皇上的墨宝从皇宫里面拿出来之后,各地的官府按照皇上的墨宝刻字印刷,印出许多份,到处张贴,确保全大熙朝的百姓都能看到这皇榜上的内容。 读完了皇榜上的内容之后,秦妙又认真研究了一下眼下大熙朝的这位皇帝的墨宝,因为是印出来的拓印版,不怎么看得出来原版字迹的精气神,可也看得出来这位游牧民族出身,一举夺下中原人天下的皇帝其实很重视中原文化,这中原文字写得很有一种磅礴气魄。 “妙妙姐,你认识字?”冯秋见秦妙在皇榜前面看了好一会儿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便开口问。 秦妙笑着答:“我爹爹以前是读书人,我略识得几个字罢了。” “我娘说你以后会帮我找先生?”冯秋又问。这说的娘便是冯三娘了。 秦妙点头:“是啊,到时候给秋儿找个天下第一的好先生,秋儿觉得好不好?” 冯秋答应说:“自然是好,我要好好读书。” “好好读书了做什么?”秦妙好奇这五岁的小娃子脑子里都想些啥。 冯秋想了一下回答说:“我娘说好好读书到时候考了状元可风光了,可是我不知道状元是做什么的,我就想好好读书学很多的本领像孙猴子那样,会七十二变,还可以一个跟头翻十万八千里,还能大闹天宫,让玉帝佬儿看了也害怕。” 秦妙听了,笑得不行:“秋儿,你要读的书和孙猴子的不一样,你要读的是圣贤书,学得也并不是孙猴子那样的本事。而且孙猴子就算再能耐,最后还不是被如来佛主给压在了五行山下。学本领是好事,可是因为自己本领高就目中无人到处胡闹就不对了,会遭到惩罚的。” 冯秋听得似懂非懂。秦妙以为他还会问关于孙猴子的问题,可是这个五岁的孩子却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秦妙牵着他的手,带他去了肉铺。买了不少的肥肉,肉骨头,再加上一些五花肉,让肉铺的伙计一并送到了太丰粮店。 自家吃的话,当然是五花肉比较好吃,可是做大锅饭的话,还是肥肉多了比较香。至于肉骨头,到时候可以大锅熬汤,肉汤浇面条,既实惠又好吃。 破土动工第一天,可不能怠慢了工人们。 从街上买了东西回来,秦妙便借口说走累了想回屋休息,便上楼,去了她的那个小卧房。 去到卧房之后,关紧门窗,这就进了空间。空间里面的蔬菜都成熟得差不多了,用精神力,以最快的速度收了堆在地头。然后就开始配药。 千年老参,天山雪莲,混着今天买的那些配药捣碎,用灵泉水和了,团成团。放到烘干库里面烘干。一粒粒的药丸就做成了。先做了一小瓶,回头让翠翠的爹先吃着,看效果再配药。千年的老参很珍贵,可是也不能经常吃。 第180章 送粮 药配好了之后,秦妙便开始捞鱼了,忙了几天,灵泉小河里面鱼已经长出不少的大鱼来,约莫有十斤上下,统统捞了上来,扔进烘干库里面烘干成干鱼,放进仓库里面存放。 十斤上下的鱼,即便烘干成了干鱼,个头也是不小的。吃的时候直接拿水泡发一下就可以了,味道依旧鲜美,半点变质都没有,甚至比新杀的鱼还要好吃,肉质结实有嚼头,而且不论是红烧还是清炖都不易烂。 灵泉小河里面养出来的鱼,本就比寻常的水域里面鱼要鲜美,再加上这个烘干库的快速烘干,将鱼肉锁在最鲜美的状态。因此这些干鱼一直都卖的很好。镇上不少的人,吃过这些干鱼之后都不怎么去菜式上买活鱼了。 一大批的鱼捞起来烘干放进仓库之后,灵泉小河里面便没那拥挤了,剩下一下手掌长的小鱼自由自在的游着。可是就是这手掌长的小鱼,过不了两三天也会长成大鱼。 忙完这些,秦妙有些累了。出来空间,在小卧房里面的木床上躺了。打算睡上一会儿。白天的时候补足了觉,晚上才能去那座三进的宅子里面补足库存。 原本上一次移出来的粮食足够粮店卖上好几个月了,可是这不是家里要盖房子,给工匠管饭么,按照每半个月送一车粮食的速度,那些库存是绝对不够的。所以今天晚上就得去将库存给补足了。而且四个房间的库存显然是不够的,怎么也得再收拾几个房间。好在宅子是三进的,房间尽够了。 如此一觉睡到暮色四合。 起床后吃了晚饭,便被冯秋拉着讲故事了。孙猴子大闹天宫被压在五行山下之后,便是唐僧来救他出山,带着他一路风霜,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千万西天拜佛求经的故事。 孙猴子是及有能耐的,可是想要取得真经,一路上也是经历了不少的磨难,师徒几个迎来日出送走晚霞,踏平坎坷再出发,经历了一场场酸甜苦辣,一场场悲欢离合,这才到了西天,取了真经。 冯秋听得依旧很是起劲,可是小小的心里却早早的明白了世间事情的不容易。就算是读书读得好,做了那所谓的状元,后面的路也定然不会是好走的…… 古代人的夜生活真的很简单,可以说几乎没有什么夜生活。秦妙给冯秋讲了一会儿故事之后冯三娘就催了冯秋睡觉了。 秦妙回到房间,小睡了一会儿,快到子时的时候醒了进空间换了身夜行衣,然后推开小卧房的窗子使了轻功飞出去。 一路来到那座三进的宅子,依旧没有走正门,直接从墙头跃进去。赶在子时之前,将空间粮库里面的粮食全都移了出来,如此,之前收拾出来的四五个房间全都被堆满,粮食堆满仓,粮堆的最上面差一点点就要挨到房顶了! 之所以要赶在子时之前将空间粮库里面的粮食都移出来,那是因为空间粮库虽然可以再生,可是当天移空了库房之后当天是不能再生的,得等到第二天才能恢复满仓的状态。而子时是今天和明天的交界,子时前将粮库移空,过了子时,粮库恢复满仓,便可以再移一次。 之前的库房统统堆满之后。秦妙又选了三个房间,收拾了出来,待到子时一过,空间里面的粮库恢复了满仓,便又将空间粮库里面的粮食全部移了出来,将那三个房间堆了个满满的。 此外秦妙又收拾了个房间,将空间仓库里面的干鱼统统移了出来。 之后找了防潮防虫的药粉在几个房间里面撒了一圈。 忙完这些,秦妙已经累得不行。收拾房间的时候,使用了精神力,不然将四个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做库房,按照正常的干活速度,怎么也得从半夜忙到明天大白天。 离开宅子,一路回到粮店阁楼的二楼。依旧是爬的窗子。将身上的夜行衣换下来之后 ,天色才刚朦胧亮。 浅睡了一小会儿,天色便亮了起来。 显然今天并不是睡懒觉的时候,今天是个好日子,新房子要破土动工了。 爹和大哥今天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争取能在吉时前赶到,参加自家新房子的破土仪式。秦妙虽然不用赶这么急,可是怎么也得在中午之前回去,送粮食回家给工人们做饭吃。动工当天来的工人不多,可是开工第一天的伙食总不能差。 李柏昨天就去镖局借了拉货的车,今天一早就去取车了。所谓货车,照样是由马拉的车,不过就是车托做得大,一块地板加上一圈围子,能装不少的东西,同时车轮比较结实,不会被压坏。 货车取了来之后,套了马,李柏就将细粮和粗粮各搬了半车,昨天肉铺送来的肉和骨头也用东西包了放在车上,再装上一袋子的干鱼,这就和秦妙一起坐着这拉货的车离了镇上,朝唐家庄赶去。 秦妙总得陪着李柏去一趟村里,认识了路之后下次李柏一个人送货去村里就方便多了。 不愧是镖局里面特制的拉货的车,东西虽然拉得多,可是这速度并不慢。没过多久就从镇子外面的大路拐上了前去唐家庄的小路。 小路比大路略窄了些,可是路两旁的风景却是极好,尤其是这样的暮春时节,小路两旁满是油油绿草和颜色各异的野花。 这一路上,李柏原本是保持沉默的。忽然间想起来什么,对秦妙说:“我昨天去镖局借车的时候,听到了一件事情。” “哦?什么事?”秦妙觉得能让李柏这样少言寡语的人都忍不住八卦两句的事情,肯定不会是一般的事情。 李柏回答:“那镖局的人前段时间押镖去县里的路上正好遇见了一桩命案,说起来那被杀了的一家人也是死有余辜,本来那匪首已经答应了放下包袱就让他们活着离开,可是那家人里面的婆娘是个极不讲理的人,为了几个烂包袱和那匪首歪缠,最后那匪首一个不耐烦就将那一家人杀了个干净。” 第181章 恶邻之死 秦妙听了,感觉没什么奇怪的,乡野之中,活不下去的汉子聚在一起上山当土匪很正常,而土匪出来打劫,也不是什么稀奇。于是只随口回应:“说起来那匪首也不是个不讲理的,就是不知道镖局的人遇上那群土匪有没有吃亏?” 李柏答道:“走镖的人,一般和路上的匪人都熟悉,不然也不会贸然出来押镖,给些过路银子就好了。我说起这事,是想说,那被匪人杀了的一家人乃是唐家庄里面过不下去了逃出来的。那家的汉子据说叫唐大壮,还有个儿子,可惜和那妇人一样不是个讲理的,一家就这么都死了。” 听李柏说起唐大壮这个名字,秦妙的心里再熟悉不过,那不正是她家以前的恶邻吗?后来见唐栓家拿到地契当了地主,心里不平衡想要大半夜放火烧人家的房子,结果被灵鼠听到了风声。 那风声被秦妙透给柳氏,后来柳氏不肯罢休,闹到族里,要求族中长辈严惩唐大壮一家。那唐大壮和恶婆娘张氏这才不得不带着儿子灰溜溜的逃跑以避免惩罚。 只是那一家人逃跑了之后秦妙就再没有听到他们的消息。不想那家人太会作,虽然已经离开了唐家庄,可因为那狭隘的恶毒的心肠自己把自己给作死了。 秦妙的心里不由有些感慨,之前恨张氏恨得牙痒痒,都说是祸害遗千年,不想那张氏居然就这样自己作死了自己。也许祸害遗千年只是被祸害欺压的敢怒不敢言的人的无奈,对于祸害,只有想办法去教训他们,他们自然逃不掉老天的惩罚。 而秦家早已经不是面对张氏和唐大壮的欺压无奈不已的秦家了,今天的秦家因着新麦种在这十里八乡里面很是闻名。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看似每一天里面都没什么变化,蓦然回首才发现,原来世事已经变迁了那么多。昔日的恶邻死绝了。昔日被当成外来户欺压的秦家今天就要动工盖十里八乡中最大的一座院子了。 而秦家的名声亦是在这一天天的时间里面被推高。之前还对秦家的新麦种抱着怀疑态度的人,在看到种了秦家的新麦种长势奇好的麦子之后,不得不相信了。 秦妙和李柏一起回村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离李氏找人算出来的吉时已经不远。 如此秦峰和秦少贤赶在吉时回来参加自家新房子动工仪式是不能够了,好在秦家还有秦少廉,秦妙,秦妙媛,李氏几人,这几人参加新房子的动工仪式也尽够了。 李柏看着秦家眼下住着的破旧小院,心里忍不住的震惊,就是这样的小院里面走出来的小丫头在镇上救了他,帮了他。 家境贫寒,并没有什么,有的人从贫寒的家境里面走向了富贵荣华,而有的人则在贫寒的家境中被活活折磨死。想来外界的环境都是次要,主要的还是要看处在这环境中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柏看着秦家的这座破旧的小院感慨的时候,秦家人却是在紧锣密鼓的开始筹备着在吉时开启动工仪式。 风水先生已经提前到了,看过秦家新房子的那块地皮,直夸赞这地方极好。不过就是极好的地方也得讲究风水,于是叮嘱了一大通,院子的朝向,门开在何处,水井挖在哪里,排水沟从哪里挖之类的琐事之后,吉时就快要到了。 工匠们也来了一些,开工第一天,动工仪式完成之后,他们便开始挖地基。活不是很多,却极讲究,因此也不敢大意。 香案上面的供品和香炉早已经备好,就等着吉时的时候上香磕头。 说起这动工仪式,和秦妙前世那些拿着帮着红绸的铁锹,由某某领导对着摄像机挖下去第一铲之类的仪式不同。这个时代动工仪式则比较的传统,或者可以说是迷信。 得先摆香案,置香炉放供品,在事先算定的吉时上烧香磕头,如果香焚得顺利,没有中途熄灭,如果天上没有什么不好异象,那么这开工仪式就算是完成了。 无疑,今天天气很好,秦家盖新房子的动工仪式很是顺利。之后便开始动工挖地基。 秦妙已经从镇上拉了粮食和猪肉,加上之前带回来的一麻袋蔬菜,这就开始造午饭了。吉时过后,时间已经快要到中午,不造饭难不成让工匠饿肚子回家? 眼下秦家在这十里八村里面已经颇具影响力了,每每大家伙走在田间地头看着秦家麦种长出来的麦苗一天一个样子,长势奇快奇好的时候,都不由夸赞一声唐家庄里面的秦先生,当真是个了不起的人。 如此今天秦家开始盖新房子了,村里不少村妇便自发的来帮忙。工地上的重活她们做不来,可是洗菜造饭之类的事情她们常年累月的做,已经很是熟练。 做大锅饭的大灶早在工匠们等待吉时的时候已经抽空砌好。现在一切准备齐全,就等着生火造饭了。 因为这顿午饭是开工来的第一餐,所以做得比较讲究。炒了豆角烧五花肉,红烧鱼块,黄瓜肉片,三样菜装了三个盆子,此外又蒸了一大锅的白米饭。 开工第一天来干活的工匠不是很多,十来个人的样子,因为之前有的人家盖房子吝啬食材便以第一天只干了半天活不够管饭的条件所以就不管饭,害得第一天来的工匠们饿着肚子回家。 所以今天来秦家干活的工人并不多。不过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开工第一餐秦家却是准备的极好,不论是那三样香喷喷油汪汪的菜,还是锅里那白花花的大米饭,全都是他们眼中的顶级好饭了,条件差一些的工人家里即便是过年也不一定能吃上这样的好饭。 当即对秦家感激的不行。甚至有工人一面吃着饭菜,一面和李氏保证,以后一定好好干活,只要一直能吃上这样好的伙食就成。 秦妙听着那工人的话,不由觉得这个时空的人真的是很淳朴厚道。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事情,这个时空的人是做不出来的。 第182章 闲话 饭菜准备的有多的,李氏便请了来帮忙的妇人们一起留下来吃饭。 秦妙将每样菜舀了一勺又盛了一大碗米饭,用大陶碗装了朝翠翠家去了。 翠翠这会儿正在给她老爹熬粥,用的是之前煎药的小炉子和小锅,精米里面放了些蔬菜沫子,慢慢的熬着…… 见到秦妙捧着个大陶碗来了,翠翠慌忙站起身将手在身上的围裙上擦了擦,热情一笑走到木栅门旁开了门,看到秦妙手里捧着的香喷喷油汪汪的饭菜后有些受宠若惊:“妙妙,你来就好了,干嘛还带东西?” 秦妙笑着说:“我家的新房子今天开工,这些饭菜是从大锅饭里面盛的,不值什么,也不知道你的午饭吃了没有,便顺便给你带了一碗。” 翠翠听了秦妙的话,只得将那大陶碗接了,脸上很有些过意不去:“妙妙你给我爹治病,我已经很是感激了,现在又送了这么些饭菜来,这以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秦妙故作神秘的一笑:“翠翠姐若是当真想谢我,我这里还真有一件事情想拜托翠翠姐。” 粗翠一听,立刻询问:“什么事?你快说来听听,只要是我能做的,一定给你办好了。” 秦妙回答说:“事情很简单,你一定能办好,不过现在咱们还是先去看看老伯的病情。我给他配了药,如果病情没有太大的恶化,今天就可以开始吃了。” 提起给自家爹爹看病,翠翠立刻就小心起来,先是进了厨房将手里的大陶碗放了下来,然后带着秦妙进了里屋。 翠翠的爹和之前一样,瘦的皮包骨头,羸弱无比,一动不动的在床上躺着。一天中多半的时候都是睡着的。秦妙记得去年除夕那天分鱼的时候这位老伯还是可以四处走动的时候,不想才几个月的时间而已,这身体就透支成了这样。这个时空的医学真的是令人堪忧。 也许翠翠家的家里太过贫困也是一方面的原因,老伯生了病,有药吃,便没饭吃,有饭吃,只能被迫断药。一天只吃一顿饭,正常人都不一定受得住,何况是老伯这样的病人。 秦妙的心里一面想着这些,一面认真的给翠翠的爹把了脉。 脉象上看,老伯的身体和以前没有两样,病入膏肓的病人,情况已经如此,除非身体耗空死掉,很难会有什么起色。若非秦妙手里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天山雪莲,千年老参这样的好药,也没有多大的把握敢说能治。 把完了脉之后,从里屋来到院子里。秦妙将自己配得丸药拿出来交给翠翠,药丸一天服用一粒,另外要注意饮食,虽然不能大补,可是每天三餐要齐全,补充身体每天所必须的能量。 翠翠将秦妙的话一一记在心里,郑重的应了下来。说是上次秦妙送来的细粮都没舍得吃,全部留着给她爹煮粥吃。 秦妙听了,笑着说:“翠翠姐,那些粮食实在不算什么,你呀,帮我把这件事情做好了,每个月送你一百斤的细粮吃。” “哎呀!那什么使得!一百斤的细粮得好多钱。给我三十斤,尽够了。”翠翠说到这里,又问,“到底有什么事情想让我帮忙?你快说说。” 秦妙从怀里拿出一大包的菜种,交给翠翠,开口说:“翠翠姐,这些菜种都是我想办法寻来的好品种,种的好了,长势会很好,而且果子挂得厚,结果的时间长。你也知道我家最近在盖新房子,每天要管工匠们三顿饭。” “这些菜种你只管种,能供应上工匠们大锅饭需要的蔬菜就好,如果有多的,你可以留下自家吃,如果不够,我到时候再想其他的方法。” “嗨!我还以为多大的事情呢,不过就是种菜罢了,我爹那样严重的病你都给治了,这样的小事你管我说一声,我一定给你种得妥妥的。细粮什么的不用给了,这实在不是什么大事,我实话告诉你,你还别不信,我会走路的时候就已经跟着我爹学种菜了。”翠翠答应的很是干脆。 秦妙不许:“话是这么说,可是种菜需要整地,播种,最要命的是遇上干旱的天气每天都要浇水,说起来是件很费体力的事情。你帮我种菜,我每月给你五十斤的细粮,就这么说定了。” 翠翠推辞:“细粮不用了,真的,种几棵菜而已,费不了什么力气的,真的,妙妙。” 说是为了答谢翠翠种菜给她细粮,其实又何尝不是秦妙怜悯翠翠父女没有吃的才给细粮呢。总之这事情已经这么定下来,不会在更改。 “翠翠姐,快些去伺候老伯吃药吧,我先走了。改天有空我再和我四姐一起过开看望老伯。”秦妙辞别了翠翠,原路返回家里来。 此时李柏已经跟着工人们一起吃过了午饭,将那拉货的车套好了,准备回去镇上。知道了秦家的住址以后,以后他就会每隔半个月来送一车粮食。 李氏一直送了李柏到村口,一再叮嘱,路上小心,带她向镇上冯三娘,还有老奶奶问好。镇上的太丰粮店虽然是秦家的,可是粮店里面的生意秦家人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出,全部靠着李柏打理。 对于李柏,李氏虽然感觉这孩子太过清冷了些,可是心里却是极感激他的,没有他用心的经营,粮店也不会在短短的时间里面就盈利破万两银子。 于是今天李柏来了家里的时候,李氏就忍不住的对他极为热情客气。 这样的热情客气看在了旁人的眼里,闲话就传了出来,这个年轻人是镇上来的,秦家的小丫头又是见天儿的往镇上跑,这里面难不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然李氏怎么会对那年轻人这样的客气? 秦家在镇上有家粮店的事情,一直都处于保密状态,几乎没什么人知道。 于是看到李柏往秦家送了一大车粮食之后,各种各样的闲话就穿得有鼻子有眼了。 第183章 有孕 说是那年轻人是秦妙在镇上自己找的未婚夫婿,两人私下里很是亲密,并且那年轻人家境好啊,粮食一送就送了一大车,李氏高兴得什么似得,对那个年轻人热情客气的不得了! 闲话传到李氏耳朵里的时候已经是新房子破土动工之后的第三天了。 李氏一个再温婉规矩不过的妇人听了这话,立时就气得不行。知道这些闲话可能是那天来帮忙给工人们造大锅饭的妇人们传出去的,可是人家的嘴巴想要说话,还能拦着不让说?况且人家能主动来帮忙也是好意。 背后里闲话这家那家的家常,原本就是村子里妇人们每天必会谈论的话题。总不能觉着你秦家出了新粮种成了了不起的人,就不让人背后聊你家的事吧?对于最爱围在一处做针线闲话家常的村妇门来说,那是不可能的。 说者无意,听者却是很闹心。 李氏不知道李柏不过就是来了一趟家里而已,怎么就被村里的人说成那样了呢?说得那样难听,以后妙妙的清誉怎么办,还怎么说人家? 李氏这一着急,就病倒了。 原本家里盖房子,李氏整天忙着给工人们做饭,已经忙得不行。虽然后面的饭菜不必和第一天那样讲究,可是早晚饭每人两个馒头一碗粥加一碟子菜,粥和菜就不提了,光是蒸馒头就把李氏给累坏了。 后来又偶然间听到村里那些妇人们私下里的闲话,气急攻心,一不小心就晕了过去。 彼时出门买砖瓦的秦峰和秦少贤已经回家来。见李氏晕倒,秦峰和几个孩子个个吓坏了,手忙脚乱的给弄到床上躺着。 秦少贤急急忙忙的要去请大夫,秦少廉拉住他:“请什么大夫啊,小妹不就是小神医嘛。” 秦峰比较镇定,可是紧锁的眉头表明他的心里其实也很担忧。止住两个小子的话,叫了秦妙:“妙妙,快些看看你娘,可有什么要紧。” 秦妙应了,走到娘的床边给她诊脉。 这脉象一诊,就觉得不太对了,一面拿中指号着娘亲的脉,一面朝着家中的其他人看去。 秦峰见自家小丫头的眼神有些奇怪,不由心中一惊,莫非发妻的身体得了什么大病? 秦少贤握了握拳头没有说话。最后是话快的秦少廉问了出来:“小妹,娘的身体可有什么不妥?” 秦妙媛也跟着问:“是啊,妙妙,娘到底怎么样,你倒是快说啊。” 秦妙收起号脉的手,从怀里掏出一个褐色小瓷瓶,放到娘的鼻子下面晃了一下。娘立即就被那小瓷瓶里面的刺鼻味道刺激得醒来,不仅醒了过来,还扶着床沿一阵干呕。 待李氏止住了干呕,秦妙这才笑着说:“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咱们的娘,很快就要给我们再生一个小弟或者小妹了。” “娘有了身孕?”秦少廉一脸错愕。 秦妙点头:“是啊。粗略估计一下,已有一个月左右。”算起来,还是自己兄妹几个去镇上小住的时候有的。 听了这个消息,最最高兴的还是爹秦峰。他当初不过就是说了一句想再生一个,不想这么快就有了消息。人丁兴旺是好事,想着自家不仅开始盖新房子了,马上就又要添丁,心里一时间感觉特别的幸福和满足。 可是高兴过去之后,秦峰又忍不住担忧,李氏现在已经三十多岁,早已经不再年轻。不知道这一胎是吉是凶。 秦妙看出爹喜忧之间的转换,知道爹有些担心娘的身体,忙说:“爹,你放心,这不是有我嘛,一定不会让娘出事。” “你个小丫头,越来越机灵了。”秦峰抚摸着秦妙的脑袋笑了起来。 李氏因为听到村里妇人们流传出来的关于秦妙的不好的流言,生生气晕了过去,对于秦家来说原本是件坏事,可是因着李氏有孕,之前不好的事情全都被抛开。秦家的几口人,一时间因为家里即将添丁的事情很是开心。 那被村妇们嘀嘀咕咕传出来的流言,能传进李氏的耳朵,自然就能传进柳氏的耳朵。 柳氏听了这关于秦妙和李柏之间那不堪的流言,也气得够呛。秦妙那丫头,难道忘了当初是谁将她从地主家救出来的吗?若不是二狗,她早被地主欺负死了!现在二狗死了,她居然有脸去找别人!真是够无耻的!秦家这都养得什么闺女! 柳氏这一生气,头便又开始疼了。 唐栓知道她这是又想起来二狗了,不由劝她:“人都没了,你这样一遍遍给自己气受,何苦呢?那个小子我看过一眼,是个极正派的人,应该不会是那些妇人们传得那样。” “你知道什么!”柳氏冲着唐栓大喊,“你就只知道帮着外人来气我!到底二狗是你儿子还是那小子是你儿子!” 唐栓被自家女子呵斥了,一时间也不敢再说话,生怕那句话又气到了柳氏。 柳氏见唐栓闭了嘴不说话了,知道他是个不中用,便气势汹汹的要出门,说什么也得去秦家闹上一闹。不然这秦家的日子一天天的过得好了,当真就要忘记当初是谁舍了命的救出他家的小女儿! 狗蛋见柳氏就要这样子冲到秦家去闹事,忙拦住她:“娘,你这是要去哪里,我在厨房给你熬的药已经好了,你先坐着,我这就去给你端来。这药大夫说了得趁热喝,冷了就没有效了。” 柳氏被狗蛋这么一拦,脚步便停了下来,仔细想了下,发觉自己刚刚确实有些冲动了。她按着胸口顺了顺气。气顺了下来,可秦家不能不去,有些事情,还是得把话说明白的好。省得时间长了那秦家就忘了她家的二狗是怎么死的了。 狗蛋见他娘略略安静了下来,没有再吵嚷。便将厨房里面早就熬好了,这会儿正冷着的药汁倒了一碗给柳氏端来。而后又趁着柳氏喝药偷偷的溜出来,来到秦家。 秦家这会儿上上下下正在为着李氏有孕的事情开心不已,忽听到院子外面有人敲门。秦少廉便出屋去开院子的门了。 第184章 赔个不是 狗蛋见了秦少廉后,笑着喊了句:“少廉哥。” 秦少廉好奇:“狗蛋,可是出了什么事?” 秦家和唐栓家自从二狗没了之后就生出一些罅隙,后来虽然唐栓也帮过秦家不少忙,可是两家是再没有以前那样交好和气了。狗蛋这会儿突然来了,肯定不会是来串门子的。 狗蛋再次赔笑:“我是来找李婶儿的。” 秦少廉引着狗蛋来到里屋。屋里的气氛依旧热闹喜气。狗蛋乍一走进去,看着秦家几口人一个个的笑得极开心,再想想自己家,爹的木讷少言,娘的暴躁冲动,大哥上次不过就是和娘提了一下婚事的聘礼就被娘骂没用,只会用弟弟舍命换来的东西娶媳妇,大哥一气之下离了家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哎……好端端的,怎么两家现在的差别就这么大呢! “狗蛋,你找婶子有事?”李氏的声音打断狗蛋的思绪。 狗蛋立即反应过来,笑着说:“婶子,是这样的,我娘今天又头疼了,怕是晚点要来婶子家叨扰,到时候还请婶子多多包涵,如果我娘有说的不中听,还请婶子原谅则个,别和她一般见识。” 李氏听了狗蛋的这些话,心里便猜了个轮廓,问狗蛋:“你娘可是听到了什么?” 狗蛋点头:“可不是,我娘听到了村里关于妙妙姐的流言便开始头疼了。婶子您也知道,我娘自从得了那头疼的毛病之后性情是大不如从前的,不说别个,就是我大哥她也骂过的,我大哥被她骂得一气之下走了,现在都还没回来……我怕万一我娘等会儿来了说出什么不中听的惹婶子恼,所以提前来给婶子陪个不是。” 李氏虽然和柳氏关系好,可自从二狗死了,柳氏话里话外的想让秦妙小小年纪就这么给二狗守着,李氏的心里就对柳氏恨得不行。现在两人见面根本不怎么说话。听说柳氏听了那流言之后等会儿就要过来,李氏的心里就不大高兴。 先不说那流言根本就是毫无根据的瞎说,就算是秦妙当真和其他的好少年两情相悦了,你柳氏也管不着吧,手指甲再长也不能伸到别人家的闺女身上,你儿子死了那是你儿子命不好,怪不了其他任何人! 李氏将这些事情在脑子里想了一遍之后心里就气得不行,正想数落柳氏几句。可看着狗蛋这孩子这会儿床边站着哈腰赔笑,心里的火气顿时就下去大半。 罢了柳氏虽然变得有些刻薄,可是她这几个儿子还是不错的,况且李氏想着自己现在有了身孕实在不宜动气,便答应了狗蛋:“你是个有心的孩子,放心吧,婶子不是那小心肠的,你娘的话只要不是太过分,我能包涵就包涵了。” 狗蛋一听,立即躬身一揖,拜谢说:“如此侄儿谢过婶子了。” 李氏被狗蛋那躬身一揖闹得不好意思了,忙止住他动作:“你这是做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 狗蛋将整个拜谢大礼行全了,这才起身:“婶子先写歇着,侄儿这就回去了。” 秦妙一旁看着狗蛋离开的身影,不知怎地就想起了二狗,之前没怎么发现,这一刻忽然就觉得狗蛋的身影和二狗挺像。 没想到狗蛋能来这里给她娘说好话,秦妙记得之前狗蛋叫过她二嫂,说明他的心里其实和柳氏一样对于二狗的死对秦妙存有怨怼。可是今天的事情看来,狗蛋这个七岁的孩子,其实比柳氏这个大人要明白的多。死了的人没办法再活过来,可是活着的人还得好好的过日子。现在秦家一天比一天光景好,得罪秦家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如此快的转变,足以见得狗蛋这孩子的不简单。要么心思极纯良,要么就是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有了极深的城府,不然不会赶在柳氏之前来这里说上这么一通好话。 说起来,二狗其实比狗蛋还要有心机,假如他没有在“死”前做出那么一番表白的话,秦妙很乐意把他当成一位极好的朋友来看。 秦妙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李氏和秦家其他的几个孩子已经将狗蛋来过的事情抛开,很是热闹的聊起来小弟或者小妹出生之后取什么名字比较好。 狗蛋回到家之后正好遇上柳氏吃过了药,换过了身衣裳,重新蔬果头发之后往外走。 “你这孩子,哪里去了,喊你洗碗半天没人应。”柳氏看着从院门外走进来的狗蛋开口询问。 狗蛋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去了哪里,只回答说:“娘,在家里呆着怪闷的。我出去走走。” “有什么好走的,我看你又偷偷出去玩泥巴了!”柳氏说到这里不由恼了,点着狗蛋的脑门,“你看看你,你看看你,秦妙比你大了一岁而已,那小脑袋瓜子转得比谁都还,偏偏你这个木头疙瘩到了现在还只会玩泥巴!” 狗蛋被他娘点着脑门子骂,也不恼,只耷拉着眼皮子听着。 柳氏骂了一阵,感觉累了,便放过狗蛋,理了理头发和衣衫,朝秦家走去。边走边埋怨:“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气死我了……” 走了一路,来到秦家院门外的时候,柳氏已经换上了张笑脸。只是这笑脸笑得太僵硬,看着怪别扭的。说起来,自从二狗走了之后,柳氏就没有发自真心的笑过了。 她抬手拍了拍门,们很快就打开,开门的是秦少廉。 秦少廉是个简单率性的少年,见了柳氏之后立即转过头朝着里屋喊了一声:“娘,柳婶来找你了!” 里屋李氏的声音应了一声。紧接着李氏便从里屋走了出来,迎了柳氏:“柳姐姐,可有些日子没看到你了。快进屋。四丫头,给你柳婶倒糖水来喝。” 秦妙媛听罢立即朝厨房里面跑去。 柳氏忙拦住秦妙媛:“好孩子,不用忙活了,我不爱吃甜。” 被柳氏这么一拦,秦妙媛便不好再朝厨房走了,可是不去倒糖水吧,会显得待客不热情,倒了糖水吧,人家柳氏不爱喝。 第185章 娘家侄儿 还好秦妙机灵,进屋拿了包点心出来打开了送到柳氏的面前:“柳婶,这是镇上最新式的点心,你尝尝看,一点也不甜腻。” 送点心的时候,离柳氏比较近,蓦然间,秦妙发现柳氏居然长出了好几根白头发!说起来柳婶和自家娘亲的年龄差不多,娘很快就又要生产了,而柳婶却早早的长了白头发。这一刻,秦妙心里的感觉复杂极了。 对于柳氏,秦妙这一刻一点也恨不起来。 柳氏这边并不知道秦妙这一刻的心情,她捻了块点心,刻薄的笑了一下:“镇上最新式的点心吗?我说妙妙娘,你家妙妙可真是能耐,这一天天的,未免朝镇上跑得也太勤快了些,莫非在镇上有什么好事不成?” 秦妙一旁站着,感觉柳氏最近的变化也太大了,以前她可是管娘叫李妹妹的,现在居然就成了妙妙娘。不知道失去孩子的女人是不是都是这样的疯狂。 李氏听了,面上淡淡一笑,回答说:“柳姐姐哪里的话,实不相瞒,前些天来我家送粮食的那孩子,也姓李,叫李柏,乃是我娘家的侄儿,外面的人不知道内情瞎琢磨,柳姐姐,你也信不过我家的人不成?” 秦妙听罢,不由在心里给自家娘亲点了好几个赞。以前总觉得娘是个温软没脾性的,不想今天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啊!而且这神态,这气势,气场十足啊,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做那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亦是没问题的。 柳氏听了,心里便琢磨开了,那少年到底叫什么名字,日后可以留心打听打听,若真是姓李,说不定真是李氏的什么亲戚。那么秦妙和他在一起也不是什么逾越的事情,真要是表兄妹的话,那铁定是不能在一起的。 琢磨归琢磨,柳氏心里有一股怨气,并不会因为李氏的这个解释而消散。 她掏出块手帕来按了按眼角,不无感慨:“李妹妹,我瞧着你家孩子一个比一个出息,我的心里难受啊,我们家的二狗,当初要不是……我们家也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光景。” 这次说话倒是叫了声李妹妹,可是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不舒坦。人家家里正因为有了喜事而欢欣,你在这里抹眼泪哭死人,膈应人呢不是? 李氏知道柳氏这又是在怪秦妙间接还是二狗的事,可是那件事妙妙也吃了不少苦,又不是她推了二狗让他去死,见天的拿这件事情出来说嘴,烦不烦呐?你是当娘的,难道我就不是当娘的? 于是对柳氏说:“柳姐姐,有句话说的好,儿孙自有儿孙福。儿孙若是个没福的,咱们当娘的怎么折腾也没用,若儿孙是个有福气的,出人头地衣锦还乡高人一等的时候,咱们当娘的就是想管也管不着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秦妙站在一旁听了再次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家娘亲点赞,这话说得,很是高明呐。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家儿子死了,那是你儿子没福气,我们家闺女怎么样,我也不好管,万一她那天飞上枝头做了贵人,咱们这乡野村妇想管也没资格管不是。 果然柳氏听了气得不行,竟直接放了狠话:“我不管什么有福没福的,我儿子为了救你闺女没了命,你闺女说什么也得为我儿子好好的守着!否则我儿子就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她!”说罢刷地站起来,佛袖而去。 李氏听了柳氏的这话,气得不行。天底下就你儿子金贵,我女儿就不是爹娘样的?可是想着狗蛋之前来又是赔笑又是说好话又是躬身作揖的,便也不想和柳氏一般见识了。就这么一声不响得任柳氏离去。 待柳氏走远了,秦妙搬了凳子坐到李氏的身边,笑着说:“娘,你说让李大哥和你认个亲戚怎么样?反正你在这里也没什么娘家人。” “你这孩子,娘不过是随口一说。人家李柏还不一定想认什么亲戚,那孩子是个寡淡的性子。”李氏笑着答。 秦妙又说:“娘,我觉得你今天好威武,话说得一套一套的,以前我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 李氏宠爱的抚摸着秦妙的脑袋,开口说:“当娘的,为了孩子,什么都做得出来。这个呀,等到以后你也当了娘就知道了。” 原来娘的强大,是因为伟大的母爱做后盾。想想也是,以为是母亲,所以柳氏因二狗的死性情大变,同样因为是母亲,李氏可以从一个温软没脾性的妇人变得威武睿智起来。 之后秦妙和秦妙媛又陪着李氏说了一会子话,商量以后由谁来给盖房子的工匠们做饭。反正娘现在什么重活都不能做,每天要做的就是安心养胎。 秦妙想了一下说:“不如还请了村里面的妇人来帮忙做饭,到时候按天数给她们工钱,她们拿了咱们给的工钱,还吃着咱家管的饭,总不能再到处嚼舌头了。”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就是这个道理。 秦妙媛接话说:“娘现在不能做重活,咱们两个都是小姑娘,亲事都还没定,只能这样了,请了村里其他的妇人来帮忙。” 李氏点头:“这样也好,那些闲话是被那几个妇人传出去的,还得借了她们的嘴将事情给解释过来。不然妙妙的清誉就这么毁了。” 秦妙点头赞成。心里想着娘其实并非当真的温软没脾性,若是真的刺了她的痛处,她也会变得机智有胆识。这样就好,也许等到自家一步步的殷实起来,成了那家大业大的大户之后,娘也能做一个有头脑的当家主母。 柳氏来秦家的第二天,秦家便正式聘请了若干妇人做厨娘,专门给盖新房的工人们做饭。给出一天三十文钱的工钱还管饭,一时间吸引了方圆好几个村子的不少的妇人前来应征。农妇们谁不会做饭,换个地方做饭不仅能得了工钱还能一日三餐好饭好菜的吃着,当真是天下掉下来的大便宜。 第186章 种菜 李氏出面,叫了开工第一天来帮忙的那几个妇人,旁敲侧击的解释了一下李柏的身份。然后在那几个妇人懊悔惊慌的眼神中,大人大量,聘用了她们。她们立即感激得什么似得,恨不能当即就跪下来给李氏磕头。 因着开工第一天的秦家给工人们准备的饭菜都很好的消息传了出去,这些天来帮着盖房子的工人越来越多。当然也有一些没有手艺,来滥竽充数混吃混喝的,所以每次有附近村子的工人过来干活,秦峰都要带上村长,对那些工人考验一番。留下有好手艺的,糊弄人来混吃喝的统统让他走人。 工人们多起来之后,不仅盖房子的进度快了很多,而且对饭菜的需求也多了。如此第一天来帮忙的那个几个妇人有些人手不够。一个灶做不过来,目前已经分出来了好几个灶一起,一个灶配三个妇人,两个灶做饭,两个灶做菜,一个灶蒸馒头的话,这就有五个灶了,至少也得十五个妇人才忙得过来。 所以李氏出面,从前来应聘的诸多农妇中选出来好几个手脚麻利手艺好的留了下来。 这里面就有何花的娘余氏。说起来何花小小年纪就能有一手好针线和好厨艺,并非她自己天资好,乃是因为有个针线更好,厨艺更好的娘亲。只不多当初秦妙去何花家里的时候余氏因着儿子的死大受打击卧病在床,并没有给秦妙品尝她手艺的机会。 现在余氏来了秦家做厨娘,何花便跟着她娘一起过来,白天余氏在大灶上做活,何花便在秦家的小灶上帮着做饭。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孕吐等反应就越来越明显,何花便想着办法给李氏做一些可口的饭菜。 秦妙对此很是感激,她自己是个不懂做饭的,四姐虽然会做饭,可也只是局限与不生不糊的把饭做熟了而已,至于秦家的男人们,更是为着盖新房子忙得整天不在家,白天在工地上监督工人,吃饭就和工人们一起吃大灶,晚上天黑透了才回家来。一回到家累得几乎是倒头就睡。 亏得有何花天天过来,不然李氏这怀孕的日子可诊不好熬。 秦妙之前给何花的菜种,现在已经开始结果了,黄瓜,冬瓜,南瓜,西红柿,豆角,茄子等等的蔬菜,结得很厚。今天摘过一次,过上一夜,第二天基本上就又有可以摘下来吃的了。 如此好的菜种,何花喜欢的不行。托了她爹白天不做农活的时候就坐在菜圃边盯着,免得被那起子好吃懒做的人给偷了。 早上天不亮,何花便跟着她娘出发,捎上菜圃里长出来的瓜果带过来。 秦妙为此说了何花不少次,翠翠这边种的菜尽够工人们吃的了,她们母女两个每天要在山清村和唐家庄之间步行一个来回,已经很费体力,再背上些蔬菜,岂不是更累? 何花不依,总感觉自己种出来的瓜果比翠翠种出来的好吃,说什么每天都要带一些来给李氏做了吃。 说起来翠翠种的菜,规模逐渐扩大。秦妙和她四姐秦妙媛两个有空了就去帮翠翠种菜。在翠翠的屋子后面开垦出一块一块的菜畦,这一块种茄子,那一块种西红柿,此外还有辣椒,黄瓜,冬瓜,南瓜,土豆,豆角等等。 翠翠家是唐家庄里面的穷酸无比的绝户,虽然她爹也姓唐,可却在村里没什么说话的余地,住的房子自然不是村里的好地皮,乃是被挤到了村子的外围,冬天风大天冷不说,夏天还时不时的闯进了一些小动物。不过住在村子的外围也有好处,这不就挺方便开发菜园子。 村子外围不似村子里面那样的紧凑,外围的空地很多。长满了杂草,但是比较贫瘠不适合长庄稼,一空就空了好些年。 此番被翠翠和秦家姐妹开垦了出来,围上木栅,密密麻麻的种了不少的蔬菜。且又是秦妙空间里面出来的好菜种,待菜秧子长出来,一天下来就能收获许多的瓜果蔬菜。 菜圃的外面被秦妙撒了特制的药粉,只要是进去菜谱偷菜的人,沾上一丁点的药粉第二天就会浑身长出大小不一的黑斑,看起来极为可怖,且痒痒难忍,直到把皮肉抓破了还不解痒…… 如此好几个人长过黑斑之后,便再没有人敢来偷菜了。 翠翠每天将菜从菜圃里摘下来,放进一个个的大竹筐里,去大灶上通知了厨娘们过来将一筐筐的蔬菜瓜果抬了去,清洗切块,炒熟了之后共给盖房子的工人们吃。 粮食这边,由李柏每半个月送来一车粮食。 和第一回送粮食不同的是,之后李柏每次来送粮都会声音不大不小的叫李氏一声姑母。 李氏原本是为了敷衍柳氏才扯谎说李柏是她的娘家侄儿,不想李柏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这事,竟当真唤起她姑母。这一声姑母叫的,可把李氏叫的个热泪盈眶。 李氏当初是一路逃亡来的唐家庄,娘家人就算没有因为战祸而死绝估计也剩不下什么人了。况且这里距离她娘家路途太过遥远,想和娘家人加上一面,只能去做梦。不想机缘巧合之下得了李柏这个“侄儿”,顿时欢喜的什么似得,满心眼子的把李柏当成她亲侄儿来疼爱。 再加上李柏从去年到今年,一直兢兢业业毫无怨言的在镇上守着粮店,据说粮店现在是越来越得人心了,其他镇上不少百姓也不远千里的赶着马车火车前来太丰粮店买粮食,粮店里面的声音现在是好得不得了。 因此李氏的心里又对李柏极为感激。 感激之情,加上娘家侄儿的顾惜之情,现在李氏看了李柏可比看了自家的小子都还要亲热。 李柏得了李氏的疼爱,心里也暖暖的,活像又回到了当初娘还在世的时候。 可是做了李氏的侄儿,他就成了秦妙的表哥,大熙朝不许近亲通婚,这让李柏的心里很有些憋闷。可是转而一想,他又不是现在就向秦妙提亲,等到秦妙长大及笄,还很需要几年。 第187章 麦熟 几年之后,他若是能挣下来一个好前程,说不定到时候又是另外一番光景。随便找了机会,将“表哥”的身份去掉,就可以了。现在秦妙还小,为着一个身份和称呼坏了她的清誉,着实不该。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 李氏的腰腹还是显怀的时候,便到了炎炎夏日。 秦家的新院子地基已经全部打好,几栋房子一起盖,进度最快的那一栋房子已经砌起来一人多高的墙了。因为伙食供得好,工人们干起活儿来很是卖力,照这样的进度,弄不好年底就能住进新院子。 眼下工人们打算突击个几天,之后就开始回家收麦子了。麦种用的秦家的新麦种,极为省心,种下去之后都没有捉虫施肥,麦穗就长得极好,麦穗很长,且颗粒饱满,如果老天爷肯配合,就这么一气儿将麦子收上来,脱粒,晒干,存仓,和以前比,说是翻几倍都是保守的,种的好的翻上十倍都有可能! 按照当初秦家给麦种的时候订下的交粮的范围,按照最下限的数字交完了粮食,再按照这个数字另交一份给地主家,还能生下来好些麦子,这些麦子统统都是自家的东西了! 祖祖辈辈的种地那么多年,这些庄户们从来没有哪一年像今年这样的大丰收过! 怀着这种感激,工人们好好的在秦家的工地上突击了几日,这就回家收麦子去了。 考虑到工人们回到家了,可能就吃不上什么好伙食,秦妙做主,将上次李柏送来的粮食,干鱼,和翠翠家收上来的蔬菜给工人们一人分了一些,让他们带回家去吃。吃得饱了,麦子才收的快。 于是,秦家继粮种大户的称号之后又得了个大善人的称号。 不过什么善人不善人的,在秦妙眼里不算什么,现在她最最闹心的是粮食作坊建在哪里,怎么建。眼看着麦子就要收上来了,可收上来的是麦粒,距离粮店里面销售的白面还有些距离。得通过磨坊这类的粮食作坊将麦粒加工成白面,这才能放进粮店里面销售。 奈何秦妙前世是学医的,并非机械设计,空间里面的书房中找了几本造物类的书,可是对于磨坊之类有用的器械讲解却少得很。 再加上前些日子家里盖房子,事情多,娘又怀着身孕,因为年纪有些大了,所以少不得三天请一次脉,五天换一回药,进空间练功都没啥时间,何况是琢磨建造新磨坊之类的事情。 之前计划的粮食作坊,在这个时空,称之为磨坊。 这个时空传统的磨坊多时石磨,由牲口拉磨或者人工推磨,利用大石磨盘一点点的将麦粒或者谷粒脱壳。效率极慢,有时候忙活一整夜也磨不出来几袋粮食。 想要提高效率,少不得要建出来一个速度快,质量好且效率高的新磨坊。 可是这新磨如何设计和制造,秦妙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眼看着工人们都回家收麦子去了,新磨坊的建造已经迫在眉睫。新磨坊不建出来,麦子就是收上来了也是在仓库里面堆着,没办法拉去太丰粮店销售,况且秦家现在的住处,怕是连存放麦子的地方都没有! 怀着这样的困惑,秦妙打算去一趟镇上。一方面估摸着镇上那座三进宅子里面的粮食和干鱼应该快要消耗完了,需要及时的补充,一方面想出去走走,寻找一下建新磨坊的灵感。 这天,秦家父子三个不用去工地,吃过了早饭,便歇在家里。 秦峰和秦少贤将之前整理的卖麦种的底单翻了出来,计算着这回能收上来多少麦子。 天气炎热,他二人一面喝着几天前秦妙让何花做得冰碗子,一面讨论着几天后收麦子的事情。 说起来这冰碗子,并非用冰做的饮品,这是落后的古代的农村,夏天是不可能找得到冰的,所谓的冰碗,不过是用井水里面湃了一整夜的冰冰凉的水果压出来的果汁罢了。 对于这个时空没有喝过果汁饮料的古人来说,这冰碗子确实是不错的饮品了。深得李氏和秦家其他人的喜爱。 不过秦妙却是对这冰碗子兴致不过,吃过冰激凌的人,喝过各种名目繁多的饮料的人,再喝这样的冰碗子,实在没味道。 这天秦妙央了二哥秦少廉给她赶马车,送她去镇上一趟。左右爹和大哥看的那个卖麦种的底单他是看不懂的,倒不如给她当车夫,还能去镇上玩个一两日。 工人们都回家收麦子了,秦少廉今天不用去工地,也对爹和大哥看得清淡兴致缺缺,正想着是去睡大觉还是找些别的什么活儿来做的时候,恰好自家小妹想要去镇上。 秦少廉当即就答应了下来,去镇上是个好主意,镇上翠花包子铺的包子,他可是很有几个月没吃到了。吃着家里给工人们做饭的大灶上蒸出来的玉米面馒头,真的是难吃,亏得那些工人们还吃得满嘴香。 怀着对翠花包子铺中的包子无比想念之情,秦少廉这天一早就赶马车载着自家小妹往镇上赶去。 时下已是五月,距离六月盛夏不过就是十来天的时间。快晌午的时候,太阳升上头顶,热辣辣的太阳直射大地,铁打的马车车厢里面热得不行。 一路赶到粮店,秦妙让冯三娘给她送了水盆子到小卧房,浑身的汗都擦了,待感觉到凉爽的时候这才换了干净的衣裙出来。 从楼上卧房来到楼下铺面的时候,冯三娘一面拿着蒲扇摇啊摇,一面对秦妙说二少东家去买包子了。 秦妙一听说自家二哥去买包子了,顿时嘴也有些馋了,便在铺子里陪着冯秋玩耍,顺便等待二哥买回来的包子。 李柏这会儿不在铺子里,天气太热,正晌午的时候太阳最烈,极少有人在这个时候来买粮,所以李柏现在不在铺子里也不打紧。 只是不知道他这会儿不在铺子里会去了哪里,于是便问了冯三娘:“三大娘,怎地不见李大哥?” 第188章 新磨坊 冯三娘摇着蒲扇,回答说:“他啊,我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反正你是知道他的,不想说的话怎么问都不会说。” “那他经常出去吗?”秦妙问。 冯三娘回答说:“是啊,中午的时候会出门去,反正也不会影响店里的生意,我就没有多问。” 秦妙隐约觉得李柏这是打算从粮店以外的事情上寻找出路。毕竟他不是一个甘于平庸的人,十五六岁,正是开始积累资历的好年纪,再拖下去,就要蹉跎光阴了。 其实秦妙也没打算留李柏太久,知道他是韩信那样能干大事的人,老把他留在小小的粮店里面也不是事。可是她这边的新磨坊还没头绪,少不得还得靠空间里面粮库的存粮来供给粮店,若是换了李柏之外的其他人,怕是早就将那三进宅子里面的诡异给传得人尽皆知。 这么一想,秦妙便有些烦躁了。 恰在这个时候,秦少廉抱着一大纸包的包子走了进来,招呼着冯三娘和冯秋过来吃包子。 秦妙凑上前去,看了一眼打趣说:“哎呀,二哥,你真是舍得。居然一次买了这么多包子。” 秦少廉回答:“刚才在路上碰到了大狗哥,给了他几个包子,不然带回来的包子还要多。” “是么,大狗哥也来了镇上?”秦妙一面吃包子,一面随口一问。 秦少廉回答说:“大狗哥是个争气的,虽然之前是林木匠的学徒,可是现在镇上的不少人都爱找他打家具,而不是林木匠。今天,他是来给镇上的一户人家打家具,听说那户人家过了这个夏天,秋天的时候要娶媳妇办喜事。” 秦妙听了这话,不由好奇:“林木匠几十年的老手艺了,为什么反被大狗这个学徒给压了下去?” 秦少廉一面嚼着包子,一面嘟囔着说:“还不是因为大狗哥做得家具新颖方便。大狗哥在手艺上或许不及林木匠,可是却胜在出巧。将老式的家具一改造,就用起来顺手多了,而且看起来也别致。” 秦妙这下明白了,大狗哥走的是创新路线。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大狗哥虽然继承了唐栓叔的憨厚却长了个机会创新的脑袋,说起来还是爱情的力量使然。不创新,就没有生意,没有生意就赚不到银子,没有银子就不能取了心爱的姑娘回家…… 想着这些,秦妙脑子里有个想法一闪而过。 大狗哥既然能创新出来不少的好家具,那么肯定能想出来建造新磨坊的好点子。新磨坊,说白了也不过就是从旧磨坊创新而来的。 想到这里,秦妙也顾不上吃包子,忙问秦少廉刚刚是在哪里见着大狗哥的。秦少廉不明所以的看着小妹有些激动的眼神,说了个地址。 秦妙记下了那个地址之后立即跑了出去。 好在镇子不算大,那一户请了大狗去打家具的人家并不难找。 大狗见了跑得气喘吁吁的秦妙,很有些惊讶:“妙妙,你找我有事?” 秦妙一面擦汗一面点头说:“是的,大狗哥,我有件事情想拜托你,能否借一步说话?” 大狗来到这户人家没多久,刚刚其实是在和这户人家的主人谈打家具的价钱,大狗开的价偏高,这家的家主有些犹豫。大狗便说还有事情要忙,让这户人家的主人在价钱上面再考虑考虑,之后就带着秦妙离了这户人家。 走了大半条街,寻了个茶楼,走了进去点了一壶凉茶。 秦妙在茶楼里坐定,也没心思喝茶,直接就和大狗说明了来意:“大狗哥,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家卖出去麦种之后这就要到了收麦子的时候。所以我想盖一个新磨坊出来。你也知道现在多数的磨坊都是石磨,一天一夜也磨不出来几袋粮食,你看……能不能将传统的石磨改良一下,提高加工粮食的速度?” “这个……”大狗有些犹豫了,“我只改过家具,没改过磨盘啊。” 秦妙劝他:“大狗哥,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你既然可以改良家具,一定可以想到办法改良石磨。” 大狗觉着改良石磨有些难度,可是那么多的家具都被他给改良了,他不信这简简单单的磨盘他改良不出来。面上虽然有些为难,可是心里却是跃跃欲试,很想挑战一下自己。不为别的,就为了这段时间各种的创新改良给他带来的成就感和银钱。 秦妙见大狗的态度有所松动,便从怀里,其实是从空间里拿出两本天公造物类的书,放到大狗的面前,对他说:“大狗哥,这些书,是我偶然所得,翻了几页,也看不大懂,放在我手里也是浪费,不如送给你吧,兴许你从这些书里能得到改良石磨的好想法呢。” 大狗拿起那两本书,翻了一遍。见一本是讲的精巧器物的设计与制造,内附不少的图画做辅助,一本则是讲得根据自然法则创事物,一本是操作方法,一本是造物规律。秦妙看起来觉得枯燥无比,可是大狗看着这两本书却是两眼放光,宝贝啊,好书啊! 有了这两本书做指导,别提是打造家具了,就是再精细一些的织布机,他也能去造一造了。 “妙妙,你可是想好了,这两本书当真送我?”大狗既欣喜又担忧的问。欣喜的是居然能从秦妙这丫头手里得到这样经典的好书,担忧的是怕这个丫头万一回去了被大人训斥一顿少不得又要将书要回去。 秦妙却是坚定的冲着大狗点头:“大狗哥,你放心,书既然送了你,那就是你的东西,我是再不会要回来的。不过……你得尽快的给我想出来新磨坊怎么盖才好啊。” 拿了人家的东西,自然要给人办事,况且妙妙不是别人,她成救过小兰的命。于是大狗满口的答应了下来:“放心,我就是不吃不喝不睡也得将这两本书琢磨透了好给你想出来新磨坊怎么盖。” 秦妙听了大狗的保证,心里顿时有了底。 第189章 被绑了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况且大狗又是这样对器物设计比较爱好的人。有了大狗的帮忙,新磨坊应该很快就会有着落了。 接下俩秦妙又说了一些自己对新磨坊的要求,也不是什么苛刻的要求,不过是脱壳要彻底,粮食里面不能有沙子,磨粮食的速度要快云云。 如此和大狗聊了一阵,有个小子跑了来找到大狗,说是他爹同意了,打家具的价钱就按照大狗说的算。 秦妙见大狗要去忙生意了,便和他道了别,约定了他一旦有了什么好点子就立即来通知她。 因为新磨坊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秦妙回去粮店的路上心情轻松不少,虽然头顶的太阳依旧毒辣,可也不觉得多么的酷热难耐了。 前面不远处拐个弯,之后再往前走一段就是粮店了。秦妙一边走,一边想着,等新磨坊盖起来之后,就能解决粮店中粮食的供货问题了,那时候就不一定非拉着李柏不放,他想做什么就可以去做了。 秦妙正想着这些的时候,突然后颈一痛,紧接着整个人就没了意识,昏倒在地。 一刻钟后,正在偷养在外面的私下里纳的小妾的家里和小妾厮混的袁爷接到消息,计划了一个多月的事情搞定了,那小丫头刚刚被绑了! 得到这样的好消息,袁爷立即就想起来秦妙那张甚是娇俏可爱的小脸,假以时日,这丫头定会成为倾国倾城的绝色啊!于是对那颜色平平的小妾也没兴趣了,立刻就穿好衣服,从小妾的院子里出来,想要去看看秦妙。 却说秦妙这边被人背后突袭,原本她练到了空间功法的第三层,警惕性没有这么差,可是这几个月事情太多,一直都没空闲进空间练功不说那个时候想比的事情想得太投入,压根就没料到会有人选在这样炎热的中午对她下毒手。 秦妙直到昏倒的那一刻,都还闹不清楚,到底是谁想要谋害她。 袭击秦妙的一共是两个人,俱是伙计装扮的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这两人一人敲晕了秦妙,一人立刻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绳子将晕倒的秦妙捆了个严严实实。然后敲晕秦妙的那个伙计立即丢了木棒,跑去袁爷那里报信。而捆了秦妙的那个伙计则留在原处等人接应。 所谓的接应,不过就是将事先准备好的马车赶来,然后将昏迷且被帮的严严实实的秦妙给塞进马车里拉去一个隐蔽的地方。 现在人都已经被绑好,就差等了马车过来将人拉走,这事就算是成了。 可是那伙计站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始终不见事先约好的马车过来拉人。于是忍不住弃了昏迷着的秦妙前去找马车。 马车停的地方不远,拐了个弯儿,往前一点,靠着一棵大树的那辆就是。那伙计拐了个弯,站在路口一看,顿时就明白了缘故。 原来这路上不知何时停了一辆很是宽大气派的马车,光是拉车的马就套了三匹! 这条路并非镇上的主干路,很是狭窄,被这辆宽大气派的马车一堵,可不就是没办法动弹了吗?而且能使用这一宽大气派的马车的人,定然不是凡俗之辈,可不是他们这一的小伙计得罪得起的。 既然马车动不了,少不得亲自动手将人给扛过来塞进马车里去。于是那伙计便原路折回去,准备扛了秦妙送到那辆大树下面等着的马车里面去。只要将她塞进了马车,他的事情就算完成了,这就可以去袁爷那里领商银了。 可是那伙计回到秦妙躺着的地方一看,不禁有些傻了眼。 他不过就是走开了一小会儿,怎么就出现了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少年呢,而且还是个一身华服的少年!天都热成这样了,大晌午的,不在家好好的凉快着,这个少爷骑着马在这镇上瞎跑什么呢! 如果那骑着高头大马的华服少年就这么骑着马就此路过,那伙计也不至于傻眼成这样。 那华服少年居然将地上被捆得严严实实的,昏迷着的小丫头抱了起来,放在了身前,两人一起骑在马上,那少年手里握着缰绳,只要那根缰绳一抖,马儿撒蹄子一跑,他一个小伙计往哪儿找人去呀! 眼看着事情就要成了,谁能料到这个大热天的中午竟是个如此多事的,先是前来接应的马车被豪华宽大的马车给堵了,接着又不知哪里来了这么一位爱管闲事的富家少爷。 那小伙计愁得都快要哭了,正想要开口求饶,只见那马上的少年握着马鞭的手居高临下的这么一指,威严有气势的声音就呵斥了出来:“你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公然行凶!若非本……本少爷恰好途经此处,这姑娘岂不被你这腌臜之人给拐走了?你最好哪也不要去乖乖在此等候我的手下送你去官府,否则……” 小伙计一听吓得不行,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求饶说:“小的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真的不是成心要拐了这姑娘,贵公子还请高抬贵手,饶了小的一命吧!小的这厢给你磕头了,磕头了……”一面说一面当真在那青石板的地上磕起头来。 然而不等马上的华服少年开口,巷子的另一头,那个停着宽大气派的马车的地方也走过来一位华服少年。和马上的华服少年不同的是,这个少年显得有些病弱。有了对比,便显得马上的少年要显得英武一些,而自马车停着的地方走过来的少年身体略瘦,面色略显苍白,竟很有些不足之症的特征。 那羸弱少年还没有走到正磕头的小伙计身边,说话的声音却是先一步传来:“你说是替人办事,那么替得何人办事?” 小伙计的心顿时就沉到了谷底,管闲事的人一个就够多了,居然又来一个!这下他是磕破了头也没用了! 正沮丧得不行的时候,只听得后面来的那位少年温温润润的开口说:“我不拉你送官,你只需要说出是何人指使的你来绑这姑娘,我便放你回家去。” 第190章 两位公子 小伙计一听,顿时来了精神,顾不得擦那磕头磕的一脑门子的灰,激动无比的问那少年:“公子此话可当真?” 羸弱少年看了眼马上少年,马上少年冷哼一声扭过头。意思再明显不过,一桩小事而已,你要管就交给你好了,我才没兴趣。 既然马上的少年不想管闲事了,羸弱少年便对那伙计说:“此话自是当真。” 既然如此,那还不赶紧交代了。伙计立刻竹筒倒豆子的说明了事情的起因经过:“这姑娘乃是镇上太丰粮店里面的小东家,因着那太丰粮店不肯涨价,我们袁爷便恼了这小东家,这才让我们偷偷的找机会将她捉住。我们也是暗地里试了好多次,今天才终于得手。” 原来是袁爷。羸弱少年微微一笑,抬了抬手,让那伙计走开了。 那伙计原以为过了这一关,就可以溜之大吉,却没想到刚刚他竹筒到豆子般的将事情说了个透彻的时候,匆忙从小妾的院子里赶来的袁爷躲在一个墙角处将这一幕全都看在了眼里。 袁爷恼火的不行,他动不了那两位富贵少爷,收拾了一个伙计还不是易如反掌。 于是那伙计刚回到家不久,就被人冲进家门将他家的东西砸了个稀烂。罢了,伙计自知得罪了人,在这个镇上是混不下去了,自己收拾了包袱麻利儿的逃了。 这些小事自不用细表,却说秦妙晕晕乎乎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不在粮店里面的那个小卧房里面躺着,而是躺在一个很是陌生的厢房里面。一时间很是惊讶,忙坐起身来,检查了下身上的衣衫。 还好衣衫还算完整,可就是后劲疼得不行。仔细一回想,才明白过来,自己是被人给偷袭了。 她有随身空间的事情,保密得极好啊,自己的家人都不曾漏过口风,应该不是有人想抢夺暖玉而掳她。那么又是因为什么呢? 秦妙下了床,一面猜着是谁将自己掳来了此处,一面走到窗子旁,推开窗子往外看去。 天色已经黑了,可是并不影响秦妙看出来这里依然是小塘镇。还在镇上就好。等会儿摸清楚是谁掳了自己之后就偷偷的逃跑。只要离开粮店的时间不是太长,冯三娘那里应该可以扯谎话圆过去。 按照秦妙的计划,今天和自家二哥一起来镇上,在镇上住一夜,夜里她像上次一样,赶在子时前去到那座三进的宅子里面补足粮食库存,然后第二天再和自家二哥一起回去村里。眼看着要收麦子了,现在可不是离家的好时候。 麦子收上来之后,紧接着要卖稻种。稻种依旧是自家田地里收上来的稻子,当然秦妙会找机会将这些稻种换成空间里面的优良稻种,然后按照之前卖麦种的方法去卖。 如此,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每一件秦妙都得亲自在场才能放心。思及此,秦妙决定了,如果再等一刻钟,掳她的人还不出现,那她就只能先走一步。待日后有空了再来彻查到底是谁在今天掳了她。 如此,趴在窗台上,看着窗外暗淡的夜色,耐着性子等了一刻钟。掳她的人大约是觉得她不会这样快的醒来,所以一直都没有出现。 秦妙也懒得再等了,关紧窗子,拿椅子递了门板,这才进了空间,换了夜行衣。而后再拉开窗子,纵身掠了出去。 天才刚黑多有多久,并不是深夜,所以这会儿虽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可是街上仍会时不时的出现一两个行人,多是外出上工的人,忙得晚了,天色黑下来才往家走。 秦妙一身夜行衣打扮,也不敢在街上行走,一路上踩着墙头屋脊,来到了这座三进宅子。 跳进这座宅子之后,四周一片安静。秦妙没有磨蹭,直接找间空库房,将空间粮库里面的粮食都移了出来。很快地三个房间就被装满,外加一个房间的干鱼。这些库存应该能抵挡一阵子了。 秦妙忙完这些,走到宅院里面的空地上,仰头看了眼天色。天色还早,离子时还有一两个时辰。原计划是今天晚上赶在子时附近来这里,先将空间粮库里面的粮食都移出来,等过了子时,空间粮库里面的库存恢复了之后再移出来一次。 来这个宅子一次不容易,可不得多移一些粮食出来么。 奈何今天遇上了歹人,计划都被打乱,现在距离子时还有一两个时辰,可有得等了。可是想着自己中午离开的粮店,到了现在都还没有回去,自家二哥,冯三娘和李柏肯定已经开始焦急不已的四处找人了。 于是便找了隐蔽的房间,在里面进去空间,换下夜行衣,离开存粮的宅子,沿着夜色暗淡很是僻静的大街一路朝粮店走去。 存粮的宅子离太丰粮店并不远,没有多久,远远的就能看到粮店的大门了。 然而此时此刻,原以为会焦急不已的到处找人的众人,这会儿正齐齐的站在粮店的店门外,态度恭敬的对着两位气质不同却是一样俊逸潇洒的公子哥回话。 秦妙躲在暗地里的墙角,看着粮店外的这一幕,不由皱起了眉头。这两位华服公子也不知道是好人还是坏人,假如是好人,她就这样走过去,倒还好,万一是坏人呢?她这一出现,也不知道等着她的是什么。 犹豫了一下,决定了还是躲起来,先看看那两位公子接下来想干什么再说吧。 不想那两位华服公子就这么在粮店的门外询问了一些事情后就走开了。根据粮店中人的表情来看,那两位华服公子应该没有为难他们。 大晚上的,突然造访,连店门都不进,就在店门外面问了几句话就走了,态度上还算不错没有难为人。秦妙不由开始揣摩了,这两位贵公子,这是想干嘛?莫非……是特地来打听她的下落的? 秦妙想了一会儿没有头绪,心里不由开始想念灵鼠,若是灵鼠在就好了,一准能第一时间弄清楚那些人是什么身份,从什么地方来,来这个镇上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191章 我要定了 因为想这些事情的时候耽误了一些时间,这会儿秦妙准备回去粮店的时候,冯三娘却是已经开始关店门了。将打烊的木牌往门外一挂,然后两大扇门板一关,自里面落了锁。粮店一天的营业就这么结束了。 秦妙好奇的咦了一声,我都这么长时间没有出现了,冯三娘等人不出来寻找就罢了,居然能这样气定神闲的关门打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秦妙蹙眉想了一下,感觉问题应该出在那两位公子的身上。而那两位公子又是什么人呢?也许他们和今天白天掳了她的人有关。 既然存粮宅子里面的粮食已经补足,粮店这边又不是特别的担心她,那么……不妨回去晚上醒来时呆着的那个房间,摸清楚掳了她的人的身份。 思及此,秦妙不敢耽搁,放弃了步行,直接使了轻功上了墙头,然后在墙头借力,上了某栋房子的屋顶,一路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回到了之前刚醒过来时呆着的那个房间。 自房间的窗子爬进去,小心的环视一眼,还好,这个房间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灯还亮着,就是抵着门板的椅子不见了。可见她离开这个房间之后,这个房间里面进过人。 既然这一会儿房间里面没人,秦妙便没什么顾忌,将整个房间都探查了一遍。发现这里其实是一间卧房,不过布置的略显简单,房子的质量却是不错,所以这个房间应该是一间客房。 连客房都这么宽敞的宅子,应该不算小。可是镇子不大,镇上能住的上大宅子的人家,也就那么几户。不知道这里又是谁家的宅子。 其实这样的时候若是能来个丫鬟什么的打听一下也是不错的。可惜这个宅子里面似乎很久不曾有人居住,安静的不像话,一点都没有大宅子该有的人气。 秦妙在房间里面呆得有些无聊,便想走出去看一看。 不料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串杂乱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有人来了!秦妙慌忙回到床上躺了,装出一副被掳的人的惊慌胆怯来。 “哎呦!人居然在这里。倒害得本少爷好找。”伴随着声音,一道红褐色颀长俊秀的身影朝着床榻走来。 “这倒是奇了,明明阿墨来看的时候房间里面一个人都没有。”红褐色衣袍的少年身后紧跟着一位身穿月白色直缀的少年。 红褐色袍服的少年剑眉星目,身形结实挺拔,虽然穿着略显寻常的衣衫,行止间却显出几分清贵之气。如此气质,假以时日,必是一个尊贵睥睨,伟岸矫健且英武不凡的富贵儿郎。 而那身穿月白色直缀的少年却显得有些瘦弱,那身薄缎长衫穿在身上,竟很有些飘然,只见布料,见不到布料下的身板。不过一张脸却是长得很是俊秀,眉清目朗,却显出几分深沉来,嘴唇略薄,随便一勾,便能勾出不少耐人询问的表情来。 两位公子虽然气质迥异,却衣着华贵。带着一位随从,就这么进了房间,来到床边站定。 秦妙从床上坐起来,装出一副八岁女童在这样的情形下该有的胆怯模样,往床里面挪了挪,小心的问:“你们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褐衣少年不答反问:“我问你,刚刚我们进来找你的时候,你为何不在房里?” 秦妙自然不能说她去存粮的宅子给她的粮店补充存粮了,这会儿灵机一动,随口扯了个谎:“我……我醒来之后,有些内急,就……就出去找茅房了。” “哈哈!”褐衣少年忍不住大笑起来,“你这丫头,当真有些意思。” 月白长衫的少年却是看着秦妙,露出几分关切之色:“小妹,你莫怕,我等不是坏人。不过是有事要来寻你罢了。” 秦妙快速的分析了一下这句话,你们不是坏人,不是坏人干嘛还掳了我来这里?要寻我,我和你并不认识你们寻我作甚?总之,这两个人绝非善类,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那月白长衫的公子虽然身体瘦弱带着些先天的不足,可是人确实玲珑剔透的聪明,一眼就看出秦妙的顾虑来,温和一笑,开口说:“小妹,我想你大约是误会了,我等并非当街敲晕你的人。你开的粮店得罪了同行,他们欲帮了你去解恨,被我等当街救了下来,带回此处。” 秦妙一听,一阵后怕,她并不知道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居然结下了仇家,那仇家都已经对她下手了,她好茫茫然在这里瞎猜着到底是谁掳了她。 也许是在村里见惯了老实憨厚的庄稼人,居然就忘了这人世间不乏揣着野心手段毒辣的小人。 “如此,多谢二位了。”既然眼前的这两位不是掳了她的仇家,那么心里的防备就卸下不少,很是礼貌的道了句谢。 褐衣少年一挥手:“这倒是不必谢了,左右我就是来寻你的。既然当街救了你,你便跟我走吧。” “啊?”秦妙惊讶,跟你走?你该不会是施救于我便想让我跟你走,报答你?这怎么成。 正想开口问问给些谢银成不成,便听那月白色长衫的公子开口了:“我也是来寻她的,且我也救了她,按照这位少爷的意思,那这位小妹岂不是应该跟我走?” 这话是对那褐衣少爷说的,语气虽平和,却带着几分坚定的不容拒绝。 褐衣少年听罢立刻反驳:“明明是我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放在马上之后你才赶来,你如何救她了?”说罢露出几分得意,“有的事情啊,晚一步,就彻底的晚了。这位小姑娘,我要定了!” 月白色长衫的公子挺拔微微一笑,不急不缓的道:“不过就是将她抱上马而已,算什么救人,我可是派人将她的仇人全都肃清了,今后的日子里她再不会遭到那些歹人的暗算,如此,才叫做救人。你说,这位小妹难道不该跟了我?” 褐衣少年听罢有些恼了,眼睛微微一眯:“哪里来得不知所谓的贱民,居然也敢抢强本……本少爷的人!” 第192章 沈公子 月白色长衫的公子丝毫没有被这怒气影响,抬手气定神闲的作了个揖:“在下并非贱民,家父沈天,在下姓沈名耀康。尚未及冠,所以还没有字。这位少爷,如不嫌弃,叫我耀康就好。” 那一脸清贵夹着几分英气的褐衣少年听着这一长串的姓啊,名啊,字啊的就一阵不耐,摆手说:“我管你是谁,总之这小姑娘是我的人了!” 饶是秦妙这一会儿再镇定,听了那月白长衫的公子的话后也坐不住了,沈天之子,沈耀康啊!大熙朝首富沈天的独生儿子,沈耀康!居然就站在她的眼前!我的天!事情来得太快,秦妙有些受不住了,想想八仙酒楼里面的字迹异常好看的菜单,心里一阵激动,想要说几句话,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一把拉住沈公子的袖子,激动的:“你……你……”你了半天还是不知道来个怎样的开场白比较合适。 褐衣少年见秦妙听了月白衫子公子的名字之后,显得很是激动,一把拉住他的袖子不撒手,顿时就恼了,不过就是个贱民而已,也值得激动成这样?你要是知道了本少爷的身份,还不得吓得跪下来磕头? 于是一把将秦妙的手扯开,冷笑着道:“小丫头,想要烧香,也得先把庙选对了。实话告诉你,我的身份比他要高,你还是离他远些的好。” 秦妙有些不明白了,这两人,一起去粮店里面找过她,后来又一起出现在这个房间里面,现在居然针尖对麦芒的吵了起来。他两个到底什么关系?朋友?敌人?亦或者根本就是两个萍水相逢的路人? 思及此,不由开口小心的问了一句:“二位公子,你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褐衣少年听了,立刻回答:“什么关系都没有,今天中午之前,我都还不知道天下还有这么一号人,看着文文弱弱的,原来脸皮居然这么厚!”说到后半句的时候,目光则是犀利无比的扫在那沈公子的身上。 沈公子居然也不介意,竟然还温雅一笑,对秦妙说:“不错,我与这位少爷今天中午之前并不相识。为了搭救姑娘你,这才结下一面之缘。” 秦妙有些疑惑了:“你二人之前并不认识,今天是为了救我才认识的。我好像记得你们刚刚提到过,是专门来找我的,所以想来便不是偶然路过顺手搭救。那么请问,你二人找我有何事?我好像和您二位不熟吧!” 听了秦妙的问题,这次是沈公子先开口回答,他说:“我父手底下的声音遍布天下,前些日子出门点检铺面的时候听闻这小塘镇里出了一位医术极其高明的小神医,花钱雇人打听了之后,才知道是姑娘你。” “在下自出生那日起就带了虚症在身上,从小到大不知道看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名贵的药材,始终没什么成效,故而我父便想请了姑娘你来为我根治这虚症。原本派的人已经出门,可是我想着既然是为我求医,须得我自己出面寻找方显诚意,于是亲自来了这小塘镇寻找姑娘。” 沈耀康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经过这么一解释,便清楚了。 原来是病秧子一个,想来求医的,那褐衣少爷听了沈耀康的话后冷冰冰的带着几分鄙视的扫了他一眼,这才开口说自己前来小塘镇的原因:“我父亲是朝廷里一位极高的大官,上个月看到本……公文,上面提到这小塘镇上出了极为神奇的新麦种,种下去三个月便能抽穗,且产量极高。” “我便是因着这神奇的麦种来的,倒要看看那位创出如此神奇麦种的秦家小姑娘是何许人。” 秦妙这下彻底明白了,原来这二人,一个是富二代,一个是官二代。一个是为了寻医求药根治身上的虚症,一个则是为了探查新麦种一事是实是虚。 不过……秦妙垂眸细细推敲了一下那两位少年的话。若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八岁女童,这么一番解释足以让她信服他们刺来的目的。可是,显然她不是那普通的八岁女童,总感觉这两个人的身份来历并非刚刚他二人说的那样简单。 不说别的,单单是这两人居然如此之巧的赶在她被仇家敲晕了之后一起出现,就是一桩极值得玩味的事情。 大夏天的中午,气温乃是一天之中最高的时候,正常的人都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出门。即便是寻人,一早一晚天气凉快的时候还不是有的是时间出门找人?可这两位贵公子,却是双双出现在这大夏天的正午。 寻常的两个人在特定的时间恰好碰到一起已经是件技巧的事情,偏偏这二人还是在她被仇家敲晕之后一起出现。 如果这二人之前当真不认识的话,那么就说明这两人,每一个人的心思,都不容小觑。 仔细推敲了一番,想着这两人就算心思不容小觑,可来寻人的目的应该没有作假。她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八岁的小丫头,能有什么值得他们算计的,目前来说,也不过就是医术和粮种两个方面比较出众罢了。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便开口回答:“既然二位一个找我治病,一个找我打听麦种。那我先给沈公子把脉开药,您回去按着方子先吃上一段时间,然后再给这位公子包上一包麦种,回头您自己回家试种就好。” 其实秦妙还想接着说,方子开了,麦种给了,您二位这就放我回家去吧?可若直接这样说的话,人家两位贵公子不远千里找来,就这样将人打发了,未免也太不给面子。 正想着怎么提及回家的事比较好的时候,那褐衣少爷却是坚定无比的说:“一包麦种哪里够?怎么也得跟我回去,将你如何培育出这样好的种子的方法都说清楚了才好。” 秦妙听了这话,心里感觉有些不太好,这位公子今天和她第一回见面,如何就这样肯定那新麦种是出自她手?难不成,这位公子前来小塘镇之前,已经派人调查过她家里的事情? 第193章 我选他 秦妙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家爹和大哥去年底出门,一直到今天春天才回来,所以有心之人稍加推测便知道新麦种和她爹与大哥没有关系,再则,李氏和秦少廉太过普通,和秦妙这位小神医放在一处一比较,新麦种到底出自谁手,便不难推断了。 如果事情只是推断,那么……或许还有商量的余地。想到这里,秦妙开口说:“那麦种是我家偶然种出来的,我也不晓得这里面有什么特定的法子,不如,公子您先放我回去,我让我爹娘好好的琢磨一下其中的关窍,总结出了培育种子的窍门之后再通知您?” 褐衣少年想了一下,他也觉着那秦家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庄户人家而已,能弄出来这么好的种子,大约是歪打误撞,极为碰巧儿的捡了个大便宜。可是……这样的大便宜为啥不落到其他的庄户人家,偏偏被秦家的人给撞上?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不管怎样,先逮住了这小丫头再说,现在已经见着了她,所以轻易的他是不会再松手,于是对秦妙说:“我自会派人知会你父母好生琢磨新麦种如何培育,至于你,还是跟我走吧。放心,我不会亏待了你去。” 褐衣少年依旧不打算放她回去,秦妙心里一阵烦乱,不过经过刚刚那一番试探好歹让她知道,这位褐衣少年并不知道她有空间的事情。只要这个大秘密没被发现,那么其余的事情都好说。 站在一旁的沈耀康沈公子听了两人的谈话之后,不由开口说:“这位少爷,就算你想留了这小丫头在身边做人质要挟她父母交出新粮种的培育方法。可好歹我在这里等着,说起来,我也帮过这位姑娘的忙,按照你的话,我帮她彻底肃清了仇家,她岂不是也得跟我走?” “你?”褐衣少年英气的眉头一扬,“我可是为朝廷办事,就你?也敢和我争?”不过就是一个病秧子罢了,哪里来的这样肥的胆子。 褐衣少年的鄙薄之色好不加掩饰,很是明显。可见他的心里是真的没有吧沈公子当一回事。毕竟天底下所有的人都归朝廷管,不服从朝廷的人全都是叛党,所谓叛党,那是要诛杀了九族才算完的。 可是沈公子并没有理会褐衣少年的鄙薄,且还回给了他一个温厚的安抚的微笑,开口劝道:“我二人如此争下去也无益,既然是关系到小姑娘,便让小姑娘自己决断的好。” 褐衣公子一听就要反驳,一个小丫头而已,哪里有她说话的余地?可是眼角余光看到秦妙朝他投来的略显烦躁和不满愤怒的眼神时,心里不由迟疑了。 于是反驳的话说出来之后便成了这样:“罢了,小丫头,你自己说,你打算跟谁走?” 秦妙见那褐衣少年竟是打定主意不让她走了,心里就有些烦躁起来,家里还有不少的事情等着她呢,收麦子,建新磨坊,卖稻种,给娘保胎,这些事情一件一件的,每一件她都放心不下。如何能这么被带走? 后来又听沈公子说褐衣少年带她走是为了拿她做人质迫使她父母交出培育新粮种的法子。当然,也不排除将秦妙带走直接逼问她新粮种培育的法子。不管怎样,都是为了利用她。 所谓利用,能给他带来好处才行,如若不然,那她就等着各种的折磨和逼迫吧。所以再看那褐衣少年的时候便显出几分不满和愤怒。 “当真让我自己选择跟谁走?”秦妙敛去脸上的不满和怒意,换上八岁女孩儿该有的天真。 沈公子笑了一下:“这是自然,我虽不及这位少爷身份尊贵,可也知道君子一言的道理,既然说了让你自己选,你尽管选便是。” 褐衣少年看了沈公子一样,冷哼一声,就你会做好人! 秦妙听了沈公子的话之后放心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待会儿我做出选择之后褐衣少年若是反悔,那便成了出尔反尔的小人。没人愿意被人当成小人,所以她尽管去选择就好。 于是抬起手,指了指沈公子:“那我选他。”而后看着褐衣少年问,“我可以跟他走吗?” 褐衣少年从来没有这样的挫败过,那丫头居然没有选他,而是选了那个病秧子! 几乎是一瞬间,褐衣少年的眼睛就怒得要喷火,看向沈耀康,冷冷的丢下一句话:“但愿你不会后悔。”说罢一梻衣袖,转身就走!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褐衣少年走了,秦妙居然松了口气。不知什么时候起,她的心里已经将褐衣少年当成了敌人,而把沈耀康当成了友人。 难道就是因为那褐衣少年要强行带走她,而沈公子却是她很久之前就耳闻过得巨富沈天之子,同时还是有着一手好书法的八仙酒楼的那个东家少爷? 感觉的事情,还真说不好。 估摸着褐衣少年走远了,秦妙这才开口问沈耀康:“公子什么时候比较方便,我好给公子请脉。” 沈耀康微微一笑:“不急,本公子夏天的时候不犯病,什么时候请脉都行。” 秦妙不由急了,不给你请脉开方子,我如何能回家?难不成你也想强行带我离开? 像是看出来秦妙心中所想一般,沈耀康不急不缓的开口说:“就算你现在就替我诊脉,开好了方子,你也是回不去的。” “为什么!”秦妙恼了,“难不成你也想带我离开?” 沈耀康摇头,解释说:“自然不是。我来寻你,你为我治病开方子之后我便回家吃药去,最多不过是日后药吃完了,病情有了进展,再派人给你送信,你再给我开新方子。不需要占用姑娘你大好的光阴。” “既然如此,那你刚刚为什么说即便是我现在就开方子,也回不去?”秦妙好奇。 沈耀康听罢,压低声音问秦妙:“你可是刚才的那位少爷是何人?” 秦妙摇头:“我哪里会知道,我不过就是一个乡下丫头。” 第194章 四皇子 沈耀康声音压得更低了:“他乃是当今圣上的第四子,宫中贤贵妃所出的皇四子。” “啊?”秦妙大惊。她真的没有想到,居然在这样的小镇上能遇上一位身份如此尊贵的龙子! “所以说,在他离开镇上之前,你不能回去。否则,他定会再捉了你,带你回京。到了那个时候,怕是连我也留不住你。”沈耀康低声解释。 秦妙点头,如果是这样,那她的确不能这么快就回去。到时候她自愿离开沈耀康这里,再被那尊贵无比的四皇子捉过去,就再没有机会回家了。 “那……四皇子他什么时候离开这镇上?”秦妙低声问。 沈耀康摇了摇头:“我一介商贾之子,如何会知晓皇子的行程安排。” 秦妙顿时就沮丧了:“那我岂不是这段时间都不能回家?” “小妹为何这样着急回家?”沈耀康询问。 秦妙这会儿心情很是烦躁,懒得在床上呆着了,跳下床来走到窗子处趴了呼吸着窗外深沉夜色中的空气,平复着内心的烦躁,淡淡的说:“家里有好多的事情等着我呢,一天不回去,我的心里一天不得安宁。” “小妹到底有什么事情要做,不放告诉我,我派人帮你去办。”沈耀康一副温雅和气很好说话的样子。 如果是普通的事情,秦妙这就忍不住要告诉他了,可是她的事情每一件都不普通,能告诉他?当然不能! 于是跳过这个话题,开口说:“时间不早了,沈公子既然身患虚症,还是早些回房歇息吧。” 如此,就等于是赶人了。饶是沈耀康刚刚被四皇子骂过脸皮厚,这一会儿也不好强留在此处,说了几句客气的告辞的话后便走了。 秦妙趴在窗台上发了一会儿呆。感觉有些困了,这才关了窗子睡觉。 好就好在现在她还在镇上,并没有离家太远。就算是暂时不能回家,起码也能比较方便了解到自家的情况。 第二天醒来。便有小厮前来敲门通知:“公子让姑娘去前厅用饭。” 这是一座很久不曾有人居住的大宅子,大归大,就是人气太少,这也是昨天晚上秦妙为什么敢撒谎尿急去了外面找茅房因而才不在房间,宅子里面人太少,她去没去找茅房,没人知道。 久无人住,所以宅子里面没有丫鬟之类的仆人。这会儿来敲门的应该是那两位贵公子的贴身小厮。那位尊贵霸道桀骜自大的四皇子昨天被她拒绝了,今天肯定抹不下面子派人来叫他吃饭,所以这会儿敲门的小厮应该是沈公子的人。 “好的,替我多谢沈公子,我随后就到。”秦妙在房间里面应了一声。 那小厮听了这话便走开了。 秦妙快速梳洗完毕,出了房间,这就朝前厅走去。 夏天里面,天亮得特别早,这会儿时间虽然不算晚,可是天色却是已经大亮,天边甚至能看到略显炽热的太阳光线。 秦妙便是踩着这略显炽热的阳光一路来到前厅。 前厅里面确实已经摆了早饭。奇怪的是摆了两桌,一位公子面前摆了一桌。饭菜不算多,单都极精致,水晶虾饺,灌汤包子,酸辣笋丝,精米瘦肉粥,细粮软糕,还有一盘造型做的像盛开的花朵似得花卷。 两位公子不愧是富二代和官二代。不仅一人一桌早餐,着身上的衣服似乎也是越穿越富贵。 四皇子今天换了身白袍子,上好的缎子,很薄很轻不说还通风透气,式样高端大气,质量更是没的说,细看之下能看出那缝衣服的线是夹着金丝的。一根玉带束腰,使他那少年的身板更显几分凛然的贵气和挺拔的威严。腰带下垂着压衣摆的玉佩,雕刻成金鱼儿的形状,灵巧,不失贵气。 而沈公子今天则换了身雨过天青色的直缀。身体依旧瘦弱的衬不住衣服,可是脸上脸色却还好,这会儿见秦妙来了,微微一笑,唇角微扬,眸子里闪烁着点点明亮迷人的光彩。 沈公子其人,撇开那娘胎里带出来的先天的虚症不提,这张脸其实还是挺俊的,而这张脸上面最最好看的还是那双眼眸。那是一双让人难以捉摸的眼睛,它温和,明媚,包容,睿智,深邃……可是秦妙总感觉这双眼睛背后含着什么秘密。这种感觉很淡,薄烟似得捉摸不到痕迹。 因为昨天晚上秦妙选了跟随沈公子。所以这会儿来了大厅便直接在沈公子的那张餐桌旁坐了下来。 落座的那一瞬,沈耀康眼角的笑容亮了几分,而四皇子那里却传来一声为不可闻的冷哼。 秦妙其实也很无奈,她一点都不想得罪人,可是那四皇子刚一见面就要带走她,她哪里还敢再搭理他?至于沈公子这边,最好只是看看病开开方子,否则,她得早早的打算了。 两位公子吃饭,两位公子的小厮则站在一旁伺候。 沈公子的小厮,穿着一身黑衣,十三四岁的年纪,秦妙听到沈公子叫他阿墨。而四皇子的小厮,却有些奇怪,同样是十三四岁的年纪,可是腰背有些弯,满眼的谨小慎微,垂着眼皮看着地砖,静候着四皇子的吩咐。秦妙觉得,四皇子的那个小厮,怎么看怎么像个小太监。至于叫什么名字,四皇子没有叫他,秦妙暂时还不知道。 一餐早饭,很快吃完。 四皇子随便用了些东西之后就离了前厅。带着他的小太监,就这么招呼都不打一声的走开了。态度不是一般的高傲。 秦妙和沈耀康对此,都不敢有微词,人家是四皇子,就是一句话出来要了人性命,也绝不敢有人敢有微词。 不过那四皇子走开之后,秦妙便感觉自在了不少。 有年纪略大的仆妇走了进来将桌上的残羹冷炙被撤了下去,很快地又上了今年最新的茶叶泡的茶水,并几盘茶点。 茶水和茶点摆上来之后,那仆妇便退了出去。沈耀康抬了抬手,让阿墨也退了下去。很快地,这间正厅里面便只剩下秦妙和沈耀康两人。 第195章 藏宝 沈耀康,最初听闻这个名字,是在李柏那里。当时在秦妙的眼里,沈耀康那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贵公子,不说享尽天底下的荣华富贵,占尽富贵和安乐总有不差的。也想过日后若有机会想办法拜会一下此人,不想老天爷的安排如此有趣,这么快就让她见着了沈耀康本人! 大熙朝首富沈天家的独生子,沈耀康,现在就坐在她秦妙的对面,啧啧,这种感觉,很有一种前世粉丝和偶像见面时的激动。 好在沈耀康其人性子很好,说话一直都和和气气,温润有礼,摒下所有下人之后,这才开口道:“小神医,如果方便,现在替在下诊一诊脉可好?如果我们只是坐在这里聊天,四皇子知道了怕是又要不高兴了。” 秦妙接话说:“皇子的脾气就是大,不过就是他想带我去京城,被我给拒绝了,居然就能把脸拉成这样。” 沈耀康摇头:“四皇子的不悦,并不全是因为小妹。说起来,他看在下很不顺眼,昨天乍一见面,他并不知我的身份,昨晚你醒来后听了我说的话,知道了我的身份之后,今天大约是再不想给我脸色看了。” 秦妙听糊涂了:“这是为何?” 因着这会儿身边没有旁人,沈耀康也不避讳,直接说:“家父沈天,乃是一介商贾,几十年的累积,手里面的金银之物便积攒了颇多。而当今圣上,自关外打进中原,进了皇城,坐了龙椅,掌了这天下之后,面临的最大难题便是国库空虚。故而,对于我父这种富可敌国的商贾,便存了些不好的心思。” 话说得这样明显,秦妙若是还不懂,那就白瞎了她那一百八的智商。 自古以来富可敌国的大商贾,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为啥,你的财富“敌”了国,自然是受到了皇帝的忌惮。皇帝手里捏着生杀大权,乃是掌管天下的天子,你让天子都忌惮了,下场能好? 何况那巨富沈天面对的还是当今圣上这种国库不是一般的空虚的天子。这位皇上的国库到底有多空,别的人不清楚,秦妙却是再清楚不过。前朝破灭前,整个京城里面的宝贝全都进了她的空间,包括皇宫大内的各种奇药和各种秘笈,一样不落。 京城的房子不能移动,否则当今圣上接管的就不仅仅是个空壳子京城,而是一片荒芜的京城了。其实,能给他留个“壳”让他入住,已经算是不错的,况且那还是皇宫这么一个富贵无比的“壳”。 目前的大熙朝,国库都空成那样。皇上连增加税赋这事面朝整个天下发了告示,便证明皇上的心里不是一般的焦急。要知道历史上开国皇帝改换了朝代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收一收民心,而减税便是收民心的一种方法。当今圣上刚一上位,不仅不减税,反而还增加了税赋。 都已经被迫无奈的向穷酸的老百姓伸手要钱了,你巨富沈天能过得好?早晚都要被皇上给宰了,将那可以敌国的财富统统都归入国库。 可以说,皇上的眼里,沈天是一根眼中刺,看一眼恼一回,我一个皇帝都没有什么钱,你一个商人却坐拥金山银山,这不是打我这个皇帝的脸吗?而沈天的眼里,皇上是选在他头上的一把刀,指不定什么落下来就能要了他的命。 这两人,确切的说,是一种敌对的关系。 这个时候,皇上的代言人四皇子,沈天的代言人沈耀康,这两人遇到了一处,若是没有仇恨和冷眼,那才叫奇了。 揣摩出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秦妙不由替沈耀康担心了:“这么说,你家现在的情况岂不是很危险?” 沈耀康勾了下嘴角,微微一笑:“皇上既然想要我家的财富,那么这财富便留不住了,可这些财富乃是我父辛苦几十年挣下来的,就算是留不住,也不能白白便宜了别人。我父私下将这些财富藏了起来,之后绘制了一张藏宝图。” “藏宝图分割成三部分,我和我父亲一人藏了一部分,剩下的那一部分被我父亲拿去了皇上那里。订了一个十年之期的约定,十年之后,我家自会将藏宝图毫无保留的交给皇上,可若是这十年中我家只要有丝毫的伤亡,这两部分藏宝图就永远不可能见天日。” 秦妙听罢,觉着这主意也是绝了。逼着皇上在十年只能不能动沈家。可是堂堂的皇帝,甘愿这样被一个商贾威胁?于是秦妙开口问:“皇上怎么说?同意吗?” 沈耀康回答说:“他若是不同意,我们家有的是办法让他一个铜板都拿不到。他最好是同意,这样不过是等个十年而已,十年之后想要的都能拿到手里。” 秦妙还想问,为什么要拖上了十年呢?如果已经找到了退路,为什么现在不隐退?如果没有退路,多等十年就有用了?皇上既然盯上沈家,必定会暗中想办法截断沈家的退路,以获得最多的利益。 不过这个是人家沈家内部的家事,她一个外人不好多问,于是便忍了没问。 曾经秦妙人生的宏伟目标便是要成为天底下的首富,这样才对得住她两世为人的经历,才对得住她的随身空间。 可是就在今时今日的此时此刻,这一宏伟目标,在秦妙的心里动摇了。 成为天下间的首富,当真好吗?恐怕富可敌国的光鲜与荣耀都只是表面现象,表象之下,潜藏的则是无时不在的杀机! 秦妙自认自己没有藏了财产然后画张藏宝图去和皇上天条件的勇气。封建集权制的社会,遭了手握至高权柄的皇上的忌惮,就等于在阎王爷的册子上提前报了到……活不长了! 她累死累活,处心积虑的挣银子,为的不过是让家人朋友都过上好日子。若是因为赚了很多的银子而连累家人朋友送了命,那她宁愿不赚那么多的银子。 第196章 沈家生意 说起来,她的空间里面有着前朝京城中所有的宝贝,后来再加上打劫卢员外家的家财和打劫地主家的那一大摞子的银票,现在她这个人,已经是大熙朝的有钱人,弄不好她手里的金钱一点都不必沈家的少。只不过这些钱财和宝贝都没有过明路罢了。 如此,在知道了沈家的事情之后,还想着以成为首富为人生目标,那就有些愚蠢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嘛。也不必做那什么大富豪,只要成为一个能让家人朋友幸福和乐的过完此生的小富豪就好了。 秦妙一面琢磨着这些,一面给沈耀康把了脉。 咦,这脉象,有点奇怪啊!秦妙极认真的又诊了一回脉。一时间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这脉上,那些天下首富相关的感慨全都抛到了一旁。 若说是先天的虚症,她不是没遇到过,之前的容公子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容公子也是先天的虚症,可是并不难治,配了些补虚的丸药,再用空间的灵泉水酿了增强体质的药酒。只要长期按时服用,身体终会慢慢强健起来的。 可是这位沈公子的虚症,并不是普通的虚症。脉象上看,虽然也符合虚症的特征,可是秦妙总感觉沈公子的身体五脏极不协调,有的脏器很是虚弱,而有的脏器却是正常的,甚至比有的正常人还要强上那么一些。 虽然有可能是当初娘胎里面人为的原因受损了一部分的脏器,可是一部分脏器受损,一部分脏器正常完好,经过十几年的时间,那些受损的脏器必定会带累的那些正常的脏器,使那些正常的脏器也慢慢的出现病态。因为人之五脏就像那五行,是相辅相成,相互影响的。 所以秦妙就感觉奇怪啊,这样的脉象,透着一股子诡异。 “小神医,我的病,可还好治?”沈耀康见秦妙拧眉不语,不由担忧的询问。 秦妙展开眉头,笑了一下,回答说:“治,倒是好治,就是这脉象,有点奇怪啊。” 沈耀康一听好治,便放心了,开口说:“在下从小就药和饭一起吃的,今年这个大夫看,明年另一个大夫敲,药方子也是不固定的,兴趣是药吃了太多,影响了身体,故而出现小神医说的这脉象。” 秦妙不认为是这个原因,当初容公子也是从小就看大夫吃药,一直不见好,可也没有出现沈耀康这样奇怪的脉象。 不过天底下的事情千奇百怪,什么样的怪事都有,有句话咋说的,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儿都有。天下之大,出现沈耀康的这种奇怪的脉象也不足为奇吧。 于是秦妙便不再多想,就像不去探究那个十年的约定一下,再没去探究这奇怪的脉象。当即开始琢磨药方了。 说起来药方,少不得还要用一用空间里面的药效好却又性温不刺激的大补丹和玉露丸,另外在加上几味引子。药酒是不好让沈公子喝的,因为他有的脏器很正常,喝了补身体的药酒很有可能会补过头,到时候一些脏器虚弱,另一些脏器补过了头,那是要出人命的。 如此斟酌一番之后,秦妙开口说:“沈公子,方子我已经想好了。等会儿你找人来帮我写了,然后去抓药,左右我这几天是不能离开这里的,索性就给你多配些丸药了。” “如此,在下多谢小神医了。”沈耀康听了秦妙的话,立即站起身,弯腰行了个大大的谢礼。 秦妙哪里敢受了这样的大礼。早躲开了。 沈耀康不想和四皇子碰面,走到门外叫了贴身小厮阿墨进来帮秦妙写药方后,并没有要离开这个厅堂的打算。正是天气炎热无比的大夏天,没事就不要到外面行走了,他瞧着这个厅堂建的不错,很是通风,凉爽的很。索性在这里坐上半天,中午的时候让厨房将饭菜送到各人的屋里,这样才方便。 秦妙说方子,阿墨提笔来写。 很快地方子写完,阿墨吹干了纸上的墨迹出去抓药了。 秦妙不着痕迹的瞅了小厮阿墨的字迹,虽不是底蕴不凡的名家墨宝,可是一个小厮能写得这样一手正楷,已经很不容易了。 看着阿墨的字,秦妙突然就想起来八仙酒楼里面的菜单。那菜单上的字迹才叫漂亮!而写得那一手好字的人,八仙酒楼的少东家,沈耀康,此时此刻就坐在她的不远处。一时间,那种粉丝见了偶像的激动心情又出现在秦妙的心里了。 忍不住有些后悔,刚刚怎么没有让这位沈公子亲自提笔写方子呢?那样她就有机会看一看正宗的原滋原味的好书法了。 阿墨一走开,这个厅堂里面便又只剩下秦妙和沈耀康了。 沈耀康没有离开这个厅堂的打算,那么秦妙也想离开这里。要知道四皇子也在这个宅子里面住着,万一她离开沈公子身边,被四皇子撞见,硬逼着她说出关于新粮种的各种事情,那她岂不要遭殃? 于是沈耀康坐在这厅堂里面喝着茶纳凉,秦妙便跟着坐在这厅堂里面拉着这位沈公子聊天。 作为一个村姑,见识实在有限的很,就算有时候也从村里来到镇上小住几日,可是秦妙对于这个时空的了解还是非常有限,哪里有揽尽天下生意的首富沈天的儿子沈耀康眼界宽? 秦妙有心从沈耀康这里了解更多的事情,随便时事也好,传闻也罢,总之,秦妙不想做个孤陋寡闻之人。 于是问沈耀康:“沈公子,听闻你家生意做得极大,就是不知道,你家的生意,都包括了哪些?” 沈耀康之前连他家给皇上三分之一藏宝图的事情都和她说了,这会儿她问一问他家的生意有多宽,应该不算逾越吧? 沈耀康回答说:“我家的生意,涉猎极广,盐,丝绸,茶叶,药材,是重头,另外还开的有玉器店,当铺,酒楼之类。总而言之,天底下的生意,几乎都有我沈家的份子。” 第197章 聊天 秦妙听罢,很是心惊,这沈家,真的是太牛了!这已经不仅仅是有钱的问题了,这生意几乎涵盖了整个大熙朝的商业领域,出了朝廷严格禁止的铁器,其余的领域,都有这沈家的影子。万一沈家人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异心,凭着这巨大的财力和无孔不入的生意网络,一夜之间足以策反大半个国家的人! 沈耀康说完刚才的话,端起茶杯来喝了口茶水,而后微叹一声:“可惜了。现在朝廷对我沈家处处打压,我家不少的铺子不得不腾空,转让。” 秦妙不由道:“这就对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生意少做一些,没什么大不了,关键是得保住性命。” 沈耀康摇头:“来不及了,我沈家已经奇虎难下了。”说罢温润一笑,埋怨自己:“瞧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没得吓住了你。” 秦妙摇头:“这倒不会,我虽然年小,却也知道富贵险中求的道理。沈家手底下的生意既然能发展到这样大的规模,岂是轻易的就被人打压的住?” 沈耀康从怀里摸出把小巧的折扇,打开来,扇了几下,赞叹说:“小神医不仅医术高明,这眼光和头脑也是一等一的好。” 秦妙摆手:“沈公子千万别夸我,我自己什么斤两自己清楚的很。你这一夸,我飘了起来,回头闹了笑话,可就是你的不是。” 沈耀康回以温和的笑容,不再说话。 气氛就这么安静了一会儿,在这样无言的安静中,秦妙突然想起来什么,问沈耀康:“沈公子刚刚提起,现在你家不少的铺子都在腾空转让,就是不知道店铺都位于哪里?价格几何?” 沈耀康合了扇子,看着秦妙:“小神医这是想要铺面?” 秦妙点头:“是啊,如果方便,我想从公子的手上买下几个铺面。” 秦妙原本是想通过推广新粮种,将粮店的生意发扬光大。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这新粮种的推广才刚起了个头,这就被京城里面的皇上给盯上了,为了不成为那出头的鸟儿,这粮食生意只得作罢。 太丰粮店虽然不会因此而关门,可是秦妙的心里,赚钱的重点,已经不打算放在这粮店上面了。 虽然现在还没有想好其他的赚钱路子,可是先趁着这个好机会拿几个铺面在手上,需用的时候直接就用上了,多省事。 沈家的铺面,应该都是顶好的,与其需用的时候跑断腿的到处找,花大价钱从别人的手里买,还不如在沈公子这里开个口。反正她不会让他吃亏,她可以给他治病,日后有了什么好东西还可以拿出来和他资源共享。 虽然吧,这沈家的树太大,已经招了大风,弄不好什么时候就要垮台,可是先不说这沈家的根基深,轻易的不会就这么垮掉,单说这天底下跟沈家有生意往来的商户那么多,真要到了沈家倒霉的时候,秦妙也不会受牵连,顶多损失几笔买卖而已。 秦妙这边开口问了铺面之后,沈公子也不小气,拿着合拢了的折扇敲了敲自己的脑门,想了一下回答说:“我家的铺子,在这个镇上是没有的,不过县里却是有着几个,小神医若是想要,回头我给县里的管事捎个口信。” “那我先谢谢沈公子了。”秦妙一面说,一面很是认真的起身拜谢。 沈耀康忙伸出折扇挡了她拜谢的动作:“小神医这样,岂不显得我没礼貌,你刚刚替我治病我都没有这样的拜谢于你。” 秦妙拜谢了之后,便开口问了价钱:“不知沈公子县里的铺子,价格几何?” 沈耀康温润一笑,打开扇子,扇了几下,开口说:“小身体替我治病,我沈某也不是不知感恩的,那几个铺子,就当做在下酬给小神医的诊金吧。” 秦妙猜到有这种可能,可也只是在心里略略想了一下而已,当下忙推辞说:“这如何使得,公子还是说个实价,我忙完了这一阵,就去筹备银两。” 沈耀康坚持:“说出口的话,怎么好收回。小神医非是常人,在下承了你的治病救人的恩惠,又是真心实意的想交了你这个朋友,区区几个铺子,小神医就不要和我客气了,否则就是看不起在下。” 这生意场上行走的人,哪怕只是一个少东家,说起话来也是极好听极圆滑的。他的话都说到这地步,秦妙若是在推辞,那便是看不起人,不想交这个朋友,而且还落得个斤斤计较的小家子气。 罢了,人家想送,自己接了便是。大不了日后再给他治病的时候上心一些,逢年过节的多送些节礼罢了。 铺子的事情很快就谈妥了。考虑到现在是天色炎热无比的夏天,而且最近的事情又有些多,秦妙决定,等入秋天气凉快,手上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这就去县里。将那几个铺子接下来。 在一个地方坐久了,难免会感觉无聊。况且沈公子的身体带着先天的虚症,这样炎热的天气里,不适合久坐。 约摸还有大半个时辰到晌午的时候,沈耀康辞别的秦妙,说是身体略感不适想要回房稍事休息。 彼时他的贴身小厮阿墨已经抓了药回来,秦妙拿着那些药,和沈耀康在厅堂的门外分了手。而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整理药材。 上午和沈公子聊得时间比较久,聊完了铺子的事情之后又聊了一些闲事。 也就是那闲聊的时候,秦妙才知道,眼下她所呆着的这座宅子,乃是沈家生意网中,一位中等地位的管事置下的产业。那位管事当初图方便,置下了这座宅子,之后很少来居住,只留了一两个仆人看宅子。 不想沈家的公子今年夏天居然要来这个镇上,那管事是个伶俐人,当即将这个宅子当成人情送给了沈公子。 沈公子之前没有想到会在这个镇上巧遇四皇子。那天中午他和四皇子两个一起救下的秦妙,之后便一起来了这个宅子。 第198章 玉佩 彼时四皇子并不知道沈公子的真实身份,后来知道了,便打定主意赖着不走了。你家不是首富么?你不是有钱么?那成,本皇子在这个镇上没有行宫就住你的宅子了,要是伺候不好本皇子,那就等着被治罪吧,哼! 而秦妙在四皇子离开之前不能先离开,万一那四皇子再次逮住她要带她回京,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一时间,三个人全都留在了这个宅子里面。虽然没有外界的束缚,可三个人,谁都不会不想也不能离开这个宅子。 当然,闲聊的时候聊到的不止这一件事,还有一件事,秦妙暗暗的记在了心里。 沈公子是个细致人,当初虽然没有第一个将被人敲晕绑的结结实实的秦妙从地上抱起来,可是他后来却是雷霆之势去除了幕后下黑手想要掳走秦妙的两个仇家,袁爷和钱老爷。 这两个人被沈公子的人拿下之后曾开口求饶,这一求饶便供出了回春堂的伙计。 原本袁爷之前并不知道太丰粮店的东家是谁,还是那回春堂的伙计提醒了他,袁爷不是个厚道人,被沈公子的人绑了之后心里不甘,便开始乱攀扯,这一扯就扯出了回春堂的伙计。 秦妙回想了一下,那医馆一里面伙计好像对自己从来都没有看顺眼过。之前自己在医馆里面做学徒的时候,他就总是阴阳怪气的挤兑自己,后来自己离开了医馆,按道理和他没有利益竞争关系了,可是见了面了,他依然拉着一张脸,好像自己欠了他多少钱似得。 秦妙本也没打算让全天下的人都看自己顺眼,对于这位医馆伙计,她直接跳过,无视他。可他怎么能在她背后这样捅她的篓子啊! 不成,这个伙计看来是留不得了! 秦妙一面整理着阿墨抓来的药材,一面在心里决定了,等到自己腾开了手,一定好好的收拾这个伙计! 中午的时候,午饭是由厨房里面新买的仆人送进房间来的。 此时秦妙已经将药材整理的差不多了,就等着午饭之后,进去空间开始配药。 夏天的中午,人们有午睡的习惯。 秦妙吃过了午饭之后,将碗筷之类的餐具往门外一放,这就从里面锁了门和窗,进了空间。 说起来,秦妙已经有些天没有进空间了。 空间里面开阔地上种的菜和灵泉小河里面鱼又多得收不完了。 秦妙没有急着收这些东西,而是进了阁楼里面药材库房,找到了大补丹和玉露丸等大内的灵药,捏碎和着今天阿墨抓来的几味引子,重新团了药丸,然后拿到烘干库里面烘干。将干药丸收进了普通的药瓶子,这事才算是完成。 这些药丸,让沈公子先吃着,看一看效果,之后再开其他的方子。 放下了这一头事之后,秦妙便开始收鱼,收菜。鱼都烘干放进库房存着,收上来的菜么,先堆在地头好了,反正空间里面的东西又不会坏。 忙完了空间里面的事情之后,出来,已经是下午了。 刚一推开房间的窗子,便感觉一阵热浪袭来,罢了,这样的大热天还是安安静静的呆在房间里面比较舒服。 于是关了窗子,回到床上,睡大觉。 不能离开这座宅子,这样的下午,不睡大觉做什么? 说起来,被困在这个宅子里面,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起码有了这么一个安静的房间,夜里进空间练功比较方便了不是? 这天下午,秦妙一口气睡到天色将黑。若不是厨房那边的仆妇敲门送饭,秦妙大约还要继续睡下去。 开了门,接过晚餐。 不知道是不是宅子里住了位皇子的缘故,之间仆妇手中端着的托盘上放着的三碟菜一碗米饭,数量不多,却不是一般的精致。 秦妙今天晚上计划进去空间练功,这饭菜再精致看在她的眼里也不过就是充饥的食物而已。晚饭吃过之后,依旧是将空餐具放在门外,然后锁进了门窗,这就进去空间练功了。 说起来,前些日子碍着家里的人多,没有自己单独空间,一直都没有机会进空间练功。这一拖,就拖了几个月。眼下已经是盛夏,一年的光阴过去一半,再不抓紧时间练功,等成为功夫绝顶的女侠时,人都老了,还怎么拉风得起来? 空间里面的神功,秦妙已经突破了两层,眼下正练着的是第三层。 这第三层拖拖拉拉练了半年,也不知道啥时候能突破。 一夜的苦练,累得不行,第二天不用说,秦妙自然是要补觉的。 一日三餐照样是厨房的仆妇送到房间来。 不知道四皇子和沈公子这大热天的在各自的房间里面都忙着什么,反正秦妙今天是睡了一整天。 当天夜里,秦妙又进了空间,继续练功。 原以为如斯安静的日子,会过上几日的,可是四皇子是个沉不住气的。只隔了一天而已,这天就来找秦妙了。 秦妙昨夜一夜苦练,这样的上午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阵拍门声吵醒。沉重的眼皮挣了好几次才睁开,眼睛睁开了之后又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反应过来这是沈公子的宅子。 门外的拍门声还在断断续续的持续。 秦妙胡乱整理了头发,这才下床穿了鞋子去开门。 今天的四皇子穿了一身石青色夏衫,依旧是玉带束腰,腰带下坠着玉佩,只是这玉佩不再是金鱼儿形状,换成了一枚吉祥如意纹的。 秦妙不由纳闷,不是国库空虚么?瞧瞧这位四皇子身上的行头,一点也不寒酸,通身的贵气啊! 转过一想,国库就是再空,好歹人家是大权在握的皇室,这大好的河山都是他家的,何况那些金银玉器?一年清知府还十万雪花银呢,人家拿可是皇室,开国以来,已经过了几年的稳定日子,几年的时间,足够累积不少的财富了! 秦妙心里琢磨着这些的时候,四皇子已经不请自如的进了房间,在一张凳子上坐了下来。他那小太监很是规矩的侯在门外,时刻听候吩咐的模样,一点也没有沈公子的阿墨那样自在随意。 第199章 不同凡响 “民女刚刚在休息,失礼之处,还请……公子您多包涵。”秦妙施了一礼。 四皇子摆了摆手:“不会行礼就免了吧。” 秦妙有些尴尬,她确实不会行礼,刚刚行的礼还是前世电视剧里学的。来到这个时空之后一个村姑小丫头,平日里都见不着大人物,娘亲边也没教什么礼仪。所以,这会儿便露了丑了。 不过四皇子这一趟来,并不是来看她行礼的,他有事要和她商量。 “秦姑娘,今天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些事情。”四皇子说。 秦妙立刻点头:“公子但说无妨。”只要不再逼着我跟你回京给皇上说新粮种的培育方法,其他的事情都好说。 四皇子这两天在这宅子里闲了两日,心里别提多气闷了。首先是这小丫头居然不买他的账而选择了沈耀康,让他碰了一鼻子灰挫败极了,其次那沈耀康知道他是四皇子了居然还不好好的伺候着,借口身体不适,整日里躲在房间里闭门不出。 沈耀康一个富贵的闲散公子,只要身体养好就够了,可是他不同,他是皇子,他要尽心尽力的替皇上办差。京城里面出来的时候,还只是初夏,现在都已经是盛夏时节,这差事若是再拖下去,办不出个眉目来,京城里,不知道又被人编排成什么样子了! 所以四皇子在这个上午,来找秦妙了。和她商量:“你放心,我来是告诉你,我不会再提带你走的事情。可是,新粮种一事,你得帮我。” 见四皇子松了口,坦然不再迫她离开,秦妙的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既然如此,剩下的事情都好说了。于是回答:“不知公子想让我如何帮你?” 四皇子没有坦白身份之前,秦妙就算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也只能含糊的叫他公子或者少爷。 四皇子开口说:“我带不走你,总得带了粮种回去。今天来找你,是想和你商量,收购你家粮种的事情。” 秦妙注意到,四皇子说的是收购,而不是征收,也就是说,她家的粮食,他不会白拿,而是会给钱的。 其实就算四皇子给钱,秦妙也是不敢收的。谁敢收皇帝的钱啊,都说伴君如伴虎,君心难测,需要这些粮种的时候,这粮种就是个值钱货,一点这粮种上面出了什么纰漏,一个小小的罪名压下来,她一家人都要倒霉。 于是对四皇子说:“公子客气了。公子是替朝廷办事的,民女虽然年幼,却也很想替朝廷出一份力。不瞒公子,民女家中开春放出去的麦种这就要收了,只是当时的粮种来的偶然,乃是民女家中田地长出来的,民女爹娘觉着品种好,自家田地种不完,这才分给了乡邻。” “这麦种到底品质如何,民女当真不知。既然公子需要,民女便会说服家人将今夏收起来的麦子全部赠与公子。如此,也算民女一家对朝廷效力了。” 四皇子听了这一通话,笑了一声:“都‘民女’了,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既然你有这个心,那事情就好办了。这两天我会调配人手,后天你便带路进村去。这些种子等我押回京里,真要是好东西,你一家人也算是立了大功。” 秦妙现在做几桩生意开几个铺子还行,和朝廷和皇室打交道,她是没那个胆子的,听了四皇子的话后,秦妙忙说:“殿下,民女不敢居功。粮种全都送给朝廷,日后我家再不会拿粮种盈利。朝廷若是觉着种子好,随便怎么处理都好,若是觉着种子不好,名女免费赠送,朝廷就当是粮仓里面压底的普通粮食吧。” 秦妙一副很是惶恐的模样,这功和过从来都是相互关联的,立了功,自然是好事,可是一个不好这功就有可能变成过。粮种免费送给国家不说,这以后,为了惹麻烦,粮种的生意是绝对不敢再做了。 四皇子听了秦妙的话,不由仔细的打量了一遍她,没错啊,确实是个八岁上下的小丫头而已,怎么说出来的话比有些官场上的为官人还要通透呢? 假以时日,此女绝非凡品!四皇子在心里下了这么一个定论。转过了一想,其实不用假以时日,这小丫头现在就已经不是凡品了。 “后日去你家收粮种。你和我一起去。”四皇子此行来找秦妙的目的基本上已经达成,等收了粮种,押回京城,这差事总算可以结束了。 秦妙哪里敢和他一起?万一这位皇子爷离开这座宅子之后变了卦可怎么办?忙回应说:“四皇子您带着官府的人去我家收粮种,我爹娘肯定会配合,我这边还要给沈公子琢磨药方……” 四皇子刚刚还觉得秦妙这丫头比官场上有的为官的人还要通透,不想这会儿这丫头就露了怯,不仅不自称民女,居然还有胆子拒绝他这位皇子的话。罢了,四皇子知道,秦妙虽然口口声声想为朝廷尽心,却不是真的想和朝廷扯上关系。 去秦家收粮种的事情,她不想跟着就算了。不过这么一位不同凡响的小丫头就这么错过了,实在可惜。 扯了身上的吉祥如意玉佩,四皇子将玉佩递给了秦妙:“这枚玉佩你收着,关键的时候兴许能用得上。” 皇子的玉佩,确实很管用,可是……秦妙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接还是不该接。 四皇子见状,笑了一下,补充说:“这枚玉佩代表的是我这个人,并非朝廷。送你玉佩,只是想交个朋友而已,无关其他。” 是的,秦妙之所以犹豫就是怕因着这玉佩惹上什么麻烦,谁知道四皇子手里的这枚玉佩是不是什么暗号信物之类。不过听了四皇子后来补充的这句话后,便放心了。交个朋友而已,这个可以试试,毕竟朋友多了路好走么,况且这位朋友还是这么尊贵的四皇子。 秦妙收了玉佩,揣进怀里,其实是借着这个动作放进了空间。 第200章 灵鼠归来 四皇子没有再逗留,离开了秦妙的房间去调配运送粮种的人手了。 送走了四皇子之后,秦妙没有继续睡觉,而是来了沈耀康住着的院子。 这个宅子里面,秦妙住的是一间客房,沈耀康作为主人,住的是宅子里面的正房,而四皇子,住的则是荷风送爽的环境清幽的名为雅苑的院子,房子去年刚修整过,每个房间都是崭新的,房前有一片荷塘,这样的盛夏时节,清风过处,阵阵荷香。舒适程度不下于正房。 秦妙来正房找到了沈耀康,借用了他的小厮阿墨,托阿墨跑腿去一趟太丰粮店,传话给冯三娘,让冯三娘明天去一趟秦家,提前给李氏和秦峰通个气,就说后日官府会派人收粮种,家里收上来的麦子和自家田地里种的作物收上来之后全都免费交给官府。 秦妙知道自家爹爹不是傻子,只要冯三娘的话带到,爹爹自会知道怎样应付。 其实这几天秦妙跟什么人在一处,冯三娘和李柏是大致知道的。所以并没有急着找人。那天晚上沈耀康和四皇子发现秦妙不在房间里面,便去了太丰粮店找人,没有明着说找人,只扯了别的由头试探秦妙有没有在粮店。 两个少年衣着不俗,谈吐不凡,却都不是坏人,秦妙和他们在一起,大约是有事情吧? 冯三娘心里琢磨了两三日,不想这天上午快中午的时候的了阿墨捎来的信,心里顿时了然,妙妙和那两位公子在一起,果然是商量大事去了。不敢耽搁,托了李柏照顾冯秋,也不等到明天了,中午随便吃了午饭之后就赶路去了唐家庄传话。 冯三娘这样的妇人心里,和官府扯得上关系的事情,统统都是大事。 阿墨去传话了,秦妙便在沈耀康这里小坐了一会儿,将之前配得药交给他,说明了服用的方法之后两人又聊了一些养生之类的话题。 阿墨传完了话回来,在秦妙这里复了命。秦妙才放心的离了沈耀康这里,回了自己的房间。 想起来这皇帝还挺霸道,看人沈家富可敌国,便想要夺了人家的家产,还好人沈天也不是吃素的,家产就是找地方藏起来也不拿出来。看到神奇的新粮种,这么快就派了人来,而且一派就派了个皇子。 好吧,朝廷是为了天下百姓考虑,这才如此重视新粮种。只是秦妙感觉好失落,自己筹备了那么久的新粮种,原本还想放开手大干一场,在粮食生意上面干出一番大业绩,这下好了,不仅粮种要交出去,这以后都不能靠着新粮种挣钱了。 想起来这事,秦妙的心里就空落落的。像是用心去唱一出戏,戏还没唱完,就不让唱了,拉了帷幕给赶下台来。 回到自己的房间,也没啥心情睡觉,只坐在床上发呆。想着新粮种这条发财路走不通了,还能走其他的什么路呢? 想了半天,想得脑袋疼,依旧没有头绪。 厨房里面的仆妇送了午餐,秦妙吃了饭之后便睡下了。新粮种这条路子走不通,那就停下来歇一歇,身心放空,正好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练功。 麦子全部收上来,还需要一段时间。等四皇子得了粮种之后,离开这个小镇启程回京之后,秦妙才能回家去。算起来,还得在这座宅子里面住上好些天。有了这一段完整的时间练功,应该会小有收获的吧? 如此,四皇子调派人手去了,秦妙关起门来白天睡觉晚上进空间练功,而沈耀康,天儿热的时候便歇在屋里,天凉快了,便出去宅子在镇上走上一走。 如此,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十来天。迎来了一年中最热的这段时间。 期间冯三娘来这座宅子里找过秦妙一次,告诉她:“东家老爷听我传的话,依言免费将收上来的麦子都交给了官府。你不知道,这次来收麦种的居然是县里的县太爷,身边跟这位绝顶贵气的公子,带了不少的兵丁,还有一些我瞅着有些像京里面的侍卫。” “啧啧,你是不知道,这些人拿着东家老爷给的底单,挨家挨户的收麦子。原本有几家还想赖账,结果见了穿着官服的县太爷和那些腰挎大刀神奇得不能再神气的侍卫,啧啧,吓得什么都不会说了,该交多少麦子,统统都交了出来。” 秦妙听了,不由感慨:“交出来又怎样,我家是拿不到的。” 冯三娘也跟着叹息:“谁说不是,想起来怪可惜的。倒是白白便宜了那柳氏,有县太爷在前面收麦子,他们家跟在后面,一点力气都不费就把租子给收齐了。听说收上来的租子家里都堆不下了呢。” 秦妙听了,心下一动,当下又托了冯三娘去唐家庄给她爹娘传话,就说暗地里给柳氏通个气,等官府的人走了之后,就出钱将柳氏收上来的租子买了。 当然冯三娘在传这个话之前,得先找到大狗,问一问大狗新磨坊设计得怎么样了。新磨坊有眉目了,才能大批的收购粮食来加工,若是新磨坊没有头绪,粮食收购来了也没用不是。 冯三年得了秦妙的话,便去找大狗了。 秦妙在沈耀康的这座宅子里面等了两天多,便得了冯三娘雇人传来的消息,新磨坊已经有了眉目。她这就去唐家庄给东家老爷传话去了。 得了这个消息之后,秦妙的日子便又安静了下来。 这天秦妙夜里在空间里面练了一夜的功,早上吃了厨房送的早餐之后就开始补觉了。 睡得正香,突然感觉鼻子有些痒痒,接连打了几个大喷嚏之后这才醒来。睁开眼睛的瞬间,看到眼前一道金黄色的影子跳过,心头不由一喜,忙从床上坐了起来,欣喜的叫着:“灵鼠!灵鼠!我看到你了,快给我出来!” 肥了一圈的金黄色灵鼠这才从枕头旁边钻了出来,开口说:“主人,我离开几个月而已,你怎地就变得这样懒了?这都什么时辰了,居然还在睡!” 第201章 二狗的背影 “你这小畜生,说话还是那样不中听,我哪里懒了,我这是在补觉。”秦妙纠正说。 灵鼠打了个哈欠:“不说我差点忘了,为了赶路,我一天都没睡了,这就去补觉了。”说着就要进空间。 秦妙伸手捏住它皮毛,质问说:“出去野了几个月,回来不给我这个主人禀告一下差事,这就要去睡觉?欺负我现在功力弱不能教训你是吧?等我功力练起来了就把空间给锁了,让你再不能出来瞎跑。” 灵鼠背上的皮毛被秦妙的几根手指紧紧捏住,想跑跑不了,挣扎间疼得不行,只得告饶:“主人,我这不是赶了一天的路,累糊涂了嘛。你想要消息,我告诉你就是。” “既然有消息,那还不快说?”秦妙不悦的催问。 灵鼠心疼自己那一身金黄色的珍贵皮毛,害怕再被秦妙摧残,忙说:“我几乎找遍了整个大熙朝,终于在通城找到了二狗的痕迹,不过也只是一个背影,看着非常像,没看真切,我不过就是眨了瞎眼睛,那个背影就不见了。” “你是什么时候找到的那个背影?”秦妙问。 “两个月之前。”灵鼠想也不想的答。 秦妙立刻恼了:“既然两个月之前就有了这个消息,为什么当时不立刻回来告知与我?” 灵鼠被这么一挤兑,顿时有些心虚了,掰着自己的爪子,回答说:“我这不是找了整个大熙朝没找见,就……就顺便去海外转了一圈嘛,想着兴许二狗就去了海外呢?” 秦妙怒了,拎着灵鼠悲伤的皮毛将它提到半空,疼得灵鼠吱吱乱叫。 秦妙气不打一处来的骂灵鼠:“你以为我是傻子呢,我看你这不是去了海外,而是到处吃喝玩乐去了,这一身的肥肉,啧啧,拎起来可沉了不少呢!” 灵鼠立刻摇头:“没有,没有啊主人,我是真的去了海外,海外有个国家,叫做大吾,佛教十分兴盛,可是文化不及中原先进,他们很是憧憬中原人的文化和中原人丝绸瓷器和茶叶……” “编!你接着编!”秦妙才不信这连篇的鬼话,什么大吾,什么海外的国家,一听就觉着好假。 灵鼠委屈极了:“主人,我没有说谎,这些都是真话,我真的去了海外。” 秦妙这会儿还想再补一会儿觉,懒得再和灵鼠歪缠下去。 手指一个用力就将灵鼠给扔到了地上,吩咐说:“出去几个月,就只带了这么一丁点的消息回来,你可真是行啊。既然你那么喜欢在外面玩,那成,现在你再去找人,找一位朱老先生。朱老先生具体什么人,你不是极有能耐的灵鼠吗?自己打听去。” 灵鼠这下已经委屈的快要哭了,哀求说:“主人,我都在外面逗留了几个月了,你让我回去空间休养几天嘛,我现在累得很,急需空间里面的灵气滋养。” 秦妙才懒得理会它,重新在床上躺了,闭眼睡觉前吩咐说:“半个月之内,给我打听到朱老先生的下落,否则你家主人我就把空间封了,让你永远都进不来!” 到底秦妙才是主人,灵鼠是为主人服务的灵兽,主人有令,灵兽不敢不从。 原地打了几个滚,表达完自己的不满后,灵鼠终于还是离开,去寻找朱老先生了。 秦妙快要睡着了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的功力,好像还不能将空间封住。看来那灵鼠也有糊涂的时候,就这么被自己给糊弄了。 如此,秦妙夜里进空间练功,白天补觉,波澜不惊的过了大半个月之后。 四皇子这边终于将秦妙家放出去的麦种对应的麦子都收了上来,连同秦妙家今春种下去的稻子,一同装了麻袋,放进特制的货车,捆绑牢固盖了毛毡之后这就要择日押送进京。 再次见到四皇子,是在沈耀康这座宅子的大门外。 身份尊贵,一向养尊处优的四皇子经过这十来天的乡村生活的磨砺,肤色被晒成了小麦色不说,身子骨愈加强健结实了几分。浑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尊贵气息的同时,更散发着一种阳刚的男儿气息。 差事已经办妥,四皇子急着回京复命,沈耀康这边,倒不怎么在意了。县太爷楚元楚县令在小塘镇里置办了宅子,精心布置了,邀请四皇子入住。如此,四皇子便不用借住在沈耀康的这座宅子中。 楚县令置下的这座宅子布置的再如何体面,四皇子也不过在里面住一晚而已。第二天一早就要跟着这批粮种一起回京去。 这楚县令便是当初将秦家的新粮种写在公文里呈给上峰的唐县县令楚元。 一朝天子一朝臣,何况这朝代都已经更迭,作为一个毫无背景又不是贴别了解今上喜好的小小县令,楚元以为自己这辈子都难以在仕途上有什么大起色的时候,正巧这唐县的地界上出了这新粮种。 修书一封呈给了上峰,以为这神奇的新粮种有可能会给自己带来点什么,却没有想到这新粮种能给自己带来这样多的好处。不仅得以见着了四皇子,还能因着收麦种的事情跟四皇子去那唐家庄住了半个月。这是什么,这就是交情啊! 一个桌上吃一顿山珍海味也比不得一起顶着大太阳田间地头走一趟来的情谊深。再说了,人家四皇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自己这个县令,官虽然小,可是在这新粮种的事情上出力最大,想必四皇子的心里对于自己的印象应该是很深的吧? 从唐家庄收了粮种,回到这小塘镇。楚元很是殷勤的请了四皇子来他精心准备的这个宅子居住,虽然只住一晚,可好歹是他这个下官的心意。 一车车的粮种,暂时停在这宅子的后院中,上面搭了防雨的毡布,夏天雨水多,不得不防备。 却说四皇子来沈耀康的这处宅子,找了秦妙,向她辞别。问她:“你家为朝廷提供了这么多好粮种,当真不居功?” 第202章 回家去 秦妙摇头:“些微小事,不值一提。我家在发现这新粮种之前,和天底下许多的庄户人家一样,异常穷困,吃不起粮食,甚至连粗粮都吃不起,顿顿吃糠咽野菜。现在我家的日子好过了,可是天底下还有许许多多的村子里庄户人吃不上粮食,这些粮种,交给朝廷,相信朝廷能为天下的庄稼人带来福祉。” 四皇子在出门办这趟差事之前,根本就没有见过农村里面的情形,自小生活优越的他,做梦都想不到,这天底下,居然还有这么多的穷苦人。秦妙说起庄户人家的艰苦,这一点他最近一段时间是深有体会的。 庄户人的日子已经这样难过了,可是父皇还在加税。四皇子有心向秦妙保证朝廷一定会百姓谋福利,可是一想到那加税的皇榜,便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想来坐拥天下的父皇,心胸竟还比不上这个小丫头宽广。这个小丫头尤想着免费将好粮种送给朝廷,为的是让天底下的百姓日子好过一点,而父皇却一心为着国库考虑。 拿了秦家那许多的粮种,有心给予补偿,可是秦家不过是个小小的庄户,赐下来的荣耀太大,难免会给这个庄户人家招祸。既然秦家人都是明白人,选择了做默默无闻的好人,那这一桩人情就先记着,他四皇子日后有空了再慢慢还。 秦家虽然不居功,可是那楚县令却是一副急功近利的模样,这些天来没有哪一日不再殷勤伺候着,话里话外全都在揽功,好像这新粮种是他家的田里长出来的似得。罢了,出了这新粮种,总得有人出来承担这个风头。就让那楚元得了这天上掉下来的好处吧。 四皇子和秦妙告了别之后。秦妙回到自己的房间。原本打算继续补觉,好为晚上进空间练功准备精力。可是重新在床上躺了,却如何都睡不着。 之前为了不和朝廷扯上关系,这才许了口,说免费将今夏收上来的麦子和自家田地里面的稻子都交给朝廷。可是今天不知良心发现还是崇高的大我突然醒来,居然说了那么一通想要为天下庄稼人谋福祉的话来。 要知道今年春天分出去的麦种,乃是她特别培育的,只能种一茬的,也就是这种子第一回种下去,长势好产量高,待麦粒收上来再种下去,就没有这么好的长势和产量,其中的原理参考的遗传生物学。这样做,也不过就是为了能长期的用麦种换麦子。 可是这样的麦种被四皇子带回朝廷,一经试种,没了那么好的长势和产量了,秦家肯定要出事。不管是为了自家的安危考虑还是为了天底下庄稼人的温饱考虑,秦妙决定了,今天夜里少不得夜闯一下四皇子入住的那个宅子了。 将空间里面可以长期稳定的将长势好产量高的优良特性遗传下去的好粮种和那只能种一茬的粮种对兑换。 当天晚上,秦妙没有进空间练功,而是换了身夜行衣。找到了楚县令给四皇子准备的宅子,然后找到装粮食的货车停着的院子,从空间里面找了把匕首,将每个粮袋开了个小口,以最快的速度将空间里面好性能的粮种和麻袋里面的粮种兑换。 好在四皇子不是也别贪心,没有当真将秦家今夏收上来的麦子拉完,只装了四车。不然秦妙今天晚上有的忙了。 调换完粮种之后,秦妙没敢多留,直接回了沈耀康的宅子。 等明天四皇子离了这小镇,她就可以离开沈耀康的宅子,回家去了。祈祷着四皇子这里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明天早早的顺顺利利的离开才好。 经历了这一番遭遇,秦妙还是第一回被动的离开家里这么久。好在,很快地她就可以回家了。去年冬天虽然为了到镇上寻找赚钱的机会也尝试过一个多月没回家的经历,可是那时她自愿的主动的离家,想回的时候就回去了,这次不同,这次差一点就要被带的远远的再回不了家。 眼下虽然失去了筹划良久的粮种赚钱计划,可万幸的是自己还能回家。只要还能回家和爹娘哥姐团聚,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揣着这种复杂激动的心情,秦妙这个夜晚剩余的时间,也没心思练功,只在空间里面收鱼,收菜。整理仓库,整理粮种菜种。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天快亮的时候,秦妙才从空间里面出来,小小的睡了一会儿觉。窗外的天色大亮了,才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到了沈耀康的这处托阿墨出门去打探一下,四皇子走了没有。 沈公子这些天吃了秦妙配的药,感觉好多了。因此对秦妙越发的客气起来。不等秦妙把话说明,便遣了阿墨出门去打听消息。 阿墨出去没多久,便回来了,一面擦着头上热出来的汗水,一面对秦妙和他家公子说:“四皇子虽然比预定的时间走得晚了一些,不过我去打探消息的时候,他已经走了。楚县令也跟着一起走了,眼下那座宅子的正门侧门后都已经锁了。我全都检查了一遍才回来回话。” 听了阿墨的这话,秦妙的一颗心顿时就揣进了肚子里面去。好了,这下终于可以回家了。这个宅子里面住着不愁吃穿,悠闲的不得了,比家里面那小土坯房住着凉爽多了,可秦妙就是忍不住的想家。家里有爹娘和哥姐,和他们在一起,住的破一些也感觉心里踏实。 沈耀康见秦妙一脸的喜色,知道她这是想家了。当即拱手道喜:“贺喜小妹,终于可以回家与家人团聚了。” 这声小妹叫的忒贴切,听得次数多了,秦妙便在心里把沈公子当成了兄长。说起来她家大哥二哥的年岁和沈公子差不多。这会儿听了沈公子道贺,心里很是开心回说:“说起来,我要好好谢谢沈公子,若非你当时出言相阻,只怕我就要跟着那几车粮种一起被四皇子带回京了。” 第203章 薄礼 沈耀康温润和气的摆了摆手:“在下可不敢当小神医的谢,不让你跟四皇子回京,在下也是有私心的,若非小神医的神药,在下现在可没那么好的体力坐这么长时间。” 秦妙客气说:“那是公子您吉人自有天相,身体并没有坏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所以这药以喝下去,药效就显了出来。” 沈耀康温雅的笑:“好了,我们两个也别在这里相互客套了。既然小妹你着急回家,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前几天让阿墨备了一些薄礼,聊表谢意,小妹你回家的时候务必要带上才是。” 秦妙忙摆手:“使不得的,公子您都已经赠了我几个铺子,怎么好再收你的谢礼?” 沈耀康坚持:“说起来是谢礼,其实不过一些布匹茶叶和一些拿着玩儿的小物件,都是铺子里压下来的旧货,不值什么,小妹你不收,就是嫌弃了。” 秦妙知道推不掉,想着几个铺子都厚着脸皮收了,这些小东西上面推来推去的难免矫情,于是开口说:“公子您这里的一个寻常物件,拿去我们乡下,那便是绝顶好的宝贝,我怎么可能嫌弃的,既然公子大方,那我收下就是。” 沈耀康听了这话,当即吩咐了阿墨去将东西都搬到送秦妙回家的马车上。 秦妙这才受宠若惊的发现,原来沈公子连她回家的马车都提前给准备好了,好一个周道细心的人,一时间心里很是感激。 阿墨去搬东西了。秦妙不好再叨扰下去,便向沈耀康告辞说:“沈公子,此一别,不知何时再相见。公子身体上面若是不适,尽管派人给我送信就是,我一定尽全力替你调养着。” 沈耀康温厚的应了:“小妹放心,在下好不容易找到了你这位神医,自然后常常叨扰。”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秦妙这才告别了沈耀康,去自己房间里面收拾东西了。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来的时候没有带一样东西,走的时候也没什么好带的,不过是吧房间里面的东西收拾整齐罢了。总不能人走了,留给主人家一个乱糟糟的房间吧?那多不礼貌。 沈公子是个温厚有礼的,秦妙不想在他这里留一个无礼的印象。 中午的时候从沈宅出发,下午太阳西落的时候,回到唐家村。 离家的时候,才刚开始收麦子。现在回家来,麦子已经收完。工匠们不畏天气炎热,重新回到工地,继续盖房子。 车夫帮着秦妙将马车上沈公子给的谢礼一样样的搬进秦家的小院中来。有布匹,茶叶,上好的茶具,还有几样小巧的玉挂件。小玉葫芦,玉佛,玉观音,玉坠,玉环……东西是拿着玩儿的小物件没错可是价钱却是很不菲的。上好的一点杂色都没有的玉质,随便一个小玩意儿拿出来,值个百八十两银子绰绰有余了! 秦家父子三个在工地上面,没有回来。 这会儿家里只有李氏,秦妙媛,还有何花。原本李氏在堂屋里坐着做小孩儿的小衣裳,现在她的肚子已经显了出来,再过几个月,约摸冬天的时候就该生了。听见有人敲门,待四丫头开门,秦妙带着个车夫模样的人进了院子,那车夫又搬了不少的东西进院子。 李氏饶是挺着肚子也坐不住了,放下手上的针线,扶着腰,进了院子,招呼着那车夫喝杯茶再走。 一院子的妇人女孩儿,那车夫哪里敢留?忙推辞说急赶着回镇上复命,逃似得离开了。 何花虽然好奇这些精致的好物件,可那是别人家的东西,她略看了几眼图个新鲜就回去厨房煮绿豆汤了。 秦妙媛翻着那一匣子的小玉件,每一样东西都很喜欢,直赞叹说:“好精巧的东西,瞧瞧这个玉观音,观音身上的衣服上面的纹路都看得那样清楚,这玉本来就小,真难为那雕刻的工匠师傅了。” 秦妙便道:“四姐,既然你喜欢,那这个玉观音就给你戴着好了。” 秦妙媛忙摆手:“我随口一说而已,哪里是真的想要。” 秦妙做主,将那个玉观音往秦妙媛手里一塞:“反正也是别人送的,也没花钱,四姐你喜欢就拿着。回头爹和大哥二哥回来了,这些东西也要让他们挑。大家都有份儿,不会偏着你。” 秦妙媛听了这话,才收了那玉观音,也不舍得往脖子上戴,而是收进了身上那个最近新做的荷包里面,宝贝的不行。这可是她长这么大得来的第一样玉器。 李氏这边虽然也觉得那一匣子小玉件挺精致,可是她刚听秦妙说这东西是别人送的,忍不住问:“妙妙,你这些天都去了哪里?这些东西到底是谁送的?” 秦妙回答说:“说来话长。我这大半个月可是见识了不少大人物呢!” 听闻自家小妹见识了不少大人物,秦妙媛一个没忍住,问她:“大人物能有多大?比县令还大吗?” 秦妙凑近自家四姐,低声说:“比县令大得多,人家是京城里头来的。” 秦妙媛立刻捂了嘴,不敢往下问了。 秦妙本来只是想和自家四姐开个玩笑,看她一副被吓住的样子,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何花这些日子一直跟着她娘余氏来唐家庄做工,余氏在秦家的工地上当厨娘,她一个没出阁的丫头便来了秦家给李氏做孕妇餐。收麦子的时候回去了几日,这不恢复上工之后便又跟着她娘来了秦家。 这会儿厨房里面绿豆汤煮好了,便盛到大陶碗里端出来放在一边冷着。口渴的时候盛上一碗喝,既解暑又解渴。 秦妙这一路上坐马车,马车不防晒,里面热得不行,出了不知道多少汗,这会儿见了绿豆汤顿时就渴的不行,忙要去厨房里拿碗来舀绿豆汤喝。 何花见秦妙舔着嘴唇进厨房,忙说:“你快去和婶子说话,我给你们盛好了端进去。” 秦妙也不和她客气,当即答应说:“那谢谢何花姐了。”说罢拉着李氏进了堂屋。 第204章 没她什么事 这些天遇上的事情见着的人有点多,秦妙不打算藏着掖着,准备如实的告诉李氏。娘知道了,过不了几日爹一准能知道。人家两个大半夜说说夫妻夜话,什么样的消息都能拿出来互通有无。 若是以前,秦妙还不觉得自己这个温软没脾性的娘是个可以担大事的,上回旁听了自家娘反驳柳氏的话后,便感觉娘认真起来,也是极有头脑的。便拉着娘进了堂屋,将如何在镇上惹了仇家如何被人敲晕,又如何被四皇子和沈公子一起救了的事情给娘说了个清楚。 当然四皇子和沈公子为什么来小塘镇找她的原因也都和娘说了一遍。 事情说到最后,才解释说:“娘,我刚才带回来的那些东西,便是沈公子给备的谢礼。” 李氏乍一听到这些事情,有些反应不过来,捏着手里擦汗的帕子好一阵儿才反应过来,心惊不已的问:“妙妙,那个跟着县令来村里收麦子的少年,当真是皇子?” 秦妙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角嘘了一声:“娘,小声点,人家是微服出来了,就是不想声张。” 李氏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他那样的金贵,咱家怎么也得给他寻个好住处。你是不知道,他来村里的那段时间,住的是临时搭起来的军帐。吃的也是咱们家做得家常饭。你说,我们是不是薄待了皇子,会不会被治罪?” 秦妙摇头:“这个自然不会,咱们家的伙食在整个村里也算是好的了。而且,人家来村里,主要的目的是为了粮种,不是来吃喝享乐的。” 李氏想了想,点头说:“难怪,你爹说粮种不收钱,全都送给朝廷。真要收了那位贵人的钱,我的天,我这觉都要睡不踏实了。” 秦妙点头:“是这个理儿。粮种都给了朝廷,朝廷想办法推广就好。咱们家怕是不能再靠粮种挣钱了。” 李氏倒是看得开:“那粮种原本就是家里的田地偶然长出来的。也没费什么功夫。朝廷想要,给了他们就是。” 秦妙接话说:“可是李柏李大哥可能不会在粮店里面久呆,之前粮店里面的生意都是他料理,咱家人不用费心。我原本计划着咱家有了好粮种,像今年春天那般,用粮种换粮食。等到李大哥离开粮店的时候,正好用粮种换的粮食供货。这样简单方便,不用到处买粮,更不用大老远的运货,和一路上的土匪强盗周旋。” 言外之意,粮店里面的生意,之前是李柏依靠他的关系打理,从收粮到运粮到卖粮都是李柏用他的路子打理。若是以后李柏离开了粮店,秦家自己人接手粮店,正好可以用粮种换得粮食供货,简单,直接,省力。 听了秦妙的话,李氏被点醒了,想想也是这么回事,若是李柏离开了粮店,自己家一个庄户,哪里来的关系网去做粮食生意?不由担心的问:“照你说的,万一李柏走了,粮种又全部交了出去,粮店的生意岂不是要断了?” 秦妙笑着摇头:“娘,不要担心,天无绝人之路,李大哥这不是还没有走吗。再说了,沈公子已经将他家在唐县的几个铺子送给了咱们。就算粮店开不下去,这不是还有县里的生意嘛。咱家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李氏不由叹息:“咱们一个庄户人家,镇上的生意都做不好了,哪里有功夫往县里跑?” 秦妙回答说:“有备无患了。沈家可是天底下的第一富户,手里面捏着整个大熙朝的生意脉络,几个铺子而已,对沈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再说我为了给那沈公子治病可是花了不少功夫,他要用那几个铺子做酬劳,我岂有不收的道理?” 李氏知道自家的小丫头是个能耐的,而且极有自己的主意,既然那铺子的来路没有什么不光彩的,便没有再问下去。心里最为震动的,还是四皇子来了自家收粮种,自家人居然全然不知。现在虽然四皇子已经离开,可想起来心里还是一阵余悸。 秦妙媛听着小妹和娘的对话,心里虽然也有震惊,可是关于铺子,生意之类的事情,她都不在行,她知道,小妹是个能耐人,断不会让家里的日子难过,所以也不怎么担忧。不过,说起来粮店相关的粮食生意,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便开口对秦妙说:“小妹,你可曾让三大娘带话来,让爹娘去柳婶家买麦子?” 秦妙点头:“是啊,当时我想着咱家没了粮种,不能再用推广粮种的方法收粮食,可是粮店的生意不能断,便想着将柳婶家的麦子买回来,加工出来之后给粮店供货。怎么,爹去唐栓叔家问过买他家麦子的事情了?” 秦妙媛点头:“爹确实给唐栓叔透过口风,当时唐栓叔直说是回去和柳婶商量。结果你猜怎么地?” 秦妙摇头:“我可猜不出来,结果怎么样,四姐你快说啊。” 秦妙媛这才说:“第二天我去翠翠家帮忙收菜,半路上经过一棵大槐树,柳婶和她家的一个什么亲戚正好在大槐树下面纳凉,我听到柳婶说了,她家打算开个磨坊。一方面加工她家收上来的粮食,将加工后的粮食卖出去,一方面谁家要磨面打米只需要给个功夫钱就好。” 秦妙大惊,一把拉住秦妙媛的手问:“四姐,你说的可是真的?柳婶当真是那么说的?” 秦妙媛点头:“听不差,柳婶说起要开磨坊的时候整个人高兴得什么似得,一旁和她说话的人还夸她好福气呢。” 秦妙感觉心里有些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拿主意拿习惯了,总不把旁人当回事,之前计划的是托大狗将新磨坊设计出来,而后买了柳氏家的粮食,这样就算自家没了粮种,粮店里面李柏走了之后,供货也不会出现问题。 可是谁能想到,大狗得了秦妙给的那两本造物的秘本,琢磨出了新磨坊的设计图,居然要自己关起门来开磨坊赚钱,到头来居然没她秦妙什么事了! 第205章 乡野生活 合着她秦妙忙活了大半年,又是培育粮种又是推广粮种,又是提供造物秘本,到头来居然是为她柳氏一家做嫁衣? 想当初卖粮种的时候,秦家人忙得什么似得,她柳氏做什么了,就在一旁看着,等秦家的粮种推广出去之后,才蹦出来说收租子的事。 现在呢,秦家忙了大半年,一个子儿的好处都没有得到,她柳氏凭白开了个磨坊起来,一面卖粮食一面加工粮食,以逸待劳也不带这样的! 秦妙越想越恼火,当即就出了堂屋,朝院门走去。 李氏这边正端着何花盛上来的绿豆汤喝着,见秦妙不知怎地突然就往外走,忙放下汤碗,叫道:“妙妙,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出去一下,很快救回来。”秦妙心里恼火的不行,却没办法给娘解释,不然那两本造物秘本要如何解释?解释不来那两本秘本如何证明新磨坊应该归她所有?不证明那新磨坊应该归她所有又如何证明柳氏这新磨坊开的忒不厚道? 秦妙就这么气鼓鼓的一路来到柳氏家院门外。二话没说,举起手来砰砰砰地猛拍一阵。 许是拍门的声音太大,门很快就打开来。狗蛋开的门,这会儿看着门外站着的秦妙,很有些意外:“妙妙姐,你来了?” 秦妙没好气的问:“你大哥呢?我找你大哥。” 狗蛋不明所以,却还是如实回答了:“我大哥去找建新磨坊的地方了。我娘出门还没回来,我爹这会儿正在出工,帮你家盖房子。怎么了,妙妙姐,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狗蛋是个聪明的孩子,只比秦妙小了一岁,可是每次见面都叫妙妙姐,很是亲近。 看狗蛋一副客气有礼的神情,秦妙一肚子的火被压下去大半,有火也不好往外发了。犹豫了一下,开口说:“等你大哥回来了,让他去找我。” 狗蛋听了这话,隐约猜出点什么,开口问:“妙妙姐,可是因为新磨坊的事情?我大哥前几天还和我提起过,妙妙姐你给他的那两本书可是无价之宝。说是一定得把新磨坊给设计好了,不然不好意思受了你那两本书。” 秦妙冷哼一声:“那两本可都是花了大价钱的孤本,自然都是好的。” 若是之前狗蛋还莫不清楚秦妙为啥这样生气,现在听了这话,突然就明白了过来,忙说:“妙妙姐,新磨坊是为你家设计的,若是听了我娘说些什么,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总算还有人是明白的,秦妙听了狗蛋的话后,心里便舒畅多了:“我又不是不讲理的,你家若是当真想开磨坊,给我明了说,凡事好商量,不带这样背后阴人的!” 狗蛋赔笑说:“不瞒妙妙姐,我娘不知怎么看到了我哥设计的新磨坊的图画,就动了心想自己开磨坊,其实她不过就是那么一想,当不得真,妙妙姐你快别生气了。” 秦妙这会儿已经不那么生气了,狗蛋既然已经把话说开,她也不好再发火,只说是让大狗回来了去找她,之后便走开了。 经过柳氏在里面一搅和,秦妙当初想从柳氏的手里买粮食的心思便淡了。二狗死了之后,柳婶越来越不像以前的柳婶,开始变得刻薄,自私,怨天尤人。和这样的人合作,会相当的累。与其到时候两家不断的因为一些小事发生摩擦,还不如重新考虑新磨坊一事。 秦妙怀着一肚子的心事回到了家里。 彼时天色已经不早,余氏来了秦家,接何花回家去。 秦妙想起来什么,忙进屋去从沈公子送的那匣子小玉件里面拿了个小玉佛来塞到何花的手里。 何花忙推辞:“妙妙你这是作甚?这样贵重的东西,我可不敢收。” 秦妙坚持:“收下吧,何花姐,这几个月来你每天都来给我娘做饭吃,我早就想送你样东西,今天正好,得了这些小玩意儿,不值什么,你拿回去戴着玩儿。” 何花仍旧推辞:“这怎么不值什么?这可是玉器,我哪里敢戴着玩儿?” 秦妙拉了脸:“何花姐,我是真心感谢你,你若是不收,那便是嫌弃我了,既然嫌弃我,那明天就不要来了。” 何花一听,急了,忙说:“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余氏在一旁看了,对何花说:“妙妙的一番心意,你收下就是了。回头在妙妙这里,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了,你手脚勤快一点就是。” 既然自己娘发了话,何花便收了那小玉佛。说了一箩筐感激的话,这才跟着余氏往家走。 山清村那边来做厨娘的还有一个妇人,这会儿等在秦家的门外,等余氏和何花出来之后,几人结伴,一起从唐家庄往回走。 乡野里面的生活,便是如此的清苦和平淡,但也不乏充实与和乐。粗茶淡饭,有老有小,有饭吃,有事做,一年之中只要风调雨顺,年底家中存有余粮,年夜饭能摆上几样好菜,床下的泥土里能埋上几十两银钱,这日子,就和美了! 何花跟着余氏离开秦家之后,秦妙媛进厨房,烙了几张饼,炒了一盘菜,将何花送来的酱咸菜装了一小碗,配上何花熬的那一大锅绿豆汤,这晚饭就算做好了。 秦家父子三个晚上在工地吃饭,吃过饭天色黑透了才能回来,回来也说不上什么话,冲个澡,倒头就睡了。 秦妙今天的心事比较重,吃过饭之后洗了个澡,早早的就睡下了。 堂屋里娘和四姐点了油灯,归置白天秦妙带回来的沈公子给的谢礼,一个劲的夸赞沈公子给的那些布匹好看,不仅质量好,花色雅致,而且不张扬,自家这样的庄户逢年过节的穿出来也不会显得张扬。 至于茶叶,更是不凡,每一片茶叶都是完整的,放在鼻子下面问一下,能闻见淡淡的宜人的茶香比镇上买来的粗茶不知道要好上多少。还有那一匣子的小玉件,白天的时候秦妙媛就看着那不开手,这会儿晚上对着油灯,左右也没什么要紧事,就一件件的把玩起来。 第206章 其他财路 相比之下,秦妙的心情就没有这么好了。她之前拟定的创富计划,现在已经被全部打乱。 原本还有一个补救的计划,那就是等大狗那边设计的新磨坊有了眉目之后,买来柳氏手里的粮食,如此倒也可以让粮店可持续的经营下去。可是谁知道柳氏居然藏了这样的私心,居然想自己关起门来开磨坊。 如此,这个补救计划也行不通了。 秦妙今天晚上很是发愁,粮种的事情牵扯了朝廷,是不能再经营和推广了。有心从柳氏那里买粮,眼下看来,于是不成的了。就算大狗和狗蛋劝说柳氏同意将新磨坊的所有权还给秦妙,可是秦妙的手里没有粮食,要拿磨坊也白搭。 柳氏现在看秦家是极不顺眼的,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儿子大狗设计的新磨坊给了秦家,肯定不能将粮食卖给秦家。如此秦家就只能收购附近几个村子村民手中的余粮,村民门手里的粮食能养家糊口就不错了,哪里还有什么余粮? 这一件件的事情琢磨完之后,秦妙发现镇上的太丰粮店在失去了空间粮库中的粮食做库存之后,是经营不下去了。 秦妙自然想要像现在这样,用空间里面的粮食给粮店供货,可是李柏这样信得过的人,不可能在粮店呆一辈子,冯三年等冯秋入学读书了之后说不定也会跟着搬迁,眼下粮店里面的生意,根本就不是长久之计。 这个夜晚,秦妙失眠了,对于太丰粮店的发展前景满是忧心。 不过她不是那想不开的人,第二天天一亮,新的一天到来,爹和大哥二哥去工地监工了,四姐去了翠翠家里帮忙种菜收菜。娘坐在屋里有一针没一针的做着小衣裳。 何花又将她家腌制的酱咸菜带了一小坛来,进了堂屋,一面和秦妙聊天一面帮着李氏做针线,顺便等着时辰快中午了进厨房给李氏做午饭。 李氏现在早已经过了孕吐而吃不下饭的时间,肚子已经明显的凸了起来,吃饭不那么挑了,可是何花已经养成了习惯,每天中午必定费尽心思给李氏做上一桌美味可口的好菜。 秦妙享受着这平静美好的光阴,昨天夜里的各种担忧突然就淡去不少。太丰粮店能否持续经营下去,其实也没很么大不了的,反正当初得来也没费什么功夫,卖的粮食来自空间,更是一点成本没花,就算它现在立刻就关门了,自家也不亏,这不是已经赚了两万余两的银子吗? 这么一想,秦妙突然就放开了。两万余两,足够自家一家人在这乡野之中好吃好喝的过上一辈子了。 而且有得空间在,不怕没财路。撇开粮店这条财路不提,其他的财路也可以有很多的。 现在之所以心里感觉犯愁和失落,不过是因为之前筹谋好久的致富计划被打乱了而已。只要心里面的想法转变一下,抛开过去的计划,重新拟定新计划,这以后的日子没准会过得更加精彩。 关于新磨坊,柳氏若不去打歪主意,秦妙便建了那新磨坊为十里八村的相邻谋福利,柳氏若当真霸着那新磨坊不放,自己去开磨坊赚钱,那秦妙日后说什么也不找那一家人帮忙了。 事情这没想,秦妙的心里顿时就开朗不少。时下正是炎热无比的夏天,就算有了什么赚钱的好路子,那也得到秋天凉快些的时候实施。倒不如趁着这个夏天好好在家休息休息。跟着何花学学厨艺,跟着娘亲学学针线,一早一晚的跟着四姐去翠翠家的菜园子里转一转。 这样的日子,多好。秦妙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生活过得很是悠闲自在,果断的决定了,给自己放个暑假,好好的休息休息。 秦妙坐在堂屋里看着娘做针线,眼睛看着娘手指间的针线飞舞,脑子里却是想着以上的各种事情。 这会儿那些事情都理顺了,心情好了,整个人便活泛起来。趴在娘身边的案桌上,说想要也尝试着缝几针,光看着,肯定是学不会的。李氏不许:“这是我给你弟弟或者妹妹做的衣裳,仔细给缝坏了。你若是当真想学针线,呶,那里有布头,随便你怎么缝都好。” 秦妙摇头:“还是算了,布头有什么好缝的,我去厨房跟何花姐学做菜去。” 厨房里面自然有四姐给何花打下手,秦妙没什么事情做,站在一旁问何花那些酱黄瓜,酱豆,酱萝卜都是怎么的,怎么那么吃起来那么香呢? 何花一面做着手上的活儿,一面给秦妙讲酱咸菜的制作方法,厨房里面满是轻松和乐的气氛。 黄昏时分,太阳下山,热气消退,秦妙便跟着自家四姐一起去翠翠家帮着种菜。而何花则等在秦家的院子里等着余氏来接她回家。 当初在翠翠家后院开出来的这一片的菜园子,如今已经长得很是茂盛,丝瓜冬瓜南瓜,茄子,豆角,西红柿,辣椒等等的蔬菜,几乎是一天就能摘几箩筐。今天还只是刚长出来小果实,过个两三天就成熟了,可以摘下来吃。 秦妙来到翠翠家的时候正好看到翠翠爹拄着根拐杖在菜园子里面到处转悠,极可以在高高搭起来的瓜秧下面纳凉,还可以看着那一个个的成熟果实陶冶心情。作为农民,再没有什么比看到种下去的东西大丰收来得开心了。 “伯伯,您最近身体可好些了?”秦妙笑着给翠翠爹打招呼。 翠翠爹立刻就开心的笑了,扬了扬手上的拐杖,开口说:“别看我现在还拄着拐杖,可是身体却是好的很呢,昨天还给东边的那一片豆角浇了水。若是明天不不下雨,明天傍晚我还要下菜园子浇水。” “身体好了就成。”秦妙对于自己将翠翠爹治好一事很是满意。不过话说回来,她都用了那么好的材料配药,又是天山雪莲又是千年老参的,若是还治不好病那真的是太说不过去了。 第207章 夏末秋初 翠翠提着个小篮子,从菜园子深处走了过来,篮子里面已经装了满满的一篮子西红柿。见到秦家姐妹之后很是开心,一个劲的要让她们尝尝这新摘下来的西红柿。 秦妙拿了个西红柿,绕到翠翠家屋前的院子里,打水洗了,咬了一口,酸酸甜甜,很是好吃。记得前世菜市场买来的西红柿除了一个酸味就没有其他的味道,据说菜场的西红柿多半还是绿色的时候就摘了下来,运输途中放了催熟剂,这才在摆出来卖的时候成了红色,味道自然没有菜园子里自然成熟的好吃。这酸里面透着甜,甜里面泛着香呢! “妙妙,你说这菜园子里面的菜,结了一个夏天,秋天的时候还能继续结吗?”翠翠给秦家姐妹搬了等着,请他们在院子里坐下来。屋里光线暗,还是坐院子里比较松快。 秦妙回答说:“这个不知道,如果不结了,重新种呗。上次给你的菜种还有吗?没有的话我在帮你找一些来。” “还剩了一些。”翠翠回答,犹豫了一下,又开口问,“不知道这菜种好不好找,如果好找,你帮我多找一些,我想着等你家的房子盖完,不用给工地的灶上送菜的时候,我就把菜弄到镇上去卖。多少能得一些银子,到时候也盖上一座青砖大瓦房,让我爹好好享福。” 秦妙媛听了这话,忍不住问:“翠翠,你一个未定亲的女孩子,怎么可以抛头露面的去外面卖菜呢?” 翠翠不以为意的说:“那些规矩又不是死的,穷得揭不开锅的时候,还顾及那些做什么,把银钱赚到手里捏着才是正经。” 秦妙对这话很是赞成,对翠翠说:“翠翠姐若当真想赚钱,倒不用辛辛苦苦去卖菜,我过些日子兴许可以给你一个好门路。” 翠翠一听,顿时就欣喜不已,一把拉住秦妙的手:“妙妙,你说的可是真的?可以帮我找个赚钱的好门路?” 秦妙眼下正在家休息,之前的计划搁浅,新的致富计划还没有谋划出来。不过,沈公子答应了送县里的几个铺子给自己,到时候铺子里面少不得要放一些自己可以相信的人,无疑翠翠便是一个很知根知底很值得相信的人,说不定到时候就能用上她。到了那时候,翠翠不也可以借此找到赚钱的好门路? 翠翠的爹,也就是唐家庄里出了名的老绝户,自己家的日子很是艰苦了,还能保留一个正直公正的心,在秦家被人非议的时候站出来说上一句公道话。翠翠更是个仗义的,在秦妙媛这个外来户家的闺女被人挤兑的时候帮着出头。 细微之处见真章,翠翠父女两个都是绝对值得相信的正直仗义的人。这样的人不用,岂不是可惜?于是秦妙郑重的回答翠翠:“翠翠姐,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给你找个赚钱的好门路,自然会说到做到。” 翠翠一听,很有些激动,拉着秦妙的手说:“村里的人都笑我爹是绝户,还不就是嫌着我爹一大把年纪了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没有儿子养老送终?我偏就不信了,女儿怎么了?女儿就不能出去做活挣大钱给老爹过好日子给他养老送终了?” 秦妙听了,点头:“女孩儿自然也是可以赚大钱,成大器的,只要肯努力肯攀登,老天定不会相辜负。” 秦妙媛一听,不由玩笑说:“我瞧着你们两个倒是投缘,一言一语的,竟没有我插嘴的份儿。” 然后三个女孩儿一起开心的笑了,重新找了有意思的话题来聊天。 日子,便是在这样轻松和乐的光阴里,过去了一日又一日。 接连几天的大太阳之后,终于下了雨。夏天里面的暴雨来得快走的也快,哗啦啦的猛下一阵,雨停了没多久,太阳便又升了起来。 如此隔三岔五的一场暴雨。待最后一场暴雨结束,迎来的不是重新升起来的太阳而是吹着大树哗啦啦作响的清风时,夏天便这样走到了尾声。 秋天就这样不知不觉的到来了。一天里面,也就中午的时候天气比较炎热,一早一晚的已经开始凉爽起来,有的时候早上起来还得披上一件厚衣服才好,不然竟会感觉有些冷。 秦家盖新房子的工地上,盖房子的进度竟是出奇的快。 因为工地上一日三餐的伙食好,所以不少庄户家的汉子便都闻风来帮忙盖房子,人手多了,活就干得快,再加上秦家父子都是和气人,有的工人顾念着家里的婆娘和孩子偷摸将大灶上吃剩的饭菜装了带回去,秦家父子见了也没说什么。如此工人们更是卯足了劲的好好干活。 照着这样干活的进度,秦峰粗略估计了一下,等到秋天结束,冬天里面的头一个月,弄不好就能合家搬进崭新的院子里居住了。 这对于整个秦家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尤其是预产期在腊月里的李氏。如果腊月之前就能搬进新居,那么她就能在新居里面生产坐月子,多好啊,房子明亮宽大避风,肯定比在这座破旧草坯房里面坐月子好多了。 秦妙对于年底就能搬进新居自然也是极开心的,到时候她有了自己的房间,夜里进空间练功就方便多了。 想起来空间,便想起来灵鼠。这个小畜生,让它去找朱老先生,他竟是又去了一两个月没有消息!等它回来了,看不好好教训他一顿! 不知道是不是空间主人和空间灵兽之间存在着某种感应。当天晚上灵鼠便回了空间。 这个小畜生居然又胖了一圈!回到空间,躺在它的窝里,优哉游哉的呼吸着空间里面的灵气,一副极陶醉的样子。 秦妙彼时正躺在她的小草床上睡觉,旁边就是四姐的草床,四姐的床过去一点便是一道草帘子,草帘子的另一边便是爹和娘的卧房。 如此拥挤的空间,随时都有可能有人醒来起夜,秦妙不好进空间去教训灵鼠,只能躺在床上用精神力和灵鼠对话。很是气愤的问灵鼠:“你个小畜生!让你去找朱老先生,竟然去了这么久!说,是不是又去了什么海外?” 第208章 水磨坊 灵鼠感受到主人的怒意,忙从窝里坐了起来,回答说:“主人,这一次我没有去海外,而是去了京城。” “编!你接着编!我看你一准是到处去找好吃的了,瞧瞧你这身子又肥了那么多!正事办不好,竟忙着吃嘴了!”秦妙对着灵鼠好一番训斥。 灵鼠摇头说:“主人,你真的是误会我了。我这一次出去做得全都是正事。本来吧,我是去找朱老先生。可是朱老先生一家正好忙着收拾东西搬家。于是我就跟了他们一起,想看看他家究竟要搬到哪里去。” “跟了一路,发现他们搬的不算远,不过是从乡下搬进了唐县。朱老先生一家在唐县里面定居下来之后,我便想回来给主人你交差。可是在我准备回来的时候,朱老先生家里来了个客人,说是想请朱老先生去京城,给皇上的儿子们做师傅。” “我一听皇上的儿子们,就来了兴趣,想着竟然有人敢和主人你抢师傅,便去了一趟京城,看看皇上的儿子们究竟都是怎样的人。这一去,就耽搁了一些时日。所以,现在才回来。” 灵鼠解释了一长串,秦妙却是一个字都不相信,这可是日行千里的灵鼠,莫说去京城,就是将整个大熙朝都跑遍,也不过就是几天的事情而已,加上打听事情的时间,半个月的时间绰绰有余。这小畜生居然在外面呆了一个多月才回来,居然还有理了! 正在秦妙对灵鼠很是不满的事情,灵鼠突然又开口了:“主人,我怎么觉着空间里面的灵气强了不少啊,莫非,你的神功就到了进阶的时候?” 秦妙的注意力就这么被转移开来:“此话当真?” 灵鼠点头说:“自然是真话,根据空间里面现在状况,主人你再加把劲,空间升级就在眼前了呀!” 是么!秦妙的心里开心起来,计划着什么时候方便了再进去空间练功。不知道这一次的空间升级之后,空间里面又会出现什么样的好东西呢? 灵鼠打了个哈欠,将前些日子打听来的朱老先生的下落给秦妙说了之后便重新又在它的窝里躺了下来,呼吸着空间里面的灵气睡起了大觉。 秦妙得了朱老先生的地址,便开始计划着送冯秋去朱老先生那里拜师念书的事情。灵鼠这边,暂时不去理会。 前世里面,九月初秋到来,便是学生们新学期报名的时间。正好这个秋天,可以讲冯秋送到朱老先生处,拜师过后开始念书。 巧的是朱老先生在唐县,沈公子那边要给秦妙的几个铺子也是在唐县。这天夜里,秦妙看来,自己是必须要去县里走一趟了。于是计划着再过几天,天气再凉快一些了,便让二哥赶着马车,和她一起去一趟县里。当然了,去的时候要把冯三娘和冯秋给带上。 和娘商量好要去一趟县里之后,秦妙这边便开始打扫马车的车厢了。当初李柏给置办的这一辆马车,马儿拴在院子的角落,一早一晚的由秦妙媛给喂着,早已经长的膘肥体壮。车厢却是闲了下来,几个月的时间不用,落了厚厚的灰尘。 这天傍晚,秦妙正提了水桶擦洗马车。院子外面的敲门声便传了来。 彼时秦妙媛和何花在厨房里面准备晚餐,李氏在屋里歇着,秦妙便丢开抹布去开门。门外站着大狗。 秦妙一见着大狗,便知道新磨坊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大狗和他爹唐栓一样,是个极稳重的人。没有十成十的把握是不会来的。 “大狗哥,你来了,快请进。”秦妙客气的说。 大狗手里拿着一卷白纸,虽然说是白纸,可是纸张的边缘已经有了毛边,不少的地方染了黑印。他憨厚的挠了挠头,觉得秦家白天男人们不在家,自己进去院子怕是不太好。可是新磨坊的事情已经成了型,今天不说他心里憋不住。看着秦妙那双很是真诚的俏眸,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垮了一步进了院子。 进去院子后,大狗立刻就将手里的白纸给展开了。 这还是秦妙给他提过的,炭笔素描的方法。因着他是庄户人家的小子,没读过书不会写字,让他提笔画图是不可能的,所以秦妙就给他说起来这炭笔素描的法子。大狗回去试了一下,还真是好用。 就算是炭笔好用,画出来今天的这张图,那也是浪费了不少的纸张的。历时两个月左右,大狗翻着那两本造物秘本,苦思冥想,终于有了新磨坊的雏形。这边忍不住来找秦妙商量了。 秦妙从里屋搬了张凳子来吗,请了大狗在院子里坐下。然后问他:“大狗哥,新磨坊,你打算怎么盖?” 大狗捧着展开的白纸,给秦妙看:“我画的不好,不知道你看不看得懂。我看你给我的那两本书上提到过水车,所以就将水车和石磨联系到一起,琢磨了好些日子,画出来这张水磨坊的图。” 秦妙听了,一拍大腿:“哎呀!好主意呢!怎么我就没想出来?”水车高高大大的建在河流边,利用河流中的水流动的动能带动水车转动,然后水车再带动磨盘。水车转一圈,磨盘转好多圈,如此,效率自然就提到了,而且还不用人力参与。 见秦妙极为赞成,大狗的心里顿时就有了底,觉得自己这些天的辛苦努力没有白费。他伸手朝着和水车相连的磨盘指了指:“这里,我做了改良,比寻常的石磨要多了个分离的凹槽,到时候只管将麦子或者稻子倒进去,剥了壳之后,粮食和外面的壳子可以自动分开。” 大狗是木匠出身,本身又改良过不少家居,做出磨盘的改进并不稀奇。这新磨盘的效果自然是比不想秦妙前世先进的机器剥壳的效果,可是做出这种改进已经比这个时空的那些陈旧的磨盘要好很多了。 如此,新磨坊就这样建吧。秦妙很是看好大狗的新磨坊的设计图。 第209章 去县里 新磨坊设计了出来,接下来便开始讨论这新磨坊的所有权了。 这个话题不等秦妙开口,大狗便先提了出来。他对秦妙说:“我画这张图的时候,不小心被我娘撞见。她很是喜欢这个新磨坊,向我们家自己来盖。可是妙妙你先提的这件事情,我这心里吧,一直都挺矛盾。” “按道理,这新磨坊是我帮你设计的。应该归你所有,可是……你知道我娘,因为二狗的事情,受的打击太大,性情上面很有一些改变。她难得这样看重一样事情,所以我……” 大狗说到这里,便再说不下去了。因为是自己娘贪心在前。偏偏自己为了成全自己的娘亲,要帮着娘从妙妙这里抢新磨坊。这些话,他是真的没脸再说下去。 秦妙笑了一下,回应说:“大狗哥,我明白你的意思,早在一个多月之前我就听说了,柳氏想开磨坊的事情。可是……这磨坊还没开始建呢,建成了之后好不好用都还不知道,就开始讨论归谁所有的问题,是不是太早了些?” 秦妙这么说,主要是为了拖延时间。反正现在什么磨坊啊粮食啊对于她来说已经是过去时了,今天收拾好马车,明天在家养一天精神,后天便要出发去县里。去了县里之后还有好多的事情要做,哪里有闲工夫在这里歪缠新磨坊归谁所有的问题。 柳氏想要磨坊是不?那好吧,你就等着,一直等到我心情好了有了空闲,咱们在坐下来慢慢的聊。你敢自己开磨坊,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话没有说死,只说是磨坊现在还没有建好,等建好了再坐下来慢慢聊磨坊归谁所有的问题。就这么把事情拖下去,先把县里的事情忙活好了再说。 大狗这边没有得到秦妙的准话,心里更加的过意不去,本来那些话他都没脸说的,是柳氏偏让他过来说一说。说是家里是地主,以后不愁没有粮食,若是能再开个磨坊,这以后就是坐在家里玩儿,银子也能哗哗的往家里流。到了那个时候,何愁林芝兰瞧不起自家? 说起到林芝兰,大狗便有些动摇了,打家具挣银子,这速度实在太慢,而且还都是体力活。哪里有不用人力就能干活的磨坊来得方便?于是就听了柳氏的话,借着送图的机会在秦妙这里提了一提。 没想到秦妙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说是以后再说。这下大狗也不好再开口。随便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这就要走。 秦妙叫住他:“大狗哥,你手里的图,我看着有些地方修改的有些模糊,不如你抽空再画一张清晰明了的,到时候咱们再慢慢聊一聊这新磨坊的事情。” 新磨坊的设计图大狗花过一次,重新再画一次并不难。于是答应了下来,见秦妙没有其他的话说,便告辞了。 送走了大狗,秦妙继续擦洗马车。一边擦马车,一边在心里寻思着。这座新磨坊,她投资了两本造物秘本,大狗投资了脑力劳动。按道理,最为公平的分配,所有权应该是一人一半。可是秦妙懒得和柳氏那样的妇人合作。合伙的生意不好做,何况还是和柳氏那样对她有很大的成见的人合作? 可是将新磨坊完完全全的要回来吧,人家大狗为了新磨坊花费了那么多的心力,这些无形的脑力劳动是不好用银两来衡量的,你给人家一百两银子做酬谢,人家说这些脑力劳动起码得值千两银子,如此扯皮,永远扯不清楚。 说起来,柳氏一家,柳氏自从二狗死了之后就变得尖锐极端起来,大狗虽然有些才干,可是马上就要成家立业,少不得开始为他的小家庭打算,唐栓又是个老实憨厚只懂得干活的,如此看来,倒是狗蛋这孩子是个最为明理的。 当初也是狗蛋背着柳氏和秦妙保证了,新磨坊就是秦家的。 七岁的孩子,大都是以自家父母为榜样,父母说一,孩子不敢说二,可是狗蛋却有这样的头脑,胆识和胸襟,背着柳氏向秦妙保证,新磨坊是秦妙的。如此磊落的行为,连大狗都做不到。啧啧,是个人才啊! 擦洗完马车,再晾上一天。后天就能和二哥一起出门去县里了。 李氏是知道县里面沈公子给的铺子的事情的。这两天秦妙又间接的和她提了提朱老先生的事情。大约是有了之前的许多事情做铺垫,这回秦妙说起当初容公子曾写了引荐信,引荐朱老先生的时候李氏并没有多么的惊讶。 只是担忧秦妙和秦少廉这两个孩子还是头一次去县里,虽然说这次去县里一方面查看铺子的事情,一方面去拜访朱老先生,每一样事情都是正事,可是李氏就是担心。 吃过晚饭,一家人早早的歇了。 睡前,李氏便和秦峰说起了秦妙想要去一趟县里的事情。夫妻之间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李氏便事无巨细的将秦妙如何在沈公子那里得了铺子,又是怎样在容公子那里得了朱老先生的引荐信,又将冯三娘的干儿子冯秋好好的夸赞了一番。话说的有些啰嗦,可是却将事情说得很是详尽。 秦峰听了李氏的话,想了好一阵,这才开口说:“依我看,这次去县里不同于以往去镇上,凡事小心为妙。二小子虽然已经十三了,可终于不甚妥当,让大小子陪着妙妙去吧。大小子去年跟我一起去过县里,并且……大小子今年已经十六,是说亲的年纪了。成家立业,虽然成家在立业之前,可是提早让大小子出去长一番见识总是好的。” 李氏听了,极为赞成:“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老大带着妙妙去县里比较好了。之前妙妙想着老大留在家里帮衬着你,这才让老二跟着去县里。” 秦峰回应说:“现在房子已经盖了大半,也没什么好帮衬的。这以后,我是不能总将老大留在身边,没得耽误了他。这次去县里,如果可以就让老大多呆上些时日,好好历练历练,家里这边不是还有老二么。” 第210章 科举 李氏赞成:“说的对,就是这个理。呆在县里自然是呆在村里能够见识的多些,如果到时候能托媒婆在县里给找一门好亲事,那便好了。” “亲事的事情,再说吧。”秦峰叹了口气。大约白天在工地上累得很了。这会儿说完了事情,没过多久就睡熟了。 然后整个里屋便安静了下来。 原本只是小声音的夫妻夜话,家里的孩子们也都睡熟了,可是秦妙这不是练了空间里面的神功,感官上面极为敏感。李氏那边一开口和秦峰说话,秦妙便醒了。安安静静的将爹娘的话听了个全。 这会儿爹娘都入睡了,秦妙有些睡不着了。她开始想着大哥秦少贤的亲事。 以前吧,大哥就像是爹的影子,爹不管走到哪里都把大哥带在身边。一则父子两个性格相似,比较默契,一起干活总是效率高些,而来么,大哥是家里的长子,以后是要挑起整个家的,爹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也是为了整个家庭负责。 可是现在,爹已经三十多近四十了,这辈子的好光阴已经过去大半,虽然现在的日子过得很是顺心,可是却再没有晚上攀爬的可能。可是大哥还年轻,有的是大好的前程等着他。如此,爹放了大哥去县里好好历练,其实也是一番极为良苦的用心。 说起来,若是能让大哥和自己一起去县里,秦妙自然是很乐意的。大哥性子沉稳,遇事考虑很是周道,是个可以信任并且委以重任的人。而二哥未免有些跳脱,失于稳重,真要遇上什么大事,不一定能处理的好。 既然爹发了话,放了大哥带自己去县里。秦妙的一颗心顿时就踏实多了。想着有大哥在前面护着,自己这次的县里之行应该会很轻松的。 一夜好眠,第二天早饭之后,爹带着二哥去了工地上,留下了大哥在家里。 大哥秦少贤大约已经在爹秦峰那里了解到了去县里要做的事情,早饭之后便开始喂马了。喂完了马,又叫了秦妙一起收拾行李。 “出门在外,不必带太多的东西,只要将盘缠带足就好。”秦少贤一面在马车里面的小榻上铺草席,一面对秦妙说,“盘缠也不能放在一处。得分个好几处放置。上次我和爹一起去县里,便是遭了贼,被偷了银子,很吃了一回亏。” 秦妙面上很认真的答应着,心里却想着,若是去了县里有小贼敢偷我的银子,我就放了灵鼠去把他找出来,然后撒他一身的痒痒粉! 马车里面的小塌上铺了层草席,因为现在虽然入秋,可是正午的时候依旧热得厉害。然后有包了两床棉被塞在小塌的下面。防止出门在外遇上意外来不及住店的时候方便在马车里窝上一夜。 一面做着这些事情,秦少贤一面和秦妙说着:“这一次出门,不仅盘缠宽裕,就是这马车也很方便。记得上一次我和爹去县里,舍不得花钱雇一整辆马车,一路上都是和别人凑钱雇马车,车子很挤不说,要走的路也不一致,可花费了不少的周折。” “原来上次大哥你们出门,竟然这样艰苦。”秦妙心里有些泛酸,这些事情从来都没有听爹或者大哥提起过。他们在外面,吃得苦头,肯定不止这一点点。有心询问一下大哥他们上次出门去县里的际遇,可是大哥这边却是不打算再往下说了。 只拍了拍秦妙的恼地啊,笑着道:“这一次出门却是极宽裕的,放心吧,不出意外,要不了三两天就能到县里。” 秦少贤将马车里面的东西归置好了之后便跳下了车厢,去里屋收拾行李了。行李再如何简单,两身换洗的衣服和两双换脚的鞋子总是带带上的。 秦妙的行李早已经被李氏收拾好了。这会儿直接将包袱在车厢里面安放好了就成。 厨房里面何花和秦妙媛一起在做干粮。细面烙的饼子,上面裹了芝麻,闻起来香喷喷的,吃起来更是清香可口。比上次爹和大哥出门时带的粗粮饼不知道要好吃多少。 原本何花还想在烙饼里面放一些馅儿的,考虑到天气炎热,怕带上一路别放坏了,便去掉馅儿料,只烙的面饼子。面饼子放干了,虽然咬起来有些费牙口,可是却比较耐放,放个三五天都不会变质。三五天之后,脚程再慢也应该能到县里。 一整天的时间就是在这样忙碌充实的准备工作中过去。 李氏大着肚子,虽然不能忙帮烙饼,可是嘴却没闲着,一个劲的叮嘱秦少贤和秦妙兄妹两个,出门在外一定要处处小心,莫要和人争长短,让一步海阔天空云云。最后又叮嘱秦少贤,如果那朱老先生收学生没有年龄限制,要不你也去拜一拜师傅,能多学一些学问总是好的。 李氏也知道,正常的读书人的生涯,应该是五岁开蒙,拜了师傅开始念书,到了十二三岁,便能参加童试,早一些的,有人十一二岁就能去考童试,童试之后,过个三年,十五六岁的时候下场考乡试,乡试如果能上榜,紧接着便要进京城去考会试,若是会试也能榜上有名,那么接下来就是殿试。 殿试上面,榜上有名者,最低也是个同进士了,学问优秀者,被皇上御笔一点,点了状元,那便是极光耀门楣的事情。之后要骑大马游街,吃琼林宴的。 过了童试,便是秀才,过了乡试,便是举人,过了会试进入殿试,只要能榜上有名不落榜,最差也是同进士,好一些则是进士出身,进士及第,再往上,能夺得状元,探花,榜眼这样的名次,便是大大的喜事。 眼下秦少贤已经十六岁,虽然早年开过蒙,可是中间因为战祸和改朝换代,很耽误了不少年。这不,等到新朝皇帝重开恩科的时候,已经到了这样的年纪。 这样的年纪,按照正常的读书人的路径来算,不是举人,最起码也得是个秀才。 第211章 两封信 就算不是秀才,肚子里也已经很积累了不少学问,等个三年,便能再下场。十五六岁开始念书,就算是一路顺畅,苦读十年下场考试,想要中秀才,中举人,怎么也得到四十岁之后了。 四十岁之后,差不多和现在的秦峰差不多年岁,就算中了举人,也不一定能在官场上谋个好差事。 如今老大就这样被耽误了。李氏虽然感觉惋惜,可是想着若是能跟着朱老先生学一些科举之外的学问,也比在村里做活要强上许多,并且日后出门说起在朱老先生那里听过课也是很有脸面的事情。边叮嘱了秦少贤,见了朱老先生一定要好好表现。 秦少贤听着娘的话有些哭笑不得,他已经这样的年纪了,又不是刚入学的小娃娃,按照平常的接人待物就好,并不需要所谓的好好表现。 如此,一天的时间就是在准备行李和娘亲的叮嘱之中过去了。 翌日清晨,天还没有彻底的亮起来,秦妙和自家大哥就起了床。秦妙媛早早的做了餐饭,两人吃了早饭之后这就将马套在马车上,跟着马车出发了。 虽然剩下已经过去,秋天渐要来临,可是每天中午的那一几个时辰还是挺热的,为了在天气热起来之前到达镇上,所以赶路一定要趁早,越早越凉快。 清晨,太阳还没升起来的时候出发,马车行驶在通往镇上的小路上,清风吹进车厢的车帘,很是凉爽,迎着朝霞的光线,可以看到路旁草叶上面的晶莹露珠。 一路疾驰,太阳升到半空,热气开始笼罩大地的时候正好到达镇上。 镇上的太丰粮店里面,冯三娘正在招待前来买粮食的顾客。见了秦妙和秦少贤来了,顿时笑着迎了上来:“少东家来了?稀客稀客,可有些日子没见着你们了。后院里坐一会儿,等我忙完了就去找你们。” 秦妙也不愿打扰了店里面的生意,这就和自家大哥一起进了粮店的后院。 后院里面打扫的很是干净,冯秋正拿着把小笤帚帮着李柏打扫后院的仓库。秦妙进去仓库看了一眼,见仓库里面的存粮卖得差不多了,这会儿将仓库打扫整洁,说不准这几天李柏便要去那座三进的宅子里面运粮食。 算起来,那座宅子里面的粮食,经过这段时间的消耗,应该快完了。看来今天晚上得留在镇上过一夜,好在夜里去宅子里面补足存粮。 正想着这些的时候,冯三娘的声音传了来:“妙妙,今天怎么想起来来镇上?家里的房子盖得怎么样?” 秦妙回答说:“家里的房子盖了一大半了,等盖好了,三大娘你带着秋儿一起去吃酒。” “这个是肯定要去的。听柏哥儿说,那新院子盖得很是宽敞。”李柏每半个月去唐家庄送一次粮食,回来之后少不得要和冯三娘说一些新房子的事情。 秦妙点头:“可不是,要盖就要一气儿盖个大的,这样才方便,总好过日后拆墙加盖的好。” 冯三娘聊着家常,冷不防的想起件事情,一拍脑袋,自责说:“瞧我这记性,总是忘记,正好今天妙妙你来了。不然我不知什么时候才想的起来。” “三大娘,可是出了什么事?”秦妙好奇。 冯三娘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一个月前店里收到两封信,都是寄给你的。我原本想着让柏哥儿去唐家庄送粮食的时候给你捎去,结果总是忘记,正好今天你来了,也不用我惦记着给你送信了。” 说罢看着李柏,叫道:“柏哥儿,你去楼上厅里,将那两封信拿给妙妙。” 李柏这会儿正在整理仓库,不知是干活干得太投入,还是心里面在想着别的事情有些走神,这会儿竟是没听见冯三娘的叫声。 冯三娘不由又叫了李柏一声,李柏这才回过神来,朝着冯三娘看去。冯三娘给他说了放信的地方,他这才拍了拍手上尘土,上楼去取信了。 信很快就取了来。 秦妙接过信来看了一眼,一封信来自京城,应该是四皇子的来信。还有一封信来自通城,大约应该是沈公子那边的来信。 打开信封,看了眼信上面的内容。来自京城的那封信的落款落了个“四”,是四皇子的来信无疑了。心中写了粮种试种了一些,长势确实不错,朝廷已经对县令楚元颁了嘉奖令,官职上升是少不了的。此外又提了句,那枚吉祥如意的玉佩望秦妙收好,日后遇到难处,尽管来找他。之后便没再说别的,一封信到此就完了。 秦妙能猜到,四皇子押了那么多的优质粮种回京,定是得了皇上的夸赞,不然也不会如此有诚意的提起那枚玉佩,并许以日后的帮助。 然后拆开来自通城的信,信的落款处落着沈公子的大名,沈耀康。字迹和秦妙之前在八仙酒楼的菜单上看到过的一样,甚为好看,有风骨,有性格,一笔一划,组合在一处,很是顺眼。 信的内容提起秦妙给他配的那些药,药效很是不错。如果方便,请再寄一些药丸过去,酬劳方面自然是从优。收信的地址为齐州的梧桐大街的沈宅。想必沈公子写这封信的时候正好途经通城,而沈公子的家,应该是这个收信的地址,齐州的沈宅。 回想起来冯三娘刚刚提起过,这两封信寄过来已经差不多一个月,因为她一直忘了托李柏送信,所以这会儿秦妙读到两封信的时候已经是信件寄到太丰粮店之后的一个月了。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面,沈公子的药肯定已经吃完了。 秦妙打算抽空再配一些性子温和的药给沈公子寄过去,待日后见面把了脉之后,再修改药方。 正想着药方的事情,视线往信纸的后面一扫,之间信的后半部分提到了县里面的几件铺子的情况,一共有三间铺面可以腾给秦妙,一间药铺,一间布庄,一间米铺,大约是考虑到秦妙的神医身份和开过太丰粮店的经验,特地给腾了一间药铺和一间米铺,至于布庄,兴许是赶巧赶上了。 第212章 远亲 说起来药铺,秦妙便想起来镇上回春医馆里面的那个伙计。 那个伙计背后来了这么阴损一招,还得秦妙差点被绑架,此仇没想起来就算了,现在想了起来,说什么也得报了!当初沈公子只帮着肃清了绑架她的人,而这个伙计,因为只是动了下嘴皮子,没有确切的害人行动,所以就没收拾他。不过在秦妙看来,这个伙计,虽然没胆子动手害人,可是他的心里是极看不惯她这个小丫头的,留着迟早要坏事,不如尽早除去的好。 一面琢磨着如何收拾回春堂的伙计,一面将信纸折好,收进信封。信纸的最后面留了县里交接铺子的地点和管事的姓名,所以这封信要妥善保管。 看过了沈公子的信,对于这一次去县里,秦妙的心里踏实多了。 至于四皇子那边,隔得太远,眼下秦妙还没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事情。不过有备无患,那枚吉祥如意的玉佩还是妥善保管的好。 收起了两封信,秦妙便将此行县里的目的给冯三娘说了:“三大娘,前些日子天儿太热,不方便出门,眼下夏天最热的天儿已经过去,一早一晚的还算凉快,我便让我大哥赶了马车去县里。去拜访朱老先生。你若方便,就带秋儿一起去吧。” 之所以扯了天气当由头,实在是秦妙不想让人起疑她如何就知道了朱老先生的下落。 果然冯三娘立刻接话说:“方便,方便,怎么不方便呢。之前天热不好出门就算了,现在天气凉快了,正好出门子去给秋儿拜师傅。粮店这边柏哥儿帮忙照看着就好,最近他一个远亲来投靠,那家里的小子是个伶俐的,正好可以在店里帮忙。” “是么?”秦妙看向李柏,“李大哥,你家的远亲什么时候来的镇上,都安置在何处?” 李柏停了手上的活儿,回答说:“来镇上的日子不长,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带你去见一见我那远亲。” 秦妙今天夜里是要留在镇上过夜,好在夜里的时候去那座宅子里补库存。而明天则要带了冯三娘和冯秋启程去县里。所以如果要去见人,只能今天下去。 于是对李柏说:“不若就今天下午吧。” 李柏听了没有异议,简单利落的定了下来:“好,午饭之后我带你去看他们。”说罢这话后又接着去干活儿了。 秦妙看着李柏忙活着的身影,不由好奇,自己好像和李柏的远亲没什么关系吧?怎么就这么急着让自己去见他家的远亲?莫非……这里面有什么蹊跷? 秦少贤这边和冯秋聊天,说是聊天,不过是秦少贤逗着冯秋说话。冯秋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说起话来带着童真,很是有趣。 敲定了明天启程去县里的事情后,冯三娘便呆不住了,托了李柏去照看铺子,然后自己上楼去收拾行李。冯秋拜师念书最重要,她就是委屈自己也万不能委屈了秋儿这个懂事乖巧的孩子。五六岁的年纪,正好是开蒙的年纪,如果这次能入得朱老先生的眼,有了朱老先生引路,日后高中肯定没问题! 冯三娘的心里一阵阵的激动,她不求冯秋这孩子日后给她挣诰命,她只盼着这孩子能一路顺顺当当的,有个体面的前程就好了。 午饭是秦少贤和秦妙两人一起做的,两人的厨艺都不怎样,只对付着将饭菜做熟了就好。做饭的人做得应付,吃饭的人也吃得应付。冯三娘因着冯秋拜师的事情,激动的不行,吃了一小碗饭就不吃了。而李柏,这个不需要拜师的人,好像也揣了不少的心事一般,吃得心不在焉。 一顿午饭就这么草草的对付过去。 午饭之后,秦妙跟着李柏去见他的远亲了。 这是一个简单的小院,在镇上东大街上一个不起眼的小胡同里面。这个地方,李柏应该经常来,因为不等他敲门,门里面的人就把门给打开了,里面站着个十二三的小子,极热情的和李柏打招呼:“李大哥,我听脚步声就知道你来了。快进来。我娘正在做饭,一起吃吧。” 李柏跨进了院子,回应说:“不了,我已经吃过了。”说着叫了秦妙也进来院子。 那十二三岁的小子见了秦妙,情知自家今天来了客人,忙冲着厨房里面正做饭的娘叫道:“娘,李大哥带了个小姑娘来。” 李柏止了那小子的话:“不用忙,我们来坐一坐就走。” 话虽这么说,厨房里面忙活着的妇人已然从厨房里面走了出来,一面捞起身上的围裙擦手,一面冲着李柏客气的笑:“柏哥儿来了?快屋里坐。婶子这就去加几个菜。” 李柏推辞说:“铁婶儿,不用忙活了,我们吃过饭来的。” 秦妙这边正打量着这个小院,三间房屋,一方小院,外加一个厨房,很小,但是很紧凑温馨。如果家里人口不多,住着这一方小院倒是挺不错的。 正打量着小院的时候,忽听到李柏称呼那妇人做“铁婶儿”,没想到这户人家姓铁,倒是个挺稀罕的姓氏。好奇之下朝着那妇人看去,正好这个时候李柏介绍说:“铁婶儿,这位就是我以前和你说起过的太丰粮店的东家。” 铁婶儿就着围裙擦手的动作不由顿住,有些难以相信,那家生意奇好的太丰粮店的东家,居然是这么一个小丫头? 秦妙被李柏介绍给妇人,少不得要笑着打声招呼:“婶子,你好,我姓秦,是李大哥极好的朋友。你们不用和我见外。” 铁婶儿见着秦妙年纪虽小,说话做事却是一板一眼的极守规矩。最初的那一阵惊讶过后,便忙活着款待秦妙了。又是端茶又是倒水,最后还将家里舍不得吃的点心拿了出来。秦妙并非来喝茶吃点心的,桌上摆着的那盘点心倒是引得那十二三岁的小子直流口水。 李柏便将那盘子点心推了过去:“阿槐,你吃吧。” 第213章 要走了 那小子忙摆了手:“我可不敢,那是娘准们留着待客用的。”说罢转身出了正屋,进去厨房帮着做饭了。 正屋里面一时间就只剩下李柏和秦妙两个。 正值晌午,乃是这初秋时节一天中天气最热的时候,太阳升到正空,直射大地。小院角落的那棵新栽的小树的影子缩成小小一团。秦妙一路从太丰粮店走到这方小院里,此刻有些口渴了,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水。 听着厨房里面嗤嗤啦啦炒菜的声音,问李柏:“李大哥,这户人家,当真是你的远亲?” 这户人家姓铁,而李柏姓李,说起来,应该不是李柏老爹族上的远亲。若说是李柏娘的娘家的亲戚,可是李柏的娘已经死了,犯不着为着那些个远亲费力气。 李柏亦端起茶水来喝了一口,缓缓的答:“仔细说起来,这家人并非我的亲戚。可却是关系极好的人。” 如果秦妙没有记错的话,李柏现在的亲人就只有一个奶奶,再加上他性子寡淡,少言寡语,不像是善于结交的热闹,关系极好?这个从何说起? 李柏今天既然决定了带秦妙来见铁婶儿一家,便已经打算将事情和秦妙说清楚。 他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抠着杯底,开口说:“我爹出身行伍。” 这个秦妙知道,之前听他说起过。于是点了点头,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之前新朝灭了旧朝,改朝换代,我爹死于战祸之中,尸首一直都没有找到。我奶奶为此生生哭瞎了眼睛,我娘在战乱中最为艰苦的时候将食物都留给了我和我奶奶,自己舍不得吃东西活活饿死……”说完之前的事情,李柏抬眸看了秦妙一眼。 秦妙点头说:“这个我知道,你之前曾和我说起过。你还说你奶奶因着你父亲的死,死活不让你再参军。” 李柏听了秦妙的话后,微微叹息一声,将手中的茶杯放回到桌上。一只手捏着另一只手的手指,直到太过用力,两只手的骨节都隐隐泛白了,这才继续说:“前些日子,我爹来找我了。原来他没有死。当初旧朝的朝廷里面出了大奸臣,我爹他们被上面的军官丢进敌营不管死活,于是我爹就带着人投靠了敌军……如今天下易主,我爹因为有功,所以得了个四品将军的官衔。” 李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将这些事情说出来。 秦妙听了,心中微凉,她怎么会听不出来?李柏的意思是,他要走了。亲爹没死,还封了四品的将军,并且还不远万里来这个镇上找到了李柏。李柏怎么可能再那家小小的粮店里面继续做苦力? 不过小小的粮店和人家父子团聚,和李柏的大好前程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于是秦妙笑着说:“那我得好好的恭喜李大哥了。终于亲人团聚,李奶奶终于结了心结,再不用为了战死的儿子伤心落泪了。” 李柏沉默了下来,没有接话。 秦妙又问:“那你父亲现在何处?可有去见过你奶奶?” 李柏这才回答说:“我父亲来的时候,有公务在身,没有来得及去见我奶奶。他给了我他的住址,令我处理好了镇上的事情就带着奶奶去和他团聚。” 看来,李柏是真的要走了。 秦妙的心里不免有些不舍,又有些感慨。天下果然是没有不散的宴席的。李柏是个非常值得人相信的人,以前靠着他做得事情太多,这会儿他要走了,心里竟有些空落落的,不说别的,她的粮店这日后该要怎么办? 之前虽然也想到过,李柏不会在粮店里面久留,终有一天是要离开的。可是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还是感觉有些无措。 可是人家父子团聚,亲人见面,是天大的好事。秦妙的心里也是希望他们一家人能早些在一起的。于是压下心中的无措,对李柏说:“李大哥,既然如此,那你还是快些带着李奶奶去吧。” 李柏没有接着说他家里的事情,而是对秦妙说:“铁叔和铁婶一家,都是极稳妥的人。可以相信,如果你不嫌弃他们,我离开之后,可以让他们接手我的事情。他们……也都是不会乱说乱问的人。” 若说秦妙刚刚乍一听到李柏要离开的事情,心里的感觉是空落落的无措的话,那么现在听了李柏的话,便有些感动了。他虽然性子清冷,可却是个周到细致的,推荐铁叔铁婶一家,怕是不想粮店因为他的离开生意上受影响吧? 可是铁叔一家有三口人,李柏说他们是可以相信的,不会乱说乱问的人,秦妙却是不敢完全的信赖他们。铁婶一个妇道人家,阿槐一个十来岁的小子,就是再值得相信,也绝对做不到李柏这样的稳妥。 罢了,粮种的事情被搅黄了之后,秦妙本就对粮店的生意存了想要放弃的心理。 因为没有了稳定廉价的货源,粮店的生意就没有了优势,现在李柏要走了,别的人秦妙不敢相信,便不敢再利用那座三进宅子存粮,如此,粮店的整个生意是一点优势都没有。若是和寻常粮店一样从粮商手里进货,然后卖出,赚取其中小小的差价,那就等于只能得个辛苦钱了。 远没有之前半年盈利万余两的生意有意思。既如此,只能放弃。腾出来精力,做其他的生意。 秦妙寻思着这家粮店该如何处置,转让出去呢,还是找新的管事来打理生意的时候,李柏又开口说:“铁叔之前和我父亲是军中的好兄弟,对我父亲亦有救命之恩。只是,战场上刀剑无眼,铁叔伤了条胳膊。残了的军人是不能加官进爵的。虽然得了朝廷犒赏的银两,可是那些银两却都用在了寻亲上面。” 秦妙心中顿时明白过来:“李大哥,你是想托我收留了铁叔一家人在粮店里面做活,给他们一条养家糊口的生路吗?” 既然铁叔是李柏父亲的战友,而且还对李柏的父亲有救命之恩,那么李柏处处为他们着想也是应该的,难怪了今天会特地引荐了他们和秦妙认识。 第214章 送出去 心中的想法被秦妙看了出来,李柏的面上略有些尴尬,解释说:“铁叔一家都是极实诚的人,他们在家乡已经没有亲人,铁叔费了好些力气才找到四处漂泊的铁婶和阿槐,他们的要求不多,只要有地方住,有条谋生的路子就好。阿槐之前去粮店里面帮过忙,三大娘夸赞过他,是个极伶俐的。” 秦妙不由笑了,对李柏说:“李大哥,咱们认识这么久,你当知道我不是那小气刻薄的人。我拿你当极好的朋友,你也不要和我见外才好。况且你还是我娘认下的‘娘家侄儿’。这一层层的关系放在这里,我定不会薄待了铁叔一家。” 李柏听了秦妙的话,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可那笑意之中竟又含了几分羞涩。原来妙妙的心里,他的分量也不算轻嘛。如此,是不是表示,日后他可以成为她心里不一般的存在? 接下来的事情李柏不敢再去想,再想下去他怕自己舍不得离开这里去找他父亲了。 这时秦妙的话又传进他耳朵里:“李大哥,我想着,与其让铁叔一家在粮店里面做工,赚那么一点辛苦钱,倒不如将整家粮店让给他们好了。” 反正李柏一走,粮种又推广不成,这家粮店便成了鸡肋。留下不好经营,卖了又觉着可惜。铁叔一家既然是伤残军人又是李柏父亲的恩人,一家子又都是实诚的人,倒不如送给他们家的好。 李柏听了秦妙的话,很是惊讶:“这怎么行?他们只要能进去做工就好。” 秦妙笑了一下,没有说话,这其中的原因,还真不好和李柏解释。 李柏这边还想再推辞,恰在这个时候柳婶进了正午收拾桌子准备吃饭了。 秦妙趁机给铁婶说:“婶子,你家的事情我刚才听李大哥说了。粮店里面的三大娘明天要带着儿子去县里,李大哥这边不日也要离开,我家里面又有别的事情要忙,既然你们和李大哥亲厚,那家粮店就送给你们了。回头我将房契交给李大哥,你们到时候千万记得和李大哥交接店里面的生意。” 铁婶一听,顿时就又是欢喜又是无措,两手将腰上的围裙揉了又揉,开口说:“这可怎么使得,我们只想找个地方做工,当真没有想要那家店子。那家店子生意那么好,很值一些银子,我们断不敢去想的。” 秦妙笑着说:“婶子莫要推辞,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说有的事情都是看在李大哥的面子上,你们若是推辞不受,我人小没所谓,倒是李大哥的脸上该挂不住了。”既然决定了要送,那便将这个人情都挂在李柏的脸上,如此,也不枉他这近一年来辛苦帮自己打理粮店了。 铁婶儿听了这话,推辞的话一时间说不出口了,只拿眼睛看李柏。 李柏知道秦妙这是在为他打算,人家好歹是你爹的救命恩人,就只是跟人找个做工的地方未免太薄气。秦妙如此一番好心,看在李柏的眼里,又是欣喜又是激动,转而又想着自己日后一定要好好的奔,断不能让秦妙对他的好没有回报。 不过李柏仍旧觉得将整家粮店送出去有些可惜,说到救命恩人,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打起仗来你帮我挡一刀,我替你拦一箭的事情太多了,那些人可都是救命恩人,真要一个个的涌泉报答,那再多的银钱也是不够的。 李柏的眼里,将整间粮店都送给铁家,有些过了。可是人秦妙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这样安排的。他断不能不领这个情。 于是对着铁婶儿点了点头:“婶儿,你就接了那粮店吧。我不日就要离开这里,到时候你们一家人有这家粮店养家,我也放心了。” 铁婶儿一听,高兴坏了,那么好的一家粮店,一天的进项肯定不少,到时候别提养家了,在这个镇上当个大户都是可以的了! 这心情一高兴,铁婶儿别叫了铁槐,也就是之前给李柏开门的那个十二三岁的小子,出门去打酒,顺便去叫铁大牛,也就是李柏嘴里的铁叔回来招待贵客。 秦妙原是吃过了午饭来的,这会儿在铁家说完了事情,这就要回去粮店和冯三娘商量冯秋拜师傅的事情。 据说朱老先生挑学生的规矩很多,冯秋才五岁多,加上之前贫苦到了现在一个字都不识,也不知道能不能被朱老先生挑中,这些事情都要和冯三娘说明白。当然了还有县里面从沈公子手里接手的铺面的事情,这些铺子该要如何经营,也得找冯三娘商量商量。 再加上冯三娘离开粮店之前,大约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和李柏交接。所以这时间就有些紧了。于是秦妙婉拒了铁婶儿留饭的好意,直说是日后有空了再来拜访,让铁婶儿千万不要这么客气。 秦妙要回去,李柏自然是跟着她一起回粮店。既然秦妙吐了口,粮店送给铁家,那么这事就这么定了。一处吃一顿饭,也吃不出什么花儿来,没得劳动了铁叔一家忙里忙外。 如此,秦妙和李柏一起离开了铁家,顶着初秋中午的烈阳,朝着太丰粮店走去。 路上,烈阳中带着点点微风,虽然炎热,却没有盛夏时节那样的憋闷。 “李大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去找你父亲?”秦妙随口问道。 李柏回答说:“原打算将店里面的事情安顿好就走,现在看来,却是不必了。”粮店既然已经送给了铁叔一家,那如何经营便是铁叔一家做主,他这边自然不必再费心。 李柏这么一想,便想起了冯三娘,冯三娘乃是粮店里面做活的,就是不知道粮店交给了铁叔一家之后,冯三娘是去是留。 提起冯三娘,秦妙想也不想的回答说:“三大娘这边你不必操心,我在县里得了几间铺子,正好让三大娘过去照看。” 李柏不由奇怪:“你如何在县里得了几间铺子?” 秦妙的眼里,早就将李柏当成自己人,这会儿也不瞒他,将如何认识沈公子,又如何给他治病得了几间铺子的事情给李柏说了。 第215章 少年心事 这回去县里,要先从沈公子手下将铺子先接过来,不管那几间铺子开还是不开,接过来之后,便需要人照看着。想来想去,还是冯三娘住在县里照看着铺子比较妥当。万一冯秋能入得了朱老先生的眼睛,那冯三娘住在县里正好可以照顾冯秋。 秦妙这边一面走路,一面想着县里面的铺子。 李柏这边却是有些吃味了,他这边还想着挣了好前程来找她提亲,她这边居然有认识了个沈公子。想那沈公子身为巨富沈天的独生子,定然比他这毫无出身的小子要强的多。 不是李柏不相信自己,实在是秦妙这丫头太优秀了。不经意间便能引人注目。 这一刻,李柏终于能体会二狗为什么要连死都要算计上。现在轮到他李柏不能放心的走了,就这样离开,他是真的不放心。该要想个什么方法才能在她的心里留下一席位置? 不经意的李柏朝着怀里某处按了一按。那里有他雕刻的木偶,因为每天一有空就忍不住拿出来雕刻一会儿,现在那个木偶竟是快要雕刻完了。之前他是打算将这个刻成她的模样的木偶随身携带,想念的时候看上一眼。 现在么,李柏忽然就改变了主意。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要在离开镇上之前向秦妙表白。他怕在他离开之后她遇上了比他更优秀的少年,那他这辈子岂不要饮憾终身? 两人一起顶着初秋正午的烈阳往粮店走。彼此没有再说话。李柏的心里琢磨着关于告白的事情。 秦妙则想着既是粮店给了铁家,那么今天晚上她便不用去那座三进宅子里面补库存了。回想着曾经半夜三更穿着夜行衣去那座宅子里面补足库存的情形,想着现在将粮店拱手让了出去,心里面一时间很有些不舍。 可是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靠着空间里面的粮库做生意,本来就不是长久之计。 俗话说有舍有得,得了县里的铺子,这镇上如同鸡肋的粮店也没必要紧抓着不放。而且富可敌国的沈家,赚得万贯家财,到头来,生活并没有多么的逍遥自在,反倒是遭到了上位者的猜忌。一个不留神就要家破人亡。如此,生意不必多,手里捏着几家铺子,一家人过得幸福和了就够了。 秦妙和李柏一路上各自想着心事,回到粮店。 回到粮店,喝了杯茶,秦妙和大哥秦少贤说了铁家的情况,又提了一下将粮店送给铁家的事情,解释说:“大哥,粮店里面的生意,之前是李大哥在打理,可是现在李大哥要走了。咱们家的人是没工夫来料理的,况且粮种的事情咱们家已经被朝廷看在了眼里,再继续开粮店,没得被有心之人做文章,倒不如让出去的干净。” “李大哥之前打理粮店替咱们赚下了两万余两的银子,现在李大哥要走了,又专程开口托我关照铁叔一家,所以我便做主将粮店送给了铁叔一家。大哥,这件事情,你觉着如何?” 秦少贤正带着冯秋给马儿喂草料,听了秦妙的话后微微一笑:“妙妙,这家粮店本就是你得来的,如何处置,自然也该是你说了算。家里面,爹估计也是这般想的,所以你心里不必顾虑太多。” 有这么些明白讲理的家人,实乃一件幸事。秦妙听了大哥的话后,心里松快了许多。这就去找冯三娘说朱老先生的事情了。 叫了冯三娘到后院,说了县里面铺子的事情,冯三娘自然是一千一万个愿意,左右她已经认准了秦妙,秦妙说什么,她便做什么,秦妙这丫头虽然年纪小,可是冯三娘跟着她是真真切切的赚到了钱的。况且,年纪这东西,今年看着小,过上几年不就长大了么。 有的年轻人可以身居高位,有的人到老了也还在最底层挣扎,傻子才以年岁来衡量人。 说完了县里铺子的事情,又提了下朱老先生。 像朱老先生这样的旷世大儒,就算是有容公子的举荐信,也不见得就能顺利入了朱老先生的门。所以冯秋拜师这事,得有个思想准备。 冯三娘听了秦妙的这些话,便回应说:“容公子留给你家的举荐信你肯拿出来给秋儿用,我已经感激不尽,至于到时候能不能入了朱老先生的门,还是看秋儿的造化吧。实在不行,在县里另找其他的教书先生就是了。” 县里比镇上大,镇上要找个教书先生可真是难,好不容易找了一个,教不教得好还另说,而县里就不一样了,总是比镇上的教书先生要多一些,到时候也能好好的挑一挑。 冯三娘这里比较好说话,秦妙没费多少时间就把事情说定了。 这会儿时辰还早,午时刚过去没多久。李柏忙着店里的事情,过不了几****就要带着奶奶离开这里,现在再做着以往常做的事情,心里竟很有些不舍。 冯三娘和冯秋上楼回屋收拾行李了,如果这回去县里常住,那么这行李可有得收拾了。 秦妙将镇上的那座三进宅子的钥匙给了大哥。让大哥帮着冯三娘将那些带不走的东西搬到那座宅子里面去。这家粮店已经给了别人,房子里面的东西自然都是要搬走的。就像她刚接手这家粮店时,之前的容公子手下的那个管事将这个店子所有的房间整理清楚一个道理。 店铺还是这个店铺,只是不到一年的一年,已经换了两次主人。 人事变迁,就是这样悄无声息的进行。 想起容公子的铺子,便想起了回春堂,因为回春堂也是容公子手里的产业。想起回春堂,便想起了回春堂里面的那个伙计。想起来那个伙计,秦妙的心里就膈应的不行。那么一个小人,说什么也不能让他继续呆在这镇上。不然以后不知道还要坏多少的事情。 这么一想,秦妙便做了个决定,既然粮店让了出去,何不将回春堂给买了?镇上离村里比较近,总得在镇上有间铺子心里才踏实。 第216章 报仇 那回春堂也是容公子的产业,去年年底容公子来镇上查账的时候,好像提到过,这个镇上的铺子都要卖掉。只是不知道,目前为止,回春堂有没有换东家。 想来容公子今年开春之后便去了京城做官了,所以这镇上的铺子即便要卖,也只能是他手下的管事出面卖掉,或者干脆放在中人那里,让中人帮着卖掉。 眼看着时辰还早,午时刚过去没多久。这大半天的时间,对于秦妙来说都是空闲。于是她便出了粮店,去找镇上的那个中人了。 说起来,镇上的那个中人,秦妙之前买那座三进宅子的时候就找过他。 那个中人呢,对于秦妙也是印象深刻,因为一个小丫头,手里拿着银票,独自出面买宅子,也够稀奇了。因为稀奇,所以就印象深刻,因为印象深刻,所以这天秦妙又来找他的时候,他一眼就认出了秦妙。 直笑着打趣:“小丫头,莫不是你爹娘又让你来买宅子?” 秦妙摇头说:“这次不是买宅子,这次想买一家铺子。” “哦?这铺子可是比宅子要贵。你的银子带够了没?”中人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秦妙的手里,银子自然是不缺的,先不说空间里金库里面堆得快要到房顶的那一箱一箱的金银了,从卢员外和地主家里打劫来的银票就有好几摞,另外灵鼠拉的金便,随便拿一些出来就是成色极纯的金子,况且那小畜生吃肥了一大圈之后拉出来的金便比以前的分量更重了…… 于是对那中人说:“银子肯定是有的,就怕我要买的铺子你这里没有。” 中人一听,顿时乐了:“嗨,你这小丫头,我在这镇上做中人可有些年头了,信誉好,手脚干净,只要是买卖房产铺子的,第一个想到了绝对是我。今天你倒是说说看,你想买哪间铺子,我倒是要看我手里有还是没有。” 秦妙直接说了:“我想买回春堂,你这里可有?” 中人一听,拍了下大腿:“还别说,我这里还就有回春堂。去年年底有人将回春堂放在我这里,让帮着找买家。今年春天,一个外地的商人过来看了一次,后来因为药材生意上出了些问题,就不了了之了。眼下那回春堂正等着买家转手呢。” 秦妙想着,对于容公子那样的大人物来说,镇上的铺子还真不算什么,去年年底粮店交给她的时候,之前的管事便跟着容公子去了县里。想必这镇上的铺子容公子也懒得费心,直接丢到中人这里有的。 想当初容公子很是干脆的将粮店送给了自己,自己当时高兴得什么似的。风水轮流转,没成想,不到一年,自己便像当初的容公子那样将粮店送给了别人。眼下家里已经通过粮店赚得了两万多两的银子,并且县里面还有了铺子,所以将粮店送了出去,倒不觉得有什么可惜。也不知道当初容公子将粮店送给她这个小丫头时是个什么心情,想必不过是觉得小事一桩吧? 心里面如此感慨着,嘴上却是对中人说:“不知道回春堂在你这里是个什么价钱,也不必去店里看了,你说出价钱,我这就给你银子。” “上次买宅子我就看出来了,小丫头虽然年纪小,却是个难得的爽利人。”买宅子和铺子这样的大事,居然都不带讲价的,“明码实价,三百五十两银子,你若给银子,今天就能把房契之类的东西都给你。” 三百五十两啊,秦妙觉得这中人确实是个将信誉的,她家在唐家庄盖的新院子,前前后后的花销加起来也有两百多两近三百两银子,不想回春堂这么一家镇上的老字号,居然才三百五十两银子。价格确实诚信。 于是装作去兑换银钱,从中人这里走开,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伸手进衣袖,其实是从空间里面拿出两大锭金子来。这些金子,其实是当初打劫的卢员外家里地下室里面的金山银山里面的金子。金锭表面光溜溜的,任何记号都没有,这才放心的拿出来用。 回到中人这里,将两锭金子交到了中人。中人掂了掂金锭子,开口说:“一锭金子合二百两银子,两锭金子,我还要找你五十两银子。你先等着,我这就去取银子。” 秦妙拦住他:“大叔不必忙了。我这里有件事情要拜托你,这五十两银子权当作你的辛苦费。” 中人好奇:“小丫头,说说看,你有什么事情要拜托我?”什么样的事情,竟然值五十两银子的辛苦费,中人是真的好奇了,要知道卖掉这间铺子,作为中人,也只能从中抽十来两银子的抽成。 秦妙回答说:“不瞒大叔,那回春堂的伙计,曾背后唆使人加害过我,我和他之间很有一番过节,奈何我人小力微,不能拿他怎样,现在恳请大叔你帮忙将那伙计赶出小塘镇。随便什么法子都好,事情不管成还是不成,这五十两银子是我真心酬谢给你的。” 中人心里多少明白了里面的事情。这个小丫头,手里动不动就能拿出这么大个的金锭子,但凡有些心思的,都想绑了她勒索。也就他是个实诚人,虽然对这丫头好奇且印象深刻,却没有动那些歪心思。 话说回来,这丫头却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什么叫人小力微不能拿他怎样,这不已经掏了五十两银子买通人背后下手吗?还说什么不管事情成还是不成这五十两银子都是酬谢,拿人手软,银子都拿了,哪有不给人把事情办成的道理? 这个小丫头,还真是个人精。 中人略略犹豫了一下,答应了:“成吧,既然那回春堂的伙计不是个厚道人,留在镇上也免不了继续使坏。我想办法帮你把他撵走了就是。”撵走一个小伙计而已,对于经商好些年的中人来说,并不是难事。 秦妙在中人这里拿了回春堂的房契和其他文书,这就算是将回春堂买到了手。眼下没工夫去回春堂里查账,一切等从县里回来之后再说吧。 第217章 唐县 第二天,中人去了回春堂,找了回春堂的管事,让他今天起另开一个账本记账。因为这件铺子被人买了去,东家已经换了。 翌日,回春堂的伙计被人指责抓错了药,险些害了病人性命。病人家属一起找上门来,将那伙计痛打一顿,那伙计害怕再被打,连夜收拾东西跑路了。 中人花了二十两银子买通了那病人的家属去回春堂闹事胖揍了那伙计一顿,自己净得了三十两银子。 当然这些都是秦妙和冯三娘一行离开镇上前往县里之后的事情了。 却说秦妙和冯三娘一起带着冯秋,坐着马车,一路朝县里赶去。秦少贤拿着马鞭赶车。 赶了一整天的路,晚上正好进了一座小镇,找了间客栈,过了一夜。第二天又赶了一天的路。日暮黄昏的时候,才到了唐县。 唐县比小塘镇大多了。 小塘镇里面就只有两条主街,一条东大街,两旁都是民居。中间也有一些小巷子,巷子不深,两旁也都是些简单的民居。还有一条就是西大街,两旁多是店铺。中间也有一些小巷子,巷子两边多是一些简单的铺面。两条大街,便是镇子的全部。 而唐县,则要比小塘镇大多了。七八条大街,横七竖八。虽然布局上同样是居住区和商业区分开。可是明显的,要比镇子上的居民区和商业区大上好多倍。民居更讲究,更气派。而商业区的铺面也比镇上的铺面装潢的要好看一点,细致一些。 秦妙一行人来到县里的时候,已经是日落黄昏。接连赶了两天的路很有些乏了,再加上天色已晚,并不是找沈公子信中提到过的交接铺面的管事的耗时间,于是先找了家客栈歇脚。 第二天早上,在客栈里面用了早饭,付了房钱之后。这才按照沈公子信中提供的地址,找到了那三家铺面。 药铺和米铺都是县里黄金地段的黄金铺面。因为地段太好,所以这两个铺面都不算太大。 负责铺面交接的管事,是个和气人。一见到秦妙,便知道是公子口中所说的姑娘没错了。小小年纪,一脸的聪慧美丽,并且气度不凡,言语不俗。除了此人,再不会有第二个八岁大的丫头这样的与众不同了。 认准了人,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房契钥匙以及相关的产权文书统统转交到秦妙的手上,一天的时间不到,三家铺子全都交割清楚。 秦妙有心向那位管事打听一些沈公子的消息。 那管事只回答说:“我这样的下人,断没有资格去过问公子的事情,若非之前公子写信给我,按照我的身份,是没有资格和公子直接交涉的。我的上头,还有县里的总管事,总管事的上头还有州里的掌事……姑娘若想知道公子的消息,不放给公子写信的好。” 如此,秦妙算是知道沈家的生意到底有多大了。她前世见过的大型集团公司也不曾有这样的规模。竟是一层一层,将大熙朝的每一个地方都涵盖了。像小塘镇那样的小镇里面都有沈家的八仙酒楼,可见沈家的商业势力渗透得有多深。 沈耀康之前的来信中确实给了个收信的地址。 秦妙接手了三家铺面的当天晚上,便请大哥执笔,给沈耀康写了一封信。说了自己已经接手了唐县里面的三家铺子,在此向他表达深刻的谢意。另,身体方面,如果好转,不放换个方子吃一吃。之后附了张方子。如果身体上转变不大,就按以前的方子,寄过去的药丸吃完了的话,就按照这个房子找大夫配药,之后,再附了张方子。 反正两张方子都是比较保守的性质温和的药方,吃不坏人,就让沈耀康这么吃着,等日后见面把了脉,再另配药丸。起初用空间里面的好药配的药丸打底,沈耀康的身体怎么也该有起色的。 写完了信,又让大哥按照沈耀康提供的地址写了信封。 收信地址是齐州梧桐大街的沈宅。秦少贤写着这个地址的时候,不由奇怪:“齐州?这不正是咱们家的祖籍吗?” 秦妙穿来的时候秦家已经在唐家庄那个贫穷的小村子里面了。对于自家躲避战祸逃难之前居住的地方,一点概念都没有。可是秦少贤不同,他是家中的长子,逃难之前他已经到了记事的年纪,所以家里之前的境况,他隐约记得一些。 于是对秦妙说:“小妹,咱们家的祖籍便是在齐州城下面的一个小县城里面。虽然不是家境殷实的大户,可曾经也是一大家子的人。大伯三叔还有咱们的爹,没有分家,住在一处,可热闹了……” 秦妙对于大哥说的那一家子人,是真的没有一点印象。听着大哥说了一会儿往事,便跟着冯三娘一起归置行李了。秦少贤这边,自然是将信拿出去寄了。他之前跟着秦峰来县里找秦妙心,在县里住过一段时间,因此对这唐县还算熟悉。 秦妙选择入住的,是三家铺子中的布店。 药铺和米铺都位于县里的黄金商业区,地段太好,寸土寸金,所以那两间铺子都不大。前面是铺面,后面是后堂,后堂很小,只能住下一个看门的伙计。 倒是这布店,虽然地段差了一些,可是铺子大啊,前面是铺面,后面却是个小院,设了几间厢房,还配了厨房,小院开了后门,进出都很方便。住下一家人口简单的家庭,绰绰有余了。 秦妙这才直到为什么沈公子要在药铺和米铺之外再给她一间布店。必然是考虑到她初来县里,没地方落脚,有了这布店,前面开铺子做买卖,后面可以居家过日子,很是方便吧?没想到沈公子其人,不仅为人和气大方,温润儒雅,考虑事情亦是这样的周道。 这会儿,秦妙和冯三娘,冯秋,以及大哥秦少贤便住进了这家布店的后院。秦少贤出门寄信了,冯三娘忙活着归置行李,秦妙在一旁帮着做些轻省的事情。 第218章 被拒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冯三娘归置完了行李,准备进厨房做饭。 厨房里面有之前的住户留下来的油灯,里面还有灯油,点燃了,正好可以照明。 下午的时候临时买了些粮食,今天第一天住进来,很多的东西难免的不齐全,冯三娘打算煮一锅粥,然后到外面买一些卤肉和烧饼,将就一顿,明天再采办食材。秦妙自然同意,刚穿过来那会儿粗糠野菜都吃了,现在有卤肉和烧饼吃已经很不错了。 这是县城,城区大,商业比较发达,各色的大小铺面很多,从后门出去,不多远就有卤肉铺子和烧饼探摊子。秦妙揣了些碎银子,出门买了卤肉和烧饼回来,冯三娘这边的粥还没有煮滚。 秦妙拿了个烧饼出来,招呼着冯秋过来先吃着。 冯三娘一面坐在灶下烧火,一面看着冯秋吃烧饼的样子,大口大口的吃着,好像那烧饼多好吃似得。眼睛一转,看到厨房外面有些陌生的院落,嘴上不由对秦妙说:“以前和柏哥儿他们在粮店里面住着,都习惯了,这回来县里,他们没跟来,到好像少了什么似得。” 秦妙对她说:“李大哥是不可能来县里了,他找到他父亲了,他父亲做了四品的将军,如今李大哥要去他父亲那里子承父业了。” “哎呦,这可是件天大的喜事,怎么就没听那小子说起过?”冯三娘的脸上被灶下的火光映得红彤彤的,“柏哥儿也真是,太清冷了些。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不往外说。”说完看了秦妙一眼,“不过你倒是个例外,那小子对旁人像个冷脸关公似得一个字都不往外说,对你倒是啥都不隐瞒。” 秦妙笑了笑,没有说话。心里却是想着,李柏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离开小塘镇。铁叔一家,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住进粮店。李柏这一走,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面。再见面时,又是个什么光景呢? 哎……今年才八岁而已,怎么就感觉有些沧桑了?不由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催眠自己说,我是个八岁的小萝莉,小萝莉啊小萝莉…… 这个日暮黄昏中,秦妙把自己当成小萝莉的时候,小塘镇外面,那片树林子里,李柏正坐在一棵树下,摩挲着手里的那只已经完工了的木偶。 原本他打算在秦妙去县里之前向她告白的。可是,到了她离开的那天早上,他忽然就没了勇气。只能什么都不说,就这么看着她忙碌不已的帮着冯三娘提行李到马车上。然后有看着她坐着的马车一点点的走远。 不用告白,李柏的心里知道,秦妙的心里,他只是一个极好的朋友,一位兄长而已。这些,通过上次秦少廉出口的试探就能看出来。 向来清冷寡淡的李柏,这一刻被这恼人的少年心事折磨的眉头紧锁,也不知在这夜色中坐了多久。露水下来了,打湿了衣衫,这才收起玩偶,回去了粮店。翌日铁婶一家来接手了粮店,李柏自带着他奶奶去他和他父亲团聚了。 县里面,布店的后院。秦少贤将信寄出去之后,回来的时候晚饭已经摆上了饭桌。几人围在一处吃过晚饭,便早早的睡了。 这些天又是赶路又是交接铺子的,确实累得够呛。好好的修整一夜,明日便要带着冯秋去拜访朱老先生。 朱老先生乃是当世大儒,前朝的时候朝中为官,声望极高。如今的圣上夺了前朝的江山,这朱老先生是个有气节的,硬是选择了归隐,再不踏足朝堂半步。 拜访这样性情高洁的大儒,冯三娘一介不入流的女流带着冯秋前去登门,即便是拿着容公子的举荐信,也不合适。而秦妙如今年纪尚小,贸然登门,岂不是不将人朱老先生看在眼里?所以想来想去还是秦少贤持举荐信,带着冯秋前去登门拜访比较好。 备了几样礼品,这天上午,秦少贤便带着冯秋去唐县六福胡同去拜访朱老先生了。 秦妙和冯三娘在这家布店的后院候着。心里难免的有着几分忐忑,不知道冯秋到底能不能得了朱老先生的青眼。 秦少贤和冯秋出门没多久,便回来了。 冯三娘忙迎上去询问:“怎样,老先生可是同意了?” 秦少贤找了张凳子坐了下来,回答说:“举荐信和礼品都递了过去,那看门的小厮说朱老先生今儿个身体不爽利,就不见客了。我带着秋儿在他们待客的厅里坐了一小会儿便告辞了。离开的时候小厮只交代,能不能收了小娃做学生,改日再另行通知。” 冯三娘听这一趟居然连朱老先生的面都没见着,心里多少就明白了朱老先生的态度。琢磨着怕是要另给冯秋找其他的先生了。 秦妙太知道这改日另行通知是什么意思了,前世面试结束,得了这么一句话,多数是没戏了。通知?他们连冯秋姓啥名谁,家住何处都不知道,通知个毛线啊。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还得安慰冯三娘:“三大娘,左右以后就住在这县里了,等个几日也无妨。俗话说得好,好事要多磨。” 冯三娘做媒婆出身的,也知道秦妙这话不过是安慰人的。今天那朱老先生没点头,怕是收冯秋做学生的可能性不大了。不过也无妨,在县里找其他的先生也好。于是跳过这个话题,向秦妙询问起县里的铺子怎么开。 秦妙现在还没有头绪,之前开粮店纯粹是利用空间作弊,现在让她一板一眼的开铺子,还真有些犯难。哪里进货,进什么样的货源,价钱怎么定,县里的商人圈子里有没有什么潜规则?这些都挺让她头大。 于是回答冯三娘说:“铺子的事,先不急。咱们初来乍到,先熟悉一下环境再说。” 冯秋没能被朱老先生收做学生,甚至于连人家朱老先生的面都没见着,虽然冯三娘和秦妙都说无妨,可到底是心里有些失望,没什么心情做别的事情,只呆在这方小院里面收拾着房间院落。 第219章 惊喜升级 下午太阳西落气温凉爽一些的时候出门采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做了晚饭吃了,之后便睡下。 一天的时间,说快也快,就这么在琐碎的事情中过去了。 布店后院的厢房宽绰,足有四个房间,冯三娘带着冯秋住一间,秦少贤住一间,秦妙住一间。如此还能空出一间房来放置杂物。此外还有一间厨房,并一个不大不小的院落。如果前面的铺面能正常营业,每天收入一些银两的话,这日子就过得自在富足了。 秦妙难得自己一个人住一个房间,这天晚上进了房间,门窗一锁,这就进了空间。 刚一进来空间,灵鼠便跑了过来,扯着秦妙的裤腿说:“主人,今天夜里空间里面的灵气特别的弄,我感觉,这是要升级了。你别磨蹭了,快去练功了,今天晚上你的功力一定能大有进步。” 不用灵鼠提醒,秦妙早就发现了空间里面的灵气空前的浓厚。浓厚到平日里无色无味的灵气已经结成了一缕一缕的白色烟雾状的雾气。雾气充斥着空间的各个角落,能见度居然还不到一米。 从开阔地上看不远处的阁楼,居然看不清楚了!若非秦妙对空间非常熟悉了,只怕在这样的大雾中要迷路的。 自开阔地,一直走到阁楼的入口处,路程不算远,可是走这么一点路程的时候衣服上头发上居然凝结了不少的水滴。 灵鼠在秦妙的脚边跳跃着,兴奋的叫嚷着:“主人,今天晚上可是天时地利人和,趁着灵气如此旺盛,你赶紧的练功去。今晚若是不能升级,当真是白瞎了这么多的灵气。” 秦妙很是不耐的将学着人类的模样穿衣服的灵鼠提了起来,丢出老远:“我难道不知道趁着今晚的好时机好好练功?用得着你在这里聒噪?烦都烦死了。”说罢关了阁楼的大门,上了阁楼的最高层,也就是第五层去练功了。 说起来,空间神功的第三层从去年冬天到今年秋天,前前后后都已经练了近一年,若是还不能突破,不说对不起今晚这浓厚的灵气了,就是那一百八的高智商也不大对得住啊。 阁楼的第五层,乃是采光极好的观景层。不过这会儿是夜晚,采光再好,门窗之外也是黑黑的一片。 秦妙敛起心神,默念心法口诀,开始练功。每一层功力的突破,都是从内力上突破,一招一式的功法,按照秦妙的学习能力,很早就已经记熟,倒是这玄之又玄的内力不好把控。 不知是因为空间今夜灵气充足,还是因为秦妙今夜的状态奇好,按照心法口诀,凝聚精神力,催动体内真气流动,走完全身各处的筋脉。之前练习内功的时候,体内的真气总是没办法走完全身,不是走到这里断了,就是走到那里停了,总之折腾好一阵下来浑身衣衫汗湿透了也毫无进展。 不想今夜状态出奇的好。才刚开始练功而已,居然就能如此顺利的让体内真气走完全身。不由纳罕,难道只是巧合? 于是重新做了尝试,如此试着按照内功心法练了好几遍,几乎是每一次都顺利的将真气运行完周身筋脉。 正在秦妙心中暗自欣喜,第三层的功力终于被自己突破了的时候。只见得窗外突然亮起刺眼的光芒,直将整个出于黑夜状态的空间照的亮如白昼。紧接着便从窗外传来哗啦啦下雨的声音。 这一次的升级,和之前的两次升级好像都不一样。气氛要热闹的多啊。又是黑夜亮如白昼又是哗啦啦的下雨,相比之下,以前的两次升级简直太过安静了点。 秦妙好奇的趴在窗子上往外看去。此时她身处的是空间中阁楼的五楼,是地势最高的观景楼层,视野极好。自这一层的窗子往外看去,能看见整个空间里面的景色。 之前吧,空间里面的地盘,就只有这栋阁楼,以及阁楼前面的开阔地,阁楼后面的灵泉水大瀑布,和阁楼左右两边的灵泉水小河流。其他的地方,全都充斥着混沌的白雾,白雾像围墙一样将阁楼以及它周围的地方圈了起来。 可是这一刻,空间里面的天空哗啦啦的下着雨,之前那浓厚的白雾状的灵气已经上升到高空凝华成了雨滴,哗啦啦的落下来,浇进空间的土地中。 能见度比较低的白雾没了,虽然到处充斥着雨雾,可是能见度已经高了不少。之间之前那围墙似得白雾在渐渐后退,反之空间里面能自由活动的地盘在渐渐的延伸。 之前只有阁楼的前面有一片开阔地,现在那片开阔地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延伸过了灵泉小河。延伸出一片极为广阔的肥沃田地。灵泉小河上面不知何时拱起了一座石拱桥,将小河两边的田地连接了起来。 空间里面的雨就这么下着,每一点每一滴全都落进了那田地里。田地里面的土壤颜色越来越黑。 空间里面积累的蔬菜已经有不少了,前些日子秦妙事情多,没时间进空间耕种,之前的那片开阔地什么都没种,就这么荒了下来。这会儿雨水不停的浇灌着土地,土壤颜色加深的同时变得更加松软起来。 这由浓厚的灵气凝结成的雨滴,滋养效果实在非同凡响。秦妙不由伸出手掌到窗外,接了几滴雨滴,只见那雨滴渗入皮肤,整个手掌像是被暖烘烘的炉火捂着一般,火热热的,很快被雨滴渗入的皮肤上面冒出点点黑泥,用手指将黑泥擦去,只见那片皮肤变得白皙嫩滑吹弹可破。 乖乖,这哪里是什么雨滴,这简直是护肤排毒的圣品啊! 之前感觉灵泉水已经很神奇了,没想到这由灵气凝结成的雨滴更加的神奇! 秦妙一秒也不敢再耽搁,慌不择路的下了阁楼,冲进雨里。同时想着阁楼里面有什么东西可以装水。 哎呀,想起来了。去年冬天给容公子酿药酒的时候曾买了不少的酒坛子来分装酒缸里面的酒汁。当时酒坛买的多,没有用完,好像还剩了几个空坛。当然,还有两个用来酿酒的大缸,现在也是空着的。 第220章 彩虹下坠 于是秦妙慌忙又进了阁楼,将那几个空坛子和两个空酒缸搬了出来,然后又将阁楼里面的盆子啊,罐子啊等等的容器也都收拾了搬到大雨里面接灵雨水。 如此,秦妙就这么在灵雨中忙活不已,身上被灵雨淋了一遍又一遍。灵雨渗进皮肤,将身体里面的毒素,泥垢等等的全都排出体外,再被灵雨一淋,给冲洗个干干净净,经过灵雨滋养后的秦妙,虽然身高体重相貌没有什么变化,可是眼睛更水灵了,皮肤更白皙红润,头发更乌黑油亮,嘴唇更娇嫩红软…… 总之,喜庆可爱的年画娃娃也及不上她这一身美丽灵动到骨子里的娇俏可爱。 灵雨,持续下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停了下来。 此时秦妙接的灵雨水也积攒的不少。两个酒缸分别接了小半缸,几个酒坛加上各种各样的容器里面存储的雨水,往那两只酒缸里面一倒,勉强倒了两酒缸。将两只酒缸封存起来,这才满意无比的擦了擦汗。 这两缸灵雨,那可是百分之百的灵气精华,千金都难买呢。美容养颜都还是其次,关键它能洗髓啊,分分钟就能将身体里面新陈代谢长期累积的毒素尘垢全都给排出来,如此,用它来解毒,定也能分分钟就能将毒素逼出来……啧啧,妙用无穷呢! 灵泉水在空间里面存在了很长时间,因为吸收了空间灵气的缘故,也有一定的滋养和洗髓的功效,可是哪里能有百分之百的灵气凝结的水功效显著? 不过,这次空间大降灵雨,灵泉小河和灵泉瀑布里面已经也接了不少的灵雨水,这么说,灵泉水的各种效能应该也有一定的提升吧? 啧啧,这所有的改进,可是要把秦妙给美死了。有句话说得好,倒霉到一定程度就会走运。前些日子吧,又是粮种被朝廷给征了,又是粮店送了人,就连还没开始建的新磨坊也被人给惦记上了,简直就是事事都不如意。 不想今天晚上空间升级,得了这许多的好处。 正美得冒泡,突见空间里面那片雨过天晴的天空中,挂上了一道美丽无比的拱形彩虹。 彩虹由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组成,每一种颜色都很是纯粹,好看极了。可秦妙还没来得及好好的看看那道彩虹。只见那彩虹化作一道彩光,彩光下坠,临近地面的时候又化成无数个彩色的光点,像是一只只彩色的萤火虫一般,下坠,下坠……一直坠到地上,融进泥土。 这个时候,阁楼前面的那片开阔地上,有一棵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开始发芽了。小芽儿破土而出,越长越高,然后小芽分成若干叶片。叶片长大的同时开始抽茎,抽茎的同时又生出其他的分支。 这株神奇的植物就是这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的长高,长茂密,长成熟,然后开始开花,花朵的颜色各不相同,赤橙黄绿青蓝紫,每种颜色都有,掺杂在一起,绚烂无比。然后花朵凋零,开始结果…… 结果的时候,那场面最为神奇。只见那株已经长到一人多高,一臂之粗的叫不出名字的树上,颜色各异的花朵落尽,先前的花朵的花蕊开始逐渐的长成一串串的小圆果子。一串红的,一串青的,一串紫的……就这么五颜六色,沉甸甸的挂在枝头上,好看极了。 果子结出来之后,这株小树便暂时停止了生长。 秦妙万分好奇的走上前,伸手摘了颗红色的小圆果,放进嘴里尝了一下。这一尝,就忍不住有些失望,涩涩的,也太难吃了些。 呸呸两下将嘴里那难吃的小圆果吐了出来,一面失望的想,这样一株神奇无比空间里面自己长出来的树,结得果子怎么这么难吃呢,一边拿袖子擦嘴。那果子太涩了,擦嘴的时候忍不住又吐了几次口水。 如此那红色小圆果子的红色汁液便涂到了衣袖上面。 衣服之前不知道被那灵雨水淋湿了多少遍,这会儿还没干透,衣袖上面被红色汁液染红的地方秦妙也没怎么在意。 不知道对于那株神奇的小果树期望太高,尝到了那果树上果子的味道之后难免的有些失望。秦妙突然就感觉有些累了。现在空间升级完成,也该出去空间好好的补上一觉了吧? 就这样,秦妙带着一身的湿衣和淡淡的疲惫出了空间,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倒在床上就开始睡觉。 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正午才起身。还是冯三娘做好了午饭来敲门,不然秦妙估计能继续睡,一口气睡到天色黄昏。 冯三娘这厢做好午饭,端上了餐桌,却发现秦少贤不知道出门去了哪里,而秦妙关起门来都已经睡了大半天的懒觉,这张不小的餐桌旁只坐了她和冯秋两个,这样太清冷的些。于是便去秦妙的房间外面敲门,叫她赶紧起床吃午饭。 秦妙被敲门声吵醒,虽然还是有些困,可是肚子好像有点饿了。于是便胡乱梳了头发,来到院子里打水洗了把脸。 时值正午,乃是一天中太阳最烈的时辰。秦妙不自主的就想起来昨夜在空间里被灵雨淋湿的衣服,便折回房间,将湿衣服拿了出来找地方晒着。灵雨淋湿的衣服,自然是干净非常,不用再过水洗的。这会儿拿出来一摸,已经自己干了大半,再晒一小会儿就能干透了。 晒好了衣服,秦妙这就要去饭桌旁坐着吃饭了。 冯三娘刚刚叮嘱完冯秋,今天一定要吃两大碗饭才能离席,不然个子就长不高,成不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冯秋是个听话的孩子,听了干娘的话,乖乖的答应了。冯三娘关照完冯秋,下意识的去看秦妙。 视线不经意的就看到了秦妙身后不远处晾着的那身衣服。顿时就皱紧了眉头,很是想不通,这丫头的衣服上哪里染的红色?难道是癸水来了?可不对劲啊,这丫头今年才八岁,年龄还不到啊。再则,癸水如何能染到袖子上去? 第221章 点醒 哎呀,莫非是妙妙这丫头受伤了? 这么一想,冯三娘立刻关心不已的问秦妙:“妙妙,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秦妙正端了饭碗准备吃饭,突然听到冯三娘问了这么一句,顿时摇头:“没有啊。” “那你的衣服上哪里来的血迹?”冯三娘指了指秦妙刚晾出去的衣服。 秦妙顺着冯三娘的目光一看,可不是,衣袖上红艳艳的一道痕迹,很是醒目。乍一看去,很像鲜血。可是她比谁都清楚,这不是鲜血,这是空间升级之后,土地里面自己长出来那株叫不出名字的果树上面的结的小红果子的汁水。 于是对冯三娘说:“那个啊,不是血迹,是我……不小心蹭到的污迹,等会吃过饭我就去把它洗干净。” 不是血迹就好,冯三娘松了口气,便没再问哪里蹭到的污迹。想来这座院子新住进来,某些地方有红色的油污什么的也是有的。 三个人围着饭桌吃了午饭。 秦妙搁了碗筷之后便去打水洗衣服了。冯三娘这边收拾碗筷去厨房清晰,顺便留一些饭菜在锅里等秦少贤回来后吃。冯秋一个小孩子,现在又没找到教书的师傅,暂时不用念书,便跟在秦妙的身边看着她洗衣服。 秦妙只捡了衣服袖子上面的红色污迹来洗,原本想着这么一小块儿污迹肯定三下两下就能喜好。可是空间里面的东西,性质似乎特别的顽固,洗了好长时间,居然就是洗不掉。各种的方法都试过,水也不知道打了几盆了,可是这袖子上面的红色污迹就像是长在了不料的丝线中一样,就是洗不下来。 秦妙没辙了,坐在凳子上开始擦汗。 冯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盆中衣服袖子上的那片红色污迹,开口说:“布料上面的颜色都洗掉了好多,可是这个红色怎么就不掉呢?妙妙姐,你在哪里蹭的这污迹?若是用它染布,肯定不会掉色。” 原本是孩童异想天开的童言,却在这一刻点醒了秦妙。 她一拍脑袋,刷地从凳子上站起来,满心的惊喜,是啊,可以用空间里面自己长出来的那株果树上面颜色各异的小圆果子染布啊! 记得以前在镇上买布的时候还听那卖布的掌柜提起过,这年头就没有不掉色的布,上供给皇室的供品不料都还掉色呢!不仅如此,自己也曾为了布料掉色的问题烦透了。好端端的料子,洗一次颜色掉一些,到了最后,便成了灰白一片,再好的款式也穿不出美感来。 古人多爱穿白衣,大约就是因为不料掉色严重吧? 秦妙想到了用那小果子染布这一层之后,顿时就不累了。同时心情还有些欣喜起来。这个院子的前面铺面之前就是一个布店。今天晚上就再进去空间试着染布,真要能染出好颜色,不褪色,那这个布店就不能再空着了。 打定了主意之后,秦妙衣服也不洗了,直接拧了水晾起来,然后出门去买布。 古代人穿的布料多为棉布,绸缎之类的衣服,只有身份特别显贵的贵族才能穿。因为棉花好种,棉花纺成棉线,寻常的农妇突击几个昼夜就能织上一匹棉布,而绸缎却极难织,它是由蚕丝织成,先不说极其繁琐的永蚕丝织布的工艺了,就是养蚕到蚕吐丝,然后抽丝剥茧,这里面的工序就极不简单,一般人还真做不来。 秦妙打算去买一块白棉布拿进空间试着染一染,当真效果不错,这便可以开染房,顺带出售染好了的布料。这次这做,就要做出自己的品牌来。 秦妙一面在县城的大街上走着,一面想着给自己染出来的布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有了自己的牌子,就有了自己的特色,只要品牌深入人心,单是一样生意就能做到天南海北去。 之前开粮店,主要是为了快速的赚钱,让家里早日脱贫。现在么,家里的日子已经好过多了,吃喝不愁,并且年底就能入住新院子,对于银子没有那样的渴求了。如此,秦妙便能优哉游哉的开辟新生意了。 现在她只想捡着一样生意做精,做好。赚得的银钱够自己一家人使用就好。成为天下的首富?呵呵,还是算了,野心太大了可不好,巨富沈天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找了个布庄,买了半匹白色细棉布。掌柜的将布包好了交给秦妙。秦妙抱着半匹布,原路返回,朝着自己现在住着的布店的后院后门走去。 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见着自家大哥秦少贤从另一个地方往回走。兄妹两个不期然的在院门口遇上。 秦少贤看了眼秦妙手里抱着的半匹布,开口问:“小妹,出去买布了?” 秦妙点头:“是啊,床单有些旧,我去买块软和的细棉布做床单。”半匹布做床单,绰绰有余了,余下的布头正好可以试着染一染。说完这些,想起来什么问:“大哥,你这去了哪里?怎么现在才回来?午饭三大娘给你留锅里了。” 秦少贤面色如常,回答说:“出门的时候我给三大娘说过,可能晚些回来。她大约事情太多给忘记了。” 兄妹两个一面说着话,一面进了院子。 冯三娘这会儿已经洗完了碗,正盯着冯秋睡午觉。之前在镇上,总是忙着粮店的生意,都没有空照看冯秋。现在来了县里,不用急着开铺子,这空余时间正好用来多陪陪儿子。 冯秋这会儿已经睡着了,冯三娘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正好见着了秦家兄妹,忙对秦少贤说:“大爷,锅里温着饭菜,你快去吃吧。” 秦少贤回答说:“多谢三大娘,我在外面用过了。” 之后秦少贤回了房间午休,秦妙亦回了房间,她现在已经等不及了想要进空间去试着染布。冯三娘则搬着凳子坐到院子里面的荫凉里给冯秋赶制今年秋冬的衣服。小孩子长得快,去年的衣服今年就穿不成了,何况去年冯秋还跟他爷爷住在那个大杂院子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像样的冬衣。 第222章 拜帖 秦妙回到房间,从里面将门闩插紧,然后进了空间。进去阁楼里面找了个铜盆,打了半盆的灵泉水,然后从昨夜阁楼前面开阔地里自己长出来的那棵树上随手摘了一串紫色的小圆果子,这就要去试着染布。 这个时候灵鼠突然跳了出来,表情很是痛苦的伸着舌头,舌头蓝汪汪的一片,显然它是偷吃了这棵树上面的蓝果子。 “主人,那都是什么果子啊,这也太难吃了!”灵鼠一面说着一面拿爪子抹舌头。 秦妙笑得不行:“那果子可是个好东西,却不是用来吃的。” 灵鼠经过昨夜空间里面灵雨的洗礼,金黄色的皮毛颜色更加鲜亮了几分,一双黑溜溜的鼠眼更加黑亮。秦妙决定等会去检查一下它的金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 “不能吃?那岂不是个没用的东西?”灵鼠一脸的失望。 秦妙白它一眼:“小畜生,你就只知道吃!” 说罢提了那串紫色的圆果子走到之前打的那盘灵泉水旁,将紫色的小圆果子放进去捣碎。半盆子清亮的灵泉水顿时被染成明亮的紫色。然后将事先准备好的布条放进紫色灵泉水中。待布料湿透,提起来,用另一个盆子打了干净的灵泉水的来洗,不论怎样搓洗居然都没有掉色。 灵泉水都洗不掉的颜色,普通的水,自然是没办法洗掉的。 哈哈,这种染布的法子还真是简单又高效,只需要将白布放进圆果子调出来的有颜色的水里面打湿了就好。 这一发现,让秦妙的心里惊喜不已。只要想办法将这些圆果子做成染色剂,然后进一批白棉布回来,一边染布,晾干了就能摆出去售卖。 到时候布店的后院可以腾出来做个小型的染房,另外买一处宅子居住就好。至于这染色剂,做起来也简单。空间第二次升级的时候不是出现了个烘干仓库么?将这些小圆果子摘下来,放进烘干仓库烘干,然后碾成粉末,便是染色剂了。染布的时候,直接拿出来和水按照一定的比例勾兑就好。