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首辅科举文里重生了   作者:兔月关   文案:   上辈子。   乔楠和堂弟的命运,就是显著的人生对照组。   同为商户哥儿。   堂弟嫁给穷秀才,秀才是良人,富贵不忘糟糠,让堂弟成了人人艳羡的首辅夫郎;   而他,则为救父亲,无奈嫁入官家冲喜,成亲当天便成了寡夫郎,在后宅被磋磨致死……   死后,乔楠才知道,他生活在一篇首辅科举文之中。   他的人生本不该如此凄苦,是重生堂弟抢走了原本属于他的良人,以及幸福生活。   重来一次。   乔楠决定自己当家做主。   靠人不如求己,这辈子,命运休想再左右我!   ********   现代大学教授俞州一朝穿越,成了东平村唯二的秀才。   村西赵秀才家境贫寒,但上进努力,父母兄弟友爱,即将迎娶县城富户小哥儿,人人艳羡;   而他家境富裕,却长辈偏心,兄嫂弟妹相欺,考上功名却还被家中嫌弃,即将送给别人当赘婿。   俞州:……   他将家中闹了个翻天地覆,前往乔家退婚,从此天高海阔。   结果刚进乔家门,就后悔了。   那抹清风月白的身姿,竟是他一见倾心的心上人。   俞州拱手作揖,温柔浅笑,“公子有礼,小生俞州,前来履约,此生愿为乔家赘婿,定不负公子相思意。”   提示:   1、主受,重生温柔受x穿越腹黑攻。   2、世界设定:男人、女人、哥儿三性别。   3、前期种田经商,后期朝堂搞基建。   4、文案2022/7/31截图。   内容标签: 生子 穿越时空 科举 基建   搜索关键字:主角:乔楠、俞州 ┃ 配角:预收1《我全家在夫郎宅斗文里重生了》 ┃ 其它:预收2《国宝科学家不想掺和[快穿]》   一句话简介:穿越老攻带我走上人生巅峰   立意:生活要努力向上!   vip强推奖章   乔楠和他堂弟的人生就像对照组,他一直以为是自己运气不好,才会那么倒霉,生活凄苦,落得给人冲喜当寡夫,郁郁而死的下场。但重生后,乔楠才知道,原来那是重生堂弟抢走了他的幸福。前世悲苦,看透世事,这辈子他只想守护家人,不想求幸福。却没想到,竟碰到了从现代穿越而来的俞州,被对方的执着打动……   本文是一片经典的科举种田经商题材,但加入了重生穿越,设定改变后不落俗套,人物刻画生动,趣味十足。行文更流畅,感情细腻,节奏紧凑环环相扣,让人渐入佳境,代入感强烈,是一篇非常值得一读的种田文佳作。 第1章 商户赘婿1   景国。   临江县,商户乔家,东院长廊。   乔家大房夫妻正神色忧愁,脚步缓慢又沉重的朝自己儿子院落走过去,一边走,一边说话。   乔父叹气叮嘱,“秀芝,楠哥儿风寒刚好,身体正是弱的时候,受不得刺激,等会儿见到人,你可莫要说漏嘴,让楠哥儿知道了那些糟心事。”   “我知道,现在什么都没有楠哥儿的身体重要。就是可怜了我的儿啊,好好一个诗会,怎得就出了这些事情呢……”   乔母说着,便就又哽咽起来,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   几天前,县城几个私塾在临江河畔举办了场的赛诗会,一群风流倜傥的书生郎们吟诗作对,好不风雅,将整个县城的姑娘小哥儿们,都吸引了过去瞧热闹。   乔家的几个未婚姑娘和小哥儿也不例外,何况其中还有她家楠哥儿的未婚夫,楠哥儿自然也在人群之中。   结果却不曾想,后来竟出了那般意外。   ……   夫妻两人忧心忡忡走到松苑。   远远就看见一个鬓发如云,明眸皓齿,浑身气质清华如莲般的素衣少年正坐在院子里,神色平静地远眺碧蓝云空,丝毫看不出近日有忧的模样。   听见脚步声,少年转头露出浅笑,“爹,娘,你们来了。”   声音清亮,笑容如嫣,眉间一抹朱砂孕痣,这是足以惊艳世人目光的容颜。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其他地方不知道,但就临江县而言,容貌能比得过乔家楠哥儿的姑娘小哥儿,实在是找不出另一人。   见儿子气色不错,夫妻两人松了口气,可仍旧上前关心。   “瞧瞧你,风寒才刚好就又跑出来吹风,也不多穿两件衣服,再着凉了可如何是好?雨竹,你们是怎么照顾少爷的,竟这般疏忽……还有春荷呢?春荷人去哪里了……”   乔母一边心疼地将自己身上披风解下给儿子搭上,一边碎碎念念教训伺候的下人。   乔父是男人不方便上前,但脸上担心之色也难掩。   如此独属于家人的关怀,让乔楠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恍然之色,都多少年了,他都多少年没有感受过这般的温暖了?   “娘我没事,就是屋里闷得慌,出来透透气,你们不要怪雨竹,他把我照顾得很好,真的很好。”   乔楠微笑安抚。   就是好得太让人心疼了,前世直到他死,这个忠心耿耿的贴身小侍都还要守着他这个主子,死活不肯离开,还想为他殉葬,真是个傻孩子。   只是,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走出改变命运的第一步。   乔楠看向此刻还没有因巨变而苍老的父母,冷静地直接开口询问,“爹,娘,赵家是不是来退婚了?”   “楠哥儿,你……”   乔父、乔母语顿,显然没想到自己刚刚还想极力隐瞒的事情,早已经被儿子知道。   事实上。   乔楠不仅知道自己的未婚夫家来退婚了,还知道等自己这边退婚完成,赵家立刻就会给他的堂弟乔旭提亲,祖父祖母欣然应允,两家继续欢欢喜喜结亲。   而他则沦为整个临江县的笑柄。   他和堂弟乔旭两人的命运,简直就是最鲜明的对照典型。   一切的一切,就是从这次落水事件开始。   县城赛诗会那天,他和堂弟乔旭如其他姑娘小哥儿般跑去凑热闹,结果中途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他和堂弟同时掉进河中。   由于他的贴身丫鬟春荷会水,当时自然毫不犹豫第一个选择救他这个主子;   而堂弟则因为那天穿的衣服颜色与他相同,被他的未婚夫赵立轩认错,当众救上来坏了清白。   实在糟心得很。   其实这件事情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他和堂弟一起嫁给赵立轩,成就一段英雄救美,娥皇女英的佳话,方能保住三人名声。   可惜的是,他在这场落水之中伤了身体,被医馆断定此后恐难有嗣。   当下的人们都看重子嗣香火,赵家听闻消息后自然嫌弃,于是便生出了退掉他的婚约,只娶堂弟乔旭的心思。   他爹娘和两个弟弟很生气,但赵家态度坚决,又有祖父祖母帮腔,最终一番争吵,结果不言而喻。   此后。   他和堂弟的人生,就彻底走向了两种极端。   堂弟嫁入赵家,赵立轩考上科举,平步青云,一路升官成为权倾朝野的首辅,堂弟变成人人羡慕的首辅夫郎;   他则在退亲后,为救父亲嫁入官家冲喜,成亲当天就成了寡夫郎,连累爹娘和两个弟弟一辈子,直到病死在后宅之中,方才解脱……   他本以为自己人生如此悲苦,皆是运气太差的缘故。   但临死前,堂弟乔旭跑到他面前来得意炫耀,他才从对方口中得知,他所有的不幸,都是因为堂弟故意算计,抢走了原本属于他的幸福人生。   而堂弟之所以能够那样做,是因为堂弟重生了。   **********   当时,乔楠并不知道重生是什么意思。   但现在看见活生生的爹娘站在自己面前,看见自己十七八岁的年轻相貌,他明白了。   前世他很倒霉,可现在他也有改变人生的机会了,一切都还来得及。   “爹娘,退婚吧。”   乔楠平静的说出犹如惊雷般的话。   但乔母闻言,马上就湿润着眼睛摇头,   “不行,不能退婚!楠哥儿,你马上就十八了,如今又伤了身子,退婚以后哪里还能说到什么好人家,若是等到官配,更不知是个什么歪瓜裂枣……”   “楠哥儿你放心,有爹在,赵家休想欺负你!”乔父更是满脸怒容沉声道。   景国成立不过短短几十年,由于当初战乱百姓死伤人数过多,因此太祖皇帝上位后,便发布了官配规定,若男子超过20岁,女子哥儿超过18岁还未成亲者,将由官府强制婚配。   按照这个时代的社会环境,通常情况到了这个年纪都没有成亲的人,大部分都是有些毛病的。   乔家夫妻心疼孩子,哪里舍得自己的小哥儿这般仓促嫁个不如意的对象。   只是,继续嫁入赵家就真的好了吗?   即便知道赵立轩将来会成为权倾朝野的首辅大官,乔楠也不想进赵家的门。   前世他被退了亲事,今生他依旧要退婚。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前世种种让乔楠很明白,这世界上能靠得住的东西实在太少,与其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别人身上,不如想办法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哥儿地位虽等同女子,但因为外表似男子,若是哥儿自己愿意,出去抛头露面的阻力,还是要比女子小很多。   求人不如靠己,这辈子,他要自己掌握命运。   乔楠声音依旧平静,   “如今我刚出事,赵家就来退亲,可见人品一般。就算你们把事情压了下去,让我进了赵家的门,怎知将来我再出什么事情,赵家不会再次舍我而去?毕竟,爹娘不能护我一辈子。”   乔父乔母顿时哑然,不说话了。   他们何曾没有想到过这点,只是比起让儿子官配那些歪瓜裂枣,继续赵家的亲事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乔楠知道两人心中所想,嘲讽一笑,继续说出惊雷之语,   “爹娘可能不知道,河畔诗会那天我本不想出门,是旭堂弟非要拉我过去,还穿了他最不喜欢的月白色衣衫;而落水之时周围虽然人多,但我却看清了推我下水的人,正是我的贴身丫鬟春荷……”   “就在刚刚,我让雨竹去搜春荷的屋子,竟然发现她包袱多出了100两的银票,爹娘,你们说这事巧不巧?”   此话一落,乔父乔母脸色骤变,哪里还猜不出真相。   侄子这是故意撬他们儿子的墙角啊!   乔母顿时苍白着脸,“这,这……旭哥儿不是看不上赵秀才吗?”   重生前的乔旭自然是看不上赵立轩这个穷秀才的,但重生后知道赵立轩将来会成为当朝首辅大官的乔旭,当然就不一样了。   乔楠端起热腾腾的茶杯连喝下几口,待温暖的感觉传遍全身后,才再次看向父母,   “爹娘,给我退婚吧,我不想嫁人,我想招婿。”   “招婿?”   “对,招赘婿。”   招个长得好,死得早,不会妨碍他海阔天空的。 第2章 商户赘婿2   乔楠是昨天半夜重生的。   当时搞清楚自己的情况后,他没有伤春悲秋太久,立刻就开始思考起了今生的打算。   因为他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浪费,倒霉的事情很快就会到来,他必须在此之前改变命运,才能不走上前世坎坷的老路。   现在迫在眉睫要做的,就是和赵家退婚,揭穿堂弟的真面目,抓住机会分家。   二房那群吸血虫,这辈子有多远就滚多远吧!   只不过这件事情不是他一个小辈可以出头的,必须爹娘来做才有可能成功,而想要说服爹娘分家,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乔楠适时露出落寞之色劝说,   “爹娘,我现在的身体情况整个临江县的人基本都知道了,但凡稍微有出息点的男子,谁会要个不能生的小哥儿当正君?其他剩下愿意要我的,条件都不用多说了……”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招个赘婿回来?或许条件依旧不太好,可我留在家里至少不会受太多的气,还是说,爹娘不想让我留在家里住着?”   说着,眼泪就滑落了下来。   夫妻俩哪里看得儿子哭,顿时就心疼惨了。   乔母立刻就抱着儿子点头带着哭腔道,“招婿!就给我儿招婿!咱们就留在家里了,有娘在,谁也不能欺负我儿……”   曾经自己落入泥潭的时候,母亲也是这般哭着想要来救自己。   不同的时间地点,却是相同的爱护之心。   乔楠鼻子发酸,脸颊上滑落的泪是发自内心的,重生之后他最想做的事情不是报仇,而是保护这些他在乎的人。   他抬起头看向乔父,坚定道,“爹爹,我的身体不能白遭罪,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什么机会?   当然是分家的机会。   乔父其实早就想分家了,因为乔家两房根本不是同胞兄弟,乔父是原配之子,二房是继妻之子,乔祖父一直都偏心继妻和小儿子,让乔父日子很憋屈。   只是古代讲究孝道,父母没有发话,小辈是不可以随便提出分家的,否则传出去就是大不孝,乔父还要做生意,名声很重要。   乔父想要提出分家,就必须有一个合适的借口和时机。   这次侄子不仅撬了自己儿子的墙脚,还害得儿子以后恐难有嗣,乔父心中的底线也是彻底被触动,就算拼着名声不要,事情也不能就此罢休。   “爹娘知道该怎么做,你不要忧心,好好养身体才是你的正事。”   乔父沉声叮嘱。   又跟雨竹了解下乔楠喝药用膳情况,片刻后,这才和乔母一起押着春荷,带着证据,去找二房的人算账。   待两人离开后。   乔楠便听话的进屋休息了。   他的确要养好身体,若是一直这样病歪歪的,将来他哪里来的力气保护家人。   至于医馆大夫断定他恐难有嗣的话,对于重活一世的乔楠来说根本无所谓。   反正这辈子,他绝对不要再困于后宅的方寸之地,既然哥儿外貌似男子,他便要活得像个男子,再也不受他人摆布。   *********   与此同时。   另一边。   分家之事宜早不宜迟,乔父乔母带着证据和证人,直接冲到二房人面前,打了对方个措手不及,将乔旭做的事情抖出来,借题发挥。   乔旭也是没想到自己做的事情竟然刚开始就暴露了!   他也是刚刚重生不久,因为时间紧急来不及多思考,所以撬墙角的计划并不周密,还有很多扫尾工作没完成,他正准备让自己父母帮忙。   结果还没来得及行动,就已经被发现,现在乔父手握铁证,他根本无法辩驳。   乔祖父也是没想到自家竟然会发生兄弟争夫的戏码,这种丑闻要是传出去,乔家的脸面可就别想要了,乔家其他未婚姑娘和哥儿,也都别想找到好亲事了。   乔祖父也很生气。   但他生气的主要原因,却不是乔旭害了他另一个孙子,而是埋怨乔旭行事不周被抓住把柄,连累自己丢脸,连累乔家丢面子!   不过他到底偏心二房,如今乔楠又身体受损,再也找不到好亲事,价值没有乔旭大,他自然就更加偏向二房了。   乔祖父看向乔父叹气劝说,   “老大,这件事情的确是你侄子不对,但事情已成定局,再闹也无法改变事实,传出去只会让乔家丢脸不说,家里姑娘小哥儿们也会受牵连,你心疼楠哥儿,也要为其他孩子考虑是不是……”   “这样,旭哥儿一半嫁妆扣下来,另外老二家出500两银子,我和你娘这里再添500两,全部给楠哥儿以后做私房补偿,你觉得如何?”   按照乔家给每个姑娘和哥儿准备的嫁妆规格,是800两,扣一半就是400两。   加上二房和两老的补偿,最终赔偿银就是1400两,在临江县这种地方,这绝对是一笔数目不小的钱,表面看起来还算有诚意。   但问题是,乔楠是个地位等同女子的小哥儿!   在这个看中香火延续的古代,一个被医馆断定恐难有嗣的哥儿,拥有再多银子,也是被议论的存在,后半辈子将终身都生活在嘲笑目光中。   这样的生活环境,心理素质不过关的人,结局定然是早早的抑郁而终。   银子根本无法弥补。   乔父对明显偏袒的乔祖父很心寒,十分愤怒,   “楠哥儿身体变成那样,千两银子如何弥补?父亲连句惩罚旭哥儿的话都没有,凭什么让大房罢休?!”   乔母如今也是怨气冲天,再也无法维持平日温婉贤淑的模样,怨恨盯着乔祖父道,   “当初给两个哥儿挑选定亲对象时,本来赵秀才就是给旭哥儿的,但二弟妹嫌弃人家赵秀才当时是童生,赵家更是乡下贫寒农户,死活不答应,旭哥儿自己也不愿意,就把我家楠哥儿推出来接手烂摊子。”   “当初看在公婆你们的面子上,也为了家里名声,大房只能忍了,谁让我们得孝顺你们两老呢!结果现在,看见赵秀才考中功名,前途似锦了,就又想抢回去,还把我家楠哥儿害成那个样子,公婆又想我们大房息事宁人,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一番话说得两个老家伙脸皮有些挂不住。   实在是这件事,两老和二房确实太不占理了,就算他们用孝道压,也压不住了,传出去乔父顶撞固然名声有损,但他们名声也不会好听的。   向来精明心机的二房夫妇,此刻也不知道找什么理由狡辩。   不知道赵立轩未来前途的他们,再看向自己闯祸的儿子时,目光不由就带上浓浓责怪之意。   暗道:这孩子脑子是不是坏掉了?赵秀才虽然考上秀才功名,但县城里优秀的书生郎那么多,旭哥儿要是不服气,挑一个就是了,何必冒险去抢呢,赵秀才又不是什么稀世珍宝。   结果抢就抢呗,还被人发现拿到证据,真是太蠢了!   二房夫妇心中埋怨乔旭。   殊不知乔旭心中也在埋怨他们呢。   当初挑选定亲对象时,要不是爹娘在旁边说赵立轩的坏话,说什么富举人穷秀才,嫁给穷秀才还不如直接嫁入官家做妾室。   结果,就让他错过了未来的首辅大人,成了孙县令那个糟老头子后院不受宠的妾室。   前世羡慕堂哥羡慕得肠子都悔青了!   只是现在双方心中再怎么埋怨都没用,乔父乔母手中铁证如山,态度又如此坚决,他们若不给出满意的解决办法,大房是绝对会把事情捅到外面去的。   “那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最后乔祖母语气不悦开口,虽然她孙子有错,但她更加看不惯继子反抗的态度。   乔祖父没有阻止,很明显也是不耐烦大房的不听话。   两老习惯性的拿身份压人。   但乔父如今也被逼急了,宁愿拼着不要名声,也不想再和他们这群极品继续打交道,当下也不啰嗦,直接强硬提出要求,   “分家!过继!分家后把我们大房过继出去,从今以后大房与你们再无干系!”   比乔楠提出的分家更狠。   当然,这也是乔楠更愿意的结果,分家只是分开住,双方之间还是亲人,两老仍旧可以拿孝道作妖,但既分家,又过继就不同了。   头顶的爹娘祖宗都换了,还拿你家的孝道管别家的人,不是搞笑么。   在古代,一旦过继,那父母子女双方,可就是真的算是没有关系了,所有人都认同的那种。   乔楠只敢提分家,没敢说其他,也是担心说得太过,让乔父怀疑自己。毕竟,他原本是个温和的软性子。   “不行!”   乔祖父乔祖母闻言齐齐马上否决。   二房夫妻虽然为人精明,可却没有做生意的天赋,乔家生意现在都是大房主力,乔父走人,以后乔家的产业光靠乔祖父一个人,收入岂不是要大幅度减少?   “不答应也行,那就去官府说理,大不了我们大房举家搬走。”   不怕在临江县丢人!   乔父因为年轻时候出去跑商,结交了不少人脉,离开临江县搬到别地也能混得下去,可以东山再起。   反观两老和二房可就没有这种底气了。   “好,就依你。”   乔祖父气得浑身发抖,但最终也只能咬牙答应。   否则他一把年纪了难道还要因为躲避流言蜚语就背井离乡吗? 第3章 商户赘婿3   以前乔父能够被拿捏,那是因为乔父还有顾虑。   现在自己的儿子直接被害得恐难有嗣,乔父被触底线不管不顾,光脚不怕穿鞋的,乔祖父也就没有办法了。   乔祖母倒是不甘心,但她毕竟不是乡下农妇,做不出村里婆子那种撒泼打滚无赖姿态,作为富商家的老太太,她是很要脸面的。   最后,也只能咬牙暂时接受现实,琢磨以后再想办法收拾这个继子一家。   不过说好是说好,但这个家还是没办法立刻分掉的。   因为乔家是临江县的富商,家产众多,清算需要时间,还涉及过继,必须回老家村子里邀请族老来见证等等,过程十分繁琐,没有个五六天是办不完的。   事情谈完。   乔父乔母冷着脸离开。   等没了外人,乔二叔当即就没忍住,狠狠给了乔旭一巴掌,怒骂道,   “你这个蠢货,谁让你去抢乔楠的未婚夫?虽然咱们乔家是商户,士农工商最底层,但咱们家有银子,你想找个秀才相公也不是难事,干什么非要去打那赵秀才的主意!”   这话确实没说错。   时下的人虽然瞧不起商户,但若是商户愿意给姑娘哥儿陪送大笔嫁妆,还是会有很多家境不好的读书人高高兴兴去迎娶。   须知读书人再清高,也是要吃喝拉撒用银子,考科举更是不能缺少钱财支持,真正视钱财如粪土的人,其实并不多。   所有人都不理解乔旭的行为。   乔旭也无法解释,他总不能暴露自己重生的秘密吧,面对亲人的责怪,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我心悦赵秀才,无论用什么手段,这辈子我只嫁给他。”   这回答可真是把乔二叔给气到了,实在没想到自己悉心培养的哥儿,竟是个为爱痴狂的傻瓜。   若不是乔旭和赵家的亲事已成定局,赵立轩看上去也确实有几分前途的架势,他可真是都想把这个败坏名节的哥儿送去庵堂关起来了。   简直丢人现眼。   “既然如此,那你最好期望你那个赵秀才能够平步青云,否则以后吃苦,你就别回来了!”   乔二叔满脸怒意,拂袖而去。   其余人也心情不好散去,比起教训乔旭出气,他们现在更应该考虑接下来分家,家业的划分问题。   而乔旭则捂住半边肿起来的脸,目光怨愤站在原地。   这群亲人的嘴脸,他早在上辈子落魄的时候就看清楚了,等着吧,等他发达了,这群人自然就会上来卑躬屈膝讨好。   现在还不能翻脸,他还需要拿到大笔嫁妆,才好在成亲后支持赵立轩的科考之路。   像曾经堂哥那般,与赵立轩携手共苦,培养感情,成为人人艳羡的首辅夫郎……   想到未来的美好生活,乔旭就不由心情舒服了。   一门心思琢磨等成亲后,怎么笼络未来首辅的心,丝毫没想过让自己变得更好,只将希望全部寄托在别人身上。   *********   二房那边争吵生气。   乔父乔母这边再次回到松苑的时候,氛围就轻松温馨多了。   许是幼时在偏心父亲和心机继母手中吃过太多苦头,乔父对于自己每个孩子的疼爱都是差不多的,对错分明,从来不会单独偏袒谁。   因此孩子们的感情都非常好,不像二房那边嫡出庶出,兄弟姐妹之间龃龉一大堆。   乔楠的两个弟弟,二弟叫乔温,今年15岁,也是个哥儿,虽长得不如乔楠精致清俊,但也是个极为清秀漂亮的,且性格活泼爱笑,很是讨喜;   三弟叫乔云文,今年13岁,是个小子,头脑聪明得很,但就是不喜欢读书,更喜欢拳脚功夫,是个好动的调皮捣蛋。   不过两个活泼的弟弟都最是喜欢乔楠这个大哥,最是听哥哥的话。   知道这次落水事件哥哥受了大委屈,两人心里都很担心,昨天一起跑去街上买了不少新鲜玩意回来,今早就赶赶忙忙的来献殷勤,挖空心思想要哄大哥开心。   “大哥,昨个儿墨书斋到了一批新话本,大家都说可好看了,最近你养病,正好在院子里打发时间。我还给买了块墨锭,是大哥你最喜欢的松烟墨!”   乔温捧着自己的东西献宝,眼睛弯成月牙,小酒窝也是甜得很。   乔云文落后一步,捧着自己的东西在旁边急得很。   听到二哥送的东西是什么,小孩顿时瞪起眼睛,一副仿佛遭受到背叛的表情。   “二哥,不是说好你送话本,我送墨锭的吗?竟然又骗我!哼,就知道你贼坏,幸好我早有准备!大哥你看我的,走马灯,你前些时候不是说想要买不着么,我给你弄来了……”   乔云文挺起胸膛,满脸都是大哥你快表扬我的炫耀。   送完礼物,两人接着又一个跳了段骑马舞,一个耍了套拳法,犹如那彩衣娱亲,使尽了浑身解数来逗乐。   院子里嘻嘻哈哈的,让乔楠脸上的浅笑从未停止。   前世种种难过的记忆,在这一刻仿佛都成了很远久的事情,只余下两个弟弟脆生生的笑声。   “来,喝杯茶歇歇。”   待两个弟弟蹦跶累了停下,乔楠替两人擦掉额头汗珠,拿起茶具开始煮茶,嘴角带笑,动作不缓不急,行云如高山流水。   不过几个简单的动作,举手投足之间就是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看呆了两个小人精。   乔温扑到乔楠怀里撒娇,“大哥,你煮茶的样子好好看,我以前竟然都没有发现!我要学,我要学,大哥你教我嘛,我要大哥教我……”   而乔云文已经是13岁的大小子,规矩有别,是不方便与兄长太过亲近的。   所以看着二哥爬到大哥身上撒娇,他自己只能站在旁边,眼巴巴的可怜得很。   他也好想往哥哥身上扑!   十八岁时的乔楠煮茶手艺自然没这么好,但重活一世的人,尽管前世境遇不佳,但并不代表那几十年的光阴都是虚度。   乔楠笑看两个弟弟道,   “是该教你们些东西了,这个年纪还憨吃贪玩的如何行。从明天开始,你们每天的课业就拿到松苑来做,我盯着你们,谁要是偷懒,我就揍谁屁股,听见没?”   旁边雨竹捂嘴偷笑。   “大哥!”   两个小人精更是立马捂住自己屁股爆红脸。   他们都是十几岁的少年人了,还被揍屁股很丢人的好不好,大哥真是太坏了。   乔父乔母过来,看见的就是如此兄弟嬉闹的画面。   刚刚与二房争吵的郁气顿时消散。   家里的孩子年纪都不小了,都是该知事的年纪,乔父乔母坐下后便没有把两个小的支开,而是直接把刚才与二房的商议结果,给三个孩子都说了。   “过继?”   乔楠有些意外。   他也是没想到乔父竟然如此果决,毕竟乔父不像他经历过后来的事情,对二房和二老的嘴脸认知有限,还要考虑名声,做事情肯定不会太绝。   结果没想到事情发展倒是比他预料得更好,还真是意外之喜。   不过,得知真相的乔温和乔云文兄弟俩,可就不觉得这是喜事了,而是不甘心生气,根本不觉得与二房等人断绝关系就是弥补赔偿。   乔云文激动询问,“那就这样放过乔旭了吗?他把大哥害成这样,结果一点惩罚都没有?也太便宜他了,祖父何必如此偏心!”   小孩气得连堂哥都不愿意再称呼,反正马上也就不是了。   乔温更是紧紧揪住衣角,他也是哥儿,更加知道大哥现在的处境和未来有多么糟糕。   可不就是便宜乔旭了么,反正乔旭马上就要嫁出去了,乔家分家对他的影响根本不大,反倒是多了个前途无量的秀才相公,真是不公平!   乔父当然也不甘心,但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处理办法。   因为古代看重家族制度,一人犯错全家遭殃,现在把乔旭的事情抖出去固然能让乔旭名声受损,但乔家传出兄弟争夫的丑闻,其他不管未婚还是已婚的姑娘哥儿,都会遭受牵连。   到时候外面的人,不仅会说乔旭不知廉耻,也会想:乔家其他姑娘哥儿是否也如此不堪?毕竟都是有血缘的兄弟姐妹,一起生活长大,人品难免相似嘛!   再严重点,那些已经出嫁的姑娘哥儿搞不好还会被休回来。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多半会出现的事情。   要不怎么有句话叫做家丑不外扬呢?   归根结底就是如此原因。   乔父沉着脸,“这件事自然不能就此罢休,等分家过继之后,再说不迟。”   没有了亲人关系掣肘,很多事情做起来就会方便很多,到时候再新仇旧恨再一起算账。   “真是太不公平了……”乔温和乔云文满脸愤愤,还是很不甘心。   乔母叹口气,她又何尝不这样觉得呢?她可怜的儿啊。   倒是乔楠本人倒不甚在意。   他摸摸两个弟弟头安抚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们若是替大哥生气,那便好好完成课业,努力上进,待将来出息了才能帮大哥出气。大哥现在找不到好夫君,以后就只能靠你们了,你们要给我撑腰,好不好?”   一番话说完,兄弟俩顿时就热血沸腾,责任心膨胀了。   赶紧拍胸口答应,坚定保证。   少年人的情绪表达,总是那般坦率又赤诚。   乔楠心中温暖,又替乔父乔母斟上茶平息父母心中郁气,笑道:   “爹娘,不说那些了,你们来尝尝我今日煮的茶如何,近日闲来颇有心得,你们看喜不喜欢?”   “诶诶,喜欢喜欢,闻着就比往日的更香……”   儿子亲手煮的茶他们哪有不喜的道理,乔父乔母顿时喜笑颜开,赶紧端起茶杯细品。   瞬间就将所有烦心事的事情抛诸脑后。   乔楠露出浓浓笑意。   他确实不生气。   生气只不过是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罢了,气大伤身,这辈子他想活个长命百岁,好好享受这世间的繁华日子,何况他现在就根本不在乎另一半的事情。   而乔家分家真的就对乔旭没有什么影响吗?   不,影响大着呢。   前世乔旭之所以能够成为风光的首辅夫郎,并不是因为对方有多么聪明和厉害的手段。   而是他们一家人给对方当了垫脚石,是乔父为了借二房好哥婿的势,让他在县令家的寡夫生活好过点,劳心劳力赚钱在背后支持赵立轩科举当官,乔旭才能在赵家站稳脚跟……   这辈子没有了大房的付出,乔旭成亲后的生活如何,还真不好说。   最好的猎人永远都具备最好的耐心。   他们走着瞧。   乔楠笑着,将手中温茶一口饮尽。 第4章 商户赘婿4   既然乔楠不想听到关于二房的糟心事,心疼儿子的乔父乔母自然不会再继续这个问题,去戳儿子的心窝子。   喝完茶,两人就把话题转到之前乔楠提出的招婿上面。   乔母握住儿子的手道,   “楠哥儿,你之前说的招婿,娘和你爹想了想,觉得确实是个不错的法子,反正都已经这样了,还不如把你留在家里,别人笑就笑吧,咱们自家舒坦高兴就成。”   “将来你若真的没有孩子,爹娘就做主,等你三弟成了亲,让他过继一个给你,反正咱们商户人家,也没那么多规矩讲究……”   招婿这种事情在当下的人心中印象并不好,不仅做上门婿的男人觉得没面子,其实招婿的人家也很丢脸,若非逼不得已,真没谁家会这样做。   更别说在家中有男丁的情况下,还给自家的姑娘哥儿招婿,更是前所未闻!   由此也可见乔父乔母,到底有多么心疼孩子了。   乔云文虽才13岁,但古代小孩都早熟,自然知道招婿和过继是什么意思,但他并未不愿,刚刚他可是保证过的,以后要给大哥撑腰,给大哥当一辈子靠山的。   于是赶紧鼓起肉乎乎的脸严肃道,“大哥,以后我儿子要是不孝顺你,我就打断他腿!”   小少年一本正经的大人模样,真是搞笑极了。   “臭小子……”乔父笑着拍了把儿子脑袋。   嘴上这样笑骂,心里明显是满意的。   兄弟姐妹之间相互帮助,和睦相处,才是家族繁盛的根本。   儿子小小年纪就能够明白自己作为家中男丁的责任,给兄弟姐妹撑腰,而不是一味的索取兄弟姐妹的付出,这很好。   乔温年纪大些,关注点比较实际,有些忧愁道,“大哥还有不到三个月就满十八岁了,时间如此紧迫,爹娘心中可有什么章程?”   就算是找赘婿,哥哥如此优秀,人选也不能随便,怎么也得在有限范围里挑个最好的才是。   乔母点头继续道,“的确如此,所以楠哥儿,说说你对自己将来的赘婿,都有些什么想法?等会用过午膳,我和你爹就去找媒婆来商谈。”   这是一天时间都不敢耽搁。   乔楠对自己的赘婿也确实有点想法。   为了不妨碍自己将来出去抛头露面,他当然是想找个长得好、死得早的。   时下男子大多都自负又爱面子,像他爹这种独宠妻子,不在乎别人目光的简直就是凤毛麟角,他可不想找个吃自己软饭,还要充大爷脾气的祖宗回来。   对方长得好,是为自己眼睛着想,毕竟是要洞房花烛的;   对方死得早,他才能早点成为寡夫,不会有人对他指手画脚;   当然,这种惊世骇俗的话,肯定是不能说出来的。   不过具体人选他却是已经有了目标。   乔楠直接道,“爹娘不用找了,人我已经选好,你们直接让媒婆去提亲吧。”   “你已经选好了?”   乔父乔母和两个弟弟都懵了,招婿的事情不是今天才说出来的么?怎么人就已经选好了?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瞬间。   几人看向自己儿子/哥哥的眼神就变了,难道说楠哥儿早就…………   行吧,既然赵家做事不地道,那怎么就不许他们家哥儿移情别恋了?一报还一报,这样谁都不亏,扯平!   本来还对赵家退婚之事耿耿于怀的乔父乔母,顿时就找到平衡,心情好了。   乔母很是期待,“那楠哥儿,你看中了谁?”   乔父三人也特别好奇,到底是怎样的男子,竟能勾得他们家向来知书守礼的儿子/哥哥移情别恋,那得是个多么风流倜傥的书生郎才行啊。   面对大家明显想歪的眼神,乔楠有些窘迫。   他想解释,但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毕竟,要不是心中有想法,他一个整天呆在家里的哥儿,如何会去关注一个陌生男子,还对人家的情况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罢了罢了,反正他如今这般已经无所谓,爹娘和弟弟也不会说出去,误会就误会吧,也能让爹娘对赵家退婚之事看开些,免得又像前世那般郁结于心,影响身体。   乔楠只能厚着脸皮道,   “他叫俞州,今年十九,与赵立轩是同窗,也是东平村人士,家中父母早已去世,如今居于几位舅舅家中,也考上了秀才功名,名次还在赵立轩前头。”   “我曾碰巧见过他一面,是个相貌堂堂,温和有礼的书生……”   就是身体似乎不太好,上辈子去考乡试的时候在考场中没熬住,一命呜呼病逝了。   长得好,死得早,与他想要的赘婿人选实在太符合了。   果不其然。   完全不知道这是个短命的乔父乔母听完很满意。   这个俞秀才无论是长相还是读书的条件,都不输给赵家那书生郎,自家哥儿还喜欢,确实是个不错的招赘哥婿。   “好,爹娘去瞧瞧,若真如我儿说得这般,那就他了!”   乔父乔母欢欢喜喜离开去操持。   乔温和乔云文俩小人精也赶紧激动跳起来,撒娇央求,“我们也要去,爹娘带我们一起去看未来哥夫嘛,好不好……”   几人笑闹高兴离开。   倒是乔楠这个正主浅笑着,没有太大情绪波动,毕竟又不是真的与喜欢之人成亲,没什么期待。   等乔父等人离开后。   一直侍候在旁边的雨竹才终于忍不住出声,“公子,你与那俞秀才何时……”见过面,他怎么都不知道呀?   也不能怪他有此询问,他是公子的贴身小侍,几乎每天都呆在公子身边,公子认识外男,打听外男情况,他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这能让爹娘高兴些,不是吗?”   乔楠笑着道,并未多加解释,因为他根本没法解释啊,只能模棱两可让别人自己猜测。   雨竹确定自家公子绝对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想起刚才老爷和夫人脸上郁气尽散的模样,顿时脑补出了一番为人子不想父母操心的良苦用心。   当即就红着眼眶难受起来,忍不住埋怨,   “都怪那赵家实在太不地道了,竟然在这种时候退婚,他们难道就不知退婚后,公子会遭受怎样的处境吗?明明之前赵郎君还对公子一副情深义重的样子,结果现在……”   “既已退婚,我与赵家便再无干系,前尘烟消云散,往后莫要再提那些了。”   乔楠打断雨竹的埋怨,声音风轻云淡。   有些事,有些人,上辈子便已经看清,如今何必再放在心中。   雨竹很是不平,但他一直是个忠心听话的,只能闷闷点头,“是公子,雨竹知道了。”   心中却是打定主意,若是他日赵立轩敢出现在他家公子面前,他定拿起扫帚狠狠抽那个负心人一顿出气不可!   这般想完后,雨竹才有心情询问其他,   “对了公子,春荷那边您打算怎么办?公子对她那般好,她竟为了100两银票,就这般坑害公子,公子决不能轻饶了她……”   说起春荷,雨竹就又是气闷不已。   公子性格温和良善,平日待院子里的丫鬟小侍极好,尤其是对贴身伺候的他与春荷,更是情同手足,还说将来他们若是出嫁,就求夫人收他们做义子义女,让他们离开乔家后也有娘家依靠。   这对于从小就被卖掉的他们来说,是何等恩情,结果没想到春荷竟然背叛主子,当真是个白眼狼!   殊不知春荷能够做出如此事情,可不单单只是贪那100两的银票,而是他那重生堂弟给出的秀才妾室承诺,那丫鬟心大着呢。   只可惜他那重生堂弟虽不是特别聪明,但也不是什么善茬。   想到上辈子春荷的下场……   乔楠脸上露出一抹嘲讽之色,冷冷道,   “既然春荷那么想为旭堂弟卖命,看在多年主仆的情分上,那便让她求仁得仁吧。想来旭堂弟那般心善的人,定然也会好好待这么个忠心耿耿的丫鬟。”   省得亲自动手,脏了他的衣角,污了他的名声,多亏。   雨竹:……   连自己亲堂哥都能下毒手的堂少爷,竟然是个心善的人?   自家公子什么时候学会睁眼说瞎话了?   **********   乔家分家的事情,是一时半会儿分不完的。   但是乔父乔母和赵家退婚,然后请媒婆去给自家哥儿招赘婿的事情,却是迅速就可以敲定。   在确认过儿子口中的俞秀才,的确是个相貌堂堂,性格人品似乎还可以,读书也很不错,哪儿哪儿都不比当初赵家的小子差,满意之后,马上就找了媒婆前去询问。   而东平村这边,俞家几个舅舅听说县城的富商乔家,竟然想招自己的外甥做赘婿,也是惊喜之极。   几乎是想也不想,就把事情答应了下来,并表示立马就可以换庚帖!   让乔家这边请的媒婆都有点懵,还真没见过这么上赶着送孩子当赘婿的人家。   但看看俞家破旧的房屋,满是补丁的衣服,媒婆也就不奇怪了,家里穷成这样,俞家能和县城富商结亲,以后不用再过苦日子,高兴成这样也不奇怪。   不过毕竟说的是赘婿,媒婆还是询问了一下俞州本人的意见,   “俞秀才,乔家是招赘婿,不是嫁小哥儿,你可想清楚了?”   媒婆做媒多年,可不想因为一时疏忽而做出一对怨偶,砸了自己的招牌。   俞州在舅家处境不好,又被舅家拿捏软肋,如何反抗得了舅家的压迫,最终也只能点头同意。   只是心中难免悲凉,当天晚上辗转半夜才睡去。   但等第二天早上。   俞州醒过来的时候,却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俞州了。 第5章 商户赘婿5   东平村,清晨,俞家。   堂屋中。   俞州看着面前一群熟悉又陌生的所谓亲人,迟迟无法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而俞家舅舅舅母们,则口沫横飞的在给自己这个即将入赘出去的外甥做思想劝说,   “俞州啊,你也别怪舅舅们心狠,实在都是这穷日子闹的,你都是秀才郎君了,但凡家里有点办法,咱们也舍不得把你这个秀才郎送到别家去不是?”   “要知道秀才可是能帮家里免田税和兵役哩,但你几个表哥要成亲,表姐表妹表哥儿要出嫁,处处都要花银子,不让你去入赘,这家里的日子咋过?”   “你放心,只要你老老实实去给乔家当赘婿,到时候我们一定把你亲爹的消息告诉你。”   “何况这门亲事你也不亏,乔家可是县城的富商,家里银子数之不尽,听说乔家的小哥儿长得更是好看得不行,这就是那啥,人财两得是不是……”   “……”   尽管昨天已经和乔家的媒婆交换完庚帖,将两家的亲事敲定下来。   但在真正完婚前,谁也说不准会出什么意外,尤其是俞州答应婚事内有隐情,俞家几个舅舅也担心逼迫太过,把人逼急豁出去就不好了。   因此今天早上,发现俞州一觉醒来后,整个人神情似乎不对,俞家众人当即就紧张地劝说上了。   只是他们说了半天,对方却是半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因为此刻的俞州身体中,已经不再是之前的那个软弱好欺负的俞秀才了,而是来自另一个时空,与之同名同姓的异世灵魂!   ……   俞州是昨晚半夜穿越过来的。   昨天晚上刚醒过来时,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毕竟他所生活的时代,除了拍戏的剧组,就是最偏远的山区里面,都已经找不到如此破旧的稻草泥屋了。   还有他身上盖的棉被,又黑又硬得恐怕送给街边的流浪汉都不要,所以这不是在做梦,还是能是什么?   但很快,伴随着一段又一段的陌生记忆钻进他脑子里,俞州才逐渐明白一个现实。   他好像不是在做梦,他好像是穿越了。   不仅如此,他似乎还穿进了一本书中,一本名叫《我的夫君是首辅》的耽美生子文中!   之所以能够这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穿进了书中,也是有原因的。   俞州虽然表面上是个正经的大学教授,在别人看来知识渊博,能力卓越,严肃高冷。   然而实际上,他内心和普通年轻人也没什么区别,同样喜欢时尚,喜欢娱乐,喜欢上网吃瓜看小说……等等东西。   《我的夫君是首辅》这本小说,就是俞州看过的之一。   虽说对于这本小说中三种性别的世界设定很是震惊,但由于小说剧情不错,书中关于科举、当官等等描写非常有趣,俞州还是感兴趣的看完了。   除了对书中主角攻优柔寡断的性格有些吐槽外,整体感觉还行。   特别是书中的主角受,聪明果敢,手腕强悍,让主角攻的后方安定如山,才能毫无顾忌在官场中闯荡,才智很是让人欣赏……   结果没想到,刚看完书的第二天,他就自己穿越了进来。   根据身体原主的记忆,俞州发现他穿越的这个身份,竟然还是个给主角攻送金手指的早死炮灰!   具体总结下来情况大概就是:   他和主角攻因是同乡加同窗,所以关系很不错,但他因被几个极品舅家欺负磋磨,导致心情郁结,身体不好,结果病死在乡试的考场之中。   事后主角攻愤怒,于是便帮好兄弟报仇,从而获得到了关于他身世的遗物,在后来进京科举时,与原主亲生父亲结识,然后原主父亲为感谢主角攻,就给了当时刚入朝堂的主角攻很多帮助。   俞州:……   他竟然穿到了这么个悲催的短命鬼身上。   虽然穿越到了书中,但这个世界现在如此真实,俞州可不想就这样死掉,去赌他还会不会穿越回去的机率,万一死掉没穿回去,岂不是亏大了。   仔细将原主所有的记忆,以及书中的剧情对比后。   俞州也很快发现了改变自己命运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摆脱原主这几个极品舅舅家,就可以了。   没有极品舅家的压迫欺负,他就不会郁结于心,身体不好;   他身体好了,就不会病死在考场之中;   他不会病死,那不就可以继续活着了?   逻辑很简单,很完美,就是这样的没有问题。   至于他不死,主角攻得不到他的遗物,不能结识获得他权贵亲生父亲的帮助,官途还能不能顺利……   这个俞州可管不着。   毕竟他总不能为了去成全主角攻的前途,就主动去送死吧?   他还没有那么伟大!   何况主角攻少了他这个小小的金手指,不是还有其他贵人帮助吗?不是还有主角攻自己的聪明才智吗?不是还有个聪慧又厉害的主角受媳妇吗?   若是少了他这一点点的外力帮助,主角攻就不能做出一番成就了,那只能说明是对方自己的能力不行,德不配位。   所以。   俞州并不觉得自己想要改变命运有什么问题,他又没有害人,只是自救而已。   ……   将所有情况分析整理清楚。   俞州再看向面前还在喋喋不休劝说自己去当赘婿的俞家众人,心中冷笑。   原主这几个舅家,还真不是一般的极品。   说起来,俞家以前其实并没有这般穷困,甚至还是东平村数一数二的殷实人家,家中良田几十亩,住着青砖瓦房,隔三差五就能吃肉,在村里风光得不行。   但就是这样的殷实人家,最后却把自家的女儿,也就是原主的母亲卖给了牙行。   原因很简单。   就是因为原主这几个不争气的舅舅,当初在外面赌钱的赌钱,上青楼的上青楼,贪图享乐不事生产,把家里给败光,逼得最后只能卖掉家中的姑娘哥儿去还债。   原主母亲就是这样辗转流落,最后进了京城一家权贵府中当丫鬟。   之后被府中老爷看中宠幸,但因正妻嫉妒,没多久就被赶出了府邸,无处可去的原主母亲只能带着银钱回到老家,然后发现自己身怀有孕。   为了不被哥嫂再次卖掉,也因为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原主母亲便给族老们塞钱求情,由族老们做主帮忙,最后招了个瘸腿的汉子当上门婿,就此生活才得以安定。   只可惜。   天不遂人愿,在原主12岁的时候,原主母亲和继父上山砍柴,不幸遇到猛兽袭击。   原主继父当场殒命,原主母亲被重伤救回来,没几天也跟着撒手人寰。   好在原主母亲知道自己几个兄弟是什么德行,在临死前让儿子把家中存银藏好,原主后来才能继续读书科举。   只是原主到底势单力薄,这些年除了读书的银子,家中良田和房屋都被几个舅家给瓜分了干净。   几个舅家还拿原主亲生父亲的消息威胁,不断压迫原主给他们好处。   如今更是还想逼原主一个秀才郎君,去当赘婿,简直就是不把原主给生吞活吃了就不甘心!   俞州简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原主也是当局者迷,以他娘和几个舅舅的恶劣关系,他娘怎么可能把他亲生父亲的消息告诉这群人呢,俞家众人根本就是欺负他年纪小好骗么。   现在换成了来自另一个时空的俞州,俞家的算盘可就打不响了。   不过到底怎么处理原主这群极品舅家,还得仔细计划一下,古代看重名声,他现在是个秀才,可不能因为这群垃圾而自毁前途……   俞州心里琢磨。   面对俞家众人的劝说,他就全程保持沉默,等一群人说得累了渴了自己离开,这才偷偷溜出俞家。   然后找了个没人的偏僻地方,准备先把证明原主身世的那个“遗物”给砸了!   没错,就是把东西砸了。   原主这群舅舅家极品得很,但那个所谓的权贵父亲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尽管在书中,原主父亲帮助了主角攻,可这并不能证明对方就是好人,若对方真的心疼原主母子,当初原主母亲被赶出府邸的时候,对方也不至于一个眼神都没有给。   一个根本没有见过面的庶子而已,说什么父子情深,那不是搞笑么。   透过现象看本质,书中原主父亲愿意帮助主角攻,不过就是在主角攻身上看见了利用价值而已。   俞州可不想将来参与什么乱七八糟的嫡庶之争。   有那个时间,他完全可以靠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番事业,根本不需要什么权贵父亲的帮助。   所以。   这个亲爹他绝对不会认,这个身世证据也必须毁掉。   免得将来跳出一个老子爹来管他。   “砰砰砰!”   俞州躲在东平村某个偏僻角落,满意的将一块玉佩砸成碎末,最后踢进溪水里消失不见,完美毁尸灭迹。   等做完这一切。   俞州才起身拍手,准备到处溜达溜达,适应下新的生活环境。   结果他刚从角落出来,就碰到一个急速朝田间奔跑的农汉,只听对方还在边跑边喊,   “不好了不好了,赵老汉,你家轩小子刚才吐血晕倒了!”   赵老汉,轩小子,主角攻赵立轩?   俞州:……   他不过就是砸了主角攻一个小小的金手指而已么,不至于吐血吧。 第6章 商户赘婿6   主角攻竟然吐血晕倒了?   俞州可不记得书中有这么个情节啊,书中描写主角攻那身体健康的跑个八千米都不成问题,现在竟然吐血晕倒,有点不正常啊。   想到自己刚刚砸完主角攻的一个金手指,俞州心里有点不好意思。   这应该跟他没有什么关系……吧?   如此想着。   俞州也赶紧跟着人群往赵家跑,准备过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因为赵家出了个秀才郎君,又即将迎娶县城富商家的小哥儿,最近赵家在村里的风头可谓无俩,赵家出点动静,村里闲着没事儿的人基本都过去围观了。   俞州到地方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打听,就先听见赵母的哭嚎,   “呜呜,我的儿啊,先前咱们不是都说了么,你怎么现在又吐血了呢?那乔楠长得是好,但生不了孩子,娶回来你的香火怎么办?娘都是为了你好啊,你怎么就不懂呢?”   “娶妻娶贤,长成那样就是狐狸精啊!看看现在都把你害成什么样了,真真就是个丧门星哟……”   “呜呜,儿啊,不要丢下娘啊,娘答应你就是了,咱们两个小哥儿都娶,乔楠乔旭都给你娶回来,这婚不退了,不退婚了……大夫,大夫你快救救我儿啊……”   赵家院子里。   赵母一边抱着吐血昏迷的赵立轩哭嚎,一边催促旁边的大夫快点救治。   东平村距离县城有段距离,正经的大夫一时半会儿还赶不过来,只能让村里的赤脚大夫先临时顶上,做些简单的急救施针,稳定情况。   看得周围村民们唏嘘不已,摇头议论。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赵小子怎么就吐血了?”   “还能是什么,不就是赵家和县城那商户乔家退婚、换亲的事儿,赵婆子嫌弃乔家原本那个哥儿不能生了退婚,要娶乔家另一个哥儿,但赵小子又挺喜欢先前那个哥儿,难受的呗……”   “啊,可当时赵婆子让媒婆去退婚,赵小子不是也没有拒绝吗,现在吐什么血啊?”   “这……谁知道呢,反正刚刚乔家的媒婆过来退完婚后,赵小子就吐血了。”   村民们叽叽喳喳的说着。   人群中的俞州却是越听越震惊。   要是他理解能力没有错,众人刚刚那些话的意思是:主角攻和主角受退婚了?!   这个世界的官配CP竟然被拆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刚刚不过就是砸了一块玉佩而已,不至于直接搞出这么大的蝴蝶效应吧。   俞州怀着满肚子疑问,赶紧跟身边的村民们打听情况。   原主最近都在家里闷着读书,对于外面的情况一点都不知道,他根本没法从记忆中提取信息。   好在这些都不是秘密,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就把赵家和县城乔家的事情,完整说了一遍。   俞州听完再次呆了,   “你们是说,乔楠在诗会上落水伤了身体,赵立轩救错人坏了乔家另一个哥儿的清白,然后赵大娘嫌弃乔楠不能生孩子了,所以就退了乔楠的婚事,改娶乔家另一个叫乔旭的哥儿了?”   “对,就是这样的。两家退婚换亲的消息闹了好几天,今天乔家终于松口,媒婆上门完成了退婚,和重定婚约的庚帖。”   俞州:“……”   俞州简直不敢相信。   官配CP难道不是情比金坚的吗,现在怎么落个水就完蛋了?   就算主角攻和主角受现在的感情,还没有以后深,但现在两人好像也已经定亲两年,相互之间也应该有些感情基础了。   赵立轩怎么会如此轻易同意退婚的啊!   之前同意退婚没有事情,现在退婚敲定就气吐血……   这怕不是被气吐血,而是少了主角受这个聪明又有手腕的贤内助,主角攻仕途将会大受影响,传说中的气运光环发出的警醒提示吧?   俞州可不觉得自己是胡乱猜测。   他都是有依据的。   对于看过整本书内容的他来说,书中主角攻是很优秀没错,但他觉得,如果没有主角受的帮助,以主角攻一个平民子弟的身份,是绝对不可能年纪轻轻,就成为当朝首辅的。   你以为古代平民子弟想在官场中高升,真的是有能力就可以的吗?   官场远比普通人想象的更加复杂,没有人脉,没有金钱,没有能力,没有机会……就算你拥有惊世之才,也不一定能出头。   他记得书中的剧情:   是主角受经商能力强悍,主角攻才有足够资金完成自己的政绩;   是主角受交好各家官眷,主角攻在官场做事才会处处顺利方便;   是主角受救了皇帝,主角攻才能得到皇帝关注,从而照拂给对方做事表现的机会。   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   总之一句话,主角攻虽有能力,但他施展能力的舞台,大半都是主角受帮忙搭建的。现在赵立轩退掉了主角受的婚约,如果不能再找到另一个如主角受这般能力卓越的伴侣,还能不能达到书中的成就,真是个很严峻的问题呢。   【但事情怎么会这样呢,书中可没有主角受落水伤了身体的剧情啊……】   俞州皱起眉头,在心中思考。   而在这耽误的时间中,县城里的大夫也终于被牛车急急忙忙带了过来。   经过一番诊治后。   赵立轩看着吐血昏迷很严重的样子,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大碍,大夫表示:可能就是一时刺激情绪激动,回头喝点安神药,好好休息几天就可以了。   赵家人这才放心,围观村民们也松了口气。   虽然赵立轩是赵家的儿子,但对方也是东平村的人,在这个讲究宗族时代,赵立轩的秀才身份,也是可以让村民沾光的,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很好了,赵立轩的身体大家还是都很关心。   在大夫的施针下,昏迷的赵立轩也醒了过来。   见此。   俞州决定上去询问两句。   他实在太好奇这个世界的官配CP怎么说拆就拆了呢,实在太奇怪了。   ……   因为两人是同窗,俞州本身也是秀才郎君的关系,他想探望赵立轩是很顺利的。   赵家屋中。   赵立轩气色不佳地靠在床头,笑容有些勉强,“俞兄,刚才让你见笑了。”   可不就是见笑么,赵家和乔家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他现在又因为退婚吐血,传出去外面的人又不知道会如何议论,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恐怕都是同窗之中议论的焦点。   俞州也有点尴尬,别人都这个样子了他还上来询问情况,好像有点戳人伤口的感觉。   但他又是实在太好奇了,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口,   “赵兄,你我多年同窗,这里没有别人,有些话我也就直说了,还望你莫放在心上。于乔家的婚事,你到底是如何想的?这退婚又换亲,恐于赵兄名声有损啊,赵兄为何……”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懂的人都懂。   虽说乔家哥儿落水伤了身体,赵家想退婚可以理解,可这样做终究不地道,大家还是会鄙视的。   其实,按照当前时代规矩,赵家完全可以把两个哥儿都娶了,既能保全两家颜面,还能立一波有情有义的名声,何必退婚这么骚操作呢。   更别说这还是主角攻和主角受,天定姻缘,主角攻抛弃谁都不应该抛弃主角受啊。   俞州真是想不通。   赵立轩闻言苦笑,“俞兄,我亦不想如此,只是家母所愿,我……是我对不起楠哥儿。”   俞州:……   他以前看书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主角攻竟然是个妈宝男?!   不。   这好像也是有迹象的。   比如说他一直觉得主角攻处理事情太过优柔寡断,特别是关于家里人,经常过于心软,每当赵父赵母赵兄赵妹,等等的赵家人与主角受有矛盾的时候,赵立轩好像就喜欢和稀泥。   不过书中描写不太具体,当时他也就没多想,只是感觉有哪里怪怪的。   现在看来……   俞州深呼吸,“那赵兄你可以把两个乔家哥儿都娶了,何必退婚呢,乔家哥儿本就伤了身体,你再退婚,置那小哥儿于何地?”   这个世界哥儿地位等同女子,古代女子不能生孩子又被退婚是什么下场,想想就知道了。   毕竟这又不是现代,分手离婚明天还能更美好,他一个现代人都知道这些古代规矩!这个主角攻在搞什么呢。   赵立轩再次苦笑,“我知这不是君子所为,但母亲以死相逼,为人子女,我怎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去死?俞兄,世上无完事,仁义两难全。”   所以你就能眼睁睁看着人家哥儿去死?   明知道你妈是错的你不劝说就算了,助纣为虐之后竟然还有脸感叹仁义难全?   俞州:……   这个傻逼玩意儿。   他突然有点气堵,觉得自己被骗了,没想到主角攻竟然是这样的人。   看着赵立轩还满脸苦涩,一副痛苦为难的模样,好像他才是天下最苦最惨的那个人一般,俞州简直无语之极。   “行吧,那赵兄你好生休息,我便告辞了,他日再聚。”   心中摇头,俞州起身作揖,然后转身离开。   他日是不可能再有他日了,赵立轩这种人,实在是不可相交。 第7章 商户赘婿7   东平村里的对话,乔楠这边并不知道。   倒是乔家分家过继的事情,在经过几天时间的准备后,终于可以进行了。   虽说乔家如今已经是县城里的富商,但实际上富起来也不过才短短二十多年的时间,是从乔祖父这里发起来的,其中还有不少乔家宗族的帮助。   所以,在自己老家的族老们面前,乔祖父是不敢造次的。   而族老们在了解完乔家今日之举真相时,一个个也是气得不行,直呼家门不幸,怎的就出了兄弟争夫这等丑闻,若是传出去,乔家宗族可真真是脸面无光得很。   好在乔家还有点分寸,知道家丑不外扬的道理,没把事情往外面闹。   如今虽说两房人闹得要断绝关系了,但确实也是目前比较好的解决办法之一,或许乔父的要求有点太过不近人情,可谁让楠哥儿伤了身体呢?   乔父疼宠妻儿的名声大家都有所耳闻,怪也只能怪二房触到了逆鳞。   众人齐聚一堂。   几位族老环顾乔家众人,做最后的确认,“分家过继的事情,你们都确定好了,一旦分家过继,你们就是两家人,他日富贵各不相干?”   “大房确定了。”   乔父首先代表大房发言,丝毫没有犹豫。   二房倒是想说不,但现在的情况还能有挽回的余地吗?大房分家并过继出去,已经是既定的事实,除非他们想乔旭做的事情传出去。   到时候不仅乔旭的名声完蛋,两房的关系也仍旧会闹僵,还不如此刻随了大房的愿,总归还能保住名声,不至于什么都留不下。   乔二叔也只能脸色难看的跟着点头,“二房也同意。”   乔祖父和乔祖母脸色就更不用说了,全程黑着脸就像谁欠了他们几百万两银子似的。   事已至此。   几位族老也不再多劝,点头继续,“好,既然你们已经决定,那便开始吧……”   既然是分家,首先当然是清点乔家目前所有的财产。   说实话,乔家虽是临江县城的富商,但临江县并不是那种特别繁华的大县城,因此县城中的‘富商’含金量其实并没有普通人想象的那么高。   整个乔家的产业总结下来,表面公账情况大概如下:   两家杂货铺、一家粮店、一家酒楼、一个布庄,以及1500亩良田,5万两现银。   至于各家的私房钱就不拿出来说了,毕竟分家可没有分私房钱的道理。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大房还要过继出去,乔祖父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心中又有气,做事情也就难免更加绝了些。   乔祖父冷冷道,   “我乔家的产业,自然是留给乔家的子孙后代,既然大房不想再当乔家子孙,这乔家的银子自然也没有分给外人的道理。”   此话一出,屋中神色各异。   几位族老暗自摇头,觉得乔祖父实在有些老糊涂了,即便大房要过继出去,可终究血缘关系变不了,只要还有情分在,乔父将来还会真的眼睁睁看着自己亲爹不管?   要知道乔家二房精明是精明,但能力真不能和大房比,乔祖父把事情做得这么绝,这是要硬生生磨掉大房心中最后的念想啊……   果不其然。   几位族老看向大房这边,乔父等人似乎都并不意外,神情显得很是平静,也代表着对乔家再无一丝情分。   而二房那边就是满脸喜色了。   既然大房要走的事实无法改变,他们自然就想在分家上更多得些利益。   乔祖母心中也是暗暗得意,不亏她花费这么多年的功夫笼络丈夫,大房这个原配之子就活该给她的儿女做垫脚石,当牛做马半辈子。   只是乔祖父想让大房净身出户是绝对不可能的。   乔父直接把早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   “咱们乔家是商户,没那么多规矩,既然要将大房过继出去,那么父亲想把东西给谁,是您的自由,做儿子的无权干涉,也没有任何意义。但儿子从未听说过原配的嫁妆,不给原配之子,反而给继妻之子的。”   “儿子不知道咱们家的田产名字,现在写的是谁,但在父亲续弦之前,儿子却是保留了一分官府备案。想来父亲深明大义,应当不会做出贪墨发妻嫁妆这种龌龊之事吧……”   在乔家生活多年,乔父怎能不知道自己亲爹的德行。   他娘是父亲发家之前娶的妻子,当时乔家穷得很,可想而知她娘能嫁过来,条件肯定不会多好,除了勤快会干活,相貌和性格都普通得很。   因此发家之后,父亲便开始嫌弃糟糠,不仅纳了妾室,还和另一个商户崔家的庶女,也就是现在的乔祖母勾搭上了,想要娶平妻。   他娘受不了丈夫如此给自己羞辱,这才郁郁而终。   当时乔父已经是记事的年纪,怨恨父亲和继母得很,也心知等继母进门后自己肯定没有好日子过,于是便在其他好心人的指点下,早早就把母亲的嫁妆清单证据保留了下来。   防备的就是现在这一天。   “……”   乔祖父和乔祖母这边听到乔父的话,就是脸色大变了。   要说乔家最大的产业是什么?   不是铺子,也不是银子,而就是那1500亩良田!   在古代,田产的价值是现代人根本无法想象的,铺子没了可以再买,银子没了也可以再赚,但良田没了,你就算有银子,一时半会也再置办不回来。   田地是这个时代人的生存根本,大家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卖掉自家的田地。   而乔家1500亩良田,都是当初原配王氏置办的。   王氏是个典型的乡下村妇,她不懂经营生意,但她知道买田不会亏啊。   所以家里发财后,手里但凡有银子就会置办成田产,又因为听多了县城那些有钱老爷抛弃糟糠的事迹,就很聪明的把田产记在了自己的嫁妆名下。   想着万一自己也被抛弃,也不至于净身出户那么惨不是?   乔祖父一直觉得发妻是个粗鄙愚笨的妇人,轻视之下自然没有太过防备,就被发妻钻了空子……   不过也因此,让后面进门的乔祖母差点没气死。   为了不让这么大一笔财产落在原配继子手中,乔祖母多年来一直在费心费力的洗白这些田产,结果没想到乔父竟然早有准备。   她这些年的功夫可谓都是全做了无用功!   乔祖父也气急,当即怒吼,“那些田产是老夫银子买的,就你娘家里那破落户,她哪里来的嫁妆!”   他一个铜板都不想分给这个不孝的大儿子,何况是1500亩良田,乔家最大的一份产业。   “但根据官府备案记录,那确实是我母亲的嫁妆,父亲若是有疑问,可以去官府查询,官府记录总归是不会有错的,还是父亲觉得官府办事不利,这等小事都会失误?”   反正铁证在手,乔父实在懒得争吵,一句话就堵住了乔祖父的嘴。   他们小小商户哪里敢去质疑官府办事不利?怕是不想活了吧。   乔祖父气得额头青筋暴起。   乔祖母和二房众人更是脸色难看不已,把1500亩良田全部给大房,那还不如直接平分家产呢!   毕竟良田有价无市,他们得到的铺子和现银,表面价值更高,实际价值却是大打折扣,两者不能正常相比。   乔祖父可以选择不把自己的产业分给大房,让大房净身出户。   但是对方却不能扣留原配妻子的嫁妆,哪怕这个嫁妆是对方婚后置办的,但只要官府备案是女方的,那么这份东西,就只能由乔父来继承。   否则按照律法,乔祖父侵吞发妻嫁妆,是要进官府大牢走一遭的。   这就是乔父敢提出分家过继的王牌。   几位族老见此,开口帮腔,   “乔四(乔祖父族中称呼),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不想将乔家的家业分给过继出去的儿子,大家无话可说,但王氏嫁妆的确该由王氏亲子继承,你无权处置扣留。”   “若是你执意如此,败坏了乔氏一族的名声,那你们县城乔家,今后也便不要再留在乔氏族谱上了。”   乔父经商能力好,看着比较有出息,几位族老心里都是比较偏向大房的。   而现在的乔家还没有发展到不需要依靠宗族,反让宗族依靠乔家的地步。   所以乔祖父听到几位族老的警告,霎时就泄了气势。   最终。   乔家的分家结果就是,大房没有得到乔祖父名下的任何一份产业,算是净身出户,但拿到了原配母亲的1500亩良田嫁妆。   以及过继到了乔氏宗族另一户已经死绝户的族人名下,从此和乔祖父等人再无亲缘关系,日后富贵贫穷也都再不相干……   对此结果,乔楠很满意。   如今看似他们大房损失了一大笔产业,但实际摆脱了两尊长辈大佛,以及二房这群吸血虫,才是分家最大的收获。   说实话,以他父亲的能力,乔家那几个铺子,还真不值得他们放在眼里。   而乔家的铺子没有了乔父来打理,还能支撑多久,就看乔祖父还能活多久,以及二房的运气了。   毕竟前世种种无不证明,二房的能力着实有限得很。 第8章 商户赘婿8   既然分家过继的事情办完,大房也就没有必要再呆在乔家了。   把族老送走后,乔父乔母就让几个儿子尽快收拾东西,准备第二天早上就离开,以免继续留在乔家夜长梦多,出什么意外。   对此,乔楠和两个弟弟都很高兴赞同。   两房关系本就不睦,如今更是势同水火,他们也是半刻都不想再住在这里了。   松苑中。   乔楠看着自己院子里的丫鬟和小侍们整理行李。   雨竹满脸都是欢喜,一边装东西一边高兴道,   “公子,这下可好了,等咱们搬了宅子,以后再也不用和二房那些人抢大厨房用了。还有花园里,想种什么种什么,公子以后再也不用闻那些您不喜欢的花香了……”   “还有还有,公子练字的时候,也不用再忍受二老爷那些庶子庶女的吵闹声了,她们可真讨厌,明知道每天下午公子要练字,还就喜欢选下午的时候在家里嬉笑奏琴,偏偏她们的琴技又不好,就是故意和咱们大房作对……”   雨竹碎碎念念的像个小唠叨,如此活泼生动的模样,是乔楠很多年都不曾再见到过的。   前世自陪他一起进入县令府冲喜后,原本活泼开朗的雨竹,性格就在极短的时间发生了改变,变得沉默,变得阴郁,变得心机。   而这所有的改变,却都是为了保护他这个主子。   就像现在每一句话都是抱怨,但每一个字却都是对他的维护。   乔楠不禁露出笑容,“是啊,等搬出去后,一切就好了。”   说实话,和二房的人住在同屋檐下,的确是个很难受的事情,暂且不提二房人的性格问题,就二房的那群姨娘和庶子庶女的人数,也真是够呛的。   “公子说得是,以后肯定可好了!公子您先歇着,我去叫人把咱们院子里的花也装上,这些可都是公子亲手培育的,可得都记得带上……”   雨竹得到主子的认可,更加高兴了,整个人像是打了鸡血般,指挥着院子里忙碌的丫鬟下人。   务必保证自家主子喜欢的东西,一件都不能收拾落了。   整个院子里都忙碌着。   包括乔楠自己都没有闲着,清点着自己要带走的东西,以免下人有所疏漏,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   ……   乔旭就是在这个时候带着春荷过来的。   看到乔楠脸色红润,浑身都是轻松惬意的气息,仿佛丝毫不受如今糟糕境遇影响,依旧是那么的清华如莲,淡雅如月,心情十分复杂。   这让他想起了上辈子最后一次见到这个堂哥时的画面。   那时候赵立轩高中状元,带着堂哥回来省亲,对方穿着华贵的锦缎,面带浅笑接受所有人恭维的模样,是那么的高高在上,贵气逼人。   而那时的他,却是个糟老头子后院失宠的妾室。   两相对比,他内心是无尽的落差和自卑,还有深深的嫉妒和后悔,若不是一念之差,如此风光的状元夫郎,可就是他啊。   结果却便宜了堂哥。   后来听说赵立轩步步高升,成为权倾朝野的首辅时,他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所以重生后,他才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把这门亲事抢回来,哪怕不折手段。   因为这份风光,原本就是属于他的!   他现在只是拿回属于他的东西,是老天爷让他这样做的,不然他怎么会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这就是老天爷在让他弥补遗憾,他没有错……   把堂哥害得伤了身体是个意外。   他当初只是想抢姻缘而已,并没有真的想把堂哥怎么样,否则他也就不会让春荷去救人,而是直接由其他男子去救堂哥,将人清白直接毁掉干脆。   只是没想到后来事情的发展,完全不受他控制了。   也没想到堂哥竟然那么倒霉,现在又不是冬天,就这么落个水也能伤得如此严重,实在是世事难料。   对此。   乔旭心中要说没点愧疚,也是不可能的。   毕竟,他虽然嫉妒堂哥,从小关系也不怎么好,但其实他和堂哥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前世错过赵立轩,他更恨的也是影响自己选择的爹娘,而不是捡漏的堂哥。   他想要把姻缘抢回来,可真的没想把堂哥害得这么惨。   原本以为落到如此处境,堂哥应该愁眉不展,黯然伤心的,结果没想到面对如此打击,对方现在竟然还笑得出来?   乔旭实在有些想不通。   这边。   看到乔旭出现,雨竹就十分愤怒的上前拦住路,讽刺道,   “堂少爷,您不在自己的院子待着准备嫁妆,来我们松苑做什么?我家公子现在可没什么东西再给你抢的了!”   毫不客气的话让乔旭脸色有点不好看。   他心里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错,但也不想听到这么难听的话。   跟在乔旭后面的春荷见此,觉得这是自己在新主子面前表现的好机会。   当即上前与雨竹正锋相对,呵斥,“放肆!你一个小侍竟然敢对主子不敬?”   说着,就要举起手打雨竹的巴掌。   她早就看雨竹不顺眼很久了,以前她和雨竹同样是伺候楠少爷,但楠少爷就是喜欢雨竹比喜欢她更多一些,明明她更加聪明伶俐,雨竹又蠢又傻,对方凭什么和她同起同坐。   雨竹还说什么她们出嫁时,少爷会求老爷夫人收她们做义子义女,她和他要牢记少爷恩情。   呸,雨竹这个蠢货,这算什么恩情!   她们作为少爷的贴身伺候,原本是可以跟着少爷陪嫁去秀才郎君家,将来做官家妾室的,现在少爷让夫人收她们做义子义女出嫁,明明就是要绝了她们的富贵路嘛。   宁做贵人妾,不做庸人妻。   她从小陪着楠少爷长大,楠少爷竟然这般恶毒对待她,她不背叛,难不成还等着将来吃苦吗?   更别说事情败露后,少爷竟然丝毫不念旧情,不管她怎么认错求饶都没用,直接就将她绑了交给老爷,让她被老爷狠狠收拾了一顿,差点没死掉,真是无情无义。   至于最后为什么没有卖掉她,反而还把她送给了敌对的旭少爷?   总归以楠少爷的‘狠心无情’,肯定不会是什么好心思就是了。   所以。   为了将来在新主子手中好过,她现在必须好好表现。   春荷一巴掌朝雨竹挥过去,眼中带着鄙视的神情,果然跟着楠少爷就只有挨打的份儿,根本没有前途。   但是。   就在她手即将打到雨竹脸上时,一个茶碗直接飞过去,准确无误的拦住了她的动作。   “啊,我的手……”   春荷被坚硬的茶碗打中手腕,痛得惨叫出声。   乔楠坐在不远处,神色淡然,“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的院子里动手?”   声音冷漠,再不见往日温和。   饶是春荷知道自己已经惹了这个前主子的厌恶,也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的委屈和愤恨,好歹她也是从小伺候着楠少爷长大的,楠少爷竟然当真这般一点都不念旧日主仆之情了。   乔旭更是震惊乔楠的反应。   毕竟他这个堂哥向来重情,脾气温和之极,没想到今天竟然也会亲自动手伤人。   看来堂哥表面看着没事儿,实际上还是被最近的事情影响颇深的,这性情都大变了。想到此。   不知怎么,乔旭在愧疚的同时,又有种说不出的畅快高兴。   大家都是世俗凡人,都是乔家的哥儿,上辈子他落魄的时候痛苦郁郁不欢,现在堂哥同样落魄,又凭什么继续保持那份清华高贵?   他们都应该一样才对。   乔旭示意春荷退到旁边,走上前朝乔楠歉意道,“抱歉堂哥,这丫鬟才刚到我身边没两天,还没有教好,冒犯你了。”   乔楠闻言看了他一眼。   不得不说,他这个重生堂弟或许不是特别聪明,但绝对够狠,脸皮也够厚。   他们都闹成这样了,对方竟然还能跑到他面前来,看上去也不像是来得意炫耀的样子,那目的就真是值得耐人寻味了。   “既然知道丫鬟规矩没有交好,那便不要带出来招人烦。至于堂哥这个称呼……大房已经过继,乔二公子还是不要乱叫得好。”   乔楠并没有直接赶人。   他还挺想看看这个重生堂弟到底想做什么,毕竟前世对方可没有这一出。   乔旭闻言脸色不变,丝毫不在意乔楠的冷淡,当即顺杆继续道,   “大房虽然过继,但到底也还是乔氏一族的人,堂哥以后不再是旭哥儿的堂哥,却也是旭哥儿的族兄,既然如此,那以后我便唤堂哥族兄吧。”   “那你这脸皮还真是够厚的。”   乔楠抬眼,直言不讳怼道。   乔旭脸色僵硬。   乔楠嘲讽一笑,“你我什么关系大家心知肚明,收起你那些虚与委蛇,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闲扯,来找我什么事,直接说吧。”   虚伪的表演,他看过一辈子就够了。 第9章 商户赘婿9   乔楠现在改变性情,倒也不怕乔旭怀疑他。   因为他实在太清楚乔旭这个人了,对方是有些小聪明,但大智慧真没多少,还特别容易钻牛角尖,心眼更是比针尖大不了多少。   按照乔旭的想法走,只要他没有去抢赵立轩,就算他变化有点大,乔旭也绝对不会怀疑他也是重生的,只会觉得他就是被如今的悲惨境遇打击到了而已。   毕竟,这个世界上能拒绝当未来首辅夫郎的哥儿,还真为数不多。   反倒是像他这种明明有轻松捷径的不想走,偏偏还想再次做个寡夫郎的人,才是别人眼中的异类。   可……前世他真的受够了被他人摆布命运的日子。   他宁愿今生过得更加辛苦,也不想再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别人身上。   说他傻也好,蠢也罢,只要自己不后悔,即便前路是荆棘丛林,他也能笑着走下去。   而乔旭显然就是另一种追求了。   —   眼看乔楠似乎真的没什么耐心,乔旭抿抿唇,也只能把那些打感情的废话给咽下去,直接进入正题道,   “堂哥,我想买你手中的大补丸。”   “大补丸?”乔楠愣住。   “对,就是堂哥你小时候在番邦商人那里买到的大补丸,每次大伯大伯母,还有两位堂弟生病的时候,堂哥你就给他们吃的那种。”   “我知道堂哥你手里还有很多,就卖我几颗吧,我愿意出50两银子一颗。”   乔旭语气很是急切,就仿佛他现在真的很需要药丸救命似的。   只是乔楠听完后,脸色却是有些奇怪。   因为……   他手上的那什么大补丸,压根就不是真的药丸啊,而就是普通的山楂糖丸而已。   之所以每次他爹娘和弟弟生病时,他就拿出来给他们吃,不过是喝药太苦,他就拿糖丸给爹娘弟弟甜嘴,把糖丸叫做‘大补丸’,也就是图个好兆头的玩笑称呼。   乔旭竟然愿意花50两银子买他的一颗山楂糖丸?   他的山楂糖丸在乔旭的前世,难道后来还成了什么神药不成?   乔楠心中琢磨。   一边观察乔旭神色,一边摇头道,“我没有什么大补药丸,你搞错了,我给我爹娘弟弟吃的不过就是糖丸而已。”   “不可能,你骗我!”   乔旭几乎是想也不想就反驳,声音都提高了,显然根本不相信乔楠的话。   他明明清楚的记得,上辈子堂哥就是因为运气好,用随身携带的大补丸,救了暗访民间的皇帝,这才得到皇帝封赏,有皇帝撑腰,京城那些高门贵女才不敢跟堂哥抢夫君。   否则就堂哥商户子的低贱出身,赵立轩当上首辅后,怎么可能不纳妾,只宠堂哥一个人!   毕竟,赵立轩他娘什么德行,前世他有所耳闻,今生更是亲眼见证了。   他想要将来像前世堂哥那般不仅当上首辅夫郎,还让夫君独宠自己不纳妾,就必须也像堂哥那般,救了皇帝的命,让贵人给他撑腰才行。   乔旭断定乔楠就是在撒谎,心中又急又气,说话就有些绷不住刚才的沉稳了,   “堂哥何必骗我,若不是好药,为何堂哥每次给大伯他们吃过药丸,大伯他们的病就能迅速好过来?这可是我亲眼所见。”   乔楠:……   因为那就是个巧合呗。   但重生的乔旭可不信什么巧合,毕竟前世皇帝赏赐他这位堂哥的时候,圣旨上可是说得清清楚楚,是他堂哥救一个普通的陌生‘老伯’,也愿意拿出自己仅存的救命神药,实在善心可嘉!   皇帝都这么说了还能有错?要不是真的,皇帝干嘛胡乱认个救命之恩出来?   现在堂哥说没有,就是不想把药丸卖给他而已。   想到此,乔旭就不免有些怨气了,之前因为把人害惨了的那点愧疚,也瞬间在这怨气中烟消云散。   所谓的愧疚,不过都是鳄鱼的眼泪而已。   “堂哥,我知道抢了赵秀才的婚约是我不对,但我真的没有想害你如此,我只是爱得太不可自拔了,才会一时冲动做出那样的事情。”   “当初我若是真想害你,就不会让春荷下水去救你了,堂哥,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儿上,堂哥,你就卖几颗药丸给我吧,以后我一定会弥补报答你的,堂哥……”   乔旭开始眼泪汪汪示弱,他知道堂哥最是心软的人了。   为了将来的地位稳固,为了将来皇帝救命之恩的报答,他一定要让堂哥把药丸给他才行。   这辈子他也要活得风风光光,人人艳羡!   乔楠不知道乔旭心中所想,但他看见了乔旭眼中的野心。   所以说……他的山楂糖丸,以后可能不仅有大用,还是和他这堂弟心心念念的首辅夫郎有关吧。   乔楠突然觉得很好笑,也很是不解,   “乔旭,就算当初你不是故意的,但我现在变成这个样子的确都是你害的,你凭什么认为你有事求我,我还能继续看在从小的情分上帮你?”   “你当我是什么?割肉喂鹰的佛祖吗?抱歉,我做不到以德报怨,我也没有那么大度。”   他不恨前世乔旭抢走了他的姻缘,但他恨乔旭当初明明可以救他出火坑,却为了压榨他们一家人的价值,就对他视而不见。   眼睁睁看着他在县令府当了一辈子的寡夫,连累了他爹娘和弟弟们一辈子。   当初乔旭怎么不念他们从小长大的情分?   现在跟他说这些,简直就是这世界上最好笑的话。   乔楠冷着脸赶人,“你走吧,我就是把东西扔了,也不会给你的。”   “堂哥,你何必如此!”乔旭又急又气。   “那你何必这般害我?”乔楠反问。   “我,我……”   乔旭被问得哑口无言,气闷不已。   若不是春荷也不知道堂哥把药丸藏在哪里,他才不会低三下四来求人,那个高高在上的堂哥早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春荷,对了,春荷。   乔旭想到什么,瞬间眼睛一亮,然后话题一转,直接威胁道,   “堂哥,我记得春荷打五岁起,好像就跟在你身边了吧?你喜欢吃什么,穿什么,身上有些什么胎记,春荷应该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堂哥你说,若是春荷一不小心在外面嚷嚷两句,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时下之人看重姑娘哥儿的清白,别说让外人知道姑娘哥儿身上的私密印记,就是随便露下胳膊,都是不得了的名节大事。   他堂哥也是蠢,知道春荷背叛了自己,竟然没有把人毒哑卖掉,反而还看在往日情分上,将人送给他,放了春荷一条生路。   殊不知春荷就是一条对她再好也没有用的白眼狼!   果不其然。   春荷闻言低下头,态度很明确,若是新主子让她那样做,她肯定是会配合的。   让雨竹气愤不已。   只是。   乔楠还真不怕,无所谓轻笑,“那又怎样?”   名声不过就是姑娘哥儿找个好夫君的筹码之一而已,可他现在需要吗?以他现在的情况,本就已经无所谓了。   他说过,既然哥儿外形似男子,那他今生也便要活得像男子一般潇洒自由。   乔楠低声的轻笑,是最无声的嘲讽。乔旭突然反应过来脸色一僵。   是啊,堂哥伤了身体,本就找不到什么好夫家了,哪里还会在乎名节,他说这话简直就是跳梁小丑一般。   乔旭顿时有点恼羞成怒,“那堂哥你可真是想得开!”   “这是自然,毕竟我还想活个长命百岁,气大伤身,郁郁早亡么。”   乔楠淡淡说着,端起茶杯悠哉喝了一口润喉。   然后才看向旁边当着前主子面背叛,还仍旧毫无心虚之色的春荷,薄唇轻启,说出杀人不见血的话   “倒是族弟日后可要想开些。这丫鬟从小跟着我长大,都能如此轻易背叛坑害于我,看在多年主仆情分上,我心软放她一马,结果她反倒还觉得我蠢。如此……不知将来她又会如何效忠族弟你,还真是令人好奇。”   话落。   对面两人的脸齐齐变色。   乔旭是想到了自己给春荷背叛前主子的承诺,想到了春荷的野心和贪婪。   春荷则是想到了这番话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后果,顿时脸色苍白,眼睛通红蓄泪,不敢相信看向乔楠。   楠少爷这是要害死她啊!   乔楠却是看都没有再看她一眼,放下茶杯冷冷道,“雨竹,送客吧。”   本来还有几天好日子过   可惜这丫头非要急着往阎王殿跑,自作自受,那便怪不得他了。   看着如今性情大变,再不复往日温和心软的人,乔旭终于意识到,他这位堂哥是真的变了,再也不是他印象中那个心软好说话的人了。   抿唇,乔旭只能暂时失望离开。   等人走后。   乔楠坐在院子里思索了一会儿,这才朝雨竹吩咐,“你把我的山楂糖丸悄悄拿去医馆,让大夫检查一下。” 第10章 商户赘婿10   乔楠虽不觉得自己的山楂糖丸将来会有什么重要的,但这并不妨碍他把东西拿去找大夫检查一下,以防万一。   他不去抢赵立轩,是他看清了赵家的人,不想去赵家的泥潭里挣扎而已,可不代表他就真的会把好处让给乔旭。   现在的雨竹性格是单纯了点,但办事还是很稳妥谨慎的。   当天半夜,雨竹就拿着一盒山楂糖丸跑出去,悄悄找了几个医术不错的大夫进行查验。   忙活了整整一夜。   雨竹才气喘吁吁回来道,“公子,为保万一,我找了好几个大夫查看,但最终得到的结果,都是咱们这个就是很普通的山楂糖丸而已,除了味道好点,并未奇特之处……”   其实若不是乔旭的态度过于奇怪,他们根本没必要去找大夫查验。   因为这个山楂糖丸就是他家公子自己做的,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制作的过程,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他们自己还能不清楚?   “堂少爷真是奇怪得很,都说咱们这就是糖丸,随便尝尝就知道了,他还愣是不相信,非得觉得公子您在骗他,不给他就像要他命似的。”   雨竹不是很理解的嘀咕。   “确实挺奇怪的。罢了,以后咱们不做山楂糖丸了便是……”   乔楠笑了笑,倒也没有太纠结。   同样是重生的人,他大概知道乔旭在想什么,无非就是利用前世记忆作为先机谋利而已,但乔旭显然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前世记忆,也并不是完全准确的。   你听说的传闻与真正的现实,往往很多都是天差地别,经验可以借鉴,但绝对不能复制。   他的前世对方能够成功达到目的,运气着实是个重要的因素。   只可惜现在,乔旭的运气用光了。   雨竹不知道这些内情,但只要二房那边不高兴,他就开心,堂少爷把他家公子害成这样,还有脸过来攀交情要东西,真不知道脸皮怎么那么厚!   突然想到什么。   雨竹脸上又露出担忧之色,“可是公子,看堂少爷的样子,他恐怕不会就此罢手,万一明着不行他来暗的,派人来偷怎么办?”   “那就让他偷呗,反正不过是普通的糖丸罢了。”   乔楠无所谓。   雨竹却是不甘心,“就算是糖丸,那也便宜堂少爷,让他如愿了!还不如之前卖给他,他说出50两银子一颗呢。”   小哥儿双眼亮晶晶,一副小财迷的样子。   乔楠捏捏雨竹脸上的肉解释,“银子是好,但乔旭的银子咱们可沾不得。”   “为什么呀公子?”   “因为后患无穷。乔旭不相信我们这个就是普通糖丸,执意认为是救命良药,若是我们真把东西卖给他,他拿去救人,闹出了人命,你说他是会承认自己的错误,还是会把责任推到我们身上?”   “当然是把公子您拉出来顶罪!”雨竹毫不犹豫回答。   “是啊,所以我何必为了赚他那几百两银子,就承担这么大的风险呢?反之,东西若是他自己偷去用的,那就不关咱们的事儿了,他便自作自受吧……”   乔楠笑道。   重生涨的是经历,又不是脑子,他前世能被乔旭算计到,当真是有心算无心,种种巧合导致,而不是乔旭真多么聪明。   雨竹明白缘由后,终于高兴了,“那公子,回头我就把糖丸摆到显眼的地方,随便堂少爷偷去,顺便还能考验下咱们院子里剩下的人!”   可不能再出现春荷那种白眼狼了。   说起春荷。   雨竹就又想到刚刚听到的消息,犹豫了下,才吞吞吐吐道,“对了公子,我回来的时候听见二房那边的丫鬟说,春荷她,她……”   “她怎么了?”   “那些丫鬟说,春荷被堂少爷划花了脸,还配给了后街巷那个倒夜香的老光棍。”雨竹声音有些低落。   虽说对于春荷背叛主子的行为,他也很是生气和谴责,觉得对方遭到报应是活该。   但他们到底从小一起长大伺候主子,多年交情看到春荷这般下场,心里要说不难受,是不可能的,春荷如今这般,这辈子算是完了。   雨竹很是有些难过。   但乔楠却是半分可怜之情都生不出来。   因为春荷根本就不值得同情,这丫头就是个毫无良心,极度自私自利的人,他自问平日从未亏待过春荷半分,让对方一个卖身为奴的丫鬟,过得不比那些殷实人家宠爱的女儿差。   结果春荷是怎么报答他的?   前世不仅把他推进水里,后来他爹会出事情,里面也有春荷的‘功劳’!   现在不过是被划了脸嫁给倒夜香的老光棍而已,前世这丫头,可是被乔旭直接卖进了窑子里,那才是真正的惨。   不过像春荷这般‘聪明’的丫头,就这样沉寂下去,的确可惜了些……   想到此。   乔楠看向面露难过之色的雨竹,问道,“你是不是有些不忍心?”   “嗯。”雨竹老实点头。   他知道春荷如今下场是自作自受,但毕竟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春荷可以不顾多年感情背叛,他却是做不到那般绝情,心情难免复杂。   乔楠清楚雨竹的性格,也能够理解雨竹的心情,毕竟,雨竹并不知道前世后来发生的事情。   “傻孩子,可惜春荷并不值得你心软……”   乔楠拿起桌上一颗粽子糖喂进雨竹的嘴里,笑道,“现在别问,等搬到新宅子安顿下来后,我带你去后街巷走一趟,你就明白了。”   “唔,公子,我都十四了,才不是小孩子。”   雨竹是个听话的,说不问就立马不多问,嘴里含着糖块鼓起脸,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纠正自己已经是大人了,公子不许小瞧他。   小哥儿圆脸圆眼睛的模样,真是可爱得不行。   让乔楠忍不住露出笑容。   ……   暂且把乔旭抛到旁边,现在还是搬家更重要。   因为在分家之前乔父就把新宅子的事情处理好,他们现在只需要带着衣服首饰等私人物品就可以,离开乔家很简单。   走的时候,两老和二房都没有出现,显然被乔父拿走的1500亩良田气惨了,连过来耀武扬威的心情都没有了。   但大房这边都不在意,他们更加不想看到那些讨厌的人,不来更好。   而不出乔楠所料。   等他们家搬到新宅子整理东西时,他装山楂糖丸的盒子里,果然少了几颗。   乔楠没有声张,只是淡淡跟吩咐雨竹,“把人找出来,直接发卖了……”   不忠的奴仆,他们家可养不起。   雨竹叹口气,就动作迅速的去办事了。   他实在不明白公子对大家那么好,春荷的下场也还摆在那里,为什么他们院子里竟然还有人敢做出这种背主的事情呢。   难道这就是公子经常说的,贪心不足?   接下来几天,大房众人一直都在忙着新家新产业的事情。   乔父带着乔三弟在外面购置铺面,寻找掌柜伙计,准备继续拾起老本行,重新开酒楼开布庄,这回是属于他们自己的。   乔母则带着乔楠、乔温在家整理宅子,清查家中的丫鬟奴仆,把那些不安分的下人统统处理了,以免再出什么漏字。   这次春荷的背叛,是真的将自己儿子害惨了。   乔母心里一直憋着股气,很是拿出了一番后院手段出来,让乔楠和乔温看得震惊傻眼。   乔温年纪小不懂那么多,只觉得母亲真是好厉害。   但重活一世的乔楠见多识广,却是看出了些门道,他娘这些手段,可真是一点都不比那些高门大户的贵夫人差啊!   许是看出来乔楠的惊讶。   乔母摸摸儿子的脸,笑着解释,“你外婆以前是大户人家的奶娘,娘小时候跟着你外婆,一直住在那些高门大府之中。”   所以耳濡目染就学到了不少东西。   原来如此。   他就说么,他娘一个孤女出身,怎么会懂那么多东西,诗书礼仪后宅手段,什么都会一点。   把新宅的事情都处理好后。   乔楠也终于腾出功夫开始准备布局了。   他自己不介意姻缘之事,打定主意将来继续当寡夫,但乔旭害得他伤了身体,这个“大礼”他肯定是要还回去的。   离开乔家的第四天。   乔楠带着雨竹低调出门,去了临江县最大的当铺。   ……   与此同时。   东平村的俞州,也正带着被舅家霸占的良田和房屋契书,坐着牛车来到县城当铺。 第11章 商户赘婿11   乔楠去当铺并不是当东西,而是去发财的。   俗话说有钱好办事,无钱步难行,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需要很多银子,他自己的私房钱根本不够用,家里的钱乔父要拿去开酒楼开布庄,置办家中产业,他也不好找爹娘要。   最重要的是他暂时也不好解释要银子的原因,就只能想办法自己开源了。   可他一个往日不怎么出门的哥儿,如何在短时间内赚到大量的银子呢?   正常办法肯定行不通,乔楠左思右想,突然想起前世乔父发过的一笔横财,顿时有了主意。   他记得前世,大概就在这一年后,乔父与几个喜爱古董字画的商户友人一起去逛珍宝斋,然后在里面买了一个铁木雕品回来。   结果却发现那铁木雕竟是中空的,里面藏了足足几千两的金子!   当时家里情况很不好,正是缺钱的时候,因为这笔横财,他爹才有重新做买卖的本钱,后来把生意做大,成为赵立轩科举当官路上的钱袋子。   而这个铁木雕品,正是珍宝斋从县城一家当铺里购买到的货源。   这辈子乔楠不会再让那些倒霉事落在他们一家人头上,所以这笔钱他爹是用不到了,而他现在却是急需银子。   反正将来这笔横财都是他们家的,落在他爹还是他手中,都差不多。   ……   当铺位置很好找,因为那是临江县最大的一家当铺,随便问个人都知道。   由于不想太过高调引人瞩目,乔楠和雨竹出来之前,都是经过一番乔装改扮的,面容五官用脂粉做了遮掩,穿的也是下人衣服。   看上去就像两个被主子派遣出来买东西的贴身小侍,并不起眼。   因为县城里的有钱富户是分大小的,并不是每个富户家的公子小姐都能随便去珍宝斋那些地方,经常大手大脚的购买珠宝首饰。   但作为县城富户,平时出门又总不能太寒酸,一件佩饰反复戴吧?   所以,为了在充脸面的同时,又节省些银子,很多手头不是那么宽裕的公子小姐,就会派遣丫鬟小侍悄悄跑到当铺来,挑选那些已经被死当的典当品,拿回去自己翻新一下使用。   如此,穿戴出去或许不会太出挑,可总归不会被嘲笑寒酸丢脸。   乔楠主仆两人进入走进当铺时。   当铺掌柜看到他们,果然没有怀疑,很是熟练的走上来热情招呼,   “两位小哥儿是想挑哪方面的佩饰?正好我们这里刚积攒了一批成色不错的玉佩手镯,两位小哥儿要不看看?”   并没有询问他们是哪家的伺候小侍,毕竟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不去珍宝斋买首饰,反倒跑来当铺买旧货并不光彩,都是遮遮掩掩的。   当铺掌柜可是人精,怎么会傻到问来历这种忌讳的话。   乔楠前世在县令府当寡夫期间,没少偷偷跑到外面溜达,早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性格温和又腼腆的小哥儿了。   雨竹反应还有些紧张。   乔楠却是镇定得很,淡淡道,“不要佩饰,把摆件拿出来,木雕、屏风、观音佛像这些都拿出来看看。”   之所没有直接要木雕,自然是为了遮掩,否则目的太过明确,一看就是捡漏的模样,当铺的掌柜肯定会怀疑,人家又不傻。   果然,这么说当铺掌柜就没多想了。   当即抬手热情招呼,示意两人往后院走,“好的,两位小哥儿里面请……”   摆件物品通常都比较大,不方便搬动,不像玉佩手镯一个托盘就能拿出来给客人挑选,摆件需要带客人到库房里面去才行。   青天白日这么大个店铺,人家不可能做什么的,何况小弟喜欢武行拳脚,他平时也跟着学过几招自保的功夫,乔楠并不怕,镇定带着雨竹跟进去……   而俞州。   就是这个时候来到当铺的。   进入当铺的第一时间,俞州并没有去打量当铺的陈设,而是目光第一眼就被从身边路过的乔楠给吸引了!   原因无他,因为乔楠的气质。   尽管乔楠已经乔装打扮过,遮掩了自己过于出众的容貌,现在模样看上去顶多就是清秀,但他到底不是专业的,相貌穿着可以改变,气质却很难掩饰。   俞州刚刚从现代穿越过来,心态还没有完全融入这个时代,因此观察身边人时,总是会不由自主以局外人的眼光去看待。   而在这个分三六九等的古代,因为阶级地位的不同,大多数普通人百姓没有受过教育,表现出来的样子不是畏畏缩缩,就是粗俗粗鲁。   所以,走路目不斜视,腰背挺直,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从骨子里散发出书香的乔楠,落在俞州眼中就像鹤立鸡群般那般显眼……   真是好一个清华如莲的少年。   俞州视线落在乔楠身上,不由自主停下脚步,看呆了。   这个举动在现代人眼中或许并没有什么,被看的美女帅哥发现了,或许还会挺高兴,暗暗开心自己的魅力真大!   但在古代,你当街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陌生人看,对方还是姑娘哥儿,那就是极为失礼的行为了。   所以。   当乔楠察觉到俞州的目光时,不禁皱了皱眉。   雨竹更是赶紧上前挡住视线,不悦地瞪了俞州一眼,仿佛在说:“哪里来的登徒子!”   这么一打岔。   俞州也发现了两人眉间代表哥儿身份的朱砂痣,顿时有点窘迫,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在这个时代好像算是……耍流氓了?   他现在可是读书人,名声很重要,这种事情可大可小。   反应过来后,俞州脸色涨红,赶紧朝那边做了个拱手礼,以表道歉,切莫让人误会,那就不好了。   他这般诚心,乔楠也不是计较之人,点头礼貌回礼。   然后便加快脚步跟着当铺掌柜进了后院,并未将这点小插曲放在心上。   毕竟他可是个打定主意今生要继续当寡夫的哥儿,哪里会再像那些年轻小哥儿般,看到出色的男子便露出害羞之色。   见此。   另一边俞州松了口气,望着乔楠消失的背影,心脏有点怦怦跳。   刚刚那少年相貌或许只是清秀,但整个人却有种令人说不出的吸引力,浑身一股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光华如玉。   可惜古代规矩所限,没法子让他多看两眼。   人家好像还是个哥儿,他连主动上前认识,问一下名字都不行,这万恶的封建社会。   不过。   主动上前询问不行,曲线救国打听一下消息还是没有问题的。   等乔楠背影彻底消失后。   俞州便立刻递了几个铜钱给旁边当铺伙计,期待的小声询问,“小兄弟,你可知道刚刚进去的那两位哥儿,是哪家府宅的人?”   因为继承了原主记忆,对于这个世界大多数常识,他只需要稍微想一想就能知晓。   刚刚乔楠两人的穿着打扮,明显就不是普通平民家的孩子,而是那些大户人家的下人装扮。   当铺伙计也是看到了刚才那失礼一幕的,哪能猜不到面前书生郎多半是看中人家小哥儿了,这种事情并不稀罕。   只是乔楠平日根本不出门,现在又是乔装改扮过的,当铺伙计并不认识。   伙计只能遗憾的把铜板推回去,无比心痛摇头,“抱歉郎君,刚才两位小哥儿恐是第一次来咱们这儿,小的也不认识。”   “这样啊,那算了,带我去找你们掌柜吧,我要当东西。”   没有得到答案,俞州有些失望,却也只能暂时作罢。   毕竟这个时代规矩摆在那里,他再想结识人家,也不好像现代一样,大庭广众之下自己跑上去讨要联系方式,那是会被打死的。   好在临江县也并不是特别大,知道对方是大户人家伺候的身份,缩小了寻找范围,想要寻到人的话,用点心也不难。   如此想。   俞州遗憾的心情便消失了,赶紧开始办正事。   经过这几天的思考,他已经想好怎么摆脱原主那群极品舅家了,对方虽是他的长辈,但到底是只是他的舅舅,不是他爹妈。   这些年他读书也不是花的舅家银子,反而几个舅舅还强占着他家的田地和房子,只要他把这些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他以后不理这些长辈,别人顶多嘀咕两句闲话,但绝对不能说他有错。   当然了,他是秀才郎,肯定不能学村里人一般撒泼打滚。   所以思考后,俞州决定直接把原主母亲留下来的那些田地和房子,全部卖了!   到时候当铺的人大张旗鼓去收东西,消息自然就传出去了。   然后,他再以求学为借口,找个远点的书院读书,住在书院里少回村子,也不用担心被村里三姑六婆的碎嘴影响心情,完美。   至于到时候俞家人一气之下,威胁不告诉他亲爹消息了怎么办?   这个还真无所谓,他本来就没打算认便宜爹,随便那些人蹦跳。   来镇上之前,俞州已经打听过县城当铺收田地房产的价格,当铺更不敢欺瞒他一个功名在身的秀才郎君,给的价格很公道,没什么可讨价还价的。   交易很快完成,他一共拿到了60多两银子。   这笔钱对大户人家来说并不多,但对俞州现在穷秀才的身份,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俞州很满意,拿着银子离开当铺,就径直往附近的医馆跑。   作为一个将来可能会病弱而死的早亡炮灰,他可必须得从现在开始,给自己多多弄点补药,好好保养身体!   ……   而就在俞州离开不久后。   在里面挑完东西的乔楠和雨竹主仆也走了出来。   乔楠对雨竹吩咐道,“你找人把东西先抬回宅子,然后到后街巷等着我,我去买点东西再跟你汇合,路上注意点,别被人瞧见了,尤其是二房那边的人。”   “嗯!”   雨竹重重点头答应。   十四岁的雨竹虽还比较单纯,但并不傻,知道在外面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主子吩咐的事情不懂没关系,先老实照办,回去了没人再多嘴不迟。   这便是乔楠做事情,没有瞒着现在年纪还小的雨竹原因了,这小哥儿看着傻,其实聪明着。   满意点头,乔楠和雨竹分开后,也便径直朝附近的医馆走去。 第12章 商户赘婿12   乔楠去医馆自然不是因为他生病了,而是专门去给春荷买祛疤膏的。   他去给春荷买祛疤膏,当然也不是可怜春荷这个前世今生都把他害惨了的白眼狼,而是另有目的。   之前他就说过,春荷是个心大的丫鬟,为了自己的利益,连他这个相处了十几年不曾亏待过她的主子,都能够毫不犹豫背叛,背叛后还连一点心虚愧疚都没有的人,可想而知会是什么善茬?   前世春荷能被乔旭卖到窑子里,今生能被乔旭给划破脸随便嫁人,如此轻松就被收拾了。   不是乔旭手段有多么厉害,而是春荷在身份上天然处于劣势,一旦被春荷抓住机会翻身,对方绝对能够让乔旭吃上大亏的。   这辈子乔楠肯定是要收拾前世害过自己的人,但他绝对不会为了报复敌人就把自己也给搭进去,因为比起报仇,他还有很多更加在乎的东西,并不是生无可恋。   比起自己亲自动手,他觉得借刀杀人是个很不错的事情。   没有了这些讨厌的人拖后腿,他相信自己能够把接下来的人生过得很好,毕竟他不像乔旭那么贪心,对未来的要求不高。   这辈子,只要能够守护好前世被他拖累的爹娘和弟弟们,他就满足了。   ……   乔楠是带着不错心情走进济世堂的。   济世堂是县城医术最好的三家医馆之一,这家医馆的大夫,最擅长的就是调理身体和治疗外伤,尤其是医馆中的祛疤膏,价格贵是贵了点,但效果是真的好。   所以,乔楠到医馆的时候,医馆人挺多,哪怕他只是过来买药不用看诊,也得排队等着。   而这个时代虽说看中姑娘哥儿的清白,但也还没有严苛到来医馆排个队,男女哥儿都不能站在一起的程度,不至于如此。   因此,乔楠刚走进买药的队伍中,就又碰到了已经在旁边看完诊,也拿着药方过来排队买药的俞州。   “小,小哥儿,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俞州看见乔楠一阵欣喜,当即就没忍住主动开口招呼,语气既喜悦又紧张,都带上了一点结巴。   真不能怪他表现得如此像个楞青头,实在是他长这么大,是第一次遇见让他心脏怦跳的人,难免有些不知所措的冒失。   俞州从小就知道自己喜欢男人,他家里人思想比较开放,对他的性取向并没有太大的反对,由于家世原因,他也不是没有遇到过那种很优秀的人。   但却从没有那种第一眼看见,就吸引住了他,让他心动的存在。   面前这个清秀的古代少年,是第一个。   俞州的表情和语气太过欣喜,说话的模样又过于光明正大,周围的人便以为他和乔楠本就是认识的,因此并未露出诧异之色,反倒还露出善意的笑容。   只要不是单独见面私相授受,不是单方面的纠缠耍流氓,大庭广之下熟悉的男子与小哥儿说两句话,并无大碍。   周围的人没有觉得奇怪。   但乔楠自己可就有点被喊懵了,他根本不认识俞州,结果对方一副很熟悉的样子和他打招呼。   这可真是……感觉有点奇怪。   从未见过这般自来熟的乔楠也有点不知所措,但他并未感觉到俞州身上有什么恶意,别人这般热情与他招呼,他若是半点反应都没有,好像有点不太好。   毕竟,他现在的装扮不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只是个府宅的下人,不能表现得太冷傲,那不符合一个府宅下人的模样。   于是。   乔楠只能硬着头皮轻轻点头回应了一声,“嗯。”   以示礼貌,然后便不说话了。   不然他还能和对方当众聊起来吗?他跟对方又不熟。   但乔楠没有多聊的意思,俞州得到回应,却是高兴极了。   作为一个刚刚穿越而来的现代人,饶是继承了原主记忆,俞州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彻底适应当古人,现代人遇到令自己心动的人会怎么办?当然是想尽办法搭讪。   然后。   乔楠就听见面前这个自来熟的书生郎又开口了,“小哥儿,你也是来买药的吗?”   乔楠:……   他来医馆不买药难不成还是吃饭?   乔楠看向面前穿着贫寒,但相貌很是俊朗的书生,感觉对方好像有点傻。   对上这疑惑的目光,俞州说完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问题,根本就是废话,他的表现肯定傻透了,没给人留下英武不凡的印象,顿时有点脸红。   第一次主动追求人操作确实有点失误。   不过但凡是个现代人都知道,追人的首要优势,就是脸皮得厚。   俞州只能装作刚才那个傻子绝对不是自己,继续搭讪,拱手作揖不好意思道,   “小哥儿莫怪,小生平日喜看医书,有几分心得收获,我观你色良好,看起来并无异色,手中也未拿药方,这才好奇所问。”   “毕竟是药三分毒,若有不适之处,还是先让大夫诊治一番,切莫将自己身体看轻,误了就医时机才是……”   之前初见时,他看到人家就看傻了,现在又多番搭讪,若不是好好解释,怕是真要给人当成流氓或者登徒浪子了。   乔楠倒没有把他往登徒浪子方面想,因为俞州眼神很清正,重活一辈子他看人的本事还是有几分的。   他就是觉得面前的书生郎与时下大多数不是清高自傲,就是木楞呆板的读书人很是有些不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挺有点意思的。   这般想。   乔楠嘴角便忍不住露出丝浅笑,点头道谢,“多谢公子提点,主家吩咐买点祛疤膏而已,不拿汤药。”   说完,他便想转身结束话题。   毕竟他是个已经定了亲事的人,虽然他并不怎么在意那个注定会早死的赘婿夫君,但也没想过招惹个男子,给对方不痛快。   不是他觉得自己是哥儿就要三从四德避嫌,他说过这辈子他要活得像男子一般潇洒,才不会在乎那些束缚人的礼教规矩。   他只是不想成亲后整天与赘婿夫君吵闹,浪费时间浪费精力,他还得抓紧时机布局,等赘婿夫君死后,就可以海阔天空,大展宏图了……   乔楠现在又不是真的十八岁少年,俞州倾慕的神情表现得那么明显,他怎会看不出来?   只是。   看到他脸上的浅笑,旁边俞洲可高兴坏了,那里舍得就此结束话题。   终于跟心动对象搭上话,他还没有问到对方名字呢,   听到乔楠说祛疤膏,俞州顿时觉得天助我也,当即高兴道,   “你要买祛疤膏?那真是太巧了。济世堂的祛疤膏效果虽然好,但到底不是神药,能不能痊愈还是得因人体质而异,有些人终究还是会留下浅痕。”   “正巧,家母会一种药妆……呃,就是脂粉的制作方法,做出来的脂粉不仅能够很好遮掩浅痕,还不伤肌肤。”   “小哥儿若是信得过小生,拿回去试试,定能让你家主子满意。”   俞州在现代的家世非常好,他母亲那边基本都是在各学术领域的高知分子,父亲这边则是商政家族,家中产业无数。   他平日虽在大学里面当教授,但也没少参与父亲公司里的事务,曾经就接受过一家化妆品公司的管理,以他过目不忘的记忆,记得几张药妆方子不成问题。   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说完。俞州又意识到自己这般殷勤在大庭广众之下怕是不太好,按照时代规矩,恐对面前的哥儿有影响,毕竟在这个世界人的眼中,哥儿就跟女人差不多,规矩束缚很大。   于是又赶紧补充,   “小生家中紧迫,不日将要前往州府书院求学,小哥儿将脂粉拿回去若是觉得好用,还请帮忙美言一二,小生定当感激不尽。”   如此说便不会让人对他过于积极搭讪的表现误会了。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儒衫,一看就是家境困难的贫寒学子,为读书想办法赚几个银钱并不奇怪。   只是能够这般舍得下脸面的读书人,实在是有点少罢了。   果然。   周围排队的百姓听见,便没有怀疑侧目,反倒是觉得他这个书生郎颇为接地气,很是新鲜,不像他们平时遇见的书生那般高高在上。   乔楠也是第一次遇到俞州这般热情又大胆,毫无半点清高与含蓄的读书人,不禁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这书生郎还真是的……他都不知怎么形容了。   有点缠人,但又并不让人讨厌,主要是对方眼神太清正,态度太坦率,心思也太光明正大了,坦坦荡荡让人生不出什么反感,只觉得新鲜好奇。   只可惜他们是注定不可能有什么交际的。   正好医馆买药的队伍也排到了乔楠面前,他没有再多说,小声道了句谢,便迅速跑进医馆之中,买完祛疤膏,赶紧溜了。   按照这书生郎的热情劲儿,再跟对方说下去,他怕自己的身份得暴露了。   乔楠像是躲瘟神一般的飞快跑掉。   俞州:……   抬手摸摸现在这张跟他以前一模一样脸。   嗯,还是很帅。   那肯定就是对方害羞了,古代人都是这样的,反正绝对不可能是他表现太挫。 第13章 商户赘婿13   那边,俞州陷入了强烈的自我魅力怀疑当中。   这边。   乔楠在飞快逃离医馆后,却是很快就把刚才的插曲抛到了脑后,对于这辈子要继续当寡夫搞事业的心,可谓叫一个坚定不移。   刚刚在医馆排队浪费了不少时间,雨竹那边估计已经把东西拿回宅子放好,朝后街巷过去了。   为了不让雨竹一个人久等出现什么意外,乔楠离开医馆后,是一路小跑过去的。   等他紧赶慢赶到约定地点时,雨竹也刚好抵达。   看到自家公子,雨竹脸上一喜,赶紧上前一边帮忙擦汗,一边小声询问,   “公子,东西都放好了,我们现在是要去看春荷吗?”   “对,不过得先去把脸上的东西卸了,换完衣服再过去,我让你带出来的衣服都拿上了吗?”   他们乔装改扮出来的事情可不能让春荷发现。   “嗯,都带上了。”雨竹点头,还提起手上装东西的包袱示意了一下。   乔楠便带着雨竹,在附近找了户人家,花半两银子借地方重新换成了大户人家公子的装束,戴上遮面的围帽后。   这才走进后街巷,朝春荷现在嫁的老光棍家过去。   ……   后街巷是临江县中无数普通平民居住的一条巷子。   环境说不上太差,但也并不好,乔楠主仆衣着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打扮,出现时很是引起了巷子里人家的关注。   不过众人好奇归好奇,却是不敢上前询问的,因为贫苦百姓最怕的就是惹麻烦。   索性这个地方就是一条直通的巷子,春荷嫁的那个老光棍是倒夜香的,他们只需要看谁家门口停放了倒夜香的板车,就能确定地方,不用问人。   很快。   乔楠和雨竹就在巷子最里面的一家门口停下了脚步。   他们还没有敲门,就先听见了屋里传出来一阵争吵咒骂,听声音是春荷与一个陌生老婆子的。   陌生老婆子应该是春荷现在的婆婆,正扯着嗓子怒骂,   “没用的小贱人,我让你洗衣服,你竟然给我全洗破了!回头让你男人穿啥?你以前不是当丫鬟的吗,怎么连个衣服都不会洗?跟个千金大小姐似的!”   春荷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被骂怎么可能不还嘴?   接着里面就传出春荷吼声,   “你儿子才不是我男人!一个倒夜香的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死老太婆我告诉你,我是要给官家当姨娘的,我的手是擦脂抹粉带玉镯的,敢欺负我,小心以后我叫老爷把你们全家都送进大牢!”   老婆子被这话气惨了,“呸,你个脸都烂了的贱货,还想嫁官家老爷,咋不上天当仙女呢?”   “小贱人我告诉你,别做什么白日梦了,你要不是把乔家少爷得罪很了,乔少爷能把你嫁给我儿子?虽然你不检点,但谁叫咱们家穷,也只能忍了,你最好乖乖给我儿子做媳妇生娃,老实点,不然我打死你……”   说着,屋里就传出噼里啪啦的追打声。   春荷虽是丫鬟,但以前一直做的就是帮主子梳洗打扮的轻松事,力气哪有常年干重活的老婆子大?很快就被打得哭起来,恶毒咒骂。   “死老太婆,呜呜……乔旭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呜呜……”   “乔楠,都是你害我,要不是你不让我陪嫁去做秀才郎君的妾室,将来当官家姨娘,我怎么可能背叛你……你不让我当姨娘我自己争取有什么错……害我被老爷差点打死,还害我变成这个样子……乔楠,你会遭报应的,活该被人退婚抛弃,呜呜……”   “……”   一声声咒骂从屋里传出。   听得原本还在顾念从小长大情分的雨竹气愤不已,所有的心软和同情全部消失。   乔楠倒是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神情平静。   因为这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春荷到底有多么白眼狼,他上辈子就已经见识,并且深深体会过了。   乔楠侧头看向雨竹,“瞧见了,她根本就不值得咱们一丝一毫的心软,可怜她,就是把我们自己推向深渊。”   “公子……”雨竹眼眶红红。   他真的无法理解春荷做了那些事,为什么到现在半点愧疚都没有不说,还仍旧咒骂得那么理直气壮,比起真正收拾她的乔旭,春荷竟然最恨公子。   明明从小到大,院子里的丫鬟小侍,公子就对他们两个人最好了。   人只有亲自体会过残酷,才会真正的长大。   乔楠没有安慰雨竹,他喜欢现在单纯活泼的雨竹,但他以后要做的事情,注定了身边的人不能太傻,所以雨竹也必须尽快成长起来。   他静静地等雨竹心情平复下来后,才再次开口,“敲门吧,春荷是个很有用的人。”   乔楠微笑着,模样好看极了。   只是雨竹却感觉到了一种仿佛利刃般的冰冷,自从落水后,公子整个人就有些变了。   但,就算是变了,公子也永远都是他的公子。   雨竹紧握拳头,深呼吸坚定走上去,敲响了破旧的木门。   ……   “谁呀?”   屋里老太婆听见敲门声,一边扯着粗哑的嗓子询问,一边跑出来开门。   待门打开,看清门口乔楠主仆两人明显是大户人家穿着的模样后,老婆子脸上蛮横的表情顿时消失,换成了忐忑不安的唯唯诺诺,   “这,这位公子,不知你们前来老妇家,是,是作何事?”   “春荷以前是我的丫鬟。”   乔楠说完,老婆子脸色当场就刷的白了,她可知道家里那小贱人是犯了错才被主家赶出来的,这怕不是上门来找麻烦的吧,小贱人可是要害死她家了。   但不等老婆子开口说话,很快一两银子就放到了她的手掌之中。   雨竹上前道,“我家公子要和那丫鬟单独说两句话,还请大娘去巷口喝杯热茶,行个方便。”   老婆子一听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还有银子拿,顿时眼睛就亮了。   哪里还会管家里不听话媳妇的死活,赶紧谄媚笑着点头,“好好好,公子你们慢慢说,老妇我马上走,马上就走……”   说完,就高兴地拿着银子飞快跑了。   屋里春荷看见来人,脸色却是瞬间慌张。   刚才恶毒狰狞模样消失得干干净净,全部化作了惶恐不安,很明显她猜到自己刚刚说的话,肯定被前主子听见了。   以己度人,她把楠少爷害得伤了身体被退婚,还在私底下咒骂,楠少爷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果不其然。   下一刻她就听见了乔楠的声音,“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全都听见了。”   扑咚。   春荷吓得手上的东西掉在地上,脸色惨白,“公,公子……”   但乔楠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般发怒,而是神色平静走到她面前,声音淡淡继续道,   “你和雨竹从小就在我身边伺候,我们一起长大,在我心里,你们两个就如同我的手足般,我希望你们能好。”   “当初我说让母亲收你们做义子义女出嫁,而不是陪我嫁到夫家,并非担心你们将来做妾室威胁到我的正君地位,只是因为我觉得妾室过于低贱,终究还是当妻的好,有乔家给你们撑腰,你们将来生活定能幸福安康。”   “我却是不知道,在你心中竟是那般想给人做姨娘,也怪我太疏忽了,以为你与我一般这样想,便没有多问一句,导致了如今的结局。”   春荷咬着嘴唇,满脸委屈。   她觉得事实本就是如此,若不是少爷先断了她的富贵通天路,她又怎会轻易做出那般背主的事情,嫁给普通人家做妻算什么幸福安康,明明是吃苦,少爷就是冠冕堂皇而已。   想到这些,春荷就觉得满心怨气,说话带刺,   “少爷现在来说这些做什么?是在指责春荷没良心,背叛主子吗?呵,少爷说待春荷如手足,但您做的桩桩件件事情,却都是把我害惨了。”   “之前的事情不多说,就现在,若是少爷您真对我好,先前干什么要在堂少爷面前说那种挑拨离间的话?我现在这样,都是少爷你害的,少爷你就一点心虚都没有吗?!”   说到最后,春荷都有些嘶声揭底。   她这辈子都毁了,都是楠少爷害的。   乔楠闻言却是笑起来,“你害我都不愧疚,我为什么又要心虚?”   “你……”春荷被噎住。   乔楠摇头,“原本看在多年主仆情分上,我是想放你一马的,所以才把你的卖身契送给乔旭,想着你给他办了这么大件事,不管怎么说,他肯定都会好好待你。”   “结果那天你跟着他来我的院子,非要在我面前蹦跳,刺激得我难以控制情绪,这才冲动说出了那些话。”   “事后我本以为乔旭顶多就是把你发卖出去,但没想到他竟然对你这么狠,诶……”   乔楠视线落在春荷脸上叹了口气。   春荷被刺激得眼睛都红了,她是恨乔楠,但对乔旭的怨也没少到哪里去,堂少爷真的是太狠太狠了,卸磨杀驴都没这么快的。   汹涌的怨气喷薄而出。   乔楠露出笑容,给雨竹使了个眼色。   雨竹走上前,将一个木盒放到春荷面前的石桌上打开,里面是满满一盒祛疤膏和30两银子。   济世堂的祛疤膏春荷自然是认识的,瞳孔顿时激动得缩了缩,立刻看向乔楠。   乔楠不缓不慢继续道,   “看在曾经的主仆情分上,给你指一条明路,听说赵立轩的二哥当初为帮他赚取上私塾的束脩,跑去赌坊给人当打手,结果成了瘸子。”   “因此赵立轩对他二哥最是敬重,可惜他二哥因瘸腿本就不好找媳妇了,却又总想娶个漂亮的姑娘,耽搁至今尚未成亲……”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是什么意思。楠少爷这是要她去给堂少爷当嫂子啊!   春荷看向乔楠的目光顿时变了,有忌惮,也有自觉掌握把柄的底气,眼睛光芒闪烁   “少爷当真好手段。这等妙计,也不知堂少爷知道了,会是何种心情……”   一语双关,威胁拿捏的意味很明显。   乔楠直接走上去掐住春荷脖子,用力收紧,露出温柔之极的笑容   “春荷,你是不是以为这世界上就你一个聪明人?”   春荷被掐住脖子无法说话,整张脸迅速涨成紫红色,眼睛因为缺氧瞪得像铜铃。   面前温柔的笑容就是像来自地府的恶鬼,让她的恐惧前所未有的放大。   