简单,便捷。 考虑完这些事情之后,秦妙重新回到这株七色圆果子树的边上,仰望着树枝上挂着的一串串七色的果子发呆。想着这棵果树乃是空间升级时,由空间里面巨大的灵气形成的彩虹转变来的,应该不止结这么些果子吧? 目光在果树上搜寻,果然发现刚刚摘下那串紫色果子的缺口处又长出来了嫩嫩的新果子。是的,七色的果实是可以再生的,今天摘了,明天指不定又能长一串出来。 不过如果要开大型的染房的话,这些果实还远远不够。秦妙想了想,用刚刚实验染布的铜盆装了水给这棵果树浇水,来回装了几趟水,果树的根部已经润湿透了这才作罢。 此刻时辰已经不算早了。冯秋已经午睡醒来,这会儿已经到院子里玩耍了,冯三娘叫了他来比划着缝了一半的衣裳,看哪里需要改动。 染布的方法已经初步找到了。秦妙便从空间里面出来。出了自己的房间,站在院子里,规划着这个院子如果要改造成一个小型染房的话要怎么布置。 还有到时候这布店的名字叫什么比较好呢? 秦妙想了一下,与其叫些高深的名字,不如直白点好,到时候老人小孩儿都知道,朗朗上口,多好。直白一点的话,那就叫“元色布庄”好了,元色,原色,原本的颜色,怎么洗都不会掉。 秦妙这边正为着这个浅显直白的布店名字乐呵的时候,前门处突然传来拍门的声音。 冯三娘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儿去开门了。秦妙好奇的跟了上去。 门外站着一个小厮模样的十来岁小伙子,见冯三娘开了门,忙问:“请问秦少贤可是住在此处?” 冯三娘不明所以的点头:“正是。” 闻言,那小厮这才道:“劳烦你转告秦少贤,就说是他今天送的拜帖我家老爷已经收到,不过我们家老爷最近两天确实身体不大好,后日如果方便,还请他再次登门拜访。届时我家老爷一定会在家等着。” 秦妙忍不住问:“你家老爷是何人?” 小厮看文盲似得看了眼秦妙,很是神气的回答:“我家老爷当时当世大儒朱老先生。” 秦妙愣住,朱老先生昨天不是人都没见就把自家大哥和冯秋给打发了吗?为何现在会派小厮来巴巴的请了自家大哥后日再去拜访?哦,是了,刚刚那小厮好像提到过拜帖什么的,那拜帖还是今天送的。 难道说自家大哥今天一早出门乃是重新去拜访了朱老先生,而且还送了拜帖?可是……从这家布店到朱老先生住的六福胡同不算特别远吧,送一张拜帖而已至于早上出门到了中午都还会不好还得在外面吃午饭? 秦妙满脑子的疑惑间,那小厮传完了话这就转身走了。 冯三娘原本还有些失望,想着找的其他的教书先生虽然也能教冯秋念书,可是跟朱老先生却是没得比的。 不想这才隔了一日而已,朱老先生那边就已经有了消息。心里一高兴,就忍不住拉了秦妙的手说:“我就知道,容公子的举荐信不会没用的。那朱老先生这几天确实身体不大好,所以昨天才没有出来见客。今天大约是身体好些了,这边派人来送请人了。” 秦妙附和着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冯三娘和秦妙说完了这些后忙去找秦少贤传话了。 秦妙站在原地,只感觉很多地方都不对。如果朱老先生肯给容公子面子,那么昨天自家大哥带着冯秋拿着容公子的亲笔信登门拜访的时候,不该连面都不见就将人打发走啊。可如果说朱老先生不肯给容公子面子的话,那就没必要今天又派人上门来请。 对了,这里面还有自家大哥秦少贤送的一张拜帖。到底朱老先生是回心转意决定给买容公子的帐了才派人上门请人的,还是自家大哥的那张拜帖采用了什么手段打动了朱老先生? 第223章 挣银子玩 一时间秦妙感觉事情有些复杂。容公子似乎也没有以前以为的那样厉害,而自家大哥是不是当初跟着爹来县里的时候遭遇过什么事情,为什么一来到县里大哥就和家里面的大哥有些不太一样了呢? 在家里,大哥相当于是爹的影子,爹走哪里他跟哪里,爹做什么事情,他便从旁帮着爹做什么事情。而来到县里以后,没有了爹在身旁,大哥便不再是谁的影子,行事说话,居然让秦妙感觉有些不太适应。 这时秦妙已经从前门的铺面走到了后面的小院。彼时冯三娘正在对着大哥传达着刚刚朱老先生家的小厮来说的那些话。 秦妙便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自家大哥。还是那个清俊的样子,还是那种沉稳内敛的气质,甚至身上的衣裳还是家里面带出来的衣衫,这人分明就是自己认知深处的大哥,可是……又有哪里不一样了呢?难道说,离开了爹之后,大哥身上的一些特质开始绽放光芒了? 秦妙抬手按了按额头,发现自己好像想太多了,大哥还是那个大哥,他已经是十六岁的少年,应该有自己独立处理事情的能力,送了张拜帖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秦少贤听了冯三娘传的话后点了点头,表示他已经知道了这事。然后看向秦妙,问:“小妹,后日去朱老先生家拜访,你可要跟着去?” 秦妙想也不想的摇头:“不了,我一个丫头片子做点俗事挣些黄白之物寻个乐子就好,读书写字那样高雅的事情我可做不来。”秦妙自然不会去的,想不说被朱老先生给拒了事件很丢人的事情,若真被朱老先生收做学生,那写字的时候如何解释那一手的好字? 秦少贤的心里其实还是想自家小妹能在朱老先生门下念几天书的,女孩儿虽然不用像男孩儿那样考功名,可是若是有朱老先生的学生这顶帽子戴头上,日后找夫家也是个筹码,可以往上面挑些好人家。 不过……这个小妹自从傻病好了之后就极聪明伶俐。听听她刚说的什么话,做点俗事挣点黄白之物寻个乐子,需知别人为了挣那二两银子得付出多少艰辛,到了她这里,居然只拿挣金子银子当做个乐子。 这样大的口气,想来就算不用戴着朱老先生学生的帽子也定能找个好夫家的。 这么一想,秦少贤不由看着秦妙宠溺的笑了笑:“也成,妙妙不想去就算了。读书是件极苦的事情,不去也罢。” 秦妙能感受到大哥对自己的关怀,心里不由一暖。想起来什么问:“大哥,你今天上午出门去给朱老先生送拜帖了?” 秦少贤点头:“是的,昨日去拜访没见到老先生的面,出来大门之后才想起来忘了将自己的姓名住处告诉给老先生,想来不死心,今天便去送了张拜帖,不图别的,只求让老先生知道是我去拜访过。” 秦妙又问:“那大哥如何后晌才回来?”送一张拜帖,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吧。 只听秦少贤回答说:“我送完拜帖之后便去了县里的人牙子处打听三妹的消息。当初咱家逃难,经过这唐县的时候卖掉了三妹。这次来县里之后便想起了三妹,虽然去年的时候已经都打听过了,可是时间又过去了半年,多打听打听,兴许就有了消息呢?” 当初秦家逃难经过唐县的时候,秦妙还没穿过来,彼时的秦妙还是个小傻子,对于自家三姐被卖了的事情自然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可是那个时候秦少贤已经十来岁,是个大人了。对于自家三妹被买的事情自然是记忆犹新。这次来了县里,不自主的想起来那不知下落的三妹也是可以理解的。 如此一来,秦妙之前的疑问就解开了。大哥,还是那个大哥。 “那三姐的消息可打听到了?”如果可以,秦妙也想在寻找三姐的事情上出一分力。 秦少贤有些失望的摇头:“一点消息都没有。当初买了三妹的那个人牙子早离开了县里,现在何处,谁也不知道。” 大哥失望,秦妙跟着有些失望,只宽慰说:“没事的,既然是一家人,那就是有血缘的,早晚会有三姐的消息的。” 秦家兄妹两个说着尚无消息的秦家老三时,冯三娘这边已经拉着冯秋耳提面命的告诫他后日见着了朱老先生一定要机灵一点,有礼貌一点,好好的表现,争取能拜到朱老先生的门下。冯秋很是懂事,对于冯三娘的话统统点头答应。 秦妙看着冯秋,有些心疼了,这孩子,乖觉的太早了。幼年的贫困挫折,让他早早的学会了懂事。说起来,这样大的孩子应该调皮一些才好。 之后秦少贤将厨房里面昨天新买的柴搬出来劈了,秦妙回了房间打算小小的休息一会儿。冯三娘继续做针线,一边做着冯秋的秋装一边絮絮叨叨的和冯秋说着见着了老先生后的事情。待秦少贤这边的柴劈好了,冯三娘则收起针线笸箩开始生火造晚饭。 这一日的光阴,便是在这些琐事中流过。吃过晚饭之后,天色便暗了下来,于是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 冯三娘,秦少贤那边在房间里面做什么不知道,秦妙回了房间将门闩插好后便进了空间。 中午的时候进空间给那棵七色果树浇了水,晚上进来空间看时,果树似乎长高了一点点,枝叶茂密了一点点,同时果子又结得多了一点点。看来还是要给这棵树多浇水,这样它才会生长。 于是秦妙又拿了中午用过的铜盆打了灵泉小河里面的水来浇了一遍,待树根周围的泥土完全湿透了才作罢。 中午的时候做过实验,七色果树的果子可以做上好的染料。那么秦妙便有些等不及了,决定今天晚上多摘些果子烘干了碾成粉末装进瓷瓶中做染料。明天白天便可以将这些染料拿给大哥和冯三娘看,同他们商量染布卖布的生意。 第224章 独门染料 如果都觉着这生意可行,那么等到冯秋那边拜师的事情定下来之后,这边的布店就可以开张了。县里面的生活,没有村里面的生活成本低,买菜买柴买粮食买各种东西动不动就要花银子,如果大家都觉着这生意可能,那么布店早些开张比晚些开张要好。 浇完了果树之后,秦妙便开始采七色果了。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的小圆果子一样摘了两三串下来。拿进烘干库,很快就都给烘干了。 之后用精神力,将这些烘干的小圆果子碾成极细的粉末。以颜色分类,分别装进之前采买来装药的小瓷瓶里。小瓷瓶外面染了对应的颜色做标记,红色粉末的瓷瓶外表染一道红色,蓝色粉末的瓷瓶外表染一道蓝色……以此做标记。 如此,高效质优的染料就这么完工了。 秦妙小心的用荷包将这些瓷瓶都装了起来,封荷包口的时候,突然就在脑子里闪过一丝想法。当初托大狗设计新磨坊的时候,似乎听他提到过织布机其实也可以改良。若是他能给设计出来方便高效好操作的纺线机,织布机,那么从棉花到染色完成的成品布之间所有的工序自己就都能包揽了。 那样多好! 不需要找布商进棉布,只要手里有棉花,就能出来染色完成的成品布,掌握了这一系列的工艺流程之后,出了方便省事之外,最主要的是自己拥有绝对的定价权。作为生意人,正要竞争起来,那就是谁拥有定价权谁就能稳操胜券。 在秦妙看来,其实就连那棉花,也不用费心,空间里面培育一些优良棉种,长得快,产量高,收获一次,棉花就能屯不少的仓库。并且有了上回推广新粮种做前车之鉴,这一次的棉种,秦妙说什么也不推广了,省得又被朝廷给盯着。 这一次,她要自己关起门来自己种棉花。谁都别想打她的优质棉种的主意! 将这些事情想了一遍之后,秦妙的心里对于即将开启的布店生意充满的希望和信心。想着美好的新生活就快要开始了,心里欣喜不已啊。 拿着那个装着七色染料的荷包出了空间,躺在房间里面的床上,兴奋的有些睡不着觉。 一面把玩着那装着颜料的瓷瓶,一面寻思着有了空间里面的那棵神奇的七色果树,还可以开发一些其他的什么产品呢? 哦,对了。可以做一些蔻丹出售。这个时空没有指甲油,女孩儿们爱美染指甲多是用鲜花,可是鲜花里面的色素多难提取,染上了也很容易掉色,就是指甲花学名凤仙花,染指甲的效果不错,可是颜色太过单一了不是。即便是前世的指甲油,那也有很多的弊端,化学品合成,损害健康啊! 空间里面的七色果树那绝对是纯天然无害的颜料,做出来的蔻丹绝对颜色多样,好看不掉色,比指甲油还要好用的多。 嗯,做蔻丹其实只是件小创意,最多迎合一下爱美女孩纸的心思。那么还能不能有些更好的想法呢?最好能做出一些能影响广大人民群众生活的东西。 秦妙今天晚上心情太好,所以不仅说不着觉,而且这思维也是空前的活跃。 她琢磨着,那七色果子,虽然神奇的很,可以染色,可是却不能吃。吃起来的味道简直能把人的舌头给涩掉。若是……能改良一些果树种子,种出来的水果也是五颜六色的,那就好了! 这个想法乍一从脑子里蹦出来,秦妙顿时就激动了。别的不说,就比方这苹果,若是能培育出新的的苹果种子,结出来红的苹果,蓝的苹果,紫色的苹果等等的颜色,那简直能亮瞎人的眼睛! 这事情太有趣了,秦妙等不及了,立马就又进了空间。到阁楼里面的粮库找果树种子。翻找了了好半天,还真就找了一些苹果种子。 抱着做实验的态度,拿了一颗种子,摘了颗紫色的小圆果子将那颗苹果种给染成了紫色。之后在开阔地上找了个地方种了下去。 现在空间里面的土地,全都是经过灵雨浇灌过得,那些土壤比之前的土壤要神奇多了,刚种下去没多久,居然就有小芽儿拱破了土层。秦妙打了灵泉水来浇了苗。之后便感觉有些困了。 出了空间,开始休息。只等着一觉醒来,内视空间,看这颗苹果树有没有结果,结的果是不是带了颜色的。 忙活了大半夜,困意来袭后,秦妙很快就睡熟了。 一夜好眠,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从房间里面出来,没看到冯三娘和冯秋,只看到自家大哥坐在院子里沉稳而雍容的劈着柴。 秦少贤见了秦妙,开口说:“三大娘带秋儿去买笔墨纸砚了,早饭温在锅里,你洗漱之后快些去吃吧。” 秦妙看了眼天色,这都快中午了,干脆等着冯三娘回来了一起吃午饭好了。这冯三娘对干儿子拜师念书的事情可真够上心的,朱老先生那边还没松口呢,她这就急赶着去买笔墨纸砚准备让冯秋入学了。 说起来幸好冯三娘今天比较忙,不然又该来拍门叫秦妙起床了。 秦妙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然后开始打水洗漱。一面就着陶盆洗脸,一面内视空间。这一看不打紧,直惊了一跳,昨夜栽的那棵苹果树当真挂了紫色的果子!虽然现在那些果子还很小,刚结果不久的样子,可是颜色却是纯正无比的紫色,等成熟了之后,铁定也是紫色没错的! 秦妙因着实验成功了,欣喜得险些叫了出来。 秦少贤这边见她洗个脸都大惊小怪的,以为她没怎么睡醒,还在发癔症。便说:“小妹,左右三大娘这会儿还没回来,你若是没说好,就回房再睡会儿。等午饭好了再叫你。” 秦妙三下两下洗了脸,冲着大哥傻笑了一下:“睡好了,睡好了。” 秦少贤觉着自家小妹这表现有些反常啊,好端端的,这是傻笑什么?不由在她脸上多看了两眼。 第225章 新生意 迎着自家大哥探究的目光。秦妙也不等了,噔噔噔跑回房间,将那装着七色染料的荷包拿了出来,往大哥的面前一放。 秦少贤放下手中劈柴的斧子,好奇的打开荷包,拿了一个瓷瓶出来看。拔了瓶塞,看到里面是一瓶黄颜色的粉末,不由好奇:“小妹,这是何物啊?” “这个么,是我配置的染料。”秦妙回答说,“用了好多种的药材,加入鲜花里面提出来的色素,配置出来的独特的染料。染出来的布料,一点颜色都不掉。” “是嘛!”秦少贤听着就感觉新鲜,“这染料也能用药材配置?” 秦妙听了胡乱找了理由:“那当然,药材里面的药性,除了给人治病,还有其他的很多用途,比如说……配置染料。不过这配方大哥你可千万别问我,问了我也不会说,这可是我的独门秘方。” 秦少贤笑了一下,揉了揉秦妙的头发:“你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还独门秘方,就你的花样多。” 秦妙辩解:“这可不是用来玩的花样,这染料是真的好用,不好用我就不会拿来给你看,大哥,你可别忘了,我是小神医呢。” 秦少贤自然之道自己的这个小妹自从傻病好了之后就莫名的会了医术,还成了小神医。也许,她配制的这些染料当真好用? 秦妙拿过荷包,在里面翻找一通,找到蓝色的染料,对秦少贤说:“大哥,你喜欢穿蓝色的衣服,可是以前买的料子总是掉色,穿不了多久就掉色掉成了灰白色,这回我就给你染一匹永远都不掉色的蓝色料子。” 秦少贤没有说话,看着秦妙将洗脸的陶盆端了来,从厨房的水缸里面舀了两瓢水倒进去,然后将蓝色的粉末倒了一些在陶盆里。陶盆里面的水立即变成了鲜亮的蓝色。 之后秦妙又回房间撕了一块白色细棉布,浸泡进陶盆里。细棉布瞬间就被染成了鲜亮的蓝色。秦妙将那块已经染成蓝色的细棉布从水里提了起来,在院子里面晾衣服的麻绳上晾了。对秦少贤说:“这块布已经上了色,等会三大娘回来,你让她打水来好好的洗一洗,到时候就知道我这染料好不好用了。” 秦少贤有些难以置信:“我听闻染布的工艺及其复杂,就算是师傅毫无保留的带徒弟,徒弟也不一定能将技艺都学到家。你这染布的方法,也太过简单了些,当真要做生意,岂不是被人一学就会?” 秦妙指了指荷包,笑着说:“染布的工艺简单,可是这染料的配置却很难,除了我之外,旁人都琢磨不出来。就算偷了染料,等染料用完,照样什么都没有。” 秦少贤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个理。之后笑着摇头,真不知道小妹这脑袋瓜子里成天都装了些什么,这么神奇的染料居然被她给琢磨了出来。 出于生意的长远性考虑,染料的配方是绝对保密的。所以秦妙倒免去了解释这染料来源的事情。染料只能出自她手,因为只有她知道秘方,别的人如果识趣问都不应该来问,这倒给秦妙省了不少的麻烦。 不一会儿,冯三娘带着冯秋回来了。冯秋得了一整套全新的笔墨纸砚开心得不得了。 那一套笔墨纸砚用一个别致的篮子装着,这是冯三娘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据说质量很不错最是适合刚开蒙的小孩子使用的笔墨纸砚。这还没正式入学呢,就花了不少的银子买文具,若是日后当真开始跟着朱老先生念书,束脩加上各种的花用,不知道多少的银子才够。 虽然冯三娘觉得银子花在自己干儿子冯秋的身上都是值得的,可是这样的开销速度,让她有些心虚。之前在粮店里面也赚了不少抽成银子,可是……这读书人从入学到科考,每一步都是极费银子的。 正在冯三娘因为银子而感觉担忧的时候,只听秦妙说:“三大娘,那里晾了一块布,你快些打水来洗一洗,看看掉不掉色,一定要用力的洗。” 冯三娘乍一听到秦妙这句没首没尾的话,不由纳闷了:“好端端的,洗那块布做什么?” 秦妙笑着说:“三大娘,不瞒你说,那块布是我刚染的,染料是我独家配出来的,用那染料染出来的布除了颜色鲜亮之外,最大的优势就是洗不掉色。你不使劲的洗一洗看它是否真的不掉色,日后在店里卖布的时候又如何会有底气?” 冯三娘一听,顿时明白,秦妙的意思是这就又要开店了?开店了,有了生意,她就能有抽成。有了抽成就能更好的供冯秋念书。这么一想顿时就来了兴致,二话没说就去打了水,之后取了那块染成蓝色的细棉布开始洗了。 不洗不知道,一洗还真是奇了,当真一点颜色都没有掉。冯三娘直道奇了,这染料当真是好用,这染出来的颜色就好像布里面自己带的一样,一点都没有掉。 有了冯三娘的试洗,秦少贤也见识到了秦妙手里的染料的神奇之处。既然当真可以染出这样好的布,那么开布店是没有问题了。只不过若是要大规模染布供应布店的销售,目前的人手显然就不够了。而且弄不好这后院就要腾出来做染坊。 如此一考虑,秦少贤便觉得应该另置一处宅子的好。 冯三娘试着洗了一次布,感觉这样不掉色的布简直太好了,便催着秦妙:“妙妙,你配的染料若是够用,咱们这就赶紧把布店开起来。最开始咱们先卖单色的布。等一切都顺当了,再开始染花布。咱们这布不掉色,到时候再加上我这条三寸不烂之舌,染多少的布出来都能卖空!” 开布店的事情,不用商议,就这么在看完染料的效果之后轻而易举的定了下来。 听了冯三娘的话,向来沉稳内敛的秦少贤也有些按捺不住了,开口说:“明天拜访完朱老先生,我便去找一找有没有合适的宅子。” 第226章 紫苹果 之前是打算将这布店的后院腾出来做个小型的染房,试着染一小批,看看行情如何。不过再听了冯三娘说的,染多少布都能卖空的话后就改变了主意。这个小院住人还算宽裕,做染坊就有些小了,彼时染房真要做起来了,肯定每天要晾很多的布,须得一个大大的院子才行。 倒不如这布店的后院继续住人。另外再去寻一处院子比较大的宅子来做染坊。 这么想的时候,秦少贤便这么说了。 冯三娘主要负责在店里面做销售,染房的事情,东家自己商量就好,她插不上嘴。她所求的不过是将布匹卖出去,从中获得抽成的银子,给秋儿存储读书科考的一应花销。 秦妙听了自家大哥的意见,再同意不过了。开口说:“还是大哥想的周道。这样安排最好不过。三大娘继续住在这小院里,照顾着布店的生意,我么,搬去新买的宅子里面做染坊。刚才你也看到,这染布的工艺很是简单,白布进回来了,我一个人就能染好。大哥只需要每天去一次染坊将湿布晾起来就好。” 染布的工艺确实极简单,可是染好的湿布却很重,起码对于秦妙这个八岁女孩儿来说很重,须得大哥帮忙将湿布给晾起来。 秦少贤作为大哥,自然是要护着小妹的,这样的小事还有什么不答应的。笑着对秦妙说:“小妹放心,到时候你只管染布,其余的全都交给大哥就好。” 秦妙见布店和染房的事情这样轻松的就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心里开心极了。全新的生活,终于就这么拉开了帷幕。 县里不同村里,村里的女孩儿可以到处走动,规矩不大,串个门子什么的都是常事。可是县里面像样的人家里面的女孩儿都是要教规矩的,一则为了家庭的声誉,二则规矩好的女孩儿日后更容易找到好夫家。 秦妙今年八岁,虽不算大,可是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规矩面前,也该学这些规矩不能动不动的就往外跑了。 况且秦妙还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住着,方便进空间练功。感觉她前世十来年的求学经验,任何学问都是刚入门的时候浅显,后面则会越来越难。眼下她空间神功已经突破了三层,练到了第四层,这神功肯定也是越往后就越难。所以她需要一个安静不被打扰的环境,好好的练功。 在村里,有父母照顾,在镇上,里村里近,也没什么,可是自打来到县里,就有了一种渺小的感觉。这以后的路,终究需要她自己去走,没有一身好功夫自卫,会很凶险的! 所以买个宅子,做染坊,住在里面白天染布,晚上练功,安静不被打扰不说,顺带着还能赚银子,此等逍遥的生活是秦妙之前做梦都想要的。 至于大哥,可以坐在布店的后院,也可以住在染坊宅子里,这些都没什么,左右大哥也是个闲不住的,他也有他的事情要做。 这么一想,秦妙对于自己不远的将来的生活很是期待。开口对秦少贤说:“大哥,你去选宅子的时候记得带上我。” “给你做染坊的宅子,自然是要带上你的。”秦少贤答应了下来。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一切都等着宅子买好了就开始染布,布染出来了就拿来布店出售。 因为有了新的生意做,冯三娘的心情很不错,秦家兄妹两个商量着染坊的事情的时候她就进了厨房开始做午饭,说是要多做几个菜,庆祝一下。今天是庆祝布店很快就能开业。冯三娘的心里不由想着,若是明天能庆祝冯秋入得朱老先生的门下就好了。 找宅子的事情定在了后日。因为明天要去拜访朱老先生。 当然除了找宅子以外,还要找布商进上一大批的白布。进白布的事情,自然是落在了秦少贤的身上。在村里的时候没发现这个大哥有多么的能耐,没想到来到了县里,大哥却成了顶梁柱一样,将所有的累活苦活都顶了下来。 不自觉中,秦妙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这位大哥了。 来到县里之后的大哥,再不是那个经常跟在爹身边的影子了。 既然有了大哥将所有的事情都包揽了,秦妙乐得躲在后面吃吃喝喝睡睡,等染坊做起来了顺便染染布。这日子,还真是悠闲自在的很呢,没有前世那么多的竞争,那么多的忙碌。一切都是那样的顺遂,这日子,神仙来了她也不换。 厨房里面,冯三娘忙活了好一阵,一桌还算丰盛的午饭终于端上了饭桌。 冯三娘的厨艺,没有李氏的好,更没有何花的好,不过这一顿饭大家却吃得很开心。因为,生活中有了新的希望,新的盼头吧? 一顿午饭之后,冯三娘带着冯秋去午睡了。秦少贤上午劈了一上午的柴,下午便打算休息一下。秦妙自然是回了房间,插紧门闩进去空间,查看她新培育的苹果树。 苹果树上挂着的紫色苹果,长势最快的已经成熟,长势慢一点的,还是婴儿拳头那么大的小果子。 秦妙正想爬到树上去摘一个成熟了的紫色苹果尝一尝味道,不想灵鼠那边已经爬上树梢,趴在一只大大的紫色苹果上吃了好一阵。大半过的果肉已经被它吃进肚子,残余的小半只苹果挂在树梢,露出好看的紫色果肉。 “小畜生,你倒是会偷吃!”秦妙指着灵鼠骂。 灵鼠这会儿已经吃饱了,揉着肚子顺着树干溜了下来,一面朝它的窝里走,一面嘀咕着:“好像和寻常的苹果味道差不多。” “废话,味道变了那还是苹果嘛!”秦妙无语。 “主人,现在土地空了那么多,再种些其他的果子吧?”灵鼠懒懒的躺进窝里,这就准备睡觉。 秦妙对于这只无赖的老鼠真的是没话说了,我这个做主人的,辛苦种树,结了果子倒是你先吃,合着是我在为你服务? 罢了,罢了,人没必要和畜生置气。左右一只小小的黄金鼠也吃不了多少的东西。 第227章 入门弟子 不过这个小畜生说的对,现在空间里面的土地在升级的时候扩展了很多,都延伸到灵泉小河的另一边去了,那么多的土地现在都空着,实在有些可惜。 不如,染了其他的果树种子,种下去试试看吧? 这下秦妙有的忙了,先是给七色果子树浇足了灵泉水,然后去阁楼中的粮库找其他的果树种子,什么梨树,桃树,枣树等等的果树种子,那七色果子分别染了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一个颜色划分出一片土地来,每一个颜色又包括了好几个不同品种的果树。 如此,用精神力将这个种子分别种了下去。不仅将土地耕种了,还能锻炼精神力,不过就是使用过了精神力人会比较的疲累。 果树种子种了下去,空间里面的所有土地就被充分的利用了。 忙活了好一阵,秦妙累得不行,出了空间就睡下了。 一觉睡到晚饭时分。 吃过了晚饭,接着睡。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内视了空间,看到空间里面广博的土地上,果树已经成长了起来,有的还在开花,有的花谢了开始挂果,长势最快的果子已经快要成熟了。 这还都是次要的,主要的是不同的果树上开出来的花,结出来的果子颜色各异,赤橙黄绿青蓝紫,每种颜色都有,生长在同一片土地上,那场面,不仅美丽,而且无比神奇! 有那么一刻,秦妙想着,等着果子成熟,收获了,用来做各种颜色的糕点,应该也很受欢迎吧? 不过她现在还没有那么多的心思经营那么多的生意,还是那种想法,赚取家人够用的钱财就好,生意做得太大,并非好事。沈家就是个活生生的先例。 至于这些彩色果子,还有可以用果子制作的彩色糕点,就先放在空间里面自娱自乐吧。 内视完空间,秦妙便出来房间洗漱了。彼时秦少贤和冯三娘,冯秋几人已经吃过了早饭,正准备着去拜访朱老先生去。 冯三娘却是比冯秋还紧张,拉着冯秋的手,一个劲的叮嘱着,见了老先生一定要如何如何云云。 秦少贤极有耐性的站在一旁等着。 拜访老先生,和她秦妙没有什么关系。她洗漱完后进了厨房。锅里果然给她温着饭菜。她取了碗筷盛饭吃饭。一顿简单的早饭吃过之后,出来厨房,秦少贤已经带着冯秋出门了。 冯秋出门了,冯三娘这边便安静了下来。不怎么说话,可是却极忐忑,针线也没心思做了,一会儿在房间里面静坐着,一会儿又来回的踱着步子双手合什默默祈祷。 秦妙微微叹息,可怜天下父母心呐。冯三娘,对冯秋,可是比亲生的儿子还要尽心呢。 冯三娘的心里装着心事,秦妙不好打扰,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好吧,其实回房间的目的还是为了进空间。 插好门闩,进去空间。开始背第四层功法和心法的口诀。等染坊做起来之后便开始练第四层了。 背诵口诀难免有些无趣。秦妙背了一阵口诀便出了阁楼,在种满果树的田地里面转了一圈放松脑子。 这一转便看到了藤蔓缠在其他果树上面的葡萄树。因为这空间里面的土壤经过灵雨的灌溉之后,作物种下去成长的速度更快了。仓促间种下这些果树种子之后没注意到这些种子里面包括了葡萄种,因而没有给葡萄搭架子,这会儿葡萄藤长了起来,却都是缠在周围的其他果树上面。 虽然没有给葡萄搭架子,可是那一串串的葡萄,长得很是喜人。且七种颜色的葡萄都有,看起来好看极了。 秦妙摘了一串红色的葡萄,拧下来一颗尝了尝,味道酸甜可口,好吃极了。这样美味的葡萄,大约也只有空间里面的能长出来吧? 好吃那便多吃点,可是秦妙就是胃口再好也吃不完这结得厚实无比的葡萄啊。 有了,去年给容公子酿药酒的时候还剩了一些酒曲。何不试着酿葡萄酒? 一种颜色的葡萄酿上一缸,如此,葡萄应该很能消耗一部分了。空间里面的酒缸之前接灵雨的时候用了。这会儿没有现成的酒缸可用,看样子只能出去买了。可是……一口气买七个大酒钢未免不好解释其用途。想来想去,只能等夜幕降临之后找一间杂货铺打劫好了。 说是打劫,其实也不算是打劫,弄走了酒缸,秦妙会留一些银子给铺主。一则这样比较方便不用给人解释做什么买七个大酒缸,二来么,可以试试自己突破了三层功力之后的身手如何。想来功力增长之后,出门爬个墙跳个房顶什么的应该会轻省不少。 琢磨完葡萄酒的事情后,秦妙又会去阁楼里面背诵了一会儿口诀。 快中午的时候,秦少贤终于带着冯秋回来了。冯三娘激动不已的迎了上去,询问秦少贤:“大爷,老先生今儿个怎么说?” 秦少贤刚要开口,冯秋这边小嘴儿一张竟是抢先说了:“娘,老先生把我留下了。不过少贤哥哥才是真的得了老先生的喜爱,被收进了老先生的门下。” 小孩子说话直来直去,知道什么就噼里啪啦的说了出来。秦妙听到了院中的动静便出了空间,刚出来空间就听到了冯秋那稚嫩的童音的这句话。一时间很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的耳朵没问题吧?怎么好像听着自家大哥得了朱老先生的青眼,被收做了入门弟子? 正想拉开门出去问个究竟,冯三娘这边已经问出来了:“秋儿,你刚说的什么意思?莫非你和大爷都被朱老先生收做了学生?” 冯秋解释说:“不是的,娘,朱老先生原本不打算收我这样小的小孩儿做学生的,可是咱们之前不是递过容公子的举荐信嘛,老先生看在那封信的份儿上便留下了我,不过并不是收我做入门弟子,而是差了他的大弟子来教我。” 这些话,乃是朱老先生给他的大弟子解释为什么要让那大弟子来教冯秋念书的时候说的话,冯秋人小,不太明白其中的意思,可是这话却极了个清楚,回到家来,冯三娘一问便给学了一遍。 第228章 觉得不对劲 冯三娘听了,心中大安。冯秋能有个好师傅就成,真要将人家老先生教这么一个小娃娃,怕也不现实,老先生的得意大弟子,也很不错了,拜了老先生的大弟子为师,还不一样是入了在老先生的门下?不过是叫老先生一声师祖罢了。 能有个这样的结果,冯三娘已经很满意了。让冯秋进屋歇着,这就进去厨房张罗着午饭了,说是要加菜。 秦妙这会儿已经出了房间,走到自家大哥的面前,问:“大哥,你当真被朱老先生收做了入门弟子?” 秦少贤的表情如常,点头说:“是的。大约是老先生其人看我比较顺眼罢了。” 秦妙也觉得自己大哥的性情特别好,沉稳,内敛,举止有度,彬彬有礼,若非家中前些年一直在战祸中逃亡没有机会念书,大哥这会儿一定也是功名在身了。再说了,大哥今年才十六,开始念书也不迟。有道是大器晚成,兴许大哥就是那晚成的大器呢? 于是不再多想,直念叨着:“我这就去好冯秋借几张纸,大哥你快些给爹娘写封信,他们若是知道你成了朱老先生的入门弟子肯定高兴的睡不着觉了。” 秦少贤被秦妙那说风就是雨的样子逗乐了,开口说:“不急,不急,等染坊做起来,布店开起来之后再写信一并告知他们不迟。” 秦妙一想,确是如实。便问:“大哥,那明日咱们便去买宅子?” 当初从镇上离开,查收粮店里面的账目,得了万余两的银票。乃是今年春天爹娘看过账本拿过银票之后到今年秋天,前不久离开镇上期间的营业所得,因为没有成本,所以每一笔进项都是利润,数了一想,正好又是一万两左右。 秦妙自己留了一张百两的银票,其余全部交给了大哥保管。所以明天去买宅子,并不用为银子的事情担忧。 秦少贤点头:“是的,明天咱们就去买宅子。后天找工匠在宅子里面装一些晾布的长杆,大后日中秋休息一日,之后便要去老先生那里念书了。” 秦妙闻言,这才想起来,好快啊,快要过中秋了呢。前世的时候中秋都是怎么过的?如果有假期,也不过吃月饼,和朋友聚餐唱歌之类的消遣,没有假期的话,那就和平常一样过了。 秦妙这边想着前世的中秋一分神,秦少贤便被冯秋拉走了。冯秋中秋之后要跟着秦少贤一起去朱老先生家中念书,这会儿就像那入学前的小学生一样对于未来的读书生涯很是期待,一面期待着,一面又心怀激动。拉着秦少贤,一个劲的问:“少贤哥哥,读书会不会很辛苦……写字好不好玩?” 冯秋的问题实在是幼稚,不过秦少贤一一耐心的回答了。 冯三娘一面在厨房里面忙活,一面时不时的朝着冯秋的方向看上几眼。心里面说不清楚什么滋味,时光如梭,不知若干年后,秋儿是否真能榜上有名? 秦妙不会做饭,去了厨房也插不上手,又不想介入到自家大哥和冯秋之间关于念书的话题。搬了冯三娘平日做针线时坐着的小凳,在院子中的荫凉处坐了,发着呆,等开饭。 说是发呆,其实脑子里想着事情。 几乎是突然之间,秦妙就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若是朱老先生看在容公子的亲笔信的份上才收下的冯秋,那么为什么当初大哥带着冯秋拿着容公子的信登门拜访的时候却是连老先生的面都没见着就被打发了出来? 一前一后的态度,转变太大,不太可能是巧合吧? 而且,自家大哥怎样就被朱老先生看中了呢?虽然大哥的气质不错,可是天底下的读书人最重视的就是修身养性,圣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读书人要有所作为,第一要务就是要修身。 朱老先生这样的大儒,见过的有休养的读书人肯定不少,比大哥还要沉稳的人都见过,自家大哥怎地就被老先生看中了呢?而且在此之前老先生已经隐居多时。所谓隐居,便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生活不理俗务,没道理就因为看大哥比较顺眼,就破了隐居状态,收大哥做学生。 读书人,为什么要读书,其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考功名进官场。这学生去参加了科举进了官场,那做先生的就和官场有了纠葛,还怎样隐居? 总之秦妙想啊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总感觉朱老先生肯收大哥做入门弟子,并非只是看大哥顺眼,这里面肯定还有什么关节是大哥不愿意说的。 哦,是了,拜帖。秦妙突然就想起了那天来拍门的小厮提到过的拜帖。 朱老先生的态度有所改变,似乎就是在收到了大哥递上去的拜帖之后。 秦妙这么想着的时候,朝着和冯秋说着话的大哥看去,暗自猜测,难不成,大哥上次跟爹来县里时有什么其余不成?不然好端端的爹干嘛让二哥留在家里,让大哥来县里奔前程? 秦妙想来想去,自己把自己给想糊涂了。最后决定想不清楚的话还是不去想了。就算大哥的身上有秘密,可是那是疼爱自己的大哥,他的辛苦经营是为了家里人,这便够了。 冯三娘在厨房里面忙活了一脑门子的汗,终于做好了一桌丰盛的午餐。碗筷端了上来,这便要开饭了。 大家动筷子之前,冯三娘开口说:“秋儿是秋天出生的,具体哪天出生,他也不记得。我想着不如就将他的生日定在中秋。喜庆一些。” 秦妙回应说:“这倒是好,大后天便是中秋,到时候找一家口碑好的酒楼,咱们一起为秋儿庆祝生辰。” 冯秋作为主角,居然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不过生辰也没什么。”今年之前他就没有过过一次生辰不照样好好的。 秦少贤作为在场最有表决权的人发话了:“这个中秋一定要好好过。中午去酒楼吃饭,晚上我带着冯秋去老先生家里送些礼品。” 第229章 少主 冯三娘点头:“正应该如此,还是大爷想的周道,我差点就给忘了。逢年过年给先生送礼,都是礼节。”说罢又问,“大爷,那朱老先生可有没有提过束脩多少?我这里也好提前给备上。” 秦少贤摇头:“朱老先生不收束脩,如此我才想着年节的时候多送些礼品。” 秦妙想想也是,人家都是大儒了,还收束脩做先生,岂不是越活越回去了。收个学生,在人老先生的眼里,不过就是晚年在家无聊图个乐子而已。 冯三娘这边已经开始琢磨了:“老先生是位大儒,想必什么样的宝贝都见过,这送礼到底送些什么比较好呢?” 秦少贤回答:“这个,我也没有想好。不过听闻老先生爱喝酒,每逢著书立说,写字作画的时候必定酒葫芦不离手。实在不行,我便想办法买上祭坛好酒给老先生送去。” 秦妙本来只是个旁听的配角坐在旁边,这会儿一听老先生爱酒,顿时就来了兴致。她正打算用空间里面的彩色葡萄酿葡萄酒呢!算一下时间,大后天过中秋,今天夜里把酒缸弄回来开始酿制,按照空间里面酿酒的周期来算,今夜到大后天的晚上,足够将七种颜色的葡萄酒全都酿好。 于是开口说:“大哥,给朱老先生的中秋节礼,包在我身上了好了,你不用费心了。腾出时间来将染坊早早的做好是正经。” 秦少贤知道自己的这个小妹点子向来很多,既然她如此的胸有成竹,那边是已经有了想法。不过是送给老先生的过节礼而已,也没什么要紧,她爱玩,就交给她吧。于是微微一笑,点头:“那好,有劳小妹了。” 秦妙摆手,玩笑说:“客气客气。为大哥做事,是我做小妹的荣幸。” 一桌人顿时都笑了起来。一面说笑,一面吃着午饭。一时间餐桌上的气氛很是和乐。 拜师念书的事情定下来之后,每人心中都像落了一块大石一般。尘埃终于落定,县里面的生活,总算可以走上正轨了。 心情一好,就感觉时间过得飞快。 中午饭刚吃没多久,居然就又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日暮黄昏,连天边的晚霞也渐渐暗下去的时候,冯三娘做好了晚饭。几个人围坐在一处,吃了晚饭之后,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 冯秋再不像镇上的时候总爱缠着秦妙说故事。而秦少贤比秦少廉沉稳许多。县里面的生活,比当初在镇上的时候要安静许多。更别说,一群人中还少了李柏和他的奶奶。 冯三娘带了冯秋早早的回房睡觉,说是为了以后去老先生家里念书养精神。 秦少贤是个内敛的性子,话不算多,没有事情做的时候,便早早的歇了。 其实,这个时代的人,晚上大多都是早睡。 秦妙虽然不习惯早睡,可是她要忙着酿酒。吃过晚饭回了房间,关紧门窗之后便进了空间,采摘葡萄。用了精神力,做事的效率很高,二更时分便将七种颜色的葡萄各摘了一堆,堆放在地头。 此时夜已深,所有的人都已经进入了甜美的梦乡。是出门找杂货铺打劫酒缸的时候了。 秦妙换好夜行衣,出来空间,侧耳听了一阵周围的动静。很好,除了熟睡时的呼吸声再没有其他的声音。于是轻轻的开了房门,走了出去。突破了三层功力之后,轻功比之前纯熟不少,几乎是一个利落的起势就飞上了墙头。 之后在墙头略一点足,便轻飘飘的飞出去好几米。这种感觉太美妙,秦妙一口气略过几条街,终于在暗淡的夜色中找到了一家规模比较大的杂货铺。酒缸这样的大件商品,小铺子里面可能没有卖的。 铺子的门板关的死紧,并且还落了一把大大的锁。 秦妙将灵鼠叫出了空间,让它去把那把锁的锁环给咬开。灵鼠起初还不大情愿,最后秦妙用一只烤鸭做条件和它交换,它这才慢吞吞的出来空间,将铺门上的锁环给咬开。 开了锁之后,进来铺子。接下来的事情就太简单了。找了七口大酒钢,统统收进空间,留下一块碎银子作为买缸的钱,这边离开了铺子。 又是一个起势上了房顶,正准备飞身离开的时候,忽听得身后传来几声锵锵的兵器打斗声。 惊得秦妙腿一软,险些没从房顶上栽下来。难道铺主人发现铺门被打开了? 回过头来仔细一看,之间自己刚刚出来的那家杂货铺门外的大街上有几个人在打斗。 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人手提大刀追杀一个乘马而行的略显单薄的少年,少年的身旁护着两个装束普通的家丁,不过那两个家丁身手不错,从没有让那黑衣男人接近马上的少年一下。 任何时代,阳光照不见的地方都免不了出现龌龊事。想那追杀的人和被追杀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秦妙也懒得管闲事,这就准备赶回家去酿葡萄酒。 将将从屋顶飞到附近的一处墙头,便听到那打斗的地方传来一声惊呼:“少主!你没事吧!” 秦妙一阵好奇,忙提了口气从墙头飞到前方那处略高一些的屋顶,朝着那打斗的地方看去,之间刚刚还是两个家丁和一个黑衣人对打的局面,转瞬之间就变成了两个黑衣人攻击两个家丁,两个家丁没抵挡住,马上的少年已然被拉下了马,栽到了地上。 秦妙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不打算插手管闲事。转过身,快速的离开了这条街。回来布店的小院,进来自己的房间,关好了门窗。而两边房间里面住着的冯三娘母子和大哥仍旧睡得香甜。 秦妙进了空间,换下这身夜行衣。然后将那七口大缸洗刷干净之后便开始酿酒了。即便是用了精神力,也一直忙到三更之后才将七个酒缸封存完毕。 酿酒的水,用的是灵泉水,而且还是接收过灵雨的灵泉水,想必这次酿的酒要比去年给容公子酿的酒还要好喝。 第230章 生死一线 封了酒缸,接下来就等着出酒了。空间里面封存两日,效果和空间外面封存两年出来的酒汁差不多味道。如此,想喝陈年的老酒,只需要在空间里面多封存几日便好。 酿完了酒,秦妙出来空间,开始睡觉。 四更天的时候睡着,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到中午了。 出了房间,打水洗漱。见着冯三娘在前面的铺面里面洒扫擦洗,这就开始为铺子的开张做准备了。 冯秋搬着张小凳子坐在院子里,手里捧着一本启蒙书,看得煞有介事。而大哥秦少贤的房间空着,人已经出门去了。 想起来昨天大哥说过的今天要出门去买宅子,秦妙便没有多问。洗了脸漱完口之后来到冯秋的身边,问:“秋儿,这书是哪来的?” 这话纯粹是秦妙没话找话说,冯三娘既然给冯秋买了一套质地不错的笔墨,买一本书也是有可能的。 不料冯秋回答的却是:“这本书是少贤哥哥给我的。” 秦妙有些纳闷了,在村里的时候,除了看到大哥跟着爹爹一起记过清单算过账,并不曾看他读过书啊。 于是又问冯秋:“秋儿,这书上的字,你可认得?” 冯秋认真的答:“有的字认得,有的字不认得。少贤哥哥教我认过几个字。” 秦妙想了想,自家大哥幼时还没有遭遇兵祸,所以进过学堂认过字,同时作为家中的长子,爹私下里肯定也教过他读书写字,所以送一本书给冯秋,教冯秋认几个字,都是常事。真不知道自己在怀疑个什么。 秦妙让冯秋继续看书,自己则去了前面的铺子,和冯三娘商量铺子开张之后该如何布置。 刚走到前面的铺子里,就听到铺子的门被人砰砰砰的拍响了。铺子还没开张啊,这就有人上门了? 冯三娘丢开手上的活儿,上前去开了门,门外站着个极陌生的人,一脸的焦急迫切,门一开立刻就开口问:“请问秦小神医在不在这里?” 冯三娘转头朝着秦妙看了一眼。秦妙走了过来,看着那陌生人:“我就是,请问你有什么事情。” 那人听了秦妙的“我就是”之后,很是惊喜,长舒了一口气:“太好了,我们少主有救了。” 又是一位少主?还是两位少主就是同一个人?秦妙记得昨天夜里出门去杂货铺打劫酒缸的时候正好也撞见了一位少年被人称作少主。 于是问那人:“你们少主是谁?”而且秦妙觉着奇怪啊,这里是县里,不是镇上,她小神医的名号在县里还没那么响吧?而且她不声不响的来到县里,之后就一直住在这方小院里,怎么会有人这么快且这么准确的知道她这个小神医会在这里? 那陌生人很是急切,像是没有空回答这个问题一般,只催促说:“秦小神医快跟我去一趟吧!迟了怕是要出大事!” 秦妙心里憋着好些疑惑,可都被那人焦急紧张急切的表情给打败,病人的情况应该很是凶险,还是先救人要紧。 秦妙给冯三娘说午饭不用等她了,之后就跟着那陌生人出了门。 出了布店的门,拐上就近的一个路口时,看到那里停着一辆马车。那人让秦妙上了马车,他自己则充当车夫赶起了马车。 马蹄嘚嘚的踏在石板铺就的街道上。车厢微微有些摇晃,秦妙扶着车厢壁,感觉自己好像注定要被扯进一桩麻烦里。昨夜为了避免惹祸上身,虽然见着了那两拨人打斗,却当做没看到直接回了家。不想终究还是躲不过,今天刚睡醒就被人找上了门。 县城虽然大,可是能拥有少主这样的尊称的人却很少,而且还是昨夜受伤,今日求救的少主,九成九的可能这会儿要去救治的少主就是昨日从马上跌下来的那个。 就是不知道,那位少主究竟是何人,有为何知道她秦妙来了县里而且就住在那家布店的后院。 马车跑了一阵,终于在一处安静的宅院门口停了下来。 车夫停稳了马车,请了秦妙下车来。然后领着秦妙来到门口,还没拍门,门里面的人就像是听到动静一样开了门。一个小厮站在门内,神情更加的焦急,焦急得都快要哭了,埋怨那领着秦妙的家丁:“你怎么才回来!少主的血都快要流干了!” 那家丁没有答话,直接领着秦妙朝内院走去。 秦妙看了那小厮两眼,暗自心惊,虽然阔别数月,可是她记得清楚,这个小厮不就是沈公子的贴身小厮阿墨吗? 昨夜被围,今日求救的少主,居然是沈公子!如此事情就理顺了,自己来县里之后给沈公子回过一封信,所以沈公子知道自己来了县里,并且就住在布店的后院。 可是问题来了,沈公子好端端的怎么又来了唐县?而且还遭了这样的横祸? 小厮阿墨看到秦妙好奇的带着询问的目光,哑着嗓子说:“小神医,你先什么都别问,今天若是能治好公子,阿墨我给你磕长头。” “沈公子伤势如何?”秦妙作为大夫,问问病人的伤势总是可以的吧? 阿墨一面快步朝着沈公子住着的房间走 ,一面焦急的答:“今天早上回来这个宅子的时候,出了好多的血,我们三个人拿棉巾死命的按住伤口都还止不住血,那血不一会儿就能把棉巾给染透了,可真的是吓死人了,就怕少主他……” “好在少主说了,小神医你来了县里,让我们去寻你来,你是神医啊,应该能把少主救活的对不对?” 秦妙听着阿墨的话,情知沈公子一定是伤到了大血管,所以才会出血不止。可是今天早上弄回来,到现在已经快要中午,时间过去了那么久,早错过了最佳救治时机了啊! 也难怪阿墨会用“救活”这俩字,想必那沈公子现在的情形一定极凶险,说是生死一线都轻了。 这么一想秦妙的心里不由沉重起来,脚下的步子加快,说什么也要赶在沈公子咽气之前留住他一命。 第231章 神迹 一路从前院进了后院,来到这处僻静的院子中。 院中栽着几株果树,具体什么果树秦妙没工夫去看,她快步拾阶而上,推开正门,走进厅堂,绕进内室。这个时代的房屋布局大同小异,不用阿墨带路,秦妙便来到了沈耀康这会儿躺着的床榻边。 床边仍旧有着两个小厮,手拿棉布巾死死的按住沈耀康的伤口。可是这都隔了这么久了,沈耀康身上的血早流的差不多了,棉布巾看似将血止住了,实则是伤者体内已经严重失血,心脏都泵不出血了。 秦妙看了眼沈耀康那张惨白得吓人的脸,不由埋怨阿墨:“伤的这样重,为什么到现在为止都不请大夫?你们这些小厮哪里懂得急救?生生将沈公子拖累到这般地步。” 阿墨眼睛红了起来,小神医都这般说了,公子这是真的没救了吗?如此一想,便垂了头开始抹眼泪。 秦妙见不得人还没死旁边的人就开始哭哭啼啼,摆了摆手:“都出去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阿墨听了这话,脸上露出几分惊喜,小神医既然这样说了,说明少主还有救。叫了其他的小厮准备退下。 秦妙把话都说在前头:“我只管尽力,你们少主到底能不能活过来,还要看他的造化。”说罢又叮嘱说,“伤口太深,需要缝合,给我拿针线来。” 一面说着要针线,一面查看着沈耀康的伤口,这样的伤口,放到现代都有些棘手,何况这个医术落后的古代。莫说没请大夫,就是请了大夫也没用,血都已经快要流干,除了让准备后事没有其他的话了。 “小神医你放心治就好,针线马上送来。”阿墨哑着嗓子应下了之后,带着其他的两个小厮退了出去。 房间里面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秦妙看了眼床上躺着的浑身是血的沈耀康,微微叹了口气,上前去诊脉,脉象已经微弱到快要摸不到了,并且皮肤冰凉,随时都有可能成为一具僵冷的尸首。 没敢再磨蹭,秦妙立即从空间里面拿出块千年老参的参片给他含了,掰开下颌,发现他嘴里已经有一块老参了。看来他能余下这一口气全靠了这老参吊命。有钱就是好,换做寻常百姓遇上这情况早就咽气了。 可是光靠老参吊命也没用,身体伤成这样,早伤了根本。 秦妙将那片老参给掏了出来,将空间里面的天山雪莲扯了好几片花瓣团成团塞进他嘴里。 此刻沈耀康已经晕厥,没有办法吞咽东西。秦妙犹豫着是想办法让他咽下这几片天山雪莲还是用其他的好药材来给他治伤。 空间里面还有什么好药材呢? 秦妙正想着这个问题的时候,阿墨拿着针线走了进来。 秦妙看着那落后不堪的针和线,心里直叹气。这些针和线缝皮肤上的伤口还行,这皮肤下面被刺破的大血管却是没办法的。 房间里面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很是压抑和紧张,一条鲜活的生命,随时都有可能消散掉。 秦妙让阿墨先出去。她需要一个人好好的想想办法。 阿墨看着秦妙紧皱的眉头,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压下要问的问题,退了出去,快要离开房间的时候开口问:“小神医,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厨房里面正在烧热水……” 热水!对了,秦妙想起来了,空间里面,上次升级的时候下了一场灵雨,那些雨滴全都是由空间里面的灵气凝结而成,是纯度非常高的灵水,当初接了两缸封存在空间里。 于是二话没说,将空间里封存的灵水取了一杯出来,掰开沈耀康的下颌给了灌了进去。多数都顺着脸颊流了出来,秦妙也不晓得有多少灵水被他喝了下去。 既然病人现在不方便吞咽,那就只能外用了,于是秦妙又取了一铜盆的灵水出来。用棉布巾蘸着灵水擦洗沈耀康的伤口。 伤口在胸口,离心脏很近,所以才会流那么多的血。此刻他身上单薄的中衣和身下的床单上面满是嫣红的血迹。 秦妙原本的想法是,用灵水做消毒水,给伤口做一下清洁,之后以她目前最大的能力开展一台外科手术,将伤口修补起来,上一些空间里面上等的金创药粉。 可是当灵水擦洗完伤口之后,秦妙惊讶的发现之前已经泛白了的伤口现在竟然恢复了红润,皮肉,血管,竟然随着心跳的频率在微微的震动,震动…… 空间里面凝结的灵水,居然有着这等神奇功效!秦妙完全被这种神迹给惊呆了!此时此刻的现象,完全无法用她前世学的医学解释啊!那被利器损坏了的血管,皮肉,居然在和心跳同频率的震动中——逐渐的粘合,愈合,生长…… 最初的那震惊人心的惊讶过去之后,秦妙忙有用棉布巾在铜盆中的灵水中打湿,整个的覆盖在伤处,棉布巾中吸收的灵水滋润和滋养着正在缓慢恢复的伤口。 很快地棉布巾中的灵水被吸干,秦妙便再次将棉布巾在铜盆中打湿,覆盖上伤口。 铜盆里面的灵水渐渐减少,最后一滴不剩。 而沈耀康的伤口就是在灵水带来的神迹之中完全的愈合了! 这现象,秦妙除了惊讶还是惊讶,因为这现象用科学已经无法解释。其实,空间带给她的诸多惊喜,都是无法用科学解释的。 秦妙为着自己的随身空间带来的这么多神迹惊喜的同时,又不得不想办法将这快速愈合的伤口给瞒下去。 其他的人都好说,伤口在沈耀康的身上,沈康耀定然比谁都清楚伤口的恢复状况。到底想个什么办法瞒过沈耀康比较好呢? 其实沈耀康目前这状况,肯定会昏迷个几天。这几天里面还好瞒着,等几天之后他醒来了,要怎么说?难不成给他撒一把药粉让他继续昏迷? 阿墨恰在这个时候来了,站在门外问:“秦小神医,热水烧好了,请问要不要送进来?” 秦妙回应说:“热水搁门外,你再备一些包扎伤口的绷带来。” 第232章 刀尖上行走 阿墨立即应了一声走开了。 秦妙将门外的热水盆端了进来,将沈耀康身上的血衣脱了,又将身子下面染血的床单给扯了下来,亲手用热水给他擦拭身体。 实则这些事情都不是她的活,这不是不想让人知道沈耀康的伤口出现了神迹愈合得一点疤痕都没有么?她特意将阿墨打发走,就是不想让人在这个时候进来这个房间。 沈耀康的身体很是清瘦,可并不弱,若非这次重伤失血太多,应该还算健康。秦妙拿着棉布巾蘸了热水将沈耀康的身体擦洗干净,给他盖了被子,来到外间的时候阿墨已经拿着绷带在候着了。 阿墨是个伶俐人,知道秦妙治伤的时候不喜人进去打扰,找了绷带之后朝着房间里面知会了一声便站在外面等着。 秦妙刚才又是扯床单又是给沈耀康擦洗身体,忙活的很,没怎么听到那声知会。这会儿出来房间见着阿墨拿着绷带候着,直接将绷带接了,开口说:“从今往后你家少主的伤口只能我来料理,我不在场,任何人都不得拆开绷带,你家少主自己也不可以。” 阿墨忙不迭的点头:“应该的,应该的,那些个大夫哪里比得过小神医您的医术,让他们拆绷带没得把少主的伤口给折腾坏了。我们这些下人更是不敢在少主身上造次。至于少主,他身体虚着呢,更是不可能去拆自己的绷带。” 阿墨如此做着保证,主要是觉着小神医不说伤势只说绷带,应该是伤势已经被治好。再则这些有能耐的奇人大都比较与众不同,不让别人动她绑的绷带,应该是小神医的习惯。并且小神医治伤的伤药肯定有着不少的讲究,所以这绷带还是不要轻易动的好,为了不惹恼小神医,阿墨满口的将秦妙这不让动绷带的事情给答应了下来。 果然秦妙这边听着阿墨的话心里踏实多了。只要没人动绷带,就不会有人知道绷带下面的伤口其实早就已经愈合。 拿着绷带进了房间,秦妙将沈耀康受伤的部位给包扎了个严严实实。之后才叫了阿墨进去铺床单,顺带着给沈耀康换衣服。 沈耀康的伤势稳定了下来,整个宅院里面的人都松了口气。阿墨在内室照料着沈耀康的时候,秦妙就等在外面的厅堂里面喝着茶,等着阿墨出来帮忙写方子。 方子很简单,不过是一些补血养气的药材。沈耀康这次失血实在太多,虽然伤口已经愈合,还用了天山雪莲与千年老参吊住了一口气,可是身体仍然虚弱的厉害。最近几天可能不会醒来,需要人强行将药汁灌下去,至于怎么灌,那是阿墨他们的事情了。秦妙这会儿只等着开方子走人。 至于几日后沈耀康醒来怎么办,那就到时候再说了。实在不行,一把药粉下去将他再迷晕几天就是了。反正他身体虚成这样,躺着好生将养未免不是件好事。 阿墨给沈耀康换了身干净舒适的床单,被子,中衣,一切都伺候好了,这才从内室出来,想秦妙致谢:“少主的伤看样子好了不少,不仅不出血了,我给他换衣服的时候碰到伤口他也不那么疼了。小神医医术惊人。阿墨这厢代我家少主谢谢小神医了!”说着恭敬无比的躬身拜了下去。 秦妙忙止了他:“先别忙着谢我,你家少主现在失血太多,身子虚的厉害。去拿笔墨来,我有个方子要告诉你。” 阿墨闻言立刻去取了笔墨,按照秦妙说的方子,在纸上写了下来。吹干墨迹的时候听闻秦妙说:“你家少主现在昏厥着,须得想办法让他吃药。” 阿墨点头:“我会好好伺候我家少主吃药的。只是……” “只是什么?”秦妙随口问了一句。 阿墨叹了口气说:“只是我家少主惹了仇人,现在虽然暂时躲了起来,可若是让他们寻上门来……那可真的是麻烦了。” 秦妙不由想起来昨天夜里看到了那两个身穿黑色劲装围杀沈耀康的人,既然阿墨如此说了,可见围杀沈耀康的人并没有罢手。 秦妙真的不知道沈耀康的处境竟然这样的凶险,险些丢掉性命就罢了,居然身边随时都可能重新出现重重的杀机! 之前听沈耀康说他家富可敌国遭了上位者的忌惮,却并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多凶险,今天算是切身体会到了,这里面的种种,真的很险!说是刀尖上行走一点都不过。 有心想问一句沈耀康的仇家到底是谁,可是秦妙不想无故的惹了麻烦上身,于是开口告辞了:“我家中还有事,既然沈公子的伤势已经无碍,那我这就回了。” 阿墨忙道:“小神医且等一等,我这就去备诊金,今日实在是忙乱,疏忽之处还请小神医多多包涵。” 秦妙摆手说:“诊金就不用了,沈公子曾赠了三家铺子与我,此番不敢再要诊金。公子的身体要紧,不若你现在就赶紧地去抓药吧。” 阿墨略略迟疑了一下,开口说:“诊金不能不付,眼下少主的身体为重,待日后少主康复,支付小神医何样的诊金由少主来定夺。阿墨这厢先代少主谢过小神医。” 秦妙见阿墨又要行大礼拜谢,顿时就呆不住了,简单的告辞过之后就朝着外院走去。说起来她今天来不过是废了几片天山雪莲的花瓣和一铜盆的灵水,这些东西空间里面还有很多,并不算什么。阿墨这边一再的拜谢倒闹得她有些过意不去了。 出了这片宅子,上了来时的马车,原路返回,朝着布店赶去。 一路上秦妙满脑子的都在想着那灵水的神奇功效。不知道下一次空间升级还会不会下灵雨?如果下的话,一定要找容器多接一些才好。另外天山雪莲真的是好东西啊,如果能找到天山雪莲的种子就好了,到时候在空间里面多种一些天山雪莲。 存上满满一库的生死人肉白骨的天山雪莲多好,做成回生丹,必要的时候可以顶大用呢! 第233章 官府查人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秦妙不防备,险些磕到脑袋。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想法统统放一旁,撩起车帘往外一看,布店的前门已经到了。 秦妙手脚并用的下了马车,和车夫辞别的之后绕到布店后院的后门,敲门,进了院子。 时间赶得刚刚好,冯三娘这边刚刚做好午饭,端上了饭桌,冯秋迈着小短腿拿了筷子到桌上摆了准备吃午饭。 秦妙回到这方小院,院门一关,今天上午在沈公子那里的所有事情全都关到了门外,这方小院里只剩下她安静的平淡的生活。 冯三娘和秦妙玩笑说:“我原以为你中午不会回来吃饭,你大哥会回来,现在正好相反,你倒是回来的早,大爷到现在都还没回。” 秦妙在餐桌旁坐了下来,拿起筷子,一面吃饭一面说:“大哥大约是想多看几处宅子,找个好一些的。不用等他,咱们先吃吧。” 冯秋这边已经嘴馋的开始夹菜吃了,冯三娘便不再等了,打算温一些饭菜在锅里,等秦少贤回来吃。 午饭过后秦妙回了房间,午睡了一小会儿,养足了精力,进了空间给七色果树浇了一遍水,采了一些七色果子在烘干库里面烘干了碾成粉末,装瓶。染坊眼看着就要开起来了,这些染料肯定是要备足了。 做完染料之后有用精神力将田地里面果树上熟透了的果子给摘了下来放仓库里面储存着,左右空间有保鲜功能,里面的东西都不会变质。 忙完这些之后,时间已经不早,约摸快到黄昏了。 秦妙出了房间,在院子里面的树荫下小坐了一会儿。秦少贤这才从外面回来。大约今天在外面忙得很了,一回来就拿了棉巾擦汗。 秦妙给自家大哥倒了一杯水,开口问:“大哥,宅子可买好了?” 秦少贤接过水杯来喝了一口:“宅子上午的时候就看好了,本来就等着订金一付这事就算敲定。可是不知道官府在捉拿什么样的犯人,对于今天置办宅子的人搜查的特别仔细,这一搜就搜到了下午。” 秦妙不由猜测,朝廷捉拿的犯人,该不会是沈公子吧?今天一大早沈公子重伤,紧接着官府就派出那么多的人来搜查。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事?之前沈公子不是说他家将大部分的家财藏了起来,绘制了藏宝图,和皇帝要了一个十年期的约定。 十年之内沈公子应该是安全的啊,为何这么快就遭到官府的追杀? 想到这里,秦妙不由摇了摇头,事情还真是她单方面的猜测,做不得准,官府捉拿的人到底是谁,兴许不一定是沈公子。 秦妙这一走神,秦少贤那边就跳过了这个话题进厨房吃饭了。忙活了一天,这会儿是真的饿了。 虽然官府捉拿的人不一定就是沈耀康,可是秦妙还是忍不住担忧,万一呢,万一官府要捉拿的是沈公子,按照沈公子现在的身体状况,就算伤口已经愈合,真要被折腾很了,很可能性命难保。 失血太多的人,就算是吃最好的补血药材,要恢复健康,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况且沈公子现在昏迷之中根本没办法自主的吞咽药水。 本来秦妙今天将沈耀康的病给治好,已经尽了力,其他的无须再管。可是,现在她不是有空闲么,想着中秋给朱老先生的酒还需要几个酒瓶来装,便打算出门去买几个酒瓶,顺便买一些补血的药材的种子回来。 空间里面长出来的药材,一定比药铺里面的普通药材功效要好。再则空间里面的植物长速快,几天的时间就能收获不少,再加上空间里面有烘干库房,炮制起来也方便。 于是秦妙在这个快要到黄昏的秋日的下午出了门。 找了家杂货铺,买了七个精致的铜质小酒壶。然后又走了几条街,找到家卖种子的铺子,买了药材种子。没有想到的是这个铺子里面居然有人参种子卖。秦妙便又买了一大包的人参种子。 付银子的时候种子铺的掌柜说:“人参可不好种,这么一大包种子种下去能收获十来根人参已经算好的,而且人参这东西是年份越久越值钱,年份浅的人参并不值什么。” 秦妙一听顿时明白过来,难怪这个寻常的种子铺子里面会有人参种,原来不好种,买的人少,种子的价钱还不便宜,主人家进来了种子常年卖不出去便积压了下来。便笑着回答说:“我也就是种着玩儿的。这么一包种子能种出来一根人参我就很高兴了。” 其实秦妙心里想的是,这些种子拿进空间播种,绝对每一颗种子都能张出人参来,过不了几天,便是几十年的好参,若是在空间里面种上月余,那便是百年甚至上千年的老参,若是一直在空间里面种着,待到需用的时候拔出来,说不定其效用都快要赶上生死人肉白骨的天山雪莲了。 天山雪莲的种子难求,不过有了这一大包的人参种子,倒是可以弥补不少的遗憾。 从种子铺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黄昏。秦妙怀里摆着那几个精致的铜酒壶,手里提着包种子的纸包,一路朝布店走去。 一条街绕到另一条街上,刚转了弯便看到迎面走来一对腰挎大刀的兵丁。民不与官斗,秦妙忙靠边站了,给那队兵丁让路。让路的时候,目光不期然的看到那队兵丁里面居然有着一个一身黑色劲装,神情肃杀的男人。这人和昨天夜里围杀沈公子的黑衣人扮相十分相似。 秦妙心头一颤,官府要捉拿的人,真的是沈公子! 可是沈公子之前不是说,沈家已经在皇上那里争取到一个十年的期限?皇帝可是金口玉言的人,没到底现在就要对沈家赶尽杀绝,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子么?而且沈公子若是死了,那张藏宝图就永远别想拼凑起来,莫说十年,弄不好皇上这辈子都别想得到那大笔的财宝了。 第234章 种人参 秦妙怎么想都想不通。这里面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呢? 疑惑了一阵,回过神来的时候,那队兵丁已经从这条街上走了过去。 秦妙摇了摇头,想把这些思绪赶走。这些都是沈家的事情,她一个外人操个什么心啊。 回到布店后院的时候,冯三娘已经准备好了晚饭。秦妙又是踩着饭点回来,冯三娘不由打趣说她是个极有好运的,每次出门回来都能赶上饭点。 秦妙却不觉得自己有多好运,她总觉得,自己好像要被卷入什么麻烦里面。假如沈耀康真是官府捉拿的对象,那自己若是狠不下心和他彻底撇开关系的话,麻烦很快就要上身了。 哎……秦妙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面上却是一派天真的和冯三娘说了几句玩笑。之后一边吃饭一边和大哥秦少贤商量着开染房的事情。 秦少贤是个做实事的,白天的时候虽然在买宅子这件事上耽误了些时间,可是其他的事情都没有耽误。 说起来开染房的事情,秦少贤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来,递给秦妙:“这里面是最近县里最为流行的颜色,你先看看能不能配出来,若是都染成这样的样子,布匹肯定好卖。” 秦妙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有几块布条,一个布条是浅淡一些的水红,应该是闺阁女孩儿中比较流行的颜色,一个布条是雨过天青色,一般清高的读书人们多爱此种颜色做成的长衫,应该是重开科考之后这个颜色才流行起来。 剩余的一个藏青色,颜色较深,又比较沉稳内敛,做中老年男性的冬衣最为合适。一个是明亮的红色,颜色亮却并不扎眼,看着又很是喜庆,大约是家中当家的主们最爱的颜色,并且秋天一过就是冬天,冬天的时候要缝制过年的新衣,红颜色的新衣在春节的时候很是应景。 秦妙将这些布条重新包好,揣进怀里:“大哥放心,这些颜色我很快就能调出来。” “如此便好。我已经订下了一匹白棉布,你这里颜色调好之后咱们就可以试染一批布料。”秦少贤回应说。 冯三娘一听,不免有些激动:“这一批布染出来后咱们的布店就可以开张了。不是我三大娘爱吹,咱们的不料颜色好又不掉色,肯定卖得好,回头客更是不用担心。我现在啊,只担心妙妙的染房刚不上店里销货的速度。” 冯三娘是个热闹的人,这么一说,饭桌上的气氛就活跃不少。秦妙笑着接话:“三大娘你放心好了,我大哥那边运多少白棉布来,我一天就能染多少。” 秦少贤听了,不由说:“那贩卖白棉布的老板还嫌我们店生意小不怎么搭理我,看来,他这次要看走眼了。” 冯秋也忍不住了,急急忙忙咽下嘴里的食物,开口说:“就是就是,有妙妙姐在,一准能让他刮目相看。” 冯三娘打趣冯秋:“妙妙在你心里就是个神人了,瞧把你神奇的。” 秦少贤则摸了摸冯秋的脑袋:“不错,这么快就会用成语了。” 几人一边吃着饭一边闲聊着,气氛很是轻松活跃。秦妙心里因着沈耀康带来的担忧在这样轻松活跃的气氛中渐渐的淡了下去。 晚饭过后,秦妙便回了房间开始调颜色了。 拿了几只碗,不断的做实验,调出颜色之后和大哥拿回来的布条颜色反复的对比。这一忙就忙到了三更天。调配出了各种颜料勾兑的比例之后在心里默记了下来。这才在床上躺了下来开始睡觉。 一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自然又错过了早饭时间。对于秦妙爱睡懒觉的习惯,大家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秦妙去厨房吃锅里温着的早饭的时候被冯三娘告知,大哥一早就出门了,说是今天要把昨天看中的宅子买下来。等过完中秋,染坊就正式开始染布,到时候再选个好日子,将布店的门脸装饰一番这就开张做生意了。 吃过早饭,见今天的天气不错。秦妙便撕了几块白布,按照昨晚琢磨出来的调色比例调好颜色,将那几块白布染了,在院子里面阳光最好的地方晾了。等到下午太阳落山的时候布条被晒干,到时候就能和昨天大哥带回来的布条做一下颜色对比。 忙完了这些,洗过了手,时间便到了中午。 午饭的时候大哥没有回来。秦妙陪着冯三娘母子吃过了午饭后回了自己的房间,说是午睡,其实是趁着这个时候进去空间。 进去空间找了一片空地,将昨天买的药材种子种了下去。然后又另找了一片偏远一些的空地,将那一大包的人参种子全都种了下去。 经过上次的空间升级,现在空间里面的耕地很是辽阔,都延展到灵泉小河的另外一边去了。靠近阁楼的土地上被秦妙种了彩色果树,而离阁楼较远的地方,大片大片的耕地都还空着。 要药材和人参都种下去之后,秦妙往阁楼的方向走。途经灵泉小河上面的拱桥时,趴在桥栏杆上往灵泉小河里面看了一眼。之间小河里面的鱼又繁殖了好多好多,乌泱乌泱的你挨我我挨你都游不开了。 于是秦妙又用精神力将灵泉小河里面的大鱼都给打捞了起来,扔到烘干库房里面烘干,再转移进其他的仓库存放。这不开粮店了,估计过不了多久空间里面的干鱼就要爆仓了。哎……这些干鱼如何处置,真是个难题。 将空间里面的活儿干完之后,原本想好好的睡一觉补补精力。可是房间外面飘来一缕缕的肉汤的香气,把秦妙肚子里面的馋虫都勾了出来,于是瞌睡也不睡了,打开房间门,去了厨房,看看冯三娘到底在做什么好吃的。 冯三娘是想着眼看铺子就要开张,铺子开张之后就没有这么多的空闲时间了。这些天给冯秋做得秋装已经缝好,便想要好好的给冯秋做一顿好吃的猪蹄汤来补补身体。 第235章 七个酒缸 读书是件极辛苦的事情,这孩子一进了朱老先生家里拜了师傅开始读书,立了规矩之后怕是身体要吃不消。所以得赶紧趁着现在有时间好好的进进补。 秦妙进来厨房,吸了吸鼻子,嘴馋的恭维说:“三大娘,你这肉汤炖的好香啊!” 冯三娘见了秦妙,一面往灶下添柴,一面毫不谦虚的说:“那是,三大娘我就数这肉汤是绝活。真格要用心的去做,好多的大料要放进去炖它个一天一夜才入味,今天不是晚饭赶着要吃嘛,所以只能将就将就。” 秦妙摆手:“别啊,千万别将就,还需要哪些大料你告诉我,我这就买去。多炖一会儿,今天晚上可以不吃,明天过中秋给秋儿过生日,正好拿出来给秋儿庆生。” “说好的明天中秋去酒楼里面吃的。这肉汤只有一道菜哪里比得上酒楼里面的菜式丰盛。”冯三娘想了一下,又说,“明天吃也成,中午去酒楼吃,晚上回来吃肉汤,让秋儿好好的饱饱口福。” 秦妙想着明天一整天都有好吃的,心里跟着开怀起来,谁让她是个吃货呢。为了明天能喝上美味的肉汤,这就出门去买调味的大料了。 又是一天日头西斜接近黄昏,秦妙沿着大街走着,找了家卖调料的铺子卖了炖汤的大料,顺带着又买了盐,辣椒,酱油等等的厨房调味品。因为这些东西居家过日常经常用,所以买的比较多,一部分提在手里,一部反则偷偷的放进了空间。 想着等大哥将宅子买好了搬过去后自己做饭吃的话就不用采买调味料了。 返回布店的路上,依旧看到了成队的兵士在巡街。显然官府不会敬业到为了治安而巡街,这肯定又是在搜人。其实,有人巡街是好事,说明沈公子现在还比较安全。等到那天出门没有兵士巡街了,多半是沈公子已经遇害了。 想起来沈耀康,秦妙好端端的心情就有些沉重了。以一个旁人的身份,秦妙都感觉沈耀康的生活过的太累,也不知道沈耀康本人是个什么想法。 提着调味料回到布店后院的时候,大哥秦少贤已经回来了。秦妙忙凑过去问:“大哥,买宅子的事情今天都办妥了吗?” 秦少贤笑着点头:“今天官府的人没有再搜宅子,宅子房契早已经拿到。请了几个工匠在宅子的院子中搭了一些横杆这才忙得有些晚了。” “搭横杆做什么?”秦妙好奇。 秦少贤回答说:“日后布匹染好了之后便可以搭在那横杆上面晾晒。一条横杆可以晾三匹布,横杆可以上下移动,晾完了布扯动拉绳将它升上去就好,极为方便。” 秦妙一听忙夸赞大哥做事周道。之后便听到大哥又道:“订的那批白棉布后天便会送到宅子里。我收了那批布之后这就要去朱老先生家里读书了。剩下的事情,得劳累小妹你了。” 秦妙回答说:“大哥,剩下的事情就极简单了,没什么劳累,你呀,只管好好的在朱老先生那里念书就好。明年正式开恩科,大哥你有没有下场一试的打算?” 如此,话题便从染坊转移到了科考一事上。 秦少贤回答秦妙:“自然是要下场一试的,不过要以童生的身份参加县试,府试,院试,过了院试之后才是秀才。” 秦妙一听这一连串的试,便知道其中艰辛。好就好在这是大熙朝的第一场科举,大家之前都没有好好的念过书,所以这考试题目的难度应该都不大。不过仔细一想这里面也有难度,试想这大熙朝才刚开国,前朝的功名在这个时候自然是不作数的,所以想要有功名变得重新来考。 于是就形成了大批的人来参加科举中最开始的县试,府试,院试,这么一来,竞争力可不小。也不知道大哥明年下场之后能拿个什么样的名次。 有心想安慰大哥几句,可是假如大哥真是有大才之人安慰他考不中就算了岂不是有些小看人,若是鼓励他一定要考个秀才回来,便等于无形中给了大哥压力。秦妙犹豫了一下,终于忍住什么话都没说。她一个小丫头,还是好好的染自己的布吧,大哥到底水平如何,明年下场一试便能见分晓。 因为厨房里面的锅里还在炖着猪蹄汤,所以晚饭很简单,冯三娘出门去买了包子,打了豆汁,大家吃几个包子喝完豆汁这晚饭就这么对付过去了。左右明天要去酒楼吃大餐,晚上还有猪蹄肉汤喝,今天的晚餐将就一点也没什么。 吃着这县里的包子,秦妙不由想起来镇上翠花包子铺里面的包子,想起来翠花包子铺里面的包子便想起来当初粮店里面的人和事。不知道李柏现在过得怎么样,找到了自己的亲爹,一家人难得团聚在一起,生活应该很是和美吧? 然后又想起了自家正在盖的新院子,也不知道那新院子现在盖得怎么样,差不多也快要完工了吧? 染坊开起来,布店里面生意做起来了,大约要等到年底才能回家过年,到时候娘就快要生了,也不知道自己今年底会多一个弟弟呢还是妹妹。 今天的晚餐秦妙吃得比较安静,晚餐比较简单,大家很快就吃过了。 秦少贤今天忙了一整天,晚饭之后打水洗漱之后便回房休息了。冯三娘在厨房里面照看锅里的汤,灶下塞了硬木头,一直炖到大半夜,这才回房休息。 秦妙早在晚饭之后就回去了房间。先是进空间查看了一遍酒缸里面封存的葡萄酒,七个酒缸,每个酒缸里面的葡萄酒颜色各不相同,不过酒缸里面的酒已经酿得很是香浓了。用昨天采买来的精致铜酒壶一种颜色的酒装了一壶,一共装了七壶在房间的床头摆好,明天一早就交给大哥。 装完了葡萄酒之后秦妙又在空间里面收获了一批果树上已经熟透了的彩色水果。之后便收了心,开始练功。 第236章 有人问诊 现在练的是空间功法的第四层,这功法越往后越难,所以现在就得加紧练习。 这一夜,秦妙练功到半夜。一直累到精疲力竭了这才回来房间躺了开始休息。 刚睡没多久,睡得正香甜,突然布店的前门处传来大力的拍门声,砰砰砰的,像是有人被催命鬼撵了拼命想要找到一根救命的稻草似得。 秦妙被那串巨大突兀的拍门声吵得很是烦躁,捂着耳朵,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可是不等她屏蔽掉那突兀的拍门声重新进入梦乡,自己房间的房门又被敲响了。 这下子是真的睡不着了,秦妙的睡眠被这一阵阵突兀的拍门声吵醒,心里烦不胜烦,正要牢骚几句。忽听门外传来大哥的声音:“小妹,快些醒醒,有人来问诊了。” 秦妙听到自己大哥的声音,想着既然连大哥都惊动了,可见事情是真的紧急,反正现在都应经被吵醒,不如穿好了衣服出诊去,待出诊回来再补觉不迟。 秦妙穿戴整齐之后出来房间,便看到了院子里焦急不堪的阿墨。 秦妙认识阿墨,秦少贤却是不认识的,只当阿墨不过一个寻常小厮,为着自家得了急症的公子前来求医。见秦妙出来了,秦少贤便回了房间。 冯三娘晚上忙着炖肉汤,一直忙到大半夜,这会儿才刚睡下没多久,虽然也被那阵急促的拍门声给吵醒,可是当她准备起床去开门的时候秦少贤这边已经开始叫秦妙起床了。于是冯三娘又躺了回去。院子里面的说话声很快就平息了下来,一道隐隐的开门和关门的声音之后,院子里便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于是冯三娘便又睡着了。 秦少贤这天晚上睡的较早,因为白天又是买宅子又是和请来的工匠们一起搭建晾布的横杆累得够呛,晚饭后回去房间没多久便睡着了。所以半夜里听见拍门声后他第一个起床去开了门。 却说秦妙见到了阿墨,秦少贤回了房间之后,院子里面便只剩下了阿墨和秦妙两个人。 原以为阿墨今夜这么着急的找来这里是因为沈耀康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不想阿墨这个时候突然跪了下来,低声哀求说:“秦小神医,求求你,救救我家少主。我们的行踪被官府发现了!” 秦妙为难了:“我不过一个乡野丫头,怎么能和官府对抗?治病还可以,帮着你们躲避官府的话,阿墨,你找错人了。” 阿墨跪在地上,坚定的道:“躲避官府自然由我们这些下人安排,少主今天好不容易醒来,遇上这番变故又晕了过去,逃离这里的途中需要秦小神医你帮忙,现在你只需要回答我这个忙帮,还是不帮。” 秦妙听阿墨这边已经有了躲避官府追查的方法,心里便放松了下来,听样子,现在阿墨他们似乎只需要她去做一名随行的大夫,在沈耀康被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之前一路护理沈耀康的伤势就好。 这个忙真要帮起来,对于秦妙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和官府对着干,她的心里始终有些发怵。这个忙,帮还是不帮呢?秦妙真的有些为难了。 不过想着自家在县里的三个铺子都是沈耀康给的,甚至于自己现在住着的院子都是出自沈耀康之手。现在沈耀康正处在万分为难的关头,自己若是袖手旁观,是不是有些太不近人情? 罢了,自己前后为沈耀康诊了两次病,又接受了沈家的铺子,早就和沈家搭上了关系,现在阿墨又大半夜的来了这个院子,官府的人随便一查就能查到自家人头上,自家早就撇不开关系了。与其自家人被沈耀康牵连,不如今夜自己就全力帮助沈耀康躲开官府的搜查。 这么一想,秦妙的心里就有了计较,答应说:“既然沈公子看得起我,那我便跟你走一趟吧。” 阿墨原本没想到秦妙会答应的这么干脆,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而已,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能忍住不被吓哭就是好的了,让她答应一路照料少主,阿墨觉得自己要很费一番口舌了。不想秦小神医略略犹豫了一下,就直接答应了下来。 阿墨的心里感激的不行,奈何现在时间紧迫,官府的人随时都有可能找到少主的下落,多耽搁一小会儿就有可能葬送掉少主的性命,于是也不多说只对着秦妙异常郑重的磕了三个头。 秦妙自然不会受了阿墨磕得这三个头,伸手去拦他,可是八岁的她自然拗不过阿墨这个十来岁的少年。 阿墨郑重其事的磕完了三个头之后便引着秦妙往布店外面走去。快走到铺面正门的时候,阿墨低声对着秦妙说了一个地址,交代说:“等会儿我先出去,小神医你等一会儿再出来,出门之后去我刚刚告诉你的那个地址找我家少主。然后和他坐马车一起离开唐县。” 秦妙立即就明白了过来,阿墨这是一招调虎离山之计。阿墨是沈耀康的贴身小厮,正常的情况下沈耀康出现在哪里阿墨必定跟随伺候。所以今晚阿墨在明处,引开追兵,暗地里昏迷了的沈耀康被藏了起来,等着秦妙这个能确保沈耀康没有性命之忧的小神医赶到之后便可以坐着马车启程,走小路离开唐县,一路回到安全的地方去。 这个办法好是好,可就是太过凶险。中间不能出一丁点的纰漏,否则今天夜里大家谁都别想离开唐县,统统都要葬送在这浓厚肃杀的夜色中。 阿墨先行出了布店,秦妙站在布店的门内,听到门外的马车车轮的声音渐渐远去之后,这才出了店门。不敢又半点的耽搁,直接朝着刚刚阿墨说的那个地址走去。走了一段距离觉得速度太慢,直接使了轻功,飞檐走壁的朝着那个地址掠去。 官府人多势众,沈耀康的身边就只有那么几个小厮。今天这样凶险的夜晚,沈耀康这方想要不出纰漏顺利出城,太难了。秦妙自然是不想看到纰漏出现,所以也顾不得隐瞒自己的武功,尽最大的力气朝着沈耀康呆着的地方赶去。 第237章 银锭子 踩着墙头屋脊快速略过一条条街道的时候,偶而还能碰到腰挂大刀骑着大马的兵士追赶这阿墨赶着的马车。 也不知道阿墨在这样的情况下到底能撑多久。 秦妙从阿墨的手里拿到的地址是一处破旧的院子。她动作极为干脆利落的落在了院中的一小片空地上后便看到了那破败不堪的屋子里透出淡黄色的灯光。 应该就是这里了。秦妙平复了一下因为急赶路而有些喘的气息,走到房间的门外。原本想抬手敲门的,可是看到门板上落着的那厚厚的灰尘便有些下不去手了,只低声问:“有没有人?” 听了这声音,立刻有个中年老伯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提着把大刀,戒备的问:“来者何人!” 秦妙被那老伯手里提着的大刀吓得后退了两步,解释说:“我姓秦,是阿墨让我来这里接应沈公子的。” 那老伯听了之后这才放松下来,抱歉的说:“原来是秦小神医,刚才是我鲁莽了。” 秦妙一心想要尽快送沈耀康出城,这会儿没有和那老伯多说,只催促:“沈公子何在,我们这就送他出城吧,阿墨那边引走了追兵,沈公子暂时是安全的。” 那老伯知道今天晚上必须得拼死一搏,不然大家全都得死在这个夜里。于是二话没说带着秦妙回了房间。 房间里面很是破旧,沈公子处于昏迷状态,躺在一张很是破旧的木床上,身上一件灰色的袍子,脸上抹了黑灰,乍一看去不过就是一个落魄的病弱少年。可见沈耀康为了躲避官府很经历了不少折腾。 时间紧迫,耽误不得,老伯让秦妙先照看着沈耀康,然后他出了房间进了院子,掀开院子中那堆杂草最上面的一层草,一辆灰黑色的马车露了出来,马车的外形看上去很是普通不起眼,跟阿墨赶着的那辆被官府的兵丁追赶的马车根本就没得比。 老伯将车帘挂了起来,进来房间将沈耀康背了起来,塞进了马车的车厢。秦妙跟在老伯的身后,也上了马车,进了车厢之后才发现车厢里面的布置其实挺精致的,透着股子低调的奢华,可是这样光线暗淡的晚上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马车套上了马匹,老伯这就赶着马车离开了这个破旧的院子。 马车车厢里面,秦妙替沈耀康把了脉,身体依旧虚弱,可是脉象却比受伤的当天强了一些,看得出来这几天虽然官府的兵丁四处搜捕沈耀康,可是阿墨却是照顾的很是悉心。 马车因为急速的奔驰而显得有些颠簸。秦妙将车厢里面的毯子引枕等物纷纷垫在了沈耀康的身后。说起来,沈耀康看似身体瘦弱,其实命却是极好的,含着金汤匙出生就罢了,九死一生之间还能遇上秦妙这个神医,从阎王爷的手里夺得一条性命。眼下只等着出城之后好生调理一段时间就能康复起来。 说起来出城,现在阿墨也不知道能撑多久,赶车的老伯以最快的速度朝着事先计划的那道城门赶去。自那道城门出城,需要绕很远的路才能回去齐州。对于一个身负重伤垂死挣扎的人来说是不会走这道门的,所以这道门是官府防备最弱的。 沈耀康的手下之前的计划便是阿墨赶着沈耀康平日里乘坐的那辆豪华舒适一场宽大的马车自回去齐州最方便的那道城门出城,而老伯这边暗地里赶着辆不起眼的小马车,带着乔装成贫家少年的少主,自官府防备最弱的那道城门出城。 那道城门出去之后虽然要绕上一大圈才能走上回去齐州的路,可是现在最要紧的是先出城门,出了城门,赶多少路都不打紧,因为有了秦小神医在,定能保住少主一路上伤势不恶化。 计划很简单,但是目前看来,这条路上的兵丁极少,可见已经凑效了。 眼看着城门越来越近,老伯的心脏一下一下紧张的跳动着,只要能顺利出去那道城门,少主就有救了!阿墨,你千万要多坚持一会儿,只要少主顺利出城了,定会想办法派人去接应你。 城门渐渐的来到眼前。这些天,为了在城中搜寻沈耀康的下落,官府早已经关进了县城里面的各道城门。唐县虽然只是个县城,可是位于大熙朝的中部,富庶安宁的环境中积淀了很深的历史底蕴,悠久的历史中曾多次成为兵家必争之地,所以虽为县城,城门却极为讲究。 这会儿马车靠近城门,守城的兵丁长戟一拦:“何人半夜出城?” 老伯立刻赔着笑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正要说话,只听另一个守门的兵丁冷冰冰的说:“今夜全城戒严,如果没有要事,还是请回吧,等官府要捉拿的贼人捉到了之后再出城不迟。” 老伯怎么可能会听守门兵丁的话?折腾了这大半夜,就等着出了这道城门逃之夭夭了。而且这道城门的旁边就只有两个守门的兵,打发了这两个兵丁,就能出去了。于是从怀里掏出两大锭银子来,一个兵丁的手里塞了一个,赔笑说:“二位军爷通融一下,小人家中老母病危,所以才急赶着出城。” 两个兵丁几时见过这样多的银子,拿了银子之后顿时笑了起来。可是搜查出城的人和马车乃是上头下来的命令必须严格执行,若是出了岔子,那可不是丢银子了,甚至连性命都保不住。 于是这两个兵士揣好了银子之后对老伯说:“马车还是得搜的,不然巡查的尉官发现了我等不好交差。”说这些话的时候兵士的语气已经好了很多,全然没有了最初的霸道模样。 已经有兵士走到马车的后面去查看车厢了。赶车的老伯不由紧张起来,这个时候说得越多越容易露陷,倒不如静观其变,等会儿随机应变就是。 秦妙这会儿坐在马车里面也是紧张的不行,沈耀康虽然被刻意了换了一身贫民衣袍,而且还黑灰涂了脸,可是他身体虚弱昏迷不醒,特点太明显了,有心之人稍加留意就会将他同那重伤在身奄奄一息的沈家少主联系在一起。 第238章 美男尹都尉 秦妙不敢打这个赌,于是在车帘被挑起的瞬间将昏迷着的沈耀康收进了空间。尽管沈耀康已经昏迷,可是秦妙为了保险,还是在将他收进空间之后给他撒了些昏迷药粉。 安置完沈耀康之后,搜查马车的兵士这边已经放下了车帘。那兵士见车厢里面只坐着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想着应该是那车夫的闺女,车夫大半夜的回乡下见病危的老母,出城的时候带上女儿倒也正常。于是放下车帘,直接方行。 马车被放行了,赶车的老伯虽然不知道为何搜车的兵士一个问题都没有就放了行,可是现在出城的机会就在眼前,忙不迭的扬了马鞭,赶了马车出城门。 城门噶吱吱的打开,待秦妙坐着的马车出了城门之后才又噶吱吱的关上。 城门关上之后,城门旁守城的士兵便又有些无聊了,大半夜的守着个光秃秃的城门太没意思。不过么,今天晚上却是挺值得,因为得了那么一个大大的银锭子。那么一个大银锭揣在怀里惹得心里直痒痒,反正守城门无聊,这道城门的外面是荒野大山,从这里出城的百姓极少,这样的夜晚实在是无聊的紧,于是便将怀里揣着的银锭子拿了出来在手里摩挲。 可是事情就是这样的出人所料,守城的士兵才刚将银锭子拿了出来在手里细细端详。 不远处街道的拐角处突然就出现了一匹高头大马,马上是一位身穿着军队中的尉官军服的男人,浑身散发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肃杀戾气,面容却是俊美得不像话,这是个极美的男人,却满身的邪肆阴冷。夜色暗淡,竟是看不出这男子的年龄,只见他一手握着马匹的缰绳一手提着把剑鞘黑不溜秋的宝剑,打马朝着刚刚秦妙出来的这道城门口过来。 那守城的士兵正把玩着手中的那个银光闪闪的银锭子,突然感觉手中一空,银锭子就这么不见了,忙朝着地上看去,莫不是刚刚手滑给拿掉了? 可是地上哪里有什么银锭子,五步远处的地面多了四只马蹄。那守门士兵顺着马腿往上一看,顿时吓得两腿一软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求饶:“尹都尉,小的一直都在紧守城门,不曾有片刻的大意啊。” 那浑身戾气的俊美男人微微一笑,将手中那个银锭子扔到了地上跪着的那兵士的身边,冷冷的问:“既然一直紧守城门,那这个东西从何而来?” 那兵士听了这句话浑身抖的更加厉害了,刚刚他都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自己手里的银锭子就到了尹都尉的手中。听说尹都尉的功夫很是厉害,今天算是百闻不如一见,五步之外,转瞬之间就将自己手中的银锭子给拿了去! 心里畏惧尹都尉,所以也不敢隐瞒,全都如实交代了出来:“这银锭子是刚刚一个出城的马车的车夫给的。” 尹都尉顿时就冷了脸:“今天夜里各道城门严查死守,我看你是不想要这条命了!” 守城士兵立即解释:“上头让查的是沈家少主,可是刚刚那辆马车上除了个赶车的车夫就是一个七八岁的丫头,根本没有其他的人。和沈家少主没有关系啊!” 尹都尉冷笑一声:“我问你,那辆马车是个什么样子?” 守城士兵回忆了一下回答说:“马车很是寻常,也不过就是寻常人家代步的马车而已,没有任何的华丽之处。”根本没有一丁点的富裕豪奢之气啊。 然而尹都尉紧接着的一句话立即让那守城士兵再说不出来任何的话了。 尹都尉只道了一句:“既然只是寻常人家代步的马车,又如何有财力出手这样阔绰的银锭子?” 守城的士兵立即满头直冒冷汗,是啊,那分明不过就是一辆寻常人家代步的马车而已,如何有财力一出手就是两个大大的银锭子?而且,这道城门的外面乃是荒野高山,想要找到人家,要超前面走出好远的路程,那车夫病危的老母不大可能住在荒野高山上吧? 显然,这里面有诈! 就在那守城的士兵越想越心虚,越想越感觉要坏事的时候,尹都尉已经长剑出鞘,将那兵士当场斩杀!喷薄而出的鲜血飞溅在这暗沉的夜色中,另一个守城的士兵定是吓得尿了裤子。他是新来的,指望着这个小小守城兵每月赚个几百铜板回家赡养老母,谁知道刚当差不久就遇上了这样的事情。 平日里他很是小心,就连刚刚尹都尉来了他都跪在一旁不敢说话,现在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老守门兵血溅七步,不由吓坏了,觉得下一个要死的大约就是自己了。 不想尹都尉却是收了剑,从怀里掏了块令牌出来扔到他的面前,冲着他吩咐了句:“去!叫楚元立即集合人手出城追人!” 那新守门兵见自己捡了条命,慌忙捡了令牌,快速跑开,只想着离那个尹都尉越远越好。 城门口的守门兵,一个死了,一个跑去叫人手了,城门旁边顿时就静谧无比,暗淡的夜色中一个人影也找不见。这个时候,马上的尹都尉自袖子里掏出一枚特制的烟花,点了引子,一道红色的光点迅速升到半空,然后啪的一声在高高的漆黑夜空中绽开了一朵美丽的烟花。 却说秦妙坐着马车,出了城门,沿着陡峭的小路一路急赶。一直到城门看不见了,这才在心里松了一口大气。 担心将沈耀康放在空间里面久了会暴露自己有随身空间的秘密,便重新将沈耀康从空间里面移到了马车上。随身空间是个宝贝,只要知道有这个宝贝存在的人都会想着将将之据为己有,而将之据为己有的办法只能是将空间这一任的主人秦妙杀掉,然后才有可能成为空间的主人。 如此,秦妙若是对别人仁慈了,就等于在给自己挖掘坟墓,这个赌,秦妙可赌不起,所以她必须得尽早的将沈耀康从空间里面移出来,尽管他仍处于昏迷状态人事不省。 第239章 坠崖 赶车的老伯并不知道车厢里面的事情,他只顾着以最快的速度赶着马车,抄小路走上两天两夜,然后交上回去齐州的大路,只要上了大路,沿路的城镇都有沈家生意的分号,到了那时候想要调派人手还是要做其他的事情都方便多了。 马车的车轱辘咯吱咯吱的碾压过崎岖的小路,秦妙在车厢里面颠簸的不行,只感觉胃里面的东西都要被颠簸出来了。况且沈耀康现在身体极为虚弱,如此的颠簸他也受不住啊,于是想要让那赶车的老伯适当的慢一点点。 挑起了车帘,秦妙正要对那赶车的老伯说话,冷不防的看见远处的荒野中出现了不少的火把,心中不由大骇,这大半夜的,谁闲的没事会纠结这么多的人举着火把赶路? 坏了!定是沈公子的下落被人发现了! 唐县的县令楚元见了尹都尉的令牌之后片刻不敢耽误,带了县衙里面的衙役举着火把追出了城。上面的神仙打架,他一个小小的县令跟着折腾,上头的人开罪不起,沈家这样富可敌国的大家族也开罪不起。怎么办,只能举着火把追一追做做样子,不违背上面人的命令,也不开罪沈家。 可是这位楚县令再小心行事也没用,早有一队身穿黑色军服的武士骑着高头骏马一路疾驰朝着那辆不起眼的马车追去。 楚县令正好奇那队人马是从哪里来的时候,只见黑衣武士中的一人一枚冷箭射出,箭尖锵的一声没在马车的车厢壁上。楚县令顿时吓得一身冷汗,杀气这样重,摆明了是要在今晚取了那沈公子的性命! 尹都尉带着人马一路疾驰,很快就追上了这辆不起眼的马车,抽了箭搭在弦上,轻轻松松的就将长弓给拉满,利箭就这么带着冰冷至寒的戾气一路朝着那马车飞去。 尹都尉的功夫了得,这弓箭上的本事更是惊人,只见这一箭并不是射在马车的车厢上,而是直接射在了车夫老伯的身上,一箭穿喉,鲜血飞溅,洒到车厢上,自马车上跌落的瞬间毙命! 先前的那一箭射在车厢上面的时候,秦妙已经紧张的不行。她是生长在和平年代的人,几时见过这样的冷兵器争斗?可是车厢上那一箭射过来没多久,只听见车厢前面赶车的老伯闷哼一声,倒在地上。马车剧烈的颠簸了一下,那被惊了的马匹竟然踏着老伯的身体过去,马车的车轮跟着碾压过老伯的尸体。 前世做医学实验时非常熟悉的血腥气自马车外面传了进来。秦妙只感觉胃里一阵翻腾,她直到车夫老伯被人射死了,马车没有人掌控方向会很危险,可是她很害怕,她不敢掀开车帘往外看。她怕掀开车帘之后等待着她的是又一只飞箭。 拉车的马被飞箭给惊着了,一阵发狂的乱跑。秦妙只感觉马车颠簸的厉害,东倒西歪的,好几次险些要倒在地上。 跳马车,会被后面追杀的人射死,躲在马车里,早晚会被这发狂的马匹给拖累死。秦妙现在紧张的浑身冷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内心里激烈的争斗了好一番,终于决定了,跳马车!人怎么可以被一匹发狂的畜生给拖累死? 等跳了马车之后她可以尝试着将飞箭收进空间,趁着这漆黑的夜色。 可是等秦妙限期车帘往外看的时候,顿时吓得尖叫起来! 迎接她的不是要命的飞箭,而是一个陡峭的万丈深渊! 想要将整个马车收进空间已经来不及了,那发狂了的马已经拉着马车自万丈悬崖上掉了下去,发出极刺耳的嘶叫声。 惊险的坠崖,秦妙前世只在小说和影视剧里面见过,当时只感觉动不动就坠崖什么的也太没新意,可是等自己亲自体验了次坠崖之后才发现这东西一点都不好玩! 从高处自由落体的下落,不知道这所谓的高处有多高,也不知道最下面有着什么东西在等着自己,这感觉太恐怖了! 惊慌之中,秦妙将整个下坠中的马车收进了空间,如此,急速惊恐的自由落体运动被中断,可是这辆马车总不能在空间里面呆一辈子。自由落体的冲力得到了缓冲之后秦妙再将整个马车从空间里面移出来。 如此重复了几遍,等到马车当真坠落到万丈悬崖下面的谷底时已经没有什么冲力,加之悬崖的下面是一个水潭,除了马车,马匹,秦妙和昏迷着的沈耀康落进水里浑身湿透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伤害。 马车坠崖发生在漆黑的夜晚,所以下落过程中几次被收进空间缓冲冲力几乎没人看见。还好秦妙在坠崖之前没有将整辆马车收进空间,不然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整辆马车突然消失,那才叫惊悚。 再则,让一路追击的人目睹马车连人带马一起坠进了万丈悬崖才能死心不是。 事实上,追兵们见沈耀康的马车在车夫惨死,马匹被惊之后居然直直的坠下悬崖,纷纷都停了下来。 尹都尉猛的一勒缰绳,身下的马儿一时收不住蹄子,便在原地转了几圈,尹都尉骑在马上跟着马儿在原地转了几圈。届时身后跟着的黑衣武士开口询问:“大人,还要不要追?” 尹都尉冷冷一笑:“让我亲手杀了那姓沈的反而麻烦,这样最好不过,姓沈的身负重伤,就这么跌下万丈悬崖了肯定活不成。” 有了这句话,那一队身穿黑色军服的武士齐齐收住了马。然后跟着尹都尉调转马头,沿着另一条路极快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唐县县令楚元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拉着沈家少主的马车,车夫被活活射死,被箭惊了的马竟然从那车夫的身上踩踏过去,被飞溅出来的鲜血惹得发狂,一路飞快的乱跑,就这么带着车厢坠进了万丈悬崖! 楚县令被这一幕吓呆了去,脑子里不断的回放着马车坠崖的一幕吓得浑身冷汗。富可敌国的沈家少主就这么坠下了万丈悬崖!几条人命,就这么活生生的没了! 待楚县令自自马车坠崖的一幕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一队朝着沈家马车放冷箭的黑色军服的武士已经不见了踪影。 楚县令一面扯袖子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面努力的平息这内心的惊恐和躁乱。早年发生战祸的时候,他躲在老家,那里靠近南方并没有受到战祸的波及,当时虽然生活困苦却不曾见过这样的流血死亡。 楚县令这边吓得擦汗的手直发抖,身后衙役的头儿上前问:“老爷,现在怎么办,还追吗?” 楚元故作镇定的呵斥那衙役头儿:“人都坠崖了还怎么找,走吧,回城!” 于是举着火把的衙役们又簇拥着楚县令上了马一路回了城。 刚刚还热闹不已的崎岖小路上,这会儿又恢复了暗沉的夜色和无边的安静。 却说秦妙和昏迷着的沈耀康一起跟着马车的车厢坠下悬崖,落进了水潭。 初秋深夜的水潭很有一些冰冷了,秦妙在最后一次从空间里面移出马车的时候已经带着沈耀康从车厢里面出来,再加上下坠的冲力被缓冲了不少,这会儿虽然坠了潭可趴在车厢上,浮在水面上,除了浑身湿透有些冷,别的倒还好。 秦妙将沈耀康推上浮在水面上的马车车厢上,然后一手扶着马车车厢,一手开始拨水,拨水的时候用了精神力,所以没多久就上了岸。 所谓的岸上,并不是平地,而是山路。落下来的那个水潭其实是两个山崖中间的夹缝,山上的积水往下流,长年累月形成了这个水潭。 自水潭上了岸,秦妙冷得只打哆嗦,没敢耽搁,从那辆湿淋淋的马车车厢里面扯出两条湿淋淋的棉被。这两条棉被是预备着给沈耀康一路上减轻颠簸用的,之前扔在马车里面也就是个坐垫或者垫背,现在沦落到这田地,两床棉被成了极要紧的生活物资。 带着那两条棉被,秦妙进了空间,自己先换了身干爽的衣服,然后将湿衣服和湿棉被全都扔进烘干库里面给烘干了。 抱着两床干爽柔软的棉被出来空间,找了个相对平坦的地方铺了,然后将昏迷着的沈耀康给拖了过来。拔光他身上的湿衣服,赤条条的给扔到铺好的棉被上,用另外的一条棉被给盖好。 如此露天休息,虽然很是凶险,遇上下雨天或者凶猛的野兽什么的就遭了。荒山野岭的找不到借宿的农舍,最不济也得找个山洞吧。可是这大半夜的,又是突然遇险,秦妙是没工夫去找什么山洞。先把身上的湿衣烘干再说吧。 重新进了空间,将沈耀康的衣服给烘干,然后出了空间,将衣服从里到外的重新穿回到沈耀康的身上。 说起来,也没什么难为情的。秦妙前世不是学医的么,解剖课上面对过那么多具赤条条的尸体,这个半死不活的沈家少主赤条条的样子在她的眼里也就那么回事。 给沈耀康穿完衣服后,秦妙将被子给他盖好。之后便去安置马匹了。那匹受惊了的马坠崖的过程中被秦妙收进空间几次,得了空间中灵气的滋养这会儿已经平静多了。 秦妙找地方拴好了马匹之后便进了空间休息。派了灵鼠出来盯着沈耀康,一旦有什么动静立即叫醒她。 第240章 荒山野岭 其实秦妙安置好沈耀康进去空间睡觉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折腾了那么久,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一夜的时间早过去的差不多了。 空间里面没睡多久,天色就亮了起来。 今天是中秋节呢。 秦妙出了空间,看着这杂草丛生的荒野山林,心里沮丧透了。活了两辈子都没经历过这样的困境。原以为这个中秋节会过得很温暖热闹,中午三大娘请客去酒楼吃饭给冯秋庆生,晚上有三大娘炖了一天多的香浓肉汤吃,吃过了肉汤正好喝着新酿制的七色葡萄酒吃着月饼赏月…… 可是那些平淡的没有现在全都化作了乌有。现在她秦妙只能面对着比她个头还高的杂草犯愁。 灵鼠来到秦妙的脚边吱吱吱地叫了几声。秦妙听懂了灵鼠说的内容,它说附近都是山,而且山很高,想要出山很有些难度。 灵鼠这么能耐的灵兽都说想要出山很有难度了,可见现在所处的地方是真的很荒凉,人迹罕至啊。但愿不要出现野兽才好。 就算有随身空间,可是空间又不能帮她离开这里,秦妙不由为难了,到底想个什么办法离开这里比较好呢。 最坏的结果,就是被困深山,一直等到山外的人进山后帮她离开。她有随身空间,就算被困在这里也不会吃苦。可是关心在乎她的人肯定是等不了这么久的。大哥发现了失踪了,肯定会担心不已的四处寻找,万一让唐家庄里还身怀有孕的娘知道了,指不定家里要担心成什么样子。 想了想,问灵鼠:“小畜生,你可以离开这里吗?” 灵鼠吱吱的回应两声,意思是,我可是日行千里的灵鼠,自然可以离开这里。 秦妙便从衣服上扯下个布条,从空间里面摘了个七色果在布条上写了:朱老先生的中秋礼在我房间铜酒壶里,配好的染料在酒壶旁,另,病人情况特殊,月余后才能归家。 将布条拴在灵鼠的前腿,拜托说:“小畜生,帮我将这个布条送到我大哥的手上可好?”只要大哥能找到铜酒壶和装染料的瓷瓶,定能看到染料瓷瓶下面压着的记载着那几样流行颜色的调配比例。这样就算她不在,布店的生意也不会受到影响。 灵鼠吱吱两声,便是答应了,主人难得这样的看得起它,瞬间便提高了它的成就感。挥了挥前爪,这就要离开。 秦妙冲着灵鼠的背影叮嘱:“你只将布条送到我大哥手上就好,万不能让我大哥见着你。”免得日后大哥问起来不好解释。 吱吱两声,灵鼠的声音传来之后身影便已经不见了。 秦妙朝着灵鼠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会儿,这才回过身来重新安置沈耀康。昨天夜里事发突然,能有个干爽柔软的地方躺着就不错了。可是现在白天,初秋中午的太阳还是有些热的,再则,万一遇上野兽怎么办。还是得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身比较好。 秦妙在附近的山林里面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个破草房,草房的墙壁用木板简单的拼成,房顶则搭着干草。草房里面有着简单的石块垒成的极简单的小灶台,锅已经锈迹斑斑了,可是仔细清洗之后还能使用。墙壁上挂着解释的绳索,弓箭之类,想必这草房是附近村落的猎人为了方便进山捕猎而搭建的。 眼下这荒山野岭的,能有一间破草房居住已经很不错了。 秦妙找着了落脚之处之后,便返回原处,给本就昏迷着的沈耀康又撒了一些药粉,让他昏迷的更沉一些。然后将他连同他铺和盖着的被子一同收进空间,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拴着的拉马车的马匹以及那已经没了一个轮子的磕碰的有些变形了的马车的车厢一并收进了空间。 来到了草房之后,再在草房附近找了个杂草比较茂盛的地方拴了马。沈耀康则直接安置在草房里面。考虑到他现在身体异常虚弱,秦妙又在附近找了一些干草。用空间里面保存的之前大街小塘镇上的卢员外家时得到的珍贵宝剑,刷刷几下就将那半人多高已经晒干枯黄的干草砍了一大捆。 干草铺了一层,再铺上一层被子,将沈耀康安置在被子上面,再给他盖一层被子,如此,终于妥当了。 沈耀康身体虚脱,从昨天到今天又昏迷了这么久,不仅没有吃饭,连药都没有吃,中间还落了一次水,若不醒来吃点东西或者喝点药怕是身体要吃不消的,可是秦妙现在还不想让他醒来。于是将空间里面大缸中储备的极珍贵的灵雨水取了一碗,撬开沈耀康的嘴巴,给他灌了进去。 这灵水能让他伤势严重的伤口自动愈合,现在给他灌下去,应该能让他的身体不那么虚弱吧?至少再昏迷个一两天身体不会被影响吧? 一碗灵水,给沈耀康灌下了半碗,其余的半碗顺着他嘴角撒了出来。秦妙有些心疼,这些灵雨水她一共也就储备了两缸,用一点就少一点。她自己都舍不得用呢,不想在沈耀康的身上浪费了那么多。 照顾完沈耀康,秦妙开始伺候自己了。忙活了这么久,肚子有些饿了。好在空间里面之前种菜的时候收了不少的蔬菜,全都在库房里面堆着。将这草屋里面的锅清洗干净之后拣些干柴来就能做菜煮粥了。 秦妙也懒得再穿行在陡峭的山林里面找水源,直接从空间里面移了些灵泉水出来将草屋中简易小灶上面的那口锅给清洗了一遍。空间里面的灵泉小河经过两次升级之后已然拓宽了不少,里面的灵泉水哗啦啦的流淌着,想取多少都有,这比那缸里面封存的灵雨水多的多。 洗完了锅,又将空间粮库里面的大米取了一些,丢了青菜,蘑菇等蔬菜进锅里,放了之前替冯三娘买炖肉的大料时顺便买的调味料进去,取了灵泉水倒进锅里,这边开始生火煮粥了。 第241章 他醒了 秦妙活了两辈子,可是两辈子里面的厨艺都不怎么样。这一锅大杂烩放在平时,最多也就是个充饥的家常饭,可是在这荒山野岭要啥啥没有的环境中,这么一锅杂烩粥已经很是美味了。 粥煮好了之后,已经是中午了。秦妙当初打劫卢员外和村里的地主时在他们家的库房里面得了不少的宝贝,其中就有各种瓷器,瓷碗,瓷盘,瓷茶具什么的,可是这个时候拿出来用太过诡异,便将这草屋中的粗陶碗洗干净一个盛了粥来吃。 吃饱了肚子,秦妙便进了空间睡大觉。 一觉醒来,体力恢复了不少,这才出来空间,检查沈耀康的身体。彼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沈耀康之前被秦妙撒了药粉,这会儿依旧昏迷着,不过因着喝了秦妙的灵雨水的缘故,这会儿的脉搏竟然有力了一些。 秦妙替沈耀康诊完了脉,便有些无聊了。想着要不要让沈耀康醒过来,好歹也能一起聊聊天不是。可是又一想,沈耀康若是醒来了,自己进出空间就没有这么方便了。 正犹豫的时候,灵鼠回来了,扬着前爪冲着秦妙吱吱吱的叫。 秦妙知道它的意思是信已成功送到,主人的大哥看过了布条之后放心不少。灵鼠在空间外面极少说话,大约是怕吓着人吧。一般都是吱吱吱的叫,不过秦妙身为它的主人,对于这一串串的吱吱声倒也听得明白。 大哥收到了布条,秦妙的心里也放心不少。自己调配的染料不算少,使用一个月绰绰有余,接下来就是想办法从这深山里面出去。 秦妙燃了柴,将那口锅里剩的杂烩粥热了热,吃了一碗果腹。天色已暗,呆在破旧的草屋里面怪无聊的,之后便进了空间。空间里面的彩色水果已经成熟了一大批。秦妙便用了精神力将成熟的水果收获了放进库房。之后又给七色果树浇了水,摘了七色的小果子做了一批染料。 因为现在身在深山,晚上睡得太晚第二天不方便补觉。忙完这些之后便在空间中阁楼里面的卧房中休息了。依旧派灵鼠在空间外面守着沈耀康。 空间里面空气中带有灵气,在里面休息了一晚第二天醒来之后整个人精神抖擞的。 刚从空间出来就看到灵鼠小跑着从草屋外面进来,上蹿下跳的吱吱乱叫。意思是,主人,我在外面找到了个小溪,里面的水很是清澈。 若是平日里,秦妙才懒得爬这样危险陡峭的山去找水源,可是,昨夜不是在空间里面睡了一夜么,被空间里面的灵气滋养的精神抖擞的,这会儿听着灵鼠说那山间溪水很是清澈便忍不住想去看一看。反正沈耀康昏迷着,呆在这草屋里面也是无聊。 迎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秦妙跟着灵鼠出了草屋,踩着满是露水的草丛,沿着凹凸不平的山路朝着山上爬去。 清晨的山间空气异常清新,爬了好一会儿的山居然也没有觉着有多累,还能从空间里面拿出来一只蓝色的苹果,一面吃着苹果做早餐一面和灵鼠聊天。 这一刻,秦妙觉着若是这山中没有凶猛的野兽和吓人的小动物,就这么在山里住上一段时间也是挺浪漫的。 吃掉两只苹果,又手脚并用的爬了一会儿山路,手上脸上被枯草划出了几道伤痕了,这才听到了潺潺的溪流声。 这是经过山石过滤的纯天然山泉水,自一方大石上流淌而下,水流不大,常年日久的冲刷,居然也冲出来一道小沟,沟中溪流的确极为清澈,能一眼看到沟底的细小砂石。 这种山涧虽然灵泉水那样的有灵气,可是却别有一种清爽滋味在里面。掬起一捧水洗了把脸,刚刚爬山的疲惫感顿时一扫而空。 找到了山涧小溪就只洗一把脸未免也太浪费了些,秦妙想了一下,从空间里面灵泉小河中移条大鱼出来,借着山间小溪那清澈的溪流杀了鱼,将鱼清洗干净,又从空间里面拿了个陶盆出来,盛了一陶盆的山涧小溪水,这才端着陶盆提着鱼肉往草屋走去。 下山的路要稍微好走一些,并且这条路之前走过一遍哪里比较好走心中早已经有了数,返回草屋的时候比来的时候要轻省不少。不过回去的时候端着陶盆,提着鱼肉,和来时相比也轻松不到哪里去。 待回到草屋之后,秦妙放下手里的东西,在那块充当凳子的方形石头上坐了下来,累得直喘气。 冷不防的木板拼起来的墙边有什么动弹了一下,秦妙定睛一看,只见墙边的被子里躺的好好的沈耀康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醒了! 秦妙不由有些诧异,想着自己这两天给他用了两次致昏迷的药粉,他没道理醒来的这么早啊。哦,是了,自己给他喂过空间里封存的灵雨水,那可是空间里面的灵气凝结而成的液体,灵气的纯度极高。相比那些灵雨水已经将他的身体调理的好一些了吧? 沈耀康才刚醒来没多久,这会儿觉着秦妙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怪的,不由摸了下自己的脸,还好啊,没什么异样啊。 秦妙这边原是因为诧异他为何这么早醒来才这么紧盯着他看得,现在看他一脸的不适应,以为他好奇现在所处的环境,便开口解释:“那个……前天晚上,我们被人追杀,从悬崖上掉了下来,落进了水里,然后就这样了。这个草屋,目前来说是安全的。” 沈耀康闻言微微点了点头。 秦妙以为他接下来要询问车夫老伯以及他贴身小厮阿墨的情况,没想到他却是看着草屋的中央放着的那个陶盆和陶盆边上的那条大肥鱼,好奇的问:“这些,都是你弄来的?” 秦妙呵呵一笑:“是啊,弄来给你补身子的。”其实是她昨天吃杂烩粥吃得嘴里美味今天想开点荤罢了。 原本只是应付着回答的一句话。不想沈耀康竟极为感激的掀开被子站了起来,极为正式的躬身一礼:“沈某多谢小神医救命之恩。” 第242章 怀璧其罪 秦妙忙避开了,谦虚的道:“这个么,举手之劳而已,公子不必言谢。” 沈耀康行完谢礼后站起身时身子略微晃了一下,不过很快地就稳了下来。 秦妙忙问:“可是头晕了?”失血过多的人,气血太虚,最是容易头晕。 不想沈耀康极有温润有礼的笑了:“虽然有些头晕,却是感觉比上次醒来时有力气多了。” “是么?那就好。”秦妙面上平静,心里却暗道,那灵雨水的治愈功效居然这样好!原本身体里面的血快要流干而死的人,之前一直昏迷着,喝了那灵雨水之后这么短短一天的时间,居然能这样正常的行动和说话了。 沈耀康是个极温和有礼的,此刻虽然披散着一头长发可是却一点也不让人感觉邋遢,反倒衬得他别有一番少年的俊秀雅致。 一身月白长衫,因着长久的平躺有些皱了,却丝毫不让人觉得落魄,那一身雍容而沉稳的气度,如皎皎明月皑皑白雪般的清朗温润却又带着分与生俱来的高门大户的华贵气息。 沈耀康其人,秦妙之前并不熟悉。他们一个是乡野里面努力的想要让家人过得好的小村姑,一个却是富可敌国的豪商的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独子,一个在泥里,一个在天上。两人终其一生都不可能有半分交集。 坠崖之前,沈耀康在秦妙的印象里,一直都是李柏嘴里说的巨富沈天的儿子,是八仙酒楼菜单上那异常好看的字体的作者,是不远千里去小塘镇那样的小镇上请她治病的富家阔少,其他的,她对他一点概念都没有。 他长得高也好爱也罢,胖也好瘦也罢,英俊也好丑陋也罢,统统的都和她没有半点关系。因为他们压根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极为偶然的见个面,说句话,已经是个异数了。 她就该守着她的几个铺子做点小生意,让自家人尽可能的过得舒适宽裕。而他就该担负起他天下第一豪富家少主的使命,在上位者的忌惮和算计中守护住自己的家族。 可是,那天夜里的那场惊险无比的追杀,她同他一起坠进了这山谷,命运的绳索似乎被天上的神仙不小心打了一个节,她和他就这么被放在了一处。一起面对着那个黑夜里面生死考验,现在又一起面对着这破旧简陋的草屋和不知道如何才能离开这深山的困境。 沈耀康挽了袖子,很是温和有礼的开口:“小神医劳累半日逮了这条鱼,还请小神医一旁歇息着,做鱼的差事还是交给我在下吧。”早在从昏迷中醒来之后他就打量过这个草屋,破是的确很破,可是有锅有调料有一堆干柴,还不至于会饿肚子。 秦妙听了这话,诧异无比:“你是说这鱼你来做?”秦妙其实想问的是你这样的衣食无忧时时处处都有下人伺候的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也会做菜? 沈耀康这边已经挽了袖子开始收拾鱼肉了:“没有菜刀和砧板,只能做鱼汤了。眼下的这盆水先用来洗鱼,还请小神医再去打一盆水来,等一会儿好熬鱼汤喝。” 秦妙答应了下来。一旁坐着看沈耀康提着那条肥鱼放进陶盆里面洗了个干净。让秦妙很是意外的是,他做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动作居然这样的娴熟,仿佛曾经做过不少这样的杂活一般。没想到,这沈家少主还是个全面发展的好少年,写得一手好字还能下厨做饭。 只是现在他的身体依旧很是虚弱,做完了这么些简单的活儿后居然已经满头虚汗了。 秦妙让他先躺下休息一会儿,自己则端着陶盆去打水了。 不过秦妙是再不想走那么远的山路去那山涧里打水了,她走出一段距离之后从空间里面打了盆灵泉水出来,端着回了草屋。既然是做鱼汤,还是用灵泉水比较好,这样沈耀康喝了鱼汤之后身体康复得才比较快。 沈耀康在秦妙走出屋子的时候,攒着最后的力气将鱼给腌制了一下,这会儿秦妙打了水回来,鱼肉已经腌制的差不多了。这就开始生火熬汤。 沈耀康虽然可以做一些诸如行走站立这样的简单动作,可是身体依旧很虚弱,烧火的差事便由秦妙来做。他只负责做大厨,在锅里做汤。 外红内青的火苗舔着锅底,秦妙烧着火的时候沈耀康在锅里加了水放了鱼肉之后便回到那简陋的草铺上休息了。 空间出品的鱼肉很是嫩滑,锅里面的水烧开之后这锅鲜美的鱼汤便做好了。 秦妙拿了只这个草屋里面原有的粗陶碗用水净了净,之后盛了一碗鱼汤给沈耀康端了去。沈耀康接过鱼汤,道了谢。只是鱼汤这会儿还有些烫嘴,便放到了身旁的地面上先冷一冷。 秦妙给自己也盛了一碗汤,汤很烫,她便捧着陶碗小口小口的试着品尝。这个时候沈耀康说话了,言语之中满是歉意:“如今这般困窘,都是在下带累了小神医。” 秦妙一面吃着面前的这碗鱼汤,一面回答说:“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没什么带累不带累的,为今之计还是尽快的把你身体养好,然后咱们一起离开这荒山野岭。”说完这些,突然想起来什么,抬眸看向沈耀康,“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他们会这样发了疯一样的追杀你?” 沈耀康微微叹息了一声,面上的笑容这一刻显得有些苍白:“我自问从来不曾得罪过什么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大约是我家的家财又被人给盯上了吧。” 秦妙看得出来,沈耀康是个温和知礼,细致周道的人,既有着生意人的玲珑剔透,又有些书生的清风雅致,行事说话极少得罪人。唯一能惹人追杀的大约真如他所说,家财太多遭人眼热了。 可是秦妙又觉着不对劲了,问沈耀康:“你家的大部分家财不是许给了皇上吗?难道说皇上等不及了,这就提前下手了?可是也不对,你若没命了,皇上一点好处都没有了。” 第243章 天家争斗 “追杀我的人,并非是皇上。”沈耀康的语气很是肯定。因着这里是深山,所以说起话来倒也没什么忌讳。 秦妙想不明白了:“你家的家产一多半都以藏宝图的方式许给了皇上,若追杀你的人并非皇上,那么那人追杀你会害得皇上得不到你家的家产,这不是在和皇上对着干嘛!而且你们沈家也是高门大户,生意网络遍布天下各个城镇,根深蒂固,就这么得罪了你家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沈耀康微微一笑:“若是有那么一个人,既不怕得罪了我家,又不怕皇上能将他怎样,还有着勃勃的野心,想要快速的从我家掠夺大批的钱财好成就一番大事呢?” 这么一说,秦妙更是糊涂了。她不过就是个小小的乡野村姑,平日里琢磨最多的便是如何开铺子赚钱,如何好好练习空间功法好让空间快点升级,至于这个封建社会高层人物的事情还真一点都不知道。 于是询问沈耀康:“还请沈公子明示,我真想不明白。” 沈耀康回应数:“不要叫沈公子了,就叫我阿康就好,我尚无字,和我亲近的人都叫我阿康。” 秦妙尴尬的笑了笑,她可不觉的自己和这位沈家少主有多么的亲近,让她叫他的小名她是万万叫不出来的。 好在沈耀康并没勉强于她,沿着刚刚的话题继续说:“小神医可还记得上次和我一起出现在小塘镇的人?” 秦妙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你是说四皇子?他可不就是既不害怕你们沈家,也不用担心皇上会将他怎样,因为他是皇子啊,天家贵胄,自然无所畏惧,皇上是他亲爹自然不舍得将他怎样。” 沈耀康微微摇头,淡淡的笑着:“并非是四皇子,他可没有那勃勃的野心,就算是有,暂时还不会显露出来。”他没有让秦妙继续猜下去,而是直接给出了答案,“这些日子设局追杀我的人,乃是四皇子的兄长,当今圣上的大儿子,大熙朝的太子殿下。” 秦妙再次恍然大悟,这次是真的明白了过来:“难道说,那太子殿下是想掠夺了你家的家产好召集人马,谋权篡位?这样的话,我就能想通了,你家给皇上进献的三分之一张藏宝图对应的钱财乃是送给皇上的,和他太子半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他不会顾及你的死活。可是,他杀了你,和你家结了仇,岂不是更加没机会从你家获取钱财了?” 沈耀康叹了口气:“我手下的一个大管事背叛了我,投靠了太子,我手下掌管的生意的印鉴被那大管事献给了太子,只要我死了,太子暗地里封锁我的死讯,便能凭着那印鉴坐收钱财了。说起来,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追杀于我,所以才将我困在这唐县里面,想要将我秘密杀害。” 秦妙立即反问:“既然是秘密杀害你,又为什么要出动官府的兵丁衙役?” 沈耀康不无感慨的回答说:“怕是楚元楚县令这次也难逃一死啊。” 秦妙大惊:“这个怎么说?” 因为这会儿两人在深山老林中,也不担心所说的话会犯什么忌讳。沈耀康便直接说了:“当今圣上大半的生涯都在带兵打仗,铁了心的要夺下中原这片地大物博的大好江山。终于,到了晚年,终于算是得偿所愿,坐上了皇位。可是……年纪已大,也没多少年的光景了,倒是他的几个儿子之间为了皇位的明争暗斗愈加激烈。” “圣上早年子息单薄,过了中年之后才开始陆续得子,眼下皇上的儿女中,除却公主,一共也就存了三位皇子,分别是太子,三皇子和四皇子。” “太子乃是圣上微时的原配正妻所出,那正妻说起来也是位巾帼英雄,可惜当年随着圣上征战的时候替圣上挡了一箭身受重伤不治而亡,因为圣上对正妻所出的儿子很是看中,得了中原的江山开创了大熙朝之后就立了正妻的儿子为太子。” “说起来,得到圣上如此的重视,这太子的储君之位应该很是牢固了。可惜,他的两个弟弟实在是太过优秀,太子被封太子的时候那两个弟弟年纪还小,不觉着什么,可是这几年随着那两个弟弟年岁的增长,所显现出来的才能日益卓越,太子便慌了起来,他不能等了,也不敢再等了,若是不早早的夺了皇位,他怕两个弟弟成熟起来之后兴许他的太子之位都要保不住。” 秦妙听到这里,对于皇室中的大致成员几本有了个了解。说起来,皇室成员为着皇位争的你死我活的戏码确实很精彩,可是和她秦妙又有什么相干呢?她现在最想知道的还是刚刚为什么沈耀康会说怕是楚县令这次也难逃一死。 于是问他:“这些和楚县令又有什么关系?” 沈耀康微微一笑,眼睛里闪过一丝莫名的冷光:“上面的天潢贵胄打架,下面被波及的人可不少呢,除了拿楚县令,只怕是那一代大儒朱老先生的清净日子也快到头了。” “如何又与朱老先生扯上了干系?”秦妙刚刚才理清的思路这会儿又有些糊涂了。 沈耀康眼里精明的肃杀之气已然敛去,脸上浮现着的依旧是温和柔润的微笑,开口解释说:“太子和楚县令的过节,真要说起来,还要从你家的新粮种上说起。” 秦妙一直都抱着听故事看热闹的心里在和沈耀康聊天,想着这些大人物们掐架,和她一个小村姑是不可能有任何的关系的。这会儿乍一听到沈耀康提起了她家的新粮种,不由心头一颤,这里面还有着她家的事情? 见秦妙一脸的疑惑,沈耀康也不卖关子了,直接道:“那次四皇子奉了皇命前来唐县核实楚县令上表的新粮种一事是否属实,办完了差事返回京城的时候收获颇非,押了好几车的新粮种回京,皇上一时新奇,便派了人试种。” 第244章 全力护你 “这一种可就了不得了,不到三天就发了芽,三个月的时间不到就成熟收获了,并且产量极高。得了这样的好粮种,黎民百姓们以后就再不会饿肚子了,圣上一高兴就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褒奖了四皇子办差得力,四皇子因着这新粮种出尽了风头,想必太子定是因此怀恨在心了。” “当初四皇子被圣上褒奖的时候便提到了那楚县令为新粮种一事颇为尽心。皇上还特意颁发了楚县令一道匾额以示嘉奖。” 关系到自己的时候脑子总是转得要快一些,秦妙立刻明白过来:“你是说,太子因着新粮种的事情记恨了四皇子,所以这次便要暗地里杀了楚县令灭一灭四皇子的威风?” 说完这些话之后,秦妙不由吓得后背直冒冷汗,幸亏当初她无条件将所有的粮种都交给了四皇子,和朝廷里面的事情撇开所有的关系,四皇子不是傻子,定然看出来她想远离朝廷纷争的想法,这才在身上面前将功劳都记在了楚县令身上。 正好那楚县令身处官场中的最底层,也想多捞一些政绩好在日后升官发财。得了立功的机会自然要好好的显摆一下,傻子才让那唐家庄的农户跑出来抢自己的风头。 如此一来,秦家虽然是新粮种的提供者,因着四皇子的有心庇护和楚县令的打压,居然没有在圣上那里露脸。如此便躲过了太子的阴谋陷害。 没有想到看似平常的一件事背后居然是如此的凶险,一念之差啊,若非当初不想和朝廷打交道,不然稍微存了一点点虚荣的私心,这次就要被卷进凶险无比的漩涡里了! 秦妙拧着两条淡似薄烟的眉头没有说话,沈耀康知道她已经想到了一些眉目,不过她现在年纪还小,权力巅峰之处的钩心斗角还不熟悉,既然说了,就索性给她说个清楚,反正这里是荒山野岭,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于是继续给秦妙分析说:“我若是死了,太子不仅得了我手底下大批的生意,还可以顺势将我的死推到楚县令的身上,楚县令害死了我,就是阻断了圣上的财路,圣上岂能饶他?定会大发雷霆,如此,火便从楚县令身上烧到了四皇子的身上,谁让四皇子上次因着新粮种公开向圣上提起过楚县令呢。” “现在满朝的官员都觉得楚县令是四皇子的人。这次楚县令害死了我,断了圣上的财路,圣上的怒火之下,四皇子肯定要被波及。而四皇子也不傻,想要撇开这祸事,定然会灭了楚县令以示清白。” 秦妙听了沈耀康的解释,现在终于理清楚了其中的关系,合着一心想巴结皇子,升官发财的楚县令居然成了太子和四皇子争斗的炮灰。太子将那楚县令推到了风口上打压四皇子,四皇子自然犯不着因着一个小小的县令而损毁了自己在圣上心中好儿子的形象,定会毫不留情的除掉他以示自己清白。 如此一来,楚县令当真便如沈耀康推测的那般,性命难保。 想到这里,秦妙再次吓得直冒冷汗,差一点点,自己家就要走上楚县令的下场。看来低调行事,不贪图荣华富贵,才能远离祸事。 秦妙的心里,不由更加的坚定了,生意不在大,够吃用就好,太过贪心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栽跟头。那楚县令若不那么钻营着想升官发财,应该也不会被太子当成靶子来打。 秦妙这厢在心里感慨万千的时候,沈耀康那边又淡淡的说了句:“可惜了,我命硬的很,到了现在都还没死。”语气虽淡,其中却含着不少的冰冷晦涩,想必那位野心勃勃的太子爷这次是真的把我们这位沈家少主得罪很了! 鬼使神差的,秦妙居然问了句:“既然你没死,是不是楚县令就不用死了?” 沈耀康看了秦妙一眼,摇了摇头:“没有用,我现在困在此处,在那些人的眼里跟死了没两样。” 秦妙点了点头,她知道,沈耀康能将皇室成员之间的明争暗斗看得这么清楚,想必也不是什么容易被欺负的无能之辈,这些被太子算计了一道之后,心里指不定已经准备好了反击的计策,为了一个小小的县令破坏自己的行事计划,未免太过愚蠢。 也就是说,不管现在沈耀康死了还是活着,那楚县令都得死。 这么一想,秦妙再次吓得冒冷汗,差一点点,她家就要走上那楚县令的绝路。 扯了袖子擦冷汗的时候,冷不防的听到沈耀康低声说:“不要怕,有我在,定不会让你和你家人出事的。” 秦妙抬眸,不期然的便撞见了他那一双温柔和煦若一汪春水的眼睛,心头的某一根弦被波动了一下,一丝酥酥痒痒的感觉自心头划过。然后脸颊便不由自主的烫了起来。 这都是怎么了,秦妙迅速的别开眼睛,两辈子加一块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被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电着了?哎!定然是自己正因着楚县令的凄惨下场心有余悸的时候他很是时候的站出来充当了她的保护伞,所以她才会对他有所好感吧? 就像是险些被推下水潭的人,吓得不行的时候突然遇到了一个说可以救她的人那样的感激庆幸吧? 聊了这么一会儿,盛在陶碗里面的鱼汤冷了一些,温度刚刚好,秦妙借着喝鱼汤压下心头的异样,咕咚咕咚喝下了整碗鱼汤,然后对沈耀康说:“沈公子,鱼汤快些喝了吧,不然放冷了会腥的。” 沈耀康依言喝了鱼汤,秦妙拿了他的空碗又给他盛了一碗,这炖汤的水全都是她从空间里面取出来的灵泉水,多喝一些,对他的身体恢复极有好处。 灵泉水的治愈功效虽不及灵雨水那么显著,可是比之寻常的药材却是好太多。 沈耀康接过秦妙递过来的鱼汤,开口道:“我的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这辈子我都会竭尽全力护你周全,保你一生富贵平安。” 第245章 感觉怪怪的 秦妙听着这些话,总感觉怪怪的,明明是在表达对恩人的感激,怎么听起来这么像真情告白呢?对于这位沈公子,她之前根本都是当做路人甲来看待的,想必他对她也没什么了解,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为了感激她的救命之恩吧? 于是拒绝说:“救死扶伤乃是医者本分,沈公子言重了。生活得富贵还是贫穷,须得自己用双手创造,无需他人保证什么,县里的那三家铺子我很是喜欢,谢礼已经给过,哪里还需要再给?” 沈耀康摇头:“原来是小神医看不起区区在下。”竟是连他回赠的真情实意都不收。 秦妙回应说:“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沈公子言重了。我的眼里,沈公子乃是一位可以指点迷津的朋友,尊敬还来不及何来看不起一说?” 方才沈耀康将现如今京城里面朝廷中的明争暗斗看得这么透彻,说明他的手里定有着非常完善的收集信息的渠道。这些恰是秦妙十分欠缺的。所以她打算交沈耀康这个朋友,时刻了解这个朝代权力最核心处各方势力的动态,以免像楚县令那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成了朝廷党争的炮灰。 事情一点点的走到这一步,秦家就算被四皇子刻意的撇在了人们的视线之外,可是那些新粮种都出自秦家,稍有头脑的人,大约已经暗中留意到了秦家,作为秦家里面重要一员的秦妙已经没办法置身事外了。 况且她现在又和权力争斗中的关键人物沈家少主沈耀康一起坠了崖,扯上了焦急之后就很难摘清楚。 既然如此,便不能一味的逃避,须得尽可能多的了解大熙朝那最高处的权力之巅的各方争斗的各种内幕和细节,小心行事,才能保得家人一世平安。 秦妙的意思,玲珑睿智如沈耀康如何会不懂?他爽朗的笑了一声:“既然小神医愿意同我做朋友,便是看得起我。放心,我沈某在此起誓,日后小神医任何的不解难题都可以找我询问,我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公子是个爽快人。”并且极重义气。不过是替他治了回伤而已,他便许了这样重的承诺。其实他就是对她救了他性命的事情不闻不问,她作为医者也不会拿他怎样,毕竟秦妙前世时医院里面患者找医生麻烦的案例多得是,医患能和平相处已经很不错了。 沈耀康纠正说:“眼下这深山里面只有你我二人,你就是叫我一声阿康又能如何?” 秦妙想起来,他之前提醒过的,让她不要叫什么沈公子,直接叫他阿康就好。可是,她就是叫不出来啊。总感觉自己和他没那么亲近。 可是现在沈耀康的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她,满是希翼和鼓励,好像她不叫他一声昵称他就会很伤心失望似得。 秦妙心头一横,不就是叫个名字么,好像也没什么难吧,便试着低声叫了声:“阿康。” 阿康,这是对极亲近之人的昵称,这么叫他的人可能是他父母,也可能是他的兄弟姐妹,亦或者是交情极好的朋友。可是现在秦妙这么叫了他一声。那种感觉,怪怪的,就好像突然和他亲近了许多似得。 这一刻,秦妙的脑子里突然就出现了刚坠崖的那晚,替沈耀康扒衣服,烘干衣服,然后又替他穿衣服的情形。彼时她对他一点不熟悉,权当他是她前世解剖课上的死尸,不仅不觉得难堪,相反的动作还麻溜的很。 现在好了,他这么一枚风度翩翩,气质温润儒雅,心机暗沉,重情重义,盛情款款的俊美少年坐在她面前,眉清目朗,卓尔不凡,而她居然扒过他衣服,看过他的光溜溜的样子,几乎是刷的一下,秦妙的脸又烫了起来。 今天还真够奇怪的,她的这张老脸都烫了第几回了? 这一刻秦妙感觉许许多多的事情都有些凌乱。定然是天上的司命真君醉酒打翻了命盘,不然她如何都不可能对他这样的少年一再的脸热,她可是两辈子加起来奔三的人了。年龄是他的两倍好吧! 聊了这么久,一锅鱼汤已经冷的差不多了,两人便开始专心喝汤。沈耀康昏迷多日,一直都没好好吃东西,尽吃药了,这会儿喝着鱼汤只感觉是人间美味。于是一锅汤,一大半进了沈耀康的肚子,包括那一条已经被炖的没有什么味道的鱼,也都大半杯沈耀康吃了下去。 吃饱了肚子之后沈耀康便急需躺了休养身体,又是做鱼汤,又是说话的,忙了半日,这会儿有些累了。 秦妙让他在草屋里面好生休息,自己则离开了草屋,去找食物了。说是找食物,其实是借口,空间里面储存了那么多的蔬菜,还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她只是不想和沈耀康太亲近罢了。直觉上,这人不简单。对于不简单的人,他需要保留自己的底牌,不让他一眼就看透。 秦妙在山林里面穿行了一会儿,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进了空间,在空间的库房里面翻找了一会儿,找了一些蔬菜,准备晚上带回去当做晚饭。空间里面的蔬菜长得比空间外面个头要大一些,味道要鲜美一些,到时候就说是山里面找的野生蔬菜好了。 筛选完了蔬菜,秦妙又给那棵七色果树浇了次水,眼下这棵树已经长高了不少,树枝上挂的果子也多了不少。之后将空间里面那批彩色果树上成熟的果子收获了一匹。如此,库房里面便存储了不少的彩色果子,苹果,梨子,杏子,桃子,葡萄……各种各样五颜六色的水果堆放在一起,漂亮极了。 也许,等离开这深山之后就能开个水果店了。可是,这样的彩色果子大家能接受吗?还是先把布店开好再说,至于这些彩色水果也不急,存放在空间里也不会坏掉,等到日后定会派上大用场的。 忙完了空间里面的事情,秦妙从空间出来,天色已经不算早了,便拿衣服兜着空间里拿出来的蔬菜朝草屋走去。 第246章 越看越顺眼 秦妙兜回草屋的蔬菜,都是一些山中不难寻找的蔬菜,说是山里野生,倒也不怎么让人起疑。反正沈耀康身体虚弱,不可能出门走路,山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他也不会知道。 快要回到草屋的时候,远远的便看到沈耀康在草屋外面收拾着那辆已经严重变形的马车车厢。那车厢在拉车的马被惊到发狂的时候已经被山石树木什么的撞的不成样子,后来坠了崖,虽然被秦妙移进空间里面缓冲了几次,可是后来落了水,被水一泡越发的损毁严重。 沈耀康之前那披散的长发,这会儿已经整整齐齐的束了起来。草屋里面没有梳子,也不知道他这一头的头发是如何整整齐齐的束起来的。 长衣袂袂,衣角和束发的简陋的带子随风轻摆,看上去竟生出几分卓然脱俗的气质来。 秦妙不远不近的站着,看着沈耀康的侧影,心里面想的则是前世听到过的一种说法,说是人分三种,一种是第一眼看到便觉得好看,可是看得越久却越觉得不好看,这种人被人称之为不耐看的人,第二种人呢,是第一眼看去觉着貌不惊人,可是越相处的久越是觉着这人好看有魅力,称之为耐看型的,第三种呢,便是彻头彻尾的美人,第一眼看好看,后面越看越好看。 当然还有一种,就是丑的,怎么看都不会好看。这种人很少见,也无需拿审美观去评判,故而除开不计。 日常生活中最为常见的是第一种和第二种人。 此时此刻,在秦妙的眼里,沈耀康便是典型的第二种人。头一回见他吧,觉得他不过就是个先天体弱的富家少爷,除了性格好一些之外,没什么特别之处。可是随着相处时间的增长,越来越对他刮目相看,越看越觉着顺眼。这气质,这风度,这模样,这头脑,这见识,越相处的久越觉得此人是少年人中的佼佼者。 不愧是巨富沈天的独生子。那沈天能成为生意网络遍布天下的豪商,定有些不少的过人之处,而这位沈家少主,弄不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十五六的年纪就已经胸中有丘壑,行事说话颇有主张了。 感觉到秦妙的出现,沈耀康转过头来,冲着秦妙微微一笑,拍了拍手上的浮灰:“小神医找了这么多的野菜,看来在下今晚有口福了。”一面说着一面山前来很是有风度的将秦妙衣服下摆兜着的蔬菜接了过去。 秦妙将蔬菜都交到了他手里之后才想起来他的身体,忙说:“还是我来拿吧,你的身体还没好。” 沈耀康抱着蔬菜,一面往草屋里面走一面回答说:“不要紧,许是中午的鱼汤很补,我下午一觉醒来的时候觉着身体好多了。” 秦妙心里暗道,那是当然,那做鱼汤的水是灵泉水,鱼肉又是灵泉水里面长大的,一锅汤都带着灵气,喝下去不觉着身体好多了那才怪。 眼下这深山里面就只有秦妙和沈耀康两个,秦妙打算尽快的将沈耀康治好,这样若是遇到个什么突发的危险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应对一些。 沈耀康进了草屋,在小灶的旁边放下了蔬菜。秦妙也跟着走了进来。只见这草屋与她下午离开的时候不太一样。多了两张质量极不错的草席,还有一盏油灯,一个湿淋淋的包袱,包袱的旁边放了几个被打湿了的药包。 秦妙好奇的问:“这些东西哪里来的?” “马车里面找到的。”沈耀康回答。 “我之前找过的,出了两条棉被别的啥都没有啊。”秦妙好奇,不然她也不会将那车厢丢在一旁不搭理。 “马车里面有暗格,当时估计是着急赶路,所以带的东西不多,若是我自己的马车,里面存放的东西足够在这样的荒山里过得舒坦了。” 沈耀康有一辆专属马车,车厢很大,足有一个小房间那么大,华丽豪奢,异常舒适,从吃得糕点美食到穿得绫罗绸缎,从喝的美酒琼浆到用的茶具棋局,从睡觉的软榻到存放行李的暗格,应有尽有,坐在其中,一面享受着极致的物质生活一面赶着路,别提多逍遥自在了。 可惜,那辆马车被阿墨赶着引开追兵了。也不知道阿墨现在怎么样。既然那些追兵发现了这辆不起眼的马车,阿墨那边怕是已经凶多吉少。 见沈耀康突然停了下来不再说话,眉头微皱。秦妙忙问:“可是又头晕了?” 沈耀康回答说:“不过是想起了我的几个下人。怕是难逃太子的魔掌。” “你如何知道?”秦妙记得自己并未和他提起过那位赶车老伯的死。 沈耀康看不远处吃草的那匹马一眼:“你连马都能救下来,若是我那下人没死,你一定也会将他救下。” 秦妙叹了口气,她其实没有这么高尚,想起来那位老伯的惨死,她除了叹息还是叹息。这个时代的人命也太不值钱了些。 沈耀康其实刚醒来没多久,才刚将马车暗格里面的东西拿进草屋,秦妙就带着食物回来了。这会儿提起来那死了的下人,沈耀康的面色有些沉,眼睛里一道极难察觉的冷光闪过。 他将那从马车暗格里面拿出来的包袱打开,里面是两身衣服,和一些包扎伤口的布条。这些东西全都被水打湿,因为之前秦妙没找到这些东西,所以它们到了现在还是湿乎乎的。 沈耀康将这两套衣服抖开,出了草屋找地方晾衣服了。 秦妙摆弄着那两包湿乎乎的药材,回想着刚刚沈耀康提起他死了的下人时的眼神,犀利且肃杀,看来这人面上温柔和煦,骨子里也是带着几分狠戾的。怕是这笔账他已经下了决心要好好的找太子算一算了。 只是他不过一介商贾之子,想要对付当朝太子,这胆子未免也太肥了点。可是不知为什么,秦妙就是觉着他是个有手段的,说不定以后的什么时候就能让太子载个大跟头。 第247章 再一次改观 沈耀康其人,秦妙越是接触就越是觉着这人温润和气病气羸弱的表象下藏着的城府其实很深很深。 秦妙正琢磨着这些的时候,沈耀康从屋外进来,见秦妙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不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开口问:“我可有什么不妥?” 秦妙回过神来,摇头说:“没有,我刚刚是在想这些药材泡了水发了霉怕是不能喝了,不若明天我进山里帮你采些新鲜的草药。” 沈耀康闻言温润一笑:“如此多谢小神医了。” 他又恢复了那温和柔润的风度。秦妙回了他一个微笑,没有说话。 上次买了药材种子种在空间里面,这几天的时间,应该长得不错了。说是去采药,其实是秦妙想借机离开这座草屋,避开沈耀康。虽然已经交了朋友,可是秦妙直觉上不愿和这样复杂的人交好,她这辈子只想过得逍遥自在点,脑子被门挤了才愿意被卷进是非里面去。 沈耀康很是大方的将一张草席匀给了秦妙,然后又将他的两条被子匀了一条给秦妙:“草铺的厚一些,再铺上一张草席也挺舒服,我只需要一条被子就好。” 秦妙在沈耀康醒了之后便不能自由的进出空间了,所以今天晚上得住在这间草屋里了,中秋之后天气渐冷,怎么也得有铺有盖才好。所以只能接受沈耀康的好意。 沈耀康抱了一条被子到草屋里面的另一个角落之后便开始做晚饭了。 之前的草屋里面只有建议的石头小灶和一口生锈的铁锅,若干粗糙的陶碗,就连筷子还是秦妙找了树枝去掉外皮做成的。虽然秦妙的空间里面有之前采买的调味料,可是没有食用油,也不知道沈耀康今天晚餐能做成什么样子。 荒山野岭的,其实也没有那许多的讲究,能有食物果腹已经很不错了。万万没想到的是,沈耀康在这样的条件下居然还真做了几道美味出来。再一次的让秦妙对他产生了一次改观。 秦妙在这个时空认识的人中,厨艺最好的要数何花,可是眼下条件艰苦,何花怕是也做不出这样的美味。真不知道沈耀康这富家少爷是如何当的,居然还有这样的手艺。 没有粮食,秦妙傍晚回来的时候又只带了这些蔬菜。所以今天晚上只能吃菜喝水充饥。不过么,菜是沈耀康亲手做的美味,水么,是秦妙偷摸换成的灵泉水,所以这顿晚餐看似简陋,实则也算是有档次的。 晚餐之后,草屋外面的天色暗了下来。沈耀康拿起火折子点了马车里面找出来的油灯,灯油还剩不少,可以用上好几天了。只是……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未免也太尴尬了些。秦妙眼下虽然只是个八岁的女童,可是里子却是个早就成年的女青年好吧。 于是,她趁着沈耀康不注意,偷摸给他撒了点昏迷的药粉。见他一头栽在草铺上人事不省了,这才放松自在起来。 先将他放平,检查了一下他包扎伤口的绷带。这条绷带乃是秦妙那晚替他烘干衣服之后替他绑上的,打结的手法很特别,只要绷带被动过秦妙一眼就能分辨出来。这会儿借着油灯的昏黄光线,秦妙检查了绷带的结,很好,一点没有被动过的痕迹。而沈耀康在坠崖之前一直都处于昏迷状态。 也就是说目前为止沈耀康并不知道自己的伤口已经好了。 秦妙换了条绷带重新在他受伤的部位包扎了。怎么也得包扎个几天之后再告诉他伤口已经愈合,不然那样严重的伤口那么快的就愈合的一丝痕迹都没有,也太过诡异了些。 绑好绷带,秦妙替沈耀康盖好了被子。出了草屋,从空间里面拿出宝剑来,割了一大捆的草,收进空间放进烘干库给烘干了之后这才移了出来,在草屋里面给自己做了个草铺。 这个草铺是一定得有的,不然沈耀康那么精明的人肯定要怀疑了,难不成小丫头你天天都直接躺在地上睡?今天之前她没有在这个草屋里面打草铺还能借口说照顾他伤势没有睡觉,那么今天他都感觉好多了,她总不能还不睡觉吧? 打好了草铺,秦妙也有些累了,吹了油灯,在草铺上躺了下来开始睡觉了。 被子是沈耀康之前用过的,上面残留了一些他的味道,是那种淡淡的药草香气和一点点阳光般温暖的味道。丝丝缕缕淡淡的味道惹得秦妙心里怪怪的。她默念了好几遍空间功法中的心法口诀,这才安然睡去。 第二天早上,秦妙早早的起床。出去草屋,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将灵鼠从空间里面叫了出来,吩咐它赶紧的去找出山的路。 灵鼠睡得正香,被主人叫了出来,还派了个这么艰巨的任务,顿时就不乐意了。 秦妙便威胁说:“你要是不去找出山的路,我便将存放彩色果子的仓库的门给锁起来,看你以后还怎样偷吃!” 空间外面的门锁灵鼠咔咔几下就能咬断,空间里面,它就和普通的老鼠没两样,除了能拉金便,其余的都没辙。库房锁起来,他便进不去了。偏偏那些彩色的果子味道特别好,他这段时间每天都吃,真要是突然吃不到了还怪嘴馋的。田地里面果树上的,都还没成熟,哪里比得上库房里面的存放的成熟果实美味? 于是灵鼠只能妥协。吱吱两声算是答应了秦妙,嗖的一声便跑进了大山。 将灵鼠派了出去之后,秦妙的心里略略踏实了一些,想着那么能耐的灵鼠应该能找到出山的路吧? 带了两只大大的青苹果,秦妙回了草屋,拿出个药瓶来将沈耀康弄醒。 沈耀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觉着昨夜一整夜睡得特别香,今天一早竟是比昨天的感觉还要好一些。 只是,记忆里面,有件事情比较模糊,昨天晚上他是如何睡着的? 秦妙在他眉头微皱,似是在琢磨什么,便道:“昨晚你睡了之后我给你用了点药,不然给你处理伤口的时候会很疼。” 第248章 做贼心虚 沈耀康摸了下身上的绷带,好像真的已经换过。然后又按了按伤处,还真不怎么疼了。便对秦妙的话深信不疑,道谢说:“小神医有心了。” 秦妙下意识的想回一句沈公子别客气,可是想起来他不让叫沈公子,便只能将这句话省了。指着草屋中那张破旧木桌上的两只青苹果说:“我早上出门只找来这个,先吃几口垫垫肚子吧。等会儿我再出门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再抓一条鱼来。” 沈耀康拿起那只青苹果,在手里把玩了几下,微微一笑:“能吃上这样的果子,还真不错。看来我这次坠崖坠得很值得。” 秦妙僵硬的笑了下,你的确是坠得只得,又是喝灵泉水又是吃大肥鱼和空间里面的水果的,我可就惨了,若是再不想办法出去,我真的要抓狂了。天天面对着这么一号看似温润和气,实则深沉腹黑的人,每说一句话都得万分小心,这样的日子真的是够够的。 不说别的,刚刚她的那句,能吃上这样的果子还真是不错。这样的果子,是怎样的果子?是随口一说还是已有所指?能不成他已经开始怀疑什么了? 秦妙想了想也是,她一个八岁的小丫头不仅能在坠崖之后那样干脆利落的收拾好东西在这间草屋里面安置下来,还能那么好运的找到那么一条大肥鱼和那么多新鲜美味的蔬菜。好像也确实有点反常。 这么一想,秦妙就有些头疼了。感觉和脑子太聪明的人呆在一起是真的累。要不,再撒一把药粉让他昏迷几天? 秦妙的手不自主的伸进怀里,想要借着这个动作从空间里拿些昏迷的药粉出来。恰在这个时候沈耀康突然开口道:“小神医昨日的鱼是在哪里捉的?不若今日我同你一起吧。两个人捉鱼总比一个人捉鱼省力一些。” 看吧,他果真已经开始怀疑她了。 秦妙在脸上挤出个笑容来,然后转过身回答说:“是在山下那个水潭里捉的。哦,就是我们坠崖时掉进去的那个水潭。”她总不能说是在那条小溪里捉的吧,溪水太浅,长不出来那么大一条鱼啊! 沈耀康回应说:“区区不才在下,之前学过一些捉鱼的本领,不若小神医带我去潭边看看吧?” “捉鱼你也会?天底下有你不会的么?”秦妙一时惊讶就脱口而出问了这么一句。 不料沈耀康郑重其事的回答说:“我不会的事情自然是有的,比方说我不会医术,自小就开始吃药,身体却总不见好。” 秦妙笑了起来:“这话我可不信,久病能成良医,指不定你也知晓不少的医术。” 沈耀康立即谦虚的说:“那也是雕虫小技,和小神医你是万不能比的。” 两人不疼不痒的贫了会儿嘴,相处的气氛便活跃了不少。如此,两人一起出了草屋朝山下的水潭走去。 沈耀康执意要跟着,也没用,因为秦妙想要作弊实在太简单了,只需要偷摸从空间里移出好几条鱼到水潭里面就好。只是要辛苦咱这位沈家少主要下水摸一回鱼了。 两人聊着天,没多久便到了水潭边。 那天夜里坠崖时的水潭,夜色中看上去一片暗沉,凉冰冰的,像个深沉无比的冰窟似得。可是今天上午,和煦温暖的秋阳中,站在水潭边上,却感觉这水潭碧莹莹的很是好看,许是地势太低,少有人来的缘故,水潭的水很干净,一点杂质都没有,被水底绿色的水草映衬成波光盈盈的浅碧色。 沈耀康到了水潭边后,便沿着水边慢慢的走着,查看水中有没有鱼虾。 秦妙跟在他身后,同样也在注视着水面。不过他并非是为了寻找鱼虾,而是为了寻找一个不显眼的地方,好将空间里面的大鱼移到这水潭里。 这个地势极低的水潭,平日里人迹罕至,里面的鱼长得肥大,合情合理。可是想要将这水潭里面的大鱼找出来,抓起来,也太过费时费力,还是用空间作弊一下比较便捷。 沈耀康走得快,秦妙的步子慢,渐渐的两人便拉开了距离。秦妙趁着沈耀康不注意,在靠近岸边的一处水草密集的地方,一气移了五六条大鱼出来。 半米多长的肥鱼,自水草从中摇着尾巴渐渐的游开。秦妙没有出声,她等着沈耀康自己发现这几条大鱼。 然后沈耀康确实很机敏的发现了这几条大鱼,可是,他的目光看了过来,竟然直接从大鱼游曳的水域转到了秦妙站着的地方。 秦妙一脸的难以置信,她不相信这位沈家少主能这样快的发现那鱼是她放进去的。他这反应未免也太快了些,看完了鱼之后直接就看向了她,这人还真神了不成? 这一刻,秦妙心里有些虚了,不由做了最坏的打算,若是他当真能耐到能看破她刚刚做了弊,那么她便不能留他了! 恰在这个时候,沈耀康很是紧张和担忧的朝着秦妙走了过来。秦妙不由后退了一步,难不成他要来逼问她了? 他若是敢逼问她,她定不会手下留情。见过了车夫老伯的死,知道了楚县令的悲惨结局,现在秦妙已经没办法手软,有的时候想要保全自己,就只能对他人狠心。 正在秦妙想要使出杀招的时候。只听得沈耀康大叫一声:“小心!” 奈何已经晚了。秦妙感觉小腿肚上刺痛了一下,紧接着半条腿就开始发麻。 沈耀康这会儿已经走到了秦妙的身边,极快的出脚,将秦妙身后的一样东西踢下了水。秦妙扫了一眼,吓得身子一麻,水蛇! 原来刚刚沈耀康看完了鱼之后看向她这里,紧接着又皱着眉头一脸紧张的朝这边走,是为了她身后的水蛇!和她用空间作弊放了几条大鱼进水潭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秦妙不由松了口气,终于明白了做贼心虚是个啥意思,差一点,她就要对他下杀招了。 “妙妙,你怎么样!”沈耀康极关切的捉住秦妙的手。 第249章 对你负责 秦妙看着沈耀康满眼真挚的关切,只感觉自己刚刚也太小人了。人家关心她呢,她反倒心里有鬼想要除掉人家。心里有些愧疚,嘴上回答说:“我没事,就是腿有些麻。” 沈耀康闻言忙将她抱了起来,找了个地势比较平坦的地方坐了下来:“那水蛇的毒性不大,可是也不能大意,伤口的血要赶紧吸出来。”一面说一面固执的扯掉秦妙的鞋袜,卷起裤腿,找到了被蛇咬伤的部位。 将嘴贴了上去吸了几口血出来。然后从衣袖里掏出块天蓝色的帕子,将伤口给绑了个严严实实。 活了两辈子,秦妙还是头一回儿被这么一位聪明俊俏的少年趴在腿上吸血。她坐着,他跪着,那种感觉,像是被人精心伺候的女王一般。心里不自主的就浮现出一个恶搞的想法,啥时候收一个沈少主这样精明温和且颜值还不错的男人做近身奴才就好了。 这种想法一闪而过,很快地秦妙就知道自己一个小小村姑,能过上富足的小康生活已经是莫大的福气,哪里敢奢求什么女王极的待遇呢。 正胡思乱想着的时候,沈耀康这边已经帮她穿好了鞋袜,客气有礼的作揖:“刚才是在下鲁莽了,若是小神医不嫌弃,我愿意为你负责。” 秦妙正想着女王级别的待遇,冷不防的听到沈耀康的这句话,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什么负责?” 沈耀康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太自然的红晕:“我刚才抱了你,而且还……还有了肌肤之亲,所以……” 秦妙感觉很好笑:“所以你要娶我好对我负责?” 本是一句随口说的玩笑话,沈耀康居然郑重其事的点了头。 秦妙再也忍不住了,大笑起来:“喂,我说你,不用这么迂腐吧?我今年才只八岁,还真是个女童,哪里就这么的严重了?再说事急从权,难不成我为你治伤把你看光了就要对你负责?” 本来是想劝沈耀康不要太迂腐,不想这些话说完之后沈耀康的脸居然更红了。 秦妙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说的话,情知不太妥,忙又说:“我给你治伤的时候没有看光你。”这么一说又有越描越黑的嫌疑。 干脆啥都不说了,扶着身边的山石站了起来:“哪个,你赶紧地去捉鱼吧。我去采些草药治伤。”说完后急急忙忙的转身,跛着腿走开了。 一口气走了老远,感觉沈耀康没有跟上来之后才坐了下来歇息。回想一下刚刚的对话,只感觉头大的很,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啊!自己不用他负责,万一他要来找她负责可怎生是好? 纠结了一会儿,又感觉自己多虑了。人家沈家可是富可敌国的豪门大户,沈天这位家主又只得了沈耀康这么一个独子,所以沈家的少奶奶怎么着也得是名门望族出身的身份尊贵的世家女,最不济,也不能和沈家的门第相差太远吧? 她秦妙前世不过是出生在普通的工薪之家,这辈子更是出生在异常贫穷的农户家中,沈家选儿媳的标准降的再低也不可能会看得上她。 所以她在这里紧张个什么?还真是自作多情了不是。 想清楚了这一层之后秦妙的心里便放松多了。这才开始捋起裤腿治伤。普通的蛇毒而已,用一些解毒药粉就好。秦妙想体验一把灵雨水的逆天治愈能力,便从空间里面鞠了一捧灵雨水拍在蛇咬的伤口上。 只感觉小腿上先前的麻木感渐渐的消退,消退,到了最后,居然连那两个红色的小伤口也愈合不见了! 啧啧,还真是神了! 放好裤腿,秦妙决定去水潭边看一看。正准备迈脚,眼角余光看到了地上丢着的那方天蓝色的帕子。 姑娘们的绣帕通常颜色鲜亮,且会将自己的名字或者一些自己喜欢的花样子绣在上面。而豪门大户里面极讲究的公子们也用帕子,可是他们的帕子简单的很,不过就是一块和衣服颜色差不多的锁了边的布而已。 秦妙将沈耀康的那块天蓝色的帕子捡了起来,帕子已经脏了,上面染了点点的血迹。 如此秦妙不禁想起来前世看过的影视剧里面的桥段,多情少女得了心仪男子的什么物件,必定会认真清洗干净然后再找个良辰吉日送还回去,还东西多半只是借口,想要再和人家见一面才是真的。 不过秦妙才不会这么矫情。她本就对沈耀康没意思,自然不会做出那些矫情事。胡乱将帕子往怀里一塞,这就朝着水潭边走去。 水潭边沈耀康已经捉了两条鱼。一条大鱼,一条小鱼。大鱼秦妙认得,是她从空间里移出来的。小鱼么,大约是这水潭里面土生土长的。 他不知道在哪里寻了根两指多粗的树枝,四五米长,一端削成尖头,他便是用这尖端将水里的鱼给叉上来。秦妙看在眼里,不由怀疑,身手这样敏捷,他当真是自小体弱的人么? 见秦妙回来了,沈耀康将手里的树枝靠在旁边,微微一笑:“这样捉鱼,用一些巧劲就好,也不是太难。” 秦妙将那方天蓝色的帕子拿了出来,塞到他手里:“我刚采了草药敷了伤口,现在觉着好多了,这帕子还给你。” 沈耀康接了帕子,看着帕子上的一点嫣红血迹没有说话。 秦妙又说:“帕子已经脏了,不如扔了吧。” 沈耀康这才微微一笑:“无妨,洗干净就是了。现在这深山里面,东西奇缺,一方手帕也能顶不少事。” 既然你舍不得扔,那就是你的事了。秦妙想尽快的结束这个话题,便走到水潭边,往里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一尾肥鱼游了来,正是她从空间里移出来的那几条其中的一条,忙冲着沈耀康叫:“快过来!这里有一条大鱼!” 沈耀康闻言忙拿了那根树枝,对准了水里的大鱼,猛刺了下去,果然那大鱼半侧身子被尖端刺中,沈耀康顺势一挑,那鱼便被挑到了岸上。 第250章 心底的柔软 秦妙看着岸上躺着的两条大鱼一条小鱼,估摸着这些应该够这两天吃了。鱼一次捉的太多也不好,吃不完就坏掉了,不如这些吃完了再来捉。这样每次都能吃新鲜的。 显然沈耀康也是这么想的。捉完了这三条鱼后,他便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将那叉鱼的树枝往泥里一插,这便结了段草绳将三条鱼串了起来,准备回家。 秦妙跟着他往山上的草屋走去。这个时候,两人之间,那关于负责的话题算是彻底的翻了过去。他不说,她自然不会提及。 幸亏她今年只有八岁,不然就算他贴着她小腿帮她吸了蛇毒不用负责,那她和他一起在这样的深山里面同处一屋好多天出去之后也没有什么清誉可言了,哪怕她和他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 回到了草屋之后,沈耀康拿着匕首杀鱼,秦妙则端着陶盆去打比较清洁的山涧水,顺便在沿途捡柴。 拿匕首是沈耀康在马车的暗格里找到的,应该是他那下人准备了沿途自卫用的,只不过现在完全被他拿来做了菜刀,杀鱼,切菜,包括今天上午制作那叉鱼的尖刺也是用的这把匕首。 山涧水有些远,秦妙就近捡了捆干柴之后就背着柴端着一盆子的灵泉水往回走了。 其实出来捡柴和打水只是借口,秦妙的主要目的是移一些草药到这山林里。万一明天那沈家少主心血来潮要和她一起进山采药呢? 空间里面的蔬菜多是库存的成品,秦妙只能重新找了种子在空间里面开垦了空地种上菜种。明天就能找机会将蔬菜移到这山林里。 昨天带回去的蔬菜昨晚没吃完,还剩了一些,今天应该够吃的。 回到木屋,沈耀康用陶盆里面的水将鱼清洗干净,秦妙卸了柴,便又去打水了,这次的水专门用来做晚饭。 沈耀康原本要跟着秦妙一起的,可是他的身体还是虚了一些,今天又是走山路又是捉鱼杀鱼的,这会儿竟有些头晕出虚汗了。所以秦妙一个人出了门,重新移了盆灵泉水,端了回来。 沈耀康在屋里将鱼肉腌制了,带他躺着休息了一会儿感觉头不那么晕了,这才起来做饭。 等一大锅蔬菜鱼肉羮做好之后,时间已经是下午。 两人一起饱餐了一顿,等吃的肚儿圆,放了碗筷的时候已经快要到下午的黄昏时分了。一天的时间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过去。 秦妙吃得太饱了,躺在自己的草铺上看着沈耀康卷着袖子收拾碗筷。此情此景,太过安逸和温馨,心里的某一块地方突然就柔软了一下。 关于爱情,早在前世那次恋爱失败遭遇男友劈腿的时候,她就已经厌倦了,这辈子都不想再谈论爱情。可是假如一定要结婚的话,找一个看得顺眼的男人一起搭伙过日子也是不错的。可以一起开店做生意,一起数钱,一起做饭吃,一起游山玩水……一起慢慢变老。 想玩了这些,秦妙又觉着好笑。自己还是个八岁的女童呢,这就想嫁人了?这思维,跳跃的幅度未免太大了些。 沈耀康用陶盆里剩下的水洗了碗筷和锅,这才在他的草铺上坐了,和秦妙聊天。 此时草屋外面的天边是一道道的红霞,而屋里的光线点灯了有些浪费,不点灯又有些昏暗。好在这个时候两人都闲了下来,各自坐在各自的草铺上。 秦妙聊起了她家即将要开业的布店,沈耀康则给她介绍了棉纺织品的行情,哪里的棉花好,哪户商家出产的棉线好,哪个商号的棉布好,棉布好染出来颜色就好看。 若是寻常人开染房和布店,沈耀康给出来的这些信息是非常有用的。选准了供货的人便可以事半功倍。可是对于秦妙来说,买棉布染布只是暂时的,等明年开了春,她便打算在县城的郊外置办一个农庄,自己种棉花,纺棉线织棉布。 年底回村之后就找大狗给设计个纺线的简易机器,再设计一台织布的机器,这样就方便许多。若是大狗设计不来这些能提高生产效率的机器也无所谓,大不了多雇佣一些女工就是了。一天几十个铜板,相信排队应征的妇女会很多。 棉花么,根本不是问题,空间里面育出了好种子之后,秦妙一个人便能种好整个宁庄的地。 这会儿对于沈耀康提供的商业信息,秦妙一笑了之,没说有用也没说不用。 沈耀康本着教育生手的态度毫无保留的给秦妙说了这么多,没想到秦妙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既然她不怎么爱听,那便不说了。 聊了一会儿天,晚霞暗去,很快地天色也跟着暗了下来。 沈耀康还想着一些话题和秦妙聊天,可是秦妙惦记着灵鼠这都出去一天了,怎么还没回来,有些心不在焉。沈耀康见她一直心事重重不怎么想说话的样子,便停了,不再找她说话,闭了眼睛躺在草铺上,休养身体。 草屋外面的天色暗了下来,而草屋里面为了节省灯油没有点灯,也是一片黑暗。 秦妙在屋里躺了一阵,听到沈耀康的呼吸声逐渐平稳绵长之后,这才偷偷起身,出了草屋。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进了空间。 在空间里面整出了一块地,找了些青菜白菜种子撒了。这样的叶子菜有个好处就是只要长出了叶子就能食用,不需要等太久。今晚种上,明天白天就能长到十来厘米高,嫩汪汪的,正是食用的好时候。 种完了菜之后又给七色果树浇了水,这几天没有摘七色果,只见这颗果树上面的七色果更加的密集了。 给七色果树浇完了水之后,又将田地里面那一大片的彩色果树上面成熟了的果实给收获了。 空间里面四季如春,气温恒定,灵气充裕,只要这些果树不砍伐了,它们会这样一直开花,结果,果子成熟,然后再开花结果,果子成熟,永永远远的生长下去。现在空间中存放彩色水果的仓库里面已经存放了好些彩色水果。 第251章 大事不好 剔除掉那些被灵鼠啃坏了的果实,还剩下许多的果实。这些彩色水果若是不想办法消耗一些,怕是要暴库了。而砍掉那些彩色果树,秦妙又舍不得,那些树长了这些天,有的树干都已经大陶碗的碗口那么粗了。 开个水果店出售这些彩色水果?秦妙觉着不可行,人们见惯了固定颜色的水果,猛然见着这些彩色水果怕是要敬而远之的。因为反常即为妖,妖物都是有害的。 水果店开不成的话,要不开个点心铺子?用这些彩色水果做成五颜六色很是漂亮的糕点来出售,对外只说是药材调配出来的颜色,食之味美还可以补身体。 嗯,开点心铺子的这个主意还不错。秦妙琢磨着,等布店的生意走上正轨了就开始筹备点心铺子。当初沈耀康不是给了三个铺子么,一个布店,一个米铺,一个药铺。布店用来做布匹生意,米铺和药铺还空着,装潢一下正好可以买点心和做其他的什么生意。 在空间里忙活了好一会儿了,始终都没见灵鼠回来。秦妙不由恼了,这个小畜生该不会又要在外面逗留月余才回来?它知不知道它家主人现在被困深山很是痛苦啊? 给它一天的时间,明天若是它再不回来,那就等着她这个主人发火吧! 山林里面茂密的树叶,夜风一吹,沙啦啦作响,加上虫鸣鸟叫,和远处隐隐的野兽的嗥叫声。 秦妙从空间里面一出来,就被山林里面的冷风给吹得一哆嗦。 回到草屋里面,沈耀康依旧熟睡着。大约白天是真的累着了。秦妙回到自己的草铺上,扯了被子盖了,开始睡觉。 深山里面生活条件很是艰苦,可是身处其中,各种的好处也有不少。比方说这山里面的空气特别的清新,草屋外面的鸟鸣声特别的清脆悦耳。空气好,睡眠就比较香甜。待秦妙一觉醒来时时间已经不算早了。 沈耀康已经早早的起了,今天的他换了身衣袍,头发依旧梳得很是齐整,由一根简单的发带束在头顶,袖子挽起一截,正在拿着匕首片鱼肉。他是个风雅人,即便做着这样粗活,也显得很是雍容贵气。 秦妙从草铺上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想起来昨天捉了三条鱼,当天做蔬菜鱼肉羮吃掉了一条大鱼,现在还剩的有一条大鱼和一条小鱼。这些鱼肉昨天用盐巴和调味的大料腌制了,隔了一夜的时间,味道已经渗透,想必今天的鱼肉要比昨天的好吃一些。 想起吃的,秦妙便来了兴趣。凑了上去问:“今天还做鱼肉羮吗?” 沈耀康摇头:“不了,今天咱们来烤鱼吃。” 秦妙前世的时候最爱吃的就是烧烤,虽然烤出来的食物不利健康,可是她就喜欢那味道,经常和闺蜜们一起去吃烧烤,特别是夏天的时候配上几瓶啤酒,那生活真叫一个惬意。 所以这会儿听沈耀康今天吃烤鱼,秦妙忙不迭的就答应了下来。心里有些后悔当初采购调味料的时候没有买孜然,不然今天由沈大厨亲自动手做出来的烤鱼味道肯定特别好。 总的来说,在这样的深山里面能吃上一顿美味的烤鱼已经是件很幸福的事情了。秦妙心情很不错的开口说:“那你先忙着,我这就去捡柴,顺便打水回来用。” 出了草屋,秦妙开始捡柴,捡了一小捆干柴用草绳束了背在背上,这才从空间里面移了灵泉水到陶盆中。就着陶盆里面的水洗漱一番之后,又重新移了盆灵泉水出来。 此时太阳已经快要升到半空。 秦妙内视了一下空间,见昨晚撒得菜种现在已经长得不错了,青菜的叶子嫩绿嫩绿的,白菜也开始长芯了,正好可以摘了吃。于是找了地方,将空间里面这些蔬菜给移了出来。 做完这些之后秦妙才端着陶盆,背着柴往草屋走去。 深山里面生活条件很是艰苦,用来存水的竟然只有这么一个陶盆。 陶盆端进了小屋之后,沈耀康用当初马车里面准备的杯子舀了一杯水净了口,又舀了杯水洗了手,再舀了杯水净了面,之后便再舍不得用了。对秦妙说:“剩下的水做一锅汤吧。吃了烤鱼,喝碗蔬菜汤,不容易积食。” 秦妙不用下厨,自然是点头答应了,她只管帮着烧火,食物做好了张嘴去吃就好。 如此,两人一起忙活着张罗今天的吃食。不得不说沈耀康的烤鱼也做得很不错。秦妙吃得停不下嘴。 结果一整条大鱼就这么被两人分食光了。之后两人又各自喝了一碗蔬菜汤,剩下了大半锅汤留着晚上吃。 一顿饭吃完,已经过了中午。 两人各自在各自的草铺上歇了一会儿午觉。睡意朦胧之中,秦妙不由生出了这么一种感觉,若是这间草屋能牢固一些宽敞一些,里面的生活器具多一些,每年在这里过一段与世无争的幽静生活似乎也不错。 午觉之后,秦妙便在这草屋里有些呆不住了,借口说出门去给沈耀康采草药,想借机出去走一走。 沈耀康说:“我琢磨着这山里面的鱼是不是特别的补,我觉着中午吃了那鱼肉,歇了一会儿觉之后,竟是又觉着好了一些。不如我和你一起去菜肴吧。” 秦妙心中暗笑,补身体的可不是鱼肉,而是灵泉水好吧。不过那鱼是灵泉小河里面长大的,吸收了灵泉水里面的灵气也是有的,吃进肚子里总是比寻常的鱼肉要补一些。 左右秦妙之前已经偷摸的将空间里面的药草和蔬菜都移到了这山林里,这会儿沈耀康要跟着一起进山,也没什么要紧。 就这样,两人一起离开了草屋。进山采药了。 毋庸置疑,这药采的很是顺利。不仅采了不少的草药,还带了许多的蔬菜回来。有了药材和蔬菜,生活就又能过得好一些了。两人心情都很不错,贫着嘴聊着天就回到了草屋。 可是还没靠近草屋,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大事不好!草屋外面不远处的大树下拴着的马,不知被什么猛兽咬死了! 第252章 别怕 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在两人心里升起。 秦妙见草屋的门是开着的,门外的泥地上有些一串错综复杂的印记,不是人的脚印,而是兽类的蹄印,不由有些害怕了。万分担忧的说:“那野兽咬死了马之后进了屋子。这屋子怕是不能住了。” 之前就知道这深山里面有野兽,特别是大半夜里,能清楚的听到野兽的嗥叫声。可是只听见声音没见着野兽,便让秦妙和沈耀康两个放松了警惕,觉着这个草屋的地理位置不错,野兽不会靠近。 现在栖身的地方被野兽给占了,今天晚上怕是要露宿了。并且谁知道大半夜里会不会有其他的野兽靠近? 马匹也被野兽咬死了,马车的车厢已经坏了,现在又没了马,没有了代步工具,想要离开这深山更是难上加难了。 秦妙现在是又害怕又紧张,还沮丧的不行。刚刚觉得这山里面的生活好过那么一点点,现在居然就碰到了野兽。 相比之下,沈耀康却是镇定的多,他将怀里抱着的草药蔬菜什么的丢掉,从靴筒里抽了那把匕首出来。让秦妙呆在原地不要动,他则一步步的朝着那草屋走去。 秦妙怎么可能呆在原地不动,她好歹有空间里面的东西作弊,而沈耀康身体还虚弱,眼睁睁的看着他拿着那把小小的匕首跟野兽搏斗,她做不到啊,于是跟了上去,一步步的朝着草屋走去。 悄悄的靠近了草屋门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屋里的野兽。那是一头凶猛的野狼,狼眼闪着阴冷的绿光,打翻了汤锅,正舔食着洒在地上的蔬菜汤。而那条剩下的小鱼已经被他吃掉,之前装鱼的陶碗现在空空如也。 沈耀康见秦妙很是紧张,便低声安慰她:“只有一只狼,应该好对付,别怕。” 秦妙能不怕么,上辈子逛动物园那狼被关在笼子里她都不敢看,现在居然看到只原生态的凶猛无比的时刻都能发起进攻的野狼,不怕才怪。 可是害怕也不成,她哆嗦着手塞进怀里,借着这个动作从空间里面抓了一大把昏迷药粉,是的,只有一只狼而已,她不信这把药粉放不倒它。沈耀康身体还贫着血呢,虚弱不已,指望他,还不如指望自己。 狼是一种极机敏的动作,沈耀康不过是低声说了一句话而已,它便闻声看了过来。带着无比强悍的兽性,见着了活物,并且还是不怀好意的活物,下意识的就要往上扑。 狼扑了来,沈耀康没有躲,而是伸手将秦妙推开来。 这一瞬,秦妙跌在一旁,恶狼朝着沈耀康身上扑去,沈耀康目光沉冷刚毅地拿匕首朝着恶狼的脖子划去。可他要保证一个安全的距离,总不能没划到狼反倒让自己被狼给咬了吧?于是身子微微往后躲了躲。这一躲匕首就划了个空。 狼落了地,因为没有扑倒沈耀康有些浮躁了,这就要再朝沈耀康扑去。 秦妙趁着这千钧一发之际,快速的将手里那把昏迷药粉统统都洒到了那批恶狼的身上。 恶狼被突然出现的药粉味惹得很是暴躁,泛着凶狠绿光的眼睛看向秦妙,恶狠狠的龇了龇牙,霍地朝着秦妙扑去。 秦妙吓得没了主张,洒出那把药粉已经是壮了十二分的胆子,这会儿被逼到草屋的屋角,躲都没办法躲了!直吓的两腿打战。 这个时候沈耀康得了空档,毫不犹豫将手里的匕首刺向了狼腹。匕首赶在恶狼扑到秦妙的身上之前噗的一声没进了狼腹。恶狼堪堪在快要碰到秦妙的时候颓然倒在了地上。 看似沈耀康的那一刀起了作用,实则是秦妙的昏迷药粉将这匹狼跟弄晕了。不然以这畜生的体格和凶猛的兽性,小小的匕首刺了一刀只能让它更加的发狂而不是颓然倒地。 不管怎样,现在这匹狼被处理掉了。秦妙终于松了口气。抬手一擦,额头上满是冷汗。正想要坐下来歇一会儿,沈耀康却是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快走。这个地方不能呆了。狼是群居的,死了这一只,很快就会有狼群出现。” 秦妙的一口气没有松完,这会儿听到了这句话,顿时又提了口气在心里。是啊,狼是群居的动物。弄死了这一只,那些狼子狼孙公狼母狼老狼小狼们怕是要来报仇的。 于是不敢磨蹭,跟着沈耀康一起开始收拾东西。 说起来要收拾的东西并不多,马车坏了,马匹被狼咬死了,铁锅被狼舔过,陶碗太重。沈耀康将油灯衣物等放进包袱绑在身上,然后两人一人用草席卷了条被子这就离开了草屋。之前采的草药和摘的蔬菜是带不下了,只带了几把草药。中午吃的足,挺个一夜是没问题的。 出了草屋后,走了一段距离之后,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能去哪里。之前沈耀康身子弱,很少离开草屋,而秦妙有空间作弊,每次出门都在附近晃悠,从空间里面拿了东西之后就回屋去了。这会儿突然离开草屋,竟不知道什么地方才是安全的。 再说了,这山里是野兽的天下,他们也不晓得狼群会从哪个方向来啊! 沈耀康对着这一座座连绵起伏见不着尽头的大山看了一会儿,开口说:“与其毫无目的的瞎走,不若找个地势平坦的地方落脚。生一堆火把,万一狼来了,狼怕火。若是狼群不来,自然再好不过。” 秦妙虽然出自乡野,可是两辈子加起来也没积累到什么野外生存经验。这会儿自然是沈耀康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可是山林之中,山路崎岖,呈倾斜的状态,并且很多的地方根本就没有路。沈耀康带着秦妙在山林中转悠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一片还算平坦的空地。 在这片空地上安置下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黄昏时分。兜兜转转走了不少的山路,沈耀康这会儿已经累的不行,坐在地上直喘气。秦妙觉着这位沈家少主哪里都好,就是这身体差了些,若非真的虚弱,有怎么会这样不顾形象的直接坐在地上? 第253章 水路 秦妙这会儿也感觉很累了,可是没有沈耀康那么虚弱,她放下手里抱着草席和被子,查看了一下周围的地形。 这一查看,不由有些惊讶,这里不就是那山涧的附近吗?原来兜了一大圈,来到了山涧小溪的附近。还别说,这沈耀康选地方的本事还不错,这么一选就选到了水源附近。 既然靠近清澈的山涧小溪,那秦妙便打算去洗洗脸去去乏。 沈耀康这会儿需要休息,所以秦妙便一个人来到了山涧小溪旁。鞠了一捧水洗了把脸,清清凉凉的,顿时整个人舒爽了许多。 秦妙洗了把脸之后在山涧小溪的旁边坐了下来,仔细查看周围的地势,也不知道躲到了这里,能不能躲开狼群。 正看着周围山林的地势,眼角的余光冷不防的督见了一抹金黄。那抹金黄在秦妙眼前晃了一下正欲躲开,秦妙已经开口了:“小畜生,我看到你了,快些给我出来!” 灵鼠磨磨蹭蹭的出现在了秦妙的脚边,身上金黄色的皮毛湿淋淋的。它使劲地摆了几下身子,将皮毛上的水滴甩开,然后吱吱地叫了几声。 秦妙听了灵鼠的叫声,知道它已经找到了离开这深山的办法。可是刚刚她都看到了这个小畜生,它居然还想着躲开,定是想借机在深山里多玩几日。不由有些生气:“既然找着了离开这深山的办法为什么不早点回来告诉我?我看我以后还是将水果库的门锁起来好了!” 灵鼠虽然的确存了那么一点点的小心思,想借着寻找离开这里的路在这里多玩几天,可是天地良心,它也的确有很卖力的去寻找离开这深山的路径!这不才刚找到了路,还没来得及玩呢,就被主人给逮住了。 这也太冤了! 灵鼠吱吱吱地叫个不停,解释说:“主人啊,我这两天为了寻找离开这里的办法可真的是累坏了,你可不能不讲理。并且我吃了那些彩色的水果对你也是有好处的,你可千万不能将那水果库的门给锁了。” 秦妙听灵鼠找着了离开这深山的办法,不由好奇无比,迫切的想要知道如何离开这里。至于给不给灵鼠吃彩色水果,全都是小事一桩,懒得再去计较了。只问它:“你说你找着离开这里的路了。什么路?好不好走?” 灵鼠吱吱地回答:“我找的这条路,可不是走的。” “怎么说?”秦妙好奇。 灵鼠吱吱吱地叫着,指了指刚刚它从中钻出来的山涧小溪回答:“我查看过附近好几座山脉的地形,山路都特别的难走,消耗体力不说野兽还很多,不过谁让我是灵鼠呢,我那么聪明,很快就发现了走水路是个好办法。我就是沿着水路一路从山外面来到这条小溪的。” 秦妙想了想,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沿着水路,可以从外面进山,也可以从山里出去?” 灵鼠吱吱的作答:“对于我来说,自然可以沿着水路自由进山出山,可是主人你就不成了,因为很多的山洞都特别窄,就算你是小孩,也还是过不去的。” 秦妙听了恨不能将灵鼠给拍扁了:“这么说这个办法没有用,那你还说什么!” “主人,你别急啊,就是因为不少的山洞很是窄小你过不去,所以我才忙了这么久。特意找了你可以过去的山洞做了记号,现在你只需要做一条小舟,就可以上水路了。我已经在需要拐弯的地方标记了金黄色箭头,到时候你只需要沿着箭头指着的方向一路往前,就可以出去这深山了……” 秦妙听了灵鼠的解释,这才心中稍安。看来这个小畜生这两天还真做了不少的事情,自己刚刚对它的态度是不是太恶劣的些? 想起来刚刚和灵鼠的对话,不由想起来灵鼠说的那句,我吃了那些彩色水果对你也是有好处的。不由问灵鼠:“你刚刚说的啥,我怎么记得你说你吃了那些彩色水果对我也是有好处?我怎么觉着你是在蒙我呢,你吃了彩色水果,关我什么事?” 灵鼠吱吱吱地解释:“那些彩色水果是吸收了空间土壤里面的灵气长出来,且受到天上彩虹化身的颜色上色,等我吃够一定数量的彩色水果,拉出来的就不是金便,而是各种彩色的小宝石。这些小宝石可都是价值连城哦。” 秦妙现在被困深山,哪里还有心思想什么宝石,她空间里面的银子银子珍稀宝贝什么的已经很多了好吧。她这会儿琢磨着怎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做一只小舟呢?山林里面的树木倒是挺多,可是他们没有砍伐木头和切割木头的工具啊,难道就用沈耀康的那把小小的匕首?别闹了好吧。 想来想去,突然就想起来那辆摔坏的马车。那辆马车简单的改造一下倒是可以做一只小舟。上面的钉子什么的都是现成的,只需要改装一下就好。 嗯,只要今天晚上能平安度过,明天就回去草屋那里改造小舟去。 得了灵鼠说的这些消息之后,秦妙的心里踏实了不少。想起来自己来这条小溪也有一会儿了,再呆下去怕是沈耀康要等着急了。于是让灵鼠进了空间,她自己则离开小溪朝着沈耀康坐着的那片空地走去。 沈耀康走了不少的山路,实在是累得很了。好不容易找了片空地,在上面坐着歇息了好一会儿。眼看着天边的晚霞快要淡去,夜晚快要来临了,前去小溪边洗脸的秦妙居然还没有回来。不由有些焦急。 站起身来想去找那条小溪。 不料秦妙在这个时候回来了。面带喜色,很是欢欣雀跃的说:“我刚才去小溪边洗脸,看着蜿蜒留下山的溪流,突然就冒出来一个想法,山路难走,你说,咱们走水路出山会不会轻松一些?” 沈耀康拧眉想了想,觉着可行。走山路,兜兜转转,不累死也要被深山里的猛兽给咬死。若是当真有河里通往大山外面,走水路不失为一个以逸待劳的好办法。 第254章 狼群来袭 “走水路,便需要船只。砍伐树木现做怕是来不及,不如……”沈耀康犹豫了一下,开口说,“不如将那辆摔坏了的马车改装成一个简单的船只。先用着,等沿途见着了船只,再花银子买。” 显然沈耀康和秦妙想到一处去了,不过他比秦妙想的要周道一些,只要离开这人迹罕至的深山,见着了山民或者村民,就能想办法买船。 商定了船只的事情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不少,两人没有再磨蹭,开始捡柴生火了。必须要捡到足够多的柴,这样万一夜里狼群来袭时,不会因为柴不够用而葬身狼口。 离开深山求生的希望,其实还很渺茫,沿途的水路好不好走,一路上能不能遇见能卖船给他们的山民,都还说不准。可是就算是这么一丝渺茫的希望,两人都要努力的坚持下去。 坚持同这艰苦的生存环境做斗争。 一个是体弱少年,一个是八岁女童,万一今晚当真有狼群来袭,只能说除非神迹出现,不然两人不可能安然躲过劫难。 可就是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两人依旧镇定无比的捡着柴。秦妙很镇定,因为她有空间啊,大不了危机关头躲进空间了事,可是沈耀康一个体弱少年居然也非常的镇定,这便让秦妙很是佩服了。这人到底要有多大的无畏心,才能在这样的危难面前面不改色镇定无比? 天色越来越暗,直到天色黑透了,看不清除地上的柴了,两人这才停了下来,点了火堆,铺好了草席,准备休息。 这样的秋夜里,露宿山林会很冷,可是点了个火堆取暖,这样的秋夜也还过得去。 秦妙两世为人,还是头一回这样露宿深山,感觉很新鲜,原以为条件艰苦,这夜很难入睡。不想白天的时候斗恶狼爬山路累得很了,这会儿睡在火堆旁,卷着棉被,居然没多久就睡着了。 然而这一觉她并没能一觉睡到天亮,她是被那低沉的狼的呜咽声惊醒的。 狼群,终于还是出现了。 秦妙那朦胧的睡眼在看到这那一匹一匹的野狼时顿时吓得睡意全无,满眼惊恐。这狼群里面有大狼小狼,回想了一下白天在草屋里干掉的那匹狼的个头,觉着那狼在狼群里面的地位应该不低,看来今天夜里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秦妙这么想的时候,沈耀康见她看着狼群被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由开口安慰说:“不怕,有我呢。” 秦妙循着声音看去,便看到了火堆另一边席地而坐的沈耀康。他似乎从来没有睡,头发和衣衫都还是齐整的。此刻面色镇定,竟是在盘腿打坐。 秦妙揉了揉眼睛,觉着定是火堆的火苗扭曲的她的视线才会觉着那虚弱少年沈耀康是镇定无比的。可是揉完眼睛再次看去的时候,他的神情的确是镇定而雍容的。如此,不由有些钦佩他了。 狼群!深山里野性十足的肉食野兽野狼群!被这样的狼群包围了,身上仅有的武器不过就是一把小小的匕首,而且他不久前才刚受过一次极严重的刀伤险些流感全身的血而死,就算秦妙这几天用灵泉水给滋补这,可是这会儿他身体最多最多也只恢复了四成。 这样的情况下,他的内心到底需要多么的坚强和勇敢才会面对这么一大群的野狼显得这样的镇定雍容?并且还安慰她,有我呢,别怕。 秦妙是绝对不敢将自己的生死存亡交到他的手上。必定为难当头,光有一个强大的内心是不够的,有句话说得好,心强命不强,他目前的身体状况她做大夫的最清楚不过,爬个山路都累得直喘哪来的体力对付狼群? 所以,她还是赶紧的自己想办法吧。 其实若不是碍着沈耀康在场,这样的情形下秦妙早就躲进空间了事。可是现在事情紧急,她又不能直接躲进空间,少不得要叫空间里面的灵鼠帮忙了。 秦妙记得白天的时候就是她撒了一把昏迷药粉,这才在没有任何伤亡的情况下放倒了那匹野狼。现在么,她决定故伎重演,让灵鼠从空间里面拿昏迷药粉撒到狼群里,将这群狼统统迷晕。 可是狼群里面的狼太多了,空间里面剩余的昏迷药粉怕是不够用。秦妙想了下,决定将其他的药粉拿出来凑数,什么毒药粉了,过敏粉,痒痒粉什么的,能用的全都用上。 可是这些药粉放在哪里,灵鼠不一定清楚,与其让那小畜生在空间里面瞎找一通,不如秦妙自己用精神力从空间外面将空间里面的药粉找好交给灵鼠。 这一做法,秦妙之前从来没有尝试过。因为以她现在的功力在空间外面操控空间里面的东西会非常的耗费精神力。之前进空间对于秦妙来说很简单,找个没人的地方一闪身就进去了。可是现在情况危急,只能豁出去了。 暗夜沉沉,火堆的光线只能勉强驱赶一小片的黑暗。 而火堆外围十多米远的地方,暗淡夜色中,一双一双的狼眼在闪烁着至寒的幽幽绿光,鬼火一般,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毛骨悚然。 一匹匹的野狼都蓄势待发,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就等着火势一灭就朝着那两人扑去,咬住他们的喉咙,品尝他们的血肉…… 很不妙的,黄昏那一小会儿的时间里,秦妙和沈耀康两个并没有捡到足够多的柴。现在火堆燃了大半夜,剩下的柴已经没有多少了! 一切的一切,仿佛是天要亡了他们,除非神仙下凡,不然今夜就算侥幸不死也要去掉大半条命。 秦妙做着最后的努力。她拼尽所有的精神力终于将那些药粉全都找了出来交给了灵鼠。 灵鼠日行千里,速度极快,而且身子小,极难被察觉,只要它将这些药粉全都撒到野狼们的身上,等这一群野狼全都被药粉迷晕,毒死,或者被药粉折腾的满地打滚时,她和沈耀康就能从老天手里夺得一条性命! 第255章 身手不凡 灵鼠接受了这样一项艰巨的任务,被激发出了好胜心,当即就带着药粉出了空间。 秦妙心中略松了口气,只是刚刚精神力使用过度,这会儿累得几近虚脱。正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可后劲突然一痛,竟然生生被人给敲晕了! 眼下被狼群围着的就秦妙和沈耀康两个人,敲晕秦妙的除了沈耀康不作其他考虑。 沈耀康不知道秦妙暗中使用精神力和她空间里面的灵鼠沟通,他只是看到她看着狼群发呆,然后脸色越来越难看,以为她被这周围的狼群给吓住了,吓得脸色越来越白,最后竟然被吓得有些虚脱了。 想着这样的小丫头千万别被这狼群给吓傻了,没有被狼咬死反而被狼吓死,那多不值!干脆在她后后颈上来了一手刀,将她给敲晕了。晕过去了就不会害怕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秦妙被他敲晕了之后便人事不省,什么狼群,什么恐惧,什么死亡,统统的都和她没关系了。 像是一场电影被按了快进键,松开键的时候,只剩下了故事的收尾部分。秦妙幽幽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偎在一个人的怀里。 这人本就虚弱的身子这会儿更加的虚弱不堪,不仅气息微弱,身上亦染了好些的血痕,他一手搂着她,一只手紧紧的握着把匕首。火堆早已经熄灭,两人相互依偎着靠在一棵大树上。大树的周围满是野狼的尸体。 地上满是鲜血,浸透了黑褐色的土壤,血腥气弥漫在山林的空气中,一切的一切,都在昭示着昨夜曾发生过一场怎样凶险惨烈的厮杀。 秦妙从沈耀康的怀里退了出来,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那疲惫不堪,奄奄一息的样子,昨夜,他竟然一人之力斩杀了那么大的一群野狼!就算有灵鼠给那狼群撒了药粉,可是野狼是种多么凶猛的兽类,就算被撒了药粉也不可能瞬间倒下。昨夜的狼群,已然发狂!况且昨夜她给灵鼠的药粉乱七八糟,效用不一,不可能段时间内放倒狼群。 所以消灭狼群的办法只能是,厮杀! 秦妙心里越想越震撼,沈耀康到底藏得有多深?他当真只是外人眼中沈天那天生体弱从小困于一方天地封闭着长大的独生儿子? 同时又有一个疑问爬上心头,既然他能在身体虚弱的情况下徒手灭掉一群野狼,没道理那天会被人伤的那么严重啊。但凡有些武艺的人,都有一定的自保意识,断不会将自己胸口的命门暴露给敌手,更遑论胸口中刀险些流干全身的血而死。 秦妙这些日子,越是和沈耀康相处,就越是觉得他是个迷一般的人物。 正琢磨着这些的时候,沈耀康微微睁了眼睛,看了秦妙一眼,吃力的开口:“你醒了?那就好。没事了,都过去了。” “那些狼都是你杀的?”秦妙好奇的问。 沈耀康虚弱的答:“再如何凶猛,那也是畜生,人还能怕了畜生不成。” 这样的回答也太轻巧了些,要知道这深山里面折了壮年汉子不知道有多少,就是她家住着的唐家庄的邻村那座不大的后山里面都不知道折了多少的村民。 秦妙还想问问他昨夜到底是如何斩杀的狼群,可是沈耀康这会儿体力不支,竟是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秦妙叹了口气,本来想想着着急逃离深山那采来的草药怕是用不上了,现在看来,那些草药怕是不够用的。还好现在沈耀康晕了过去,她可以从空间里面弄点灵泉水出来给他擦洗伤口。灵雨水是不敢用了,那疗效太过显著,寻常人没法接受,还是灵泉水洗伤口,让伤口慢慢愈合的好。 至于之前胸口上的那道伤口,怕是要瞒不住了。昨夜他通狼群殊死搏斗,胳膊上,脸上,腿上,落下了不少的伤口,清理这些伤口的时候少不了要连着之前胸口的伤口一起清理,她的昏迷药粉昨夜已经全部拿来对付野狼,不能再药力让他昏迷,所以他难免的会发现他胸口的已经彻底愈合。 到时候该如何解释呢? 秦妙想了一下,从空间里面摘了颗红色的小圆果子,然后解开沈耀康胸前的绷带,用那红色的小圆果子在他之前受伤的部位画出了一道疤痕。空间里七色果树结的七色果子染布不褪色,同样的,这颜色落在皮肤上,也不会褪色,到时候他可以告诉他,因为用了奇药,所以伤口愈合较快,只是要永久的留下这道疤痕。 有疤痕,总比毫无痕迹的彻底愈合能让人接受一些。 其实正常的情况下,那样重的伤口,愈合的之后肯定是要留疤的。 既然胸口的伤口已经愈合,那么胸口的绷带便能腾出来包扎他身上其他的伤口。秦妙将沈耀康那满是鲜血的外衫脱去,松开中衣,检查他身上的伤势。 不知为什么,现在她居然没办法坦然的面对他不着衣服的躯体了。他俊秀的容颜,庸雅的气质,深沉的心机,高超的厨艺,不凡的身手,还有她对他诸多的体贴照顾,早已经在不经意间在她的心里烙上了痕迹。 他对她来说,再不是不相干的路人甲,而是这些天生死与共,并肩奋斗的密友。 此刻她的手指掬着空间里面的灵泉水给他清洗伤口,触碰到皮肤的时候,心里竟会微微的紧张和羞赧。 秦妙闭了闭眼睛,快速的默念了几句心法口诀,赶走心底的那一抹羞涩。自己今年才八岁,要到了少女时代才怀春呢,现在害个什么羞啊! 嗯,就当他是个普通的病人好了。秦妙飞快的做着手上的事情,给他清洗伤口,上金疮药,撕咬绷带包扎起来。 最深的伤口,在右手的小臂上,被狼爪爪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秦妙不得不弄了灵雨水滴在伤口上,见伤势略微愈合了一些,才上药包扎。最浅的伤口,在左侧脸颊,看上去是摔倒在地面时的擦伤。其他的伤口,分布在身体的各部位,深浅不一。 第256章 羞赧 经过了秦妙的料理,沈耀康身上的伤减轻不少。 因为这一次的大小各异深浅不一的伤口比较多,所以秦妙处理伤口的时间难免久了一些。 她在沈耀康的怀里醒来的时候,太阳才只升到半空中,待她替他处理完全身所有伤口之后,已经是中午了。太阳挂在正高空,直射地面。 秦妙从他的包袱里面取出一套赶紧的衣衫,替他换了。先换上干净的中衣,然后套上干净的外衫。衣带在左侧腋下打结。 秦妙将那外衫的衣带打了个结,之后长长的舒了口气,那一身的伤,终于算是都处理好了。一面松气,一面抬手擦着自己额上的稀罕。冷不防的就撞进了一道深邃且温柔的视线里,他什么时候醒的? 被沈耀康那深邃的满是柔情的目光一看,秦妙顿时羞红了脸,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和他拉开了一大段的距离。想着刚刚给他处理伤势,给他脱衣穿衣的情形,顿时就感觉脸颊被火烧着似得滚烫。连忙默念了好几遍的心法口诀,可是那口诀显然也不怎么管用了,只得借口说:“我去小溪边洗个手。”之后便逃似得走开了。 沈耀康看着秦妙急急忙忙躲开的背影,不自主的弯了一下嘴角。随后手臂撑着地面,吃力的坐直了身体。突然感觉身上的伤,好像没那么疼了。想想也是,被那么一位娇滴滴的小美人处理过的伤口,再疼他也不觉着疼的。 那一双明亮清朗的眸子,那一张白嫩得好似剥了壳的蛋的小脸,那一副美丽绝俗的姿容,那一手精湛无比的医术,她一身超越年龄的机智和胆识……无一不撩拨着沈耀康的内心…… 秦妙早前是个面黄肌瘦的乡野小丫头是没错的,可是自打秦家的生活改善了,又有了空间中灵气的滋养,她早就不再面黄肌瘦,日益的水灵秀丽起来。 自镇上来县里之前,她已经是同龄女孩儿中相貌不俗的了。来了县里之后,适逢空间升级,淋了一场灵雨水之后,整个人更是美得惹眼,那灵雨水有着极强的舒筋洗髓之功效,淋了一场那样的雨,整个人轻盈美丽的宛若九天下凡的仙女。 也亏得秦妙平日里都呆在那布店的后院里不大外出,即便是外出也因着她年纪尚小,回头率没有那么高。而冯三娘,秦少贤这些人和秦妙一个屋檐下住着,对于秦妙的这张脸孔早已经熟悉,不仔细看便发现不出来秦妙的大变化,只是觉着这丫头越长越水灵了。 眼下的秦妙,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的不显眼,可是假以时日,待秦妙个子长高,面容长开了,那时定会成为倾国倾城的绝色。 秦妙来到山涧小溪旁,鞠了一捧水,洗了把脸,感觉脸上不再那么烫了,这才在小溪旁找了一块大石坐了下来。听着潺潺的溪流声,心绪渐渐的平静下来。 想着刚刚那没有由来的羞赧,不由觉着自己这两辈子都白活了。先别说自己和沈耀康年龄差距大,身份悬殊大,门不当户不对,单是自己前世的那些感情经历都不应该有所心动。前世遭遇男友劈腿之后,她就发誓,此生再不在感情上面栽跟头。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她和沈耀康是绝对不可能的。 想明白这一层之后,秦妙的心就踏实多了。准备离开小溪,回去那块平地上看看沈耀康。那里遍地鲜血,狼尸成堆,可以的话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恰在这个时候,灵鼠在空间里面睡醒了,见空间外面秦妙已经醒了,忙献宝似得说:“主人,主人,告诉你一件惊天大秘密!那个沈家少主可真是了不得啊!昨夜你晕倒了是没看到,我却是看的真真的。那那一身功夫可真是俊啊!那一招一式,当真是翩若惊鸿,矫若游龙,身体虚成那样都能徒手杀了那么多狼,这若是身体强壮,那么一群狼还真不够他看。” 秦妙知道沈耀康是个深藏不漏的,可是心里猜测是一码事,亲耳听到灵鼠这么说又是一码事。心里再次升起怀疑,既然他的身手这样好,当初为什么会受那么重的伤,险些流尽鲜血而亡。 难道说,他是故意受的重伤?为的就是让针对他的人放松警惕?可那也不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吧?当时的情况那样凶险,若非她手里有空间里面的灵气凝结而成的灵雨水让奇迹出现,只怕他坟头的草现在都长老高了。 心思诡谲,城府深沉的人的行事方法实在不是她一个小丫头能琢磨得透的。 秦妙想了一会儿想不明白,便摇了摇头不再想了。准备离开小溪去看沈耀康,忽然想起来什么,附近找了一圈,找了几片大叶子,盛了一些溪水,这才朝着沈耀康呆着的那片空地走去。 走到半路,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将那叶片中盛着的溪水换成疗效惊人的灵雨水。想要尽快的离开这深山,身体太弱可不成。所以,还是给他喝一些宝贵的灵雨水吧。 沈耀康靠着大树闭目养神,同时不动声色的运功调息。额上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不成,身体实在虚弱,竟是连调息的力气都没有。原本上次胸口中刀就流了很多的血,这才几天的时间,血没养出来多少又流了这么多。 不过现在的状况已经比他料想的要好很多。他原以为自己灭掉了那一群狼之后会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的。不知道他昏迷了之后秦妙给他用了什么奇药,现在他不仅能正常的做一些小活动还可以试着调息。小神医不愧是小神医啊! 正在心里夸赞这秦妙的医术时,秦妙那娇小俏丽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那丫头手里小心翼翼的捧着几片大叶子,叶子中是晶莹的清水,原来她离开这么久不仅是为了洗手,还为了给他找水喝。 没看见水就罢了,一看到那晶莹剔透的清水,沈耀康顿时就渴了。秦妙将叶片送到他嘴边时,他想也没想的就将叶片上的水一气喝了下去。 第257章 本事人 沈耀康喝完了水后,扶着身旁的大树站了起来,对秦妙说:“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秦妙点头,这里血腥太浓,遍地狼尸,很容易引来其他的野兽。还是快些离开为妙。 沈耀康站起身,缓了缓,预期的眩晕感并没有袭来,这才放心的往前走了几步。惊讶的发现,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居然能自由行走。明明杀完了所有的狼之后已经虚弱的抬不起一根手指头了,没想到昏迷过去再次醒来之后体力居然恢复了这么多! 若非身上的伤口还在疼,现在他的身体状况都快要和遇到狼群之前差不多了。 想到这里,沈耀康朝着秦妙看了一眼,这丫头当真神了不成,居然能将他的身体诊治的这样好! 感觉到沈耀康的目光,秦妙微微一笑:“沈公子,我可是把我压箱底的好药都用到了你身上,你现在感觉如何?” 灵雨水的疗效奇好,想必沈耀康这会儿已经有所感觉,瞒着什么都不提,按照沈耀康那般机敏的心思只怕要心中起疑。倒不如直接说开的好。 沈耀康回了她一个暖暖的微笑,这丫头在替他系衣带的时候已经羞涩的满脸红霞,这会儿却又如此疏离的叫他沈公子,小小年纪,这心思还真难猜。不过难猜还是不难猜都没什么,一个女子,一生中最大的事情也不过就是个找个如意郎君而已。他只需要想办法成为她的如意郎君,就好了,不是么? 于是开口说:“小神医将平日里珍惜非常的好药都用在了我的身上,在下感激不尽。待离开这里之后定涌泉相报。” 沈耀康盘算的极好,有了报恩的由头,便能找着许许多多和她见面的机会。现在她还小,四季更迭,岁月如梭,时光过得那么快,她很快就会长大的。 秦妙早在刚刚小溪边洗脸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要和沈耀康划清界限,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从古至今都不可能幸福。生活不是童话,不能想得太美好。而且她已经想过了,之前之所以会对着沈耀康脸红,大约是因为做村姑做太久,见过太多满口黄牙的贫家庄户,突然见着这唇红齿白玉树临风的美少年感觉比较新鲜罢了。 那不是爱情,甚至连心动都不是,只是一时的错觉罢了。对,就是错觉。 秦妙想清楚了这一层之后不由点了下头,感觉自己分析的太对了。冷不防的,咕噜一声,肚子叫了。 她有些尴尬的揉了揉肚子,这个身体才八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昨天中午吃了一顿烤鱼之后到现在没吃一口东西。没有吃东西,身体又消耗的快,不饿才怪。 沈耀康和秦妙抱着各自的铺盖卷儿并肩走在一起,秦妙的肚子咕噜一声响,他自然是听到了。忙安排说:“咱们回去之前的草屋将草席和被子放下,然后下山捉鱼去。上次看到那水潭里面的大鱼还挺多。” 秦妙这会儿饿得很了,听到大鱼,立即就想起来昨天吃的那顿烤鱼。不由开口说:“要不还做烤鱼?” 沈耀康哪里有不答应的,她想吃什么都成,哪怕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替她去摘了来。 这天下午的光阴,便又是在爬山路中过去的。 两人先回到草屋。虽然这个草屋里面闯进来过一只狼,不是那么安全了,可是放眼附近的山林,除了这草屋一时间还真找不到更合适的安身之处。昨夜离开草屋是因为害怕狼群找来,可是现在狼群已经被消灭,回来草屋也没什么大碍。 回到草屋将铺盖卷儿放好了之后,两人便去了山脚的水潭捉鱼了。 沈耀康去找他上次用过的那根叉鱼的那根树枝了。秦妙站在水潭边趁机放了好几条大鱼到水潭里。那几条大鱼猛的从空间里面的灵泉小河来到这水潭里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游水。 秦妙看了一会儿鱼,抬起头来的时候冷不防的就看到了不远处岩石上金黄色的箭号标记。想着这个水潭便是水路的起点了。 目光沿着那箭号看去,便看到了一个岩洞。岩洞里面黑漆漆的,秦妙不得不叫了空间里面正补觉的灵鼠。问它:“你给找的这条水路可靠么?我怎么觉着有点够呛呢,山洞里面弯弯绕绕的,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怎么会呢主人,为了找出这条路线,我进山出山少说也有一百来趟,这条水路是目前按照你和沈家少主的条件能走的最优路线了!并且所有的岔路口我都做了标记,只要你们不是特别的倒霉,应该不会出问题的。”灵鼠胸有成竹的保证。 秦妙还是有些信不过它,低声抱怨:“我还不够倒霉么,出个诊都能掉到这么一个鬼地方。” “还成吧,那沈家少主不是把你照顾的挺好么?主人,你就放心吧,有那沈家少主陪你一起,你是不会再倒霉的,他可是个本事人啊!” 秦妙忙纠正说:“不是他照顾我,是我照顾他好不好!” 恰在这个时候沈耀康提着叉鱼的树枝走了来,好奇地问秦妙:“你刚才在说什么,可是在叫我?” 秦妙忙停了和灵鼠的对话,笑着对沈耀康说:“没啊,我自言自语在,你看这水里的那几条鱼好大啊!” 沈耀康顺着秦妙指着的水面看去,可不是么,那几条鱼还真大。提起手里的树枝,朝着水面比了比,有些远了够不着,于是扔了些鱼食到水面,吸引鱼儿游过来。那鱼食是他刚刚临时从树上捉的虫子,秦妙觉着那东西挺恶心的,可是水里面的鱼儿还就吃那套。 沈耀康认真的捉鱼的时候,秦妙站在一旁看着他的侧影。想着能让灵鼠那样的能耐的灵兽夸作本事人,可见沈耀康是真的很有本事吧…… 秦妙走神了,待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沈耀康已经叉了条大鱼并且动作极快的将鱼给挑上了岸。一个富可敌国的豪门大家里的少主,居然能在重伤的情况下这样利索的捉鱼,这还真是个本事人呐。 第258章 小舟 一条大鱼足够两人饱餐一顿了。两人都不是贪心的,见天色不算早了,这边准备提着鱼回去草屋做晚饭。 离开水潭前沈耀康用匕首杀了鱼剃了鱼鳞,就着水潭里面的水将鱼肉洗净。然后提着鱼肉一路往回走,边走边捡柴,这样等回到草屋之后就能直接生火烤鱼吃了。 整个过程都是沈耀康在安排,秦妙只不过在沈耀康砍柴的时候偷偷的弄了点灵泉水出来将鱼肉重新冲洗了一遍,因为总觉得那水潭里面的水有微生物,不干净。 草屋里面有猎户留下来的简单猎具,沈耀康用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铲挖了个坑,将被野狼啃得只剩下副骨架的马尸体给埋了,收拾了一遍草屋,这边开始生火烤鱼了。 那批野狼的尸体早就被狼群叼走。经过一番整理之后草屋又恢复了之前的安宁。 第一串鱼肉烤好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沈耀康让了秦妙先吃,他接着烤第二串,第三串…… 今天的烤鱼和上回的味道不太一样,可是一样的很好吃。秦妙饱餐了一顿,原打算在草铺上坐一会儿的。可是这深山里面的夜晚太安静了,她坐着坐着居然就睡着了。 睡的正香,感觉有人靠近,睁开眼睛一看,见是沈耀康走了过来正给她盖被子。 秦妙睡意朦胧之中道了声谢谢,然后躺在被子里面接着睡了。半睡半醒之间,忽然觉着白天的时候灵鼠有句话说的挺对的,沈耀康确实将她照顾的挺好。于是在这睡意朦胧之中秦妙对沈耀康又多了一个评价,他挺会照顾人的。 可是睡了没多久,秦妙又醒了。天还没亮,草屋里面夜色沉沉。她发现沈耀康并不在这草屋里面。恰在这时外面传来乒乒乓乓的敲打声。 秦妙好奇的离开草铺出了草屋,看到一块大石上放着盏油灯,油灯昏暗的光线里面,沈耀康正用草屋里面那些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猎具加上那把匕首改造这马车车厢。 为了干活方便,袖子挽到手肘处,白天里包扎的绷带这会儿暴露在空气中。油灯的光线里面隐约能看到那绷带上渗透出来的淡淡血迹,想起来他身上最深的一处伤口好像就是在小臂上。哎……这人也太能折腾了,就不能先好好的养一夜的伤吗? 秦妙走了过去,原本想劝他回屋休息。可是当看到那已经改造了一大半的马车,哦,不,现在应该叫小舟了的时候,所有的话就都说不出来了。 这条小舟和寻常的船只相比,可能有些简单和奇怪,可是以两人现在的情况看,这已经是一条很不错的小舟了。马车车厢的下半部分是小舟的舟身,上半部分的木料则被拆开,分别做成舟头和舟尾,舟底拼接得严严实实,一道缝隙都没有,舟身虽然是一块块木料改装,可是拼接的很巧妙,一丝缝隙都没有。 这会儿小舟已经基本完工,沈耀康正在想办法制作滑舟的桨。 若说之前看到灵鼠给标记的水路有些不放心,那么现在看到这条做工巧妙却又很结实的小舟时,秦妙那一些不放心便彻底的放了下来。以他们现在面临的情形,若是这条小舟加上灵鼠给标示的水路都不能让他们离开深山的话,那便是老天成心要让他们倒霉了。 秦妙自认为自己在这个时空重活一次应该不是为了来倒大霉的,所以这次她和沈耀康一定能顺顺利利的离开这深山。 沈耀康见秦妙凑了过来,忙关切的问:“是我吵醒你了?” 秦妙摇头说:“没有。是我自己睡的不踏实。”然后又说,“你的身体伤的这么严重,为什么不好好的休息一下?那辆破马车放在那里又不会跑掉。” 沈耀康摇头说:“不能再等了。这个地方不安全,越早离开越好。” 秦妙想了想,突然就想起来白天看到的那遍地的狼尸和满地的鲜血。那些极容易招来其他更加凶猛的兽类。草屋距离那个地方,说近不算近,但是说远也不算远,万一再遇上比野狼更凶猛的野兽,那还真的不好办。 这么一想,便觉得沈耀康做得这些事情很对。今夜辛苦一下将小舟赶制出来,等天一亮就可以离开走水路离开了。若是今夜不赶工,明天白天再开始做小舟,当天不能完成的话那么明天夜里少不得又要在这里住上一夜。 所谓夜长梦多,谁知道那夜里会不会被猛兽突袭? 秦妙想着这些,沈耀康那边却是温和的笑着:“别怕,有我呢,夜里风大,你再回屋睡一会儿,一切都准备好了我再叫你。” 秦妙心里被一股浓浓的温暖包围着,感觉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她看了眼沈耀康身上那略显单薄的衣衫不由道:“你知道夜里风大还穿这么少?我看这活儿都做得差不多了,不如你也回屋睡一会儿?” 小丫头这是在关心人?沈耀康那一双温润深邃的眸子这一瞬突地明亮起来。不过最终他还是拒绝了秦妙的话:“船身还需要加固,这事大意不得,毕竟是关乎性命的大事。” 秦妙劝不动他,只得自己回了草屋。可是这接下来的时光她却是睡不着了。坐在草铺上,抱膝看着屋外油灯旁高高的挽着袖子忙碌着的少年。明明他的身形那么羸弱,可是这一刻秦妙却觉得他仿若高大坚实的巨人一般给她坚定的依靠,给她甜蜜的温暖…… 清冷的夜风自屋外吹进了屋里。秦妙冷不防的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烤鱼香。站起身来找了一番,发现了一个布包,里面包着一包烤鱼块。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黄昏的时候提着鱼回来,片鱼烤鱼。最先烤好的她吃了。人小的好处就是饿得快,可是一吃就饱,因为人小胃也小。 当时她吃了两串多烤鱼之后就感觉很饱了。白天累得很了,一吃饱东西就忍不住的犯困。这一睡着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知道了。可是根据这布包中鱼块的数量来看,他好像一块鱼都没吃? 第259章 赶水路 统共就只捉了那一条鱼,出去她吃得那些,剩下的差不多就是布包里面这么多。沈耀康受了那么重的伤,忙活了一整天居然一块鱼都没吃?他将这些烤熟的香喷喷的鱼块全都收进这布包里,是打算带着在路上做食物? 一时间,秦妙的心里泛起淡淡的酸涩和浓浓的感动。她一直以为坠下悬崖之后她这个拥有空间的人才是掌握着主动权的主导者,可是什么时候起,沈耀康将她很好的保护了起来,而他挑起所有的重担抵住所有的风雨成了她的依靠和保护伞? 秦妙感觉眼睛有些湿润了,脸上不自主的扯开一个知足的笑容,如此荒山,能得此人相伴,其实也是件幸事。 而后不由感慨,沈家少主还真是个烂好人。是不是他对其他的人都是这样的好? 是的,也许他就是这么一个性子,温润醇厚,善待他人。假如和他一起坠崖的不是她秦妙而是别的什么人,他一样的会对别人好吧? 秦妙始终不觉得自己和沈耀康之间会发生什么感情,因为年龄,家世,人生追求等等的差别摆在那里,除了这几天的患难情,她和他之间是不可能发生别的什么感情的。她想她都活了两辈子了,应该是个理智的人了。 时间就是在沈耀康忙碌的身影和秦妙杂七杂八的思绪里面悄然流过。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居然就亮了。 秦妙拿了烤鱼块给沈耀康,让他吃一些填肚子。沈耀康推辞说昨晚已经吃过了。秦妙拗不过他,只得借着去打路上喝的清水的借口离开草屋,从空间里面拿了几只青苹果回来,让他吃些水果。 这一次沈耀康没有拒绝,吃了只青苹果,这就要准备上路了。 一只小舟,两只桨,一陶罐清水,几只青苹果,一包烤鱼块,一个包袱,这便是这次上路所有的行李。 秦妙帮着沈耀康将小舟抬到了山脚下。按道理她八岁的稚龄应该抬不动这样重的小舟,可是事关生死存亡并不是隐藏实力的时候,沈耀康面对狼群的时候都亮出了他深藏着的功夫,秦妙也不打算藏着,抬小舟的时候她使用了精神力,所以下山的山路很是顺利。 小舟放进了水塘里,沈耀康在水潭里重新捉了鱼,在岸边随便生了一堆火将鱼肉给烤熟了。这次没有昨天烤的那样仔细,只在鱼身上撒了盐巴和调味料然后一整条的鱼放在火上烤。 约摸小半个时辰,便烤好了两条鱼。而漂在水潭水面上的小舟一切完好,一点点的水都没有渗进去。如此不仅准备了路上的食物还检测了小舟的安全性。 一切就绪之后,两人将简单的行李搬上了小舟,木桨一划,这就在水面上飘出一段距离。 秦妙指着石壁上金黄色的箭号对沈耀康说:“这个记号,应该不是随便画的,想必之前也有什么人坠下了崖,后来寻了这条水路离开,沿途做了记号以供后人参考。咱们不如就按照这箭号提示的方向走吧。” 这个借口有些蹩脚,不怎么经得起推敲,既然人都沿着水路走了,如何还能回过头来做记号? 不过沈耀康听了秦妙的话并无质疑,用木桨拨了几下水,小舟就朝着那箭号标示的方向滑了去。 进了山洞,光线顿时就暗了许多。好在是白天,总会有一丝丝的光线从岩缝中透下来。使得这阴森的山洞中虽然暗淡可也不至于看不清楚水面。 两人计划着白天看的清水路的时候尽可能快的往前赶,晚上天黑下来看不清楚水面的时候再坐船中央休息。 两只木桨,秦妙和沈耀康一人拿一只。两人一个是八岁女童,一个是体弱少年,划船没有划多久便累得不行了。可是这山洞里面除了水就是潮湿阴冷的岩石,阴森森,凉飕飕的,不知道其中还有没有其他的什么未知危险,所以尽管累得不行了,也不能有半刻的松懈。 沈耀康浑身是伤,他是如何坚持下来的秦妙不知道,反正秦妙是偷用了精神力的,虽然用了精神力身体会被透支的厉害须得充足的睡眠才能调整,可是眼下岩洞里面实在阴森潮湿的厉害,她迫切的想要离开这鬼地方,生怕又被什么野兽给袭击了,一刻不停的划着桨,心里暗暗发誓日后打死她也不想进山了。 如此,整整一天的时间两人就这么机械的划着船。所幸这条水路还算太平,水面开阔,山洞也没有太狭小,按照金黄色箭号指明的方向一路向前划,小舟都没有触礁或者被山洞卡住等的意外发生,更重要的是没有遇上野兽。 中途两人简单的吃了一些烤鱼,稍稍填了一下肚子之后便又继续划船了,鱼骨头不敢乱扔,怕引来水下的水怪。 就这样,拼着老命的划了一整天。秦妙使用了太长时间的精神力,身体透支的厉害。沈耀康一说天黑了,停下休息吧,她便瘫了,胳膊再懒得抬起来一下。 天色的确是黑了,没有了从岩缝外透进来的光线,山洞里面一片黑暗,四面八方袭来的全都是阴森潮湿的水腥气。山岩之下,常年不见阳光的水,水腥气特别的大。并且入夜之后岩洞里面温度骤降,一人一条棉被已经无法御寒,须得两条棉被叠在一起围在身上才能抵御这湿冷入骨的气温。 好在秦妙白天累得很了,现在天黑了只想吃些东西填饱肚子然后好好的睡上一觉,至于怎么睡,她已经没力气去顾及了。 两人点了油灯,吃了一些烤鱼,又分食了一只青苹果,喝了一些清水之后,便熄了灯,依偎在一处,开始睡觉。两条棉被叠在一起盖住两人依偎着的身体,夜渐渐的深了,两人的睡眠也渐渐的沉了。 夜里赶水路太危险,万一一个不小心小舟触了礁被撞毁,那将是灾难性的损害!所以两人这一夜不着急赶路,睡得还算踏实。 第260章 天意难逆 秦妙感觉自己从来都没有睡得这样香甜过。不得不说,沈耀康的怀抱很能给人特别的安全感,并且他虽然身陷深山好几日没洗澡了,可是身上的味道依旧清爽宜人。 这些都不是秦妙刻意的去闻的,而是香甜的睡眠中无意识的钻进鼻孔进入梦乡的,忙里自己终于离开了这荒山,回到了唐家庄的那个家中,适逢春暖花开,阳光灿烂,鲜花朵朵,空气中夹杂着淡淡青草香…… 美梦还没做完呢,身子被晃了一下,睁开眼睛一看,入目的是不远处那潮湿的岩壁上青黑的苔藓,和近处那深碧色的水面。山岩的岩缝外透进来点点光线,天已经亮了。眼睛适应了岩洞里面的黑暗之后,这样的点点光线足够看清楚前面的水路。 沈耀康好像也是刚醒不久,正用手鞠了船外面的水拍在脸上醒神。只是,秦妙留意到他的脸色并不好,苍白不堪,嘴唇不仅没有血色还有些犯青。根绝医者的目光判断,他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他这是在拼命,拼尽最后一点力气要带她离开这山洞。 秦妙的心里有些酸涩,她开口说:“沈公子,不如今天你歇着,我来划船吧。” 沈耀康确实累得很。可是他怕这临时改造的小船不禁泡,赶路时间越久,船就越不结实,所以说什么都要以最快的速度出山。早上醒来的时候他是真的没有力气了,可是他死不足惜,若是带累秦妙那样好的小姑娘跟他一起死那就太罪过了。于是他挪到船便,鞠了一捧凉冰冰的山洞水拍在脸上醒神。他必须打起精神来! 秦妙便是在沈耀康往船边靠近时造成的船只晃动中醒来的。 这会儿她说让他休息,他怎么肯?只说是:“我没事,咱们要尽快的出去这山洞。” 秦妙知道,山洞的上面是大山,没有大山何来的山洞?也就是说,出去了山洞,就等于横穿了大山,穿过山脉,就等于出山了。 既然沈耀康固执的不肯休息,秦妙只能作罢。她的昏迷药粉用完了,只能等着沈耀康自己累晕之后在给他灌灵雨水修补身体了。 没有热水,只能将就着喝了一下清水,又吃了一些烤鱼做早饭。饶是沈耀康的厨艺再好,接连吃了两三顿的烤鱼这会儿秦妙也已经吃够了。收好剩下的烤鱼,两人便开始划船,全速赶路了。 秦妙一面划着船,一面内视空间。这两天她没空闲进空间收获水果,只见大片大片的果树上挂了厚厚的一层熟透了的彩色水果。灵鼠正唧唧吱吱的爬着果树,啃水果吃,吃得不亦乐乎,水灵灵的蓝色蜜桃,大颗大颗的粉色葡萄……可把秦妙馋得不行。 这些水果还是次要的,秦妙不知怎地就想起来中秋前的那天冯三娘在厨房里面炖的肉汤。兑足了大料,炖上一天一夜,那肉全都化到汤里面去了,香浓无比。可惜了,自己还没有喝到那肉汤就倒霉无比的跟着那更加倒霉的沈家少主坠了崖。现在想起来那肉汤,秦妙不由想着,那肉汤直接喝有些腻了,若是做面条的浇头肯定不错…… 想着这些,口水不自主的就流了出来,然后再咕咚一声咽了下去。 沈耀康知道那丫头肯定是在想好吃的,有心打趣几句,可是现在他的身体是真的虚弱透了。多说一句话都有可能卸掉努力攒起来的力气而昏倒。只能在心里计划着,若是能顺利离开这山洞,他一定请那丫头好好的吃一桌大餐以解她这一刻的馋嘴之苦。 秦妙这边想了一会儿肉汤便不再想了,因为只能想不能吃的滋味太难受了。分出一些精神力来问空间里面正大口大口的啃着果肉的灵鼠:“小畜生,你选的这条水路到底要走多久啊!我这都累得抬不动手了。” 灵鼠拿前爪擦了嘴上漏出来的果汁,外视了一下空间,想了一想回答说:“已经走了一小半的路程了,加油划船,再过一天多的时间就能出山了。” 听了灵鼠的这句话,就好像看到了下载进度条一般,心里有底多了。为了节省精神力秦妙不再和灵鼠对话。攒足了力气划船。 终于捱到了中午,秦妙提议停一会儿,吃点东西。 沈耀康答应了下来,缓缓的放下手里的木桨。可是长期维持的机械的动作停下来之后,严重透支的身体便再坚持不住,他想开口说话,可是已经不能够了,眼睛黑的几乎看不清楚东西,然后身体沉沉的倒在了船底板上。小船因着他的突然倒下剧烈的晃了好几下。 之后的事情,他便再没办法知道了,因为他晕了过去。 秦妙解开装着烤鱼的布包的手蓦地僵住,平衡了晃动剧烈的小船后,她小心的挪到了沈耀康的身边,扯过他一条胳膊把了把脉。脉象奇若! 秦妙不假思索的从空间里面舀了碗灵雨水出来,掰开沈耀康的嘴强迫他悉数喝下去。 其实沈耀康早在胸口中刀那次,就已经在阎王爷那里报了名。若非秦妙用空间里面灵气凝结而成的灵雨水替他愈合了伤口,只怕他早就不在人世了。可是灵雨水的修复能力再好,到底也打乱了人世间的自然规律。 伤口愈合了,血液却是不够。人体血液不足,就没办法给全身各部位输送养料,身体如果得不到充足的休养,严重透支的话,就算灵雨水将全身的各器官修复得再好也逃不过日后器官渐渐衰竭而死的命运。 有的办法用一次,那叫神迹。用得多了,就成了逆天而行。天意冥冥,如何能逆? 秦妙喂沈耀康喝下了一整碗的灵雨水之后,重新把了脉,脉搏逐渐的增强了一些。可是她的心里并不轻松,甚至还有些难过,沈耀康惹上了太子,就算出了山,大约也没办法好生休养身体。他是个心机深沉的人,亦是个好强的,事情不处理好,断不会好生的休息。 心里可怜沈耀康的同时又忍不住对那纷繁人世多出几分无奈。 第261章 上岸 安置好了沈耀康,秦妙便开始一个人划船。 其实她已经很累了,而是沈耀康倒下了,船上就只剩她一个,若她不熬下去,两人全都要完蛋。于是秦妙拖着疲累到极点的身体,继续坚持。 累到极点的时候,叫了灵鼠出来帮忙。原本只是秦妙看灵鼠在空间里面吃彩色水果睡大觉随口说了一句:“吃了睡睡了吃,当然胖死你!快点出来帮我划船!” 不想灵鼠当真出了空间,站在船舷上抱着沈耀康之前用的木桨,划一下,再划一下,就像蚂蚁虽小却能举起比身体大很多倍的东西一般,灵鼠居然将那个比它大很多倍的木桨摇了得似模似样。 秦妙这才得以轻松了一些。 秦妙和灵鼠一起划着船,划了整整一个白天,夜里略略休息了一下,第二天接着划。小舟一点点的在水面上前行,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距离出山的山洞越来越近了。到了最后秦妙累得几乎握不住木桨,坐在船里,任它自己往前滑。 终于小船就这样一点点的出了山洞,飘进了一条河流,河水缓缓流淌,带着小舟一点点的往前漂去。 河流两旁起初是荒芜的原野。时值秋季,河两岸的草木已经开始枯黄。渐渐的,就在秦妙精神力使用过度疲惫的几近晕厥的时候,河两岸隐约能看到村庄了。 灵鼠一路帮着秦妙划船,也累得够呛,小舟出了山洞的时候它便回空间睡大觉了。沈耀康身体透支的太厉害,喝下灵雨水之后除了脉搏强了一些,脸色略好一些之外,其他没什么变化,依旧是昏迷不醒。 秦妙无力的靠在船舷上,盘算着按照自己现在的状况还能坚持多久。其实真的坚持不了多久了,这个临时拼装的小舟在水里泡了两天三夜,现在木板的连接处被泡开,已经开始漏水了。 神啊,最困难的事情都已经克服,现在已经出了山,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掉链子啊! 就在秦妙犯难的时候,老天仿佛听到了秦妙的心声一般,不远处的小河边,居然看到了一个洗衣服的女子。 秦妙见着了那女子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抬起酸痛到千斤重的胳膊朝着她挥啊挥,拼尽全力叫着:“救命!救命!快救命啊!我们的船要沉了!” 那女子起初没怎么听到秦妙的声音,后来大约是见着了秦妙的船,又见她朝着自己挥手,这才注意到她的呼救。忙将洗衣服的盆子放到一旁,离开河岸找了根长长的树枝,朝着秦妙漂来的方向伸过去。 秦妙见着了救命的稻草被递过来,哪有不伸手接的道理。使出吃奶的劲儿,抓住那树枝,被那女子拖到了河岸边。 那女子是个极年轻的,最多不超过十八岁,可是却盘着妇人的发髻,应该是新成亲不久的小媳妇。小媳妇面容俏丽,身姿窈窕,若非这河不大估计她是没力气将秦妙连同整条小舟给拉上岸的。 秦妙上了岸后,央了那女子帮忙将沈耀康从船里抬出来。可是那女子乃是这时空典型的良家妇女,莫说抬沈耀康出船,她连沈耀康的衣服碰都不敢碰一下。沈耀康十五六岁,那女子最多不超过十八岁,男女有别,应当避讳,救人事小,失节事大嘛。 秦妙一面在心里感叹这时空的女子活得太迂腐,一面托了那女子帮着将船里的包袱,棉被等的搬出来,她自己则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将沈耀康从船里托了出来。 这条小舟到了最后已经不那么结实了,木头拼接的缝隙处渗了不少的水进来,两条棉被被水打湿,不是一般的重。秦妙看着那女子攒足力气将棉被给抱出了船的模样,不由觉得这女子迂腐归迂腐,性子却是极善良厚道的。救了人上岸,没有要报酬,没有询问身份,而是默不作声的帮人帮到底。 可见这女子是个可以相信之人。 于是对那女子说:“姐姐,我和我哥遇到了祸事,一路漂流至此,又累又饿,再也没力气赶路了,还请姐姐行个方便,收留我们几日。等我哥醒了,一定重重的给你酬金。” 秦妙对外称沈耀康是她哥,兄妹两个落了难才会到了这步田地。不然怎么说,说她和沈耀康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你们一路上都这样了,你作为女孩儿的名节岂不是早就毁的一点不剩了? 那女子听了秦妙的话,顿时就相信了,对秦妙说:“我看你哥哥的身体很是虚弱,需要好生将养,只要你不嫌我家简陋,那就尽管住下。” 秦妙忙不迭的道谢。 那女子笑着说:“这没什么,并不是什么大事。你先守着你哥哥在这里等一会儿,我这就回去叫我丈夫让他来背你哥去我家。” 这话一说,秦妙便知道这女子是真心的想要帮助她。于是感激不已的再次道谢:“姐姐,你真是个好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你都已经叫我姐姐了,说明咱们有缘是不是?快别这么见外了。”女子说完这话之后就朝着不远处的村落走去了。 秦妙在河岸旁寻了一块平整的地方坐了下来。心里面有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轻松和庆幸。仰头看了眼那秋日的蓝天白云,在放眼展望了下一眼能看到天尽头的平原,一时间连呼吸都变得轻松起来,真好,终于出山了!终于回到人间了! 心情一放松下来,巨大的疲惫感就潮水一样袭了上来,那女子带着她丈夫来背沈耀康的时候秦妙已经迷迷糊糊的躺地上睡着了。 “可怜见的,这个小妹一定是累坏了。”秦妙睡意朦胧之中偶然听到那女子的声音说了这么一句。有心想回应一句的,可惜身体真的是疲惫到了极点,精神力透支过度的结果就是她急切的需要睡眠来修复疲惫不堪的身体。 因为知道救她上岸的女子是个心地纯善之人,所以秦妙这一觉睡得很踏实。这一睡,就直接睡了个两天两夜。 第262章 听壁脚 醒来的时候是个黑夜。陌生的房间,陌生的摆设,但是那土坯墙和茅草房顶却并不陌生,因为秦妙唐家庄的老家里住着的就是这样的土坯房。 想起了唐家庄,秦妙便开始疯狂的想念自己的家人。爹娘,大哥二哥,四姐,还有娘肚子里的那个快要出生的小弟或者小妹。身处深山的时候一直都在想办法离开深山,现在终于离开深山了却发现自己如此脆弱,迫切的想要回家,和自己的家人在一处,没有危险,没有野兽,没有阴谋与算计。 睡眠得到了补充,这样的夜里秦妙醒来之后便感觉精神好极了。 正思念着家乡和亲人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丝丝不怎么和谐的声音。她竖着耳朵仔细辨认了一会儿,老脸顿时就变得滚烫无比,哎呦喂,这不是男女干那事时的动静吗?床板咯吱响,男的压抑,女的喘息…… 秦妙这才想了起来,将她和沈耀康从河里救起来不正是一对小夫妻么? 她在暗淡的夜色中环视了一遍这个狭小简陋的房间,发现自己躺着的和她在唐家庄的老家的那座小土坯房里面的草床差不多的床上,最下面铺垫了几层土砖防潮,土砖上铺着一层厚厚的干草,干草上铺草席,草席上面铺着铺盖的棉被。 这个小房间里面除了她此刻躺着的草床之外又临时铺了个草铺,草铺上躺着一个人。根据那人的身形来看,应该是昏迷着的沈耀康。 就这秦妙准备收回打量简陋房间的视线,翻个身安心睡觉时,只见那“昏迷着的沈耀康”居然先于她翻了个身,由平躺改为侧躺。 他醒了!秦妙心头一喜。正要开口和他打个招呼,恰在这时另一个房间里面的那对小夫妻做那事的动静突然就变大了一些。 于是昏迷了几天的两人便是在这样的让人脸红心跳的动静里面无声的对望了一阵,然后各自在自己的铺上翻了个身,装睡。 那种怪怪的感觉,再次在秦妙的心里升了起来。对外称沈耀康是她哥,可实际上他和她真没有半点关系,孤男寡女的一起听了人家小夫妻的壁角,哪怕她现在还只是八岁的女孩儿,脸上亦烫得厉害。 对于她这种现代穿来的人倒没什么,她怕沈耀康这样碰了她小腿一下就要为她负责的迂腐人回想不开。野狼群来袭的那夜他抱了她,船上赶路的时候他们挤在一起同盖两条被子,现在又一起听了这样的壁角,万一明天他又要提出对她负责之类的话可怎生是好? 他家大业大,难免的树大招风,吸引不少的麻烦,她还想好好的过一世的清净日子呢! 原本秦妙以为自己睡了那么久这个夜晚已经睡不着了。可是隔壁小夫妻制造的动静过去之后周遭的玩物便随着深沉的夜色安静了下来。秦妙胡思乱想了一阵便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睡得太久,肚子饿得厉害。秦妙下了草床,想去问那对小夫妻要点东西来吃。 天色不早,太阳快要升到正当空,快要到中午了。小夫妻中的男人出门做活去了不在家,小媳妇,也就是那日将秦妙从河里拖上岸的那女子正在堂屋里做针线。堂屋外面的一方小院看上去,根本就是再寻常不过的庄户人家布置。 院子的一角圈出一块鸡圈,里面喂了几只鸡。另一角上堆着一个柴垛。其余的地方空出来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秋日的暖阳洒落在院中的空地上,给这院子里面的气氛平添了几分温馨美满。 小夫妻两天自力更生,用自己的双手换来这一方稳定生活的温馨家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许他们不觉着这样的生活有什么精彩,可是秦妙作为一个旁观者却感觉这样的生活其实别有一番浪漫滋味在其中。 小媳妇见秦妙醒了,很是高兴,忙放下手里的针线活上前来拉住秦妙的手:“小妹,你醒了!这简直是太好了。你昏迷了那么久,我原本想要替你请大夫的,可是……我和我丈夫成亲的时候花了不少的银钱,手里的银钱真的不够请大夫……” 秦妙见这女子是个实诚人,便回应说:“姐姐不用担心,我没事的。”说完这句,正想着如何开口要吃的呢,谁知肚子已经先叫了起来,咕噜一声,惹得小媳妇捂着嘴笑了起来。 “厨房里面有烙饼,我这就去热上几张。你稍等一会儿。”说着便去了厨房。 秦妙打量了一下这对小夫妻的居住环境,真的很贫穷,家中没有一样像样的家具摆设,刚才聊天的时候还说请大夫的钱都没有。 哎……贫穷,从古到今一直都是最底层人民的苦痛。 沈耀康大约是知道白天里小媳妇一个人在家,所以为了避嫌他即便已经醒了还是躲在房间里面不出来。 秦妙进了厨房,帮着小媳妇烧火。小媳妇热了几张饼之后又煮了一锅粥,将自家舍不得吃的细粮拿出来煮的粥,为的就是给秦妙这对刚经历完劫难的兄妹补补身体。 秦妙吃了一张饼喝了一碗粥后便端了粥和饼子以及一碟子酱菜进了她和沈耀康住着的屋里给沈耀康送吃的。 秦妙本就是庄户人家出身,所以这些饭菜吃得还算顺口,要知道她刚穿过来那会儿老秦家连这对小夫妻的境况都不如,连粗糠野菜都吃过,现在吃着细粥和面饼感觉还不错。怕就怕沈耀康这种娇生惯养的富家少爷吃不惯这吃食。 没想到沈耀康一点都不挑剔,慢条斯理,庸雅贵气的将秦妙送来的饭菜吃了个精光。 沈耀康现在的身体状况确实需要多吃点东西好好补补。所以当秦妙看着他将碗里的最后一口粥喝下去后不由满意的笑了:“今后都要这样好好的吃饭。” 原本只是随口说的一句话,不料他竟然郑重无比的保证:“只要是你说的话,我定当遵从。” 遵从个什么啊!我说的话怎么了?我好像不是你什么人吧?秦妙压下心里那股子怪怪的感觉逃似得离开了这间屋子。 第263章 恩爱小夫妻 给秦妙和沈耀康做完了饭后,小媳妇便继续做针线了。手里缝着的是一件冬衣,男式的冬衣,不用说,定是给他丈夫做的。 她一面做着针线一面问秦妙:“我看你醒来之后气色好多了,不知你哥哥现在身体如何?需要请大夫的话定要告诉我,我家现在还有一些银钱,到时候再借一些来,总还是够的,万不能这样拖下去……”其实许多的庄户人家生了病就是害怕花钱请大夫生生拖死在家里。 秦妙听着小媳妇的话,不由心里暗笑,堂堂大富商沈天家的公子会没钱请大夫?可这些不好告诉小媳妇,只说是:“我哥他没有病,就是先天身体弱,好生的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他平日里吃些什么药我最清楚不过,明天我就出去给他采药去,大夫实在不必去请的。” 小媳妇听罢,点头说:“没病就好。” 说罢沈耀康的事,秦妙便开始打听现在所处的地方了:“姐姐,这个村距离唐县有多远?附近可以马车出租?” 小媳妇手里的针线不停,嘴上回答说:“我们袁村离唐县有些距离呢,赶马车的话要马不停蹄的走上一天一夜才到。而且都是小路,没有官道。我们这一带山太多了,通行很不方便,所以比较穷。” 秦妙暗道,我刚穿来的时候我家还没你家好过呢,嘴上安慰说:“穷不算什么,只要勤劳肯干,总会过上好日子的。” 小媳妇听罢笑了起来,放下手里的针线,摸了摸秦妙的脑袋:“是这个理。只要勤劳肯干,总会过上好日子的。”而后站起身,朝着院子外面走去,边走边说,“大牛哥说今天去打些猎物回来给你们兄妹补身体,我去瞧瞧他回来没有。” 大牛,应该就是小媳妇的丈夫,这个庄户小院的男主人了。 小媳妇出门去等丈夫了,秦妙则进了里屋,对草铺上躺着的沈耀康说:“我刚打听过了,这个村子叫袁村,距离唐县有点远,赶马车要一天一夜才能到。” 秦妙肯定是要回唐县的,大哥和冯三娘他们都在县里,她要尽快回去才能让他们安心。只是这会儿和沈耀康商量完回县里的事情后突然想起来一件极重要的事情,沈耀康当初就是在唐县里面被围困追杀的,这次他虽然坠了崖,可是好歹终于突了围离开了县城,身体略好一些之后应该准备着回齐州的沈宅,没道理再去唐县。 于是试探着问他:“要不,我帮你打听一下回齐州的路程?” 沈耀康笑着摇头:“不必,我和你一起回县里。” “可是……”秦妙不免担忧,“万一官府的人又追杀你可怎么办?” 沈耀康笑而不语。 秦妙看着他一脸奸计在胸的表情顿时明白过来,之前他坠崖时,追杀他的人便以为他死了。那么暗地里想要侵占他手里生意的太子和想要背叛他投靠太子的生意上的管事早就不会在花心思到他这个绊脚石上。并且明面上太子想借着楚县令栽赃四皇子的计谋已经得逞,犯不着再派人对这位沈家少主围追堵截了。 如何,又何来追杀一说? 只怕这位沈家少主劫后余生,好端端的出现在唐县中,打算去追杀曾经追杀过他的人也说不定呢?这人面上温润和气,可是无奸不商,能把生意做这么大,内里早就已经黑了心了。 这些都是沈耀康的事,秦妙琢磨出来个眉目之后便不想再费神。在她看来,沈耀康决定回唐县,不过就是多了个人给她作伴陪她赶路回县里而已。 至于回去县里之后的事情,那就分道扬镳,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重新回归路人的状态。 从头到尾,秦妙都不觉得自己和沈耀康有什么深入发展的必要。一场意外的交错之后,必定要重新分散,直到彼此为着各自的本分忙碌,淡忘掉那场意外交错。 小媳妇和她的丈夫一道回来了,带回来两只山鸡。 秦妙那天刚一上岸就昏睡了去,今天还是头一回见小媳妇的丈夫,那个被小媳妇喊作大牛哥的人。 这是个相貌很普通,身材却是极魁梧的二十岁上下的男人,血气方刚,英姿勃发,性格却是有些沉闷,不大爱说话,进了院子见着了秦妙只当是没见到,一个劲的心疼媳妇,帮着媳妇忙前忙后的。 小媳妇要烧开水褪山鸡毛,他便动作利落的烧开水。小媳妇要炖鸡汤,他便早早的将水缸的水都挑满,然后将院子里柴垛上的柴抱进厨房,在灶下塞得满满的。 人家这样恩爱,秦妙只能回避,躲进她暂时住着的那个里屋透过狭小的窗口看着院子里那对恩爱的小夫妻。心里不知怎的却想起来昨夜听的壁角,这样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这样娇滴滴的小媳妇,难怪夜里那么能折腾。 沈耀康躺在草铺上,看着秦妙小小的身子踮着脚尖趴在狭小的窗口上看着院子里忙活着炖鸡汤的那对小夫妻,感觉这丫头难得这样对别人的事情感兴趣,于是问她:“在看什么呢?仔细把人窗子给扒坏了。” 土坯砌成的墙不结实,土坯墙上那所谓的小窗子其实就是砌墙的时候留出一个空,空里支着几根木条,空不能留大,否则墙体不结实,说这空是窗子都有些不切实际,顶多就是个透气的孔罢了。 秦妙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也害怕自己再扒下去别把人家的土坯墙给扒塌了。转了个身,走到自己的草床上坐了,对沈耀康说:“我感觉救了咱们的那对小夫妻特别的恩爱。” “是么?”沈耀康语气突然有些冷淡了,“别告诉我等你长大了也想嫁那样的男人过这样的生活。” 秦妙还真没考虑过在这个时空嫁什么样的男人过什么样生活的问题,听了沈耀康的这个问题,不由开始考虑这事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考虑着玩呗。 不想沈耀康那边已经给出了强势的答案:“你答应我还不答应呢。” 第264章 雇马车 秦妙一听,不乐意了:“你答应还是不答应关我什么事,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 “关不关我的事你到时候就知道了,甭管你选什么样的男人,到了最后……”沈耀康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一双眸子格外的清亮逼人,自这间小屋暗淡的光线中看向秦妙,心里默念着,到了最后你会发现只有我才配的上你。 这话他没敢说出来,怕把她吓跑了。突然转移了个话题说:“这是五十两银票,你拿去托那袁大牛给雇一辆马车。我在此处躺了也有两三天了,身体已经没有大碍。” 秦妙接了银票,不由问他:“你出门不会就只带了五十两的银票?” 沈耀康回答说:“自然是不止五十两的。” “要不你再拿些银子出来酬谢那对小夫妻?你看他们人那么好,不仅收留我们还捉了山鸡给我们补身子。”秦妙想着,怎么也得给人家一百多两银子,把这几乎要成为危房的土坯房给换成青砖大瓦房吧? 不料沈耀康不同意:“钱这东西,并非是什么好东西。贫穷固然痛苦,可有钱人的生活又何尝轻松自在?突然得了许多银两会招人嫉恨不说,你就不怕那袁大牛有钱就变坏?” 袁大牛便是那小媳妇的大牛哥,也就是这个农舍小院的男主人,那个二十上下身形魁梧的汉子。 “你这铁公鸡,不想给钱就算了,哪里来的这许多的歪理?我倒是觉得那袁大牛是个顶老实憨厚值得依靠的男人。你给他再多的银子他也不会变坏。”秦妙说完这些反对意见之后便揣了那五十两的银票去找小媳妇商量雇马车回县里的事情了。 虽然沈耀康让秦妙去找袁大牛雇马车,可是袁大牛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她如何开这个口?倒不如去找小媳妇,让小媳妇再和袁大牛提雇马车的事情。 袁大牛老实本分到除了自家媳妇,连她这个八岁的丫头片子都不搭理,怎么可能会有钱就变坏呢?秦妙再次推翻了沈耀康的话,想着他定是那晚匆忙出逃,没有带多的银票再身上,可若是说没有银子又怕损了他富可敌国的沈家少主的脸面,所以才扯出那许多的歪理。 