直到她眼前开始发黑,感觉自己就要窒息而死的时候,脖子上的手才松开,整个人软到在地。   乔楠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声音不带丝毫温度   “不要再来试图招惹我,我想,你肯定不会愿意知道那样的后果。”   春荷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目光恐惧的盯着面前明明风轻云淡,却刚刚差点亲手掐死她的前主子,浑身颤抖着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终于意识到,现在的楠少爷,真的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心软良善的公子了。   少爷会杀了她的。   不,或许还会更可怕。 第14章 商户赘婿14   春荷是个彻头彻尾的利己白眼狼,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   但同样的,这样的人也通常都很怕死,一旦发现威胁到自己的性命时,很自然就怂了。   毕竟富贵荣华好是好,可前提是也得有命享受。   当然,乔楠也确实不怕春荷将他们刚才的谈话告诉乔旭,因为以他和乔旭现在的关系仇怨,他做出这种挑拨离间的报复举动,本来就很正常。   若是他真的什么都不做,那才是有问题。   而春荷会傻到在事情成功前,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乔旭吗?显然不可能,这可是春荷唯一重新翻身的机会,以对方的心性,是绝对不可能放过的。   希望到时候乔旭能够喜欢他这份“大礼”……   从后街巷离开后,乔楠便没有再在外面跑了,而是带着雨竹回了家。   等回去后周围没有了外人,看向一副心事重重的雨竹,乔楠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雨竹,如果你没办法接受刚才的事情,过几天等我娘空闲了,我就让她给你找个好人家;如果你想继续留在我身边,那么有些事情我希望你能够尽快适应。”   上辈子雨竹会改变性情,是逼不得已,是没有选择,是为了保护他这个主子,能够清白坦荡的活着,又有谁愿意去做个心机深沉的小人呢?   雨竹如今在他心里是不同的,这辈子他不会再让那些事情发生。   所以,他不想去逼雨竹,他希望雨竹也能够选择自己的人生,而不是再次被现实逼着朝前走。   乔楠摸着雨竹的头发,尽量露出不那么影响雨竹选择的笑容,   “雨竹,你和春荷不一样,你在我心里是不同的,无论你选择哪一条路,我都不会怪你,我希望你能够快乐的活着。所以,告诉我你真正的想法,不要因为顾虑我,就做出违心的选择,那样我会生气的,知道吗?”   “公子,我……”   雨竹被问得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他从来就没有想过离开公子。   他很小的时候就被家里人卖了,那个时候年纪虽小,但记忆却很深刻,他被卖掉的原因,不过是因为爹娘想送大哥去私塾念书,手里缺银子,于是他和几个姐姐就成了牺牲品。   所以,爹娘如此态度,他被卖掉前的日子,自然也不是很好,吃不饱穿不暖都是常事。   是公子那时候不嫌弃他瘦小,在牙行挑中了他,避免他被送到更加糟糕的地方去;   也是公子不嫌弃他愚笨,让他做了贴身小侍,还教他读书识字明理,让他虽为奴仆,却实际过得比好些富足百姓家的孩子还要好。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公子对他更好的人了。   他舍不得离开公子,也想好了,将来就嫁与给公子做事的小管事,到时候就能一辈子呆在公子身边了。   如今公子这样问他……   雨竹霎时眼眶就红了,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落下,“公子,你是不想要雨竹了吗?”   别看这小哥儿平时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的,实际内心敏感得很,像小兔子般稍有风吹草动就能吓得瑟瑟发抖,恐慌不安。   乔楠有点无奈,替对方擦掉眼泪直言解释,   “我没有不想要你了,我只是希望你也能够选择自己想要的未来。雨竹,经历过这么多事情,我已经不可能再是你心目中那个温和良善的公子了……”   “将来我可能会做出很多你现在无法想象的事情,哪怕不折手段,心狠手辣,只要能够保护我所在乎的人和事,我都可以在所不惜。”   “我做不到以德报怨,我就是个俗人,斤斤计较的大俗人。”   “雨竹,如果你要呆在我身边,那么你就必须变得和我一样,对待像春荷这样的人,绝不能再有一丝一毫的心软,我们的生活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般平静了,你明白吗?”   他内心深处是希望雨竹能够离开,不要再像前世那般参与到他身边的泥潭之中了,这辈子能够生活平静幸福。   但乔楠知道,他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帮雨竹做选择,因为雨竹在他心里早已经不再是家中奴仆了,而是和他两个亲弟弟一般的存在,他需要尊重雨竹的选择。   周围的空气一片安静。   雨竹怔怔看着乔楠抿唇,半晌开口询问,“那我是公子在乎的人吗?”   “当然。”   乔楠毫不犹豫点头。   雨竹露出笑容,执著而明亮,“公子,雨竹想留在你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公子变成什么样子,公子,永远都是雨竹的公子。”   亦如前世那般怎么也不愿离开的样子。   意料之中的答案,乔楠心中酸涩,这辈子,他一定要让雨竹和爹娘弟弟,全都幸福安康,绝不走上前世老路。   既然雨竹心意已决,乔楠便不再多劝。   收拾好心情,帮雨竹擦掉脸上的眼泪,就转移话题,让雨竹将之前购买的铁木雕品找出来,开始办正事。   说起铁木雕品,雨竹很是好奇,“公子,这个铁木雕到底有什么用呀?我没看出来它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呢?”   “要是一眼就能看出问题,也就没有我们捡漏的机会了。”   乔楠笑了笑,没有多说,直接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木工用具,开始对着铁木雕细细敲打。   雨竹满是疑惑。   但是很快,雨竹脸上的疑惑神情就消失了个一干二净,变成了失态的震惊。   只见随着铁木雕被敲碎,里面逐渐露出黄灿灿的颜色,待到乔楠将所有木雕碎块拿开,那黄灿灿颜色的东西,赫然是一个与刚才木雕模样差不多的黄金佛像。   雨竹激动不已,“公子,是金子!木雕里面怎么会,会有金子呢?”   乔楠耐心解释,   “传闻,每逢战乱时期,那些极为有钱有势的人家,因为家业财宝过多,逃避兵乱时不方便携带,于是,就会将多余的财宝找地方埋起来;又或者将金子、银子藏进各种外表普通的观赏物品之中,等待将来子孙后代东山再起时,有足够的本钱。”   “只是战乱凶险,这些出逃的人家很多都在战乱中死绝了,他们留下的东西,自然而然就流传了出来……”   景国才建朝不足百年,距离前朝战乱时期并没有过去很久,所以当年在战乱中流落到人群中的好东西,着实还剩下不少。   只是能不能捡漏,就看每个人的运气和眼光了。   雨竹兴奋得整张小脸通红,“原来如此。公子,我们这次可真是赚大发了……”   “确实赚大了。”   乔楠也高兴的点头,他们得到的这个黄金佛像,若是换成银子,粗略估摸起码能够换一万多两的银子,而购买成本,却只有几十两而已。   想想就让人激动,这银子简直像白捡似的。   雨竹心情真是难以平复,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那公子,这些黄金我们怎么处理,要不要告诉老爷和夫人?”   “暂时不,这笔金子我有大用。你明天收拾下行李,后天我们去贺家村的田庄‘散心养病’。”   乔楠小声叮嘱。   他接下来要做点事情,需要去几个村子走一趟,留在县城里面不方便出门。   “知道了公子。”   雨竹点头,他并不知道主子又要做什么,但总归公子心里有数,他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乔楠满意点头。   ……与此同时。   刚刚回到村子的俞州,被隔壁邻居家的婶子拦住。   邻居婶子以前和原主母亲关系不错,原主母亲去世后,对原主一直挺照顾,经常叫原主过去吃饭,听到有什么对原主不利的消息,也是第一个告诉原主的。   不过今天邻居婶子拦住他,倒不是说有什么对他不利的消息,而是今天上午,原主的一个同窗过来找他,没见着他人,便让邻居婶子给他说一声。   邻居婶子道,“今天来找你的那个书生郎叫贺元柏,他说是你在私塾的同窗,刚在书斋里抄录了一本什么什么书,想跟你探讨一下,看今天你不在,就让我跟你说一声,得空了过去找他,顺便商量你们那个啥,哦对了,买谢师礼的事情……”   “贺元柏?”   俞州搜索了下记忆,顿时想起来是谁了。   贺元柏是原主在私塾关系比较好的同窗之一,两人因为家境贫寒,经常一起去书斋抄书赚钱,又因所在村子相隔不远,回到家后私下里也经常相约探讨学习。   今年他们都考上了秀才功名,即将前往书院求学   在离开前,按照惯例要给私塾夫子送一份谢师礼,他们两个都是穷鬼,贵的东西买不起,便只能在心思上下功夫了。   因此,这才过来找他商议,结果没想到今天他不在家。   谢师礼这个事情确实应该好好商量一下,毕竟他虽有原主记忆,但想法上还没有彻底适应这个古代,要是礼物一个没选好,犯了恩师忌讳,那就不好了。   这般想,俞州将手上原本买来自己喝药吃的蜜饯递给邻居大婶,赶紧道谢   “多谢婶子转告。”   刚好这两天当铺的人就会来村子里收房收田,他去贺家村躲躲清静也好。 第15章 商户赘婿15   两天后。   暗中把从铁木雕品中得到的金佛像全部换成方便携带的银票后,乔楠便说服了乔父乔母,出发前往贺家村的田庄散心养病。   对此,乔父乔母根本没有多想就答应了,县城如今到处都是关于儿子的流言风语,与其让儿子闷在家里,确实不如去田庄住几天来得好。   乔温和乔云文也想跟着去,不过被乔楠给阻止了,他去田庄散心养病就是借口而已,哪里能带两个弟弟过去。   两小孩没办法,最终只能眼巴巴目送哥哥离开。   因为不太想引人注意,乔楠是轻装简行悄悄出发的,二房那边还在为损失的1500百亩良田心痛,乔旭更是已经拿到了他的山楂糖丸达成目的,沉浸在即将嫁给未来首辅的喜悦之中,暂时都根本功夫关注大房这边的情况。   所以,乔楠离开县城非常的顺利,又悄无声息。   等到达贺家村的田庄后,当天乔楠连休息都没有,便将其他伺候的人打发走,再次换衣服乔装,扮成大户人家的下人模样,带着雨竹匆匆出门。   这会儿周围没有别人,雨竹便终于忍不住心中疑惑,小声询问,   “公子,我们这是去找谁呀?为什么不明天去呢,马上天都黑了……”   贺家村距离县城很是有些距离,再加上路不好走,他们早上出发,现在抵达贺家村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虽说现在天还没有完全黑,可等他们出去走一趟,返回时天色肯定就漆黑了。   他和公子都是会些拳脚功夫的,倒不怕遇到歹人,但大晚上的就他们主仆两个人,荒郊野外,想想就很阴森恐怖,有些吓人。   雨竹没有重生,如今身体里还是个真正十四岁的人,怕黑怕鬼也是很正常的。   不过对于已经死过一次的乔楠来说,这些则根本无所谓,什么鬼啊怪的,他觉得其实人比那些玩意儿更加可怕。   “我知道天快黑了,等会儿我们回来可能会有危险,但情况紧急,不能等明天。”   乔楠摇头解释,“我得到可靠消息,这贺家村里有个猎户,前些日子挖到了一颗年份极高的野人参,正准备拿去县城卖掉。这种高年份的野人参非常难得,既然遇到了便不能放过,存在手里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用上……”   当然,这自然是用来应付雨竹的表面话,他如此看重这颗野参,主要是还有因为东西有另外的作用。   能把事情记得这么清楚,也是因为这件事,仍旧和乔旭有关。   他记得前世就在这几天,乔旭出门逛街,意外在街上碰到一对着急卖野参救命的父子,于是便好心出高价买下东西,帮助了对方。   结果其中的儿子,是个很厉害的读书人,困境解决后便对乔旭感恩戴德,后来帮了乔旭很多忙,并且还成为了赵立轩在官场中的左膀右臂。   除此之外,乔旭还利用这颗野参,交好到了青山书院的山长,让其对赵立轩倾囊相授。   然后这才让赵立轩能够在科举中力压无数优秀的勋贵世家子弟,以平民学子的出身考中榜首状元……   可以说,乔旭意外购买这颗野参的买卖,做得简直血赚二字都不足以形容!   前世,乔楠只觉得这是巧合,觉得自己这个堂弟真是眼光太好了,运气太好了,真是什么好事都给对方赶上了。   但重生之后仔细想想,乔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人生啊,哪里能有那么多巧合与意外,若是他那个堂弟真有那般神奇的好运,怎么小时候一点都没能展现?   不过就是重生先知罢了。   购买野人参并不是乔楠来田庄散心的主要目的,但能够顺手给仇人添堵的机会,乔楠自然是没有放过的道理。   雨竹不知真相,但知道高年份的野参有多难得,顿时欣喜不已,   “公子,真的吗?是多少年份的野参啊?”   “三百年。”   乔楠比起三根手指。   这确实是很高的年份了!至少在临江县城中的药铺里面,很难见到。   雨竹大喜,顿时催促乔楠加快脚步,比他这个主子还要着急。   *********   另一边。   正在贺家做客的俞州,也正在与自己的同窗好友贺元柏,讨论野人参的事情。   贺家的经济情况比起俞家来说,还要穷困一些。   俞家虽穷,但由于俞州母亲曾经在大户人家当丫鬟,又得过主子的宠幸,所以被赶出府邸时,是带了不少银子出来的。   而俞母又是个比较有远见的人,早就把儿子读书的银子留了出来,因此父母去世后,俞州吃穿用度是不太好,可却并不用担心束脩花费。   但贺家不同。   贺家是地地道道的贫苦人,世代人都住在这个小村子里没出去过,以种田打猎为生,每年贺元柏的束脩花费,都要让贺家人愁白头发,耗尽血汗才能存出来。   好在贺元柏心性不错,不是那等良心狗肺的白眼狼,将家里人付出都牢牢记在心中,读书十分努力,终于在今年考上秀才,为贺家争得荣耀。   贺家高兴不已,于是在知晓儿子需要给私塾夫子赠送谢师礼后,知道家中拿不出什么好东西的贺父,便带上弓箭和大儿子进山,准备猎只皮毛好看的野兽,做一件披风给小儿子当谢礼。   结果最后这野兽没有猎到,却是意外采摘到了一颗百年老参。   原本这应当是件喜事,但坏就坏在贺大哥在采摘老参的时候摔下山坡,当场就把腿给摔折了,被贺父鲜血淋漓的背回来。   俞州正在贺家做客,刚好见证了这桩喜忧参半的倒霉事。   按照贺家人的想法,自然是立马去县城把人参卖了,先给贺大哥治腿,毕竟银子再好,又哪里有家里人的身体重要,贺家都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   银子没了可以再赚,人腿要是瘸了,那可没法再换啊!   不过,不等贺家人行动,就被拦住了。   俞州劝说道,   “救人是重要,但你们这般着急忙慌的去县城卖人参,那药铺掌柜定会欺负你们急用银子,又不懂行情,压低人参的收购价格。”   “若是对方有良心,那还好,你们顶多少赚一点银子罢了;但若对方是个黑心的,你们这颗人参卖出去,恐怕最后连给贺大哥治腿的药钱都不够……”   千万不要以为这是信口开河,仗势欺人低价强买强卖在现代都不稀奇,更别说底层百姓更加备受欺压的古代了。   贺家人刚才就是关心则乱,此刻被提醒,顿时也都变了脸色。   贺元柏面露愁容拱手,“多谢俞兄提醒,可我大哥伤势严重,实在不能耽搁了……”   言下之意便是,即便要亏钱,他们家也只能认栽。   总不能为了银子,眼睁睁看着兄长变成瘸子吧?   俞州自是知道贺家的难处,当即从身上掏出二十两银子递过去,继续道,   “我这里还有些银子,贺兄你们先拿去请大夫,待将兄长的伤势稳住后,再想周全的法子把野参卖掉,还我银子即可。”   “俞兄……”   贺元柏拿着银子动容不已,没想到同窗好友竟然这般信任帮助自己。   贺家人也是欣喜又感激,有了这二十两的周转,他们就能马上给老大治伤,不用担心把好不容易采摘到的野参贱卖可惜了。   伤情不等人,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简单给俞州道过谢后,贺父便急匆匆出门去请大夫。   原本慌乱的情况被及时控制。   贺元柏这才有心情再次朝俞州道谢,无比感激,“俞兄此番恩情,元柏铭记于心,将来若有俞兄用得上的地方,定绝不推辞!”   俞州对这般热情的感激觉得实在受之有愧,只是随口两句提点罢了,真没必要受人如此大的恩情。   他笑着摇头道,“不过举手之劳而已,贺兄言重了。我也是见贺兄以后肯定不缺银子,这才借花献佛,贺兄不必将此事过于放在心中,你我同窗好友,当互助共勉,何谈这些?”   如此直白的话让贺元柏楞了下,随即心中涌出大股暖流。   施恩不望报,俞兄当真高洁,亦是真心拿他做好友,否则怎会说出是看他还得起银子才借钱给他这种不讨喜的话。   此时此刻再推脱报恩什么的,就是折辱这段挚友之情了。   贺元柏拱手,发自内心道,“愿与君共勉。”   “与君共勉。”   俞州也露出真切笑容。   他穿越到古代,既然成了一个拥有功名的秀才,又有与之匹配的能力,那么这条路肯定就是要继续走下去的,能够与贺元柏这般人品不错的人成为至交好友,也是他的运气。   这件对某些人来说能够被利用的大事,此刻对于两人来说不过就是一个增进友情的小插曲而已。   两人谁都没太在意。   毕竟人生,就是如此充满了意外和转折的,不是吗?   而乔楠,也就是这时抵达贺家的。   敲响贺家的院门被请进去,乔楠都还没来得及与贺家人说话,就又率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魔音。   “小哥儿,你怎么在这里?真是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俞州惊喜的声音响起。   乔楠:“……”   这声音,这语气,是那个奇特的书生没错了。 第16章 商户赘婿16   再次见到乔楠,俞州是真的很惊喜。   上次在县城初遇时,没能询问到乔楠的名字,甚至搭讪到最后乔楠躲他还像躲瘟神似的跑了,很是让他失落了半天。   没想到第一次碰到喜欢的对象搭讪,就搞了这么个不尽人意的结果,真是让人郁闷。   他从未遇到过喜欢的对象,也没追过人,经验全从网络学习,实际操作很是手忙脚乱。   但他不会那么轻易放弃的,等他处理好极品舅家的事情,就马上去打听情况,毕竟难得遇到这么个心动的人,不争取一下实在可惜。   结果老天爷待他真好!   他都还没有去找人,这人就又自己出现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啊。   上次已经错过结识的机会,现在是万万不能再错失了。   俞州满脸的喜悦之色藏不住。   其余人则是因他的招呼愣住,贺元柏目光好奇探究在两人之间移动,“俞兄,你与这两位小哥儿认识?”   雨竹更是惊疑不定看向乔楠,似是在用眼神询问:   公子,你和这个人认识吗?我怎么都不知道?公子你竟然又瞒着我偷偷认识其他人,我不开心。   乔楠:……   他也很想问,他跟这个人认识吗?   他们不过就是上次在当铺和医馆门口碰见过两次而已,话都没说过几句,他也不知道怎么就跟这个书生郎好像成了老相识似的。   乔楠站在原地,有种想钻地洞的窘迫。   好在俞州还不是真的一点眼色都没有,见气氛不对,赶紧朝乔楠拱手道,   “上次县城多谢小哥儿出言帮助,才让小生避免窘境,当时没能及时道谢,所以刚刚看见小哥儿才会冒昧鲁莽,还望小哥儿莫怪。”   俞州一边面不改色撒谎,一边悄悄朝乔楠露出个抱歉的眼神。   表示刚才不小心说错话,差点破坏小哥儿你的名誉,只能用这般谎言帮忙找补,希望小哥儿不要怪罪,配合一下。   这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好,乔楠当然不会傻到去拆穿。   他心中松了口气,当即配合点头,“举手之劳,公子不必客气……”   两人一番话,顿时化解刚才的窘境。   雨竹收起惊疑不定的眼神,贺元柏也收起了好奇探究的视线,换成疑惑询问,“不知两个小哥儿如何称呼,来我家是有何事?”   听到这话,俞州也露出期待之色,想知道心上人的名字。   那眼巴巴的眼神像极了等待主人表扬的大狗狗。   让乔楠好笑不已,他真是从未见过这般,嗯……反正他也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的男子。   上次他可以用遁跑来躲避俞州的搭讪,现在却是不能不回答贺元柏的问题了。   乔楠扫了眼贺家院子角落还沾着新鲜泥土的箩筐,以及脚受伤坐在旁边脸色苍白的贺大哥,便大致判断出来,现在应该就是贺家刚刚挖到野人参的那天。   迅速在心中组织了下语言,这才半真半假开口回答,   “公子你好,我叫阿南,他叫阿竹,我们是隔壁田庄的下人。今日前来冒昧打扰,是因为家中有奴仆之前碰巧看见公子父兄在山中挖到一株高年份的野人参……”   “我们家少爷最近身体不好,需要人参进补,所以这便派遣了我二人过来,不知公子可否通融,将野参卖于我们?”   乔楠神情真诚,看上去不像是说谎,也不是强买强卖。   贺家人脸色缓和下来。   贺元柏更是立马就心动了,因为别人找上门来求购,和自己出去卖东西,能够获得的银子数目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只是他从未做过买卖,对于药材的行情也不了解,根本不知道喊什么价格好。   于是。   贺元柏只能看向俞州,因为俞州先前劝说他们家的话,看上去好像有些了解的样子。   俞州是穿越的,身体原主也是个穷书生,当然也不知道这里药材的具体行情,但好在他在现代有商业经验,接收到好友求助,便站了出来帮忙询问。   “你们想买人参自是可以的,只是价格方便,不知你们打算出多少?”   俞州一脸正色认真,他虽对乔楠很有好感,但也不会因此就坑自己兄弟,既然他们自己不清楚价格,那就先听听对方的出价。   乔楠也没想过要压价,闻言便赶忙伸出五根手指道,   “500两。我知道你们那颗人参大概有三百多年份的样子,不止这个价,但在临江县这种地方,500两绝对是非常公道的价格了,你们若是自己拿到县城药铺去卖,我敢保证,你们可能连200两都卖不上……”   一件物品的价值,并不单单是其本身来决定的,还有很多其他因素来决定,比如说:地域区别、买家需求等等。   贺家的这颗野参要是拿到京城那种繁华地方,自然是卖个上千两银子都不成问题,但现在他们在临江县,临江县只是一个普通县城而已,消费水平有限。   所以,他能给出500两的收购价,着实真的非常良心了。   要知道前世乔旭买下贺家的人参,给的所谓“高价”,其实也不过才区区一百多两,根本就是和那些药铺一样,欺负贺家人不懂药材行情,趁火打劫捡便宜。   乔楠耐心劝说,   “我们给出的银子,绝对是临江县这里最高的,如果你们不满意,那就只能把东西亲自带到京城那等繁华地方的去卖,才能得到更高的价格。”   只是京城山高路远,途中不知有多少危险和意外,除了商队,一般人谁敢孤身带着宝贝去冒险?   与其为了多赚点银子把命丢掉,还不如从开始就放弃一些,保命更重要。   俞州知道乔楠的话有道理,不过他们到底不清楚行情,自然不可能看乔楠表现得真诚,说话有理有据,就一下子相信他。   交易到底成不成,还是需要他们自己再去打听下药材价格,再做判断。   “两位小哥儿说得有理,只是毕竟是几百两银子的事,好友家中父亲不在,他们老的老,小的小,实在不敢贸然拿主意。”   “不如这样,两位三日后再来,或者给我们留下地址,待我这好友家中人齐全商议过后,再给你们答复,如何?”   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在普通百姓家中,几百两的巨款收入要是没有家中年长的男人开口,确实不太好。   俞州此番拖延的话倒也不无不妥。   但乔楠就是觉得这书生郎不老实,心中定是在打小九九,拐着弯的套他消息呢。   “既然如此,那我们三日后再来吧。”   乔楠看了眼表面傻气,实则狡猾如斯的男人,才不告诉对方自己的住址,留下再见时间,便就要带着雨竹离去。   只是俞州哪里舍得就这样放人?   他才刚知道心上人一个名字而已,其他什么信息都没问到,也还没有告诉心上人他的名字,不是白白浪费了今天的缘分巧遇么。   俞州赶紧追上去道,“小哥儿,阿南小哥儿等等,天色已黑,乡下路难走,我送你们回家吧!”   这样他就能多看人一会儿,多说几句话,还能知道人住哪里,回头好找了。   追上来的男人眼睛里全是光。   乔楠:……   这个书生郎怎得总是如此与众不同!   旁边雨竹也惊讶地张大嘴巴,显然也被俞州这种直白又大胆的热情表现惊讶到了。   毕竟时下人都讲究含蓄,尤其读书人,最是清高内敛,哪有这般明目张胆表达爱慕之情的。   虽然这证明了自家公子的魅力,可也真是够让人不好意思的。   这回不用乔楠自己拒绝,身为贴身小侍的雨竹便尽职尽责的赶紧站出来了,“多谢秀才郎好意,但真的不用了!田庄就在附近,我们可以自己回去!”   “两位小哥儿不用客气。这乡下不仅路难走,又因靠近山林,晚间还有野兽出没,实在危险得很。”   俞州特别积极表示,“小生虽是读书人,但手上还是有两把力气的,对付几只野兽不成问题……若是两位担心其他,我这便再去叫上两人一起送你们,天黑路滑,安全为重。”   满是期待的眼神让人莫名觉得像是看见了毛茸茸的大狗狗。   雨竹:……   乔楠叹了口气,只能捡起地上一颗石头   朝俞州晃了晃。   俞州面露不解。   然后下一刻,他就瞪大了眼睛,因为乔楠直接徒手就把那颗石头给捏碎了。   捏……碎……了!   俞州盯着面前明明看上去就很弱不禁风的少年,满目都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乔楠勾起唇角,他既然敢随便在外面乱跑,自然是有所依仗的,除了简单的拳脚功夫,他,其实还拥有天生神力。   只是这件事情除了他爹娘,别人都不知道,包括雨竹和春荷。   “多谢公子好意,不过几只山间野兽而已,若是真的遇到,我们自己可以处理,就不麻烦了,公子请回吧,三日后再见。”   乔楠点头说完,便带着同样震惊的雨竹离开了。   徒留俞州站在原地,可怜巴巴思考:   这对象要是真成了,以后夫夫吵架,他是不是提前准备点跌打伤药比较好? 第17章 商户赘婿17   等离开贺家走远后,周围没有了外人。   雨竹这才安耐不住好奇激动道,“公子你好厉害,刚刚竟然把石头给捏碎了!那石头真的假的?公子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不能怪他激动得小脸都红了,实在是徒手捏碎石这种力气,对普通人来说真的太匪夷所思,他家公子从小学习书画,明明就是个瘦弱小哥儿啊。   既然已经暴露,乔楠也不用再隐瞒,解释,   “其实我从小就天生神力,不过我是个小哥儿,母亲觉得传出去恐怕会对我的婚事不好,所以将消息瞒得很紧,平日里也不准我使用,你们便都不知道……”   乔楠也很无奈,虽然他觉得自己天生神力没什么,反而拥有这种一拳就能打死牛的能力,还是个好事,不用担心像其他哥儿那般轻易被欺负。   但这对于其他人来说,确实挺恐怖的。   所以从小到大,他娘才会极力严格培养他读书写字,琴棋书画等等东西,就期望他能够修身养性控制脾气,千万不要一个不小心打死人就不好了。   否则,他一个商户小哥儿,何必学那么多东西。   雨竹听完羡慕又高兴,   “那可真是太好了,有了这么大的力气,以后不管别人在背后怎么说,但肯定都不敢在公子您面前来找茬了,谁要是欺负咱们,公子你一拳一个,一拳一个,把他们全部揍趴下。”   真是威风死了!   反正他家公子现在是招婿的人,不怕表现得霸道强势惹婆家不喜,无所畏惧。   “对,以后谁敢再惹我,我就揍他……”   乔楠露出大大的笑容,他也喜欢那种自我放飞的感觉,以前为了名声着想,时时刻刻都得装温柔,可真是把他憋得够呛。   雨竹想起刚才俞州的神情,捂嘴笑,   “公子,你刚刚露的那一手,可把那个秀才郎给吓傻了。那秀才郎到底是谁啊?公子你什么时候认识的,真有趣,呆呆傻傻的。”   “那人才不呆傻,聪明得很呢。”   乔楠摇头道,“不过确实挺有趣的,和时下大多数读书人都不太一样。”   很干净,很纯粹,身上像是有光一样,仿佛只要有对方在的地方就不会有黑暗。   真的是个很与众不同的人。   “是很不一样……”雨竹点头赞同,然后又遗憾道,“可惜出现得太晚了,要是早几天,以那秀才郎刚刚的模样,公子若招他做婿,他肯定是会愿意的吧。”   虽说招赘婿不用看那么多条件,但若是能够招个真心喜欢公子的人,那就最好了。   “或许吧。”   乔楠露出浅笑,没有多说,并未将这种话放在心上。   他又不是天上的谪仙,那般像光一样的人,怎么会为他折腰,去做那被别人瞧不起的赘婿呢。   雨竹就是把他这个主子想得太好了。   他若真的那么好,又岂会落到如今的下场呢?   乔楠心中叹气。   另一边。   围观了自己好友热情奔放全程的贺元柏也正指着俞州,满脸的戏谑之色,   “俞兄啊俞兄,你我同窗多年,我竟不知你还有如此一面,不怕唐突了佳人?”   “我若不唐突佳人,佳人飞走了怎么办?”   俞州笑得爽朗,并不觉得自己积极追求喜欢的人有什么问题,他光明正大的搭讪,努力展现自己的心意,既没有动手动脚,也没有强求逼迫,不过是神态热情了些而已,有什么心虚害怕的。   既然喜欢,就要表现出来,沉默只会让人错过遗憾。   “哈哈哈,俞兄当真坦率也。”   贺元柏闻言,不仅也露出畅快大笑。   看多了身边同窗们或含蓄,或木讷,或虚伪,或假装清高的模样,俞州这般大方坦荡的性格,当真如一股清流,让人舒服和向往。   ……   乔楠出价500两购买野参,贺家众人其实已经心动。   俞州也觉得价格很合适了。   不过考虑到贺家的情况,即便一两银子对于贺家来说也非常重要,所以才会提出三日之约,留出一个打探药材行情的时间。   对此,乔楠也能猜到,但他并不担心,因为他的价格确实是临江县最高的。   不出意外,贺家人一番打听过后,发现乔楠真的没有骗他们,对方出的价钱不仅是临江县范围内最高,也是最良心的。   那些黑心的药铺和大户人家,别说给500两银子了,连出价超过100两的都没有!   而贺家人也不可能把野参大老远的送到京城去卖。   于是,等三日后乔楠再出现时,贺家就果断的把野参卖给他,获得了500两的横财,贺家人高兴坏了。   只有俞州苦着脸,整个人郁闷不已。   因为这次过来,乔楠为了躲他,是直接让雨竹一个人带着银子到贺家交易的,他自己则留在村口根本没有过去,躲人的态度,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俞州:……   帅成他这样都还被嫌弃,这个世界哥儿的审美真是太奇怪了。   **********   这边,乔楠和俞州因为购买人参的事情,碰巧再次相遇。   那边县城中。   乔旭也因为人参的事情,再次遭遇重生后的滑铁卢。   就像乔楠猜测的那样,在他的前世,乔旭之所以会那么碰巧购买到贺家的人参,的确不是什么巧合意外,就是仗着重生先知抢机缘。   而这机缘是抢谁的,自然依旧还是他。   毕竟上辈子,乔旭身边发达的人只有他,不从他身上找机会,别人身上也没有什么机缘可抢啊!   因为知道贺家会挖到人参,知道贺家会因为缺钱贱卖人参,更知道贺元柏将来同样会前途似锦,还知道这颗野人参是书院山长需要的东西……   只要买下这颗人参,不仅能施恩困境的贺家,还能讨好书院山长,一举两得。   乔旭自然不会放过这种好机会,于是早早估算好时间,最近每天都带着丫鬟小侍出门,跑到记忆中的地方蹲点。   就等着贺家来县城贱卖宝贝时好捡便宜!   结果事情的发展却并没有如乔旭想的那样进行,他按照前世记忆跑去蹲了好几天的点,别说捡漏,压根连个人影都没能碰到。   这怎么可能呢?   他明明记得前世就是这几天,堂哥出门逛街,从急需银钱的贺家手上买了颗三百年的野参回家,后来给赵立轩作为拜师礼,送给了青山书院的山长,赵立轩这才能被悉心指点,年纪轻轻就考上状元功名,羡煞旁人。   现在到了他这里,贺家怎么就不来卖人参了呢?!   “翠玉,你去贺家村一趟,打听下贺家村的贺秀才家,最近是不是挖到过人参?要是挖到了,东西有没有被卖掉?”   捡漏不顺利,让乔旭心情很不好,也十分想不通怎么回事,最后没办法,只能吩咐丫鬟去打听情况。   丫鬟领命离开,然后很快就带回了消息。   因为贺家实在太穷了,家里要供读书人,真有了银子不可能不拿出来使用,与其遮遮掩掩被村民胡乱猜测,还不如正大光明的露财。   所以便并没有隐瞒自家挖到人参的消息,只是隐瞒了卖掉人参的价格和去处,把500两说成了200两,现在整个贺家村里都传遍了。   乔旭听到丫鬟的汇报,差点没气死,   “人参已经卖了?他们卖给谁的?什么时候来县城卖的?”   丫鬟道,“听说是去隔壁县,卖给了路过的游商。”   “隔壁县路过的游商?贺家村离隔壁县那么远,他们不到临江县城来卖,干嘛舍近求远,跑到隔壁县去?贺家大儿子不是还因为采摘人参摔断了腿吗,他们不急?”   乔旭非常怀疑。   丫鬟解释,“本来贺家人的确是应该着急来咱们县城的,但听说当时贺秀才的同窗正好在他家做客,将身上的银子借给了贺家请大夫,贺家稳住了大儿子伤势,就有了时间慢慢打听药材行情,最后把东西带到隔壁县,以200两的高价卖掉……”   所以她家主子才会在县城白白空等几天。   乔旭听完真相后,真是气得立刻就想提刀去砍人,这什么劳什子的同窗到底打哪里出现的,明明上辈子没有这么回事啊。   “贺秀才那个同窗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俞州,也是个秀才,具体的时间紧急,还没有打听出来。”丫鬟摇头回禀。   乔旭却是马上就反应了过来俞州是谁。   这不就是赵立轩那个早死的同窗好友么,听说赵立轩和对方交情很不错,前世对方被糟心舅家害死后,赵立轩还帮对方报了仇,不少人因此称赞赵立轩重情重义。   原来是这个早死鬼坏了他的好事,真是晦气!   不过前世可没有俞秀才帮助贺家的事儿,现在这个俞秀才却出现在贺家了……   想到这里,乔旭顿时就有些坐不住了。   “翠玉,你去找人给我查查这个俞秀才,把他最近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通通告诉我。”   重生记忆是他最大的优势,他绝对不允许记忆中的人和事出现任何变故,就算变了,也得在他的掌握之中才行。   否则,他还怎么复制堂哥的成功之路? 第18章 商户赘婿18   处理好野人参的事情后,接下来几天,乔楠就没有再关注其他了,而是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组织商队上。   以前乔家最大的产业,就是布庄和酒楼,俗话说做生不如做熟,乔父做了十几年的布匹和酒楼生意,没道理如今另起炉灶,放着熟悉的生意不做,反而去挑战陌生领域不是?   所以,理所当然,另起炉灶的乔父还是选择了和前世一样,决定重新开一座酒楼和布庄。   本来正常情况下,以乔父多年积攒的人脉,酒楼和布庄的生意肯定能够顺利进行,但二房那群没良心的吸血虫,又怎么会甘心看着大房东山再起,骑在自己头顶呢?   因此前世,为了打压他们大房,二房便和崔家私下做局,狠狠坑了他们大房一把。   这件事情还是后来他临死前,乔旭跑到他面前来耀武扬威时,亲口说出来的。   当时乔旭笑得十分得意,对方说,   “……堂哥,你以为当初让你家陷入困境的那些事情,是怎么来的?看在你都要死了的份儿上,今日我便让你做个明白鬼吧。”   “当初抢走赵立轩后,看你都把身体弄坏了那么可怜,我本是想放你一马的,但谁让大伯和大伯母那般臭脾气,竟为了你顶撞祖父祖母,非要和我们分家。”   “堂哥你也知道,我爹娘不擅经商,大伯要是离开了,我们二房以后的日子怎么办?既然你们大房如此绝情,也就不能怪我们二房无义了……”   二婶的娘家崔家也是商户,主要做的就是织布和酿酒生意,产业并不是特别大,但这方面的生意做了多年,在其中还是有很多人脉。   因此,当得知乔家两房闹得要分家,乔父想要另起炉灶开自己的酒楼和布庄时,崔家便毫不犹豫,提前找了几个同样经营织布坊、酿酒坊的商户联手做局。   不是临时反悔让乔父拿不到货源,错过交货时间赔银子,就是用劣质货物充数,害乔父得罪买家不说,还惹上人命官司……   也正是因此,之后他才会为了救父亲,不得不答应县令府的冲喜提亲。   所以。   想要避免这些事情,他就必须在父亲与那几个商户接触之前,帮父亲找到合适的布匹和酒水货源。   雨竹知道乔楠的打算后有些不解,   “公子,我们为什么不把崔家想联合其他商户坑咱们的事情,直接告诉老爷呢?公子你从来没有接触过生意,咱们这样贸然行动,万一不成功怎么办?”   乔楠倒是也想直接把事情告诉乔父,但问题是,这些都是他的前世记忆,他没有证据啊。   现在崔家才刚生出心思,还没有行动呢,说出去他没法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消息的,他爹可不是雨竹,没有那么好忽悠。   “事关几万两的银子,贸然告诉父亲,父亲肯定会纠结打探消息真假之后再行动,实在浪费时间和机会,到时候也晚了……”   “所以,与其现在浪费解释的时间,不如先斩后奏,找到新的织布坊和酿酒坊,到时候让父亲直接换人合作。”   “何况,若是父亲现在知道了消息,不去接触那几个商户,那些人又怎么会为了算计我们,散尽家财的去囤积货物呢?”   乔楠冷笑。   正所谓风险和收获是同时存在的,上辈子,崔家联合的这几个小商户,在他们家这笔“生意”上赚得盆满钵满;那么这辈子,这些人就给他做好连本带利还债的准备吧。   雨竹恍然大悟。   是啊,他光想着怎么避免灾祸了,怎么就忘记这些人如此算计他们,可恶至极,他们也应该狠狠收拾对方一顿,才算公平啊!   雨竹生气道,“这些人真是好算计!那公子,我们现在上哪里去找新的织布坊和酿酒坊呢?想必现在临江县范围内的织布坊和酿酒坊商户,大半都已经被崔家笼络了……”   “我打算组织一个商队去云县那边购买一批货物来解燃眉之急。”   “云县?”   “对,听说今年朝廷和陈国好像发生了矛盾,边关可能暂时会被关闭。云县的丝绸布匹每年都是往陈国卖的,云县小商户今年的布匹运不出去,肯定会砸在手里,我们安排一个商队过去,正好把这批货物吃下来。”   乔楠耐心解释。   说起前世云县那些做布匹生意的小商户,今年也是同样倒霉得很。   云县有不少小商户是专门做南北倒卖货物的走商,铺子在本地规模很小,家中每年盈利主要就是靠去他国走商赚钱,因此每年上半年都会囤积一批货物,等到下半年出去走商。   原本今年也是同样的操作,结果没想到,今年朝廷和陈国发生了矛盾,下个月前往陈国的边关就会被关闭,导致这些走商的货物全部砸在手里,最后只能低价卖掉,亏惨了!   如今他们这边缺货,那边着急卖货,正好互补。   雨竹满脸崇拜,“公子,你消息可真灵通,这都知道!”   “不然我怎么是你公子呢?”   乔楠笑了笑,并没有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的,而雨竹也不个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   ……   组织商队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有银子,这年头想找个愿意给你卖命的壮汉实在容易了。   因为景朝近些年虽然一直风调雨顺,但由于耕种技术的落后,还有粮食亩产的限制,导致底层百姓的生活还是十分困苦。   单靠家中田地产出的话,一家人根本吃不饱,汉子们必须出门做工,才能养活家中老小。   所以,乔楠想要招募人手组织商队并不难,难的是,必须找到一个有脑子的商队领头,才能保证这个商队长期生存,和顺利完成货物的押送。   至于人选么,靠着重生记忆的优势,他倒是也有了选择。   对方不是别人,正是贺元柏的大哥!   之前就说过,平民子弟想要在官场中混出头,没钱没势是很困难的,所以前世贺元柏进入官场后,同样能够前途似锦,他大哥在其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贺大哥在读书方面没有天赋,但是体格健硕,常年跟着父亲在深山打猎,很是练就了一身拳脚。   而贺元柏也不是那等酸腐之人,因为读过书,深知学问的重要,所以每次回家后,都会抽时间教家里认字通理,避免家人因不识字过于愚昧。   因此,贺大哥在秀才弟弟的影响下,头脑是很灵活的,还能认字写字。   前世后来,在弟弟当官后,对方便靠着弟弟的指点,慢慢将一个小镖局做大,兄弟俩一个给对方提供靠山庇护,一个给对方提供钱财使用,互相帮助,齐心协力,这才让数代贫农的贺家,最终成为京城的新贵家族。   既然贺家人有如此潜力,乔楠当然不会错过与其合作的机会。   否则继续把贺家这个助力,让给乔旭捡便宜吗?   不,不可能。   他会一点一点折断这些本就不该属于乔旭的翅膀,他到要看看,没有了这些助力,乔旭这辈子能把日子过成什么样子。   因为有心交好贺家,在购买野人参后,乔楠又以顺手的借口,给贺家介绍了一位擅长治疗接骨的大夫。   不出意外,本就对乔楠以公平价格购买野参行为有好感的贺家人,对他的好感就更浓了。   有了这份好感后,乔楠再“无意间透露”自家老爷想要组建一个商队,还缺几个拳脚功夫好,人又老实的壮汉,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对象时,贺父很自然就表示了他可以!躺在床上的贺大哥也激动表示,他拳脚功夫也很不错,还会认字写字,只要他腿养好就能加入   不知到时候行不行!   贺家人的反应在乔楠预料之中。   目前贺家虽说得了一笔500两的野参横财,但谁都知道不能坐吃山空的道理,贺元柏读书花费高,如果家里没有一个稳定又收入高的活计,这500两用完之后怎么办。   经商赚钱,但贺家没有经商门路,家里儿子读书也不可能去经商,那么加入其他商人的商队,帮人押镖就没问题了。   危险可能有,可关键是工钱也高,如此,贺家人怎么可能不心动?   双方都有意,组建商队的事情就进行得很顺利。   乔楠也没有趁着贺家现在弱势,就耍心眼套贺家签下长期契书,压榨贺家父子,这实在太不地道,也太危险了。   毕竟贺家走的是仕途,乔家走的是商户,他是要交好人家,而不是得罪人家。   果不其然,看到乔楠拿出的契书内容很公正,没有那些奸商的花心思后,贺元柏看向乔楠两人警惕的目光明显也柔和了不少。   至此,建立商队的事情完美解决。   不,也不能说是完美。   因为在接触贺家的过程中,乔楠经常碰到在旁边眼巴巴,好似只大狗狗的俞洲。 第19章 商户赘婿19   自从那天在贺家碰到乔楠后,本来和同窗讨论完书籍后,就应该离开的俞州,果断选择了厚着脸皮在好友家中继续住下。   反正他无父无母,只有一群极品舅家,回不回东平村都无所谓。   倒是住在贺家,既能与好友共同学习,又能看见心上人,多好!   俞州真是高兴坏了。   而乔楠则是愁坏了,以他的身体情况,这辈子他就没有考虑过感情的事情,像俞州这般健康英俊,一瞧就是前途光明的书生郎,他去招惹,就是害了人家。   所以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尽量回避对方。   可他想回避,俞州却是积极无比。   偏偏这个男人眼中爱慕之情虽明显,但举止却恪守礼节,说话就算偶有失误,也能迅速找补圆场,话语间也不会说些什么暧昧之言,只是努力表达自己的所长,希望能够吸引他。   整个人热情归热情,却十分的光明磊落。   但也正是因此,让乔楠更加发愁,因为他找不到直接拒绝俞州靠近的理由,毕竟跟贺家的商队合作,他必须得亲自过问,雨竹一个人又搞不定,暂时也没其他心腹。   他天天往贺家跑,抬头不见低头见,俞州又那般主动。   于是。   没两天,乔楠就从俞州热情的自我介绍中,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东平村人士,刚刚考上功名的秀才郎君,名叫俞州。   乔楠:……   这些东西不能说跟他选中的那个短命夫君像,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雨竹也反应过来,他家未来的新姑爷好像就叫这个名啊!   还有户籍和功名也一样,世界上不可能有巧成这样的事情,那对方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雨竹震惊地看向自家主子,“公子,你不认识俞秀才吗?”   那之前公子是怎么给夫人老爷说要人家当相公的,竟然连人都不认识!   乔楠:……   果然,古语不诚欺我,一个谎言是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的。   乔楠脸微红,轻咳一声,只能继续胡诌   ,“确实不认识,但我知道俞州是赵立轩的同窗,读书比赵立轩好,和他成亲我们家不丢脸,就行了。”   一句似是而非的话,顿时就让雨竹自己把疑问脑补通了。   公子被赵家退婚抛弃,想要找个比赵立轩更好的相公攀比,是人之常情。顿时,雨竹眼眶就又红了,咬牙切齿安慰,“公子,明天我就带人去东平村,把那个姓赵的打一顿!”   先给他家公子出口气再说。   反正已经撕破脸皮,只要不留下证据,和赵家的仇再结深点也没关系。   乔楠笑得很开心,捏捏雨竹肉嘟嘟的脸蛋,“好呀,我家雨竹就是贴心,等会儿让厨子做八宝鸭,要不要吃?”   “要!”雨竹满是喜悦地重重点头,双眼亮晶晶。   乔楠见此,脸上笑容也更多了,这孩子没别的爱好,就是贪吃,只要有好吃的,一准儿就能把人哄开心。   主仆两人笑闹一会儿,注意力这才重新转回俞州的身份上。   乔楠也真是没想到,世事竟然这么凑巧,他乔装出来竟然会遇到自己新上任的未婚夫,这个新未婚夫还喜欢上了乔装过后的自己。   这可真是太倒霉了。   他只是乔装,又不是易容,一旦多接触两次被记住相貌,再见他真容就很容易联想认出来,何况俞州看上去还是个很聪明的人,只要成亲,他现在的“阿南”身份定然暴露。   到时候对方知道自己的夫郎竟然随便跑到外面瞎晃悠,还跟外男共处一屋谈生意,要是觉得面子过不去,整天跟他吵架怎么办?   要知道这秀才虽然倒霉短命,可还是有好几年的活头,多耽误他逍遥快活的计划。   等等,不对。   不是说俞州是因为被亲戚苛待,所以才会身体病弱,导致后来在考场中没熬住死掉的吗,怎么他看俞州现在的样子,明明正常得很,哪里有半点病弱之态啊。   如果这男人没有像前世那般早死,那他想当个寡夫,四处逍遥自在的愿望,岂不是遥遥无期?   想到此,乔楠不禁有些忧心忡忡。   雨竹不知他心中真实想法,只以为自己主子是为身份暴露焦虑,赶紧安慰,   “公子您不用担心,我看俞秀才是个很特别的人,与那些清高酸腐的书生不同,他既然愿意和商户结亲,就不会责怪公子出来做生意的。”   “何况公子如今乔装改扮过后,没有出色的相貌,他都能喜欢上公子,等见到了公子的真实相貌,定然更加倾心,眼中再也瞧不见别人。”   对于自家公子的相貌,雨竹是很有信心的,整个临江县就没有比他家公子更好看的姑娘和哥儿。   “以色侍人不是长久之事,以后莫要再说这种话。”   乔楠摇摇头继续道,“何况世事难料,人心易变,他又是读书人,比起常人更多几分自尊骄傲,入我乔家做赘婿本就是委屈了他,将来知道我‘阿南’的身份,心中不可能没有想法,这是事实。”   读书人最是注重规矩,像他这般成亲前跑到外面瞎晃悠的,不管有没有做什么,就都是不清白了的。   雨竹想着脸色微变,顿时也担心了。   虽说俞秀才是给他家公子做赘婿的,公子不用怕被欺负,但若是对方心中介意,一直不给公子好脸色,冷言冷语相待,公子生活也不会开心的!   但随即,雨竹就又想开了,再次安慰道,   “没关系公子,若到时俞秀才真介意,敢对公子不好,那咱们就把他休了,再换一个更俊更好的,反正公子是招婿,又不是嫁人,现在缺银子的贫寒书生多得是,咱不受那委屈。”   “或者不休也行,公子您养几个面首气死他,看他吃咱们家用咱们家的,还敢给公子没好脸色,德行!”   雨竹气鼓鼓说得好似自家主子已经被辜负了一般,愤慨不已。   乔楠:……   看来他担心雨竹将来成亲后,若是为情所困怎么办,纯属多余。   不过雨竹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并且还非常有道理,以及可以实施,只要家里人能够容忍,当事人又不介意外面闲言碎语就行。   想通之后,主仆两人就把这些烦恼抛到了脑后,脸上再无忧色。   古语说无欲则刚这句话,还是很准确的。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只能继续走下去,毕竟他已经没有时间,再寻找第二个像俞洲这么合适的成亲对象了。   只是没想到俞洲真人竟是这般出色,摊上短命之相,真是太可惜了……   既然知道了俞州是自己新上任的未婚夫,乔楠再去贺家碰到俞州时,态度就不像之前那般回避了。   虽然仍旧是冷淡的模样,但再在对方凑上来说话时,明显多了几分耐心,不着痕迹的从言语、行为上观察这个新未婚夫的人品。   而俞州在感受到乔楠的态度变化后,是真惊喜了!   他看得出来自己喜欢上的这个哥儿不仅性格清冷,还十分聪慧和理智,想要追求这样的人,不付出更多的时间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他早就做好了长期奋战的准备,现阶段也就是想抓住机会,在心上人面前多多刷脸,根本不指望对方回应。   结果没想到,阿南小哥儿的态度竟然软化得这么快。   果然,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就是努力了不一定有回报,但不努力肯定没结果!   他一定要再接再厉表现自己,让阿南小哥儿知道他更多的优点。   俞州心中高兴得琢磨,更加住在贺家不想走了。   索性他最近一直在融合原主学识上的记忆,有贺元柏这个同窗多多交流,对他融合记忆也有益处,继续在贺家住着也是有必要的。   贺元柏对此也很乐意。   因为原来俞州的学识就比他好,来自现代的俞州更加见识广博,每次聊天,贺元柏都能学到不少东西,两人的同窗关系也更好了。   但这种融洽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俞州的好心情很快就被打破了。   而这个打破他好心情的不是别人,正是主角攻,赵立轩。   赵立轩找到贺家时,脸色很不好看,双手紧握拳头,眼睛布满红血丝,看向俞州的目光充满愤怒。   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怒喝,“俞州,你这个无耻小人!”   俞州不解,根本不知道赵立轩在说什么。   赵立轩再不见往日温和斯文的模样,咬牙切齿道,   “俞州,不要再装了,你入赘乔家的事情现在已经传遍村子和县城了!同窗多年,我待你如手足,你竟觊觎兄弟之妻,无耻!”   俞州顿时恍然大悟,想起原主身上的糟心事。   正欲开口辩解。   就听赵立轩继续道,“不要告诉我这是误会,没有你的点头,你舅家胆子再大,断然也不敢私自答应婚事,得罪乔家。”   “不过几天,庚帖已换,婚期已定,连县衙户籍都改了,若非早有打算,俞兄何必如此上赶着给人当赘婿?”   赵立轩布满红血丝的双眼赤红一片。   俞州:……   俞州双眼也瞬间红了。   原主记忆没说婚事已经定了啊!   等等,原主的入赘对象是主角受?! 第20章 商户赘婿20   听到赵立轩的话,俞州简直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当初穿越过来的时候,由于接收了身体的记忆,他自然知道自己身上牵扯着一个入赘亲事的,但并没有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从记忆中得知,媒婆是他穿越前一天来的。   而众所周知,古代婚事程序繁琐,什么三媒六聘,下定算吉的,总之要把一场婚事真正定下来,少说也得好几个月才能行。   现在乔家的媒婆就来了那么一次,按照常理来说,亲事肯定还没有成。   所以,俞州对此并未担心,只想着等下次媒婆再来,他跟媒婆说清楚不愿意,事情肯定就轻松解决了。   结果,别说婚期庚帖,竟然连户籍都已经给他改了!   这谁干的?   原主那群极品亲戚?   俞州也怒了,眼睛比赵立轩还要红,俊逸的面容无比冷硬,浑身冷气更是犹如实质,突如其来的噩耗让他有些恼火。   而他这般神情冷硬,毫无心虚的模样落在赵立轩眼中,也让赵立轩的怒意更加高涨!   说实话。   和乔楠退婚,赵立轩心里其实是很难受的,毕竟乔楠才貌双全,又性格温润,这样一个出色的人,他不可能不动心。   但也正是因为乔楠够好,让他娘很有威胁感,总担心他有了媳妇就忘了娘,再加上乔家是商户,所以他娘一直不满这门亲事,让他在中间很为难。   直到这次,乔楠落水伤了身体,母亲以死相逼,让他不得不答应退婚。   赵立轩觉得很痛苦,也对乔楠充满了愧疚。   因此,退婚后他一直在想做点什么弥补对乔楠的伤害,结果他这边还没有想出结果,就先听到了乔楠招婿的消息。   而这入赘的对象还是他的同窗好友!   他退婚当天,俞州就入赘了,甚至连户籍都改好了,成亲吉日还和他同一天!   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由不得他不怀疑俞州一直觊觎他的未婚夫郎,否则为何上赶着去当赘婿?连婚期都要打擂台!   ……   “俞州,同窗多年,我倒真没想到你竟是这样一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无耻之徒。”   赵立轩紧握拳头,愤怒又嘲讽。   他无法接受自己前未婚夫郎和自己好友即将成亲的事实。   而俞州也不能理解赵立轩此刻的愤怒,甚至觉得赵立轩这一副好似被背叛,被戴绿帽的悲惨表情,十分得可笑。   作为一个书粉,在穿越前,他对赵立轩这个主角攻的印象,绝对是非常好的。   但穿越后,见识过赵立轩和赵家的各种骚操作后,俞州就觉得他被骗了,他塌房了,他要对赵立轩这个主角攻粉转路,以后绝不来往!   结果,他不想再搭理这个脑残,对方还好意思跑来找他麻烦,当他好欺负呢。   俞州可不是怕事的人,当即也冷笑,直接开撕,   “无耻之徒?赵立轩,同窗多年,我也没想到你竟是这么个信口开河之辈,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便跟你好好论上一论。”   “你说我觊觎兄弟之妻,有何证据?若是没有,那就是污蔑,我是读书人,背上这般罪名会有什么后果,便是村中不识字的婶子都能知道。”   “你要有证据,便直接拿出来我们理论,现在当众空口白话,说我德行有亏,行为不义,这就是你所谓的同窗情谊,亲如手足?”   “至于乔家的婚事,是我逼着你们赵家嫌弃人家小哥儿落水伤了身体,还是我押着你们赵家去退婚的?”   “既然你赵家已经退婚,那么谁做乔家的赘婿,又跟你赵立轩有什么干系?”   经过上次和赵立轩的谈话,俞州就发现了,这个主角攻很是有些莲而不自知。   对方总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惨的人,什么都是世事难料,逼不得已,做错事情都是有苦衷的,委婉的讲道理人家压根听不懂。   所以,应付这种人,必须得给他把话挑明!   而把话说得太明白的后果,就是赵立轩脸色青白红交加,更加确定这个同窗的觊觎之心,不然说话怎的如此犀利无情。   赵立轩赤红着眼睛,   “退掉楠哥儿的婚事,是我对不起他,但这并不是你觊觎兄弟之妻的理由。我是没有证据,可你若不是早就对楠哥儿有心思,何必我退婚当天,就上赶着去给乔家当赘婿?”   世人都瞧不起赘婿,若不是真心或者逼不得已,哪个考中秀才功名的读书人,会娶商户哥儿,还是入赘。   他和俞州同窗多年,深知对方古板执拗的性格,怎能不多想?   贺家附近围观的村民闻言,也觉得非常有道理,顿时看向俞州的眼神就不对了。   真是没看出来啊!这书生长得人模人样,竟然惦记兄弟媳妇。   就连旁边的贺元柏,看向俞州都担心了起来。   不过俞州本人倒是镇定得很,脸色一点都没有变,只是看向赵立轩的目光更冷了。   “媒妁之言,长辈之命,我有一群不着调的舅家亲戚,同窗多年,赵兄你不知道?”   十里八乡拿儿女亲事换好处的人可不稀奇,周围村民一听这话,顿时就脑补了。   敢情是长辈相逼!   赵立轩当然知道俞州家里的事,但是,“他们不过是你舅舅而已,你有功名在身,若自己不愿意,他们岂敢真的逼你?”   “我母亲留下的房子田地全都被他们占了去,还多年苛待我,他们有什么不敢的?”   俞州冷冷道,他将来是打算继续考科举的,名声很重要,今天不管真相如何,觊觎兄弟之妻这盆污水,都是不能沾身的。   再说入赘亲事也确实和原主那几个舅家脱不了关系,他们这锅背得不冤。   贺元柏见此,开口打圆场,   “赵兄,我们认识多年,俞兄为人如何大家都知道,这定是个误会。何况你已与乔家退婚,那便一别两宽,各自欢喜,何必再掀起波澜自扰呢?”   贺元柏一边劝,一边心里也挺无语的。   他以前一直觉得赵立轩是个很不错的谦谦君子,直到听闻赵家退婚换亲的消息,才知道赵立轩在家事上竟如此糊涂,今天跑过来更是蠢透了。   别说俞州的觊觎心思是不是真的,就算真有什么,赵立轩一个主动退亲的人,有什么资格来质问?   赵立轩当然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质问,但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   只要想到他和乔楠还没有解除婚约的时候,他的同窗好友就在旁边觊觎他的未婚夫,说不准什么时候还私下偷偷接触过,他就觉得难以忍受。   他是没办法才放弃楠哥儿的,他可以接受楠哥儿以后嫁给别人,甚至心如刀绞的祝福楠哥儿日后幸福安康,是他对不起楠哥儿。   但他绝不允许曾经和楠哥儿两个人的美好回忆被破坏,那是他最宝贵的念想……   而现在破坏他念想的人,还是他的好友。   赵立轩根本听不进去劝说,手指向俞州,对贺元柏气笑道,   “误会?贺兄,这若真是误会,他若真当我是好友,就不会和乔家定亲后,还跑到我面前来,说什么我应该将乔家两位哥儿都娶了,才是两全其美!他这是何居心?炫耀?看我笑话?这是好友所为?!”   贺元柏:……俞兄还干过这种事儿?   俞州:……当时原主记忆又没说主角受就是他说亲的媳妇!   惦记兄弟老婆这种锅绝对不能背。   撬了兄弟墙角还跑去炫耀这种锅更不能要。   他当初纯粹就是看主角受处境可怜,觉得那是当前时代最好的解决之策,好心两句而已!   俞州稳住心神,毫不心虚,面不改色,一派正气的胡扯,   “没有什么居心。当时劝说赵兄你,不过是因为我无法反抗几位舅舅的逼迫,只能指望赵兄回心转意,重新迎娶人家小哥儿,我才能摆脱这门亲事而已。”   “就像赵兄你刚才说的,若非得已,我一个身负功名的秀才郎君,何须给商户做赘婿?”   俞州神色坚毅,背脊挺如青松,正气凛然的样子很是让人信服。   围观村民连连点头。   可不是,要不是如此,这一个秀才郎君,真喜欢人家商户小哥儿娶了就是,何必入赘呢。   “……”   赵立轩不相信,但他一时间也找不到反驳的说辞。   俞州才不管他信不信,继续道,   “刚才贺兄所言有理,不管如何,赵兄你既已与乔家退婚,那便一别两宽,各自欢喜,前尘往事早点忘却,迎娶新人过你自己的日子,莫要再自扰为好。”   “乔家虽是商户,但也是要清白名声的,赵兄这般大庭广众之下胡言乱语,再坏了人家哥儿的名声,你心里,可真过得去?”   古代重规矩,他先前向阿南小哥儿献殷勤,也不过是神态热情些而已,言语举止却是万万一点暧昧的字眼都不敢说的,就怕表现变成调戏,弄巧成拙。   结果赵立轩倒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什么话都敢说,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   一个不好传出去,那就不是八卦,而是香艳轶事了!   在古代,这种绯闻是要逼死人的。   听到俞州的话,赵立轩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失态做的蠢事了,失控的理智顿时清醒,脚步后退,脸色惨白。   他没想害楠哥儿的……   看出赵立轩脸上神情,俞州摇摇头。   按照主角攻现在这种优柔寡断的性格,他真的十分怀疑小说结局后,主角攻受真能一辈子走下去吗?   算了,想那些做什么,现在挽回局面更重要。   不能让今天的事情到处乱传,否则两男争一男的戏码,他和赵立轩顶多是个风流韵事,主角受本就不好的名声,却是要尽毁了。   想罢,俞州再次正气凛然的大声道,   “赵兄,你今日前来,想必是听了我几位舅家的闲言碎语吧?都是误会,你切莫听信他们的胡言。”   “实不相瞒,因为种种原因,我与几位舅家已经决裂,将他们霸占我家的房产和田地都已收回,他们定然心生怨恨,这才挑拨离间,想利用赵兄达成目的,坏我功名。”   “还请赵兄原谅则个,待过几日回村,我定处理好家事,登门赔礼。”   俞州拱手做礼,神态坦荡正直。   不着痕迹便转移重心,模糊焦点,将所有的锅都甩给了原主的那群极品亲戚。   虽是道歉,将责任揽上自身,但周围村民却谁也无法对他生出半点责怪之意,只觉得这是个有担当,又举止有礼的书生郎君。   看到俞州如此气度,赵立轩心中郁气。   他知道自己今日是落下乘了,但这个台阶却又不得不接。   否则他就真会害死楠哥儿了。   深吸一口气,赵立轩只能跟着配合,脸色难看拱手,“俞兄,是赵某失态了。”   自此,一场闹剧算是结束。   双方表面和气,实则不快散去。   待赵立轩离开贺家,走出贺家村后,早已等待在村外的雨竹将人拦住。   “赵郎君,我家公子有请,可否一叙?”   雨竹面无表情道。 第21章 商户赘婿21   乔家的田庄距离贺家村并不远,乔楠又让下人时常关注贺家那边的动静。   因此,赵立轩和俞州的争吵,乔楠很快就听说了,当即就吩咐了雨竹过来堵人。   他要见赵立轩,自然不是余情未了,而是有正事的。   他重生的时机有些糟糕,为避免前世悲剧发生,他做事情必须有个轻重缓急,先让父亲分家摆脱二房,为应付二房接下来的算计做准备,才最紧要。   其它的,他则直接抛到了脑后,打算以后再说。   既然现在赵立轩主动出现,那他正好趁机会,将他以前送给赵立轩的东西拿回来。   至于对赵立轩的感情……   他前世死时都几十年没见过赵立轩,连对方模样都忘记了,哪里还有什么感情可言。   就算是曾经有婚约的时候,他其实对赵立轩也说不上喜欢,当时不过就是未婚夫之间的好感罢了。   毕竟礼教规矩摆着,赵立轩又要努力读书科考,他们私下里见面次数并不多,都是书信来往,他更是个理智清冷性格,不可能就此情根深种的。   所以,对乔楠来说,赵立轩就是个曾经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倒是另一边。   赵立轩在见到雨竹,又听说乔楠邀自己见面时,心情又喜又忧。   喜的自然是乔楠肯见他,心中定是对他也还有情;忧的则是他负了楠哥儿,若看见楠哥儿充满恨意的目光,他该如何心如刀割?   带着这般忐忑心情,赵立轩跟着雨竹到了乔家田庄。   ……   乔家田庄的院落,修得很是漂亮。   清幽竹林,潺潺溪水,院子里挂满纱帐随微风飘动,再配上树梢鸣叫的蝉鸟,着实是个养病的好地方。   乔楠在田庄住了这些天,先前落水留下的病症,除了子嗣方面难以医治外,其他都好得差不多了,面色红润,已经和常人无疑。   身着青衫,坐在石桌前饮茶赏景,端的是清俊昳丽,风华无双。   赵立轩一直都知道乔楠不仅长得好,气度更是半点都不像个商户出身的哥儿,能够让人一见倾心,但现在不过数日未见,对方身上的光芒,好像更盛了。   他以为退婚后,楠哥儿会像他一样心如刀绞,郁郁寡欢;   但事实上,退婚的事情对楠哥儿好似并未有任何影响,楠哥儿对他的感情,也好像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多。   意识到这个事实,赵立轩只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心中情绪压下,目光贪恋地看着乔楠脸庞,声音苦涩又踌躇,   “楠哥儿,我……对不起,你现在身体怎么样?好些了吗?前几天,我向你家递了帖子,本想去见你,可……”   现在乔家大房恨死他了,他别说见楠哥儿了,连乔父乔母都没能见到。   乔楠这些天虽住在庄子里,但关于县城的消息还是知道的,爹娘担心他在庄子里待得闷,时常让人过来送东西,说些县城最近发生的趣事。   他并不意外赵立轩会去找他,毕竟对方现在还很喜欢他。   记得前世退婚后,赵立轩也找过他,还说会想办法帮他重新找一门好亲事,将来若能青云直上,也定照拂他爹娘弟弟,以作弥补。   只是那之后没多久,家里就接二连三出了事,让他不得不嫁到县令府冲喜。   再后来,他就再也未见过赵立轩了,一辈子被困在县令府的后院,只能偶尔偷溜出去透个气。   很显然,赵立轩又食言了。   说什么帮助他弥补他,全部都是空话,真心觉得愧疚,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他被关了一辈子。   要知道,赵立轩可是不到三十岁,就成了当朝首辅,权倾天下,救他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既然前世这些人能够眼睁睁看着他求助无门,那么这辈子他也能无动于衷的,冷血地看着这些人自己作死……   看见此刻赵立轩脸上一副情深似海的神情,乔楠半点触动都没有,只觉得可笑至极。   若不是为了要回他的东西,他真的一句话都不想再跟这个没有担当,食言而肥的人说。   放下茶杯,乔楠打断赵立轩自我感动的煽情,   “赵郎君,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如今你即将另娶,我也即将招婿,再谈往日之事无甚意义,若真觉愧疚,那便从此陌路,各自欢喜。”   语气淡然中尽是决绝之意。   赵立轩只觉胸口痛得难以呼吸,“楠哥儿,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你恨我是应该的,但从此陌路我做不到……你如今处境皆是因为我,我怎能就此放手不管你?”   “楠哥儿你放心,我定帮你重新找门好亲事,今生今世护你一辈子,我发誓。”   很美好的承诺,和前世一模一样。   只可惜都是空话,未来的誓言最是廉价,一点实质性的弥补都没有。   “可是我不想要,赵郎君莫要再说了,以前的事情到此结束。今日我邀你前来,并不是说这些的,只是想向你讨回一件东西。”   乔楠抬手摇头,态度看似平和,实则决然强硬。   再也不见往日半分温润和情谊。   这一刻,赵立轩后悔了,他后悔退婚了,后悔当初没能再坚持一下。   他是喜欢乔楠的,到现在都还喜欢着,是他对不起楠哥儿,他不求获得楠哥儿的原谅,只求今生下半辈子,能够守护对方就好。   可终究,事情还是走向了他最不愿意面对的发展……   赵立轩感觉心脏仿佛被利刃搅碎,好半天才涩哑着声音询问,“你要何物?”   “去年七夕,我与公子交换的信物。”   去年七夕节,赵立轩送了他一支玉簪,说是定情信物,那时他们还是未婚夫关系,未婚夫送定情信物,他总不能不收吧,何况他当时对人还挺有好感的。   不过以他当时对赵立轩的感情,还没有深到送定情信物的程度,所以根本没有提前准备。   见赵立轩失望,他心中过不去,便将自小佩戴的玉佩送了出去。   这么重要的东西,必须要回来。   只是收回定情信物这一举动,对于赵立轩来说,不亚于又一个重锤,让他几乎晕厥。   楠哥儿当真对他是再无半分情谊了啊!   如此决然斩断他们曾经的关系。   不留一丝余地。   赵立轩嗓子仿佛被灼烧坏了般说不出话,整个人坐在凳子上动弹不得。   乔楠依旧神情平静,耐心等待他的行动。   好半晌。   确定乔楠心中真的再无自己一丝一毫地位,赵立轩只能将随身戴在身上的玉佩拿出来,颤抖地放到石桌上,留下一句无力的声音,   “对不起……”   然后颓然离开。   乔楠看着对方的背影,心情依旧毫无所动。   赵立轩这个人就是这样,看上去永远情深似海,可实际上毫无作用,在感情和家事上,总是犹豫不决,拖泥带水,糊涂至极。   不过这都跟他没关系了。   反正以后不是他的男人,用不着他去改造引导。   摇摇头,乔楠将人抛到脑后,把注意力放到刚刚拿回来的玉佩上,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上辈子他最遗憾的事情,除了爹娘和两个弟弟,就是没能要回这块玉佩了。   他其实不是爹娘的亲生孩子。   准确的来说,爹娘应该算是他的姨父姨母,他的亲生父母在他刚出生的时候就死了,据说那年闹瘟疫,死了很多人,他父母就是其中不幸的之一。   很小的时候,爹娘就把真相告诉了他,这玉佩是他父母留下的遗物。   东西不贵重,但意义重大。   今生他定要好好珍惜,再也不能把东西遗失了。   乔楠心情大好朝雨竹吩咐,“雨竹,你去找根红绳来,这玉佩我要挂颈间才安心,戴腰上容易丢。”   “是公子,这就去。”   雨竹点头,马上就转身小跑去找绳子了。   ********   与此同时。   刚刚离开田庄的赵立轩,和正在县城准备嫁妆的乔旭,突然齐齐吐出一口鲜血,双双晕倒在地。   正好走出贺家村,与赵立轩再次打照面的俞州:……   这主角攻咋回事,天天吐血?! 第22章 商户赘婿22   先前俞州和赵立轩争辩过后,意识到自己入赘亲事的对象竟然是乔楠后,就有些着急了。   他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说好古代婚事程序繁琐的呢?结果到了他这里,几天时间就搞定,把他户籍都已经改到乔家去了,简直让人不可思议。   他已经有心仪之人,怎么能够和别人成亲呢。   何况这门婚事定下来的速度,实在快得不合常理,其中肯定有猫腻,他必须马上去了解了解。   知道乔家的田庄就在附近,乔楠正好在庄子里养病,俞州也顾不得失礼了,赶紧让贺元柏帮忙带路过去。   贺元柏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当即就陪着好友出门。   结果还没有走到乔家田庄,就现在半路碰到了吐血倒地的赵立轩,将两人吓了一跳。   “赵兄,赵兄你这是怎么了?”   贺元柏惊地赶紧走上去。   他虽对赵立轩退婚的行为有些看不上,但大家同窗多年,往日关系也不错,没道理眼睁睁看到人吐血,还能冷眼旁观的,这非君子所为。   俞州是很不想再见到赵立轩的,可此刻他也不好直接走人,那实在太不符合原主正直的性格了。   为避免身份被怀疑,他也只能跟上去看看。   好在赵立轩满身是血的样子看着吓人,但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只是仿佛遭受了什么巨大打击般,神情颓然,嘴里不断呢喃着,   “是我对不起他,可是为什么连一个弥补的机会都愿意给我呢……”   “为何如何决然,为什么……”   声音中的痛苦难过是个人都听得出来。   再联想他们这一条土路通往的是乔家田庄方向,乔家小哥儿又在田庄中养病……赵立轩刚才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无外乎就是乔家那位被退婚的小哥儿说了些什么诛心之言。   不过这都是赵立轩自己找的,自作自受。   如今还做出这幅伤春悲秋的颓废模样,实在不堪大用,贺元柏本就打算不再和赵立轩深交的心思,现在直接变成了定要远离。   他是个有大志的人,可不想要这种拖后腿的朋友。   但此刻又不能放着人不管,毕竟人命关天,荒郊野外任由人一直躺在这里,生病是小,引来野兽也完了!   贺元柏无奈,只能让俞州自己去田庄,他送赵立轩去医馆救治。   好在剩下的路线并不复杂了,俞州自己一个人完全没问题,两人告别分开,对于即将拜访的主角受,心情很是忐忑。   不能怪俞州这般担心,实在是看过小说的他,对乔楠的性格,太了解了。   乔楠是个表面温柔,实则内心非常理智刚硬的人,且对方还特别聪明,真惹火了对方,结果绝对不会太理想。   看看赵立轩现在的模样就知道了,对方是个挥剑斩情丝的利索人。   最可怕的是,乔楠这个主角受,他还天生神力!   俗话说秀才遇到兵,在绝对的武力值面前,任何舌灿莲花都没用。   他可不想穿越古代一个月不到就被弄死,太丢人了。   不过不管如何,这一趟拜访,都是势在必行的。   ……   带着忧愁忐忑的心情,俞州很快找到地方,敲响了乔家田庄的大门。   乔楠听下人禀报俞州来访,有些诧异。   雨竹赶紧询问,“俞秀才?哪个俞秀才?他有说他是来做什么的吗?”   小厮道:“那位郎君没有说来做什么,只说让我们禀报他是东平村俞州,公子就知道了。”   “那你将人领进来吧。”   乔楠想了想没有拒绝,只是朝雨竹吩咐,“雨竹,准备一面屏风,你也躲起来,暂时别让他瞧见。”   他不觉得是乔装的身份暴露了,俞州过来,估计跟先前与赵立轩争吵有关。   根据下人打听消息说,俞州对自己入赘的事情,好像不是很清楚的样子。   果然。   俞州被领进来后,都顾不得失礼,隔着屏风直接就开门见山,询问出了亲事内情。   当然,俞州说话语气和措辞是非常温和有礼的,但着急的表情,还是表达出了焦躁情绪。   与乔楠之前见面时热情又狡猾的模样,简直大相径庭。   听完俞州的话,乔楠也有些不解,道:   “我马上就是官配的年纪,定亲速度快些很正常,且我还是招婿入赘,自然不如出嫁礼节繁多。你的户籍应当是我父亲去更改的,毕竟婚期将近,耽误不得,这些事情须得早点办妥。”   “不过,更改户籍也是需要你庚帖的,以及你们村中里正协助,我们说亲当天就交换了庚帖,你不知道吗?”   这不可能,没有新郎本人点头,他家哪里能够拿得到庚帖这么重要的东西。   俞家那群亲戚胆子再大,也不敢随便将庚帖拿出来的,毕竟俞州已经是秀才,俞家几个舅舅已经不能强硬掌控这个外甥,只能打感情牌了。   俞州:……   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从原主记忆里,他知道说媒当天,原主的确以沉默的方式,答应了婚事。   但他不知道说媒当天,庚帖就交换了,竟然这么着急?!   这可真是要被坑惨了。   但凡他早穿越过来那么几个时辰,都不至于搞出这种修罗场,他现在该怎么办?   俞州苦恼,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   乔楠却是又继续说话了,语气听不出喜怒,“听俞郎君刚才所言,这门婚事非你所愿,所以,你今日前来,也是想退婚的?”   一个‘也’字,足以表达屏风背后之人的态度。   作为已经被退过一次婚的小哥儿,再被人反悔抛弃……   俞州:他怕不是要被打死。   但。   正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有些事情可以拖,有些事情却是绝对不能过多犹豫的。   俞州深吸口气,才道,   “乔公子,这件事情我不知道该如何与你解释,但你我这门亲事真的万万不能成。不过我这里有个解决法子,说与公子听听,公子看是否合适。”   “如何不能解释?既然当初能够交换庚帖,俞郎君必然是亲口答应了婚事的,现在又说这些,你们这些读书人真当我们商户好欺负,是不是?”   屏风后面,乔楠平静的脸上终于浮现重生后第一次怒色。   他其实已经猜到俞州想拒婚的理由了,虽然原因是他,但也忍不住生怒,毕竟在俞州的眼中,阿南和乔楠,可是两个人。   这人为了一个不过寥寥几面的人,竟然也选择抛弃他,他乔家在这些书生的眼中,到底是个什么存在?   乔家的人是他们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的?真是欺人太甚!   乔楠紧紧握起拳头。   感受到屏风后面传出来犹如实质的浓浓冷气,俞州心里苦。   这口锅真的太冤枉了!   鬼知道他怎么会穿越到原主这个身上,穿越的时机还那么不凑巧,他清清白白二十几年,如今竟成渣男了。   但是让他骗人,他也是做不到的。   俞州心中叹了口气,再次拱手,   “乔公子,在下并没有任何轻视之意。世间万物,存在即合理,存在即使命,商户在世人眼中虽是下籍,但在我看来,商与士没有区别,都是朝廷民间运转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我不想与公子成亲,是因为我心中已有喜欢之人,实在不想欺骗公子。”   “公子有财有貌,应当配与真心相待之人,而非为应对县衙官配,随意一生。”   这话俞州是发自内心的。   他看过小说,知道主角受的才智有多好,容貌有多出色,性格有多温润坚强,这样的人应该被人好好保护喜爱。   若非他已遇到心动之人,他肯定不会排斥这门亲事,毕竟对一个书粉而言,他很欣赏主角受。   当然,前提是……主角受的真正性格,别像主角攻一样让他又塌房了!   既然穿越到了这里,关于原主的因果责任,他肯定是要承担的,不过让为了收拾原主留下的摊子,拿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去换,他也是不愿意的。   他不会在感情上勉强自己,否则他也不至于在现代单身到现在了。   想到此。   俞州抬起头,目光坚定,   “这门亲我不会成,但此事确实因我而起,公子也不该因我而去承担不属于公子的恶果。”   “公子想招我入赘,无非是因为官配时间临近,我们之间并无任何情意。既如此,我愿以我秀才功名作保,为公子延迟官配时间一年,愿公子觅得真正佳婿。”   朝廷官配规定虽然苛刻,却也不是一定要遵守的,只要舍得付出代价,县衙也不是不能通融。   当然,这个代价也不是一般人能够付出的。   以功名作保,对于读书人来说,这心意不可谓不诚了。   至少比赵立轩那个只会说以后的空话强。   闻言,乔楠心中怒气倒是消了一些,有些意外听到这样的话。   他反问,“那要是我一年之内找不到呢?”   “那便拿我举人之名,进士之名,状元之名!”俞州掷地有声,“若我做不到,随公子处置。”   乔楠一顿,“你就这么爱你的心上人?”   “不。”   乔楠挑眉。   “这是原则问题。”   俞州站直身体,认认真真道。 第23章 商户赘婿23   俞州的话让乔楠十分意外。   虽说对方为了一个只见过几面的人,就不想履行亲事,让乔家再次丢脸,他有些恼怒,但他看得出来,这人还不算太过分。   至少俞州没有直接上乔家退婚,而是先找上他说明原因,想要两家私下商议解决办法,以保全他家的颜面。   虽有不妥,但到底还有几分良心。   只是,乔楠怎么也没想到,俞州竟然能说得出以功名为他作保,来赔偿道歉的话。   实在让人刮目相看。   乔楠有些好奇,“什么原则?你既然并非那么爱你的心上人,为什么愿意为他反抗亲事,连功名都不要了?你们读书人不是最重视功名利禄的吗?”   “功名于我而言确实重要,但做人若没有原则,没有底线,下场终归不会好。”   俞州认真解释,“我既有喜欢的人,便不能再与公子成亲,否则我便对不起公子,也对不起我喜欢之人。”   “若我并不介意你心中有人呢?你应当知道,我先前落水伤了身体,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有自己亲生的孩子,成亲之后,我迟早都是会给你安排通房纳妾的,所以我不介意你有其他人。”   乔楠继续道。   他当然没打算真的和别人分享夫君,他做不到那么大方,当初选俞州,主要还是看在对方体弱短命的份儿上,和对方成亲与否,都不影响他以后的生活。   只是没想到俞州真正的性格,与传闻中相差这么多,此刻他很想知道,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已经十八岁了,就算你帮我延迟了官配时间,以我的年纪和身体情况,也很难再找到什么像样的夫君,耽搁下去,只会越来越差而已。”   “听你今日所言,我觉得你真是个难得人品俱佳的书生,你既心有所属,我也不想拆散有情人。”   “不如这样,我让你心爱之人成为平妻,成亲后,你想如何宠爱他都可以,我不会插手你们的事情,只要你能保证将来科考出息了,扶持一把我乔家便可。”   “如此,你既能得到我家的银钱资助,又能爱侣在旁,岂不两全其美?”   俞州:……   难怪现代男人都想穿越到古代,这艳福确实少有人能拒绝。   但问题是这个艳福,他真不喜欢。   “不可,不可。”   俞州吓地赶紧摇头,“公子好意俞某心领,但俞某此生只想追求唯一。”“唯一?人生那么长,诱惑那么多,俞郎君说这种话,是否太早些了?还是说,俞郎君喜欢之人,身份不低,你才如此为难?”   乔楠声音依旧不解之极。   俞州深呼吸,有些无奈,   “乔公子,你是个很好的人,切莫因为一时失意,便破罐子破摔,不将自己人生当回事。这世界上的确有很多渣……心性不好之人,但也并非没有可靠的。”   “只要公子保持积极向上的心情,总会遇到那个对的人,就算遇不到,这天下大好河山,美好事物众多,公子何必拘泥于方寸之地,困守自己。”   “那你照样不也为了一个心上人,为了情情爱爱,连功名都不要了吗?”乔楠反问。   “非也。”   俞州解释,“拒绝公子亲事,确实是因为我心中有喜欢的人,但并非完全原因。”   “不瞒公子,我喜欢之人他身份并不高,事实上,我也与他相识也不过几面之缘而已,连话都不曾多说过几句,了解知之甚少。”   “但既然我已对他动了心,那么在这段感情结束之前,我就不会再去招惹其他人,有始有终,任何事绝不三心二意,这便是我的原则。”   “或许这段感情最终没有好结果,可若不尝试一下,我定会抱憾终身。”   “与其遗憾,我宁愿撞得头破血流,毕竟人要为自己的每个选择负责,我愿意承受。”   乔楠沉默了。   好半晌,他才开口,“你为他付出了这么多,但他一点都不知道,值得吗?”   “当然值得。我付出这么多其实也并不是因为他,我只是不想自己违心而已。”   “他若喜欢我,那么我现在做的这一切就是我们感情中的锦上添花;他若不喜欢我,也是因为我们没有缘份,毕竟我们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他不需要为我现在的行为而负责。”   俞州神情认真,“人这一辈子,总得有那么一件执着的事情,不是吗?”   就像有些人执着金钱,有些人执着权力,有些人执着山水大漠。   而他执着的,是在感情上不违背内心。   大厅中一时间陷入安静。   良久。   乔楠的声音才响起,“俞郎君高义,退亲之事我答应了,改日俞郎君便上县城与我父亲商议吧。”   说完,便吩咐下人送客。   “多谢公子成全,俞某也必定尽快为公子延迟官配时间。”   俞州露出喜色,心中不禁生出敬佩之意。   这果然是书中写的那个主角受,睿智果断,心中存善,比赵立轩那个傻逼玩意讲道理。   回头他定要想办法给主角受找个好姻缘,以报人家的大方成全才是。   *********   俞州达成目的高兴离开。   屏风撤下。   跟着躲起来的雨竹终于忍不住着急开口,“公子,这俞秀才是个大好人啊!你怎么就同意退亲了呢?”   他是真的着急死了!   俞州刚才那番话,足以证明对方是个人品俱佳之人,特别是那此生只想追求唯一的心思,真真是个托付终身的好人选。   他正暗暗为公子高兴,结果最后公子竟然答应退亲了!公子到底在想什么啊!   雨竹简直都要急哭了。   乔楠叹气,“正是因为他太好了,我才不能招他入赘。”   “为什么?”   “我原本以为他就是个普通书生,和那些古板孤傲,又追名逐利的没区别,但几次见面,今日又听他所言,为人少见的磊落正直,若我没看错,他将来必成大器。”   “而我是商户之子不说,身体还有问题,我与他成亲,不是害了他么?”   最重要的是,俞州如今模样看上去健壮得很,根本就像他听闻中那么病弱。   只要今生对方能够摆脱那群险恶的亲戚,以对方的心智和才能,将来定能前途光明,不像前世那么短命。   这样的人,他怎么能去祸害对方呢。   “可是,可是公子你怎么办?”   雨竹眼泪汪汪,他年纪还小,想不到那么多,他只想公子好。   “刚才俞郎君不是说了么,这天下大好河山,美好事物众多,我何必拘泥一个婚事?我乔家有银子,还怕找不到一个赘婿?”   乔楠笑得无所谓,重生后他根本就没指望过这些。   要不是为了应付官配,他身体这样,这辈子成不成亲都没什么区别。   “可是公子……”   雨竹急得想哭,他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只要想到公子的未来,他就难受,他不想公子这样。   乔楠最怕这孩子眼泪了,赶紧拿起桌上的粽子糖,给小孩嘴里塞上一颗,   “好了,不管这些,快去给我做点梨水来,刚才说了半天,渴了。”   “不能喝梨水,公子体寒,要喝姜奶!”   雨竹吸吸鼻子,严厉否决。   乔楠:……   这个小管家! 第24章 商户赘婿24   乔楠看出来了,俞州确实是个极好的男人。   他要是身体健康,就算对前世经历有阴影,也是会努力争取一下这门亲事,毕竟他也不是那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   但问题是,他的身体出了问题,俞秀才那般人才,和他在一起太可惜了。   乔楠压住心中意动,将这些抛到脑后,晚上把与贺家合作商队的事情最后处理完,第二天就收拾行李回了县城。   他得把俞州这事跟他爹娘说一下,省得爹娘没准备,到时候俞州上门暴怒。   另一边。   俞州也惦记着尽快把亲事处理好,以免再次夜长梦多。   回到贺家村后,当天晚上与贺元柏说了下情况,第二天也急匆匆赶回东平村,准备将原主的极品亲戚收拾了,再去县城拜访乔家。   正好他之前去当铺走了一遭,当铺的人也应该来收东西了吧?   他刚好回去看看。   俞州这回去的时间也挺巧的,正好是当铺的收完房子田地走人,俞家几个舅舅一群人在村里大哭大骂,说俞州绝情绝义,要逼死自己亲舅舅。   真是太狠心太不孝了!   让周围村民有些同情,议论纷纷。   虽说大家都知道俞家几个舅舅霸占外甥家产的事情很过分,但人们惯来都是同情弱者的,尤其这个时代还特别尊敬长辈。   大多数人都觉得,无论长辈怎样混账,当小辈总归还是不能做得太绝。   结果俞州一朝釜底抽薪,直接让他几个舅舅一大家子无家可归。   这手段,真是能让他们这边十里八乡的人都开眼界了!   俞家人不停地闹腾,让里正十分头疼,心中也不免对俞州生出了怨怼,觉得俞州一个小辈实在不该将事情闹成这样。   俞州回来时,面对的就是众人这般指责的目光。   幸好他早有准备,早就知道这几个极品舅家不会消停,他等的就是这场闹剧。   这些人不闹,他又怎么正大光明的甩掉这些人呢?   当着全村人的面,俞州直接一口将提前含在嘴里的猪血吐出来,一秒入戏,悲愤嘶吼,   “舅舅,你们是不是不逼死我不甘心!”   血淋淋场面,让全场瞬间寂静。   村民们盯着吐血的俞州,吓死了!   大家所有的不满和怨怼,全被这一口血给吐得烟消云散,只剩下了满满惊恐。东平村的村民或许有着各种毛病,但还是比较淳朴的,这个村子里也没有什么动不动就以族规处死人的腌臜事,历代里正处事都算公正。   因此,他们村子里基本没闹出过什么人命,村民在逼死人这方面没有经验,碰到这种见血的事情可不就得慌么。   里正就更不用说。   他比村民们见多识广,俞州可是个有功名的秀才,死在他们村里,他这个里正就别想当了。   短暂的寂静后,里正首当其冲大喊,   “快,快叫大夫!俞秀才,咱们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可千万别被气死了!   俞家一群舅家人更是被震惊到,一时间全都没有反应过来。   俞州抓住机会,推开要来扶自己的村民,赶紧开始控诉,满脸都是绝望的悲愤表演,   “我不要大夫!里正爷爷,今日你就让我死在这里,便是英年早逝,也好过背上那等不敬长辈,不孝不悌的恶名,被世人唾弃得好!”   “我是卖了家里的田地和房产,但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东西,我为何卖不得?”   “我都要死了,难道还不能拿我母亲留下的东西救命吗?”   这声音真是绝望得不行。   虽然村民们不识字,但感情这种东西没文化也是可以产生共鸣的,喜欢八卦的村民,也很会抓重点。   里正当即瞪大眼睛,“什么,俞秀才,你要死了?”   俞家一群舅家人也震惊:这事情他们咋不知道?!   吵架这种事情有时候并不是你有理就能赢的,主要是比谁更能说,比谁更能豁出面子去做戏。   特别敌人还是没有文化的乡下人,那可真是千万别跟对方讲道理。   为了摆脱原主的极品亲戚,俞州也是不打算要脸了,能哭多惨有多惨,瞎话张口就来,   “里正爷爷,我最近身体很不好,去县城看了大夫,医馆说我这些年过得不好,亏空了身体,要是不好好喝药养着,恐怕就活不长了!”   “我想治病,但我舅舅他们不允许,他们还要把我送去给人当赘婿,换聘礼!我才刚知道消息,几天不到的功夫,他们就给我连户籍都改了,我可是秀才啊,他们都不放在眼里……”   俞家众人:婚事明明是你自己答应的!   俞家众人气急,想要开口解释。   俞州直接抢在他们前面继续控诉,捂住胸口虚弱不已,   “里正爷爷……这么多年,他们,他们住我的房子,种我的田,我一句话都不曾说过,就……就看在他们是我舅舅,是长辈的份儿上。”   “可是如今,他们送我去当赘婿,他们还想要我死,我若不反抗,对不起我九泉之下的娘亲。”   “他们占了我房子田地多年,如今又拿了我的入赘聘礼……我没有对不起他们的地方,那几百两银子就当我对长辈的最后孝敬。”   “他们有儿有女,没有我这个外甥给他们养老的道理。”   “从今以后,我与他们再无关系,里正爷爷,求您为我做主,求您了……”   俞州说完,果断两眼翻白,就地晕过去。   顺便还闭了一口气。   旁边村民伸手去接的时候,手指正好擦过他鼻子,顿时吓得惊叫,“没气了!”   村民们:!!!   俞家人:!!!   里正目眦欲裂,他的‘官位’要没了!   场面混乱无比。   当然,俞州是不可能死的,就是闭个气吓一吓人。   因为他这吐血又没气的搞一下,再加上他刚才那胡诌解释,村民和里正的心是彻底偏向他了……   何况俞家人只是俞州的舅舅而已,俞州本来就没有赡养责任,谈什么孝顺。   反倒是俞家人,占了人家房子田地多年好处不算,现在还要卖外甥赚聘礼,好好的秀才郎君,竟然送去当赘婿,真是黑了心肝。   好吧,主要还是俞州说出几百两聘礼的数目刺激到了村民们。   大家仇富了!   俞家人现在是无家可归,但人家手上有几百两银子,哪里用得着他们同情!   而里正更是害怕俞州被气死在村子里,到时候一个秀才郎君的命,他可担不起责任。   于是,里正果断警告俞家人自己想办法安顿,得了便宜不要再卖乖,再闹事情就赶出村子,绝不留情!   手中压根就没有银子的俞家人:……   能不能听他们一句解释!   听是不可能听的,错过了最佳辩解时机,再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毕竟俞家人霸占外甥家产多年,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事情。   毕竟俞家人不仅膘肥体壮,还人多势众,而俞州却是孤单一个又病弱,谁是才是需要同情帮忙的弱者,明摆着!   所有村民都对着俞家众人怒目而视。   这群人真的是太过分了。   俞家众人百口莫辩,欲哭无泪,他们家这个外甥啥时候变得比他们还不要脸,还会做戏了!   而俞州。   则在第二天就以看病为由,赶紧请村民将自己送到县城安顿。   反正田地已经卖了,户籍也被改了,他全部家当都随身带着,管俞家这群极品亲戚死活,他以后不回这个村了。   现在他要去乔家拜访,解决他的婚事。   等处理完原主留下的所有烂摊子,他就可以自由翱翔,去追他的心上人了。   待整装完毕。   三日后,俞州终于来到乔家,敲响乔家大门。 第25章 商户赘婿25   俞州敲响乔家宅邸大门,开门小厮得知他身份时,对他很是热情。   这也不奇怪。   现在这座宅邸里就住着乔家大房人,乔父是家中最大的老爷,乔楠深受乔父喜爱,下人们自然不敢得罪受宠少爷的未婚夫婿。   小厮态度如此热情,让俞州有些不好意思。   他想退亲的事情,估计乔老爷应该是知道了,结果乔家的下人对他态度还这么好,让他觉得自己特别渣,特别对不起人。   虽然他已经极力想出对乔家的补偿方案了,但这个时代退亲,说到底最吃亏的还是人家小哥儿那一方,他觉得心虚。   可他是个现代人,经受过二十多年的现代教育,即便因为环境改变,需要适应新世界的规矩,需要接受这个时代的各种习俗。   却也仅限于接受而已,他可以接受别人三妻四妾,但他自己却是做不到的。   并不是他道德感真的有多么高,只是他个人的生活态度如此而已。   他不想委屈自己,也不想耽误主角受,如今也只能上门负荆请罪了……   -   俞州心中叹气,跟着依旧满脸笑的小厮走进宅子。   乔家现在住的宅子,面积挺大的,是个三进大宅,装饰摆设上并不华丽,但十分有品位,亭台楼阁的布置不像是商户,反倒像是书香门第。   看得出来,乔家经商没错,但乔父乔母的眼界,明显不是临江县其他商户可以比的。   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过小说的俞州却是清楚内情。   他记得书中隐约提过,乔父年轻时候在外面四处跑商,见识本就非常广博。   而乔母则是大户人家丫鬟,专门伺候千金小姐的那种,母亲还是少爷的奶娘,所以乔母在那高门府邸中,很是有些面子交情。   因此,后来主角攻受去京城发展时,乔母的关系网也给了两人不少帮助。   不过具体怎么回事,俞州就不知道了,因为书里都是一笔带过,他只知道乔母在京城的关系网很不错就是了……   当初看书的时候没多想,现在俞州其实觉得挺奇怪的。   就算乔母当初在高门贵府中当丫鬟,留下的交情众多,但到底身份受限,人脉圈子也就在下人管家之间,结果主角攻受在官场中遇到的问题,有时候乔母都能帮忙解决!   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俞州心中想着,突然脚步一顿,视线落在远处角门路过的几个丫鬟小侍身上。   里面有个身影,他有点熟悉。   领路小厮不解询问,“俞郎君,怎么了?”   “没,就是那边带头,穿蓝色衣服那个小侍,看着挺面善的,我有个表弟小时候被卖掉,到现在都没消息,他与我家里人很是有些像。”   俞州不动声色询问,张口就瞎扯。   领路小厮是知道自家这个未来大姑爷家境的,乡下贫寒学子,穷得很,家中以前有被卖掉的孩子不足为奇。   本着讨好主子的心思,小厮很配合的接话,   “郎君说领头穿蓝色衣服那个啊?那是雨竹,咱们大少爷的贴身小侍,今年十四岁,雨竹是老爷在外面行商时,从外地买回来的,应当不是郎君您说的小表弟。”   “原来如此。”俞州继续随口问,“你家大少爷是与我定亲的那位吗?刚才那些都是伺候他的人吗?他贴身的小侍丫鬟这么多?”   小厮没想那么多,问的也都不是什么隐私,也就直接回答了,   “是楠少爷。刚才过去的那群丫鬟小侍都是楠少爷院子里的,不过贴身伺候的只有雨竹一个人,其他都是洒扫粗使,楠少爷喜欢种花,经常搬搬抬抬,所以院子里的粗使多了些……”   “我听闻县城小姐公子身边的贴身侍候,少说都有两个,你家大少爷怎么就一个贴身小侍呢?”   “楠少爷以前是有两个贴身伺候的,不过其中丫鬟犯错,被赶走了,最近府里事多,少爷还没来得及挑新的。”   “这么说,雨竹几乎天天都跟着你家少爷了?”   “是的,雨竹很得少爷看重。春荷被赶走后,雨竹基本白天晚上都伺候在少爷身边,走哪儿带哪儿,少爷可喜欢雨竹了,听说少爷还准备让夫人收雨竹做义子,啧啧,雨竹命可真好……”   小厮语气羡慕无比。   像他们这些卖身为奴的下人,一辈子能得主子看重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能主子收做义子,简直就是祖上烧高香的好运。   他们都羡慕雨竹得很,同时也对背叛大少爷的春荷鄙视,大少爷往日也很看重春荷,结果春荷竟然背叛害大少爷落水,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小厮边说边带路。   俞州却是越问越心惊。   之前乔楠和雨竹乔装改扮出去的时候,相貌虽有遮掩,但并不完美,基本多相处一些就很容易认出来,尤其是俞州来自现代,对化妆技术这些了解比较多。   若是他没有看错,这个雨竹,绝对就是他认识的那个阿竹!   而雨竹作为乔楠的贴身小侍,每天都跟在主子身边,那么和雨竹在一起的阿南……   俞州有点不敢再想下去了。   现在回忆下,阿南那气质,一点都不太像是个奴仆!   俞州对自己这趟退婚之行,更加忐忑了,心中乱糟糟的。   另一边。   乔父和乔母对于儿子的第二次退亲,心情也很不好。   知道俞州竟然也想退亲,夫妻俩当场就暴怒了,差点直接冲到东平村去打人。   他们儿子长得那么好,家境也不错,结果这一个个定好的亲事都要退,弄得他们儿子好像有什么问题似的,全部都嫌弃!   好在乔楠及时将两老劝住,又把俞州想以功名作保,为他延迟官配时间的事情说了出来,才让两老冷静下来。   就算如此,两老心中也依旧很难受。   他们没有吩咐下人为难俞州,是看在俞州的秀才功名份儿上,还指望俞州帮忙延迟官配时间。   不过,在生气的同时,两老也不得不承认,俞州确实是个很不错的人。   磊落正直,坦诚不卑,还就想娶一个妻子不想纳妾……   同样不想纳妾的乔父,觉得自己找到了组织!   就是他儿子运气不好,俞州喜欢的不是他儿子,真是太可惜了。   见面之前,双方都在胡思乱想。   但真正见面之后,俞州就淡定了,乔父乔母也抛开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首先关心俞州说拿功名为他们儿子作保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若是能够慢慢选,他们就不用那么着急了。   “确是如此。我与公子的亲事,纯属阴差阳错,可到底还是我家这边的原因,公子实在不该因我承担恶果,功名作保之事,绝无虚言。”   俞州不想得罪乔家,赶紧先表态。   以免先说退亲之事,乔父乔母心情激动下直接叫人揍他,书中这两位老人可是很护短的。   他现在这具身体缺乏锻炼,没有现代那么健壮,不禁揍。   果不其然,得到确切保证,乔父乔母脸色当即好看了不少。   乔父叹气道,“俞郎君,你的事情楠哥儿都已经告诉我们了,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们乔家不是那等仗势欺人之辈,也不想逼你做个负心人,退亲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不过作为一个父亲,也希望你能理解我们当爹娘的苦心,老夫还有个要求,希望你能答应。”   “伯父请说,我若能做到,定不推辞。”   俞州态度诚恳。   乔父满意点头,这才语重心长道,“我们能够理解你的选择,楠哥儿愿意成全你,也是他自小心善,但到底再退一次婚,对楠哥儿来说影响不小,你说的那些补偿,还是不够的。”   “所以,我们希望除了功名作保外,退亲后,你可否认楠哥儿做义弟?”   要是无缘无故退亲,外面人少不得胡说八道,要是退亲后两家关系仍然如旧,闲言碎语肯定就会少很多,至少不会再怀疑他们儿子有问题。   当然,主要还是他们觉得俞州前途十分光明,人品又好。   要是对方将来能够进入官场出息,作为对方的义弟,他们儿子下半辈子就有靠山了,那这亲退得就不亏。   这个俞州自然没意见,他本来就打算以后多多照顾乔家,以做弥补,认主角受当弟弟完全没关系,他很乐意。   不过,前提是,主角受的身份,不是像他猜测的那般……   想到这里,俞州便道,   “此事是我过错,伯父要求,我定当满足。只是到底委屈了令公子,不知我可否与公子见一面,我想当面向他道歉,否则我心中实在难安。”   “这个没问题。正好楠哥儿在后院煮茶,贤侄要是不嫌弃,与我们一起去尝尝,楠哥儿最擅煮茶了。”   双方达成约定,乔父心情也好了,开始积极维系关系。   反正以后两个孩子就是义兄义弟的关系,现在见个面也没问题。   他是个商人,尽管再次退亲让他心中不满,但精明的头脑让他知道什么叫做进退,现在为儿子谋取利益,远比发泄脾气更有用。   就是有点可惜,俞州喜欢的为什么不是他儿子呢?他家楠哥儿多好啊!   乔父遗憾得不行。   乔母……   乔母在旁边也很心痛!   她就是想给楠哥儿找个不纳妾的夫君,毕竟……这小地方就没有配得上她家楠哥儿的人,娶了她家楠哥儿还想纳妾,那可不行。   当初要不是赵立轩表现得足够好,一副对她家楠哥儿情根深种的模样,她又看对方学识不错,才不会借机给二房收拾烂摊子,答应亲事呢。   诶,谁成想弄成现在这样。   两个老人表面笑呵呵,心里却都很不得劲儿。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两人叹气领着俞州一起去后院。   而俞州的心情也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等走到后院,终于见到传说中的主角受后,俞州忐忑的心砸了下来。   果然。   阿南就是乔楠!   他的心上人竟然是主角受!   *********   俞州简直都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有些震惊,有些郁闷,又有些惊喜,总之挺啼笑皆非的。   喜欢的人和有婚约的人竟然是同一个,对他来确实太惊喜了,因为这样一来,他就不用再纠结那么多。   但同时又很郁闷!   他先前不知道阿南和乔楠是一个人,可当初乔楠听到他名字的时候,多半是已经猜到了的。   结果,那天他去田庄找人,乔楠没有和他相认就算了,竟然还答应了退亲……   俞州一时间不知道乔楠在想什么,觉得有点遭受打击。   乔楠为什么愿意退亲?是因为不喜欢他吗?   可在贺家村的时候,对方还很耐心的听他说话,分明对他也是有意思的样子!   不然怎么能容忍他上去三番四次搭讪呢。   俞州突然停下脚步,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乔父乔母看向他。   乔父询问,“贤侄,你怎么了?”   俞州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伯父,那便是令公子吗?”   “对,那便是老夫的长哥儿。贤侄可是觉得哪里不妥?”乔父疑惑道。   乔母是女人比较心细,已经看出俞州神情不对了。   果然,下一刻。   俞州便语出惊人,“伯父伯母,那便是我的心上人。”   乔父:……   乔母:……   天下竟有这般巧的事?!   乔父有点激动,“贤侄,此话当真?”   乔母眼睛也亮得不行,她刚刚还在心痛错失佳婿,结果现在就给她这么大个惊喜!   俞州能够仅为楠哥儿几面之缘,就拒绝富贵日子,可见不逐名利;又愿拿功名前途补偿退亲对象,可见磊落正直,心有责任。   更别提这人学识也好,将来必有作为,如此人才配与她家楠哥儿,真是好得不能再好。   而他们这边的动静,也很快就被远处悠闲煮茶的乔楠发现了。   看到俞州出现,饶是乔楠心性再好,此刻也忍不住变了脸色,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他爹怎么带这人来见他了!   如此表现,乔父乔母不用再多问,也看出来两人之前肯定是认识的,俞州真的没说谎,对方的心上人真的是他们儿子。   乔母喜上眉梢,当即就过去拉住乔楠询问,“楠哥儿,俞郎君说他的心上人就是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快告诉娘,你们俩孩子这都做的什么事儿呀。”   嘴上抱怨,但她明显是高兴的。   乔父也摸着胡子,连连点头,对儿子和佳婿的事情很感兴趣和满意。   至于两人之前就相识有接触,算不算“私情”,他儿子如今这般处境,管那么多干什么,只要他儿子高兴,他就乐意!   俞州对乔父乔母的反应丝毫不意外,毕竟他看过的书中,两老就是这种性格。   雨竹更是巴不得主子成就好事,这会儿也不帮主子解围了,乐滋滋闭嘴站在旁边,指望老爷夫人再接再厉,努力促成公子的好亲事!   乔家人全部期待的看向乔楠,眼睛亮晶晶。   乔楠:……   他不过就是想找个短命夫君当寡夫而已,事情为什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乔楠站在原地,半天都没说出话。   最后还是俞州帮他先开口,朝两老请求,“伯父伯母,不知可否让我与公子单独说两句话?”   这个要求本来是不太和规矩的,毕竟男男也有别。   但乔父乔母更想促成儿子的婚事,而且又是在自家,光天化日两人也不可能做什么出格之事。   今日退亲之事,两孩子肯定有什么误会,很有说清楚的必要。   于是。   乔父乔母很爽快的带着雨竹退到院子石门处,既能看着人不出事,又能保证两人有足够说话的空间。   等他们走开后,俞州便再无顾忌,直接开口了,语气有些委屈,   “乔公子,你先前是不是已经认出我的身份了?那为何还要答应与我退亲?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乔楠:好像看见了一只大狗狗是怎么回事儿。   乔楠突然有点哭笑不得,他早知这人有些与众不同,却没想到对方还有这样的一面。   不过既然已经如此,把话说清楚也好。   乔楠深吸口气,缓缓道,   “俞郎君,我答应退亲,并不是因为讨厌你,你是个很好的人。我看得出来,你心有责任,胸有沟壑,将来若能科举出头,定有一番大作为,只是……”   只是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   俞州便先露出惊喜笑容,“乔公子,我在你心中真的这么好?”   乔楠:……   乔楠无奈,“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俞郎君,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我郎才,你郎貌,我对你有心,你对我也有意,我们还有婚约,伯父伯母更加赞成,我们如何不能在一起?”   俞州有些不解。   乔楠知道不给确切答案,对方是不会轻易退缩的,这是个很固执的男人。   他直接指着自己眉间有些黯淡的朱砂孕痣道,“因为我身体有异,你若与我成亲,我们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   “我相信俞郎君此刻所言都是出自真心,但我不相信天长地久的承诺,这世间太多事情都难逃时间磨灭,未来是最不可琢磨的。”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们才见过几面,有些话俞郎君敢说,我却是不敢信的。”   “郎君前途光明,何必为一时冲动自毁前程?这并不值得。”   乔楠说话毫不留情。   既然没有结果,就不能给人一丝一毫的希冀。   这种话,若是换个寻常书生,估计就真被说退了,毕竟在这个时代人的眼中,传宗接代实在太重要了,不仅有自己的意愿,还有来自周围环境的压力。   可是对于俞州而言,这些都不是事。   他是个现代人,还是个同性恋,从来就没想过孩子这种事情。   穿越到这里他其实有很多不满,这个世界物资贫瘠,思想落后封建,让人做什么都觉得不方便,但有一点他是很喜欢的。   那就是在这里,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喜欢男人,没有会歧视。   俞州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笑容,笑得轻松张扬,“那又如何?”   乔楠愣住。   俞州继续笑道,“乔公子,我很高兴你能够直接把这些心里话说出来,我想我对你的心动,好像更多了,我明白你的担心,但这都没关系。”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与你解释,总之对于孩子,我其实并不在意。若能有,那是天赐之幸;若没有,也无所谓,我并不强求,包括过继一说。”   “或许你不相信,但我心里真是这般想的。”   乔楠怔怔站在原地,有些被震惊到了。   他是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俞州的话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即便他是重生的,已经看透很多事情,但对孩子这件事还是很看重的。   俞州不仅没有亲生孩子无所谓,他竟然连过继的孩子都不想要!   土著·乔楠:……   这不是个与众不同的书生,这就是个疯子吧?   最重要的是这疯子还看上了他。   俞州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可能会让这个时代的人难以理解,但他这不是追媳妇么,当然要好好表忠心,何况他确实是这样想的。   俞州有点不好意思,但话还是要继续说   “乔公子你不相信我能一直对你好,其实我自己也不敢保证,你说得很对,时间很容易改变很多东西,这人世间曾经你侬我侬,最终走向陌路的情侣比比皆是。”   “我们只见过寥寥数面,要说我真的多么爱你,非你不可,肯定是假话。”   “可我确实挺喜欢你的,我想和你发展,以白头偕老为前提的那种。”   “我不敢保证太多,但我可以承诺,将来只要你不离,我便不弃,就算我不喜欢你了也会负责到底。”   “你是我这么多年唯一心动的人,我不想轻易放弃,反正你现在成亲也只是为了应付官配,为什么不愿意和我试一试?”   “能够经受得住考验的感情,永远都是用心经营出来的,或许,我们可以不离不弃,走到最后呢……”   男人的目光是那么诚恳认真,那种发自内心的神采,是怎么也骗不了人的。   乔楠张张嘴,一直平静的心绪泛起涟漪,脑子里更是乱糟糟。   他真的没想到俞州竟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实在太出乎预料了。   俞州也没必要骗他,毕竟这县城想招秀才做婿的商户并不少,俞州就算贪财也用不着非得哄他,那实在得不偿失。   好半晌。   乔楠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真的?”   “你若不信,我便告诉伯父伯母,我也有疾。”   乔楠:倒也不必。   乔楠俊美的脸上泛出笑意,目光澄澈的看着俞州,轻轻点头   “好吧,既然你不介意我的身体,又如此坦诚心意,我便答应与你成亲试试,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两个条件,你听完后再做决定。”   “好!”   俞州欣喜不已,英俊的脸上光彩连连。   乔楠嘴角翘起弧度,声音少了几分先前的清冷   “我希望成亲后,可以与我父亲出门做生意,将来你若喜欢上了别人,也与我直接说,我们和离,以后陌路不见,好聚好散。”   “反之,你若敢做其他不该做的事情,我定会让你后悔。”   “这是自然,我也不喜欢呆在后院的人。”   俞州高兴点头,然后同样强调,“那你也要答应我,要努力喜欢上我!”   “嗯,我会努力的。”   乔楠脸一下子红得不行。   若这个男人一直如此,他岂有不动心的道理。   远处,一直观望两人神情的乔父乔母见此,顿时大喜,这是成了! 第26章 商户赘婿26   俞州把话说得这么清楚,表现得又如此诚意,现在成亲最吃亏的更是对方。   乔楠觉得自己再犹豫,就矫情了。   原先想当寡夫,是他觉得遇不到良人,现在遇到了,他没有理由不好好把握。   好吧,主要还是俞州太缠人了,他要是不答应,这人多半会搞出点什么事情。   连香火延续都不在乎的男人,他前世今生还是头一次见,这人的脑子,从来就与常人不同!   但不得不说,这个样子的俞州……也让他很有好感。   乔楠心中有点开心,脸上神情便不由自主带了些出来,让他周身清冷的气质,变得柔和了些许。   乔父乔母看见儿子的模样,更是高兴极了,对俞州越发得满意。   当即就吩咐管家准备酒菜,拉着俞州上桌商议婚事具体,以免再出什么意外!   饭桌上。   乔楠、乔温和乔云文三兄弟都在,虽然乔楠和乔温都是哥儿,按照这里规矩,长辈谈婚事两人是不应该在场的,需要回避。   但乔父这个人比较特别,身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古人,他不仅只有乔母一个妻子,想法还特别前卫。   他一直都把家里两个哥儿当男子看待,不仅让夫子教四书五经,还教两兄弟做生意,家里商议事情更是从不避讳,就希望俩孩子能多涨涨见识,千万别养成了懦弱无知的性子。   之所以有这种想法,和乔父的经历有很大关系。   当初乔父其实还有个同父同母的小妹,而那小妹就是被他奶给养得胆小怯懦,满脑子都是以父为天,以夫为天的思想,“贤惠”得不行。   以至于出嫁后,对方被夫家欺负了都不知道反抗,年纪轻轻就被磋磨而死。   就连临死前,都还在说什么不怪丈夫,是她自己不好……   乔父心痛至极,从此便下定决心,他的孩子就算养成刁蛮粗鲁的脾气没人要,也不能变成他小妹那种样子!   所以,乔家大房家里相处,都比较随意。   俞州看过书,知道乔家人都是什么性格,并不意外,甚至还挺喜欢的,因为他就是个经常忘记时代规矩的穿越人么。   双方都有心,饭桌上气氛其乐融融。   乔父朝俞州举杯,笑眯眯,   “贤侄,你与我家楠哥儿真是误打误撞的缘分,原先当你只是勉强入赘,老夫便直接按照规矩准备婚事了,是我们不周。如今,贤侄对婚事可有什么要求,你说出来,咱们补充一些。”   既然俞州真心对他儿子,以后他们乔家肯定也会真心对这个赘婿的,此刻便是表态。   乔母也笑着道,“原本婚期是定在这个月末的,现在看来有些仓促了,下月中旬也是好日子,咱们不如改改,这般你和楠哥儿的喜服,也能做得更精细些。”   两老很是热情。   俞州虽然舍不得推迟成亲时间,但月末确实太快了些,都不够他准备聘礼……好吧,是嫁妆,他现在是入赘。   俞州很上道赶紧拱手,“小婿家中已无父母亲戚,婚事就劳岳父岳母操心了。”   亲都还没有成就先叫上人了。   “噗嗤……”乔温和乔云文俩兄弟没忍住笑出来,他们这个哥夫可真有意思。   乔楠脸颊发热,想捂脸。   乔父乔母哈哈大笑,越发看俞州顺眼,虽然脾气毛躁了点,但年轻人嘛,可以理解。   这不是正说明俞州整颗心都在他们儿子身上么,是好事!   乔母觉得这么好的书生郎,要帮儿子好好笼络,给乔父使了个眼色道,   “老爷,我记得你和青山书院的一位教习有些交情,贤侄如今已是秀才功名,正需要前往书院求学,改日你带贤侄去拜访走动走动,将求学之事尽快办好,莫要耽误了贤侄学业。”   