秦妙来到了厨房门外,见那小媳妇正揭了锅盖搅拌锅里的鸡汤,不想那锅盖太烫,她一不小心就烫到了手。袁大牛慌忙上前将她被烫到的手指攥到手里,关切的问:“阿梨,你没事吧?” 小媳妇抽回手指笑着说:“就烫了一下而已,没事的。瞧你紧张的,快去忙你的吧。这鸡汤还得再炖一会儿。” “我没事忙,这鸡汤我来炖吧,你回屋歇着去。”袁大牛不容分说的替了小媳妇在灶下坐了,开始往锅底添柴。 小媳妇拗不过他,终于还是离开了厨房,回了堂屋,继续做针线。此时天色已经不算早了,快要到日落黄昏。 秦妙凑到小媳妇的身边,笑着说:“刚刚我偷听到了,原来姐姐的名字叫阿梨。” 小媳妇微微一笑,回应说:“是啊,我出生在梨花盛开的季节。所以我爹给我取名叫阿梨。” “既然是梨花盛开,为什么不干脆叫梨花?”秦妙随口好奇的问。 阿梨拿在手里的针不由在缝了一半的棉衣中停了下来,微微叹了口气,思绪像是飘到很远很远,幽幽的道:“这大约只有我爹才知道为什么了,可惜……我爹他走的早……” “对不起,提到阿梨姐你的伤心事了。”秦妙道歉说。 阿梨摇头:“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秦妙忙换了个轻松的但是八卦含量很高的话题来聊:“阿梨姐,我看袁大牛对你可好了,你们是自由相恋呢还是媒婆撮合?这小子过得这般恩爱,还真让旁人见了眼馋呢。” 果然阿梨一听不由羞红了脸,可是却忍不住笑了,点了下秦妙的额头:“你这丫头,还以为你是个懂事的,原来这般精怪。小小年纪就知道拿人家打趣了?” 秦妙玩笑说:“没办法啊,谁让我早熟呢?阿梨姐,你快说啊,你和袁大牛是怎么认识的?” 阿梨虽然面皮薄,可也禁不住秦妙这样一再的追问,推辞不过便如实说了:“大牛哥自小吃苦,他亲娘走得早,后娘对他很是苛刻,他不到十岁就离开了家自己谋生路,小小年纪就学了不少的手艺。而我是邻村的一个孤女,我娘也走得早,可是我娘走了没多久我爹也走了。” “我自小是跟着叔婶过日子的。可谁晓得我做再多的活儿婶婶也容不下我,竟将我卖给一个大户人家做小,多亏了大牛哥救下我,还帮我摆脱了那大户人家和我叔婶的纠缠……” 秦妙听到这里,心中了然,原来是两个苦命人的爱情故事。不过还好,现在两人总算过上了幸福生活。袁大牛有手艺,外面挣钱养家,阿梨是个本分勤劳的女子,在家看门生儿育女。如此生活,倒也别有一番浪漫在其中。 看着阿梨那满面红云的俏丽脸庞,秦妙忍不住玩笑说:“原来阿梨姐是为了报答袁大牛,这才以身相许的。” “你这小丫头,还真的是大胆。”什么以身相许,说得这样直接!阿梨的脸蛋不由又红了几分,因为想起来当初大牛哥向她告白的情景了。 这么一个小小的玩笑就能引得这女子脸上红云密布,如此女子,若是秦妙是男人见了也要忍不住疼惜了。哎……秦妙忍不住叹息,同样是女子,她就做不来这样的小性儿,她要开铺子挣钱,然后等功夫练好了去游历天下。 闲聊了好一会儿,秦妙这才想起来自己原本要找阿梨商量的事情。于是抛开阿梨与袁大牛两个的爱情八卦,说起了雇马车的事情。 沈耀康一介豪商家的少主,从小锦衣玉食的享受着,在这样的破旧的土坯房里面躺这么两三天,已经是极限。可不得尽快的想办法离开么。 第265章 人皮下的狼 阿梨是个十分良善的女子,马车的事情很快就说好了。接了秦妙给的五十两的银票,说是让袁大牛不超过两日就将马车给雇好。 这天秦妙喝到了很是地道的山鸡汤,味道好极了。沈耀康也喝了两碗鸡汤。鸡汤虽补,可是他的身体虚的厉害不是两碗鸡汤就能补回来的,还得吃药。 第二天秦妙打算出去采药,空间里面之前种下去的药材现在长得很好了,之前种下去是一小片,现在都繁殖成一大片了。只要能找着一个合适的时间和地点,她就能将空间里面种植的草药给拿出来。 可惜袁大牛做事的效率实在太快,秦妙刚和阿梨商量完出门采药的事,袁大牛就回来了说马车已经雇好了。考虑到屋里躺着的那个身体不太好,所以雇了一个宽大点的结实点的马车,雇车的银钱便多花了一些,用了七两银子,剩余的四十三两现银一个子儿不少的都给了秦妙。 银子不是秦妙的,秦妙自然不会收,正想询问一下沈耀康的意思。恰在这个时候,沈耀康从屋里走了出来。身上的衣服虽然有些皱,可却是洁净齐整的,这厮在那间暗淡破旧简陋到极点的小屋里躺了三天多居然一点也没有染上灰尘,依旧庸雅贵气,卓然不俗。 “四十三两现银送给兄台和嫂子,多谢二位收留我们兄妹两个。”沈耀康将秦妙手里的现银放在了堂屋里那张黑漆漆的简陋破旧的木桌上。 阿梨连忙推辞:“这些太多了!我们也没做什么事,怎么能收你们的钱呢。” 袁大牛也推辞:“我媳妇说不要,这银子你们拿走吧。” 这对小夫妻见四十三两银子太多,说什么也不要,可是秦妙却觉得按照沈耀康沈家少主的身份,酬谢了这么去去四十三两银子实在太少了。这人之前不是说不给谢银吗?现在怎么又给了?这位沈家少主,她还真是猜不透。 人家小夫妻两个一个劲的推辞,沈耀康这边居然理都没有搭理,直接问了马车雇好后停在了哪里。袁大牛回答说:“停在了村口。” 这位沈家少主居然就这么直接离开了这户农家小院,到村口去坐马车了。秦妙不得不丫鬟似得进屋草草收拾了包袱,追了出去,坐马车回县里。 马车很普通,不过就是略宽大了一些,里面安置了一个比较舒适的小木塌。 秦妙爬上马车的时候沈耀康已经在那木榻上坐了。 秦妙将包袱朝他身上一丢,自己找了地方做好。掀起车帘,朝着阿梨家住着的方向看去。看了一阵忍不住回过头来埋怨:“沈公子,你刚刚是什么态度?人家推辞你的谢银,你好生说几句话怎么了?居然招呼都不打一声的就走掉了!原来你和温和儒雅的气质不过就是张面具,面具下面是嚣张不可一世的桀骜真容。” 沈耀康听罢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而后一撩袍角,在木榻上躺了下来。 秦妙有些恼了:“我若是那袁大牛,肯定是看不惯你那嚣张的傲慢姿态。” 原以为他会继续在木榻上躺着不说话,睡在他竟然接了一句:“他不敢。” “不敢?”秦妙一脸鄙薄的反问道,“你以为你是谁,他如何就不敢了?” 沈耀康温润俊秀的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秦妙是越发的看不懂他了,和他说再多也是没用,干脆闭了嘴不再说话。反正回了县里之后她就和他没关系了。 马车行了起来,车轱辘在凹凸不平的小路上碾过,马车不可避免的有些晃动。秦妙扶着车厢里面的扶手,努力的稳住身体,想起来等这辆马车停下来的时候自己就能见到大哥了,心里不由充满了期待。 回想之前几天遭遇的种种,只感觉是做梦一样。等回到县里之后,生活将会按照原有的轨迹,一切照旧。 想起来阿梨,秦妙觉着那四十三两银子虽然不多,但是也足够改善他们小夫妻的生活了。但愿她能和她的大牛哥一辈子这样平淡幸福的生活下去。这个袁村于秦妙来说,也将随同坠崖之后那些事情被掩埋在记忆深处。像是一个虚空的梦境,梦境再真实,梦醒了之后照样要消散,眼前面对的终究是属于自己的现实人生。 马车微微摇晃着,沿着崎岖的小路一路向前。 秦妙一直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去看车厢里那方木榻上躺着的沈耀康。这位沈家少主对她来说,便是那梦境里面的最后一幕,等马车停下,和他分道扬镳了,她将彻底抛却梦境回归现实。 可沈耀康这边像是看透了秦妙的这一心理似得,见她这么久都没说话,不由率先开口说:“我的身体,日后还得烦请小神医多上心,见识了你的医术别的大夫我是都看不上眼了。” 秦妙立刻推辞:“沈公子谬赞,天下之大,人外有人,比我医术精湛的大夫多得是,沈公子家大业大定能找到更好的大夫。” 沈耀康像是没听到一般,已然下了决定:“等回到唐县,我便差人去你那里拿药。你之前给做得药丸就挺好,一次吞个几粒就好,比喝那些苦汤子好过多了。” 秦妙恼了,这是在耍无赖么?干脆也直接挑明好了:“我很忙,大约是没空给沈公子你做药丸。” 沈耀康从木榻上坐了起来,庸雅清贵的理着刚刚睡乱了的发丝,嘴上则慢条斯理客气有加的说:“看来是我送给小神医的酬礼太少了,等我回了县里,定会重新备了谢礼,给小神医的家人送去。对了,听说你的母亲快要生了,你说我送一尊金佛保平安可好?” 秦妙顿时就怒不可揭的站了起来:“沈耀康你无耻,居然敢拿我的家人威胁我!” “你我已经这样熟了,不用叫名字,叫我阿康就好。”沈耀康笑得暖如春风,客气有礼。 秦妙抬手指着他骂:“我算是认得你了,你就是一只笑面虎!披着张人皮,里子里就是匹狼!” 第266章 元色布庄 “什么虎啊狼啊的,小神医,小姑娘说话得注意分寸。”沈耀康依旧笑得客气有礼,一双深邃得看不见底的眸子看着秦妙,“我对妙妙你可是一番诚挚的爱慕之情,此情天地日月同鉴,并无任何的歪心邪思,为何你要这般拒我于千里之外?” 秦妙活了两辈子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厚脸皮的人,此人脸皮奇厚,心肠奇黑,难怪能在尔虞我诈的生意场上混得春风得意。被他一通话说的尽无言以对。什么诚挚的爱慕之情,什么此情天地日月同鉴,还能再肉麻一点吗? 若不是想尽快的回到县里见大哥,秦妙这会儿真的很想跳马车,再不要和这样一个伪善到极点的男人同坐一车。 沈耀康看出秦妙的厌恶,却也不恼,这个小丫头和寻常女子不同,小小年纪便有主意的很,寻常的追求与示好,她是不会看在眼里的。只能比她要强势一些,一步步的合围,让她无路可退,方有可能获得她的芳心。 秦妙不想和沈耀康再聊任何的话题,也没办法跳车逃开,只能在车厢壁上靠了,闭目养神。这个时候又听到沈耀康说:“妙妙,你现在还小,以后有的是时间看清楚谁才是对你最好的。” 秦妙眼睛都没睁,淡淡的回应:“我年纪小,难道你的年纪就很大?对我最好的自然是我的家人,而有的人,戴着伪善的面具,看着是个人,其实却是个心机深沉的魔鬼!” 有的人,虽然不是你的家人,可是在坠崖之后那样艰苦的条件下宁愿自己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也坚决不让你受一丁点的苦。难道就不是对你好?沈耀康云淡风轻的微微一笑,没有争辩,也许,他对她还不够好。 他没有再说话,她自然不会找他说话,车厢里面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安静的能清楚的听到车轮碾过小路上凸起的石块的声音。 车厢外面的天色,随着时间的静静流淌,一点点的暗了下来。 车夫应该是来往村里到唐县很多次的经验充足的,恰好赶在黄昏的时候来到了个小镇,停在了镇上的一家客栈的门外。 沈耀康下了马车,进了客栈,订了两间上房。 经过这些天在外面的风餐露宿,秦妙今天晚上终于能住上像样的房间了。跟着店小二进了这间上房,见布置的还算整洁,便住了下来。 沈耀康是沈家少主,手里不缺银子,所以当店小二将一桌丰盛美味的饭菜送进客房的时候,秦妙欣然享用了。 时隔这么多天,终于算是吃上了一顿像样的饭菜。吃饱了肚子之后赶路一天的疲惫袭了上来。秦妙直接熄了灯开始休息。 第二天一早醒来,吃了店小二送来的精致早餐,下楼来准备继续赶路的时候,却没有看到沈耀康的影子。 难道他提前走了?狐疑的出了客栈,看到了昨日乘坐的马车。车夫准备就绪,就等着赶车上路。 秦妙和车夫打了招呼,绕到车厢入口,爬上马车的时候,不由愣住,马车里面居然是空的,木榻上干干净净,既不见沈耀康其人,又不见他的包袱。难道说他昨天赶路太累今天睡了懒觉? 恰在这个时候车夫的声音飘进车厢:“那位公子天不亮就走了,离开的时候吩咐我好生将你送回家。” 听说沈耀康先走了一步,秦妙的心里说不出来是满意还是失落,答应了一声之后让车夫快些赶路,争取晚上天黑前能回去县里。 车厢里面空荡荡的,秦妙坐在木榻上,这个昨天沈耀康坐着的位置。坐累了便斜躺一会儿,躺累了再坐一会儿。没有人说话的时间有些难熬,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来深山里面的时光。一起相处了这么些天的人,说走就走了。 原以为要到县里之后才分道扬镳,不想他居然不声不响的先走一步。 秦妙的心里泛起股莫名的烦躁,明明他走了之后,她的生活就能回归正常,可是为什么心里竟生出那么一点点的不舍?可是她怎么可以对那个虚伪的,伪善的沈公子不舍呢? 秦妙开始想布店开业的各种事情,想着想着,心里渐渐的平静下来。是的,之前种种都过去了。明天开始她依旧还是以前的那个赚点小钱,没事进空间种地练功升级空间的小神医。 时间一点点流逝,又是一天黄昏到来。 秦妙坐了一天的马车,耐心耗尽,频频的掀起车帘看着外面的景物。看到唐县的城门越来越近的时候,心里开始放松下来,真好,马上就能见着大哥,冯三娘和秋儿了。 马车靠近城门,然后进了城门,之后沿着县城中的石板街道缓缓向前。 离开这里还不到半个月,回来的时候一切都不是之前的模样了。 布店已经开业,秦妙在这条街的拐角处下了马车,远远的就看到了招牌上“元色布庄”四个大字。眼下已经是掌灯时分,可是布店里面依旧又顾客走进走出,看来生意很是不错。 秦妙进了店子,冯三娘正叫了冯秋在纸上写着什么。秦妙一时好奇,凑上前去看了眼。顿时引来冯三娘一阵惊呼:“妙妙!妙妙你回来了!” 冯秋也不写字了,毛笔往旁边一扔,一把扯住秦妙的衣袖:“妙妙姐,你回来了!这可真的是太好了!这些天可把少贤哥给担心坏了。” 秦妙讶异:“我不过是出一趟诊而已,怎么你们都紧张成这样?而且我有给我大哥捎过信啊,他为何还不放心?” 冯三娘回应说:“那天夜里,一个只坐着一个八九岁小姑娘的马车坠了崖,第二天就传开了。大爷特地打听过,那小姑娘的样子和你竟然八分像。当时大爷就险些吓晕了,好在你送了信回来,可是你那信写在一个布条上,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交代遗言……你说大爷能不担心嘛。” 秦妙回想起那晚坐马车出城门,被守门兵拦了盘查,情急之下将沈耀康移尽了空间,于是就成了只坐着一个小姑娘的马车坠了崖。 第267章 是不是你 也不知马车坠崖这事当时是如何传扬开的。 秦妙这会儿忍不住问:“三大娘,我大哥呢,他现在可在这元色布庄?” 不等冯三娘回答,冯秋抢先说:“少贤哥哥这些天除了去朱老先生那里听课,就是到处的托人去找你。” “可不是,为了找你大爷这些天要念书,还要找你,担惊受怕的可累坏了,布都没好好染,这不好些人来买布没有现货,谁家要什么颜色,我让秋儿先记着,回头让大爷赶紧的染了,省得人家下次来又跑空腿。” 秦妙听了冯三娘的话,情知自家的布庄生意还不错,看了眼刚刚冯秋写着的内容,只见他那稚嫩的字体写着:刘家媳妇,二匹湖蓝色,张家少奶奶,三匹大红色…… 字体虽稚嫩,可难得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写这许多的字,果然学以致用才是提高学问的硬道理。若非要帮着冯三娘记这样的清单,怕是秋儿也没那么大的动力去学字。 秦妙看着冯秋的字,冯三娘以为她再看店里的布匹销量,不无欣喜的说:“妙妙啊,你是不知道,咱们家染出来的布啊颜色好,不褪色,刚开始还有人不相信,说我吹牛,结果买回去一用,顿时就觉着好,回过头来一口气订了好多……就是大爷因为你的事很是担忧,每天染出来的布就那么几匹。” 秦妙听着自家的布畅销,心里很开心,对冯三娘说:“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回了嘛,以后我大哥安心念书,这染布的事情还是交给我,保管让这布庄里面的存货满满的。” “可不是,你能平平安安的回来,大爷肯定很开心。” 冯三娘这边正说着话呢,秦少贤便踩着暮色进了布店,一眼就看到了店子里面站着的秦妙,顿时喜出望外:“小妹?你回来了?” 秦妙见着了自己大哥,心里也生出欣喜来,欣喜之后倍感踏实:“是啊,大哥,我回来了。” “你这丫头,可把我吓坏了。”小妹不见了,便是他这个做大哥的照顾不周,幸亏还瞒着家里人不让知道,不然爹娘一准要气得来县里抽他。 秦妙笑了起来:“大哥,我不过就是出诊一趟而已,还专门给你送了信让你不必担忧,你说你这不是自己吓自己?” 说到出诊,秦少贤心里一直有个疑团,忍不住问:“妙妙,那天夜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传言说那天夜里一个八九岁女孩坐的马车坠了崖,我听着他们说的女孩儿的装束和你竟是一个样,妙妙,那个女孩儿到底是不是你?” 这个问题怎么好回答?如果说是,那么你为什么坠崖?坠崖之后又是怎么回来的?一连串的问题就会被带出来。说是和沈家少主一起坠崖的?那为什么出城门查验的时候马车上只有你一个?好吧,就算沈家少主当真和你一起坠崖的,那你们孤男寡女在崖下呆了这么多天,你作为女孩儿的名节不保啊! 因为怎么回答都不合适,秦妙便故意打了个哈欠,岔开话题:“大哥,我赶了一天的路,好累啊!” 秦少贤在听见小妹说好累后,心里的那些疑问统统放到了一旁,开口说:“房间收拾的好好的,你先去睡一会儿,等晚饭做好了再去叫你。” “那好,我这就去睡觉了。”秦妙从前面的铺面来到后面的小院,进了自己的房间,看着熟悉的床和被子,困意袭来,躺下之后就再不想起来。 原本秦少贤打算在晚饭做好的时候叫醒秦妙吃晚饭,可是秦妙睡得太沉,秦少贤想着她这些日子在外面肯定吃了不少苦,就没忍心叫她,让她安安心心的睡上一觉。 秦妙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起床后站在院子里面伸懒腰。看到天上的太阳光变得淡淡的,偶尔清风拂过,竟有些凉意,秋天已经到了,转眼间就又是一年冬天要来临。 院子前面的铺子里,冯三娘在接待着进店订布的顾客。冯秋不在家,大约是去朱老先生家里上课了。自家大哥也不在家,不用说,定也是去了朱老先生家里。 院子还是这方院子,人也还是那些人,可是出去几天再回来就不再是以前的模样了。秦妙记得自己中秋前夜出门的时候,前面的布店还没开张,大哥和冯秋还没有开始去朱老先生家念书。 所有的人和事,都在悄然的变化着。秦妙不由想起了沈耀康,中秋前夜她还只是个只知道偷摸进空间种田练功的小丫头,而现在,却是从沈耀康那里知道了这许多朝廷党争的秘密。 四皇子有没有被太子栽赃成功?楚县令有没有像沈耀康预言的那般成为两个皇子争斗的炮灰凄惨死去?太子想要吞下沈耀康手下的生意,可是现在沈耀康没有死,太子又会相处什么损招来害人? 这些问题距离秦妙的生活很远,按道理秦妙不用去想的,可是焉知她不会是下一个楚县令?总之还是要放明白一点,处处小心。庆幸的是自家的生意很小,不会如沈家那样招来各种的麻烦。 秦妙想着这些问题的同时进厨房吃了点饭,见前面的铺子里顾客不是很多,冯三娘应付起来游刃有余,并不需要她去帮忙,便又回了自己的房间。这次不是睡觉,而是进去空间收水果,给七色果树浇水,采七色果子做染料。 因为打算大批量的染布,所以这次每种颜色的染料都做了不少,之前的染料用小瓷瓶装,这回做的染料使用木匣子装,每个匣子里配个小勺方便取用,足够染上好些匹布料了。 做完了这些事情之后,不由自主的便想起来先前种下的草药。那些草药都是按照沈耀康需用的方子买的种子,现在这些草药长势很好,药性比普通药草好不少不说并且已经繁殖出了一大片地。 长势这样好的药草扔掉了可惜,可是做成药丸吧,岂不是自己找事?都决定了不和他往来了。 第268章 先生爱酒 想要将那些药草先收上来堆在地头,可是做完之前的那一系列事情秦妙现在有些累了。于是没管那些草药,出了空间准备眯一会儿。 谁知道冯秋回来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下午的什么时辰,反正还不到黄昏,冯秋已经从朱老先生家里回来了。这会儿正站在秦妙的房间外面拍门。 一边拍门一边叫着:“妙妙姐!妙妙姐!我有话要和你说。” 得了,这觉是眯不成了,只能等到晚上再睡了。秦妙开了房门,看着门外站着的穿着小小的书生袍,梳着总角小辫的冯秋,问他:“你有什么要紧事要和我说?” 冯秋满脸的光彩,一双稚嫩的眼睛特别明亮,他带着几分激动的说:“妙妙姐,今天朱老先生和我说话了,还特地将我叫到了书房里说话。” 秦妙顿时有些无语,不就是和朱老先生说了几句话么,你小子至于激动成这样?不过转而一想,他的师傅是朱老先生的大弟子,平日里虽然在朱老先生家念书,可不过就是在外院里坐一坐,很少能见着深居浅出的朱老先生。也难怪他被朱老先生叫去书房说话后会这样的激动。 只是,朱老先生一个年事已高的一代大儒,对于冯秋这个刚开蒙不久的小孩的功课一定不会感兴趣,叫冯秋去书房怕不是为了考校学问。于是问冯秋:“朱老先生都和你说了什么?” 冯秋笑得眼睛都要眯起来了:“朱老先生夸我呢。” “夸你什么?” “夸我和少贤哥哥的中秋礼送的好啊。”冯秋笑眯眯的答,“老先生还问了我,那些颜色不同的酒都是哪里得的。” 听了冯秋的前半句话秦妙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听了后半句之后才恍然大悟,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用七色的葡萄酿制了七缸颜色各不相同的葡萄酒,用七个铜质的酒壶分别装了一壶作为朱老先生的中秋礼让大哥和冯秋送给朱老先生做中秋礼。 这会儿看着冯秋的表现,秦妙不难猜测,那七色葡萄酒很得朱老先生的喜爱,为了喝口酒,居然将冯秋这小孩儿专门叫进了书房特别询问此事。 想着大哥被朱老先生收做入门弟子,特别教导,如此来说朱老先生也算是大哥的贵人,得了朱老先生相助,大哥日后的科举之路应该会好走不少。是大哥的贵人,便是自己一家的贵人,贵人爱喝七色葡萄酒,这有什么难的? 于是对冯秋说:“那七色酒乃是我用特别的药材和葡萄一起酿制出来的,不仅颜色好看酒汁澄澈,而且还有很好的保养身体之功效。”灵泉水酿出来酒,怎么可能没有养生功效。 “既然朱老先生喜欢,那我抽空再酿一些便是。” 听秦妙答应了下来,冯秋顿时高兴得不得了:“那我明天就去告诉老先生,过些日子再送一些那样的酒给他。” 送走了冯秋,秦妙出了房间。院子里的小厨房中冯三娘开始准备晚饭了,前面的铺子门关了起来。 秦妙走进厨房想要帮忙,冯三娘死活不让,让她在屋里歇着,说是大爷吩咐了,今天晚上要做一顿好的,给她补身体。才出门几天的时间就瘦了一整圈,可把大爷心疼坏了。 秦妙在厨房帮不上忙,便去了前面的铺面,翻看着货柜上的布匹。说起来,这货柜上面陈列的货品是真的可怜,只摆了简单的几匹布做样品,多数的顾客都是来订货,指明颜色和所要购买的数量,然后再约定日期上门取货。 真是难为了冯三娘,守着这么几匹简单的样品布都能将生意做得这样火热。那顾客订货的清单都已经列出一小沓的纸张了。 秦妙随手翻看了遍清单,看到其中有张清单上面贴着一小块布头,仔细看了冯秋的记载,才知道这块布头是顾客给得样品颜色,说是就按照这个颜色的染,秦妙留意了这个顾客的购货数量,居然一口气买了十五匹。 如此,秦妙多少看出来一点门道来。自家这元色布庄虽然成货不多,可是吧,有点类似私人订制的味道,您想要什么颜色都成,说出来,下个订金,等染好了您再来取,保管让您满意,不满意收钱。 这冯三娘的脑子还真是活络,这样一来既吸引了顾客,还避免了店里成品不足的缺陷,关键是染出来就能卖掉减少了库存积压。不错,这种做法真是不错! 秦妙正为冯三娘点赞呢,铺面的门这个时候吱呀一声被推开。 秦少贤走了进来,一脸的疲惫,可见在朱老先生那里念书没少用功。秦妙笑着迎了上去:“大哥,你回来了?三大娘正在做晚饭,等一会儿饭就好了。” 秦少贤微微一笑,行止沉稳的穿过铺面进了后面的小院,从水缸里打了盆水,洗过了手脸之后一面拿着棉巾擦手擦脸,一面温和的问秦妙:“小妹今天过得可好?” 秦妙笑着点头:“回到自己的地盘上肯定过得好啊,吃得香,睡得也香。” 不想秦少贤顺着这话问她:“这么说小妹前些日子在外面吃不好也睡不好了?不知小妹前些日子到底去了何处,过得竟是这样艰苦。” 昨天秦妙刚回来,秦少贤便问过她那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坠崖的那女孩儿到底是不是她。可是被秦妙一个哈欠给绕了过去。秦少贤见她这会儿精神不错,便又问起了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他一定要问个明白,不然这个大哥未免也做得太失职,总得让他知道自家小妹到底在中秋前夜出门去了哪里,又是被谁给害的接连几天不能回家,这样他才能替小妹除去这祸害,保护小妹之后不被人欺负。 可是秦妙这边听了自家大哥的问话,心里一阵烦躁,以前也没发现自家大哥是这样固执的一个人啊,昨天的问题,这会儿又问出来了。是不是今天自己不回答他明天后天每天都要再问一遍? 第269章 少主的名帖 因为不好再逃避这个问题,秦妙只能捏造个答案来回答自家大哥。不能承认坠崖的女孩儿是自己,也不能提起曾坐马车出过城。 想了想,回答说:“大哥,我那天夜里出诊,遇上了个很棘手的病人,我这些天一直都在那病人的家中给他治病。这不,昨天他病稍微好了些,我就回家来了。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那坠崖的女孩儿是谁,反正我这些天一直都在给人治病,忙得焦头烂额的,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知。” 秦少贤不怎么相信这个答案:“小妹,那坐着马车坠崖的女孩儿当真不是你?” 秦妙再次保证:“我那病人胸口中了一刀,险些流进全身的血液而死,我没日没夜的抢救他,昨天他的病情才稳定下来,你说我哪里有时间去坐着马车坠崖?” “你那病人是何人?家住何处?”秦少贤又问。 秦妙见他问得认真,不敢全部说假话,便半真半假的回答:“沈家少主沈耀康啊,他祖籍在齐州,不过他家在这个县城里面也有宅子。这些天我多半的时间都是在他家县城的宅子里面给他治病。” “这么说,你当真在中秋前夜出城,也没有坠崖?”秦少贤再次确认。 秦妙有些不耐了:“我的好大哥,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也不想想看,我若是坠了崖,现在哪里还能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 秦少贤想想也对,自己怎么就听信了别人的话觉着小妹一定是坠崖的那个女孩儿?装束一样又能怎样,天底下的小姑娘们穿得衣服本来就大同小异。并且中秋那天自己以外收到小妹让送的那个布条上也确实写着病人情况特殊,可能迟些归家。 既然小妹并非那也坐马车出城的那个小姑娘,所有的事情就都明了了。 事情就是这样的巧,恰好在秦妙回答完秦少贤的问题,秦少贤也相信了她前些天一直没回来是在给沈天独子沈耀康治病的时候,前头铺面的门被人拍响了。 秦少贤走了过去,开了门,门外的小厮见着秦少贤后很是客气有礼:“请问这里可是秦小神医的家?” 秦少贤点头。之前对于小妹出诊治病并无什么意见的他,这一刻忽然就很想将小妹头上那个秦小神医的光环给摘掉,他并不希望小妹多么的优秀,他只希望她能平安的生活,长大,嫁人,一辈子安安稳稳,无灾无难。 “我家少主前些天得了秦小神医的救治,现在身体好了许多,特地让小的来送谢礼。”那小厮说着从怀里掏出张名帖,双手呈到秦少贤的面前。 秦少贤接过名帖看了一眼:“沈耀康?沈家少主?” “真是。”小厮嘴巴很是伶俐,“我们少主为了表示对秦小神医的谢意,又得知秦小神医家开了布庄,特意让小的送了这张名帖来,拿着这张名帖去沈记布行,想要多少的布匹尽管提货就成,没有任何的人赶阻拦。” 秦少贤自己找的又供棉布的商家,并不需要去沈记布行提布,不过听了这个小厮的话后他的心里更加相信了秦妙的话,看来她前些日子当真是在沈家给沈家少主治病。 既然这谢礼是送给秦妙的,秦少贤这个做大哥的不好在中间说话,便让那小厮进屋喝杯茶,将沈家少主的话说给秦妙听。 那小厮是个懂礼的,说什么也不进屋喝茶,哪里有做下人的去主子恩人的家里喝茶的道理?坚持要在门外候着。于是秦少贤便让秦妙出来同那小厮说话。 秦妙本来是不想再遇沈耀康有半分瓜葛的,可是谁让那厮能掐会算,派来的人正好赶在自己给大哥解释前些天去处的时候来,不偏不倚的正好帮了自己一把,有了这谢礼,大哥便不会再提什么出城什么坠崖的事了,坚信了她前些天是真的留在县城里给沈家少主治病。 所以这会儿她不管情愿还是不情愿都必须要去见沈耀康的那个小厮一面。 名帖由秦少贤交给了秦妙,秦妙拿着沈耀康的名帖来到前头铺面的门口,见着了那小厮,问了句:“你家少主的身子现在可还好?”这句话肯定要问的,因为她给大哥说了她前些天一直在给沈家少主治病,大夫见着了病人的小厮,可不得问一句病情么? 那小厮笑着回答说:“多亏了小神医妙手回春,我家少主现在好多了,只是……只是少主他别的药吃不惯,就爱吃您给配的药丸。小神医,您看您能再给我家少主配些药丸吗?” 若是旁边没人,秦妙肯定是理都不想在理沈耀康的。那就是个披着人皮的黑心狼,哦不,是黑心狐狸,狡猾着呢。 现在么,大哥在身后不远处站着,她之前又和大哥说了自己前些天一直在县城里给沈家少主治病。病人想要吃药,大夫总不能爱答不理吧?于是秦妙只能忍了:“好说,一些丸药而已,待我配好了就给你家少主送去。” “那小的代我家少主多谢小神医了。”小厮客气不已的说,“明天这个时候我来取药丸就成,不用小神医跑腿。” 这么一说,那药丸秦妙是不想做也得做了。到了这一步,她若看不出来沈耀康那精明的算计她就妄为活了两辈子的人!这厮的心眼子也太深了,居然能算到她面对家人质问的回答,还能算好上门送谢礼的时间,并且还能一步步的让她没法拒绝的给他做药丸。 药丸事小,万一这小厮隔三岔五的来取药丸再说点别的什么事情,那她岂不是没办法和他划清界限? 好一个狡猾到家的沈家少主,算你狠! 秦妙心里将沈耀康骂了好多遍,可是当着大哥的面不能说旁的,只得笑着答应:“那好,那小哥儿你明天这个时候来取药吧。” 小厮送了名帖,得了秦妙的话,任务全都完成,笑嘻嘻的告辞了。 秦妙关了铺面的门,拿着手里的名帖回了院子。拉了张凳子,在院中坐了下来,看着那张鎏金的名帖心里很有些烦躁。 第270章 为你而死 秦少贤对她说:“采买棉布的商家我已经定下了,小妹若是……” 秦妙知道大哥的意思,是怕她不好意思当真拿着名帖去沈记布行提布。可是她怎么可能不好意思呢?那人算计了她配药丸,她断不会让他好过,既然摆脱不开这只笑面虎,那便能捞一笔是一笔。 于是对秦少贤说:“大哥,你找个时间,咱们一起去一趟沈记布行,将今年的白布全都给买了。”说是买了,实则是白要,拿着沈家少主的名帖上门,谁都没胆子收她的银子! 秦少贤想要开口劝阻,可是他知道自家小妹向来是个极有主意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给人治病收人诊金,天经地义。若是这诊金不收倒显得自家人懦弱怕事。秦少贤犹豫再三,决定这事不再过问。 正要回去房间,突然想起来什么,秦少贤又转过头来问秦妙:“既然前些天你一直都在县城里沈家少主处给他治病,那为何昨日归来时会说‘赶了一天的路’?” 秦妙冷说,赶了一天的路?她有说过吗?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是说过,昨天大哥问了那么多问题,自己不想答,就借口说赶了一天的路累了想休息。 撒谎还真是一件技术活。 秦妙想了想,回答说:“那是我去沈家城外的一处别院那里取药。佣人们分不清楚药材的好坏,只能我亲自走一趟。一来一去的可不就是赶了一天的路吗?药材取回来,原始让沈少主煎着喝,可是他醒来了想吃药丸,这不就让小厮来了咱们这里。” 这么一说,前后的事情就圆了。秦妙暗自抹了把汗。 秦少贤听了她的解释,心里再不怀疑其他,回了自己的房间看书去了。 秦妙仰头看天,只胸臆中缓缓呼出口浊气,事情终于算是过去了。 冯三娘在厨房里面忙活了好一阵,天色将黑的时候总算将饭菜端上了桌。菜色上还算丰盛,三荤两素一汤,摆了满满一桌子。 秦少贤心疼小妹前些天给人治病累着了,劝她多吃些。 秦妙夹了块鱼,放嘴里尝了一下,顿时就没了食欲。这一刻,她想起了沈耀康亲手烤得鱼块来。相比之下,冯三娘烧的这红烧鱼难免的有些乏味。 秦妙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的想起他,打起精神来吃了两碗饭后便回房休息了。 房间里面静悄悄的,秦妙仰面躺在床上,心里不由自主的回忆起了深山里面的时光。当时被困深山一门心思的想出山,现在出了山归了家,回想起深山里面的时光居然会感觉挺有趣的。 其实若是没有沈耀康后来的强势表白,秦妙的心里对他的印象还是挺不错的。毕竟那么一位富贵大家的少主,会做鱼会做菜会做小舟,长得还那么秀色可餐,风度翩翩,任凭哪个女孩儿看到了都会给打满分。 可是他心机不纯,连她这么个八岁女童都不放过,嘴上说什么爱慕,心里的心思肯定不干净。所以就算他是个全才又如何,照样给拉进黑名单。 想完这些后,秦妙便进了空间,照旧是忙着那些事情,给七色果树浇水,收获成熟的彩色水果。按照以往的习惯,这些事情忙完之后就该专心练功了。 可是今天晚上秦妙的心有些静不下来,因为要给沈耀康做药丸。药草空间里面种的有,都是现成的,而且数量还不少,拿到烘干库里炮制一下,用精神力碾成粉,用灵泉水和成泥,再团成丸,拿到烘干库里面烘干。这药丸就算是做成了。 按照沈耀康现在的身体状况,怕是这药丸需要吃上很长一段时间。身体亏损,一刀即可,养好身体,却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 秦妙没有那闲工夫三天两头的给他做药丸,今天晚上打算一气做上一大批,囤在空间里,免得他什么时候有打发个小厮因着什么由头来上门要药。 那片长势很好的药草,全都被她给收割了,统统的炮制了,碾成粉,和成泥,再一个一个的团成丸。 团药丸的工序太过单调,一个简单的动作不停的重复,怪无聊的。于是将腆着肚皮睡大觉的灵鼠给叫醒了,跟鼠辈聊天也好过自己一个人无聊啊。 灵鼠穿着身花哨的小袍子,打了个哈欠:“主人,大半夜的,能不能让我睡个好觉啊,你知不知道上次帮你划船我可是累惨了。” “就算累惨了,这都几天了,早就休养过来了好吧。”秦妙一面团着药丸,一面问灵鼠,“我那些彩色的水果你每天都偷吃不少,为什么还是拉不出彩色的宝石来?” “我的金便很值钱的好吧!”灵鼠被嫌弃了,顿时就恼火起来,瞌睡刹那间就消散了。 “说起来,还是主人你不够勤奋,我也不怕泄露天机,想要我拉出来彩色宝石也不是不可以,得等到空间下次升级之后才可以。”灵鼠瞪着鼠眼吹着鼠胡须嫌弃了回去。 秦妙扫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哦,原来如此啊,得在升级过一次之后才行。”说罢朝着存放彩色水果的仓库看了一眼,“那空间下次升级之前这个仓库还是锁起来的好。” 灵鼠顿时就蔫儿了:“主人,不用这么小气吧。” 秦妙冷哼一声,手上继续团着药丸。 灵鼠鼠眼骨碌一转,忙换了个话题:“主人,这药丸可是给沈家少主做的?” “你说呢?”秦妙手上的动作不停。 灵鼠说:“必须得给沈家少主做的,人家可是拿命护着你呢。不以身相许就算了,这药丸肯定是要多做一些的。” 秦妙手上刚刚团好的药丸一丢,瞪了眼灵鼠:“说什么呢,什么以身相许!” 灵鼠微微叹了口气:“那天夜里你晕过去了没看到,我却是看的清清楚楚,他身上的好些伤都是替你受的,难道你醒来之后没发现他身上到处是伤而你却是一切完好?” “他的功夫很是不错,若是只身一人,定能从狼群中全身而退。都是为了护着你,他拿身子给你当盾牌,我一旁瞧的清清楚楚,就算是为你而死,他也眼睛都不眨一下……” 第271章 他的心思 秦妙听着灵鼠的话,那种怪怪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手上团药丸的动作不由停了下来。 灵鼠像是找着了什么有趣的话题一般,接着说:“他胳膊上那道伤你瞧见没,当时他体力不支都要爬不起来了,不知道哪里冲过来一只狼照着你的脖子就扑了上去,他想也不想的用那条胳膊替你挡了,胳膊被那只狼咬在嘴里险些就废了……” 秦妙当然记得他小臂上的那道伤,那是他浑身上下最深的一道伤口。当时替他处理伤口的时候没觉着怎样,现在听着灵鼠的话,心里突然就烦躁的厉害。当即就阻了灵鼠的话:“你给我闭嘴,别再说了!再说就把你跟这些药丸一起给烤了!” 灵鼠立刻捂住自己的嘴,也不知道这些话怎么就犯了主人的忌讳。既然不让说,那它不说就是了,这就重新回到了自己的窝里,继续睡觉。 秦妙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一个八岁的丫头,前前后后和那沈家少主见面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他怎么可能会对自己有心思呢?之前她觉得他对她的那些所谓的表白是一种调戏行为,可是现在听了灵鼠的话心里是真的糊涂了,搞不懂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难不成他有恋童癖? 想来想去,越想越烦。药丸也不一个个的仔细团,直接用精神力胡乱揉成团,扔进烘干库里面烘干了之后统统丢进了一个大坛子里。这些药,只要他沈少主不拿它当豆子吃,吃上一两年是没问题的。 做完了药,秦妙出了空间,准备休息。 每次使用过精神力之后她就会特别的困,需要用睡眠来弥补因为使用精神力带来的疲惫,可是这个夜里真是活见鬼了,她居然睡不着!夜色暗淡,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睁着眼睛等到天亮了,院子里传来冯三娘起床做早饭的动静,秦妙这才起床,出了房间打水洗漱。 帮着冯三娘煮了一锅粥,烙了几块饼后,秦少贤也起床了,然后冯三娘回屋将冯秋叫醒。几个人围着饭桌吃了顿简单的早饭之后便各忙各的了。 秦少贤出门的时候想起来什么,折回来,进屋拿出一小串钥匙,交给秦妙:“这是染坊的钥匙,既然你回来了,那里还是交给你吧,我配的颜色没有你配的好。具体地址让三大娘告诉你,她去过那个宅子。” “好的。”秦妙接过钥匙的时候,一颗烦躁的心终于略略安定了下来。有事情做是件好事,这样就没有机会胡思乱想了。 秦少贤带着冯秋出了门,冯三娘整理了一下头上的发髻和身上的衫子,然后开了铺子的门,这便开始了一天的生意。 秦妙在冯三娘这里问清楚了大哥置办的那座用来做染坊的宅子的地址之后,找了个篮子,将昨天自己新做的好几个匣子的染料和冯三娘让冯秋给记得那一沓顾客订货的清单装了进去,揣着钥匙好那座宅子走去。 生活渐渐的回归了平静,染布将成为今后的日子里秦妙的生活中的主旋律。 她只是一介平民百姓,朝堂上,皇室中的那些天潢贵胄们如何相互掐架,都不关她的事。 这座宅子并不难找,胡同口进去走不到几步就是那宅子的大门。交通听便利的,以后大批量染布之后比较方便运输。 秦妙一面想着这些一面拿钥匙开了大门。绕过一道影壁,穿过前厅,便进了后院。 后院很是宽阔,看得出来,原先院子中的树木石景等的都被铲平。宽阔的院子里放置着不少可以升降的横杆,还有几个比浴桶还要大上一圈的染缸。 比较方便的是院子的角落里有一口水井,看来当初大哥挑选这座宅子很花费了不少心思。 秦妙看过了院子,又拿钥匙开了几间厢房看了一遍。所有的房间都是空着的,被前户主搬剩下的为数不多的简单家具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院里面的染缸的底部有染料的痕迹,可是厢房里面的却没有住人的痕迹,可见大哥之前并没有在这里住过。 秦妙挑选了一间采光不错的房间,当做自己的卧房。拿了笤帚打扫灰尘,一面赶着桌面上可以写字的灰尘一面计划着这个房间如何布置才比较舒服。 床是前户主淘汰了的,有些陈旧了。而且秦妙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床,所以得买张新床。 既然床要置办新的,那么衣柜,桌子,椅子等等的家具统统都翻新好了。这个宅子很是清净,既方便她染布还方便她进空间练功,所以这个卧房是要长期住下的。再世为人的人么,就得对自己好点,翻新一下家具也费不了几个银子不是。 秦妙将这间卧房打扫了一遍之后便又出了门。她准备去这县城里面的家具铺子里面瞧瞧。 镇上林木匠的家具铺子她看过,想必这县里的铺子应该比镇上的要敞亮些。 来到集市大街,打听了两次,终于找到了这家整个县城最大的家具铺子。门脸却是比镇上林木匠的铺子要气派,不说那大大的招牌了,单是这店门口的石阶都铺了好几层呢。 秦妙踩着石阶准备进店,不想刚踩到第二层石阶的时候听到店门里突然就传出来道声音:“妙妙!真的是你!” 秦妙循声望去,便看到了唐家庄唐栓家的大儿子,大狗。 大狗两臂的袖子挽着,袍子的袍角掖在腰带上,手上沾着几片碎木屑,一看就知道刚刚在做木工活。 “刚才看你在街上走,我还不大敢认,后来你来到店门口我才认出来。”大狗拍掉手上的木屑,放下袖子和袍角来到秦妙的面前,带着几分在外地见了老乡的喜悦说,“妙妙你这几个月的变化真大,我都快要不敢认了,看上去就像那大户人家的小姐似得。” 秦妙被逗乐了:“大狗哥你见过大户人家的小姐?” 大哥憨厚一笑:“这个倒没有。” “大狗哥你来县里有事?”秦妙问。 第272章 织布机 大狗再次憨厚的笑:“是啊,来县里做几天活,赚点工钱就回家去。”说罢带着几分腼腆的道,“我和小兰的婚期定下来了,下个月初八就成亲。” 下个月初八。秦妙算了一下,惊讶的道:“那岂不是没几天了?” 大狗点头:“在做几天的活就准备回家去。县里面的工钱给得高一些。” 聊完了大狗的事,秦妙忍不住问了下自己家里的情况。大狗回答说:“你们家的新房子盖得差不多了,年底一准能搬进去。秦叔和李婶都好着呢,现在秦叔在村里也是个体面人了,说的话比村长的话都好使……” 听着家里一切都好,秦妙的心里放心多了。 和大狗聊了好一会儿,秦妙这才想起来今天出门的目的,便让大狗接着忙,她挑选几样家具就走的。 大狗的性子随了唐栓,很是实诚憨厚,听说秦妙要买家具便帮着她挑了几样好木料的家具,还跟着送货的伙计一起去给她送了货。临走又帮着她从院子角落里面的水井里打了不少的水,直将院中那几口染缸都装满了才作罢。 先前在村里的时候,秦妙对于柳氏起意侵吞新磨坊的事情很是恼火。 可是来县里也有些日子了,随着元色布庄的开业秦妙对于之前的事情都看淡了不少。镇上的太丰粮店都送了人,还纠结着那磨坊做什么,自己早就不做粮食生意了。 所以今日大狗客气不已的又是帮忙挑家具又是帮着送货帮着挑水的,秦妙就是再和柳氏记仇也不好对大狗说什么。送大狗出来的时候便将话都说清了:“之前磨坊的事,就揭过不提了。只是还想请你再帮我一个忙,这一次万不能再从中生出龌蹉来。” 秦妙的话说的直接,大狗不仅没恼,还一个劲的赔不是:“先前都是我娘起了私心,后来小兰还说了我的,狗蛋也是极不赞成我娘的话,这次需要帮什么忙妙妙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一定给你做的妥妥的。” 大狗说着这话的时候,心里不由想起了自家小弟狗蛋的话,秦家一家人是个什么为人大哥你还不知道?妙妙是那种让你帮忙了会亏待你的人吗?娘因为二哥的死脑子不清楚了大哥你也跟着娘一起糊涂?你占了人家秦家的磨坊,以后让秦家怎么看咱们家的人…… 大狗当时被自家小弟狗蛋说得惭愧不已,感觉自己这个做大哥是白做了,竟不如八岁的小弟脑子灵光。有心想找秦妙赔不是,可是那时候秦妙已经去了县里。今天大狗这样殷勤的帮秦妙做事,其实也有想赔礼道歉的意思在里面。 这会儿秦妙既然先把话挑明了,大狗更是一个劲的赔礼说好话。 想起来当初找大狗设计新磨坊的事情,对于现在的秦妙来说早已经时过境迁了。她都不做粮食生意了,守着那磨坊也没用。县里的元色布庄生意好的话再加上之前太丰粮店的进项,足够自家人在唐家庄富甲一方生活得有滋有味。 于是对大狗说:“之前的事情不提了,那新磨坊就送给你家好了。只是这次我让你帮忙设计的东西你可一定要保密。” 大狗立即指天发了个毒誓。 秦妙见大狗是诚心诚意来帮自己这个忙,自己若是防来防去的倒显得小人之心了。便直接说了:“我想要你帮我设计一种可以提高效率的纺纱机和织布机。随便你怎么设计都好,总之一定要比普通的纺线和织布的速度快。” 大狗想了一下,这个忙他可以帮。不过要等亲事办完之后才行,开口对秦妙说:“我下月初八成亲,等新的纺线机和织布机设计出来,大约要到年底了。” 秦妙这边也不急着用这些机器,回答说:“这个不急,你根据你的时间安排。对了,你只需要设计草图就好。实物我自己想办法。”不是不相信大狗,而是不得不防着柳氏,万一柳氏见着了纺线机和织布机的实物又想占为己有怎么办? 大狗答应了下来。他知道秦妙对于磨坊的事情心里多少还有些疙瘩,只能这次尽量的将事情帮她做好,以弥补上次的不愉快。 大狗离开之后,秦妙关了宅子的大门,开始专心染布。 按照清单上面列出来的预订的布匹的颜色和数量,先交货的先染。其实老百姓居家过日子,大红大紫的鲜艳颜色少穿,常用的颜色就那么几种。秦妙用染料在染缸里面调好了颜色。从临时库房里面搬了白色棉布出来。 染布的工序简单到三岁小孩都会,染缸里面的染液调好了之后将白布放进去,浸透了之后扯起一端晾到横杆上,调升横杆的高度,当横杆离地十多米后一匹布就晾了起来。布匹干透,这就算是染成了。 秦妙从上午一直忙到下午,一口气染了三十多匹布。染布不费事,把布晾起来却很费事。直到整个院子里面的横杆上都晾满了,时间已经是下午太阳下山时分。仔细算了一下,这个院子的最大效率是同时染三十匹布,后面的几匹是秦妙偷了个懒,白布扔进染缸,上了色之后直接收进空间的烘干库烘干。 院子里面晾着的布匹自然风干一天的时间肯定不够,所以要有一天多不能染布了。这效率,难怪了店里的成品货那么少了。 虽然新买了家具,可是没有置办棉被帐帘之类的日用品,所以今晚还是要去布店后面的小院居住。 出来宅子,锁好门,一路回到布店。还没进店远远的就看到昨天来过的那个小厮在店门外等着。 见着秦妙走了过来,那小厮立刻客气的笑:“小神医,您回来了。” 秦妙知道他是来取药的,让他稍等一会儿,然后进了后院里面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将昨夜做得药丸拿了一些出来,随手找了块布给包了。出门去交给那小厮。小厮得了药丸,千恩万谢的走了。 店子里面,冯三娘瞅着那小厮走远了之后忙扯了秦妙过近前来低声说:“今天听人说起了那沈家少主,可是威风的紧呢!” 第273章 厉害角色 “怎么威风了?”秦妙染了一天的布,确切的说是挂了一天的布,两条手臂累得又酸又痛,没什么心思在冯三娘这里听买布女顾客间的八卦,只想快些回房去躺一会儿。 冯三娘却是一脸的精神,对秦妙说:“听说那沈家少主手里的几笔生意里面出了叛徒,沈少主今天拿着个算盘,噼里啪啦的拨了几下算盘珠子算了几笔账目就把那几个叛徒给吓得跪地直求饶……啧啧,没看出来呢,那体弱多病的沈少主居然还是个厉害角色。” 听了这话,秦妙最先想到的便是太子买通了沈耀康手下的一个大管事,得了他沈少主搭理生意的印鉴,想要在除掉沈耀康之后侵吞他手下的诸多生意。顺便再将沈耀康的死推到楚县令的身上,通过楚县令往四皇子的身上泼脏水,如此一石二鸟,稳赚不赔。 想到这里,秦妙便觉得事情有些意思了。太子的这一石二鸟之计得建立在沈耀康死了的基础上,可是沈耀康没死,好端端的回来了,并且还以雷霆之势查处了叛徒。这下有好戏看了。 于是问冯三娘:“后面如何,那几个叛徒如何处置的?” 冯三娘答:“还能如何,送了官呗。这县令老爷楚大人以前没看出来多能耐,这次的事情却处理的很快,将那几个叛徒一贪墨银钱罪各打一百大板,投进了大牢。板子打得结实,打完板子之后当场就有一个暴毙了,我估摸着剩下的几个进了大牢也没有几天好活。” 秦妙笑了一声,猜测太子定是已经拿沈耀康的事找过楚县令的碴,不然楚县令也不会这么大的火气将沈家生意里面的叛徒活活打死。沈耀康送人到官府的时候只需要暗中知会一下那几个叛徒是太子的人,楚县令自然知道该怎么办。 一百大板啊,年轻体壮的汉子能扛下五十大板就不错了,一百大板摆明了是要人命的。 太子这次可真是做了笔亏本买卖,没能抢占沈耀康手下的生意就算了,弄不好还要被四皇子反过来到皇上勉强告上一状,私自杀害沈家少主,断了父皇的财路,是为对不起父亲,杀了沈家少主借着楚县令往四地身上泼脏水,是为对不起兄弟。 如此对不起父兄之辈,能对得起天下百姓?这太子的人选,皇上你是不是选的也太差劲了些? 天家两位皇子之间的倾轧,因着沈耀康的死而复生,出现了戏剧化的转变。 秦妙和冯三娘聊了一阵县里的妇人圈子里的闲话八卦之后进了后院,回房休息。管他太子和四皇子之间怎样的掐架,都碍不着她的生活,该睡觉睡觉,该吃饭吃饭,平民百姓有着平民百姓的好。 而此时此刻,那负责来秦妙这里拿药的小厮已经成功完成了任务,捧着装药的布包,进了这处大宅的角门,拦了个丫鬟问明了少主在哪之后,便又捧着装药的布包朝着前院的会客厅走去。 会客厅里,沈耀康一袭清贵的天青色织锦长袍,捧着一盏可以与皇室贡品媲美的清茶,坐在张小檀木椅子上,温润雅致的同前来拜访的客人说话:“楚大人为民做主,是唐县百姓青天大老爷,在下代全县百姓多谢楚大人了。” 楚元连连摆手:“沈少主过誉了,一切都是楚某的分内之事,应该的应该的。” 场面上的话说的客套有加,实际想要表达的,两人心知肚明即可。太子曾借着沈耀康的死问罪楚元,事情正胶着的时候,沈耀康活着回来了,于是楚元很是惊险的摆脱了太子的迫害。今天沈耀康揪出手下投靠了太子的管事,楚元早就因为太子的迫害心生恨意,惩治起太子收买的人自然不会手软。 原本楚元和沈耀康是不搭界的两个人,甚至楚元先前因着想要巴结太子还出兵围杀过沈耀康,可是现在么,两人却成了可以详谈甚欢的朋友,因为,他们有了一个共同的敌人,太子。 沈耀康修长好看却略显清瘦的手指拨了拨手中茶盏中的茶叶,呷了一口,品味了一番,这才漫不经心的开口:“听闻楚大人前些日子遇到些麻烦,现在可处理清楚了?” 楚元听罢笑着摆了摆手:“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一个小丫头半夜坐马车出城,那马车不知怎地追了崖,却被有心人捉住不放,诬陷本官……” 是的,当夜沈耀康和秦妙一起坠崖,第二天太子就拿着楚元一路追杀害得沈少主坠崖而亡一事到皇上面前告了一状,告楚县令是幌子,朝四皇子身上泼脏水才是真。 可是楚县令不是傻子,说他一路追杀害得沈少主跳崖,可是当天晚上出城的那辆所谓的沈少主乘坐的马车中坐着的只有一个八九岁的小丫头,而且楚县令有人证,便是那个幸免一死的守门兵。并且这事被楚元暗中派了人,很快在整个县城传开。 这也是为什么秦少贤会听闻一个八九岁的女孩儿乘坐的马车在中秋前夜坠崖的事,从而担忧不已,****想办法去找秦妙。若非秦妙让灵鼠送过信,秦少贤甚至整个秦家都要到崖底找人了。 太子说那辆马车里面坐着沈耀康,可是楚元有人证,证明那辆马车里面只坐着一个女孩儿。两方说辞对不上,一直争执不下,这也是沈耀康坠崖后隔了那么些天重新出现时楚元仍好端端的原因。 沈耀康没怎么在意楚元的这些话,想着当时过城门的时候秦妙找地方将他藏起来了也是有可能的。 正陪着楚县令说话呢,忽听到门外传来那小厮的声音:“少主,您要的东西取来了。” 沈耀康闻言也顾不得楚县令了,忙放下手里的茶盏,坐直了身体,抬手理了理腿上的袍角,这才开口说:“送进来。” 小厮捧着装药的布包走了进来,沈耀康看到那布包之后,脸上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来。药都做好了,却胡乱弄个破布给包着。看来他在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分量了,不然也不会如此的牵动她的情绪。 第274章 水墨 秦妙在布店的后院住了一晚,第二天置办了一批生活必须品,算是从布店完全搬到了染坊宅子里面住下。和冯三娘约好了取布的时间。接下来秦妙的主要生活就成了在染坊里面染布。 秦少贤担心她一个人住一座宅子不安全,可是秦妙坚持自己的决定。秦少贤平日里要去朱老先生家里念书没时间照顾她,便只能去人牙子处买了个丫鬟放到秦妙的身边照顾秦妙的生活起居。 挑选丫鬟的时候要求也不多,只要身体健康,会做饭,家世清白就好。其实都到了人牙子的手里,也没所谓什么家世不家世的。秦少贤挑了一个十二三岁,相貌极普通,手脚却很是麻利的丫头,粗略的交代了平日里需要做的事情之后就带到了秦妙的面前。 平日里需要做的事情,还不就是照顾秦妙?所以这丫头一见着秦妙立即就认了主一般跪地磕了几个头。 秦妙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能使唤上丫鬟,一个现代人,就算再如何的拜金和势利,也是做不到心安理得的使唤下人。见着这个十二三的丫头跪在地上不嫌疼一般的死命磕头,秦妙立即就有些无措了,将那丫头拉了起来:“快别这样,相识一场也是缘分,我不欲把你当做丫鬟,不如交个朋友吧。” 那丫鬟像是被吓住一般又要跪下来磕头,秦妙忙制止了她。 秦少贤一旁看着,忍不住对那丫鬟说:“好了,到了这里就当做是到了家,不用害怕,日后只要你好生伺候着我小妹,我小妹自然不会薄待了你。” 丫鬟有些激动,泪盈盈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要磕头谢恩想起来主家不让再磕头,一时间只顾着揉搓着衣襟发愣了。 秦少贤在人牙子处耽搁了太久,这就要赶着去朱老先生家里念书,没有多呆,让秦妙给那丫鬟取个名字后就离开了染坊宅子。 秦妙上辈子是学医的,哪里会取什么名字,因着上辈子爱好书法,便随口给那丫鬟去了个名字叫水墨。水墨总比狼毫宣纸啥的好听不是。 丫鬟得了名字,又是一阵激动感激。 好在秦少贤离开了,一座大大的宅子里面只剩了秦妙和水墨两个,两个女孩儿相处顿时就轻松不少。 天色不算早,这就要开始染布了。昨天染了三十多匹,今天将风干了的布收起来,再染个一二十匹,多少能缓解一下顾客们下的订单了。不过也只是略略缓解一下而已,想要完全将顾客们的订货都染完,还很需要一些时日。谁让这个院子最多只能染三十匹,而且风干布匹也需要时间呢。 这还是在这两天天气好的情况下,万一秋雨一下,冬雪一飘,染过的布匹没办法风干,那效率将会更加的低下。空间里面有烘干库,可也不能明目张胆的用啊。 一时间也想不出可行的办法,只能等到天晴的时候多染一些,从量转到质上来,纯色布要染,若是能染一些图案唯美的布,那价钱就能往上提一提了。这么一想,便有些后悔,昨天若是让大狗再改良一台染布机就好了。 想着这些问题,手上的活儿也没有落下。染缸里面的染液昨天染完后还剩大半,今天重新往里面倒几桶水,调配好染液的颜色,从库房里面抱了白色棉布出来。白棉布在染缸里面上了色之后挂到横杆上风干,这就算染好了。 水墨是个非常勤劳的女孩儿,大半的体力活都包揽了下来,秦妙刚开始还挽着袖子干活,后来所有活儿被水墨抢了去,秦妙便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她干活了。 感觉有些无聊,便进了厨房,偷摸将空间里之前存储的蔬菜移了一部分出来,又移了一些精米细面出来到装粮食的大缸里,再将上回采买的调味料之类移出来放到灶台上。灶下有宅子的前主人留下的干柴,如此凑合着也能生火做饭吃了。 院子里面的横杆上能晾晒布匹的位置都晾满了,水墨这才停了下来,洗了手准备烧饭。 说起来,秦妙空间里面的七色果做成的染料也不一定一点不掉色,染布的时候那颜色不可避免的会染到手上,这些颜色寻常的水是洗不掉的,得秦妙空间里面的灵泉水才能洗掉。秦妙盛了一小盆的灵泉水放在院子的一个小角落,只告诉水墨手上染的颜色在这个小盆里面洗就能洗掉了。 水墨是个实诚的丫头,一心想着干活,从来不多话,秦妙怎么说她便怎么做,从来不问多余的问题。 就这样,秦妙和水墨这个丫鬟一起住在这座大宅里面,白天染布,晚上休息。 水墨白天将所有的活儿都包揽了,累了一整天晚上自然睡得香甜,而秦妙白天插不上手干不了什么活儿,多半的时间都在睡觉,偶尔有空了花个小心思调配些稀罕的好看的颜色,染上一匹样品放到元色布庄争取订单,晚上么,则一定会进空间种田,练功。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了,转眼时间就从八月底来到了十月底,两个月的时间里秦妙和水墨两个不仅将之前顾客预订的布料染出来交货了还别出心裁的染出来不少颜色柔美好看的料子。 颜色好看,并且还不掉色,经过冯三娘一番推销,又有不少的顾客订了货。如此,秦妙和水墨两个的日程安排便排到了明年春天。顾客订货的数量不少是一方面,还有就是冬天里难得有几个晴天,染完一批料子之后得等好几天才能风干,遇上霜雪天气,晾晒的不料冻得硬邦邦的,还得放到燃了炭盆的房间里面解冻,烘干了之后才能卷起来入库。 越是布料难以风干的时候,秦妙就越是想要改进染布的方法,可是染料不融化在水里又不行,按照这个时空的生产力水平,织布机还能在条件好些的农户家看到,染布机却是闻所未闻的。 所以也就只能沿用现在的法子接着染,说起来这样的染布条件比之其他的染坊已经好很多了,毕竟染料比较好调配,除却布匹的风干不太方便,其他的方面都已经很省力了。 第275章 少主的谢礼 旧年历十一月中,开染坊之初秦少贤进回来的那一大批白色棉布彻底用完。 原本下了订金,让之前的棉布供应商再送一批白棉布来,可是十一月也就是百姓们说的冬月里正值寒冬,冰天雪地,一场大雪封了路,棉布没办法送来,看着手里那一大批的订单,秦妙很是犯愁。也不知道推迟几个月交货顾客会不会来闹事? 答案是一定的,年内的这批货多半是顾客订了过年用的,错过了时间,顾客闹起来,元色布庄只有关门的份儿了。之前做粮食生意时因为借着空间里面粮库的便利,几乎没怎么犯愁过,现在开了布庄才发生生意难做,没有白布,她就算有空间在手也没办法将那批货给赶出来啊! 好不容易等到雪停了,被冰冻住的路融化了一些,可是那供货商居然将订金给退了回来,说是棉布卖给了就近的布庄不能给元色布庄供货了。 这下秦妙是真的恼了。知道生意不好做,可也没想到竟难做成这样,那棉布供货商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说的好好的送货来,结果一拖托了这么久,最后竟然退了订金不给送了! 老家里娘生下了个小妹妹秦妙都没空回家去参加洗三礼专门等在县里的染坊,就等着棉布到了赶紧的将布染出来,争取年前回去唐家庄之前将顾客们订得货都给交出去,没想到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卡了壳子。 这大冬天,她上哪儿去找另外一个棉布供货商? 因为这事,秦少贤也特地在朱老先生那里告了假,到处托人买白棉布。因为托人找了关系,并且还是急需,这价钱都被人往上抬了好多,就算是买了棉布染好了卖出去,也基本上赚不了几个钱。 秦妙想着大哥明年开春之后就要下场考童生,迈开漫漫科举路的第一步,现在正是读书用功的关键时期,怎么好让他为着这些琐事操劳呢,于是劝了大哥回去好好的念书,生意上的事情她来想办法。 可是她年小力微,有什么办法好想呢? 正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人上门了。不是别个,正是秦妙坠崖后逃生回家时上门来要过药丸的沈耀康的小厮。 小厮穿着厚厚的棉袄,戴着顶棉帽子,秦妙乍一见着他险些没认出来。那小厮冲着秦妙客气不已的说:“小神医,我家少主这一入了冬,身子有不爽利了。上次您给的药就挺好,少主一直不舍得吃,三两天才吃一粒,上个月药就吃光了。这不,小的又厚着脸皮来求药了。” 秦妙想着沈耀康那厮这都好些时间没有来打扰她的生活了,倒也是个识相的,左右上次做的药丸多,都扔进了那个大坛子里,取一些出来打发了这个小厮也无妨,于是进了房间,关了门窗,找了个木匣子,将药丸从空间里面移出来了大半个匣子。 正准备出来房间,冷不防的想起来灵鼠说过的话,深山里面的那夜,狼群来袭,沈耀康为了保护她,自己落了个遍体鳞伤,心头一软,便又打开匣子,多放了一些药丸在里面。匣子被药丸装的满满的,险些盖不住盖子。这才拿着匣子出了房间。 小厮接过匣子,笑眯眯的,一个劲的道谢。上回来求药,药丸使用碎步随便给包着的,这次来求药,药丸是用匣子仔细装好的,而且匣子沉甸甸的,可见里面的药丸不在少数。看来小神医对少主还是挺有心的,等少主见着了这一匣子的药后,心情一准会很好。 小厮将药匣子小心的揣进怀里,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秦妙不由多看了他两眼,淡淡的问:“你还有事?” 小厮连忙点头:“有事,有事。” “有事还不快说?真当我的时间不要钱?”秦妙没好气的道。 小厮不仅不恼,还笑得更欢了:“少主吩咐,取到了药之后一定要将谢礼奉上,不然小神医该要笑他不懂礼了。” “谢礼?什么谢礼。”秦妙闹不懂沈耀康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小厮折回到宅子的大门处,朝着大门外探出身子摆了摆手,很快地就有人将一个个沉甸甸的大箱子抬了进来。 染坊的院子原本很是宽敞,可是这会儿竟是被那一个个的大箱子给占满了,走路都快要下不去脚了。 小厮将一张清单塞到了秦妙的手里,秦妙抖开一看,见上面写着棉布二百匹,织锦五十匹,雪缎五十匹,绫罗五十匹……清单列得长长的,难怪了那一口口的大箱子将原本很是宽敞的院子给占得满满的。 有了这一大批的料子,应付年内的订单一点问题都没有了,只是,沈耀康如何知道她现在急缺白布?难道说,那供货商突然不能送货了是他在搞鬼? 那小厮像是算准了秦妙会这样想一般,开口说:“我家少主说了,如果小神医明日方便,他想请你到万象茶楼吃茶。” 沈耀康就是不请秦妙吃茶,秦妙也要去找他问个清楚的,她越想越觉得沈耀康先阻了棉布供货商给她送货,再以高高的姿态送她这么一院子的布料的可能性很大。他若真是这样做得,岂不是在玩弄人么? 秦妙之前因着货源的问题有多着急,现在见着沈耀康送的这一院子的料子就有多窝火。 于是对那小厮说:“万象茶楼是吧?好,转告你家少主,明天我一定按时到。” 小厮得了准话,想着今天的任务完成了很是顺利,便又笑眯眯的向着秦妙道了谢。 秦妙现在没了心情听他道谢,转身进了房间。那小厮没看出来秦妙的不悦一般,叫了水墨询问了库房的位置,招呼了那些抬箱子进来的伙计将一口口的箱子都抬进了库房。先前的库房放不下这么多的箱子,水墨请示过秦妙之后,又开了两个房间的门,这才收下了所有的箱子。 这座宅子只住了秦妙和水墨两个,空房间多得是。 第276章 公子如玉 秦妙之前去集市大街采买生活用品的时候见过那座万象茶楼。那是一座修建的很是雅致的小楼,出入其中的俱是富贵之人,有些像秦妙前世的那些高级会所。 收到沈耀康送来的这些谢礼的第二天,秦妙去万象茶楼赴约之前,先将水墨送到了元色布庄,让她在布庄里面住一晚,明天跟着冯三娘一起去染坊宅子里面取布。 水墨是个话语不多,但是干活特别勤快的姑娘,平日里将秦妙照顾的很好。今天突然被秦妙给打发到了布庄里,还有些不情愿,非要跟着秦妙一起好方便照顾她。 可是秦妙决定了今天晚上要利用空间将这些日子拖欠的布料全都跟染出来,带着水墨岂不是处处受限,还是让她在布店里面住一夜的好。 拿出了主子的派头来说了水墨两句,水墨这才答应在布庄里面住一夜再回去染坊。 秦妙活了两辈子都没怎么见过这样实心眼的丫头,这还真是大哥给她买的好丫鬟。 安顿完水墨之后,秦妙跟冯三娘打听了一些关于万象茶楼的消息。冯三娘守着布庄,平日里见的多半都是县里有钱有闲的妇人们,八卦消息听得多,对于万象茶楼自然不会陌生。 “那个茶楼啊,里面的茶可卖得贵呢,偏不少的爷们儿都爱去那个地方。”冯三娘说到这里便停了嘴。 秦妙知道冯三娘接下来还有话想说,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冯三娘的下文,正要问问为什么茶水卖得贵可是爷们儿都爱去,冯三娘这边却是先开口问了:“妙妙,好端端的你问那万象茶楼作甚?那可不是你能去的地方。” 秦妙随口应付说:“就是来的路上听人提起过那个茶楼,一时好奇就想打听一下,你也知道我这几个月几乎都在染坊里面呆着没怎么出门,外面的事情我可是好奇的紧。” 冯三娘想想秦妙说的也在理,感叹道:“女人嘛,哪里有男人自由。妙妙啊,不是我说你,你这一年比一年大了,模样越来越好看,可不能随便出门乱跑。要是嫌染坊里住着无趣就让大爷再给你买两个丫鬟。女孩儿家的名节可是最最要紧的!” 秦妙僵硬的笑了,摆手说:“我有水墨就够了,不需要再买丫鬟了。” 提起来名节秦妙就觉着好笑,真要在乎名节,早在她和沈耀康一起坠崖之后名节就不保了,他抱了她那么多次。按照被异性碰一下胳膊就要自断手臂的说法,那她岂不是得自杀来成全那可笑的名节? 害怕冯三娘再说出什么三从四德之类的迂腐话题,秦妙赶在冯三娘再次开口之前离开了布店。 一路上来到万象茶楼之后,见着了那茶楼里面娇美柔嫩的女茶博士之后,终于明白了冯三娘为什么会说那里的茶卖的可贵,偏不少的爷们儿爱去那个地方了。你看着一个个的美女茶博士,在这样的大冬天里还穿着暴露挑逗的衣衫,若非这茶楼的掌柜是男的,秦妙都要以为自己进了什么烟花之地了。 好在这茶楼里面保暖措施做得好,美女茶博士们穿得少些也不会特别的冷。 秦妙暗自惊叹这家茶楼幕后东家的头脑来,原本应该很是清雅的喝茶的地方,硬是给经营处几分旖旎的味道来,偏那些美女茶博士虽然衣服穿的大胆,脸上却是一副清冷傲慢的表情,勾着男人动了心思却偏偏不让你如愿,无怪乎那么多的爷们儿会上瘾了似得一个劲往这茶楼里面钻。 也难怪冯三娘回说这万象茶楼并不是秦妙该来的地方。 没想到,沈耀康居然定了这么一个地方和她见面。秦妙的心里一阵恼意闪过,想必那沈少主一定是这家茶楼的常客,没想出来,他居然还有这样的嗜好。这都是什么人啊,还好意思约她来这样的地方见面? 茶楼的掌柜一眼就认出了秦妙,这样的水灵漂亮的小姑娘,放在人堆里如此与众不同,惹眼的很,定是她无疑了。且行止沉稳,眸子里透着超越年龄的老成,小小年纪尚且如此,等长大了自会更加的不俗,难怪少主会这样的在意她。 秦妙大致打量了一遍这家茶楼,正因着沈耀康约了她在这样的地方见面而腹诽,衣冠楚楚的茶楼掌柜走了来,告知她沈少主在楼上的天字号的雅厢里面等着她。 天字号雅厢,大约是这座茶楼里面最好的雅厢。可是秦妙不大喜欢这样脂粉味香浓的地方,只想着快些见过沈耀康之后离开这里。 雅厢的门外,秦妙正欲抬手敲门,门却自动从里面打开了。门内站着个袅袅美人,想必刚刚便是她开的门。 秦妙越过那美人,朝着室内的主位上看去,只见沈耀康盘腿坐在一张茶案旁,一身浅色锦袍清贵雅致,一根价值不菲的玉簪挽起头上大半头发,庸容之中显出几分富贵……茶案上红泥小火炉正煮着茶水,一位碧衫美人素手纤纤,一旁伺候着,沏茶,递水,殷勤备至。 房间里面除了那碧衫美人之外还有不少的美女,不过要数那碧衫女子的颜色最好,不论姿容还是气质都远在众人之上。她伺候在沈耀康的一旁,远远看去,公子如玉,美人绝俗,竟是那样的般配。 秦妙看着这情景,心里突然就泛起一股子烦躁,几欲转身走开,可是仔细一想,他美人在侧关她什么事?她来这里是和他见面谈事情的,又不是和他身边的美人较劲了。于是深吸一口气,走进了房间。 在那张茶案的另一侧坐了下来,淡淡的开口:“你找我有事?” 沈耀康慵懒且优雅的端起茶杯来喝了口茶,目光定在秦妙的身上,微微一笑:“妙妙,应该不是我找你,而是你想找我吧?” 秦妙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心里烦躁得厉害,一点也不想和他废话,听了他的这句话后更是烦躁的想拂袖离开,找你?你很稀罕?鬼才想找你! 第277章 另有隐情 秦妙的赌气和别扭惹得沈耀康心里很是受用,这个小丫头,不过是看他身边陪着位美女心里就不自在了。瞧那小脸拉的,小嘴撅的,心里的小醋坛子肯定已经打翻了。 早在第一回让自己的新贴身小厮去取药的时候,沈耀康就知道自己已经在秦妙的心里有了影响力,至少可以影响到她的情绪。时隔两三个月,今天这么一试探,就试探了出来,原来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比预期的还要重要一点。 沈耀康垂眸得意的笑了。 他这一笑,秦妙是更加的恼火了,不晓得这虚伪无比的沈少主今天卖的是什么药,该不会无聊到想请她来旁观他喝花酒吧?哦,不对,确切的说应该是喝花茶。 你有空,我还没空呢,秦妙恼得很,这就要拍桌子走人。不想这个时候沈耀康突然开口说:“妙妙,你来这里,难道不想问一问前些日子拒绝给你送货的布商和我有没有关系?” 被这么一提醒,秦妙顿时醒悟过来,是啊,他不说,自己还真有要忘了,这样火急火燎的来见他,可不就是想要当面对质一下前些日子一直拖延后来竟直接拒绝给她送货的供货商是不是受了他沈少主的指使吗? 秦妙总感觉,那供货商前脚扯了蹩脚的理由拒绝给元色布庄送货,后脚沈少主的小厮就上了门,打着求药的幌子送了那么多的布匹,这一前一后的未免也太巧合的些。 既然沈耀康自己开口提起这事,秦妙少不得要好好的问问:“说,那布商是不是得了你的授意这才不给我的布店送货?” 沈耀康放下手里精巧的茶杯,眸光定在秦妙的脸上,缓缓的开口:“妙妙,你说说看,我不让那布商给你的布店送货,为的是什么?” “你……”你心思不正,早在坠崖进了深山时就时时调戏我,现在不让那布商给我送货,正是想创造机会大献殷勤让我倾心于你满足你的龌蹉心思…… 这些话秦妙只能在心里想一想,嘴上却是万万不敢说的。饶是她来自现代,思想比较放得开,可是这些话说出来,她的脸上也会很不光彩。说了一个你字之后,下面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沈耀康玩味的观察着秦妙的表情,见她一会儿生气,一会儿为难,一会儿又有些憋闷的时候,终于抬了抬手,让满屋子伺候的女子们都退了下去。 那碧衣美女退下去之前不忘给秦妙沏了杯茶,来者是客,少主的客人,自然需要款待。 秦妙顺着摆在自己面前的那杯茶往上一看,便看到了那条白玉般滑嫩的胳膊,和那张容色绝俗的俏脸。房间里面的供暖做得很好,所以这碧衣女子虽然衣裙单薄且暴露,也不会感觉太冷。 碧衣美人给秦妙沏完了茶之后便退下了。秦妙瞥了眼她的背影,心中暗暗嗤笑一声,三分长相七分打扮,不过就是打扮的还行而已,那浅碧色的料子,她也会染,染出来的效果会比那身碧衫好看百倍! 房间的门关上了,所有伺候的女子们都离开了房间,房间里面只剩下秦妙和沈耀康两个人的时候,秦妙忽然觉得自己对那碧衣女子的敌意好没道理。心里自嘲了一下,还真被沈耀康这只狡猾的狐狸给气糊涂了。 转而一想,他沈少主和一大群美女喝茶作乐,自己生个什么气?难不成,自己会对他这只狐狸有意思?怎么可能! 刚想到这里,沈耀康的声音响起,温情中带着款款深情:“妙妙,我心只悦你一个,除了你,别的女人统统都入不得我的眼。你当心别气坏了身子。” 秦妙强忍着拿茶杯砸死他的冲动,怒气冲冲的问:“沈耀康,你说什么呢!” 沈耀康圆滑一笑:“我说,不是我让那布商不给你送货。这里面,其实另有隐情。” “什么隐情?”秦妙一副不相信的表情。谁让沈耀康在她的心里已经成了狡猾的狐狸形象了呢? 沈耀康没有绕弯子,直接说了:“早前太子不是想吞掉我手底下的生意吗?可惜,我没死,被他收买的管事也都尽数除掉,太子他没有吞掉我的生意,其他的生意人投靠了他这做靠山的却有不少。” 秦妙听到了这些话,顿时就明白过来:“你是说,给我的布店送货的布商投靠了太子?这次他断了我的布,是得了太子的授意?”说罢冰冷一笑,没好气的道,“沈耀康,你能再扯一点吗?我是谁,不过就是一个村里走出来的小丫头,太子爷又是谁,那是天潢贵胄,他那样的大人物犯得着这样费尽心机的断我这么一个小虾米的财路?” 沈耀康听着秦妙的话,但笑不语,提起茶壶来,自己给自己沏了杯茶。然后抬眸看着秦妙,眸光中带着几分冷凝的深沉:“妙妙,你不是小虾米。” “我和你扯这个了吗?”秦妙很有些火大。 沈耀康继续笑着,只是温和的笑容里多了些许的深沉:“妙妙,你能培育那么好的粮种,还能酿造那么好看的葡萄酒,你这样灵巧的姑娘,又怎么会是小虾米?” 秦妙仔细回味了一下,这话里面有话啊,也就是说,太子知道当初四皇子带回朝廷的粮种是她培育的,也知道她会酿造七色葡萄酒?这不能够啊,粮种的事情还好说,有心人仔细查探一下就能查到她的身上,可是七色葡萄酒她就只送过朱老先生。 先是送用铜酒壶送了一次做中秋礼,后来冯秋说老先生很喜欢那酒,她便一次装了七大坛子给送到了朱老先生家里。这原本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沈耀康这会儿不提,她都快要想不起来了。 她不明白这七色葡萄酒又如何会和太子有关系? 沈耀康见她一脸的疑惑,便直接说了:“朱老先生虽然归隐在了这小县城里,可是他的两个儿子却入朝做了官,并且和三皇子走得极近。上个月,你酿的七色酒出现在了三皇子的府上,后来被三皇子献给了皇上,皇上喝过之后大为赞赏。” 第278章 茶要冷了 秦妙这下彻底的明白了过来,定是朱老先生觉着那酒好,自己舍不得喝,寄给了京中做官的两个儿子。两个儿子得了好酒不敢独占,孝敬给了三皇子。 三皇子察觉了这酒的美味以及保养身体的妙处,进献给了皇上,皇上得了这样的好酒,定是要夸奖三儿子一片孝心可嘉。 三皇子得了皇上的褒扬,那不是给太子找不乐意么。人家老三心里这样惦念父皇,得了好东西立刻巴巴地送到父皇的面前,而你太子呢,头顶着最荣耀的光环,又对父皇尽了多少的孝心? 太子不乐意了,往下一查,不小心发现那七色酒出自一个小丫头之手,并且还巧了,那丫头居然就是给老四新粮种的丫头。心里顿时就不乐意了,好啊,你这个丫头片子尽帮着老三和老四来恶心我,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是不行了。 秦妙想着其中的种种可能,觉着真要是自己猜想的这样,那太子授意布商不给自己供货,应该只是一个小小的惩罚而已。也许,还有什么更损的招数在后面等着? 沈耀康看出秦妙的担忧,开口说:“放心,太子身份高,事情多,自然不会将你放在眼里。布商不给你供货的事,只是事情赶巧了让太子知道你布店的事情随口吩咐了那么一句。” 秦妙点头:“是啊,太子要当真处处跟我一个小丫头作对,那他这个太子也不要当了,心胸也太狭小了。” 沈耀康立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秦妙好奇的看他。 “皇家的事,可不能妄议。”沈阳康低声提醒。 秦妙反诘:“明明是你先提起太子。” 沈耀康镇定自若的答:“这里是我的地盘,周围都是我的人,自然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可是你不同,你要时时处处小心谨慎,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的事,要你管!”秦妙不爽。真当我爱提那些太子皇子的?我巴不得他们都离得远远的永远都不要来烦我。 心里一通牢骚之后,忍不住疑惑,自己送给朱老先生的中秋礼,怎么就扯进去皇家恩怨了呢? 不由自主的就想来之前坠崖到深山里面,沈耀康曾提到过的,一代大儒朱老先生的清净日子也快到头了。当时自己一心听着沈耀康讲述的皇家里面的恩怨,对于他提到朱老先生的这一句并未在意。现在想起来,只感觉事情有些复杂了。 朱老先生的两个儿子卷进了皇子之间的储位之争,他往后的日子能清净吗? 偏沈耀康又开口提醒了句:“妙妙,如果我没记错,你大哥好像被朱老先生收做了弟子。” 这一提醒,秦妙顿时心头一惊。大哥,她居然漏掉了自家大哥这一层。若说自己一个小丫头片子不值得太子花心思对付,可是自家大哥是朱老先生的学生,日后考不中就算了,万一考中了功名入朝做了官,作为朱老先生的学生,定会被人捆绑着朱老先生儿子的阵营里。 朱老先生的两个儿子全都投靠了三皇子,那自家大哥就算再如何谨小慎微也会被划分到三皇子党。 现在皇上身体还硬朗,皇子们之间的争斗还只处在萌芽阶段,等到皇上的年事高了,三个皇子之间还有得争。到了那个时候,必将是一场血腥无比的倾轧和斗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跟对了主子,一辈子风光荣耀,万一选错了阵营呢,那就是会死的渣都不剩的炮灰。 大哥考不中功名就算了,万一考中了,做了官,那惊险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秦妙越想心里越慌,也不知是这雅厢里面取暖效果太好还是自己太过恐慌,后背的衣服竟然有了湿意。想着得趁着大哥没有考中功名之前想个办法才好。朱老先生这个师傅不好更换,只能想其他的办法。 如此,秦妙不期然的便想起了容公子。容公子被当今圣上请了去做丞相。如果自己猜得没错,容公子是不会站队任何一位皇子,他应该是皇帝的心腹。既然是皇帝的人,那么就不存在日后某个皇子登基了会被减除掉的危险。若是容公子肯从中帮忙,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这么些事情在秦妙的脑子里转了一遍,心里略略有了底。 这个时候沈耀康又开口说话了:“你可还记得你们刚来县里,拿着容公子的推荐信去朱老先生家里拜师,刚开始朱老先生没搭理,后来又主动派人去请了你大哥和那个小娃子去?” 秦妙顿时想起来刚来县里时的事情,点头:“是啊,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个时候朱老先生的两个儿子才刚进京,朱老先生之前并不知道这事,所以没怎么搭理你大哥,后来这事传了回来,朱老先生极不赞同自己的两个儿子投到三皇子麾下的事情,想要请容公子从中劝阻,有求于容公子了,这才将你大哥收做了入室弟子,特别教导。” 沈耀康一面说着这些,一面拿手指在秦妙面前的茶杯旁点了点:“茶要冷了,快喝了吧。” 秦妙端起茶杯,一气喝干,脑子里面琢磨着沈耀康的话。看来朱老先生和自己想到一处去了,都比较看好容公子这个皇帝党。想想也是,自古文人多清高,并且还有天下文人皆相弃的说法,容公子年纪轻轻的就和一大把年纪的朱老先生比肩了,朱老先生对容公子不可能很对付。 所以刚开始拿着容公子的信登门拜访,朱老先生借故不见随随便便就将自家大哥和冯秋给打发了。后来得知两个儿子不声不响进京做了官,还投到了三皇子的麾下,朱老先生顿时就急了,想让容公子从中劝阻,因为有求于容公子,所以这才重视了自家大哥和冯秋。 秦妙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仅没有感觉到轻松,心情反而有些沉重。 沈耀康从红泥小火炉上提起茶壶,重新给秦妙沏了一杯茶,小小的茶杯里装了热茶顿时腾起白色烟雾。 “妙妙,别怕,有我呢。”沈耀康将茶壶放回小炉上的时候,轻轻的吐了这么一句。 第279章 你的身后有我 秦妙冷笑一声,瞥了他一眼:“有你?别说我的事和你没关系,就算是有关系,你一届商贾之子,还能左右了皇帝佬儿的想法?” 沈耀康听着秦妙的讽刺,没有恼,反而笑了起来:“一介商贾之子,却能将你的行踪了解得透彻无比,还能知晓太子无意中吩咐的一件事,你说我有没有办法护你周全?” 秦妙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是啊,一介商贾之子如何能有这样大的能耐将从太子到她这个平民的一言一行经历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了解的如此清楚?就像是他手里掌握着一盘棋,所有的人和事都在那棋盘上,被他这个执棋人看得清清楚楚。 也许,想要摘掉棋盘上的哪颗棋子,不过就是他的一个举手之劳而已。 思及此,秦妙震惊无比,她从前只觉着沈耀康是个深藏不漏的,却没有想到他藏得这样深!他应该不止沈家少主这么一个简单的身份,他一定还有些其他的什么身份,不然也不会有着这样庞大的情报系统能掌握这样多的人的消息。 可是秦妙又有些想不通了,若沈耀康当真是个极为能耐的人,那上次怎么就被人在胸口插了一刀,险些失血过度而亡? 刺他那么一刀的,究竟是什么人? 秦妙按了按额头,不去想就算了,越想越觉得事情的复杂。只怕是更深一层的琢磨下去,会挖出更加深沉的内幕。 沈耀康再次开口劝秦妙喝茶:“别想多了,喝杯茶吧,你只需要记住任何时候你的身后都有我,就够了。” 秦妙今天了解的事情有些多,还有些杂,一时间心里有些慌乱,还有些烦躁。她在这个时空认识的所有人,除去沈耀康之外,就只有一个容公子是个人物。可是她和容公子的交情并不深,不过就是容公子去镇上查账的时候替他治了一次病而已。 容公子肯送她一间粮店还替她写一封推荐信给朱老先生已经是仁至义尽,犯不着日后还为着她去惹麻烦。相比之下,日后遇上麻烦的时候,能帮她解决麻烦的比较靠谱的人,大约就只有沈耀康了。 可是沈耀康这样的迁就她,一再的向她示好是为了什么,秦妙不是真的八岁女孩儿,她知道他的心思。 就是因为直到他的心里,她才要提高警惕。过了这个冬天她也才只有九岁而已,沈耀康不会当真有恋童癖吧?他是真的喜欢她,还是有别的什么想法?总不能够是通过他手下的情报网知道她得了前朝的国师送的暖玉,暖玉得了她的血认了主,开启了空间,想要夺了她的暖玉让空间易主? 秦妙感觉后背的衣衫湿透了,脑袋有些疼,这次她是真的想多了。虽然不排除有沈耀康知道她得了暖玉的可能,可是她的心里深处是真的不想这个猜想是真的。 这一刻,她看清楚了自己的内心,她居然想让沈耀康喜欢她的事情是真实的。 什么时候起,她开始这样的在意这位沈少主的? 沈耀康还要再开口,秦妙却感觉很累了,不想再听他说下去了。按着茶案站起身:“我想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说罢趔趄着出了雅厢,不想再做任何的停留。 沈耀康想要抬手拉她,可是手臂抬起来的瞬间却停顿下来,有的事情,需要她慢慢的接受。在他不能名正言顺的将她护在身边倾心保护之前,她必须要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她不仅要保护她自己,还要保护她的家人,所以就算她现在年纪还小,有些事情也得学着去接受去琢磨。其实她已经做得很好了,那些事情他不过是稍加点拨一下,她就立刻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他一直都知道,她是个聪慧伶俐的美丽的好姑娘。自从见她第一面的时候起,他就知道他这辈子其他的任何女子都不可能入得他的眼了。 秦妙出了万象茶楼,径直回了她的染坊。好在一早就将水墨送到了布庄,现在她可以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了。 当初大哥被朱老先生收做学生的事情让村里的爹娘哥姐很是高兴,他们早已经将大哥当成他们的骄傲,无不盼望着明年大哥能考个好名次,然后一路考下去,直到能进入殿试,被当今圣上亲自授以官职,光耀门楣,衣锦还乡。 所以让大哥放弃科考去做其他的营生,这个办法不现实。 那么只能自己在日后的日子里多多筹谋,让大哥日后进了官场之后不会面对那么多的难处,也坚决不让家人因为官场上的倾轧而受到任何的损伤。 秦妙刻意的避开了沈耀康不去想,她的决定是依靠她自己的能力保护自己的家人,哪怕她现在的力量还很微薄。可是终有一****会强大起来的。 有空间不是万能的,就比方这次布商不给送货,她就着了大急,因为空间里没有棉布。同样空间里没有很多的东西,不能万能的解决她所有的难题,她只能自己去筹谋,去争取,去为家人开辟一方美满和乐的天地。 理清楚了这些想法之后,秦妙开始染布。 眼下已经是冬月,过不了多久就要进入腊月。 前几天大哥收到家中的来信,说是家里的新院子都盖好了,正准备选个好日子举家搬进去。同时娘在今年下第一场雪的时候生了个女娃娃,长得很是可爱讨喜,不过还没有取名字,就等着家中学问最好的大哥回来给取个名字。 如此,腊月初秦妙就要和大哥一起回家,天冷路不好走,必须要尽早出发,这样才能赶在搬家之前回到家里。所以手里的这些货必须要尽快的染好。 水墨不在染坊里,秦妙做起事情来就自由多了。调配好染料,给白棉布上色,然后收进空间的烘干库迅速烘干。不用浪费时间在风干布料上面,这样布染起来就快多了。一夜的时间所有的订货都染好了不说,还多染了十来匹作为布庄里面的柜台存货。 积压的事情统统做完的感觉很好。染完了这一批的布料之后秦妙倒头睡了个好觉,一觉睡到第二天的晚上。 第280章 搬新居 第二天,冯三娘送水墨回来这座宅子的时候发现所有的布料全都染好,顿时高兴得什么似得,终于不用在顾客上门取布的时候赔礼道歉说好话了。立时叫了布店里面雇的伙计,将染好的布拉到了布店去。 那些伙计,多半是县里专门替人跑腿的,平日里只负责帮着冯三娘来拉布,其余的时候店里冯三娘一个人足够应对。 现在布店里面就只住着冯三娘和冯秋,秦少贤因为明年要下场考试年底的时候特意被朱老先生安顿在了朱家宅子里,没有特别的事情甚少外出,一天里多半的时间都在闭门苦读。毕竟之前将书本丢的太久,想要在明年的时候考个好成绩,非得好好的下一番苦功不可。 冯三娘离开染坊宅子的时候,秦妙交代说:“年内的订货交出去银子收回来之后,再收订金就要想顾客说清楚,明年春天才能交货。过几日等大哥在朱老先生那里告了假,我就要和大哥一起回家了。” “这个是自然,年内的天气不好,而且你和大爷一回去我也要关了店子准备过年,生意都留着明年做好了。”冯三娘答应得干脆。 所有的事情,在这短短的两三天的时间里面都处置妥当了。秦妙的生活一下子就放松下来,白天的时候和水墨染布,晚上进空间打理一下田地捞一捞鱼,浇浇七色果树再收一收彩色水果之后就开始睡觉。准备养好了精神好赶路回家。 水墨这个冬天不能跟着秦妙回村,老早的就被秦妙告知这个春节让她和冯三娘母子一起在布店过。 水墨是个话少的实诚姑娘,认了秦妙做主子,自然是秦妙说什么就是什么。 对于秦妙几乎一夜之间将之前积压的所有的布料都染好的事情,水墨心里也忍不住奇怪。可是想着自家小主人和沈少主关系不一般,沈少主又是那样的一个能耐人,帮着自家小主人用最短的时间将所有的布都染好也不足为奇吧? 关于沈少主,水墨被秦妙留在布店里帮着冯三娘料理生意的时候听冯三娘提过,也听前来买不得大婶们阔太们提过,这个沈少主可是个能耐人。那一把算盘打得叫一个炉火纯青,再繁杂的账目,只要过了他的手,一准给理得顺顺当当。 并且这位沈少主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曾经有管事欺负他年少,拿了一摞纸烂账来糊弄他,他翻了一遍账本之后就将里面的帐给记了下来,不仅将烂账给理顺了,还将那管事贪墨的银子给一笔笔的算了出来。 据说,沈少主算账的本事好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人能掐会算,九条命的猫一般,传言朝廷花了不少的力气想抄掉他家的生意,可是他家的生意到了现在不仅没有受到影响,反而越做越红火。 那样一位能耐的沈少主,是小主人手里的病人,对待小主人尊敬有加,帮着小主人解决一匹来不及染的布,应该不难。 时间就是这样从冬月来到了腊月初。 秦少贤向朱老先生告了假,回来染房宅子收拾马车,准备带着秦妙回唐家庄过年去。 秦妙将最后几天染得料子带了好几匹,又买了一些镇上村里没有点心和一些小玩意儿带了当做给爹娘,二哥,四姐,还有刚出生的小妹妹的礼物。 几个月来,布店也赚了不少银子,可是没有当初镇上开粮店的时候利润大,因为进白棉布花了成本,而且成品布的价格也不好订太高,净利润只有中间的差价。 秦妙坐着马车,缓缓出了县城,走上回唐家庄的路时,看着车厢里堆着的给家里人准备年礼,脑子里则琢磨着等明年春天回来县城,其他的两个铺子也该开张做生意才好。 以前想保持低调不出风头,觉着银子够用就好,不想把生意做太大。可是那天和沈耀康聊了一些事情之后,秦妙发现自家已经在缓缓的想着京城,朝廷,权利的核心纷争中靠近,这个时候,保持低调已经不能避开麻烦,那么就只能迎难而上,变得强大起来。 随着大哥踏上科举路的脚步,自家其他的实力也要有所提高才是,别的不说,银子已经不是够用就好标准来衡量了,银子要越赚越多才好。有了强大的财力做后盾,大哥的科举路才会越走越顺,今后遇到麻烦时才能处理的从容有度。因为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可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啊! 是的,明年一开春,就要想办法多赚银子。 腊月里的道路,被大北风吹得又干又硬。天气晴朗时还好,遇着了雨天雪天道路结了冰,车轮打滑,根本就赶不成路。好在从唐县到唐家庄的官道上沿途村子小镇多,不若那深山周围的村落荒凉。 回家的路上虽然天冷,可是走走停停的,天气好了就赶路天气不好就找农户借宿,倒也走得轻松自在。 花了七八天的时间,终于回到了唐家庄。彼时已经是腊月中旬。 腊月里面不能搬家。可是秦家在腊月之前就摆香案祭拜了天地,办过了搬家仪式。这次秦少贤带着秦妙从县里回来,才正式摆了乔迁的宴席,放了热闹的鞭炮,一家人正式从那个破旧的农家小院搬进了这一片阔气的青砖大瓦房组成的大院子里。 秦妙借着采买宴席食材的时候去了镇上当初存放粮食的宅子里,将空间里面这好几个月来积攒的干鱼移出来大半,足足装了三四个房间,又将空间里面屯的蔬菜也全移了出来,然后又找了当初镇上菜市上帮她送过蔬菜的那个姓方的菜贩子叫了人将这些鱼都送到了唐家庄,对外只说是县里的朋友送的。 秦少贤想着县里面沈少主曾送过秦妙不少东西,想着秦妙说的朋友大约是沈少主便没有多问。家里人没有去县里,对县里的情况不了解,也没多想。 那么多的干鱼和蔬菜,加上镇上采买回来猪肉等其他食材,很是置办了好些宴席,不仅唐家庄的村民,邻村的山清村和张村的不少和秦家有过来往的村民都来吃席。常年吃不上鱼肉甚至连像样的粮食都吃不起的村民这次宴席上终于可以一饱口服,一时间秦家成了方圆几十里的大善人,大富户。 第281章 士农工商 宴席上剩下的菜给村民们分了带回去,借来的桌子板凳碗碟之类清洗好了还回去,整个院子打扫整洁之后,秦家算是彻底的入住了新家。 秦少贤和秦妙赶着马车回家之后,家里就有了马车用,去镇上置办年货什么的就方便多了。 县里的元色布庄下半年三个多月的盈利有两千两左右,银票由秦少贤交给了秦峰,连带着之前结算的太丰粮店的万余两银子的盈利,一共有一万两千多两的银子交到了爹秦峰的手上。 一时间秦家的家底成了方圆百里最厚的一家,两万多两银子的家底,就是放到县里那也是富户了。 时间一晃就来到了腊月下旬,再有几天的时间就要过大年了。 这天天气不错,一大早的大哥和二哥就赶着马车去镇上采办年货了。 说起来今年的年货也没啥特别需要的,秦妙之前在镇上之前存粮食的那座宅子里移出来许多的干鱼和蔬菜,早先摆宴席的时候全都让人送了来,宴席上没有用完,还剩了不少的干鱼和蔬菜,正好留作过年的年货。 之后秦妙又暗地里将家里的米缸面缸给装了个满满当当,全都是空间粮库里面的精米细面。家里人口多,再加上娘新生了小妹妹还没出月子,大家不是忙着伺候娘逗弄小妹妹就是忙着采买年货或者村里人的礼尚往来,没人注意到厨房米缸面缸里的存粮,见着粮食堆满了还以为是两个小子采买回来的年货。 另外布匹也不需要,秦妙和秦少贤从县里回来的时候带了不少的布,一家大小的新衣裳是管够的 。 所以秦少贤和秦少廉两个去镇上转了一圈就只买了些糕点,猪肉之类。其实糕点也是不缺的,从县里回来的时候就带了不少好糕点,不过还没等到过年就被前来串门道贺的村民给吃光了,所以不得不再买一些。 说到猪肉,秦家现在早过了吃不起猪肉的光景,一斤猪肉二十文钱,就算年末猪肉涨了价二十五文一斤,一两银子可以买上四十斤猪肉,就是买一整头猪回来也不过几两银子而已。按照秦家现在两万多两银子的家底,都不用记到账上去。 这天晚上,晚饭做得是猪骨汤浇面条。新院子里面的厨房盖得很是宽敞。除去灶台,菜柜,案桌,堆柴的围子,还剩下许多的空地。 娘还没出月子,所以做饭的差事就落到了四姐秦妙媛的身上,好在四姐之前跟着何花学过厨艺,现在做的饭菜很拿得出手了。四姐围着娘的围裙炖骨头汤,大哥和二哥镇上采买年货回来便来了厨房烧火取暖,秦妙没啥事做便来了厨房凑热闹,爹到了年底活儿也少了,便也进了厨房和孩子们说话。 秦家现在的光景好了,大家生活的目标就不仅仅是为了吃饱穿暖。现在家里不缺银子了,爹秦峰的心里,最为遗憾的还是当年因为战祸而不能继续读书,不能读书就不能学而优则仕,蹉跎了这么些年,到了现在也只是乡村里面的一个农民。其中的辛酸,只有自己的心里最明白。 这样的遗憾和辛酸,秦峰不愿在自己的儿子们身上上演。之前是家里穷,念书考功名又是一件特别烧银子的事情,只能按下不提。现在不同了,家里底子厚了,小子们虽然错过了开蒙的好时间,可是现在开始念书也不晚。 于是就特别关心起儿子们的念书情况。 秦少贤过了年就十七了,虽然拜了朱老先生做师傅,可是到底是年岁有些大了,之前又一直没有念书,功底太薄。秦峰少不得要关心两句:“老大,听妙妙说,你明年就要下场考试,可有准备?” 秦少贤现在是秦家所有人的希望,自然不敢懈怠,听了父亲的问话,忙放下手上的活儿,规规矩矩的站到爹的面前,郑重其事的回答说:“儿子已经准备好了,爹您尽管放心好了。” 话是这么说,秦峰的心里还是放不下来,去年秋拜师,到年底,也就只念了三四个月的书,如何就比得过人家自小念书的?不过再一想,早些年战乱,国都灭了,谁还有心事念书,今年春皇帝才刚贴的皇榜说开恩科,之前谁都没料到这北边的蛮子出身的新皇帝会对中原的科举感兴趣。 说起来明年春天准备下场考试的读书人也都是最近一年才开始念书。既然大家都是最近才开始念书,那水平都差不多,也许,说不定,大儿子当真能考个名次回来呢? 秦峰坐在厨房里面的平时择菜坐的小凳上,琢磨来琢磨去的,眉头一会儿皱着一会儿展开,秦少贤也不知道老爹的心里都想着什么,只得再次开口劝:“爹,儿子定会刻苦读书,不会让您失望的。” 秦峰和蔼一笑,连说了两个“好”。 说罢了大儿子,秦峰的目光便落在二儿子的身上。 秦少廉这会儿正不亦乐乎的朝着灶下添柴,之前是大哥烧火他凑在一旁取暖,后来大哥被爹叫去问话了,他便坐到了烧火的位置上添柴,烤火。正烤得不亦乐乎,忽听到爹爹的声音道:“少廉,不若明年春你跟你大哥他们一起去县里,看能不能也去朱老先生家里念书。” 秦少廉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添柴的时候碰到火星,手上顿时烫了一个泡。忙站起身来摆手:“别啊,爹,大哥是读书的好材料,我可不是。我看我还是留在家里帮你做农活吧。” 秦峰正色道:“家里的那两亩地不值什么,男儿大丈夫,学得文武艺,卖入帝王家,这样才能光耀门楣。” 士农工商,商排在最末位,家里若是不出个做官的,赚再多的银子,也只是虚妄。人家当官的一句话就能让这些家财散尽。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不是知府不够清廉,而是有钱人都争着去巴结知府,只要能搭上官家,花多少的银子都值。 第282章 小妹妹不好了 秦峰的心里是这么打算的,可是秦少廉的心里并不是这么想。他不爱认字,更不爱念书,让他去县里跟着什么老学究朱老先生念书还不如让他在家里干农活呢。于是对爹说:“爹,我看还是算了。人家朱老先生肯收大哥做学生,未必就肯收我啊。” 秦峰见秦少廉推辞,知道这个二儿子是个不成器的,当下就下了死命令:“肯不肯收你,明年去了再说。你小妹在县里开铺子,多便利的条件,这个年一过你就跟着你大哥小妹去县里。” 秦少廉哪里肯呢,正要拒绝,秦少贤这边开口说:“二弟,既然爹发话了,你明年还是跟我们一起去县里吧。不一定非得拜朱老先生做师傅,朱老先生的身边有个大弟子,学问也是一等一的好,让他做师傅也行,秋儿就是拜的朱老先生的大弟子做师傅。” 秦少廉心里暗道,管他是先生还是弟子的,我压根就不想念书好吧。可是不好直接说不念书,不然爹和大哥一准每天都来唠叨,她挠了挠脑袋,想了一下,开口说:“爹,你刚说的什么,学得文武艺,卖入帝王家。我不学文艺学武艺成不成?干脆我明年去县里,找个武馆学武得了,到时候做个上将军,也很威风的对不对?” 他不这么说还好,这么一说,秦峰立刻就怒了,一瞬不瞬的瞪着秦少廉,只把秦少廉瞪得头皮发麻。 秦少贤扯了扯秦少廉的袖子,提醒说:“二弟,快别胡说了,现在天下大定,不用打仗,武将根本没前途,何况你这样,就是去了军营,最多也不过是个小兵而已。” 秦少廉不服:“天下大定只是暂时的,以后没准就有战乱呢?” “有战乱了就得上沙场,你一个没有任何家世背景的人去了战场就是去送命,难不成你想让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秦少贤的脸上满是严肃,盯着秦少廉,满眼的责备。 秦妙媛旁听到这里不得不开口说:“好了,都少说两句,马上就要过年了,什么白发人送黑发人,多不吉利。” 秦少廉被爹和大哥训斥了,心里很是郁闷和憋屈,闷闷的说:“我去看看娘。”说罢出了厨房,将厨房门摔得震天响。 秦峰指了指那被秦少廉摔上的门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子,他还有理了还!” 秦妙媛将锅里炖好的骨头汤盛进汤锅里,然后往锅里添水准备煮面条。面条早就用擀面杖擀好了,只等着水开了下进锅里去。 秦少廉离开了厨房,秦妙坐在了灶下帮着烧火。秦峰在一旁询问着秦少贤明年春天要参加的县试府试和院试。 秦少贤回答说:“二月里县试,这个不难,儿子是朱老先生的学生,县太爷不会落了儿子的试卷,三月里府试。四月里院试,儿子一切自有主张,爹你们不用担心,只管在家等着儿子的好消息便是。” 秦妙一边往灶下添柴,一面在心里想着之前在县里和大哥闲聊时补起来的科举知识,县试和府试是院试的预备考试,县试由知县主持,连考五场,府试由府的官员主持,连考三场,这两场考试通过了之后被称为童生,获得参加院试的资格,院试由皇帝任命的学政或学道到各地主持。 县试府试和院试的第一名都称为“案首”。通过院试的童生被称为生员,也就是后世比较常听见的称谓“秀才”。考中了秀才便算是有了功名,进入了士大夫阶层,有免除差徭,见知县不跪、不能随便用刑等特权。秀才分三等,成绩最好的称“禀生”,由公家按月发给粮食;其次称“增生”,不供给粮食,“禀生”和“增生”是有一定名额的;三是“附生”,即才入学的附学生员。 唐县是个历史悠久的大县,由位于中原地区的中部,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虽没用江南士林的读书氛围浓厚,可是前朝的时候每年考出来的秀才也不少。所以说,秦少贤明年春天的科举之路并没有他说的那样轻松。 秦妙一面烧火,一面在心里琢磨着读书人为之着魔的科举之路,正想的出神,突然听到二哥的声音自门外传来,由远及近,很是焦急:“不好了!不好了!小妹妹不好了!” 爹和大哥听到了二哥的叫喊之后已经先一步拉开了厨房门,只听得二哥急匆匆的对爹说:“小妹妹刚刚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就开始吐奶,后来竟然晕了过去!” 秦峰一听,顿时就急了,这才刚出生还没有满月的奶娃娃,突然生了病,怕只有一个结局,夭折。这是他中年得来的女儿,并且有这个女儿的时候家里的日子好过不少,所以难免的看得比较娇贵。每天都要抱上好一会儿,这会儿听说不好了,只惊得脑袋一阵轰鸣。 强自镇定下来之后,忙对秦少廉说:“快,快去请大夫!” 秦少贤拦住了他:“爹,你这是急糊涂了,咱们家哪里需要请大夫,小妹就是现成的大夫啊。” 秦峰一想也对,忙看向秦妙:“妙妙,你快些去看看你的小妹妹。” 秦妙这边早已经站起身,拍了身上的沾染的柴上的浮灰,舀水洗了出了厨房。锅里的水烧得差不多,剩下的四姐一个人就能照看。 秦妙朝着娘坐月子的房间走去,秦峰和秦少贤,秦少廉跟在她身后。 秦家这座新院子,可是大的很呢,不仅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房间,而且每个房间都很宽敞。 秦妙进了娘的卧房,绕过一道屏风,又掀开一道帘子,这才见着了床上坐的娘。娘的怀里抱着已经昏迷的小妹妹。小小的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脸色泛着青紫。 李氏抱着婴儿满脸的焦急,难过的快要哭出来了,见了秦妙之后像见着了救命稻草似得,忙说:“妙妙快过来看看你的小妹妹,中午的时候还好好的,逗她她就笑呢,怎么现在突然就这样了!” 第283章 小奶娃的眼神 秦妙安抚李氏说:“娘你先别急,我这就来看看小妹妹的脉象。” 秦峰将小婴儿从李氏的怀里抱到了秦妙的面前。孩子太小了,秦妙也有些棘手。 将襁褓解开,又是看舌苔,又是看眼睛,还诊了一回脉,并没有发现什么病灶,秦妙也有些犯难了。现在是腊月,天寒地冻的,娘又没出月子,每天就带着小妹妹呆在这一方空间里面。一日三餐是四姐亲手做的,没有见风,没有食物中毒,更没有遗传病,怎么突然就脸色范青晕过去了呢? 秦妙这边拧眉琢磨着病情的起因,李氏那边已经焦急不堪了,一个劲的催:“妙妙觉着怎么样,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说,只要能救回来你小妹妹的命,多少银子都使得。” 秦妙现在最大的疑难就是找不清楚病根不敢开药啊!可又不能照实话说,不然爹娘该更着急了。她都看不出来的病,这乡野之中其他的大夫肯定也看不好,镇上回春堂的那个老大夫一个半瓶子醋都被人夸医术好,可见其他的大夫有多么的不堪! 秦妙拧着眉头琢磨了一下,既然不知道该吃什么药,那就给灌一些灵雨水吧。灵雨水是空间里面的灵气凝结而成,至少能保证小妹妹的性命无虞。 于是口述了一个比较温和滋补的方子,让大哥写了下来。 小妹妹病情严重,大哥不敢耽搁,也顾不上吃晚饭,当即就要套了马车去镇上抓药。 时间已经是晚上,大晚上的赶路不安全,秦少廉执意要跟着大哥一起出门。 说起来镇上的药铺,自从秦妙离开镇上去县里的时候买下那家回春堂后,原容公子手下的管事收拾东西走了,伙计后来被秦妙收买中人暗中惩治了,现在只余下了一个坐堂的老大夫,自己进药材自己管账,又另请了个伙计,硬是将那家回春堂开到了现在。 秦妙年内想在家里享受一下天伦之乐,打算过完年之后再去处理回春堂的里面的事情。不过现在这些都是小事,大事便是如何将不省人事的小妹妹给救回来。 大哥二哥去院子里套马车了,秦妙让他们先稍等一下,她这边先给小妹妹灌点水喝,若是喝了水依然不见好再去镇上抓药不迟,若是喝了水之后能好过来,那便不用走夜路去抓药,明天白天在去镇上不迟。年关将近,不少地痞无赖因为过不去年,便干起来拦路抢劫的营生,走夜路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爹犹豫了一下,决定听取秦妙的意思。 秦妙进了厨房,拿了个空碗,返回娘的卧房的路上偷摸从空间里面移了些灵雨水到碗里。空间里面四季恒温,温暖舒适,灵雨水移出来之后还是微温的。 也来不及加热,秦妙来到李氏的卧房,将碗里的灵雨水给小妹妹灌了下去。小婴儿吃奶还行,喝水很是艰难,花了好些时间才将碗里的灵雨水灌了小半碗下去。 不过这小半碗已经足够。小婴儿喝了小半碗的灵雨水之后便醒了,不仅醒了脸色也恢复了正常。李氏见状立刻双手合什念叨着:“菩萨保佑,总算是活过来了!” 秦峰和秦家兄弟两个一旁看着也高兴起来。秦少廉感叹:“小妹着医术当真是神了,难怪人家要叫她小神医,我今儿可算是见识了。” 秦少贤也笑了:“现在该改口了,妙妙不是最小的,娘怀里的那个才是小妹。以后要叫妙妙五妹。” “什么五妹,我还是觉着小妹比较顺口。我就是喜欢叫小妹。”秦少廉瞬间就被秦妙的医术征服,粉丝一般粉着秦妙。 秦妙看着碗里剩下的半碗灵雨水想着不能浪费了,便送到自己嘴边一仰头喝了下去。灵雨水顺着口腔进入腹部,只感觉浑身暖融融的,春水里泡着一般舒服得不得了,整个身体的杂质都没清除了一般,整个人说不尽的精神焕发,精力充沛。 这么好的东西,以前光顾着喂别人喝了,自己都没舍得喝,今天这一品尝顿时感觉美妙极了。秦妙决定了,以后一定要对自己好一点,每天喝一小碗灵雨水。 心里想着这些的时候,只感觉有一道目光在悄悄的打量着自己。这道目光有点弱,若非秦妙练了空间里面的功法感应比较灵敏只怕还觉察不到。 她将手里的碗放到一旁,顺着那道目光看了过去,很是惊讶的发现那道目光居然来自娘怀里抱着的小妹妹! 这会儿爹坐着娘的床边,夫妻两个刚刚经历了一场惊险,险些痛失幼女,这会儿正说着悄悄话,没怎么注意到襁褓里面包着的小婴儿的眼神。而大哥二哥从兄妹六个的排序已经聊到了小妹妹的名字取什么比较好,也没注意到那小婴儿的眼神。 秦妙只感觉这个小妹妹晕过去一次重新醒过来的时候有什么地方好像不太一样了,心里一阵狐疑,不由靠近娘的床,去看襁褓里面那粉嫩可爱的女婴。 偏这个时候那女婴长了小嘴打了个哈欠,居然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秦妙审视了那小女婴一会儿,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心里暗道,难道是自己刚刚感觉错误? 仔细回想了一下之前感觉出来的那道目光,并非自己的错觉啊!难道说,只是一种巧合? 秦妙自打从县里回到家中,也见过这个不足月的小妹妹几面,可是小奶娃子不是吃就是睡,根本没有多余的表情,看着怪没意思的。这样的小奶娃怎么可能用哪种专注的审视的目光打量人? 秦妙倒情愿刚刚只是自己的一种错觉,也许是小奶娃好不容易脱离了危险心有余悸的打量自己生活的环境? 秦妙想不出个所以然,决定还是以后多多观察的好。 这是秦少贤这边已经给小婴儿想了好几个名字,经过秦少廉的挑拣,最后只剩了一个。兄弟两个将那名字告诉给了爹,爹立即就答应了,既然你们觉着这名字好,那这丫头以后就叫这个名字了。 第284章 里子换过了 秦妙端着空碗准备还回厨房的时候,听到娘的声音说:“秦妙雪,这个雪字不错,正应了这丫头雪天出生的景儿。” 小妹妹脱离了危险,一家人皆大欢喜。大哥二哥不用赶夜路去抓药了。四姐在厨房里面做好了香喷喷的晚饭,大骨汤浇面条,配了酸酸辣辣的酱菜,一家人围在厨房里面吃得很是开心。 吃过了晚饭,基本上是各回各的房间。冬天天冷,娘又在坐月子,爹不是个话多的人。所有的事情都在围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聊过了。等吃过了晚饭之后大家就各回了各的房间,早早的休息。 新院子里面最多的就是房子,秦家几口人,每个人都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大大的房间。说起来是晚饭之后就回房休息,实际上大家回了自己的房间之后还要忙上一阵自己的事情。 大哥明年春天要考童生和秀才,晚上要点灯读书。 二哥是个贪玩的,晚上要么早早的睡了,要么在自己屋里的炭盆子里烤红薯烤土豆,有时候烤了吃不完还偷摸朝秦妙的屋里塞几个。 四姐白天做家务,晚上还得点着灯给家里人裁衣裳。说起来这针线手艺,也是她跟着何花学的。现在做出来的衣裳连李氏都要称赞的。 秦妙的事情就有点多了,全都是空间里面的事情,要进空间种地,练功。将之前给沈耀康种药的那一片空了出来,种了菜种。之前的蔬菜全都移出来摆宴席和置办年货了。蔬菜这东西,和粮食一样的都是生活必需品,多储存一点总是没坏处的。反正空间中保鲜功能奇好,收上来放仓库又不会坏。 这天晚上秦妙将地整好,撒了菜种之后便准备去练功。 冷不防的就想起来几天前从大狗的手里拿到的防线机和织布机的设计草图。早前因着二狗的时候,两家已经交了恶,再则男女有别,秦妙从大狗的手里拿了这两张图之后随手就塞进了怀里,其实是放进了空间。其他的话一句都没有多说。 当时是秦妙跟着自家四姐去翠翠家里送布料。秦妙从县里带回来的布料多,四姐说想匀一匹料子出来给翠翠,秦妙便答应了,选了一匹比较结实的料子跟四姐一起去了翠翠家送料子。 路上的时候遇着了大狗,大狗忙折了回去,拿了这两张图,等在翠翠家附近,见到秦妙出来就将图给了秦妙。秦妙当时只说了句谢谢就和自家四姐一起走开了。 原计划晚上看看那两幅图的,结果当天晚上吃多了,进空间给七色果树浇了水之后就睡下了。这两幅图就被遗忘了,一直搁到现在。 这会儿秦妙想起了那两张图,便去取来打开看了。看过之后不免有些失望,和寻常的织布机大同小异,不过改良了一些小地方而已,这些小改进,虽然能提高生产效率却提高的不多。 罢了,大狗是木匠学徒出身,学得是做家具的本事,能将织布机做出这些改进已经了不起。想要在这个时空弄出前世的那些智能化生产机器也不现实。 秦妙叹了口气,将两幅图重新卷好收起来。上到阁楼的五楼,练了一会儿功法,觉着累得很了才出来空间休息。 因为晚上练功消耗了体力,秦妙第二天起床便晚了一些。刚出来房间,准备去厨房打热水洗漱,忽听到四姐说:“妙妙,我刚去看了小妹妹。眼睛骨碌碌的转呢,可机灵了!” “是么?”秦妙倒好了热水,开始洗脸,没怎么将四姐的话当回事。洗过了脸,拿布巾擦脸的时候随口问了句,“小妹妹之前眼睛没神么?瞧把你高兴的。” 秦妙媛想了一下,回答说:“小妹妹以前多半的时间都是闭着眼睛,就是睡醒了睁开眼,也只睁一道缝,哪里像今天这里滴溜溜的转过眼睛?你起床晚了没看到,反正我看到了,爹娘这会儿还高兴着呢。” 秦妙听了这话,不由想起来昨天晚上感觉到的那道来自小妹妹的打量的目光,将布巾挂回去的动作不由迟疑了几分。总感觉事情哪里不太对,可是具体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泡了一碗盐水漱口,一边漱口一边琢磨着小妹妹的事情。 首先,昨天小妹妹的那场病来得既突然又蹊跷。别人没看出来,她秦妙这个学医的再清楚不过,小妹妹昨天根本就没有病症,她将小妹妹的浑身都检查过,没有任何小儿急症的迹象,可是却脸色发青昏迷不醒。 如果说这一条疑点是因为秦妙医术学得不到位,那么接下来,小妹妹喝了灵雨水醒过来,开始用大人才有的目光打量别人,这一条说什么都不是正常现象! 刚想到这里,秦妙心头一惊,手一滑,那个装着漱口水的碗便掉在了地上摔个粉碎。大人才有的目光!难不成,这个小妹妹经过昨天那桩奇怪的病症之后壳子里已经换了灵魂?和自己一样是个穿越者? 哦,天呐!这也太扯了! 秦妙媛听到秦妙这边摔破了一个碗,忙过来询问:“妙妙,你怎么了?有没有伤着?” 秦妙现在哪里顾得上那碎碗,拜托四姐将那碎瓷渣扫干净,自己则是随手抹了嘴拔腿就朝着爹娘的卧房跑去。 进了房间,见到爹娘正逗着襁褓里面的小婴儿。也顾不得打招呼,上前一把就将那小婴儿给抱到了一旁。 李氏一阵惊呼,秦妙充耳不闻,盯着那小婴儿的眼睛仔细打量。她自己就是个穿越者,识别穿越者对她来说并不难,身体能骗人,可是眼睛却不能骗人。 她凝视着小婴儿的眼睛,在那双稚嫩无比的眼睛中看到了疑惑不解和若有所思。心里不由一阵惊慌,果然这壳子里面的灵魂被换过了! 可是这些她不能对别人说。说了大家也不懂,甚至会起反作用。 李氏担忧的看着小婴儿,示意秦峰快些将小婴儿抱过去,妙妙自己还是个孩子,哪里知道怎样抱孩子? 第285章 想多了 秦峰也觉得秦妙今天有些胡闹了,走上前来,想要把小婴儿抱走。 可是秦妙哪里肯放手,她好不容易在这个小女婴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破绽,今天若不趁热打铁将事情验证清楚了万一这小婴儿日后伪装起来深藏不漏想要再试探什么就难了。 于是秦妙紧紧地抱着那小婴儿死活不撒手,嘴上快速的询问:“公元2015年?” 小婴儿的眼睛里显出几分懵懂,显然不知道秦妙在说什么。 秦妙再次询问:“中国人?” 小婴儿不明所以的皱了下眉头。 秦妙松了口气,同时松了紧紧地抱着婴儿的手,让爹将这个小妹妹给送到了娘的怀里。 李氏一面安抚地拍了拍小婴儿,一面对秦妙说:“妙妙,你现在还小,等你再长大一些了再来抱妹妹。” 秦妙笑了笑:“我知道的娘,你放心,刚才我是在逗小妹妹玩儿呢。” 秦峰不由抚了抚秦妙的脑袋,笑道:“你这丫头,居然也有顽皮的时候。” “爹爹这是在怪我平日里太听话懂事了?那好,以后我就顽皮一点。”秦妙玩笑着说。 李氏宠溺的看了眼秦妙,只感觉这辈子自己最大的幸福就是能有这几个孩子。 “爹娘,你们慢慢聊,我吃早饭去了。”秦妙起床晚了,昨晚练功又消耗了不少体力,这会儿正饿得厉害。准备回去厨房吃早饭去。 离开房间的时候忍不住又朝着李氏怀里的婴儿看了一眼,正好那婴儿也朝着自己的方向看过来。秦妙撩起帘子,走了出去,绕过一道屏风,出了爹娘的卧房门。一面朝厨房走,一面琢磨着,难不成是自己想多了?那小婴儿不知道公元纪年也不知道中国,显然不是穿越者,难道说,一切都是自己小题大做了? 秦妙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不想再琢磨这件事情。进来厨房,盛了饭夹了菜,狼吞虎咽的吃了一大碗终于不饿了。 放下碗筷的时候才想起来今天早上起床后见着了爹娘和四姐还有个小妹妹,却不见大哥和二哥,于是问四姐:“大哥二哥去哪了?” 秦妙媛回答说:“他们一早就去镇上抓药了。娘害怕小妹妹再犯病觉着抓些药回来吃着比较踏实。” “哦。”秦妙应了一声。 秦妙媛这会儿已经忙完了厨房里面的活儿,见秦妙这会儿也没有什么事情做,便建议说:“咱们去翠翠家里玩吧?” 秦妙原想回房间补觉的,可是这大冬天的睡瞌睡会越睡越瞌睡,还不如跟着四姐出去串门子。翠翠家只有他们父女两个,翠翠爹是个好性子的人,每次去串门子老伯都很客气。 姐妹两个穿了斗篷,出了院子,一路朝着翠翠家里走去。 这个时空的冬天没有温室效应,也没有热岛效应,北风一吹,那叫一个刺骨寒冷。这时节人们很少出门,大多呆在家里面做活。而家里面能做的活儿,除了针线活儿就只有搓麻绳儿,纺棉线,条件好的有织布机的还可以织个几匹布拿出去卖。 翠翠显然是个闲不住的。家里就只有两口人,针线活儿没什么好做的,她不知道从哪里借了个纺车,每天在家纺线,一堆线能换几十个铜板呢,手上麻利一些,换来的铜板足够她父女两个过个好年了。 秦妙跟着自家四姐到了翠翠家,翠翠一番客气无比的端茶倒水之后便又坐到了纺车前开始纺线。 秦妙小半年不在村里,所以自家四姐和翠翠聊着村里面的家常时也插不上嘴,只坐在一旁盯着那纺车发呆。看着翠翠家的纺车不由想起来大狗给设计的纺车。也不知道大狗给改良的纺车好不好用,等年后去了县里最好还是找个工匠按照那设计图做一台纺车再做一台织布机,切切实实的实验一下才好。 秦妙想着这些的时候,秦妙媛和翠翠的话题已经聊到了纺出来的棉线的价钱上面。 提到这纺出来的棉线的价钱,翠翠就忍不住抱怨了:“纺线的功夫下的都是一样的,不过是因为棉花的好赖不同,纺出来的棉线的价钱也不同。我家没种棉花,这棉花都是从收线的人那里拿的,质量不怎么好,线老是断不说,纺出来也拿不到好价钱……” 秦妙媛安慰说:“咱们这一带多是中麦子和稻子,种棉花的不多,依我看,能有这么个挣钱的路子也不错了,你也别挑拣。” 秦妙却忍不住坐直了身体,因为她听到了刚刚翠翠和自家四姐的对话,想起来自己的空间里面那么一大片肥沃土地,正好可以种棉花。 并且翠翠有几句话提醒了她,纺线的功夫下的是一样的,就是因为棉花的好赖不同,出来的棉线的价钱也不同。同样的道理,想要什么样的布,追溯到源头,可以在棉花上面做文章。 想法再发散一点,想要彩色的不掉色的布,直接用有颜色的棉花来纺线织布就好,这样布织好了就可以拿出去出售,不用再泡染缸上色风干。如此就避免了天气不好,梅雨时节染出来的布难以风干或者干得不透的难题。 并且用带颜色的棉花纺线织布,可以根据织布人的手艺织出比较美丽的图案来,这样的图案比印刷上去的要灵动许多。 这样大胆的设想,放在别人的身上或许只是臆想或者毫无意义的幻想,可是在秦妙这里却有着很强的可行性。彩色的水果她都种出来了,要种出彩色的棉花简直不要太简单哦! 想透了这一层,秦妙顿时激动的跃跃欲试。年前一直困扰着她的布匹风干的问题得到了解决,而且还能提高元色布庄中布匹的独特性。 最重要的是不用找什么供货商进货,自己种棉花自己纺线自己织布,出了雇佣一些工人之外,其他的都能自己说了算。再不会因为供货商不给供货而愁得睡不着觉了。 至于种棉花,等在空间里面培育出了好棉种,在县城的郊外买上一个庄子,秦妙自己一个人就能种出棉花来。 秦妙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可行。想着真要按照这个法子经营元色布庄的话,那就和当初经营太丰粮店时的情况差不多,一切原料来自空间,成本压缩到最低,收进来的每一两银子都是净利。 至于工人工钱,每一匹布价格上浮个半两银子就足够支付工人工钱了。 这是一桩怎么算都很赚的生意。 翠翠和秦妙媛聊着天呢,冷不防的发现秦妙笑得两样放光,忍不住调侃:“妙妙你这小妮子想什么呢,瞧瞧这一脸的奸笑。” 秦妙调侃回去:“去,我这哪里是奸笑,我这是得意的笑。” 秦妙媛忙问:“小妹想着什么了笑得这样得意?” “自然是想到了一条赚钱的好路子。”秦妙这次是真的得意了。 翠翠半是钦佩半是玩笑的看着秦妙:“你这妮子就是脑瓜子灵活,挣银子跟挣豆子似得,眼睛都不带眨的,快说说看这又找到了什么赚钱的好法子?” 秦妙回答说:“这个得保密,先不能告诉你。不过翠翠姐你要是不嫌县里离家远,过完年之后可以跟我一起去县里。不差钱的。” 翠翠回答说:“什么家不家的,我家就我和我爹两个,我爹在哪哪里就是我的家,真要去县里的话我就把我爹带上。在哪里还不是一样的过活?” 秦妙想想,好像也是这个理。唐家庄这边多数人都是租的地主的地种,没有自己的土地,房子又破,还受穷,对于翠翠来说还真不如带着老爹去县里,到时候父女两个攒钱买个小院,就等于是安了家。 大熙朝刚开国没几年,老百姓的户籍管制比较松。秦家都能从齐州来到这唐家庄里安家落户,翠翠同样的也可以带着她老爹去县里过生活。 这么一想,秦妙便对翠翠说:“你先考虑一段时间,过完年之后若是你决定了跟我一起去县里,那我们就一起出发,去县里。” 秦妙的心里自然是希望翠翠能跟她一起去县里,若是明年纺线织布的作坊真能开起来的话,少不得要雇佣女工,雇佣陌生人远没有翠翠这样知根知底的让人放心。 说到最后,闹得秦妙媛也想去县里了。原本她对唐县的记忆并不好,因为当初逃亡的时候她家里人就是在唐县染了时疫死掉,她自己也是在唐县被人牙子拐了的,在人牙子那里吃了很多的苦头,她的记忆里面唐县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可不知道为什么听秦妙说的唐县却好像是个很是舒适的地方,开店做生意,货都没摆上来就被人预先订购了。好像那布不要银子似得。 秦妙媛很想看看那唐县是不是当真如秦妙说的那般,她也心动了,想跟着自家小妹一起到县里去。可惜娘才刚生了小妹妹身体虚弱,大哥二哥和妙妙一走,家里总得留着人帮着做饭带小妹妹。秦妙媛一时走不开,只能日后有机会了再去县里。 姐妹两个从翠翠家回来,吃过午饭后没多久秦家两兄弟就从镇上抓药回来了。 煎了药给小妹妹喂了几天之后,这一年的除夕便到了。 第286章 小雪儿 古代的大年夜很单调,而古代农村的大年夜更加的单调。 没有春晚,没有任何的娱乐节目,有的是一大家子人围在一起吃年夜饭,然后点着油灯聊天守岁。 这个年夜的秦家和去年那个大年夜的秦家很是不同,秦家今年的这个大年夜比去年要热闹多了,不仅全家人都齐全没有一个出门在外没有归来的而且还多了一个小不点。 这一年的时间里,秦家不仅搬进了宽敞崭新舒适无比的大院子,还添了秦妙雪这么个小人儿。因此这个年夜里面,秦家过得很是热闹喜气。 一家人一起动手,做了一桌很是丰盛的年夜饭,然后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因为要守岁,大家都不着急,反正有一整夜的时间呢。 聊到了县里的生意,秦少贤只说是小妹自有主张,不用爹娘操心。秦妙闻言倒是很感谢大哥替自己挡了很多的问题。爹娘若是仔细问起来布店的生意,只怕有的地方还真不好糊弄。有了大哥的这句“小妹自有主张”就好办多了,什么问题来了都说一句我自有主张就好。 想来也是,布庄里面的生意多半的时间都是她在料理,大哥不过就是在她坠崖的时候帮着染了几块布而已。可不就是一直都是她在拿主意料理生意吗? 席间聊完了县里的生意,便又聊到了秦少廉的学业。若是兄弟两个都在乡村里面种地倒还好说,一个去了县里拜了当世大儒做师傅开始念书,一个却在村里泥猴子似的糊弄时间,两相一对比就不是个事儿了。 秦峰这个做爹的,当然希望两个小子一样的出息。大小子自小就是个沉稳有分寸的,就算明年开春要考童生考秀才,他也没有过多的担心过。倒是这个二儿子,须得好好的敲打敲打,这过了年就十四岁了,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却依旧玩心不改一点想要收心念书的想法都没有,不好好的管教一下等年岁大了仍旧功不成名不就后悔都来不及。 与其二儿子年岁大了蹉跎一生看着大哥的成就眼馋,埋怨爹娘偏心,不如现在管教严厉一点,就是那了鞭子抽也得赶着他去县里念书去! 秦峰极为严肃的批评了秦少廉,并且下了死命令,春节过完之后,甭管发生多大的事情,秦少廉都必须给这秦少贤去县里拜师念书! 秦少廉哪里是读书的那块料?自然是百般的推脱极不情愿,可是秦峰这回是铁了心的要赶他出门。就连娘亲李氏也站在了爹的一边劝着秦少廉出门求学:“二小子啊,呆在家里有什么好?都说是男儿志在四方,你也不是个孩子了,成天呆在村里见着的都是庄稼汉侍弄的是满地的黄土,长大了能有什么出息?” 爹娘两个定是之前就通过了气,这会儿口径一致,非逼着秦少廉明年离开村里去县里求学。 秦少廉拗不过,只得答应了下来。其实他也有他自己的小算盘,在家被爹娘唠叨,出门了爹娘就管不着了撒?到时候是拜师念书还是在自家店里找乐子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聊完了秦少廉的事情之后一顿年夜饭也吃得差不多了。 李氏出了月子,年夜饭的时候抱着秦妙雪在秦峰的身边坐着。年夜饭的时候秦妙雪缩在襁褓里面睡大觉,等大家吃过了饭,秦妙雪就很适时的醒了。于是大家纷纷围到娘的身边逗着着这个刚满月不久的小妹妹玩儿。 爹娘都是个低调的人,因着之前乔迁新居的时候摆过一次大规模的宴席,这次秦妙雪满月就按下来没有大办,只给秦妙雪挂了个银质的项圈祛除秽气然后自家人做了一桌子的菜略略庆祝了一下。 这会儿秦妙也跟着四姐一起来逗弄小妹妹,与此同时大哥二哥也在娘的身边站着,小妹妹刚刚睡醒,精神不是一般的好,谁上前去逗她她都会咧嘴笑。可把娘亲高兴得什么似得,要知道刚满月就会笑的孩子可不多,她的小雪儿刚满月就这样会笑定是个聪明伶俐有福气的。 可是秦妙总是感觉怪怪的,总感觉自己逗弄秦妙雪的时候她笑得不怎么自然。凭什么大哥二哥,四姐还有爹娘他们逗弄她的时候她都笑得自然,单单自己去逗她的时候她就笑得勉勉强强呢? 秦妙心里疑惑的很,也不逗秦妙雪了,只站在一旁看着别人逗弄这个小妹妹。不得不说,小妹妹却是很伶俐,一逗就笑,一叫她的昵称“小雪儿”她就立刻能用眼神回应。还时不时的发出一些咿咿呀呀的稚气的声音,长得又不赖,可爱的紧。 如果是个几岁大的孩子,别人叫她名字,她能给出回应,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种反应甚至都不用经过大脑就能产生。可是对于一个刚满月不久的小婴儿来说,听见别人叫她名字就能立刻给出回应,这样太反常了! 可是反常即为妖,作为另类存在的秦妙太明白一个孩子太过聪明了意味着什么。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多的天才儿童?太聪明了,刚满月不久就能听懂大人们的谈话,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小婴儿的壳子里住着的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婴儿的灵魂。 可是秦妙之前试探过了啊,那个灵魂不是自现代穿越而来的。那么又是哪里来的呢? 秦妙越想越觉得诡异,渐渐的便笑不出来了。她死死的盯着娘怀里抱着的那个小妹妹,越是听其他的家人夸赞这个小妹妹聪明,心里就越是沉重。 那小雪儿似乎是感觉到了秦妙那浓浓探究的眼神,居然有些心虚了似得不敢去看秦妙。 秦妙想要找个时间和这个小妹妹沟通沟通,可是这个小妹妹还太小,粉嫩嫩的小婴儿一个,连话都不会说,如何沟通?思来想去,只能按下心头的疑惑,冷眼旁观个几年再说了。 几年之后,如果小妹妹一切正常,和其他孩童无异,那便了。如果这个小妹妹表现的反常,秦妙说什么也要将她的老底给挖出来!坚决不能让她害了其他的家人! 第287章 何花的糕点 年夜饭的时候还在说着明年的打算,几个时辰之后,明年就到来了,变成了今年。 今年秦妙最大的变化就是她又长大了一岁,九岁了! 跟着家人一起守岁守到子时的时候秦妙就忍不住困意了。反正子时之后新的一年到来,这守岁也该守完了,便回屋去休息了。 和秦妙一样赶着去休息的还有她二哥。其他的人却是不敢睡的,因为去年秦家盖了阔绰的大院子,成了方圆百里几个村子里面的焦点人家。院子还没完工的时候大家伙儿的就盼着秦家的乔迁宴席,摆乔迁宴席的时候来了那样多的乡里乡亲,年初一只怕会有更多的乡民前来拜年。 有的是真心的和秦家交好而来拜年,更多的不过是想来秦家蹭点好点心好茶水。 因为知道初一这天来拜年的人多,害怕人家上门来拜年了自家人还睡在床上没起床,秦少贤,秦妙媛包括秦峰和李氏都没有睡。初一拜年讲究的是越早越好。过了子时,迎来了新年,他们便将办年货时准备的点心都搬了出来,每一样都摆了满满的一大盘子,等着有人来拜年的时候招待人家。 这年月,庄户人的日子都不好过。秦家这样短的时间里成了一个大富户,那是个例外,甚至可以说是个奇迹。除了秦家之外,其他的庄户人家依旧是生活贫困,种地收的粮食交完租子之后根本就不够吃,一年里多半的时间都是在吃粗粮挖野菜。 秦妙之前推广新粮种,大家伙儿的因着这高产的新粮种宽裕过一段时间,可是那新粮种后来被朝廷给收走了,那种粮食宽裕的好日子像是昙花,还没尝清楚味道呢就成了过去。 生活困苦的乡民,提起来秦家,半是羡慕半是嫉妒,然而提起来秦家必须要提一提的便是秦家的小闺女秦妙,传言,秦家之所以能这样迅速的发家,全都因为这秦妙丫头能耐…… 却说秦妙大年夜守岁,守到子时之后就回屋睡觉了。自从搬进新院子有了自己的房间,房间里面的床榻棉被之类全都是崭新的,这睡眠的质量比以前提高不少。 年初一的这天早上,秦妙睡得正香,突然一阵拍门声传来将她的睡梦吵醒。 家里的新院子很大,院子外面的拍门声秦妙窝在房间里面自然是听不到了,这会儿她听到的拍门声乃是她自己房间的门被不知道什么人拍的啪啪响。 “谁呀?”秦妙带着起床气,很有些不耐烦。 “妙妙,是我呀。我天不亮的就出门了往你们村走,特意来给你拜年,你倒好,居然还在睡大觉!” 秦妙一听这声音,起床气顿时消散,一个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笑嘻嘻的说:“原来是何花啊!” 拉开门,何花一身崭新的棉袄,脸蛋被寒风吹得红扑扑的,胳膊肘上挂着个包袱,两只手凑到嘴边呵气取暖。 秦妙忙让她进屋,将床头还没熄灭的炭盆搬了来让她取暖。 何花将带来的包袱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个一方食盒,放到桌上,对秦妙说:“我听李婶儿说你过年会回来,特意做出来给你吃的。”说完这些后才将凳子挪到炭盆边烤火。 秦妙好奇:“何花姐,你又琢磨出来了什么好吃食?” “打开食盒看看不就知道了?”何花将冻得通红的两手放到炭盆上方取暖。 秦妙打开食盒看了一眼:“哎呦,居然是点心!别人都想着来我家蹭点心吃,你倒好,巴巴的过来给我送点心。” “爱吃不吃,不吃我可拿走了。”之前秦家盖新房子,何花跟着她娘余氏来唐家庄,余氏在工地上做厨娘,何花便在秦家帮着做些家务。适逢李氏有孕,何花便变着花样儿的给李氏做好吃的。时间一长,便养成了琢磨饭菜和糕点做法的习惯。 余氏的厨艺很不错,何花继承了她母亲的巧手,小小年纪厨艺也很是了得,用心琢磨一番,每次做出来的新吃食都很是美味。当然了,这也只能在秦家这样家底厚的人家开发新菜式才行,若是放到她自己家,万不敢这么折腾的,浪费一把米一把面都能被母亲说教好久。 秦妙没有急着吃何花带来的糕点,先是看着那糕点的独特外形,这个时空的糕点其实很刻板,一般都是方方正正的形状,像何花这样将糕点做成动物状,花朵状的,几乎没有。 秦妙前世的时候见过一些地方蒸馒头会将面团做成各种好看的形状再放锅里蒸熟,可是何花做得可不是馒头,这可是酥软的糕点。秦妙捻起一块放嘴里品尝了一下,初步判断里面加的有豆粉,蜂蜜……应该还有花瓣,不然也不会透着股子花香。 何花见秦妙尝了糕点,也不烤火了,忙凑了上来询问:“妙妙,感觉怎么样?好吃不?” 秦妙点头:“别出心裁,很好吃,不过……” “不过什么?”何花就知道,能品尝出她这些糕点的独特之处还能给出建议的除了秦妙没有第二个人了。秦妙这丫头,可是个心有七窍,哦不,至少有十窍的机灵人。 “不过味道还不是最好的,豆粉加蜂蜜,很多的糕点都是这样搭配,就算揉进了一些花香,也出不了太多的新意。”秦妙琢磨了一下,说,“若是能加进去新鲜的水果味就好了。草莓的酸,橙子的鲜,鸭梨的甜,香蕉的香……那就好了。” 何花听了前半句,还在赞成的点头,等听完了后半句之后,就有些莫名其妙了,忍不住抬手摸了摸秦妙的额头:“妙妙,你没生病吧?” 秦妙将她的手推开:“生什么病啊,我好好的。” “那就是还没睡醒。”何花一副看怪人的眼神看着秦妙,“草莓?橙子?鸭梨?香蕉?别说现在是大冬天一棵青草都看不到,就算现在是收获的秋天,这些水果咱们这里也是见不着的。一把野菜都能让人抢破头还水果?” 第288章 冬天里的水果 说实话,何花长这么大,还没有吃过秦妙说的那些水果,有的水果名字她之前听都没听过。那什么草莓香蕉橙子什么的,她从没听说过,也就是鸭梨这两字略略有些认识,应该就是梨树上结的梨子。只是好端端的,梨子就梨子,叫什么鸭梨啊? 秦妙见何花一副云里雾里不知所云的懵懂模样,决定让她尝尝鲜。人家一大早天不亮的就开始赶路,赶在早上给自己送点心拜年,自己总不能没有回礼。于是让何花稍等着。自己则绕过屏风,进了里间。 里间出了睡觉的床铺之外,还有一道屏风隔着个小隔间,乃是摆放马桶之类的地方。事急从权,秦妙进了那个小隔间,从空间里面移了一捧草莓,两只橙子,一小串香蕉,两只鸭梨出来,用衣襟兜着走了出来,放到何花的面前。 何花顿时就傻眼了,这这这……这些就是刚刚秦妙说起过的水果? 秦妙移出来的这些水果都是水果原本的颜色,那些彩色的水果没敢往外拿。 何花将目光从那些水果上面移到秦妙的脸上,很有些受宠若惊:“这些都是给我的?” 秦妙点头,剥了一只香蕉递给她:“尝尝看,这是香蕉。” 何花接过来尝了一口,连连点头:“不错,很好吃。” 香蕉是热带水果,若非秦妙的空间里面的土地神奇,在大熙朝中部的这个村庄是没办法吃到香蕉的。 不等何花将那根香蕉吃完,秦妙又递给她一颗草莓:“尝尝看,这是草莓。” 何花接过来尝了一口,顿时整个舌头的味蕾都觉醒了,当真是酸酸甜甜的,真的很好吃! 水果品尝了,秦妙忍不住问:“何花姐,你可不可以想一种办法,做出突出水果味的糕点来?” 何花一面很是珍惜的小口小口的吃着水果,一面回答说:“可以的。就是得等等,做那些糕点的时候是趁着我娘蒸过年吃的馒头的时候偷偷放进锅里蒸出来的,我家的馒头才蒸好没两天,要等到下次蒸馒头的时候我才能帮你做这水果味的糕点。” 秦妙经历过那种贫困的时光,知道庄户人家每到了冬天粮食都不够吃,蒸馒头都舍不得更别说做什么糕点了。想了一下,对何花说:“何花姐,我过完元宵节就要启程去县里,怕是没有时间等。要不这样,面粉之类的原料从我这里拿,等你实验出最佳的制作糕点的配方之后卖给我,我付给你银钱。” 何花有些闹不明白:“几块糕点罢了,妙妙你若是爱吃,我回家给我娘说一声就能做的。” 秦妙纠正说:“我不是想吃这糕点,实话告诉你吧何花姐,我是想拿到做水果糕点的最好的配方和做法,我在县里还有一个店面没有用,等过完年回去县里,我就用那个店面开一家糕点铺子,专门卖果味糕点。” 何花这才明白过来:“难怪了,你要花钱买配方。可是……”何花犹豫了一下,开口问,“可是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呢,我给你一起去县里不就成了?到时候你我做糕点你给我工钱,你有了糕点厨子我有了赚钱的路子,两全其美啊!” 秦妙听了不由愣住,谁说的这个时空的姑娘比较保守?为啥她认识的姑娘都这么开放?稍稍说了那么几句就要跟着她去县里抛头露面做生意?翠翠是这样,这位何花也是这样。 翠翠还好说,家里人口简单,搬去县里一样的过生活。可是何花的家里祖祖辈辈都在山清村,就算是她想去县里,她爹娘应该也不同意吧? 见秦妙迟疑了,何花忙问:“怎么了妙妙,你是信不过我不想带我去县里?” 秦妙摇头:“当然不是,我是巴不得你去县里做我的糕点厨子,可是余婶和何大叔肯定舍不得你离家这么远。” 何花闻言长叹一声:“我就是为着我爹和我娘才想去县里的。我爹娘这辈子就只得了我哥和我两个孩子,我哥又是那样走了,我总得出去赚点银子给我爹娘防老。而且……而且我要出去找我哥,我不信我当真就死了,我总感觉他还活着,只要我肯下力气就一定能找到他!” 秦妙微微摇头,还真看不出来,何花这么个柔柔弱弱的乡村女孩儿,骨子里居然这样倔强。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久到秦妙都快要忘了二狗是谁,何花这丫头居然还心心念念着要去找她哥回来。 县里比村里人多,消息的路子也广,如果何花当真铁了心的要去找她哥哥的话,去县里肯定比呆在村里机会多。 当然了,找哥哥是何花的事情,秦妙这个外人无从干涉,而且何花若是能去县里做糕点,秦妙乐得欢迎,用何花这个心灵手巧知根知底的厨子自然比外面雇来的厨子可信。 她想了想,对何花说:“要不这样,你今天回家之后就好好的和你爹娘商量商量,元宵节之前给我个答复。千万不要让叔和婶子替你担心。” 何花笑着点头:“这个么,还得妙妙你帮忙。我说的再好我娘也不会相信,可是你一出面就不一样了,你是不知道,我娘在我们村里逢人就夸你呢,你说你想带我去县里,我娘肯定答应。” “原来你搁这里等着我呢,合着是推了我出去做挡箭牌。”秦妙作势要去咯吱何花。 何花笑着躲开了:“妙妙,我是拿你当亲妹妹看的,你可得帮我这个忙。” 两个女孩儿躲在屋里一阵嬉闹。而屋外的院子里前来拜年的乡里乡亲来了一拨又来一拨,一面说着吉祥话一面品尝着秦家的年货点心,有的小孩子趁着大人不注意大把大把的拿了点心往过年新缝的荷包里面塞……一时间秦家的院子里热闹的不得了。 当前来拜年的村民渐少的时候,便到了午饭的时间。秦妙留了何花一起吃午饭,何花推辞了,说家里爹娘还等着呢。 秦妙送了何花出院子,约定了过两天去何花家拜年,顺便和何花的爹娘聊一聊县里的点心铺子的事情。 第289章 余氏的心思 开点心铺子的事情,秦妙之前早就有过考虑,想着空间里面那么多彩色的水果,直接拿出来卖难免有些诡异,不如用那些水果作原料做成各种颜色的糕点来卖。 当然这只是一时的想法,一直都没能付诸实践。不想过年回家一趟,和何花笑闹之间居然就将开点心铺子的事情敲定了。还真的是生活处处有商机啊! 年初一之后便开始了走亲访友的拜年模式。可是秦家是外来户,在这里并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同一个村里要好的乡亲在年初一的时候就走动的差不多了。好在秦家人口多,自家人聚在一起吃饭,聊天,做些简单的活儿也算热闹。 年初四这天,秦妙一早就让二哥套了马车,准备去何花家里拜年。年礼准备了一匹布,一条肉,若干条干鱼。 拜年是其次,主要还是去帮何花说服她爹娘同意她年后去县里。 说实话,对于说服何花爹娘同意何花去县里的事情秦妙也没多大把握。何花的大哥没了,叔婶现在就只剩下何花这么一个丫头,万一这个丫头再有个什么好歹,这老两口子可怎么办呢! 可是不让何花去县里吧,这妮子的心里一直都认为她哥没死,有了这个心思作怪这妮子早晚都要出远门。与其让她自己犯傻,不如一起去县里一面开点心铺子一面从长计议她哥哥的事情。 做马车比步行快多了。秦妙刚刚琢磨完这些事情,马车便停了下来,二哥进了车厢搬年礼说是何花家已经到了。 何花一早就进了厨房,想要做一桌好菜招待秦妙。余氏听闻今天秦妙要来也开心非常,原本腊月底就将房子院子打扫了一遍,这天仍是不放心,一大早的又将院子和房子里面打扫了一遍。 余氏忘不了秦妙当初给她家老头子治伤的事,明明大夫们都说不成了要准备后事了,结果妙妙这丫头一来,三下两下的就将老头子的伤给治好了!所以说,秦妙这丫头虽然年纪小,可绝对的是个本事人呐! 出去那一手精湛的医术,还有那做生意的头脑,啧啧,光是瞧瞧秦家那气派无比的好几座青砖大瓦房组成的阔绰的大庭院,就知道那小丫头暗地里挣了多少的银子。瞧瞧那李氏,就因为生了秦妙这么个闺女,现在啥都不做,只用在家做阔太太就好了。 无怪乎何花说她娘逢人就夸奖秦妙,秦妙在余氏的心里是真的很了不起,那绝对是神童中的神童,本事着呢! 此番秦妙特地备了年礼来家里拜年,可把余氏高兴坏了。将秦妙和秦少廉迎进堂屋里又是端茶倒水,又是端点心的,热情的不得了。 秦妙让余氏不用忙活。余氏在堂屋里坐了,试探着问秦妙:“听我们家花丫头说想跟你一起去县里开点心铺子,仔细问她,她又说不知道。” 秦妙回答说:“婶子,我今天就是为了这事来的。铺子我一早就拿到了手,因为去年秋天去了县里之后一直都忙,虽然想开点心铺子可是一直没时间。年初一的时候我尝了何花姐做得点心,很是可口,便想请她去做点心厨子。” 余氏闻言,不由摇头:“那丫头平日里胡乱捯饬可以,让她做点心拿出来卖就不成了,没得把你那铺子弄砸了。” 秦妙笑着摇头:“婶子,不打紧的,那铺子是我治好的一个病人酬谢给我的,没花钱,点心铺子的成本低,而且我有特殊的食材,成本上面不花什么钱,只要能卖出去点心就有钱赚。再说了,何花姐的手艺您这个做娘的还信不过?干巴巴的糕点都能卖出去,凭什么何花姐做得糕点就卖不出去?” 余氏听了秦妙的这些话,心里略略有了底,仔细琢磨了一下,按照秦妙说的情况,铺面不用花租金,做点心的材料进价也便宜,花不了什么成本这倒是真的,只要糕点能卖出去就能赚钱,这生意瞧着也不错。只是…… 只是做爹娘的心疼闺女,这一下子要去县里离家这么远,他们老两口舍不得啊。 秦妙见余氏的眼睛里满是不舍,便开口劝:“婶子,过完年之后我大哥二哥也要去县里,何花姐若是去了县里,我们都会照应她,而且我大哥现在是朱老先生的学生,若是今年能考上秀才,那身份更是不一般……若是您担心何花姐去了县里没人照应,那就大可不必了。” 说起秦少贤来,余氏早就在李氏那里听说过,拜了一代大儒朱老先生做师傅。少贤这孩子是个聪明的,再加上有了这么个好师傅,考个秀才是早晚的事情。如此,余氏的心思就有些活动了,何花这丫头也不小了,过个一两年就到了说亲的年纪,若是能跟秦家大小子秦少贤走到一处,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秦家这样的门第,秦少贤这样的人才,莫说方圆百里,整个小塘镇打着灯笼找都找不出来第二个。总之余氏的心里暗暗相中了秦少贤。也因着这样的一种私心,对于何花去县里的事情有了松动。要不,就让花丫头去县里一段时间? 余氏这边犹豫不定。秦妙又开口说了:“余婶,工钱方面,我在这里给你一个明白话,不管何花姐去了县里之后糕点铺子的生意好还是不好,每月我都会付她十两银子的工钱。如果糕点铺子的生意好,每月的净利能超过二十两,我再另外给她算抽成。” 秦妙不晓得余氏的心里已经惦记上了自己的大哥,她以为余氏犹豫不决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不过这世间很多的问题都是可以用金钱解决的,所以秦妙便直接谈了工钱。 果然余氏一听到秦妙给出了一个月十两银子的工钱顿时惊呆了,要知道他们一家一年的花费也超不过二两银子。一个月挣十两,一年下来就是一百二十两,这还不加铺子生意好的时候的抽成。 天呐,一百二十两!那么多的银子!可以买很多精米细面,还足够自家盖一座青砖大瓦房了! 第290章 彩色棉花 余氏原本不同意何花去县里的,小姑娘家家出那么远的门,抛头露面的,多不好,秦妙来了之后,大致说了一下县里的情况,余氏忽然又觉得让何花去县里挺不错,能挣那么多的银子,说不定还能捞着一个好相公,再则和秦妙这样了不起的小姑娘在一起也能学不少本事。 所以这天秦妙从何花家里离开的时候,余氏便迫不及待的敲定了,等过了元宵节,就让何花跟着秦妙一起去县里。何花本人也对县里的生活充满了期待,怀着浓浓的希望,想要攒足了力气大干一场。 年初四这天秦妙去何花家拜了年之后,便没有再外出。家里的新院子很大,秦妙有了自己的房间,白天补觉,晚上进空间种田练功。 空间里面的土地现在的布局是这样的,阁楼前庙的那片地和阁楼右边的那条灵泉小河过去的一片地,种的是彩色的果树,当然,其中包含阁楼正前方的七色果树。阁楼左边的灵泉小河过去,有一片菜地,是年前置办乔迁宴席和准备年货时将空间里面存储的蔬菜用完了,秦妙特地又撒了菜种,准备再种点菜出来储存着以备不时之需。 菜地的旁边是用石头特别分割出来的一块地,这块地里面秦妙种得是人参,当初给沈耀康种药的时候一起种下去的,长到现在大约已经有几百年的年份了。 那天秦妙跟着自家四姐去翠翠家串门,翠翠纺棉线时说的话给了秦妙提示,秦妙打算来年自己开个织布的作坊,用彩色的棉花纺成棉线,织成棉布,这样就不用担心染料染布之后布匹不容易风干了。 纺线的纺车和织布机可以按照大狗做出改良后的图纸给做出来几台,一边用一边再改进。 这个主意很不错,降低了成本,还提高布匹的独特性。当天晚上秦妙便找了棉种,用七色果树上面的小圆果子给棉种上了色,棉种分成七等分,分别染了七种颜色。染完了色之后便种了下去。 从去年年内长到正月初,已经收获了好几批的棉花。 和彩色水果的效果一样,只要用空间里面的彩虹变化成的七色果树上面的七色果将种子上色,种子种下去之后结出来的果实也是带着颜色的,煞是好看。 这不,被染了色的棉种种下去之后收获的棉花也带着各种颜色,赤橙黄里青蓝紫,七种颜色的棉花往空地上一堆,像是彩色的云朵一般,美丽极了。 棉花蓬松,放在仓库里面不是一般的占地方,所以秦妙便找了块空地专门堆放棉花。反正空间里面四季恒温,且保鲜功能良好,又不会刮风下雨,棉花就算是堆在空地上也一切完好。最下面挨着地面的棉花可能会染上一些泥屑,可是空间里面不是有净化功能的仓库么? 染了泥屑的棉花往净化仓库里面一丢,顿时就会被净化的干干净净和泥屑彻底分开来。 空间第二次升级的时候,多出来两个特殊功能仓库和若干普通仓库。 两个特殊功能的仓库便是净化仓库和烘干库,一直以来烘干库秦妙经常用,用来做干鱼嘛,而净化库则甚少使用。这会儿空间里面种植了彩色的棉花,棉花蓬松难免的会沾到草渣泥屑之类,正好可以用到净化库。 而那些普通仓库则被秦妙用来储存干鱼,蔬菜,水果等物资。 年初四秦妙去何花家拜年后回来便没再去别的地方。白天补觉,晚上进空间。收水果,收棉花,收蔬菜,捞鱼,给七色果树浇水,所有的活儿干完后便开始练功。 她现在练得是空间功法的第四层,趁着在家里时间充裕得好好的练,等去了县里几个铺子的生意一起忙,连进空间的空闲都没有更别提练功了。 随着大哥走上科举一途,自家今后要面对的人群将越来越高贵,远非村里的那些庄户能比,接触的人群高贵了,涉入的是非就多,沾染的麻烦也越来越多,自己若是不有一身好武艺,如何能护得家人周全? 并且上次灵鼠提到过,等空间再次升级之后它吃了彩色的水果便可以拉出来各种颜色的小宝石。颜色质地非常纯正的宝石自然比小金米要值钱。因此秦妙很是期待空间下一次的升级。 而空间若要升级,必须她这个空间主人在功力上有所突破才行,所以正月初的这段时间里秦妙练功可用功了。几乎每天都累得够呛。 家里人见了秦妙成天都钻房间里面睡觉还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险些要以为她生病了。 好在秦妙每天都有喝灵雨水,强身健体,舒筋洗髓,不然那就不是疲惫不堪那么简单了。按照秦妙这几天练功的拼命程度,如果不喝灵雨水,白天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的。 时间仿佛是不够用了一般,秦妙白天补觉夜里练功,功夫上面刚刚渐入佳境,便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 元宵节之后,便是返回县里的时间。 秦少贤今年春天要考童生考秀才,多在家耽误一天就少念一天书,所以正月十五一过,秦峰和李氏也没有留他,还催着他赶紧的回去县里好好的跟着朱老先生念书去。 年内从县里回来的时候,一辆马车只坐了秦妙和秦少贤两个,今年正月十六去县里的时候,马车却是被挤了个满满当当,险些坐不下。 翠翠带着她爹爹和秦妙,何花一起坐在车厢里,如此,原本还算宽敞的车厢坐了四个人,加上几人携带的行李,很是拥挤,转身都有些费劲。 秦少廉拗不过爹娘的意思,只得跟着大哥小妹一起去县里。所以年初返回县里的时候秦少贤便不是一个人驾车了,辕座上挤了个秦少廉,兄弟两个一起赶马车。 马车超过了符合,不能走太远的路,不然非把马儿给累坏不可。所以大家经过商量,决定到了镇上之后另外再买一辆马车。秦家兄弟两个都会赶马车,置办一辆马车,车夫都省了。 第291章 物是人非 正好镇上有秦妙置办的一座宅子,之前开粮店的时候用这座宅子储存粮食,现在粮店送给了铁家,这座宅子便空了下来。 马车一天之内置办不好,少不得要在镇上住一夜。村里的人不讲究,有个大宅子落脚已经很不错了。 早上从村里出发,中午到了镇上。秦妙开了那座宅子的大门让大家进去自行安置。房间里面的浮灰打扫一下,床是现成的,马车上带着的被子一铺便可以入住了。 午饭是秦妙做东去八仙酒楼请大家一起吃的。 午饭之后秦少贤带着秦少廉去置办马车,其余的留在宅子里面歇息。今天置办好了马车,明天就该启程朝县城赶。 秦妙呆在宅子里面没什么事情,睡觉又睡不着,想起来之前在镇上开粮店的情形,忍不住想要去太丰粮店里面看一看。 铁叔是李柏父亲的恩人,铁叔一家又都是实诚的,也不知道他家粮店的生意现在做得怎么样了。 当初方便从宅子里面往粮店拉粮食,选中的这座宅子距离粮店并不远。 正月里面,天气虽然还有些冷,可是冷风里面透着丝丝缕缕的暖意,早没有隆冬时分老北风那样的刺骨了。 秦妙出了宅子,一路朝着来到了太丰粮店。 粮店还是老样子,一座三层高的小楼,门脸上面的招牌仍旧是原来的那个,店铺里面摆着一包一包的粮食,两三个顾客正在店子里面选粮食。 秦妙紧了紧身上的棉袄,在店门外站着,脑子里不由回想起当初李柏和冯三娘一起料理这里的生意的情形。回想起来,好像还是昨天的事情一般,可是现在这家店的主人已经换了人,早已非当时的旧模样了。 正回忆着旧事,互听店门里传来一道妇人的声音:“秦妙是吧?哎呦,这模样可是越长越好看了,远远的看着我都不敢认了。” 秦妙的思绪随着这句话被拉回了现实,看到店面里面铁婶一身朴素的走了出来,蓝棉布短袄,藏青色的裙褥,头上一块碧色头巾将发髻包了个严严实实。衣着虽然素净,可是脸上的笑容却很是满足和乐,可见铁叔一家开了这家粮店之后生意还不错。 铁婶请了秦妙进来店里喝茶。 店面里面除了一袋袋的粮食就是柜台,并没有能坐的地方。铁婶便将店门给关了,特地请了秦妙到楼上的小厅里坐着喝茶。 二楼的布局还和以前一样,中间一个小厅,周围隔出来几间厢房。当初这个二楼里面住着不少人,隔出来的厢房多了就显得空间有些拥挤。 秦妙看着这二楼的摆设,思绪不自主的便又回到了当初李柏在这里帮自己管理粮店生意的情形。仔细一算,和李柏一别半年了。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铁婶很是客气的给秦妙倒了茶水,将茶杯放在秦妙身边的小几上,嘴上道:“这里住着方便的很,我们一家都搬到了这里住,照顾店面也方便,之前那个小院子赁了出去。” 秦妙被铁婶的话拉回来现实,情知眼下这粮店已经物是人非,再不是她借以出售空间粮仓里面的粮食换银子的时候了。面对铁婶客气不已的态度,秦妙笑了笑,温厚了一句:“现在生意可好做?” 铁婶想也不想的点头,笑着答:“还不错,之前镇上还有其他的两家粮店,后来不知怎么回事那两家粮店都关了门,现在镇上就只有我们一家店子卖粮食,再加上这太丰粮店以前经营的口碑好,熟客多,现在呀,不瞒你说,我们家已经小赚一笔呢。” 秦妙回应说:“那便好。” 说起镇上之前的那两家粮店关门的原因,秦妙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两家粮店的东家嫉妒太丰粮店生意好,暗地里生了歹意,绑架了她想要雪恨,不想遇上了前来寻粮种的四皇子和前来求医的沈少主。 于是那两个粮店的东家没能雪恨不说还被沈少主的人给整惨了,生意做不下去,只能关门了事。 见秦妙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铁婶忍不住问她:“妙妙小姐,这是来镇上,可是有什么事?” 秦妙的思绪便从那两个粮店东家的身上转移到铁婶这里,回答说:“没什么,准备去县里,临时有事要在镇上住一晚。本来是想在街上转一转,谁知道就走到了这里。也没什么大事,婶子快别忙活了,我这就走的。” 铁婶按住秦妙:“走什么啊,别走了,晚上吃过饭再走。” “这可不成,我还带着一群朋友呢。”秦妙推辞。 铁婶立即道:“那就将朋友一起带来。我们家的光景比以前好多了,一顿饭也不费事,妙妙你要是不答应就是看不起我们。” 当初秦妙将粮店交给了铁家之后就去了县里,等铁家正是从李柏的手里接过这家粮店的时候秦妙其人早已经离开镇上了。想要好好的请她吃顿饭感谢一下的竟找不到人。现在好了,秦妙来了店里,铁婶是说什么都不放了她离开,一定要让她吃过晚饭再走。 秦妙没计划在铁家吃饭,自然是一再推辞。 铁婶便说:“妙妙你若是执意不吃饭,那也成,这家店面值多少银子,你开个价钱,我们把银子给你。” 秦妙的空间里面堆着那么多的金银,岂会收铁家的银子?再说了这家店当初和李柏说好了的送给铁家,就当做报答铁家对李柏父亲的救命之恩。这是帮李柏做得面子,这会儿又跑过来要人家银子,不是让李柏面子上挂不住吗?自然是说什么也不收银子。 铁婶也不是当真要给银子,不过是拿话激秦妙留下来吃晚饭罢了。好说歹说,终于是说服了秦妙晚上来吃晚饭。 秦妙自己一人留下来吃饭都觉得不怎么好意思,别提让其他人也来。虽然答应了在铁家吃晚饭却不敢拿矫。辞别了铁婶,回去宅子里给翠翠何花他们交代了一声晚饭不用等她便又来了铁家。帮着铁婶准备晚饭。 第292章 李大哥的意中人 铁婶自然不让秦妙插手厨房的琐事。 秦妙便站在厨房里面和铁婶聊天。聊天中才知道,原来铁叔和铁槐出门去运粮食了,两天前就出了门,今天晚上大约就能赶回来。 秦妙当初有空间里面的粮食保证库存,自然不用为了从粮贩手里买粮食而操心,可是铁家不同,他们做粮食生意走的是寻常路线,少不得要各处的找粮贩进粮食。 即便是这样,听铁婶说话的口气,这家粮店也给她家带来了不少的进项。按照铁婶的原话那就是:“以前总是羡慕那些有钱人家的夫人太太,现在呀,手头宽裕了,再不用去羡慕别个了。” 秦妙一边和铁婶聊天一边打量着这间,说起这厨房,她也印象深刻。她记得当初李柏就是坐在这个厨房的灶台下面烧火,给她煮粥喝。 于是忍不住问铁婶:“你可有李柏李大哥的消息?他现在过得可好?” 正戴着围裙挥着锅铲炒菜的铁婶一听顿时笑了:“你说柏哥儿啊,他现在可了不起了,去了他父亲那里之后便进了军营,没几个月的时间就从普通的小兵升到了小队队长。依我看,那孩子是个出息的,以后一准能当将军!” “是吗?那就好。”秦妙的心里说不清楚什么滋味,虽然有些怀念老朋友,可是那老朋友只是雄鹰,总得去高空展翅,他的离开,其实是件好事。 铁婶听着秦妙的话,忍不住说:“怎么,李柏去年年底还来过这里,竟是没有去找你?” 秦妙听了不由惊讶:“李大哥去年年底来过镇上?” 铁婶转过身继续炒菜,脸上却是一脸的笑意:“我知道了,那小子八成是害羞呢。若不是为了看你,他才不会大冬天路那么难走的情况下来镇上,来了镇上却又不去找你,这是心里害羞,面皮上拉不下来。” 秦妙回应说:“婶子你可真会逗人,李大哥来镇上自然是来看望你们的,铁叔是李大哥父亲的恩人嘛。” 铁婶一听,不由摇了摇头,解释说:“是恩人没错,可是当初军队里面一起打仗的人那么多,你铁叔帮你李叔挡了一箭,难道你李叔就没有帮过你铁叔?再说了,你李叔有交情的朋友那么多,柏哥儿为什么别处不去只来了我们家?” 无疑,铁婶对秦妙说的“你李叔”便是李柏的父亲了。 不等秦妙接话,铁婶接着道:“再说了,柏哥儿来了之后,闷闷的也不说话,只看着这粮店发呆,婶子是过来人,若是看不出来柏哥儿的心里有人了那就白吃了这么多年的饭。” 铁婶的性子豁达,和秦妙熟络起来之后便有什么说什么,一点也不藏着掖着。 秦妙被铁婶的话闹得有些害羞了,只回应说:“婶子真会说笑,就算李大哥心里有人,那也是别的姑娘,怎见得会是我呢?” 铁婶盖了锅盖,让锅里的鸡肉块在汤汁里闷着,然后坐到灶下,开始添柴。一面那烧火棍拨弄着灶膛里的灰烬,一面对秦妙说:“婶子的眼睛可不是白长的,那天你铁叔不过是问了他一句‘有没有去看过亲小东家’,他的脸顿时就红了,支支吾吾的没说去看也没说不看。” 秦妙之前一直那李柏当兄长看待的,这会儿就算是听了铁婶的话,也觉着是铁婶小题大做了。怕铁婶儿又说出什么惊人的话语,便主动转移了话题。问起了铁叔的身体,又问了一下铁槐的情况。 一道道的菜陆续做好端上了桌。 刚刚过完年,还剩了不少的年货,再加上铁婶有心好好的感谢秦妙,所以今天晚上的晚饭做得特别的丰盛。一个盘子挨着一个盘子,到了后来桌子放不下了,便将盘子叠在了其他的盘子上面。 好在晚上铁叔和铁槐回来了。不然秦妙一个人对着那一大桌子的菜真的是够尴尬的。 铁槐十二三岁的样子,是铁婶夫妻唯一的一个儿子。 铁槐跟着父亲出门去运粮食,之前的存粮年前就卖完了,银子是赚了一些,可是难题也来了,还没过完年呢就得操心到处去进粮食了。 却说铁槐晚上回家的时候,可是累得不行。父亲虽然正当壮年,可是早年在军营里残了条胳膊,做体力活难免的不方便,他跟在父亲身边帮着搬粮袋赶马车可是累得够呛。好不容易回了家正准备随便吃晚饭回屋睡觉的。 结果上了二楼,便看到小厅里面摆着张大大的餐桌,餐桌上摆满了美味的饭菜,当然这还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饭桌旁边坐着一位美丽无比的小姑娘。那皮肤白嫩中透着红润,那眼睛灵动无比,被这样的眼睛看上一眼铁槐感觉浑身的疲惫就要瞬间消失了,那体态,轻盈曼妙,虽还没及笄,可是已经是世间罕见的大美人了! 铁槐一时间纳闷,自己家啥时候来了这么一位大美人呢?这也太好看了! 铁婶端着一摞瓷碗走进小厅的时候,便看到自家小子躲在一旁目不转睛,面色微微泛红的盯着饭桌边坐着的秦妙看。不由叹了口气,以前一直觉得这小子还小,不想这就已经看是对着人家小姑娘两眼放光了。 抬起手里的一把筷子在铁槐的脑袋上敲了一记:“看什么看!那是秦小东家,当初就是她将这家粮店送给我们的,不认得了?” “认得,认得。”铁槐一面摸着脑袋上被敲疼的地方,一面小鸡啄米似得点头。 铁婶忍不住又警告了一句:“那是你李大哥的意中人,你可记住了?以后可不能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铁槐立刻顶嘴:“我哪里直勾勾的看着她了,不过就是看了那么两眼……哦不,三眼而已。” 铁婶微微没理会他,一面去摆碗筷,一面和已经在饭桌旁落座的铁叔商量说:“阿槐今年也有十三了,不如早早的从镇上寻了人家订了亲,时候一到就成亲……我们也好早早的抱孙子……” 第293章 好好活着 秦妙的头皮一阵发麻,十三岁就定亲?瞧铁婶那神情,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天呐,这古人成亲怎么这么早?十三岁定亲,十四五就该成亲了吧? 其实刚刚铁婶训斥铁槐的话秦妙都听到了,这些天趁着在家里过年先下多,她每天练功都练得特别努力,因而感官上面比以前灵敏不少,耳力好了,就算刚刚铁婶和铁槐离得远,她也能听清楚他们的对话。 秦妙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成了李柏的意中人,正反省着自己是不是之前做错了什么事说错了什么话引得李柏误会时,冷不防的就听到了铁婶说的要给铁槐定亲的话。心里一个人捏汗,真要按照古人的意思,那自己今年已经九岁,岂不是过个几年也要定亲了? 铁婶出言打断了秦妙的思绪,客气的道:“妙妙,吃菜啊,千万别客气。”一面说着,一面拿着备用筷子给秦妙夹菜。 秦妙面前的瓷碗里很快的就堆出小山高的菜来,不得不护着碗,委婉的拒绝着铁婶又伸过来的给她夹菜的筷子。 铁槐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偷偷的那眼睛看秦妙,因为害怕直接看又被娘的筷子打。越看,越觉得秦妙美得不似人间凡人。心里感叹着,天底下怎么可以有这么好看的女孩子? 之前李大哥带她去自家以前住着的小院里时,看上去好看虽好看,却是梳着双丫髻,一脸的孩子模样,不想半年的时光过去,她不仅个头长了,整个人竟然变得这样好看了!虽然还梳着双丫髻,有些稚嫩,可是脸上孩子气褪去不少,清丽脱俗,小仙女儿一般的美丽…… 铁槐看着看着,不由又看直了眼睛。饭桌下面的腿上又被娘拿筷子敲了一记,不得不收回目光专心吃饭。可是平日里一顿能吃三大碗的饭量今天面对着一大桌子的菜居然没胃口。一面拨弄着碗里的米粒,一面想着要不要给李大哥写一封信去,告诉他他的意中人现在好看的紧,比天上的小仙女儿还要好看。 可是……铁槐沮丧的意识到自己不会写字。哎……看来只能等李大哥下次来小塘镇的时候再告诉他这件事好了。 一顿放终于吃完,秦妙在铁婶热情不已招待中吃得很饱很饱,生怕再呆下去又要被铁婶逼着吃东西,忙以天色不早要回去了为由辞别了铁婶一家。 秦妙回来镇上的这座宅子的时候,大家伙儿也才刚吃过晚饭。吃的是翠花包子铺的包子,一人一碗豆汁。不用说,定是二哥提议的,几个人里面就数他嘴馋镇上翠花包子铺的包子。 明天赶路的马车已经置办好了。 明天秦妙与何花一辆马车,秦少廉赶车。翠翠父女一辆马车,秦少贤赶车。其实人也不多,就是带的行李多。所以还是两辆马车比较保险。 第二天要起早赶路,所以这晚大家都早早的睡下了。 秦妙自己一个人选了个房间,何花一个人一个房间,翠翠父女一个房间,这样比较方便翠翠照顾她爹,秦家兄弟两人挤一个房间。宅子够大,虽然久没人居住有些荒凉,可是将就一夜却是没问题的。 这天晚上秦妙先是进空间收了空间里面成熟的作物,上到阁楼的五层按照心法口诀的指示打了一会儿坐,之后便出了空间准备休息。马车一路摇晃,休息不好的话很容易晕车。 可是不知为什么,脑子里总回响着铁婶的那句话“那是你李大哥的意中人”,那是你李大哥的意中人…… 秦妙知道自己自从有了空间,又练了空间里面的神功,得了空间灵气的滋润,又有了神功功法调理身体,外形上面确实比寻常女孩儿好看一些,可是也用不着沾染那么多的烂桃花吧? 先是二狗,然后是沈耀康,现在又多了个李柏。天呐,她是真心的那他们当朋友,为什么他们都会对她心生爱慕呢?到底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秦妙不是没有谈过恋爱,可是来此前世的那次恋爱经历太惨痛了,交往好几年的男友一朝劈腿,她算是彻底认识到所谓的爱情,其实真的很虚弱。之后她再不轻易的谈及爱情,因为同样的失败她不想再经历一遍。 那次的恋爱失败以男友劈腿而告终,同时告终了的还有她的生命。男友劈腿闺蜜,她受不了打击申请去了山区支教,就是在山区遭遇了山体滑坡泥石流,短暂的生命就这么画上了句号。 若是没有被泥石流夺去生命的经历,她或许可以和别人一样找个地方治疗失恋,然后恢复正常重新开始。可是对于秦妙来说,上辈子的失恋教训太过惨痛,她是真的害怕了爱情。当爱情和生命摆在一起让她选,她肯定会选择生命而放弃爱情。 任何事情都没有活着重要,不是么? 整理好心情,时间已经是第二天凌晨。秦妙终于感觉有些困了。管他二狗,李柏还是沈耀康,统统抛到了一旁,所有人都没有她大小姐好吃好睡的好好活着重要。 秦妙被何花叫醒的时候,院子里面两辆马车都已经套好了。该收拾的行李也都整理好放在了车上。 秦妙知道大家在等她一人,忙起床来,洗漱一番,上了马车,这就要离开镇子,前往县里。 离开镇子之前,秦少廉特地去了翠花包子铺买了不少的包子,一部分充当早餐,一部分留着路上做干粮。 就这样,正月十七这天,一行人踏上了去县里的官道。 两天之后的傍晚,马车终于进了唐县县城的城门。沿着县城那宽阔的街道,朝着那座染坊宅子走去。 秦妙透过车帘看着车外的街景,想着自己穿越来这个时空,见过贫穷的乡村,见过安宁的小镇,现在又见了热闹的县城,就是不知道这大熙朝的京城是个什么样子的。 若是哪天有空了能去京城观光一下就好了,不涉足京城中的纷争,只去看看风景就好。堂堂穿越人士总不能做那连京城都没有去过的土包子吧? 第294章 案首 水墨被秦妙留在了县里和冯三娘母女一起过年。可是除了大年夜这晚,水墨多半的时间都是在染坊宅子里面住着等秦妙回来。 布店里面现成的布匹不多,顾客想要买布料只能先预定了,过些日子之后再来取,因此便流失了一部分顾客。 冯三娘的手里又攒了一沓订货单,天天盼着秦妙早些回来,早早的将这些布都染出来。 水墨将染坊宅子收拾的干干净净,宅子比较大,所以多了翠翠父女和何花三个人也不显得拥挤,并且还多了两个人帮着染布,再不用水墨一个人拼着命的干活了。 秦少廉一个十四岁的小子,自然不好在染坊里面和一堆女孩儿挤在一起,他去了元色布庄的后院住。 一时间大家就这么安顿了下来。 秦少贤二月里就要参加县试,这是他科举之路的第一步,错过了这一年的县试就要再等三年。不敢掉以轻心,安顿好唐家庄过来的老乡之后他便又住进了朱老先生的家里潜心攻读。 原本秦峰和李氏两个计划的是让秦少贤这个做大哥的帮着在朱老先生面前说说好话,争取让秦少廉这个弟弟也能去朱老先生家里念书。 可是今年春天秦少贤课业繁忙,在朱老先生面前略略提了一下这件事情之后朱老先生一直没有正面答复,便也不再问了。反正秦少廉对于读书一点兴趣也没有,巴不得他这个做大哥的永远不要在朱老先生面前提起这事。 时间过得飞快,正月十九秦妙带着翠翠何花一行人来到县里,感觉都还没做多少事情就到了二月初。 眼看着离大哥县试的时间越来越近,秦妙竟感觉有些紧张,明明下场考试的不是她,可是她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居然也能这样近距离的接触科举,这在封建制度下扮演着重要角色给几千年历史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的科举,居然就要在这个崭新的王朝走上政治舞台了。 一时间秦妙开始变着法子的给大哥做各种养生的药膳,大哥的年岁虽才十七岁不满二十,可是若今年失利,再等三年,便就是二十了。并且大哥还没定亲,看大哥的样子在没有功名之前是不会议亲的。所以对于大哥的人生来说,能否春风得意马蹄疾就看今年春天的这几场考试了。 二月里的县试,一口气要考五场。考生要在考场里面呆三天三夜,身体不好,如何能在极度紧张的心情中文思泉涌奋笔疾书三天三夜? 所以这些日子里秦妙都只顾着给大哥做补品补养身体了。布庄的生意扔给冯三娘,染坊的活儿交给何花,翠翠还有水墨。至于织布作坊啊,糕点铺子之类的事情,则被她安排到了四月之后。 二月考县试,三月里考府试,四月里考院试,院试之后能否取得秀才功名才能见分晓。秦妙决定在五月放榜之前都专心做大哥的坚实后盾,别的事情统统靠边站。 好在染坊里面干活的人手多,何花被秦妙点拨了一下之后很快就掌握了调色的诀窍,叫了工匠来,在宅子里面加了不少晾晒布匹的横杆,再加上春天里气温上升,接连几个大晴天之后染坊里面便染了一大批的布了。元色布庄的生意在冯三娘的苦心经营下一时间好的不得了。 年内沈耀康给送的那一大批的布料,棉布,锦缎,绫罗之类的,统统给染了,放到布庄里面,几个月的时间就赚了一大笔银子。 秦少贤不愧是朱老先生的关门弟子,第一场县试,轻轻松松拿了个案首。秦妙高兴得给染坊和布店里面的每个人都包了个大大的红包。 三月里的府试,四月里的院试不在唐县,而是要去中州府。 中州,顾名思义,乃是中原大陆的中央地带。中州下面辖有好几个县,中州城亦或者中州府有点类似秦妙前世那时代的省城。 大熙朝的州划分要比秦妙前世的时代的省划分的粗糙一些,整个大熙朝一共分了十六个州。比方说秦家现在居住的是中州,而秦家的祖籍却是在齐州。 秦妙有心跟着大哥一起去中州府,可奈何自己现在才九岁,年龄有些小,又是个女孩儿,没得给大哥拖了后腿,所以只能呆在县里等着大哥考完回来。 不得不说秦少贤能被朱老先生选中入室弟子,在念书做文章上面确实有着一定的过人之处。三月里的府试,他又以第一名案首的好名次扬了名。 接连拿了两个案首,虽然已经成了童生,可是秀才的功名已经胜券在握了。消息送回唐家庄,秦峰和李氏高兴的放了一挂大大的鞭炮。不过也不敢太高调,因为这四月里的院试还没考呢。 在大家高兴又紧张的心情里,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冬天的寒冷早就不见了踪影,春风送暖,百花盛开,空气中洋溢着淡淡的花香,身上的厚棉衣早换成了轻便的春衫。 这一年的人间四月天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人间。 秦妙有心等着大哥院试的成绩放榜之后再去忙旁的事情,可是去年年底沈耀康送来的那一大批的布料染完了,也卖光了。作为原材料的白色棉布没有了,她的找布商订购一匹才能让染坊和布庄的生意正常运转下去。 可是去年冬天被布商给坑惨了,同样的地方秦妙不会跌倒第二次,所以织布作坊必须得赶紧的建起来。 正好现在是四月里,天气和暖,不热不冷,正适合干活。等五月到来,天气热了,出门一趟浑身汗水,干活的效率就低了。 经过大家伙的商量决定,织布作坊和染房放在一起,反正这座宅子挺大的,前院染布后院织布,工人们一处干活儿也好管理。不过这座宅子被当做作坊之后便不能再主人了。 秦妙决定了,由她出钱在附近买两个小院子,一个给翠翠父女住,另一个她带着水墨和何花住。 翠翠自然不会让秦妙给他们买院子,立了个字据,等日后有了银子就还钱给秦妙。 第295章 拐子 秦妙也不和他们计较这个,统共一个小院儿也没花多少银子,等织布作坊建起来,按照翠翠那不服输的性子,多干点活儿工钱就赶出来了。 当初在村里的时候,翠翠一个女孩儿,既要养活老爹,还要面村里那些欺软怕硬的人们的捉弄,另外还憋了一口气想要让旁人看看她爹虽然只养了个闺女,可她这个闺女也是不输给男儿的! 环境造就性格,翠翠虽然是个女孩儿,可是心里造就养成了事事争先不服输的性子。 大家都从染坊宅子里搬了出去,还没有招聘女工来做活儿之前,秦妙趁着宅子里没人,将空间里面彩色的棉花移了出来,放了好几个房间。 如此,厂房和原材料都有了,就等着找工匠做上几台纺车和几台织布机,然后对外招聘一批女工进来,织布作坊就能正式运作了。 棉花是带着颜色的,用这样的棉花织出来的布不用染料染,直接就可以搬去店里出售,如此就避免了染缸里面提起来的湿布难以风干的难题。 当然染坊也不能就这么关门,织出来的棉布颜色不能满足顾客的要求时,就用染料调配出顾客满意的颜色染出来之后交给顾客。两方面相互补充,这样才能确保元色布庄时刻都有充足的货源。 计划是这样定下来的,前景也一片大好。秦妙将空间里面的彩色棉花移出来之后便片刻不敢耽搁的去找工匠做纺车和织布机了。 她有大狗给设计的改良图,就差一个巧手的工匠将图上的画儿给变成实物了。 这天天气不错,秦妙走在集市上,准备去家具铺子里碰碰运气。兴许就能在家具铺子里遇到几个巧手的木工呢? 上回置办家具的时候去过那个家具铺子,秦妙今天便打算再去一趟那铺子。穿过了几条街,已经能看到不远处的家具铺子的门脸了。突然身后一阵异香袭来。 秦妙感觉不妙,准备躲开的时候,已经迟了。那异香药性极强,秦妙都还没来得及呼救就眼睛一黑陷入了昏迷。 秦妙这些日子是真的太忙了,不是忙着关心大哥秦少贤在中州的考试,就是在为着织布作坊而操心,连去布庄和冯三娘聊天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关心一下最近县城里最大的拐子团伙了。 今年年初开始,唐县的县城里面便出现了一些人,确切的说,应该是大熙朝几个盛产美人的地方都出现了这么一批人,他们躲在暗处,专门寻找美人,年龄十三岁到十八岁之间,姿容不俗的女孩儿全都是他们绑架的对象。 秦妙之前一直忙着,并不知晓这些一批人的存在,因而这天出门去家具铺子找工匠也没叫人,自己一个人出门的。 而那些人之所以瞄准了年仅九岁的秦妙,主要是觉着这丫头太漂亮了!小小年纪,就已经是绝色,待她长大了还了得?能将此女弄到手,胜过其他的万千美女啊!小就小一点,此等姿容,等上头的主子看过之后一定会大大的打赏的! 所以那些拐子特地下足了药量。这才有了秦妙街上走得好好的,突然闻到背后飘过来异香,没来及做出反应立即就晕倒了! 好在秦妙每天饮用灵雨水,又练了空间里面的神功,就算闻到异香的时候没能抵抗住药效立即晕倒,可是没有晕厥多久便转醒了。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厢房中的床上。活动了一下手脚,还好手脚并没有被束缚住。之后的第一反应便是掀被下床,伺机逃跑。 可是两脚刚刚踩到床边的地面便感觉不对劲,外间有人! 这要归功于秦妙那敏感的感官,平常人这样的情况下根本感觉不出来外间有人,可是秦妙感官敏锐,现在那让人昏厥的药效已经散去,感觉到外间有人在说话并不难。 外面既然有人,那暂时是不能逃跑了。秦妙只能等待,等着外间的人走开之后在逃跑。那些人似乎没想到她会醒来这么早,居然如此大意的没有将她的手脚给绑起来,如此,离开这里对于秦妙来说一点都不难了。 秦妙坐在床沿上等待着外间那些人离去,冷不防的听到了一道声音,这声音有些耳熟!当然这样的归功于秦妙那敏锐的感官,换做其他人坐在床沿上离门那么远,感觉到外面有人都难何谈听清楚那说话之人的声音? 秦妙凝神听着外间两人的谈话,仔细分辨着那道有些耳熟的声音。嗯,想起来了,这声音不正是沈耀康的声音? 他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是为了救她出去? 秦妙知道沈耀康对自己有情,随意他能出现在这里可以理解。只是他和另外一人的谈话的内容,让秦妙越听越感觉诡异。 厢房的外间,乃是个不大不小的会客厅。 会客厅里,秦妙猜测的没错,沈耀康来了,正坐在一张椅子上喝着茶。会客厅里面的另外一人,秦妙虽然没见过,可是在她和沈耀康一起坠崖的那夜却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那人正是尹都尉! 那个俊美非凡,姿容比女子更要美上几分的冰冷美男子,尹都尉。 尹都尉今日没有穿军服,而是穿着身寻常衣袍。可是面上却是一如往常的冰冷清凉。他瞥了眼沈耀康,冷笑一声:“当初在下捉了你的贴身小厮,你不闻不问,今日居然为着一个黄毛丫头来求我?” 尹都尉说的那贴身小厮,自然就是沈耀康之前身边的小厮阿墨,那夜阿墨为了引开官府追兵独自一人驾着沈耀康的专属马车一路狂奔,后来追兵确实引开了,给沈耀康争取到了短暂的出城时间,可是阿墨自己却是落到了尹都尉的手里。 尹都尉那夜是追上了阿墨之后发现马车是空的,才知道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回过头来去了最不起眼的那道城门,才有了那夜两个守门兵一个死掉,一个拿着尹都尉的令牌去衙门调兵追击的事情。 第296章 真假沈少主 当然这会儿尹都尉和沈耀康两个狭路相逢,不是来讨论那晚追杀与被追杀的事情,而是在讨论放人还是不放人的。这个人,便是秦妙。 对于尹都尉先前说的话,沈耀康不置可否,依旧不紧不慢的喝着茶。 尹羽最看不惯的便是沈耀康这副庸雅闲适气定神闲的模样,好像天塌了都碍不着他一般,于是直接问他:“那阿墨可是跟在沈少主身边好些年的小厮,沈少主居然这样不关心他的死活,难不成,那阿墨知道的太多,沈少主想借着我的手灭口?” 沈耀康依旧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态度,一面喝着茶,一面回应着尹羽:“尹都尉你暴戾蛮横,难道说我求你放了阿墨你就能放了他?与其将脸送上去让人打,不如省一省力气,抚恤一下阿墨的家人。” “呵……”尹羽极为不屑的冷笑起来,“那为何今日又上门来求我?难不成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小丫头,比服侍你多年的小厮都还让你挂念?” 沈耀康放了茶盏,淡淡的道:“若我说那女孩儿比我的命还重要,我宁愿伸过脸来让你打也要救她离开呢?” 尹羽突然就放声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多么滑稽的笑话一样,笑过之后,眸光一寒,开口说:“若是那丫头知道你并非真的沈少主,你当如何?” 沈耀康动作极清贵温雅的整理了一下衣衫,而后抬眸睨了一样尹羽:“尹都尉白天说梦话不成,我怎么听不明白?” 尹羽懒得再和他打嘴皮子官司,一撩衣角,站了起来,走到会客厅的门口,开口说:“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一个永远都见不得光的人,只能一辈子做影子,还妄想着女人?简直痴人说梦!” 沈耀康也听从椅子里站了起来,走到会客厅一面墙壁前站定,看着强上挂着的山水画,淡淡的回应:“世间事本就无常,焉知影子就不能一手覆天下?” 秦妙之前听到尹都尉说沈耀康不去救他的贴身小厮阿墨是存了让阿墨死掉以灭口的话后,就感觉事情似乎有些诡异。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的又偷听了一会儿,直到听到尹都尉说沈耀康并非真的沈少主,沈耀康居然没有反驳,而是主动承认了自己不过是个“影子”之后,顿时就惊讶极了! 沈耀康亲口承认了自己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影子”,也就是说,之前那人说沈耀康并非真的沈少主是真的! 秦妙没见过尹都尉,可是直觉上觉察出这尹都尉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本来秦妙觉得沈耀康就是个心机深沉到一眼看不到底的人,现在尹都尉这人居然一句道破了沈耀康的身份秘密,可见尹都尉这人至少应该和沈耀康一样的神秘而深沉。 无意之中听到了这么一番绝密而诡异的对话,秦妙愣在当场,一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按了按额头,最先想到的问题是,假如现在的沈少主并不是真的沈少主,那么真的沈少主在哪里?是了,假的沈少主想要确保自己的身份不被拆穿,八成已经将真正的沈少主给杀害了。 那么问题又来了,这个假的沈少主是谁?他是从什么时候顶替了真的沈少主?还有一个对于秦妙来说最为重要的问题,为什么这个假的沈少主会对她这样的关怀备至一往情深?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个一点,那个和她一起坠崖,之后对她处处维护,频频献殷勤的沈少主是真的还是假的? 乱了,秦妙的思绪一时间纷乱如麻。 恰在这个时候,外间两人的交谈声又响了起来。 尹羽满脸的轻蔑,看着沈耀康:“一个小卒子,居然还妄想操控整个棋盘,你也不怕说出去被人笑掉大牙。” 沈耀康同样轻蔑的看了尹羽一眼:“你觉得我会给你机会让你将我的话‘说出去’?” 尹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大笑一声:“就凭你?也不知道上次是谁险些死在我的剑下。” “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放了她,我承你一个情,否则……”沈耀康说到这里,停顿下来。 尹羽冷笑着问:“否则如何?你还想杀了我不成?” 沈耀康眸底稍暗,没有回应。虽然没有说话,浑身的杀气却是显露了出来。若非伪装惯了,只怕现在杀招已经出手。 尹羽丝毫没有将沈耀康看在眼里,开口说:“那丫头是我的手下给太子寻的。想要救她,你去跟太子说啊。我人微言轻,做不得这个主。”不得不说,这尹羽的相貌是真的俊美,尽管这会儿犯贱得厉害,惹得沈耀康火冒三丈的时候,依然会觉得坏了这么一副皮囊,当真是可惜了! “既然尹都尉你‘人微言轻做不得主’,那沈某就不必多费口舌了。”沈耀康清冷无比的丢下这么一句话后就一脚给踹开了厢房门,准备带着秦妙离开。 门被踹开的当口,沈耀康的动作不由一僵。因为他看到秦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好端端的坐在床沿上,一脸的若有所思。她一定听到了刚刚他和尹羽的对话! 不过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沈耀康的动作僵了一下之后,立即快步上前,拉住秦妙的胳膊,带着她跳窗而出。 “给我追!”尹都尉下命令的声音在他二人身后响起,紧接着便传来一大群的脚步声,有人追上来了! 沈耀康带着秦妙跑出一段距离之后,来到了一道围墙的墙根,后面的兵丁已然追了上来。前面拦着一道高高的围墙,后面追兵纷纷涌了上来。 在这紧急的关头,沈耀康凑到秦妙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秦妙的神情顿时已经惊讶,而后那惊讶之色被她迅速收敛起来,提了道真气,轻而易举的越过墙头,施展轻功,逃脱了身后的追兵! 这是秦妙第一回在众目睽睽大白天里使用身上的功夫。 空间功法已经练到第四层的秦妙,和那些兵丁相比,身手已经很不错。几个起落之间便将身后追过来的人给甩开了。 第297章 真实身份是谁 围墙的墙根下,沈耀康附到秦妙的耳边低声说的那一句话是:“那天夜里,那家杂货铺子门外,我看到了你在房顶上。好姑娘,尹都尉交给我,使出你的功夫快些回家吧。” 秦妙听了这话,顿时就惊讶极了! 她回想起来,去年中秋前夕,自己突发奇想想要酿造几缸彩色的葡萄酒送给朱老先生做中秋礼。酿酒需要酒缸,因着酿酒要在空间里面进行,明着去买酒缸不好向身边的人解释,秦妙便夜里穿着夜行衣去杂货铺子里打劫酒缸。 正是那天夜里,秦妙从杂货铺子里打劫完酒缸上了房顶准备施展轻功离开的时候,听到了锵锵的打斗声。回过头一看见是一位公子,带着两个家丁,被身穿劲装的黑衣人给追杀。 当时秦妙穿着黑色夜行衣,又是站在房顶,隐在黑暗里,夜色中极难发现她的。可是没想到当日被自杀的少年,今日的沈少主,居然发现了她,并且还认出了她是谁! 如此惊讶的情绪并没有维持多久,秦妙提了口真气,使轻功跃过墙头,几个起落便将那些追兵给远远的甩掉。好在她被人弄晕了之后并没有被带离县城,这会儿出了那座宅子,穿过几条街,便回到了染坊宅子里。 出门的时候是上午,这会儿回来的时候是下午,中间只失踪了几个时辰而已,大家都还没发现她不见她就已经回来了。 不过是一次小小的失踪而已。 可就是这次的小小失踪让她阴差阳错的撞破了沈耀康的秘密,也许那人并非真的沈耀康。 假如早在她去杂货铺打劫酒缸的那天那位沈少主便不是真的沈少主了,那么之前真的沈少主去了哪里? 也许,早在沈耀康去镇上寻她治病的时候,真的沈耀康便已经被顶替了。 秦妙回到了染坊宅子,已经脱离了危险,宅子里面的人都搬了出去,这会儿整个宅子里面安静极了,正好给了她思考问题的好环境。 秦妙仔细回想了一下和沈耀康认识之后的点滴,感觉自她和沈耀康第一回见面的时候他便不是那真的沈少主。 她记得头一回给沈耀康诊脉的时候便觉得他脉象奇特,并不像是真的天生体弱之人的脉象。 而更早的时候,李柏曾无意中提及过沈天之子沈耀康。当时李柏说得是,那位沈少东家天生体弱,弱到平日里都不敢出门,请了个先生,教他念书写字,那位沈少东家体弱不能出门,平日里不是吃药养身体,就是跟着先生念书写字,因而很写了一手好字。 秦妙记得自己对沈家少主有印象,便是从八仙酒楼的菜单开始的。那菜单上面的字迹甚是好看,秦妙是个爱书法的人,因此看一眼便记住了那字,顺便记住了沈少主其人,这才有了后来和李柏聊天无意中提及沈耀康。 可是等秦妙当真见着沈耀康本人的时候,却发现他身体并非虚弱到连门都不能出的程度,当时也没有多想,只想着大约是他之前十几年吃的药见了效,身体有所改善。 现在想起来,却突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她头一回给这位沈耀康把出来的脉象并非天身体弱之人的脉象,乃是健康的人刻意伪造出来的虚弱脉象。 所以说秦妙第一回见着沈耀康其人的时候,那人已经不是真的沈耀康了。 想明白了这一层,后面的不少事情就好解释了。比方说,坊间传言,沈少主一手算盘打得极好,沈少主过目不忘的本事着实惊人,沈少主做生意真是一把好手……却从来没有人夸赞沈少主一手字写得很是漂亮。 按照秦妙资深书法爱好者的目光,当初在八仙酒楼看到的由沈少东家写的菜单上面的字是真的好看,可是为什么竟没人夸赞沈少主的字好看呢?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现在的沈少主早就不是当初那个闭门不出专心养病的病秧子沈少主了! 那么问题又来了,既然现在的沈耀康乃是他人假扮而成。那么这个人又会是谁呢? 对于其他人,现在的沈少主是谁假扮或许并不重要,可是对于秦妙来说这个问题很重要,因为现在的沈少主救过她好几次,并且还深情款款的对她表白过。 除却今天救她离开那个什么尹都尉的地盘,上回在深山里,还救她免于狼群的伤害。他不仅救过她,为她捕鱼造船,为她做美味饭菜,为她排忧解难,还不顾她年纪尚小一次次的向她表露过爱慕之情。 之前秦妙不想理会儿女情长,故而没怎么将沈耀康放在心上,可是现在,她知道了沈耀康并非真的沈少主之后便感觉诡异极了!很想弄清楚这人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总不能被人追求了,还不知道追求她的人是谁吧? 假沈少主的真实身份是谁,秦妙想来想去,没有个头绪。此时天色已经不算早。秦妙便离了染坊宅子,朝着新置办的小院走去。 小院里面水墨正帮着何花做晚饭。 两个丫头一边在灶台旁做晚饭一边聊着天。水墨是个少言寡语的丫头,多半的时间都是何花在自说自话。 院子不大,因此厨房里面说话院子里面也听得清楚,秦妙回到这个小院的时候,正好听到何花在说:“城里面的柴可真贵,不像我们村里,没柴了出门就能拣一大捆。” 水墨只嗯了一声表示赞同。何花想起来什么又说:“等会儿做好了饭,在灶膛里面埋两个土豆,做饭时烧得草木灰用来烤土豆,这叫做充分利用柴禾。说起这烤土豆,我哥烤的土豆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 何花的哥哥,何有余,那个神秘失踪的少年。更加神秘失踪的,还有二狗。 秦妙只感觉脑子里有着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不待她捉摸清楚,水墨已经听到动静从厨房里面出来,叫了一声:“小主人,您回来了?” 秦妙点了点头,进了自己的房间。今天得到的消息有点多,她得好好的理一理。 第298章 噩梦提示 秦妙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本想好好的整理一下今天从沈耀康和尹都尉的谈话里面得来的消息,可是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被拐子下的药太重,在床上没有躺多久居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然后就做了梦,隐约梦见了那次在村里落了水,被二狗赶着牛车送去镇上的情形。那是个很冷的冬天,秦妙落水之后就开始发高烧,烧的迷迷糊糊的,躺在牛车上面,吃力的睁开眼睛,看到二狗坐在牛车驭座上的背影,明明穿着粗布的旧棉袄,行止间竟显露出隐隐的清贵之气。 然后梦境变换,又梦见了坠崖后陷在深山里,沈耀康挽着袖子,围着简陋不堪的小灶给她做鱼羹的情景,屋外黄昏时的霞光投射进来洒在少年的身上,少年虽然瘦弱,行止之间却显露出庸雅温柔的风度。 突然间梦境再次变换,诡计惊恐的一幕出现了,只见二狗的脑袋突然掉了下来和沈耀康的身子装在了一处!秦妙被这一幕吓得骤然惊醒。 看着房间里面已然暗下来的天色,才发现原来只是做个场噩梦而已。 去到院子里面想要洗把脸压压惊,不想正好晚饭做好了,水墨朝着里屋走来叫秦妙吃晚饭。见秦妙脸色有些白,张了张嘴想要询问什么,后来又没问,只默不作声的泡了杯安神茶端了过来。 秦妙在堂屋里面坐了,接过水墨泡的安神茶,喝了一口,忍不住又回忆起刚刚的那个诡异无比的梦境。 二狗假死之后突然就没了任何的音讯,甚至于当时灵鼠找遍了整个大熙朝连带着海外都寻找过了居然都没有找到。今天又阴差阳错的偷听到了那位尹都尉的话,沈少主被人给顶替了,而且顶替沈少主的那人还承认了自己不过就是个影子。 仔细想想,这个梦虽然诡异,可是也不是不可能。也许就是因为二狗假死之后便顶替了沈耀康才让灵鼠找不到。灵鼠虽然能耐大,可是那些能耐又不包括透视,二狗易了容换了模样之后灵鼠便认不出来他了。 可是转而一想又觉得这个假设不成立,假如现在的沈耀康当真是二狗假扮的,那么脸上总得有人皮面具之类的伪装吧?上次他胸口中刀受了重伤,自己去给他治伤,检查过他的脖子和脸孔,分明就是原装的,一点点伪装的痕迹都没有啊! 事情越想越胶着,为什么那沈少主都承认了自己不是真的沈少主,可是在他的身上却找不到伪装的痕迹呢?是他的伪装技术太好,还是他其实就是真的沈少主,说自己是假的,不过就是为了糊弄尹都尉,毕竟尹都尉上次差点要了他的命。对于敌人,没必要真相示人吧? 秦妙的思维陷入了迷局,现在的沈耀康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二狗神秘失踪以后到底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刚刚的梦是一种无声的提示还是一时的胡思乱想? 她很是憋闷的捶了捶自己的脑袋,那么多的问题,光是她一个人坐在这里瞎想,永远都想不出个答案。想要知道真实的答案,恐怕只能找机会见沈耀康一面,当面向他问个清楚。 这天晚上的晚餐秦妙吃得很少,随便吃了几口之后就放下了筷子回屋了。 院子不大,可是三个女孩儿住着尽够了。秦妙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关了门窗,进了空间,没有干活,直接上了阁楼的第五层开始练功。脑子里面一团乱麻,只能通过练功来平静一下思绪。 一口气练到第二天凌晨天色微亮,累得精疲力竭站着都能睡着,这才出了空间倒在床上开始睡觉。 水墨来秦妙身边伺候也有些日子了,自然是知道秦妙的生活习惯,早饭的时候见她没有醒,便默默的留了饭,没有去打扰。 下午的时候秦少廉来了。来催货。这几天自家小妹要建什么织布的作坊,接连几天没有染布,这不布店里面没了存货,每天顾客上门的不少,却没有现货卖,不少的顾客就不乐意了。冯三娘没办法了这才托了秦少廉过来问问秦妙什么时候能有货。 这事水墨和何花都做不了主,只能将秦妙给叫了起来。 秦妙昨夜练功累得很,倒下之后睡得特别沉,一个梦都没有做,睡得很踏实。若不是何花拍门将她叫醒,她还能接着睡。 听自家二哥说布店里面几乎没有现货了,柜台都空了,冯三娘很是犯愁,秦妙这才想起来建织布作坊的事。昨天遇到的事情有些多,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于是回屋取了两张图,一张是纺车的改良图,一张是织布机的改良图。将两张图交给了二哥,叮嘱说:“一定要个手艺好的工匠,多做几台纺车和织布机,然后咱们织布作坊就能开了。布店那边,先关门几天,店门上贴个告示,就说是开发新产品了。” 开发新产品是个什么意思?秦少廉字面上理解了一番,问秦妙:“是不是贴个告示说本店要筹备更好的布料,暂时关门几天?” 秦妙点头:“是这个意思。” 秦少廉被冯三娘催的紧,得了图纸听了秦妙的话之后没有逗留,直接离开了小院去做找工匠了。 秦妙站在院子里面伸了个懒腰,感觉精神好多了。打水漱口洗脸之后,便去厨房找何花商量晚饭的菜式。 晚饭之后秦妙回屋,生活这才回归了正轨。进了空间收水果,收棉花,捞鱼,给七色果树浇水。想起来空间原有的药粉和自己后来制作的药粉在深山里对付狼群的时候用完了,也许明天该让水墨去买些药材种子,在空间里面种了,收获上来之后多做一些药粉。若是运气不好再遇到拐子之类的人,药粉也是一种武器。 秦妙知道自己得了空间灵气的滋润,又随着年岁的增长,容貌一天比一天好看。可是从不曾想到过美丽的容貌也会招惹这许多的麻烦。罢了,以后若是无事还是少出门的好。 第299章 崭新的织布机 考虑到做纺车和织布机需要一定的时间,秦妙特地让布店先关门一段时间。同时也给自己放个假,之前忙着给下场考试的大哥补身体,这两天又撞破了沈耀康的秘密,还不晓得那个尹都尉那边会不会再派人来捉自己。 通过昨天偷听到的尹都尉和沈耀康的对话,秦妙得知上回沈耀康胸口重伤险些流血而死原来都是拜尹都尉所赐。昨天自己先逃了,留下沈耀康对付尹都尉,万一他又被尹都尉弄成重伤怎么办? 秦妙的心绪一时间静不下来,正好借着做织布机和纺车的时间休息几天。 这几天里她宅在小院里足不出户,夜里进空间种地,练功,白天补觉吃何花做得新菜式。 那天秦少廉离开之后秦妙就列了个药材清单,让水墨去买药材种子,买回来之后当天晚上秦妙就将这些种子种了下去。两天之后这些种子在空间里面就长成了茂密的草药。 秦妙每天晚上进空间之后便开始做各种各样的药粉,让人昏迷的药粉,让人浑身起疹子的药粉,让人浑身痒痒难耐的药粉……当然除了整人的药粉之外还有一些有用的好药,比如金疮药,止血散,安神丸,去痕膏…… 药材得到空间里面灵气的滋养,药效翻了好多倍,因为做出来的药粉药膏药丸之类的功效自然很是显著。 因为忙碌着,所以便感觉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七八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四月底的这天上午,秦少廉又来了小院里找秦妙,说是纺车和织布机已经做好了。 秦妙不由有些惊讶,打家具都没有这么快的,这才几天的时间,那些精密的机器这就做好了? 秦少廉看出秦妙心里的疑问,便拉了她到一旁,低声解释:“这些东西都是沈少主帮着找了能工巧匠给做好的,不然我一个刚来县城不久的乡下小子哪里有能耐找这么多的工匠?” 秦妙听到了沈少主三个字后心里不由自主的一阵紧张,忙问:“二哥,你可见着那沈少主本人了?” 秦少廉点头:“我去搬那些织布机和纺车的时候见过他一面。” “那他现在可好?有没有受伤?”秦妙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问了出来。 秦少廉不明所以:“受伤?不会吧,我见沈少主行动自如,应该不曾受伤吧?小妹你到底想问什么?” 秦妙敷衍的笑了下:“没什么,我给沈少主治过几次病,因而比较担心他身体。” 秦少廉看着小妹脸上不太自然的表情,目光微沉,说实话,假如真要找妹夫,他觉着李柏就很好,不过现在小妹还小,冒然跟他商量这些事情没得吓到她。 秦妙自从知道上次沈耀康身上的那个致命伤是出自尹都尉之手时便开始担忧不已了,那天她怎么能将他一个人丢下呢,万一他又被尹都尉打伤怎么办?既然他都知道了她有功夫在身,留下来帮他对付尹都尉也没什么吧? 哎……不管怎样,他现在没事就好。 想完了沈耀康的事情,秦妙开始考虑正事了,问秦少廉:“做好的纺车和织布机在哪里?” “已经都送到那座染布的宅子了。哦,对了,沈少主说想要自己开作坊织布还得准备几个弹棉花车,他一并让工匠做好了。我亲自数过,一共做了三台弹棉花车,六架纺车,六台织布机,到时候雇个二十多个妇人尽够了。”秦少廉回答说。 秦少廉以为秦妙听到了这些织布的工具都准备好了会按捺不住要去看一看,不想秦妙回答他的话却是:“二哥,你还能见着沈少主吗?能不能帮我转告他一声,我想和他好好谈谈。” 秦少廉好奇,自家小妹啥时候对沈少主这样重视了?哪里有女孩儿主动约男子的?难不成就是因为沈家富可敌国所以小妹就对那沈少主动了心?这样没道理啊,自家的生意也不错,小妹不想是个将银子看得很重的人啊。 秦少廉心里很有些好奇,嘴上却是如实回答:“我去搬织布机的时候便听沈少主无意中提及齐州沈宅里面有要事要处理,估摸着沈少主这会儿已经动身准备回齐州了。小妹可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同他讲?” 秦妙乍一听到沈耀康要离开唐县,心里不由有些失落,这样的失落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回答二哥说:“也没什么要紧事,沈少主帮咱们做了这么些织布的工具,我是想找机会感谢一下他。既然他最近要回齐州,那以后有空再送他谢礼了。” 提起来谢礼,秦少廉一拍脑袋,埋怨说:“瞧我这记性,居然忘了那件事情。” 秦妙抬眸看他。 秦少廉接着道:“沈少主说了,你若是要准备谢礼,便再给他做些药丸,做完之后送到县里的沈记布行,到时候自然会有人交到他的手上。他说,你以前做得药丸他吃着效果很是不错。” 秦妙记得空间里面那坛子里面还剩的有不少药丸,直接取出来一些就好,不必再费力去做。便点头应下了。 那些药丸用的是空间里面种出来的药草做的,且掺了灵泉水在里面,效果不好才怪了。 说完了沈少主的事情之后,秦妙这才打算跟着二哥一起去染坊宅子里看一看那些织布的工具,如果一切都没问题,明天便可以张贴告示招收女工。 出门的时候,秦妙特地披了件大大的帷帽,她可不想再被拐子给下了药。不是害怕那些败类,主要是不想被那样的人恶心到。 怪只怪自己的容颜一天比一天的美丽,前世的时候看新闻夜半被打劫的都是美女,这个时代美女更是被拐卖的第一目标,所以还是少出门的好,迫不得已要出门要记得戴帷帽。 这是一种女子必备的自我保护意识。 出了小院,来到染坊宅子,见染布的染缸和晾布的横杆已经都转移到了前院,后院里面几个房间门开着,里面多余的家具已经被清空,崭新的纺车和织布机被安置在里面。 第300章 神奇农庄 一排四五个房间,全都被改装成织布的工作间,一个房间弹棉花,两个房间纺线,剩余的一个大大的连着厅堂的房间用来织布。 秦妙进去房间,检查了织布机和纺车,确实是按照大狗设计的改造后的图纸制作的,比普通的纺车和织布机要便利不少。 之前已经移了不少棉花到这个宅子的偏房里面。现在原材料和生产工具都有了,就等着雇佣来女工之后就能正式开工。于是对秦少廉说:“二哥,要不现在就写张告示贴出去?” 秦少廉因着爹娘和大哥逼着念书写字的缘故,现在对和写字有关的事情反感的很:“写什么告示啊,哪里需要这么麻烦,直接让三大娘给街上几个舌头长的妇人说一下这事就好了,保管两天之内将咱们招人做工的事情给说出去。” 秦妙想了一下,觉着二哥的这个提议不错。一张小小的告示,贴的位置不好的话根本就没什么人看到。某种程度上还是长舌妇们的广播速度快。于是这事就交给了冯三娘。 告示的事情敲定之后,秦妙又计划着让翠翠父女两个等在这里,翠翠是个性子强的,又因为家贫,小小年纪就是做活的好手,只要她觉着合了眼缘的人都可以留下来做工。 积压了七八天的事情,说解决就解决了。 秦少廉送秦妙回了小院之后才返回元色布庄,将染坊宅子里面招收女工的事情给冯三娘说了一遍。果然不到两天的时间消息就传了出去,某宅里面招收妇女做工,工钱优厚,想要报名者从速。 翠翠虽然是个性子强的,可是年纪有些小了,所以她只负责收人,到底用谁不用谁,还是得冯三娘出面定夺。 秦妙和翠翠以及何花眼下都还是尚未及笄的女孩儿,很多事情不方便出面,秦少贤四月里去了中州考试,最早要到五月放了榜之后才能回来,秦少廉又是个半大小子,打个杂还行要紧的事情还是应付不大来。所以许多的事情都只能冯三娘这个涉世颇深的大人来应对和周旋。 为此秦妙特地给冯三年封了个红包作为辛苦费。 冯三娘当然不会嫌钱少,以后冯秋不管是赶考还是娶媳妇过日子都需要银子。她的趁着自己还能干活多存些银子。 五月初的时候,作坊里面的女工找了十来个,已经开始正式做工了。工钱给得很是优厚,纺纱工纺一锭纱给二十文钱,约摸一斤猪肉的价钱,活儿干得好的另有奖励,织布工每织一匹布得一百文钱,织布机经过改良之后操作起来简便快捷的多,手脚麻利的平均两天一匹布,一个月就能有一两多银子的进项,还不加各种的奖励和年节礼品。 一则工钱高,二则改良过的工具很好用,很快地女工们就热火朝天的干起活来。 冯三娘得了新织出来的布后,一个劲的夸赞颜色自然均匀。和普通的布料相比,用染了颜色的棉花织出来的布料,显出隐隐轻柔端庄之气,大方而含有雍容之风,她敢打包票,这些布料已经面世,定能活得那些高门大户当家主母的喜爱,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这个时代的女子,越是身份尊贵,越是讲究德言容功,衣着打扮上面追求的是端庄大方雍容简朴而非艳丽花哨。再加上寻常的布料掉色,自然比不得自家这新织出来的颜色自然且不掉色的布匹质量好,或许能将布料的价钱再往上抬一抬,如此穿着这些料子裁出来的衣裳的人才能更加彰显不凡的身份和地位。 也许可以让织布的工人在布料上面做个暗纹表示,表明此布出自元色布庄,既打响了招牌又能增加自家布料在贵夫人中间的影响力。 冯三娘将这一想法告诉给了秦妙之后,秦妙再一次的被冯三娘天生的商业头脑而折服。这种只迎合高端人群,放弃华丽花哨的表象,选择低调朴素的高贵,抬高价格,增强品牌意识,可不就是她前世的奢侈品营销路线么? 既然冯三娘的商业头脑如此敏锐,秦妙自然乐得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冯三娘定夺。 谁说媒婆是个不光彩的职业?媒婆出身的人可真是个全才啊,不论是卖粮食还是卖布,都是一套一套的。 第一批布料送到元色布庄出售的时候,最初秦妙移出来的那些棉花便消耗的差不多了。从空间里面再移一些出来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凭空多出来那么多的棉花不好和人解释。 于是秦妙打算在县城郊外置办一座农庄,农庄里面种植棉花蔬菜水果,以此做幌子,正好方便她将空间里面的棉花水果等的东西往外拿。 置办农庄,太小的不成,因为种不了多少东西,太大的比较昂贵。秦妙想着一个九岁的女孩儿出面买价格昂贵的农庄怕是又要被人盯上,于是给了冯三娘银票,让她以元色布庄的掌柜身份出面在城郊置办一片大农庄。 待农庄挑选好,签了地契付了银子之后,时间已经是五月底了。 秦妙正式搬进了城郊的农庄里面。让秦少廉帮着将农庄里面的地都整出来,之后的所有事情便都不用别人插手了,秦妙一个人就能搞掂,空间里面培育出来的种子都是极好的,不生虫,不倒伏,生长周期短,产量极高。基本上是种子播下去之后就不用管它了,只管等着时候到了作物成熟去收获就好。 之前的新麦种生长周期是三个月左右,这次空间升级了,所有的土地都被灵雨水给浇灌过,因此培育出来的棉种生长周期缩短了一半,一个半月就能收获棉朵。 此外农庄里面还种了彩色果树。生长周期同样不长,树苗长起来需要月余,之后便是每过二十多天便能收获一次成熟的果子。并且这种果树不受季节影响,冬天里也可以结果。只要树根不死,树干不遭雷击等的损毁,果树便可以一直这样生长下去,一直结果。 第301章 小三元秀才 之前的新粮种因为推广了的缘故,引来朝廷的注意,险些害自家卷进了朝廷的党争。这次秦妙学聪明了,才不要推广什么棉种果树种,统统都关起门来自己种,别人休想再觊觎她的好种子。 所以自从秦妙住进这座农庄之后农庄便成了全封闭的状态,除非是每月织布作坊来拉棉花,不然农庄的门是不会开的。 元色布庄的第一批布摆上柜台的时候,秦妙便雇了人朝作坊里面送了一大批棉花。事先将棉花装袋,移出来。然后再雇了搬运工将棉花给运到织布作坊去。这个做法之前在镇上处理空间里面的蔬菜时用过。用一次还行,不能经常用。 好在这一批棉花足够作坊正常运作,并撑到农庄里面的棉花收获。 六月初,秦妙住在农庄里面白天种地加补觉,晚上进空间练功整理空间里面的作物的时候,中州传来了好消息,大哥秦少贤榜上有名,再一次的中了个案首! 一连三个案首,俗称科举中的“小三元”。 秦少贤考上了秀才!一时间所有人都高兴得不得了。消息传回了唐家庄,秦家作为外来户,因着家里出了位秀才,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士农工商,士子就是这样的高大上,家里做生意赚了两万多两银子都没能让秦峰和李氏扬眉吐气,家里面出了个秀才,整个秦家顿时就扬眉吐气了! 秦少贤是个沉稳的少年,即便是得了个小三元,有了秀才功名,也丝毫没有骄傲自大。从中州回了,写了封信给村里的爹娘报喜之后便又住进了朱老先生的家里,刻苦读书,为着三年后的乡试,会试和殿试做准备。 原本朝廷在各州设立了州学,是为官学。考上了童生和秀才的学子都可以进州学念书,因着是朝廷拨款建立的官学,学子们并不需要出太多的银子。可是秦少贤是个例外,他有了朱老先生这么一个德高望重的大儒,自然是不需要和旁人一起挤州学。 唐家庄里秦峰夫妻两个正为着家里出了位连中小三元的秀才而大摆筵席的时候,县里面秦少贤的生活又恢复到正常,白天背书做文章,晚上习字。 而县城郊外农庄里面住着的秦妙从大哥考取秀才功名的喜悦之后,便又恢复了白天补觉晚上练功的生活。农庄里面没有留任何的闲杂人,就连伺候她的丫鬟水墨也是每隔个七八天才过来一次,其余的时候都在作坊里面帮着厨娘给众位女工做饭,打杂。 因为有了安静的环境潜心练功,秦妙的功夫进益颇多,虽然一个人住着一大片农庄,可是寻常的小毛贼根本都不够她看。三下两下就跟教训了扔出围墙。有时候她倒是希望爬墙的小贼能多一点,这样她就能积累不少的实战经验。 时间一晃就从六月来到了七月。 炎炎夏日里,元色布庄里面的布料在冯三娘的苦心经营之下,一匹布已经涨到了十两银子! 织布的时候,女工们会将特殊字体的“元色”两字织进布料中去,这字体是秦妙精心设计的,按照她的书法造诣和两世为人的心理积淀,设计出来的“元色”两字甚为绝俗庸雅。元色布庄的标志“元色”两字,暗地里被当世的书法大家赞美过。 因此原本就受欢迎的布匹在被书法大家赞美过之后更加的受上流人群的欢迎了。 当然了,出于商标保护意识,“元色”两字统统都由翠翠来织不敢假以人手,省得那人被其他的布商收买了,辛苦创建的品牌毁于一旦。 翠翠其人,秦妙是绝对信得过的。想当初秦家还是被全村人排挤的外来户的时候,翠翠的爹一个老绝户却能站出来替秦家说话,可见翠翠父女都是心胸磊落之人。贫时不丢气节,富贵时亦不会忘形。 炎炎夏日,元色布庄的各款布料异常畅销,因为这里的布料不掉色。不会因为天气热出汗多浸染了布料褪了颜色也皮肤上或里衬上而难堪。 布店里面布料畅销,作坊里面的女工们异常繁忙,额外招了不少人,一天分了早中晚三班,昼夜不停歇的赶织布料。 棉花方面自然也是尽够的,表面上棉花是产自城郊的农庄,实际上绝大多数的棉花都来自秦妙的空间。每半个月秦少廉安排搬运工来农庄运一次棉花。 秦少廉没工夫质疑小妹的农庄是如何产出这么多棉花的,因为他最近很烦,自从大哥考中了秀才之后家里的爹娘便又开始催他找先生念书了。大哥这边也是隔三岔五的想要向他引荐朱老先生的得意门生给他做师傅。 秦少廉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再加上被催逼的很了产生了逆反心理,现在是谁和他提读书写字之类的事情他就跟谁急。 七月底的一天,秦妙前天晚上练功练得太晚,这会儿正补觉,睡得正香呢,突然听到农庄的大门被人拍的震天响。 秦妙不由纳闷,今天不是拉棉花的时间啊,会有谁来拜访呢。 起了床,来到农庄的大门,开了门,见是冯三娘。不由更加惊讶了,最近布店里面的生意奇好,冯三娘不在店里呆着,来农庄里做什么? 冯三娘见了秦妙,直接道:“妙妙,不好了,二爷走了。” “你是说我二哥?他去哪了?”秦妙忙问。 冯三娘摇头:“不知道啊!他走的时候只和秋儿说了一句‘出门奔前程了,安好,勿念’,之后就收拾包袱走了。等秋儿跟我说起这事的时候二爷已经走了好几个时辰,也不知道现在还追不追的回来。” 秦妙琢磨着自家二哥的那句“出门奔前程,安好,勿念。”一时间哭笑不得,幸亏二哥不会写字,不然就不会当着冯秋的面儿留下这句话。 冯三娘见秦妙没有说话,不由自责起来:“都怪我,成天就知道忙店里的生意,连二爷走了都不知道。” 秦妙拦住她:“无妨,三大娘不用自责,二哥也不是小孩子了,是该出门好好的奔个前程了。” 第302章 京郊大营 秦妙自然是不担心自家二哥的,因为她有灵鼠啊,等会儿送走了冯三娘就派灵鼠出空间找寻一下,相信灵鼠很快就会告知她二哥的行踪。 冯三娘见秦妙对于秦少廉的突然出走并没有那么的担心,原本还紧张不已的一颗心顿时就放了下来。店里面生意忙走不开,关门一个时辰就会少挣好多的银子,于是冯三娘又匆匆的离了城郊的农庄,回了店里。 不想冯三娘刚离开不久何花又来了。 带来了一食盒点心,全都是水果为主要原料,面粉鸡蛋等为辅助原料做成的,有糕,有饼,还有借鉴凉粉的制作方法做成的果冻。 这些日子,何花每天的主要任务便是琢磨各种点心的做法,整个唐县的糕点铺子几乎都被她尝遍了。自己钻研出来好几种新式样的糕点,每天都练习其做法,水果面粉之类的原材料都从秦妙这里拿,不费银子,做出来之后便给女工们当点心吃,顺便调查一下大家对糕点口味的评价。 秦妙搬到了城郊的农庄来住,水墨与何花便也不常回那个小院了,多半的时间都住在染坊宅子里。水墨帮着做饭的厨娘打杂,何花也在自己的小厨房里钻研点心的做法。 最初何花还担心自己一个村姑去了县里会被人瞧不起生活不适应,不想在县里生活了几个月之后发现,县里也有许多生活艰难的人,也一样的要付出劳动才能有吃有穿,而那防线织布的女工们都是好性子的,大家在一起像是生活在一个大家庭中的亲人一样,一起劳动,一起吃饭,一起说笑聊天,一起领工钱…… 却说秦妙请了何花进来农庄。农庄里面以前有好几座房子,不过秦妙买下这个农庄之后选了一座宽敞明亮的房子找工匠修葺了一番,搬了进来,其他的几座房子全都被当做了库房。 七月里面天气炎热,秦妙请了何花进来她的卧房,这间精心挑选出来的卧房外面有树木遮阳,通风效果又很好,因此很是凉爽。 何花将自己做的点心拿了出来一一请秦妙品尝,秦妙尝了香蕉饼,感觉味道很纯,将香蕉的香味很好的凸显了出来,中州位于中原大陆的中央,没有香蕉这种热带植物生长,因为没有所有稀罕,等点心铺子开张之后这香蕉饼一定畅销。 然后尝了凤梨酥,草莓糕,苹果糕……还有各种颜色的水果果冻,感觉好极了。前后品尝了好几次,要数这一次的糕点味道做得最纯正。并且还将各种颜色搭配得赏心悦目,将彩色水果的色香味利用到了极致,如此,点心铺子也该找时间开张了。 秦妙品尝过了何花带来的糕点之后连连点头,和何花商量说:“这才半年的时间,你的手艺是一天比一天好。我看也不用再等下去了,不如下个月中秋节那天,点心铺子就开张起来吧?” 何花自然同意:“这样最好了,不然每月十两银子的拿着,我都要羞愧死了。人家织布的一个月累得够呛也没个几两银子,我不过就是揉揉面捣捣水果一个月就能拿十两银子……” 秦妙打断她的话:“这个不一样,你这是手艺活儿,和天赋有关,并不是每个人都擅长此道。那些纺线织布的,活儿简单,只要手脚不残脑子不笨学个一两天就会做了。” “成吧,你能耐,我说不过你。”何花放弃了这个话题,走到秦妙的身边坐下,正色道,“你说,这又过去半年多了,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着我哥?” 秦妙叹了口气,摇头:“这事不好办,你哥若是打算让你找到便不会以那样的方式离开。” 何花想想也对,哥哥是假死后离开的,他这样做便是想让家里人当做他死了,以后这世上再没有他这个人。存了这样决绝的心思,又怎么会轻易的让人找到他?这么一想,心情便沉重起来。 她发誓,这辈子哪怕是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哥哥,她要他亲口告诉她,为什么要以那样的方式离开,爹娘和亲人在他的心里到底算个什么? 何花突然就沉重了,秦妙看着何花的表情心里也跟着烦躁起来。当初出于谨慎,她并没有告诉何花二狗的事情,不然现在何花询问起二狗的下落,秦妙只会更加的头大。 何花的哥哥何有余在二狗假死之后没多久假死的,也不知道他两人是不是一拨的,假如两人之间有关联,是不是找到了二狗就能找到何有余,或者找到了何有余就能找到二狗? 想起来二狗,秦妙便不自主的想起来那天做的那个噩梦,二狗的脑袋被按到了沈耀康的身子上。 假如秦妙当初在镇上见着的沈耀康已经不是沈少主,那么这里面就有两个问题让人不解,顶替沈耀康的人是谁?他是采用了什么样的方法假扮了沈耀康之后还让人找不到假扮的痕迹? 如此,秦妙的思绪不由想起了当初织布作坊才刚做起来,沈耀康帮着请工匠坐了纺车和织布机后托秦少廉带话,谢礼就不用了,给他做些药丸就成。 秦妙的空间里面存了一坛子的药丸,后来找了时间装了一匣子,送到了沈记布行。她知道这一匣子的药丸很快就会被送到沈耀康的手上,于是在匣子里面附了张纸条,上面写着个简单的问句:你是谁? 你到底是谁?这边是秦妙当初想要找沈耀康当面问清楚的问题。可是不巧,沈耀康在那个时候离开了唐县回了齐州,所以这个问题便一直被搁置到了现在。 今天若不是何花提及了她哥哥何有余,只怕是秦妙都快要忘记了这件事。 算了下时间,那一匣子的药丸最多能服用到今年年底,到了那个时候沈耀康就是再不愿回答这个问题也该给她一个说法,除非他不再需要她的药丸。不然她总能借着他讨要药丸的机会好好的问一问,他,到底是谁! 送走了何花之后,整座农庄便又只剩秦妙一人。她叫了灵鼠出空间。让它出门寻找一下秦少廉的踪迹。 正好灵鼠这些日子在空间里面呆得无趣的紧,听闻主人让她出来空间找人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两日后,灵鼠送来消息,说是秦少廉已经离开了唐县的辖区,往北去了。 秦妙一时间闹不清楚自家二哥这是想干什么。往北?北边有什么?印象中大熙朝的京城在北边,然后自家的祖籍齐州也是在北边,难不成二哥这是想回原籍?可是不对啊,他离开的时候让冯秋给带的话是出门去奔前程。 所以说应该不是回原籍,难道说他是要进京? 秦妙越想越有这个可能,京城乃是封建集权的核心,各种高官一抓一大把,想要有个好前程,去了京城确实机会多一些。这个和秦妙前世年轻人都爱去做北漂的道理一样,虽然京城竞争激烈,可是机会多啊! 想起来京城里面几个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秦妙顿时有些头疼,二哥这不是添乱嘛,去哪里不好非得去京城? 于是吩咐灵鼠,继续跟着自家二哥,如有任何情况立即想办法报信。 灵鼠得了主人的吩咐之后便又要离开了,离开之前对秦妙说:“主人,主人,你要好好的练功,等功力突破了第四层之后,我们就可以隔空传递信息不用我专程跑到你面前报信了。” 秦妙瞪它一眼:“要你多话!我最近练功还练得不够勤奋?” 灵鼠摊了下前爪吐了吐鼠舌,没敢再多说什么一溜烟跑了。 时间一晃就从七月来到了八月初。炎炎夏日就这样一点点的走到了尽头。 八月初的这天灵鼠终于回来,给秦妙带来了秦少廉的消息。秦少廉一路往北,去了京城外面的城郊大营。秦妙这才弄明白,原来二哥想要去参军。 只是现在不是招兵的时候也没有听说任何军队增员的消息,二哥这样冒然去军营真的可以?不害怕人家把他给轰出来? 想要再让灵鼠再去探查一下二哥那边的消息,可是这小畜生说是这些日子在外面累着了,说什么也不想在去受苦了。呆在空间里面舒服,四季恒温,温暖如春,灵气滋润着,好吃的粮食美味的水果吃着,没事就睡懒觉,不像空间外面,要忍受夏季的炎热不说还不能让人类给看见了,不然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外面世界的热闹他之前奉主人之命寻找二狗的时候早就看过了,再看就没了意思。 灵鼠不想再出空间,秦妙催了几遍没有结果便懒得搭理它了,现在她要忙着糕点铺子开张的事情,一时腾不开手,等她有了时间非把它给撵出去不可,不将她二哥在军营里面确切的消息带过来它休想进空间! 这一年的中秋节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来了。 糕点铺子隆重开张了,门脸用木头重新装饰了一边,上面用颜料做出各种水果的图画,嫩绿色打底,让人耳目一新,各种水果图案环绕门边,门上面挂着的大大招牌上写着醒目好看的“果趣”两字。 第303章 几分仙气 中秋这天“果趣”糕点屋开业,最忙的要数何花,将之前反复试验过好多遍的糕点,点心做了许多,摆在柜台上面,一律优惠价出售。 因为有冯三娘这位资深守店人士,秦妙基本上没有费什么心,糕点方面由何花负责,营销环节由冯三娘帮忙,再加上这些糕点都用的是口味绝佳的最最纯正的水果制作的且颜色搭配得特别赏心悦目,顾客们都很感兴趣,第一天开业价格低廉,各色糕饼几乎是做出来一批就卖光了。 销售最好的要数模仿凉粉的做法做出来的果冻,各种果味,各种颜色,经过何花反复多次的实验,将味道调整到最爽口,颜色调整到最漂亮,但凡吃过一次的人就忍不住想吃第二次。 糕点铺子的生意,可以说是越来越火热,好在特价销售仅此一天,不然以后的日子里何花得忙坏了。 秦妙将糕点铺子需要用到的原材料水果补充到最充分的状态之后便躲在一旁做甩手掌柜了。看着上门的顾客越来越多,看着冯三娘和何花毫不停歇的忙碌着,心里已经没有了最初经商赚银子的那种乐趣。 也许是这几个月来一个人在农庄里面住习惯了,每天除了练功种地就是睡大觉补充体力,跟那闭关参悟的道人没啥区别了都。渐渐的便产生了一种飘然于世外的感觉。看着糕点铺子里面的热闹,感觉自己更像是一个冷静的旁观者。 原以为今天就要这样在热闹的生意中波澜不惊的过去,不想一封赶在今天被送到秦妙手里的信打破了秦妙这一天里的宁静。 信是沈耀康送来的,装信的不是信封,而是一个匣子,当初秦妙给他送药的时候用来装药的匣子。当初她送药的时候在药匣子里附了张字条,上面写着:你是谁? 药丸和字条一起装在匣子里送过去之后,一晃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没有回音,秦妙以为沈耀康这是在回避这个问题不想给答复。不想他时隔几个月之后居然给了回信,还选在中秋节她的糕点铺子开张的这天给送了来。 药匣子里空荡荡的,就只躺着一张纸条。当初她送过去的字条内容简单,这天收到他回信的字条,字条上面的内容同样很简单,只给了八个字:愿意为你舍命的人。 你是谁?愿意为你舍命的人…… 秦妙坐在糕点铺子里面的一个小隔间里,手里捏着这张字条,指甲掐着纸张,细细琢磨着这八个字。说起来,她来到这个时空的时间并不算长,将近两年的时间而已,这两年的时间里面都遇到过哪些人愿意为她舍命? 脑海深处,快要被封存的记忆在这一刻突然苏醒过来,那夜在唐家庄附近的地主宅子里,二狗可不就是为了救她而“死”的? 之后很长的一段日子里她都为此深深的自责过,甚至于柳氏还因为二狗的死恨上了她。直到秦妙后来偶然之中听闻了何花哥哥的死,看出了其中蹊跷。 因着这段过往,问谁是愿意为了秦妙舍命的人,秦妙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二狗。 难道说,现在的沈耀康当真就是二狗假扮的?秦妙紧紧的捏着字条拧紧了眉头。她觉着还是应该当面向这位沈少主求证一下。一个人在农庄里面生活惯了,思维也跟着变得简单,她不想玩这种猜来猜去的游戏,决定还是等下次见着这位沈少主的时候仔细地问个清楚。 八月十五,中秋节这天,很快就过去了。 果趣糕点屋开业之后的第二天各式糕点的价格便恢复了正常,走的是中高端路线,价格偏贵,但是又不会让寻常的人家买不起,基本上普通的糕点价格上浮一大半便是果趣糕点屋里面糕点的价格。 开业之后的第二天,第三天,糕点铺子的生意依旧火热,丝毫没有因为价格回升而使得客流量大幅度的降低。 如此秦妙就放心了。安心的离开了过去糕点屋回到了农庄里,继续那种白天补觉夜里练功的生活。 最初开太丰粮店的时候秦妙曾教李柏用过阿拉伯数字计算的方法,后来李柏用着感觉很是方便就交给了冯三娘,果趣糕点屋开业之后,何花既是点心师傅又是店里的掌柜,事情多而杂,于是冯三娘又将这种计算方法教给了何花。 身边的这些朋友都非常的勤劳主动,以至于秦妙出了提供棉花,水果等的原材料之外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插手。 约定了织布作坊和果趣糕点屋每月里来农庄拉原材料的日期之后,秦妙便又恢复了农庄里面悠然独居的生活。只需要在约定来农庄取棉花或水果的这天提前将空间里面的东西移到仓库里面就好。 农庄里面生长着的棉花和果树,虽然比寻常的作物长得快,可到底是比不得空间里面的生长速度,因此农庄不过就是个幌子,织布作坊和糕点铺子里面使用的原材料基本上全都来自空间。 水墨每隔几天会来农庄给秦妙收拾房间,顺带着烧些饭菜吃,每次来都烧许多的菜,虽然不知道这些菜能够放几天,可是小主人让做的事情她都会一丝不苟的照办。有时候水墨会想,小主人还需要她来烧饭其实是好事,若是小主人每天都一个人住在农庄里面再不需要吃饭,那岂不是跟天上的仙女无异了? 还别说,秦妙因着为空间保密,顺便争取足够的自由进空间练功,方便从空间里面移东西出来而选择了在农庄里面独居,时间一久整个人就培养出了几分清冷脱俗的仙气。 随着时间的推移,秦妙出落的越来越美,再加上这种清冷绝俗超然世外的仙气,整个人宛如那九天之外下凡尘的仙子一般,让人见之则忘记呼吸,远观而不敢靠近,生怕一丝一毫的响动惊走了这位美丽的仙子。 八月底,灵鼠又被它的主人秦妙给扔出了空间,不带来关于秦少廉的确切消息便不准回来! 第304章 四次升级 九月初,灵鼠回了空间,同时带回来关于秦少廉的确切消息:他参军入伍了!之所以京郊大营会收下他,乃是因为有李柏从中周旋。 听灵鼠说,李柏现在已经升职到正七品的把总,手下管着百余名士兵。 听闻了这个消息,秦妙不由有些失落,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原来在时光不停的流逝之中大家都在慢慢长大。二哥再不是当初村里那个毛头小子了,他长成了满怀抱负的少年,有了自己为之追求的人生理想。 二哥那种性子,瞧着毛手毛脚没心没肺的样子,实际上最是固执,若非他自己想要从军走武将路线,别的人是没办法让他去军营的。他既然能独自一人找到了京郊大营,那么就说明他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秦妙记得去年过年时二哥似乎就和爹提过,说自己不是念书的料,同样是某前程,文官不行还可以走武将路线…… 说起来过年,现在又到了九月,再有三个月又要过年了。 当初刚穿来这个时空,从一个二十五的硕士研究生突然缩水成一个七岁大的小萝卜头,心里面别提多憋屈了,咬牙过了一段时间,知道不可能再穿回去了便开始盼着长大。当时总觉着从个七岁的孩子长成能自主活动的大人需要一个很漫长的时间。不想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回首看时,几乎眨眼间就过了两年多了。 三个月后,春节一过,她便十岁了! 而过了十岁之后,按照这个时代的人生观,离长大也就不远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秦妙对于时光飞逝的感慨,待她空间功法的第四层有所进境的时候,蓦然回首,已经又到了冬天里面的冬腊月了。 秦少廉给家里捎了信,将他在军营中谋到了军职的消息告诉给了爹娘。同时还说了,军营里面军规重,今年春节就不回家过年了。相比之下秦少贤今年倒是时间宽裕,距离乡试会试殿试还有三年的时间,当然若是没有很大的把握的话还可以再等一个三年。 而秦妙则以要料理县里的生意为由今年过年不打算回家了。其实县里的生意哪里需要她料理,不过是因为空间功法的第四层她练了好几个月,估摸着不是今年年底就是明年年初就能突破了第四层功力,迎来空间的再次升级! 如此要紧的关头,可不能将时间浪费在来回奔波的路上,而且越是空间升级的要紧关头越是不能被打扰,显然家里的环境没有这农庄里面安静。 二哥今年不回家过年,这个年已经不能团圆,那么自己不回去也没什么大碍吧?等到明年时间宽裕了再回家不迟。 如此,腊月中旬的时候秦少贤在朱老先生那里告了假,赶了马车准备回去唐家庄陪着爹娘过年。翠翠父女两个在县里安了家,自然是不用再回村里,可是何花不同,她爹娘都在村里,哥哥又不在了,所以必须得赶回村里过年。 说起来,何花在年底的几个月里通过糕点铺子的抽成和每月的十两银子底薪很赚了一小笔银钱,她等着将银子带回家去交给爹娘,也好让爹娘在这个年里高兴高兴。 虽然说男女有别,可是出门在外,一切事急从权。左右秦少贤回家一个人赶着一辆马车,何花便搭了他的顺风车,两人结伴一起回村。 这事在秦妙看来根本不算什么,搭个车而已了,可是秦少贤却很是周道,走到镇上的时候另雇了辆马车送何花回村,免得被人看到她和男子在一起坏了她的名节。 却说秦妙留在县城郊外的农庄里面,于清净无比的环境中,很快就突破了关隘,第四层功力圆满突破。迎来了空间再次升级的激动时刻。 这天是腊月二十八。晚上秦妙吃过了晚饭之后便进了空间。 第四层的功力圆满的特征是一套剑法舞下来剑气能百步穿杨。这不同于之前几层功力看重内功心法,内力突破了关隘就能实现升级。 这夜秦妙在空间里练剑。事实上这套剑法这一年来她已经练了好多遍,基本上闭着眼睛就能走完每一招。可是想要达到剑气百步穿杨却一直欠火候。 最近几天,终于练出了略强的剑气,秦妙觉着今夜再进益一下,兴许就能突破关隘了。 阁楼的第五层,虽然是视野开阔的观景层,可是秦妙拿它做了练功房。房间里面摆了一块大石,只要使剑时的剑气能击碎这块大石,基本上就能突破关隘了。 这夜她先是按照心法打坐,一遍遍的调理内息,待内息调理顺畅之后便提起剑来按照功法来舞。一套剑招走完,只听得轰的一声,那块大石被她所迸发出来的剑气击了个粉碎! 突破了,第四层的功力终于在今夜突破。辛苦练了数月,汗水和艰辛总算没有白费。 秦妙撑着剑在地面上坐了下来,此刻浑身已经汗湿透彻,满脸的汗水,疲惫极了。说起这剑,其实还是打劫镇上卢员外家的地下财宝库里面的好剑,虽然出自那恶人卢员外的家中,可是秦妙却用着格外的顺手。 坐在地上休息了片刻之后气息平静了下来,秦妙便收了剑,来到阁楼的第二层准备泡个温泉澡好好的舒活一下筋骨。 温泉池子里面正泡的舒服无比昏昏欲睡,只感觉这座阁楼微微的震动了一下。经历过几次升级之后的秦妙知道这个空间要再次升级了。 好奇于这一次的升级会新出现哪些东西,秦妙没有再在温泉池子里泡下去,爬了上来,穿上干爽的衣衫,准备出来阁楼一看究竟。还没走出房间呢就看到穿着精巧的小袍子的灵鼠迎面跑了来。 边跑边叫道:“主人,升级了,空间终于升级了!” 秦妙没理会这个小畜生,走出了阁楼。此刻空间里面已经是黎明后的清晨,天色微亮,借着那微亮的光线,秦妙发现空间的土地似乎又宽广了几分。朝着那拓宽出来的地方看去,竟然看到了一座巍峨大山! 第305章 满山宝贝 秦妙大惊,好大的一座山啊!这便是刚刚空间升级的时候多出来的? 心里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不敢急着去泡温泉澡,错过了这座大山破土而出的历史性一幕实在是太可惜了! 巍峨的大山里面也不知道有没有宝贝,秦妙这么想的时候身形已经飞掠出去,踩着土地里面种植的各种作物借力,朝着大山飞去。 灵鼠从阁楼里面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幕,主人一袭素衫,身形轻盈如惊鸿,气质绝俗若仙子,一路朝着那座新出现的大山飞掠而去,远远望着,竟美得如梦似幻,仿若轻舞人间的精灵,又好似天外飞来的仙女…… 待灵鼠从惊艳之中回过神来的时候秦妙已经来到了这座新出现的大山的山脚下。 看着大山上面蓊蓊郁郁的树木秦妙不禁有些纳闷,这山看着和外面的山好像没什么不同啊,除了杂草就是树木,难不成这座大山是用来充数的?实际并没啥特殊用途? 正疑惑的时候,灵鼠蹲在脚边激动不已的说话了:“主人,恭喜你,你发财了。” 秦妙不屑:“切!你家主人我早就发财了好吧!”空间里面堆着那么多的真金白银难道都是摆设不成? 灵鼠虽然是个小畜生,可是又灵性,寻常时候被主人无视了会无视回去,今天却是激动不已的说:“主人,你该不会不认识这山上的木料吧?”它早就应该猜到主人不认识山上的木料,不然也不会这样一副可有可无的态度。 秦妙听了灵鼠的话,不由低头看它:“这座山上的树木都是什么?” “这座山上长着的可都是世间稀罕的珍贵木料,那一棵树,你瞧见没,那是黄花梨木。”说罢爪子一挥,指向另一棵树,“那一棵,是小叶紫檀,还有那一棵,乃是沉香木……” 说到沉香,秦妙倒是有些印象,自古有一两沉香一两金的说法,而到了她前世那个时代林木面积急剧减少,沉香这种好木料基本上是用一件少一件,一两沉香那是比一两黄金还要珍贵的。 灵鼠好不容易逮着一次在主人面前卖弄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又指了一棵树木:“瞧见没,那棵是沉香中的极品,奇楠香,一片万金亦不为过……你说,得了这整座山的珍贵木料主人你是不是发财了?” 秦妙听了灵鼠的话之后,这才认识多眼前这座大山的宝贵,怪只怪前世生长在水泥森林里面井底之蛙似得没见过这许多的珍贵木料。既然这山上的木料这样珍贵,是不是得想个办法将它换成金银? 这时灵鼠嗖的一声进了山,在山里面那一丛丛的杂草里面扑腾了一阵,然后折回秦妙的身边报告说:“主人,这山里面的宝贝不止那满山的珍贵木料,那地上的杂草也非同一般呢!” “不过就是一些杂草,我看着和外面的草没啥两样啊。”秦妙不解。 灵鼠鼠脑袋摇了两下,叹息说:“主人,这个你就不知道了。这座山上的草,结实的很呢!我刚试过了,这草虽然看着柔软,实则比钢铁还要结实。” “是吗?”秦妙用精神力招来宝剑,运功飞进山林,持剑去砍那地上一丛丛的杂草,不想那杂草是真的结实,锋利无比的剑锋割在上面居然不断!哎呦喂,还真是奇了! 秦妙这边研究完这座满是宝贝的大山之后,空间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亮了起来。这天是腊月二十九,今年没有腊月三十,过了今天明天就是新的一年的第一天了。 第四层的功力终于圆满突破,空间也得到了升级,秦妙一时间轻松无比。刻苦练功好几个月,眼下正好趁着过年放松放松。 腊月二十九的这天中午,太阳虽隐在厚厚的云层之中像一个大大的蛋黄,可是不可否认这是一个大大的晴天。因为一个人在农庄里面生活惯了,没有准备赶路的马车。秦妙便戴了厚厚的帷帽步行进城去。 帷帽既挡风保暖还能遮掩脸孔,很是方便,再则这个时空山野的空气特别清新,郊外的农庄距离城门也不是特别的远。在这个晴朗的冬日正午一路步行进城,不失为一件活动筋骨的美事。 晚上赶到元色布庄和冯三娘母子两个一起吃年夜饭就好,时间一点都不赶,秦妙信步走在这城郊的官道上。也不怕会遇上歹人,现在她的身手,只要不是特别难缠的武林高手都是可以自由应对的。 城门渐渐的清晰起来,眼看着再走个几百米就到了城门口了,突然身后由远及近的一串马蹄声传来。秦妙忙闪到一旁让路。只见一辆比寻常马车要宽大贵气些的马车自面前呼啸而过。车帘微微飘起来的瞬间秦妙瞧见了车厢里面坐着的女子,确切的说那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儿,身上的衣服俱是上好的缎子…… 马车自眼前一晃而过,秦妙只来得及看清楚那女孩儿的年岁和衣着没来及细看其长相那马车就跑远了。 瞧着这方向,这辆马车应该是从北边的什么地方赶来的,难道是赶回县里陪家人过年?瞧着这马车的派头和马车中那女孩儿的衣着,相比定是高门大户中的小姐。 那马车在城门口处放慢了速度,进了城。不一会儿秦妙也步行到了城门口,进了城。 原想着这不过是路上的一个极其偶然的偶遇,不想等秦妙来到自家的元色布庄的店门外时,再一次的瞧见了那辆马车。不过此刻那马车安安静静的停了下来,车厢里面已经空了。而布店里面冯三娘正和颜悦色的招待着那位贵小姐。 秦妙不欲影响店里的生意,进了店子之后直接往后院走去,可是那贵小姐的一句话冷不防的飘进了秦妙的耳朵让她忍不住停了脚步。 只听那贵小姐说:“买你的布是看得起你,不过就是让你少收一半的银子你还不答应,你可知我买了这布是要送给谁的?” 第306章 刁客 秦妙听了这话不由停了脚步,这哪里是来买布的?这是来找碴的吧?开门做生意遇着讨价还价的顾客乃是常事,可是再如何还价也没有一口气还掉一半的价钱! 元色布庄的布早就名声在外,多少钱一匹价格是大家都知道的,除非购买数量比较多的来顾客能一匹布优惠个一两银子左右,其余的再无还价的可能。这位小姐是不知道规矩呢还是专程来挑事的? 冯三娘已经有些为难了,瞧着那买布小姐的气质,怕是身份不简单,让价吧,会坏了店里的规矩,不让价吧,得罪了贵人可怎么是好? 