多年夫妻,乔父秒懂妻子心思,当即笑,   “这些何须夫人提醒,待成亲后,贤侄便是我们乔家人,老夫自是放在心中的。不过青山书院到底名气大,俞州,这些日子你可要好好温书。”   知道他们家的好,就能对他儿子更好!   青山书院是整个渡云州最有名的书院,不仅教学质量好,其中更能结交人脉。   尤其这个世界曾经是本书,为了给主角攻开金手指,青山书院这一届的学生质量非常之高,出了不少人才,未来在官场上大放光彩。   同窗是天然的联盟和羽翼,俞州以后想要有所建树,这个书院就是必须去的。   只是……书中并没有说乔家在青山书院有关系啊。   难怪赵立轩的秀才名次没有原主高,书中却能越过原主去青山书院求学,原来是吃软饭!   不过。   现在吃软饭的变成他了。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他不介意!   俞州马上站起来感动道,“岳父好意,小婿铭记于心,将来定当努力读书,不负楠哥儿相思意。”乔楠:……他哪门子相思了。   但乔父乔母对此很受用。   乔温也暗暗点头,不管这话以后能不能成,这个哥夫有心就好,总比收了他家好处还一副铁骨铮铮假清高的赵家让人舒坦些。   乔云文更感兴趣询问,“俞大哥,我听媒婆说,你的秀才排名,比赵家那个人还要好,是不是真的?”   “是的,此次乡试排名,我第三,他第十。”   俞州骄傲挺起胸膛,并不为这是原主的成绩而心虚。   因为他是个过目不忘的天才,在现代他就因为母亲那边亲戚都是学者的原因,涉略过很多知识,传统国学也学过,现在又融合了原主的记忆。   接下来,只要他用心专研,在科考中获得好成绩并不难。   而主角攻……说实话,对方读书确实不错,但却并不是同窗之中最出色的。   书中主角攻的才名之所以那么大,是因为对方在诗词上特别有天赋,在这个崇尚诗词的时代,是个很大的出名优势。   但现在,有他在,主角攻的青云之路,休想再走得那么顺了。   这个混账玩意儿,竟然敢欺负他的心上人。   他决定了,从今以后,他就是主角攻的黑粉,永远都变不白的那种。   俞州想着,脸上不由看向乔楠露出心疼之色,“楠哥儿,你放心,将来我定给你挣个诰命,让大家都羡慕你,捧着你,赵立轩那厮读书没有我厉害的!”   正吃得开心的乔楠:……   这个男人又想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不过乔父乔母喜笑颜开,别的不多说,这个儿婿嘴是真的甜。   乔云文和乔温也高兴得很。   乔云文像小大人般端起酒杯,“俞大哥好志向!我敬你一杯,祝大哥青云直上。”   十三岁的少年在这个时代确实已经算大人,家里着急的都已经开始物色定亲对象了。   俞州也不好用现代的眼光,把这个小舅子当孩子,索性古代酒水度数都不高,孩子喝点也没大问题。   “多谢三弟美言。”   他笑着,爽朗地便将手中酒水一口干完,给足了面子。   大大方方豪迈的动作,当真与时下含蓄的书生郎大大不同,非常接地气,让乔家人十分喜欢。   乔楠眼中也露出丝丝笑意。   那笑容一下子就把俞州看呆了,心脏砰砰!   他知道乔楠长得很好看,他看过的书中曾用昳丽无双来形容过对方,但先前的乔楠怎么说呢,好看是好看,却整个人没什么生机。   而此刻的乔楠就像是蒙尘的明珠,被擦掉灰尘,终于暂放出灼灼光华。   可见当初落水和赵家退婚的事情,于对方而言到底有多么大……   这是他的男神,是他的心上人,是那么才貌无双的人,那些人怎么能够忍心伤害呢?   想到此。   俞州突然想起压在心中很久的一个疑惑,开口询问,   “岳父岳母,有件事情我想和你们了解一下,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当初楠哥儿落水,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意外自然好,但若是其他原因,将来我也好防备一二。”   这个问题他想很久了。   由于原主读书太过沉迷,关于乔楠落水之事记忆中半点消息都没有,全是他穿越后,从东平村村民口中听说,知道的都是表面东西。   他不觉得那是个意外,因为书中根本没有乔楠落水,和赵家退婚之事。   他有个猜测,但需要证实。   而说到这个,乔家众人脸上的笑容全部迅速消失,除了已经看淡的乔楠,其他人眼中皆露出愤色,明显事情的确有猫腻。   俞州心下一沉,“岳父你尽管说,我不介意楠哥儿现在的身体,若真是有人害了楠哥儿,我定不会放过那人!”   他是个有原则的人,但并不是个以德报怨的圣人。   乔父叹口气,   “既然你想知道,现在告诉你也无妨,总归你和楠哥儿成亲后,这件事也是要告诉你的。说起来,也是家丑了……”   大房和二房关系决裂的原因,可以不对外宣扬,却是肯定不能瞒着自家人的。   乔父也不想以后儿婿被仇人挑拨离间,就不怕丢人了,将乔家大房和二房的恩怨全部说了出来,也包括乔旭不要脸抢堂哥未婚夫的算计。   -   乔家两房人的关系俞州是知道的,书中两房后期就闹崩了。   但乔旭竟然抢乔楠的婚事……   俞州几乎立刻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乔旭绝对是个重生者!   除了重生,乔旭没有理由算计乔楠的婚事,因为书中在赵立轩考上举人之前,乔旭一直都是看不起赵家的,对于堂哥嫁入农户十分幸灾乐祸。   现在千方百计的抢人,肯定是知道赵立轩将来前程似锦,提前下注押宝。   这是重生者的标配操作!   只是利用重生先知并不可耻,好好的机会不抓住才是傻子,但像乔旭这种以损害别人的方式谋取利益,抢夺机缘,就实在过分了。   尤其两人还是堂兄弟,乔楠从来没有对不起乔旭的地方,甚至后来乔家两房关系闹崩,乔旭落难,乔楠没有坐视不理……   乔旭抢婚事就算了,还害得乔楠弄坏了身体,真是典型的恩将仇报!   俞州握起拳头冷笑,“这个白眼狼,他想嫁给赵立轩风风光光,做梦。”   将来他定要那个歹毒的乔旭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竹篮打水一场空。   “贤侄此话有理。那赵立轩虽说有些才华,但天下最不缺的就是有才之人,要不是当初那小子表现不错,承诺终身不纳妾,老夫才不会答应婚事。”   乔父不遗余力撇清关系,以免新儿婿心中芥蒂。   乔母愤慨附和,“贤侄与那赵家同村,应当知道赵家是个什么家境,家中老母又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都还没有嫌弃他们,他赵家竟然如此羞辱我家楠哥儿,真是愚昧刁民。”   “这都是岳父岳母太给他们脸了,那家子就不是东西!”   俞州生气地帮着一起数落。   旁边乔温、乔云文两兄弟:……   说好秀才郎君都是谦谦君子呢,他们哥夫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不过听着确实解气。   原来哥夫也是和他们一样这么想的!   乔温兴致勃勃道,“俞大哥你别生气,我爹娘已经给那些人挖大坑了。我祖父已经年迈,二叔不会做生意,那房人又全是败家子,如今我们分家,乔旭想带着大笔嫁妆去赵家,根本不可能……”   乔云文点头,“对,没有足够的银子,也没有好夫子教导,赵立轩想出人头地,努力个百八十年吧。”   因为俞州接地气的态度,俩小孩不由自主就表现出了些许真实性情。   这也不奇怪,乔父乔母等人很多想法,在这个时代外人看来都挺奇葩的,于是很多话他们都只能关起门自家人说,憋在心里,不能对外人吐槽。   难得找到俞州这么个“好儿婿”,大家说起来就有点刹不住嘴,倾诉欲爆棚。   俞州也听得很起劲儿。   这些话他太喜欢听了,岳父岳母和小舅子们越是讨厌赵立轩,就代表越喜欢他啊。   没有比较就没有好感,前任就是现任讨好岳家的财富密码!   俞州不要脸的认真恭维,“岳父岳母,两位弟弟,你们说得真有道理。放心,改天我就找机会去扬名,未来第一才子就是我。”   乔父乔母笑得合不拢嘴。   两个乔弟弟双眼亮晶晶。   俞州上门第一天,就成功获得乔家上下好感,打入岳家内部。   乔楠:……   这人简直有毒!   ********   这边,乔家大房谈亲事谈得喜气洋洋。   另一边。   乔家二房的气氛,可就没有如此美好了。   事实上二房这边也在谈亲事,他们谈的自然是乔旭和赵立轩,经过乔旭多日的劝说,二房众人虽对他惹出来的祸事仍旧不满,但对婚事却已经没有那么抵触了。   乔旭说得对,事已至此,反正这亲是必须结了,与其埋怨不给赵家好脸色看,还不如好好笼络赵立轩。   万一对方将来考中举人,作为资助的岳家,赵立轩怎么都不可能亏待他们。   就算考不上,人家也是个秀才郎,找点关系花点钱,也能把人塞进县衙里做个师爷啥的,对他们家作用同样也不小。   二房虽然败家,但却不傻,利害关系一想就明白了。   不过让二房众人没想到的是,乔旭竟然狮子大开口,不仅要2000两的嫁妆银,还要他们陪嫁一个杂货铺!   真是疯了。   双方因此又争吵起来。   别说乔旭的爹娘不愿意,就是他那个万事不管的纨绔兄长都跳起来了。   乔祖母更是当场拍桌大骂,   “荒唐!那赵家是个什么东西,就是个乡下破落户,他家小子再会读书,也没道理让我们嫁个人过去,陪嫁2000两银子,还带铺子的!说出去外面的人还以为我们乔家哥儿没人要,只能倒贴呢!”   2000两银子在临江县可不是什么小数目,更别提店铺就是下金蛋的母鸡,乔家不过就是个小商户,家业有限,哪里陪嫁得起铺子。   乔祖父也是脸都黑了,觉得乔旭这个孙子脑袋简直有毛病。   他沉声教训,“旭哥儿,你惹出这么多事情,家里给你收拾烂摊子,现在没有克扣你的嫁妆,已经很仁义了,你再撒疯,咱们家就没你这个人。”   比起花大价钱去堵赵立轩没影的前程,当然还是自己的银子更重要。   二房众人看乔旭的眼神十分不善。   乔旭也很气闷,他真是恨死自己这群眼光短浅的亲人了,但为了得到更多的嫁妆,现在却不得不忍。他压住怨恨继续劝说,   “祖父祖母,没有投入哪里有收获?你们就相信我吧,赵立轩将来肯定能有大出息,他还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我们家对他帮助越多,他将来才会扶持我们越多,祖父祖母,我们现在不能糊涂啊。”   二房众人:……   赵立轩都把楠哥儿婚事退了,还重情重义?!   乔二叔也觉得自己儿子脑子不太正常了,怒骂,   “你这个蠢货,赵家什么德行,从你堂哥退婚之事上还看不出来?何况就算真要对他施恩,也不是让你一次性带着大笔嫁妆过去,这么乱搞的,升米恩斗米仇你没听过吗?”   这个他当然听过。   乔旭心中腹诽,但他要是现在不多拿点银子走,等他哥把家败光了,他还上哪里找银子去。   他可是深刻的记得,上辈子和大伯分家后,他爹和哥哥两个混账玩意,不到一年就把家业败光喝西北风了。   指望他爹守住家业,还不如指望母猪上树!   当然这些话不能说出来,乔旭只能继续绞尽脑汁想办法,找其他理由劝说。   但二房众人又不傻,根本不相信那些鬼话。   说到最后,乔祖母都不耐烦了,“旭哥儿,你说这些没用,家里情况就这样,祖母就是想多给你也没办法。”   “咱们家不止你一个哥儿,规定好的嫁妆银子不能变,不然你们成完亲,这家里还能剩什么?你想大家以后吃糠咽菜吗?”   她儿子的庶子庶女加起来,孙辈可有足足七八个,每人娶亲/陪嫁几百两,加起来已经是笔很大的数目了,旭哥儿在想什么美事呢。   乔旭的哥哥,乔大郎更是直接嚷嚷斥骂,“小弟你个吃里扒外的败家玩意儿!”   明明最败家的就是你!   乔旭盯着自己亲哥哥心中反骂,理都不想理这个纨绔子。   眼见空口白话真的劝不动,他只能拿出最后的杀手锏,咬牙道,   “不如这样,孙儿给祖父祖母出个赚钱的法子,等事成之后,你们赚到的银子,分我三成,我就不要这么多嫁妆了。”   “什么赚钱法子?”   二房众人不太相信,但也忍不住好奇。   乔旭抬手挥退四周丫鬟小厮,没有了外人,这才压低声音道,   “我听说大伯想重新开酒楼和布庄,我们联系舅舅家,给大伯做个局……大伯经营咱们家产业多年,想来想私房应当不会少吧?”就算大伯私房银不多,对方分家拿走的1500亩良田,可也价值几万两银子了。   二房众人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听眼珠就都转了起来。   乔祖父有点犹豫这样算计儿子是不是太绝情了,但想到乔父毅然分家过继,不听自己的话,顿时就沉默了。   要是大儿子身上的银子没了,走投无路之下,说不定就会回家了呢?   乔祖父虽然更喜欢小儿子,但不得不承认,他大儿子其实更有能力更孝顺,要不是当初乔父逼迫,他是真不想放人。   一群人神色各异。   乔旭见此,心中撇撇嘴。   他就知道祖母等人经不住诱惑,特别是算计大伯家的银子,一个个比水蛭还凶!   不过为了他的未来,现在也只能对不起大伯了。   等他将来发达了再弥补吧,反正大伯会做生意,交好大伯没坏处。   到时候还能让赵立轩觉得他有情有义,更喜欢他。   目的达到,乔旭最后满意回到院子。   想起什么,他朝丫鬟招手询问,“我让你去打听俞州的消息,怎么样了?”   丫鬟答道,“回少爷的话,已经打听清楚了。俞秀才平日生活并未有何特别,最近除了去贺家与同窗讨论书籍外,就去过一次县城当铺和医馆。”   “不过听村民们说,俞秀才被楠少爷招成了赘婿,县衙户籍都已经改好了,就差拜堂成亲。”   “堂哥竟然招了他做赘婿?”乔旭吃惊道。   “是的少爷,外面都已经传开了。”   “行,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乔旭挥挥手让丫鬟离开,先前因为抢贺家人参机缘失败的疑心,总算落了下来。   看来对方是没问题的,都是因为他抢了赵立轩,堂哥无奈招婿选中俞州,这才会导致今生与前世区别。   他重活一次的先知还是有用的,他也可以像堂哥曾经那般成功,当首辅夫郎的!   乔旭心中想着。   但隐隐的,又有种说不出的不安。 第27章 商户赘婿27   不管二房那边的闹剧。   俞州和乔父乔母确定婚事细节后,又在乔家坐了会儿,才依依不舍离开。   当天傍晚他就在县城租了一个地方暂居,决定过几天去找贺元柏,一起去拜访原主的私塾夫子,以及准备文会事宜。   是的,俞州打算成亲前,在县城举办一场文会。   至于目地,自然是为了对付乔旭和赵立轩!   当初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听说赵立轩把乔楠的婚事退了,他就很是生气。   不过那时候他就是个局外人,意见再大,也不好去插手别人感情上的事,能做的也只有认清赵立轩真面目,然后远离对方。   但现在不同了,乔楠是他喜欢的人,是他即将迎娶的伴侣,他替乔楠找回场子出气,是正大光明,是天经地义。   既然乔旭那么想当首辅夫郎,他就让对方一辈子都实现不了!   他看过小说,对赵立轩的本事很清楚,书中赵立轩能有那么高的成就,和对方娶了乔楠脱不了关系。   现在赵立轩失去乔楠的帮助,将来青云之路必定困难。   但这并不保险,对方到底是书中主角,还有其他的助力和机遇,想要死死压住对方,就必须一一破解掉。   何况,就算不为了乔楠报仇,他和赵立轩也会站到对立面。   因为首辅就那么一个,赵立轩想要出人头地,他俞州也想坐到那个位置。   为了能够在这个时代活得有尊严;   为了能够在这个时代不卑躬屈膝;   为了让他心悦之人生活无忧无虑;   既然他有这个能力,就必须竭尽全力,努力走上高位!   俞州在心中暗下决心。   举办文会,就是他走上这条路的第一步,阻止赵立轩扬名。   古代考科举时,学子的名气很重要,在同样优秀的答题试卷中,考官在排名次时,往往都会将名气比较大的考生放在更前面。   他记得不久后,赵立轩就会去散播自己的诗集,为自己造势涨名气,好在接下来的求学中,更容易获得书院夫子的看重。   对方在作诗赋词上极有灵气,诗集散播出去后,不出意外名声大噪。   如此,俞州自然不能让对方如愿。   赵立轩的诗集再好,还能有他脑子里中华上下五千年的精华好?   等他把《唐诗宋词》全部默写出来到处宣传,到时候看赵立轩怎么在一群诗仙诗圣中杀出重围!   想扬名,做梦吧。   只要赵立轩一辈子出不了头,苦心积虑抢婚事的乔旭,自然也没好果子吃。   乔旭不是仗着重生先知,欺负他媳妇吗?   那他现在仗着剧情优势,也不算过分,不是吗?   至于倒霉的赵立轩……   什么因得什么果,既然赵立轩选择了乔旭,夫夫一体,就应该承担相应的后果。   毕竟,总不是赵立轩可以接受乔旭的资助好处,不能接受乔旭惹出来的祸事吧?   再说了,他一没害人,二没动手,只是拿出一本比赵立轩更好的诗集,正大光明竞争而已。   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俞州认真严肃的挑灯夜读,靠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力默写《唐诗宋词》,待东西准备好,就立刻去找贺元柏,一起去原主的私塾夫子家里拜访。   原主此次乡试名次非常好,他见到私塾夫子时,对方十分高兴看重他。   当他拿出准备好的诗集时,私塾夫子更是惊为天人,不仅当即同意他举办文会的请求,还主动表示可以帮忙!   ……   于是,在俞州上门拜访后的第四天,乔楠就听到县城里出现一个热议。   乔家。   雨竹高兴得告诉乔楠外面消息,   “公子,你不知道,外面那些读书人现在都在说俞郎君呢!听说俞郎君得到了一本千古绝佳的诗集,里面全是能够名传千古的好诗词!”   “结果俞郎君一点都不藏私,竟然要开文会,与大家一起分享传阅,现在那些读书人都在说俞郎君高义,对郎君十分得推崇备至……”   “公子,我就知道,像公子这般好的人,老天爷定不会让公子受苦,定会给公子配个如意郎君,以后再也没有人敢笑话公子了!”   “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   乔楠对雨竹毫无底线维护自己很是无奈,这孩子真的太实心眼儿了。   不过,他对一定要找个如意郎君才幸福这种话虽不太赞同,但他不得不承认,俞州确实是个很不错的人,很聪明,也很目标坚定。   既然俞州要和他在一起,将来必定会和赵立轩成为敌人,所以现在对方就开始布局了。   只是前世怎么没听说过俞州得到什么千古绝世的诗集呢?   有点奇怪,不过也没关系。   乔楠拿起一块糕点,边吃边道,脸上浅浅笑意,“他是个很特别人的,至少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行为举止看起来有些毛躁,有些青涩,像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   “但他心中却似乎另有章程,想法也很奇特,给我的感觉就像……在他眼中这个世界并无三六九等,无论男子女子和哥儿,亦或者是下人小厮,街边贩卒,他都觉得没有区别。”   尽管俞州尽量的掩饰自己不同,努力融入时代环境。   但骨子里在现代养出来的有些习惯,一时半会儿还是很难改掉的,比如说:人人平等这个观念,在待人接物的态度上很容易流露出来。   雨竹想了想喜悦点头,   “好像是这样,之前我帮俞郎君拿东西,他还对我说了谢谢!难怪我觉得和俞郎君说话总是很高兴,原来他一点都不像其他人那般瞧不起哥儿。”   “对,就是这样,他很尊重人。”   事实上,在俞州相处时,乔楠觉得对方像是把他当成了一个……男子。   虽然怪怪的,但他很喜欢,因为自古男子可以做的事情,就远比姑娘哥儿更多,其实他爹也是把他和温哥儿当男子培养的。   不过哥儿身体本就和男子差不多,如今他不能生了,好像也和男子没什么区别。   他想法出格,俞州想法独特,他们好像还真挺配的?   乔楠嘴角笑意加深,看向雨竹,“对了,贺大叔那边有消息了吗?”   好吧,比起感情,他现在还是更重视生意。   到底经历了那么多,他已经做不到像年轻人那般,对感情一事充满飞蛾扑火般的热情。   雨竹倒是还想说说俞州,不过公子问话,他立马就答了,   “贺大叔已经带着组织好的商队出发了,这个时节不错,短期内应该都没有阴雨天,云县到临江县也有官道,周围山匪没有那么多……”   “如果没有意外,半个月内贺大叔就能带着商队回来。另外,公子你让我询问的染布师傅,我也都去问过了,他们对我们的工钱很满意,只要我们工坊弄好,他们立马就能过来开工。”   乔父一直做的布匹生意,盈利方式都是倒买倒卖,货源在其他商人那里进购。   这样比较方便,县城大多数布庄也都是这么干的。   但经历过前世家里被坑害,乔楠就不想乔父再这么经营了,他觉得自家弄一个织布染坊更好。   反正接下来好多年,景国都非常的风调雨顺,他们不会缺少织布原料,自然也就不会亏本,顶多就是赚多赚少。   因此,在与贺家合作商队的时候,他让雨竹去联系了几个染布老师傅。   “做得很好,那我们去找父亲吧。”   乔楠满意表扬了雨竹一下,然后便带着雨竹去找乔父。   他估计二房那边应该要有动作了,为防意外,他这段时间做的准备,也应该和父亲通通气,开始他们行动了。   论起做生意,还是父亲更厉害。   毕竟他重生多的是阅历,不是本事,他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   乔楠悄悄找到乔父,把自己做的准备,和对二房算计的“察觉”全都仔细跟乔父说了一遍,包括他在当铺购买木雕,在里面发现黄金的事情。   乔父听完,先是对二房歹毒的算计大怒。   但随即,他的关注点就歪了,看向乔楠大赞,“不愧是我儿子,楠哥儿果然聪明有福气,随便买个木雕都能发现宝贝!”   乔楠,“……爹,我都十八了。”   内里灵魂更是比他爹还大,他爹竟然还这么夸。   乔父不在意道,“十八怎么了?你八十八也还是我儿子!”   行吧,确实是这个道理。   这样的父亲真是好久都没有看见过了。   乔楠露出笑容,给乔父倒了杯清茶消火,这才继续询问乔父的应对建议。   “你之前的想法就可以,不过还有些纰漏需要弥补一下。楠哥儿你放心,他们敢算计爹爹,爹爹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有来无回!”   乔父冷笑完,脸色又缓和下来,“这件事情爹会处理,你就不要管了,好好准备成亲的事,对了,成亲后你可千万要注意,别被俞小子发现你的力气比较大了啊……”   说到这里,乔父语气担心得不行。   他这儿子力气说比较真是太委婉了,用力拔山河来形容最贴切。   那俞秀才瞧着就是个楞青头,要是洞房的时候把他儿子弄疼了,他儿子没注意反手一巴掌上去,把人打残,跑了咋办?   乔父越想越忧心忡忡。   乔楠:……   好吧,这确实是个问题。   俞州的身体好像不太行,他一拳头上去估计对方还真受不起,他是要注意下才行。   ********   前世家里会遭难,完全是因为没有防备。   乔楠对自己父亲能力还是清楚的,既然乔父想要自己做,他确实也不用急在这一时半会儿多插手,毕竟生意方面,他确实还有很多不足之处。   倒是成亲这事,虽说他无所谓,但到底他这辈子估计就这么一次,太敷衍了好像是不太好,俞州那么期待,肯定会不开心。   想到俞州那个缠人劲儿,乔楠顿时就慎重了。   他一点都不想洞房当天被夫君眼巴巴望着控诉!   古代婚礼程序和复杂,一个月的时间很紧迫,既然乔父把应付二房算计的事情全接了过去,乔楠也便将心思放到了婚事上,帮着乔母做些己所能及的事。   当然,对二房那边他也不会真放心彻底不管,所以每天晚上,乔楠都会去书房见乔父,询问乔父的布局动作。   既能了解情况,又能学习乔父的手段。   乔父也不藏私,直接把家里三个孩子每天晚上叫到书房,将应对二房的动作一一讲解,培养三个儿子的城府。   他不希望自己孩子太天真善良了,尽管天真善良其实是个很好的品质,可那不利于自己的孩子在这个世界生存。   因为他保护不了儿子们一辈子……   乔父做了半辈子的生意,尽管他的产业并不大,但经验绝对丰富。   而且乔父这个人心胸极为广阔,比起那些一味注重私利的商人,乔父从来都很乐意分享利益,与人达到共赢。   因此,乔父的人缘非常好,但凡与他合作的人都很放心,觉得他是个超级大好人!   但问题是,一个大好人真的能够在以狡诈闻名的商人之中立足吗?   答案当然是不可能的。   这不过是乔父给自己立的一个人设而已,而自从有了“大好人”的标签,乔父做生意就很顺利,因为大家都很相信“好人”的话!   所以,当乔父找到临江县几个交好的商户,告诉几个商户有人想算计自己,邀请几个商户合伙,反算计赚钱的时候,几人根本没有过多犹豫,就答应了。   有钱不赚是傻子,乔父几十年的信誉摆在这里,他们没道理贪生怕死。   何况做什么生意没有风险,敢冒险才能有更多收获不是?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好处够大,利益动人心。   而另一边。   二房的人根本不知道乔父这边已经早有了准备,还偷偷计划得火热。   乔二婶的娘家崔家,做的就是酒水和织布生意,只是规模并不大,算不得商户,因为崔家的酒水和布匹,都是他们自家田地种植的原料加工。   这种售卖自己田地产出的行为,在景朝并不算是商户,用地主员外形容更贴切。   而像崔家这种地主员外还不少,用现代的话来形容,崔家这群地主员外们,就是临江县这片酒水和织布的货源供应商。   就像乔父联系的几个商户合伙赚钱,崔家联系的几个地主员外,对于算计赚别人的钱,也很心动!   一群人聚集在一起。   “我有一批酒酿坏了,目前还看不太出来,但再放两个月就不能喝了。乔兴远(乔父)虽然厉害,但他是外行,这批酒卖给他,他肯定看不出来!”   “我家那个九姨娘有个兄弟,长得人模人样,可惜就是没什么真本事,不过嘴特别会说,忽悠人特别行。让他装成外地商贩,去乔兴远那里订货……”   “我工坊有个师傅,前些日子调配出一种新染料,染成布特别好看,也不掉色,但就是染出来的布放不久!咱们把这批布卖给乔兴远折腾……”   “我们再悄悄将临江县所有的织布酿酒原料全部收购了,等乔兴远发现问题,想要请酿酒师傅和织布娘赶工完成契约的时候,再以高价卖给他……”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三下五除二就定下了合伙坑乔父的毒计。   于是很快。   乔父就接二连三的走“好运”,不是碰到外地路过的商人向他购买大量货物,就是碰到质好价廉的进货渠道。   还有个染布坊染出新颜色的布匹,表示他名声好,想和他合作独家售卖……   总之,一副看上去乔父的生意即将欣欣向荣之感。   前世就是这样,即便乔父很精明,很小心,但群狼环绕之下还是遭了道,毕竟,谁能想到自己身边一下子全是恶意呢?   真的是防不胜防!   但这次不同了,有了乔楠的提醒和准备,乔父对这些人的动作,就像是在看戏。   乔父不动声色接下了这些“好运”,私下里也和自己合作的几个商户动起来。   于是。   半个月后。   二房的人没有等来乔父生意亏本,反而被几个合伙算计的地主员外打上了门。   这几个地主员外也是真气疯了。   他们原本以为可以跟着大赚一笔,结果现在银子没赚到,他们还赔大发了!   二房众人被吓得瑟瑟发抖。   乔兴昌(乔二叔)脸色发白道,“别砸东西,别砸了,各位咱们有话好好说,坐下来好好说……”   “好好说?乔兴昌你个王八蛋,你还敢跟我们好好说!你他娘的就是在耍我们是不是?你们乔家就是专门给我们设局是不是?!”   几个地主员外气得破口大骂。   不过从几人的痛骂中,大家也搞清楚了事情。   原来他们算计乔父,给乔父提供有问题的酒水布匹,让人假装外地商人去乔父那里购买大批货物,又把临江县周围的织布和酿酒原料囤积起来,等着狠狠坑乔父一把。   结果……   他们卖给乔父的那批有问题的酒水和布匹,压根就不是乔父自己买的,而是乔父帮别人牵的线,对方还是府城真正的大商户。   人家买到的货物有问题,自然要去找乔父   乔父不想自己赔偿,当然就把人带来找他们这些提供货源的人了!   最恼火的是,乔父对那些货物全程没有插过手,是直接给他们地址,让他们送过去的,他们完全没办法把责任推给乔父。   而他们囤积整个临江县的布匹和酿酒原料,就更惨了。   乔父的人脉竟然超乎他们想象的广!   不仅和云县那边的商人有非常好的联系外,竟然正好碰到云县布匹滞销,人家直接把布匹让商队送过来,请求乔父帮忙卖,正好解决了乔父的麻烦。   这运气就……很离谱!   但不管有多么离谱,反正他们的算计是全部落空了。   他们囤积的大批原料全部作废不说,现在还要赔偿府城大商人巨额银子,多年积蓄这回算是一朝尽散。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二房众人全部傻了,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语。   乔二婶更是惊恐的扑上来,“那我娘家呢?我娘家人呢?他们赔了银子怎么没过来?”   那几个地主员外闻言嗤笑   “崔家都倾家荡产,卖祖田还债了,这会儿哪有功夫来找麻烦,你们过几天等着吧!”   崔家比他们更加贪心,为了多赚银子,崔家不仅把家里全部银子拿了出来,还去外面借了不少,现在事情失败,自然比他们赔得更惨。   估计把债还完,崔家人也就只能住到破庙去了。   乔二婶听完,直接当场晕倒在地。   乔祖父和乔祖母也没坚持多久,等被几个员外逼着拿了几万两出去,算是息事宁人大出血后,也跟着气病了。   整个二房乌烟瘴气一团乱。   而还喜滋滋等着分银子的乔旭,在看到这个结果时,人没晕,就是差点被气死。   乔旭一点都不觉得是乔父好运才会躲过算计,他觉得,这根本就是他爹娘舅舅和这几个地主员外没用!   肯定是这些人太废物了,才事情没办成不说还倒赔的。   不过生气后,乔旭就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家里一下子损失这么多银子,那他的嫁妆,岂不是也要跟着减少了! 第28章 商户赘婿28   自己的亲人是个什么德行,重回一世的乔旭无比清楚。   他担心自己嫁妆银子减少,可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有例子的!   前世他出嫁时,因为家里还没有分家,他爹娘又想巴结县令,给他准备的嫁妆到没有克扣,甚至还可以说很丰厚。   但他那几个庶妹庶弟出嫁的时候,可就太惨了。   他记得庶弟庶妹出嫁时,家中已经分了,祖父年迈无法经营店铺,他爹更不是个经商的料子,导致分家后二房很快败落。   因此,上辈子庶弟庶妹出嫁,别说嫁妆,连夫家送的聘礼,都给扣下了大半!在夫家日子十分难过。   那时他还十分幸灾乐祸,当然现在也觉得高兴,因为他和他爹那群庶子女一直都不对付,对方落难受苦,他巴不得。   亲眼见证过庶弟妹们嫁妆太少的苦,他可不想自己落到那种处境!   乔旭从来都是个自私的。   重生后,由于前世种种,他对自己的亲爹娘等人更是已经恨之入骨,这辈子他没对其下毒手,已经算他克制了,才不会为这些没良心的亲人考虑。   于是,在意识到自己嫁妆可能要被克扣后,乔旭果断开始想办法捞银子了。   反正成亲后他就是赵家的人,这样没用的娘家,不要也罢!   而乔旭捞银子的办法也很简单,就是威逼。   他到底是重生之人,多活了几十年,对于二房众人都有什么把柄秘密,简直不要太清楚。   比如说:他爹那个貌美如花的四姨娘,不仅在外面偷人,还拿他爹的银子养;   再比如说:他那个最文静乖巧不过的庶弟,竟与人私相授受,正准备私奔他乡;   再再比如说:他娘有个曾被棒打鸳鸯的深爱表哥,对方就是他爹身边的钟叔;   最最最大的事情是:他爹竟然和王商户的妻子有染……   这些秘密说出来,他就不信这些人不拿钱堵他的嘴。   乔旭别的不行,什么威逼利诱,背后捅刀子的事儿,却是在上辈子的县令后院宅斗中练了出来的。   果不其然,他一个个人找上去,直接让二房被他手握把柄的人都傻了。   其中乔二叔和乔二婶是最吐血,他们这儿子可当真是亲生的啊,歪门邪道自私自利不能说如出一辙,只能说更胜一筹!   可众人吐血也没辙,封口银子该得还是得给。   他们倒是想把乔旭来个“病逝”灭口,可乔旭虽没多聪明,但又不蠢,既然敢敲诈他们,自然就是做好了完全准备的。   最后零零总总之下,乔旭还愣是给自己凑了他原本想要的2000两银子,就是可惜缺个铺子,他这娘家人果然不太行。   被威胁的二房众人:……呵呵!   而让乔祖母等人更气的还不止此。   为了不让家里人因为记恨,等他出嫁后找自己麻烦,乔旭还把几个庶弟庶妹挑拨了一番,提醒几个庶弟妹未来亲事会出问题。   乔旭也不想这么好心的,毕竟他真的很讨厌自己的庶弟庶妹。   但他不这样做,等他爹娘和祖父祖母缓过气来,就该找他的麻烦了,他只能先利用这些讨厌的庶弟妹一番,以后发达了再收拾。   二房的庶子女们都清楚乔旭提醒自己,肯定是没有安什么好心,但这并不妨碍乔旭的话说得很对。   家里要是没钱了,可不就得打她们这些庶子女婚事聘礼的注意么!   事关自己利益,二房的庶子庶女们自然就急了,一个个去找自己姨娘商量。   那些姨娘也担心自己儿女,最后就很默契的联合起来开始闹事,说什么都要让乔祖母先把她们孩子的陪嫁银子拿出来,否则她们孩子的婚事家里就别想做主。   法不责众,姨娘们也豁出去了。   她们虽然是妾室,但都是良家出身,可不是贱籍,乔家再怎么生气,也不敢卖掉她们,顶多就是把她们赶出府而已。   这一个个都要翻天了!   乔祖母直接被气病,乔祖父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副随时又要再晕过去的样子。   二房夫妻被这群小妾和庶子女闹得头痛,也就再没心思想乔旭了。   乔旭对此满意得很。   趁着家里人闹腾,他干脆自己把自己的亲事筹备给搞了,等家里挂满红绸,赵家迎亲队伍上门,二房众人才反应过来他们家里有喜事。   还从没见过自己筹办婚事的二房众人:……   这个不孝子!   乔旭出嫁当天,二房众人直接全部病了,不是演戏,而是真的生病。   不过把二房折腾惨了的乔旭,也没有得意高兴太久。   当乔旭花轿被抬到东平村,得知赵立轩的二哥竟然也在同一天娶亲,娶的还是被他泄愤划破脸,送给倒夜香光棍的春荷时,如遭雷劈。   “弟夫郎,以后多多指教啊……”   已经治好脸的春荷笑吟吟,温柔的声音和眼神,是说不出的仇恨和怨毒。   乔旭所有成亲的喜悦全部溃散。   ……   乔旭出嫁当天,虽然二房众人脸色难看,但县城里面还是很热闹的。   毕竟亲事是乔旭自己操办的,对方极爱面子,心心念念这辈子生活风光,这场亲事排场自然下了血本。   无论内里如何,总之表面看上去,婚礼还是很不错的,令人羡慕。   雨竹跑出去看完热闹回来后,汇报道,   “公子,旭少爷的亲事排场办得很热闹,八抬大轿吹拉弹唱,陪嫁仆人有二十个,嫁妆箱子更有三十箱,我估摸这场亲事下来,少说也要花个上千两的银子……”   说完,雨竹暗暗咂舌。   他们是知道乔旭在二房敲诈了2000两嫁妆银子的,对方想要风光出嫁很正常,但花费了上千两来办婚礼和嫁妆,也实在太大手笔。   要知道乔旭现在和家里已经算是闹翻,以后根本没有娘家支持了,那些银子就是对方的全部身家,不好好打算利用,结果这么大手大脚,不怕以后喝西北风吗?   正常人都不能理解。   倒是乔楠有所猜测,淡淡道,“他倒是还没有蠢到家。”   “公子?”雨竹不解。   乔楠也不隐瞒,给他仔细讲解,“你看见他那陪嫁的二十个仆人,是不是无论男女和哥儿,外表都长得庞大腰圆,是能干能打的模样?”   雨竹回忆了下,惊讶点头,“还真是!”   “这就对了。赵家人什么德行,你也知道,乔旭要是不想嫁过去被欺负,可不就必须多带点粗壮的奴仆么,毕竟他已经跟娘家闹翻,没娘家撑腰了。”   乔楠继续道,“还有他那三十箱嫁妆,你之前让小厮去打听的时候,他嫁妆单子里面,除了他的衣服首饰,剩下大多是否都是读书人的穿戴和笔墨纸砚?”   “公子,您又说对了!”   “他置办了那么多读书人的东西,一来可以讨好赵立轩,装个贤惠又情深的夫郎;二来避免他的嫁妆便宜其他赵家人;三来他嫁妆东西这么多,自然就可以借口手中没银子了,以免赵家打他手上银子的主意。”   乔楠声音平静无波,“更绝的是,等赵立轩科考需要花银子时,他典当了嫁妆支持,再‘无意中’透露得人尽皆知,将来赵立轩高中,就没那么容易抛弃如此糟糠良妻了……”   雨竹听完有些说不出话,以前还真没看出来旭少爷竟是个如此心思缜密之人。   看见雨竹如此表情,乔楠忍不住笑,“是不是觉得很惊讶,没想到乔旭竟能有如此城府?明明之前算计我时,手段那般粗糙?”   雨竹连连点头,“嗯嗯!公子,我现在才明白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啊,这些实在太不像他的性格了……”   乔楠轻轻道,声音中是说不出的讽刺。   乔旭如今的行为,倒是挺符合他的性格,对方现在之所以这般做,恐怕是来自对方前世的经验吧,不然没法解释。   既如此,当初乔旭口中他和赵立轩成亲后,多么风光多么幸福,怕是没表面那般简单。   以他的性格,他就算要防备婆家,也不可能做得如此绝,方方面面都给算计到了。   所以……   这辈子他远离赵家,确实是个很正确的决定,那就是个大火坑。   好在现在跳进火坑的不是他了。   乔旭那么千般算计,百般抢夺,若是以后发现真相,不知道会不会被气死?   想到此,乔楠心情瞬间愉悦不已。   雨竹也意识到什么,露出大大的笑容,旭少爷那般害他家公子,对方将来越不好过,他就越高兴!   主仆两人聊着闲话家常。   一个丫鬟突然进来禀报,“大公子,俞郎君今日上门送嫁妆单子,夫人差奴婢前来,询问公子是否要过去瞧瞧。”   “他还真给自己准备了嫁妆?那我过去看看。”   乔楠闻言哭笑不得,但还是起身带着雨竹去了前厅。   *******   在景国,男子入赘等同女子出嫁,因此按照常理,男子就需要像女子一般准备嫁妆。   不过实际上真正遵守这般规矩的,却并没有几个。   原因很简单,若非走投无路,生活实在困苦,这天下哪有男人愿意当赘婿的?如此情况,自然没银钱置办,也不想做,因为太丢人了。   尤其是书生入赘商户,基本为的都是岳家支持自己科考,为将来脸面着想,嘴上说入赘,实际成亲当天很多规矩,还是按照娶妻来的。   等到考中进士后,便会与岳家商议,将入赘户籍重新更改回来,遮掩这段不光彩的经历。   如此对商户来说有些吃亏,但商户们也通常都会愿意,毕竟,自家的闺女哥儿依旧是正妻,他们可以借女婿哥婿的势,并没有太亏,为什么不配合呢?   谁让商户低贱,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所以,当乔父乔母再次见到俞州,听说对方是来送嫁妆单子的时候,着实被惊了一跳!   先前还对俞州表现出来的模样,信任有所堤防和保留,这下是彻底相信俞州对他们儿子的心意了。   俞州这么做,他以后要是敢负楠哥儿,天下人定会质疑他今日深情,从而质疑他的人品,导致他官途波折。   只是做戏的话,真没必要做到这个程度!   “这,这……”   乔父乔母又惊又喜,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情绪有点激动。   万万没想到他们儿子被退了亲,竟然还能找到这么好的归宿,真是老天爷保佑!   俞州朝两老拱手,   “楠哥儿才貌双全,能与楠哥儿成亲是我之幸,岳父岳母更真心待小婿,小婿身无长物,只能如此表达心中诚意,还请岳父岳母莫要怪我亲自上门,唐突了才是。”   说这话,俞州也很是不好意思。   他倒不是真为了乔楠昏头,才表现得如此舔狗,主要人是会变的,他也并不能保证自己以后,是否还能保持初心。   他不想将来自己改变而伤害乔楠,那是他曾经欣赏的男神,现在心动的对象,便只能给现在的自己,套上枷锁约束,以防万一。   若是将来乔楠负了他……这个时代男子为尊,他吃不了太大的亏,顶多和离走人就是。   不过这些乔父乔母不知道啊,就算知道了,也会更喜欢他。   经历过赵立轩曾经那些空口白话的好听承诺,他们现在就喜欢俞州这种讲实际的人!   “好好好。”   乔父高兴连连点头。   乔母也乐呵呵,“不唐突,你家中已无亲人,亲事自己操办合情合理,你这孩子,就是太实诚了……”   两老笑得停不下来。   乔楠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喜气洋洋的画面,也猜到爹娘为何如此开心。   自备嫁妆的赘婿,其他地方不知道,反正他们临江县周围就俞州这么头一份,太涨脸面了!   看到见自己一出现,便眼睛大亮站起来的俞州,乔楠有些无奈,又有些感动。   前世今生他真的从未见过如此特别的男子,这么纯粹又正直的人,竟然会让他碰上,他何德何能,可以获此真心?   乔楠目光专注的看向俞州,千言万语最终只能吐出两个字,“谢谢……”   谢谢这个人如此为他挽回颜面。谢谢这个人愿意为他付出真心。   被心上人如此看着,俞州喜悦之极,又有些手足无措。   他连忙摆手,结结巴巴道,“不,不用谢,这些都是规矩,公子值得的!”   乔楠忍不住笑意加深,视线盯着俞州不动。   俞州顿时脸色涨红,为自己毛头小子般的表现懊恼,他真是一点都不稳重,丢人!   好在乔父适时帮忙解围。   乔父热情笑道,“不知贤侄都准备了些何物?数量几何?可需要老夫安排奴仆帮忙?”   “东西都在单子上,请岳父过目。另外酒席方面,请岳父增加几桌,成亲当日,小婿私塾同窗会来道贺,这是名单……”   俞州赶忙递上嫁妆单子与邀请的宾客名单。   乔父闻言又是一惊,“你的同窗竟会来道贺?”   他们家可是商户,时下读书人都清高得很,少有愿意与商户走动的。   正常情况的确如此,但碰到俞州这个穿越人士可不就例外了么。   俞州仔细解释,   “确实如此。我前些日子意外得到一本绝佳的诗词古籍,拿出来与同窗们分享讨论,大家对此十分感谢,得知我即将成亲,便纷纷决定到时一起过来祝贺……”   “嫁妆单子上的物品,便都是同窗好友们赠送的笔墨,小婿家贫拿不出什么宝贝,只能带些清寒之物,还希望岳父不要怪罪。”   事实上,能把县城里的读书人邀请来参加他的婚礼,过程自然没有这么简单。   不过他拿出来的《唐诗宋词》实在太好了,全是名传千古的绝诗绝词,那些秀才再清高,对他如此慷慨也佩服感激不已,毕竟这个时代贫寒学子,是很难买到各种孤本好书的。   有这种好感做前提,再加上他舌灿莲花,最后可不就是把县城里面的秀才给忽悠住了,不仅让这些人答应前来道贺,还送他墨宝恭喜。   当然,乔父在县城中的好名声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读书人爱惜羽毛,若乔父是个臭名昭著的奸商,这些书生肯定是说什么都不会来的。   “你这孩子……”   乔父这下直接眼眶湿润了,不仅高兴,还有浓浓的感动。   乔母握住乔楠的手,朝儿子暗暗点头,哥婿肯如此给她们家做脸,实乃至诚至性之人。   俞州此次上门,又足足刷了一波岳家的好感。   等正事说完,见俞州老是往自己儿子身上看,乔父乔母心领神会,笑着让下人退到客厅门口看守,他们便离开,给两个年轻人说话的机会。   乔楠瞧了眼门口看上去一动不动,实则余光全都笑吟吟朝里面飘的丫鬟小厮,难得脸颊再次发红了。   他本就长得好看,露出羞囧之态,便更是光彩照人。   俞州心脏砰砰跳,他心上人真的太好看了!   以前他怎么就没有发现自己竟是个贪恋美色的俗人,他明明最开始喜欢的是人家气质,怎么现在看着人家的脸,眼睛都移不开了呢?   他这个样子,乔楠会不会觉得他很庸俗,觉得他一点都不君子?   俞州乱七八糟脑补了大堆,但眼睛就是收不回去,更舍不得移开,看着乔楠满心都是喜悦和满足,笑得无比欢喜。   乔楠脸更红了,只能主动开口打破这种暧昧到极致的气氛,   “谢谢你俞郎君,你做的这些,我爹娘都很开心,我……也很喜欢。只是以后莫要这样了,待你将来入了仕途,怕是不妥,你有心就好。”   这么正直磊落的人,他不想他为了他毁掉前途。   只是俞州真的不在意这些。   “乔公子,你不用担心,将来仕途我自有打算,不过他人目光而已,我不在意,我相信自己的能力,待我走上高位,那些闲言碎语自会消失。”   “朝廷律例并未规定疼爱夫郎有错,我所做的一切,都在规矩之内,便是被人议论几句,也少不了一块肉,何必在乎。”   俞州神态轻松,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所为,有什么可被人嘲笑的。   就像鲁迅先生曾说过,对于《红楼梦》,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   俞州劝解道,“乔公子,你也莫要在意,有些事情,不过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而已。”   乔楠愣住,随即脸上浮现笑意点头,“郎君高见。”   “没有没有,都是老师教得好,从书中学到的,活学活用。”   俞州傻傻一笑。   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巴掌大的小书递过去,看向乔楠目光期待,   “乔公子,我家中贫寒,没什么好物送你,这是我给你画的小人书,图个乐趣,你看看喜欢否?”   “小人书?”   乔楠不懂,但还是接过当场翻看起来。   然后就被书中的图画内容逗笑了。   里面是俞州根据现代各种搞笑的网络趣事,然后转换时代背景,改编的漫画故事,十分趣味,也十分新奇。   乔楠把书合上,看向俞州笑赞,“画风很奇特,不过很好看,故事也有趣极了。谢谢郎君,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   俞州高兴不已,然后又紧张期待道,“乔公子,你总唤我郎君生疏极了,我表字子琸,你,你可唤我子琸。”   古代表字一般都是关系很好的人才会叫,以示亲近之意。   乔楠脸更红了,对着俞州期待目光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好半晌,他才红着脸点头,唤道,“子琸。”   温润的声音像羽毛划过心尖,让人痒痒的,热热的。   俞州觉得自己脑袋有些晕乎乎,似喝了十坛八坛的上好烈酒,要醉死了。   他的心上人怎么可以连声音都这么好听!   赵立轩那个眼瞎的,竟然把这么好的媳妇给放弃了,脑子有病吧。   俞州喜滋滋腹诽。   乔楠看见他变化不断的神情,忍不住笑。   这人还真是……很特别。 第29章 商户赘婿29   一个多月的时间转眼就过。   在乔旭出嫁后没几天,乔楠和俞州的婚期也终于到了。   比起二房那边看似风光,实则冷清的成亲场面,乔父办的酒宴就要喜庆得多了,在正式成亲的吉日前三天,热闹就弄了起来。   之前就说过,乔父因为打小经历,人就比较聪明有心眼。   虽然乔家多年没有分家,看起来乔父一直努力赚钱养着二房享福,但实际上,这些年乔父可没少藏私,毕竟他又不傻,真那么老实吃亏。   因此,乔父手中的银子,没有个几十万两,也有十几万白银的巨资。   而他又不像其他商户员外那般,有一大堆妾室和庶子庶女要养,家里就三个孩子,成亲场面办奢侈些,完全没有任何压力。   乔父也是个妙人。   他除了像时下商人们正常积攒善名,给百姓们施粥送喜饼庆贺外,还购买了大量的纸墨笔砚,在县城里面向读书人赠送。   当然,乔父也并不是完全免费赠送的,而是需要领取东西的书生,每人帮他写一张喜字,给即将成亲的儿子祝福。   这种老父亲的拳拳爱子之心,没有人能够说不好。   何况乔父还表示,他会有此想法,全是受哥婿俞秀才启发,他的哥婿将孤本诗集与同窗大方分享,如此仁义之事,理当效仿。   乔家虽是商户,但也知道人才乃国本,乔家愿为之以尽绵薄之力!   此话一出,顿时就让那些情感丰富的读书人们感动不已。   特别是家中贫困的书生,这一份笔墨纸砚少说也要好几两银子,足以减轻他们一段时间的生活压力了!   一时间,乔家在县城中名声大涨。   “早就听说乔老爷是咱们县城中难得的良商,今日一见,当真名不虚传。”   “我就说俞兄那般学识,那般高义,怎会心甘情愿入赘商户,若是乔老爷这般的岳丈,到也不奇怪了。”   “听说那乔家哥儿才貌无双,俞兄其实早已倾心对方,只不过当初乔家哥儿已经定亲,俞兄也只能遗憾神伤,结果谁知后来峰回路转,乔家哥儿被退亲,俞兄这才有机会英雄救美提亲……”   “原来如此!我听说乔家哥儿落水伤了身体,以后恐怕子嗣艰难,俞兄竟也不介意,此情此义,俞兄当我辈第一。”   “乔家也不错,这等良善商户,也是少见了……”   这些流言中,有部分自然是乔家放出去的。   毕竟俞州以后还要走仕途,若背上个为贪财好利,不惜入赘商户的坏名声,并不是好事,包装洗白一下很有必要。   不过其中也有很多流言,是县城读书人们的真实想法。   乔家做的善事有目共睹,俞州若非真心钟情于乔家哥儿,又怎会愿意给一个不能生的哥儿当赘婿呢?   大家自己做不到那么磊落正直,情深似海,但并不妨碍大家从心底里佩服这种人。   总之。   一场本来会被人鄙视嘲笑的入赘,最后获得了全县城人的赞美。   让嫁到村里等着外人说乔楠坏话、嘲笑乔楠的乔旭,真是都要气死了!   不过,不管他怎么气闷,乔家的婚事依旧喜气洋洋。   成亲前一夜。   乔母和天下所有的母亲爹亲般,来到乔楠的房间中,与儿子说贴心话。   ……   房间中。   乔母摸着儿子的头发,语气很是感叹,   “没想到转眼间,我的楠哥儿就长大要成亲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娘,我是招婿,不是出嫁,你不要难过,以后我还呆在家里的,你天天都能看见我,就怕娘你以后烦我……”   乔楠伸手抱住乔母,鼻子也酸酸的。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前世自己去冲喜前,母亲哭得伤心的样子,哪像现在这般,感叹不舍归感叹不舍,眼角眉梢却是高兴的。   “你这孩子多大了,还赖在娘怀里抱……”   乔母嘴上教训,可也没舍得把儿子推开,细细教导,   “虽然是招婿,但成亲后到底不一样,过些日子哥婿去书院读书,你自是也要跟着去的,不能留在家里等着。”   “任何关系想要长久,都需要双方的努力,单方面付出迟早会出问题。还有,成亲后,不要因为哥婿喜欢你,就一味的享受沉溺,谨记分寸,不要迷失了自己。”   “我知道娘。”乔楠点头,对母亲的话很认同。   前世那种因为男人一时疼爱,就迷失自己的悲剧,他也看了很多,他会保持理智,努力经营和俞州的关系。   只要俞州一直对他好,他也会一直对俞州好的。   “你从小就聪明,这些娘也不多说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也莫要受了委屈全往自己肚子里咽,不管怎样,爹娘和你两个弟弟,都是会帮你的……”   乔母笑着,“好了,不说这些了,你从小带的玉佩呢?拿出来给娘看看。”   闻言,乔楠乖乖将挂在脖子上的玉佩取出来。   乔母见状,神情满意之极,   “把这玉佩戴脖子上就对了,楠哥儿,这是你亲爹娘唯一留给你的遗物,你千万记住保管好,不要弄丢了……”   亲爹娘遗物是重要,但也没必要如此叮嘱。   乔楠想起前世他即将去冲喜前,乔母也问过他玉佩,得知他把玉佩送给赵立轩没拿回,很是焦急。   之后乔母似乎去找过赵立轩讨要,但并没有拿回来,据说是赵立轩不小心把玉佩弄丢了,让乔母当时愤怒不已。   后来乔母每次来县令府看他的时候,都会哭着把赵立轩拉出来骂一顿。   当时,他只以为母亲是心疼他,才那么咒骂赵立轩,现在看来……似乎别有内情?   乔楠抿抿唇,最终还是把心中猜测询问了出来,   “娘,我的身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乔母没想到他会有此询问,一时间有些愣住。   但看着乔楠眼中强烈的求知欲,还有种自己无法形容的悲伤情绪,乔母沉默下来。   半晌,乔母才缓缓道,   “楠哥儿,有些事情不是娘不想告诉你,而是不能说出来,一旦说出来就牵扯太多了,你现在这样就很好,平平淡淡,幸福安康就是最好的。”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告诉你的,那就是你的亲生爹娘,他们很爱你,他们不是不想陪你长大,而是现实不允许,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你能够好好的,开心的活着……”   “所以娘,我的亲生父母,其实还活着对吗?”   乔楠抓住重点。   乔母顿了顿,最终叹气,“是的,他们还活着,只是……你不要怪娘这些年不告诉你,娘只是不想你出事。”   声音是满满的疼惜。   乔楠知道自己不能再问了,他也不是想打破砂锅问到底,他只是想弄清楚一些疑问,将来有所防备而已。   他深吸气点头,“娘你放心,我都明白,现在的生活我很满足,不想多生波澜。”   “娘知道你懂事,只是到底委屈了你……”   乔母摸摸儿子的脸,细细叮嘱,“所以千万要保护好你的玉佩,若你将来有个什么,这块玉佩,或许就是你的保命符,知道吗?”   “嗯,我不会再把它丢失的。”   乔楠紧紧握住东西保证。   他现在总算知道,前世母亲为何每次去见他,都会大骂赵立轩了,如果当初他的玉佩没有被赵立轩弄丢,他前世命运恐怕不会那么辛苦吧。   乔母没有注意到乔楠话中的怪异,对儿子这般懂事理智的性子,又是一阵心疼。   怜惜地摸着儿子头发,仔仔细细说了好些人生经验,才离开乔楠的房间。   —   只是等回到主院。   乔母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乔父关心询问,“秀芝,怎么了?这般愁眉不展的。”   两人夫妻多年,感情甚笃,当初有些事情乔父也是知道的。   乔母又叹口气,便没有隐瞒,忧心道,“刚才,楠哥儿问我他的身世了……”   “你告诉他了?”   乔父也露出紧张担心之色。   乔母赶紧摇头,“没有,我怎么敢说?虽然楠哥儿性子好,但也难免知道了真相,心中不平,要是贸然做出些什么,可就牵扯太广了。”   “也是,楠哥儿那样的出身,却落到咱们商户家里,是太委屈了……”乔父也叹气。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要不是你,我怕是连现在的生活都给不了楠哥儿。说到底……都是我没用,是我对不起主子,对不起那些掩护我的姐妹,才会让楠哥儿随我落到如此境地。”   说着,乔母便忍不住哭了出来,   “这些年我也一点法子都没有,我不是不想带楠哥儿回去,是我真的太没用了,我害怕一不小心,让楠哥儿连命都没了……”   乔父拍拍妻子的背,安慰道,“你不要自责,当初兵荒马乱的,你能够保住楠哥儿的命已经很好了。我看那俞州是个出息的,将来定能帮你完成心愿,带楠哥儿回去。”   “说得是,那俞州是个好的,他肯定能带楠哥儿回京城。”   乔母抹着眼泪点头,心中满是希望。   *********   成亲前夜,乔母辗转难眠。   但第二天还是很早就起来了,将所有的愁绪压下,用最好的笑容迎接儿子成亲这天。   虽然是招婿,很多礼节与娶亲不同,作为新夫郎不用出门子,可也不能直接就待在家里拜堂完事,那样还有什么成亲的乐子?   因此,通常招婿的人家,还是会让新郎来接轿子,然后领着喜轿到外面转一转,让外面的人瞧瞧热闹。   俞州对此很喜欢,这可是他宣誓所有权的好机会,他配合得很!   乔楠就很脸红了。这个世界哥儿虽和女子同等地位,但哥儿成亲是不用像女子那般盖红盖头的,所以,在他坐进轿子里面前,大家都是能看见他脸的。   如此日子被所有人盯着,是个人都会不好意思,他自然也不例外。   而穿着喜服出来的乔楠,也让俞州邀请来的那些同窗书生们瞪圆了眼睛。   尽管临江县的人一直都在传乔家大哥儿有多么好看,多么俊俏,但真正见过乔楠模样的人却并不多。   这也很正常,富贵人家的姑娘和哥儿通常都很少出门,即便出门也都带着帷帽,轻易不会在外面露脸。   所以,俞州的那些同窗知道乔楠长得好看,但到底怎么个好看法,却是没有具体的。   今日的乔楠穿着最显姝丽的大红喜服,头戴金冠,额坠玉饰,眼中含笑,端的用一句灼华无双形容都不为过。   “难怪俞兄非卿不娶了,这可真是好福气啊……”   有书生忍不住开始酸溜溜。   虽然大家平日嘴上说什么娶妻娶贤,但这天下哪个男人不想要漂亮媳妇?哪个姑娘哥儿不想找个英俊夫君?听说乔家哥儿还读过书,可以红袖添香。   要是早知道乔家哥儿长成这样,就算身体坏了,他们也会上门提亲!   这世间不能生的正妻正君又不是没有,纳妾就是了,这样的夫郎他们可以要!   当然,像他们这种被美色所迷的,乔父乔母肯定也是不敢把人交出去就是了,不过也不妨碍大家现在心里偷偷想。   还有书生忍不住嘀咕,“也不知道赵兄是如何想的,乔家哥儿长成这样,他也舍得退?当初那种意外,他把乔家两个哥儿都娶了,也没人说什么啊……”   有人闻言小声解释,   “听说是赵兄母亲不允许,不然你们真当赵兄舍得退亲啊?婚事退掉后,赵兄都在家里吐过两回血了!”   “真的假的,赵兄都吐两回血了?”   “当然真的,我三爷就是杏林医馆的大夫,他给开的药。而且前几天赵兄娶亲,你们没见他脸上一点笑都没有吗?”   “你这么说还真是,那天赵兄成亲,脸上确实一点笑容都没有。”   “乔家大哥儿如此模样,换我是赵兄我也高兴不起来。诶,赵兄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软太愚孝了些……”   前来道贺的书生们小声感叹。   本来他们对赵立轩退婚之事,还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但现在看到乔楠的模样,又有俞州情深不悔的对比,就让他们觉得赵立轩有点问题了。   这种印象减分的后果,就是直接导致后面赵立轩想要像前世那般被人推崇,短时间内是不可能了,与人结交时也要费更多心思和精力。   而另一边,乔父邀请来的商户们,也在对着乔父酸溜溜打趣。   这些商户老爷能不酸么,同样都是商户招婿,凭什么就乔父运气好,招到了一个这么好的哥婿,读书好就算了,还对乔家哥儿痴心一片。   可他们呢,招的不是假清高,就是贪财好利之徒,差距真是太大了,不酸不行!   平时乔父都很谦虚,但今日却是很难控制情绪的。   面对一群商户的羡慕嫉妒,乔父没忍住炫耀道,“那是,像我家楠哥儿这般出色的哥儿,不是谁家都能有的。”   众商户:……   这老小子欠揍!   不过酸归酸,众商户也确实不得不承认,乔家大哥儿确实不一般。   他们经商南来北往,便是最繁华的京城都去过,见过那么多人,乔家大哥绝对算是其中前几的,和京城贵女贵哥儿都比得。   哥儿酒桌。   乔温朝几个平日不太对付的哥儿,扬起下巴骄傲道,   “你们看见我哥了吧?好看吧?等过两年,我也能长成那样!所以你们要说亲的,这两年赶紧,千万别跟我撞。”   一群哥儿:……   这关系是彻底好不了了!   少爷酒桌。   几个和乔云文关系好的小少爷,缠住他激动道,   “乔云文,那就是你大哥吗?他真好看!你是不是还有个二哥?过几天带出来,我们也叫上家中姐妹弟弟,大家一起去踏青好不好?”   乔云文脸黑,“……”想都别想!   整个成亲现场,因为两个新人的出现,气氛越发热闹。   俞州听着周围议论挺起胸膛。   乔楠有些羞窘,但不得不承认感觉其实还不错,这种被人艳羡和祝福的感觉,真好。   前世种种不愉快的事情,仿佛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待到喜轿在县城抬完一圈回来,在吉时拜过天地高堂,他才被重新送回新房,得以休息,等待新郎入洞房。   雨竹端着吃食送进房间,满脸喜气,“公子,这是姑爷让我送进来的,姑爷说你现在肯定饿了,让你趁热垫垫肚子。”   天不见亮就起来折腾,乔楠从早上到现在就吃一碗汤圆,早就饿得慌了。乔母是过来人,本来也让厨房准备了东西,但最终被俞州抢先了   乔母见他如此殷勤,自然不会破坏年轻人培养感情,喜滋滋的让下人配合。   俞州明显事先打听过喜好,让厨房做的都是乔楠喜欢的口味。   其中有样点心,还是俞州根据现代记忆口述,让厨子琢磨做出来的曲奇饼干,很是稀奇新鲜。   雨竹帮忙说好话,指着曲奇饼干道,“公子,我听厨房说,这糕点是姑爷专门费心翻阅古籍方子,让他们做出来的,姑爷可真有心!”   “那我尝尝。”   乔楠笑着拿起东西,慢慢品尝其中心意。   糕点很好吃,真的很甜,很甜。   ……   新房安静,外面热闹,到处是敬酒之声。   俞州现在的身体以前很少喝酒,酒量不怎么好,好在他早有准备,让小厮往酒坛里兑了水,又提前喝了解救汤。   因此,酒过三巡,俞州精神头还好得很。   等晚上一到,就赶紧换了衣服洗漱番,确定身上的酒味没那么熏人后,在众人的嬉笑中,走进新房。   哥儿没有盖头,自然也就没有掀盖头的程序,喜婆说完喜话,就赶紧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新婚夫夫。   俞州站着,乔楠坐着,两人看着对方都没说话,就是脸都是红的。   房间安静中又流动着炙热的情愫。   好半晌。   俞州终于鼓起勇气,坐到乔楠身边,率先开口打破安静,“楠,楠哥儿,今天我们成亲了,我很高兴,你,你开不开心?”   结结巴巴,语无伦次的模样,听得出来对方是真的很紧张了。   半点都不见初次相遇时,那般胆大,那般巧舌如簧。   乔楠本来也有些紧张的,结果一看俞州这模样,顿时就淡定了,忍不住想笑。   他一个刚成亲的哥儿没经验很正常,可这人好歹已经是弱冠之年的男人了吧,怎么好似一副连人手都没牵过的样子,紧张成这样?   正常来说,读书人就算不重色,为了迎合交际,也会进风月场所走一遭,多少有些经验才对。   结果……   乔楠眼中浮现笑意,只能主动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荷包递过去,缓解气氛   “按照规矩,新婚当天要互赠定情礼,我给你准备的扇坠,你看喜欢吗?”   “喜欢,你送的我都喜欢!”   俞州看都没看就先道,紧紧拿着东西喜悦极了。   见他又高兴得不知所措,乔楠羞窘提醒,“我的呢?”   这么一说。   俞州这才反应过来,一边懊恼自己没出息,一边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长条小木盒,里面是一根祥云纹饰的白玉簪。   玉质并不名贵,但很好看,很符合乔楠平日清冷的穿戴风格,看得出来是用心挑选的。   乔楠直接将头上的金冠取下,换成这根白玉簪,朝俞州温柔一笑,“好看吗?”   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注1)   “好,好看。”   俞州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   乔楠嘴角弯起弧度,再次主动握住俞州的手,放到自己腰带上,低声暗示,“子琸,夜深了。”   暧昧的烛光,炙热的体温。   此情此景撩醉人。   俞州被诱惑了,再也想不起其他,俯身将人压到身下,颤抖地吻了上去。   乔楠伸手攀上男人肩膀,顺从闭上眼睛,生涩回应。   一室旖旎,月羞树梢。 第30章 商户赘婿30   新婚之夜被翻红浪。   第二日清晨,乔楠是在一股强烈注视中醒过来的。   他睁开眼睛,便对上了枕边男人灼热又餍足的目光,腰间还搭着一双强而有力的大手,他的腿更是与另一只腿紧紧缠着。   见他醒来,俞州脸上露出大大笑容,直接先在他额头亲了下,才道,“昨晚累狠了吧,怎么不再睡会儿?现在时辰还早……”   男人一边说,还一边在他腰上轻揉,似是想帮他纾解身上酸疼。   可这样的动作也太暧昧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身上就穿着薄薄的亵衣。   昨晚缠绵悱恻的记忆迅速浮现,乔楠不禁红透了脸,想躲又因为在被窝里施展不开。   最终只能双手抵在男人胸膛上,有些羞恼道,“不许乱来,雨竹他们还在门外,会听见的!”   大清早的被听到动静,他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   “该听的昨晚都听到了,卿卿是公子,他们怎敢笑话卿卿?”   俞州哈哈大笑,不过嘴上说着,手上动作还是停了下来,只是想逗弄自己的爱人罢了。   卿卿是昨晚他帮乔楠取的表字,依照这个世界的习俗,姑娘哥儿也是会取表字,不过和男子由长辈老师赐名不同,女子哥儿们是新婚之夜由夫君取的。   卿同青字,取自《诗经·郑风》篇中: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之意。   乔楠当时听完就羞赧了,这篇诗经写的可是男子等待心上人,表达爱慕之情内容,俞州竟明目张胆的给他取这个表字,他以后岂不是要被别家夫人夫郎们眼红嫉妒死?   不过……   不得不承认,羞赧归羞赧,他内心深处还是欢喜的。   俞州的好总是让人很容易忘记外物,忍不住想要依靠他,想要对他撒娇。   经过洞房花烛的深入交流,两人之间的陌生感已经完全消除,亲近了起来。   乔楠伸手抱住俞州脖子,将红透的脸埋到对方颈肩,没好气道,“你还敢说,昨晚,昨晚……”   后面的话他实在没好意思直接说出来。   昨晚刚进新房的时候,从俞州紧张的模样中,他能看出来对方应当是个洁身自好,没什么经验的,听说和这样的人……反正初次可能会不太美妙。   乔楠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没想真到了那个时候,他还是没忍住叫了出来,差点让同样不懂那事的雨竹冲进来。   真是丢脸之极!   好在俞州实践经验不足,但理论经验丰富,很快就把他安抚好了。   之后的事情算是水到渠成。   至于自己男人厉不厉害这个问题……乔楠上辈子刚成亲就成了寡夫,同样没经验,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除了不太熟练外,整体感觉还是挺舒服的,俞州对他很疼惜。   他们昨晚闹到后半夜才睡下。   乔楠羞窘得不行。   俞州也觉得自己脸有点发烫,理论和实践真的区别甚大,天知道昨晚媳妇疼出声时,他都急得满头大汗了。   好在他媳妇也是个小白,没有嫌弃他,在度过手忙脚乱的第一回合后,他们还是完成了美好的生命大和谐,并且渐入佳境,食髓知味。   “我以后会注意的,不会再弄疼你了,以后咱们多练练。”   想到昨晚自己的毛手毛脚,俞州心疼的又在乔楠额头亲了亲保证。   乔楠自然不会真责怪,比起爱人曾经拥有无数其他人,他还是更喜欢爱人现在这种样子。   “好。”   乔楠认真点头,对多多练习什么的很赞同。   大夫只是说他子嗣困难,又没说他完全不能生,努努力的话,他们将来也不是不可能有个乖巧聪明的孩子。   自从遇到俞州后,他似乎对未来憧憬了很多。   -   新婚燕尔的夫夫两腻在被窝里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外面天光亮,雨竹敲门询问,两人才终于从床上起来。   在丫鬟小侍的伺候下,两人洗漱穿戴完成,就前往大厅见乔父乔母。   两人按照规矩磕头敬茶。   乔父乔母见他们神态亲密,显然昨晚感情过得很不错,高兴地连连点头,让端着托盘的丫鬟,将准备好的见面礼给两人。   乔楠俞州两人道谢收下,也示意身后的雨竹,把给两个弟弟见面礼送出去。   新婚第二天长辈给新婚夫夫见面礼,新婚夫夫给弟妹见面礼,这是规矩。   乔温和乔云文拿到礼物赶紧说喜话,“祝哥哥哥夫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乔温还双眼弯弯调皮道,“大哥,你知道吗?昨天那些来吃酒的小哥儿们,都可羡慕我了,他们说我哥长得这么好看,等过两年我说亲的时候,他们都要小心我了哩……”   昨天吃酒的哥儿们:我们并没有!   不过乔云文帮他们肯定了,跟着煞有其事附和,“二哥说得是,我都听见了。”   两个头号小马屁。   乔楠笑着拍了两小孩脑袋一下,“尽胡说八道。”   “本来就是,以后我肯定也能像大哥这么好看的。”乔温吐吐舌头,笑嘻嘻。   乔云文有点激动:大哥摸他头了!   三兄弟其乐融融。   乔父笑眯眯摸着胡子,等兄弟三人说得差不多了,这才又让管家抱上来一个小木箱道,   “正所谓成家立业,哥婿,楠哥儿,你们既已成亲,以后就有小家了。这是父亲和母亲给你们准备的私产,里面有白银两万,良田300亩,县城东街铺面一个。”   “楠哥儿好好经营产业,哥婿努力读书科举,爹娘不求你们大富大贵,只望你们能够夫夫和睦,吃喝不愁,幸福安康即可,你们都记住了?”   乔父乔母不是那种喜欢掌控儿女的人,在乔楠成亲之前,夫妻两人就想好了,以后三个儿子成家后,都分上一份私产,让孩子自己去闯荡。   太过被保护的雏鹰,是永远都飞不起来的。   乔楠明白两老苦心,没有推辞接下了,“爹娘你们放心,我和子琸会努力的。”   俞州也能理解两老的心思,但还是没忍住在心中再次感叹。   他这便宜可真是捡得太大发了!   媳妇漂亮有钱不说,岳父岳母竟还如此明理,要知道这个时代家长最是喜欢掌控小辈的生活,他岳父岳母这种放飞模式,真是奇葩中奇葩。   这软饭都要吃得他不好意思了。   好在俞州在现代家世不低,见过的世面很多,倒也不至于被乔父这点手笔给震惊到。   “岳父岳母放心,我一定好好读书,努力考中功名,让卿卿以我为荣。”   俞州拱手行礼,目光清正,声音真诚。   乔父满意点头。   乔母女人心细,立马就注意到了俞州的称呼变化,心中琢磨着卿卿二字含义,看向儿子的目光充满笑意。   ……   夫夫两人敬过茶后,又陪乔父乔母和两个弟弟吃过早膳,这才返回他们自己的院子。   简单休息一会儿。   乔楠便开始整理自己的私房,和他们小家的私产。   俞州则拿出书本开始看起来,再过不久他就要去青山书院读书,到时候书院会有一场甲乙丙丁的分班考试,这段时间必须好好复习。   虽然对自己很自信,但他也从来都不会自大,特别是他的竞争者,还是书中的主角。   为了他的心上人,他这个短命炮灰一定要努力逆袭!   一直贯彻咸鱼享受生活的俞州,拿出十二万分的精神开始努力。   乔楠见状,示意下人们不要打扰,去厨房准备些解乏清目的花茶温着,便将各种账本搬到院子里去清点。   这次成亲,家里是真给了他不少的东西。   除去今天得到的小家私产,成亲前夕,乔父乔母还给了他一份嫁妆当私房。   里面有银子两千两,良田一百亩,首饰摆件好几箱,所有东西加起来大概价值七八千两。   也难怪乔旭前世今生都那么嫉妒他了,他爹娘是对他真的好。   不过,这也不是乔旭害他的理由,前世临死前,对方到他面前幸灾乐祸炫耀的嘴脸,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乔楠将账本清单整理完毕,就开始对雨竹吩咐,   “雨竹,你明天安排人去乡下一趟,通知咱们这400亩田地的佃户,让他们今年全部种红薯,同意的佃租就只收五成,不同意的就让他们去租其他人的田,咱们今年只种红薯。”   当初景国开国皇帝之所以能够在群雄并起之中,脱颖而出得到天下,就是因为意外发现了红薯这种高产粮食,才能收拢民心。   只是这个时代种植生产率实在太低,百姓们靠着红薯虽饿不死,可想要吃得太饱也不可能,自然也就没有心思研究更多的红薯吃法。   直到几年之后,景国真正繁盛起来,红薯可以做糖稀,做粉条……等等吃法才传开。   粉条可是个好吃又方便携带的东西。   其中商机大有可为,他占着重生优势,怎么能不去做呢?   “是公子。”雨竹不知道内情,但很听话的记下吩咐,顺便询问,“安排人去乡下通知的时候,需要打听周围良田的买卖吗?”   他家公子手上有那么多银子,短时间内肯定用不完,置办成田地是最好的。   良田有产出,又随时可以卖掉,最不怕亏。   乔楠也是这样想的,“嗯,你看着办,买够一万两就停手……”   剩下的银子用来生意周转足够,反正短时间内他的产业不可能扩展太大。   “另外还有……”   “嗯嗯,是公子。”   主仆俩一个说,一个记录。   很快一个时辰就过去了。   ********   俞州在书房看累了出来活动身体,正好听见乔楠正吩咐雨竹安排染织布坊的事情。   他很感兴趣的走过去,“卿卿,你要开染织布坊?”   “对,最近百姓生活好了很多,接下来几年布匹生意应该都很好做,我爹也有人脉,做这个生意我们肯定不会亏。”   乔楠解释了下,以免俞州不懂生意,觉得他糟蹋家里银子,跟他闹矛盾耽误事情。   不过他显然想多了。   俞州没觉得有什么,还很赞同,“这个想法很不错。只是现在的纺织机效率太低了,你的人工成本会很高,工坊规模不够大的话,盈利恐怕很有限……”   其中有几个现代名词乔楠没听过,但结合前后他还是能大概明白其中的意思。   也正是因为明白了,才让乔楠惊讶,“你懂经商?”   他夫君不是个只会四书五经,作诗赋词的秀才郎吗?   “懂些,但并不精通。”   俞州也没有隐瞒,直接大大方方承认了,他和乔楠以后是要朝夕相处的,很多事情根本瞒不住,与其到时损害他们夫夫感情,还不如从现在就开始透露。   只是穿越一事到底太过惊世骇俗,这个肯定不能说。   俞州半真半假解释,“我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所以平时除了四书五经外,还看过不少杂书,何况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么,我对商户没有偏见,行行出状元,行行是学问,我涉略比较广。”   乔楠:……   要不是他已经重活一世,还真就信了这男人的鬼话!   上辈子他怎么没听说过俞州还有这能力?真如此的话,对方岂能20岁才考上秀才?   想到自己的特殊之处。   乔楠看向俞州的眼神顿时就有点不对了,他突然发现,今生的俞州和前世的俞州,区别好像不是一般的大,简直就像不同的两个人……   俞州被这眼神看得毛毛的,不解询问,“卿卿,怎么了,这般看着我?”   “没有,就是突然发现,我夫君真厉害。”   乔楠收回目光露出笑容,随口夸了一句。   罢了,不管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皮囊里到底装的又是谁,总之现在他是他的男人,他能够感觉这个男人的真心,就足够了。   俞州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怀疑来历,短时间内也想不到自己媳妇也是重生者,反正听到夸奖很开心。   想要在媳妇面前表现的欲望更强烈,继续道,“经商方面卿卿你更在行,我就不多提建议了,主要是纺织机方面,我倒是能给你点帮助。”   “我知道一种更高效,嗯,就是纺织速度更快的机器制作方法,等会儿我把图纸画给你,你找工匠打造一台试试……”   “会不会耽误你读书?”   没有看到实物,乔楠的期待值不大,更担心耽误俞州的时间。   不过这件事对俞州而言真的很简单,他妈就是搞物理科研的,他又过目不忘,就算他不是专门学习物理的,耳濡目染之下,知识储备量也很客观。   只是改进一下这个时代落后的织布机而已,真不难。   俞州将人揽到怀里笑,“无碍,只是画一张图纸而已,耽误不了太多时间,倒是辛苦你养家了,你还有多少事情没做完?我帮你,正好书读累了换换脑子。”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乔楠猜到他可能有些特殊,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就是对俞州这般当着丫鬟小侍的面就拥抱自己,很不好意思,没见雨竹等人都在偷笑么,哪家夫夫这么黏糊的,一点都不稳重。   不过要真把人推开,他又感觉有些舍不得。   乔楠最终还是没从俞州怀里出来,而是让雨竹等人退下,等没人了才将头靠在俞州肩膀,心中愉悦地笑道,   “事情都做完了,你不用担心,好好读书就行,经营家中产业这些庶务,本就是夫郎做的,你要为此分了心思,爹娘就该说我了,外人也怕要说我蓝颜祸水。”   凡事过犹不及,俞州为和他成亲已经牺牲够多,再做些什么,别人就不会觉得他们夫夫情深,而是要骂他害人的狐狸精。   “那些人也真是的,整天闲着没事儿做,连人家夫夫之间的事情都要管。好吧,我不帮你做,我帮你出主意,这总行了吧?”   俞州有点遗憾和无奈,忍不住吐槽。   说着,便低头在乔楠唇上亲了亲,“我不想你太辛苦,有事咱们一起商量,家里的事情我也有责任,你不要在意那些陈规教条,我是真不在乎的。”   乔楠能够感觉到其中的真心不是作假。   他内心深处其实也很讨厌那些礼教束缚,只是周围环境如此,他即便心里不情愿,面上也不得不遵守,现在有个人竟这般劝他。   乔楠呼吸着独属于俞州的气息,嘴角带笑,   “好,那便听你的。不过今天事情是真的做完了,你要真想帮忙的话,那就帮我想想,咱们的良田买在哪个村子好,爹爹给我们的两万两银子,我打算拿一万两出来置办田地。”   “买田确实不亏,租给别人种,保值又不累。可一下子买这么多良田,周围怕是没有那么田可卖吧?”   “是这样的,我打算有谁卖咱们就买,慢慢来不着急,反正我得先把染织布坊开起来,再考虑增加其他产业。”   乔楠也很无奈,田地是所有的根本,不到绝境谁家也舍不得卖掉。   俞州沉吟想了想,“不如这样,咱们买荒地吧。”   “荒地?”   “对,一来荒地便宜;二来有些荒地虽不肥沃,却很适合种植其他作物。比如说西瓜……嗯,就是西域人运过来,那种绿皮红瓤的胡瓜,用沙地种植就最合适。”   这个世界是已经有西瓜存在的,并且口感还很好,只不过产地并不在景国,而是由西域商人从外面运过来售卖的。   市面上价格很高,一个西瓜就要半两银子!普通百姓根本吃不起。   乔楠眼睛都亮了,“西瓜真是沙田种出来的?”   要是真的,他们家就要大赚一笔银子了!   “自然是真的,夫君怎会骗你?”俞州指着自己脸颊坏笑,“你要是再亲夫君一个,夫君就再给你画一个曲辕犁的图纸。”   “曲辕犁又是什么?”土著乔楠好奇。   “就是一种省力的耕田工具,有了曲辕犁,咱们买了荒地后,开荒也会更容易,其他良田耕种好了,亩产量也会有所增加……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好的工具必不可少。”   俞州说完,便期待地看向自己媳妇,邀功求亲亲。   殊不知乔楠现在哪里还有心情跟他玩情趣,乔楠简直都被惊呆了好么。   深呼吸,乔楠抱住似乎毫无所觉的男人无奈道,“夫君,你知道你刚才说的这些,都代表了什么吗?”   “知道啊。”   俞州点头,他自然知道这些对于他来说,只是常识性的东西,对于现在的古人来说,拥有着怎样的重要性。   尤其在农事上,他要是把曲辕犁拿出来,绝对可以惊动上面的天子。   毕竟在这个还吃不饱的时代,粮食比什么都重要。   乔楠被俞州淡定的态度弄懵了,“夫君既然知道,还随随便便将这么重要的东西拿出来?”   “自然不是随便拿出来的,我准备扬名。”   俞州解释道,“我有信心在下次科举中,直接一路考到殿试上,获得头甲三名,但是我不能保证,我中了状元,皇帝就会直接欣赏重用我。”   “自古状元进士多了去,可真正能够被重视的又有几个?我若想要得到上面的重用,就必须扬名,否则一个无名小卒,谁把差事派给我?”   “其实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人才,没有机会发挥的人才,和庸人毫无区别。”   他没有赵立轩的主角光环,走到哪里都有贵人相助,但他可以自己给自己创造助力。   他要走得更高,飞得更远。   “卿卿,我不会让赵立轩走到我前头,他会把你抢回去的。”   俞州眼中有着深深担忧。   乔楠怔怔半晌,突然笑了,凑到男人脸颊吻了吻,“那夫君可要保护我,一直一直,都不能放弃。”   “当然,我是最厉害的,肯定是最厉害的。”   俞州把人抱在怀里舍不得放开,声音坚定告诉自己。   不过是主角光环而已,他不会怕的! 第31章 商户赘婿31   夫君有上进心,对乔楠来说是好事。   虽然他觉得单凭自己也可以对付乔旭和赵立轩,但谁也保不住会出什么意外,能有个帮手自然是更好的。   俞州想用利用农事来扬名,他觉得很不错。   毕竟对百姓来说,没有什么比饱肚子更重要,比起谈论那些深奥的治国之策,百姓对让自己吃饱饭的人自然更加记忆深刻,感激推崇。   有了这种好名声,将来俞州在官场上也不容易被人构陷,实在两全其美。   正好三朝回门日,俞州要随他回乔家村祭祖上族谱,事情可以一起办。   到时候田地有自家的族人看顾,也更加安全。   乔楠把这些都跟俞州说了一下,俞州自是知道古代宗族厉害的,欣然同意他的安排。   第二天就把说好的改良纺织机,和曲辕犁的图纸画了出来。   除此之外,他还总结了许多后世才出现的耕种技术。   当然,这些总结并不完全,他记忆力再厉害,知道的东西再多,也不可能方方面面全部都记住,他写出来的这些,就是现代种田的常识而已。   但就算是这些,对于当前时代的古人来说,也足够了。   毕竟,现代所谓的常识,可都是先辈们几千年累积验证出来的结果,真没嘴上说的那么简单!   不过靠着脑中的化学知识,俞州倒是根据这里现有的材料,制作出了纯天然的化肥和杀虫剂。   东西效果肯定比不上现代专业的,属于低配版,可这个时代的虫子也没有现代那么多抗体,肥田也还在使用最原始的粪水,他拿出来的东西目前足够用了。   弄完这些东西,俞州也不得不感叹。   学理科虽然难,但学好数理化,在现代混成啥样不确定,可要是穿越了,真的能够在古代走遍全天下。   这也是他为什么敢和赵立轩叫板的原因,他脑子里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就是个行走的金手指。   “还好当初虽然咸鱼,但没少学东西……”   感叹完,俞州还有点庆幸。   虽然穿越前他在现代图轻松,只是去大学里面挂了个闲职教授,周末帮他爸处理些公司事情,平时就看看书,上上网,懒散得很。   可真学东西的时候并没有偷懒,靠着过目不忘的天赋,导致涉略广泛。   不然,他想和主角攻抢媳妇,还真不太容易。   乔楠是不知道俞州这些感叹的,但他对俞州表现出来的博学,是真的震惊到了!   俞州对着他总是一副自己捡到宝的高兴模样,可现在,他才是觉得自己捡到了宝贝。   同时,他也对俞州的来历产生了浓浓的好奇。   只是他们现在感情虽然不错,但也不是询问这些秘密的时候,乔楠想过后,也就很快把探究的心思放下了。   无论如何,现在和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   初尝情滋味的年轻人,在新婚初期都极为甜蜜。   乔楠没办法做到一下子就对俞州爱得深沉,但俞州对他这般温柔,这般关心,他心里还是很欢喜的,也愿意和俞州亲近。   俞州更不用说了,初次开荤的男人,日日抱的还是自己心悦之人,整个人每天都是红光满面,精神奕奕,读书劲儿更是足足的。   夫夫俩的好感情瞧得就让人心里甜。   待到新婚三日一过,乔父乔母准备好了给族人们的礼物,就带着乔楠两人启程,回乡祭祖上族谱。   之前就说过,乔家发家不过短短十几年,十几年前,乔家也还是村里的泥腿子。   所以乔家宗族,自然也不是什么大宗族,除了乔祖父和乔父外,暂时也没有其他更出息的存在,因此,乔家在族里,绝对算是“大人物”了。   听闻乔父要带入赘哥婿回来祭祖上族谱,这天,乔家的族人们,不仅没有出门做工,连最为重视的田地农活,都暂时放下了。   所有乔家族人都换上了自己最好的衣服,由族长和族老们带头,早早站到村口等待。   让村里其他杂姓村民看得艳羡议论不已。   “哎呀,看乔家族人这阵仗,怕是那位乔大商人又回来了吧?”   “不是那位还能是谁?乔家族里就那位最出息,每年给他们族里多少好处,能不重视?”   “是啊,自从乔家族里出了个乔大商人,他们姓乔的日子是眼见就起来了,甭管外出做工,还是佃田种地,都有人帮扶……”   “乔家族里还盖了族学,娃子们读书识字都不用教那么多束脩,说不准过几年,就能出几个秀才举人啥的,让乔氏一族彻底发达了。”   “是啊,真羡慕。不过乔氏宗族人的好过,咱们村其他人也没少跟着沾好处,别的不多说,就咱们佃乔家的田地,租子可都比外面少一成!”   “说得是,要不是少这一成租子,我家可攒不出娶儿媳妇的钱,多亏了乔大商人,我家大牛才能娶上媳妇,给我生宝贝孙子。”   “果然是咱们自己村子出去的,不是一个宗族,也都念着乡亲们的旧……”   “听说乔大商人招了个秀才做哥婿,会读书,长得俊,我可要多瞧两眼,赶明儿回娘家就有得说了……”   四周村民议论纷纷,也都凑在村口看热闹。   众人的吹捧让本就挺胸抬头的乔家族人们,腰杆挺得更直了,族里出了个能人,大家脸上都有光!   就在这样的期盼中,乔楠等人终于抵达村口。   见乔家族长和族老们都在村口等着,乔父当即就让车夫停下,迅速从马车中下去。   走到几位族老面前,当着众人的面恭敬行礼,   “族长,几位族老,你们年事已高,应当身体为重,兴远不过后辈而已,哪里能够劳烦几位族老亲到村口迎接,兴远实在惶恐汗颜……”   以乔父如今的身家,和在族里的地位,其实是无需对几个族老们如此的。   但架不住他要用乔家的族老们,去压乔祖父和乔祖母两个极品长辈,因此有能力后,乔父不仅给了乔氏宗族不少好处,说话做事也恭敬得很。   比起发达之后就开始飘,被老婆哄得对自己宗族不管不问的乔祖父,乔父此举,实在不要太笼络人心。   这就是之前他和亲爹撕逼,族老们还帮他,一点都没说他不孝的主要原因。   果不其然。   乔父的恭敬态度让乔家族老们十分受用,再看马车后面装得满满当当的好几辆牛车,明显是给族人们准备的礼物,笑容就更大了。   像这般心里想着宗族的人,他们哪里有不维护的道理?   族长把乔父扶起笑道,   “无碍,我们这些老头子天天在家里闲着,出来走动走动对身体更好,倒是你小子是个能干的,竟给咱们宗族招了个秀才哥婿上门,听说你家那哥婿,在县城读书人中名声还颇好?”   虽说大家都稀罕银子,但在这个士农工商的时代,到底更看重的还是读书人。   乔家族学办了好些年,愣是没有出现一个读书苗子,乔父竟然招了个秀才哥婿,乔家族里是真的很高兴,毕竟哥婿上了乔家族谱,以后就是乔家族人,荣辱就和乔家宗族连在一起。   正好乔楠等人也从马车上下来了。   乔父赶紧朝俞州招手,给大家介绍,“族长,几位族老,这便是我家哥婿俞州,今年刚中的秀才,红榜第三名。”   俞州配合拱手见礼,“族长,几位族老,小婿俞州有礼了。”   他态度恭敬,自称小婿也未有为难之色,看得出来是真心入赘乔家的。   几位族老连连点头。   族长更是笑得满脸褶子,连声说,“好好好,是个好孩子。”   简单在村口寒暄后,乔家族人便高高兴兴的拥着乔父等人去族长家休息。   族长家比较富裕,修的是青砖大瓦房,面积还不小,用来待客是村里最好的。   前往休息的路上,乔楠悄悄对俞州道,   “子琸,等会儿你跟着父亲,父亲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切莫小看了任何一个族人。咱们乔氏宗族的人虽然目前看着没什么出息,但人品都很不错,你笼络好了,日后定有大作用……”   对于上位者来说,身边的心腹之人没有大才不要紧,要紧的是忠心耿耿。   不忠心的下属,再有能力也是用不得的。   他前世乔家的这些族人表面上似乎都没什么出息,但乔母私下里却跟他说过,乔父后来的生意能够做大,少不了这些族人的功劳,这些都是可用之人。   “族人们的家眷交给我和母亲,你专心和族人们来往便是。”   说到最后,乔楠有点不放心叮嘱。   主要是俞州在他面前表现得有些毛躁,他担心等会儿对方做不好。   俞州看着他担心自己,心里很高兴,特别想凑上去亲一下,但大庭广众的还是忍住了。   最后只能握了握乔楠的手保证,“夫郎放心,我都晓得。”   只是交好乔家族人而已,这点事情他要都做不好,也白费当初在现代,时不时帮他爸应付公司里的那些老狐狸的锻炼了。   **********   古代男女不同席,这里哥儿地位和女子差不多。   俞州和乔云文跟着乔父,在前面与族里的男人们说话,乔楠则和乔母、乔温在后面,与族里的妇人夫郎们闲聊,顺便将带给族里的东西分发下去。   这送礼也是有讲究的,给族里普通族人们准备的,基本都是精米白面,猪肉点心这些比较实惠的东西。   毕竟太好的东西村民们也不懂,给他们吃燕窝,真不如几口大肉来得让他们开心。   而给族长和族老们的东西,就需要精致些了,因为他们家里都更富足些,送布匹首饰这些,更能得他们欢心。   乔母每年给族里送礼的时候,都会把这些道理,反反复复给乔楠和乔温说,好叫两个儿子成亲后,更好的经营家业。   而能够掌握夫家钱财的夫郎,才不会受欺负,特别是高门大户的主母主君,最是看重管家权,银子在手,管家里男人去睡谁!   大家拿到礼物都高兴极了,对乔楠等人也更加热络。   乔家族人都是乡下人,即便近些年靠着乔父的帮衬富裕了些,但村里人很多粗糙习性,短时间内也还是不可能改掉的,说话直来直往,八卦起来也都不懂什么叫委婉。   这不,刚聊了没几句。   其中一个族老的媳妇就开始吐槽抱怨,   “兴远家的(乔母),还是你家男人有良心,心里惦记着族人。你是不知道你们家那个二房,真是简直了,上次差点没把大家气死!”   乔母和乔楠、乔温三人对视一眼。   乔母带着温和笑容询问,“嫂子,自从和那边分家,我相公过继后,咱们就和那边没有来往了,不知这是发生了何事?”   她们家最近一直忙着儿子成亲的事情,确实暂时没对二房那边有什么关注。   在场族人家眷们也不奇怪,乔家两房闹成那样,老死不相往来很正常。   但这不影响大家的吐槽欲望,刚才说话的那族老媳妇,当即就开始叭叭的将事情说了出来,其他媳妇婶子在旁边补充……   -   其实,事情也不复杂,就是之前二房想算计他们大房,结果被反摆了一道。   崔家和参与的几个地主员外亏惨了,特别是崔家,直接连祖宅都赔掉了,搞得全家流落街头,这些人自然不会放过二房。   几个地主员外还好些,去二房硬抢了些银子弥补些损失,就骂骂咧咧走了人。   可崔家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可不就赖上了二房,觉得都是二房怂恿他们才会如此下场,所以二房必须对他们负责!   二房已经被那些地主员外抢了一大笔银子走,铺子里没有乔父经营,近期收入不断下降,哪里养得起崔家上下几十口人?   要知道这些人以往都是当主子的,养他们肯定不可能咸菜馒头就解决。   乔祖父不想要这群拖累,就想起了乡下族人,想用宗族力量将人赶走。   那个族老媳妇说着就生气,   “……本来同根同族,想让咱们帮忙也不是不行,但他们那啥态度?求人还一副咱们欠了他们似的,就是那个啥,哦对了,颐指气使!”   “上来就让咱们喊人去县城办事,咱们乡下人实诚,没计较那些,几个族老带着汉子们去帮忙了,结果你们猜,二房那群人后来干了啥?”   “他们干了啥?”   乔母很融入环境的用乡话询问。   那族老媳妇拍着大腿气骂,“结果咱们族里的汉子去帮完忙,他们连顿好饭都不舍得请,一人俩包子,跟打发乞丐似的,就把咱们族里的汉子打发了!”   乔母:……   乔温:……   乔楠:……   看来他们还是小看了二房那些人的作妖程度。   说实话,当初乔祖父能够发家,除了对方有些小聪明外,主要还是靠运气。   但乔祖父自己没有这个认知,对方一直觉得自己很厉害,瞧不起村里的族人,觉得以后族里人都要求他照拂帮衬了,自然就飘了,没把族人们放在眼里。   后来娶了乔祖母后,乔祖母身为家中庶女,从小学得最多的就是如何笼络男人,管家和打理人情往来方面,不能说差,只能说一塌糊涂!   乔祖母更是瞧不起乡下人,只一味的怂恿乔祖父,和县城里有钱有势的人结交,对乡下族人不管不问。   在他们眼中,乡下的乔氏族人确实跟街头乞丐没两样。   以前住在一起的时候,乔楠没少听到二房那边,在私下里吐槽乔氏族人穷酸,就知道打秋风,一群没出息的泥腿子……等等贬低之言。   不过,就算心里瞧不起,请人办事给好处,摆笑脸,这是最基本的道理。   二房竟然这么对乔氏族人,疯了吧!   乔楠都猜不到二房的心思了,没忍住询问,“婶儿,他们这样做,难道就不怕族老们生气,把他们除族吗?”   说起这个那族老媳妇就更气了。   “他们怕啥?他们巴不得把我们这些人踹掉呢,那群王八蛋,简直无耻之极!”   “就咱们帮着打完崔家的第二天,你祖父祖母就哭哭啼啼,引着一大群外村人跑到咱们村里,来颠倒黑白,说我们乔氏宗族仗势欺人,隔三差五打秋风,还欺负他们的亲家,让他们在县城难做人,真是恶毒至极。”   “说他们实在受不了我们了,要分宗!当然这就是借口,他们搞那么多事情,目地不过是想分咱们族里的祭田而已……”   当初他们隔壁村有个地主,家里儿子考中进士要去外地当官,家里就商量着处理掉这边的家业,一起跟儿子搬到其他地方定居享福。   那时候乔父正想笼络族人于是便花费巨资,将对方手上800亩田地买了下来   送给族里作为祭田,祭田中的产出就用来开族学,帮助族里生活困难的老人。   当初分家时,乔父把田地全部拿走了,乔祖父祖母俩一时半会儿买不到足够的田产,就只能把主意打到族里的祭田上。   分宗分祭田,这是惯例。   利用族人们解决掉崔家麻烦,又反过来利用崔家的事情败坏乔氏宗族名声,逼迫族里答应分宗条件……   如此无耻的计策,也就二房那些人能够想出来。   毕竟二房人一个比一个眼皮子浅,根本就瞧不起乡下族人,而乡下族人里也并非全部都深谋远虑,同样有脑子糊涂的瞧上了二房的势力,愿意跟着二房分宗走人。   如此,既能拿到田地,也不怕没有宗族保护,多完美?   至少眼下来说,二房如此行为确实处处得利,而带着一群脑子不够清醒的族人以后会怎么样……被眼前利益冲昏头的二房根本想不到。   乔温好奇追问,“那后来呢?婶子,后来怎么处理的?”   “还能怎么处理?二房那样败坏咱们宗族名声,咱们要是不答应分宗,以后十里八乡谁家的哥儿姑娘,敢嫁到我们这样‘害亲家’的恶毒宗族来?不过……”   说道这里,那族老媳妇话头一转,幸灾乐祸笑   “不过咱们也不是好欺负的,以为这世上就他们是聪明人?”   “分宗的第二天,族长就带着族里的汉子们,跑去找到被赶出县城的崔家人,给二房完完整整的送了回去。”   “并且族长还跟崔家人保证,要是二房再敢让人赶他们走,我们就帮他们出头,二房这辈子都别想甩掉崔家那几十号亲家公,让他们狗咬狗!”   为了几百亩田地,摊上几十只吞金兽,外加还有一群脑子同样不太清楚的族人。   不知道二房人觉得如何,反正乔楠是肯定不想做这种买卖的。   乔楠对着气愤的族人家眷们安慰   “婶子,凡事有利有弊,虽说祭田少了一半,但族里拎不清的人也都跟着一起走了,以后,咱们族里要是出了个人才,也能避免那些人惹事搞破坏。”   “我听说好些官员出事,其实都不是他们自己的问题,就是族里没管好,才连累了整个宗族都被砍头流放,这次分宗,说不定是好事。”   底层百姓不知道流放是个什么,但砍头还是明白的。   听到乔楠这么一说,原本还有些心疼那些损失的祭田的婶子媳妇们,顿时就脑补出了自己被连累的凄惨画面,再也顾不得心疼外物,又后怕又气愤。   那个最能说的族老媳妇,甚至忍不住提议   “要不咱们再把祖宗十八代关系,都跟那边断了吧,干干净净,更妥些!”   众婶子媳妇大赞,“有道理!”   乔楠:……   其实倒也不必如此。 第32章 商户赘婿32   听到二房竟然主动要求分宗的消息,乔楠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早知道那边会自己作死,可真没想到会这么快,他那个祖父年轻时候就有点糊涂,被继妻哄得团团转,现在年纪大了,脑子是彻底转不过来,非得往死胡同里钻。   不过二房如此狗急跳墙,恐怕是被银子逼狠了吧?   没有乔父赚钱,家里的存银又接连被敲诈,那边的人要是不快掉弄点田地囤着,等手里的银子花光,就要像崔家一样流落街头了,不急不行。   算了,总归只要二房不来他面前蹦跳,一切都无所谓。   就是二房怎么会想出如此针对乔氏宗族的计划呢?   这可不像乔祖父和乔祖母的行事风格,乔祖母最是爱面子,此次怎么会愿意跑到一群乡下人面前,哭哭啼啼做戏丢人呢?   好在很快,那个最能说的族老媳妇,很快就给乔楠解惑了。   婶子继续大嘴叭叭地吐槽,   “二房做那么一出,可真是把大家都气惨了……我们当二房是怎么突然想起打分宗分祭田的主意,后来听其他回村走娘家的人说,才知道他们嫁出去的那个旭哥儿,把人家赵氏宗族,也搞分宗了!”   乔楠:……   乔楠连忙喝口茶压惊,很好奇,“婶子,到底怎么回事,能仔细说说吗?”   “其实这个我们也不太清楚,反正都是听别人说的。据说是赵氏宗族里面,有个族老和青山书院的人认识,手里有一个书院的推荐名额。”   “但他们赵氏宗族里面,有两个秀才,可不就争了起来么?双方争到最后的结果,就是旭哥儿出了大力气,帮赵立轩得到了书院名额,让赵氏宗族分了宗。”   “就因为这事儿,现在咱们乔家哥儿姑娘的名声,在十里八乡都坏了,人人都说咱们乔家的哥儿姑娘,泼辣厉害得很……”   说到最后,族老媳妇又是一阵气。   乔家二房简直就是一群瘟神,真是将他们这些族人害惨了。   此刻倒是庆幸已经分宗,否则天知道二房还会搞出什么事情来!   乔母也被震惊到了,不可思议询问,“旭哥儿一个哥儿,他,他是怎么把赵氏宗族那么多人挟制住的?”   不是她有性别歧视,实在是这个时代男子为尊,乔旭又不像是个有舌战群儒能力的高人,赵氏宗族那么多族老和男人,咋就被一个哥儿给压住了呢。   问到这个问题,在场的族人家眷们更是全都没好气。   族老媳妇代表大家回答,“乔旭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赵氏宗族里面,好些人见不得光的私秘事,直接当着所有人面抖出来,让赵氏族人干起了架,最后关系闹翻,就分宗了……”   说着,其他人帮忙补充了一下乔旭抖出来的赵氏宗族秘事。   比如说:赵氏族长和他弟媳妇有奸情;   再比如说:赵氏有个族老,他压根就没有生孩子的能力,就跑去借种生子。   再再比如说:赵氏那个和赵立轩竞争的秀才,竟然跟青楼里的花魁好上了,那花魁还有了身孕。   最劲爆的是:赵氏宗族里面,那两个一直未娶妻的族老,竟然是一对!   听完后。   乔母和乔温都长大了嘴巴,完全说不出话了。   乔楠嘴角有点抽,竟又是这种把戏。   但也不意外。   乔旭在重生前一辈子都挣扎在后院妻妾中的宅斗中,眼界自然不会太宽,对于大事情的了解有限,可对这些各家桃花秘事,就特别如数家珍了。   用这些东西来达成目地,确实是乔旭能做的。   而乔旭促成赵氏宗族分宗的目地,怕是不仅仅限于祭田利益,恐怕那些被乔旭带走的赵氏族人,应该都是“将来会有出息”的存在。   只是……现在很多事情都已经改变,那些未来会有出息的赵氏族人,真的还会像乔旭知道的那样发展吗?   乔楠勾了勾嘴角,转移话题,   “不说那些人了,婶子,说说咱们乔家村的事儿吧,最近农田春耕如何?族人们粮种都可还好……”   接下来,大家的话题转到农桑之上,一群婶子媳妇也很乐意说这些。   她们原本以为乔楠等人都是夫人公子,喜欢的肯定是绫罗绸缎,她们说不到一起去。   结果没想到乔楠等人如此和蔼可亲,倒是让大家很自在,也很有好感。   在听乔楠说,他的秀才夫君此次回来,除了祭祖上族谱,还会停留几天,给族人们讲授书里面记载更好的种田技术时,众人就更喜悦了。   这个时代崇拜读书人,读书人在大家眼里就是万能的,她们一点都不怀疑话中真假。   即便少数慎重的人有疑虑,看在乔家富贵的份儿上,也不会对着干。   反正俞州要是把他们的田地搞坏了,乔家也赔得起,怕啥?   总之大家都笑呵呵的,聊得十分融洽。   而另一边。   俞州也同样很快就取得了乔氏族人们的好感。   他是现代穿越而来的人,待人相处时,本就比较平易近人,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再加上他说出来的种田知识,言之有物,是真的对农桑有帮助,一群庄稼汉岂能不喜欢他?   那啥曲辕犁真那么厉害?真的能够轻松犁地吗?!   那啥化肥是个什么玩意?真的能够增加收成吗?!   那啥啥杀虫剂,真的能够不伤害庄稼,直接杀死田间的害虫吗?!   东西实在太夸张,乔家族人们惊呆了,半信半疑。   俞州也知道肯定会被质疑,他也没指望大家将所有田地都拿出来做实验,只是选取了一半田地,来试验他拿出来的化肥和杀虫剂方子效果。   至于曲辕犁这个,就没那么麻烦了,打造出来村民们一上手,就知道东西好用不好用!   为了扩大影响扬名,不让自己弄出来的东西,被那些贪官污吏霸占功劳。   俞州还很大方的表示,   “如果咱们村其他村民,或者其他村子的人,对化肥和杀虫剂也感兴趣,可以让他们一起参与……曲辕犁想要的话,也可以过来报名,我找工匠一起打造。”   “当然,这些不是免费的,他们必须答应事情成功后,丰收的粮食给乔家上交一成,乔家会把这些粮食拿去做善事积福,希望大家能够明白,我和岳父的苦心。”   他是想扬名,但不会傻乎乎的免费把东西给出去。   只有付出了努力和代价的东西,才会真正被人珍惜!   “这是应该的,应该的,哪里有把好处都占尽的道理……”   乔氏族人们连连点头赞同,并不觉得俞州的要求有什么问题。   毕竟俞州都说了,事情成功后,粮食真的丰收了再给,这又不过分,大部分人还是明白道理的。   ……   是夜,丫鬟小侍铺好自带的被褥,乔家人在族长家中住下。   乔楠帮俞州脱掉衣服,用药油帮对方擦抹手上的伤口,声音中有些心疼。   “我不是给你配了几个粗使小厮吗?有什么粗活你让他们帮忙便是,怎么还自己上手了呢?竟将手伤成这般样子。”   “我知道你不拘小节,但手对读书人来说很重要,若是不小心伤狠了,影响你书写,将来在科举中是要吃大亏的,须知一手好字是考官对学子的第一印象。”   今天俞州教乔氏族人们制作化肥和杀虫剂时,因为口述的话,很多技术性的专业名词村民都听不懂。   因此俞州没办法,只能亲身上阵做示范,处理原材料时难免在手上留下伤口,谁叫这里没有方便的手套,条件实在简陋呢。   不过能因此被乔楠心疼,俞州觉得这伤受得很值。   他在乔楠脸上亲了亲,认错态度十分良好,   “对不起卿卿,我保证以后不会了,今天亲自示范,主要是单说的他们根本听不懂,只是一点割伤而已,没有关系,我有分寸的。”   “何况粗活哪能都让小厮去做,我早年身体有所亏空,如今就应该多活动活动,免得身体太差,熬不过乡试,多年寒窗岂不可惜?”   最重要的是,身体素质不行,夫夫和谐生活会出问题的,他可一点都不想他媳妇觉得他不行!   乔楠想想也是,虽然目前俞州的身体看着不错,但多年贫寒生活肯定有所影响,不然前世俞州怎么会早死。   这般想着。   他当即便道,“那回头我给你找个武师傅,你练武强身。粗活还是交给小厮吧,时下人都是先敬罗衣后敬人,若是你双手过于粗糙,去了书院定会被同窗笑话排挤,为你仕途增添阻力……”   虽然很无奈,但这就是事实,有个光鲜亮丽的外表,出门与人交际总是要更容易些。   俞州也没那么多假清高,很爽快点头,“好,都听夫郎的。”   声音中是浓浓的宠溺。   乔楠很开心,也有些担心,“你……我这般管着你,你不生气吗?”   “夫郎说得很有道理,为何要生气?”   俞州伸手抱住乔楠,与他脸贴着脸,满是愉悦地道,“我喜欢你关心我,为我着想的样子,因为这说明你心中也是有我的,我很开心。”   “你能别把这些话总挂嘴上么,哪有人天天说这些的。”   乔楠脸红红的。   他真是对俞州每天左一个喜欢,右一个心悦听得羞窘,连话本子里都不敢这样写,实在让人有些受不住,他重生后的平静淡然,这段时间全都被折腾没了。   俞州爱极他脸红的样子,笑着翻身将人压到被窝里,用力亲了两口,才笑道,   “咱们只在屋里说,别人又听不见。不过,你若真不喜欢,那我便少说些,多做点,好叫你知道夫君的喜欢……”   后面的声音消失在暧昧的亲吻中。   乔楠反抗不得,只能被迫承受汹涌而来的占有,直至被吻得眼中升起迷离水雾,双手不由自主抱住身上的男人。   夜,还很长。   **********   因为是在外面,晚上乔楠和俞州并没有胡闹太久,第二天早早就起来了。   乔楠继续笼络族人们的家眷。   俞州则积极刷族中汉子们好感,树立自己的威信,方便以后挑选族人办事时,大家能够更加忠诚。   乔氏宗族实验化肥杀虫剂的事情,也在有心之下,很快就传遍了周围其他村子。   乔家村的杂姓村民们,因为一直跟在乔氏宗族后面,接受乔父的照拂,对于乔氏宗族信任度比较高,见乔氏族人搞得热火朝天,他们心中虽有疑虑,但还是条件反射的就跟着干了。   而其他村子就不敢这样莽撞了,主要是大家对于未知的东西,本能存在惧怕,俞州说的化肥杀虫剂,效果也实在太夸张了。   大家没有见过实物,单凭想象云里雾里,哪里敢轻易相信?   毕竟他们又不是乔氏族人,种坏了田地,乔大商人不给他们兜底,岂不亏大发了。   所以,最后其他村子里,只有少数比较富裕,又比较胆子大的农户,跟着参与了乔氏宗族的种田实验。   倒是曲辕犁,村民们常年种田,对农具很有眼光,一听俞州大概讲述,就觉得曲辕犁确实有可实施性。   几乎每个村子都跑到乔家村报名,决定尝试一下,反正东西不好用的话,到时候不用就行,耕地又不会把田弄坏。   因为无论是化肥和杀虫剂,还是曲辕犁都是乔家出钱制作,村民自己没有花银子,所以对俞州提出秋收若有增产,就上交一部分粮食的条件都没有异议。   毕竟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就算有少数赖皮的只想占便宜不想付出的,也被其他人给喷回去了。   啥好处都要占尽,脸咋那么大呢!   村民们搞得风风火火,热热闹闹。   短短几天时间,临江县附近的村民们,就都知道了乔家赘婿俞州聪明又心善,呕心沥血用自己所学,为大家谋福祉的事情。   消息这么多人都知道,就算有人想霸占俞州功劳都不成了。   当朝陛下是个铁血皇帝,最痛恨的就是贪官污吏,和欺压百姓之徒,要是被对方知道冒领功劳,绝对杀头流放结局预定。   在没有完全把握的情况下,景国没有哪个官员敢去挑战皇帝的威信。   因此,当临江县令知道曲辕犁和化肥等存在后,原本还有点歪心思的,结果在听说很多百姓都知道这事时,瞬间就把歪心思掐灭了。   只能骂骂咧咧选择暂时观望,等百姓秋收粮食真涨了,再上报朝廷捞个举荐之功。   ……   乔楠等人没有在老家呆太久。   等处理好通知佃户们,今年把田地全部改种红薯,以及购买荒地事宜后,就返回了县城,乔父乔母还得开铺子,不能一直呆在乡下。   乔楠也还要弄染织布坊,他得在俞州去书院读书之后,把布坊建立运转起来,到时候才好跟着俞州去府城。   就连乔温和乔云文两个小孩都没得闲,要一边读书,一边跟乔父学做生意,一家人都忙得很。   只有俞州比较轻松些,他只管读书就行,家里的事情不用他操心。   当然,乔父乔母也不许他分心,既然哥婿是个读书料,就应该专心读书才是,反正他们家里又不缺钱,养得起。   典型这个时代古人崇拜读书人的习性。   俞州:……   这软饭吃得他都想堕落了。   不过堕落是不可能堕落的,他要是敢堕落,媳妇就得被别人抢走了。   俞州的自觉性很不错,原本看书就很用功,在岳父岳母的期盼下,更是拿出了十二万分的努力来钻研古代学问。   他不努力也不行,四书五经不是会背就可以的,还要理解书中意思才行。   虽然他对古文学有些涉略,可就是个爱好而已,没有深度学习过,造诣真的很有限,如今必须努力钻研吃透。   只是俞州到底是在现代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人,习惯了白话,学习古文一时间很别扭。   也幸亏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不然他连书都看不懂。   其实读书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否则天下哪里来的那么多学渣?   乔楠在忙布坊的时候,也并没有忘记关注俞州,何况他们天天生活在一起,俞州读书遇到什么困难,他自然都能看见。   见俞州看书似乎有点吃力,他犹豫了一下,便争取白天将事情忙完,晚上亲自上阵,给俞州讲解经义。   他是读过四书五经的,前世冲喜出嫁后,也没有把书放下。   毕竟那个时候被困在后院,他每天除了看书下棋画画,也没别的事情可以做,书看多了,他又有几分天赋,几十年下来,学识自然就深了。   乔楠不敢说自己学识堪比大儒,但教导一个秀才还是可以的。   俞州对此很惊讶,“卿卿,你的四书五经竟学得这般好?”   他只知道书中乔楠经商很厉害,管家维护人脉很有一手,没想到对方竟然连四书五经都如此精通,学识比原主私塾夫子都高。   俞州看向乔楠双眼亮得不行,毫不吝啬夸赞,“天呐,我到底捡到了个什么神仙夫郎,卿卿,你真厉害!”   乔楠被夸得心虚,他只是比常人多活了几十年而已,哪里有那么厉害,夫君才是真的天才,当然这个真相他绝不会说出来。   他喜欢这个男人夸他。   乔楠笑了笑,“你不嫌我多此一举就好。”   很多男人都不能忍受夫郎比自己厉害,觉得伤自尊,也就是俞州实在坦荡,不拘小节,他才敢这么做,否则定会伤了夫夫关系。   两人新婚燕尔,感情好得蜜里调油。   有乔楠辅导,俞州学起这个时代的知识就没那么困难了,再加上有原主记忆帮助,他很快就将现有的书籍全部融会贯通。   至于更深的精通,就要等到去了青山书院,跟着书院夫子继续学习提高了。   因为这个时代学习资料没那么好找,他记忆力再好,脑子再聪明,在没有更好的书本情况下,也不可能自学成才!   时间转眼而过。   很快一个月就过去,到了该去青山书院报到的日子。   青山书院在荆州省非常有名,说是这一方地界最好的民间书院都不为过,书院坐落在距离临江县不远的苍山府城。   每年书院只招收100名学生,层层考核,竞争很激烈。   不过书院中任职的夫子们,通常手里都有一个推荐名额,由这些书院夫子推荐的人,虽然不会直接被录取,但只需要参加最后一场考试。   这样就无需担心在层层考核中,哪一次运气不好被刷掉,是个很大的优势。   也正因此,想拿到这种名额十分困难,非与书院夫子交情之深,或者被其无比欣赏才行!   可想而知乔父一个商户,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   为避免因意外耽误书院考试,俞州需要提前收拾东西出行,不过在出发前,他还需要再去向原主的私塾夫子道别。   古代看重师生关系,私塾夫子虽不是原主的老师,但却是教导原主多年的先生。   原主能够考上秀才,对方功不可没,此次离开临江县求学,不知何时才会回来,不去拜别一番,实在说不过去。   乔楠想了想,决定和俞州一起去拜别。   没其他原因,主要是他记得俞州私塾夫子家的小哥儿,上辈子嫁的是贺元柏。   按照他对乔旭的了解,乔旭之前从野参上交好贺元柏不成,很有可能去打这位小哥儿的主意,要是能够拉拢贺元柏的夫郎,自然就能拉拢到贺元柏。   他当然不能让乔旭成功,也担心乔旭瞎搞,把人家的美满良缘给搞没了。   何况,贺元柏现在和他夫君关系甚好,他自是要帮对方的。   乔楠心中打定主意,雄赳赳准备上战场。   只是,俞州听到他要跟着一起去,可就笑不出来了。   他要是没记错,原主那个小师弟好像一直暗恋原主,就是原主一门心思读书,榆木脑袋才没发现。   现任老婆和曾经暗恋者见面……   俞州:今天晚上回家还能睡床不? 第33章 商户赘婿33   前往私塾夫子家里的路上。   俞州坐在马车中一直欲言又止,他有点不知该不该将岑明钰(原主小师弟)暗恋原主的事情跟乔楠说出来。   说吧,人家岑明钰就是暗恋原主,啥也没做,原主榆木脑袋也不知道,两人清清白白的,他上赶着说出来,反而好像真有个什么不清不楚一般;   不说吧,万一等会儿见面,岑明钰要是表现出什么猫腻,乔楠会不会觉得他沾花惹草?负心薄情?三心二意?   俞州心里矛盾得不行,魂穿就是这点不好,得收拾原主留下的摊子。   “怎么了?有话便说,怎的这幅担忧惶惶之色?好似我要吃了你一般……”   乔楠早就发现俞州的欲言又止了,就等着他说话,结果半天不见这人动静,不由好笑主动询问。   得,媳妇都问到头上来了,这下不说也得说了。   俞州心中懊恼,没办法,只能将事情简单跟乔楠说了一遍,担心乔楠心里不舒坦,说完就赶紧解释。   “卿卿,你相信我,我与师弟之间真的没什么,师弟虽对我有意,但我以前一门心思读书,对情爱尚未开窍,后来碰到了你,知晓了感情滋味,才反应过来师弟的心意。”   “如今我已有了你,自是更不可能再与他有什么。所以……所以等会儿你若是瞧出了什么,切莫放在心上,师弟也是个豁达之人,见我成亲,想必过些日子也就放下了,卿卿,你莫要恼我好不好?”   英挺俊武的男人还装可怜巴巴,真是个能豁得出去的。   乔楠心中一笑,有点想逗他,便偏过头故作不高兴道,   “你这般说是甚意思?你师弟豁达能够放下,我便小气斤斤计较了?你要是想有其他人,我也不是那等容不得的。”   俞州怎听得心上人如此气话,当下就急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在我心中是最好的,我怎会嫌你?何况先生对我有恩,我成了亲还去招惹师弟,成什么了?”   “我当初说过的话你一句都未放在心上,我就知道,你一直不信我,非得将我与那些薄情书生相比……”   说着,俞州就委屈得不行,暗骂这个时代封建糟粕。   要不是这里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只娶一个的才是奇葩,他媳妇也不至于如此不信任他,总想着主动给他找小三小四。   媳妇是古代人就这点不好,太“贤惠”了!   乔楠本就是逗逗他而已,没想到男人反应竟这般大,还有那委屈的样子……大男人竟也会撒娇。   这可真是。   乔楠伸手环住男人的腰,将头靠到对方胸膛处,好笑道,   “没有就没有,你哄哄我就是了,怎的这般委屈模样?叫外人瞧见了,不知该如何笑话你呢。何况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你到是好,像是在逼你吃毒药……”   “那于我而言就是毒药!我只想要你,不想家中再有别人。”   俞州反手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些,很不满要求,“卿卿,你以后莫要再说这些了,我是真会生气的,你信我的话好不好。”   “你,你若还不信我,我,我就在这里亲你了啊……”   说到最后,男人竟耍起了无赖。   乔楠是个标准的古代保守土著,当下心中所有的感动统统消失,只剩无尽的羞窘。   他一把推开男人,满脸通红气道,“我又没说不信你,你怎么老这样!”   “那你欢喜不?肯定欢喜的,你都笑了。”   俞州又凑上去将乔楠抱住,大笑着在人耳朵上落下细细密密的亲吻。   “谁笑了,肯定是你看花眼了,我才没有……”   乔楠一边嘴硬,一边通红着脸躲避,心中打定主意,日后是再也不要逗这个男人了。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本就没有介意岑明钰暗恋俞州的事儿。   少年慕艾谁没有过?俞州读书好,又长得一表人才,经常见面之下,岑家哥儿心生爱慕很正常。   人家只不过心里偷偷喜欢,又没做什么,还都是他认识俞州之前的事儿,他怎么会计较这些没有影的东西呢。   就算两人曾经真有点什么,那也是以前的‘俞州’,他心里很清楚。   ……   事情说开后,俞州便不再纠结,恢复了平日爽朗的模样。   马车很快行驶私塾门口,夫夫俩相携下车,正巧碰到同样来岑夫子家拜别的贺元柏。   俞州赶紧高兴招呼,“贺兄,这里!”   贺元柏看到俞州也是一喜,快步过来打招呼,“俞兄,弟夫郎……”   虽然平日两人都是俞兄赵兄的称呼,但他的实际年纪要比俞州大几个月,合该叫乔楠做弟夫郎。   两人之前便因野参之事有过来往,现在贺大叔与贺大哥更是在乔家的商队里面做事,双方算是熟识。   既然俞州多次表示不会介意自己在外行走,乔楠此刻便也没有那么多忌讳。   他大方笑着像贺元柏点头,“贺郎君,许久不见。”   “不久不久,俞兄成亲那日才见过,能娶到乔公子这般妙人,我俞兄可真真是有大福了。”   贺元柏也是个性格爽朗之人,笑着打趣。   乔楠有点不好意思。   俞州倒是得意得很,视线落在贺元柏怀里明显的长条木盒印子,不用多想,也能猜到那盒子里面装的,定是玉簪银钗之物。   这里送喜欢的姑娘小哥儿东西一般都是这个。   俞州当即也揶揄笑,“看来贺兄也好事将近了?”   岑明钰暗恋原主的事情只有少数人看出来,但贺元柏喜欢岑明钰的心思,却是整个私塾同窗都知道的。   其实岑夫子也有心将家中哥儿配与贺元柏,只是贺家以前太过贫困,岑夫人担心儿子嫁到乡下受苦,岑明钰又对原主有心思,两人才没有结果。   如今贺元柏中了秀才,家中境况又起来了,他便也有底气向岑明钰表明心意了。   被好友反过来揶揄,贺元柏脸也红了,但并没有否认。   他眼中尽是喜悦道,“承俞兄吉言。”   “没想到贺兄也是性情中人,先生怕是就等着贺兄你上门了,走,咱们早点进去拜别完先生,贺兄才好回家商议喜事,哈哈……”   俞州打趣笑完,便领着乔楠与贺元柏一同进入私塾大门。   -   岑夫子一家人就住在私塾后面的宅院中,小厮带着几人进去,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到了见客大厅。   他们到时,岑夫子正与两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说话。   其中一个与岑夫子相貌有几分相似,是岑夫子的儿子岑明辉,十九岁,也是今年临江县的中榜秀才之一。   另一个不是别人,正是赵立轩,对方也是岑夫子的学生,自然也是要过来拜别的。   就是没想到他们这运气,也不知是好还是坏,竟然撞到了同一天前来。   “子琸,润之(贺元柏),你们也来了,快过来坐。”   岑夫子见到两个学生过来,笑容满面的赶紧招呼。   俞州、贺元柏、赵立轩还有他的儿子岑明辉,四人是私塾里成绩最好的学生,此次乡试不出意外,四人全部上榜,可真是大大给他长了脸,他能不高兴么?   哪怕听到俞州和赵立轩因为娶妻之事有点矛盾,也不影响他的心情,毕竟妻妾只是在这个时代的男人眼中,争风吃醋什么的都是小事而已。   当着先生的面,几人也不好闹事。   赵立轩这回没有再不识趣的跑上来说什么不当之言,神色黯然地看了乔楠一眼,便落寞的低下头,保持沉默。   尽管上次乔楠已经把话说绝,但他内心终究还是难以放下,如今看到心爱之人站在其他男人身边,他是说不出的苦涩难言……   不过现场其他人可没心思管他想什么。   贺元柏忙着讨好未来岳父,首先跪下向岑夫子磕头行大礼,   “学生拜见先生,感谢先生栽培之恩,没有先生教导,学生恐难有今日成就,学生已收到青山书院入院通知,不日将离开县城求学,今日特来拜别先生,还望先生保重身体,待学生他日高中,衣锦还乡,以报先生恩情。”   贺元柏虽然没有人脉拿到青山书院的推荐名额,但他此次考试运气着实好,超常发挥获得了县试魁首。   按照青山书院录取规矩,县试魁首可以免除考核,直接进入书院就读。   岑夫子本就看好贺元柏,见他这般尊敬自己,高兴地连声道,“好好好,你有心了,快些起来坐下。”   贺元柏道谢,依言起身落座。   俞州紧随其后,同样说了一番真诚感激之言,然后又介绍了一下乔楠。   原主是岑夫子的得意学生之一,虽然乔家是商户,但俞州成亲那日,岑夫子还是相携妻子前去参加了婚礼,自是见过乔楠的。   知道乔家是良善之商,乔楠除了之前落水名声有损外,也是个知书达理的聪慧哥儿,没什么不好的地方。   “好好好,你也有心了。你家夫郎是个好的,以后好好相处,夫夫和睦,才能兴家如意,万事顺遂……”   岑夫子态度很和善,摸着胡子连连点头,说了番祝贺鼓励的话。   “多谢夫子教导,学生定当遵从。”   俞州诚恳道谢,眼角眉梢都是对夫郎的满意。   岑夫子不禁笑道,“果然是成了亲的人,这性子倒是比以前开怀了些,如此甚好……”   以前的俞州因家世有些抑郁之愁,他一直很担心这个学生,现在看见俞州充满阳光的爽朗样子,倒是放心了。   大厅里都是汉子,还是更重规矩的读书人。   乔楠不好在厅里久呆,见过礼后便准备离开去后院。   只是不等他走。   大厅外面便先传来一阵喧哗和急促的脚步声。   然后一个有着大大眼睛,长相十分可爱的红衣少年便冲了进来,也不知是受了何种委屈,满脸都是泪痕。   看见俞州,也顾不得大庭广之下,直接就跑上来大哭着质问,   “俞师兄,我以前是喜欢你,但又不是非你不可,你都成亲了,我也没缠着你,你作甚还在背后说我坏话!”   此话一出,俞州满脸懵逼。   岑夫子等人大变脸色。   后面跟着追过来的乔旭,更是直接腿软,差点摔倒!   岑明钰的话简直就像一个惊天巨雷,轰在所有人头顶。   古代人注重名誉,行事委婉,通常是不会直接把喜欢之类的词直接挂在嘴上的,尤其是还在这种大庭广之下,由一个未婚哥儿嘴里说出。   可见岑明钰是真的被刺激到失去理智了,连自己名节都顾不得,只求一个解释。   乔楠反应过来,立刻示意岑夫子的小厮,“去外面守着,别让人靠近这里!”   今天若是传出点什么,岑明钰名声尽毁,结果不是嫁给俞州做小,就是用白绫自缢。   小厮也不傻,当即就跑到屋外守住。   听到乔楠这番动静,岑夫子也迅速反应过来,赶紧着急地呵斥儿子,   “明钰,你说什么胡话呢!”   门口的乔旭也赶紧跑过来,拉住岑明钰强扯出笑容劝说,   “明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回去,先生和夫人定会为你做主的,你这样,若是传出些什么,对你不好……”   他一边劝,一边把岑明钰往外面拉,眼神慌得不行。   只是岑明钰现在正处于激动的时候,哪里听得进劝说?   岑明钰甩开乔旭的手,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咬牙摇头,   “不,就在这里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断不能让人诬赖我!正好大家都在,赵师兄,贺师兄,你们也好帮我断公道!”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他又一意孤行。   岑夫子对儿子没办法,幸好在场都是自己最信任看重的学生,看在他这个先生的面上都不会跑出去乱说。   最终也只能依着儿子意思询问,“明钰,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仔细说来,不要有任何增减,父亲是会查明的。”   他是不太相信儿子刚才那番话的,俞州这个学生是什么样的人,他比俞州家里人还清楚,对方最是正直不过,怎会背后说小哥儿的坏话。   “爹爹!”   岑明钰听出父亲不信任自己,有些生气跺脚。   但他气完后,还是老老实实把自己刚才冲动的原因,全部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   事情的起因,就像之前乔楠猜测的那样,乔旭果然在笼络岑明钰的时候,搞事情了!   今天乔旭也跟着赵立轩来拜别岑夫子,简单见过面后,因为他是哥儿,不方便一直留在大厅,就被小厮带到后院,由岑明钰招待,因为岑夫人今日正好回娘家探亲不在。   岑明钰是个没什么心机的活泼小哥儿。   因此刚开始,在乔旭的刻意结交下,两人聊得不错,岑明钰对乔旭很有好感,颇有往好朋友的方向发展。   而乔旭见对方如此好哄,想到乔楠竟然暗中给自己使绊子,把春荷送到赵家成了他的妯娌二嫂,让他刚成亲的喜悦消失殆尽,天天被春荷找麻烦。   顿时就生出了歹意!   知道岑明钰以前爱慕过俞州,就准备从这里下手。   原本,乔旭只是想说点俞州的坏话,让岑明钰回头跟岑夫子告状,让岑夫子去找俞州的茬,倒时候俞州出事,乔楠自然得不到好。   但他没料到的是,岑明钰竟是个不走寻常路的胆大哥儿!   听完他挑拨离间的话,当场就气哭了,冲动地直接跑过来找人对峙……   岑明钰一边哭一边道,   “爹爹,我没有添油加醋,这些都是赵师兄夫郎亲口告诉我的。我承认我以前是喜欢过俞师兄,可我没有不要脸纠缠他,更不曾将心意说出来过。”   “结果俞师兄竟然在背后说我坏话,他说我死皮赖脸纠缠他,勾引他,还说我这般不知廉耻的哥儿,只能给人做妾!呜呜,我明明没有……”   岑明钰是真气死了。   他可是清白人家的哥儿,他爹爹是举人,哥哥是秀才,家中也算是个书香门第了,怎么能够容忍被人如此轻贱羞辱?   何况他根本就没有做过那些事情,他是倾慕过俞师兄,可就是心里偷偷喜欢而已,什么都没有做,俞师兄竟然在背后那样说他,真是欺人太甚。   说完,怕大家不相信。   岑明钰还把乔旭拉出来,气呼呼道,“爹爹,赵夫郎可以给我作证,这些都是赵夫郎亲耳听见的!”   乔旭:……   不,我不想给你作证。   我现在只想原地晕过去!   他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岑明钰竟是这样一个人。   按照常理来说,作为一个小哥儿,听到这般轻贱羞辱的话,不应该哭死在自己房间里吗?不应该无头苍蝇般去找爹娘哭诉吗?   结果岑明钰倒好,他竟然亲身上阵来对峙,也不怕清白尽毁嫁不出去!   乔旭眼神闪烁,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办。   而这边。   俞州听完缘由后,直接暴怒了,   “乔旭,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那些话?何时何地还有谁听见了,你给我把证据拿出来,把话说清楚!”   其余人也都看向乔旭。   尤其是贺元柏,看向乔旭的目光冰冷极了,不管俞州到底有没有说过那些混话,乔旭将其告诉岑明钰就是没安好心。   众人目光如炬,乔旭藏在袖子里的手有点颤抖。   可是他根本不敢承认自己撒谎,那后果太严重,为今之计,他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深吸口气,乔旭只能硬着头皮和俞州对峙,   “对,我可以作证!那些话就是你说的,我没有其他证人,但确实是我亲耳所闻。你还说你已与明钰有了关系,明钰肩膀上有个蝴蝶胎记……”   “俞州,我要不是亲耳听见你说的,我又怎么会知道这些!”   乔旭咬牙,也是豁出去了。   虽然事情有些偏差,但既然事到如今,他要是不把俞州和贺元柏的关系彻底破坏,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要白费不说,肯定还要被岑夫子记恨。   如此,他也不管能不能笼络到贺元柏了,只要从今以后俞州和贺元柏成为死敌,他就算赢。   至于岑明钰的死活……也只能怪对方自己作死,干嘛非要跑过来对峙!   岑明钰当场脸就白了,更加着急哭出声,“我没有!”   他和俞师兄清清白白,俞师兄怎么会知道他身上有胎记。   俞州也真的火了,气得直接抬手就给了乔旭一巴掌,“你再给我胡说八道一句!”   他是猜出来乔旭是重生者了的,原主和岑明钰是清白的,乔旭却能说出这种话,很明显就是利用了上辈子什么记忆。   原本乔旭害乔楠落水,抢了别人姻缘,他就对这个重生者没好感。   现在乔旭更如此滥用重生先知,不把人命当回事,真的让他没法控制住手了!   “你,你竟然打我……”   乔旭没想到俞州竟然会朝他动手,捂住红肿的脸不可思议。   他可是个小哥儿,俞州竟然对他动手,还是不是男人!   俞州是个男人,只不过不是个普通男人而已。   对于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俞州而言,这里的哥儿和男人压根就没区别,身体结构啥都一样,他动手半点没压力,真惹到他头上照打不误。   最重要的是,乔旭该打!   俞州朝想说话的乔楠点头,示意他不要出声,自己能够解决。   这才走到还捂着脸不可思议的乔旭面前,目光森冷威胁,   “乔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来历,今天你要是不把话说清楚,我就将你的秘密说出去,让县衙的人将你烧死!”   “你,你说什么,我,我听不懂……”   乔旭听到俞州若有所指的话,脸色大变,有了某种不太好的猜测。   果然。   下一刻俞州便冷笑,说了句只有当事人才能听懂的话,   “大雪天,京郊庄子,风寒入体……”   乔旭顿觉眼前一黑。   他上辈子就是大雪天在京郊庄子风寒而死!   这个俞州竟然也是重生的! 第34章 商户赘婿34   俞州竟然也是重生的?   意识到这个事实,乔旭只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仿佛进入了冰窖之中,冷得浑身发抖,手脚僵硬地使不出半分力气。   他并不是个多么聪明的人,最大依仗不过就是重生记忆而已,没有了这个优势,他很清楚自己什么都不是。   现在,他这个优势真的没有了。   俞州同样也拥有前世的记忆,而且明显要比他更聪明,他刚刚做的那些事情,简直就是跳梁小丑般的笑话。   等等,不对。   上辈子他死的时候,俞州都早死八百年了,对方又是如何知道他怎么死的呢?   时间、地点、气候都说得清清楚楚,好似当时就在他身边,亲眼看见他死去似的!   “你,你……”   乔旭惊恐的看着俞州,双腿发软坐在地上,浑身都在哆嗦。   他也是个地地道道的古代人,知道重生是因为自己亲身经历过,但穿越、穿书就完全两眼一抹黑了,以他的知识面,别说听过,就连想都想象不到。   未知永远都是最恐惧的。   如果俞州只是重生的,他会忌惮,但肯定不会太害怕,毕竟知道对方底细,心中有数。   可现在,他完全不明白俞州是怎么回事,反而俞州似乎对他了如指掌的样子。   这就很让人害怕了!   看到乔旭眼中瞳孔紧缩的惧怕,俞州很满意。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没办法不留痕迹的直接将乔旭杀了,就只能想办法震慑对方,免得这人总跑他和乔楠面前来搞事情,让人烦不胜烦。   俞州也懒得和他打嘴仗,直接继续威胁道,   “我不想管你的烂事,只要你别到我和我朋友的面前来蹦跳,随便你怎么折腾,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但你要是敢来招惹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现在,你自己把话说清楚,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要消耗我的耐心,否则你应该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   他面无表情,目光冰冷,眼中看不到一丝对死亡的畏惧。   乔旭再蠢也看出来了,俞州是真的不怕死。   可是他怕啊!他好不容易才重活一世,嫁给了自己上辈子心心念念的赵立轩,还有那么美好的未来,怎么舍得就这样死掉?   就算出了俞州这样一个变故,但他依旧相信赵立轩的能力,前世的首辅大人,这辈子再怎么混得差,也能当个朝廷大员吧,他还是可以跟着享福的。   乔旭或许不是个多么聪明的人,却绝对是个会为自己打算的人。   能屈能伸才能笑到最后,他也是晓得的!   咬了咬嘴唇,乔旭最终只能憋屈地承认,看向岑明钰硬邦邦道歉,“对不起明钰,刚才那些话都是我瞎说的。”   瞎说?毁人清白的事情也能瞎说?   连人家身上的私密胎记,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嚷了出来,须知岑明钰还是个未婚小哥儿!   岑明钰想到自己的下场,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了。   岑明辉更是为弟弟心疼,愤怒质问,   “赵夫郎,我岑家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毁我弟弟清白!那些私密事,你又是如何得知的?今日你若不给我们岑家一个交代,休想我等罢休!”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挽回弟弟清白已经于事无补,现在必须查清楚乔旭是怎么知道他弟弟身上有胎记的,又是谁把这种私密事往外传的。   找到源头,才能真正将此事了结,否则他日外面再有什么传言,他弟弟还活不活了。   岑夫子也紧握拳头,看向赵立轩冷声道,“赵郎君,此事你看如何?”   原本亲切唤表字的先生,突然将称呼改成了通用的郎君,可见岑夫子是个什么态度,今日之后,对方怕是不会再认赵立轩这个学生了。   乔旭是赵立轩的夫郎,闯了祸自是做相公的负责。   赵立轩当即白了脸,跪下,“先生,是学生管教不严,学生愿代夫郎受罚。”   不是赵立轩真对乔旭有多么疼爱,他们这门亲事纯粹是阴差阳错逼的,如今也刚成亲不过一个多月,根本谈不上什么感情。   但当着众人的面,他要是不管自己夫郎,就太无情无义了,要遭人鄙视的。   乔旭一听赵立轩要被惩罚,就更慌了。   赵立轩可是他今生唯一的指望,若是对方有个什么,他这辈子还有什么盼头?!   抱着这般心态,乔旭不敢再拿乔,顿时赶紧认错,   “岑夫子,都是我不好,是我一时糊涂,求你不要责怪相公!那些话都是我胡编乱造的,我就是嫉妒堂哥成亲嫁妆比我多,心里不服气,才一时脑热就说出了那些挑拨离间的话,我没有想害岑公子,都是我的错,请夫子不要惩罚相公,我愿意认错受罚……”   为了保住自己的大腿,为了不让赵立轩因为今天的事情厌恶自己,乔旭磕头道歉的态度是真的很诚恳了。   到底是在后宅中挣扎过一辈子的人,他的演戏功夫还是很可以的。   但岑夫子可没那么好糊弄,冷声追问,“明钰身上胎记的事情,是谁泄露给你的?”   古代人身上的胎记都是极为私密的事情,尤其是姑娘哥儿,传出去是真的能够逼死人的,此事绝对不能糊里糊涂放过。   “是,是……是岑公子身边那个叫墨儿的小侍!他心中不平自己是伺候人的小侍,嫉妒岑公子是主子,我给他点好处,他就把岑公子卖了……”   乔旭绞尽脑汁从记忆中找出个替死鬼。   其实也不能说是替死鬼,他能够知道岑明钰身上有胎记,前世的确是这个叫做墨儿的小侍传出来的。   前世他听说的消息,是这个墨儿想爬主子的床,失败被发卖了,结果被跟岑明钰不对付的一个夫人买走利用,传出了这么个闲话,给岑明钰带去了很大的麻烦。   也亏贺元柏心胸宽广,对岑明钰又情深意重才没介意,否则当时岑明钰可就惨了。   所以,现在他拿这个墨儿做挡箭牌,完全没问题,毕竟墨儿确实有异心,否则他怎么解释自己咋知道别人私事的?   就是便宜岑明钰早早消除一个大隐患了……   一个他堂哥,一个岑明钰,这些人怎么都那么命好!   乔旭面上老实认错,心里却是嫉妒得不行。   既然知道消息是谁传出去的,岑夫子也就不想再看到他们,冷哼一声甩手,朝赵立轩道,   “你将人带走吧,以后莫要再上老夫家门,我岑家招待不起你们夫夫!”   两家的仇算是彻底结下,赵立轩日后恐怕不仅再借不到岑夫子的人脉,还无形中树立了一大批敌人,青云之路又艰难了几分。   只是,一切已经无法挽回。   赵立轩最终只能羞愧的再次朝岑夫子磕头道歉,然后带着脸色还有些惊惶不定的乔旭离开。   临走前,他看向乔楠方向,心中不知在期待什么。   可乔楠只是淡漠平静的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眼神就好像他们相识的曾经,早已过去数十年,陌生得叫人心碎。   赵立轩嘴里泛起无尽的苦涩,后悔如无数尖刀般刺在心口,痛得他无法呼吸。   事情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样呢,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   待他们夫夫俩走后。   岑明钰终于再也忍不住,扑进岑夫子怀里放声大哭,“父亲,我以后该怎么办……”岑明辉也恨恨一掌拍在茶桌上发泄怒气。   他真是恨不得直接将给乔旭杀了!可却又不能那样做。   虽说古代人命不值钱,但那指的是奴仆和无权无势之徒,杀害良家百姓,还是一个秀才夫郎,不被查到还好,查到就是大罪。   岑家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书香举人之家,断然不敢做这种事的。   而送乔旭去官府……别说这种嘴上八卦的事情衙门管不管,涉及哥儿清白的事情,瞒着都还来不及,怎么敢去报官宣扬?   不能立刻报仇,岑家父子怎能不气?须知岑明钰也是家中备受宠爱的。   见此。   乔楠上前道歉,“对不起岑夫子,都是我连累了令公子。”   不管怎么说,乔旭牵扯岑明钰,终究都跟他脱不了几分关系。   俞州也跟着拱手。   好在岑家人是书香世家,不是那等不讲理的。   岑夫子摆摆手,“你们无需道歉,此事说到底,还是那乔旭太过歹毒,我岑家奴仆管束不力,才被人钻了空子……”   何况乔旭说是因为嫉妒堂哥才挑拨离间,但他又不是瞎子,怎会相信是这么简单。   岑夫子如此明理,乔楠和俞州心中都很感慨。   倒是岑明辉很不甘心,对俞州询问,“俞兄,这个乔旭当真气人得很!你之前威胁他,可是知道他什么把柄?刚才乔旭的模样着实慌得很……”   他如此询问,大家也都很好奇。   包括乔楠,他没想到俞州竟然知道乔旭前世的事情,似乎还很清楚的样子。   难道他现在这个夫君,不仅是个借尸还魂的,也还是重生的?   俞州自是不敢随便说出真相,早想好了解释,   “我刚才就是吓唬乔旭的。早前我夫郎落水,便是他搞的鬼,他害我夫郎如此,我心中不平,便找了人私下查他。”   “虽然没有查出些什么,却曾意外发现封已经烧毁的威胁信件,刚才我说的那些,就是信件中残留的只言片语。”   “乔旭此人又蠢又毒,若是不将他震慑住,他怕是会毫无顾忌的在外面胡言乱语……”   此番解释倒也说得通。   岑夫子等人没有怀疑。   岑明辉最后也只能恨恨道,“罢,且让那贱人逍遥几日,待他日找到机会,我定要他悔不当初!还有赵兄,连夫郎都管不好,真是无能至极!”   这个时代就是如此,夫夫同体,管你们夫夫感情好不好,反正其中一个犯错,另一个就也跑不了。   赵立轩娶了乔旭,算是倒了血霉。   乔楠想了想提议道,   “事到如今,多说确实无意,还是应该想办法处理好岑公子声誉才是。岑夫子,你看这样如何,不如让夫君认明钰做义弟,日后外面若传出些什么,便可说两人从小长大,兄弟关系甚好,亲密些自是常事。”   俞州立刻跟着表态,“先生,师弟性子活泼讨喜,若能认师弟做弟弟,是俞州之幸。”   他们自己知道是清清白白,可外面议论的人哪里管这些,八卦都只徒自己乐趣罢了。   顶着个义弟兄弟头衔,不管能遮掩多少,总归比什么都不做好吧。   “如此甚好,那待明日钰儿娘亲回来,就立刻办!”   岑夫子觉得可以,当即拍板。   岑明辉叹气,“就是明钰以后的婚事,恐怕难了……”   这天下有几个男人能够忍受自己夫郎不清不白的?虽然他们自己问心无愧,今日之事在场人肯定也不会传出去,但岑明钰如今这般,在当下眼中,就是不洁了。   岑明钰心中更难受得很,饶是他是个性格开朗的,此刻也忍不住低下了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   俞州见此,心念一转,去看贺元柏的反应。   他看过原著,自然也知道原著中岑明钰也经历过名誉风波一事的,书中贺元柏与岑明钰成亲多年,感情甚笃没有介意,就是不知现在贺元柏对岑明钰的感情有多深了。   好在贺元柏的人设似乎没有崩,此刻看向岑明钰的目光并无嫌弃,只有深深担忧。   就是这小子没什么恋爱经验,这方面愚钝得很,这么好的献殷勤、表忠心的机会也不知道抓住,只知道站在原地干着急!   想罢。   俞州悄悄拍了贺元柏一下,给对方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想娶媳妇就赶紧求亲!   贺元柏只是没感情经验有点迟钝,又不是蠢,被这么一提醒,顿时醍醐灌顶。   他立刻快步上前,朝岑夫子跪下行礼道,   “先生,润之心悦师弟已久,若先生不嫌弃,润之愿迎娶师弟做正君。”   岑夫子本就看好他做哥婿,闻言不由大喜,“当真?”   岑明钰更是愣愣看过来,被惊得连哭都忘记了。   就像原主不知道小师弟暗恋自己一样,岑明钰也是不知道贺元柏喜欢他的,这也没办法,古代人含蓄又守礼,两人平时接触不多,不晓得也很正常。   贺元柏是真心喜欢岑明钰的,心意说出来,后面的话也就顺了。   “先生,学生是真的喜欢师弟,只是以前家中贫困,身上又无功名,自知配不上师弟,才迟迟不敢表明心意。”   “近日学生终于再非白身,家中境况也有所改善,方才敢登门拜访。”   “先生教导学生多年,学生心中明镜,刚才之事,润之知道都是污蔑之言,润之不介意,望先生能够成全润之心意。”   说完。   贺元柏将早就准备好想送去的玉簪拿出来,放到桌上,看向岑明钰道,   “师弟,玉簪不贵重,但乃我心意,希望你能喜欢。”   声音中满满都是情谊。   岑明钰霎时就羞红了脸,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贺师兄,你,我,我……”   他从来都不知道贺师兄竟喜欢他。   他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特别的优点,长得不是最好,性格也不温婉,还耐不住性子,每天总想着往外面跑,他娘都说他要改才行。   而且他以前还喜欢过俞师兄,刚才更是清誉尽毁,而贺师兄却是今年县试魁首,前途光明,一表人才。   他,他哪里配得上贺师兄?   两人一个情深义重,一个满脸羞红。   众人看这画面,哪里还不知道有戏。   虽然刚才发现了些不愉快的事情,但好在最后结果是好的,岑明钰和贺元柏这段缘分没有断。   *********   岑家还要忙着处理事情后续,乔楠和俞州很识趣的早早道别。   从岑家出来后,夫夫俩坐上马车,一路都没有说什么话,气氛有些诡异的沉默。   俞州看向乔楠又开始欲言又止了起来。   乔楠看向俞州也有些想问不敢问。   毫无疑问。   刚才和乔旭的对峙,在夫夫两人这里并没有过去。   俞州虽很喜欢乔楠,可感情到底还是没有深到将自己最大的秘密说出来。   当然,他也没打算把自己的来历瞒一辈子,就是想将来感情再深些,再和乔楠坦白交心而已,毕竟事关小命。   他并不是在玩游戏,死了还可以刷新,这是个真实的世界。   俞州还是有些担心的。   而乔楠呢……他要是把心中疑惑问出来,那就代表,他重生的事情也要暴露了。   只是如果不问清楚的话,他们之间是否会因此留下隔阂?   刚刚培养出来的感情是否就此烟消云散?   还有,既然俞州已经知道乔旭是重生的,那他将来对乔旭做点什么,俞州会不怀疑他吗?   至今为止,俞州已经为他付出够多了。   对方在都不确定他是否也喜欢他的时候,就可以付出那么多,从不嫌弃他身体有疾,对他尊重爱护,还那么支持他抛头露面做生意。   他对他如此牺牲。   那么他……是否也该多给他一点信任呢?   何况俞州那么聪明,日日相见,他的秘密又能瞒他多久?   乔楠想了很多很多。   马车中久久沉默不语。   直到马车回到乔家,俞州的书童长善,满脸着急的跑过来请罪。   “主子,请你罚我吧!都怪我没注意,刚才让丫鬟打扫书房时,丫鬟不小心打翻了砚台,墨汁洒桌上浸湿了主子的读书笔记。”   “什么?浸湿了哪些笔记?《商学》和《数学》这两本有事儿没?”   俞州一听也急了,他书桌上有几本读书笔记,是专门给乔楠默写的一些现代经商和数学知识,对乔楠很有用的。   古代没有电脑,那都是他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用的还是毛笔!   然而现实很残酷。   长善苦着脸道,“就是这两本,对不起主子,都怪我没用。”   俞州:现在骂人有什么用,他还不是要重新写。   那是毛笔字!毛笔字!   乔楠见此也不免先将心绪压下,好奇询问,“子琸,那两本笔记很重要吗?”   他夫君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只是损毁两本读书笔记而已,没必要这般着急吧。   长善能被挑中派到俞州身边当书童,自然是个聪明的,知道自家主子最在乎公子,他能不能减轻罪责就看公子高兴。   闻言,当即朝乔楠讨好回答,“主君,很重要!那是主子专门给您些的诗词,都是主子对您的心意!”   其实长善压根就不知道笔记里写的是什么,俞州担心资料外泄,觉得藏哪里都不保险,就用现代简体字写的,准备到时候自己再教乔楠学习。   但这并不妨碍长善编好听的话讨主子高兴,出了如此纰漏,他现在只想减轻罪责。   不过俞州可不能让他瞎编乱造,万一乔楠真感兴趣让他写个几十首情诗,他岂不是要完蛋?他不擅长作诗的。   “不是诗词,就是我曾经看到过的一些算学和经商知识,我想你应该用得着,就默写了出来,不过现在要重新写了……”   俞州赶忙解释,语气很郁闷。   他说得轻松,但已经猜到他一些底细的乔楠,却是知道他口中的一点知识,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   或许又和对方先前拿出来的曲辕犁、化肥、杀虫剂等等,他根本就没听过,却无一不神奇的东西一样吧。   这人还真是对他毫无保留……   乔楠刚才复杂万千的心绪突然明朗。   其实俞州根本就没打算瞒着他来历吧?从最开始,俞州就一直在表现自己的特别之处,他的行为,他的思想,都那么迥异常人。   他拿来出来的知识更是无不在表现他不凡的来历,他从来就没想过要骗他……   乔楠突然露出笑容。   俞州:感觉背后有点凉凉的。   果不其然。   下一刻,他媳妇就挥退雨竹等小厮,关上房门,将他推倒在床榻上,翻身骑到了他的身上来。   “卿卿,天还没黑,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俞州顿时涨红脸,身体起了反应,双手扶住乔楠的腰,口不对心道!   乔楠勾起唇角,抬手挑起男人的下巴,俯身凑近,媚眼如丝,   “夫君,我知道你有秘密,你告诉我好不好?”   俞州:……   色诱什么的,真的很不讲武德。 第35章 商户赘婿(完)   传说中的美人计,俞州以前都是嗤之以鼻。   他觉得那些会被美色所迷的男人,简直不可理喻,但当这种事情真的落到他自己身上时……俞州突然发现,这确实是个杀伤力极大的武器!   “卿卿,你说什么秘密,我怎么都听不懂呢……”   俞州努力镇定,扯出僵硬笑容,但身上若有似无的撩拨正逐渐瓦解他的意志力。   他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不能说,坚决不能说。   他是喜欢乔楠的,但小命也很重要,他相信他媳妇的人品,可他不相信古代人的接受力,毕竟,穿越重生对古人来说真的太匪夷所思。   他才刚刚得到心上人,刚刚吃到肉,还不想死。   俞州努力给自己做思想建设。   但脸却越来越红,意志力越来越薄弱,因为身上的人实在太坏了,到处摸!   乔楠盯着俞州变化不断的表情,心中笑不停。   他早就发现了,俞州在外人面前总是能言善辩,精明异常,可一旦到他面前就犯傻,像只犬兽般好逗弄得很,他伸手一摸,这人就老实了。   也不知真是他长得太好,把他迷得五迷三道了,还是他在他心中,真的就是那最为特别的存在。   乔楠和俞州的眼睛对视,满含笑意直接点明,   “子琸,你既然看出来乔旭是重活一世的人,为何就没有看出我半点异常呢?”   此话犹如平地一声惊雷。   俞州睁大眼睛,整个人猛地从床榻上坐起来。   乔楠赶忙伸手抱住他脖子,有些无奈撒娇,“夫君,你差点摔到我了。”   “对不起卿卿,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你刚才说什么?你,你也是重生的?”   俞州条件反射将人搂住先道歉,然后才结结巴巴问出明摆着的事实。   他简直难以置信,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乔旭重生了,乔楠竟然也重生了。   而乔楠也并不意外俞州此刻的反应,事实上他也觉得很神奇,重活一世多么难得的经历,他和乔旭竟然都体验到了不说,外加还有个更加特殊的俞州。   但开弓就没有回头箭。   既然话已说出,乔楠索性也就不再遮遮掩掩,直接承认道,   “是的,我也是重活一世的人。本来如果没有意外,这个秘密我打算藏在心里一辈子,但是夫君,我发现你好像也挺特别的,你不是真正的俞州吧?”俞州:……   他媳妇竟然连这个也猜到了。   乔楠看着他的表情好笑,“你这是什么模样?我又不傻,你的表现和前世太不一样了,完全就是两个人,别人不清楚,可我每日与你同塌而眠,若是看不出问题,那得有多心大?”   “乔旭能被你吓住,我可没那么好哄。夫君你到底是谁?从何而来?老实交代,否则明日我便休了你,另寻佳婿,索性我现在也不怕官配了,县城里的青年才俊随我挑。”   他嘴里说着威胁的话,但嗓音却是糯糯的,像江南的吴侬软语,温柔得能叫人心间化成春水。   面对这样会撒娇的心尖人,俞州哪里抗得住,当即就丢盔卸甲了,将人搂紧无奈道,   “好好好,我交代,交代就是了,不许说这种话,你的青年才俊只有我一个!”   “那告诉我,夫君到底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又或者……是话本子里写的田螺相公?”   乔楠主动凑到男人下巴上蹭了蹭,极尽诱惑面前的人。   俞州浑身的血都被他诱得快烧起来了,翻身将人压倒狠狠亲了两口,这才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将自己穿书的真相简单说了一遍。   反正乔楠已经发现事情,对方还是重生之人,那他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这也是个不错的坦白交心机会,当他们拥有了共同的隐秘,关系势必会更加亲密。   “你是说……我们生活在一个话本子里的世界?”   乔楠听完讲述,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虽猜到俞州来历奇特,但也就是孤魂野鬼之类的想法,却是万万没想到还有话本子世界这种不可思议的存在。   他和赵立轩,竟然还是话本子里的主人公。   俞州知道这些对古人来说太新奇了,一时间接受肯定有些困难。   他轻轻拍着乔楠的背安慰,“其实也不用太过震惊,佛家有言: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三千世界非人能够想尽,只要我们周围的生活是真实的,何必在乎那么多?”   “何况现在很多事情,都跟我看过的书里内容不一样了,赵立轩娶了乔旭,你和我成了亲,我们的人生轨迹从此大不相同,未来到底是什么样子,已经没有人能够说清楚了……”   “卿卿,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出头,赵立轩那个忘恩负义之人能给你的东西,我只会比他更多!”   “毕竟我可是来自后世的人,还是个过目不忘的天才,我记得很多很多先进知识,我也有优势,不比他差的。”   说道最后,俞州还不忘贬低下赵立轩,申明自己的本事,坚决将踩前任行动进行到底。   他就是个俗人,为了留住喜欢的人,他不介意当个小气的男人。   乔楠被这浓浓醋意的话逗笑了,刚刚过于震惊的心情霎时烟消云散,心情平复下来。   “我在你眼中便是那等见异思迁之人吗?”   乔楠没好气笑了笑,“你说的那些话本子内容,我根本就不知道,在我重生之前的故事中,我也不是什么主人公。”   “上辈子,落水之后我没有生出招婿的念头,婚事因此耽搁了下来,之后不久我爹被二房和崔家算计,家里遭了大祸,为了救父亲我只能答应县令府的冲喜婚事……”   “后来,我在县令府当了一辈子的寡夫,连累爹娘后半生操劳,直到临死前,乔旭跑来我面前炫耀,我才知晓一切真相,等我死后再次醒来,便回到了所有事情都还没有开始的现在。”   乔楠说得平静。   俞州却是听得心疼,“看书的时候我就知道乔旭不是个好东西,没想到他重生后竟这般狠毒,抢了机缘就罢,何苦这样害你!那赵立轩呢?他得势之后竟也未拉你一把?”   以乔旭的心性害人不难理解,但赵立轩虽然妈宝软弱,却也不能说是个坏人,不管是因为退婚愧疚还是年少情谊,赵立轩怎么能看着曾经的心上人受苦呢。   “我不知道。县令府管我极严,每次我和雨竹偷溜出去,不过半个时辰就会被抓回去,外面的事情我都只听说过大概。冲喜之后我便再没有见过赵立轩了……”   “这其中必有蹊跷。”俞州有些怒意,“不过不管如何,赵立轩都当上了首辅,也没能救你,他就是个窝囊废!忘恩负义之徒!”   毕竟那时候,乔父乔母可一直在给赵立轩当钱袋子,为的不就是希望赵立轩能够出息后救他们的儿子的吗。   只是乔楠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呢?   他往俞州怀里又靠了靠,安慰替自己生气的男人,   “你莫要为我生气伤身。那些事情于我而言都过去多年,我早已不在意了,无论上辈子其中有什么蹊跷,总归这辈子我不会再叫他们利用我,利用我爹娘和弟弟们。”   “今生我只想远离那些人,保护好爹娘和弟弟,活得潇洒肆意,也不枉上天给我这份幸运……”   “说得是,没有你和岳父岳母帮助,赵立轩这辈子的路势必走得困难,现在还有我与他竞争,他就更头疼了。”   俞州顿时就愉悦了起来,“最重要的是,乔旭纯粹就是个拖后腿的,如今已经帮他得罪了岑夫子,天知道将来还会做出什么惊天地动的好事。”   想到情敌未来水生火热的日子,他心情就好得不行。   乔楠对俞州这般幼稚的表现很无奈,“不说我了,说说夫君你吧。夫君生活的后世是什么样子的?”   “后世啊,对你来说应该算是很神奇吧。我们住着几十米高的房子,可以做着飞机在天上飞,坐潜水艇在海底游,还有千里传音一般的电话手机……单靠语言你很难想象,改日我作画给你看吧。”   俞州只是简单描述了下后世情景,打算以后画图给乔楠看,更形象具体。   不过现在只是只言片语,也足够乔楠震惊了。   这后世的模样……真是神奇的仿佛神仙世界,他确实很难想象。   既然如此,乔楠只能询问更实际的问题,很好奇,“那夫君你是怎么穿越的呢?也是过逝后才来的吗?你过逝时多大年纪了?”   “我今年25岁,我不是过逝后来的,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之一觉睡醒就到这里来了。”   “25岁啊……”乔楠欲言又止。   俞州以为他嫌弃自己老,赶紧解释,“对,我是25岁了,不过我们后世人寿命都挺长的,这个年纪和你们十七八岁时差不多,还很年轻!”   “不是,我没有嫌弃你。”   乔楠摇头,他怎么会嫌俞州年纪大呢,须知他前世死时,年纪可比俞州大多了。   他只是担心……   乔楠抿唇犹豫了下,到底还是把话问了出来,“那,那夫君你突然穿越到这里之前,可,可成亲了?”   闻言,俞州楞了楞,随即大笑起来。   “原来是这个。卿卿放心,来这里之前我还未成亲呢,甚至连个对象都没有,我心中只有你,夫郎也只有你。”   “当真?”乔楠有些喜悦。   但随即想到什么,又有些心疼道,“夫君这般年纪都还未成亲,可是因为家中境遇困难?定是了,夫君这般不拘小节,还精通农桑,自然是平日做惯了的才对。”   他夫君这般人才,竟生在贫苦之家,真是天妒英才。   这般想着,乔楠主动在俞州脸上亲了一下,安慰道,“夫君,英雄不问出处,我相信你的才能,将来定能青云直上。”   被可怜的·俞州:……虽然但是,被亲到的脸真的很舒服。   突然找到攻略美人技能的俞州,当即露出感动表情装可怜,哽咽胡扯道,   “卿卿,谢谢你相信我。以前我纵然是才能出众,却也没有一个姑娘愿意下嫁给我。”   “就是男人都没有愿与我搭伴的,你知道我们那里没有哥儿,家境差的男人通常就会搭伙过日子,可他们也都嫌我家中贫困,觉得寒门难出头。”   商界大鳄·俞父:……   科研大佬·俞妈:……   根本就不知道内情的乔楠更同情了,又往男人的怀里贴近几分,继续同情安慰,   “夫君,他们不信你,我信。就算将来你不能高官厚禄,咱们家也不会吃苦,我会打理产业,日子不会差的。”   看在他夫君长得好,又聪明,还特别会哄人份儿上,他乐意养他。   反正要是哪天没把他哄开心,再打断双腿赶出家门也不迟!   完全不知道乔楠凶残想法的俞州,现在是真感动了,“卿卿,你这样不行,养家应该是相公的事,以后我也会想办法为家里创收的。”   虽然他觉得哥儿和男人没区别,但老这么吃软饭真不太好。   乔楠闻言没有拒绝,笑着点头,“好。”   夫君为家里着想,心疼他,他很开心,才不会傻到扫兴。   两人坦诚来历,一阵交心后,原本就不错的感情彻底亲密了起来。   守护共同的秘密,永远是关系牢不可破的关键之一。   ……   屋外。   久久不见主子出来,只隐隐听见房中些许笑声的丫鬟小侍们都红着脸。   一个小丫鬟满是羡慕地朝雨竹道,“雨竹哥哥,咱们公子和姑爷的感情可真好。”   竟然大白天的就在屋里恩爱!   雨竹也红着脸瞪了小丫鬟一眼,教训道,“不许议论主子!快去准备热水,还有燕窝粥,等会儿公子要用。”   “是,雨竹哥哥,我们这就去。”   小丫鬟知道他不是真的生气,笑着听话的点头,然后离开。   雨竹这才满意,继续亲自守在院子里,免得有不懂事的奴仆乱闯进来,破坏了他家公子与姑爷的好事。   公子身体不好,想要小公子,就得姑爷多多疼爱才是。   雨竹脸红红想。   *********   乔楠和俞州交心之后,感情更进一步。   但另一边赵家,赵立轩和乔旭回去后,情况可就没有这般乐观了。   这次乔旭闯的祸实在太严重,也太荒唐了,竟然拿岑明钰的清誉说事!导致先生和他的关系彻底破裂,他怎么还能忍得住?   要知道岑夫子是举人,手中人脉虽说不上通天,但也足够他在考完科举之前使用了。   赵立轩性格优柔寡断,不代表他就没有功利心,事实上他骨子里的功利心很重,出身贫寒的他更想出头。   乔旭本就不是他想娶的夫郎,对方还如此给他添堵,他对乔旭就更加没什么真感情了。   只是休掉乔旭是不行的,哪有刚成亲就休妻的,平白坏掉名声。   最重要的是,赵家缺钱,没有乔旭的资助,他接下来如何去书院读书?以后如何进京考试?临江县还有哪个商户能给姑娘哥儿陪嫁几千两嫁妆的?   不能把人休掉,赵立轩在训过乔旭后,便只能开始冷战。   夫夫两人关系降至冰点。   让还没有处理好和赵家其他人关系的乔旭又气又急,难得有些后悔自己之前所为。   早知道他就不去招惹堂哥了,赵立轩那么聪明,迟早会当首辅的,他干嘛跑去多事啊!   这般想着,乔旭暗暗打定主意,接下来没事都不去乔楠和俞州面前晃了,还是围着赵立轩,抓紧赵立轩的心更重要。   而赵立轩见乔旭听话不搞事情,只一心一意照顾自己的起居,对自己温柔小意安分了下来,心中怒气也消减几分。   事已至此,他们到底是夫夫,关系不宜太僵,也就暂且将此事揭过,同意了带着乔旭一起去府城求学。   毕竟成亲之后,需要夫郎交际,帮忙打理人脉,他也不能将人留在村子里。   只是不久之后,赵立轩对自己这个决定,差点肠子都悔青了。   那时他才明白,什么叫做娶妻娶贤……   这些后事暂且不提。   时间晃眼就到了去青山书院的日子。   因为目的地相同,俞州是和贺元柏,还有岑夫子的长子岑明辉,三人一起约着上路的。   此次前去府城求学,不仅俞州带了乔楠,岑明辉也带了自己的妻子。   就像赵立轩考虑的那般,读书人之间的来往,是需要夫郎娘子们协助的。   毕竟,各种节礼准备的人情往来,衣食用度,书生们忙着读书,忙着结交同窗人脉,哪有那个精力操心这些?   就是贺元柏暂时有些吃亏,他和岑明钰刚定亲,就算家里着急,等三书六礼准备完,他们正式成亲也要两个月后了。   好在岑明辉的妻子跟着,他们马上就是一家人,可以暂时帮扶一二。   城门口,众人依依送别。   岑明钰害羞地将一个小包袱塞过去叮嘱,“贺师兄,你在书院好好读书,我,我在家等你。”   “好,你也保重。”   贺元柏摸着包袱的手感,猜出来里面应该是师弟亲手做的衣服,不禁露出笑容。   岑夫子和岑夫人欣慰点头。   俞州在旁边羡慕地看了一眼。   然后就眼巴巴地回头看向乔楠,意有所指道,“卿卿,贺兄命真好,竟然有未来夫郎亲手做的衣服。”   意思很明显,他也想要。   乔楠:……   就,有点为难他了。   他会读书,会算账,会做生意,还会徒手碎大石,但就是不太会针线女红。   不过没关系。   乔楠很慷慨道,“夫君,你喜欢什么样子的,我给你买!”   俞州:……   终于明白他爸去找他妈约会,他妈把他爸拉去研究所食堂的感受了。   乔温和乔云文为自己大哥捂脸。   乔母也有点尴尬,她培养儿子的时候只想着琴棋书画、礼仪规矩这些了,等反应过来补厨艺针线的时候,早就晚了。   乔母赶紧救场,一拍脑袋道,“哎呀,瞧我,都忘记提醒楠哥儿带针线婆子了,你们去府城,回头等娘挑好了,再给你们送几个针线婆子过去。”   “好了好了,时辰不早,该出发了,你们快走吧。”   说完,就赶紧催促车马启程。   晨曦朝阳渡金光。   马车朝着府城方向,缓缓前行。   ……   与此同时。   苍山府官道上。   一队由官兵护送的车队,正停在路边休息。   三个相貌气度都非常出色的锦衣男子站在树下说话,相互间表情看似融洽,实则针锋相对。   其中蓝衣男子看向另一个白衣男子,脸上带着笑,语气却是张扬的,   “大哥,此次前往书院路途遥远,我们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不知你的腿可还吃得消?若是坚持不住,便回京城吧,求学虽重要,但还是身体更要紧。”   “总归就算你学识不好,将来也无甚大碍,反正有分封,荣华富贵又不会跑,何苦折腾自己呢?”   说完,蓝衣男子还用嘲笑的眼神,看向白衣男子明显有些跛的右脚。   但白衣男子却并未露出愤然之色。   李承巍只是不咸不淡看了兄长一眼,风轻云淡道,   “多谢三弟关心,我的身体很好,倒是三弟还是多看两天书吧,若是过不了书院考试,回去怕是又要被父亲关禁闭反省了,谁让三弟你天赋有限,还是笨鸟先飞得好。”   “李承巍,你敢骂我!”   蓝衣男子,也就是李泰安不禁当场大怒,他读书天赋一般,平日里就最忌讳别人提这个,这就是他的痛脚。   然而他却想不到明明是他先戳人家的伤痛,别人反击很正常。   眼看两人稍有不慎,就要打起来的样子,旁边穿青衣的男子赶紧上前劝架。   李源驹挡在中间好言劝说,“大哥,三弟,大家都是亲兄弟,何必两句话就动怒?若事情穿到父亲耳中,父亲怕是又要生气了。”   听到劝说。   李承巍神色依旧淡淡,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倒是李泰安冷笑着回了一句,“就你会装好人!”然后转身走人。   被如此不客气对待,李源驹也没有生气,只是温文尔雅的笑了笑,看上去倒是个很大气的人。   三人并没有耽搁太久,车队小作休息后,很快就又启程前行了。   最后面的马车中。   伺候小厮将茶水递给李承巍,眼神有些阴沉询问,“主子,要不要给大少爷一个教训?”   “老二会动手的,让他们斗。此次苍山府行,只管寻小弟的消息,其他不要管。”   李承巍不在意的摇摇头,端起茶杯喝了两口,便心不在焉看向马车外。   小厮见此,也便不再说话,沉默地开始帮主子细心按摩伤腿。 第36章 府城书院1   说起苍山府,在过去很多年里就是个普通府城,算不上多么萧条,但也绝对不繁华。   不过自从十几年前,青山书院的山长来到此地,在这里开办了一座书院后,苍山府就开始日益热闹了起来。   而青山书院的山长甄公,也确实是个极有来头的人物。   据不知道谁传出来的消息说,甄公乃是曾经的洛阳大氏族甄家的后人,而众所周知,洛阳甄家延绵数百年,前朝历代帝师皆为甄家人。   提起书香门第,大儒之家,所有人第一个想到的绝对是洛阳甄氏无疑。   但可惜的是,前朝亡国之君昏庸无愧,贪花好色,又听信奸佞之言,竟因强占甄家绝色哥儿不成,便将甄家全族下罪,至少表面罪名是这样的。   以至于甄家几百口男丁全部被砍头,甄家女子哥儿们全因不愿受辱,在家中自尽而亡,只有少数在外游历的族人幸运逃脱。   甄家乃大儒清流氏族,与那些权贵世家不同,极得百姓人心,读书人拥护。   当时天下本就已经民不聊生,前朝君主如此行为,彻底激起百姓的反抗之心,到处开始揭竿而起,高举反旗,乱世从此拉开序幕……   直到景国太宗皇帝,从各路英豪枭雄之中脱颖而出,将天下改为李姓。   之后,太宗皇帝更是不知从哪里找到了遗落的甄氏族人,让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如今在位的文德帝,娶了甄氏嫡系的哥儿为后君。   这才借着甄氏大儒之名,让天下民心安稳。   曾经的清流氏族,如今更为后君母族,可想出自甄家的甄公身份如何贵重。   更别提甄公此人还是真正富有诗书的有才之士,开办青山书院以来,自书院走出去的学生,最差功名都是个同进士!   最重要的是,甄氏行事还极为懂进退,心知自家的号召力太大,害怕入朝当官被忌惮,这些年来族人们全部低调地在各地教书育人,一心做学问,励志将清流二字贯彻到底。   因此,文德帝对甄氏一族很信任看重,连带对甄后君也宠爱有加,帝后关系十分和睦,这些年都未曾再选过秀女秀哥儿进后宫……   甄氏族人有帝王信重,在各地开办书院私塾自然畅通无阻,再加上书院教得确实好,前来求学的书生也就越来越多。   人来人往的,当地繁荣起来就很正常了,苍山府便是这样的府城之一。   ……   乔楠他们马车到达苍山府的时候,城中已经来了不少人。   整个府城很大很繁华,到处都是店铺行人,百姓们穿戴明显要比临江县那边好很多,来往的轿子也更为华丽。   乔楠他们本就没有乘坐太奢华的马车,因此进了城后,他们一行人并没有引起什么太大的动静。   乔楠对贺元柏、岑明辉等人提议道,   “贺郎君,岑郎君,我已经先让管家快马过来定好了客栈房间,你们若是没有准备,不如先与我们同住,今日休息整顿,明日我们再一起去牙行寻找落脚的房屋如何?”   现在距离下次乡试还有两年多,如果中间没有出现开恩科之类意外话,俞州等人就算顺利参加科考一次性过,也要在府城呆上两年之久,他们在这里长住是肯定的。   岑家和贺家准备确实不够充分,没想到让人提前过来找客栈,此刻临时寻住处又贵又不好找,接受乔家好意是最正确的选择。   两人便也没有客气,赶紧拱手道谢,“还是俞夫郎思虑周全,那就多谢了。”   “不客气……”   乔楠笑了笑,便迅速安排丫鬟小厮们搬东西,停马车,与客栈掌柜交涉准备热水吃食等等杂事。   行事大方且有条不絮,让岑明辉妻子张芸湘有点不好意思。   张芸湘是举人之女出身,其父严苛,她从小学习三从四德,性格比较内向腼腆,即便学过管家之事,但到底不如商户出身的乔楠在外面走得开。   时下人瞧不起商户,但怎么都无法否认的是,商户的姑娘和哥儿,经营产业和人脉交际方面确实是一把好手。   在到达府城的当天,众人哪里都没有去,好好在客栈休息了一下。   等到第二天。   俞州、贺元柏、岑明辉三人结伴去打探书院录取考核的流程事宜,乔楠则和张芸湘两人去牙行,置办接下来居住的地方。   临出门之前,乔楠让张芸湘别穿太好的衣服,穿普通的就行。   张芸湘以前很少出门,不太理解询问,“这是为何?”   乔楠笑了笑,雨竹上前帮忙解释,   “岑娘子有所不知,牙行的人才是最精明。若是我们穿戴得太好,牙行管事觉得我们富贵有银子,自然就可劲儿的给我们介绍那些华而不实的宅子,十分不划算。”   “而且姑爷们才只是秀才功名而已,即便我们手中有财,也不宜过于在面上铺张浪费,否则定会被那眼红之人,在背后嚼舌头,坏姑爷名声……”   张芸湘是举人之女,自然清楚读书人名声重要性,顿时有些后怕。   她赶紧朝乔楠感激道,“多谢俞夫郎提醒,我倒是不知道那些牙行的猫腻,否则真是花了大笔银子还得不好!”   “岑娘子不必客气,你书香出身不通外面俗物是正常的,以后多多注意,过些日子就好了……”   乔楠笑着道,岑明辉与他夫君交好,他自然是愿意费功夫提点张芸湘的。   两人说着,很快就到了牙行门口。   最近像他们这样来府城安家的秀才夫郎娘子不少,牙行管事早已见怪不怪。   果然,看他们穿着打扮普通,知道没多少油水可捞,就也不想在他们身上亲自费口舌,直接喊了其他的小中人招呼。   这些小中人平日工钱不高,有生意甭管大小,他们都抢着干。   牙行管事整天“大鱼大肉”嫌弃乔楠两人是“清粥小菜”没油水,但他们不嫌弃!   “两位夫郎娘子也是来陪相公读书的吗?家里人口多少?对房子有什么特别要求?小的保管给你们找个最合心意的……”   小中人乐呵呵招呼,态度比牙行管事热情了不知道多少倍。   等乔楠两人把自己的要求说完后,迅速就在脑中挑出了几个合适的地方,拿起钥匙带他们去看房。   府城消费很高,乔楠也没想太彰显招惹眼球,张芸湘手中银子也有限,所以两人对房子的要求其实并不高。   只要地方清静,周围邻居别是什么地痞流氓,宅子大小有个一进就可以了。   毕竟俞州等人平时都住在书院,他们从县城带过来的丫鬟小厮也不多,目前一进的宅子足够使用,住太大就惹眼了。   中人把他们带到地方介绍,   “两位夫郎娘子,按照你们的要求,桂香街的宅子就最合适。这一条街上住的基本都是书院学子的家眷,又或者一些小商户,知府对这边安全很看重,每天衙役要在这边巡好几回,地痞流氓不敢来这边,清静得很……”   “小的看两位都是熟人,又都要一进院的宅子,正好这边还有几座没人住,你们还能选一起做邻居,方便得很。”   他们三家人的确是打算当邻居的,中人介绍的宅子很不错,没什么太大的缺点。   乔楠便直接询问价格了。   中人看他们穿着普通也没敢报高价,最后说出的价格很实诚,话也好听,   “两位夫郎娘子都是面善之人,家中相公还在青山书院读书,我们牙行也不多赚你们的,一座宅子500两,你们看如何?”   在临江县500两至少能买一座二进的宅院了,但这是府城,这个环境这个价格,中人确实没坑他们。   乔楠心里觉得可以,但他也是个做买卖的人,自然知道这个价格其实还有压低的空间,他虽然有银子,却也不能大手大脚乱花。   想了想,乔楠也不怕丢人,有些为难道,   “这位大哥,我们相公是寒门出身,以前读书全靠族人接济,家里也是相公中了功名境遇才好起来,买下宅子已经十分吃力,不过,我也相信大哥确实没骗我们。”   “不如这样,宅子500两我们不讲价,大哥你让牙行的瓦匠工过来,帮我们修缮一下屋子如何?如果我们自己修缮的话,那我们最多就只能出450两了……”   说着,乔楠为难的表情就变得有些窘迫,满脸通红的样子一看就是手头拮据之人。   张芸湘:……   张芸湘不太会演戏,只能拿起手帕把脸遮住低下头,免得自己坏事。   牙行中人虽然经验丰富,但他到底还年轻,一时间没看出来乔楠是故意装穷的,主要是这样的寒门夫郎娘子也不少。   他心里当即开始计算这门生意的利润。   牙行里面有熟识的泥瓦匠,他们去叫人修缮一个宅子顶多20两足够,现在卖500两,他们能拿到480两。   但让面前夫郎自己去修缮,人家就只出450两,两者之间岂不是有30的两差距!   这样对比结果还用多想吗?   中人犹豫过后,当即就同意了交易,“行,500两,我们去叫人帮你们修缮宅子。”   “那就麻烦大哥了……”   乔楠露出笑容,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毕竟他们这些面生的外地人自己去找泥瓦匠,可比本地牙行贵多了。   *********   此次各地跟着相公来府城陪读的夫郎娘子不少,买宅子租宅子的人很多。   乔楠和张芸湘刚把相邻的三座宅子定下后,旁边就又有个牙行中人领着人来看房了,他们正好在门口碰到。   这个来看房的也是一个年轻夫郎,穿着打扮比他们还要差,他们只是普通而已,但这夫郎就是寒酸了。   头上和身上什么值钱的玉饰都没有,束发用的是木簪,还是旧的!   衣服没有补丁,可颜色都洗得发白了,身边更没有丫鬟小侍跟着,浑身上下都在表达着‘他家很穷’四个大字。   不过这夫郎却没什么自卑的表情,长得清清秀秀,说话却是大大咧咧,风风火火,会来事得很。   一般来大家来看宅子,都是听中人夸夸其谈地介绍。   但人家不同。   对方一边看一边自己说,指点江山的气势不要太足,   “……这位大哥,你不要以为我是乡下来的,就能忽悠我!我告诉你,这府城的宅子我可都是打听过的,来回好几遍的那种!”   “桂香街的一进宅子,顶天了500两,你竟然给我说600两,打量我乡下夫郎不识字是不是?真是太坏了,我可是秀才夫郎,你都这么骗我,其他人你们不是更狠?”   “还有啊,你带我看的这宅子,都破成什么样了,我要是买下来,瓦得换,墙要修,就连这大门都得重新做一个,还有,还有……”   “真是的,你这个中人不实诚,听我的,这宅子400两,差不多了!”   那夫郎把话说完,牙行中人差点没摔倒。   中人没好气,“我说这位夫郎,买卖不是你这样做的!你看中的这座宅子本来就比一般的一进宅院大些,里面旧是旧点,但没你说的那么破吧,600两真没赚你多少,不信你再去打听打听。”   但那夫郎压根不接招,插腰瞪眼泼辣得很,   “那不行,我都看好这宅子了,你现在让我去打听,我还能打听出什么?你们牙行在本地都是熟人,还不得一起哄我?”   “你说600两没赚我多少就没?当我傻呢!”   “400两不行的话,那我再加点,450两不准再高了!你们让泥瓦匠过来给我修一下,再送二十捆柴火,一辆马车厢,不用太好的,能用就行,我们家不嫌弃。”   中人:……   你不嫌弃我也不想送啊!   买宅子还要牙行给你送修缮,送柴火,送马车厢,这位夫郎你咋不上天呢?!   中人脸都被说黑了,只能退步,“500两,最少500两,你不答应我就不卖了。”   结果这话算是捅了马蜂窝。   那夫郎听完就激动了,气呼呼道,   “你刚还说没赚我多少银子,这就直接少了100两!我就知道,你欺负我乡下夫郎没见识,真的是太黑心了,呜呜,我们乡下人赚银子多不容易,你们牙行怎么能这样骗人呢,呜呜……”   说着说着,对方就哭了起来。   而且声音还特别大,把周围邻居都引出来看热闹了。   牙行中人:……   说好秀才夫郎娘子都是要脸的呢?他为啥就遇到了这么一个奇葩!   眼看周围人越聚越多,那夫郎越哭越厉害,不清楚的还以为怎么被欺负了呢。   牙行中人最终只能自认倒霉,没好气甩手,“行了行了,450两就450两,但没有东西送,宅子你也自己修。”   至于说宅子不卖了……他怕这夫郎后面还有更损的招!   而那夫郎一听交易达成,声音马上就止住,惊喜问道,“真的?”   眼睛闪亮亮的半点水痕都没有,果然是在假哭干嚎。   看得中人气闷不已,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在今天遭了大大的滑铁卢……   乔楠和张芸湘在旁边看了一场大戏,张芸湘都被惊呆了,乔楠倒是露出了笑容。   牙行中人没注意,他可是看见这年轻夫郎,刚才抬脚时不小心露出来的脚踝,穿的袜子布料,明明就是云缎。   云缎柔软又透气,是大户人家最喜欢做里衣的料子,一匹云缎得20两!   能用20两一匹云缎做袜子穿的人,真是什么乡下穷夫郎吗?   果不其然。   就在那郁闷的牙行中人离开后不久,角落呼啦啦跑过出来几个下人。   其中一个小丫头特别嘴甜的开始夸,“公子,你真厉害,一出马就便宜了200两,那牙行中人都要被公子您忽悠瘸了!”   “哪里便宜了200两那么多,就50两而已。那个中人心黑,给咱们报了高价,想欺负你们公子我是‘乡下来的’,自卑怯懦不敢跟他讲价呢……”   年轻夫郎很没好气,“也不知道是本公子运气差,还是现在牙行的中人越来越不讲究了,不仅坑富户的银子,竟然连穷人都不放过,我都穿得这么寒酸了还打主意,真是的。”   “但到底还是公子技高一筹!”几个下人齐齐恭维。   年轻夫郎也觉得自己厉害,但做人不能太骄傲。   他挥挥手道,“好了好了,别拍马屁了,赶紧给我倒杯茶喝,说了半天好渴。”   丫鬟闻言,立马跑去找茶水。   其他下人则帮忙打扇子,最近天气已经热起来了。   而等那年轻夫郎喝完水,也终于发现了隔壁宅子,还站在门口看戏的乔楠和张芸湘两人。   对方也没觉得自己刚才有什么丢脸的,直接就笑着过来打招呼,   “两位夫郎娘子,你们好。我叫钱保保,是红树县的人,你们隔壁这座宅子以后就是我家住了,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以后请多多指教呀。”   看得出来钱保保是个性格极为外向,也很擅长交际的人。   对方长相只是清秀,但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脸上有酒窝,甜甜得特别讨喜。   乔楠对他很有好感,尽管这人为了省银子有点奇葩。   他也露出友好笑容,“你好,我叫乔楠,这是张芸湘,我们是临江县的人……”   张芸湘比较腼腆,没好意思说话,听到乔楠介绍了自己,就跟着行了行礼。   倒是钱保保自来熟得很,立刻就跟他们聊了起来。   “刚才不好意思,让你们看笑话了,诶,我也是没办法,这府城牙行比咱们县城里的黑心多了,不想点办法折腾,非得被他们骗死不可。”   钱保保感叹,然后好心提醒,“你们也刚刚定下的宅子吗?花了多少银子?要是超过500两,就赶紧趁着刚定下去找他们,不要怕,胆子大点!”   乔楠觉得这人很有趣,笑道,“我们花了500两,比你贵点,不过牙行会找泥瓦匠帮我们修缮宅子……”   “那你们这个合适。我只给450两,是因为我家带来的几个下人,会泥瓦木匠之类的活计,不用出去找人了。”   说完,钱保保还露出特别心痛的表情碎碎念,   “这府城的花销真是太贵了,还好出发前丫鬟小厮我都选的手艺人,一人多用,省银子!”   乔楠:……   张芸湘:……   好歹是用20两一匹布做袜子的人,何至于此?   但这份勤俭持家的品德,还是值得表扬的。   乔楠发自内心夸赞,“钱公子,你真贤惠!”   省钱方面他自愧不如。   “那是,我相公也这样说。”   钱保保挺起胸膛,满脸都是高兴,他喜欢别人夸他这个。   乔楠忍不住笑,这孩子真好玩。   张芸湘也跟着露出笑容。   -   就在他们闲聊的时候,他们另一边的隔壁宅子,也迎来了看房的人。   和乔楠他们几个故意打扮普通装穷不同,这新来看房的邻居,就张扬多了。   新来的是一个小娘子,和一个老妇,以及一个大着肚子的年轻娘子,她们穿着绸缎,带着手镯朱钗,穿金戴银,看着就很富贵逼人。   最前面的小娘子也像刚才钱保保一样,正对着牙行中人指点江山,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是两个极端。   那小娘子娇娇气气的颐指气使道,   “要不是我爹让我不要给相公惹麻烦,不给我那么多银子,我才不买桂香街这边的宅子呢!又旧又破地方还小,还没有我以前养花的院子大!”   “不过为了相公的前途,我忍了,但就算是一进院宅院,我也要买其中最好的,管事的你可不能骗我,敢拿差的敷衍我,我可饶不了你!”   “放心,要是让我满意了,中人费我单独给你一份儿……”   小娘子很是豪气和傲娇。   牙行管事喜笑颜开,连连哈腰点头,“小娘子请放心,我保证给你找最好的。”   小娘子点点头,然后又不满地叮嘱,   “叫什么小娘子,我相公是秀才,而且马上就要进青山书院读书,下次考试肯定会高中举人,叫夫人!”   “是,夫人,是小的嘴笨。”   牙行管事毫不在意赶紧认错。   小娘子这才扬起下巴,骄矜地被丫鬟扶着,走进隔壁宅子看房。 第37章 府城书院2   看着那打扮富贵的骄矜小娘子进入隔壁宅子后。   乔楠和钱保保两人对视一眼,眼中不由自主露出默契的眼神。   来了这么个张扬的小娘子,看来他们家隔壁以后热闹了……   倒是张芸湘忍不住小声道,“俞夫郎,钱公子,刚刚那位娘子……我们,我们要不要过去瞧瞧?”   大家以后都是邻居要来往,她觉得眼睁睁看着对方被牙行忽悠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刚才钱保保都还好心提醒了她们的,她们是不是也去提醒下这位小娘子?   不过张芸湘这话说出来,就立马被否决了。   乔楠一边摇头一边解释,   “哪有当着人家面去破坏人家生意的?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牙行最是能认识那些三教九流之辈,若是被他们记恨上,我们以后就别想有安宁了,就算提醒,也得那中人走了之后再说……”   善心是个好东西,但也不能乱发,得看时机和方法。   钱保保很是赞同点头,“何况我们好心,人家也不一定会领情。且不说那小娘子根本就不在乎几十两的银钱,对方一瞧就没什么成算,我们告诉她被骗了,她去找牙行算账,肯定会把我们供出来的。”   到时候可就真是做了好事还落不着好!   刚才他会好心提醒乔楠两人,也是看乔楠比较稳重,不会给自己招惹麻烦,才卖个好方便以后来往。   “我,我晓得了……”   张芸湘有些不好意思点头,她也不是真的傻,就是经验太少,一说就通了。   张芸湘是那种典型的大家闺秀,性格虽太过腼腆,但优点就是这个,心宽能接受意见。   乔楠冲她笑笑安慰,   “你也不用担心,牙行虽然想赚钱,但也不敢太过分,尤其是对着有功名的人,说不准什么时候人家就一飞冲天了,他们也不敢得罪太厉害。”   “刚才那小娘子或许会多花点银钱,可牙行也会帮她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拿钱买高兴,买轻松,也是那小娘子想要的,这点小事我们就不插手了……”   总不能为了帮个陌生人,就把自己搭进去受罪吧?那也太烂好心了。   张芸湘点点头,然后羞涩地朝两人福礼,“俞夫郎,钱公子,真是谢谢你们教我了。”   她亲生母亲死得早,现在娘家的是继母,平日虽没苛待她,也会教她管家本事,但到底不如亲娘细致,这些东西都是她不曾知道的。“一点小事无需这般客气。哎呀,你们也别叫我钱公子了,我也已经成亲,我相公姓闻,你们叫我闻夫郎就行。”   钱保保摆手,三言两语就拉进了大家关系道,“咱们这宅子也不是特别破,估计最迟明天就能修缮好,我等下就去置办东西,你们要一起去不?咱们人多买东西多,好让老板便宜些,省钱!”   说到省钱这小夫郎就特别来劲儿,浑身都是战力十足的精神。   乔楠好笑极了,但也觉得很不错,“好,那我们就一起吧。”   张芸湘更加不会拒绝,岑家是书香门第,家资并不丰厚,她自然也是希望银子能省点是点的。   三人说好后就直接去逛街了。   钱保保也没有换掉他那身寒酸的打扮,只不过这回多叫一个小侍跟着伺候,好显示他秀才夫郎的身份,免得等会儿到了那些店铺里,被掌柜的看轻不搭理。   毕竟,他在牙行面前再怎么装穷酸,为了一笔几百两的买卖,牙行也不会不理他。   但他去店铺里就买个几两十几两的东西,要是装得太过,店铺掌柜是真会把他凉在一边的!   ……   乔楠三人都是第一次来苍山府,对府城里并不是很熟悉。   所以他们离开桂香街后,并没有直接的店铺目标,就是边走边聊边看,反正宅子也要过两天才能修缮完成搬进去,买东西并不太急。   在聊天的过程中,乔楠也对钱保保也有了更深的认识。   就如他猜测的那般,这钱保保也是商户出身,而且家里产业还不小,是红树县小有名气的大户,家里专做酱、油、醋……等这些调味东西。   别看这门生意听上去不怎么高大上,但实际真的非常赚钱!   毕竟百姓生活最离不开的,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这几样,钱保保家有好几个酱醋油工坊,每年利润很是客观。   不然钱保保怎么穿得起20两一匹云缎做的袜子?   而钱保保家里这么富贵,为啥他还能做得出来为了省几十两银子,就跟牙行中人撒泼打诨,斗智斗勇的事情呢,其中也是有原因的。   钱家是最近几年才发起来的家,在钱保保十岁之前,他家里就是那种穷得连饭都快吃不上的情况。   所以,从小钱保保脑袋里,整天想的就是怎么赚钱,怎么省钱,一个铜板必须掰扯两半花。   以至于家里发达后,他这个毛病也没改掉,没少被人笑话抠门小家子气……   但钱保保并不在乎别人眼光,而且他虽然节省,虽然抠门,却并不是在什么地方都这样的,他心中自有一套章程。   比如说,他在物质享受上,绝对不会亏待自己,因为小时候过得太苦,他现在只想穿好吃好;   再比如说,人情走礼方面,他也绝对不含糊,因为他是做生意的,知道人脉需要银子维护;   总之,钱保保这个人,不能说抠门小气,只能说他很会精打细算。   乔楠觉得这点挺好的,他虽然做不到钱保保那种一分一毫都不准浪费的程度,但省钱确实是一个商人必须学会的。   因此,他和钱保保很有共同语言,置办东西的时候,两人合作十分愉快。   乔楠眼光毒辣,见识广博,负责挑选东西;   钱保保斤斤计较,特别能说还不怕丢人,专门负责砍价;   而在乔楠觉得钱保保是个很不错的朋友时,钱保保也觉得乔楠太合他胃口了!   因为他虽然会省银子,但没什么经商头脑,而乔楠就比较会做生意了,眼光毒辣什么地方都能看见赚钱的机会。   比如,他们去布庄买布料时,他会和掌柜谈价钱。   但乔楠买完布匹后,却会让掌柜将铺子里的布头半卖半送给他们,理由是:   “这些布头拿回去可以让丫鬟们做成头花、手绢、香包……之类的小东西,回头卖掉银子虽然赚的不多,但也是一笔收入。”   至于布头为什么是半卖半送,而不是直接免费,这个时代物资稀少,古人可比现代人更会利用东西多了,人家布庄掌柜也不是傻子,白送想得美。   又比如,他们去粮店买米的时,他会掌柜谈价钱。   但乔楠却会让粮店掌柜,又顺便半卖半送他们几包菜籽,理由是:   “你不是想省钱吗?咱们那种宅院地方虽然不大,可院子也不是太小,你把养花的地方腾出来,在里面种上菜籽,就能省一笔吃食用度了。”   再比如,他们去书斋给相公购买纸墨笔砚,他会和掌柜谈价钱。   乔楠则又又又会向书斋掌柜询问,书斋抄书一本多少银钱?理由是:   “你的丫鬟小侍应该有几个识字的吧?平时闲着没事的就让她们抄书,既能帮你赚钱贴补家用,又能让她们少闹点幺蛾子,后宅不宁都是闲出来的。”   钱保保:“……”   他以前怎么就没想到!   钱保保双眼闪烁财迷的光,“俞夫郎,你好厉害,我以前咋就知道节流,不知道开源呢?真是亏大发了,俞夫郎,你这就是传说中的老谋深算吧?”   乔楠:……   他哪里老谋深算了,明明是这小孩跟他说一人多用的!   钱保保小时候家穷没读过书,还是这几年家里发达了才开始学认字,平日能看懂账本和话本子,已经非常了不起,因此拽起文来弄错词语,也实在是常事。   乔楠哭笑不得的捏了一下钱保保的脸,看东西基本已经置办好,便就近找了家小茶摊,坐下休息。   张芸湘还没有在街边茶摊上吃过东西,周围人来人往让她有些紧张,本来她是想找家茶楼坐的,但最近的茶楼也要走一刻钟才能到。   大家走大半天都累得很了,也只能作罢将就一下。   乔楠知道她可能有些不习惯,笑着道,   “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在家看的书再多,都不如亲自到外面走一趟,岑娘子别看这茶摊小,实际摊上有些茶水茶点的风味,比茶楼里的还要好。”   “人在闹市,点上一壶清茶,品上一块甜饼,观世间门熙熙攘攘,百态繁华,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说着,便拿起桌上茶壶,替张芸湘满上茶杯。   钱保保不会舞文弄墨,但事先打听过府城不少消息,也跟着把桌上一盘黄色糕点放到张芸湘面前,热情推荐,   “岑娘子你尝尝这个黄米糕,这是苍山府最有名的本地点心之一,听说最正宗的黄米糕,就得来茶摊上吃着才香!”   “那,那我试试。”   有两人招呼,张芸湘因为周围人多的紧张感也慢慢消失,拿起桌上的糕点茶水开始慢慢吃起来,满脸都是腼腆。   乔楠三人有说有笑,气氛极为融洽和谐。   就在他们吃得正高兴时,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吵闹。   他们抬头望过去,人群中吵闹的主角,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去看他们隔壁宅子的那位富贵小娘子,以及乔旭。   此刻,对方正拉着乔旭,朝带她看宅子的那个牙行管事生气道,   “你这个狡猾的牙行中人,竟然敢骗我!这位哥哥跟我说了,我那宅子最多就值500两,你竟然卖我700两,真当我是人傻银子多呢!”   牙行管事坑钱被当众拆穿,面子挂不住,脸色很是恼怒。   但他却并没有去看那小娘子,而是瞪向了旁边的乔旭,显然更怪这个多嘴坏了自己生意的人。   茶摊这边围观的三人。   乔楠:……   钱保保:……   张芸湘:……   幸好刚才没去招惹这小娘子! 第38章 府城书院3   看着人群中满脸都是后悔懊恼的乔旭,乔楠差点没笑出声。   他不知道乔旭怎么和小娘子混到一起的,但左右不过就是小娘子身上有利可图,否则以乔旭的性格,岂会随便对一个陌生人好心?   但很显然,即便是重活一世,乔旭的脑子也没涨多少,又把事情办砸了!   乔楠心情颇好的吩咐雨竹,“让老板再上一壶茶,咱们再坐会儿。”   他可得把这场好戏看完了再回客栈。   钱保保和张芸湘也好奇得很,自然也不想走人,兴致盎然地伸着脖子观望。   而那边。   乔旭此刻简直吐血三升。   自从上次在岑夫子家,他想要挑拨岑家和俞州乔楠的关系没成功,反得罪了岑家,差点和赵立轩夫夫关系破裂后,他暂时就再不敢有什么动作了,就怕撞到俞州这个孤魂野鬼的手中。   是的,乔旭猜不到俞州穿越的真相,又想不通前世早死的俞州为什么会知道他的事情,最后就只能把俞州归咎为鬼魂野鬼行列,心里怕得不行。   因此,最近他所有心思,基本都在抓住赵立轩的心,做个温柔贤惠好夫郎上。   之所以接近小娘子,也就是齐素娘,倒不是因为齐素娘未来会有什么大出息,而是单纯因为银子……   当初出嫁的时候,乔旭虽然从家里拿走了2000两之多,可根本就不够用。   赵家穷得很,他嫁过去后,家里一应开销都需要他贴补,此次赵立轩来府城读书,不仅他跟了过来,赵家全家都跟过来了!   其中有赵家人想过好日子的吸血虫心思,也有春荷的怂恿之功,反正不管怎样,最后他就是没甩掉这群麻烦。   人都来府城了,看在赵立轩的面子上,乔旭不可能不管。   但养十几口人外加一群奴仆的花销可不少,他暂时又没有其他收入来源,眼睁睁看着手中的银子每天不断减少,心急火燎之下,他就想到齐素娘这个人。   在乔旭前世的记忆中,他其实对齐素娘也没多少了解。   只是因为在打听堂哥消息时,顺便听说过一嘴传闻,知道齐素娘是赵立轩书院同窗的妻子,家里是做茶叶生意的商户,特别有钱。   不过齐素娘娇气蠢笨,来到府城后,因为不通庶务,在置办宅院、家具、衣裳等等生活物品的时候,被府城的牙行和店铺老板们坑惨了!   因此导致齐素娘的相公,被书院同窗们嘲笑不已,连他这个路人都听到这件轶事了……   而从此可以看出来,齐素娘就是个人傻钱多,特别好哄的傻子。   乔旭就琢磨着,他要是帮齐素娘避免了被坑钱,借机和对方成为好朋友,以后还愁没地方弄银子吗?   这就是他未来的钱庄啊!   然而。   让乔旭怎么都没想到的是,这个齐素娘竟然也和岑明钰一样,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   找牙行管事麻烦就找吧,为啥非得把他拉上,还把他供出来!   不知道这样会害死他吗?   乔旭真是想锤死齐素娘的心都有了,但显然,齐素娘完全没有把好心提醒自己的恩人,给出卖了的自觉。   齐素娘还在对着牙行管事生气骂,   “我愿意多给你银子,和你骗我银子,是两码事!200两银子我不在乎,我就受不了被人骗,我又不是傻大姐!宅子我不买了,银子退给我!”   乔旭:……   你要是不傻能把我供出来?   牙行管事被骂得内心窝火,但到了手里的银子怎回再愿意吐出来,只能忍着脾气,狠狠瞪了乔旭一眼,然后赔笑,   “这位夫人,你别听他瞎说,我们鸿运牙行绝对童叟无欺。您那宅子不仅坐北朝南位置好,面积也比其他一进宅院大很多,差点就是二进大小了,里面柜子床榻也都是上好的木料,700两绝对值得。”   “何况,我们牙行还给你包修缮,包打扫,送花送树送果子,什么都不用夫人你操心,到时候直接带着行李入住,如此周道,其他500两的宅子可没有待遇,不信夫人您去打听打听……”   总之一句,到手银子绝对不给退。   乔旭闻言心中翻了个白眼,对牙行管事的话嗤之以鼻,但现在他可不敢再得罪牙行管事了,只能闭着嘴巴不说话。   他已经决定,改日再想其他办法笼络齐素娘,今天这事儿他不能再掺和,就让事情这就这样不了了之吧。   可齐素娘却不是轻易松口的人,她脾气骄傲又固执,一旦认定了什么,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现在就觉得牙行坑了她,因此不管对方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你骗我,我不听你的了!”   “反正宅子我不要了,你退我银子,不退我让人收拾你!”   齐素娘执拗脾气上来,就怎么都说不通了。   但牙行管事也不想退银子,双方就在街上吵闹推攘起来,吸引了不少人群,整条街热闹得不行。   ……   就在这时。   远处走过来一个车队,正好被这拥挤的人群堵住去路,不等保护车队的官兵先清理出通道,马儿就因为环境的吵嚷受了惊。   “啊,马惊了,快闪开!”   “保护主子!”   “救命啊……”   受惊的马拉着马车厢乱跑,吓得周围百姓赶紧四散奔逃,尖叫声不断。   谁都知道马儿力气比人大,一蹄子下去,焉有命在?!   而保护车队的官兵更急得不行,马车里的主子身份贵重,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们有九条命都不够赔。   好在车厢里面的人也反应很快,也都是练过武的,有几分拳脚功夫傍身,见势不对,其中两辆马车中的人,就迅速跳了出来。   只有其中一辆的主子,因为有腿疾行动不便,一时间出不来。   车厢中伺候的小厮急得对外面大喊,“将马杀了,保护主子!”   对,杀掉马车自然就稳住了。   保护车队的官兵闻言就抽刀想动手,但现场乱糟糟的,那马也感知到危险躲避,一时间大家都奈何不得那受惊的马半分。   眼看情况就要不对。   突然,一道身影猛地冲进人群,一手扶住马车厢,一手抓住那受惊的马后腿。   然后用力一掰,“咔嚓”声响,竟是生生将那马腿掰折了!   马儿吃痛嘶鸣,但到底因为折了一只后腿,再也无法行动,只能蹲在地上消停下来,后面马车厢中的人也因此解除危机。   四周官兵见此露出喜色。   车厢中的人也连忙从里面出来,是个身着月白锦衫,头发凌乱却难掩俊美的年轻男子,以及一个相貌秀气的小厮。   年轻男子下车稳住身形后,便立刻拱手道,“多谢侠士出手相救。”   旁边伺候的小厮也露出真诚的感激,“还请侠士留下姓名,改日我家主子好登门拜访。”   然后说完,两人才注意到面前之人眉心的朱砂孕痣,显然没想到,刚刚以一人之力止住惊马的恩人,竟是一个小哥儿……   “路见不平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出手的小哥儿,也就是乔楠摇摇头,没有留下姓名,便就要转身走人。   他刚刚出手救人,并不是因为发善心了,纯粹是因为刚才看见这辆马车厢即将翻到时,心中不知怎么突然生出一股惊悸之感。   然后身体就先于头脑行动,直接冲了出去,不顾自己安危去救人。   真是奇了怪了!   正是因为这样奇怪的感觉,乔楠根本没有心思与人寒暄什么,他现在只想静静,平复下心中莫名其妙的惊悸之感。   只是他想离开,别人却并不允许。   不等李承巍开口挽留恩人,旁边李源驹却是先一步跑上来,拦住乔楠拱手道,   “这位小夫郎请留步!刚才形势凶险,若没有小夫郎仗义出手,我大哥怕是凶多吉少,还请小夫郎莫要推辞,留下姓名住宅,此番恩情,我们兄弟定要登门道谢才是。”   对方语气诚恳,满脸感激,似乎对兄长安危极为看重。   但旁边的正主李承巍,却是脸色一瞬间就暗了下来。   伺候李承巍的小厮,更是眼神顿时阴鸷不已,他家主子的恩人哪里用得着这人多管闲事?   李泰安见状,不由心中嗤笑,他就知道老二最是奸滑狡诈!   朝堂上那些老东西都夸老二心胸宽广,才德兼备,可实际上面善内奸说就是这个家伙,不过区区一个大力小夫郎,都不给老大机会笼络,也太谨慎了些吧。   要知道老大腿都瘸了,怎么着那个位置也不可能再是老大的。   李泰安对这点交锋不感兴趣,他现在更想知道,到底是谁堵了这条街,差点害他当街出丑的,他非得把人揪出来收拾不可。   想罢。   李泰安便不耐烦道,“行了,大哥你们恩人送礼的事情等会儿再说!现在来人,给我把闹事者抓过来,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竟然当街闹事,真是目无王法!”   他如此一发话,周围看热闹的百姓立刻吓得后退一步,将中间的齐素娘、乔旭、牙行管事三人露出来。   护送车队的官兵见此,也不用再问了,直接走过去将人押过来。   路被挡住,乔楠这下走不了,就只能暂时呆在原地了。   而被押过来的牙行管事三人,见到面前的车队竟由官兵护送,哪里还猜不到车队主人身份,肯定非富即贵,顿时吓得腿软跪地。   牙行管事想也不想就抢先推卸责任求饶,   “求贵人饶命,小的不是有心在街上闹事,小的只是牙行管事,哪里来的如此胆子?都是这位小娘子和小夫郎,他们买了我们介绍的宅子后才不满意,非得胡搅蛮缠让小的退银子。”   “他们相公都是有功名的秀才,小的惹不起,但都银货两讫了,小的只是中人而已,银子不在小的手上,哪里退得出来啊……求贵人饶命。”   牙行管事可是人精,三言两语就颠倒黑白把齐素娘和乔旭,给塑造成了仗势欺人的恶势力。   齐素娘又气又惊,但她不擅长吵嘴,只能气道,“你胡说!”   反倒是乔旭,到底多活了一辈子,在这种事情上要比个小姑娘成熟些。   他还眼尖,看到了站在旁边的李源驹,顿时震惊又大喜,那,那不是二皇子么?   二皇子为人最是心胸宽广,礼贤下士,最重要的对方还是未来的皇帝!   他记得前世听闻过,几位皇子曾经隐姓埋名到青山书院求学,赵立轩就是在书院中与二皇子有了交情,进入官场后投入二皇子麾下,最后君臣相辅相成走上高位。   既然二皇子在这里,那旁边两位……肯定就是大皇子和三皇子了吧?   大皇子因为瘸腿性格比较沉默淡然,三皇子却因为母族强盛,脾气嚣张暴戾,但凡让他不高兴的人,都没有好果子吃。   乔旭心念急转,咬咬牙只能朝李源驹磕头,   “贵人大量,求贵人为我等小民做主!这牙行管事奸诈,分明就是他贪心不足欺骗这位小娘子的银钱,我不过好心提点小娘子一句,他竟颠倒黑白说我等仗势欺人,真是心肠歹毒之极。”   “我家相公出身寒门,哪里来的势?我家相公更是县城数得上的名气才子,我怎敢做出有辱相公名声之为?今日当街扰民之罪,我们愿意承担,可仗势欺人之说,绝不敢认!”   他说得掷地有声,正气凛然,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周围百姓是被带偏了,瞬间就觉得他说得好,说得对。   齐素娘倒也不是太蠢,有了乔旭做主心骨,顿时就赶紧跟着点头,   “这位哥哥说得对!我与哥哥以前都不认识,怎么一起仗势欺人?明明就是这牙行管事内里藏奸,欺骗于我,这位哥哥好心提点我,我气不过找牙行理论,这才闹出事情,扰了贵人车马,贵人大量,求贵人饶命,呜呜……”   说着就哭了起来。   她倒不像之前钱保保忽悠牙行中人假哭,而是真的担心惹到什么贵人丢了小命,害怕得哭了,她就是个商户女,惹不起贵人。   周围百姓窃窃私语,一方气势汹汹的贵人,一方弱势姑娘和小哥儿,大家不免对后者心生同情。   乔旭见形势大好,马上就又朝李源驹磕头,大声道,   “贵人心善,还请贵人替我等做主,今日之恩,小夫郎与相公必定铭记于心。”   他不知道前世二皇子仁善是否属实,但只要二皇子有争位的心思,肯定就要笼络人才,如此好的一个举手之劳施恩机会,他不信二皇子不动心。   果然。   李源驹在短暂的思考后,过来开口了,朝李泰安温和笑道,   “三弟,他们不过两个娘子夫郎,既然我等无甚大碍,便算了吧……”   “至于他们之间的纠纷,随后交于官府查办就是,相信官府自会处理妥当,我们不过白身而已,怎可随意插手衙门之事?得饶人处且饶人,三弟觉得呢?”   他本没想管这点小事,但如果对方相公是有功名之人,那就不一样了。   随手施个恩,又能破坏下老三的名声,把老三暴戾的名声传得更广更远,着实两全其美。   李源驹笑吟吟的,说话却是绵里藏针得很。   李泰安咬牙,“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做什么了,二哥竟如此说!弟弟不过是多嘴问上一句闹事真相,为我的惊马讨个公道,结果却成我的不是了。”   老二这个狡诈的东西,竟然又踩他!   “哥哥只是两句话而已,三弟何须如此动怒?罢了罢了,我不说了便是,还是三弟你来继续断公道吧……”   李源驹叹气,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温和。   周围不懂的百姓看了不禁连声称赞,这真是个仁善又讲道理的贵人。   被当了垫脚石的李泰安气得要死,真恨不得上去直接干一架,但碍于大庭广众之下,最终还是只能忍了。   留下一句冷笑,“二哥大仁大义,弟弟佩服!”   然后便挥袖走人,准备回头再想法子报仇。   李源驹对此却是并不恼,露出一个弟弟不懂事,哥哥真的很无奈神情后,这才挥手旁边官兵,将三个闹事源头带下去处理。   乔旭很想再和这个未来皇帝多说两句话刷好感,但现在明显不是时候,只能暂时离开。   反正有了今日事情,以后他再去找二皇子攀交情就有借口,倒也不急于现在一时。   就是……   乔旭看向刚才挺身而出救人的乔楠,心中不由气闷。   他以前都不知道堂哥竟然还有这等大力气,对方今天也在二皇子面前出了风头,多半也被二皇子欣赏了!   难道有些事情是注定的,他堂哥就是天生命好,不管落到何种境地,对方都能逢凶化吉,拥有令人羡慕的人生?   乔旭心里酸得要死,但有俞州这个顾虑,他现在是不敢再轻易搞什么幺蛾子的。   等他们被带走,护送车队的官兵又迅速疏散人群。   李源驹这才有空再次看向乔楠,从腰间解下一块随身玉佩,感谢道,   “小夫郎刚才当真好力气,今日多亏你我大哥才没事,既然小夫郎不愿留下姓名,那还请收下这块玉佩,若他日有事,小夫郎可到青山书院找寻,在下李源驹,定当帮夫郎解决困境。”   虽然面前只是一个小哥儿,即便拥有天生神力,也无甚大用,但凡事都有万一,万一以后就有用得着的机会呢?   老三那个蠢货总觉得大哥瘸了腿,就没有威胁了,他却不这般认为,父皇心思诡谲,大哥又能力出众,天知道将来会如何?   该防范的还是得防范,任何有才之士都不能让大哥得了去,才是真正安全……   乔楠不知道李源驹心中所想,但他是活了两世的人,看人眼光还是有几分的。   虽说对方表现得彬彬有礼,温和亲人,感激的模样非常真诚,可他却看清楚了对方眼底深处的冷静和算计,以及对他小哥儿身份的不屑。   乔楠可不想和这种两面三刀的人深交,摇头拒绝,   “贵人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救命之恩着实不敢受。天色不早,几位初到苍山府城,还是尽快寻找住地,莫要耽搁了时辰才好,家中还有事待我回家料理,这便告辞了,有缘再见。”   说完,他朝旁边一直找不到机会说话的相救正主礼貌点头,便转身迅速离开。   不再给人阻拦机会。   李源驹看着乔楠的背影眯了眯眼睛。   李承巍冷冷看向他道,“我如今这般境况,未来无期,二弟何须还如此!”   “大哥说什么?弟弟不懂。”   李源驹回头装傻。   李承巍冷笑,“不懂便罢了,只希望二弟知道什么叫分寸,免得将来我上了三弟船,二弟别怪我偏心就好。”   话毕,便由身边小厮扶着,一瘸一拐走人。   徒留李源驹站在原地,目光阴晴不定,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   不管后面的交锋。   乔楠回到小茶摊这边后,钱保保和张芸湘都吓死了。   两人着急不已,“俞夫郎,刚才那么危险,你怎么就跑过去了呢!有没有哪里受伤?要不咱们去医馆瞧瞧吧?”   他们不知道乔楠天生神力,只以为他练过武,力气大些而已,徒手扶住车厢还同时制服惊马,简直太恐怖,可别受了内伤。   “无碍,我有分寸。这里乱糟糟的,今天不逛了,我们先回客栈休息吧。”   其实乔楠也很后怕,觉得自己刚刚行为不妥,但钱保保两人已经有些六神无主,他就不能慌了,否则两人更害怕。   经过这场波折,大家也没有再置办东西的心情,双方道别返回各自客栈。   乔楠他们回去的时候,俞州几人也已经从书院打听完消息回来了。   见两人脸色不好,连忙询问缘由,等听完他们遭遇的险况,也是一阵担忧后怕。   俞州更是急得直接拿起乔楠双手查看,忍不住心疼责备,   “你怎得那么冲动!心善是好事,但前提是保证自己的安全,现在是没事,可要有个万一怎么办?怎么就不知道轻重呢……”   “我知道,以后不会了,你快松手。”   当着众人的面亲密,乔楠脸顿时就红透了,大家都看着呢。   还有点委屈,他真不是故意的,天知道他当时怎么会不顾自己安危跑出去救人,简直像魔怔了似的。   俞州就是担心,一见他眼中露出委屈之色,便再舍不得说什么了。   贺元柏见此便笑,“俞兄,我观乔公子脸色不佳,定是受了惊,你先带他回房休息,有什么话,改日再说吧。”   “好,那贺兄、岑兄失陪了。”   俞州担心得很,点点头,便赶紧把人带回房。   雨竹也立马去让客栈厨房准备甜汤,好等会儿给主子压惊。   -   等回到客栈房间,没有了外人。   俞州这才强势地把乔楠衣服解开,查看他身上是否有淤伤。   乔楠很是有些难为情,但见俞州脸上的忧心,到底还是没有把男人推开。   他只能红着脸安抚着急的男人,“子琸,我真的没事,你知道的,我天生神力,那马被我一拽就安分了……”   况且就算要检查是否伤到,看手臂就是了,为什么连身子都要瞧?夫君好不正经。   不过俞州现在是真没什么旖旎心思,爱人差点出事,他还能想什么颜色东西,怕不是个禽兽,他就是真的担心。   “还敢说,你是力气大,又不是铜皮铁骨,那马蹄子多硬?你也敢去拦?算了,以后不许再这样,否则就把你拴起来,走哪儿带哪儿!”   俞州很想再教训几句,但又实在舍不得,最后只能色厉内荏威胁。   乔楠忍不住笑出声,“你好意思?”   “那是自然,我夫郎长得好看,又温柔贤惠,带出去多有面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那些说闲话的,指不定在心里怎么偷偷羡慕呢!”   俞州把人往自己怀里捞,抱着不撒手。   周围没有外人,乔楠就没有那么害羞了,索性就靠在男人怀里,心里是浓浓的满足。   他轻轻道,“子琸,你不要生我气了,以后我会注意的,今日就是意外而已,以后看见这些热闹我不瞧了,躲得远远的,好不好?”   “那你要说话算数。”俞州严肃强调。   “嗯。”   乔楠乖乖点头,赶紧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了,子琸,我给你说说我们以后的两个邻居吧。”   他夫君就是个惯会顺杆爬的,要是不快点把事情揭过,再说下去他少不得就要被迫答应什么奇奇怪怪的条件了。   乔楠简单把钱保保,以及齐素娘两人的性格说了一下。   俞州听完笑赞,“这个钱保保倒是有趣,抠门却并不占人便宜,精打细算又有底线,是个搞后勤的人才啊。”   “可惜我们这里女子哥儿再有才,也做不了什么大事……”   乔楠叹气,听俞州说过后世的世俗风气后,他就特别羡慕,也就越发感叹自己所在的时代悲哀。   俞州安慰他,“没关系,时代总会进步的。你看,比起前朝而言,当朝的风气已经好了很多不是吗?”   这个世界前朝对女子哥儿的约束才真恐怖,什么裹小脚、束腰、贞节牌坊之类的,在前朝都十分盛行。   反而是当朝,为了恢复民生,朝廷不仅废除了小脚束腰等等陋习,还鼓励民间寡妇再嫁,溺毙女婴哥儿属于严重罪行。   虽然这些规定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百姓人口着想,但不得不说,确实让大家的日子好过了很多。   这般想着,乔楠也就没有那么遗憾了,“子琸说得是。”   “凡事想开点,别钻牛角尖,人生短短几十年,能开心点就开心点。你不是喜欢经商吗?以后可以和钱保保多接触下,让他帮你做后勤工作……若是他相公不同意他出来走动,我就帮你去说,给你看看你夫君的本事。”   俞州提议道。   乔楠点头笑,“好,夫君真厉害!”   俞州被表扬得很高兴,低头在他唇上啃了两口,才继续道,“至于你说的那个小娘子,我大概知道她是谁了。”“夫君知道她?”   “对,她应该叫齐素娘。我记得书中青山书院剧情中,赵立轩的同窗之中有个叫薛之舟的人,他的妻子就是齐素娘。”   “据书里描写,齐素娘此人骄纵蠢笨,跋扈歹毒,不仅闹出很多笑话连累薛之舟的名声,最后还失手杀了薛母,齐家为保女儿,就生出了把薛之舟杀人灭口的心思……”   “当然最后没成功,赵立轩帮了薛之舟,齐家家破人亡,薛之舟就此以赵立轩马首是瞻,尽管最终没有太大的成就,却也在地方上坐到了知府官位,寒门出身也不错了。”   俞州将自己记得的书中内容讲述出来。   乔楠听完皱眉,很是有些不解,   “竟是这样吗?可我观齐素娘虽然骄矜了些,却不像是有能害人命的胆子,再说商户都精明,齐家想保女儿方法多得是,怎会做出杀人灭口这等蠢事?”   “谁知道其中有什么猫腻。自打我穿越后,发现赵立轩跟我看书的时候不一样,我就不太相信剧情了……”   俞州感叹了下,又道,“至于你们今天遇到的那个车队,我要是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三位皇子。”   “皇子?”乔楠震惊。   “对,书中有写过,青山书院山长乃甄氏大儒,甄氏族人不愿再入宫为帝师,皇帝就只能让自己的儿子,隐姓埋名,亲自过来求学。”   俞州询问,“当时其中有个公子,是不是有腿疾?”   乔楠点点头。   俞州道,“那就对了。书中形容,大皇子身有残疾沉默寡言,二皇子谦和有礼,三皇子嚣张暴戾,与你今天说的情况,基本都能对上。嗯……至少表面是这样的。”   “那二皇子是不是最后问鼎的那位?”   乔楠想起今天看戏时,乔旭对看起来谦和有礼的李源驹态度很殷勤。   “是的,二皇子城府极深,大皇子残疾,三皇子暴戾。皇帝儿子太少,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皇子来竞争,再加上有被皇帝信任的赵立轩帮忙,二皇子最后决胜并不稀奇。”   “那子琸,你……”   乔楠脸色忧心,今日与李源驹打过照面后,他觉得那不是良主。   俞州知道他想什么,叹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其实我心中所属的主上人选,也不是他。我不知道李源驹真正的性格如何,但他的朝政理念与我不合,所以,我就不可能上他的船。”   “简单举个例子吧,书中他登基后,草原部落来犯,明明景国有足够实力发兵攻打,可他却选择了和亲,还是送的自己亲弟弟。”   “无论其中有什么大道理,总之这种朝政理念,我不苟同。”   “所以,与其将来出现分歧,惹怒君主连累我全家老小安危,还不如开始就另谋新主……”   “那子琸中意谁?”乔楠问道。   “大皇子李承巍。”   乔楠有些意外,“可大皇子不是身有残疾吗?怎么坐上那个位置?”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条路可能会很难,但总比直接在李源驹身上吊死得好。何况,有乔旭这个重生者在,赵立轩肯定还会投靠二皇子的,我不想与他共事。”   “再说,大皇子除去身有残疾这个缺点,其他方面是真的很不错。有能力,有魄力,有心计,有筹算……最重要的是,他还有文德帝的盛宠。”   俞州仔细给乔楠分析解释,   “当初景国天下,虽是太宗皇帝打下来的,但文德帝在其中也没少出力,从小就跟着上战场,因此,他虽号文德,实际却是个铁血帝王,对朝廷的掌控力非常强。”   “文德帝与后君的感情很好,甄氏一族又不入朝当官,不存在外戚专政的机会,因此,文德帝原本属意的太子人选,就是正统嫡系出身的大皇子。”   “只可惜大皇子运气不好,瘸了腿……”   “可即便如此,文德帝最看重的仍然是大皇子,对二皇子、三皇子不假辞色。”   “所以,若不是书中文德帝对赵立轩看重,把他扶持上了首辅的位置,他利用文德帝的势力暗中支持二皇子,二皇子不一定能上位。”   说到这里,俞州就很同情,“文德帝简直就是个悲剧!”   “什么意思?”乔楠好奇。   俞州继续解释,“文德帝信错了人,他以为赵立轩是中立派,才会扶持对方,结果谁知道赵立轩早已投靠了二皇子。”   “他死后,二皇子就找借口,把他心爱的后君和大皇子,抄家流放到了西北去受苦。事实上,若非后君乃甄氏族人,甄氏清流名声太大,估计父子两人是被直接弄死的……”   乔楠听完不是滋味,因为俞州说的这些,都是他和赵立轩成亲那世的故事。   而在那一世,赵立轩之所以能被文德帝看重,是因为他对文德帝有救命之恩,文德帝感谢他,才会信任赵立轩。   结果,赵立轩却辜负了文德帝的信任,导致文德帝心爱的皇子和后君落得那般结局。   即便这是正常的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也不能否认赵立轩对不起文德帝的事实。   而这样算来,他也是间接害了文德帝的人!   乔楠觉得心口发闷,突然忍不住紧紧抱住俞州,闷闷道,   “那夫君,你还是效忠大皇子吧,我不喜欢赵立轩和二皇子。”   “好,都听你的,卿卿说选谁,咱们就选谁。”   俞州在乔楠头顶落下亲吻,声音中满是宠溺。   乔楠微微红了脸,觉得自己好像迷惑男人的狐狸精,但却又忍不住开心,头靠在俞州身上舍不得离开。 第39章 府城书院4   在俞州和乔楠闲聊的时候。   三位皇子的车队,也终于抵达青山书院。   因为三人是隐瞒皇子身份过来求学的,因此山长甄公并没有大张旗鼓,亲自出来迎接,只是派遣了书院的管事出来招待安排。   在鸿学大儒面前,三人也不敢摆皇子派头,就是性格最嚣张的李泰安,都不敢表达出任何不满,老老实实跟着书院管事,提前住进对普通学子来说很好,对皇子来说却十分寒酸的学子宿舍。   待床铺行李等等东西收拾好后,相互厌憎的皇室兄弟三人这才终于能够分开。   李承巍换好衣服的第一件事,就是悄悄拜访甄公。   书房中。   甄公显然也早等着李承巍,见他到来,立刻起身便要跪下行礼,“殿下……”   “族公年迈,身体重要,无需多礼。”   李承巍赶紧抓住甄公手臂,将人扶起来。   甄公乃当世鸿学大儒,受人尊敬,又是他外公的亲兄弟,是他的亲长辈,身在宫外他怎敢受老人如此大礼?   不过甄氏一族礼学传家,甄公又最擅礼学,还是固执的行了礼。   然后才朝李承巍露出微笑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礼乃人之本,不可废也,殿下宽待是殿下仁心,但祖宗家训,甄氏却不能破。”   “可此处非内宫,族公乃我长辈,应当我拜您才是。”   李承巍对自己外家族老们的固执很无奈,当即也行了一个拜长辈的大礼。   甄公见他行礼姿势标准,浑然天成没有半分生涩,显然平时并非疏于练习礼节,心中甚是满意。   到底是他们甄氏的后人,一言一行都是刻进骨子里的名士之风。   两人简单寒暄后,便直接将话题切入了正轨。   李承巍有些急切询问,“族公,您来信说有了小弟的消息,此话当真?”   其实,此次他们前来州府,表面上是父皇希望他们几位皇子求学上进,体会民间疾苦,但实际上,却是以此遮掩,方便他暗中寻找弟弟的消息。   他母父至今为止,只孕有他和弟弟两个孩子。   弟弟是个哥儿,生在皇家本没有什么危险,但奈何出生时辰不好,被有心人利用,遭逢大难,性命堪忧。   父皇母后不愿弟弟丢掉性命,便安排心腹将弟弟偷偷送出宫,想要藏到外公家养育,谁知中间出了意外……   多年来,父皇一直派人暗中寻找,可惜始终没有结果,连弟弟生死都不知晓。   直到前些时候甄公秘密传回消息,这才有了他们三位皇子苍山府求学之行。   只是弟弟之事不能大肆炫耀,弟弟还活着的消息更加不能透露出去,因此,甄公在信中用的是暗语,具体什么情况,只有亲自来了才能知道。   “殿下莫急,六皇哥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无碍的。”   甄公安慰了一句,便不再耽误时间,起身从书桌下面的暗格中取出一个木盒打开,露出里面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金镶玉手镯。   甄公细细解释,   “根据当年的线索,护送六皇哥的那批侍卫宫女,最终活下来的那个宫女,名叫月桂,陛下调查月桂的生平后,将所有能够证明月桂身份的物品,全部作画罗列了出来让我们记住……”   “而就在前些日子,我家夫人生辰收到的贺礼之中,便出现了这个金镶玉的手镯,我仔细对比,发现这应该就是当年宫女月桂之物。”   “我让人去打探了这个手镯的来历,辗转之下最终确定,手镯是从府城一家老字号的当铺所出,典当年限正是六皇哥失踪后的几个月。”   “据当铺掌柜回忆,当初去典当东西的人,是一对带着孩子的夫妻,丈夫口音是苍山府这边的,女子则说的是官话,再加上这玉镯是那段时间当铺里面价值最高的东西,因此当铺掌柜记得格外清楚……”   “如果没有意外,月桂应该是带着六皇哥,在这边找了个男人下嫁,隐藏身份生活在苍山府这一片地界之中。”   李承巍听得又喜又愁,“可苍山府这么大,多年过去,月桂容貌怕也有了变化,单靠这点消息,如何寻得着呢?”   “月桂不好找,那就从六皇哥这里下手。将整个苍山府同龄的哥儿全部找出来,一个一个调查排除,总能有个结果,总归已经找了多年,也不急这一时半刻。”   “当初六皇哥被抱走的时候,陛下和后君不是给了孩子一块玉佩吗?月桂既然保住了六皇哥的性命,定然也会将那玉佩保管好,凭此证就好寻找确认多了。”   甄公沉吟提议。   李承巍想了想点头,叹气,“如今也只能这般了,还好这次前来州府,是用的求学借口,我在这边待上两三年也不会引人怀疑,就是又要让母父失望了。出发前,母父很是欢喜期待……”   “好事多磨,六皇哥晚点找到也好,省得消息传出去。”   甄公拍拍他肩膀安抚,然后询问,“我听说你们今日进府城的时候,在街上惊了马,差点闹出人命,这是怎么回事?真是意外,还是巧合?”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不过依我之见,应该是意外,当时出手救我的,是个已经成亲的小夫郎,我观他眼神清正,应当不是有心之人。”   说起今日惊马,李承巍就想起出手相救的乔楠,尽管当时只匆匆一面,但他对乔楠很有好感,不觉得对方是有其他心思的。   毕竟谁安排英雄救美的戏码,会安排个已婚夫郎啊?这样的身份根本就不利于细作勾引接近目标!   甄公想罢点头,“殿下说得有理,不过还是小心为上。”   “族公安心,我晓得。说起今日救我的那夫郎,的确有些奇异之处,竟是个天生神力的小哥儿,真是罕见。”   “当真如此?老夫平生见过力气最大之人,就是太宗陛下,当年太宗能够单手举百斤之重,已令我等惊骇不已,却也不能称之神力,都是常年练武练出来的,这一个小哥儿究竟如何,才能有此称谓?”   甄公闻言很是感兴趣,他虽是文人,却是战乱中活过来的,因而对孔武有力之人格外喜欢,看着就心安。   李承巍笑道,“那小夫郎能举多少斤我不清楚,但今日他不仅单手将我马车厢给扶住,同时还单手拽住了马腿,硬生生将发狂的马腿给折断了,稳住乱局……”   “最重要的是,那小夫郎长得一点儿都不孔武,反而清瘦得很,细胳膊细腿儿,族公觉得他这是神力不?”   那样的身材可不是能够把力气练出来的样子,除非天生,不能解释。   甄公笑赞,“那确实天生神力了!殿下可问过他是哪家夫郎?老夫还未曾听说过府城有这等异士。”   “那小夫郎不愿透露姓名夫家,想来是家中管得极严吧……”   李承巍有些可惜,他虽也是男人,但对那些明明自己夫郎娘子有着大本事,却还把人关在家里不许出来的男子,很是叹气。   父皇说过,如今景国看似安稳,实则依旧内忧外患,朝廷需要人才,多多的人才。   若是真碰到可用之人,便是女子小哥儿又如何?   须知当年战乱时,提刀上战场的女子小哥儿也不少。   两人聊着,话题又渐渐转到别处。   ……   同一时间。   府城某处客栈中。   乔旭好不容易才跟衙门解释好当街闹事的缘由脱身,疲惫的回到客栈。   一回去,就又看见赵家人点了大桌的好菜胡吃海喝,见他回来,看了他一眼,连招呼都没打,就又埋头开吃,像是八百年没吃过好东西的饿死鬼。   好吧,赵家人以前穷得很,的确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这是逮着机会就吃他这个大户呢!   最重要的是,竟然还敢不给他好脸色。   前世,他就知道赵家这群人极品得很,隔三差五就能听到他堂哥与这些人斗智斗勇,因此重生后嫁入赵家,他就做好了应付恶婆婆、恶小叔子、小姑子的准备。   但他还是低估了赵家人的无耻程度,以及春荷在旁边煽风点火的作用。   这些人不仅想吃他的,喝他的,连衣服首饰都想让他买,觉得他有金山银山。   他不同意,这群人就见天的给他没脸,说他没良心,只顾自己享受不管孝顺婆婆,照顾小姑子,他们要跟赵立轩告状休了他等等……撒泼之言。   看在赵立轩的面子上,他一退再退,才让这些人跟着来了府城,结果这些人还不满意,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乔旭心情本就不好,被赵家人这般态度刺激,终于忍不住发火了,就算赵立轩不高兴,他今儿也得将火气发出来。   俞州和堂哥他惹不起,赵家这群人又是什么东西?   靠人吃饭就要有靠人吃饭的自觉,真把他当冤大头了!   -   接二连三遭遇不顺的乔旭怒火中烧。   直接气得当场吩咐自己下人,“把门关上,给我狠狠教训他们,嘴堵上,不要伤脸,不要留下痕迹,教训得好,本公子重重赏!”   乔旭本就不是什么善茬,重生前又是在后宅挣扎的人,收拾人的手段多得是。   他连自己亲爹娘下手都不软,岂会对赵家人手下留情?   赵家人完全没想到乔旭这个儿媳,竟然敢胆大包天的让下人揍她们,一时间都懵了,被打得哇哇大叫。   “你竟然敢打婆婆,我,我要告诉我儿子,让他休了你,呜呜……”   赵婆子捂着肚子又痛又气,赵家众人怒目而视。   这个儿媳妇真是太不像话了,竟敢对长辈动手!   可乔旭也是被他们气狠了,冷笑道,   “去说啊,死老太婆,真以为我怕你不成!你要是敢让赵立轩休了我,我就把赵立轩的功名给弄掉,让你们全家老小回村喝西北风!”   “我告诉你,我可不是我堂哥,他要为他两个弟弟名声考虑,我连我亲爹娘都收拾了,还怕再收拾你们坏名声?”   “你们吃我的喝我的,还敢跟我呛声,我已经忍你们很久了。今天给你们涨个教训,以后再敢给我找事,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威胁完赵家众人,乔旭这才看向这段时间不断怂恿赵家人的春荷,目光狠毒。   他走过去,一巴掌扇在春荷脸上,声音沉沉,   “你这个背主的贱人!当初本公子放你一马,你不珍惜,听我堂哥两句话,就敢来找我麻烦,愚蠢之极!你真当我堂哥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他不过就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而已,你到是真敢来掺和。”   “你,你想做什么,我现在可是你嫂子,你,你敢欺负我……相公救我。”   春荷被他阴沉沉的眼神吓到了,哆哆嗦嗦往赵二哥那边躲,想要赵二哥替自己出头。   赵二哥倒是想给她出头,毕竟娶个漂亮媳妇不容易。   但乔旭一个阴沉眼神过去,他就不敢动了,刚刚被乔旭让人揍的痛楚他还记忆犹新!   没有人帮忙,春荷就被旁边的壮实婆子抓住,捂住嘴带了下去。   乔旭阴冷的视线扫过赵家众人。   抽出头冠上的簪子,就在自己手臂上划下一道血口子,满含威胁道,   “春荷贪慕虚荣,嫌弃二哥残废,勾搭上府城一个路过的行商跑了,我阻拦她,她还对我动手,伤到了我……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这是明目张胆指鹿为马呢!   赵家众人气愤不已,但在周围壮实婆子和壮汉下人虎视眈眈的目光中,身体愣是半点都不敢动,也被乔旭连自己都能下狠手的行为,给吓住了。   “你们要是老实点,以后我就让你们好过点,不老实,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生不如死。”   乔旭冷哼一声,便示意旁边的婆子和壮仆留下,继续狠狠教训给他出气。   他现在总算明白,前世堂哥出嫁的时候,为什么要带那么多粗壮的婆子小厮了,这赵家人,真他娘的不是群东西,不抽不行!   等收拾完赵家人后,等晚上赵立轩回来,他又率先颠倒黑白告状,柔柔弱弱的模样,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将赵家人差点没气死。   赵婆子顿时就有些后悔当初的退婚换亲了,她真没想到乔旭竟是个这样会做戏,也这样胆大歹毒,连婆婆都敢打的泼辣之人。   早知如此,还不如答应儿子娶乔楠呢,就算乔楠不能生,但温柔贤惠啊,而且同样是乔家哥儿,乔楠的嫁妆也比乔旭多了好几倍!   赵婆子有种自家被骗婚了的感觉……   而这边。   乔旭在向赵立轩告赵家人的黑状时,同样也有种自己被骗婚的想法。   他跟赵立轩说春荷跟人跑了,还伤了他,希望赵立轩能心疼自己,拉拢夫夫关系。   结果赵立轩的关注点是,“当初我就看出来她不是个安分的,嫁给二哥后整天就知道打扮,也不帮二哥料理家事,还挑拨家里安宁,跑了也好。”   “旭哥儿,以后还得劳烦你替二哥亲自挑个好娘子,二哥都是为了供我读书,才会落下残疾,我不能忘记这份恩情,你一定要帮我好好照顾二哥,知道吗?”   乔旭:……   我踏马受伤了你不关心我一句,还叮嘱我照顾你家里?!   他跟赵立轩抱怨赵家人好吃懒做,想让赵家人出去干活赚钱,免得吃空他嫁妆。   结果赵立轩的关注又是,“我娘和哥嫂他们供我读书不容易,我出息了怎能不管她们?她们都是乡下人,有些习惯是不好,但我会慢慢教他们的。”   “旭哥儿,你便委屈忍耐他们几年,等我高中后,我就给我哥嫂他们单独买宅子,我们和娘安安静静住一起。”   乔旭:……   我踏马是想分开住安静吗?我的重点是银子!   这真的是前世当上首辅的人?咋就听不懂人话呢!   乔旭实在忍无可忍,只能把话挑明,“相公,我没有嫌弃娘和哥嫂他们的意思,我是想说,我们家的银子不多了。”   “府城花销本就大,我的嫁妆就那么多,若是家里人再不事生产,不寻个银钱来源,咱们一家十几口人最多两月就要喝西北风。”   “我不指望婆婆他们赚好多银子,但总归家里要有点进项才是,否则等到相公你下次乡试,连考试的路费都凑不出来了。”   就差直接说赵家人好吃懒做,要把儿媳妇嫁妆花完了!   说得这么明白,赵立轩再迟钝也懂了,顿时脸色涨得通红,把媳妇嫁妆吃空是真的很没面子。   见此。   乔旭也不逼紧了,露出温柔的笑容道,“这些家事本不该烦恼相公的,但我确实没办法了,总不能为了哥嫂小姑子,就破坏了相公的大好前程吧。”   “相公,此事也不用你多操心,你只需要跟娘说说,让她以后别跟我呛声,不要来插手我管家之事,家里我肯定会帮相公打理得安安稳稳。”   “相公,我们夫夫一体,你好了,我才能好……”   他温顺的抱住赵立轩道,赵立轩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尤其在美色上。   果不其然。   赵立轩被哄住了,觉得这般为自己着想的贤惠夫郎,定然也不会亏待自己家人,便就同意了。   闻言,乔旭松口气,这样他就能好好收拾赵家这群不要脸的家人了。   只是。   达到了目的,乔旭心中却并没有多少开心,赵立轩对家人毫无底线的维护,赵家人贪婪无耻的嘴脸,让他觉得有些疲惫。   和赵立轩成亲后,他就没过过一天舒心日子,赵立轩除了会嘴上说他辛苦了,行动上却是从来没有帮他解决过家里的矛盾。   难道前世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堂哥也是这样吗?   没由来的,乔旭心中莫名生出一种恐慌。   ********   乔楠不知道乔旭那边的烦心事,就算知道了,也只会道一句恶人自有恶人磨。   乔旭就和赵家人就相互折磨去吧,反正他对自己现在生活特别满意。   俞州是真真把他放在心中的。   书院的录取考试还要等几天,这几天俞州并没有像其他秀才那般,跑出去到处见识府城繁华,又或者去风月瓦舍饮酒作乐。   俞州一直待在客栈中,给他默写现代的商业知识,以及教他更为方便的记账方法。   对方知道他想出门经商,很支持,可又担心他太累,嘴里总是叨念得多教他一些现代的东西,他就能轻松些。   乔楠心中温热,他不知道后世的男人是不是都这般体贴,但他知道,能够遇到俞州,他真的很幸运。   因此,对俞州教的东西,他也学得很认真,两人整天呆在一起,周身都是温馨甜蜜的气息。   让岑明辉这个娘子也在身侧的人,都忍不住觉得粘牙。   贺元柏就更酸了,俞兄这是欺负他成亲晚是吧?等他把小师弟娶回来,看他也天天拉着小师弟去俞兄面前晃悠,让俞兄嘚瑟。   就这样,几天时间转眼而过……   青山书院考试时间终于到了,俞州和岑明辉两人穿戴整齐出发,贺元柏不用参加考试,就继续在客栈温书。   乔楠和张芸湘两人带着丫鬟小侍一起去送考,路上其他学子也有不少由夫郎娘子,或者家人陪同。   以青山书院的名气,这场考试对学子们来说,重要程度不亚于正式科考。   因此,学子们的家人自然也很重视,就怕学子自己过来,在半路上出个意外都没人知道,还是陪着过来更放心。   最重要的是,这也是个帮自家夫君结交人脉的好机会。   学子们在书院里考试,夫郎娘子们在外面相互攀谈,打听清楚了情况,回头跟自家相公一说,自家相公再回书院的时候,就比较容易结交到对自己有用的同窗了。   这就是古人为什么总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的话了,有个擅长交际的聪明夫人,对事业非常重要。   -   “俞夫郎,岑娘子。”   乔楠他们刚到书院门口的时候,迎面就看见钱保保满脸笑容地快步走过来。   在钱保保身边,还有个相貌清俊的书生郎,两人视线交汇间都是亲密,不用多想,这应该就是钱保保的夫君了。   果然。   钱保保过来后,就立马笑着给他们介绍,“俞夫郎岑娘子,这就是我相公,闻俊良。”   说着又对清俊书生郎道,“相公,他们就是我给你说的俞夫郎,岑娘子。我们几家宅子买在一块儿的,以后是邻居。”   闻俊良和钱保保一样,也是个性格比较外向的人。   他当即就朝乔楠两人拱手,爽朗打招呼,“两位夫郎娘子好,我家保保有些孩子心性,也不太会舞文弄墨,若他平日言语有不当之处,还请两位多多包涵一二,莫要与他计较,闻某在此先谢过了。”   一声保保的亲昵称呼,便看得出来夫夫关系极好。   两人虽也是穷书生和商户哥儿的配对,但和那些由媒婆撮合的婚事不同,两人是从小就定亲的,青梅竹马长大感情深厚。   乔楠笑了笑,也道,“闻郎君有礼了,这是我夫君俞州。”   张芸湘跟着,“这是我相公,岑明辉。”   俞州、岑明辉一起拱手行礼,“闻兄,闻夫郎……”   简单寒暄招呼,几人这便算是认识了。   等会儿进书院考试的时候,也可以相互做个伴儿,省得一个人倒是找不到路,都没个商量的对象。   因为以后都是邻居,在没有闹出不愉快之前,大家都是抱着友好态度相处的。   