偏偏那买布的小姐像是猜中了冯三娘的担忧一般,趾高气扬的又说了句:“这布我买了是要送给四皇子的。难不成,你敢藐视皇子?” 秦妙听了这话,不由冷笑一声。富二代,她不放在眼里,反正现在她自己已经很富了,官二代,她也不怕,所以说不管这买布的娇小姐是富二代还是官二代,找事到她的地盘上来就是不行! 于是走到那位娇小姐的面前开口说:“本店可不敢藐视皇子,若是四皇子本人来,他要多少布本店一律免费赠送,可是姑娘你想半价拿了我们店的布送到四皇子那里做人情,天底下可没有这样好的事情!” “你是谁?”贵小姐恼了,“本小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 秦妙却是不恼,淡淡的出口:“我是这店里的东家,你说我有没有插嘴的份儿?” 贵小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一路从京城回来,虽然是为了赶回来和祖父一起过年,可是这元色布庄的布匹已经成了唐县一绝,京城里面不少的达官贵人也开始钟爱这“元色”布,她想借着回家陪祖父过年的空档好好的买上一大批的元色布等过完年回京之后送人情。 若不是爹娘给的零花钱太少,她至于将价钱砍的这么低吗? 元色布年底的两个月内推出了不少新式样的布,价钱也从十两一匹拔高不少,根据布料质地的不同,价钱有二十两,三十两甚至到一百两不等,这元色布很是紧俏,有时候拿着银子还不一定能买得到。当然这都归功于冯三娘精明的经营策略。秦妙才刚从农庄中的闭关状态出来还不知道这事。 贵小姐是真心的想要买布,因为皇子公主间都已经以能穿上一百两一匹的元色布为荣了,且这元色布很是紧俏,刚好年底她来了唐县,有幸进店来买布,怎么可能不近水楼台多买一些?可是银子她真心没有,攒了一年的零花钱都拿出也买不上几匹好质地的元色布,这才有了先前进店时的说辞。 不想那几句话把元色布庄的东家给得罪了,丢脸不说这以后想买布就难了!好好的计划就这样被打乱,那贵小姐又羞又恼,最后恨恨的一跺脚,指着秦妙嚷道:“你给我等着!”说罢甩袖走开。 店子里面终于又恢复了清净。 冯三娘站在店门口看着那贵小姐上了马车之后渐渐走远了,这才走到秦妙身旁,问:“我瞧着她身份不一般,刚才是不是话说得太硬了?” 秦妙知道开门做生意么,受气挨骂是难免的,今天就算自己不来,按照冯三娘的手段也是有办法说服那贵小姐付全款买布的,可是这不是让她给撞见了么?既然撞见了就没道理白白受气,店子是她秦妙的,布匹卖给谁不卖给谁她还做不得主了? 于是安慰冯三娘说:“三大娘,你别担心,大过年的,犯不着为了那样的人影响心情。店门关了,今天好好的过年,什么事都不用理。” 冯三娘只感觉一段日子没见,秦妙说话办事是越发的有风骨和担当了。这丫头,最近两年个头长得飞快,现在看着,身段拔高不少,竟像是个小大人了,过完年应该满十岁了。哎,时间真快呀,一转眼三年的时间就过去了…… 冯三娘不由想起来那年冬天自己九死一生被秦妙救回来的情景,一时间很是感慨,造化真是一件很奇妙的东西。一面感慨着这些,一面关了店门。今天终于有时间好好的陪陪秋儿了。忙了一天到头,确实该关门休息一下了。 冯秋过完这个大年夜就要九岁了。身量也拔高了不少,念了一年多的书,性子收敛了不少,这会儿正窝在屋里念书。秦少贤连中三元考上了秀才,成了冯秋的偶像,不用师傅督催冯秋就已经开始刻苦起来,想着若是有朝一日他也能连中三元就好了。 冯秋念书念得刻苦,冯三娘一旁看着倍感欣慰,半世沧桑和苦难,能在老了的时候得了这么个干儿子,她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冯三娘将秦妙让进了屋里,给她燃了个炭盆取暖,之后围了围裙准备去厨房准备年夜饭了。 秦妙阻了她,问:“三大娘,那边的宅子里可收工了?”那边的宅子是秦妙冯三娘等人私下里的代称,指的是那座染坊宅子,现在的织布作坊。 冯三娘摇头:“没呢,今年底的工钱连涨了两次,让她们收工她们也舍不得,现在还在忙着呢。” 秦妙想了一下,既然那边还忙着,厨娘肯定也不能回家,想要和冯三娘过去那座宅子和大家一起吃年夜饭,可是考虑到冯秋一个小子不方便跟着,那作坊里面做工的看全都是女工。于是便让冯三娘去作坊那边传话,让厨娘多做一些年夜饭,做好了送一些过来,另外今天过年,所有做工的女工统统有红包拿。 这对于作坊里面的女工来说是个好消息,冯三娘因着不用做饭了又得了这个好消息,很是乐意跑这个腿。于是披了个大氅这就出门了。 布店后面的小院很快就安静了下来。秦妙没去打扰冯秋,一人坐在一间厢房里面烤着炭盆取暖。想起来什么,吩咐灵鼠:“你去查一下,刚刚那个买布的小姐到底是哪家的。” 第307章 朱家孙女 灵鼠在窝里睡着大觉,死活不愿意:“外面冷死了,我才不去,再说我刚刚睡着了,并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小姐。” 秦妙冷笑:“你睡着了?那刚刚在山上偷啃沉香木的是谁?小心我把你的爪子给捆了让你哪里都去不成!” “主人,好端端的这么凶干嘛。”灵鼠将两只前爪往身后藏了藏,服了个软,“好吧,既然主人你发话了,我去走一趟就是。” 灵鼠一个闪身出了空间,秦妙看了眼它离开的方向,暗道,对付你这样好吃懒做的小畜生就该凶一点,不然还不得让你骑到我头上来? 不过提起灵鼠偷啃沉香木的事情,秦妙不由想起来另一件事,记得之前灵鼠说过空间下一次升级后它吃了彩色水果之后就能啦彩色的小宝石,现在空间已经升级了,也不知道它这话作不作数。嗯,找机会去他窝里求证一下才好。 能不能拉彩色宝石还不确定,不过有一件事情已经能够确定了,那就是这次空间升级之后她这个主人已经能灵鼠隔空传递消息,灵鼠不用来到她面前也能将消息传到她脑子里。 比如这会儿秦妙就得到了灵鼠隔空传来的消息:“主人,我跟着那位小姐的马车来到一座宅子,这宅子居然是主人你大哥的师傅朱老先生的住处。” “哦?居然这样巧。那你有没有打听到那小姐是朱老先生的什么人?”用精神力询问。 灵鼠那边隔了好一会儿才送来回信:“主人,我听那些下人叫称呼那小姐孙小姐,而且那小姐叫朱老先生爷爷。哦,我明白了,那姑娘是朱老先生的孙女……哎呦喂,那姑娘也太不地道了,居然在朱老先生这里告状说元色布庄的东家欺负她!主人,这姑娘的嘴也太欠了!” 此时此刻,唐县里面的朱宅。 朱老先生正和自家那大儿子嫡出的女儿,也就是他嫡亲的孙女儿朱婉聊天。 两个儿子忙着在京城升官发财,只有这个孙女儿在这样年底还想得起来他这个老头子千里迢迢的回来唐县陪他过年,他自然是很高兴的。 不想这个孙女儿一见着他没有询问他老人家身体可好,在这县城住着可习惯,最先说的居然是县里面的元色布庄的东家如何的欺负她。 朱老先生想了一下,这元色布庄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呢?哦,是了,那个布庄不正是秦少贤兄妹两个在县里开的那家吗?据说生意还不错。只是,秦少贤今年过年早早的告假回家了,大约自己孙女儿说的那个东家是秦少贤的妹妹。 秦少贤的这位妹妹,朱老先生以往听秦少贤提起过几次,夸赞说是个极有想法和胆识的丫头,性格好,心地还很善良。是了,这样的丫头没道理平白无故欺负人啊,于是问孙女朱婉:“婉儿你是不是去了人家店里说了什么话惹得人家不高兴了?” 朱婉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就挑了几匹布让她们给我包了,谁知道那个死丫头居然不卖给我。” 朱老先生什么人,虽然年事已高,可是前朝的时候好歹也是朝廷里面的一介重臣,十三四岁上午朱婉心里的那点子小心思根本都不够他看,如果只是挑好了布要买人家开门做生意的为什么不卖给她?定是这丫头娇蛮的脾气又犯了去了人家店里闹事。 想到这里朱老先生不由一阵叹息,都怪那尖酸的大儿媳,好端端的闺女给硬是给养成这么一副娇蛮跋扈掐尖要强的性子。原以为他们去了京城,见着的贵人多了,这丫头的性子能有所改正,不想一两年的时间过去了,这丫头个头和年岁涨了,性子却是一丁点的改变都没有。 于是用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对这个孙女儿说:“等会儿让管家带着你去人家元色布庄里面好好的给人家赔礼道歉。你宽和待人了,人家没道理不把布料卖给你。” 朱婉一听,顿时就恼了,霍地从椅子里站起来大声叫:“爷爷,你莫不是老糊涂了?我是你亲孙女啊,你的胳膊肘怎么往外拐?是他们欺负的我,凭什么让我去给他们道歉?要道歉也是他们来给我道歉才是。我爹现在做了官,不再是布衣了,我好好的一个官家小姐凭什么要对他们一介商贾低头?” 朱老先生看着这样娇蛮跋扈的孙女,忍不住连连摇头,刚刚因为这个孙女千里迢迢从京城赶回来陪他过年的那一点子欣慰统统都没有了。有的只是一阵阵无力的无奈。 一年多前,两个儿子偷偷离开唐县去京城做官的时候,这个孙女还是个十岁出头的女娃娃,平日里虽然娇蛮了些,可也还算懂事。可是现在,年岁个头长了,那张脸,包括这尖酸刻薄的性子是越发了随了那大儿媳吴氏。 当年那大儿媳就处处嫌弃他这个老头子,没少暗地里撺掇着大儿子和他这个老爹对着干。现在这孙女的性子真是像透了那大儿媳,一点晚辈的礼节都没有,动不动就对着他这个爷爷大喊大叫。不仅没有半点书香门第姑娘家该有的知书达理,反而尖酸刻薄无理取闹。 这样的孙女儿,朱老先生半点好感都没有。 当初若不是那大儿媳嫌弃寻常百姓的生活清苦不够风光,也不会撺掇了大儿子偷偷离开唐县去京城做官,若不是大儿子去了京城,二儿子一家也不会跟风。如此这两个儿子也不会陷入到朝廷里面的党争中去。这样他一个老头子也不会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担惊受怕,生怕两个儿子哪一步走错祸及全家。 对于大儿媳,朱老先生的心里说不恨那是假的。而对于这个酷似大儿媳的孙女儿,朱老先生也很难喜欢的起来。不由叹息一声,说:“年纪大了,身体越发的差了,说了这么一会儿话竟是累了。你自己玩吧,爷爷休息去了。” 朱婉急得跺脚:“爷爷,那布怎么办?”她千里迢迢回来唐县,就是为了买元色布啊! 第308章 宿敌 做爷爷的都说了身体不适,朱婉这个做孙女的居然还在关心买不到布。朱老先生就是再老糊涂这会儿也看出来了,这个孙女回县里陪他过年是假,想要买唐县里面出了名的元色布才是真的。 哎……年纪越大,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就看得越淡,孙女又如何,还不如他的学生们对他尊敬呢。 语气淡淡的对朱婉说:“你想要买布,找管家就好。” 朱婉看着朱老先生走开的背影,心里一阵怨恨,自己的这个爷爷果然和娘说得一样,说起来是个大儒,其实就是个老书呆,放着皇子师傅不当非得窝在这小地方,简直糊涂到家了。好在爹没有听爷爷的话,偷偷跟着娘去了京城,当了大官。 不然她朱婉到了现在还是个平头百姓,哪里来的机会去认识那些尊贵无比的皇子公主?娘说了的,按照爹现在的官职,她做不了皇子正妃做个侧妃却是绰绰有余的。 过了这个冬天四皇子殿下就要选妃了。上个月听闻四皇子在某次皇家宴席上大肆夸赞过这元色布乃是布中君子,不张扬,不谄媚,却固守本色,坚贞不移。于是朱婉就起了念想,何不去买几匹上好的元色布来送给四皇子讨四皇子的欢心? 巧的是元色布庄就开在唐县,自家那老书呆子也在唐县住,于是朱婉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留了书,偷偷回来了唐县。明面上是回家看爷爷,省得爷爷大过年的孤单冷清,实际上则是想买元色布讨好四皇子,巴不得来年四皇子选妃选中她朱婉。 一切都计划的好好的,却是没想到那小小的布店竟是这样顽固,县城里面一个小小的开店的见着官家小姐居然也不给个好脸色,尤其是个东家小姑娘,看着没多大年岁怎么说出来的话这么臭! 现在好了,爷爷不帮自己,布店里面的人又给得罪了,这元色布还真跟她朱婉反冲,怎么买几匹布这样简单的事情就这样难办呢? 其实这位朱大小姐也不好好的反省反省,当时在布店里也不知道是谁拿着官家大小姐的款不正眼看人。 却说秦妙坐在布店的后院,听着灵鼠转告的朱老先生和朱婉之间的对话,渐渐的明白过来,朱老先生其实并不待见这位孙女。虽然如此,那朱婉既然上门买布便是客,自己这大半年来一直在农庄里面独居。耐性变差了,听到一点不中听的就沉不住气了。 顾客话说的不好听,自己也不能那样呛人家。而且朱老先生还是大哥的师傅,大哥能以连中三元的好成绩考上秀才,朱老先生功不可没。自己呛走了朱老先生的孙女,虽然那孙女不怎么讨朱老先生的喜欢,自己也应该上门缓和一下关系。 不过就是几匹布罢了,她秦妙手里捏着那么多的宝贝,会稀罕这几匹布?明天就是初一,正好借口代替大哥给朱老先生拜年的机会送几匹上好的元色布上门。既帮着大哥给朱老先生送了年礼,又间接的缓和了今日与朱婉之间的矛盾。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冯三娘从织布作坊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她提了个大大的食盒,里面放着好几道精致的菜品,底层摆着刚包好的饺子,只需要下锅一煮就好。 水墨听闻秦妙出了农庄,来了布庄,也不在作坊里面打杂了,跟着冯三娘一起来了布庄。 这个大年夜里,秦妙陪着冯三娘母子和水墨一起度过的,吃着精致的小菜和新出锅的热腾腾的饺子,别有一种温馨在其中。 晚上守岁到子时,之后就各回各屋休息了。 第二天年初一,为了图个吉利,秦妙穿了身颜色鲜艳的红袄,带着水墨去拜访朱老先生。因为隔着两条街而已,路程不算远,步行过去。秦妙戴着帷帽走在前面,水墨抱着三匹布走在后面。亏的水墨这丫头在作坊里面打杂惯了,力气不算小,不然这三匹质地上好的布料她一个小姑娘是抱不动的。 一路来到朱老先生的家门外,先报了看门的小厮通传,之后在门外候了一阵,这才由小厮引着进了会客厅。 说起来,秦妙今天还是头一回来朱老先生的家里拜访,可是朱老先生对于秦妙却是不陌生的。先是得了这丫头送的七色葡萄酒,后来又听秦少贤提起过几次,总之秦妙在朱老先生的印象中属于乖巧聪颖从小就特别会持家的那一类的女孩儿。 今日得见秦妙真容,朱老先生不由感叹,百闻不如一见呐,这个丫头,可不仅仅是乖巧聪颖会持家那么简单,更是个世间罕见的美人儿啊!小小年纪,竟出落的如此清雅绝俗,顾盼之间勾魂夺魄,相貌倾国倾城,更难得的是这周身的气度很是大气磊落。 朱老先生一面感叹着秦家两口气怎么就这么有福气,不仅得了秦少贤那样一位堪称天才的儿子,还得了这么一位貌若天仙的女儿。一面客气的招呼了丫鬟们赶紧地端茶倒水,而后好秦妙捡着新年的吉利话聊了起来。同时还在心里默默盘算着,自己的几个孙子中间,到底哪一个能配得上这个美得不似凡间人的小姑娘。 会客厅的后侧的一扇屏风后面,朱婉在偷听着她爷爷和秦妙的对话。没听到就罢了,这么一听,顿时就气得肺要炸开了!爷爷昨天对她这个亲孙女那样的冷淡疏离,今天居然对着那个丫头和颜悦色客气得不得了!这头老子心可真是偏到家门外面去了! 再则朱婉昨天在布店没看真切秦妙的容貌,当时秦妙刚从农庄回到布店身上的帷帽还没脱掉,今日一见秦妙的容貌,顿时就嫉妒得不行。凭什么那个臭丫头可以拥有这样美丽的姿容?老天莫不是瞎了眼? 女孩儿多爱美,朱婉昨日本就恨上了秦妙,今日见着自己的爷爷胳膊肘往外拐就算了,再在容貌上一对比,瞬间就将秦妙当做了宿敌。 所谓宿敌,那就是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第309章 找我何事 秦妙是来替自家大哥送年礼顺便给朱老先生拜年的,并非过来蹭饭的,所以略坐了一会儿就告辞了。 估摸着秦妙走远了,朱老先生这才差人去叫朱婉过来。其实朱婉就在会客厅的屏风后面偷听。不用丫鬟去请,自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朱老先生见自己这好孙女去了京城一年多,别的没学会,这墙角偷听的本事学了个扎实,顿时就忍不住摇头叹息。老朱家的祖坟肯定位置没选好,不然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孙女。 朱婉这边原本就在因着朱老先生向着秦妙而心里怨恨,这会儿见了自己这个亲爷爷居然对着自己这个亲孙女又是摇头又是叹息的,前后的反差如此之大,顿时更加的气恼和愤恨起来。心里暗暗的骂着,这个老书呆子,定是老糊涂了,忘记了谁才是他的亲孙女! 朱老先生这会儿看着朱婉那眉毛不是眉毛鼻子不是鼻子的表情,也懒得跟她多话,指了指秦妙先前送过来年礼,对朱婉说:“你不是想要布吗?这不人家已经送来了。”说罢也不多言,离开会客厅,回屋看书去了。 朱老先生走远了,朱婉气还没有消,抬手拿起先前丫鬟们给秦妙上的那杯茶使劲摔到地上,瓷茶杯顿时被摔了个四分五裂,茶水洒的满地都是。 摔完了茶杯还不解气,又拿起案几上放着的秦妙送来的给朱老先生做年礼的布匹,想要狠狠的摔到地上然后再狠狠地踩两脚,不过到底还是舍不得,这可是一百两一匹的最上等的元色布,上面的花纹典雅大方,且都是织布的同时织出来的暗纹比印染的图纹低调自然,比绣出来的花纹大方典雅。 如此布匹,朱婉还是头一回见着,一百两一匹的布果然不同凡响。她攒了一年的零花钱也才二百多两银子,而这里放着三匹百两银子一匹的布,她如何舍得往地上扔? 罢了,那个臭丫头虽然可恨,可是这最上等的元色布却是顶好的东西。朱婉抱着布料,心头的怒气微消。大过年的,她就不和元色布庄的那个臭丫头计较,等以后有了机会,看她不整死那个臭丫头! 秦妙给朱老先生送完了年礼回来,便回屋休息了。前些日子为了一鼓作气突破第四层功力几乎要拼掉小命。现在终于圆满的突破了第四层,可不得好好的歇息几日吗。 新一年的年初一这天,便是这样安静的过去了。睡觉,吃饭。时间一晃就到了第二天。 第二天,年初二。秦妙对于今天的打算依旧是吃饭睡觉,休养身体。可是老天似乎并不想让她这样安静下去。一大早的冯三娘就来拍她的房门了。 无奈,秦妙只得披了衣服去看门。门外站着的冯三娘脸色有些怪,将秦妙上下打量了好一阵之后才开口说:“刚才来了位穿碧色衣裳的女子,说是想见你一面,地点定在万象茶楼,老地方。” 说起来万象茶楼,秦妙便想起来上次和沈耀康见面时的那个特别像花楼的茶楼。那次见面的雅厢档次比较高,所以秦妙印象深刻,这会儿一说起老地方三个字她便想到了那个雅厢。于是回应冯三娘:“哦,知道了。” 可是冯三娘并没有走开的意思,秦妙不得不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看着她:“三大娘,还有事?” 冯三娘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没忍住,说了出来:“妙妙,你是怎么和万象茶楼的姑娘有瓜葛的?我可告诉你,哪里可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你一个云英未嫁的小姑娘,可不能自己怀了自己的名节。” 秦妙想着上次去那个茶楼里见着的里面穿着暴露勾人的女茶博士,是的,那里确实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可是沈耀康身上的谜团太多,她为了等这个揭开谜底的机会都等了好几个月,总不能在谜底解开的那一刻停止不前吧? 算起来,上次给沈耀康的那一匣子药丸去年年底的时候就该吃完,他一直等到今才约她见面,可见是经过深思熟虑,打算给她一个说法的,如此,她如何能不去? 于是对冯三娘说:“三大娘,你言重了,我不过是去见一个人,谈谈生意,没事的。” 冯三娘叹了口气:“罢了,我知道你是个不同寻常的孩子,我不是拦着你,只是提醒你,那不是个好地方,你要多小心。” “谢谢,我会的。”秦妙答应了下来。冯三娘这才走开。 时间快要到中午,秦妙穿好衣裳,洗漱之后随便吃了几口饭,而后便戴着帷帽出门了。 一路来到万象茶楼,里面的情形和去年冬天来的时候差不多,美女如云,茶香阵阵。女茶博士还是那样的穿着通透,像是经过特殊的训练一般,一颦一笑间满是勾人心魂的风情。 这次秦妙没有去找茶楼的掌柜,直接沿着记忆中的路线找到了那间雅厢。雅厢的门虚掩着。秦妙吐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这才推门而入。 不知这茶楼里面染得什么香,闻过之后竟让人莫名的兴奋和激动,想要抛弃凡间的种种好好的寻一回乐子。好在秦妙练过空间里面的心法,这点子香并没对她有什么影响,略微吐纳几下,心就定了下来。 只是在推门而入的瞬间,她不由愣了一下。 她以为今天约了她来这里见面的会是沈耀康,可是进了门之后才发现房间里面只坐着一位碧裙女子。 那女子秦妙依稀有印象,上次来这里见沈耀康,好像就是这位碧衣女子陪在沈耀康的身侧。而后心中微动,沈耀康和这个女子关系很好吗?好到一些事情这个女子便能代替他来解释? 秦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在意沈耀康同别的女子的关系,难不成自己在吃醋?怎么可能!他又不是她的什么人。 这么一想秦妙的心里便释然了几分,走到那碧衣女子的对面坐了下来:“你找我何事?” 第310章 都是你害得 碧衣女子微微一笑,这一笑,宛如春风拂过百花盛开,美到人心脾中去了。朱唇微启,说出来的话却是带着几分奚落:“没见着他,很失望?” 秦妙别开视线,懒得和这万象茶楼里面的女子废话。 碧衣女子略略敛起了笑容,提起精巧非常的茶壶来给秦妙倒了杯茶。淡淡茶香很快就散发了出来。茶杯七成满的时候,碧衣女子手里的茶壶搁在了茶案上,同时开口说:“他受伤了,来不了。” “又是谁追杀的他?”秦妙下意识的问了句。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怎么,现在知道心疼了?”碧衣女子柳眉微挑,看向秦妙。一时间很有些震撼,这个小丫头可真是美啊,难怪了他会为了她拼命。 万象茶楼里面的女子,包括她碧烟,莫不是反复的训练之后才懂得如何打扮最美,如何笑最媚,如何的行止最迷人,可是这个小丫头的美却是与生俱来,长进骨子里,不需要任何的培训的。即便是她寻常的一眨眼一抬手间,亦能显露出无边的美态! 秦妙听着碧烟的话,反问:“我瞧着你倒是挺心疼他的。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碧烟闻言,脸色立即就冷了下来:“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他是什么人?这个问题就那么的重要?你可知道,就是因为你总想挖出来他的真实身份,他才会铤而走险,明知是个死还要去拼命。” 秦妙心中微动,竟是有些担心沈耀康,嘴上却故作平淡的答:“我不知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碧烟阴凉一笑:“秦妙,若是他哪天死了,一定是你害的。” “我说,我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秦妙的心里有些烦躁了。 “他不想让你知道,你也无需知道。”碧烟涂着蔻丹的手指轻轻的划着茶壶的壶盖,脸上略带凄色,不无感慨的说,“你只要知道你是万分幸运的,能得到他的真心……” 不知是这茶楼里面的熏香作怪,还是她心里开始担忧他,秦妙一时间烦躁不已,默念了心法口诀居然都不管用,她打断了碧烟的话,直接问:“沈耀康现在在哪里?他的伤到底怎么样?我可以为他治伤。” 碧烟语气冰冷的回绝了:“天底下就你是神医?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你只要别动不动的写字条问那些不该问的问题便是为他好了。” 秦妙同样的冰冷的回应她:“你今天找我来就是说了说这些废话?如果你说完了,我想我可以走了。” 碧烟没有留她的意思,却也没有起身相送,只淡淡的道:“他让我来给你传个话,太子欲对你不利,让你自己多加小心。” 秦妙不解:“太子?” 碧烟本不想说那么多废话的,奈何这丫头是他的心上人,只得简单的开口点拨:“你的布,卖得太好了。” 秦妙无语,这算个狗屁的理由,那太子竟是这样的小肚鸡肠,天底下生意说得好的商号那么多,怎么就顶上她了呢? 这个时候,碧烟又幽幽的补充了一句:“还有你这个人,太美了……” 秦妙依稀记得,上回偷听沈耀康和尹都尉的谈话,那尹都尉好像就提到过,掳了她,是要孝敬给上面的人。而上回太子围杀沈耀康,尹都尉险些要了沈耀康的命,可见尹都尉是太子手底下的人一心为太子办事,那次没能掳了她孝敬太子,给太子说几句话描述一下她的容貌却是可以的。 再则,太子和三皇子四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势同水火,秦妙先是给了四皇子新粮种,后来又间接的给了三皇子七色葡萄酒,太子和三皇子四皇子掐架,她这个小虾米很容易就被当成了炮灰。 还有,碧烟刚刚提醒过的,元色布,卖得太好了。太子为了巩固储位,手底下养着那么多的人,每天都要耗费大批的银子,起了私心朝元色布庄伸黑手也是有可能的。 秦妙快速的在脑子里理清了这些事情之后,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虽然早就感觉到碧烟对她的敌意,可还是对碧烟说了句“谢谢”。之后便离开了这万象茶楼。 得了碧烟传得话,秦妙的心里便有了提防。可是一介平民想要提防太子,再如何的小心也没用,官大一级压死人,而太子对于她这个草民来说不知道大了多少级。她所能做的是当太子上门找麻烦的时候将自己的损失降到最低。 这趟浑水,她是被人无意中扯进来的,可是现在已经下了水,已经没有办法回头,只能拼尽全力护好自己的家人。 初三这天,冯三娘便没有再休息,开了店门做生意,开始了崭新的一年。 秦妙在元色布庄里面休息了十来天,过了元宵节之后,便回了城郊的农庄。想来太子的目标是她,她这样和冯三娘他们住在一起反倒连累了冯三娘他们,再则休息了半个月,体力和精神力恢复的差不多,也该开始练空间神功的第五层了。 这一年,秦妙十岁。 和冯三娘等人一起过完了元宵节之后便又回到了城郊的农庄里面,开始了一个人独居的生活。她要好好的练功,尽快的成为高手,这样才能面对太子这样的权贵时守护好自己的家人。 秦少贤过了元宵节之后就回了县城,和他一同回来的还有何花。 之后新一年的生活上了正轨,秦少贤继续住在朱老先生的家里刻苦读书,元色布庄的生意蒸蒸日上,果趣糕点屋的生意也越来越繁忙,何花一个人忙不过来,秦妙便差了水墨过去帮忙。 生活又恢复了平常与宁静,只是秦妙这边遇到了一些小难题。不是别的,正是这空间功法的第五层,难度拔高了不少。 之前想到过这功法越到后面难度越大,却没想到从第五层开始难度就增加了这么多!按照灵鼠的话,它之前的几任主人资质略差,便是被这第五层功法难住了,直到老死都没能突破这第五层。一辈子的时间只练了前面的四层功力。 第311章 神功第五层 资质略好的,也花了好多年的时间才突破了第五层。其中最资质最好的一个,也足足花了五年的时间才突破第五层。 并且那位资质最好的一个将整个空间功法练到第十层功德圆满的时候,已经须发皆白,垂垂老矣。 秦妙埋怨灵鼠,为什么不早告诉她这些。灵鼠吹着鼠须回答她:“就你这小丫头片子,早点告诉你这个了你岂不是吓得不敢再练了?” 秦妙不屑:“就你这小畜生能吓得住我?”我可是再世为人的穿越人士哦。 灵鼠的态度却是比秦妙更加不屑:“我可不是什么小畜生,算一算我的年岁,至少也有千年,当你的祖宗绰绰有余了。” 秦妙也不傻,立即反驳:“你就吹牛吧,若是当真活了几欠年前,当初二狗死的蹊跷,我让你去找他,你会因为好奇外面的热闹在外面玩了这么久都不回来?” 灵鼠知道这个小丫头是个精明的,不好糊弄,只得实话实说:“我确实已经存在了几千年,认识了不少空间主人,只是刚开始是混沌状态的灵识,三百年前才形成了躯体。偏我成了形之后这空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主人,后来遇上了那个臭道士,结果那个臭道士是个短命的,得了空间没多久就死于非命,最后还是便宜了你这个臭丫头。” 秦妙不乐意了,教训说:“小畜生你能不能懂点礼貌,不管臭道士还是臭丫头都是你的主人好吧。” 灵鼠冷哼一声,一副我很忙懒得跟你废话的表情。 听灵鼠说起来那个臭道士,秦妙不由好奇:“喂,小畜生,那个道士到底是怎么死的?他不是有空间么,后来怎么就死了呢?” 一直以来,秦妙都觉得自己有空间,等于有了万能的作弊利器,可是空间的前主人,就是灵鼠说的臭道士,同时也是前朝的国师,在战乱之中死于非命,这便提醒了秦妙,空间并非万能的作弊利器,空间主人一个不留神也会死的很惨。 只是那国师在前朝到底是个怎样的角色,和前朝的末代皇帝又是什么关系,都将整个京城的宝贝都打劫进空间了,为什么不远走高飞逍遥自在的活着而是死于非命? 灵鼠仔细想了一下,回答说:“那个臭道士,严格说起来,也不算是空间的主人。他逆了天,改了命,这才勉强成了空间的主人,可是空间里面很多的东西他都不能动,甚至连空间功法口诀都没办法开启,刚得了空间不到一年就死了,甚至都还没等到我这个灵兽出现就将那枚携带空间的暖玉交给了你。” 秦妙明白过来:“也就是说,你对前朝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这小畜生在前个主人那里都还没现身那主人就死了,也就是说它一直在空间里面没有出去过,所以对空间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灵鼠不耐的点头:“是啊,那个臭道士是个倒霉鬼。你这丫头可得当心了,我可不想没蹦跶多久你也死了,那我要等好久才能等到下一个主人。” 秦妙顿时恼了,一脚将灵鼠踹飞:“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灵鼠呈抛物线状落到了地上,然后骨碌了几下就恢复了平衡,回到窝里开始睡大觉了。看得秦妙一阵无语,这畜生的心还真宽。 没有了灵鼠的打扰,秦妙开始背诵空间神功第五层的功法和心法口诀。这是她前世多年求学养成的习惯,先将知识都背下来,然后再灵活运用。放到练功上面,便是先将这些口诀都背下来,背熟了之后再开始练习。 难怪了灵鼠会说过去一千多年中那些空间主人多数都卡在了这第五层上面。只见这第五层功法口诀后面有标示:练习此层功法,须得一口气练完,中间不能停止。突然停止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经脉易位浑身抽搐而死。 意思就是说,不练则以,若要练,就要按照这层功法的第一句到最后一句一气练完,中间不能中止。 所以说这一层的功法被练功的环境要求很高,练功的时候不能被打扰。不过秦妙想了一下,农庄里面就她一人,安静的不能再安静,肯定不会被人打扰。再说了,她每次练功都是在空间里面进行,进了空间之后,空间外面的世界里就找不到她,她处于消失状态,旁人就是想打扰也扰不到她啊。 也许这个第五层功法并没有灵鼠说的那么恐怖,她只要保证自己每次练习的时候一鼓作气将整套功法都练完就好。 这么一想,秦妙的心里便有了底。待她将第五层整套功法的口诀都背熟了之后,已经是正月底。 二月初的时候,秦妙正式开始修炼第五层功法。时间依旧是每天夜里。夜里安静,并且没人打扰。每天夜里按照口诀,将这套口诀从头到尾练两遍,之后便出空间休息。因着第五层功法的特殊性,练习的时候不能贪多。每天练两遍,谨慎一些的好。 因着这些,练功居然变得轻省了不少。一时间每天里的空余时间就多了。所以秦妙有了更多的时间在空间里面种地。种水果,种棉花,种药材,种蔬菜。 每月固定的日期上面,织布坊和糕点屋来农庄拉原材料的时候,这些原材料比去年每月来拉的时候要多出不少。原材料充足了,产出来的货品就多了,一时间元色布庄和果趣糕点屋里面的生意好到爆棚。 时间一晃,春天就过去了。人间四月的芳菲落尽,五月到来的时候,天气渐渐的热了起来。 秦妙小心提防了几个月,并没有等来太子的刁难,心里不由纳闷,难道说沈耀康得到的消息有误?还是说太子位高权重日理万机,朝廷里面的国家大事占用太多时间以至于忘记了她这么一号小人物? 做贼容易防贼难。每天提防着的感觉太难受,秦妙索性就放开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车到山前必有路,等到太子真的来了再想办法就是了。 第312章 五月端午 五月初五,端午节。 正好今天是织布坊来农庄拉棉花等原材料的日子。 秦妙昨夜空间里面练完功,就去了库房,将空间里面这些日子收获的各色棉花给移了出来。同时移出来的还有这些日子空间里收获的蔬菜,烘干的干鱼,以及空间粮库里面的米面等粮食。 棉花是织布用的原材料,干鱼蔬菜米面则是给织布坊女工做饭用的食材。这个时代没有写字楼,更没有工厂厂房,所以即便是现在织布坊的生产力扩大不少,也只能继续呆在那座宅子里面,好就好在当初大哥置办宅子的时候选的宅子面积比较大,不然现在这样的生产规模还真有些够呛。 工作环境已经这样,没办法再改善,所以只能提高工人伙食水平和年节福利。 只是秦妙平日里都独居在城郊的农庄里面不出门,并不知道现在整个唐县包括唐县周围村镇的妇女们都以能进元色布庄的织布坊做工为荣,因为那里的伙食很好,工钱很高,年节的红包很丰厚,并且能进到那里做工的妇女都是防线织布的能手。 当初随着织布坊工钱的提升,来应征的妇女越来越多,冯三娘没办法了,便定下不少苛刻的规矩,符合规矩者才能进元色布庄的织布坊做工,以至于能被选中进入元色布庄织布坊的妇女很是荣耀。 这些事情,独居农庄的秦妙并不知道。她一直都以一种异常低调的状态藏在农庄里面练功,保证原材料的供给。 却说今天是端午节,也是织布坊来拉原材料的日子。翠翠今年十四岁了,已经到了及笄的年纪,也就是说按照这个时代的标准,她已经成了大人,可以说亲了。可是翠翠越成长越是向着女强人的类型靠拢,整个一工作狂,绝口不提说亲的事情,甚至于事事都和男人对比,想要以女子之身在这个世上挣一片业绩下来。 秦妙知道这都是被男尊女卑的社会给逼得。老绝户这个称呼太难听,凭什么只有女儿没有儿子就成了绝户?她偏不信这个邪,非要做出一番功绩让大家伙瞧瞧,女儿绝对不比儿子差!而自从来了这元色布庄的织布坊后,被秦妙委以重任,顿时就找到了奋斗的方向。 冯三娘平日里照顾布庄里面的生意不得空,整个织布坊便是由翠翠在管着。两年来,基本上没出过任何的纰漏。 到了现在,整个织布坊的女工都不怎么认识东家秦妙,可是对翠翠却是又敬畏又夸赞。 今天端午节,翠翠带着几个伙计赶着拉货的车来了农庄,所有的东西都装麻袋装满好几辆货车之后便要离开了。 秦妙计划着去布店里和冯三娘一起过端午,便跟着翠翠一起坐着拉货的车一起回城里。 货车比马车简陋的多,马车主要是为了拉人,而货车则是拉货为主,一麻袋一麻袋的货物在货车上堆得满满的,人就只能坐在辕座上。 翠翠平日里在织布坊干活习惯了,身上穿着短打,头发大部分用头巾包起来,只留着两个小辫子垂在两肩肩头证明她还是个未婚的姑娘。这身妆扮坐在货车的辕座上并不打紧,可是秦妙穿着一身白色裙褥,和翠翠一起坐在货车的辕座上感觉很是别扭。 秦妙的心里不由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在那个农庄里面独居太久?一件寻常的事情而已,怎么就觉着别扭呢?想当初和二哥一起赶着牛车从村里去镇上采买各种生活必需品,那时候觉着在牛车的辕座上坐着可自在了。 想起来二哥,不由有些担心,二哥去到京郊军营也就半年多了,也不知道他在军营里面一切都习不习惯。也许该让灵鼠再去打探一下二哥的近况。 秦妙这边惦记着自家二哥的时候,翠翠开口说话了:“妙妙我真是佩服你,居然一个人在那个农庄里面住了这么久,都不觉得闷吗?” 秦妙笑着答:“习惯了就不闷了。” 翠翠玩笑说:“旁的人我会劝她别一个人闷太久,可是你么,我就不劝了,你这模样,啧啧,若是经常出门,只怕整个唐县的男人都要食不下饭睡不着觉了。”说罢见秦妙一脸不明所以,忍不住补充说,“都要得相思病啊,哈哈!” 秦妙被逗笑了,回敬翠翠:“你这小妮子哪里学得荤话。” “才不是荤话,这是好话,你呀当初在村里还不明显,特别是在县里这两年,啧啧,变化可真是大,越长越漂亮了,天上的仙女儿似得。这一身的气质,我这样的土丫头都不敢往你身边凑了。” 秦妙只当翠翠这是那她开玩笑逗乐,听过就算了。她在农庄里面住着的时候每天都有照镜子,并不觉得自己多美,还不就是俩眼睛一个鼻子?不过就是每天都喝灵雨水,皮肤和气色比较好罢了。 说起那灵雨水,起初因着存量不多不舍得用,后来前年过年回家,新出生的小妹妹生病,秦妙给她灌了半碗灵雨水之后还剩半碗,舍不得浪费,自己喝了下去。这一喝便觉察出其中的好处,之后每天都要喝上一碗。每次喝完之后就会感觉浑身特别的舒服,就想全身的细胞都翻新过一遍似得,整个人无比的清新和精神。 到今天为之,秦妙已经坚持喝了一年半的灵雨水,当初的两大缸灵雨水现在只剩了半缸。不过并不觉得可惜,将身体调整到最好的状态才能尽快的突破第五层,等功力突破了,空间再次升级,难道还愁没有灵雨水这样的宝贝? 其实灵雨水不仅能将身体调整好最好的状态,提高练功的效率,还有一个显著的作用便是被这灵雨水舒筋洗髓之后面容更美身段更好了。 秦妙不是个臭美的人,平日里很少关注容貌,多半的心思都用在了练功上面。别人赞她美,她虽然高兴却不会忘形,觉得自己不过就是让人觉着顺眼而已。 第313章 县衙有请 秦妙这是看惯了自己的容貌不觉得,她若是多留意一下大街上其他女子的容貌便会知道她现在到底有多美了。 不过秦妙又一个习惯挺好,就是出门记得戴帷帽,不然她如今的模样贸然露脸,那是会引起轰动的! 拉货的车队进了城门之后秦妙便将帷帽系上了。 翠翠一面挥着鞭子控制拉车的马匹的速度,一面和秦妙商量:“我们最近又琢磨出了几种织布的新方法,织出来的布花纹更丰富生动,你要不要去看看?” 秦妙摇头:“不用了,织布坊那边有你看着我极放心。” 这话翠翠听着很是受用,谁不想被人夸能干?妙妙如此放心的将整个织布坊交给她,可见她现在的能耐有多大。于是开口说:“你不想去就算了,哪里太闹了,地方也窄。你先呆布庄里,等我晚上得了空再去看你。” 秦妙点头答应了,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去何花的糕点屋看一看。上次吃何花做得糕点还是上个月,好久没吃,都有些嘴馋了。如果可以,这次定要多打包一些回去,反正放空间里又不会坏掉。 眼看着快要到果趣糕点屋了,翠翠突然想起来什么,对秦妙说:“最近京中很流行淡紫色的料子,颜色偏淡,紫中带红,我用棉线搭配了几次颜色都不成,听三大娘说用染料配色将布匹放染缸里面染,颜色或许会好一些,妙妙你觉着先织后染的法子怎么样?” 秦妙寻思着,当初之所以开织布坊,就是为了避免染布后布料风干的问题,眼下虽然快到夏天天气炎热不用担心布料风干的问题,可是夏天也就那么三四个月的时间,之后便是秋天和冬天。先织后染的话等于是重新回到了当初染布的工序,时间一长,势必会受到各种限制。 不如她在空间里将颜色配好了给棉种上色,然后将棉种播种下去,收获的棉花直接就是需要的颜色,然后织成布匹,直接出售。 打定这个主意之后,便对翠翠说:“晚些你将样品颜色拿给我看,过段时间我给你种出来你说的那种颜色的棉花。” 翠翠一听,顿时就开心无比,激动的捏着秦妙的胳膊,也不顾这会儿是在大街上,大声夸赞说:“妙妙,你真是太厉害了,什么样的棉花都能种出来,简直太神了,上古的神农也没你这样的能耐。” 秦妙微微一笑:“翠翠姐,你过奖了,我不过就是喜欢摆弄药材罢了,自己琢磨了些染料闹着玩。”是的,对于最初的哪些染料和带颜色的棉花,秦妙给出的解释都是药材配制的。至于到底哪些药材,抱歉,这是秘方,无价之宝的秘方,不能透露。 翠翠闹心多日的配色问题终于得以解决,这会儿心情奇好,想要再夸赞秦妙几句,可是她们坐着的货车已经到了果趣糕点屋,秦妙准备下车,翠翠只得勒马停车。秦妙下了车后进了糕点屋,打包了几样点心让翠翠带回去分给拉货的伙计们吃。 翠翠收了点心,道了谢,便挥了鞭子继续赶车。这些货可是织布坊急用的,得尽早送过去。 却说秦妙在果趣糕点屋里面找到了何花,何花正在后厨两手面粉的揉面,见着秦妙来了很是高兴,调侃说:“不食人间烟火的大美人终于下凡尘了?” “还说我?我可听说你最近得了个糕点美人儿的外号。”秦妙一面说着,一面毫不客气的拿了块新出锅的糕点来吃。 何花今年十五岁了,正是女孩儿人生中娇美如花的年纪,不美才怪了。前些日子有地痞惦记如花似玉的何花上门闹事,后来官府的楚县令出面将那几个地痞给杖责了,之后糕点屋里便消停不少,可是何花却是再不想在铺子里抛头露面了。 最后冯三娘雇了个模样不差,手脚干净的妇人来店里做掌柜,何花便清净不少,只管在后厨做糕点就好。铺面上的掌柜可以雇人,糕点师傅还是得何花做,做糕点的手艺可是她千万次的实验琢磨出来了,最近更是炉火纯青不少,轻易的可不能让别人偷师了。 秦妙和何花笑闹了一阵,在何花这里顺了不少新式样的点心,装了满满的两大匣子,这才离开了糕点屋,抱着两个大匣子朝布店走去。计划着这些点心给冯秋留一些,剩下的她统统收进空间自己慢慢享用。 不想刚来到布庄的门口,还没来得及将匣子放下,便听到冯三娘带着几分焦急的说:“妙妙,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去农庄找你呢。” “可是出了什么事?”秦妙担忧的问。 冯三娘回答:“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今儿个一早县太爷就派了人来寻你,说是你得了空就去县衙一趟。我这一直忙着走不开,正好你来了,快些去县衙吧,没得让县太爷等久了。” 旁的人来找倒罢了,县太爷好端端的找她作甚?难不成太子开始针对她了?一想起太子,秦妙的心不由提了起来,也不进去布庄了,转身就朝县衙走。 穿过几条街,终于来到了县衙的大门外,衙门的大门总是格外的气派,漆黑厚重的门板透露出统治阶层无声的威严。 秦妙上前去拍门的时候才发现手里还抱着那两匣子点心呢。练了空间里面的神功,身体素质提高不少,抱了这一路竟不怎么累。只是既然抱来了县衙,怕是这点心她是吃不上了,得孝敬县太爷这个父母官不是。 正心疼好不容易从何花那里顺来的点心呢,不想衙门的大门竟然从里面打开了。 看清楚门内站着的少年时,秦妙惊讶非常,原以为是太子那边有了什么动静,不想是这位贵主儿来了这县城。 少年的身材比之两年前更挺拔威严的几分,青涩之气渐退,皇家子弟的威严与睥睨初显。身姿矫健伟岸起来,那张本就俊朗的脸庞则更显出几分刚毅果决。见着了门外站着的秦妙,不由会心一笑,这一笑方才的威严与睥睨之气场顿时消散,竟还露出了两颗可爱的虎牙。 第314章 一辈子看不够 “四皇子殿下,好久不见了。”秦妙找了一句话来寒暄。 “是啊,两年没见了。”四皇子嘴上如此说,心里却是暗叹,难怪了母妃常说女大十八变,他今儿才算见识了这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呢。 四皇子的目光原本只是打量今日的秦妙,不想这一看,目光就再也收不回来了。只感觉这丫头是真的好看,越看越想看,看了一眼还想再看一眼,一辈子都看不够似得。 如此直勾勾的目光闹得秦妙有些尴尬,她清了下嗓子,询问说:“我听闻知县大人找我,不知……” 四皇子这才反应过来:“哦,不是楚元找你,是我找你。” “你找我?”秦妙疑惑。 四皇子忙解释说:“眼看着夏天要到了,唐县旁边的云县紧挨着洛水,父皇怕今夏云县一带会产生洪涝,特地让户部拨了银两加固堤坝,我请了这趟差事。途径唐县的时候便想来看你一眼,说起来上次一别,我回京之后一直脱不开身,若非这趟差事还没空来看你。” 堂堂皇子,居然记挂着她这么一介草民,着实让秦妙被抬举了。忙说:“多谢四皇子殿下还记得民女。” “什么四皇子殿下,出了京城,哪里有这么多的规矩?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我的名字叫‘箫洌’。” 如此热情,秦妙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刚第一眼见他,还以为这两年的时间他老成不少,不再是当初那个动不动就耍皇子脾气的少年,不想几句话下来,还是这样的自我。你那名字,怎见得我就爱叫? 秦妙沉默了一小会儿,没有叫他的名字,而是换了个话题:“上次带回京的粮种圣上可满意?” 四皇子箫洌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我请你……吃饭,咱们边吃边说,衙门口可不是说话的地方。”他原想说请她喝酒,可是小姑娘哪里会喝酒,便临时改成了吃饭。 秦妙也不想抱着两匣子点心一直在衙门口杵着,他请自己吃饭,自己请他吃点心,谁也不欠谁的人情,正好。便答应了下来。 四皇子箫洌常年住在京城,对于这唐县并不熟悉,秦妙虽然在唐县开铺子,这是这两年来最多的时间还是在农庄里,对于这县城里面的酒楼饭馆也不甚熟悉。两人一路走着,选了家环境比较雅致干净的酒楼走了进去。 才刚一走进去,四皇子顿时就顿住了脚步,目光瞬间阴沉下来,还真的是冤家路窄呢! 秦妙感觉得出四皇子几乎是瞬间就爆发出来阴冷的杀气,可是她看了眼酒楼的大堂,坐着的都是寻常的客人啊,并没有见着什么匪类强盗。 这时只见一个唇红齿白面色泛白的男子站起身来,朝着四皇子箫洌迎了过来,笑着一拱手:“不知四爷驾临,下官有失远迎,不若四爷的这顿饭下官请了。” 四皇子冷笑一声,嘲讽道:“你算哪门子的下官?”不过是个太监罢了! “下官盛情相邀,四爷您这是?”那白面男子凉薄的唇角显出一丝阴狠的笑意。 “苏公公有心了。只是爷我见着你便不想吃饭了。”说罢将秦妙的手腕一抓,转身就走。 一声苏公公,道破了那白面男子的太监身份,酒楼大堂中其他的食客闻言纷纷朝着苏公公看去,那苏公公就是在厚的脸皮这会儿也窘的不行。作为太监,生平最最忌讳的便是这不完整的身体被人用看怪物般的眼神看着。 四皇子走远了,苏公公这才板着脸做回到饭桌旁。饭是再吃不下去了,只绷着身子坐在位置上。心里面已经恨不能将四皇子给千刀万剐了!不过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皇子就了不起了?别看万岁爷的皇子多,有用的一个就够了,龙椅上只容得下一个人。 一双筷子,夹着块鸡腿递到了苏公公的面前,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劝道:“苏富贵,咱们来这酒楼是吃饭的。现在不吃饱,等会儿开始赶路了,路上有你饿的。” 苏公公闻言叹了口气,似乎也觉着自己刚刚情绪上冲动了些,神色稍缓,夹起那鸡腿吃了起来。 那位胡须花白的老者收了筷子,没再说话,继续吃饭。在他看来,苏公公刚刚压根就不需要说话,只当是没见着那四皇子便是,如此也不会白白生上一场气。说起来,也怪太子办事不稳,苏公公虽然是他身边的心腹太监,可是出了京城却是一点用都没有。也许,太子还是信不过他这个“智囊”。 这位老者姓戚,熟识他的人都尊他一声戚先生,非是因为他学问大,乃是因为他智谋多。早年游历四方之时落魄过,承蒙当时年幼的太子舍了银子相救,后来为报当年之恩,戚先生便投到了太子麾下,做太子诸多智囊中的一个。 此番四皇子自动请缨来督办云县一带洛河河堤加固的一事,差事虽然辛苦,可是却有机会拉拢下面的官员,建立自己的人脉,并且一旦差事完成的漂亮,便能得到万岁爷的褒奖。 太子虽然是储君,可是没到最后那一刻,说都不敢打包票。总之,那个位置是留给能者的,万岁爷褒奖一次两次,不打紧,褒奖的次数多了,那被褒奖的人变成了能者,衬托的太子成了庸者,弄不好太子的储君之位难保。 所以这次四皇子前脚奉旨离京,太子后脚就派了几名护卫护送着戚先生离京,秘密塞给了戚先生一张名单,吩咐戚先生见机行事,名单上的人随便调配,断不能让四皇子完成了这差事。 可是太子画蛇添了足,临行前居然将苏富贵这个贴身太监给派了来。这不,苏富贵离了京之后见多了平民百姓尾巴就翘上了天,觉得自己作为太子的近侍高人一等,待来到唐县之后越发的飘飘然了,以至于见着了四皇子都敢顶撞。 戚先生如何会不明白太子派苏富贵跟着他的原因?还不是怕他这个“智囊”离京之后会生出歪心做出什么小动作带累了他塞的那张名单上的人,这才让苏富贵这个心腹太监跟在一旁监督着。 第315章 箫洌 这苏富贵若是个能耐人,戚先生倒也接受,可是一个太监而已,能有什么能耐,之所以能爬到太子近侍的位置上,还不是学会了一套溜须拍马巴结奉承的好口才? 只会阿谀奉承的太监,离了京之后,便是废物一个! 戚先生微微叹了口气,耐着性子吃完了这顿饭,结算了饭钱之后便离了酒楼继续赶路。他们必须要赶在四皇子之前到达云县。所谓兵贵神速,谁先占据有利地形谁便有了打胜仗的先决条件。 四皇子虽然年轻,可早已经不再年幼。他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十五岁及冠起便开始入朝堂帮着父皇办差,两年时间的历练加上自小耳濡目染的各种为了权势而产生的争斗,他早早的就适应了明争暗斗,学会了自保的方法。 在酒楼里见着苏公公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自己这趟差事被太子给盯上了。 四皇子觉着有些冤屈,他之所以主动请缨来云县办这趟辛苦差事,并非是为了表现自己,争夺圣宠,乃是想要逃离京城。 十五岁开牙建府的时候就该娶妻了,拖到今年十七岁了,最近这大婚一事频频被母妃提起,每日里都差人送了适龄女子的画像来给他挑选,四皇子被这事闹的头疼不已。终于让他给遇上了个外出办差的机会,哪里肯放过,赶紧地去父皇那里请了缨,想着终于能离开京城清净一段日子了。 不想才刚离开京城那个是非窝,有在这里和太子的人对上,看来这个差事的难度要加大啊。 当然这些心思只是在四皇子的心里闪动了一下,面上却一副客气有礼谦谦君子的模样请了秦妙去其他的酒楼吃饭。 四皇子也不晓得自己途径唐县的时候怎么就那么想来见秦妙一面,也许是她和其他的女孩儿太过不同,也许是两年前新粮种一事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总之这丫头在他的脑海里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仅没有淡忘,反而越发的记忆犹新。 事实证明,他来唐县逗留一日和她见上一面是一件非常正确的事情。如非起意来见她,怎么见着这么一位冰雪可爱的小美人? 说起来,美人画像四皇子见过不少,但凡送到他手里的画像都刻意的被画师美化过,可是那么多的美人画像统统敌不过眼前的这位小美人,她就这么稀松平常的在你面前坐着,便已经胜过无数的美人画。若是她的姿容落于画纸上,那幅画或许能引得世间男人一掷千金,也许,她之容貌画笔根本就画不出来…… 四皇子知道自己应该赶在太子心腹苏公公之前赶到云县,可是,他不想和秦妙匆匆见上一面就分别。和她面对面的坐在酒楼里面的时候,有那么一刻,他想着这趟差事不办了也没所谓,这次离京最大的幸事便是能和她再次见面。 相比之下秦妙的心里并没有这么些想法,吃顿饭而已,在她看来并没有什么大不了。正好可以坐在酒楼里面看一看世间众生,这一年来总独居在农庄里,都快要与世隔绝了。 四皇子箫洌吩咐了小二将所有的招牌菜都端上来,小二哥见是个豪客顿时开心坏了,一叠声的应下了之后就退下了。 秦妙将她抱了一路的两匣子点心推到四皇子面前:“你请我吃饭,我请你吃点心吧。我的铺子里做的点心,你尝尝看。” 箫洌应了,打开匣子,顿时就被那色彩美丽的糕点吸引了,挑了块浅绿色的软糕尝了一口,只感觉丝毫没有寻常糕点的甜腻,反而透着一股子青苹果的清香。 秦妙看着四皇子吃糕点的动作,忍不住问他:“味道怎么样?” 然后就听到四皇子回答说:“味道不错。”只是秦妙不明白,明明味道不错的点心怎么吃着吃着脸就红了呢? 四皇子被秦妙注视着,只感觉她的那双灵动无比水灵灵的黑白分明的眸子的注视下,他的心跳就不由自主的加快起来。这个小姑娘,可真是了不得,这才十岁出头,等她长大一些,岂不是要倾国倾城? 四皇子箫洌吃完整块糕点的时候脸色已经红的很显眼了,他不敢再去看她的脸,视线定在那装糕点的匣子上平复了一阵心跳,这才想起来先前衙门口她问过的问题:“上次带回京的新粮种圣上可满意?” 于是重新捡了这个话题,对她说:“上次带回京的新粮种我父皇很是满意,当即就决定推广下去,只是那粮种太好了,还没出京城,就被各级官员以各种理由要走了不少,最后所剩无几,只在京城外面的几个地方推广了一下。” 秦妙回应说:“只要有人受益就好。”官员们要走了那也得种植了之后才能得到好处,只要有人种,秦妙想着自己也算是为那些人做了些好事。 四皇子箫洌微微一笑:“你倒是想得开。” 秦妙回说:“不瞒你说,那粮种前面几茬产量还行,繁殖的代数多了,品种就没有那样好了。如果没有懂得农业的人来侍弄那些种子,到了最后,那些好粮种只能沦为寻常的粮种。” 箫洌微微叹息:“朝廷里面的官员,最为信奉的是中庸之道,凡事求稳,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没人会做,再说了他们读书多年考了一场又一场好不容易做了官,谁还会去种地?” 秦妙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她很有些可惜自己的那些粮种。 箫洌的眼里,带哪些粮种回京不过是为了完成皇上交给的差事,听了秦妙刚刚说的话,虽然也有些惋惜那些粮种,可是又能怎样,总不能将她举荐给父皇让她帮着朝廷侍弄粮种吧?莫说她根本不会同意,就是他也舍不得。舍不得这样一个冰雪可爱的小美人儿被京中那些纨绔给惦记了去。 越是和秦妙相处,箫洌就越是觉得,也许她带着这么个小县城里是件好事,如此女子,一旦被卷进了权势纷争的漩涡,若是得不到一个足够强大的人的庇护,势必会沦为掌权人手中一枚委以重用的绝佳棋子。 第316章 香闺 秦妙并不晓得箫洌心中的这些想法,她只是觉着箫洌今天这顿饭局上对她殷勤的紧,她略略和他说几句话而已,他居然还莫名其妙的脸红。 好不容易一顿饭接近尾声,秦妙忍不住问了:“四爷,不知你今日找我到底何事?”总不能肩负着皇上交代下来的重要差事拐来唐县县衙特地见了她一面之后就为了请她吃顿饭?大熙朝开国之君的儿子应该没这么不着调吧? 其实来唐县见秦妙一面,出了箫洌的心里对于她的印象太过深刻,路过此处想要见她一面之外,还有些一桩小事情要办。这桩小事可有可无,不过她既然问了,他便说了出来:“我难得出京一趟,又恰好经过这唐县,便想来见你一面,听闻你开了家布庄,我就想着能不能在你这寻一匹好点的布料,下个月我母妃生辰,正好给她做生辰礼。” 秦妙心里松了口气,原来不是打探她的棉种和果树种的。一匹料子而已,这事儿交给翠翠,一准给办得妥妥的。 “不知道贵妃娘娘喜欢什么颜色的料子。”秦妙问。 箫洌回答说:“我母妃倒没什么忌讳,最近京中流行淡紫色,你就帮我准备一匹这个颜色的就好。” 料子的事情说完,这一顿饭也吃完了。秦妙想着四皇子还要去办差,便同他告辞了,只说是料子准备好了放布庄里,他得空了派人来取就好。 箫洌不放心秦妙一个人回去,很是周道的送了她回布庄,这才离了唐县往云县赶去。 两个相邻的县城可比两个相邻的村子之间远多了。戚先生和苏公公吃过饭就上路了,箫洌陪着秦妙吃饭耽搁了些时辰,待赶去云县的时候已经失了先机。 却说奇妙回了元色布庄之后在后院厢房中歇息了一会儿。虽然说她今天来这里是为了冯三娘一起过端午节,可是冯三娘忙着布庄的生意,冯秋要念书,秦妙也只能窝在厢房里面睡大觉。 晚上的时候翠翠提着织布坊那边的厨娘准备粽子,咸蛋并几个小菜,一壶黄酒来了布庄。陪着秦妙吃了一顿饭后便拿了个淡紫色的布条给秦妙看,说是今年京城很是流行这个颜色。 秦妙想起来白天的时候四皇子也提起过这事,说是最近京中很是流行这个颜色。 于是秦妙收了布条,打算晚上进空间调出这个样色给棉种上色,然后整出一大片空地来,专门种植这个颜色的棉花。 “我回去农庄后会染一些这个颜色的棉花,三日后你带着伙计来农庄拉棉花。”秦妙说完棉花的事情之后私下里又和翠翠提了下四皇子想订一匹料子给贤妃娘娘庆生的事情。 翠翠回答说:“正好我们琢磨出来几种新花纹的织法,用新棉花给织出来正好让四皇子带回京。导师胡贤妃娘娘穿出来这料子,正好给咱们的布做宣传。” 秦妙打趣她:“小妮你的算盘是越打越精了。” 翠翠一口应下来:“那是,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啊。” 和翠翠一直聊到天色渐晚,翠翠回去织布坊了,秦妙也开始安寝。这一年的端午节,就是这样过去了。 晚上秦妙将卧房的门窗关好之后便进了空间,蒸了一大块地,然后用七色果子的汁液调配出京中流行的淡紫色,给棉种染了色之后便种了下去。 今夜住在布庄后院,没有农庄里面清幽安静,秦妙没敢练功,种完了新棉花,收获了空间里面的作物之后喝了一碗灵雨水,浑身暖融融的舒服极了,出了空间往床上一趟,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从布店回去了农庄。生活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白天补觉,晚上种田练功。 三天后,新种下去的淡紫色棉花已经收获了两次,移出来放到仓库里面堆成小山高。 翠翠带了伙计来,将这些棉花装了麻袋,统统都放到拉货车上,运到了织布坊。 时间一晃,就从五月初到了五月底。 这天上午,秦妙刚入睡没多久,喝过了灵雨水之后整个身体舒服极了,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都能感觉到身体的细胞被净化,被调整到最佳状态……像是一片叶子在和暖的春风中飘啊飘,自在,和乐,温暖而清新。 突然这种美好的感觉被打破,农庄外面不知来了些什么人,将农庄的大门拍得震天响。不是翠翠,也不是何花,他们不会这样用力的拍门,当然也不可能是强盗,如果是强盗何许拍门,直接翻墙就进来了。 秦妙穿了外衫,出了房子,顶着五月底的大太阳去开了门。 很是意外的在门外看到了四皇子箫洌。他一身潇洒俊逸且干脆利落的骑装,手里牵着一匹马,刚毅俊美的脸庞上淌着点点汗珠,见着了秦妙之后不由笑了一下:“对不起,打扰到你了。” 秦妙想了一下,开口说:“你要的料子我已经吩咐了人准备好之后放布庄里。” 这话似乎含着淡淡的埋怨,他不该来这里打扰她?这么一想箫洌的脸上不由显出几分尴尬,解释说:“我路过这里,就直接来找你了,并未进城。” 秦妙顿时就识破了这句谎言,云县到唐县,怎么可能会路过这农庄?三个地点不在一个方向上好吧! 不过看着箫洌脸上的几分尴尬和点点汗珠,秦妙有些过意不去了,怎么说他也是身份尊贵的皇子,自己总不能将他拦在门外不是,于是将他让进了农庄。 农庄里面有着大片大片的田地,田地里面种着外间没有的作物。秦妙不想让箫洌看到这些作物,便引着他从一条偏僻的小路进了她住的房子。 其实箫洌一路上快马加鞭的赶路,到了这里之后已经又累又渴,再加上头顶天空中太阳火辣辣的,这会儿他擦汗都没耐性,怎么有心思东张希望看农庄里面的作物? 秦妙带着箫洌进了她的房间。然后给他倒了杯水。房间中的摆设极简单,水是秦妙直接从空间里弄出来的灵泉水。 第317章 太子的走狗 箫洌坐在秦妙住着的房间里面,一时间心跳有些不规则,连带着脸上也有些烫,他这是进了她的香闺? 其实这个房子虽然大,可是整理出来可以居住的地方就这么两三个房间,秦妙平日里活动范围就这么大,超过这两三个房间其他的地方就入不得眼了。平日里她活动最多的地方是空间里,而空间外面的房间只是用来睡觉。 四皇子是贵客,自然不能让他坐在落了灰尘的其他房间,便将他引到了她平日里住着的卧房里面。这事在秦妙看来是理所应当的,可是见他手指紧紧的攥着水杯,脸色微红,身子紧绷不怎么自在的样子,秦妙很有些费解。 以为他这位天潢贵胄见不惯这样简单肃静的房间,便对他说:“不如我们一起去城里吧,估计那些料子已经准备好了。” 箫洌应了一声,放下水杯,点头:“也好。”他留意过的,这农庄里面没有马车,如果她和他一起进城,这样热的天气肯定不会步行,这样他就能和她共乘一骥。 如此想法,实在不睡君子该有的,换做以往,箫洌肯定会觉得这样的算计着想和人姑娘共乘一骥的想法很恶劣,可是他现在甘愿不当那君子而做个恶劣的小人,一想到能和那样的小美人一起骑一匹马他浑身上下不在无言的兴奋着! 秦妙是被箫洌的拍门声打断睡眠的,这会儿脑子还有些困,觉着箫洌大约是看不惯她这简陋的屋子便提议和他一起进城取布。想着他专程来找她,肯定是为了给他母妃准备的料子,待取了料子他就该走了。 在秦妙的眼里,这是在不是什么大事。于是和箫洌一起出了农庄,计划着进城之后他取了料子就会走,而她也终于不用再招待这位身份极贵的少年。 等到站在农庄门外了,看着那匹箫洌牵着的闲闲的啃着地上青草的马儿,秦妙才突然想起来她没有交通工具啊,这样大热的天,总不能步行进城吧?于是对箫洌说:“元色布庄并不难找,不若你前去取布吧,我就不去了。” “那怎么成!”箫洌想也不想的阻了秦妙。 怎么就不成了?秦妙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箫洌翻身上了马,俯身,伸臂,动作极为干脆的将秦妙捞上了马。待秦妙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马背上坐着了,身后便是十七八岁的少年独有的宽阔解释且带着阳光般清爽气味的胸膛。 “四皇子,我不能坐你的马,这于礼不合!”秦妙挣扎着要下马。 可是箫洌一甩鞭子,抽在马股上,马儿顿时飞快地跑了出去,秦妙慌忙抓紧马鬃顿时就忘了什么于礼合不合的,生怕从马背上栽下去。来到这个时空也有三年了,从来都是坐马车,起码这还是头一遭,心里好生紧张。 箫洌爽朗一笑,搂着秦妙的腰,帮她稳住身体,然后对她说:“别怕,有我呢。我们和你们不同,我们会走路的时候就会骑马了,你放轻松些,我一定不会让你摔着。” 箫洌这里说的“我们”指的是他们之前生活在北方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他说的“你们”无疑便是秦妙这种中原地区的人。游牧民族的小孩,自然是会走路的时候就会骑马了,这话箫洌倒说的不假。 秦妙感觉到身后的胸膛越贴越紧,浑身都不自在起来,可是现在跳马吧会受伤不说还折损了四皇子的面子,罢了,进城也没多少路,等到了布店就好了。 箫洌见她不再挣扎,柔顺了不少,顿时就高兴起来。原本帮她稳住身体的胳膊竟如何都舍不得再放下来,贪恋不已的搂着她的腰,祈祷着进城的路要是能长一些就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箫洌的祈祷起了作用,眼看着就快要进城门了,突地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不少的黑衣人。那些黑衣人全都身强力壮孔武有力,脸上蒙着黑巾,手里提着明晃晃的大刀,杀气腾腾的朝着箫洌杀了过来。 因为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上麻烦,箫洌很是惊讶。 不过到底是京城中长大了,自小就见过各种大场面的,箫洌惊讶过后,便开口询问那些黑衣人:“尔等何人?何故杀我?” 带头的黑衣人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冷笑道:“我等何人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你该死就成了。”说罢刀锋一转,朝着箫洌的马腿砍来。 箫洌单手控缰绳,猛的一勒,马儿立即扬起前蹄站立起来,堪堪躲过了这一刀。与此同时,箫洌下了马来,下马的瞬间在马脖子上拍了两下。马儿通灵了一般,载着留在马背上的秦妙朝着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黑衣人们和箫洌打斗在一处,再加上那马儿受过训练一般面对敌人还能拿蹄子反击,黑衣人还没看清楚马背上的女子马儿就已经突破包围跑远了,所以秦妙只是略受了些惊吓,之后就被马儿载着带离了危险地带。 五月底的太阳,已经很是热辣了,秦妙不会骑马,一路上都是被马载着乱跑一气,远离了进城的官道,绕进了一片小树林里。树叶挡不住多少太阳,不一会儿的时间就晒得浑身大汗。 心里有些担心四皇子的安危,更有些疑惑那些黑衣人的身份。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等到了四皇子箫洌。 黑衣人很是凶残,可是箫洌这个四皇子也不是吃素的,离京办差之际带了隐卫,原以为一路上用不着隐卫出手的,不想今天遇上了埋伏,他自己加上几个隐卫堪堪将那些黑衣人打退。因为担心秦妙的安全,打退了黑衣人之后箫洌就朝着先前马儿跑开的方向寻来。 秦妙见着了箫洌,忙问:“你没事吧?” 箫洌咧嘴一笑:“无妨。” “不知那些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秦妙问。 箫洌一面擦汗,一面回答说:“他们是太子的走狗。”说完这句,箫洌便不再多说,因为不想拿京城里面的那些糟心事打扰这位不染世俗的小美人。 第318章 天水居 秦妙这边一听见太子两个字,顿时就惊醒起来。今年春节年初二的那天碧烟约了她去万象茶楼见面,就是为了告诉她小心太子。 她提放了好几个月都不见太子有动静,这才刚放心没多久,居然会在今天这样的时刻遇上太子的埋伏! 秦妙不认识太子的贴身太监苏公公,更不晓得太子最近一直针对的是四皇子,她提防了太久,以至于乍一听到太子两个字的时候便觉得今天的这些黑衣人是冲着她来的。而箫洌帮她解了围,打退了那些黑衣人,所以这一会儿秦妙的心里很是感激箫洌。 “今天的事,多谢你了。”秦妙对箫洌说。 箫洌不晓得秦妙心里的这些想法,他以为她谢他是因为他在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将她支开,于是笑着说:“我是不会让你一个女孩儿陷进危险的。” 秦妙笑了起来,指了指箫洌的马:“你的马很不错。” 箫洌觉着这次来唐县见着秦妙以来,就数这一次她的笑容最真实,直达眼底。心里一阵开心:“我这马在我十岁的时候就跟着我了,早就和我心意相通。” 大熙朝的开国之君是北方入关的游牧民族出身的王者,他的儿子们自然各个精通骑射,所以训练出这么一匹通人性的好马也不是什么难事。 经过了这一遭,秦妙对于箫洌就亲近了一层,怎么着他替她赶走了太子派来的杀手啊,算是帮了一个大忙。 两人重新上马,回了官道,一起进了城。 说起来,太子派人来刺杀,目标并非秦妙而是四皇子箫洌。 四皇子在外办差,和太子暗中派来的人杠上了,太子的手里有智囊有走狗,可是四皇子也不是吃素的。为着云县一带,洛水河岸修河提加固的拨款银两,四皇子严惩了好几个太子的人,事情一度出现了僵局,谁都不让着谁。 可是京城里面出了状况,四皇子箫洌这差事都还没办完呢,四皇子生母贤妃不知道在皇帝的耳边吹了什么风,皇上居然拟了道圣旨封了四皇子箫洌为洌王。四皇子一夕之间成了四王爷,这道旨意就等着箫洌回京之日颁布。 太子被这事给踩着了痛角,箫洌成了洌王,那他这个太子算什么,父皇是不是想将箫洌一步一步的抬到储君的位置上来?愤恨之下心头一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箫洌死在京外,这辈子都别想回京接那道封王的圣旨! 这事身在京中的太子清楚,箫洌现在都还不清楚,所以秦妙更不可能知道其中的原委,一心认定了太子派的这些杀手是冲她来的,而箫洌恰好在场,帮了她一个大忙。 两人依旧是骑着一匹马,进了城,来到元色布庄。 给贤妃寿诞准备的布料翠翠早已经准备好,箫洌要的是一匹,可是翠翠一气给准备了三匹。全都放在元色布庄,冯三娘小心的给包好了,就等着箫洌派人来取。 几匹料子而已,派个小厮来取就是了,冯三娘实在没想到四皇子殿下会亲自来取布。 冯三娘虽然不认得四皇子,可是生意人嘛眼睛最是毒辣,一眼就看出箫洌身份不凡,再加上他是来取料子的,所以极有可能是四皇子。只是四皇子什么时候和妙妙这样亲近了?两人居然骑着一匹马,妙妙虽然才十岁,可是该避嫌的地方还是该注意。 冯三娘心里暗暗决定了找时间一定好好的说说秦妙,面上却很是客套的招待了四皇子,说了一大堆的好听话,然后将包好的料子拿了出来交给四皇子。 四皇子接过料子时胳膊一沉,微微吸了口凉气。 秦妙听出异样,朝着箫洌的胳膊仔细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他袖子开了道口子,应该是受伤了。他今日穿了身赭色的袍子,汗水打湿的地方呈刺眼的红色,她还以为她袖子上的红色血迹是水渍呢。 “你胳膊受伤了,我替你看一下吧。”秦妙说。 箫洌正愁找不到合适的借口留在这里和她多相处一会儿,忙答应了下来。 秦妙引着他进了后院,打了水来给他清洗了伤口,然后从空间里面拿出瓶金疮药来,敷了伤口,用绷带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她住进农庄后便在空间里面种植里屋不少草药,重新做了许多的药粉,一直都放在空间的额药库中,不想今日派上了用场。 箫洌负了伤,便不能骑马了。他贵为皇子之尊,秦妙不好赶了他去住客栈,便在这布庄后院里面收拾了一个厢房给他住。 同这一天傍晚,大熙朝,齐州城,沈宅,天水居。 沈耀康坐在书房里,手里捏着封密信。房间里面的天色越来越暗,这封迷信他已经看了半个多时辰了。 小厮阿古看着书房里面的少主,保持着看密信的姿势坐了很久了,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提醒他一下? 恰在这个时候,沈耀康虚弱了咳嗽了一声,这一咳便打破了房间里面的安静,同样也打破了那维持了很久的看密信的僵直姿势。 阿古忙端了杯茶送过去,开口说:“少主,喝杯茶润润喉咙吧。” 沈耀康无力的摆手,让小厮退下。 小厮微微叹息,估摸着这封密信定是和秦小神医有关,不然少主也不会这样牵肠挂肚,一封密信也能看这么久。 小厮退下去之后,沈耀康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压住体内翻腾的躁意,停了一会儿,这才感觉气息顺畅了一些。 密信上说,四皇子箫洌今日去了秦妙独居的农庄,并且还和她共乘一骥进城去,半路上遇到太子的人设下的埋伏,而后箫洌连同他的隐卫打退了太子的人,带着秦妙去了元色布庄,秦妙喂箫洌治伤,之后箫洌在布庄的后院住下…… 若非密信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楚,沈耀康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都没有办成的事情,箫洌短短的一两天时间,区区两次见面就办成了?呵!讽刺啊!共乘一骥?治伤?留宿? 第319章 我是谁 沈耀康看着那封密信,越看越恼火,越看越伤心,他不相信这是真的,努力想要从密信的字里行间找出些漏洞。 可是密信就是这么写的,她就是那样开心的对着箫洌笑,还关切不已的给箫洌治伤。 沈耀康心中很是凄然,他找她治个伤真是费了姥姥劲了,又是派人去请,又是准备谢礼。一颗心掏出来给了她了,她还扭头不看不理会。她总是在抵抗着他,躲仇人似的。可怜他这一声的伤全都为了她受的。 可怜当初知道太子想要对她下手,夺了她的元色布庄,他暗地里使人往太子的手里塞了不少的银两,满足了太子的贪欲,这才让太子对她的元色布庄歇了想法。 她想要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可是他的身份若是说给了她便是坏了师傅的规矩,为此,他不惜拼尽全力,摆脱掉这见不得光的影子的身份,落了这一身的伤,她却丝毫不知情。 她问,你是谁? 沈耀康想想就觉着可笑,在这光线暗淡的书房里面凄凉的笑了一声,我是谁?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啊。 假扮沈耀康,扮到投入的时候以为自己当真就是沈天的儿子了,一生下来就拥有那富可敌国的家产,一辈子只需要会打算盘会看账本会数银子就好。可是他终究不是沈天的独子沈耀康。 是的,他是谁呢?加入师门的时候,师父给了代号,幽狼。可是他知道,这只是一个没有血肉的代号而已。他,只是一个为人卖命的棋子,一个永远不能真面示人的影子,他叫幽狼。 一步一步走到现在,他十六岁了,午夜梦回之际,时常也会问自己,还做得回当初唐家庄的二狗吗? 不,回不去了。二狗已经死了,世上再不会有二狗这个人。 现在的他,不再是二狗,也不想做那幽狼,更没办法成为真正的沈耀康。她问,你是谁?他凄凉的叹息,是啊,我是谁?为什么我自己都闹不清楚了呢? 许是心情太过抑郁,忍不住又咳嗽了两声。不想这一咳便受不住了似得,接连咳嗽了十来声,最后强灌了一整杯的冷茶下去,这才止住了那没完没了的咳嗽。 冷茶入腹,嘴里残留了淡淡的茶香,只是这茶香里面却夹杂了些血腥味。抬手按了按嘴角,指间微湿,竟沾着红艳艳的血沫子。 他无奈一笑,感觉真是讽刺,装久了身体羸弱之人,当真身体就跟着弱成这般? 不知为什么,又想起了她配置的丸药。现在若是能再吃一丸经她之手配置的丸药该多好? 可惜,药没了,匣子空了。她大约也记不起来他了。 阿古抱着一摞账本来到书房的门外,小心的敲了两下:“少主,今日的账本呈上来了,你看……”你看若是身体不方便就不看了吧。 不想屋内传来道略显凄清的声音:“账本拿进来,掌灯,磨墨,拿算盘。” 阿古一阵担忧,抱着账本撞开门走了进来,劝说:“少主,要不今儿个就不看账本了,早些歇了吧。” “今儿个不看,明天也要看,还不如今晚看过账本在歇息。” 阿古无奈,只得将账本在桌案上放了,然后点了灯,将墙上挂着金算盘取了下来放到桌案上。忙完了这些,仍是担忧,却不敢再劝,只说是:“少主,你还没用晚饭呢,要不让人送晚饭来吃过之后再看账本?” “不需要。”简单清冷的三个字之后,书房里面便只剩下算盘珠子相撞的声音了。 却说秦妙因着箫洌胳膊受了伤不能骑马的缘故,留了他在布庄后院的厢房里面住了两晚。第三天箫洌便要走了,差事在身,可不敢多耽误。 给贤妃准备那三匹料子箫洌说是不方便携带,没得带来带去的沾了灰或者碰了水反倒不美,不如仍旧放在元色布庄,等他差事办完准备回京的时候再来取。并且他在支付完购买布料的银钱之后额外多给了五十两银子。 如此,冯三娘想拒绝都找不到借口,只能同意了下来,那三匹料子继续放在布庄里面。 箫洌离开了唐县,去云县继续办差了。 送走了箫洌之后秦妙突然觉得箫洌来唐县的这一趟好没道理,说他是来取料子的吧?可是料子没拿就又走了。说他不是来取料子的吧?他来了唐县之后似乎也没干旁的什么事情。难不成是为了专程看她才来的? 呵呵,别逗了,人家可是皇子,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会大热天的赶这么多的路专程来看她这个丫头片子? 秦妙按下箫洌不去想,在布庄的后院又住了一晚,准备第二天回去农庄。 这一晚冯三娘逮着了空,好好的将秦妙说教了一番:“妙妙啊,男女有别,有的事情,可不能光凭感情用事啊。就算他是皇子,可是他许给你婚书没有?保证娶你做正妻没有?你可不能因为他长得俊身份高就和他亲近,男子最是善变,若是哪天他翻了脸,你的名节岂不是就毁了……” 秦妙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有损名节的事情,不过就是和四皇子共骑了一匹马而已,至于这样唠唠叨叨么?若是让三大娘知道她曾经给沈耀康治病的时候看过他全身,岂不是要呼天抢地的逼着她嫁掉? 秦妙心里暗自摇头,对于冯三娘的话,只当做是耳旁风,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因为在她的心里,四皇子真的只是个路人甲。对他最深刻的感情也不过就是感谢他替自己赶走了太子的走狗而已。 耐着性子听冯三娘唠叨了一晚上,第二天秦妙早早的起床,早饭也没吃就逃回了城郊农庄。还是自己一个人住比较自在啊。 如此,过了五月底,便到了这一年的盛夏六月。 进入了六月之后,不仅气温炎热了许多,而且这天气也多变起来,上午还好好的,中午便起了风开始下暴雨。 六月上旬,接连几场暴雨之后,秦妙不由担心起这古代的治水问题,云县的河堤,应该没事吧? 第320章 一起去云县 六月中,冯秋从朱老先生家下学回家的路上淋了场暴雨。第二天就有些发热。 冯三娘很是紧张这个干儿子,特地关了店门来农庄请了秦妙去给冯秋治病。 中医退烧的速度不及西医,秦妙只得暂住在布庄后院。 这天冯秋的烧退了一些,秦妙留了个方子之后准备回去农庄。布店位于唐县的集市大街上,比不得农庄里面安静,也没有农庄里面凉爽。 正收拾东西的时候冯三娘走了过来,神色有些古怪,看了秦妙几眼之后才开口说:“四爷来了,前面的铺子里等着见你。” 冯三娘是真的有些看不懂这些年轻人了,上次都对秦妙说了那么多,她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呢,居然又让外男跑到这里来找她。男女七岁不同席,妙妙这都十岁了,如此和别的男子亲近,被人撞见穿出不好的言语坏了名节,这样村里的夫人知道了岂不是要怪她冯三娘对妙妙不上心? 秦妙见冯三娘脸色变了几变之后又要说教,忙丢开手上的东西准备逃开:“三大娘你忙,我去看四爷有什么事情。” 冯三娘看着秦妙匆匆走开的身影不由微微摇头,看来她的话妙妙是不会听的,要不还是给乡下的李氏捎个信,让她接了妙妙回家住吧,十岁的女孩儿,按照媒婆帮男方说媳妇的标准,该学的都改学起来了,女红,厨艺,要嫁去大户人家的话还得学着管家,算账。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婚嫁是女人一生中天大的事情,可马虎不得。冯三娘越想越觉得不能让秦妙在县里胡闹带累了终身,暗地里做了决定,等这个夏天一过,秋天到来天气凉爽的时候就捎信给李氏,让她想办法将妙妙接回家去。县里面的生意有那么多的人照看着,出不了岔子的。 却说秦妙来到前面的店门处,果然就见着了四皇子箫洌。依旧是一声赭色的骑装,威武,张扬,不羁。 “可是来取料子的?”秦妙问他。 箫洌摇头:“料子怕是还在在这里再存放一些时日,我这次来唐县是找楚元商量公事的。” 秦妙奇怪了,既然不是取料子,那你来找我作甚? 箫洌见她面露疑色,以为她对他的公事感兴趣,便简单的解释了:“朝廷户部拨下来加固河堤的银子足有六十万两,可是到了最后真正用来修河提的银子居然不满十万两,前些日子连降暴雨,我实地查看过,需要加固的河提远不止父皇指定的那么多。” “最近一方面要查看河堤上的水位督催官员修河堤,另一方面还要筹银子让那些贪墨了修河堤银子的贪官将银子都给吐出来。可是忙坏了,也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还不会有大到暴雨,这不人手不够,只能来楚元这里借人手。” 箫洌说的楚元,便是唐县的楚县令,当初因着粮种的事被四皇子奏到了皇帝的面前得了褒奖,后来因着这褒奖被太子算计,逃过了那一劫之后和太子交了恶彻底的投到了四皇子的阵营中来。 当然那些贪墨的治河银子的官员之所以敢如此大胆的贪墨,还能面对着四皇子的高压还不将银子吐出来,那是因为背后有太子撑腰。四皇子此番去云县,明着是为了治河,暗地里不知道和太子的走狗们过了多少招。 现在事情就僵持在了治河银子上面,大熙朝开国之初进了京城占了皇宫坐上了龙椅的时候面对着的是个干干净净的空壳子京城,这样的朝廷能拿出六十万两银子来治河,不可不说是大手笔。 眼下银子被那些官员们从上到下贪墨的所剩无几,四皇子除了将那些贪官们全都登记在册上奏皇上彻底查出那些贪官将他们统统抄家,不然就得和那些人慢慢的耗着,一点点的逼着他们吐出来。 新王朝才刚成立没几年,正是皇帝收买人心的时候,显然这个时候大刀阔斧查出大批的官员不现实,而且就算雷霆手段抄没了几个官员的家,也解不了这云县一带河堤的急。四皇子为此很是犯愁,真不知道他那太子兄长的心都是怎么长的,拿着朝廷的治河银子笼络官员,万一河提垮了那可是上千上万条人命啊! 不过这些糟心事四皇子箫洌统统没有给秦妙说,实在不忍心她这样不然世俗的女孩儿为着朝廷里面乌七八糟的事情闹心。所以只大概的说了治河缺银子,这次来唐县是为了找楚县令借人手。同时还表达了一下对她的关心,今夏的雨水多,没事就别外出,多多注意身体。 箫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从县衙走到了这布庄,明明现在治河的事情已经缠得他焦头烂额了,可是心里面最深处还是忍不住的会想起她,自从来了唐县的地界后,就开始魂不守舍心不在焉起来,明明知道这个节骨眼上应该好好办差不可以来给她惹麻烦,可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腿。等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站在这布庄的门外了。 原只想碰碰运气,兴许她不在农庄而来了布庄呢?结果还真让他给碰着了,真的就见着了她。 见着了她之后又舍不得给她找麻烦,随便聊了几句之后便要告辞。云县那边还一个大大的烂摊子等着他呢。 秦妙听箫洌说现在治河缺银子,她虽然不知道这新王朝的朝廷的官员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这么大胆,贪官横行那不是末代王朝的现象吗?不过这个问题是在不是她一个草民能解决的。 她想着那天箫洌帮她打退了太子的走狗,她不想欠他人情,所以就打算在这件事情上帮他一次。这样两人扯平了,以后她再不欠他任何人情。于是对箫洌说:“我想和你一起去云县一趟,不知道可不可以。” 箫洌做梦都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这哪里会不可以,他自然是求之不得能天天见着她!忙点头答应了。 第321章 劫银 为了避免冯三娘的唠叨,秦妙跟着箫洌离开的时候只说是回去农庄。左右去云县也呆不上几天,等她帮着箫洌将治河银子筹备齐了之后就回来,过几天就是织布坊来拉棉花的日子。 这一次没有和箫洌骑一匹马,楚县令不仅给箫洌调派了不少人手,还给他备了一辆极舒适的马车。 马车让给了秦妙,箫洌骑马赶路。 一路颠簸,怕秦妙受不住,箫洌特意放慢了脚程。第三天的下午终于到达了云县。 云县不若唐县的县城大,也没有唐县热闹。一行人到了当地官员特地给箫洌准备的宅子外面停了下来。 秦妙路上颠簸得头晕,进了宅子之后寻了处客房开始休息。临睡前派了灵鼠出去空间严格关注箫洌接触的人群,务必弄清楚那些贪墨了朝廷治河银子的官员都有什么人。那些人分别家住何处。 灵鼠乖乖的出了空间之后秦妙才放心下来,开始休息。 这一睡就睡到了大半夜才醒,醒来的时候灵鼠已经在空间里了。 “你这小畜生,不是让你去打听贪官的住处吗?如何这就回来了?”秦妙一副我就知道你爱偷懒的语气。 灵鼠躺在窝里,翘着二郎腿:“一点小事罢了,也值得浪费那么多时间?我下午出去的时候正好撞见四皇子和几个官员商议事情,偷听了一会儿壁角就将那些贪墨治河银子的官员名字给记住了。然后耳听八方,很快就将那些官员的地址给摸清楚了。” “这还差不多。”秦妙心中有了底。 灵鼠跟着秦妙这么久,自然之道秦妙的打算,问她:“主人?你特意让我去摸清楚那些贪官的住址,是不是想半夜去打劫银子啊?” 秦妙的心里确实这么打算的。直接将银子从那些贪官的家里拿过来才是最快最高效的方法。 灵鼠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又问:“那主人是今夜去打劫呢还是明夜?” 秦妙回答说:“今夜就动手,明天启程回唐县。”古代的交通超级落后,来这里都用了两三天的时间,回去再用个两三天的时间,如此刚刚赶得上织布坊去农庄拉棉花的日期。 于是换了夜行衣,抹黑出了宅子。灵鼠在前面带路,秦妙紧随其后。空间神功练到现在秦妙的身手已经很不错了,只要不遇上顶尖的高手,基本上胜算还是挺大的。 盛夏六月的这个夜里,夜风阵阵,一人一鼠就这么在空中快速飞掠。 按照灵鼠打探到的贪官名单,一户一户的潜进去。先是由灵鼠嗅出金银的所在,然后秦妙再找到库房,让灵鼠咬开门锁,将库房里面的金子银子统统搜刮一空。 有的官员的家里放的有现银,有的官员则比较谨慎,现银都兑成了银票,秦妙找到银票了就顺手牵走,走不到了就将宅院里面值钱的古玩字画等等的统统收进空间,然后找上一家当铺,将那些古玩字画等的往当铺一丢,将当铺里面的现银收上一笔。 如此,等到快要天亮的时候空间里面已经累积了不少的金银和银票了。 这些金银和银票秦妙并没有放到四皇子箫洌的卧房中,而是给堆到了需要尽快加固的河堤上,大大的一堆金子银子乍一看去很是惹眼。秦妙从中抽出张银票,用空间里面七色果树上的红色果子的汁液在那张银票的背面写上“治河专用”四个字。 自己用的是中规中矩的宋体,凭着这字迹也找不到她身上去。 做完了这些之后,秦妙快速的回了四皇子暂住的宅子里面她之前住着的客房中,换下夜行衣,躺在床上睡大觉,等着天亮起来之后云县内的轰动。 谁知四皇子的手下反应速度太快,秦妙这厢还没睡着呢,就听到门外的宅院里面热闹了起来。来汇报河堤上突然出现一堆治河银子的,家里的银子被盗来闹事的,当然还有不少的百姓来歌功颂德的,治河银子有了,河堤就能加固,附近的百姓就能安居乐业了…… 秦妙穿好衣衫,打着哈欠出了门,随手拉了个形色匆匆的衙役询问:“官爷,可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这般吵闹?” 那衙役回答说:“我正办差呢,你还是去问别人吧。” “你要去办什么差?”秦妙又问。 那衙役虽有些不耐,可是看秦妙这个小姑娘长得挺漂亮的便耐着性子解释:“钦差让我准备鞭炮和治河能臣的牌匾去到那些出了治河银子的大人家门外嘉奖表扬。” 秦妙这样明白了,放了那衙役去办差。 没看出来,这四皇子还挺机灵的,知道那些治河银子是被偷出来的并非官员们自愿,怕那些官员闹事先将“治河能臣”的褒奖牌匾吹吹打打放着鞭炮张扬无比的给送过去,堵住那些官员闹事或者告状的嘴,让当地百姓以为那些银子是这些官员们自愿拿出来的。 不然他堂堂皇子为了筹备治河银子居然和江洋大盗串通一气,误传出去多没面子啊。 既然箫洌反应的这么机灵,善后的招都想好了,秦妙的心里放心不少。如此,这里已经没她什么事了。 一路来到箫洌的书房,还没走到书房门呢就听到箫洌在里面低声叮嘱着什么人:“记住,河堤上的银子是官员们自愿拿出来的,并不是江洋大盗所为……”是的,看着突然多出来的银子,再加上脸皮够厚的官油子一大早的居然闹到了四皇子这里让还银子,四皇子的手下第一反应就是劫富济贫的江洋大盗昨夜偷了那些银子。 秦妙故意放沉了脚步,书房里面的人听到了动静立刻止住了话,然后房门打开,箫洌走了出来。见门外站着的是秦妙,原本还威严无比的一张脸顿时热情的笑了起来。 秦妙开口问候:“四爷早啊。” 箫洌忙道:“确实还早,怎不再睡一会儿?”说罢瞧着她脸色不大好,忙又问,“我看你脸色有些苍白,可是不舒服?” 秦妙立刻装出副病态:“是啊,许是水土不服,看来这云县我是住不下去了,不若今日便回去唐县。” 第322章 被惦记上 秦妙这哪里是水土不服,根本就是昨夜忙着打劫银子给累的。不过昨天来今天就要走,总得找个合适的借口。既然箫洌先提到她的脸色不大好,那她顺势就找了水土不服的借口回去唐县。 箫洌听闻秦妙说不舒服,也不好将她强留在云县,忙吩咐下人备马车,送秦妙回唐县。 吩咐了备马车之后又让人去牵他的马来。这是打算亲自送秦妙回去唐县。秦妙自是推辞。好不容她还了他的人情,两不相欠了,可不能再有别的什么瓜葛。 可是箫洌咬定了别人送不放心,他必须要亲自送她才行。秦妙推辞说:“修河堤事关重大,你这个钦差不在场怎么行?路又不远,我自己回去就好。” “修河提的银子已经筹齐,接下来的事情我的手下人就能办妥。还是我送你回去吧。”箫洌执意。 秦妙无奈,只得随了他。 很快就有下人来报,说马车已经备好,停在门外头。箫洌的马也已经喂饱了饲料牵了出去。路上吃的干粮也备好了放在马车里。 于是秦妙便跟着箫洌一起出了门,这就要启程去回唐县。 云县地方小,没有专为身份尊贵的大人物准备的驿馆,就是这个宅子还是云县县令特地收拾出来的。 宅子的斜对面设了个茶棚。临时搭起来的,夏天天热,卖几杯茶顺便给路人提供一小片纳凉的地方。 秦妙出了门之后就上了马车,因为一路上坐马车,再加上天气炎热,帷帽便没有戴。箫洌翻身上马,策马走到马车旁挑起窗帘对着马车里面的秦妙交代了几句话后便放了窗帘,吩咐车夫赶路。 马车启动了,缓缓离开宅子正门,待出了城门之后速度逐渐加快。 宅子斜对面的茶棚下面,坐着两个人。这两人估摸着马车走远了之后才开始说话。 “四爷的手下什么时候出了个这样能耐的人?还真没看出来呢。”明明是男人的声音却显得尖细阴柔,听起来很是别扭。 而后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回应说:“是啊,差一点点就能将他困在这里了……” 这说话的两人不是别个,正是苏公公和戚先生。 不少官员治河一事上贪墨银子是一早就出现的,是贪婪的人性使然还是有太子从中授意,戚先生不得而知。总之自戚先生来了云县之后,做了暗地里面的军师,指挥着太子手下的那些官员们和四皇子对着干,逼得四皇子焦头烂额。 可是谁知道一夜之间局面就扭转了过来,那么一大笔的治河银子到了四皇子的手里,太子一党的这些官员们全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说是出了个江洋大盗,骗骗老百姓还差不多,戚先生是绝对不相信的。 这不,一大早的,他没有去听太子一党那些官员们的诉苦,穿了身粗布衣,坐到四皇子在云县暂居的宅子斜对面的茶棚下看动静。 苏公公是得了太子的命令和戚先生一起来云县的,戚先生来了茶棚纳凉,他便也跟了来。 只是这苏公公是个伺候人的太监出身,没有戚先生的本事,更没有加入到官员间明争暗斗的心思,这会儿坐在这茶棚下面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一面喝着茶一面说着闲话。 戚先生的话不多,多半的时候都是苏公公在自说自话,说着说着就没了兴致,干脆闭了嘴。 嘴巴闭上了,心思却活泛起来。苏公公想起来刚刚见着的那个和四皇子一起出门的小姑娘。看四皇子的样子,似乎对那小姑娘很是上心。忍不住就多看了几眼。这一看就发现了那小姑娘着实一副好相貌啊!现在还没怎么长开,等长开了那绝对是一等一的绝色啊! 苏公公寻思着,自己虽然奉太子之令出京走了这么一趟,可是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戚先生在做事,自己反倒成了个不受重视的跟班。自己若是不给太子带点什么回去,岂不显得自己太无能?总不能风光都让戚先生占着自己啥好处都没有吧? 本着巴结主子的想法,苏公公决定了,找人将那个小姑娘的样子画下来,回京之后呈给太子。太子惯爱美人,如此也算是自己离京一趟带给太子的大礼了。 苏公公不是官员,他是个太监,深知主子好了自己才会好的道理,将主子巴结好了才是安身立命之本。 秦妙这厢被人惦记上了还不知道,一路跟着四皇子一起回了唐县。 从云县的方向去秦妙的农庄,必须要穿过唐县的县城才可以。 进了唐县的城门,秦妙便向四皇子道了谢,说已经到了唐县,不必再送了。 四皇子想着治河银子一到位,等河堤修得差不多了就该回京复命了,再和她见面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心中不舍,不肯就这么走开,想了一下,想出个借口来:“上次从你这里得的两匣子吃着很是不错,不知你是哪里买的。若非从这里到京城路途遥远,不然我定要带一些回去给我母妃尝尝鲜。” 难得四皇子这样看得起她的糕点屋里面的点心,秦妙便决定带他去果趣糕点屋里面打包一些点心。 这不是什么大事,马车在糕点屋附近的路口停了下来,秦妙下了马车,带着箫洌朝糕点屋走去。问了箫洌的口味,之后直接进了后厨找何花打包点心。 箫洌得了点心,说是为了答谢,很是周道的将秦妙送回了农庄,这才调转马头,赶回了云县。 炎炎夏日,果趣糕点屋附近的一家字画铺子里,朱婉正和掌柜的谈着她手里的一副字画的价钱,不想谈了一半被贴身丫鬟扯了扯袖子。顺着丫鬟指着的方向一看,心头一惊,那抱着糕点匣子的不正是四皇子吗? 再仔细一看,四皇子居然是和秦妙在一起,言笑晏晏,还很是殷勤的扶着她上马车…… 朱婉之所以会大夏天的从京城回来唐县,说起来还是为了离京办差的四皇子。春心暗许的姑娘总是透着股子勇敢的傻气,为着倾慕的男子不远千里相追,只为能有机会被他正眼看一次。 第323章 赏花宴 朱婉暗地里一路追着四皇子来到这里,原本想再暗地里追去云县的,可是当初是以回唐县看爷爷的借口说服父亲允许她离京的。所以到了唐县之后她先去了爷爷那里安顿了下来之后在慢慢找机会去云县找四皇子。 这和秦妙前世的那些追星族的心理差不多,都是为了倾慕的男子可以去做任何事。 四皇子虽贵为皇子,可是为人侠气磊落,再则相貌堂堂,洁身自好,至今还没有订下正妃,侍妾什么的更是没有。同时还是储君之位比较有力的竞争者之一。这个虽不能公开了讨论,可是万一皇上百年之后轮到他上位呢? 一时间四皇子成了京城中所有未婚适龄贵女们的最佳夫婿人选。朱婉也没有例外,被四皇子的风采给迷得七荤八素。 可是朱婉做梦都没有想到,她好不容易见着了四皇子,他却是那个臭丫头在一起! 听闻他治河缺银子,朱婉自己没什么私房便偷偷从爷爷的书房里面偷了字画来卖。想着爷爷乃是当世大儒,他的字画应该值不少钱吧?等她帮四皇子筹到了银子就能让四皇子好好的看看她了。 她这边还在费尽口舌的卖字画换银子,那个臭丫头倒好,不废吹灰之力就将四皇子给绑在了身边。瞧瞧四皇子扶她上马车的殷勤样儿。 朱婉心里那个气啊,很不能将秦妙给活剐了!两眼喷火的看着四皇子送了秦妙出城。字画也不卖了,郁闷不已的带着丫鬟回了家。 秦妙从云县回来农庄,很快地生活就又恢复了原样。此事暂且不提,却说四皇子送完秦妙之后返回云县,有了充裕的治河银子,一时间和一帮手下们忙着加固河堤。 从六月忙到七月,七月底的时候河堤终于加固得差不多了,四皇子算了一下,出宫也有一两个月了,是时候回京复命了。 六月到七月中间又下了好几回暴雨,幸亏河堤加固的及时,不然云县一带的百姓就遭殃了。这些事情,箫洌自然都会写到述职的折子中去。太子不想让他办成这个差事处处打压他,他就偏要将这个差事完成得漂漂亮亮,狠狠的还击太子一个嘴巴子。 至于那笔治河银子到底是如何从太子一党的官员们的家里跑到河堤上去的,箫洌暗中派了不少的人去查,却没查到任何线索。所以只能相信了传言,兴许真的是劫富济贫的江洋大盗所为。 却说四皇子七月底启程回京,八月初正式抵达京城。述职的折子刚一递上去,封王的圣旨就颁了下来。一时间四皇子治河立了功,深受皇上喜爱,十七岁就被封了王,朝野上下的官员们关于储君之位的人选,暗地里都生出了不少的猜测。 既封了王爷,又得了好名声,按道理箫洌应该春风得意马蹄疾才对。可是他这次回京回到自己的府上之后心情并不好。 当初请了治河的差事离京就是为了躲避母妃的逼婚,外面散放了两个月回来京城之后,不得不重新面对被逼婚的命运。 从前他想过,若是哪天被逼得无路可退了,那就随便娶一个了事,反正放在府上养起来,高兴了去看她一眼,不高兴管她的呢,他还不是一样的吃喝拉撒给皇帝办差? 可是现在他就不这么想了,他觉着娶妻是大事,一定得慎重,万万不能将就,要娶就要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子,这样才对得起自己一辈子几十载的光阴。 想起来喜欢的女子,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就浮现出来秦妙那清新美丽的俏脸,想想也是,见过了那样的女子,旁的女子是再难入眼了。只可惜她现在还小,才十岁,若等她及笄,还有四年的时间要等。 不知道母妃那里能不能给他四年的时间来等一个女子。箫洌算了一下,自己今年十七岁,四年之后自己就二十一了。二十一啊,放到别的皇室子弟身上早就妻妾成群,儿子女儿成堆了。如此,箫洌感觉自己压力不小。莫说母妃了,就是他自己也觉着独守空房四年专为了等一个女子有些傻。 可是不等又不甘心,那样一个冰雪可爱的女子,若是错过了她,让她成了别人的妻子,只是这么想一想箫洌就感觉心里酸溜溜的难受极了。 四皇子殿下自从治河之后回京来,一直都心事重重的。旁人看不明白啊,你都借着治河一事得了那样多的好名声,还被封了王,怎么会不高兴呢?你都不高兴了还让其他的宗室子弟们怎么过?你这不是矫情是什么? 各种风言风语传到了宫中贤贵妃的耳朵里,觉着自己那儿子大约是离京转悠一大圈,开了窍,在担忧自己的婚事。难得这小子开始考虑儿女情长,便在皇上那里请了旨,借着八月十五中秋节,在宫里办一场赏花宴,让京中各位诰命夫人携女儿进宫来赏花。 一则君民同乐,二来嘛好借着这赏花宴物色出一位德才兼备家世显赫的女子,好配给四皇子做王妃。 四皇子本就是京中贵女们向往已久的夫婿人选,这次贤妃办赏花宴的目的不言而喻,所以中秋节的这天晚上宫里面热闹极了。 朱婉在唐县撞见四皇子和秦妙在一处,回去后生了一场闷气,便再也懒得住在唐县爷爷家里,当即就启程回了京城。她是四皇子忠实的爱慕者之一,这次中秋赏花宴不敢怠慢,盛装打扮了一番和母亲早早的进了宫。 可是为什么为四皇子选妃的赏花宴上面居然见不着四皇子?朱婉留了心眼,大出血一回给贤妃身边的一个大宫女塞了张一百两的银票,向她打听四皇子的下落。 大宫女得了银票,再一想左右四皇子等会儿就要出来的,现在告诉这丫头四皇子的下落也不妨事,便将四皇子这会儿呆着的地方给朱婉说了。 自来贵族阶层的宴会都有规矩,男女不同席,男人在外院,女人在内院。四皇子这会儿和其他的皇子以及宗室们在另外个园子里面赴宴。 第324章 等她长大 贤贵妃有意借着这场赏花宴为箫洌选妃,可是箫洌八月初才刚回京,还没缓过劲来呢母妃就在中秋这天张罗着给他选妃了。 按道理这场赏花宴他应该陪在贤贵妃的身边同前来赴宴的诰命夫人及各位小姐们见个礼才好,可是箫洌没心情。席上的酒令行了一半他就借故更衣离了席。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坐着发呆。 天上一轮明月银盘似得,箫洌仰头看着那明月,看着看着那轮明月就变了模样,变成了秦妙冰雪可爱的俏脸。 哎……着了魔了。箫洌叹了口气,然后抬手抹了把脸。心里面已然做了个决定,他要等她,等她长大及笄好求娶她。 既然决定了要等她长大求娶她,那么这场以选妃为目的的赏花宴便没必要再呆下去了。差了贴身小太监去母妃处传话说他不胜酒力恐在娇客们面前失态先回府去了。 朱婉得了宫女的消息前来男宾们吃酒的园子里找四皇子的时候,四皇子已经离席回府了。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儿也不好直接往人家男宾们的园子里闯,只得在园子的月洞门外面站着往里瞄。 古代女孩儿多面皮薄,且还要时时处处注意着自己的名节,朱婉能豁出去一百两银子且还有胆子站在男宾们吃席的园子的月洞门口往里瞄,那也是蛮拼的了。 其实朱婉也有着自己心里的盘算,若是能在这赏花宴上众目睽睽之下和四皇子发生点什么,那为了顾全她姑娘家的名节,同时也为了粉饰皇室子弟的品行,四皇子肯定能娶了她。为了嫁给心仪的男子,朱婉连这一步都算计上了,不得不说这姑娘的脸皮还真挺厚的。 可惜,四皇子早就离席出宫回府了。 朱婉在月洞门外瞄了好一阵,却如何都找不见四皇子。正心焦的时候,只见迎面一道明黄色身影走过来。 太子走了过来。 朱婉刚一心寻找四皇子的身影,别的人都没注意,这会儿斜刺里明黄色身影走来,她躲闪不及,就这么和太子撞了个满怀。 太子府上不仅正妃侧妃的名额全满了,还养了一屋子的侍妾,而且最近两年太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越发不及从前,朱婉傻了才会和太子有瓜葛。于是慌忙躲避。 不想这一撞一躲之间,一副小像从太子的衣襟里掉了出来。画纸对折两次,四四方方,掉在了地上。朱婉以为是要紧的东西,慌忙捡了起来,拍掉灰尘,准备送还给太子。 不想这一拍,就将画纸拍开了,画纸上的小像出现在了朱婉的面前,朱婉不由愣住,这……这这不是秦妙那臭丫头的小像?如何会在太子的身上? 难道说?朱婉脑子飞快一转,顿时猜了出来,肯定太子也对那臭丫头起了意,不然平白无故的将那臭丫头的小像揣怀里干嘛? 太子这边见朱婉看着那副小像神色变了好几变,不由问她:“你识得这画上的人?” 朱婉忙低首敛容很是小心的答:“略见过两面,她的哥哥在我爷爷那里念书,所以……” “你是谁家的闺女?”太子直接询问。 朱婉耐着性子,回答说:“我爹是礼部的郎中,朱之文。” 太子时常帮着皇帝处理国事,听了朱婉的话后立即就明白过来:“你爷爷可是唐县隐居的朱老先生?” 朱婉点头。她明明是来找四皇子的,怎地就遇上了太子呢,竟是这样的背运,这太子虽然是国之储君,可是为人多疑凶残一脸的刻薄相,见了就倒胃口。可是尊卑地位放在那里,朱婉就是再不待见太子也不能将厌恶之情表现在脸上。 再说了,太子的怀里揣着那个臭丫头的画像,若是太子当真对那臭丫头上了心那可真的是太好了。没了那个臭丫头,自己离四皇子就更近一步了。这么一想,朱婉对于太子便不那么厌恶了。 一想着秦妙那臭丫头被多疑凶残的太子抢掳回府的场面,朱婉就觉着心里可口因着秦妙和四皇子的亲近而堵着的一口气顺畅了不少。 太子一双阴鹜的眸子闪过丝阴狠,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些打算。抬了抬手让朱婉退下去。 苏公公跟着戚先生离京两月回来的时候呈了这么一副画像上来。说实话,太子从能人道开始不知道玩过多少女人,那些女人对于他这位太子殿下就像是苍蝇见着了肉似得直往上扑。起初他还食髓知味很是收藏了不少美人儿,可是渐渐的就腻味了。况且这画像上的女子美虽美,可还是个没长开的丫头。 太子对画上的小美人有兴趣,可是不那么大。之所以他会惦记着女孩儿,完全是因为箫洌重视她。 这次治河箫洌的差事办得好啊,风头都让他占尽了,太子明面上没啥表现,窝在自己书房的时候不知道气得摔了多少件瓷器。他发誓,是不会让他得意太久的!他不是喜欢那小丫头嘛,他偏就让他得不到! 太子心中有了计较,也离了宴席,回了东宫。 进了自己的书房之后,立刻写了封密信,交给跑腿的心腹太监送了出去。 书房里面的灯光照在那张小像上面,太子眯起阴邪的凤眼,看着画上的女子。脑子里不由想着,若是箫洌知道这女孩儿成了他的玩物,那脸上的表情一定会非常的好看的。 远在唐县的城郊农庄里面安静生活的秦妙,并不晓得自己无意之中已经卷进了京城中明争暗斗的漩涡之中。 八月十五中秋节这天,她来元色布庄和冯三娘母子,翠翠,何花一起吃了顿团圆饭,第二天一早就有回了农庄。 农庄里面的生活看似平淡,实则很是充实。秦妙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努力钻研着那第五层的功法。 这一层的功法,不仅练习的时候不能中断,而且还带着迷局,饶是秦妙这一百八智商的硕士目前为止也没琢磨出来其中的关窍。这第五层功法她练的也有几个月了,渐渐的发现了光下死力气是没用的,得找到关窍将那干扰人的迷局破解掉才好。 第325章 走火入魔 过了中秋节之后天气渐冷,接连下了几场秋雨之后便要开始穿夹衣了。 眼看着到了九月底,再有三个月这一年就要过去了,可是秦妙对于这第五层的功法依旧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还是之前的习惯,每夜练功两次,其余的时间都在琢磨功法口诀里面的关窍。 偏偏灵鼠是个闹腾的,每每夜里秦妙在空间中阁楼的第五层练功的时候就能听到灵鼠偷吃库房里面水果或者粮食的声音,说了它几次这小畜生还不乐意。 无奈秦妙只得将它扔出空间,派它去京郊大营里面打探秦少廉的消息,看他在军营里面有没有吃苦。 九月三十,夜,微雨,西北风夹着细雨带着阴森凉意。没有月亮更没有星辰,夜色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秦妙按照习惯,在这样深沉的夜里进了空间开始练功。 真气自丹田往上,缓缓向头顶的百会穴涌去。再运行半个周天,这一遍才算练完。每夜秦妙都会按照口诀将第五层的心法和功法练上两遍,这是今夜的第一遍,这会儿她正练的是心法口诀。 就在真气留到脖颈处筋脉,往头顶的百会穴涌去的时候,突然空间外面,农庄的围墙处传来武者翻墙而入的声响。 糟糕,这样冷飕飕的秋夜,农庄居然遭了贼了! 秦妙略略分了下心,可是神功的第五层极为挑剔,开始了就不能中断,必须一口气从头练到尾。 罢了,遭贼就遭贼吧,反正农庄里面的那些作物都是幌子,好东西都在她的空间里面,就让那些小贼们蹦跶去吧,她躲在空间里面又不会被发现,好好练功才是正经。 秦妙躲在空间里面继续练功,真气已经自脖颈处流到了头顶。 恰就在真气留到头顶百会穴的那一瞬,只听得她住着的这座房子的门外传来贼人的叫声:“小丫头,最好自己乖乖走出来,不然你大哥就死在你这农庄里!” 仿佛是为了告诉秦妙她大哥现在的处境,贼人不知道下了多重的手,黑夜里面秦少贤的那身隐忍的,闷哼打破了黑夜的寂静。 “我数三声,你再不出来我就在他身上捅刀子!”贼人的声音竟当真数起数来。 秦妙一听那些人捉了她大哥还要在她大哥身上捅刀子,担忧心切,心神打乱,已经流到头顶百会穴的真气消散,练习过程被中断,只感觉浑身的筋脉一阵抽搐,尤其是头顶上的百会穴痛得想要炸开一般! 房子外面的贼人已经数到三了。 秦妙撑着最后一口气,出了空间,想要走出房子,可是每挪一步浑身都会剧痛无比,其实身上的痛还能忍受,最痛的地方要数脑袋,只感觉一颗脑袋被成千上万根钢针一起扎着一样,有感觉脑仁里面的脑浆翻滚着,膨胀着,痛得像是要爆炸…… 终于,秦妙走出了房子。 来不及去看挟持她大哥的人是谁就体力不支的晕了过去。 可她这走火入魔状态下的晕厥太过吓人,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秦少贤想到过自己会连累小妹,可是没想到小妹会以这样的一番模样出现在他面前。她这是怎么了?病了? 挟持了秦少贤的黑衣人见状,将秦少贤往其他人的手里一推,上前来查看秦妙的状况。先是摸了脉门,一片平静,感觉不到任何的跳动,然后探鼻息,鼻息也没有了,最后掰开眼睑看了一下,而后朝着暗处站着的那个浑身清冷,面容俊美非凡的男人,摇了摇头。 秦少贤见了,整个人疯了一样,也不顾手上还绑着绳子,撞开身边的黑衣人朝着秦妙跑了去。 他看着秦妙黑青一片的脸色,悲不自胜,一叠声的喊着:“妙妙,你醒醒,醒醒啊!” 站在暗处的那个浑身清冷面容异常俊美的男人从暗地里走了出来,一步步,不急不缓的走到了秦少贤的身边,淡淡的道:“醒不过来了,她死了。” 死你妹!你全家都死了我也不会死!秦妙这会儿抓狂的很,为毛她能看到这些人,还能听到这些人的对话可是却不能动弹呢? 秦少贤又悲又怒,刷地站起身,怨恨无比的看着那俊美非凡的绝色男人:“尹羽,我妹妹是你逼死的,你说,这个仇我该如何报?” 正抓狂中的秦妙不由愣住,大哥不是一直都住在朱老先生的家里刻苦读书准备考功名吗?怎么听这口气,好像和尹都尉早就认识了一般? 尹羽森冷一笑:“秦秀才,你刚才的话说的不对,我等奉的是太子的命来逮这个丫头,听闻她医术过人,又极为精明,怕她不配合我们这才绑了你来威胁她,你要报仇也该认清楚了,罪魁祸首是当朝的太子!” 秦少贤紧紧的握着拳头,牙根紧咬,平身第一次恨透了自己是那百无一用的书生,若他也有武艺在身,定将这些人杀的片甲不留!若非尹羽发出了那种信号,他会跟着他们来小妹的农庄? 所以说,就算是害死妙妙的仇人是当朝的太子,可是这尹羽也别想逃开!终有一日,他秦少贤会让这些人统统都得到报应! 秦少贤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悲伤而说不出话,尹羽却是不屑开口,而尹羽这个首领不说话,下面的跟班都不敢说话。一时间气氛安静极了,能听见哗啦啦风吹树叶的声音,还能听到火把燃烧时哔哔啵啵的声响。 恰就在这时,一道身影飞掠而来,那人戴着个极恐怖的罗刹面具,身上却是一袭白衣不染纤尘。他的轻功极好,飞掠过来,搂起地上躺着秦妙之后瞬间就掠出了十来米远。 有黑衣人要追,尹羽抬手给阻了:“算了,一具尸体而已,抢回来也没用。” 秦少贤紧绷的身体在听到“一具尸体”四个字的时候终于再也忍不住那滔天的悲伤,泪水滑下,他转过身去,以他自以为的最顽强的姿态离开了这个农庄。他当永世记住今天受制于人的屈辱,终有一****会站在那高处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 第326章 惊恐死亡 太子想要掳了秦妙来,折辱四皇子箫洌。不想派出去的人手恰巧出现在秦妙练功的时候,害得秦妙走火入魔。虽没有气绝身亡,可是她走火入魔昏倒的那一刻的惨状和气绝身亡没有两样。 因此,那夜之后,所有的人都以为她死了。 只有带着她离开那个农庄的白衣罗刹面具的少年,感觉到她体内还有真气涌动的微弱迹象,她,还活着! 却说秦妙看着那白衣少年离开,顿时就不抓狂了,而变成了浓浓的震惊!为毛她能看到在场所有人的举动,听见这场所有人的谈话,甚至能看到自己的躯体被人带走? 难道说,她离魂了? 灵鼠以前好像说过,第五层功法修炼的时候不能中断,不然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经脉易位浑身抽搐而死。只是秦妙万万没想到她走火入魔的下场居然是被离魂了! 白衣少年走了,大哥走了,剩下尹都尉和他的手下们讨论着如何回京向太子交差。可是不管那些人做什么说什么,好像他们都看不到秦妙!也就是说秦妙现在的存在方式是一个诡异无比的隐形魂魄! 天呐!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这样?秦妙很有些崩溃。她的米虫生活,她的大好人生,她那发家致富的康庄大道啊,就这么没了? 尹羽和手下们商量好了给太子交差的话后便带人离开了农庄。这下农庄终于安静了,秦妙面对着那漆黑微雨的秋夜,感觉糟糕透了。 就在这个时候,身边的景物变换,秦妙被空间吸了进来。进了空间之后她才从隐形的魂魄变成了透明的实体,看着自己前世二十五岁的样貌和衣着,秦妙忽然有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恍惚,好就好在空间还肯收留她,不然她一个游魂能干什么呢? 脱离了这个时空的小秦妙的躯体的穿越者秦妙,看着自己的衣着和发型都还是前世丧生山体滑坡时的样子,不由感慨,不管在哪里,只要还活着就好。只有经历过死亡的人才会觉得活着是一件极幸福的事情,哪怕只是活在空间里。 空间里面有山有农田,有水,有白云蓝天,还有居住条件很不错的阁楼。没有嘈杂的高节拍生活,也没有环境污染,是个极不错的的生存环境。唯一的缺憾就是只有秦妙一个人生活在里面,不免有些孤单寂寞。 从前极力的遮掩空间,不想让别人发现,现在居然又害怕一个人的世界的清冷,想要拉一个人进来做个伴。 秦妙发现自己之前练的精神力啊功法啊什么的全都在那个小秦妙的躯体上,现在她是个魂魄,不仅没有任何的功力,想要练功也不可能。所以在空间里面,面对着大把大把的空闲时间还真是挺难熬的。 于是秦妙就想起了灵鼠。灵鼠被她打发去查探秦少廉在军营里面的生活了,前几天刚出的空间。当时不是嫌它闹腾么,避免它影响自己练功,就将它打发了出去。现在想想,若是当时没有将灵鼠打发出空间,那么今夜遇到那伙人挟持了大哥时就能放了灵鼠出去救人,自己也不会心急之下中断练功,而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因为没有躯体,秦妙也不知道自己的魂魄状态还能不能召唤灵鼠。上一次空间升级之后灵鼠就能和她隔空传递消息了。 秦妙试着给灵鼠送消息:“小畜生,野哪去了,快些回来空间。” 原以为得不到灵鼠的回应。不想很快地灵鼠的回信就传了来:“主人,不带这样折腾人的,是你让我来关注你二哥的生活的。” 秦妙立刻道:“是我让你去关注我二哥的生活不假,可是这都几天了,你怎么一条消息也没给我送来?肯定是找地方偷懒了。” 灵鼠不悦:“军营里面的人每天都是吃饭,操练,睡觉,说荤话,一点有意思的都没有拿什么告诉你?” “好了,既然没意思那就回来空间吧。”秦妙传了这句话给灵鼠之后就不打算再废话了。 此时空间里面也是黑夜,不过比外面的微雨的凉飕飕的秋夜要暖和的多。 秦妙呼叫完灵鼠之后就准备去休息了,虽然是魂魄状态,可是也能感觉到疲惫,尤其是经历过走火入魔那一刻的剧痛后,那种痛觉现在还记忆犹新,需要睡眠来抚平。 按照老习惯,睡前喝了一碗灵雨水,之后来到阁楼里面的卧房躺了下来,临睡前想着,既然自己现在的魂魄状态还能召唤灵鼠,说明空间的主人是自己这个魂魄,而非那个小秦妙的躯体。认识到这一点之后秦妙心里踏实不少,很快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熟睡中的秦妙是被灵鼠的吱吱声给吵醒的。 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灵鼠无比震惊的窘样,前右爪难以置信的指着秦妙,惊得有些结巴:“你……你你,你是谁?” “小畜生,连你家主人都不认识了?”秦妙拥被坐了起来。 灵鼠听着这说话的口气有些像它的主人,可是为什么这模样变了呢?拿爪子挠了挠头,想来想去想不明白,就算是之前的那个主人死了,空间也没道理这么快就找到新主人,而且看样子这空间还维持在四次升级后的状态,说明前主人根本就没死,如果真死了空间不得被打回原形? 可是前主人没死这个女子又是谁呢?不仅能进空间,而且和前主人说话的口气一样一样的。 诡异,太诡异了!灵鼠想破了鼠脑袋也想不明白。 秦妙掀被下床,身上穿着的还是她前世遇难那天穿的T恤,牛仔,头发原本是马尾,由于睡觉弄散了,现在是披着头过肩的长发。 如此模样,让秦妙再次忆及前世濒临死亡那一刻的无比绝望。死亡的那一瞬的绝望,足以摧毁任何的东西。到了那一刻,才会发现活在这蓝天大地间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而这样的毁天灭地的死亡,昨夜她险些经历了第二次…… 第327章 鬼门医圣 见灵鼠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退,秦妙不由笑了一下,蹲下来,看着那只穿着人类衣裳摆着人类的站立姿势的小老鼠,解释说:“我就是你的主人,只是,我的肉身和我分开了。” 灵鼠抬爪捂了嘴,待那一阵惊讶退去后,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眼前这女子还真只是个灵魂。能出现实体,完全是因为她是空间的主人,被空间的灵气给滋养着。 这样奇怪的事情,灵鼠在空间里面呆了一千多年都还没遇见过。话说这个空间主人与以前的那些主人比也太不同的些。只是,她怎么就灵魂和肉体分离了呢? 秦妙见灵鼠的小鼠眼骨碌碌的地转啊转,猜它大约还在怀疑它,于是解释:“我练功的时候被人打断,走火入魔了,险些丧命。” 灵鼠明白过来:“因为走火入魔,所以你才离魂?可是你的肉体呢?还有为什么你灵魂的长相和你肉体的长相不一样?” 听着灵鼠那一连串的问题,秦妙耐性耗完了,瞥了那小畜生一眼:“你只需要知道我是因为走火入魔才会成为现在这样就好了,现在我要睡回笼觉,你自便吧。” 灵鼠拿鼠眼瞥回去:“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嫌我烦,若是不把我扔出空间,必要的时候我帮着你,你也不用落得这田地。” 秦妙恼了,提着灵鼠的衣领,胳膊一甩就将它扔出了房间,同时嘀咕着:“小畜生真是烦。” 灵鼠被丢出房门,在地板上骨碌了几下才稳住,那前爪拍了拍小袍子上的灰尘,自言自语的说:“脾气这样臭,看来是那个主人没错了。” 灵鼠这边刚嘀咕完,秦妙跟着出了房门命令道:“小畜生,我的肉体被人给带走了,要不,你出去看看被带到了哪里?” 灵鼠畏惧主人的武力,想着身为主人的灵兽,调查主人肉体的事情躲了今天也躲不过明天啊,于是没精打采的应了一声,出了空间。 灵鼠离开空间之后,秦妙原本打算再睡个回笼觉的,可惜睡意退去,睡不着了。于是起床来在空间里面闲逛。因为没有精神力,不能快速的收获作物,又不想下死力气干活,便任那些作物长在枝头,等到哪天能重新回到肉体上的时候再用精神力收获。 不能练功,也不能收获作物,秦妙感觉自己一下子从身怀异能的绝世美少女当回到了没用的凡人,在空间里面闲逛了好一阵居然找不到什么事情可以做。 想起来空间第四次升级的时候空间里面多了一座大山,后来自己忙着练功,一直都没有进山好好的看看。正好现在闲得浑身要长毛,不如就去山上玩一玩。 于是秦妙花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走到山脚下,上了山,山上的树木猛地看去没甚特别,仔细观察了才发现确实和外面常见的木料不同,不愧是珍稀罕见的名贵木料。不过秦妙现在用不上这些木料,空间阁楼里面的家具美轮美奂,压根就不需要翻新。 看过勒树木,秦妙便又来看那些杂草。 这些杂草看着和空间外面的杂草无异,可是却非常的柔韧,刀砍不断,枪刺不破。秦妙想着自己活了两辈子都还没听说过什么草有这样大的韧性,竟比那钢绳还结实。于是挖出来几窝杂草捆了,准备带回阁楼里面细细研究。 没办法,现在的自己只是个魂魄,没有精神力也不能练武,出了捣鼓些小玩意儿也找不出什么事情来打发时间了。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一两天。 这天秦妙无意中发现了个有趣的事情,那山上的杂草遇到了灵泉水便能变得绵软起来,干燥的杂草瞬间就变成毛线一样的绕指柔,这倒是有趣,她想着若是多采集一些杂草,用灵泉水浸泡成绵软的线,抽成丝,织成布,再做成衣裳,那不就成了刀剑不如的护体软甲? 哎呦,这个想法可乐坏了秦妙。原来空间里面看似多余的杂草好生利用了也能有这般神奇的效用。看来她要多多努力才好,再发掘一些空间中其他的神奇妙用。 正在秦妙提着被灵泉水泡软了的草茎傻乐的时候,忽然接收到灵鼠穿过来的消息:“主人,你的肉体被沈少主给救了,他找了鬼门医圣在给你的肉体医治。现在你的肉体被医生老头子泡在了大大的药缸里……哎呦喂,那药味真够刺鼻子的,我先溜了……” 秦妙想起来那夜自己倒下去的时候面色青白口吐白沫甚至还被人当成已经气绝身亡,可见肉体的重创有多么严重。心里不由担忧起来,问灵鼠:“那你可有听那个医圣说能不能救过来?” 灵鼠回答:“鬼门医圣说救是可以救,就是活过来之后会成为一个废人,不会说话,不能动,笔挺挺的躺着的活死人……” “我去!那不就是植物人嘛!”秦妙无语。知道走火入魔的下场很严重,却是没想到竟会这么严重! 灵鼠琢磨着植物人一词,觉得挺贴切的。 秦妙顿时感觉前途灰暗,肉体变成了植物人,她就是回到了肉体上还有什么用?难不成要在空间永远的生活下去?魂魄不存在老死一说,可是长长久久的活在空间里也没啥意思啊,远没有凡尘中爱恨离别精彩。 这时灵鼠又送了消息来:“主人,我刚才又听到鬼门医圣说凡事不绝对,能不能有转机要看各人的造化。” “好,我知道了,你继续留在那里打探。”所谓的造化,不过就是听天由命,秦妙叹息一声,就说吧,空间不是万能作弊利器,空间主人也有可能死的很惨!而她已经算是好的了。起码她现在躲在空间里不用经历被银针刺,被药水泡的痛苦。 灵鼠忙着打探鬼门医圣那边的治疗状况,其他的人和事便被忽略了。而秦妙躲在空间里面更不可能知道空间外面的事情。 就在秦妙躲在空间里研究着空间的其他妙用时,空间外面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经她已经死了! 第328章 给脸不要脸 秦少贤虽然知道小妹已经死了,可是他不敢报丧,因为小妹的尸体被人夺走了。他打算找回小妹的尸体之后再给原在唐家庄的爹娘报丧。 同时秦少贤的心里还存有一丝丝小小的侥幸,兴许小妹并没有死呢?于是他对外只说是小妹有事去了远方的亲戚家。 冯三娘早就打算给唐家庄的李氏捎信让她将秦妙接回家去好生让她将该学的都学了,日后也能找个好婆家,这会儿听秦少贤说了秦妙去了远房亲戚家竟然略松了口气,这丫头渐大了,是该好好的收收心,别再插手市井之事,三天两头的跟着外男往外跑。 冯三娘对于秦妙的突然离开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所以翠翠和何花都跟着放心下来。秦妙虽然去了远房亲戚家,可是农庄还在,农庄里面的各种作物也还在,他们只需要多抽些时间去农庄里面收获作物就好了。 却说农庄里面的作物,虽然不及秦妙空间里面的生长快,可是半个月就能收获一次的速度已经让翠翠何花,冯三娘等人无比咂舌了。并且这些作物都不会老的,这次收获之后过了半个月还能继续收获,只要不将作物的根系毁坏便能一直这样收获下去。 嘿!真是神了! 虽然农庄里面的作物收获之后远没有秦妙在的时候仓库里面的东西多,可是翠翠等人的心里早就潜移默化的将秦妙当成了上古神农一样的存在,没有她在的时候收获的多大家都没有什么疑惑。能有这一农庄的神奇作物已经让他们很满足了。 于是乎,秦妙虽然躲在空间出不来,可是布庄,糕点屋织布坊等处的工作依然顺利进行。甚至因为原材料供应的少了,织布速度不得不放慢,女工们时间充裕了竟然钻演出许多新的织法新的花纹来,紧跟着元色布庄里面摆上了新品,一时间布价一路攀升! 然而京城里面,有的人却没有唐县中冯三娘等人这么红火了。 九月三十那日的夜里,秦妙出了事。 十月初,上午,皇宫里面的勤政殿上早朝,随着皇上近侍监的一声:“有本早奏,无本退朝。”早朝散了,皇帝自龙椅上起身,由近侍监们簇拥着离开了勤政殿。 殿上参加早朝的文武官员们依次退出了大殿,沿着高高的阶梯往下走。下了这道高高的阶梯,在走过一段开阔的宫道,便能出了皇宫的午门,各自上去各自的马车,各回各家了。 却说太子今天下了朝,刚刚出来勤政殿,突然衣领被人大力揪住,紧接着一个拳头迎面砸下来,他躲闪不及鼻子被那拳头砸了个正着,顿时腥咸的鼻血流了出来,他抬手将鼻血一抹,瞪着那打他的人,阴狠一笑:“老四,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箫洌昨天收到秦妙死了的消息的时候,就恨不能揪了太子狠狠的揍一顿,若是能要了太子的命当然更好,可惜太子住在皇宫里面的东宫,他就算是皇上新封的王爷也不能大晚上的往宫里闯。 箫洌一夜几乎没合眼,好不容易捱到今天早朝,耐着性子等到下朝之后立即就找了太子报仇。看着太子抹鼻血的那股子得意的模样,箫洌心头又痛又恨,死死的揪着太子的衣领子不撒手:“是你害死了她!” 太子扯开那只揪住他领口的手,冷笑一下,原本想捉了那小丫头来折辱箫洌,不想那丫头命不好,还没捉回来京城了就死了,死了也好,能狠狠的在老四心里插刀子太子乐意的很呢。于是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衣襟,缓缓的道:“老四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 箫洌原本帅气阳光的脸上这会儿阴云密布,亦冷笑一下,凑近太子低声道:“你这辈子所能坐到的最高位置也只能是太子之位了,我保证。” 太子笑不出来了,像是喉咙被人掐了似得,看着箫洌:“你想硬夺太子之位,也要看父皇答不答应。” 箫洌将太子先前说过的话原数奉还:“太子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 太子恼了:“老四,别给脸不要脸。” 箫洌怒了:“我一直都在给你脸,可你才是最不要脸的那个!” 是的,身为皇子,箫洌一直都对储君之位不怎么感兴趣,甚至曾经向皇上言明这辈子他只想做一个贤王。三皇子很想要储君之位,和太子明里暗里斗得不亦乐乎,箫洌从来都是独善其身,守着自己的本分。大约就是他比较本分,皇上才给他封了王。 可是身在权利纷争的漩涡之中并不是你想独善其身就真的可以不受伤害,箫洌无法原谅自己,若不是他管不住自己总是往秦妙的身边凑,太子也不会因此而瞄准了她,将她害死! 箫洌虽然埋怨自己,可是更恨的还是太子。剧烈的心痛转化成无边的恨意,既然那储君之位夺还是不夺都注定了不能独善其身,那他就拼了这条命也要将太子拉下马!害死她的人,箫洌一个都不会放过! 太子是真的被箫洌的话刺到了要害,愤怒异常,好,真的是好,这就是他的好弟弟!无比的恼怒之中,太子提拳挥向箫洌。 箫洌恨不能现在就杀了太子替秦妙报仇,既然这回是太子先出的手,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皇宫里,勤政殿的殿门外,两个皇子豁出去了,狠狠的打了一场架。待皇帝闻讯赶来的时候两人全都不是青了眼眶就是肿了唇角。 “好,好的很!”皇帝气得不行,“老大不小的人了,既然这么爱打架,朕就让你们打个够!来人!太子和洌王,各打五十大板!不得手下留情!” 两个大老爷们儿,挨板子事小,至此两人之间彻底结了仇才是大事。 后世有史学家评论,大熙朝第二代皇帝熙仁宗上位之前经历的那场愈演愈烈的夺嫡之争,似乎就是从太子和四皇子打完了这场架后正式拉开帷幕的…… 第329章 空间妙用 京城中,皇宫里面,两个皇子各挨了五十大板各自被人抬回府之后,京郊大营里面,秦少廉才刚收到大哥秦少贤来的信。 秦少廉之前也受到过大哥来的信,是他刚来军营的时候写信给大哥报平安后大哥给写的回信。 此番大哥又寄了信来,秦少廉没怎么上心,送信的小兵将信给他送来之后,他接了信,玩笑着说:“这念书的秀才就是事儿多,写什么信啊,今年过年就能得空回家去了。” 拿了信后,秦少廉去找了隔壁营房的一个绰号叫秀才的兵去念信了。没办法,秦少廉打小就不爱看书认识的字加起来一只手都能数过来。那个兵虽然不是真的秀才,可是入伍之前识得几个字,写信看信是没问题的。附近几个营房里面的兄弟遇上写信念信的事儿都来找他。 秦少廉将信封拆开,拿出里面的信签纸来,交给那“秀才”:“给念个信呗,改日请你喝酒。” 秦少廉今年十五岁,进军营一年多了,旁的没学会,兵痞子的痞气学了个十足。往人营房的大通铺上一躺,翘着个腿,抖了抖的,等着“秀才”将大哥来信上的内容念给他听。 “秀才”拿着信签纸,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念,刚开始的内容比较平淡,当念到:“……小妹不幸身亡,尸身不明,至今此事爹娘仍不知情,恐拖延时日过长日后爹娘之情怨恨愚兄,特将此事密告贤弟,届时请弟代愚兄说情……” 听到这里,秦少廉浑身散漫的痞气顿时收敛,刷地坐起身,看着那“秀才”大声问:“你说什么?不对,不对,你肯定念错了,你再将刚刚念过的重新念一遍。” “秀才”将信纸抖了抖:“上面就是这么写的,我可没念错,爱听不听,马上就要集合操练了你以为我爱给你念这个信。” 秦少廉兵痞子的莽气上来,眸光沉了沉:“摆脸色给谁看呢?不就是念个信?” “不就是念个信,你找别人念去啊!”那“秀才”也不是吓大的,见秦少廉拉了脸的,顿时也黑了脸色。 军营里面都是爷们儿,雄性荷尔蒙旺盛,一言不合这就打了起来。 此时李柏已经升为千总,手下管着上千人,秦少贤所在的这军营正好都在李柏的手下。眼看就要集合上校场操练了,营房里面有两个兵却打了起来,李柏责无旁贷,只能过来看一看。 刚走到营房门口,便听到那“秀才”叫道:“说你妹子死了,怎么着,又不是我把她弄死的,是你大哥信上白纸黑字写着的,你横什么横!” “我还就是横了怎么着!让你念个信你拽什么拽?还真当我不敢揍你?”秦少廉说着又捶了一拳在“秀才”的身上。可是这一拳还没落到“秀才”身上就被人给拦了。 李柏听着刚刚那句“你妹子死了”几个字,只感觉心头一窒,攥着秦少廉的手腕,开口问:“信呢,在哪?” 秦少廉找信,这才发现那薄薄的一张纸已经在刚刚打架的时候被弄破了。正要去将那些碎片捡起来,李柏已经先他一步将破了的信纸捡起来,揣进怀里。转身就走开了。 之后的校场操练李柏没到,秦少廉也兴致缺缺。秦少廉虽然有两个妹妹,可是最小的那个小妹妹跟着爹娘在唐家庄的大宅子里面住,跟着秦少贤住在唐县的,除了小妹秦妙不做第二人考虑。 十月里,已经进入了冬天。那天之后,李柏病了半个月。军营中的士兵们谁也没想到平日里身手刚强,冷面寡言,坚毅沉稳的李千总会病倒,而且一病半个多月。 李柏病倒之前特地向上峰为秦少廉争取了一个月的假期,让他去到唐县将所有的事情都打探个清楚。 不管京城里面,还是京郊大营里面的这些事情躲在空间里面的秦妙都是不知情的。 她一面在空间里面悠闲度日,琢磨着空间的其他妙用,一面等待着灵鼠传递鬼门医圣那边的最新消息。 时间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十一月,这些日子秦妙在空间里面又发现了一件趣事。 空间第三次升级时下过一场由空间中的灵气凝结而成的灵雨水,当时秦妙接了两缸,后来为了救人,加上过去两年里秦妙每天都会喝上一碗,如今早就见了底。恰好秦妙这些日子躲在空间里面出不去,闲得要发霉,就琢磨着怎样再弄一些灵雨水来呢? 琢磨着琢磨着,最后还真让她给琢磨出了法子来。空间里面的灵泉水,不及灵雨水灵性大,可也是有灵性的。为什么灵泉水的灵性比不上灵雨水呢,想来想去,那是因为灵泉水是由平常的泉水常年吸收空间里面的灵气而形成的,虽有灵性,可是不纯粹。 于是她做了个实验,将灵泉水打了一盆,放到阁楼里面的净化仓库。净化仓库,顾名思义有着净化的作用。很快地铜盆里面的灵泉水就被净化了,平常的水分和灵气凝结的水分离开来。灵气凝结的水冒着淡淡的白烟,白烟便是灵气。于是秦妙忙将那被分离出来的灵水给装了起来。 装完了灵水,发现先前用来装灵泉水的铜盆好像也被净化的似得,盆里面的杂质渐渐浮出表面,然后和表面剥离。 同时秦妙发现自己在净化仓库里面呆久了,身体里面淤积的毒素啊什么的也纷纷从皮肤表层渗出。她一个灵气幻出来的实体居然也能被净化仓库净化! 我的老天!原来净化仓库这么厉害!秦妙不由后悔,以前自己怎么就没发现空间里面还有这等好地方呢?不仅可以提纯灵水,还能净化物体。 她想了想,从阁楼里面装着各种宝物的仓库里面选了几样玉器。有质地温润纯粹的,也有质地一般略含杂质的,她想找一些更劣质一些的玉器做实验可惜空间没有存货。 将那些玉器放进净化仓库,过不多久,神奇的事情就发生了! 第330章 失忆人士 之间之前质地温润纯粹的上等玉,变得更加的温润剔透,成为世间千金难买的纯度极高的绝世好玉,而质地一般略含杂质的,杂质也慢慢的被剥离,玉质越来越剔透纯粹,随着时间的推移,也终将成为纯度极高的绝世好玉! 秦妙亲眼见证了玉器被净化的过程,心中顿时就有了新打算,等哪天重新拥有了肉体,一定收购许多许多的玉器放到这净化仓库里面净化。 正为着这一重大发现而窃喜的时候,突然就收到了灵鼠传来的消息:“主人,主人,你那肉体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今日起不用再泡药水了。” 秦妙大大的松了口气:“这就好。”只要肉身还在,她就不是孤魂,就能出了空间继续享受大好人生。 可是灵鼠紧接着又说了:“那肉身虽然没有性命之忧,可是浑身经脉错位的厉害,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根本就是废人一个。” “你特么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秦妙怒了。亏她还在因为没有性命之忧而高兴呢,结果命是保住了却成了个植物人。那什么医圣不是说看造化吗?为啥她等了一个多月还是植物人的结果? 不想灵鼠那边又传递了消息来:“主人,别急嘛,这次我一定一次把话说完。鬼门医圣说了,只要你那肉身能醒来,就还有康复的一线希望,若是醒不过来,也就只能这么睡上一辈子了。” 醒来?秦妙想了想,是否她重新回到那具肉身里了她就能醒来?这么一想,便决定试试。反正现在肉身的性命已经保住,不用再受刺银针泡药澡之苦。 可是试了好几次,都没办法出去空间。难道说现在还不是她回去肉身的时候?亦或者怕她一个游魂出了空间有危险,空间这是自动的保护她? 这时灵鼠又说:“鬼门医圣还说,就算是醒来了也很难恢复如常,最好最好的情况也得花上四年的光阴才能康复,一年学说话,一年学站立,一年学走路,一年整个人的行止恢复如常。” 情况居然这么糟糕!秦妙恼了,斥责灵鼠:“你特么有话就不能一次说完?一次次的吊着我很好玩嘛?” 灵鼠很是无辜,搞不懂主人为何发怒,弱弱的回答说:“主人,我的话说完了。” 秦妙在懒得搭理灵鼠,不过就是想关心一下自己肉身的状况,听着那小畜生的话心里一阵高一阵低的,好累啊。 腊月底过新年,可惜秦妙的这一个新年哪里都不能去,只能呆在空间里面过日子。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白天的尽头是黑夜,黑夜的尽头是白天。不知道如此进行了多少次的循环之后,新一年的春天到来了,而秦妙几乎已经习惯了空间里面的日子。 春天里面,春雷滚滚,紧接着就是春雨阵阵。 这天夜里,秦妙睡得正香,冷不防的一道春雷在窗外炸开!秦妙吓了一跳,空间里面几时也有了这样的雷声?难不成又要下灵雨?这么一想忙要下床来准备容器接灵雨。 可是,为毛手脚都不能动弹? 鬼压床了不成?可是一想,自己一个魂魄,某种程度上和鬼是一样的存在。 正心慌的时候,突然间有人进来房间,点了灯。 灯点起来的当口,窗外又是一道春雷响起,秦妙的目光冷不防的落在房间里面的墙上挂着的那张罗刹面具上。面具上面青面獠牙的鬼怪在这样的夜里很是骇人! “你醒了?”提着灯盏的那人声音显得异常欣喜。 秦妙的视线在这个房间里面转了一圈之后定在了那提灯的少年身上。雪白的中衣,外面胡乱罩了层雨过天青色的夹衣。 沈少主!秦妙想唤他一声,奈何现在喉咙发硬,一个字也数不出来。不过心里面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她走火入魔的那天夜里,一身白衣戴着罗刹面具将她的肉身带走的了的,居然是他!啧啧,那一套轻功当真是好的没法说,出神入化啊! 沈耀康见秦妙一双黑白分明的水汪汪的眼睛,一会儿看房间,一会儿又略带诧异的看着他,想起来什么,忙说:“你身体受了重创,筋脉扭曲,这才会浑身僵硬,受伤最重的是头部,大夫说你醒来之后可能会忘记很多东西。可是只要努力就会慢慢好起来。不着急,慢慢来。” 秦妙现在可以肯定,自己这是离开了空间,重新回到了肉体里面。 关于头部重创,可能会失忆,这个纯粹只是那什么医圣的胡言乱语,她的魂魄好端端的,不仅记得这辈子的事情,还记得许多上辈子的事情呢!可是看沈耀康这神色,分明是将她当成了失忆人士。 见秦妙一双美目若有所思, 沈耀康忙说:“你可能不记得我了,那我们再重新认识一下,我姓唐,算命先生给我测了‘弈’字,所以我的名字叫唐弈。” 啥?不是沈耀康了?秦妙有些奇怪,不过转而一想,真正的沈耀康天生体弱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早在一年多以前她偷听了他和尹都尉的谈话,知晓了他乃是假扮的沈耀康。一直以来,自己都在猜测他是不是就是最初以死遁世,神秘失踪的唐二狗。 这会儿听他自我介绍说叫唐弈,可见他是唐二狗的可能性非常大。也是,他现在是个人物了,虽然顶的是沈耀康的一张脸,可是不可否认,他能将沈家遍布天下的商号盘的顺风顺水,还能对朝廷中各党派甚至包括皇上的帝王心思看得透透彻彻,哪怕只是影子一般不能见光,可他早就已经成了天底下一号举重轻重的人物,影响着不少局势的发展。 这样的人物肯定不能再叫唐二狗这样土鳖的名字,还是唐弈这个名字比较拿得出手。 不过为什么他要告诉她这个名字?难道只是为了和她这个“失忆人士”重新认识一下?或者说,他想要摆脱那见不得光的影子身份,以唐弈这个名字开始在光明下行走? 第331章 好好活 见秦妙的目光又显出几分若有所思,沈耀康,哦,不对,现在该交唐弈了,他温和怜爱的微微一笑,动作轻柔小心的替秦妙掖了被角:“我是好人,你可以完全的相信我,我既然将你送阎王爷的手里夺了回来,自然会一辈子都对你好,不管你是健康的亦或者一辈子躺着不能动。” 闻言秦妙的心里微微有些动容。丫丫的,居然被这厮的几句温言软语给感动了。肯定是空间里面寂寞太久了的缘故! 不过不可否认,被人关心着怜爱着的感觉真好。如此美好的感情,人生在世能遇见的并不多,秦妙这个经历过两次死亡的人来说,这样美好的感情,多享受一点就多赚一点。 以前秦妙看不懂,总觉得前世败在了感情上面,所以重生之后说什么都不想再去谈爱情。可是当魂魄离体,看到自己前世殒命的那一天的样子,因为走火入魔,同样的死亡的惊恐再一次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终于顿悟了,活着是那样美好的事情,而活着的时候能拥有的美好又是那么的有限。 人们常说活着是一种修行,秦妙却觉得人必须充分的认识了死亡之后才能顿悟,她是个愚昧的,死过一次时尤带着某种执念,非要等到死第二次的时候才能看清楚活着的真谛。 亲情友情和爱情,这些真善美的感情,全都是让活着的有限人生变得美好的催化剂,眼下,有这么一位少年对她付出了真挚的感情,她若是再冷情推拒,不说对不住那少年了,自己这有限的人生她都对不住。 前世虽然败在了感情上,甚至因此而殒命,可那是真正的爱情吗?肯定不是,如果她那男朋友真的爱她,便不会劈腿。如果她因着这份虚假的爱情再不敢去爱,那她就毁掉了自己拥有幸福的权利。 想起爱情相关的事情时,心里总是柔和的。 唐弈见秦妙的目光露出几分温顺的柔和,知道她相信了自己,顿时心中泛起无限的喜悦,开口说:“我就歇在外面的房间。你安心睡吧。明天天亮了我再来陪你说话。” 秦妙眨了眨眼睛,表示同意。 见着她居然对自己这样温顺,再没有以前的种种抗拒,唐弈的心里不由有些庆幸她失忆了。他伸手在她身上温柔的拍了两下,像是给婴儿拍觉一样的轻柔,温和:“好了,睡吧,别怕,万事有我。” 他的声音像是带了魔力一般,秦妙听了之后竟然真的安心不少,身为女人,一辈子能有这么一个男人可以依靠,真的是一种幸福。但愿,他不要劈腿才好。 秦妙闭了眼,开始睡觉。唐弈点着灯,在她的房间里面坐着陪她,一直陪到窗外雷声小了,雨声也小了,而她也睡着了,这才吹了灯,走了出去。 秦妙并没有睡着。呆在空间里面的时候不知道睡了多少的觉,那时候她是魂魄状态,不会死,时间多得很,想怎么睡都成。可是现在她重回了人世,有了肉身,更有了珍贵而光阴短暂的生命,她是那样的想要过好生命中的每一分每一秒,竟有些舍不得睡了。 人之一生,不过就是短短数十年,从儿童到老年,不过就是眨眼一瞬,这才有了人们无奈的感叹,人生如梦,人生如烟,人生如白驹过隙…… 再没有谁比她这个死过两次的人明白活着的光阴有多珍贵。好不容易有了肉身,她定要好好享受这一世活着的光阴。 唐弈吹了灯离开了房间,秦妙不知道自己在空间里睡得好好的怎么就进了肉体,想要进空间问一下灵鼠这是怎么回事。 可是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顿时感觉不太妙,老天啊,不带这么耍人的啊!之前将我困在空间里不让出来,现在稀里糊涂出来了又不让进去。不能进空间,就不能喝灵水,那这个身体要等到多久才能康复? 这个肉身之所以能在走火入魔的关键时刻留的一口气在,兴许就是因为喝了一年多的灵雨水的缘故。 和灵鼠通了一下消息,问它自己怎么就进不去空间了?灵鼠立刻回应说,大约是灵魂和身体契合的还不是很好的缘故,所以灵魂还不能将身体带进空间。 按照灵鼠的这个说法,大约要等到身体能自如的活动了才可以进空间去。那现在自己这样一副瘫痪在床的状态想要活动自如怕是有的等了。 不过进不去空间暂时也没所谓,反正之前在空间里面已经呆了很长时间,闷得不行,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了,就既来之则安之,好好的享受这一世的有限的时光吧。 此后的每天,秦妙终于算是体会到了瘫痪病人生活的艰辛——生活不能自理啊!不仅不能自己吃饭穿衣,就连大小便都要人伺候着。这等局面,秦妙宁愿在空间里面多闷上一段时间不要出来。 每天洗澡,换衣服,吃饭,甚至是大小便全都要丫鬟们伺候着。秦妙很是犯愁,虽然每天唐弈都会来陪她说话,温和而体贴的喂她吃饭,给她讲各种有趣的小故事,可是秦妙就是乐不起来。换你大小便不能自理的躺床上试试看? 为了尽快的恢复活动能力,秦妙每天都有自己躺床上活动胳膊腿,尽管四肢肌肉僵硬无比根本就动弹不了,可是她一直都在试图的活动一下四肢。 这样的日子,苦不堪言。刚开始秦妙还有耐性,渐渐的心情就差了,如此严重残废的身体,还不如她一辈子呆空间里不出来呢。 于是某一天,一个丫鬟伺候秦妙穿衣裳的时候,不过就是说了句:“不过就是个废人而已,少主怎么就这么上心?”秦妙一听就恼了,肢体上不能反抗,可是却可以闭着眼睛默默流泪。 可是泪水不能解决任何的为题,流泪过后,该要面对的依然要面对。 可是那天之后,那个多嘴的丫鬟便再没有在秦妙的面前出现过。 第332章 伪君子 起初秦妙没怎么在意,直到有一天她睡梦中醒来,发现屏风隔着的里间里面正在准备洗澡水。 按照秦妙的日常生活习惯,这个时辰是该洗澡了。可是等等,为什么隔间里面会有男人的声音?秦妙仔细听了一下,还真是唐弈的声音! “你们平常就是这么伺候她的?浴汤这么烫,你们这是欺负她身体没有知觉?”唐弈的声音带着冷冷的怒意。 若非亲耳听到,秦妙几乎不相信这样的话是平日里那个温润和气,雅致有礼的男子说出来的。 “少主,我只负责拿浴具,备水的是她们……” “少主,我只负责提水,这水是厨房烧得……” 丫鬟们一阵相互推诿之后,唐弈已经没了耐性,淡淡的开口:“来人,统统都拉出去,杖毙了。” 丫鬟们一听顿时吓得尖叫起来,可惜拉她们出去的人并没有给她们叫出来的机会,很快地,隔间里面就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秦妙听着这些动静,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那么些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唐弈,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是了,他是个伪君子,面上温厚和气,内里则很是深沉莫测,这一点早在那次她和他一起坠崖的时候就有所体会。 不说坠崖那次了,就是最初的最初,他还是唐家庄的唐二狗的时候,也曾面不改色的杀过村上的几个无赖。也许,他并不是什么好人。 这会儿,那个并不是什么好人的唐弈越过屏风,看着榻上躺着的秦妙,居然沉稳和气庸雅温柔的微微一笑:“妙妙,你醒了?” 假如秦妙没有偷听到先前屏风那边隔间里面的对话内容,这一会儿见着他这样的笑脸,定然会以为他不过是刚刚忙完手上的生意抽空来看她一眼。 虽然身体出于瘫痪状态,可是耳力之类的感官能力并没有消退,所以秦妙刚刚会将隔间里面声音都偷听到。可是唐弈并不知道她偷听到了那些话语,这会儿他来到秦妙的床边,坐了下来,温柔和气的开口说:“我前些日子忙,所以遣了几个丫鬟来伺候,今天起我的事情忙完了,今后便由我不假人手的来伺候你。” 啥?你伺候我?给我洗澡换衣服,伺候大小便?别闹了! 可是唐弈的神色并不像是在闹,他居然真的伸出手去,掀了秦妙的被子,然后扯开她中衣的衣带…… 秦妙想要拒绝,可是她口不能言,身体还动弹不得,心里着急的砰砰乱跳,直感觉要坏事! 唐弈见她的眼睛里满是紧张和羞涩,不由开口说:“妙妙,别怕。你现在身体不好,当以休养身体为重。况且,以前你为我治伤的时候也脱过我的衣裳,一点不落,全都看遍。” 秦妙想起来了,自己以前好像是脱过他的衣裳给他治过伤,可是那时候他不是昏迷着的吗?哦,原来他是装的晕,这和狡猾的伪君子! 可她当时脱他衣服是为了给他治病,包括那次坠崖,落尽水潭里面给他换掉身上的湿衣,都是将他看成解剖台上的白条肉罢了,压根就没把他当异性来看,他现在怎么能一样?他这是在趁人之危好吧! 恰在这时候唐弈又开口了:“妙妙,父母照顾年幼的儿女,从来都是事无巨细一丝不苟,我照顾你的时候亦是这个心思。你且放轻松些才好。” 轻松你妹啊!秦妙很是无语,有你这样年轻的父母,有我这样大的儿女吗? 可是反对无效,唐弈已经干脆利落的解了她的中衣和里衣,赤条条的将她从床上抱了起来,走进屏风另一侧的隔间,试了一下浴汤的温度,刚刚还烫手,显得温度却是刚刚好。他将她放进浴桶,然后拿了棉巾,替她擦洗身体。 那认真的神情,那关心爱护的眼神,那轻柔的动作,还真的和照顾年幼的儿女的父母们如出一辙,丝毫的邪念都没有。 不过现在的秦妙只是个十一岁的女孩儿,都还没发育起来,能有什么杂念? 渐渐的,秦妙就轻松了不少。被唐弈伺候着洗了澡,穿了衣,用干布缴了头发,抱做到外间一处临窗的软榻上。 窗外春意正浓,园子里面的花儿都开了,粉的桃花,红的月季,黄的美人蕉……蝴蝶儿飞舞,和风阵阵。真是美啊。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快要到暮春了。成天里躺在床上,都不知道屋子外面的景色这样的好看! 唐弈见她斜靠在引枕上,看着窗外出神。知道她眼馋外面的风光,便将她抱了起来,带她走出了房门,站在和风阵阵的园子里。温柔而极有耐性的给她讲话本子里面桃花精的故事。 古代话本子里面的小故事绝对没有秦妙前世影视剧文化极端发达的时代里面的神话故事精彩,无非就是桃花妖得了某书生的恩情,日后成了精,化了任性,前来凡尘里找书生报恩,嫁给他做娘子。和白蛇传之类的故事大同小异。 可是这样浑身瘫痪不能自由活动的日子里,看着这样的春景,听着这样的故事,却是感觉好玩极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笑容太温柔,还是他的照顾太体贴,秦妙那因着身体不适而产生的烦躁内心便慢慢的平静了下来,看着一朵花,一片叶子,一线阳光,觉得活着的时光还是极美好的,哪怕现在身体瘫痪如斯。 接下来的日子,唐弈当真是将秦妙绑在身边,事无巨细,全都亲自伺候,坚决不假以人手。 喂她吃饭,照顾她洗澡换衣服,摸清楚她的生活规律在她大小解的时候抱着她坐到马桶上,偶尔出现意外解在了床上,他也会极其自然的将床单收拾了丢出去让人清洗,然后回来房间换上新的床单,然后慢条斯理的燃香去味,仿佛这并不是一件多么恶心的事情,和他每天要看的账本一样的稀松平常没什么大不了。 偶尔兴趣来了,他还会让人摆张大椅子到园子里,抱她坐在上面,晒着太阳,闻着花香,给她梳辫子。 第333章 会说话 待一头的辫子梳好,不管好不好看,他都会极爱怜的看着她,夸赞说:“我们的妙妙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姑娘。” 秦妙翻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就你那梳辫子的手艺,还好看,有往人脑门上扎辫子的吗? 这样的生活很平淡,但是也很有趣。 很快地春天过完了,夏天来了。 外面的天气太热,唐弈便不抱着秦妙出门了,多半的时间都在屋里陪着她。她睡觉,他看账本,她泡澡,他在一旁给她撒驱蚊水,半夜里她热得睡不着,他坐在她身边给她扇扇子…… 七月初七这天,上午,秦妙昨夜热得一夜没睡好,上午变了天开始下雨,温度降了不少,她便开始补觉了。 唐弈替她盖好薄被,端详了一会儿她的睡颜,见她实在睡得香甜,这才放下帐帘,出了这房间。来到书房里,掏出了一封密信来看。 密信上写着:皇四子得皇帝赐婚,配了兵部侍郎左大人的嫡女左灵为侧妃,择日完婚。 看完密信,唐弈拿出火折子将它给点了,狭小的一窄条密信很快就化成了灰烬。相信等箫洌再见着秦妙的时候已经是有妇之夫了,他再没有任何的可能得到秦妙的芳心。 和左灵大婚,对于箫洌来说是一件人生大事。作为皇子,他不可能一辈子不娶,迫于父皇和母妃的压力,终于还是答应了这门婚事,佳人香消玉殒,他不可能为她停留一辈子。 可是这样的大事,放在唐弈和秦妙这里,却是一件极轻的小事。轻到连一丝的波澜都惊不起来。 夏天依旧在继续,唐弈和秦妙的生活依旧平静而充实。 这天,秦妙午睡之后醒来,唐弈拿帕子给她擦了脸,扶着她坐起身来。 秦妙这一觉睡得极饱,可是醒来发现唐弈的案头上还堆着厚厚的一摞账本,不禁有些替他担忧。自从他亲自照顾她,为了不影响她休息,他看账本的时候便不再打算盘,所用的账目全都心算,如此就增加了看账本的难度。偏偏他每天都有那么一大摞的账本要看,岂不是每天都要劳累无比? 唐弈见她看着案头的账本露出几分忧愁,以为她睡得久了头闷的慌,想要看看他的账本解闷。 这有什么难的,于是他将她抱了起来,走到桌案后面,坐了。椅子很宽,容下两人绰绰有余。 这会儿也不嫌天儿热了,唐弈一条胳膊搂着秦妙,一只手臂翻着账本。他巴不得能天天这样抱着她,尽管这些日子以来他每天都要这样将她抱来抱去。 算完一笔账目,唐弈便会提笔将最后的数目写在一个大账本上。进项用黑笔写,支出用朱笔。 秦妙倚在唐弈的怀里,看着他提笔蘸墨,落笔,心里面不由想起来自己前世练大字时的感觉。唐弈的笔尖在纸上写了个利息的“利”字,秦妙看着他最后一笔提起,不由评论说:“最后的那个勾,笔提的早了……” 没办法,谁让她爱好书法,看着别人写字心里就痒痒的。 唐弈闻言,不由搁了笔好奇的看她。 糟糕,秦妙这个小丫头是没学过写字的,为了不穿帮,秦妙忙又说:“我只是这么觉得的,随口一说罢了。” 唐弈这些又惊又喜,丢开毛笔,揉了揉秦妙的头发:“小丫头!你会说话了!” 秦妙这才醒悟过来,是啊,她刚看他写字,看着看着就会说话了!没想到这一刻会在今天到来。是不是以后的哪一天她会像今天这样,突然就能自己活动,或者突然就康复过来? 无论怎样,这是一个好现象。唐弈欣喜之下吩咐厨房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打算和秦妙一起好好的庆祝一下。 然而秦妙说话功能恢复了的喜悦,并没有维持多久,就有一件不怎么好的事情传来。 这天晚饭吃了一半吗,小厮阿古便在外面敲了敲门。唐弈将秦妙放到一张软榻上,自己则出了门。 过了一会儿,唐弈重新回来,对秦妙说:“妙妙,老宅那边出了些事情,我恐怕今天晚上不能陪你。我找了个手脚勤快的丫鬟来给你使唤,你先在这里住着,我过几天就回来。” 秦妙答应了:“你有事就快去忙吧,我会渐渐的好起来的,总不能天天都绑着你。” “我带是宁愿你一辈子都这样绑在我身边。”唐弈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 秦妙拍开他的手,佯怒:“贫嘴!” 外面的事情似乎很急,唐弈叮嘱完这些之后便急急离开了。很快地就有一个相貌普通,身材却是极健壮的高个子丫鬟走了进来,很是恭敬的伺候秦妙吃过了剩下的半顿饭。 如今秦妙会说话了,伺候起来就方便的多。想喝水,想出门,亦或者想方便的时候都可以叫那丫鬟来帮忙,再不用像以前那样的狼狈,不会说话的婴儿似得做什么都要别人猜。 晚饭之后,秦妙让那丫鬟备了洗澡水,洗澡。许是之前这屋里杖毙过一批丫鬟,今天来的这个丫鬟态度不是一般的谨慎恭敬。 秦妙洗过了澡之后浑身舒爽不少,可是却睡不着。想着唐弈说的老宅,也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地方。想起来她从醒过来到现在,因为不能说话的缘故都还没有好好的打听一下这里到底是哪里。 于是这天晚上,趁着那丫鬟给她打扇时,便旁敲侧击的问了这个宅子到底位于大熙朝的哪个地方。 丫鬟回答说:“这处宅子是少主的别院,位于齐州城的城外。” 难怪了这里会这样的清净,原来是城外的别院。秦妙忍不住又问:“那老宅又是哪里?” 丫鬟想了一下,回答说:“兴许是齐州城梧桐大街的沈宅。” 秦妙想想也对,唐弈,也就是唐二狗,假扮了沈耀康,除了她这个知情人之外,差不多所有的人眼里他还是那位沈家少主。用了沈少主的身份,就要担起这个身份该承担的责任。 只是不知道他说老宅里出了急事,到底是怎样的急事惹得他匆匆离开? 第334章 暗许 刚刚会说话,喉咙能承受的活动量有限,闹清楚自己现在身在哪里之后秦妙便不再说话了。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躺着躺着便睡着了。 第二天唐弈没有回来别院。 秦妙耐着性子等了好几日。这才发现平日里总能看见他心里不觉得怎样,此番他有急事突然离开,她才发现他不在她身边的时候生活突然就变得空落落的。生活虽然由丫鬟照料着,可是丫鬟总比不上他善解人意,也比不上他温柔体贴,还没有他那样坚实而让人莫名心安的怀抱…… 一连过去了五日,唐弈都还没有音讯。 秦妙的心里不由开始发慌,莫不是他嫌她是个累赘,随便找了个借口将她扔在这里不管了?还是他离开这里去见别的什么姑娘左拥右抱了? 种种不好的猜想开始在秦妙的脑子出现,闹得她整个人烦躁的不行。理智告诉她,唐弈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如果真的嫌弃她当初就不会那样关怀备至的照顾她。可是,这世间的许多事情都不绝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不再回来了呢? 这么一想,心里竟开始疼起来,像是密密麻麻的针尖一起扎在心上一般。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唐弈已经成了她的阳光,有了她,她便不觉得自己是个废人,有了他,不管四季变换阴雨晴雪她都能安心的吃饭睡觉过日子,有了他,她便是那温室的花朵备受呵护不知忧愁,有了他,她的生命才能找到存在的意义。 她不敢想象,若是她的生活里面没有了他,将会是个什么样子,是否会像离开了太阳的植物发霉而死? 唐弈回到别院的时候,秦妙正躺在床上发呆。他轻轻的走到她身边,微微一笑:“小丫头,又在琢磨什么呢?” 久违了好几日的声音突然在耳边想起,秦妙看着他的音容笑貌,突然就很不争气的流了眼泪,她的阳光终于又回来了。 见她一哭,唐弈顿时慌了,连忙在床沿坐下,将她搂到怀里,轻声安慰说:“妙妙不哭,是我不好,不该将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定是那丫鬟伺候的不好,我这就责罚她去。” 秦妙忙说:“不关她的事,是我,以为你把我忘记了,再也不来看我了。” 唐弈闻言,心头一阵狂喜,他的眼里,一直都觉得她是个极有主意的女子,外表柔弱,实则内心极为刚强,想要走进她的心里,怕是没那么容易。可是这一刻,她却为着他而患得患失,哭泣流泪。也许,他在她心里的地位已经开始悄然变化。 这样的发现让唐弈激动不已,他将她在怀里紧紧搂住,想要要将她揉进身体里一般,对她保证:“是我做事思虑不周,我保证,日后再不放你一个人呆着。” “不管你走哪儿都要把我带上。”秦妙半是撒娇的说。 “好,不管去哪儿都带上你。”唐弈温和的笑着,答应了。 “还有你不准嫌我烦。” “我保证,一辈子都不嫌你。” “一边去,谁要你一辈子。等姑娘我身体好了,多得是男人排队等着。” 原是她随口而出的一句玩笑话,却不让惹恼了这个十八岁的少年,他竟然惩罚般的吻住了她…… 十一岁这年,夏季的这天,秦妙丢掉了这辈子的初吻。多年后的她,经历了那么多的挫折坎坷后,回想起来这一刻,依旧是那样的甜蜜而唯美。 秦妙和唐弈腻歪了一阵后,突然想起来什么,问他:“那****说老宅出事,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去了这么久都不回来?” 唐弈前些日子是真的忙,以为太忙了,所以不知不觉的时间就过去了,而他不过就是出门几天而已,在她看来居然就是这么久。原来她一直都在等着他,原来她的心里已经这样的在乎他了。 如此想法,让唐弈的心里一阵欢喜激动,这种喜悦,由心头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让唐弈很是受用。 “那天老宅那边传了消息说父亲得了急症,性命难保,我匆忙赶去之后父亲已经呼吸微弱,之后又是忙着请大夫又是忙着寻药,折腾了这几日,今天终于好些了。” 秦妙听了这话,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唐弈说的父亲,不是唐家庄的唐栓,乃是沈宅里面那个富可敌国的巨富沈天。想想也是,唐弈的心里在乎她,这才在以为她失忆的状况下给她透露了真实身份,外人眼里,他一直都是巨富沈天之子沈耀康,沈家的少主。 真正的沈耀康,天生体弱,指不定早就已经死了。而现在唐弈既然顶了沈耀康的身份,那就该担起这个身份该担的责任。沈天在生意场上拼搏了一辈子,到头来却抵不过命运的手掌,一场病袭来生前赚再多的银子也是没用。 唉……世事无常啊。 想来沈天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被人调了包,不然也不会在病危的时候着急上火的想要见唐弈这个假沈耀康。 秦妙现在充当的是失忆人士,所以也不好问太多的问题,关心了一下:“伯父现在还好吧?”之类,再没有问其他的事情。 “人老了,早年为了生意风里来雨里去的,身体早就留了不少病根,现在不过是好汤好药的续着命罢了。”唐弈叹了口气。沈天对他,是真的好。沈天是真的将他当成沈耀康了。他永远记得,自己帮着沈天处理了第一笔生意的时候沈天那眼眶含泪的激动模样…… 若不是身上还肩负着其他的任务,唐弈有时候举得,就这么好好的给沈天做个儿子也不错。 不想拿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来影响这一刻的心情,唐弈摒开那些思绪,安慰秦妙:“我回来了,再不会走了。你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吧?” 秦妙依言闭了眼。唐弈准备离开,可是却舍不得挪开脚步,犹豫了一下,也在秦妙的床上躺了下来,将她拥在怀里。心里想着既然他们两心相悦,日后他娶她为妻,两人天天这么同床共眠。 第335章 藏宝 那天之后,唐弈果然是不管去哪里都会将秦妙带上。可是当真带着她出门了,她又觉着挺不方便的。主动要留在别院里,等他忙完了再来看她好了。 秦妙活了两辈子都不是矫情的人,除了那天心里确实有些焦急才说出那些话之外,之后的日子再没有矫情过。 她努力的想要恢复四肢的活动能力,不想成为某座宅子里面等着男人归来的女人。 夏天过去,秋天来临的时候,沈天的身体越发的不好了。这场病来得太急,太狠,他将养了两三个月仍旧是一点起色都没有。 这天唐弈又从别院来了老宅,照看病中的沈天。 沈天如今精神是越发的差了。每天里绝大多数都在睡着,或是睡觉或是昏迷,偶尔醒来还会说一些胡话。 可是今天的沈天却是精神的很,两眼迥然有光,说话也条理清晰。 唐弈走进沈天的卧房时,小厮阿古轻扯了他的袖子,低声说:“可能到了回光返照的时候。” 唐弈点了点头,示意他明白了,然后挑起帘子,走了进去,冲着床上躺着的沈天唤了声:“父亲。” 沈天因为病重而蜡黄的脸转过来,看了唐弈一眼,吃力的开口:“阿康,你来了?” 唐弈忙上前握住沈天的手,安抚说:“是的父亲,阿康来看你了。” 沈天留恋的看着唐弈那张易容成沈耀康的脸,可是又好像并没有看这张脸,而是透过这张脸看着别的什么。终于,他那沧桑嘶哑的声音再次吃力的说:“阿康,我想起了你母亲……” 唐弈开始在脑子里仔细收索沈天之妻沈耀康之母的消息,可惜他这颗过目不忘的大脑里面并没有保存有沈天之妻的确切消息。所有和沈天打过交道的人都没有听他提起过沈耀康的母亲,所以唐弈扮成沈耀康住进沈家的时候便没留意这事。 既然对沈天之妻这个人不了解,唐弈干脆什么都不说,听着沈天往下说。 果然沈天攒足了一口气后又开口了:“昨晚,我梦见你母亲了,她说,她很高兴就要与我重逢了。” 人之将死,总是会想起故人。沈天病重弥留会忆及亡妻也数正常。唐弈不知道如何接话,继续保持沉默。 沈天休息了好一会儿,心有不甘,努力的积攒了一丝力气后又说:“阿康,三日后是你母亲的忌日……代为父……祭拜一下……” 这下唐弈能开口了,简单的回答说:“是,儿子定会照办。” 沈天心中凄楚的呼出一口浊气,之后便闭着眼睛躺了,再没力气说一句话。 唐弈在沈天的身边守了一阵,确定他只是睡着了,而非晕厥,这才放心的离开。 沈天最近情况很糟,唐弈不敢走远。好在秦妙没有要求跟他一起来老宅。他几乎一直都侍奉在沈天的床畔。 这天天气有些凉,昨夜下了一夜的秋雨,天亮的时候就起了风,风从窗棱缝隙里钻进来,凉飕飕的。 唐弈站起身,将窗子关严实了。回过头的时候,看到沈天睁开了眼睛,醒了过来。 那双浑浊的眼睛,看到唐弈之后,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唐弈忙走了过去,附耳到他嘴边听着。 “你母亲的忌日……”声音很是微弱。 唐弈忙点头:“已经祭拜过了。” 沈天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在积攒下一次开口说话的力气。 终于,他没了力气说话,勉强抬手指了指枕头下面。唐弈伸手到他的枕下,摸出来一个布包。 打开布包,见到里面躺着一张不完整的地图。这个地图唐弈不陌生,因为他手里也有着这么一张不完整的地图。大熙朝开国皇帝登基之初,国库极度空虚,于是就惦记上了巨富沈天手里的财富。 可是沈天也不傻,没说现在就给,也没说不给,将手里大半的家财藏了起来,之后绘制了一张藏宝图,将藏宝图分成三份,沈天自己,儿子沈耀康以及当今皇上手里各拿着一份。 此刻唐弈在这个布包里面看到的不完整地图就是沈天手里拿着的一份。这会儿沈天病危,手里的三分之一张藏宝图自然是要交给儿子。出了这份藏宝图之外,还有一张纸,上面写着一首很简单的口诀。 唐弈将这首口诀看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特别。抬起头来看向沈天,想要问个究竟,可是这一看却发现沈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咽了气! 沈天死了! 唐弈将藏宝图和那张写着口诀的字条收好,叫来了人,将事先准备好的寿衣拿来,开始给沈天办身后事。 灵堂置办了起来,漫天的白布挂了起来,唐弈既然顶着沈耀康的身份,自然是要为沈天披麻戴孝。 深秋时节,再过两三个月就是年底,沈家遍布天下的生意网中各地的商号,大小的管事,纷纷赶来齐州为沈天奔丧,顺便提前来汇报这一年来生意上的事。 沈家的生意大,各地商号的管事不可能每年年底都来报账,沈家有着自己专门的送信渠道,寻常的账本或者生意上管事搞不掂的大事通过沈家的送信渠道传递。 可是这不是老沈老板离了世,沈家所有的生意都交到了小沈老板的手里,沈少主的少主称呼中的“少”字去掉,成了沈家生意所有商号中人的主上。各地的管事少不得要来齐州,奔丧之后顺便将手上所有的生意以及账本都给这位年轻的主人汇报一遍。 如此一来,沈家老宅里面就忙了起来。先是办丧事,将沈天安葬,然后和全国各地的商号管事交接账目,总结以前生意的得失,明确以后生意的发展方向。 这一忙,就从这年的深秋忙到了第二天开春。 唐弈扮着沈耀康,接手了沈家所有的生意。虽然身份上做了假,可他却是个极能耐的,愣是有条不紊的将沈家所有商号的生意都理得顺顺当当,甚至还查出几起贪墨事件开除了几位老资历的管事。如此手段,便是真的沈耀康来做,也万做不到这般。 第336章 弈者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 秦妙依旧是住在这座别院里。 之前唐弈有带她去过沈家老宅,可是她略呆了半天就嫌吵闹的慌。那时候沈天刚刚下葬,老宅里面的白布都还没撤下来。各地商号的管事拥在老宅的会客厅里向唐弈汇报近几年的账目以及生意上的诸多事宜。 账本在地上堆着一摞一摞的,小厮们有的筛选账本,有的听着唐弈或者管事门口述的数字飞快的在簿子上记账,有的端茶倒水打扫废弃的纸张。唐弈娴熟无比的拨着算盘对账,商号管事们说起自己手里的生意那叫一个涂抹横飞…… 如此秦妙在老宅里面勉强呆了半天就呆不住了,回去了城外的别院。以前她觉着自己手里的几个铺子生意都挺不错,此番见了唐弈那诸多狡猾奸诈的管事打交道的情景,听着过手的账本一笔笔的天文数字,方觉得自己以前开的那些铺子不过就是个小儿科。 也难怪了算命先生给他测名字会测出来一个“弈”字。弈者,棋局也。若非一个掌控棋局的高手又怎能深谙各种阴谋诡计,操纵那许多错综复杂的人物和关系,分分钟识破那些油滑的商号管事的小伎俩? 这人若是放在秦妙的前世定会成为众单身白领热切追求的霸道总裁,哦不,他不霸道,他很狡猾,应该是腹黑总裁。 这天春光明媚,秦妙坐在园子里赏花。 冬天早已经过去了,这春天也已经快要到暮春时节了。秦妙口述了轮椅的样子,让伺候她的丫鬟找了工匠来做,最后居然还真就给她鼓捣了个轮椅出来。有了这个,进门出门逛园子就不用人抱了。 这会儿秦妙坐着轮椅,对着一株桃树赏桃花。不自觉的就想起来去年春天唐弈抱着自己站在这园子里给自己将话本子里面桃花精报恩的故事。故事很蹩脚,可是是他讲的,味道就变得不一般了。 秦妙仰头看了会儿桃花,觉着脖子仰得有些酸了,这才将视线从枝头的花朵上收回来,问那丫鬟:“这两****家主人在忙什么?”怎地一直不见他来呢? 丫鬟立即回答:“主人做了齐州商会的会长,这两日都在处理商会的事务。” 秦妙不由叹息一声,他又在忙,从去年忙到今年。忙完了沈家生意又忙进了齐州商会,他几时对做生意这般感兴趣了?知不知道她在等他? 一阵和暖的微风拂过,吹动秦妙裙摆的纱衣浮动,她忍不住再次叹息,这时光一天一天的过去。今年的她,已经十二岁了。可是如此美好的斗殴年华居然是在轮椅上度过,可真够悲催的。 心情一时间有些郁郁,便吩咐丫鬟说:“今儿就逛到这里,送我回屋吧。” 那丫鬟原本想说什么,听了秦妙的话便打住了,推着轮椅送她回房。 不想秦妙刚回屋准备躺一会儿,唐弈就来了。一身月白直缀,十八九的男子,已经褪去少年的青涩莽撞,整个人越发的庸雅稳重起来。 他一来就将秦妙搂在了怀里,将鼻子埋进她衣领使劲的吸了几口气:“妙妙,你真香。” 因为离得近,他闻着她的时候,她也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是清清爽爽的刚沐浴之后的味道。 “你洗过澡了来的?”秦妙问他。 唐弈此刻已经搂着她滚到床上,脸颊紧贴着她的身体嗯了一声。 秦妙好奇:“大白天的,你干嘛洗了澡才过来?” “我这两天做了齐州商会的会长,成天和一群爷们在一起,没得让那些汗酸气扰了你,这才洗了澡来。”他解释。 秦妙本就是随口一问,听他解释的合情合理便没再问什么。 两人在床上腻歪了一阵,秦妙想起来什么问他:“这次准备来别院住多久?” “这么舍不得我?”唐弈啃了她脸颊一下,“不若我们早早的成亲得了。” “瞎说什么呢!”秦妙佯怒。心里却觉得早早的和他成家,这以后的日子就稳定了。 唐弈搂着她在床上坐了起来:“你今年十二,还有两年及笄,还有三年出嫁。我不愿委屈了你,不若过段时间让你大哥来接你回家。等到你及笄的时候我备好定礼上门和你订亲。” 秦妙逗他:“谁要和你订亲?当心你将我送走了就再别想碰我。” 不想唐弈话锋一转,正色问:“妙妙你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秦妙这才反应过来,是啊,他刚提到过她大哥,如果她当真失去记忆就会询问她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而不会这么顺溜的接话。或许这样的试探他以前就试过,只是她没察觉到罢了。 既然如此,那就说开好了,省得她装的辛苦,她可没有他那样深的潜伏的本领。 “每过一段日子就会想起来一些事情,到了现在,我感觉记忆恢复的差不多了。”秦妙搪塞着说。那夜走火入魔受伤的是她肉体的脑袋,她这个魂魄却是好端端的,现在看来,那次的走火入魔对她最大的影响便是筋脉和大脑的运动神经受损,行动不怎么方便。 可是行动不怎么方便这一后遗症,也在慢慢的恢复中…… 这个她暂时不打算告诉他,她要等到一定的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唐弈没有再问,将她搂着在软榻上坐了,商量说:“今儿晚上想吃什么?我亲自下厨做给你吃好不好?” 秦妙既然将恢复记忆的事情说开了,一个她忍了很久没问的问题终于能光明正大的问了:“唐弈,你当真是二狗?” 唐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就是!”性子温润和气,却总给一种看不清楚底细的感觉,“可是为什么我在你身上没有发现易容的痕迹?” 唐弈回答说:“这可是我师傅独门易容的法子。” “我不管。我就要看看你的真容。”秦妙的记忆中,二狗的模样还是他十三四岁时的样子,现在他十八九岁了,也不知道长成了什么样子。 第337章 表小姐 唐弈温润和气的说:“我的脸,你想怎么看都行,只是易容一次花费的时间太多,明天我还要出门,多有不便,我保证,日后找机会一定让你看看我的真容。” 他也不想顶着沈耀康的脸和她谈情说爱,总感觉她喜欢的不是他本人一样。 问完了第一想问的问题,秦妙便又问了第二想问的问题:“我那天在农庄里面被你带走,我怕我大哥以为我已经遇险,你有没有告诉他实情?” 唐弈点头:“这个自然有给他送过信。不然日后你想要回家,他们却以为你已经死了,这怎么可以,我可不想我的妙妙受半点的委屈。” “一边去,肉麻死了。”秦妙白他一眼。 唐弈丢给她一个话本子:“等会儿让丫鬟给你念着听。我去厨房看看,能不能给你做几道新鲜的小菜。” 唐弈出了门,唤了丫鬟过来给秦妙念话本子,他自己则挽了衣袖,朝厨房走去。其实他给秦少贤送信说秦妙还好好的活着的事情,是去年年底。若非秦少贤等了一年多沉不住气了准备给家里报丧,他还打算再拖一拖。 越早让她的家人知道她还活着,她就会越早离开他。 一个命运没办法握在自己手里的人,根本就没力量承担任何一次的离别…… 暮春之后便到了夏季。 这天傍晚,秦妙依旧坐着轮椅,让丫鬟推着她在园子里面纳凉。 不远处,一颗大槐树的下面几个下人忙完了手上的事情,正坐在一处闲聊。别院里面平日里就只住着秦妙一个主子,因此下人们多半没什么活儿,天儿热的人心发慌,早早的做完了活儿就找棵大树,往树下一坐开始闲聊。 平日里秦妙对于下人极少管束,左右她生活舒心又不缺吃少穿,犯不着去折腾下人。 可今天也是赶巧儿了,秦妙坐着轮椅来到一丛矮树边儿的时候,正好听见那大槐树下的一个婆子说着:“当今这齐州城的贵女们,对于咱们少主可那都是眼巴巴的盯着,说来也是,咱们少主要模样有模样,要家世有家世,风华正茂,万贯的家财,还没有同房小妾之类的糟心事儿,可不就成了官家贵女商户家大小姐的最佳夫婿人选嘛……” 唐弈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秦妙两年来头一回感觉自己孤陋寡闻了。也许,她该时常出门转上一转。 这时一个二三十岁的仆妇接了话:“可不是,我听我们家那口子说了,自今年春天开始,这上门提亲的媒婆都快将老宅的门槛给踢破了。” “踢破了有什么用,少主的心可全都系在咱们别院里面的这一位身上,别看她现在年纪小,可是那模样可真是时间少见的,早就把少主给迷得七荤八素的……” 二三十岁的仆妇听了这话立刻摆手:“模样再好也不顶用,我听我家那口子说了,最近表小姐家来人了,说这位表小姐是当初老爷还在的时候给少主定下来的,这不,人家女方年龄也到了,等不及了,先派了人上门来探口风了。” 一旁的人顿时感叹:“真要是老爷在世的时候给订下的,那这事弄不好能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况且老爷已经过世,死者为大嘛。” 一个年纪略大的婆子忍不住感慨:“是啊,一转眼少主就这么大了,该成婚了。想当初我刚进老宅的时候,他才四五岁大,身子不好,成天在屋里关着,一丝风也吹不得……” “可不是,现在都不能叫少主了,应该叫主子爷了……” 再往后,秦妙没心思听了。她这会儿心里憋屈的很,难怪唐弈他又好几天没来别院,原来是去与那什么表小姐谈婚论嫁去了!他还真做得出来,别院里和她打情骂俏呢,去了老宅就去惦记什么表小姐了!当真是可恨! 还什么齐州城贵女的最佳夫婿,夫婿个头,根本就是个花心大萝卜! 秦妙立即就拉了脸,让丫鬟推她回屋去。她现在恨不能立即就冲到老宅去,将那什么表小姐给胖揍一顿!可是现在已经黄昏,天色渐暗,就是要去老宅也得等明天天亮再说。况且,她需要时间冷静一下,好好的想一想自己和唐弈之间到底应该何去何从。 这一夜唐弈没来,秦妙心里有事,一夜没睡。 第二天天不亮秦妙就准备起床,叫了丫鬟给她梳洗穿衣。然后备车,去老宅。 丫鬟很早前就想将外界关于主子爷的传言给秦妙透个气,可是主子爷在乎秦妙在乎的紧,丫鬟试了几次到底没有说出口。没想到别院里几个仆妇嘴碎,居然将那些有的没的全都咧咧出来。这下好了,秦姑娘恼了,主子爷怕是没好日子过了。 秦妙收拾停当之后见丫鬟的眼睛里带着几分若有所思,立即喝住她:“你敢给老宅那边的人通风报信,大可以试试看!” 丫鬟立即扑通一声跪了:“奴婢不敢。” “不敢就对了,现在抱我上马车去。” 丫鬟恭敬的起身,将秦妙抱了起来,出了别院大门,将她安置在马车里。 马车动起来的时候,天色才刚刚亮。 一路上进了城,来到老宅的门外,丫鬟想要让守门的小厮通传一下,秦妙叫住了她:“我来看一看就走,就不必打扰你家主子爷了。该做什么都去做什么吧。” 这位小美人可是主子爷的心头肉,她的话,谁敢不听?当下丫鬟闭了嘴,小厮在原处呆着一步都不敢动。 秦妙被丫鬟抱着进了老宅的偏门,没走多远就叫住了个仆妇问:“表小姐家来的人在何处?” 那仆妇是个做粗活的,加上秦妙基本上没怎么来过老宅,并不认识秦妙,听了这位小美人问话,便如实说了:“那人给安置在了客房。” 客房是吧?秦妙眯了下眼睛,当即分度丫鬟抱着她去客房。 客房里面住着个四十来岁的婆子。那婆子初见秦妙,微微一愣,天底下竟然有着如此美人?再一看这美人是个残废,手脚都不能动,得丫鬟抱着才能移动顿时又忍不住惋惜。 第338章 砸了信物 “你就是表小姐家派来的人?”秦妙语气冰冷的问。 那婆子刚刚还替秦妙惋惜呢,这会儿见秦妙态度这样拽,顿时就觉得这丫头活该是个残废,真是一点都不讨喜。 见那婆子面露不屑,秦妙更恼了:“问你话呢,你哑巴了?” “我是这府上的客人,你哪里来的,居然对我这样不敬。”那婆子开始摆谱了。 秦妙不屑的笑了下:“我哪里来的不重要,只是对你家那位和沈家的主子爷订了亲的小姐好奇的紧,所以才过来打探打探。” 那婆子能被表小姐家的当家主母当成极信任的心腹走这么一趟腿,必是个有能耐的,听了秦妙的话,顿时明白过来,这个残废并非沈家人,不然也不会说什么沈家主子爷这样的话,再则从她总是针对小姐来看,应该是沈耀康的红粉知己之类的存在,只是能如此胆大妄为的跑到男家定了亲的女家的来客面前指手画脚,可见家教一般,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那婆子在心里大致猜测了一下秦妙的来历之后,便更加的眼高于顶了,气定神闲的坐在椅子上,优哉游哉的道:“我们家小姐乃是南方最为出名的书香世家,江州的安家的嫡出第二女,温婉大方秀外慧中,当初沈老爷去江州谈生意,和我们家老爷很是投缘,当即就定了亲事,交换了信物……” 秦妙忍着心头蹭蹭地往起蹿的怒火,听着那婆子接着道:“若非当初我家老爷犹豫了那么一下,这庚帖就已经换了。” 男女议婚,换过了庚帖,就等于是婚事进展了一半。 “既然订了亲,为何这么些年来你家一直没有来人?若非当初嫌沈少主身体弱活不了几年想退婚,现在见他身体好了,又得了那么一大片的家业便想要往上巴结?”秦妙面不改色的讽刺。 “呦,话可不能这么说,阿康和我们家二小姐可是情投意合,早年还给我们家二小姐去过好些信的,就是这次我来沈家,还瞧见他随身带着当年定亲的信物呢。”婆子依旧是一副不正眼看人的脸色。 居然还随身带着定亲信物,这话踩到了秦妙的痛角,心里面又是难过又是火大。 “不知当初交换的是何信物?”秦妙强压着心头的火气,问了这么一句。 那婆子见秦妙气得小脸煞白煞白的,心里顿时就乐了,等她回了江州告诉给老夫人说二小姐还没进门她就帮二小姐赶走了这么一个碍眼的小妖精,肯定能得不少的赏银。 成心存了想要再气一气秦妙的想法,那婆子在房间的枕头下面翻出来个匣子,从里面拿出一枚玉佩,并一封书信,在秦妙面前晃了晃:“看见没,这枚玉佩便是当年沈老爷给的定亲信物,还有着封信,是我们家二小姐亲笔写的给沈家主子爷的,告诉你,我们家二小姐可是为不世出的才女。” 秦妙心里头的怒火终于在看到那封信的信封上面清秀灵巧的字迹时烧到了最大。想也不想的就将那玉佩和书信夺了过来,狠狠的扔到地上。 玉佩当即被摔碎,那封信倒是没有大碍,可是秦妙恼火的很啊,看见那信封上面的字迹就犯恶心,抬脚就往那封信上面踩去,踩啊踩,直将那封信踩烂了才解气。 江州安家派来的那婆子早已经惊吓不已,一面尖叫着要护住玉佩和书信,一面作势要将秦妙推开。 秦妙踩完最后一脚后当即就被那婆子推得连连后退,腿肚子撞在椅子脚上,身体失衡,眼看着就要摔倒。 可是身后有人胳膊一伸就将她搂在了怀里,安抚说:“妙妙,消消气。” 这人的声音不出现还好,一出现,秦妙略略平息一点的怒火就又烧了起来,都是他惹的事,他还好意思来,他都将安二小姐的定亲信物天天携带在身上了,干嘛还要去她秦妙的面前装腔作势? 秦妙越想越气愤,朝着唐弈的脸上一巴掌挥过去。 他的身手不错,原以为他会躲开的,可是他居然没有躲,反而是满脸欣喜的看着她:“妙妙,你的手脚居然好了?” 啥?现在好像不是扯她的腿脚的时候吧?现在讨论的是他的亲事好吧! “阿古,快去请鬼门医圣!”唐弈朝着门外喊了一句。 秦妙一肚子的火被釜底抽薪,她都气成这样了,他的脑回路居然和她不在一个频率上。请什么鬼门医圣,他难道不该和她好好解释解释安家二小姐是怎么回事吗? 秦妙被唐弈拉走了,江州安家来的婆子交给了管家来应付。小厮阿古忙着去请鬼门医圣了。 秦妙又是摔玉佩又是踩书信的闹腾了一番之后心头的气撒了不少,可是也不想这么与他和解。 唐弈带着她来到一处厢房,有心和她解释安二小姐的事情,可是秦妙捂着耳朵就是不听。 唐弈怕她激动之下再做出什么事情来伤害了自己,只得闭了嘴,一声不响的陪着她坐着。 期间管家来回过一次话,大约是汇报安家来的婆子的处理情况。唐弈听了让管家酌情处理,安家想要多少银子的赔偿都可以,维护好沈家的形象就好。 前院的跑腿小厮来过一趟,说是有什么人递了帖子拜访。唐弈想也不想的就给推掉了。 如此,两人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终于等到阿古带了鬼门医圣来。 这是一位头发花白,面容略显刻薄的老人,能以医圣作名号,可见此人的医术很是了得。 难怪了上次碧烟约她在唐县万象茶楼见面的时候会说,天底下就你是神医?确实,天底下医术了得人多得是,眼前这位医圣就是一位。既然他身边不乏医术高深的医者,为何又一次次的找理由向她要药丸呢?哎……这个唐二狗啊! 鬼门医圣收了唐弈一张银票之后,才让秦妙坐好了开始诊脉。 秦妙伸出手腕,心里想着刚刚唐弈给出的那张银票面值一定不小。 第339章 认真点 如此,秦妙不由决定日后若是日子闲得无聊了就出门行医去,每次出诊也收取高额面值的银票。 她这边还在漫无边际的想着这些,鬼门医圣那边就已经诊好了脉。 唐弈忍不住问:“医圣,她现在情况如何?” 鬼门医圣捋了捋胡须,缓缓点了点头:“瞧着像是大好了,只是……这才一年多的时间而已。”说到这里,他衰老的眼皮一掀,看了秦妙一眼,“你可是服用了什么灵丹妙药?”不然没可能康复的这么快啊!按照他的预计,最好的情况也要整整四年的时间。 鬼门医圣心里虽然诧异无比,可面上不好表现出来,不然他的招牌可能会染上瑕疵。 秦妙知道这是她之前每天坚持喝灵雨水的缘故,身体的底子调理的非常之好,不然也不会康复的这么快。可是灵雨水的事情她会告诉这老头吗?当然不会。于是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摇头:“并未服过什么灵丹妙药。” 鬼门医圣压下心头的诧异,收了医箱准备告辞。唐弈送了他往外走。秦妙听到那医圣老头儿不疼不痒的对唐弈说:“日后好生将养着,应该已经无碍。” 唐弈出门去送鬼门医圣了,秦妙在屋里坐了一会儿,想想也觉得难以置信,不过是一场飞醋,居然将腿脚吃好了?是否那会儿气急攻心,脉络被打通了?她回忆了一下,好像就是那会儿气得很了,满脑子都想将什么安二姑娘的书信给踩烂,然后腿脚就真的踩了上去。 她试着在房间里面走动了几圈,胳膊腿脚还真能运动自如了。这事……当真是有趣了。 现在回想起来行动不能自如的日子,仿佛做梦一般。梦醒了,就又能自由活动了。若非唐弈送了鬼门医圣马上就要回来,她还想试试看能不能进去空间。 正心生感慨的时候,唐弈进了屋。一把攥住秦妙的手:“妙妙,你当真是好了?” 秦妙白他一眼,安二姑娘的事情还没说清楚呢,本不想搭理他的,可是他脸上的喜悦太过明显,满满的,由心而发,快要溢出来一般。心里忍不住就软了一下。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刚才那一下打得疼不疼?” 唐弈按住她的手:“只要你高兴,天天打我耳聒子都行。” “就你会哄人。”秦妙抽了手。 不等她提及安二姑娘,唐弈先提起了这事:“那安二姑娘和沈耀康订了亲不假,可是和我唐弈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现在你就是沈耀康啊,他订了亲的姑娘就是你订了亲的姑娘。”秦妙不悦。 唐弈叹了口气:“我不是沈耀康,这个你知道的。” 好吧,就算这个理由可以说过去,可是,秦妙又问:“那你随身带着和她的订婚信物是怎么回事?” 唐弈面色坦然的回答说:“我真不知道之前的沈耀康天天带在腰间的玉佩是订婚信物,我要扮他扮的像,肯定要保留他的一切习惯,这枚玉佩于我而言不过就是一个装饰品。” 秦妙沉默了好一会儿,觉得自己今天也确实胡闹了一些。可是闹都已经闹过了,总不能现在去给那婆子道歉吧? 唐弈将她搂在怀里,温声安慰:“江州安家的事情,你不必挂心,管家会将事情都处理好的。” “好什么啊,人家好歹是你表妹,就算不嫁给你也还是能以表妹的身份缠着你。”秦妙的话里带着酸气。 “安家和沈家,真要数起来,隔着的关系多得很,不过是扯着一点点边的亲戚而已。反正她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我要真有个表妹,那也只能是你啊。”唐弈极有耐性的说着好话哄她。 秦妙心里的气还没顺呢,懒得和他说话,正要挣开他的怀抱,却不料他弹了个什么东西出去击落支着窗棱的棒子,窗子落下,隔断外面的视线,他搂着她这么一滚就滚到了床上,直将她吻的喘不过气来…… 气都喘不过来了哪里还顾得上心里的气顺不顺,秦妙被他吻得大脑一片空白,好不容易找回思绪的时候,便听他问:“妙妙,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好起来的?” 秦妙这会儿大脑还处于缺氧状态,听了这话,想也没想的回答:“其实今年春天我就感觉胳膊能稍稍的动弹了,可是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没有告诉你,没想到今儿大气一场腿脚居然也好了。” “你呀,生什么气呢,我对你是个什么心思你还不知道?我这辈子就围着你转了,别的人对我来说都是过眼云烟。”唐弈叹息说。 秦妙马上强调:“别的人在你这里连过眼云烟也不能是。” “对,对,我的眼里只有你一个。”唐弈马上点头。 秦妙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别贫嘴,认真点。” “好,这次认真点。”他说着又吻住了她的嘴,这一次当真极为认真,一直到她险些窒息而亡了才松口。 他宠溺的捏着她红润白嫩的脸蛋儿:“我不需要什么惊喜,我只想要你对我坦白认真,一丁点的事情都不要瞒着我。” “前段时间你不是忙吗?我一个人无聊就学了针线,偷偷的给你做了个荷包……不告诉你我的胳膊好了就是想给你个惊喜。” “当真?”唐弈一听很是欢喜,荷包啊,向来都是女子送出去定情信物,他能不欢喜吗? “你现在可欢喜?”秦妙问。 “这个是自然,荷包在哪里?我这就派人去取。” 秦妙还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刚才也不知道谁说的,不需要惊喜?” “这样的惊喜自然是要的。”唐弈说罢见秦妙扭过头不理他,忙做小伏低,“妙妙,我错了,要不你再打我一耳刮子?” 秦妙听了再憋不住,笑着说:“你呀!” 唐弈叹了口气,将秦妙紧紧的箍在怀里,贴着她脖颈闻着她身上的清香,很有些低落的说:“我是真的舍不得你,可是你大哥已经在路上了,准备接你回家。你说,这可怎么办?” 第340章 画竹 “我也离家这么久了,我爹娘大哥肯定很担心,既然我大哥来接我,我理应回家去。”秦妙这么说的时候心里很有些想念自己的家人。 其实她倒宁愿自己是个失忆的,这样就能毫无顾忌理所应当的赖在唐弈这里,把他当做家人,每天都被他宠着,过着甜蜜而纯粹的日子。 可是谁让她是肉体与魂魄重新组合过的人呢,想闹个狗血的失忆都不能。 唐弈答应说:“那好,你回家了一定好好的休养身体,明年一过,后年年初我就去你家提亲去。” 秦妙俏皮的问:“那你打算以怎样的面孔来我家提亲?” 唐弈逗她:“我若是换了新面孔,妙妙可认得出来?” “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 “那便好。”唐弈叫了小厮阿古,让他派人收拾个院子出来给秦妙住。 秦妙在老宅里面住不惯,决定还是去别院比较自在。 唐弈说:“你就要被你大哥接回家了,我想多一些时间和你在一起,最近我的事情多,没太多时间往别院跑,不如委屈你在别院住一阵?” “老宅比别院要富丽堂皇,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我是怕我在这里耽误你的事情。”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你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件事。” “找打,我是人,不是一件事……” 两人腻歪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那话好像总说不完似得。 院子收拾好了,秦妙便住了进去。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在座富丽堂皇华丽贵气的老宅里住多久。唐弈说大哥已经在来齐州的路上,也不知道大哥在路上还要走多久。 因为之前手脚不能动弹,所以现在身体突然康复了,秦妙便坐不住了,总想四处走动走动。 时值夏日,天气炎热,能去园子里散步的时辰只有一早一晚两个时辰。早上秦妙要睡懒觉,所以只能晚上和唐弈一起在沈宅里面四处走走。 可是这天秦妙觉浅,一大早的就醒了睡不着。 推开窗子,想看看外面的天色,不想刚一开窗窗外凉爽之气扑面而来竟是比室内还要凉快。炎炎夏日,又是这样科技落后的古代,谁不贪恋那宜人的凉爽?于是秦妙换了衣裳,胡乱扎了头发,准备去园子里纳纳凉,顺便呼吸些新鲜空气。 这样的早上,唐弈也早早的醒了,倒不是觉浅,而是事情多。 一大早天不亮就有人找上了门,说是两个玉器铺子的东家打起来了,就因为争抢一批货源。唐弈身为齐州商会的会长,出现这样的纠纷少不得要出面调停。而天不亮就上门来找唐弈的乃是其中一家玉器铺子的掌柜,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 那掌柜天不亮就来了沈宅,托了看门的小厮进门通报,在门外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才被叫进去和沈爷见面。 唐弈扮的沈耀康,现在名声在外,不仅生意场上是一把好手,而且性子好,脑子灵活,手段圆滑,什么样的事到了他手里都能化解,什么样的人都服气他,年纪不大才十八九岁,却是被人们尊称做“沈爷”。 却说那二十出头的玉器店掌柜跟着小厮进了沈宅,一路上朝着会客厅走去。刚走到游廊的拐角处就瞧见了不远处一丛竹林的旁边卵石小路上站着个稚嫩的少女,貌美异常,正伸手去摸一片竹叶上的露珠。 那掌柜忍不住停了脚,朝着那少女仔细看去。 不想这一幕被等在会客厅准备见客的唐弈看了个清楚,不由冷冷的眯了眼睛,这人的眼珠子是不想要了,该看不该看的居然都看这样看! 竹林旁站着的乃是早起散步的秦妙。她也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竟走到了沈宅的前院,更不知道自己被前院来访的客人给看到了。赏了一会儿竹子,觉着肚子有些饿了,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却说唐弈极是不悦那掌柜如此直接的偷看秦妙,招了招手,让阿古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阿古点了点头领命去办了。 那玉器店掌柜进来会客厅的时候,唐弈已经是一副和气有礼的庸雅模样,哪里还有刚刚因为不悦而带着戾气的模样? 事情不大,那玉器店掌柜将事情来龙去脉给说了之后,唐弈三言两语就将两方争执不下的事情解决了。 却说秦妙回了院子,用了一碗早餐之后便有些无聊了。好不容易手脚都能活动了,便手痒痒起来,也不知道前世苦苦练就的书法有没有手生。于是铺了纸,提笔蘸了墨,想着今天早上出去散步见着了丛竹子,于是在宣纸的一角写了个竹字。 后来想起来那丛竹子的翠绿清新的模样忍不住又提笔在纸上画了从竹子。 刚刚将竹林画好,唐弈便走了进来。秦妙想要遮掩已经来不及,后来想想也没必要遮掩,他能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难道她就不能会书法和绘画?若他问起,便说是自己闲来无事自学成才。左右从唐二狗假死到她走火入魔被他救了中间隔得时间不算短,她完全有时间自学成才。 没料到唐弈根本就没有对她会书法一事表示诧异,并且还走到她身边,拿起她刚用过的笔,在竹林旁边刷刷地勾勒出一个少女的简单小像,笔画简单,却和秦妙很是神似,不可否认他的作画水平也不低。 秦妙看着画纸上竹林旁的自己的小像,抬头看他:“你今天早上瞧见我了?” “是啊,若不是两个乐器店的东家打架找我调停,我就过去和你一起看竹子。”唐弈搁了笔,将画纸提起来,轻轻吹干上面的墨迹。 秦妙不由道:“竹子有什么好看的,你给我说说两个玉器店的东家打架的事情。”很久没有听八卦了,秦妙对市井之事很是好奇。 “也没什么,西山开采出来一大块玉矿石,一个东家先付了定金,另一个东家比第一个东家多给了一成的价钱得到了矿石主人的首肯,两人都觉得自己该得了那玉矿,争执不下。”唐弈轻描淡写的说。 第341章 丫头顽皮 秦妙听了,觉得这事是挺复杂,一个早就给了定金,一个提高价钱收买了卖家,也懒得去动这个脑筋,便问唐弈:“那这事你后来如何解决的?” 唐弈这会儿已经大致吹干了画纸上的墨迹,叫了阿古进来,将画儿拿出去裱了。然后搂着秦妙在桌案后面的大圆椅上坐了下来,不紧不慢的说:“这还不简单,一人一半就是了。人呐,全都是贪心不足。” “他们能同意吗?”秦妙担心。 “谁不同意就一个子儿的好处都得不到。”唐弈态度温润。 秦妙想想也对,既然两家都觉得自己有理,那就各得一半好了,若是再敢闹事,惹恼了圆滑狡诈的商会会长,随便找几个理由出来就能让他灰溜溜的退出,一点点的好处都落不着。 说到底,世间并没有所谓的公平正义真理大道,凡事凭人一张嘴,只要论据充分,将黑的说成白的也会让人觉得应该。 说完了八卦,秦妙又问唐弈:“沈家的生意那么大,应该也有不少的玉器店吧?” 唐弈回答说:“玉器店自然是有不少,妙妙几时对玉器感兴趣了?不若改天天气凉快了,我带你去几个玉器店玩玩儿。” 秦妙见识过空间里面净化仓库净化玉器,能将下等的杂玉净化成最高等的宝玉,所以这会儿提起来玉器,就忍不住想收购一批杂玉丢进空间的净化仓库等着升值。这会儿也不想等什么天气凉快了,谁知道大哥什么时候赶来齐州呢?于是直接道:“不用等了,明天就去吧。” “好,你说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唐弈搂着秦妙,面上满是温柔的宠溺。 第二日,傍晚时分,太阳西落,白天里面的炽热温度随着晚上的到来开始下降,夕阳的光线洒在地上,将房屋拉出长长的影子。微风阵阵,吹在身上带了淡淡的凉爽。 唐弈让小厮备了马车,这就要带着秦妙出门去逛玉器铺子。 别的姑娘家出门多是要好好的理一理发髻整一整衣衫,可是秦妙出门前却是被他兜头套了一张面具。还是那张恐怖无比的罗刹面具! “干嘛要给我戴面具?”秦妙不满。 唐弈牵着她的手,一面往门外停着的马车走,一边说:“你若是要出门,必须戴面具。以后都要记住了。” 凭什么自己要被他这么欺负着?秦妙不乐意了,正要将面具摘下来,只听唐弈又道:“你长得这样好看,别人看你一眼我就酸一次,大街上那么多的人,你想我活活酸死吗?” 秦妙一听,哭笑不得,罢了,这面具戴着也无妨,这不是还能防晒吗? 出了沈宅,坐着马车,来到了集市外面的路口将马车停了下来,秦妙扶着唐弈的手跳下马车。许是她刚刚康复,他见她从马车上往下跳的动作忍不住心惊,稳稳的在她腰上扶了一把,半托半抱的将她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下了马车,沿着集市大街没走多远,便到了一家铺面不小的的玉器店。 玉器店的掌柜和唐弈熟识,唐弈还没进店门呢那四十来岁的掌柜就迎了出来,拱手致敬:“主子爷,您来了?” 不用说,听了那掌柜的称呼便知道这个玉器店定是沈家的。 唐弈回来礼,带着秦妙进了店门。掌柜的这会儿才注意到唐弈的身后跟这位姑娘,身段很是娇俏玲珑,只是脸上戴着个罗刹面具和这娇俏的身段很不相宜,不由开口问:“这位是?” 秦妙狭促心上来,玩笑着对那掌柜说:“我是他表妹。” “原来是表小姐,失敬失敬!”掌柜的早习惯了各种场面上的客套话。面上戴着客套无比的笑容,目光却是在那张罗刹面具上多看了几眼,好端端的姑娘,戴着个这么吓人的面具干嘛呢? 唐弈看出来那掌柜的心思,温和一笑,看着秦妙:“小丫头片子顽皮的很,她爱戴,就让她戴着吧。” 秦妙在面具后面瞪了他一眼,你才顽皮的很!我哪里是小丫头片子了?我再过一年多就及笄了好吧? 掌柜的这边已经命人去给唐弈和秦妙上茶了,而后问唐弈:“主子爷这次来是……” 唐弈接过伙计给沏的茶,端在手里,把玩着茶杯盖子也不喝,看了眼秦妙对那掌柜的说:“我这次是陪她来,她想要什么,得让她告诉你。” 原来是讨表妹欢心啊。掌柜的立刻明白了过来。忙将目光放到秦妙这里,小心的问:“表小姐平日里都喜欢什么样的玉器?” 秦妙难得遇上这么大的一家玉器店的掌柜,肯定是个行家,忙向他讨教:“什么样的玉器比较贵重?掌柜的可否与我细说一番?” 那掌柜的想着难得主子爷带了姑娘来买玉器,想必出手不会小气,虽然是主子爷来买,可是按规矩他做掌柜的该抽的抽成一个子儿都不会少,于是极有耐性极客气的将玉石中何种品相最为珍贵的细说一番。 “玉石中当以西边出产的和田玉为贵,和田玉中又以羊脂白玉为尊,温润华美,细腻通透,玉质越白品相越好,极品的羊脂白玉具有白,糯,润,温,喜等特点……” 掌柜的将玉石中的极品详尽介绍了一番之后,便拿出了好几样店中上好的羊脂白玉的玉器让秦妙挑选。 秦妙听了掌柜的一番介绍,知晓了如何辨别玉石好坏之后,心中便有了底。那些极品玉器她不需要,她只是想试验一下到底各种各样的低等玉器放进空间的净化仓库后能被净化成怎样的极品。 于是说:“这些好玉就算了,您将您店里品相最差,价格最低的劣质廉价的玉器给我包一些。银子么,就找你们主子爷要好了。” 啥?掌柜的世故圆滑的脸上闪过一阵愕然,姑娘你不要好玉专要劣质玉,这不是玩我吗? 愕然之后,掌柜的总算切实体会到主子爷刚进店时说的那句,小丫头片子顽皮的很是何意思了,这姑娘,顽皮的可以啊! 第342章 都是值钱货 相比之下,唐弈的神情就自然多了。他端着手里的茶杯,送到嘴边,呷了一口,隔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茶水已经温热可口了。 喝过了茶,他将茶杯往旁边一放,对那掌柜的说:“就按她说的办,将店里十两银子以下的劣质玉器都给她拿来。” 掌柜的回答说:“店里面一年一年的累积下来,十两银子以下品相极差没多少人要的玉器可有不少,全都在仓库里堆着呢,主子爷,您打算要多少?”掌柜的想着极品的卖不出去,次品多卖一些也是一样。 “有多少要多少,全都装箱了送我家里。”唐弈轻轻松松下了定论。 听闻主子爷将劣品玉器全都要了,这抽成和卖几样极品玉器的差不多了,掌柜的喜上眉梢,慌忙叫了伙计去将仓库里面常年堆积起来的劣品玉器统统装箱,择日送到沈宅。 三日后,中午,秦妙正在睡午觉,忽听到门外一阵热闹,问了丫鬟才知道门外有人抬了好几口大箱子进了院子。 夏日的正午,太阳大的很,抬箱子的伙计汗流浃背的按照秦妙的要求将那几口大箱子放进一个空房间之后便走了。 之后秦妙让下人们都退下,自己关起门来研究宝贝。将那几口大箱子全都打开,只见里面堆着各式各样的玉器,玉扳指,玉戒指,玉簪,玉佩,玉耳坠,玉镯……甚至还有一些翡翠玛瑙,什么翡翠镯子,翡翠耳环,玛瑙珠串,玛瑙戒指等等。 不似秦妙前世那些包装看着大,里面的商品实则少的可怜,这些玉器翡翠玛瑙什么的除了外面的那口大木箱,里面一丁点的假都没有掺,一个挨着一个的,全都是值钱货。 秦妙将这几大箱子的玉器全都收进了空间的净化仓库。 自从身体康复之后,进出空间也没有半点障碍了。上次练功走火入魔惹来的苦头太难熬,这会儿秦妙是一早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再不敢冒然练功。好不容易恢复健康,她还想好好的蹦跶一段日子呢。 空间里面的作物,久没有收获,全都挂在枝头,挂了一年多,一个个的全都长得平常大小的两三倍,看着很是喜人。一只苹果长得小西瓜那么大,灵鼠一天都还吃不完。 当然作物上面的果实还不是最醒目的,最醒目的要数灵泉小河里面的鱼,一年多没怎么捕捞,长到现在已经黑压压的一大片,一个挨着一个,快要游不开了,已经从灵泉小河蔓延到阁楼后面灵泉瀑布下面的水潭里! 最大的差不到要到两米。灵鼠说它看不下去的时候拿铜盆捞过一些,可是一年多的时间太久,鱼儿在灵泉小河里面又繁殖的太快,拿铜盆捞根本不能解决多少问题。 秦妙康复了之后,曾找了时间进空间,用精神力将灵泉小河里面那乌泱乌泱的密集的快要游不开的鱼全都扔进了烘干库去做成干鱼。如此扔了不知道多少次,才将灵泉小河里面的鱼清理的差不多。 做出来的干鱼,仓库里面堆不下,直接在阁楼外面找了空地,堆了大大的好几堆! 将灵泉小河里面的鱼清理过之后,秦妙窝在房间里面睡了好几天,因为精神力损耗太多。 却说这会儿秦妙将几大木箱的玉器扔进空间的净化仓库里面之后,合了木箱的盖子,走出这个房间,很有一种即将成为大富婆的喜悦。实际上她的空间里面已经有许多的宝贝,她早就是富婆了。 许是被唐弈宠得太过,秦妙在他的地盘上就这么将几大木箱的东西全都收进了空间。她看过他赤条条的模样,他也伺候过她沐浴更衣,两人之间的关系早已经比其他的任何人都要亲近。秦妙觉得,她若是告诉他,那几大箱子的玉器被她变戏法给变没了,他大约也不会质问她什么,反而会亲昵的搂着她夸赞,咱们妙妙真能干,还会变戏法呢! 这些日子,秦妙在唐弈的宠溺之下,无忧无虑,可以毫无顾忌的恣意妄为,哪怕是以往费心遮掩的事情到了他这里根本都不用愁。不管她说什么,他都纵着她,哪怕她说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煞有介事吩咐手下,去,打造一个天梯,爷要上天摘月亮。 玉器一股脑放进空间的净化库后,秦妙就等着过些时日,那些玉器全都变成价值连城的宝贝! 就在那些玉器渐渐的变纯,变润,吸收了空间的灵气,变得温润,缺了角的开始自我修复的时候,一路玩齐州城赶路准备来接秦妙回家的秦少贤终于有了消息。 七月底,炎热的天气渐渐有了降温的趋势,唐弈告诉秦妙,明天秦少贤就能到达齐州城了。 秦妙一年多没见着自己的家人,此番听到大哥就要来了,心里忍不住激动欣喜,特地想要去城门口迎一迎。 “迎一迎也可以,但是只能坐马车里,不能让别人见着你。”唐弈提了条件。 秦妙笑着揉了揉他的脸:“知道,为了不让你酸死,我坐马车里等着。” “好姑娘!”唐弈无比满足的在秦妙脸上亲了一下。 秦妙收起开玩笑的口吻,很有些不舍的说:“我大哥来了,我就得跟他回家,以后想要见你了怎么办?” 唐弈温润一笑:“这个问题,我早就有了主意。放心,即便你回了家,我也有办法让你想见我的时候就能见到。” “你有什么办法?”秦妙好奇。 “现在还不能说。” 秦妙觉得他是在逗自己,既然大哥来了,她定时要回去唐县或者唐家庄,怎么可能一直留在齐州?除非他将沈家老宅搬到唐县,不然怎么可能她想见他的时候就能见到?世间诸多人和事都逃不过悲欢离合四个字,他定是怕她因离别而伤感才说出这样的话来安慰她吧? 秦少贤抵达齐州城的这天,天气还算不错,秦妙坐在马车里出城迎接他的时候能感受到车帘外透进来的阵阵微风,微风送爽,不算太热。 第343章 寻亲 见着了秦少贤,秦妙才发现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面大家的变化都挺大,近两年的时间过去,大哥早已经不再是少年模样,不仅身板结实挺拔起来,就连脸上也生出男性该有的棱角。大夏天的,从唐县赶到齐州,一路上晒黑了不少,反而去掉了不少的书生气,多了几分英武。 略算了一下,大哥今年也该有十九了吧? 时间真是快啊,记得大哥中秀才的那年秦妙还觉着三年之后的乡试挺遥远的,不想一转眼,明年大哥就要参加乡试了。如果一路顺利中了举人之后便能继续参加会试和殿试。 秦妙觉得自家大哥的变化挺大,秦少贤见了马车上下来的秦妙也觉着这丫头真是女大十八变,变得他都要不敢认了。 头上梳着两个简单的髻子,髻子下面垂了几缕小辫儿,很是娇艳可爱,唇不点而朱,眼睛黑白分明,灵动秀美。不仅模样越发的俊了,个头也长高不少。少女的曲线已经凸显出来,乍一看去,哪里还是他家当初的那个傻妹妹?分明就是天仙下凡。 兄妹两个时隔一年多再次重逢,各自的心中很是激动和欣喜。相互问候了这近两年时间里各自的生活,一时间又是高兴又是感慨。 唐弈站在一旁看着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秦妙这丫头拽着她大哥一个劲的问东问西,问过了爹娘问兄弟姐妹,之后又问农庄,又问铺子,又问一众交好的朋友,后来恨不能将老家里养的老母鸡也问一问。 不由劝她:“先上马车吧,回去之后有话慢慢说。少贤兄一路冒着酷暑赶路肯定是累坏了。” 秦妙这才一拍脑袋:“瞧我,都糊涂了。”说罢忙请了大哥上马车,之后马车调头,进了齐州城。 秦少贤一路到了沈宅,在沈宅中布置最为舒适的客房里面暂住下来。一路上赶路吃了不少苦,此番终于得以歇息。 唐弈很是客气周道的款待了秦少贤。 秦妙没有问大哥的归期,想着大哥在沈宅暂住几日缓解一下赶路的疲劳,选一个好天气,这就该带着她往回赶了。于是一面开始收拾行李,一面等着大哥来告知具体的归家日期。 期间唐弈和秦少贤似乎聊得不错,两人甚至还一起出门了几次。男人之间的事情秦妙不好多问。想着自家大哥和唐弈关系融洽也是好事。 不想从七月一直等到八月初,大哥不仅没有提接她回家的事,反而还起了在齐州城置办宅院的打算。 这事有些离谱了,唐弈这些日子究竟和大哥在忙活什么?就算唐弈满心算计之下说服了大哥在齐州城安家,可是大哥又不傻,能一举拿下三个案首的人智商自然不会低。这事情,秦妙越想越蹊跷。终于忍不住找大哥好好的谈一谈,让他千万不能着了唐弈那狐狸的道儿。 不想不等秦妙去找秦少贤,秦少贤却是先来找她了。 这天是八月十三,再过两天就是这一年的中秋节了。一大早的,秦妙才刚起床就听到一个面生的丫鬟前来传话:“秦大爷说了,今儿个要带你出门一趟,姑娘你用完早饭就去他的住处找他。” “好。”秦妙答应了。一番梳洗,草草用过早餐,就去了沈宅的客房找自己的大哥。 这些日子秦少贤和唐弈走的近,所以秦妙便没了时间来找大哥说话,再则,年纪都渐大了,哥哥总没有姐姐来的亲近。所以今天竟然是秦妙自那天城门外迎接了大哥之后第一回和大哥在沈宅里面聚首。 只见大哥在沈宅休养了大半个月之后,先前晒黑的脸色渐渐的白了一些,书生气显露出来,整个人越发的沉稳儒雅了。不得不说,大哥这人还真是天生念书的好材料,想当初家里穷得吃糠咽菜时,大哥就算是拿着农具下地干出活儿也能显出和其他庄稼汉不一般的儒雅气息来。 “大哥这些日子住的可习惯?”秦妙问。 “沈爷做事极为周道,为兄这些日子住的很舒心。”秦少贤说罢,对秦妙说,“走吧,带你出去一趟。” “可是出了什么事?”秦妙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 秦妙跟着自家大哥一起出了沈宅,上了马车,马车载着两人从梧桐大街出来,朝着齐州城的一处胡同驶去。这条小巷秦少贤也是前些日子才晓得,名为猫耳胡同,顾名思义这条胡同实在不怎么大,弯弯曲曲,向着里面神秘延伸。两边大大小小的院落很有些年头了,一座挨着一座,一小寸的土地都珍惜无比。 齐州城里,梧桐大街乃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们居住的地方,而这条猫耳胡同则住的都是城里面普通的百姓。 马车在猫耳胡同的入口处停了下来,因为胡同太窄,马车进不去。 秦妙跟着大哥下了马车,步行朝着胡同深处走去。 也不知道拐了几道弯,就在秦妙忍不住想要问一问大哥到底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大哥在一道院门外停了下来,抬手在门上敲了三下。 门板有些旧了,有的地方都被触摸得光溜溜的,几可反光。 很快地门被打开,开门的是个七八岁的男孩儿。 “阿凉,你一个人在家?”秦少贤见开门的是个孩子,便以为家里的大人不在。 那被叫做阿凉的男孩儿回答说:“我奶奶在家,还有我大姑姑和蕴妹妹也在家。”说罢转过身去冲着里屋叫道,“奶奶,上回来的那个哥哥来了。” 而后里屋应了一声,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走了出来,见了秦少廉和秦妙两个之后立刻就客气的笑了:“侄子侄女来了?来之前怎么不说一声,你看,我连菜都没来得及买。” “大伯娘,不用忙,我带妙妙来这里坐一会儿就走。”秦少贤笑着回应。 秦妙听了自家大哥的这句话之后可是惊得不行,大伯娘?哪个大伯娘?莫非就是当初战祸时各自逃难走散了的大伯家的大伯娘? 第344章 大秦家 秦妙穿来的的时候自己家就已经和大伯将走散了,对于大伯一家也是在二哥和四姐那里听过几耳朵,脑子里的印象并不深刻。 那大伯娘之前见过秦少贤,对于秦妙却还是这么多年来头一回见,她记得当初和老二家走散的时候秦妙还是个脑袋有病的痴傻丫头,如何这丫头现在竟出落的这等模样?啧啧,瞧瞧这脸蛋,这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呢。 莫非,老二家这些年发达了? 这么一想,那大伯娘心里便不爽了。先前她觉着自己家运道不错,得了贵人提携,日子不算富贵可也是温饱不愁了,相比那老二老三家肯定是好出不少。不想今日被秦少贤这侄儿找上门来,听闻他已经考上了秀才,今日又见了秦妙这丫头的打扮,顿时就被老二家给比了下来,心里怎么能服气? 自古妯娌们之间都是矛盾不断,是非不停,相处和睦的妯娌极为少见。 秦妙的这个大伯娘见了秦妙一身好料子的衣裙之后心里就不怎么高兴了,想到老二媳妇这些年的日子竟比她这个大嫂过得还要好,顿时就膈应的不行。可是面上不好显露,只拉着那叫做阿凉的男孩儿说:“这是你三堂叔,这是你五堂姑,可记住了,下次可不能再哥哥哥哥的混叫。” “是,奶奶,孙儿记住了。”阿凉乖巧的应了。 秦妙一旁听着,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大伯娘给阿凉介绍的这些称呼,是按照大秦家里面秦妙这一辈的序齿排的。难得终于找到了失散的亲人,秦妙想着唐家村里面的爹娘知道这事了一定特别高兴。 大伯娘这边刚让了秦少贤和秦妙进屋,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阿凉忙又跑了出去开门。门开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妇牵着一个五岁上下的女孩儿走了进来,边走边说:“那翡翠耳坠子你想都别想,人家菲儿的爹是商户,走南闯北的不知道赚了多少银子,你爹就只是个拿月银的掌柜,可由不得你这样糟蹋银子。” “娘,颖儿就是觉得那翡翠耳坠子好看嘛,婶子说了,那耳坠子也花不了几个钱的。”五岁女童撅着小嘴,很不满意。凭什么人家有的东西自己就得想都别想? 少妇还想再说教那女童几句,不想这会儿已经走到正屋的门口,看到屋里坐着两个脸生的客人,忙住了嘴,摆出一张笑脸来:“呦,来客人了,娘你怎么不让阿凉去叫我回来?” “阿凉要在家里温书,你以为都跟你母女两个似得成天没事儿不做活往外瞎跑。”大伯娘的脸拉了下来。 那少妇顿时委屈:“娘,你这样说媳妇可就不对了,我就是怕在家做活影响阿凉温书这才带着颖儿去了胡同口的张家做活。” 大伯娘不耐的摆了摆手:“好了,少说两句,这是你三堂弟五堂妹,过来认识认识。你进门那会儿,我们家和他们家已经失了联络。” 少妇闻言忙挨着秦妙坐了下来,笑嘻嘻的说:“我常听我家的爷们儿提起来弟妹们,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大伯娘瞥了眼笑得眼睛都要看不见的二儿媳,心里极为不屑的想着,这个媳妇子最是个踩低就高的,看着秦妙一身的衣着打扮不俗就如此巴结起来,眼皮子浅成这样真真是丢了他大房的脸面! 秦妙这厢因着而堂嫂太过客气,也不得不摆出开心的小脸和她攀谈:“今天出门匆忙,不知道大伯家人丁兴旺,竟是忘了准备见面礼,改天定会备了薄礼让人送来,嫂子千万别嫌弃。” “怎么会嫌弃,妹妹生的一副福气相,我第一眼看到就喜欢的紧。”少妇说着一把握住秦妙的手,“妹妹现在何处落脚?以前咱们失了联络就罢了,今儿既然见着了,以后要常来常往才是。” 秦妙其实早看出来大伯娘和而堂嫂婆媳两个不甚和睦,自己若是和二堂嫂太过热络岂不是驳了大伯娘的脸面?于是胡乱应付着:“我和大哥才来齐州城不久,尚没有找到安稳的住处。”说完这些,眼角余光看到了大哥投来的赞许木管,原来大哥也不主张和这个而堂嫂太过亲近。 少妇听了秦妙的话,这下绝口不再问秦妙落脚处了,因为害怕她兄妹两个会就此开口借宿在自家。自家这个小小的院子,住了五口大人,三个孩子,早已经挤得不行,恨不能一个房间隔成三个屋子。哪里还住得下旁的人? 少妇停了嘴,这才有了大伯娘说话的余地。 “少贤,妙妙,你们且坐一会儿,我这就和媳妇子一起去采买些鱼肉蔬菜,中午一家人一起吃顿饭。”该有的客套也应该有,心里虽然膈应二房现在日子好了,可是有了这么个二房做助力自家的生活也能好过一些不是?于是这会儿显得很是客气殷勤。 秦少贤忙推辞:“大伯娘不必忙了,我就是带妙妙来认认门,既然知道了大伯家的住处,以后有的是机会来往,今日侄儿还有些琐事要办,改日再来妙妙上门来做客。” 大伯娘听了,笑着说:“既然你今日还有事,那大伯娘就不强留了。什么时候你爹娘弟妹们都来了,那时候咱们一大家子可得好好的聚一聚。” 秦少贤回答说:“我已经写了书信给我爹娘,也许用不了多久就能等到回信,若是他们想要回原籍齐州,那日后年年岁岁咱们就都能一处聚首。” “这样最好不过了。”大伯娘和气的点头。 秦妙一旁听着自家大哥和大伯娘的对话,心里突然就醒悟过来,自家的原籍在齐州啊!这么重要的一点自己居然就忘了! 难怪了唐弈能如此有把握让她留在齐州城不用回家,原来是找到了大伯一家这枚有力的棋子,将这枚棋子按在齐州城,再加上齐州是秦妙家的原籍,还愁秦妙一家人不巴巴的迁来齐州? 家人都来了,秦妙自不用离开齐州城,日后虽不在沈宅,可是要和唐弈见面,凭着唐弈的手段,并非难事。 第345章 扒拉宝贝 好一个唐二狗,打得如此一手好算盘! 事实上唐弈的算盘珠子打得确实很好。秦妙跟着自家大哥从猫耳胡同回来的时候,唐弈正在书房中看账本,打算盘。算盘珠子拨的噼里啪啦的响。见着秦妙兄妹两个进来之后,忙停了手上的事情,起身来,笑脸相迎:“少贤兄,妙妙,你们回来了?” 秦妙瞪了他一眼,这厮的城府也太深了,她在他身边生活这么久,居然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找见了自家大伯。 唐弈安抚地看了秦妙两眼,示意此事以后慢慢告诉你。 两人一通眉眼官司下来,秦少贤看不下去了,沈爷这也太不把他这个大哥放在眼里,当着他的面居然如此直接的和自家小妹眉来眼去!于是故意清了下嗓子,而后将秦妙支开了:“妙妙你先回房,我和沈爷有话要说。” 大哥发话,秦妙自然乖乖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秦妙回了自己屋子之后,就将丫鬟们都遣了下去,关紧门窗,进了空间里面的净化库开始扒拉她的那一大堆的玉器宝贝。 近一个月时间的净化,这些玉器早就不再是当初的劣质玉器了,一件一件的,纯粹,细腻,润泽,糯滑,俱是世间少于的上等宝贝。有几枚玉佩甚至还吸收了空间的灵气成了不可多得的暖玉,还有几对玉镯被净化后里面竟出现了可流动的液体状痕迹,秦妙特地在空间的书房里面查过书,知道这样的玉器极为珍贵,可以通灵认主。 此外其他的玉器也都日渐变得很是珍贵。 秦妙翻找了好一通,从一大堆的宝贝里面翻出来几样相比之下成色最差的物件。两对水滴状翡翠耳坠子,三对玉镯,三枚玉佩。这些东西原本的成色就不好,空间净化库里面放了月余后得到的改善也不明显,正应了朽木难雕的道理,空间再好它本身的质地低下也没用。 不若那些好质地的,先前因为里面杂质太多而降低了等级,进了空间之后去了杂质吸收了灵气立刻就成了暖玉,通灵玉这样的稀世宝贝。 秦妙将那两对耳坠子,两对玉镯,三枚玉佩用匣子收了起来。这些东西虽然是这净化库中的朽木,可是拿出去也都是中上品,一样至少也要百两银子才能买下。 古代人于工艺品上面最是讲究,这装东西的匣子也能做出各种各样的式样,并且对于木质的要求也很讲究,秦妙想着反正空间里面那座大山上好木料多得是,什么时候伐几根下来,找工匠做一些精巧的匣子,专门盛放这稀世的好玉器,自己收藏也好,拿出去送人也罢都很有派头。 抱着匣子出了空间,离午饭时间还得一会儿。秦妙便在榻上躺了,准备眯一会儿。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丫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姑娘,秦大爷来了。” “大哥来了?快进来。”秦妙从榻上起身,迎了大哥进来。 秦少贤进了屋之后,对秦妙说:“原本我想接了你就回家去的,没想到此番来齐州城居然能见着大伯一家。因着这事耽搁了些时日,明日我便启程回唐县去。爹娘的回信虽然没有送来,我估摸着爹娘应该都有回来原籍的心思。你女孩儿家一路颠簸多有不便,不若就留在齐州,等着爹娘信送来之后再做打算。” 秦妙点头。想着大哥还要去朱老先生那里念书,明年就要考乡试,自然不能在外面多逗留。 不想大哥说完了之前的话,又对秦妙说:“你一个尚未定亲的女孩儿,当时时处处注意名节。沈爷虽对你有情,可是天底下长情的男子又有几何?今日我本想带着你去大伯家借宿,你住在大伯家总好过住在不相干的男子的家中,可是……” 可是大伯家的院子实在不大,他们自己一家人住起来都拥挤的很,更别提让妙妙也住在那里。 这些秦妙都知道。于是问:“那大哥现在来,是想和我商量你明日离开齐州之后我的住处吗?” 秦少贤点头:“不是大哥多事,你一个尚未订亲的姑娘家,没头没脑的住在外男家中总不是个事儿。” 秦妙微微一笑:“这还不简单,明天我就去另买一处宅院,自己单住就是了。” 这一点秦少贤不是没想过,可是姑娘家自己一个人住,比住在外男的家里还要危险。可带着小妹一起上路吧,她如此花容月貌没得在路上引起歹人的心思,秦少贤犹豫不定,思来想去,便决定来听听秦妙的意思。 秦妙知晓大哥心里在担心什么,劝他说:“大哥,我自己一个人单住没问题的。当初在唐县,我不就是一个人住在那农庄里面吗?而且我那贴身丫鬟你也见过,最是身强体壮,她的功夫好得很,要紧的时候自会护我周全,而且这不是还有沈爷嘛,齐州可是他的地盘,他若有心护我,旁人自是动不得我。” 他若有心护我,旁人自是动不得我。 唐弈刚刚走到门外,便听到了秦妙的这些话,心里面无比受用。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又格外的温柔和煦起来。 提了袍脚,跨进门槛,对着秦少贤说:“少贤兄放心便是,我沈爷的为人,你可出去打听一二,令妹托给我,你只管放心回家便是。之前是我思虑不周,刚刚我已经派人去打探宅院,定会而令妹寻一个住着舒心的宅子。” 秦妙立即接了话:“不仅要住着舒心,还要大一点,等我爹娘他们来了齐州城直接就住进去,多省事。” 秦少贤如何看不出秦妙对沈爷的回护之意?笑着叹了口气,罢了,妙妙的命是沈爷救回来的,两人都处了一两年,现在再介意一些东西早就晚了。只要他两人有分寸,他做大哥的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秦妙想着爹娘在唐家庄受够了外来户的委屈,此番有了机会,并且还找着了亲人,肯定是要回来原籍的,时间早晚罢了。 第346章 大伯一家 秦少贤之前说了明天就要启程回唐县,又和秦妙商量好了从沈宅搬出去的事情,离开齐州城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叮嘱秦妙:“大伯家那边,你有空就去坐坐,都是自家人,好不容易找到,不能太生分。” 这么一提,秦妙便想起了刚刚从空间净化库里面挑出来的玉器,忙将匣子捧了过来:“大哥你今天带我去见大伯娘也不事先说一声,我都没有给他们准备见面礼。我这里选了一些礼品,大哥你看一下可妥当。” 秦少贤接过匣子打开看了一眼,点头说:“略有些贵重了,不过多年没见,送些好东西也是应该的。” 秦妙暗道,那都不算贵重的,不过是她空间里面的淘汰货罢了。嘴上问的却是:“大哥,你可知大伯家现在都有些什么人?”万一见面礼备少了岂不是尴尬。 秦少贤合了匣子,回答说:“大伯家里现在又大伯和大伯娘,大堂哥和大堂嫂当年兵祸中逃亡的时候染病没了,只留下了阿凉这个孤儿,现在大伯膝下就只有二堂哥和你的大堂姐,二堂姐。大堂姐的丈夫也是在当年兵祸的时候没的,大堂姐带着女儿回了娘家来住,好在你二堂姐嫁去了知州老爷府上做姨娘,不然大伯家的那个小院子怕是更加拥挤。” 秦妙理了一下,大伯两儿两女,兵祸中去了一个儿子,现在就只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一个在娘家寡居,一个嫁给了知州老爷做妾室。如此,现在大伯家除了大伯和大伯娘之外,还有二堂哥夫妻,以及大堂哥留下来的孤儿,还有寡居的大堂姐极其女儿。 秦妙兄妹两个再说家务事,唐弈站在一旁不大妥当,便寻了个由头出去了。 这时屋里便只剩下秦妙兄妹两个。秦妙想到了什么,问秦少贤:“二堂哥和二堂嫂两个就只有一个女儿么?” “可不是,二堂嫂生了秦颖这么个女儿之后一直没有再生,所以平日里很是嫉恨大堂哥两口气留下来的凉哥儿,而阿凉作为大伯的唯一的孙子很受大伯娘重视,所以大伯娘和二堂嫂两婆媳之间一直不睦。大堂姐寡居在家,也不是个消停的,总之大伯家的日子不好过,这些你心里须得有个底,没得去了大伯家说错话。”秦少贤提点说。 秦妙感叹,这婆媳姑嫂间的矛盾还真是自古就有,大户人家为着家产争斗就罢了,大伯这样的小户人间里面居然也有这么多的官司,人活一世可真不容易。但愿日后自家两个哥哥成亲之后不要生出这么多的是非才好。 兄妹两个又聊了一些家常,因着秦少贤第二日要走,所以这天中午秦妙留了他一起吃了顿午饭。秦少贤午饭之后从秦妙的院子回到他住着的客房之后便开始收拾行李了。 秦少贤八月十四这天离开的齐州城,往唐县赶。走的很急,竟是连第二天的中秋节都没有过。只说是以后每年都有中秋,等家里人都聚齐了再过中秋不迟。 中秋节这天秦少贤已经在齐州往唐县的路上了,秦妙却是准备着再去大伯家拜访一次,一则去过个节,二则将上次没有准备的见面礼给补上。 上次秦妙跟着自家大哥来大伯家,只见到了大伯娘和二堂嫂,以及大堂兄留下来的凉哥儿,二堂兄的女儿秦颖,还有大堂姐的女儿李蕴。大人说话没有小孩儿插嘴的份儿,所以秦妙自进门到出门,三个孩子都在一旁各玩各的,基本没有和秦妙说话。 说起来秦妙过了这一年,明年开春就十三了,也算是个大人了。 今天中秋节,秦妙再次拜访大伯家,许是因为过节的缘故,大伯家的人聚得比较齐。不仅大伯在家,二堂兄也在家。 说起来这位二堂兄,也挺巧的,上回两个玉器店东家打架,其中一个玉器店的掌柜去沈宅找唐弈调停。那个去沈宅找唐弈的玉器店掌柜便是秦妙的这位二堂兄,秦少宏。 当时秦少宏因为见竹林旁站着的秦妙略有些面善,便忍不住停脚多看了两眼,不想这一多看便使得唐弈的醋坛子打翻了,当即就命了阿古去查查这个多眼贼的底细。不想这一查就得到了个大大的意外收获。 没想到这个秦少宏居然就是秦妙的二堂兄! 唐弈心里一思量,好了,这下终于有了将那个丫头扣在齐州城的充分条件了! 这些是秦妙昨天送了大哥出城之后回来沈宅的路上听唐弈提起来的。 这会儿秦妙来到了大伯家,捧出了见面礼,秦颖和李蕴两个,一个是侄女儿一个是外甥女,两人一人一对翡翠耳坠子,水滴状的,小巧简单,最适合小女孩儿们戴着玩。 而大伯母和二堂嫂,大堂姐则是一人一对玉镯。中上品可以自己戴,也可以送人,都不会跌份儿。,给大伯母的要比给二堂嫂的成色上要略略好一点,不然大伯母暗地里要说嘴的。 而大伯,二堂兄,以及梁哥儿一人送了一枚玉佩。也是辈分长的,玉佩成色要好一些。 见面礼发放完毕,大伯家男女老少都很是开心。特别会二堂兄说了这么一句:“妙妙出手可真是大方,这些东西加一块放在我守着的那家玉器店,差不多要上千两银子呢!” 家里突然就多了千两银子的进项,对于刚刚只能满足温饱的平民百姓家庭来说,简直就是大喜事! 果然大伯娘作为当家主母开口了:“凉哥儿,蕴儿,把你们的玉佩和耳坠子拿到我这来,我帮你们保管着,没得小孩子家的给弄坏了。” 凉哥儿是个懂事的,听奶奶这么说了,忙将还没有焐热的玉佩给奶奶递了去。蕴儿年岁和颖儿相仿,也是五岁上下的样子,长得一副自然呆,有些闷,但是很可爱,见表哥都将玉佩交了上去,忙也将自己刚得的翡翠耳坠子往外婆手里放。 不想手还没伸出去,便被自家娘亲给拽住。 第347章 九月庙会 秦妙语,秦妙的那位寡居在家的大堂姐,一面拽住女儿的手,一面对娘崔氏说:“娘,蕴儿的耳坠子我帮她收着就好,日后她出嫁,也好给她做嫁妆。” 秦妙的大伯娘,眼下这个小院里面的当家主母,姓崔。 崔氏面上淡淡的,嘴上却说:“蕴儿才五岁,离出嫁还早着呢。依我说,你那镯子也该交到我这里代为保管。” 亲妙语当然不愿意,谁不想攒点私房啊。将镯子往怀里一揣,无声的表示反抗。 孙氏,也就是秦妙的二堂嫂见了就不乐意了,嘀咕着:“自己就是个吃白食的,不给家里上交银钱就算了还想着女儿的嫁妆,呵,真当我们家都是面蛋子好捏啊。” 亲妙语听了就不乐意了,直接还嘴:“我怎么就没给家里上交银钱了?我每月出去给人做针线,洗衣裳,那个月的工钱没有交给娘?我给我女儿攒嫁妆怎么了?难道你就不是当娘的,你就没养女儿?” 好了,养女儿三个字踩着秦妙二堂嫂,孙氏,的痛角了。 孙氏因着死了的大房留下来一个凉哥儿而自己这些年只得了个女儿心里天天都不顺畅,想着自己家累死累活的赚银子孝敬老的养活小的,到老了这个家全都得交到凉哥儿的手里,想起来一次堵心一次,归根到底还不就是因为只养了女儿没有养儿子吗? 这会儿听了大姑子特意提到的养女儿三个字,顿时就火了,一拍桌子就要开吵。 秦妙的二堂兄秦少宏见状忙将自家媳妇按住,低声呵斥:“咧咧什么,今天可是大过节的,我难得在家休息一天不用给人看铺子,你能让我清净一会儿吗?” 秦妙大伯娘崔氏也道:“是啊,妙妙都还在呢,你这做嫂子的可真是出息得很呢。” 孙氏被丈夫和婆婆训斥了,心里憋屈的很,明明事情是大姑子挑起来的,凭什么最后被训斥的是自己? 孙氏一口气憋在心里难受,暗暗决定找机会一定让大姑子好看! 秦妙一旁看着大伯家的这些官司,一出一出的,不好插嘴,一直默默的在一旁当布景。今天过节,怎么也得吃晚饭再走,不然秦妙现在就想拜拜走人。 难为了秦妙语和孙氏明争暗斗了一番还要一起进厨房准备午饭。这菜可是用家里公中的钱买的,谁吃得多谁就赚到,不把菜做熟了怎么吃?所以做饭这事上姑嫂两个没有太大的分歧。 秦妙耐着性子在大伯家吃过了午饭,之后就找了由头离开了。她估计自己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应该都不会来大伯家了。同时也祈祷日后自家人成员多起来之后不要这样勾心斗角才好。 八月里,十五过去之后,剩下的光阴过得飞快,秦妙不过是翻了几本书,夜里偷摸进空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玉器,用精神力收获了一下空间里面的作物,白天补补觉而已,时间就已经过了八月进入了九月。 九月里秋高气爽,九月初九这天,天气晴朗,气温和暖,唐弈来了秦妙的院子里,将她从被窝里扒拉起来,提议说:“今天齐州城有庙会,我带你出去热闹热闹?” 秦妙自从听了大哥的警告之后便不再和唐弈腻歪,以前是以前,现在起她要注意自己的名节!唐弈住在书房里忙大事,她便在自己的院子里悠哉悠哉的混日子。偶尔他傍晚忙完了事情,踩着夕阳的余晖来她的院子陪她贫贫嘴,侃侃天。 像今天这样大清早的就不让人睡觉把人从被窝里面挖出来的情况,真的很少。 秦妙昨夜在空间里面用精神力伐了几棵大山上的树木,灵鼠说是黄花梨木的,木料中最为珍贵的品种,黄花梨木做出来的一小件家具都能卖到天价……假如爹娘要从唐家庄迁到齐州城的话,秦妙便不能躲在唐弈的身后当米虫了,挣钱的路子,不能断啊! 昨夜伐木精神力消耗过度,今天不补觉干嘛。可是这还没睡多久呢就被唐弈这丫的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可是等等,他刚才说的啥?庙会? 秦妙身上的瞌睡虫立刻就被赶走了,一个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庙会热闹不?”她已经在这方院子里闷了好久,都要发霉了都,既然有庙会干嘛不去?觉留到庙会回来之后再补好了。 唐弈回答说:“齐州城九月九的庙会,可不是一般的热闹,各色商贩云集,从吃得小食到各种小玩意,还有杂耍变戏法之类的艺人,有的时候花楼里面的花魁也会赶在这一天评选……” 不等唐弈说完,秦妙已经按捺不住了,匆忙起床穿衣梳洗。 临出门有件事很重要,那就是戴上那个罗刹面具。秦妙不喜欢这么丑陋的面具,反抗之下唐弈给她弄了张银面具,从额头到鼻子,留了嘴巴在外面。秦妙觉着这个银色面具不错,嗯,留了嘴在外面可以吃小吃! 收拾停当,和唐弈一起出了沈宅。上了马车,穿过三条街,隔着马车都能听到庙会的热闹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秦妙扶着唐弈的手下了马车。 好家伙,下了马车之后来自庙会的热闹直接扑面而来。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吆喝声,摩肩擦踵的行人,男女老少一个个的面带喜庆,仿佛蛰伏了一个夏天,终于在这个秋高气爽的天气里出门找乐子了。 唐弈牵着秦妙的手,叮嘱说:“跟紧我,别走丢了。” 秦妙乐得跟在唐弈的身后,沿着他开出来的道路直接往前走。 一面走着,一面看着街道两旁的小商贩门贩卖的商品,有卖胭脂水粉绣花针绣线的,也有卖各种各样精巧的小物件的。远远的,秦妙就瞧见了一个卖字画的小摊,摊主是个书生,模样俊俏雅致,于闹市中亦能安静自如的挥毫作画。 秦妙是个喜欢书画的,看见了那个字画摊子之后就不由自主的往那里靠近。偏偏这个时候唐弈遇见了熟人,几个衣着不俗的富贵公子,拉着唐弈一阵攀谈:“沈爷今儿个好兴致,也来逛庙会了?” 第348章 一辈子不撒手 “是啊,庙会一年一次,沈某可舍不得错过这样的热闹。”唐弈淡淡的应答。 “呦!”有眼尖的公子哥见着了秦妙,“这位姑娘是何人,好端端的戴着面具作甚?瞧这模样,定是个大大的美人儿了。” 立刻就有贵公子回答说:“王五,这你就不知道了,传闻沈爷很是宠爱一个表妹,据说两个多月前一口气抬了几大箱子的玉器送给了这个表妹。” 秦妙听了这话,顿时就猜到这些定是那家玉器店的掌柜给说出去的。 不想恰在这个时候有人多嘴说了句:“是了,沈爷跟这位表妹自小就订过亲的。” 