聊天中得知俞州和岑明辉打听到的书院消息,都只是最表面上的,便率先卖好,分享自己知道的内情道,   “俞兄,岑兄,你们询问到的考试消息还有缺失,只打听到了其中之一,不知其中之二,此次书院考试,和以往有些不同。”“还请闻兄明言。”   俞州和岑明辉正色聆听。   闻俊良讲解道,“以往考试,书院注重的都是四书五经,策论八股,但今年书院的考卷试题,还加深了算学难度,所以两位仁兄,到时候答算学题时,可切莫掉以轻心……”   大家都是竞争者,对方竟把这种消息告诉,足以表明交好之心。   岑明辉顿时感激不已,“多谢闻兄提醒,算学是我弱项,若闻兄不提,我怕是就要大意了。”   俞州虽然不怕考算学,但还是挺感谢的。   他们并未闲聊太久,很快等学子们到得差不多时,书院大门就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个宽袖长衫的老夫子,示意参加考试的学子们进去。   乔楠把放笔墨纸砚的篮子递过去叮嘱,“子琸,尽力就好,不行我们去其他书院也可。”   他不希望俞州把自己逼得太紧,科考有多难他是知道的。   “我知道,你去茶楼等我,书院门口热。”   俞州很喜欢乔楠的关心,握了握爱人的手也叮嘱了一句,这才进入书院大门。   这场考试学子没有一两个时辰是出不来的。   -   最近天气已经热了,在书院门口站上两时辰肯定受不住,乔楠三人便坐到了书院附近的茶楼,一边饮茶解渴,一边等人出来。   钱保保还是一如既往的活泼,端起茶杯连喝了两口,就唉声叹气道,   “最近天真是越来越热了,我最怕热,现在这样我就有点受不住了,再过些日子,真不知如何是好,我让丫鬟去打听过了,这府城的冰价,是咱们县城的两倍!”   好吧,其实热不是主要,冰价贵才是重点。   对抠门财迷的钱保保来说,但凡多花一分冤枉钱,就是在他心尖尖上割肉。   张芸湘用手帕掩嘴笑,“府城的冰价确实贵了些,不过该用还是得用,若是受不住热中了暑,才真是要花冤枉钱的。”   “张姐姐,我知道,但我就是心疼嘛……”   钱保保一脸的可怜兮兮表情。   乔楠好笑给他提议,“你不是打算在院子里种菜吗?可以一起种些薄荷,喝水洗澡,夏日最是解暑的。”   “这个倒是可以,我小时候常干农活,最会种东西了!”   钱保保兴致勃勃说完,然后还是很可惜感叹,“不过到底还是没有冰凉快,我要是会仙法就好了,刷刷刷变出一座冰山,一个炎夏能省好几百两银子。”重点依旧不是有了冰山就凉快,而是省钱!   “哈哈哈。”张芸湘都忍不住破功失礼,大笑出来。   乔楠也笑出了声,不过心中倒是对接下来要在府城做什么生意,有了些想法。   夏日卖冰倒是个不错的买卖,他记得俞州说过,硝石也是可以制冰的,他们这里还不曾知道这个法子。   不过生意到底怎么做,还得从长计议……   想到此,乔楠转移了话题询问,“对了保保,我昨日差人过去布置宅子,瞧见你家都已经搬进去了?”   “对,就是前日搬的。我和相公来府城得晚,住的客栈又贵又小,太不划算了,我就赶着把宅子布置好,早点搬进去,就少花一天客栈的冤枉钱嘛。”   钱保保特别勤俭持家笑。   然后又想起什么,神神秘秘道,“对了,你们还记得上次看咱们隔壁宅子,那个穿着富贵的小娘子不?”   “记得,她怎么了?”张芸湘好奇问。   乔楠也想知道那小娘子又发生了什么,那可是在俞州说的话本里面,有名有姓的人物,尽管只是个小角色,但多关注一下也没坏处。   见两人好奇,钱保保的八卦分享欲也更强烈了。   他看看四周喝茶的客人都距离都很远,这才小声悄悄道,   “张姐姐,乔哥哥,我跟你们说啊,那个富贵小娘子真的是太傻了。她买宅子时候被牙行哄骗,这个就不多说了,主要是,我觉得她那个相公……嗯,不太对劲儿。”   “我也不想在背后碎人嘴的,但这件事,我不知道是我自己胡思乱想了,还是真有事儿,我拿不定主意,说出来,乔哥哥你帮我看看,看我有没有弄错。”   张芸湘太单纯,他就不指望对方拿主意了,他觉得乔楠更稳重可靠。   乔楠闻言点头,“那你说来听听。”   钱保保悄悄继续道,   “是这样的,我家不是前天搬进宅子的么,小娘子比我家还快一天,搬宅子那天,我想着大家以后是邻居,就提了盒点心过去拜访,想着认识认识。”   “那小娘子姓齐,叫齐素娘,脾气骄矜了些,但人倒是挺好的,我上门拜访时,这位齐姐姐对我很热情,还给我泡了一壶御前龙井,很好喝……嗯,主要是贵,我一口喝下去都是银子的味。”   钱保保突然偏题感叹了下。   乔楠:……   乔楠戳戳少年脸上的小酒窝,无奈催促,“不要再说银子了,然后呢?”   钱保保嘻嘻一笑,然后才继续道   “之后我就在齐姐姐家坐了会儿,闲聊中得知,齐姐姐是东茶县最大一家茶商,齐家的小姐,她也是今年刚成的亲。”   “本来她父亲是想把她嫁给同县另一个茶商独子的,但齐姐姐看上了她现在的夫君,一个贫寒秀才,对方叫薛之舟,家中只有寡母,以及一个刚怀孕就死了丈夫回娘家住的寡妇妹妹。”   “薛秀才家中如此状况,因此,前来府城的时候,就只能把寡母和寡妹都带上,齐姐姐虽不太开心,但也没有阻止,左右她家有钱,多养两人不成问题。”   “当时我也没多想,可就在我离开齐姐姐家的时候,正好碰到薛秀才回来,结果……”   说到这里,钱保保表情就有些一言难尽,深吸了口气才继续说   “结果那薛秀才回家第一个关心的,不是齐姐姐,也不是寡母,而是他怀孕的寡妇妹妹!”   “我也不是说他第一个关心自己妹妹不好,就是觉得怪怪的,按照常理来说,刚刚成亲的新婚小夫妻,丈夫回家第一个关心的,难道不该是自己妻子吗?”   “可薛秀才却对他那寡妇妹妹关心得很,还去摸人家的大肚子,还帮人家撩头发,感情再好的兄妹也不能这样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他妹妹才是夫妻呢!”   说完,钱保保冲乔楠问道,“乔哥哥,你说齐姐姐这个夫君,是不是不太对?”   别说乔楠一听就知道其中肯定有事情了,就是张芸湘都产生了某种猜测。   薛秀才那什么寡妇妹妹,怕根本就是情妹妹才对吧!   穷秀才隐瞒真爱,为了前程娶富家小姐的事情,可是屡见不鲜。   张芸湘有些结结巴巴,“这,这要是真的,我们,我们要不要……”跟人说?   之前对方买宅子被牙行忽悠,顶多是损失几十两银子,这事情要是她们知道了,还眼睁睁看着,怎么想,良心似乎都有些过不去。   钱保保也是这个意思,他有点拿不定注意,不知道要不要掺和这些闲事。   不掺和吧,看着齐素娘傻乎乎被人骗,觉得良心不安;   掺和吧,他又担心稍有不慎把自家搭进去,毕竟不是做好事就有好报的;   还有就是,齐素娘她不太会来事!   之前乔旭给她提醒宅子买贵的事,尽管方法确实没太对,但齐素娘的反应也真的太坑爹了   前车之鉴啊。   乔楠想了想,才道   “这样吧,我们注意瞧几天,要是真有什么猫腻,就把消息告诉齐家,让齐素娘家里人去管,我们就别出面了。”   免得一时好心反给自己惹麻烦。   “好,这个行。”   钱保保和张芸湘点头同意。   ……   而就在乔楠三人讨论路见不平,什么时候暗戳戳捅薛秀才一刀的时候。   书院这边,考完试的俞州、岑明辉、闻俊良三人,也碰巧和薛之舟遇上了,并且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第40章 府城书院5   青山书院的考试很难,这是对一般秀才而言。   其实像俞州这种在县试中排名进了前几的人,想考进书院并不困难,毕竟书院考试的目的,是为了招收优秀学子,又不是专门为难人,考题是有分寸的。   因此,书院的考试,俞州很轻松就完成了。   岑明辉在算学上有些弱势,不过有了闻俊良的提醒,他在答题时就预留了更多时间来做算学,所以整场考试下来,还是有把握进入书院的。   闻俊良更不用说了,据说他要不是书法差了点,他就是他们县的县试第一名了!   为此,县试成绩出来的时候,他很是捶胸顿足,后悔平日书法疏于练习。   三人考完感觉都很不错,见有不少学子考完后都没离开,而是去欣赏书院各处挂的字画,便也来了兴趣,加入其中。   青山书院各处挂的字画,和现代学校里面的名人展示墙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些字画,都是书院山长、教学夫子、以及书院往届比较有名气的学子,留下的墨宝,不仅纪念意义重大,作品本身也非常优秀。   不止让闻俊良和岑明辉开了眼界。   就是见多识广的俞州,都不得不在心中赞叹,看得兴致勃勃。   他虽然对日常书写都用毛笔深恶痛绝,但就是嫌麻烦而已,本身并不讨厌这些古文化,毕竟,国画和毛笔字的韵味,是真的很吸引人。   他们三人边走边看,边看边讨论。   就这样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人比较少的走廊,然后碰到一个满脸惊慌焦急的书生郎。   结果不等他上前询问对方怎么了,那书生郎看到他们先是一愣,随即眼中便闪烁精光,便将手中东西扔向他们,扯开嗓子道,   “你们三个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破坏书院悬挂的字画!”   声音大得冲破天迹,顿时就把附近的人全部吸引了过来。   俞州:!!!   岑明辉:!!!   闻俊良:!!!   三人表情一僵,再看地上被撕破的字画,哪里还不明白怎么回事。   他们这是祸从天降,被人当成了替罪羊!   岑明辉当即气得脸色涨红,大骂,“你休要胡言乱语,这画明明就是你弄坏的!”   但他们已经错失先机。   周围被声音吸引过来的学子们,大多数都先入为主,首先看向他们露出怀疑目光。   而栽赃他们的那个书生,也就是薛之舟,为自己脱罪,自然是极尽其能继续污蔑栽赃他们。   薛之舟明面是指责他们,实际是说给围观学子们听,故意露出气愤表情道,   “这位仁兄,画明明就是你们三个争论时扯坏的,你竟还想诬赖我,真是荒谬!只是无心之过而已,解释清楚道歉赔偿便是,你们,你们还想推卸责任,栽赃他人,真是让人不耻!”   他说得理直气壮,正气凛然,并且一对三明显是弱势群体,会让人心中天平不由自主倾斜,再加上他先声夺人,真的很有说服力。   反观俞州三人。   他们能解释的话,已经被别人先说了,一时间又找不到证据证明清白,哑口无言涨红脸的模样,就显得他们的清白岌岌可危。   周围的学子们开始议论了起来,   “这三人真是好大的胆子,竟将书院的字画弄坏了!”   “看他们的样子,应该和我们一样是今天来参加考试的吧?”   “哎呀,这画的落款是甄峄山,甄峄山是甄公的名讳,这是甄公的墨宝!”   “画到底是谁弄坏的还不清楚,切莫妄下断言……”   围观人群中固然有态度中立的,但大多数还是有意无意地都把罪名给俞州三人安在了头上。   毕竟,能来参加青山书院考试的书生,都是有几把刷子的人,没那么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可这并不妨碍他们顺手干掉三个竞争者。   书院每年只招收100名学子,然而今日来参考的学子,却足足有五六百个,现在少几个,他们剩下的人就能多几分入院机会,何乐而不为?   薛之舟正是明白这点,才会急中生智拉俞州三人当替罪羊。   果不其然,周围形势非常利于他。   薛之舟心中得意,又有些后怕不已。   他刚刚就是看甄公的画,实在看得太过入迷,没忍住就伸出了手去摸,然后一不小心没注意力道,就将画给扯坏了。   他以为自己今日要完蛋了,结果没想到俞州三人正好走过来,他心中一急,就只能把事情推倒三人身上,让三人给他当替死鬼了。   不能怪他无耻,要怪只能怪这三人倒霉,谁让三人就来得这么巧呢!   书院乃清静之地,他们这边如此大动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书院管事耳中。   因为损坏的是甄公墨宝,书院管事不敢自己做主,只能赶紧将事情上报甄公,由甄公本人处理最好。不过片刻,甄公就带着几个夫子一起走了过来。   后面还跟着不少闻讯来看热闹的学子,李承巍、李源驹、李泰安三位皇子也在其中,他们求学隐瞒了身份,自然要跟着其他学子一起参加书院考试,走个过场,因此今天也在书院之中。   “到底发生了何事?这位学子,你把刚才的事情仔细说与老夫听。”   甄公到场后看了眼现场情况,并没有直接询问当事双方,而是随便在人群中点了个学子来回答。   被点名学子不敢隐瞒,也不敢添加,立刻诚惶诚恐地把自己知晓的情况说了一遍。   只是他也不知真相,就是听到吵闹之声才过来的。   然后,甄公又另外点了几个学子,无一例外,大家都是被声音吸引过来,没有一个人看见了事发当时的具体状况。   甄公看向俞州几人沉吟,“这样说来,就是你们双方各执一词,却都没有实际证据,证明损毁画卷的人,是对方了?”   甄公不愧乃当世鸿学大儒,清流名士,断案不偏不倚,讲求实证。   闻言,俞州三人心中都松了口气,书院如此冷静明理,他们就有辩驳的机会,事情还有挽回余地。   三人之中俞州的辩论口才最佳,自是由他出面做代表说话。   但薛之舟做贼心虚,眼看三人有了辩驳机会,心中害怕,便急切地再次抢先开口,颠倒黑白道,   “求山长明鉴!此长廊人烟稀少,学生刚才路过,恐闯了禁地之流本不敢过来,却无意中听见这里发出吵闹之声,心下好奇,这才走过来查看。”   “却不想看见这三位仁兄竟将壁上画卷拿了下来,相互争论推攘,最终导致画卷撕毁,我心中惶恐,便没忍住大喝了一声……”   “他们见我引来其他学子,竟心生歹意,反倒污蔑是学生撕毁画卷!山长,学生所言句句属实,断不敢妄言,请山长明察秋毫,为学生做主。”   他满脸诚恳,字字泣血,真的是仿佛遭受了什么天大冤屈般。   俞州简直都要快不认识诚恳这个词了。   岑明辉和闻俊良也被面前之人的无耻程度惊呆了,斯文败类,这就是真真的斯文败类啊,撒谎撒得如此熟练,平时没少干缺德事吧。   俞州当即气笑上前,二话不说直接开炮,   “都说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位兄台,你可真真将这句话贯彻到骨子里,如此能人能才,兄台何不乘风起,扶摇直上青天去?”明白点说,就是你咋不上天呢!   时下人都讲究含蓄,尤其是读书人,就算要与人骂架,也要做个半天铺垫才开始,作首锦绣诗,以比喻的方式来嘲骂。   像俞州这种上来就开喷的,世所罕见,更别说他还骂得直直白白,简直就是清流中的一股泥石流。   “噗嗤”有围观学子没忍住笑出声。   他还是头一次听见乘风上青天这种激励人的话,还能用来骂人的,真是涨见识了。   其余学子也都纷纷抬手掩住忍笑的嘴角。   就连甄公都看了俞州一眼,藏在胡子下面的嘴角抽了抽。   不过俞州脸皮也厚,而且他一个原本整天说大白话的现代人,这样嘲讽,他已经觉得非常非常含蓄委婉了。   而薛之舟就是气得哆嗦了,“你,你粗鄙无礼,不堪为伍!”   “你不堪与我为伍,我就堪与你为伍了?今日事情到底是谁所为,我就与你辩上一辩!”   俞州说完,不再给薛之舟开口的机会,看向甄公道,   “山长,刚才之事,我们三人虽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撕毁画卷之人是谁,但我却能证明我们三人,绝对不是撕毁画卷之人。”   “刚才各位兄台过来时,看见我们几人所站的位置和方向,就是此刻所在,对吗?这里距离长廊至少有一丈之远,我们是有脑疾,还是疯癫了,才会把画取下,拿到这里来观看?”   “这位仁兄说听见我们三人争论之声,才好奇过来查看。既然我们争论声如此之大,为何单单就这位仁兄听见了?”   薛之舟被说得背后冒汗,赶紧辩解,“那是因为这里僻静,周围无人!”   “哦,既周围无人,怎得仁兄你一嗓门,就引来了这么多围观学子呢?”   “我,我……你强词夺理,巧言令色。”   薛之舟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做出不善言辞的模样强硬道。   俞州却不接他的招,继续不急不缓道,   “我不过是就事论事,提出疑问罢了,仁兄回答不出,就说我巧言令色,仁兄才是强词夺理吧?”   “何况此处长廊尽头,并无角门通道,既然仁兄是听见动静才过来的,那你站的位置,理应在我们身后才是,为何你现在,却在我们前头?”   薛之舟拉他们做替罪羊,不过是临时起意,只靠着言语引导辩解,并无周全后手。   此刻俞州将逻辑一一理顺,连连发问,他哪里回答得出来,急得额头都冒汗了!   就像刚才众人怀疑三人那般,也将怀疑目光投向了薛之舟。   若薛之舟对此没有个解释,他也别想清清白白从毁坏画卷之事中摘出去。   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回答。   岑明辉和闻俊良心中高兴,觉得此事他们终于可以脱身了。   但现实往往都没那么如人意。   “俞兄此言差矣。”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俞州转头去看,确实是个熟人,赵立轩。   ……   赵立轩会站出来帮薛之舟说话,并非是他和薛之舟相识,又或者关系匪浅。   纯粹是因为他心中对俞州有怨气,以及想要趁机扬名!   退掉乔楠的婚事,全是形势和母亲所逼,他心里是喜欢着乔楠的。   当年,他年少考中童生,意气风发,县城不少商户都看中了他的潜力,想要将家中女儿哥儿许配给他。   但他却一眼就看中了乔楠的画像,那般清风明月的身姿,叫人见之便难以忘怀,定亲后他们时常通信,他见识了乔楠的满腹才学,心中更是欢喜爱慕。   只是谁知道后来会出现落水之事。   他原本以为那就是意外,虽难过却也只能无奈神伤,结果却没想到他刚退婚,俞州就去给乔家当了上门哥婿,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尽管是乔家主动去找俞州提亲的,俞州也解释过亲事乃他舅家逼迫,导致的阴差阳错。   但赵立轩还是不免生出隔阂,尤其是看见两人成亲后恩爱的样子,在强烈的不甘和后悔中,忍不住阴谋论了。   他觉得就是俞州无耻,窥视朋友未婚夫!   说不定当初落水之事,都是对方搞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夺人之妻!   再加上他原本想要用自己诗集扬名的计划,也被俞州给破坏掉了,赵立轩面上不显,心中却是对俞州生出了仇恨之心。   现在被他碰到,他自然不会放过落井下石的好机会。   赵立轩从人群中走出来,朝甄公和书院夫子们,拱了拱手,做足君子端方的模样,这才看向俞州,以公道人的口吻道,   “俞兄刚才所言确实有几分道理,但是否太过咄咄相逼,欺负这位兄台不善言辞?”   他这话一说出来,便表明了立场。   薛之舟见有人站出来帮自己说话,心情又是感激又是欣喜,连忙点头附和,   “兄台所言极是,此事没有证据,全凭各执一词,我又并非不回答疑问,他却连连发问,不给我思绪机会,分明就是想屈言成招!”   岑明辉到这话,再次气笑了。   闻俊良跟着甩袖道,“我俞兄说得没错,你当着厚颜无耻!”   “几位何必……”   赵立轩开口,想继续帮腔。   但俞州已经把他打断,直接道,“我们不过提出疑问,赵兄都觉我们咄咄相逼,要是我们再说些什么,怕是真要成了那等十恶不赦之徒了。”   “既然赵兄如此深明大义,又才学超众,那么此事便由赵兄来发问,问问这位仁兄到底作何回答,让我等见识见识赵兄你的威武霸气。”   他倒要看看赵立轩想搞什么幺蛾子!   赵立轩被俞州这通明明白白的嘲讽一噎。   周围学子又有人没忍住,因那句威武霸气“噗嗤”一声笑出来。   不管今日撕毁画卷真相如何,反正这位兄台当真是个妙人啊!   赵立轩既已插手此事,便就再无后退的道理,哪怕心中再怒俞州毒舌,面上也不得不忍住脾气,帮薛之舟辩解。   “俞兄果真舌灿莲花,赵某不敢当才学超众四字,今日站出来,不过是赵某不愿见证一桩不平之事罢了。”   “赵某无法确定画作到底是何人撕毁,但肯定不是这位兄台,因为刚才我是亲眼看见这位兄台闻声进来的,我可以帮他作证。”   赵立轩面不改色道。   薛之舟闻言心中都惊了,怀疑赵立轩是不是他忘记的哪个朋友或者亲戚,不然对方怎么如此大义,竟敢帮他作伪证?!   毕竟画作到底是谁弄坏的,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俞州也是没想到书里用端方君子来形容的赵立轩,竟然会违背良心帮人作伪证。   他以为对方就是在家事上才优柔寡断,不分是非呢,此刻看来,赵立轩这个人,果真伪善得很!   俞州嗤笑,“那依赵兄所言断定,这画作便是我们三人弄坏的了?”   “赵某不敢断定,只是帮忙证明清白罢了,事实到底如何,没有确凿证据实在难以下定论。赵某觉得与其纠结谁是损毁画作之人,不如想办法修复画作,毕竟就算抓到了真凶,画作已毁,终究是遗憾。”   说着,赵立轩便朝甄公拱手道,   “书院乃清静之地,我等学子实在不该扰山长安宁,学生对修复画作技艺有所精研,若山长同意,学生愿为山长修复画作,寻凶之事可待日后再论,也免耽误夫子们千金时刻,不知山长觉得如何?”   他站出来插手此事,虽是为了给俞州使绊子,但最终目的是扬名。   青山书院人才济济,他若想得到书院夫子们的重视,就必须尽快出头,否则没有名师悉心教导,他如何能在下次科举之中独占鳌头。   而他如此端方的大气所为,更把俞州比得斤斤计较,冲动易怒,不堪大用。   真真是两全其美!   至少周围的学子,再看向赵立轩时,不少都露出了欣赏目光。   就连书院夫子中都有人忍不住询问,“你当真能够修复这画作?”   “不敢言完美无缺,但弥补遗憾尚可。”   赵立轩负手而立,自信的模样瞬间成为全场焦点。   岑明辉和闻俊良脸色难看,这家伙分明就是他们当垫脚石!   两人有心想开口再说两句。   但俞州却伸手拦住了他们,冲两人悄悄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再说了。   两人虽有不解,可到底相信俞州此举必有道理,也便强忍住了冲动,闭嘴沉默站在原地。   甄公见此,看了赵立轩一眼,又看了俞州一眼,最终点头,   “既无明确证据证明毁画之人,你们又都能自圆其说,再论下去也无甚意义,既这位学子愿帮忙修复画作,那么此事便到此为止。”   “不过画作之事老夫可以不追究,但尔等扰乱书院清静不可不罚,你们四人留下,将此处打扫干净,再回吧。”   这便是要息事宁人的意思。   薛之舟巴不得将事情揭过,赶紧拱手表态,“多谢山长大量,学生愿受惩罚。”   “学生也无意义。”   俞州三人也跟着拱手,老实接受惩罚。   至此事了,甄公与书院夫子离开。   但学子们都并未离去,纷纷涌到赵立轩身边,与他结交攀谈。   毕竟他得到了帮甄公修复画作的机会,就多了在甄公面前露脸的次数,观他刚才所为也是个聪明的,将来前途很有可期啊!   就连不远处的李源驹,心中生出了笼络之心。   至于俞州三人……   虽然刚才俞州表现得能言善辩,但脾气似乎太过尖锐,如此鲁莽很容易得罪人,这般性格之人,注定走不了太远,没有结交的必要。   而岑明辉和闻俊良就更不用说了,刚才太没存在感,谁有功夫搭理透明人。   被如此冷落。   岑明辉和闻俊良有点为自己前途担忧,毕竟他们来书院除了学习,就是为结交人脉的,这开局实在不太好。   倒是俞州很淡定,看着众星拱月般的赵立轩勾了勾唇角。   “走吧,领完惩罚,回去再说。”   俞州拉着忧心忡忡的两人离开。   ……   旁边角落。   看了场大戏的李承巍三人神情各不相同。   李泰安别有深意朝两个兄长问道,“这场戏,大哥二哥怎么看?”   李源驹没回答,而是看向李承巍,留心观察他的反应。   “戏好与我何干?戏不好,又与我何干?”   只是李承巍神色淡然,说完便抬手,示意身边小厮扶他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   李源驹朝身边人轻笑,“三弟,咱们大哥还是一如既往的难以捉摸啊,你说呢?”   “再难琢磨,一个瘸子又能作甚?少在这里挑拨离间,你以为我还是小时候给你当枪使的孩子吗?呵。”   李泰安并不在乎,嗤笑一声走人。   老大再怎么心思深沉也残了,他最大的威胁还是老二这个面善心奸的狡诈之徒!   被当面嘲讽,李源驹神色未变,依旧微笑地站在原地。   良久,才跟身边人吩咐,“去查查这个‘赵兄’的底细。”   “那‘俞兄’是否也……?”小厮询问。   “他很聪明,但终归是个失败者。”   李源驹负手淡淡道。   再聪明的人,失败就是废物。   *********   甄公的处罚让打扫的地方并不多。   俞州三个人一起,很快就将惩罚完成,得以离开书院。   不过到底耽搁了些时间,等他们和乔楠几人汇面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俞州提议道,“此刻时辰回去定然饥肠辘辘,不如我们到酒楼用过晚膳,再回去如何?”   总归今日之事不可能就此了结,报仇赶早不能赶晚,自然是越早商议越好。   岑明辉和闻俊良也有话想问他,点头同意。   岑明辉又道,“把贺兄也叫过来吧……”   贺元柏跟他们是一起的,以后肯定也会和他们今天结仇之人对上,自然要让人知晓今日之事。   乔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看他们脸色不好,也猜出来今日肯定有什么不愉快,没有立刻追问,而是直接去酒楼定了包厢。   既然有话要说,自然是在包厢之中最好。   等雨竹回去将贺元柏叫过来,酒楼上好菜,关上包厢门后,众人才开始边吃边聊今天发生的事情。   乔楠等人自然是相信俞州三人清白的,听完后对栽赃三人的薛之舟十分不耻。   钱保保在乡野长大,脾气率真,当场就忍不住生气大骂,“这人当真无耻之极,还是个读书人呢,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骂完又看向闻俊良没好气,“相公,你平日在家不是挺能的吗?今天怎么就被人家欺负得这么惨呢?”   闻俊良:……   虽然但是,夫郎你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   众人顿时哈哈大笑,原本紧张沉闷的气氛因此缓解。   贺元柏朝闻俊良笑道,“前几日便听嫂子(张芸湘)说,我们以后的邻居夫郎是个真性情,今日一见果真如此,闻兄好福气。”   钱保保礼节上虽有不足,可性格率真好相处,绝对是个良配。   “多谢贺兄美言。”   闻俊良听到此番夸赞很高兴,他和夫郎青梅竹马长大,虽夫郎有不少缺点,但他还是很喜欢自己夫郎的,自然喜欢别人赞美。   他和俞州几人之所以能够这么快相熟说笑,也是因为几人在感情上三观比较一致,气场相合。   俞州帮他向钱保保解释,“闻夫郎切莫生闻兄的气,今日之事,实在是祸从天降,贼人狡猾,又有有心之人搅局,我等才会吃这么大一个亏。说起来,那赵立轩会出来搅局,也是我之缘故……”   他把和赵立轩之间的恩怨说了一遍。   贺元柏叹气道,“赵兄怕是钻了牛角尖,恨上了俞兄。”   岑明辉也知道这些,摇头,“即便如此,赵兄也不该替人作伪证,他这样稍有不慎,将来怕是会走上歧途。”   须知人的底线一旦被打破,就再难回头了。   闻俊良和钱保保都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这么一段恩怨,看乔楠眉宇轻松幸福的样子,真是想不到他遭遇过那么多的糟心事。   钱保保有些同情和不平。   心中暗忖:这个赵秀才也是好笑得很,既然是对方先退的婚,那对方管乔哥哥再与谁成亲啊!怎么着,这年头退了婚的哥儿,还得守节不成?!   乔楠早已经不将曾经放在心上,提起时并无伤心,一针见血道,   “赵立轩插手今日之事,固然有恩怨之故,但他主要目的,恐怕还是为了名气,为了入书院山长和夫子们的眼。”   “毕竟,赵立轩的读书天赋不错,却并不是最好的,他若不想其他办法,单靠天赋很难被甄公等大儒看重,从而悉心教导。”   俞州点头,“他今日确实也做到了,不仅在甄公面前露了脸,还获得了不少学子的欣赏拥护,只要等他把画作修复好,想必能够名扬整个青山书院……”   果然,他没有全靠剧情行事是正确的。   这个世界是真实的,书本里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写出来,至少书中可没说过,赵立轩还会修复字画这门技艺。   说道这里。   岑明辉对赵立轩的可惜感叹就消失得一干二净,生气道,   “他倒是打得好算盘!如此看来,他与他那个歹毒夫郎,倒真是天生一对。”   原本当初乔旭得罪岑家的事情,岑家对赵立轩就是迁怒而已,只想着以后不给赵立轩用岑家的人脉便是惩罚。   结果今日赵立轩拿他们当垫脚石,岑明辉就有些恨上了。   赵立轩想扬名就扬名吧,踩人上位算什么君子!   想到这里,岑明辉就想起先前的疑惑,朝俞州问道,“俞兄,之前赵立轩拿我们做垫脚石,我和闻兄想上去理论,你为何拦着我们?”   闻俊良也正色,说着他都差点把这个事忘了。   俞州也正想给他们解释,抬手示意两人别着急,起身到包间门口和窗户边查看了一番,确定周围不会有人偷听后,才小声道,   “我当时拦你们,一来是事情没有证据,赵立轩又做了大仁大义的好人,我们若是揪着不放,难免显得我们太过分,于我们名声不好,实在是没有再辩驳下去的意义。”   “二来是,当时有贵人在场……”   “贵人?”   众人闻言一惊,除了知道内情的乔楠。   俞州小声继续道,“今日之事过后,在别人眼中,我们就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人,我观贺兄、岑兄、闻兄也都是可靠之人,这便也就不瞒你们了。”   “前些日子我得到个消息,听说此次书院招收学子,京中有几个权贵之子将来求学,先前我无意中看到人群里面,有几人气度斐然。”   “我猜测那必然就是传闻中的权贵之子了,权贵最喜欢招揽我等这般还未出头的书生,容不得反抗,拒绝定然招至灾祸。”   “可是,贺兄你们与我都是一样,想在那条路上走得更远的人,但现在我们对朝中情况一概不知,贸然投入门下,将来才发觉不对,届时可就没有后悔的机会……”   既要入官场,站队就是不可避免的,可他们现在不过秀才功名而已,又不知道朝中派系情况,如此早就被招揽,实在弊大于利。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那贵人是皇子,而会出手招揽的两位皇子,都不是他选中的目标,他今天当然不会跑去出风头。   俞州轻笑安抚三人,   “虽说我们今日看似吃了亏,但其实也并非是坏事,贺兄、岑兄、闻兄都是能够走到殿试上的人,这些定要早早防备才是。还是说,你们不相信自己的能力?”   对于他们这种有真本事的人,入仕之前就随便投门站队,实在太亏了。   贺元柏等人自然都是对自己有信心的少年风发之辈。   几人露出自信笑容,“俞兄说得是……”   俞州点头继续,“所以,我们现在最紧要的事情,是想办法入甄公的眼才是,有名师,我等才能有更广阔的前程。”   “可是我们要如何才能入甄公的眼?甄公乃当世鸿学大儒,见过的才子多不胜数,我们今日还没给甄公留下什么好印象,此事怕是难。”   岑明辉忧心忡忡。   贺元柏和闻俊良也有些为难,他们的才学天赋是不错,可想入甄公的眼,还是差了些许。   这个俞州已经有了打算,提议道,   “甄公乃清流名家出身,不慕荣华银财,只惜有才之士,品德之士,诚心之士,勤奋之士。不管最终甄公是否看得上我们,我们首先要摆正自己的态度和品行。”   “今日毁画之人虽不是我们,但既然我们已经牵扯其中,又闹出了风波,扰了书院安宁,便就是有错的。”   “所以,我打算送一副大家画作当敲门砖,给甄公做赔礼,再辅以我们每人最擅长字体,抄录一篇《礼记》表认错诚心。”   “甄公乃礼学大家,最是注重规矩礼教,如此,就算不能入甄公的眼,也能改变甄公对我们今日的印象,将来总有再得甄公看重机会。诸位觉得如何?”   道歉赔罪心诚最重要,几人觉得尚可。   贺元柏提出疑问,“可短短时间,我们到哪里去找一副大家的画作?”   那可不是银子多就能买到的,需要有认识书画大家的门路才行,但他们都没有。   说到此。   俞州笑了笑,看向乔楠道,“此事就有劳夫郎了。”   众人不解。   乔楠露出笑容,吩咐雨竹将笔墨纸砚摆好,起身走到雅间的小桌前,微微思考后,便提笔开始,行云流水的作画。   不消片刻,一副线条简单却意境高远的水墨《落日余晖》图便跃然纸上。   贺元柏等人都是深谙书画之道的人,只瞧过一眼就惊了。   贺元柏当即兴奋大赞,“乔公子好本事!若非我亲眼所见,定以为这画乃哪位钻研此道几十年的老儒随笔!”   乔楠:……   几十年就算了,老儒你给我闭嘴。   乔楠闷闷看向俞州,很是有些委屈,他前世死的时候也就三十多点而已,夫君说这个年岁在后世还很年轻的!   “贺兄,你会不会说话,我夫郎翩翩如玉佳公子,哪里老了!”   俞州大笑揽住乔楠安慰,笑骂了不会说话的好友一句。   乔楠重重点头。   不管他前世活了多久,反正现在他就十八岁! 第41章 府城书院6   乔楠从小就学习书画,前世被困在县令后院整天没事做,更是只能用看书写字作画来打发时间,再加上他本身还有些天赋,人生经历还大起大落。   多年下来,他在书画上的造诣,不敢称当世无双,但也绝对是大家的级别了。   不过乔楠功底再好,一副完美的上佳之作,也不是马上就能完成的,因此,俞州几人倒不急着给甄公赔罪之事。   他们商议后,决定先把今天栽赃的那个无耻书生收拾了出气再说!   当然,要收拾人得先查清楚对方底细,以免碰到硬茬子报仇不成反遭殃。   毕竟,他们现在连对方叫什么都还不知道,今日那书生也是狡猾,竟然从头到尾都没透露自己姓名。   商量完毕后,众人吃过饭就分开了,该回家的回家,该回客栈的回客栈。   晚上。   乔楠躺在被窝里,有些自责地把头埋到俞州胸口,声音闷闷的,“子琸,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说到底,赵立轩会针对俞州,都是因为他。   如果不是和他成了亲,从后世穿越而来的俞州,会过得更加潇洒自在。   但俞州并不这般觉得。   俞州低头亲了亲他额头,有些无奈地笑,“卿卿,你不要总把这些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真的很傻。”   “可是……”乔楠抿抿唇,他就觉得自己像个灾星,谁沾他谁倒霉。   俞州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有些心疼地把人抱紧,缓缓劝慰,   “卿卿,你不能这样想,这是错误的。简单举个例子,一个姑娘在街上被人调戏了,是该怪这个姑娘长得太漂亮吗?不,那是调戏人的男子本身人品就不佳。”   “赵立轩针对我,说到底,不过就是不甘心曾经属于他的宝贝,被我拥有了,他说我夺人之妻,也只是在推卸他的薄情寡义而已。”   “就算换个与他以前没有任何交情的人与你成亲,卿卿,你信不信,赵立轩照样会这样针对别人,他就是个伪君子,还是个懦弱的伪君子……”   经过白天书院的事,俞州算是彻底看清楚了赵立轩的本性。   “所以卿卿,那些事情根本就不怪你,包括前世岳父岳母和两个小弟,被乔旭他们挟持卖命的事,那是坏人无耻,是岳父岳母和两个小弟有情有义,造成那样的结果,不是你的错。”   “当初喜欢上你时,我就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我不后悔这样的选择,我喜欢现在的生活,晚上有夫郎给暖被窝,有夫郎给我抱给我亲,有夫郎天天关心我,还要什么自行车?多贪心……”   说着,便嗪住乔楠的唇,好生一番尝弄。   乔楠被动承受,半天才得到喘气的机会,看着面前目光灼灼的男人,眼中笑意如星光般灿烂又耀眼。   他总是那么会安慰人,让他的心一点点被侵蚀,忍不住就慢慢将这个男人装进了心里。   乔楠轻笑,主动伸手勾住人脖子,将人往下拉,抬腿缠上去,眨眼道,   “那我要子琸疼疼我,子琸要不要?”   “真是学坏了!”   俞州眼神顿暗,如何还控制得住,当下便狠狠再次吻了下去。   温柔乡,英雄冢,这话自古当真没有错。   这般勾人的媳妇,他便是倾尽一切去保护,又有什么不可?   一夜耳鬓厮磨,被翻红浪。   ……   第二日,在雨竹满脸的羞红中,两人双双起晚。   乔楠很有些不好意思,他到底是在古代环境中长大的,没人的时候他能放得开,但当着外人的面,还是有些脸红的。   也就是俞州这个现代来的,完全没觉得有哪里难为情,早上还跟雨竹要了药膏,亲自帮他擦那处被疼爱过度的地方。   羞得雨竹瞪眼,回头抱怨道,姑爷真是太不温柔了,竟把公子弄伤了!   乔楠:这种事情就不要直接说出来了吧。   乔楠觉得自己脸都要烧成红铁了,好在吃过早饭后,钱保保和闻俊良夫夫,就急匆匆找到客栈来,带来一个好消息,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钱保保特别兴奋道,“乔哥哥,你知道不,原来那栽赃相公们的书生,就是齐姐姐那个有猫腻的夫君!”   乔楠一听就睁大了眼,这也太巧了吧。   钱保保看他表情就乐了,“乔哥哥,你也觉得很巧对不对?昨天晚上我和相公回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薛之舟也回家,一下子就把人认出来了。”   “这可真是老天爷都觉得他坏,要收他呢!我们刚准备找他人,老天爷就主动把他送过来了,省了咱们不少时间……”   俞州几人就更不用说了,惊喜之极。   昨日他们没有在书院大闹,是因为形势所迫,但少年意气,这个亏怎能无声无息的吞下去?   薛之舟这个无耻之徒,身上有这么大的把柄,竟还敢到处惹事,简直就是作死。俞州当即提议道,   “薛之舟既然敢明目张胆,把他的外室扮做妹妹放在身边,那他老家那边肯定是安排过的,我们直接让人去他老家查问,怕是问不出什么来,还容易打草惊蛇。”   “要知道,当初齐家把女儿嫁过去的时候,肯定就打探过情况,结果却什么都不知道,可见薛之舟安排得好。”   “所以这样,卿卿,你们这两天找个机会去跟齐素娘接触,从她嘴里套话,最好能知道那个寡妇妹妹的夫家信息,咱们从这里入手……”   毕竟,齐素娘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娇小姐,套话最容易。   “好,我们明天就去巧遇试试。”   乔楠点头,这个薛之舟敢栽赃陷害他男人,他定要将对方的皮都扒了!   打定主意后,第二天。   乔楠就和钱保保、张芸湘装作逛街的模样,去找齐素娘巧遇。   -   齐素娘还不知道自己的生活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清晨起来,又看见她相公陪着小姑子,在院子里散步活动,就很不太开心。   自从成亲后,这种画面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   事实上,她相公不仅会陪小姑子散步活动,还时不时对着小姑子的肚子读书,对于小姑子饭菜口味也了如指掌,连小姑子什么时候去看大夫平安诊日子都记得!   对小姑子比她这个娘子还关心。   她觉得相公对小姑子太好了,兄妹俩也实在太亲近,她在家里也很受哥哥们的疼爱,哥哥们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她,但平时相处也没有如此亲密,毕竟男女有别。   但当她提出意见时。   她相公就会说,那是他唯一的妹子,成了寡妇又怀着孩子,是最脆弱的时候,所以他这个当哥哥的理应多多照顾,希望她能理解,等妹妹生完外甥就好了。   而她婆婆就会板起脸,说她小肚鸡肠,竟然连小姑子的醋都吃!她闺女大着肚子成了寡妇已经很可怜了,回到娘家竟还被嫂子嫌弃,这是要逼她闺女去死啊!   齐素娘脾气虽骄矜,可真不太擅长跟人吵架,尤其还是最会蛮缠胡搅的乡下老妇。   她觉得很委屈,就跟心腹丫鬟抱怨。   结果心腹丫鬟也说,“小姐,那秋娘是姑爷的亲妹妹,从小跟着寡母相依为命,关系自是比普通兄妹要好,现在秋娘成了寡妇,又怀着孩子,姑爷心疼关心是正常的……”   “小姐您就别计较这些了,嫁了人和当闺女时总不一样的,做娘子哪有不受点委屈的?那是小姑子,您再计较又有什么用,平白和老夫人,和姑爷不愉快。”   虽然心腹丫鬟劝得很有道理,但齐素娘就是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得劲儿。   这样的婚后生活和她以前想得太不一样了!   当初要不是相公对她那么温柔,那么体贴,那么承诺一辈子都宠着她,她才不要嫁个穷书生被姐妹们笑话呢。   结果现在倒好,成亲半年都没有,就这样了。   她从小到大就没受过委屈!   齐素娘本就被家里宠得有点任性,听心腹丫鬟说了这些不顺心的话,顿时就直接把气都撒在这丫鬟身上,最近出门都不爱带这个丫鬟了。   “冬菊,我想出去逛街,你陪我去。”   不想跟只去体贴小姑子,不体贴自己的相公说话,齐素娘一边抬脚往门外走,一边叫上正在扫地的一个粗使丫鬟。   梅香见主子又不带自己,连忙跑上去有些委屈,“小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她可是小姐的心腹丫鬟,小姐逛街不带她,她在丫鬟之中还怎么立足啊。   结果齐素娘就是齐素娘。   对方直接扬起下巴道,“对啊,我不喜欢你了。”   谁让她受委屈,这个丫鬟竟然都不帮她说话的!她觉得这个丫鬟跟她不是一伙儿的了,她要换心腹了。   梅香:……   梅香又气又委屈,“小姐,你是不是因为我之前那些劝你的话?可是小姐,我也是为了你好才说的,你要是和老夫人闹起来,姑爷休了你怎么办。”   她自以为自己说的话很有道理,一般姑娘听到被休这种话肯定就知道轻重的。   结果更加戳到齐素娘的肺管子上了。   “他敢休我,我让我爹打断他的腿!你给我走开,本小姐的事轮得到你一个丫鬟来管?给我站到院子里去,今天罚你一天不许吃饭!”   齐素娘生气的说完惩罚,就带着冬菊走人。   出嫁前她娘跟她说了,她身边除了嬷嬷们不能动,其他的丫鬟谁惹她不开心,都可以随便处理,包括跟了她多年的梅香。   因为她的心腹丫鬟都是哄她开心的,不是给她办事的,她的事情自有嬷嬷们打理。   齐素娘骄矜得扬起下巴出门。   徒留后面站在原地又气又委屈的梅香跺脚,暗恨小姐脾气真的太坏了!难怪被婆家不喜!   远处正陪寡妹散步的薛之舟听到动静,走过来不悦询问,“梅香,你家小姐又怎么了?大早上就拿你撒气?”   梅香被英俊的姑爷关心,顿时整颗芳心怦怦直跳。   小丫头眼神痴痴地,忍不住就诉说委屈,“我说了些小姐不喜欢听的话,小姐就生气了,我也是为了小姐和姑爷你好,姑爷疼爱妹妹是常事,小姐连小姑子的醋都吃,我多说两句,小姐就恼我了……”   “你小姐吃秋娘的醋了?她怎么都没跟我说?”   薛之舟闻言心就提了起来,赶紧追问,语气中有丝惊慌。   但梅香没听出来,略带羞涩道,“是,是我劝住了小姐,姑爷你放心,我家小姐就是那种娇气性子,我会帮姑爷多劝小姐的。”   姑爷知道了她的好,见她听话体贴,说不定过些日子就纳她当妾室了。   薛之舟哪能看不出这丫鬟的心思,心中松口气的同时又很得意自己魅力,觉得这丫鬟可以利用。   想罢,他便帮梅香理了额前刘海,温和道,   “那就有劳梅香姑娘了,你家小姐性子,要是有你一半温柔就好了,整天胡思乱想真是拿她没办法。”   梅香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哪里禁得住这般温柔,顿时羞红着脸跑走。   秋娘见此走过去,脸上有点不太高兴,拉住薛之舟袖子撒娇,“哥,我肚子不舒服……”   薛之舟闻言,顿时收回撩拨小丫鬟的心思。   然后一手将秋娘揽住,一手摸到秋娘肚子上关心道,“这孩子怎得如此不听话,就知道折腾你,等会儿叫大夫来看看。”   秋娘立刻露出幸福笑容,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家三口呢。   角落。   齐夫人安排给女儿的两个老嬷嬷,看到这幅场景,不禁停下手头活计,眯了眯眼。   ……   另一边。   齐素娘不开心的出门,但逛了会儿街,买了些胭脂水粉和好看的布料,心情就高兴了,她就是这种心思简单的娇小姐。   冬菊虽是个粗使丫鬟,长得不够伶俐,可说话很讨巧,知道她吃小姑子的醋,就帮着她一起说婆婆和姑子的不是,比越来越没眼力见的梅香,让她心情舒服多了。   而冬菊一直想当主子的贴身大丫鬟,对齐素娘观察很久了,她知道自家这个小姐,没什么坏心思,就是脾气大。   小姐抱怨婆家,就是嘴上撒气而已,并没想做什么,她们当丫鬟的哄着就是了,姑爷家真敢对小姐不好,夫人安排的嬷嬷可不是吃素的。   也就是梅香蠢,看上了姑爷就帮姑爷说话,不知道小姐是个暴脾气吗?   最重要的是,冬菊内心里也觉得自家姑爷太关心妹妹,兄妹关系太亲密了,她家小姐吃醋不高兴,这才是正常的!   冬菊十分识趣的帮着自家小姐吐槽,把齐素娘哄得很开心。   齐素娘表扬,“还是你会说话,回头你扫洒的活就交给梅香做,你来给我当大丫鬟,梅香就知道惹我生气。”   “谢谢小姐!”冬菊欣喜不已,连忙继续表忠心,“小姐,你听烦没?要是没听烦,我再帮你说两句?姑爷和姑娘子真是太不像话了,老夫人也真偏心。”   齐素娘骄矜点头,“那就继续吧,我喜欢听。”   也不在意周围酒楼客人是否听到,只管自己痛快高兴。   乔楠几人找到齐素娘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主仆两人一起,大大咧咧的当众吐槽自己婆婆小姑子,连带夫君都没放过的画面。   乔楠:……   这,就很齐素娘了。   而面对这样的齐素娘,他们想套话自然比想象中的还容易,只表明他们以后都是邻居,齐素娘就愿意跟他们交朋友,热情让他们一起坐下吃饭聊天。   齐素娘的性格,和她的名字简直就是两种极端,一点都不素静。   乔楠只是刚开了个话头,询问她家里人情况,这姑娘就一股脑的全部说了!   旁边冬菊:……主要是她家小姐最近对婆家怨念有点大。   而且齐素娘不仅说,还丝毫不把乔楠几个刚认识的当外人,娇娇气气吐槽抱怨,   “乔楠哥哥,我跟你们说呀,我真是都快被我相公他们气死了。以前我娘总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还不信,这会儿可算是明白了。”   “我相公成亲前对我那么好,那么温柔体贴,结果成亲后,他每天就知道关心她妹妹!我又不是不让他对妹妹好,但他不能总围着他妹子转吧?我是他娘子,他都不知道多关心一下我。”   “当初要不是他说会宠我一辈子,我才不嫁给他呢!他家里又破又穷,亲戚也邋遢得像乞丐一样,成亲的时候,我大伯叔叔那些姐妹都笑话我。”   “要不是当时已经拜完堂,我都想逃婚了……”   齐素娘娇气地噘嘴,毫无压力地说着这个时代惊天地,泣鬼神的豪言壮语。   乔楠:……   钱保保:……   张芸湘:……   乔楠之前一直以为齐素娘,就是他夫君口中说的那种傻白甜,但现在看来,傻白是真的,但甜绝对半点沾不上边。   他觉得齐家之所以能答应薛之舟的求亲,很有可能就是看中薛之舟家够穷,自家闺女要是把人祸害了,烂摊子收拾起来也更容易。   毕竟,就齐素娘这个性子,齐家真不想她嫁给穷书生,饿她两顿估计就老实了。   不过这样好啊!   他们收拾起薛之舟来就更简单了,否则齐素娘真是那种要死要活的恋爱脑,齐家对薛之舟下手肯定会留情。   乔楠笑了笑,赶紧打听重点,“素娘,你那小姑子运气也是真差,怎么刚成亲丈夫就死了呢?她夫家哪里的,做什么的呀,怎么好好的人就没了呢?”   钱保保点头,“可不是,也真是够倒霉的。”   张芸湘也点头,露出好奇的神情。   齐素娘还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喜欢听她说话的朋友,她以前那些姐妹和朋友一听她说话就跑掉,嫌她说话太难听。   现在乔楠等人愿意听,她很激动,也很乐意吐槽自己不喜欢的小姑子。   “我小姑子丈夫才不是好好的没了呢,那就是个病秧子……”   齐素娘爽快的把自己知道的小姑子事迹都卖了。   据她讲述,薛之舟的妹妹叫薛秋娘,长得挺漂亮,按理来说家里有个秀才哥哥,薛秋娘又长得好,是能说个好亲事的。   但薛家太穷,薛秋娘为了织布供哥哥读书,就一直留在了家里,直到十七岁这年,为帮兄长筹集考试路费,就嫁给了一个病秧子。   结果嫁过去没多久,病秧子就死了,薛家不想闺女再受苦,就把大着肚子的闺女接了回来。   齐家正是打听到这件事,觉得薛家穷归穷,但还算有些情义厚道,才答应把闺女下嫁的……   结果没想到,薛家似乎太有情义了点,兄妹俩的关系好得让齐素娘都吃醋了。   乔楠几人听完心中有了底。   目的达到,又见天色也不早了,便才和齐素娘道别。   难得找到愿意听自己说话朋友的齐素娘很是恋恋不舍,“那乔楠哥哥,等你们搬进宅子后,一定来找我玩啊……”   她还有好多好多话没说完呢。   比如她相公睡觉打呼还有脚臭,她真的好倒霉!   幸好乔楠几人已经走了,否则会再次刷新对齐素娘的看法。   这姑娘真的就……活得很随心所欲了。   ********   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后。   当天晚上,乔楠和钱保保就分别派人,去了薛之舟老家,以及薛秋娘的夫家打听情况。   尽管在薛之舟老家打听不出什么,但还是要派人过去亲眼看看的,避免他们目前听到的消息有误,影响判断结果。   东茶县也是隶属于苍山府的县城,距离府城路途不算遥远,快马加鞭连夜赶路的话,来回最多不超过两天。   因此,就在乔楠等人终于把宅子布置好,准备搬家前夕,就得到了薛家的确切消息。   打听消息的仆人回禀,   “本来薛家村,和薛秋娘亡夫黄家那边嘴都很紧,但我们按照公子的吩咐,直接找到薛家村游手好闲的小混混,以及黄家的几个妯娌媳妇,银子砸下去,就都交代说了……”   原来,薛秋娘压根就不是薛家的女儿,而是薛家的童养媳!   薛秋娘虽然是童养媳,但她和那些备受磋磨欺负的童养媳不一样,她很会讨薛母的开心,又长得漂亮,薛家母子很喜欢她。   所以,她在薛家过得很不错,日子真跟亲闺女没区别。   不过到底薛母更是重视亲儿子的前程,知道自己儿子被富商小姐看中后,立马就做出决定,要把薛秋娘给嫁出去,让儿子娶富家小姐。   薛秋娘知道自己反抗不了,但她也不甘心,农户娘子哪里比得上秀才娘子?   因此,她也聪明,故意挑了个病秧子,跟薛母说,这家出的聘金多,薛家对她好,她愿意用自己的婚事报答薛家。   如此不仅感动了薛母,也感动了薛之舟。   然后……薛秋娘就趁着出嫁前,勾引了薛之舟。   反正她即将成亲的丈夫是病秧子,暂时行不了房事,她要是能趁此怀上孩子,等薛之舟考中秀才,她就能和离,仗肚回去!   至于被夫家发现自己不清白了怎么办?   那薛之舟娶了富家千金,仗着岳家的势,还能保不了她?黄家就是无权无势的农户,她怕什么。   薛秋娘很有算计,运气也很好,最后成功以寡妇妹妹的身份回到薛家。   不仅花上了情敌的银子,还能大大方方的当着情敌的面,和情郎双宿双栖,时不时再用小姑子的身份找点情敌麻烦,真是完美之极。   薛母本就不喜欢齐素娘娇气的性格,再加上看重孙子,自然也就帮着遮掩隐瞒了。   而薛之舟估计也觉得很刺激,很享受,不然能答应这么干?众人听完。   钱保保实在没忍住道,“真是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尽管时下确实有很多穷书生,为了银子去娶商户女,等发达了再抛弃,或者贬为妾室另娶贵女为妻。   但像薛家这么无耻恶心的也还是很少见了!   俞州当即拍板,“马上把消息告诉齐家。”   能把生意做起来的商人,都不是什么好欺负的,齐家也算是当地县城的大户了,哪里能容忍自家女儿被一个穷秀才如此羞辱。   消息送到齐家后。   果不其然,齐老爷、齐夫人当场变脸,二话不说就带着几个儿子儿媳妇杀到了府城来。   等和专门安排看着女儿的两个老嬷嬷核实完消息,薛之舟确实有问题,他们得到的消息没冤枉人,齐家人就顿时大怒了!   齐素娘是家里的小闺女,还是齐老爷和齐夫人四十多岁才生出来的唯一小闺女,两老很是稀罕宠爱。   齐家几个哥哥也因为兄妹年纪差距太大,对这个妹妹感情更像对待女儿。   齐家几个嫂子们,更觉得齐素娘是个女孩,不会跟自己相公争家产,见公婆宠爱小姑子,当然也都捧着,宠着,娇养着。   因此,最后娇养着娇养着,一不小心就把齐素娘给娇养歪了……   等到该给齐素娘挑婚事时,齐家人就特别愁。   因为齐素娘的娇气和头脑简单,是他们整个县城众所周知的事情,但凡好点的人家,都不敢娶这么个祖宗回去。   他们闺女/妹妹成了个滞销货,还特别严重的那种。   原本,齐老爷是挑中县城另一家茶商独子的,虽说那家儿子也因为家里太过稀罕,最后被宠成了个废物,但胜在除了废物点,笨了点,没什么恶习。   和他女儿配对正好,不仅门当户对,还性格互对!   结果,齐素娘嫌弃人家长得不够俊,她喜欢好看的,还要有才的。   最好像话本子里主人公那样的,才配得上她。   齐家人:……   这闺女太难伺候了。   但再难伺候,自己宠出来的还是得伺候,最后齐家人没办法,只能同意了齐素娘自己看中的薛秀才。   至于薛秀才想娶他家闺女,肯定是看中了他们家的银子,齐家人心里都清楚。   不过齐家并不在乎,毕竟要是不花银子,找个符合他们家闺女条件的女婿,也不容易!   既然薛之舟愿意为了钱财卖身,那他们家也无所谓,反正比让闺女挑来挑去,耽搁到了官配时间强。   只是,让齐家人没想到的是,薛家竟然这般无耻。   养外室都养到眼皮子低下来了,还让他们女儿把外室当小姑子敬着,简直一点吃软饭的职业道德都没有!   薛之舟虽是秀才,但一个秀才的威慑力,还没到让齐家受了如此羞辱还不吭声的地步。   因此。   就在乔楠他们搬进桂香街宅子的第二天,薛家人就遭殃了。   齐老爷直接带人把薛之舟打了个半死。   薛母年纪大了,薛秋娘怀着孕,两人不好动手,出了人命齐家也难办。   因此,齐家有个儿媳妇就出馊主意,“公婆,把她们俩绑起来,用板车拉到街上去,再找两个嗓门大的下人,边走边跟大家说说她们干的好事……”   既然薛母和薛秋娘做得出来,也就别怕坏名声丢脸!   此话一出,两人顿时吓得脸白。   她们俩一个扮假妹妹在人家眼皮子底下睡人家的夫君,一个为了孙子和讨厌儿媳妇,就帮外室遮掩偷情真相。   别说在名声大过天的古代,就是在思想开放的现代,都要被人唾弃的。   薛母还等着当诰命老夫人呢,哪能背上这种污点?   薛母几乎是想也不想就把责任推了出去,哭求,   “亲家,亲家都是误会,都是秋娘这个小贱人骗我啊,她是我男人买回来的,我男人说让她当童养媳,可我觉得她乖巧,我男人死后,我就把她当女儿疼了……”   “结果没想到这个小贱人恩将仇报,竟然私下里勾引我儿子,舟儿他年轻不懂事,才会做下错事,亲家消消气,我把这小贱人送走,以后一定让舟儿好好对素娘。”   亲孙子再重要,哪有亲儿子更重要,何况还是个没生出来的孙子。   在这个时代,薛母一个寡妇能把儿子养大,还供着读了书,本身就不可能是什么蠢笨,关键时刻自然知道怎么选。   但她想推薛秋娘出来顶罪,也要看薛秋娘答不答应。   薛秋娘很聪明。   她知道自己现在惹不起齐家,薛母是个狠心的,薛之舟也是个负心凉薄靠不住的……不然也做不出和她一起欺骗齐素娘的勾当。   可她现在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只有薛之舟,否则她一个没有娘家的怀孕女人,被赶出去下场只有死。   于是。   薛秋娘也豁出去了,直接扯开嗓门大哭起来,特别小白花大喊   “之舟哥救我们的孩子,呜呜,之舟哥你救救我们的孩子啊,我是你的童养媳,我们本就该是夫妻的。”   “我们都有了夫妻之实,娘还要逼你娶千金小姐,棒打鸳鸯,是我们对不起齐小姐,我愿意认错受罚,可是,可是……”   “呜呜,可是之舟哥,我怎样都无所谓,但我不能让我的孩子死,你救救他吧,之舟哥你已经是秀才了,还进了青山书院读书,我不奢望你再娶我,但孩子是无辜的,呜呜……”   薛秋娘不知道什么叫做道德绑架,但她知道人言可畏。   薛之舟是读书人,最是看重名声,她怀着孩子,若是薛之舟敢不管她,就等着前程尽毁吧!   毕竟,她这一番哭诉,显得弱小可怜又无辜,都是恶婆婆贪慕虚荣的错,她只是被逼无法反抗的可怜童养媳。   薛家的动静早就引来了周围邻居围观,原本骂婆媳两个不做人的众人,顿时就被带偏,火力全部集中到了薛母一个人身上。   “哎呀,我就说这小娘子柔柔弱弱不像那么坏的人,原来都是这老婆子不做人。”   “这小娘子也挺可怜,做童养媳哪里反抗得了哦……”   “这老婆子真是太恶毒了!”   围观众人纷纷鄙视。   薛母:……   薛母气得扑上去打骂,“你这个小贱人!”   薛秋娘一边躲一边哭,嘤嘤的不要太可怜,薛母这块老生姜还是干不赢会博同情的白莲精。   整个薛家宅子乱糟糟的,闹得乌烟瘴气。   乔楠等人踩着梯子,趴在墙头看戏,看得乐不可支。   等闹得差不多,把薛家人折腾够了,齐老爷这才把闺女叫过来,询问闺女想怎么处置?   毕竟他闺女的脾气在那里,他可不敢不问意见自己随便搞。   薛之舟被收拾惨了,更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失去齐家的帮助,闻言连忙看向齐素娘,情意绵绵哄骗   “素娘,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心里只有你,秋娘都是迫不得已,我只爱你,你原谅我,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好不好,我一定不会再做这些糊涂事的,素娘,你原谅我吧……”   他一边说,一边露出自己平日最英俊温柔的表情。   但可惜的是,他刚被揍得鼻青脸肿,还在流鼻血,现在做什么模样都特别辣眼睛。   齐素娘当初看上他,就是图他长得俊,图他对自己好,图他装出来的千依百顺。   现在这些优点统统都不存在了。   齐素娘毫不犹豫后退道,“爹,我要和离!”   薛之舟:!!!   齐家人:……   虽然但是,也不太意外。   不过,齐老爷有些发愁,“闺女,你才刚成亲几个月,就和离了,这不太好吧?”   主要是以她闺女这脾气,想再找个长得俊,读书好的冤大头,实在不太容易。   养外室而已,这个时代三妻四妾,他们齐家还没有厉害到能逼着女婿只有他家闺女一个人的地步。   虽然薛之舟不是个东西,但他家闺女也是祸害,就放过其他青年才俊了吧。   齐老爷心善地想。   但齐素娘不同意,特别委屈撒娇,“爹,他睡觉打呼还臭脚,我受不了!”   齐家人:……   围观众人:……   乔楠等人:……   俞州:很好   赵立轩扬名的机会又被抢了。 第42章 府城书院7   当初买宅子的时候,牙行中人就介绍过了,桂香街这边住的,基本都是府城书院学子们的夫郎或娘子。   不出意外,当天晚上薛之舟的事迹,就在青山书院学子之中传遍了,并且要不了多久,估计还能传遍整个府城的书院。   因为这个时代读书人少,圈子就这么大,传点消息真的不要太容易。   齐素娘和薛之舟最终还是和离了。   薛之舟倒是不想,但齐家人可不是吃素的,他只是个秀才而已,根本不敢和齐家硬碰硬,不想被齐家搞死,就只能暗恨答应。   他心里打定主意,只要等他考中举人,他就立马把齐家给收拾了!   但他如此想,齐家自然也不是傻的,但凡智商正常的人都知道,不能给仇人出头的机会,否则后患无穷。   把薛之舟打了的当天晚上,齐老爷就让几个丫鬟小厮,跑到青山书院夫子们家门口,用旁观议论的口吻,将薛之舟的事宣扬了一番。   虽说这个时代男子养外室其实并不算什么致命的污点,说多了就是一桩风流韵事的谈资而已,大部分人不会太放在心上。   可青山书院极其注重学子的品行,薛之舟又不是什么妖孽之才。   因此,等到青山书院宣布录取学子名单的时候,他毫无意外落榜了!   薛之舟非常愤怒,但也无可奈何,落榜就是落榜了,没有回旋余地,进不了青山书院,他就只能去其他书院读书。   可其他书院……   大部分比较有名气的书院,束脩都很贵!除非你是个天才,书院惜才。   没有名气束脩便宜的书院,里面夫子教得怎样就可想而知。   失去了齐家的资助,薛之舟现在别说去读有名气的书院,他连没名气的书院束脩都交不起了,毕竟他当初去考县试的路费,都是薛秋娘聘礼凑出来的。   这一刻,薛之舟才真正有些后悔得罪了齐家。   但现在后悔也为时已晚,最后薛之舟没办法,只能和薛母一起把薛秋娘给卖了,才凑出束脩,进入府城中最便宜,教学也最差的书院读书。   他寒窗苦读多年,绝对不能就这样放弃!   只是在这个知识被严重把控的时代,没有好的老师,没有藏书丰富的书院,想要出头何其困难?哪怕天才也迟早泯然众矣……   最重要的是,薛之舟名声坏了,没有商户再会在一个白眼狼身上投资押宝。   但薛之舟现在想不到那么远,他只想先进一家书院,解决目前困难再说。   而这下,薛秋娘也是真哭了,她知道薛家母子不靠谱,可没想到两人这样不是东西,她还怀着薛家的骨肉呢,这两母子也做得出来。   可是她也反抗不了,毕竟她当初就是被薛家给买回去的,薛母手上有她的卖身契。   薛秋娘也后悔了。   若是她当初老老实实嫁人,没有贪心想留在薛之舟身边,也没有搞那么多幺蛾子沾沾自喜,她这辈子不会大富大贵,肯定也能安稳平顺。   可现在,她根本看不到自己的前路在哪里……   ……   乔楠等人把薛家各人的下场看在眼中,谁都没有同情。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薛家人是自作自受,咎由自取,既然当初敢做,现在就应该好好享受结果。   暂且不多说他们,齐家这边。   齐老爷把薛之舟青山书院的读书机会给弄掉后,就没有再做多余的事情了,他倒是想把人直接干掉,但齐家就是个县城商户,杀人放火是不敢做的。   所以,齐家的动作也只能到此为止,以后只需要时不时注意下,别让薛之舟抓到机会翻身,给他们家造成什么威胁就可以了。   不过,女儿身边那个对薛之舟起了心思的丫鬟梅香,倒是可以直接卖掉。   事情处理完后,齐家人就打算带齐素娘回去,但齐素娘却并不想回县城。   齐素娘很高兴的表示,“爹娘,我在府城交到了几个好朋友,我想呆在府城玩。”   齐家人:……   他们家素娘还能交到好朋友?   齐老爷很好奇,“女儿啊,你不是才来府城半个月不到么,这就交到好朋友了?她们都是谁?做什么的?你们怎么认识的?”   不能怪他们像查户籍似的问这么仔细,实在是就他们家闺女这脾气,这脑子,能做好朋友的多半也不是啥正常人,不能不担心。   齐素娘也知道自己不太会看人,但她觉得自己这次眼睛绝对没有再瞎。   她简单把乔楠几人的情况说了下,其实也没什么太多情况,就知道乔楠几人是她的邻居,几人夫君都是秀才郎,并且这次还被青山书院录取了。   “乔楠哥哥他们人都很好,我跟他们说话,他们都特别耐心,还夸我真性情!说我天真可爱!”   齐家人:人家把你当小孩哄你还嘚瑟上了。   “最重要的是,乔楠哥哥长得特别好看!我就没见过长他那么俊的,他咋就是个哥儿,不是男子呢?”   齐素娘说到最后遗憾得不行。   齐家人:闺女这看脸的毛病是真改不了。   不过夫君能够进入青山书院读书,那这几个夫郎娘子倒是都能来往,说不准和聪明人待久了,他们家闺女也能有些长进。   就是……齐夫人有点担心,“女儿,人家真愿意跟你来往?”   “当然,不信我带你们去上门拜访。”   齐素娘满是自信,她单方面觉得之前和乔楠几人的聊天,非常的相谈甚欢。   齐家人当然不信这话,但并不妨碍他们跟着去看看。   毕竟女儿硬要留在府城,他们是拦不住的,还不如了解下女儿的朋友到底如何,才好安排女儿接下来的生活。   -   他们上门的时候,乔楠等人正在院子里饮酒。   今日有如此兴致,一是乔迁之喜,二是薛之舟倒大霉,报了之前在书院的栽赃之仇,大家心情自然好。   要知道,在场除了俞州和乔楠两个特例,其他人年龄都是不超过20岁的少年,正是年轻气盛之时。   少年人,总是喜欢骑最快的马,喝最烈的酒,使最锋利的剑。   写不尽的风流,道不尽的意气风发,潇洒自在,快意恩仇。   对齐老爷的拜访,乔楠等人有些惊讶。   毕竟从表面上看,他们和齐家并无太大交情,之前给齐家送消息是偷偷进行的,他们和齐素娘更是就说过两次话而已。   现在齐素娘都和离了,按理来说应该跟着家人回县城,来拜访他们做什么?   齐老爷一看几人表情,就明白又是自己闺女自作多情了!   他就说嘛,他闺女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刚来府城几天,就能和青山书院学子的夫郎娘子交朋友,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乔楠几人只是茫然,并无不悦,这就代表几人并不讨厌他闺女,与这些人交朋友之事,还是大有可为的。   “几位郎君,几位夫郎娘子,你们好,你们好,我是素娘的父亲,听素娘说她来府城这些日子,多亏几位照顾,老夫实在感激,贸然上门打扰,还请几位莫怪,莫怪……”   齐老爷笑呵呵地,他是个商人,商人最大的本事脸皮够厚。   俞州几人看着就是前途光明的读书人,既然有机会,当然要拉下老脸攀攀交情,说不准这以后就是他们家的一条路子。   当然,他敢直接凑上来,也是从女儿口中得知,乔楠和钱保保也是商户出身,应该不会嫌弃他们商人‘铜臭’。   乔楠确实不嫌弃齐老爷上来攀交情,他以后要给家里经营产业,商户人脉当然不会忽略。   钱保保自然也差不多,岑明辉等人能和乔楠俞州做朋友,也不是那等迂腐清高之辈,态度都算友好。   双方见面聊上几句,气氛就热络了。   齐素娘丝毫不受和离影响,特别高兴的道,   “乔楠哥哥,保保哥,我都跟我爹说了,以后我就留在府城,你们不是想在府城开铺子吗?我和你们一起,我也想学做生意。”   乔楠:……   钱保保:……   两人大惊失色!   和齐素娘合作买卖,他们会赔死的。   齐老爷也差点把口中的酒喷出来,赶紧拿起一块糕点堵住女儿的嘴,帮忙挽尊笑,   “误会,误会,我家素娘会做哪门子生意,开玩笑的。她的意思是,你们要是想做茶叶生意,可以跟我们家合作,我们齐家茶叶虽不能说闻名全国,但也是苍山府的名茶之一,怎么卖都不会亏的。”   齐素娘:才不是开玩笑,爹爹又曲解她的意思!   齐素娘想解释,但齐夫人已经把她嘴给捂了。   见状,乔楠立马把齐老爷的话接下去,赶紧道,   “原来如此,这倒是好,我最近就是在想开个茶楼,齐老爷若是愿意为我们提供茶叶,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哦,俞夫郎你们真想开茶楼?”   齐老爷也是没想到随口一说,竟还说到了重点上。   乔楠微笑点头,“是的,我们初来府城,很多生意不便插手,倒是茶楼开起来简单些……”   其实在来府城之前,他就在思考以后在这边做什么买卖了。   他有本钱,做起来生意来肯定不会小打小闹,再如何都是要弄一个铺子的,可太赚钱的生意不能贸然插手,否则会被本地商人联合打压。   因此,上次听钱保保抱怨过天热后,他又想起俞州给他描述的现代风俗人情,食物服饰,就产生了开个茶楼的想法。   当然这茶楼肯定与目前的茶楼不同,最近他一直在让家里的厨子,研究俞州口中的各种现代茶饮,甜点等东西……   毕竟开茶楼的关键,就是好茶水、好茶点,以及好的说书先生三个要素。   这些弄好了,茶楼的生意就不会差。   一般情况下,茶楼也并非什么暴利行业,自然就不会遭遇本地商户太厉害的针对。   当然,这些就没必要全部告诉齐老爷了。   所以齐老爷点点头,对茶楼这个生意没有太多惊艳,还有替他们担心沉吟道,   “虽说茶楼开起来简单,但竞争也不小,府城好几家茶楼都有我们齐家的茶,厉害些的还能从京城弄到更好的茶叶,若是单单靠我们齐家的茶叶,你们这茶楼怕是没多少盈利……”   没多少盈利都是委婉了,就怕亏本。   乔楠没有解释太多,只笑了笑,“多谢齐老爷提点,不过若是能找到个好的说书先生,这茶水不足之处,也是能弥补的。”   “这倒也是。既然如此,那回去老夫就将齐家茶叶的品种写个单子,你们选好了就让素娘回信,老夫再安排商队给你们送茶叶,如何?”   齐老爷给女儿做了个安排,他闺女虽然废,但当个简单传话的还是没有问题。   乔楠几人点头同意,没嫌弃齐素娘太笨,只要注意些,和这样单纯的人来往其实挺好的。   “那以后就麻烦诸位,多多照顾素娘了。”   齐老爷这才露出真正高兴笑容,最后心满意足离开。   *********   把齐家人送走后,乔楠几人重新坐回桌上。   贺元柏便忍不住笑,“这齐家倒也是群妙人。”   能不妙么,在这个重男轻女轻哥儿的时代,能把家里闺女宠得连自家人都没招儿,也算是异类了。   乔楠和钱保保非常赞同,他们也都是比较受家里疼爱的哥儿了,但父母也没有齐家这般千依百顺的。   “我觉得其实挺正常的,齐老爷和夫人感情不错,齐素娘不仅是他们的老来女,还是唯一的闺女,稀罕些就宠过了头,也算是常理。”   俞州倒是另有观点,笑道,“我以后要是有这么一个老来哥儿,定然也是当明珠般宝贝的。”   他倒不是嫌弃闺女,主要他媳妇是哥儿,哥儿只能生小子或者哥儿。   其实不管老不老来的,只要是他和卿卿的骨血,他估计就会稀罕得不行。   毕竟,他以前压根就没想过自己会有后代,现在有机会,对他来说简直是大大的意外之喜。   “哈哈哈,俞兄啊俞兄,你可少说两句吧……”   贺元柏哈哈大笑起来。   岑明辉和闻俊良也以拳抵唇,掩笑不已。   钱保保和张芸湘红着脸看向乔楠。   乔楠:……   他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谁要给这家伙生老来哥儿,要不要脸!   乔楠没好气看了眼厚脸皮的男人,赶紧转移话题询问,“贺郎君,岑郎君,闻郎君,不知你们接下来在府城,生计方面有何打算?”   问到这个问题,众人就收起了玩闹的心情,正色起来。   府城花销大,他们在这边读书,若是全靠家里送银子,实在有些不太现实。   俞州和闻俊良还好些,两人岳家是商户,只要不是特别大手大脚,银钱上并不会太困难。   但贺元柏和岑明辉就不同了,贺家即便刚发了一笔小财也不够用,此次在府城居住,乔楠几家都是买的宅子,贺元柏却是租的,可想而知。   至于岑家虽好些,可书香门第家底也不是很厚,所以两家想要在府城生活轻松,必然要想办法自己赚银子的。   贺元柏和乔楠以前接触过,知道他不会随便提起此事。   他索性直接询问,“俞夫郎可是有什么提议?”   “我是想有些想法,就是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   乔楠点头,简单把自己的打算,跟众人详细说了一遍。   他是想拉几人的夫郎娘子,一起入伙和他开茶楼,除了想借此帮贺元柏与岑明辉结交情外,也是想分摊风险。   之前就说了,他们是外地来的,在府城人生地不熟,贸然做生意多多少少都会被本地商户排挤打压。   他虽不怕麻烦,可要是能够更轻松应对,自然是最好的。   茶楼背后有四个青山书院学子做靠山,总比一个青山书院学子做靠山,更加能够震慑他人不是?   这也是乔楠和俞州私下商议过的。   俞州很看好贺元柏几人的才能和人品,他想把几人培养成自己的势力和羽翼,最好就从现在开始。   贺元柏几人自然是想找个赚钱营生的,但他们也像齐老爷那般担心,   “俞夫郎你们的好意我们心领,只是我和岑兄虽不懂经商,却也知道茶楼盈余有限,若是我们都加入其中,怕是就要分薄了利益,我等实在汗颜……”   占人便宜这种事情,他们几人实在做不出来。   乔楠闻言笑了笑,劝道,“几位郎君都是高义之人,我和夫君自是知道,此番合作茶楼,夫君虽有帮扶之意,但也确实需要几位郎君的助力。”   “我们此次想开的茶楼,与时下普通茶楼有所区别,其中细节暂且不多说,就与几位郎君说一样东西,郎君们便知晓了。”   “是何物?”几人好奇。   “冰饮。”   “冰?!”   几人震惊得声音都有点变调了。   冰在夏日的稀罕程度,但凡不是傻子都清楚,这里目前还没有出现硝石制冰的法子,大家夏日使用的冰,都是冬天靠冰窖储存的,耗费巨大。   因此,目前市面上的冰价如何,看钱保保这个商户子都心疼就明白了。   几人的震惊反应完全就在意料之中,乔楠点头继续笑道,   “是的,不瞒几位郎君,我夫君前些日子发现一件东西,有了那物,我们便能在炎炎夏日不断自己造冰,冰价多贵,郎君们都清楚,所以,这其中利益不消我多说,大家也应当都明白。”   “不过我们在府城没什么根基,开冰铺肯定不行,到时候赚不到银子不说,造冰之法还会替我们引来祸端。”   “因此,我便想着以茶楼之名,赚冰之银财,小心些便没有人怀疑我们的冰块来源……”   因为到了炎夏,很多酒楼都会售卖冰碗之类的吃食,他茶楼也弄上冰饮,别人只会觉得他这个东家底子厚,而不会多想其他。   贺元柏几人听得心怦怦直跳。   他们都不是那种视钱如粪土的高人,反而以他们贫寒普通的出身,知道生活困苦艰难,有赚银子的机会,他们怎会不想?   便是有岳家依靠的闻俊良都心动极了,连忙问道,“俞兄,令夫郎此言当真?你真找到了炎夏造冰的法子?”   “若非如此,怎敢与各位言说?”俞州大大方方笑道。   闻俊良等人自然是相信乔楠夫夫不会说这般谎言的,只是有些难以置信罢了。   岑明辉看向俞州满是佩服,“俞兄,以前父亲总说你若是看开了心胸,成就必然在我等之上,那时我还不服气,如今算是明白了。”   造冰之法说来就四个字,可真要想出此法,莫不是拥有天大运气之人,又或者博学多才之辈。   贺元柏也是佩服又感激,乔楠此次带着大家赚钱,对他来说雪中送炭都不为过。   “碰巧得到的法子,不值一夸……”   俞州有点不好意思,他承认自己很厉害,但硝石制冰是他搬运的现代知识。   被人如此恭维,实在让他汗颜。   “俞兄不用谦虚,毕竟也不是谁都碰巧得到这般好方子,还愿与友共赢的,俞兄当得起我等之赞。”贺元柏等人露出轻快笑容。   接下来众人又商议了下到底怎么合作,利润怎么分配等等事宜,直到月上中梢,几家人才各自散去。   ……   开茶楼的事情有乔楠几人打理。   俞州几个书生郎的重点还是读书,青山书院录取学子名单已经出来,学子们需要尽快准备好行礼,进入书院开始新的读书生涯。   乔楠给俞州准备了好几个箱子的行礼,其中最多的就是换洗衣物,以及补身体的药丸。   之所以衣服带得多,是因为现在炎夏衣服换得勤快,俞州最近又在跑步打拳锻炼,每天换的衣服次数更多,衣服少了根本不够穿。   而补身体的药丸更不能少,俞州现在的身体以前亏空厉害,不趁年轻补起来,肯定会像前世那般短命的。   俞州可不想英年早逝。   乔楠如今也暂时不想当寡夫了,他要帮夫君好好养身子。   还有他自己也是,得开始喝调理身体的药了,等他和夫君的身体养好,就可以要孩子,想着就很美好。   几日后。   在乔楠的目送中,俞州带着行李书童,以及乔楠画好的《千里雪山图》,与贺元柏等人进入了青山书院。   “卿卿,书院休沐放假,你要来接我啊。”   书院门口分别时,俞州依依不舍叮嘱,他想他媳妇来接他休沐放学。   周围路过书生闻言侧目。   乔楠脸色通红,但到底还是没有拒绝,点头,“好。”   俞州这才满意踏进书院大门,他媳妇这么乖,他一定要为他们的小家好好读书!   待青山书院大门关闭。   乔楠站在原地还有些不舍,只是短短几个月而已,他真的就对俞州动心了。   世事真是难料,他原本以为经历过那么事情,不会再为任何男子心动,却不想出了如此意外,遇到夫君这么个奇特之人。   旁边钱保保和张芸湘也很舍不得自己相公,但书院规定,学子必须住在书院,只能休沐日才能回家,也是没办法。   收拾好情绪,钱保保过来询问,“乔楠哥,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先去牙行找开茶楼的铺子,还是先去物色说书先生?”   相公们努力读书,他们的生意也要尽快做起来才是。   “你们先去牙行找看铺子吧,我想去趟医馆,开几副调理身体的药。”   乔楠想了想道。   当初落水看大夫时,大夫就说他身体受了寒,想要有孩子,至少要调理个好几年才有可能。   之前没有喝药,是因为他觉得俞州活不久,等他调理好身体后都成寡夫了,和谁生孩子去?   既然现在他想和俞州长久走下去,身体方面就要重视起来了。   钱保保和张芸湘都知道他落水伤了身体,很理解的同意,反正有钱保保在,牙行就坑不了他们。   说好后,三人便分开。   —   乔楠带着雨竹找到府城最好的医馆。   医馆是天下最不缺客人的地方,县城医馆人多,府城医馆的人只会更多。   好在府城医馆的掌柜比较聪明,没让来看病的百姓排队,而是让大家领了木牌,等着医馆里面喊号,否则如今这般天气,大家非得站晕不可。   城里的百姓也很有眼见,医馆附近摆了好些小茶摊,正好给人提供休息等待的地方。   不过来医馆看病的百姓太多,茶摊坐满了人,乔楠过去的时候,只能和别人拼桌。   主仆两正找着位置,突然在茶摊上看见一个眼熟之人。   “小夫郎,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那眼熟人正是前些天,乔楠在街上救的那位贵少爷身边的小厮,对方也认出了他们,连忙露出笑容打招呼,示意他们同坐。   茶摊已经没有其他位置了,他们还要等很久,乔楠也就没拒绝,带着雨竹走了过去。   看他没有拒绝邀请,夙清很高兴。   这位小夫郎上次救了他家主子,主子一直想着报答之事,只是碍于二皇子和三皇子盯着,不敢贸然寻找,恐给小夫郎带去麻烦。   没想到今天倒是幸运,竟然碰到了,他定要问到小夫郎的消息,回去禀报主子,也免主子整天惦记恩情未还,心情遗憾。   等人坐下后。   夙清便首先笑着介绍自己,“小夫郎你好,我叫夙清,我家主子姓李,单名臻(化名)。上次救命之恩,主子一直惦记,可惜不知小夫郎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实在遗憾得很。”   乔楠上次没有告知姓名,是因为当时贸然救人心绪难平,这回自然不会再拒绝了。   毕竟这个主子‘李臻’应该就是他夫君口中的大皇子,他们以后要扶持的目标。   “举手之劳罢了,小兄弟不必客气,何况当时你们还有护卫,即便我不出手,你家主子应当也不会有什么大碍,救命之恩实在言重了……”   乔楠寒暄后才道,“我夫君姓俞,是青山书院学子,你唤我俞夫郎就行。”   按照时下礼教规矩,成亲后的女子哥儿,对外男介绍自己时都不会直接说名字,而是以夫家姓氏为头,称呼某夫郎,某娘子。   夙清听到青山书院时有些惊讶,然后便笑道,   “俞夫郎相公竟是青山书院学子?不知相公全名是何?在甲乙丙丁哪间课室?我家主子也在青山书院,若主子听闻此消息后,定然高兴。”   “我夫君名俞州,字子琸,此次书院录取甲课室。”   青山书院的分班是按照甲乙丙丁顺序排的,甲字第一,甲课室自然就是其中最好的。   当时乔楠也被震惊了一下,他知道俞州可能有点厉害,但没想到这么厉害,青山书院甲课室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听闻里面全是各县的县试第一名。   夙清也没想到随便一问,就问到这么个消息!   这对夫夫真是厉害啊,夫郎天生神力,夫君读书天才,要不是已经调查清楚当初是意外,他真是都要以为上次是别有用心的巧遇,就为了引起他家主子注意。   幸好上次主子没有露出异色,否则这样的有才之士又要被二三皇子盯上截胡了。   夙清心中庆幸,态度不由更加友好热情,   “俞夫郎相公好才情,竟能书院甲课室,当真佩服。我观夫郎气色极好,不似身有不妥之处,今日来医馆可是备些解暑药材……”   两人都有结交之意,相谈起来十分甚欢。   不知不觉两刻钟便过去。   到了乔楠看诊,两人这才结束交谈,乔楠走到大夫面前把脉。   乔楠原本以为大夫的诊断情况,应该和以前没区别,就是说他寒伤严重,养补身子几年才行。   毕竟当初爹娘就是专门请府城大夫给他看的。   结果没想到却有意外之喜。   医馆大夫道,“你虽之前落水伤了身子,但乃寒气入体之症,这等病症的确非常严重,对子嗣影响甚大,但若是找到稀罕药材,其实想治好也不难。”   “这段时间你调理得很好,我再给你开个方子,你按时服药不要再受寒,两三年内必定能够有喜。”   乔楠和雨竹惊喜不已。   接着雨竹不解道,“可是大夫,我家公子这段时间并未调理,没喝过什么药,吃食也都是寻常之物啊。”   这咋就变好了呢?   医馆大夫闻言也有些疑惑,指着乔楠道,“这位夫郎身上不是带着药玉吗?老夫都闻见药味了。”   乔楠一愣,随即想起什么,将挂在脖子上的玉佩拿出来。   医馆大夫见此,当即点头,“就是这个,小夫郎这块应该还不是普通的药玉,否则小夫郎的身体,不可能好得这么快……”   药玉顾名思义,就是用特殊药水,特殊方法浸泡过后,带着药性的玉石。   药玉在景国权贵和富人之间十分流行,这些大户家中但凡有孩子降生,就会请大夫制作一枚有着滋养药性的玉石给孩子佩戴,好让孩子健康些,避免早夭。   医馆大夫也是会这门技艺的,只是他可做不出面前小夫郎这般好的药玉。   以他的眼光见识,这枚药玉绝对是顶尖大夫才能做出来的,否则看玉石磨损程度,不可能戴了多年还保持这么好的药性作用。   “原来如此。公子,看来老爷夫人还是最疼你,二公子和三少爷好像都没有这个……”   雨竹听完大夫讲解后,不由高兴。   他虽然也很喜欢二公子和三少爷,但他到底是公子的小侍,私心里自然是希望他公子什么都是最好的。   乔楠却是心情复杂之极,有些暖,有些涩,还有怅然。   他前世竟把这么好的东西给了赵立轩那个薄情寡义之人,现在想想,当时真是昏了头魔怔了。   “多谢大夫告知,请大夫帮我开药方吧。”   乔楠重新将玉佩戴回脖子上,心情很好催促大夫开药。   能够重生真好,他现在有很美好的未来,那些灰蒙蒙的过去已经远离他了。   等抓好药,乔楠和雨竹便离开医馆回家。   ……   茶摊处。   看完刚刚那一切的夙清,却是脸色大变。   若是他没有看错,俞夫郎拿出来的那块玉佩,与主子一直寻找的玉佩图样,起码有九成相似!   心脏怦怦直跳。   想到某种可能,夙清也不等着抓药了,当即起身离开,返回青山书院回禀消息。   与此同时。   青山书院,甄公也看着俞州送上的《千里雪山图》变了脸色。   甄公呼吸粗重询问,“这幅画你是哪里来的?画技很是特殊,画中雪山又在何处?”   “此画乃学生夫郎所做,画中雪山名大堰岭,在京城十里处。”   俞州只以为甄公是因为画作出色起了爱才之心,才多此一问,老实回答。   甄公闻言,眼中闪过欣喜,赶紧追问,   “你夫郎多大?他画技和谁学的?是京城人士吗?老夫瞧这大堰岭画得很是惟妙惟肖。”   “回山长,我夫郎今年十八,并非京城人士,画中雪山是他听行商描述所作,山长妙赞了……至于夫郎画技,幼时岳母教导,后来看书所学。”   画中雪山自然是乔楠前世跟着升迁的县令府去京城时见过的景象,而画技确实是乔母教的。   当初乔母以前是京城大户千金的贴身丫鬟,跟着受过这时代的高等教育,画作功底上比县城的读书人强,让儿子学画作时,索性就亲自上阵了。   但有些话不能实话实说,俞州便只能改编一下。   结果不曾想甄公听后,正中下怀,简直喜上眉梢。   当年宫女月桂,正是最擅画技,且画技独特,这幅《千里雪山图》的笔锋,简直同出一脉! 第43章 府城书院8   甄公乃当世鸿学大儒,最擅长的是礼学,但于书画一道也是其中大家。   对于这般的人来说,想要从画作的笔锋、调色、布局等等地方,判断出作画之人是否认识,又是哪个流派的,其实并不困难。   更别说当年的宫女月桂,是甄氏后君身边的得力大宫女,甄公是见过的,当时看月桂有些画作天赋,还因惜才指点过一二。   甄公不能确定乔楠是否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但能够确定,乔母十有八九就是当年的宫女月桂!   让俞州退下后,甄公立马就去找李承巍,打算将消息告诉对方。   而李承巍这边,也得到了小厮夙清的回禀,双方见面将消息互通后,对心中猜测更加肯定了几分。   “马上去临江县,人到底是不是,找到月桂就能确定!”   李承巍当即决定去临江县见乔母。   甄公赞同此番提议,宫女月桂是关键,他们胡乱调查,不如找到月桂再说。   打定主意,将行踪遮掩好,当天晚上,李承巍就带着贴身小厮夙清,悄悄地快马加鞭赶往临江县城。   ……   临江县城。   乔家。   自从乔楠陪着俞州去了府城书院后,乔母心里每天就很不得劲儿。   整个人都有些无精打采,只有剩下两个儿子在夫子那里读完书后,休息陪她说话吃饭时,精神头才能好些。   乔父从铺子忙完生意回来,看见乔母又在院子里唉声叹气,不由走过去关心,“秀芝,又在想楠哥儿了?”   “是啊,那孩子一直在我身边,冷不丁的看不着了,还真不太习惯。”   乔母有些惆怅感叹。   尽管乔楠不是她生的,但却是她亲自带大的,这么多年过去,亲不亲生有什么区别?   更别提孩子从小就玉雪可爱,又聪明贴心,小时候吃块糕点都要先让她咬一口才肯吃,乖得软得不行,特别招人疼。   好不容易把孩子养大,就这样成别人家的了,想着心里就难受得紧。   尽管她们家是招婿,但人不还是跟着去了书院么?真是突然就觉得哥婿不顺眼了!   乔母忍不住难过地碎碎念,   “现在是楠哥儿,接着就是温哥儿了,想着我心里就难受啊,云文虽然也孝顺,但终究不如楠哥儿、温哥儿贴心细致,我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白菜,咋就非得便宜外头的臭男人呢?!”人到中年更年期的乔母特别想不通。   臭男人·乔父:……   乔父无奈安慰,“雏鸟长大了总是要高飞的,别说楠哥儿和温哥儿,就是云文我们都留不了一辈子,别多想了,楠哥儿不是有空,就回来看咱们吗?”   “你要是真舍不得楠哥儿,咱们搬府城去也行,生意哪儿都能做。其实我也挺舍不得的,还有温哥儿和云文,没有楠哥儿压着他们,最近读书都不用功了。”   乔母很心动,但也心疼自己丈夫,“算了,你才刚把酒楼布庄重新开起来,现在去府城,你得两边跑,太累了。”   “没关系,云文也大了能帮我,总归为了几个孩子,铺子都是要做大的。”   乔父倒还雄心壮志得很。   以后哥婿当官要银子,温哥儿出嫁办嫁妆,儿子闯荡要本钱,他得趁着身体还好,多给几个孩子攒家底才是。   想到自己年轻时没银子的苦,他就不想再苦自己的孩子了。   乔母也很无奈,她相公就是这般敦厚实诚,大半辈子了都没变。   夫妻俩正说着闲话。   突然有小厮进来道,“老爷夫人,门口来一位年轻人,说是夫人娘家的亲戚,前来拜访。”   “夫人娘家的亲戚?”   乔父一愣,他妻子那种身份哪里来的娘家亲戚。   随即反应过来,乔父脸色微变,看向乔母。   乔母也似乎想到什么,眼中怀疑欣喜,和恐惧害怕的神情相互交换,浑身都颤抖了起来,她无法确定来人是敌是友。   最后还是乔父镇定,吩咐小厮把人请进来,然后安慰乔母,“不要慌,去看看就知道了……”   乔父心中其实比较偏向是友人来访,因为如果真是敌人上门的话,根本不可能拜访这般客气,肯定是直接上门抓人的。   果不其然。   当他们来到前厅时,便只看见李承巍和小厮夙清两个人,并且对方穿着打扮十分朴素,一看就是低调行事的模样。   乔父让大厅里的丫鬟小厮都退下,这才略带警惕询问,“这位公子,不知您是我夫人娘家哪位侄儿?”   李承巍急着确认弟弟下落,没有心情寒暄,直接从身上掏出他母父的私印。   乔母曾是后君身边的大宫女,怎会不认得后君的私印?   几乎是瞬间,乔母眼中的恐惧便消失得一干二净,变成了激动和欣喜。   这时代见印就如见人。   乔母连忙热泪盈眶地跪下行礼,“奴婢月桂,见过后君!”   乔父跟着跪下,他虽知道点乔楠的身世,但事关重大,乔母也不敢告诉他太多。   因此,乔父只知道乔楠是皇家哥儿,因为后宫争斗流落民间,具体乔楠是哪位妃子的孩子他并不清楚,现在听到‘后君’二字也是吓了一大跳!   毕竟,就算是皇家哥儿,后君所生嫡出,和妃子所生庶出,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而李承巍这边,见到乔母第一反应不是眼神闪躲,而是依旧忠诚后,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   尽管当年月桂对母父忠心耿耿,但这么多年过去谁知道月桂的忠心还会不会在,此刻见月桂的反应,弟弟应当是还活着,并且被照顾得很好。   想到此,李承巍神情缓和下来,伸手扶起乔母道,   “姑姑请起,这些年来有劳姑姑照顾皇弟了,不知皇弟现下到底在何处?姓甚名谁?还请姑姑告知。”   “后君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照顾小殿下是应该的,小殿下就在奴婢身边,被奴婢充作夫君孩儿教养,名乔楠……”   乔母听李承巍的称呼,便也猜到了对方的身份,确定私印是真的后,当即不再隐瞒,赶紧就将乔楠的身份说了出来。   当初她刚入宫时不懂规矩,差点就被人害死,都是后君救了她的性命,还提拔了她到身边伺候,她才能在波云诡谲的后宫中活下来,后君对她恩重如山,她便是豁出去性命也会照顾好主子的孩子。   这些年她和相公虽对楠哥儿很好,没让孩子饿着冻着,也享受着被丫鬟伺候的生活。   但楠哥儿到底是后君所出,乃皇室正统嫡系,本该就是地位尊崇,受万千宠爱的,却最终却成了身份低下的商户子,她心中很是难受,时刻都想让孩子回去认亲。   可惜她势单力薄,联系不到后君的其他心腹,又不敢贸然寻求他人帮助……毕竟当初发生意外就是出了内鬼,楠哥儿的身份也不能公开。   乔母很是伤心愧疚,   “当年之事牵涉甚广,奴婢不知谁忠谁奸,唯恐纰漏了小殿下还活着的消息,给陛下和后君带去危机,因此只能一直忍耐。”   “可让小殿下一辈子做个被世人瞧不起的商户子,奴婢实在愧对主子,便在殿下婚配年纪到来时,为小殿下择了位读书人做夫君。”   “奴婢没用,只能期望有朝一日,那书生能高中头榜,带小殿下去京城时,能被陛下和后君瞧见相认……”   这已经是乔母在能力范围内可以做到的最大程度了。   若非乔母相护,弟弟别说衣食无忧,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   李承巍很感激,但该问的话还是要问,“你可有证明?”   “楠哥儿身上戴着宫中特制的药玉,除此之外,奴婢没有其他证明。不过,奴婢曾见过后君藏画中甄公子的画像,楠哥儿容貌与甄公子有几分相似……”   甄公子便是当年被前朝昏君觊觎的那位甄家哥儿,亦是当今后君的亲叔叔。   只不过甄公子逝世得太早,如今根本没人知道对方长何模样,甄氏族中,也只有后君这个血缘比较近的后辈,还存着一副画像留念。   年龄符合,有乔母言证,有玉佩物证,还有相似容貌加分。   听到此处,李承巍对乔楠的身份基本已经再无怀疑,欣喜之极,   “此事你暂且继续保密,以前如何,以后还如何,待孤将此事回禀父皇母父后,再做定夺。姑姑你先与我说说,这些年皇弟过得如何,可有人欺负他?他那夫君又是何人……”   “回殿下的话,这些年楠哥儿吃用上倒不缺,也乖巧懂事得很,过得还算顺心,就是婚配之时遭遇了些波折……”   乔母擦擦眼泪,简单说了下乔楠以前的生活,便特别记仇的把讲述重点,放在了婚事波折上,抓住机会上眼药。   之前楠哥儿落水和退婚的事情,她心里可是狠狠憋着一口气呢!   还有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在说出乔楠身份秘密的时候,乔母内心莫名生出了一股强烈的后怕之感。   好像这个秘密她曾经一辈子都没能说出口,到死都不能瞑目般。   让她忍不住就想把儿子受过委屈统统告诉李承巍,让大皇子给她家楠哥儿出气……   乔母不知道的是,她心中恐慌并不是莫名而来。   她后怕的事情前世的确已经发生过了,没有玉佩作证,联系不上帝后心腹,又不敢将乔楠身份公开的她,听闻乔楠死讯时,的确也跟着吐血而亡,死不瞑目。   还好,现在一切都改变了。   *********   临江县发生的事情,乔楠并不知道。   他现在正和钱保保几人忙着开茶楼的事情。   茶楼的位置已经选好,就在府城的东街上,这里并不是府城人最多,最繁华的街道,但也不冷清,人流量属于中等的那种。   没办法,他们倒是想把茶楼开在人多的街道上,但那种繁华地段的好铺子,并不是有银子就能租到的。   不过他们选择选的茶楼地段,也不错了,周围居住的百姓都是家境殷实的,府城大多有钱有势的公子小姐们出门,也都要从此地路过,好好经营生意不会差。   茶楼的装修还是由钱保保和张芸湘负责的。   钱保保会精打细算,能够在装修上控制成本;张芸湘出身书香,欣赏水平比较高,有她提建议,能够让茶楼显得雅致高档。   至于乔楠负责的就比较多了。   茶楼的掌柜、小二、泡茶师傅、茶点厨子等人员都是由他亲自挑选,另外硝石制冰的保密工作,茶叶购买交涉等等,也都由他来掌控完成。   因为,按照几家人的约定,茶楼是乔楠和俞州的产业,贺元柏等人只投入本金和身份帮忙,每个月拿分红银子,不参与管理。   所以,乔楠要忙的事情自然更多些。   除此之外,乔楠还打算去找戏班子,给他家茶楼植入广告,宣传一下茶楼的名气。   能够有这种想法,当然是俞州给的灵感。   当初坦白来历时,听俞州提过后世的冰山一角后,乔楠就对后世充满了好奇和向往,在俞州去书院前,基本每天晚上都要缠着男人给他说现代的事。   俞州也很乐意跟他说现代的东西,毕竟乔楠在古代长大,两人在思想上有很多不同,他们想要长久在一起,势必就要磨合三观认知,以免造成不可挽回的冲突。   就比如说。   乔楠总想着要是自己没孩子,就给他安排个通房丫鬟,不能让他绝后什么的……   俞州简直窘得不行,自己老婆给自己找小三这种事情,真的很奇怪!   不管其他男人怎么觉得,反正他是不能接受的。   所以,为了将来不给自己添堵,俞州每天晚上也很积极的和乔楠讲述关于现代的生活,以及思想观念。   乔楠在里面学到了很多,当然也对俞州越来越满意。   毕竟在这个时代,想要找出个像俞州这种对纳妾之事避如蛇蝎,也不太在乎香火的奇葩,真的很不容易,他可得好好珍惜。   总之,后世的一切,都让乔楠大开眼界,涨知识了。   比如广告这个主意,他现在就很能用得着。   其实古代商人也是会打广告的,只不过花样没有现代那么多,基本就是在铺子开张的时候放鞭炮,请舞狮队来热闹气氛,宣传有限。   如今乔楠却是另有想法。   他打算找几个戏班子,让对方在排戏的时候,给他们茶楼也排一段戏,把他们茶楼的名字传唱传唱。   这样效果应该就和夫君口中,那什么广告植入效果差不多了吧?   名气很重要,酒香也怕巷子深。   乔楠把自己想法跟俞州说过,俞州对此很支持,觉得他很会举一反三,当场就抱着他亲了半个时辰当做奖励……   不过,乔楠把茶楼开张的事情计划得很好,实施性也很可以。   但当他真开始行动时,却还是出了点问题。   府城里有名气的戏班子,不想接他的活!   其实也不是不想接,就是嫌弃他给银子不够,一个个都想狮子大开口。   ……   隆祥院戏班。   这已经是乔楠找到的第七个戏班子了,这个戏班没有他之前找的几个戏班子出名,但口气却一点都不比他之前找的小。   隆祥院戏班主笑得和和气气,但要起银子却丝毫不手软,   “这位夫郎,虽然咱们隆祥戏班的名气,是没有百唱园啊、洪翠班啊那些养着名角儿花旦的大,可府城请咱们去唱戏的富贵人家也不少……”   “咱们去唱一回戏,少说也有四五十两,夫郎你才给我们20两。”   早已有准备的乔楠耐住性子继续讨价还价,   “班主你说的有道理,可我也并非让你们一次性唱上几个时辰,只需要你们在排戏的时候,多加一点内容,多唱几句台词就可以。”   “何况,我说的是一台戏20两,你把我的要求多加进几台戏里面,这算下来可不少了……”   毕竟,就算把他加的戏唱个十遍八遍,时辰加起来也没多少!   但戏班主还是不同意,和之前的戏班一样,说死了就是要加银子,   “小夫郎,你这真的不行,就算几句台词,咱们班里的角儿旦儿也要练好久,你真想让我们排,一台戏至少50两,毕竟咱们隆祥院戏班,终归还是有几分名气的,不然你也不会来找咱们是不是?”   这些戏班主也不傻,明白乔楠找过来,主要就是为了他们戏班的名气。   因为没名气的戏班子就只能在底层百姓面前去唱,而听过戏的底层百姓,可去不起茶楼消费。   “行吧,那就打扰班主了,我考虑考虑。”   价钱谈不下来,乔楠最后只能再次空手而归。   走出隆祥院戏班后。   乔楠就在附近找了个茶摊坐下休息,连喝下好几口茶水,才把说得冒烟的嗓子润好。   雨竹一边帮他添茶,一边没好气道,   “公子,这些戏班子也太狠了,咱们就让他们多唱两句,他们一台戏就要50两,真把咱们当冤大头了……”   乔楠也很无奈,像戏班子这种下九流的存在,本就最是看碟下菜。   他们既不是显贵,又不是名商,小商户而已,这些有名气的戏班想赚钱,不敲诈他们敲诈谁?   只是他也没想到,这些人要价竟然如此狠,一台戏50两,10台戏就是500两了!   要知道他们开茶楼的全部本钱,也不过才一千多两而已。   乔楠叹气,“实在不行的话,只能想其他办法打广告了,戏班子这个成本实在太高。”   雨竹已经知道广告是什么意思了,也知道找戏班子打广告,是最能帮茶楼在富户之中宣传名声的,要是这法子不成,实在可惜。   雨竹询问,“公子,咱们就不能找小戏班子吗?小戏班子肯定没这么贵。”   “小戏班子是便宜,可找他们唱了也没用,听小戏班子唱戏的都是普通百姓,根本不会来茶楼喝茶,冰饮他们就更买不起了。”   乔楠无奈解释。   雨竹想了想提议,“我听人说,过些日子就是府城的庙会,届时街上会有很多人,公子觉得我们请小戏班子,在庙会搭个台子,唱几天怎么样?”   “那时人来人往,街上不止有普通百姓,富户家的公子小姐们也会出来瞧热闹,如此,总能把咱们茶楼的名字宣扬一下吧。”   主要是请小戏班子真的很便宜,哪怕效果不怎么样,也不会损失太多。   “庙会吗?这倒是个机会,但真要请小戏班子的话,还得给他们找个新奇有趣的故事排练才行,否则,路过的百姓根本不会促足观看。”   “可是上哪儿找新奇有趣的故事呢?现在书斋也没什么新的话本子出来,还要在里面加入茶楼的名字戏份……”   乔楠开始思考。   半晌。   乔楠起身离开茶摊,干脆带雨竹直接去找写话本子的书生,反正都要给小戏班子重新找故事唱,那还不如直接写个关于他们茶楼的话本故事。   不过,想找个书生专门给他们茶楼写故事也不容易。   倒不是写话本的书生要价高,更不是对方清高不愿意配合,而是时下写话本子的书生想法都太过单一。   他们脑子里的故事,不是穷秀才和千金小姐公子相爱走上人生巅峰……就是穷秀才和仙女仙哥儿相恋走上人生巅峰……再不就是穷秀才和花魁娘子二三事。   其中有个被找到的书生还特别自信跟他说,   “小夫郎,你放心,小生保证给你们茶楼写个当下最受欢迎的故事,就叫《鸳鸯狐狸茶楼记》如何?”   雨竹好奇询问,“这说的是啥?”   写话本子为生的书生特别激动讲述,   “这故事讲的是一个俊俏又有才的穷书生,在赶考途中一间茶楼歇脚,嗯,就是你们茶楼,然后就在茶楼中碰到一个绝世无双的漂亮哥儿。”   “哥儿是茶楼的东家,对书生欣赏爱慕不已,书生也对哥儿动了情,可结果没想到,你们东家竟是只狐狸精!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乔楠一巴掌将这书生拍飞,生气的走了。   *********   等到休沐日时,俞州回家。   乔楠就把自己想给茶楼打广告,结果遭遇的各种困难和窘事,尤其是那个“说”他是狐狸精的书生,跟俞州好好抱怨了番。   俞州听完没忍住大笑一通,也没想到还有这种事儿。   不过想想其实也不奇怪,真正话本子写得好的书生,都是长期跟书斋合作的,根本不会在外面接私活,不讲究的基本都是水平一般般的。   最重要的是,古代识字的人少,看话本的不是读书人自己,就是深闺的小姐公子。   因此,当下流行的话本,就基本都是些穷书生升官发财,然后娶妻纳妾的风流韵事,又或者仙凡恋仙妖恋之类,生离死别的爱情故事。   如此趋势下,那些写话本子的书生,也就很难跳出这些套路了。   乔楠其实也懂这些,但是没好气,   “我不介意他们给咱们茶楼写爱情神怪故事,可你看这些书生都想的什么,不是狐狸精,就是琵琶精!咱们是茶楼,又不是勾栏院!”   那些书生脑子里是不是除了这些就没别的了?哪怕当时换个仙女仙哥儿的他都没这么生气,非得给他整妖精,真是。   看着乔楠气呼呼的模样,俞州觉得好可爱。   他伸手戳了戳爱人鼓起的脸颊,才笑着安慰,“好了,不气了,不就是写话本么,夫君给你写一个便是。”   “夫君你写?”   乔楠有些怀疑,写话本子可不是文采好就行的,故事好看才是重点。   “当然,让我写什么巨作,我肯定是写不出来的,没那种天赋,不过给咱们茶楼写个新奇有趣的话剧戏本,这还是可以的……”   俞州简单把什么是话剧,给乔楠解释了一遍。   话剧比传统唱戏更容易看懂,也更加好排练,用来在过几日的庙会上作为宣传广告表演,最好不过。   最重要的是他有写话剧本的经验,以前他读书时候班级表演话剧,本子就是他给写的,熟门熟路!   “好吧,那就弄这个话剧试试。”   乔楠没看过话剧,单凭想象也不知道行不行,但夫君这般自信,他也不好打击。   反正找小戏班子花不了多少银子,要是弄出来不好看,就不让演吧,取消给茶楼打广告这个想法便是。   于是,俞州休沐完回书院时,就带上了个写话剧本的任务。   而乔楠则开始挑选府城里的小戏班子,好等俞州写好话剧本,就开始让戏班排练。   另外,他还是联系了舞狮的师傅,以免到时候话剧宣传之事不成功,也能在茶楼开业时正常舞狮热闹。   ……   俞州对于自己媳妇的事情,一直都是最上心的。   在休沐日结束返回书院后,当天晚上他就磨墨铺纸,开始奋笔疾书了。   当然,他有时间做这些杂事,也是归功于他拥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在学习上要比书院其他学子轻松很多,否则,他也是不敢分心的。   俞州打算给他们家的茶楼,写个仙凡恋的故事。   没错,题材就是这么普通,但没办法,这是时下主流审美,太过超前的题材古代人也看不懂,写出来白瞎。   不过,他这个仙凡恋的故事,肯定还是和目前市面上的有区别。   毕竟这是给自家茶楼打广告,故事不够新奇,不够有趣,不够特别,怎么吸引观众,怎么让大家知道他们的茶楼呢?   话剧本故事的名字,俞州想好了,就叫《蓬莱茶楼有神仙》,通俗易懂好记住!   故事的主角,是蓬莱天宫中一个叫南侨的仙哥儿,人美又心善。   好吧,这就是按照他媳妇形象写的,既然故事写的是他们茶楼,他媳妇是茶楼的东家,这样写他比较有代入感。   一想到自己媳妇的脸,俞州就特别灵感爆棚。   话剧本故事中的南侨,不仅是个人美心善的仙哥儿,还非常的法力强大,因为看多了因思凡被王母娘娘惩罚的神仙,他内心深处也对凡间产生了好奇。   南侨很想知道,凡间到底是什么样子,为何能够引诱那么多神仙留恋。   于是,为了寻求答案,南侨也偷偷的下了凡。   他在闹市中开了一家名为蓬莱的茶楼,每日看着人来人往,观看人生百态,希望能够知道凡间到底有什么好。   可是,他还没有发现凡间的好,就先看见了人世间的烦恼。   来茶楼喝茶的人里面……   有屡考不中郁郁哀叹的书生郎;   有整日游手好闲的纨绔少爷;   竟然还有在茶楼里大打出手,荒唐吵架的夫妻!   只听过人间美好,不知人间疾苦的南侨被惊呆了。   说好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凡间呢?   作为一个人美又心善的仙哥儿,看见茶楼中不开心的客人们,南侨决定,他要为这些可怜的凡人做点什么。   于是很快。   心有苦闷,去蓬莱茶楼中喝过茶的客人们,就一个个都“心愿达成”了。   屡考不中的书生郎哀叹自己努力多年,竟不能为国效力,报效帝王,为百姓请命,真是太无能太自责了。   于是第二天起来……书生就变成了正在边疆战场冲锋陷阵的打仗士兵。   文弱书生:!!!   —   整日游手好闲的纨绔少爷,抱怨自己父亲太努力,让家里太有钱有势,导致他除了吃喝玩乐都没有奋斗,展现本事的动力。   于是第二天起来……纨绔少爷家突逢大难,家产权势统统没了,全家吃喝就看少爷的本事了。   纨绔少爷:!!!   —   最后还有相互怨怼的夫妻,妻子责怪丈夫总不回家,丈夫抱怨妻子不够贤良淑德,两人都希望对方能够体会一下自己的苦楚。   于是第二天起来……妻子的灵魂就进入了丈夫身体中,而丈夫的灵魂换到了妻子的身体里。   妻子/丈夫:!!!   完全不知道自己好心办了坏事的仙哥儿南侨很满意。   他满足了茶楼里所有不幸福客人的愿望,他可真是个善良又强大的小仙男!   然后,就在这样的发展中。   文弱书生为保命在战场上浴血杀敌,结果却意外发现自己了的领军天赋,弃笔从戎之后,竟当上了大将军……   家逢巨变的纨绔少爷,为了养家只能努力奋斗,结果竟然发现自己拥有读书天赋,改过自新后通过努力,竟然考上了举人光耀门楣……相互怨怼的夫妻灵魂互换后,体会到了妻子的操持家务不易,丈夫赚钱养家劳累,解除误会,相互理解后感情更进一步……   小仙男南侨的好心办坏事,却意外让心有苦闷的茶楼客人,阴差阳错发现了自己的闪光点,明白人生并非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总之,这就是个欢乐反转,又充满正能量的故事。   如此趣味十足,如此出人意料的情节,俞州觉得应该能够抓住这个时代人的眼球。   毕竟,这些在现代都用烂的套路,在古人眼中却是新奇得不能再新奇的故事。   相信看完话剧的百姓,肯定能够记住这个神奇的“蓬莱茶楼”……   在书院熬了两晚上的夜,俞州才把整个话剧本给润色好。   其实内容并不多,要是用现代电脑,顶多一个白天就能完成,但古代书写用的是毛笔,大大拖延了写字速度。   俞州也很是无奈,将写好的话本整理好放桌上,准备等第二天让书童送回家去。   书院学子平时不能离开书院,但书童是可以的。   只是连着熬了两天夜,第二天早上,俞州就有些起晚了,出门收拾上交给夫子的策论时,一不小心就拿错了稿子。   而好巧不巧,青山书院甲课室的夫子,就是山长甄公。   ……   于是。   这天,山长书房,甄公正在和刚从临江县,确认完弟弟身份回来的李承巍说话。   李承巍看见甄公桌上摆着甲课室学子的策论课业,想着弟弟的相公俞州,就在书院甲课室,顿时来了兴趣。   李承巍很是期待道,“族公,月桂说皇弟的夫君叫俞州,也是青山书院的学子,还在甲课室,不知这里哪一份是俞州的课业?可否给孤瞧一瞧?”   “自是可以的,殿下你等等,老夫找找。这个俞州确实很不错……”   甄公对俞州的印象很深刻。   不单单是因为俞州刚到书院就与人发生了冲突,给他们提供了想要寻找的消息,还因为俞州真的很聪明。   对方在课堂上发言积极,表达观点奇特,每每被抽答问题更是回答一针见血,言之有物,不想记住他都不行。   李承巍听到甄公竟然都评价俞州不错,心中更期待了。   他在临江县打听消息的时候,就曾听闻俞州此人,不仅有才还心胸宽阔,曾经还将自己得到的一本绝世诗集,毫不吝啬的与大家分享,丝毫不惧被人学识超过,当真大才高义!   如此人才人品,即便对方出身贫寒,他弟弟与之成亲倒也不算太委屈。   总归有他和父皇母父在,还能让弟弟吃苦不成?   这般想着,李承巍带着非常期待的心情,拿起俞州的策论开始观看。   然后……   然后李承巍脸就绿了。   这个俞州在书院不好好读书,竟然写话本子!   写的还是一个漂亮哥儿,不要脸! 第44章 府城书院9   竟然做出把话本稿子当成课业交到了夫子手中。   不出意外,俞州被甄公遣人来召唤了。   社死·俞州:……   这到底是哪门子的凄惨噩耗!   饶是俞州向来脸皮够厚,这回也有点扛不住了,被带到甄公面前的时候脸色涨红,整个人站在原地,双手双脚都有些无处安放。   甄公看到他如此表现,心中因刚才看到的话本而生出的气堵这才消了点。   虽说俞州进入书院读书不过才半月,甲课室中表现比俞州更好的学子也不是没有,但俞州却是给他留下印象最好,最深刻的。   甄公私心里对俞州非常好看,可俞州身上也有很多让他头疼的地方。   比如说,俞州在礼学上表面看去无可挑剔,该行礼的时候行礼,该讲规矩的时候讲规矩,行为举止非常标准完美。   但作为一个礼学大家,他却是很清楚地能够发现,俞州内心里是无视礼教的,对于身份尊卑的界限非常模糊,看待每个人似乎都是平等的。   不是说这样不好,事实上甄公觉得很难得,拥有这样眼光的人,必定心怀天下。   可是,作为俞州的老师,他却也因此很担心学生的未来。   人在世间行走,哪能不融入当世礼教的?   异类总是难以生存,自古超脱时代的人,能留存之数不过十之一二,他不想这般学生最后惨淡收场。   好在俞州是个聪明的,也能听进人言,听过他提点后便努力的融入书院环境,让他十分欣慰。   结果没想到今天……   甄公拍拍桌上的话本稿子,板着脸道,“俞州,你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书房屏风后面,李承巍也板着脸。   对于弟夫在书院写话本,主人公写的还是个哥儿这件事,他实在觉得太恐怖了,让他不禁怀疑弟弟这夫君,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癖好。   俞州此刻也是尴尬极了,写话本被老师抓住真的很羞耻。   不过再羞耻,这件事情也是要硬着头皮解释的,否则他肯定要被甄公怀疑变态的。   毕竟,在现代一个男人用其他性别视角写书没什么,但在古代就太奇怪了。   俞州深吸口气,只能涨红着脸,哀叹地老实交代,   “山长,这话本子是我写的,但我不是写去卖的,我是写给我夫郎做生意的,最近家中在夫郎经营产业时遇到了些麻烦,我就是想帮我夫郎,对不起山长,我知道错了……”   尽管让夫子知道他喜爱夫郎,少不得被标上儿女情长的标签,可总比被当成变态的好,再说那也是事实。   他做不到为了维护所谓的男人面子,就对他的爱人清高摆谱,他巴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他有多喜欢他夫郎,免得将来总别人给他送小妾烦不胜。   “给你夫郎写的?”   甄公和屏风后面的李承巍闻言都愣住了,显然没想到会得到这种回答。   家里经营产业的事情瞒不住,话本子故事也会用,俞州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必要,把家里开茶楼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俞州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道,   “山长,虽然我夫郎家是商户,不缺供我读书的银子,但我到底是个大男人,哪能真那般理所当然的吃我夫郎软饭呢,呃……吃软饭的意思,就是指靠女人哥儿养。”   “只是我现在要努力读书,没办法帮家里承担生计,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山长您放心,我都是把课业完成了之后,才写话本子的,我保证没有耽误学习,以后要做这些,也都放到休沐日去,我真的保证!”   甄公:……   你难道不应该保证以后绝对不再犯吗?这意思是还要继续写了?   甄公还是头次碰见这么奇葩的学生,真是哭笑不得,   “你想体谅你夫郎,老夫能够明白,但正所谓事有轻重缓急,既然你家中并非困难到非要你承担生计的地步,那么你的重心,就应该全部放在读书上。”   “如此,将来一路高歌猛进,博得功名,才是对你夫郎最好的报答,才不负你夫郎辛苦操持家务,供你科举的辛苦,否则便是得不偿失了。”   屏风之后,李承巍也暗暗点头。   他虽对俞州心疼弟弟这点很满意,但也觉得甄公所言才是正理。   俞州自然也是明白道理的,不过,   “山长,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夫郎身子不好,现在让他太过操劳,等我高中功名时他已熬坏了身体,如何伴我共享荣华?”   “虽说我等读书人都应当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心怀大志为天下,可若连自己的小家,连自己的家人都照顾不好,又岂能真的造福天下?”   “山长,你放心,我会合理安排学习时间的……”   说到最后,俞州顿了顿,才继续道,   “其实话本子的作用也并非只有消遣一道,用好了,它或许也会为这个国家带来意想不到的变化,若将来有机会,学生会证明给山长您看的。”   文化和思想的引领,才是国家强盛的根本,他从后世而来,太清楚文化的强大性了。   底层百姓们读书少,他们听不懂那些深奥的之乎者也,想要改变这个时代百姓的思想,让这个国家更加强大,俗气易懂话本子就是一个最好的切入点。   就像在他那个世界,曾经某个时代涌现无数文豪,用他们的笔,写出一个一个故事,唤醒迷茫的同胞们般。   俞州觉得他媳妇说得说,既然他穿越到了这个时代,又有那个能力,不为这个时代做点什么,实在太可惜。   书房中安静极了,但青年却浑身都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甄公突然就有了一种十分荒唐的感觉,他觉得面前这个看上去就特别不靠谱的学生,将来或许真的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罢了罢了,年少谁不轻狂?年少谁不气盛?年少谁又不意气风发?   半晌,甄公露出笑容道,   “罢罢罢,是我老了,年轻人确实就该有年轻人的自信和冲劲儿,老夫便不多说了,但你也记住你的话,不管做什么,总归不能耽误学业,也只有功名,才能真正让你不辜负家人的期望。”   “回去吧,以后注意点,切莫再做出这等蠢事了。”   说完甄公摆手赶人。   “知道了山长,我以后会注意的。”   俞州尴尬笑了笑,恭敬行礼退下。   -   等他离开,李承巍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神情有些欣慰,又有些好笑。   俞州这个人真的太特别了,特别得他都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了,但不得不说,他对这个弟夫是满意的。   站在上位者角度,他或许会觉得俞州实在太儿女情长,恐难当大任。   但站在一个大舅子的角度,他很高兴弟弟能找到这样顾家的夫君,毕竟他不需要弟弟帮他联姻拉拢人才,弟弟以后只要开心就好。   甄公看出李承巍心中所想,笑了笑,“殿下觉得俞州如何?”   “有才,重情。或不可大用,但可深交信任,皇弟能与他结缘,是幸事。”   李承巍不偏不倚,说出心中评价。   甄公却是摇头笑,缓缓道,“殿下,此人若不早夭,必将名留青史。”   李承巍一惊,“族公何出此言?”   “俞州有大才,可惜生性散漫,但若能有人鞭策激励,必能爆发常人难以想象的潜力。而他,似乎对小殿下情根深种……”   甄公摸着胡子笑。   李承巍闻言也露出了笑容,俞州肯为他弟弟上进,他自是高兴的。   不过。   想到此次去临江县查到的消息,李承巍脸上的笑容就又淡了下来。   他看向甄公询问,“族公,之前那位说帮你修复画作的学子,是否叫赵立轩?”   “是此名,殿下何意?”   甄公点点头,从那天俞州和赵立轩的反应,他猜到两人必定过结,但并未去多了解,因此并不知道两人婚事上的波折。   李承巍却是眼神冷了下来,身上的温和消失不见,属于皇室中人的尊贵和强势之气逸散,整个人霎时就变得冰冷而不可冒犯。   “族公找机会,让他离开青山书院吧,这里不适合他。”   甄公微楞,有些意外听到这种话,以势压人可不是大皇子的作风。   “他曾与皇弟定亲多年,皇弟和乔家另一位哥儿同时落水,他愿意对那位哥儿负责迎娶,却因皇弟落水伤了身体,就把皇弟的婚事退了,若非碰上俞州,皇弟如今还不知道会与什么歪瓜裂枣成亲呢。”   李承巍握起拳头给甄公解释。   他不管退婚之事上赵立轩有多少苦衷无奈,对方负了他弟弟是事实,他不会因此就要对方全家的性命,但赵立轩这辈子也别想出头就是了。   听到这般缘由,甄公不说话了。   因为修复画作之事他最近与赵立轩见过几面,不说多么欣赏,但对赵立轩的学识和态度表现,还是觉得可以的,觉得是个可培养之才。   结果没想到赵立轩做事情竟如此糊涂!   就算负心之人不是小殿下,只是个寻常哥儿,他也是再瞧不上了的。   以小见大,赵立轩这种人实在不堪为伍。   ……   因为搞出了乌龙,俞州害怕再出点什么意外,从甄公书房出来后,就赶紧让书童长善把话剧稿子送回去。   顺带还有几张可以帮助话剧表演效果的道具制作图,毕竟这话剧故事主角是神仙,表现现场怎么能够没点神仙效果呢?   乔楠拿到稿子看完后,直笑得午膳都没能吃几口,这话本子真是太有趣了。   等反应过来话本主角的名字,好像就是自己时,又脸红得不行,暗恼夫君真是不正经!   不过乔楠也不得不承认,俞州的这点小情趣真戳到他了,暗恼归暗恼,但也舍不得把名字改了,心中满满涨涨的喜欢。   还对着雨竹掩耳盗铃道,“虽然但是,我的确是酒楼东家,夫君给故事主人公起这个名字,扬名效果肯定更好,夫君真的很聪明,雨竹,你说对不对?”   雨竹:……   他以前竟然没发现公子是这种人!   但作为主子的第一小狗腿。   雨竹特别真诚点头,“公子您说得对,咱们家姑爷可真聪明。”   乔楠满意了,拍拍手上的剧本稿子和道具制作图,吩咐,“那咱们就赶紧行动吧,不能浪费了子琸的心意。”   说干就干。   拿到稿子的下午,乔楠就把之前找好的几个戏班主给叫过来,让几个戏班各眷抄了一份话剧本,又把话剧和唱戏的区别解释了一遍,待几个戏班主明白任务后,这才让众人回去排练。   之后,乔楠又把钱保保家的下人叫了过来,将俞州给的话剧表演道具制作图,交给几个下人捣鼓。   至于为什么不去请正经的工匠……这不是钱保保家的下人都是手艺人,木工打铁泥瓦样样都会么,用钱保保家的下人省钱又保密!   就这样忙碌几天后,府城庙会终于到来。   蓬莱茶楼的宣传话剧,也终于登台表演。   ********   庙会这天,府城热闹极了,街上的行人用一个人山人海来形容都不为过。   而每逢庙会也是各种戏班、杂耍班等等卖艺之人最喜欢的表演日子。   因为庙会热闹,街上卖艺的人只要表现不是特别差,得到的打赏都会比平时高。   表演好了还能打出名气,以后就会有大户人家专门重金邀请,去大户家里表演,从此吃饱喝足再也不是问题。   因此,这天但凡有点本钱的卖艺人,都会找地方专门搭个台子,在高台上表演,就能被更多路过的百姓看见。   部分出来玩的富户少爷小姐们,在这天也乐意与周围拥挤的百姓们,如此露天看热闹。   王少生就是这样一个不拘小节的有钱少爷。   他家不仅有钱,还很有势,他爹就是府城衙门中的官员之一,他家族还有族人在京城当官,所以作为王家的少爷,他在府城很是有些地位。   不过也就是因为家世太好,他从小就被人捧着,再加上母亲祖母们太过溺爱。   以至于长大后坏倒也不是多坏,就是不成器,吃不得苦,每天只想着怎么吃喝玩乐,纨绔得很。   像庙会这般热闹的事情,纨绔的王少生怎能错过?   一大早就跟几个同样贪玩的纨绔少爷们约好,摇着扇子跑出来凑乐了。   几个少爷边走边看边嬉笑。   突然。   一阵紧罗密布的鼓声响起,顿时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几人转头去看,赫然是一个高台上要准备表演了,因此才敲出鼓声吸引人群,反正闲着没事,几人也干脆跟着人群围拢过去。   眼看人群已经围拢,高台上的年轻伙计也不啰嗦,当即就拿起个奇怪的东西(简易人工扩音器)放到嘴边,开始说话。   “四方茶水香,八方宾客享。在场的各位少爷公子,小姐夫人,大叔大婶你们好,我是蓬莱茶楼的小二福贵!今日庙会普城同庆,我们东家也来凑个热闹……”   那小伙计一开口,众人就先惊住了。   原因无他,这小伙计的嗓门……好大!   每次庙会热闹是热闹,但缺点也很明显,就是人多太吵了,大家每次围观街上表演时,要是没占到前面的位置,想听到里面说啥,都得费老大的劲儿。   可现在,周围并没有挤到前面的人,都能把小伙计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就连王少生几个见多识广的纨绔少爷,都有点惊奇。   古代其实也有粗糙版的扩音器,但是用大水缸固定在表演台上的那种,像此刻小伙计拿在手里的,却是并没有。   台上的福贵早就被东家给的人工扩音器震惊过了,现在很是镇定的继续主持,笑吟吟的给自家茶楼做宣传,   “为了庆祝我们茶楼开业,咱们东家特意请了戏班子,在今天给大家唱个话剧热闹热闹,大家若是瞧得喜欢,那便等咱们茶楼开门,来凑个人气。”   “好了废话不多说,接下来各位公子小姐夫人睁大眼,咱们茶楼话剧《蓬莱茶楼有神仙》正式开演!”   说完。   福贵便迅速跑下台。   然后众人就看见高台之上的幕布拉开,露出一副巨大的缥缈仙境图。   接着干冰形成的缭绕烟雾在高台上弥漫,霎时将整个高台衬托得真跟仙境似的。   不等众人惊讶这前所未见的舞台效果。   悠扬的音乐奏起,仿佛来自天际的旁白念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然后伴随着旁白,一个修长婀娜的白色身影,便从隐隐约约的烟雾中走出来。   扮演南侨的伶人,是乔楠在几个戏班里特意挑出来容貌最清秀,气质最仙的少年。   为了让表演效果更好,还亲自上阵教了对方几天权贵礼仪,以免这伶人气质不到位,把南侨仙人的身份给演砸了就不好。   俗话说,三分看长相,七分看包装。   这戏班伶人本只是个清秀哥儿,如今被仔细打扮,被台上的缥缈背景衬托,再听上一首令人如痴如醉形容美人的诗句,咋眼看上去还真是美得令人惊艳。   围观百姓瞪大眼睛。   王少生几个纨绔少爷更是手中折扇都掉了。   这茶楼好生大手笔,竟把这么个美人弄来街头卖艺!   美人总是吸引人的。   台下原本没打算停下看什么唱戏的路过百姓,纷纷停下脚步,还有远处被美人身影惊为天人的路人,也都挤挤攘攘围过来。   台上的表演也在继续。   南侨一边从缥缈的烟雾中走出来,旁白一边介绍他的身份。   这种旁白讲解表演方式很新奇,但众人都不排斥,因为大多数百姓都不识字,这种一听就懂的直白讲解,反而更让他们津津有味。   听完旁白,大家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这故事讲的是蓬莱仙宫中的仙哥儿,难怪台上的旦角儿这么漂亮!   《蓬莱茶楼有神仙》的故事开端,是南侨听闻自己一个仙女友人,也因思凡被王母娘娘惩罚,正待剥离仙骨,打入轮回。   南侨十分忧心,前去劝说仙子修行不易,老实认错便好,何苦固执毁掉仙生!   结果仙子却执着不悔,还笑着道,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南侨,谢谢你来看我,但人间还有人等我,我要去找他……”   仙子不肯认错,始终痴恋凡尘,最终只能香消玉殒,魂魄重入轮回做那痴苦之人。   南侨很难过,很不解,也对凡间又生气又好奇。   “都说凡间好,凡间好,我倒要去看看凡间到底哪里好,竟诱得我几番仙友道行尽失,长生不老都不要,也要去做那凡间痴苦人!”   说完,便下凡而去。   南侨长得清冷,生起气来却无比娇俏,看得台下百姓们好不满脸笑。   原来天上的神仙,也不都是那等脱俗出尘的,这位仙哥儿真是好可爱!   表演接着继续。   仙哥儿南侨来到人间后,虽被人间的繁华热闹吸引,但作为一个法力强大的神仙,他道心坚定,这点诱惑还动摇不了他。   于是,为了更好的了解人间,南侨就开了一间茶楼,名蓬莱。   由于蓬莱茶楼的东家是个来自天上的神仙,因此茶楼中的茶水茶点,自然也都是仙家才品尝过的美味。   什么五颜六色的琼浆玉液(奶茶)!   什么像云层一样的糕点(奶油蛋糕)!   什么像玉石一样的甜饼(冰皮月饼)!   还有看上去就特别漂亮好吃的冰碗(冰淇淋)!   总之,当台上端出各种飘着香味,模样又精致漂亮的茶水茶点时,下面百姓直接看得流口水了。   既然是宣传茶楼,那么怎能不在故事中植入软广告呢?   为了能够让茶楼将来别具一格吸引客人,乔楠愣是花重赏,让家里厨子根据俞州提供的粗糙配方,把现代不少受欢迎的甜点都研究了出来。   从来没见过的吃食,真真是让大家开了眼界。   “这些就是神仙吃的东西吗?果然非同凡响,真漂亮!”   “不愧是神仙吃的东西,我光闻个味儿,就感觉浑身都轻松了!”   “不得了,不得了,我刚刚看见那些吃食都冒精光了!”   一群入戏的百姓口若悬河的相互吹牛皮。   躲在角落的乔楠:……这就过了,过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话剧表演到这里已经算是很成功了。   而接下来南侨开始满足茶楼客人愿望时,现场看戏的百姓情绪就更高涨了。   文弱书生抱怨不能报效国家,南侨竟然就把人家送到了边疆战场上;   明明纨绔少爷就是想凡尔赛一下自己家太有钱有势,结果南侨竟然让人家真落魄得自己养家了;   还有相互抱怨的夫妻,南侨竟然把人家灵魂互换了!   饰演文弱书生、纨绔少爷,抱怨夫妻表演者脸上,露出极为夸张的惊吓表情。   偏偏南侨还在自我感叹,“我可真是个善良又强大的小仙男啊……”   台下百姓们全部笑死了。   “噗哈哈,这个仙哥儿也太搞笑了,他不知道人家就是说说而已嘛!”   “其实也不能怪南侨,天上的神仙不食烟火很正常嘛哈哈哈。”   “哈哈哈,就是害苦了这几个书生少爷哦……”   这个时代话本故事的想象力有限,大家还没有见过这么施展仙法的。   竟然还有灵魂互换,这种在现代都看烂的梗,在现代古人眼中,那真的是新奇得不能再新奇了。   之后故事情节也非常紧凑,几个被南侨施法的茶楼客人,开始了各种搞笑又励志的奋斗之路。   而南侨就穿插在其中,时不时帮点倒忙,却往往又阴差阳错地,让几个茶楼客人走向更好的道路。   比如说文弱书生哭诉不想杀敌,他只想考科举,南侨就很奇怪,   “你不是想报效国家,为百姓请命吗?在边疆杀敌保护百姓,做个大将军,难道不算为帝王效命,为百姓造福吗?你为什么只想考科举呢?你又不是考科举的料。”   “你们凡人可真奇怪,此路不通就换路呗,何为总要在一条路走死?”   文弱书生听完后,先是生气南侨巧言令色,胡说八道,科举才是正道。   但随后就开始反思,南侨似乎说得有点道理啊,他既不是考科举的料子,为什么不去当将军呢?   不是都说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他当武将也是可以嘛!   从此,书生就朝着这条路奋斗,没想到最后还真成了大将军。   还有纨绔少爷,相互怨怼的夫妻,也都在各种阴差阳错中明白人生道理……   故事非常的励志和积极向上。   与以往那些穷书生全靠不停地娶千金小姐,娶郡主,娶公主吃软饭走上人生巅峰,又或者全部靠神仙妖精娘子帮忙,才能平步青云的故事,简直太不一样了。   众人看完后,心情都很有触动。   天上掉馅儿饼虽让人向往,但大家的生活本就是脚踏实地。   这样的故事,能够让大家觉得,只要自己努力,或许说不定自己也能像故事中的文弱书生、纨绔少爷那般,改变自己的命运呢?   “好!好!好!”   看着几个茶楼客人走上人生巅峰,百姓仿佛那是自己的高光时刻般,激动大声叫好。   在故事的最后。   仙哥儿南侨并没有找到喜欢的人,不过他想要知道凡间有什么魅力的目标却是达到了,他为凡人的喜怒哀乐而感触。   于是,南侨决定继续留在人间。   开着他的蓬莱茶楼,每日坐看人生百态,等待属于他的良缘。   而市井之中,也开始流传着一个传说。   “你们知道吗?那蓬莱茶楼里啊有个神仙……”   话剧到此结束。一群伶人鞠躬谢幕。   最开始主持的活计福贵再次上台,笑吟吟的打广告,“蓬莱茶楼三天后开业,欢迎各位看官前来捧场,谢谢,谢谢。”   “好,好,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百姓们看得意犹未尽,压根不管谢不谢幕,一个劲儿的叫好,喊着再来一个。   现场气氛竟是比刚才故事精彩的时候还要高。   很明显,这次的宣传表演十分成功。   不过再来一个是不可能的,这台话剧起码表演了近两个时辰,演员们需要休息。   但人群气氛这么好也不能放过,所以乔楠直接让人,将刚才表演使用的奶茶蛋糕冰淇淋等等点心,免费分给周围百姓品尝。   如此,便能将此次宣传效果达到最佳。   果不其然,普通百姓哪里吃过什么好东西,顿时惊为天人,开始夸奖起来。   有比较入戏的百姓直接特别夸张道,“当真是神仙吃的东西啊,本来我今天要去医馆拿药的,现在我觉得我病都好了,不用去医馆了!”   乔楠:……   大婶,求你还是去医馆吧,别耽搁!   不过东西的味道确实好,毕竟连口味挑剔的现代人,都逃不过奶茶蛋糕冰淇淋的诱惑,对于第一次尝试的古人来说,肯定是惊艳的。   主要是东西够新奇,新事物总是更受人欢迎。   王少生吃着冰淇淋惊喜不已,“这个冰碗也太好吃了吧,入口即化,醇香回味,清凉消暑,当真是炎夏圣品!”   他几个纨绔兄弟齐齐点头赞同,   “确实好吃,不过这个不是冰碗,好像叫冰麒麟,真是奇怪的名字,这长得不像麒麟啊,咋就叫冰麒麟了呢?”   “那戏里这不是神仙吃的东西么,神仙都吃龙肝凤髓,再吃个麒麟有啥稀奇的。”   “对对对,夏天吃的麒麟,就是冰麒麟!”   “真是太好吃了,茶楼东家在哪里?咱们先买点回去过瘾吧?兄弟们觉得如何?”   “好主意!”   几个纨绔都是牙口极好的年轻人,对冰淇淋这种夏天绝对不能少的甜品,一瞬间就爱得深沉了。   茶楼还要好几天才正式开业,他们可等不了。   并且作为有钱有势家的少爷,他们想要什么东西,基本就没等过!   于是。   茶楼还没有开业,乔楠就先迎来了几个非要先买冰淇淋吃的大少爷。   几人特别豪气,“这个什么冰麒麟是吧,怎么卖的?算了,直接给咱们每人府上送100斤冰窖里冻着,银子不是问题!”   乔楠:……   有钱不赚是傻子。   乔楠笑颜如花,“几位少爷,我们冰淇淋是按盒卖的,一竹盒100文。”   一个竹盒就小孩巴掌那么大,里面冰淇淋分量几口就没了,以他们自己造冰的成本来算,卖100文简直就是暴利中的暴利,良心都难熬了。   但是,乔楠也不敢卖便宜,毕竟世面上冰价那么贵,他冰淇淋卖得便宜,不就是明摆着告诉别人,他们茶楼的冰块来源有问题么!   何况,夏日冰食,赚的本来也是富人的钱。   别说几百文,就是几十两,富户也不放在眼里。   几个纨绔少爷眼睛都不眨得,直接每人定了100两的冰淇淋……主要他们家里都有冰窖,买回去冻着随时吃,方便还不会坏。   最重要的是,他们东西买回去是不可能只有自己一个人吃的。   家里还有一群老太爷老太太,父亲伯伯婶婶,姐姐妹妹,哥哥弟弟,以及自己院子里的小妾们,能让这些祖宗干看着?   要不是乔楠说东西不够,他们还想再多买点呢!   ……   庙会宣传话剧表演完后,来提前购买冰淇淋的可不止王少生几个纨绔。   还有不少夫人小姐,这种甜甜冰冰的吃食,实在太适合夏日消暑了。   而且比起目前吃的冰碗,需要现场制作才能吃到最佳的口味,冰淇淋是可以冻在冰窖时随吃随取的,如此方便又消暑的东西,怎能不囤点?   此次茶楼的话剧宣传,结果无疑是非常成功的,茶楼里的茶点还没有开始卖,味道就已经快被看戏的百姓们吹出花儿了。   当然,伴随着的还有欢乐的话剧故事。   不过……   当天亲眼看过话剧的百姓人数到底有限,大家不识字,又爱吹牛,再加上记不全剧情,于是故事传着传着,就传得面目全非了。   “哎哟,香姐儿她娘,庙会那天你去看那个蓬莱茶楼的戏没?真是给我长眼睛了!”   “没去,那天家里忙嘞,咋回事?桂花婶子你给我仔细说说呗,我听人家说啥仙子下凡,老神了……”   “可不就是神仙么!我跟你说,那天我就在场,亲眼看见的。”   “那唱戏的东家说他们是演戏,但我觉得他们骗人,当时戏台上仙山群鹤,白雾飘飘,我怀疑那茶楼真把神仙给请来施法了!不然咋弄这么大的动静?那是咱们凡人能办到的?”   “婶儿,真的假的?真这么神?”   “那可不,还有当时戏台上端出来的吃食,啧啧啧,金光大盛,看着就是天上才有的东西。那天我就闻了两下香味儿,这几天我是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我觉得我现在能多活10个年!”   又一个入戏大婶吹牛皮。   主要是听众还觉得有道理,满是羡慕,“桂花婶儿,你真好运……”   桂花婶儿故作谦虚摆摆手,“还好还好,等明儿蓬莱茶楼开业,我带你去门口蹲点,咱们再闻两口仙气儿,说不准还能成仙!”   消息传到乔楠耳中。   乔楠:……   婶儿,求你别说了。 第45章 府城书院10   因为庙会上新颖的话剧表演,蓬莱茶楼还未开业就已经先火了。   府城一夜之间就传遍了蓬莱茶楼的名字,大街小巷都在议论着茶楼的神仙故事,神仙吃食,特别是亲眼看过话剧的,说得更是口沫横飞。   如果古代有微博,那么蓬莱茶楼四个字肯定是当前热搜,后面还得加个爆字!   乔楠都被这般的扬名效果惊到了。   听俞州说过打广告的概念后,他是料到宣传会有效果,但真的没想到会是这种奇效。   不过这是好事。   而且,乔楠也没时间惊讶了,因为就在话剧表演完的第二天,茶楼就收了十几家大户对冰淇淋的订单!   没办法,在夏季冰淇淋的魅力无人可以抵挡。   府城大户人家之间消息都很灵通,其实只要不是特别隐秘的事情,像八卦绯闻这些,传播的速度丝毫不比现代差多少。   毕竟,古代的女人哥儿被束缚在后院,平日很少出门,每天就靠东家长西家短的谈资打发时间,消息能传得不快么?   当天王少生几个纨绔子弟把冰淇淋买回去后,不出意外,直接就受到了全家老小的热烈欢迎。   成年人还好些,心里再怎么喜欢也能克制情绪,不会失态。   小孩子就不行了,一个个吃完冰淇淋那表情简直就跟升仙了似的,眼睛瞪得大大,嘴巴也长得大大,激动得直接嗷呜大叫,扒着母亲祖母不停吵闹着还想要!   没办法,一个竹盒的冰淇淋几口就吃完了,别说大人,小孩子都吃不够。   王少生几个纨绔买回去的冰淇淋,当天就直接被干掉了大半……   说起来有点吓人,但实际还真不夸张,因为古代一大家子和现代一大家子的家庭成员人数,是没可比性的!   男人们三妻四妾老婆少说五六个,每个老婆再生几孩子,几个孩子长大再娶妻纳妾生孩子……一个富户家中几十口人丝毫不奇怪。   因此,茶楼还没有开张,茶楼的冰淇淋就先大卖了。   府城的大户可比他们县城的大户家底厚得多,一个个花钱都是普通人根本想不到的阔绰,每家每户购买冰淇淋,都是100两银子起步。   短短两天时间,就卖了1300多两的冰淇淋出去!   乔楠、钱保保、张芸湘三人算完账后,都惊呆了,知道冰好卖,但也还是没想到冰淇淋如此受欢迎。   钱保保眼睛放光,噼里啪啦地拨弄着算盘,   “我们购买的硝石是20文一斤,一斤硝石就能制一斤冰,我们建造的几个冰窖成本只花了100两左右,并且这硝石还能反复使用……”   “制作冰淇淋的牛奶、糖、鸡蛋……等等算下来,一斤冰淇淋成本大概是100文左右,而一斤冰淇淋可以装十个竹盒……十竹盒冰淇淋就能卖一两银子……”   “就算减掉工人、竹盒等等的费用,我们的赚头大概也能达到9倍。所以这1300多两的银子,我们的纯利润至少就有1000两!”   钱保保算完后,整个人都快兴奋傻了。   最后嘴里只剩下两个字,“发了,发了,发了……”   张芸湘也是满脸涨红,被如此数字给刺激到了。   倒是乔楠好些,其实想想也不意外,夏日卖冰本来就是暴利,他们造冰的成本实在太低,其中利润高很正常。   看两人都高兴傻了模样,乔楠虽然很不想,但还是给两人浇了盆冷水,   “行了,别高兴得太早,这笔买卖我们可赚不到1000两这多么,还要交税给孝敬银呢。”   话落。   张芸湘懵懵懂懂,钱保保却是脸顿时垮下来。   钱保保幽怨的看向乔楠,“乔楠哥,这种时候就不要说这么扫兴的话了好不好!”   “不给你们泼冷水,我们就不给税和孝敬了?”   乔楠好笑摊手。   张芸湘对经商之事实在不懂,询问,“楠哥儿,咱们要交多少银子啊?”   “衙门是三十税一,大概1000两,我们要向衙门上交33两。不过这只是明面上的,除此之外,我们还要给衙门的捕快、师爷、同知、知府……等上交孝敬。”   乔楠最后给出一个数字,“所以,1000的银子,我们最后真正能到手的,大概也就700两的样子。”   “要给这么多?”   张芸湘瞪大眼睛捂嘴,这差不多是三成的利了!   如果不是他们有自己造冰的法子,真正按照市面上冰块的成本算,他们卖冰淇淋的赚头其实很小。   钱保保在旁边解释,“其实我们当朝已经很不错了,张姐姐,你知道前朝要多少吗?上交衙门和官员私下的孝敬,至少能够达到我们六成的利润,碰见再贪点的,七八成都有可能……”   其实商人们主要交的,根本不是衙门的税,而是私下里给官员的孝敬,这才是真正的大头。   否则,就官员那点朝廷俸禄,怎么可能养得起一大群小妾和庶子庶女,还能肥得流油?   乔楠道,“其实我们的冰淇淋价格还能卖得更高些,不过到时候明面赚的银子太多,肯定会遭人眼红,既然我们能够压低本钱,现在的价钱就最合适。”   还是那句话,他们初来乍到的,还是闷声发大财最好。   有来自俞州的现代新奇点子,他们茶楼将来的生意必定能够火爆,到时候少不得惹人关注,不过当别人算算他们现在明面上的利润数量,估计就能收手了。   因为他们卖冰,真的“不赚钱”!就是吸引客人而已!   张芸湘:……   她一直以为楠哥儿是个温柔善良又坦诚的哥儿来着。   不过甭管给官员的孝敬要给多少,因为他们造冰的成本足够低,所以冰淇淋的买卖,他们还是大赚的。   因为月底才会分钱,现在收的银子都记在账上,钱保保和张芸湘继续忙着接源源不断来囤冰淇淋的富户订单,乔楠则去笼络那几个小戏班。   这次话剧表演如此受欢迎,乔楠打算以后在茶楼,除了说书外,也可以安排些话剧表演,相信对茶楼的生意会很有帮助。   毕竟茶楼么,就是喝茶听趣消遣时间的地方。   不过,真的想要排练好一场话剧,几天时间其实根本不够。   这次《蓬莱茶楼有神仙》的话剧就排练了三四天,戏班还是头次接触话剧,表演其实很粗糙,也就是古人第一见才惊为天人,没有吐槽。   如果茶楼真的要长期表演话剧,那么肯定要让戏班子下功夫排练的。   乔楠找到之前表演的几个戏班,打算和对方签长期合作的契约,   “如果你们愿意,我每个月会给你10两银子保证基本生活,之后你们在茶楼登台表演,每场表演20两,茶楼客人的打赏,也分你们一成利。”   “当然,这是在我给你们提供戏本的情况下,如果你们自己能拿出好的戏本,那么每场表演的银子,再来增加,你们回去考虑一下,尽快给我回复……”   对于朝不保夕的小戏班子来说,这个契约报酬非常不错了。   尤其是蓬莱茶楼还愿意分客人的赏钱给他们,这可是老说书先生才有的待遇,几个小戏班回去并没有考虑太久,第二天就给了答案,表示愿意和茶楼签契约。   这次事情顺利,乔楠很满意,之后又去书斋,通过书斋掌柜,联系上了如今市面上最火爆的话本作者,和对方谈好了做戏本的报酬。其实,乔楠挺想让俞州再给他写几个戏本的,毕竟俞州来自后世,脑袋里的新奇点子实在太多了,但俞州要读书,不能耽搁太多时间。   所以,最后他只能暂时打消念头,让戏班演目前世面上比较流行的话本。   那话本是个豪气干云的江湖故事,听过俞州更多新奇的乔楠觉得一般般,但却是时下人都喜欢的,充满打斗场景的戏本,演出来也比较有看头。   因此,乔楠决定就让戏班子排这个话剧了,到时候肯定也能让茶楼生意好。   把这些零零碎碎的事情全部安排完,蓬莱茶楼,也终于正式开业!   ……   茶楼开业这天,乔楠并没有在茶楼中待太久。   茶楼有掌柜看着,忙完最开始放鞭炮,他就和钱保保、张芸湘两人,带着一堆茶楼的点心吃食,去了书院看望俞州几人。   书院学子们非休沐日不能离开书院,但是允许家属来探望送东西的。   而很多夫郎娘子也非常喜欢来书院,给自己的相公送吃食,一来可以表现自己对夫君的贤惠爱慕,二来可以宣誓主权,让别人知道夫君的正妻是自己!   青山书院开课快一个月了,其他学子的夫郎娘子差不多都已经来过了。   但乔楠几人忙着开茶楼,还是第一次到书院。   甲课室中。   周围学子听闻消息,一个个都很激动兴奋和好奇。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学子们相互熟悉,而俞州来自现代,脾气爽朗,性格平易近人,和书院同窗熟悉起来就更容易了。   原本,能够进甲课室的学子,都是各县试第一的天之骄子,俞州这个县试第三的混进来,是很被众人轻视排挤的,觉得他就是书院考试时运气好,才进了甲课室。   但很快,俞州表现出来的聪明才智,就征服了大家。   甲课室的学子们改变了想法,觉得不是俞州书院考试幸运,而是县试考试出了岔子,才没能得到县试第一,对方进入甲课室实至名归。   又因为俞州的性格实在太好相处了,现在甲课室的学子们,基本都和俞州关系不错,少部分态度冷淡的,也是性格使然,没有讨厌他的意思。   此刻听到俞州的夫郎来看望,全都围拢过来,挤眉弄眼道,   “俞州,你夫郎来看你了?我们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俞州,你之前说你夫郎开了个茶楼,里面的茶点特好吃,你夫郎今天肯定给你带了茶点来,带我们过去尝尝呗!”   “俞州,听说你夫郎是个大美人,是不是真的?是兄弟,就给咱们掌掌眼!”   好吧,最后才是重点。   甲课室的学子们不停地朝俞州挤眉弄眼,显然对俞州的夫郎感兴趣极了。   这也正常,谁让俞州还没进书院,就先被薛之舟坑了把,那天的事情让他和赵立轩的名字都进入了书院学子的眼中。   之后,作为情敌,两人在书院中碰见,又时不时发生摩擦,久而久之,众学子就都知道两人以前有仇了。   而当初乔家婚事的波折,在临江县也不是秘密,书院里还有临江县其他学子。   于是,很快就传出了关于两人恩怨的不同版本。   版本1是:俞州卑鄙无耻,觊觎同窗未婚夫,就心思深沉的算计了好友,最终致使好友被迫退亲,自己抱得美人归。   版本2是:赵立轩懦弱无能,碍于母亲逼迫,就薄情寡义的退掉了定亲多年的未婚夫,俞州英雄救美,挺身而出愿当赘婿,感动岳家抱得美人归。   其他课室的学子们怎么看不知道,反正甲课室的学子,在和俞州接触过后,都比较相信后者版本,他们不觉得俞州是那种夺人之妻的卑鄙之人。   但不管是哪个版本,乔楠是个美人,这肯定是真的。   否则,长得不好哪能引得两个优秀的书生郎相互争抢,相互仇怨呢?   美人的吸引力总是强大的,甲课室学子们都特别想看看俞州的夫郎,到底长什么样子。   俞州本来是很喜欢炫耀自己媳妇的,可现在看着大家挤眉弄眼,双眸放光模样,瞬间就不想把他宝贝拿出来亮相了,一群色狼!   “茶点等会儿给你们带回来,想看我夫郎走走走,回家瞧你们自己的去。”   俞州把起起哄的同窗们推开,一溜烟就急急跑了。   众学子在后面大叫,“俞州,你小子没义气!”   不就看一眼么,这家伙真小气。   坐在角落的李承巍:……   他也想看弟弟,但也不想便宜课室这群登徒子,纠结。   —   俞州才不管身后同窗们的起哄。   他快步跑出课室,很快就找到了在书院开辟出来,专门给学子们见家属的凉亭里坐着等待的乔楠。   “卿卿!”   看到朝思暮想的身影,俞州脸上顿时露出喜悦笑容,跑上前就将人拥入了怀中。   乔楠脸色微红,看看四周没有外人,虽有些不好意思,但到底还是没舍得将男人推开。   他也伸手抱住了俞州的腰,轻声唤道,“子琸。”   声音中满是依赖和思念,分开这些天,他好想他。   陪同的雨竹捂嘴笑,识趣的将手上一大一小两个食盒放下,悄悄退到凉亭外面守着,以免外人过来打扰。   到底是在外面书院中。   两人没有抱太久,很快就分开,在凉亭的石桌前坐了下来。   乔楠把石桌上较小的食盒打开,露出里面的吃食,将碗碟摆好期待道,   “子琸,你尝尝这些茶点的味道如何?这些都是我让厨子,根据你说那些点心方子研究出来的,不知道与你曾吃过的家乡口味,有几分像。”   因为后世穿越这些话不能随便说,避免漏嘴,他们对后世的称呼就用的家乡二字。   不过后世也的确算俞州的家乡就是了。   俞州看到桌上用小碗装起来,种类繁多,模样精致的熟悉的奶茶蛋糕果冻之类吃食,非常地惊喜。   他对美食没什么研究,属于会吃但不会做的那种。   因此,他告诉乔楠的点心方子,就是他平日刷视频时,随便看见的那些美食博主分享的,最简单大众的粗糙配方而已。   说实话,以古代厨房工具的落后,他对乔楠想复制出现代吃食真没多大期待。   结果没想到……是他小看了古人的智慧!   俞州赶紧品尝了几口,最后很是惊喜点评,   “卿卿,你从家里带过来的几个厨子很会钻研啊,味道上和我家乡的有些区别,这应该是食材的原因,不过还是很好吃,别有一番滋味,而且造型也精致。”   “满分十分,我打九分,多给怕咱们家厨子骄傲,给他们留个进步空间。”   男人竖起大拇指。   乔楠眉眼弯弯,“真的?没有哄我?”   “真的很好吃,主要是食材纯天然。我最喜欢这个,奶茶有点腻,冰粉解渴正好,酒糟也香,来,你尝尝……”   俞州舀起一勺酒糟冰粉喂到乔楠嘴边,眼神期待得不行,显然特别想媳妇和自己共用一个勺子。   在书院见面不能亲亲,间接吻来一个安慰吧。   乔楠:……   后世人真的好腻歪呀。   但这般想归想,他还是张开嘴,把他夫君喂的酒糟冰粉吃了。   不知道是不是酒糟的原因,乔楠吃过后白皙脸颊上,就呈现出如醉酒般的胭脂色,让本就姝丽的容貌,更加动人心魄。   俞州在这一刻,眼睛里再也容不下其他景物。   乔楠喜欢他眼中只有自己的样子,两人望着彼此视线交缠,是痴情暧昧,是缠绵悱恻,是浓重到化不开的绵绵情意。   “卿卿,我好想你。”俞州忍不住再次将人抱进怀里道。   刚刚成亲就分别,天天被关在书院见不到心上人,滋味真是别提了。   乔楠又何尝不是,把头靠在俞州肩膀上依恋回道,“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俞州顿时将手臂收得更紧。   他媳妇真是太会撒娇了!   两人到底才成亲不过两个月,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见面难分难舍也正常。   等腻歪了会儿,这才分开相互关心对方最近的生活。   乔楠先道,“外面最近没什么特别的事情,茶楼开铺很顺利,冰淇淋特别受欢迎,我想这个月茶楼就能盈利,倒是你在书院如何?我让雨竹打听过了,听说你和赵立轩在书院经常起冲突?”   “也不算什么冲突,就是些摩擦而已,我觉得赵立轩那厮心态出问题了,原本脾气优柔寡断,现在跟刺猬似的,逮着机会就跟我别苗头。”   俞州说起这个就很无奈。   他都还没有腾出手来对付赵立轩呢,结果现在赵立轩倒是先钻上牛角尖,主动跟他斗起来了,是他小看了他媳妇对赵立轩的影响力。   俞州忍不住小声道,“媳妇,我怀疑当初你会变寡夫,很有可能是赵立轩那厮搞的鬼。”   乔楠自然知道他说的当初是指什么,不解询问,“夫君何出此言?”   俞州继续小声解释,   “我原本以为赵立轩那厮就是因懦弱才薄情,但现在我觉得我猜错了,赵立轩要是真懦弱,他如今就不会在书院跟我别苗头了。”   “另外,我关注了一下那个病秧子公子,人现在还没死呢……”   要知道,前世他媳妇冲喜的那个病秧子公子现在,可是已经死了的,还正好死在成亲当天,再对比今生人还活着,明显就有问题了。   乔楠抿起唇,他倒是没有注意到这点。   只是。   乔楠摇头,“不管这是不是真的,他为什么那样做,现在都跟我没关系了。倒是现在他总这般针对夫君你,也不是个事儿,子琸可想好应对办法了?”   “我是有些想法收拾他了。不过,当初之事怎么会跟卿卿你现在没关系呢?”   俞州突然正色道,“卿卿,你好好想想,以当时赵立轩的人脉身份,他怎么会做到那种事情的?”   前世这时候,赵立轩可还只是个有点名气的普通秀才而已,县令再是九品芝麻官,对方府中的儿子,也是一个普通秀才能干掉的?   “那病秧子两次死亡时间不对,此事应该与赵立轩脱不了关系,可他既然把人干掉了,又为何不接你离开?甚至后来更是再未见过你一面,任由你留在那后院之中……”   说道最后。   俞州总结,“卿卿,我怀疑赵立轩这段时间可能认识了什么人,而那人才是导致你当初一直困在后院的罪魁祸首,乔旭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毕竟,从现在赵立轩的表现来看,对方虽放弃了他媳妇,但还是喜欢他媳妇的。   既如此,当赵立轩真的大权在握时,又岂是乔旭这个没脑子的重生者可以制衡的?又岂能不把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带回家?   唯一的解释,就是赵立轩做不到。   乔楠沉吟,“夫君可是有了什么猜测?”   “是,不过还得验证一下才能肯定,如果真是我猜测的那般,事情就麻烦了。”   俞州脸色难得有些严肃。   不过。   很快俞州脸上又恢复笑容,握住乔楠的手得意道,“但若真是我猜测的那般,卿卿,入赘给你,我可真是赚大了。”   乔楠:……   夫君可真是没正经!   ……   夫夫俩又说了会儿话,俞州能出来的时间就差不多快到了。   乔楠不想让俞州在书院同窗中留下太过儿女情长的印象,主动结束话题,催促俞州赶紧回课室去。   俞州很舍不得,但确实不能再呆着了。   最后只能恋恋不舍提着乔楠给他准备做人情的大食盒回去。   等俞州背影再也看见后,乔楠也便准备离开书院,却不想刚走出凉亭,就被一个书院侍童拦住了脚步。   书院侍童恭敬道,“俞夫郎请留步,我们山长有请。”   “山长?”乔楠诧异不解,书院山长见他一个小夫郎做什么。   书院侍童明显得了吩咐,耐心解释,“前些日子俞学子送了副《千里雪山图》向山长赔罪,山长得知画乃夫郎所作,十分意外喜悦,今日听闻夫郎前来书院,还请夫郎移步,山长想与夫郎探讨一二画作……”   这解释合情合理,甄公爱才,不拘男女哥儿。   乔楠没有怀疑,露出笑容,“原来如此,承蒙甄公抬爱了,那便走吧。”   像甄公这般的当世大儒,他也是很想见见的。   至于此番邀请会不会不妥?现在大白天的,又在书院静地,他还带着雨竹同行,能出什么事儿?   最主要的是,他有自保能力,一拳头下去没人能抗住,不用怕。   书院侍童显然也不是宅斗文里那种有猫腻的下人,恭恭敬敬领着乔楠,最后把他带到了甄公书房旁边的待客厅。   待客厅敞敞亮亮的也不是个能搞事情的地方。   书院侍童道,“请小夫郎在此稍等,待山长给学子上完这一堂课,便来与小夫郎一叙。”   说完,侍童又上了茶水糕点,便恭退下了。   乔楠没有用茶水糕点,虽然他很自信,但该有的防备还是要有,不要单独在别人地盘上吃东西是自保常识。   他就坐在凳子上一边欣赏客厅墙壁上的字画,一边和雨竹小声聊着天等待。   不过,甄公还没有等来,他倒是等来另一个熟人……上回当街惊马被他救了的那个贵公子,也就是他夫君口中的大皇子,李承巍。   乔楠有些意外在这里巧遇对方。   但很显然,其实这并不是个巧遇。   李承巍进来后,便露出非常喜悦的神情朝他拱手道,   “小夫郎,上次惊马相救之恩未曾报答,李某一直惦记于心,今日听闻小夫郎前来书院探望夫君还未离开,便匆匆赶来,可算是再见到小夫郎了。”   对方态度十分热情,与上次遇见是沉默冷淡的模样简直天差地别。   乔楠楞了下才反应过来,有些受宠若惊,“贵人不必客气,当初不过举手之劳而已,无需记挂于心……”   那天在医馆门口碰到李承巍的小厮时,看那小厮的态度,他就猜到李承巍会因惊马相救之恩,对他很感谢。   但他没想到,对方态度竟会热情到如此喜形于色的地步,实在让他有些忐忑。   毕竟这是皇子,他一个商户子在对方眼中不过蝼蚁存在,即便有救命之恩,也不至于如此吧?   很难不让人想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句话。   看到乔楠眼中戒备之色的李承巍:……   他也知道突然来见弟弟很不妥,但他真的有些忍不住了,从乔母口中得知弟弟受了那么多委屈,身体都弄坏了,他就心痛至极。   当初弟弟出生时,他虽也才五岁,可却因早慧已经记得事了。   他还记得弟弟刚生下来时,就跟其他的小孩不同,白白嫩嫩好看得不行,母父让他去看弟弟,他伸手去戳弟弟的小脸。   弟弟以为他在跟他玩,咯咯笑着伸出软软的小手来抓他的手指,抓到了就往嘴里放,很是调皮,很是活泼,让他喜欢极了。   而就是这般的弟弟,却沦为奸人攻击父皇母父的牺牲品,以至于弟弟下落不明多年,母父常年哀伤难过。   能够找到弟弟他真的很高兴,但想到弟弟受过的苦,他就更心痛。   他真的太想亲眼看看弟弟到底过得如何。   此刻瞧来,弟弟气色很好,眉宇间也无忧愁之色,李承巍这才放心下来,急切相见的心情也终于克制些许。   想了这么多,时间也就是在顷刻间而已。   李承巍还想以后多见几次面,不想乔楠误会,赶紧解释道,   “当初于小夫郎而言是举手之劳,可于我却是救命之恩,那时若没有小夫郎,我很可能就被惊马摔出马厢,亡于马蹄之下了,此事再怎么感谢都是不为过的。”   “小夫郎有所不知,家中母父如今就我一个孩儿,因为我身有腿疾,不能为母父撑腰,家中妾室便因娘家势大,一直觊觎母父正君之位。”   “若那天我当真丧命于此,母父日后生活不知该如何困苦,多亏了小夫郎才免于这些后顾之忧,我怎能不亲自过来向夫郎道谢?”   乔楠闻言心中戒备渐渐消散。   他听夫君说过,大皇子和后君父子感情非常深厚,大皇子可能不在乎自己生死,但肯定在乎自己死了之后,他母父不好过。   而且大皇子是皇帝亲自教养大的,无论是第一世对他报救命之恩,还是第二世对乔旭报救命之恩,都昭显了皇帝是重情重义之人,那么大皇子继承其父为人,也不算奇怪。   最重要的是,乔楠发现,他好像对李承巍有种很特殊的好感。   就像初次见面,他毫不犹豫冲出去救对方般,此刻他也轻易的就相信了对方释放出来的善意。   真是太奇怪了……   乔楠心中疑惑不已。   而李承巍见他眼中戒备消失,也松了口气,当即从袖子里拿出准备好的礼物,直接放到乔楠手中,都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李承巍笑道,“在下知道小夫郎不愿受重礼,但这份礼还请小夫郎莫要推辞。我在书院已与俞兄相识,从俞兄处得知小夫郎身子不好,这是我家里大夫专门配制的养身药丸,小夫郎吃了后,定能尽快让身子康复起来。”   本想推辞的乔楠一听这话就再舍不得拒绝了。   他现在很喜欢俞州,他想和俞州长久的走下去,尽管俞州不在乎孩子,但他还是想快点和对方有个宝宝,他喜欢小孩子。   李承巍是皇子,对方家里的大夫,那就是御医了,医术可比他在民间找的大夫好了不知多少倍。   “那就谢谢贵人了。”   乔楠露出笑容,把装药丸的木盒握得紧紧的。   李承巍猜到他在想什么,忍不住有些酸,他都还没有和他弟弟相处过呢,弟弟就已经被别人拐走了,还满心满眼都是对方的样子,可真是让人很不愉快!   但这些话不能说出来,李承巍继续温和道,“不用谢,这都是应该的。你也莫叫什么贵人了,实在生分得很,小夫郎不嫌弃,直接唤我李大哥即可。”   乔楠笑了笑,觉得这个皇子还挺好相处的。   见他笑得真心,李承巍也很喜悦,还想和弟弟聊天,可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生怕说了不当之言惹人误会。   最后没办法,他还是只能从让他酸的俞州身上入手。   李承巍找了个借口道,“今日小夫郎来书院,不知俞兄可有与小夫郎说过,过几日书院上授马课,要学子自备马匹之事?”   “子琸没有说,这其中是有何问题吗?”   乔楠对俞州书院的事情很上心,立刻露出担心之色。   李承巍:……   李承巍更酸了,强扯出笑容摇头,“没有问题,我就是想说,府城马市的马匹良莠不齐,你们挑选马匹恐容易被马贩欺骗,我曾在边疆游历过,对挑选马匹有些心得,若是你们愿意,待到休沐日,我可陪夫郎和俞兄一同前去挑选。”   皇子眼光肯定是好的。   乔楠很心动,但又有些不好意思,“这会不会耽误李大哥你的事情?”   “不会,我也是要重新购置马匹上授马课的,若是小夫郎对骑马感兴趣,届时我也可帮小夫郎挑一匹温顺的良驹,不知小夫郎喜欢什么样的马?”   李承巍很想给弟弟献殷勤。   但压根没机会。   乔楠摇头笑,“我会骑马,就不用麻烦了,到时候李大哥你帮我夫君挑一匹温顺些的吧,他骑马少,太烈的可能驾驭不了。”   李承巍:……   李承巍气闷呵呵,“小夫郎和俞兄感情真好。”   “嗯,夫君待我很好,承诺此生只有我一人。”   乔楠没忍住炫耀。   李承巍也没忍住脱口而出,“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小夫郎怎可能轻易相信这些花言巧语呢?”   乔楠:……   这李大哥是不是不太对。 第46章 府城书院11   俞州还不知道自己未来大舅哥正在撬他的墙脚。   他正心情大好地提着乔楠给他准备的大食盒往课室回,一边走一边思考怎么保护他媳妇。   这个问题自从知道乔楠也是重生的,发现这个世界很多事情都有出入后,他就在想了。   原本,根据原书的剧情,他以为乔楠是赵立轩成功路上最大的助力,没有乔楠这个贤惠夫郎帮忙操持家务,维护人脉,赵立轩就不可能达到首辅的成就。   但没想到,第二世赵立轩娶了乔旭,竟然也坐上了首辅的位置!   这情况就很不对了。   不是俞州看不起人,实在是乔旭真的就是那种干啥啥不行,争风吃醋享受第一名的人,娶了乔旭,他别说帮助,能不拖后腿就算是走运。   所以,没有贤内助的帮扶,赵立轩还能走上风光老路,这只能说明,其中必有其他关键。   俞州根据乔楠说的信息,再结合他自己看过的原书剧情做比对。   最后还真发现了猫腻。   两世唯一过程改变了,但结果却没有改变过的,就是“对皇帝救命之恩”这件事。   第1世,乔楠是在赵立轩进京考进士时,意外救了微服私访的皇帝。   第2世,乔旭却是在赵立轩考举人时,就意外救了微服私访的皇帝。   这就很有意思了,皇帝整天闲着没事干吗,一年微服私访好几次,还往不同的地方跑?   就算皇帝有那个闲心,古代交通工具也不允许啊!   何况乔楠还告诉他了,乔旭以为能够捞皇帝救命之恩的药丸,实际就是山楂糖丸,根本没有治病的效果。   所以……俞州大胆推测,这对皇帝所谓的救命之恩,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就是皇帝找来照拂乔楠/乔旭的借口。   可是无缘无故的,皇帝为什么这样做呢?   甚至不惜给予救驾这么大的功劳?   俞州并不知道药玉佩的事情,乔楠也没有告诉他自己身世有问题的消息,但俞州看过原书。   也亏得他记忆力好,记得原书剧情中,乔母和乔父私下隐约感叹过,乔楠不是他们亲生孩子的这个事。   所以……俞州再次大胆推测,乔楠的身世可能有问题,并且还跟皇家有很大关系。   第二世乔旭之所以也能获得对皇帝的救命之恩,多半是拿到了证明他媳妇身世的信物,桃代李僵了。   于是,皇帝自然再次扶持了赵立轩。   毕竟,有皇帝的看重,只要不是蠢货,走上高位就不成问题,因为这是个封建王朝,皇帝权利真的很庞大。   而在赵立轩当上首辅之后,还能压制他,让他无法把困在后院的乔楠救出来的人,最终也只有成为新帝的二皇子了。   因此,俞州最后做出了一个总结猜测。   那就是……上辈子这个第2世中,赵立轩和二皇子提前勾搭上了,并且发现了乔楠的身世秘密,但当时乔楠正被迫出嫁冲喜。   于是,无法再利用乔楠的两人,干脆就把乔楠软禁了起来,将乔楠的身世秘密转移到乔旭身上,然后借此又利用皇帝,最终夺嫡成功。   乔楠从头到尾都是个牺牲品而已。   ……   当然,这只是猜测,到底真相是否如此,还是需要验证的。   而这个验证方法也很简单,那就是看看如今,赵立轩和二皇子在书院有没有勾搭上,就清楚了。   毕竟,现在赵立轩对他这个情敌视如眼中钉,若有机会,岂能不对他动手?   俞州心中打定注意后,再次回到课室中时,便非常的高调,大大方方将乔楠给他准备交好同窗的食盒拿出来,与大家分享美食。   蓬莱茶楼中的茶点都是后世才有的,学子们别说吃过,连见都没有见过,瞧着精致的点心很是新鲜。   尤其是冰淇淋,这个在夏天简直太让人没有抵抗力了,众学子品尝过后真是惊为天人。   然后不等众学子夸赞,俞州便就自己先炫耀上了,眼睛都不眨的开始胡诌,   “这个冰淇淋是我夫郎专门让厨子给我研究出来的,因为我以前家境不太好,身体常年亏空,大夫说要让我多补补,多喝点牛奶羊奶这些东西。”   “可你们都知道,羊奶牛奶味道腥膻,哪里喝得下去多少啊,尤其现在还是夏天,喝多了燥得慌,于是夫郎就让家里厨子绞尽脑汁,给我做了这冰淇淋,解暑又补身子!”   虽然有些夸张,但用牛奶鸡蛋糖做出来的高热量冰淇淋,对常年缺少营养的古代人来说,确实还挺补的。   众学子对俞州又开始炫夫郎的行为实在没眼看,可不得不承认,听着确实挺让人羡慕的。   他们家夫郎娘子虽也会想办法给他们补身子,但基本除了熬汤还是熬汤……冬天喝就算了,夏天还喝补汤实在遭罪。   有学子羡慕又好奇,“俞州,你夫郎可真是有巧心!不过,这冰麒麟为什么要叫麒麟啊呢?”其余人也点头,毕竟手上吃食也没有做成麒麟的样子啊,干啥取这么个名字呢。   俞州:这不是懒得改名字,还被你们当谐音了么。   当然这种话不能说。   俞州继续胡说八道,“麒麟是瑞兽,象征美好的祝愿。这东西是我夫郎专门让人给我做的,自然就是祝愿我祥云罩顶,福寿安康,前途光明!”   说完,还满足的感叹了一句,“我夫郎可真是太爱我了。”   众学子:……   刚回来的李承巍:臭不要脸。   甲课室里嘻嘻哈哈,一片片大笑声不断响起。   不怪俞州在课室中人员好,实在他这人不仅好相处,还很风趣幽默,跟他聊天是种很放松的精神享受。   对学习压力巨大的甲课室学子来说,身边有这样一个人时不时调节气氛,真的很舒服。   特别是课室中同样家境贫寒,却为了读书不得不娶个有钱老婆吃软饭的学子,往日他们都是羞于提起夫郎娘子,就怕被人嘲笑,自尊心受不了。   但看到俞州从来都不避讳这些,态度坦坦荡荡的,他们心里都很是佩服,也不免被影响,突然觉得娶个商户子、商户女好像也没有那么丢脸。   他们又不是一辈子都要靠夫郎娘子,等他们考上功名出头了,就能回报夫郎娘子现在的支持,何必因此自扰,和夫郎娘子生疏了关系呢?   看到俞州提起夫郎时的恩爱幸福,他们也不免想起了家中温柔可人的夫郎娘子,一时间心中柔软得很。   这一点小小的心思变化,后来改变了甲课室很多学子们的人生。   当然那是后话了。   现在甲课室中的欢声笑语,隐隐传到其他课室学子耳中,不出意外引来了大家的好奇,待到休息时众人打听,俞州和他夫郎恩爱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书院之中。   而作为学子中一员的赵立轩,当然不例外也听到了消息。   乙课室中。   学子们正在兴致勃勃的议论,   “诶,你们听说了么,甲课室那个俞州,又在跟别人炫耀他夫郎……”   “听说了,就俞州那性格,他夫郎今天来看他,他要是回来不说两句,那今天肯定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啧啧啧,这俞州也是真的,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不想着家国天下,整天嚷嚷他夫郎,真是丢咱们读书人的脸!偏偏他还考进了甲课室,你们说气人不气人。”   “虽然但是……我听说俞州夫郎真的是个绝色诶!就刚才上课的时候,咱们课室那刘青不是肚痛,出了一趟课室吗?回来时,刘青说他路上瞧见了一个极为清俊秀丽,清风明月般的哥儿,多半就是俞州夫郎。”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虞兮虞兮奈若何……连楚霸王那等的英雄都难过美人关,以俞州那性格,如此倒也就不稀奇了。”   “就不知道俞州夫郎到底长什么样,还真想见见,那家伙也太有艳福了……”   乙课室中的学子们小声议论,读书人本就喜爱风花雪月,言谈中比起对俞州儿女情长的鄙视,更多的还是对美人感兴趣,对拥有美人的俞州羡慕。   赵立轩坐在课室中,听着这些话死死握紧拳头。   汹涌的后悔和嫉妒仿佛要把他淹没,那明明本该是属于他的人,如今却成了别人的,那个曾经只对自己羞涩微笑的人,如今心里也已经装进了其他男人。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楠哥儿应该是喜欢他的才对,他们才应该是天造地设,令人艳羡的一双,俞州算是东西,凭什么拥有楠哥儿?   可……是他先放弃了楠哥儿的。   赵立轩心中情绪翻滚,终究是再听不下去那些刺耳的议论,快步走出课室,跑到角落剧烈呼吸,企图逃避现实。   一直观察他的李源驹见状,悄悄跟了上去。   待到赵立轩走到无人角落,发泄够情绪平复些许后,李源驹才走上前,负手站在赵立轩身旁微笑,   “佳人在怀,可拥抱佳人的却不是自己,赵兄后悔吗?听闻乔家哥儿,曾经还是赵兄的未婚夫,那般美人,真是可惜,可惜。”   “让李兄见笑了。”赵立轩牵扯起嘴角,强打气精神应付。   他最近李源驹有不少接触,知道李源驹身份不凡,也看出了对方想招揽自己的意思,但正所谓上赶着不是买卖,他暂时并未明确回应。   只是李源驹一直表现温和有礼,招揽也以暗示为主,现在对方话语似有直接挑明之意,让他有点说不出来的心慌。   李源驹看出来他眼中警惕戒备的情绪,但并未在意,只是负手望着天际,笑容自信又阴鸷,缓缓道,   “我与赵兄投缘,实在看不得赵兄如此苦闷,既然赵兄喜欢,那我便帮赵兄一把如何?”   赵立轩站在原地没说话,眼中尽是不甘、害怕、挣扎的情绪。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人生便是如此。   ********   青山书院的读书压力很大,书院休沐制度,采用的也是“旬休”。   所谓旬休,就是每十天放假一天,每个月上旬、中旬、下旬一共就天假期而已,当然碰到端午中秋过年这些,就是另算了。   知道书院上授马课需要学子自己准备马匹后,乔楠回去后就很上心。   时下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虽然科举不考这些,但若是额外表现出六艺之一的优秀之处,对日后仕途是很有好处的,有才之人到哪里都受欢迎。   且景国开国不足百年,目前两任皇帝都是马背上杀出来的勇武之帝,再加上如今天下也并未真的统一,边疆时常与草原部落,邻国发生冲突小战不断。   因此,座上帝王非常欣赏文武全才,朝廷文官们即便不会拳脚,至少也要精通骑马之术才行,否则升迁会很困难。   书院培养学子,就是给朝廷输送人才的,课程自然要根据朝廷的风向走,所以,原本对马术只是略有教导的各大书院,如今都重视了起来。   这也是景国如今,为什么那么多穷书生喜欢娶商户子女的主要因素了。   因为束脩和赶考路费,家里省吃俭用咬牙还可以凑,但进入书院上授马课,需要自己准备马匹,一般百姓根本承受不起。   市面上品相最差的马,少说都要一二百两的银子,好些的五六百两,想要良驹,基本没有上千两的银子绝对买不下来!   如此,这般的情况,书生们再清高,为了自己前途着想,也只能对钱财折腰了……   乔楠当然是想给俞州买一匹好马的。   毕竟骑马技术是可以学,但也需要马匹的配合,拥有一匹长期培养感情的好马,对将来会很有好处。   不管到时候,是参加官僚的出行狩猎聚会,还是倒霉被皇帝钦点成了抚疆大臣,被送到了边疆军营当钦差,骑上一匹和自己有默契的良驹,处境都会好很多。   只是良驹真的不便宜,乔楠即便手中有银子,花起来也很心痛。   好在蓬莱茶楼的生意非常好,目前府城里的人对于到他们茶楼里听书吃茶点的兴趣,十分浓厚新鲜。   自从开业后,茶楼里面基本每天都是宾客满堂,收入十分客观。   特别是冰淇淋、冰饮、冰碗这些吃食,在如今已经炎热的季节,客人们是最喜欢吃,也最舍得买的。   恰恰他们能自己造冰,这些卖得最贵,数量最多的吃食,反而成本是最便宜的,其中利润可想而知。   因此。   当俞州等人再次休沐从书院回来时,刚刚开张不到半月的茶楼,净利润就达到了八千两之多!   直接把几个男人震惊傻了。   乔楠拿着账本解释,   “这只是暂时的而已,能赚这么多,一是因为府城更为繁华,富贵大户比较多,二是这些银子中,很大部分都是卖冰淇淋赚的。”   “冰淇淋可以拿回家冻冰窖里慢慢吃,因此,府城中的富户们就一次性买了不少回去囤着,等过几天,就赚不到这么多了……”   “不过,就算过几天茶楼的生意消减下来,茶楼的净盈利,每日至少也应该能达到500两左右,炎夏这断时间,每月都能过万两,毕竟我们的冰块成本是真的很低!”   钱保保兴奋的在旁边补充。   普通的茶楼一个月的纯利润,能够达到上千两银子,就已经算是非常好的。   但他们的茶楼一个月纯利润,却能够达到上万两(炎夏几个月),完全可以和冰铺媲美,偏偏别人还不知道他们能赚这么多,不会眼红他们。   这就是那俗话说的,扮猪吃老虎吧!   贺元柏等人全都晕乎乎的,他们料到茶楼会赚钱,但真的没想到会赚这么多,他们自己造冰,简直就跟自己造银子没区别了……   所以,知识就是财富这句话,还是很正确的。   俞州拍拍贺元柏几人肩膀,将晕乎的几人叫醒道,   “好了,别晕了,咱们这个月先分一次利,马上要上授马课了,大家也好去挑马。”   “好!”   事关书院成绩,贺元柏等人也没有客气,几家人开始激动地分银子。   按照之前说好的分成,最后乔楠和俞州拿到了3200两,其余家各1600两。   钱保保和闻俊良反应还好些,但岑明辉和贺元柏俩人,一个清流书香,一个贫寒农户来说,这笔银子堪称巨款。   不过,碍于财不露白,岑明辉和贺元柏此次授马课,就不打算买太好的马匹了,以免茶楼真正的收入情况,被人怀疑。   因此,第二天去买马的时候,只有乔楠夫夫,和钱保保夫夫去了马场,岑明辉与贺元柏去的是马市。   两者都是卖马的地方,但区别可大得很。   马市就是普通百姓去的地方,里面马匹品相自然也就很普通,通常价格不会超过500两;而马场里面养的则是良驹,专门给有钱有势大户提供消费。   —   乔楠和俞州去马场时,同路的除了钱保保夫夫,还有李承巍。   这是之前在书院碰见时,李承巍就和乔楠说好的,难得找到正大光明借口和弟弟相处,他很积极,早早就先到马场中等着了。   “李兄,我听卿卿说你要来帮我选马匹,没想到竟是真的!”   俞州见到李承巍便露出惊喜之色打招呼。   这可是他选中的未来主公,态度当然要积极热情些,不然等对方暴露皇子身份后,他再热情就显得谄媚了,如今平辈相交君臣情分也是不同的。   只是他这马屁显然是拍到马腿上了。   李承巍:谁想给这家伙选马,他明明是想给他弟弟选的。   李承巍心中酸涩,但面上还是微笑点头,“是啊,我与俞兄乃同窗,俞兄夫郎又对我有救命之恩,帮忙挑选一下马匹而已,俞兄客气了。”   “李兄才是客气,不过听夫郎说李兄曾在边疆待过,对马匹了解堪称精通,今日选马,有李兄帮忙,我们肯定能够选到良驹,实乃大幸。”   俞州爽朗笑,之后又介绍了下闻俊良。   李承巍点头,虽然很想和乔楠说话,但为了弟弟的安危,他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关注乔楠,只能耐着性子和俞州继续寒暄。   待相互都熟悉些后,几人这才在马场管事的带领下,往马场里面走。   不过,李承巍过来的主要目的,到底还是和弟弟相处,因此说话时,时不时还是会把话题往乔楠身上带。   俞州和闻俊良不知他心中所想,还以为他也是个性情中人,心中好感大增,也愿意和他说些关于夫郎的家常话。   乔楠为了帮俞州维护人脉关系,自然也很愿意与李承巍搭话。   李承巍很高兴,就是……如果弟弟别总夸他夫君就更好了。   但,如果非要夸俞州这小子,才能和弟弟拉近关系的话,李承巍觉得,他也不是不行。   于是很快。   李承巍就展开了他对俞州的花式欣赏态度。   “听俞兄说,当初是俞夫郎你在说亲时,一眼就挑中俞兄的?俞夫郎真是好眼光,俞兄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才子。”   “俞夫郎清俊秀丽,俞兄气宇轩昂,你们看上去真是很配。”   “俞兄为人风趣幽默,能够与俞兄成为同窗,实在是幸运,最没想到的是,俞夫郎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这或许就是佛家常说的缘分?”   “嗯嗯嗯,俞兄就是如此有趣的人。”   “对对对,还是俞夫郎了解俞兄。”   李承巍不断地夸奖俞州,乔楠因为自己男人被夸也很高兴。   两人聊得极为投缘,相谈甚欢。   闻俊良:……   钱保保:……   明明每句话都没问题,但就是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倒是在现代见多识广的俞州自己最先反应过来。   这高超的搭讪话术,这浓浓的绿茶味道……他怀疑李承巍想对他媳妇图谋不轨,撬他的墙脚。   不然欣赏他就欣赏他,干嘛非得跟他媳妇说话!   这并不是俞州胡思乱想,他是有根据的。   他突然想起来,在第1世的原书剧情中,李承巍好像一直都没有娶妻,据说是有个心心念念得不到的白月光。   现在看李承巍的表现,对方那个得不到的白月光,不会也是他媳妇吧?   毕竟,他媳妇长得好看,又有文才,还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受,人人都稀罕也不奇怪。   俞州:……就有点慌!   因着如此怀疑,他突然就没有和李承巍结交的心情了,开始悄悄观察李承巍的言行举止。   然后,俞州就更加惊恐的发现,这李承巍对他媳妇真的有点问题。   李承巍看向他媳妇的目光非常热烈……终于找到弟弟情绪确实有点激动。   李承巍问他媳妇身体是否好些时眼神很心疼……弟弟身体不好哥哥不心疼那是没良心。   李承巍跟他说话时眼神也一直隐隐往他媳妇身上瞟……今天本来就是为了来见弟弟。   俞州心中醋意翻滚。   突然。   因为马场的草地不平,乔楠脚下绊到石头猛地摔出去,李承巍几乎是想也不想就伸出手,将人拉住。   然后脸色隐忍,语气急切询问,“楠哥儿,你没事吧?”   是的,经过一阵相谈甚欢,李承巍已经喊上他媳妇楠哥儿了。   声音中浓浓的真切关心无法掩饰。   俞州:……   破案了,解密了,没跑了。   原书剧情中李承巍得不到的那个白月光,绝壁是他媳妇没错了。   俞州忍无可忍,立刻走上前握住乔楠的手宣誓主权,对着李承巍皮笑肉不笑道,“李兄,刚才真是谢谢你了,我夫郎应该没事,多谢担心。”态度再没有最开始的和气与热情,充满了疏离客气。   李承巍微愣,随即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顿时反应过来对方态度改变的原因,然后无奈之极。   这小子……还真是够敏锐的!   不过也怪他,一时和弟弟搭上话,就有些难以自持情绪,露出了些许马脚。   看来以后和弟弟见面,还是要努力克制才行,否则被俞州误会是小,被老二老发现不对,才是大麻烦。   想到此。   李承巍便装作不知,继续露出笑容道,“俞兄不必客气,马场草地不好走路,不如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与管事过去挑了好,再将马匹牵过来俞兄看,如何?”   “甚好,那就麻烦李兄了。”   能把情敌支开,俞州当然不会拒绝,立马不客气点头。   李承巍笑了笑,面上不显,心中却没好气的骂了一通臭小子,这才离开。   闻俊良和钱保保没看出来太多,但也感觉到了俞州身边的气氛不太对,想了想,也找个了借口,走到旁边看风景去,把空间留给俞州和乔楠两人。   等周围再无其他人后。   乔楠也才开口好奇询问,“子琸,你怎么了?”   夫君怎么突然就不开心的样子,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不能怪乔楠没有反应过来,实在是他心中本能对李承巍有种特殊好感,因此刚才聊天时,只觉得愉快欢喜,那种不由自主的亲近,作为本人是很难发现的。   所以,他也就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的地方。   这就是所谓的身在局中不知谜了。   看着乔楠完全无知无觉的眼神,本还想吃个醋让媳妇哄哄自己的俞州:……   就是这种无意识的好感才最可怕!   俞州可不想就莫名其妙地把媳妇给丢了。   他直接不太开心地酸酸道,“卿卿,你是不是对李兄很有好感啊?”   这醋真是百年老坛都封不住味儿了。   乔楠又不傻,一下子就明白了怎回事儿了,顿时没好气,“你胡思乱想什么呢。”   “我没胡思乱想,卿卿,你不知道,你刚和他说话时笑得特别甜,还有他看你的眼神也很不对劲儿。卿卿,我怀疑李承巍是个绿茶,他想撬我墙脚!”   俞州特别委屈。   他肯定是相信媳妇对他感情的,但他不相信自己干得过绿茶啊,特别是这绿茶的身份,还是这个世界拥有绝对权利的皇子。   想到这个,俞州就忍不住抓紧乔楠的手,小声担忧道,   “卿卿,你也知道他的身份,如果他来个强取豪夺,我们说不定就要来场虐恋情深,生离死别,劳燕分飞,共赴黄泉之类的戏码了……卿卿,我舍不得和你分开。”   乔楠:……   生离他接受,死别不可能,共赴黄泉更做梦!   他好不容易才重活一回,他就算是爱惨了他夫君,他也不会去寻死!   不过男人的模样真是像极要被主人抛弃的大狗狗。   乔楠忍不住想笑,看看四周没人注意,这才迅速凑到男人脸上亲一口,安抚道,   “夫君,不许乱想,我又不是天上的谪仙,人人都稀罕。刚才我与李大哥就是投缘罢了,他夸你我心里高兴,才和他多聊了两句,你要不喜欢,那我等会儿就不和他说话了,好不好?”   最后的语气带着点撒娇。   俞州从来就扛不住爱人的美人计,顿时骨头就酥了,但还是很委屈,“你还叫他李大哥。”   乔楠立马道,“那等会儿我也换一个!”   叫大哥好像是有点亲近了些,不过之前李承巍让他那样称呼时,他还真没反应过来有什么,还……觉得挺好的。   等等!他为什么会觉得叫李大哥挺好的?   刚认识人家几面,就这么叫真的合适吗?   他对李承巍好像真的很有好感,特别想和对方亲近,特别喜欢和对方说话,刚才李承巍触碰他的时候,他也一点都不讨厌……   乔楠:他原来是这种见一个爱一个的哥儿?!   乔楠赶紧扑进俞州怀里,坚决不让男人看见自己心虚的表情,积极努力又热情的放糖衣炮弹,软软道,   “夫君,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你了,你这样,我好伤心。”   说完,还在男人怀里蹭蹭蹭。   俞州:……   俞州色令智昏抱紧美人,赶紧安慰,“卿卿,我怎么会怀疑你呢?我是不相信别人,你长得太好看了,别人都想跟我抢你。”   “但我就喜欢夫君。”   乔楠努力做害羞状,声音软得不行。   俞州觉得自己不仅骨头酥了,心也酥了。   还有点不争气的觉得自己真是又傻又混蛋,这种事情应该悄悄解决的,怎么能够直接问媳妇呢?   太直男的人是会单身一辈子的,以后绝对不能再这样干!   于是。等李承巍辛辛苦苦挑选好马匹回来时,就看见俞州把他弟弟揽在怀里,朝他露出个挑衅又示威的眼神。   李承巍:……   这臭小子想干嘛?   然后他就知道俞州想干嘛了。   只见俞州走上来,打量了下他挑选的几匹马后,便将其中一匹马牵过去,笑呵呵道,   “李兄眼光很不错,这几匹骏马看起来都很好,尤其是这匹黑色的,皮毛顺滑,马蹄矫健,马眼凌厉,一看就是草原品种。不过到底是不是良驹,还是要骑上去试过了才知晓。”   说罢。   俞州就一个漂亮的翻身动作上马,脚踏马鞍,手提缰绳,意气风发道,   “李兄,我虽未去过边疆游历,也未与游牧切磋过马技,但自问御马之术倒也不属常人,还请李兄点评一二。”   话落,伴随着一声“驾!”喝声,俞州就骑飞奔而去,开始在马场草地上奔跑起来,驯服烈马。   闻俊良和钱保保看得一阵紧张,担心俞州出事。   毕竟他们知道俞州曾经只是贫寒学子,怎会御马之术?   而乔楠也担心坏了,他知道后世人都不怎么骑马的,就算俞州会骑马,应该也不会太熟练吧?   这男人真是,怎得这般醋劲儿!   乔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很快,他紧张担忧的心就被抚平了,露出惊喜之色。   因为俞州的骑马技术非常好,超乎他想象的好,原本暴躁的烈马被俞州快骑了几圈后,就收敛脾气配合俞州的指挥和驾驭了。   现代人的确不怎么骑马,但俞州不同,他家境优渥,是学过马术课的,并且还学了不少年,家里甚至还有自己的马术俱乐部,他的马术不说冠绝,却也绝对称得上不错二字。   英俊的男人驾着骏马飞奔、跳跃、抬蹄。   每个御马动作都漂亮得好似一场表演盛宴,精彩纷呈,夺人眼球。   “好!俞兄好身手!”   闻俊良激动地大赞,没想到俞州竟有如此本事。   乔楠也被马场草地上炫技耍帅的男人吸引了,眼中光彩连连,他夫君真是好不意气风发。   “①游宴不知厌,杜陵狂少年……子琸,我与你一起。”   乔楠露出大大笑容,转身也挑了匹骏马,利落地翻身而上,驾着骏马朝俞州飞奔而去。   “卿卿。”远处俞州也笑着大喊一声。   两匹骏马,两个身影,肆意地并排在草地上奔跑。   好不快活,好个风华正茂,好对有情郎。   待两人奔马结束,情意绵绵走回来,李承巍脸都僵了。   最过分的是。   乔楠笑着对着他行礼时喊的是,“李郎君,你给我夫君挑的马很好,真是谢谢你了。”   语气倒是不疏离,就是不叫大哥了。   李承巍看向举头望天装无辜的俞州,这家伙刚刚到底对他弟弟说过什么?! 第47章 府城书院12   俞州一番炫马技,秀恩爱真是将李承巍气了个暗伤。   李承巍在皇宫中长大,更是打很小的时候就被文德帝带着上朝,与朝中那些老狐狸交锋了,见过的人不知凡几,却真没见过俞州这么奇葩的。   说俞州蠢吧,这人其实很聪明,反正俞州在书院就没怎么吃过亏,还能整个甲课室的人基本都喜欢他,这可不是蠢笨之人能做到的。   说俞州聪明吧,但对方确实又常常犯蠢,尤其是涉及到乔楠时,就……反正一言难尽极了。   可想到对俞州有如此大影响力的人是自己弟弟,李承巍气归气,但心里其实是满意的。   罢罢罢,就让这臭小子先嘚瑟几天,等父皇传回消息后,再收拾对方也不迟。   但接下来,李承巍就更看俞州不顺眼了便是。   不过,为避免真的露馅儿,他接下来也就没有再与乔楠说什么话了,好似他今天真的就是单纯来帮恩人夫夫挑选马匹一般。   可即便如此,俞州也没对他卸下防备,主要是这个情敌对象比赵立轩那厮优秀太多了,不得不警惕。   因此买完马后,他很快就带着乔楠告辞分别了,别提让还想多看弟弟几眼的李承巍有多气堵。   青山书院。   李承巍回去关上门后,就立刻没忍住跟自己的贴身小厮夙清怒骂,   “真是太混账了,这个俞州真是太混账了,等以后……孤非得好生将他教训一番不可!”   “殿下,今日俞郎君到底做了什么,竟让您气成这样?”   伺候他的贴身小厮,不,准确来说应该是贴身太监夙清走过来,一边递上解渴消暑的凉茶,一边好奇笑问。   他家殿下可向来都是极为能控制情绪的人,即便是在亲近之人面前,都很少有失态的模样,如今竟这般气急败坏,实在让人惊奇得很。   夙清伺候李承巍多年,是他最信任的心腹之一,也知道弟弟之事,此刻他也没什么可隐瞒的,索性就把在马场的事情,跟夙清说了一遍,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怨念。   李承巍说完,还难得有些幼稚的向夙清征求认同感,   “夙清,你说这俞州是不是很混账?他竟然以为我想跟他抢夫郎,直觉那般敏锐,眼睛却瞎成那样,还跟挑衅我,胆子可真够肥的……”   “他可是知道我是贵人的,知道我身份不简单,还敢这般态度,他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如此鲁莽沉不住气,以后楠哥儿少不得给他收拾烂摊子!”   声音气得不行。   夙清听后却是眼中闪过羡慕,道:   “殿下倒也不必如此生气,依奴才看,俞郎君是爱惨了公子才会如此,因为太过在乎,所以便失了方寸,降了理智,俞郎君是个性情中人,亦是世间少有的深情儿郎。”   “若非如此,孤岂能忍他?但他这臭脾气,也实在气人得很。”   李承巍叹气,随即又想起什么温声道,“夙清,你怎得又称自己奴才了?孤说过,在孤面前,你不用这般紧守规矩,在孤心中,你也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夙清是并不是唯一从小陪着他长大的心腹太监,但却是其中最忠心他,曾无数次救过他命的心腹,多年下来,在他心中,夙清早已经不是普通下人那般简单。   若说这个世界上除了父皇母后和弟弟,还有谁是他最在乎的人,那就是夙清了。   夙清能够听出来李承巍话中的真意,他心中很喜悦,却也有些无法言说的苦涩,可终究还是朝主子露出自己最好看,最贴心的笑容。   “主子待奴才好,是奴才的福气,但尊卑有别,若是被人抓住主子把柄,奴才万死难辞其咎。主子的心意,奴才都知道,心里偷偷美着呢……”   夙清走过去蹲在李承巍身边,笑着替主子细心按摩伤腿,缓解今日行走带来的疲劳。   李承巍舒服得喟叹一声,看向夙清的目光柔之极,   “你总是这般懂事,叫孤真是拿你无法,罢了,不管叫什么,你便知道在孤心中,你和那些奴才不一样,若是想要什么都给孤说,孤定会帮你如愿。”   “那奴才想为殿下守夜,殿下答应奴才可好?”   夙清满是期待道。   李承巍拍了拍他头笑,“守夜有什么好的,熬夜对身子不好,孤可还希望你一直伺候孤呢。”   “可奴才就想要这个,殿下说会让奴才如愿的……”   夙清可怜兮兮,很不开心的样子。   李承巍有些心软了,想想后道,“那便让人在屋里加张塌床,你在屋里陪着孤吧,屋里有冰凉快,外面还是让其他人去守。”   “嗯,谢谢殿下。”   能够进屋里陪着主子是意外之喜,夙清不好犹豫点头,脸上满是喜悦笑容。   李承巍看着小太监开心的模样,心中也愉悦得很。   ……   书院休沐假期很短,买完马后俞州几人就返回书院,继续上课了。分别前晚,夫夫两人自然少不得一番激烈又绵长的亲密温存,直到后半夜才睡下。   等到乔楠第二天早上睡醒时,都已经是日上三竿了,身边的被窝早已没有爱人的体温,心中不禁空落落的不舍。   可他也知道,俞州是不可能时时刻刻都陪着他的,他们身边还有很多隐藏的威胁,俞州要为他们的将来奋斗,他也要为他们的将来努力才是。   茶楼虽有掌柜,但乔楠不可能全部放任不管,毕竟把东家产业管成自己产业的掌柜,可是屡见不鲜。   还有临江县那边,时不时送过来关于染织布坊的账本,及布匹最新售卖情况,乔楠也很上心,夫君以后进入仕途需要银子,他现在就要好好攒家底才是。   雨竹一边整理临江县送过来的信和账本,一边给乔楠总结汇报,   “公子,有老爷帮忙看着,咱们的染织布坊进展很顺利。那边来信说,姑爷提供的新织布机和纺线机,纺织速度比以前的木机快了好几倍。”   “而且织出来的布,又紧又密,质量非常好,我们布坊一个月的布匹数量,是普通布坊的三倍有余……”   “还有姑爷提出的几个染布建议,染布师傅也已经尝试过了,染出来的布匹颜色确实更好看,褪色速度也要慢些。公子,咱们姑爷可真聪明,什么都会!”   雨竹说着高兴不已。   布匹是大家离不开的生活物品,做这个生意,只要有进货的渠道,有售卖的人脉,基本就不会亏。   恰恰乔父就是个很有门路人脉的商人,即便他只是个小商人而已,但乔楠的染织布坊目前也是小作坊,生产出来的布匹数量,完全不怕卖不掉。   再加上俞州帮忙改进的纺织机和染布技术,让他们布坊里的布匹质量非常好,布坊的生意迅速就做了起来。   乔楠点头,看了下乔父送过来的账本也很是高兴,   “爹爹说,等这个月把布匹卖完后,咱们布坊投入的本钱就能收回来,然后开始赚钱了……贺大哥的伤势也已经养好,下个月就可以跟贺大叔开始押送货物走镖,把我们的布运到其他县城去。”   “如果顺利的话,从下个月开始,我们布坊每月盈利,至少能够达到八百两。当然,如果能够继续增添几台新的纺织机,增加布匹织出来的数量,肯定会更多。”   “不过,一台新的纺织机,造价不便宜,我们现在成本不够。”   说到最后,乔楠叹了口气。   俞州提供的新纺织机好用是好用,就是造价不便宜,因为新的纺织机有部分零件,是用铁打造的,造价成本很高。   最重要的是,铁是朝廷严管的东西,也不是有银子,就能要多少有多少。   否则,按照俞州的意思,全部用铁打造的纺织机速度会更快更好。   “但现在也不错了,慢慢来吧公子,姑爷要入仕途,少说也要好几年,不着急。”雨竹贴心地安慰。   “时间哪里有那么多啊,子琸那般聪明……”   乔楠叹口气,不是他着急,而是他记得明年朝廷会开恩科。   以他夫君的聪明才智,科举出头肯定没问题,到时候他们就要去京城生活了,京城花销可比府城还要大。   那时,若没点家底,别说吃好穿好,连夫君在官场上的应酬交际都捉襟见肘,少不得让夫君被人嘲笑,他可不愿意。   不过这些事情,确实着急也没用,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   想到此,乔楠也安下心来,吩咐,   “把这些账本收起来吧,我给你写个单子,你等会儿去准备,好让商队给爹娘和二弟三弟带些东西回去。”   “对了,把家里厨子稍一个回去,二弟三弟最喜欢吃甜食,茶楼里的点心他们肯定喜欢。还有冰块,也要给爹娘带些回去,县城冰铺的价格也不低……”   离开家这些日子,乔楠也很想家里人。   前世被关起来后,虽然爹娘弟弟会去探望看他,可终究一年到头见面的次数还是有限,若是可以,这辈子他并不想离开父母弟弟太远。   他已经想好了,若是明年恩科俞州就能考到京城,并且留京做官的话,他就劝说爹娘直接搬到京城定居。   如此,他就能经常去看爹娘弟弟,也免得二房日子过不下去又跑来骚扰。   现在的日子平淡却幸福。   不过,这份安宁也没持续太久,很快就被打破了。   *******   就在俞州返回书院读书没几天后,乔楠就接到书童长善,传回来俞州在授马课上摔了马的消息。   乔楠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和齐素娘谈增加茶叶购买数量的事儿。   按照时下的情况,茶楼里能卖的饮品,基本就是各种各样的茶,即便是夏天,最多也就是把热茶变成凉茶,增加个冰碗甜汤。   茶虽然不错,但也不能喝太多,且消费群体基本只限成年人,所以通常茶楼的茶叶消耗,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般大。   不过,蓬莱茶楼的花样太多,除了经典的清茶外,还有各种奶茶、水果茶、茶果冻,甚至还有茶味冰淇淋!   这些东西不止大人喜欢,小孩子更爱得深沉,每天来茶楼的客人,基本在茶楼里享受完后,都会再打包几杯茶饮回去给孩子。   因此,蓬莱茶楼中的茶叶消耗,完全超出了预料,让乔楠不得不再向齐家,增加茶叶的购买数量。   齐素娘在府城呆着没其他事,平日里除了找乔楠几人聊天,也确实在学着帮她爹卖茶叶……就是除了乔楠几人,还没有找到其他顾客就是了。   这天,乔楠几人正在家聊着茶楼的生意,就听到了书童长善急匆匆回家,传回俞州受伤的噩耗。   “子琸马技那么好,怎么会摔马呢?他伤得如何了?”   乔楠只觉得眼前有点发黑,满心的慌乱。   摔马可不是小事,严重的当场送命都是常事,没有送命的结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就像李承巍会断腿,据说就是骑马时摔的。   李承巍还是皇子,有御医治疗,最终腿都瘸了,他可不敢保证苍山府的大夫,医术能比御医更好。   子琸那般出色,那般意气风发,若是将来不利于行,不知会被如何打击?子琸受得了吗?   乔楠心慌的胡思乱想。   好在书童长善赶紧回答,“公子别急,主子虽摔了马,但好在因为主子马技好,伤得不严重,就是有些扭伤。不过公子您之前吩咐过,说主子有事不能瞒着,小的这才赶着回来告知,公子不用担心,主子没事的……”   “这就好,你做得很好,这种事情万万不能瞒着我,等会儿让雨竹给你把赏钱记账上,现在你再跑医馆一趟,请个大夫,我要去书院瞧瞧。”   乔楠松口气,表扬了长善下,就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去书院。   具体情况他还是要亲眼看看才能放心,还有书院里的大夫也不知医术如何,也要多请个大夫诊断一下才行。   好在书院的位置距离府城大街也不是很远,学子受伤家人来探望也是允许的,乔楠很快就见到了躺在宿舍床上休息的俞州。   看到乔楠到来,俞州有些高兴,但很快又瞪向长善教训,“不是让你不要告诉公子吗?你这个大嘴巴!”   这个没眼力见的书童,不知道他受伤他媳妇会担心吗?   长善:……可主子你明明很高兴的样子。   长善叹气,他还不是为了主子着想,别以为他不知道,主子受伤躺床上时,可想公子来探望了。   “这种事情你还想瞒着我?等到休沐回家的时候,我就不知道了?你给我闭嘴,先让大夫再给你看看。”   乔楠也是又气又笑,教训了一句,便让自己带来的医馆大夫看诊。   俞州被训得有点委屈,但耙耳朵男人不敢跟媳妇呛声,只能乖乖配合,看得医馆大夫有些诧异想笑。   医馆大夫见多了相公受伤后对夫郎娘子发脾气的,少见这般被夫郎娘子管得严的,对方还是个读书人,很是新奇,检查时很不免多看了俞州两眼。   不过俞州的伤势确实不严重,就是脚腕有点扭伤,擦点跌打药,注意休息好好几天就行了。   乔楠这才放心,让雨竹和长善把大夫送走,然后坐到床边一边给俞州喂水喝,一边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他可不相信俞州马技那么好,摔马是个意外。   而事实上,这次摔马也的确并不是意外,只不过俞州没有证据而已。   俞州解释道,   “对我动手的应该是李源驹(二皇子),这段时间我在书院表现得十分高调,隔三差五就秀恩爱刺激赵立轩,就是想确定他和李源驹是不是这段时间勾搭上,一直让长善悄悄盯着他们。”   “结果还真是我猜测的那般,赵立轩被我刺激狠了,李源驹想招揽他,想要赵立轩的忠心,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只要除掉了我,你就是赵立轩的了,赵立轩自当对帮助自己的人感激不尽,这笔买卖如此划算,李源驹焉有不对我动手之礼?”   “授马课是动手的绝佳机会,知道他们有接触后,我就一直在防备,而今天真的出事了,我的猜测果然没错……”   二皇子就是他媳妇前世被软禁了半辈子的罪魁祸首,赵立轩和乔旭不过帮凶罢了,这才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乔楠听完心中发疼,又很生气,   “就为了验证个猜测,你就拿自己的身体冒险,若是真的出了事,你让我怎么办?我不在乎前世那些事情了,比起报仇,这辈子我更想好好的生活,你做什么去冒这种险?”   “你说喜欢我,就是这样喜欢的,想让我再体会一遍害死至亲的痛苦,今生继续不得安宁的活着吗?”   真的想想乔楠就觉后怕。   他的确对那些害自己的人非常痛恨,可是比起报仇,他真的更想好好生活,珍惜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新生。   所以,重生后他其实并没有太主动的去对付过赵立轩和乔旭,只是在适当的时候,做一个推手,让对方自己走入深渊。   不是他善良,他只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新生,不想新的人生再出任何意外罢了。   因为没有人是做什么都能一直成功的,报仇这种事情,稍有不慎就会把自己也搭进去,他才不想陪仇人去死。   俞州怎么如此,如此地不把自己性命当回事呢?   乔楠是真的生气了,眼泪忍不住吧嗒吧嗒往下掉,满脸泪痕望着俞州的样子,让俞州心疼之极。   俞州连忙去擦爱人脸上的泪痕,赶紧认错安慰,   “卿卿,别哭了,你哭我也难受。我知道这样不好,但要是不把事情弄清楚,我担心你会再次被别人害了,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对不对?”   “可你也应该和我商量,不是瞒着我自己乱来!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也觉得我是哥儿,和女子一样,只能被人保护?”   “子琸,你不是说把我当男子的吗?你也骗我是不是?”   乔楠气势汹汹控诉,不接受男人的解释。   俞州被骂得抬不起来头,只能老老实实认错听教训。   现代网络上无数例子告诉他,在媳妇生气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老实点挨训,回嘴狡辩的下场,就是被媳妇踹下床睡书房!   他现在一个月只能回家三天,还去睡书房也太可怜了些。   只是被骂着骂着,俞州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俞州突然疑惑问道,“卿卿,如果你害死了我,你为什么是‘不得安宁的活着’,难道不应该是生不如死吗?”   虽然但是,他要死了,他媳妇难道就不想给他殉情吗?   乔楠:……   他夫君到底什么毛病,为何总想和他去死。   乔楠顿时不训人了,摸着肚子做害羞脸红状,情意绵绵道,   “夫君,大夫说我最近身子好了许多,说不定我们现在已经有宝宝了,我不怕死,但我们的宝宝不能有事,我要把夫君的孩子养大,看着他成亲生子,告诉他,他的父亲曾经多么英武,多么出色,多么爱他的爹爹我。”   俞州:媳妇,你别以为我喜欢你,就能在这种事情上忽悠我。   俞州把乔楠按在自己怀里,低头将那张骗人的嘴狠狠吮吸了一番,弄得乔楠满脸绯红喘气,这才恶狠狠道,   “卿卿,当寡夫太辛苦了,没有父亲的孩子也容易受欺负,我舍不得你们父子受苦,所以,还是我们全家一起去死吧。”   手臂紧紧禁固着怀里的人,那处灼热更是支棱起来,颇有不答应就再把人就地正法的意思。   乔楠:……   夫君真是的,活着多好,何必如此!   不过,亲眼确定俞州没有受重伤,他提着的心也才放下。   只是俞州摔马之事,也把乔楠心中潜藏的凶性给激发了出来。   他性格温柔,并不代表他这个人就真好欺负,事实上,真的硬起心肠来,乔楠觉得自己也可以不折手段,心狠手辣。   他前世之所以会过得那么惨,不是他太蠢,也不是不懂得反抗,而是当时的顾虑太多,事情又发生得太快,他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事情就已经走到了绝境之中,完全没有再反抗的机会了……   但这辈子情况已经改变,谁敢再伤害他在乎的人,他定要那人后悔终身!   乔旭为了好姻缘害他,他就要让乔旭这辈子都得不到幸福;   赵立轩为了青云直上利用他和他爹娘弟弟,他就要赵立轩这辈子都出不了头;   既然前世二皇子能够成为新帝,是利用了他的身世,是把他软禁在后院半辈子的罪魁祸首,现在还敢对他的爱人动手。   那么……二皇子这辈子也就别想再坐上那个位置了!   乔楠心中堵着口怒气,不做点什么,他实在是不舒坦。   可李源驹是当朝二皇子,身份尊贵,权利巨大。   他不过小小商户子,明着对付简直就是以卵击石去送死,暗地里算计对方丢人?或者把对方揍一顿?不过是毫无意义的小打小闹。   既然要动手,就必须给予致命,或者重创一击,否则就是打草惊蛇,反倒让自己露出马脚,置身于危险中而已。   可是,他这般小人物,如何才能给一个皇子重创,插手朝堂之事,让对方当不上新帝呢?   乔楠把自己打算跟俞州道,   “子琸,虽说等你进入朝堂后,就可以对付李源驹了,但现在李源驹为了招揽赵立轩,明显是盯上我们了,这次失败,他必然不会就此收手。”   “所以,我觉得我们现在就应该做点什么,让他把眼睛放到别处,不然以他皇子的身份,我们怕是根本等不到以后再回击……”   俞州点头,“我也是如此想的,卿卿这般,可是有什么想法了?”   乔楠面露犹豫,“我是有些想法,但不知行不行通,我说与你听听,子琸你看如何?”   接着,他便将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   其实乔楠的想法很简单,他和俞州现在都还是无权无势的小人物,别说对付权贵,不被权贵欺负,就算不错了。   插手朝堂之事,更是天方夜谭,毕竟俞州连官场都还没入。   求助别人更加不可能,被别人知道他们想对付皇子,好点的当他们脑袋有问题,不好的说不准就直接把他们收拾了,然后去找二皇子邀功呢!   至于投靠大皇子……那他们怎么解释自己知道人家皇子身份的?   想来想去,他们还是只能自己暗戳戳地搞事情。   既然从正面事业上,他们对付不了二皇子,那就只能从后院入手了。   正所谓妻贤夫祸少,娶妻不贤败三代,千万不要小看后院起火对男人事业的影响力,一个女人/哥儿搞垮一个家族的事情,并不新鲜。   所以。   乔楠认真道,“我想把乔旭送到李源驹的后院去。”   “为什么?乔旭不是已经和赵立轩成亲了吗,李源驹怎么可能还娶他?他容貌又非倾城绝色。”   俞州觉得这个主意很新奇,有点感兴趣。   乔楠继续解释,   “乔旭现在是嫁给了赵立轩没错,但和离再嫁的事情又不是没有,而且他有个异于常人的优点,那就是很执着。”   “通常执着的人,总是能够做到一些让人出乎意料的事情。而他还是重来一次的人,拥有先知优势,想做什么事情就更容易了……”   “我这个堂弟,你让他做正经的事情他做不好,但你要让他去祸害谁,那保证是一祸一个准儿。”   “他会嫁给赵立轩,目地只是想享受荣华富贵而已,如果能够有比给赵立轩当夫郎,更加尊贵荣华的机会,子琸,你说他会不会牢牢把握住?”   “何止牢牢把握,他定不折手段才是!”俞州毫不犹豫回答。   乔旭自私自利,连亲爹娘都能舍弃,为了荣华富贵,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蠢归蠢,但特别疯。   乔楠露出笑容,   “是啊,为了荣华富贵乔旭可以不折手段,若是他真看上了皇子,又抓到了机会,那到时候,可就不是李源驹愿不愿意娶的问题了。”   “要知道,我这堂弟可是知道不少人的隐私秘密呢……”   利用把柄威胁别人达到目的,乔旭都连着干过两次,熟门熟路了。   俞州认真思考,“但乔旭到底是重生之人,有着先知优势,他若利用这些帮李源驹夺位,怕是对我们不利。”“那子琸你想想,他重生到现在,干过什么有用的大事吗?”   乔楠轻笑反问。   不是他小看乔旭,实在是乔旭就是个拖后腿的料,无论是前世记忆,还是这辈子乔旭做的事情,无一不证明,对方脑袋里其实并没什么真正有用的东西。   “乔旭能拥有的先知记忆,无非就是谁谁谁日后会发达,谁谁谁日后能够成为大官,他可以提前去笼络别人,可这些,都不是一成不变的。”   “就像夫君你说过的蝴蝶效应,一点点改变,就可以让未来面目全非,单纯依靠前世记忆根本不靠谱。”   “何况二皇子会听他的瞎指挥,重用他介绍的人吗?最重要的是,他知道的事情,我基本也都知道……”   俞州点头,“你说得没错,但要是他直接把重生的事情告诉二皇子,二皇子不是傻子,肯定能够好好利用那些优势。”   “乔旭不敢那样做,除非他想寻死。”   乔楠摇头,他敢打送乔旭去祸害二皇子的主意,自然考虑过这点。   重生这么大的秘密,当初若非他猜到夫君也有相同经历,也是不敢与之坦白的,哪怕再喜欢,再相信他的夫君。   乔旭自私自利,以己度人,对方也只会相信自己。   因为一旦秘密曝光,他就再也没有底牌了,结果只有被严刑逼供之后弄死,乔旭再蠢,也知道这样的后果。   乔旭怕死得很,不到绝境是不会暴露这种秘密的……   “当然,他要是真把重生的秘密说出去了也不要紧。夫君你也说了,二皇子不是傻子,对比两世情况,对方定能猜到子琸你也是‘重生者’。”   “如此,子琸你说,到时候二皇子是会继续招揽可能登上高位的赵立轩,还是来笼络明显有才有能,还有重生记忆的你?”   答案毫无疑问,二皇子肯定会选择笼络他夫君的。   因为在乔旭的重生记忆中,赵立轩之所以会当首辅,都是因为娶了他,是他帮赵立轩赚银子,是他救了皇帝,才让皇帝看重扶持赵立轩。   没有他,赵立轩什么都不是。   而现在俞州不仅有才能,有重生记忆,还娶了他这个贤惠夫郎,这才是真正的贤臣良将!   “如此的话,乔旭不告诉李源驹重生秘密,就会自己在旁边瞎搞,拖李源驹的后腿……他告诉了李源驹重生秘密,那么李源驹不仅不会针对我们了,还会来笼络我们,我们正好打入敌军内部,不知不觉弄死李源驹那厮。”俞州越说眼睛越亮   抱住乔楠狠狠又亲一口,“卿卿,你真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   乔旭哪里是个废物,用好了分明就是个大杀器啊。   最绝的是,到时候老婆跑了的赵立轩,不得被气死?   想想俞州就乐得不行。   “好了,不要动手动脚,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给乔旭创造机会,若是没有绝对把握的机会,乔旭再能折腾,怕也是不敢打那种主意的。”   乔楠提醒道。   俞州深吸口气,“行,媳妇你别急,让我好好想个馊主意。”   乔楠:虽然但是,这种话就不要明说了吧。   ……   与此同时。   李承巍也在房间里,和自己的心腹太监商议,怎么收拾李源驹的事情。   “竟然又来这招……老二到底是为了赵立轩才对付俞州的,还是故意挑衅孤?”   李承巍阴沉着脸,眼中闪过森森寒气。   他这条瘸腿,虽说当年明面上是被老三母子下的手,可他很清楚,其中必定少不了老二母子的手笔,老三母子不过是被当了枪使,老二母子才是真正心狠手辣的狡诈之徒。   这些年他没少给老二母子找绊子,只是丽妃娘家实在势大,他又瘸了腿,朝中愿意支持他的臣子太少,能给对方的教训,自然也就有限了。   而他自己也没了争位的心思,毕竟一个瘸子,怎么坐上那个位置?   所以,这些年他想得更多的,还是寻找弟弟,以及将来如何保命,对老二老三都是忍让退避,以及旁观居多。   可现在,老二实在是逼人太甚了……   夙清看着主子难看的脸色,眼中也不禁露出阴郁之色,目光明明灭灭,无数毒辣在脑中闪过。   却最终归于平静,只轻轻道,“主子,您想做什么,奴才去帮您……”   李承巍闻言,阴沉的脸色不禁缓和些,露出丝笑容。   夙清永远都是他心腹中最忠心的那个。   不过。   李承巍摇了摇头,声音冰冷缓缓道   “这种事情何须我们亲自动手,他不是最喜欢挑拨离间,拿别人当枪使吗?告诉老三那边的人,找机会拱拱火……”   “是,主子。”   “对了,公子那边注意下,孤觉得俞州好像猜到了些什么东西,这次摔马,他多半也知道不是意外,应该也会搞点事情,你给他收拾下尾巴。”   李承巍想起来又吩咐了一句。   夙清点头,这才退下去办事。 第48章 府城书院13   乔楠和俞州两人都是行动派,想好主意后就开始行动了。   这天。   府城赵家宅子。   天不见亮,赵家人就又被几个丫鬟婆子催促着起来干活了,睡得正香的赵家人冷不丁被叫醒,非常的生气和愤怒。   但看看几个丫鬟婆子粗壮的身材,还有守在院子里满身腱子肉的奴仆,想要怒骂的话直接就咽在嗓子里,怎么也不敢再骂出来了。   没办法,他们要是敢哔哔,今天一顿狠揍就跑不掉了!   虽说赵家人并不娇弱,以前常年干农活都是有把子力气的人,也不是没有反抗的实力,可奈何乔旭陪嫁带来的奴仆实在太多。   要是一次性没反抗成功,以乔旭的心狠程度,他们下场可想而知。   而且,乔旭还把他们从村里带出来的银子,全部都抢走了,他们现在别说离开乔旭这个魔鬼,每天能不能吃饱,都得看乔旭的心情……   当然,赵家人也不是没有跟赵立轩告过状,但根本没用。   乔旭实在太会演戏了,一到赵立轩面前就成了那朵最无辜,最纯洁的小白花,并且折磨他们的手段十分高超,让人揍她们时,从来都不会在她们身上留下伤痕。   最可怕的是,她们每天从早到晚的干活,还吃糠咽咸菜,结果她们不仅没瘦,身材反而见天的长肉,一看就是副天天大鱼大肉才能养出来的富态样儿。   所以,饶是赵立轩在家事上再糊涂,看到家里人长得这么胖,也相信不了她们被虐待的话啊。   胖成猪的·赵家人:……   这踏马真的是有嘴都说不清了!   赵家人在乔旭手底下过得苦不堪言,真是后悔极了把乔旭娶进门,原以为是个供她们吃喝不愁,穿金戴银的金娃娃,结果谁知道是个来讨债的魔鬼。   赵大哥赵二哥赵小妹,对当初坚持要换亲的赵母,内心不免生出了些怨怼,但碍于对方是自己母亲孝道压制,只敢在私下里抱怨。   但赵大哥的媳妇,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这个时代的女人是害怕被休,可如果在夫家的日子实在过得太差,有些脾气泼辣的女人就不怕那些流言蜚语了,毕竟什么都没有自己吃饭重要不是?   何况赵大嫂本来也不是多么贤惠的人,和赵母又存在婆媳关系,现在跟着赵家人被乔旭折磨,情绪就爆发出来了,见天的对着赵母怒骂。   “我呸,都怪你个死老婆子,当初好好的亲事换什么换,你真当你儿子是什么宝贝金疙瘩了,竟然还嫌弃人家乔家大房的楠哥儿!”   “轩小子能娶人家烧高香了,你搞什么幺蛾子,如今好了,好好的楠哥儿被你退了,娶了现在这么个恶夫郎回家来,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嫁到你们赵家来受苦,死老婆子害人精……”   赵大嫂现在也是不管不顾的骂,偏偏赵大哥几兄妹也因对母亲心中有怨,一个个都没有开口帮腔。   赵母只能自己单干回骂,“当初换亲你们不也同意了,现在竟然怪我,真是黑心肝的东西!特别是你这个小贱人,嫁到我们赵家就没干过正经活儿,整天躲懒像头猪,你敢骂老娘,看老娘不撕了你的嘴。”   于是……婆媳两个就又开始了日常干架。   赵家人的生活用水深火热来形容半点都不为过,心中无不后悔当初退婚换亲的决定。   而乔旭呢?   乔旭现在也后悔得很,越是和赵家人相处,他就越觉得自己被骗了。   他觉得赵家简直就是个天坑啊。   极品吸血的赵母等人暂且不多说,就说赵立轩吧,和他前世听闻宠爱体谅夫郎,上进努力,才能出众的堂哥夫,完全就是两码事!   赵立轩娶了他后,的确是没有纳妾心思,可对他这个夫郎也没多体谅的举动,完全把他当成管家使用,还倒贴工钱的那种……   赵立轩读书也确实非常努力上进,可到现在却都还没有闯出前世大才子的名声,跟普通秀才没区别……   明明前世赵立轩和堂哥成亲后,很快就名扬临江县,进入青山书院甲课室,还被大儒甄公看中,收为门下弟子,让堂哥从最开始就风光令人羡慕。   结果现在,这些通通都没有!   此时此刻,乔旭也不免对自己前世知道的消息产生了质疑,他突然怀疑,赵立轩当初能够走上高位,怕不都是他堂哥帮的吧?   尽管很不想承认,但乔旭却也不得不承认,他堂哥的确是个很厉害的哥儿,会做生意就算了,四书五经也学得好,听说去考科举都行的那种。   所以,前世赵立轩能出头,都是他堂哥帮的这种猜测,并非没有可能。   不然怎么解释现在,赵立轩依旧碌碌无为,反而娶了他堂哥的俞州考进了青山书院的甲课室之中呢?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还能当上期望的首辅夫郎吗?   乔旭简直不敢想,越想就后悔,越想就越觉得自己被骗了。   因此最近心情奇差无比,每天早上起来折磨完赵家人出气后,就出门逛街喝茶听曲看戏,希望以此来平复焦躁的心情。   今日,乔旭照常出门,跑去蓬莱茶楼听书吃东西。   没错……就是蓬莱茶楼,谁让最近蓬莱茶楼的新奇茶点风靡府城,里面的奶茶冰淇淋,对女子哥儿和小朋友简直太有诱惑力了。   尽管乔旭很膈应茶楼是乔楠的产业,但里面的茶点是真的很好吃,且最近大家都喜欢往这里跑,他到茶楼消遣不来这里,就感觉特别落伍没面子!   好在茶楼是掌柜看着,乔楠不会每天都过来,他们很难碰到面,乔旭也就没那么尴尬了。   照常点了几分甜品坐在二楼,乔旭原本以为这又是无聊忧愁的一天。   却没想到,突然被屏风隔壁雅座传来的交谈声吸引了。   ……   茶楼二楼的雅座,因为只是简单的屏风隔断,所以隔音效果很差,客人交谈声大些,旁边座基本就能听清楚。   不过通常会选这里坐的客人,自然也都是无所谓自己闲聊被人听见的,毕竟说的不是什么大秘密,就无所谓。   此刻,隔壁说话的也是两个出来消遣的秀才娘子,两人正在聊别人家的八卦。   娘子甲道,“诶,苏妹妹,我听说你表舅的堂哥的叔叔家儿子,娶的那个媳妇,这成亲还不到半年,就跟你那个远房表哥和离了?听说还再嫁了,嫁得还更好,到底咋回事啊,你给我说说呗……”   娘子乙道,“哎呀王姐姐,你可别快提这个事儿了,我那远房表哥家里,现在真是都要被气死了。”   娘子甲好奇,“到底怎么回事,好妹妹你跟我说嘛,我保证不说出去行不行?我们可是好姐妹,你也让我听听嘛。”   娘子乙显然是个碎嘴的,“好吧好吧,其实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我跟你说吧,事情是这样的……”   然后坐在隔壁的乔旭,就非常震惊的听到了一个攀高枝的市井传闻。   据说这个传闻的主角,还是个乡下村姑,因为长得不错,就被县城里一个家境殷实的秀才郎(娘子乙的远房表哥)看中求娶了。   一个村姑竟然嫁到了县城,夫君还是秀才,这简直就是再好不过的姻缘了有没有?大家都羡慕得很,说村姑命好。   可结果,村姑是个不知足的,见识过县城世面后,就开始暗暗对自己的秀才相公嫌弃了,看上了秀才的私塾同窗。   那私塾同窗不仅读书更好,长得更俊,家里也还更有钱,是个吃山珍海味,奴仆成群的大少爷!   村姑眼馋得不行,可她已经成亲,虽长得不错,可也不是天仙,人家大少爷阅美无数,怎么会瞧得上她这个已经嫁入的妇人呢?   但村姑不甘心啊。   她觉得自己在秀才家里当正头娘子,天天洗衣做饭干活,还不如去给大少爷当小妾,却能享受奴仆伺候的生活好!   于是,村姑就胆大妄为的算计跟大少爷睡了,然后又很幸运的一次就怀上孩子,让到现在都还没有孩子的大少爷家里稀罕之极。   最后竟真凭肚飞上枝头,从乡下村姑变成富贵夫人了。   乔旭听完后:……   同样是攀龙附凤,他竟然连个村姑都比不上!   乔旭被这传闻吸引了心神,努力竖起耳朵偷听,而隔壁两位娘子也聊得很带劲儿。   娘子甲很震惊,“这也行?她竟没被浸猪笼吗?”   娘子乙没好气,“我远房表哥家里倒是想这样干,可谁让她攀上的是个有钱有势的大少爷呢,肚子里怀着人家富贵窝里的独苗苗,人家能不保她?”   “依我说啊,这年头只要姘头找得好,家里的男人还不是只能老实当乌龟王八,谁让男人就是咱们女人哥儿的依靠呢?男人厉害你就风光,男人没用,咱也就只能跟着吃苦嘞……”   娘子甲非常赞同,“可不就是这个理儿。不过说来,这村姑也是运气好,竟然一次就怀上了,我和我相公成亲都两年了,还没动静呢。”   娘子乙又道,“哎呀,这世上哪有那么多运气,那村姑能一次就有喜,好像是得了什么生子秘方!”   娘子甲惊讶,“啥,还真有生子秘方?那不都是游方郎中骗人的吗?”   “那是咱们普通百姓孤陋寡闻而已,我听说京城那些富贵大官家的夫郎娘子们,这些方子都是人手一张呢,不然,她们咋都能生上好几个嫡子嫡女,坐稳官夫人的位置?”   娘子乙信誓旦旦道。   偷听的乔旭:……这就夸张了。   不过,其中确实有些贵夫人还真有生子秘方,他前世就费尽心机打探到好几个有用的方子,还有其他各种后宅争斗,能用的秘方也都收集了不少。   因此,他和赵立轩成亲到现在还没有怀孕,不是因为他是哥儿不好怀,而是他忙着收拾赵母等人,没时间没心情生孩子而已。   —   隔壁雅座的聊天还在继续,但乔旭却已经是再没有心情听下去了。   他现在有点自闭。想他一个拥有前世几十年宅斗经验的重生之人,现在竟然混得连个乡下村姑都不如,这是何等侮辱?   人家嫁过人的村姑,都还能当富贵夫人。   而他呢?带着大笔嫁妆倒贴个穷秀才不说,还得整天和极品婆母斗智斗勇,现在穷秀才或许还有可能不会再像他记忆中那般发达了,他即将竹篮打水一场空……   乔旭此刻还能高兴得起来才有鬼。   而就在这时。   更让他自闭的是,今天乔楠还来茶楼了,他们还碰上了!   “咦,旭堂弟,没想到你也会来我的茶楼吃东西啊,真是好巧,好稀奇,许久不见,堂弟最近过得如何呀?”   乔楠走过来,脸上笑吟吟的,但语气却充满了幸灾乐祸的高兴。   没办法,明明都是同样的年纪,可他如今的模样,看上去却像极了乔楠的兄长,还是差距好几岁的那种。   可他们分开到现在,才半年时间都不到而已。   很明显,乔楠成亲后的生活,肯定比他轻松快乐多了,那眉宇间的幸福之色,也只有与夫君恩爱才会出现。   乔旭心中酸得不行,再也无法像刚重生时那般自信和泰然,说话语气就有些忍不住地冲,冷笑道,   “我过得如何,堂哥难道没眼睛吗?拜堂哥所赐,将春荷那死丫头送过来,让我与相公生了不少嫌隙!如此,堂哥高兴了吗?”   语气中满满都是不甘和怨念。   原本他还觉得抢了赵立轩,有点对不起乔楠的,毕竟上辈子乔楠虽没有对他多好,但逢年过节来往,也挺客气周道的,比只会压榨他的亲爹娘好了不知多少倍。   他是自私了些,却也不是好坏不分。   可现在,乔旭觉得他一点都不愧疚了,反而堂哥还应该感谢他。   要不是他,堂哥怎么能够摆脱赵家这个大火坑呢?他现在受的苦,原本可都是该堂哥受的!   乔旭那表情,一看就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但乔楠并不介意那些歪理,他今天就是故意过来刺激对方的。   乔楠继续笑吟吟道,   “没想到堂弟会来我的茶楼吃东西,等会儿我可叫要掌柜帮你免一顿银钱,好好感谢才是,毕竟说起来,要不是堂弟,我可找不到俞秀才这般好的夫君。”   “哦对了,堂弟应该听说了吧,我夫君也进了青山书院读书,还去的是甲课室呢,我也是没想到,夫君竟这般厉害……”   炫耀的语气别提多明显。   乔旭简直都要气死了,那俞州可不就是个好夫君么!有才华不说,也还是个重生的,将来前途肯定光明似锦。   反观他选的赵立轩,根本就是个大坑货。   不过输人不能输阵,他已经看过堂哥一辈子风光了,这辈子绝不能再在对方面前丢人。   乔旭继续嘴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自古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堂哥还是别高兴得太早!”   乔楠闻言心中诧异,没想到他这堂弟竟然还知道这个道理,可对方的所作所为,却不是这样说的。   “是吗?就算我以后受苦,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倒是堂弟,似乎从成亲那天开始,就没舒坦过吧?”   乔旭被堵得说不出话,脸色难看,成亲后他何止过得不舒坦,简直就是水深火热。   见此,乔楠笑容更大了,继续炫耀,   “倒是我夫君,不仅才能出众,这运气也是好,刚进书院两月不到,交到了好些同窗好友不说,还得到了来自京城的贵人欣赏,以后必定前程似锦。”   “而我呢,只要抓紧时间在这两年生个孩子,以后即便夫君不喜欢我了,看在孩子的份儿上,我的日子定然也不会差,风光也少不了。”   “对了,堂弟还不知道吧,前些日子我在府城找到名医,大夫说了,我这身子当初也没伤多严重,就是咱们县城大夫医术不精,才把话说得那般严重……堂弟,我运气挺好的,对吧?”   乔旭听得眼睛都红了。   那什么京城贵人不用多想,肯定就是未来的新帝二皇子,毕竟俞州是重生的,现在投靠的,多好捞从龙之功的机会。   是啊,为什么堂哥就那般好运,他就这么倒霉呢!   偏偏那边乔楠还在继续说,   “我夫君说那贵人最是喜欢哥儿,要是能把我家温哥儿说给对方,贵人将来肯定更照顾我们……诶,可惜堂弟你和家里闹翻了,现在自己夫君不争气,也没个娘家兄弟帮衬,以后日子怕是要难过了吧?”   “乔楠,你给我闭嘴!”   乔旭终于被刺激得忍无可忍地站起来大吼出声。   乔楠也收起了温和的笑容。   他起身居高临下,眼中终于露出恨意道,   “乔旭,人在做天在看,当初你那般害我,如今便好好享受恶果吧。我告诉你,我不会让赵立轩出头的,我一定会让我夫君,狠狠将他打压下去,让他一辈子都只能做个穷秀才。”“而你,就一辈子跟着赵家吃糠咽菜,受尽穷苦吧!除非你再找个比我夫君更好的相公,可你找得到吗?”   “堂弟,你比不过我的,永远都比不过。”   说完。   乔楠便笑着离开,背影是说不出的光彩照人,容光焕发。   气得乔旭在原地眼睛阵阵发黑,最终软到在椅子上,不甘又恐慌的哭起来。   他不要过吃糠咽菜的穷苦日子,他是重活一世的人,他应该过得风光无比,人人艳羡才是。   否则老天爷为何要让他这般幸运重生?   他会比堂哥过得好,一定要比堂哥过得更好!   乔旭一把将桌上的碗碟砸碎,心中燃起熊熊烈火,彻底烧掉了他仅剩不多的理智,也让他本就膨胀的欲望,变得更加强大。   茶楼转角。   乔楠听到身后的动静,眼神冷漠地勾起唇角。   ******   乔旭自私又贪婪的性格,就注定了他会走上什么样的道路。   不出意外。   被乔楠刺激过后,乔旭回家后继续整天面对糟心的赵家人,又让小厮去书院打听赵立轩读书的情况。   发现赵立轩在书院别说和什么贵人交好,连读书成绩在课室之中,也只能排个中等后,完全看不到未来希望的乔旭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要踹掉赵立轩这个废物,重新找个更好的相公!   否则,这辈子他不要说比堂哥过得好,以后怕是连现在的日子都难保,那就真是白白重生了。   可俞州是重生的,又攀上了未来新帝,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坐上首辅之位的多半就是俞州了。   他要找个比首辅更厉害的男人,那就只有……未来的新帝,现在的二皇子。   开始想到这里,乔旭是心虚和畏惧的。   他怎么能够肖想皇子呢?他长得不是绝色,又无才学,还成过亲,想嫁尊贵的皇子不是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但很快,乔旭就不这样想了。   之前茶楼市井传闻中,那个村姑也不是天仙啊,也已经成了亲啊,人家都可以再嫁富贵少爷,他为什么就不能再嫁尊贵皇子?   他可是重生的,老天爷都另眼相待的大幸运之人,他凭什么就配不上皇子了?凭什么混得连个村姑都不如?   然后……越想乔旭就越觉得后悔。   他当初真是昏头,才会盯上赵立轩那个废物,他早就应该想到嫁给二皇子的啊!   换做其他时候,他一个平民哥儿肯定没机会接近尊贵的皇子,但这届皇子特殊呀,竟然隐瞒身份到民间来求学。   他前世可听过几位皇子求学时不少的事迹,知道二皇子会去哪个诗会,知道对方经常去哪个酒楼,还知道二皇子其他比较明显的行踪。   所以……   他完全可以提前去这些地方蹲点偶遇,把二皇子搞到手啊!   想到现在成为皇子的妃子,将来是皇帝的妃子,到时候是全天下最尊贵的人之一,比什么首辅夫郎更加风光无限。   乔旭就心脏怦怦直跳,并不聪明但也绝对不算笨的脑子,开始高速运转。   于是。   一个多月后。   乔楠和俞州就得到了差点惊掉他们下巴的消息。   那就是乔旭还真的勾搭上了二皇子,并且二皇子还愿意娶他当正妃!   乔楠:……   俞州:……   他们终究还是小看了乔旭,这心中到底是得有多大的渴求,办事才能超出智商的限制?   乔楠并不怀疑乔旭能够找到机会,算计成功二皇子,但是他原本以为,乔旭最多就是被二皇子收做妾室罢了。   结果万万没想到,乔旭这回竟如此厉害!   乔楠觉得有点不对,“这里面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李源驹疯了,才会娶一个和离再嫁的民间哥儿当正妃吧,他不想要那个位置了?”   皇子正妃之位事关重大,尤其是想争夺皇位的皇子,就算不娶娘家势力大的妻子,也会娶个清流世家出身的贵女贵子。   如此,才能对自己夺位有帮助,不管喜不喜欢。   现在二皇子要娶乔旭当正君,真的是让人匪夷所思。   “其中肯定有猫腻,再打听看看。”   俞州也震惊得很,一时间完全猜不透是怎么回事儿。   他可不相信乔旭真能把二皇子迷得晕头转向,要真有如此本事,对方也就不至于混成现在这个样子。   而事实上。   整件事情,也的确没表面这么简单。   乔旭这回能把事情办得如此漂亮,纯粹是阴差阳错,以及大皇子、三皇子在背后推动的结果。   ……   乔旭虽然贪心,竟肖想以和离之身嫁给皇子,但也就是想当个妾室,等将来二皇子上位,混个妃子做就可以。   至于后君之位,他还是不敢想的,那实在太异想天开了。所以,乔旭想来想去,就参考了在茶楼听过的市井传闻中,那个乡下村姑逆袭上位的法子,凭肚上位!   只要他怀上孩子,再去书院把事情闹开,二皇子不想坏名声,就只能纳他做妾室,还得帮他把赵立轩这个前夫的污点摆平。   等成为二皇子的妾室后,他再利用前世记忆,帮二皇子笼络些人才,自然就能获得对方宠爱。   要是死活都得不到宠爱……那也没关系。   反正他就是想享受荣华富贵而已,他儿子以后是皇子,不能当皇帝,也可以有分封,能够当亲王、郡王,他做个老王妃也很舒服不是?   于是。   打定主意后,乔旭就利用前世记忆,提前跑到二皇子赴宴的青楼蹲点,然后想办法下药,跟对方成了好事。   二皇子身边保护的侍卫再警惕,也不可能料到乔旭这么个依靠前世记忆来蹲点的奇葩,皇子和美人办事时,侍卫也更加不可能进去围观不是?   最后,可不就被钻了空子么!   不过这一切,却都被李承巍的心腹太监夙清看在眼里。   夙清一直奉命盯着乔楠和俞州的动静,自然看到了乔楠莫名其妙去刺激乔旭的事情,当时不明白情况,此刻看见乔旭算计二皇子,差不多也就猜到了些许真相。   尽管,夙清不明白乔楠和俞州,此举到底何意,但这并不妨碍他正好临时起意,利用这件事给二皇子挖坑。   然后……   等乔旭把人睡完跑掉后,夙清就悄悄潜进去,直接把二皇子下面给废了!   这件事情夙清早就想办了。   二皇子这个阴险小人,从小就和他家主子做对,还把他主子弄成了瘸子,让原本意气风发的主子从此消沉,郁郁寡欢。   他早就恨不得把对方活剐了给主子出气,可惜一直没找到合适机会,也不敢有太大动作,怕给主子招惹麻烦。   现在抓到时机,夙清下手毫不犹豫,干脆利落,只要能够帮主子,他即便做个心狠手辣之徒,双手沾满鲜血死后下地狱,也愿意不后悔。   下完狠手后,趁着二皇子还没有清醒,夙清又赶紧让人,把二皇子被废掉的消息透露给三皇子,让两人相斗去。   而接到消息的三皇子:……   简直是喜大普奔!   即便猜到幕后凶手可能是想利用自己,但他半点都不介意,因为大皇子瘸了,二皇子不能人道了,他坐上皇位就毫无悬念了。   就算父皇还是不想立他当太子,想去培养孙子,那也只能培养他的儿子。   要知道当初算计大哥的时候,他母妃可不止让他大哥瘸了腿的,还在他大哥汤药里加了不少别的东西,以防万一。   否则,老二真以为他是蠢货,能那么随便对大哥放心?   现在老二也废了,老二膝下只有几个闺女和哥儿,没有男丁香火继承人,老二以后再怎么蹦跳,都再没用了。   “好好好,真是天助我也,老天垂帘……走走走,咱们去看看老二是不是真废了,要是真的,孤看他以后还怎么跟孤争!”   李泰安兴奋过后,也不想再搞什么虚与委蛇浪费时间,当即就带着人,跑过去找李源驹的茬。   而二皇子:……   二皇子李源驹虽然不想被死对头看笑话,但他被废了是事实。   然后,李泰安就自然落井下石了,书院很快就传出了李源驹成为废人的流言传闻。   学子们包括俞州都半信半疑,因为李源驹知道老三会传播流言,为了面子和名声,并没有躺在床上养伤,而是忍着疼痛天天在课室中出现,表面看上去好好的。   但一直关注李源驹消息的乔旭,就有些惊疑不定了。   乔旭还以为是自己下药太重,直接把二皇子给睡废了,差点没被吓死,整个人战战兢兢的,生怕被二皇子查到头上,将他砍头泄愤。   可他等了好些天,都没有等到二皇子来找他算账,心情平复下来后仔细想想,顿时就激动了。   他是知道二皇子至今为止,膝下虽已经有了几个孩子,但其中却并没有儿子的存在。   而他这次为了攀上二皇子,专门用了生子秘方,还是药性特别猛烈的那种,此次过后,他以后可能都再怀不上了,算是破釜沉舟下了狠心。   他能够肯定自己现在已经怀上了孩子,并且还是个儿子。   所以现在……   他肚子里这个,就是李源驹唯一的儿子了,也是李源驹获得无上权利的最后希望,更是李源驹不被嘲笑的救命稻草。   不管是为了哪个原因,李源驹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娶他做正妃,给他孩子一个正统嫡子的身份。   什么是凭肚上位?这才是真正的凭肚上位!   就说么,他一个上天眷顾的重生之人,怎么会混得连个村姑都不如呢,怎么会总那么倒霉呢。   他终究还是否极泰来了……   乔旭也算是个会抓住机会的人,想通关窍后,等到月余喜脉显现,就立马找到李源驹。   告诉对方,当初自己去青楼抓自己夫君的奸时,没想到阴差阳错被醉酒的李源驹给睡了,然后现在怀了孩子,大夫还说这是个儿子。   然后他身体不好,不能滑胎,他不想被浸猪笼死掉,所以要他负责……   这番鬼话,李源驹自然不会相信。   但不可否认,乔旭现在肚子里的孩子,对李源驹真的很重要,真的就是最后救命稻草。   因此,在确定乔旭曾经真的和自己睡过,肚子里孩子极有可能是自己的后,李源驹便也不想去深究其中猫腻,直接就选择了认下孩子。   当然,李源驹本是不想给乔旭名分的,只想让乔旭把孩子生下来,记在他未来的皇子正妃名下做嫡子。   毕竟纳个和离再嫁的人做妾室,就已经够丢脸了,何况还做他的正妃,他怕不是要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但乔旭也是不会答应任他随便摆布的。   乔旭付出了这么多,冒了这么大的险,到底前世也活了那么多年,什么没见过,最是清楚高门大户处理他这种丑闻的手段。   所以,和李源驹见面时,他也没装什么无辜柔弱,直接就把话摊开了。   表示李源驹敢不给自己正君名分,他就马上带着孩子去死!   就算李源驹把他拴起来也拦不住,孩子在他肚子里,孕夫只要情绪不好就很容易滑胎,到时候就让李源驹绝后。   至于等孩子生下来后就让他病死……这更加不可能!   乔旭直接道,“我给你吃颗毒药,以后你想活命每年都得喝我一碗血当解药,咱们同生共死,你别想打先弄死我的主意!”   他上辈子在后宅中待了几十年,别的没学会,各种八卦秘闻,各种毒药的方子,却是收集了一大堆。   他算不过二皇子的脑子,也只能把他们命绑在一起了。   反正事到如今,已经再无退路。   大不了就是现在惹怒李源驹被对方弄死,弄不死他,他就能走上通天大道!   乔旭的目标一直很坚定,他就是想要荣华富贵,其余什么亲情、爱情、友情,他通通都不在乎。   只要给他抓住机会,他就能够不折手段,勇往直前。   让原本还想用点美男计拖延的李源驹:……   这他娘的是个人间清醒!   而李源驹现在敢弄死乔旭吗?   弄死了乔旭,他别说争夺皇位,直接就绝后了,对于大多数古代男人来说,这简直就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李源驹死死盯着乔旭,最终也只能咬牙点头,“好。”   没想到终日打雁,如今却被一只无名小鸟给啄了眼,待找解决办法,他定将这只胆大妄为的小鸟给剥皮拆骨!   李源驹暗恨想。   殊不知   他对面的乔旭也在想,都走到这地步了,要不将来等二皇子抢到皇位,再把人干掉让儿子早点上位算了…… 第49章 府城书院14   二皇子会娶乔旭当皇子正妃,乔楠和俞州没料到。   赵立轩更没加没能想到!   说实话,对于乔旭这个夫郎,他虽然不太满意,但也没有太大的厌恶,毕竟他并不知道当初落水之事,都是乔旭的算计。   而乔旭又是个很会在男人面前演戏的人,在赵立轩心中,乔旭就是个温柔又体贴的形象,还带着大笔嫁妆,为他操持家务,十分得贤惠。   赵立轩曾经甚至想过,如果他没有先遇到楠哥儿,或许他会爱上旭哥儿,因为旭哥儿真的很好很好……   然后,就是在他心中很好很好的乔旭,不仅给他带了绿帽,怀了别人的野种,现在还要正大光明的嫁给奸夫!   