坏事了,秦妙听到了这话之后就不高兴了。那安二姑娘算个什么东西,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都还有人拿她出来说嘴?她极为不悦的看向唐弈,无声的埋怨,都是你!在安二姑娘的婚约上面处理的不好,不然为什么还有人那订过亲的表妹出来说嘴? 唐弈这边好生冤枉,江州的安家,他明明都已经处理妥当,是她这个顽皮的丫头和那玉器店掌柜说是他表妹。这下好了,倒来怨他了。 害怕那几个贵公子再咧咧出点别的什么话惹了这位小姑奶奶不高兴,唐弈忙牵着秦妙走开了。 远离了那几个贵公子之后秦妙就变了脸色:“撒手,去找你那表妹去啊?” “不撒手!”唐弈紧紧的攥着她的手,“一辈子都不撒手。” 秦妙一想起来那个和沈耀康有过婚约的江州安二小姐心里就膈应的很,她这边和他还没订过什么呢,凭什么一个安二小姐先跳出来和他有婚约? 是的,唐弈不是真的沈耀康,不能混为一谈。可是外人的眼里他就是沈耀康,沈耀康就是他,江州的安二小姐就是他订了亲的准媳妇。 这么一想秦妙更憋屈了,咬着嘴唇一脸的不爽。 唐弈笑着摇头,虽然知道女孩儿心眼一般都小,可是明明莫须有的事情还拿来和他怄气,是不是也太小性儿了?不过他不恼,反倒觉得很受用,她有多小性儿就说明了她的心里有多在乎他。 于是搂着她哄:“妙妙放心,以后就只有你一个表妹,没有什么安表妹。走吧,那边有个字画摊儿,我见你瞅了很久了,咱们快去看看吧?” 听了这话,秦妙的注意力终于被转移,谁让她爱好书画呢? “我可告诉你,你要对我好点,不然我就去找小白脸。”秦妙威胁说。 唐弈知道她这话不过一时玩笑,可还是仔细问了:“什么叫小白脸?” 秦妙冲着那卖字画的书生扬了扬下巴:“呶,就他那样的。白白净净,斯文秀气。” 完了,这回轮到唐弈的醋坛子被打翻了。他微微眯了下眼睛:“是吗?” “是啊!”秦妙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这下好了,唐大爷的醋坛子被点燃了,只见他几步就走到了那字画摊儿旁,冲着那斯文秀气白白净净俊俏雅致的摊主说:“既然敢出来摆摊儿,必是有些能耐的。我想和你打个赌,不知道阁下可愿意?” 庙会上人虽然多,可多是寻常百姓,手里的铜板自然是要买些实用的东西,谁吃饱了撑的花铜板买不能吃也不能喝的字画呢? 那字画摊主见有人在自己的摊儿前停留,自然是不想轻易让他走了,于是点头答应:“还请这位兄台说一下打赌的规则。” “我们两个一起写一副字,你睁着眼睛,我蒙着眼睛,过往的路上为证,若是我的字写得比你差,你整个摊子的字画我全买了,若我写得比你好,那么,请你以后再不许踏进齐州城半步!” 唐大爷吃醋了,后果很严重。虽然秦妙说什么小白脸之类的话都是赌气,可是唐弈不能让一丝一毫的风险出现。他要赶走这个书生,让他永远都不能在秦妙面前蹦跶! 那书生犹豫了一小会儿,答应了下来。正如这位少爷所说,敢出来摆摊儿,自然是有些能耐,他习字有些年头了,自认为自己的书画不差,可是说有人能蒙着眼睛写出来的字还比他好,他觉着不大可能。 于是赌局开始。 摊儿上的一张张字画收拾到一旁,两张宣纸在小摊儿上空着的地方铺好,摊主从脚边的篮子里面拿出两套笔墨。 围观看热闹的行人中一个大婶提供了块布条,唐弈接过那布条将眼睛给蒙了。然后两人一起提笔,蘸墨…… 一旁提供布条的大婶还在低声和其他人嘀咕:“布条厚实的很,一点光都不透的……” 秦妙看着唐弈虽然眼睛蒙住,可是挥毫写字的模样实在是雍容雅致的紧,仿佛周围万物早已进了他的心里,闭着眼睛,照样可以信手拈来。 对于秦妙这号爱好书画的人,你若对着她扮酷耍帅,她不一定会看你一眼,可是唐弈这样在她最喜爱的事物上显露出超凡绝俗的天神之资的,让她怎能不对着他冒星星眼? 挥毫一副字,并不需要太久,很快地两人都写完搁了笔。 字画摊主只是看了一眼唐弈的字,立刻就有些自惭形愧的拱了拱手:“在下认输。” 围观的人群多是平民百姓,白菜萝卜谁家的好他们知道,让他们评价这两幅字画哪个好,他们全都傻眼。原以为这边有大大的热闹可以看,不想那卖字画的小哥儿这么轻易就认了输,这怎么行,他们的热闹还没看够呢。 于是就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站出来提议:“喂,我说,你蒙着眼睛写字儿算什么本事?咱们蒙着眼睛也能在纸上画上几笔。那边有个下棋的擂台,你要是蒙着眼睛能将棋也下赢了我们就都服气你!” 秦妙一旁听着很是无语,大叔,你蒙着眼睛在纸上画根本就不叫字好吧,那是鬼画符!懒得再理会那一群无聊的看热闹的人,上前扯住唐弈的袖子:“我们走吧。” 唐弈温厚的笑了笑,轻轻地在她手上拍了两下:“不急,既然今天是出来玩的,那就要玩个舒心。” 第349章 究竟是怎样的人 秦妙惊讶:“你该不会真的要去蒙着眼睛下棋?” 唐弈点头:“既然是打擂,肯定有彩头,今日出门一趟,总得送你一些东西。” 秦妙摇头:“我什么都有,啥都不缺。”她其实是害怕输了棋,被围观的人七嘴八舌的传扬出去日后在齐州城里抬不起头。 唐弈知道她只是担心他,于是笑着宽慰:“无妨,玩玩而已。” 唐弈才不是玩玩,他今天是摆明了要奠定自己在她心中坚实的地位,不然她动不动就说要去找小白脸,那他的日子该有多糟心!他就是要独揽她的芳心,让她以后再遇不到他这样儿的,这样即便他不能时时处处陪着她,她也不会变心去找小白脸儿。 秦妙不晓得唐弈这一刻的心中所想,她若是知道,肯定要骂他傻,她的一句玩笑话而已,至于认真成这样? 听闻唐弈要继续蒙着眼睛去那边的棋盘边打擂,围观的众人看热闹的激情被挑了起来,一面高声议论着等会儿的输赢,一面跟在唐弈和秦妙的身后朝着那正在打擂的棋盘边走去。 棋盘边坐着两个人,正在闹中取静聚精会神的下棋,周围已经围了不少懂棋的人看热闹。 跟着唐弈和秦妙身后准备好好的看一场热闹的人群在棋盘旁的外面围了个水泄不通。 觉察到周围看棋的人多了起来,正下着棋的其中一人投子认了输:“这一局已然没救,在下怕是赢不到那副白玉棋了。” 棋盘的另一边,赢了这局棋的人,在那人投子认输之后抬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摆出来的擂台旁一下子围了许多人。这是何故? 正疑惑的时候,只听得围观人群中有个汉子叫道:“擂主,这人准备蒙着眼睛和你下一局。我们都是来看输赢的。” 先前写字儿,大家都不懂行,稀里糊涂输赢就出来了,这次下棋,输赢比较好界定,倒要看看那人蒙着眼睛还赢不赢的了。围观的众人多半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刚刚应了棋局的擂主注意到了唐弈,将唐弈上下打量了一遍:“是你想要和我打擂?” “正是区区不才。”唐弈温和的笑着,颔首。 今儿个出来就是为了找人下棋的,人越多越好,擂主点了点头:“你应该知道规矩,赢了我,那盒白玉棋归你,输了我,之前押下的二两银子便不能要了。” 秦妙这才明白,这哪里是什么擂台,这根本就是个赌局好吧。一人二两,今儿个庙会街上人多,不算多,来个二十人,就是四十两的进项,够一家人嚼用一两年了。 唐弈身上没有二两碎银,从身上扯下了来一枚玉佩放在了棋盘边。 唐弈和擂主的赌局开始了,一旁围观的人们也无形的开赌,有人赌唐弈赢,多数都是赌擂主赢。有的人甚至还掏出了几块碎银来买输赢。 既然新的棋局要开始,擂主便开始拣棋子,和前面那人的棋局还残留在棋盘上。 布料唐弈按住他手:“就这么开始吧,我等会儿还要逛其他的地方。”没时间和你从头开始下一局。 嘶!好狂的口气!就这么开始?那不是前面那人认输了的残棋吗? 一时间围观的人中买擂主会赢的人开始改变主意了。 擂主的好胜心被激出来了,先是说蒙着眼下棋,现在直接从这残局开始,这人竟是这样不将我这擂主看在眼里!那好,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于是棋局从先前的残局开始。唐弈重新拿布条蒙了眼睛,侧耳倾听对手落棋的位置。 庙会虽闹,可是棋盘的周围这会儿竟是安静的很。 擂主一子落定,唐弈执先前投子认输那人执的黑子,也落了一子。一子而已,尚看不出输赢,于是棋局继续。 当唐弈落下第三颗子的时候,围观的人群中开始有人惊讶:“啊呀,棋行险招啊!妙,实在是妙!”这人是早就在棋盘边看热闹的,懂棋的人。 秦妙听此一言,知道唐弈这局是赢定了。心里不由暗自惊叹,之前听人说过这人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当时自己还不大相信,这次是真的见识了,若非能段时间内将那局残棋铭记于心,怎么可能不用眼睛看就能对弈的如此游刃有余? 唐弈第五子落下,胜负已然分晓。那擂主虽然不舍得那盒作为彩头的白玉棋,可是周围那么多的人盯着,他也不好抵赖。于是愿赌服输将那盒白玉棋双手奉给唐弈:“公子好棋艺,在下佩服。” 秦妙算了一下,从唐弈坐在棋盘边到拿到那盒白玉棋半柱香的时间都没有!这个人,到底还藏了多少本事?他当真是当初唐家庄里面的泥腿子唐二狗吗? 这一刻,秦妙很有一种冲动想要拔下来唐弈脸上那层易容的面皮,仔细瞧瞧那面皮之下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唐弈将白玉棋和先前押着的玉佩收起来,拉着秦妙走出了人群。等身后纷纷的议论声远去的时候他问她:“玩的有一会儿了,找个小店,吃点东西怎么样?” “好。”秦妙抬眼这么一看,就看到了不远处有个小店,招牌写着“虾仁馄炖”。 馄炖多见,虾仁馄炖却不多见,因为虾子并不是一年四季都有,并且也不是天下各地都有虾。 唐弈那样玲珑通透的人,不等秦妙开口便知道她想吃那虾仁馄炖。于是牵着她手,进了小店。 今天庙会,大街上熙熙攘攘,就连这小混沌店里也都客满。 唐弈将之前下棋时押过的玉佩重新拿了出来,和两个正吃着馄炖的食客换了两个位置。 秦妙有了位置,坐着等唐弈去下馄饨的开水汤锅边端馄炖,店里客人来来往往太多太拥挤,做馄炖的大爷大妈没工夫一碗碗的送,所以食客都是自己动手,先付钱,然后等着馄炖出锅。 唐弈那边排着队,秦妙一个人占着两个位置等得有些无聊。好在小店面积不大,坐在她的位置能将门外大街上的热闹看个清清楚楚。如此,时间倒也不难打发。 第350章 感情不一般 冷不防的,秦妙瞧见大街上拥挤的人群中,一个面容俏丽的碧衣女子拿了两个金锭子同刚刚收了唐弈的玉佩让出位置的两人换了那枚玉佩去。 秦妙自从那年练功走火入魔之后便不再动用功夫,因为筋脉因着那次走火入魔而移位,内力不能正常使用,没有了内力光凭着那些花拳绣腿根本就没用,遇见了高手没得会被笑掉大牙。 功夫虽不能用了,可是这敏锐的感官感知力却是一如既往的好,所以这会儿秦妙坐在这馄炖店里也能将那碧衣女子和两个持玉佩男人的谈话听个清楚。 “我们正愁如何分掉这枚玉佩了,可巧姑娘就来了。”两个男人得了碧衣女子两个金锭子,正好分配,一人一个金锭子就好。如此天降横财,今天可真是鸿运当头啊! 碧衣女子得了玉佩便不再废话,将那玉佩认真的擦拭干净,然后小心的揣进怀里。 秦妙饶有兴趣的一笑,有意思,唐弈随手丢出去的一枚玉佩也能吸引这碧衣女子如此的珍视。那碧衣女子秦妙认识,乃是那次在唐县万象茶楼里面见过的,名叫碧烟。 秦妙想起来,古代的玉佩不仅是仅次于金子银子的流通货币,还象征着诸多美好的感情,有人拿玉比君子,有人拿玉比美人,当然,某些时候玉也可以当做某种特殊的存在,比方说,用来定情。 记得沈耀康和江州的安家二小姐便是用玉佩做得定亲的信物。 如此,秦妙猜测,碧烟对唐弈的感情,不一般呐! 唐弈端着两碗馄炖,放到简陋的餐桌上,然后将凳子移到秦妙的对面坐了下来,一面拿着调羹温文尔雅的吃馄炖,一面调侃秦妙:“看见了什么好景儿?笑得这样怪异。” 秦妙收回目光,看向唐弈,问他:“你刚舍出去的玉佩都是哪里来的?” 唐弈吃了口馄炖,细细品尝了下味道,而后回答:“同这身袍子配的。” 是了,公子如玉,富贵人家的公子都爱佩玉,一则作为饰物搭配衣服,什么颜色的衣服配什么样子的玉佩都是有讲究的,二则,玉佩垂在腰带下可以起到压衣摆的作用,使得行止间更添沉稳的君子之风。 唐弈的平日的饮食起居都是小厮阿古在负责,想必那玉佩是阿古根据每件袍子的颜色例行搭配的,就想秦妙前世的男人们西装配领带一个道理,可是虽然是例行的搭配,那也是随身之物。 秦妙想着唐弈那玉佩被碧烟给拿了去,就好比她前世的女人们见到自家男人的领带被别的女人给认真收藏着,心里很不是味儿。哪怕唐弈并不在乎那枚玉佩甚至根本都没有仔细看过那枚玉佩。 秦妙心里不悦,有些走神儿了,盛馄炖的调羹带了汤汁在嘴角。 唐弈伸过手来,极为自然的替她将嘴角的汤汁擦干净,态度柔和,触觉温润,就想当初她瘫痪在床时他每天事无巨细的伺候她那样。 想起来那些日子他的“事无巨细”,她就有些脸红了。忙自己拿帕子将嘴角擦了。 唐弈收回手,开口说:“当初村头小河沟里面的虾,我想着肯定比这馄炖里面的虾仁儿美味。” 经他这么一提,秦妙便想起来刚穿来,发现空间不久,在空间养虾,之后将虾移到唐家村村头的小河沟里的事儿。仔细想一想,那是她帮家里赚的第一笔银子,当时自家和柳婶家关系还不错,也叫了二狗来捞虾。 想起来往事,秦妙不由感慨,这都是多久前的事了?那年自己才七岁,到如今,已经过去五年多了呢! 没想到唐弈经历了那样多的变迁,如今已经是富可敌国的沈爷了,居然还记得那样的小事。 不过这么一想,秦妙便觉出唐弈的高深来,如今富可敌国却不张扬,当初住着破泥房却不穷酸。仍旧是当初捞虾那事,当时又村民嫉妒秦家捞虾赚了钱要扛着农具去秦家抢银子,据说就是这位二狗先生以十三岁稚龄站出来给拦住了。他哪里来的胆子! 后来秦妙落水那次,二狗赶牛车载她去镇上求医,她病得稀里糊涂的时候看着二狗的背影居然看出此人带着隐隐的清贵之气。 当时秦妙并没在意,觉得肯定是他在逞刚强以及自己病重看走了眼,可是现在想想,也许,他早就已经开始隐藏许多的事情了。有多早?这个秦妙无从猜起,因为她从七岁那年才认识二狗的。 七岁那年,秦家穷得吃糠咽菜,秦妙刚穿过来面对着家徒四壁的穷困潦倒宁愿被隔壁小胖给砸死也要重穿回去。和二狗第一回见面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那个长相很俊,极度的物质匮乏中依然显得俊美温润,气度沉稳温厚的十二三的少年,送了三只鸡蛋给她,微笑着说,妙妙,我娘让我送来几只鸡蛋,快拿到厨房去…… 秦妙回忆着往事,心里暗自揣摩着,那个时候的二狗怕是已经开始隐藏实力了吧? 不然一个乡野的穷小子,哪里来的通身那样沉稳温润的气度?又哪里来的好功夫能在大冬天的入水救人而自己一点事都没有?还有当年柳婶总是埋怨,说二狗是个野的,成天就爱在外面瞎跑,贪玩的很,家里的活儿都不做。也许,他那时成天往外跑是真的,可说他贪玩却不可能,他一定在外面有着别的事情要做。 秦妙的思绪飘得有些远了,唐弈这边早已经吃完了馄炖,极有耐性的坐在原处等着她一勺一勺的往嘴里送馄饨汤。 等到她终于将一碗馄炖吃完了这才开口:“在外前面一些,有一家寺庙,齐州城每年的庙会便是围着那家寺庙开展。据说,那寺庙里面求签很是灵验。” “你怎么不早说!”秦妙一听到求签很是灵验就来了兴致,匆匆拿帕子擦了嘴,这就要拽着唐弈往外走。 唐弈宠溺无比的看着她微微摇头,而后任她拉着出了馄炖店,朝着寺庙走去。 第351章 求姻缘 摇签的签筒很旧了,筒身上都被人握得次数多了,摩擦的光亮一片。秦妙想着,也不知道这筒竹签参与过多少人悲欢离合的命运。她抱着签筒一阵摇晃,竟真的有一根竹签从签筒里掉了出来。 拿着竹签走到一旁盘腿在蒲团上坐着的老和尚面前,将竹签递了出去。 “施主,这支签,你想要求什么?”老和尚苍老的声音缓缓的问。 秦妙转过头来冲着唐弈俏皮一笑,然后对老和尚说:“大师,这支签我求的是姻缘。” 老和尚闻言,细细将签文看了一遍,而后微微叹息一声:“若是求姻缘,这签最多只能算是个中签。” 啥?老和尚你莫不是老眼昏花了?她是带着她情郎来姻缘签的,居然会是个中签?赶明儿她就和唐弈定亲去,倒要看看这签灵不灵。 这时老和尚又道:“女施主的这支签若是求福气,那便是个上上签了。” 秦妙想也不想的回了那老和尚一句:“没有好姻缘,哪里来的好福气?”说罢便一副你的签不灵我懒得和你多说的表情要走开。 唐弈走过来按住她肩头,温言劝道:“大师好像还有话说,听听无妨。” 既然如此,秦妙倒想听听这老和尚还能胡诌出什么来,于是耐性在老和尚面前那个被很多进庙上香的香客门坐过的蒲团上坐了。 “上面的父母健康和乐,下面的子女聪慧孝顺,相公待你重情重义,自己的身体康健财源广进,周围的朋友都是信义之人……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人的福气,姻缘,其实并非人生的全部。” 秦妙耐着性子听完老和尚的这些话后,嫌他有些啰嗦,莫非这人和她前世的那些算命瞎子一样嘴皮子最是能说,专门说得人心动了给他掏钱,这样他就白白赚到了。于是催促那老和尚:“旁的就不说了,你给我说说看,为什么我的姻缘只能是中签?” 老和尚不紧不慢的回应说:“这个姻缘签是个中签,并非下签,姑娘你若中意某位男子,并非无缘无分一辈子难聚首,而是要经历不少的挫折坎坷,最终还是能和他百年好合的。当然,世间事都不绝对,签文也有不准的时候,老衲的话,施主可以信,不信也无妨,一切随缘吧。” 果然算命的都一个德性,专爱说那模棱两可的话,你若真和他计较,他一转能将那些话都给圆过去。 秦妙不信命,她傻了才会相信那些江湖术士和神棍的话。 解过了签,秦妙和唐弈一起在寺庙里面转悠了一会儿,掏了张银票塞进功德箱,然后就出了寺庙。 秦妙昨夜用精神力伐木来着,今天一大早又被唐弈给捞了起来,这会儿在庙会上玩得有些时辰,瞌睡上来,困得直打哈欠。 唐弈心疼她,便直接带她回了沈宅,送回她的院子里让她赶紧休息。 等彻底将觉睡饱了之后,已经两天的时间过去了。 一转眼,就到了九月中,秦少贤八月初给家里写得信,终于等来了回信。 这天秦妙正捻着白玉棋子跟着唐弈学下棋。阿古送了信进来,秦妙拆开一看,不由瞥了唐弈一眼,一切都在这厮的算计之中啊!爹娘要带着所有家人举家迁回原籍齐州了! 唐弈知道秦妙下棋没定性,不是打岔,就是贫嘴,这会儿来了家信更是要将棋子推到一旁了。于是开始一颗颗的拣子,归回到棋盒中。 一盒白玉棋收拾妥当,秦妙将信纸丢到了棋盘上:“我爹娘要回来齐州了。” “那是好事。宅子我已命人收拾妥当,随时都可以住进去。”唐弈站起身,将棋盒在房间里面的多宝格上放好。 秦妙趴在棋盘上一手托腮,一手敲着棋盘:“我算了一下,我爹娘八月中下旬收到我大哥的信,最快要九月初动身,拖家带口的走不快,大约十月上旬或者中旬可以抵达齐州。” 唐弈回应说:“如此最好,赶在隆冬之前来,还能和你大伯家一起过个年。” 秦妙看向他:“你就没打算等我爹娘来了之后提亲?” 唐弈微微一笑,将她抱坐在腿上,贴着她的后脖颈,贪婪的闻着她身上清爽的香气:“当然想提亲,做梦都想。可是……”你要我以怎样的脸孔去提亲? 唐弈心中微涩,他一些行动须得听从师傅的安排,师傅不可能让他假扮一辈子的沈耀康,那么当他接到新任务之后,便又成了另外的人,一个没有身份的影子而已,可以成为很多人,却也什么人都不是。 秦妙背对着唐弈,自然瞧不见他脸上微微的苦涩,思绪仍停留在提亲的事情中,两眼放光的说着:“我决定了,等我爹娘来了齐州,你便备了定礼去提亲,我就是要早早的和你成亲,破掉那老和尚的胡言乱语。” 唐弈被她这顽皮劲给逗乐了,在她脑袋上敲了一记:“你呀。这是在愁嫁?” 秦妙转过头来看他:“怎么会!我虽不是皇帝的女儿,可也是不愁嫁的,追求我的人可是……” 接下来的话变成了闷闷的“唔唔”声,因为被唐弈那狐狸给吻住了。 看着挺温柔和煦的男人,吻却是极霸道的,直将她吻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被他放开,得了个喘气的机会,想要欺负回去,他却板了脸:“你是我的,下次再给提别人,就这么罚!” 生气了?这样就生气了?秦妙抬手揉了揉他的脸,因为不相信自己的一句简单的玩笑话就能惹他生气,这表情肯定是装出来的,是的,这人最会装了,所以他假扮了沈耀康这么久都不会被人发现。 手指揉在他脸上,能感觉到他脸颊皮肤的热度,哎呦喂,这什么人皮面具,质地这么好?看上去跟自身长得皮肤似的,而且还有体温?秦妙一时兴起,准备好好的研究研究,啥时候自己也整几张这样高仿真的人皮面具好好玩玩儿。 第352章 室有暗道 唐弈板着的脸被她揉的破了功,哭笑不得,将她的手扯了下来:“好了,别揉了,再揉鼻子就要歪了。” 在心里脑补了一下他歪鼻子的样子,秦妙顿时大笑起来。 唐弈抬手在自己的脸上按了几下,这才放心了,对秦妙说:“我知道你想看我的真容,再等等,等我有了足够多的空闲就将面具拿下来让你好好瞧瞧。” 秦妙白他一眼:“不想让我瞧就算了,扯那么多借口做什么。” 两人腻歪在一处,聊了会儿闲话,最后秦妙离开这间书房的时候说了:“明天我就开始收拾东西搬进你收拾妥当的那个宅子里。大哥说的对,我得注意自己的名节。” “都被我看光了,还名节呢!”唐弈这是被秦妙那直白的说话风格给带跑偏了,想也不想的就说了这么一句。 阿古抱着一摞账本往里走,恰好就听到自家爷的这么一句,顿时就臊红了脸,妙妙姑娘才十二岁,主子爷真下得去手?好歹也要等到十四岁及笄了啊。 唐弈见了阿古进来,清了下嗓子,让秦妙自己回屋去。而后接过账本,信手翻了起来。 阿古垂着头,不停的那眼角余光瞄唐弈,他真的不是成心趁着主子爷和妙妙姑娘下棋往里闯的,实在是他俩这棋下的太久了点,这么一摞子的账本再不看主子爷今晚就要熬夜了。主子爷的身体这一两年才刚好一些,可不能再累垮了,于是阿古就硬闯了进来,他真的不是故意偷听主子爷说话。 唐弈信手翻了几下账本之后摆了摆手,阿古长松一口气退了出去。 第二日,秦妙收拾了行李,搬去了唐弈替她准备好的宅子里去。 那座宅子离沈宅不远,隔了一条街。沈宅坐落在齐州城的梧桐大街,梧桐大街相当于秦妙前世的富人区,地段太好,地价昂贵,所以唐弈为秦妙一家准备的宅子在与梧桐大街隔了一条街的其他位置。倒不是唐弈舍不得银子,乃是不想给秦妙家太出风头而惹祸上身。 不过对于秦妙来说从沈宅里搬出来住进新宅子里面去,对她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一样的吃吃睡睡,逛空间。 新收拾出来的宅子要比沈宅那样的旧宅子要新一些,从屋檐梁柱上面的雕花到窗子门框的花纹,再到回廊台阶,以及庭院里面的树木,全都是新修葺过的,古朴中露着隐隐的大气,富贵。 唐弈准备这座宅院是花了些心思的。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人,炫富不想秦妙前世那个时代那样直接,金链子名牌包的甚至于一沓沓的钞票拍了照片发微博,这个时代炫富比较含蓄,真正的富贵不是一箱箱的金银,那叫富不叫贵,真正富贵的人家会特别注重庭院的设计是否够写意够大气,家居摆设是否名贵是否有艺术性,案头有没有一两样宝石镇纸,书房有没有挂上几幅名家墨宝…… 却说秦妙九月中旬搬进来新宅子,等熟悉了居住环境之后已经是十月初了。 考虑到近几日爹娘一行人该要抵达齐州城了,秦妙特地从牙市上买了几个奴仆。 这天夜里,秦妙正在空间耕种,突然敏锐的听到空间外面某处有异响。莫不是小贼知道这宅子里只她一个主人要进来打家劫舍? 忙出了空间,坐在床上仔细听着那异响的来处。异响居然是来自一堵墙的后面。莫非那小贼会破墙而入?正要去那面墙边看个究竟,突然见那新粉过的白色墙壁从中裂开,一道暗门出现在眼前。 然后那暗门打开,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月白色直缀,一条白玉带束腰,一根白玉簪束发,腰间配有鱼纹玉佩,一双眼睛深邃而黝黑,透着惑人的光彩,气度文雅和煦,此刻正笑盈盈的看着秦妙:“妙妙,此处住着可好?” “唐二狗?你怎么来了?”秦妙惊讶无比。她做梦都没想到现在自己住着的这个房间居然有暗道! 唐弈出了暗门,走到墙角,将一只半人多高的花瓶拧了半圈,裂开的墙壁顿时就合住了。而后他走到一张春凳上坐了,开口回应秦妙刚刚的话:“在就不是二狗了,我的名字是唐弈。” 秦妙问他:“难道你就不想念你爹娘,还有你大哥小弟?”她所指的爹娘和兄弟指的是唐家庄里面的唐栓和柳氏,大狗以及狗蛋。 唐弈叹了口气:“不是不想,是不能想,想念了,便是破了规矩。” 秦妙想问到底是什么规矩,可恰在这时唐弈从春凳上来到了床上,动作习惯且自然的将她搂在怀里:“上次没有告诉你,现在告诉你也不晚,这个房间和沈宅中我的书房中间又密道相连。乃是当初沈家为了躲避突如其来的灾难修建的,暗道很隐蔽,目前知晓的人就我一人。” “原来这个宅子是沈家备用的避难宅子,难怪这么不同凡响,比寻常的宅院好很多。”秦妙顿时了然。 唐弈指了指他刚才移动过得那半人多高的花瓶对秦妙说:“那个便是开启暗门的机关,不过没有我的陪同你最好不要一个人走暗道,暗道里面设置了许多迷惑人的岔路,稍不留神就会走到死路。不过你可以通过它联络我。” “联络你?”秦妙好奇,那是大花瓶,又不是大哥大,如何还能联络人? 唐弈解释说:“花瓶里面有机簧,连着条绳索,等你家人住进来这片宅子之后你我见一面就难了,若是有事需要我帮助,你便将那花瓶里面和机簧连着的绳索扯几下,这样我在书房里面就能收到消息,然后通过这暗门来见你。” 听了唐弈的解释,秦妙不由感叹,原来他说的即便她大哥来了齐州,他也有办法让她留在齐州城,并且想见他就能见到他。 “当真我扯了花瓶里面的绳索就能见到你了?”秦妙问。 唐弈摇头:“这么不一定,我若是想你了,不等你扯机簧也会通过这条暗道来找你。” 第353章 心有妒火 秦妙摇头:“那还是不要了。距离产生美你可知道,你还是等着我扯机簧了你再来见我吧。”不然大半夜的她正在空间里面忙得不亦乐乎,他突然造访,岂不糟糕? 两人就着这个问题讨价还价了好一会儿,终于敲定了,秦妙没有急事见唐弈的时候,他每月只能来看她一次,当然秦妙若是有急事找他,扯了和机簧相连的绳索自然很快就能见到他。 商量完这件事情之后,夜已经很深了。秦妙赶了唐弈回沈宅休息,唐弈磨蹭这不肯走:“妙妙,我似乎记得你当初给我绣过荷包,为何你都搬出沈宅了还没有送给我,可让我等得好生辛苦。” 秦妙仔细想了一下,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当初她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两条胳膊有些知觉时,为了促进胳膊的活动能力特地选了针线这一简单又能锻炼手指活动性的事情打发时间。随着胳膊活动性的康复,便想修个荷包送给唐弈。 原想拿这事给他一个惊喜,不想横空出来了个江州的安二小姐,气过了头就口没遮拦的将送荷包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不想这事过去了这么久他居然还记得! 秦妙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而且她现在和唐弈的关系早已经很是亲密,一个荷包而已,他喜欢,她送他就是。 “送你荷包可以,不过先说好,我的针线不好,你看过了不准笑我。”秦妙窝在他怀里,手指扣着他白玉腰带上面的浅绿色宝石,撒着娇。 唐弈捉住她的手,紧握住:“只要是你送得,再丑我都觉得好看。” 秦妙被他握住的手在他掌心掐了一下:“你这狐狸!这是花言巧语的骂我针线做得丑呢!” “这个怎么会,我在你面前说的全都是大实话,没有任何的花言巧语。” 唐弈得了秦妙送的荷包,心里高兴的很,在秦妙的床上搂着她窝了一阵,见时辰真的不早了,都已经到了第二天的凌晨,这才复又沿着暗道回了沈宅。 这天之后,过了,秦峰李氏夫妻两个带着秦妙媛和今年才刚四岁的秦妙雪一路从唐家村来到了齐州城。住进了这座宅子。这座宅子里面秦妙早已经将一应生活用品准备齐全,秦家一住进了立即就能开始舒心顺遂的生活。 在这座宅子里安顿好的第二日,秦峰便请了他大哥,秦山一家来宅子里做客。秦妙大伯的名字叫做秦山。兄弟两个自那年齐州战乱,背井离乡四处逃难走散之后隔了这许多年,终于在齐州祖籍再次重逢。 大喜事一桩,可喜可贺,两兄弟一个已经是四十开外的人了,一个也是三十多岁,按照这个时代的平均寿命,早就不再年轻。见了面之后少不得抱头痛哭了一场,说起当年受不了打击病逝的爹娘和逃亡的路上染上时疫而亡的三弟一家,分外的唏嘘感叹。 然而两个老爷们儿兄弟相见感慨万千的时候,后院的女人们并不是那样的激动喜庆。 秦妙大伯娘崔氏,在李氏来齐州之前就多少猜到二房一家发达了,可是等到亲自来到二房在齐州城落脚的宅子里面一看,顿时脸上就挂不住了。二房什么时候日子过得这样好了?心头的妒火噌地烧起来,直将整个人烧得不自在极了。 偏偏面上又不能表现出来,淡淡的笑着,伪装出一副妯娌时隔多年终于得以重逢的喜悦之态。 崔氏年纪大了,遇到的事情多,即便是自家和二房一比较心里嫉妒的不行,可是好歹面上端得住。而她那二儿媳妇孙氏到底是年轻,见了二婶家在齐州城住着的宅子这样的阔绰大气,顿时就喜笑颜开的巴结起李氏来:“婶娘是个天底下第一号的福气人,可是把我这小辈给羡慕坏了,这回来了祖籍就等于回到了自己家,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去叫我这个侄儿媳妇来……” 崔氏听了,暗地里冷笑两声,人家二房有的是丫鬟仆人,哪里需要你这个隔房的媳妇过来帮忙?说的是帮忙,定是想来二房这里蹭点好物件回去,真是个眼皮子浅的! 孙氏将自己的婆婆晾在一旁,可着劲的奉承李氏巴结李氏,一会儿赞叹李氏的儿女们出息,一会儿羡慕李氏年纪都这般了居然还这样年轻好看……可把一旁坐着的崔氏给气坏了! 按道理崔氏和孙氏婆媳两个因着这些回到了自家肯定会好一番争吵。可是谁知道当这对婆媳第二日重登秦妙家门的时候竟是一派和睦,融洽得不得了。 秦妙家看门的是个四五十的老仆役,这个老仆是当初唐弈修葺宅子的时候就安放过来的,大约是从沈家的庄子上拨过来。那老仆见着了崔氏和孙氏,知道是自家主人关系亲近的亲戚,忙差了人去后院禀报夫人。 不想崔氏叫住了那老仆,对他说:“夫人昨天我们已经见过了,今儿个是有些急事,特地来拜见你们家老爷的。烦请您代为通传一下。” 崔氏面上说得客气,心里却是嫉妒得不行。人心里面的幸福感是个奇怪的东西,一般都是要通过比较才能感觉出来,早前秦妙家没来齐州的时候,崔氏觉着自家的生活还行,温饱不愁,儿子还是家玉器店的掌柜月银跟左邻右舍的人家比起来也算高的。 可自打秦妙一家回到了齐州,住进了这座阔绰大气的宅子里面后,崔氏便开始觉着自家是那样的穷酸,那样的寒碜,那样的不济……听听看,人家二房的两口人都成了仆人们口中的老爷夫人了,瞧瞧看他们大房的人来二房的宅子一趟还要请了看门的下人通传才能进去,这都是什么事! 昨天来二房的宅子里做客一整天后,崔氏便嫉妒的牙根疼,回去之后心里越想越不是个味,晚上睡觉心里憋闷的厉害,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今天一早起床又和那眼皮子浅的儿媳妇斗了嘴。 第354章 不想就在崔氏气得满嘴火泡的时候,儿媳妇孙氏的两句话却是点醒了她:“婆婆你这是生哪门子的气?你就是在自己家气死了,人家二房该如何过还如何过,我要是你就赶紧陪着笑脸去二房家拉拉关系,有银子借银子,没银子借其他的,公爹和二房老爷是亲兄弟,还能不借不成?” 崔氏一听,心思突然就转变了,是啊,自己和李氏同辈,又是妯娌,之前光为着李氏比自己风光生闷气去了,而孙氏这人吧虽然眼皮子浅,可是说得也不是没到底,自己就是在家里活活气死也影响不到二房分毫,没得人家一旁正看笑话呢,倒不如笑脸迎人说几句好听的话去二房借银子,等到银子到手了自己家也置宅子买铺子。 哼!倒要看看到了那时李氏还拿什么风光! 那银子说起来是借,借到手之后还还是不还那就是自己家说了算的,少宏做玉器店掌柜,每到年底都回去追讨赊账,那可真是难啊,借钱的时候是大爷,要钱的时候就是孙子。 崔氏越想越觉得儿媳孙氏说得有道理。等把银子借了来,生闷气的就变成了李氏,偷着乐的变成了自己,呵,这主意着实不错! 于是便有了现在崔氏和孙氏婆媳两个和睦无比一起笑脸迎人客气无比的来拜访秦峰的一幕。 天底下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在家里孙氏讨厌凉哥儿而崔氏维护凉哥儿,两人经常掐架斗嘴,可是现在两人目标一致,都是想要来二房借银子,崔氏想通过借银子膈应李氏,孙氏则是想着只要婆婆能将银子接过来,自家男人作为婆婆唯一的儿子肯定受益最多。 于是婆媳两个现在因着那同一个目标和谐的很。 经下人通传之后,两婆媳又进了这座宅子,没有去找李氏,而是直接以急事相商的缘由来了书房见秦峰。 当天晚上,李氏便如崔氏预料的那般,和秦峰生起了闷气。 这天晚上李氏用过晚饭之后,对着明亮无比的琉璃灯盏很做了一会儿针线,后来见时辰不早,便准备洗漱安置。说起来,这座宅子实在是富贵的紧,她刚走进来的时候还有些不大相信,感觉自己是在做梦。 这间卧房布置的华贵的紧,从梨花木的家具,到琉璃灯之类精致的小件器具,再到那明亮的窗子,光洁的地砖,李氏虽然已经在这个卧房里面住了三四日了,可现在行走其中还感觉做梦一样的飘忽。 正看着那扇做工精贵的屏风发呆时,秦峰走了进来,一面脱外袍,一面对李氏说:“今儿个上午大嫂带着侄儿媳妇来找我了,我听她们说的感觉大哥这些年很吃了不少苦,便借了一万五千两银子给她们……” 李氏刚刚还享受着精致的物质感慨着人生如梦般的美好,冷不防的听到秦峰说借了一万五千两银子给大房,顿时所有的美好感觉坍塌了,她难以置信的看着秦峰:“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秦峰已经脱了外袍,这会儿正就着下人给端来的洗脚水泡脚,嘴上解释说:“大哥一家那么多口人挤在一个小院子里也不像话,而且少宏这些年一直给人做掌柜,早就想自己开铺子,都是亲兄弟,大哥家想置办个大宅子再给少宏开家铺子,我这个做二叔的总不能不帮忙……” 李氏是要气炸了,听到这里再也听不下去,冲着秦峰高声道:“你这个做二叔的可以帮忙,但是也不能一口气给他们借一万五千两银子啊!” 秦峰被李氏这么一叫,也没心情泡脚了,捞过擦脚布巾擦了脚,趿着鞋走到床边坐下,辩解说:“齐州城不比咱们唐家村,东西都贵得很,像样一点的宅子都要大几千辆,再加上置办完宅子后又要添置许多的物件,而且那铺面也和宅子一样的贵,一万五千两银子已经算少的……” 李氏这会儿气得不行,气到极处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亏她是个好性儿的,不然这会儿该要摔东西了。 她抬手顺了顺胸口,感觉气儿稍微顺了一些,这才开口:“一万五千两银子还算少?你怎么不想想,咱们妙妙当初在镇上开粮店,辛辛苦苦经营了两年多才得了两万多两的银子,你大嫂倒好,上下嘴皮子一拍,一万五千两银子就到手了。” 秦峰解释说:“那银子是借给大哥一家的,等少宏开铺子赚了银子,自然就还给咱们,又不是白送出去,你别生气了。” 李氏这会儿已经气得脸色泛白,冷笑着说:“我不生气?我怎么可能不生气!妙妙在唐县又是开布店又是开糕饼店的,生意做得那般好这几年加起来也才得了万多两银子,你那侄儿我瞧着是远比不上妙妙,那一万五千两银子他做一辈子的生意才不一定能赚回来!到时候你哥嫂两个一死,你侄子死不认账,这银子还怎么要?” 李氏气坏了,所以说话有些重。 秦峰听着不甚乐意:“好了,别说了,家里不是还有银子嘛。” 李氏冷笑:“两个小子年纪那样大了都还没说亲,妙媛已经及笄眼看着也得给她准备嫁妆了,两个小子成亲的彩礼加上四丫头的嫁妆,家里的那些银子怎么够?” 秦峰被李氏的冷言冷语惹得有些烦躁,回答说:“县里的铺子不是每年都有进项嘛,过个一年多一两万两的银子就有了,你何苦在这里和我纠缠不放,那是我亲大哥,失散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找见,他家过得不好,我做弟弟的帮衬一下有什么不可以?” 李氏嘲讽的回:“县里的铺子是妙妙一手开起来的,你说你一个做爹的,花起闺女的钱怎么这么理所应当,你也不看看你一个老实巴交的人,这些年究竟赚了几个钱?也不觉得害臊!我明白告诉你,妙妙挣得钱能拿出来给她哥哥姐姐办彩礼备嫁妆已经是帮了咱们大忙,除此之外铺子收入的其他银钱全都要留着给妙妙做嫁妆!” 第355章 奇怪的小妹妹 “你帮衬你兄弟可以,但是不能拿着闺女的钱做人情!”李氏下了这么个结论之后气呼呼的离了卧房。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哪里还和秦峰睡得下去?出了卧房来到偏厢,秦峰若是不把借出去的一万五千两银子要回来,她就永远和他分房! 李氏想不明白,原本在唐家庄生活的好好的,为什么一来到齐州没两天自家男人就像是换了个人似得? 唐家庄里,秦家是个外来户,平日里大多都是关起门来自己过日子,就算后来建了大院子,生活宽裕许多,可是秦峰和李氏也很少插手村里面的事情,一家人来呆在自家院子里过着自己的平淡和乐的生活。而来到齐州城之后事情就不同了,多了秦妙大伯一家,人情往来方面就复杂不少。 却说这也李氏一人睡在偏厢,翻来覆去的,怎样的都睡不着。因为睡不着,所以脑子里想了很多的事情。她指责秦峰这个当爹的拿着闺女挣的钱借给大伯一家做人情,她自己这个做娘的又何尝不是? 从唐家庄的那个小破屋,到后来的一水儿的青砖大瓦房围起来的大院子,再到这个富贵大气非同一般的宅子,她这个做娘的从一个吃不饱饭的村妇到现在下人们恭敬对待的夫人,还不都是拖了闺女的福? 以前家里没有那么多的是非,李氏倒没有想那么多,现在孩子大伯一家的那些人对着自己家虎视眈眈的,恨不能将自己家的银钱都给算计光才好,如此李氏怎么可能不为自己的孩子着想? 她这个做娘的再不能自顾关起门的自己过自己的安乐日子,也不能再心安理得的花着闺女挣的银子,她觉得,她要自己做点事情自己赚银子。 李氏一整夜翻来覆去,想了很多很多,第二天一大早就找到秦峰和他商量:“借给你兄嫂的一万五千两银子实在太多了,你找时间去要回来一半,我要用那一半的银钱开铺子,做生意,自己赚银子。我是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和那么黑的心肠,心安理得的花着闺女的银子不说还大手大脚的往外借。” 说到底李氏还是心软的,气得那样很,最后放出来的狠话也只是让秦峰“找时间”去要“一半”的银钱回来。没有逼着他今天就要要,而且还只要一半回来。她不是反对秦峰帮衬兄嫂,她只是觉得帮衬的太多。 秦峰昨晚临睡前被李氏一通好骂,夜里躺床上一想,李氏说的也在理。仔细想想,这些年来自己家家境越来越好,全都是仗着女儿秦妙会挣钱,若是光开着他这个孩子爹想办法养家,只怕现在一家人还在吃糠咽菜。 于是听了李氏让他找时间去要一半的银钱回来便答应了下来。 如此两夫妻的关系略略缓和了一些,可也没有彻底缓和,若要当真缓和关系,须得秦峰借给秦山家的银子要回来一半的银子才好。 自从爹娘来了齐州住进了这座宅子之后秦妙便不能整日优哉游哉的窝在自己的小院里不知今夕何夕了,她一早一晚的须得来爹娘面前问安以全孝道。 秦妙媛今年十四了,已经及笄,成了大姑娘,不能再和爹娘住在一处,于是进了宅子之后得了一个独立的院子。可是秦妙雪这个小妹妹今年才刚四岁,居然也小大人一般要自己住一个院子不要和爹娘挤在一处。 这会儿秦峰答应了李氏找时间去将借出去的银子要一半回来,两夫妻的关系略略缓和了一些,正在厅堂里面坐着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这时秦家姐妹三人一起过来给爹娘问安了。 秦妙和秦妙媛的院子近,并且秦妙从自己住的院子走到爹娘住着的正房途经秦妙媛的院子,于是顺道约了自家四姐一起往爹娘这边来。而秦妙雪这个小丫头并非是秦妙约的,乃是半路上遇见的。既然都是去给爹娘问安,那便一起走好了。 三个女儿一来,秦峰便有些不大自在了,因为想起了李氏昨日责怪他心安理得的花闺女的钱的话。半是愧疚半是宠爱的看了秦妙一眼,对李氏和三个女儿说:“你们慢慢聊,我去书房了。”说罢离了正房往前院走去。 四女儿秦妙媛已然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五女儿秦妙虽然才十二岁,可是身材发育的好,乍一看去像是和四女儿差不多大小,小女儿秦妙雪只有四岁稚龄,也是天资聪颖,自小就比其他的孩童乖巧懂事。 李氏心里的一股子闷气在见着了三个女儿之后便消失的差不多了,和蔼的笑着叫了三个女儿到身旁说话:“咱们家是从乡野来的,并非城里的那些高门大户,家里没有那么大的规矩,你们姐妹几个在自己家里过得自在就好,也别太拘着了。” 李氏这是心疼孩子们,男孩儿还好说,女孩儿这一辈子最是辛苦,在娘家的时候不自在和乐的过上几年,等嫁了人去了婆家上头有婆婆盯着身边有姨娘小妾们挤兑着,那日子就不好过了。 不想秦妙雪听了李氏的话,居然不赞同:“娘,这样说可不对,咱们既然来了城里,就再不是以前乡野里面的人家,该立的规矩也该立起来,不然会让别人家看笑话的。” 李氏听罢立刻就笑了,将四岁的秦妙雪抱坐在腿上,爱怜的摸着她的小脸:“我们家小雪儿就是乖巧懂事,好,该立的规矩咱们也立一立。”话虽这么说,可是语气却是哄小孩子的,并没有认真。 李氏的眼里小女儿秦妙雪这是在装小大人,可是秦妙这厢听了秦妙雪的话却是感觉怪怪的,一个四岁的小女孩儿,能完整的唱出一首儿歌已经很不错了,自家这小妹妹居然还懂得什么不立规矩会被人家笑话。 联想起来这个小妹妹刚出生不久,还是襁褓里面的小婴儿的时候打量人的目光,秦妙感觉这个小妹妹怕不是简单角色。有心试探她的底细,可是试探过后发现她并不是穿越者,如此秦妙就想不明白了。不过那时自己急着等待过完春节去县里做生意,试探未果便没有再多想。 第356章 酒坊 现在嘛,大家一个屋檐下生活着,早上不见晚上见,秦妙觉得自己总会有机会弄清楚这个早慧的小妹妹的真实底细! 秦妙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秦妙雪的同时,秦妙雪也坐在李氏的怀里那眼角的余光打量秦妙。 因着是拿眼角的余光打量,便显得有些刻薄,因为没正眼看人么。 秦妙一时间很是费解,这个小妹妹出生没几天自己就离家去了县里开铺子,后来农庄里面走火入魔被唐弈给就走带来齐州,中间都没有再回家过,如何就得罪了这位小妹妹呢?瞧她这打量人的眼神,怎么看怎么没有善意。 李氏从昨晚到今天心里一直因着秦峰借钱给大房的事情闹心,这会儿虽然因着女儿们来问安有了笑容,可是心里仍不清净。所以并没有发现两个女儿之间眼神的较量。 秦妙媛看出来李氏有心事,开口问:“娘,我看你脸色不大好,可是昨夜没睡好?” 李氏叹了口气,对于自家女儿没什么好隐瞒的,如实说了:“昨夜确实是没睡好。”一面说,一面拿手指按了按下眼眶的暗黑之色。 秦妙媛又问:“可是因为新住进这样的宅子不适应?” 这话刚一说完,便收到了秦妙雪投过去的鄙视眼神,那眼神好像是城里的大小姐看到乡下的野丫头没见过世面没住过这样的好宅子时的鄙薄,可是,秦妙媛她自己不也是才刚从乡下来的吗? 秦妙媛似乎没注意到秦妙雪的那一记鄙薄眼神,继续关切的看着李氏。 李氏再次叹了口气,回答说:“不适应是有一些,可都没有大碍,我是气你爹不声不响的就给你大伯家借了一万五千两银子,哎……这都是什么事!早知道你大伯母她们是个这样能算计的,我就不让你爹来齐州了……” 秦妙媛不晓得家里面这两天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一时间找不到什么样的话语来劝李氏,现在她虽然是李氏的女儿,可是说到底乃是三房的孤女并非李氏亲生。有时候血缘上面差那么一点点就是差很多。 秦妙媛很谨慎的选择了沉默,不再说话。 坐在李氏怀中的秦妙雪却开口了:“娘,这事不难,你若是不想借给他们银子那就想办法把银子要回来就是了。” 李氏忧心的应了一声:“我已经让你爹去要了……” 秦妙一旁听完,开口说:“娘,借出去的银子再要回来恐怕不妥,再说借银子的是大伯家,你让爹去把银子要回来,这不是让爹和大伯生罅隙?依我看,一万五千两银子而已,咱家又不是借不起,我这两年在齐州很收集了一些玉器,回头挑两样来给娘和姐妹们戴着玩。” 李氏听着秦妙的话心头舒坦不少,笑着看向秦妙:“你这丫头,最是个心软的,咱们家的银子可都是你一个人想办法挣来的,娘这是在气你爹拿着你挣的银子不当回事。” 李氏看向秦妙的目光含着的宠爱太多,这让李氏怀里坐着的秦妙雪不怎么乐意了,之前爹用那样宠爱和愧疚的眼神看秦妙就罢了,现在娘也这样宠溺不已的看着她,这都是怎么了?秦妙有什么好,不就是满身铜臭会赚几个银子吗?她秦妙雪才是家里最为娇贵的幺女好吧!如此,秦妙雪瞟向秦妙的稚嫩眼睛里面又露出几分刻薄来。 秦妙故意不去理会秦妙雪那眼角发出来的不拿正眼看人的目光,对着李氏说:“娘,你怎么可以和我这样外道?我挣的银子就是家里所有人的银子,你们尽管用好了。” 秦妙越是懂事,李氏就越愧疚:“都是爹娘无能,原本该是我和你爹挣银子养活你们的,现在却要你一个女孩儿家为了一家人操心。” 秦妙想要开口劝慰,可是李氏那边又说话了:“妙妙,昨天夜里我一夜没睡,想来想去已经决定了,等你爹将那银子要回来了娘也开家店做买卖去。总不能一直都让你一个孩子挣钱养活我们一家。”而且女孩儿总有出嫁的一天,自家确实该有个生财的营生,不然日后秦妙一嫁人,自家的财路不就断了? 倒不是舍不得秦妙带来的财路,而是李氏这个做娘的心疼秦妙一人养活一家子太累了。 秦妙哪里会累?她是玩空间,玩着玩着顺带着就将银子给挣了。 于是对李氏说:“娘,我可以挣钱了,你和爹真的不用太累。” 秦妙雪听了,不由再次送给秦妙一记淡淡的鄙视和嫉妒的目光。而秦妙媛听了李氏的话后却是满心欣喜起来:“娘,你要在齐州城开铺子?可有想好开什么样的铺子?” 秦妙媛这会儿已经跃跃欲试了,先前在唐家庄,她可以种菜,洗衣做农活儿,累是累一点,可是很充实了,可是来了齐州城住进这座漂亮的不得了的大宅子之后就什么事都不用做了,整天整天的闲着太无聊了,她是巴不得娘也开一家铺子,自己好去铺子里面帮忙干活。 以前和翠翠写信,知道翠翠这几年在县里越发的能干了,竟一个人打理一家织布坊。秦妙媛心里羡慕的不行,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做出一番赛过男儿的业绩就好了,假如娘准备开店的话,自己这个愿望或许很快就能实现。 李氏这边被秦妙媛满怀期待,热情高涨的目光看着,感觉自己在齐州城开店的决定兴许是极正确的,于是回答说:“我也不怎么会什么手艺,昨夜里仔细想了一下,好像也就酿酒的手艺比平常人要好那么一点点。” 秦妙媛会意:“娘你决定开酒坊?” 李氏点头:“想是这么想,到时候还要看铺面好不好找。” 秦妙想着这事兴许可以找唐弈帮忙,唐弈这几年对她殷勤的紧,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趁着他对自己感情深多捞一些好处总是没错的。 很快的秦妙就有觉得这个想法不对,唐弈对她的感情,应该永远都不会过期,她能感觉得到他是真心的想要和她相守一辈子。并且她从他那里捞到了好处,他那种比狐狸还狡猾的人一定会在她身上占尽便宜再将好处捞回去。 第357章 腹痛 秦妙的心里,一想到唐弈,便觉得好像有些日子没见着他了,一时间竟对他思念的紧,等会儿回屋了要不要找出那只花瓶里面的机簧拉一下让他今晚过来见一面? 如此,秦妙在想起唐弈之后便有些走神了。 秦妙媛对于李氏的刚处于萌芽状态的酒坊很是感兴趣:“娘啊,铺子咱么可以慢慢找,你可以先酿几坛酒试一试啊,顺便教教我如何酿出来的酒最好喝。” 李氏笑着抬手隔空点了秦妙媛一下:“你这丫头,就是个闲不住的。” 母女四个围绕着酒坊的事情聊了一会儿天之后李氏的困劲就上来了,昨夜一夜没睡,这会儿困劲一上来竟是困得不行。于是秦妙姐妹三个离开了正房各自回了屋。 秦妙雪和秦妙媛与秦妙不怎么顺路,出了正房才刚走出一小段路就分开了。 估摸着秦妙雪走远了之后,秦妙媛轻轻的扯了秦妙的衣袖,低声说:“瞧见没,咱们的这个小妹妹可是个人精呢!” 秦妙放缓了脚步,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秦妙媛低声说:“小小年纪就是一副眼高于顶的,总感觉自己娇贵的很,看别人都是土包子,偏偏爹和娘还就吃她这一套,对她宠爱的紧。” 秦妙顿时有种找到了知音人的感觉,她以为只有她一人感觉这个小妹妹有些奇怪呢,原来四姐对这个小妹妹也不怎么喜爱。她以为小妹妹的白眼只给她使过呢,原来四姐也被她鄙视过。 这下秦妙对于自己的这个小妹妹更是好奇了,这个小丫头,到底是什么人呢? 秦妙媛复又扯了扯秦妙的衣袖,朝着秦妙雪走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瞧见没,小小年纪就爱装高贵,她一个四岁的孩子原该和娘一个院子住的,不想非得自己住一个院子,还将宅子里面的下人给要去大半,弄得好像是宫里的娘娘似得,亏得这座宅子大,里面的院子也多,不然她岂不是憋屈得慌?” 秦妙听了这些,不由琢磨,听四姐说的,这个小妹妹富贵人家的做派很足啊,莫非……她穿越之前是个顶金贵的人?公主?君主?或者是高官之女?亦或者奸臣之女? 秦妙总感觉这个小妹妹聪慧太过,极有可能和她一样是个穿越者。可是她很早前就试探过,这个小妹妹里子的魂魄不是来自现代,那么……有没有可能是来自其他的时代? 不得不说秦妙一时间想得有些远,转过来一想,也许小妹妹就这么个脾气,并非什么穿越者呢? 这一系列的想法太过诡异,说出来肯定要吓坏四姐,于是秦妙说:“四姐,小妹妹年级小,咱们做姐姐不该和她一般见识。人的脾气各不相同,你若是瞧不惯她那小性儿日后有空来找我玩就好。” “我才没和她一般见识,不然还在唐家庄的时候就要被她给膈应死。”秦妙媛回应说。 秦妙笑着说:“这就对了,她才四岁,咱们都是大姑娘了,让着她一些就是。”说完这些,忽然想起来什么,对秦妙媛说,“四姐,刚刚我和娘提过玉器的事情,等会儿我回屋了就派人送些玉器到你院子里,你可别呆不住出了院子让我的丫鬟找不见人。” 秦妙媛点头:“好,我就在屋里等着。小妹你的东西可都是好货,我就等着你将宝贝送过来到时候放到嫁妆里面好增光添彩。” “四姐这是在思嫁?哎呦,好不知羞。” “小妮子你说什么呢?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姐妹两个一面嬉闹着一面往前走,不一会儿秦妙媛的院子到了,而后秦妙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秦妙回了屋之后便扯了由头将下人们都支开,然后合了门窗,进了空间的净化库。 距离中秋节前夕给大伯一家挑见面礼至今,又过去了近两月时间。净化库里面的那堆玉器的成色是越发的好了。 秦妙在那一堆玉器上面扒拉了好一会儿,最后选定了一对羊脂玉的玉镯,一根玉簪,一对玉耳坠,一枚玉戒指,用匣子装起来,给娘送去。 然后又挑了一块品相极好的暖玉准备送给四姐。挑了一对水滴状的玉耳坠子送给秦妙雪。 其中给娘送的最多,给四姐送的最贵,而那个小妹妹么,秦妙实在喜欢不起来,意思意思算了。 选定了这些礼物之后,秦妙出了空间,觉着这些上等的玉器让丫鬟去送不放心,便自己揣了暖玉去了四姐的院子,只差了丫鬟将那对玉耳坠子送到秦妙雪的院子。娘亲那边,上午问安回来的时候娘便开始休息,若要给她送东西怕是要等到下午了。 秦妙去了四姐的院子送暖玉,之后在那里和四姐说笑玩闹了好一阵,直到吃午饭的时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如此便将拉扯花瓶里面的机簧找唐弈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吃过了午饭午睡了一个多时辰,醒来看了一会儿书便快要到晚上问安的时候了。 秦妙特地提前了小半个时辰去爹娘住的正房。因为不能让小妹妹知道自己给娘和四姐送的礼,不然那小丫头会更加看自己不顺眼的。 送给娘的装玉器的匣子里面另塞了一张一万两的银票,当初打劫卢员外和地主家得来的银票一直都放在空间没有用,正好这次拿出来给爹娘缓解矛盾。 李氏才刚睡醒没多久,见到秦妙来了忙笑着招手:“妙妙快些过来让娘瞧瞧。时间真是快,这就成了大姑娘了,前几年你总是不归家,问了你大哥怎么回事,他也不好生说,可把娘急坏了。” 李氏这是睡饱了觉,精神好不少。 秦妙坐到李氏的身边,将那个装着玉器的小匣子放到李氏的手里:“娘,这里面有些玉器还有一万两的银票,你需要用就用,不需要用便收着,爹借给大伯家的银子便不要让爹去要了。” 李氏叹了口气,她何尝不知道让秦峰去大房要银子回来会让秦峰难堪,可是一想到大嫂和侄儿媳妇居然绕过她直接去向秦峰借银子,这分算计当真是太让人气愤太让人寒心了! 这会儿接过秦妙递过来的匣子,打开一看,顿时惊呆,这可是最为洁白细腻无瑕疵的羊脂白玉啊!一样至少也得一千两银子!这么几样玉器放在一处至少也值大几千两银子呢! 李氏将匣子推了回去:“娘一把年纪了,不需要什么首饰,这些东西既然是你寻来的还是自己留着吧。” 秦妙说什么也不接,笑着说:“娘,你留着吧,今天上午不是说要开酒坊?买铺子置办东西需要不少银子。” “那也不能用你的东西。”话虽这么说,其实家里面的银钱还不都是妙妙的? 秦妙退了一步说:“那这些东西就放在娘这里,娘帮我保管着吧。” 如此这般,李氏也不好推辞,心里一个劲的埋怨自己做娘的没用,开酒坊自己赚钱的心思更加坚定了几分。 埋怨自己归埋怨,眼下这一匣子的玉器和一万两银票捧在手里,心里突然就踏实不少。想着自己何必因着那一万五千两的银子给丈夫置气惹得丈夫兄弟不和呢?一万五千两,也不过就是这匣子里面几样玉器的价钱而已。 李氏收了匣子,将秦妙搂在怀里,摸着她的脑袋感慨说:“真是娘的乖女儿啊,娘定是上辈子攒了很多福气,这辈子才能得了你……” 如此母慈女孝的一幕被门外站着的秦妙雪看在眼里,一道嫉恨的目光从她稚嫩的眼睛里闪过。她才是爹娘最疼爱的幺女,秦妙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会赚几个银子罢了!哼! 却说秦妙给李氏送了玉器和银票回来自己的院子后,当天晚上忽然感觉身体有些不适。肚子有些疼,可有不适太疼。 起初没注意,等到第三天晚上的时候,疼痛突然加剧,直痛得她直冒冷汗。虽然她自己就是大夫,可是自从上次走火入魔经脉易位之后便把不准脉搏了,因此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腹痛成这样!一阵阵痛觉袭击过来,牵扯着浑身的经脉,痛得她五脏翻腾险些昏厥…… 第358章 初潮 因为平日里半夜会进出空间,所以秦妙住着的院子里早就有个不是规矩的规矩,她晚上就寝之后所有的下人都不必在她的卧房附近值夜。 所以这会儿大半夜的腹痛难忍,居然叫不到一个下人过来。 无奈从空间弄了些灵泉水净化过后的灵水来喝,可是奇了怪了,喝下灵水之后疼痛略略缓解了一下下之后疼痛变得更加剧烈了几分!直痛得秦妙犯恶心,晚饭吃得东西都吐了出来。 就在秦妙痛得几近昏迷的时候,她卧房里面的一面墙壁从中裂开,墙壁后面的暗道上走出来一个人。 秦妙只感觉痛得神识混沌的时候床边微微下陷,一个人在她的床边坐了下来。然后她的手被他紧握住,同时脸上额上的冷汗被他拿帕子擦了去。 “妙妙,你这是怎么了?”询问的声音很是关切鱼焦急。 秦妙听出来了,这人是唐弈,哎……不是说好了不让他随便经过暗道进她房间吗?不过这个夜里幸亏他来了,不然她岂不得活活痛死? 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秦妙紧紧的攥住唐弈的手,哑着嗓子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肚子好痛,快要痛死我了。” 唐弈听罢忙伸出手去按住她的腹部,检查了一下,一切完好并没有受伤,可是为什么她会痛成这样?掀开被子,仔细一瞧,顿时哭笑不得。 只见床单上印着点点嫣红,这丫头,是身体长大了来了初潮竟然还不自知。忙要起身去叫丫鬟。 秦妙一把拉住他:“你干嘛?你是想要我家的人都知道我大半夜的和一个男人独处一室?” 唐弈宠溺的摇头,罢了,反正当初老妈子似得伺候过不能动弹的她,现在伺候她料理初潮污血也没什么大不了。于是在她卧房里面的暖壶里面取了热水打湿了棉巾给她热敷,有帮她擦了身上的汗腻,输了真气给她帮她舒筋活络便于污血排出…… 如此一番忙活之后,秦妙还真感觉痛觉减轻不少。不过痛觉减轻了,想起来觉得自己也真是乌龙,居然来了 都还不知道! 好一番折腾之后感觉舒服了,秦妙这才想起来问唐弈:“今夜怎么不请自来,不是说一个月来看我一次吗?” 唐弈笑:“想你了就来看你呗,你别把我当成你现在来的这东西,还一个月来看你一次。” 秦妙觉得他两个还真是心有灵犀不点自通,前两天她也生出想要见他一面的想法,因着娘想要开酒坊的事情。 于是便趁这机会给他说了自己娘想要开酒坊的事。 唐弈陪着她躺在床上,一面用手掌给她暖着小腹一面说:“铺子的事情没什么,改天选好了地方让阿古来告诉你。” 秦妙这会儿感觉好了许多,依偎在他怀里,问他:“你这些日子都忙些什么?每天有没有想我?” 他两个现在的关系,是亲热甜蜜的小情侣,又彼此熟悉的好像多年的老夫老妻一般,她依偎在他怀里问着这些话的时候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难为情。 “这些日子也没什么特别,不过是和往常一样,看看账本,谈谈生意,偶尔去商会里面坐坐……”他闻着怀里少女独有的芳香气息,“我自然是想你的,每天每夜都想,可是你不让我来看你,我怕惹你不高兴就一直忍着没来看你,惹得太久便管不住自己了,便来了。” “谁知道来了之后就看到你那狼狈样。”唐弈宠溺的笑,摸着秦妙的头发,“你呀,什么时候才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秦妙捶他胸口:“你才狼狈!” “好,好,我狼狈。”唐弈握住她的拳头。 两人说到这里沉默了一阵。最后是唐弈的叹息打破了沉默,他低低的叹:“你这个样子,万一我日后不在你身边可怎么办。” 秦妙辩驳:“你少小看人,这次是突发状况,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过得不知道有多好!” 唐弈微微的笑着,没有说话。此刻窗外的天色已经微亮,再过一两个时辰就是第二天早上。为了防止丫鬟们进来看到外男在秦妙的卧房而影响秦妙的名节,唐弈帮她盖好了被子,让她好好的睡上一觉,之后便从暗道离开了。 当天色大亮,丫鬟们端着热水毛巾进来伺候秦妙梳洗的时候,瞧见了秦妙床单上的嫣红血迹以及更换下来扔在床边的脏亵衣,顿时就明白过来,忙笑着说:“恭喜姑娘贺喜姑娘!” 不过就是来了初潮而已,秦妙不知道有什么好谢的。她胡乱应付了两句之后起了床。 窗外有喜鹊在叽叽喳喳的叫着,如此深秋时节,还能见着鸟儿,尤其是喜鹊,还真是一件大吉大利的事情。 秦妙对着镜子,身后的丫鬟正梳理着她一头的青丝,窗外的阳光透射进来,深秋的晴日,阳光温暖和煦。秦妙透过镜子看着身后丫鬟的手指在她的青丝中翻飞,一切都是那样的和谐安宁,没有人知道昨天夜里她痛经险些要痛死过去,也没人知道有那么一个人在那样的深夜如此殷勤备至的照顾过她,用他满满的关怀爱护之情使她脱离疼痛,得以安睡。 因着来了小日子,秦妙在自己的小院里很休息了一段时日。期间李氏来过一次,给她说了一些小日子里面的注意事项。四姐秦妙媛来过一次,送给她一些崭新的月经带…… 等秦妙休养好身体可以恢复到往常的状态时,已经是这一年的十一月了。 十一月初八这天,阿古来了宅子,托看门的老仆给秦妙送了一封信。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只写着一个地址。那地址是唐弈帮秦妙给李氏寻的酒坊铺面。 秦妙原想将地址直接交给李氏让她抽空去看一看。可是想了一下,万一娘问起来这铺子是谁找的,她该如何解释自己和唐弈的关系?要知道目前为止唐弈还没有上门提亲,假如自己说和他是大夫和病人的关系,他为了酬谢自己给他治病才帮着寻的这个铺子,那某天唐弈上门提亲时娘会答应自己嫁给这个病秧子? 想来想去总感觉不妥,秦妙决定了,还是自己先去看一看那铺面,然后再带着娘亲一起去看。到时候直接说这个铺面是自己买下来的就好。 于是这天秦妙偷偷的出了宅子,宅子看门的老仆是从沈家的庄子上调过来的,虽然为秦家守门,可是卖身契还在唐弈的手里,正经主子还是唐弈。许是唐弈事先关照过那老仆,老仆见着秦妙出门,一点都没有阻拦,也没有多嘴。 秦妙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了门。 因为戴着帷帽,所以走在大街上也没什么回头率。一路通畅的来到信上写着的那个地址。 这个铺面不大不小,装饰得也体面,最主要的是地段好,门外那条街不管是往左还是往右都连着人口居住密集的宅区。 秦妙对于这个铺子很是满意,有心去沈宅里面想唐弈道个谢,可是又一想,凭着他齐州城商会会长的身份,弄个铺子应该不是难事。再说了,他在自己身上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岂是一两句道谢的话就能谢的过来的? 如此,秦妙查看完铺子的大概情况之后便准备回家去。虽然出门比较容易,可是出来时间久了总是不好。 沿着原路返回,还没走出多远,便看到迎面来了顶轿子。 轿帘上绣着彩蝶扑花的图案,轿顶上垂着浅碧色的流苏,可见轿子的主人是位极讲究的年轻女子。 秦妙今天是偷偷出门,没有坐马车也没有轿子坐,而是沿着街边步行。因着前面有轿子过来,秦妙便闪到了一旁给抬轿的四个轿夫让路。 不想那轿子居然停了下来,轿子落地,轿帘打了起来,然后一个貌美的碧衣女子下了轿子。 秦妙自街边看着那碧衣女子,感觉有些好笑,该不会这碧烟专门在这里和自己偶遇的吧? 果不其然,碧烟下了轿子之后朝着秦妙站着的地方看了一眼,微微一笑:“秦姑娘,好久不见。” 秦妙暗道,怎么可能好久不见,上次在庙会上我就见过你,你这人,该不会成天都跟着我吧?哦不,应该是跟着唐弈。 见秦妙没有答话,碧烟再次开口:“既然和秦姑娘在此巧遇,不若咱们去茶楼坐下喝杯茶可好?” 秦妙暗道,什么巧遇,我可你是专门在这里堵我的吧?说起来是去茶楼喝杯茶,定是有什么事情想对自己说。 既然如此,如果不答应,碧烟肯定不会甘休。于是答应说:“碧烟姑娘有请,那恭敬不如从命。” 于是碧烟引着秦妙来到了附近的一家茶楼,进了一个雅厢,点了一壶茶和几样茶点。 淡青色的茶水自茶壶流进茶杯。一壶茶沏满,碧烟将茶杯递到秦妙的面前,开口说:“江州的安二小姐没了。” 秦妙心头一惊,看向碧烟。 碧烟微微一笑:“就是因为你总是介意她和他曾订过亲,所以他为了让你安心,让安二小姐死了。呵,他为了你,还真是什么都能做。” 秦妙的心头顿时一阵烦躁,回应说:“生死各有天命,碧烟姑娘少拿我来说事。” 碧烟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品了一口茶,接着道:“说得好,既然生死各有天命,那聚与散也都各有命数,希望到时候事情落到自个儿的身上你也能这般想得开。” 第359章 话里有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秦妙觉得碧烟这是话里有话。 可是碧烟并没有接着往下说的打算。将一道茶点推到秦妙的面前,客气的说:“尝尝看,这道点心不错。” 秦妙看了眼那茶点,回应说:“抱歉,我不爱吃甜。” “那倒是可惜了……”碧烟捻起块点心品尝起来。 秦妙惦念着碧烟那句话里有话的话,再次问:“你刚才的那句话什么意思?” 碧烟抬眸看她,一脸的不解:“什么话,我刚才都说过什么?” 秦妙冷然一笑,装,你就装吧! 既然碧烟不打算和她说太多,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秦妙将那杯茶一饮而尽,而后说:“家里还有事,碧眼姑娘,我得先走一步了。”说完也不听碧烟再说什么,站起身来,直接离开了这茶楼。 对于碧烟这人,秦妙的心里深处是很膈应的,因为碧烟的心里对唐弈有心思,没有哪个女人知道别的什么女人对自己的男人有心思后还能和那个女人和睦相处。 回到家之后秦妙找了个机会,给李氏说了开酒坊的铺子的事情,只说是自己想办法给找到的铺子,事先已经付银子买了下来。 李氏知道秦妙是个能耐的,所以秦妙说买了个铺子给家里开酒坊时她并不太奇怪。找了个好天气去秦妙说的那铺子看过之后李氏很是满意,于是开酒坊一事立即就被提上了日程。 开酒坊卖酒需要事先酿好酒,明年春天开酒坊的话现在这个时候就要开始酿酒了。 李氏别的技艺算是平常,但是酿酒上面却是一把好手,当初尚未出嫁时跟着邻居的一位擅长酿酒的大娘学过酿酒,并且在酿酒上面极有天赋,什么酿酒方法给她说上一遍她便能学会,有的时候还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自己发明出来许多新的酿酒方法。 因此很得那酿酒大娘的欣赏,几乎将所有的技艺都倾囊相授。 当时的李氏对于酿酒只是觉着好玩儿而已,后来订了亲,嫁了人,生活中的事情越来越多,渐渐的便将酿酒这事儿给抛到了一旁。 这个时代,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末,世人一面努力的钻营着赚银子一面又鄙薄商人,总之商人是个很有争议的存在,李氏一介妇人要做的是相夫教子,她从没有想过通过酿酒卖酒来挣银子。 可是秦妙开铺子挣了钱,让家里面的生活状况越来越好,慢慢的李氏便觉得做个商人没什么不好,自己劳动自己挣银子,通过自己的双手改善家人的生活,这是一条光明正大的路子。 于是开酒坊一事,李氏几乎都没怎么和秦峰商量就已经开始酿酒为明年春天开酒坊做准备了。 秦妙想着眼下市面上流行的酒,多是粮食酿造的酒,品种单一,就算味道上有差别,可是差别不大,基本上都是酿酒的泉水不同而一起的不同。假如能酿造葡萄酒,果酒之类的新式样的酒,说不定就能掀起酒客们中新的流行风。 于是将空间里面以前没有用完的彩色果树种子拿出来一些,在自家宅子里面垦了小片的空地来种植,一则可以作为一角风景美化环境,二则彩色的水果收上来了可以供娘亲研制新的酿酒方法。 来自空间培育的果树种子,生长的很快,一个月可以长成,之后每半个月就能收获一次水果。 秦妙将这些彩色果树种子种下去之后,不由自主的就想起来当初唐县郊外的那个农庄。农庄里面种着彩色果树和彩色的棉花,分别给糕点铺子和元色布庄供应生产原材料,另外还种植了良种的蔬菜,以解决织布坊女工们的吃菜问题。 回想起当初在农庄里面的生活,真的是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一般安宁自在。 当时总觉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得挺慢,现在回头一看,居然已经过去了两年多。也不知道现在唐县里面的布庄和糕点铺子没有了来自她空间的原材料生意有没有受到影响?虽然今年年中的时候大哥来时说唐县里面的两个铺子生意还是挺不错的,可是秦妙想着光凭着农庄里面的那些作物,就算生意再好也好不到哪里去。 奈何现在爹娘和四姐小妹妹都来了齐州,自己一个人去唐县不太可能,便将空间里面的果树种子与棉花种子,蔬菜种子给翠翠寄过去一些,让她和冯三娘商量着在唐县的郊外再置办一处农庄,将这些种子种下去,以保证织布坊和糕点铺子能有充足的原材料使用。 秦妙这边忙着给翠翠她们寄种子的时候,李氏这边已经开始从早忙到晚的酿酒。宅子里面特地腾出来好几间厢房,专门供李氏酿酒存放酒缸用。 因着李氏这边忙着酿酒,所以前段时间因为借钱给大房的事情和秦峰闹不愉快的风波就此停歇。忙碌的生活没有时间为着别的事情烦恼。 生活一忙碌,时间就过得飞快。转眼腊月到来,又到了过大年的时候。 过年是个团员的喜庆时刻,秦峰和秦山兄弟两个失联多年,今年是他们分别多几年后头一次一处过年。又因为秦峰家的宅子比较大,所以这个年两家并一家,全都在秦峰家的宅子里面过年。 大年三十这天,崔氏和秦山老两口带着儿子儿媳女儿,孙子孙女外孙女们一起来了秦峰家的宅子。 其实两家并一家一处过年,也没什么要紧,最多就是多消耗一些食材,因为要吃丰盛的年夜饭。而蔬菜鱼肉之类秦妙一人就能想办法解决,而且都是个大味美的。因此食材方面也不用担心。多了大伯一家来家里过年实在不是个什么难事,最多就是让人有些膈应罢了。 崔氏和孙氏上次找秦峰借了一万五千两银子之后回到家里很高兴了一段时间。 孙氏的高兴是因为有了大笔的银子给秦少宏开铺子,而且自己很快就能住上大宅子。而崔氏的高兴除了一大笔银子不费吹灰之力到手了之外,还因为能让李氏不痛快而开心。李氏你这些年的日子不是过的好么,你不是有钱么,那我就偏不让你舒坦! 可是等除夕的这天上午秦山和崔氏两人带着自家的一大群人来到秦峰的家里之后,崔氏发现李氏的日子居然还是那样的舒坦自在,根本就没有因为那一万五千两银子而堵心怄气,而且李氏和秦峰两口子好像并没有家里借出去一万五千两银子而生闷气。 这下崔氏就有些失望了,忍不住想,难道说二房家的家底比她想象的还要厚?人家根本就不在乎那一万五千两银子? 男人们在外院聚着一处说话,而崔氏李氏等女眷们则在后院的正房厅堂里面坐着一处闲聊。至于灯笼红绸之类的装饰自有下人们去忙活。 这会儿崔氏带着自己的儿媳妇,女儿,孙女儿,外孙女们和李氏并秦妙姐妹三个一处坐在这厅堂中不咸不淡的谈着天。 而崔氏见李氏的生活好像并没有借出去那一万五千两而受到影响,忍不住猜测是否二房的家底比她想象的还要厚,人家根本就不在乎那一万五千两银子?如此一想,崔氏心里的妒火便重燃了起来。原本觉着二房家也就比自家好过一点点,不过就是住了座大宅子,家里的家底稍微厚一点罢了。 不想人家对于一万五千两那么多的银子居然浑不在意!二房的家底,居然是那样的厚! 如此崔氏的心里已经不仅仅是蹭蹭的冒妒火了,还多了几分猫抓一般的心痛。自家和二房居然差别这样的大,都快是云泥之别了! 相比之下孙氏的心里就没有那么多的妒火也没有什么心痛,她作为小辈和崔氏的儿媳并不怎样因为二叔一家日子好而嫉恨,相反的她很庆幸婆婆家突然多出来这么一家富贵的亲戚,可以漫天开口借银子。 这会儿孙氏瞧见李氏手上头上戴着的成色很是不错的玉镯玉戒指玉簪,眼睛顿时就放起光来,也不遮掩,立刻就开口说:“二婶,你手上的那对玉镯子漂亮的紧,若是我也有那么一对镯子,不说多,能让我戴上一天我这辈子也算知足了。” 李氏是见识过崔氏婆媳的卑劣程度的,这会儿听了孙氏的话,心里不由冷哼一声,果然是不从这里抠点东西回去她们是不甘心的。面上的表情依旧是不冷不淡,嘴上也毫不遮掩的直接回应孙氏:“这玉镯可是贵重的紧,不方便借给你戴。” 孙氏被拒了,也不恼,一脸谄媚的说:“二婶身上的物件自然都是极贵重的,我是没那个福气戴的,二婶带玉我戴金的便知足了。” 这是在毫不遮掩的讨要金饰?李氏故意打了个哈欠,只当是没听到这句膈应人的话。 不想那孙氏为了钱财是真的连脸都不要了,竟是缠上了李氏:“二婶,不知你有没有戴够了的不想要的金首面,送给侄儿媳妇开开眼可好?” 哎呦,还真直接讨要上了。李氏算是看清楚了大房家的人都是些什么德性,心里膈应的不行,可是今天是除夕,不能闹不愉快,于是对孙氏说:“金首面没有,鎏金的倒是可以让人给你打几样。”鎏金的东西不值钱,就当做是赏给大房的好了。 第360章 李蕴 孙氏一听,自己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还真就要到了东西。鎏金的也成啊,有总比没有的好,再说了鎏金的首饰打得好看上去就和赤金的一样,不碍事! 孙氏这边偷着乐,崔氏那边却是更加的心里不舒坦了。 崔氏本就因为自家和二房家的家境的巨大差距而嫉妒痛心。没想到自己的亲儿媳不和自己一条心就算了,居然还那样哈巴狗儿似得去巴结二房,人家不过是许了她几样鎏金的首面她就高兴成那样,真是个眼皮子浅的白眼狼! 李氏因着之前那一万五千两银子的事情心里对大房一点好感都没有,碍着秦峰的面子今天才陪着大房的女眷一处做着说话,态度方面不冷不淡,只勉强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就好。 而崔氏的心里不舒坦,开口说话的时候就少了。 孙氏有心再巴结李氏一阵好再讨要一些东西,不想李氏许了她几样鎏金首面之后便不怎么搭理她了。 而长辈们在秦妙一众小辈们都不怎么开口说话,因为老规矩说了,大人说话小孩儿不插嘴么。 所以大秦家的大房和二房两家的女眷一处略坐了一小会儿便散了。李氏让下人们带了崔氏她们去事先收拾好的厢房里面休息。打发走了大房的人自己回里屋做了会子针线以平息大房的人来到的恶心感。 秦妙姐妹三个从娘的院子里出来之后自然是各回各的屋子,等着午饭的时候和大伯家的女眷们一起吃饭。 秦妙雪和秦妙与秦妙媛两个姐姐都不怎么对付,好在她和两个姐姐不怎么同路,出来娘的院子没多久就拐上了另一条路。而秦妙媛的院子在秦妙和李氏的院子中间,秦妙和自家四姐一起没走多久四姐就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到了最后的一段路便是秦妙独自走了。 她那院子离爹娘的正房很有一些距离,每天一早一晚的去娘亲身边问安怪不方便的,可那个院子是唐弈专门为她准备的,内室里面的墙壁后面有暗道。所以秦妙不能换院子,多走一些路就多走一些路吧,只当是锻炼身体好了。 这会儿秦妙独自走在这条卵石小路上,再往前一点点就是她的住处了。 这会儿距离四姐的院子已经很有一段距离了,周围很是安静。秦妙这才停了脚步,转过身来,冲着某丛矮树说:“别跟了,我早就发现你了,快些出来!” 秦妙的话音落后,那丛矮树的后面磨磨蹭蹭的出来了一个小孩儿,五六岁大的女孩儿,一张小脸有些婴儿肥,习惯性的将拇指放在嘴里吃指甲,可是一张脸蛋儿却稚嫩可爱的紧,还透着几分自然呆。 这会儿那小女孩儿被秦妙这位大姐姐发现了,现在有些窘迫,心里有些紧张,不由使劲的咬了几下指甲,咬完之后想起来娘好像说过的,好孩子不能吃指甲,于是忙将手从嘴里拿了出来,在身上蹭干口水,背到身后,摆出一副乖宝宝的模样来。 如此可爱呆萌的女娃娃,秦妙很是喜欢。笑了一下,走到她面前问:“蕴儿,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是的,一直跟着秦妙的这个呆萌小女娃便是大房家寡居在家的大女儿,秦妙的大堂姐秦妙语的女儿李蕴。 李蕴呆呆的看着这位堂姨的脸儿失神了片刻,然后开口说:“你长得真漂亮,我想跟着你多看你几眼。” 秦妙一听,被逗笑了,在李蕴的脸上拧了一下:“你这样跟着我,你娘找不到你会担心的。” 李蕴摇头:“娘今天带了针线来,她要忙着做针线换钱,不会发现我不见的。” 这个小女娃还真是可爱,既然她都跟了这么远了,秦妙决定请她到自己的院子里做客。于是牵起她的手说:“那就给姨姨的屋里玩一会儿吧。” 李蕴听了摇头:“我要回去和颖儿玩耍。” 秦颖和李蕴两个丫头年岁相仿,因为都是直接叫对方名字。 秦妙好奇了,问李蕴:“你刚刚不是说想多看我几眼吗?为什么现在我请你去我院子里玩你不去呢?” “我跟你跟到这里,已经看了你很多眼了。现在我要回去的。”李蕴煞有介事的回答。 秦妙越发的觉得这个女娃有意思了,喜欢一样事情,却不贪恋,说话直接而真诚,胸怀坦荡,当然了小模样也很是美丽可爱。真是没想到大伯母家里还有这么一颗可爱的明珠,这小姑娘没有被大伯母,二堂嫂那些狭隘浅薄之人教坏,真的很难得。 因为喜爱,便褪下了手腕上的一只镯子送给了李蕴。 不想李蕴那小丫头片子居然摇头不接收,理由是:“姨姨你两只镯子一起戴才好看,我拿了你一只镯子你就只剩一只了,那就不好看了。” 秦妙再次惊讶,先前在娘亲的正房厅堂里见识过二堂嫂向娘亲讨要金饰的嘴脸,也见识过大伯母带着隐隐愤恨的目光刻薄娘亲的眼神,这会儿听见李蕴这小丫头一心为别人着想的话语,不由感慨大伯家的风水还没有糟糕透顶。 于是将另一只镯子也褪了下来,和先前的那只镯子并在一处全都放到了李蕴的手里:“蕴儿拿着吧,姨姨那里还有好多镯子,这一对儿是专门给你的。” 李蕴再次摇头:“我不能要你的玉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而且无功不受禄,我并没有给你干过活儿,所以不能收你的玉镯。” 哎呦,没看出来,这小丫头还能随口说出这些成语,不由问她:“这些话谁教你的?是你娘吗?” 李蕴摇头:“不是,我娘整天忙着做活儿挣铜板,才不会教我这个。这些是我在凉表哥的书里看到的,觉得很对就记下了。” 秦妙是越发的喜爱这个小丫头了,这丫头不仅可爱,心思正,还能聪明。可惜了,只是大房家中一个客居的表小姐。于是捉到她的小手,将玉镯放到她手里:“这个你拿着,它们很值钱,可以让你娘少干很多的活儿,并且你也不是白拿了这镯子,平日里多跟你娘一起来我家说说话儿就好。” 李蕴一听,淡淡的小眉头皱了起来:“姨姨你平日里都没有人说话吗?”不然为什么要拿玉镯这样贵重的东西让我来陪你说话? 秦妙的那些话不过是随口说的想让李蕴收下那对玉镯而已,这会儿听了李蕴的话后随便应付说:“是啊,姨姨平日里都没人陪说话。” 李蕴确认了这件事情之后,大约是想着来二姥爷的家里陪着我漂亮的姨姨说话她努力一下还是可以办到的,这才收下了秦妙给的玉镯。 李蕴的这个小插曲过去之后,秦妙回了自己院子,闲闲的翻着话本子,等着下人来通知吃午饭。 却说那孙氏离了内院的正房之后,并不想乖乖的回去客房休息。她还不容易来了二叔家里一趟,只要了几样鎏金的饰品怎么可以?上次和婆婆一起找二叔借银子,婆婆不过就是诉一诉苦二叔居然就答应了借那么多的银子给婆婆。所以这次来二叔家她想学着婆婆也找二叔诉一诉苦,兴许也能借到银子呢? 于是费尽心机,终于躲开婆婆的视线来书房里找到了二叔秦峰。好一通声泪俱下的诉苦,最后开了口,想要借五千两银子。想着上次婆婆借一万五千两银子二叔眼睛都不眨的就同意了,这回自己只借五千两银子,二叔应该也会答应吧? 五千两银子啊!这是孙氏在心里计划多日的,专门为她娘家借的银子。 可是秦峰这边上次被李氏一通训斥,虽然后来不用去大哥家讨要银子而破坏了兄弟情分,可是心里面多少也因为花着闺女挣的钱而没底气。所以这次孙氏来借钱,他便以家里没有这么多的银子给拒绝了。 不想她孙氏是个眼皮子浅的,闻着一丁点的金银的味道就往上扑的主儿,这会儿听二叔说家里没有那么多的银子,忙改口说:“五千两银子没有,五百两也可以啊!”想着五千两降低到五百两已经很少了,二叔你这总该点头了吧? 秦峰听了这个侄儿媳妇的话后,心里一阵反感。先前李氏对崔氏有意见,秦峰还以为是妯娌间的小矛盾,今日听了侄儿媳妇孙氏的这些话后,秦峰总算看清楚了自家大哥家的女眷们都是些什么嘴脸。 怕这孙氏又要大蛇顺杆上,秦峰直接将所有的话都堵死了:“我在家不管帐,我这里一分钱都没办法借给你。”说完就招呼了下人来送孙氏离开。 孙氏被扔打发开了,心里很是不甘心。为什么上次和婆婆一起来借银子二叔那样容易就借了,而这次自己一个人来借银子二叔却是那样的抠门?难道说是婆婆暗地里给二叔家通了气,不让二叔家借银子给自己? 二婶都答应送鎏金饰品给自己,应该不是个小气的。自己那公爹又是个老实八交的,平日在家里都不怎么说得上话何况来二叔面前说嘴?那么二叔不借银子的原因肯定是出在自己那刻薄婆婆的身上。 孙氏回去客房的路上,越想越觉得自家婆婆可恶。等回到客房之后已经是烧了一肚子的火气,准备和婆婆崔氏好好的说道说道。 第361章 一堆灰烬 如此,孙氏回到客房便和崔氏吵了起来。孙氏怨崔氏不让秦峰借钱给她,崔氏看不惯孙氏眼皮子浅,讨好李氏向李氏要首面。 原本崔氏就因为二房家的家境比她想象的好而嫉妒痛心,证没有地方发泄呢,这孙氏便撞到了枪口上,若不是害怕二房的人看笑话,崔氏和孙氏都要掀房顶了。 最后还是秦山出面,喝止了自家婆娘和儿媳妇的无聊至极的争吵。 除夕这天的午饭,崔氏和孙氏虽然都维持着面子上的和睦,心里面却是都不痛快极了。这样的不痛快在晚上的除夕年夜饭到来的时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年夜饭秦妙特意请了外面酒楼的厨子来做,自然是比较丰盛的。孙氏平常在家里一棵白菜都要算计着吃,好不容易遇上这么一桌丰盛的年夜饭哪里有不一饱口服的道理?所以白天里和婆婆吵架的事情也不去想了,带着女儿秦颖饿狼似得吃了顿年夜饭。 崔氏一旁看着只觉得失望透了。她平日里是节俭了一些,可也没有饿着她们娘俩不是,至于在二房家这样丢人现眼吗? 崔氏心里郁郁,略吃了一些就搁了筷子。秦山先前知晓自家婆娘擅自到二弟家借了一万五千两银子时心里就不痛快了,奈何这婆娘银子一借回来就去买了座大宅子和一间位置不错的铺面,这花出去的银子是要不回来了,今天见着二弟时心里本就愧疚,这会儿见自家婆娘不知道又在耍什么心眼子,好端端的年夜饭板着张脸,吃了一点点就不吃了。 为此秦山的心情也不好了。感觉自己好好的一家人,为什么在二弟回来之后就能生出那样多的事情! 相比之下,大房里面比较坦然的要数凉哥儿和秦妙语母女两个。因为他们性子实在,心里没有那么多的算计,这吃饭便吃得自在,大秦家年夜饭饭桌上的气氛一样的和睦喜悦。 年夜饭之后两家人一处坐着守夜。 除夕过去,新年第一天到来,大家相互拜了年,长辈给晚辈们派发了新年红包。大家一处吃了一顿好饭,之后秦山一家便离开秦峰家回了自家。 这年就这么过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在走亲访友之中一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 秦妙的这个春节过得有些无趣。除了她在宅子里开垦出来的那片上的彩色果树长成了开始结果之外,其余的事情都无聊透顶。以前感觉进空间耕种练功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自从走火入魔过一次之后便不敢再练功,连带着进空间耕种都没了兴趣。 这一年的春节,秦妙平淡宁静的生活中,除了每天吃饭睡觉之外,最大的新闻也不过是大伯家的那位嫁给知州大人做妾室的二女儿秦妙颜要回娘家省亲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何况嫁过去之后还只是个妾室,因此过年的时候秦妙颜是没办法回娘家的,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说服了齐州的知州大人准了她在元宵节之后回家省亲。 对于升斗小民来说,七品的知县已经是大官了,何况正四品的知州。 因此秦妙颜作为知州大人的妾室回家省亲,对于秦山和崔氏来说那可是挺风光的大喜事一桩。尤其是崔氏,因着小女儿做了知州大人的妾室,便觉得自家攀上了高枝,当面背地里没少在李氏面前说嘴。 想着你二房的家底再厚,也不过是个商贾人家罢了,和人家正四品的知州大人比得了么?自然是比不了的。待妙颜生了儿子,得了知州大人的喜爱,一朝被抬做正室,那以后的荣华风光可是无限的! 二房的老大秦少贤虽然书读的不错,可是自顾科场之上能夺得名次的人可谓是凤毛麟角,须得命好运气也好才能有些成绩。而就算科考得了功名,进了官场,官场上风云变幻,怎见得他就能一辈子亨通? 总之崔氏的心里嫉恨李氏,毫不容易在秦妙颜这里找到了一些强过李氏的优越感,怎么可能不好好的在李氏面前炫耀一番?不仅嘴上炫耀自己,同时在心里诅咒秦少贤在今年的秋闱中一定要落地才好! 人心就是这样的奇怪,绝大多数的幸福都是通过比较得来,总想要自己压过别人一头才会觉着活得舒坦。 对于崔氏的炫耀和刻薄的言语,李氏的态度不冷不淡,随便崔氏说些什么怎么说,她都简单的应付几句。因为酒坊过不久就要开业,李氏实在没心思去和崔氏拌嘴。并且各人的性格不同,李氏的性格良善,非是崔氏那般刻薄的小肚鸡肠之人。 故此这妯娌两个一个使劲的拿着给知州大人做妾的小女儿说嘴,一个不冷不热爱答不理,日子倒也相安无事。 只是崔氏那儿媳孙氏,除夕的时候来秦妙家向秦峰借钱帮衬娘家,顺便也好在娘家的兄嫂面前长长脸,不想秦峰这个做二叔的对于借钱一事毫不松口,孙氏琢磨着肯定是自己婆婆防着自己才不让二叔借钱给自己。所以和婆婆崔氏一顿好吵。 那次的吵架之后,时间长了,事情便慢慢的说开了。秦峰不借钱给孙氏,和崔氏还就一点关系都没有,婆媳两个言和之后略一合计,便觉着肯定是李氏在秦峰面前说了什么,秦峰这才不答应借钱。 如此,孙氏心头的恨意便都转到了李氏的身上。你家都这么有钱了,接我五百两银子怎么了?好歹还是二叔二婶,竟是这样的小气,亲侄子都不帮衬。守着你们的金山银山去死吧! 于是,一些矛盾就这么在暗地里滋生了起来。 却说秦妙一个深闺中的女孩儿,生活要简单的多。没有妯娌矛盾,也不用为银子犯愁,爹娘的性子都极好,偶尔还能和四姐那个爽利人嬉闹一下,除去那个五岁大的小妹妹的让人发毛的冷眼审视之外,秦妙的生活是真的逍遥自在。 然而自在的生活过一段时间叫惬意,过久了便觉着无聊。 秦妙一无聊,便想起了唐弈来。 那厮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看自己?就算是她先提出来要求让他不要轻易的来找她,就算这段日子过春节沈家这种生意网关系网人情网超复杂的人家里事务肯定很多,可是秦妙就是因为他的不出现不高兴了! 有心去扯一下那花瓶暗格中和机簧相连的绳索给他传信让他来看自己。可是又觉着这做法太矫情,像是等待人召见的小媳妇似得。并且他若有心,她不管说什么他也会来看她的。 耐着性子过了元宵节,秦妙终于不想再等了。 他过春节事情多,抽不开身去找她,那她便找时间去见他啊!他可以走暗道来看她,同样的她也可以走暗道去看他啊。 说行动就行动,正月十六的这天晚上,秦妙旋转机关,开了暗道的门,走进了暗道。 唐弈曾经说过这条暗道里面岔路比较多,不熟悉这暗道的人会走错路口陷入绝境。 不过这些障碍都是限制别人的,秦妙是不会走错路的,因为她有灵鼠啊。将灵鼠从空间里面放出来,要不了不久便能将那小畜生就能将正确的路径给秦妙找出来。 秦妙想着,等她通过这条暗道去到唐弈的书房后,一定能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揣着这种制造惊喜的心思,秦妙终于通过暗道来到了唐弈的书房。 可是唐弈居然不在书房里面! 书房里面的账本堆了一大堆,秦妙随手拿起一本翻了一下,居然是去年年底的账本。她记得唐弈一般都是当日的账本当日看完的,如此这般去年年底的账本都还积压在书房,只能说明一点,他不在沈宅,出门去了,而且去年年底的时候就已经出了门。 哎……好扫兴。秦妙没精打采的在书房的书案后面唐弈以前惯坐的大椅子上坐了下来。还想给他一个惊喜呢,结果人家居然不在家。 深更半夜的,书房里面一片安静。不过光线还好,因为有正月十六夜晚的月光从窗外透进来。秦妙感官能力强,因此夜视能力比常人要好很多。是以能在月光的光线里面看清楚账本上的日期。 好不容易通过黑漆漆的暗道来了唐弈这里,秦妙不打算立刻就回去,坐在他以往惯坐的椅子上时才发现自己的心里居然是那样的想念他。想念他身上温润的柔和,清爽的味道,宠溺的微笑,细致的良苦用心…… 于夜色中在他的书房坐了好一会儿,秦妙觉着有些冷了。正月里,虽然已经立了春,可是夜里依然寒冷。秦妙打了个寒颤,准备重新进暗道返回自己的房间。 可是起身的时候手在书案的桌面上撑了一下,这一撑就摸到了一小堆灰尘,确切的说,应该是一小堆灰烬。 秦妙下意识的拍去手掌沾上的那些灰烬,这一拍才发现这灰烬乃是一张小字条燃烧留下的,许是那人走得匆忙,字条点燃之后便走开了,所以这张字条没有彻底烧完他都不知道。 到底是写着什么内容的字条,唐弈要将它烧毁呢? 好奇之下秦妙拿着那一小截字条走到窗子旁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仔细看了一眼,只见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倭寇什么的,后面被烧黑的部分依稀能辨认的只有镇南侯三个字。 第362章 不做妾 倭寇和镇南侯什么的,离秦妙的生活都很遥远,因此秦妙看过那字条之后便又随手放在了书案上。 初春的夜里还很是凉寒,唐弈不在沈宅,这书房里面也没有供暖,秦妙呆了这么一会儿便冷得不行。进了那暗道,沿着来时的路线返回到自己的卧房。洗漱之后躺进被窝里,身体渐渐暖和的同时进了梦乡。 一夜好眠之后,第二天丫鬟们端洗脸水来伺候她起床梳洗的时候带来了一桩大新闻。再过三日,大房的二女儿秦妙颜便要回娘家省亲了。 秦妙颜,秦妙听娘亲提过那么一次,好像是齐州知州大人的妾室。一个妾室回娘家,秦妙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事,因为听过之后就放到了一旁不予理会,自己的生活怎么过依旧怎么过。 秦妙颜回家来省亲那天,李氏带着秦妙姐妹三个去了大房家做客。说起来是去迎接省亲的秦妙颜,实则不过就是去做做样子。因着上次那一万五千两银子的事情,李氏对大房家的人实在一点好感也无。 秦妙在家里闲了太久,这次来大伯家一则认识认识嫁给知州大人的二堂姐,二则正好出门散散心,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 大伯家为了迎接省亲的二堂姐特地买了新宅子。秦妙和四姐小妹妹一起跟着娘来到大伯的新宅子里,陪着省亲的秦妙颜一处说话。 秦妙颜是个姿容秀丽的女子,当得起名字里面的那个“颜”字,想必就是因为姿容秀丽这才被那知州大人相中纳了做妾的吧。 知州大人官职正四品,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何况知州这样的正四品官,秦妙颜作为知州大人的妾室手头算是宽裕。见了秦妙姐妹三个之后都给了见面礼,无非一些首饰珠串之类,秦妙觉着甚为一般,秦妙颜却说是京中皇室宗族赐下来的,都是皇家御用之物,寻常首饰可是不能比的。 秦妙却是觉得秦妙颜的那些见面礼寻常的紧,和她空间里面的玉器是没得比的。碍着情面,道了声谢谢便将那见面礼收了下来。 不想秦妙颜送出了见面礼之后,在秦妙的脸上瞧了一阵,对李氏开口说:“我瞧着五妹妹这模样和京中一位王爷的妾室很有些相像,甚至于五妹妹的颜色比那位王爷的妾室还要美上许多。” 李氏带着女儿来大房,本就是碍着情面来应付一下,态度上不冷不热,只想着在这里坐一会儿就回家去。因着上次崔氏借银子的事情,李氏现在对大房很是反感。 这会儿李氏听了秦妙颜的这些话,顿时就恼了,张口京中王爷的妾室闭口王爷的妾室,妾室妾室,李氏听着就觉得刺耳,想也不想的就开口回应:“我的女儿,是不会做妾的。” 秦妙颜便是做妾的,就算是嫁给了知州大人很是风光,可妾室是她的软肋,生平最遗憾之事便是做了人家的妾室,受着正室夫人的打压,这会儿听了李氏的话,顿时就被踩到了痛角。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心里却是恨得紧。 不做妾?婚嫁的事情谁说的准? 秦妙颜看了眼清高的李氏一眼,又看了一眼秦妙。想起来娘说的二房这几年发达了,有见秦妙比自己要漂亮许多,心里越发的不服气。不做妾是不是?我还就不相信了! 于是对李氏说:“我曾远远的见过四王爷府上的侧妃一眼,那模样和五妹妹的模样有些相似,那为侧妃那样的姿容都已经被四王爷喜欢的不行,若是四王爷见了五妹妹这样的妙人儿,肯定会更加的喜欢,请封为正室王妃也是有可能的呢。” 秦妙颜不行李氏听见了四王爷这样的贵人不动心,家里养女儿做什么用?还不就是指望着女儿高嫁攀上高枝儿?难不成女儿还能像儿子一样养老送终? 若是李氏对四王爷这尊神动了心,将秦妙给送到京城,那不就是送了自己的女儿去做妾?如此不就等于自己打自己的嘴? 秦妙颜的心里啪啪的打着算盘,得意的不行。不想李氏这边却是对什么四王爷五王爷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听了秦妙颜的话后只淡淡一笑,不再说话。 秦妙颜讽刺李氏不成,心里憋闷的不行,原本只是聊天斗嘴只想讨一讨嘴上的便宜,不想李氏这人真是木讷的紧,放着四王爷这个高枝根本就不理会。嘴上的便宜没讨到秦妙颜碰了一鼻子的灰,心头一横,我还真就将你女儿的画像递给四王爷去,到时候四王爷要纳了你女儿去做妾,看你还怎样清高! 四王爷,便是当初的四皇子,箫洌。 秦妙这会儿只感觉陪着这位二堂姐说话很是无聊,还不如她在家里看话本子睡大觉呢。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二堂姐给当成了靶子,非要将她送到四皇子府才罢休。 秦妙这边对于二堂姐提到的什么四王爷一点都没留意,反倒是她那五岁的小妹妹似是对京城的事情很是上心,开口问:“二姐姐,那四王爷现在的正妃是谁?” 秦妙颜自持自己是知州大人的妾室而高人一等,对于秦妙雪这五岁丫头的问题并不屑回答,不过相对于李氏与秦妙的冷淡态度这小丫头还算识相,知道京中的四王爷身份不凡,便简单回答说:“是兵部侍郎左大人家的嫡女。” 秦妙雪一副了然的表情略略点头。 李氏不由看了秦妙雪两眼,这丫头才几岁,居然就知道什么是正妃? 秦妙也忍不住多看了自家的这个小妹妹两眼,不知道这丫头为什么对京中的事情这样感兴趣。 因为李氏的态度不甚热情,所以两家的女眷一处坐着没说多少话就散了。 秦妙颜这次省亲的时间并不长,家中小住了三日之后便又走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只有守了寡的或者被休弃的妇人才会回娘家,所以回娘家的女儿住的越久越不吉利。秦妙颜小住了三日之后带着父母浓浓的不舍和无限的希望离开了娘家。 之后大秦家的大房和二房两家人很安静了一段时间。 李氏的酒坊确定在三月初开业。去年下半年酿的酒,有一些在三月份的时候便能装坛出售。这些日子李氏开始用秦妙种下的彩色果树结出来的彩色水果做实验,看能不能酿出颜色各异的果酒来。 秦妙媛已然成了李氏的得力帮手,每天都在忙着帮李氏酿酒。 因为三月初酒坊要开业,李氏和秦妙媛两个忙碌的不行。如此倒衬得秦妙成了个大闲人。秦妙雪年纪小就罢了。秦妙今年都十三岁了却一副懒虫的性子,成天都是呆在院子里睡大觉,看话本子,学下棋。 其实秦妙对于娘亲的酿酒大业也有贡献,只是这些贡献不好往外说罢了。家中宅院里种的那些彩色果树高产的水果大部分都出自她的空间,还有娘亲和四姐酿酒的泉水也都被秦妙换成了空间里面的灵泉水。 正月过完,便到了二月二。 二月二这天在秦妙的前世根本不算是个节日,可是这个时空里面的二月二却是个很重要的节日。老百姓会在这一天敬龙祈雨,让老天爷保佑丰收,而皇帝亦很重视这个节日,这天皇娘送饭,御驾亲耕…… 这样重要的节日里,秦妙忍不住又想起了唐弈。距离正月十六的夜里走暗道去沈宅中他的书房去找他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半个月的时间都过去了唐弈居然还是没来看她!这就让秦妙的心里很不痛快了。 人都说距离产生美,偏偏她和唐弈拉开了距离之后反倒越发疏远。 以前只想着他要料理沈家那一大片的生意,比较忙,再加上她不想让他太过频繁的大半夜闯她房间破坏她在空间里面耕作,他不来找她,她也没怎么在意。 可是他也不能几个月都不来找她啊! 正月十六那次去书房,他出了门不在家,如今都过去半个月了,他好歹也该回沈宅了吧? 秦妙的心里有些沉不住气了,当天晚上又进了暗道,准备去沈宅里面找唐弈,当面问问他这几个月都干嘛去了。难道一点都不想她吗? 暗道虽然危险,好在灵鼠给找好了路线,并且正月十六那晚还走过了一遍。今天晚上再走的时候便松快不少。 没多久就走到了暗道的尽头,沿着阶梯往上走,按动机关,暗道门打开,之后就能进去唐弈的书房了。 秦妙还没按下去暗道门的机关时就隐约听到墙外有声音。心头不由一喜,看来这次没有扑空,唐弈他已经回了沈宅。 秦妙想着很快就能见着情郎了心里不由一喜,迫不及待的按下机关,开了暗道的门后走出暗道。 暗道的出口在书房的内室。也就是说出了暗道便进了书房的内室。 暗道的门开启,待秦妙走出来之后又发出低微的轰隆声,自动关闭。 内室的中间拦着一道屏风,屏风的后面是一张床铺,那张床铺是唐弈的卧榻,陈设简单,秦妙曾经和他在那上面腻歪过。 可是此时此刻那屏风后面的卧榻之上居然传出一道女人的声音:“我怎么听到墙里面有动静?” 而后唐弈的声音淡淡回答:“你听错了。” 刹那间,全身的血液朝着秦妙的脑袋里涌去,她只感觉眼睛一阵晕眩,他居然和别的女人厮混上了! 第363章 打仗 她原是想来给他一个惊喜的。不想却撞破了他和别的女人在卧房里厮混。 她这哪里是来送惊喜,简直是来自取其辱的! 可是秦妙还是选择了勇敢面对,她忍着脑袋里的晕眩绕过了屏风,心中最后一抹侥幸坍塌。没绕过这道屏风之前她想着兴许他好别的女人是在做别的事情并非在苟且,自己不能光听了那么两句话就误会了他们。 可是当浑身仅着一个肚兜的碧烟和身穿雪白中衣的唐弈同时出现在床榻上的一幕映入秦妙眼帘的时候,她只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前世的男友劈腿她的闺蜜,她就是这样冲进酒店将他们捉奸在床,不想死过一次,人生重来,在她以为自己已经觅见良人的时候,那极为相似的一幕再次朝着她砸过来!她将唐弈和碧烟捉奸在床了! 前世捉奸之后她心灰意懒去了山区支教,然后泥石流中殒命。 这一次捉奸之后她该怎么办? 秦妙只感觉头疼的厉害,全世界在这一刻顿时就变成了虚无,她能看到唐弈跳下床朝她走来,可是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她能感觉到他在拉她的手,却下意识的抵触他的任何碰触。 她感觉自己就是天下第一号的大笨蛋,都死过一次了居然还是倒在同一道坎上! 她甩开唐弈的手,转身就绕过屏风开了暗道的门进了暗道。她以为唐弈会追着她进暗道,毕竟曾经那么多甜蜜的日夜中培养的感情在那里,可是当暗道门轰隆隆关闭的时候他依然没有来追她。 就像前世她在酒店房间将男友和闺蜜捉奸在床之后落荒而逃时她交往了几个年头的男友没有追出来解释一样。 那样的感觉真的不好,像是把锋利的刀子一点点的将心头所有的美好感觉全都剜掉,也好像全世界都在讽刺她是个天大的傻瓜,毫无知觉的被人骗了那么久! 秦妙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沿着暗道返回自己的卧室的。她只想着以后再不要相信爱情。她想要毁掉那条暗道和唐弈彻底的断绝往来,可惜走火入魔之后便不能使用内力,她一个柔弱女子拿那硬邦邦的墙壁一点办法也没有。 毁不了暗道,便只能换院子。 这个院子有着和唐弈的书房相连的暗道,如今秦妙是再不想和唐弈有任何的瓜葛,所以第二天天不亮她就将丫鬟们都叫了来开始收拾东西。 宅子里像样的院子就这么几个,其他的房间也有,不过多是应和着园子景物的楼榭,招待客人还行,长期居住就不大合适。于是秦妙就搬到了爹娘住着的正房院子里面的偏厢。 以前在唐家庄和爹娘挤一个破房间的日子都过了,现在这么大一个正房院子显然是绝对宽裕的。当初那破屋里中间拉一道草帘,秦妙睡这边,爹娘睡那边,现在正房的卧房和偏厢中间不知道隔了多少房间,秦妙的入住绝对不会坏了秦峰和李氏的好事。 就这样,秦妙搬进来爹娘的正房院子住了下来,借口是胡乱扯的,说是原先的院子住着老做噩梦睡不踏实。 李氏忙着开酒坊,秦妙想要住到她身边,也没有多想便同意了。 接下来的日子,秦妙过得有些郁郁。 话本子是再不想看了。之前看话本子上面才子佳人的爱情传奇虽然俗套可总能让秦妙想起她和唐弈之间的感情,那样美好的爱情让她感觉安定甜蜜,她喜欢这种安定甜蜜的感觉,所以每天都要看上那么一会儿。 现在的秦妙失恋了,再看话本子,就感觉所有的爱情故事都是对她的讽刺。凭什么话本子里面的女子都能觅得如意郎君,而她秦妙却总是落得个被劈腿的下场? 不看话本子,空间里面耕种也没什么意思了,心情低落的不行,间接引起了失眠。 生活一下子就从以往的安静美好变得一团糟。有心做点事情转移注意力,可是做事情的时候总是出错,不是将娘酿好的酒坛子碰倒就是将酿酒的粮食放错坛子,如此几次之后李氏是绝对不敢再让她做事了,关心的问她:“妙妙,你最近这是怎么了?总是魂不守舍的?” 秦妙抑制住眼眶里的泪意,回答说:“娘,最近我总睡不好觉,精神不怎么好。” “哎……小小年纪怎么就总睡不好觉呢?这可不是好事,明天一定要找个大夫给你瞧瞧。” “娘,我就是大夫,还找什么大夫啊。” “医者不能自医,还是找个大夫吧。” 第二天大夫没有请来,倒是大房的秦妙语带着女儿李蕴来找秦妙了。 秦妙语在李氏这里问安之后,直接带着女儿来到了秦妙的房间。彼时秦妙正捧着一杯茶看着窗外发呆。 又是一年春来到,窗外的那株桃花开的可真好。秦妙看着那桃花不由自主的想起来当初她走火入魔手脚瘫痪被唐弈无微不至的伺候的情景,也是这样的春天,也是那样美丽绚烂的桃花争相开放,唐弈抱着她立在院中,给她讲桃花精的故事…… 哎……那时的她,以为自己找到了世间最最难得真爱,以为这辈子可以依偎在他的怀里一直到来。可没想到这才两年的时间而已,所有的一切就都全盘颠覆,他的怀里已不再有她的位置…… 秦妙越想心里越堵得难受,一颗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落,滴答一声落在茶杯里面,整杯茶都染上了一丝失意人的苦涩酸楚。这茶她是不想再喝了,顺手放在了一旁。 不想茶杯刚放下,怀里就扎进了一个女孩儿,一面抬起小手帮她擦眼泪,一面好奇的问:“妙妙姨,你怎么哭了?” 秦妙忙挤出一丝笑容回答说:“姨姨没哭,不过是被风迷住了眼睛。” 说完这些,秦妙才发现大堂姐母女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了自己的房间,忙站起身来招呼丫鬟们端茶送水。 秦妙语止住她:“不用送茶了,我也不渴。”说着将手里提着的包袱在秦妙面前放了,“我帮你裁了两套衣服,你快试试看合不合身。” 秦妙这些日子心情不好,穿什么样的衣服都没兴趣,看了一眼秦妙语做得春装裙褥后回应说:“大姐的针线很是不错,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出入,我便不试了。” 李蕴不依,扯着秦妙的袖子摇啊摇:“试一下嘛,试一下嘛,我娘为了做这两套衣服可是花了好些时间呢,又是绣花又是烫熨,可上心了。” 秦妙闻言,不由又看了眼那两套衣服,还别说,真的是比寻常的衣衫要精致许多,美丽许多。 然后心里忍不住就疑惑了,自家娘和大伯母似乎不怎么热络,就连那位二堂嫂每次见面也总是阴阳怪气的怪爹不借银子给她,娘一提到大伯家的女眷们就恶心的不行。一万五千两银子借出去反倒借出这许多的冷言恶语来,真的是气死人了! 可是这位大堂姐作为大伯母的女儿,竟然主动给自己这个堂妹做衣裳,这到底安得是什么心思?莫不是也想来借银子? 正在秦妙疑惑的时候,李蕴说话了:“妙妙姨,我娘今天是来感谢你的。” 秦妙不解:“谢我什么?” 李蕴回答:“当然是谢你送我一对玉镯啊。” 经她一提醒,秦妙顿时想起来了,去年除夕那天,自己看着李蕴这小丫头真诚可爱心地良善,很是喜欢她,就将手上的一对玉镯摘了下来送给她。 那样的玉器在秦妙的空间里面有很多,所以随手送出去以后也没在意。不想大堂姐居然因着那一对玉镯特地精心缝制了两套衣裙来感谢自己。 秦妙之前感觉大伯家的女眷们都是心胸狭窄的刻薄人,不想这位大堂姐居然是个例外,不仅没有像二堂嫂那样贪得无厌的来借银子,还因为得了那对玉镯如此真诚的上门感谢。 秦妙接了那两套衣裙,走进内室,试了一套,走出来让秦妙语看。 秦妙语仔细的看过来了之后让秦妙将衣服脱下来,拿出针线来将不怎么合身的地方略作改动。 秦妙语坐在一旁做针线,秦妙逗着李蕴说笑。 “我娘的针线很好的,每个月都能在针线活上赚不少的铜板……可是二舅妈总是嫌娘交的钱少,说我和我娘是吃白饭的……我外婆有时候会帮我娘骂我二舅妈,可是我外婆的心里最喜欢的还是凉表哥……”李蕴得了秦妙一对价值不菲的玉镯之后便将秦妙当成了美丽善良的知心人,一不留神就将心里面的委屈都说了出来。 秦妙语呵斥李蕴:“你这丫头怎么这样多嘴!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瞎说。” 李蕴不服气:“我才没多嘴,我就是觉得妙妙姨比家里的那些人更像我们亲人,只有她才会对我笑,夸奖我,还送给我宝贝,不像二姨每次看到我都嫌弃我。” 秦妙语哭笑不得:“你这丫头,才见了你二姨几次?就知道她嫌弃你了?” 李蕴听罢还真就认真的掰起手指头来:“正月里见过一次,前几天也见过,她去了二舅舅的店里,对二舅舅说南边在打仗,军粮奇缺,让二舅舅赶紧收粮食……” “什么打仗,现在是太平天下,蕴儿快别胡说了。”秦妙语显然将这话当成了童言戏语。 李蕴急了:“前几天下雨,我和凉表哥一起去给二舅舅送蓑衣,亲耳听到二姨说的皇上已经任命了大将军点了什么京郊大营的兵去南边打仗……” 第364章 他的真容 京郊大营!打仗! 秦妙的脑子轰然作响,不期然的就想起来正月里在唐弈的书房里看到的那个没烧完的字条。那字条上依稀能辨认的只有“倭寇”“镇南侯”这些字眼。 当时的自己不知道,不管是倭寇还是镇南侯,全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皇帝点了京郊大营的兵去南边抗倭寇!而非常不巧的是自家二哥秦少廉恰好就在京郊大营中当兵! 坏事了!二哥上了战场! 而且听李蕴的说的,好像军粮还比较缺。 这么一想秦妙的心里便悬了起来 ,本来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死亡率就很高,再加上军粮奇缺,这不是让打仗的将士们活活送死吗? 好一个秦妙颜,从知州大人那里知道了京郊大营去打仗的事情,还知道军粮奇缺,最关心的居然不是秦少廉这个堂弟的死活而是秦少宏的生意。这样的堂姐妹做着也真够没意思的。 如此,秦妙的心里算是对秦妙颜寒了心,合着秦少廉的命还没有秦少宏的生意重要,或者根本秦妙颜就想瞒着自己一家让秦少廉死在外头! 从前秦妙只想着娘和大伯娘之间的矛盾不过是鸡毛蒜皮的过节,可没想到二堂姐受了大伯娘的唆使竟然这样的歹毒,生生瞒下了京郊大营去南边打仗的事情!若非李蕴这个小丫头跟着凉哥儿去二堂兄的铺子里送蓑衣,只怕是自己到了现在都还不知道二哥去打仗的事情! 秦妙试穿了秦妙语送来的两套衣服,不怎么合身的地方秦妙语当场就拿出了针线来修改。 秦妙语做着针线的时候,秦妙便和李蕴在一旁聊天。秦妙知道了南边打仗的事情之后便有些心不在焉,因此多数的时候都是李蕴说着稚嫩的趣事,秦妙一旁听着,间或应个两句。 倭寇从南海上岸,入侵中原大陆,来势凶残无比,镇南侯府都被他们劫杀一空。京城中的皇帝接到八百里加急军报时倭寇已经屠了整座城池,将城中百姓的所有财物洗劫一空。 而秦妙从李蕴这里听到了关于南边战事的只言片语时,京郊大营的将士们已经奉了圣旨去了南边。京郊大营,乃是大熙朝最为精锐的军队,和平时期守卫着整座京城的安宁,受皇帝直接支配,战乱的时候则是应敌的最有力武装力量。 这会儿秦妙知晓了自家二哥上了战场,心里顿时就不踏实起来。一想起来二哥以无名小卒的身份在战场上卖命今天不知明天的死活,便没有了心思做任何的事情,这事还不能让爹娘知道,她心里担忧的不行,恨不能立刻赶去南边保护二哥。 可是娘的酒坊过两日就要开张了。好歹要等到酒坊开张之后再动身去南边。彼时还要找个合适的借口离开齐州才好。找个什么理由才好呢? 秦妙想着心事,不自觉的半日的时间从身边溜走,秦妙语这边已经将两套衣裙改好。 秦妙将衣裙收进了卧房里面的衣柜,同时从空间里面拿出来一些她闲来无事在空间里制作的彩色水果糖和净化库中一些质地较差的玉器给李蕴吃和玩。秦妙的心里感激李蕴,若非李蕴,只怕她现在还不知道二哥在南边打仗的事情。 秦妙语因着上次秦妙送给李蕴一对价钱不菲的玉镯而给秦妙做了两套衣裙作为酬谢,不想竟又得了秦妙的不少玉器,心里又惊又喜,只感觉娘埋怨二叔家小气实在是睁眼说瞎话,若是二叔小气便不会借出那一万五千两银子了,若是二叔家小气,自己便不会只做了两套衣裙就能得了这许多值钱的玉器。 不经意的,秦妙在秦妙语母女这里的好感蹭蹭往上升。 秦妙语没有拒绝秦妙送得那些玉器,因为自家寡居在娘家处处受嫂子的打压,手里没有私房钱是不行的,而且蕴儿长大了出嫁需要嫁妆,不尽早的攒点嫁妆到了出嫁的时候两手空空可怎么办? 不过秦妙语也没有白拿秦妙的玉器,她许了秦妙几套夏裙,甚至还有意将秦妙的秋装冬装也包办了。 秦妙语母女两个给秦妙送衣服之后不到三天,李氏的酒坊便正式开业了。 秦妙这天白天帮着娘亲忙完酒坊开业的事情之后第二天便借口去唐县料理生意离了家。出了齐州之后直接往南赶路。 当初被留在齐州城,全都是因为和唐弈情到深处你侬我侬,彼此都舍不得分离。而现在,唐弈显然已经找着的新欢,那她还留在这里有什么意思?就算是没有二哥去南边打仗这件事,她也要找机会离开。 从今往后,她秦妙绝对的自由,去还是留,再不受任何的羁绊。 李氏的酒坊开业的第二日秦妙便离开了齐州,而早在从李蕴那里知晓南边的战事之后秦妙当晚就进了空间,在空间里面的那座大山上拔了许多的杂草,放进灵泉水中浸泡成柔软的线状,然后放进烘干库里烘干水分,扎成捆。 一整夜的时候扎了七八捆这样的草线捆,第二天便找了家镖局,付了重金让他们将些草线送到唐县的元色布庄去。随着这七八捆草线一起的还有一封信。信是给翠翠的,让她想办法将这些草线织成布,做成衣服。衣服款式一般就好,只要能穿便成。 空间里面那座大山上的杂草异常柔韧,刀砍不断火烧不坏,正好可以拿来做防身的软甲。不过被灵泉水浸泡后的杂草类似线状,织成布做成衣服穿起来更为轻便。 这样的衣服寻常的时候没多大用,战乱的时候却是极珍贵的宝贝,因为可以免于刀剑的伤害,必要的时候保全自己的性命。 这一年,三月中,秦妙独自一人离开了齐州,一路南下。 坐着马车赶了大半月的陆路,终于在四月初的时候上了水路。那边这时节天气晴好,水路要比陆路安稳得多。 出行在外,女子装扮多有不便,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靠近南方天气越热,戴帷帽很是累赘,索性便扮了男装。还别说,男装比女装要轻便利落许多。 这天秦妙躺在船舱里面的木榻上睡觉,船身微微摇晃,像是儿时的摇篮一样让人有一种安宁踏实且温暖的感觉。 这艘船是秦妙重金雇来的,船家不收其他人,专门送她一人南下。因此才有了这样清静安稳的好觉可以睡。不想正睡得香甜,忽然船身微微一晃,紧接着秦妙感觉到船舱里面多了个人。 她睁开一双惺忪睡眼,朝着那位突然出现在船舱中的不速之客看去。乍一看,有些茫然,仔细一看,不由刷地坐直了身子,满是讶异的看着那人:“你是……” 一身雨过天青色长袍,腰束一条同色的镶宝石腰带,腰带下面的玉扣上垂着枚成色极纯的玉佩,浑身散发着雅致尊贵的气息,姿态俊秀,不同凡响……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张脸! 那张脸熟悉又陌生,那张脸俊美刚毅,那张脸和记忆中的那一张脸渐渐的重合……唐二狗!他是唐二狗! 不,他现在不叫唐二狗那个低俗的名字了,他现在的名字叫唐弈。 这张脸……是他的真容。 呵……秦妙感觉很好笑,当初她和他谈情说爱的时候想要看他的真容,他推三阻四的不情愿,现在她准备远远的离了他,他反倒露出他的真容来看她。他怎么就这么确定他给她看了真容之后她就能原谅他? 秦妙应付着笑了一下,看着船舱外面的水面,对他说:“此船已经被我包了,这位爷,你似乎走错了地方。” 唐弈极为无奈的叹息一声,走到秦妙的塌边,坐了下来,捉住她的手握住,可是秦妙一点也不想和他碰触,极为强硬的甩开了他的手。 唐弈不想勉强她,规矩的坐在她身边,开口解释:“妙妙,那天的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秦妙嘲讽的看着他:“我看到的哪样?你不做出那样,我又岂能看到那样?” 唐弈说:“那天碧烟她受了很重的内伤,运功疗伤时险些走火入魔,我和她同门师兄妹,自然是要帮她的。” 不解释倒还好,这一解释秦妙就恶心的不行:“你这人怎么这么混呢,我走火入魔了你救我,不知道在我身上占了多少便宜,碧烟走火入魔了你又去救她,然后再花言巧语的和她开始一段恋情?” 唐弈忙要解释。可是秦妙懒得再听他说的任何话,嘲讽地说:“同门师兄妹,自然是感情不同一般,师兄师妹,天生一对,我说你俩在床上厮混肯定不止我看到的那次,以前就不清不楚的偷过不少次吧?” 唐弈摇头:“我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到了这个时候都还嘴硬,秦妙是真的恼了,懒得再和他歪缠,冲他怒道:“滚开!我现在一点都不想见到你!看到你这样的人,只会脏了我的眼!” 唐弈坐在榻沿,搁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收拢,紧紧握住,用力之大几乎可以看到发白的骨节。可是他说话的语调依旧温和:“妙妙,我们师门的武功极为挑剔,她只有脱了衣服我才能不弄错穴位,而且运功的时候会浑身燥热,脱掉外袍才能散热……” 秦妙不耐烦的捂了耳朵,大叫:“走开!我不要听!” 第365章 不会忘了她 唐弈扯开她的手,再次解释:“我这辈子所在乎的,唯你一人而已。” “快别在哄人了,你若在乎我,那天晚上为什么和我解释这些,却一直等到今天才出现?” 唐弈解释:“那天晚上我身上几处大穴封住了不便行动,而且那天之后我一直被各种事情缠身,还害怕你不理我,耽搁和犹豫之下才等到了今天。” “你的这些理由,去骗三岁的小女孩儿还差不多,在我这里还是省省吧。”秦妙看都不想看他一眼,从榻上起身,这就要离开船舱。 唐弈下意识抬起胳膊拦住了她:“不要走!” 秦妙瞪他:“我走还是不走,关你何事!” 唐弈叹了口气:“我来找你不是想惹你不痛快。” “你已经惹我不痛快了!”秦妙一副厌恶至极的样子。 唐弈的眼中一抹痛色闪过,付出的情有多浓,这一刻的痛就有多深。可是事情已经成了这样,说得越多越是伤人。于是他不得不换了个话题,他问:“你一路往南,可是要去南边打仗的地方?” 秦妙懒得理他,掀了船舱的帘子就要往外走。唐弈再次拦住她,劝道:“我知道你担心你二哥的安危,可是那里是战场,不是你一个女子可以去的地方。” 秦妙冷笑,暗道这就是你明明知晓了倭寇入侵皇上遣了京郊大营前去应敌却不告诉我这事的原因吗? “可不可以去,我说了算,那是我二哥,我不可能对他的死活无动于衷。”秦妙仍旧不看他,因为怕看他一眼心里那种失魂落魄的感伤就会加重几分。寻常女子遇见一次这样被人劈腿的事情都难以接受,何况她这都被人劈腿了两次。 秦妙的心里并没有面上表现的那么清冷不在意,相反的她的心里在意的要死,自从那天晚上撞破了他和碧烟衣衫不整的出现在床上之后,她非常生气和伤心不假,可是心里一直在期待着他的一个解释。 等待解释的日子是难熬的。可是她苦等了这么多天,等来的解释居然是那样的!什么走火入魔,全他么都是屁话!身心都劈腿了才是真的!不然做什么要那么认真的解了人碧烟的衣服给人疗内伤?这下好了,碧烟本就对他有意,缠着他让他负责,他又对碧烟有那么一点心思,两人说不定早就订了好事。 秦妙越想越觉得自己可笑,想着前世若是自己没有死的那样突然,那男友会给她一个怎样的解释?大约也是这般的,滑稽可笑经不起推敲吧! 秦妙这边心里刀搅一般的难受着,唐弈又开口劝了:“妙妙,还是回去吧,若是战场上每个战士的家眷亲戚都像你这般,那军队还怎么打仗。” 秦妙很是不耐:“你让开!” 唐弈不动,她盛怒无比的一掌击在在胸口:“你不走是吧,那我走好了!” 唐弈握住她手:“我不是想说这些烦你,你一个女孩儿家去南边真的很危险!” 秦妙已经彻底烦了他,使劲甩开他的手:“我危险还是安全全都于你无关,从今以后,你我形同陌路,再没有任何的关系!” 唐弈见劝不住她,只得又道:“既然你一定要去南边,那你可知南边为何军粮奇缺?” 秦妙垂了眼眸,没有说话,她承认,她收集消息的路子确实没有他广。 唐弈不想她凭白被牵扯进他人明争暗斗的漩涡中,便将目前朝廷中的主要矛盾和她说了遍:“这边奉旨应敌的京郊大营的主帅,是四皇子的外家,并且军营中不少的中高级军官都是四皇子的人,三皇子和太子自然不会让四皇子抢了军功,暗地里下个绊子自是有的。” 秦妙这才明白,南边打仗的军队为什么会缺军粮,不想让军队打胜仗,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在军粮上做文章,只是可怜了那些将士,为了保卫国家流血牺牲,到头来还要被身后的自己人算计。 也许政客们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人命关天的概念,他们的眼里能看到的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得了唐弈的提醒,秦妙的心里有了底,可是她不会因此感激他。冷眼看向他:“你的话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可以走了!” 唐弈欲言又止,似有千言万语想说,可是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他撩起船舱的帘子走了出去。船舱里面顿时恢复了安静。 秦妙只感觉心里面破了个大洞,汩汩的往外用着鲜血,她却无能为力,只能任由疼痛蔓延,任由那血水流干,浓浓的无奈,压得她快要窒息,痛得她想要躲避起来永远不要面对那些过往。 也不知在船舱里面站了多久,心里面的难过缓和了一些,这才掀起帘子走了出去。这只小船的甲板上除了撑船的船家再没有其他人。江面上亦是安静一片,依稀能看到一艘大船越走越远。或许他就是用那艘大船靠近她的船的,可是这都没所谓,她已经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秦妙趴在船舷上看了一会儿江上的风景,水面波光粼粼,带着水腥气的江风迎面吹来,心里面的感伤竟被那江景给抚平了不少。是的,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没了唐弈,她还有兄长姐妹还有温和慈爱的爹娘。 如此,经过了这个小小插曲之后,秦妙南下的路线并没有受影响,乘船顺着江水一路向南,四月中终于成功到达南边的正打仗的南垂镇。南垂镇还不是大熙朝的最南边,大熙朝最南边的城池是南渊城。镇南侯侯府便坐落在南渊城。 可惜南渊城眼下已经被倭寇洗劫一空,京郊大营的军士赶来南边的时候只能在南垂镇和倭寇展开厮杀,咬紧南垂镇这个重要关口毫不退缩。 越是靠近南垂镇,能看到的穿着甲胄的军士就越多,穿着粗布衣的平民百姓就越少。秦少廉不过只是军中的一个普通士兵,想要找到她还真不容易,所以只能在南垂镇附近的一个小村子里借宿下来。 因为打仗的缘故,小村子里的村民一多半都被迫迁移,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实在不知道能去哪里,只能留在村里,希望京中皇上派来的军士能帮他们保住家园。 因为村里迁走了一多半的人口,所以想要找个地方借宿并不难。秦妙找到了落脚的地方之后便让灵鼠出空间去寻找秦少廉的下落,顺便去查探一下唐县里面翠翠有没有用空间里面的那些草做成衣服。 秦妙现在没有功夫可以用,保住自己二哥的唯一办法就是找到二哥,给他送一套刀枪不入的衣服穿着,以防受伤殒命。 秦妙在小村子里等待着灵鼠的消息时,齐州,沈宅里面,唐弈的日子并不好过。 四月中的天气,已经是温暖明媚的暮春时节。院中的桃花已经开败,穿着件夹衣正午的时候会感觉炎热。 唐弈此刻已然恢复了沈耀康的扮相,易容的面具异常精细,虽然贴着层面具脸上的表情却是生动万分,皱起的眉头满目的怅然皆表明唐弈这会儿心里很是愁苦。 唐弈抬头,看着花朵已经开败的桃花枝,不由想起来当初抱着她在这里赏桃花的情景。那个时候多好啊,她将他视为最亲近的人,和他撒娇,和他笑闹,每天都在房间里面等待着他的到来…… 不知在回忆里面浸泡了多久,唐弈幽幽回神,将视线从桃花枝上移开,看着手里的一根桃花簪。簪子通体透明,对着阳光,能折射出璀璨的光线,这样透明的宝石在海外被人叫做金刚石,在大熙朝目前还有价无市。 这根桃花簪,是他年初特意收集来,准备放进他精心准备的那几大箱子的聘礼中去。 唐弈将桃花簪小心的揣进怀里,而后从袖子里拿出一份清单来,这份清单已经记了长长一串,这是他很早很早就开始着手准备的向秦妙提亲的聘礼的清单。 有一种缘分,叫做一见如故,有一种爱情,叫做一见钟情,有一种痴心,叫做一眼万年……唐弈记得当初见着那面黄肌瘦的小丫头的灵动无比的眼睛时,那双眼睛便在他的心里刻上了深深的印记…… 他知道自己这辈子注定了不能得到自由,更不配去爱谁,可是越是压制就越是情深,这辈子,他死里逃生过很多次,可是他一点都不怨恨,因为老天让他遇上了她。 可是现在,他居然将她弄丢了。 唐弈捏着那份清单的手指甲掐进了纸里,一如那令人窒息的疼痛刺进心里一样。突然间就觉得,活着真是累。他知道现在哪怕是他为他而死,她也不会再看他一眼了。 正在唐弈心痛的无法呼吸时,一道倩影分花拂柳的走了过来。浅碧色衣裙,娇艳的面容,青黑色发髻。碧烟提着裙角一路走到唐弈的身边,带着几分关切几分缠绵几分痴情开口问:“弈哥,都这么些日子了,还是忘不了她?” “我是不会忘了她的。”唐弈没有回头,兀自感伤的回答。 碧烟听罢,有些不悦的叹了口气:“好端端的一条路给你铺好了,你不走,竟偏要一头扎进那条要命的绝路……” 第366章 软甲衣 唐弈蓦地转过头看向她,郑重的开口:“我唐弈的眼里,从来都没有绝路,这世上能害了我性命的人还没出生!” 碧烟不想和他拌嘴,回答说:“是,弈哥你足智多谋,最擅长绝处逢生,可是……这一次你的敌人不是别的人,而是师父。师父想要除掉你,你又能怎样?” 唐弈淡淡的一笑,眼里一道嘲讽闪过:“师父不会除掉我的。”说罢看着碧烟的眼睛,直到她有些躲闪了,才接着道,“沈家藏宝图的一大半,都在我的手上,你说师父他老人家如何会舍得除掉我?” 碧烟被他锋利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了,别开目光,看着一旁的花树:“是,就算师父因为藏宝图暂时不会除掉你,可是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真的好吗?你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只要我们两个成亲,师父就会将你当成自己人,莫说藏宝图了,就是更高的位置你也能……” “好了,别说了!”唐弈打断她。 碧烟生气,不让她说,她偏要说:“你和尹羽两个,尹羽不管是智谋还是心性都远不如你,可你知道师父为什么更看重尹羽吗?” 唐弈抬脚就走,他烦透了这个师妹,若非她,妙妙现在怎会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 碧烟不甘心,追到他面前拦住他,将刚刚没说完的话说完:“就是因为你太多情又太绝情,师傅觉得你难当大任!” “说完了没有,说完了我走了。”唐弈满眼的不耐。 碧烟被惹恼了,大喊:“唐弈,你简直是冥顽不灵,顽固不化!你……你活该被师傅除掉!”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唐弈那边早已经提步走远了,待她喊完那句话气得直跺脚的时候唐弈早已经没了踪影。 唐弈回到书房,进了偏厢,小心的将前些日子收藏的这根金刚石桃花簪放进了聘礼箱子里。而后打开一处暗格,从暗格中拿出一个匣子来,匣子里面装着沈天弥留之际交给他的那三分之一的藏宝图,和一张写着口诀的字条。 现在他的手里已经有两张图了,一张是匣子里的这张沈天临死前给的,还有一张是他假扮沈耀康之后得到的,保险起见,两张图没有放在一起。 这会儿唐弈开了匣子,拿出那张记着口诀的字条。眉头不自觉的又锁紧。刚刚碧烟提起来尹羽,让唐弈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那次在唐县,自己和尹羽对阵,故意受伤以引出身边被尹羽买通的人,沈耀康身边的小厮阿墨将自己当成真的沈耀康拼死相护落入尹羽的手中。 按照尹羽的手段,被他逮住的人断不会善终,唐弈一直以为阿墨落入尹羽手中早已经没了命,可是今年年初一次极其偶然的机会居然在齐州城见着了阿墨。 唐弈不由觉得事情不妙,首先尹羽为什么要放了阿墨?其次阿墨作为沈耀康的小厮,好不容易从尹羽的手里逃脱为什么不来找主人?而是不声不响安安静静的生活在齐州城? 这里面的疑点太多,唐弈猜测阿墨一定是在尹羽那里知道了什么。若非阿墨知道了自己这个沈爷是假的,不然按照他和沈耀康多年的主仆情分没道理不来找自己啊? 假如阿墨知道了自己这个沈爷是假的,那事情就有些糟了,万一阿墨在沈天去世之前已经从被尹羽放了出来,那沈天极有可能在临死前就已经知道自己这个沈耀康并非他儿子。 唐弈皱着眉头,仔细回想着当初沈天弥留之际的言语和表情。是的,当初沈天弥留之际几次三番的问起过沈耀康的母亲。可是唐弈对于沈耀康的娘并无了解,当时只想着沈天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想起了故人,所以含糊着应对了过去,现在想起来,那时的沈天几次三番的问起沈耀康的娘,八成不是想起故人,而是在存心试探! 真的沈耀康,不可能对自己的娘无知无觉! 坏事了,唐弈觉着自己肯定在那个时候就被沈天给试探了出来,并不是真的沈耀康。没想到那沈天竟这样狡猾,都病糊涂了,还能不着痕迹的试探人。 这会儿唐弈看着手里的字条,假如沈天给出这字条时已经知道了他不是真的沈耀康,那么这个字条上的口诀应该就掺了算计在里面。不可以完全相信。 沈天咽气之时给了个布包,布包里面只有一张地图和一张口诀。地图唐弈看过,没有问题。当初沈天绘制完整的藏宝图后唐弈看过一眼,因为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所以整张地图大致已经映入脑海。彼时沈天还不知道他是假的沈耀康,并不防着他。 同时也因为唐弈对沈天绘制的完整的藏宝图比较熟悉,所以这才能拿着藏宝图做筹码和他师傅对抗。 沈天给的藏宝图没有问题,可是沈天给出藏宝图的时候已经知道了唐弈这个沈耀康是假的,没有人在知道别人假扮了自己的儿子来算计自己的财产的时候能无动于衷,所以唐弈觉得那张写着口诀的字条肯定有诈! 当时沈天咽气太早,以至于这个口诀做什么用的都没有说清楚。 唐弈拿着字条看了好一阵,猜测这字条上面的口诀肯定和藏宝图上面的宝藏有关,难不成,这口诀是开启什么机关的诀窍所在?可是口诀里面有诈,难不成沈天想借着那机关让所有惦记他一辈子积累起来的家财的人全都惨死? 这样的可能性很大,可也只是可能而已,沈天已经死了,许多的事情已经找不到人来确定。 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此时此刻,唐弈已然成了沈家巨大宝藏的藏宝图的唯一知情者,不仅手里攥着三分之二的藏宝图,并且因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可以绘制出来整张藏宝图。 手里有三分之二藏宝图的事情,旁人大多可以推测出来,原本父子两人每人手里拿着三分之一的图,现在父亲死了,儿子的手里肯定有三分之二的图。而唐弈凭着过目不忘的本领能绘制整张藏宝图这事,知道的人却极少。除了他师傅,碧烟这个师妹,旁人几乎都不知道。 不管怎样,觊觎沈家巨额家财的人,不约而同的都会将目光锁定在唐弈的身上。 唐弈不过就是假扮了几年的沈耀康,却是因此惹上了大麻烦。可是这个大麻烦某种情况下却也是他的护身符。 人人都想得到他手里的藏宝图,人人都因为他手里拿着藏宝图而不敢将他怎样,万一他一不留神毁了藏宝图,那沈家富可敌国的宝藏可不就永远见不到阳光了? 就在唐弈站在了关于沈家巨额宝藏的风口浪尖上时,秦妙正在为如何找到自家二哥犯愁。 南垂镇不分白天黑夜的,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战争。自海上而来的倭寇不似背地的胡人那般凭着兵强马壮的武力掠夺城池。倭寇自海上来,人数不算特别多,可是倭寇下手极凶残,主要以掠夺财物为主,擅长水战。 秦妙在南垂镇不远处的小村子里住了七八天,终于收到了镖局的镖师送来的翠翠她们赶制的软甲衣。用秦妙送过去的软草劈成一股股细线,用细线织成布,因为这软草来自空间,异常柔韧,刀砍不断枪刺不破,所以织布的时候就织成衣襟形状,织成之后直接缝合。 送过去的七八捆草线,经过十来天的时间,终于成功做成了两套软甲衣。加上路上送货的时间,从头到尾最快也用了一个多月。 秦妙得了两套软甲衣之后自己穿了一套,她现在没有任何武力值,可不得将自保放在第一位么,留下一套略大的准备给二哥送去。除开这两套衣服之外翠翠还额外给织了一块方形的软甲布,给秦妙留着备用。 事情来得太急,那天从李蕴嘴里知晓那边打仗的事情之后连夜在空间里面处理了七八捆的杂草,第二天就找了镖局让送货到唐县。若是时间充裕,处理更多的杂草,便能做更多的软甲衣了。 不过急赶慢赶能赶出来两套软甲衣已经足够了。 南地靠海,却也多山地。 四月末,五月初,南地已经开始了炎热的夏天。山林之中树林茂密,杂草丛生,南地的山林和中部以及北部的山林不大相同,这里不熟悉山林地形的人弄不好还会陷入湿谷,被瘴气所伤,或者被山林深处的奇怪毒物毒死,还有那一片片长着水草的沼泽地亦是及凶险的。 这天,山林中一片刷拉拉分拂树枝的声音响过,一名身穿军甲身材魁梧面容英朗的年轻军官,骑着战马,按着腰刀刀鞘,出了密林,沿着崎岖山路朝山顶而去。 山地太陡,杂草之下泥土湿滑,马蹄上山很是艰难。 那年轻军官英唇紧抿,紧握住马缰,时不时抽一记马鞭,目光清冷坚毅,朗眉微皱,浑身散发着威严肃杀之气——不管山路多艰难,他带着的这一队兵马必须要爬上山顶! 就在这队兵士骑着战马克服艰险力争以最快的速度爬上山顶的时候,突然不知从那个地方窜出来一道人影。 第367章 山林重逢 那人虽穿着男装,可是面容俏丽无比,皮肤白皙滑嫩,满头乌发虽然全都梳起来在头顶挽成男子发髻,可是依旧不减此女的美丽风姿,那因为爬山被树枝勾下来的几缕碎发拂在颊边,更显出娇美可人的风情来。 此女不是女扮男装的秦妙又是谁? 昨天夜里灵鼠回到空间对秦妙说它已经打探到秦少廉所在分队今天被上峰派到这山上,负责将倭寇引到山林中,然后进行围歼。倭寇自海上来,身材比大熙朝人矮小,擅长水战,进了山林之后优势全失正好趁机消灭他们。 这对于秦妙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因为这座山离她借宿的小村子近啊,打仗的时候她一个平民百姓想要进去纪律森严的军营寻亲几乎不可能,再加上她现在没有功夫,不能采用冒险的办法找人,等来等去,终于等到了这么一个好时机。 出村子后上了山林,找到进山的那队兵士就能找到自家二哥了。没想到今天运气这么好,才刚爬到半山腰就遇上了这么一队士兵,瞧那军服的式样应该是大熙朝军士的军服。 秦妙忙朝着那队兵士走去。 随着她的靠近,先前那个清冷刚毅的军官身边凑上来一个士兵低声问:“李校尉,你看这……”好端端的山里怎么会闯进来一个老百姓呢?附近村子的百姓不都已经搬迁逃离战难了吗? 李柏握住腰刀刀鞘的手下意识握紧,其实这会儿更紧张的是他的心,身边凑过来那士兵说了些什么,他根本就没听进去,满眼看着的只有渐渐靠近的秦妙。 那年秦少廉收到家信说她死了,他还因此大病了半个多月,可是她居然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这样的情况下以一种猝不及防的姿态冲进了他的视野。 李柏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定是这些年他的心里太过思念她,所以才会在这样的山林里出现这样的幻觉吧?听闻这一带的山林里面有瘴气,难不成他是中了瘴气产生了幻觉? 他松开握马缰的手按了按胸口,将她的雕像放在胸口已经成了这些年雷打不变的习惯。 双丫小髻,可爱的脸孔,灵动的眼睛……这些年来他雕刻她的小像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可是时光流逝,她早已经不再是那个聪慧伶俐的女童,已然出落成了这般动人心魄的少女! 李柏僵直在马上,一下不敢动,生怕动一下幻觉破灭,那美丽的少女因此而消失。 军官僵直不动,手下的兵士们便有样学样坐在马上不敢乱动。 秦妙走进这队兵士之后找了个人询问:“军爷,秦少廉今天可跟着你们出营?” 那人看了眼李柏,然后回答说:“秦少廉今儿个留在营里做内勤,没有进山。” 秦少廉之所以今天被留在营里做内勤没有跟着其他士兵进山,乃是李柏怕他杀敌的时候受伤送命,秦少廉若真有个好歹他如何向秦妙交代?所以想尽了办法将秦少廉留在了营里。 “哦,那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个包袱交给他?”秦妙说着从背上取下来个包袱塞到那兵士的手里。 面对着这样美的女孩儿,那兵士鬼使神差地就点头答应了。 既然二哥今天在营里没出来,秦妙给出了包袱之后没有久留,转过身去下山了。 一直到秦妙的身形隐没在了茂密树林中,那接过包袱的兵士才后知后觉的醒悟过来,坏了,军规里面好像有规定,不得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接受不知底细的人给的任何东西。 害怕会受到责罚,那士兵捧着包袱胆怯的看向李柏。李柏这会儿也才刚从刚刚的恍惚中回神,看着那兵士手里的包袱,这才明白过来刚刚那不是幻觉,而是她真的出现过!于是抽出腰刀刷刷几下砍掉身边的枝枝杈杈,利落无比的来到那兵士身边接过包袱。 用手摸了一下,包袱很是柔软,并没有什么利器,按照他校尉的身份捎个包袱进军营不是难事,于是将那软绵绵的包袱往怀里一揣,继续策马往山顶赶去。 不过这会儿他的浓黑的眉头极为舒展,之前觉得有些艰巨的人物这会儿竟一点都不觉得艰巨了。太好了!她还活着!并且不再是小丫头,长成了这样美丽的少女!他要赶紧完成军务,然后回营去。 她定然是担心自家二哥,所以来了这里。那是否说明以后他就会有很多的机会见到她? 李柏的心里一阵雀跃,欢喜的不行,觉得自己突然之间就成了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却说秦妙下了山,回了村子,去到她借宿的农家后便遣了灵鼠出来空间查探那个士兵是否将装有软甲衣的包袱给二哥秦少廉送去。 这家农户的家主是个老奶奶。儿子孙子们都离开村子躲避战乱了,老奶奶在这个村子里生活了一辈子舍不得离开,而且年纪大了走不了远路,还不如留在家里看门,兴趣大熙朝的军队很快就能将倭寇赶走呢? 秦妙借宿在老奶奶家里,时常偷偷的将空间里面的蔬菜粮食拿出来接济生活。这个村子距离南垂镇很近,不久前被倭寇洗劫过一次,村里面的人便是在倭寇进村之前逃走的,剩下的不能逃走的老弱躲在村子东头五六里外的一处海神庙里逃过了这一劫。 这天秦妙爬山送走了包袱之后回来这家简陋的农舍已经是中午时分,先是用空间的灵泉水将水缸给注满,然后做了几样小菜,煮了一锅粥,自己吃了一碗粥,剩下的温在锅里。在人家家里借宿,总是要给人做点事情的。 蔬菜和粮食,秦妙都是借口外面找的。不管老奶奶信还是不信,这些肚子吃进肚子不挨饿才是真的。 老奶奶家来了个外地的年轻人,运起很好,每次出门都能找到食物,在村子里很快传扬开来。没地方可以逃,留在村里等死的一群老弱经常找各种借口到老奶奶家蹭东西吃。 这天中午秦妙吃过了午饭,将饭菜温在锅里,去了里屋午睡,顺便等着灵鼠带回来的消息。没过多久便听到院子的木门被推开,几个老人带着几个小孩进了院子,直接进了厨房。又没过多久秦妙便听到他们吃菜喝粥的声音。 因为秦妙的听觉比常人好不少,所以他们在厨房里面吃饭时的闲聊便听得一清二楚。只听一个小孩问:“奶奶,为什么我们在外面都找不到吃的,你家那个客人就能在外面找到吃的?她是在海神娘娘庙里找到吃的吗?” 当初倭寇洗劫村子,将村子里面所有的能吃的能用的东西都搬走了,南边的人民耕种的少,多数都是靠海生活,现在还上被倭寇占着,村子里面的东西又被倭寇洗劫,所以留在村子里面的老弱生活很是困苦。 这些老弱当初躲在村东头五里开外的海神庙里才幸免活下来,他们都以为是海神娘娘显灵救了他们,这会儿那小孩觉着是海神娘娘给他们送了吃的所以这家老奶奶家投宿的客人才能找到吃的,不然这样的打仗的时候怎么可能有吃的呢?他们都在村子外面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找到吃的。 一起吃饭的老人小孩们,有的赞同这个孩子的话,认为是海神娘娘显了灵,这才让那个客人找到了吃的。有的则说是那客人看着气质不俗,兴许是外地来的能耐人呢? 一群老弱一边狼吞虎咽的吃菜喝粥,一边猜测着这些吃食如何被秦妙这个客人给寻了来。 秦妙躺在里屋,听着这些谈话感觉有趣极了。不过从这些人的谈话中,她了解到一件事情,就是这一带的老百姓对于海神娘娘很是敬畏,觉得海神娘娘很是灵验,只要心诚,定能获得海神娘娘的保佑。 秦妙虽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可是,若是从空间里面拿东西出来不方便找借口的时候往海神娘娘身上靠一靠应该是很管用的。 听着那一群村民的闲聊,秦妙渐渐睡着。 醒来后便到了做晚饭的时候。 外面还是光线略显暗淡的黄昏,里屋里面已经黑了下来,这农舍的小屋采光实在太差了。秦妙一面抹着睡着时出的汗,一面到院子里打水洗脸。四月底五月初,南方依然是酷热的夏季了。 洗过脸后,在院子里吹了一会儿风,觉着凉爽不少了,这才进去厨房做晚饭。厨房的米缸里面的米是她从空间里面拿出来的,厨房角落里堆着的蔬菜也是她从空间里面移出来的。 一面烧火煮粥一面内视空间,空间里面灵鼠已经回来了。这么说,二哥已经拿到了那身软甲衣了? 等做好了饭也吃过了饭之后,秦妙进了里屋,将里屋的草帘压紧,然后进了空间问灵鼠:“你查探的如何?我二哥可穿上那软甲衣了?” 灵鼠一只爪子搂着只苹果啃得正欢,还是空间里面的水果滋味好,好吃又解渴,这南方的天气真是热,它在外面呆了半天而已都快要热坏了。 听了秦妙的问话,灵鼠抬起头来,一面嚼着苹果一面回答说:“那套软甲衣你二哥拿是拿到手了,可是他把那衣服当成了普通了衣服,看了一眼就丢在了一旁。” 第368章 海神显灵 秦妙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只将包袱交出去,忘了告诉他们包袱里面衣服的作用!哎呀,怎么会犯这样没脑子的错误!忍不住埋怨灵鼠:“你既然见着我二哥了,为什么不告诉它拿衣服能刀枪不入?” 灵鼠啃完了苹果,舒服不已的躺在窝里:“我离开了空间是不说话的,你也不怕我吓着你二哥?” 秦妙想着,看来还得找机会去见二哥一面才好。 灵鼠一口气啃了两只苹果下肚,饱的不行,这会儿躺在窝里一面打着饱嗝一面对秦妙说:“倭寇从海上来,人数不算多,真要打起来并不难,现在你二哥他们啊最难的还是吃饭。我今天见着军营里面士兵一顿饭一人就只有一个小窝窝头。那玩意儿,老鼠都不吃的好吧。” 秦妙自然知道这次打仗,因着京中皇子们之间的明争暗斗,军粮方面很是吃紧。这会儿从灵鼠的嘴里听到士兵们吃不饱饭,心里不由替二哥担忧起来。 二哥也真是的,好端端的,干嘛一定要去军营?家里面好吃好喝的过日子不好吗?非得到军营里面受这份罪。可是人活一世,各有志向,二哥就是认定了到军营里面奔前程,秦妙也没法子改变他的选择。 所以现在只能想办法解决军队里面军粮的问题。 可是她一个女子,既不认识朝廷高官,又没办法干预户部调遣军粮,所以只能依靠空间了。可是军队里面那么多人,军粮并不是一个小数目。一次性凭空出现那么多粮食要找一个怎样的借口做遮掩呢? 秦妙出了空间,躺在床上,一个劲的琢磨着这个问题。 冷不防的来老奶奶的家里蹭晚饭的那些老人小孩闲谈之中又提到了海神娘娘。 一道灵光从脑海里闪过,秦妙突然就想出来一条妙计,将空间里面的粮食都移出来放到海神娘娘庙,这样大家就会以为海神娘娘显了灵,她就不用再为那些突然出来粮食找任何的借口了。 打定了注意之后,当天夜里秦妙便开始行动。听着隔壁屋的老奶奶睡熟了之后,秦妙便翻墙出了院子。虽然不能用内力,可是功法还在,翻个墙并不是难事。 翻出了院子之后直接往村东头而去,没了内力不能用轻功,只能一路小跑。跑去海神庙,将空间粮库里面的粮食移出来一大半,然后又将干鱼移出来一部分。直将海神庙给堆了个满满当当。 当初练功走火入魔,一年多的时间不能进去空间,空间里面灵泉小河里面的鱼长了一年多,繁殖的密密麻麻,而且一多半都是两三米,三四米长的大鱼,这些大鱼烘干之后肉质很有质地,行军打仗揣几块在怀里,饿了吃上几口非常顶饿。 正愁这些巨型大鱼没办法处理呢,正好可以借着这海神庙移出来一部分。鱼越大,寻常越难见到,越能显得海神的灵通大不是。 粮食和干鱼移了出来,秦妙又遣了灵鼠去军营中将海神显灵的事散播出去。 这大半夜的灵鼠睡的正香,突然被主人提着尾巴扔出了空间,心里很是不舒服。得罪不起秦妙这个主人,便去吓唬秦妙的二哥秦少廉。 秦少廉现在为止还只是个平常的士兵,在军营的营帐里面睡的是大通铺。白天的时候李柏带着手下的小分队在山里成功剿灭了一拨倭寇,晚上回到营房上峰特地吩咐伙头兵给加了两个菜以示犒赏,说是加菜,其实也没啥菜好加,军粮吃紧,加了两个酱咸菜已经是美味。 酱咸菜吃多了夜里便要起床找水喝。 灵鼠特地抽着秦少廉大半夜的从营房里出来找水喝的时候,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用人话说:“海神庙里的海神显了灵,给你们这些将士提供了好些军粮,快点派人去拉军粮吧。” 灵鼠原是想吓一吓秦少廉,毕竟人们遇见会说话的老鼠这般诡异的事情总会爱往怪力乱神上面想。 可惜秦少廉大半夜的睡得太沉,这会儿人虽然出了营房,脑子仍处于睡眠状态。灵鼠的这些话他没有听到,反倒被其他士兵听了去,四处一看,并没有人影,可是那话却是听得真切,哎呦喂!还真是海神显灵了! 一时间军营里面沸腾一片,海神显灵,夜里给军营送提示的传言一传十十传百。饿了好几个月,一个个饿得面黄肌瘦的士兵等不及了,不等天亮便纷纷出了营房,要去海神庙探个究竟。 因着对军粮很是渴望,这会儿一听海神显灵有了军粮,也顾不得上峰同意不同意,一窝蜂的要去海神庙抢粮。天大地大,都没有吃饱肚子大。哪怕是死,撑死鬼也比饿死鬼要赚。 这一次的领军主帅魏老将军,早就因为军粮一事对将士们深怀愧疚,这会儿士兵们要去海神庙抢粮,他虽然不信那些怪力乱神之说,可是海神显灵一事对于提高士兵们的战斗士气很有帮助,于是第一时间派了人立即拉着粮车去海神庙。 如果有粮食最好,没有粮食务必想办法凑点粮食放到海神庙。粮食不是主要,主要的是士兵们心里觉着身后有海神支持而高涨的士气! 运粮官带着主帅魏老将军的军令,一路疾驰,来到了海神庙。 海神庙的门刚一推开,哗啦啦的就涌出来好些干鱼,一个个的个头奇大无比!此时天色还没有大亮,昏暗的凌晨,看着这些奇大无比的干鱼运粮官们纷纷傻了眼,这……这这么大的干鱼,若非海神显灵,还真看不到。 天天吃窝头,偶尔加点酱咸菜的士兵们见着了这些干鱼,一个个的馋的不行。纷纷帮着运粮官们往粮车上堆干鱼。兴奋异常,慷慨激昂。海神庙里面堆满了食物,一车车的干鱼拉回营地,干鱼被搬了出来来,里面居然还堆着许多的精米白面! 整整一个海神庙的粮食终于在天亮的时候被搬完。大家伙儿回到营地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伙头兵们热火朝天的做了一顿干鱼饭,全营的将士都分到了鱼肉。 军队的士兵太多,一个小小的海神庙里面的粮食并不足以维持多久。所以秦妙有找机会去海神庙屯了一回粮。 粮食充足了,再加上士兵们的心里有了“海神”这个精神支柱,一鼓作气,将倭寇打得抱头鼠窜。烧毁倭寇大半船只,歼灭倭寇无数。 秦妙不过是借着海神的名头给军营屯了两次军粮,大熙朝这次应敌的京郊大营就打了胜仗,她都还没来得及将那套软甲衣的妙用告诉给自家二哥呢。 倭寇被打得落花流水,先前被倭寇屠城后占领的南渊城重新回到了大熙朝的版图。一场盛大的庆功宴在南渊城里面展开。 许是京中四皇子一条线上的京郊大营已经打了胜仗,太子和三皇子再为难京郊大营的将士已经不能打压四皇子了,弄不好被四皇子一道折子告到皇上面前还会被责罚,于是南边的战事取得圆满胜利的消息传回进城之后,军粮军饷之类纷纷送了来。 军粮军饷充足了,这场庆功宴便热闹非常。一坛坛的美酒运到新驻扎到南渊城的军营中,之前从海神庙里拉回来的干鱼统统都做熟了端上来,在南边这个靠海为生的边城里吃着鱼肉喝着美酒,别有一番滋味在其中。 秦妙此行来南边,主要目的是为了自家二哥的安危。现在大熙朝打了大胜仗,据灵鼠打探来的消息二哥毫发无伤,等吃过了庆功宴后就准备班师回朝。那她也没必要留在南地了。 可是想着千里迢迢又是陆路又是水路的好不容易来到南地,在一个荒凉的小村子里面住了这么久,就这么回家去似乎有些亏了,不如趁着打了胜仗南地恢复安定四处走走看看景色,只当做一次异时空长途旅行好了。 也不知道古代的海景是个什么样子。 于是秦妙离开了南垂镇旁的那个小村子,来到了南渊城中的一家客栈落脚,时间已经是五月中旬。这天傍晚秦妙雇了辆马车,一路出了南渊城,想要去海边看海。 可惜这个时代的沿海地带完全是蛮夷之力,荒凉的不行,天色一暗一眼望去暗沉沉一片,又是这样刚打完仗,抬眼望去几乎看不到一户人家,一点都没有前世沿海城市灯红酒绿霓虹闪烁的热闹繁华。 罢了,还是转头回南渊城吧,这个时代的海滨一点都不好看。 原路返回到南渊城,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不过今天晚上的南渊城挂着不少的红灯笼,热闹非凡,因为正好赶上了打了胜仗的京郊大营办庆功宴。 军营的将士要办庆功宴,惨遭过屠城的南渊城要休养生息恢复生机,一场热闹的庆典自然是少不了的,可是热闹的背后隐藏着的被倭寇欺压过得哀伤,只有南渊城百姓们自己的心里清楚。 秦妙信步走在南渊城那挂着红灯笼夜市如昼的街道上。看着陌生时空的陌生街景,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游魂状态。飘渺无依,似浮萍,似落叶。 第369章 不爱吃鱼 南渊城中的街区上面居然也有着一家八仙酒楼。秦妙看着那座八仙酒楼的招牌忍不住就想起了沈家 ,想起了沈家就忍不住想起沈耀康,想起来沈耀康就想起来唐弈。然后心情就沉重起来。 事实上,这几个月来,她每天都会不自主的想起唐弈,可是她假装不在乎他,假装那天撞破了他和碧烟在一起之后自己从来都不会想起他,假装自己可以很潇洒的抛弃和他在一起的那些过往。 可每天午夜梦回,铺天盖地的回忆席卷来,满脑子的都是唐弈无微不至的照顾当初卧床不能动弹的她,满脑子的都是唐弈那温润柔和的笑容,满脑子都是他清爽温暖的怀抱,他搂着她给她念诗,他抱着她站在园子里看桃花,他亲昵无比的和她一处腻歪却总是敬她护她不曾有过丝毫的不轨…… 他是她生命里的一阵温暖春风,她知道错过了她,她今后的日子里仍旧可以拥有夏风秋风冬风,可是终其一生再也遇不上他那般细腻和煦的春风了。 他是她生命里那一抹甜蜜温柔,没有了他,她或许也还会遇上甜蜜,可那甜蜜再不能触及她心中的温柔,她或许也还会遇到让她心生温柔的人,可是那种温柔再不会有甜蜜的味道…… 当初对那一份爱情有多么的信仰和笃定,分开之后心里便会多么的痛苦绝望。 这一刻秦妙看着那座八仙酒楼,心中的思绪久久不能平定,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什么样的滋味都有,那些滋味将一颗心浸泡得难受极了,刺激的眼睛微微发涩,想哭,却又强忍着不让自己哭。 这一走神,脚下的脚步就迟钝几分,一不小心踩着了身边的一个人。 不等秦妙道歉,那人先一步伸手扶住了她,低沉而磁性的声音提醒道:“当心!” 秦妙确实需要当心,因为若不是他这一扶,她肯定是要被绊倒在地。 身体失衡之下,秦妙下意识的在他那异常结实有力的手臂上撑了一下,稳住了身子。抬眸一看,不由惊喜,没想到这大晚上在南渊城居然遇上了个大熟人! “李大哥!居然是你!”秦妙惊喜的叫了一声。 李柏被她的这声李大哥喊得有些脸红,抚了抚刚刚被她撑了一下的手臂,略略往后退了半步,这才开口说:“妙妙,好久不见。” 秦妙点头:“可不是,上次分别,我才八岁,这一别居然就过了五年。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啊!” 李柏和它如此近距离的站着谈天,麦色的脸颊不由又红了几分,好在这会儿是晚上,天色暗,不至于让他感觉尴尬。曾经在梦里梦过无数次和她见面的情形,这会儿当真和她见着了,居然会紧张无措成这般。李柏有些自嘲,打仗时打前锋的时候都不曾这般紧张无措过呢。 秦妙想到过京郊大营来南边打仗,李柏也会来南边,可是没想到这样巧,居然能在大街上和他遇见。前些日子光顾着担心二哥的安危了,也不知道李柏在这次打仗的时候有没有受伤。 于是上下将他打量了一番,见他身形挺拔刚毅,威严中带着沙场上洗礼出来的戾气,不用言语,那一股子凛冽迫人的气势自能形成一种强大的气场,让人忍不住为之打寒战。 显然李柏在这次和倭寇的战争中没有并没有受伤。 对于在外出征的将士来说,没有在战场上受伤便是大大的幸运。 老朋友重逢,总是一件让人喜悦的事情。更何况李柏这个老朋友对秦妙来说意义不同,她开铺子做生意赚得第一桶金便是在李柏的帮助下赚来的。李柏在她的眼里是朋友,更是兄长。此番在南边的这个小城见着了他,说什么也得好好的聚一聚。 “李大哥,今日难得相逢,我请你喝酒去。”秦妙打算请李柏好好的喝顿酒。这次打仗军中军粮缺的厉害,虽然后来“海神”显灵军粮补充不少,可是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面军营里面的将士几乎都没什么东西吃。 军营里面的日子过得太清苦,这会儿打了胜仗,可不得好好吃顿好的?秦妙决定请李柏去八仙酒楼里面吃顿大餐。可惜的是二哥今天没有出现,不然就能和二哥一起吃顿饭了,想起来都好几年没和二哥见面了,也不知道他还是不是当初那样率直随性的样子。 至于为什么要选择这家八仙酒楼吃饭,一方面是八仙酒楼里面的菜色着实不错,一方面是因为这八仙酒楼和唐弈多少有着那么一丝丝的联系,进了这酒楼吃饭,间接的也算对她的那段失败爱情的一种缅怀吧? 对于唐弈的感情,是秦妙这两辈子以来感情上面付出最多的一次,前世和那个男友谈恋爱的时候都不曾这样的走心,对于唐弈,秦妙曾经一度认为他就是自己的真爱,是自己可以托付一生的良人。 这段感情虽然结束了,可是曾经的那些美好,是真的美好,放在心里当成回忆来回味,亦会让人觉着甜蜜。不过这些甜蜜往事现在已经是秦妙一个人的事情,和唐弈已经无关了。 李柏跟着秦妙往八仙酒楼里面走,发现她在进酒楼的时候神情又有些恍惚了。刚刚在大街上时她便是这么一副恍惚的神情,也不知道她这是想到了什么事或者什么人。莫非她在这五年的时间里面认识了让她芳心暗许的人? 李柏不过只是这么一想,心里便立刻痛得无法呼吸。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反正一想到她这样的恍惚失魂的神情有可能是因为别的男子而出现,他的心里就像是被插了把刀子似得,比沙场上被敌人砍了还要难受。 其实今天之前两人早就碰过面,只不过那时是在险峻的山林里面,当时他穿着军服,她没能认出来他。她当时没能认出来他,他不伤心。五年的时间,彼此的变化太大,她认不出来他不要紧,只要他能认出她来就好。老天能让她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便是他此生最大的福气。 她只需要站在原地,他来想办法靠近她好了。 秦妙进了酒楼,选了一个比较安静的角落,拉开凳子在餐桌旁坐了下来,拿过菜单叫了跑堂的店小二开始点菜。 李柏坐在她的对面,暗自庆幸。趁着大家伙儿和庆功酒的时候出营来,果然能和她偶遇,他就知道秦少廉随着军队进了这南渊城,她担忧自己的二哥一定也会来南渊城。 秦妙点过了菜后,店小二便走开了,将一道道的菜名吆喝给后厨……南渊城的八仙酒楼没有中部北部的八仙酒楼高档,可是在刚刚经历过屠城的南渊城中,这家酒楼能做到这样的热闹且物资不缺,已经很是难得了。 这会儿秦妙和李柏同一张餐桌旁坐着,两人早已经不是曾经的少年模样。 李柏如今二十出头,长期在军营里面捶打的缘故,不仅身材高大魁梧许多身上结实纠结的肌肉在单薄的夏衫下很是惹眼,并且那惜字如金不喜言辞的冷漠性子更是一点没变,坐在那里,只一双眼睛含着几分欢喜贪恋看着秦妙,嘴上却是一句话都没说。 秦妙如今已不是当初那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了,即便为了方便穿着男装,可是那窈窕的身姿,娇俏的容颜,灵动的眸子,已然一个妙龄少女了。 一个是血气方刚的军营汉子,一个是年华正好的妙龄少女,即便两人曾经是关系极好的朋友这会儿面对面的坐着仍感觉有些尴尬。 秦妙提起茶壶给李柏倒了杯茶,以缓解这一刻的尴尬。倒完了茶后开口问:“我二哥怎地没和你一起出来?”问完又觉得不妥,二哥的军阶没有李柏高,自然不能想出来就出来。 李柏忙回答:“我会想办法让你见着你二哥的。” 得了李柏的这句话,秦妙心里踏实多了。只听李柏又道:“明日军中收拾辎重,后日开拔回京。明日我可以想办法让少廉出来见你一面。” “那便好,我都四五年没见着我二哥了。” 这番话题之后,一时间竟找不到其他的话题了。人家李柏现在好歹是军中的军官了,总不能拉着他聊当年粮店里面做苦力的往事吧? 彼此沉默了一阵,跑堂的店小二上了菜,这顿饭是秦妙请的,这会儿自然要客气的请了李柏动筷子吃菜。 李柏拿起筷子来,秦妙提了酒壶给他斟酒,恰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传了来:“好酒好菜的,算我一个如何?” 秦妙提着酒壶的手僵住。 李柏放下筷子,循声望去,但见一位身穿月白直缀,面带和煦笑容,谦和有礼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朝着这张饭桌走了来。 不等那贵公子靠近,秦妙刷地起身:“李大哥,咱们换一个地方吃饭吧。” 一句话刚说完,唐弈这边已经在餐桌旁落了座。看见了桌上摆着的一道菜,不由道:“妙妙,你不爱吃鱼,我让人将这道鱼给换成一盘虾如何?”没错,这个不请自来的贵公子便是唐弈。 “我爱吃什么,轮不要你插嘴!”秦妙怒道。 李柏听了两人简单却很是熟稔的对话,一双幽深黑冷的眸子顿时就凉了下来,桌面下放在膝盖上的手掌缓缓地收紧…… 第370章 毒誓 唐弈没理会秦妙的话,抬手一招,跑堂的小二哥立刻屁颠屁颠的跑了来,点头哈腰的问:“沈爷,您有何吩咐?” 唐弈指了指桌面上的菜式,然后看了秦妙一眼,开口说:“今天我招待的是贵客,这些统统换掉,将酒楼里面最独特的好菜端上来。” 沈爷来了,还有什么不行的,沈爷就是要将整个酒楼换成菜端上来那也得照办啊,整个大熙朝的八仙酒楼都是人沈爷家的! 小二哥应了一声准备退下,唐弈又叫住他,吩咐说:“还有这茶水,也换了,换成桂花茶……” 他居然还记得她喜欢桂花茶。古人多爱茶,秦妙这个来自现代的人喝惯了各种口味的饮料就是喝不惯这苦不拉几的茶叶,可是别人都喝茶,她也就勉强的喝了,大不了茶水泡淡一些了,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在唐弈的书房里面得了一些桂花茶,随口评论了句,桂花做茶虽然少见可是比那茶叶要香醇不少。 秦妙记得他当时正埋头看账本的,没想到他将将她一时间的自言自语记得这般清楚。可是记得清楚又有什么用?现在还不是照样分手么? 秦妙在这里越坐越难受,既然他都和碧烟好了,还在这里招惹她做什么?想证明自己在女子中很抢手吗?抱歉,她懒得奉陪了。于是站起身来就要走开。 李柏本就看唐弈极不顺眼了,这会儿在秦妙烦了唐弈要走开,立刻起身相随。他是巴不得秦妙离唐弈远点才好,这个唐弈可是富可敌国的沈爷,并且至今尚未娶妻,黄金单身一个,秦妙万不能被他拐了去。不然李柏不知道自己今后的日子还能有什么盼头。 当然了,现在李柏的眼里唐弈便是沈爷沈耀康,并不知道这个“沈耀康”面皮下面的真实身份。 两人态度冰冷的站起身来要走,唐弈却是依旧笑得自如,丝毫没有被人拒绝了的尴尬,待秦妙和李柏离开餐桌三步远的地方,他蓦地开口:“妙妙,我去你家提亲了,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提亲的结果吗?” 啥?提亲?秦妙的脚步顿住,难以置信的回过头来看向唐弈。李柏这厢听了唐弈说出提亲两个字后以神色复杂的停了脚步,面色冰冷的朝着唐弈看去。 唐弈自顾自的斟茶,喝茶,慢条斯理的说:“妙妙,你三月初离家,现在都已经五月中了,两个多月的时间足够我准备好聘礼上门提亲了。” “谁让你去提亲的!”秦妙大怒。 唐弈装作一副无辜的神情,看着她:“不是你让我等你爹娘去了齐州之后就提亲的吗?” 秦妙这下是真的气坏了,天底下怎么可以有脸皮这样厚的男人,难道不知道此一时彼一时吗?彼时她和他两情相悦,让他去提亲不过是水到渠成,现在她和他已经闹掰了,他还上门去提哪门子的亲? 于是回答他:“你自去提你的亲,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唐弈微微一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可是做不得主的。” 秦妙这会儿恨不能将整整一壶茶全都淋到他的头上去,恼得不行,冲他道:“我的亲事,我倒要看看我做不做得主!” 唐弈面色如常,没理会秦妙的怒意,目光飘到李柏的身上,淡淡的道:“你不同意我的提亲,难道要嫁给这个闷葫芦?” 秦妙冷笑:“我可以嫁给旁的任何人,就是坚决不嫁你!” “哦?是么?”唐弈一双眸子紧紧的盯住秦妙,等着她将话继续说下去。 秦妙的心里这会儿蹭蹭地烧着怒火,原本不想说出来的话这会儿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你当我不知道你们男人心里的算计,你们还不就是想妻妾成群以证明自己多受欢迎?是不是向我提亲之后又跑去向碧烟提亲了?到时候两个,哦,不对,或许更多个一起娶进门,那才能体现你沈爷的风光不是吗?” “我告诉你,你做梦!我这辈子要么不嫁,要嫁就只嫁视我为唯一的人!” 原以为这一通话放出去揭穿了唐弈的嘴脸他会生气,可是他居然不怒反笑,且发了毒誓:“我发誓,我今生今世视秦妙为唯一,除了她别的所有女人在我眼里都如同草芥,倾我一生爱她敬她护她,将她放在第一位比我的生命还重要……皇天后土共同见证,有违此誓让我乱箭攒心而死,死无葬身之地,死后永世不得超生……” 秦妙听着他的话,刚开始还嗤之以鼻不大相信,总感觉他那些话都是哄人的甜言蜜语,当听到后面的誓言时便有些担心了,好端端的,他将誓言说得这么毒干嘛。这不是自己诅咒自己吗?不对,没人会平白无故的诅咒自己,他发毒誓的时候说得是“我”而非沈某,他是真的在拿着那些恶毒的报应起誓。 难道说,他当真和碧烟什么都没有? 秦妙狐疑的看着他,很快地又觉着不可能,那天自己明明亲眼看到他和碧烟衣衫不整的在一起。 正在秦妙犹疑不定的时候,唐弈站起身,走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温厚的道:“妙妙,终有一天你会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值得你嫁的人是我。” 秦妙下意识的想甩开他的手,可惜他握得太紧,甩不开。 “一大桌子的好菜,都要端上来了,不吃完可惜。妙妙,别闹了,你不是想要请这位朋友吃饭吗?咱们还是坐下来边吃边聊吧。”唐弈温柔却不容拒绝的拉着她回到餐桌旁坐了下来。 然后客气的招待李柏:“这位兄台,和妙妙的关系很好吧?既然如此,那边不要和我客气,今天所有的酒菜算我的,难得倭寇被剿灭,咱们今儿晚上在这里半个小小的庆功宴,不醉不归。” 一席话下来,显然已经和秦妙成了自己人,他要以男主人的身份招待李柏,话里话外强调着,李柏你才是外人,一个朋友而已,最多也不过就是一顿饭的交情罢了。 秦妙心里很是烦乱,因为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相信唐弈。更不知道他和碧烟之间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因为心烦,一时间坐在桌旁很是安静。 李柏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原本就看着唐弈不顺眼,不过好在秦妙很抵触他,这多少让李柏的心里稍稍安定了些,可是后来自从唐弈发了那个毒誓之后,秦妙居然就安静了下来,不仅任他牵着做回了桌边,而且还一句话没有再说。 李柏不明白这个唐弈到底有什么好,妙妙那样聪慧机灵的女子,怎么就被他三言两语给哄住了呢?李柏心里不服气啊,发毒誓谁不会啊,如果秦妙肯正眼看他一眼,他现在就能发个毒誓出来。 三个人重新在餐桌旁坐了下来,店小二端着个大大的托盘来,身边还跟着后厨的大厨,大厨恭敬无比的将一道道的珍馐美味在餐桌上摆好,然后对着唐弈躬身行礼:“沈爷,您慢用。” 唐弈摆手让他退下了。然后提起酒壶给李柏斟了杯酒:“兄台是客,我先敬你一杯。” 李柏目光微冷,端起酒杯,他如何听不出这话外之音?酒楼的上上下下都是冲着他沈爷的名头恭敬无比,可是自己和他沈爷今天之前好不搭界,怎么就成了他的客人呢?说到底,还是因为沈爷和秦妙是一体的。 哎……李柏知道自己从来都是动错了心思,不仅秦妙对自己没心思,而且自己一介武夫也配不上她,可是当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利益相关成为一体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酸涩,难受,曾经多少个****夜夜对伊人的思念,现在全都成了空。 李柏怎么可能会甘心呢?沙场上的腥风血雨,无数次的死里逃生他都拼杀出来了,面对这么一个沈爷,他是不会轻易退却的。 所以这会儿唐弈给他斟酒,他仰头就干了。而后开始回敬唐弈。 有了酒这个东西做引子,两个男人很快就找到了沟通和叫板的媒介,一边聊着这次南边的战事,一边喝着酒,一边聊着前几千年的历史,一面喝着酒…… 李柏的话语不多,可是每字每句都时分的精炼,看得出来,在带兵打仗方面他很有天赋。而唐弈不仅精通兵法,天文地理,历史朝政,居然全都信手拈来,言谈风趣,气质温雅。两个人仿佛在暗中较量着什么,不论是言谈还是饮酒,都想要压倒对方。 李柏行伍之中历练多年,拳脚功夫很是过硬,可是耍嘴皮子上面,和狡猾练达的唐弈相比还是略逊了一分,不过酒量上他是成了心的要压倒唐弈。 两人刚开始你一杯我一杯的喝,到了后来开始你一壶我一壶的饮,再后来便一坛一坛的酒抱在手里往嘴里灌……秦妙没兴趣旁观这两个男人拼酒,早在他们将酒杯换成酒壶的时候就悄悄的走开了。你两个爱怎样怎样,姑奶奶我是没工夫奉陪了,先回客栈休息去了。 回到客栈,已经不早了,夜色沉沉,透过客栈的窗子往外看去,大街上几乎找不见什么行人。 秦妙晚上也饮了几杯酒,脑袋昏昏,洗漱之后躺下没多久便睡熟了。 正睡得香甜,忽然身边的床面一沉,紧接着一股浓浓酒气漂了过来,紧接着她便落进了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 第371章 心乱 秦妙试着挣脱这个满是酒气的怀抱,不想那“怀抱”更用力了几分,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对她说:“安心睡吧,你的朋友我已经帮你招待好了,吃好喝好之后还派人将他送回军中。” 秦妙回说:“该被送走的应该是你。” 唐弈将她又搂紧了几分:“看看,又说胡话了,他哪里有我风流倜傥,周道细致?还是我留在你身边比较好。他一个粗人,打仗勉强还行,照顾女孩儿就不行了。” 秦妙继续顶他:“李大哥可不是粗人,他要是细致起来,女人都比不上。” 这下好了,唐弈的醋坛子彻底被打翻,一手搂她,一手将她的脸扳过来,不由分说的吻了下去,秦妙死命的挣扎反抗无效,直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 在她以为自己快要在他的这个吻里窒息而亡的时候,唐弈这才松开她,一面听着她大口大口的呼吸一面说:“以后再在我面前提起那个姓李的,我就这样惩罚你。” 秦妙心里气啊,又是憋闷又是生气,想着你都和碧烟那样了,凭什么我夸赞几句李柏就这样对我?于是不悦:“你算个什么东西,也好意思吃我李大哥的醋,他可比你强多了,至少他没有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 唐弈任她怎么奚落都不恼,接话说:“那是因为他常年在军营,认识不了其他的女人。” 秦妙知道他的心眼多脸皮厚,也懒得和他吵,想翻个身背对着他,无视他! 可惜了,她被他搂的太紧,她越是想翻身他就楼的越紧,两人在床上纠缠了好一阵,最后衣衫都挣开了,肌肤相贴,尴尬不已,她这才认了命,想着不过是被抱一下罢了,就当做抱一个大抱枕罢了,不和他一般见识就是。 之后一夜安睡。 第二天一早,秦妙还没睡醒,迷迷糊糊的就听到军鼓阵阵,士兵们要集体开拔,回京去了。 待秦妙一觉彻底睡醒,南渊城里已经恢复了安宁。没有了血腥的战争,幸存的百姓们开始休养生息。 掀被起床,看到床单因着昨夜的挣扯而微微起皱。屏风外面的窗外透进来的耀眼阳光将屏风里面的内室也照的明亮起来。 秦妙伸了个懒腰,下了床来。 唐弈恰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个铜盆,铜盆的边沿搭着条白色的巾子,见秦妙已经起床,便态度温和的说:“洗一洗吧,吃过早饭之后就开始赶路。”说着已经将巾子放在铜盆的温水里面浸湿,拧干,动作极其自然的要来替秦妙擦脸,就想当初在沈宅他****夜夜周道细致的照顾卧床不能动时的她那样。 可惜秦妙现在对他心有怨怼,他手里的巾子要朝她脸上按,她头一偏躲过他的手,接过擦脸的巾子来准备自食其力。 唐弈被不软不硬的拒绝了,也不恼,转身走了出去,估摸着秦妙该洗漱好了,又端了早餐进来。 “客栈的厨子手粗,怕做出来的东西你吃不习惯,这些是我亲手做得,你尝尝看。”唐弈将早餐一样样的在秦妙面前摆好。 秦妙看了那早餐一眼,一样样的小点做得确实很精致,也很用心,就算他厨艺熟练精湛,想要做出来这样一顿精致的早餐起码也得天不亮就开始着手准备。难为了他肯如此的为她用心。可是秦妙的心里憋着一股气,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她是不可能和他像从前那样亲近了,自从撞破了他和碧烟的事情以后。 秦妙看着桌上摆出来的早餐,心里憋闷的厉害,她知道如果拒绝了这顿早餐,不仅意味着他一大早所有的劳动都白费,而且还会伤了他的心,可是吃了这顿这餐伤得将是她自己的尊严,凭什么他背着她找别的女人,转过头来略略做小伏低的巴结一下她,她就得原谅他? 秦妙坐在桌子旁,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站起身来:“既然是你花心思做的,那你自己吃吧,我不饿,先走了。”说罢就抬脚走出了内室,而后出了房间。 她的行李都放在空间里,这样不管到了哪里,去留都很是方便。 这会儿秦妙出了房间,又出了客栈,走上了热闹的街市。 不知道是天气炎热的缘故,还是这南渊城刚刚经历过一场战乱,原本应该很热闹的街市这会儿居然看不到多少行人。出摊的小贩也不怎么多。 秦妙心情有些沉重的在街市上胡乱走了一阵,待心情稍稍平和些之后,四处看了一眼,见不知不觉的已经来到了家茶馆外面。南地气温较高,所以南地的茶多有着消热解暑的功效,秦妙顶着大太阳走了这么一会儿早已经满脸汗水了。于是打算进茶馆去喝杯茶消消暑。 茶馆中亦没有什么人。秦妙一走进门,立即有跑堂的小二迎了上来,细细的问她想喝什么茶,吃什么茶点。 秦妙没有要茶点,只点了一壶茶,然后就一个人在一方茶桌旁坐着发起呆来。 面上发呆,心里其实在想事情。进了这家茶馆,秦妙的心里不自觉的便想起来唐县里面的那家万象茶楼。 当初秦妙只是感觉那座万象茶楼怪有趣的,现在想起来,那家茶楼背后隐藏着的东西,肯定不会简单! 记得当初唐弈说过,那家茶楼里面都是他的人。当初秦妙听了这话没有多想,沈家少主手里那么多生意,一家茶楼里面上上下下拿着他给的工钱,肯定都是他的人了。现在秦妙坐着这家茶馆里面再想起来这句话,只感觉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假如万象茶楼是沈耀康的人,那么碧烟又怎会对那万象茶楼那样熟悉?也许,那家万象茶楼里面的人并非是“沈耀康”的,而是唐弈的,碧烟是唐弈的师妹,这样两人都同万象茶楼关系深厚就好解释了。 想起来师妹这个称呼,秦妙不由自主的就想起来师傅这个称呼,没有师傅,哪里来到师兄师妹? 不知道唐弈和碧烟的师傅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们的师傅应该不是普通的武林人士。普通的武林人士习武多是强身健体,或者开武馆建镖局赚些银子糊口。而唐弈和碧烟的师傅,居然能让唐弈成为沈耀康,类似的,还不知道让其他的土地成为什么重要的人。如此师傅,怕是不仅仅是教人练武这样简单,他似乎在进行着一项很庞大的计划。 只是秦妙现在想不明白那位神秘的师傅所展开的计划想要达到的目的是什么。 茶馆里面飘荡着淡淡的茶香,气氛比较安静,秦妙一面喝着茶,一面想着事情。待身上的汗意褪去,脑子渐渐清醒起来。唐弈能对当今大熙朝朝堂上面细小的动静都了若指掌,只怕他那师傅比他更加的精明,只怕是天底下所有的事情都在那位师傅的掌握之中。 如此有能耐的高人,居然不在明处,躲在了暗处,天下人弄不好都不知道大熙朝的暗地里居然有着这样一位高人,难道说…… 想起来有那么一种可能,秦妙立即摇了摇头,不可能,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正想得出神,突地一道声音响起:“妙妙,这里的茶水可喝着满意?” 秦妙所有的思绪立即被打散,抬头朝着那人看去,此人一身月白直缀,一根白玉带束发,一条同色的腰带束腰,倜傥而极有风度,腰带上坠着玉佩,行止间清朗儒雅的风度尽显无遗,富贵而不落俗套,斯文而不酸腐,精明而不让人生厌,一双俊秀无比的眼睛圆滑中透着暖人心田的和煦——此人正是被秦妙扔在客栈里面的唐弈。 唐弈施施然走到秦妙的面前,坐了下来,毫不见外的提起茶壶,自斟了一杯茶,呷了一口,开口说:“妙妙若是喜欢这南地的茶,不若我命人带上一些,送人也好自己喝也罢,不失为一件雅事。” 雅你个头!秦妙白了他一眼。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都被他给破坏了。放下茶杯,这就要离开茶馆。 唐弈亦站起身来,拦了她:“南地刚打完仗,不是个吉利的地方,你若没有旁的事,便跟我一起回去吧。” 秦妙冷笑:“跟你回去?回哪里去?貌似我和你并不同路。” 唐弈温和一笑:“不同路不要紧,你想要去哪里,我送你去就是。” 秦妙一时间有些无语,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这人的脸皮怎么这么厚呢! 唐弈见秦妙没有说话,便拉着她的手,往茶馆外面走去:“马车早就已经备好,咱们这就上路吧,不然晚上赶不到投宿的客栈。” 秦妙想要抽回手,可是唐弈的手握得越发的紧了,她有些恼了先要踩他脚,他却躲开了,而后该握为搂,搂着她的腰死活不撒手。 “你有病!”秦妙骂他。 “没错,我得的是相思病,秦小神医可有药否?”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秦妙冷哼一声,别过脸再懒得和他废话。 唐弈微叹一声:“妙妙,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我昨晚发过的誓,你可还记得?若是不记得,我可以再发一个,我的心……” “够了!”秦妙打断他的话,一时间心里烦乱如麻。 第372章 再等等 沈爷专用的马车很是豪奢,不仅宽敞明亮,且各种奢华舒适的用品样样不少,马车的结构又设计的极为精致,丝毫感觉不到震动颠簸,坐卧其中仿若栖居在小型宫殿,尽享奢华享受安宁舒适的同时还不耽误赶路。 可是秦妙对于这样奢华的马车并不感兴趣。 她的心里乱得厉害,并不想和他近距离的坐在同一辆马车中。可是唐弈却是没有放手的意思。他将她从茶馆里面拉出来之后便又拉着她上了这辆马车。 原本秦妙一路从齐州来到南地,又在南地呆了好一段日子,心绪已经调整得不错了,不会因着他劈腿的事情而伤怀了。可是谁料到他竟然以猝不及防的姿态突然出现在了她的生活中。于是那些快要在她心里深处埋藏的背叛,情变,欺骗等等引发的坏情绪重新翻涌出来,她的心里憋闷,怨怼,伤怀…… 当初对他的爱恋有多深,现在她的心里就有多么的凌乱和难过。 她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的瓜葛,她想远远的离开他,可是唐弈却一点也没有松手的意思,他不容抗拒的拉着她上了马车,将她按在那方软榻上,态度严肃的告诉她:“我是不会放你离开的。” 秦妙反对:“你知道,我和你已经没可能了,这样固执有意思吗?” 唐弈微微一笑:“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了,你只要知道我是不会放开你就好。” 秦妙怒了:“唐弈,这样耍我很好玩是不是?不要逼着我恨你!” 唐弈很是亲近的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就算是恨我,你也只能留在我身边恨我。” 秦妙往一旁挪了挪:“若是我死也不答应呢?” 唐弈勾住她的腰,将她重新固定在身边,缓缓的道:“你没得选,你是我的,不管生还是死。” 秦妙和他说不通,也懒得再和他废话,扳开他的胳膊这就要下马车。唐弈却是先她一步伸手一挥,内力带动车厢门板重重合上,锁死。 京郊大营的将士们行了一天的军,太阳西斜的时候主帅下令,全军就地扎营,明日一早再继续向北行军。 南地的夏季比较长,而夏季里面的天亦较长,已经是戌时了,天色仍大亮,天边的夕阳红艳艳的烧透了半边天。 营地已经扎好了,就等着伙头兵们造饭吃饭了,天边的夕阳仍有些热辣的烤着大地,将士们行了一天的军疲惫不堪,这会儿不用操练亦不用打仗,正好在新搭起来的临时营房中休息谈天。 也有一些勇武好斗的士兵觉着营房里面谈天没趣,提了弓箭到营地附近的树林里面比武或者比箭。 李柏是个沉默寡言的,可是架不住他身手好啊,虽然在营地扎好之后他只是坐在营房的一角不言不语,可是仍被平日交好的兄弟们给拖了出来练武比箭。 李柏的心里燃烧着一团火气,自从见了秦妙和那位沈爷之后。 他知道秦妙的心里对他并没有儿女私情,他也知道自己这样的身份是配不上她的,可是心里就是忍不住去想她,见着她和别的男人关系亲近的时候心里就是忍不住的泛酸气,冒火气。 树林里面几十米开外的那一棵胳膊粗细的小树,李柏搭箭开弓,唰唰唰三箭齐发,三只箭羽齐齐扎进了那棵小树的树干上,而后只听咔嚓一声那棵树竟然被射断裂了! 围观人群的叫好声中,李柏将手里的弓箭丢给了一旁的一个小兵,面色冰冷头也不回的走开了。有个身材魁梧的军官上前来搭着李柏的肩膀:“兄弟,啥时候练得这样俊的身手?打仗的时候都没见你时候都没见你使过,你这是私藏技艺,不厚道啊!” 李柏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将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推开,简单直接的丢给他一句:“别来烦我。”而后便大步走开了。 李柏的心里很烦,同时还有些难过。他一个人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了下来,看着这处宁静的树林,拔了根杂草在指间胡乱团着,满脑子闪现的都是秦妙那张俏丽无比的容颜。伸手进怀里,在怀里那个熟悉的位置摸了个木偶。 木偶的模样俨然还是秦妙七八岁时的模样,可是现在她早已经不再是七八岁女童,成了十三岁含苞待放美丽烂漫的少女。 对于李柏这样血气方刚的二十出头的男人来说,少女自然比女童要迷人的多。所以他在那天见过了秦妙之后,心里深处的那一股爱恋开始不同的发酵膨胀生长壮大,以至于像是着了魔似得,吃饭的时候会想起她,睡觉的时候会想起她,行军的时候想起她,听着周围人谈话的时候亦会想起她…… 可是他心心念念的女子竟然成了别的男人的掌中物,那个沈爷,算个什么东西!李柏心头一阵火气猛地烧了起来,指间一个用力手上的那根杂草被他扯了个粉碎。 李柏正发着暗火的时候秦少廉分开野外树林那半人多高的杂草走了过来,在李柏的身边坐了下来,眼角余光看到的是李柏匆忙往怀里藏木偶的动作,嘴上不由叹息一声:“唉……你说你这是何苦。你这个样子,就是害了相思病病死我小妹也不知情啊。” 李柏默然,一言不发。 秦少廉如今也是二十上下的人了,和李柏在军营里一起呆了四五个年头,交情早不是一般的深厚。再加上小塘镇的太丰粮店里面培养起来的交情,现在已经是比亲兄弟还要亲近。所以李柏的心里是个什么样的想法,秦少廉是一清二楚。 相处这么些年,秦少廉早已经习惯了李柏沉默寡言的性子,这会儿李柏不说话,秦少廉也没什么不自在,开口劝李柏:“不如我这就给家里写封信,帮你向我小妹提亲怎么样?放心,有我做保证,我爹娘肯定能答应。” 这次李柏开口了:“我的事情还是我自己办吧。” 秦少廉听着就着急:“你自己办,你自己怎么办?就只会藏在这里发愁。只怕你愁白了头我小妹还不知道你的心思。” 李柏叹了口气:“再等等吧,等我混出来名堂了再……” 秦少廉嘲笑说:“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蠢的?等你混出了名堂,我小妹早就成了别人家的娘子了。” 李柏心里的愁绪随着秦少廉的这些话更浓了几分,心里忽然升起一种恐惧,若是她当真成了别人的娘子他该如何?若是连想她念她都成了一种罪过,那他李柏这一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秦少廉瞧着李柏那眉头紧皱的发愁样子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能劝的都劝了,这个榆木疙瘩不开窍他能怎么办?于是站起身来拍掉身上的草屑准备走开。 李柏突地想起来什么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衣裳:“少廉,上次你小妹交给你的那身衣裳,听你小妹说是‘软甲衣’,可以刀枪不入,必要的时候你还是穿着吧。” 那天晚上秦妙在街市上偶遇了李柏,请了他进八仙酒楼吃饭,闲谈中特地提起了那身衣裳,将那身衣裳的妙用告诉了李柏,托李柏转告给秦少廉,省得秦少廉将那身软甲衣当成普通的衣裳随手丢在了一旁。送衣裳那日实在是疏忽了,居然忘了将衣裳的用处说出来。 这会儿李柏想起来秦妙托他转告的话,忙告诉给了秦少廉。 秦少廉听罢不大相信,就那么一身薄薄的衣服就能刀枪不入?小妹莫不是欺负他常年在军营没见过世面特地拿件衣服来开他玩笑?于是手一挥:“既然那衣服是我小妹送的,不如我转送给你,这些年也多亏了你,不然我在军中的日子可没有这样好过。” 李柏自然是不答应的。秦妙特意送给她二哥的衣服他如何能要?可是秦少廉已经做了决定,自顾自的走远了。 却说秦妙这厢和唐弈一起坐着马车赶路。 南地的夏天炎热无比,即便是这马车的车厢是特殊木料制成也抵不住那火辣辣的日头。于是顶着烈阳赶了半天的路之后唐弈便改变了主意。白天投店休息,晚上乘车赶路。 秦妙被唐弈强行留在身边,心里不大自在。不管是投店还是赶路都很被动。她不知道明明好端端的一段感情,怎么会落得个这样的结局。 心情不自在归不自在,不可否认的是一路上唐弈选择投店的地方都是风景极为秀美的所在。清幽美丽的山间竹楼,依山临水的阁楼亭台,亦或者布置华丽的高等客栈……总之每一处投宿的地方都是出游观景的绝好去处。 秦妙记得自己当初一路从齐州赶来南地的时候中途并不曾见过这些风景秀美的地方,可见唐弈选择返回路线时很花费了一些心思。 假如她不曾撞见过他和碧烟的私情,依旧和从前那样爱他依恋他的话,现在两人一路走来白天赏风景住清幽浪漫的别致小居,晚上于凉爽夜风中徐徐赶路,这日子别提有多么的唯美浪漫了。 当初她身体未康复时在齐州城郊外的别院里等待沈宅中忙碌着的他时曾不止一次的想过,若是他能抽点时间和她一起出去游山玩水该多好。 第373章 邪门的地方 可惜造化弄人,现在他终于肯花大把的时候陪她看风景赏山水的时候,她却已经心灰意懒对他没了任何的念想。 一路上唐弈对她是真的好,从吃的各色菜肴小点到用的一应器物用品,穿得衣服戴的钗环住的房间……无一不是最用心的照顾。 可是物质上的丰裕并不能让秦妙的心里好受一些。她又不是那起子贪慕荣华富贵的眼皮子浅的人给点甜头就能忘记一切,她有空间,也有大笔的金银,这点子讨好在她的眼里算个什么呢,哪怕是他将全天下的金银财宝都捧到她面前来,她也不可能在那样的情伤之后再和他重归于好了。 日子便是在这种心绪复杂情思别扭的情况下一天一天的过去。 唐弈的马车配着的这匹拉车的马是个不一般的,眼睛受过特别的训练,夜视能力特别好。所以夜晚赶路也能将马车给拉得平稳无比,坐在马车里面或看书或睡觉都没有影响。 如此白天住宿,夜晚赶路,半个月之后,两人终于从大熙朝的南边来到了大熙朝的中部。 唐县是大熙朝中部的一个历史悠久的县城。加之秦妙在这里有着一些生意,并且她大哥秦少贤至今仍留在这唐县跟着朱老先生念书,此外她许多交情很不错的朋友都在这里忙着生意,所以她来了唐县之后少不得要多停留一些时间。 唐弈的那辆宽大奢华的马车进了唐县之后,一路朝着一家客栈驶去。不用说,那家投宿的客栈又是唐弈事先安排好的,里面的一应用品会和之前半月投宿的地方一样的精致豪奢。 秦妙已经习惯了他这一路上的温润和气中透出来的强势倔强,越发的看清楚了,他就是一只笑面虎,面上儒雅温厚,骨子里却是狠着呢,面上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她,实际上却是将她给软禁在了身边,没有他的允许,她休想离他半步! 不知觉间,时间已经到了这一年的六月,唐县即便是处于大熙朝的中部,现在亦到了盛夏时分,这会儿马车进了唐县,秦妙透过微风吹起的车帘看着马车外面的街景,心里不由一阵感慨,时间过得而真是快,转眼就过去了三年多的时间。 这唐县看样子,变化并不大。可是秦妙知道,三年的时间,足以改变许多的人和事。首先冯三娘年纪又老了三岁,也不知道那元色布庄的生意她可还担得下来,其次翠翠与何花两个也都成了十八九的老姑娘了,若是她二人成了亲,不知道还能不能全身心的来照顾生意…… 怀着这些感慨,秦妙随着唐弈在一家客栈外面下了马车,而后进了客栈,之后又进了间布置华丽的客房。 秦妙已经习惯了这种华丽的客房,进了客房之后也不和他说话,直接让人打水来洗脸休息。 原以为唐弈会和往常一样周道细致的让人打了水,不假人手的亲自给她洗脸擦手然后替她铺床整被伺候她休息。可是今天的唐弈似乎有些心事。进了客房没多久便对秦妙说:“你安心休息,我去办点事情,如果回来晚了你自己让小二送些晚饭吃,不必等我。” 秦妙乐得他不在身边软禁他。嘴上没说话,行动上乖觉地躺下休息,表示自己会照顾好自己。 唐弈似乎确实有要事要办,没有多说什么,出了客房,然后脚步声渐渐变小,最后客房中只剩下一片安静,听不见任何的声响。 秦妙来到唐县之前在马车上睡过一大觉,这会儿根本就睡不着。难得唐弈离开了,这是个空档,她心里开始激烈的矛盾着,要不要就这么逃开他?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秦妙犹豫了好一阵之后终于做了决定,不管这个空档是他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她都必须要试着离开,总不能日后一辈子都这样被他吃得死死的吧? 在逃离唐弈安排的这间客房之前,秦妙先派了灵鼠出来空间打探情况。她得先弄清楚唐弈离了客栈之后到底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好来安排自己采用什么样的路线逃跑比较万无一失。 灵鼠离开空间的时候是下午,回来空间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天色暗了下来。 秦妙内视着空间里面刚刚回来渴的一个劲灌水的灵鼠,问它:“你打探到唐弈的行踪没?” 灵鼠咕咚咕咚的喝了好些水,直到将肚皮撑得圆滚滚的了这才回答说:“他去了一个山洞,那个山洞里面都是火山石,这大夏天的进去山洞之后就像是进了蒸笼,火山石又硬又烫我咬不动,所以只跟到了山洞里面的一间密室外面。说起来也真是怪,凭着我的耳力居然听不到山洞中的那个密室中的声音。那里真的是个很邪门的地方。” “那个山洞在什么位置?”秦妙又问。 “有点远,不在唐县,在小塘镇上,我是跟着唐弈去了小塘镇之后从卢员外的宅子里面进的密道,然后顺着密道去的那个山洞。亏得我日行千里脚程快,不然你才不会知道他的秘密的。”灵鼠汇报情报的时候不忘自夸。 秦妙直接无视了那个自大的小畜生,心里琢磨起来,小塘镇里面的卢员外,可不就是她当初打劫过的那个富户吗?至今秦妙仍记得那卢员外家中居然有着地下室,地下室中堆着金山和银山,还有着好些稀世宝贝,随便从里面摸出来一把宝剑都能削铁如泥好用得不得了。 当初秦妙就感觉一个镇上的富户拥有这么多的财富有些不大正常,只是当时没有多想,如今听了灵鼠的话后才觉得那卢员外或许真的不是表面那么简单,不然他家里也不会有着那样的一条密道可以通往那样的一个诡异的山洞。 正在秦妙拧眉琢磨着这些的时候,灵鼠忽然又想起来件事情,对秦妙说:“主人,我觉得唐弈可能遇上麻烦了,我从那个山洞里面出来的时候,好像听到有人说要去唐家庄绑了唐弈的家人来。” “啊?”秦妙吃惊,“唐弈是唐弈,他早就和他唐家庄的家人没有关系了,好端端的绑他家人作甚?” 灵鼠喝饱了水,又得了空间中灵气的滋养这会儿舒爽不少,躺在窝里翘着二郎腿,悠闲自在的说:“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秦妙感觉事情不太妙,明明唐弈已经通过假死和柳氏唐栓一家脱离了关系,可现在突然要去绑了唐家庄唐栓一家,莫非有人要以此威胁唐弈?可是那威胁唐弈的人是谁?又为什么要威胁唐弈? 秦妙一时间疑惑极了,总感觉这天底下肉眼看不到的地方有着那么一股势力正在处心积虑的酝酿着什么。 “主人啊,据我推测,唐弈在那石室中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出来的,你要是想走,正好可以趁机走得远远的。”灵鼠说。 秦妙依旧在琢磨着事情,没有回答。 灵鼠等了一阵,见秦妙依旧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不由感慨:“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随。我就知道你心里舍不得他,看看,这么好的离开他的机会摆在眼前,你又舍不得他了。既然舍不得他,为什么又和他怄气?你这不是作嘛!” 秦妙现在没工夫和这个小畜生斗嘴,收拾了几样简单的行李之后这就要离开客栈赶去小塘镇。 “人家唐弈对你这样好,你都不理人家,现在知道着急了?当心他日后不理你了看你往哪哭去,你们人类啊,就是喜欢自己给自己制造麻烦……” “闭嘴!再聒噪小心我拔掉你的鼠牙!”秦妙此时已经出了客栈,将拉车的马从马车上卸了下来,直接骑马朝着小塘镇赶去。 从唐县去小塘镇路途不算近,唐弈有绝世的功夫,故而能极快的赶去小塘镇,秦妙也不知道自己赶去小塘镇要用多久。她只是迫切的想知道唐弈背后的那位师傅到底是谁!当然,她还想切切实实的弄清楚,唐弈和碧烟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这些疑问在她的心里憋了太久,今天得了这么个机会,说什么也得一探究竟! 其实还有一丝丝的想法,虽然秦妙故意忽略,可是那丝想法却是她如此疯狂的赶去小塘镇的主要理由:她感觉唐弈这次可能真的遇上了大麻烦,她不能让他有事。哪怕仅仅是回报他这一路上的照顾,她也不能让他或者他的家人出事。 就在秦妙骑着马一路狂奔从唐县赶往小塘镇的时候,灵鼠说的那个山洞中的密室的门外,碧烟正在焦急的等候着。 山洞中酷热无比,蒸笼一般,碧烟虽然只穿了一层薄纱,可仍旧热得浑身大汗。可是这般难耐的炎热却是抵不过她心里的焦急:师傅明明在闭关练功,缘何突然叫了唐弈进去密室?而且还捉了唐弈的家人来?莫非唐弈和师傅之间起了冲突,师傅不得不出此下策来比他就范? 碧烟的心里又是焦急又是难过,明明娶了她就能将所有的事情圆满解决,可唐弈宁愿落得这般被动的局面也不愿和她亲近!她碧烟当真就这样的入不得他唐弈的眼? 第374章 都死了 碧烟越想越是生气,唐弈之所以会陷入如今这般被动的局面,完全都是因秦妙那个丫头而起!凭什么秦妙可以享尽唐弈的真情却在唐弈陷入困境的时候不闻不问?凭什么秦妙她可以什么都不做就能得到唐弈的爱而自己为了唐弈做了那么多却始终得不到唐弈的正眼相看? 此时此刻,碧烟等在密室外面,心里是担忧焦虑和浮躁的。 这一刻碧烟的心里有多么的担忧焦虑和浮躁心里就有多么的痛恨秦妙。若是没有秦妙,按照唐弈的天分,一定会过得很好!没有秦妙,自己作为唐弈一起长大的师妹一定能得到唐弈的爱! 如此,碧烟不知道在密室外面等了多久,忽听到有人来报说有个小姑娘沿着卢员外家的密道朝山洞靠近。 碧烟听乐先是惊讶,那样隐秘的密道居然会被人发现?而后想起来什么,问了那小姑娘的外貌特征,确定那小姑娘是秦妙无疑了突然心生一条毒计,让来禀事的人附耳过来,细细吩咐了一番。见着来禀事的人依言走开了,这才露出一抹冰冷的得意的笑容。 却说秦妙骑着唐弈拉马车的那匹特别训练过的马,狂奔了好几个时辰之后终于来到了小塘镇。偷摸进了卢员外的宅子之后按照灵鼠给的指示下了密道。 因为有灵鼠在此之前探过路,所以秦妙沿着密道一路朝着山洞走去并不怎么费事。 眼看着就要进去山洞了,突然山洞口不知从哪里出来了一个人,拦住了秦妙的去路,细细盘问:“姑娘何故来此?” 秦妙是偷摸来的,突然被人撞见,问她何故来此,她哪里说得清楚,只含糊着说:“我是唐弈的朋友,来这里等他的。” 不想那人听了秦妙的话后回应说:“既然是唐弈的朋友,那边随我来吧。” 秦妙没料到那人居然这样好说话,他说“随我来”,秦妙便将信将疑的跟着他朝着山洞中的一道岔路走去。 这条岔路延伸得并不深,没走多久便看到了一个石室,石室中点着盏油灯,昏暗的光线中能看到石室里面有着几个人,而且都是秦妙曾经熟识的人。 “你跟他们一起在这里等着吧。”那人将秦妙引进了这间石室之后丢下这句话就走开了。 秦妙有些年头没怎么见到柳氏和唐栓一家了,没想到再次见面居然会在这样的石室里面。这会儿进了石室也没有多想其他,和柳氏唐栓一家相互聊了起来。 唐弈的所有家人这会儿都在石室里面。和灵鼠事先打探的消息一样,唐弈的家人全都被人从唐家庄带进了这山洞中。 眼下这山洞里面除了柳氏和唐栓,还有大狗和林芝兰夫妻两个,林芝兰腹部微拢,应该是有了身孕,大狗对她照顾的很是殷勤。狗蛋一样不发的站在角落里,看着这石室的石壁皱眉发呆,似是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隔了这些年,柳氏这会儿见着了秦妙态度改善了不少,居然还能笑脸迎人。 柳氏笑着将秦妙拉到林芝兰的面前,开口说:“小兰肚子里面的这个可是我们这个家的长孙,大狗成亲几年了,这才终于有了这个孩子,你医术好,快些给看看这一胎是男是女。” 林芝兰的肚子看上去差不多四五个月的样子,月份不算大,秦妙就算是医学硕士也没能耐在没有任何医疗器械辅助的情况下直断胎儿性别啊。于是回答柳氏说:“柳婶儿,看胎儿性别现在是不行的,不过我可以给小兰姐把个安胎脉。” 柳氏哪里肯信:“你不是神医吗?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胎儿性别?” 林芝兰眼看着婆婆有些无礼了,便开口圆场:“请个安胎脉也是好的,左右等孩子生下来就能知道性别了。” 秦妙的心里惦记着唐弈,没心思讨论这些个无聊的话题。既然林芝兰同意请安胎脉,秦妙便搭上她脉搏开始把脉。 就在秦妙努力静下心来把脉的时候,这方石室外的山洞里面某个阴暗的角落里,碧烟很是阴险得意的笑了,她纤细白皙的手指按在山洞壁上一处略凸出来的石块上。 这个石块乃是个机关,且这个机关非常隐蔽,除了师傅,其他没有人知道,包括唐弈也不知道。 这个机关只要按下去,那方石室里面唐弈的所有家人包括这会儿和唐弈的家人们在一起的秦妙统统都会于一瞬间死于利刃之下! 碧烟心里对于秦妙的恨意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并且这样的恨意随着时间的推移从不曾消减过,甚至越来越浓。 这会儿碧烟按着那略凸出来的机关,在心里设想了一下秦妙死后的情景,这个世界上没有了秦妙那个贱人,唐弈一定会看到自己这个师妹的好,然后会渐渐的爱上自己,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就能和唐弈长相厮守了……那样多好,碧烟只是这么想一想就觉得心里开心极了。 美好的未来就在眼前摆着,只要送秦妙去死就好! 碧烟就是在这样无比迫切的情况下微微用力,将机关按了下去。 不仅秦妙该死,唐弈的那些乡巴佬家人也都该死!只有那一家子乡巴佬都死了,唐弈才能彻底的没了后顾之忧,以后就再不会拿那一家子乡巴佬来威胁唐弈了! 碧烟觉得自己这一刻的决定是无比正确的。所以她按下机关的动作一丁点的迟疑都没有。 机关按了下去,那方石室石壁内潜藏的无比锋利的利刃被启动。好端端的一方石室,立即就成了死神的专场。 锋利无比的利刃飞出石壁,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柳氏,唐栓,大狗,狗蛋还有尚在孕中的林芝兰统统都鲜血横飞,倒在了血泊之中…… 所幸秦妙身上穿着软甲衣,虽然也中了利刃 ,可是没有受伤。因为感觉这利刃实在是蹊跷,她被利刃击中之后随手捏了片利刃在手里,准备好生研究一番。 不想刚捏住这片利刃,石室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转瞬间碧烟和唐弈两个就出现在了石室的门外。 石室的机关启动,其他的石室里面能听见启动机关的声音,故此原本和师傅谈话的唐弈感觉出事情不妙,不顾师傅阻拦强行出了石室。而碧烟原本就等在唐弈和师傅谈话的那间石室附近,见着了唐弈之后立刻就跟上了他。 这才有了他两人一起出现在唐家人惨死的石室门外的一幕。 碧烟虽然装出焦急担心的模样,可是她的心里是很得意的,原本等着欣赏秦妙惨死的惨状的,谁知道来到这间石室一看,险些没被气死,秦妙这丫头的命居然这样大!那些利刃居然没能杀死她,她居然仍好端端的活着! 许是被气得很了,一条毒计再次爬上碧烟的心头,就算你没死,我也让你和唐弈这辈子绝无可能! 只听得碧烟说了这么一句:“秦妙,唐弈的家人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了他们?” 秦妙一听这话,心头一窒,看着碧烟反讽:“你爹娘没告诉你话是不可以乱说的?” 碧烟冷笑一声:“刚刚这个石室里面除了唐弈的家人就是你了,现在他们都死了,而你却好端端的活着,当然,我之所以断定你就是凶手,那是因为你手上还拿着杀人凶器!那可是确凿无比的证据!” 秦妙忙说:“凶器是从石壁里面飞出来的,如何就成了我拿着凶器杀人?”说罢环视了一遍石室,这一环视不要紧,直吓的浑身冷汗,利刃呢?刚才从石壁里面飞出来杀人的利刃呢?为什么这间石室里面干干净净,一片利刃都没有留下呢? 若非这会儿自己的手里还捏着一片利刃,秦妙几乎要以为刚刚利刃从石壁里面飞出来杀了所有人的一幕从不曾出现过。 秦妙的心里慌了,没有了那些利刃,现场的情形看来,就成了她手里拿着利刃杀了所有人,这可怎么说的清楚?她不由后悔,好端端的干嘛要留着这片利刃呢?这不是手欠嘛! 正在秦妙在心里慌乱的自责时,碧烟又说话了。她指着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的柳氏,对秦妙说:“你是想编造推脱之词吗?我劝你还是省省吧,那个死者的手可是到死都在指着你呢。” 秦妙朝着柳氏看去,看到柳氏不仅手指着自己,就连没有合上的眼睛也看向自己,很有些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指证杀人凶手的味道。 事情怎么会这样?前后不过就是那么一点点的时间。 秦妙想要向唐弈解释,可是当她看到唐弈那惨白没有血色的嘴唇还有那双沉浸在极度悲痛中的眼睛时,忽然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柳氏他们全都惨死,受到打击最大的是唐弈。可是她和碧烟非但没有任何为死者悲痛的心情,反倒在这里为着到底是谁杀了人揪扯。 唐弈面色惨痛的看着血泊中躺着的家人,虽然极力的镇定着,可是秦妙还是看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石室外面有人进来收尸并冲洗石室。一具具的尸体被抬了出去。 第375章 幸存 秦妙忍不住上前去问唐弈:“你不打算替他们办后事?” 唐弈凄冷一笑:“人都已经不在了,要那些后事何用?” 他说着这句话时脸上的那种冷漠疏离的凄凉表情让秦妙心头刺痛,她问:“你该不会认为你家的人当真都是我杀的吧?” 唐弈微闭了下眼睛,转过身,淡淡的道:“人都已经死了,说这些有什么用。” “不!今天一定要说清楚!”秦妙扯住他袖子准备将事发时她亲眼所见的事实说出来。 可是碧烟一把将她的手拽开了:“秦妙,别做贼的喊捉贼行不行?不仅凶器在你手里,连死者在死的时候都指证了你,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那凶器是从石壁里面飞出来的,你看我的衣服也被刺破了,若非我穿着软甲衣,只怕现在也死了!”秦妙为自己分辩说。 碧烟嘲讽地笑了:“石壁上能飞出凶器?你怎么不说石壁里面能飞出金子来?” 秦妙恼了:“碧烟,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针对我?我好像没得罪你吧?” “我怎么针对你了?我这是在帮弈哥找仇家。” 秦妙心里再次被刺痛,仇家?呵,她就这样成了唐弈的仇家?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何况他死的并非父亲,而是全家!包括他那尚未出世的侄儿或是侄女…… 脏水已经被泼在了身上,想要洗清白,一朝一夕是不能了。 就在秦妙心乱如麻的时候,唐弈却是厌烦了身边两个女子的争吵,沉默无言的转身走开了。 碧烟忙快步朝着唐弈走开的方向跟去,走开前不忘鄙视的看了秦妙一眼,眼底奚落的意味很浓,你不是矫情吗,看你以后还如何面对弈哥。 秦妙被扔在了原地,鼻尖闻着的是腥咸的血腥,眼睛里是满地的鲜红……那些一刻钟前还活生生的人,这一刻尸身已经被草草的处理了。 秦妙也想离开这里,可是她的脚挪不动。她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更不相信自己就这样成了唐弈的仇家。 一路从南地来到唐县,即便是她对他怄气耍脾气,他一直都是温柔体贴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暖如春风,温和亲昵,如此冰冷和淡漠的表情她从来都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过。他的心里定是将她当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了。 秦妙越想越伤心,这一刻她想起了当初求过的姻缘签,她和唐弈的姻缘真的是中签吗?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和他之间这辈子再无可能了?连下签都不是。他没有将她当成不共戴天的仇人给杀了就是对她最大的包容…… 可是她真的不是杀他家人的凶手啊。这个要如何解释呢? 秦妙委屈难过的直掉眼泪,一时间茫然极了,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灵鼠从没见过主人这样的伤心过,它出了空间以最快的速度打探了周围的情况,而后回来石室告诉秦妙:“主人,唐弈找不到了,他已经离开了山洞,你不快些去找他吗?” 秦妙扯袖子擦了眼泪:“唐弈怎么会找不到?他难道不给他家的人办后事吗?” 灵鼠在石室里面有些纳闷的跳了几下:“我也在纳闷,他怎么就找不到了呢?难道这山洞里面还有其他的密道?” 秦妙愕然:“他真没给他家的人办后事?就这么走了?那柳婶他们的尸体呢?” “尸体被胡乱扔了出去,这样的三伏天,估计明天就要臭了。”灵鼠一面说着一面抬前爪嫌恶地扇了扇鼻子。 秦妙听了,心中不忍:“罢了,你带路,我们这就去将他们好好的葬了。” 灵鼠应了:“也好。”它想着自家主人有件事情做总比一味的伤心的好。 于是灵鼠在前面带路,秦妙跟在后头,一人一鼠出了山洞,到了一处山林,林子深处的洼地里胡乱扔着柳氏唐栓等人的尸体。 此时天色微亮,新的一天的早晨很快就要到来。 这处山林秦妙也不知道位于何处,之前留在卢员外家门外的马显然是找不到了。秦妙决定让灵鼠带路,步行着出山林准备几口棺材,不管怎样先将这些尸身收敛了再说。 不过离开之前得先将这些尸身遮掩一下,没得吓坏了上山的路人或者被山林里面的野兽给叼了去。 不想这一收拾尸身便有了新的发现——狗蛋的脉搏还有,虽然微弱,却是仍微微的跳动着。 当初满石室的鲜血,第一眼看去直觉上会感觉地上躺着的人都死了,可谁知道狗蛋没有伤到要害,虽然失血昏迷却幸存了下来。 秦妙不由一阵狂喜,没死就好,没死就能替她作证,她真的没有杀人。她慌忙给狗蛋做了急救措施之后又认真的检查了其他几人的脉搏,奈何其他的人受伤太重,伤及脏腑,失血过多,已经死亡。 来不及多想,秦妙将重伤昏迷的狗蛋收进了空间。而后归置好其他人的尸身,跟着灵鼠下了山,找了棺材铺子买了几口棺材,又雇了伙计帮着将棺材送上山,将几人的尸身全都收敛入棺之后又重新给了送棺材的伙计们银钱,让他们将这些棺材给送到唐家庄去。 重回唐家庄,没有想到居然是为了送唐弈家人的棺木。 秦妙这一天里很是劳累,先是从唐县赶路到小塘镇,然后从小塘镇卢员外家中进去密道到了那个蒸笼一般的山洞,紧接着柳氏一家惨死,然后又忙着下山上山买棺木收敛尸身……等将那些棺木运到唐家庄的时候已经是夜晚时分。 秦妙只感觉身上黏腻腻的,贴身的衣物不知道被汗水湿了几次,头发散了,长短不一的凌乱碎发贴在脸颊上,走得山路太多,脚也磨破了皮。可是这些狼狈都抵不过心里的悲伤。 柳氏虽然以前刻薄过秦妙,可是大狗,林芝兰,唐栓他们全都是老实本分勤劳踏实的好人,他们应该平平安安的活到老的,可是却在石室里面那样惨死。特别是林芝兰,前一刻钟还满怀希望的盼着婴儿出生,下一刻钟居然一尸两命倒在了血泊中。 这些事情秦妙这个外人想起来心里就会一阵难过,更别提唐弈了,那些都是他血浓于水骨肉相连的家人啊! 棺木被送到柳氏家的院门外后,被秦妙雇来送棺木的伙计们便走了。 大半夜的,秦妙高一脚低一脚的走在乡村里面的泥巴小路上去唐弈的叔伯家里敲门,告诉他们唐栓一家惨死的噩耗。事情不好说的太细,只说是唐栓一家是遇上了山匪被害的,自己恰巧路过,便将他们收了尸送回家来。 其实唐栓一家为什么会被人带到那个山洞里面去,秦妙也不知道。她是听了灵鼠的话感觉好奇,才打算去一探究竟的,不想一点线索没摸到反倒惹上了这一身的冤屈。 唐栓族中的兄弟们虽然有人怀疑唐栓一家的真正死因,可是人都已经死了,要紧的是赶紧办后事,其他的,日后再说。 尸身中没有狗蛋,秦妙解释说狗蛋幸存了下来,可是身受重伤,已经找了郎中送他去治伤了。于是唐家族中的兄弟们纷纷庆幸,唐栓一家虽然遭了横祸,可好歹狗蛋没事,多少也算是给唐栓家留了后。 唐栓的族兄族弟们,撞开了唐栓家的院子门,将一口口的棺材抬进了院子,然后七手八脚的开始布置灵堂。一直忙到天色朦胧亮的时候,灵堂才布置起来,白幡在夜风中轻飘,族中的妇人们跪在灵前似模似样的哭号几声,丧事终于办了起来。 秦妙见丧事已经就绪,这才放心的离了唐栓家。 累了近两天,秦妙是没力气再赶路,正好唐家庄里有她家的宅院,爹娘妹妹们虽然都迁回了齐州原籍,可是那宅院却是秦家所有,仍旧是秦妙的家。如此,秦妙正好回去那宅院里面休息上几天,待唐弈家人的后事都办妥当了在离开唐家庄。 秦妙回了自家的宅子。一座座的房子,全都是青砖大瓦房,模仿的是四合院的格局,站在其中,当年家里筹备着盖这片宅子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奈何时光荏苒,转眼间这宅子成了老宅,转眼间一家人开始各自奔前程了。 因为长时间没人居住,宅子里面长了不少杂草。秦妙没工夫料理这些杂草,回了她自己的房间,打了水胡乱擦了灰尘,然后自己洗了把脸,这就将空间里面重伤昏迷的狗蛋给移了出来,放在床榻上。 狗蛋比秦妙小一岁,如今已经是十二岁的少年了。个头蹿的高高的,显得身材很瘦,身上穿着粗棉布的袍子,胸口处受伤,血水染红了大片的衣襟,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 秦妙之前对他做过急救措施,再加上将他放进空间之后有空间灵气的滋养,现在已经止住了血,伤势稳定不少。 空间里面有不少名贵的药材,不说别的,光是当初种下去的人参现在最低也有上千年年份,每一株都是极品的老参。不过狗蛋现在昏迷着,再好的药材也得等他醒来后才能吃。好在空间里面灵泉水中分离出来的灵水和灵雨水的功效一样,可以愈合伤口。 第376章 二哥还活着 秦妙集中所有的注意力,先是进空间取了不少的灵泉水到净化库,除去寻常的水份从而将灵水从灵泉水里面分离出来。 然后出来空间将狗蛋的衣袍去掉,用灵水擦洗他身上的伤口,直到那些伤口缓缓愈合。 然后又进去空间将老参,天山雪莲之类的名贵药材取出来不少,等着他略略清醒一些后让他都吃下去。 她是铁了心的,要将狗蛋给救活!狗蛋是唐弈的弟弟,只要狗蛋还活着,唐弈失去亲人的伤痛就能减少许多。 救活狗蛋,为的是替她洗刷碧烟强加的伤人凶手这样的罪名,更是为了唐弈,让他不用孤零零的独活于世。 秦妙就这么目不转睛的守着狗蛋,一直守到天色亮了起来,狗蛋幽幽醒了过来,将那些名贵的药材搭配好了,亲眼看着他吃了下去之后,秦妙这才放心的去休息。 秦妙疲惫到极点,一沾到床就熟睡起来。三天之后,身心的疲惫才缓解过来。 就在秦妙的生活渐渐安静下来的时候,唐弈却是已经在前往京城的路上了。 和虽秦妙离开南地时那辆豪华的马车不同,这辆马车极为朴素简单。车厢的顶棚罩着块白布,车厢里面,盘腿坐在一方棋盘旁边的唐弈亦是一身的素白。 车轱辘碾过宽阔的官道的路面,路面不算平整,车厢略略有些摇晃。可是这并不影响唐弈挺拔如松的身姿。他端坐在棋盘边,出神的看着眼前的那一方棋盘。偶尔落下一子。车厢里面安静极了,显得落子的声音如此的清脆突兀。 碧烟坐在一旁,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上前拂乱了棋盘上的棋子:“你能不能不要下棋了!这都下了一天一夜了!我一个活生生的人坐在这里,你就不能和我说句话?” 唐弈面前的棋盘被拂乱,他面色镇定的捏了捏手里的那颗棋子,啪的一声棋子被投进了棋盒,他站起身来,跳下了马车,很快就有人牵着匹马送到了他面前。他接过缰绳,翻身上了马,一抖缰绳马蹄撒开,很快就超过了马车。 碧烟趴在马车车厢的车窗上看着他一骑绝尘的背影,恨得贝齿紧咬:“唐弈,你行!我今天非要看看能不能让你和我说一句话!”说着也跳下了马车,让人送了匹马来,猛夹马腹,朝着唐弈离开的方向追去。 费了好大劲,终于追上了唐弈,于马背上冲着他喊:“你是拧不过师傅的!和师傅作对吃亏的还是你自己,你为什么就不能考虑一下和我成亲呢?” 唐弈端坐在马背上,头也不回,仿佛没听见一般。 碧烟不耐:“唐弈,你若是成了我的夫君,师傅就会将你当成自己人,不会绑了你家人来威胁你!” 唐弈仍旧端坐在马背上,一言不发。 碧烟忍不住又说:“那年在唐县,你故意受伤坠崖,为的就是引出尹羽在你身边安插的人手一网打尽,还有,那年冬天,你为了摆脱影子身份好光明正大的和秦妙在一起,故意施计将师傅手下的暗桩杀了一大批……你以为这些事情师傅会不知道?” 唐弈这下终于转过头来回应说:“我劝你别把师傅想得多了不起,你们到底是什么身份,我早已经知晓,你以为当今圣上能容得下你们?快别异想天开了。” 唐弈奚落的口吻让碧烟的心里很不是个味。可是又想不清楚唐弈的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家人全都死于非命,他若是掩面哭一场,她倒是能放心了,可是他自从事发时略略悲痛了一阵之后便平静得像没事人一样,反倒是让她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踏实。 碧烟不信唐弈当真能视家人的性命于不顾,亲眼见了全家人惨死之后还能平静淡定,可是他这样平静的表象背后到底潜藏着怎样的心思,碧烟不得而知,越是不得而知心里越是恐惧。 万一他知道他家人的死都是她一手造成,他会怎样的报复她? 不!碧烟立即摇头赶走了这个想法,她是不会让他有机会知道这事的,真真假假有的时候并没有界定,只要她咬定了唐弈家人的死是秦妙所为,那么秦妙就是唐弈的仇人! 就在唐弈快马加鞭的朝着京城赶去的时候,唐家庄,秦家宅院里,秦妙一觉醒来时已经快要到中午了。昨夜在空间里面呆得太久,等出来空间开始睡觉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故而一觉醒来时间已经不早了。 推开房门,见到狗蛋正在收拾院子里面的杂草。这个宅院因为长时间无人居住,墙角的地砖缝隙的杂草都长到半人多高了,这会儿狗蛋正挽起袖子拔草整地,动作娴熟,一看就是乡村里面常干农活的。 可是他重伤之后才休养了两三天而已。 秦妙忍不住上前制止:“狗蛋,快别干活了,回房休息去吧。” 狗蛋扔掉手里刚拔起来的那一把杂草,笑着说:“休息了两天多了,再躺下去就要发霉了,还是干点活儿松快一些。” “你的伤需要好好静养。”秦妙劝道。 狗蛋抬手拍了拍胸口受伤的位置:“妙妙你的医术好,这里早长结实了。” 此情此景,让秦妙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当初给唐弈治伤的情景。那次在唐县,他也是胸口受伤,失血过多,她用灵雨水帮他愈合了伤口害怕他发现伤口愈合太快起疑很费了一些心思来遮掩…… 回想起往事的时候,秦妙的神情有些恍惚,不知不觉的,自己已经在这个时空经历了那么多了。不知不自觉间,自己和唐弈之间已经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也不知道唐弈他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心里有没有恨着她? 正出神的时候,身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妙妙,你若是没睡好就再回房睡一会儿吧。” 狗蛋的声音让秦妙蓦然回神,抬眸看了眼狗蛋那已经显现出棱角的脸庞。这个少年已经进入了变声期,声音比几年前要粗一些。秦妙的记忆中,狗蛋一直是那个脏兮兮爱玩泥巴的小男孩儿,可是时光荏苒,现在的狗蛋已经是个十二岁少年了。 这样的狗蛋,秦妙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与他相处。 若他只是个寻常少年倒罢了,可他是唐弈的弟弟啊,长相和唐弈相像,甚至于一些小表情和小动作都惊人的相像,每每见着他,心里便会不自主的想起唐弈,想起来唐弈,心里面那一腔复杂酸涩的情绪便如何都压制不住,一个劲的往外冒。 秦妙往一旁挪了一步,问狗蛋:“你不打算去你爹娘哥嫂的坟前去拜一拜吗?” 狗蛋走到一丛杂草旁,将那丛杂草拔了起来,丢到不远处的杂草堆上,这才回答说:“不急,等我找到了我二哥,自会和他一起去拜祭爹娘。” 秦妙闻言不由大惊,唐弈自从假死之后一直都在假扮沈耀康,极少以真面示人,一直在唐家庄生活的狗蛋如何知道唐弈还活着的事情? 狗蛋回过头来看着秦妙,微微一笑:“是你的表情告诉我我二哥还活着,当初我二哥死的时候你对他尚没什么感情,可是这几天,你总是会看着我的脸精神恍惚,我猜我二哥肯定还活着,并且还和你极为亲近,所以你才会从我的相貌想起我二哥。” 秦妙无从反驳,不由笑了:“唐家庄里面姓唐的人的头脑大约都长到你哥俩的脑袋里去了,一个比一个狡猾,都快成精了。” 狗蛋摇了摇头:“这话不尽然,我二哥是狡猾成精的,我却是喜欢庸碌平淡的生活。” 秦妙想起来狗蛋小时候在院子里团泥巴的样子不由笑了,打趣说:“是啊,你的志向就是在家门口一早到晚的扔泥巴。” 第377章 夏雨 开了句玩笑,秦妙因为狗蛋会不好意思的笑,可是他却神色一黯,叹息说:“能在家门口团一天的泥巴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至少家里的人都还在……” 秦妙这才想起来唐栓柳氏惨死的事。狗蛋这几天表现的非常冷静沉稳,她都快忘了他家刚刚经历过那样的惨事。忙道歉说:“对不起,是我说错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狗蛋笑了下:“不怪你,你也没说什么。” 这一刻的气氛有些沉重,不想狗蛋太过悲伤,秦妙找了其他的话题来聊:“我昨天去村长家,听他老人家说你这些年也找了先生念书,今年春天还下场考试了。” 狗蛋点头:“是啊,考上了秀才。前不久家里才办了酒席……” 秦妙本想岔开话题缓和一下悲伤压抑的气氛,不想绕了一大圈又惹得狗蛋伤心。之前唐栓家应该是极风光的,狗蛋这个小儿子考上了秀才出息了,大儿媳又有了身孕很快家里就能添丁……不成想天外飞来横祸,一夕间所有的和睦欢乐都成了云烟。 秦妙一时间不知道能和狗蛋聊着什么,只对他说:“你还是回屋休息吧,这些杂草不用清理了,明天一早我们就上路,离开唐家庄。” 狗蛋疑惑的看了秦妙一眼。 秦妙回答说:“我要去唐县看我的铺子,而你,我听村长你你不是要去中州的州学继续念书?” 中州乃是唐县所属的州,狗蛋这样有了功名的学子是可以不用出任何的费用进州学继续学习的。这是大熙朝刚刚成立没几年的教育制度,充分体现了今上对于优秀人才的渴求。 狗蛋点头:“可不是,今年秋天便要进州学了。” “对啊,你去中州,我去唐县,正好可以同路一段时间。”秦妙决定先让狗蛋去中州,等日后找到唐弈再让狗蛋来替自己作证。她并非害死他家人的凶手。 翌日清晨,秦妙便和狗蛋一起离开了唐家庄。村长赶着牛车送了他们去镇上。秦妙是村里难得一见的神医,狗蛋今年春天刚考上的秀才,两人都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村长不敢怠慢,得知他二人要离开村子便主动赶了牛车送他们去镇上。 去到镇上之后秦妙付了银子给村长作为酬谢,另外唐家庄里面秦家的宅院还要劳动村长帮着照看,理应支付酬劳。当初秦妙便是去村长家感谢这几年他对自家宅子的照看时问起了狗蛋的事情,才知晓自从那年圣上贴出来皇榜重开恩科之后狗蛋便寻了先生念书,如今已经很是出息了。 到了小塘镇之后,秦妙雇了马车,直接往唐县赶去。 六月时节,正是一年中最为炎热的那段时间。雇来的马车显然没有唐弈的那辆专用马车舒适,车篷的遮阳效果奇差,一路上被烈阳晒得浑身冒汗口舌干枯。如此才觉着当初被唐弈精心照料的时候是多么的舒坦。 汗水被车帘外透进来的带着尘土的风吹干之后,剩下的是黏腻腻的油脂,这赶路赶得不是一般的狼狈。可即便是再狼狈,在抵不过秦妙心里的酸涩。倒不是贪恋唐弈给提供的精致奢华的物质,而是贪恋着和喜爱的人在一起时的浪漫温馨。 她的心里越来越后悔,当初在他身边的时候为什么要和他置气呢?明明心里是喜欢他的,却故意不理他给他冷脸看,这是惩罚他呢还是在折磨自己? 爱情说起来是两个人的事,其实说到底终究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事,爱或者不爱都是自己内心的感觉,他与碧烟之间如何,和她实质上并无关系,她只需要认清楚自己的内心是爱着他的就够了。 爱着他,能得他相陪,享受着他无微不至的关怀,便是世间最幸福的事情。为何要用猜疑和怨怼生生破坏了那种世间少有的幸福呢? 拥有的时候,总是觉着无所谓,等到失去了,才开始追悔莫及。 秦妙理了理被汗水贴在脸颊上的发丝,冲着车帘子外面黄土飞扬的官道叹了口气。若是能再见唐弈一面就好了,哪怕是他冷着脸,只要能得他相陪,那她也知足了。心里这才明白了,爱的越深,所谓尊严就会越卑微。卑微到尘土里,开出爱情的最美的花儿来。 秦妙看着车窗外的枯燥景物,想着这些爱情的大道理时,狗蛋的声音突然响起:“妙妙,你这是又想起来我二哥了?” 秦妙蓦地回神,冲他无奈地笑了笑:“我什么都没想,不过就是发了一会儿呆。” 狗蛋微微摇头,不敢苟同,若是他连她这样怀春少女的心思都看不出来,科场上那些刁钻的策论便不要去写了。 自己的心思被别人看穿的滋味不怎么好,秦妙收起思绪,打算和狗蛋聊几句好打破这一瞬的小尴尬。 “三年之后你便要参加乡试吧?细想起来,我大哥今年秋天便要参加乡试了,也不知道他这次能否高中。”秦妙找了学子们最熟悉的话题来聊。 “少贤哥是个有才的,又得了朱老先生做师傅,这次定能榜上有名。”狗蛋回应说。 两人说话间,马车渐渐的靠近了唐县,远远的望去,几乎能看到唐县县城的城门了。 几天前,秦妙便回来过唐县,可是那日刚住进客栈唐弈就离开了,秦妙好奇之下跟了去,之后便发生了那一系列的事情。折腾了好几天,如今再次来到唐县,早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这几天来秦妙一直在想,假如自己那天没有派灵鼠去打探唐弈的行踪,也没有暗自摸进那个山洞,而是一直乖乖的在客栈里面等他,后面的所有事情是否都会不一样?他料理完了他的事情就回去客栈找她,然后和之前一样关怀备至的送她回齐州? 秦妙想了半天想不出个答案,因为事情不能重来,假如都不成立后面的事情更是无从谈起。 马车带着一路上马蹄扬起的灰尘,终于被那匹大热天里跑得疲惫不堪的马拉进了唐县县城的城门。 秦妙凑近辕座,将那天和唐弈一起入住的客栈的名字告诉给了车夫。 车夫听罢回应说:“那家客栈住店的钱可是很贵的,有钱人享受的地方,齐州富可敌国的沈家最近两年新开起来的。” 秦妙没有回话,因为心里又想起来唐弈。这一刻她忽然希望他不是唐弈,而真的是沈耀康那该多好。没有那么多复杂的背景,只是一介商贾之子,谈婚论嫁之后便能关起门来过着自己的富贵无忧的生活,那样的人生多么的简单和美好啊。 马车终于来到了秦妙指定的客栈门外。 秦妙下车的时候狗蛋适时的扶了她一把,不等她道谢他的手又收了回去。这几日的相处,秦妙早已经看出来,狗蛋和唐弈一样的,心思机敏细腻,不愧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可惜秦妙现在疲惫的很,对于狗蛋并不想过多的探究。 进了客栈,找掌柜的点了之前住过半日的客房,意外的是那间客房还空着。不知是这家客栈刻意将那间客房留了出来还是客栈里面收费太高入住率太低。 秦妙疲惫的很,没有多想,订好了客房之后直接进了房间,沐浴,休息。一路风尘,又是暴晒又是大汗,秦妙好久都没有这般狼狈过了。在浴桶里面泡了大半个时辰,换上清爽的衣服之后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狗蛋那边她有帮他订客房,他应该能休息的好吧? 秦妙感觉很累,明明已经睡着了,可是疲惫的感觉仍挥之不去。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累,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失恋并发症?是的,她好像继前世男友劈腿之后再一次的失恋了。 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唐弈好像回来了,她慌忙下床来,抱着他的胳膊和他解释:“唐弈,狗蛋没有死,我把他救活了,他可以帮我作证我没有杀害你的家人……” 可是唐弈为什么仍旧冷着脸,一句话都不说? 秦妙极了,想要去隔壁客房去找狗蛋来作证。可是腿刚一动弹,梦就醒了! 这会儿夜已经很深了。没有合拢的窗棱缝隙里有凉爽的夜风透进来。她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了,掀开薄毯坐了起来,看着深沉的夜色心里一阵阵的发凉。唐弈,我现在听你的话,在这家客栈里面乖乖的等你回来,你,还会来吗? 回答她的只有窗外丝丝缕缕的风声。 起风了,要变天了。 自从山洞石室里面唐弈的家人惨死之后,一直都是烈日炎炎的大晴天,不想今夜居然开始变天,也许很快风就会变大,然后可能还会有雷暴。可是这些又和她什么相干?现在她的生活彻底空了,再找不到那个温柔细心催她添衣,为她精心安排会齐州城的路线的人了。 秦妙枯坐在床上,一直坐到凌晨时分,果然天开始打雷,不多久哗啦啦的倾盆暴雨开始下了起来。大颗大颗的雨点敲在窗棱上,有丝丝的水汽从窗棱没合拢的缝隙里蔓延进来…… 这时客房的门被敲响,而后狗蛋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妙妙,你醒了吗?” 第378章 荏苒 秦妙下床来,走到房门处,开了门,看着门外站着的衣着整齐的狗蛋问:“你找我有事?” 狗蛋略显局促的笑了一下,指了指外面仍在电闪雷鸣的夜空:“你若是害怕,我可以陪你聊聊天。” 狗蛋作为唐弈的亲弟弟,相貌和唐弈有些相像,此时此刻秦妙看着狗蛋的面容,思绪嗖的一下就飞到了唐弈的身上。不由想着,若是唐弈这会儿在她身边会怎样?一定会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然后帮她捂住耳朵,让她听不见窗外惊悚的响雷…… 狗蛋微微叹气,妙妙怎么又走神了呢?他不过就是说了两句极简单的话,她这是又想起了什么? 既然她不需要他来陪着,那狗蛋便道:“是我唐突了,我这就回房,你快些去休息吧。” 秦妙被他的声音拉回思绪,想起来什么,对他说:“今夜下了雨,怕是明天不能继续赶路了。”她原计划的是和他一起到了唐县之后,她留在唐县小住一段时间,他则继续从唐县赶路去中州,上州学。 狗蛋回答说:“中秋之后赶去州学就好,现在才六月,不必急。” 秦妙点头:“如此便好。不若你也在唐县小住一段时间,入了秋之后再去中州不迟。” 狗蛋微笑着答应了:“妙妙你不嫌我累赘就好。” 秦妙忙说:“怎么会,你们这些学子日后都是大有前程了,趁着这个时候巴结巴结,总比日后和别人一起挤破你家门槛的强。” 狗蛋听了会心一笑,还能开玩笑就好,她的心伤应该在渐渐恢复的吧? 说话间一道凉风从过道里吹了来,紧接着不知道那间客房里面传来门板被吹开的声音。如此暴雨夜并非说话的好时候,狗蛋叮嘱了秦妙好好休息之后便准备回房去。 转过身刚走了几步,忽想起来什么,又转过身来对秦妙说:“当初我找了先生念书的时候,先生替我取了名字,单名一个‘渊’字。” 秦妙念了出来:“唐渊?这名字不错,你先生一定是有大学问的。” 狗蛋笑了一下:“谬赞了,不过是下场考试的时候能有个名字写在卷头。” 秦妙被逗乐了:“狗蛋这个名字确实有辱斯文。” 狗蛋,嗯,该叫他唐渊了,亦被逗笑,笑过之后再次叮嘱了秦妙好好休息,盖好被子,不要着凉云云,见秦妙一一点头答应了这才放心的回房。 秦妙合上自己房间的房门,重新回到床上,想着唐渊不愧是唐弈的弟弟,有的时候一样的婆妈唠叨。原以为这天夜里会失眠到天明的,不想和唐渊聊了几句之后重新回到床上居然来了困意,外面暴雨哗啦啦的下,秦妙却是很快就睡熟了。 第二天醒来时,天色已经不早,身上仍有些汗意,可明显的没有前面几天那么炎热了。 秦妙起床之后离开了客栈去了元色布庄。唐渊因为不着急赶路便跟着她一起去了布庄。 阔别三年,此番终于再次来了布庄,远远看去,布庄所在的铺面略略旧了一些,可是生意依旧红火,上门买布的顾客络绎不绝。 站在店门外,能看到冯三娘虽然仍旧笑脸迎客,可是头发却花白不少,脸上的皱纹也加深了几许——她早已经不再年轻。四五十岁的年纪,在这个时代已经是个老人了。身上穿着元色布庄的元色布裁出来的衣服,一改当初做媒婆时大红大紫的鲜艳着装风格,如今已习惯了素淡的搭配,整个人竟显出几分端庄贵气来。 秦妙进了布店,叫了一声:“三大娘。” 冯三娘循声看向秦妙,惊得丢开手上所有的活儿,看了又看,之后才走到秦妙面前来,激动无比的握住秦妙的手,晃了几下,才开口说:“好丫头,几年没见了,这么快就长大了!” 秦妙笑了:“可不是,时间过得可真快。” 冯三娘抬手比划了下:“我记得咱们刚来唐县的时候你才这么高。现在都出落的这样高挑,小大人了。” 秦妙现在的个头比冯三娘要略高一些,无怪冯三娘会说她高挑。秦妙也记得当初来唐县的时候冯三娘的头上还没有这样多的白头发,脸上的皱纹也没有这样深,岁月无情,几年的时间里,冯三年老了许多。 冯三娘握着秦妙的手,两人带着重逢的喜悦聊了一阵之后,冯三娘这才见着秦妙的身后还站着位少年,打量了唐渊两眼,问秦妙:“这位是?” 秦妙回答说:“这是唐渊,我之前在唐家庄的一位朋友。” 冯三娘的眼底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秦妙知道她不太相信自己刚刚的话,补充说:“他是二狗的弟弟狗蛋,今年春上考中了秀才,要去中州的州学里面继续念书,我正好要回去齐州,便和他一道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如此冯三娘的心中才稍安一些:“原来是位小秀才。年纪轻轻的竟有着这样的功名,以后可是前程无量。” 也许是得知了唐渊是位秀才,冯三娘对他的好感增加不少,没了当初的猜疑和防备,还笑着对他说:“若是嫌住店麻烦不如就住我这里,不瞒你说,我们家秋儿今春也考上了秀才,你们两个年岁相仿,正好在一处念书做学问。” 秦妙一旁听着,大惊:“三大娘,秋儿今年也考上了秀才,这可是件大喜事,怎地没听你说起过?” 冯三娘看向秦妙:“你这丫头去了远房的亲戚家后几年都没有音讯,我那里告诉你啊?再说了,秋儿在朱老先生家里念书,若是考不上秀才那才让人笑话呢。” 秦妙听罢问:“秋儿这些年一直都在朱老先生家里念书?” 冯三娘点头:“是啊,一直都承蒙朱老先生照应着。不过这一年多来朱老先生的身体怕是不怎么好,你大哥已经从朱老先生家里搬了出了,住进了城郊的农庄,一面侍弄庄稼一面闭门读书。” “我大哥住进了农庄?亏得三大娘你告诉我,不然我等会儿就要去朱老先生家找人了。”秦妙想起来朱老先生,便想起来了当初给朱老先生些推荐信的容公子,然后就会想起来京城中朝野深处的那些党争。 当年想起来朝廷里面的那些党争只感觉很遥远,对于自己来说最多不过是多赚些银子待大哥入朝为官之后可以不用为银子发愁,现在看来,京城中的那些纷争便是就要到眼前了,一个多月后大哥乡试完毕便要进京参加会试和殿试。 假如能夺得功名,最迟今年冬天就能官袍加身,届时朝廷中的各种争斗便会直接铺呈在眼前,想逃都逃不掉。 大哥当初考秀才时可是连中三个案首,早已经是唐县乃至中州的风云人物,此番考举人考进士发挥的再差也不太可能会落第。看来唐县里面的安静日子就快要到头了,大家很快就要到京城见大场面了。 秦妙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冯三娘正和唐渊说话,邀请了他住在这布店的后院,说是去年后院拓宽了不少,特地给建了个小书房,读书写字方便的很。 唐渊拿不定主意,看向秦妙征求意见。 秦妙点头:“三大娘一番好意你就住下吧,反正现在离中秋还有好一段时间,住在客栈也不是办法。” 唐渊得了秦妙的准话便答应了冯三娘。 冯三娘很是高兴:“我们家秋儿平日里在朱老先生家念书认识的同龄人不多,今儿个正好你跟了妙妙来,正好留下来住着和秋儿做个伴,日后去中州念书也好,进京考进士也罢,都是个帮衬,即便是日后各自成了家也要常来常往,朋友多了路好走不是。” 冯三娘这一辈子,不管是做媒婆还是后来跟着秦妙做生意,都是常与人打交道的活儿,一双眼睛早就炼了出来,眼前站着这人是个什么脾气秉性,心地好还是坏,她不动声色的观察一番,略略聊上几句就能看出来。这会儿竭力邀请唐渊住到自家,八成是看出来唐渊其人比之其他同龄人要优秀的多,不然也不会将成家之后也要常来常往的话也说出来。 