最气人的还不是这个,而是二皇子和乔旭,还想让他背上渣男的头衔,给乔旭偷人的名声洗白!   没错。   在谈好交易后,二皇子和乔旭就都压下心中以后干掉对方的念头,开始耐住脾气商量以后的打算。   二皇子是想夺位的人,为了获得朝臣支持,不管他内里到底是个什么禽兽,表面上名声却是必须好的,绝对不能背上强夺他人之妻这种污名。   而为了乔旭肚子里的孩子,他未来唯一嫡子的身份着想,乔旭身上也绝对不能有红杏出墙偷人这种污点。   既然他们两个都要好名声,那为这件事情背锅的人……也就只有赵立轩了。   如果赵立轩是个禽兽渣男,乔旭和离就是大快人心的脱离苦海,而他娶这般‘勇敢坚强又可怜’的再嫁哥儿当皇子正妃,嘲笑肯定还是会被嘲笑,但也总能立个深情人设,挽回点颜面不是?   这样的话,他以后也能用深情做借口,推拒别人给他送的美人,以免暴露他已经不能再人道的事实,想想好像还……挺完美。   乔旭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觉得这个很可以,同时还掩耳盗铃的表示了一下对李源驹皇子身份的震惊,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很纯洁,很无辜,都是现实所逼。   李源驹:……呵呵!   这乔旭是把他当傻子呢,就之前那笃定他不会拒绝交易的狠样,这哥儿要是不知道他的皇子身份,他跟鬼姓。   不过,现在纠结这些都已经没用了,摊上这么个乱拳打死老师傅的狠人,只能算他倒了血霉,目前还是解决事情更重要。   所以两人商议完后,赵立轩就倒霉了。   而对待这么个小人物,二皇子也没必要太客气,他抢了人家夫郎,也不可能再招揽赵立轩给他做事了,因此二皇子便直接露出了自己心狠手辣的真面目。   赵立轩要么答应自污背上渣男名声,他以后给对方点好处;要么拒绝反抗,被他弄死全家灭口。   就两条路,想活还是想死看着办!   很残酷的现实,就算不在皇权社会,放在现代也一样,无权无势永远都是被压迫欺负的一方。   赵立轩很不甘心,愤怒又怨恨,简直恨不得直接扑上去,把二皇子和乔旭这对狗男男给杀死,同归于尽算了。   这实在太过耻辱。   但现实是残酷的……   乔旭道,“我离不离开对你来说其实都无所谓,你根本就没有把我当成夫郎,我就是帮你管家,帮你孝顺你娘和哥嫂弟妹们的工具而已。”   “你也别怪我狠心,是你们赵家自己不做人,跟着你我完全看不到任何希望,有的只是无尽鸡毛蒜皮和暗无天日,你娘你哥嫂你弟妹,她们欺负我你从来都看不见,只知道让我忍着!”   “我忍够你们赵家人了,你既然给不了我未来,我凭什么还要继续倒贴你?”   “赵立轩,你知道你抛弃我堂哥之后,我堂哥为什么一点都不伤心吗?为什么那么快就能看上别人的男人,对你一丝一毫的留恋都没有吗?”   “因为你懦弱,你薄情,你和我一样自私自利。你嘴上说你爱我堂哥,可你扪心自问,你真正做过几件爱他的事情?你母亲逼你退亲,你就退亲了,把所有的烂摊子都丢给我堂哥面对,你在旁边痛苦两句酸诗,这就是你所谓的爱?不觉得可笑吗?”   “我堂哥早就看清了你的真面目,他才会那般坦然的接受退亲之事,可笑我眼瞎,竟还眼巴巴的凑到你面前,如今也算自作自受了……”   说到这里,乔旭嘲讽一笑,   “赵立轩,我承认我自私我歹毒,为了荣华富贵我可以不择手段,抛弃我的良知和道德,我坏得明明白白,可你呢?你就是个伪君子。”   “是我算计了堂哥,可真正把他推进深渊的是你,我就是把刀而已,你才是刽子手。”   “当初但凡你有担当些,明白些,事情都不会变成如今这般,赵立轩,你不配得到我堂哥,你也不配让我再陪你玩。”   “这个污名你不担,也得担!”   二皇子和乔旭拿赵立轩的性命,拿赵家人的命威胁,赵立轩自己不想死,更不想连累家里人,最终只能含恨应下自污之事。   疲惫的回到家中,他不敢把乔旭偷人的事情说出来,只能告诉赵家人自己要与乔旭和离了。   原本,赵立轩还在发愁怎么解释和离的原因。   结果赵家人听到这消息,全都惊喜疯了,沉浸在摆脱乔旭这个魔鬼的喜悦中,对于和离原因根本就不关心,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赵立轩疲惫的神色。   赵母甚至还有些不满地痛恨道,   “怎么能够和离呢?儿子,那样的恶夫郎,你就应该休了他!和离真是太便宜他了,休掉他,让他再也嫁不出去,让他配个屠夫老光棍,天天打死他!”   其余赵家人也颇为赞同,他们这段时间真是被乔旭让人揍够了,现在翻身,他们想揍回来。   一群人咬牙切齿狰狞的模样,让赵立轩突然有些手脚冰凉。   他现在是相信乔旭肯定在私下里折腾过他家里人,但他此刻也同样相信,他娘和哥嫂弟妹等人,在私下里多半也没少找乔旭的麻烦吧?   可怎么会这样呢?赵母等人在他眼中是粗俗了些,可从来都是对他最好,也最通情达理的家人,都是朴实的乡下人。   没有赵母等人的付出,他根本就读不了书,也成不了秀才,他一直努力想要家人过好,因此成亲后,也便要求自己夫郎如此做,好好孝顺娘和哥嫂弟妹,报答家人的付出……   但是现在。   赵立轩忍不住打断赵母,声音突然有些大,   “娘,旭哥儿是我夫郎,不管他是否真的温柔贤惠,成亲后他帮我打理家事,照顾我衣食住行,我们全家都是他养着的,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我既选择与他和离,以后便是再无瓜葛,各自欢喜,你们怎能如此恶毒咒人?”   他也是恨乔旭的,可表面上乔旭并无大错,还没少为他家操劳,他家里人竟如此态度,实在叫人心寒。   但这询问却戳了赵家人的马蜂窝。   赵母当即就撒泼哭起来,“你竟然跟娘大小声?我辛苦拉扯你长大,就是让你为了一个外人忤逆亲娘的?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就是三弟,乔旭他就是面甜心苦,我们到了府城一天好日子没过过,他整天让我们干活还只给馒头咸菜吃!三弟你都是秀才了,我们竟然还不能享福……”   “三弟,他还把春荷给卖了,那可是我媳妇,他嫂子,他竟然敢卖嫂子!我好不容易才娶到个漂亮媳妇……”   “三哥,乔旭不给我买衣服首饰,帮我找好亲事就算了,还逼我整天织布赚钱……”脱离乔旭魔掌后,赵家人开始不遗余力的诉苦告状,希望赵立轩能够给他们做主,好好收拾乔旭这个恶夫郎。   可赵立轩却是浑身都在发冷,忍不住怒吼,   “够了!乔旭欺负你们,难道不是你们自己找的吗?”   乔旭现在离开他,固然是嫌弃他没出息,但若不是他娘等人整天找事情闹腾,对方也不至于成亲半年都不到就走人。   当初楠哥儿的婚事也是,要不是他娘和哥嫂弟妹等人闹腾,定能想到更好的办法解决事情,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结果他娘和哥嫂弟妹现在还这般理直气壮。   但赵家人却被赵立轩的态度气坏了。   赵母直接怒骂,“我们怎么自找了!我供你读书不就是盼着你出息享福的吗?乔旭既然嫁给了你,他就是咱们赵家的人,他的嫁妆也是咱们赵家的,让他孝顺我们不应该吗?你个没良心的,竟然帮着外人说话!”   “那娘你有没有想过,让我夫郎掏空嫁妆养我们全家,别人会怎么说我?靠夫郎的软脚虾吗?娘你让我日后在岳家面前,如何抬得起头来?”   赵大哥当即不满道,“那三弟,难道就为了这点闲言碎语,就你自己吃香喝辣,家里继续粗衣麻布?那我们供你读书还有什么用?”   赵小妹点头,“再说了,那乔旭不过商户子而已,等哥哥你考中进士当了官,直接把他休了就是,有什么抬不起头来的?乔家小小商户而已,敢跟三哥你斗?”   “到时候,三哥你就能娶个门当户对的官家小姐,我也能让官家嫂子给我介绍一门好亲事,乔家商户算什么东西……”   赵家人让儿子娶个商户哥儿,本来就是打着找个金娃娃先享福的,根本就没把人真的当赵家媳妇。   “所以,为了让你们享福,就让我当个厚颜无耻,忘恩负义,抛弃糟蹋之徒,被世人嗤笑唾弃,都无所谓是吗?!”   赵立轩红着眼睛站起来大吼。   他突然意识到,他家人根本就不是真的对他好,而是看在他拥有读书天赋,才会重视他。   努力供养他读书,只不过是想他出息了,为他们提供富贵生活,根本就不在乎他读书是否辛苦艰难,心里是否开心欢喜……   如果他没有读书天赋,他在他家里人眼中,很可能连路边的杂草都不如。   他性格根本就优柔寡断,若非今天乔旭说的那番难听的话,让他大受刺激,他怕是很可能会在他娘等人的影响下,一步一步走向无尽深渊的道路吧?   想到这种可能,赵立轩陡然觉得心中一痛。   “噗……”   他猛地再次吐出口鲜血,昏迷了过去。   赵家人顿时吓了大跳,屋里响起一片惊慌失措,和相互责怪之声。   当天晚上。   赵立轩脸色苍白躺在床上睡得极不安稳,仿佛陷入了某种可怕的梦魇般,脸色痛苦恐慌之色变化不断,额头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直到晨光破晓,他才缓缓睁开眼睛,原本懦弱青涩的眼神消失不见,布满岁月的沧桑。   “楠哥儿……”   赵立轩嘶哑呢喃笑着,眼泪却从眼角滑落。   *******   事情没有悬念,赵立轩背了黑锅,成了苍山府众所周知的大渣男,被议论程度远远高过乔旭即将嫁给李源驹的消息。   这也正常,李源驹并未暴露皇子身份,众人只当他是京城来的贵少爷而已。   因此,虽也惊讶他这般贵少爷,竟会向一个和离哥儿求亲,还是求娶正君,但大家现在更多的视线焦点,还是在赵立轩这个人面兽心的渣男身上。   毕竟赵立轩平时形象挺好的,斯文有礼,此刻名声出现极端反差,实在让人瞩目。   乔旭和二皇子的交易是隐秘,别说乔楠和俞州,就连李承巍那边都没能打听到具体情况,对于如今结果也是很震惊。   李承巍跟夙清沉吟道,   “这个乔旭竟然能够以和离再嫁之身,让老二娶他当正妃,确实有些本事,难怪楠哥儿会把他弄到老二身边去。不管如何,娶了这样个正妃,老二确实损失大了……”   夙清也涨见识了,他突然觉得楠公子真是高深莫测!他都没看出来这个乔旭,竟还有如此本事。   若是京城丽妃得到这消息,怕是不被气死,也得在床上躺上几个月吧?   要知道丽妃可是心心念念,给她儿子娶个娘家势大的儿媳妇,来增添夺位助力呢,如今联姻的算盘是全部落空了。   李承巍显然也想到了这些,忍不住露出笑容,但随即又看向夙清,有些担心皱眉道,   “你这次太鲁莽了,若是被老二身边的侍卫抓住,你可知会有什么下场?”   夙清闻言低下头不说话了,他自是知道危险的,可机会难得,他实在不愿放过。   二皇子害了他主子一条腿,他让对方也少条‘腿’来偿还合情合理,还有三皇子,等他找到机会,他定也要对方为曾经所为,付出代价!   两人相处多年,李承巍何尝猜不到夙清心中所想,只是如果夙清出了什么事,他都不敢去想那种结果。   叹口气。   李承巍只能道,“你若下次再私自行事,我就将你送回宫,让你去母父身边伺候,我身边不需要不听话的心腹。”   “主子!”夙清有些恐慌抬起头,他不要离开殿下。   “那你就听孤的。”李承巍强调道。   夙清抿唇很不愿意,但对上主子强硬的眼神,最终只能委屈点头答应,“奴才知道了。”   李承巍这才满意,声音柔和下来安慰,“孤为你好,你倒是还委屈上了,真是个大胆包天的小奴才。快去传膳吧,等下陪孤用膳,老二栽了如此跟头,咱们好好庆祝庆祝。”   “是主子,奴才这就去。”   夙清顿时喜笑颜开答应,能和殿下共同用膳,真好。   -   另一边。   乔楠和俞州目前的势力有限,能打听到的内部消息实在不多。   但靠着剧情和前世记忆,他们大概猜测,乔旭应该就是凭肚上位的,至于结果如此出人预料,大皇子和三皇子可能在其中推波助澜了。   毕竟,二皇子娶了这样个皇子正妃,大大降低了争位优势,受益最大的就是另外两位皇子。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个结果确实喜人。   就是赵立轩不仅背上了污名,还被书院直接劝退了,让乔楠和俞州有些意外又复杂。   乔楠是没想到离开了他,赵立轩竟然会活成这个样子。   俞州是没想到,传说中的主角攻,竟然这么弱鸡,这么快就被干掉了……怎么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呢?   他是挺瞧不起赵立轩的性格,但他从来不否认,赵立轩其实也是个挺有才华的人。   他其实能够猜到,前世二皇子会选择把他媳妇软禁起来,而不是直接杀死以绝后患,应该是拿他媳妇在制衡赵立轩。   赵立轩的确从来没想过要害他媳妇,但对方的性格,却导致对方一步一步走向刽子手的方向。   可恨又可悲,不值得同情,但挺可惜的,浪费了对方身为主角的光环和天赋……   俞州心中暗想。   但是很快,他就没心情感叹了,因为赵立轩竟然跑来找他了。   ……   赵立轩竟然约他单独见面?   俞州接到消息的时候有点惊讶,毕竟自从成亲前夕,赵立轩跑来找他对峙,被他怼回去后,之后就再也没有单独找过他了。   因为赵立轩的自尊心其实很强,并不愿在他这个情敌面前露怯,当然也有吵不过他原因,对方又不是自虐狂,非得凑上来找骂。   所以,此刻赵立轩来邀他单独见面,俞州第一个反应就是对方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想坑他?   但很快又否定了,因为对方约的地点是蓬莱茶楼,是他们自己的地盘,对方想搞事情比较困难,且以赵立轩现在的处境,暂时也没那个能力做什么。   想了想,俞州最后还是决定去赴约,不管对方想搞什么幺蛾子,未战先惧是兵家大忌。   为避免乔楠误会多想,和赵立轩见面这件事,他告诉了乔楠,乔楠心中不放心,最后也跟着过了去。   蓬莱茶楼,包间中。   看到乔楠也跟着俞州过来了,赵立轩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情,只是在看到乔楠时,藏在袖子里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面上表情不变,但却绷紧了身体,似乎在想等乔楠看向他时,他该做出什么反应表现才最好。   但可惜的是,乔楠从头到尾都没有去他,只是笑着地对俞州轻轻道,“我在外面等你。”   没有余情,也没有恨意,他在他心中就是个陌生人了。   赵立轩紧绷的身体几乎是瞬间就软了下来,满嘴都是苦涩,明明已经预料到的结果,可接受起来还是那么让人痛彻心扉。   他有些贪恋地看着乔楠背影消失在门口,才收回视线,眼神复杂的看向俞州,说出了一句让俞州脸色微变的话。   “我很嫉妒你,小乔与我在一起时,从未用那般眼神看过我。”   小乔,那是书中赵立轩与他媳妇成亲后,对他媳妇的单独称呼。   俞州猛地看向面前的赵立轩。   而赵立轩看到他变化的神情,也笑了,“你果然不是我认识的俞兄……”   话落,不等俞州开口,赵立轩便继续道,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你显然也知道不少事情,如此,有些话我便也不用隐瞒,可以与你直接说了。”   “你猜得没错,我和你们一样,我也重活了,只是不一样的是,我拥有两世的记忆。”   说着。   赵立轩脸上的笑容消失,变成了苦涩的嘲讽,“可惜的是,两世我都走错了路……”   听到如此消息,俞州心中惊骇。   他没想到赵立轩竟然也重生了,还是拥有两世记忆的那种!   不过想想好像也正常,毕竟赵立轩也是书中主角,没道理乔楠、乔旭都得到了重生机会,独独把赵立轩给落下吧,那也太不公平了。   只是赵立轩为什么会直接把这么重要的秘密告诉他?他们是情敌不是吗?   俞州敛目,“所以呢,你今天约我来,到底想做什么?”   “只是想提醒你注意些人,我要离开景国,楠哥儿的安危,只能交给你了。”赵立轩道。   “什么意思?”俞州坐直身体沉吟,“你觉得我会随便相信一个情敌的话吗?”   “不会,但如果你不想楠哥儿出事,那么你就最好相信我。我明白我做的事情,让我说的话很苍白无力,可我真的……从来没想过要把楠哥儿害成那个样子。”   “我也没有脸再和你抢他了,是我配不上他,是我从最开始就弄丢了他,若再强求,到头来只会让他更恨我罢了。”   “他说过,若有来世,求我别再打扰他……他竟求我……”   赵立轩眼中似闪过什么画面,声音颤抖。   俞州没说话,只有阵阵心痛。   他知道有那么多隐藏的真相,在原书剧情结局后,他的卿卿必然不会像书中写的那般幸福,可看到赵立轩此刻的神情,真实的情况,必然比他想象中更加惨烈。   俞州忍不住询问,“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立轩突然沉默,眼中闪过悲痛,显然并不太想说。   俞州见此冷笑,“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到,第一世,卿卿应该是知道了你利用他的真相吧?所以他才会说出那般决然的话。”   “我没有利用小乔!是二皇子和丽妃利用了我!”   赵立轩突然情绪激动反驳。   俞州没有接话,等待他下文。   而赵立轩在激动说完后,便又颓废下来,捂住脸哽咽道,   “不过,确实是我害了楠哥儿,都是我太愚蠢,是我看不清我娘和我哥嫂弟妹们无耻的嘴脸,才会被人利用,才会导致那样的结果……”   “我不知道你到底知道多少事情,但我现在说的话,你一定要全部牢牢记住,我知道你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东西记在脑子里最安全。”   “第一,楠哥儿他不是乔家的孩子,他是后君当年那个‘被处死’的皇哥儿。”   俞州闻言睁大眼睛,他虽猜测乔楠是皇室血脉,但没想到竟是当今后君所出,还有‘被处死’的什么意思?赵立轩知道他有疑问,但并未解释,继续道,   “我现在没空和你慢慢解释,其中缘由你到了京城稍稍打听便就知道,我要提醒你的是,千万要瞒好楠哥儿的身世,除非陛下、后君和大皇子三人现身认亲,否则,不要相信任何来认亲之人的话。”   “我便是被二皇子和丽妃骗了,我以为楠哥儿是丽妃的孩子,才会帮他们对付大皇子和后君,辜负了陛下对我的信任,你一定不能再走上我的老路……”   “第二,丽妃家族通敌卖国,二皇子就是个野种!其中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总之,关键时刻,你可揭穿二皇子奸生子身份,重创丽妃。”   “第三,别让夙清死了,他是大皇子身边最重视的心腹太监,他若死了,大皇子必然就此颓废。”   “第四,我把我知道的二皇子部署势力告诉你,你注意防备利用。官员名单:临江孙县令,苍山孙知府……还有……粮仓……”   “这些你善加利用,但不可轻举妄动,丽妃家族在朝中经营颇深,连陛下都不敢轻易将他们拔出,你做事定要三思后行。”   说到最后。   赵立轩犹豫了下才有些苦涩道,“如果可以,请帮我向他说句对不起,我没脸再见他了……”   “可以,但卿卿应该不会原谅你。”   俞州毫不客气说出扎心之语,他才不会给情敌任何挽回机会。   无论前世或者前前世如何,现在卿卿是他的,以后也将永远是他的,他不会让任何人抢走!   看到俞州眼中的坚定,赵立轩只觉得心脏被搅碎了般难受。   若当初他也能有这份坚定,那该多好,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赵立轩看着俞州,声音充满了复杂,   “俞州,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嫉妒你,嫉妒他看你的眼神。因为他没有爱过我,从来都没有。”   “我们成亲后,他对我的照顾无微不至,处处妥帖,他在我面前永远都是最温柔的样子,他帮我打理家事,帮我维护官场人脉,他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以为他满心满眼都是我,我很开心。”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他心中从头到尾都没有我,他只是在扮演一个最完美的夫郎而已。”   “可现在他看你的眼神,真的太让我嫉妒了……”   那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求而不得的东西。   俞州闻言拍手轻笑,“赵立轩,赵首辅,不愧是有了两世记忆的人,终于学聪明了啊,来挑拨离间这招吗?”   “不过,你以为我会在乎你和卿卿的过去吗?你以为说这几句话,就能找到机会撬我墙脚吗?”   “赵立轩我告诉你,你最好打消这些小心思,我不会在乎那些所谓的前世和上辈子,卿卿现在是我的,我不会把他让给任何人。”   俞州眼中迸发冷意,“除非你弄死我,明白吗?”   否则谁也别想把人从他身边抢走。   赵立轩看着俞州久久不语,半晌才苦笑,“难怪他会爱上你……”   这份纯粹的爱怜和信任,是他永远都做不到的事情。   “俞州,我走了,我给不了他的幸福,希望你能做到。”   一口将桌上的茶灌下,赵立轩起身离开。   俞州开口,“你要去做什么?”   “做他希望我做的事,赎我曾经犯下的罪。”   赵立轩走出蓬莱茶楼,背着包袱,身影消失在城门方向。   俞州站在茶楼窗户边,望着那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良久……   直到身后人走进,他才回过神来。   乔楠把一杯凉茶递过去,好奇询问,“子琸,赵立轩跟你说什么了?你这般模样?”   “挺多的,回去慢慢告诉你。卿卿你先跟我说,如果让你让赵立轩做一件事,你会希望他去做什么?”   俞州询问道。   乔楠不知何意,但还是想了想道,“希望他为百姓造福吧,他其实挺有才的,就是性子不太好。”   俞州闻言楞了楞,随即想到什么,露出大笑,   “卿卿,你说得对,有才之士搞什么宫心计,就应该996加班去才是,哈哈哈。”   乔楠:……他夫君又打什么鬼主意。   不过,他喜欢夫君在他面前,这般喜形于色的样子。   乔楠眉眼带笑,眼中都是俞州的倒影。   ……   俞州很少有把事情瞒着乔楠,因此当天晚上回去,就把赵立轩提供的消息,跟媳妇分享了。   夫夫俩对这些消息都挺震惊的,尤其是乔楠的身世,可以说是在意料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   乔楠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李承巍惊马危机的时候,他会那般莫名其妙心悸地冲出去救人了,还有那莫名其妙的好感。   原来是因为血缘关系,李承巍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哥哥。   乔楠有些欣喜。   而俞州就……表情有点僵。   他要是没记错,前几天他好像才挑衅过李承巍来着!当时可把大舅子鼻子都要气歪了。   俞州顿觉有种天昏地暗的感觉。   不过总的来说,赵立轩重生后没有选择继续和他们作对,这是件好事,他们也不想到处都是敌人。   至于赵立轩提供的消息,大多数都是和京城有关,他们现在用不着,两人讨论完后,就暂时压在了心中。   毕竟,在俞州考完科举,进入官场之前,他们什么也插不上手,只能看情况行事。   至于赵立轩离开的事情,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除了赵家人。   赵家人就指望着赵立轩出息养他们,让他们享福,结果现在福还没享到,赵立轩人跑了!   赵母等人真是又气又慌。   他们离开村子的时候,可是抱着在儿子/弟弟/哥哥身边再也不回乡下的念头,把老家房子田地全部卖了的。   现在,乔旭和离走了,赵立轩也跑了。   他们身上就只有赵立轩念在血脉亲缘上,最后给他们留下的50两回乡盘缠,他们一大家子以后咋办?!   其实。   若不是念在血脉亲缘的份儿上,赵立轩是连着50两回乡盘缠,都不想给赵家人留的。   因为无论哪一次,他娘和哥嫂弟妹,可真是都把他拖累惨了。   第1世,就因为他娘,楠哥儿成亲前就和他生了间隙,他一辈子都没得到楠哥儿的爱不说,还为了给家里人收拾烂摊子,最后被丽妃母子钻空子利用,害惨了楠哥儿……   第2世,还是因为他娘,他和楠哥儿错失姻缘,之后同样为给家里人收拾烂摊子,又被二皇子盯上利用,再次害惨了楠哥儿……   这第3世更不用说了,就算其中有乔旭搞鬼,但家里人也没少给他闹事情!   赵立轩现在真是恨透了赵母等人,也恨透了自己以前优柔寡断的性子,现在他不想再管家里人了,他只想把两世的罪孽赎清。   他对不起楠哥儿,对不起文德帝,也对不起景国的百姓……   但唯独从来没有对不起过他娘和哥嫂弟妹。   所以现在,赵家爱咋咋吧,反正他是不管了。   赵立轩走得潇洒利落。   赵家人看着他的绝笔留书,简直都要哭晕了,只觉得未来一片黑暗无望。   ……   而离开苍山府的纷纷扰扰。   赵立轩迎风站在一艘前往别国的客船上,沧桑的眼眸中是历尽岁月的沉着。 第50章 府城书院15   赵立轩悄无声息离开苍山府后。   二皇子也准备带着乔旭回京了,没办法,乔旭已经怀孕,他们总不能等孩子生了再成亲吧?   这可是李源驹唯一的嫡子,若出身名不正言不顺,他后继无人的话,将来朝中哪个大臣还会支持他,他只能尽快和乔旭成亲,给孩子爹爹一个名分。   乔旭对此当然没意见,要不是皇子婚事肯定要在京城进行,他巴不得在苍山府就把亲给成了呢。   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两人走得非常着急,李承巍和三皇子没有阻拦,幸灾乐祸的看着李源驹蹦跶。   反正现在李源驹已是废人,就算弄个嫡子出来,将来想搞事情的难度,也增加了不知道多少倍。   三皇子觉得以后再也没有人能跟他争了,一时间喜形于色,整个人得志不已,且他本就不是什么沉得住的性格。   因此,接下来在书院中每天浑身都散发着唯我独尊的气息,很是唬住了好些见识不足的书生,暗暗猜测他到底是京城什么贵人,竟有这般气势!   李承巍对此反应依旧淡然,没有去理会三皇子随时投过来的挑衅目光,一如既往的低调。   倒是俞州实在没忍住,休沐回家时就跟乔楠吐槽。   真的不怪剧情中二皇子一直把瘸腿的大皇子当成劲敌,反倒没那么看中三皇子,这三皇子心机沉浮实在跟另两人不能比。   朝中支持三皇子的世家,恐怕主意也是打着扶这么个愚蠢的皇子上位,将来比较好控制吧?毕竟世家都不会希望皇帝的权利过于集中和强大。   只是那些事情距离乔楠和俞州还太远,两人也就是简单吐槽下,没有过深入的讨论,因为他们知道京城的信息太少,想再多也没什么用。   现在,他们的主要任务还是读书和经营产业。   当然,为自己以后的幸福着想,俞州还给自己暗戳戳增加了个讨大舅子欢心的计划。   然后在书院中的李承巍,就迎来了俞州热情的骚扰。   “李兄李兄,我们一同用午膳如何?今天我夫郎亲手做吃食,专门让小侍给我送了份过来,你也来尝尝?”   “李兄李兄,我夫郎在绣房给我买了两条腰带,我觉得这条红色的特别适合你,送你戴,你看喜欢不?我夫郎眼光不错吧!”   “李兄李兄,你这是去要去哪里?茅房吗?我也想去,好兄弟就是要一起同过窗,分过脏,组队去过茅房!”   俞州特别积极讨好大舅子。   然而大舅子:……并没有被讨好。   李承巍不仅不觉得俞州在讨好自己,反而还觉得对方是在挑衅自己,不然干什么整天跟他说,他弟弟又送了这家伙什么好东西?   这混账臭小子,竟然还要和他一起去上茅房,该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然后李承巍就看俞州眼神更不对了。   俞州:……   网上不说都说,讨好大舅子,就跟对方做好兄弟吗?怎么到他这里,就不行了呢?   俞州在书院中十分苦恼,讨好大舅子真的是个技术活。   而书院外,乔楠也在为茶楼的生意操心。   在蓬莱茶楼顺利开业一个多月后,终于迎来了波折。   ……   做买卖就没有永远一番风顺的,乔楠并不意外茶楼会出现问题,就是这次出的问题并不小。   茶楼的徐掌柜神色又愁又怒地过来道,“东家,魏先生和那几个戏班主,被喜来茶楼给收买了!”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正在家里商讨茶楼下一步打算的乔楠和钱保保、张芸湘三人收起笑容,正色询问情况。   很快根据徐掌柜的讲述,他们便知道了来由,说起来,也是他们茶楼生意太好招来的麻烦……   徐掌柜口中的喜来茶楼,是府城中几个比较有名的茶楼之一,其不仅地方大,还很有背景,听说是知府夫人的嫁妆产业。   在苍山府这个地方,不管暗里如何,反正表面上算,知府就是本地最大的官,算是土皇帝的存在。   所以,不管是喜来茶楼的东西好,还是给知府面子,府城富户们通常去茶楼消遣,首选肯定就是这里,以至于喜来茶楼,一直都是府城众茶楼中,生意最好的存在。   只不过,这情况在蓬莱茶楼开业后,就被改变了。   富户们虽给知府面子,可大家花银子就是买高兴的,如果所有茶楼都是差不多的,大家当然首选喜来茶楼。   可现在蓬莱茶楼的茶水茶点,是真的更好吃,说书先生的故事也更好听,再加上当初宣传话剧的宣传威力,给蓬莱茶楼增添了几分“茶楼有神仙”的玄幻之色,大家就更愿意来蓬莱茶楼消遣了。   府城富户数量就那么多,来蓬莱茶楼的人多,去喜来茶楼的人自然就少了,喜来茶楼的生意变差,对方可不就得想办法重新招揽顾客么!   冰淇淋蛋糕月饼果冻这些茶点,喜来茶楼的厨子暂时研发不出来,但参考蓬莱茶楼的茶点,做出了不少其他新花样。   比如说什么水果冰沙、牛奶碎冰、还有类似现代老冰棍这种简单的冰棒,还是比较好做的,且做出来也受欢迎。   可想要茶楼生意好,除了茶水茶点,表演节目也非常重要。   蓬莱茶楼的说书先生,说书功底是比不上喜来茶楼的老师傅,但他说的故事更新奇好听,因为,那故事是乔楠给的大纲本子,还是流传后世的名著《西游记》!   当初为了把茶楼的名气一炮打响,乔楠在目前世面上的话本子中,暂时找不到特别惊艳的作品后,就只能打上俞州脑子里,另一个世界的经典故事。   只是俞州要读书,不可能把所有故事都给他默写出来,于是乔楠就只要了故事大纲,然后拿去让说书先生自己重新编。   如此,他们既省事,重新编出来的故事背景也更符合当下时代,不会出现碰巧犯忌讳的东西。   毕竟,每个朝代都有每个朝代需要避讳的文字、名字、风俗等等,一个搞不好,文字狱在古代是很常见的。   而《西游记》这本能够流传后世的名著,就算故事细节进行了一番改编,只要核心故事不变,魅力就依旧是巨大的。   所以,当孙悟空大闹天宫、三打白骨精、偷吃人参果等等这些名场面一说出来后,就受到了茶楼客人们的广大欢迎。   这不。   既然模仿了蓬莱茶楼的茶点,哪有不把说故事如此精彩的说书先生,给一块儿挖走的道理?   徐掌柜很生气道,   “这个魏先生(说书先生)真是忘恩负义,无耻之极!当初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还在茶摊上说书呢,就他那说书功底,没有我们茶楼的话本子,他能如此受茶客欢迎?”   “我们茶楼给他的待遇也不差,结果他竟然轻易就被喜来茶楼那边给收买了,还把我们的话本子给带走了!”   后面才是最重要的,走了一个说书先生不要紧,毕竟茶客们主要是听故事,故事才是茶楼招揽客人的重点。   所以,可想而知,魏先生把《西游记》给带到喜来茶楼去,接下来对蓬莱茶楼生意有多大的影响,因为这故事不再是茶楼的独一无二了。   这时代可没有什么对侵权的保护,顶多传出去道德谴责,可一个说书先生又不像真正读书人那般在乎别人,别人只在乎赚银子,茶客们也只关心听故事。   最重要的是,乔楠当初给的只是故事大纲,剩下故事细节都是魏先生自己填充的,对方就厚着脸皮说故事是他写的,也拿他没办法。   钱保保和张芸湘听后非常生气,“太过分了,把故事带走,还敢署名他自己,那我们茶楼以后还怎么说这故事?这人当真不要脸!”   毕竟他们几人夫君都是读书人,他们茶楼若做出未经作者允许,就说别人话本子这种事情,是要影响夫君名声前程的。   这个魏先生背信弃义就算了,竟还把话本子占为己有,真的是太无耻了。   当初乔楠用这些话本子来赚钱时,就挺不好意思的,只是两个世界距离,他也不可能去找原作者授权,所以只能故事署名,继续放上人家的名字。   乔楠叹口气,“当初我也担心这种情况发生,但总不能每个故事都让夫君写,当时这魏先生听闻人品也不错,我们茶楼给他的待遇也比其他茶楼高,他就算要背叛茶楼,应该也不会这么快才是……如今,倒还是应那句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了。”   在足够巨大的利益面前,真正能够保持良好品德的人还是少数,也不能怪他们茶楼看走眼。   好在当初就是为防止这种情况,他没把整个故事的大纲都给出去,等魏先生讲完现有的章回目录,后面全靠对方自己编,怕是会让茶客大失所望。   毕竟《西游记》之所以能够成为后世流传的名著,就说明其中每个章回的故事,都是经典中的经典,不可轻易取代。   若那魏先生真有写出经典话本的能力,以前也不至于只能在茶摊上说书了。   乔楠安慰徐掌柜,“徐掌柜不用为此太过生气,如此小人现在走了也好,若是等到将来,咱们给他的话本子多了,茶楼才是真正损失严重。”   “东家说得是,那厮眼光短浅,便看他过几月还如何猖狂!”   徐掌柜气愤说完,又接着叹道,“可东家,除去魏先生,几个戏班主也被收买了,喜来茶楼这是连我们的话剧也给盯上了。”   尽管他们茶楼当初和几个戏班主签了契约,可还是那句话,只要有足够利益,叛变就太容易了。   他们无论是和魏先生,还是几个戏班主都没什么深交情,从头到尾也就是银钱来往。   几人叛变并不奇怪,就是还把他们茶楼的点子也给带走,实在无耻得很。   但……这也没办法,哪怕是有专利法保护的后世,这种事情也很多。   其实如今情况,乔楠也算是有预料,就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而已。   乔楠对徐掌柜道,“如此之事也难以避免,要怪也只能怪我们运气不好,此次看中的人全是白眼狼,想看来那喜来茶楼这回也是下了血本,这次几人离开,一共赔了我们多少银子?”   他们是签了契约的,魏先生和几个戏班主毁约,肯定要赔偿。   毕竟,他们茶楼背景是比不上知府大人,可俞州几人都是秀才不说,还都在青山书院读书,以书院的名气,哪怕是知府大人,也绝对不敢得罪死了。   所以魏先生和几个戏班主想赖账,基本不可能。   说道这个,徐掌柜脸色才好看点,“还是当初东家有远见,把契约银子定得高,他们一共赔了咱们500两!”   这个数目不算多,却也不算少了,魏先生和几个戏班主自然是不愿意的,但徐掌柜也不是吃素之人,蓬莱茶楼又占理,一番唇枪舌战下来,几人也只能老实把银子交出来。   当然,他们这笔赔偿银子,喜来茶楼那边多半会报销一部分,否则魏先生几人肯定舍不得。   “这还差不多……”钱保保和张芸湘脸色缓和了些。   如此茶楼虽有损失,但这个亏总算没有吃彻底,也算有几分安慰。   不过,此事到底还是对蓬莱茶楼的影响不小。   钱保保看向乔楠道,“乔楠哥,咱们得想个周全法子,避免以后再出现这种事才行,否则茶楼的说书先生和戏班子,咱们养出一个就挖一个,这生意就没法儿做了。”   府城商户大多都比他们有钱,能像喜来茶楼这般下血本挖人的,可多得很,他们完全没法跟人家拼银子,给说书先生和戏班更好的待遇,也舍不得为留下白眼狼下血本。   乔楠想了想道,   “不管是说书,还是话剧,其主要灵魂还是在新奇的故事上,只要我们能拿出更好看的故事,就不怕别人模仿。”   “但确实要防止人再被挖走,毕竟培养人才,我们也是要费时间和本钱的……如此,不如我们干脆直接买人怎么样?”   “买人?”   “对,我们现在根本没办法和府城的商户拼财力,拼背景,青山书院的名气再大,也只能让别人不敢明着来找茶楼麻烦,像此次挖人的阴招,却实在难以避免。”   “除非我们也有官家背景,又或者在府城扎根数十年,但现在这些都不行,唯一能避免的办法,就只能用自己的人最保险了。”   卖身契在古代约束力还是比较强的,尽管自家奴仆也有被买通泄密的可能,但比一直被这般挖人强。“买人倒是个法子,可演话剧需要的人比较多,这成本也不小……”钱保保有点担心。   毕竟古代没有摄像机,茶楼话剧演员们,不可能整天都在戏台上表演,需要轮换休息,否则之前他们也不会一次性找几个戏班子合作了。   乔楠道,“只用买话剧的主要戏子就可以,其余技巧含量不大的群众戏子,随便花点银子就能找到,不怕被挖走。”   “正好魏先生等人赔了咱们500两,咱们再添点足够买人了。”张芸湘也露出喜色。   “对,至于话本子,不如就让云湘来写吧,反正我们有故事大纲,以云湘的学识来编写,难度应该不会太大,且遣词造句估计还会更好……”   乔楠继续提议。   张芸湘可是举人之女,从小也是饱读诗书,他看过对方的文章,学识内涵不比秀才差,只是按照现有的故事大纲扩写,想来不会比不上一个连秀才都考不上的说书先生。   张芸湘又喜又忧,“我,我可以吗?”   她没写过话本子,有点没信心,但能够帮茶楼,她又有些激动和高兴,因为她不会经商,茶楼开业都帮不上什么忙,她一直有些自卑。   “当然可以!张姐姐,你学识也有秀才郎的功底了,你肯定能行!”   钱保保当即夸赞给她信心。   张芸湘闻言喜悦,“那,那我试试,不行再说。”   商议决定后。   乔楠便对徐掌柜吩咐,“这段时间茶楼暂时先找个说书先生顶上,等我把表演话剧的戏子选好,故事排练好,以后咱们就只演话剧,不说书了。”   “行,那我等东家的好消息。”   事情有解决的办法,徐掌柜就松了口气。   蓬莱茶楼给他的待遇不错,东家又好相处,他这把年纪了实在不想轻易换老板,而且他挺看好几个东家相公的前途。   *******   茶楼的生意耽误不得。   确定下来章程后,第二天乔楠就跑到府城青楼去挑话剧演员了。   是的,他没有去牙行,而是去了青楼。   原因很简单,乔楠不想浪费那么多时间和本钱,去培养演员的表演技术,都说逢场作戏,这世界上有多少人的演技,能比在欢场中察言观色,整日讨好别人的妓子,演技更好?   最重要的是,这青楼里的妓子,吹拉弹唱跳舞,每个人基本至少都会一样!这些都是对表演有利的才艺啊。话剧的表演方式通常又比较夸张,这些青楼妓子们脸皮够厚,也够拉得下身段,表演效果很可能比戏班还要好。   而且,青楼里上了年纪的妓子,赎身银一般也并不贵。   乔楠越想越觉得去青楼买戏子好,就是……   雨竹脸有些羞红,“公子,咱们,咱们真要去青楼吗?这会不会不太好?”   他们可是良家哥儿,去青楼真是,真是太出格了!   倒是乔楠已经重活一世,经历过那么多大风大浪,早已看开,何况他知道俞州不会介意这点事,更加无所畏惧。   就是有点委屈雨竹这个没见过世面的黄花小哥儿了。   乔楠拍拍雨竹安慰笑,“怕什么?公子保护你,再说咱们换了男装,把额头孕痣遮住,谁知道咱们是哥儿?”   哥儿就是这点好,扮成男人特别方便,不像女子扮男装,又要裹胸又要做假喉结,完事儿了还因为男女长相区别,还不一定像!   这也是乔楠敢光明正大往青楼跑的原因,不容易被围观。   就是雨竹特别扭,但更不放心主子单独去,只能舍命陪君子。   少年满脸悲壮赴死的表情,“好吧公子,雨竹陪你!”   让乔楠忍俊不禁。   不过,虽已穿成男装,但避免意外,乔楠还是没敢带着雨竹在人多的晚上时候去青楼,而是选的上午,此时青楼的人都在休息,还没有招待客人。   主仆两人来到青楼后,便直接找到老鸨,说明了想买人的来意。   老鸨听到他们竟然想买年纪大的妓子,非常乐意!   没办法,别看她们青楼生意好,被外面称作销金窟,很赚钱的样子,但实际上也有生意难做的地方。   就比如说,楼里的姑娘哥儿年纪大了怎么办?   青楼吃的是青春饭,姑娘哥儿年纪但凡超过20岁,受欢迎程度就开始走下坡路了,而超过30岁,除非真的风情万种或者绝色,否则压根没人再看。   因为古代人大多寿命短,30岁基本就算是人到中年了,那些男人来青楼肯定是找想年轻漂亮的,找年纪大的妓子,那还不如在家里看自己的黄脸婆呢!   而楼里的姑娘哥儿们,有心计手段的基本都会趁年轻漂亮时,努力勾搭个客人,跟着对方回家做小妾;   心计手段不够的,也会趁着能赚银子时,多存点体己,然后给自己赎身,找个普通男人成亲安顿。   可是,其中真正能够找到好归属,后半生无忧的却并不多。   那种被赎去做小妾,不受宠后又被卖回来,从良嫁人又被夫家嫌弃赶出家门的,多不胜数。   这就导致青楼里的姑娘哥儿,在年纪大了之后……其实并不想走!   毕竟留在楼里,日子过得再差,只要跟老鸨没仇,还是能得口饭吃,有个住的地方,靠着往日存下的银子,日子也过得去。   反倒是离开了,没有碰到良人,下场通常都很凄凄惨惨。   所以,当楼里姑娘哥儿们上了年纪后不愿意离开,老鸨就头痛了,这些人不能给她赚银子,却要吃她的饭,住她的房子,她不就亏本了么。   可让老鸨把人直接撵走?先不说大家愿不愿意,看在多年情分上,老鸨也是其中过来人,有同理心在,也不忍心把人逼死啊。   因此,此刻乔楠竟然要买这些人,帮老鸨减轻白养人的压力,老鸨简直堪称欢天喜地。   “哎哟,这位少爷您要几个人?姑娘还是哥儿?还有别的要求没?我马上把人叫过来给你挑!”   老鸨高高兴兴问清楚乔楠的要求后,就立刻招呼丫鬟去叫人。   被叫过来的老姑娘老哥儿神情都很忐忑,她们现在没有客人喜欢了,就觉得呆在青楼里养老也挺好,一点都不想离开。   但她们卖身契在青楼,老鸨真想把她们卖了,她们也没办法。   乔楠又没说买她们回去做什么,她们担心自己后半辈子生活,心里能不忐忑害怕吗?   一群人都努力缩着脖子,想要减轻自己的存在感,避免被挑上。   瞧得老鸨气闷不已,这群白吃白喝的玩意,当初进来的时候要死要活,现在倒好,一个个赶都赶不走了!   不过乔楠看得倒是很满意。   这些人说是老姑娘老哥儿,但是其实年纪也就二十多岁,因为在青楼生活靠脸吃饭,一个个保养得也好,皮嫩水滑的。   就是姿色差些,放在美人如云的青楼里,如此年纪就被嫌弃了。   这些人从模样身段上看,参演话剧都可以,就只能从才艺上挑人了。   乔楠便直接道,“把你们叫什么名字,都会什么才艺,其中又最擅长哪一个,年纪多大了,都说上前说说。”   大家都害怕被选择离开,神情很不情愿,但不敢违抗,最后也只能犹犹豫豫的挨个上前搭话。   “小女莲花,年岁二十三,会唱曲跳舞,最擅跳舞……”   “小哥儿木柳,年岁二十四,会弹琴跳舞,最擅弹琴……”   众人挨个上前回答,一时间房间里声音不断。   ……   他们里面挑人挑得热闹,门外窗户外的其他青楼姑娘哥儿们,也看得好奇不已。   毕竟上午青楼没客人,大家现在正闲着,有热闹自然要围观。   “哎呀,里面那位少爷在干嘛呀,怎么叫这么多老姑娘老哥儿?”   “不知道,会不会是有什么特别嗜好的那种?”   “啊,那里面的人岂不是惨了?这种有特别爱好的最难伺候!”   “不是吧,我刚听红妈妈身边的丫鬟说,是来买人的。”   “来青楼里买人?还买的是老姑娘老哥儿,这就更不对了!”   众姑娘哥儿小声议论着。   董文宣正在房间里补眠,就被外面这些议论给吵醒了。   他昨晚接了个客人,对方是苍山府守兵军营里的官爷,很是威武雄壮,没什么特别嗜好,就是体力够强,把他折腾到天亮才离开,可累死他了。   结果他才刚睡着就被吵醒了,董文宣忍不住皱眉询问,“冬雪,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吵?”   他相貌出众,曾经是楼里的红牌,如今虽说年纪渐大,红牌位置被其他人抢了,但姿色尚存,也还算是楼里比较赚钱的美人,因此,还有专门伺候的丫鬟。   丫鬟听到呼唤,便赶紧进来回话,“公子,外面来了两个客人,说是要买几个老姑娘老哥儿回去,大家都在看热闹……”   “买老姑娘老哥儿?做什么?”董文宣询问。   可惜丫鬟摇头,“奴婢也不知,奴婢在门口给公子守门,没下去看。”   “那你替我更衣,我下去瞧瞧。”   董文宣有点好奇,反正现在被吵醒暂时也睡不着了,便想去凑个热闹。   而像他这般被吵醒去凑热闹的其他姑娘哥儿还不少,因此,等他穿完衣服过去的时候,乔楠他们待的房间外面,已经围满了人。   董文宣还没能走进人群,就先被人群中的一个姑娘给拦住了去路。   那姑娘身着轻薄红纱,身子婀娜,容貌极为漂亮,再加上还是十七八岁最美的年华,看过去就是人群中最漂亮耀眼的存在。   而事实上,对方也的确是这家青楼目前最红的红牌,名菱玉儿。   不过,菱玉儿和董文宣一直不太对付,其中不仅仅是新老红牌位置之争的矛盾,还有些争风吃醋的因素在里面。   据说当年,有个巡抚大官在苍山府路过,来到这家青楼里寻欢作乐。   刚刚成为新红牌的菱玉儿,就想跟着那巡抚大官回家做妾室,于是便使出百般解数去讨好勾引。   结果,那巡抚大官却是个只爱蓝颜不爱红颜的,一眼相中了过气的董文宣,要给董文宣赎身,纳董文宣做妾!   可偏偏董文宣自己还不愿意,伺候了那大官几晚后,大官便遗憾走了,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菱玉儿。   如此,菱玉儿可不就是生气了,还嫉恨上董文宣了么,有机会就找人茬,没机会碰见后也要嘴上刺几句。   就像现在冤家路窄,菱玉儿就又没忍住跑上来嘲笑讽刺,   “哟儿,这不是我们的文宣公子吗?怎么着,文宣公子昨晚伺候了军爷,这会儿竟还能起得来床?”   “也是,文宣公子如今这般年纪,可不得抓紧机会,趁着姿色还有残留,多接几个客人,多赚些体己,将来老了也能买个大点的宅子养老么……”   说着,菱玉儿捂嘴笑,“毕竟咱们文宣公子,可是连官家妾室都不稀罕,要自己当富贵老爷的。”   语气里是浓浓的讽刺。   对青楼姑娘哥儿来说,能够做官家妾室,即便冒着将来不受宠爱又被送回来的风险,也是可望而不可求的大好事。   结果偏偏董文宣却弃之敝履,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周围的青楼姑娘哥儿虽没像菱玉儿那般嘲笑,但也没人帮腔,因为当年的事情,让大家也对董文宣羡慕嫉妒得很。   当然,董文宣容貌清丽出色,即便已经23的年岁(在青楼里算年纪大了),也依旧受客人欢迎,大家就忍不住对他排挤。   不过,董文宣对这些排挤也不在意就是了。   但在青楼这种地方长大,他也不可能是任人欺负的性子。   董文宣直接重重把挡路的菱玉儿推开,一边身姿绰约的往前走,一边轻笑回击,   “是啊,谁我这把年纪了,还让客人们喜欢得紧呢……诶,玉儿妹妹还是多考虑下自己吧,听说红妈妈昨个儿买回来俩位新妹妹,不仅长得如花似玉,还是对双胞胎,待两位妹妹□□,咱们楼里的红牌,怕是就又要换了吧?”   青楼里的美人更新换代,速度就像地里的韭菜长地那么快,割了一茬马上接着就是另一茬。   董文宣看得开,对自己年纪渐大丢了红牌位置不放心上,但心胸狭窄又气小的菱玉儿,就没那么淡然了。   今日小白花,明日黄花菜,这可不是谁都能接受的现实。   菱玉儿被刺得在原地跺脚大骂,“董文宣,你个贱人!”   但董文宣已经走到门口凑热闹,没工夫搭理她了,比起跟死对头斗嘴,他现在对其他事情更感兴趣。   来青楼里买老姑娘老哥儿,这可真有意思!   而就在这些青楼姑娘哥儿看热闹的功夫,屋里乔楠也已经把面前众姑娘哥儿的信息情况,了解得差不多,选好人了。   “红妈妈,就他他他……还有她她她……这十个人吧,多少银子?”   乔楠最后各点了五个姑娘和哥儿,暂时先买这么多,以后看情况再增加。   老鸨没想到他竟然选了十个,顿时大喜拍手道,   “好好好,少爷爽快,妈妈我也就不跟少爷您来虚的了,一口价,一个人60两,一共600两!”   牙行这个年纪的姑娘哥儿,通常最多就卖40两,但那容貌肯定比不上青楼里相同年纪的,人家青楼里容貌再差的,都是个清秀佳人。   不过青楼里这个年纪的姑娘哥儿,基本都是接过不少客人的,也卖不上价了,一人60两差不多。   老鸨急着把这群吃白饭的人处理掉,担心生意搞砸,确实没敢喊高价。   既如此,乔楠也就不多砍价了,“这个可以,不过衙门的换籍银得你们楼里出?”   他买人回去是演话剧,不是接客的,所以这些人的妓籍必须更改,改成奴籍,不然要坏他们茶楼的名声。   衙门更改籍贯费用不便宜,一个人1两银子,10个人就是10两。   这笔银对乔楠来说不多,但作为一个商人,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何况他身边还有个天天念叨省银子的钱保保,勤俭节约的好品质,不学到都不行。   老鸨:……   这少爷明明穿着几十两一匹的绸缎,竟然还抠她这点!   不过,老鸨最后还是答应了,主要是楼里这群白吃白喝的老姑娘老哥儿,真的是太让她亏了。   一笔交易完成,乔楠就准备带着人离开。   却不想就在这时,门口的董文宣突然跑了进来,目光期待又急切道,   “乔老板,我能单独和你说两句话吗?” 第51章 府城书院16   一声乔老板,足以证明董文宣认出了乔楠蓬莱茶楼东家的身份。   乔楠有点诧异,但也并不是全然意外,毕竟很早之前就说了,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易容,他也不是专业乔装改扮的,碰到熟人被认出来不奇怪。   只是让乔楠诧异的是,他和面前这个青楼哥儿并无交际,对方竟然也一眼就认出了他,着实好眼力。   “乔老板,我能单独和你说两句话吗?就耽误您一刻钟的时辰。”   董文宣见乔楠盯着自己不说话,心中有些忐忑,不由带着点祈求再次询问。   他之所以能够认出乔楠,其中确实有他眼力好的缘故,但也是有他刻意对乔楠有关注的原因。   而他之所以会关注乔楠,这还得从那次庙会,蓬莱茶楼表演的宣传话剧说起,那天他正好休息,就也去庙会凑了个热闹,然后就看到了蓬莱茶楼的宣传表演。   董文宣虽是个青楼哥儿,但他和那些因家境贫苦被卖到青楼的姑娘哥儿不同,他原本是一个富商家的妾室庶子。   他娘曾经也是某个繁华府城青楼中,颇享盛誉的花魁,和大多数青楼姑娘哥儿那般,为寻求后半生依靠,费尽心机勾搭上了他的富商父亲,被买回去做了妾室。   因为长得漂亮又懂情趣,他娘很是受宠了一段时间,可男人的宠爱就像流星般消失地快,等他娘怀上他,不能再伺候父亲时,父亲就又纳了新美,之后便把他和他娘给忘得干干净净。   最糟糕的是,他父亲那位正室是个心眼小的,他娘当初得宠时忘形,把那正室给得罪了,现在他娘失宠,人家自然要收拾报复。   于是,最后不仅他娘重新被卖回了青楼,连带他也没逃过,一起被送到了火坑之中。   而他父亲,从头到尾都冷眼旁观,不在乎他娘这个旧人就算了,连他这个亲儿子都不在乎。   也是,他父亲后院那么多妾室姨娘,那么多庶子庶女,父亲恐怕连自己所有儿女的名字都记不全,又怎会为了他这么的庶哥儿和正妻闹不愉快。   正是因为如此身世,当初那巡抚大官想赎他回去做妾,董文宣才不愿意,他不想失去男人的宠爱后,自己或者自己的孩子,再经受这种悲哀的事情。   因为妓子即便做妾,那也是贱妾,依旧是随时可以买卖,和人家良家百姓出身的良妾,是不同的。   所以,董文宣一直的打算都是,趁着年轻时候努力存银子,在30岁之前自己赎身,然后再离开苍山府。   寻个没人知道自己过去的偏僻村子,置办百来亩良田,当个小地主,招个自己能拿捏得住的老实懦弱男人入赘,再生个孩子养老,下半辈子普通平淡了些,却也能安稳活到老……   但这是董文宣原本的想法,在看过蓬莱茶楼当初的宣传话剧时,他就改变主意了。   他能够看出话剧的价值,也看出来这个所谓的话剧,将来肯定会和说书、唱戏一样,成为各大茶楼里不可获取的节目。   话剧表演的门槛并不高,董文宣觉得自己也可以去表演!而且肯定不会比那些戏子差,因为话剧又不需要深厚的唱戏功底,要的演戏能力,他觉得他有!   董文宣想,如果他能够去当话剧戏子赚钱,就不用再在青楼卖身存养老钱了,这行干久了伤身,他以后还想要孩子的。   只是他一直生活在青楼里,除了奏乐跳舞讨好男人,其他啥也不会,便也只能继续做着这卖身的行当了。   如今,他或许有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董文宣着急的祈求,“乔老板,求求你了,你就给我一刻钟时辰,我就说几句话,几句话就行……”   “好吧,你跟我进来。”   乔楠也曾是陷入过绝境的人,面前之人眼中的祈求让他想到了曾经的自己,有些触动,只是耽误一刻钟时间而已,对他并没有什么。   得到首肯,董文宣露出欣喜之色,立马跟着乔楠进屋。   待远处老鸨等人听不见他们说话时,董文宣才率先开口询问,“乔老板,你买我们楼里的老姑娘老哥儿回去,是不是想让她们演你们茶楼,上次在庙会表演的那种话剧?”   乔楠再次诧异,也不否认,“你怎么猜到的?”   董文宣满脸都是喜色解释,   “我就知道!乔老板,是这样的,我上次在庙会看过你们的话剧后,我就特别看好你们茶楼这种表演,猜测你们茶楼以后,多半要唱这种特别的戏曲,我觉得我也可以去演。”   “我是不会唱戏,但我会唱曲,上次给你们表演南侨的那个伶人,他曲儿可没我唱得好,长得也没我漂亮,身段更不如我柔软!如果是我去演那个南侨,我肯定比他演得更好。”   “乔老板你要是不相信,我现在就能给你演上一段,我记得那天表演的细节,回来我就琢磨演这个话剧技巧……”   “正想着琢磨好了,我就去找乔老板您自荐,我想去你们茶楼当话剧戏子,没想到乔老板你先来我们楼里选人了,一点都不嫌弃我们出身,乔老板,你看我怎么样?能跟你一起走吗?”   董文宣丝毫不怕被拒绝的自我推荐。   他已经在青楼里待很多年了,随着年纪越大,身体就越走下坡路,他虽打算得好,可他不知道等他存够银子能离开青楼时,会不会已经先把身体熬坏了。   他不想自己将来凄凄惨惨,只要能够改变命运,他都会努力地抓住机会,他一点都不介意去当个戏子,反正再怎样都比在青楼卖身得好。   “你如此模样身段,能来我茶楼演话剧,自然是好的,但在我茶楼表演,肯定没有你在这里赚得多,你真愿意?”   乔楠闻言再次惊讶,不过有些高兴。   他今天虽然在这里买了十个人,但这些姑娘哥儿的姿色实在都有限,若话剧故事主角设定是个大美人,就比如像上次的南侨仙哥儿那种,就需要特别精心的打扮,还有外物烘托才行。   可每次都那样实在太麻烦了,而且效果也有限,毕竟后天加工的美人,到底不如纯天然的更赏心悦目。   他接下来要准备推出的话剧故事,其中都有个绝色美人存在,他正愁到哪里去找足够漂亮的姑娘和哥儿来饰演,没成想就遇到自荐的了。   董文宣的容貌并非绝色,但也是真的漂亮,五官明明是清丽脱俗的那种,可因为出身青楼风尘,所以只要改变妆容衣服,他就是那种可清丽,也可妖艳的大美人。   这要是培养好了,以后说不准就是他们茶楼话剧的顶梁台柱之一!   看出乔楠对自己感兴趣,董文宣有点激动欣喜,赶忙点头表态,   “我愿意,我愿意!乔老板您放心,我不嫌弃茶楼的待遇没这里好,乔老板你也看见了,我如今年岁已经一十多,长得再好,在这楼里的好光景,也就这两年了。”   “何况若有别的出路,谁愿意总待在这种地方?我一直都想找个其他活儿做,但除了逢场作戏讨好男人,我什么都不会,身子娇养着也做不来粗活,现在乔老板你们茶楼,真真是太适合我了!”   “乔老板,以后我肯定好好跟着你干,绝不三心一意,做那等没有良心之人……”   蓬莱茶楼说书先生被撬墙角的事情,他经常去茶楼消遣,也都听说了,他猜测正是这样,乔老板才会跑来买人演话剧,毕竟卖身契确实是个拿捏下面人的好东西。   而这也证明,乔老板对话剧的足够看好,否则干嘛耗费如此大的本钱投入其中,话剧戏子将来肯定是好活计。乔楠确实也很心动,可是,“你的赎身银应该要不少吧?”   尽管董文宣已经不再是红牌,但就凭对方那张还姿色尚存的脸,赎身银子没有个上千两,绝对也下不来。   不要觉得这很夸张,青楼里年轻漂亮的姑娘哥儿,价格就是这么贵,不然赎身钱太便宜,靠着这些年轻漂亮美人的受欢迎能力,早就自己赎身跑光了!   乔楠是想找个漂亮的姑娘哥儿回去培养成台柱,但花千两银子弄个人回去,还是不划算,因为他茶楼的吸金能力,可没法跟青楼比。   董文宣一时语塞,也想到了自己昂贵的身价,银子给少了老鸨肯定不会放他走,可他又实在不甘心放过这次离开火坑的机会。   咬咬牙,董文宣问道,“那若是我自己赎身,去乔老板的茶楼,乔老板您能给我多少工钱?”   “你愿意自己赎身过来?”   乔楠眼睛微微睁大,对这人更加刮目相看了,没想到对方竟能有如此破釜沉舟的决心。   他是相信董文宣想离开青楼的心思,毕竟对方年纪在青楼里确实算大了,不快点找其他出路,以后下场肯定不会太好。   只是对方自己花大价钱赎身,来投奔他们前途未明的茶楼,简直就是一场豪赌。   董文宣也害怕竹篮打水一场空,可他觉得机会错过就没有了,想要更好的人生,哪能不付出冒险呢?   他不愿意给人当妾室去冒险,但他愿意靠自己努力去赌一回。   这些年他存了不少银子,赎完身还能剩个几百两,如果赌输了在蓬莱茶楼混不下去……也还是勉强能以后养老,就是没原本计划的那般轻松了就是。   董文宣鼓起勇气点头,“我愿意,乔老板,我就想换个行当。”   他不想熬坏了身体,他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将来有个家。   乔楠看见他眼中坚定,点头,“好,如果你真愿意自己赎身过来,那我和你签契约,工钱我给你两种选择。”   “第一种,不管我茶楼生意如何,每个月给你20两固定月钱,然后每演出一场话剧,再给你10两出场费,但客人打赏就没你的份儿了。”   “第一种,没有固定月钱,也没有出场费,但客人打赏以及你演出时辰段,客人在茶楼的消费,我给你一成的分红。”   前者赚不了太多钱,但胜在稳定,每个月一两百两的收入也不算少。   后者虽不稳定,但如果真对自己的表演有信心,那么每个月赚几百两都不是问题,完全不比董文宣在青楼卖身差。   毕竟董文宣的卖身价是高,可是老鸨拿大头,真正能分到他手里的银子,其实并不多。   “我选第一种。”董文宣毫不犹豫做出选择,他对自己有信心。   乔楠露出笑容,“好,那你赎身之后来茶楼找我,我们到时候再仔细商量契约的内容。”   “谢谢乔老板,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董文宣喜不自胜,激动点头保证。   *******   遇到董文宣自荐是个意外之喜,既然有了这样个主动上门的大美人,乔楠也就不用再愁找美人演员的问题了。   约定好后,乔楠和雨竹就带着买来的十个青楼姑娘哥儿回去,继续紧锣密鼓的安排话剧之事。   这边董文宣的动作也很快,第一天就找到老鸨说了自己要赎身的事情。   老鸨有点舍不得他,董文宣年纪大归大,但来找他的客人还是不少,并且还都是挺有身份的那种,算是楼里比较赚钱的人之一。   不过,真让老鸨扣人她也是不敢的,因为董文宣对付男人很有一套,但凡被他伺候过的客人,对他都有几分在意,要不是董文宣自己不想,那些客人早就纳他为妾了,他若有求,那些客人都是愿意帮忙的,老鸨惹不起。   所以,董文宣赎身还是比较顺利的,就是花的银子有点多,让董文宣心疼不已,那可都是他的养老钱啊!   而董文宣赎身离开的事情,也在楼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大家都不明白董文宣现在明明还有很多客人,干嘛这么早就离开,她们做这行的除了伺候男人啥也不会,出去了能做什么?   即便能找到活儿做,从小身娇肉贵养着的她们,也吃不了苦,还不如继续呆在楼里呢。   最不能理解的就是菱玉儿,她一直把董文宣当成对手,当成花魁位置的最大竞争者,她一直在等着董文宣对她找茬的回击。   结果……董文宣就这么离开了?   菱玉儿觉得自己好像小丑,对董文宣更气了,对方简直就是在无声的嘲笑她,鄙夷她,大家都是青楼里的人,董文宣不比她高贵,凭什么瞧不起她。   她气冲冲找到董文宣,又是一阵冷嘲热讽,嘲笑董文宣作死。   董文宣对此并不在意,想法不同,追求不同而已,没什么好争论斗气的,菱玉儿想攀个大官锦衣玉食,他就想过普通人生活而已。   不过。   到底他们其实也没什么深仇大恨,认识多年,又都是在泥坑挣扎的苦命人,董文宣临走时,还是好心提醒了一句,   “玉妹妹,我不否认去当官家妾室,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的确是最好的出路,但迎来送往多年,我想你也应该明白,能来这种地方的男人,真有几个是好东西?”   “我们是妓籍,做了妾室也是贱妾,这种被人随意买卖打死的日子,不管你怎么想,我是过够了……”   说完。   董文宣便背着包袱,头也不回的离去。   他日后即便是饿死冻死,也不愿自己的命再握在别人手里。   ……   董文宣过来得很快,乔楠这边话剧事宜筹备也不慢。   把表演话剧的人都凑齐后,他便立刻将剧情本子,按照角色分发给众人,开始抓紧时间排练。   乔楠这次准备让董文宣等人表演的话剧,是俞州所在后世流传甚广的《白蛇传》,还是一个充满玄幻色彩的故事。   原本,他给茶楼安排的话剧表演,是目前世面上最受欢迎的一个武侠话本,俞州讲的故事,他是打算以后到京城开茶楼时,再拿出来使用,因为京城富贵人更多,来茶楼听书听曲打赏更为阔错。   可没想到之前联系的几个戏班子,把那故事排练好后,就被人挖角了,他短时间内在世面上,根本找不到比那故事更好的话本子。   没办法,乔楠也就只能使用俞州这里的存货了。   不过虽然演的是《白蛇传》,但是改编版本的,故事爱情主线,依旧是白蛇和许仙的爱情,但故事中的许仙,不再是个弱质书生郎,而是个文武双全书生郎。   之所以如此修改许仙的人设,一是讨论过好几个版本(电影版+电视剧版)的白蛇传后,乔楠几人都觉得许仙弱书生形象不够吸引人。   特别是跑过来找他们玩的齐素娘,发表了强烈意见,非常激动表示,   “这许仙太弱了,他除了会拖白娘子后腿,让白娘子给他收拾烂摊子,他还能干啥?家世家世没有,功名功名也没有,连开医馆都是白娘子帮忙,他才能有‘名医’的头衔……”   “这样没用的家伙,别说白娘子了,我都看不上,白娘子凭啥爱他爱得死去活来?他也不是貌若潘安吧?凭救命之恩,白娘子就喜欢上他,真是瞎扯淡!”   只要不涉及自己,齐素娘也是个人间清醒。   乔楠/钱保保/张芸湘:……   虽然但是,这话确实很有道理,他们也觉得这样的许仙不太行。   所以编写话剧本的时候,乔楠果断让张芸湘改了,还是文武双全的男人更吸引人,市面上都是弱质书生确实没新意。   除此之外,就是为后续剧情考虑。   原版《白蛇传》里面,许仙和白娘子开的是医馆,可众所周知,药理晦涩难懂,别说普通百姓,就是读书人都不一定听得懂。   在话剧里面表演文绉绉的看病,茶楼客人们肯定觉得乏味,想要吸引茶楼客人,整场话剧就必须节奏迅速,画面精彩纷呈才行。   因此,最终讨论过后,他们改编版本的《白蛇传》最终情节就变成了如下:   开头依旧是小牧童救小白蛇,许仙和白娘子结缘,然后白蛇修行千年,带着青蛇来到人间来报恩,遇到许仙。   但接下来情节就变了,许仙和白娘子不开医馆了,两人因为喜好打不平,到处帮百姓伸冤,与各种坏人斗智斗勇……因为这种情节演成话剧更有看点。   里面的伸冤小故事,乔楠还去请教了俞州,还是那句话,谁让俞州来自后世,想法总是特别新奇。   然后。   听完他们讨论的改编版本白蛇传的俞州就:……   这故事哪里是白娘子和许仙,这分明就是白娘子和包青天吧?!   不过真要全部按照白蛇传的剧情,演成话剧确实不太行,因为单纯的《白蛇传》主要讲爱情,受众更多是女人和哥儿,但去茶楼喝茶的客人,更多是男子。   男子们更喜欢热血些的东西,所以在其中加入与坏人斗智斗勇,再来点吸引眼球的打斗场面,确实更加精彩。   就是……俞州对这个改编版本白蛇传的结局,很懵逼。   他媳妇这个《白蛇传》,白娘子怎么不和许仙成亲生子,和青蛇归隐山林了?!   对此,乔楠的解释是,   “夫君,你给我讲过的其中一个版本的白蛇传里面,青蛇不是问白娘子‘姐姐,你常说人间有情,我们姐妹相处五百年,难道不是情吗?’……我和保保他们都一致觉得,这话非常有道理。”   “凭啥青蛇五百年的相随相伴,比不白娘子和许仙的几年相知相爱?所以,我们觉得,白蛇还是别待在人间了,和青蛇回山吧。”   “再说了,夫君你不是说悲剧才能更让人深刻震撼吗?我们让白娘子和许仙生离死别,天各一方,相互思念,茶楼客人们肯定回味无穷。”   俞州:……   茶客们会不会回味无穷他不知道,反正他现在听完有点想寄刀片。   不过,当初看完白蛇传,他确实也挺对青蛇意难平的。   其实这个结局……似乎也不错?   好吧,他夫郎高兴就好,俞州无奈。   于是,最终茶楼的话剧故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由于魔改剧情太多,他们这个话剧的名字,也就不能再单纯的叫白蛇传了,更不能叫白娘子传奇,因为他们安排饰演大美人白蛇的,是董文宣,一个哥儿叫白娘子不合适。   所以,最后的话剧名字定下来叫《白蛇青天传》。   意为:来人间报恩的白蛇精,和文武双全爱帮人伸冤的许仙许青天!   ……   蓬莱茶楼上演话剧的消息,早已进行宣传过了。   而府城百姓们如今对话剧也不陌生,主要是喜来茶楼那边已经开始了话剧表演,尽管表演很粗糙,表演道具也因为技术原因,不像上回《蓬莱茶楼有神仙》那般令人惊艳,但还是受到了广大茶客们的好评。   这也正常,话剧此刻还是个新事物,大家又没见过更好的,喜来茶楼那边搞得再粗糙,大家也稀罕。   所以,当听说蓬莱茶楼也要上演话剧,府城百姓们也非常积极捧场,特别是有钱有势的富贵人家,早早就来定了雅座包间。   又因为这天是书院休沐日,俞州也邀请了不少同窗和夫子过来观看。   书院学子和夫子们也早就听说过话剧这个新事物了,只是大家一直被关在书院读书,实难亲眼所见,此次被俞州邀请,抱着好奇心态,都来得很积极。   特别是李承巍,好不容易又有机会正大光明见弟弟,又怎能错失时机?   连甄公闲着没事都跟过来消遣了。   而俞州邀请李承巍过来,自然也有给他和乔楠兄弟创造见面的机会,因此在邀请同窗时,让大家都把夫郎娘子带上了。   如此看话剧的时候,乔楠过来与他们同桌,才不会显得突兀奇怪。   这也是俞州的同窗们,第一次见到乔楠,不得不说,众人就算早就听说俞州夫郎长得好,有心理准备,可真正见到乔楠时,还是不免在心中吸了口气。   乔楠的容貌并不是那种妖艳类型的,但对人冲击力却丝毫不比明艳类的美人差,尤其是他身上那种如清风明月般的气质,更是世间少有。   平日里为避免麻烦,乔楠都会尽力往低调打扮,可今天要见客,他自然不能再随便糊弄,因此才会有如此显著效果。一群同窗看看乔楠,再看向俞州时,内心都不免生出了羡慕嫉妒恨的情绪。   虽然他们承认俞兄很优秀,但同为青山书院学子,他们也不比俞州差多少啊,凭啥俞州就能抱这么个大美人回家?这家伙到底走了什么神仙运气!   同样这样想的还有李承巍。   李承巍丝毫不意外自己弟弟换了装束后能够如此令人惊艳,他们母父出自甄家,甄家的姑娘哥儿自来就容貌出色。   尤其前朝那位被昏君觊觎的绝色哥儿,还是他和弟弟的亲叔叔,弟弟既然能与那叔叔长相有几分相似,相貌能差到哪里去?   李承巍心中很是欣慰,他弟弟果然真好看。   乔楠也偷偷去看李承巍,心中好奇,原来这就是他的亲哥哥吗?哥哥果然是人中龙凤,即便身有腿疾,气度也照样不凡。   兄弟俩视线悄悄对上。   李承巍目光柔和,乔楠眼角也浮现喜悦,哥哥看上去应该是喜欢他的吧?娘说得对,他不是被家人抛弃的,他真正的亲人都是喜欢他的。   旁边俞州:……虽然是大舅哥,但心里也很不爽怎么办?   好在李承巍和乔楠都各自担心暴露太多,视线没有对上太久便分开了,茶楼的话剧,也终于开始了。   伴随着茶楼伙计一声“接下来,请大家欣赏我们茶楼的舞台剧《白蛇青天传》”,话剧正式开演!   ……   台下观众们目不转睛。   茶楼中奏乐响起,台上幕布被缓缓拉开,干冰造成的烟雾效果再次出现,让舞台场景变得如梦似幻,将观众情绪带入佳境。   尽管当初庙会表演时,已经有人见过如此舞台效果了,但人数毕竟有限,此刻如此场景,还是不免让现场茶客们惊呼。   这在喜来茶楼可瞧不见。   就连稳重的甄公,都不免露出惊诧之色,“这烟是何物?为何并未闻到柴火之气?”   没有柴火怎么就有烟呢了!   李承巍也伸长脖子好奇不已,这真是太神奇了,那台上看着真跟仙境了似的。   乔楠乐意在兄长面前帮自己男人刷点好感,积极道,   “这是夫君帮忙做来增加表演效果的一种道具,甄公李大哥你们若是感兴趣,离开时可带一些回去把玩,夫君真的很聪明,总有很多奇思妙想。”   俞州立马挺起胸膛,一副淡定自持的高人模样,但眉眼间的神采飞扬,莫不是在说你看我很棒吧?很棒吧?很棒吧?李承巍:……   李承巍顿时就不好奇了,转头继续看表演!   而台上的话剧故事也开始进入正题,白蛇和许仙曾经的相遇很唯美,还是小牧童的许仙,在捕蛇人手中救下了小白蛇。   逃过死劫的小白蛇游到树后,变成了个玉雪可爱的小哥儿。   小哥儿躲在树后只露出个脑袋,满是感激的朝小牧童道,“小牧童,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从此,白蛇和许仙结缘。   故事的开头剧情比较平淡,但很唯美,时下人又最喜欢妖精报恩的故事,因此这开头,虽没让茶客们太惊艳,却也让人看得津津有味。   甄公还摸着胡子笑赞,“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小白蛇虽是妖精,倒也是个知书懂礼的。”   李承巍点头赞同,还看向夙清笑了一下。   说起来夙清会到他身边来当差,也是因为当初他救了小时候的夙清,夙清不知怎么就努力,调到了他的宫殿来伺候,一直对他忠心耿耿报答。   夙清被主子温和的眼神看得心脏砰砰跳,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继续把视线投到台上,假装自己认真看表演,缓解不自在。   而台上的话剧剧情,也十分紧凑。   平淡的开头过后,画面就精彩纷呈了,千年之后,小白蛇修炼成了一条巨大的大蟒蛇。   还有与白蛇相伴的青蛇,一青一白两条巨大的蟒蛇在台上扭动,真是太吸引眼球了。   那蟒蛇是乔楠亲自画的,模样活灵活现,巨大的蟒蛇出现在台上,让观众们连连惊呼,又怕又激动!   这种视觉效果冲击真的是太棒了,惊喜感不亚于现代人第一次看3D4D电影的那种新鲜欢喜感。   然后接下来,蟒蛇化人经典场面,更是让茶客们激动都站了起来。   精心装扮过的董文宣从蛇皮里面钻出来。   到底是曾经的花魁,长相和身段,还有勾魂摄魄的眼神,根本不是当初演南侨那普通戏子可以比的。   那清丽的长相,妩媚的眼神,什么是妖精?这就是大家想象中的妖精,又仙又媚!   还有饰演小青的哥儿,当初能被青楼挑中,再怎样也不会太差,没有董文宣那么令人惊艳,却也清秀可爱得很。   两个美人出来,真是无比赏心悦目。   “好!好!好!”   茶楼男客人们直接连声叫好,觉得这才是妖精,这才是美人嘛。   之前喜来茶楼话剧的故事表演中,也有什么天下第一美人,但那戏子出场后却实在让人大失所望。   不过这场景,就让茶楼中的女人和哥儿们不太高兴酸溜溜了,暗忖这蓬莱茶楼搞什么啊,弄这么漂亮的戏子来演戏,不是勾引她们夫君吗?   但很快,一群女人哥儿们就不这样想了。   因为许仙出场了!   饰演许仙的演员,虽然也是一个哥儿,但对方长相是那种比较英气的类型,如此长相其实不太符合时下对哥儿的审美,时下人都比较喜欢纤细柔美的哥儿。   不过,这个哥儿长得英气,最后却还能被青楼买回去,就足以证明对方五官够好,有些男人就吃这款偏男人的。   所以,可想而知,这个哥儿扮成文武双全的许仙后,是个多么英俊的男子。   于是……   茶楼中的女人哥儿客人们也激动了,小心脏怦怦跳,小脸红彤彤,再也不暗忖茶楼演员选角的问题了。   这个演许仙的郎君,真,真是好英俊啊!   话剧故事中,白蛇青蛇初到人间,就像天上初次下凡的仙女仙哥儿那般,对于世俗规矩,也是懵懵懂懂的。   并且由于两人以前还是蛇,做惯了在地上爬行的蟒蛇,现在要学人一般直立行走,都很是不习惯。   于是两条蛇妖走起路来,难免就带上了蛇的习性,身姿扭得无比妖娆,脸上却又是懵懂的青涩。   如此又纯又欲的模样,可叫周围凡人看痴了眼睛。   然后……就出现了一连串踩脚撞人的拥挤事故,人群中一个小孩子不慎摔倒,眼看就要被人踩踏。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一个矫健身姿凌空腾跃而来,将摔倒的小孩救起,一套动作利索又漂亮,正是文武双全的书生郎许仙。   “好!好!好!”茶楼中男客为那矫健的身手喝彩。   “好!好!好!”茶楼中姑娘和哥儿为台上郎君英俊的长相脸红激动。   而舞台上,白蛇看到许仙,也露出了惊喜之色。   演到这里,青蛇便承担了旁白的重任,走到台边调皮娇俏的道,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没错,是他是他就是他,这就是我家哥哥的救命恩人小牧童!”   “世人都说人间有情,人间有爱,我与哥哥来这人间,便也瞧瞧那情之一字,到底所谓何物?” 第52章 府城书院17   话剧的剧情节奏迅速,白蛇青蛇认出小牧童后,自然要去偶遇相识。   然后白蛇与许仙在西湖桥上经典的相识画面,就出现在了茶客面前,伴随着的自然还有白娘子传奇的歌曲。   这种经典中的经典,是怎么魔改都不能删除的,演白蛇传不唱白娘子的歌曲,简直就像炒菜少放了盐,滋味肯定美中不足!   于是,一首经典的白蛇歌曲呈现。   “啊~啊~西湖美景三月天哪……春雨如酒柳如烟哪……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①   董文宣不愧是曾经红极一时的花魁,才艺功底绝得没话说,他嗓音本就好听,唱戏曲不行,但唱曲调没那么难的现代歌曲,真的就是那种听着感觉耳朵能怀孕!   本就缠绵悱恻的这首歌被他唱出来,更加动人心弦了。   茶楼客人们无论男女还是哥儿,都忍不住被惊为天人。   主要是这不仅嗓音好听,歌词也好,曲调也新颖之极,这就是经典的魅力,无论放在什么时代,经典它都是足以被人欣赏。   哪怕是看过更顶级宫廷表演的李承巍,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好好好,好一个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这情之一字,便是如此,便是如此。”   其余书院学子点头赞同,“这歌曲调怪异,但着实好听得紧,这词也填得好,虽简单得很,却处处妥帖值人深思。”   “好听,真好听……”   同桌的夫郎娘子们更加感性,听得如痴如醉,这般唯美的感情,真是让人羡慕暖心之极。   话剧故事还在继续。   和原版白蛇主角很快甜甜蜜蜜成亲不同,蓬莱茶楼这版的许仙,不仅是个文武双全的书生郎,还是个一心考功名当青天老爷,为百姓伸冤做事实的有志之士。   所以,这许仙他有点不解风情。   白蛇青蛇故意施法下雨挽留许仙,邀请许仙到家中躲雨。   结果许仙死活不肯,还暗暗怀疑,“荒郊野外怎会有如此美若天仙的小哥儿独居?碰到陌生男子不避嫌,竟还邀我家中躲雨?不妥不妥,其中必有猫腻,不是妖精,就是细作!”   然后……然后许仙竟然跑去官府报官了,导致白蛇青蛇因为没有身份文牒,被抓到了大牢去。   白蛇/青蛇:……   观众们哈哈大笑,大家还是头次见到这么呆的话本男主角。   女子哥儿们也在笑,笑完就更喜欢这个面对大美人妖精都能坚定意志的书生许仙了。   这才对么,像话本子里在荒郊野外碰到个美女就上套的书生,分明本身就有问题,不能全怪妖精勾引!   舞台上,被关进大牢的白蛇青蛇也委屈懵逼极了。   白蛇又气又羞道,   “我,千年白蛇精,人间大绝色,谁瞧了我不丢魂,谁瞧了我不丢魄?偏生这大呆鹅,竟把我送进官衙大牢中,真真是气死蛇了。”   青蛇也委屈附和,“做蛇累,做蛇苦,做蛇还不能过端午,因为咱喝不了喝雄黄酒!哥哥,这世间误蛇,真误蛇~”   白蛇和青蛇生气极了,但好在两人妖精,很快就用法术,给自己安排好了凡间身份,从官衙出来了。   两蛇出来后自然要继续去找许仙,然后许仙……许仙坚决不认为天上掉馅儿饼,老天爷会主动送媳妇,于是绞尽脑汁躲避。   于是,两蛇一人就在这追逐的过程中,走过了不少地方,也遇到了不少事情,帮助了不少百姓。   比如说,一个拐子,为了拐走街上的漂亮姑娘哥儿,竟然狡猾的假装成人家姑娘哥儿的相公,怒斥人家水性杨花,骗百姓们误会,主动帮拐子把姑娘哥儿当街抢走。   然后白蛇青蛇和许仙看出端疑,解救了倒霉姑娘哥儿,把可恶的拐子绳之于法。   再比如说,城里发生一起骇人听闻的杀夫案,原本恩爱的小夫妻,娘子不知为何,竟歹毒地把自己丈夫毒杀了,被抓住后还拒不承认,实在可恶之极,人人唾弃。   结果许仙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再次看出这杀夫小娘子是冤枉的,然后和白蛇青蛇一起,帮小娘子洗清了冤屈。   原来那被杀的丈夫,虽的确是中毒而死,却不是被人毒杀,而是因为干活受了一点小伤,没有及时重视处理,破伤风而死,那所谓的毒,只是铁锈而已。   还有某个大婶,生病了不去医馆,竟跑去请神婆喝符水瞎搞,差点因愚昧弄丢了自己小命,幸得白蛇青蛇和许仙三人相救……   这些惩恶扬善的事情在现代人眼中不稀奇,是常识,但在古代人眼中就很新奇了。   看得台下观众们连连感叹。   “没想到拐子竟还能如此拐人?竟然假装人家相公,骗取大家的同情心,差点就害了人家姑娘哥儿,真是狡猾如斯!”   “原来小小伤口也能致命?真是涨见识了。”   “哎呀,这种神婆就是骗人的,我一直都不相信的,但我婆婆就信得很,每次我生病,她都要去给我求符水!”   楼上雅座。   甄公也摸着胡子点头,“这话本子倒是写得好,每一件都是小事情,但莫不都是蕴含救人性命的大道理,如此话剧,倒是不错。”   给人消遣的同时,又教了不少知识。   不过,甄公看向俞州有些不满,“这又是你写的?看来老夫给你布置的课业,还是少了些啊……”竟还有闲心做其他。   俞州:……   俞州大惊失色,“夫子!这不是我写的,我只是给我夫郎他们提供了一些灵感,话本子是他们编的,还有这些故事,我也都是听别人说的,夫子,我心向学!我爱读书!求您手下留情!”   甄公黑线,贺元柏等人哈哈大笑。   李承巍实在忍不住了,朝乔楠没好气询问,“楠哥儿,俞兄向来都如此吗?”真是半点不稳重!   乔楠赶紧帮忙说好话,“李大哥你别介意,夫君只是性格跳脱了些,他人很好很聪明的。”   “是啊,俞兄承诺此生就你一人,你便开心这个么。”   李承巍忍不住恨铁不成钢,他弟弟明明那么聪明理智,怎能就被这些花言巧语给骗到呢?   乔楠闻言脸一红,真的不是他没出息,而是俞州真的很好很好嘛。   不过看到兄长如此吃味的模样,他也是不敢再反驳了,免得更加弄巧成拙,哥哥似乎看俞州很不顺眼的样子?   乔楠赶紧将一叠糕点推倒李承巍面前,殷勤笑,“李大哥你尝尝点心,这点心很好吃的……”   弟弟的关心当然不能拒绝,李承巍这才满意拿起糕点,一边品尝一边继续观看话剧。   俞州:……   俞州也朝乔楠露出个期盼的表情,他也要媳妇的关心!   乔楠无法,只能赶紧趁着众人不注意,夹了块糕点喂进俞州嘴里,这才把小心眼的男人安抚住。   俞州露出满足的笑,像个争宠的小孩子。   乔楠忍不住弯起唇角,面上不说,心里却是开心的,他喜欢夫君对自己的这般在意。   茶楼客人们对话剧中带着科普性的惩恶扬善故事都很喜欢,不停喝彩欢呼。   而话剧中,白蛇和许仙也因为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逐渐相知相爱,不解风情的许仙终于喜欢上了白蛇。   但……   人妖殊途,捉妖僧法海的出现,打破了这美好的爱情。而一杯雄黄酒下肚,也让许仙知道了白蛇的妖精身份,不过许仙并未嫌弃白蛇是妖,甚至为了保护白蛇不被伤害,被法海误伤命在旦夕。   许仙将死,还是为了救自己,白蛇怎能眼睁睁看着,自是与青蛇飞去仙山,与仙鹤大战,盗取灵芝救命。   可许仙被救活后,却又被法海抓回寺庙,让他剃发修行,白蛇青蛇为再救许仙,水漫金山寺,与法海大战。   为了让这些打斗画面更加精彩,乔楠请教俞州后,很是花了不少银子,才让工匠打造出来。   因此,舞台上董文宣几个演员的飞天遁地打斗,简直让茶客们看得连连惊呼,除了大叫“好好好”表达激动心情,完全说不出其他的话了。   待这些精彩画面演完,白蛇传也基本到尾声了。   白蛇和法海望着因他们大战而失去生命的金山寺僧人,久久难语。   法海叹息,“情之一字,熏神染骨,误尽苍生呐……”   许仙摇头惨笑,“不,苍生若无情,这世间又怎能叫凡尘?”   青蛇对白蛇哭,“哥哥,都说人间有情,人间有爱,我知你爱许仙愿误尽一生,也知许仙爱你不惧生死,可我们兄弟相伴五百年,我亦舍不得你死……”   白蛇看着青蛇,眼泪从眼角滑落,最终看向许仙笑,   “我来这世上,虽被世人所误,可情之一字,爱过才知何物。许郎,修行千年,能换与你几日情缘,我很满足。”   许仙也笑,“此生能得夫郎青睐,是许仙之福。”   两人笑望着对方,相爱的人不需要再说太多。   比起死别,他们宁愿选择生离。   只要爱人安好,此生便是受分离之苦,那又如何?   最终,白蛇和青蛇离开人间,回到了山中继续修行。   许仙生活回归正途,努力读书考科举,进入朝堂做官,为百姓造福,为百姓伸冤,被百姓传唱许青天。   让世人可惜的是,许青天一生都未成亲,只在临终前,叮嘱侄孙后人,在他墓碑上刻下“许仙妻,白素贞”几字,含笑离世。   即便人妖殊途,一生分离,许仙无怨无悔。   藏于山中的白蛇青蛇似有所感,抬起头望向尘世。   青蛇悲伤地说,“哥哥,他死了,我们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白蛇摇头微笑,并未回答,只静静的吸收天上月华。   待又一千年后。   白蛇终修炼有成,化蛇为人,再次来到人间。   细雨飘零的天,身着白衣青衣的两位美貌哥儿,打着伞走到正在他们家屋檐下躲雨的书生郎面前。   白衣公子微笑询问,“这位郎君,雨大路滑,可愿到宅中小坐,喝杯暖身茶?”   书生郎顿时红了脸,结巴道,“不,不敢冒犯公子,小生在此躲雨即可。”   白衣公子轻笑点头,便将手中雨伞递过去再道,“那这伞便借与郎君,待来日天晴,郎君再回来还于我,可好?”   “好。”   书生郎紧紧握住伞柄,终是满脸通红地应了,看着面前公子,眼神成痴。   远处。   手持木鱼的僧人轻声叹息,“千年成精,千年成仙,却为情做人,区区百年相守,可值否?”   话剧终,幕布缓缓落下。   结尾奏乐,缠绵悱恻的歌声响起,似在回应僧人的话。   “是谁在耳边说爱我永不变……只为这一句啊哈断肠也无怨……千年等一回……我无悔啊……”②   ……   话剧表演结束。   歌声在耳边响起,茶客们还沉浸在故事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尽管之前乔楠对俞州说悲剧更令人震撼深刻,但实际上他还是不想看到那种结局的,生活已经够苦了,还是在故事里品尝一点甜吧。   因此这场话剧的结局,许仙和白蛇尽管分别千年,终究还是再续前缘了。   “好,真是好对有情郎。”   “呜呜,许仙为了白蛇,竟然一生都未娶亲,真是个痴情郎君。”   “白蛇对许仙也情深义重,竟然放弃了成仙的机会,几千年修行就换今生百年相守,呜呜,好难受,又好开心……”   “青蛇也好好,数千年都陪伴着白蛇,山中人间来去,当真也是兄弟情深了。”   “不论其中有多少曲折,有情人总归是终成眷属了。”   等歌曲结束,茶楼客人们终于回过神,纷纷开始擦着眼泪讨论。   不仅女人哥儿被故事中情深义重的情谊感动哭了,就连很多男子茶客,都没忍住红了眼眶。   在这个靠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亲的时代,人们对自由恋爱的想象是匮乏的,像话剧中这般轰轰烈烈的爱情,实在是没见过,也没听过。   最重要的是,这话剧里白蛇和许仙之间的爱,真的太纯粹,太唯一,这种经历无数波折,始终都不改变的心意,真的太难求了。像许仙这般痴情的郎君,是所有女子哥儿都梦寐以求的相公。   而像白蛇这般美丽又深情,又能与自己心意相通的美人,也是男子们梦寐以求的伴侣。   即便古代男子将三妻四妾看做寻常事,可若能有白蛇这般的妻子,众男茶楼们觉得,要他们像许仙那般只守一人,也不是不可以!   总之。   在乔楠几人的魔改下,他们这版的白蛇和许仙人设不算完美,却也实在找不出什么太大的槽点,很顺利的受到了所有茶客欢迎。   “许仙!许仙!许仙!”   “白蛇!白蛇!白蛇!”   “青蛇!青蛇!青蛇!”   即便台上已经闭幕,茶客们还依依不舍的看着台上,一边激动大喊自己喜欢的角色名字,一边疯狂的往台上扔银子。   现场画面简直和现代追星有得一拼。   就连甄公都没忍住起身,挥手对书童道,“给老夫铺纸,磨墨!”   然后写下一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写完抹着眼角朝乔楠道,“俞夫郎,还请你将老夫这幅墨宝,交与许仙白蛇,代老夫告诉他们,一定要坚守信念,以后好好的。”   连大儒入戏了。   俞州:……   夫子,原来你这样的夫子。   乔楠也哭笑不得,但这也间接证明茶楼的话剧表演真的很成功,连甄公都看入戏了。   茶楼其他客人更不消说,话剧结束良久,外面天色已近黄昏了,都还凑在一起讨论不愿离开。   而退到台下幕后的董文宣一群表演者,看着茶客们不断叫喊他们角色名字,不断往台上扔银子的画面,也是激动地满脸通红。   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没有人不会喜欢!   特别是像董文宣这些,曾经在花楼里专门靠人追捧生活的人,不管心中如何看得开,都是无法忘记自己年轻时候风光的。   饰演许仙的哥儿乐笙,更是直接激动高兴得哭了,抓住董文宣的手满脸通红,说话也语无伦次了,   “文宣哥,你看,好多人在叫我,给我扔银子,我,我没想到我也能有这么多人喜欢的一天,文宣哥,我,我现在是不是也算红牌,花魁了?”   到底才刚从花楼里出来,乐笙对自己戏子的身份还有点没适应,自己受欢迎,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名角花旦,而又是花魁红牌。   他真的太高兴了,他是个长相英气的哥儿,因为不太符合时下审美,导致他原来在花楼里的生意一直很普通,从来就没有体会过其他姑娘哥儿那种被人一掷千金的风光时期。   这其实让他一直挺自卑的,结果没想到如今都二十多的年纪,都不鲜嫩了,反倒被人追捧了,感觉真是有些恍恍惚惚。   旁边饰演青蛇的哥儿流澍,也是差不多的反应,满脸一副‘我竟然也成红牌了’的表情。   董文宣没好气一人拍了脑门一巴掌,教训,   “什么红牌花魁,咱们现在已经不是楼里的姑娘哥儿了,不许再说这种话!这里是茶楼,来这里的大多都是文雅之士,咱们不能再把楼里的那套带过来,不然坏了茶楼名声,东家会不高兴的。”   “对对对,咱们现在是戏子,不是妓子,卖艺不卖身!不止男人喜欢我,女人哥儿也喜欢我了……”   乐笙捂住脑门傻笑,他太喜欢现在的生活了,他喜欢当许仙,他以后也要一直当许仙。   流澍符合连连点头,“对,咱们不当花魁红牌了,那文宣哥,咱们这现在应该叫啥?戏子这都咋叫来着?”   “好像是名角花旦吧,不过咱们这是话剧,也不知道这样叫对不对,回头问问东家吧,免得以后犯忌讳。”   董文宣比较谨慎,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个好活计,可不想因为一时不小心弄丢,再回去干老本行了。   今天在台上演戏唱曲的感觉真好,茶楼里的茶客,再也不会用那些下流的眼神看他,刚刚大家都被他演的角色感动哭了!   这样的日子真好。   董文宣几个饰演主角的人高兴,其他群演哥儿姑娘们也欢喜得很,因为东家说了,只要他们表现好,以后他们都有机会当主角,像董文宣几人这般受欢迎。   ……   蓬莱茶楼再次在府城火了。   当天看完话剧的茶客们,回去之后就像现代追剧女孩般,极力得跟自己认识的人进行推荐。   男子们顾忌面子自持身份,情况还好点。   女人小哥儿们,就真是毫无顾忌了,毕竟这个时代富贵人家的姑娘哥儿,每天生活除了宅斗和八卦,真的就没其他事情可做了,像话剧这般好看的消遣娱乐,简直就是推荐中的推荐。   短短几天,府城富贵人家的女人哥儿们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诶,你看《白蛇青天传》了吗?”   如果回答没看,那保准儿就被抓住强烈安利推荐一番;   要是回答看了,这更好,大家就可以一起讨论剧情了!包括普通百姓们,都有不少在讨论蓬莱茶楼的话剧表演和剧情。   因为蓬莱茶楼也不是只接待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普通百姓要是家境稍微好点,又不嫌弃在大堂位置拥挤的话,偶尔也是可以来茶楼消遣一次的。   话剧中,除了白蛇和许仙的爱情故事广受欢迎和传播外,话剧里几个惩恶扬善,带着科普性质的小故事,也被大家津津乐道。   而让乔楠和俞州都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只是灵光一闪,在话剧中添加的这几个科普小知识,竟然在府城引起了不小风波,也真正将他们茶楼的名气给彻底打响。   这事情还得从《白蛇青天传》第一天上演那日说起。   那日,茶楼中的客人们看完话剧后,虽然还很意犹未尽,依依不舍,但到底天色已近黄昏,茶楼晚上不开门,大家不想走也得走了。   但由于当日看得实在来劲儿,高涨的情绪消不下来,于是,其中有几个纨绔少爷,就决定干脆去酒楼,边吃边继续聊观看心得。   然后几人就在去酒楼的路上,碰到了一场和他们刚刚看完的话剧故事中,极为相似的热闹。   那热闹情况并不复杂,就是一对穿着穷酸的中年夫妻,正拦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哭求。   哭求内容大概是:中年夫妻是那漂亮姑娘的亲哥嫂,因为家中母亲临终,想见自己被过继出去的女儿最后一面,因此夫妻俩便来府城寻人。   可漂亮姑娘是个狠心的,记恨当初家里把自己过继了出去,于是死活不肯回去见亲生母亲最后一面,更坚决不认亲哥嫂,狠心表示他们是陌生人。   中年夫妻哭诉,当初家里会把妹妹过继出去,也是因为家里太穷,怕养不活孩子,才想过继给妹妹寻求生路,不然也不会给妹妹找个条件好的养父母。   结果妹妹却如此记恨,不愿认他们也罢,竟连亲生母亲最后一面都不见!   为了母亲遗愿,他们夫妻今日是一定要让妹妹回去,求的绑的,都得把事情办成了,真是哭得好不可怜……   再对比那漂亮姑娘气急败坏大骂骗子的样子,周围百姓就相信了可怜的前者,纷纷对着漂亮姑娘指点议论。   于是,对于中年夫妻强行把漂亮姑娘拖上牛车的举动,众人都没有阻止,甚至还有好心的路上上去帮忙。   这本来就是个很普通的家庭闹剧,几个纨绔大少以前压根不会多关注。   但那日,他们才刚刚看完话剧,对于话剧里的故事情节,还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看到这场景,瞬间就想起了话剧故事中,许仙和白蛇青蛇,智斗狡猾拐子的那一段,这画面真的太相似了有没有?   这对中年夫妻,该不会就是那种奸诈狡猾的拐子吧!   几个纨绔大少越看越不对,越想越觉得中年夫妻有问题,再看那漂亮姑娘哭得撕心裂肺,顿时就没忍住少年意气,冲了出去阻止。   反正要是搞错,大不了就道歉赔银子,他们又不是赔不起;   这要是真搞对了,那他们岂不就是传中的见义勇为,现实版的许仙许青天,回头还不把府城的小娘子小哥儿都迷死?   于是,几个还处于热血中二期,平时不干正事的纨绔大少,这回还真阴差阳错地做了件好事。   最后事实证明,那对中年夫妻还真是对狡猾的拐子,什么哥嫂哭诉,都是想强拐人家漂亮姑娘的手段计策。   真相大白后,周围百姓无不竖起大拇指夸赞,没想到这几个平日里人嫌狗厌的大少爷,竟也有做好事儿的一天,值得表扬!   让这几个从来没有获得过别人赞美的纨绔大少,十分飘飘然。   而更让他们惊喜的是。   那漂亮姑娘身份还不普通,竟是府城同知夫人来投亲的妹妹,同知夫人因此十分感谢几个纨绔大少,给他们家里带去了不少好处。   由于当日在场百姓众多,如此曲折离奇的事件,自然很快就传了出去。   百姓们再得知几个纨绔大少这次,之所以表现会如此英勇机智,都是从蓬莱茶楼话剧中学到的本事,顿时对蓬莱茶楼刮目相看。   没想到这茶楼演个话剧,竟还能教人本事,真是厉害!   当然。   就这件事情,也只是能让讨论蓬莱茶楼的人更多点而已,真正让蓬莱茶楼名气被打响的,是紧接着几个村民到府城衙门,敲响的伸冤鼓。   而这几个村民之所以会跑来敲伸冤鼓,没别的原因,就是听说了蓬莱茶楼的话剧故事后,发现了自家的冤情!   几个村民是一家人,姓周,乃是府城附近村里的人。   这周家虽只是个普通村户,但在府城这方圆百里内,却十分有名,就是这名气,不是什么好名声罢了。   所有的事情,还得从十几年前说起。   当初,周家虽也只是个普通村户,可因为家里人勤快肯干,一家子努力很是存了些家底,生活是村里比较富足的存在。   也因此,周家的大女儿在说亲时,就说上了村里同样比较富裕的铁匠郑家,是个很不错的门当户对婚事。   两家欢欢喜喜结亲,两小辈婚后也非常恩爱,丈夫打铁养家,娘子操持家务,日子和和美美。   可谁也没想到的是,就在成亲后半年,周家大女儿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把自己丈夫给毒死了!   郑家死了儿子,当然不会罢休,闹着就要把周家大女儿送去衙门。   可周家哪里能答应?即便周家愿意舍弃女儿,周家宗族也不允许这种事情出现!族里要是出了个毒杀丈夫的歹毒姑娘,其他同样姓周的闺女哥儿,还怎么找亲事?   于是,在周郑两家的族老调解下。   此事以周家赔银子,把大女儿接回家,再将二女儿免聘礼,嫁给郑家另外一个还没成亲的儿子做媳妇,如此赔偿道歉结束。   原以为恩怨就此了解,可谁知,就在大半年后,周家的二女儿,又发疯把郑家的另一个儿子给毒杀了!   周家:……   周家接到消息后差点没吐血,搞不清楚自家闺女咋回事。   怎么大女儿杀夫就算了,二女儿也杀夫啊!到底是他们家风水出了问题,还是他们家闺女有什么怪病?   郑家再次死了儿子,当然又闹了起来。   而周家和周家宗族,为了名声着想,自然又是百般劝说求情,希望郑家不要把事情闹大。   于是,最后经过调解,周家再次赔了郑家大笔银子,顺带把家中最后一个没成亲的小哥儿,再次免聘礼的嫁到郑家后,才又把事情摆平。   其实这次周家是不太想再把哥儿继续嫁到郑家去了的。   他们不是怀疑郑家有什么猫腻,毕竟谁家会专门把自己儿子害死,来坑人?那不是疯了么。   周家人就是觉得,原本好好的两个女儿,在嫁到郑家后都跟中邪了似的竟然跑去杀夫,简直邪门,他们和郑家该不会是八字犯克吧?   万一这个小哥儿嫁到郑家后,也学他两个姐姐发疯,他们周家人还活不活了?   但郑家那边不干,强烈要求周家再嫁个人过去。   原因是:郑家连着死了两个儿子,因为收了周家的赔偿银,为帮周家和周氏宗族保住名声,没有透露儿子死亡真相。   所以现在,外面的村民都以为他们郑家风水有问题,觉得他们家儿子短命,根本不想和他们说亲。   现在他们家小儿子说不到亲事,周家不嫁人过来,他们小儿子岂不是要打光棍?这可不行!   至于周家已经连着两个女儿,把他们两儿子杀了,他们怎么就对周家哥儿不嫌晦气,还想娶。   郑家的回答是:谁让他们小儿子现在说不到亲事了呢?之前周家两闺女毒杀丈夫,那是自己歹毒,这跟相克犯冲根本没关系。   周家小哥儿性格胆小,而且他们这次也会把人看紧,就不信还能出现之前的事儿!   受害家属最大,周家人没办法,最终也只能满足郑家的要求,就这心里忐忑得很,总觉得他们和周家就是犯冲。   果不其然。   周家小哥儿嫁到郑家半年后,就又传来了坏消息,这小哥儿真的也学他两姐姐那般发疯,也把自己丈夫给杀了,还同样是毒杀。   周家人:……   他们就说犯冲吧,偏偏郑家人不相信!   周家人真的吐血了,郑家人也很恼火,周郑两家族长也很心力交瘁。   天知道这周家的姑娘哥儿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都那么喜欢杀丈夫,每次都还是下毒老套路,这是生怕坑不死夫家娘家吗?   可不管如何,事不过三,这回郑家再也不接受调解了。   周家不仅再次赔了大笔银子,之前两个女儿杀夫的事情也兜不住,全部被纰漏了出来,周家从此臭名远扬。   周氏宗族的小辈们,嫁娶也受到了影响,此事简直就是苍山府的奇闻秘事之一。   这么多年来,周家和周氏宗族都抬不起头来,周家人更因此过得苦不堪言。   那三个杀夫的周家姑娘哥儿虽没死,被周家人保了下来,但也被所有人排斥唾弃,这些年一直清苦的生活在山里,不敢出来见人……   直到听说了《白蛇青天传》里面,那个杀夫冤案的小故事,周家人才对当年之事产生了怀疑。   话剧中说,那被杀的丈夫,根本就不是妻子所毒杀,而是因为干活时,不小心用生锈的镰刀,割伤手没注意包扎,得了破伤风才死的。   只是那什么破伤风的死亡状态,看上去有点像中毒,衙门仵作验尸技术不好,误判了导致冤案发生。   周家因为当年的事情,对于“毒杀,二字十分敏锐,听完后就陷入了沉思。”   因为他们想起,郑家是铁匠,以打铁为生,经常接触各种铁具,其中肯定少不了生锈的,而打铁稍有不慎受伤更是常事。   那当初郑家三个儿子的死亡,有没有可能……其实是郑家儿子们在打铁时,自己受了点小伤没注意,然后就也得了那什么破伤风,死掉的呢?   不想不知道,越想周家人就越觉得有可能。   毕竟,他们把闺女哥儿接回家后,三人死活都不承认自己杀夫之事,这些年也表现得十分正常。   反倒是周家三个儿子的死,每次都是被毒杀,也太巧合了点吧?   最重要的是,自从小儿子也死掉后,郑家就不做打铁行当了……   这怎么想,郑家怎么不对劲儿呢? 第53章 府城书院18   有些事情就是禁不住仔细想的。   当初周家和周氏族人,没有怀疑郑家有问题,主要是郑家真的死了人,还是死的年轻力壮小伙子。   他们周家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闺女哥儿也不是天仙,郑家没必要为了讹诈他们家,就把自己亲儿子弄死不是?   因此,尽管当年隐隐觉得太巧合荒唐了些,周家人却还是接受了现实。   如今发现不对劲儿,这么多年过得不好的周家人,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不管是不是真的,都得验证一番才能甘心。   反正他们家如今已经够坏了,不怕再坏些。   于是,周家人干脆豁出去,把家里最后的存银翻出来,跑去找到衙门已经退休的老仵作,偷偷将郑家儿子尸骨挖出来检查。   结果这一查,还真是像他们想那样,郑家儿子尸骨中根本就没有毒!   这代表什么?这代表郑家儿子肯定就是病死的啊,否则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没有中毒,当年也没听说跟谁打架受过内伤,好好的除了病死,还能是其他啥?   就算是其他死亡原因,那也足以证明当年郑家在撒谎,毕竟当年郑家可是口口声声说他们周家的闺女哥儿毒杀丈夫。   难怪当初郑家愿意解释和解,怕是也猜到什么,才没去报官讨公道吧,不然去了衙门,有经验的仵作一查验,就知道真相了。   这郑家可真是好歹毒的心思,害了他们周家十几年啊!   周家当时就去找族长,把真相和周氏族长说了,周氏族长听完后也是气红了眼睛,这些年周家不好过,他这个族长也不好过啊。   就因为出了周家的事情,他也成了十里八乡最差的族长,整天被人戳脊梁骨,每次去和其他村里的族长说事情,都直不起腰,处处受打压。   如今找到翻身机会,周家和周氏族人自然不会放过,直接就带着证据到了府城衙门伸冤,并且还希望闹得越大越好,因为只有消息传播广了,才能洗清他们身上的污名。   由于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衙门为了名声着想,不敢消极怠工,再加上周家已经找到证据,于是事情很快就真相大白了。   原来。   当年第一个儿子死的时候,郑家的确真以为是儿媳妇毒杀了儿子,非常的愤怒,真是恨不得让儿媳妇赔命。   可逝者已矣,周家两老口苦苦哀求,再加上两边族长说情,最后,郑家也只能接受现实,接受周家的赔偿和解。但等到第二个儿子死的时候,郑家人虽然很愤怒伤心,却也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觉得事情有点巧合了,于是就悄悄找了大夫来查看儿子的尸体,这才得知他们儿子根本不是中毒而死,而是什么伤口感染自己死的。   郑家人听不懂那么多药理,但从大夫的口中也明白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他们上次冤枉了儿媳妇一家,这就很尴尬了!   这个真相郑家人自然是不敢承认的,先不说他们舍不得还周家赔偿的银子,周家人若是知道自己被冤枉,肯定会把事情闹大,那他们家的名声就没了。   于是为了隐瞒真相,郑家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二儿子的死也赖在了周家头上,再次从周家敲了一笔银子和一个儿媳妇。   至于亏大了的周家……那就只能怪周家倒霉,自己撞上来了!   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么。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郑家人没良心,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于是过多久,郑家的第三个儿子也死了,还是同样的伤口感染。   这下,郑家更不敢说出真相了。   可又死了个儿子,那也不能白死啊,这可是他们辛苦拉扯的,还没有享受到儿子的孝顺回本呢。   于是,郑家老夫妻琢磨后,觉得周家已经把黑锅背上了,干脆就让周家背到底吧,然后就有了后来周家和周氏族人“名声大噪”的事情。   郑家自然也知道自己不对,但他们不想受污名,也就只能让周家受委屈了。   而连着死了三个儿子,也把郑家吓坏了,再也不敢去做能轻易受伤的打铁匠,从此改行,免得再倒霉家里继续死人。   ……   真相大白后,听闻消息的百姓都忍不住唏嘘。   郑家人自然是受到惩罚,而沉冤得雪的周家人,则对间接提醒了他们的蓬莱茶楼感激不已。   等从衙门出来,就和族人们浩浩荡荡的跑到蓬莱茶楼门口,激动的磕头道谢,多年冤枉得以昭雪,大家真的难以控制情绪。   如此曲折离奇的事情传开后,蓬莱茶楼真是想不火都不行。   别人茶楼演的是消遣,这蓬莱茶楼演的是真人生啊!   甚至还有脑洞大的百姓忍不住道,   “这蓬莱茶楼莫不是真的有神仙吧?不然为啥演的故事都灵验了?这周家女杀夫的事情,还有那天同知夫人妹妹差点被当街拐的事情,咋都那么凑巧呢?”   “这还真是!保不齐就是蓬莱茶楼里的神仙东家,掐指算到了冤情,才故意这么演,就为提醒大家!”   “对对对,神仙到底是神仙,慈悲为怀,就喜欢拯救咱受苦受难的老百姓。”   “别说,我最近时常去蓬莱茶楼凑热闹,感觉身体都舒坦了,这莫不是沾上仙气滋养了?”   听到传闻的乔楠:……   这些大叔大婶也真是太会猜了!   不过,乔楠也确实没想到,他们话剧刚演出来,还真就撞上了真人真事。   看来夫君说得没错,狗血总是源于现实。   而这么凑巧事情带来的效果,就是他们蓬莱茶楼真的大火特火了。   不仅富贵家的公子小姐们,争相到茶楼中来观看《白蛇青天传》,就是普通百姓们,但凡能掏出点银子的,都狠狠心跑来茶楼消费一番,就想见识传得神乎其神的话剧表演。   只是,话剧暂时是不可能天天表演的,《白蛇青天传》的故事内容比较丰富,整场演出有整整两个时辰(4小时),一演就要演上半天。   天天表演的话太累,董文宣等人的身体根本受不住,而且乔楠还准备了另外一个长篇话剧,让众人进行排练,准备将其当做接下来大半年内,作为茶楼的主要表演节目。   所以,在乔楠安排下来,《白蛇青天传》每隔一天才会表演一次,剩下的时间,则继续让说书先生说书。   而说书先生说的话本子,不是别的,正是《西游记》!   乔楠可没忘记同样被喜来茶楼挖角的魏先生,既然要让那几个去喜来茶楼的戏班子混不下去,这个魏先生自然也不能例外。   现在魏先生已经把从他们茶楼得到的《西游记》部分正版章回讲完,后面的章回全靠他自己瞎编了,很是让期待后续的茶客们失望。   这个时候,蓬莱茶楼拿出《西游记后续》可想而知会起什么效果。   大失所望的茶客们不仅会产生失而复得的惊喜情绪,还不会再相信魏先生说故事是对方写的,这种鬼话了。   届时,这么好的故事不会浪费,也能好好教训那无耻的魏先生一顿!   如此,在下部话剧排出来之前,《白蛇青天传》重复演出的次数,足够府城百姓们,都轮流来茶楼观看一次,不演话剧的时候,茶楼的客人也不会少。   喜来茶楼,知府夫人的产业……   多么熟悉的人啊,那可是前世处处为难于他,整天骂他克夫贱人的假姨母,真婆婆啊。   前世的仇怨乔楠不放在心上,可却从没说过不报,他只是需要机会,对仇人一击即中的机会而已。   乔楠轻笑,将早准备好的新话剧本交给董文宣等人,   “好好排练这部话剧,到时候演好了,回头我夫君若是考中科举,在京中留官,我便带你们去京城安居,让媒人帮你们都找个好亲事。”   尽管乔楠觉得想要活得好,并不是一定非要成亲嫁人,但周围环境限制,董文宣等人又没有娘家依靠,下半辈子最好还是能找个伴侣,生几个孩子比较好。   董文宣等人闻言自是欢喜不已,像他们这般出身的人,求得最多的就是下半辈子有个安稳日子。   乔楠的话让大家对未来都有了盼头,将来就算找不到好亲事,东家这般好,定然也不会让他们老了流落街头的。   众人开始一边重演白蛇传,一边排练新话剧。   而蓬莱茶楼大火,客人们都往蓬莱茶楼跑,刚刚把生意搞起来的喜来茶楼,自然就又冷清了下去。   *******   喜来茶楼中。   眼看自家茶楼生意又冷清的掌柜,忍不住生气大骂,“混账,真是混账!”   掌柜的工钱,是和铺子收入挂钩的,茶楼生意不好,喜来茶楼掌柜不仅工钱会拿得少,回头给东家报账时,肯定也会遭受责骂。   而知府夫人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东家,没给她把事情办好,以后绝对没好日子过。   因此,为了让东家满意,给知府夫人经营产业的掌柜们,一直以来做事情,就都有些不择手段。   当初为从乔楠手底下挖人,喜来茶楼是下了血本的,眼看生意红火起来,掌柜高兴不已,半点不觉得自己行为有什么问题,还颇为自得,觉得自己真是个大聪明!   结果才高兴几天,事情就急转直下,茶楼的生意又被抢了回去,之前的血本全白费,简直气死个人。   越想越气的喜来茶楼掌柜,只能把怒火发泄到让自己白花银子的人身上,指着说书魏先生,和几个戏班主的鼻子大骂,   “你们几个混账,当初是怎么告诉我的?说蓬莱茶楼的话本故事,都被你们学到了,肯定能让我们喜来茶楼生意红火,我这才给你们那么多银子的。”   “结果现在,这《白蛇青天传》是什么?这《西游记后续》又是什么?你们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竟然敢骗我!”   当初挖角之事,喜来茶楼确实阴险,但魏先生和几个戏班主也不是什么清白的好东西。   见到有高枝扔过来,当即顺势狮子大开口,喜来掌柜见他们说得那般信誓旦旦,才会帮他们付那笔高价违反契约的银子。   现在弄成这样,魏先生和几个戏班主也是有苦说不出。   几个戏班主原本以为,他们排练的话剧,是目前市面上最火的话本子,蓬莱茶楼就算再找其他戏班,排练出来的话剧也不可能比他们更好看。   哪里想到乔楠竟然能找到白蛇传这般经典的故事,还找到了董文宣那么漂亮的演员,把他们比得连渣都不剩……   说书的魏先生也差不多,他根本不知道乔楠给他的《西游记》故事不完整,他还以为真的只有那么多章回呢,谁知道乔楠早防着他。   当然,他也高估了自己的本事,以为学着前面的章回故事套路,自己就能编出差不多精彩的故事,结果证明,是他太飘了,没有自知之明!   事实摆在面前众人无法狡辩,也不敢在掌柜气头上推卸责任。   众人想了想只能道,“掌柜的,事情弄成这样我们也不想,毕竟好话本子难求,谁能蓬莱茶楼竟能有这么多的好话本,当真让人防不胜防。”   “事到如今,我们生气也没用,不如想办法找到给蓬莱茶楼写话本的书生,直接把那话本书生请过来帮咱们,才能一劳永逸。”   喜来茶楼掌柜闻言生气再骂,   “这个我不知道?就你们才聪明是吧!我要是能找到那个写话本的书生现在还能发愁?我找你们来,当然就是想问你们那个话本书生是谁啊!”   “什么事情都让我想完了,做完了,我还花银子找你们干啥?一群没用的蠢货。”   魏先生:……   戏班主:……   众人被骂地敢怒不敢言,低着头不说话,因为他们也不知道那写话本的书生是谁。   没能从他们这里问到答案的喜来掌柜,挖不到话本书生,也就只能再用老办法,打算再把董文宣等人挖过来,先将茶楼生意挽回,再慢慢寻找话本书生。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除了董文宣,其他人都是被乔楠买回去的,身上有卖身契限制,算是乔楠的奴仆。   而董文宣,暂且不说吃过教训的乔楠,这次和董文宣签契约时,直接将违反契约的银子提高了数倍不止,董文宣也不是那种眼皮子浅的人。   他并不贪财,他就是想找个能够让他长期干干净净做事的地方呆着,乔楠脾气好,夫君还是青山书院的秀才,也不歧视他们这些原本出身青楼的人,对他们很尊重。跟着如此厚道的东家,就算将来不能大富大贵,肯定也是生活无忧,不会随便被人抛弃欺凌。   他是疯了才会为眼前这点银子,就当那等背叛之人破坏自己名声,何况喜来茶楼这种行事风格,一看就很容易出事,他才不去冒险。   所以。   喜来茶楼掌柜这次的挖角行动,最后自然是以失败告终,回去后气急败坏大骂了一通。   可骂完后,掌柜的就愁了。   他们和府城其他茶楼不同,蓬莱茶楼生意再好,对其他茶楼的影响也有限,因为其他茶楼的主要客户群体,是府城百姓。   而蓬莱茶楼的地方有限,不可能把整个府城的百姓都装进去,仍旧还是会有不少百姓,去其他茶楼消遣,因此其他茶楼的反应才没那么大。   但喜来茶楼不同,他们的主要客户群体是府城富户,没有比蓬莱茶楼更精彩的说书和话剧,富户们再怎么恭维知府夫人,也不可能像以前那般来捧场了。   可问题是,现在喜来掌柜又找不到更好的话本故事!   最后想不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喜来掌柜只能硬着头皮,将此事汇报给知府夫人,求东家拿主意。   ……   孙府。   果不其然,听完掌柜汇报后,脾气不怎么好的知府夫人直接就把手上茶杯砸了出去,大骂,   “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我还请你当什么掌柜!”   喜来掌柜平日在外面风光,但说到底他也还是个打工人而已,面对老板的怒气也只能努力缩成鸵鸟。   而知府夫人等发够了脾气,这才询问,“那蓬莱茶楼什么背景?竟然敢跟我们叫板?”   问出这种话,不是知府夫人够嚣张,而是苍山府不管明面还是暗地里,最大的官都是现在的孙知府,她的夫君。   她们家在府城这里就是土皇帝,一般人碰上她的产业发生冲突,不管愿不愿意,都会识趣的避让,少有敢像蓬莱茶楼这般,不仅不回避,还想办法找回场子的。   这点……从蓬莱茶楼讲《西游记后续》就能看得出来挑衅之意。   如此,想要解决事情,当然先要了解对手背景。   真正能够坐稳大户人家夫郎娘子位置的人,基本都不会太蠢,除非像齐素娘那种,实在被家里人溺爱过头,又是下嫁,夫家弱势拿捏不住,才能没脑子更冲直撞的作。   掌柜早已做好准备,闻言赶紧回答,   “回东家话,小的已经调查过了,蓬莱茶楼的东家是三位夫郎娘子,其中两位都只是小县城中的商户之子,其中那个娘子倒是举人之女,不过也就是个没什么家族背景的举人而已。”   “但这三人的夫君却都是能干的,全是青山书院的学子,其中还有个是甲课室的……其夫郎乔楠,就是茶楼的主要管事人。”   青山书院的学子,在大家眼中,基本就是举人身份预定,而甲课室的学子,更是前途光明的代名词。   知府夫人脸色沉下来,“难怪敢跟咱们作对,原来是青山书院的,真是晦气。”   她相公是二皇子派系,青山书院甄公是甄家人,自然就是大皇子派系,两方碰上就是冤家路窄。   蓬莱茶楼有青山书院做靠山,她肯定不能明着动对方,否则一个处理不好,就会演变成派系之争,到时候不管结果如何,她这个引发事情的罪魁祸首,肯定都没好果子吃。   如此,那也只能用软刀子教训人了。   知府夫人想了想,继续询问,“你给我仔细说说乔楠和他夫君的情况。”   “是,夫人……”   喜来掌柜应声,赶紧把他了解到的情况说了出来,自然包括俞州是乔家赘婿,还有两人夫夫感情好的事情。   毕竟除了这些,两人为人都比较谨慎,身上没有污点,也就没什么其他可说的。   孙知府有些风流,家中小妾庶子庶女一大堆,知府夫人和丈夫的感情并不好,最是见不得那些恩爱情深之人。   本就因产业生意被抢而不好的心情,这下是彻底看人不顺眼了。   “好好的秀才郎竟然去当赘婿,还将一个商户子当成宝,真是不知所谓……”   知府夫人有些羡慕嫉妒得冷哼,随即吩咐,   “都说家和万事兴,既然他们夫夫如此恩爱,那就给那俞州,塞个人过去,到时候乔楠自然就没心情打理茶楼生意,你再找机会钻空子。”   喜来掌柜有些犹豫,“可是东家,那乔楠长得极好,咱们随便找个人,那俞州怕是不一定看得上。”   “无碍,只要把人塞进了乔家,他们夫夫感情必然产生裂痕。”   知府夫人摆手无所谓。   那乔楠一听就是个眼睛揉不得沙子之人,只要心有芥蒂,对方的生活就不会安生,这种人她对付得多了。   “是东家。”   喜来掌柜无法,也只能按照吩咐办事。   于是,没过多久,书院中就有一位学子家中举办寿宴,邀请了书院夫子,和几个甲课室学子参加,俞州就是其中之一。   ……   这位发出邀请的学子,是书院甲乙丙丁,最后一个丁课室中的学子。   俞州其实和对方并不熟,但架不住这位学子是府城衙门司狱的儿子,在府城挺有背景的。   他目前就是个小秀才,同为青山书院学子,这种有衙门背景的人,最好还是能不得罪,就别得罪,以免平添不必要的麻烦。   何况甲课室其他几个被邀请的学子都去了,他若是不去,难免被人说清高瞧不起人,于名声不好。   去人家府上参加寿宴,又不是去花楼,因此,俞州考虑了下便没有拒绝,反正大庭广众之下,真有什么不妥,只要不动手,其实都比较好应对。   这种应酬很正常,他们和那学子也没仇,乔楠和俞州都没有多想。   当然,为防止意外,去了之后,俞州还是很谨慎的,一直与其他几位甲课室的学子们待在一起,坚决不单独行动,免得不懂人家府上规矩闯祸。   开始,一切都很正常,直到寿宴进行到一半时,他们这桌酒水喝完,旁边小厮去拿了新酒过来。   俞州刚端起酒杯刚碰到嘴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这酒味道不对!   他当时心中就警惕了起来。   之说就说过,俞州在现代家庭条件很不错,家里不仅有钱,母亲那边的亲戚,更大半都是搞研究的学术者,其中就有与中医药相关的。   耳濡目染之下,他虽然不会医术,但简单把脉,记住部分药材的名字形状气味等等,是很容易的事情。   因此,即便此刻杯中酒水里异味很淡,俞州还是隐隐约约闻到了点。   “俞兄,你怎么不喝了?可是这酒的味道不合你口?”   方枢,也就是此次邀请俞州的学子,见俞州突然停下喝酒动作,不由状似关心询问。   俞州看了这人一眼,虽不知道对方搞什么,但这杯酒肯定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喝下肚的。   