冯三娘一番盛情,唐渊推辞不过便答应了下来。跟着店里的伙计去了后院,看自己以后的一个多月里要居住的房间。 很快地铺面上就只剩下秦妙和冯三娘两个。冯三娘这才细细的询问起秦妙家里的情况。 秦妙回答说:“家里都好着呢,去年举家回了原籍,在那边吃住都挺好,今年春天我娘还开了一间酒坊,我爹和我四姐在酒坊里帮衬着,日子过得还算充实。” 冯三娘听罢,感慨说:“你看看,这日子啊,就是越过越好。想当初你刚救了我将我收留在家里时,你家那时还只是个穷庄户,不想现在竟这样发达了……” 这算哪门子的发达?秦妙暗道,冯三娘那是没见过齐州沈家的奢靡。不过这也没什么,沈家再风光又有何用,最后还不是被人算计的啥都不剩?如今沈家的家财姓了谁的姓,谁也说不准。 “三大娘,别说别人了,你自己的日子不也是越来越好?秋儿如今出息了,你就等着享清福吧。”秦妙回应说。 第379章 老男人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秋儿今年十一了,再过几年就该定亲娶媳妇了,我也终于可以歇一歇了。”冯三娘话说的淡,眼里却满是幸福的光芒。这一辈子的煎熬,总算见着了头。 冯秋今年十一了,唐渊今年十二岁,而秦妙今年十三。三个人的年岁都差不太多。只是秦妙从小就表现的老成,让人感觉她似乎比冯秋大许多。 冯三娘说完了冯秋,便不自主的想到了秦妙的年岁,女子十三,可不就该着手说亲了吗?如果遇到合适的人选待到明年十四岁的时候就能订下来了,准备个一两年的嫁妆,十五六岁正好出阁。 于是问秦妙:“你娘可有替你张罗亲事?真要遇着合适的,不要抹不开脸,到时候我替你上门说亲去。” 这个时代讲究的是高嫁低娶,嫁女要朝着门第高的人家嫁,娶媳要娶门第不如自家的。冯三娘的意思是若是秦妙相中了那家高门大户,李氏面软不好开口,她可以从中说和,争取秦妙能觅得好婆家婚后事事顺遂。 可是秦妙现在哪里有心思谈婚论嫁,她摆了摆手说:“不用忙了,我这辈子呀不打算嫁人了,自己养活自己又不是养活不了,干嘛非得去别人家受憋屈。” 冯三娘立即就不同意了:“话可不能这么说,少年夫妻老来伴,而且你不成亲哪里能有孩子,没有孩子到时候谁给你养老送终?” 秦妙俏皮的反驳:“合着你辛辛苦苦攒银子养了冯秋,供他读书供他科考最后还供他娶媳妇,就是为了让他给你养老送终?若是我,就逍遥自在的过一辈子,死了之后事情爱怎样怎样,反正我也不知道了。” 冯三娘瞪她:“尽瞎说!” 一老一少两个掩了店门侃了会儿天。门外不知觉的积累了好些客人,于是冯三娘只得开了门继续做生意,而秦妙有意在布店后院住上一段时间,休息休息,店里热闹,这里的生活应该不会无聊。 秦妙来了后院,开了自己以前住过的房间的门,发现屋里收拾的很是齐整,并没有什么灰尘,可见冯三娘经常派人打扫。冯三娘也是个有心的,秦妙能感觉得到她是真心待自己好。 进了房间,掩上房门,往床上一趟,顿时就找到八九岁时住在这里的感觉。当初觉着睡得正合适的床,现在都显得有些小了。一年年的时间过去,自己就这么无声的长大,难道明年之后当真要面对定亲成亲的无法修改的宿命? 可是唐弈现在没了踪影,秦妙是真的害怕,万一这辈子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可怎么办? 如此在屋里躺了一会儿,没有边际的想了许多,最后想的脑仁发闷了决定出门去走走。 出了布店随便找了饭铺填了肚子,从饭铺里出来的时候六月午后的太阳不是一般的烈,可是秦妙从唐家庄来唐县的路上早习惯了这样的烈阳,行走在唐县里青石板铺的街道上比官道上赶路要好一些,以为沿路有屋檐遮出来的荫凉可以躲。 如此踩着人屋檐遮出来的荫凉一路沿着街道走到城门口,守城的小兵早不知道哪里躲太阳去了,秦妙出了城门踩着官道两旁不大不小的树木遮出来的树荫一路到了城郊的那处农庄。 农庄的门紧闭着,秦妙抬手使劲拍了几下,一阵细风拂过,农庄外面的几棵大树上的树叶沙啦啦的响着。秦妙静候了一会儿,见门内没动静,又抬手使劲拍了几下门板。 这次门内传来动静,不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 看到门外站着的秦妙时,秦少贤很有些吃惊:“妙妙,你怎么来了?事先怎么不来封信,我好去接你。” 秦妙越过秦少贤,抬脚进了农庄,朝着那一大片种满了作物的土地看了去,还是以前的老样子啊,不过又好像拓宽了一些。 秦少贤重新锁了门,叫了秦妙进屋喝茶。 秦妙跟着自家大哥朝屋里走去,边走边说:“齐州城里呆着太没意思,我就给爹娘说了一声,来唐县见老朋友。”离开齐州之后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没必要让大哥知道,省得影响他科考,于是换了话题问:“大哥你刚刚忙什么呢,我拍门那么久你都没听见。” 秦少贤回答说:“正在写一篇策论,太入神,所以没听见敲门声。”说话间兄妹两个已经进了屋。 这座房子当初秦妙住过,外面看着简陋,室内是精心修葺过的,墙壁雪白,地板光滑,头上上房顶的木板上还画着富贵的牡丹。 秦少贤沏了杯凉茶递给秦妙,秦妙接过茶杯来一气喝干,这一路走过来可真是热。连喝了三杯茶之后才感觉体内的暑气下去了不少。于是放下茶杯,来到秦少贤的书桌旁。桌面上果然铺着张写了一半的笺纸。上面未做完的策论秦妙不大感兴趣,她的目光落在书案一角放着的那盒点心上面。 点心是淡淡的紫色,做成中规中矩的方块,松软惹眼,可是表面一层有些干了,应该在这里放的有一两天了。 “这样好的点心你为什么不吃?”秦妙看向自家大哥,好奇的问。 秦少贤瞟了那盒糕点一眼,而后走上前去将那盒糕点拿了起来,走到墙角的柜子旁,从中拿出一个大大的包袱,将糕点盒往包袱里面一塞,然后对秦妙说:“小妹你来的正好,劳烦你将这个包袱替为兄送回去。” 秦妙接了包袱:“咱们一家人,什么劳烦不劳烦,你说吧,要将这包袱送给谁?” 秦少贤回答:“你那糕点铺子里面何花。” “啊?”秦妙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大哥几时和何花认识的?这个包袱又是怎么回事? 好奇之下秦妙打开了包袱看了一眼,见里面也没什么要紧的贵重东西,不过是一些衣服,鞋子,荷包之类的东西,当然还有若干被风干了的糕点。秦妙盯着包袱里面的东西愣神了好一会儿终于算是明白过来,这些针线和糕点都是何花送给大哥的,也就是说何花在倒追大哥? 秦妙的目光落在秦少贤的脸上,见自家大哥二十出头的年纪,很有一番翩翩卓绝的风姿,长得俊朗不说浑身的气质很是出类拔萃,也难怪了何花姐会动了心思。 秦少贤被秦妙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略清了清嗓子,提醒说:“考取功名之前我是不会谈论婚事的。这事我早就和爹娘说清楚了。” 秦妙听罢,不解:“大哥,以你的才华,娶妻成亲好像不耽误你读书做学问吧?难道说,你的心里已经有了别的人选?” 秦少贤摇头:“不曾有任何人选。” 这下秦妙看不下去了:“那你为什么不考虑一下何花姐?人家长得不差吧,针线活和厨艺都很好,你看看你,再不成亲就成了老男人了,真不知道你在固执个什么。” 秦少贤没料到自家小妹会这样的数落自己,想了一下,数落回去:“沈耀康和我年岁相仿,也是个老男人了。” 秦妙顿时就被逗笑了,谁说书生多酸腐?她家大哥就挺会开玩笑的。她之所以维护何花,那是因为和何花很早就认识了,且关系要好,心里又非常的佩服何花那一手针线和厨艺,在发现大哥丝毫不理会何花的真心时不由想要替何花辩解。谁知道就惹的大哥不舒坦了。 于是玩笑说:“大哥你可不老,你这是风华正茂的好年华,等今年秋闱考了功名,自然有许多的女子任你挑选,说不定还能高中状元,将皇帝的女儿娶回家去呢!” 秦少贤被逗笑了:“你这丫头,尽会贫嘴,什么都敢说,也不知道你在齐州天天都在做什么,爹娘都没给你请师傅学女红厨艺?” 秦妙在书案后面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老神在在的答:“女红厨艺那些本姑娘统统不需要,无聊的时候嘛翻翻话本子,不然哪里知道状元郎配公主的佳话?” “你可一点都不会含蓄。我看也只有沈爷那样的才会容得下你。” 秦少贤提起了沈爷,秦妙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没了。心里暗道,眼下是连沈爷都容不下她了。也许她当真会孤独终老。 见秦妙突然不说话了,秦少贤忙问:“你这是怎么了?” 秦妙胡乱回应说:“你刚刚倒的茶水挺好喝的,再给我倒一杯如何?” 秦少贤宠爱地笑了笑:“你使唤起兄长来可真不见外。”说着话的时候提起茶壶来又给秦妙倒了杯茶。 秦妙接过茶杯来喝了一口:“男人么,可不就是用来给女人使唤的。” 好了,这句玩笑开得有些大了,秦少贤再如何疼妹子作为读圣贤书的人也是接受不了这句话的,正色道:“我看你是不能再在外面瞎晃悠了,明天我就给爹写信来接你回家去。十三岁了,不算小了,该收收心了。” 秦妙将茶杯放在桌上,回答说:“不用你写信了,过完六月我自己回家去。六月里天热得很,且容我在唐县松快松快。” 秦少贤叹息,感觉自己的这个小妹真是个奇人,言行举止有的时候和世俗很不相容,偏又自有一番道理,从小到大,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看懂过她。 第380章 别样的心思 秦妙在农庄里面和大哥聊了好一会儿,喝了整整一壶茶,太阳西斜傍晚来临的时候才提着那个大包袱从农庄里面出来。 秦少贤执意要送她回城,秦妙婉拒了:“你跟着我,我如何能将这包袱还给何花姐?” 果然秦少贤没再坚持,叮嘱秦妙一路上多加小心之后折回了农庄里面。 秦妙提着包袱一路进了城。傍晚时分太阳不那么烈了,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秦妙一路来到果趣糕点屋,糕点屋里卖糕点的人好像不是三年多前的人,而是个相貌清秀的二十来岁的年轻妇人。 秦妙走到那年轻妇人的面前询问何花是否在店里。年轻妇人回答说何花正在后厨忙活着。 一问一答间,秦妙觉着这位年轻妇人看上去有些面善,哪里见过似的。往后厨走着的时候忍不住别过头来打量那妇人,心里琢磨着,如此面善,到底在哪里见过她呢? 何花果然在后厨忙着做糕点。秦妙上前去拍了她肩膀一下,她一回头,见着了秦妙,顿时惊得忘了手上的活儿,愣神好一会儿之后惊叫一声,两手面粉的抱住了秦妙:“妙妙,真的是你!我没认错吧?” “何花姐,几年不见,你又长漂亮了。”秦妙笑着说。 何花捏她的脸:“明明越来越漂亮的是你,你倒是先夸起别人。” 除去刚见面时的惊讶,很快地两人又想当初那样嬉闹起来,几年的时间在她们之间仿佛什么都没改变,像是昨天才分别的玩伴今天再次聚拢。 秦妙从后厨刚出锅的点心里面顺了几块热乎乎的点心来吃,还说要打包一匣子点心回去慢慢吃。 何花佯装不许:“我这一锅也就能出来这么多点心,你都给包走了我岂不是白忙?”嘴里这么说着手上却是麻利无比的拿了匣子来装点心。 满满的装了一匣子后将匣子合了塞给秦妙,秦妙这会儿正拿着点心往嘴里塞呢,没工夫来抱匣子。何花想起来了,秦妙刚来的时候不是提了个包袱么,于是打开那包袱准备帮着秦妙将点心匣子放进去。 包袱一打开,何花不由愣在原地。包袱里面的东西不是她送给秦少贤的吗?居然一件不落的都打包退了回来?甚至连她去农专拉水果时送的糕点他都没碰! 说不清楚是伤心挫败多一些还是悲观失望多一些,他居然以这样绝然的方式拒绝了她! 秦妙顾不上吃点心了,手里的点心一丢,忙拉着何花的手安慰她:“何花姐,我在齐州认识不少的少年才俊,不若咱们将铺子移到齐州,到时候我帮你找个绝顶好的如意郎君。齐州不行,这不是还有京城嘛,要不咱们去京城,将所有的公子少爷们集齐了随便挑?” 何花微微叹了口气,抬手将秦妙的手扯开,然后背过身去…… 秦妙看到她解了腰间的围裙,在脸上飞快的抹了两下。等她回过头来的时候,脸上已经勉强换成了个僵硬的笑脸:“妙妙,代我向你大哥说声对不住。以前他就拒绝过我,是我太笨,听不出他话里面的意思。现在我懂了……放心,我以后再不会去打扰他了。” 秦妙听着心里很是难受,那种真心落空的滋味,真的很不好,这滋味没有爱过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她抱了抱何花,安慰说:“何花姐,别这样说,在我的心里一直都把你当亲姐姐看的。” 何花原想说一些洒脱点的话,可是如何都说不出口,好不容易张嘴发声,却是不由自主的哭了起来。 秦妙抱着何花,拍着她的背:“何花姐,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你若是想哭就好好的哭一场吧。” 何花哽咽了起来:“妙妙,说出来不怕你笑话,那天我去你家找你,那时候你大哥在和你爹一起算账,我见他第一面就喜欢他。可是那时候年纪小,不明白这是个什么心思,就是想常去你家里,哪怕只是帮着做做针线烧烧饭也好……” 秦妙想起来,那天何花来家里是来买粮种的,正巧那天大哥和爹一起在院子里算盖新房子需要多少银钱。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一时间秦妙也想不清楚,那个时间自家还住的是又破又脏的小院落。 不过那次自己和何花熟悉之后,何花确实帮着自家做了不少的针线。再后来自家盖新院子娘怀了小妹妹,何花在那个时候是每天都来自己家帮着做饭的。秦妙忆及当初,当时只感觉何花是个热心肠的女孩儿,却不想她的心里对大哥有些别样的心思。 何花这边掩面哭了好一阵,才又接着说:“起初我一直将那样的心思藏在心里,不敢表现出来,可是那年过年,少贤哥和我一起回家过年,一路上就只有我们两个,他对我照顾有加,我就以为他的心里也是有我的……当时我真的开心……现在看来,这几年来,是我会错了意……” 秦妙仔细回想了一想,来县里开铺子的第二年春节,自己因为急赶着进空间练功便没有回家,那年翠翠父女已经在县城里安了家,二哥偷跑去了军营,后来是大哥和何花两人回家过年。 当时秦妙觉得他两个不过是同乡同路,并未多想,却不料那样的相处对于当时少女情怀的何花来说,很容易误会一些事情。 哎……秦妙叹了口气,劝慰何花:“何花姐,你看,很多的事情说出来就好了。说出来之后,你会发现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休息几天,想开了,就又能开心生活了。” 何花哽咽着摇头:“开心不起来了,他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等他进了京,考取了功名做了官,这辈子我都见不到他了。”何花嘴里的他便是秦少贤。 秦妙能够想象何花这一刻的心里有多么的难过,等自家大哥进了京,考取了功名做了官之后,何花作为乡野村姑,便是和他云泥之别,再难见面。即便是见了面,也是身份悬殊,说句话都不可能的了。 看着何花,秦妙不由想起来自己。自己和唐弈之间又何尝不是隔着条深深的鸿沟,今生今世再难相聚。她被他误认为杀他全家的凶手,他不杀了她报仇已经是好的…… 如此秦妙陪着情绪低落的何花说了很久的话,知道天黑了下来,糕点铺子的后厨里需要点灯才能看清楚东西时,何花这才送了秦妙离开。 分别之前,何花对秦妙说:“我今年已经十八了,家里一直催着我定亲,之前我一直推脱,现在是推不掉了。妙妙,我想回村里去。这铺子你看……” 秦妙点头:“回家也好,回到家里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兴许就能找到对你一心一意的夫君呢?铺子这边不用担心,关门几天不会影响什么的。” 何花得了秦妙的同意,便决定了明天就动身,回村里去。 秦妙见天色不早了,准备离开。没走出几步又被何花叫住:“妙妙,还有一件事情想拜托你。” 秦妙笑道:“什么事啊,你直说好了,和我不用见外的。” 何花直说了:“铺子里面卖点心的小媳妇你来的时候也瞧见了,她是个可怜人,我若是回家了,铺子一关她没了活儿做怕是又要饿肚子,你若是有其他需要用人的地方便让她去,放心好了,她是个很勤快伶俐的。” 说起那卖点心的年轻妇人,秦妙便想起来那个看起来很是面善的二十出头的女子,这人秦妙肯定自己以前见过,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会儿天色快要黑透了,那女子早已经收工回家了,若不是听何花提起她,秦妙几乎要忘记她。 听了何花的话后,秦妙不由问:“那卖点心的媳妇是哪里人?来铺子里干活有多久了?” 何花回答说:“她啊,是唐县下面的一个村子里面出来的,上回听她提过一句,好像是什么袁村里的。” 袁村?秦妙在脑子里搜了一遍袁姓相关的信息,猛然间就想起来一个人名,袁大牛!哎呀,想起来了,那小媳妇不正是袁大牛的媳妇阿梨吗? 秦妙这会儿是彻底的想起来了,当初她和沈耀康一起坠崖,费了好大劲儿才离开崖底的深山,顺着水流往前漂,后来便是被阿梨给救了上来,带回自家收留了几日。 然后秦妙就有一件事想不明白了,阿梨怎么就成了可怜人呢?袁大牛不是特别的心疼她吗?稍微重一点的活儿都舍不得她做,小两口恩爱的什么似得,袁大牛是个能干的汉子,怎么会让自己媳妇出来卖点心抛头露面? 于是忍不住问何花:“那媳妇如何是个可怜人?可是家里遭了难?” 何花叹息一声,要述说原委,不想这个时候冯三娘提着灯笼寻了来。 冯三娘见着秦妙之后才松了口气:“可把我好找,天都黑成这样了还不见你回来,我让秋儿和唐渊去了农庄找你,我自己提着灯笼从织布坊那边沿街找,生怕你有个好歹。你们两个妮子倒是好,说话说得都忘了时辰。有什么话就不能明天再说?” 第381章 小姐 秦妙想向冯三娘解释何花明天要离开唐县回村的。可是何花扯了下她的袖子不让说。秦妙便只得应承了冯三娘的数落,跟着她一起回去布店。 回去布店之后已经不早,秦妙吃完了锅里温着的晚饭回屋歇下了之后冯秋和唐渊才从农庄那边回来。 躺着屋里的床上尤能听见冯三娘在院子里和冯秋唐渊两个念叨:“她啊,是在点心铺子里找小姐妹说话呢,两个人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一直说到天黑了还舍不得分开。我看她去远房亲戚家住了这几年仍旧是该学的规矩都没学会,我行我素的很,也不看看她现在已经不是七八岁的小丫头,长得花容月貌的,万一大街上遇到个歹人给绑走了卖进什么腌臜地方,到时候哭坏了嗓子都不顶用……” 上了年纪的女人本就唠叨,再加上冯三娘本就是个嘴皮子利索的,一说起来就没个完。 秦妙捂着耳朵忍了许久都还能听见院子里冯三娘的话。她知道冯三娘猜到她没有睡着,这是在间接的责备她。说到底,还是因为担心她,忙了一天的生意冯三娘也想早点休息不是。 终于在忍了许久再也忍不住的时候,秦妙下床,拉开房门进了院子,向冯三娘保证了日后一定不乱跑,一定要出门的时候身边定会带人陪同,有空了就看《女戒》《女则》,争取早日成为德言容功皆好的闺秀。之后才让冯三娘停止了唠叨。 一番和发毒誓无异的保证之后,冯三娘终于回屋休息了,院子里重新安静了下来。秦妙吐了口浊气,回了房间,关好门窗之后进空间泡了个温泉澡,之后才出了空间放心的休息。 年纪小的时候,总觉得长大了好,长大了就不用担心别人看神童或者妖孽的阳光打量她,可是现在长大了又觉得小时候好,小时候不用被人在耳边唠叨定亲成亲之类的话题,也不用被逼着学规矩学女红。 心情虽然有点复杂,可是这晚却是秦妙自离开唐弈之后睡得最香的一个晚上。一夜无梦,一夜到天明。 早上睡了懒觉,可是并没有叫醒她,多年的老习惯,冯三娘习惯性的将早饭给她温在了锅里。 秦妙出了屋子在院子的水缸里打水洗漱的时候,冯秋已经去朱老先生家念书了,织布坊送了新织好的一批布来,唐渊正帮着店里的伙计卸货,摆货。 十二岁的唐渊,虽然个头窜了起来,可也还是个半大小子,因为长个子的缘故身子很瘦,没多少肉,可是干起活来却是一板一眼的丝毫不显得吃力。 他不仅帮着将布匹从货车上卸下来抱进店里,还帮着将店里柜上的布匹重新摆了一遍,还别说,重新摆好的货柜看上去赏心悦目多了,后来进店的顾客都忍不住多买了好几匹。 和染布坊运来的那批布一起来的还有水墨,当初在唐县秦少贤给秦妙买来的丫鬟。 水墨如今也有十五六岁了,身材比之前高了一些,五官也长开了,是个清秀的女孩儿了,可是性子依旧沉闷,没有多余的话。见着秦妙之后只叫了声:“小主人。” 冯三娘一旁打趣:“什么小主人,她现在可不小了,你还是叫她一声小姐吧,不让等她嫁了人有了娃娃你还叫她小主人那像个什么话。” 于是水墨试着叫了声:“小姐。” 秦妙笑着应了,随手送了只玉镯给她作为阔别几年的见面礼。 水墨又道了一句:“谢谢小姐。”之后便影子似得跟在秦妙的身后再不说话。 秦妙昨晚被冯三娘唠叨了一通,今天是不敢再往外跑了,留在布店里面休息。身边有了水墨伺候着,什么活儿都不用做,还真就过起了内宅大小姐的生活。 秦妙不能出门,何花找上了门来,辞行。 何花关了糕点铺子,收拾了行李包袱,来到布庄里面找秦妙辞行。 一方面辞行,一方面想要将这几年做点心的心得告诉给秦妙。何花没念过书,不会写字,记账本已经是勉力而为了让她写做点心的秘方她还真不会。于是便想在辞行的时候将点心的做法口述给秦妙。突然决定回家去,害得整个铺子关了门,说起来都是她亏欠了秦妙。 可是秦妙并不在意,摆手说:“做点心之类的事情,我是不在行的,而且这些都是你摸索出来的手艺,是你自己的财富。不用想太多,你且回家安心休息,等你日后心情好了,咱们再重新找个好地方继续开点心铺子。” 何花叹息说:“今后的生活,我真没底气。哎……过一天算一天吧。” 秦妙安慰她:“别这样说,山不转水转,你是个聪慧灵秀的姑娘,老天不会让你在乡村里呆一辈子的,你一定会有个好归宿的。” 何花微微摇头:“你呀,小小年纪的还真敢说,什么好归宿,先将你自己的归宿找好了再说吧。” 秦妙觉得这时空的女子真是保守的厉害,也没说什么呀,怎么就害羞上了? 何花和秦妙聊了一阵,见时间不早,这就要离开唐县开始赶路了。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什么,拉住秦妙:“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一件事,昨天和你说起过的在我店里卖点心的那小媳妇,我托人告知她今后不必来点心铺子了,让她去织布坊干活,你看……” “这样的小事,你做主就好。”秦妙想起来那小媳妇,也就是当初在袁村里相处过几日的阿梨。不知道她如何就落得这样困窘的田地。 何花见秦妙答应了,不由松了口气:“我原应该来问过你的意见之后再去通知她,可是我这不是着急赶路想要早些回家么,所以就先擅自做了主张。” 秦妙回应说:“这个不妨事,不必这么认真。倒是你,大热天的赶路,路上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中暑了,天气实在热的话就先找地方休息着,等到阴天里再赶路。” “行了,我都这样大的人了,知道怎么做。好了,你快些回去吧,我这就走的。” 秦妙站在布店门外,目送着何花斜挎着个大大的包袱渐渐走远,越走越远,最后隐没在人群中再也看不到。也许生活就是这样,总是充满着各式各样的悲欢离合。 如今唐县的点心铺子关了门,手里面就只剩下元色布庄了。秦妙回到了布店的后院,坐在院子里面的一张小凳子上,想着这布庄也不知道能开多久。 冯三娘的年纪一年比一年老,不可能在布庄里面一直干下去,再则冯秋今年春考上了秀才,今年秋天怕是也要去中州的州学去念书。冯三娘心疼冯秋这个干儿子,少不得要跟着冯秋一起去中州。就算秦妙可以多花些银子多费些周折将布庄迁到中州,可是冯三娘的年纪是真的大了,换做秦妙前世的话,也该让冯三娘退休,暗度晚年了。 秦妙坐在院中的小凳上,托腮看着脚下踩着的树荫,有些想不明白,几年的时间而已,三大娘怎么就老了呢?不由有些感慨时间的魔力,想着自己今年虽然十三岁,年华正好,过个几年之后就十七八岁,再过几年就二十多岁了,这个时空中,二十多岁的女子已经没什么青春可言了。 人之一生,看似漫长,却实在经不起这样几年几年的流光侵蚀。 水墨怕秦妙在院子里坐着无聊,特地给她沏了一杯茶来。 秦妙接过水墨沏的茶,道了声谢。见水墨的脸上现出一阵不自在,不由道:“水墨,大家都是爹娘生父母养的,为人奴仆不过是为了生计,人格上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你虽然叫我小姐,我却是那你当朋友的,嗯……就像何花和翠翠那样,咱们都是朋友。” 水墨是个不善言辞的姑娘,听了秦妙的话后虽然很是感动,可是并没有说话,只站在一旁扯着衣襟,不停的揉着衣角。 秦妙习惯了水墨的沉默,自顾自的喝了口茶,然后抬头看天:“我忽然就想起来,我那三姐当初被卖掉之后,至今仍旧没有任何消息。左不过也是被人买了去做丫鬟。所以,水墨你看,我比你并没有金贵多少。” 水墨这下忍不住了:“小姐你肯定要比我金贵的。” 得了,半天的思想工作全白做。正在秦妙心里暗讽万恶的旧社会时,一道变声期少年的声音自背后响了起来:“水墨,人有的时候是不能太诚实的,刚才你只需要说一句‘谢谢小姐’便够了。至于谁比谁金贵,自己个儿心里清楚就好。” 秦妙看着唐渊,见他难得从家人惨死的悲痛中走出来,心里替他高兴,忍不住打趣他:“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什么水墨,人家比你大,你应该叫‘水墨姐姐’。” 唐渊说:“妙妙你都说了,咱们的人格上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所以我觉得年龄的差别也没甚重要,真的人人平等的话,直呼姓名又有何不可?” “你这是胡搅蛮缠!”秦妙指责。 第382章 银子没赚够 唐渊微微一笑:“是啊,我可不就是在胡搅蛮缠嘛,因为人和人之间是永远都不可能平等的。” “你……”秦妙被他堵住了话,有心反驳,却又感觉他说的有道理。古往今来,不管是旧社会还是新中国,人人平等,从来都只是一句空话。说的是人人平等,可谁会天真的以为人和人真的平等呢? 秦妙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些天肯定是被失恋给降低了智商,好端端的和水墨扯这个话题干嘛。可是她又觉得自己和水墨聊这个的时候是真的想拿水墨当朋友的。 哎……生活怎么就无聊成这样?若是唐弈在身边,自己至于拉着个丫鬟聊这些无聊的大道理吗? 唐渊让水墨一旁歇着去,然后他走到秦妙的身边,开口说:“不用拍自己的脑袋,女子不用太聪明,只需要嫁一个聪明的男人就好。” 秦妙抬头看他:“你管的可真多。” 唐渊继续道:“按照妙妙你的姿容秉性,一定能嫁个聪明男人。” 秦妙被他说得心里很是异样,故意拿了年龄压他:“别没大没小,你该叫我妙妙姐。” “我和你是平等的,还是叫名字比较顺口。”唐渊口气温和,态度却很坚定。 秦妙回应说:“你不是说人和人之间不平等吗?所以你还是得叫我妙妙姐。” 唐渊狡黠的笑:“我可不是你的丫鬟也不是你家佣人,怎么就不平等了。” 是不是八股文写的好的人都非常擅长辩论?秦妙没工夫和他打嘴皮子官司,摆了摆手,站起身来:“我回屋去了。” 恰好这个时候冯三娘叫了唐渊去前面铺子里帮着给顾客送货,于是唐渊去了铺子,秦妙回了房间,院子里面重新恢复了安静。 说实话,秦妙并不喜欢和唐渊聊天,因为总是会不经意的从他身上看到唐弈的影子,这对她略略平和了一些的心境是个很大的挑战,所以平日里若非有要紧的事,不然她都不会主动和唐渊说话。 盛夏六月的时光,不以任何人的意志转移,仍旧在淡淡的往前流淌。 秦妙在布庄后院里住了七八日之后,翠翠终于忙里偷了半天的空闲来找秦妙叙旧了。 翠翠今年也十八了,用她自己的话说:“当个女子就是烦,凭什么男的三十四岁成亲都可以,女子到了十八不成亲就要被人戳脊梁骨?” 秦妙调侃她:“那还不简单,赶紧找个郎君成亲了就是。” 翠翠连连摆手:“不成不成,我银子还没赚够呢!” 秦妙不解:“元色布庄每年给你的分红银子不算少了,你和你爹两个哪里需要那样多的花销?” 翠翠闻言,凑近秦妙坐了下来:“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虽然我和我爹早就不缺银子了,可是赚银子对我来说,就好像做点心对何花那样,都是一门手艺。若是不让我赚银子,那我就惨了。所以我是不会成亲的。” 好吧,翠翠的这个论调虽然勉强说得通,可在这个时空的女子价值观看来,实在有些匪夷所思。姑且不论她将赚银子当成了一门手艺,现在秦妙不解的问:“赚银子和成亲有什么关系?成亲以后照样可以赚银子啊?”她前世几乎所有的女人都是一边工作挣钱一边养家的好吧。 听了秦妙的话后换成翠翠不解了:“天底下哪个男人会允许自己家婆娘在外面抛头露面?但凡有点家底的人家,都不会让女眷出后宅。” “可是以前在村里,村妇们就能出门随便串门。”秦妙辩解。 翠翠摇头:“不一样的,村妇吃饭都成问题哪里还在乎什么规矩,可是即便是村妇,也不能在别人家男人在家的时候串门,得避嫌!” “那你就不能找个允许你出门赚银子的郎君?”秦妙问。 翠翠拍了拍秦妙肩膀:“成啊,你帮姐姐找找看。” 秦妙将自己认识的所有适龄男子都考虑了一遍,感觉都有点悬,还别说,这个时空能允许自己家婆娘出门随便走动的男人还真不好找。 “好了,别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事情费脑子了。反正我也不打算成亲,我都想好了,真的被逼急了我就女扮男装,不要这女儿身总可以吧。”翠翠很是爽利大气的书。 秦妙恍然大悟,将翠翠打量了好几遍,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翠翠对赚银子的热衷程度这么高了。归根到底,可能还是因为她爹曾被很多人嘲笑是老绝户,一辈子只得了一个女儿没有儿子给续香火。 所以在翠翠的心灵深处多少是有些痛恨自己是个女儿身的,可是出娘胎的时候女儿身已经成了定局不能改变,那边只能通过后天的努力证明自己虽然是女孩儿,却也不比男人差。女子怎么了?女子照样能干大事,挣大钱。 刚开始是好强不服输,渐渐的银子赚多了,成就感积累的多了,心里便恋上了这种成就感,想要获得更大的成就感。莫说是好强的翠翠了,就是寻常人挣了几笔银子之后也想要再多挣几笔,天底下谁会嫌银子扎手啊。 既然翠翠想要做古代版的女强人,秦妙也不好阻拦,正好她手里正缺人手呢。 于是和翠翠商量说:“翠翠姐,我和你商量件事。” “说吧,和我不用客气。”翠翠一改刚刚玩笑时的态度,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表情。 如此秦妙便直说了:“翠翠姐,你这几年守着织布坊,对于元色布是最了解的。要不你再多接一样活儿,将店面掌柜的活儿也接了?” 翠翠皱眉:“布店掌柜不是三大娘嘛?可是三大娘出了什么事?” 秦妙摇头:“这倒不是,只是我看着三大娘年纪渐老了,而且冯秋几年秋天怕是要去中州上州学,三大娘少不得要跟着他一起去中州,我打算给三大娘一笔养老银子,让她安度晚年。” 翠翠听罢回答说:“让我兼顾布店掌柜,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三大娘未必就肯领了养老银子安心养老。她呀,和我一样,赚银子正赚得上瘾,每个月不存银子进钱庄心里就不自在,让她领了养老银子之后闲在家里,我看难。” 其实不仅翠翠和冯三娘,正常人都会觉得赚银子是件很爽的事情,有银子流进自己口袋肯定感觉好极了。 秦妙听了翠翠的话后,心里琢磨着,就算冯三娘想要继续干活,可是她也不会丢下冯秋不管。辛辛苦苦赚了银子,到头来还不是要花在冯秋这个儿子身上? 想了一想之后,对翠翠说:“布店掌柜这个差事还是由你来做,三大娘每年多少分红,就给你的分红增加多少。我琢磨着三大娘肯定要跟着冯秋去中州的,不若我在中州再开一家铺子,到时候那家铺子仍旧交给三大娘料理。” 翠翠听了连连点头:“这个主意好,生意嘛,就是要越做路子越宽。这样三大娘去了中州后心里就踏实了,她可是个生意精呢,别看人老了,脑子却是灵光的很,有她在甭管你开什么铺子都能赚。” 秦妙笑着点头:“可不是,老天待我不薄呢。翠翠你也不差 ,有你和三大娘帮衬着我,我就快成了天底下最闲的东家了。” 翠翠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天底下最闲的东家有几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天底下的神医就你一个。我爹那样难治的病你都给治好了,你还帮我赚了那么多银子,是我三生有幸才能遇上你才对。” 两人正相互表真情呢,冯三娘插嘴说:“两个丫头片子快别矫情了,今儿个难得天气好,我去酒楼订了一桌,咱们早早的关了铺子去吃一顿吧。” 盛夏时节的好天气,并不是有太阳的天气,而是没有太阳的阴凉天。 秦妙揭冯三娘的短:“什么天气好,还不是因为今儿冯秋休了学,不用再去朱老先生家念书,只等着中秋前后去中州的州学报到就好。你这是为了你儿子,可不是为了我们。” 冯三娘作势要拧秦妙的嘴:“你这丫头,越大越没规矩,当初秋儿还没休学的时候我又没有说过请大家伙儿去酒楼吃饭?” 翠翠拦了冯三娘:“三大娘快别挤兑她了,她刚刚还说要在中州给你开间铺子呢,就怕你去了中州日子无聊。” 冯三娘哪里是真要拧秦妙的嘴,不过是玩笑罢了。这会儿笑了起来:“真要是那样就太好了,我还没服老呢,你们这些丫头片子谁都不许嫌我老。” 翠翠立刻调侃:“是啊,三大娘是要活三百岁的,现在正年轻呢。” 冯三娘哭笑不得:“活三百岁的那是妖精。” 秦妙,翠翠,冯三娘三人在后院说笑。冯秋和唐渊在后院扩建出来的小书房里收拾着入秋时需要带去中州州学的书籍。一时间岁月静好,欢乐且充满希望。 那天大家伙儿去酒楼吃喝了一顿,各个带着微醺的酒意回来之后,又过了二十来日,一年里最热的时间终于过去。都没怎么察觉,就到了七月中。 七月来了,八月自然就不远了。 冯三娘和冯秋,以及唐渊,秦妙开始着手准备收拾带去中州的行李了。 冯三娘,冯秋和唐渊此番去中州是要长住,秦妙却只是路过中州。她或许会在中州短暂的停留几日,之后便要一路北上回去齐州。 第383章 去中州 今年春天离开的齐州,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年光阴,秦妙的心里有些想家了。 尽管她刻意得让自己的生活回归正常,可是心里深处,某个角落,仍旧会时不时的蹦出来一个人来,将平静的心搅得纠结不堪。那个人正是自山洞里走开之后便一直没有消息的唐弈。 八月初,炎热的天气渐远,一早一晚的很是凉爽了。 冯三娘特地雇了一辆稍大的马车,马车载着冯三娘母子,以及秦妙和唐渊,当然还有那又是箱子又是包袱的行李一路由唐县往中州赶去。 水墨没有跟着秦妙,因为翠翠说水墨是个特别勤劳细心的,一些事情交给水墨做要比交给别人做放心多了。秦妙想着翠翠今后要兼顾织布坊和布庄两个地方的事情,肯定忙的很,便将水墨留给了翠翠,尽管水墨委婉的说了想跟着小姐服侍。 这个秋天,不仅冯氏母子,唐渊,秦妙要去中州,秦少贤也要去中州,他去考乡试。可是他不喜欢拥挤和热闹,自己一个人带着一箱子书,骑着匹马,独自上路去了中州。 中秋节到来之前,秦妙一行人终于到了中州城。 先找到了州学,为了方便冯秋上学下学,冯三娘和秦妙两个准备在州学附近买房子落脚。 要买房子,少不得要去找中人。初来乍到,没有熟识的亲戚朋友打探房源,要买房子最好还是去中人那里询问一二。 冯秋和唐渊两个去州学里报到了,秦妙便陪着冯三娘沿路寻找房屋中人的住处。 州学是最近几年新建的,连带着州学附近也新建了不少的房屋,所以州学附近的一些街道也跟着沾了光,被一些个有钱的富户出银子修整了一番,石砖是新铺的,走在上面看着两旁崭新的房舍和铺面心里很是舒坦。 就是这条新铺的街道旁,有些一家茶楼,茶楼的老板很会做生意,特地起了个名字叫“状元茶楼”,还贴出告示,说是找高人来看过风水,经常来这家茶楼里喝茶吟诗定能高中,即便不中状元也能考得一个好名次。 秦妙路过这座茶楼的时候,看完了那张告示之后又特地抬头看了眼那道招牌,心里暗道,若是和几杯茶就能高中,天底下哪里还有那么多的老童生? 秦妙看过了招牌之后便走开了,她还要和冯三娘一起去中人那里买宅子呢。 可这座状元茶楼里面,二楼的一方靠窗的茶桌旁,一个梳着妇人头的年轻女子却是被秦妙的身影吸引住了目光。起初她只是不经意的往窗外看了一眼,就是那一眼让她惊讶不已,忍不住往靠近窗子,仔细打量着楼下的那道丽影,可是不等看清楚那道身影,身影的主人便走开了。 她忙将头从窗子里探了出去,奈何那道身影越走越远,最后再也看不清楚。 “婉儿,可是见着了什么人?”茶桌另一面坐着的斯文书生询问那梳着妇人头的年轻女子。 女子从窗口回到茶桌边的座位上坐好,对那斯文书生微微一笑:“没什么,不过是见着了一位面熟的人。” 这被斯文书生唤作婉儿的女子,正是朱老先生的孙女儿,朱婉。如今的朱婉十六岁,今春刚出嫁,眼下正与她相公出于新婚燕尔,此番两人特地趁着夏去秋来的好时节离开京城四处游玩。 说到朱婉的这位相公,也算是京中众多才俊中的一位。姓苏名尚,二十出头便已经是吏部的郎中,同时还是定国公家的三公子。朱婉的爹一介酸儒,如今的官位仍旧是礼部郎中,等到今秋殿试一过,大批的进士入朝为官之后,这位朱郎中升迁的可能将会更加渺茫。 礼部郎中和礼部郎中,虽然同一品级,且官名只有一字之差,可是手里面的实权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再加上人苏尚还是定国公家的公子,朱婉嫁给苏尚怎么看都是大大的高攀了。 这门亲事可是朱婉的娘亲吴氏自进京之后筹谋了许久才促成的。要知道人家苏尚年轻有为又是国公家的公子,日后的前程那叫不可限量,而朱婉呢,老爹是个酸腐的老书生,爷爷倒是个大儒,可是爷爷年纪大了,万一哪天闭了眼,老朱家在京城就什么都不是了。 可就是这般的好亲事,朱婉还不大乐意。 这会儿朱婉一面陪着苏尚喝茶,一面想着刚刚无意中见着的秦妙,心里一阵疑惑,那是秦妙吗?长得也太像了。可是传言中秦妙不是已经死了吗?当年就是因为秦妙死了,四皇子,哦不,应该叫四王爷,才按照贤贵妃的安排和兵部侍郎左大人的嫡女左灵成亲。 左灵就算是嫁给了四王爷,也只是个侧妃,这几年来,四王府的正妃之位一直空着。朱婉知道四王爷这是仍念着秦妙,看看他府上宠妾的长相就知道了,和秦妙的眉眼是真的像呢! 想起来四王爷,朱婉的心里一阵惋惜,想当初她是将四王爷箫洌当做最佳夫婿人选来争取的。 四王爷多好啊,人长的俊不说还文武双全,文能辩得翰林院的一群文士们哑口无言,武能上战场当主帅,前不久京郊大营的将士们和倭寇打完仗回朝,便是四王爷带着那身穿盔甲的将士们接受圣上的犒赏。 那天四王爷多威风啊,原本就长得挺拔伟岸俊逸潇洒,那天铠甲一穿战马一骑,打马自宫门外而过,端的英姿勃发,气宇非凡,啧啧,可真的是迷死人了。 相比之下苏尚要差得多,身份上不及四王爷就算了,一介文弱书生哪里有人四王爷一身英气满满的男人味?苏尚不是国公府长子,袭不到定国公的爵位,虽然做了吏部郎中算得上是年轻有为,可是等今秋殿试之后一大批进士入了朝,人才济济之下哪里有他升迁的空间? 有的事情,不去想就还好,仔细一想,心里就很不是个滋味。凭什么秦妙她就能夺得四王爷的钟情,而她朱婉嫁了个吏部郎中就是大大的高攀? 朱婉越想就越是不郁,她很早前就把秦妙当成是宿敌,当初听闻秦妙的死讯时还幸灾乐祸了好一阵,此番在中州城里见着了酷似秦妙的少女,心里便吞了苍蝇似得,膈应难受得不行。 刚刚只是匆匆之中看了一眼,朱婉现在还不确定那少女是否就是秦妙。可不管她是与不是,朱婉都不打算让她好过! 朱婉也不知道自己怎的就这样痛恨秦妙,大约前世就和她有世仇,所以这辈子就格外的见不得她好过,早在三年前,朱婉刚认识秦妙的时候就已经将她当成了宿敌。 苏尚见自家娘子心情突然就不怎么好了,以为她这几天游玩的地方太多累了,便结算了茶钱准备送她回客栈。 这次苏尚来中州城,除了带新婚娘子游玩散心,还有个目的便是来中州的州学里面找昔日的友人。阔别数年的友人,如今进了州学做先生。他计划着送朱婉回了客栈之后就去州学里约友人吃酒,顺便打探一下这州学里有着那些拔尖的少年英才,也好为日后吏部的官员选拔做个考据。 如此看来,苏尚其人算是个正直敬业的公侯子弟。圣上慧眼识才,任用他为吏部郎中也是有一定的考量的。 说起大熙朝目前的官员,一半是当年跟着圣上一起定江山的功臣,还有一半则是公侯世家子弟里面选拔出来的才俊,另外还有一部分是前朝的名士或者名士后代,比方说朱婉的老爹,他便是打着朱老先生的旗号才在朝中谋到的官职。 来自勋贵之家的官员,第一代尚可,第二代大部分就不成了,这也是圣上为何要重开恩科的原因。只有面对全天下广纳贤才,才能保证朝中官员的质量一代更比一代好。 苏尚作为吏部的官员,对于州学中的学子感情有点复杂,有心从里面结交贤才,又担心州学中出了大才的人挤掉自己的仕途。 总之,虽然今秋秋闱的开始,京城,朝廷,乃至整个大熙朝都在屏息关注着。京城中的官员勋贵门如此关注今秋的秋闱乃是想要掌握朝局的变动,而天下百姓们对今秋秋闱的关注更多的则是感兴趣那些鲤鱼跃龙门,一朝皇榜高中改写整个人生的传奇故事。 却说秦妙和冯三娘两个在中人这里挑拣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一个还算满意的宅院。中州城的房子本就比唐县的贵,再加上又是在州学附近,地段好啊,所以付出去一张大几千两的银票才只买了个规模中等的宅子。 银票是秦妙出的,冯三娘这些年拿着布庄的抽成和分红,虽然积攒了不少银子,可是也架不住这样几千两几千两的花。所以秦妙执意不让他出钱,自己掏银票买了这座宅子。 宅子距离州学不远不近,九成新,宅子里面亭台水榭布置得宜,宅子外面安静和睦,据中人说这座宅子的左邻右舍都是书香门第特地买了方便儿孙们进州学念书的,因此不会出现市井中鸡毛蒜皮的矛盾,可以舒心的住着。 第384章 秋闱 除去这座宅子,秦妙又在州学附近选了个铺面,铺面要比宅子贵,花了近万两银子采买了个规模中等的铺面。 不过这近万两银子秦妙花的不心疼,因为只要铺子开起来,买铺子的本钱很快就能赚回来。为啥,因为她打算那这间铺面开玉器铺子,出售的玉器全都是她空间净化库里净化多日的那一大堆的玉器,随便一件拿出少少说也得千两银子,几件玉器一出手,买铺子的本钱不就回来了么? 况且这些玉器当初得来的时候一个铜板都没花,等到玉器铺子一开张就等于是只进不出,只管坐着数银票就好。 中州州学里面都是些什么人,读书人啊!读书人最是喜欢附庸风雅,天底下的雅物有很多,玉器当仁不让排在前面,那些读书人或许会视金银如粪土,可是对于玉器是断不会排斥的,因为君子如玉啊,玉多高洁! 铺子买了下来,又托人找了工匠来装潢一番。 不过玉器铺子的装潢和开张,全都被秦妙推迟到了秋后。眼前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伺候大哥考乡试啊! 考举人的乡试不像之前考秀才的州试院试春天考,乡试的开考时间在中秋前后,因而又叫做秋闱。眼前中秋节已经快到了,三年一度的乡试可不就要开考了么。大哥一路从唐县赶来中州,也不知道有没有好的住宿地方,住宿的地方不好,就会影响休息影响心情,心情不好如何能考得好名次? 于是秦妙将宅子和铺子买下来之后就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大哥备考的事情上。 首先让灵鼠去打探一下大哥来到中州城之后何处落脚。当初来中州,大哥并未和自己与冯三娘通行,这个时空没有电话,所以只能让灵鼠去打探大哥在中州的落脚处。待灵鼠问清楚了大哥的落脚处后,秦妙便装作偶然路过那里,不经意的碰见自家大哥,然后请他住到她新买的宅院中来。 唐渊和冯秋,今年春天才考的秀才,得了秀才功名后方有资格进州学念书,为三年后考举人和考进士做准备,因此他们还有三年的时间可以登。秦少贤却是已经等了三年,今年正好是他下场的时间。 人之一生并没有许多的三年可以等,大哥几年已经二十出头,若是在考场上出了什么岔子,再等三年,那时候就真的要成为老男人了,到时候爹娘岂不是要愁死?老大的婚事拖得太久,老二的婚事也不好说啊。 因此秦妙这几天很是关心自家大哥。给他做了不少的补汤来喝,还派了灵鼠将大哥书房附近的鸟雀全都赶走,省得影响了大哥念书和睡觉。 就这样,从中州回去齐州的计划被秦妙安排在了大哥乡试放榜之后。她得等大哥考完了乡试,然后看到了乡试放榜的名次,这样才好回家给爹娘一个交代。如此,等到秦妙回到齐州,怎么也得是秋末了。 初春离家,秋末回家,一年的光阴便是这样悄无声息的流逝。 秦少贤进了乡试考场整整三日,出来考场的时候正下着淅淅沥沥的秋雨。 秦妙在宅子里苦等三天,今天终于将大哥给等了回来。原本她是要去乡试的考场外头等大哥的,可是冯三娘怕她淋了秋雨生了病,这秋天里面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冷,真要得了风寒可不容易好,于是拘了她在宅子里面等,说是大爷都二十出头的人了,没道理不认识回家的路吧? 这会儿秦少贤回了宅子,秦妙本想简单问一下他考得如何,一看他面色苍白,两眼挂着黑眼圈,料想他在考场中的三天两夜肯定没合眼也不怎么吃东西。于是慌忙给他准备补身体的饭菜,又烧了洗澡水。 一番忙活,秦少贤吃了顿饱饭洗了个热水澡回屋睡下了之后秦妙这才回到自己屋里歇息。 这几日州学里面的先生都去了乡试的考场里面帮着主考官监考了,唐渊,冯秋这些州学里面念书的学子便都放了假。 冯秋是个用功的,虽然州学放了假,可是依然关起们来用功,期待着三年后的秋闱中能夺得好名次。 相比之下唐渊就散漫的多,这几日放假不进学,他连书本都没有摸一下,包揽了这座新宅子里所有的杂活儿。 当初冯氏母子,唐渊和秦妙四人一起来的中州,到了中州之后买了宅子入住,后来为了给秦少贤营造一个安静的考前环境,没有雇佣仆人。因此不少的杂活都要自己动手,冯三娘年纪大了,秦妙又是个四体不勤的,冯秋因着这几天的乡试受了触动,窝在书房里发奋用功,不知不觉之间宅子里面绝大部分的杂活儿都落在了唐渊的身上。 偏他是个心胸极开阔的,挽着袖子忙东忙西的,还能笑得出来。 秦妙将自家大哥照顾好了,见他回屋休息了这才回来自己屋里。屋里安静无比,屋外淅淅沥沥的下着秋雨,丝丝缕缕的凉意从窗外透进来,让人困意横生,左右这会儿也没什么事做,秦妙便踢了绣鞋躺到床上开始睡觉。 不想刚躺下就听到有人敲门,于是胡乱穿着鞋子去开门。 门外唐渊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提着个湿淋淋的油纸伞,开口说:“三大娘说你这些天尽操心你大哥,自己都没好好吃饭,现在你大哥出了考场,你也该好好的吃点东西了。” 秦妙知道三大娘是真心的疼她,于是接过食盒,让了唐渊进屋。 打开食盒一看,是一碗米饭并几样家常小菜。虽然不是什么珍馐美味,可是这会儿闻着饭菜香秦妙忽然就感觉饿了。取出饭菜,拿起筷子,大口的吃了起来。 唐渊一旁看着,玩笑说:“我二哥见过你吃饭的模样吗?” 唐渊这么说是委婉的嘲笑秦妙的吃香不讲究,不仅吃香不讲究,穿戴也不讲究,十三岁的女孩儿居然不好好穿鞋,当着他这个半大少年的面翘着二郎腿,鞋跟和脚后跟还是分开的。 秦妙一面吃饭一面说:“小样儿,敢笑我?你家二哥见过我更狼狈的时候呢,他都不曾笑过我。”当初四肢不能动弹瘫在床上,可不比现在还没有形象么? 唐渊闻言调侃说:“那我二哥可是个没福的,娶妻不贤啊。” 提着了唐弈,秦妙的心里顿时就沉重起来,往日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有多甜美,现在她的心里就有多晦暗。心情不好,胃口顿时就差了,刚刚还吃得喷香的喷香的饭菜现在嚼在嘴里却是没了味道,很是失落的说:“其实我也会照顾人的,你看我这些天将我大哥照顾的多好。” 唐渊本想和她说几句玩笑逗逗乐的,不想竟惹得她伤怀起来,忙安慰说:“我二哥自小就勤快,你不用听我胡说,他日后定会将你照顾得好好的。” 他不说这些话还好,这么一说,秦妙就更难过了:“唐渊,没有日后了,我和他完了,这辈子都没可能了。” 唐渊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同时感觉心里有一股异样的电流划过,面上却是如常,询问:“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吗?” 秦妙叹息说:“是啊,他误会我,认为那天在石室,是我杀了你家人。” 唐渊摇头:“应该不会,我二哥不是那种没有分辨能力的人。” 秦妙:“可他分明冷淡了我,还不理我了。” 唐渊回以微笑,没有说话,在没见着他二哥之前,有的事情,真不好妄言。 秦妙理了理头发:“瞧我,好端端的和你说这些做什么。” 唐渊笑道:“没什么,和我不用见外。”而后又问,“你打算什么时候会齐州?” 秦妙:“我大哥虽然考完了乡试,可还没放榜呢,我等放榜了之后再走。” “齐州里京城比较近,要不你陪着你大哥去京城考会试殿试,年底正好一起回家。”唐渊出主意说。 第385章 可以等 秦妙蓦地想起来,大哥去了京城,可就没有在唐县和中州那样方便了,见着的贵人会增多,花银子的地方也会多起来,京城的物价可不是一般的高,普通身份的学子们去京城考会试和殿试,那个不是举全家之力凑银子? 秦妙没说要不要跟秦少贤一起去京城,倒是想起来自己中秋前买的铺子,计划说:“等这场雨停了,我那铺子就要开始装潢了。” 大哥要进京赶考,需要不少的盘缠,彼时进了京,吃喝住倒没什么,结交朋友了,参加各种宴会了,给主考官副考官等一大群考官们塞好处费了才是大头,而且在考试之前提前一个月就得进京熟悉环境,然后一直住到试卷批完放了榜单之后才能回家,这长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只花钱不赚钱,而且花钱的地方还很多。 秦妙的空间里有的是金子和银子,可那些金银没过明路不能随便拿出来用。想要快速生财,只能寄希望于这家玉器铺子。到时候铺子开业,随便卖出去一些玉器,数万两银子到手后大哥进京的盘缠就不是问题了。 想到这些,秦妙不由开始掰手指计算,装潢铺面要花多少天,铺子开业到乡试成绩放榜需要多久,等到大哥离开中州前往京城的时候铺子大约能盈利多少。 正在秦妙想得出神时,唐渊突然叹息了一句:“说起开铺子,我哥嫂今年年初也在计划着开铺子,我大嫂的娘家爹爹是开木匠铺子的,一直都希望我大哥这个女婿能继承他的手艺,我大哥自己也很喜欢木匠活儿,他做出来的家具都很受欢迎……我娘当时将家里大部分的家产都拿了出来,说是给我大哥大嫂开一家像样的家具铺子……” 之后唐渊便没再说了,因为铺子还没开起来呢,人就没了。这事情怎么想都让人心酸。 秦妙是个热心肠,见不惯别人难过,想也不想的就许了诺:“放心,到时候我帮你开一家家具铺子,就当是圆了你哥嫂爹娘的心愿。不过你要先好好念书,争取三年后顺顺利利的考上举人,到京城去考进士,然后留在京城做官。因为我要将那家具铺子开在京城。” 话语中的宽慰与鼓舞很是明显,唐渊如何听不出来,当即就点了头:“好,咱们一言为定。” 秦妙正愁空间里面那座大山上许多的名贵木材没地方用呢,帮着唐渊开家家具铺子正好用上,唐渊是唐弈的亲弟弟,帮着唐渊圆了家人的心愿,唐弈的心里一定也是开心的吧? “一言为定。”秦妙保证。 一场秋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早上天气居然放晴了。 于是玉器铺子开张前的准备事宜排上了日程。唐渊和冯秋短暂的几天假之后正式开了州学里面的读书生涯,秦少贤反倒是闲了下来,守在铺面里面,和工匠们一起忙活着铺子的装潢。 九月初九,玉器铺子正式开门迎客。 之所以选在九月初九这天开张,是因为秦妙心里深处想纪念一下去年九月初九这天和唐弈一起逛庙会的浪漫时光。当时感情好,谁都没料到仅仅隔了一年之后两人之间会走到这样的田地。 没遇到过真爱的人,向来不觉得有情人终成眷属这句话有多么特别,遇到过真爱的人,只会觉得有情人终成眷属不过是一个美好的愿望。要么有情人难以享受,要么有情人抵不过岁月侵蚀,年华逝去的同时真情也被消磨掉。 总之情之一字最难琢磨,偏偏世人却最爱谈情。 秦妙的这个玉器铺子便就叫做“有情人”。 她家空间里面净化库中一大半的玉器用大木箱装好移了出来,托了中州城的一家镖局送到有情人玉器铺子里,镖师很有职业操守,只负责送东西,至于送的这东西是什么,哪里接的镖,托镖人是谁一个字都没往外说。因此冯三娘几人都以为是秦妙花了本钱从其他的地方进回来的货。 开箱,铺货,这些小事不足道。重要的还是铺子开张之后如何招揽顾客。 秦妙对于铺子的生意很是放心,有冯三娘在,营业状况自不用她这个东家费心。 九月底的时候,算了帐,整个九月居然进账整整八万多两银子。冯三娘以为这里面有秦妙投入的本钱,受到的冲击不算大,秦妙自己知道那些玉器是一个铜板的本钱都没花,八万多两银子全都是净利! 十月初,秦少贤揣着这八万多两银子的银票重新背着他的书箱,骑着他的马,赶往京城。不过这一次上路不似来中州时的独自一人,这一次中州城的举子们纷纷争着和他一同进京。 因为这次中州乡试秦少贤仍旧是第一名,这一年中州会试的解元。同年举子们争着和他一同进京,一路上也好向他讨教一二。 可是秦少贤不喜欢这样的热闹纷杂,为了避开这些追随他的举子,特意选了一条僻静的小路来走。 当然这都是秦少贤离开中州以后的事情了,彼时秦妙仍留在中州州学附近的宅子里,照看她的玉器铺子。玉器铺子里面的每一样玉器都是价值千两的宝贝,防盗措施必须得做到位,她留在中州没有离开就是为了寻找有身手能防贼的伙计,晚上住在铺子里看守。 不想会身手的伙计没找到,却是听到同一条街上做生意的一个商人传话说秦少贤在去京城的路上染上风寒病倒了。 秦妙知道自家大哥是个有担当的,若非病得很,是不会让人给自己传话的。一时间秦妙担忧无比,问清楚了大哥养病的地方之后即刻就动身出发了。好就好在她自己就是大夫,不用在找大夫一事上浪费时间。 秋天的天气,正经的晴朗日子没多少,一场一场的秋雨伴着凉飕飕的秋风,赶路时不慎淋了雨,再被秋风这么一吹,不染上风寒才怪了! 秦妙前世的历史上,科举中的会试明明在乡试第二年的春天,称作春闱。可谁知道这个时空是怎么回事,乡试放榜之后紧接着就要去京城赶十月下旬的会试。好像皇帝等不及的要快些从天下学子中选拔英才似得。这么一赶,倒好了,大哥这不就并在路上了吗? 秦妙离开的匆忙。等唐渊和冯秋从州学里月休回来的时候,秦妙的房间已经人去屋空了。 冯秋倒没什么,他早就习惯了秦妙来来去去自在随意的作风。唐渊倒是有些不舍似得,在秦妙的屋子外面站了好一会儿。 州学里面的每个月有固定的月休时间,除开固定的月休之外,像冯秋这种家里离州学近的,可以申请回家住宿,这样每天都能回家。唐渊心里隐约有些后悔,若是知道她走得这样急,这个月他就不该一直留在州学不回来。 当然这些心思只是唐渊心里淡淡的惋惜,离开秦妙曾经住着的屋门外后,他又能像往常一样帮着冯三娘做杂活了。 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唐渊有时候会想起来,那个在记忆里变得很遥远的晚上。 那时候爹娘都还在,就连二哥也好端端的在家里。那时候自家和秦妙家关系还是很要好的。那时候妙妙七岁,自己六岁,二哥十三岁。那天晚上娘对爹说,将妙妙说给我们家狗蛋,狗蛋就比妙妙小了一岁而已,年龄相近,应该很般配。 唐渊记得那时候自己正是贪玩的年纪,虽不知道说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想着能和妙妙在一起,心里却是极欢喜的。 可是二哥拦住了娘,问,娘,为什么就不能将妙妙说给我? 当时爹娘都愣住,说是妙妙和二哥年纪差的太多,二哥到了说亲的年纪是妙妙才只是半大的姑娘。 当时二哥是怎么说的?他说,妙妙年纪太小,我可以等。 唐渊渐大之后,回忆起那遥远的往事,终于明白二哥的苦心,妙妙的确是个值得等待的女子。唐渊知道自己和秦妙是没缘分的,心里祝福着自家二哥能抱得美人归。可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心里总还是存着点念想。也许,他唐渊也是可以等的。像二哥等秦妙长大一样,等待着和秦妙之间那不太可能出现的缘分。 却说秦妙一路急赶,终于赶到了大哥养病的这个小镇。 镇子并不在中州到京城的必经之路上,秦少贤在客栈中病得确实很重,据客栈的小二说帮着给他请了不少的大夫,药也吃了不少,可就是不见好。 短短了几天里,秦少贤消瘦不少,见着秦妙的第一句话便是:“我没事,别告诉爹娘让他们担心。” 秦妙一面替他诊病,一面抱怨:“你这是中了毒了,还说没事!再耽搁半个月,就没有命了!” “哪里有你说的这么严重,我不过就是淋了场雨……” 秦妙有心问问大哥这一路上都遇上了什么人和事,怎么就中毒了呢,可是大哥现在病得厉害,她急着给他治病,事情一忙起来旁的事情都顾不上了。 如此花了七八天的时候,在秦妙精心治疗下秦少贤终于恢复了健康,此时距离京城里面会试也没多远了,秦妙不放心大哥一人赶路,于是重金雇了速度快的马车,陪着他进京考试。 第386章 京中的亲戚 因着秦少贤路上染了病,从中州赶到京城足足花了近一月时间。 秦妙陪着大哥来到京城之后,堪堪赶上十一月的会试。 秦少贤一入京便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考试。相比之下秦妙进了京之后就闲散多了。此番她跟着进京主要是为了照料自家大哥大病初愈的身体,现在大哥身体已经恢复的不错全力以赴准备考试了,她便闲了下来。 开了几个铺子,赚了些银子的秦妙,在地方上还是很有些优越感的,可是一进了京,顿时就感觉到自己太过平凡,说白了,天子脚下,她不过就是一个平头小老百姓而已。 秦妙扮了男装,满目新奇的走在京城的大街上,这里虽比不得她前世城市的霓虹璀璨热闹繁华,却是自有着一种这个时空的极致繁荣在其中。可以说最好的房屋建筑在这里,最好的商品物质在这里,最荣华富丽的景致在这里,最富贵有权势的勋贵也集中在这里,甚至于最有风度的倜傥公子,最曼妙有才情的大家闺秀也都集中在这里。 走在这里的大街上,秦妙如此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在这个时空的位置——一个从贫民发家到平民的小丫头而已。 不过作个平民没什么不好的。她觉着最大的自由,往往自由平民才拥有。有权势的人固然能拥有特权,进而获得平民得不到的些许自由,可是她有空间,因此不稀罕什么权势。 可是秦妙喜欢自由逍遥的平民生活不代表其他的人也不稀罕权势。 这会儿秦妙逛京城逛得有些累了,便进了间茶肆准备喝杯茶顺便歇歇脚。这几天全国的举子们来京城参加会试,少了附庸风雅的学子们来饮茶,茶肆中生意相对要冷清一些,不过坐着几个富贵闲散的爷们儿在无聊的侃天。 秦妙在茶肆中选了个角落坐了下来,点了一壶茶来,开始歇脚。 只听得那几个侃天的爷们儿侃道:“今科的学子们都是有福的,明年初圣上要推出不少新政,正是用人之际,过了会试的人,明年金銮殿上肯定能谋得好官职。” 有人开始不解了:“这新政什么时候推不行?非得赶着明年春天?瞧瞧最近赶着考会试的举子,乡试一放榜就得赶着进京,离京远的几乎赶不上。” 这是只听先前说话那人突然就压低了声音,说了那么一句悄悄话。不过秦妙的耳力好,即便是悄悄话她也能听得到。只听那人解释说:“这你就有所不知,听闻圣上身体违和很久了。我估摸着他老人家是想在能处理国事的时候一展帝王的抱负。” “咝……这你是从何得知的?圣上好端端的怎么就身体违和了?”接话的人面色半是惊讶半是刨根问底的八卦。 “谁知道呢,年纪大了谁没个病?不过依我看,圣上可能是忧心过度。”答话的人四处看了下,见周围没什么人,这才接着道,“听说有位道行不浅的道士说了,当今圣上并非天命所归的天子,虽然他现在坐了皇位,可是这大熙的命数其实短的很……你说圣上能不为此忧心吗?” 和那两人一处喝茶的一个一直没说话的男人忍不住接话:“这有什么好忧心的,直接杀了那道士就是了,圣上掌握着天下的生杀大权,难不成还被一个道士给唬住了?” “这个你有所不知,那道士说当今圣上并非天命所归,乃是因为当今圣上手里没有传国的玉玺。当初圣上带兵进京入主皇宫,整个京城都是一个空壳子,这是天底下的人都知道事实,杀了那个道士也没用啊,天下人都知道当今圣上的手里没有传国玉玺。” “谁规定了掌管江山的人必须要有传国玉玺?只要能让天底下的百姓丰衣足食,那就是好皇帝。” “可不是,圣上如此着急的推行新政,就是为了天下长治久安,证明他没有传国玉玺也照样是个好皇帝……” 几个男人凑在一处,说话声音极低,很是热衷于这种家国天下题材的八卦议论。 亏得秦妙耳力好,才将那几人的议论听了个清楚。当今圣上是不是个好皇帝秦妙不知道,单单从那几人能将关于圣上的小道消息拿到市井之中公开讨论就足以证明当今圣上是个开明的极有包容能力的帝王。 这样开明的帝王怎么不是天命所归?还有刚刚他们议论到的传国玉玺又是怎么一回事?是有心之人刻意散播的谣言,还是那传国玉玺真的很重要? 对于这样的谣言,要么武力镇压,所有和谣言有粘连的人统统都杀了以警天下,可是这样的镇压太过血腥不说收效也只是暂时的,压得了一时压不了一世,倒不如采用包容的态度容下那些谣言,然后治理好天下,让天下人自己去评说,让后世人自己去评论。 无疑后面的那个选择才是明君的做法。而茶肆中的这些人能好端端的坐在这里议论此事,说明当今圣上走的就是第二条路,包容下谣言,然后治理好天下,让天下人自己评说。 如此,秦妙刚进京不久便对当今圣上很是看好,岁没见过他老人家,可多少能断定那是位史上少有的仁君。 茶肆里面喝了一壶茶,时间已经不早了,十一月,已经到了冬季,还没到酉时,天色就有些暗了。秦妙付了茶钱,出了茶肆,回了客栈。 秦妙有心在京城里买个宅子,可是大哥科考之后留不留京,留在京里做些什么都还不确定,自家在京城又没有什么亲戚,冒然买了宅子只怕到时候不好处理,再说了京城里面的房价可是贵的惊人。 别说买房子了,租房子的租金都是地方上的好几倍,如此秦妙也懒得麻烦,直接住客栈得了。客栈里面吃喝用全齐,租个房子还要到处找房子,找了房子还要买家用,而且短租房还不是那么的好找。 秦少贤去考会试,余下秦妙一人住客栈。 这会儿秦妙回来客栈,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打算在大堂里面随便吃点东西就回房去。可是店小二见着她后忙上前说:“这位小兄弟,今儿个中午你出去之后便有人来寻你,我说你刚出去没多久,她便让我将这个给你。” 秦妙这些日子都是扮男装,客栈的小二虽不至于眼拙到分不清男女,可说话时却特意唤了秦妙“小兄弟”,如此大家说话行事都方便。 秦妙从小二哥的手里接过来一张字条,往怀里一揣,向小二哥道了谢之后吩咐了句饭菜送进房间,便回了客房休息去了。 回了客房,秦妙这才露出疑惑的神情,她家在京城好像没有亲戚啊,唯一一个家人还在会试的考场里,到底是谁给的这张字条? 字条上的内容分明是处住址,这是在约她去那个住址见面?猛然间秦妙猜测,是否是唐弈约她见面?这种猜测刚从脑子里冒出来立即就被她压了下去,不太可能是唐弈,若是他想见她,不管是恨她还是喜欢他,定会直接来见她,不会派人递什么字条的。 可不是唐弈又是谁? 秦妙简单的用了晚饭,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出了客栈去字条上的那个地址找人了。 原以为会见着什么神秘人士,不想来住址指明的这处宅子里报了姓名之后出来迎接自己的居然是自己大伯家的那位二堂姐,秦妙颜! “好妹妹,前天我出门时在那家客栈门口见着了你,当时不敢认,回家后想了想,少贤堂弟今年可不就要来京城科考么,所以昨日就派了丫鬟去请你,不想你当时不在客栈,她便给你留了条子,不想你今日就来了。”秦妙颜很是客气,拉着秦妙的手,带着她进了屋,吩咐屋里的丫鬟赶紧的上茶送糕点。 秦妙忍不住问:“二堂姐,你如何会来京城住?” 秦妙颜在秦妙身边落了座:“今年秋天朝中官员大变动,有升官的,有贬职的,还有被罢免的……好在你姐夫是个幸运的,由齐州的知州连升几级做了京兆尹,这不就搬来了京城定居。” “如此小妹恭喜二堂姐了。”秦妙笑着道喜,心里忍不住想着,姐夫这两个字可不是随便叫的,秦妙颜不过是新上任的京兆尹老爷妾室,上头压着正经的夫人,京兆尹老爷算自己哪门子的姐夫? 秦妙颜似是看出秦妙的想法,开口说:“我虽为妾室,老爷却是待我极好,特地允了我今年年底接了家中的爹娘姊妹来京城过年。小妹,你既然是跟着少贤堂弟一起来的,怕是要等到明年开春殿试之后才能归家,不如也来这里过年吧?” 秦妙笑着说:“我大哥会试得了名次才能参加明年春天的殿试呢,现在会试还未考完,何处过年尚不好说。”心里想的却是,就算做妾室的再得宠,也没有越过正经夫人接娘家人来夫家过年的道理,不知道秦妙颜这是太过恃宠而骄呢,还是一心想在娘家炫耀自己现在的体面而忽略了礼数。 秦妙颜夸赞说:“少贤堂弟的学问自是没得说,这次会试定能取得好名次。” 秦妙:“如此,多谢二堂姐吉言。” 第387章 会元 秦妙颜笑了:“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呢。” 秦妙回了秦妙颜一个笑容,心里自然不会相信这位二堂姐是真的希望大哥好。当初大伯娘背着娘在爹爹那里一开口就借了一万五千两银子,并且没有任何归还的意思,拿了银子不说还怪娘小气,哪次见面说话不是含沙射影的指责做弟弟的富裕的不顾哥哥。 这位二堂姐和大伯娘是亲母女,自然是和大伯娘一条心的,她会真心希望秦少贤好?秦妙并非真正的十三岁少女,不会因为秦妙颜的这一点点示好就迷了眼睛。 秦妙颜拉着秦妙聊了一会儿天,想留了秦妙住在她这里。秦妙找借口婉拒了。后来秦妙颜又留了秦妙一起吃了午饭再走。秦妙借口说大哥今天就要出考场,下午就要去考场外面迎接大哥为由谢绝了。 “是我思虑不周,少贤堂弟现在是特殊时期,既然他觉得客栈里面更自由一些,那我便不强留了。只是今年过年你们兄妹两个一定要过来,到时候你大伯和大伯娘也要来,大家在一起吃个年夜饭也热闹。”秦妙颜很是热情的送了秦妙出门,一直出了二门,送到大门口才作罢。 秦妙回了客栈,回到自己的房间,回想着今天秦妙颜的言行,总感觉有一些地方怪怪的。今年秋天开始朝中官员大变动,这些秦妙在来京城的路上早有耳闻,秦妙颜的夫君从地方官升职成京官倒没什么稀奇,主要是秦妙颜一个妾室居然能越过当家主母叫了娘家人来夫家过年,这就太稀奇了。 不过稀奇归稀奇,到时候直接寻个由头不去就好了。任大伯娘一家这个年怎么过,她和大哥不去参与自然什么事都没有。 想了一阵秦妙颜的事情,又稍稍休息了一会儿,秦妙这才出了客栈去会试考场外面迎接大哥。健康的人在考场里面考了几天出来都要脱层皮,何况大哥前不久还大病了一场,秦妙要确定秦少贤好端端的从考场里面出来才放心。 待秦妙来到考场外围的亲属等候区域的时候那里已经等了许多的人了,尽管时间已经是寒冬,刺骨的北风刀子似的吹着,人们对于大熙朝开国以来第一回会试的关注热情并没有因此而消减。 乡试在地方上考,尚没有这样的引人关注,但是京城里面的会试乃是全国的举子们会和在一起考试,再加上不少的官位虚位以待,就等着这一批的学子中有人脱颖而出成为国之栋梁,参加会试的举子们可谓是成败在此一举,寒门学子和朝廷命官之间就那么一步之遥,不仅参加考试的考生们心情激动,等候区的亲属们亦是激动不已。 秦妙夹在在等候区的人群中,挨着刺骨的北风,一面听着周围人群的议论,一面耐心等候着大哥从考场出来。 冷不防的一道鞭响在不远处响起,而后一列腰挎黑鞘长刀的侍卫分开拥挤的人群,人群中有人躲闪不及被推倒在地,好就好在人群没有移动,因此没有被踩踏。 秦妙不爱惹事,见官府的人出现了忙朝着一旁挪了挪。就在挪步的时候不经意的听到有人低呼一声:“四王爷来了!” 很快就有人应和着道:“哎呦,还真是四王爷!四王爷都亲自来了,可见皇上对于今年的考试是真的上心。” 也有一些不明就里的人问:“好端端的四王爷来做什么?” “这你就不知道了,听闻这几天考场里面抓到一些作弊的,皇上听闻此事后说要严惩。这不四王爷带着提督衙门的人来抓捕那些作弊的考生了。呶,镣铐都已经备好,就等着拿人了。” 一旁旁听的人,忍不住评论说:“作弊的人就是可恶,真要让他们得逞了,那些刻苦念书正经考试的人岂不冤得慌?皇上做得对,就是该严惩那些作弊的人。” 然后又有人接话说:“四王爷这几年来是越发的得圣宠了,今年春天才跟着皇上祭过轩辕山,夏天的时候有被封了亲王,现在你看所有要紧的事情都让四王爷代替圣躬出面……” 这人的话题有些跑偏,明明议论的是科场舞弊事件,他老先生却是给扯到四王爷身上去了。不过周围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嫌他带偏了话题,居然跟着他一起七嘴八舌的夸赞起四王爷来。 “我记得四王爷之前还是个不起眼的皇子,凡事总是跟在太子和三皇子的后头,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锋芒毕露起来,仔细想想,好像就是最近这三年才变得厉害起来……” 秦妙听着这些话的时候,四王爷箫洌正好策马从她面前过去。几年前,箫洌还是个十来岁的少年,有着皇子的傲气和少年青涩直白的脾性,如今的箫洌,已然完全成熟,不仅身姿英朗伟岸,性格更是磨砺的沉稳而刚毅。 挎刀侍卫分列两旁,中间是净鞭给净出来的一条道路,四王爷箫洌满身尊贵带着威武的气魄以及贵族子弟与生俱来的优雅从容,提着缰绳自这条道路上打马而过。 他今天有公务在身,没有过多的留意人群,因此并不曾见着秦妙。 秦妙扮着男装,挤在人群中,蓦然看去,出去相貌惹眼一些,其他和众人似乎没啥区别。 秦妙几年前就把箫洌当做普通朋友,现在更是不可能对他突然亲近,一个是亲王,一个是平民女子,压根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看着箫洌自眼前过去,除了感叹时光流逝对一个少年成长的影响之外别无其他任何想法。 这会儿已经快要到考试结束的时间,之间箫洌带着提督衙门的人进了考场,出来的时候侍卫们已经拿了好些个学子。 越是靠近权势利禄,人们就越容易混了头,只因着这一次的科考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心求成的学子便忍不住走上了旁门左道。不过这些都是别人的事情,和秦少贤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秦妙看过了热闹之后就有专心等待自家大哥了。 四王爷来得快,走得也匆忙,似是着急着去审讯这些作弊者,将他们捉拿归案之后便朝衙门赶去。 作弊者肯定是要审讯的,八股文为主的科考,事先并不知道考题,考生单方面作弊是不可能的,夹带小抄都不知道怎么抄,这事须得和考官串通好才成,事先得知考题是不成的,因为圣上盯得紧呐,所以只能进了场之后再作弊,如此一来就少不了和考官互动,扔给你一篇写好的文章,或者给个提点什么的。 也有学问底子好的,事先让考官认识一下自己的字迹,考试的时候乖乖的坐着,等到阅卷的时候考官认出你的字迹偷偷给通融一下。 诸如此类,不为人知的门道多的很,捉拿作弊者实则只是第一步。后面的审讯工作才是难事,因为弄不好就会牵连不少的官员,牵连的人多了,这场考试的公平性就有待斟酌,万一再有个别的人扇风闹事,那这次考试弄不好要废掉,另外择时间重考。 围观的人群看着四王爷带走了作弊的人,只当是看了场热闹,殊不知这里面牵涉甚广。 如此要紧的事情圣上专门交给了四王爷去办,可见心里对四王爷是非常信赖倚重的,同时还说明,这几年来,箫洌的头脑和手段早已经成长的成熟老辣起来。 却说秦妙在考场外面等着了自家大哥之后,见他除去憔悴疲惫了一些,身体倒还好,心里这才放心下来。跟着大哥回了客栈。会试的事情至此算是完成大半,剩下的只用等着放榜就好。 秦少贤到了会试之后才彻底的放松下来,来京城的路上病了一场,病好后又急着赶路,赶到了进城紧接着就要考会试。如此会试考完了,终于可以好好的歇息一二。歇息的日子不知觉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年底的腊月。放榜的日子近在眼前了。 秦妙这些日子也是深居浅出,不过她并不闲适,她这些天一直在做一件事情——找传国玉玺。 据说这枚传国玉玺很不寻常,新朝建立的时候,这枚玉玺就会出现,证明新君是天命所归,而当这个朝代腐败灭亡的时候,传国玉玺就会消失,直到新的有生命力的朝代取代旧朝。 大熙朝的开国君主已经坐江山好几年了,可是传国玉玺一直没出现。就算没有那个道士口出狂言,民间的百姓也会质疑当今君主是否顺应天命。 原本这些事情和秦妙这个小老百姓半点关系都没有,她完全可以置之不理的,可是当初旧朝灭亡新君入京的时候京城已经剩下了个空壳,京中所有的宝贝不是都进了她的空间么! 她怀疑世人瞩目的穿过玉玺极有可能就在她的空间里。所以这些日子白天休息,晚上就进空间找玉玺。 可是她接手这个空间的时候那么多的宝贝已经在了,她也不晓得这里面哪些是来自当年京城的宝贝哪些是空间之前历代主人收集进来的。 找了好些天,仍然一点收获都没有。 这时一件事情取代了传国玉玺,将秦妙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了去,那就是秦少贤再次中了头元,考上了这场会试的会元! 第388章 重逢四王爷 秦少贤考上了会元!一时间名扬京城,万户皆知,成了今年年底整个京城最受人瞩目的人物。 秦妙的心里对自家大哥也是佩服的不行,从第一场童生试开始到现在的会试,一场场的考下来,全都是头名,这稳定性,简直是有如神助!当初爹娘还担心大哥念书晚了,科举之路上怕是走不远,不想这条科举路上再没有谁能比大哥走得更顺畅的了。 一时间各种宴会,茶会,士林学子们聚餐等场合纷纷都向秦少贤发邀请帖子。秦少贤性子本就沉稳,再加上这些年的成长历练,早已经形成了庸雅绝俗的独特气场。待人接物极是温厚有礼,不卑不亢,谈笑风趣,一时间结交了不少的朋友。一些官阶不太高的官家小姐更是将他当成了理想的夫婿人选。 三五场士林学子的宴会之后,便离这一年的除夕不远了。 出门在外,过年自然比不得家中热闹,再加上明年一开春就要开始殿试,秦家兄妹在京城的这个年只能凑合着过。 可是再凑合,年夜饭总还是要的。客栈因着长期居住从节约费用角度考虑,选了一家中等客栈,因此里面的菜式并不能满足秦妙对于年夜饭的标准。所以在腊月底的这天,秦妙打算出去客栈找家酒楼订一个单独的厢间再订一桌高质量的年夜饭。等到除夕那天和大哥一起过去吃着年夜饭喝杯小酒,顺便谈谈人生和理想,多惬意啊。 趁着大哥还没有娶妻生子,没有涉足官场被那些乱七八糟的公务缠得脱不开身,好好的享一享兄妹天伦,多好啊! 揣着如此美好的心情,刚走出客栈没多远,秦妙就被不知哪个方向突然伸过来的一只手给拽到了一旁。 那手臂很是结实有力,秦妙被拽的一个趔趄,脑袋磕在那人结实的胸膛上。稳住了身体,抬头看去,顿时惊住,四王爷!您这是想做什么? 箫洌被秦妙黑白分明的灵动眼眸注视着,慌忙收了手,略带紧张的解释:“我……我就是想和你见一面。” 秦妙不由想笑,这还是那位朝堂上锋芒毕露的四王爷吗?不仅冲动而且略显幼稚,他就是这样和他的手下和父皇相处的? 箫洌这些年经手的差事他自己数不清楚有多少,遭过的来自太子和三皇子的暗算,也不知道有多少,同时也不知道多少次的对着太子和三皇子算计回去。波涛暗涌之中早已经磨砺出非同一般的心智。此时的四王爷早已经不是当年前去小塘镇找粮种的那个心性单纯的少年了。 可是此刻和秦妙重逢的喜悦与激动击溃了他所有的深沉与镇定,万分复杂的心情之下竟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对上她不解和疏离的目光,心头一急,不经意的便说了句,我就是想见你一面。 秦妙闻言笑了一下:“四王爷想要见我?可是有话要和我说?” 箫洌确实有许多的话想要说,早在听闻今年年底的会试会元是秦少贤的时候,他便按捺不住了,想着若是秦妙能和她大哥一起来京城该多好? 可是注定了这个想法只是个不着边际的幻想,秦妙她已经死了,死在几年前。并且就算她还活着,也不可能跟着兄长千里迢迢来京城,女子不是都养在后宅很少出门的么。 三天前,他好不容易结束了手上的差事,偷得浮生半日空闲,派人打听好秦少贤落脚的地方,想来和秦少贤叙叙旧。当年他去唐家庄收粮种的时候,和秦少贤打过交道,随着这点旧事少得可怜,可以能拿来叙一叙的不是么? 其实叙旧是假,打听一下秦妙那短暂一生的点点滴滴才是真的。 年少时恋上的女子,总是特别美好,年少时的初恋,是人之一生最美好纯粹的感情。箫洌也不例外,不管这些年在瞬息万变的朝堂中被侵蚀成什么样子,心里对于秦妙的爱恋是他心中永恒的美好。 那天就在箫洌怀揣着这些美好进了秦少贤落脚的客栈时,正好看到了一道很是熟悉的身影在和店小二说话:“小二哥,劳烦你交代后厨准备碗醒酒汤,我大哥被人请去赴宴了,我怕他喝多了难受。” 箫洌彼时站在客栈的门口都看呆了,是她吧?是她!那长相,那笑容,那声音……分明就是她!可是她怎么会在这里,还好端端的活着? 箫洌的心里一时间掀起惊涛骇浪,整个人激动难忍,他想要冲上前去抱住她,一吐这些年压抑在心中的相思之苦,可又怕冒昧的举动唐突了佳人。历经生死之后的重逢,他一定要让她感觉到他和以往的不一样。 于是箫洌艰难的挪步,退出了客栈。他要调整好啊自己的心绪和状态之后再来见她。 于是便有了今日客栈外的这一幕。 他怀着万分复杂的心情,在客栈外面遇上她,拉她到一旁准备一吐相思。 她问,四王爷想要见我?可是有话想对我说? 箫洌犹豫再三,想着先前打好的那些腹稿,先说什么比较好。可是很快又觉得先说什么都不合适,他一心想要在她的心里留下一个完美的印象。几番欲言又止之后,才终于道:“妙妙,太好了,你还活着!” 呃?这是什么话?秦妙不解了,我不是一直都好端端的活着吗?心头一转,哦,想起来了,三年前自己走火入魔过一次,死里逃生,后来多亏了唐弈精心照料着……可是那都是三年多前的事情了,若非箫洌提起来,她都快要忘记了。 “是啊,那一次是比较凶险,好在后来无事了。”秦妙客气的回答。答完之后心里出现几分狐疑,箫洌堂堂亲王,手里的情报系统不至落后成这样吧,她一年多前就彻底康复了还出门四处走动过,缘何箫洌直到今天才知道她好端端活着的消息? 难道说,是唐弈专门封闭和她相关的消息不让唐弈探知?若是那样,唐弈的手段也太高明了,居然连箫洌这个近年来很得圣宠的皇子都能蒙蔽了去。 箫洌:“无事就好。再没有什么比好端端的活着更重要了。”说罢又道,“住客栈多有不便,不如去……”去我府上住着吧。 只是后面半句没说完就被不远处突然响起来的声音给打断。 “王爷,害得妾身好找。你既是来逛街市,为何不带上妾身?”一个衣着华丽面容姣好的女子提着绣样繁复的裙角款款而来,刚刚便是这句话打断了箫洌的话。 秦妙看着那女子的面容,只感觉有些面熟。可是自己从没见过她啊,一时间也闹不清楚这样面熟的感觉从何而起。 箫洌的面色微变,看向那女子:“你不在府里待着,出来作甚?”言语之中显出淡淡的不悦。 那女子有些委屈了:“王爷,难道你忘了上个月许过妾身,要带妾身去祥意坊订头面的吗?” 若是平日,府上的妾室这样撒娇,箫洌说不定就顺着她了,可是今天不同往日,今天是他和秦妙重逢的好日子,话都还没正经说上两句呢就这样被人打断,多扫兴啊。于是作势要赶那妾室回府去。 秦妙却是抢先开口了:“既然王爷要去祥意坊,那我就不打扰了,就此别过吧。”她记得以前不知道在哪里听了那么一耳朵,四王爷虽然娶了侧妃,可是最最宠爱的却是府上的一位妾室,如今看来,传言非虚啊。 秦妙没有当电灯泡的爱好,人家两口子要去订首面,她自然是早早走开的好,况且今天是真的有事,这不是要去找酒楼订年夜饭嘛。 箫洌想要阻止,可是秦妙已经转身走开了,抬到半空的手臂颓然落下,心里一时间很是恼火,冲着那妾室道:“你能不能不胡闹!” 那妾室想是从前没受过这样的委屈,顿时就掏出帕子按在眼角做抹泪状:“王爷,你是不是不疼妾身了?” “南星,我今天还有要事,你先回府去好不好?”箫洌耐着性子道。 那叫南星的妾室这下是真的想哭了:“王爷,我现在就这样入不得你的眼?既如此,回府也无益,你发卖了我算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此刻箫洌就算是再惦记着秦妙,可是南星毕竟是他宠爱了几年的妾室,感情基础还是有的,此刻美人委屈的泪水涟涟,他的心里纵然烦乱也只得习惯性的宽慰:“好了,别哭了。本王这就去给你订头面,订完了再送你回府。” 箫洌如何应付妾室暂且不提,却说秦妙在酒楼里订了年夜饭后回来客栈。刚进了客栈的大门就见小二迎上来说:“小兄弟,你刚出门没多久就有人来找你,呶,在那边坐着呢。” 秦妙顺着小二指着的方向看去,见到一个丫鬟模样的丫头等在客栈的一个角落,那丫鬟的模样瞧着有些面熟,仔细一想,似是上次去二堂姐家见过,好像是二堂姐秦妙颜的贴身丫鬟。 向小二哥道了谢后,秦妙走到那丫鬟身边。 丫鬟见了秦妙立即客气的笑了:“妙小姐,我们二夫人说了,今天一定要请到你去我们府上过年,不然今天我就不用回去了。” 第389章 暗算 秦妙颜那边果真是将娘家人接到了夫家来,崔氏带着儿媳孙氏,大女儿秦妙语等女眷,携了孙子凉哥,孙女秦颖,外孙女李蕴,一群人一起进了京城,来到做官太太的二女儿家里过年了。 秦山和秦少宏不好往女眷里面凑,所以父子两个留在了齐州的宅子里面看门。 秦妙原本不想去二堂姐家凑这个热闹的,她和大伯娘一行人感情不深,再加上之前大伯娘借钱一事对于大伯娘为代表的大伯家的女眷们并无好感。 于是婉拒说:“你看,真是不巧,我刚刚出门已经将年夜饭订好了。如此就不去叨扰二堂姐了。” 那丫鬟被秦妙颜下了死命令,请不到秦妙是不敢回去的。于是劝说道:“妙小姐,我们家二夫人的娘家老夫人,娘家嫂嫂,娘家姐姐并这哥儿啊姐儿啊都已经来了,热闹的很,过年可不就是个团员的时候嘛,没道理放着自家的姐妹们不去团员反去外面酒楼吃饭的。我看你就答应了吧,如果实在忙,您先忙着,除夕过去吃顿年夜饭就成。” 秦妙虽不大愿意去二堂姐那里,可是这丫鬟的话说的有些道理,大秦家的大房二房之间如何不睦,可也是自家内部的事情,大过年的不能闹得太难堪,大哥这些天赴了不少宴席,旁的人请都去了,没道理自家堂姐邀请而不搭理。 况且大哥日后考了功名是要入朝做官的,二堂姐家的夫婿官拜京兆尹。若是就这样拒了二堂姐此番邀请,岂不是驳了京兆尹大人的面子?还没入朝呢就先开罪了人,这可大大的不妥。 秦妙思虑再三,终于还是答应了下来。对那丫鬟说:“替我谢谢你家二夫人的盛情,就说除夕那天我定会和兄长一起去吃年夜饭。” 丫鬟见请动了秦妙,顿时开心不已:“好的,婢子定然将话给家中二夫人带到,妙小姐到时候可要早些过去啊。”说罢,面带喜气的离开了客栈。 其实今天居然除夕也不过就是两三天的时间。酒楼那边的除夕宴已经订好了,订金已经付了,退订也收不回订金,索性让雇了小二哥跑趟腿,让酒楼届时将那桌除夕宴给送到京兆尹老爷的府上。 晚上等到秦少贤从外面回来,秦妙将大伯娘一行人来了京城,二堂姐请吃年夜饭的事情给说了遍。秦少贤回应说:“既然大伯娘这个长辈来了,理应去拜见,除夕那天咱们早些过去给大伯娘问安。” 如此,除夕去秦妙颜家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转眼间,除夕就来了。 这天千家万户贴春联,写福字,挂灯笼,阖家团圆包饺子,就连客栈这样迎来送往的地方也布置的热闹喜庆春意浓浓,后厨包了饺子,据说今儿晚上住店的客人都能免费吃到饺子。 由于今年的科考赶得紧,不少的学子会试之后就直接住在京城,等着开春的殿试。而能通过会试进入殿试的学子都是有几分才华的,弄不好明年春天就能鱼跃龙门成为官老爷。很多时候,客栈的东家对于这些学子很是礼让,比如说今晚除夕夜饺子全免费随便吃。 不过秦妙兄妹两个是吃不到客栈的免费饺子了,他两个要去京兆尹老爷家和大伯娘二堂姐他们吃年夜饭。 秦妙颜今天打扮的很是富贵,满脸的喜庆。崔氏和孙氏两个也都穿了上好的料子裁的新衣,就连凉哥儿,秦颖,李蕴三个孩子也都穿着崭新喜庆的新衣。 秦少贤和秦妙向大伯娘崔氏问了安。崔氏礼节性的关心了一下小辈,居然还给二人发了红封。 崔氏如今的日子过得好啊,自从在二房那里借了一万五千两银子之后家里的宅子换了大的,二儿子自己开了铺子做东家,家中的生活是一日比一日好,如今二女婿又做了京官,这光景,崔氏有时候做梦都会笑醒。 可是自从进了京,听闻二房家的秦少贤今年会试得了会元,明年很有可能高中状元,官袍加身的时候,心里就不怎么乐意了。好不容易自家的日子好过不少,在二女婿做了京官有希望压下二房一头的时候,二房的大小子却拿了个会元,弄不好明年殿试之后能做个比二女婿还要大的官。这么一比较,崔氏的心里就不大高兴了。 此番虽然和秦少贤兄妹两个说着话,还给他们塞了红封,可是心里却是有些不郁,诅咒着明年秦少贤一定要落榜才好! 秦妙不甚在意大伯娘此刻心里是个什么想法,她得了大伯娘的红封之后就去找凉哥儿,秦颖李蕴几个小辈儿玩去了。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个新年礼。 小孩子们极单纯,有吃有玩就开心的很,几个孩子得了秦妙的小礼品,便围着秦妙叽叽喳喳的说起只齐州来京城,以及来京城这几天见着的新鲜事。 凉哥儿比秦颖李蕴两个小丫头大两岁,已经开始念书了,不似两个丫头那样聒噪,和秦妙说了一会儿话后便去找秦少贤了。听闻这位堂叔从考童生试到今年年底的会试,每一场都是头名,凉哥儿的心里早就将之当成神话一样的存在了,此番好不容易见着,哪有不贴上去好生请教一番的道理? 厅堂里面坐满了人,祖孙三代,很是热闹。 时辰一到,府上厨房便开始上菜了,加上秦妙之前在酒楼预订的那一桌宴席,今晚的年夜饭可谓丰盛无比。 开席之前秦妙颜对大家说:“我们老爷今天要去拜访京中的几家亲戚,大约要晚些过来,不过我想着他若是来了咱们大约就放不开了,因此便让他不必来了,晚上守岁的时候来说几句话就好。” 崔氏脸上的表情略有些僵硬,自家女儿如今再如何风光也逃不过妾室的身份,这样的除夕夜,人家京兆尹老爷定是要去陪着正房夫人的。不过转而一想,京兆尹老爷既然允了女儿的娘家人来京过年,并且还让府上准备那么多好东西招待着,可见女儿的日子比那正室夫人要风光,如此做个妾室也没什么好计较得了。 崔氏心里想了这些后,开口说:“既然老爷忙,那就以他的事情为主,我们这些女眷吃饭他不来也说得过去。好了,吃饭吧。” 长辈开了口,大家纷纷拿起了筷子开始吃饭。 秦妙的心里却是不怎么乐意了,心想着我顾及着京兆尹老爷的脸面,不想大哥这个会元不来你府上吃饭而交恶,没想到那位京兆尹竟是丝毫没将大哥看在眼里,竟是连露面的意思都没有,这架子端的也太大了些。 菜一道道的上,饭一口口的吃,中间再加上小孩子叫喊,大人闲聊……一时间很是热闹。 若是这顿饭是秦妙自家的几口人围在一处吃,那她的心里肯定是极开心的,可是眼前这一桌子人都是大伯娘家的,自己和大哥两个仿若外人一样被排挤在外。昔日二堂嫂孙氏去了自家冲着娘手里的好东西还讨好几句,今晚居然仗着她家二姑子的夫婿做了京官对秦妙和秦少贤不闻不问的。 这样的饭,真不是什么好饭。 秦妙吃了个半饱就坐不下去了,借口出恭,出了门来散心。 京兆尹虽然是京官,可是在京城这种权贵云集的地方实在不算是大官,因此住的宅子也不怎么大。秦妙还没逛多久呢就到了这方院子的门口。大约是见秦妙没有回席,秦妙颜的贴身丫鬟,也就是几天前去客栈请秦妙的那个丫鬟,走到了秦妙的身边说:“妙小姐,厢房早就收拾好了,你且随我去休息吧。外面天冷,没得着了凉。” 正好秦妙也想安静一下,于是便跟了那丫鬟去了厢房。 丫鬟进了厢房之后,将床榻上的被子整理了一番,客气的说:“炭盆烧起来得一会子,妙小姐你若是怕冷,不若就在被子里坐一会儿。” 秦妙应了一声。丫鬟这才退了出去。 那丫鬟出了厢房之后,回到了摆宴的厅堂,走到秦妙颜的身边凑上去耳语了两句。秦妙颜听罢便让那丫鬟退下了。 之后秦妙颜又陪着桌上坐着的娘家人又吃喝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说:“后面还有几个大菜,不过得等上一会儿才能端上来,这屋子坐久了怪闷得,前几****从集上买了不少的鲜花放在暖房里,不若咱们先去暖房赏花,待这屋里的闷气散了再来继续。” 秦颖立刻拍着小手说:“好啊,好啊,我去消消食,等会儿回来了还能再吃几碗呢!” 李蕴则赞叹说:“京城就是好,冬天里面还能看到花。” 原本大人们是懒得走动的,可是架不住孩子们想去,想去就去呗,反正今夜守岁整夜不睡,长夜漫漫,正好可以尽情的玩和吃。 一行人就这样出了厅堂,朝着放着鲜花的暖房走去。途经一排厢房时,秦妙颜好奇的道:“咦?好端端的灯怎么亮着?”于是上前去推门。 门推开的瞬间,大家齐齐的惊呆了。那个脱得光溜溜的倒在床上的是哪个野男人? 秦妙语惊得低呼一声,自己别开脸的同时慌忙去捂女儿的眼睛。孙氏也吓得不行,将秦颖往门外推。 第390章 给老子滚 秦妙颜惊讶中带着些许无措,慌忙走到床上倒着的光溜溜的男人身边:“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京兆尹老爷,许青,这会儿的药效还没过,整个人热燥的仿佛要被烧着一般,听见了秦妙颜的声音之后又恼又怒,咬牙瞪着她:“附耳过来,我有话说。” 秦妙颜下意识的照办,弯腰,附耳到他嘴边想要听他有何吩咐。却不料啪的一声响脆响,一记耳光落在她的脸上,那半张脸顿时就火烧一样的刺痛无比。她难以置信的捂脸,看着他:“老爷,你为何打我?” “都是你办得好事!”许青两眼圆瞪,恨不能生吞了秦妙颜。 房间里这会儿只剩下他二人,不然许青光溜溜的躺着,秦妙颜挨了一耳光,若是被旁人看见两人的脸全都要丢光。 秦妙语和孙氏两人在见着屋里躺着个光溜溜的男人之后就避了出去,而秦妙颜的娘崔氏在听到秦妙颜唤床上那男人“老爷”的时候情知事情不妙,也利落的避开了。凉哥儿今晚贴秦少贤贴得紧,显然秦少贤对女人们去看花的事情不感兴趣,两人这会儿正在别的地方研究圣贤诗书呢。 这会儿秦妙颜无故挨了这么一耳刮子,半边脸立时就肿的老高,心里更是委屈的不行,当场就流了眼泪,哭得我见犹怜:“老爷你相中了秦妙的姿色,让我帮你将她弄进府上生米煮成熟饭,我虽然心里委屈,可还是按你说的办,为了能将她请来,我连我娘家老娘嫂子姐姐都叫来了,你倒好,将我这一番辛劳全都踩进泥里不说还动手打我……” 许青气恼至极,额头上筋脉因极度气愤的缘故凸显出来,秦妙颜这会儿离了他两步远,不然他恨不能再扇她一耳刮子! “你委屈?我若不许你正房夫人的位置你会答应这么做?还有你那些娘家人,一个比一个眼皮子浅,自来了我府上前后要了多少东西走?只怕你请秦妙是假,让娘家人的那群乡巴佬来我府上长见识是真!” 这些是许青能骂出来的,当然还有许青没办法骂出口的。他原本是让秦妙颜将秦妙领到这间厢房歇息,然后他收到消息之后闯进来将生米煮成熟饭,之后秦妙颜再领着一干亲戚过来撞破“好事”,之后秦妙名节被毁,就是万般不愿也只能从了他做他小妾。 谁知道许青接到秦妙颜的贴身丫鬟送过来的消息来到这个厢房之后,厢房里面居然空无一人!心里立时猜测,莫非秦妙颜这是在耍他?因为不想他和别的女子好上所以才阳奉阴违,面上答应了撮合他与秦妙,暗地里却根本不按照商量的套路来。 许青立时就气得不行,正准备去找了秦妙颜算账,不想竟感觉浑身燥热难耐,脱了外套不济事,还想脱里衣,而且浑身不仅热还燃烧着欲望,彼时许青就是再糊涂也知道自己这是中了药!心里立时就将秦妙颜给骂了千百遍,让你带来的人你没带来就算了,还给本老爷弄药,这不是成心让本老爷难堪嘛! 当然让许青最最气愤的还是他脱了衣服正用手排解着某处的欲望时,秦妙颜这贱人居然带着一大帮子人破门而入! 许青的一张脸算是就这样丢光了!你说他不扇秦妙颜的耳光扇谁的耳光? 心里面窝火透了,嘴上却骂不出来,他好歹是朝廷的命官,这丢人的事情她能算计的出来他却说不出来。气得一张脸都憋成了猪肝色,指着秦妙颜骂:“滚!带着你娘家的那群乡巴佬统统给老子滚!” 秦妙颜委屈透了,捂着脸痛哭着出了厢房。 出了厢房之后被冷风一吹,心里顿时就明白大半,自己的做法的确都是按照老爷交代的来,可是好端端的怎么会落得这样的结局?定是秦妙那丫头从中做了手脚! 于是秦妙颜气冲冲的要去找秦妙报仇。刚刚她在老爷那里被打得多重被骂的多难听,等找到秦妙定要都打回来骂回来! 而秦妙颜从厢房走到摆宴的厅堂的这段时间里,灵鼠已经将偷听来的许青和秦妙颜的对话都给秦妙学了一遍。 奇妙就知道,大伯娘那样的狭隘妇人是养不出什么好女儿的,表面上热情客气,实际上宴无好宴,竟是想踩着她往正房夫人的位置上爬! 人呐,可不能太不将别人当回事,不然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 当初由于宴席上面坐着的都是大伯娘家的人,秦妙兴致缺缺,一门心思都想着如何尽早的离开。因此不怎么将宴席上那些人的谈话听进去,耳朵下意识的注意着外面的动静,极其偶然的,秦妙听到了外面两个丫鬟的窃窃私语,得知了京兆尹老爷许青那禽兽不如的算计。 寻常的人自然是听不到那些窃窃私语的,可是谁让秦妙的耳力好啊。知晓了那些隐蔽的暗算之后,秦妙面上神色如常,心里却盘算着如何狠狠的教训一下京兆尹老爷那只禽兽。 被丫鬟领进了厢房之后,秦妙只说是想要静一静,丫鬟以为她会一直留在房间里便走开了。可是丫鬟前脚走开,秦妙后脚也偷偷的离开了房间。离开房间之前将空间里面最烈的催欲香拿出来点了。这香能轻轻松松放倒好几头牛,那京兆尹老爷只要进了这个房间就别想正常的离开! 做完了这些之后秦妙去了其他的地方转悠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回到席上。 席上等了一会儿,便看到秦妙颜气恼无比的走了进来,太气愤的缘故,脸上的那个巴掌印也不遮掩了,直接揪住秦妙的衣襟质问:“说!你为什么要这样算计我!” 秦妙按住她手腕的一处穴位,秦妙颜立即吃痛的松手。 秦妙一面整理着自己的衣裳,一面淡淡的道:“今天晚上到底是谁想算计谁,二堂姐,你可千万别弄反了。” 秦妙颜最见不得秦妙这样云淡风轻不将事情当回事的态度,张嘴就要骂人。 秦妙怎么可能给她破口大骂的机会?先一步开口说:“今天晚上的宴席不错,不过我已经吃饱了,先走一步了,二堂姐,你们慢用,听丫鬟们说后面还有几道好菜没上呢。” 说罢也不理会秦妙颜脸上那吃瘪的表情,叫了自家大哥,两人就这么离了京兆尹老爷的府上。 吃饭?秦妙颜现在那还有心思吃饭?老爷让她滚,她连现在这个妾室的位置都保不住了还吃饭?一想到秦妙轻轻松松的离开这里,而自己却成了那个最最倒霉的人,秦妙颜就气得吃不下饭,不仅吃不下饭,她还一气之下掀了整张饭桌! 吓得秦颖李蕴这个小孩子顿时就哭了起来,秦妙语和孙氏两个抱着孩子躲到一旁,虽不明白今晚都出了什么事,可从秦妙颜的态度看,多少猜到秦妙颜在这个府上怕是好日子要到头了。 崔氏作为秦妙颜的娘,这个时候自然要过问几句,她问秦妙颜:“颜丫头,到底出了什么事?” 秦妙颜哪里还能平心静气的说话,崔氏不问这么一句就罢了,崔氏一问,秦妙颜顿时恶狠狠的诅咒:“秦妙,我咒你这辈子不得好死!等着瞧,我秦妙颜不将你碎尸万段绝不罢休!” 瞧着秦妙颜这副散着头发肿着脸庞,目露凶光,咬牙切齿的狰狞模样,崔氏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有心想劝女儿几句,可这个时候来了几个身强体壮的家丁一进门就开始赶人。说是老爷已经休了二夫人,着二夫人极其家人立时搬出这座宅院,敢有半点拖拉拖出去板子伺候! 除夕夜的晚上,被人休弃不说,连带着家人也被赶了出来,并且敢有半点拖拉还要板子伺候。秦妙颜这回不仅丢了自己脸,连娘家人的脸也一并丢完了。天底下再没有比她更倒霉的女人了! 秦妙颜将这一笔帐统统都算到了秦妙的头上,被家丁扔破烂的似得赶出了府,心里有多么的怨恨,对与秦妙的恨意就有多深! 这样的时候,秦妙语和崔氏都还能忍住不说话,孙氏却是忍不住了,一面努力的护着自己从京兆尹老爷的府上索要的财物,一面说着风凉话:“来京城的时候我还对少宏说,二姑姐是个有福气的,这是接娘去享福的,谁知道竟是这样‘泼天的福气’除夕夜的被人赶了出来,这天又冷有黑的,还不如留在齐州呢,咱家在齐州新买的宅子都比这什么京兆尹老爷的府上自在舒坦……” “行了,少说几句!”崔氏一面亲自去收拾着那些被家丁扔出来的包袱行李,一面训斥孙氏。 孙氏站在又黑又冷的夜色中,怀中的秦颖刚刚被吓着了一个劲的哭号,感觉不是一般的狼狈,怎么可能少说几句?崔氏越是不让她说她就越要说:“娘,你当长辈的,这个时候该是你说话的时候啊,怎么反倒闭嘴不说了,你看看,咱们这样子,比那乞丐也好不了多少了吧,这个除夕夜怎么过,之后在京城的日子怎么过,你老倒是说句话啊!” “你给我闭嘴!”崔氏被孙氏吵得脑仁疼,“之前巴结着二丫头要这要那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第391章 私心与底线 提起来孙氏向秦妙颜要东西,崔氏这才想起来清点一下目前还带着的行李里面有多少银票和值钱的首饰。之前尽为女儿的事情糟心了,竟然忘了清点财物。 想起来财物,崔氏不由朝着孙氏看去,只见孙氏手里紧紧的抱着一个包袱。婆媳两个相处很有些年头了,崔氏深知孙氏是个眼皮子浅的,不用去查看都知道她怀里紧紧抱着的那个包袱里面肯定都是银票头面等值钱的东西。 于是朝着孙氏伸手:“包袱拿来!” 孙氏忙后退:“凭什么,这是我的行李!” “还没分家呢,哪里会是你的行李?”崔氏冷着脸。 孙氏不依:“这是我刚刚眼尖手快拿来的东西,自然是我的,你们当时为什么不拿?现在反倒来欺负我。” 崔氏原本就在压制着心里的火气,这会儿见着孙氏那小家子气的表现顿时就忍不住怒道:“要么现在把包袱给我,要么回去就让少宏休了你!”京兆尹老爷我没办法管,你一个媳妇子我做婆婆的还制不住? 孙氏一听顿时哭号起来:“老天爷啊,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大过年的被人轰出来就算了,还摊上这么一个恶婆婆,这天底下还有没有我的活路啊,可怜见的,我还不如去死了算了……” 秦妙颜被京兆尹老爷赶了出来,心里本就不是滋味,此刻看着眼前的嘈杂心里更加的烦闷,大声喊:“都给我闭嘴!” 孙氏一听,立刻指着秦妙颜的鼻子骂:“你一个被休弃的下堂妇还有脸吼我?你就是个扫把星,尽给家里添晦气,若不是你我们一家人这会儿在齐州不知道过得多舒坦,若不是你,婆婆如何会让少宏休了我?” 秦妙颜骂回去:“你这没脸没皮的贱人,就该被少宏休了!” “再贱也没你贱,嫁的男人不要脸,脱得光溜溜的……啊!你打我!你这扫把星竟然敢打我!”孙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妙颜抽了一耳刮子,顿时疯了一般要打回去。 就在场面要失控的时候,秦妙语不得不开口说:“都别闹了,我这里还有些银票,大冷天的我们还是先找家客栈投宿吧。” 秦妙语手里的银票也不多,是离开齐州的时候带在身上的,多是她自己的体己银子。 当初离开家时,想着是去京里享福,崔氏也没带多少银票,今晚事发突然,年夜饭吃得好好的被人赶了出来崔氏的那些银票都被孙氏给趁乱私吞了。加上孙氏在进京后一直巴结秦妙颜,讨要了不少值钱货,可以说现在最有钱的就是孙氏了。可是孙氏小气的紧,不愿将银子拿出来。 大冷天的被赶出来本就丢人,再在大街上吵闹起来,更是丢人丢到家了。秦妙语没办法,只得将自己的体己银子拿了出来让大家住客栈。秦妙语没有孙氏那样脸皮厚,做不来巴结人的活儿,因此进京后也没在秦妙颜这里得到什么额外的财物,现在拿出来的银票全都是她自己平日里一点点攒起来私房! 秦妙语站出来拿出银票给大家住客栈,崔氏不由松了口气,可也只是松了口气而已,在她看来秦妙语是守寡在家的女儿,吃住都仰仗着娘家,这样的时候理应出银子替大家排忧解难。 秦妙颜虽然恨极了孙氏的那张嘴,可也做不出大街上打架的泼妇行径,既然大姐出银子供大家住客栈,便撒了捉住孙氏衣襟的手,冷哼一声站到了崔氏的身后。 这会儿消停是消停了,可是崔氏的心里更加堵得难受了,本来秦妙语这个守寡女儿住在娘家已经够累赘的,现在好了,二女儿秦妙颜也成了弃妇,名声上比守寡还要难听。 除夕夜里,家家户户都在团圆守岁,崔氏却带着女儿媳妇以及几个哭哭啼啼的孩子四处找客栈投宿。虽然京城中不少高门大户在这样的除夕夜里挂了不少的红灯笼,灯笼的光线照在大街上很是敞亮,可是却驱不走崔氏一行人的狼狈。 京城商业发达,不至于大过年的找不到客栈,孙氏掏出来的银票面值不大,一口气订下三五个房间有些吃力,一行人打听了好几个客栈,终于在一家略显破旧的客栈里面住了下来。 秦妙语母女一个房间,孙氏母女一个房间,崔氏带着秦妙颜和凉哥儿一个房间。付了房钱,进了客房,大家才算安顿了下来。 房门一关,李蕴就忍不住了,问:“娘啊,你将自己的体己银子都拿了出来给她们用,日后我们两个的生活怎么办?” 秦妙语叹了口气:“我这不是为了你外婆还有你二姨着想吗?她们都是我们的亲人,她们不好了,我们的日子也不会好,再说,你妙姨以前不是送过你几件上好的玉器吗?那些玉器可比今晚我拿出来的银票值钱多了。” 想起了秦妙,李蕴不由道:“妙姨是个好人,为什么二姨那样讨厌她?” 秦妙语再次叹息,对女儿解释说:“都是人的私心在作怪。不早了,蕴儿快些睡吧。” 秦妙语虽不知道今天晚上秦妙颜如何得罪了京兆尹老爷又是如何和秦妙对上,可是秦妙语猜到秦妙颜的心里肯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私心,这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可是天底下谁没有私心呢,包括他秦妙语自己都有私心,平时为了攒点私房不知道挨了母亲多少刻薄,为了蕴儿在家里能过得好,不知道和嫂嫂斗了多少次嘴。 可是私心归私心,做人的底线却是不能没有。秦妙颜连秦妙这个亲堂妹都能陷害,可见是做人的底线都不顾了,也无怪秦妙会算计回去,最后让她被京兆尹老爷休弃。 让秦妙语欣慰的是,女儿李蕴自小就听话懂事,明理善良,这样就好,善良的人虽然会吃些小亏,可却也是有福气的。你看秦妙没有给旁人东西,却送了蕴儿不少的上等玉器。所以说,人呐,可不能把路走绝了。如此秦妙语觉得自己今晚虽然折了不少银子,可都是值得的。 第392章 长大了 却说秦妙和秦少贤兄妹两个回了自己落脚的客栈,正好赶上东家派发今晚的免费饺子。客栈中投宿的客人喜气洋洋的坐在大堂里,吃着点心,等着小二上水饺。许是小二忙不过来,干脆将后厨里面的饺子盛到大桶里抬到大堂,大家自己动手,想吃多少吃多少。 秦妙在秦妙颜那里没吃好,这会儿见了大堂里面住店的学子们吃着饺子还不忘吟诗作对,心情顿时大好,也取了碗筷去盛饺子吃。 兄妹两个一人一碗饺子,找了个小桌坐了下来。 秦少贤忍了一路,这会儿才开口问:“今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妙一面吃着饺子一面回答说:“还不是二堂姐想踩着我往上爬,想将我到许老爷的床上,然后许老爷休了正妻,抬她做正妻。可惜了,棋差一招,我提前溜了。” 秦少贤能在科场上一路拿头名,脑子自然是够用的,秦妙说的简单,他却已经将边边角角的细节给揣摩了个透彻。末了有些自责:“是为兄疏忽了,今天不该带你去二堂姐那里。” 秦妙笑道:“不怕贼抢,就怕贼惦记,尽早的把贼给灭了才能安心,躲避并不能解决问题。” 秦少贤点头:“是这个理,小妹,你长大了。” 秦妙想起来自己的年龄:“可不是,这个除夕一过,我就十四了。” 我都快要及笄了,唐弈,你到底在哪儿呢? 吃过了饺子,秦妙有些困了,留了大哥在大堂里面和旁的学子一起谈诗论经,自己先回房休息。 灵鼠不知道是不是在空间里面闲了太久,今晚好不容易遇上一桩热闹,立即就变得八卦起来,替秦妙打探秦妙颜和许青之间不可告人的交易就算了,秦妙离开许青府上的时候它还舍不得走,想要再看看热闹。 秦妙都睡着了,灵鼠才回了客栈,用爪子将秦妙拍醒,吱吱吱的将秦妙颜被赶出来之后的事情说了一遍,其中包括崔氏一行人被许青的家丁赶出来之后的争执,无奈之下秦妙语自己掏了私房钱让大家住客栈…… 秦妙不由唏嘘,同样都是大伯娘的女儿,秦妙语和秦妙颜之间做人的品行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想起来秦妙语,便想起来李蕴那小丫头。那小丫头是个挺懂事的孩子,可惜了,遇上了崔氏那样的外婆。 秦妙思忖着要不要私下里接济一下李蕴那小丫头,这个时候灵鼠又说了:“秦妙颜想踩着主人你爬上正室夫人的位置,那位许老爷也打算休弃了正房夫人左拥右抱的玩美人儿,可是结局怎样主人你肯定猜不到。” 秦妙对于许青家里的事一点都不感兴趣,也懒得再听灵鼠聒噪,提了它的尾巴准备扔进空间了事。 灵鼠忙说:“结局是许老爷今夜宿在了正房夫人处,两人极尽恩爱,许老爷冷落正房夫人许久今夜一试发现味道不错,于是赶了秦妙颜出府,和正房夫人重修于好,甚至为了讨好正方夫人,发誓说以后再不纳妾了。” 秦妙冷笑,那狗官,发的誓能信?不过对于这个时空的女人来说,等得到这么一句誓言,已经够了。 一夜好眠,第二天便是年初一。过了初一之后一晃眼就到了年初四。秦妙在客栈里面宅了三天多,有些闷了,打算出门四处走走。 没走出两条街,看到一家烤肉铺的门外站着个小小的人影,咬着手指,馋得直流口水。这小孩不正是寡居在家的大堂姐家的李蕴吗?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秦妙对李蕴这孩子的印象很不错,当即就走了上去,询问:“蕴儿,怎么你一个人在这里?你娘她们呢?” 李蕴一见是秦妙,顿时开心的笑了:“妙妙姨,你也在这里住客栈吗?” 秦妙摇头:“我住的客栈不在这条街。你娘她们住的客栈在这附近?” 李蕴乖巧的点头:“是啊,就在那边。”用小手指了方向之后不忘解释,“本来我们初一那天就想离京的,可是过年很多车行不做生意,有的答应雇马车给我们可是价钱也很高,所以我们就等着初五之后开了市再雇马车回去。” 崔氏一行人来京城的时候是许青府上的下人去接的,现在闹出这样的事情崔氏她们连回程的马车都找不到,所以只能勉强在客栈里住到初五以后再雇马车回齐州。明明应该是热闹喜庆的春节,一家子却在客栈里面冷清清的住着,越住心里越不是滋味,心里越不舒服拌嘴就拌的越频繁,每天几乎都要吵个三五场,客栈掌柜若不是念在她们都是弱质女流的份上怕是都要赶人了。 大人忙着吵架了,便没啥心情看顾孩子。所以李蕴才得了空从客栈里面偷跑出来。原本只想在客栈外面玩一小会儿的,可是京城的大街上好看好玩的东西太多了,不由自主的就沿着街道往前走去,直到看到这家烤肉店,馋得挪不动腿。 秦妙见李蕴馋烤肉馋得很,便掏了银子买了二斤烤肉给她吃。 李蕴这小丫头虽然馋烤肉,可是原则还是有的,一面接过秦妙给她买的烤肉一面说:“等我和我娘回去齐州了就把买烤肉的钱给你。” 秦妙揉了揉她的脑袋:“和妙妙姨见外了不是,烤肉你拿回去和大家分着吃。”说完从怀里掏出几百两银票塞到李蕴手里,叮嘱说,“这个给你娘,你拿好了,不能让其他人看见。” 李蕴想要推辞的,可是想着这几天住客栈的银子都是自己娘的体己银子,娘平日里给人洗衣服给人做针线活,一天攒不下几个铜板,这几天一次花出去那么多银子就等于娘好些日子都白忙了。 二舅妈一个人霸占着许多钱财不舍得往外拿,这几天二姨和外婆和二舅妈争吵了好多次,二舅妈才将趁乱拿来的外婆的银票还了回去,将二姨那里要来的东西还给了二姨一部分,可是这几天的房钱却都是娘出的。李蕴不忍娘那么多日子的活全白干,便收了秦妙银票。 第393章 皇上等着 收了银票之后又有些不安,想了又想,开口说:“妙妙姨,银票我只是借用,等我长大有钱了会还你的。” 秦妙笑了起来:“好丫头,钱不用还了,你长大了多来我身边孝敬孝敬我就好。” 本是逗李蕴那丫头玩的,不想那小女孩儿居然点头保证:“妙妙姨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等我长大了一定好好孝敬你。” 秦妙哭笑不得,捏了捏李蕴的小脸:“走吧,送你回客栈。” 走到客栈的门外秦妙停了脚步目送李蕴进去。秦妙知道秦妙颜定会将自身所有不幸遭遇的罪魁祸首算到她的头上,懒得和秦妙颜这样的蠢女人打交道,目送着李蕴被客栈的小二送上楼之后就走开了。 见过了李蕴之后秦妙独自在京城的街市上逛了大半天,逛累了回客栈休息。如此又在客栈宅了几天后,不知不觉的元宵节到了。 元宵节之后殿试被圣上提上了日程。秦少贤准备着考殿试,秦妙的日子也跟着忙碌了起来。 秦妙计划的是,等大哥殿试的成绩放榜之后自己就回去齐州的家里。算起来,自己自去年春天离京已经差不多一年了,心里还是挺想念爹娘和四姐的,也不知道家里的酒坊开的怎么样了。 可是许多的时候计划偏偏赶不上变化,秦少贤这边还没进金銮殿考试呢,秦妙却是先收到了来自宫里的邀请。 这天秦妙正在客栈的客房里那张圆椅上歪着看初五开市后在书局里淘来的话本子,正看得起劲 ,客房门却突然被敲响。客栈小二哥的声音传来:“请问小兄弟在不在房间里?” 秦妙这些日子一直扮男装,故而客栈的小二哥一直叫她小兄弟。 “在呢,有事吗?”秦妙丢开手里的话本子,走到门口开了门。 门外除了小二哥之外还有站着一个人,面皮白净,身子向前微躬,衣着却是不俗。那人将秦妙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才道:“你就是秦小神医?”声音略显尖细,竟像是中气不足似得。 客栈小二还有其他许多事要忙,引着那人见着了秦妙之后便走开了。 因着对方是男子,秦妙不方便将他让进屋,便迈出房间合了门与他在门外的走廊上说起话来:“神医不敢当,不过在下确是姓秦。请问阁下找我有事?” 那人微微一笑,回答说:“今天确有一事要劳烦秦小神医。我们主子最近身子不大好,有人特意荐了小神医你,说你的医术极为高明,死人都能给医活了。所以我们主子特地遣了我来请小神医走一趟。” 秦妙不出诊有几年了,当年小神医的名号固然响亮,可也只是在小塘镇那一小片地界上。自从离开了小塘镇之后便不怎么行医了,不想现在住在京城里居然有人能知晓她通医术,而且还专门遣了人来请。 瞧这人衣着不俗,他的主子定然是京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如此秦妙就有些犹豫了,若是平民百姓,她倒不介意跑这趟腿,可对方是京中权贵,治好了难免要出风头,治不又会受惩罚,真不知道到底是谁给她揽了这么件闲事。 见秦妙有些犹豫,那人又道:“小神医尽管放心,你要是能治好我们主子的病,主子定会大大的封赏你的。”说罢语气一冷,“可你若推辞不去,那便是不识抬举。惹恼了我们主子是小事,你兄长的功名……” 秦妙笑了起来:“我如何会不去?只是许久不曾出诊,药箱银针什么的统统没准备,且容我准备几日。” “药箱什么的却是不必了。我们那里有现成的,此外小神医有其他什么需求大可以都提出来。” 秦妙:“这位爷您误会了,不是我多事,而是我出诊所用的药品都是我自己独门配置的,概不外传,容我配好了药之后再去出诊如何?” 那白面皮娘娘腔的男人犹豫了一下,回答说:“既然如此,那就宽限你一天的时间,明天这个时候我再派人来接你。” 送走了那颐气指使的娘娘腔,秦妙回了房间,也没心情看话本了,直接进了空间开始捣腾药材。药材还是其次,主要是得多弄几瓶灵水。有了空间这个作弊利器治起病来轻松多了。这会儿秦妙不担心自己治不好病,倒是担心娘娘腔的那位主子太厉害,自己若不小心得罪了他可怎么办。 茶肆酒楼街头巷尾里议论着的皇子争储的事情很是热闹,万一自己牵涉进那些漩涡里面成了哪位权贵的炮灰岂不倒霉? 可是事情已经答应了下来,推辞是推不掉了,只能见机行事。大哥的殿试近在眼前,秦妙不好拿这些小事让他分心,对他绝口不提明天要出诊的事。 翌日早上,果然有轿夫抬了轿子来接秦妙。 秦妙低调的出了客栈,带着她的药箱,上了轿子。轿子一路朝着皇宫靠近,待轿子停下来之后,秦妙掀起帘子一看,不由惊住,自己此番要出诊的病人还真就是个贵不可言的人,在皇宫里做主子的,除了皇帝还有谁。 昨日去客栈请秦妙的乃是皇帝的近侍监,这会儿已经在宫门口候着了,昨天穿的是常服,今天则穿着大太监的制服。见着了秦妙之后朝她招了招手。 秦妙走了上去,问候说:“公公好。” 大太监赵全福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后道:“走吧,皇上等着呢。” 就这样,秦妙进了皇宫,跟着皇上身边的心腹大太监赵全福一路朝着勤政殿走去。 皇帝这东西,在秦妙前世那个时代早绝种了,可是电影电视里面依然能看见各种皇帝的身影,可见皇帝这东西虽然是古代的特产,到了现代却依然受欢迎。怎么不受欢迎呢,那可是一手掌握着全天下生杀大权的终极BOSS啊! 然则现代文艺作品里面的皇帝和这个时空活生生的皇帝是有着质的不同的,前者供人娱乐,后者则是稍有不快就能要人命的! 因此秦妙越是靠近皇帝办公的勤政殿,心里就越是紧张。当今的皇帝不是个暴君吧?不昏庸吧?不喜欢滥杀无辜吧? 第394章 扣在宫里 走到大殿的外面时,赵全福抬手止了秦妙的脚步:“小神医稍候,我进去向皇上通报一声。” 秦妙提着药箱,原地等候,赵全福进了勤政殿。殿门高大巍峨,也不知道见证了几个朝代的更迭。大殿外面高大的柱子上缠绕着龙纹浮雕,龙爪锋利,龙口微开,显尽了威武与神圣。 赵全福进去大殿没多久便出来,对秦妙说:“小神医请随我来。” 秦妙便跟着赵全福进了勤政殿,虽没有特别的训练过各种宫规,可是最基本的礼节她还是知晓的,那就是庶民见天子是万不能直视龙颜的。她进了勤政殿那高高的门槛之后便垂了头,想着待会儿见了皇帝甭管会不会行礼只要给下跪就好吧? 一路拐进偏殿的书房后听了赵全福禀了一声:“皇上,秦小神医来了。” 秦妙慌忙要下跪,省得自己给自己招麻烦,不想皇帝立刻就说了:“小神医免礼。” “谢皇上。”秦妙恭敬的站在一旁。 吧嗒一声轻响,皇帝将笔搁在笔枕上,自书案后面站起身,踱步到秦妙的面前:“你这孩子总低着头做什么?朕这书房里面的地砖很好看?” 如此秦妙才敢抬起头来,于是便看到了圣上的龙颜。约摸五十多岁,两眼炯炯而有神,透着帝王高深莫测的威严,身形高大而结实,可见这位开国之君马上得天下并非虚传。 只是……两眼隐隐有红血丝,可见已经很有些日子没有休息好,面色发青,可见肝脏负担过重,定是长期心情郁郁造成…… 正在秦妙不动声色的进行面诊的时候,皇帝抬起虚握的手堵在嘴边咳了好一阵,然后才道:“听闻小神医医术极高,不若给朕诊治诊治吧。” 秦妙心里刚刚得出来的面诊结果上又加了一条,肺热有痰,亦说明他老人家很长一段时间心情都不怎么好。 “请陛下容我诊一诊脉。”秦妙说。 赵全福打算引着秦妙去皇帝起居的内室,皇帝却抬手止了:“诊脉而已,不用如此费事,朕还有不少的奏折没看。” 于是秦妙请皇帝到书案后面坐了,就着书案给他诊了脉。之后根据诊脉的结果开了方子,当然,她药箱里面准备的药丸基本够用,方子上写的不过都是些辅助药材。 几瓶药丸并几瓶灵水在书案上放好,秦妙将服用的方法告诉给赵全福,赵全福一一记了下来,这次的出诊算是完成了。 药丸是用空间里面种植的药草做成的,灵水更是由空间里面的灵泉水净化而来的,纯度好不逊于当初的灵雨水。这些东西吃下肚,保证皇帝七日之内身体能有大起色。 如今出诊治病对于秦妙来说是越发的简单了,她收拾好药箱,这就准备离开。 皇帝还有不少的政务要处理,让赵全福收好了秦妙留下的药后便又提笔批奏折了。 秦妙不敢擅自走开,好在赵全福的动作麻利,很快就将药给收到了妥当的地方,然后送秦妙出了勤政殿。 出来勤政殿后秦妙不由松了一口气,刚刚虽然没有和皇上过多交谈,可是那种帝王的威严让气氛很是压抑,让人不自觉的就心生敬畏,紧张不已。皇宫这地方果然不是谁都能进来的。 秦妙平日里自在惯了,突然进了宫,只感觉浑身都极不自在。好在现在事情已了,出诊完毕,这就能出宫回客栈了。 耐着性子跟在赵公公的身后,想着要憋屈就憋屈这么一小会儿,等到出了宫门就好了。 可是……秦妙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感觉不太对劲啊,这条路,似乎不是出宫的方向吧?周围的景物越看越陌生,秦妙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公公,您这是要去哪里?”你就算有事要办好歹先将我送出宫啊! 赵公公回头看了秦妙一眼,回答说:“自然是送你去你的住处。” “住处?我的住处在你昨天找我的那家客栈里呀。”秦妙隐约觉得事情有些麻烦。 “你既然进宫给皇上治病,那么皇上的病好起来之前,稳妥起见,你须得留在宫里。”赵公公解释。 秦妙有些郁闷了,进宫一小会儿她就压抑的不行,若是在这里长住,天呐,那简直没法活了。宫里不能随便说话,宫里不能随便乱逛,宫里不能看话本子,宫里见着个主子就要磕头行礼……如此生活想想就觉着累。 于是秦妙请求说:“公公,我留下来的那些药都是极好的,皇上的身体一定能快速好起来,您就让我出宫去吧,万一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您给我捎个信,我定能利利索索的出现在你面前。” 赵公公冷笑一声:“小神医不必再说,杂家只是按规矩办事。太医院的太医给皇上诊病都是要写医案的,你说你的药丸配方不外传,杂家便不逼着你写医案,可是你那药丸里面到底都含了些什么我可不知道,你说有事去客栈找你,可客栈什么地方,今天这人进明天那人出的,谁知道下次找你你还在不在客栈呢?” “所以说,只能委屈小神医你在宫里待上几天。若是皇上的病好了,那自然是大大的有赏,若是好不了……” 秦妙不想听到不吉利的话,忙打断赵公公的话,笑着说:“好的了,好的了,一定好的了。公公您放心就是。” 赵公公作为皇帝的心腹太监,见着皇帝生病心里也跟着着急,天天盼着主子的病能好起来,这会儿听了秦妙的保证,不由放宽了心,淡淡的笑了一下:“不是杂家多事,俗话说的好,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你一个小丫头,比那嘴上没毛的年轻太医还要稚嫩,杂家如此不过是求个安心罢了。” 秦妙暗道,将我扣在宫里,你是安心了,可怜我要不安心了,皇上的病治好则已,治不好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秦妙将刚刚给皇帝留下的药回想了一遍,确认全都对症之后才略安了心。然后对赵公公说:“公公,我大哥眼看着就要殿试了,今天早上他在房间温书,并不知道我进了宫,请你派人带我转告我大哥一声,让他不要担心。” 第395章 并非这般简单 “这事不难,回头咱家自会派人去告知你大哥。”赵公公应了下来,而后又道,“只要你好好的给皇上治病,宫里头自然好吃好喝的款待你。”说罢往前头一指,“瞧见没,那就是你的住处了。” 秦妙顺着赵公公指的方向看去,见不远处坐落着一小片宅区,几个微型四合院并在一处,院门统一朝南,屋宇不大,比不得帝后以及皇妃门寝殿的雄伟,可是却又比民间的不少宅子讲究得多。 很快赵公公就带着秦妙走到了其中的一道门外,一面从腰间摸钥匙,一面开口道:“按道理,你是个行医的,应该将你安置在太医院里面,可你是女子,安置在太医院里面多有不便,可是后宫又不是你能随便进的,所以只能委屈你和御前女官们住在一处。” 秦妙忙道:“给皇上治病是我的荣幸,不委屈。”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赵公公抬脚跨进门槛,秦妙跟在其身后也进了门。只见这方小院打扫得极整洁,出去院门所在的那面墙,其他三个方向各有一座屋宇,合围着这方小院,形成一个微型的四合院。每座屋宇设了三间厢房,也就是说一方院子最多能住九名女官。 赵公公走到正对着院门的那座房前,踩着三级的小石阶上了窄小的走廊,选了一道厢房门开了锁:“以后你就住这个房间。放心,这个院子空着的,如今就只有你一人入住,很是清净。” “多谢公公。”秦妙除了道谢,别的还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短期内是不能出宫了,能有个好地方住并非坏事。 赵公公压根就没将秦妙的那句多谢看在眼里,接着道:“等咱家的事情忙完了会指派个小宫女来伺候你。有什么事,吩咐她去做就好,除去每天定时给皇上请脉,你都待在这个院子里不能乱跑。净房什么的院子里都有,只要别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你在这里可以过得很好。” 秦妙暗道,宫里头能有什么好日子,可能会过得很富贵,可是说过得好那是不可能的,除非那些专门以争权夺利为乐子的人。 安顿好秦妙,赵公公便离开了。 秦妙关好房门,进了空间,将之前收集的各种各样的药种全都种了下去。皇帝是个异常金贵的病人,她可开罪不起,手里有药心不慌,好在空间里面的作物长势快,两天就能收获一大批。 当然,灵水也得多准备一些。空间灵泉小河里面的灵泉水哗啦啦的流淌,多得是,打了好几盆放到阁楼的净化库中,不到一个时辰就将普通的水和灵水分离开来。灵水封坛,普通的水移出来倒进院子里面的水缸中日常使用。 自从修炼空间神功第五层走火入魔之后秦妙很少在空间里面热火朝天的劳动了,因为练功中断,又没有什么新奇的物种可以耕种,所以进空间的次数没有以前那样频繁。 今天为了给生病了的皇帝筹备充足的药材,又是忙着种药又是忙着收集灵水,还要挖一些很久前种下去的千年极品人参。天山雪莲的种子当初没买到,不然种下去长个几年到现在已经药效奇好的。 忙完这些之后,秦妙进去阁楼,跳进温泉池子里面泡了个澡。然后才出了空间,在厢房的床上躺了睡大觉。赵公公还担心她乱跑,宅子这个小院里面关起门来睡大觉多舒服,她才不会乱跑。 可是……她不出去乱跑不代表外面的人不会来找她。 刚睡醒没多久,就听到院子里传来拍门声。女官们住的院子能有多大,就那么小小的一方小院落,因此拍门的声音躺在厢房里面听得那叫一个清晰。 秦妙被吵了起来,猜想是不是赵公公又来说什么事情,于是小心地拢了头发,整理了衣衫,出了房间去开门。 院门拉开的瞬间,见到门外站着的并非是赵公公,而是刚毅俊朗,身着英气富贵的皇子长袍的四王爷箫洌! 他怎么找到这里来的?秦妙心里有些惊讶,可又一想,他乃是皇帝的亲儿子,又经常进宫帮着皇帝处理朝政,知道她进宫来替皇帝治病并不稀奇。如此一想,秦妙忍不住猜测,会不会是他向皇帝推荐自己来治病的? 箫洌这些年身处储位之争的漩涡深处,早已经练出超级敏感的洞察力,见秦妙面色微变,立刻猜出她心里所想,开口说:“向皇上推荐你的,并非是我。” 不是你?不是你还能有谁?整座京城中我认识的能在皇帝面前说的上话的就只有你一人而已。 见秦妙没有接话,箫洌猜她定是不相信自己的话,于是解释:“向皇上推荐你的人,是我三哥,也就是当今的三王爷恭王。” “你知道的,皇上年事已高,身体又越来越差,我们兄弟几个之间的储位之争越来越激烈。我三哥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你来了京城,向皇上推荐了你。若是你将皇上治好了,那他就有推荐神医替父分忧孝敬父亲的功劳,若是你治不好皇上的病,你我乃是旧识,治了你得罪旁人一推波助澜我便难辞其咎。” 秦妙皱了皱眉头,感觉箫洌这话说得对,也好像不对。自己来了京城之后箫洌才知道自己没有死,那么和自己一点都不熟的三王爷如何就知道有自己这么一号人,并且还进了京?那三王爷有底气荐了自己给皇帝治病,那么对于自己肯定是有一定的了解。 秦妙闹不明白,那个让三王爷有底气举荐自己的人,会是谁?想来想去每个头绪。 所以说这里面的事情并非如箫洌说的这般简单。 箫洌见秦妙皱眉,以为她害怕治不好皇上的病。宽慰说:“无须担心,父皇并非是非不分的人,也不用担心恭王,凡事有我,我定会护你周全。” 箫洌如此大包大揽将所有的事情全都背在自己身上,秦妙不由奇怪,他真的只是将她当成朋友吗? 对于箫洌,秦妙的记忆中和他的交集并不多,最开始认识他是因为粮种,后来他去云县赈灾帮了自己一个小忙,自己便帮他筹齐了赈灾银两以示回报,再后来,便再没见过面,直到几天前在客栈外面被他堵到。 第396章 金銮殿上出事了 秦妙将箫洌视为普通朋友,可是此时此刻箫洌看秦妙的目光却饱含深情,炽热无比。 不仅此刻,上次他在客栈外面堵住她的时候,看她的目光也好似心爱之人失而复得时的狂喜与激动。 如此秦妙就是再迟钝也能猜出他的心思来,他定然是她的暗恋者。 说起来这得归功于这副貌若天仙倾城绝色的皮囊,前世秦妙的姿容只是中上,并无缘品尝被异性暗恋的滋味。 若她是个正常的十四岁女孩儿,那被箫洌这样英俊伟岸且有权有钱的高富帅暗恋定是一件极其美好的事情,可是她两世为人,并不是正常的十四岁女孩儿,储位之争是一件多么凶险的事情,她不用想就知道,败了可是要掉脑袋的,成了固然荣登大宝,可那都是男人的荣耀,作为女人,后宫并不是寄托后半生的好归宿。 所以秦妙虽然看出来箫洌的心思,却是万万不敢承了他的情。 他说定会护她周全,她忙推辞:“多谢四王爷的好意,我对自己的医术还是有信心的,只要中间没有小人作祟,皇上定能早日康复。” 如此疏离的话让箫洌有些难过,这些年和太子与三皇子明争暗斗了不知道多少个回合,可从没有哪个时候像现在这样感到挫败。天底下最失意事莫过于,我将心掏出来捧给你,你却看都不看直接给推开。 可是面对秦妙箫洌心里再难过也舍不得给她脸子,叮嘱说:“宫里头我有暗桩,必要的时候将当初我送你的吉祥如意玉佩挂腰上,自会有人帮你脱险。” 那枚吉祥如意玉佩,很有些年头了,箫洌不提,秦妙都要忘干净了。 “可是当年在小塘镇,你给的那枚玉佩?”秦妙求证。 箫洌点头:“没错,正是那枚。我的玉佩和旁的玉佩不同,上面有暗号。” 秦妙点头,想着做皇子的是不是都是这样的深沉,箫洌当年去小塘镇收粮种的时候才十四五岁吧?那个时候就开始为日后的储位之争布局谋划了? 见她点了头,没有再婉拒,箫洌的心里这才好过一点。开口说:“还有一事要告诉你,赵全福选的来伺候你的小宫女是我的人,有事尽管吩咐她就是。” 赵公公说拨一个小宫女来伺候秦妙,秦妙并不会天真的一位那小宫女是来伺候人的,她一个草民出身的顶着莫须有的神医名号的十四岁丫头,若非打着为皇上治病的旗号进宫,说不定还没人家小宫女的身份高贵,怎当得起让人家伺候? 只怕伺候是假,监视才是真。 可这会儿箫洌说了那小宫女是他的人,如此秦妙就放心不少,起码不用吃个饭睡个觉都小心翼翼的。 一朝落进深宫,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箫洌给了最有力的援助,这份恩情秦妙记在心里,日后出了宫定会找机会报答,至于其他的,怕是她真的没办法给他任何的回应。 “既如此,多谢四王爷。”秦妙为小宫女的事情道谢。 箫洌抬手一摆:“举手之劳,不必言谢。”说罢想起来什么又道,“我已吩咐内务府给你送些好的日用之物,另外御膳房那边也有关照过,一日三餐定不会敷衍。其他还有什么需要,你尽管让那小宫女去办。” 秦妙不由笑了:“四王爷,我进宫来是为皇上治病的,可不是进来度假享乐的。你帮我安排了这么多事情,已经足够了。” 箫洌也觉得自己有些啰嗦,傻笑了一下,摸了摸鼻尖:“那个,我还要去给母妃请安,就不打扰你了。你歇着吧。” 秦妙送他到小院的门口,见他走远了这才合上院门。回到房间,重新在床上躺了开始睡觉。 只是这次却睡不着了,翻来覆去,无法成眠。便起床来整理药箱。这个时候院门又被敲响了。 秦妙前去开了院门,门外站着个相貌普通的宫女,十二三岁的年纪,确实很小,这应该就是赵公公派来伺候她的小宫女吧? 小宫女的手里提着个大大的食盒,对门内站着的秦妙说:“秦神医,我叫海棠,赵公公命我来伺候你。估摸着你还没吃东西,便去御膳房装了个食盒过来,来得晚了,请别生气。” 秦妙接过食盒,入手沉甸甸的,御膳房的人真买四王爷的帐。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海棠,你我年岁相仿,相见即是缘分,不必这样客气。”秦妙让了海棠进院子,一面朝厢房里走去一面问海棠,“你吃过了吗?不如坐下来一起吃吧。” 海棠笑着摇头:“不用,我已经吃过了,这些饭菜是御膳房特地为神医您准备的。” 一个人吃饭怪不好意思的,好在海棠是个机灵的,在秦妙面前点了卯之后便走开了:“内务府准备了一些东西给神医,我这就去检查一下,没得漏掉了什么。” 果然是上头有人好办事。海棠离开之后秦妙一边吃着御膳房的美味一边从空间里面取了一些果酒来喝,还别说,宫里头的日子竟别有一番好滋味呢。 海棠从内务府领了不少舒适的日用品回来,将秦妙伺候的舒舒服服的,且不细表。 却说今春备受瞩目的殿试终于拉开了帷幕。 过了会试的考生,在殿试开考的这天,排着整整齐齐的队伍进了皇宫,走过长长的宫道,上了金銮殿,作为天子门生,由皇帝亲自监考。 这场考试之后,所有榜上有名的人,全都会被朝廷重用。早上还是乡间农民,晚上就成了朝廷命官,如此的传奇故事说的就是殿试中考取功名的士子。 同时殿试之后,皇上会金笔点出前三名,也就是状元,榜眼,探花。 秦少贤这样学问扎实脑袋灵活的学子,考中进士已经没有悬念,京城中不少人打的赌是殿试中他能否像之前许多场考试那样一举夺得头名,成为状元。要知道这状元乃是皇上亲笔点选,不仅要文采出众,还会综合其他各方面,只有皇帝觉得你这个人每方面都不错了,才将你点成状元。 秦妙原想着殿试中皇帝要亲自监考,她这个“御用”神医应该可以偷懒了。 不想殿试刚开场没多久,金銮殿上就出事了! 第397章 天要塌了 这天秦妙正在自己的房间里面整理药材,只见海棠神色匆匆的闯了进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张小脸吓得煞白煞白的。 见着了秦妙,海棠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抓住秦妙的手,哆嗦着道:“大事不好了!天要塌了!” 秦妙回握住海棠的手问:“到底怎么了?慢慢说。” “殿上……殿上的人全都七窍流血……皇上也是……宫门被围了,你说,他们是不是要逼宫?”海棠因着太过惊吓的缘故连话都说不通顺了。 秦妙之前还可以镇定,在听到海棠说殿上的人都七窍流血之后只感觉心脏猛的一缩,整个人险些晕倒。她大哥今儿就在殿上参加殿试啊! 来不及细问,秦妙胡乱提了药箱,慌忙往外走去。心里不住的催着自己,快点,再快点,一定要在大哥还有气息的时候救活他! 海棠吓蒙了,见秦妙往院子外面走,慌忙也跟了上去。从前只知道太子,三王爷和四王爷三人为了储位争夺的异常激烈,可是万万没想到他们中间的哪个居然能赶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公然在殿试的时候做手脚,害死殿上亲自监考的皇帝和所有的天字门生,试图逼宫! 如此冷血无情的天家骨肉亲情,倒还不如托生在民间! 秦妙提着药箱一路奔跑来到勤政殿主殿的时候,殿门外已经被甲胄加身腰挎大刀,威风凛凛的禁军严守起来。刚上前一步便被拦住。 “我是大夫,我是来救人的。”秦妙慌忙解释。 拦住秦妙的那个禁军军士回应说:“太医已经来了,眼下整座皇宫守卫森严,姑娘请回吧。” 秦妙焦急的不行:“我真的是来救人的,听闻殿上的人都七窍流血了,生死攸关的事情,还请这位大哥放我进去。” “对不住,我们奉的是皇命。”禁军军士决绝的干脆。 皇命你妹!皇命要误大事了!上层统治者的一个屁你们都当圣旨是不是? 正抱怨的时候,秦妙突然想起来箫洌提到过的那枚玉佩。当初想着治好皇帝的病不过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那枚玉佩不可能用上,等到出宫之后就将玉佩还给他,不想欠他人情。谁知道今天发生了这样突然的事情,但愿那枚玉佩能管用。 秦妙忙将那枚玉佩拿了出来,塞到那禁军军士的手中:“我真的是来救人的,求你给个方便。” 那军士看了眼玉佩,又看了眼秦妙,犹豫了一下,蓦地用手捂住腹部大叫:“哎呦,你怎么打人!” 这便是有意放水让秦妙进去了。毕竟身边那么多禁军军士都在,总不能明目张胆的放人进去,要知道严守住勤政殿不放一个人进去也不放一个人出来可是皇上的口谕! 秦妙配合着喊道:“打的就是你!谁拦我我就给谁拼命!”一面喊,一面麻利的越过那军士朝殿门跑去。心里暗道,没想到箫洌的势力渗透的这样深了,禁军可是专门效忠皇上的军队,居然随便逮着一个人就买箫洌的帐! 如此秦妙便觉得今天这事,不太可能是皇子为争夺皇位而逼宫,就拿箫洌来说,他的势力都渗透到禁军中去了,想要逼宫不过就是振臂一呼的事,可是以前那么多的好时机他都没有逼宫,总不能傻到殿试这样一个全国瞩目的重要日子里来逼宫? 这样的想法在秦妙的心里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大殿上的一滩滩殷红血迹占据了所有的心思。 所有的太医都围着龙椅上昏迷着的皇帝打转,而那些或趴在考桌上或歪倒在地的一个个人事不省的考生却没有任何人去关注。 秦妙紧张不已的在考生中搜寻大哥的身影,终于在第三排靠边的那个位置上找到了。他的情况好不到哪里去,趴在考桌上,耳朵里渗出来的血水染红了字迹工整的考卷。 秦妙慌忙走到秦少贤的身边,扯起一臂摸了下脉搏,还好,还有脉息。 打开药箱,先取出一瓶灵水,将一颗千年老参为主要材料做成的吊命用的药丸丢进去晃了晃,扶起秦少贤来,掰开嘴,灌了大半瓶下去。昏迷状态的秦少贤被秦妙强行灌了灵水,大部分顺着嘴角流了出来,也不知道真正咽进去的有多少。 秦妙给他灌过了药水之后有把了一下脉,还好,脉息在逐渐恢复,一下比一下跳的有力。这时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才安定了下来,瘫坐在地上,抬手摸了下额头,脑门上居然全都是冷汗。 既然秦少贤已经脱离了危险,秦妙便用剩下的灵水救治了其他的考生。中间药材不够,又回去那个小院补充了一次。 除了几个身体太弱,没能撑到秦妙来救就咽气的考生之外,其他大多数的考生都被秦妙救了回来! 太医虽然没什么高招,可是皇帝这几天一直服用秦妙给的药丸喝着秦妙给的灵水,身体底子是好的,虽然也中了招,可是恢复的比较快。 如此折腾了大半天之后,一场危机四伏的凶猛杀招,竟然成了劳师动众的虚惊一场! 可是好端端的殿试被弄成这样,当场几个学子死了不说,皇帝差点也中了招。因此皇帝的眼里,这并非一场虚惊,而是有人蓄谋已久的野心。 试想,皇帝若是死了,直接受益的会是谁?还不是他那野心勃勃的儿子? 太子顶着储君的名号很多年,巴不得老皇帝早早的死了自己好继位,四皇子手握兵权,近年来势力越来越庞大,就等着找个合适的时机逼宫篡位了,而三皇子虽不是太子也没有兵权,可是朝堂上绝大多数的文官都被他笼络了,届时只要宫里有些变动,那些中书舍人之类的文官分分钟就能撰写个遗诏顺便舌灿莲花的捧了三皇子继位…… 皇帝坐在最高处,全都看得清楚的很,三个儿子都是个什么状况,都有个什么心思,他比谁都明白。 可是他又不能随便打压下其中一个儿子,因为三位皇子虽然争得厉害可却能相互牵制,去掉其中任何一个,两位两个就如虎添翼,届时局面还真不好控制。 第398章 永宁县主 殿试是再考不下去了。 皇帝厚赏了那几个殒命的学子,安抚了其他的学子之后便命人将这些考生统统送出了宫。 经历这么一番折腾之后,皇帝明显的是乏了。将金吾卫召了进来细细调查今天出事的根本原因,然后遣散了太医,带着赵公公去了勤政殿后面的寝殿,准备歇息一会儿。 既然太医都走了,秦妙想着自己大约也可以离开了。于是提了药箱准备退下。不想收到赵公公投来的一记目光,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改变方向,朝着皇帝离开的方向跟了去。 勤政殿,后殿,宽阔的殿堂之上,皇帝在那明黄色的龙椅上坐了下来。因着疲惫不堪的缘故以手肘支在龙椅的扶手上,扶着额头。 秦妙提着药箱侯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今天的事情太过凶险,这皇宫还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她想着找个什么借口出宫好呢? 这时候皇帝开口了:“朕的三个好儿子,唯恐朕在这龙椅上坐的时间长了,挡了他们的路。竟然下了这样的狠手,秦神医,依你之见,朕现在怎样做比较好呢?” 秦妙一听,顿时跪了下来:“民女只懂得行医,不懂得国事,此事相信皇上自有定夺。” 皇帝:“不过是平常的叙话,不必太认真,起来说话。” 秦妙感觉自己的脑门子上又开始冒冷汗了,君无戏言,平常的叙话也不能小瞧了去。只是不明白皇上好端端的和自己一介民女说这些干嘛? 许是看到秦妙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皇帝也不绕弯子了,直接道:“三位皇子蠢蠢欲动,朕原想装病不出,躲在这深宫里面,好好的瞧瞧那三个逆子接下来还能做些什么,难不成当真要逼宫篡位……可惜,有你这位神医在身边,殿上那么多因中毒而七窍流血太医都束手无策的考生都被你救活了,朕这病便装不成了……” 秦妙心头一惊,忙请罪:“民女有罪,还请皇上降罪。” 君心难测,医术太好,挡了皇帝的算计,便是有罪。这时代,有的事情真的是好没道理,天下大事多半是凭着皇帝一人做主,莫说人人平等了,就是世间最基本的公平公正都不可能存在。难怪了唐渊会将她那人任平等的言论当成个笑话来听。 皇帝叹了口气:“你治好了朕的病,居功甚伟,朕如何会治你的罪?” “可是……”可是你不能装病试探出皇子们的野心了啊。秦妙想说,却不敢说。 皇帝在龙椅的扶手上撑了一把,站起身来,在殿上缓缓踱了几步,这才开口说:“既然不能以退为进,那就直接直接往前进。” 秦妙暗道,您老人家心里早有定夺了,还这样说话,把她吓得一惊一乍的,这不是把她当猫耍嘛。 这时皇帝又说话了:“你附耳过来,朕有事要让你办……” 秦妙哪敢不从,附耳过去,听了皇帝的话后,点头答应了:“是,民女谨遵圣谕。” 之后皇帝便命赵公公前去太子,三王恭王,四王洌王的府上传旨,命他们即刻进宫来见皇上。 赵公公自然不会亲自跑腿,派了三个稳妥的小太监去传话后又回到皇帝身边伺候了。 传话需要时间,三位皇子接到了口谕即刻进宫也没有那么快。等待三位皇子进宫的空档里,秦妙给皇帝施了针,又挑选几瓶药丸出来让他服用了,当然还有混合了吊命药材的灵水。待皇帝服了药之后又在他太阳穴的位置推拿了少倾。 药效渐渐的发挥出来,皇帝的疲惫得到了缓和,于是便有了心情和秦妙开玩笑:“趁着那三个逆子没来,朕没被他们气着,想要什么赏赐你尽管说,朕都尽可能满足。” 秦妙推辞:“医者父母心,只要病人康复了,便是医者最开心的事情,不敢要任何赏赐。” “赏赐不能免。不然下回那个神医还愿替朕治病?”皇帝玩笑说。 说罢略略思考了一下,道:“听闻你小小年纪不仅一手医术极为高明,而且还很会做生意,家里开了不少的铺子,想必是不缺银钱的。且你又不是男子,不能封赏官职,不若朕赐给你一个封号吧。” 长者赐,不敢辞,何况皇帝并非长者,乃是高高在上的君主。皇帝说出口的话,看似用得商量的口吻,实则是不容拒绝的。于是秦妙只能磕头谢恩。 “自朕登上这皇位以来,就没有一刻是安宁的,天下大事,事事烦心。朕便赐你‘永宁县主’的封号,愿这天下从此长久安宁。”皇帝说。 秦妙叩谢:“谢主隆恩!” 皇帝又道:“朕瞧着你不是贪图权势的,永宁县主正四品,食邑三百户,品级不算拔尖,可必要的时候却有用,你可满意?” “民女甚为满意。” “嗯?还自称民女?朕不是刚封的县主吗?” 两人说着话的时候,赵公公回禀说:“皇上,皇子们都来了。” 皇帝脸上的笑容顿时敛起,对赵公公说:“走吧,去外殿。” 之前施针的时候移步到内室,这会儿要见皇子们,皇帝自然要去外殿。 外殿上太子,三皇子,四皇子都已经到了,见着皇帝之后一起跪下来行礼,今天金銮殿上的事情他们都知晓了,甭管今天这是暗地里是不是他们中间的谁做的,这会儿三人全都恭敬谨慎的很,一个比一个诚惶诚恐。 皇帝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落座的瞬间冷哼一声。殿上原本就压抑的气氛随着这一声冷哼更是压抑到极点。 偏这个时候皇帝直言不讳的说:“朕还没病入膏肓呢,你们三兄弟这就等不及了?” 一句话之后,殿上的气氛降到冰点,皇子们纷纷磕头。 太子辩解着:“儿臣对父皇忠心耿耿,天地日月可鉴,今日殿上血案实非儿臣所谓,还请父皇明鉴!” 三皇子辩解:“自去年底,儿臣一直忙着和翰林们修史书,真的不知道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呀!” 第399章 戏演全套 四皇子亦辩解:“儿子为了今年殿试从寒门选拔人才的的事情忙碌许久,就盼着能选拔出优秀的寒门子弟来和世族大家们制衡,今日之事,儿子亦甚感惋惜。” 太子说今天的事不是他做得,三皇子说我忙着修史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天天和翰林院的文官们泡在一起,如何能做出这样骇人的大事? 四皇子说这殿试就是我帮着一手操办的,总不能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锅吧? 三人都在辩解,可是四皇子辩解的巧妙,看似不经意的将世族大家给扯了出来。 当年跟随皇帝一举从北边打入关内,辅佐着皇帝入主皇宫功的功臣们,在开国之初都受到了大大的封赏。这些立了大功的功臣们,经过好几年的发展,便演变成了今日朝堂的世族大家。 而朝中不少的官位都被这些世族大家占据着,起初给世族大家们的子孙封赏官职是为了犒赏他们当年的一起打天下的功劳,而好几年过去了,便形成这样一个局面,世家大族的子孙大部分都能出仕,而对于朝廷来说,官员质量太差,都是些富家子,全新的朝代刚建立不久各种的执政弊端就显露出来。 这对一个王朝的寿命是很不利的。 偏偏这个时候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一个臭道士特地拿了传国玉玺说话,说当今皇帝虽然登上了龙椅,可是手里没有传国玉玺,因而大熙朝注定了是个短命的朝代。 一样样的事情,摆在一处,如何不让皇帝忧心?过度忧心加上勤于政事产生的辛劳便产生了疾病。太医们虽然每日来问诊,可是给皇帝治病谁敢乱开方子,全都采用的是稳妥的法子,治不治得好先不管,只要不出差错就好。 皇帝的病兴许刚开始只是个小毛病,可是时间久了便拖成了大毛病。于是便有了秦妙进宫。 皇帝之前以为自己年纪大了,身体越来越差,病来如山倒,也不知道这病还好不好得了,不忍心看着自己一手打下来的江山就这么一点点的乱起来。从寒门子弟中挑选有才干的栋梁之才势在必行,皇帝不惜拖着病体,加快这一年的科考进度,本该在春天举行的会试提前到前一年的秋天。 且去年底已经将那些尸位素餐的世族子弟罢官的罢官,贬职的贬职,就等着今年开春的时候殿试一过,马上就给朝廷来个大换血,让寒门出身的栋梁之才辅助治国,同时推进行政,务必要将大熙朝给治理得国泰民安不可! 可是谁能料到殿试考到一半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事早不出晚不出,偏偏赶在殿试正进行的时候出,未免也太过巧合了些。 难道说,这事并非三位皇子所为,乃是世族大家暗地里干的? 皇帝感觉自己的思维有些跑偏,忙回到三位皇子身上来,朝着秦妙使了个眼色。 秦妙会意,提着药箱上前,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瓷瓶来交给皇帝。 皇帝又将小瓷瓶交给了赵公公,对着下面跪着的三位皇子道:“你们一个个的说自己无辜,可是若没有人做手脚勤政殿上那些考生如何就被毒的七窍流血?” “口说终究没有凭证,若你们当真无辜,那瓶里的药丸你们便吃下去,吃下去了朕就信了你们。” 赵公公走到三位皇子面前,拔开瓶塞,一人手里倒上一颗药丸。 这个时候秦妙“忍不住”开口了:“这药是我最近新配的毒药,吞下去之后半个时辰之内就没命了,王爷们请三思。” 太子最沉不住气,怒然道:“父皇这是想要我们的命?” 皇帝面色冰冷的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四王爷箫洌却是二话没说将药丸放进嘴里吞了下去,因为他明白,今日不洗脱嫌疑的话就会被父皇怀疑上,而父皇疑心自己有逼宫篡位的企图后自己一样活不成,如此还不如棋走险招,就此洗脱嫌疑。 四王爷的这一番想法,三王爷很快也想明白了,于是也吞了药丸。 太子虽然老大不情愿,可是两个弟弟都吞了药丸,他若是不吞,岂不就成了那在金銮殿上下毒谋害皇帝之人?虽然他是太子,可是这罪名他担不起,于是也将药丸吞了下去。想着虎毒还不食子呢,父皇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三个儿子都去死吧? 果然在太子吞下了药丸之后皇帝便发话了:“秦神医,给他们解药吧。” 其实先前的那瓶药丸压根就没毒,不过是强身健体的补药罢了,不过演戏要演全套,皇上说了要给解药,秦妙便拿出另一瓶补气固本的药来充当解药。交给了赵公公,赵公公给三位皇子一人发了一颗。 皇子也是人,也是非常怕死的,得了药丸之后便慌忙吞了下去。 演了这么一出戏后皇帝有些累了,摆了摆手,让皇子们都退下。 同时被皇帝挥退的还有秦妙。秦妙在御前又是救人又是给皇帝治病,折腾了几个时辰,如今终于可以回房休息了。走出大殿的时候两条腿都是软的。 不提秦妙回到自己房间后如何的睡觉吃东西,却说皇帝让三位皇子和秦妙都退下之后,很有些疲累的回到内室。 赵公公是个非常忠心的,见皇帝面露疲色便上前替他捶背揉肩,劝慰说:“皇上龙体为重啊!” 皇帝揉着额角缓缓的说:“朕吃了秦神医的药,感觉好多了,朕这是心累。依你之见,今天殿试上学子中毒的事情和朕的那三个逆子到底有没有关系?” 赵公公笑着说:“奴才不敢妄议朝政,依奴才愚见,眼下不是怀疑谁下毒的时候,而是应该尽快查明确凿的线索。” 皇帝推开赵公公给他捶背的手,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踱着步子:“线索要查,可疑的人也坚决不能放过!” “殿试时出事之后,三位皇子都在做什么?”皇帝看着赵公公问。 赵公公回答说:“俱奴才的人递来的消息,出事的时候太子在府上和新纳的小妾吃酒,三王爷在家中修史,四王爷则在兵部衙门处理公务。” 第400章 龙涎香 听了赵公公的话,皇帝不由眉头一皱:“照你说的,这次殿试上学子中毒的事情和他们并无关联?” 赵公公笑着回答:“奴才只是如实回禀,到底有无关联还要看金吾卫查到的结果。” 皇帝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殿上有学子七窍出血之后,自己也赶到很不舒服,情知有人背后下了毒,忙让赵公公传了口谕,令禁军围住宫门和金銮殿的殿门,不许任何人进来也不许任何人出去。 接下来毒性发作,皇帝昏迷过去,太医们忙活了好久才将他救醒,最后事情的发展得到了控制还得归功于秦神医。 目前看来,三位皇子都和殿试上出现的中毒事件没什么大关联。不说别的,光是用毒药丸试探一事就很能说明问题。 若是三人中的某个当真存了逼宫篡位的心思,在知道药丸有毒,逼迫之下很有可能豁出去直接篡位,毕竟吃毒药丸是死,谋权篡位也是死。 可是三位皇子全都没有任何反抗的吃下了毒药丸,四皇子最利索,三皇子略有犹豫,太子虽然表现的有些抗拒,可终究还是乖乖的吞下了药丸。 所以这次殿试出事,也许真的不关三位皇子的事。 可是不关皇子们的事,又关谁的事?难道说,是世族大家们所为? 因着去年底今年初自己大力罢免了一些世族子弟们的官职,又对今春殿试表现的很是关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帝对于世族开始大力打压了,从而开始扶植寒门官员。皇帝不得不怀疑,是否自己对世族打压的太狠,对于扶植寒门又表现的太明显,如此就惹得世族这一利益全体不高兴了,所以才在殿试的时候下黑手让寒门学子没办法出头? 皇帝心里觉着,这样的可能性比较大,可是目前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是的,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之前,之前所有的猜测都仅仅只是猜测而已。不一定三位皇子就是无辜的,也不一定这事就一定是世族大家所为。 思及此,皇帝看向赵公公:“你去,看看金吾卫查得怎么样了。” 赵公公领了命,去了前殿。 不多时,金吾卫便跟着赵公公来回禀事情了。 “经过微臣一番彻查,殿试时发生的事情乃是有人暗中下了毒。”金吾卫神情有些沉重,不知是殿试上死了的那几个学子默哀还是犯愁这桩案子太过棘手。 皇帝说:“朕当真知道考生们是中了毒。朕问你,你可查到是何人下毒,将毒下在何处?” 金吾卫犯了难:“何人下毒微臣正在查,至于下毒者将毒下在何处,微臣猜测那毒应该下在了殿上燃着的龙涎香中。” “龙涎香?”皇帝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龙涎香有着安神助眠之功效,最近一两年这整个勤政殿里燃的都是龙涎香,且都有内务府直接把关,如何就被下了毒?” 金吾卫回答:“那毒比较奇特,若是光燃香,对人并无甚大危害,可是那香遇到了墨水,便能生出对人有毒的味道,闻得时间长了,轻则昏迷,重则七窍流血而亡。当时正考殿试,殿试的成绩关乎考生未来的前程,所以即便感觉到有些不适考生们也会咬牙坚持,如此不少考生撑到最后中毒太深以致七窍流血……” 皇帝闻言,微叹一声:“多亏了秦神医,不然那些一层层选拔出来的天子门生岂不是都要一命呜呼!” 话是这么说,可是龙椅上坐久了的人都未免有些多疑,事情是否如金吾卫说的那般,有人在龙涎香里做了手脚还有待于近一步的考证。 于是皇帝看了赵公公一眼,赵公公会意,悄悄了退了出去。 这厢皇帝继续和金吾卫讨论案情:“既然你觉得殿上燃的香有问题,便可进一步查探香的来处,从而挖出在香上做手脚的人。” 金吾卫回答:“微臣也是这般想的,稍后便去内务府查探给宫中做香的商家到底是哪一户。” 为了方便金吾卫带领手下进宫出宫搜查线索,皇帝便传了口谕撤掉各处宫门严守的禁军。 听金吾卫回禀完了事情之后,皇帝便让他退下,继续查案了。 而金吾卫刚退下没多久,赵公公便回来了,对皇帝说:“皇上,刚刚奴才抱了一只猫,拿殿上剩下的龙涎香试了一试,那猫果然先精神萎靡然后开始七窍出血!” “这么说,金吾卫查出来的这条线索是真的。”皇帝若有所思。 赵公公笑着回话:“可不是,皇上任命的这个金吾卫还是有些能耐的。” “是啊,臣子得力君主轻松,这便是朕为何一定要花尽心思选拔栋梁的原因。”嘀咕完这句后,皇帝不无担忧的说,“朕只怕这桩案子查到最后什么也查不到,从宫里到内务府,再从内务府到外头的商户,中间能够做手脚的地方太多,那下毒的人既然敢做下这样的事,事先定是早就想好了脱身的法子。” 赵公公附和着说:“皇上说的有道理。” “罢了,此事等金吾卫查完之后再议,朕现在是真的乏了。伺候朕小憩一会儿吧。”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好几个时辰里皇帝不仅中了毒受到了惊,且一刻不停的转着脑筋动着心思,加上年事已高,硬撑着看到今天殿试下毒一案略有眉目之后便受不住了,想要卧床休息一会儿。 赵公公心疼主子,一面替皇帝宽衣,一面劝着:“皇上您就多睡一会儿吧,那些个奏折迟一天看又不耽误什么。” 皇帝抬了抬手,止了赵公公的话,他一个帝王需要做什么,不需要一个太监来插嘴。 赵公公无奈,只得住嘴,扯了明黄色的被子给皇帝盖好,放了帐幔,准备燃上龙涎香替皇帝安神助眠,只是刚摸到香忽地就想起来香中有毒,忙住了手。这两年皇上每每入睡一定要点香,自己这个做奴才的都点习惯了,还好自己觉醒的快,谁知道这后殿的龙涎香有没被动过手脚,真要点上了就坏事了。 第401章 香方 赵公公正自责的时候,忽听到已经歇下的皇帝开口说:“整个宫里的龙涎香都收起来不要用了,令用其他的安神香替代龙涎香。” 赵公公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出了这寝殿之后,赵公公寻思着,龙涎香这种香,顾名思义,那是一种非常尊贵的香料,其次,它的药用价值高啊,据说可以行气活血,散结止痛,利水通淋,可以治咳喘气逆,气结症积,心腹疼痛…… 眼下宫里所有的龙涎香都不能用了,他一时半刻的往哪儿去找和龙涎香同等尊贵又有着同等功效的香? 正在赵公公犯难的时候,忽见不远处的一个拐角处,海棠提着几包药材朝着秦妙住着的小院走去。 之所以让海棠去太医院取药,乃是为了不让人起疑,你进宫时就提着那么一个小药箱,又不见你取过药,救人用了那么多的药材都哪里来的? 为了掩人耳目,秦妙便列了个药材清单,让海棠去太医院取些药来。至于这些药取回来之后如何处理,那只有她说了算。 却说这会儿赵公公看着海棠提着药包往秦妙住的那方小院儿走去,脑袋里灵光一现,秦神医能制出活人性命的灵丹妙药,那么定会制香吧?且秦神医今天在金銮殿上救活了那么多考生,皇上对她很是赞赏,想必出自秦神医之手的香,就算做得不好,皇上也一定能大大的放心。 赵公公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可行,根据他侍奉皇帝多年的经验来看,皇上对于秦神医这样奇才是非常爱惜的,且秦神医医术高明,做出来的香亦不会差到哪里去,等秦神医将新的香调制出来之后,保准皇上龙颜甚悦! 这么一想,赵公公脚下的步子立刻加快,朝着海棠的方向追去。 秦妙这边闷头睡了一场大觉,一觉醒来的时候听海棠说赵公公传话说,皇上命她研制一种新的香料替代龙涎香。细问之下才知晓殿试上那么多人七窍流血竟然是因为大殿上燃的龙涎香里面被投了毒,并且这毒还挺稀奇,需要和墨水相遇才能产生有毒的味道。 仔细回想一下,还真是这么回事,当时赵公公伺候在皇上的身边,一样的也在金銮殿上,可是考生们和皇上都中了招,可是赵公公却是一点事情都没有。 考生们拿着笔写考卷,墨水气最浓,所以中毒比较深,而皇上当时在看着奏折,奏折上面的字也是墨水写出来的,只是时间较久已经干了,所以皇上虽然也中了毒,可是不至于七窍流血那样恐怖。而赵公公既不写考卷,又不看奏折,所以他基本上一点事情都没有。 这么一想,秦妙倒是有些佩服那下毒之人的奇思妙想了,居然能想到在墨水上面做文章,还真让人防不胜防,考前虽然有搜身防作弊的程序,可是总不能拦着考生不让用笔墨纸砚吧? 而且那遇到墨水就会产生毒性的物质,也不知道是如何研制出来的,这古代人的智慧可真不容小觑啊!在化学这门学科都还没在这个时代出现的时候,古人就能做出来这样的气度,啧啧,难怪后世人考古的时候会遇上那样多的不解之谜。 思维有点跑偏了,秦妙在房间里面来回踱了几趟,问海棠:“皇上当真点了名让我做香?有没有说要做什么样的香?” 海棠回答说:“皇上怎样说的我不知道,反正赵公公是这样告诉我的,说是眼下整个宫里都不用龙涎香了,让秦神医你尽快做出一种新的香料来替代龙涎香,功效和味道上面不能比龙涎香差。” 秦妙琢磨着,赵公公是皇上身边的近侍,他都这样说了,皇上的心里八成也是这样想的。罢了,差事来了,既然推不掉那边接了吧,她就知道,天子亲封的永宁县主不是这样好当的。 然后问题就来了,秦妙不懂调香啊。用来点的香料在她前世那个时代早就作了古,她前世那个时代流行的是包装精致味道清新的香水好吧! 因着白天睡得太久,一觉醒来之后已经是晚上。 海棠是个勤劳的小宫女,早已经帮着秦妙从御膳房取了丰盛的晚餐。见着了民间吃不到的御膳房美食之后,秦妙决定所有的难题都放一旁,先将肚皮填饱再说。 于是摆了饭,饱饱的吃了一顿,然后便让海棠回自己屋去休息,夜里不用来伺候。 这个自然是不能让海棠夜里来打扰的,秦妙今天晚上准备进空间,在空间中阁楼里的那个大大的书房里面查一查和调香有关的书籍,临时抱抱佛脚,找几个简单易行的调香方子。 早早的将香制出来也好早早的向皇上请求出宫不是。这宫里面的御膳她也吃过了,皇帝的龙颜她也见着了,顺带着还混了个永宁县主的封号,是时候请求出宫了,不然在宫里待时间长了,皇上用的顺手了,金口一开不让她出宫了,那岂不是要愁死人? 于是这天夜里秦妙很是努力,将空间中那间大大的书房里面关于调香的书翻了个遍,还真就从里面抄了个味道好闻,功效显著,且必要容易调制的香方。 为了查找这个香方,秦妙夜里熬了整整一夜,第二天白天补了一天的觉。傍晚的时候醒来便开始着手调香了。 调香需要各种各样的材料,有药材,有花木,空间里面有的便罢了,有的材料空间里面没有,秦妙便写了个清单让海棠找赵公公去要。 这个香方对于秦妙来说,简单,易行,且味道好,功效显著,可是对于别的人来说就不一定简单易行了。因为秦妙的空间里面,那座大山之上许多的珍惜木料本身就是一种名贵的香,比方说,沉香木。这些名贵的香木秦妙的空间里多得是,别的人却是千金都难求。 清单上面多是一些药材,零零散散,需要量不多,不过都是极普通的。海棠都不用去找赵公公,直接去太医院就能将这才药材给弄回来。 有些个心眼多的,听闻秦神医最近在调香,弄不好那张药材清单便是香方。既然那香方出自秦神医之手,那定是珍贵无比的,一时间太医院中不少人给海棠塞了银子要偷偷的买那个香方。 第402章 沈家败了 海棠哪里敢拿着秦妙的方子去揽财,左右去太医院那药材的时候分别捡了哪些药材有心人一查就知道,所以便将那张清单公开了,谁爱看谁看,谁爱抄谁抄。 调香的材料齐全了。秦妙便开始制香了。制香的工作大部分在空间里面进行。白天没办法进空间的时候就捣个药,晒个药材什么的,以让海棠这个小宫女看到自己在忙着,并没有偷懒。 如此,时间一晃,五天的时间过去了。 这天秦妙要调制的香终于制成了。为了讨个吉利,分装了九个盒子,寓意大熙朝的江山可以长长久久的坐下去。香的名字没敢取,这个得留着皇上来取。 就在秦妙抱着这九个装香的盒子准备去皇帝面前复命的时候,勤政殿里面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此事对于皇帝来说是件可大可小的事情,而对民间广大的百姓来说,这事却是一天天翻地覆的大事!富可敌国的沈家被皇帝下旨抄家了! 秦妙将装香的盒子交给赵公公的时候,勤政殿上,皇帝正在口述圣旨,近侍文臣提笔拟制:沈家一介商贾,胆敢于殿试上下毒,谋害于朕……证据确凿,着金吾卫即日抄没沈家,沈家所有家财押解回京,充盈国库…… 一字一句自皇帝的口中说出来,又由御书房中的近侍文臣落笔于明黄色圣旨之上。秦妙站在殿外一面将香交给赵公公,一面侧耳听着那道圣旨的内容,每一个字都像是把锋利的刀子割在心上,沈家败了,沈爷倒了,往昔所有如花美眷温馨美好全都化作了过眼烟云。 赵公公收下了香盒,对秦妙说:“皇上正忙着,稍后皇上得了空我再差人去叫你过来回话。” 赵公公这是在赶人了,秦妙知道自己应该速速离去,可是脚下的步子却如何都挪不动,沈家要被抄没,为何沈家要被抄没?可是唐弈这段时间又做了什么? 秦妙一时间心里乱极了,去年夏天那个蒸笼一般的山洞里面和唐弈一别,之后再没见过他,他也在没有给自己送过任何的消息。原本山盟海誓,就差谈婚论嫁的一段感情,居然就这样无疾而终了。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在听见皇上说出来的那道圣旨时,重新被搅乱。往事历历上心头,这才发现那感情不仅没有被时间磨灭单薄,反倒经过时间的发酵,酝酿的更加醉人心魄。这辈子她都没办法再找到唐弈那样足智多谋温厚雅致的俊俏郎君了,这辈子她都没办法再对别的任何男人付诸真情了…… “赵公公,我方才好像听到皇上再说什么沈家,沈家如何了?”秦妙迟迟挪不开步子,终于按捺不住心头的疑惑,向着赵公公打听了这么一句。她耳力过人,因此能听清楚大殿深处皇帝的话语,不敢直接问,只能试探着问。 赵公公一惊,秦神医果真机敏,这都站在殿外呢,居然知道皇上在殿内讨论沈家的事。想了一下,左右圣旨一颁布,天底下的人都要知晓这事,这会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直接说了:“秦神医你有所不知,几天前金吾卫查出来御用的龙涎香被人下了毒,这不昨天下毒之人被查了出来,竟然是那富可敌国的沈家!” “啊?”秦妙不敢相信。 赵公公低声解释:“那给内务府供给龙涎香的商户乃是沈家商号下面的人,你说,这事沈家如何脱得了干系?” 原来是这样。秦妙熟知唐弈的性子,他若真的想要谋害皇帝,断不会让人这般轻易的查出事情的始末来,可见这次沈家被抄没,绝大部分的可能是旁人借题发挥,陷害沈家。仔细说起来,唐弈假扮的沈耀康,并非真的沈家人,沈家被抄没了,他应该没什么大影响,怕就怕他被人当成沈耀康和沈家一起倒霉! 秦妙知道打听的太多,会给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可是若不打听清楚,她回去之后吃饭睡觉都不踏实,于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再次开口问:“敢问公公,沈少主是否会和沈家一起落罪?” “呦!瞧你这话问得。沈家人丁稀薄,现在就只余下沈少主一人,沈少主不就等同于沈家吗?”赵公公略显尖细的声音回答道。 秦妙心头一紧,想着唐弈这下可能要摊上大麻烦了,不由很替他担心。 “秦神医,咱家不知道你为何对沈家如此的关注,不过咱家劝你一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所有的事情,但凭皇上做主,就是咱家也不敢当着皇上的面打听这么多事,你呀,还是先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吧。”赵公公说罢便抱着香盒走开了。 秦妙叹了口气,微扬起头,看了眼殿檐上面那被高高殿宇分割的狭小不堪的天空,心里面越来越闷。 从去年夏天到现在,每次想起来唐弈,都会生出许多的疑问来。首先他那师傅到底是什么人?其次他为什么非得借着假死离开唐家庄然后乔装改扮成别人?最后碧烟到底又是什么人,和唐弈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个个的疑问堆积起来,秦妙光是略略琢磨一下这些疑问就感觉累得慌,那么唐弈置身其中岂不是每天中的每一刻都不能放松? 想着这些心事,秦妙从勤政殿回来了自己的小院。 小院子里海棠正在整理做香料剩下的药材,见秦妙回来了,忙上前打听:“皇上见了香如何说的?有没有大力封赏你?” 这些天海棠和秦妙已经熟络起来,加上年岁相仿,因而私下里并没有那许多的规矩。想着太医院里面一群老太医为了那张香方挣得头破血流,因此很是好奇那香方做出来的香到底能得到皇上怎样的评价。 可是秦妙现在心情不怎么好,勉强对着海棠笑了一下,回答说:“皇上正忙着,香交给了赵公公。” “你说,那些普通的药材,当真能做出比龙涎香还要好的香?”海棠好奇。 第403章 民女要出宫 秦妙不置可否,因为没人知道她空间里面有许多名贵的香木。只含糊着说:“药材和药材都是一样的,之所以普通,是因为它们常见,不一定不常见的药材就一定名贵。” 海棠想了一下:“不是吧,人参就不常见,可是人参就很名贵。” “真要仔细说起来,名贵的不一定是人参那样稀世奇药,反倒是那稀世奇药的种子,天山雪莲的种子就比天山雪莲还要难找。”秦妙嘴上和海棠扯着闲话,心里却是在担心着唐弈。也不知道她这样担心他,他能不能明白她的苦心。 如此秦妙和海棠在小院里面聊了一会子闲话,快要中午的时候海棠提了食盒去御膳房取了午饭。回到小院后两人一起用了午饭,之后便开始午睡。不像其他宫人那般忙碌,只要皇帝召见,秦妙几乎没啥事情做。 前几天忙着制香,今天终于交了差,终于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 一觉睡到暮色四合。刚醒来没多久就有个小太监来传话,说是赵公公说了,让秦妙去一趟勤政殿后殿。 秦妙估摸着这个时候皇帝应该是处理完了一天的政事,终于有空来处理杂事了。没敢磨蹭,简单的收拾了一番便和和传话的小太监一起去了勤政殿后殿。 秦妙进了勤政殿后殿的殿堂后,便看到皇帝和赵公公主仆两个正站在一只香炉旁,聊着什么。一旁的一张案几旁,太医院掌院姚太医埋头写着医案。可见皇帝应该是刚刚让姚太医把过脉。 皇帝身上的朝服已经换成了轻便的常服,和赵公公说话的时候面色轻松自在,可见姚太医把脉的结果让皇帝很满意。 秦妙不晓得这样的时候皇帝让自己过来是来聊这新制得香呢还是想聊他的病情。 赵公公眼尖,瞅到了秦妙之后忙对皇帝说:“皇上,秦神医来了。” 皇帝侧过头来,看着秦妙:“你来的正好,朕刚刚还和赵全福说你这香比龙涎香好用的多,不仅味道好,而且朕闻了这香之后心神宁静不少,竟有些后悔没能早点让你进宫来。” 旁人看来,能进宫来为皇帝做事,那是莫大的福分。可是秦妙却一点不喜欢进宫,听闻皇帝后悔没早些让她进宫,心里感觉不太妙,皇帝该不会要让她一直在宫里住下去吧?这怎么成! 于是壮着胆子开口问:“皇上,既然您对民女调制的香很满意,能不能给民女一个赏赐?” 皇帝笑了起来,对赵公公说:“瞧见没,这就要打蛇随棍上,朕还没开口呢,她倒先讨要起赏赐来了。” 秦妙亦玩笑说:“皇上您可没打我,您一直都在夸我呢。” 赵公公要训斥秦妙无礼,皇帝摆了摆手,自殿角的那只香炉旁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问秦妙:“想要什么赏赐,说来朕听听。” 秦妙顺势往地上一跪,请求说:“民女自去年春天离家,已经一年多没有回过家,心中甚是思念家中父母,且民女蠢钝,除了医病旁的概都不会,宫里面待久了恐有不妥,今日瞧见皇上面色,皇上身体应该是大安了,肯定皇上准了民女出宫回家。” 皇帝了然:“你这丫头,原来是想家了。”之后又道,“你倒是个孝心的,巴巴地向朕讨了个赏赐居然是回家和父母团聚,如此朕倒不好再留你了,也罢,过两天等朕的身体彻底大好了,便让人送你出宫去。” 秦妙一听,喜出望外,忙跪下谢恩。 赵公公见皇上这就允了秦妙出宫去,不由急了,低声提醒:“皇上,那这香……” 皇帝这才想起来刚刚自己赞不绝口的香乃是出自这位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之手,犹豫了一下,问秦妙:“你制得这香朕用着感觉甚好,要不,以后朕用的香都由你来做?” 秦妙笑着道:“皇上看得起民女是民女的福气,只是这香实在是民女突发奇想制出来的,制香的技术不稳定,一时好一时坏的,万一制了坏香坏了皇上的心情就是大大的罪过,窃以为皇上找专业的制香师傅来做香要好一些。” 秦妙既然打算要出宫,就不想在出宫之后还和皇宫有任何的关系,因此是万不会接受为皇上制香的差事。 可是皇上又开口了:“制香的技术不稳定,多做几回就稳定了,万一制坏了,朕不治你得罪就是。” 显然皇帝这是打定了主意非得让秦妙给宫里头制香了。 秦妙胆子再肥也不敢再推拒圣意,只得答应了下来,可是为皇帝做事风险太大,万一再有什么人在她的香里头动手脚,那她家岂不是也要被抄没?如此高风险的事拒绝不得,便只能多要点回报了。 于是装着很为难的样子回答皇帝:“皇上,这制香的成本甚高,一两香,最低也要好用一两金子,您看这……” 太医院掌院姚太医的医案早就写好了,写好了皇上没让退下便不敢乱动,正好皇上和秦妙说着话,他便一旁旁听着,当听到一两香要一两金子的时候,抚摸着医案的手不由颤了一下!这丫头片子还真敢开口啊!谁给她的胆子,居然敢当着皇上的面儿大放厥词,那制香的方子他怀里还揣着一份儿呢,方子上的药材压根就用不了几个钱好吧! 赵公公和姚太医想一块儿去了,赵公公是个忠心的奴才,当然不能让自己的主子吃了亏去,主子日理万机处理的都是重要朝政宫里头暗地里流传的制香方子定是还不知道。于是凑近皇帝低声将香方上的药材都是极普通的常见药材的事情给说了遍。 赵公公以为声音压得低了秦妙就听不到,可是秦妙的耳力可是很好的,听了赵公公对皇帝的低语之后开口说:“皇上,民女今天奉上来的香足够皇上使用数月,皇上可以慢慢考虑着,若数月之后还决定用民女制得香,再派人去民女家中告知民女一声不迟。” 皇帝抚着胡须犹豫了一下,答应了:“如此也好。”和朝政大事相比这事儿实在不足挂齿,于是吩咐赵公公,“这事交给你了。” 第404章 雪莲种子 赵公公领了命。这制香的事情在皇帝这里就算了了。他让姚太医退下了,又让秦妙给他诊了脉。 秦妙诊完了脉后告诉皇帝:“皇上,您这病是好得差不多了。我给你的药你再坚持吃几天,应该就能大好了。” 对于多疑的皇帝来说,太医院掌院姚太医说他的病已经好了,他不能够彻底放心,现在宫外头来的小神医也说他的病大好了,他这才放心下来。作为一个病人,最喜欢听的话莫过于大夫说他病好了。 皇帝恢复了健康,心情大好,赏了秦妙一些宫里头才有的稀奇物件,订了时间,两日后让赵公公送她出宫。 秦妙从勤政殿回到这段时间住着的那方小院之后心情很是不错。有心想将在皇帝那里得来的赏赐和海棠分享一些,可是御赐之物不能转赠他人,只得将自己私下里配制的美容药膏给海棠拿了一小盒。之后便开始早早的收拾行李准备出宫了。 却说皇帝这边,姚太医和秦妙都退下了之后,身边只剩下赵公公一人的时候,不无惋惜的说:“秦小神医,是个不错的丫头,朕瞧着老四对她很是上心的样子,有心想将她赐婚给老四做个正妃,可是那丫头那样急不可耐的想要出宫,看来心里原是不想做朕的儿媳妇的。” 赵公公顺着皇帝的话往下说:“四王爷身份尊贵,那秦小神医虽然机灵懂事有才华,可是母族势力到底差了一下。难找四王爷的身份,最差也该配个三品官的嫡女做正妃。” 皇帝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娶妻娶贤,妻子的母族势力今天强盛明天未必就强盛,官员任职几品,到头来还不是他这个皇帝说了算?那样难啃的世族群体,他还不是一点一点的给压制了下来? 皇帝这会儿遗憾的是没能给四儿子找一个如意的妻子。老四的正妃之位一直空悬,贤贵妃为此很是挂心,在他这个皇上面上提过的不止一次,这次原本找到了合适的人选,可是人家女孩儿对老四一点心思都没有,只能日后再另作打算了,贤贵妃那边怕是又要好一通唠叨了。 见皇帝好一会儿没说话,赵公公以为他乏了,便问:“皇上,要不去内室歇息一会儿?” 皇帝说:“不了。朕等会儿去贤贵妃那里,你现在派人去知会一声。” “是。”赵公公领命去办事了。 如此殿上便剩下了皇帝一人。他在宽大的龙椅上做着,斜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前段时间身体不好,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总感觉身体越来越虚竟有一种行将就木的感觉,那个时候看三个儿子越看越不顺眼,总觉得他们的眼里盯着的只有皇位而没有他这位父亲。现在身体好了,看上大半天的奏折还能精神百倍,如此再活个几十年一点问题都没有,再看三个儿子,便觉得自己的这三个儿子都挺能耐,一个比一个有脑子比之前朝的废物皇子好得多。 其实三个皇子私底下都做了些什么,皇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看得那叫一清二楚。 皇帝之所以能成为皇帝,心思和手段自然都要比皇子们要高明一些。比方说四皇子箫洌偷偷的将自己在宫里头的暗桩海棠通过赵全福的手安排到秦妙的身边伺候,自以为做得隐蔽,不被人所知,实则皇帝却是很清楚的。 皇帝的手中组建了一支非常隐蔽的情报武装力量,取了个名字叫做“隐卫”。这支武装力量又分成两股,一股人负责刺探各种不为人知的隐秘情报,一股人武功奇高专司暗杀。 三位皇子暗地里分别都有些什么动作,拉拢了什么人,皇帝这里都清楚着呢。 十个帝王,九个多疑,皇帝若是没了那班“隐卫”,怕是觉都要睡不着了。 只是前几天的“殿试中毒”一案,那班“隐卫”却是自始至终都没能调查个所以然。这就让皇帝很有些不踏实了。 说殿试中毒一案是沈家商号下面的商户所为,这只是最粗浅的表象,颁旨抄没沈家只是对天下人的一个交代。实际上皇帝还没有老糊涂到认为殿试中毒一案当真是沈家所为,他猜测,怕是下毒的人祸水东引,拉了倒霉的沈家来做掩护。 能在宫中御用的龙涎香里动手脚,可是“隐卫”却查不出来,这就让皇帝很是闹心了,那下毒之人究竟是谁?猜来猜去,猜得皇帝脑袋疼。不过幸运的是现在身体大好了,体力和精神都充沛起来,若背后当真有什么人在算计他,他也有足够的精力去应对。 却说秦妙收拾好了简单的行李,耐着性子等了两天,原以为送她出宫的是赵公公,没想到的是,皇上准她出宫的这天来送她的居然是四王爷箫洌。 “我进宫来给母妃请安,听闻你要出宫,顺路来送你出去。”箫洌身穿华贵威严的亲王服饰,整个人刚毅俊朗,器宇不凡,可是说这句话的时候居然显出几分少年般的腼腆来。 秦妙知道他是专程推掉手里的差事赶在这个时候来她这里送她出宫。给母亲请安顺路来送她?这理由也太蹩脚了些。皇子给后妃门请安讲究的是晨昏定省,一早一晚的去后妃们面前请安,像箫洌这种在宫外建了府的,忙起来十天半个月请安一次也是有的,连晨昏定省都不用。 好歹是箫洌的一片心意,而且她出宫了之后就要离开京城回去齐州,日后和箫洌见面的机会很好,犯不着这个时候驳他的面子。于是应了下来,提了包袱,跟着他一起往皇宫的侧门去。 离开小院之前,箫洌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来塞到秦妙的手里。秦妙好奇的打开,见是一些种子类的东西,具体什么种子一时间她认不出来。 “听说你想找天山雪莲的种子,这些是我托人找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发芽,你拿回家种着玩吧。”箫洌故作轻松的解释。 天晓得他花了多大的力气去找这种子,可是那些努力放在她的面前,竟显得那样稀松平常。她值得人用天底下最好的东西来呵护。 第405章 玉贞公主 秦妙记得自己不过在海棠面前随便提了那么一句,不想海棠就把这句话给传给了箫洌,结果箫洌当真就帮她寻了这些珍贵的种子。 “太谢谢你了。”秦妙舍不得拒绝这些名贵的种子只能表示感谢,“若是我有幸将这些种子种出来了,一定送你一朵大大的天山雪莲作为酬谢。” “好,那我等着你。”箫洌的确在等她,前后都等了好几年了。之前以为她死了,很伤心了好长时间,现在她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这一次他说什么都不会放手的! 秦妙出宫之前想去勤政殿和皇帝道个别的,可是箫洌说皇上今日很忙,殿试重新开考的时间还没定下来,西北部的突厥人又不安分了,频频的集结军队意欲南侵。 既然国事繁重,秦妙便不去打扰了,两人一路出了皇宫侧门。 箫洌一直送了秦妙回去客栈,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时隔多日,秦妙终于见着自家大哥了。见他一切安好,这才放心下来,拿出一瓶解毒的药丸来让他每天吃两粒,防止余毒未清伤了身体。心里想着等天山雪莲种出来之后,用它做成解毒丸,效果肯定非同一般。 兄妹两个分别了好些天,此番重逢少不得要去酒楼里面聚上一聚。说起来秦妙进了宫之后秦少贤很是担心,直到今天见着秦妙全须全尾的回来了这才放心下来,而秦妙亦因着大哥殿试上险些一命呜呼后怕不已。 不管怎样,大家都健健康康自在和乐的活着便是最大的幸事,兄妹两个一边吃饭喝酒一边聊着今后的打算。 秦妙今天出宫时听箫洌略提了一下,皇帝现在主要的精力放在了西北的战事上,对于殿试重考一事还没有个确切的说法,所以大哥怕是要在京城里面住下来。 而殿试具体要等到什么时候考,还不确定,所以住在客栈里面多有不便,少不得要在京城里面买个小宅子,做长期安定下来的打算。 第二天,秦妙早早的起了床。简单的吃了早饭之后便要和大哥一起出门去看房子。 可还没出发呢就有一个婢女模样的找到客栈来塞给了秦妙一张请柬。那婢女像是踩着点来的,昨天秦妙刚出宫,今天一大早便来给秦妙送请柬了,仿佛害怕迟一步就逮不住人似得。 秦妙打开请柬看了一眼,不无好奇的念了出来:“玉贞公主?” 这张请柬是玉贞公主府上送来的,说是邀请秦妙和秦少贤兄妹两个去公主府参加三日后的桃花宴。可是,秦妙自己回忆了一下自己进京之后见过的人,并不记得有玉贞公主这么一号人啊? “玉贞公主乃是当今圣上的大女儿,当年圣上选了安国公家的二公子尚主,可惜那二公子还没和玉贞公主成婚便因病去世。世人都说玉贞公主克服,玉贞公主一气之下在佛堂立了誓,此生独居公主府,为故去的驸马守贞。”秦少贤解释说。 秦妙这才有所了然,原来玉贞公主是这么一号人。等等,不太对啊,她看向秦少贤:“你怎地对玉贞公主这样了解?我都不怎么认识她。” 秦少贤略有些不自在的看向客栈的大门外:“以前和友人们喝酒的时候无意中听人提起过,觉得稀奇就记住了。” 秦妙这会儿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请柬上面,对于秦少贤的话不疑有他。只琢磨着好端端的玉贞公主干嘛给自己发桃花宴的请柬呢? 哦,是了!皇帝前不久才刚封了自己永宁县主的封号,好歹也算是有身份的体面人了,京城上流社会举办春季独有的赏桃花的桃花宴,略有些眼色的少不得要将她也请上。至于请柬上为什么要写着秦少贤的名字,大约是顺带罢了,就算秦少贤现在尚无官职可好歹是会试的会元,早早拉拢定不会错。 将请柬揣进怀里,秦妙暗道,玉贞公主不是独守公主府为订婚未成婚的驸马守贞吗?怎地会公然邀请男宾在公主府上设宴?可见所谓的守节,不过是表面文章罢了。 因着玉贞公主的这道请柬,秦妙少不得要在京城多停留几日。同时也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帮大哥在京里买座宅子。 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待桃花宴开宴这天,秦妙揣着名牌和大哥一起去公主府赴宴的时候,才算是真正的开了眼。 这哪里是普通的宴会,简直就是桃花林当中规模盛大的春季盛宴。许是当今圣上想要多弥补一下这个守节的女儿,特地给赐了这样一座宽广豪奢的宅子,听闻这座宅子乃是前朝的国舅爷住的地方。雕梁画栋,山石湖水极尽富贵雅致,当然最美丽惹眼的还要数那一大片绚烂美丽的桃花林。 公主府很大,而玉贞公主邀请了今天来赴宴的人也特别多。除了皇亲国戚宗室宗亲之外,还有不少官宦家眷。桃花林从中拦了道若隐若现的桃红色轻纱,左边宴男宾,右边宴女宾。 秦妙和秦少贤赴宴的时候宴上已经坐了不少身着盛装的贵人。 富贵人家的贵人,比之民间的小老百姓要会享受得多。民间摆宴,多是在婚庆,庆生,过寿之类的大事上摆,且宴席上从食材到座椅凳子无不要用心计算一番生怕多话了银钱。而京中的贵人们,哪里需要这些计算,心情好了,想热闹热闹了,随便找个由头便能摆上一场盛宴,就比方说玉贞公主府的这场以赏桃花为由头的桃花宴。 京中贵妇贵女们,对于这样的宴会大约是见得多了,坐在桃花林里面的精致席面上安然自若悠哉闲适的吃着精致的茶点话家常,谁和谁比较熟,谁有和谁是一拨的,从话家常的亲近程度便可见一斑。 秦妙此番还是第一回参加这样上流人群们的宴会,没有熟识的人,因此只能在角落里安静的坐着,赏赏桃花,偶尔借着过人的耳力听听周围贵妇们聊的八卦。 这座公主府里面只有玉贞公主一个主人,因此对于那么多的宾客便不怎么招待的来,多半都是公主府上有些等级的仆妇婢女们在忙前忙后。 第406章 桃花坞 其实主人家不露面也好,大家都是客人,坐在一处很是自在,桃花赏着茶点吃着身边有仆役伺候着,想认识谁想拉拢谁都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做,若是主人家在场,那就少不得说一些寒暄的客套话,怪麻烦的。 秦妙听着身边人群聊得闲话,不过都是些衣着首饰胭脂水粉之类女人家的话题,再有就是京城里面新发生的一些小奇闻异事。没人会拿自家宅院里面的糟心事出来说嘴,且女人不能议论政事,因而女人们之间的聊天很是无趣,里面也不乏一些打机锋含沙射影骂人的,可那又于秦妙何干? 她赏了一会儿桃花便坐不住了,起身准备去桃花林深处清净一会儿。 可显然今天公主府中这片桃花林中的客人太多了,清净没找到,反倒迎面遇上了几个妙龄女子。差不多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花样年华,颜色正好。只是发式梳着妇人髻,身上的衣裳颜色也略鲜艳了些。大户人家教养得意的小姐是不会这么打扮的,莫非是谁家后院的妾室? 几个女子结在一处,有说有笑,头上簪着鲜艳的桃花,手里把玩着花枝,一面说笑一面打闹好不热闹。 秦妙不想被她们用以打闹的桃花枝误伤,打算远远的避开。可还没挪脚呢,便听到其中一个女子惊呼一声:“南星你看,那位姑娘和你长得有点像啊!” 此话一出,刷刷刷的几道目光同时投射过来。秦妙在被人行注目礼的同时也看到了那位南星姑娘,辨认出来,她便是上回大街上叫住箫洌的女子。是了,当时秦妙就觉得这位名叫南星的女子很有些面善,可是自己又没怎么见过,现在终于明白是咋回事了,南星的相貌和自己确实有些相似之处,自己见惯了自己的容颜再看南星,可不就觉得面善么。 被人这么盯着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在秦妙犹疑不定的时候,那位一语道破秦妙和南星面容相似的女子又开口了,对秦妙说:“既然你和南星长得像,那你俩便是有缘分的,不如一起玩吧?我们刚去桃花坞占了地方,等回去席上叫了其他的姐妹就过去。你看是和我们一起回去呢,还是先让小婢送你去桃花坞?” 那是位身着桃红色衣裙性子活泼的女子,几句话说下来就能将彼此间的距离拉近不少,相比之下南星的性子显得有些沉静内敛。 秦妙这厢还没回答,另有一女子插嘴说:“桃花坞可是玉贞公主府上景致最好看的地方,你大概是新进京的,既然来了公主府不去看一下桃花坞真是可惜呢。” 秦妙被说的有些心动,这桃花林已经这样美了,不知道那桃花坞会是何等的景致。再则眼前几位女子虽都已经嫁人,可是都和自己年岁相仿,人家盛情相邀自己若是不答应,岂不太不合群? 思及此,便回答说:“我刚从席上过来,就不和你们一起回席上了,去桃花坞那里等你们便好。” 桃红色衣裙女子点头说:“如此也好,我帮你叫个婢子,省得你不认识路。”说罢很是热心肠的招手唤了个小婢过来,命她带着秦妙去桃花坞里小坐。 秦妙随着那小婢一路向桃花坞走去,路上的时候秦妙向那小婢打听:“方才那几位女子都是什么人?” 小婢回答说:“她们呀,可都是京中勋贵老爷们家里最为得宠的妾室!方才唤我过去的那位,是太子爷府上的爱妾,她身边那位南星姑娘,则是四王爷府上的爱妾……总之都很得宠,轻易的不能去招惹就对了。” 秦妙想想也是,正经的正房夫人处谁会穿得那样花红柳绿放声欢笑?而正经的嫡出小姐也不会似她们那样毫无顾忌的在公主府里面结伴到处跑。也许正因为如此,她们才会占得桃花坞那样的好地方,因为正经的夫人小姐们都端庄安静的坐着,断不会没规矩的瞎闯一起,而男宾们又不会来女宾们的地盘。 所以到最后竟是那一群得宠的小妾们得了桃花坞这样的好地盘。 秦妙一路上听着小婢给她介绍那几位得宠的妾室们的奇闻异事,倒也不觉得无聊。没多久就到了桃花坞。 这桃花坞还真是一个极妙的地方,那是几株经年的桃树上面,悬空盖着的一间四面通透的小木屋。一年中其他的季节来这里都没甚稀奇,偏偏春季桃花盛开的时候这里最是绝美,支撑着小木屋的几株桃树纷纷开花,花枝随意延伸在木屋的前后左右,远远望去那四面通透的精致木屋像是被美丽的桃花丛托举着一般。 再说这木屋上面均雕刻着桃花的图案,栩栩如生,若是上了颜色,定能引得蝴蝶蜜蜂前来采蜜。整座木屋通透似凉亭,温馨似屋宇,因着今日开桃花宴的缘故,这木屋又被婢子们特意采了不少的桃花枝来妆点。整个儿小屋看去竟美得好似童话仙境。 木屋下面置有牢固的木梯,踩着木梯能一直上到木屋的门口。 秦妙提着裙角沿着木梯一路进了木屋,进屋的瞬间,顿时被满屋子的桃花香给熏醉了。 眼角的余光瞅见带她来此地的婢子走开之后,秦妙在木屋中的那一小张软榻上躺了一小会儿,然后直接进了空间。 刚进去空间没多久,小木屋外面沿着木梯又上来一个人。不是那群宠妾,而是一个年近三十的华服男人。男人像是迫切渴求着什么一般,进了木屋直接朝着榻上扑去,扑到榻上之后才发现榻上是空的,一个人都没有,顿时就显得有些惊讶和难以相信。 秦妙躲在空间里,将那个男人一连串的神情和动作看了个仔细。目标这样明确,竟好似先前就知道这屋里有人一般,反倒是发现屋里没人的时候才觉得惊讶和难以相信。 这个男人秦妙不怎么熟悉,可是他腰带上绣着皇子才有资格使用的四爪蟒纹,如此并不难推测他的身份。 第407章 唐弈再现 四皇子秦妙认识,三皇子据说是个挺文质彬彬的人,而当今皇帝就只有三个儿子,眼前这男人不是太子又是谁? 可是太子好端端的干嘛跑到女眷赴宴的地盘上进了桃花坞直接往榻上扑?这不摆明的要侵犯那榻上的人吗? 先前那榻上躺着是谁,秦妙比任何人都清楚,再一想竭力劝了自己来桃花坞的人恰好真是太子府上的宠妾。前后连起来一想,秦妙心里再清楚不过,太子府上的宠妾要陷害她! 幸亏她早有防备,不然等会儿如何解释得清楚?万一被人撞见自己和太子孤男寡女出现在这满是桃花旖旎无边的小屋里,就是没什么也变成有什么了。 正想着万一被人撞见的后果呢,木屋外面果然来了一大群人,除了先前秦妙在桃花林里遇上的那一群宠妾之外,还有不少公主府上的仆役丫鬟。这阵仗,竟好似特地来捉奸一般! 若之前秦妙还不怎么确定太子的爱妾要陷害自己的话,那么现在自空间里往外看看到这阵仗之后也明白过来,太子爱妾不仅要陷害自己,还要让自己身败名裂呢!瞧瞧看,那个粗壮的婆子手里还提着戒尺呢! 只是这些人千算万算算不到她秦妙不在木屋里。 呵呵,有好戏看喽! 秦妙在空间阁楼中的卧房里面舒舒服服的躺着看空间外面的好戏。只见太子爷在桃花坞的木屋里面扑了个空不说,还被那么多人发现他一介男子又是太子之尊,居然偷偷溜进女宾们这边的地盘上鬼鬼祟祟和人私会,若是会着了佳人倒还好,可现在他扑了个空佳人的味道都没闻到就被那么大一群人撞见,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明明之前和那贱人不是这样商量的,她不是说负责将秦神医引到桃花坞来吗?现在这屋里的人呢? 太子出了木屋,咚咚咚下了木梯,冲着他那爱妾狠狠的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太子爱妾慌忙追了上去。其他的人热闹看过便散了。 待桃花坞附近的人都散尽之后,秦妙才出了空间,下了木梯,快步逃开这是非之地。 太急着离开这桃花坞了,以至于快步跑出一段距离之后发现自己竟然迷了路! 渐渐走到了桃花林的尽头,像是进了内宅?只感觉眼前这片园子的布局既像是前院又有些像后宅,自己一通瞎跑,这是跑到了哪里? 正四处看着的时候,忽见不远处回廊的扶手上坐着个年轻男子,倚在廊柱上,很痛苦的样子。这会儿还没到中午开席的时候,不可能是可多了的醉汉,难道说他得了什么病这会儿犯病了? 秦妙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去。一则,现在她能找到的问路人就这么一个,二则,她是个大夫,替他诊诊病就当是做好事积德了。 “喂,这位公子,你还好吧?”秦妙小心的推了推那人。 那病歪歪的年轻男子蓦地一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秦妙身上的穴位点去。秦妙想要躲闪,可到底迟了一步,没有内力可用的人就是这样的悲催。 不过……即便是秦妙被点了穴,也没什么。只见她往后退了一大步,笑着说:“收买你在此等我上钩的人,一定不知道我因为练功走火入魔浑身的经脉易了位!我身上的穴道,莫说你,我自己都不甚清楚呢!” 那人大惊,天底下竟还有浑身经脉易位而不死之人! 待他再想有所行动的时候,突地一道月白色身影飘然而至,精准无误的掐住那人的喉咙,指间稍一用力便听得一声清脆的咔擦声,那欲对秦妙行凶之人就这么被月白长衫的俊逸男子利落干脆的掐断了喉咙,倒地而亡! 死相不是一般的难看,可是秦妙并没有半分的惊恐,因为此时此刻她满心满眼的看着的只有一人——唐弈!他终于出现了!他终于肯见她了! 秦妙心里一时间激动非常,只顾着痴痴的看着他,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 是唐弈先开的口:“妙妙,你还是学不会谨慎,经脉易位这样的秘密,怎能随便说给人听?” “所以你就杀了他灭口?”秦妙问。 唐弈和煦一笑:“自然是为了保护妙妙你不受伤害才杀了他,以示小惩。” 秦妙无法将眼前这个温柔和煦的笑着的男人同刚刚干脆利落毫不犹豫的掐断别人脖子的人联系在一起。 “你变了!”秦妙说,以前他或许也杀过人,但是绝对不会当着她的面杀人。 唐弈的目光自秦妙的脸上移开,淡淡的感叹:“任谁亲眼看到所有的家人在自己面前惨死,都是会有所改变的。” 秦妙想告诉他狗蛋其实还没死。可没等她开口,不远处有纷杂的脚步声传来。唐弈搂着她腰,带她飞掠而起,快速离开了现场,在一座屋宇的屋顶上站了,看着几个宾客和公主府里的仆役们一起出现在了那道回廊上。 出现的这般准时,像是之前就知道这里要出事一般。 这一幕,和桃花坞发生的那一幕是如此的相似,换了个地方换了个人而已。不用说,定是有人在背地里暗算自己。 秦妙看着匆匆赶来的那一群人略显失望的表情,不由冷笑一声:“桃花坞里的那次算计,我知道是太子姬妾在捣鬼,只是不知这回廊上的人又是谁安排的。” 唐弈回答说:“回廊上的人,我告诉你是谁指使。正是你大哥的恩师的孙女,朱婉。” 朱婉是谁?秦妙费了好大劲才想起来这么一号人,那不就是当初在唐县想要去她的元色布庄买布却没买到吗?细想起来自己和她的交集除了那次再无其他,她该不会因此几年前的那桩小事而记恨自己吧?那她的心眼未免也太小了! “朱婉原是想上演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她在席上偷听到了太子姬妾想要算计你的事情,也猜到你不会轻易的被太子算计,特地在此处安了这么一个人欲坏你名节。只是她也太高估了自己。”唐弈说。 第408章 倾心相许 朱婉的确是班门弄斧了,即使唐弈不出现,回廊上的那个男人秦妙也是可以轻松解决的。只是秦妙不明白唐弈为什么会出现在公主府,而且还是以他自己的本来面容! 他能知道回廊上的男子是朱婉暗地里的算计,那么就能知道其他更多的事情。也许,他多半的时间就在她不远处,只是她从来都不曾察觉罢了。如此的认知,让她的心里突然温暖许多,原来并不是她单独的在思念他,他亦是非常挂念她的! “我知道有些事提起来会让你伤心,可是我一定的说,我真的不是杀害你家人的凶手。”这一句解释,秦妙曾在心里酝酿了千百遍,今日终于能说出口来。 她以为唐弈会不信,会质问,会怀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淡淡的应了:“我知道,你不是凶手。” 秦妙的心里顿时泛起一层酸涩的感动:“你相信我?” “我不是相信你,我是相信我自己,我的脑子还没迟钝到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程度。凶手到底是谁虽然我还没查出来,可是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我倾心相许的女子不会那般凶残。” 这大约是秦妙听过的最质朴却最暖心的情话了。他不仅没有恨她,还说她是他倾心相许的人…… “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席上吧。”唐弈带着她掠下屋顶。秦妙这才发现不远处回廊上的一小群人已经走开,那具尸首也已经不见。她擦了下眼睛,偷偷地将眼睛里因为感动而泛起的泪花擦去。 她问他:“你为什么没有再扮沈爷?” 唐弈一面带着她朝桃花林中的宴席走去,一面回答说:“沈家败了,沈爷死了,这对于我来说,兴许是最好的脱身法子了。”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秦妙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不激动那是假的,既然他还信她还爱她,何不来她家提亲? 可是唐弈却道:“妙妙别问,我不想拿谎言骗你,可很多事情你现在还不能知道。” “那什么时候我才能知道真话?”秦妙问。 “前面就是桃花林了,那道纱幔的另一面就是女宾席,我只能送你到这里。”唐弈的脚步停了下来,准备目送秦妙回去女宾席。 秦妙想提醒他,她问的问题他还没回答呢,可是既然他不想说,问了也白搭。那么长时间都等了,也不差这点时间。她能感觉到,他在这京城里面肯定有着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今日在她面前露脸只是个意外,出手替她解围是他一时没忍住,这在他强大的自制力面前已是破例,断不会再透露其他的事情。 秦妙准备离开他回去女宾席,可是两脚却不听使唤,如何都挪不开。因为不知道这次一别下一次见面又是什么时候。 唐弈看出她的不舍,温润和煦的笑了,在她鼻子刮了一下:“放心,我得了空就去看你。四王对你很是上心,我心里吃味的紧。” 秦妙闻言噗嗤一声笑了:“知道吃味就好。”说罢又道,“那好,就这么说定了,有空了来看我,我等你。” 等了他的保证,秦妙这才放心的迈开脚步回了女宾席。 此刻已经快要到正午,席上已经坐了不少人。秦妙粗略扫了遍全场,太子的那位宠妾不在,应该是被太子拎回家教训去了。四王宠妾,那位叫南星的女子倒是在席上安然坐着,看来并没被太子宠妾所连累。 秦妙还打算再搜寻一下朱婉的身影,不巧这个时候玉贞公主来了。 玉贞公主作为这座阔绰的公主府中唯一的主人,且又是女子,这个时间点上出来的正好。 出来太早不妥,作为主人家得招待客人吧?那你是去女宾区呢还是男宾区?身为女子,自然得呆着女宾区,可是男宾们也是你发请柬请来的客人啊,总不能对人家不闻不问,可若是去了男宾区逗留,不免影响她独居守节的名声。 出来的晚了也不好,晚了席面都摆上了菜,宾客都要开始吃饭了你才出来,这可是大大的失礼。 此时快到正午,离摆宴还有两刻钟的样子,宾客们在公主府赏玩的有些时辰正是审美疲劳的时候,玉贞公主作为主人家这个时候出来和宾客们说说话拉拉关系活络一下气氛,紧接着就开席吃饭,如此最好不过。 秦妙坐在角落的一张梨木椅上,看着玉贞公主身着庄严华丽又不是文雅温婉的礼服走了过来,一路上客气有礼的和席上的女宾们点头,问候。不落下一位宾客,每人都能在玉贞公主这里得到一两句问候语或者溢美之词。 秦妙今天还是头一次见着皇家的公主,目测了一下,这位玉贞公主年龄应该是二十来岁,相貌算不上特别美,可是看着挺赏心悦目的,举止言谈很是优雅,不愧是正经的皇家公主,也难怪皇帝会如此厚爱她,赐给她这样一座美丽阔绰的公主府。 公主登场时的新鲜感过去之后,秦妙便又有些无聊了。开始继续刚刚的事情——搜寻朱婉的影子。她倒要问问看,自己如何就开罪了她,使她如此的陷害自己? 奈何找了一圈都不曾见着朱婉。难道说好几年没见她,她长变样了?秦妙不死心,打算在不动声色的找找看。可是这次目光刚将在场的女宾扫了一半,就发现南星的目光朝着这边看了过来。于是秦妙的目光和南星不期而遇,在空气中短暂的对视了一小会儿。 秦妙以为出于礼节,南星不会打量她太久的,可是南星的目光就好像长了胶水似得,黏在了她的身上,想要将她给透视了一般。 这个南星,好生奇怪!这种怪异的感觉从秦妙第一回在箫洌的身边见着她时便出现了,直到现在,越发强烈。 秦妙不知道这种怪异的感觉是因何而起,难道就因为南星和自己长得有点像吗?正琢磨着的时候,忽然一道婉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四王爱妾虽和你有点像,却及不上你美貌的万一,你一出现,她就被比进泥里了。” 第409章 看不透的女人 秦妙吓了一跳,转过头开看着身旁美丽端庄而温柔优雅的女子惊呼:“玉贞公主!” “秦小神医,久仰了!”玉贞公主让仆人摆了椅子,居然在秦妙的身边落了座。 秦妙原本坐在角落上,且和在场所有的人都不熟悉,和那位玉贞公主更是头一回谋面,因此并不觉得玉贞公主会对自己这么一位陌生的宾客打招呼。没想到的是玉贞公主是个认真的人,对全场所有的宾客都给予了真挚的问候,包括秦妙这个外地来的小角色。 不仅和秦妙搭了话,间接的赞美了秦妙的美貌,最后还选择在秦妙的身边落了座。秦妙一时间有些无措,玉贞公主难道不该坐在席上那方宽大醒目的主位之上吗? 和秦妙一般疑问的,在场的女宾之中又很多。 “秦神医妙手回春,医好了我父皇的顽疾,本宫对她感激之至,特邀请她今日过府与大家一聚。日后必要的地方,还请大家于她行个方便。”玉贞公主说的恳切真诚,不仅回答了大家心中的疑问,还一下子将秦妙给捧到了令人尊敬的高度。 秦妙没料到玉贞公主会这样的给她做脸,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起身,对着玉贞公主行了个大礼:“公主谬赞!” 面上恭敬着,心里却道,若是我今日被那两个女人算计成功了,你现在还会这样给我做脸吗?心里不免得出结论,玉贞公主,是个让人看不透的女人。 玉贞公主这厢说完了给秦妙做脸的一席话后便起身离了座,准备去男宾区招待一下客人。秦妙不由松了口气,可是这一口气还没松完呢,就听到路过自己的玉贞公主又凑过来低声道:“四王爱妾不及你聪慧,更不及你灵动可爱,不必理会她,她若是找你麻烦,你直接来本宫这里就是。” 玉贞公主丢下这么一句话后便走开了,秦妙看着她一步步走开的背影不由纳闷,玉贞公主的这些话是啥意思,这是拿自己这小神医当自己人?可若是这样,先前自己被人算计的时候她怎么不出现?这里是公主府,里里外外操持着宴会的都是公主府的下人,秦妙不信那些人的算计能逃出玉贞公主的眼睛。 也许那些话不过是玉贞公主说出来讨好她,和她拉关系的。 秦妙没蠢到相信京城里面的公主会和她说真心话。 宴席很精致,可是秦妙却吃得兴致缺缺。玉贞公主在席上坐了一刻多钟之后就借故离了席。她是公主,自然不会和臣妇甚至那些妾室们一起用餐,今儿个能陪着大家坐一会儿,那是作为操办宴席的东道主的礼节,小坐一会儿意思意思就成了。 玉贞公主离席之后,秦妙紧跟着离了席。想要在公主府里转悠一下看能不能再遇上唐弈,可又怕转悠的时候又惹上什么麻烦,且唐弈有要事要办,不会轻易出现在她面前的。于是决定悄悄的离开公主府回去客栈休息,至于玉贞公主那边,就让大哥代她道个不是了。 男宾席上的热闹不亚于女宾,行酒令,赛诗,猜拳……把酒言欢,公子哥的斯文中带着男人们的粗放。 秦妙没有靠近,远远的朝着自家大哥比了个先走了的手势。兄妹之间早已经默契,秦少贤见了她的手势顿时明白过来,隔空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放心的离去,万事有他。 出来公主府,秦妙一路走着回去客栈,路上顺便找了个饭铺吃了碗面。饭铺老板娘是个实在人,面碗堆得高高的,一碗面下肚秦妙在公主府里面的憋屈都溺死在食物中了。 回去客栈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看着窗外西斜的太阳,想着在京里买宅子的事情只能推到明天了。 秦少贤是过午之后回来的。回到客栈之后在客房里面看了会儿书。听到隔壁秦妙的房间有动静,知晓他那性子懒散的小妹终于睡醒了。丢下书,出门去找小妹一起吃晚饭。 撇开去年除夕二堂姐的陷害,殿试上遭遇不测,以及今天在公主府遭遇的暗算不提,秦家两兄妹在京城里面的生活其实挺自在逍遥的。秦少贤要赶考,多了层束缚,最最自在的还是秦妙。扮了男装,好吃,好睡,好玩的,比那后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人们不知道要逍遥多少。 这会儿秦妙和自家大哥一起出了客栈,找了家价钱公道的酒楼,点了几样小菜一壶小酒,边吃边聊。 “今天在公主府,我险些被人算计了去。大哥,你可知道那背后暗算我的人是谁?”当着大哥的面秦妙没必要拐弯,直接挑起话题。 秦少贤:“太子在开席前匆匆离去,可是和太子有关?” 秦妙冷笑一下:“是太子,也不全是他。暗算我的是他府上的宠妾。可是那宠妾却是被人唆使的。” “被太子唆使?”秦少贤问。 秦妙摇头:“太子乃一国储君,怎会为了一桩小事谋划?暗中指使他那宠妾的人,你一定想不到。” 秦少贤皱了眉头,呷了口酒。想了好一会儿,想不出来个所以然。 秦妙直接揭了答案:“暗中唆使太子宠妾对我不利的人,真是咱们的那位二堂姐,秦妙颜。” “怎会是她?”秦少贤很有些意外。意外之后便有些明白了,秦妙颜被京兆尹老爷休弃,其中很大的原因是因为秦妙,原本二堂姐接了大伯娘等人来京中过年,结果除夕夜的被休弃出府,几个人灰溜溜的回了齐州。说秦妙颜不记恨小妹,那是不可能的。 想明白其中关节之后,秦少贤有一事不明:“这些小妹你是如何得知的?” 秦妙夹了这酒楼里面的招牌菜糖醋鲤鱼来吃,细细回味一番后,笑着说:“大伯的那一家子女眷里面,也就大堂姐母女比较明理。最聪慧的要数大堂姐的女儿李蕴。这事是李蕴告诉我的。” “蕴丫头?”秦少贤不解了,“她今年虚岁也才七岁吧?怎么知晓这些事情?” 第410章 锦衣卫 秦妙:“我那日在街上闲逛,看到李蕴在一家烤肉铺子外面流口水,便给她买了几斤烤肉送她回客栈。就是回客栈的路上她告诉我说,她二姨昨天见了个打扮的很是鲜艳的妇人,两人关在屋里说了好一会子,那打扮鲜艳的妇人出屋的时候提了一句‘放心,定不会让秦妙那贱人好过!’……” “当时李蕴给我传这些话的时候,我问她可知道那打扮鲜艳的妇人是谁,她摇头说不知。因着这事没头没脑的,我便没怎么放在心上。可是今日在公主府,我进了那桃花坞之后,感觉很不对,不知怎的就想起来李蕴说的那些话,暗地里多了个心眼,找地方藏了起来,结果你猜怎样,刚藏起来不久太子就闯了进来!” 秦少贤听罢顿时恼了:“二堂姐怎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秦妙一面吃着桌上物美价廉的菜肴,一面感叹:“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亲堂姐反倒比不得毫无血缘的朋友交心。” “二堂姐这次的事做得太不地道!本来除夕那天算计你就已经失德,居然在离京之前还唆使了旁人来算计你。幸好你没事,不然……” 秦妙抬手止了他的话:“说这些是没用的,现在得想办法告诉娘一声,处处防着点大伯娘。娘是性子软的人,爹这些年的日子过得太顺,也没啥防人之心。” 秦少贤点头应下:“回客栈我就给家里写信。”心里觉得爹娘千里迢迢从唐家庄搬回来齐州,就是为了回祖籍和亲戚们在一处,却没想到摊上这样一家亲戚,还比不上唐家庄的那些庄户人有人情味呢。 人呐,越是富贵,就越没有最基本的人情味。 秦少贤不由想起来圣上的三位皇子之间的相互算计与倾轧来,那可是亲兄弟,比秦家的什么堂姐妹可要亲多了。 想起来三位皇子,便想起来今儿个在公主府的宴席上听到的新闻,当即就说了给秦妙听:“今儿个在宴上听人提起一个人来,那人最近很得圣宠,据说皇上对他比对三位皇子还亲厚呢。” 秦妙听到“得圣宠”三个字的时候以为大哥说的那人是个女的,后面又听大哥将那人和三位皇子做比,才意识到那新晋的御前红人原来是个男的。 “是吗?那人是谁?”秦妙好奇,自己才出宫没多久,当初在宫里的时候怎就没听说皇帝身边多了个比三位皇子还亲厚的人呢? 秦少贤回答说:“那人乃军营出身,以前只是个小小的都尉,现在已经被提拔了起来,做皇上的御前侍卫。据说那人姓尹,单名一个羽字。” 秦妙想着自己前段日子在宫里绝大多数的时间都宅在那方小院里摆弄药材,相当于与世隔绝,不知道皇帝金銮殿上的事情也是有的。只是在听到那人的名字时,很吃了一惊,尹羽?那个曾经在太子的手下做事和唐弈很有些过节的美得不像话的男人,尹羽? 他怎么越过了太子直接成了皇帝身边的大红人? 这时秦少贤又道:“今儿个还在宴上听人说,皇上特地成立了一个独立的衙门,取名‘锦衣卫’……” “噗!”秦妙刚喝到嘴里的酒不由喷了出来,看向秦少贤:“你说什么?锦衣卫?可是一个独特的军事衙门,掌管刑狱,有巡查缉捕之权,转为皇帝一人服务,有着凌驾于各部衙门甚至包括皇子之上独特地位,可以无条件的侦查,逮捕和审问可疑的犯人?” 秦少贤好奇不已的看着秦妙:“你如何知道?” 秦妙抹了下嘴,将刚刚喷出来的酒渍擦去,暗道我如何会不知道?明朝的锦衣卫在各种影视剧中可是流行的很呢。可这个理由没法说,只含糊着解释:“我前几天才从宫中出来,自然是知道一些。” 秦少贤道:“那你也应该知道皇上命尹羽做了锦衣卫大都督。” 秦妙含糊着笑了一下,暗道我虽然不知道皇上的任命,可是你刚刚都说了尹羽乃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因而不难推测锦衣卫大都督一职落在了尹羽的身上。只是秦妙有些不明白:“你说,那尹羽到底有何能耐,会得了皇上这样的器重?做了锦衣卫大都督,手里的权势可是大到了极点。” 秦少贤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只是在宴上的时候听人说,尹羽似乎帮着皇上拿到了沈家的藏宝图,并且还一并打探到了寻宝的口诀,此外尹羽其人功夫奇高,为人极为精明狡猾,非常善于揣测圣意……” 秦妙没心思听下去了,因为想起了唐弈。唐弈和尹羽不和,尹羽这厢得了势,那唐弈岂不是要遭殃?唐弈扮过沈耀康,按道理,沈家宝藏的藏宝图应该在唐弈身上才对,如何那藏宝图却是由尹羽进献给皇上了呢?莫非唐弈受到了尹羽的胁迫? 可是不能够啊,按照秦妙对于唐弈的了解,他是个心思格外缜密的人,断不会让自己陷入绝境,不管何样的境地,他都能给自己找出一条退路来。并且唐弈若当真被人胁迫了,今日在公主府里就不会露面给她点拨。 如此,秦妙越是揣测,心里就越是好奇。到底在唐弈的身上一直以来背负的都是什么样的任务?他师傅是谁?他为什么不能将今后的打算如实告诉她?等等的,很多问题,在秦妙的心里越压越多。总感觉暗地里有那么一股势力,在蠢蠢欲动,上回的殿试中毒一案便是一个警示。 秦家兄妹两个边吃边聊,吃过了晚饭回了客栈,时辰已经不早,借着微醺的酒意一觉好眠。 可是勤政殿里面的皇帝就没有他们这样的福气,最近几日,随着西北突厥大兵的进犯,被搅得吃不下饭也睡不好觉。 大熙朝的这位开国皇帝乃是北边草原上游牧民族出身,凭着手下强有力的草原骑兵打下来天下,骨子里带着草原野狼的狠劲与韧劲。处理国政上,手腕强硬,对待侵略者,更是不会手软! 第411章 归家 可是一仗好打,一国难治。如今摆在皇帝面前的朝局很有些烦乱,殿试中毒一案还没有眉目,三位皇子为了争夺皇位蠢蠢欲动;世家大族的利益被削弱,为了保存现有的荣华富贵是明里暗里使劲了花招来牵制皇帝;殿试中途夭折,该选拔的栋梁没有选出来,该推行的行政更是没有着落。 若是这些事情尚可以缓缓处理徐徐图之,那么西北的战事却是刻不容缓需要直接亮刀子! 如此内忧外患之下,皇帝如何能安枕?所以便有了锦衣卫衙门。 锦衣卫衙门并非凭空出现,它的前身便是皇帝手中的那一支“隐卫”。若要西北能安心的打仗,后方的朝局必须得安稳,毫无疑问,锦衣卫便是一把锋利的刀子,悬在了朝局中所有官员勋贵们的脑袋上,谁敢有半点的不臣之心,立刻逮捕投狱严刑拷打! 据说京中某位官员大半夜里和自家小妾在床帏之中说了什么悄悄话,锦衣卫都能知晓得一清二楚,如此谁还敢放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因为那句话被安上什么罪名投进锦衣卫的诏狱中被拷打至死! 若是大熙朝的这位开国之君在执政的前几年还算是以为宽容开明的君主,那么此时此刻,因着传国玉玺的传言,因着这种种的内忧外患,王者心中集权****的本性便暴露无遗。来自草原的王者和那草原狼一样的凶悍,不容半点挑衅! 这些让皇帝忧心不已的家国大事,对于秦妙这样的小人物来说,却是一点影响都没有的。 她在京城里面帮着大哥买了座小三进的宅子,顺带买了两个书童伺候大哥的饮食起居。安顿好这一切之后便正式离了京,一路朝着齐州赶去。 当秦妙乘坐的马车离开京城那巍峨的城门,沿着官道,一路朝着齐州的方向飞驰的时候。京城里面,皇宫中,皇帝正式颁旨任命了四皇子箫洌为大将军王,带领京郊大营中数万将士赴西北边境支援战事。 却说秦妙一路急赶慢赶,赶回齐州家中的时候已经是三月中了。又是一年春光烂漫,气候温暖,百花盛开,蜂蝶飞舞,生机勃勃。 李氏的酒坊经过一年的经营,生意很是不错。平日里李氏,秦峰,秦妙媛三个大部分的时间都守在酒坊里照顾生意。李氏带着秦妙媛酿酒,秦峰则当起掌柜来,卖酒,算账。一家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过得很是充实。 这日秦妙回到家中,李氏高兴的很,一年多没见,她的妙丫头长高了,长美了……搂着女儿一阵激动,对秦峰说:“将牌子挂出去,就说最近有事酒坊暂不卖酒。妙妙好不容易回来,我们一家人一定要好好的团聚。” 秦峰笑着说:“酒坊里面的花酒和果酒卖的正好,将那几缸酒卖完了也好空出酒缸来酿新酒不是。你们娘儿几个在家里聚着,我去酒坊守店,大小子二小子都还没回来呢,离一家人团聚还远呢。” “好端端的,你又来撩我。”李氏想起来出门在外的大儿子和二儿子顿时就红了眼眶,“我苦命的儿,什么时候才能归家?”说罢又埋怨秦峰,“都怪你,好端端的非逼着二小子去奔什么前程,现在好了,他被拉去打仗了,若是有个好歹我也不活了……” 秦峰忙宽慰妻子:“没事,没事,少廉是个有福的,说不定这次回来能挣个将军呢!” “我不稀罕将军!咱家也不缺将军!”李氏气得很,冲着秦峰一通吼。 秦峰无奈,只得闭了嘴去酒坊,临出门前给秦妙使了眼色,让她好好宽慰一下李氏。 待秦峰出门了,李氏这才擦了眼泪,拉着秦妙,叫了秦妙媛:“走,我们娘几个去屋里说话。” 既然是娘几个一处说话,自然少不了最小的秦妙雪。李氏遣了丫鬟去秦妙雪的院子里叫秦妙雪过来,和她出门归来的五姐姐见见面。 丫鬟领命去叫人了。李氏便趁这时候进了内室:“前些日子请了裁缝来给你们姐妹几个裁衣裳,衣裳裁好了送过来,我却是一直忙,都忘了将衣服发给你们。今天正好,拿出来是谁的都一并领回去。” 李氏去里屋拿衣裳的时候,秦妙媛凑到秦妙身旁低声说:“这一年多你不在家里,所以不知道,咱们的那个小妹妹可成了小才女,精怪着呢!” 秦妙媛提起那位小妹妹的时候,嘴上在夸赞,面上却是暗讽。秦妙理解四姐的心情,因为自己对于那位小妹妹也没有太多的好感。太过早慧就罢了,小小年纪还喜欢端着个架子。 李氏将衣服取了出来,在案几上放了,招呼着秦妙媛和秦妙过来试衣服。 秦妙不缺衣裳,并且前些日子出门在外男装穿习惯了,乍一见到繁复的女装提不起来一点兴趣,便让秦妙媛先去试。秦妙媛也不挑拣,随手挑了几套细棉布的衣裳:“我经常在酒坊干活儿,棉布的衣服穿着舒服。” 几套棉布的衣服一挑走,秦妙立即在剩下的衣服里面看到了几套锦缎裁成的衣裙,衣裙略小,不用脑子就知道那是给小妹妹秦妙雪裁的衣服。那锦缎秦妙很是熟悉,因为那种缎子和她的元色布价格上不相上下,都属于偏高端消费路线的商品。一匹那样的缎子,可以买好多匹细棉布! 秦妙暗自心惊,秦妙雪天天都穿着这样昂贵的衣服?倒不是心疼银子,主要是觉得爹娘将秦妙雪养得太过娇气了一些,四姐天天在酒坊帮着家里干活也才只裁了几套细棉布的衣裳,秦妙雪一个小丫头就穿那样贵重的料子,爹娘也不怕四姐心里不舒服? 正想着这些,但听到门外传来一串脚步声,紧接着一个打扮的富贵娇嫩的小丫头推开门帘走了进来,刚一进门就扑进李氏的怀里撒娇:“娘,雪儿给你做了点心,你快尝尝看!”说罢给门口站着的丫鬟递了眼色,丫鬟立刻捧了食盒走过来。 第412章 马蹄糕 食盒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摆着一块块马蹄形的糕点。秦妙雪拿了一块递给李氏。李氏一面欣喜自家小女儿这样小的年纪就会做糕点,一面笑眯眯的接过来尝了一口,赞道:“我们的小雪儿就是聪慧懂事,这糕点做得真好吃。” 秦妙媛不着痕迹的冷哼一声。秦妙坐在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胳膊以示安抚。也难怪四姐回不乐意,秦妙这个刚回到家的都有些看不过去了。 瞧瞧秦妙雪这身打扮,头上小辫扎着的珍珠比拇指肚还要大个,脖子上戴着金镶玉的项圈,身上衣服的料子更是几十两银子一匹的缎子,手腕上还戴着玉镯。如此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家公侯府里面的小姐呢。家里现在宽裕了,不缺银子了,可也不能这样显摆啊。 这个小妹妹,小小年纪,也不知哪里学来的富贵范儿。 李氏吃过了糕点之后,又叫了秦妙和秦妙媛一起尝尝这马蹄糕。 秦妙吃糕点的口味早就被何花给养刁了,对于这成色一般般的糕点并无兴趣。只是在听到李氏说这糕点的名字时不由一愣。随即心里闪过一丝了然。 那盒马蹄糕李氏吃了一块,后来秦妙和秦妙媛都没有吃。不过秦妙雪并没有将那两位姐姐看在眼里,撤了糕点之后又拉着李氏的手主动背起自己这些天读过的诗文名篇。 六岁稚女,居然能背诵那么多的名篇。李氏虽听不大懂,可是见自家小女儿这般聪慧心里那叫一个美,脸上的赞扬之色溢于言表,笑容可亲的听秦妙雪背完了名篇之后立即开口赞叹:“小雪儿真聪敏,是我们家的小才女呢!” 秦妙媛又悄悄的冷哼一声。秦妙也觉着这个小妹妹炫耀太过了。先不说她那一身烧钱的行头,但说这念诗背书的,完全是不事生产浪费时间。 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又不考科举,这个时代的女子要么温良恭俭相夫教子,念诗弹曲儿什么的那是楼子里面的风尘女子的生存技能,秦妙雪作为清门清户的人家中的女儿,被那么些酸诗未免轻浮了些。若真有心念书做学问,最先要念的书难道不是四书五经? 李氏光顾着为小女儿的多才而高兴了,并未发现身边另外两个女儿脸上的复杂表情。而秦妙雪从未将那两个姐姐看在眼里,她只要哄得爹娘高兴就好,旁的人,都犯不着理会。 娘几个一处说了一会儿话,便以秦妙出远门刚回家需要好好休息为由各回各的院子了。 秦妙雪带着婢女,一路端着高门闺女的架子往她的院子走去。秦妙媛和秦妙顺路,她两个待秦妙雪走远之后才放心的聊了起来。 “你瞧见了?咱们那小妹妹可是个人精呢!”秦妙媛的话中难掩暗讽。 秦妙认同:“可不是,估计平日里将爹娘都哄得团团转。” 秦妙媛又说:“我也不是针对她,按道理她六岁我十六岁,还真犯不着和她一个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她说话做事那做派我就心里膈应的慌。” 秦妙笑了一下,没有接话。 秦妙媛一肚子的憋屈今天好容易找着了倾吐的对象,拉着秦妙的手说:“我也不是嫉妒她,就觉得她那所谓的才华太做作,不说别人了,就说妙妙你,你这才叫有大才,救死扶伤,活人性命,多高的才华,我敬佩都来不及,可是你看看那丫头,就会写几个大字念几句酸诗,旁的什么都不做,也不想想她天天吃的用得穿得戴的都是谁挣得银子换来的。” 秦妙忍不住笑了,打趣说:“四姐,你该不会在家里闷坏了,和小妹妹置气起来了?下次我再出门定把你带上,说不定就能在外面遇上个如意郎君呢?” “去!我给你说正经的!”秦妙媛白了秦妙一眼,然后低声说,“我给你说正经的,我总觉得吧,咱们的这个小妹妹是个有野心的,我是入不得她的眼的,倒是你,一定要当心,多长个心眼防着她。” “是,我多长个心眼,谢谢四姐你提醒。”秦妙玩笑说,“我能有什么让她算计的,我的医术她学不来,我的铺子她又经营不来,放心吧。” 秦妙媛咯吱她:“我不过是好心提点你一句,你倒不领情了,看不罚罚你。” 秦妙一面躲一面调侃:“哎呀,四姐,都过去一年多了,你竟然还只会这一招。” 姐妹两个嬉闹着回了院子。 自己家到底比客栈要舒坦的多。秦妙不在家的时候她院子里面的丫鬟都去李氏身边帮着酿酒了,现在秦妙回家来,那几个丫鬟自然也都回了这个院子。 刚刚秦妙在李氏那里说话时,丫鬟们已经将这方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这会儿秦妙回了屋,洗了个澡,直接往床上躺了开始睡觉。 夜里还是老规矩,不需要丫鬟们在身边值夜,这样她就能自由的进出空间。 这天夜里秦妙找时间进了空间,整了地,将箫洌送的那包天山雪莲的种子全都种了下去。之后又极耐性的给种子浇了灵泉水。然后去了阁楼里温泉池子里泡澡。出门在外穿男装不觉得,回家换回女装了就要讲究一些,在灵泉水里面泡一泡,风吹日晒过得皮肤也能白皙娇嫩回来。 泡了小半个时辰的温泉,身体里面泥垢污秽都被洗了出来,温泉水引自灵泉水瀑布,有着伐经洗髓的功效。将洗出皮肤的泥垢污秽冲洗掉之后,出浴的时候,皮肤那叫一个白皙滑嫩,白皙中透着粉嫩,比那剥了壳的鸡蛋还要滑腻…… 出了空间,一觉好眠。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间已经不算早,吃过了早饭,准备去李氏那里问安。出了自己的院子,经过一片果树林的时候见四姐正围着围裙在摘水果。秦妙记起来,这些果树还是她从空间里面拿出的种子种下去的,没想到一年之后居然长成这样的规模。去年这时还只是小树苗,今年此时便是果树林了! 第413章 弈哥危险了 秦妙媛两脚踩在梯子上,一手抱着树干,一手小心翼翼的摘果子。秦妙见了忙上前去帮忙,接住果子,放在一旁的果篮里。 秦妙媛见了秦妙不由笑了:“咱家的酒坊可是多亏了你栽下的这些果树,每棵树结出来的果子颜色都不一样,酿出来的果酒颜色也好看的很,味道还特别正,来打酒的人可多了!” “是么,那我回头再培育一些其他的果树种子种下去。”秦妙的心里不由想起来唐县郊外的那片农庄。糕点铺子关了门,那座农庄里面的果树大约没啥用处了,也不知道翠翠是如何处理的。 “从前我只知道大夫摆弄药材就是为了救人治病,没想到药材到了你的手里居然还能做染料,培育良种果树。”秦妙媛一面摘果子一面感叹,显然将秦妙手里出现的那些新奇怪异的东西都归结到药材的功效。 秦妙乐得大家都这么想,这样她就不用费心遮掩了。 摘了满满一筐果子之后秦妙媛下了梯子,提了果筐准备出门。秦妙不知道自家四姐这一年多来在家竟然这样能干,满满的一筐水果她就这么单手提了起来。忙说:“我和你一起抬着吧,这样省力一些。” 秦妙媛拒绝说:“不用了,门外有车,出门放车上就好,也没有多少路,你没干过重活还是不要来了,没得磨破了手。” “哪里就这么娇贵了。”秦妙执意去帮她太筐。 秦妙媛没再坚持,只说着:“当初在唐家庄,你和大哥二哥不在家,家里所有的琐碎活儿都我干,早就习惯了。” “勤劳的女人最美丽,四姐你这是再向我炫耀?” “我可不敢和你比美,你就是我们家的仙女儿……” 姐妹两个一面说笑一面将果筐抬到家门外停着的那辆平板货车上。秦妙媛穿着干活儿的粗衣,也没什么讲究,往平板车的边沿上一坐,这就要赶着货车去酒坊。她来齐州之前一直在唐家庄帮着家里干粗活儿,因此没有城里姑娘那么多的讲究。 秦妙也是个不拘小节的,前些日子出门在外扮着男装也没什么多的讲究。见四姐坐在了平板车上,便要跟着一起往上坐。 秦妙媛忙跳下来止了她:“你可是咱们家的仙女儿,还是别学我,算了,我也不坐车了,陪你一路走去酒坊吧。” 那一筐子彩色水果被平板货车拉去了酒坊以供李氏酿果酒使用,秦妙和自家四姐两个则是聊着天步行去酒坊。 酒坊的店面虽然当初是秦妙帮着找的,可是后来秦妙出了远门,酒坊里面生意的经营状况就不是很了解了。这会儿跟着四姐去酒坊,心里是存了一些好奇的,想要看看爹娘经营的酒坊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可是还没走到酒坊呢,就被一个衣着褴褛的小乞丐当街给拦了下来。 “秦神医,有人托我给你递个字条,约你一见。”小乞丐说着话将一个卷成小卷的字条塞到秦妙的手里。 秦妙想要问着字条是什么人给的,可还没开口呢那小乞丐就一溜烟的跑了。 “定是找你治病的病人,你快些去吧,我先去酒坊,回头你忙完了再过去。”秦妙媛不欲打扰秦妙的私事,先一步离开去了酒坊。 秦妙展开字条,字条上写着四个字“万象茶楼”。 提起这万象茶楼,秦妙便想起来几年前在唐县的万象茶楼和碧烟见面的情形。只是,这里是齐州,对方递了一张写着万象茶楼的字条是何意?是表明约她一见的人是碧烟?还是表明约她在万象茶楼一见? 为了和一个不甚熟悉的人见上一面,千里迢迢的从齐州赶去唐县显然不现实,难道说这齐州城里也有一座万象茶楼? 有还是没有问一问不就知道了。秦妙当场找了几个路人打听了一番。哎呦,没想到她出门一年回来,这齐州城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多了一座万象茶楼! 可是沈家不是倒了么?沈家的生意全都被抄没了吗?为何这万象茶楼却没事?还那么快的开了这么多分号?难道说这万象茶楼根本就不是沈家的生意?那为什么当初唐弈说万象茶楼是他的地盘? 揣着这一系列的疑问,秦妙终于找到了两条街以外的万象茶楼。 齐州城中的这座万象茶楼比之唐县里面的还要高大,阔气,旖旎,美艳……依旧是卖茶的,茶楼里面装潢的典雅奢侈的不像话,茶楼中的美女茶博士打扮得越加妩媚勾魂…… 因着那张字条上只写了万象茶楼四个字,并未说明让秦妙来了茶楼找何人。因此秦妙进了茶楼之后先是四处环视了一遍,熟悉环境。 茶楼掌柜很快迎了上来,笑着招呼秦妙:“烟姑娘恭候多时了,请随我来。” 果然是碧烟!秦妙跟了茶楼掌柜的脚步上了茶楼,朝着间雅厢走去。脑子里却是不由自主的回想起来那天那夜通过密道进去沈宅,碰见唐弈和碧烟无比亲热的那一幕……还有自己被碧烟指证成唐弈的杀亲凶手的那一幕…… 秦妙努力压下心头躁意的时候,目的地也到了,一道雅厢的门外茶楼掌柜微躬了下身子:“秦神医,您自己进去吧,我还要照顾生意。”说罢转身走开。 秦妙推开雅厢的门,走了进去。 碧烟正提着个造型雅致的紫砂壶在沏茶。万象茶楼的茶,秦妙还真是倒进了胃口,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讨厌这万象茶楼的茶,更讨厌那个倒茶的女人! 即便是心头这样的厌恶了,秦妙还是耐着性子坐到了碧烟的面前。直觉上,感觉碧烟今天似乎要说很重要的事情,而且还是关于唐弈的。因为她两个之间所有的交集便只有一个唐弈,同时又因为唐弈她两个出于敌对状态。 出于敌对状态的一个女人特地约了另一个女人见面详谈,详谈的内容定是关于她俩都在乎的那个男人! 果然碧烟开口了,说:“弈哥这次危险了,他已经被师傅当成了弃子。” 第414章 夜幽冥 “危险了你去救他啊,你不是说我是他杀亲仇人吗?你不是一直都追着他么?他都已经很久没出现在我面前了,你觉得现在和我说这些合适?”秦妙表情冷淡,话语更是冷淡。 碧烟深吸了口气,似是在压制心头的怒气,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很平静:“就算你是他的杀亲仇人,他依然待你如初,将你视若珍宝。” “哼!”秦妙冷哼一声,“人长两片嘴,随便你怎么说都行,总之你们的那些事情别牵扯到我身上。” 其实秦妙心里好奇唐弈和碧烟的师傅是何许人好奇的要死,可是她觉得若是自己急赶着追问就不免落了被动,有四个字叫做欲擒故纵,想要让碧烟说出所有的事情,得先将她拒之千里,她感觉无望了自会将能说的都说出来以打动自己。 果然碧烟忙说:“我们的事情,你已经被牵扯到其中,再难独善其身。唐弈对你一往情深,你觉得我师傅会不认识你?” “你们的那什么狗屁师傅,我还真没当回事。”秦妙鄙视。 碧烟:“我们的师傅乃是前朝大名鼎鼎的‘鬼门罗刹’,大内第一的高手,精通各种齐甲遁术,并略兵法,智谋韬略……”说到这里,才骤然发现自己中了秦妙的圈套,就这么将师傅的老底给交了出来,忙住了嘴。 秦妙好奇了:“‘鬼门罗刹’?可是前朝被传为天下第一鬼才的倪剑秋?可他不是在前朝破国之后随着前朝的末代君王一并自刎赴死了吗?” 说起这位倪剑秋,即便放在现如今的大熙朝依旧是个传奇人物,秦妙在京城里的那些日子经常在说书的茶馆里听人说起过他,按照秦妙对这人的总结,那便是智谋赛过诸葛亮,且武功高强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能耐,且此人还精通各种邪门奇术,更让人感叹的是他对前朝的末代君主忠心耿耿,忠心到主子破了国便同主子一起赴死的地步。 当时听了说书的说的这些故事,秦妙还不纯洁的猜测了一把,也许倪剑秋对于前朝末代君王并非忠心,而是同性的爱恋吧?不然怎么将对方的一切看得这样重要?正因为如此猜测过,所以倪剑秋其人在秦妙的心中印象深刻,此时碧烟一提,她就立刻想了起来。 而碧烟这边说漏了嘴,将师傅的身份给兜了个底,这会儿再遮掩也来不及,索性直接将事情说开了,反正师傅要送唐弈去死,师傅都对徒弟不仁了,自己这个徒弟也没必要对他那个师傅死心眼。 “和前朝的末代皇帝一起自刎,那不过是我师傅为了脱身散播出去的谣言。我师傅精通奇门术法,当初曾测算过前朝的国运,得知前朝气数已尽,不日就会有新的君王接替这大好江山。可是我师傅对前朝末代皇帝忠心耿耿,不想前朝就那样覆灭,便想要强行逆转天命……”碧烟说。 秦妙回应:“现如今大熙朝已尽坐稳了江山,彻底替代了前朝,可见你师父逆转天命并未成功。” 碧烟冷笑着摇头:“这可不好说,大熙朝虽然替代了前朝,可是这江山稳不稳还是两说。你在京城住了那么些日子,难道就没听说当今圣上手里没有传国玉玺,并非天命所归的君主?” 秦妙顿时明白过来:“那谣言,是你师傅派人传出去的?听你这话,难道你师傅还想要光复前朝?” 想要光复前朝,就想要推翻大熙朝,这可是彻彻底底的谋逆!我的天,那倪剑秋不仅没死,居然成了这天底下头一号的大反派!唐弈这些年来居然都在给这个反派头子卖命! 碧烟:“不错,我师傅就是想要光复前朝,替前朝末代君王将江山夺回来!” “他这是疯了!当今圣上可不是好惹的主,别的不说,就说他手下那精壮的骑兵,你们这些习武的江湖人加起来也才多少人,如此打得过训练有素的骑兵?”秦妙想不通。 碧烟冷笑一声:“谁说要正面打斗?实话告诉你吧,这些年来,我师傅手下的弟子们早已经渗透到大熙朝的各个角落。只要我师傅一声令下,大熙朝便会在一夕之间坍塌殆尽!” 秦妙回应:“既然你们的势力已经渗透的那样深了,为何还要等到现在迟迟不动?要知道多拖一日,你们光复前朝的计划就多不少风险。” “还不是师傅他老人家一直没有找到传国玉玺嘛!没有传国玉玺,推翻了大熙朝光复了前朝,照样也会被天下百姓认为并非天命所归。”碧烟解释。 如此,秦妙大致了解了碧烟背后的各种背景,然后开始打听唐弈:“唐弈如何就成了你师傅的弃子?” 碧烟叹息一声,幽怨的看着秦妙:“还不都是因为你?本来弈哥才华出众,心思缜密,就快要被师傅收做入室嫡传弟子的,可是因为你,他一再的践踏师傅的底线,直到今日,师傅对他彻底失望,决定亲手舍掉他这颗不听话的棋子。” 秦妙不知道自己如何就让唐弈一再的践踏倪剑秋的底线,正要询问,只听碧烟又道:“原本弈哥只是唐家庄附近的一个小小的暗桩,和天下下那许多的暗桩一样,表面上维持平常的生活,必要的时候听从师傅的命令跟着起事就好。” “可是唐家庄附近专供那一片区域的暗桩们活动的钱财一夜之间不翼而飞,没了钱财,养不活那么多的暗桩,可是留着那么多的暗桩难免将我们‘夜幽冥’内部的事情说出去,师傅设计将那片区域的暗桩集在一处人间地狱,想要生存,只能想办法杀出来!” “弈哥便是仅有的两个幸存者之一。之后便被师傅调到了身边特别教授了一段时间,然后便派了他去沈家做内应。” 这些话里面包含的事情太多,秦妙仔细琢磨了一番,问:“你说的那一夜之间不翼而飞的钱财,可是小塘镇卢员外家的那万贯家财?” “正是。”碧烟答罢觉着不太对,问秦妙,“你如何知晓?” 第415章 当成弃子 “我在小塘镇上住过一段时间,当时这件事情被人传了好久,因而印象深刻。”秦妙嘴上应付着回答,心里却想着卢员外的那间藏着金山银山的地下室,原来是另有用处,难怪她当夜去打劫的时候就感觉不太对,这个卢员外家的钱财也太多了些! 只是秦妙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时兴起去卢员外家打劫一场,居然害得唐弈遭受了一场那样残酷的考验。想当初唐家庄乃至小塘镇里,人们生活水平普遍低下,十来个铜板就是个大钱,一两银子可以养活好多人的。而卢员外家那两座金山和银山以及其他的宝贝器物可以供养的暗桩人数定是非常庞大的。 那样庞大的人数中,唐弈厮杀了出来,当时厮杀的场面有多么的血腥和残酷,真的让人难以想象。 只是碧烟说当初从那些人中厮杀出来的有两人,其中一个是唐弈,另一个是谁?会不会是何花的哥哥何有余?忍不住问碧烟:“当时那些暗桩厮杀到最后幸存的两人,除了唐弈还有谁?” 碧烟摇头:“我们‘夜幽冥’做得最好的就是保密工作,你问的事情我也不清楚。死了的人,尸身扔出来,说是山匪杀的,家里没找到尸身的,便是没死的。” 秦妙回想起来,何有余是山里打猎被野兽弄死的,并非死于山匪,极有可能何有余并没死。如此何花终于可以安心了。当年镇上的那个货郎倒是山匪杀的,可见他是真的死了。 “你说的‘夜幽冥’,可是你们这些见不得光的暗桩的代称?”想清楚何花大哥的事后,秦妙又问。 碧烟摇头:“‘夜幽冥’乃是我师傅手下所有势力的统称,夜幽冥里不仅有暗桩,还有明桩。暗桩和明桩内又分为很多级别,最高层次的暗桩就是唐弈这般不许极少真面示人,须得按照师傅的指示乔装成别的人。而最高层次的明桩,则和他现实的身份对应,比如尹羽,他现在成了御前的大红人,全权掌管锦衣卫,身份很高,在夜幽冥中明桩的等级也相应的是最高。” 秦妙了然:“原来尹羽竟也是你们夜幽冥的人。”说罢又有些疑惑了,“可是唐弈和尹羽好像不和,夜幽冥的内部也会有争斗?” 碧烟嘲讽的笑,像是听到极可笑的话:“亏你还是神医,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这个道理你都不懂?” 秦妙懒得和她绊嘴,沉默着,等着碧烟接下来的话。 只听碧烟接着说:“唐弈去到师傅身边得师傅亲自教授之前,师傅最为看重的弟子乃是尹羽。师傅在见了唐弈之后夸赞唐弈的各方面都比尹羽略胜一筹,这话不知怎的就传到了尹羽的耳朵里,尹羽怀恨在心,于是便有了那年唐县里面的暗杀?” “唐县?”秦妙仔细回想了一下,“可是那次他胸口中刀,险些流干鲜血而死?”当时不是说太子的人刺杀吗?哦,对了,尹羽那个时候便是太子的爪牙。 “没错。”碧烟点头,“唐弈去到师傅身边的时候尹羽的势力已经壮大,那尹羽处处为难唐弈就算了,后来居然还收买了唐弈身边的其他暗桩针对唐弈,唐弈那次也是走了步险棋,身受重伤还坠了崖,接连好多天没有消息,让人以为他死了,这样他身边被尹羽收买的暗桩便暴露出来。等他重新出现之后,一口气杀光了那些背叛他的暗桩。” 当年的惊险,秦妙记忆犹新,尤其是他满脸惨白,几乎血流而死的惨样,她现在想起来还后怕。那时候他的心真的是大,竟拿了命去赌,若非那时她的空间刚升级完成有了灵雨水这种神奇的疗伤圣品,按照这个时空的医疗水平,他岂不是要白白送死? 可不管怎样,唐弈赌赢了。 只听碧烟的声音又道:“那一次唐弈的对尹羽的反击很成功,可是却触了师傅的霉头。师傅最忌讳的就是夜幽冥起内讧害得自己的人死伤。” 秦妙想起来前面碧烟说过的话,问她:“你说唐弈因为我,一再践踏你师傅的底线,可是指的这件事?不过这里面似乎没我什么事。” “这件事若是和你无关,后来有一件事却是因为你,你非得给唐弈送了什么字条问他‘你是谁?’他当时正奉师傅之命乔装成沈少主,按规矩是不能泄露身份的,可是他为了你恨透了自己见不得光的影子身份,不惜暗中布了局,杀了一大批人,试图摆脱这影子身份。可惜他一个人如何是整个夜幽冥的对手?” “最后落了浑身重伤,终究是逃不过命运的纠缠。就是那一次,我约了你在唐县的万象茶楼见面,告诉你他受了伤……” 秦妙记得上一次在唐县的万象茶楼和碧烟见面的情形,那天碧烟说唐弈受了伤,所以不能来,当时秦妙并没怎么在意,那个时候她还不确定沈少主和唐弈是否就是同一个人。 若不是碧烟现在提起来,秦妙只怕一直都不会知道,在她所不知道的时间和地点,唐弈曾为了她做过那样的努力,那样拼命的想要改变或者摆脱这无情的命运! 她一直都怪这一年来他不曾出现在她面前听她解释她没有杀他的家人,却不知道他即便不在他身边,心里也是那样的挂念她,不惜舍去所有换得自由身好和她长相厮守。 碧烟接着道:“那一次之后,师傅就恼了,若非看唐弈扮沈爷扮的好,师傅早亲手结果了他。” 秦妙:“那现在又是因为什么,你师傅要把他当成弃子,送他去死?” 碧烟答:“他拿到了沈家的藏宝图和寻宝的口诀,却私自窝藏,迟迟不交给师傅。师傅察觉出他的异心之后耐性用尽,便命人绑了他唐家庄的家人来威胁。本来夜幽冥内部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进了夜幽冥,从此便和家人断了所有的关系。” “不管这个人在夜幽冥里面犯了多大错,都不能祸及他的家人。这一点规矩,算是夜幽冥里面最仁慈的一点东西了。可是师傅却亲自打破了它。”碧烟说,“若非唐弈惹的师傅气到了极点,师傅又怎会亲自打破这个规矩?” 第416章 前朝公主 秦妙听了碧烟的一席话,心中很是不解:“你师傅手里掌握着那么一个庞大的‘夜幽冥’,定是不缺银钱的,如何就为了沈家的那些家财着急成这样?” 秦妙想的是,卢员外家那样的两座金山银山并稀世珍宝,却只是供养着夜幽冥最底层的一块区域上的暗桩,作为夜幽冥的首脑,倪剑秋坐拥的财宝一定不在少数。而且倪剑秋这样的稀世鬼才,应该不是钻进钱眼里面那样狭隘的人吧?如何就为了沈家藏起来的那些家财着急成这样?不惜绑了唐弈的家人来要挟? 碧烟叹了口气,说:“假如沈家的那些宝藏里面有可以定江山的宝物呢?”这样机密的事情,按照夜幽冥里面的规矩,谁说出去谁就是个死!可若是唐弈死了,她活着也没了意义,倒不如都说给秦妙知道,必要的时候兴许能帮上唐弈一把。 秦妙琢磨着,定江山的宝物?什么东西这么厉害?蓦地灵光一现,惊呼:“你说的是传国玉玺?” 碧烟微微点了点头。 秦妙呆在原处,难怪了!倪剑秋会这样的着急沈家藏宝图! 等等,秦妙想起来一件事,自己离京之前和大哥吃饭闲聊时聊起过,藏宝图经由尹羽之手进献给了当今圣上!当时自己还觉得献个藏宝图而已,怎么就因此一举成了御前的大红人呢?说尹羽足智多谋功夫高强,那为啥尹羽做都尉这么久都没有被皇帝慧眼看中呢?可见皇帝一定也早就猜到,传国玉玺极有可能就在沈家藏起来的那些宝藏之中! 那现在的局面岂不就成了倪剑秋和皇帝这敌对的水火不容的两方面都想要找沈家宝藏? 秦妙想不通了,问碧烟:“藏宝图不是在唐弈的手上吗?如何就成了尹羽进献藏宝图给皇上?还有,尹羽不是你师傅的爱徒吗?从唐弈那里得了藏宝图难道不该第一时间献给你师傅?如何就交给了皇上呢?若皇上当真得到了传国玉玺,你师傅光复前朝岂不是多了个很大的阻力?” 碧烟皱着柳眉摇头:“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这里面的不少事情,我也想不太明白。我只知道师傅因为藏宝图落到了皇上手中而震怒无比,眼下已经派出了不少人暗杀唐弈,下令要将唐弈碎尸万段!” 秦妙倒吸了一口凉气,完了,唐弈现在危险了! “我来找你之前暗中和唐弈通过信,他目前还安好,只不过他过些日子就要和尹羽他们一起去找宝藏了。届时我师傅定然也会指使暗桩混进寻宝的队伍。你知道的,我们夜幽冥里面乔装过得暗桩,旁人轻易的是发现不了的。”碧烟说。 秦妙:“所以你就来找我,想让我跟着唐弈他们一起去寻宝?好歹我是个神医,真要到了危急的时刻可以救他一命是不是?” 碧烟咬着牙,点头:“是的,我就是想让你跟着唐弈一起去寻宝。为了让你能对一起寻宝的那些人有所提防,我这才将夜幽冥里面的一些事情告诉你。” 将夜幽冥里面的事情泄露出去,后果会相当的惨!夜幽冥里面将嘴巴紧当成一条铁律,谁触犯谁就得死!这条铁律碧烟比谁都清楚,可是她若不将夜幽冥的事情告诉给秦妙,唐弈就要一个人背负着所有的苦难,或许会死的很惨,或许到死都还挂怀着心爱之人难以瞑目。 从一个女人的私心出发,碧烟比谁都要痛恨秦妙,不然上次在山洞里也不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了唐弈的家人诬陷秦妙是杀人凶手。可是碧烟爱着唐弈,不想他独自一人背负着那样重的担子,不想他为了心爱的女人拼掉了性命,而那个女人却一无所知的享受着安然快意的生活。 于是碧烟约了秦妙见面,说了以上那样多的机密信息。 而听了碧烟说的那些夜幽冥相关的机密信息之后,秦妙心中累积着的许多的疑问都解开了。想着已经在这茶楼里面坐的有些时候,既然事情已经说完,便准备起身离开。 “等一等。”碧烟蓦地开口叫住了她。 “还有事?”秦妙回过头来看着碧烟。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上次你撞见的我和唐弈一张床上出现是怎么回事?” 秦妙:“这个已经没有必要问了,他可以信我不是杀他亲人凶手,我为什么不能信他一次?” 碧烟的面色顿时就白了:“你说什么?他认为你不是杀他亲人的凶手?”这怎么可能!明明当时那间石室里面除了唐弈惨死的家人们,就只有秦妙一个,而且秦妙的手里还捏着枚凶器,更重要的是唐弈娘临死前伸手指着秦妙。 难道这么多的眼见为实都不能让唐弈恨上秦妙?碧烟的心突突的跳着,还是说唐弈已经发现了什么?明明山洞里面的那个机关只有师傅和她知道! “我本来就不是他的杀亲凶手,我这是清者自清。”秦妙并不会因为碧烟给她说了夜幽冥内部的事情而忘记当初碧烟是如何栽赃她是唐弈的杀亲凶手。虽然刚刚和她坐下和平的谈过话,可是并不代表两人情敌的对立关系就能化解。 碧烟被秦妙的暗讽刺到,不遗余力的讽刺回去:“别以为给你说了那么多就是我低声下气的求你,真要说起来,他娶了我比娶了你更有利。我可以带给他更好的东西,而你,却只能一再的让他拿命去拼抢。” 秦妙不悦的挑眉:“你这是什么意思?”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么自恋的,就她?能有什么更好的东西带给唐弈? 只听的碧烟一字一句的说:“我是前朝的公主,锦绣公主。自小师傅就对我照顾有加,你说,若是唐弈成了我的夫君,师傅便会换一种眼光去看他。” 秦妙回她:“当朝的玉贞公主尚且低调,你一个前朝公主,能有什么好炫耀的?我要是你师傅,最为看重的当是前朝的皇子,而非你这个什么都不顶用的公主!” 第417章 疑点太多 碧烟亮出自己前朝公主的身份,原是为了羞辱秦妙的平民身份,什么都不是,除了一再的连累唐弈什么都不能为唐弈做。可没想到竟然就这样直接的被秦妙给无视了!脸上的表情一时间很是憋屈。 秦妙这会儿却是没了耐性在这里磨叽,告辞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说罢利落的转身走开。 碧烟愤恨的看着秦妙的背影在雅厢门外消失,砰得一声摔了个茶杯。她心里恨透了秦妙,凭什么可以这样简单的得到唐弈的真心?凭什么她在唐弈身边做了那么多他却视而不见?同时她更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要这样犯贱的来找秦妙给她这个鄙视自己的机会…… 也许,情到深处,已经分不清黑白对错,只要能让自己爱的人好好的活着…… 秦妙出了万象茶楼,没了心情去自家的酒坊,唐弈那边都被人刀架脖子上了,她哪里还有心思安然度日?她打算这就回家收拾一下,快点出发去寻找唐弈,陪他一起去寻宝。 这次唐弈陪着尹羽等人去寻宝,肯定是凶多吉少,连碧烟这个夜幽冥内部身份特殊的前朝公主都束手无策按下心头恨意来找自己这个情敌,可见唐弈这次是真的陷入了绝境! 秦妙一面收拾着行李,一面想着唐弈。不免泛出一丝疑虑,唐弈是夜幽冥的人,尹羽也是夜幽冥的人,凭什么藏宝图到了皇帝手里之后“鬼门罗刹”倪剑秋不追究尹羽的错,却专门针对唐弈? 还有,唐弈那样心思深沉缜密的人,如何就那般轻易的将藏宝图交给了尹羽,让尹羽进献给了皇上呢? 并且,秦妙有一事非常想不明白,传国玉玺到底是在她的空间里还是在沈家的宝藏里面?如果在沈家的宝藏里面,那个道士也就是前朝的国师干嘛要将京城中所有的宝贝都收进空间?用意何在?如果传国玉玺在她的空间里面,为啥那么多人都盯着沈家的宝藏不放? 这里面的疑点太多,在万象茶楼里面的时候碧烟也说不清楚,秦妙总感觉这次的寻宝之旅怕是没那么简单。 原本该等着爹娘从酒坊回来之后道个别再走,可是秦妙的心里担忧唐弈,留了个字条写明自己担忧西北打仗的二哥的安危,去找二哥去了,爹娘勿念。将纸条交给了丫鬟代为转交爹娘,秦妙这就换了身男装拿着简单的行李出了门。 因为有空间做后盾,包袱里面不过一些日常换洗的衣物,除去一套简单的女装,其余都是方便利落的男装。出了家门之后雇了辆马车,朝着京城赶去。唐弈既然要跟着尹羽等人去寻宝,尹羽又是皇帝面前的大红人,所以唐弈现在一定还在京城。 同时秦妙又有些担忧自家二哥,西北前线和突厥人的战争与上次同南海倭寇的战争不同,倭寇人数少且以抢夺财物为主打仗为辅,想要击败他们略用一些计谋就成,可是这次突厥人进犯,兵强力壮,摆明了不啃下中原大陆的城郭土地不罢休。如此勇猛的敌人当前,军营里面的二哥是真的危险。 一方面要去找唐弈,一方面又想关照二哥,秦妙分身乏术。最终只能派了灵鼠带着上好的救伤灵药去二哥身边盯着,必要的时候帮二哥脱离致命危险,随时传讯息过来。 救伤灵药乃是用空间里新长出来的天山雪莲和千年极品人参掺杂其他名贵药材所制,因着那天山雪莲的种子昨夜才种下,空间时速再快也不可能在今天上午就全部开花,秦妙只掐了几个花骨朵配置了一小瓶救伤灵药,交给了灵鼠之后,吩咐那小畜生:“战场上刀剑无眼,我二哥的性命就交给你了,战事不结束你不得擅自离开,不然我二哥出了事要你好看!” 灵鼠极是不愿:“那是你二哥又不是我的,你都说了战场上刀剑无眼,他出事了……” “小畜生!你再说一个字试试看,看我不拔光了你的毛!”秦妙伸手就耗灵鼠身上的金毛。 灵鼠利落的闪躲:“你讲点道理行不行!” “你是灵兽,耳听八方目视千里,怎么可能连一个凡人都护不住?我看你分明就是想躲懒,不给你点颜色看,你的眼里就没我这个主人了!” “你是我主人又如何?你见过这样懒的主人吗?也不看看空间多久没升级了!空间不升级,我的灵力就停滞不前,我没教训你就好了你还对我咧咧!” 秦妙听罢,想要骂回去,终究还是有些底气不足,按道理,她的身体自那次走火入魔康复之后便能开始修炼空间神功了。可是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直都不敢接着练,甚至于进空间耕种的时间也没有以前多了。满脑子的都想着唐弈,想着儿女私情,都快要忘记空间神功这件事了。 这事是她不对。她承认自己有些懦弱了,放着空间神功不敢练,这个空间主人做得确实有些不称职。 于是和缓了态度,对灵鼠说:“是我不对,我保证,这次的事情处理完了我一定努力练功,争取让空间再次升级。” 灵鼠冷哼一声,拽的二五八万似得雄赳赳气昂昂的出了空间,终于说赢了主人,感觉好极了。空间里面待了那么久,早就无聊死了,去战场上玩玩儿也不错。 二哥那边有了灵鼠照看,再加上上次抗倭时给他送的软甲衣以及这次拿天山雪莲和极品人参配置的救伤灵药,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如此秦妙才放心的去京城找唐弈。 才刚坐了马车从京城回到齐州,在家没有住上几天,便又坐着马车行在了去京城的官道上。也不知道这回去京城能不能找到唐弈。从来都是他主动出现在她的眼前,若她主动去找他多半是找不到的。 此番去京城,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的找到唐弈。 她想着,既然唐弈是和尹羽一行人一道去寻宝,也许可以通过尹羽找到唐弈。尹羽现在是锦衣卫大都督,总不难找吧? 第418章 阴森的宅子 想起来尹羽这位锦衣卫大都督,秦妙便替皇帝捏把汗。如此信任的人,居然是个特务。也不知道皇帝怎么就将尹羽当成了可信之人。 秦妙前世历史上康熙朝初年民间也有着许多反清复明的教会帮派,可是那些和夜幽冥相比,简直太过小儿科。夜幽冥类似于反清复明的教会,可是却比那些教会厉害的多,都已经不声不响的将人安插到了皇帝的身边了! 也许,当初殿试中毒一案便是夜幽冥的人所为,是的,秦妙越想越觉得电视中毒一案夜幽冥脱不开关系。这么一中毒,皇帝和皇子们之间的罅隙就深了,同时多疑的皇帝不得不开始怀疑世族大家对自己的忠诚,如此一来和世族大家这些当初一起打天下的功臣们之间的隔阂也深了。 除了离间皇帝和皇子们,世族大家们之间的关系之外,还有一方面便是能将唐弈从沈家分离出来。按照倪剑秋的原计划,将唐弈从沈家分离出来之后肯定还要指派其他的重要任务,可是唐弈在这个时候摆脱了他的掌控,将他心心念念惦记着的藏宝图借尹羽之手交给了皇帝,大大的惹恼了倪剑秋,如此事态开始超出倪剑秋的控制,今儿对唐弈起了杀心。 秦妙坐在马车里面,想着这里面的事情。她喜欢的是轻松自在简单安逸的生活,并不喜欢和人勾心斗角阴谋算计,可是随着马车离京城越来越近,许多的事情她必须要在心里揣摩个清楚。不然进了京城,一步踏错,很可能就会葬送所有。 政治斗争,从来都是血流成河的大事! 倪剑秋处心积虑谋划多年,一手创建了夜幽冥这个大型特务机构,明里暗处已经控制了皇帝身边的有力位置,谋划已经成熟,就差一个安民心的传国玉玺了。可以说,这样的情况下,皇帝的处境是非常被动的。 可是谁能料到唐弈会从夜幽冥中叛逃? 很可能藏有传国玉玺的沈家宝藏的藏宝图被他借着尹羽之手交给了皇帝,如此一来,事情就出现了戏剧性的转折,皇帝若同时得了沈家富可敌国的宝藏和传国玉玺之后,夜幽冥便会反过来陷入被动。 得了沈家富可敌国的宝藏,国库就充盈了,不管是和突厥打仗,还是选拔栋梁推行新政都要顺利的多,毕竟钱多好办事。得了沈家宝藏中的传国玉玺,那这大熙朝的江山就更加的稳固了。再则唐弈之前因着倪剑秋的赏识坐了暗桩部分的第一把交椅,对于夜幽冥中许多的事情都了如指掌,若是他给皇帝说个什么,你说,这个时候,夜幽冥如何会不被动? 真是因为不想陷入这样灭绝性的被动,倪剑秋才会不惜一切代价的要杀掉唐弈,甚至于连碧烟这位前朝公主的面子都不买了,碧烟定是走投无路了才来见自己,让自己跟着唐弈寻宝,帮帮他。 这是一个巨大的权利和江山争斗的漩涡,从前秦妙被唐弈一层层的保护着,从未涉足这个漩涡。唐弈对她的保护到了什么程度呢?她都已经从那次走火入魔中康复好几年了,其他的人包括箫洌这位位高权重的四王爷,居然都不知道她相关的消息! 唐弈宁愿自己涉险拼命也要给她一个安逸自在无忧无力的生活。可是一人之力哪能敌得过那多么人的算计,唐弈终究还是一步步的走到了绝路上。这样的事情,秦妙如何能旁观,一直以来都是他照顾她,现在该是她回报他的时候了…… 因为脑子里不停的想着心事,所以这次从齐州回京城的路没怎么觉着就赶完了。 马车放缓了速度驶进京城城门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四月初了。暮春时节,身着单衣,阴雨天还好,大晴天的时候几乎能闻到夏天的味道了。 夜幽冥和当今圣上之间的明争暗斗,眼下虽然还没有安全的浮出水面,可事情一旦暴露出来,以当今圣上专门组建锦衣卫衙门的铁腕来看,必定会掀起一场大大的腥风血雨。 秦妙不欲将大哥牵涉进来,因而这次进京并不打算去找自家大哥。 让马车的车夫沿路打听了几次,总算是打听到了锦衣卫大都督的住处。原本拉个人问个路是件极平常的事情,可是路人一听说是打听锦衣卫大都督的住处全都吓得不敢说一句话。锦衣卫办案手段之凶残,可见一斑。 这样的凶残让世人闻风丧胆,谈之色变,可是当今圣上就是需要这样的凶残,不凶残不足以慑人心,不凶残不足以定江山。 后来秦妙掏了锭大大的金子出来让车夫拿着金子去问路,许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下终于算是问明了锦衣卫大都督尹羽的住处。 马车和车夫都是秦妙从齐州雇来的,来到好不容易打听来的尹大都督的住处后秦妙便付了车钱让车夫离去。 都督府,看上去给人一种阴森可怖的感觉,因为大门是黑色的,就连围墙也刷成黑灰色,而且周围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不知道是皇帝故意将都督府修成这样以防他人暗地里拉拢尹羽,还是尹羽自己的心理阴暗喜欢这样黑色系的阴森宅子。 尹羽其人,秦妙只见过一次,偷听到他说唐弈不过就是个见不得光的影子那次。那人长得很是俊美,可是性子却不是一般的刻薄。也难怪了,皇帝会让那样的人掌管锦衣卫,都不用培训,用权利熏陶一下,直接就露出凶残暴戾的本性。 不管怎样,已经找到这里了,肯定是要去敲敲门的。 走到那扇黑漆漆的大门旁,正要抬手敲门,互听背后一道破空声。警觉的转过身来,抬手一接,接到了一枚暗器。暗器上绑着张字条。 秦妙利落的收了暗器吗,拆开字条看了眼,字条上写着的是个简单的地址。 秦妙找到这座都督府乃是为了通过尹羽寻找唐弈,她和尹羽一点都不熟,若非为了唐弈犯不着费尽心思找到这里。眼下这张字条上的地址,八成和唐弈有关。秦妙没有迟疑,直接转过身打算去字条上的地址一看究竟。 第419章 相思苦 地址很隐蔽,是一个小巷子。小巷子过古朴和简陋,见惯了京城大街的繁华再看这条简陋陈旧的小巷几乎要以为自己到了另一个地方。走进这条陈旧的小巷,秦妙找了好久才找到字条上写的那个绿色屋檐的小院。 院门紧闭,秦妙抬手要敲门。可不等手指敲到门板上,门先一步打开,秦妙机敏的后退一步躲开门内之人伸出来点穴的手。 “唐弈,你这是做什么!”秦妙没想到唐弈居然会躲在门后做这样的突然袭击,若非她听觉过人早发现门内有动静这会儿怕是已经被他点了穴,他明明知道她经脉易位过得。 唐弈气得很:“谁让你回来了!为什么不好好的呆在齐州!” 他并非真的要点她的穴,他只是太过生气。明明她已经离开了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回去了齐州,好端端的居然有回了京城,她知不知道这个时候来京城将会多么的危险! “我回去之后想起来京城里面还有一些事情没办,这就回来了,怎么,不可以?”秦妙挑眉看他。 唐弈却是皱眉回答:“听话,京城里面所有的事情都不要管了,快点回去齐州!” “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回去。”秦妙扑到唐弈的怀里,勾着他的脖子,和他的眼睛咫尺对视,“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碧烟都和我说了。唐弈,谢谢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只不过想要为你也做一点事情,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她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这样亲密的碰触,上次赖在他怀里腻着不肯走是什么时候她已经不记得了,时光荏苒,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个子已经追到了他的下巴,再不是他嘲笑的小丫头,像现在这个勾着他脖子的动作,她只要稍稍踮一下脚就能吻到他了。 事实上秦妙已经这样做了,她勾着他的脖子,然后踮起脚,吻了他。数百个日夜里的相思全都融进了这个吻里,只有这样切切实实的吻上他的时候她才能踏实下来。 “小东西,你的本事倒是见长了。”唐弈宠溺搂紧她,蓦地将抱离了地面,飞快的朝着屋里走去。 里屋有张简陋的木榻,两人倒了下来,热情如火的腻歪在一处。像当初在沈家别院时情到浓时那般,努力想要从对方那里获得更多美好。也许离别的这些日子里,他心中的思念比她更加的浓烈。 十四岁及笄少女的身体真是娇嫩待放的花朵,该发育的都发育了,还透着朦胧青涩的芬芳。唐弈像是被施了咒的饿狼一般拼命的汲取着她的美好。她就是他的克星,任凭他平日里多么的谨慎镇定自律警觉,只要一遇上她,保证冲动得像个毛头小子一样。 这一场缠绵太过激烈,秦妙推开他,大口的呼吸着。尽管刚刚快要溺死在他的吻里,可是她这一刻的心情是那样的美好和充实,这才有了久别重逢的激动和喜悦。不似上次在公主府里那样短暂的见面,让她总感觉自己和他之间隔了太多。 他像是着了迷一般,在她短暂的换气之后又要来吻她,此次一别,不知再见时又是怎样的光景,心里越是不舍就越是想要品尝更多。 秦妙却是没时间和他玩亲亲的游戏,在他胸前掐了一下迫使他停下动作,这才有机会和他正常说话:“碧烟说你师傅把你当成了弃子,不遗余力的想要杀你。” 唐弈动作亲密的在她身边躺了,将她圈在怀里:“他要杀我没错,不过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这些年,我早已经培植了不少自己的势力。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唐弈说他已经培植了不少自己的势力,这个秦妙是相信的,他手下若是没人,如何能将她的动向了解的那么清楚?上次在公主府,能那样及时的出现帮她排忧解惑就算了,这次她刚一进京,他居然就能知晓,还引了她到这里来。 可是,秦妙还是担心:“要杀你的是大怪物倪剑秋,你手下的那点势力如何能与他比?” 唐弈和煦温润的笑了,抬手捏了捏秦妙的鼻子:“我师傅手里的人,那是要用来干大事的,眼下他光复前朝的大计正到了要紧的关头,如何能在我身上浪费力气呢?” 秦妙往他的怀里拱了拱:“可是我还是不放心啊。要不那什么寻宝你别去了,我们找个清净的地方躲一躲吧?” 唐弈捉住她白嫩柔软的手,爱怜的捏了又捏:“妙妙,你这样担心我,我心里很高兴。可是躲避并不能解决任何的问题。倪剑秋一日不死,我便一日不能自在的活着。不管前路多艰难,我都要杀了他。” 秦妙的心里有些酸,原来她和唐弈的前路,是很艰难的…… 好一会儿不见秦妙说话,唐弈关切的问:“怎么了?可是我刚才手劲大了?” 秦妙回答说:“没什么,我就是忽然有些害怕。”害怕他们那艰难的前路。 唐弈显然误会了她的话,安抚说:“别怕,有我呢,我宁愿自己死了也不会让你受到分毫的伤害。” 秦妙恼了:“说什么呢你,你以为你死了我就能活得好?” “好,好,听你的,我不死,我可舍不得死,我还没到你家提亲将你风风光光的娶进门呢。”唐弈哄着她。 “谁要嫁你了?有的事情,还不一定呢。” “这辈子除了我,你还想嫁给谁?”唐弈的表情严肃起来。 “爱嫁谁嫁谁呗。” 唐弈捧着她的脸迫她和自己对视:“除了我,你嫁给谁都不会幸福,不信你就试试看!”他的眸子里竟显出几丝戾气。 完了,玩笑开大了。秦妙忙讨好的笑:“好吧,好吧,听你的,嫁给你总成了吧?”说罢觉得危机当前,讨论这个问题似乎不怎么是时候,于是对他说,“这次去寻宝,我要跟你一起。” 唐弈坚决反对:“那怎么成!妙妙,别胡闹了,寻宝可不是什么好玩的,等会儿我就派人送你回齐州。” 第420章 跟紧我 “就是因为寻宝有危险,我才要陪你一起去的。这些年来,你那样辛苦,我都没有为你做过什么,这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离开。”秦妙坚持。 唐弈从木榻上坐起来,耐性的劝她:“回齐州去吧。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我只要你平安快乐就好。” “唐弈!”秦妙恼了,“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烂好人,你觉得你为我好的就真的能让我舒坦?我不管,这次去寻宝我一定要跟你一起!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去找皇上,我是皇上亲封的永宁县主,而且我的医术好,皇上一心想要寻到宝藏,不会不同意我的。” 唐弈见她心意已决,想着出发寻宝的日期已经近在眼前,就算是强行将她送出京她若是半道上拐回来他也控制不住她,倒不如一起寻宝将她放在眼皮底下的好。仔细想一下他的计划,其实也不会因为她的跟随而改变什么。 于是答应了她:“好吧,那就一起去。” 秦妙高兴的搂着他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早点答应不就好了。” 西北的战事已经开打,后方的军饷军粮的补给成了一个大大的问题,因着圣上登位的时候国库里面一个子儿都没有,后来为了彰显仁君之风也没有怎样增加税赋,因而战事发生没多久国库就空了。沈家宝藏成了皇帝迫切需要的东西。 寻宝一行,迫在眉睫。 秦妙见到唐弈的第二日,由皇上指派的寻宝的人便正式出发上路。 说来也巧,秦妙若是在回京的路上多耽误半天,便极有可能错过这次寻宝。冥冥之中,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已经由老天安排好了。 沈家宝藏埋藏的地方是一座深山,据说还是座年代久远的古墓。也不知道当初沈天是如何找到这个地下古墓的,又是怎样将那巨额的家财给一点点的运上山然后藏进古墓深处。 想那沈天能成为一代豪商,做事自然是不按常理出牌。原本他和皇帝约定的年限是十年,可是中间被唐弈插手进来,发生许多的事情打破了十年期的约定,其中沈天的死极有可能就是唐弈认为造成,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下进山寻宝能不能顺利。 皇帝原定的寻宝人群是一群男人,领头的是尹羽和唐弈,其余都是尹羽手下的锦衣卫。锦衣卫的人全都是皇帝的人,寻宝这样重要的大事,自然是锦衣卫出马皇帝才能放心。临时多了秦妙这个女子,于是赶路的队伍里面便多了辆马车。 秦妙扮着男装,她原想和周围的男人们一样的骑马赶路,可是唐弈执意让她坐马车。她便只能依了他,其实坐马车还是比骑马要舒服多了。 马车行驶在崎岖不平的小路上,车厢摇摇晃晃,秦妙早已经习惯这个时代的交通工具,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面昏昏欲睡。蓦地马车车轮碾过一块石子,车厢剧烈的震了一下,这一震秦妙突然想起件事情,她记得碧烟说过倪剑秋觊觎沈家宝藏同时还铁了心要除掉唐弈,所以安插了一些人手到寻宝的队伍里面! 可是现在一起赶路的寻宝队除了她这个女子和唐弈这个对沈天比较熟悉的顾问人员之外,全都是锦衣卫。是倪剑秋安插的人被皇帝提前发现剔除了,还是倪剑秋的暗桩已经深入到锦衣卫? 这么想着的时候,秦妙不由挑开车帘往外看去。马车的附近是一个个身强体壮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神情严肃,动作刻板,明明去寻宝却好像去阅兵一般,秦妙分分钟就想起了军队里面的军人。是的,锦衣卫名号好听,说白了也是军人。只是不知道这些军士里面到底谁是皇帝的人,谁又是夜幽冥手底下的暗桩? 皇帝应该是不知道夜幽冥这个组织的,如果知道,便不会让尹羽来做锦衣卫大都督。既然皇帝不知道夜幽冥,那么这一队军士中应该就有夜幽冥的暗桩。只是不知道这些暗桩会在什么时候对唐弈发起攻击。 秦妙才不稀罕那什么沈家财宝,她连传国玉玺都没看在眼里,她满心担忧的是唐弈的安危。 秦妙扫视了一遍马车外面的冷面锦衣卫们,琢磨着找个什么法子区分一下他们到底谁是夜幽冥的人呢?蓦地,感觉一道冰冷犀利的视线扫了过来。她追着那道视线看了过去,不期然的便对上了尹羽那凉薄阴森的眸子。 他有着一张绝美的脸,更有着一双绝美的眼睛。可是这双眼睛实在是太过冰冷,仿佛是一口阴森的不见底的古井,还带有某种魔力般让人看一眼便会浑身冷得起鸡皮疙瘩。 大约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适合夜幽冥那样见不得光的地下组织,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将锦衣卫那吃人不吐骨头的诏狱的威慑力发挥到极致。 秦妙被那道冰冷犀利的眸光看得极不自然,落了车帘,身子往车厢里面缩了缩。想着尹羽为什么要那样看自己?莫不是他已经知道碧烟已经向自己透露了夜幽冥里面的事情? 正想着这些,车厢略略一沉,唐弈弃了马上了马车,在秦妙身旁坐了下来,胳膊一伸将她搂在怀里:“乖乖的坐着别乱动,等会儿上山的时候跟紧我,其他的事情不要担心。” 秦妙想问他,到底知不知道马车外的那些人里面哪些是夜幽冥的人。恰在这个时候车厢外面传来马蹄声,紧接着尹羽的声音响起:“前面就是山脚,带好东西,准备下马。” 尹羽一定是故意靠近马车的。秦妙满肚子的疑问只得吞了下去。耳边听到唐弈的声音说:“山势陡峭,马匹不能上山,马车得留在山脚下,你有没有需要带的行李,我帮你背着。” 秦妙摇头,她的东西都放在空间里,出了必须的水壶,绳索什么的,还真没有旁的东西。 唐弈握了握她的手,低声道:“不要怕那些锦衣卫,跟紧我就好。” 这话什么意思?是安慰她刚刚被尹羽的眼风给扫了,还是宽慰她不要害怕针对他的夜幽冥潜伏进来的暗桩? 第421章 只能做我的妻子 不多久,马车停了下来。秦妙被唐弈抱下马车的时候已经身处一座大山的山脚下了。 四月里,植物生长迅猛,站在山脚向上看去,满山的绿色,绿树绿草,绿色青苔…… 不知怎的,秦妙便想起来之前和唐弈一起坠崖,在深山里面一起生活的情景。这次进山,除了他二人之外还跟有其他不少人,应该不会出现上次山中那样拮据艰苦的情形吧? “我们需要在山里停留几日?”秦妙抱着唐弈的胳膊,凑到他耳边悄悄的问。 恰在这时尹羽的声音道:“这是进山寻宝,不是游山玩水,若是机关歹毒,葬身在这山里都是有的,大家万要小心,遇事不可独断!” “是!”锦衣卫军士们一起回答。 秦妙总感觉尹羽那些话说回答她问的那句我们需要在山里停留几日的,可是又不确定,偷摸朝着尹羽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撞见尹羽带着阴寒笑意的视线。他能听到她的话!即便是那种贴着耳朵说的悄悄话! 坏事了,这一路上都要跟尹羽一起走,尹羽的耳力这么好,岂不是她都没空找唐弈说悄悄话?不说悄悄话如何能问出来这些锦衣卫里面谁是要杀唐弈的危险人物? 觉察出秦妙的纠结,唐弈握住她手加重力道捏了两下以示安抚。 马匹和马车在山脚下找了个地方妥善安置了,大家带着干粮水壶爬山的绳索开始爬上,当然,其中包括锦衣卫们随身携带的黑鞘长刀。 山路很是陡峭,不知那古墓的主人是否看中了这陡峭的山势才将陵墓建在这座山上。 秦妙即便是现在没有内力也没有练功,可是之前练过,身体算是灵巧,可还是被这陡峭的山壁给打败了。山的坡度比较大,而且地上有青苔,滑不溜秋的不说树木也不规则,这一棵那一棵,攀都不好攀。 好在有唐弈,唐弈搂着她腰,带着她往上爬。有树木可以借力的时候,她便攀着树木借一把力,多半的时候是找不到就近的树木借力的,且脚下就是湿滑的青苔,为了不从山腰滚落,她只能牢牢的抱住唐弈的腰身。 当收到好几道来自冷漠的锦衣卫们略显别扭的眼神时,秦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几乎是和唐弈要融为一体了,抱得太紧,使劲力气登山的同时她的衣服还有些开了…… 天呐!秦妙慌忙掩了衣领,同时发誓这次寻宝之后就开始好好的练功,若是她的内力还在,爬山还不是小菜一碟? 唐弈找了块大石,建议大家就地歇息一会儿。秦妙知道那些锦衣卫们各个身手了得,并不需要这样的歇息,所谓的歇息不过是想缓解她的尴尬罢了。 对于这场歇息,尹羽并没有反对。安顿好他手下的锦衣卫们之后他便抱着他的随身长刀走到了唐弈的面前挖苦:“死到临头了还能有这等艳福,尹某佩服之至。” 被这样的言语攻击了,唐弈居然也不恼,淡然一笑:“生死有命,也许,唐某命不该绝呢?” “有句话叫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若是每个人的生死都让老天决定,老天岂不是要累死?”尹羽怕是对唐弈恨得很,不仅从前对他痛下过杀手,就连说话也是夹枪带刀的。 唐弈敛了脸上淡然的笑容,看着尹羽:“大都督,咱们此行是来替皇上寻宝的,你这样口口声声咒我死,我若是死了,沈家的宝藏就凭你们?能找得到吗?” 尹羽被激怒,却又不好再说什么,凌冽的眼风在唐弈和秦妙身上扫了一遍,冷哼一声走开了。 秦妙心里被尹羽的话惹得很不踏实,想要开口问问唐弈这次寻宝又没把握,千万别被人给算计了。偏偏尹羽那边成了心和唐弈与秦妙作对,对着手下人喊了声:“都起来,给我继续赶路!” “是!”锦衣卫们各个武功高强原本就不需要歇息,这会儿得了命令立刻站起身开始继续爬山。 秦妙揉了揉酸痛的腿,暗暗的骂着尹羽不得好死,然后耐着性子准备继续爬山。这个时候只感觉身子一轻,居然被唐弈背了起来。 背起来就好了,这样就不用狼狈不堪的贴在唐弈的身上借着他的力气爬上了,可是这样一来她轻松是轻松了,唐弈就要受累了。正想说要下来。唐弈托住她身体:“别动,就快到了。” “你怎么知道就快到了?”秦妙随口问。 “妙妙,我渴了,你的水壶还有水吗?”唐弈问。 秦妙慌忙在身上摸水壶,一面拔着壶塞一面说:“水还有不少,你放心喝吧。”说着将水壶送到唐弈的嘴边。唐弈微微仰了头,喝了几口。 唐弈喝了几口水,秦妙便忘了刚刚自己问的问题,想起来什么又问:“你说尹羽会不会打算趁着这次寻宝暗算你?” 唐弈一条胳膊拐到身后固定住她的身体,一条胳膊攀着身边的树啊,半人高的杂草啊借力,嘴上话家常一样的说:“在找到宝藏之前,他们是不会对我下手的。” 秦妙下意识的问:“那找到宝藏之后呢?” 唐弈笑了起来:“妙妙,你在担心什么?担心我若是死了就没人上门提亲?放心,你这辈子只能做我唐弈的妻子,我既然说了会给你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便不会食言。” 秦妙趴在他背上,在他肩膀上捶了一下:“我有那么急着嫁人吗?我看你是找打!” “好,好!既然你不急着嫁人,我便再等你几年。”唐弈忙开口哄她,做小伏低的样子,引得那些锦衣卫们频频侧目。 秦妙趴在唐弈的背上,比之之前手脚并用的爬山轻松多了,再加上可以和唐弈贫嘴说笑,时间便过得飞快,都还没觉着爬了多久的山,藏宝图上标明的山洞居然就已经到了! 说是山洞,其实也可以说是古墓。不知道这是历史上谁人建的墓,也不知道这古墓里面后来又为什么没有葬人,总之墓门没有被掩埋,也没有被封死。按下机关之后那道大石刻成的厚重石门便开启了。 第422章 向左还是向右 古墓们开启了之后,尹羽也不着急往里走,他从怀里掏出藏宝图仔细看了起来。大约是想要早早的将路线记好,省得进了古墓之后走弯路,而且古墓里面光线不好,远没有在古墓外面看藏宝图方便。 可是他将藏宝图看了一遍有一遍,居然看不明白了。藏宝图上绘制这个古墓的位置时,绘制的非常详尽,这也是为什么一行人能如此不费吹灰之力的找到这座古墓入口的原因。 可是古墓里面的路线,藏宝图上就绘制的比较简单,只画了几条线,一条主线,若干分支,最后在主线尽头处的一条分支上点了个金黄色小圆点。那个小圆点,应该就是沈家那富可敌国的宝藏了。只是,这线路画的也太简单了些。 尹羽皱了眉头,古墓里面本就机关重重,可是藏宝图上画出来的线路却这般简单,难道说,这里面有什么陷阱? 这会儿唐弈已经将秦妙放了下来,见尹羽抱着藏宝图皱眉,便走了过来:“藏宝图只负责指明这座古墓的位置。至于进了古墓后如何如何寻找宝藏,还是的根据那些口诀。” “口诀?”尹羽被点醒,忙从怀里掏出那张写着口诀的纸,仔细看了一遍。口诀一共有六句话。两句一个意思,都和指路辨方向有关。有了这些口诀和藏宝图上那些简单的线条做参考,想要找到宝藏的位置应该不难。 尹羽没有再问唐弈,收了藏宝图和写着口诀的纸条,扬手一挥,便带着手下们进了石墓。唐弈虽然是皇上特别指派的,可是若事事都要问唐弈,他这大都督的颜面往哪搁?尹羽觉得自己不比唐弈差,唐弈不开口他也一样能找到宝藏。 唐弈也没有多说话的意思,他自从到了夜幽冥的冥主倪剑秋的身边,频频受到尹羽的挑衅和陷害。况且尹羽的身边可有着想要自己的命的人,他唐弈傻了才帮着他们寻宝。 以尹羽为首的锦衣卫们全都进了墓门,秦妙和唐弈一起跟在人群的后面。 墓门像是有感应一般,带所有的人都进了古墓之后,只听得轰隆一声,墓门居然自己落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秦妙听了那关门的轰隆声身上顿时一阵恶寒,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从心头升起。 因为事先知道宝藏藏在地下古墓中,所以锦衣卫们带了不少照明的工具,火把,火折子等等的。因为古墓里面空间憋闷,不敢点太多火把,只点了前面带路的人手里的火把。前面的路还有多长,谁也不知道,火把还是省着用比较好。 尹羽走在最前面,一位锦衣卫镇抚跟在他身边举火把。秦妙和唐弈两个,因着尹羽的态度,这会儿已经被锦衣卫们孤立了出来。他两个手拉着手,跟着锦衣卫们往前走。 封了墓门的墓道便是个阴森的密道,并且这密道还不知道能通往何处。周围俱是酸腐的空间,潮湿的阴冷,爬山的时候出的那一身汗水这个时候全都化成凉凉的寒意。心头越来越不踏实起来。 唐弈察觉出她的恐惧,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低声安慰:“别怕,我一定会护着你,让你安全离开。” 秦妙知道这不过是一句安慰人的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句话之后心里顿时就安定踏实了不少。 如此,沿着森冷黑暗的密道走了小半个时辰,锦衣卫队伍突然停了下来。秦妙好奇的往前看,没办法,现在她和唐弈两个出于队伍的最后面,和前面举火把的人隔了好一段距离,密道中出了那个火焰摇曳的火把之外几乎没有别的任何光线。秦妙踮着脚看了好一会儿没怎么看清楚队伍最前面的情况。 这个时候唐弈拉着她,朝着最前面走去。 待走到尹羽所在的位置之后,秦妙终于明白了他们为什么要停下来。因为前面出现了两个石洞,分别居于左右两侧,并且两个石洞的门一模一样,尹羽因为不知道该选择哪个石洞,所以才停了下来考虑。 藏宝图上面关于石墓内部的路线画得太简单,根本就看不出来任何的提示,于是尹羽掏出了口诀来看。根据口诀上面的提示,似乎该选择右边的那个石洞往前继续走。 可这个时候唐弈说话了:“大都督,这个口诀是我给沈天下了毒之后在他弥留之际拿到手的,彼时他多方试探,已经对我起了疑心。还请大都督选择路线的时候三思。” 尹羽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皱着眉头,迟疑了好一会儿,终于改变了主意,选择了左侧的石洞。原因很简单,沈天被人毒死了,被毒死那人还扮了它儿子那么久,对于这样的仇人怎么可能给他真实的口诀?尹羽觉着,他若是沈天,送唐弈去死的心都有。 所以沈天弥留之际给的口诀不可尽信,弄不好往右就是死路,还是往左比较好。 选择了左边的石洞,一行人继续借着火把微弱的光线往前走。 这个石洞里面的空间明显要小许多。刚刚的墓道走在里面还算自在,这个石道里面,个子稍微高点的得低着头才行。 沿着石道走了一两刻的样子,石道的两边开始出现大大小小的石室。 继续往前走,还是进去石室?若是进石室,石室里面空荡荡的并没有宝藏的影子,可若是继续往前走,前面不远处拦着岩壁已经没了路。 这时尹羽想起来藏宝图上面一条主线若干分支的路线图,而那个金黄色的圆点就在分支线上,而非主线。现在前面已经没了路,难道说宝藏在石道两旁的某个石室中? 拿不定主意的时候看口诀。刚刚根据前两句口诀选了石洞,下面的口诀一定能指明选择哪个石室。而剩下的最后两句口诀应该是指明石室中宝藏藏着的位置。 尹羽这么一想,就有一种宝藏很快就能到手了的感觉。慌忙掏出写着口诀的纸条看了一眼。 第423章 被困 口诀的第三句和第四句还真就指明了一间石室的朝向和位置。 可是口诀上指明的石室就真的可以相信吗?不管随行的别人信不信,尹羽是不信的,被毒死的沈天弥留之际给的口诀那是带着森然的杀气的。如何能信? 于是尹羽将目光投向了口诀指明的石室的相反的位置。 然后抬手一挥:“就这间了!” 大都督下了令,手下人岂敢不从。于是大家跟着尹羽,进了石室。 秦妙和唐弈一直都跟随在大队伍的最后,待他两个进了石室之后,石室们轰的一声合了起来。整个空间顿时狭小逼仄起来。 不知是不是被那轰的一声给刺激到,秦妙突然感觉哪里不太对。假如口诀的前两句指明的是右边的石洞,那么接下来的那两句口诀指明的应该是右边石洞里的石室。以此来判定左边石洞中石室的位置是不是不太对? 可是现在就算是觉察出不对劲,也已经迟了,因为这方石室的门已经合上了! 不过尹羽这个时候并没有感觉出来不对劲,他满脑子想的都是石室里面的宝藏,进了石室之后就借着火把的光线研究起口诀的最后两句来。因为他觉得最后两句口诀很可能指明的就是宝藏的所在。 正当他全神贯注的研究着最后面两句口诀的时候,蓦地火把灭了!整个石室里面一片黑暗! “莫不是这古墓里面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黑暗中有人低呼。墓室里面火光突然灭掉极容易让人想到鬼怪之类。 果然这声低呼之后就有人开始往人堆里移动,虽然看不到人影,但是能听到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声音。 尹羽的声音有些怒了:“亏你们还是外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竟然一点小事怕成这样,再有人危言耸听,我手里的刀立刻送他去死!” 因着尹羽的怒喝,整间石室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这样的安静让尹羽很是满意,他的声音又道:“再点根火把。早点找到宝藏也好早点回去向皇上交差。” “是!”黑暗中有人应了一声,然后响起火折子被拔开的声音。 秦妙忍不住了,上前一把按住那人拔火折子的手,劝诫说:“石室逼仄,石室里面的人却那么多,空气本来就少,你再点个火把岂不是让空气越来越少?” 周围的人虽然不知道空气为何物,可是他们有生活常识,家里的窖井挖的比较深时在里面点灯,灯就特别容易熄灭,而且在里面待久了还会感觉头闷。 火折子合了起来,火把也没有再点,同时大家想清楚其中的原因之后便不再往鬼怪上面想,一时间人心安定不少。 可是就这么在黑暗里面待着也不是个办法,得想办法尽快打开石室门才好。 秦妙的感官能力较强,不仅听觉过人,夜视能力也不错。石室黑暗,可是并不影响她摸到石门附近。 将石门周围的石壁都摸了一遍,居然没找到机关!可没有机关这石门如何就自己关闭了?机关肯定有,只是现在还没找到罢了。 秦妙开始寻找机关的时候,尹羽也意识到现在情况的不妙,他点了火折子,也开始找开启石门的机关。火折子火苗小,比火把要节省空气。一时间锦衣卫们纷纷跟着尹羽寻找开启石门的机关。 相对于忙着寻找石门机关的锦衣卫,唐弈显得镇定的多,他盘腿坐在石室的角落,闭着眼睛,似在闭目养神,又似在运功调息。既然他如此的镇定,秦妙便也不慌了,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看着一室的锦衣卫们焦躁不堪的寻找机关。 这一找,便找了一个多时辰。 逼仄的石室里面有这么一群人要呼吸,剩下的空气还要供给火折子燃烧,石室里面的空气剧烈的减少,已经有体质较差的人开始胸闷头晕了。 于是大家熄了火把,学着唐弈的样子原地坐了下来,保存体力。也许在这里耗到最后一定会有人死去,可是大家谁都不想死掉的是自己。 黑暗的石室中,时间已经没了概念,因为看不到白天黑夜的交替。也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时辰,继空气急剧减少之后大家又面临着新的困境,有人想要上茅房,可显然这石室里面没有如厕的地方,总不能就地解决吧…… 原本秦妙跟着唐弈一起,心里还是很淡定的,这会儿随着想要如厕的人数的增多,以及干粮和水的锐减,也开始不淡定起来。 这个时候,尹羽发话了:“既然石门开不了,那我们就想办法将石壁给打通。” 大家都已经在这逼仄的石室里闷得不行了,听了尹羽的话哪有不赞成的,纷纷表示:“谨遵大都督命令!” “好,最后两句口诀指明的是西北角是生门。考虑到这口诀是沈天知晓自己被害之后交出来的,不可尽信,我决定从东南角下手。”尹羽说罢便抽出长鞘大刀开始行动。 一直在角落里打坐的唐弈在这时终于发话了:“我觉得西北角才是生门。” “那好,你就从西北角下手吧。”尹羽一点都不看好唐弈的决定。 大家都憋闷的不行,说动手,这就开始动手了。 石壁太硬,须得内力才能震动,并且这内力还不能是一般内力,得异常雄厚的内力才行。 秦妙是不成的,她走火入魔之后就没了内力。为免被他人内力重创,只得听从唐弈的安排在小角落里躲了起来。 狗被逼急了会跳墙,一群武力值不低的男人被逼急了求成的欲望会转化成很大的力量。秦妙抱着脑袋坐在角落,只感觉身处的石室在震动。时不时的还会有一些小石块掉下来,滚到她的脚边…… 奈何大家齐心协力的想要打开生门,到头来这间石室也只不过是震了几下,掉了几块小石块而已。 巨大的疲劳之中大家瘫坐在地上,虽然都没有说话,可是却觉得求生的希望越来越渺小。 黑暗之中坐得时间久了,有的人累极了便睡了,有的人害怕死在这里,睁着眼睛不敢睡。 秦妙夜视能力好,在黑暗中将那些人的表现看得一清二楚。 第424章 有点怪 本来只是无聊,观察那些濒临死亡的人,可是渐渐的感觉到,西北角处,居然有气流涌进来。而西北角正是唐弈认定的生门。难道说西北角当真是离开这间石室的关窍? 其实只要有了空气流进来,石室里面的人就不会闷死。可是老这样待在一个狭小的石室依旧会有许多的不便。好在现在大家出于疲惫期且无比的绝望,又是这样的黑暗中,秦妙即使和唐弈说上几句悄悄话也不会担心别人听见。 于是她问唐弈:“你有什么打算?” 唐弈搂着她的那只手在她身上拍了拍,安抚说:“不会让你一直待在这里的。” 就是说他已经有了成熟的离开这里的方案?难怪了这间石室的门落下来之后大家都那样慌张,他却坐在角落里老神在在的。 有了唐弈的话,秦妙心里踏实多了,这会儿再看这间狭小的石室就不那么可怖了,闭了眼睛靠在石壁上等待着。其实她也没什么好怕的,真要遇上什么危险,她可以躲进空间里去。 如此等待了一两个时辰,距离刚进来石室已经差不多一整天了,有人憋不住,将尿撒在了石室里面,当有人憋不住大便的时候,大家不得不再次想办法离开石室。 秦妙被那刺鼻的尿骚味恶心的不行,又不好公然进空间,只得想办法将人都往唐弈选择的西北角引。 “这里有空气进来,大家快来啊,再加一把劲我们就可以出去了。”不管这石室里面有没有夜幽冥的暗桩,一切的事情都等离开这间石室再说了。 尹羽听了秦妙的话,虽然感觉很没面子,因为他选择的东南角显然是错误的选择,可还是走了过来,在石室西北角处伸手摸了摸略有裂缝的石壁。没错,真的有一股微不可见的风往里面透。 于是他召集了其他人一起来推西北角的石壁。休息了几个时辰,功力都恢复了不少。大家一起使劲,比当初唐弈一个人单打独斗有效率多了,很快只有一小道裂纹的石壁上面裂缝越来越多。 最后只听石壁里面轰隆一声,紧接着石壁的石门碎裂,应该是隐藏在石壁里面的机簧被损坏,大家虽然没有找到开启石门的机关,可是却直接将机关损坏了。如此倒也算是自救成功,顺利离开了石室。 不知道是不是石壁里面机簧损坏的缘故,大家出来石室的时候,眼前的景物有所变动。当初进石室的时候这条石道里面出了两旁的几个石室,前行的路被一道石壁堵死了,可是现在站在这间石室门口看去,眼前居然又有着一条长长的石道。 秦妙的夜视能力好,看着石室门外的那条长长的石道心里一阵发冷,此时此刻,伸出的地方,已经超出了藏宝图和寻宝口诀能够指引的范围,因为机关损坏,谁都不知道这条石道往前走会遭遇什么样的未知。 尹羽以及他手下的锦衣卫们,点燃了一只火把,这才看清楚石室外面的那条长长的石道。 “大都督,现在该怎么走?”有人忍不住问。 这一路走来尹羽都是通过藏宝图和寻宝口诀找路,眼下机关损坏,谁也不知道现在脚下踩着的土地具体在哪个地方,他也不好再将藏宝图和寻宝口诀掏出来看,犹豫了一下,下了命令:“往前走。”不往前走又能往哪走?早就没有退路了。 于是刚刚逃出石室的一群人继续往前走,谁都不知道接下来又将会遭遇什么。 这条黑暗的石道走到尽头。便到了一个空旷的岩洞,有水滴从头顶的岩石滴下来砸到地面的浅水滩,发出清脆的滴答声。火把的光线所到之处能看到许多石笋,有的石笋已经将上下石壁连接起来形成了石柱。 空气潮湿,阴森,让秦妙不由自主的想起来当初和唐弈一起坠崖之后走水路出山时看到过的石洞中的情景,和眼前的景物很像。彼时有灵鼠事先考察过沿路做了记号,心里有底便不怎么害怕,此时却是无头苍蝇一样的到处乱窜,一颗心悬着,每一步都走不踏实。 秦妙试着和灵鼠联络,准备招了灵鼠来指路,可是据灵鼠汇报西北的突厥兵杀红了眼,战事已然进入最艰难的时段,现在大熙朝的军营中已经没办法安睡一整夜,时时刻刻都要提防突厥兵的偷袭。 战事如此惨烈的情况下,秦妙不放心自家二哥,只得将灵鼠继续留在战场上保护二哥。至于这里,她虽然感觉有点不踏实,可是自保却没问题,再说了,身边不是有唐弈陪着嘛。 火把的火焰在这个大岩洞里面摇曳晃动,大家不敢分散太开,一遍注意着各个方向的动静一边往前走。 安安静静的走出一段距离之后仍旧相安无事,大家略略放了心,这个时候有人提议找一块干爽的地方休息一下,要方便的可以就近找地方方便。之前在石室里面就憋了好久,后来从石室出来上了那条阴森的石道也不知道前面是生门还是死地所以继续憋着。现在这个大岩洞里面安安静静,大家悬着的心都放了下来,终于可以放心解决内急了。 一群大男人轮流解决内急,秦妙一未婚女子,自然要避开一些。 唐弈带着她往旁边躲了躲,视线能够看到人群歇息的位置,距离却是拉开不少。这会儿远离了人群,秦妙便从空间里面补了些灵泉水到水壶里面,递给唐弈喝,好歹先补充下体力。干粮目前还剩不少,就是水不好找,岩洞里面的水都不知道在见不到光的岩洞里面滋养了多少细菌,所以一壶灵泉水在这个时候等同于宝贝。 唐弈喝了几口灵泉水将水壶还给了秦妙。 秦妙一面收水壶一面问他:“你不去方便一下吗?” 唐弈眉头皱起:“不了,我总感觉这石洞有点怪。” 秦妙正想问他哪里怪了,怎料话还没问出口就感觉身后一道破空声传来,一把刀朝着她脑袋劈了下来。 第425章 岂不危险了 唐弈手快,一把将秦妙拉了过来,护在身后。秦妙能感觉刀风略过脸颊,好在后来没事。 唐弈被那人偷袭秦妙的作为惹恼了,直接就出杀招将那人给杀了。秦妙躲在唐弈的身后看着,觉得唐弈此举并不鲁莽,尹羽带来的那些人中本来就有要对唐弈下手的人,早点杀了对方才能确保自身的安全。 不知道是不是被唐弈杀掉的那人流出来的血水的味道勾出了什么,蓦地又有好几个人同时朝着唐弈扑去。恰在这个时候秦妙留意到那几人的眼睛是红色的!火把的光线虽然暗淡了点,可是秦妙的夜视能力好啊。 好端端的,那几人的眼睛怎么就成红色的了呢? 唐弈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等着被人砍死,从先前那人手里夺了把刀,和那几人打了起来。好在唐弈的功夫好,超过那些锦衣卫们太多段数,没几招就将那几人给斩杀在刀下。 尹羽见手下接连几人死在唐弈的刀下顿时就不悦了,再加上他本就对唐弈有过节,想也没想直接抽出腰刀就要替手下人报仇。 咣的一声,唐弈拿刀挡住尹羽的刀,对他说:“你难道就没看出来那几个人都很失常?” 秦妙忙跟着补充:“没错,你看他们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红色!” 尹羽这才发觉事情不对劲,他带着一起寻宝的这些锦衣卫,一部分是皇上的人,听命于他这个大都督的命令,还有一部分是夜幽冥的暗桩,按照倪剑秋的计划行事,可不管是听命于他这个大都督还是听命于倪剑秋都不可能在还没有寻到沈家宝藏之前就冒然对唐弈下手。 思及此,尹羽收了刀,招手让手下将火把拿过来。然后借着火把的光线仔细查看了几个死者的眼睛,确实如秦妙所说,眼睛都变成了红色。 “好端端的,他们的眼睛怎么会变成红色了呢。”尹羽不解。 秦妙问其他的锦衣卫:“你们可有见他们碰过什么东西?” 很快有人想了起来:“他们好像都喝了水潭里面的水!” 秦妙看了水潭一眼,心中顿时了然:“这里的水不知道多久没有见太阳了,而且都是从岩石缝里渗透出来的,含了许多的稀有金属,轻则刺激神经,重则让人猝死!” 尹羽虽听不懂她说得稀有金属是个什么东西,不过石洞地面浅水潭里面的水是绝对不能喝了。站起身来,直接就对剩下的手下下了死命令:“现在开始谁都不能再喝石洞里面的水!” 话音刚落,又有两个人自己掐着自己的脖子,眼睛开始慢慢变红。 “快把他们捆起来!”秦妙大声叫道。 顿时有人找出寻宝的备用绳索将那两个人捆住了。那两人虽不能乱动,可是眼睛越来越红,拳头紧握,筋脉暴起,呈现出一种暴戾的状态。这样的状态之后,很快就会发狂,如果不能及时杀掉他们的话。 这样的病态,秦妙或许可以勉力一治。她拿不定主意,看向唐弈征求意见,唐弈的目光很是平淡镇定,若无其事的看着地面,并没有任何想要插手的意思。 秦妙起初想着多一个人要紧的时候也能多一个帮手,可是看唐弈的意思并不想管那两名锦衣卫的死活,说明那些锦衣卫全都是无关紧要的人,甚至是仇人,所以她也学着唐弈的样子垂眸看着地面,不再说话。 很快地那两个被捆了的锦衣卫开始彻底的发狂,拇指粗的绳索竟然被他们给挣断了,眼看着快要控制不住了,尹羽不得不抽刀将那两人给斩杀。 原本以为到了这个宽敞的山洞之后地盘大,水源足,还不会感觉憋闷,大家纷纷松懈了下来。可是没想到短短的一刻钟居然会死那么多人。之前困在石室里面那样艰难都没有死人。 所以尹羽不敢多呆,召集了剩下的人手,停止休息,继续赶路,争取快点离开这邪门的山洞。 秦妙跟着唐弈,依旧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和前面的锦衣卫拉开了段距离。找了个机会她问唐弈:“你知道从这里如何离开吗?” 之前困在石室里,唐弈就表现的很镇定,所以秦妙以为他会知道如何离开这古墓,毕竟沈家的藏宝图和藏宝口诀是从他手里交出来的。 可是唐弈回答她:“这座古墓,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它分作两部分,前面一部分空着,里面有许多的机关和陷阱,后面一部分才用来葬人。” 前面一部分空着,不用说,自然是用来防盗墓贼的。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是墓主人,自然是希望前来盗自己墓的人全都不得好死。如此说来,自己这一群人冒然闯进古墓的人岂不是都危险了? 这么一想,秦妙的心里就一阵害怕。 唐弈握了握她的手,安慰说:“不要怕,我虽然不知道从这里出去的具体路线,可是我会尽我所能保证你安全的离开。” 秦妙回给他一个笑容:“没事,既然当初沈天能进来藏好宝藏又安然无恙的出去,还画了那么个藏宝图,我们也定能安然无恙的离开这里。” 唐弈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带着她朝着山洞外面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得了唐弈的保证,秦妙的心里踏实不少,即便是在走出山洞,进了一条狭窄的甬道,且甬道里面的水越来越深的时候,她也不曾惊恐慌乱。 没有了藏宝图和寻宝口诀的指引,大家只能遇到路就走。有路走是好事,总比被困起来要强。虽然在山洞里面死了好几个人,现在的队伍比之前明显要少很多,可是余下的人都表现的很镇定,起码表面看起来是这样。 出了山洞,进了条甬道,甬道地面有积水,刚开始只是比山洞里面略深,后来越往前走,积水的水位就越高。从脚背,到脚踝,再到小腿肚子,最后没过膝盖…… 当水位没过腰的时候,大家再也镇定不下来了。过腰的水位,给行走带来很大的阻力,并且身上的衣服湿了一多半,在这样阴森的石道里面很是寒冷。 第426章 可怖的沼泽 随着水位的增高,行走越发的困难。唐弈想要背着秦妙往前走,秦妙却固执的要自己走。 她的个子没有男人们的高,男人们过腰的水位对她来说差不多快要到胸口,几乎是大半个身体浸泡在那阴凉凉不知道多久没见过太阳的水里。若非她被空间灵水调理过得身体体质很好,怕是在水里支撑不到这么久的。 终于这条水路走到了尽头,前面再次的出现了岔路口。 两条岔路都是被水淹了底部的石洞,该选哪条岔路走呢?大家再一次的困惑。 尹羽遣了个个子比较高的锦衣卫,让他分别试探一下两条岔路的水位。 这一试才发现两条岔路的水位并不是一样高,左边岔路地面高一些,同样的水平面上水位就低一些,右边岔路地面低一些,同样水平面下水位就深一些。 几乎是想都不用想的,尹羽选择了左边的那条路。带了他的手下,上了左边的那条岔路。右边的水位高啊,谁知道继续往前水位会不会继续升高,被淹死了可怎么办?同样的心理下,秦妙想也没想的就跟了上去。可还没走出两步就被唐弈给拽了回来。 秦妙好奇的看着他,见他微微摇了摇头,拿视线指了指尹羽他们正走着的那条岔路顶上的石壁。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好家伙,那顶上的石壁上攀着好几条花花绿绿的毒蛇!信子吐得老长,让人看上一眼就忍不住直起鸡皮疙瘩。 刚刚大家只顾着关注和水位,谁都没有注意到头顶上的情况,再加上一根火把的光线有限,看不清楚角落里的东西,尹羽他们直接就选了左边的那条路。 秦妙看了眼右边的岔路,还好,右边的岔路虽然水位深,可是并没有毒蛇之类的毒物。不过她还是不能放心,从空间里取了驱虫的药包放进衣袖,裤腿,鞋袜里面。想要让唐弈也放些驱虫药包到衣服里面,却被他回拒了。 他态度坚决的将秦妙背了起来,不管秦妙如何的推辞始终不放她下来:“乖,别动,你没有内功,身体在水里泡久了会留下病根的。” “不会的,我可以游泳的。”秦妙知道深水里面步行有多艰难,若背上再背着一个人,只会更加的艰难。 唐弈按住她身子:“听话,乖,这条路可不好走,水里面有没有毒还不知道,你游水的时候呛了水进去怎么办?” 秦妙立时想起来之前那几个锦衣卫误喝了山洞里面的水发狂的样子,她可不想在唐弈面前发狂,于是乖乖的呆在他背上不再说话。 事实证明,墓主人设计这座古墓的时候,是真的花尽了心思防止盗墓贼,唐弈如此谨慎缜密的一个人进到这里也只能抓瞎。换做寻常人闯了进来,定会有上百种的死法等着他们。 眼下这条路越往前走水位越高,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两人几乎是漂在水面上,头顶就是顶端的石壁。两人都小心的脸朝上,尽量不让水进到嘴里,可是水位仍然在慢慢上升,照这样的速度用不了多久就要淹住两人的鼻孔,进而两人都要被活活淹死! 秦妙犹豫着要不要带着唐弈一起躲进空间里面去。 躲进了空间就能避免水位不断上升被活活淹死,可是那样的话就等于被困在了空间里面没办法再出来,因为一旦出来空间就要面对被活活淹死的厄运。 那空间当作弊利器是件很过瘾的事情,可要一辈子被困在空间里面不能出来那不就等于与世彻底隔绝了?空间里纵然有许多神奇的东西,可是时间呆久了却是和坐牢没有两样。 正在秦妙犹豫不定的时候,唐弈突然看着石壁顶上某处开口道:“我找到机关了,你看,那块凸起来的方形石块形状未免也太工整了些。” “太好了,快按机关!”秦妙开心的叫。 唐弈运了内力,将那方形的石块按了下去。 紧接着“轰隆隆”的声音响彻耳膜,水面下的某处有一道石门打开,水流沿着那石门流泻而出,水位开始下降,可秦妙和唐弈两个不等水位下降到安全位置,早已经随着水流被冲下了深渊。 古墓本就在深山中,掉进了古墓本就是九死一生,现在又坠进了古墓中的深渊,不用想,自然是再无生还可能。 疾速的下坠中,秦妙打算进空间避难,就算在空间里面被困一辈子也比在这古墓中的深渊埋骨深山的好。她努力的想要避开这场灾难,唐弈同样的也在想着避难的法子。秦妙准备进空间的前一刻,只见唐弈自身上抽出一把短剑,剑刃扎进石壁,两人险险定住身形不再下落。 之后唐弈在那柄短剑上借力,运了轻功,带着秦妙飞到了岩壁上一处狭窄的山洞里面。 山洞很是狭窄,可也好过坠落深渊粉身碎骨的强。 秦妙站在山洞的边沿,已然脱离了危险,这才有勇气往深渊下面看去。刚刚那一点点的时间居然下降了那么多的距离,原本深不见底的深渊这会儿站在山洞外面往下看,居然能看到深渊底部的景物。光线依旧暗淡,可是秦妙在超常的夜视能力下还是能看清楚,深渊的底部是一大片旺盛的青草。 她不由疑惑,叶绿素不是在光合作用下才能合成吗?这样黑暗的崖底,居然也能长出旺盛的绿草? 唐弈已经用短剑挂掉山洞中大片的青苔,清理出一片可以坐卧休息的地方。见秦妙很是好奇深渊底部的景物,不由对她说:“这深渊的底部,是一片吃人不吐骨头的沼泽。那些青草,都是吸食陷入沼泽的动物或人的养分长出来的。” 秦妙闻言身体一阵发麻,这都什么鬼地方,她发誓如果能离开这里她这辈子再不要来这样的地方。 “别看了,过来休息一会儿吧。暂时找不到可以生火的东西。我用内力帮你将衣服烤干吧……” 秦妙也不想再去看那片可怖的沼泽,听了唐弈的话顺从的走了过去。 第427章 他松了手 水壶里面的水之前装着秦妙偷摸从空间移出来的灵泉水,现在环境恶劣,灵泉水已经不能满足身体对于能量的需求,于是她将水壶里面的灵泉水全部换成了高纯度的灵水。 “来,喝口水吧。”秦妙将水壶送到唐弈的嘴边,劝他喝水。 唐弈背着她在水里面泡了这么久,又带着她死里逃生来到这山洞中,体力消耗了不少,这会儿正渴的很,接过水壶来喝了几大口。之后便开始运功烤衣服。 秦妙自然不会让他帮忙烤衣服,左右现在已经暂时的安顿下来,不如进空间去休息,空间里面有吃的,有衣服,还有一栋大大的阁楼可以居住。 正想着采用什么样的办法将唐弈弄进空间,敲晕,或者迷晕?亦或者直接告诉他空间的存在?蓦地,只感觉脑子空白了一下,紧接着浓浓的睡意袭来,倒下的瞬间隐约猜出,一定是唐弈点了她的睡穴! 昏睡,彻彻底底的昏睡。 秦妙不知道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身上的湿衣服已经全部干了,从里到外,干干爽爽。她倒是不介意唐弈动了她的衣服,当初瘫在床上不能动的时候就是他照顾她洗澡穿衣,她只是好奇,他为什么要点了她的睡穴呢?怕她害怕?怕她给他拖后腿? 正想着这些,唐弈从山洞外面走了进来:“妙妙,你醒了?” 秦妙坐了起来,回答说:“是啊,我醒了。你究竟让我睡了多久?” 唐弈和煦一笑:“这鬼地方多呆一刻钟就多一分危险,我没有让你睡太久,几个时辰而已。” “好端端,为什么要点我的睡穴?”秦妙问。 “我去找离开这里的路了,怕你一个人等在山洞里面担心,干脆就让你睡上一会儿,现在感觉怎么样?还累不累?”唐弈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他不问倒罢了,这么一问秦妙便感觉自己这会儿很是精神,因着刚刚的深度睡眠这会儿精神好得很。于是点头说:“我现在感觉很好,一点都不累。” 唐弈点头:“那就好,现在你跟我来,我已经找到了离开这里的办法。” 秦妙大惊:“啥?几个时辰而已你就找到了离开这鬼地方的办法?快说说什么办法!” 这一刻秦妙对唐弈是真的打心底崇拜,这样一个处处杀机的超级大古墓里面,居然能让他找到逃离的办法,真的是太有才了! 唐弈回答说:“我估计这道深渊往上,突破一道机关之后便能出去古墓了,这道狭窄的深渊应该是整座古墓的墓眼。” 秦妙开心的点头:“管他什么眼,只要能离开这里就好。我们别再磨蹭了,赶紧离开这里吧!” 唐弈依言,带着她出了山洞。站在洞口处,他拿出段植物藤蔓将她绑在身上,然后拿短剑刺进岩壁借力,几个起落之后便到了另一处石壁。这一处石壁没有山洞可以栖身,只有一块凸出的石头可以勉强稳住身形。 秦妙不想增加唐弈的负担,自己努力的攀在岩壁上稳住身体。刚刚唐弈带着她从之前栖身的山洞来到这块石头上时她明显的感觉到他受伤了,他的身上有着很浓的血腥味,幸亏他之前喝过她给的灵水,不然这样的伤肯定是没办法带着她使用轻功的。 “这里就是你找到的离开古墓的途径?”秦妙很好奇唐弈究竟为了怎样途径身负那么多伤。 唐弈回答说:“没错,我找过很多地方,能找的都找过了,只有这里垂着的这条藤蔓可以帮我们离开这深渊。” 秦妙了然:“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攀着这条藤蔓一点点的爬上去?” 唐弈点头:“是的,不用怕,我带着你。” 秦妙心里一阵酸楚的疼痛泛起,她知道以他的功夫,找到了这条藤蔓之后分分钟就能使轻功飞到上面去。都怪她,没有内力,没有轻功,像个拖油瓶一样的,害他为了她不得不一点点的沿着藤蔓往上爬。 从此刻他们站着的大石到最上面的出口,高度落差太大,即便他健康无损也没办法一口气带她飞上去,现在他为了找到这条藤蔓浑身多处受伤,更没有办法带着她用轻功,只能用最笨拙原始的办法攀着藤蔓一点点的往上爬。 这是一件非常具有挑战性的事情,这是死里逃生,这不是攀岩游戏。不过只要有一线生机,他们都必须去尝试。 开始攀岩之前,秦妙又拿出水壶来,两人将水壶里面的灵水分喝干净。秦妙没所谓,她刚睡了一觉精神好的很,倒是唐弈,但愿这些灵水能让他的伤快速痊愈。 喝完了灵水之后唐弈便带着秦妙一起攀着那根藤蔓往上爬。为了防止意外,他特意将她绑在自己的身上。 如此,爬一会儿,歇一会儿,秦妙一点内力都没有,每攀爬一下都是实打实的体力运动,很快地她就有些吃不消了,胳膊和两腿酸痛无比,肌肉不自主的打着颤,她迫切的需要休息,可是这样的情况下如何能休息?只能咬牙坚持着! 这一刻,她的心里无比的自责和后悔。为什么要中断练习空间神功呢?如果她没有那么胆小,走火入魔了一次就不敢接着练了,那么现在她就不会一点内力都没有将唐弈拖累成这样,如果她没有偷懒,每天练习一遍功法,现在也应该有所成就了。可是她怯懦了,偷懒了,一次走火入魔之后就停滞不前了! 老天不喜欢偷懒的人,你看,惩罚已经来了! 秦妙又是悔恨,又是难过,无比的自责,偏偏怕什么来什么,那藤蔓大约是经不住两个人的体重,竟然咯吱吱作响,和山石摩擦严重怕是要断了! 藤蔓经不住这些重量,必须得有一个人离开。 秦妙想也没想就准备撒手,她有空间啊,大不了在空间里面呆一辈子不出来。活在空间里也是活,总好过两人一起送死。 可在她做出选择之前唐弈已经先一步给出选择,他松了手,将那条藤蔓让给了秦妙,而他自己则往深渊底部坠去…… 第428章 突破第五层 “不要!”秦妙大喊着。一颗心瞬间被撕裂,她想要追着他而去,可是唐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用原本绑住他俩的绳子将她和藤蔓牢牢地绑在了一起。她也想要松开手跟着他一起赴死,奈何挣不开。 “妙妙,好好的活着!”唐弈的声音被注上他最后的一丝内力,在她的耳边久久回荡。 “不要!”秦妙撕心裂肺的喊着,声音在狭窄的深渊里面激出一道道的回音。 她想起来,唐弈说过,深渊的底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沼泽。她还想起来,唐弈说,沼泽上的青草长得茂密只要是因为吸收了坠入沼泽的人或动物的养分。 “啊——”秦妙悲痛不已的大叫着,从空间里拿出把宝剑来想要砍断这藤蔓和他一起去赴死! 锵的一声,利剑出鞘,可是在砍到藤蔓上的前一秒停住了。她不能就这么砍了藤蔓,这藤蔓是唐弈千辛万苦受了很多伤才找到的,她也不能就这么死了,如果就这么死了,怎么对得起唐弈舍掉自己将藤蔓让给她? 如果她就这么死了,那唐弈岂不是白死了? 秦妙万分悲痛的心情下,终于还是将剑收了起来。心里难过悲伤,此时此刻她找不到半点力气继续往上爬。于是她进了空间,她需要安静,需要休息。唐弈不在了,她也不用为要不要进空间而犯难了。 等她汲取到足够的勇气和力气,再出来空间攀着这藤蔓继续往上爬。 空间里面还是老样子,可是她却感觉被打入地狱一样。唐弈死了,唐弈死了,唐弈死了!他一向很顽强的不是嘛,当初在地主家他没死,当初坠了崖,他也没死,他那样不要命的和他师傅对抗,也没能被他师傅害死,可是他却为了她那样决绝的选择了赴死…… 秦妙躲在空间里面悲痛不已的大哭,越哭越悔恨,越哭越职责,她若是不偷懒不怯懦早早的将第五层功法练过去,岂不就不那么拖累唐弈?若是她也有内功,他两人彼此辅助,一起离开这深渊就不会那样的吃力了。 秦妙现在恨死了那个懒惰怯懦的自己,恨不能自己给自己一耳巴子。可是现在她就是自残至死也没用了,唐弈不能再活过来了! 于是她痛定思痛,将当初熟记的第五层功法在心里回想了几遍,这个时候她也没什么好怕的,她就在空间里面练功,练过去了最好,真要练不过去走火入魔了正好就跳进深渊和唐弈一起长眠。 第五层功法的规则还是那样,须得一气从头练到尾,中途不能中断。并且里面有着不少的疑难,任凭练得再如何用功,破不了那里面的疑难仍旧无法突破。 本来秦妙以为自己不练功那么久,现在猛地开始练功会遇到很多的困难。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第五层功法她只练了一遍,内力顿时就充盈了全身,像是它本就被压缩在身体的某个角落,这第五层功法的口诀便是解开它压缩的钥匙,一气将功法从头到尾走了一遍之后那被压缩的内力顿时就释放出来,充满了全身的筋脉! 你说这是不是一个极大的讽刺? 当初无论如何都突破不了的第五层功力在她停止练功几年之后第一回练,一下子就突破了! 秦妙觉得自己很傻很懒很可笑,却更加的可悲!明明那样容易突破的第五层,她一直拖延到今日才练。 当初灵鼠嫌她懒,不练功,她还不以为意,一直等到唐弈死了,失去的东西在没法挽回了,她才痛定思痛的开始练。 殊不知当初走火入魔那次,导致浑身的筋脉易位,这易位的筋脉已经将第五层功法里面那些疑难的关隘给化解了,她只需要认认真真的将功法从头到尾练一道,唤醒体内沉睡的内力,便可以突破掉这第五层! 之所以灵鼠会说它以前的那些空间主人很少有人突破这第五层,大约是因为没有人会愿意让自己走火入魔浑身瘫痪,而那些走火入魔了的,也没有她这样可以离魂的本事,还没来得及救治就死了。 事实上只要经历过一次走火入魔,将浑身的筋脉调整到和第五层功法口诀相契合的状态上来,突破这第五层根本就易如反掌!这也正好应了难者不会会者不难的道理。 这会儿秦妙突破了第五层,浑身内力充沛,身轻如燕,身手敏捷。可是她的心却已经死了,跟着那坠入深渊底部吃人不吐骨头的沼泽中的唐弈一起死了…… 她无力的躺在阁楼中练功房的地板上,而阁楼外面的空间却开始了第五层的轰轰烈烈的升级! 灵泉小河近一步扩大,成了一片大大的灵泉湖泊。空间的疆域扩大了许多倍!以前一眼望向空间边缘的时候会看到混沌的白雾,而现在一眼望去,广袤的土地包围着灵泉湖,和灵泉湖遥遥相对的是巍峨的大山,大山不再是一座,而是连绵起伏的很多座! 大山上蓊蓊郁郁,不用想,山上长着的定是凡世间千金难求的宝贝。同样的扩展了好多倍的土地也不再是黑压压光秃秃的等待耕种的土地了,土地上面自己长了许多的植物出来,这些植物不可能是寻常的杂草,它们有些许多神奇的功效,等待着秦妙这个主人去慢慢发掘。 空间完成了第五次升级,空间里面的灵气更加的充沛了。可是秦妙却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有。她满心伤痛的躺在练功房的地板上,一遍遍的回忆着和唐弈之间点点滴滴的美好。 她的心好痛,她一点也不想动,她想要大醉一场,可又不想因为醉酒而错过思念唐弈的最清晰回忆,她想要和他一起去死,却又怕辜负了他那句好好活着的叮嘱…… 终于,秦妙还是出了空间。有了内力的她,可以使用那出神入化的轻功了,攀着藤蔓三下两下就飞掠出了深渊。 这深渊的顶部和唐弈料想的一样,拦着一道岩石,不然深渊里面的光线不会暗淡成那样。 第429章 五姑娘 此时的秦妙突破了第五层功力,功力精进不少。那一层人为拦在深渊上方的石壁是拦不住她的。 几乎都不用全部的功力,就将那道石壁给击出裂缝。横在深渊上方的岩石,面积大,支点少,一旦出现裂缝便开始变形,坍塌。裂缝自动在岩石上延伸……秦妙躲进空间。 只听得轰隆一声岩石碎裂,一部分碎石滚进深渊,一部分碎石落在深渊旁的土地上。没了那道石壁拦着,光线照了进来。秦妙出了空间,站在深渊边上,朝着深渊底部看去。奈何底部太深,一眼看不到底。 寻常时候,站在极高处朝着最下方看去,秦妙会有些恐高,可是此刻她看着那隐秘晦暗的底部,一颗心疼得快要碎掉,无比贪恋的看着深渊的底部,那里是她爱人的长眠之地,她站在崖上,他沉睡在崖底,中间那道深渊并不能隔断他们的爱情…… 她从空间里面移出来一颗蓝色的苹果树在崖边种下作为标记,日后烧纸钱也好,祭祀也罢,总得有个去处。她没办法将他的尸骨挖出来,那便以这道深渊做他陵墓。 秦妙在崖边停留了七日,传言死者会在头七这天返回人世和亲人告别,可是秦妙在这天晚上没有梦到唐弈,一觉醒来她哭得肝肠寸断,唐弈居然没有来看她,他怎么可以走得那样决绝!难道不知道她一直都在这里等着他吗? 原以为下山的路会不好走,可是没想到下山下得这样顺利。许是功夫好了的缘故,几乎没费多少力气就从山上下来了。特意绕到之前寄放马匹马车的山脚处看了一眼,马匹还在树上拴着,马车也还在不远处一颗大树后面停着。 可是当初一起上山的人却再也没有下山。 秦妙算了一下,之前的几天,加上她在崖边停留的那七天,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天,十天里面还没有消息,应该是凶多吉少。尹羽的和他手下的锦衣卫的死活,秦妙是不上心的,她就是难过唐弈就这样离开她了…… 那种好端端的活着,突然被死神造访的经历她也有过。前世死于泥石流,原本好端端的走着,突然泥石流像是洪水一样涌来,跑都没法泡,在天灾面前,人力是那样的微小。值得庆幸的是被泥石流袭击的那刻有石块击中她脑袋将她打晕,不然那被泥石流掩埋后慢慢窒息而亡的滋味该有多难受! 然后她又想到了唐弈,唐弈掉进那片沼泽,是不是就是慢慢窒息而死的? 这个想法在她脑子里一出现,顿时心疼得没办法呼吸,浑身的血液像是静止了一般,眼睛一阵阵的发黑,心脏一下下的抽痛。扶着一棵大树,缓了好久都没能缓过来,压抑了好久才终于哭出声。 灾难到来时,不过就是那么一瞬,她前世的那些出了车祸的人,遇上了地震的人,灾难来临前还不都是好端端的活着?谁能想到就是那么短短的一刻钟,足以颠倒全部的人生。 她知道,她今生余下的光阴怕是要废了。唐弈走得干脆利落,她却是要沉浸在无边的悲痛之中无法逃脱。 秦妙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齐州的家中,只知道进了家门的下一刻她便昏倒了。 太难过了,太伤心了,太痛了,太累了……她以为自己可以勇敢的面对,可是她没有想到没了唐弈的日子每一分钟都是一种煎熬。这样的日子她不想要了,她想要追着唐弈一起去那另一个世界,可是为什么唐弈一直都不来梦里看她呢? 他一直都不入她的梦,她就是死了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 就这样晕过去也好,解脱了个轻松多一刻是一刻。 昏迷的久了,秦妙隐约能听到周围的动静,有时候安静无比,有时候却又很热闹喧哗。可是她不愿醒,醒来就要名对那孤零零凉冰冰的人生,她抵抗不住那无边的悲凉,她情愿这样一直昏睡不醒,什么都不要去理会。 就这样,秦妙在躲避的心理下,又昏睡了好些时间。 直到有一天听到灵鼠吱吱吱的在耳边乱叫:“主人,主人,你怎么还不醒!再不醒的话等你醒来之后就已经嫁为人妇了!” 嫁为人妇?秦妙一阵疑惑。唐弈死了,没人来向她提亲了,她如何嫁为人妇?难道说唐弈他没死? 因着那一丝小小的幻想,秦妙幽幽睁开了眼睛。 目光所及,窗外的树叶早已经不是早春时枝头的嫩芽,而已经长得宽大茂密起来。屋外走进来的端着药碗的丫鬟身上的衣服已经从春装换成了夏装。 她不知道自己这已昏迷居然就昏迷了这么久,从暮春四月一直昏迷到了盛夏时节。 “五姑娘,你醒了!”丫鬟很是惊讶,不由自主的就喊了出来。 秦妙在那丫鬟的脸上看了好一会儿,确定了,这个丫鬟她以前不认识,应该是她昏迷的时候新买来了。可是她屋里的丫鬟用得好好的,娘干嘛要重新买丫鬟?她家不过是平民,如何比的过人家高门大户动不动就换丫鬟? 那丫鬟被秦妙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忙将手里的药碗放到一旁,站到秦妙的面前低眉顺眼的问:“五姑娘,请问有何吩咐?” 五姑娘这生称呼让秦妙感觉好生奇怪,她记得以前家里的称呼并没有那么多讲究,大哥二哥出门在外不在家,四姐是个不拘小节的,喜欢干活不喜欢摆架子,自己又时不时的出门去,也就是家里的那个最小的秦妙雪最爱在乎那些虚礼。 秦妙记得以前身边的丫鬟都叫自己小姐,有的时候直接叫名字,因为她家的家境实在没什么好讲究的,当初水墨到了她身边的时候还叫过她一段时间小主人。 五姑娘,这个称呼,秦妙还是第一次被人称呼。 难道说,秦妙想出来一个可能,这些丫鬟是秦妙雪那小丫头向娘授意买进来的? 思及此,秦妙询问那丫鬟:“你是谁?什么时候来我身边的?” “回五姑娘,奴婢名叫东兰,上个月被夫人派到姑娘您身边的。”丫鬟如实回答。 第430章 王爷正妃 “上个月过来的?”秦妙皱了皱眉,一时有些想不明白,难道上个月家里出了什么事? 那叫东兰的丫鬟见秦妙是真的醒来了,心里一阵欢喜,忙问:“五姑娘,你可有想要吃的东西?奴婢这就去给你端来。” 秦妙按了按额头,怎么感觉自己的家自己反而不适应了呢?自家的爹娘不过就是一介平民,为何这婢子的言行看上去却好似出自大家。看来自己昏睡的这些时间里面,家里是真的发生了一些不小的事情。 这些事情找丫鬟们打听肯定是问不出来个什么,于是秦妙吩咐那丫鬟:“东兰是吧?我现在还不饿,你去将我四姐叫过来,悄悄的,先别惊动旁人。” 东兰不解,五姑娘这都昏睡了那么久,看了那么多的大夫都说是醒不过来了,今天突然醒来,居然会不饿?还要先见四姑娘不让惊动旁人? 秦妙见那丫鬟站着没动,便催她:“快点去啊,难不成我还使唤不动你?” 东兰忙点头:“是,是,五姑娘,我这就去叫四姑娘来。”说罢便要退下,退了两步想起来什么,端过先前进屋时端的那碗汤药,送到秦妙的面前,“五姑娘,药还热着,你快些喝了吧。” 秦妙接过药碗,东兰便快步退下了。退到门口,打起门帘的时候,眼角余光看到秦妙将那药碗送到鼻子前面闻了闻,低低的说了句,这都是什么狗屁方子,纯属骗钱,说罢手腕一转,那碗汤药便被扬到了床头不远处的那盆茉莉上面。 东兰放下帘子,出了房间,心里头没有缘由的一阵乱跳。这秦家的六姑娘若是位奇人,那么这位五姑娘便是奇人中的奇人!看着吧,五姑娘这一醒,以后秦家有的热闹了。 秦妙将丫鬟东兰支使开,倒了那碗乌七八糟的汤药,然后就靠在床头问空间里面的灵鼠:“小畜生,你快说说看,你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再不醒来就要嫁为人妇?” 灵鼠这会儿正在空间里那广袤的土地上撒欢,摘花碾草的,快活的不行。猛地听到秦妙的盘问,忙说:“主人你真是好样的,我不过就是去了趟西北,你就把第五层功力突破了,就说吧,这空间就是要不断的升级,越升级越是舒服啊!” 秦妙恨不能拔光它身上的金毛,合着她辛辛苦苦练功升级,经历那么多的痛苦磨难,都是为了它这个小畜生服务似得。 “我问你,你刚说的我再不醒来就要嫁为人妇了是什么意思?”秦妙语气中的怒火已经很明显了。 灵鼠从空间的土地上拔下一根草,叼在嘴里,就势一趟,舒舒服服的吸吮着草茎上鲜美的汁液,漫不经心的说:“主人你这毛脾气该改一改。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想不明白?说你再不行来等你真的醒来的时候就要嫁为人妇的意思,还不就是你昏睡的这段时间有人来向你提亲了呗?没人提亲你说你怎么嫁?” 许多的事情,都是旁观者看得比较清楚。 秦妙听了灵鼠的话,想了想还真就是这么回事,谈婚论嫁的前提可不就是先要有人来提亲么?并且对于这门亲事自己的家里人应该已经点了头,甚至于婚事成或不成并不受自己昏睡不醒的影响,所也这才有了灵鼠对着她耳朵喊得那句,主人你快醒醒,再不醒来等你醒来之后就已经嫁为人妇了! 秦妙这边想着事情没有说话,灵鼠那边已经拔了好几根草了,献宝似得对秦妙说:“主人,空间升级之后长出来的这些花花草草都有用的很,你看这根草我吸了它的汁液之后就耳聪目明多了,有了这些花草你就不用辛苦中药材配药了,全都是现成的药啊!” “那好吧,这段时间你就留在空间里面不要乱跑,帮我试药好了。”秦妙下了命令。 灵鼠哀嚎起来:“凭什么让我试药?你才是空间主人啊!我在西北那边立下汗马功劳帮你二哥挣了个将军,你倒好,不给我奖励就罢了,什么苦的累得都扔给我干!” “满空间的宝贝任你享用就不是奖励?若不是我冒着走火入魔的危险辛苦练功,你能有这么多的宝贝享用?小畜生,别再聒噪了,一天给我试十种药出来,不然有你好看!”秦妙丢下这句话之后就关了精神力,懒得跟那只畜生废话。 内力和功夫恢复了,精神力也满血复活,现在她不仅可以用精神力隔着空间和灵鼠对话,进了空间之后还能使用精神力快速去到空间里面任何一个角落。 应付完灵鼠,秦妙准备坐床上好好的歇一会儿,不想门帘外面传来了脚步声,然后是四姐秦妙媛很有些激动的声音:“妙妙,你真的醒了?快让我瞧瞧!” 哗啦一声门帘被挑起,秦妙媛阔步走了进来,见到秦妙好端端的坐在床头,顿时高兴的只抹眼泪,抱怨说:“妙妙,醒来了就好,前些日子你可真是把我们吓坏了!医者不能自医,你不知道我听那些大夫说你可能醒不过来时心里有多难过!” 秦妙媛身边的小丫头顿时接话说:“可不是,我们姑娘将那些个大夫全都骂了一顿然后赶了出去。” 秦妙认得这小丫头,好像叫做小红,是爹娘带着四姐从唐家庄搬来齐州的这座宅子的时候买进来的丫鬟,能干着呢,酒坊里帮忙干过活儿,酒坊的生意清淡时就跟着四姐回宅子伺候。 见了小红秦妙就疑惑了,为什么四姐身边的人没换,自己身边的人却被换个干净呢? 秦妙心里疑惑,嘴上便问了出来:“四姐,我昏睡的这段日子里,家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妙媛在秦妙的床边坐了下来,握住秦妙的手,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可不就发生了好些事情嘛。你呀,若是能早半个月醒来就好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和我有关系?”秦妙感觉事情好像越说越玄乎了。 秦妙媛没再扯别的,直接道:“妙妙,咱们家要出一位王爷正妃了!” 第431章 李将军提亲 “王爷正妃?谁?”秦妙惊讶,联想到灵鼠说的嫁为人妇四个字,不由猜测,“难不成是我?” 秦妙媛叹息着摇头:“不是你。真要是你我也不会这样叹气了。你肯定想不到,四王爷洌王明媒正娶的正妃会是咱们的小妹。” “什么?你是说秦妙雪?可她今年才六岁啊,虚岁也才七岁而已!”秦妙被惊到。 秦妙媛低声说:“谁说不是呢。当初京里来了人,说是代四王殿下向秦大人的小妹提亲。哦,大哥前不久考完了殿试,一举夺魁,成了咱们大熙朝的第一位状元郎,皇上封了他吏部侍郎的官职。” “那来提亲的官员只说是秦大人的小妹,咱们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妙妙你,你在京城里面住的时间长,还是皇上亲封的永宁县主,而且年龄也合适,可是你那时候昏迷不醒,来了几个大夫都说醒不过来了。” “后来不知道秦妙雪那丫头和娘说了些什么,娘居然被她说动了,竟同意了提亲,还将秦妙雪的庚帖给递了去。等京里面的聘礼送来之后婚期一定,你说咱们家不就要出一位王爷正妃吗?” 秦妙这才略略明白了一些。原来是箫洌差了礼部的人来提亲,正好自己一直昏睡不醒而小妹妹秦妙雪又是个早慧的素有才名的渴望荣华富贵的神童。偏偏那来提亲的官员只说是秦大人的小妹,秦妙雪便抓着这一口误想办法说服了向来对她这个幺女疼爱有加的娘亲,帮她做成了这一门婚事。 思及此,秦妙感叹:“咱们的这位小妹妹,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手段,长大了可是要了不得的。” “呵……不过就是会钻营罢了。”秦妙媛很早前就和那位小妹妹秦妙雪不对付,这会儿一提起秦妙雪更是一脸的鄙视,“我早就说过让你多防着她,你看看,现在好端端的一门婚事被她抢了吧?大哥二哥叫你小妹叫习惯了,就是我平时也多叫你小妹,大家都知道京里来提亲的大人说的秦大人的小妹是妙妙你,才不是她那个爱做作的小丫头片子!” 秦妙笑了起来:“好了,四姐,别恼了。我今天才醒来,之前一直昏迷,有心防她也防不住啊。再说了,四王爷正妃虽然风光,对于我来说却并非良配。小妹妹喜欢这桩婚事,便让给她吧。对我也没有什么损失。” 秦妙媛再次叹息:“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等她真格做了四王正妃,成了贵人,对于你这个绊脚石,还不知道怎么揉捏呢。” 秦妙拍了拍秦妙媛的手,安慰说:“没那么严重。小雪现在还小,等到成亲还要等个好几年。到了那个时候,谁知道又是个什么光景,她是揉捏不到我的。” 秦妙媛摇头:“妙妙你经常出门不在家,你是不了解她。那丫头的心眼子多着呢。她想要害你,根本就不用等到嫁进王府。哎呀,有件事情我原本是不想现在告诉你,怕你刚醒来受不住,罢了,我看我还是说了吧,不说我心里憋得慌。” “我昏迷的时候家里发生的事情不止这一件?”秦妙感觉自己似乎错过了许多的热闹,于是对四姐说,“前些日子家里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你都一并给我说了吧!” 秦妙媛仔细的说:“先是大哥考上了状元,消息传回来没多久,西北的仗就打完了,二哥立了不少的军功,被破格提拔为正五品的将军,如此也算是双喜临门了,咱们正商量着要不要摆宴庆祝一下呢,京里面便来了个官员,说是代四王爷向秦大人的小妹提亲。” “当时你昏迷不醒,秦妙雪就顶了你的包,交出了庚帖,应下了婚事。” 秦妙点头:“这个四姐你刚才说过。其实仔细说起来也没错,现在家里的小妹确实是她。” 秦妙媛很是鄙视:“她呀,自从定下了这桩婚事之后就将咱们家的女孩儿从头排了一遍,特意教训了下人们严格按照序齿称呼,好像要让大家都知道她才是‘秦大人’的小妹似得。” 秦妙这才了然,难怪了,自己身边的丫鬟会那样中规中矩的叫自己五姑娘。不过秦妙雪和箫洌订了亲的事刚刚四姐说过,后来家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是四姐原本不愿意告诉自己的呢? 秦妙这么想的时候就这么问了。 秦妙媛回答说:“二哥军营里面有个关系特别好的上峰,名字叫做李柏。我隐约记得当初咱家在唐家庄盖新院子的时候他去咱们家送过粮食的。那人妙妙你可还记得?” 秦妙点头。李柏她如何会不记得? 秦妙媛接着说:“就是他,十天前也来提亲了。这次是指明了妙妙你的名字,要向你提亲。” 想起来李柏,秦妙便想起来当初在小塘镇上开粮店的情形。那个时候那就能看出来,李柏是对她有心的。可是后来李柏去了军营,中间好多年都不曾联络。她以为那一点点心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变淡,没想到多年后的现在他已然还惦记着她。 只听秦妙媛说着:“李柏在西北打仗的时候建的军功比二哥的还大,现在已经是正三品的将军了,大哥寄回来的家信中说起过,眼下朝廷中武官阵营中李柏是最出色的一枚新星,很受皇上的器重。” “这次负责替李柏来说亲的人,妙妙你肯定猜不到。” 秦妙好奇的问:“是谁来做媒?” 秦妙媛回答说:“正是咱们二哥啊。他特地回家了一趟,替你和李柏说媒。原本你昏迷着,大夫都说醒不过来了,爹娘的意思是想等你醒过来之后听一听你的意思,万一你当真醒不过来,也不能白白耽误了人家李将军。” “可是后来你不知道,秦妙雪那丫头片子不知道又跑去娘的耳朵边上说了些什么,娘竟然应下了李柏这门亲事,并且当天就送了信给李柏。那李柏对你也算是情深,居然时候不管你醒来还是醒不来,都会隆重非常的娶你进门!昨天找人算好了婚期,两个多月后就大婚!” 第432章 越来越乱 秦妙说不清楚听了四姐的话之后心里是个什么滋味,若说之前四王爷箫洌提亲,亲事被那个六七岁的小妹妹给挤掉的时秦妙还不是很反感,那么想在趁她不知情的情况下不经过她本人同意就直接将她的婚事给敲定了下来,却是踩了秦妙的底线! 秦妙雪那个德性,秦妙之前也算见识过,让她心里疙瘩的是娘为什么会这样,难道等她醒来再安排她的婚事就这样难? 连灵鼠都知道她不会接受强自包办的婚姻,着急上火的叫了她醒来,那么生她养她的亲娘就不知道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这么将她的婚事敲定了会让她很难做? 秦妙媛看出秦妙的不乐意,安慰说:“妙妙,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娘在这些事情上面确实偏听偏信的一些,不过李将军是个好人,除了没有四王爷会投胎,其他方面都不比四王爷差。最重要的是李将军对你用情颇深,送过来的聘礼据说是将他这些年的积蓄全都掏空了。” 秦妙大惊:“你说什么?聘礼都送过来了?” 秦妙媛点头:“可不是么,三书六礼都走得差不多了,就差将你塞进花轿送去他家拜堂成亲了。” 秦妙大窘,抬手按了按额头,如今她总算是明白灵鼠为什么会说她再不醒来就要嫁为人妇了。事情可不就是已经到了最后的临门一脚,若她再迟一些醒来,只怕醒来之后看到的就不是自己的闺房,而是夫家的卧房了! “这事不能这样!我是不会嫁的!”秦妙掀了薄被,这就要去娘亲李氏面前表明态度。 秦妙媛拦住她:“你先别冲动,你就这样直接跑到娘面前说你不嫁,不仅爹娘为难,二哥也会在他上峰面前抬不起头。向来退亲都要有个合理的理由,况且咱们家都已经收了李将军的聘礼,这个时候退亲只会更麻烦。” 秦妙冷笑一声:“聘礼?谁稀罕那些聘礼,多少钱拿来的再多少钱退回去,男方若是不乐意,想要多少银子我赔给他。反正这门婚事我是不会答应的!” 秦妙媛忙劝她:“我知道你心里讨厌秦妙雪,还因为娘的做法不甘心,可是李将军真的是好的,他在你有可能一辈子都醒不来的情况下依然拿出所有的积蓄做聘礼,把你明媒正娶回去做他唯一的妻子,不说别人,我都挺感动的。” 秦妙听着自家四姐的话,心里憋屈极了,像是一个拳头打出去打在了一堆棉花上面,只能自己和自己着急。是否娘的想法和四姐的想法一样,觉得一辈子都醒不过来的自己能嫁给李柏这样忠心的人是最好的归宿,于是便做主允了这门婚事? 可是那样不用这样着急啊,难道给她一两年的时间就不行吗? 秦妙媛显然和秦妙想到一处去了,不禁抱怨:“就算娘是看中了李将军的人品,可是也不用这样急着将你嫁出去,你今年才十四,女子十六七出嫁都不晚,在家里留个一两年又能碍着什么事?” 秦妙在自家四姐开口之前就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这会儿听四姐开口抱怨,不由冷笑道:“我自然是早点嫁出去家里人才能够安心的,不然等京中四王爷发现和他定亲的是个六七岁的小女娃,找上门来理论的时候,你觉得我们家会安生?” 秦妙媛一听,恍然大悟:“我就说了,娘怎么那样着急的将你嫁出去呢,原来是害怕四王爷来家里闹。只要你早早的嫁到别人家,到时候四王爷就是来了也已经于事无补,然后爹娘再和四王爷说说好话,之后再抬出大哥二哥的脸面来,四王爷应该不会退婚,等过个几年秦妙雪年龄到了嫁过去,直接就是洌王正妃。” 秦妙冷笑着补充:“只怕到时候并非洌王正妃那样简单。皇子们,有的会做一辈子的王爷,而有的,却不会……” 秦妙媛惊得捂住了嘴,心里头一阵乱跳,皇子中肯定会有一个人继承江山,天呐!皇上百年之后真要是洌王做皇帝,那秦妙雪岂不就是…… 想明白这一层之后,秦妙媛是真的有些佩服秦妙雪那小丫头的心机了,难怪那丫头自小就爱端架子讲排场,鄙视旁人的同时又卖力的讨好爹娘,原来是搁这里等着呢!只有讨好了爹娘,才能在四王爷上门提亲的时候抢下这门婚事,然后借着这门婚事爬上更高的位置! 秦妙媛越想越觉得可怕,今天之前,她一直以为小妹妹不过就是贪慕虚荣罢了,真的不知道自家姐妹们的婚事上面居然有着这样深的文章! 秦妙见自家四姐一副被吓住了的模样,不由抬手在她身上拍了拍,安抚说:“没事的,别害怕,我不过就是随口一说。” 秦妙媛脸色不好看了:“你不这么说我真不敢往那个方向想,我以前就老爱给秦妙雪那丫头脸色看,你说,万一她日后当了……报复我可怎么办?” 秦妙:“八字还没一撇呢,四王爷什么样的人,那是皇子,还是朝廷的栋梁,岂会被她一个丫头片子糊弄了去。” 秦妙媛苦着脸:“我怎么感觉事情越来越乱呢,成全了小妹妹和四王爷的亲事,我们不好过,四王爷发现自己被糊弄找上门来,我们的日子照样不好过,再加上你和李将军的婚期已经定了下来,你又不想嫁给他。天呐,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这样子?” 秦妙叹了口气,她也是肉体凡胎,并没有三头六臂来应对这一堆的烦心事。更不知道自己不过就是昏睡了一段时间,家里如何就乱成了这样。 不过通过这一堆的麻烦事让她清楚的认识到了一点,那就是自家的小妹妹可不是个普通人,而自己不在家的日子太长,娘对于自己这个女儿已经疏远,反倒是对于最小的秦妙雪很是上心,做出的一个一个的决定,全都是从小妹妹的角度考虑。 同时自家四姐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自己现在已经成了小妹妹秦妙雪的敌对方,真要有一日秦妙雪爬上了高处,还真有可能恶意报复!谁让四王爷最初看中的是她秦妙呢? 第433章 我就是捡来的 正在秦妙和自家四姐纷纷为了未来表示担忧时,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丫鬟东兰的声音自门外传进来:“五姑娘,夫人听闻你醒了,让你去她屋里说话。” 秦妙眉头皱了皱,想说什么又没说。 倒是秦妙媛开口说:“既然娘想要见你,你就快些去吧,我晚上再来找你说话。” 秦妙叹了口气:“走吧,四姐,你和我一起去娘那里,听听看娘到底会说些什么。” 秦妙媛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了。她知道,自己虽然叫李氏娘,可终究不是李氏亲生。家里许多的事情,她都没有说话的余地。不过眼下这个家里自己能依靠的,也就只有秦妙了。李氏和秦峰很快就会老,大哥二哥成了家后就要为着媳妇孩子转,秦妙雪又是个野心勃勃的,大伯家的人更是靠不住,算起来,也就只有秦妙能帮衬自己了。 现在秦妙被人稀里糊涂定了婚事,心里头不自在,自己这个四姐不陪着她谁陪着她? 人都是有私心的,秦妙媛为了自己日后的生活能顺遂一些,现在可不得在秦妙这里加深一下姐妹感情么。 于是秦妙媛陪着秦妙来到李氏的院子。 李氏和秦峰两夫妻住的是这座宅子的正房。以前秦妙来过这院子不少次,不过都是来向爹娘问安的,今天秦妙来,显然不是来问安,她是来看一看,自己这个女儿在李氏的眼里到底还有多少的分量。 进了正房的正屋,秦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秦妙雪扑到李氏的怀里撒娇的模样。不由冷笑了一声,难怪了,娘听闻自己醒来之后都没有亲自去看望自己,原来是被秦妙雪这丫头给绊住了。 秦妙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一个当娘的心该有多大,才会在听闻昏迷多日的女儿醒来之后不亲自去看望? 李氏的性子是个软的,这个秦妙太熟悉了。说李氏能硬下心来不去看望昏迷多日苏醒过来的女儿,还真说不过去。那么有一种可能就是李氏事先知道自己醒来后一切如常,并无任何的不妥,这才没有亲自去探望,而是差了人叫自己过来见她。 秦妙琢磨着事情的时候,秦妙雪正倚在李氏的怀里,一面撒娇一面偷看秦妙的表情。而秦妙媛坐在秦妙的身旁,冷眼看着这屋里所有人的神情。 李氏见另外两个女儿来了,便点了点秦妙雪的脑门:“好了,别恼了,都订了亲的人,也不知道沉稳一点。” “娘啊,你这是嫌弃我了?”秦妙雪一张小脸满是委屈。 李氏立刻笑了:“娘的小雪儿可是天下少有的神童,娘怎么会嫌弃你,好了,你两个姐姐来了,你快些去见见她们。” 秦妙雪这才不怎么情愿的收起笑脸,走到两位姐姐面前,应付着见了礼:“四姐姐安好,五姐姐安好。” 秦妙媛应付着回了句:“小妹妹真懂事。” 秦妙却没那么好脾气,看着秦妙雪的那一张白里透红的小脸,想一想自己刚穿过来是吃糠咽菜面黄肌瘦的惨样,再想一想这丫头竟然敢抢自己的婚事,心里头顿时就有些拱火,即便那桩婚事自己不想要,可是自己不要了让出去的和自己的东西好端端的被人抢走的概念就是不一样。 于是她看着秦妙雪,淡然一笑:“咱们家一介商户,哪里就有那么多的虚礼呢?小妹妹,快别多礼了,没得让外人看到了说咱们家妄自尊大。” 好一顶妄自尊大的帽子。秦妙雪的目光在秦妙的脸上停留了一小会儿,笑了起来:“五姐姐,礼多人不怪,多一些礼数总是没坏处的。”说罢看向李氏,“娘,你说对不对?” 李氏招了招手,让秦妙雪坐到自己身边来,然后才开口对秦妙说:“妙妙你昏迷多日,还不知道,你小妹妹已经和四王爷定了亲。所以我就找人教了她一些规矩,咱们家虽然是小门小户,可走出去了也不能让人笑话。” 秦妙有些不自在了,听娘说话的口气,好像笃定了秦妙雪和四王爷的婚事能成一样,她哪里来的底气?于是笑着说:“都怪我,昏迷那么多日,竟不知道四王爷来提过亲。只是我想不明白,小妹妹自小长在家里,大门不曾出过一步,如何就得了四王爷的青睐?” 李氏回答说:“你大哥家信里面说起过,四王爷想要提亲的是妙妙你,可是那时候你昏迷着,请了好些大夫都说你醒不过来。你爹说,皇上是不会允许昏迷不醒的女子做皇家儿媳妇的。当时别无他选,这才让小雪儿递了庚帖。” 秦妙勾唇冷笑:“是么?我竟不知道我竟让家里人这样犯难了。不过,娘,我现在已经醒了啊。” 李氏皱紧了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妙妙,李柏那孩子很不错,将来会是个很好的夫婿。” 秦妙依旧冷笑着:“娘,他再好,也不是我喜欢的人。这桩婚事,我不答应。” 秦妙雪闻言,沉不住气了,大声喊:“秦妙,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要嫁四王爷?我告诉你,已经迟了!你和李柏的婚期已经定下了!” 秦妙极为讽刺的瞥了秦妙雪一眼:“我和娘说话,几时有你插嘴的份?规矩都学到鬼肚子里去了?” 李氏安抚地拍了拍秦妙雪,然后看着秦妙:“妙妙,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你说胡之前可要想清楚了。” 秦妙心里一阵失望:“娘,小雪儿想要嫁四王爷,你就极力帮她促成,现在我大病初愈,好不容易醒来,不过就是想要择一桩自己满意的婚事,你却这样压制我。娘,小雪儿是你的女儿,难道我就是外面捡来的?” 李氏大约是被秦妙说惭愧了,开口说:“你自然也是娘的女儿。你想要什么样的婚事,告诉娘,娘不会不顾你的心意的。” 秦妙的心里蓦地酸痛了一下,她想要的婚事,早就随着唐弈的死而消散。眼下所有的姻缘对她来说都是桎梏,她谁也不想嫁,只想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度过余生。 第434章 都非良配 于是她对李氏说:“娘,我暂时没有特别满意的婚事,娘你念在我昏迷多日,大病初愈的份上,容我在家安安静静的待两年,可以吗?” 李氏心一软,立时就答应了:“你这孩子,可怜见的,你想在家里养两年,娘也不舍得你早嫁。我自会给你爹说,让李家将婚期往后推一推,你尽管在家里放心住着就是。” 秦妙心头一暖,原来娘还是关心自己的。不由笑了:“谢谢娘。” “傻孩子,我是你娘。我不疼你谁疼你。”李氏温和的说。 话音落处,秦妙雪不愿意了,拉住李氏的胳膊一阵猛摇:“娘啊,你偏心,你光心疼五姐姐都不心疼我,她在家里待两年,我该怎么办?” 李氏如何会不知道秦妙推迟两年不嫁对秦妙雪会有怎样的影响。等四王爷那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订亲的人不是秦妙而是小丫头秦妙雪,定会让秦家改换订亲对象。若彼时秦妙已经嫁了倒还好,若是秦妙仍待嫁在家,那秦妙雪被退了婚传扬出去名声就要臭了,没有任何人家会愿意娶和姐姐抢夫君的女子进门。 这会儿李氏很是头疼,两个都是女儿,两个她都心疼,小雪儿受委屈了她心疼,秦妙昏迷那么多天,好不容易醒来就提了这么一个要求,她也不好将女儿往外推。于是只得说:“事情先这样吧,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 秦妙雪费了好大劲儿才营造了今天这局面,如何能被秦妙三言两语就打破掉,于是晃着李氏的胳膊委屈不已的说:“娘,你偏心,你只心疼五姐姐不管雪儿死活了!” 李氏捏住秦妙雪的手,劝说:“我们家能从唐家庄里面一个穷得吃不上饭的庄户人家走到今天这地步,全都是你五姐姐的功劳。你五姐姐想要在家里多住两年,如何就不可以?” 秦妙雪不服气,大声道:“秦妙她算个什么东西,她不过就是个傻子!” 秦妙很是及时的纠正:“小雪儿,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不傻了,而且那时我就开始帮家里挣钱了,而你呢,你现在好像还只会花家里的钱吧?” 秦妙雪怒气冲冲的瞪着秦妙,如果目光能杀人,那小丫头的目光足以将秦妙凌迟很多遍。 秦妙可没有闲工夫在这里和她磨叽,抬手揉了揉脑袋,对李氏说:“娘,我才刚醒,身体还有些发虚,这就回房去了。” 李氏忙道:“快些回去歇息吧,媛媛,你扶着妙妙一把,回头让厨房多准备些妙妙爱吃的。” 秦妙媛自然是一叠声的答应下来。 出了李氏的正房,走在回去她们闺房的路上,秦妙媛忍不住说:“那小丫头还以为自己多能耐呢,结果还不是被妙妙你挤得只能干瞪眼。” 秦妙回应说:“我原本不想针对她,我只是想试一试娘对我的心。现在看来,娘还是疼我的,就是秦妙雪居心不正,利用娘对她的宠爱做下不少胆大妄为的事情。” “可不就是么,你看她最后哑口无言时瞪你那眼神,想要吃人一样,我估计她是彻底的恨上你了。妙妙啊,你以后可得多加小心。”秦妙媛提醒说。 秦妙冷笑:“她现在还不能将我怎样,真要把我惹恼了,我就直接给京城的四王爷去一封信,让她这辈子都别想进四王爷府的大门。” 秦妙想着箫洌也算是自己的老朋友了吧?这点薄面应该能给吧?况且他也不会想娶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进门吧? 秦妙媛笑:“果然还是妙妙你厉害。” 重新回到秦妙的院子,秦妙媛给她做了些清单的饭菜,监督着她吃完之后才放心的离开。 秦妙以想要好好休养为由关紧门窗,之后躲进空间泡澡,一个人安静下来的时候便开始思念唐弈,发疯了一般。 空间经过第五次升级之后,阁楼比以前宽敞不少。就连这泡澡的温泉池子也比之以前扩大近一倍。然而身处的地盘越大,秦妙的心里就越是空的厉害。温泉水中灵气的作用下,她闭着眼睛靠在池边时能感觉到身体中内力的涌动翻滚。这第五层功法的确是个很重要的分水岭,在突破第五层之前她从来都没感觉到体内的内力可以这样的充沛! 然而她现在要这些内力又有何用,唐弈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她就是功夫高到天下无敌也不能让他重新回到她的身边。天意实在是弄人,若是唐弈死去之前她能有现在这样的内力该多好? 然后她又想到今天遭遇的家里的这些事情,呵,婚事?她觉得自己失去了唐弈之后就再没有提及婚事的必要了。四王爷有什么好,哪里及得上唐弈温柔专情?李柏又有什么好,哪里及得上她的唐弈细腻周道? 想起来秦妙雪那一脸紧张防贼似得表情秦妙就感觉好笑,她以为四王爷多么金贵多么抢手,自己还真就没将四王爷看在眼里。自己若是真想抢,她以为她能得逞? 秦妙难过的叹气流泪,没了唐弈,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不是她的良配。 正感伤的时候,冷不防的听到屋外有动静。自从突破了第五层功力之后她的感官就比以前更加敏锐了一些,尽管屋外那人刻意放轻脚步放慢呼吸,可是秦妙敏锐的感官下,谁都别想遁形。 秦妙习惯了以前身边丫鬟们的听话懂事,只要她关了门窗,她们便不再来打扰,没想到东兰这丫鬟竟是个有异心的,这样晚了,她鬼鬼祟祟在房间外面干什么? 秦妙刷地一声出浴,拿起池边宽大的白色中衣往身上一套,直接出了空间,手臂一挥,啪得一声门板打开,之前趴在门板上偷听的东兰一个没收住直接扑倒在屋里的地面上。 然而不等她爬起来,脖子上一紧,喉咙直接被秦妙掐住,身体倒地,脑袋被迫抬起,与此同时喉咙上掐着的那只手渐渐收紧,直掐得她几近窒息。 “说!你是谁派到我身边的?”秦妙冷声问。 第435章 出的去回不来 东兰没想到,白天还娇柔温婉的五姑娘到了夜里竟然这样可怖!她的手不过就这么在自己脖子上一掐,自己的脖子就要断了似得,疼得不行又没办法呼吸。 秦妙见她没有说话,手上略一用力,只听东兰脖后的颈椎发出咯咯的暗响,见她脸色因为憋闷和害怕呈现不正常的青紫时才略松了手:“说!是谁派你到我身边的?” 东兰张了张嘴,用口型比划:“我说,我说……” 秦妙松开了手,两根手指捏住她衣衫,轻轻一提就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东兰跌坐在地,大口的呼吸着,不敢有所隐瞒,一五一十交代了:“是六姑娘派我来的,六姑娘将你身边的丫鬟都赶到酒坊去做活了,让我在你身边伺候,将你任何举动随时报给她知道。我娘病得要死了,六姑娘给了我银子让我给我娘治病,我真的没办法啊……” “呵……”你娘病了,来找我不是更好?秦妙看着东兰的眼睛,总感觉她没有说实话,东兰不像是个蠢得,她都十五六岁了会安心听从秦妙雪那小丫头的差遣? “你娘得了什么病,我可以替你娘治病。”秦妙留意着东兰的神情。 东兰大约是被秦妙刚刚掐脖子的那招吓住,不敢看她,两道目光盯在地板上,老实回答:“多谢六姑娘好意,已经不用了,我娘几天前已经病死了。” “是么,那倒是可惜。”秦妙淡淡的说着,从空间里拿出一大锭金子来放到东兰的手里,“想要钱,我也可以给你,你既然到了我身边,我也懒得再换丫鬟,我不希望你身在我这里却想着给别人办事。” 东兰得了一大锭金子很是开心,将金子紧紧攥住,跪到秦妙脚边磕头:“五姑娘仁慈,都是奴婢有眼无珠偏信了人,奴婢保证,以后一定对五姑娘忠心耿耿!” “既然忠心耿耿,那我便不希望有人将我这里的事情说出去。”秦妙此刻断定,今天白天娘听闻她醒来之后之所以没有亲自来看她,定然是听了这丫鬟传的话,知道她醒来后一切安好。 东兰一个劲的磕头:“奴婢再不敢了,以后姑娘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旁的一个字我都不会多嘴。” 秦妙没心情大半夜的听一个丫鬟聒噪,抬了抬手让她退下了。虽不敢保证东兰就此就和自己一条心,最起码她最近一段时间应该会收敛一些。 好端端的温泉澡被东兰给破坏掉,秦妙也不想再进空间,直接在床上躺了准备睡觉。可能是前段时间昏睡了太久,这样的夜里竟然睡不着了。睁着眼睛直到天明,第二天一早去娘那里请安的时候精神便不大好。 日子又回到了最初的平静。 这天早上秦妙顺路约了四姐一起去给娘请安,进到正房正屋的时候便看到秦妙雪又倚在娘的怀里逗趣,撒娇,不遗余力的刷着好感。 秦妙心里暗自冷笑,很多时候的很多事情得依靠自己去拼搏,讨好别人就有用?现在为了一桩婚事这样不遗余力的讨好娘,等婚事成了,娘没有了利用价值,是不是就要将娘一脚踢开?善于趋炎附势巴结人的,往往都内心凉薄。 但愿那个时候来得不要太早,不然娘那种性子软心眼良善的人如何受得了这种打击? 毫无疑问秦妙雪是这个时代工于心计的女子们典型的代表,她们受到男权社会的洗脑,习惯于去依附别人,但是心里又野心勃勃,所以她们只能费尽心机的去找一个个可以帮她们实现目标的依附对象。 正屋的主位上秦妙雪仍旧黏在李氏的怀里,不遗余力卖萌撒娇逗李氏开心。 秦妙感觉别扭极了,这样的晨昏定省以前就觉得没意思,现在更是从心底深处无比反感,这个家,似乎越来越没有家的味道了。而秦妙媛大约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景,表情淡淡一声不响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喝茶。 李氏让秦妙雪去给两个姐姐见礼,催了三四遍,秦妙雪这才从李氏的怀里出来走到秦妙和秦妙媛的面前问安。 “妙妙你昨日刚醒,今天感觉怎么样?”李氏关切的问。 秦妙勉强的笑:“谢谢娘关心,已经好多了。” “你自己就是大夫,一定要对自己的身体上心,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尽管让厨房去准备。”李氏叮嘱说。 秦妙一一应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娘没有从前在唐家庄时对自己好了。其实也怪不得娘,现在家里家业大了,宅子大了,还用了不少下人,娘作为当家的主母要操心的事情自然不少。况且她还有了秦妙雪这个善于讨好人的幺女,能这样关心的叮嘱自己起居饮食已经很不错了。 然而秦妙并不是那种因为这一点点关心的叮嘱就踏实心安的人。她的心在这方宅子外面更广阔的天地里。 既然这个家让她住的不舒坦,那她便找个舒坦的地方住着去。于是对李氏说:“娘,我想去一趟唐县,那里的元色布庄我有些日子没去查看了。” 李氏第一反应就是不答应:“妙妙,你也不小了,老这样往外跑被人知道了不好。” 秦妙回答说:“娘,我在唐县开了元色布庄,在中州还开了一家有情人玉器店,生意上的事情关系着银钱,别的人去如何能放心?” 李氏被说动,她知道秦妙这一身的才华不输男子,让她和其他女孩儿那样一直住在家里待嫁是不可能的,况且那些店铺的生意好了自家需用钱的时候也能便利不少,便同意了:“好吧,你去查看铺子也成,只是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这个是自然。”秦妙答。 秦妙雪一旁听着李氏和秦妙的对话,眼睛里面闪过一丝若有所思。她知道自己现在还太小,许多的事情都不方便做。可是只要她认准的事情,别人都别想干涉!秦妙你想出门散心?嘿嘿,那我就让你出的去,回不来! 你若是死了,四王妃的头衔毫无争议的就是我秦妙雪的了! 第436章 干涸出裂缝 秦妙和李氏说定了出门去检查铺子的事情之后便从正房出来,回去自己的小院收拾行李。 秦妙媛跟着她一起去到她的院子,不无羡慕的说:“妙妙,你过得真是洒脱,想出门就出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却是没有这份胆识。” 秦妙忍不住叹气:“好端端的谁爱出门瞎跑呢。我只是心里难受,想出门散散心罢了。” 秦妙媛不解:“妙妙,你可是遇上了什么事?我之前就想不明白,好端端的你怎么就突然昏迷不醒呢?那天你一回到家里就晕了过去,请了好多大夫都说可能醒不来了,好在老天有眼,你昨天醒过来了。可是你现在说你心里难受,我就想不明白了。” “你上回出门说担心战场上的二哥,我们都以为你去了西北,可是二哥凯旋回家替李将军提亲的时候却说他在西北并未见到你。妙妙,你上次出门没有去西北对不对?而且还遇上了对你打击很大的事情对不对?” 秦妙再次叹气:“事情都过去了,现在说又有什么意义。” 秦妙媛碍着秦妙坐了下来:“我也不是非得逼着你说,你每次出门都能做不少大事,我是没能耐说你什么,可是妙妙,你一定要对自己好一点。上次你一直昏迷人事不省,我看着是真的难过。” 秦妙抱了抱四姐,很有些感动:“这个家里,肯和我说这些话的就只有四姐你了。放心,我会对自己好的。” 秦妙媛听了秦妙的话心里很有些不舒服,再次数落起秦妙雪:“妙妙你为了给家里挣钱,开铺子开得多辛苦,小妹妹倒好,生下来就好吃好喝的,现在居然还和你抢婚事。唉……娘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怎么就那么向着她。” 秦妙笑了:“四姐,那小丫头能花几个银子,别和她计较,等你日后出嫁,我一定给你备上几抬价值连城的嫁妆。” 秦妙媛羞了:“你这丫头,说什么呢!我现在可是连提亲的人都没有。” “哎呦,四姐你这是愁嫁了?” “小妮子,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四姐放心好了,四姐夫肯定是个才貌双绝的绝世郎君……” “秦妙你皮痒了!” 两姐妹在房间里面从嬉戏到打闹,一时间很是热闹。秦妙被四姐问及上次出门的事情,因为不想说起唐弈,便拿玩笑和嬉闹岔开了话。仔细想起来,她上次出门去京城找唐弈,准备和他一起去寻宝,并没有在京城逗留太久。到了京城的当天就被唐弈发现,被他约到了那个胡同里面,第二天就跟着尹羽他们启程离开了京城。 而寻宝的事情自然是保密的,再加上那些去寻宝的人几本没可能生还。所以秦妙上次出门从离家到回家中间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秦妙媛作为秦峰的侄女,李氏半路认到自己名下的女儿,在这个家里并没有太多发言权,许多的时候都是闭嘴旁观。而这个家里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恰恰就是秦妙媛这个旁观者看得最清楚,今天她突然问起上次秦妙出门遇到的事情,秦妙心里又是难过又是憋闷,可是她不能说! 寻宝一事不仅关系沈家那些富可敌国的宝藏,更牵涉到传国玉玺,往深了说,甚至能牵涉到当今圣上和夜幽冥之间的天下之争。万一让人知道她是去寻宝的人群中唯一的幸存者,那她今后的日子岂不是彻底难以安宁? 她就知道,当初碧烟来找她,让她陪着唐弈去寻宝就没有安好心。只怕她日后必须得低调做人,小心行事了。 秦妙和自家四姐嬉闹了一会儿,便开始收拾行李了。 秦妙媛不欲耽误秦妙收拾行李,叮嘱了一些出门在外注意安全的话,之后便离开了。 秦妙收拾好了行李,才发现这天下间竟没有她特别想要去的地方。这才明白了,心里深爱一个人时,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哪怕是深山荒岭也会觉得美好,而没了他,就是上了天堂也不会有任何的欢乐可言。 可就这样呆在家里哪也不去,天天看着一方小小院子,一早一晚的听着秦妙雪缠着李氏撒娇发嗲的声音,她会崩溃掉的,还不如出门四处走走,看看以前的铺子,可以的话再开几家新铺子。 晚上入睡前,秦妙基本确定好了这次出门的路线:先从齐州去中州,再从中州到唐县,之后嘛,可以去其他风景秀美的地方,买个宅子开个铺子,不说能过得快乐,起码可以过得自由。 第二天,秦妙起了个大早。不喜欢送别,也不喜欢高调,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走比较自在。拿着简单的行李出了门。回过头来看了眼自家的大门,忽然觉得这些年来这个家对自己来说更像个客栈,回家后总是住不了太久。 她以为她那样帮着家里挣钱,家里人应该像当初那样对她好,可是家境好了,宅子大了,家里的人和人之间却疏离了。娘一天里对自己说的话还没有对小妹妹的多,爹爹也是好些天都没见着了,大哥二哥各自有了官职和前程,反倒是秦妙媛这个隔了一层的姐姐要亲近一些。 这些都不是谁的错,不过是世事的变迁罢了。 秦妙叹了口气,将简单的包袱往身上一背,这就上了路。一个人的人生,活到总后,总得学会自己和自己相处,特别是像她这样死了心爱的人的女人。 车马行的人已经认识秦妙了,因为她这女扮男装的俊俏女子前后来雇了好几次车,且出手大方。因为熟识了,所以特意给她备了辆极舒适的马车。此时正值盛夏,出远门的时候想要好过一些,必须得配一辆舒适的马车才行。 就这样,秦妙坐着马车离开了齐州,顶着盛夏大大的日头,直奔中州城。 马车的车厢特意增加了通风,可盛夏时节太阳太烈,不是通风就能降低暑气。白天忙着赶路,晚上便躲在空间里泡澡,护肤。 一路走下来,几乎每天都是大太阳,莫说下雨,就是刮风的阴天都没有。官道两旁的田地,干涸出深深的裂缝…… 第437章 多事的夏天 一些地方的庄稼尚未收割就已经在田地里面晒成了干草,一些的地方的庄稼要略微好一些,可也是枯黄色多于绿色,到最后也逃不过被大太阳晒成干草的命运。 秦妙通过和车夫聊天,这才知道今年夏天的年程极差,目前为止已经近两个月都没有下雨。不仅田地里面的庄稼干枯,就是百姓家里用水都困难,地势较高区域的百姓为了喝一口水甚至要挑着水桶去到好几十里意外的地方找水。 秦妙今年暮春时回家后因为情伤一直昏迷,几天前才刚醒来,再加上家境好了不需要她做饭洗衣,因此并不知道今年的旱情这样严重。 好在秦妙空间经过第五次升级之后灵泉小河拓宽许多倍成了灵泉湖泊,就是阁楼后面的灵泉瀑布也变高变大不少。因此这样干旱炎热的天气里她并不缺水。加之功力恢复后精神力也精进不少,打了灵泉水放到净化库中分离出纯净的灵水和普通水不过就是分分钟的事。 从齐州到中州的一路上秦妙的水壶都是满的。中途还想办法给车夫的水壶补了几次水。路上看到喝得嘴唇干裂饿得奄奄一息的灾民时还给他们施舍过一些水。不过车夫不同意她这样,因为一壶水根本救不了那样多的人,因此惹得那些灾民缠了上来就不好办了。 于是秦妙的心里很有些沉重,和天灾相比,人是那样的渺小。虽说人命大过天,可是老天稍微降点灾人命就不值钱了,没水喝渴死的,收不到粮食饿死的,比比皆是。 而和那么多悲惨失去的灾民相比,秦妙觉得自己的那点情伤是那样的轻微。有时候大半夜躺在客栈里的客房时她还会觉得自己是无比幸福的,因为这辈子她遇上了唐弈这个愿意为她生为她死,为她舍命时还不忘嘱咐她好好活下去的男人。 她觉着,虽然现在他们的身体天人永隔了,可是他的精魂一定会在清明中元的时候来看她,这边够了。等到几十年后她也死了,到时候就能和他的精魂重逢了。如此想来,他不过就是提前和她分别提前去到一个地方等她了。 杨过和小龙女可以十六年后喜重逢,唐弈那样爱着她,又是那样一个温润有韧性的人,他一定会守在天堂亦或者地狱等待着她,她坚信自己不管是上天还是入地终有一日可以再相见,彼时她定要和他一起轮回,做一对平凡幸福的夫妻,再不分离! 失意之人,总是要寻找一些精神支撑才能安心的活下去。而若干年后抛去这肉体,去和唐弈的精魂喜相逢的想法便是秦妙现在好好活着的精神支撑。 经过一天又一天的赶路,秦妙终于顺利来到中州城。 今年的旱情,似乎波及的地方极广。从齐州到中州,一路上几乎都是旱灾区,此时中州城里几乎没什么茶棚。往年一到了夏天大街上便会搭起来不少茶棚,外出办事的人们流太多汗口渴了扔个一两个铜板便能喝上一大碗茶水,而今年不仅没有了临时搭起来的茶棚,就是茶馆里面的茶水一壶的价钱也翻了许多倍。 秦妙进了中州城后便付了车夫两倍的车钱。那车夫当初就是听闻秦妙出手大方才接了这单生意,不然才懒得大热天的跑这一趟车。收下双倍的车钱之后车夫就告辞了。 时值傍晚时分,秦妙自城门口步行着去冯三娘母子住的那座宅子。一路上看到行人们多半面露凄色,愁云惨淡。 城中百姓虽然比乡野村子里面的百姓家境要好,可离了水源照样活不下去啊。目前的情形,不仅缺水,粮食渐渐的也会成为大难题。夏初收获的庄稼是没指望了,这么一直干下去,秋天收获的庄稼也很难长起来。 真是个多事的夏天。 秦妙步行来到冯三娘母子住着的宅院中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 冯三娘正好提着水桶往外走,蓦地见着秦妙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仔细辨认之后不由笑了:“妙妙,我就知道你不会忘了我这个老婆子。” 秦妙回应说:“谁说老了,年轻着呢,人家是越活越老,三大娘你是越活越年轻。” “你这丫头,就是嘴甜!”冯三娘将秦妙让进屋里,拿出茶叶罐子准备给她泡茶喝。想起来泡茶,猛地想起来一件要紧事,“哎呀,瞧我这记性,竟忘了要去打水。”说着开始到处找水桶。 秦妙提醒说:“我刚进门的时候正好遇上你提着水桶要出门,是不是随手放在门边了?” 冯三娘这才想了起来,大约就是放到门口了:“妙妙你先坐着等一会,我先去提水了,迟了就没水喝了。” “我帮你提水吧,坐着等怪无趣的。”秦妙自然不会让冯三娘一个上了年纪的长辈围着自己转,而且她现在功力恢复,替两桶水而已并不费事。 冯三娘也不和秦妙见外,两人一起出门来,去街头的一户人家家里打水吃。走在路上时冯三娘说:“今年不是一般的干旱,就是这中州城里也快没水了,十口水井八口都干的只剩下稀泥。剩下两口能出水的井也供不上用水,大家都愁得不行,不过也有乐呵的,咱们这条街街头的那家现在一桶水十文钱,我估计啊,这一个夏天过去就能赚的盆满钵满了!” 秦妙闻言,不禁开始琢磨了,要不要也打口水井呢?倒不是为了卖钱,主要是想做点善事,一桶水十文钱,都快赶上一斤猪肉的价钱了,殷食人家还好,平头百姓就惨了。 秦妙的空间里面又是灵泉湖泊,又是灵泉瀑布的,多得是水,只要一口井打出来,她每天想办法将空间里面的水移一点到井里就好。用这个办法缓解城中百姓的吃水问题,应该可以吧? 冯三娘花了二十文钱,打了两桶水,和秦妙一人提着一通回到宅子里。 刚回来没多久冯秋和唐渊两个也从州学里面回来了。说是最近没水吃,州学里面快要没水做饭了,所以离州学比较近的学子最近一段时间都回家吃饭,回家喝水。 第438章 叫声姐姐听 冯秋和唐渊两个,因着年龄相仿,同来自小塘镇,又同念州学的缘故,现在的关系已经非常要好。平日里多数时间都在一块,一块在州学念书,一块回来这座宅子过休息日,有时一处聊聊诗词谈谈学问什么的,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秦妙一旁看着很觉得造化的神奇,当初冯三娘认冯秋做干儿子的时候她压根就没想到过冯秋后来会和狗蛋这般有缘。 打回来的水,还有些浑,不能立即食用,得放上一段时间让水里面的泥沙沉到桶底了才能取了上面的清水煮饭烧水。没办法,这样干旱的天气里能有这样的水用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这样的水用着并不能让秦妙放心,虽然放了一会儿泥沙沉底,可是谁知道这样未经消毒过滤的水里面有没有什么不干净的微生物?她站在厨房里面的水桶边上,打算趁冯三娘出去厨房的时候偷摸将这两桶水给换成灵泉水。 等了好一会儿,果然冯三娘突然想起来冯秋爱吃这条街上的徐记卤味,忙脱了围裙出门去买卤味了。厨房里面空了下来,秦妙瞅准时间准备将那两桶水泼进空间然后再用空间里面的灵泉水灌满水桶。 谁知还没行动呢就听到身后蓦地响起一道变声期男孩儿的公鸭嗓:“妙妙,大热天的,还这样的干旱,你怎么突然来了中州?” 是唐渊。 秦妙转过身来,看着唐渊那张和唐弈七八分相似的脸,勉强地笑了一下:“在家里住着无趣就过来了,怎么,不可以?” 唐渊回给她一个笑容,相对于她那勉强的笑容来说他的笑容要灿烂许多。他们唐家两兄弟都长得俊,不过唐弈其人城府太深,就连笑容也是拿捏极准,温润和煦,淡然的笑。而唐渊则不同,他小时候就比唐弈贪玩,现在长成半大少年了也比较率性,开心了便露出自心底深处发出的灿烂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样的笑容给感染了,时隔一年多再次见面的疏远顿时就不见了,秦妙重新笑了一下,这次笑得比较友好,问他:“唐渊,这一年多你在中州过得可好?” 唐渊回答:“每天都在念书,没有在村里的时候有趣。” “村里有村里的乐趣,州学有州学的妙处,人生总是在变迁,等你日后考了功名做了官再回过头来看时会发现州学其实也挺有趣。” “怎么突然老气横秋起来?我猜猜,你这一年多可是遇上了什么事情?不介意的话可以说给我听听。”唐渊好脾气的要和她聊心事。 可是秦妙能说什么,难道告诉唐渊,你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你二哥唐弈今年春天死了?这样的话对于唐渊来说该是怎样重大的打击?不,不能告诉他,他的肩上已经背负了许多的生离死别。 于是她胡乱扯了个理由:“我能遇到什么事,还不是家里不经过我同意就给我定了亲事,我不乐意了就跑出来了。”说罢秦妙感觉这个理由扯得太妥当了,一个十四五的少女,不愁吃喝不事生产,所能遭遇的烦心事,不过就是些儿女情长悲秋伤月的事情。 却没想到唐渊听了这话竟有些不太自然,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不过态度依旧真诚温厚:“原来妙妙你这次来中州是为了逃婚。” “是,也不全是。”这次出门主要是散心,真要说逃婚,那也得她看得上那婚事才行。目前为止,和李柏定亲的事情她都没上过心,唐弈没了,她觉得自己在乎的东西越来越少。 唐渊几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问了出来:“不知你家为你订下的亲事是谁家?” 秦妙不耐了,冲着唐渊开玩笑:“喂,小兄弟,你什么时候这样八卦了?” “不过随口一问而已。”唐渊的脸上竟显出几分腼腆。 就是这几分腼腆让秦妙不忍再调侃他,回答说:“不管订的谁家的亲事我都不会答应。我的心里只有你二哥一人。” 唐渊闻言别开视线,有些不敢再看秦妙的眼睛,嘴上说着:“你今年才十四,婚事可以不用那样急。” 秦妙狭促的笑:“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什么叫我今年才十四,好像你比我大很多一样,你今年也才十三好吧,来来,叫声姐姐听听。” 唐渊的这声姐姐秦妙没听到,倒是听到门外冯秋的声音叫了声:“妙妙姐。” 秦妙转过身来看他:“秋儿,一年不见,长高了不少。” 冯秋憨厚的笑了,然后问:“妙妙姐,我娘呢?” “你娘去买你爱吃的徐记卤味了。”秦妙答。 冯秋没找见自己娘,倒是在厨房里找见了唐渊,便道:“唐渊,我正找你呢,没想到你来了厨房,今天师傅夸奖了你的那篇策论,你快些拿出来让我瞧瞧。” “师傅不过随口一提,不值什么,前几天我寻了几本孤本,你若想看可以借你先看。” “孤本?什么孤本?我看,我看!” 两个半大少年说着话,离开了厨房,朝书房走去。 厨房里面终于安静了下来,秦妙将那两桶水收进空间,然后又从空间里面移出来灵泉水将两只水桶灌满。看着水桶里面清澈见底的灵泉水,秦妙的心里突然就踏实多了。 因着秦妙的到来,冯三娘晚上多做了几个菜。配着这条街上出了名的徐记卤味一顿饭吃得很是热闹。 晚饭之后冯三娘给秦妙收拾了房间,叮嘱说一路上吃了不少灰尘晚上要早点休息。秦妙一一应了冯三娘才放心离开。 秦妙也想早早的休息,可是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总不自主的浮现在脑海,一想到那些干涸出一道道裂缝的土地,一想到那些捧着碗到处讨水喝的灾民心里就极不是滋味。灾难当前,难道她只能袖手旁观独善其身? 夜越来越深,秦妙的思维却越来越活跃,最后干脆不要睡了,起床来,出了门,在这座小三进的宅子里散步。盛夏的夜晚,知了声声,晚风习习,白天的酷暑降下,气温渐渐凉爽。 第439章 大灾在后头 秦妙在招远中一处简单的小亭里面坐了下来,吹着微凉的晚风想事情。 古人多爱亭,略略像样的宅子里面都会设有亭,冯三娘家的这座宅子里面也有一两处这样简单的小亭,坐落在角落处,自成一景。 冯三娘母子和唐渊他们白天都很忙,晚上更是读书的读书歇息的歇息。秦妙决定在亭中静一静心之后就回房去。 不想刚坐下没多久就听到不远处传来脚步声,踩着茂密的青草地,分花拂柳的走过来。 秦妙看清楚来人之后不由笑了:“唐渊你也没睡?这大晚上的,该不会出来看花赏月吟诗作词?” “我并不擅长诗词,不过是看你大晚上的出门,怕你一个人害怕。”唐渊进了亭子,堪堪停在亭子的柱子旁。 秦妙总感觉这话听起来略有些别扭,不过也没深究,回应说:“这有什么好怕的,自己的宅子里面,又是静悄悄的晚上,我若真是个胆小的就不会一个人出远门了。” “话虽如此,女孩儿家还是小心些好。” 是不是书生们都有唠叨的潜质?秦妙可不想听酸腐书生的长篇大论,忙换了话题,问唐渊:“我刚刚在想一件事情,你说,在这座宅子里面打一口井怎么样?” “打井?”唐渊吃惊,“天气干旱成这样,打井也没用啊。” “天气干旱没错,可不一定打井就打不出来水啊,万一井里能出水呢?”秦妙想着自己空间里面有许多的灵泉水,只要能打出一口井,她有的是办法让井里面充满水。将灵泉水注入井中,通过地表渗水,说不定其他人家的井也能出水,总能缓解一下中州城的干旱问题。 可没有想到的是,唐渊说:“依我看,现在该考虑的已经不是干旱和水井的问题了。” 秦妙好奇:“那是什么问题?你是没看到,从齐州到中州一路上都死了多少灾民!” 唐渊笑了笑,回答:“自古有一干必有一涝,长期的干旱过后极有可能会有大量的降雨,当务之急应该是提前疏通河道,防止洪涝。” 秦妙闻言,心里不免沉重起来:“照你说的,今年的大灾还在后头?” 唐渊:“我也只是看书上这样写的,旱灾之后还有没有其他的灾害,只能看老天的意思了。” 秦妙不说话了,她想着万一长久干旱之后会突然降大暴雨导致洪涝,那确实没必要打什么水井了。真要发了洪水,所有水井里面的水都要被污染,并且还极有可能引发疫病,彼时的状况比现在还要让人担忧。 这天晚上秦妙在小亭里和唐渊聊了一小会儿,被盛夏夜晚的凉风退了暑气,困意上来,便回房休息了。 原以为那天晚上唐渊的话不过随口一说,没想到的是距离那天晚上仅仅隔了一天就开始下雨了。 这天早上,明明天已经亮了起来,可很快地天色就开始变暗,太阳隐在厚厚的云层中,空气又热又闷,树枝上的树叶一动也不动,就在人畜被这样沉闷的空气憋得烦躁异常时,突然就起了风,风越刮越大,最后直吹得大树乱晃,瘦弱的人扛不住这劲风躲在屋里不敢出门。 大风吹来了不知道哪里的乌云,天色在乌云的笼罩下越来越暗,一直暗到须得点灯才能看清楚东西的时候,瓢泼一般的大雨就这样从天宇泼了下来。哗啦啦,哗啦啦的砸着地面。 起初人们因为久旱之后猛的天降暴雨欢喜异常,纷纷拿着桶,盆子到雨中接水,一面接水一面感谢老天终于开了眼。 可是渐渐的就发觉了不对劲,这样的瓢泼大雨怎么总不见停?从上午一直下到中午,院子里面都积了好些的水,再这样下去,岂不是要发洪水? 令人担忧的大雨终于在午后停了下来。人们略略安了心。 可是谁能想到当天晚上半夜的时候又开始下雨了。这次不是大暴雨,而是噗哒噗哒的中雨,这样的噗哒声从半夜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的早上。 天气依旧炎热,可却看不到太阳,因着下雨的缘故到处都湿哒哒的,惹得人心里没有由来的烦躁。 唐渊和冯秋早饭之后便披着蓑衣去了州学,冯三娘也去了玉器店守店。只有秦妙留在家里看门。古代没有水泥更没有瓷砖,一下了雨到处都是泥地,已经很小心了也难免会让湿泥脏了鞋袜。所以秦妙懒得出门,躲在房间里面想着自己可以在这样的时候做些什么。 天气还阴着,天上的云层还没有散,雨不会就这样停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继续下。真要是发了洪水,那…… 正想得出神,忽听到前院的大门传来拍门的声音。冯三娘这里没有下人,平日里冯三娘多半的时间都在玉器店里,而冯秋唐渊住在州学,这座宅子不过就是个落脚地。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这个时候寻上门? 好在秦妙耳力好,虽然呆在后院,前门的动静也能觉察到。 前门处拍门的声音依旧持续,好像不把门拍开不会罢休似得,这让不怎么想去开门的秦妙有些无奈,只得换了双雨鞋,提着裙裾去前院开门。 拍门的人似乎有着极大的耐性,直到秦妙一步步走到前院时,那拍门声仍在规律的想着,拍三下停一停,再拍三下。 吱呀一声,秦妙大力拉开了大门,她倒要看看是谁这样倔强的拍门。 当看清楚门外站着的人时,不由愣在当场:“李大哥,怎么会是你?” 时隔多年,李柏的穿衣风格并未有什么改变,依旧是一身的黑衣,不同的是此时的他比之少年时期要健壮挺拔许多,多年的军中生活,不仅让他的气息更加冷冽,还历练出一双睿智且寒意丛生的眼睛,当然还有那单薄夏衣下纠结有致的肌肉。 见到秦妙其人,听到她的声音,李柏那一身沙场上萃炼出来的森然寒意在见着秦妙的那一刻散去大半,略有些腼腆的开口:“听说你来了中州,我正好出门办差,路过此地,便来看你一眼。” 第440章 尹羽没死 李柏的这些话乍一听没什么不妥,可是秦妙仔细一想就觉得不对劲了,听说她来了中州,听谁说的?她来中州的事情就只有她家里人知道,而且她离家的时候是一大早悄悄的走的。怎么她前脚来了中州没住两天李柏后脚就跟了来了呢? 若是是李柏从二哥那里得知的消息,可是从家里写信到京城告知二哥需要好些天才能把信送到。 不少的事情,不细想,根本不知道里面的猫腻之多。 李柏能这样快的追来中州,秦妙敢打赌,一定和秦妙雪那小丫头片子脱不了关系。小丫头为了能攀上四王爷那个高枝也算是蛮拼的了,她一个长在深闺的七岁稚女,如何就能这样快速的将自己来了中州的消息送给李柏? 秦妙一面打量李柏一面想着这些事情,李柏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腼腆之色更加深了几分:“是我唐突了,不该直接来找你。” 秦妙笑了起来,那么些年过去了,他还是这样不爱说话,不善言辞。这也没什么唐突的,难不成她千里迢迢从京城过来找她,还要提前找人给她送个帖子不成? 于是对他说:“没那么多讲究,这大雨天的,既然你是来办差顺路过来看我,那快进来喝杯茶吧。” 李柏颔首,将马拴到门外的一棵大树上,这才小心的提起湿透了的袍角跨进门槛。 秦妙引着李柏在前院的会客厅坐了,找了热水给他泡了茶。坐定之后才想起来此时此刻这宅子中好像就只有他两个,这孤男寡女的,若彼此是朋友磊磊落落倒还好,偏偏他两个前不久订了亲,甚至连婚期都订好了,现在这样独处在一个屋檐下难免尴尬。 直接说不同意婚事要退婚,未免也太伤对方的自尊,秦妙忍了又忍,没有提及婚事,而是问了个不疼不痒的话题:“李大哥,你来中州有何差事要办?” 李柏闻言,放下手中的茶盏回答说:“前段日子天气干旱,多地灾民聚众闹事,皇上特派了我辅助钦差抚恤灾民,暗中查出煽动灾民闹事的幕后主使。” 秦妙了然,原来李柏这次来中州是真的有差事要办。可不管怎样,他能这样快的知晓她来了中州背后肯定有人给他送信。 说到灾民闹事,秦妙一路上确实遇到过灾民们团结在一起找官府引水救命,当时没有多想,现在听了李柏的话也觉得事情蹊跷,渴的要死的灾民们怎么就那样的团结呢,而且不去寻水源专门针对官府呢? 再想一想历史上大部分朝代更迭的原因,莫不是天灾人祸之下老百姓活不下去了,被逼无奈不得不揭竿而起,闹起义! 当今圣上是个颇有能耐的明君,自然是早就看破了其中的猫腻,这才派了钦差赈灾,另外又派了李柏查教唆灾民闹事的幕后主使。 “不知道这次的钦差是哪位官员?”秦妙问。 李柏如实回答:“当今圣上的三皇子,恭王殿下。” 秦妙若有所思:“恭王殿下性子和润,兼有皇子的尊贵和读书人的温厚,由他来安抚灾民最好不过了。”心里想着的却是,还好不是四王爷箫洌,不然箫洌和李柏这两人一起来找她,那日子真的是不忍去想。 聊完了安抚灾民的钦差,秦妙又问:“李大哥,关于唆使灾民聚众闹事的幕后主使,你可有头绪?” 李柏摇头:“暂时还没有。幕后主使隐藏极好,我猜,那人肯定在灾民中隐藏很久,身份上既是灾民又是暗桩,且极滑溜,我在明他在暗,想要做到他并不容易。” 秦妙早在听李柏说起有幕后主使唆使灾民聚众闹事的时候就猜到,这里面定和夜幽冥脱不了干系。夜幽冥的终极目的就是为了推翻大熙朝光复前朝,现在天降大灾,便是一个极好的动摇大熙朝国本的好时机,只怕夜幽冥想要做得并非煽动灾民闹事那样简单,这里面肯定还有许多的后招。 不过这些事情秦妙不好往外说,因为夜幽冥的存在及其隐秘,除去它内部的成员别人都不知道世上有这样的一种组织存在。可是李柏却在对夜幽冥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凭着自己的洞察力,推测出了暗地里有这么一拨暗桩的存在,可见他这些年在军营里成长的并非一点点。 两人一问一答,问答了两次之后,便不知道该聊些什么了,一时间很有些冷场。 李柏原不是多话的人,可这次他却主动找了话题和秦妙聊天,许是这样的冷场让他感觉到她的疏离,这是他打心里深处不想看到的,于是便挑了话题:“妙妙,听闻你前些日子病了,现在可大好了?” 秦妙笑了一下回答说:“已经无碍了,不然也不会从齐州来中州。” “怎么就突然病倒了呢?”李柏不无关切的问,天晓得当他听闻秦妙突然病倒且昏迷不醒还有可能一直都醒不过来的时候心里有多么的难过。 为什么病倒?秦妙叹息一声,不由想起来唐弈。进而自责起来,若是自己能早早的突破第五层功力该多好,或者自己能阻止了唐弈去那鬼地方寻宝该多好? 不管是唐弈的事情,还是寻宝的事情,秦妙都不方便告诉李柏,只得岔开了话题,问他:“你是从京城来的,京城里最近可有什么新鲜事?” 李柏想了一下,回答说:“我进京并没多久,被皇上加封了官职之后又一只在兵部衙门办差,并未听到什么新鲜事。不过我离京的前几天倒是听衙门里面的人私下说起过,锦衣卫大都督尹羽不知何故失踪了一个多月之后回了京,却身受重伤,一只都闭门谢客,就连皇上也体谅他身受重伤没怎么给他派差事。” 按道理,彻查煽动灾民闹事的幕后主使,没有比锦衣卫更合适的人选。可是尹羽重伤,皇上不得不改派了李柏。 京中官吏私下议论的小事,在秦妙这里却不异于惊天大事。 她浑身的血液几乎要停止流动了,吃惊又痛心的问:“尹羽,他居然没死!” 第441章 让夜幽冥下地狱 尹羽居然没死?他凭什么还没死!唐弈都死了,他怎么可以活着? 秦妙想起来唐弈和尹羽之间的恩怨,想起来唐弈和夜幽冥之间的恩怨,想起来唐弈之所以会一步步的走上绝路全都是夜幽冥的掌舵人倪剑秋那老家伙害得! 她不好好练功在生死攸关的时刻拖累了唐弈固然让她痛心追悔,可是那些和唐弈有仇,一步步逼着他送死的人更加可恨!她发誓,这辈子就算是拼尽全力也要让那些人偿命!尹羽得死,倪剑秋也得死,包括夜幽冥那个黑暗的组织,当初谁让唐弈不好过,她就让谁不得好死! 许是秦妙的表情太凝重愤怒,李柏不由关切的问:“妙妙,可是哪里不舒服?” 秦妙回神,僵硬的笑,摇头说:“无妨,不过是想起来一些旧事罢了。” 李柏坚持:“你的脸色不太好,要不要我去请大夫?” “请什么大夫,我自己就是大夫。”秦妙从没发现李柏这样冰冷少言的男人还能有这样婆妈的一面。 “不请大夫也可以,你快些回房去休息,我坐得有一会儿,也该走了。”李柏说着站起身,准备离开,出门之前不忘叮嘱秦妙,“不用送了,我会替你关门,你快回房休息吧。” 之后李柏出了会客厅,朝大门走去,看着他渐渐走远的背影秦妙突然想起来什么,他该不会让她看成未过门的媳妇所以才对她这样的关切吧?哎呦,不成,这样的误会持续时间长了可不好。 秦妙忙起身追了出去,可惜李柏已经走远,多年的军营生活养成了他雷厉风行的作风,这么一晃神的功夫他竟然已经到了门口,先是帮她插好门闩,然后轻松利落的一跃出了围墙,果然是替她关好了门。 这个男人,真的是……秦妙有些发笑。回想起刚碰面时李柏脸上那淡淡的腼腆,觉着二十出头的老男人能保留那份纯净的心性真的是难得,说唐渊那样的少年见着女子会腼腆还好说,李柏见了她居然也会害羞腼腆,这样的李将军他手下的兵知道吗? 秦妙刚刚并没有不舒服,她只不过是想起来唐弈心里难过,又想起来那些伤害过唐弈的人而太过愤怒罢了。 宅子里又恢复了安静,秦妙叹息了一声准备回去自己的房间。心里想着不管旁人的心里都是些什么想法,秦妙雪的利用也好,李氏维护幺女也罢,李柏始终都是无辜的。 她很荣幸有李柏这样一个忠犬型的好男人爱慕她,可正因为他是好男人她才不能伤害他,提出退婚虽然会伤他脸面,可也好过如此含含糊糊伤他一辈子强,早些了断,也好早些让他寻一个值得他付出的女子幸福安生的过日子。 因着今年夏天的旱灾和不久的将来或许会出现的洪灾,夜幽冥不可能不借此机会向大熙朝的朝廷发难,以伺机实现光复前朝的伟业。可是秦妙怎么可能让夜幽冥那阴暗的目的得逞?他们想借着今夏的灾害颠覆大熙朝,秦妙偏就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他们想扩大灾难动摇国本,那她就拼尽权利抚恤灾民,让大熙朝几百年不倒,让夜幽冥整个组织全都死到地狱里当真正的幽冥。 总而言之,唐弈当初为了获得自由身迫切的想要和倪剑秋对干毁掉夜幽冥,那么唐弈死后这一艰巨的任务就有她秦妙去替他完成! 当一个人的身上背负了一种叫做使命的东西,做起事来就有目的多了。之前秦妙还犹豫着不知道自己可以在这样的灾年里面做些什么事情,现在思路就清晰多了。只要和赈灾有关的她都可以去做,提供清洁的水源供灾民吃水,提供粮食解决灾民的吃饭问题,如果有了瘟疫她还能提供大量的药材! 总之她就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夜幽冥那群混蛋掐死在见不得光的摇篮里。 夜幽冥成员没有公然谋反之前可不就是在那见不得光的摇篮里面吗。 因为明确了自己要做的事情,秦妙的心里略略踏实了一些。在房间里面睡了一觉,醒来时差不多快要到黄昏。 这两天下了雨,按道理应该不愁吃水,可是秦妙不放心后院那口井里面的水质,赶在冯三娘等人回来之前用灵泉水将厨房里面的两只水桶注满。 后院的那口井,前些日子干旱,几乎干得能看到井底的黑泥,直到这两天下了大雨才又有了水。这样的水井在齐州城里还有很多。被雨水盈满的水井不能说绝对不能用,可是当雨水下得时间长了引发洪水,那井水就彻底被污染,不仅充满泥沙还极容易产生病菌,那时候吃了井水的人就很容易生病。 秦妙暂且还关不了全城的百姓,她现在得保证自家吃得水绝对卫生。 空间里面的灵泉水不仅卫生还带着灵气,绝对是水源中的极品。 下雨天,玉器店里面的生意不是太好,冯三娘早早的回到宅子里开始做饭。天气虽然下了雨不再干旱,可是州学里面让家离州学近的学子回家吃饭住宿的公告并未收回。冯三娘乐得冯秋每天回家吃饭,这样母子就能多一些时间相处。 冯秋是个懂事的孩子,这些年读书一直很用功,这不今天刚一下学就进了书房做学问了。相比之下唐渊要松散多了,下学之后先是帮着冯三娘劈材,然后又帮着洗菜,洗米,甚至于院子里稀泥太多的地方他也用铁锹给铲了一遍,整理之后的院子干净整洁多了。 这样勤劳的唐渊让秦妙不由自主的想起来还是二狗时的唐弈,那个时候他也是这般十三四岁的年纪,住在唐家庄的那个破院子里,可是却很勤劳,院子虽破陋却被他整理的很顺眼,起码当初秦妙跟着娘去他家串门的时候是这样的感觉。 当年的二狗比唐渊还要聪明懂事,他不仅勤劳还温厚沉稳,少年时期就已经给人一种外表俊秀无害内里深沉难测的感觉。相比之下,如今的唐渊要略显青涩直白。 第442章 代他照顾你 一想起唐弈,秦妙的思绪又有些飘忽了,脑子里一幕幕的全是当初养伤时唐弈悉心照料她的情景…… 一直到唐渊的声音在她身边叫她妙妙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看着他问:“什么事?” 唐渊笑道:“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妙妙,你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 秦妙吐出胸中一口浊气:“没什么事。不过是在想这雨还会不会继续下。” 想雨会不会下就能想的这么出神?还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哀婉一会儿又会心的微笑,连他在她身边站了那么久都没察觉? 不过既然她不想说,唐渊也不会再问,只回答她:“这样的天气,阴沉沉的,估计雨一时半刻停不了。” “那你觉得这样的雨会不会引发洪水?”秦妙又问。 唐渊回答说:“中州城里会不会有洪水还说不准,不过我敢肯定,今年夏天这样反常的天气里,肯定会有一些地方发洪水。不是中州就是别的州县村镇。” 秦妙闻言沉默了下来,也许很快地她就会有许多的事情做了。这样的灾年里,很多的灾民都性命难保,不管是为千万条灾民的性命着想还是为了对抗夜幽冥,她都必须要努力的去做点什么。 当天夜里,又下起了中雨。这样的中雨一直从夜里下到第二天早上仍没有停歇的趋势。 简单的早饭之后冯三娘去了玉器店,冯秋去了州学。本来冯秋是要和唐渊一起去州学的,可是唐渊说昨夜着了凉,今天身体不适,便不去州学了。 秦妙被这湿哒哒的雨下的心里一片潮湿,这样阴雨绵绵的雨天,还不如之前的大太阳让人心里爽利。正犯愁的时候,看到冯秋找了过来,说是:“妙妙姐,唐渊今天似乎染了风寒,你快些去给他瞧瞧吧。” “昨天还好端端的,今天如何就染了风寒?”秦妙不解。 “不知道呢,这会儿还在屋里躺着。”冯秋答。 秦妙应了下来:“好吧,我这就去看看他。” 冯秋这才出门去了州学。整座宅子被雨水冲的湿淋淋的,秦妙打着把油纸伞,一路来到唐渊的住处,刚一推开门就看到他正站在窗前看雨,脸色正常,身体康健,哪里有半点染了风寒的模样? 觉察到秦妙疑问的目光,唐渊忙说:“我的确没有病,不过就是不想去州学罢了。” “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逃学?”秦妙不悦。 唐渊非常不喜欢她看小孩子似得看着他,他虽然比她小了一岁,可不过就是一岁而已,他个子比她高,身子比她强,完全可以陪着她,保护她。 “你想去灾区赈灾对不对?我可以跟你一起,帮助你。”唐渊直接道。 秦妙不知道他是如何看出来的,她是不会让他这样胡闹的,遂劝他:“你还是好好的去念书,再有两年就要考举人进士了。” “书有什么好念的,那些书我早就看完背熟了,先生们讲得东西也乏味的很。妙妙,我知道这样的灾年里你不会袖手旁观,从你昨天问我会不会发洪水我就知道你准备去赈灾,你小的时候可以开那样一间粮店,现在就可以做出更大的事情,我虽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可是我保证,我一定能成为你的好帮手!” 秦妙叹息:“唐渊,我真的不需要任何人帮忙!我喜欢自己一个人行事!你现在就去州学,现在你们家就只剩你一个了,你这个样子不思上进,你让我很失望!” 唐渊的眸子闪了闪,非常敏捷的抓住她话中的几个字:“只剩我一个了?” 秦妙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忙别过脸去保持沉默。貌似曾经唐渊说起过,他怀疑自己的二哥并没有死,现在听了这样的话,他肯定从中明白了什么。 果然他又问了:“妙妙你这段时间心事重重,可是我那假死的二哥出事了?” 他和唐弈一样的,是个聪明人,秦妙知道瞒不住,不得不心痛的回答:“不是假死,这次是真的死了……” 唐渊闻言不再说话,有些落寞的转身,看着窗子外面的雨景,那种失去亲人的哀伤再次浮现在他脸上。 良久之后他才开口:“妙妙,正因为他死了,我才要跟着你,我可以代他照顾你。” 秦妙的心被刺痛,不能自已的大喊:“谁都不能取代他!我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顾!”说罢摔门而出。她无法接受这么一个长得和唐弈八分像却又不是唐弈的人天天在眼前晃悠,更不能接受唐弈被人取代,唐弈就是唐弈,世间独一无二,就算死了也仍然牢固的活在她心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唐渊的那番话,秦妙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仍然心绪烦闷。她不知道唐渊是什么时候开始滋生出这样的心思的,早知道这样她就不来中州了,直接南下去唐县多好! 现在这座宅子里面只有她和唐渊,虽然两人住着的房间隔了很远,可是秦妙的心里就是不自在。总感觉自己和唐渊靠近一分,就对死了的唐弈多一分愧疚。唐渊还小,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秦妙不会和他一般见识,她只是忽然又想起了唐弈,心里很是难过。 这个宅子她不想再住下去,也许早点离开了就能让唐渊停止胡思乱想,况且她要去到灾区赈灾晚走不如早走。于是便开始收拾行李。不管明天还下不下雨,她都得离开。 行李很简单,来的时候就只带了一个小包袱,现在准备离开了也不过就是个小包袱而已。收拾完行李秦妙便呆不住了,带了伞准备出门走走。之前感觉的下雨时到处泥泞太脏了,现在有了明确想做的事情后那些就都变成了小事。果然人生要有明确的目标才会充实。 出门后才发现这中州城中一些地势较低的地方经过这几天的降雨已经积了不少的水,冯三娘他们住着的宅子靠近州学,而州学选的是整个中州城地势最好的地方建造,故而那座宅子目前还算安稳。 第443章 不得不除 雨还在下,家里积水了的不得不想办法排水,将家里打湿了的东西搬出来找地方晾着,家里没有积水的也不安生,雨下起来就没个停,谁知道明天会不会淹到自己家? 秦妙走了几条街,看到的都是愁云惨淡的百姓,心情也跟着坏到了极点。刚好这时候看到街道旁有一家茶楼,便准备进去歇歇脚。 这样的阴雨天气里茶楼的生意并不好,大片的茶桌空着,寥寥几个富贵闲人在品着茗聊八卦。那几人大约都是商人,这会儿正喝着茶聊着要不要一起凑钱去贩药材。还说是南边雨大,已经淹了好些地方,洪水过处容易生瘟疫,到时候药材就能大卖一笔…… 果然这时代想要了解个什么新鲜事还是得来茶楼,这边秦妙刚一坐下就了解到,南边已经发了洪水。只是不知道具体是南边的哪几个地方发了洪水。 那几个商人还在议论:“真要想贩药材这就得下手了,再迟了,药材的价格就上来了。” “我有贩药材的路子,你们只要把银子给我,管保到时候好好的药材送到你们手上。只是……这样的灾年,最赚的还是贩粮食。” 立即有人摇头:“粮食可不成,这样的灾年朝廷最忌讳的就是哄抬粮价,一个不好丢了性命就不好玩了。” 提议贩粮食的那人不以为意:“怕什么,咱们又不大批的贩,就贩那么十来车,小小的赚一笔就收手了。再说了,中州离京城远着呢,皇上哪管得到这里来呢。” 怕丢命的那人再次反对:“十来车也不成,我听说皇上派出来的钦差已经到了中州地界上,还听说京中那杀人不眨眼,凶残到极点的锦衣卫很快也要出面赈灾了,这风口浪尖的,我可不敢冒险。” “你个脓包,不过就是听了那么一耳朵就怕成这样!”想贩粮食的人很是嚣张。 谁知道无巧不成书,恰就在这时李柏和三王爷恭王一起从茶楼的楼上走了下来。恭王一身颜色鲜艳的亲王官服,李柏一身武将常服,看似随意,腰间黑色腰带上绣有高阶武将才有资格使用的仙鹤图形,腰上挎着一把刀,刀鞘磨损不少,可是谁都不敢否认那是一把饮过许多人血的带着森然寒气的宝刀! “噗!”先前还骂别人是脓包的那人这会儿见了朝廷里的王爷和将军吓得一口茶悉数喷了出来。之后就怕自己的失态惹恼了官爷,忙缩了脖子爬到茶桌上不敢抬头。 这都是什么怂蛋!秦妙鄙视的摇头。 李柏看到了茶楼一楼角落上坐着的秦妙,凑到恭王的耳边说了几句,恭王点了头,李柏便直接走到秦妙的面前坐了下来,问:“今天出门有事?” “随便走走罢了。”秦妙淡淡的答。而后想起来刚刚偷听的闲话,忍不住问李柏:“锦衣卫也要参与赈灾了?” 李柏点头:“没错,这两天多地大量降雨,已经有吃不饱饭的灾民纠结在一起打砸官府,哄抢粮仓,意图谋反。” 秦妙了然,灾民们如果只是吃不饱肚子,派恭王这样文质彬彬的王爷来闻言安抚一下发一发粮食还好用,可现在灾民们已经开始武力对抗官府了,显然恭王这样的文弱之辈起不上大的作用了,到最后还是得以暴治乱,得出手狠辣的锦衣卫快速平息暴乱才好。 只是……秦妙非常担忧的是,锦衣卫大都督尹羽实际上是夜幽冥的人,而夜幽冥又瞅准了今夏灾情横生的好时机想要推翻大熙朝,那么让尹羽出面替朝廷平乱,他会不会临阵倒打一耙帮着夜幽冥煽动灾民谋反? 皇帝显然是对尹羽寄予了厚望,跳过京郊大营,直接让尹羽手下的锦衣卫出马快速平乱。若尹羽关键的时候倒戈,皇帝被打个措手不及,再加上大面积的地域受灾,越来越多的灾民对衣着光鲜的统治者心存怨恨,大熙朝的国本能不能稳得住还真不好说。 秦妙越想越心惊,不行,她一定不能让夜幽冥的计划得逞!那个尹羽,始终都是个大大的隐患,不得不除! 思及此,秦妙问李柏:“尹羽和他的锦衣卫,会和你们会合吗?” 李柏想了一下:“出了动乱之后皇上担心恭王的安危,应该会让尹羽先确保恭王的安全。” “那我跟你们一起。”秦妙做了决定。 李柏大惊:“这怎么可以!”他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要做的事根本就不是女人能面对的,莫说她这个女子,弄不好恭王也要提前被送回京城。 秦妙的态度异常肯定:“我跟你们一起,去赈灾,去平息暴乱。” “可是……”李柏想要拒绝,可是她眼睛里的执着让他迟疑。能这样和她近距离相处,自然是他乐见其成的,可是他要去办的差事真的很危险啊。 李柏犹豫的当口秦妙已然自顾自的下了结论:“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等会儿回去取行李,然后就扮作随从跟着你和恭王一起。”说完不忘补充,“放心,我不会给你们添乱,必要的时候说不定你们还用得上我。” 李柏的眉头紧紧的皱着,她说的没错,她是神医,必要的时候还真能派上大用场。可那也不能将她置于险地啊。若强行留了她在中州他又挂念的慌,好不容易有了和她相处的好机会就这么错过岂不可惜? 秦妙不明白李柏一个腥风血雨里拼杀出来的大将军此时为何这么优柔寡断,也没心思等他的回应,这就出了茶楼会去冯三娘的家里取行李了。之前计划着明天动身去唐县,现在遇上了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她又不想给唐渊继续胡思乱想的机会,所以今天就走是个不错的选择。 秦妙往茶楼外面走,准备回去取行李,李柏忙跟了上去:“我陪你。” 既然阻止不了那就将她带在身边,想着今后的一段日子里能有她陪在身边,李柏的心里就欢喜的不能自抑。 “你不和恭王一起?”秦妙问。 “恭王要去会见官员,我不喜欢热闹。”李柏诚实的答。莫说恭王,就是天王老爷来了他也能找借口抽身特地陪着她。 第444章 你还是要走 两人一起回来冯三娘的宅子,秦妙进了宅子取行李,李柏站在大门外等候。 秦妙一路来到自己的房间,原想拿了包袱之后就离开,不想唐渊却傻呆呆的站在她的房门外,似是在等她回来。 秦妙的脚步声引起了唐渊的注意,他回过头来看到是她回来了,忙说:“妙妙,是我错了,不该说那些话,求你不要走。” 秦妙大方的摆手:“我没那么小气,几句玩笑话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玩笑话……唐渊立在原处,眸光变得有些落寞。 秦妙进了房间,拿了包袱,出来之后看到唐渊皱眉发呆,便开口劝他:“快去州学吧,逃学可不是一件好事。” 唐渊的目光定在她手上提着的包袱,惊讶:“你还是要走?” 尽早他同她说了那些话之后惹得她有些不高兴,心里便一直不自在,想要来和她道歉,不想她的房间空着,人早已经不知去了哪里。她会不会一个不高兴就离开了?唐渊的心里立刻就后悔起来,苦苦等了一年多才将她等来,若是因为他的几句话就将她气走了那他真的要恨死自己了。 他就这么失神的等待着,上次她离开时就是不告而别,待他从州学回来之后她已经没了踪影。若她这次也那样不声不响的离开,他不知道自己要再等多久才能再次见到她。 还好秦妙又回来了,见着她重新出现在眼前,唐渊的心里没有由来的欢喜,慌忙向她认错道歉。可是他都那样的放低自己了,她为什么还要走? 秦妙提着包袱,看了看天色,天气依然阴,雨略略停了,可是过不了多久又会下起来。目光从天空移到唐渊的脸上,看着那张和唐弈八分相似的俊脸,秦妙开口劝他:“唐渊,我本来就没有打算在中州久留,现在我有很要紧的事情去做,所以必须得走。你在州学里要好好念书,将来考个好功名娶一房好媳妇,你爹娘家人在地下才会安息。” 唐渊苦涩的笑了,眼睛里溢满失落。 秦妙不忍看到那双和唐弈极为相似的眼睛里流露出这样失落的情绪,不再多说,提着包袱就往宅子的大门走去。谁的少年不曾迷惘,不过唐渊是聪明人,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定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秦妙往宅子大门走去,唐渊紧随其后。这一刻他极不甘心,凭什么二哥就能让她那样倾心相许,而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将掏心的话说出来,她却只是当做玩笑话?唐渊不服气,他不过就是比二哥小了那么几岁而已,凭什么在佳人这里却是一袭地位都没有? 秦妙出了宅门,见到李柏仍旧笔直的站在门外,腰挎大刀,一身清冷的耐心等待着,手里提着的是她先前带出门的那把油纸伞。 “走吧。”秦妙走到李柏的身边,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李柏接过她手里的包袱,两人并肩朝远处走去。 唐渊站在宅门外,看着秦妙和李柏一起离开的背影,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垂在身侧的拳头紧紧握起。亏他还以为她对二哥倾心相许,没想到二哥新死没多久她便和其他的男人走到了一处!她不是说她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顾吗?她不是说她不需要任何人帮助吗?却原来那任何人只是指的他唐渊,并不包括旁的男人。 秦妙,你好的很! 唐渊在宅门外站了许久,直到秦妙和李柏两人的走远了,彻底看不见了,这才愤然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里,一个大力将书案上的东西全都拂落在地!这一刻他好恨,恨老天不公,恨命运无情,凭什么他唐渊要背负那样多的凄惨,爹娘哥嫂死了,他还有那个行踪成迷的二哥,还有一个然他暗自恋慕的女子。 可为什么老天那样残忍,连他最后的一点所有也要掠夺?二哥这次真的死了,秦妙跟了其他的男人,现在他狗蛋是真的一无所有了! 可是他不会就这么认输!他发誓,只要他想要的,终有一日要一样样的夺回来! 秦妙这厢跟着李柏来到了驿馆,这些天他跟随恭王殿下一直都住在中州城的驿馆中。考虑到现在南边灾情严重,弄不好明天一大早就该赶路去重灾区抚民赈灾。 李柏驿馆的仆人收拾了间客房出来,安置好秦妙之后便去找恭王殿下了。作为一个下级,不能不把上级当回事。 李柏走开之后,秦妙躺在驿馆客房里面的床上,琢磨着到了灾区后该采用什么样的办法赈灾,总不能让空间里面的那些物资直接出现在大家的眼前。还有,这次是跟着恭王一起去赈灾,赈灾的功劳是归在她自己的身上呢还是归在恭王的身上? 虽然下定了决心要帮皇帝稳固江山,让夜幽冥的奸计无法得逞,可是这赈灾的成果便宜了恭王却是让秦妙感觉很是可惜。恭王当初暗地里向皇帝举荐她进宫治病,害怕在宫里担惊受怕多日,亏得有空间这个作弊利器才有惊无险,不然一个治不好岂不是要人头落地,这笔账她都还没有跟他好好的算算呢。 可是若不跟随恭王这个钦差一起去赈灾,那她伙同大熙朝朝廷一起对抗夜幽冥的计划就要落空。若是以她自己的名义去赈灾,对于打击夜幽冥一点作用都没有,她这颗小棋子必须得附在朝廷这棵大树上才能有资格站在夜幽冥的敌对面给它狠狠的一击。 她若是一个人去赈灾,最多不过就是在她神医的光环上面再增加一些光环,于天下大局一点影响都没有,况且她根本不需要头顶那点虚无的光环。 所以她势必要和李柏恭王他们同路。 罢了,关于和李柏的婚事还是等这次赈灾之后再说吧,毕竟赈灾是一件非常繁忙惊险的活动,若是因而她毫不留情的退了婚害得李柏心情不好一路上躲着她什么的影响了赈灾就不好了。 国家大义的面前,个人的私事永远都得往后退,况且在她没有嫁给他之前这场婚事始终都是她这个当事人说了算,除非她被人敲晕了直接被送洞房。 第445章 婚约取消 现在唐渊是误会了秦妙,秦妙不过是想要和李柏一起去赈灾,她并没同意和李柏的婚事。 可是她没有读心术,并不知道现在唐渊的心里恨透了她和李柏一起,已经将她归为朝三暮四的心机女。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秦妙在驿馆里用过晚饭,早早地歇了下来。李柏和恭王仍旧在会见当地的官员,尚没有回驿馆。自古以来的官场似乎都特别重视这样的应酬,不吃好玩好让上级官员爽透了是放不下心的。 秦妙半睡半醒的躺着,快要入睡的时候,忽听到窗外一道疾风由远而近的刮了来,就在那道风快要突破窗子闯进室内的时候,秦妙蓦地从床上一跃而起,扯了床帐,兜头朝那偷袭者身上蒙下去。 偷袭者手挽剑花,三下两下就将那床帐砍了个粉碎,碎裂的帐幔飘落在地,秦妙趁着空挡看清楚了偷袭者的容颜:“碧烟,你想干什么!” 碧烟一身夜行衣,笑得狠戾苍凉:“我来干什么,当然是要你的命!” 秦妙闻言分辩:“唐弈的死我也很伤心,这些日子来,我没有哪一天不再煎熬中度过。” “你还好意思提唐弈!我当时是瞎了眼了,才会求你去陪着他寻宝。现在他死了,你却好端端的活着,是你害死了他!今天我就要纳了你的命替唐弈报仇!”碧烟满脸的凄楚,举剑朝秦妙刺来,剑锋中满是仇恨的戾气。 秦妙想分辩,可是碧烟招招紧逼,一面拆着碧烟的剑招一面不由自主的回想唐弈临时那一刻的情形。是的,某种程度上说碧烟的话是对的,就是她害死了唐弈,若非有她那样没用的拖后腿,唐弈兴许就不会死。也许她根本就不该去找他,和他一起去寻宝。那个古墓虽然凶险,可是尹羽都生还了,唐弈若是没有她的连累应该也能生还…… 这么想着,秦妙心里的愧疚和自责越来越浓,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是她拖累了唐弈,还唐弈枉死…… 心头一阵阵的悔恨和酸楚涌过,秦妙忽然不想再抵抗,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是她害得唐弈枉死那便有她去抵命吧。碧烟的剑刺了过来,可是秦妙不想再躲闪,一想起来唐弈坠进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沼泽被活活闷死,她的心里就千万根针在扎一样,疼得喘不过气来。 剑尖没入皮肉,秦妙感觉不到疼,反而有一种快要解脱的喜悦,真好,如果死了就能去找唐弈了…… 可就在这时一股大力将她从碧烟的剑下拉开,他跌进了一方结实而温暖的怀抱,浓烈的雄性荷尔蒙气息混杂着淡淡的酒气盈满鼻尖,李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 碧烟看着守护价值连城的宝贝一样守护这秦妙的李柏,突然就讽刺的大笑起来:“哈哈!哈!秦妙,我今天总算看清楚了你,你不过就是个水性杨花的贱人,亏得唐弈那样的在乎你,没想到他尸骨还未寒呢,你就已经找到了新欢!” “不是的!”秦妙大声喊。 碧烟的眼神更加的鄙薄了,她收了剑:“还好刚刚没有杀了你,不然放你到地下和弈哥见面岂不是脏了他的眼睛?” 李柏忍不住了,开口说:“这位姑娘,请慎言,秦妙并非你想的那样。” “你给我闭嘴!”碧烟冲着李柏喊。喊罢这句又冲着秦妙说:“我真替弈哥不值,他那样豁了命的一心为你,你却这样回报他,弈哥不值,太不值了!” 每一个字都像是利箭,穿透了秦妙的心,她心痛难忍的蹲了下来,想哭又哭不出来,她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的眼里为什么就成了这样的人,明明她什么都没做,明明她的心里还那样爱着唐弈。 碧烟和来时一样,自窗子离去。房间里恢复了安静,秦妙却空洞如玩偶一样再没了生机。 李柏想要将她抱到床上去,可想起来碧烟的那些话又不敢触碰她,生怕她因为自己被别人鄙薄嗤笑。他不知道心里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明明和她订了亲就差择日完婚的人是他啊! 如此沉默了好一阵,李柏怕秦妙一直这样蹲在地上要着凉,这才开口说:“不早了,快到床上歇息吧。” 秦妙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发呆。 李柏叹了口气,终于还是伸手将她抱了起来,安放在床榻上,替她盖好被子,然后转身走开,可走了一半又转过头来,小心的问她:“唐弈是谁?” “唐二狗。”秦妙嗓音因为悲伤而有些嘶哑。 李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究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个时候秦妙开口了,略显嘶哑的声音说:“李柏,我这辈子不会再爱任何人了,你值得更好的姑娘,咱们的婚约取消吧。” 李柏的拳头蓦地攥紧,从拳头到胳膊到整个身躯,在这个暗淡的夏夜里变得坚硬而隐忍,同时又好似被劈了道缝的岩石,稍一触碰就会坍塌粉碎。他从十来岁的少年,一直等到今时今日,终于等到了和她订婚成婚,他以为自己这些年的煎熬都值了,他以为从今往后的生活将处处繁花。 却没想到一切都化作了虚幻,他迟了那么一小步而已,却是迟了整整一辈子。没有了她,他整个人生将会是一场大大的笑话。 秦妙如何感觉不到李柏的黯然,他的情她一直都懂,可惜,她现在好累,连自己的感情都快要无力背负了如何还能与他人的感情买单? “李大哥,我会帮你择一门好亲事的。”秦妙缓缓的说。 李柏清冷简练的声线没有起伏的回答:“不必了。”说罢他利落的走出了房间,房门关上之后,秦妙能听到房门外那串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是那样空寂落寞。 哎……全都成了伤心人,能不能有一个人是幸福的? 没多久恭王回来了,带着醉醺醺的酒意,一手扶着随从的肩,一手轻轻的敲着拍子唱小曲儿,今天晚上那批官员给寻的那个小歌姬的声音真的是太好听了。 秦妙听着外院里恭王那不成调的小曲儿,心里这才安定了些许,伤心归伤心,生活还是要过下去的。 第446章 差点认不出来 这夜秦妙在床上辗转许久,一直等到后半夜,天快亮了,这才略有睡意。 没睡上两个时辰就听到有人来拍门,喊着:“秦小哥,秦小哥,王爷和将军快要启程了。” 秦妙扮了男装,因此就成了别人口中的秦小哥,她这会儿听见王爷和将军要启程了,顿时一个骨碌爬了起来,一面整理头发和衣衫一面回答说:“就好了,就好了。” 收拾齐整之后拿着自己的油纸伞和包袱出来房间,正好看到一群仆从侍卫们正整理着恭王殿下的马车,恭王一介文弱皇子自然不会和侍卫们那群糙爷们儿一起骑马,故而这一路都坐的马车。 秦妙此刻扮着男装,很自觉的去找马骑,她可不敢觊觎恭王的马车,亦不会高调的另寻一辆马车来做,其实骑马赶路也挺好,能沿途看看灾情,考虑一下什么样的赈灾方式比较管用。 她向恭王的随从要马,不想那随从想也不想的就给她弄了辆马车来,比恭王的那辆马车略小了一些,可看上去很精致舒适的样子,她忍不住诧异:“这辆马车当真是给我用的?”她只是一个小跟班好吧!恭王都不一定认得她是谁,随从大哥你确定你没弄错? “就是给你用的,李将军今天一大早准备的。”随从催促说,“快上车吧,马上就要启程了。” 李将军给准备的马车? 秦妙四处搜索着李柏的身影,果然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看到了李柏,他依旧是一声黑衣,清冷寡言,面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波澜。 见他一切如常,秦妙微微吐了口气出来,昨夜他黯然离去,她以为自己狠狠的伤了他的心,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男子汉大丈夫,不可能因为一个小小的退婚就备受打击。 秦妙登上了马车,放下车帘的时候看到李柏不着痕迹的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极短暂的一眼,看过来之后很快就躲开。 车帘放了下来,车夫上了辕座开始赶车,微微晃动的车厢里面秦妙不由叹息,她和李柏终究还是疏远了。解除了这场婚约之后,他连看她一眼都透着小心翼翼。那样无声的委屈,为什么她感觉是自己欺负了他呢?可明明订下婚约的时候她昏迷着什么都不知道啊。 她不过就是想活得轻松一点而已,可为什么总有人一副被她伤了需要她去负责的样子,碧烟这样,怨她害死唐弈恨不能送她下地狱,现在李柏又是这样,处处疏离她,好像她多对不起他似得。 哎……秦妙叹息一声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要再乱想,还是好好地想想赈灾的事情吧。 早上启程,傍晚来到一个小县城。县城中没有驿馆,只能隐藏了身份住客栈。 客栈的一楼大堂摆着一张张的餐桌,住店的客人通常都是晚餐和住宿全都在客栈里面解决。 恭王和李柏一行人都是男子,订好了房间之后便在一楼大堂吃晚饭。李柏这个正三品的将军陪着恭王一桌吃饭,其他的随从和侍卫们自行组桌。 秦妙坐了一天的马车加之昨夜根本就没怎么睡,这会儿有些疲累了,只想应付着吃几口饭然后早早的回房休息。因为扮了男装,所以也没有什么讲究,和几个侍卫拼了一桌,叫了一碗肉丝面。 面还没端上来,就听对面坐着的一个侍卫冲她使眼色:“小兄弟,王爷叫你呢。” “啊?”秦妙下意识的朝着恭王那桌看去。果然恭王殿下的目光正投射在她的身上。 当今圣上的三位皇子里面,秦妙最熟悉的要数洌王,至于这位恭王么,身份虽尊贵可是在秦妙的眼里无异于一个路人甲,一点交集都没有,她也没打算和他有什么交集。 可是现在人恭王一个王爷叫她过去,她一个黎民百姓不好推辞,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站起身,走到恭王的那一桌坐了下来。 恭王的这一桌四个位置,目前只坐了恭王和李柏两人,桌上的饭菜均已上齐,全都是这当地的风味招牌菜,不过就是换了张桌子而已,秦妙感觉自己立即就从艰苦的小民上升到恣意享受的特权阶层。 秦妙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恭敬的开口问恭王:“王爷,您叫我来有事?” 恭王的手里拿着把折扇,风雅的扇了两下,很是和气的开口:“你就是秦神医?怎么就穿成这个样子?若不是路上听侍卫们聊起你,我差点认不出来你。” 秦妙当初替皇帝治病,中途还配合皇帝在三位皇子面前演了场戏,按道理恭王应该对她有印象,不过她出门在外特意梳了英气利落的男子发髻,且还穿着男装,乍一看去分明就是个身量瘦小的俊俏少年。 不过现在被恭王认了出来,少不得要虚与委蛇一番,于是秦妙谦虚的笑答:“略通一些医术罢了,承蒙王爷看得起。” 恭王刷地合了扇子,往桌上一拍,有些激动的说:“怎么会是略通医术呢,你出宫之后我父皇还时常念叨你,说你的药真是神了。既然我这次办差遇上了你,那就是缘分,你能不能给我一些良药,放心,我会付你银钱。” 秦妙立时就猜到这位恭王怕是又要借着她的药在皇帝面前刷好感,上次为了讨好皇帝将她整个人给弄进了宫,现在又来要她的药。 可是身份地位的差别放在那里,不答应又不行,秦妙想了一下,开口说:“我在陪兄长进京赶考之前并没见过王爷,而且我神医的名号一直都在唐县流传,京中的人并不知情,请问王爷是从何处听闻我这个人的呢?” “这个……”事情隔得有点久,恭王一时半会儿不大想得起来。 “恭王您只要告诉我是谁在你面前提起的我,这次的药我便不收你的银钱。”秦妙补了一句。眼角的余光看到李柏一脸清冷的坐在位子上,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森然气场。旁人的眼里可能觉得他没啥变化,因为他本就是个性冷话少的人,可是秦妙知道他心情很差,刚来中州见她时他还主动找话说,现在却是将她当成空气一样忽略掉。 第447章 入不得锦衣卫的眼 秦妙的余光刚从李柏的身上收回来,便听恭王想起来什么回答说:“当时父皇身体一直不见好,我便想从民间寻个神医给父皇治病,刚好那天定国公家老太君过寿本王过去道贺,无意中听定国公家的三公子苏尚的内人提起来,唐县的地界上有位神医,年纪轻轻医术却极是了得。” 恭王倒不是稀罕那点买药的银钱,他是真心的想拉拢秦妙这个人才,故而将何处听闻秦妙名号的事情如实说了。 “定国公家三公子的内人是何人?”秦妙追问。 恭王答:“那小妇人娘家姓朱,祖父好像是唐县里隐居的朱老先生。” 秦妙顿时明了,是朱婉! 想起朱婉,秦妙便想起来那次在玉贞公主府上被人陷害的事。她真的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让朱婉恨成这样,难不成真是上辈子的仇人?经此一事秦妙多了个心眼,日后见着了朱婉一定要小心提防。 “药我改天配好了给你。”秦妙说话算话,许了恭王的药自然是要给的。 恭王拿起折扇打开扇了两下,笑道:“那本王就却之不恭了。”若是旁人配的药,父皇肯定不会吃,就算吃也要让太医院好生检查过让人试了药之后再吃,可是对于这位小神医,父皇是真打心眼里敬她为神医,她的药在父皇眼里等同于仙丹,一颗都不愿意浪费。 若是能从她这里多讨些药丸,回京之后孝敬给父皇,父皇肯定会很高兴的。恭王这么一想就庆幸的不得了,看了李柏一眼,暗道这木头桩子跟在身边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这不就引了位神医来么?等本王和神医处好了关系就能让她多去给父皇看几回病讨一讨父皇的欢心。 这么一想,恭王就忍不住问李柏:“李将军,你和秦神医什么关系?” 李柏的面色一如既往的清冷,他面向恭王恭敬的开口:“末将和秦神医没有任何的关系。” 李柏的回答直接而简练,非常符合他平日少言寡语不善言辞的性子,可是秦妙却从这简单的回答里听出了几分寂寥和落寞。她终究还是深深的伤了他的心。 她不欲再进行这个话题,忙找了别的事情岔开:“王爷,咱们此行是要去哪里赈灾?” “中州辖下的云县被淹的严重,先去那里看一看吧。”恭王回答。 这是客栈小二端来了最后一样招牌菜,菜上齐了,恭王很是和气的命了李柏和秦妙不要多礼,好好吃饭。 和一个素不相识的王爷一桌吃饭秦妙没啥胃口,心思也没用在吃饭上而是好奇,比云县的灾情还严重地方那么多,恭王为什么特地选了云县?云县以前泛过灾当初是洌王亲自去加固的河堤。哦,难道恭王是想借着云县的灾情借机诋毁洌王几年前治河不利? 要知道当年洌王可是凭着云县治河一事很得了皇帝的表扬,自那之后圣眷就再没断过。恭王这位处处被洌王压下一头的王爷肯定心有不甘,此去云县若是找到什么由头让手下的党羽参洌王一本,皇帝为着今年的灾情本就心烦见了奏本后肯定要拿洌王撒气…… 秦妙琢磨着皇子们之间的党争,感觉事情比她想的要麻烦的多。这才体会到龙椅上皇帝的不易,暗处有夜幽冥蠢蠢欲动,明处有成年的皇子们明争暗斗,再加上那些拼尽全力揣摩圣意的臣子,皇帝还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 不过明日愁来明日忧,车到山前必有路,秦妙现在还不想拿那些事情让自己烦心,去云县也好,云县离唐县近,两个县相邻,到时候就能去唐县找翠翠她们了。 一顿晚饭过后秦妙回了房间,打算好好的歇一觉,此去云县还有好几天的路程呢。 恭王是个文气的王爷,即便是赶路也显出几分文人的慢条斯理,且他对住宿条件要求极高,为了能有个好地方住宿一行人一天只赶半天的路剩下半天在客栈等天黑时有发生。 等一行人优哉游哉的赶到云县的时候,云县的灾情早已经被控制住,原因无他,锦衣卫在三天前已经到了。官员们害怕锦衣卫的凶残手段,纷纷捐钱的捐钱放粮的放粮,那些混在灾民中煽动闹事的暗桩,锦衣卫揪出来几个,不管是否真的煽动过事端统统都割了脑袋挂在闹市口以儆效尤。 如此灾民们聚众打砸衙门的闹剧突然就平息了下来。官员们哭丧着脸筹了银子放了粮食,煽动闹事的灾民统统被砍了头,灾民们有了粮食果腹,住上了临时调派来的军营用帐篷,生活暂时安定了下来。 秦妙跟着恭王一行人来到云县时看到的便是已经被安抚好的宅区,灾民有营帐住,有粮食吃,还有锦衣卫捉来的大夫给治病。 若非亲眼所见,秦妙都有些不相信这些居然都是尹羽带领的锦衣卫所为。 尹羽作为夜幽冥中明桩一派的带头人,难道不该做一些和夜幽冥里应外合的事情吗?灾情越重对夜幽冥的谋反越有用,他怎么会如此雷霆之势将灾情给治下来了呢?想不懂啊想不懂。 可怜云县的县丞刚刚被锦衣卫搜刮了一遍现在又要费心思招待恭王爷和李将军,银子已经都以捐款的名义交了出去,粮仓的粮食也都被搬空,现在拿什么款待恭王爷呢? 本来应该住上等宅院的恭王,在这样的特殊情况下不得不被安排进了一个略显陈旧的宅子。理由是,锦衣卫大都督先来的,好住处都给了他。 向来养尊处优的恭王不高兴了,差了李柏去叫尹羽过来回话。 锦衣卫是个什么样的角色,手里又攥着什么样的权力,李柏不会不懂,一个只会写酸文章作酸诗的王爷,虽然近年来手底下拉拢了一匹党羽,可照样入不得锦衣卫的眼! “王爷,尹大都督刚刚派人传话给末将,皇上体恤王爷这些日子辛劳奔波,特遣了锦衣卫来接替您。让末将转告王爷,您在这里将就几日就回京吧。”李柏一脸的波澜不惊,喜怒莫辨。 第448章 遇上风云便化龙 文质风雅的恭王不高兴了:“本王紧赶慢赶,好不容易赶到这云县了却叫我回京去?尹羽这是把我当猴子耍呢!父皇若是想召我回京直接给我下诏就是,何须他尹羽传话!” 李柏略垂了脑袋,回应说:“王爷,末将也只负责帮尹大都督传话。” 看着木头疙瘩配冰块脸的李柏,恭王满肚子的火气没处撒,抓起一直茶杯啪得一声摔到地上,怒道:“滚!都给我滚出去!” 李柏面色平静无波,抱拳行礼:“末将告退。”之后便退了出去。 一旁站着的秦妙和恭王本就不熟,因着一路上恭王单方面的对她这个神医好奇总找她说话,她这才脱离随从队伍做起恭王的近身跟班。这会儿恭王发了火让屋里的人都滚出去,秦妙忙趁着这机会退了出来。 出了恭王下榻的这处宅子,便上了一条不算太宽但也不窄的街道。 既然恭王不日便要回京,秦妙便不想再跟在他身边,在云县另找住处也好,去唐县找翠翠也罢,她拥有着绝对的自由。 秦妙沿着这条不宽不窄的街道走着,想着既然云县的灾情已经控制住,那她就没必要留在这里,完全可以去去到其它灾情严重的地方帮忙赈灾。 恰在这时一串哒哒的马蹄声传来,街道不算宽,秦妙忙侧身贴在路边某宅院的围墙给那几个打马而来的人让路。 那是极为官阶极高的锦衣卫,大红色的飞鱼服惹眼至极,为首一人正是锦衣卫大都督尹羽。 数月不见,尹羽其人居然又俊美了几分,许是寻宝时受了重伤还没休养过来便被皇帝派了赈灾的差事,现在那张俊脸还有些苍白。除去那张略显病态的苍白脸色,远望去整个人那是一副鲜衣怒马,意气风发,贵不可言,如诗如画的绝美画卷! 秦妙心里暗自奇怪,明明去寻宝的时候尹羽还没有这样意气风发贵不可言的气场,充其量不过是个相貌俊美性格阴柔手段残暴的锦衣卫头子罢了。 难不成他在古墓里面遇到了什么奇遇,得到了高人传授的绝世秘笈? 马蹄声自她面前一晃而过,渐渐远去,应该是到恭王落脚的宅子找恭王说话去了。 秦妙若有所思的朝着尹羽的背影看去,心里不免有些紧张,但愿夜幽冥背地里不要再玩什么幺蛾子。 却没想到那渐行渐远的尹羽居然后背张眼睛了似得,回过头来和秦妙对视了一眼。一眼能有多长时间?不过就是一瞬罢了,可是秦妙却自那一眼里觉察出,今天的尹羽比往昔要深沉诡谲的多! 难不成他真在古墓里遇见了世外高人? 真要是那样老天未免也太不长眼,凭什么唐弈坠进了沼泽悲惨死去而尹羽却能毫发无损的回归到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耀地位? 想起来唐弈的死秦妙的心里就难过起来,再想一想唐弈的死完全是夜幽冥造成的,若非夜幽冥中老妖怪倪剑秋要除掉那颗弃子,唐弈也不会那样的死去。 来云县之前秦妙就下了决心要灭掉整个夜幽冥,既然现在尹羽比之从前厉害了不少,那就绝不能再留他。一旦他势力扩大,夜幽冥这个黑暗组织就难以控制了! 今天晚上就去夜袭尹羽!秦妙在心里做下了决定。 眼下秦妙准备找个落脚的地方休息一下,为今晚的夜袭储备精力。不想没走多远就遇上了李柏。 李柏站在这条街的一道小岔路的路口上,似是专门等她一般。 “你这是要去哪里?”李柏问。 秦妙笑了,他终于肯主动和她说话了。回答说:“我去找个客栈落脚。” “离锦衣卫远一些,他们就是一群魔鬼,不会讲任何的道理。”李柏直接提醒。 秦妙应了:“谢谢,我会注意的。” 李柏见她根本就没听进去,不由又道:“锦衣卫割人脑袋像砍西瓜一样,挖人心脏像挖土豆似得,锦衣卫的诏狱里面汇集了人间最残酷的酷刑,且他们仗着皇上的宠信极不讲理……妙妙,我的话你一定要往心里去。” “谢谢,你的话我都会记住的。”秦妙感谢李柏对他的关心,明明是她伤他心在前,他却还那样关心她。 李柏想起来刚刚尹羽自马上回头看秦妙的那一眼,李柏的心里就极不踏实,忍不住又说:“我不日就要和恭王一起回京,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回京去,你二哥知道你病好了肯定特别高兴。” 是了,这些年二哥在军营中承蒙李柏关照,和李柏的兄弟情义已经很深了。说实话秦妙也很想去京城见见大哥二哥,可是尹羽这人,放过他这一次下一次就真的要拿捏不住。今时今日的尹羽,早已非池中之物,遇着了风云便能化作九天上的飞龙! 于是她回答:“李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还想去唐县见一见好姐妹。” 李柏叹了口气,他知道她外表柔弱其实内心很是倔强,她若是不想进京,他说什么也没用。况且他俩之间的婚约取消了,早没有关联,他没有资格和立场左右她的行踪。罢了,她准备去唐县,不会继续留在云县和锦衣卫打交道,应该会没事。 “那你保重。”李柏道了别,转身走开。 秦妙随后寻了家客栈,歇息了下来。 入夜之后,秦妙进了空间,换了夜行衣,带着灵鼠出了空间。 灵鼠在前面跑跑跳跳,带路。秦妙一身黑衣没进黑暗的夜色中,紧跟着灵鼠。 因为有了灵鼠带路,所以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尹羽下榻的宅子。这座宅子比恭王住的地方要上档次的多,屋宇亭台都是暂新的,院中种了不少花树,这样的夏夜里,微风过处夹带着怡人的花香。如此风雅之地给一个大魔头住着,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秦妙将灵鼠收进空间,然后施轻功飞上屋顶。小心翼翼的揭开几块瓦片打探屋内的情形。 此时早已经过了午夜,出于后半夜人体睡眠最深沉的时候,再过一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可是尹羽居然还没睡! 第449章 想法太简单 依旧是白天的那身大红色的飞鱼服,端坐在书案后面凝神看着公文。案上的灯烛已经燃了大半,可见他已经这样子坐了很久。烛光映衬下,一张本就俊美到女人都嫉妒的脸更增添了几分刚毅和深沉。 锦衣卫大都督表面上手握重权极受皇帝宠信,可是背地里付出的辛劳却是别人看不见的。别人只知道锦衣卫办案手段凶残,却没人知道这位大都督暗地里是通宵达旦的处理公务。 想到这里秦妙不由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暗道自己这都着了什么疯魔,竟然替尹羽那魔头着想起来了?明明自己此行是来杀他的! 思及此,秦妙观察了一下尹羽所在房间的布置构造,又仔细辨别了一下周围还有没有旁的什么人,只要能瞅准一个好时机,她就立刻冲进房间灭了他! 恰在这时候,尹羽不知是公文看久了有些累了,还是感觉到房顶有人有所戒备,他从书案后面站了起来,抬手揉了揉脖子,朝内室走去。 秦妙想着,忙到这么晚准备休息的人在临睡前的那一刻是最疲惫疏于防范的,再加上他重伤还没彻底养好就被皇帝给派了出来,想必身手比以前差很多。 她得抓紧这个绝妙的机会,争取能将他制服! 秦妙现在轻功已经很是了得,下了屋顶,选准窗子,破窗而入的同时出剑,剑尖直指尹羽的后心窝。 秦妙料到今夜和尹羽之间将会有一场殊死搏斗,也料到他那样的人物未必就能被她轻易铲除,甚至还做了失手之后被丢进锦衣卫诏狱的最坏打算,可是她万万想不到的是尹羽居然不抵抗! 她的剑已经无限接近他后心窝了,他居然镇定自若的站在原地宽衣解带准备休息。 “喂!你聋了吗?听不到我从窗子闯进来杀你?”秦妙的剑抵在他后心,忍不住开口问。这样的时刻,只要她手上稍一用力,剑刃定会没入他心脏要了他的命。 尹羽冷笑一声,转过身来,身上大红色的飞鱼服衣带已经全部解开,松垮垮的罩在雪白的中衣外头,一红一白的色差配上他俊美到人神共愤的刚毅俊脸,要多冲击眼球有多冲击眼球。 “我不耳聋,早就听到你的动静了。”他如实回答。 “那你为什么不出招不躲闪?” 尹羽扯了袖子轻轻一扯,那大红色的飞鱼服便脱了下来扔到内室的那道八开屏风上:“你不会杀我的,我为何要躲?” “谁说我不会杀你?”经过他脱衣的动作,她的剑早已经被带偏。此时此刻,房间里确实没什么杀气。反倒因为他脱了外衫只穿着中衣而显出几分暧昧。 秦妙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尹羽居然是这样难缠的人。不对,不是她没看出来,而是古墓寻宝中侥幸活下来的尹羽虽然大体上和以前没啥两样,可心机与气质上的改变还是很有一些的。 她试着再出杀招,可是杀人对于她这个和平年代穿越来的孤魂来说很有难度。她决定先问他几个问题。 “我知道你是夜幽冥的人,夜幽冥一心想推翻大熙朝光复前朝,显然今年夏天的大灾便是个很好的契机,为何你不趁机帮着夜幽冥成事反倒这样认真的赈灾?” 尹羽扯了张椅子,姿态优雅的坐了下来:“不管谁执掌江山,百姓始终都是无辜的。尹某不欲看到天下百姓民不聊生。” 秦妙想笑:“锦衣卫杀人不眨眼,什么时候这样悲天悯人了?” “锦衣卫的手段是以杀止杀。”尹羽不慌不忙的分辩。 这是个狡猾的人,问题已经被他岔的失去了本意,追问下去得到的也只是废话。于是秦妙直接问了最关心的问题:“唐弈的死,是否和你有关?” 尹羽淡然一笑:“对不住,这是我们夜幽冥内部的事情,不能外泄。” 提起夜幽冥,秦妙恨意横生:“今天先饶你一命,下次我就再不会手软了!” 她承认今天是她没有准备好,单枪匹马的就干挑衅这位锦衣卫大都督,确实鲁莽了些。下次她一定周全考虑,绝不失手。 不料尹羽却是叹了口气:“一个女子打打杀杀的终究不太好,天下大事从来都是男人做主,若是唐弈还活着也不想你为了他去以卵击石,听我一句,回家去,过自己的日子。” 秦妙好奇:“是吗?大都督,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有人情味了?” “古墓寻宝中几次死里逃生,本座开悟了。”尹羽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事已至此,再说下去只能离题更远,秦妙准备离开,离开之前她说:“我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日子,于公于私,夜幽冥我都一定要铲除!” 自尹羽的住处回到客栈,天色已经朦胧亮,秦妙折腾了大半夜,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回想行次尹羽的过程,总感觉怪怪的,不怎么真实。不知道别人怎么看的,她总感觉这个尹羽太诡异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一阵,窗外的天色亮了。 按照秦妙的计划昨夜刺杀尹羽,今天启程去唐县。现在看来,是她的想法太过简单,夜幽冥里面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人,唐弈之前也是夜幽冥的人,让她和唐弈那样段数的人做对手,简直不要死的太难看。 这样的清晨,秦妙趴在客栈客房的窗台往外看,计划着不如先去唐县。唐弈昨晚既然说了百姓是无辜的,应该不会在赈灾的时候做手脚。他如今坐着锦衣卫大都督的位置可是风光的紧,没有完全的把握让夜幽冥成事之前是不会惹皇帝起疑的。所以,今夏的赈灾或许不会出大乱子,起码尹羽这里不会。 如此打定了主意之后秦妙便开始收拾行李,赶往唐县。 夏季的清晨天气凉爽,早些出发,中午兴许能找到打尖的地方。雇好了马车准备启程时,秦妙通过惊人的耳力忽然听到一些隐隐约约的奇怪声音,按道理她不该多事,可是好奇心害死猫,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想去一探究竟。 第450章 物资 追着声音来到云县城郊的一片荒林里,还没靠近就隐隐问到了腥咸的血味。秦妙使轻功飞上大树,踩着树梢借力快速朝血味散发出来的地方掠去。 当来到事发地的时候秦妙险些没从树梢上栽下来,她看到好些灾民,全都被绳子绑了手脚,而身着大红色飞鱼服的锦衣卫们手握长刀,刀起,刀落时一个灾民的脑袋就被看落在地,颈动脉里血水喷射老远,一个又一个的灾民就这么死去…… 秦妙终于亲眼见识了锦衣卫的残暴。那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命啊!为何到了那群锦衣卫的手里却成了待收割的植物?荒林中的杀戮还在继续。不想死的灾民发出惊恐的惨叫,努力挪动着捆绑严实的身躯,躲避着锦衣卫的大刀。 奈何锦衣卫就是一群魔鬼,灾民们的躲避只能让自己死的更加难看,原本砍脖子的刀落下时灾民吓得缩了头,于是半个脑袋被消掉,白色的脑浆飞溅出来。 秦妙再看不下去,从树梢上跌落下来,嗷……一阵干呕。原来她准备出发去唐县时听到的声音就是这些灾民们的惨叫。 亏他昨夜还觉得尹羽不那么讨厌了,今日撞见了这情形,明白了魔鬼就是魔鬼,他的心永远都是黑的! 一双黑色短靴踩着荒林泥泞的地面走了过来,在秦妙面前站定:“秦神医,人的好奇心太强,可不好。” 乍一听到尹羽的声音,秦妙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一面掏帕子擦嘴,一面惊愕的看着尹羽那张俊美冶艳的脸孔。白皙绝美的脸上,绽放着罂粟花一样惑人的笑容。 “魔鬼,你们都是魔鬼!”秦妙靠在大树上,没路可退了,而不远处的杀戮仍在继续。 尹羽听了秦妙的话后,瞳仁缩起,眯眼看着秦妙:“我说过的,锦衣卫是以杀止杀,那些人得了瘟疫,他们若不死,便会有更多的人去死。” “瘟疫并非不治之症,我是神医,我可以救他们。”秦妙痛心的说。 尹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笑了起来:“你?你又能救多杀人?我离京时皇上又病了,你说这关头皇上若是又召了你进宫治病,你是顾得上皇上的病呢还是顾得上那些灾民的瘟疫?” 秦妙无话可答,天下百姓何其无辜,可是皇上当真下了口谕召她进宫,她真没胆抗旨。她承认她怕死,她记得,唐弈说过让她好好的活着。 尹羽按了按腰间的刀鞘,竟是极有耐心的规劝:“许多事不是你这样的女孩儿能插手的,回家去,关起们来过自己的日子多好。” 秦妙瞥他一眼:“我的事情不要你管。”说罢转身快步走开。 来的时候因为好奇,使了轻功一路飞掠而来,走的时候却是毫无章法乱跑一气,因为实在被锦衣卫的凶残吓住。就算她前世学了八年医学,实验室里解剖过的尸体也有不少,可是仍无法接受这样血腥的行为。那可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命啊! 回到客栈,催了车夫快些赶车,她要尽快离开这里,她再不要看见那些魔鬼一样的锦衣卫。 离开云县后,赶了两天多的路,终于在第三天的傍晚赶到了唐县。 秦妙来到唐县之后没有急着去找翠翠,而是先来到县城郊外的农庄。 这个农庄秦妙以前在里面住过,安安静静,与世无争,可以让她潜心练功。后来她被太子的手下打断练武走火入魔,辗转到齐州呆了几个年头,彼时这农庄是大哥在住,住在这农庄里面安静念书,备考。 如今这农庄还是那个老样子,坐落在这片土地上,可是她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小丫头,大哥也已经考上了功名不用日夜苦读。 时光荏苒,秦妙站在农庄的大门外,看着农专那略显陈旧的大门。大门上挂着锁,可见此刻农庄是空着的。 秦妙现在功力不错,轻轻一跃就上了墙头,正准备往下跳呢,就看到里面蹲着几只大狼狗。想想也对,农庄里面种植着那么多珍稀的作物,万一又小贼趁着农庄没人的时候来偷盗怎么办?还是养几只狗保险一些。 因为地上有狗,秦妙便没往地上跳,直接由墙头飞到树梢,然后在树梢借力上了房顶,最后由房顶进了室内。 室内家具摆放整齐,可是已经落了不少灰尘,因为长期没人来居住。 秦妙此行来农庄也不是来居住的,她来农庄的目的是为了将空间里面能够用来赈灾的物质统统都转移出来。 首先这个农庄是她的地盘,农庄里面出现这许多的物资她作为农庄主人可以出面找许多的借口解释。其次,尹羽的话提点了她,今年发生的事情比较多,皇帝大约是太过劳累身体又不好了,万一皇帝当真传旨让她进宫去治病,那她就么机会参与赈灾了。 所以这些赈灾物资早早的移出来比较妥当,之后需用的时候直接让人过来搬运就是。 农庄里面的房子,库房之类的有不少。全都都装满物资的话,足够接济好几个县的灾民。 她先是将空间粮库中的粮食都移了出来,装了满满几个房间。然后将空间里面的药材,药丸移了出来,整整七八口大箱子。 空间第五次升级之后空间的土地上出现了许多疗效独特的神奇植物,原本让灵鼠在空间里面每天试十种植物的药效,那小畜生偷懒,每天只试一两种。不过就算每天只试一种植物药效这都过去几十天了,应该能发掘几十种神奇植物的药效。有了这些神奇药草之后以前在空间储备的那些药材药丸什么的就显得太低档,借着这次赈灾统统都移了出来给宅区做贡献。 出了粮食和药材之外,秦妙又将空间灵泉湖泊里面鱼打捞了许多,用烘干库烘干,将剩下的可以用的房间,库房什么的都装满。这些都使用的精神力,因而效率奇高,可灵泉湖泊里面的鱼实在多,打捞了一半而已就已经是深夜了。 到了深夜正好,空间粮库当天取用空了之后过了午夜便自动回复库存,因而秦妙又一气移出来好多粮食。 第451章 出售果树 如此,这座农庄里面可以用来存放东西的房间和库房全都被秦妙想办法用物资填满。这些物资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可是对于正受灾的灾民来说却是可以救命的东西。 忙活完这些之后秦妙便在空间里面歇了下来。半睡半醒中忽然想起来自己又有些日子没练功了。这个夏天事情太多,看来只能等到秋冬时节再努力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秦妙在空间里面洗漱之后才出来。离开了农庄,进了县城,去织布坊里面找翠翠。 元色布庄和织布坊如今被翠翠经营的有声有色,布匹的颜色越加的柔和好看,不管是纯色布还是花布都比最初要提升了许多倍。有的布匹就连秦妙这个穿越者见了都喜爱不已,可想这元色布现在有多么的高大上。高大上的东西一般都不便宜,所以这些年布庄的收益很是可观。 织布坊在原来的基础上扩大不少,从一个宅院的规模扩大到好几个宅院的规模,这些都是最近一年多内实现的。据翠翠说,自打秦妙进宫治好了皇帝的病得到了皇帝金口玉言的夸赞之后,这元色布便跟随秦妙的名声水涨船高,原本就销量不错的元色布最近一年多更是销量倍增,如此才不得不扩大织布坊。 眼下有一点不好,就是用来织布的彩色棉花有些少了,根本就供不上这几个织布坊的需要,翠翠不得不暗地里购买不少白色的棉花来,治好了布之后用当初秦妙留下的染料上色。 这些影响产量的瓶颈翠翠今年春天曾托人给秦妙写信询问过解决办法,可惜一直都没有等到回信,正一筹莫展呢,没想到秦妙本人居然来了。 秦妙今夏之前昏迷了数月,她不用猜就知道翠翠的信肯帝在她昏迷的时候被秦妙雪给拦截掉,然后又极不厚道的给毁了。 不过好在她现在来了唐县,亲临问题的第一现场。翠翠带着她在几处织布坊里面转了一圈之后,秦妙切实的感觉到织布坊的生产能力提高的太多,而郊外农庄的那些彩色棉花根本就不够用。为今之计,要么在空间里面快速种植一大批棉花补充原料,要么重新育种,扩大农庄中彩色棉花的种植面积。 前者只能解一时的困难,后者才是长久之计。 于是秦妙对翠翠说:“彩色棉花不是难题,我这次来带了新的彩棉种子,到时候交给你,你在农庄里面多种植一些彩棉就好。” 翠翠忙答:“确实得多钟一些,不然订货的客人越来越多,织布的速度提不上来,可真的是着急人。你不知道,现在布庄不过就是顾客来订货的一个地方而已,我雇的那个掌柜天天记货单记到手酸。” “是么,依我看,这生意还不算火,更火的日子还在后头。” 翠翠极为赞成:“可不是,有妙妙你这个活神医的招牌,不愁天下人不爱元色布。” 秦妙也不知道是谁背地里将她是元色布庄东家的消息给散播出去的,总之她你神医的虚名终于能换取切实的收益了。 “对了,农庄里面还有好些彩色果树,之前何花开点心铺子的时候那些果子用得上,后来她回了村里,那些果树就一直闲着。有时候我看那些果子挂在枝头没人摘怪可惜,就派人摘下来做成果篮,当做赠品送给买布的客人。” 秦妙点头:“这样就很好,几棵果树而已,不值什么。” 翠翠立刻反驳:“怎么会不值什么?上回有一位贵夫人得了那些水果赠品后还向我打听,能结彩色果子的果树在哪里买的。我说是我们自己培育出来的,她便问卖不卖,如果卖,她愿意高价购买。当时我没多想,就给回绝了。” 秦妙发现了新商机,她以前从没想过果树也可以当做商品出售,想想也是,古人多风雅,一树桃花一树梨花就能引得文人骚客们做那么多的酸诗去赞美,若是宅院里能种植几棵彩色果子树那简直要让酸儒们叹为观止了。嗯,最好是一棵树能开好多种颜色的花,结好多种颜色的果子。 “以后若是有人想买果树,你就定个合适的价钱卖掉,回头我再给你一些果树种子,你抽空和彩棉种子一起种下去。”秦妙说。 翠翠听了很是开心:“果然妙妙你是个福星,本来我因为彩棉的事愁坏了,不想你一来啥都解决了。彩色果树真要对外卖的话,一棵树最少最少也得一千两银子。” 一棵树一千两银子!会不会太贵了?秦妙担心:“卖这么贵会不会卖不出去?” “我们的果树结果周期短,果子的颜色好看,且汁水足,口感好,不怕干不怕淹……与其花大价钱买吃能看不能吃的盆栽,还不如来买咱们的果树,放心吧,一千两银子有人还会嫌便宜呢。”翠翠俨然一副奸商模样。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秦妙没有再问。和翠翠一起参观了现在大规模的织布坊之后找地方吃了饭,秦妙便让翠翠忙去了,她自己雇了辆马车打算去何花家里看看何花。真正的朋友,就算长期没有联络,彼此也会把对方放在心里。 况且何花的心里暗恋秦妙的大哥,秦妙这次来了唐县理应去到下塘镇下面的山清村看望何花。算起来何花现在年纪不算小了,将近二十岁,放在这个时代二十岁的女子可能都是两三个孩子的娘了。 去山清村的路上,秦妙寻思着,假如何花听从父母的意思在村里找了夫家过得好,那此行便去给她送些嫁妆,若是何花的心里依旧对秦少贤念念不忘还想出门去找她哥子,那秦妙就想办法把她带到京城去。 点心铺子和织布坊不同,织布坊开在唐县,房价地皮都便宜,必要的时候可以很轻松的扩大生产规模,而点心铺子开在唐县就受到了消费群体的限制,不仅消费人数不算多,新出炉的好点心也很难卖到高价,假如将点心铺子挪到京城,多得是达官贵人们爱消遣,一块点心,只要做得别致,一两银子一块也有人买。 第452章 我家旧宅有粮食 唐县虽没有云县受灾严重,可是秦妙从唐县赶往山清村的路上看到的庄稼地基本上都是先干后淹,枯黄的庄稼烂在了地里,今年秋天是不可能有任何的收成的。 本来秦妙觉得自己刚穿过来的时候家里的日子已经很艰难的,可在这样的灾年里,庄户们的生活只能更加的艰难。朝廷就是再认真的赈灾,也不可能让每个灾民都吃饱饭,何况皇帝派出来赈灾的还是动不动就杀人的锦衣卫。 哎……于是深入农村,秦妙的心里就越是沉重。 也许,她在培育新的彩棉种子和新的彩色果树种子的时候可以试着培育一些新的粮种。 之前和粮种撇开关系,是为了防止被朝廷惦记上,而现在,她已经决定了大力扶持朝廷和夜幽冥对抗,那么粮种就不是忌讳而是利器。 空间粮库中有现成的粮种,现在空间升级,土地中的灵力和空气中的灵气都比以前提升不少,所以现在培育出来的种子一定比最初的要神奇许多。秦妙决定了,等到了何花家后就抽空进空间好好的培育一大批种子出来。 马车的车轮碾着泥泞的小路,一路艰难,终于载着秦妙来到了山清村。 秦妙下了马车,付了车钱,之后便朝着何花家的方向走去。 好些年没来这个村子,印象中何花家的房舍是庄户们最常住的土坯,现在看着眼前这座很是气派的青砖大瓦房有些不敢敲门。仔细想想,这些年何花在点心铺子里面赚到的银钱不在少数,给家里盖一座青砖大瓦房足够了。 这么一想,秦妙的心里划过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原来这些年发生改变的并不仅仅是她家。像何花,翠翠她们的人生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走到那座青砖大瓦盖起来的大院子外敲了敲门。 很快就有人来开门,门板打开,一个年老的妇人看到了秦妙,端详了好一阵,这才试着问:“你是……妙妙?” “是我,余婶,我来找何花姐的。”秦妙笑着应。 那妇人立即就有些紧张和激动了:“何花在家里呢,我这就去叫她。快些进来,婶子给你倒水喝。” 秦妙进了院子,里屋的何花闻讯迎了出来,见到秦妙突然到访顿时就高兴不已,忙上前握住她的手:“妙妙,你怎么现在来村里了?现在不是旱灾就是水灾的,一路上多不太平。” “管他什么灾都是拦不住我的,怎么,你不欢迎我吗?” 何花忙摇头:“不是,不是,大神医你来了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不欢迎呢。” 余氏给秦妙倒了水,之后便进了厨房张罗饭菜,留了秦妙和何花两个在堂屋里说话。 “怎么没见何大叔?”秦妙问。 何花回答说:“我爹下地里侍弄庄稼了,本来我娘不让他去的,这样的年景只要能保命就不错,庄稼是不可能有收成的,可是他不听,每天都要去地里侍弄一会儿才安心。” 秦妙又问:“何花姐,你实话告诉我,现在方圆百里的这些村子里面是个什么情形?大家的日子可还好过?” 何花叹气说:“还能是个什么情形,本来庄户人的日子就过得紧巴,又遇上这样的灾年,起初干旱没水喝,渴死了好些人,后来大雨淹了庄稼,房子地势低的当夜就被淹死了,现在还不算完,该收的粮食收不上来,好些人都没饭吃。” “这几天还好,前些日子你不知道多吓人,那些吃不上饭的人纠结起来,见着家境好些的人家就去哄抢。我们家住着青砖大瓦房,也险些被那些人给抢了,还好有锦衣卫及时出现,制住那些闹事的。不然你现在可能都看不到我了。” 秦妙后怕:“这样吓人啊!” “可不是,吃不上饭早晚要饿死,还不如去抢,抢来粮食还能活下来。”何花倒是个通透的,“怪不得他们,他们都是可怜人,要怪只能怪老天。” 秦妙却是好奇起来:“锦衣卫会到村里来?”而且还是来山清村这个大熙朝辽阔版图上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子。 何花点头:“可不是,依我看锦衣卫们都是做实事的,不知道比那些官员们号多少。官员们就只会鱼肉百姓,锦衣卫所到之处真的替百姓化解了不少的难题。” 秦妙闻言暗道,姑娘你若是见着锦衣卫杀人的场面就不会这样看好锦衣卫了。 “对了,何花姐,你家的粮食可还够吃?”秦妙不想再继续讨论锦衣卫。 何花:“粮食还有一些,不过也吃不了多久,实在没粮食了只能吃野菜,或者拿着银子托人去有粮食的地方买粮。不过我听说今年的灾情波及面积很大,怕是有钱也很难买到粮食。” 秦妙回应:“不用担心,粮食我家还藏有不少。今天我回去我家的旧宅将粮食弄出来,你明天夜里带着你爹赶辆牛车去拉粮食。” 何花一听秦妙家旧宅藏有粮食很是吃惊,不过仔细一想秦妙家几年前在镇上开粮店的家里有些存粮不足为奇。白天公然去拉粮食肯定会被人缠住哄抢,还是妙妙思虑周全,晚上天黑再去拉粮比较妥当。 两人正说着话呢,忽听到院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余氏从厨房出来,一面在围裙上擦手一面朝院门走去。 院门拉开,门外站着位二十岁上下的书生。之所以秦妙认定那人是书生,乃是因为他穿了身文气的直缀,直缀洗的泛白还打了好几处补丁,可是却丝毫无损他从容淡定的风度。 “婶子,这些野菜是我娘今天新挖的,您不要嫌弃,快收下吧。”书生将手里的一把野菜往余氏面前送了送。 余氏忙推辞:“宣哥儿,婶子家有菜吃,你娘的病才刚好怎么就去挖野菜了呢。” 那叫做宣哥儿的书生坚持:“这些野菜不值钱,却是我娘的一片心,前些日子要不是婶子你接济,我娘怕是已经病死了。” 余氏闻言有些犹豫了,既然是人家的一片心,推辞了反倒让对方没脸,余氏将宣哥儿手里的野菜接了过来,同时开口留了宣哥儿吃饭。 第453章 何宣 宣哥儿推辞:“不了,婶子,我娘还在家等我呢。我这就回去了。” 余氏站在院门外冲着宣哥儿的背影喊:“让你娘有空来我家串门子啊。”听到宣哥儿应了之后才转身进了院子,回到厨房,继续忙活。 秦妙是个耳朵灵的,虽然坐在堂屋里,却是将院门处的动静听了个一清二楚。待宣哥儿走远了,她拉住何花问:“何花姐,刚刚那书生谁啊?我好像看到他刚刚有意无意的往这边瞟呢。” 何花知道秦妙这是在故意打趣她,不过她都十九岁的人了,成了大龄未婚女,早没了小姑娘的羞涩,直接回答说:“他啊,也是这村里的人。小时候名字叫狗剩子,后来进了学堂,教书先生给他勾了个宣字做名字,现在叫做何宣。” 秦妙惋惜:“可惜了,是你的本家,不然你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他做你夫婿。” “我有那么老了吗,连你也逼我嫁人。”何花一脸受伤。 秦妙笑了起来:“不是,不是,我随口说说罢了。何花姐才不老,正是一枝花的好年纪呢。” “我看你是嘴巴痒痒了!”何花作势要来撕嘴。 秦妙和她玩闹了一阵,两人都闹得有些累了,秦妙这才正色问何花:“花姐,你给我说个实话,你当真不想嫁人?” 何花叹了口气:“女子到了我这样的年纪,只要是正常的,没有不想嫁人的。可是这不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嘛。我知道你大哥考上了状元做了大官,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他,我现在对他是真的死心了,可是随便找个人嫁了我又做不到。” 秦妙安慰说:“姻缘的事情强求不得,花姐你别难过,缘分来了就什么都有了。原本我还想着你若是订了人家,我这次来正好给你添妆,你若是没订人家那正好,我想要去京城开点心铺子,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京城?” “去京城?”何花那双美丽的眸子前一刻还在为着婚事发愁,这一刻立时闪烁着满怀希翼的光芒。京城啊,那可是全天下最为荣华富贵的地方,天底下谁人不想去开开眼呢。 秦妙点头:“正是,你在家住的也有些日子了,既然这些日子一直没能寻到合适的婚事,不如跟我去京城,京城里面多得是有才有貌的公子哥,到时候我定会帮你把关,选一门好亲事。” 何花拉了脸:“我跟你说正事呢,你句句都不忘打趣我。” “这怎么会是打趣,我说的难道不是大实话?” “秦妙,我懒得理你了。” 恰在这个时候余氏进了堂屋,刚好把何花的这句话听到了耳朵里,立刻开口训斥:“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妙妙可是咱家的贵人,再胡言乱语看你爹不收拾你。” “余婶,我和花姐开玩笑呢,您老千万别当真。” 余氏笑着说:“我知道你们玩的好,就是因为关系好才更要注意。”然后对何花说,“小花,收拾桌子,准备吃饭了。” 秦妙在何花家里吃了顿饭,饭后和何花约定了夜里来拉粮食的时间,之后便告辞了。 小时候总感觉唐家庄和山清村之间的距离挺远,步行要走好久,现在看来实在没多大距离,再远能远过齐州到中州?再加上现在功夫好了,略运了内力就能身轻如燕。没多大功夫就从山清村回到了唐家庄。 进了唐家庄的老宅,秦妙最先做得事情就是找这处宅子的地窖。庄户人家的院子里一般都挖的有地窖,秦家这座青砖大瓦的院子里也挖的有地窖。不过并不像秦妙说的那样藏得有粮食,早在秦家人举家搬去齐州的时候地窖里面的东西就已经被搬空。 说这座宅子里面藏得有粮食,不过是为从空间里移出来的粮食扯幌子。 秦妙找到了地窖,放了梯子下去,一点点的下到地窖中。地窖当初做得仔细,地面和墙面都铺着青砖。秦妙进了空间,用了精神力将空间粮库中大堆大堆的粮食装了袋,然后将一袋袋的粮食移到地窖里面堆码整齐。一个地窖存不下那么多粮食。多出来粮食秦妙堆在了宅子里面的空房间里。 此外秦妙又从空间的灵泉湖泊里面打捞了不少的鱼做成干鱼,干鱼统统都堆在宅子的空房间里。反正这座宅子当初盖的宽裕,现在又没人居住,多得是空房间。 做完了这些事情之后秦妙顺便在空间里面歇了下来。宅子里长期没人居住,每个房间里面都落了厚厚的灰尘,没办法住人,而秦妙不过在这里停留一两日便又要离开的,犯不着累死累活的打扫卫生,在空间里面泡温泉多舒服。 夜里,按照白天约定的时刻,何花果然和她爹很是低调的赶了辆牛车来。 秦妙将院子门打开,让他们将牛车赶进院子,然后点了油灯照明,开了几个房间的门,让何花爹将房间里面的粮食和干鱼搬出来,装牛车上。 乍一看到这么多的粮食和干鱼何花父女两个险些没惊掉下巴,这么多的食物,难不成他们这是在做梦? 秦妙率先扛了袋干鱼放到牛车上,出门在外她扮着男装,所以没啥讲究,干个气力活也没啥。 牛车上突然多了袋东西,拉车的牛挪了几下蹄子,何花父女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纷纷开始动手将那一袋袋的粮食和一袋袋的干鱼往牛车上放。 何花一面搬粮袋一面感慨,神医就是神医,做得所有的事情没有一样是寻常人办得到的。旁人活活饿死都弄不到半袋粮食来救命,她这里倒好,粮食像是不要钱似得堆了满满几个房间。不管怎样,跟着秦妙没错的,秦妙说了去京城,那她何花就跟着去京城。说不定在秦妙的帮助下就能找到自家大哥了呢! 一辆牛车并不能载许多的粮食。 何花父女离开的时候,秦妙叮嘱说:“何花姐,我家老宅里有粮食的事情千万别声张。你家留下足够的口粮之后,其他的粮食想办法分给其他的乡亲。能接济人是多少人,不够的话这处宅子的地窖里面还有。” 第454章 新一代种子 何花点头:“我明白的。要是声张出去你家这座老宅怕是要被人挖的一块完整的砖都不剩。放心吧,你的意思我懂,这样的灾荒年一碗稀粥就能救活一条人命,我和我爹娘一定会想办法用这里的粮食救济乡亲们。” “那这里的事情就拜托何花姐了。”秦妙将老宅的钥匙交给了何花。 何花忍不住问:“妙妙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不多住几天?” 秦妙摇头:“这次就算了,下次若有空就多住几天。我天亮后要赶去县里,翠翠现在却彩棉,我得想办法再买个农庄,多钟些彩棉。” “你是大忙人,我就不耽误你了。去京城的事情我想好了,等我将你家老宅里面的粮食都接济出去之后就动身。”何花态度明确的给出了答复。 秦妙最喜欢的就是这样彼此全心交付的有情,开心的笑了:“好,到时候我想办法和你碰头。” 何花父女离开之后,秦妙便又进了空间,开始培育新棉种,果种和粮种。 空间升级了之后,灵泉湖泊中的鱼都开始进化,肉质更多,鱼刺更少了,以前种植在空间土地上的果树棉花药材什么的也发生了不同类型的进化,相比这个时候培育出来的种子,会比之前的种子更加的优良。 事实证明这个猜想是正确的。 秦妙第二天白天出去去县里时,空间里面两个时辰前种下去的种子已经发芽,且芽苗长得很高了,照这样的速度,再过几个时辰就能收获,长速比之前播下种子的长速要加快一倍。 按照这样的长速拿出来空间,在普通的土地上种植之后生长周期也能缩短一半。拿彩棉为例,以前种下去的彩棉一个月收获一次,那么这次的新棉种半个月就能收获一次,一个月能收获两次,产量大幅度的提升了。 如此增加彩棉的种植面积,应该能很大程度的缓解彩棉需求量的问题。 当然除了彩棉种子之外还有果树种子,蔬菜种子,药材种子等等的。这些种子培育好了之后也都非常的值钱。若是一棵果树能结几种颜色的果子那就比纯色果树值钱多了。 秦妙一面琢磨着她的生意经,一面坐着马车往县里赶。 赶到了县里之后,秦妙便和翠翠商量了扩大农庄的想法,要么将目前的农庄面积扩大,要么另外再购置一处农庄。眼下城郊的那个农庄里面放了粮食药材干鱼能赈灾物资不能被外人所知,所以只能另外购置一处大农庄。 灾害年里有的东西价格飞涨,比如说粮食和药材,但也有一些东西价格暴跌,比如说土地。土地越多交的税金就越多,灾年里土地上面什么都收不到还要按土地亩数交税金,所以不少人都急着出卖手里的地。 如此秦妙就捡了个大便宜,轻而易举的买下了许多的土地。 大片的土地用围子围起来,这便成了简易的大型农庄。 灵鼠在空间里面试出来一种植物的花朵的奇特功效,据说能够防盗,熟悉的人碰了沾有这些药粉的东西不会又任何不适,而不熟悉的人碰了沾有药粉的东西便会全身溃烂,流脓而死。只要先吃下这种花朵所在植株的叶子便会成为这药粉熟悉的人。 为此秦妙育种的时候专门在种子里面加了这防盗药粉,又将制成药粉的花朵对应的叶子给翠翠为首的织布坊的全体劳工们吃了,以后她们采棉花会相安无事,旁的人胆敢打农庄里彩棉的主意就会全身溃烂。至于彩棉织出来的成品布,放在库房里面用加了药材的熏香熏一熏,不仅上了香气还化解了上面防盗药粉,出售出去之后对顾客并无任何影响。 如此完美的防盗体系,简单而有效。 秦妙和翠翠两个花了三四天的时间挑选土地,购置了一处新农庄。这几天的时间,秦妙空间里面培育的种子也都差不多了。 之后又花了三四天的时间雇了人在新农庄周围砌了简单的围墙。这几天的时间里秦妙将空间里培育的种子完善了一下。彩棉种子里面加入防盗药粉,果树种子里面多融入几种颜料。 新农庄彻底收拾出来之后,秦妙将新一代的种子种了下去,信心满满的等待着这一批种子成长起来的样子。 不料这个时候有锦衣卫找到秦妙,传了皇上的口谕,朕近日圣体违和,甚想念秦神医的良药,特命人请秦神医入宫看诊,治好了朕的病,重重有赏。 果然是京中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尹大都督的眼睛,幸好尹羽之前略略提起过皇帝的病,秦妙来了唐县之后便在旧农庄里屯了不少的物资,不然现在突然要被锦衣卫带走还真是来不及。 本来她想留在唐县一面照看生意一面将旧农庄里面囤积的物资分期分批弄出来接济百姓,可是来到了唐县这些天不是忙着买地建农庄就是在空间培育新种子,好不容易事情忙完了却被锦衣卫一道圣谕给叫走。 临走之前秦妙特意叮嘱了翠翠:“旧农庄里面囤积了不少食物,你不忙生意的时候就将里面的东西分期分批搬运出来想办法接济灾民。” 翠翠惊讶:“哎呀,那个庄子里面还藏着那样多的宝贝啊!” 秦妙含糊着应付:“甭管里面的东西哪来的,你尽管帮我用那些东西赈灾就是。” 翠翠想了一下,回答说:“现在锦衣卫们已经深入到各个灾区,灾情初步得到控制,我先将咱们的新农场给整顿好了,等秋后灾民们严重缺粮,锦衣卫控制不住的时候再将那里的食物纺出来。免得白白便宜了那些锦衣卫,到时候就打着秦神医的名号赈灾,这样咱们的元色布就更加的引人注目了。” 秦妙汗颜:“翠翠,你现在比冯三娘还有商业头脑了,赈个灾而已都能扯到商业炒作上去。” “商业炒作?”翠翠摸着下巴想了想,“对,我就是要商业炒作,这个名字取的忒不赖!” 第455章 再进京 秦妙琢磨了一下,翠翠的考虑不无道理。锦衣卫用的是以杀止杀的手段,这样暴戾的手段收效很快,可是却不能持久,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灾民们不会一直畏惧锦衣卫的暴戾,只要找到机会肯定会奋起反抗。 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可有一种情况却是必然,今年粮食收不上来,今年秋天必然会产生大面积的饥荒。翠翠想等到那个时候放粮食,时机选的非常好。相比之下秦妙有些惭愧了,这些年来翠翠一直都在实实在在的做事,磨炼出卓绝的商业才能,而自己却除了练功和升级空间,什么都没做成。 就连练功也是荒废了好久,直到唐弈在古墓中深渊中死掉,才痛定思痛继续练功。 没有比较就不知道自己有多懒,秦妙决定了,今天开始,自己也要好好做一些像样的事情出来才好。 现在锦衣卫特地来接她进京给皇帝治病,因为皇帝的口谕放在那里,秦妙不好推辞,只得收拾东西上路。出发前叮嘱翠翠:“我和何花说好的在唐县碰面,带她去京城开点心铺子,现在皇上召我进宫,我先走了,等何花忙完家里的事后你想办法派人将她送到京城来和我见面。” 翠翠点头:“放心吧,这点事情交给我。等新农庄里面的作物长起来了我就给你写信,到时候将何花什么时候出发,从哪条路走都告诉你。” 秦妙点头,翠翠办事越来越让人放心了。 如此秦妙被几个锦衣卫护送着,从唐县出发,直奔京城而去。 许是全天下人都知道了锦衣卫的威名,秦妙得几名锦衣卫护送,一路上都很是清净,不仅没有匪人干扰,就连灾民都不敢靠近。 赶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七月底,夏天到了尾声,很快就要入秋了。 一路上风尘仆仆的赶路,再加上秦妙出门在外一直都扮着男装,就这样直接入宫面圣显然有失礼数。秦妙便向那几位锦衣卫申请,能否找地方修整几日再入宫。没想到那几位锦衣卫居然大度的答应了。 早就听闻大哥考上了状元,如今官拜吏部侍郎,成了名副其实的朝廷命官。二哥做了将军,官阶正五品再不用常年在军营里吃苦。如今来了京城,正好可以去两个哥哥那里看上一看。 皇室宗亲们的府邸多半都是御赐,而官员们就没这么好的待遇。朝廷只提供简单的类似廉租房的局所,想要住的好,还是得自己掏银子买宅子。好在秦妙今年春天有帮着大哥买下一处宅子。 那几名锦衣卫办差很是尽责,一直将秦妙送到秦少贤的宅子外面,看着她敲开门进去了才走开。 秦少贤在京中的生活很简朴,除了上朝议政就是衙门里处理公务,居住的宅子里几乎没有下人。身边伺候着的还是秦妙置办宅子时牙行里买来的两个小书童。两个男儿是亲兄弟,姓方,一个十二三岁一个只有十岁,秦妙当时随口给他们取了名字,分别叫方墨和方砚。 刚刚给秦妙开门的便是哥哥方墨。 方墨乍一见到秦妙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恭敬的说:“老爷前些日子听闻姑娘病了,心里很是担忧,奈何公务太忙一直没能归家探望,现在姑娘不仅大好了还来了京城,老爷知道了肯定特别开心。” 秦妙记得几年前大哥就自嘲是老男人,现在好了,都成了小厮们口中的老爷,岂不是更老了。奈何这样的老男人秦少贤婚事还没有着落,自家大哥的心还真的是宽。 秦妙扫了一遍整个宅院,问:“怎地不见你弟弟方砚?” “哦,他正在打扫老爷的书房。”方墨答,想起来什么又道,“我这就让方砚去衙门叫老爷回来。” 秦妙拦住他:“不必麻烦,我打算在这里小住几日,晚上我大哥回来了再和他叙话不迟。” 方墨应了:“我这就去给姑娘收拾房间。” 秦妙又拦住他:“我不用麻烦,我知道客房在哪里,自己过去就好。” 方墨有些尴尬的点头,确实,收拾房间之类的活是丫鬟们干得,他一个半大小子肯定不适合替待字闺中的姑娘收拾房间。 “那我去厨房给姑娘烧些饭菜来。”方墨说完逃似得走开。 秦妙看着方墨走开的背影不由自主的想起来唐渊。当初从中州离开的匆忙,许多话没有和唐渊说清楚,也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释怀。唐渊是唐弈唯一在世的亲人了,秦妙是想好好照顾他的,只要他不再胡思乱想,她不介意以嫂子的身份把他当亲弟弟一样照顾他一辈子。 秦妙去到客房,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想着大哥应该快从衙门回来了便去书房等他。 这天晚上兄妹两个一面吃晚饭一面聊着家里的事情,家里的生意越来越好,家人也都健康快乐,此处不做赘述。 却说秦妙住到了大哥家里之后便开始了白天休息晚上进空间干活的日程。秦少贤白天要去吏部衙门忙公事没时间管她,她躲在这处宅子里乐得逍遥。 空间里面灵鼠已经试了好几十种灵草的药效,那些灵草不愧是空间出品,药效比之空间外面的草药不知道好多少。 秦妙在大哥这里修整的这几天时间,将已知晓药效的灵草统统做成药丸,分别装瓶密封,瓶身上贴了纸写明药效,这样需要的时候可以直接取用。 除了药丸,秦妙还储备了好些坛灵水。这些东西都是为进宫为皇帝治病准备的。除此之外培育种子的事情秦妙一直没停下,这样的灾年里面,给灾民发粮食只能解决一时的难题,要想从根本上控制灾情,发好粮种要比发粮食管用的多。 时间一晃就到了八月初,眼看着又是一年中秋来临,深宫之中日理万机的皇帝终于百忙之中想起来似乎传了秦神医来京城替他治病。于是派了赵公公去接秦妙进宫。 秦妙跟着赵公公再次走进这座幽深的皇宫时,正好是八月初八。日子好,天气也好,秋高气爽,和风阵阵。 第456章 还有什么算计 秦妙进了宫门,跟在赵公公身后,沿着长长的宫道,朝着勤政殿走去。和风迎面徐徐吹过,暑气淡了,秋天是真的来了。 仰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秦妙的心里突然就莫名的安定下来,今年的灾害总会有过去的一天,而大熙朝,一定会没事。 勤政殿的后殿,皇帝下了早朝,换上了一声轻便的常服,正坐在御书房里面批阅奏折。 赵公公躬身走到皇帝的身边,低声说:“皇上,秦神医来了。” “小丫头来了?在哪儿?快些让她来见朕。”皇帝龙颜瞬间就和顺不少,隔了朱笔,端起案角的茶盏来润嗓子。今年的事情太多,一件接着一件,永远都忙不完似得,这不,看完了一大摞的奏折才发现嗓子干得要冒烟。 赵公公冲着门外站着的秦妙打了个手势,秦妙见了这才毕恭毕敬的进了御书房,走到皇帝面前,行了大礼。 因为要面圣,她今日穿的是一身素淡的女装。本就是亭亭玉立的美少女,再衬上素雅的衣裙,乍一看去宛如从画纸上抠出来的仙女儿一般绝世独立。 “你这丫头,越长越漂亮了。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那家的混小子。”皇帝曾得益于秦妙的药,这会儿再次见着秦妙心情大好。 “皇上真会说笑,民女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女孩子罢了。”秦妙谦虚。 原以为一句玩笑之后皇帝就会言归正传让她前去看诊,不想皇帝居然接着那句玩笑话说:“与其便宜了别人家,不如你就留下来给朕做儿媳妇好了。朕的洌儿如今尚未迎娶正妃,朕瞧着你们两个倒是极般配。” 秦妙心里一慌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皇上,民女暂时不想嫁人也不想议亲。” 皇帝笑了起来:“朕不过就是随口一说,看把你着急的。” 秦妙哪里会相信皇帝的话,什么叫随口一说,当皇帝的人事事谨慎,怎么可能随口一说?皇帝得益于她的医术,对她感觉不错,想要留她做儿媳妇,这种心思不难理解,她这会儿非常不解的是,四王爷箫洌不是早就和秦妙雪换了庚帖,订了亲事吗,怎么这事皇帝会不知情? 还是说皇帝不仅知情,还知道的比较详尽,知道和箫洌换庚帖的是秦妙雪而非她秦妙。 如此一想,便更加的觉得皇上今天的话不可能是随口一说。 当个皇帝还真是累,不仅要操心国事,还得操心家事,不仅国事还是家事,每一件事都弯弯绕绕,劳心费力。 赵公公很是麻利的将龙案整理好,然后叫了秦妙:“秦神医,还不快来给皇上诊脉?” 秦妙连忙回神,点头应下,恭敬无比的走到龙案旁,在皇帝放在案上的手腕上按住,凝神诊脉。 她诊得极仔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才开口说:“皇上的身体并无大碍,不过是长期劳心劳神休息不足所致,提升的茶叶喝了太多,不常运动,长期忧虑,内热散不出来,精神高度紧绷,故而会头晕乏力,多梦盗汗……” 皇帝听着秦妙的话,约摸听出来,身体无大碍,不过是太过辛劳所致。可若真没有大问题,太医就能治好,为什么药也没少吃,到了现在还不见好呢。 秦妙猜出皇帝的疑问,又道:“太医的方子比较温和,不能根治,请问,皇上您最近是否常感觉咽部干燥胸口发闷?” 哎呦,这下可说中了,皇帝刚刚还在喝茶润嗓子呢。 秦妙见了皇帝的表情,心知自己摸清了症状。如此便可以用药了。 想起来药丸,便想起来之前三王爷向她要药丸的事。本来打算到了云县之后再给三王爷做药,谁知三王爷刚到云县就得了圣谕回了京,所以这药丸也没来得及给他,也就是说他回京后还没能拿药丸来皇帝这里邀宠。 这不是什么大事,日后三王爷不提便罢,提起来了她再给他一些药丸便是。反正她和三王爷也不熟。 秦妙将自己的药箱打开,拿出几瓶丸药,一一说明了服用的方法。赵公公小心的将那些丸药收好了,这次的看诊便结束了。 可是秦妙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走。她要像上次那样,要在宫里呆上一些时日,直到皇帝的病彻底好透彻了,才能顺利的出宫。 秦妙如今孑然一身,在哪里落脚都没问题,只是可惜了,不能参与赈灾。她的心里其实很想为天下的灾民做些实事的。 出来勤政殿,赵公公便引着她去了之前住过的那方小院。许是不想麻烦,依旧叫了上次伺候过她的海棠来伺候她。 一回生,二回就熟了。秦妙进了这方小院之后直接进了卧房,开始休息。宫里头不能乱走,只能呆在这小院里,无聊极了,还不如睡大觉来得舒服。 皇帝政务繁忙,赵公公派人给秦妙传了话,说是以后每隔三天给皇帝看诊一次。于是秦妙的日子更闲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离开小院去给皇帝看诊的这天,秦妙早早的就整理好了自己的药箱,等着赵公公派人来接。 海棠似乎已经将秦妙当成了未来的四王妃,态度很是恭敬,和上次两人在这个小院里不拘小节的打闹相比这次海棠谦卑小心多了。 秦妙通过海棠的态度能猜到,箫洌的心里大约也是认定了和他交换庚帖订亲的人是她,不然按照他的性子若是知道和他叫换庚帖的是秦妙雪肯定会直接杀到齐州灭掉秦妙雪的。 如此,事情就变得诡异起来,四王爷不知道自己订亲的女子被人顶了包,可是皇帝的心里却是门儿清,不然也不会在她秦妙进宫那天开什么让她做儿媳妇的玩笑。就是因为她没和皇子订亲,所以才会开那样的玩笑。 皇帝知道自己的儿子被糊弄了,却不点破,这是为什么呢?难不成这暗地里还有什么算计不成? 秦妙一边琢磨着这事儿,一边跟着赵公公派来的小太监往勤政殿走。 不想刚走到一半,就看到一个小宫女迎面跑来,冲着那小太监焦急的说:“皇上刚刚和贤贵妃吵了一架,这会儿要贬了贤贵妃去冷宫,赵公公让我来给你传话,让你快些想办法叫四王爷进宫来!” 第457章 撞破 小太监看了秦妙一眼,秦妙忙说:“你快些去忙吧,我以前给皇上治过病,知道勤政殿怎么走。” 小太监不再迟疑,立即朝着宫门跑去。小宫女大概也有差事在身,传了话之后也急急忙忙的走开了。 余下秦妙一人优哉游哉的朝着勤政殿走去。现在皇上和贤贵妃正闹得凶,去了也没办法看诊,还不如慢慢的走,还能多看看这深宫的风景。 途经一道宫墙,狭窄宫道拐角处一道人影一闪,秦妙机敏的捕捉到,那人的衣服好像是官员的官服。想想也对,现在这时辰刚下早朝,这里又靠近上朝的勤政殿,有一两个官员出没也属正常。只是,好端端的干嘛非得往隐蔽的墙角走,难不成在密谋什么? 想到密谋,秦妙的好奇心顿时被勾了起来,放轻脚步,缓缓朝那拐角处靠近。 好不容易挪到拐角的墙根,又小心翼翼的探过脑袋偷瞄了一眼,这一瞄惊得险些没叫出来。 秦妙怕自己会发出声音吸引旁人过来,抬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沿着原路缓缓的往后退。 退啊退,眼看着就要退到安全地带了蓦地身后撞上一个人,吓得秦妙连忙回头。看到身后站着的锦衣卫大都督尹羽时,一时间有些无措。果然深宫里面是非多,自己一个路人甲不经意的都能撞见这么些诡异的人。 “秦神医,咱们又见面了。”尹羽勾起冶艳红唇,笑微微的打招呼。 秦妙后退两步,问他:“大都督不是去赈灾了吗。”居然这么快就回京了。 “赈灾那样的小事何须本都督亲自出面,派几个镇抚出面就是了。”尹羽淡淡的说,“皇上这里还有不少的事情需要本都督分担。” 秦妙了然,尹羽能成为御前的大红人不是没道理,不仅能快速缓解灾情,还能帮忙分担许多恼人的国事,手段狠,效率快,比那些官场上深谙厚黑之道办事拖泥带水不愿承担责任的官员不知道好用多少。若她是皇帝,她也喜欢用这样的人。 “大都督公务繁忙,我就不打扰了。”秦妙理解尹羽受皇帝器重,不代表愿意和他打交道,话不投机半句多,早点走开的好。 尹羽居然很配合的错开身,让路给她:“皇上刚和贤贵妃争吵了一番,这会儿正气得头晕眼花,秦神医还是快些去吧。” 秦妙小跑着离开,一路来到勤政殿。 殿上已经清净了下来,不仅没有争吵声,连人都没有几个。偌大殿堂上只剩皇帝和赵公公两个,当然还有那一地的碎瓷残茶。皇帝正坐在龙案后皱着眉头生闷气,赵公公正小心翼翼的收拾着地上的碎瓷。 秦妙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开口说:“皇上,今日该看诊了。” 皇帝掀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余怒:“今天不必诊了,明天再来吧。” “是。”秦妙恭敬的退下。 本来今天看诊,若是皇帝感觉好多了便能放她出宫去,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皇帝心情不好不想就医,如此她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出宫了。 秦妙一路回到那方小院里面歇了下来。回想着今天遇上的一件件事情,只感觉有些应付不来,首先皇帝好端端的怎么就和贤贵妃吵起来了呢?而且赵公公还那样费尽心机的派人去叫箫洌进宫来给贤贵妃解围,先不说这个围后来有没有解成功,但是赵公公的这个行为就足以说明他已经暗中投靠了四王爷阵营。 人呐,果然都是利己的动物。赵公公是皇帝近侍,对皇帝那样忠心,到头来还在暗中偏向了四王爷。如此不用说朝中的官员们了。现在三位皇子之间的争储显然已经到了最为激烈的地步。 可明明皇帝的身体还不错啊,起码在她秦神医的医治下会变得还不错。这个时候三位皇子对皇位虎视眈眈岂不是在催着皇帝去死?难怪了,皇帝会和贤贵妃争吵,会明知四王爷订亲对象被顶包也不言语。 可若眼下只是皇帝和皇子以及朝臣们博弈倒还好说,一想到暗地里还有个野心勃勃的夜幽冥在伺机而动,秦妙顿时就感觉脑子有点乱。 其实皇子们争储也好,夜幽冥怀着野心也罢,都不足以让秦妙整个人烦躁不安。 现在秦妙最最头大的事情乃是她在去勤政殿的路上不小心偷瞄的那一幕场景。 在狭窄宫道拐角处的那个角落里秦妙之所以会惊得险些叫出来,乃是因为她偷瞄到了她大哥,秦少贤!若是只有她大哥倒还好,她还看到了玉贞公主!最让秦妙惊讶的是他大哥居然死拉着玉贞公主的手不放! 那会儿两人似是在争执什么,玉贞公主要走开,秦少贤很是固执的拉着人家玉贞公主的手不放。 秦妙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事情有点乱,她得好好理一理。 首先大哥会拉玉贞公主的手,说明他的心里对玉贞公主有情。其次这消息并未传出来,说明两人之间的事情还处于保密阶段。大哥如今老大不小,都成了小厮们口中的老爷了还没有订亲的打算,可见对玉贞公主用情颇深。而上次自己跟着大哥一起去玉贞公主府上参加桃花宴,玉贞公主对自己很是照顾,当时还想不懂玉贞公主的言行觉着她挺神秘,现在看来只怕当时她就已经认识了大哥,而且对大哥感情特别。 秦少贤年纪不小了,能有心仪的女子是件好事,起码不用家里人为他的婚事犯愁了,可是谁能想到他一找就找了位公主,还是带着克夫的帽子的独居公主。这事情真的是麻烦了! 秦妙心里乱糟糟的,在卧房里面躺了好一会儿才起床摆弄草药装装样子。哪有大夫不摆弄草药的。 秦妙一早被赵公公派来的小太监接走之后海棠也出了小院,后来秦妙从勤政殿回来了海棠还没有回来。直到秦妙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起床来摆弄草药的时候海棠才回来这方小院。同时她还给秦妙带回来一个重量级的消息。 第458章 中秋宫宴 四王爷生母贤贵妃被皇上打入冷宫了,四王爷进宫之后就在勤政殿外面跪了求情,眼下已经跪了好半天了。 “平白无故的,皇上为什么要将贤贵妃打入冷宫?”秦妙很是好奇的问海棠。 海棠摇头:“奴婢也不清楚。” 秦妙前些日子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赈灾上面,想的最多的是如何对付夜幽冥,至于京城里面几个皇子之间的争斗她几乎没有什么了解,知觉告诉她,贤贵妃被打入冷宫一事应该和皇子们之间的相互倾轧有关。 可仔细一琢磨又觉着不对劲,贤贵妃身为高阶资深宫妃,那是何等精明的女人,没道理到了这样的年岁做出让皇上发火的事情来害得自己被打入冷宫不说还狠狠的连累了一把儿子。 连皇帝身边的赵公公都站在了四皇子的队伍里,身为这样的是四王爷的母妃没必要犯傻惹恼皇帝给日子添乱吧? 这背后肯定有原因。 秦妙感觉自己这次进了宫之后,遇到的费脑子的事情有点多,宫外头一年也遇不上几件这样费脑子的事情,由衷的觉得能在深宫里长长久久的活着且还活得风光的人,都不简单。如此更证明了贤贵妃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怎么会突然就惹恼了皇帝被贬入冷宫了呢?如此又陷入了之前的那个疑惑,这背后肯定有原因。 只是这背后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之后的几天秦妙的日子就充实多了,考虑这些疑惑,摆弄院子里的药材,将那些药材捣碎一点点的做成药丸,趁着海棠不注意的时候和空间里面灵草做成的药丸对换,方便下次给皇上看诊的时候献给皇上。 这样的充实的日子过了两天,便迎来了每年秋天的一个非常隆重的节日,中秋节。 中秋节是个团员喜庆的节日,皇帝的心情在这一天终于有所好转,想起来宫里头还住着位秦神医,便命了赵公公去叫了秦妙来看诊。 秦妙终于在中秋节这天又得到了离开小院的机会。这次是赵公公亲自来请她去勤政殿,一路上走的很是清净,并没有像上次那样看到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到了勤政殿,皇帝正在批奏折,此时距离退朝没多久,龙案上那一大堆奏折全都是官员们刚呈上来的新鲜货。 秦妙向皇帝见了礼,皇帝搁了笔,对她说:“秦神医不必多礼,快些来诊一诊朕最近的身体如何。” 秦妙应了一声,上前去,恭敬的按住皇帝搁在龙案上的手腕,认认真真的诊了半盏茶的功夫,这才开口:“回禀皇上,身体已经无碍,就是最近的心火可能有些大,民女再给您一些药,您吃上一段时间身体就能大好。” 皇帝表情和悦:“朕也觉着最近身体好多了,小神医不愧是小神医,朕吃了那么多的药,还是你的药最好。” 空间出品的灵药能不好么。秦妙心里暗道。 嘴上却道:“皇上谬赞。” 皇帝摆了摆手:“朕的面前无须谦虚,你的医术好就是好。今天晚上朕要在宫里办中秋夜宴,小神医你也来热闹热闹,明天让赵全福送你出宫去,这次又因为朕的病劳烦了你好几日。” 秦妙慌忙下跪谢恩。皇帝突然这样客气,她不太适应啊。 “不必多礼。”皇帝再次让她免礼,而后说,“秦神医医德仁心,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朕的天下何愁不安稳。” 秦妙疑惑了,这样的赞美怎么听起来不大对劲呢。 “朕这两天接到消息,秦神医你的元色布庄为唐县的灾民无偿捐献了不少的食物和药材,为一方百姓很做了不少的实事,若是天底下多一些秦神医这样大善人,今年的灾年就不算事了。” 秦妙呼出一口气,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翠翠那边有所动作了。翠翠之前就说了,要放粮食也要等秋天,这样效果会好一些,眼下已经是中秋,可不就到了放粮的时候么,可是皇帝这边得到消息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 是的,锦衣卫,肯定是锦衣卫向皇帝呈报的消息。 “皇上谬赞,民女不过是做些自己能做的事情,为受灾百姓谋些福祉罢了,当不起皇上的夸赞。” 皇帝纠正说:“上次朕已经奉你为永宁县主,你不必再称自己为民女。” “是,永宁记住了。”永宁这个名字很拗口有木有,为了不再自称这个陌生的名字,秦妙决定尽快出宫。 “晚上的夜宴别忘了。”皇帝说着话,拿起本奏折,开始批阅。 秦妙应了一声,退出了大殿。 皇家的这次中秋家宴办得很是热闹,不仅皇家宗室们出席,就连官员们也都在应邀之列。 皇帝发话了,秦妙不敢不从。海棠原是要将她好生打扮一番的,毕竟皇家主办的中秋夜宴是个很隆重的宴会,可是秦妙坚持素净的穿着。 贤贵妃被打入了冷宫,中秋夜宴的大小事宜便交到了三王爷生母淑妃的手上。秦妙虽是神医,可到底是女子,淑妃将她安置在女眷席上。女眷的席位和男宾中间隔着庄重不失华丽的布幔。 宫乐声声,清风徐徐,各色精致的宫灯随风微晃,宴桌上摆放着的美味菜肴的香气被中秋的晚风吹到很远很远。 宴会的场地很大,女眷和男宾的位置虽然用布幔隔开,可是两处席位都能清楚的看到主位下方舞台上的歌舞。 歌舞很是曼妙,宫娥们端上来的菜肴亦美味非常。秦妙不认识身边的那些诰命夫人官员家眷,只端坐着看歌舞,品珍馐。眼角余光扫视全场,貌似玉贞公主没来参加这个中秋宴,为什么没来呢?是太过维护自己的名声,还是出了别的什么事情? 一曲歌舞之后,盛装打扮的淑妃带着几个宫婢来到了女眷区。一时间席上的人纷纷见礼。淑妃让大家都免了礼,很是和气的开口说:“今年是个灾年,各地的灾情大家应该都有所耳闻,今晚的宴会,一切从简,还请各位多多包涵。” 第459章 二十多万两 说起来今年的灾情,在座的女眷们有低声议论的,有感慨叹息的。 淑妃抬了抬手,压下嗡嗡的议论声,又说:“没道理受灾区的百姓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而我们在宫里大吃大喝的道理,各位姐姐妹妹们说是不是?” 秦妙一旁听着,感觉这话风不对啊。好端端的夜宴致辞为何一再的提起灾区?听起来怎么这么想搞募捐的台词呢? 果然淑妃接下来点明了主题:“能来参加夜宴的,都是荣华富贵乡里的贵人,一袋粮食一匹布料在你们眼里不值什么,可是对于灾民来说却是能救命的……” 这下子,刚刚还议论纷纷的女眷们顿时说不出话来。灾民们生活过得苦没有衣服穿没有粮食吃,难道她们手里的银子就是大水冲来的不成? 能成为诰命夫人的女人,都非等闲之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动的。赈灾那是朝廷的事情,关她们这些妇人什么事?再不济不是还有国库嘛,一年收那么多的税将国库填的满满的,现在不用什么时候用?贤贵妃都没敢开口让大家募捐,你淑妃算哪根葱,不过就是办个中秋宴还真把自己当皇后了? 安静,整个女宾席上安静的不得了。 秦妙不由摇了摇头,总算是明白皇帝面对灾年的苦衷了,国库里面的银子都用来做军饷和西北打仗了,战事一毕紧接着就是旱灾,旱灾之后不少地方又发了洪水,事情一件撵着一件,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眼下让淑妃来探探各位官家女眷的口风,想必是真的没有法子可想了。 还是那样的想法,想要让夜幽冥无机可乘,必须要让大熙朝稳定下来。 于是安静的不得了的气氛中,秦妙开口了:“娘娘关心灾民的心意让民女很是感动,民女愿意将手上的钱财全部捐出,助灾民早日脱离苦海。” 淑妃早就知道秦神医非同一般,可那也只是对于她的医术,万没有想到这样的关头她会头一个站出来。 秦妙说罢那些话之后就伸手到怀里拿出了一大摞子银票来。很久前打劫的那些银票这些年一直没用,真好借着这个时机全部捐献出去。 淑妃见状给身边的一个宫婢使了颜色,宫婢会意,立即抬脚走到秦妙的面前,将那一大摞子银票接了下来,当着在场所有女眷们的面仔细数了个清楚。之后用不大不小,所有人都能听清楚的声音回禀:“娘娘,一共是二十万八千一百一十无两银子。” 淑妃的脸上闪过片刻的失神,二十多万两银子啊!这小丫头莫不是脑子出问题了?二十多万两银子眼下相当于一位公主一大半的嫁妆了! 可谁都不会嫌银子扎手,今晚收上来的募捐银两越多,淑妃作为晚宴的主办人在皇上面前就会越有面子。很快地淑妃就摆出一副和蔼的脸孔,走到秦妙的面前,拉着她的手,笑着说:“好孩子,难为你有这份心。银子既然已经拿了出来,本宫也不是没信用的,本宫原以人格担保,你的这二十多万两银子每一个子都会用到灾民的身上。” “民女多谢娘娘。”秦妙行礼。与此同时周围的议论声又响了起来。有人感叹小姑娘太傻,就这么将二十多万两银子拱手捐了,也有人暗暗腹诽,谁知道这二十多万两银子到了淑妃的手里之后会不会被贪墨呢,人格?呵呵,深宫里的人为了争夺权势,什么样腌臜手段没用过,哪里还有什么人格。 当然也有一些个伶俐的妇人,知道今天晚宴不掏银子出来怕是不成的,于是纷纷脱了镯子,拔了簪子,或者掏出百两银票,捐给灾区的灾民。 一场募捐之后,淑妃身边跟着的几个宫婢手里已经端着不少的金银珠宝银子银票了。 “今天晚上谁人捐了多少,你们回去都好好的写清楚了,明天本宫会亲自呈给皇上过目。”淑妃的声音不大不小的命令着这几个宫婢。 “是。”宫婢们应声退下。 淑妃留在女眷席,陪着大家吃了几杯酒,说了些喜庆的场面话,便告辞了,回到主位上陪伴皇帝。 没了淑妃的女眷席,顿时就炸开了锅一样的热闹。有心疼自己刚刚捐出去的财物的,有低声议论秦妙太傻的,也有赞叹淑妃会做人的……不管旁人如何热闹,秦妙一直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安静静的吃东西。 过人的耳力很快就捕捉到女眷席外面,男宾席上的热闹。 看来募捐一事并不光针对女眷,男宾们也逃不掉掏腰包捐钱的命运,而且男宾们作为家里的当家人,捐出来的银子只比女眷多,不会比女眷少。 等等,秦妙听着男宾席上的动静,怎么都在议论秦神医?敢情她被皇帝拿出来做了募捐楷模?这下她岂不是要一夜之间全国闻名?哎……她真的不是高调的人。 男宾们募捐出来的银两确实比女眷们多得多。募捐过后晚宴继续,珍馐佳肴一样样的端上来,歌舞热闹喜庆,各色宫灯随风摇晃,推杯换盏间将晚宴的气氛推向最高。 秦妙自来到宴席之后一直都在默默的吃东西,看歌舞。这会儿宴会上气氛到了最热闹的时候,她却吃饱了肚子再坐不下去了。于是偷偷的从宴席上溜出来,打算提前回到她住着的小院里休息。 空间里面的粮种育出来了几批,部分性能还需要优化,她要再培育几代,相信全新的耐旱抗洪的高产粮种就能诞生。 离开宴席,走上回去小院的路,途经那条狭窄宫道的时候居然又看到了大哥秦少贤。 还好这次只有他一人,站在背光处,若非秦妙这个做妹子的对他甚为熟悉只怕在这样清淡的夜色中还认不出来。 “大哥?”秦妙试着叫了一声。 秦少贤慌忙回头,见到秦妙后略松了口气:“妙妙,怎不在席上坐着?” 秦妙开口:“大哥,这话应该我来问你吧,好端端的,你怎么不在席上,反倒一个人站在这里?” 第460章 都来了京城 “酒喝多了,出来醒醒酒。小妹最近在宫里过得可好?”秦少贤问。 秦妙回答说:“这几日在宫里过得还好,明天就可以出宫回家了。” “是么,那可太好了,前天爹娘带着四妹和小妹妹来了京城,明天你出宫后,咱们一大家人刚好可以吃一顿团员饭了。” 秦妙心里很有些讶异,好端端的爹娘带着四姐和秦妙雪来京城做什么?哦,是了,一定是自己来了京城给皇帝治病,期间难免的会和箫洌见面,所以秦妙雪就急了,生怕自己在箫洌面前说了什么,急吼吼的撺掇了爹娘和四姐一起来京城守护未婚夫了。 哎……小丫头就是小丫头,真以为她选中的男人就一定也是别人眼中的宝贝?莫说现在箫洌因着他母妃被打入冷宫的事情焦头烂额,就是他真当着秦妙的面谈婚论嫁秦妙还不一定答应。 秦妙这边正琢磨着秦妙雪的小心思时,秦少贤又开口了:“刚才忘说了,跟着爹娘一起来京城的还有大伯家的两个堂姐。” 秦妙想也没想的问:“你说什么?她们来做什么!” 秦少贤安抚说:“都是一家人,相互之间走动走动也没什么,还不是我现在做了官,大伯娘她们想要来京里认认门。” “什么认门,我看来占便宜是真的。当初咱们家刚搬到齐州的时候大伯娘就一口气来借了一万五千两银子,现在都没有任何要归还的意思。”秦妙忿忿。 秦少贤笑了起来:“小妹啊,刚刚你还一口气捐了二十多万两银子呢,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大伯娘她们到底是咱们一大家子的,何况现在她们的日子并不好过,和咱们家多走动走动也没什么。” 秦妙暗道,我那二十多万两银子是我的个人财产,而且捐出来是做大事用的,大伯娘和二堂嫂以及二堂姐那些势力刻薄心胸狭窄的女人,给她们多少银子都填不满她们心中的贪婪,与其花钱买气受还不如将银子都捐出去。 心里这么想,嘴上并未说出来,只询问:“那大伯娘她们也来了的话,突然多了这么多人,你那小宅子如何住得下?” 秦少贤:“我过去二弟那里住,宅子留给娘和大伯娘她们。” 秦妙这才想起来自己这回进京好些天了,居然都没有见过在家二哥。也不知道二哥现在是个什么样子,等明天出宫了一定要去见见二哥,不知道他还是不是当年那个性子简单率直的憨厚少年。 “二哥现在住哪里?”秦妙问。 “兵部衙门附近的一处小院子,朝廷提供的廉住房。” 秦妙暗自记下了,决定明天出宫后就去找二哥。 秦少贤抬头看了眼天色,皎洁的圆月已经升上中天,时辰不算早了,于是对秦妙说:“我该回去席上了,你也快些回席上吧。” 秦妙摇头:“不了,那样的筵席怪没意思的,我这就回去住处。” 兄妹两个在暗淡夜色中道了别,各自去到各自该去的地方。 秦妙走出一段距离后忍不住回头,看着大哥朝筵席的方向一步步走去的身影,不由猜测,大哥的酒力没有那么浅,他刚刚站在那人迹罕至的狭窄宫道里,肯定不会是为了醒酒,他是不是在等待玉贞公主? 可是玉贞公主今晚并没有参加晚宴,所以他等了个空。倒是自己这个妹子和他聊了好一阵。 哎……孽缘啊!但愿大哥能尽早的迷途知返。玉贞公主能以一个守节公主的身份守住那么一座繁华的公主府那么久,可见她并非等闲女子。这些年里面,若想嫁人,早就嫁了,什么时候轮到自己那傻大哥痴心妄想? 这天晚上秦妙回到自己的住处,早早的睡下了,因为明天就可以出宫了,今天晚上得有个好睡眠才行。 皇帝金口玉言,第二天一早果然赵公公亲自来到这个小院,准备送秦妙出宫。 秦妙提着简单的行李,跟着赵公公一起往宫门走去。想起来上次进宫给皇帝治病出宫时由箫洌送出宫的,不由自主的就想起来箫洌的母妃贤贵妃被打入冷宫的事情。关于贤贵妃为何会被皇帝打入冷宫,消息封的很严,连海棠都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这样的宫闱密事秦妙一个大夫自然是不能随便打听的,可是她总感觉贤贵妃这事透着蹊跷。你看,今年夏天这样大的灾害,按道理应该是夜幽冥着手起事的好时机,可是眼看着秋天到来了,居然没有任何动静。 民间的灾民被锦衣卫镇压的服服帖帖,眼看着灾情正在慢慢缓解,大熙朝的江山渐渐的稳固起来,这个时候皇宫里面出了件大事,贤贵妃被打入冷宫了! 秦妙的第六感总觉得贤贵妃打入冷宫一事和夜幽冥有关。 本来三位皇子的储位之争已经明显的以四王爷备受圣宠有了分晓,皇储很优秀,皇帝身体康健,极有政治头脑,提拔不少寒门人才之后推行了不少新政,再加上锦衣卫的扶持,大熙朝的江山将会越来越稳固。 这样的现象自然不是夜幽冥乐意见到的。面对这样越来越稳固的大熙朝夜幽冥肯定要有所作为。 可是他们是暗地里的见不得光的组织,不能动锦衣卫,因为尹羽是他们的人,那朝廷官员们下手又没啥效果,最直接的一招便是向皇族下手。可是三位皇子因着储位之争每人身边都聚集了强大的势力,向对皇子们下手,不容易,于是下手的对象便选在了比较薄弱的宫妃身上。 贤贵妃无疑是最好的目标,贤贵妃倒了,箫洌的储位之争立刻就陷入劣势,于是新一轮的储位之争必定轰轰烈烈的拉开,有争斗就有伤亡,彼时皇帝好不容易建立的安稳局面便会被打乱,一乱按就有了很多浑水摸鱼的机会。 如此,皇帝千万不要中了夜幽冥的诡计才好,秦妙不由担心起来,尹羽既是夜幽冥中明桩的头目,又是皇帝面前的大红人,目前为止他尽心尽力为皇帝做事找不出半点纰漏,要么就是他还没有找到下手的时机,要么就是此人心机太深,不声不响的就把奸计给达成了。 第461章 又假死一次 “宫门到了,秦神医请吧。”赵公公尖细的声音响起来,秦妙蓦地回神。 不管夜幽冥如何不管皇帝怎样,眼下她还是先顾好自己再说。昨晚听大哥说,爹娘带着四姐和小妹妹,连同大伯娘几个一同来了京城。两家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这下可有的热闹了。 “多谢赵公公。”秦妙站在宫门处向赵公公辞别。 赵公公笑着摆手:“要谢也是咱家多谢秦神医,若非你昨晚中秋宴上慷慨解囊,皇上怕是筹不到那些这么多赈灾银子。” 秦妙客气的笑:“医者仁心,银子没有了可以再赚,总比不得人命要紧。” “可不是,人命关天嘛。”赵公公笑得满脸褶子,“不知秦神医这次来了京城之后可还会离开?咱家听闻秦神医的两个哥哥现在都在京中为官。” 秦妙俏皮的笑:“以后的事情我也说不准,不过我留京还是不留京只要皇上有需要我肯定第一时间赶过来。” “如此甚好,小丫头,你可千万别辜负了皇上对你的一片心。”赵公公说完这些话后,才放了秦妙出宫。 宫门打开,待秦妙走出去后又轰隆隆的合上。宫门外面的世界才是秦妙熟悉的世界,她一面往兵部衙门走,一面想着赵公公刚才的话,什么叫千万别辜负了皇上对你的一片心?这些天都是她对皇上尽心,皇上何时替她尽过心? 想不明白,摇了摇头不去想了。总之能离开皇宫是好事,按照皇帝如今的身体状况,没有突发事件的情况下可以管个一年半载的不生病了。 这次进京好些天,今天秦妙终于有空去兵部衙门找二哥。 一路走到兵部衙门,站在衙门的大门外了,秦妙忽然有些犹豫,自己今天穿的女装,就这么进衙门不合适吧,而且在衙门里面话家常也不太好吧?算了,还是先去二哥住着的廉租房里面等着吧。 秦妙转了身,准备去找兵部衙门里当差的官员们的廉租房。 不想刚一回头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李柏极敏捷的后退两步,同时虚扶了秦妙一把,见秦妙站稳了这才问:“你如何来了这里?” 秦妙如实答:“我来找我二哥。” 李柏心中了然,对她说:“跟我来。”然后朝着衙门的大门走去。眼下大白天,正是衙门的办公时间,李柏又是正三品的将军,不用和守门的衙役进行任何的废话,袍子一提就跨进了门槛。 见李柏的表情极自然,想必女子大白天的进兵部衙门也没什么不妥吧?于是秦妙就跟了上去,进了衙门大门。 进来之后才发现情况并非自己想的那样,这衙门里面做事的都是大老爷们儿,猛地一看到秦妙这一大美人顿时眼睛都看直了。一时间李柏很是后悔,埋怨自己怎么就将她带进衙门了呢?就算是想帮她,也不能把她往男人堆里领啊。 于是李柏将秦妙安顿在衙门里面的一个小偏厅里,厅外还特意派了两个侍卫守着,不许衙门里的男人进去搭讪。 秦妙在这个小偏厅里坐下没多久就看到自家二哥走了进来。二哥的个子长高了,身体壮实了,皮肤也黑了不少。 秦少廉见了秦妙之后很是高兴:“我还以为这么些年没回家小妹你不认我这个二哥了,来了京城这么久也不来看看我。” “怎么会,二哥是我一辈子的兄长,我这不是刚出宫就来看你了么。” 秦少廉感慨:“时间可真是快啊,我刚进军营那年你才是个这么高的小丫头,不想一晃眼就这么大了。” 秦妙回应说:“二哥你还不是,当初在村里时还只是个半大小子,现在都已经是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将军了。” 秦少廉在秦妙不远处坐了下来:“我这算哪门子的将军,不过比军营里面的兵好过一些罢了,李柏那才是正经八百的将军,战场上不知道立了多少军功才换来如今的官衔。” 说到李柏,秦少廉忍不住问:“小妹,你和李柏的婚事打算什么时候办?衙门里的兄弟可都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秦妙不知道该怎么答,在中州的时候她就和李柏说明白了,取消婚约。难道李柏回京之后并没向他人解释? 这时秦少廉开口说:“妙妙,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二哥和李柏在军营中生死相交好几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二哥最清楚不过,眼下京城再没有比他更可靠的男人了,况且他对你用情颇深,你嫁给他绝对是这辈子最好的归宿,换了旁的任何人都不会赶得上他对你的万分之一。” 秦妙皱眉:“二哥,李大哥人品如何我自然清楚,可这是终身大事,不是交朋友找哥们儿,我对他没有感情,强扭的瓜不甜。” 秦少廉低声笑:“你是我小妹,你的心思我怎么看不透,当初我就知道唐二狗对你有情,不管他真死还是假死,你们都不合适,小妹,你是个心软的良善女子,唐二狗却是个城府极深颇会隐藏的人,面上和和气气,背地里杀人从来不手软。二哥是不会把你交到那样的人手里。” 秦妙听罢很惊讶,唐弈唐家庄地主家假死一事做得非常隐蔽,若非她和他关系特殊,只怕到现在都还不知情,二哥一直都在军营里,今年上半年才升了官来了京城,他如何知道唐二狗假死的事? 看到秦妙的惊讶,秦少廉意味深长的笑了:“小妹,莫不是二哥在你的眼里就真是头脑简单心直口快的憨小子?” 秦妙忙摇头:“不是,不是,二哥你能从普通士兵年纪轻轻的晋升到五品将军,自然不是头脑简单的人。” 秦少廉满意的点头:“既然如此,就听二哥一句,李柏是个好男人,嫁给他绝对不会错。以后莫在说什么取消婚约的孩子气的话了,不管唐二狗现在有没有活着,他都不是你的良配。” 一个极飘渺不已察觉的想法自秦妙心里划过,却引得整颗心剧烈的跳动起来,二哥说,不管唐二狗现在有没有活着……不知为什么,秦妙突然就想到了一种可能,二狗他是否又在她面前假死了一次? 第462章 何花要来 这样一个极飘渺的想法一从心头闪过,秦妙整个人就被电击了一样,呆愣在原地。她努力的回想着当初古墓中的那道深渊里唐弈坠下去的那一幕。 深渊的底部有沼泽,所以秦妙当时的想法就是唐弈坠下去之后落进沼泽里肯定活不成了。可是现在回过头去仔细推敲了当时在深渊里面的情形,这才发现,那道深渊的底部到底是茂密的植物还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沼泽,她并不知道,她所得到的消息都是唐弈告诉她的。 唐弈说深渊的底部是沼泽,于是她就深信不疑,认为那些茂密的植物下面肯定就是沼泽。 可是,现在做一个假设,那些茂密的杂草下面不是沼泽呢?加上唐弈的轻功好,坠下去之后是否就不会死?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假设,可是却让秦妙整个人看到了美好的希望一样,浑身充满了力量。 她将寻宝时的事情仔细回想了一遍,从上山,到进古墓,再到深渊里生离死别,隐约记起来当时好像比别的人要镇定许多,不管是被困石室,还是后来险些被水淹,然后落进深渊后的自救。 对了,落进深渊之后他曾点过她的睡穴,说是想让好好好的休息一下。现在想来,她被点睡穴之后呢,唐弈都做了什么,真的只是去寻找那道可以出去深渊的藤蔓吗? 思维刚进展到这里,耳边突然响起秦少廉的声音:“李柏,进来啊,妙妙正在考虑和你的婚事。” 秦妙白了秦少廉一眼,二哥,有你这样猴急猴急的媒人吗? 李柏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抬脚走了进来。 不想李柏前脚进了这间小偏厅,秦少廉后脚就扯了个蹩脚的借口遁走了,一副将地方留给他两个,好好的培养培养感情的意思。 面对突然安静下来的小偏厅,秦妙很有些不适应,刚刚的思维被打乱,现在再去回想,又没了头绪,弄不清楚那些想法只是自己一时的胡思乱想还是有迹可循的蛛丝马迹。 李柏见她频频皱眉,开口说:“你不用听你二哥的,一切按照你的心意就好。” 前一刻还烦躁着的秦妙,这一刻好奇的看向李柏,这人被拒婚的时候不是挺伤心的么,如何现在又劝她按照自己的心意了? “我只是想要你过得好。”典型的李柏式短句。 秦妙叹了口气,她怎么会过得好,自从唐弈消失在那个深渊时她的生活就空白了。想要她过得好,除非唐弈复活。 “我送你回去吧。”李柏不欲她继续在兵部衙门呆着,刚刚他已经听到衙门里的那些男人对美貌的她想入非非了。 秦妙现在脑子有点乱,也想早点回去静一静。 出了兵部衙门,秦妙说想要到二哥住的地方去看看,于是李柏欣然从命,带着她去了秦少廉住着的廉租小院。 到了小院门外,李柏敲了门,秦少贤身边的小厮方墨开的门。秦妙进了院子,院门合上,李柏这才放心的离开。 秦妙昨晚听大哥说到过,他搬来秦少廉这里住了,将他的那座小三进宅子留给了娘和大伯娘她们住。 此时见方墨和方砚都出现在二哥的这个小院里也不觉意外,问了方墨:“大哥在这里住着可方便?” 方墨回答:“老爷从衙门回来后在这里休息罢了,第二天一早就去上朝了。其实老爷对于吃穿住宿并不挑剔。” “那是,当初在唐家庄住的比这里差多了,我的两个兄长都是吃过苦的人。”秦妙和方墨聊着。 方墨突然一拍脑袋,想起来件事,飞快跑进屋,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信封。他将信封递到秦妙的面前:“姑娘,你的信。” 当初这封信寄到秦少贤的住处,彼时秦少贤在吏部衙门办差不在家,方墨代为保管。后来李氏带着两个女儿和崔氏母女一起来了京城,住进了秦少贤的宅子,方墨原本想要将这封信留在李氏那里,可是秦妙雪对那封信很是好奇,方墨暗觉不妥,便将信带到了这个小院,准备等秦妙出宫之后找机会交给她。 如今秦妙找到了这里来,方墨忙取了信交给秦妙。 秦妙撕了信封,取出信来看了一遍。这信是翠翠写的,信里说何花已经处理好家中的事情,不日就要启程来京城,和她同行的有水墨,以及曾在点心铺子里干过活的阿梨,另外还有何花同村的一位书生,那书生家境贫寒,想要来京城一面读书一面干零工赚钱…… 出去关于何花的这些琐事,信里翠翠还说起了唐县的那片新农庄里新种下去的彩棉,果树,长势非常好,彩棉的产量比以前要提高许多,颜色也更加好看,果树更是神奇,不仅长势快,而且一棵树上居然能结出好几种颜色的果子,一茬果子结完,不到半个月,就有能开花结果了,当真是神了! 心里翠翠对新果树很是看好,已经开始装潢铺子,出售果树了。旧农庄的果树,一棵卖一千二百两银子,新农庄的果树一棵卖一千八百两银子,信里催促秦妙,得空了务必要多寄一些棉种和果种给她。 看完了信,秦妙心里踏实不少。何花她们一来,她在京城就不孤单了。她决定了,要在京城里好好的将生意做起来,大把大把的赚银子! 害怕二哥回来之后又充当强势媒婆,努力促成她和李柏的婚事,看罢了信后没敢多逗留,回了大哥的那个三进小宅子。 回去的路上,一面走路,一面回想着唐弈的死。这一次,他是真死呢还是假死? 进到宅子之后,秦妙的脑子还有些恍惚,人总是这样,看别人身上的事情看得门儿清,轮到自己遇上事就总想不明白了。 正走神呢,忽听到一道女子尖叫声:“啊——秦妙媛你把我的脸抓破了!” 秦妙忙回神,朝着尖叫声传来的方向看去,自家四姐正和二堂姐秦妙颜扭打在一处。女子们打架的手段无非就是扯头发,挠脸之类。自家四姐的性子轻易的不发作,发作起来那叫一个火爆,当初就是因为她敢和牙婆子对着干才给货郎留下深刻印象,这才有了后来爹和大哥去寻她一事。 第463章 夺玉佩 思绪跑得有点远,秦妙忙赶走那些遥远的回忆,上前去拉架。 一手拦着秦妙颜不断想反击的手,一面将四姐秦妙媛往一旁拉扯,不让两人继续扭打。 秦妙媛隔着秦妙朝着秦妙颜喊:“快把拿了我的东西还给我,不然我见你一次就打一次!” “不就是一块破玉佩,我拿过来看看怎么了?你家秦妙都白扔了二十多万两银子出去,我做姐姐的拿你一块玉佩怎么了?”秦妙颜振振有词。 秦妙没想到这个二堂姐被休弃回娘家之后居然将二堂嫂的本事学个十成十,二堂嫂看到别人手里的好东西了会努力巴结对方将那好东西索要过来,而二堂姐倒好,连巴结人的功夫都省了直接上去抢。 秦妙因着京兆尹老爷府上被设计一事对秦妙颜本就没有好感,现在这么一闹腾更是对秦妙颜厌恶透了,不得不开口辩解说:“二堂姐,我那二十多万两银子是我自己的钱,而且我是捐给了灾民,并不是白扔出去。” 秦妙媛顿时补刀:“是啊,那是都是妙妙自己开店做生意赚的钱,有本事你也去开店做生意啊,抢别人的东西算什么本事,还是这辈子只有当小妾仰人鼻息的命?哦,差点忘了,你现在连小妾都不是了!” 秦妙颜被人踩了痛角,立时气得满脸通红,用手指着秦妙媛和秦妙:“你……你们,都别高兴的太早!咱们走着瞧!”说罢就要转身走开。 秦妙媛常年帮着李氏干活,动作很是敏捷,上前一把抓住秦妙颜的袖子:“想走可以,玉佩交出来!” 秦妙颜这会儿没了抢夺玉佩的心情,掏出玉佩啪得扔到秦妙媛的脸上。秦妙媛接住玉佩,正面反面都看了一眼,见一切完整,这才放心的揣进了口袋。 秦妙眼睛好,瞟了一眼,就看到了玉佩上面雕刻的图案,乃是经典的鸳鸯戏水。好嘛,原来如此,难怪四姐这样紧张这玉佩。 秦妙颜交还了玉佩,竟是又不走了,看着秦妙:“我的脸被你四姐挠成这样,都破了相了,总得给我一些赔偿吧?” 秦妙懒得和她歪缠,从怀里掏了张一百两面值的银票塞给了她:“这些你拿去治脸吧。” 不想秦妙颜不满意:“就这么点银子,打发乞丐呢,我这脸可是我后半辈子的依仗,弄坏了我的脸一百两银子就想了事?” 秦妙媛恼了,冲着秦妙颜喊:“怎么着?还想我们家白白养你啊?” 秦妙拦住自家四姐,再骂下去估计又要挠起来,两家人住一个屋檐下,闹起来总是不好看。于是从怀里拿出一瓶空间灵草做得护肤祛斑药膏,扔给秦妙颜:“拿去用吧,保证让你的脸比以前更好看。” 秦妙颜接过药膏,冷哼一声,这才走开。 待秦妙颜走远了,秦妙媛这才对秦妙说:“你也真是的,太心善了,照我说那样讨厌的人就该挠花她的脸,看她以后还嚣张!” 秦妙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走吧,带我去看看爹娘。” 秦妙媛回说:“爹出去和朋友喝酒了,娘和秦妙雪在里屋,我带你过去。” “爹哪里的朋友?”秦妙好奇。 秦妙媛回答:“爹以前也是念过书的,当初和他一起念书的同窗有在京城过活的,这次不知怎么遇上了,天天都一起出去吃酒。” “这样也好。”秦妙觉着爹在京城的日子过得还挺不错。 “娘原本不想让爹来京城的,准备留他在家里照看酒坊,可是爹说想念两个儿子了,于是就一起来了。本来我们来京城是为了和大哥二哥一家人团聚的,可是大伯娘她们真的是脸皮厚,听闻我们要来京城,死皮赖脸的也要跟来,这下好了,为了各她们腾地方,大哥搬去了二哥那里住,仍旧是团圆不了。” 秦妙听着四姐的话,也感觉大伯娘一家很有些多余。 这是秦妙媛想起来什么,问秦妙:“你刚给二堂姐的是什么药膏?用了真的可以比以前更好看?” 秦妙笑了:“四姐,你这是也想比以前更好看?我猜猜,女为悦己者容,四姐你可是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了?” “小丫头,胡说什么呢!”秦妙媛害羞了。 秦妙眼尖手快,将四姐怀里的玉佩勾勒出来:“四姐不想承认?那我倒也想看看这玉佩了,鸳鸯戏水,寓意不错啊,哦,这里还刻了一个刘字,四姐,可是一位姓刘的公子给你送的定情信物?” 秦妙媛这会儿脸红的都快赛过番茄了,一个劲抢玉佩:“臭丫头,快些把玉佩还给我!” “四姐,别急嘛,你们真要是情投意合干脆给爹娘说清楚,早早的把亲事办了。”秦妙想着四姐比自己大三岁,今年十七了,真是正是谈婚论嫁的好年纪。 不料秦妙媛叹息说:“爹娘哪里有功夫管我的婚事,他们的心里最操心的还是两个哥哥的婚事。” 秦妙理解,两个大龄未婚的哥哥摆在前头爹娘确实没精力来操心四姐的婚事,况且娘的身边不是还有一个小妹妹嘛,如此就更没工夫了。 “四姐,放心好了,你的婚事交给我,我一准给你置办一套最最富贵的嫁妆。”秦妙觉得四姐虽然不是娘亲生,可是这些年为家里做了不少的事情,爹娘不应该厚此薄彼,对四姐的婚事不闻不问。 秦妙媛的脸色更红了:“说什么呢,好像我多想嫁人似得。”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的事,四姐你快别害羞了。” 秦妙媛反过来说秦妙:“你这丫头说的一套套的,我问你,你自己的婚事打算怎么办?” 秦妙哑口:“我的婚事,以后再说吧。” 秦妙媛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凑进秦妙低声说:“你还是多在自己的婚事上操操心吧,你知道爹娘为什么急着这个时候来京城吗?还不是那秦妙雪听闻你进了京,怕你在四王爷面前揭穿她的事情,这才一刻也等不了了撺掇爹娘来京城。” 第464章 我知道你的来历 秦妙早就猜到,秦妙雪在得知自己来了京城后就坐不住了。这会儿亲耳听到四姐这么说,越发的感觉那小妹妹不简单。 一个七岁大的女孩到底有多大的心机和胆量才会如此志在必得的打一位极有权势的王爷的主意? 这是秦妙媛又道:“你以为爹每天往外跑只是和以前的旧识喝酒?还不是想打听四王爷的婚事?” 秦妙回应:“四王爷这些日子怕是没有心思考虑婚事,他的母妃贤贵妃几天前被皇帝打进了冷宫。” 秦妙媛点头:“可不是,就是四王爷没心思考虑婚事爹娘才松了口气。” 秦妙觉着不太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爹娘他们都以为我进了京城之后会向四王爷揭穿秦妙雪的事情?我有这么无聊吗,说实在的,四王爷就是亲自来求婚我还不想答应呢!” 秦妙媛:“这是你心里的想法,其他人就不会这么想了,他们会想四王爷啊,多尊贵的人呢,出身好,人也好,还痴情,万一以后出了头那就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秦妙不高兴:“攀龙附凤是人的正常心理,我难过的是爹娘居然也这样不相信我,一心只替小妹妹着想。他们想要保住小妹妹的荣华富贵,何须出门向别人打听,直接来问我岂不好。说白了他们就是不相信我。” 秦妙媛冷笑:“谁让咱们都长大了不呢,小妹妹现在还是个孩子,爹娘自然偏爱她多一些。” 话是这么说,秦妙的心里仍是感觉不舒服,前世她是家里的独生女,从小享受的都是百分百的父爱母爱,穿来这个时空之后,虽然也努力的做个好女儿,可是秦峰和李氏的孩子太多,随着小妹妹的出生,再加上自己离家的时间太多,能分得的父爱母爱便少了很多。 况且这时空的人男权思想太严重,对女儿远没有对儿子来得重视。 越是这么想秦妙的心里就越是堵得慌,忽然就好想念前世的爸妈啊,不知道他们在得知她的噩耗后会过得怎么样。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李氏的住着的屋子,意料之中的,秦妙雪在李氏的身边陪着。 秦妙媛和秦妙雪历来不大对付,见秦妙雪在,便扯了个由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秦妙来到李氏的面前,先是向李氏问了安,然后瞥了秦妙雪一样:“小妹妹你先回房去,我有话要和娘单独说。” “五姐姐,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的?”秦妙雪不想走。 秦妙冷笑一下:“既然你不想走也行,那就和娘一起听好了。” 李氏皱眉:“妙妙,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秦妙看着李氏:“麻烦事?我能有什么麻烦事,我这些年来走南闯北不知道过得多自由,只要你们这些家人别有事没事的自作主张给我定亲事就可以了。” 李氏的眼里闪过一丝痛色:“妙妙,娘也是为了你好,李柏真的是个好孩子。” “为了我好?四姐比我还要大三岁,娘你若当真为了我们好为什么不先给四姐定亲?还不是我的存在威胁到了小妹妹的野心,所以你才急着将我嫁出去。李柏是好,可却不是我的良人,我说了,我不想嫁给他,你真要为了我好为什么不帮我退婚?据我所知,现在不少人还以为我和李柏有婚约。” 李氏按了按心口,一脸的纠结:“妙妙,你四姐的亲事我会考虑,可是退婚是大事,不能说退就退。” 秦妙嘲讽的笑:“秦妙雪一个七岁大的小丫头觊觎四王爷,就不是大事,你和爹两个为了她跑前跑后的,还要担着杀头的风险,为什么到了我这里退一桩婚事就这么难呢!” 李氏是个性子软的,脑子也简单,被秦妙挤兑了一番心里很不舒服,嘴上却不知道如何辩驳。 这便给了秦妙雪开口的机会:“五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娘?娘每天为了我们兄妹几个操碎了心,你倒好,好不容易见着娘了不好好尽孝反倒还数落娘。” 秦妙嘲讽的勾了嘴角,看着秦妙雪:“小丫头,爹娘兄长都还在呢,何时轮到你来数落我?孝敬娘?呵呵,你倒是会尽孝心,还不是想让娘为了你的荣华富贵冲锋陷阵?等到你的目的达到了,娘老了,你还会这么孝敬娘吗?” 秦妙雪不悦:“为人儿女各自尽心,五姐姐怪我怪的好没道理。” 秦妙蓦地收了笑容,对着秦妙雪道:“小丫头,别和我玩心眼,我大笔大笔的赚银子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你当箫洌是个宝,我还真看他不上眼,你使劲全力想要得到的亲事,在我的眼里一钱不值!拜托你以后消停一些,别撺掇着爹娘做着做那,我没那么无聊跑到箫洌面前废话,你和他的事,我一个字都不屑去提及!” “你!”秦妙雪怒了,阴森的怒火燃烧在那双稚嫩的眼睛里怎么看怎么怪异。 “我怎么了?我劝你别给我找不痛快。”秦妙说罢凑近秦妙雪,低声的,一字一句的道,“我知道你的来历,别以为天底下就你一个人是聪明人。” 这下秦妙雪怒不起来了,因着秦妙的话,她的眼睛里现在满是愕然,难以置信的愕然。 呵呵,果真被自己猜对了,秦妙微笑。 李氏累了,摆了摆手:“你们两个都回房去吧,我累了,要歇一会儿。” 秦妙该说的都说了,见李氏是真的累了,便回房了。秦妙雪还想和李氏说话,李氏抬手打断了:“小雪儿,你也回房吧。” 秦妙雪几番欲言又止,终于还是闭嘴走开。 却说秦妙回到了先前住过的客房,心里仍不大痛快,无比的想念着前世的爸妈。前世总感觉爸妈管得多,太啰嗦,现在的自己,却要和会撒娇的妹妹争夺母爱,不是她小心眼,只是这样的感觉太委屈了。 一家子人防她做什么,这桩婚事的重点在箫洌身上好吧,现在箫洌因着贤贵妃的事情腾不开手,等贤贵妃的事情一了,箫洌发现定亲的事情被人给耍了,那时才是真正好戏上演的时候! 第465章 大型赏菊宴 原以为这场好戏过些日子才会上演,不想第二天箫洌就找来了。 秦妙出宫的时候,箫洌便极想来见他。耐着性子等了一天,终于在第二天按捺不住来找秦妙。 秦妙昨天才当着李氏和秦妙雪的面放了话,对箫洌没兴趣,今天是断不会去见他的,吩咐传话的丫鬟告诉箫洌,就说她不在家。 为了将这个借口落到实处,秦妙特意使轻功翻了围墙。准备出门去走走。等何花来了京城,点心铺子就要开张,秦妙打算去街市上到处走走,看能不能挑到一家好铺面。 到了街市,一面走,一面留意街道两边的铺面。这一看,就看到了一个异常眼熟的身影。 “大哥!”秦妙朝着那身影喊了一声。 一身常服,正在一家玉器铺子里看玉器的秦少贤回过头来,看到是自家小妹,笑着说:“妙妙,一个人出来逛?” 秦妙点头,看了眼柜上的玉器,好奇:“大哥,你想买玉器?” “这……也不是,我今天休沐,到处看看而已。”秦少贤作势要离开玉器店。 玉器店掌柜忙说:“这位老爷,玉佩您还要不?” 秦妙闻言看了眼掌柜手里包了一半的玉佩,玉佩上刻着鸳鸯图案……暗道又是一个用作定情信物的玉佩。 若是大哥当真对玉贞公主一往情深,再加上大哥已经到了这样的年纪,确实该送个定情信物表表忠心。只是玉贞公主什么人,住着那样华丽宽敞的公主府,眼界自然是比普通女子要高,什么样的玉佩没见过,如何看得上街上玉器店里普通的玉佩? 秦妙想起来自己空间的净化库里倒是存着不少的极品玉器,兴许可以送几样给大哥。 一边跟着大哥往玉器店外走,一面琢磨着选个什么样的时机将玉器送出去比较好。 不知道是否在自家小妹面前挑选定情信物不方便,秦少贤出了玉器店后便跟着秦妙信步走着,再没有买东西的意思。 秦妙和大哥一起在街市上逛了一会儿,在一家饭铺里面吃了顿便饭,之后又去书店里面帮秦少贤选了几本书。之后就各回各住处了。 秦妙回来宅子的时候以为箫洌早就走了,不想来到待客厅一看,箫洌竟然还没走,秦妙雪正陪在他的身边,使劲浑身解数的卖萌卖乖。幸而秦妙眼力好,还没靠近会客厅就看到了里面的情形,停了脚步,转身走开。她才没那么无聊去和秦妙雪争男人。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秦妙便关好门窗进空间去,一则查看这些日子在空间培育的种苗,二则想要帮大哥找一枚上好的玉佩送给玉贞公主。 净化库里面的玉佩经过这么些日子的净化成色和水头已经非常的好了,秦妙仔细挑了一遍,挑出几枚暖玉来,玉佩上没有太多的花纹,到时候直接早雕刻师傅在上面掉出鸳鸯花纹就好。 揣好了玉佩正准备去看看空间里面的种苗,途经灵鼠的窝时,冷不防的看到窝里彩色小宝石,是了,空间第四次升级之后灵鼠的排泄物就从金米变成了彩色小宝石。 这些东西吧,成色都特别的纯,放在空间里面不值什么,可是拿到空间外面就是一等一的宝物,就好比当初的金米那样,让当铺的老掌柜眼前一亮。 于是秦妙将灵鼠窝里的彩色小宝石给收集了满满一荷包,找到之前收集的金米,拿到收拾铺子里打上一副头面绰绰有余了。不管是彩色小宝石还是纯度极高的金米,都是凡世间不可多得的,再设计一个精致的式样,到时候玉贞公主肯定喜欢。 不知道最近和玉贞公主是不是特别有缘,空间里面为她搜集打造首面的材料,刚出空间不久就收到秦妙雪身边的丫鬟来传话:“玉贞公主府的菊花再过七八天就开了,今天四王爷帮着公主送了赏菊的请柬,邀请咱们家的几位姑娘八日后去公主府参加赏菊宴。” 若是平常,秦妙对什么赏菊宴才不感兴趣,可是自从撞破大哥和玉贞公主在宫里拉扯之后就对玉贞公主上了心。这场赏菊宴既然是玉贞公主办得,那秦妙肯定是要去的。 第二天,秦妙便又出门了,去找打造首面的师傅,同时还要找个好地段的铺面。按照翠翠写信的日期推算,七八天后,何花她们应该就快到京城了。 京中街市上,知名首饰铺子里有着不少制作首面的老师傅。这些老师傅见了秦妙拿出来的彩色小宝石和金米之后很是惊叹,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纯的宝石和金子。工钱也不要了,只要一两颗宝石就好。 秦妙还会稀罕那些小宝石?抓了一小把出来给那打首面的师傅,您老只要尽最大的努力将这套首面给我打得漂漂亮亮就好。 七八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这些时间里,秦妙在空间里面培育了不少的优良粮种,用麻袋装着,堆在空间的地头上。等到日后找个合适的时机进献给皇上,有了这些好粮种,灾区的灾情就能从根本上控制住,秋天种下去,不用等到冬天就能收获粮食。 粮种的优良性状可以接连遗传几代,收上来的粮食一部分作为种子,明年春天再种下去,如此,经过明年一年的时间,天下百姓应该都不会为粮食发愁了。 等这些粮种一拿出去,秦妙在这个时空的地位就和她前世伟大科学家袁隆平的地位是一样的了。 当然在秦妙没有将粮种拿出来之前,大家并不知道秦神医手里有着这么多优质粮种。玉贞公主府的赏菊宴才是最近京城中的热门话题。 大灾年间,灾民死伤无数,朝廷为了赈灾一筹莫展,皇帝更是日夜操劳险些病倒,这时候谁还敢办这样大型的宴会?京中略有些身份和地位的都收到了请柬,恨不能将京中有些权势的人都收拢起来一般。 这场赏菊宴,是别有所图,还是皇帝纵容大女儿的一种态度?总不能像中秋宴那样再让人当场募捐? 第466章 其他的谋划 京中的这些流言秦妙管不着,她只是好奇,玉贞公主如何将她家的几个姐妹都请了呢?秦妙自己是皇上御封的永宁县主,得到玉贞公主的邀请还好理解,可秦妙媛和秦妙雪两个都是第一回来京城,如何也被玉贞公主邀请了? 秦妙总感觉这一次玉贞公主办得赏菊宴有些怪异。 赏菊宴到来的这天,秦妙雪一早就开始打扮了,年纪虽然不大,可是打扮起来却不含糊,从发式到首饰,从衣裙到鞋袜,甚至于身上的荷包配饰等都很花了一些心思。 相比之下,秦妙这个御封的永宁县主就要简单的多,一身素色裙褥,配了最简单的垂马髻,这就完事了。 同样的,秦妙媛的装束也很简单。 三个姐妹收拾好了之后便出门上了马车。 秦妙媛素来看不惯秦妙雪,而因着四王爷提亲一事秦妙和秦妙雪也对立起来,于是秦妙雪一人坐了一辆马车,秦妙和秦妙媛坐一辆马车。 京城中路面平坦,因而马车行驶的很是平稳。 马车里面,秦妙和自家四姐玩笑说:“四姐,你如何不好好的打扮一下呢?你看小妹妹都打扮的那样贵气,你就不怕去了公主府后被人笑话?” 秦妙媛一脸的无所谓:“笑就笑吧,反正我也不在京中长住,能参加今天的赏菊宴全都是拖了妙妙你的福。我呀,知道自己的斤两,从来不做攀龙附凤的美梦,我就想有个安稳的家踏踏实实过日子就好。” 秦妙点头:“原来四姐是有了心里人,别的事都不挂心了。京城的公子哥再阔,那样比不上你家的刘郎。” “小丫头说什么呢!别以为马上要去公主府了我就不敢咯吱你。”秦妙媛害羞。 秦妙指了指前头秦妙雪的马车:“小丫头在那里,要不四姐你现在跳车去她那里施展你教训人的法子?” 说起秦妙雪来,秦妙媛顿时就没了开玩笑的心情,正色对秦妙说:“妙妙,我总感觉咱们的这个小妹妹不简单。” 秦妙回应说:“四姐,这话你以前就和我说过的,放心,我心里有数。” 秦妙媛皱眉:“我和你说正经的,我总觉得她这两天安静的过头了,你想啊,你现在名声高,又能自由出门走动,而且还和娘明说了不答应李将军的婚事,按道理那小丫头应该担心害怕才是,至少我若是她肯定是心虚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可是你看她,精神好的很呢,还能打扮得高门大小姐一样的去赴宴。” 秦妙听出四姐的画外音:“四姐,你是怀疑小妹妹心里有着其他的谋划?” 秦妙媛回:“要么那小丫头有着足够的把握能在你的面前拢住四王爷,要么就是她已经想到打压你的法子。如果我是她,想要保住这桩婚事,肯定是要将你这个威胁给除掉。” 秦妙微微皱眉,四姐的这些话有道理。可是仔细想想,秦妙雪来了京城之后一直都住在宅子里不曾出门,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娘的面前刷好感,她暗地里能有什么谋划呢?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公主府的大门外。 此时门外已经停了好些辆马车,今天来参加公主府赏菊宴的人可真多啊! 马车停的太多,车夫只得将马车停在外围。然后秦妙和自家四姐下来马车,步行到公主府大门外,凭邀请函进入。 距离公主府大门十来步距离的时候,秦妙媛蓦地在秦妙的胳膊上掐了一下,看着一个方向低声感慨:“我的天呐,那人长得可真好看!难得还有一身那样深沉霸气的气质。” 秦妙沿着自家四姐的目光看去,不期然的就看到了一身大红色飞鱼服的尹羽。尹羽的身边只带着一位侍从,那侍从同样是一身大红色的飞鱼服,只是品阶上要比尹羽低很多。 尹羽感觉到秦妙的目光,居然回看过来,勾起妖冶的唇角笑了一下。秦妙看着那妖冶的笑容回想起那日在云县城郊荒林里看到的血腥残忍的屠杀,顿时就感觉那笑容像是毒舌的信子似得让人头皮发麻,慌忙别开了视线。 这是四姐的声音又在耳边想起来:“我的天,我从来都不知道有的男人穿红色比女人还好看!” 秦妙捏了捏秦妙媛的手:“四姐,别看了,那人就是个魔鬼。” “我就随便看看而已了,放心,我不会给你添乱。”秦妙媛亦收回视线,陪在秦妙的身边进了公主府正门,递了请帖,然后开始欣赏华丽阔气的公主府。 公主府上的宴会秦妙这是第二次来,因为有了上次参加桃花宴的经历,这次秦妙决定好好的坐在席上,哪里都不去。省得又遇上什么人的设计。 公主府上的菊花确实开了不少,黄的,粉的,橘红的,一个个花盆摆出雅致的图形,将待客的地方妆点的美丽不已。 秦妙带着秦妙媛来到女宾区,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因为两人彼此作伴,所以吃着茶点聊着齐州酒坊里的各种趣事倒也热闹。 只是秦妙雪自从进了公主府之后便没了踪影。按照秦妙媛的话:“那小丫头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肯定是努力的抓住今天的时机去结交贵人去了,她才不屑和我们这些土包子坐在一处。” 秦妙觉得四姐的话有些道理,可是又觉着秦妙雪这样的人在这样大规模的赏菊宴上,怕不会是单纯的想结交贵人。管她的呢,只要她有分寸不给家里人抹黑就好。 秦妙和秦妙媛两个没有聊多久,宴上便又来了不少女宾,其中就有秦妙见面不多但是印象深刻的一个人,朱婉。 好像是上辈子不和,朱婉入了席之后一看到了秦妙,立时就开口揶揄:“呦!今天公主府里面的贵人可真多,连貌美如花的秦神医都来了,啧啧,秦神医最近可是京里的大名人呢,不仅给皇上治好了病,还一口气拿出那么多银子替皇上排忧解难,不愧是生意人呢,二十万两就能当皇妃,最不济也是皇子妃,赚到的可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呢!” 第467章 三少奶奶之死 朱婉的这些话一说出来,女宾席上的女人们看向秦妙的目光顿时就变质了,之前还觉得这丫头小小年纪医术了得,不是等闲之辈。这会儿全都觉得这丫头年纪轻轻还挺会算计,听说她两度进宫去给皇上治病,莫非早已经被皇帝宠幸过? 不然皇上为什么都不相信太医,反而那样的倚重她呢? 那一道道带着另类色彩的目光看得秦妙极不自在,反驳说:“这位夫人的话是否可以理解为,中秋晚宴那天进宫的,所有掏银子募捐的女人,都是想当皇妃或者皇子妃的?这样的话语如果传到皇上耳中,这位夫人,你可想过后果?” 朱婉看秦妙不顺眼很久了,再加上她那简单直接的性子,能委婉的揶揄已经不错,在说话之前根本就没有考虑这些话说出去之后的后果。现在一听到“传到皇上耳中”立即就蔫了下来,不敢再开口。 可是就这么被秦妙压下气焰心里又很不甘,于是低声讽刺说:“你也太得意,当心爬的高,掉下来摔死你!” 秦妙冷笑:“我不过做了一个有良知的人应该做的事情,行的正走得端,没听说过什么人踏踏实实走路还有摔下来的道理。” “你就得意吧,早晚老天收拾你!”朱婉没好气的扔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走开了。 秦妙最近在京城也算是个风头正劲的人物了,许多的人都想结识她,可是她并没有在京城贵族圈子里交朋友的意思。这会儿朱婉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公然对秦妙展开攻击,大家虽然没有插言,可注意力全都投在她的身上。 见朱婉几句话之后便败下阵来愤然离场,大家纷纷都觉得秦妙这女子,年纪虽小,却是个惹不起的。唏嘘议论了一阵之后便聊起了别的。 秦妙被朱婉无缘无故的针对了,再没了刚刚聊天的心情。朱婉走开之后她便喝着茶水想着心事,打算过两天去首饰铺子里看看她要的首饰打好了没有。然后又考虑着等何花来了京城,点心铺子里面做糕点的原材料水果,该从哪里来呢?要不要在京郊买下一片果园?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太阳在天空中越升越高,宴席开席的时间就快到了。 就在大家准备着开宴时,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叫声凄厉,打破了这场赏菊宴的欢乐和宁静。 一道尖叫声之后紧接着又是一道尖叫声。一时间大家纷纷朝着尖叫声传来的地方涌去。 秦妙感觉事情有哪里不太对,秦妙媛对于那一道道的尖叫声很是好奇,拉着秦妙朝着人们关注的那个方向走去:“我们也去那里看看。” 两人刚走到围观的人群中,还没有看清楚被围着到底是什么,冷不防的一声历喝就传了过来:“是那个姓秦的丫头,是她杀了我们的三少奶奶!” 姓秦的?秦妙心里咯噔一下。 很快地秦妙身边的人群很是鄙弃的往两边退开,一条小路就这么出现在秦妙的面前,秦妙的视线没了旁人的阻隔,将人群中央的情景看了个清楚。 朱婉面朝下趴在地上,身下有血水不断溢出。 秦妙根据自己从医的经验推断,朱婉现在已经没了任何生命迹象,已经死亡。 朱婉的尸身边上是位哭得伤心欲绝的婢女。秦妙根据她哭泣时的声音推断,刚刚喊那句姓秦的丫头杀了我们三少奶奶的人就是她! 呵!主人张口就骂人,身边的丫鬟也不差,张口就污蔑人。 秦妙冷笑:“你说我杀了她?我刚刚一直都没有离席,身边的人全都可以作证,请问我如何在不离席的情况下分出来一个分身去杀人?这也太扯了。小婢你忠心为主的心情我可以体谅,但是含血喷人就是不对。” 那婢子听了秦妙的话后恶狠狠的看向秦妙:“我家三少奶奶不过就是和你绊了几句嘴,你居然就怀恨在心,对我们三少奶奶下狠手。我们三少奶奶向来与人为善,很少和别人有过节,除了今天针对你的那几句话,其他的并无什么异样,如果不是你还能是谁?” 这婢子的话音一落,围观的人群顿时就议论起来。是啊,定国公府三少奶奶和秦神医绊了嘴,这个我有听到。当时三少奶奶好像咒了秦神医摔死,秦神医定是怀恨在心,这才先把三少奶奶给弄死了。 也有人说,会不会是别人所为?秦神医能掏出二十多万两银子赈灾,可见是个心善的。 然而很快就有人反驳,心善什么?还不就是花银子给自己做脸,她长得那副妖精模样,捐银子是假,想攀龙附凤是真! 秦妙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耳力太好。周围人说的话,她全都一清二楚的听在了耳朵里。越听心里越愤怒,人性,从来都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去推测别人。 她捐银子,真的是为了灾民,为了大熙朝江山稳固。可为什么到了别人的眼中就成了那样花银子买名声博得男人好感的贱女人? 终于,秦妙忍不住开口了:“各位,定国公府三少奶奶的死因,乃是被利器所伤,我一个弱女子,怎么会随身携带杀人利器?况且我是神医,真的想要杀人的话只需撒点毒药粉就好,让人慢慢死去的毒药天底下有很多,我为什么要让对方死在公主府,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秦妙媛也替秦妙着急,跟着说:“我们家秦妙是被人陷害的!难道你们这些贵人们都看不出来吗?” 一时间围观人群又开始热烈的议论起来。 不过这次秦妙没了心情去听周围人群的议论,她看到,不远处一声大红色衣袍的尹羽带着他的近侍一步步朝着这里走了过来。 这场命案,锦衣卫要插手! 任何事一遇到锦衣卫,定会小事变大事,大事变成惨事,秦妙按了按额头,感觉事情越来越不受自己控制。 锦衣卫一出现,围观人群的议论声更大了。锦衣卫对于任何的案件有着绝对的缉拿审讯权,怕是这场命案会在锦衣卫的涉入下,会变成京城中的一件大事! 第468章 夜幽冥出现 围观的人群自动让出路来,尹羽带着他的近侍直接走到死者身旁。作为专门负责重大案件的审查工作的锦衣卫要处理这桩命案,所有人都提不出半点异议。 朱婉的丫鬟见着了锦衣卫之后,立即指控:“大人,我们三少奶奶很少得罪人,今天不过就是和秦神医发生了一些口角,结果就落得这样的下场,大人,我们三少奶奶的死秦神医脱不了嫌疑!” 尹羽身边的近侍这会儿已经将死者翻了个过。之前是面朝下趴在地上,这会儿面朝上,胸口中刀,匕首已经被凶手收走,大片的衣服被血水染透。 尹羽看了死者一眼,而后不冷不热的回答朱婉的丫鬟:“你也说了是嫌疑,真凶没有找出来之前,谁都没资格污蔑人。” 秦妙愣神,这是在替她说话吗? 尹羽对着身边的近侍吩咐:“去调派人手来,看住这里,另尽快安排人验尸,争取尽快找到杀人真凶。” 锦衣卫大都督都说了杀人真凶这样的字眼,可见稍微有些脑子的人都会觉得那丫鬟指认秦妙是杀人凶手一事有些站不住脚。 就在秦妙窃以为天底下聪明人还有不少时,不想尹羽话锋一转,对着秦妙说:“秦神医,因为你被死者的贴身丫鬟指认为杀人凶手,真正的杀人凶手没找出来以前请你跟我们回去一趟。” 一时间围观的人群再次发出纷纷议论,跟锦衣卫回去,还是以杀人嫌疑人的身份,去了肯定没有好下场,锦衣卫的残暴和不讲理是众所周知的,就算你是无辜的,可是一被锦衣卫审讯,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曾经有人被锦衣卫带回去协助查案,原本没有犯事,不过是在狱中被审讯了一番,结果被释放回到家中之后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隔天就断了气。偏偏锦衣卫是御前的大红人,冤死的人的家人告状都没有人衙门敢受理。 秦神医一届娇弱女流,此番被锦衣卫带了去,能不能活着回家都难说。 秦妙耳力好,将周围人议论的内容听了个清楚。锦衣卫杀人的血腥场面,她早就见识过,诏狱的残酷,她也有所耳闻。说实话,她怀疑尹羽前面说的那些话,根本就不是替她讲的,而是欲擒故纵。废话一通,只要最后将她带走,那就有的是办法送她去死。 尹羽想让她去死,秦妙知道夜幽冥肯定已经知道她是个绊脚石,想要将她踢开。 思及此,秦妙冷笑一下,就你们,吓一吓平常人可以,让我死,呵,只怕没那么容易。 锦衣卫既然说了让她去走一趟,那她便要去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好吧,走一趟就走一趟,反正人也不是我杀的。”秦妙眉毛都不皱一下的答应了下来。 一时间围观的人群再一次的议论纷纷。秦妙不得不感慨,这京城富贵圈子里面的人可真够闲的。 因为是杀人嫌犯,自然不可能好茶好点心的伺候,秦妙一路被带到了锦衣卫的大狱中来。 来到了锦衣卫的大狱才发现锦衣卫对于犯人的手段可真够复杂的,光是这监狱就分了好几个等级,重大犯人,普通犯人,还有类似秦妙这种嫌疑犯,不同的情况住的监狱也不同。 秦妙再世为人,这一回还是两辈子来头一次进监狱。 不过她没犯事,身正不怕影子斜,况且还有空间这个作弊利息护体,虽然进了监狱,心里并不怎么害怕。且她住着的狱房比其他等级的狱房要好太多,不仅有完整的床可以睡,还有完整桌凳可以使用。 如此,秦妙进了监狱之后的日子还算舒坦。 白天的时候还好,可没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总能听到其他监狱里传来的凄厉喊叫声,这声音,不用猜,定是锦衣卫们审讯犯人时发出的。不得不说,被锦衣卫盯上的犯人真的很倒霉。秦妙虽然有空间作弊利器,可是仍不希望有朝一日和锦衣卫狭路相逢。 不过,许多的事情有弊就有利,秦妙此番进锦衣卫的监狱,虽然不怎么光彩还听了那么多的惨叫,可是却撞见了一件大大的稀奇事。 这天夜里,她居然在旁的监狱的人们的对话中听到了“夜幽冥”三个字。 这就奇了,夜幽冥是一个纯粹的暗中行走的组织,曾经秦妙听碧烟说过,夜幽冥中最基本的规矩就是对外保密。 如此隐蔽的夜幽冥,最近几日居然在锦衣卫的大狱中被人频繁的提起。这就有些反常了。难道说,夜幽冥终于按捺不住准备有所行动了? 揣着这样的好奇心秦妙有竖着耳朵听了两日,果然有几个监狱里面提到夜幽冥三个字的次数越来越高。可是那些监狱距离秦妙有些远,且那些人说起夜幽冥的时候刻意压低了身影,所以秦妙旁听了几日仍不明白到底怎么一回事,只在心里暗暗猜测,兴许是夜幽冥要有所行动了。 就在秦妙旁听得糊里糊涂的时候,她所在的这间监狱里突然来了个锦衣卫,说是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去一个地方?难不成要押她上刑台严刑逼供? 秦妙心里一阵发颤,如果真要上刑台,她或许该提前找个时间开溜进空间了事,偷摸离开锦衣卫的地盘地皇帝面前告他一状。锦衣卫是御前的大红人,她秦神医在皇帝心中也不是普通人好吧。 就在秦妙一门心思准备着开溜的时候,忽然发现那带路的锦衣卫走得路好像不太对,这路根本就是离开大狱的,所以不可能是押她上刑台。 她仔细辨认了眼前的这条路,越看越觉得熟悉,忍不住问那带路的锦衣卫:“大人,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那锦衣卫冷着一张脸,看都没看秦妙一眼,开口说:“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秦妙不习惯被人这样无视,于是又开口道:“这位大人,我记得你,你是尹大都督身边的人对不对?” “……”那人是个比李柏还要少言的人,对于秦妙的话,只当做没听见一般,目光都不转动一下,继续往前走。 秦妙突然就起了作弄人的心思,一把将那人腰间的腰牌拽了下来,瞄了一眼:“卫谦?镇抚?” 那锦衣卫被抢了腰牌,这会儿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一丝淡淡的厌恶在面上晕染开来。他一把拿回自己的腰牌,开口说:“秦神医,都督府就快到了,还请你规矩一些。” “规矩算个屁啊,天下人谁不知道,锦衣卫就是规矩。” 面对秦妙的奚落,卫谦一句话都有回应,脸上又恢复了刻板的淡漠。好在都督府已经可以看到了,百多米开外,正是秦妙曾找来过一次的黑色为主打的锦衣卫大都督府! 卫谦将秦妙送到都督府的大门外,替她拍了门,守门的老伯开了门,她抬脚跨进门槛之后,卫谦这才转身走开,去办其他的差事。 秦妙以为进了这座黑不溜秋的府邸之后很快就能见到这座府邸的主人,不想那看门的老伯迎了她进府之后直接将她送进了客房。 秦妙在大都督府的客房里面一住就是七八日。七八日来,被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可是却一面都没有见到尹羽。 算一算时间,此时此刻距离玉贞公主开赏菊宴已经有小半月了,时间已经来到九月,天气越来越冷。是不是的下几滴秋雨刮几阵寒风。 秦妙心里惦记着快要来京的何花等人,实在等不下去了。 就在她考虑着要不要从都督府偷溜出去的时候,尹羽那边终于有了动静。 这天下午,秋雨阵阵,和秋雨相伴的是凉飕飕的西风。秦妙穿着今天早上丫鬟新送来的夹衣,正坐在房间里面饮着热茶,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人推开。 能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大都督府的主人,尹羽。 果然秦妙从氤氲的热茶茶烟里抬起头来的时候,视线正好撞见门口站着的尹羽。他一路走来没有打伞,雨滴将他身上大红色的飞鱼服淋了个半湿。红色的袍子被雨水打湿之后是那样的猩红刺眼,像是飞溅到衣服上的血水一般,散发着森然的诡异。 “大都督,您终于肯露面了。”秦妙不紧不慢的打着招呼。 尹羽妖冶的面容绽放出来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容,亦不急不缓的回答她:“秦神医,本座这些天来一直为着你的案子奔波,今天才终于确定了真凶,替你洗脱嫌疑,你难道不该对本座客气一些?” 秦妙忽略掉多余的废话,直接针对那杀人真凶发问:“大都督,可否告知杀人真凶到底是何人?”一面这么问,一面在心里计划着,怎么好好的教训那真凶。敢往她秦妙的头上栽赃,简直是其心可诛! 不料尹羽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微微的笑着,说:“秦神医现在可以离开这里,回家去,等你回到家之后,自然会知道杀人的真凶到底是何人。” 秦妙心里很是奇怪,可是尹羽话都说到这份上,怕是不准备亲口解开谜底的。罢了,反正她也想回家去,一切都等回家之后再说吧。 第469章 三姐出现 秦妙近半个月不在家,家里的气氛自然不会轻松。被锦衣卫带走的人,下场可想而知。 不过秦妙此番被锦衣卫带走之后,并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反倒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按道理家里人见到她安然无恙的回来之后应该高兴才是,可是秦妙回到家中发现家里的气氛并没有因为她的回来而改善。 不仅没有改善,反倒更加凝重了几分。 自齐州带来的丫鬟们见了秦妙甚至都不敢抬头。这在以前根本都没有出现过。如此情形让秦妙好生奇怪。难道她去锦衣卫大狱的这些天家里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如此诡异的气氛,肯定是有事情发生,秦妙想起来秦妙媛,近年来这个家里和秦妙最为亲近的便是这个四姐了。 于是秦妙直接去了秦妙媛的住处,好在这会儿秦妙媛正好在房间,秦妙便直接问了:“四姐,最近家里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所有人要么不敢看我要么看我的眼神很怪异?” 秦妙媛叹了口气:“妙妙,你不在家的这些日子,家里接连发生了好些大事。” “都发生了什么大事?快说给我听听。”秦妙催。 秦妙媛回答说:“我告诉你可以,但是你要保证听完之后不要生气,也不要冲动。” 秦妙感觉四姐要说的事情对于自己来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可是唐弈的死她都面对了,如今还有什么不能面对的?于是说:“四姐你但说无妨,我保证自己不冲动就是了。” 秦妙媛这才道:“你不在家的这些日子,锦衣卫将那天在玉贞公主府上杀害定国公府三少奶奶的凶手找到了。” “是吗?那真凶到底是谁?”秦妙好奇极了。 秦妙媛再次叹息,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虽然爹娘想极力隐瞒下这件事,可是整件事情妙妙都是无辜被冤枉的,如此隐瞒下来,对妙妙不公平。 于是秦妙媛直接回答说:“真凶便是咱们的小妹妹,秦妙雪。” “什么?”饶是秦妙已经做过了心理准备,可是当听到秦妙媛的话后还是惊呆了,是她?怎么可能?那丫头才七岁大,又是第一回来京城,那天宴会上的人她根本都不认识,她连玉贞公主府都没有去过,如何就能杀人? 秦妙媛看出秦妙心里的疑问,回答说:“真凶是咱们的小妹妹,她是受帮凶的帮助才能成事的。” “帮凶?小妹妹第一回来京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几时就认识了这么一个帮凶?”秦妙越听越糊涂了。 秦妙媛回答说:“旁的人,小妹妹定是不认识,可若是有身份特殊的人主动找到小妹妹呢?” “身份特殊的人,还能事前认识小妹妹主动找过来,这事我真是越听越糊涂了,四姐,你快直说了吧,那帮凶是谁?”秦妙催促。 秦妙媛回说:“那好,我也不绕弯子了,不过那帮凶是谁你肯定想不到,当时我听说的事情也感觉太巧了。” “太巧了?” “那帮凶竟然是咱们家失散多年,当年逃亡路上被卖掉的三姐,秦妙心,你说这事巧不巧?” 秦妙愣了一愣,这事确实是巧,想当初爹娘那样的挂念三姐,那时候家里还住在唐家庄那个小村子的那座破土坯里面,爹娘每每想起来卖掉的三姐都会揪心的彻夜难眠。曾经爹和大哥那样决然的带着家里所有的盘缠出门去找三姐,可是这些年来,三姐一直人家蒸发了一般杳无音讯。 可谁能想到,如今家里的日子渐渐好过起来的时候,三姐居然突然就出现了,不仅出现了,还伙同小妹妹一起策划了一桩命案,栽赃到自己的头上。 秦妙忽然就觉得自己很可笑。人家失散的亲人团聚是那样的开心激动喜极而泣,而她那失散多年的三姐才刚一出现就弄了这么一桩命案给她做见面礼。 秦妙不知道这所有的一切是如何改变的,明明一开始都好好的,爹温厚,娘温善,兄弟姊妹们都性格好心地善良,一家人的日子过得和和美美,虽然也有小小的磕绊,可是大家都能和乐面对。 而现在呢?爹娘没了之前的慈爱,兄长各自有了前程,姊妹们竟然针锋相对彼此算计。 秦妙的心里阵阵发凉,感觉自己的人生好似被谁诅咒了一般越过越差劲。可真相再如何丑陋,那也是真相。 秦妙深吸了一口气,问秦妙媛:“你说那帮凶是三姐?那三姐现在何处,又是如何联络上小妹妹的?她既然能联络上小妹妹,可见她近些年来对咱们家一直都有关注,好端端的,为什么之前不出现,直到前些日子才出现?” 秦妙媛回答说:“我不说,你肯定想不到。当时我听闻这件事情的时候也诧异的很,没想到天底下的事情竟有这么巧的。咱们的三姐秦妙心啊,现在可是大贵的人呢,之前藏着不挑明身份,那是嫌弃咱们家门槛太低,降低了她的身份。如今么,肯路面帮着小妹妹完成这桩人民官司,也是为着她的富贵考虑。” “是吗?那三姐现在是什么身份?”秦妙嘴上这么问,心里却是感觉有一个答案就要呼之欲出。 秦妙媛回答说:“咱们的三姐啊,就是四王爷的那位爱妾,南星姑娘。你说巧不巧,她名字里面的‘星’字和之前秦妙心这个名字里面的‘心’字读音有些相像。” 见秦妙皱着眉头没有说话,秦妙媛便接着说:“四王爷当年娶了兵部尚书家的嫡女为侧妃,咱们的三姐当初被卖掉之后被牙婆子给买到了附近一个州里带兵的将军家里,给那户人家的嫡出大小姐做侍婢,后来那将军官运亨通步步高升,一步步做到了兵部尚书的官位上,而咱们四姐呢也不是个弱的,进过那些年的苦熬,终于成了那位嫡出大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 “再后来的事情嘛,不外乎王府后院里女人争宠,咱们的这位三姐是个有野心的,偏偏四王爷对妙妙你一见钟情,恰好咱们三姐和你一母同胞的姐妹,长相有些相似,于是就在四王爷那里得了亲眼,成了四王爷的爱妾。” “宠妾的日子,看似风光,内里大约也是不怎么好过的,谁好端端的愿意去给别人当替身呢?我估摸着,咱们三姐肯定早早的就知道妙妙你的事情,而且还因为你对于咱们家有了了解,可是她不能公布身份啊,她要自欺欺人,沉浸在四王爷对她的宠爱里,可是后来四王爷竟然直接来咱们家提亲了。” “如此南星的心里就按捺不住了,四王爷的提亲踩着了她心里最后的底线,于是她便狠了心,想要找机会除掉妙妙你。可是妙妙你是神医啊,还为皇上治了两次病,是个极有能耐的人,想要除掉你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所以这才不得不想了借刀杀人的计策,借谁的刀好呢?天底下谁人不知锦衣卫的暴虐呢,于是她们就选了玉贞公主府上摆赏菊宴那天。” 秦妙听到这里,整件事情的脉络已经在心里全部了然。听着四姐的话,开口说:“是啊,那天的赏菊宴玉贞公主宴请的人特别多,那么多不怎么入流的人都宴请了,锦衣卫肯定也是少不了的。” 秦妙媛回应:“可不是,而且那天人多,人嘴也杂,只要有人出来指认,大家就都会跟着相信,那个时候你就是在无辜,人言可畏之下,也没办法辩解。到时候锦衣卫一出动,被锦衣卫投进大狱之后绝对不可能生还。” “可是谁能猜到妙妙你的名声太好了,连锦衣卫的尹大都督都真心实意的罩着你,不仅帮你查到了真凶洗脱了嫌疑,还很周到细致的考虑到事情传扬开来对你和家里的影响不怎么好,所以今天为止,外面的人只知道妙妙你是冤枉的,定国公府上的三少奶奶并不是你杀的而是另有其人,至于真凶是谁,外界的人并不知情。” 秦妙不由冷笑:“所以爹娘才想要将事情彻底的瞒下来,甚至于连我也要瞒着?”秦妙记得自己刚刚来找四姐的时候四姐提起过,爹娘想要彻底瞒下这件事请。 秦妙媛点头:“是啊,不瞒下来还能怎样,一件命案牵扯了家里的三个女儿。好在尹大都督私下里对妙妙你颇为照顾,不仅将这个案子压了下来还没有将真凶给收监。不然那两个小贱人现在能那么安生?” 秦妙媛嘴里的两个小贱人自然是指秦妙心和秦妙雪。 提起这两人,秦妙媛直摇头:“若非我亲耳听见三姐归家时对爹娘说的话,不然我真的想不到她两个会是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原本三姐的计划是让定国公府三少奶奶受重伤,这样根绝她平日对你诸多偏见,肯定会猜是你下得手,如此也算设计了你。” “可是咱们的小妹妹是个心狠的,三少奶奶若只是受伤,锦衣卫或许不会将你怎样,她是下了决定的要置你于死地,这才一刀将三少奶奶杀了,一桩命案,怎么着也够你秦妙喝一壶了。” 第470章 重新定亲 秦妙越听里面越不是滋味。 为了四王爷身边的荣华富贵,她的亲姐妹居然算计她到这个地步! 悲愤之余不由又有些费解,费解尹羽什么时候对她这样的照顾了?不仅不遗余力的帮她找到了真凶,还很是周道的帮她将事情的真相对外界隐瞒起来。 记得以前的尹羽不是这样子的。以前尹羽和她分明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见了面都不一定点头。到底什么时候自己和尹羽的关系开始变化的呢?总不能因为一起寻过宝所以交情渐渐的变得不一般? 可是又感觉不太对,锦衣卫是什么人,那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他们会因为一点点的交集就对某人不一般? 有一种异常奇怪的感觉在秦妙心里划过,可也只是那么一瞬,想要捉摸的时候又找不见了。 罢了,这事不急,若是尹羽是别有用心,她只需要耐心等待就好。 秦妙向四姐道了谢,准备回去自己的房间。 秦妙媛将秦妙送出房间,提醒说:“妙妙,尹大都督对你真的是不一般,我一个旁人都看出来他对你的维护,这次不仅替你洗脱了嫌疑还帮你找出真凶,考虑到真凶是你的亲姐妹,后来又帮你保密。你不知道,这事的真相恐怕连四王爷都不大清楚,我若不是无意中偷听到爹娘和三姐的对话,怕是现在也被蒙着。” 秦妙心里突然就很烦躁,心里乱乱的,感觉到有异样,可是细细琢磨的时候又无从琢磨起。隐约觉得尹羽作为夜幽冥的人,怕是要有所动作了,可是具体要有什么动作又猜不出来。 辞别了自家四姐之后秦妙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准备好好的休息一下。 躺在床上,睡不着。当初李氏偏袒秦妙雪,秦妙还气势汹汹到李氏面前理论,现在出了这样大的事情,秦妙反倒是不想去李氏那里说什么了,都是李氏的女儿,三个女儿闹成这样,心里最难过的还是李氏。人生在世,谁都不比谁轻松多少。 罢了,就这样吧。家丑不可外扬,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如何的吵闹也不能让时间倒流。别人的事情秦妙不想去管,她只想好好的过好自己的生活。 在房间里面没休息多久,便有丫鬟来敲门,说是昨天有人来找过秦妙。 秦妙仔细一想,感觉很有可能是何花他们,于是询问丫鬟昨天来的那人现在何处。丫鬟如实回答了一处客栈的名字。 秦妙收拾了衣着,重新出门。说实话,去客栈里面找何花比在家里睡大觉要轻松的多。 来到客栈,一番询问之后果真找到了何花。车水马龙繁华热闹的大京城里面,两个自小一起长大的女孩儿一见面,彼此都开心激动的很。 秦妙因为那桩命案耽搁了时间,点心铺子的铺面还没有找好。她打算先给何花她们买个宅子住。 不想何花听了连连摇头:“不用了,不用了,现在客栈里面住几天就好,等铺子找好了我直接住到铺子里面就好。” 秦妙说:“这怎么成,这家客栈那么简陋,客房肯定不怎样,你一个女孩子住在这样简陋的客栈里面也不怕遇上坏人?” 何花再次拒绝:“乡下里面那样破的房子我都住了,这家客栈我觉着不错了,你若真的想买宅子,不如替何宣他们母子买好了。何宣这次来京城将他娘也带上了,原本何宣已经考上了秀才可以进州学念书的,可是他硬是带着他娘来了京城,打算放弃进州学的机会,在京城里面一面打零工一面照顾他娘。” 秦妙听着何宣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仔细想了一下才想起来应该就是上次去何花家见过的那个书生。没有想到那何宣是个如此孝顺的人,为了赡养老母连进州学这样好的机会都放过了,明明文弱书生一个居然要一面念书,还要做活挣钱然后赡养老母。 这么一想,秦妙就有些心软了,对何花说:“京城里面大宅子不好买,小胡同里面的寻常小院却是多的很,放心吧,我可以给你和何宣一人买个小院子住。铺面的事情我暂时还没有办,这事急不得,你还是带着水墨阿梨她们在小院里暂住一段时间吧。” 这么一说何花倒不好坚持了。 于是事情就这样说定,先由秦妙出面给何宣母子以及何花她们各买个小院安顿,然后在好好的寻找点心铺子的铺面,铺子开起来之后,何花组专门负责做点心,阿梨和以前一样在铺子里卖点心,至于何宣,如果他同意的话也可以来点心铺子做事,给熟悉的人做工总好过被京城的鉴赏给欺负了去。 在何花这里说完了事情之后秦妙也不急着回家。她想起来之前有拿着金米和彩色小宝石去首饰铺子里打造首饰,今天既然出了门,正好可以去首饰铺子里看看订做的首饰完工没有。算起来,距离将小宝石和金米拿去首饰铺子已经大半个月了,眼下应该可以取货了。 于是秦妙离了何花落脚的客栈之后直接来了首饰铺子。 许是成色极好的金米和小宝石天底下太过少见,制作首饰的师傅很是喜欢,再加上秦妙出手大方,给得酬劳很是丰厚,眼下那套宝石金首面已经完工,用精致的锦盒装了起来。 秦妙取了宝石首面之后便去了大哥秦少贤的住处。秦少贤不在家,兴许是还在衙门办公没有回来。秦妙便将装宝石头面的锦盒和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几枚暖玉交给了小厮方墨,让他转告大哥,就说是这些东西是她替大哥准备,好送给未来的大嫂的。 方墨并不知秦少贤和玉贞公主之间的瓜葛,此刻听着秦妙的话有些奇怪,不过还是答应了下来,原封不动的传话给他的老爷。 事情办得差不多了,秦妙走在大街上,心里有些烦躁,一时间不想回家,便多逛了几条街打算寻个好些的铺面。 这么一逛就逛到了天色将黑。找了家饭铺吃了晚饭,从饭铺里出来天色已经黑了,此时才不得不往家里走。 秦妙现在一点都不想见到家里的人,尤其是小妹妹秦妙雪和失散多年终于归家的三姐。她估摸则趁天黑的时候回家,这样一回家就直接回自己房间休息,多清净。 可惜,当她真的回到家中的时候,才发现事情并不是她想的那样。她不仅不能直接回房休息,还要应对一尊大神。 天色已经黑了,秦家暂住的这座小宅子里却是气氛紧张,谁都不敢大声出气,甚至于晚饭都没时间用,一切都是因为小宅子里来了一位贵人。 秦妙刚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就有丫鬟过来传话:“四王爷今天下午就来了,等你一直等到现在,夫人说,你一回来就赶紧去会客厅。” 四王爷来了?秦妙皱眉,四姐不是说杀人真凶的事瞒得隐蔽,四王爷箫洌并不知情吗?如今他怎么来了?莫非是为着别的事情? 秦妙来不及换衣服,甚至于逛了大半天的街手脸都没有洗,直接就跟着丫鬟朝会客厅走去。 此时此刻天色已经黑透了,而这个会客厅里面却是灯火通明。 秦妙一脚跨进会客厅的时候只感觉数道视线直直的投射过来,看得她极不自在。她粗略的扫了眼会客厅的情形,秦家有一个算一个,能来的都来了,甚至于大房的大伯娘,二堂姐大堂姐她们也都在场。秦妙雪,秦妙心也就是四王府的南星姑娘也在。 秦妙看到四姐的身边空着一个座位,想着那里兴许就是自己的位置了,于是抬脚走了过去坐了下来。 刚一坐定就听到四姐低声说:“大伯娘家的人全都是满心的歪心思,这次的事情是家丑,明明可以瞒下来的,不想二堂姐那个大嘴巴不知道如何知道了内情竟然跑到四王爷面前给捅了出来。” 秦妙闻言朝着秦妙颜看了一眼,只见秦妙颜虽然端正的坐着,眼睛里却满是幸灾乐祸的笑意。秦妙不知道自己家如何就惹了大伯娘一家,明明是一大家子,却总是敌人一样的针对对方。 秦妙颜报复了二房的人,心里痛快极了,自从被休弃回家之后她便看二房很不顺眼,对于秦妙更是恨之入骨,这下好了,二房的人自作孽闯下这样的祸,她倒要看看二房还能如何得意。 秦妙媛也看到了秦妙颜眼里的幸灾乐祸,低声对秦妙说:“有些人,就是狼心狗肺,咱们带她们进京还让她们住着咱家的房子,现在好了,等于是养了头白眼狼在身边,这一口咬得可真是狠呢!” 秦妙媛这边刚嘀咕完,会客厅主位上坐着的箫洌就开口了:“人既然已经到了,那本王要亲自督办订婚仪式。” 秦妙心头一惊:“你说什么,什么订婚仪式?” 箫洌冲着秦妙冷笑起来:“我发现你们家的人真的很会揣着明白装糊涂。本王前些日子公务繁忙,竟不想你家那七岁的幼女顶包和本王定亲,如此荒唐的行径居然还能隐瞒这么久,就算是本王迟钝愚昧,好歹现在我已经知晓了真相,现在可不就该重新定亲吗?” 第471章 进宫面圣 箫洌的话刚说完,秦妙便看到自家小妹妹的表情难看极了,而那位南星姑娘的脸色更是惨白无比。 好在身边有秦妙媛解惑,秦妙听到自家四姐低声说:“三姐已经被四王爷给休弃了,小妹妹苦心积虑想攀高枝,现在好了,被人狠狠的推到了地上。” 秦妙心中暗自叹息,事情闹到如今这田地,已经不是********你情我愿的基础上谈婚论嫁,自家人在箫洌身上算计颇多,如今箫洌要和自己重新定亲已经不是因为喜欢自己而求亲,而死自家人的所作所为大大的损害了他做王爷的脸面,他势必要挽回自己的尊严才要求重新定亲。 不仅如此,秦妙的心里其实并不想和箫洌定亲,不止现在不想,以前也不想。 于是秦妙不得不开口替自己解围:“洌王殿下,婚姻大事关系到一个人的终身幸福,上次王爷您提亲,我重伤昏迷并不知情,此番王爷既然要重新定亲,可否容我仔细考虑几天?” 箫洌看着秦妙。她的那张脸,越发的美丽迷人,此时亭亭玉立的少女比之从前的小丫头片子还要秀色可餐,再过几年,整个大熙朝怕是没有女子能赛过她的美貌。若秦妙只有美丽的外表,箫洌并不会对她倾心至此,最主要的是她有着一副良善慈悲的心肠和一手精妙绝伦的医术,整个人不同于其他的闺阁女子,她是一只自由的小鸟,想做什么就一定能做成…… 正是因为箫洌的心里无比的在意着她,所以秦妙针对重新定亲的事情说想考虑几天,箫洌并没犹豫太久就答应了下来。 “既如此,今天时辰也不早了,洌王还是先回府吧。等我考虑好了答案,自然会告知你。”秦妙的这个考虑几天,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争取摆脱这个求亲的时间。 不想秦妙的话一说出来,立刻就引来秦妙雪鄙视的目光,大约是嫌秦妙太无礼,竟然敢对洌王殿下这样说话,洌王来了家里,家里人各个小心翼翼的招待着,生怕哪个地方做得不够好。你秦妙倒好,竟然就这么要撵了王爷回府去。 偏偏箫洌对秦妙感情深厚,即便知道她说的考虑几天不过是故意拖延时间,可还是答应了下来。同时他在这里等她等了许久,如今事情都说开了,便没必要再停留,时辰不早了,确实该回府了。 于是箫洌起身高了辞,这就要离开。李氏作为家里的长辈自然是要去送一送,可是南星的状况很不好,箫洌起身走开的那一刻,她想要追上去,可惜刚一站起来身子就晃了几晃险些摔倒,李氏慌忙去扶她。 秦妙对于三姐南星并无好感,看着她现在这副病歪歪的样子就不怎么喜欢,懒得废话,也直接起身离开。 刚走出没几步远,就听到二堂姐说起了风凉话:“还以为你们这些妹妹们多么了不得,如今还不是和我一样,被休弃回家。” 李氏彻底的被惹恼了,冲着秦妙颜喊:“颜丫头,你这话说得好没道理,妙心到底是你妹妹,你怎么能在这时候说这样的话?” 秦妙颜咯咯地笑:“妹妹?那秦妙雪可是秦妙的亲妹妹,还不是照样抢了秦妙的好亲事?” 李氏被这话堵了嘴,想要骂回去,可是人家说得都是真事,想反驳都反驳不了,心里面憋闷的厉害,脑子气得阵阵发晕,看了秦妙颜好几眼,最后终于开口道:“摊上你们这样的亲戚,是我到了八辈子霉,这京城谁也不要呆了,统统都回家去!” 秦妙颜的娘崔氏听了不乐意了:“弟妹啊,你这是在赶我们走?你家里发生的脏事太多,没道理将火发到我们家的头上啊,当初是谁说的两个儿子都在京城做了官,要来京城享福的?我们不过是搭了趟顺风车过来瞧瞧热闹,谁知道让我们都挤在这样的小小宅子里,要多寒碜有多寒碜,这官做得可真大,连个像样的住处都没有呢!” 李氏气得直发抖。 崔氏继续说:“不用你撵我们走,我们自己都懒得住下去了,明天就走,走了才清净!” 李氏终于忍不住了,冲着崔氏喊:“滚!你们现在就给我滚!” 秦妙雪自始至终都恶狠狠的看着崔氏母女,恨不能活活掐死她们,明明事情都已经彻底的瞒了下来,甚至于四王爷都不知情,都怪这几个长舌妇,出门去到处说嘴,现在好了,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秦家几个姐妹为争夫杀了定国公府的三少奶奶。三姐年纪不小又是被休弃,大不了在娘家住一辈子,可是她呢,她秦妙雪今年才七岁! 七岁啊!大好的人生还没开始呢,就这样被冠了个杀人凶手的名号,往后谁还敢娶她? 不,她不需要别人娶,她要嫁给箫洌,她一定会想办法让箫洌娶她! 秦妙颜跟着自家娘往外走,经过秦妙雪的时候开口戏谑:“小妹妹,你做什么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呢?难不成你也想像杀定国公府三少奶奶那样杀了我?那可不成,你已经背了一条人命,在犯杀孽,莫说四王爷不会要你,就是老天都不会放过你呢。” 秦妙雪比李氏要镇定,微微一笑:“二堂姐真会说笑,我呀,命格贵得很,你这样的贱命,还真犯不着我动手。” 秦妙颜冷了表情:“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就是个小魔头。我劝你别得意太早,别忘了,你欠定国公府一条人命,且事情已经传的满京城皆知,锦衣卫不可能放任你不管,你呀,自求多福吧!” “可不是么,我如今这样,全都是拜二堂姐你所赐,这份情,我一定会铭记于心,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的报答二堂姐的。”秦妙雪脸蛋稚嫩,表情天真,可是说的话却是让秦妙颜通体生寒。 这样的热闹一点也不好看,秦妙微微摇头,抬脚走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心里仍旧烦躁,今夜肯定是是不着了,箫洌都放了话了,要和她重新定亲,她必须得尽快想个法子应对,不然弄不好真要被箫洌强迫着上花轿。 一夜无眠,秦妙终于相处了一个不是法子的法子。 不过这个办法可行与否得看皇帝的意思。她首先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进宫去,见皇上一面。 可是宫门森严,她又没有官职在身,没有皇帝的口谕是没办法进宫面圣的。这可怎么办呢? 秦妙最先想到的是让大哥帮着递折子给皇上,可是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大哥的官阶在有资格参加朝会的官员们中间并不高,平时在朝堂上发言的机会都不多,如何能递出这种特殊的折子呢? 况且秦家几个姐妹为了争夺夫婿闹出了人命,秦少贤的名声因此大受影响,这节骨眼上,秦妙怎能再给大哥添乱? 二哥的官阶更低,一样的帮不上忙。 如此秦妙将自己在京城中认识的人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发现这关头能帮她进宫见皇帝的就只有尹羽一人! 这个……真的是好诡异的感觉…… 秦妙不想去找尹羽,拖了一整日,一面去小胡同里面帮着何花何宣他们买院子,一面想着其他的见到皇帝的办法。 奈何院子都买好了,何花他们分别都搬进了新的住处,秦妙这边还是没有找到好的进宫面圣的法子。 一时间改变了注意,去找尹羽也没什么不可以,正好可以借机询问他,为什么要帮她洗脱嫌疑,又为什么找出真凶之后又帮她隐瞒。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巧。 秦妙正想着怎样去找尹羽呢,尹羽居然自动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彼时秦妙正在街上找铺子,不想尹羽带着他的几个手下迎面走了来,街上行人一看到锦衣卫出现纷纷回避,生怕没事惹事丢了性命。 秦妙站在街头,看着尹羽一步步走过来。尹羽身边跟着几个人,全都是威严华丽的飞鱼服,其中一位秦妙认识,恰上次将她从大狱送去都督府的镇抚,卫谦。 “尹大都督,好巧啊,逛个街都能遇上你。”秦妙打招呼。 尹羽淡淡的回应:“锦衣卫的例行巡街罢了。秦神医逛街,所为何事?” 秦妙想说随便逛逛买点东西,可是尹羽那一双眼睛精得很,真话假话一眼就能看出来。自己还要求他帮忙进宫,所以还是选择了说真话:“我是想看看街上有没有合适的铺子出售。” “哦。”尹羽淡淡的应了一声,突然又想起来什么,朝着卫谦招了招手,“前天你们查抄的贪官家里不是有不少铺面的文契?” 卫谦略犹豫了一下,之后才回答:“是有一些铺面文契。” “放在我们手里也是无用,选一个好些的出来给秦神医。”尹羽的语气依旧淡淡的。 卫谦点头应了。 秦妙却是感觉诡异极了,尹羽这是又要帮她?他和她素无交情,为何要帮她这个忙呢? 尹羽看出她的疑惑:“秦神医,以后锦衣卫们的伤病怕是还要劳烦你。” 原来是这样,看重了她的医术,想要收买她。可是,当真只是这样吗? 因为还有事要找尹羽办,秦妙暂且压下心里的这些疑惑,向尹羽开口:“我有事想要找你帮忙。” 第472章 天下有救 尹羽好奇的一挑眉:“是么?说来听听。” “我想进宫见皇上。”秦妙直接说。 她以为尹羽接下来会问为什么,可是他居然什么都没问,直接就答应了:“这事不难。” 秦妙想了一下:“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也可以直接告诉我。”如此公平交易方显公平。 尹羽妖冶的唇角勾起:“放心,我需要你帮助的时候绝对不会含蓄。” 秦妙感觉和他说话很有些别扭,问了:“我明天就想进宫去见皇上,你可有办法?”来结束这次的谈话。 尹羽想了一下,回应说:“明天早上我派车去接你,自会帮你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宫去。” “那多谢了。”秦妙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尹羽很是风度的后退半步,让了路。秦妙擦着他袍角走开了。 接连走出好几条街,秦妙的心仍平静不下来,不就是她有事求了尹羽,尹羽没有拒绝很干脆的答应了么?她又不是让他白帮忙,她答应了日后他有需要也会帮助他。不过就是人和人之间和平的互动,怎么就让她的心里这么乱呢? 心里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蠢蠢欲动,可是又琢磨不太清楚,最近的事情实在太多,一件接着一件,她一直都没时间静下来想事情。 如此在街上闲逛了半日之后回到家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爹娘他们以及大伯娘母女几个已经在收拾回乡的行李了。秦妙不欲去和她们打照面,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小妹妹惹上了的定国公府的命案,事情都还没有处理清楚,他们就这样急吼吼的回齐州,爹娘对于小妹妹真的是很爱护啊! 他们能够这样心安理得的回齐州,还不是想要将这里的烂摊子扔到她秦妙的身上?秦妙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他们凭什么就这样不声不响的将烂摊子推到她的身上?她自己求尹羽帮个忙都别扭的不行,他们如何就断定尹羽一定会帮他们将命案平息下来? 如此秦妙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大半夜,这才收拾了心情进空间去,吃了些空间特产的水果,开始用精神力将这些日子培育出来的优良粮种装袋。粮种很多,忙活了大半夜才装完。 第二天早上,尹羽果然守信,派了辆马车来送秦妙进宫。 不知锦衣卫是否高调惯了,派来的这辆马车打着官府的印记,一看就知道是高官们使用的专车。且马车来得很早,秦妙还没起床就听到丫鬟过来传话,说门外停了辆来接她的马车。 秦妙收拾完毕,往前门走着的时候,不巧,正撞见了秦妙雪。 一个屋檐下的家人,见了面不能不说话,秦妙便随口问了秦妙雪:“小雪儿这是要去哪里?” “出门走走罢了。”秦妙雪简单的应付。 “也是,这都快要离京了,京城里面的许多景观确实要好好的看看。对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听说行李昨天就收拾好了,是准备今天就启程?” 秦妙雪眼神怪异的看着秦妙:“五姐姐,我刚刚在大门外看到有辆很是气派的马车来接你,你这是要去哪里?” “进宫去,怎么,小妹妹打算和我一起?”秦妙很是讨厌秦妙雪这种一看见富贵的东西就两眼放光的势利。 秦妙雪深知那辆很是气派的马车和自己没关系,讪讪的笑着摇头。 秦妙直接越过她,出了门,上了马车。 马车朝着宫门驶去,一路上很是顺利,就连宫门口的侍卫见着了马车上的印记都免了盘查直接放行。 锦衣卫如今的地位确实很不一般呐,秦妙坐在马车里面感慨。 马车过了条长长的甬道,在金銮殿前广场的边上停了,秦妙下了马车,朝着金銮殿走去。此时早朝还未散,她打算去偏殿里面等着。只要能进来这道宫门,接下来的事情她都能自己解决。她给皇帝治过两次病,不信还见不着皇上的面。 赵公公今天居然破天荒的没有在殿上随侍,竟早早的候在偏殿。 秦妙好奇:“赵公公,今儿个什么好日子?皇上特给你批假了?” 赵公公挥了下手上的浮尘,尖细的声音道:“咱家活着就是为了伺候皇上,哪里来的什么假,是皇上听闻四王爷要和你定亲,有听尹大都督说你有要事来求见,所以就命了我再次等候。” 不管四王爷还是尹大都督,全都是圣上面前的红人,如此这位秦神医和这两位大红人都关系匪浅,圣上岂能不重视?于是特地遣了赵公公在此招待她。 秦妙跟着赵公公进了偏殿,坐了下来,喝着宫女端上来的茶水,等着皇上散朝。 偏殿和正殿相隔有些距离,按道理在偏殿里面听不见正殿上早朝的内容,可是秦妙的耳力好,再加上等待的时光最是无聊,她一面喝着茶水一面偷听着正殿上早朝的内容,听得断断续续不怎么真切,却很能打发时间。 此时的早朝已经进展的差不多了,几位大臣正在为着如何缓解灾情争论不休,一个说减少税负,一个说税负关系着国库充盈,减了税负国库就充盈不起来,万一再遇上什么战事朝廷就要焦头烂额,倒不如将蔬菜粮食种子的经营权下放,百姓们想种植什么就种植什么,只要能吃饱肚子就好。 秦妙听到这里想起来,自己刚穿过来这时空的时候粮食种子确实都有朝廷把控,就连蔬菜种子也很稀缺,若皇帝当真听从了这位大臣的意思,将粮种菜种的经营权下放民间,那她空间里面屯着的那些粮种岂不是很值钱? 原本她还想拿着那些优质粮种做筹码和皇帝谈判,让他命箫洌收回定亲的打算。 正后悔的时候,正殿里面的早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散了。 秦妙想着,这会儿下了早朝,皇帝应该很快就能见她了吧? 不想等了好一会儿却仍不见有人来通传,好奇之下便想听一听皇帝这会儿在做什么。这一听便听见了一件让她很是震惊的事情。 夜幽冥!皇帝居然在御书房里和人秘密商议夜幽冥的事情! 皇帝居然也已经知道了夜幽冥! 那么皇帝也应该已经知道,夜幽冥存在的目的是为了光复前朝了? 天,这段时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秦妙忽然有一种脱离时代节奏的感觉,明明这些日子她一直都住在京城里,可是很多事情她却有些琢磨不透,皇帝是怎样知道夜幽冥的存在的?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恰好赵公公不久前去了皇帝身边伺候,这会儿偏殿中没有什么人,秦妙放下手中茶盏,离了座位,走到墙根处,以方便能更清楚的听到御书房里面的说话声音,可谁知道偏偏这个时候御书房中关于夜幽冥的话题停了。 秦妙不得不重新回到位置上坐了下来,不想刚坐下没多久就看到有小太监走了过来,传话说让秦妙去御书房面圣。 满脑子疑问的秦妙忙放下夜幽冥的事情,跟了那小太监一起朝御书房走去。 待秦妙走进御书房的时候,御书房里面已经没了闲杂人,只余下皇帝提着朱笔批阅奏折,而赵公公正在一旁端茶倒水研磨搬奏折的伺候着。 见秦妙来了,皇帝放了朱笔,看着她,笑着问:“丫头你何事要见朕?” 秦妙答:“当然是来帮皇上解决灾情的。”夏天的一场大灾直接导致了秋天颗粒无收,秋天没有收成,到了冬天会大面积的冻死人或是饿死人。科技落后的古代,一场灾害,会让老百姓的整个年头都不好过。 听了秦妙的话,皇帝立刻来了兴致,朱笔一搁,询问说:“秦神医可有什么良策?” 秦妙笑着答:“良策倒没有,不过是有些好的粮种罢了。” “好粮种?”皇帝蓦地想起来刚刚早朝的时候官员们还在为着如何缓解灾情争论不休,争论到最后仍没有个万全的对策。首先皇帝不同意减税,本来大熙朝开国之初国库就不丰盈,再减税,整个朝廷就要穷的连官员俸禄都发不起了。 可是也不能将粮种菜种的经营权下放民间,没得让心黑的奸商从中牟利,朝廷和百姓两头遭殃。 这会儿听了秦妙说有好粮种,皇帝顿时就提起了兴趣:“秦神医的好粮种到底是怎样的好法?” 秦妙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来,交给赵公公,呈给了皇帝。 “皇上,这个布包里面有稻种和麦种,皇上不妨现在宫里开一片土地,试着种一种。” 赵公公提醒:“小丫头,你还是别卖关子了,这些粮种到底有什么好的,如实给皇上说了吧。皇上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去耕种?” 秦妙如实说了:“我的这个粮种生长周期短,产量高,不怕旱涝,不怕风吹和虫害……总之有了它农民种地就轻松多了,再不怕年程不好饿肚子。” 听了秦妙的话,皇帝和赵公公对视的了一眼,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惊讶,天底下当真有这样好的东西? “皇上,曾经四王爷征收上来粮种您可了解过?我这粮种比那一批的粮种只好不差。” 皇帝激动的坐直身体。真要是这样,天下有救了! 第473章 再不想看到你 “这样的粮种你现在手里有多少?”皇帝紧盯着秦妙。 秦妙:“解决几个州的粮种完全没问题。” 皇帝激动的说:“几个州,足够了。”既不用减税,还能解决灾情。 “皇上,粮种我屯在了京城郊外的一个农户,您什么时候需用,什么时候可以派人来我这里拿地址。”秦妙说。 皇帝闻言,听出些许的话外音,忍不住问:“秦神医此行进宫,只是为了给朕送粮种?” 秦妙回答说:“皇上,我此行进宫主要就是为了给您送粮种,不过,皇上若是觉得我的粮种好,能否给我一个恩赐?” 最初的激动之后皇帝此刻已然平静了下来:“丫头你想要什么恩赐,不妨先说给朕听听。” 秦妙直接说:“皇上,上次民女有幸治好了您的病,您封了民女永宁县主的封号,此番民女将手里的优质粮种全都献给了皇上,皇上若是能收民女作义女,给民女一个公主的封号民女会非常开心的。” “哦?”皇帝若有所思,“你想做公主?” 秦妙强调说:“皇上,是不是公主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做您的义女。” “是吗?”皇帝看着眼前的这个十来岁的女孩儿,“这就是你推拒洌儿求亲的法子?” 秦妙点头:“皇上,您是四王爷的父亲,让你劝四王爷收回定亲的念头难免伤了您父子的感情,可是民女身份低微没办法和四王爷这样的贵胄对抗,只能向您求助……您收了民女的好粮种,给民女一个恩典,说出去在合理不过……” 皇帝皱了下眉头,手指轻叩桌面:“丫头,话是这样说,可洌儿不是傻子,他仍旧会怪朕这个父皇阻了他的亲事。” 秦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恳求:“请皇上成全!” 皇帝叹了口气:“罢了,念在你育种有功的份上,朕准了你的要求。至于洌儿那边,他母妃也是不看好他和你的亲事,所以,你不必再为了推拒这门亲事费脑筋。” 秦妙听了皇帝的话,感觉有哪里不太对,箫洌的母妃贤贵妃,之前不是和皇上争吵了一架后来被打入冷宫了?为何今天皇帝提及她的时候并无任何的厌恶,倒像是之前的事都没发生一般? 难不成贤贵妃已经从冷宫里面出来了?真要是这样的话,箫洌岂不是没了牵绊,日后便有了大把的时间到她面前逼婚?不成,她可不想和他定亲,得赶紧和他成为兄妹才好。 皇帝的义女,虽然只是义女,可也是箫洌的妹子,兄长向妹子提亲,岂不是乱了伦常?箫洌是个聪明人,应该不愿因此受人诟病,自然会自动放弃求亲。 这便是秦妙那天晚上失眠大半夜想出来的据亲办法。 可是,贤贵妃怎么就从冷宫出来了呢?秦妙再次的感觉自己跟不上节拍,明明身在京城却对京城里面许多的事情都不太了解了。 都怪这时代太落后,没有任何传递新闻的媒介,想要第一时间得到尽可能多的消息,只能想办法布眼线,打造一个以谍战元素为主导的消息搜集和传送的系统。 不过秦妙也不是一点获得消息的办法都没有,她有空间灵兽灵鼠啊,等会儿出了宫,她就立刻放灵鼠出空间打探消息去。还就不信了,当真一点真材实料都挖不到。 “你的条件,朕允了。稍后朕会让尹羽帮你把粮种运到户部。”皇帝显然是答应了这笔交易。 秦妙叩谢:“多谢皇上成全。” “朕还有不少折子要看,你若无其他事情就先退下吧。” “是。”秦妙达到了此行的目的,恭敬的从殿上退了出来。 想进宫不容易,出宫却是简单的很。赵公公随侍在皇帝身边,知晓秦妙帮皇帝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出于礼遇,亲自送了她出宫。 却说秦妙从宫里回到家中之后,原以为爹娘等人都已经离开,毕竟京城现在对他们来说乃是非之地,可是进了家门之后才发现爹娘他们仍在宅子里住着,并未离去。秦妙不由好奇,到底又出了什么事情,他们竟然不走了? 正疑惑,忽见到四姐秦妙媛走了过来。 秦妙忙打招呼:“四姐,你这是要去哪儿?” 秦妙媛回说:“小妹妹今天身体不适,爹娘打算再住几天,我想起来进京这么久还没有买京城特产,正好趁这几天出门去走走。” “哦,原来是要为情郎准备礼物。”秦妙打趣说。 秦妙媛佯怒:“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什么情郎,再混说我撕了你的嘴。” 秦妙讨饶:“好姐姐,我说错了,不是情郎应该是刘郎。” “再说我可不理你了!”秦妙媛脸红了。 秦妙试探出四姐的心事便没再玩笑,开口说:“我这几天事情是真的多,不然倒可以陪着四姐出门去走走。” 秦妙媛推辞:“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你忙你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不会走丢的。” 秦妙想起来刚刚四姐说的小妹妹身体不适的事情,忍不住问:“四姐,小妹妹如何就身体不适了?可需要我去诊治诊治?” 秦妙媛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无人,才凑近秦妙低声说:“她哪里是身体不适,我看她根本就是装病,大约是又看到了可以朝四王爷身边钻的空子,不甘心呢,这才找借口留在京里。” 经秦妙媛这么一提,秦妙顿时想起来今早自己出门准备进宫的时候遇到过秦妙雪,当时她对家门外停着的马车很感兴趣的样子,兴许是听说自己要进宫去,害怕自己捷足先登抢了她的四王爷,这才装病留了下来。 呵,这人和人的心思差别还真大,明明自己进宫去是为了推掉这门亲事,放到了秦妙雪的眼里倒像是自己急吼吼的进宫去找皇帝赐婚一样。 思及此,秦妙对秦妙媛说:“既然是装病,那就随她闹去吧,左右我们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她的心那样大,咱们想管也管不着。” “可不是,反正我是个低微的,嫁个踏实的人吃喝不愁就够了。”秦妙媛叹。 秦妙笑说:“四姐你可不低微,你是个通透的,放心,等你和你的刘郎成亲,我一定给你重重的添妆。” 秦妙媛瞪她:“你又来了!我不理你了!”说罢准备走开,“我出门走走去,你赶紧去忙你的吧。” 秦妙辞别自家四姐,回到自己的房间,半刻没有磨蹭,关了门窗,将灵鼠从空间里放了出来。吩咐说:“小畜生,我现在有件极重要的事情要你去打听。我要知道当今四王爷生母贤贵妃当初因何被打入冷宫,后来又如何洗脱罪名。还有关于夜幽冥的事情,打听的越多越好。” 灵鼠在空间里面闲了好些日子,这会儿得了机会出来空间找找乐子,很是爽利的就答应了。 灵鼠离开后,秦妙的心里略踏实了一些。往床上一躺,想着将空间里面的粮种卸到哪里比较合适。原本没打算将粮种无条件贡献出去的,这不是出现了许多的突发事件,事急从权,不得不拿粮种做筹码。 一面想着卸粮种的地点,一面等着尹羽找上门。皇上将运粮种的差事交给了尹羽,眼下锦衣卫的手里有没有劳动这位大都督亲自出面的案件,弄不好尹羽很快就要来。 果然没等多久就听到房间外面传来急促凝重的脚步声。这样的脚步声不是女子的,乃是年轻力壮的男子的。 秦妙正疑惑尹羽如何着急成这样,竟直接闯进了后宅。蓦地房门被推开,剑眉星目,英俊刚毅,身着华服的箫洌气冲冲的闯了进来。 一把拉住秦妙的胳膊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厉声质问:“你竟这样的讨厌我!既然你看我那么不顺眼当初为什么要认识我?” 不用想,秦妙用粮种换皇帝义女身份一事已经被箫洌知晓了。明明她才刚出宫没多久,箫洌竟这样快的知道了消息,这位四王爷,如今的权势手段很不一般啊。 “四王爷,您误会了,我不是讨厌你,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而非夫妻。”秦妙解释。 箫洌怒极,将秦妙的胳膊猛地一甩:“全都是假的!你的心里从来都不曾有过我!” 秦妙不得不继续解释:“四王爷,我们做个朋友不是更好?” 箫洌痛心的扭过头去,极力压制着心里的怒火和示意,良久之后才说:“恐怕这个朋友是做不成的,你如此拒了我的一片情,今后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失意和悲怆太浓烈,秦妙的心里也跟着沉重起来,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箫洌却不给她这个机会,他直接跨出房门走开了。 这个不算小的房间,从箫洌闯进来到悲愤离去,前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而已,竟突然就空旷苍凉了下来。秦妙太理解箫洌此刻的心痛,因为她也失去过心爱的人。可是她没办法去成全箫洌,就像老天从来都不打算成全她和唐弈那样。 人间自是有情痴,奈何有情人总是命途多舛。 秦妙叹着气,准备合上房门静一静。偏今天老天打定了主意不让她清净,房门还没合上呢秦妙雪就来拍门了。 第474章 秦妙雪的来路 秦妙雪推开门板直接走了进来,眼神恶毒的盯着秦妙,语气森冷的质问:“你为什么要伤他的心?” 秦妙睨着她:“我好歹是你姐姐,你就是这样的态度和我说话,之前的规矩都学哪里去了?” 秦妙雪突然大笑起来:“就你?也配做我姐姐?你不过就是个天生呆傻的臭丫头!” “是么?”秦妙的语气骤然冷了几分,“你见过天生呆傻的人能治好皇帝的病,你见过天生呆傻的人能将你梦寐以求的四王爷迷得七荤八素?” 一提到四王爷,秦妙雪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大声叫道:“你个贱人!不知羞耻!是,你能耐,到最后还不是要嫁给一个穷光蛋?” 秦妙雪冲动之下喊完了这句话之后才发现不妥,慌忙闭了嘴。 秦妙却是似笑非笑的盯着她,一双眼睛像是能透视一样的看着她:“小妹妹,我今天给你机会让你骂我,你怎么不骂了?” “哼!骂你只会脏了我的嘴。”秦妙雪下意识的别开脸躲开秦妙的视线。 秦妙嘲讽的笑:“我看你是说漏了嘴吧。小妹妹,我知道你是个天生早慧的聪明人,可是请你将你的聪明都用在正路上,若是再利用你的早慧给家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累及爹娘伤及兄弟,我第一个不会饶了你!” 秦妙雪略有些心虚:“你在胡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秦妙提醒说,“我看你懂的很。人在做天在看,你这样的人,活了两辈子,应该活得更通透才对,若是仍旧执迷不悟,怕是老天都要失望。” 秦妙雪难以置信的看着秦妙,眼睛里是浓浓的诧异,她惊疑不定的呆在原地,像是一条离开了水的鱼暴晒在阳光下,无处遁形,无法呼吸。 良久之后,她才问:“你是如何得知我的秘密?” 秦妙嘲讽一笑:“小妹妹,事到如今你还是这样的自以为是,当真以为这世上就你一个聪明人别人都是傻子不成?有的事情,你在做,别人在看。别人不说,不代表别人没看出来你的底细。我本不愿揭你的底牌,可是你居然这样大胆的害人性命累及家人。所以有些话咱们得好好的说一说了。” 秦妙雪一张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又急又恼:“我问你,你是如何知道我的秘密的?” 秦妙微微摇头:“你这都是重生的人了,为何还是这样沉不住气。由此我就能推断你前一世一定活得很不如意,你前一世不讨爹娘的喜欢,以致后来的亲事很不如意,所以你这一世极力的讨好爹娘,甚至不惜将你前世背诵过得诗作文章拿出来献宝好标榜自己的才女形象,你喜欢箫洌,可是终其一生没能得到他的心,所以这一世你不惜一切的想要嫁给他。怎样,我说的可对?” 其实秦妙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心里也不大确定其对与错,她是报着试探的心理说给秦妙雪的,就像是算命先生那样,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试探对方的底细,然后一步步不动声色的摸透对方的底线,进而说出比较“灵验”的话来。 这会儿秦妙也是这样,她说秦妙雪是重生的人,其实自己心里也不敢肯定,只是从秦妙雪刚出生时种种的异状感觉出来彼时还是婴儿的小妹妹太过早慧,非常像是魂穿的穿越者,可是当时问过了几个问题试探,有没有试探出来什么,当时便否定了小妹妹是穿越者的猜测。 后来秦妙忙着去县里开铺子。便没再留意这个小妹妹。 直到几年后小妹妹跟随爹娘一起回到齐州原籍,秦妙越是和小妹妹接触的久就越是觉得这个小妹妹像是活了两世的人。可她又不是穿越者,那么最有可能的一种情形便是重生者了。 故此,才有了方才试探性的一问。这一问,不管秦妙雪给出什么样的答案,秦妙都能进一步的摸清她的底细。 原以为秦妙雪会想办法绕过这个问题不回答,可惜她大约是被秦妙的话惊得很了,想也没想的回答:“你如何知道的这些?难道你也重生了?”随后又立即否定,“不对,你不是重生的,前一世你分明就是个傻子,不仅不会医术还没有这样漂亮的容貌!” 说到这里,秦妙雪蓦地惊叫一声:“呀!我知道了,你不是那个傻丫头,你是别人对不对?” 秦妙心里全都明白了,自己刚刚试探着问的话都是真的。这秦妙雪果然是前一世憋屈不如意,这一世才牟足了劲要弥补自己。可惜,命运弄人,她的早慧分明就是用错了地方。 “我就是秦妙,只是前一世的我魂魄不全,老天垂怜我,这才给了我再一世的生命。不过我可没你那么好运,我前世是个傻子,因而这一世根本没有前一世的记忆。”秦妙糊弄着说,她只想摸清秦妙雪的底细,可不想被秦妙雪看破了什么。 关于魂魄不全一说,秦妙雪很容易就相信了,因为她的前一世,秦妙却是呆傻了一辈子。 可是秦妙雪仍是觉得难以置信:“既然你没有前一世的记忆,又如何猜的那样准?带着前世的记忆再世为人一说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普通的人想都想不到,你又是如何看出来的?” 秦妙叹了口气;“这个嘛,还不是因为你的小聪明?” 秦妙雪不懂。 秦妙提醒说:“马蹄糕。” “关马蹄糕什么事?”秦妙雪讶异。 秦妙直接说了:“若我没有进宫过,自然也看不出来关马蹄糕什么事,可是很不巧,当初皇帝请了我进宫治病,我有幸在宫里住了几天,就是那几天里我在宫里认识了一样点心,名叫马蹄糕。当时身边伺候的小宫女说,马蹄糕乃是大熙朝皇家的御用点心,流传自得天下之前还在草原上过着游牧生活时的一道形状类似马蹄的面点。” “小妹妹,这道马蹄糕最初出现在关外,后来皇帝入关坐了江山,这才成了皇家的御用点心,中原的民间根本就不可能知晓这道点心,更遑论能熟练的将这道点心制作出来。我猜你前世肯定是箫洌的姬妾,跟在他身边见识了他最为辉煌的人生,曾学做过马蹄糕讨他欢心,却始终不得宠。” 秦妙雪这回机灵了,没有给秦妙套话的机会,冷哼一声,不置可否:“五姐姐真会说笑,我想起来屋里还有些事情,先走了。” “小妹妹,有的苦,吃一辈子就够了,吃两辈子就等于自讨苦吃。”秦妙冲着秦妙雪的背影劝。 “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秦妙雪显然没有将秦妙的话当回事。 秦妙以为秦妙雪得知四王爷被拒亲之后会想办法留在京城继续想办法接近四王爷,不成想第二天秦妙雪便同爹娘四姐他们一起启程回了齐州。 大伯娘母女三个早在四王爷亲自找来后的第二天就启程回了齐州。 待李氏和秦峰带着秦妙媛和秦妙雪回去齐州之后,京城中的这座小宅子便宽松了不少。确切的说,应该是突然就清冷了下来。该走的都走了,秦少贤仍旧在秦少廉那里住着,暂时没有搬回来的打算,一整座宅子里面竟只余下秦妙一人。 接连好几件突发事情之后,秦妙的生活突然就这样放空了下来。和箫洌的一些误会已经澄清,灵鼠去打探消息了,几天之后应该不会回来,和何花一起开的点心铺子的铺面已经在尹羽的帮助下解决,如今就差将许给皇帝的粮种交出去了。 那些粮种,说多不算特别多,说少却也不少,怎么也得几间像样的库房才能存得下。 第二日,秦妙便去了京郊,想碰碰运气,看能否买到一个像样的农庄。 这京城的郊外和其他城镇的郊外不同,京城郊外的农庄早就被京城中的权贵们瓜分了个干净,京城郊外的农户基本上都是权贵们的农庄里的佃户。 原本秦妙不报什么希望的,如果买不到农庄她就将粮种分期分批交付,交付地点就定在尹羽给的那个铺面里面。 可谁知比较巧,今天正好有个商户因着今年灾害太多农庄的土地颗粒无收,想要转让农庄。 这样好的机会秦妙求之不得,两方面谈妥了之后,秦妙当即就掏银票将这个农庄给买了下来。 因为买到了农庄,接下来的事情就进展的颇为顺利。将粮种从空间移到农庄的库房中,将地址捎给了尹羽,让他有空派人将粮种拉去朝廷的户部。然后叫了何花等人来,一起在农庄里面开地种果树。 京城中即将开业的点心铺子仍旧走得果点路线,味道鲜美色彩鲜艳的彩色水果是制作糕点不可或缺的原材料。 生活仿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随着农庄中果树栽种完毕,京城里面的点心铺子也开始筹备着开张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秦妙收到一封来自中州那边的冯三娘的一封信。 信是冯秋代笔的,信中主要说了两件事,一件是中州玉器铺子里面的玉器快要卖完了,让秦妙尽快补充库存,另一件事则说的是唐渊已经从中州州学里退学,只身去了京城。 第475章 传国玉玺出现 说起中州的玉器铺子,秦妙想起来确实好长时间没有再补货,铺子里面的玉器还是当初开铺子的时候从空间移出来的那几箱,算一算时间,如今确实该补货了。 因着玉器铺子由冯三娘经营生意自然不会差,就算日后冯秋进了京赶考冯三娘难免的也要跟着进京,可是玉器铺子可以从中州移来京城,不管怎样,只要玉器铺子还开着,店里面的玉器自然就不能少。 如此秦妙抽了时间进空间去清点了一下空间里面的玉器存量。净化仓库里面的玉器虽然还有不少,可也搁不住长年累月的销售。可若是打量的购置低等玉器放进净化库净化的话,难免的会引人非议。 秦妙想来想去,便想到了空间里的那些来自前朝京城的宝物。 大熙朝入关坐江山的时候,得到的是个空壳子的京城,京城中所有的宝贝几乎是一夜之间不翼而飞,凭空消失。时隔多年,提起这一离奇事件人们仍是百思不得其解。各种各样的猜测都有,更有甚者还猜测大熙朝的皇帝不是真命天子,因而上天才会制出这一的异象以示警戒。 无论如何,人们都想不到,前朝京城的所有宝贝都收进了秦妙的空间里。 却说秦妙得了前朝的这些宝贝之后一直都放着没怎么搭理。空间里面神奇的东西那么多,光是灵泉水一样东西都够她倒腾了,更别说神奇的土地,神奇的种子等等的好东西了。 前朝收进来的那些宝贝一直都堆在库房深处,秦妙几乎都不去看。 这回冯三娘经营的玉器店缺存货,而秦妙又不方便大量的购置低等玉器放空间净化库净化。于是秦妙灵机一动便想到了空间库房里存在着的前朝京城收进来的那些宝贝。 从那些宝贝里面选一些样式普通质地低下的玉器出来,放进净化库净化,不就省了不少的麻烦吗? 想到了就去做。秦妙收到冯三娘的信的第二天晚上便进了空间筛选玉器。 还别说,前朝的京城里面宝贝还真多。都说是任何一个朝代快要覆灭的时候必定会贪官横行,有了贪官,就会有大批的赃款。古代没有纸钞,只有成箱的金银和各种各样的玉器古玩。 金银秦妙都不感兴趣,古玩她也不怎么懂得鉴赏。她就只挑拣玉器,什么羊脂玉,暖玉,翡翠,玛瑙等等的,统统归拢起来,一气儿丢进净化库中净化,这样等到冯三娘搬来京城开玉器店的时候存货就都不是问题了。 哗啦啦,又一大包袱的玉器被秦妙倒进了空间的净化库。 虽然用了精神力,可是忙活久了还是挺累的,秦妙搬运完了这一趟之后站在净化库中擦汗。前朝京城的宝贝已经被她挑拣的差不多了,搬完了这一趟之后她就可以出空间休息了。 擦完了汗,正准备出空间。冷不防的眼角余光扫到了一个精致的锦袋。 风雅的古代人,但凡得了什么值钱的宝贝都会很精心的将那宝贝给包装起来,盛放在名贵木料制成的匣子里,或放在做工精美的荷包里,挑拣玉器的时候秦妙图省事,连带着这些外包装一起给打包了搬来。 可这会儿秦妙之所以特别留意到这个精致的锦袋,并非这个锦袋多好看,乃是因为锦袋上绣着明黄色的龙纹! 明黄色的龙纹,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能使用,那就是皇帝! 好端端,那堆宝贝里面怎么会有这么个绣着龙纹的锦袋? 秦妙虽然有想过前朝京城的宝贝自然是也包括宫里头的宝贝,可是显然这个绣龙纹的锦袋跟其他的宝贝不一般,明黄色的龙纹绣的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会腾飞入云端一般。 好奇之下,秦妙将那个精美的锦袋捡了起来,打开来一看究竟。 这一看险些没惊得叫出来。 玉玺!竟然是传国玉玺! 秦妙按捺住扑通扑通乱跳的内心,将那枚沉甸甸的玉玺从锦袋里掏了出来,仔细的看了一遍。直觉上,这枚玉器应该是真的。不过稳妥起见还是等灵鼠回来之后让它来鉴别一下。灵鼠对金银宝石等物有着超凡的辨认能力,光是用鼻子嗅一嗅就能嗅出来哪里有金银,辨别一下传国玉玺的真伪并非难事。 如今天底下关于当朝皇帝不是天命所归的真命天子的传闻越传越烈,皇帝面上没怎么表示,内心肯定特别想要尽快寻到这枚传国玉玺,说不定私下里已经派出人手去寻找了。 皇帝越是渴求传国玉玺,那么这枚玉玺的价值就越大。兴许必要的时候可以派上大用场呢。 于是秦妙小心的将玉玺收了起来,在空间里面找了个稳妥的地方存放起来。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出了空间,准备休息,空间外面的天色已经朦胧亮,再过一个多时辰就是新一天的早上了。 窗外传来沙拉拉的风吹树叶声。眼下已经是深秋时节,夜里面的温度已经很有些寒冷了。秦妙盖好了棉被,准备入眠。 京城里面的点心铺子再过几天就要开张了,她得抓紧时间睡一会儿,这样白天去点心铺子里做事时才不会犯困。 尹羽给的这个铺面,地段很不错。 秦妙请了工匠稍为装潢了一下就能开门营业了。 这天秦妙来了铺面里,陈列点心的货柜已经摆好了,阿梨作为铺子里面的营业员正在打扫铺面里的卫生。 “阿梨姐,早啊。”秦妙笑眯眯的同阿梨大招呼。 对于阿梨,秦妙虽然和她见面的次数不多,可是对她的印象却是特别的深刻。当初她和唐弈坠下悬崖,被困深山,费了好大力气才走水路出了山,彼时两人一个受了重伤,一个累到精疲力竭,顺水而下。多亏了阿梨将二人救起,带回自己的家里好生照料了好一段时间。 出于那一段特殊的回忆,秦妙对于阿梨很是客气,从来都不成将她当成伙计使唤过。 这会儿阿梨见了秦妙,忙放下手上的活儿,恭敬的回说:“东家,您也早。” 秦妙走到阿梨的面前,纠正说:“你还是叫我妙妙吧,何花他们都这样叫,东家两个字听起来怪别扭的。” “这……这怎么使得。”阿梨有些局促的拒绝了。 秦妙看着阿梨如今的模样不由在心里暗暗感慨,果然女人是需要男人的宠爱才能美丽烂漫的。当初自己和唐弈被她救回家养伤的时候,那时候的阿梨多漂亮,多无忧无虑啊,虽然日子清苦,可是却那样美好,原因无他,完全是因为有了她丈夫袁大牛的无微不至的宠爱。 如今再看阿梨,全然没有了当初的美丽烂漫和无忧无虑,有的只是担惊受怕的谨小慎微和为生计辛苦奔波的劳累。 前后这么一对比,秦妙就忍不住问了:“阿梨姐,袁大牛这些年对你还好吗?” 阿梨听了这个问题顿时就垂下了头,霜打的茄子似得蔫巴下来:“还……还好吧。” 秦妙叹息:“怎么会好呢?真要是对你好就不会让你出来抛头露面干活挣钱了。以前你们住在山沟沟里,住着那样破的房子,他都不忍心让你干一下重活。” 这话一说出来,阿梨立即就忍不住湿了眼眶,她扯了袖子按了按眼角,悲伤不已:“妙妙啊,你不要再问了,如今我自己干活挣钱养活自己,生活过得很踏实,至于大牛,他有了新的媳妇,他早就和我没关系了。” “新的媳妇?”秦妙惊讶。她只记得当初听何花大略的说了那么一句,她的生活很不如意这才出来做活,却并不知道里面的内情。新的媳妇是什么意思,袁大牛那样的老实本分的人也喜新厌旧? 阿梨看出秦妙眼里的疑问,忙解释说:“不是你想得那样。是大牛的爹逼着他纳妾。他推不过去,这才应了下来,而我……而我不习惯那样的生活,就自己出来过活了。” 秦妙听罢就恼了:“逼着他纳妾他就答应了?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真要不想纳妾任凭别人如何逼迫都没用的。说到底还是他自己有问题。” 阿梨叹息说:“他爹逼他纳的那个小妾是他的一个远房表妹,大牛的娘死得早,他爹没给他娶后娘的时候曾带着他投奔过那个远房亲戚,那家亲戚对他们家有莫大的恩情,他那个表妹自小对他心生爱慕,还自愿做妾,大牛也不是不懂得感恩的……所以我做主让他纳了那个远房表妹……” “唉……阿梨姐,你的心底太善良了,想要报恩不一定非要纳妾啊,送些财物过去或者给予其他的帮助也是可以的。”秦妙说。 阿梨摇头:“没用的,他的那远房表妹就只想嫁给他,如果不然就要去上吊。大牛也是没有办法。” 秦妙嗤笑:“那就让她去上吊好了。早不嫁晚不嫁,偏偏等到大牛和你的日子渐渐好过了才要嫁,我看她就是个贪图钱财的。” 阿梨想了一下说:“兴许吧,那表妹提出做妾的想法时,大牛打得猎物已经能换不少银子了……不过这些现在对我都不重要,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过得很好。” 秦妙赞赏地握了握阿梨的手,鼓励说:“别担心,你还有我们,以后定会比他那表妹过得好得多。” 第476章 很不对劲 冬天到来的时候,秦妙在京城的糕点铺子终于开了业。何花依旧是糕点厨子,阿梨做营业员,何宣一面在铺子里做打杂一面抽空念书,空余的时间照顾老母亲。 时间已然是这一年的年底了,糕点铺子经营的好的话,春节前后完全可以大赚一笔。只要糕点铺子稳定营业了,秦妙其他的铺子便能陆陆续续的开张起来。 秋末冬初的时候秦少贤从秦少廉的住处搬了回来,一起搬回来的还有秦少贤的两个小厮方墨方砚。日子一下又回到秦妙夏末进京时的情形。 不过这一前一后的,半年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京城飘起第一场雪的时候,被秦妙派出去打听消息的灵鼠终于回了空间。 这天夜里,秦妙进了空间,盘问起灵鼠:“亏你还是灵兽,不过是打听那么一点点的消息居然用了那么久的时间,你自己算算看,从你出空间到现在,都过去了多少天了?” 灵鼠挥舞着前爪安抚说:“主人别着急,我这不是想多打听一点消息么。” “我看你就是贪玩,玩够了之后才想起来回空间。” “话可不能这么说,打听消息对于我来说不过就是个游戏,我一边打听一边就娱乐了。之所以过了这么些天才回来,不过就是想让打听来的消息更加确切罢了。” 秦妙问:“那你现在给我带来的确切消息是什么?” 灵鼠躺在窝里,找了个舒坦的姿势,开口说:“确切的消息可以概括成这样,贤贵妃之前被打入冷宫乃是因为夜幽冥暗地里做了手脚让皇帝以为背后算计太子想要害死太子的人是贤贵妃,后来尹大都督出面揭露了夜幽冥的存在,并拿出了确切的证据证明谋害太子的人是夜幽冥的人,贤贵妃是无辜的,这才得以从冷宫里释放出来。” “因着这件事情皇帝知晓了夜幽冥的存在,甚为心惊,下决心不惜任何代价也有铲除大反派夜幽冥,并且将这一艰巨的任务交给了尹大都督。之前玉贞公主府上的那次大型的宴会便是尹大都督暗中策划的,为的就是将京城中有些身份的人都集中起来,暗中逐一排查夜幽冥的暗桩!” 秦妙听罢很吃了一惊,事情好像很不对劲啊! 尹羽不是夜幽冥的人吗?如何反过来帮着皇帝排查夜幽冥的人?难不成那尹羽是个双面间谍?游移在皇帝和夜幽冥的中间为自己牟取更大的利益? 秦妙越想越糊涂,问灵鼠:“你确定你打听的这些消息都是真的?” 灵鼠极其嫌弃的白了她一眼:“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这些都是我探查多日的确切消息吗?你质疑这些消息的真实性就是质疑我这个灵兽的本事。既然你这样不相信我,下次还是不要找我打探消息了。” 秦妙赔笑:“别生气啊,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事情和我猜想的相差也太远了些。” 灵鼠嘲笑:“你猜的?你根据什么猜的?眼见都不一定为实何况你还是凭空猜的。凭我这只灵兽的经验告诉你,许多的真相,往往都是人们料想不到的。”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能耐。”秦妙听完了这条重量级的消息准备出空间了。 这时灵鼠又道:“我这里还有一条你意想不到的消息,要不要听一听?” 秦妙冷笑:“小畜生,胆子变肥了,有话你不好好的说?说一半留一半,我看你是皮痒了。” “哎呀,你恐吓我,我好害怕,我觉得这条消息还是不要说得好。”灵鼠躺在鼠窝里晃着两条后腿。 “快说,再磨叽我把你丢出去!”秦妙没好气的催。 灵鼠极大度的一挥前爪:“罢了,我好鼠不和女斗,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这次打探夜幽冥的消息时,意外撞见了另一件趣事,主人你的大哥貌似和英国公的四小姐走得挺近,兴许过不了多久主人你家里就要办喜宴了呢。” 秦妙再次诧异:“你说什么?我大哥和英国公府的四小姐?怎么可能,我大哥心仪的明明是……” 灵鼠拉着腔调说:“也不一定就真的有内情,我刚说的是貌似,貌似,主人,你应该明白这个词的意思,不确切,有待于进一步考证。” “行了,你闭嘴,发现你这只老鼠越来越啰嗦了。”秦妙得了两条重量级的消息之后闪身出了空间。 出了空间之后一夜安睡。第二天一早秦妙就去了点心铺子。这是她在京城开的第一家商铺,自然是比较的用心。前世她就深知,女人可以没有许多东西,唯独不能没有自己赖以生存的事业,所以不管遇到何样的困难,她都不能失去赚钱的路子。 没有想到的是,这天秦妙刚一来到铺子里就遇到几个痞子前来寻事。吃了点心不付银子,阿梨还没催他们给银子呢他们就开始砸东西了。 何花听到动静从后厨跑了出来,冲那几个痞子喊:“你们这样砸东西,知道这是谁的店吗?我们东家的两个哥哥可都是京城里面做官的。” 几个痞子立即大笑:“做官?这京城里面最不缺的就是做官的人!你们这点心卖得太贵,大家伙儿早就看不顺眼了,哥几个,给我砸,狠狠地砸!” 秦妙彼时刚走到铺子所在的这条街上,还没进店,远远的将店里面的情形看了个仔细,将几个痞子的言语听了个清楚,。竟然有不害怕做官的痞子,可见这几个痞子大有来头啊!嫌东西卖得贵就要砸东西,显然这个借口找得太牵强。 这会儿又听到何花说了:“做官的你们不怕,锦衣卫的尹大都督你总不能不放在眼里吧?实话告诉你,我们这铺子就是尹大都督给的!” 痞子立刻装出害怕的样子:“哎呦,锦衣卫啊!那可真的是吓人!不过你们这些人大概还不知道锦衣卫大都督尹羽已经失踪十多天了吧?锦衣卫啊,杀的人太多,怕是那个什么大都督早就被冤魂给缠死了!” 何花气急了,想要说话,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正好这个时候秦妙进了店子。 何花见东家来了,立刻就松了口气,叫了阿梨,两人一起躲进了后厨,将前面的场子交给秦妙。不知道为什么,何花就是认为秦妙虽然只是个少女,可就是有法子制住这几个无赖。 很快地店里就只剩下秦妙和那几个无赖了。秦妙开口问:“极几位刚刚说的锦衣卫大都督尹羽已经失踪了十多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赖们调笑说:“小美人儿,你如何这般的关心那个杀人魔头呢?要不这样,你陪我们兄弟几个睡一晚,我们就告诉你是怎么回事好不好?” 秦妙微微眯了下眼睛,这几个痞子着实欠收拾,正好空间里面有几种毒灵草,毒性强弱还没有实验过,不如就在这几个人身上试试? 谁知秦妙的毒还没使出来呢,店子外面突然进来了一气质清冷的男人,三两下就将那几个痞子打得满地爪牙。 不得不说,李柏经过这些年战场上的历练,功夫是越发的好了。不过就是简单的几下子,那几个痞子不是被卸了胳膊就是被踢折了腿骨,倒在地上一阵哭爹喊娘,大喊着大爷饶命。 “都滚出去。”李柏清冷的声线呵斥。 几个痞子立即连滚带爬的出了铺子,很快地就逃走不见了。 秦妙见麻烦已经解除,便要去后厨叫何花和阿梨她们出来收拾残局。不想李柏一把拉住了她:“妙妙,且慢。” 秦妙不着痕迹的将胳膊从他的手里抽出来:“李大哥,还有事?” 李柏顿了一下,大约在想如何开口。就在秦妙等得有些不耐的时候,他才说道:“妙妙,女子抛头露面做买卖始终不是长久之计,今天的麻烦以后可能还有很多,既然……既然你不打算嫁给四王爷,为什么不能考虑嫁给我?” 秦妙既然能拒了四王爷的求亲,同样的就能拒掉李柏的。可是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呢,就看到二哥秦少廉正大步朝着店门走来。 想着当着二哥的面拒绝李柏,二哥和李柏都会在面子上下不来,毕竟当初李柏求亲时是二哥保的媒,而李柏当着自己下属的面被拒了亲肯定会难堪。 思及此,秦妙便采取了委婉的说法:“李大哥,这事容我考虑考虑,若是三天后没有给你答复,日后你便别再来问了。” 言语之中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可是李柏却是郑重的点了头:“好,我等你的答复。” 秦少廉恰好这个时候进了铺子,一见李柏也在,顿时笑了:“我说我妹子开了家点心铺子,里面的点心那叫一个好吃,正准备买一些来给衙门里的兄弟打打牙祭,不想你倒是先了一步。既如此,今天买点心的银子就李将军里付好了。” “好。”李柏简单的答。 秦妙想说铺子被砸成这样,一时半会儿的是没有点心卖的。不想秦少廉又玩笑开了:“我说,李将军今天难得的大方一回。小妹,你是不知道,李将军在我们兵部衙门里可是最抠门的,大家都说他忙着攒银子娶媳妇呢。” 第477章 求亲我答应了 “太平年间,武将的油水的确没有文官的高。”李柏居然承认了秦少廉的攒钱娶媳妇的话。 秦妙只感觉气氛有些怪异,想要找借口走开,偏这时候秦少廉又说话了:“李将军,武将的油水高不高都和你没关系,我家小妹可是个本事人,挣银子那是一把好手。日后只要你待我小妹一心一意,她定不会短了你的银子。” 秦妙这下是真的呆不住了,这才哪跟哪啊,二哥都已经想到日后了。 “二哥,你和李将军先聊着,我去后厨看看点心。”秦妙扯了个借口走开了。她不知道自家二哥为什么就这么看好李柏做他妹夫。 后厨的点心一时半刻是出不来的。早上急赶着做出来的点心都被那几个痞子给砸了,现在这一批的点心才刚刚上到锅里,起码要等小半个时辰才能出锅。 秦妙在后厨随便找个地方坐了,一面等待点心出锅,一面琢磨着那几个痞子的来路。还有那几个痞子说的尹羽失踪大半个月了是怎么回事? 京城里面的事情还真是风起云涌,一件接着一件,每一件事情都不简单,要不还是让灵鼠出去打听打听吧? 秦妙的心里一时间有些烦躁,不知道是因为李柏求亲,还是因为尹羽的失踪。因为李柏求亲就算了,可为什么尹羽失踪也会让她心情烦躁呢?总不能因为尹羽帮过她,还送给她一间店面她就对她感觉不一般了? 不对,秦妙感觉自己并不是那种一点小小恩惠就乱了心绪的人。可到底是哪里不太对呢? 秦妙这天回去之后并没有让灵鼠出空间打听什么。因为京城中本就是个风起云涌的是非之地,若是每出一件事情都让灵鼠去打听,那灵鼠岂不累死?既然事情总是在不断的变化,秦妙打算过好自己的生活,静观其变。 秦少廉依旧是极力的撮合秦妙和李柏。相比之下秦少贤这个大哥对秦妙这个妹妹比较的宽松。秦妙早上出门晚上回家,白天在外面都做些什么秦少贤很少过问。 店子被痞子闹过之后的第二天,秦妙心里装着不少的心事,因而晚上回家比平日要早一些。碰巧就在宅门外遇见了大哥秦少贤。 兄妹两个难得碰到一处一起回家,进了宅门之后边走边聊,朝着后院走去。 秦妙心里一直有个问题想问自家大哥,上次灵鼠打听完消息回来,说大哥和英国公府的四小姐走的近。秦妙一直觉得大哥和玉贞公主有内幕,实在想不明白大哥如何又和人英国公府上的四小姐走得近。 这个疑问在心里压着怪别扭的,真好今天机会不错,可以找大哥询问一二。 “大哥,我无意中听人说起你和英国公府四小姐走得比较近,此事是真是假?”秦妙开口问。自家兄妹,不用绕弯子,因而问得比较直接。 秦少贤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回答说:“见了几次面而已,谈不上近还是远。” 显然秦少贤的答案没能让秦妙满意,她意有所指的说:“大哥,难道当着小妹我的面也不想说真话吗?我一直以为我未来的大嫂是那位天之骄女。” 这话一说出来,秦少贤的表情更复杂了,他的目光在秦妙的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见她目光坚定,一点都不像说谎,这才意识到自家小妹很可能知道了些什么。 于是回答说:“小妹,大哥心里爱慕一人,但那人总是对我若即若离,我实在猜不透她对我的心,这才和英国公府四小姐走得近了些以试探那人的心意,若她在意我,定会出面阻拦,若她不在意我,我便承了英国公的情,做他的女婿。” 秦妙不知道对于大哥的感情问题该如何的规劝,只得简单的说:“皇上压制世族大家,抬举寒门人才,英国公作为世族大家相中大哥你这个寒门栋梁也在情理之中。” “……”秦少贤回以沉默,什么话都没说,他的心里大约还是很想玉贞公主能跳出来阻止他和英国公府四小姐来往吧? 秦妙和自家大哥聊完了这些之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窃以为大哥一个酸腐书生对于感情的事还挺有办法,正面追求不可得,便侧面去试探。但凡对方的心里有那么一丁点喜欢他,都不会看着他和其他的女子来往而不理。如果对方对于他和别的女子的来往一点表示都没有,只能说明对方的心里并不在乎他。那么他便能彻底的放弃那段没有结果的感情了。 天气越来越冷,这一年的腊月就这么到来了。 上次来店里闹事过的痞子们再也没有出现,点心铺子里面的生意随着年关将近越来越好。 秦妙没有回去齐州老家的打算,她准备留在京城和两个兄长一起过年。 这一天,秦妙带着何宣沿街采购年货。秦家两兄弟各有官职在身没时间上街采买东西,而何花阿梨她们忙活着点心铺子的生意几乎要忙飞起来,更是无暇采买年货。 于是秦妙只能带了何宣上街采买年货,买下来的东西让何宣提着,采买之后直接提回他的住处和何花她们分一分,省得年三十的晚上连像样的年夜饭都没有。 正在街上选购年货呢,突然一道略显耳熟的声音传了来:“妙妙!” 秦妙循着声音定睛看去,便见到腊月底京城热闹的大街上唐渊一身文气的书生长袍,在拥挤的人群之中一阵穿梭,终于来到了秦妙的面前。 唐渊走到秦妙的面前之后没说别的,先将何宣手里提着的大大小小的纸包接了过去:“这位兄台,妙妙的东西有我帮她提着就好,你有事就赶紧回家去吧。” 何宣不明所以,谁说他有事?而且这些年货是东家帮他们这些店子里干活的人采买的好吧?这人怎么不分清状况乱说话呢!于是回应唐渊:“东西我提的好好的,还是我来吧。” 唐渊不软不硬的碰了个钉子,这才仔细打量了一遍何宣。模样气质看上去,也是个读书人?于是开口询问:“这位兄台,请问你是那位先生门下的学生?” 何宣如实回答:“鄙人来京城之后一边做活一边奉养老母,尚未拜师。” 俗话说,自古文人皆相弃。何况唐渊心里还是那样的在意秦妙,对于秦妙身边站着的何宣自然是怎么看怎么都不顺眼。出于压倒对方的心思,唐渊开口说:“我来京城之后拜了天下第一的才子容誉容老爷为师。这位兄台若是有意,我倒是可以帮你引荐一下。” 果然何宣一听到容誉这名字顿时惊呆:“天啊,容老爷!可是当今的丞相?” 唐渊很有些得意的点了头,看吧,果然是呆子一个,妙妙如何就和这样的人走一起呢? 秦妙一旁听着暗自诧异,唐渊如何就成了容誉容老爷的门生? 容誉其人,秦妙早就见过,彼时容誉还是容公子,丰神俊朗的大才子一个。当时秦妙给他配了一大车的药酒,他回赠了一间粮店以示酬谢,且还给秦妙留了一封推荐信,推荐了朱老先生给秦妙认识。 时光荏苒,一转眼七八年的时间就过去了,容公子已然成了人们口中的容老爷,可是他天下第一的才名依然响亮。同样是当世的大儒,朱老先生的名号已经在世人耳中渐渐淡去,而容誉容老爷的名号却日益响亮。 能成为容老爷的门生,唐渊真的是不简单。 秦妙蓦地想起来,当初冯三娘来信说中州的玉器铺子库存不够的时候顺带着提起过唐渊独自一人离了中州来了京城。既然唐渊是一个人来的京城,他一个毫无背景的穷书生如何就搭上了容老爷这条大船?若说容老爷看中了唐渊的才华,天底下有才华的人那么多,容老爷为何独独看上了唐渊? 秦妙越想越不对劲,她在心里算了一下,按照冯三娘写信的日期来算,唐渊应该早就来了京城。可是为什么他现在才出现在她面前,之前的那些日子他在京城里都见了什么人,又做了什么事? 关键是唐渊受了谁的帮助搭上的容老爷这条船? 诸多繁杂的表象下面,秦妙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可是一时之间又理不清头绪。 “妙妙,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唐渊关切的问。 秦妙抬眸看了眼唐渊意气风发的年轻脸庞,突然就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一时间再没了心情逛街采买年货,掏出了一张银票往何宣手里一塞,嘱咐说这是他和何花她们过年的花费,之后便急急忙忙回了家。 秦妙一回家就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面,不让任何人打扰。 唐渊不知道秦妙这是怎么了,心里担忧不已,一路追着她来到这座宅子里,守在她的房门外面。 这一守就守了一天一夜。 就在唐渊准备叫了秦少贤一起撞门的时候,秦妙突然开了门,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 方墨守在门外见秦妙从房间出来,忙跑开来要去告诉秦少贤。 秦妙叫住了他:“方墨,你站住,现在你帮我去我二哥那里传一句话。” 方墨顿住身形,等着秦妙的下语,只听得秦妙说:“告诉我二哥,就说李将军的求亲我答应了!” 第478章 娃娃亲 唐渊顿时就不依了:“妙妙,婚姻大事,并非儿戏!” “这是我的婚姻大事,与你何干?”秦妙根本没将唐渊看在眼里。 唐渊急了:“如何与我不相干?你若是决定了嫁给李将军那粗人,为什么就不考虑一下我!” 秦妙的目光定在唐渊的身上少顷,而后说了两字:“幼稚!” 唐渊向来被人夸赞为少年英才,几时被人骂过幼稚,心里很有些憋屈。那位李将军他见过,当初在中州的时候就看到过秦妙和他一起,唐渊想不明白自己哪一点比那李将军差了,虽然自己现在还是白身,可是自己已经做了容老爷的门生,日后金榜题名根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可不等唐渊分辩秦妙便又回了房间。 唐渊心里不平衡,上前去拍门。输给自家二哥就算了,可若是输给李将军那粗人,唐渊说什么都咽不下这口气。今天若是不找秦妙问个清楚,他一辈子都过不安生。 秦妙这会儿在房间里面正收拾行李。任凭唐渊在门外怎样的拍着门她都当做没听见。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命中缺了什么,怎么就那么多的烂桃花呢。 大哥故意和英国公家四小姐走得近,为的是试探玉贞公主的心意,秦妙这次孤注一掷答应李柏的求亲,又何尝不是要试探出唐弈的行踪? 其实很久前秦妙就有过这样的猜想,唐弈是不是并没有死。可那时候事情太多,她的心思光放在关注赈灾和夜幽冥上面了,并没有仔细想过这事。 一直以来,唐弈兴许并没有死的想法只停留在猜想阶段,直到前天秦妙在大街上偶遇了唐渊。 唐渊为了在何宣面前小小的争一口气,说出他如今是容老爷的学生。这事说出来本也没什么,科举时代,想要考到好功名,除了努力念书之外,结交京中能帮着引路的官员也很重要,不少有条件的读书人早早的就开始给德高望重的官员们递文章走门路了。 书生们一处谈论都拜了谁做师父,和一处吟诗作对一样的寻常。 原本唐渊不过是随口一说,秦妙听在耳朵里就觉着不寻常了。唐渊一个毫无背景的穷书生,就算再如何鸿运当头也没办法入得容老爷的门下。此番定然是得了不寻常之人的帮助才会拜得容老爷的门下。 可是谁会这样费尽心机的帮助唐渊呢?唐渊的家人都已经死了,祖上和族里更是没有在京城做官的人,唯一的可能就是唐二狗还活着,唐渊是得了他二哥的鼎力相助这才入得容老爷门下。 秦妙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前前后后的想了一天一夜,最后觉得尹羽极有可能就是唐弈乔装改扮的。这样自寻宝之后尹羽的一系列改变就说得通了。以前的那个尹羽,是断不可能帮她至此,甚至于她开个点心铺子他都还要插一下手。 可是尹羽居然又失踪了。秦妙的心里憋闷的很,假如唐弈当真没死,扮成了尹羽,那么他就太可恶了!这样大的事情居然瞒着她!换了张面皮来她面前逗她很好玩吗?偏偏他这段日子又失踪了,秦妙想寻他对质都找不见人! 还是大哥的法子管用,正面寻不到的答案那就侧面去寻找。她答应了李柏的求亲,并借着唐渊的嘴将这个消息放给唐弈。她就不信这个时候了唐弈还不来找她。 秦妙在房间里简单的收拾好了包袱。 她打算去中州和冯三娘一起过年。 之所以要离开京城去中州乃是因为不愿面对李柏。李柏之前为了这桩亲事很是费心,此番她应下了这门亲事之后李柏肯定会经常来找她。 可她不过是想借着答应李柏求亲这件事情来引出唐弈,并没有真的打算嫁给李柏。人家李柏一片真心实意的想要娶她,她却拿着这桩亲事做戏。怎么看都是她亏欠李柏比较多。这样的事情她还真没脸面对李柏。如此倒不如离开的好。 秦妙提着包袱出了房间准备去车马行雇马车,此时唐渊已经离开。大概是敲门没得到应答回家去想办法了。 对于比自己还要小一岁的唐渊,秦妙从来都只把他当成弟弟看待。他还年轻,虽然在她这里小小的碰了一次壁,可日后的路那么长,总会有他看开的一天。 计划远赶不上变化。秦妙来到车马行一问,车马行的人纷纷表示眼下已经是腊月底,不出车了。其实就算出车也出不成。最近多地将大雪,道路埋得埋冻得冻,根本就不能走车。 无奈秦妙只得提着包袱又回到了住处。 如此就不得不考虑一下见到李柏之后该如何应付,总不能直接给人说我答应你的求亲不过是在做戏? 不管怎样,拿婚事做戏始终都冒险了些。万一唐弈不出现呢,她该怎么办,当真就这样嫁给李柏了?最坏的的结果,万一唐弈当真死了呢,那她岂不是自己就这样被自己导演的闹剧圈了进去?当然她也可以临阵退亲,可真要这样她在这个时代的人品就彻底的毁了,日后可能再也嫁不出去。 怀着紧张而忐忑的情绪,秦妙一天天的等待着李柏那边的消息。 之前她寻宝归来昏迷不醒的时候,她家里就已经和李柏走完了所有议亲的程序,甚至连婚期都定了下来,就差按照婚期将她送上花轿去拜堂了。 此番秦妙自己点了头,婚事操办起来应该很快。李柏那边只要定下一个确切的婚期就好。 可是秦妙左等右等,都已经从腊月等到了新的一年的正月了,李柏那边居然还是没有确切的消息。同时,唐弈那边更加的一点消息也没有。 秦妙的耐心终于在等待中耗尽,总不能她都答应了李柏的求亲了,这次反倒是李柏不想成亲?可是不能够啊,秦妙觉得李柏一直以来都是很在乎这门亲事的。 正月十七这天,年过了,节也过了,秦妙点心铺子的生意已经走上了正轨。她不用天天往铺子里跑,呆在家里看看书养养花,夜深人静的时候进空间练练功,于京城这块繁华热闹的土地上也能寻出一片宁静来。 当目标非常明确的等待一个结果时,其他的纷乱思绪便都静了下来,这段时间秦妙的日子过得很是安宁。房间重新装饰了一番,一应家具全都换成空间出品的极品木料,质地浑厚,散发着淡淡香气。窗台养了一盆兰花,饮用的花茶也都是空间出产的极品。 这一方天地里,秦妙过得很是安然惬意。 然则这样安然惬意的生活并不能持久。这不,二哥秦少廉进了宅子,径直朝着秦妙的房间走了来。 彼时秦妙正拿着剪刀修剪兰花。 秦少廉推开虚掩的门板,走了进来,笑着开口:“小妹在剪花?” 秦妙看了二哥一眼,见他脸上的笑容有些牵强,知道他此行肯定有话要说,且不可能是什么好话。 “二哥随便坐,桌上是我刚沏好的茉莉花茶,尝尝看吧。”秦妙淡淡的说着,手上的剪刀没有放下,继续小心的修剪兰花。 秦少廉武将出身,喝水喜欢大口的灌下去,细细品尝花茶什么的他做不来。随手扯了张椅子落了座,想了一下,选择直接开口:“小妹,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二哥直说就好。”秦妙剪完了兰花,退开半步,细细的观赏着花盆,看看哪里还需要补刀。 秦少廉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李柏的家事,小妹你也知道,早年他父亲上了战场,音信全无,全赖着他娘辛苦劳作赡养他奶奶,养育年幼的他。现在他官袍加身,他奶奶也盼到了好日子,可是他娘却在最艰苦的那段日子为了给他和他奶奶剩下口粮活活饿死……” 秦妙重新拿起剪刀,在花盆里那一处看着不怎么顺眼的地方咔嚓一声剪了一刀:“二哥,你可以直接说重点。” 秦少廉有些为难的摸了摸鼻子,看了看秦妙,又看了看她面前的那盆兰花。 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她娘当初还在的事情曾给他定下了门娃娃亲,女方算起来还是他娘的亲戚,去年年底,你允亲之后没多久,女方就找了来,和李柏提起当年的娃娃亲,并且表示做妾也可以……李柏他娘出身低微,娘家人更是在那几年战乱的岁月里死光了,那女方不仅是他的娃娃亲,还是他娘唯一的娘家人……” 话说到这里,意思再明显不过。李柏有着充分的理由照拂女方,履行他娘在世时心愿,娶了那个和他定了娃娃亲的女孩儿。 秦少廉将事情的始末说完了之后,心里也不怎么舒坦。明明他看重李柏的为人,觉得他是条磊落的汉子,这才一力说和他和自家小妹。可谁能想到好端端的居然冒出来这么一桩娃娃亲。 按照秦少廉的意思当然不想小妹的夫婿还没大婚屋里就多了个妾室,可是作为李柏一起上过战场的兄弟来说,秦少廉又很理解李柏对他当年活活饿死的娘亲深深的愧疚和思念。李柏这人看着清冷,其实是个极重情义的人。对于他娘生前许的这桩亲事,他真的很难拒绝。 第479章 十里红妆 一边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一边是自家才貌双绝的小妹,秦少廉夹在中间很是为难。 今天他来找自家小妹之前就已经决定了,将事情如实相告,听一听小妹的意思,毕竟这是关系小妹终身幸福的大事。 “妙妙,事情就是这个样子。二哥问你,若李柏没能拒了他娘许的娃娃亲,你还要不要嫁他?” 秦妙咔嚓一下将那盆兰花齐根剪断,然后扔开剪刀,斩钉截铁的答:“嫁啊!为什么不嫁!” 秦少廉一听,有些傻眼了,好奇的看着秦妙,想着这丫头莫不是气糊涂了? 秦妙走到桌案旁坐了下来,端起杯花茶喝了几口,压下心里的燥意。 秦少廉担忧的看着她:“小妹,这桩亲事你若是觉得委屈,二哥可以替你退掉,你可不能想不开啊。” 秦少廉之前虽然看重李柏,可到底秦妙才是亲妹子,之前他也不知道李柏还有个什么娃娃亲,现在怎么看都是自己小妹吃亏,看着秦妙一副隐忍火大的表情,秦少廉头一次觉得自己兴许办坏了一件事。 秦妙放下茶杯来,看着二哥:“好端端的亲事,退掉做什么。二哥你这就去告诉李柏,让他选个好日子,尽快把亲事给办了。” “你说什么?”秦少廉有些懵了,明明小妹一副很生气的样子,怎么还急吼吼的要出嫁呢? 秦妙心情不好,不想再说话,直接送客了:“二哥,你先回去吧。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心里有数。你只需要将我刚才的话给李柏传到就是了。” 秦少廉还想再问几句,可是秦妙已经催了他离开,无奈之下只得离去。回家的路上思虑再三,觉得小妹从来都不是那种没有主见的人。并且这桩亲事当初是他做得媒,双方都允了亲事了再退亲不好看,还是将小妹的话如实传给李柏吧。 事到如今,早已不是他这个媒人能说了算的,就让他两个新人自己解决自己家的是吧。 秦少廉打定了主意之后便换了个方向,前去李柏的家里帮小妹传话去了。 却说秦妙送走了自家二哥之后就没了心情在家里看书赏花了,她出了门,去了点心铺子。 铺子里面生意很好,何花在后厨忙的团团转。 今年开年之后,何花便决定了收水墨做徒弟,倾囊传授她做点心的手艺。 这事何花当初和秦妙商量过。按照何花的说法,水墨这人虽然话不多,却是特别坚韧细致的一个人,做事极有耐心且不怕吃苦,且很重情义,当初作为秦妙的丫鬟被买来的,之后着许多年一直牢记着自己的本分,虽然被秦妙丢在唐县好几年,可得了机会仍然推掉工钱较高的织布坊里面的活儿来了京城找主子。 秦妙进来铺子后厨的时候,水墨正穿着围裙帮着何花在糕点上掐花,态度认真,眼神专注。 秦妙默默的看了水墨一阵,心里不免有些唏嘘。当初大哥将水墨买来给她做丫鬟的时候正好是她对彼时沈耀康的身份起疑的时候。 水墨这人话非常的少,存在感太低,却又太能干。这些年来,秦妙不想将水墨带在身边,并不全是因为唐县那边的生意缺人手,而是因为她怀疑水墨是唐弈安插在她身边的人。 可如今看来,显然是错怪了水墨。 并非唐弈没有在她的身边安插眼线,而是这眼线根本是另有其人。 秦妙出了后厨,来到前面的铺面。铺面里面阿梨正忙着给客人装点心,点心交给客人之后又忙活着收银子。 “阿梨姐,客人这样多,可需要我帮忙?”秦妙走到阿梨的面前问。 阿梨忙拒绝:“不用不用,怎么好劳动你,我能行的,昨天比今天的客人还要多。” 秦妙想起来什么又问:“阿梨姐,如今你一个人生活可还满意?当真打算一个人单过一辈子,放袁大牛和他那小妾逍遥自在?” 阿梨笑了一下,一面飞快的忙着手上的活儿,一面对秦妙说:“过去的事我已经不想去提,一个人单过一辈子又有什么不妥?如今我算是看明白了,男人呐,没一个是好的,任凭他在如何老实如何的对你好,当日子过腻了,有新鲜人来的时候,他们很容易就会变心。” “是么?”秦妙回应说,“阿梨姐你这话说得也太绝对了些,袁大牛变了心,不代表其他的男人也会变心啊。” “这可说不准,穷山沟里的袁大牛都能喜新厌旧,更别提其他的有权有势有体面的男人。别看他之前对你多殷勤,往后的日子那么长,兴许哪一天他就腻味了。总之越是老实的男人就越是要不得,你看看我,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秦妙似笑非笑的看着阿梨:“阿梨姐你说的有权有势有体面的男人是谁?” 阿梨回说:“我就那么随口一说,不特指什么人。” “原来是这样。”秦妙看了眼店子外面排队买点心的顾客,开口说,“阿梨姐你忙着,我就不打扰了,家里给我订了亲事,我已经允了,这就回家准备嫁妆去的。” 阿梨干这活儿的动作一顿,诧异的看向秦妙:“东家,你真的准备嫁人了?” 秦妙点头:“我今年十五了,正是嫁人的好年纪,再拖下去就要被拖成老姑婆了。” 阿梨劝说:“你可得想仔细了,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便是当初没有谨慎,觉着袁大牛看上去还可靠就嫁了,你可得将对方看仔细了,万不能草率。” 秦妙点头:“阿梨姐的话我记下了。不过我已经决定了,什么年纪做什么样的事,婚期定下来之后便按时出嫁。” 阿梨还想再劝,秦妙已经转身走开了。 没错,秦妙直到今天才发现,唐弈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非是水墨,而是阿梨! 之前是一点都没有觉着,直到今天听了二哥说的李柏的娃娃亲的事情,这才觉出不对劲。李柏的娃娃亲对象至今仍惦记着李柏哪怕是做妾也要嫁给李柏,这事和阿梨的男人袁大牛纳妾竟然如此的类似! 唐弈是个什么样的人,秦妙太清楚了,他是个城府极深非常精于算计的人。兴许他早就料到她会用嫁给李柏的方式逼他出现,或者她在他死了的情况下会考虑嫁给李柏,所以故意安插了阿梨在她身边,用袁大牛纳妾的事阻止秦妙嫁给李柏。 若秦妙没想明白阿梨是唐弈的眼线这一层,兴许就会听了阿梨的放弃李柏。 可是秦妙答应李柏的亲事最初只是抱着做戏的想法,逼唐弈现身。没想到唐弈居然早早的就算计到了这一环节,用了阿梨这颗棋子来阻止她。 这就让秦妙很是恼火了,什么时候他居然连她也算计上! 他就这么笃定她会听了阿梨的劝放弃掉嫁李柏的打算? 秦妙偏就豁出去了,原本只是打算做戏,放出消息去引唐弈出现,可是没想到唐弈压根就没打算出现,甚至还早早的布了局,将李柏的什么娃娃亲给挖出来,算准了她会因此放弃掉和李柏的亲事。 秦妙如何能不生气? 一气之下她豁出去了,既然他都对她没那么上心,那她假戏真做嫁给李柏又有何不妥?反正她有本事有银子,即便嫁过去有个妾室碍眼,也影响不到她分毫,她又没打算和那小妾争男人,她从来都没爱过李柏。 所以秦少廉问她对这桩亲事的意见时,她很是明确的表示,她嫁!为什么不嫁!唐弈你若是有种,在我大婚的那天也不要出现! 秦少廉将话带到之后,李柏那边很快就来了消息,婚期定在三月里。 算一下时间,再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到了秦妙出阁的日子。这一个多月里她要赶紧将嫁妆都准备齐全。一时间秦妙的生活忙碌不已。 这回和之前不同,大约是秦妙大度的接纳了李柏的娃娃亲妾室,李柏的难题解决了,同时又觉着亏欠了秦妙,只要有时间就会过来找秦妙。 他不是个多话的人,每次来找她,只是静静的在一旁陪伴。她种花,他便默默的给她提水浇花。她清点嫁妆册子,他便捧着杯茶水坐在一旁充当布景。她摆弄她那瓶瓶罐罐的药材,他便那这个书本坐在一旁陪伴…… 有时候静下来,秦妙会感觉突兀,明明只是想做戏而已,怎么越来越有一种当真要嫁给李柏的感觉? 正月过后,二月一晃而过。三月来临之后,秦妙和李柏的婚期就近在眼前了。 秦妙出嫁,李氏和秦峰两个做爹娘的自然不能缺席。临近婚期的时候,秦峰便带着李氏来了京城,准备参加秦妙的婚礼。不过由于秦妙雪之前在京城犯过命案,这次只秦峰两夫妻来的京城,秦妙雪和秦妙媛两个都没来。 李氏这次来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秦妙媛和齐州的一个刘姓商户的小儿子定了亲。等秦妙的婚事一了,紧接着就要忙秦妙媛的婚事了。 秦妙媛终于和心仪的刘郎修成了正果,秦妙打心眼里替自家四姐高兴。四姐和她不同,四姐的婚事是美满的,充满着柔情蜜意的。秦妙曾经想过无数遍自己嫁给唐弈时的情形,奈何天意弄人,如今她备好了嫁妆,准备十里红妆出嫁时,迎娶她的却是李柏。 第480章 你特么没有心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蜂飞蝶舞,阳光明媚。可是秦妙出嫁的这天却突然变了天气。 原本这大婚的日子是李柏找了好几个高人给算出来的好日子,可没料到大婚的前一天天气便有些阴,到了晚上空气更是沉闷异常。 半夜里,秦妙被喜娘叫起来梳头上妆的时候,只听见窗子外面风声大作,风力越来越猛,吹着树叶哗啦啦的响。很快地大雨就下了起来。大颗大颗的雨滴砸在树叶上,地上,瓦楞上噼里啪啦的响。 喜娘听着窗外的动静,很有些担忧:“好端端的,怎么就下这样大的雨。这天气,天亮的时候可怎么上花轿啊。” 相比之下,秦妙要安静的多。实实在在的大婚的日子里,她比任何人都要冷静,刮风还是不刮风,下雨还是不下雨都和她无关,她只是在等待一个人。 若是那人不来,今天这花轿上还是不上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 新娘子大红的嫁衣穿上了身,嵌满宝石的凤冠戴到了头上,一切收拾妥当,窗外的天色也亮了起来。 李氏和秦峰带着两个儿子来送嫁,李氏不舍的拉着秦妙的手叮嘱着去了婆家之后要照顾好夫君,孝敬公婆,不能再和家里那样随意……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由远及进,小厮方墨小跑着来到门外喊着:“老夫人,老爷子,新郎官迎亲的轿子已经到了!” 秦妙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娘和爹如今已经成了老夫人和老爷子了…… 李氏拿过红盖头来在秦妙的头上搭了,最后抹了把眼泪说:“李将军迎亲的花轿到了,快些出门子去,误了拜堂的吉时就不好了。” 秦妙整张脸被红盖头盖着,看不到李氏的脸,可是从李氏紧紧的握着她的那只手看,她知道娘的心里还是很在乎她这个女儿的。 女子临出门的时候才会发现娘家才是这辈子最温暖无拘的地方,尽管秦妙之前因着秦妙雪的事情很是埋怨过李氏,可是临出嫁的这一刻才发现,对于爹娘,心里其实是那样的不舍。 喜娘分开了李氏握着秦妙的手,将已经顶了红盖头的秦妙扶出了门。 刚一出门秦妙就感觉到夹着潮湿雨滴的凉风自盖头的下沿穿进来,刺激着她微有些发烫的脸颊。她忍不住伸手掀起盖头来,朝着宅子大门的方向看去。 喜娘一旁见了慌忙阻止:“姑娘,这大喜的日子盖头一旦盖上便不能随便掀的,须得入了洞房之后由新郎官亲自来掀,不然会大不吉利的!” 秦妙自动屏蔽掉喜娘啰嗦的话语,朝着鞭炮飞舞热闹非凡的宅门看了一眼,这样的时候,唐弈还是没有来。心里不由一阵发凉,他到底还是厌烦了她,得知她允亲的消息之后不来找她就算了,现在她要出嫁了,他居然还是没有来。是否御前风光的日子过得太多,认识了更好的女子,便将她抛到了脑后? 压下心里那一阵酸涩,秦妙深吸一口气盖好了红盖头,对着仍唠叨着的喜娘说:“走吧,上花轿!” 喜娘送了一大口气,扶着秦妙朝花轿走去,同时有司仪喊了一声:“新娘子上花轿喽——” 一时间来观礼的邻里和亲戚的孩子们笑闹起来,跟在新娘子的后面看着新娘子上花轿,然后又跟着花轿跑出老远,一面跑一面唱着童谣,新娘子上花轿,戴花的新郎哈哈笑…… 秦妙坐在花轿里,听着轿子外面孩童们天真的童谣,听着娘亲李氏隐忍的哭声,听着爹爹低声劝慰娘亲的失落,心里很有些恍惚,自己就这么出嫁了?嫁给了一个自己并不爱的人?然后过着已婚女子的平淡生活? 一路热闹的喜乐夹杂着喜庆的鞭炮声,花轿就这么从秦少贤的这座小宅子来到了李柏的住处。 李柏为了成亲,特地京城买了座单独的宅院和家里的其他人分开住。宅子不大,不过修葺的还算别致。今天这座宅院里布置的很是喜庆,门窗上贴着大红色的喜字,堂上扎着红艳艳的绸缎,迎亲的队伍进了宅子之后,这座宅院立即就热闹了起来。 雨,仍旧在下。不似昨夜下得那样大,只是淅淅沥沥缠绵不停的往下落。 不过这淅淅沥沥的春雨并没有浇灭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热闹的鞭炮声里秦妙顶着红盖头被喜娘搀扶下花轿。下轿之后便落进一个很是坚实浑厚的怀抱中,鼻尖瞬间盈满醇正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她知道这个怀抱是她今天的新郎官李柏的。 他和她一样,也穿着身大红色的喜袍,喜袍上绣着富贵如意百年好合的吉祥图案。秦妙盖着盖头,此刻并不能看到李柏脱下惯穿的黑衣换上红色喜袍时是何模样。心里到底有些意难平,就这么要和他拜堂成亲做夫妻了? 下雨地滑,李柏就这么抱着秦妙一路走进拜堂的正厅。如此亲昵的举动一时间引来观礼人群的吆喝和鼓掌,有人已经迫不及待的商量着晚上如何闹洞房了。 进了正厅,秦妙从李柏的怀里下来,在地上站定,等着司仪开口主持这场拜堂。 然则耳熟能详的古代婚礼中那“一拜天地”的声音迟迟都没有响起。秦妙等得不耐,正欲掀开盖头一看究竟的时候,忽听得正厅的外面传来刺耳的尖叫声!紧接着便是人群惊吓无比轰然逃窜的声音。 秦妙一把扯下盖头,朝着正厅外面看去,这一看便看到了唐弈。 他穿着身黑袍,脸上和多年她走火入魔的那晚一样戴着副罗刹面具。不同的是,多年前的那晚,那一身文气的月白长袍翩若惊鸿宛如天上神尊一样将走火入魔濒临死亡的她救走,而今天,他一身墨色黑衣,手中长剑染满鲜血,配上脸上那张狰狞的罗刹面具,整个人犹如地狱爬上来的魔鬼一样的森凉可怖。 他杀了李柏手下维持婚礼安全的兵士,吓散了观礼的人群,直接朝着拜堂的正厅走来。 正厅上坐着的准备接受这对新人跪拜的秦妙的爹娘吓得钻到了桌子底下,而李柏的父亲李老将军已经取了佩剑自卫。 秦妙看着唐弈一步步走近,心里忽然涌起难言的凄楚,她终于还是等来了她,可是为什么却高兴不起来呢? 他身上的黑袍早已经被雨水淋透,湿透了的头发更是贴在头上衣服上,进了正厅之后,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雨水带着血水的脚印。若只是杀了几个看门的兵士不至于浑身染上那样多的血,在来这里之前,他一定也杀了不少人。 蓦地,唐弈手里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李柏的胸膛刺去。 秦妙不欲他再犯杀孽,抬手握住剑刃,阻了他的这个杀招。饮过血的剑刃很是锋利。秦妙的纤素玉手瞬间就被割破,鲜红色血水顺着指间低落地面。 唐弈松了剑,却是极快的在秦妙身上点了穴,秦妙立即被抽取骨头一样的瘫软下来,手里握着的剑当啷一声坠地。下一刻她便被唐弈带离了这极为喜庆的厅堂。 唐弈的功夫越发的精益了,他抱着秦妙,一路飞檐走壁,几个起落便出了李柏的住处。 秦妙以为自己会被他带到京城里的什么地方,可是当他将她放下来的时候,她面前停着的是一辆马车。 大红色繁复的嫁衣被雨水淋湿之后,变成鲜血一样的猩红颜色,秦妙头上花冠早就不知道掉落哪里,头上精致的发髻雨水淋湿,鼻子里满是雨水的腥气,整个人不自在极了。 “唐弈,你想怎样!”秦妙终于质问出来。 唐弈没有言语,带着她上了马车,车厢的帘子刚落下来他便开始扯她的衣带,她被点了穴道浑身瘫软,只能看着他将她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剥离…… 难不成他不满她和别的男人拜堂,要在这马车里要了她? 莫大的屈辱涌上来,秦妙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居然能抬起手来要给他一耳光。 唐弈很是轻易的就躲开她的手。在她一耳光打空恼羞成怒的时候开口说:“衣服湿了容易生病,这里有干净的衣服,换一换吧。” “走开!不需要你好心!”秦妙往后挪了挪,拉开和他的距离。此刻她被剥的只剩下雪白的中衣,再剥下去就要走光了。 唐弈停了手,亦往后退了退,开口说:“你想嫁人也可以,但不能是旁人,唐渊对你情深意重……” 秦妙本就心里憋屈,停了这话顿时就怒了:“唐弈,你今天将我劫来这里就是为了不让我嫁给李柏说和我嫁给你弟弟唐渊?” 唐弈没有说话。如此便是默认了。 秦妙顿时就发了狂,撑着瘫软的身体扑到唐弈的身上一阵厮打:“唐弈,你特么的根本就没有心!” 唐弈攥住秦妙的手腕,很是轻巧的就将她推倒在车厢的地板上。然后一言不发的转身,干脆利落的跳下车厢。 紧接着车厢外面响起一串马蹄声,待秦妙自地板上爬起来,撩起车帘往外看的时候唐弈已经远去,雨幕之中,她只看到了他那道萧瑟清俊的背影。 秦妙恨极,摔了帘子要下马车。立时马车前头辕座上的车夫劝道:“姑娘,大都督说京里是非太多,您还是先回去齐州吧。” 第481章 前世嫁了谁 唐二狗,算你狠!我特么今天算是认得你了! 秦妙气得不行,瘫坐在车厢的地板上,狠狠地捶了几下车厢的地板。她如何都想不到唐弈大费周章的将她从和李柏的婚礼上劫到这里居然会劝她和唐渊在一起。这特么的也太扯了! 秦妙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人生像个大大的笑话。 她这边那样的惦记唐弈,为了他昏迷数月,为了他想要和夜幽冥对干,同样也是念着他很大方的给皇帝捐了二十多万两银子。而他呢,居然当着她的面闹假死,换了张脸孔将她耍的团团转不说现在将她从婚礼上抢了来后居然要她嫁给他弟弟! 马车已经被车夫赶着出了京城,秦妙呆在车厢里面越想越生气。此时此刻她恨死了唐弈,她恨不能从来都不曾认识过他,从今往后谁在她面前提起唐弈,她就和谁绝交! 亏得她自古墓寻宝后就开始努力练功。马车驶出京城二十多里地的时候她终于用内里冲开了穴道。 想想今天大婚时发生的事情,秦妙一时间懒得再去京城,否则旁人的议论和亲友的质问会将她活活淹死。既然这马车是送她回齐州的,那她便先去齐州清静一段吧。 想起来今后的生活,秦妙只感觉心里一片空洞。 以往有唐弈,不管他在不在她的身边,她的心里好歹都有着一丝牵挂。可是现在,她和唐弈的缘分尽了,她的生命中将不再给他留位置,一时间心里像是被剜掉了一块似得,空荡荡,凉飕飕,隐隐作痛。 马车离开京城的第二天,天气便放晴了。 太阳出来了,阳光明媚,普照大地。和风送暖,百花盛开。蜂飞蝶舞,碧草盈盈。 马车一路进了齐州城的时候,秦妙透过车厢的小窗看到城中大街上的人群中有人已经开始穿夏衫了。 再过几天,三月就过去了,再过月余,可不就是夏天了吗。时间总是在人看不见的地方匆匆而过。 车夫将马车停在了秦家在齐州的宅门外。秦妙下了马车,进了宅子。 此时此刻,李氏和秦峰两个还在京城为着秦妙和李柏被戴着罗刹面具搅黄的婚礼闹心。再加上秦妙突然从婚礼上被人带人,李氏和秦峰两个在京城有的忙了,短期内是没办法回来齐州的。 此番秦妙回到了齐州的宅子,宅子里只住着秦妙媛和秦妙雪。秦妙媛和商户刘家的小儿子订了亲,正躲在家里绣嫁妆,而秦妙雪之前在京城中闹了人民官司,又被秦妙看出了来路,这会儿在家里表现的很是低调,轻易的不出院子。 如此,秦妙的生活一时间清净极了。生活也回归到最简单的状态,吃饭睡觉,进空间练功做灵药。 自己的院子里呆的闷了,便去四姐秦妙媛那里串门子。 秦妙媛整日里绣嫁妆也倍感无趣,有了秦妙来说话便松快多了,姐妹两个相互作伴,一时间很是亲近。 这天,秦妙来找秦妙媛的时候秦妙媛正在看嫁妆册子,越看越是皱眉,原本这嫁妆不该她自己操持,可是爹娘不是去了京城还没回来么,眼看着婚期越来越近,秦妙媛这才自己给自己操办起嫁妆。 可是秦妙媛这些年攒的银子实在有限,怎么置办都置办不出来什么像样的嫁妆。刘家虽然没有京中勋贵们的门槛高,可到底是个殷实的商户,嫁妆办的太简陋,嫁过去之后难免的要被夫家看不起。 秦妙媛的这些窘迫,秦妙看在眼里。原本她还想给自家四姐一个大大的惊喜呢,这会儿见着四姐为了嫁妆愁肠百结的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了。终于如实说了:“四姐,嫁妆的事情你就甭操心了。我回来后的第三天就给京城里的爹娘去了信,让他们将我之前置办的嫁妆全都想办法运回齐州来给你做嫁妆。当初我备的嫁妆很有几箱,爹娘怕是忙活着运嫁妆回齐州,所在这才回来的比较迟。” 秦妙媛一听,忙摆手拒绝:“使不得,使不得,那是妙妙你的嫁妆,我如何能用。” 秦妙坚持:“我说了给你就给你,反正我最近几年是再不想考虑嫁人的事情了,那些嫁妆放在家里发霉还不如送给四姐你,到时候我再帮你添个几箱,保证让四姐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秦妙媛一想要占用秦妙的嫁妆就很过意不去,试探着问:“妙妙,你和李将军,到底……” 秦妙苦笑一下:“我和李柏一点关系都没有,没有拜过堂,我和他仍是不相干的两个人。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去信让爹娘将我的嫁妆都抬回来。” 想起秦妙那场被搅黄了的婚礼,秦妙媛就一阵唏嘘:“妙妙,你这样出色的女子,一定能嫁个更好的男人。” 秦妙摆了摆手:“不嫁了,怪麻烦的,一个人过反倒自在。” 秦妙媛劝她:“不能这样想,我知道你是个本事人,动动手指就能赚下不少的银子,可是女子到底不同于男人,不成亲是不行的,好歹也该生几个孩儿,这样老了才有个依靠。” 秦妙叹息:“再说吧,反正现在我是不想考虑这些的。” 秦妙是真的倦了,现在的她只想过安静的生活,再没有力气去爱谁,再不想经历一场闹剧一般的婚礼。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转眼就到了四月底。 秦妙媛和刘家小儿子的婚期定在八月。过了夏天,基本上就是秦妙媛出阁的日子了。 秦妙算了一下,爹娘带着那么多箱子的嫁妆,最快也得五月中才能回来齐州。 最近几天,秦妙闲来无事了便帮着四姐置办嫁妆。当初她给自己置办的嫁妆里面大件的家具不要运输,估计都留在了大哥的宅子里,所以家具什么的还得重新给四姐打一套。抽空出门去,买了座空宅子,从空间里移了一些木料出来,请了齐州城中手艺比较好的木工师傅来。 一个夏天的时间,能打多少家具是多少家具,木料管够,活儿干得好了工钱加倍。 此外秦妙还给唐县的翠翠去了信,让她在织布坊里面挑一些好的料子,选一家好的镖局送到齐州来。八月四姐出阁的时候好给他添妆。 另又从空间里面拿了灵鼠窝里积攒的彩色小宝石来找了首饰铺子打了好几副宝石头面。四姐的手里要有一些好的首饰,这样在夫家才不会被看低。 忙碌的时候,时间便过得飞快。 还没怎么觉着,端午节便到了。 李氏和秦峰两个还在回齐州的路上,所以今天的端午节时秦家的三个姐妹一起过。 虽然三姐妹在一个宅子里面住了好些时日,可是由于某种原因,三人之间并不亲近,秦妙媛和秦妙两姐妹的关系还不错,但是两人和秦妙雪之间的就差不多是貌合形离。 端午节这天,一张餐桌上坐着,一顿饭吃下来基本上说不了几句话。 秦妙媛简单的吃了些东西之后就借口说前几天绣毁了样东西,重新绣起很需要时间,这就回房绣嫁妆去了。 秦妙心知肚明,四姐哪里是绣毁了东西要重绣,乃是刘家的小儿子约了她今天私会,她这是着急会情郎呢。 秦妙媛走开之后秦妙和秦妙雪更说不上话了,略坐了一会儿便借口说昨夜没睡好这就回房补觉去。 不想秦妙雪并不打算放秦妙离开。秦妙还没起身呢,秦妙雪就说了:“晚上早些休息一样的能补觉,五姐姐再陪我坐一会儿可好?” 秦妙在秦妙雪那稚嫩的脸上看了几眼,觉察出她似乎有话要说,犹豫了一下,便坐了下来。反正秦妙雪的底细她摸得清清楚楚,不怕她使坏,看看她有什么话说,就当是听个乐子解闷好了。 “听说你和李将军的亲事没成。”秦妙雪问,“可是四王爷从中动了手脚?” 秦妙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秦妙雪的心里将那场婚礼被搅掉的原因误认为是箫洌所为。也对,唐弈那天戴着罗刹面具,没有露出真容,且他的身份很早前就成了谜,寻常的人是不可能知道他是谁。 面对秦妙雪的问题,秦妙不想回答,她只是问秦妙雪:“事到如今,你还是放不下箫洌?” 秦妙雪别开目光,没有说话,如此,算是默认了。 秦妙很是感慨,觉得秦妙雪这人也算是痴情,重生一世,活了两辈子,居然对同一个男人痴情难忘。 突然间,秦妙想起来一个问题,既然秦妙雪是重生,那么她前世肯定在同样的时空中活了一世,那样的话她不可能不知道秦妙的人生,为什么还要来问那场被搅了的婚礼是否箫洌所为? 秦妙觉得有可能自己占据了傻女秦妙的躯体,让秦妙的人生轨迹有了些许改变,可是心里忽然就很想知道秦妙雪前世里秦妙是怎样的人生,又来有嫁给了什么人呢。她依稀记得秦妙雪之前似乎有次说漏了嘴,说她最后还不是嫁了个穷光蛋。 难道说秦妙雪的前世里,秦妙也嫁了人,嫁的是个穷光蛋? 于是秦妙忍不住问了:“小妹妹,你之前的那一世,我嫁给了谁?” 第482章 死在燕回山 提及秦妙的前世,秦妙雪很有些鄙薄,那不过就是个傻丫头,能嫁给什么人呢。 这一世秦妙雪受够了秦妙的压制,这会儿秦妙主动问及前一世,秦妙雪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让秦妙难堪的机会。回答说:“前一世啊,你嫁的是没落沈家的沈少主,别看沈家之前风光,倒掉之后那沈少主吃饭的银子都没有。不然也不会娶你这样的傻子。” 秦妙忽略掉秦妙雪话语中的轻视,有些好奇的问:“前一世沈少主没有在沈家倒的时候死掉?”她记得这一世里沈耀康早在二狗假扮他的时候就死了,而且唐弈假扮的那个沈耀康在沈家倒的时候也死了,她没想到前一世里沈耀康居然活那么久,还和傻妞秦妙成亲了,看来缘分这东西真的是奇妙急了。 许是秦妙的命里和沈耀康有缘,所以这一世二狗假死后易容成沈耀康的情况下自己依然能遇上他。 可是问题来了,既然自己前一世嫁的是沈耀康,这一世又为何会和唐弈纠缠不清呢? 见秦妙脸上露出几许疑惑,秦妙雪又带着几分鄙薄开口了:“前一世,你可是命苦的很呢,嫁给落魄的沈耀康就罢了,还死得早。哦,你今年好像十五岁了吧?前一世你便是在十五岁这年死在了燕回山。所以啊,今年你可一定要多加小心,千万别和前一世那样的短命。” 秦妙忽略掉秦妙雪言语中的暗讽,询问说:“你可知我前一世因何死在了燕回山?” 秦妙雪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你想啊我那时才八岁,如何会知道你去燕回山干嘛呢。不过后来我进了四王府之后偶然听人提起过,那年燕回山上好像暗中剿灭了一大群叛党。我猜你这傻妞肯定是被无辜牵连的。” “是么。”秦妙淡淡的应着,心里却觉得秦妙雪说了叛党极有可能就是夜幽冥。 “说到前一世,最风光的还是三姐,虽然不及这一世得四王爷宠爱,可是到底跟着四王爷从潜邸搬进了皇宫,后来还有了皇子封了皇妃。宿缘这东西就是神奇,这一世虽然有了你这个异数害得三姐被四王爷休弃,可四王爷到底是个念旧情的,别看三姐现在被休回娘家,可是你也看到了,三姐她不在家里住,四王爷啊,在齐州城另给她置办了别院,她现在的日子比当初在四王府过得还要好呢!” 说实话,秦妙心和箫洌之间的事情,秦妙并不关心。她这会儿满心思的都在琢磨燕回山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前一世的傻妞秦妙才会被无辜牵连?假如燕回山上被秘密剿灭的叛党当真是夜幽冥的话,那这一世里的燕回山上,会不会也要发生一场惨烈的剿灭叛党的厮杀? 想到这一层,秦妙忽然就担心起唐弈,他背负着那样特殊的身份,燕回山上的厮杀中,他肯定会很危险! 蓦地,秦妙突然明白过来什么,是不是唐弈事先计划好了燕回山上对夜幽冥全面攻击,一举剿灭,并且深知这个计划的危险性,预料自己在这个剿灭夜幽冥的厮杀中很难全身而退,这才会将她从婚礼上劫走之后说和她嫁给他弟弟唐渊? 当时秦妙因着他突然冒出来的这些话恼火透了,现在想起来,当时的唐弈很有一种交代后事的样子。毕竟唐渊是他的亲弟弟,由唐渊代他照顾她,他会更加放心,而且在此之前他已经给唐渊铺好了一条康庄大道,做了容老爷的学生,再加上唐渊本身的才气与心机,从今往后金榜题名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是没问题的了。 是否,从唐弈为唐渊安排未来的时候,就已经在为她的后半生着想了? 可是他哪里知道,没有了他,她的后半生是绝无欢乐可言的。 以前他当着她的面假死,虽然知道她会因此伤心难过,可是他能保证自己还会以其他的面孔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关心她,照顾她。而这一次,他对她选择了回避,是否说明,他这一次是真的危险,很有可能会真的死去,再没办法换一张脸重新回到她身边,所以他不要她亲眼看到他的死…… 不!秦妙越想越揪心!唐弈,你不能死!你要是敢背着我去死,我上天入地也要把你抓回来然后缠死你! 秦妙一把揪住秦妙雪的衣领:“快说!燕回山上的那次剿灭叛党发生在这一年的何时?” 秦妙雪被秦妙突然爆发出来的冲动弄得一阵发懵,呐呐的答:“好像……好像就是在端午节后面没几天……” 秦妙雪回忆着前一世的记忆,傻子秦妙死在燕回山,正巧那时是五月的热天,家里人得到消息去找尸首的时候已经是六月,彼时是一年中天气最热的时候,那么多叛党的尸首被胡乱掩埋,天气热尸首腐烂的快,去到燕回山的时候早不知道傻子秦妙的尸身在何处了,后来李氏在山里哭了一阵,一家人怏怏而返。 再后来么,沈耀康饮酒过度,活活醉死了。他本就体弱,加之后来家道中落郁郁寡欢,终于一场买醉醉死掉。 再后来么,秦妙雪仔细想了想,好像就没有傻子秦妙什么事了。可谁知道,她好不容易重生了这一世,以为带着前世积累的先知,终于可以顺风顺水的一世无忧了,可谁知道这一世的秦妙这样厉害!不仅一点都不傻,而且还长得如此貌美,一手医术更是出神入化。 秦妙雪心里那个气啊,正想借着前世傻子秦妙的事再羞辱她几番,可收回思绪定睛一看,秦妙早已经匆匆离去,这会儿已经消失的只剩下一个渺渺背影。 “搞什么,急着去投胎啊!”秦妙雪没好气的骂道,“我看你这辈子也逃不过早死的命!” 一顿端午饭,秦妙媛早早离去,这会儿秦妙也匆匆走开,秦妙雪一个人坐着怪无趣,于是也起身回房去。 回房的路上,秦妙雪的思绪又回到了前一世。前一世的事情,她许久都没有去回想了,再世为人之后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感觉前一世像场梦,离自己越来越远。今天突然被秦妙问及前一世的事情,秦妙雪关于前一世的记忆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奔涌出来,如何都收不住。 前一世,家里最风光的是三姐,虽然早年家里贫寒将她卖给了牙婆子,可是三姐命好啊,后来居然做了四王爷的妾室。前一世里,大哥最初并没有占据这样高的官职,二哥最初也只是军营里面一个特别小的军官。至于傻子秦妙,在家里根本就不起眼,爹娘更是怕她嫁不出去,所以有媒婆上门为没落了的沈少主提亲时,爹娘便一口答应了。 至于沈耀康那时候为什么要向傻子秦妙提亲,乃是因为他家败了之后遇到过一位道士,说他这辈子霉运太多须得娶个媳妇冲一冲喜才好。可是那时候沈耀康已经穷得吃了上顿没下顿,没有一户人家愿意将闺女嫁给他。所以才退而求其次,向一个傻子求亲。 按照秦妙雪对于前一世的记忆,家里的好运道是随着四王爷夺得大位带来的。 彼时三姐从潜邸搬进宫里,后来一不小心有了龙种,然后就晋了妃位。彼时怀有龙子的秦妙心又以思念娘家人为由召了母亲和小妹妹秦妙雪进宫。彼时秦妙心已经二十多岁,不再年轻,而秦妙雪正是十三四岁的烂漫年纪。为了帮自己固宠,秦妙心便以孕中需要家人陪伴为由将秦妙雪留在了宫里。 终于,皇帝在一次极“偶然”的机会里幸了秦妙雪。秦妙雪从此就开始了后宫女人看似风光实则有苦难言的凄楚生活…… 而一直以来秦妙雪都将自己前一世的凄惨归结为分位太低,上面压着的人太多,重来一世之后,她便处心积虑的想要成为箫洌的正妻,这样日后箫洌夺得大位之后她便是名真言顺的皇后,统领后宫,在不会为了往上爬那么一小步而做出那么多的牺牲…… 可谁能知道就算是重活了一世,秦妙雪仍旧难以如愿,因为她如何都想不到前一世根本就没正眼看过的傻子秦妙居然那样轻而易举的就俘虏了四王爷的心!其实秦妙雪的心里也很彷徨,这一世,想靠近四王爷似乎比前一世还要难,可是不靠近四王爷她重活一世的优势如何能发挥出来? 如果重活一世不能比上一世过得好,那秦妙雪觉得自己还不如早早的死掉算了! 秦妙雪这边唏嘘不已的回忆着前一世的人生时,秦妙这边已经换了利落的男装,骑马离开了齐州城朝着燕回山赶去! 今天已经是端午节,她没有时间可以耽搁了。 在此之前秦妙并没有去过燕回山,一边打听一边赶路,赶到燕回山的时候已经是五月中旬。 时间和秦妙雪说得相差无几,如果燕回山上当真有一场剿灭叛党的厮杀的话应该就是这几天附近的事。可是秦妙赶到之后上山查看了几番,只见山里静悄悄的,一点大战的迹象都没有。 第483章 做个散仙 要么是剿匪的战争还没开始,要么是秦妙雪的话是假的。不管怎样,来都来了,干脆在山脚下住几天好了。这燕回山地势不错,大热天里气温凉爽,是个避暑圣地。 秦妙自从古墓寻宝之后每天都有认真练功,如今第六层的功法练到纯熟,空间升级指日可待。她决定在燕回山这里用心练功待空间第六次升级之后再离开。 这天夜里秦妙练完功,在空间阁楼的卧房中歇了下来。她在山脚下暂住的是间破草屋,因此这几日都宿在空间里。 只是这天夜里秦妙刚睡下不久,空间便开始升级了。 早就料到第六层功力会在这几天突破,因而发生空间升级的时候秦妙并不惊讶,可是为什么会感觉这么困呢,躺在床上一点都不想起来,甚至生出一种想这样长睡不醒的想法。 迷迷糊糊熟睡之际,秦妙做了个梦,梦境异常逼真,且梦境的地点就是这燕回山。 梦里有个甚是面熟的女子,粗布衣裙,眼神呆滞,面容木讷……秦妙认了出来,这不正是前一世里的傻妞秦妙吗?只见她布着薄茧的手里拿着个斧子,这是要上山砍柴? 突然梦境变换,砍柴的傻妞误闯进埋伏圈,陷入激烈的厮杀,可是她人傻,也不觉得害怕,反倒是替那个被围攻的面具男不平。 “你们那么多人打他一个真不公平。”傻妞很是愤慨的挡在那个面具男的前面。不料下一刻一刀砍来,傻妞替面具男生生挡了这么一刀,当场身亡。 很快地,面具男寡不敌众,亦被砍死,和傻妞倒在一处……厮杀结束被人草草掩埋,原本不相干的两个人就这样被埋到一处。 梦境再次变换,黑漆漆的夜里,来了两个鬼差,他们是来燕回山收魂的。见着被合葬一起的傻妞和面具男后,一个鬼差叹:“这两人倒是个有缘的,兴许来世能做夫妻。” 另一个鬼差仔细审视了两只魂魄,摇头:“不成,他们一个太聪明一个却太傻,不配不配。硬放在一起会成为怨偶。” 先前那鬼差出主意:“咱们给月老发道灵符去,他专管人间姻缘。” “你这不是多管闲事嘛,咱们差事只是收魂。”另个鬼差不想麻烦。 “光收魂多没劲,漫漫长夜找点乐子消遣消遣了。”先前那鬼差说着手掌一抬一道符印就飞上了天宇。 然后秦妙的梦境再次变换。天宇上的月老庙里,这样的夜里月老睡得正香,倒是他那年幼的小徒弟太过贪玩睡不着。鬼差的灵符一发过来,贪玩的小徒弟便收到了。弄明白事情的原委之后机灵的眼珠子骨碌一转,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这小子大半夜的开了月老为凡间男女配姻缘的命盘,借助命盘上三生石的灵力,随手这么一捉,就从一个虚无的时空里捉来了一只魂魄融入傻妞的魂魄中。 做完这些之后,小徒弟将命盘上的三生石恢复原样,沾沾自喜的自言自语:“我给她弄了个聪明的魂魄,这下他两个该般配了。” 再后来秦妙的梦醒来。兀自从床上坐起,只感觉脑子里一阵恍惚。这应该就是前一世里傻妞秦妙的死因了吧。面具男是唐弈,傻妞为他挡刀还阴差阳错的和他合葬,因此结下很深的缘分,考虑到两人智商不对等,怕他们不般配,月老小徒顽皮的将她这个异世魂魄给弄了来。 一时间秦妙很有些苦笑不得,原来自己的离奇命运不过只是小神仙们找消遣的乐子罢了。 恰在这时候灵鼠跳进屋,见秦妙醒来,很是欣喜:“主人,你醒了!” 秦妙从床上下来,走到灵鼠面前蹲了:“你来的正好,我刚才做了个很奇怪的梦,好像梦到了前一世的事情了。” 灵鼠回答:“哎呀,主人,我正要和你说这梦的事情。” 秦妙疑惑:“这梦怎么了,是假的?” 灵鼠连忙摇头:“倒不是关于梦的本身,而是关于你要练的空间功法的第七层。” “第七层功法如何?”秦妙好奇。 “第七层功法名叫‘摄魂’,修炼此层功法对空间主人的灵根要求很高,刚刚空间第六次升级主人可是感觉昏昏欲睡?” 秦妙点头:“可不是嘛,当时无缘无故就感觉很困,然后就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很离奇的梦,好像梦到了前一世的事情。” 灵鼠说:“这就对了,做梦是空间对空间主人的一种考验,梦到前世今生天上地府之类的事情说明主人你很有灵根。非常适合修炼后面的几层功法。” “考验?”秦妙有点糊涂。 “是啊,空间功法的七到十层虽然也有御敌的威力但更像是修仙之术,圆满练破了第十层功法后就能飞升成仙,开始练第七层功法的时候空间会对空间主人进行考核,有灵根的主人才能看到后面几层的功法,没有灵根的主人会就此止步,穷其一生都看不到空间功法的后三层。” 秦妙了然:“原来是这样,那么我梦见的人和事都是真的了?” “是真的,但不是全部。”灵鼠说,“天机虽玄,可也不绝对,月老小徒将你魂魄捉来为的是成就一段良缘,可空间这个上古神玉却因此找到最合适的主人。现在主人你可以修炼后面三层修仙功法练成后一朝飞仙,也可以选择和唐弈喜结良缘。” 秦妙明白过来灵鼠的意思,她之前还感慨自己的人生不过是小神们的一个消遣,其实不尽然,她的这场穿越有着她自己的奇遇,比如成了空间神玉的主人,这一点是小神们如何都想不到的。说到底她自己的命运还是在她自己的手里握着。 “只是不知道飞仙和喜结良缘之间有没有冲突。”秦妙问,她觉得自己有些贪心,既想和唐弈长相厮守又想要练成空间功法的仙术。 灵鼠想了一下,回答说:“倒是没有大冲突。你若想留在凡世成亲生子,只需要放弃掉空间功法的第十层不去练就好。到时候以一个散仙的身份享受人间富贵。” 秦妙非常满意,开心的说:“那就这样决定了,做个散仙。” 话音刚落,忽听得空间外面传来隐约的打斗声。 秦妙蓦地警醒,唐弈要在燕回山遇难了!于是慌忙扔下灵鼠出了空间。 空间外面天色已经大亮,一群黑衣人在山上打斗着,这些黑衣人的功夫奇高。 秦妙眼尖,一眼就分辨出来那些黑衣人虽然都身着黑衣,可是身份却不同。一拨黑衣人的腰上配有锦衣卫的印记,而另一拨黑衣人身上却什么都没有,倒是额前有一抹浅浅的黑色云痕,这大约就是夜幽冥的人。 既然已经分清敌我,秦妙便从空间拿出柄宝剑帮着锦衣卫们砍翻了几个夜幽冥的人。 “说,你们大都督现在哪里?”秦妙揪住一个锦衣卫大声问。 那人指了个方向:“大都督去了那边。” 秦妙立刻使了轻功朝着那个方向掠去。很快地就在茂密杂乱的山林里面找到了一个山洞的入口。山洞的周围几乎没人,可是刚刚那个锦衣卫指的方向分明就是这里,显然唐弈这会儿已经进了山洞。 秦妙很是不耐,古人怎么就那么爱拿山洞做文章呢,上次的古墓是顺着山洞的地势建造,现在唐弈和夜幽冥决以最后的死战时又在山洞里! 进了山洞,没走几步秦妙就有些头大,这个山洞里面的岔路也太多了些。猜想着,弄不好这个山洞就是夜幽冥头子倪建秋的老巢,这个变态似乎很喜欢往山洞里钻,上次他绑架唐弈的家人要挟唐弈交出藏宝图的时候就是在山洞里,秦妙现在还记得那热得像开水上架着的蒸笼一般。 站在一堆岔路口前,秦妙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走。决一死战的时候每一秒钟都关系着身家性命,秦妙赌不起,于是将灵鼠放了出来,让它在前面探路。 灵鼠以最快的速度将几条岔路都探查了一遍之后终于给秦妙指出了一条路。 秦妙沿着那条路走了没多久,便听到了刀剑相撞的锵锵声。应该就是这里了,秦妙不由加快了脚步。 刀剑打斗的声音越来越明显,终于,秦妙在一道室门外停下脚步。灵鼠上蹿下跳的在石门周围研究了好一阵,终于找到了开启石门的机关。 秦妙按下机关,石门轰隆隆的打开来。石门开启的瞬间,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从尸体衣着上的印记来看,绝大多数的死者都是锦衣卫。如此可见今天的这场争斗中,锦衣卫明显的出于劣势。 皇帝自从知晓了夜幽冥的存在之后就将铲除夜幽冥的重任交给了唐弈,唐弈素来都想摆脱夜幽冥的控制重获自由身,不管是为了给皇帝效力还是为了自己的自由,唐弈已然站在了夜幽冥的对立面。而今天,就是他和夜幽冥决一胜负的最后一战,要么大获全胜,要么惨烈的死去。 显然唐弈的心里没有多少的胜算,不然他也不会在在大战前夕将秦妙托给他弟弟唐渊。 第484章 一拍两散 秦妙绕过一具具的尸体朝着石室的深处走去。 石室的深处还有一道石门,好在这道石门是虚掩着的,秦妙略运了内力就将石门推开了。 不想刚推开这道门便看到了极为惊险的一幕,惊得她的心脏险些从嗓子里跳出来! 她刚一推开石门就看到一个须发全白的老怪物,一掌击在戴着罗刹面具的唐弈的胸口,唐弈被这关注十成内力的一掌击出老远,后背撞到石室的石壁,而后反弹到地面。恰在这时那老怪物一跃而上一把掐住唐弈的脖子,异常粗粝难听的声音阴森森的道:“我现在就杀了你这逆徒!” “住手!”秦妙不由自主的喊了出来。 老怪物闻声转过头来看了秦妙一眼,顿时冷笑起来,笑声和之前的声音一样的粗粝,难听极了,让人浑身不自然的起鸡皮疙瘩。 “乖徒儿,你的心上人来了。你那样在意她,甚至为了她背叛了为师,为师忽然很想看一看她亲眼看到你惨死时是何模样?”老怪物的这些话虽然是对唐弈说的,可是那双浑浊邪恶的眼睛却是极为贪婪的看着亭亭玉立的秦妙。 唐弈被倪建秋这老怪物的话惹恼了,拼尽全力从老怪物的手中挣脱,积攒最后的力气向老怪物击去。 老怪物极为轻松的一脚将他踹倒,粗粝难听的声音骂道:“不自量力!你不过只学了老夫三成的功夫就想妄想杀死老夫?” 唐弈被这一踹,立时一口鲜血从口中喷薄而出。 秦妙被吓住,使了轻功飞快向前,将唐弈从地上扶了起来,护在身后。 唐弈此刻已经虚弱的站不住了,却捉住秦妙的手想将她往外推。秦妙自然是不会走的。 “妙妙,快走,你不是她的对手!”唐弈吃力的劝。 秦妙坚定的摇头:“不,我一定要救你出去!” 唐弈坚持,再次将她往外推。秦妙按住他的手,低声说:“二狗,以前每次都是你护着我,现在换我护你一次好不好。” 老怪物倪建秋已然没了耐心听两人废话,他运足了内力,这就要出招:“既然你们想要一起死,老夫成全你们!” “慢着!”秦妙历喝。 她伸手到怀里将传国玉玺拿了出来,对着老怪物倪建秋道:“放我们两个安全离开,传国玉玺就归你了。” 秦妙不是没想过凭武力杀了那老怪物,反正她现在的功夫也不低了,可是那样的话势必会浪费不少的时间,唐弈现在身受重伤,需要尽快救治,显然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所以她灵机一动就将传国玉玺拿了出来,倪建秋志在光复前朝,传国玉玺一直都是他完成这个大业的桎梏。 果然老怪物见了秦妙手里的传国玉玺之后两只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袖子一挥,竟是运了内力将秦妙手里的传国玉玺吸了过去。 “玉玺你拿去了,现在可以放我们离开了吧?”秦妙扶着唐弈,作势要走。 老怪物倪建秋一阵刺耳的奸笑:“女娃娃,老夫有说过答应和你谈条件吗?” 秦妙恼了,骂道:“你这老怪物,活该一辈子见不得光,传国玉玺这些的宝贝你都抢了,竟然还不想放了我们!” 许是秦妙的话刺中倪建秋心理上的某处弱点,他立时就变了脸,愤怒的一甩袖子,内力带起的劲风将这个石室的石门给关死了:“女娃子,你算是什么东西,竟然敢和老夫顶嘴。” “你男人不知道坏了我夜幽冥多少事情,我手下那么多人都被他的奸计害死,你以为一个玉疙瘩就能让我放了他?今天在这里,你们两个谁都别想活着离开,我成全你们做一对亡命鸳鸯。” 秦妙冷笑:“既然如此,那玉玺还是还我吧。”说着便将老怪物手里的玉玺收进了空间。空间第六次升级之后她便能远距离的收东西进空间,这一功能这会儿正好用上。 老怪物见好端端拿在手里的东西突然就没了,一阵诧异,看向秦妙:“你这丫头练的什么邪术?” 以前秦妙每次收东西进空间或者从空间里拿东西出来都会背着人,为的是不让人看出她的另类,可是现在面对着老怪物这个大变态,唐弈有身受重伤,很有可能两人真的会在这里做亡命鸳鸯,这时候哪还在乎别人看她的眼光。 “我练的自然是取你老命的功夫了。”秦妙一面回答一面从空间拿出把宝剑来朝着老怪物刺去。 唐弈的功夫那样厉害也才只得了老怪物三成的本事,秦妙虽然已经突破了空间功法的第六层,可是她没实战经验啊。 这会儿秦妙和老怪物打斗在一处,虽然迫切的想要杀了他,可是又怕太心急中了他的诡计。 事实证明空间功法的威力还是不错的,秦妙这个只练到空间功法第六层毫无实战经验的菜鸟居然在前一百招内没让老怪物占到便宜。 可是随着时间增加,秦妙渐有些体力不支,这时灵鼠有意帮她给她念了句空间功法第七层“摄魂”的口诀。 空间第六次升级之后秦妙便出了空间找唐弈,第七层的口诀没来得及看,这会儿听了灵鼠念的口诀,立刻按照口诀使了招数。 “摄魂”这一功法果然好用,只一招就将老怪物给弄蒙了。 这时唐弈开口提醒:“刺他后背命门穴!” 秦妙意会,那命门穴兴许就是老怪物的死穴,于是忙绕到他背后,正举剑去刺,偏老怪物回过神来,运足内力对着秦妙击了一掌,秦妙没能躲开一下就受了重伤,低头吐了好几口血。 老怪物的掌心火热无比,受伤的地方像是被烙铁烙了似得难受极了,想着之前唐弈受了老怪物那么多掌,那滋味肯定难受极了。 不想秦妙这一分神老怪物下一掌又击了来。许是尝过秦妙摄魂功法的厉害,老怪物不想再和她打下去,急切的想要一掌结果了她性命。 只见老怪物的这一掌使尽全力,掌心刺啦啦得冒着热气,朝着秦妙的百会穴拍了下来。 秦妙一面躲开这一击一面在心里想着老怪物练的这都是什么邪门功夫,整个一热炉子手掌居然还能冒热气,这家伙野炊肯定特方便,手掌就能当炉子使。 秦妙身形灵巧的躲了这一掌,不料老怪物并不死心,再次拼尽全力朝秦妙击了一掌,掌心的热力比上次更甚。 突然间秦妙想到老怪物绑架唐弈家人时所在的那个蒸笼一样酷热的山洞,当时老怪物正在那山洞里闭关练功,难道老怪物的功法属火性? 如果真是这样,水能灭火,弄一点水来岂不就能轻易拆了他的招? 思及此秦妙忙从空间里面移了一捧灵泉水洒到老怪物的掌心,只见老怪物的掌心顿时久冒了黑烟,同时还传出皮肉被腐蚀的味道,老怪物的整个手心血肉模糊起来疼得他直吸气。 秦妙大喜,果然水才是老怪物的克星! 之前老怪物那样神气大约是没料到有人能在到处都是干巴巴石头的石室里凭空弄出那么多水来对付他吧? 于是秦妙从空间里移出来更多的灵泉水,将整间石室的地面淹住,然后没过脚踝,老怪物怕水,不停的往高处蹦。 此时此刻老怪物再没精力对付唐弈和秦妙两个,秦妙上前去扶起唐弈准备带他离开去治伤。 唐弈推开她的手:“你先走吧,我要亲眼看到这老鬼去死,不然我下半辈子仍不会自由。” 秦妙无法,只得依了他,将手里的宝剑递给他:“我去外面等你。” 走到石室门处,秦妙叫了灵鼠出来找机关。灵鼠跳出空间,轻而易举的就将机关找到。离开石室的时候,秦妙很清楚的在唐弈的眼里看到了愕然。 今天她在他面前露出来的东西太多,回头她得好好想想该如何给他解释。 秦妙候在石室外面,没多久便听到一声粗粝的嘶吼,她不晓得身受重伤的唐弈时如何杀的那老怪物,只知道唐弈出来石室的时候身上的黑衣颜色更深了几分,脚下湿淋淋的脚印带着嫣红的血迹……像极了那天将她从婚礼上劫走时留下的脚印。 那天兴许他也身负重伤,只是她当时对他颇多误会,恨极了他。 此刻秦妙不忍唐弈一个人背负了那么磨难,伸出手去扶他胳膊,倪建秋那老鬼已经死了,他也该松快松快了。 可是不等秦妙的手碰到他胳膊,唐弈立即躲避开来,和她拉开一定的距离。 秦妙想着该不会是自己刚刚和老怪物对打的时候做了那些怪异的事情,所以唐弈要和她保持距离?可她的印象中唐弈并非那种胆小怕事的,而且她的那些举动日后都会和他解释清楚的。 于是她再次去拉他胳膊,没想到唐弈再次躲开了她的手。 秦妙顿时恼了,冲着唐弈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想搭理我了就直说,一拍两散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秦妙这一刻是真的委屈。之前她允了李柏求亲后,他不出现,她和李柏大婚,他将她劫走之后丢在马车里就不管了,好,她理解那个时候他是有苦衷的,因为要全力以赴对付夜幽冥嘛。可是现在呢,倪建秋那老鬼已经死了,他彻底自由了,凭着他过人的心机和城府以及锦衣卫大都督在御前的恩宠,想要什么样的荣华富贵没有,可他居然还是不搭理她! 第485章 谁也不离开谁 带进山洞的锦衣卫全都死了,唐弈出了山洞,叫了两名锦衣卫来将倪剑秋的尸首抬了出来。外面那些夜幽冥的人听闻倪剑秋已经死了之后纷纷放下了武器,束手就擒。 打扫完战场,唐弈这就要带着属下们回京复命。 秦妙虽然对于唐弈刻意的疏离很不满,可曾经两人是那样的亲密无间,再加上自古墓寻宝之后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秦妙很想和他说几句话,起码要去问问他为什么对她如此疏离。 不想刚来到他面前,他又躲开了。 秦妙心里窝火,他脸上的那张罗刹面具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倪剑秋都死了,他还有什么好遮掩的,于是伸了手要去揭他面具,可是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那样迅速推开,然后接过属下递过的马缰翻身上马,然后策马沿着山路下山去了。 此时此刻秦妙心里是真得吃了黄连一样苦不堪言。她不信自己重活一世居然还是得不到完整的爱情。最好唐弈是有什么苦衷,他弱敢移情别恋它一定会让他后悔认识她! 半月之后,京城,大都督府。 唐弈一袭黑袍,戴着张罗刹面具,看着一盆被剪秃了的兰花发呆。睹物思人,虽然不能去见她,看一看她曾经养过的兰花,多少可以解一解相思苦。 安静的房间里,唐渊突然推门而入,带着几分雀跃:“二哥,玉贞公主府上办了赛诗会,凡是诗才出众的才子都可以当场向心仪的闺秀表白,玉贞公主保媒,每次诗会上都能有好些人成就好姻缘呢!” “是吗?”唐弈看着那盆被剪得光秃秃的兰花随口应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感觉自己老了,年轻人定情的诗会,他居然感觉很是无聊。曾几何时,他也曾苦心积虑的想过如何向他心仪的女孩儿告白,而现在,他不知道这样的自己还如何让她接受。 恰在这时,唐渊又道:“二哥,这次的诗会妙妙也会来,你说我到时候向她求亲,她会不会答应?” 唐弈的身体蓦地僵住。一时间无言以对。 唐渊急着参加诗会,交代了句中午不回都督府吃饭后便急匆匆走开。 是的,唐渊这些日子一直住在都督府。一则亲兄弟之间本就该相互照应,二则,唐弈已经向皇帝讨了恩典若是这次他剿灭夜幽冥的行动失败,没能活着回来,就请皇上给唐渊一个好前程,当然,这座宽大的都督府也在“好前程”的范围内。 唐渊急急忙忙的离开前去玉贞公主府参加诗会后,唐弈便再没有心思去看那盆兰花了。他的心忽然就很乱。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挨过那几个时辰,等到日暮黄昏,唐渊从诗会上回来之后,他竟主动找了唐渊去问诗会上的情况。 唐渊满脸喜庆,笑嘻嘻的从怀里掏出一方绣帕,递给唐弈:“二哥,我今天夺了诗会的魁首,当场向妙妙求了亲,她答应我了,还送给我这方绣帕作为定情信物……” 接下来的话唐弈再听不进去。他飞快的来到府上的马棚里牵了马,出了都督府大门之后一路打马狂奔,径直来到秦妙的住处。 秦妙这次来京城,依旧住在大哥秦少贤的宅子里。 这会儿秦妙刚从玉贞公主府回来不久,忽听到方墨一阵疾呼,出门一看就看到方墨一路小跑的追着一个黑袍戴罗刹面具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到底还是来了。 秦妙站在原地,看着唐弈一步步走近。 方墨来到秦妙身边很是抱歉:“姑娘,我拦不住他,他硬闯进来的。” 秦妙摆了摆手让方墨退下。然后对唐弈说:“我现在忙,给你三句话的时间,说完就赶紧走吧。” 唐弈叹了口气,现在他和她的情分就只剩三句话的时间了。 “现在我这个样子,我知道你是不会再接受我了。可是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和别人好,我做不到。” 秦妙不动声色的问:“这就是你的第一句话,那第二句呢?” 唐弈回答说:“我曾备下了丰厚的聘礼准备去你家提亲。可不巧那个时候倪剑秋捉了我爹娘他们逼我交出藏宝图。事情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秦妙淡淡的说:“这是你的第二句话,那么你的第三句话呢?” 唐弈到:“古墓寻宝之后我涩每一天都过的极凶险,特别是后来去燕回山,更是连生死都不知晓,我不欲连累你这才没去找你,现在我平安归来,虽然因着一些状况没底气来找你,可是现在我决定了,不管你能不能接受我,我都会对你好,我要和你重新开始!” 唐弈要说的都说了。秦妙忍不住问他:“你说你这个样子,还有你说你平安归来后仍没底气来找我,是怎么一回事?” 唐弈犹豫了一下,抬起手,揭了脸上的罗刹面具。 秦妙看了那张脸,吓得险些没站稳。这张脸上没有一块皮肤是完整的,布满了疤痕和褶皱。先前她还觉得倪剑秋是老怪物,现在坎坷了这张脸才觉得这才是怪物! 唐弈见吓到了她,眼睛里闪过一丝黯然,忙要将面具戴回去。 秦妙止了他,问:“这就是你一直躲避我没底气来见我的原因?” 唐弈点头:“是啊,这样的我连我自己都讨厌。” “好端端的,你怎么会弄成这样子?”秦妙问。 唐弈回答:“当初倪剑秋为了藏宝图将我逼上绝路,我不得不布了格局,借着去古墓寻宝给自己一个脱身的机会。” 这个秦妙早就猜到:“你脱身的机会就是易容成尹羽的样子?” “是的。可是当初我在古墓里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死人的面皮若要做的栩栩如生虚的用很烈性的药材浸泡,当时条件简陋,许多药材都没有,等我易容成尹羽的样子来到京城之后,自己的脸就被烈性药材给毁了……” 秦妙伸出手,摸了摸唐弈的脸:“我当初废人一样的瘫在床上不能动,你事无巨细的伺候我吃喝拉撒都没嫌弃过我,如今你不过是脸受了伤而已,我又为何会不接受你?” 唐弈激动的拥住她:“谢谢你,妙妙。” 秦妙回抱住他:“你这一路的艰辛,都是因我而起。我这一生最温暖美好的回忆也都是你给的。唐弈,现在所有风雨已经过去,我们从今往后好好的过日子,谁也不离开谁,还不好?” 唐弈迟疑:“可是,我的脸,你当真不嫌弃?” 秦妙笑说:“你一个大男人,这么在乎自己的脸干嘛?难不成没了那张俊美脸蛋你就没法子养活我了?” “当然不会,皇上命我做右丞相的圣旨就在我府上放着,而且我积累的金银可以供我们几辈子吃喝。” “这不就得了。大男人何必为着一张脸畏缩不前。”说罢一笑,“再说了,我是神医啊,有的是办法医好你的脸。” “当真能医好?”唐弈期待。 秦妙点头:“八成的把握。” “好,我明天就向皇上告假。我们一起回去唐家庄,一边治脸,一边体味从前的生活。” 秦妙的空间第六次升级之后,空间里便多出不少的灵果。这灵果的药效比灵草的药效还要好。 有了如此多的灵药,秦妙医好唐弈的脸并非难事。 两人在唐家庄的秦家老宅里住了月余,一面医脸一面享受着安然惬意的乡间生活。 待到唐弈的脸彻底恢复之后,正好赶上秦妙媛出嫁的日子。 就在秦妙唐弈两个收拾了行李准备去齐州参加秦妙媛的婚礼时,秦少廉从京城一路狂奔赶到唐家庄,说是秦少贤得了怪病,已经昏迷多日,此行秦少廉赶来唐家庄就是为了叫秦妙回京去给秦少贤治病。旁的人秦少廉信不过,这才自己一路打马狂奔亲自来叫自家小妹回京。 唐弈代秦妙答复了秦少廉:“二哥先请回,我们随后就出发。” 不想秦少廉离开之后唐弈并没有出发去京城的打算。 秦妙好奇,问他:“我大哥得了怪病,都病成那样了,你为何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唐弈微微一笑:“我恰是为了你大哥着想才不想你回京城。” “何解?”秦妙更加好奇。 “听我的,你若想你大哥尽快抱到心上人,这回就不要回京。” “我大哥的病和他能不能抱到心上人有关系?” 唐弈很是耐心的解释:“如今告诉你实话也无妨,你大哥其实也是夜幽冥的人,和我不同,他是明桩,当初他是以过人的念书天赋进的夜幽冥,不然你以为他如何能在慢慢科举路上一路拿下那么多头名?” “夜幽冥里面的人太多,倪剑秋控制他们采用的是特殊的蛊毒,蛊毒的解药一月一次,超过两个月没有解药就会像你大哥这般得了怪病一样,昏迷不醒。” 秦妙暗自惊叹,居然还有着这等事!她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呢!当初还以为大哥天赋过人,只是没想到背后居然还有这茬! 想想也有可能,既然当初的二狗能进夜幽冥,同样是庄户穷小子的大哥也极有可能进夜幽冥。 “只是这些和我大哥能不能抱到心上人有什么关系?”秦妙问。 唐弈温厚一笑,招手让秦妙坐到他怀里去。如今的唐弈在秦妙灵药的治疗下面容已经完全恢复,甚至比从前还要俊逸秀雅几分。 第486章 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搂着秦妙,凑近她耳朵,低声说:“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玉贞公主其实早就不是真正的玉贞公主,她乃是前朝公主易容而成。碧烟在夜幽冥里也不过是前朝公主的一个替身而已,倪剑秋那老货对于这位前朝公主好得很呢,不仅想要替她复国,还恨不能将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她,她的身上有解你大哥蛊毒的解药。” 秦妙想起来,以前在宫里见到过大哥和玉贞公主拉扯,后来又见到大哥逛街买定情信物,再后来大哥为了试探玉贞公主的心意故意和英国公家四小姐走的近。 按照唐弈的说法,大哥这次命悬一线,弄不好真能试出玉贞公主的心意。 “我在想,我大哥如何和玉贞公主认识的呢?”秦妙之前有对这个问题好奇过,可是当时事情太多,这个疑问就搁置在一旁。 现在她和唐弈获得自由身,终于可以长相厮守,生活静美惬意,有的是时间讨论这个问题。 只听唐弈回答说:“你可记得你大哥进京赶考的路上曾重病过一回?” 秦妙点头:“是有这么回事,怎么,和玉贞公主有关?” “玉贞公主乃是前朝公主假扮,那次她秘密去见倪剑秋,半路不慎被毒蛇咬了,正好遇见进京赶考的你的大哥,你大哥替她吸蛇毒以致自己中了毒,故而才有你前来替你大哥治病,后来陪他一起进京赶考的事。” “原来如此。”秦妙想起来什么又问,“那玉贞公主是前朝公主假扮,我大哥和她在一起会不会被牵连?”皇帝肯定不会放过假扮她爱女的人。 唐弈回答说:“如今知道这个秘密的,怕是只剩我一个了。”又道:“为了我大舅哥的终身幸福,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秦妙这会儿坐在他怀里,闻言便去揉他的脸:“这脸皮可真厚,你几时向我求亲了?还大舅哥。” 唐弈答说:“此番去了齐州我就下聘礼去。” “是么?”秦妙故意道,“那我倒要看看你的聘礼有多少,值不值得我嫁。” “保管让夫人你满意……” 两人从唐家庄回到齐州的时候,这一年的剩下已经过去。农历八月里桂树开始开花,香浓的气息晕染的整个秦宅满是和美安详的气息。 秦妙媛和商户刘家小儿子的婚期便是在这八月里。 然秦宅在这个八月里的喜事并非这一桩。先前被四王爷休弃了的秦妙心又被四王爷收用了,重新回了四王府,且还被抬做夫人。 唐弈知晓这件事情之后就不大自在了,显然箫洌是将秦妙心当成了秦妙的替身。被秦妙拒了亲,却仍难以忘却她。都已经休弃了的女人再收用回去,略知内情的人任谁都看得出四王爷对秦妙的那点子心思。 如此,唐弈觉得要尽快的将秦妙娶回家才好。最好今年过年之前就和她把亲事办了。 因着在秦妙媛的婚事前几天,得了怪病的秦少贤奇迹般的康复了,并且还得了皇帝的赐婚,配给了玉贞公主做驸马。 如此一件件的喜事传来,秦峰和李氏两个高兴不已,因而秦妙媛的这场婚礼操办的很是热闹。除去秦妙给秦妙媛置办的那一箱箱的嫁妆之外,李氏又给添了不少的不少的嫁妆。 秦妙媛出嫁这天真的是十里红妆,第一箱嫁妆抬进刘宅的时候最后一箱嫁妆才刚刚出了秦宅的大门。如此引了好多人来看热闹,都说是刘家的小儿子娶了个旺夫的好媳妇。 秦妙媛大婚的当天,秦宅里,白天的热闹过后,晚上变得有些清冷。嫁姑娘和娶媳妇不同,娶媳妇等于家里多了口人,而嫁姑娘却是家里从今往后就少了一个人。 偌大的秦宅,少了秦妙媛,一座院子空了下来。虽然和从前没什么大的不同,可是秦妙却觉着少了些什么似得,心里有点空。以前她在这个家里最要好的便是四姐。现在四姐出了门子,一时间还有些难以适应。 沉沉深夜,正当秦妙辗转难眠的时候,忽听到墙壁里传来轻微的响动。 她一个骨碌从床上坐起,下床走到墙壁旁,这面墙壁里有一道机关。当初唐弈扮成沈耀康的时候就是从这道机关的密道偷偷进来她的闺房来看她。 时隔数年,难不成他又走了这条密道来私会她? 正疑惑间,只见机关打开,唐弈当真从密道里面走了出来。 秦妙忍不住笑:“你就不能有点新意,这条密道早就走过了好吧。” 唐弈温润的笑:“今天晚上我是特意来给你下聘的。” “是吗?你光秃秃的一个人来,聘礼在哪呢?”秦妙不信他只揣了银票就敢来下聘。一时间搞不懂他在玩什么花样。 唐弈牵住秦妙的手:“你跟我来。” 秦妙被他拉着进了密道。 密道很黑,可是并不影响两人的脚步。秦妙夜视能力好,走在黑暗的密道里如同大白天里走路,唐弈则是功夫高强,加之他以前扮作沈耀康的时候不知道对这个密道研究的多透彻,因而也走得顺畅无比。 唐弈带着秦妙这这地下迷宫中,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就在秦妙快要被绕晕的时候唐弈终于止步在一道石门的外面。 天!又是石室!秦妙心里是怕了古人建的石室了。 唐弈很是了解她的握了握她的手,安抚说:“别怕,这里除了我们两个没有别的任何人。” 说罢,他抬手按了机关,黑暗的地下密道中,这个石室的石门轰隆隆打开了。 石门开启的瞬间,秦妙顿时惊呆! 金子,银子,宝石!好多好多!快要闪瞎人眼了!那么大的石室里,全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一时间秦妙怀疑自己空间里面的宝贝是不是被他偷运到这里来。 唐弈搂了搂她的腰,温和的说:“这些是我特意准备求娶你的聘礼,可还满意?” 秦妙找回自己的思绪,问他:“这些财宝,你都哪里来的?” 地下密道中没有旁人,唐弈直言道:“这些是沈家富可敌国的家产的一部分。除了这间密室之外,还有几处藏宝的地方,日后有机会我再带你慢慢的看。” 秦妙不由讶异:“沈家的家产绝大部分不是藏在了上次去的那古墓里面吗?” 唐弈揉了揉秦妙的头发,宠溺的说:“傻妞,沈天何等精明的人,怎会将自己一辈子累积的家财拱手让给皇帝?那张分成三份的藏宝图,不过就是个幌子,引得外人争相抢夺。真正的沈家宝藏,其实另藏在其他的地方。” 秦妙错愕无比,原来所有的人都被沈天给耍了。那个所谓的藏宝的古墓,其实根本就是沈天给觊觎他家财的人准备的死牢吧? 突然想起来什么,秦妙问唐弈:“你是如何识破沈天的这道障眼法的?我记得沈天很早就死了。” 唐弈回答说:“沈天的确没有告诉我这事,甚至曾经一度我也以为沈家的宝藏就在那古墓里。直到我做了锦衣卫大都督之后利用职权的便利彻查了沈家所有相关的人,知道了沈天对早亡的妻子很是深情,他妻子死得时候并没有为他留下一儿半女,沈耀康其实是他抱养的养子。于是我就起了疑心,对于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子,沈天怎么会将所有的家财交给他?” 秦妙听着这事,忍不住问:“你怀疑沈天连沈耀康也利用了,或者早就发现了你是假的沈耀康进而利用你带着那些人去寻宝,从而为他真正的藏宝地做掩护?” 唐弈点头:“没错。那道古墓我花费了很长时间,将里面的机关和布局研究了个透。里面根本就没有任何一个可能藏有宝藏的地方。” 秦妙暗自惊叹,难怪前一世鬼差会说唐弈极聪明,这得多聪明的脑子才能不动声色瞧瞧的将那吃人的古墓研究个透彻? “如果你是沈天,你会选择将毕生积累的家财藏于何处?”唐弈问秦妙。 秦妙想了一下,回答:“如果我是沈天,当真对早亡的妻子情深意重的话,我会将宝藏全都拿来给妻子做陪葬。”古人极信迷信,认为陪葬的财物越多,到了地下就越富有,生前用不完的钱财死后接着用。 果然唐弈赞赏的点头:“没错。沈天大部分的宝藏其实都埋在了他妻子的墓穴中。” “啊?”秦妙惊讶,还真是这样,于是忍不住问了,“那你说日后带我慢慢看沈家其他的家财,岂不是要带我去盗墓?” 唐弈说:“我可以先命人将宝藏挖出来,然后再带你去看。” 秦妙摇头:“不用了。我们不要去打扰那对深情的夫妻。沈天生前将他耍的这样辛苦,咱们留下这一室的宝藏作为补偿就好。反正我们都年轻,日后有的是时间赚钱。” 唐弈:“那些陪葬的财宝就算我们不挖,也会被那些盗墓人挖去。不过既然夫人发了话,那便作罢。日后为夫一定多多赚钱,让夫人一世都荣华富贵。” 秦妙白他:“才刚看了聘礼就成‘为夫’了?你这思维也真够跳跃的。” 唐弈将她搂进怀里:“你情我愿,现在拜了天地都成,何须拘泥那些虚礼?” 第487章 大结局 秦妙推他:“我还就看重那些虚礼了。” 唐弈按住她手,情不自禁的吻了下来。这一吻就像是久旱逢甘霖的土地,怎么吸吮都不会够…… 翌日唐弈将石室里面的财宝悉数装箱,抬到了秦宅,正式向秦妙求亲。 秦妙自然是百分百同意这门亲事的。所以李氏和秦峰不过是走了个过场,收了聘礼便开始准备嫁妆。 唐弈那边将婚期订的很紧,下月便要正式迎娶秦妙过门。 婚期定下来之后,唐弈便算是秦妙的准夫婿了。 如此秦少廉的心里有些不悦,他费尽心思想要替小妹和李柏保媒,不想后来竟闹成那样。虽然李柏接受了那个娃娃亲让秦少廉面对着自家小妹很有些为难,可是那也比让小妹嫁给唐弈这个杀人魔头好啊。 这天秦妙正满心欢喜的准备自己的嫁妆,互见二哥秦少廉走了来。于是差了丫鬟去端茶倒水。 丫鬟刚一走开,秦少廉便开口问了:“小妹,你到底还是嫁给了唐二哥那小子。” 秦妙放下手里的嫁妆册子,认真的看着自家二哥,问他:“二哥,我问你,你是不是早知道锦衣卫大都督尹羽就是唐弈假扮的?” 秦妙记得当初想到唐弈可能又假死了一次,是在听了二哥的那些话后受到的启发。若二哥当真早就知道尹羽是唐弈假扮的,那二哥的心机也太深了。 秦少廉挠了挠头,笑了:“我也只是猜测。只是觉着他们比较相像罢了。” “他们?相像?”秦妙不解。 秦少廉答:“当初在唐家庄,我曾偷偷看到过唐二狗杀人,他杀人之后喜欢撕下自己的衣角将两只手仔细的擦干净。后来唐二哥死了,我那年准备去参军,从唐县去京郊大营的路上,无意中撞见过沈家少主杀人,他居然和唐二狗一样,杀了人之后撕下自己的衣角仔细的将两手擦干净……” 秦妙大概已经明白:“后来你又撞见了尹羽杀人,习惯和唐弈一样,所以你忍不住猜测唐弈有可能没有死?” 秦少廉应答:“是的,那天我有急事从兵部赶去大营,为了省时间,走了条偏僻的小路。路上撞见了尹羽杀了一个碧衣的女子,杀了那女子之后,他撕下自己的里衬一角,仔细的将两手擦干净……” 秦妙皱眉。唐弈杀了碧衣的女子?难不成,他杀了碧烟? 秦少廉见秦妙皱眉,有些担忧:“小妹,二哥虽然不知道唐二狗如何就死而复生了,可是沈少主和尹羽当真都是他扮的话,那这人的心机和城府也太深了!再加上那样狠绝的手段,你当真决定了要嫁给他?” 秦妙不由笑了:“二哥,你小妹我又不是傻子。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呢。其实你不知道,他杀的那些人,多半都是因为我。若非为了重获自由身和我双宿双飞,他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犯下那许多杀孽。” 秦少廉欲言又止,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说:“既然小妹你这样决定了,那二哥祝你幸福。” 秦少廉离开之后,秦妙没了查看嫁妆册子的心情,准备回房去休息一会儿。 不想刚一进里屋,就看到唐弈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喂,你怎么进了我的房间?”秦妙问。 唐弈笑道:“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又如何能做锦衣卫的大都督?” “那大都督请你先回去好不好?姑娘我现在要休息了。” 唐弈搂着她一起往床上倒去:“正好本都督也困了,一起休息吧。” 秦妙推他:“还没成亲呢,你这样做不太好吧?” 唐弈搂着她在床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低声说:“你刚刚和你二哥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秦妙没有说话。 “我是个杀人魔头,你怕不怕?”唐弈问。 秦妙想起来他做锦衣卫大都督的时候确实杀了不少人,一时间很心疼,偎在他怀里,低声说:“其实你也是无奈的对不对?” 唐弈叹息一声:“有妻若此,夫复何求。” “少做作了。”秦妙笑他,而后想起来什么问他,“你杀了碧烟?” “是的。” 秦妙不解:“你为什么要杀她?” 唐弈答:“那天在山洞,我的家人其实是她杀的。” 想起来唐弈爹娘哥嫂的惨死秦妙有些难过。 恰在这时李氏进了院子,喊着:“妙妙快出来,你的嫁衣做好了,快些来试一试,不合适的让做衣服的娘子拿回去再改改。” 李氏说着话要进来,唐弈忙从后窗离开了。 唐弈获得自由身真面示人之后,以前常跟在他身边的锦衣卫镇抚卫谦便也可以真面示人了。 卫谦实则就是何花的哥哥何有余。他和唐弈两个一起做的夜幽冥暗桩,早年唐弈还是唐二狗的时候两人的关系就很铁。 何花等了这许多年,始终坚信自家大哥没死,如今总算将自家大哥盼回来了。 何花一家欢天喜地的团圆了,两位老人喜极而泣高兴的什么似得。 却说秦少廉的心里对于唐弈多少有些成见,可是唐弈就快要成他的妹夫了,他不好对着唐弈说什么,便将矛头对了卫谦也就是何有余说了不少明嘲暗讽的话。 如此何花就不依了,逮着秦少廉一顿教训。一来二去的两人就熟络了起来,加之从前秦家在唐家庄住的时候何花曾去秦家帮忙烧过饭做过针线活,打小就和秦少廉认识。这会儿一摩擦竟磨到了一处。 秦少廉何花两人都已经是大龄未婚青年了,很快就谈及了婚嫁,如此秦妙和唐弈的婚事之后秦家很快就要操办秦少廉的婚礼了…… 秦妙和唐弈的大婚这天虽然已经是农历九月,天气已经我有些冷了,可是这天的天气特别好艳阳高照,和风送暖,端的是秋天里难得的好天气。 唐弈重新在齐州城购置了一座新宅子,红绸扎成大团的花簇挂在廊前檐下,大红灯笼更是五步一小个十步一大个,整座宅子被装扮的喜气洋洋。 穿嫁衣戴花冠,辞爹娘上花轿,这些秦妙早在和李柏的那场半截婚礼上就经历过,因此不觉得有何新意。倒是拜堂这事是她两辈子来的头一次,新鲜又刺激。 拜堂过后,两人算是经过皇天后土同意的“合法”夫妻了。 洞房花烛夜之所以美好,乃是因为它是经过许多的磨难终于修成的正果。尤其唐弈和秦妙二人,这些年来不知道做了多少努力又付出多少的心血,如今终于以自由身结合到了一处。 花烛燃了一夜,百子被中的两人也痴缠了一夜,不知道欢好了多少次,也不知道流了多少汗水,只想在这花烛夜里彻底的让对方融入自己,亦将自己毫无保留的交给对方。 氤氲旖旎的床帐外,名贵雅致的小几上,简约大方的青花花瓶中,一支并蒂莲含苞待放,像极了此刻床帐中痴缠着的两人…… 日头高照,伺候的丫鬟们不知道在房门外等了多久,秦妙和唐弈两个这才醒来。 秦妙累极,这会儿虽然醒了却是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 唐弈一面帮她揉着酸软的腰肢一面说:“我决定辞去皇上封的右丞相一职。” “这是为何?”要知道天下才名第一的容誉容老爷也才只是左丞相,唐弈这半点功名都没有的白身能高过容老爷占据右丞相一职,可见是何等的美事。天底下多少人想都想不来,他却要辞掉。 唐弈搂她入怀:“因为不想因为早朝害你每天早上醒来独守空床。” “切!我看你是自己没能耐吧,书都没读过还早朝,别尽给皇上出歪主意。”秦妙调侃他。 唐弈翻身压住她:“我有没有能耐你不知道?再证明一次好不好?” 秦妙忙推拒:“再来我就真下不了床了。” “你不需要下床,一切有为夫伺候……” 候在门外的丫鬟一直等到过午,见新房的房门依然紧闭,只得自行离去。 唐弈成亲之后不想再和朝廷有瓜葛,只想陪着秦妙做点小买卖,养几个小孩子,逍遥度日就好。 可是皇上已经下了的圣旨并非说收回就收回的。 为了让皇帝收回成命,秦妙不得不将传国玉玺献了出去。 皇帝见了传国玉玺,龙颜大悦,遂准了唐弈辞官的请求。同时秦妙请求皇上将她永宁公主的名号一并收回。 当初要这公主的封号是为了推拒箫洌的求亲,如今已经和唐弈成亲,再顶着公主的名号等于是给自己戴了个脚镣,天底下的公主从来都不是好当的。 看在传国玉玺的面子上,皇帝很是大方的答应了秦妙的请求。 此后秦妙和唐弈两个在大熙朝多地开了各种商铺,一时间生意做得极大。 秦妙辞去永宁公主封号的第二年,四王爷箫洌迎娶正妃。不久收了秦妙雪入府和夫人秦妙心作伴。 彼时秦妙正和四姐秦妙媛和四姐夫合开药铺,将空间里面的诸多灵药拿出来入股,准备开一间济世救人半慈善性质的连锁药铺。 听到秦妙雪进了四王府的消息后,秦妙很是感慨,命运兴许就是这样的神奇,即便是重生一次,秦妙雪到底还是去了箫洌的身边,但愿她的这一世能活得轻松一点。 又过了两年,秦妙的生意已经颇有规模了。为了防止重蹈昔日巨富沈天的覆辙,她想要去海外走一走,将大熙朝里大部分的财富转移出去。此想法得到唐弈的支持。 两口子正忙着召集工匠造船去海外时,秦少廉捎来消息说李柏的那个娃娃亲小妾生了个儿子,李柏家中长辈做主将那小妾扶做了正室。 秦妙为李柏的儿子准备了厚礼,托二哥送了去。之后随唐弈出海。 两人在海外置办了庄园,开办了商号。生活过得很是富足。 秦妙二十岁这年,生了两个双胞胎儿子。 孩子们三岁的时候,秦妙和唐弈带着孩子们回国见长辈。 回国之后才知晓,两年前皇帝重病,因遍寻不到神医秦妙的踪迹,后来不治而亡。同年四王爷箫洌登上皇位。同年末,太子得了疯病被终身幽静。第二天春天,三王爷祭祀的时候对祖先出言不逊,被新皇罚去看守皇陵。 秦妙两夫妻带着孩子们在大熙朝略住了几月,收罗了不少海外稀缺的货物之后便又出了海。 因着秦妙修炼空间功法做了散仙,又用空间灵草和灵果保得唐弈长生不老,多年之后,当箫洌和李柏垂垂老矣的时候,仍能听闻靠海渔村的村民们传言,海上有神仙,极美的一对神仙眷侣,他们每隔一两年都会乘着漂亮的大船来大熙朝采买精美的货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