为避免打草惊蛇,俞州当即便笑,“没有不合口,反倒是这酒气味真香,让我忍不住想多闻两下,才舍得下肚。拖方兄的福,我才能品得如此佳酿……”   说完,便以做出衣袖遮面的礼节动作,假装将酒喝下,实则倒进了袖子中。   也多亏古代衣服袖子大,他今日又穿的是深色,才能这样搞,否则换成现代西装衬衫,还真没法装!   之后,俞州便连菜都不吃了,别人敬过来的酒,全部如法炮制,借着袖子遮面的动作,不是把酒水倒进袖子里,就是倒到桌布上……以免把不该吃的东西吃进肚子,闹出什么事情来。   同时,还暗暗观察同桌其他学子的饮酒情况,见几个甲课室学子们没喝几杯新拿过来的酒,就开始晕晕乎乎倒在桌上,像是喝醉了的模样,赶紧也装醉倒下。   眼看着俞州等人醉倒,方枢眼中闪过喜色,当即就吩咐旁边伺候的小厮,“来人,将几位贵客扶到客房休息。”   酒宴上喝醉的人不少,谁都没觉得这一幕有什么奇怪。   只有俞州一边暗暗警惕,一边任由小厮将他扶走,他倒要看看这个方枢到底搞什么鬼!   而几个小厮根本不知道他在装醉,很快就按照主子吩咐,将俞州送到了一间位置比较偏僻的客房中。   俞州一直装醉,只在几个小厮离开后,睁开眼睛观察了下自己所在的房间,却也并没有坐起来,防止有人进来发现问题。   果然。   就在几个小厮离开不到几句话的功夫,房门便被打开,有两个姑娘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俞州悄悄看了一眼,从两个姑娘的穿着打扮上,可以分辨出两人是一对主仆。   而接下来两人的对话,也佐证了他的分析。   丫鬟声音忐忑道,“小姐,你真的要这样做吗?万一这位郎君明天早上醒来后,不认账怎么办?”   “他敢!表哥说了,到时候他会给我做主的!”   小姐咬牙道,“再说不这样做,我还能嫁给谁?姑母死活不让我和表哥成亲,我都怀了孩子,姑母也不同意,还狠心给我喂药,把我和表哥的孩子打掉了。”   “如今我这幅身子,根本就说不到好亲事,倒是这俞郎君,表哥说了,他虽是别人家的赘婿,但却是个极有本事的,竟然考进了青山书院的甲课室,将来前途必然光明。”   “虽然赘婿的妾室不好做,可只要等他下次乡试中举,我就算是熬出头了,而且表哥也会给我撑腰,我嫁过去后,那个商户子定然也不敢太欺负我……总之,不管如何,都比被姑母送回老家强吧?”   丫鬟闻言也不再劝了,比起回老家,小姐确实给这秀才郎君做妾室更好。   主要是这秀才郎还长得很俊,她小姐又不是清白身子,对方赖账她家小姐也不亏啊。   装醉的俞州:……   毫无疑问,这小姐口中的表哥,肯定就是方枢了。   该死的家伙,不仅想算计他,还用自己睡过的人来算计他,这是当他乌龟王八蛋呢!   搞清楚状况后。   俞州心中怒气翻涌,当即睁开眼睛起身,趁着小姐和丫鬟去点催情香料时,将两人从后面打晕。   把人打晕后,他并没有急着逃走,而是仔细想了想,给方枢留点什么‘惊喜’再走人。   他和方枢无冤无仇,对方竟然这么算计他,他实在等不到回去再跟对方算账了,必须先出一口气再说!   俞州冷着脸将床帐撕成条状,把地上的小姐和丫鬟先绑起来,嘴给堵上,防止两人清醒太快喊叫后。   便悄悄离开房间,不动声色跑到茅房蹲点,将席间出来放水的方老爷也给打晕,拖回刚才的房间。   然后又把之前那小姐准备的香料点燃,看着小姐和方老爷滚到一起后,这才拍手走人。   既然方枢想把自己的女人,送给他当小妾,让他当冤大头;   那他就让方枢的女人,给对方当小娘,让这对有情人终成一家人好了,看谁更能膈应谁!   俞州生气的离开方府。   他一般不会用这种事情算计人,觉得实在太龌龊,但他也不介意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方老爷是方枢的父亲,做爹的没教好孩子,代为受过不冤枉;   刚才那小姐明显知道内情,还与人狼狈为奸,如此被他反算计也不无辜。   这些人自己做的好局,那就自己受着吧!   ……   俞州跑得利索。   方枢还不知道自己的算计暴露了,也不觉得自己的算计会出问题。   因为表面上他和俞州根本没有仇怨,今天被他邀请来的学子也不止俞州一人,俞州怎会对他有所防备?   就算有,俞州出身乡野,根本没见过什么市面,哪里会知道后宅中算计人的这些弯弯绕绕?   所以,方枢不仅没想过自己会失败,甚至因为太过轻视俞州的贫寒出身,计策也做得比较马虎,没花太多心思,最终才会被俞州钻了空子反扑。   也因此,方枢甚至都没有想过中途去查看下情况,好确保万无一失,直接等到第二天早上,才带着书院其他酒醒的学子去抓奸,想用流言逼迫俞州对他表妹负责。   结果第二天到了那客房,他就傻眼了。   “爹?!”   方枢看清床上男人的脸后,惊吓得失声大叫。   床上的人怎么会是他爹呢?俞州呢?俞州跑哪里去了?这睡了他表妹的,怎么能是他爹呢!   方枢反应过来后简直无法接受现实。   而床上的表妹也很想哭,搞不懂那气宇轩昂的秀才郎,怎么就变成了她姑父!   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周围那么多人都看见丑事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把路继续走下去。   否则,她别说再找个冤大头,今天之后还能不能活都是问题,她姑母那般心狠,知道她和自己丈夫睡了,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索性姑父虽年纪大了点,但长得不丑,还是府城衙门的官员,给姑父当妾室也不算太亏,还是比她回老家嫁人的好!   于是。   迅速想通的表妹,当即捂住脸,柔弱无助的靠进方老爷怀里,可怜地呜呜哭起来。   方老爷:……   方老爷也不是个洁身自好的,年轻漂亮的美人主动投怀送抱,他哪有拒绝的道理?   就算这是自己妻子娘家的侄女,纳成小妾说出去不太好听,但这种事情又不是没有先例,只要美人愿意,那就没有关系。   何况,就他岳家乡下土员外的身份,能够扒上他这个府城大官,他小舅子怕是做梦都要笑醒,妹夫怎么也没有女婿更亲,不是吗?   同样迅速想通的方老爷,顿时就不心虚了,也来不及计较自己怎么就跟妻子侄女睡到一起了,当即把美人搂在怀里,怒瞪自己儿子,   “你这个逆子想做什么?还不滚出去!”   “老爷,我怕,呜呜……”   表妹很柔弱的赶紧伸手抱住方老爷,装作被吓到的模样继续装可怜,装无辜,努力勾引方老爷的怜惜,争取将来做个受宠的小妾。   阵营角色转变飞速。   方枢脸色难看,哪里还不明白自己是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了。   俞州那厮不仅知道这些弯弯绕绕的宅斗手段,还踏马的非常精通,竟然给他留下如此‘惊喜’。   而听到消息随后赶来的方夫人,看到这画面也差点吐血。   方夫人是知道自己儿子算计的,毕竟是知府夫人找到她,让她指挥儿子牵的线,做的局。   结果现在知府夫人的交代没办好,反倒给自己丈夫又弄了个小妖精,而且她和这小妖精还有仇!   方夫人直接眼前一黑,晕了。 第54章 府城书院19   尽管甄公是大皇子派系的,青山书院的学子也天然对大皇子有好感,但这并不能保证大家就会效忠大皇子,而不投靠其他人。   毕竟大皇子瘸了腿,从表面上而言,跟着对方毫无前程可言,书院归根结底也是教书育人的地方,而非给谁培养势力,不能强制掌控学子们的选择和想法。   方枢所在的方家,尽管只是府城小官,但站的也是一皇子派系,所以,对于同派系的知府夫人吩咐,方夫人才会积极响应,指使同在书院读书的儿子去算计。   原本以为就是一个举手之劳的小事而已,结果没想到最后结局竟然如此坑爹,方夫人和方枢两母子真是想吐血。   而原本还有点难过自己跟了老男人的小表妹,看到这对母子的表情后,突然就不难过了,心中生出一股快意!   毕竟若不是逼不得已,她是不会想去当一个秀才郎妾氏的,还是个入赘的秀才郎。   要知道,她家虽然只是乡下的土员外,可她到底大小也算是个千金小姐了,她要是真看得起秀才,早在老家就选一个秀才郎嫁了,还能做正妻呢,不比现在给俞洲这个入赘秀才当妾氏强吗?   哪怕俞洲很优秀,甚至在青山书院的甲课室读书,将来考中举人是肯定的,但那不是还没有考中嘛。   而且举人后面还有殿试,殿试通过成为进士后,才能开始选官,可并不是每个人选官之后都能够扶摇直上,像俞洲这种寒门出身的进士,要是没有大运气和钻研,一辈子在偏远县城当个芝麻小官都是平常事。   小表妹是个有大志向的人,所以才会千里迢迢到府城来投奔姑母,勾搭方枢这个表哥,指望就此当个府城官家的少夫人。   ·   可没想到方枢是个薄情之人,睡过她之后就不想负责了,而她姑母更是狠毒,一点都不念亲戚情分,给她喂了堕胎药,害她成了残花败柳之身,不得不去算计一个入赘秀才!   小表妹嘴上不说,但心里却是恨极了自己这对表哥和姑母,能够看到两人吃瘪的表情,顿时暗暗高兴。   她突然觉得给姑父这个老男人做了妾氏这件事,好像也不坏。   表哥和姑母现在脸色难看什么?等她将来受宠生下儿子站稳脚跟后,她就吹枕边风,把这对薄情狠毒的母子赶出家门,到时候姑母和表哥再哭吧。   看懂小表妹眼中想法的方枢和方夫人:……!   ………   暂不管那边方枢母子如何头疼收拾残局。   这边。   俞州半夜回到家后,便将在方府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乔楠。   当初坦白后,他可是和他媳妇说好的,他们夫夫之间门不能再有秘密,除了搞情趣外,哪怕是想为对方好,也不能有所隐瞒,一定要坦诚相待,才不会造成误会,破坏他们的感情。   不过,这种事情说出来的结果就是……   乔楠没忍住一拳头砸坏了面前的木桌,生气了,“这两个混账东西,竟然敢给我夫君送小!”   俞州:……   媳妇你放心,我不想纳小,也不敢纳小。   俞州赶紧将人揽到怀里表态,“卿卿,别生气,气大伤身,我已经先教训过他们一顿了,等回到书院后,我再想办法收拾那个方枢。”   “你怎么教训的?”   乔楠伸手抱住俞州脖子,还是很生气询问。   他性格是比较温和的那种,但那是在他没有生气的情况下,他若生气了,也很暴躁野蛮,须知他也是被乔父乔母宠着长大的,不可能没点公子脾气。   俞洲将方府的事情告诉乔楠,除了不想对乔楠有所隐瞒外,自然也有邀功求表扬的心思在,于是便将自己做的好事说了一遍。   说完后,俞洲还有点得意总结,“那方枢真不是个东西,算计我就罢了,竟然还用他睡过的人来算计我,把我当活王八,接盘侠,真是可恶至极!”   “既然他如此不仁义,那我也没必要跟他讲道义了,情人变小妈,卿卿,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对不对?”   乔楠:……估计方枢不会觉得有趣。   不过他喜欢。   乔楠高兴地在俞洲脸上重重亲一口,双眼弯弯,毫不吝啬夸赞,“夫君,你真聪明!”   俞洲被夸的飘飘然,“那是,你夫君我可是天才。不过说来也奇怪,我和这方枢根本就不熟,无怨无仇的他干嘛算计我?”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件事情应该跟知府夫人有关。”   乔楠前世冲喜嫁的人虽是孙知县,但对孙知府家却并不陌生,因为这两个是一家人,孙知府和孙知县是亲兄弟。   他当时被困在后院,每天除了看书、写字、画画,根本没其他事情可做,于是,唯一的消遣娱乐,就是打探身边的各种八卦,间门接知道了孙家不少秘辛。   这位知府夫人时常去临江县的孙知县家中走动,和知县夫人聊天,乔楠便从对方偶尔抱怨中,知道对方身边有几个马屁精手帕交,这方夫人就是其中之一。   “我们和方家没有仇,但是我们和知府夫人有过节,上次挖我们茶楼角的喜来茶楼,就是知府夫人的嫁妆产业。”   “我抢了知府夫人的生意,但因为青山书院的关系,她不敢明着对付我,便就只能暗地里耍阴招,给你送女人来隔应我,分散我对茶楼的精力,到时候她们就能钻空子,把茶楼生意抢回去了……”   “这位知府夫人和丈夫的关系不太好,最是看不得别人夫妻恩爱,谁惹她不高兴,她就最喜欢用这种手段来隔应人。”   乔楠将其中关系跟俞洲说了一遍。   俞洲听完后很无语,“真是哪里都少不了这种心胸狭窄,还有红眼病的人,正当手段竞争不过,竟然就耍这么恶心的阴招!”   不过方夫人母子也不无辜,助纣为虐,都是一丘之貉。   乔楠点头,“确实恶心的很,不过当初开茶楼的时候,我其实也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毕竟我做的生意只要和她的产业重合,就避免不了这种冲突。”   “何况当初她可没少欺负我,我早就打算着收拾她,以报那些仇怨了。”   “她当初竟欺负过你?这是怎么回事?”俞洲紧张追问。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左右不过就是孙县令家中,那个病秧子儿子,其实是知府夫人的亲儿子,我冲喜没冲成功,她儿子死了,她这个真正的婆婆便怪我克夫,找我麻烦罢了……”   俞洲闻言一惊,“这知府夫人,和孙县令有奸情?”   “不是奸情,而是一出换子记。”   乔楠勾起唇角,“本来还想让她多快活几天的,既然她这么迫不及待的来送死,那我就成全她吧。”   换子记,光从名字上就能猜出几分东西了。   俞洲也露出笑容,抱住乔楠蹭了蹭大笑,“竟然还有这种事,那可真是太有趣了。”   ………   知道敌人是谁,想回击就好办了。   只不过还没有等乔楠和俞洲做出行动,俞洲第一天回到书院,就先迎来了方枢的暴怒质问。   不能怪方枢如此失态,实在是他那个小表妹,真不是个简单的货色,仅仅是一晚上过去的功夫,他爹就不仅要纳小表妹做妾,竟然还是贵妾!   而贵妾是什么?   按照景朝的规定,景朝是除了王孙皇族可以娶侧妃外,官员和普通百姓是不能够娶侧室的,只有纳妾和平妻。   贵妾就是正妻平妻以下,最大的存在,所有小妾奋斗的终点,因为景朝的妾不能扶正。   方枢和方夫人本来还在想,等他爹对小表妹的兴趣消失过后,再收拾小表妹的,反正一个普通妾室而已,还能翻天去不成。   结果没想到,小表妹现在成了贵妾,看他爹如此宠爱的程度,小表妹至少两年内都不会失宠,这么长的时间门,足够表妹生下孩子站稳脚跟了,他和他娘这下还怎么搞?!   一想到自己的情人变成了自己的小娘,以后还要天天跟自己作对,方枢就对罪魁祸首俞洲恨得牙痒痒。   当然,方枢虽然气的头脑发晕,但还是有理智在的,找俞洲质问时,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而是把俞洲叫到了角落争吵。   可于俞洲什么人?俞洲就是一个滚刀肉,还是吃软不吃硬的那种。   这个方枢算计自己失败后不心虚,不夹着尾巴做人就算了,竟然还敢怪他这个受害者不配合,真是太不要脸了。   俞洲虽然不想惹有背景的同窗,但触及到了他的底线,他也不怕撕破脸皮。   于是,方枢还没有质问上几句,俞洲就直接扯开嗓子,愤怒的大骂,   “方枢你这个无耻之徒,我俞洲虽出身贫寒,但也是堂堂正正一个好男儿,你把你表妹肚子睡大了,薄情寡义不想负责,竟然就想拿我当冤大头,真是无耻至极!”   “方枢,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竟然要如此羞辱于我?莫不是以为你爹是权贵,你就能随意欺辱我这般贫寒学子?”   “方枢我告诉你,这不可能!我俞洲威武不屈,贫贱不移,我对我夫郎忠贞不一,你休想让我娶你表妹,给你养孩子,当活王八。”   “你也不要想着强赖上我,我也不怕告诉你,我除了我夫郎,对其他人我压根就硬不起来,下药都没有用!”   “你再敢冤枉我,逼我,我就拿根绳子在你们家门口去吊死,也要清白留人间门!”   声音洪亮的响彻半个书院。   说完,俞洲还一副骄傲清高的模样离开,徒留方枢站在原地被声音吸引而来的学子围观。   方枢:……这个该死的软脚虾!   围观学子:……不愧是我俞兄,模仿不来,超越不起!   俞洲实在太敢说了,几句话透露出来的信息量,简直巨大。   很快,方枢睡大了自己表妹肚子不想负责,竟然找书院的贫寒学子给他当冤大头,算计失败后,还想用权势强行逼迫,嚣张霸道不将贫寒学子当人看的恶劣行为,就传遍了整个书院。   书院学子无不对方枢鄙夷之极,贫寒学子们更是同身受,深恶痛绝,一个个没忍住,直接跑到方枢的课室门口,做起了打油诗进行嘲讽。   而方枢自己课室的同窗学子们,也没有上来帮他说话,一个个看着他也是满眼鄙夷厌恶的神情,毕竟整个书院中,就数丁课室的贫寒学子最多!   看着如此状况,方枢不由浑身发冷,终于开始后悔算计俞洲了,他真的没想到,表面上看上去温和爽朗,好似还有点傻的俞洲,竟然是这般一个杀人不见血的狠人。   今天过后,他即便不被书院劝退,以后在青山书院中,也必定是寸步难行了……只是如今后悔晚矣。   当然,伴随着方枢传遍的坏名声,俞洲那番奇葩发言也传遍了整个书院,尽管大家并不知道奇葩这个词,但并不妨碍大家产生这种感觉。   这就是俞洲非县试第一名,却能进入甲课室,还天天被夫子表扬,但书院学子从不嫉妒他的原因了。   毕竟嫉妒一个整天把媳妇挂在嘴边的奇葩,想想就很失身份格调,果然上天是公平的,给你开了一扇窗,永远会给你关上一扇门。   俞洲再聪明,都弥补不了他儿女情长的性格缺陷,这种人不纳妾的硬骨头,不能用联姻捆绑的人,将来在官场中注定是走不远的,他们为什么要嫉妒一个没有未来的天才。   而整个书院唯一对此满意的,恐怕也就只有李承魏了。   这才对么,俞洲这小子既然娶了他弟弟,又怎么能够还去想别人呢?   *********   方枢母子陷入水深火热的时候,知府夫人当然也得到了算计失败的消息,听完俞洲的所作所为,当时脸就绿了。   作为一个古人,她实在难以想到,这世界上竟有如此,如此简直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的男人。   这天下的男人不是就没有不偷腥的吗?就算不偷腥,是个柳下惠,也没有把送上门来的女人,再送到其他男人床上的吧?   这哪里是个书生郎啊,这分明比街上的混子还要混嘛!   而生气的同时,知府夫人也难免对乔楠更加看不顺眼了,不过一个商户子,还是哥儿,竟能找到如此倾心相待的男人,真是让人羡慕嫉妒的想将之毁个一干一净。   知府夫人心中暗恨,一计不成,只能再想一计,如此讨厌的人,还敢抢她的生意,她非得将这个乔楠弄死不可。   不过,乔楠是不可能再给她出手的机会了。就在知府夫人绞尽脑汁想毒计的时候,蓬莱茶楼终于又上新话剧了,消息传出,众人无不期待!   而此次蓬莱茶楼上演的新话剧,也没有让大家失望,从话剧名字开始,就十分有冲击性。   新话剧的名字叫做《美人攻心记》,一听就是跟美人有关的,但为何又叫攻心记呢?实在让人忍不住生出无限好奇心。   而新话剧的题材确实也非常新颖,至少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很新颖,因为这个话剧的主角,她拥有读心术。   古代话本子,虽然也有主角光环,但基本都限制在贵人帮忙,跳崖遇难得宝藏等等,这种比较实际的方面。   像读心术、随身空间门这些比较异想天开的玄幻金手指,不是没人想到过,提到过,不过由于受时代限制,想法还比较模糊,基本没人将其当做重点描写。   但乔楠有俞洲的科普,对于这些东西了解就比较深刻了。   《美人攻心记》就是乔楠亲自操刀编写的剧本,而他之所以编写这个话剧故事,其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扳倒孙知府和孙知县。   这两家人不仅是他前世的仇人,还是一皇子在荆州省比较重要的棋子,扳倒这两家人不仅能报他前世之仇,还能给一皇子打击,实在两全其美。   所以这个话剧的故事主角是个美人没错,但却并不是个好人,因为她的人设原形,就是知府夫人……   前世在孙家后院,乔楠没少受这个女人的挫磨,现在坑起对方来,他毫无压力。   ……   新话剧上演这天,蓬莱茶楼高朋满座,尤其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更是早早高价定下包厢,兴致勃勃等待看戏。   现在来蓬莱茶楼看剧听书,已经是他们每天最期待的事情了。   一切准备就绪,铜锣声响,表演开始!   新话剧的故事开头,是一个粗衣布衫的少女在溪边洗衣服。   从对方的打扮可以确定,对方应当是一个乡下女子,不过人却长得十分漂亮,明眸皓齿,声如黄莺,真是好一个大美人。   从河边其他洗衣服的姑娘哥儿口中议论,台下的观众们也知道了少女的身份,的确是这十里八乡最漂亮的姑娘。   而因为这姑娘的父亲是个老秀才,她不仅会吟诗作赋,取的名字也很好听,叫做罗玉樱。   罗玉樱虽出生乡野,但因为父亲是老秀才的缘故,她比平常乡野女子更多了许多见识,更有追求心,觉得以自己模样和才情,嫁给村里的庄稼汉实在太可惜。   她想嫁到富贵人家去,还要当正妻,她不甘心一辈子留在村里耕田种地,她的家里人也是如此想法,觉得如此美丽的女儿,不给他们找个富贵家的女婿,真是浪费。   但罗家就是一个乡户人家,根本就没机会认识富贵之人,能找到的媒婆,也说不上他们想要的亲事。   于是最后,罗玉樱就看上了村里家境不算好,但长得俊俏,又读书好的秀才郎,与对方定了亲事。   如此既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等秀才郎高中之后,罗玉樱便能当上愿望中的富贵夫人了……   话剧演到这里,台下观众们虽觉得罗玉樱这个女子,不太符合时下人对妻子温柔善良的标准。   但由于表演这个角色的姑娘,打扮实在漂亮,演的也比较娇俏天真,因此,大家暂时并未反感。   甚至还觉得挺新奇的,毕竟时下主角都是单纯又善良,这种有心机的还真没见过!   这个故事不愧叫《美人攻心记》,这个美人确实很有心计和野心啊,一个乡下丫头,竟然想当富贵家的正妻,真是太敢想了。   那个同村秀才看着那般老实,娶了如此一个有心计的女子,这辈子怕是都要被拿捏在手里了吧?   观众们暗暗想。   但很快,事情的发展就惊呆了大家的下巴。   那个被大家暗叹此生要当老婆奴的同村秀才,竟然攀附上了一个千金小姐,要跟罗玉樱解除婚约,当负心汉。   可问题是,他都已经占了罗玉樱的清白身子,罗玉樱现在都怀上孩子了!   观众们:……   说好的老实巴交秀才郎呢?   “哎呀,这个秀才郎怎么是个负心汉呀?刚才我真没看出来!”   “可不是嘛,长得人模狗样,斯文有礼,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罗玉樱虽然有些小心机,想做富贵人家的正妻,但其实也能理解,毕竟她长得好看,还会吟诗作赋,嫁给村里泥腿子确实可惜了。”   “就是就是,罗玉樱只是想过好日子,这是人之常情,也没什么错。”   “罗玉樱真是太可怜了,怀了孩子,未婚夫却不认账要解除婚约,她以后该怎么呀?这怕不是只能去投河了……”   众人不禁对剧中的罗玉樱同情起来。   特别是女人哥儿更有代入感,真是对那个负心秀才恨得牙痒痒,如此见异思迁,薄情寡义,真不是东西。   而故事中,罗玉樱也同样很生气。   她如此模样才情,没有嫌弃秀才郎,秀才郎竟先抛弃她,还无耻的骗了她的身子,实在可恶至极。   于是。   罗玉樱就利用自己现在被抛弃的可怜模样,把负心秀才郎给引到村子后山,然后……将人推下山崖弄死了。   把负心秀才弄死还不算,罗玉樱还将秀才郎的死,推到了被秀才郎攀附的千金小姐身上,到处散播对方是克夫之人,秀才郎就是被对方给克死的,让千金小姐无法再说到好亲事,狠狠报复了这对背叛她的狗男女。   看着仇人的下场,罗玉樱露出笑容,依旧的柔美,让人怜惜。   观众们:……   又说好柔弱可怜的姑娘呢!   两波反转直接让茶客们惊呆了,压根没想到事情还能这般发展,一边吐槽这个话剧主角真恐怖的同时,又忍不住期待后面的情节。   特别想知道罗玉樱杀人的事情有没有曝光,曝光了她会不会被抓?   没曝光她又该怎么活,要知道她现在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了,这还怎么再嫁人啊。   然后……   这话剧故事不愧叫做《美人攻心记》,罗玉樱在报复完负心秀才,竟然在一觉睡醒后,获得了读心术!   所谓读心术,就是她可以听到别人心里在想什么。   观众们:……还,还有这种能力?!   然后罗玉樱就靠着读心术,成功躲避了秀才郎家里的怀疑,将秀才郎的死亡真相隐瞒了下来。   而解决完仇人之后,她就开始考虑自己以后的人生。   原本罗玉樱是准备打掉肚子里孩子的,但因为她身体太弱,大夫说打掉孩子,以后就不能再生了,于是只能放弃。   但她也不可能让别人知道,她怀着负心秀才的遗腹子,被逼嫁给负心秀才的牌位,后半生守寡。   而且她还是没有放弃成为富贵人家正妻的愿望。   于是,罗玉樱就盯上了一个大商户家的管家,用仙人跳计策,让管家以为自己睡了美人……   看到这里,观众们就有点懵逼了。   大家搞不懂,罗玉樱不是说她还想当富贵人家的正妻吗?怎么去算计一个管家下人呢?这是不是不太对呀?   然后,众人就又震碎观了。   罗玉樱在仙人跳和骗过管家后,她暂时没有找管家负责,而是,把管家在外面睡了其他女人的事情,找人告诉了管家的妻子!   因为她在管家的读心中,知道管家的妻子是个母老虎,母老虎知道自己男人在外面偷腥,肯定会大发脾气。   果不其然,管家回去就和妻子爆发了大战,夫妻俩大打出手,引来周围邻居围观和拉扯。   然后,管家就在混乱中,下面不小心碰到围观路人手上的剪刀上,那地方……被废掉了。   而罗玉樱就在这不久后,哭哭啼啼找到管家,表示自己因为那夜有了管家的孩子,现在不知该怎么办?   刚刚被废掉,还没有子嗣的管家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喜不自胜。   但他又没办法对罗玉樱负责,因为他妻子不仅是个母老虎,脾气暴躁恶劣,还娘家势大,他根本惹不起,这事情要是被母老虎知道,他还得被废一次!   不过,罗玉樱找上他,自然也不是真想让管家负责的,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怎么会嫁给一个下人呢?   于是,靠着读心术的优势掌握人心,罗玉樱就用言语引导,让管家产生了一个非常惊悚的想法。   那就是,管家要把罗玉樱送给自家老爷,让他家老爷给他养儿子,当龟孙子!   听闻这般惊悚的打算,柔弱无害的罗玉樱,自然是哭哭啼啼害怕不已,但最终在管家的“哄骗”下,还是“无奈”答应了算计。   等管家激动欢喜的离开,罗玉樱这才擦掉眼泪,带着温柔笑容,来到一处隐蔽的角落,将手上的糕点和银子递给一个乞丐。   美人温柔可怜地感激道,“多谢大哥帮小女子报仇,小女子无以回报,这些糕点和银子还请大哥收下……”   乞丐痴痴看着美人,欢喜吃掉手中的糕点。   可却在吃到一半时,突然捂住喉咙,吐血倒下,朝观众们露出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这乞丐不是别人,正是管家被废掉那处当日,撞到的那个拿剪刀的路人!   而罗玉樱看着地上已无呼吸的乞丐,依旧笑得柔美可人,轻撩额间门碎发的动作,更是美得风情万种,令人痴迷。   但台下观众:……   他们痴迷不来,一点都痴迷不起来。   太踏马的可怕了!天下竟有如此心狠手辣,又心机深沉的女子!   茶楼中男客们更是瞪大了眼睛,因为他们瞬间门想起了自己家中的小妾,一个个也是笑得如此地柔弱美丽,让人想要怜惜……简直细思极恐!   不过,如此反转刺激的剧情,虽然让大家觉得惊悚,但又有些欲罢不能,忍不住更想知道后面的剧情了。他们想知道,管家到底有没有把罗玉樱给他主子送成功?   送的话又该如何送?毕竟,罗玉樱可是励志要当正妻,不当妾室的,商户虽然被人瞧不起,但也不会随便娶个乡下女子当正妻。   所以罗玉樱和管家会怎么办呢?肚子里的孩子月份不对又怎么隐瞒?   孩子生下来要是长得不像商户老爷又咋办?   众人简直好奇得要死。   但是……   台上已经落幕,茶楼伙计笑容满面宣布,今日表演到此结束,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观众们:……这该死的下回分解!   大家正看得起劲儿,结果剧情就戛然而止了,简直让人抓心挠肺。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我要看后续,马上给爷演,爷有银子!”   “今日你们不让爷把后面看完,爷就不走了!”   茶客们激动地拍桌大叫。   这主角太厉害了,怎么可以如此有心机会演戏?跟他们家里的小妾咋就那么像呢?   这剧情太刺激,也太有启发了,他们觉得故事情节好像都能在自己生活中找到影子……   细思极恐,真的细思极恐。   所以,后面到底是个什么发展,罗玉樱到底还有什么手段?   他们要涨见识,必须涨见识!   茶楼中的男客人们强烈要求继续表演,特别想看看故事中的大商户,到底是怎么当冤大头的,他们得学着点。   女客和哥儿们也默默点头,内心激动不已,虽然罗玉樱有点心狠手辣,但对方把一个个男人耍得团团转的样子,真是……让人崇拜!   不过继续演是不可能继续演的,外面天色已近黄昏,茶楼晚上不开业,想看后面剧情,只能等后天了。   因为《美人攻心记》的演出时间门,也是隔天播出。   而乔楠之所以如此安排,自然是给府城百姓留出讨论,传播故事的时间门。   ……   不出意外。   蓬莱茶楼的新话剧又火了!   尽管《美人攻心记》的主角,是个心狠手辣的黑莲花,大家内心肯定都不喜欢这种黑心之人。   但谁让这故事的剧情,足够刺激,足够让人涨见识呢?   男人们觉得自己大开眼界了,再也无法直视他们身边那些温柔可人的小妾了,一看见自己小妾笑颜如花的模样,就瞬间门想起话剧中罗玉樱的笑里藏刀,脑补自己小妾也笑着把自己干掉的场景。   然后,就忍不住逃跑。   献殷勤的小妾们:……   而女人哥儿们,虽然不喜欢罗玉樱攀龙附凤的心机,但很喜欢罗玉樱的果决和狠辣,看完话剧后,也觉得自己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原来,被男人负心之后,她们其实不是只有伤心哀怨一条路可走,还可以把男人干掉泄愤的嘛!   然后这些女人哥儿回家后,看向自己风流花心的夫君/哥哥/弟弟/老爹的眼神,就开始不对了。   风流花心的男人们:……   总之,《美人攻心记》反转刺激的剧情,让府城百姓们大涨见识,十分地津津乐道。   而这消息传到知府府邸后。   正在查看商讨府中用度情况的知府夫人和知府管家,却是直接齐齐把手中的茶杯给打碎了。   “你说那话剧主角的名字叫什么?什么杀了负心未婚夫?什么仙人跳算计管家,这话剧到底演的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知府夫人惊慌又生气的让丫鬟仔细说。   旁边知府管家也黑了脸。   丫鬟不敢违逆主子吩咐,当即赶紧回答,   “蓬莱茶楼的新话剧,名字叫《美人攻心记》,主角是一个叫罗玉樱的乡下姑娘,因为自持美貌才情,便一心想嫁到富贵人家做正妻……”   丫鬟仔细把自己听到的故事剧情说了一遍。   然后说着说着,丫鬟脸色就变了,因为她突然想起,她家夫人的闺名,好像就叫罗玉莹。   这名字跟罗玉樱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特别像!尽管她家夫人并不是乡下姑娘出身。   还有故事中的管家,叫张东山,而她们府上的管家,叫刘东山……据说刘管家年轻时候也因为和妻子打架,无意中废掉了那处……   听说蓬莱茶楼好像真的有神仙,就喜欢用话剧和说书故事,来启发世人,帮人伸冤……   丫鬟: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秘密?   周围伺候的小厮也齐齐看向知府夫人和管家,然后就看到了两人难看又恐慌的表情。   众人:……   这情况好像不太对。   ……   与此同时。   衙门的孙知府,也刚刚听完几个看过话剧的同僚们激情讨论。   孙知府:……   这故事为何如此耳熟? 第55章 府城书院20   蓬莱茶楼一场话剧,给府城百姓们带去了娱乐谈资,但却给知府夫人带来了深深的恐慌。   话剧表演的故事是夸张的,知府夫人和知府管家之间当然没有奸情,但这不代表他们之间就没有秘密。   而事实上,这出《美人攻心记》目前表演出来的剧情,其中有大半都是真的!   知府夫人的闺名,叫做罗玉莹,她的出身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差,乃是一个举人之女。   和话剧故事中女主角的设定一样,因为跟着举人父亲读过书,年轻之时不仅长得漂亮,还非常有才情,因此颇为心高气傲,一心想当高官夫人。   但现实没有那么美好,所以罗玉莹最后和父亲友人的儿子,也是一个举人之子定了亲。   罗玉莹对此有点失望,但两人也算门当户对,郎才女貌,若未婚夫将来能够高中,她倒也能达成当官夫人的愿望。   但可惜的是,就像话剧演的中那般,未婚夫攀了高枝,竟然要退她的婚事。   罗玉莹本就是个心高气傲的人,怎能容忍如此羞辱?于是在退婚之事上和未婚夫家里闹得十分难看。   而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对那未婚夫家没良心的行为看不过眼,于是恶有恶报,那未婚夫在退亲后不久,就意外落水而亡。   这下,罗玉莹高兴了,又因为记恨未婚夫攀上的那位高枝小姐,就暗中到处散播留言,说那位小姐克夫,坏了人家的名声,导致那位小姐后来嫁得非常不好……和话剧故事的发展差不多。   从这里便可以看得出来,罗玉莹并不是一个好惹的女人。   所以退亲之后,罗玉莹自然不甘心嫁给比之前未婚夫还不如的人,于是便绞尽脑汁为自己亲事筹谋。   而没过多久,还真给她找到了个当官夫人的机会。   那就是当时刚考上进士当官的孙知府回乡探亲,碰到几天连下暴雨,为安全着想不敢继续上路,便只能暂时在罗家借住。   于是,罗玉莹便起了攀附之心,花大价钱买通了当时孙知府的书童,也就是现在的知府管家,帮忙牵线搭桥。   最后,用孙知府醉酒毁了她清白之名,不得不负责,赖上嫁给的孙知府。   也正是因此,多年来知府夫人虽然百般讨好,但与丈夫的关系还是不太和睦,孙知府还是更喜欢他自己挑选纳进门的小妾们……   管家也因为当年受贿合谋的原因,和罗玉莹绑在一条船上下不来了,这些年还狼狈为奸,干了不少其他事情,彻底成为了罗玉莹的心腹走狗。   ……   真相和话剧故事中演的有区别。   罗玉莹和管家之间没有奸情,她也没有杀自己的未婚夫。   但是!   她因为记恨毁掉了自己未婚夫攀高枝的那位小姐名声是事实;   她能嫁给孙知府,是她和管家一起筹谋算计的也是事实;   当年被毁掉名声的那位小姐,因为克夫坏名声嫁得不好,很早就郁郁而终了。   但那位小姐生前在家里很受宠爱,其父亲现在已经是京城官员,其兄现在也是隔壁府城的知府,两人若是知道女儿/妹妹名声毁掉的真相,岂能饶了她?   还有孙知府,当年根本就不喜欢她,娶她只是因为醉酒坏了她清白,不得不负责而已,若知道当年自己是被算计的,肯定要暴怒!   想到这些真相曝光的后果,罗玉莹就害怕的浑身发抖。   管家和她是一条船上的人,她下场不好,管家自然也没有好果子吃,此刻,同样也是满心的惶恐不安。   而两人如此惶恐难看的脸色,落在不知情的外人眼中,在话剧故事的影响下,难免就忍不住多想了。   所以,在外面听到话剧情节,感觉到不对劲的孙知府回到家,听自己心腹汇报夫人和管家有异样时,当即就觉得自己头顶发绿,没忍住冲去找罗玉莹吵架质问了。   而罗玉莹当然不承认,她确实也没有给孙知府戴绿帽,辩解时还是比较有底气的。   “老爷,我们多年夫妻,你就算不喜欢我,也没必要因为外面一个话本子的故事流言,就如此怀疑我的名节吧!”   “老爷,你这是想逼死我呀,我到底有没有对不起你,你看我们儿子的长相不就清楚了吗?我两个孩子,可是和老爷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啊,呜呜……”   罗玉莹伤心的哭起来。   她如此辩解,倒是没有问题,家中两个嫡子的确都与孙知府长得十分相似,一看血缘关系就做不了假。   孙知府想想也是,被绿帽猜测气昏的头脑也终于清醒了几分。   但孙知府也不是那般好糊弄的,沉着脸道,“你既然问心无愧,那你和刘东山听到话本子流言时慌什么慌?”   为了搞清楚自己有没有被戴绿帽,孙知府也不怕暴露自己在妻子院里有眼线之事了,反正罗玉莹也没少在他身边安插眼线,大家彼此彼此。   但这种事情说出来,就是摆明了对妻子的不信任,让罗玉莹十分难堪和生气。   罗玉莹当然不能说出自己惊慌的真相,只能继续辩解,   “老爷,我和管家不是慌,我们是生气,这蓬莱茶楼话剧主角的名字,和我们这般相似,分明就是想害我们呀!”   “不认识我们的人听到这个故事就是一笑而过,但认识我们的人听到,难免不将我们带入其中,觉得我们干了那些龌龊事,如此,我以后还活不活呀?”   “老爷,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去把这个蓬莱茶楼给封了,不许再让他们演这种话剧胡言乱语,不然我真的没脸见人了,老爷你也会被笑话的,呜呜……”   罗玉莹说的也没错,乔楠的确是在针对她,不过并不是胡言乱语而已。   但她想让孙知府封掉蓬莱茶楼,也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孙知府在府城之中的确是权利最大的存在,但没有到一手遮天的地步,他不敢随意招惹青山书院的学子。   最主要的是此刻,还有两位与他主子对立的皇子在苍山府求学,他这段时间必须夹着尾巴做人,否则,被两位皇子抓住把柄,给二皇子带去麻烦,他可就惨了。   罗玉莹这个女人,真是除了争风吃醋,半点用都没有。   孙知府直接没好气拒绝,“封什么封!别人说我是土皇帝,你还真当我是皇帝了?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大皇子和三皇子正在府城求学,我们这些日子必须低调!低调!”   “蓬莱茶楼这话剧,名字虽然取的跟你像,但到底没有直接指名点姓,人家还说了,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你让我去封人家的茶楼,不是摆明着告诉大家,那话剧故事演的是咱们家,你就是做了那些龌龊恶毒事吗?”   “要收拾蓬莱茶楼,也要等风波过去,等大皇子和三皇子离开之后,现在不管你有多生气和丢脸,你最好都给我老实点,不要瞎作妖,连累我的仕途!”   孙知府对蓬莱茶楼的话剧故事当然也很生气,因为他在故事中对应的角色,就是那个被当做冤大头的商户老爷。   但他们现在去蓬莱茶楼找麻烦,就是对号入座,承认故事中情节都是真的,被暗讽更加丢人。   所以目前,他们保持安静如鸡,以后再找回场子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罗玉莹真的很不甘心,“那老爷,这口气我们真就只能现在忍了吗?那蓬莱茶楼实在太过分了,竟然如此编排我们。”   “自然得忍着,你老爷我能爬到这个地步,靠的就是一个忍字。你若实在忍不了,那也写个话剧编排回去,跟他们打擂台就是,总之,不准在私下里做其他的事情。”   孙知府沉着脸警告一番后才走人。   罗玉莹站在原地恨恨跺脚,但她也不敢违背丈夫的警告,毕竟她的荣华富贵可都系在孙知府身上。   如今,她也只能暗恨几个皇子,什么时候不求学,偏偏这个时候来府城求学。   还有乔楠那个胆大包天的商户哥儿,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她的秘密,竟敢如此编排针对她,等她找到了机会,她非要将这人剥皮拆骨泄愤不可!   最终。   罗玉莹也只能目光狠辣地对管家吩咐,“你给我注意着蓬莱茶楼话剧的后续表演,再去仔细查查那乔楠和俞州,到底有没有什么把柄,我们绝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是夫人!”   管家也阴沉着脸点头,此事也与他关系莫大,他不想死,就必须跟着夫人继续干。   ……   知府夫人和管家想挽回局面收拾乔楠,但乔楠又岂会给她们这个机会?   当初打算让茶楼演出《美人攻心记》的时候,乔楠就做出了万全的安排,绝对不会给罗玉莹反应的时间。   所以,等到《美人攻心记》新一章回播出时,罗玉莹就再也跟孙孙知府解释不清楚了。   而质问罗玉莹的那天,孙知府表面上看上去是相信了她的解释,但实际上,心中还是有疑虑的。   所以,话剧新一章回演出这天,孙知府也悄悄跑到茶楼,来亲自来观看了!   铜锣声响,话剧再次开始表演。   上回故事情节说到罗玉樱忽悠住了大商户家的管家张东山,让张东山以为她肚子里孩子是自己的,便开始想为她们母子筹谋。   而张东山作为大商户的心腹管家,跟了主子十几年,深得主子信任,想算计自家老爷,远比罗玉樱这个外人容易得多。   于是,张东山回去之后,便想办法怂恿商户老爷,前往罗玉樱家所在的村子赏花。   罗玉樱家所在的那个村子,是远近闻名的桃花乡,每年都有不少人过去踏青游玩,因此,商户老爷便没有怀疑,被忽悠住了。   而罗玉樱那边,回去之后也让自己的父亲,在商户老爷来赏花那天,邀请读书上的友人到家中做客,其中还有好几位私塾夫子……   等一切就绪后,狼狈为奸的俩人,就给商户老爷来了一场醉酒仙人跳。   事后,商户老爷自然不想娶一个乡下女子为正妻,但罗玉樱的父亲是秀才,四周还有那么多罗家的读书友人看着。   商户老爷不想坏了自己的名声,与这些读书人交恶,影响自己以后做生意,最后也就只能娶了罗玉樱为正妻。   目的达成后,管家笑的得意又猖狂地想,对着台下道,   “老爷呀老爷,你虽是主,我是仆,但从今以后,你却要为我的儿子铺路,将来到了九泉之下,我张家祖宗十八代,可都要好好感谢你才是,哈哈哈哈。”   看得台下观众们咬牙切齿,这个管家真是够坏的,竟然如此背叛自己主子。   孙知府更是直接没忍住,狠狠将手中的茶杯砸碎,额头青筋暴起:“岂有此理!”   因为这剧情跟他当年娶罗玉莹的时候,真是太像了。   当初他因为回乡探亲,路遇连绵大雨被困县城,本是想去住客栈的,但却被罗举人相邀参加罗家举办的文会,这才会去罗家暂住。   结果没想到,文会当晚却因喝醉酒,把罗家的女儿给睡了。   他当时本来只想纳罗玉莹为妾,可谁让罗父是一个举人,当时还有那么多其他读书人在场。   而他刚入官场,又无家族势力,最是在乎名声,因此最后,为了自己的仕途着想,只能娶罗玉莹为妻。   此事一直都是他心中的刺,每每想起都暗恨当年自己的弱小无力,被人逼迫的耻辱。   现在看了蓬莱茶楼的话剧,他突然觉得,当初恐怕不是意外,很可能也是罗玉莹和罗家算计了他吧!   —   话剧故事还在继续。   管家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罗玉樱却是愁容满面的捂着肚子,又开始装白莲花,柔柔弱弱引诱道,   “郎君,你切莫高兴的太早,我腹中孩儿如今已有月余,待老爷娶我过门时,我肚子必已鼓胀起来,将来产子时月份也不对,老爷若是怀疑我怎么办呢?”   “若我们孩儿将来长大,模样与老爷不像,又该如何呢?”   台下观众和孙知府:……   差点忘记这才是罪魁祸首了!   不过,罗玉樱此话确实没错,孩子生产月份不对,必然引人怀疑,何况她这肚子可不止月余时间。   还有孩子长大后的模样,如何都做不得假,这才是最明显的证据。   管家想想也是,顿时发愁起来,然后罗玉樱又靠着读心术的手段掌握人心,诱导管家想出了一个绝妙的馊主意。   片刻后,管家一副自己很聪明的模样,高兴拍手道,“咦…有了!”   “美人,你家不是还有一个待嫁的妹子吗?咱们让她嫁给老爷的弟弟,等她生了孩子,咱就把她的孩子抱过来,说她孩子死了,说咱们这是双胞胎。”   “这双胞胎呀,有长得像的,也有长的不像的,到时候我们就说孩子是后面这种,双胞胎本来大多也早产,只要有一个孩子跟老爷长得像,如此老爷定然不会起疑。”   “可是,我妹子能答应吗?”罗玉樱很是担心。   管家轻笑,“这人世间的人,皆为利来,皆为利往,只是让你妹子牺牲一个孩子,她便也能从村姑变成富贵家的夫人,她有什么不愿意的?”   台下观众:……虽然但是,确实很有道理。   故事继续表演,罗玉樱的妹妹果然为了富贵,愿意配合姐姐的算计。   在管家的帮忙下,罗家又如法炮制,对大商户的弟弟,同样也来了一场仙人跳,最终,罗家姐妹双双嫁入高门!   只不过计划在生孩子时出了意外。   许是因为罗玉樱算计实在太多,遭了报应,她生下来的孩子是个病秧子,这般嫡子肯定不能让商户老爷喜欢。   但惊喜的是,罗玉樱妹妹却恰巧生下了双胞胎。   于是管家只能忍痛,把两个双胞胎全部换过来,把自己“儿子”抱给罗玉樱妹妹,让其帮忙养在外面。   毕竟,这可是管家唯一的子嗣,哪怕是个病秧子,他也要这孩子活下来,给他家传宗接代不是?   看到这里,台下观众们咬牙切齿的心总算舒服了点。   虽说目前两个商户都当了冤大头,但罗玉樱做了那么多坏事,被报应生个病秧子儿子,多少也算是恶有恶报了不是?   但很快,大家就又被惊呆了下巴。   因为等管家抱着孩子离开后,原本还一副心机不足,只能被姐姐利用模样的罗玉樱妹妹,竟然露出个得逞笑容。   罗玉樱妹妹逗弄这怀里的病秧子婴儿,自言自语轻笑,   “姐姐啊姐姐啊,都是一家的女儿,凭什么你能嫁给大商户,我就只能嫁给小商户,给你当垫脚石呢?”   “我送你的点心好吃吗?吃了我的点心,你日后可就要好好为我儿子筹谋哦。”   罗玉樱妹妹朝着台下,露出娇俏笑容,端的是天真无邪。   毫无疑问,罗玉樱之所以会生出病秧子儿子,根本不是什么报应,而是她妹妹的算计。   到此,话剧新章回也落幕。   —   观众们:……靠。   继柔弱可怜后,他们对天真无邪这个词,也再直视不起来了!   《美人攻心记》不愧叫美人攻心,这里面的美人,果然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这剧情反转真的太刺激了。   尽管这故事演的是坏人,但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反转又反转剧情的古代茶楼客人们,真的是欲罢不能。   “唉呀妈呀,看来还是我见识太少了!”   “我怎么会觉得罗玉樱妹妹也是个天真无邪的呢?都是一家姐妹,从小一起长大,这妹妹就算性子不坏,也不可能蠢啊!”   “真是好一出换子记,这下那两商户老爷,可真是冤大头当定了。”   “不一定吧?好歹是商户,商人精明,就这样被一个女人和管家耍得团团转,也太没用了吧?”   “如此羞辱,不知道商户老爷发现真相后,又会怎么做呢?”   “哎呀,好想继续看!这茶楼怎么每次就演这么点呢,真是太不过瘾了……”   看完新情节后,茶楼客人们都舍不得离开,全部凑在一起,又开始针对新情节,纷纷讨论起来。   这部话剧不仅剧情反转刺激,也真的太让人涨见识了,无论是男子,还是姑娘哥儿,都能在其中学到不少东西。   毕竟,故事里面,可不止有女子算计男子,还有女子相互算计呢!   多看点多了解点,以后也能防范保命嘛。   众茶客们全都兴致勃勃,激动高兴地讨论着。   而同在茶楼看剧的孙知府,可就高兴不起来了,整张脸绿得像一只千年活王八。   事实上,他也觉得自己确实当了活王八!   孙知府对自己妻子的信任,单看他之前听闻话剧故事情节,连证据都没有寻找,就直接对妻子发脾气质问,便可见一二。   他之前会相信妻子的解释,最大原因就是他两个嫡子,长相与他十分相似,妻子有没有给他戴绿帽,看孩子长相就清楚了。   可是现在看完蓬莱茶楼的话剧表演,孙知府的心就跟装了秤陀似的,一点一点往下沉……   因为他的弟弟,也娶了罗玉莹的妹妹,只不过不像故事中那般被仙人跳算计,而是他弟弟自己看中了罗玉莹妹妹的美貌。   毕竟当年他弟弟还没有考上功名,一个秀才,娶人家举人之女当正妻,并不算低娶。   而后来,罗玉莹妹妹生第一胎孩子时,就听说孩子因为难产,刚生下来就死了。   但不久后,罗玉莹妹妹就在娘家抱了个身体不怎么好的男孩回来,说是想慰藉丧子之痛,他弟弟因为疼爱妻子,便将这孩子视为亲子一直养着。   当时,他因为得了双胞胎这般祥瑞的嫡子,还在心中同情弟弟……   可现在想想,如果他妻子为了坐稳正妻之位,也给他整一出美人攻心的换子记。   那他的双胞胎嫡子,是他弟弟的孩子,跟他这个大伯长得像,不是很正常嘛!   孙知府不觉得蓬莱茶楼演这么一出话剧,仅仅只是为了抢他妻子茶楼的生意,就这么胆大包天的得罪一城知府。   如果,是蓬莱茶楼的东家,无意得知了他妻子的秘密,为了讨好他这个知府大人,才故意编排这么一出话剧,来间接提醒他……那么一切就能够说通了。   越想越觉得自己妻子可能真有问题的孙知府,最终气冲冲离开茶楼,回去把自己衙门中的心腹叫到面前吩咐,   “去给本官好好查一查夫人和刘管家!还有我弟弟那个病秧子儿子的来历。”   家中后院常年被妻子和管家把持,他是不敢再用家里的心腹了,还是让衙门中的心腹去办事更稳妥。   ********   罗玉莹还不知道孙知府已经派人去调查她和管家,还有她娘家了。   在《美人攻心计》新章回故事演出的时候,她正在跟临江县,孙知县的夫人,也就是她亲妹妹罗玉琴谈话。   当年的秘密就那么几个人知道,罗玉莹不觉得是她这边泄露的消息,想来想去,她觉得自己妹妹泄露消息的可能性比较大。   因为她妹妹就在临江县,而乔楠是从临江县来的!   罗玉琴在知道秘密泄露的时候,也是吓了一大跳,可听到姐姐竟然怀疑自己时,就顿时不高兴了。   罗玉琴生气道,“姐姐,你怎么能够怀疑是我泄露的秘密呢?当初的事情暴露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瑞儿,博儿(俩双胞胎孩子)可还在姐姐你这里呢,我家中就一个女儿,我可比姐姐你更不想那些事情出现纰漏……”   “为了防止不小心出现意外,我和相公平日里连睡觉都不敢让丫鬟守在床边,事情绝对不可能是我这里泄露出去的。”   道理是这个道理。   但罗玉莹并不接受,“可那乔楠是临江县来的,更不可能是我或者爹娘他们,除了是你们不小心的,还能有谁?”   “这……”罗玉琴迟疑。   而就在此时,一直关注蓬莱茶楼话剧表演的刘管家,匆匆跑回来了。   罗玉莹看见管家脸色不好,当即猜到不对,赶紧询问,“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那蓬莱茶楼的话剧,又搞幺蛾子了?”   刘管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眼神怪异的看了旁边罗玉琴一眼。   罗玉琴被刘管家看的莫名其妙,忍不住有点生气道,“你看我做什么?那茶楼的话剧到底又演了什么?你快说呀。”   “蓬莱茶楼这一章回故事,演的是换子记……”   刘管家满是担忧的将茶楼话剧新情节说了一遍,其中自然包括妹妹算计姐姐,让姐姐生了病秧子儿子的那一出。   罗玉莹:……   罗玉琴:……   现场突然陷入安静。   罗玉莹猛的看向自己妹妹,眼神凌厉发红。   茶楼话剧中的故事情节,大多都和她身上过去发生的事情一样,她现在已经能够肯定,乔楠是知道了她们家的秘密。   既然话剧中如此表演,那么她妹妹当年很有可能也对她下了药,她生下来的孩子才会那般病弱。   毕竟,她和丈夫的身体都很好,怀孕期间也没有出过什么意外,吃的更是山珍海味,人参灵芝,大夫也没说她肚子有问题,怎么生出来的孩子就是个病秧子呢?   现在想想,好像除了被人下药,没有其他理由可以说通……   难怪她妹妹和妹夫愿意陪她演戏,敢情也是把她当做冤大头,垫脚石,帮别人培养儿子呢。   罗玉莹气的一把掐住妹妹脖子,“你这个贱人,竟然敢害我!”   “姐姐,我没有,你误会了……咳咳……那茶楼就是在挑拨离间,姐姐,你千万别跳进他们的陷阱啊。”   罗玉琴当然不能承认这种事,心虚地努力劝说,“姐姐,当务之急我们应该想办法怎么跟姐夫解释,打消姐夫的怀疑,否则你肯定会被姐夫给休掉的!”   到时候可就是竹篮打水,多年算计一场空,还要下场凄惨了。   罗玉莹不是傻子,看妹妹的反应就知道当初妹妹肯定害了自己,恨得无比牙痒。   她自以为自己算计了别人,保住了知府夫人的地位,却没想到,从头到尾都给别人做了嫁衣。   但妹妹确实说的没错,现在比起算账,还是想办法逃脱罪责才是最重要的。   深吸两口气,罗玉莹只能对管家吩咐道,“你赶紧去将当年参与此事的稳婆和丫鬟处理掉,不能被老爷找到证据,只要没证据,不管如何怀疑,他就都不能随便休掉我……”   虽说这个时代男子可以休妻,但前提也是需要正当理由的,尤其是官员,非常注重名声,随便休妻和宠妾灭妻,被对手拿到证据参一个私德有亏,若无意外,这辈子就别想升官了!   这也是无数话本子当中,为什么那些官员明明自己有问题,休掉了妻子,却总是还要狠毒对妻子倒打一耙算计,无情泼脏水的原因。   当年事情结束后,罗玉莹和管家其实就想把那些参与事情的稳婆和丫鬟灭口保密的,但杀人灭口,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当时孙知府还不是知府,罗玉莹的势力有限,妹妹妹夫那边也不给力,要瞒着孙知府进行,直接把好几个人给杀人灭口的难度实在有点大,最后便只能打消念头。   现在想来,罗玉莹真是后悔极了,如今事情变成这样,还不如当初冒险呢。   刘管家也后悔的不行,早知现在,当初他就不贪罗家给的银子了,结果一步错步步错,上了罗家的贼船就下不来了。   如今也只能希望老爷晚点怀疑,给他们留出足够挽救,扫清尾巴的时间。   —   但这可能吗?   孙知府可是一城知府,能做到这个位置,便证明他也不是吃素的人。   因此,他一边将衙门心腹派出去妻子娘家调查证据,一边把刘管家的妻子抓起来严刑审问。   反正刘管家和其娘子都是他的奴仆,生死在他手里,就算冤枉弄死了也没有关系。   刘管家娘子本来是不愿意说,抱着“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的心态,想死扛到底的。   但孙知府审问这种犯人的经验多得很,直接把刘管家在外面有外室,当年会贪罗家的银子,很可能就是为了养外室和外室孩子的事情,告诉了刘管家娘子,对方就松口了。   毕竟,刘管家娘子之所以愿意维护自己丈夫,纯粹是因为刘管家表现的很爱她,当年也是因为她任性和丈夫打架,才不小心废掉了丈夫那处,让丈夫绝了后,心里一直挺愧疚的。   结果现在,刘管家压根没绝后,还一直在外面养外室,什么爱她都是假的,她疯了才会牺牲自己的性命,去保丈夫和小三!   于是,刘管家娘子很快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通通交代了出来。   然后……孙知府就更生气了。原来不仅他的妻子给他搞了一出换子记,他的亲弟弟,也想来一招偷天换日,谋夺他的家财!   当年,罗玉莹算计嫁给他后,因不得他喜欢,为了稳固地位只能赶紧怀孕,并且抢在其他怀孕妾室之前生下嫡长子。   结果,没想到孩子生下来后是个病秧子,罗玉莹自然不甘心,担心以后病弱的儿子争不过那些庶子,被庶子掌家,让她日子难过,只能想办法挽救。   那时候,她妹妹也正好生孩子,于是她就起了换子的念头。   而能够让自己儿子从七品县令少爷,变成四品知府少爷,罗玉琴当然愿意得很。   正好她夫君孙县令,其实也一直嫉妒比自己优秀的哥哥,也便欣然参与了这个换子计划……   所以,他妻子的确没有给他戴绿帽,但却让他给别人养了儿子,哪怕那个别人是他亲弟弟,他也当了冤大头!   若非蓬莱茶楼这一出话剧表演,他恐怕到死都不可能知道真相,一辈子的努力全为别人做了嫁衣。   毕竟谁能够想到,跟他长的那么像的两个儿子,根本就不是他的亲儿子呢!   好好好,这些可真是他的好妻子,好弟弟,好心腹管家……   被真相气狠的孙知府,也不想等派出去的心腹回来再动手了。   现在没有证据,他是不能随便休掉妻子,但把人狠狠教训一顿先出气,还是没问题的。   于是。   罗玉莹还没能等到刘管家处理完尾巴回来,就先遭了殃,被孙知府狠狠教训了一顿后,关了起来。   顺带还有正好被叫到府上来的罗玉琴,以及那两个假嫡子。   跑出去办事的刘管家,自然也不可能逃脱,半路就碰到先去调查,找到证据返回来的衙门心腹,顺道就把他一起绑了带回来。   而孙知府在拿到自己被算计的证据后,直接二话不说,就先把妻子给休了,然后又联系孙氏族长,和弟弟写了义绝书!   给别人养儿子,还是继承家业的嫡子,这种冤大头的事情   是个男人就都不能忍。   孙知府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是比较低调的,因为实在太丢人了。   但到底休妻和义绝这种事情不小,消息还是难免传了出来。   而又因为真相和话剧故事情节实在太过相似,更具有传播八卦性,所以传到最后,不仅府城富户们知道了孙知府的家事,连府城百姓都有所耳闻了。   府城众人:……   这蓬莱茶楼不是有神仙,而是有毒吧。 第56章 府城书院21   古代传递消息的速度确实不如现代,可如果只是在府城内传播的话,其实也不会太慢。   很快,孙知府家发生与茶楼话剧情节中雷同故事的事情,基本大半个府城的人都知道了。   然后便是一阵哗然,蓬莱茶楼有神仙的传言,是彻底洗不掉了!   毕竟有些事情,一次两次都可以说是巧合,但达到三次,那就实在不能再用巧合来形容。   这下,别说普通百姓猜测的激烈,就是见多识广的富户人家,都开始忍不住怀疑蓬莱茶楼的神奇了。   “诶,孙知府家的事,你们都听说了吗?那些事情真跟茶楼话剧中演的故事一样吗?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有什么不可思议的?罗玉莹那个女人,本来就挺心狠手辣的,你们这些年轻些的不知道,我们这些跟她同辈的人,却是清楚的很……”   “徐夫人说得是,我听说当年罗玉莹为了对付苏大人后院的那些妾氏,把那些女人怀孕的弄小产,没怀的下绝子药,手可不是一般的狠。”   “是呀,若非后来苏大人发了大火阻止,那些小妾们怕是连命都保不了!”   “……其实要我说呀,罗玉莹给那些小妾们下药有什么用?要下直接给男人下呗,庶子庶女又不是小妾一个人能弄出来的,根源还不是在男人身上”   “谁说不是呢……”   “不过话说回来,罗玉莹有这种手段和心性,当年算计婚事,为保地位搞什么换子记,还真没什么奇怪的。”   “就是蓬莱茶楼的话剧故事,竟然和孙知府家的旧事如此相似,如此巧合,可真是有意思。”   “不管这蓬莱茶楼背后的东家,是个神仙,还是个万事通,演这一出话剧又想干什么,这下可都把孙知府给得罪了……”   “不过对方敢这么干,应该也是有底气的吧!就是不知对方的依仗到底是什么?”   “是呀,真是让人好奇得紧……”   一群夫人们悄悄聚在一起讨论。   而府城的富贵老爷们也没少凑在一起谈论,敢惹一城知府,蓬莱茶楼的胆子真不小。   不过,比起关心茶楼背后的依仗,富贵老爷们的注意力,还是在话剧故事的情节中。   有孙知府这样一个活生生的冤大头例子,看过话剧的富贵老爷们,回到家后都默默的做出了个非常统一的决定。   那就是……赶紧把自己儿女们的身世都给调查一遍,包括庶子庶女都没放过,就怕自己也像孙知府那般,成了冤大头而不自知!   至于这一调查,其中还真有几位老爷发现自己也当了活王八,差点气吐血的事情就是后话了,暂且不多提。   ……   乔家。   从书院读完书休沐回家的贺元柏等人,听闻了府城中,关于蓬莱茶楼和孙知府家丑闻的消息后,也是被震惊了一大跳。   然后全部跑到了乔家来,询问乔楠茶楼话剧怎么扯上孙知府的家事了?   尽管孙知府是因为他们茶楼话剧的提醒,才终止了自己当冤大头的悲剧,但这到底是丑闻,如今闹的这般沸沸扬扬,孙知府丢了大脸,肯定会记恨他们茶楼,而不是感激。   对此,乔楠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在利用重生记忆搞事情,而是很淡定的眨眼道,   “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就是随便写了一个故事而已,哪里知道会跟孙知府家的丑闻撞上呢?这真的是太赶巧了。”   贺元柏等人:……   赶巧吗?巧的你故事主角,竟然就跟人家真名差一个字?   众人看出来乔楠是在装糊涂了,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既然乔楠不愿意说,他们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不过得罪了孙知府,却是个很严重的事情,对方到底是地头蛇,土皇帝,他们即便有青山书院撑腰,接下来怕是也会有麻烦了。   几人都有点忧愁。   唯有乔楠和俞州淡定依旧,因为他们知道在大皇子和三皇子离开之前,孙知府是不敢有什么大动作的。   俞州露出笑容安慰几人,“你们不用担心,孙知府暂时不会动我们的。”   “为何?”几人不解。   俞州半真半假解释,“之前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京中有几位贵人也到青山书院来求学了吗?”   “苍山府是个极为繁华的府城,因此,苍山府知府之位,竞争也十分激烈,在几位京城贵人的眼皮子底下,仗势欺压百姓,孙知府就得等着给别人让官位了,他不会那么傻的。”   “可孙知府能够咽下这口气吗?明的不行,他恐怕会来暗的吧?”   贺元柏几人还是担心的很。   主要是孙知府这次简直就是大型社死案例,如此丢脸,实在是很容易被气到失去理智啊!   “这倒是有可能,但他应该没机会对我们下手了……”   乔楠端起茶杯喝了口,笑容意味深长。   他既然对孙家出了手,便不会再给孙家反击的机会。   贺元柏等人闻言若有所思。   另一边。   李承巍听到自己弟弟干的好事,差点没把嘴里的茶给喷出来。   之前知府夫人指使人给俞州送美人这件事情,他也已经调查出来了,正想着怎么给弟弟出气,没曾想弟弟自己就把人给收拾了。   这可真是好一出大戏!   就是连孙知府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他弟弟又是怎么知道的呢?乔家不就是县城一个商户吗?他弟弟还真是神通广大。   夙清猜测道,“应该是偶然得知吧,知府夫人的妹妹就在临江县,乔家产业中有酒楼,说不定对方就是在酒楼吃饭醉酒时说漏了嘴……”   “毕竟知府夫人虽然厉害,到底还是被她妹妹给算计了,那妹妹心中应当是得意的很,平日里守着秘密不能炫耀,喝了酒,便容易得意忘形了。”   “此言有理,喝酒易误事,看来我们以后也应当更加注意这些细节才是……”   李承巍点头,也只有这个解释说得通。   难不成他弟弟还真是神仙下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吗?那实在太瞎扯了。   李承巍暗暗想,成功的错过了真相,但也不能怪他,实在是重生这种事情太过匪夷所思,真的很难想到。   ……   乔楠几人想的没错,自家的丑事在府城传的沸沸扬扬,被大型社死的孙知府,脸再次绿了。   虽然他极力控制自己的理智,但只要一出房门,就会面对周围若有若无看冤大头的眼神和嘲笑,实在难以控制暴怒的情绪。   他现在一点都不觉得蓬莱茶楼表演的话剧,是在提醒他,讨好他了,他觉得罗玉莹那个女人说的没错,这茶楼就是在针对他们家!   如果真心想讨好,提醒他被算计了,就应该悄悄告诉他,而不是让他堂堂知府大人,现在成为整个府城茶余饭后的谈资笑话。   孙知府觉得自己有点忍不了了,他必须给这个胆大包天的茶楼一点教训先泄愤才行,否则心头实在抑郁得很。   既然在书院两位皇子的眼皮子底下,不能来明的,那就来暗的,若连一个小小茶楼都收拾不了,以后人人都要骑到他头上来了。   孙知府气愤的开始想阴招。   不过乔楠敢做这件事,就早已料到会惹怒他,当然不会给他反击的机会。   所以很快,《美人攻心记》的后续故事,也上演了出来。   话剧后续故事的发展,也和现实情节非常相似,十几年后,商户老爷发现了自己被算计的真相,非常愤怒。   于是商户姥爷和孙知府的选择一样,直接把妻子休了,还有胆大包天的管家,以及参与事件的妻子娘家,都给狠狠收拾了泄愤。   如此恶有恶报的情节,看得观众们激动拍手叫好,大快人心。   可就在大家以为话剧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时,故事却又反转了!   被休掉的女主角因为下场凄惨,日子不好过,于是就对商户老爷生出了怨恨之心。   然后抱着要死,大家就一起死的念头,女主角开始揭露商户老爷的各种隐秘恶行,往弄死商户老爷的道路上狂奔。   因为女主角在商户老爷家当了多年女主人,商户老爷私底下做的龌龊事,没有人比她这个枕边人更清楚。   于是,这商户老爷表面和气,实则欺男霸女,强买他人田地,杀人灭口……等等恶行全部公诸于世。   让商户老爷被抓到了大牢中,家业充公,妻妾子女四散奔逃,诺大繁华的宅门,就此败落。   而女主角脸上依旧带着美丽的笑容,轻轻吟唱,   “机关算尽终成空……曲终人散皆是梦……不知郎君心何故……郎君难破美人骨……”   话剧终,台上落幕。   观众们听着那凄凉的吟唱之声,心中真是感慨不已,唏嘘不已。   但这其中绝对不包括孙知府!   孙知府突然想到,他平日里虽然一直防着自己的妻子,但妻子到底在他身边呆了十几年。   若是罗玉莹那个女人真知道他什么秘密,也像这话剧中的女主角那般,往弄死他的道路上狂奔,他岂不是也要完蛋?   而刚被休正在愤恨的罗玉莹,听到话剧的新情节后。   罗玉莹:很好,这可真是个好主意!   ********   罗玉莹的性格就和话剧故事中的罗玉樱那般,并不是什么善茬。   当年她能算计嫁给孙知府,自然不是因为爱上了这个男人,她当初喜欢的就是孙知府带给她的身份地位。   若是成亲之后,孙知府好好对她,她说不定还会对孙知府有几分情意,为自己那么多的算计而愧疚,做人留一线。   但可惜成亲后,孙知府和她的感情并不好,她能做出换子之事,固然有她自私的缘故,可更大部分还是当时情况所逼,否则她如此自私,怎会愿意给别人养儿子呢。   所以现在被休掉后,罗玉莹便并没有反思自己的错误,而是将全部过错都推到了孙知府身上,觉得都是孙知府逼她,她才会走到这一步!   若不是孙知府过于宠爱妾氏,不把她这个正妻放在眼里,她岂会为了稳固正妻之位,出那么多昏招。   孙知府把她休掉后,还把她娘家也给收拾了,她现在不仅无家可归,还有以前得罪过的敌人虎视眈眈,她以后的下场可想而知。   罗玉莹恨蓬莱茶楼演什么话剧,毁掉了她的生活,也恨孙知府的无情无义。   她现在不知用什么办法去报复蓬莱茶楼,但从话剧故事的提醒中,她却可以先把孙知府弄死再说。   这个混账男人敢如此对她,那对方也别想逍遥自在好过!   就像孙知府想的那样,他虽然防着罗玉莹,但罗玉莹到底在孙家生活了那么多年,不可能对孙家私下干里干的龌龊事情,一点都毫无所知。   所以很快,关于孙知府和孙家的各种不利留言,就在府城中再次传遍了,孙家什么欺男霸女,强占别人良田,孙知府收受贿赂,和下属妻子通奸……等等消息,简直又让大家吃了一波大瓜。   并且,由于这些留言是罗玉莹这个前知府夫人亲口传出来的,即便暂时没有证据,可信度也十分高,因此,听到留言的百姓,对孙知府和孙家的恶行都深信不疑。   给孙知府和孙家带去了巨大的名声危机,气的孙知府立刻派人去抓罗玉莹想泄愤,结果这一去找人才发现罗玉莹不见了!   孙知府真是气的要死,还有深深的恐慌,意识到罗玉莹恐怕还有更狠的后招,一时间急得不行,自然再没有心思去找蓬莱茶楼的麻烦了。   贺元柏等人见此不由大松一口气。   而罗玉莹的确也还有后招,她并没有失踪,而是跑到青山书院,找到了三皇子,把孙知府给二皇子私挖银矿的事情,向三皇子告了密……   孙知府并非出自名门,他当年也是小户人家考出来的寒门进士,本身虽有些才能,却也并不是最出挑的那种。   因此,他当初能够在短短几年时间,从七品县令,爬到四品知府的官位,可想而知,其中必然有猫腻存在。   而这其中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孙知府在当县令的时候,在当地发现了一座银矿,却并没有上报朝廷,而是拿着这个秘密,去投靠了二皇子的势力,想博从龙之功。   所以,孙知府和他弟弟孙知县,两兄弟才能在一片地界当官,目的就是为了把持这边的势力,悄悄帮二皇子私采银矿,积攒夺位的本钱。   罗玉莹能知道这个秘密,还得多亏孙知府自己养的妾氏和庶子庶女实在太多,暴露了端疑。   作为一个管家的女人,她对家中用度十分清楚,她发现,以孙知府收受贿赂的那些银子,根本就不足以支撑家中那群妾氏和庶子庶女们奢侈的用度。   因此,便悄悄留了心眼慢慢调查,十几年下来这么久,可不就发现了一些猫腻真相么。   孙知府小看女人,没有把罗玉莹放在心上,这下却是要为自己的疏忽大意买单了。   —   三皇子一直最看不顺眼的就是二皇子,视对方为眼中钉,此刻得到如此消息,自然不会放过如此大好的攻击机会。   “哈哈哈,老二那个家伙,本王就说他不是个好东西吧,看看,现在连老天爷都在对他落井下石,哈哈哈……”   三皇子再次喜不自胜,内心忽然有种自己就是真命天子的感觉。   否则怎么每次都不用他费心,弄死敌人的好机会,就主动送到他面前来了呢?   三皇子高兴不已大笑感叹,“果然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啊。”   旁边属下闻言摸鼻子:……   得道者多助?是把亲兄弟弄残的那种得吗?那他们主子确实挺合适。   反正不管怎么说,如此好落井下石的机会,就算有猫腻,三皇子也是不会放过的。   还是那句话,他父皇儿子少,老大又瘸又废,再怎么蹦哒都不可能坐上那个位置,能与他有一争之力的人,只有二皇子。   二皇子现在人虽然废了,但乔旭肚子里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吗?这对三皇子来说仍是大威胁。   所以打击二皇子的事情,三皇子做起来依旧干劲满满!   确定罗玉莹提供的消息是真的后,三皇子立刻就让人把孙知府和孙县令两兄弟控制了起来,然后命人将私挖银矿的证据,快马加鞭送到京城,禀报上去。   ……   文德帝得到如此消息后,自然在朝堂上大发雷霆。   银矿代表什么?银矿就代表着钱,有钱就可以收买官员,招兵买马。   私挖银矿说好点是经营势力,说不好听就是想造反,三皇子的势力为了打击二皇子,当然要把事情往后者上严重了说。   不过这也的确是真相,有银矿在手,如果二皇子用正常的手段不能夺位,逼宫肯定就是势在必行的结果。   刚刚回到京城,还没有把自己废掉传闻消息处理好的二皇子,听到自己的秘密银矿竟然又曝光了,简直犹如被雷劈中一般!   这可是他夺位的大底牌之一啊,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弄没了,没有足够的银子,是必会让他接下来的夺位计划,增加无数困难,这个打击对二皇子来说不可谓不大。   最重要的是,文德帝一直就看他和丽妃母子不顺眼,如此好借机向他们发作的机会,肯定不会轻易放过。   因此,经过朝堂上几方势力的相互角逐,最后的结果是,二皇子势力推了几个下属出来当替罪羊,帮二皇子顶了罪。   表面上,二皇子最终被定了失察之罪,暂时罢免上朝资格,被勒令回家反省,具体返回朝堂归期不定……   实际中,文德帝趁此除掉了二皇子不少羽翼,安排了自己人进入朝堂,趁机扩大了保皇党的势力。   而之所以如此解决,也是文德帝考虑到,还需用老二来制衡老三的势力。   在太子之位确定下来之前,这个朝堂中绝对不能有一家独大的情况出现。   —   不过二皇子虽然被保住了,但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此次事件,他损失了不少重要的官员棋子,那可都是他和他母妃多年来辛辛苦苦培养的,如今莫名其妙就没了,他怎么高兴的起来?   那座银矿他一直都藏的很好,连他身边心腹知道的都没几个人,消息怎么就泄露了呢?   他可不觉得以老三的能力,能够调查到如此隐秘的事情,这肯定是有其它的势力在针对他,就是不知背后到底是谁。   二皇子忍不住阴谋论,赶紧让属下去调查情况,结果这一查,真是气的当场吐血。   原来事情根本就没有他想的那么复杂,纯粹是因为孙知府后宅不宁,人家夫妻大战,他就是被连累的池鱼。   二皇子:……   现在孙知府被推出来顶了罪即将砍头,罗玉莹没有夫家也没有娘家了,孤身一个女人下场也不会好。   所以,他现在就算想找罪魁祸首泄愤,也找不了了,毕竟现在把罗玉莹给杀死,说不定还是帮对方一了百了,脱离苦海了。   二皇子的心腹们也很郁闷,没想到他们千防万防,最后竟然栽在了一个女人手上,这都叫什么事儿啊,真是晦气。   而同样气得想吐血的人,还有宫中的丽妃。   丽妃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她一直都不得文德帝宠爱,当初她能给文德帝做妃子,完全是因为当时朝局的原因。   当年,开国太宗为了稳定天下和朝局,不仅给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如今的文德帝赐婚了甄氏哥儿为太子妃,还选了几位世家权贵出身的女子,一同赐为侧妃和庶妃。   以此平衡各方势力。   而当时的丽妃,是一群美人之中背景最大,也相貌最漂亮的,如果不是因为太宗需要用甄氏的清流名声,来安抚天下百姓,太子妃的位置应该是她才对。   所以进入文德帝后院之后,丽妃一直都看甄后君不顺眼,再加上当时年轻气盛,仗着家族背景,最开始行事便有些嚣张。   却没想到,甄后君看着温和斯文,一副好欺负的模样,却是个极为聪慧和厉害的主儿,只是略施小计,就让她在文德帝面前暴露了真面目,从开始就被文德帝厌恶。   后来不管她用了多少法子,都没能挽回文德帝的心,她能够生下二皇子,还是用了其他的法子……   反之,甄后君却得到了文德帝的心,让冷酷无情的帝王爱上了他。   就连杜氏(三皇子母妃)那个草包,即便没有得到文德帝的喜欢,却也被封为了贵妃之尊。   而她呢?得不到帝王喜欢就算了,混到现在都还是一个普通妃位,这妃位还是看在她娘家势力份上给的!   丽妃一直恨的要死,得不到皇帝喜欢,也当不上皇后,她唯一的指望就是等儿子当了皇帝,她将来当太后,把甄后君和杜贵妃这两个她恨了一辈子的拦路虎,给踩在脚下出气。   结果万万没想到,前些日子,她竟然得到了儿子被废掉的消息。   好在,乔旭肚子里还有个孙子,让她们母子还有几分指望,哪怕她对乔旭的无知和蠢笨非常不满,但看在孙子的面上,也只能暂时忍了。   只是这些事情带来的郁气都还没有消散,银矿暴露,儿子势力被大幅度打压,夺位希望再次减少的坏消息又传了过来……   丽妃终于坚持不住病倒了。   二皇子得到母妃重病消息后,顿时有点着急,就打算带乔旭一起去探望。   毕竟除去亲母子的感情因素,他还需要丽妃在后宫之中帮他盯着文德帝的情况,丽妃万万不能死。   之所以带乔旭一起去探病,倒不是因为他对乔旭有多喜欢,走哪里都想带着,而是想用乔旭肚子里的孩子,给他母妃希望,让他母妃振作起来。   结果乔旭说什么都不去,坚决表示他要保胎,不宜劳累,不宜过病气。   把二皇子气了个仰倒。二皇子实在忍不住发怒了,“你别给我扯什么这些鬼话,我母妃病了,让你跟我去探望他,又不是让你去送死,你这一副躲瘟神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是的,乔旭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真的太像躲瘟神了。   乔旭这个贱人,竟然把他母妃当瘟神,真是气死他了。   看着二皇子暴怒的表情,乔旭心中也是说不出的苦,他也不想气二皇子的,但他真的不能去探望丽妃啊!   他记得前世记忆里,就是这几天,文德帝身体突然不好,太医看了都没用,最后是钦天监的一个道士,说有命中带煞的人冲撞了文德帝,才会如此。   解决办法就是,把那带煞的冲撞之人送去祭天,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结果最后调查出来,那个带煞之人,正好就是二皇子在府城宠爱后怀孕,被送回京养胎的妾氏。   因为文德帝生病时,那妾氏正好被丽妃召去宫中问话。   现在那个怀孕妾氏被自己蝴蝶掉了,乔旭十分担心,万一文德帝这回又病了说是被带煞之人冲撞,那这回被祭天的人会不会变成他?   重生之后出的意外实在太多了,乔旭宁愿得罪二皇子,也不愿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   不能把这些真相说出来,乔旭也只能硬着头皮耍赖道,   “我不去就不去,你母妃看我不顺眼,我也不喜欢她,我们俩就是八字相克,她克死了我不要紧,万一克死我们儿子怎么办?”   “夫君,你还想不想要你儿子了?”   说着,乔旭还一边耀武扬威地挺了挺肚子,仗肚生娇。   反正二皇子也知道他的真面目,他不用像以前在赵立轩面前那般伪装什么善解人意。   二皇子:……   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遇上这么个得寸进尺的哥儿!   乔旭不去探望丽妃,仗着肚子侍宠生娇,二皇子也没办法,最后只能和自己表哥一起进宫。   希望丽妃能够听娘家人的开导,快点振作好起来。   *******   在苍山府银矿消息传回京城的时候,李承巍往京城传回的密信,也终于到了文德帝手中。   此次三位皇子会去青山书院求学,其目的就是为了掩藏李承巍前去寻找弟弟的真相。   因此,当文德帝看到来自苍山府的密信时,眼中顿时闪过惊喜之色。   密信中,李承巍不仅汇报了人已找到的消息,还详细说了乔楠从小到大的事情,以及俞州的消息。   尽管李承巍一直对俞州总在他面前秀恩爱的行为十分不爽,但在告诉文德帝的密信之中,却对俞州十分夸赞。   一来是俞州确实很优秀,他不能昧着良心说坏话,二便是希望这般好消息能够让文德帝和甄后君高兴……   而文德帝在看完密信之后确实也很高兴,当年儿子的失踪,不仅是甄后君心中的痛,也是他心中难以放下的事。   因为那是他心爱之人给他生的孩子,是他最发自内心期待降生的嫡子,也是他最对不起的孩子。   他年少之时,便开始跟着父亲上战场,在父亲的熏陶下,他一直对美色并不怎么看重,心中更在乎的是江山,是百姓,是这个天下。   所以他成亲很晚,等到天下稳定二十多岁时,才由父亲做主,赐下了太子妃和几位侧妃庶妃。   因为这些女人哥儿每个都是政治联姻,为了稳固天下和朝堂势力的筹码,所以他一开始,对所有人的态度都是差不多的。   他只把后院的这些人当成责任,当成例行公事。   哪怕甄后君都一样,只是因为甄后君是他的正君,所以比其他人更多了一份属于正妻的尊重。   自然的,他对最初出生的几个皇子皇女,也没什么偏爱。   直到后来在相处当中,他慢慢的发现了甄后君的聪慧、温润、博学多才……感觉到了这位正君与自己是那般契合与心意相通。   便慢慢爱上了这个不争不抢,淡然却又手段果决的哥儿。   正是因为这份难得的感情,在甄后君又怀上孩子时,他心情是不同的,那种欣喜若狂的感觉实在毕生难忘。   这个孩子是唯一一个在他每天期待当中降生的皇子。   尽管生下来后只是个哥儿,但他也是极喜欢的,甚至更加高兴,因为爱屋及乌。   这孩子长大之后必定也和他心爱的甄后君一样,是个温润聪慧又风华绝代的美人吧。   因为太过欢喜,他甚至有好几次上朝的时候,都忍不住把孩子抱在手上,与他一起接受百官朝拜。   那时他想,这是他和心爱之人的孩子,他一定要给这个孩子享受全天下最好的东西和荣光。   当时年轻气盛,初尝情字,难免得意忘形,却不想因此盛宠,终是害了那孩子。   【弟名乔楠,容相肖似甄钰族叔,风华绝代。性情温润如玉,却非天真纯善,心有筹谋沟壑,乃君子之才,惜为哥身,不得施展……弟天生神力,初次见面,救儿于危难……其夫俞州鬼才,尚看赤子之心,对弟情深义重……】   文德帝细细看着厚厚的密信,脸上不禁露出欢喜又欣慰的神色。   他一直担心孩子在外受苦,又或者当初便已经干脆没了,却不想如今不仅尚在人世,生活虽有波折,但到底还是好的。   即便成为了商户子被人轻贱,可到底衣食无忧,享着绫罗绸缎,被爹娘宠爱,当年那位宫女做得很好。   上苍也待他和后君不薄,一直保佑着他们的孩子……   既然孩子已经找到,那么当年那些账,也该算一算了。   深呼气整理好情绪,未免被人发现端疑,重新恢复面无表情的帝王威仪后,文德帝这才让殿外守在的总管太监进来。   “陛下……”   太监总管进来后   屏住呼吸恭恭敬敬行礼,不敢有丝毫懈怠不妥。   自从当年盛宠一时的六皇哥被逼处死后,陛下的脾气便一年比一年冷酷,不仅让朝臣们战战兢兢,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人,更是随时都提着脑袋在做事。   文德帝看见太监总管紧张惧怕的模样,并未在意,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一边看着奏折,一边淡淡道   “福全,朕听闻丽妃病重,二皇子与丽妃娘家侄子,今日进宫探望,那是杨阁老的嫡子,还是庶子?”   “回陛下的话,是杨阁老的嫡三子。”   太监福全不知主子何意,老老实实回答。   文德帝闻言,却是突然抬起头,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笑容,“嫡三子?杨阁老那位最是疼爱的老来子啊……”   声音听不出喜怒,就好似一句很普通的感叹。   太监福全却是想到什么,刷得额头开始冒汗。   果不其然。   下一刻,他头顶便传来文德帝冰冷的声音   “福全,朕突感不适,太医难治,你去钦天监宣个人来,看看朕是否被什么带煞之人冲撞了,如此不祥之兆,朕觉得应当开坛祭天,以免动摇国本才是。”   话落,殿内便响起“砰”的一声。   却是太监福全将头重重磕到地上,战战兢兢颤抖地冒死提醒道,“陛,陛下,那,那是杨阁老的嫡子……”   “为了江山安稳,朕都可以痛失皇儿,他杨家为何就不能痛失爱子?他杨家的嫡子,难不成比朕的皇子还尊贵?”   文德帝冷冷将御桌上的砚台重重扔到地上。   砚台被砸得粉碎,朱砂墨汁渐得到处都是,鲜红的颜色令人刺眼之极。 第57章 府城书院22   文德帝病重由钦天监道长断言,乃被带煞之人冲撞,需带煞之人祭天,方可安稳国本。   而经道长掐算,这带煞之人正是杨阁老嫡三子,杨文杰。   消息从宫中传出后。   皇子府中,乔旭和二皇子两人脸色各不相同。   乔旭自然是庆幸!   果然,他的重生记忆还是没有错的,之前会出那么多岔子,很有可能是因为他堂哥就是那种传说的天命之人,注定了要享受荣华富贵的。   所以他之前针对堂哥,才会处处不顺,只要他不去招惹堂哥,他的生活一下子就变得美好了。   幸好那天进皇宫的人不是他,否则这会儿被祭天的人到底是谁,还真说不准。   乔旭不禁有些后怕地拍胸口。   而他旁边的二皇子,可就脸色难看,浑身因恐慌而颤抖了。   他父皇这是在报复!是在警告!   六皇弟那件事,他当初虽然年纪也还小,但到底也开始记事了,再加上后来母妃和舅舅的提醒,所以对于以前的事,他也是很清楚的。   当年,因为父皇爱上了甄后君,对于六皇弟的出生便非常期待。   看那时父皇的模样,他母妃舅舅,还有其他各方势力,都特别担心甄后君再生个儿子出来争皇位。   好在最后孩子生下来是个哥儿,大家都长长松了一口气。   可是谁能想到,向来稳重冷静的父皇,竟能那般爱屋及乌,各种奇珍异宝都往六皇弟的宫殿里搬不说,竟还抱着六皇弟去上朝,接受百官跪拜!   或许那时父皇并没有想太多,纯粹就是因为高兴和喜欢六皇弟,才会做出那般出格的举止。   但在朝臣们眼中,就难免忍不住多想了,接受百官朝拜,这可是太子才能拥有的尊荣啊。   尽管六皇子是个哥儿,按理来说不应该被忌惮,可往前朝前代看,也不是没有女子哥儿登上那个位置的!   文德帝虽然号文德,实际却是从战场上历练出来的武帝王,骨子里本就带着武将的豪迈奔放,对于规矩礼教没有那般迂腐。   现在文德帝就对六皇哥如此喜爱,将来六皇哥若真有本事,难免文德帝不会爱屋及乌,真把六皇哥扶上去。   就算他们想多了,可六皇哥不是还有大皇子这个亲哥哥吗?   六皇哥这般受宠,只要对方多在文德帝面前,帮自己哥哥说几句好话,文德帝的心必然会偏向大皇子……总之,这是二三皇子势力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而当时,他母妃更嫉妒父皇对甄后君的爱,于是便怂恿他舅舅做了出头鸟,借用当年碰巧的天灾之事,给六皇弟扣上天煞星的头衔,让父皇将六皇弟处死,以稳固国本。   老三那边的势力也不想六皇弟活着长大,自然与他们“齐心协力”,满朝大半的官员在宫门外静坐,利用流言逼迫。   当时景朝才刚刚建立,民心根本禁不起煽动,最后父皇逼于无奈,只能把六皇弟送去祭了天……   这祭天自然是对百姓好听的说法,他们朝中之人心里却都清楚,这所谓的祭天,不过就是处死二字。   现在。   父皇要让他表哥去祭天,这就是明晃晃的报复!   这么多年过去了,父皇一直都没有忘记六皇弟,没有忘记那个只相处了几个月都不到的奶娃娃,要给六皇弟报仇。   也是要趁着刚处理完银矿之事,帝王威严最足的时候,警告那些投靠皇子的官员们,帝王还没有老,帝王的威信,不允许任何人触动。   这个天下,这个朝廷,是帝王的。   ……   杨阁老嫡三子将祭天的消息传出来后。   朝廷中原本还在因为银矿之事争吵的官员们,不出意外顿时全部都安静如鸡了。   这些年祭天二字就是文德帝的禁忌,也是朝廷百官们恐惧的字眼。   要知道,当年逼迫文德帝承受丧子之痛的那批官员,虽然当时胜利了,可事后结局却无一不是惨淡收场。   跳得凶的那几个,除了杨阁老和杜阁老两个,后来基本都因各种原因,被抄家流放,遇赦不赦!   跳得不那么凶,但参与了的,这些年基本也是被贬官的贬官,撤官的撤官,总之朝堂很是换了一遍血。   文德帝这般做,固然是有丧子之痛的原因,可大家都清楚,也是因为帝王尊严不可挑衅的缘故。   杨阁老也知道他们当年做得过分,与帝王闹成那样心里也虚得很。   所以文德帝要拿那些官员撒气,他也没太过反抗,只能忍痛牺牲掉那批人,重新培养棋子心腹。   结果没想到,文德帝如此记仇,十几年过去了,竟还要他儿子给六皇哥陪葬!   圣旨下到杨府后,杨老夫人直接当场就晕了。   那可是她最疼爱的小儿子,四十多岁才生的老来子啊,不仅一表人才,还文武双全,她疼得跟眼珠子似的,怎么能够去送死呢?   杨老夫人拉着杨阁老哭,“老爷子,你快想想办法,不能让咱们老三去祭天啊,谁不知道那祭天就是送死!我的儿啊,老爷子,你要救救我们的儿子啊……”   可杨阁老有什么办法?他在朝中势力的确很大,但文德帝也不是吃素的,他要敢硬碰硬,早就直接逼宫把外甥送上皇了。   何况‘稳固国本祭天’之说,还是当年他提出来的,现在他不让自己儿子去祭天,那当年怎么能让皇子去祭天呢?   他要敢去找文德帝,人家一句话就能把他堵回来!   杨阁老只能沉痛的摇头,“没用的,救不了的,陛下这是存心要让我儿子,给他儿子陪葬……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陛下竟还记得……”   杨老夫人闻言,哭得更厉害了,忍不住捶打着丈夫哭骂,   “都怪你,都怪你那个妹妹!你都知道心疼自己儿子,陛下自然也不可能舍得自己的孩子,何况那六皇哥,还是甄后君生的。”   “当年你们那样做,就是在剐陛下和甄后君的心,他们能不记仇吗?现在好了,陛下终于报复我们了,呜呜……”   “我早让你不要听你那妹妹的话,你偏不信我,她要是真有手段,怎会这么多年都不得宠?一天到晚就知道作妖,现在竟要我儿子给她的错误陪葬,呜呜,我的儿去……”   杨老夫人哭得肝肠寸断。   恨丽妃,恨丈夫,也恨自己。   要是早知道会有今天,她当初说什么都不会允许丈夫那般做,如今,她们可算是也体会到当年陛下后君的锥心之痛了。   杨阁老也后悔得很,他当初确实不应该脑子发热,听信了妹妹的计划。   这些年他也算看明白了,妹妹当初纯粹就是想针对甄后君泄愤而已,根本不是为夺位计划考虑。   他当初是被妹妹利用了,结果现在却要他为此付出惨痛代价。   想到自己疼爱的小儿子即将送命,杨阁老在怨恨文德帝记仇的时候,心中也不免对丽妃生出了责怪……   而后宫之中。   听到如此坏消息的丽妃,则又晕了。   她倒不是对侄子有多么重的感情,而是她也知道,哥哥嫂子死了儿子,必定会怨上她。   兄长可是她儿子上位的最大助力,现在生了嫌隙,以后就算把她儿子扶上位,她们母子也多半是俩傀儡,什么大权在握都别想了!   想想这种前途,丽妃就眼前发黑。   ……凤安宫。   甄后君和往常一样,处理完后宫事务后,就焚着香抄佛经。   儿子多年杳无音讯,久久寻找不到,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为儿子做点什么,只能多抄些佛经。   微薄地希望上天能够看到自己的诚心,保佑他的儿子平安顺遂,保佑他们父子还能有团聚的那天。   文德帝拿着密信来到后宫时,看见夫郎如此单薄的身影,忧愁的眉宇,便忍不住心疼自责。   都怪他无能,才没能保护好心爱的人,还有他们的两个孩子。   把周围宫女太监挥退,文德帝走上去。   亲自替自己的爱人披了件衣服,从背后将人抱住,才在爱人耳边轻声道,“明丘,人找到了。”   “啪……”甄后君手中的笔掉落。   “承儿的回信很详细,你瞧瞧,听说那孩子的性情与你像极了。”   文德帝将人抱在怀里,就着如此拥抱的姿势,把密信放到爱人手中。   甄后君靠在文德帝怀里,细细看着密信,喜极而泣。   文德帝看得难受,将人脸上的泪水擦掉,声音愧疚,   “明丘,对不起,都是朕没用,才让你和两个孩子受了这么多年的苦。若是朕能再强大些,朝中那些大臣,当年定不敢那般逼迫,还有承儿的腿……”   “不怪陛下,陛下已经做得够好了,世家权贵自古本就是历代帝王都未能解决的事情,陛下能将其压制至此,真的很好了。”   甄明丘摇头。   他和两个孩子确实受了不少苦,但他从未怪过文德帝,当初为了家族顺从太宗指婚的时候,他就做好了迎接这些刀光剑影的准备。   只是前朝后宫的凶险,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甄氏族人不在朝中为官,能给他的助力有限,他能活到现在,有大半都是靠文德帝的保护。   否则他一个母族不够强盛的后君,早就被别人拉下去了。   只要他两个儿子好好活着,他就满足了,不想其他。   可他越是这般淡然,文德帝的心就越痛。   文德帝抱住甄明丘的腰,将人头按在自己胸口,叹气,   “明丘,朝中那些人,还有丽妃她们,总觉得是朕对你感情太过深厚,才偏爱承儿,迟迟不立太子,可他们从来都不想想,朕敢把这个江山,给老二老三吗?”   “老二性情阴鸷,丽妃心胸狭窄,杨阁老乃世家之首;老三蠢笨冲动,杜贵妃更是草包,杜家乃勋贵领头。”“若是把江山传给这两人,那将来这天下,到底是我李氏的,还是那些世家勋贵的?这些人心中只有家族,根本没有天下百姓,江山到了他们手中,怕是要不了多久,又是一场乱世而来……”   “即便我看中承儿,不在乎他的腿,开创残皇先河。但我看承儿对他身边那夙清,怕是……”   文德帝叹了口气,自己的儿子还年轻不懂,他这个过来人怎会看不出儿子对身边那小太监,怕是已经动了深情。   一个想和太监在一起的太子,怎能让满朝文武臣服呢?   甄明丘有些自责,“陛下,其实让宫里再多些人,我不介意的。”   按照惯例,帝王为了绵延子嗣,每隔几年都是要定期选秀的。   但因为文德帝喜欢上了他,文德帝登基过后,选秀这事就没影了,后宫中的妃子,基本都是当年太宗赐下的那些潜邸老人。   当年陛下与他心意相通后,就不怎么宠幸那些妃子了,如今大家都上了年纪,陛下更加不会再去,后宫中自然也就再无新的皇子皇女出生。   若不是因为他,陛下不至于才三个儿子,连个合适的太子都选不出来。   甄明丘觉得有点自责,他不是个称职的后君。   文德帝却是摇摇头,   “你不介意,可朕介意。明丘,朕只遗憾与你相遇太晚,朕给不了你一生一世一双人,朕能做到的,只有不让这宫里再进其他人。”   他这辈子最遗憾的两件事,一是当初不够强大,没能保护住他和明丘的两个孩子;二就是没能早点和明丘相遇。   若是能早点相遇,他没有接受先皇在婚事上的安排,他和明丘之间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他们的感情会更纯粹。   文德帝轻轻在甄明丘额头落下亲吻,轻叹,“明丘,若真有来世,朕定在过奈何桥的时候,少喝一口孟婆汤,来世早点找到你。”   “那我也少喝口,等着陛下。”   甄明丘伸手环抱住文德帝,露出笑容。   ******   皇宫中发生的事情,乔楠无法得知。   但孙知府很快就因为私挖银矿,被撤掉官职押送上京的消息,却是很快就在府城中传开了。   不过因为有之前罗玉莹传出来的流言做铺垫,大家都知道孙知府和孙家不是东西,如今对方被绳之于法,百姓们都有种尘埃落地,恶有恶报的痛快感。   比起孙知府的下场,大家倒是对蓬莱茶楼更感兴趣。现在明眼人都已经能猜到,蓬莱茶楼没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背后多半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背景。   否则,茶楼怎敢如此明晃晃用表演话剧的方式,揭露一城知府的秘密?最后这知府还真被查办了呢?   而不知情的百姓们,则更加兴致勃勃的,继续猜测蓬莱茶楼是否真的有神仙这个老话题。   百姓们就是图个乐子,比起复杂的官场争斗,大家还是更喜欢带着玄幻色彩的传闻。   不然这世上,又怎会有那么多未解之谜的民间传说呢?   消息传到书院后。   书院学子们看俞州的眼神也不对了,心中莫不是暗暗猜测:俞兄难道表面是个贫寒学子,实际却是隐藏身份的权贵大少?   还真别说,俞兄那吃饭睡觉行走间,一举一动确实跟大家都有点不一样!   就连贺元柏几人看向俞州的目光,都带上了好奇探究之色。   俞州:……谁说古代人没想象了,这不是挺能猜得吗?   虽然没法解释,但书院学子对他忌惮确实是好事,至少能避免不少算计,可以省很多事情。   比如说,之前帮着知府夫人来算计他方枢,现在看见他都特别惊慌地夹着尾巴赶紧跑。   俞州还是很满意的。   毕竟他虽不怕算计,但谁喜欢整天被人盯着找麻烦,有那个时间,他还不如回家和夫郎过二人世界呢。   马上就是端午节了。   因为古代人对节日很看重,所以书院也会放七天的长假,让学子们回家和亲人团聚。   这段时间,乔楠和俞州自然是要回临江县,陪乔父乔母和两个弟弟过节的,还有贺元柏和岑明钰的婚事,也会在端午节办,他们必须去参加。   由于时间比较紧,在青山书院放假当天下午,乔楠等人就赶着出发,往临江县回了。   这次回去,同行的人员还多了李承巍和他的小厮夙清。   经过一段时间的书院生活,在李承巍和俞州双方都有意的刻意来往下,李承巍现在也与贺元柏等人混熟,成了关系不错的同窗。   李承巍家在京城,距离太远,不能回去过端午,索性就表示跟他们去临江县游玩,顺便也参加贺元柏的婚礼。   俞州知道对方主要目的,其实是想和他媳妇培养兄弟感情,自然不会拒绝,贺元柏等人现在与李承巍关系不错,当然也很欢迎同窗上门做客。   李承巍也是个脸皮较厚的,见此,当即就以请教问题和话剧故事的借口,提出了与俞州和乔楠同乘的请求。   俞州:……   他好不容易放假和媳妇二人世界,大舅子就不能少掺和点!   俞州特别不情愿,但架不住李承巍为了见弟弟也是脸皮够厚,乔楠也挺想和这个亲哥哥说说话。   所以,李承巍最后还是成功的混上了两人的马车。   马车中。   在双方都有心下,几人很快就聊上了。   俞州和李承巍尽管都有些在心中,暗暗埋怨对方打扰了自己和媳妇/弟弟的单独相处时间,但真要聊天,两人还是比较有话聊的。   李承巍身居高位,常年由各种名师教导博学多才;俞州来自现代,见多识广,看事情的角度总是无比新奇,两人每次聊天其实都有种特畅快的知己之感。   就是因为弟夫和大舅子的关系,两人通常说着说着,就忍不住为了在乔楠面前“争宠”,而开始争锋相对,谁也不服气谁!   往往这个时候,乔楠和夙清就不得不开口转移话题,免得大热天的人脾气暴躁,两人吵上火干架,那可就真是太丢人了。   但转移话题的作用……似乎也不大,往往说不上两句,两人就又扯回来了。   比如说现在。   李承巍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对着乔楠夸赞,   “这冰麒麟味道真不错,奶香醇厚回味,冰冰凉凉解暑,比之冰碗又是另一番滋味,楠哥儿,你是在哪里找到的厨子,真是有巧思。”   身为皇室中人,虽然李承巍吃过的好东西不少,但对冰淇淋这种东西,也觉得简直是个好东西,夏日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夙清在旁边也是猛点头,他也好喜欢这种点心,丝毫不比宫里御厨做的冰碗差,民间还是有很多高人的。   乔楠自是不会隐瞒笑,“李大哥你们喜欢就好,这是子琸想的巧思,我们茶楼那些新奇的东西,大多都是子琸帮忙提供的想法。”   然后俞州立马就挺起胸膛,满脸都是意气风发的自得神采。   李承巍:突然就觉得手里的东西没那么好吃了。   不过想是这样想,李承巍还是一边大口干掉冰淇淋,一边皮笑肉不笑地开玩笑道,   “原来如此,我就说么,能够给这么好吃的点心,起个冰麒麟这么别具一格,别出心裁,别有心意名字的人,很像俞兄的风格啊。”   乔楠:……哥哥其实更想说莫名其妙吧。   俞州:……是冰淇淋,不是冰麒麟,他就偷个起名懒而已,至于总提这个么。   俞州瞪着李承巍特别不爽,这个大舅子真是讨厌,一天到晚就知道挑他的刺,他明明是个天才来着,但被大舅子嘴里夸赞出来,就感觉像个怪咖,一点都不高端大气上档次了。   但他也不是吃素的。   俞州当即就露出幸福的笑容,故作惊喜道,   “真的吗?李兄竟也如此认为?我夫郎也是这般夸我的,也说我特别有奇思妙想,他就喜欢我别出心裁的优点!”   总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李承巍:……   真是特别想揍人。   不过,俞州也怕把大舅子得罪的太过,将来认亲之后被收拾得太惨,所以也不是全程跟李承巍杠的。   为了讨好大舅子,还是一直给李承巍和乔楠两兄弟创造说话相处的机会,积极邀请李承巍这次去临江县,和他们一起到村里看田地丰收场景。   对此,李承巍倒是很感兴趣点头,“如此甚好。”   文德帝是战乱年代过来的人,深知百姓生活艰苦,为防止儿女们享受富贵,而不知民间疾苦,所以在这方面对皇子皇女的培养很注重。   李承巍更是文德帝亲自带大的,在父亲的言传身教下,对百姓农耕自是十分关心。   毕竟,粮食乃国本,哪怕在先进发达的后世也不例外。   俞州就知道大舅子对这个感兴趣,反正都是自己人,田地里的产出也瞒不住,索性就把他之前改良耕种的事,现在就跟人说了。   曲辕犁、天然化肥、杀虫剂……全是对农耕有利的东西。   李承巍听完顿时有些失态的激动询问,“俞兄,你说得这些可当真?!”   “自是真的,李兄到了地方,与我们一同到田地里看过便知。”   俞州非常自信,他虽然喜欢当咸鱼,可真要做起事来,定然不会让人失望,不然在他媳妇面前,也太没面子了。   李承巍也相信他不会在这么严肃的事情上说谎,顿时看俞州的眼神就顺眼了几分。   心中暗道:虽说弟弟这夫君性格是欠揍了些,但才华本事确实没话说,倘若对方真能让粮食增产,那么父皇就有更好的借口,让俞州快点带弟弟去京城了……   几人在马车中说说笑笑,在车夫的快马下回到临江县。   贺元柏和岑明辉简单道别,便赶着回家准备成亲事宜,李承巍当然跟着乔楠两人去乔家暂住。   把李承巍介绍给乔父乔母的时候,乔楠和俞州仔细留意了下。   乔母以前是后宫中的大宫女,表情管理能力一流,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但乔父就不同了,饶是乔父身为商人,演技能力不差,也有心里准备。   可看向李承巍的眼神,还是不免隐隐带上了点惶恐和敬畏。   这也无法避免的,乔父再如何精明,也就是个普通百姓,在这个身份阶级分明的时代,最高皇族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实在太过高高在上,天然就忍不住畏惧和臣服。   乔父如此表现,乔楠和俞州便明白,李承巍和乔父乔母怕是已经见过面了。   也是,想要确定乔楠的身份,除了信物,自然就是他的养父母。   上辈子要不是二皇子提前得到消息布局,以李承巍谨慎的性格,是不可能找错弟弟掉进陷阱的。   李承巍因为心中感激乔父乔母养育了弟弟,对两人态度都很尊敬,来时还给乔家一家人准备了礼物。   给两老自然是补身体的御用药丸,给乔云文是一套难得的笔墨纸砚,给乔温的则是京城时新的布匹和哥儿首饰。   大家都很喜欢。   乔云文像个小大人般,沉稳地拱手道谢。   乔温就活泼了些,道完谢便把新玉冠换头上,蹦蹦跳跳凑到乔楠身边欢喜求问好不好看,兄弟感情并未因为分别几月而生疏。   因为书院的端午长假只有七天,路上来回紧都要花掉两天多,所以回到乔家的第二天,乔家一大家子就坐马车去了贺家村旁边的田庄居住。   一来去参加贺元柏的成亲比较近,二是查看田地丰收情况方便。   ……   知道乔楠和俞州端午会回来查看丰收情况,乔氏族人和田庄管事早就把田里的产出做好了统计。   田庄管事激动的满脸通红道,   “老爷夫人,大少爷,姑爷可真是太神了!自从咱们今年用了那啥化肥和杀虫剂,田地里的虫子减少了大半不说,粮食瓜果的数量,才是蹭蹭蹭的往上涨!”   “因为才刚刚开始收割,具体的数量还没算出来,但粗略估摸,咱们今年种的麦子稻谷,一亩地至少能300斤的产出。”   “还有红薯,今年一亩地最少的也有两千多斤,最多的竟然达到了四千斤!”   “对了,还有大少爷让我们在荒地上种的西瓜!我的天呐,那西瓜竟然长得又大又甜,谁知道荒地也能种出这么好的东西来啊……”   “还有那啥曲辕犁,也都好用得很,让咱们田庄的佃农今年耕种,都轻松了不少……”   田庄管事种地多年,还从来没有碰到过今年这般高的产量,真的是激动得难以自持,对于能节省力气的农具,当然也很推崇。   众人听到结果后,除了早有预料的俞州,其他人包括乔楠都震惊了。   麦子稻谷一亩地300斤,红薯一亩地4000斤,这种产量对现代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甚至还会觉得低了。   可对古代人来说,这真的是大丰收!   毕竟,景国现在的亩产量,正常情况下,稻谷麦子亩产是200斤,高产的红薯也才3000斤左右而已。   李承巍更是直接站起来道,“走,我们去田里看看。”   不亲眼看到田地里的粮食,他实在难以相信俞州就搞了个什么化肥杀虫,什么曲辕犁,竟然就能让粮食如此丰收。   真是跟做梦似的。   而查看后的结果当然没有任何意外,田地里的粮食产出只多不少。   李承巍激动至极。   结果俞州在旁边感叹,“可惜很多材料凑不够,现在做出来的化肥效果有限,这产量还是不太行。”   李承巍:……   李承巍转头对俞州怒目而视。   这家伙什么意思?说得好像他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乔楠也忍不住扶额,夫君就不能少说两句么!   虽然俞州很欠揍,但粮食丰收带来的喜悦,还是很快就抚平了这点不满的小插曲。   当天晚上,李承巍就直接跟乔楠两人表示了,化肥杀虫剂,还有曲辕犁的事情,他会往京城上报。   希望两人约束好下面的庄头佃户,小心点别把这些东西方子给泄露了,以免将来有人抢功劳,处理麻烦。   毕竟朝廷几方势力制衡,如此大的功劳摆在面前,没有人会不动心。   乔楠和俞州自是明白,早早就约束过了田庄佃农和乔氏族人,也把东西是自家的名声给宣扬了出去。   当初是防止临江县令占功劳,现在防止别人也是一样的。   李承巍很满意,难得对俞州夸奖了句,“你做得很好。”   “我是景国的百姓,为景国出力自然是应该的。当然,最主要还是我夫郎高兴,卿卿说,穷者独善其身,达者接济天下,我是天才,是达者,不能浪费才华!”   俞州就是简单谦虚了下,就又挺起胸膛炫耀。   他喜欢告诉别人,他喜欢他的卿卿,他的卿卿也喜欢他得很,他在卿卿心中是天才,是英雄,是最瞩目耀眼的存在。   李承巍点头笑,“俞兄当真是性情中人。”   不管如何,俞州这点他是很欣赏的。   他们母父和父皇虽然也很恩爱,父皇对母父也是一颗真心,可父皇和母父终究相遇太晚,也有身份影响,两人的感情再深厚,还是不够纯粹。   俞州对他弟弟,真的是一颗赤子之心。   —   田地粮食丰收,有庄头和乔氏族长看着,乔楠和俞州不需要过问太多,他们只需要定期亲自到田庄查看一番,最终看账本就可以了。   因为西瓜不禁放,乔楠便吩咐庄头赶紧抢收,尽快运到外县卖掉。   毕竟全在本县卖的话,由于数量太多,到时候价钱肯定会被压低,还不如出点运费往外面卖,反正他早就与贺家合作,组织了一个商队,不能浪费不是。   贺元柏的婚宴上,乔楠送了不少西瓜过去帮忙撑场子。   贺家还是家底薄了些,在村里办酒宴,虽说岑家不介意,但到底寒酸了点,村里客人不介意,县城来的同窗和商户们,就有点不太好了。   西瓜在这里是个金贵吃食,多少也能让贺家脸面好看些。   贺元柏也不是那等迂腐之人,他也想给自己夫郎最好的,只是奈何家境所限,目前只能委屈岑明钰了。   之前茶楼的分红,现在西瓜及时雨,俞州和乔楠总是能够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帮忙,真的让他很感动,对两人也是真的打心底里感激。   贺元柏成亲当天,排场虽不算风光,但并没有太寒酸。   主要是他把目前从蓬莱茶楼得到的一千多两分红银子,全部置办成聘礼送到了岑家,婚宴上有所不足,大家也没有可说道的。   岑夫子也不是那等贪财之人,把贺家送的聘礼聘金,全部都给自家哥儿当成陪嫁,又添置了些东西银子,一同陪嫁了过来。   两家都厚道,这场亲事结的很是欢喜顺利。   待贺元柏成完亲后,他们便再次启程回府城读书了,这次一同跟去的,还有刚刚成亲,已经从岑公子变成贺夫郎的岑明钰。   贺元柏以后终于不用再怕俞州在他面前秀恩爱了,因为这下他可以秀回去了!   一行人高高兴兴回府城。   而李承巍向京城上奏的乔家粮食丰收奏折,这时早已水路陆路交替行走,提前急速赶往京城走了好几天。   在跑吐了好几匹良驹后,送奏折的人终于在大半个月后赶到京城。   文德帝看到急奏内容后,不禁大喜,御书房中响起了帝王久违的笑声。 第58章 金榜题名1   自古粮食都是国之根本,重中之重。   可想而知文德帝看到奏折之后,是怎样欢喜的心情,他实在没想到,自己这个未见面的哥婿,竟会给他如此大惊喜。   景国建朝时间并不长,自文德帝上位后,便一直在让百姓休养生息,没有起大战事,也从未大兴土木,近十几年气候也风调雨顺。   只是古代生产力实在低下,以至于即便十几年的休养生息,底层的百姓日子还是很艰难,一大家子辛辛苦苦种上十几亩地,也仅够糊口而已。   如果能够把粮食的收获提上去,百姓吃饱饭,日子宽裕了,国家自然也就富足了。   得到这个好消息后,文德帝没有第一时间召唤朝臣,而是先去找了甄后君。   这可是他们哥婿做的大好事,自然要先和夫郎分享,夫郎高兴了,才能尽快养好身体,以后长久陪伴他。   “这俞州竟有如此本事?”甄后君听到消息时也是欢喜又震惊。   提高粮食产量,朝中那么多能臣人才都没能想出法子,如今,竟被一个弱冠之年的年轻人给做到了,实在是让人不敢相信。   文德帝也觉得难以置信,但这就是事实,他忍不住畅快大笑起来道,   “朕当年便说了,朕的小六是个有福气的孩子,果不其然,即便遭逢大难也能逢凶化吉,如今还给朕找了一个如此出色的哥婿,实在甚好,甚好。”   “其实仔细想想也不奇怪,朝中虽然能臣人才多,但真正通农事的又有几个?肯在农事上下苦功夫去钻研的,更只有司农司那那几个人,单靠他们来决定农耕之事,实在希望渺茫得很。”   “倒是民间总能出一些奇人异士,俞州出自寒门,从小接触农耕之事,能在上面有所建树,只能说这不仅是个心怀天下之人,也是个有野心有抱负的人,才会另辟蹊径在这上面做文章,而不是去攀附权贵……这是个做实事的。”   “承儿还说他有鬼才,如此评价,真是让朕有些迫不及待想亲眼看看此人,到底是何模样了。”   文德帝眼中露出兴味,他见过的人才很多,但真正能做出大事的人才,他至今为止还没遇到过。   否则若是被他碰到了,善加利用,景国可就不是如今这般了。   甄后君笑,“陛下想快点见人还不简单,现在不就有现成的借口吗?出现如此上佳的粮食增产之法,朝廷理应开恩科,与民同庆,陛下觉得呢?”   “后君此言有理,如此人才,应当尽快入朝为官,才对得起天下百姓。”   文德帝也露出大大笑容。   开恩科好啊,开恩科的话,以俞州学识此次定能金榜题名,把他的皇子尽快带回京城,与他团聚。   —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文德帝便将来自苍山府的奏折,与朝廷百官分享了。   粮食增产这是对整个景国有利的事情,景国强盛了,对所有人来说都有好处,这次无论哪方势力,都露出了笑容,朝堂上难得的安宁了一天。   不过,消息传到二皇子府后,二皇子可就又笑不出来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个提供粮食增产之法的人是俞州。   当初在苍山府的时候,由于俞州表现的实在过于儿女情长,即便对方看着有些才华,二皇子也觉得俞州不堪大用,便没有生出招揽之心。   后来他想招揽赵立轩,自然就更加不会把俞州放在眼里,等到他娶了乔旭后,因为乔旭和乔楠关系不好,他和俞州自然也不可能再交好。   现在,和他不交好的俞州,竟然搞出了粮食增产这么大的功劳……   有如此荣耀在身,俞州即便性格有缺陷,以后进了官场,前途必定也不会差了,到时候对方若身居高位,岂不就是他大业中的一只拦路虎了?   “这苍山府难道跟我八字相克?怎么去了一趟这个地方,我就诸事不顺了呢!”   二皇子觉得最近的坏消息真是跟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他都要被气的减寿了。   二皇子心腹也觉得很郁闷,很头疼,他们家主子最近怕不是撞了邪吧,不然坏消息怎么接踵而来呢。   但就算头疼生气,还是要想办法应对,不把这些拦路石给处理干净,他们主子就不能上位,他们多年辛苦投靠,也就都是白费。   有人想了想开口提议,“主子,既然我们不可能再拉拢到这个俞州,那就只能把他处理了。正所谓知己知彼,我们先将他的背景调查清楚后再做抉择吧。”   “也只能如此了,你们尽快去办,我不想再听到什么坏消息了……”   二皇子深呼吸,脸色阴沉无比。   ……   在朝廷开恩科消息传遍全国的时候,俞州照常在书院上课,乔楠则正在高高兴兴的赚钱。   当初播种耕种的时候,他就想好用红薯做粉条和卖西瓜来赚钱,这次丰收的产量比他想象的还要高,乔楠真是高兴坏了。   他们家一共有400亩良田,200亩荒地。   当初400亩良田,他让佃农全部种了红薯,如今平均下来,一亩地红薯产量交完税下来,大概还有4000斤左右。   而五斤红薯可以出一斤粉条,一斤粉条他的定价是20文,最后粉条卖完的银子下来,总共是6400两。   除去其中零零碎碎的成本,这次粉条的纯利润大概赚了有5000两左右。   而200亩荒地的沙田西瓜,虽然长得又大又甜,但到底因为佃农初次耕种经验不足,以及种子品种等等原因。   最后一亩荒地平均下来,都只收获了50个左右的数量。   不过,这也让乔楠很满意了,因为西瓜是专门卖给有钱富户的,他们这个本地西瓜,不能像胡商的西瓜那样,卖上一两银子一个,但也能卖到七百文一个。   所以,200亩的荒地沙田西瓜,最后一共卖了7000多两的银子,除去各种成本后,纯赚在6000两左右。   也就是说,他们家这次田地的产出,一共有一万多两的收入!   尽管这笔钱只能赚一次,接下来大家肯定会跟着他们种红薯做粉条,用沙田种西瓜,粉条和西瓜的价钱会降下来……   但乔楠也很高兴了,做人不能太贪心,他能够利用重生记忆的优势,赚这么一笔不错了。   何况这次赚钱的可不止他,当初乔父也跟着他种了红薯和西瓜,所以这次乔父乔母也大赚了一笔。   不过高兴之后,乔楠又叹气。   虽说他手上目前已经有好几万两银子的存银了,放在府城县城还算不错,可到了京城,这点银子怕是不太够用。   京城寸金寸土,他这点银子也就够在京城买个普通宅子和铺子安定下来,然后在生意走上正轨之前,不可能再大手大脚花费,要拮据一段时间了。   乔楠倒是能猜到,到时候乔父乔母,和他还未谋面的皇帝父亲和后君爹爹,多半会暗中贴补他银子使用,但他不能全指望这个猜想吧?   不管如何,还是得他和夫君自己赚到银子,才花着放心。   对此,俞州表示非常赞同。   他觉得他吃老婆软饭已经够不好意思了,这还去啃岳父岳母的老,实在有些太丢人。   俞州其实也挺郁闷的,他脑中其实有不少赚钱的办法,比如说烧玻璃就能让他在这个时代瞬间暴富,可他们夫夫现在表面上身份实在太低,很多东西根本就不敢拿出来。   想要大展拳脚,还是得等他考到功名,去了京城,进了官场之后才行……   朝廷开恩科消息便是在这个时候传到苍山府的。   而随之传过来的,还有给乔家和俞州献上增产之法的嘉奖令!   其实这么大的功劳,朝廷直接给俞州封一个爵位都可以,但现在增产之法不是还没有在其它地方推行出效果么。   所以现在封爵奖赏还太早了,如果不是文德帝想要俞州快点带乔楠进京,粮食增产之法也不可能这么草率就公之于众。   所谓开恩科与民同庆就是借口罢了,不过是文德帝专门给自己哥婿开的后门,让俞州快点进京的机会而已。   但不管怎么说,恩科和嘉奖令消息送到苍山府的时候,所有人都是高兴的。   书院学子自然高兴自己多了一次考科举的机会,乔父是高兴有了嘉奖令,乔家以后做生意就不用再担心被那些官员欺负,可以放心大胆的做买卖了。   毕竟他们可是在皇帝面前过了眼的人,算是有皇帝撑腰!   当初跟着乔父分宗的这一脉乔氏宗族,更是一片欢天喜地,欣喜若狂,当即就敲锣打鼓浩浩荡荡地把嘉奖令,迎送到了宗族祠堂供奉。   乔父是他们宗族里的人,那么乔家获得的荣誉,族里自然也是跟着沾光的,让十里八乡其他宗族都羡慕眼红了!   当初跟着乔家二房分出去的那些乔家族人,更是一个个后悔得肠子发青。   那些能被二房说动的人,基本都是目光眼浅之辈。   当初,他们之所以愿意跟着二房走,一是虽觉得乔父虽能干,但那边乔老爷子不是还没死么?乔家家业是老爷子挣起来的,姜肯定还是老的辣。   再加上乔祖母还许诺了他们不少其他好处,一群人便被诱惑了,跟着二房搞分宗,抢族里的祭田。   如今这么大半年过去,二房那边日子是越过越差,乔祖母许诺的好处全是空口白话,他们跟着分宗后,啥好处都没得到!   反倒是乔父这边的人族人,今年不仅跟着种红薯西瓜大赚,现在竟然还有皇帝赐下的嘉奖令。   乔父这一族是要大兴啊!   那些分宗的族人都想再合回来,但乔父等人怎会愿意?好不容易甩掉这群糟心玩意,疯了才会再合宗。   吃苦的时候不一起吃,享福倒是想一起享了,天下哪里有这般好事……   二房听到消息时,也是一片愁云惨淡。   老爷子虽然被乔祖母哄得听话,可他本质上最在乎的还是自己,眼看着和自己离心的大儿子出息,自己享受不到半点好处,顿时就忍不住对老妻埋怨了起来。   都怪这个崔氏,当初要不是这女人天天在他耳边说老大的各种不好,他能厌弃长子,喜欢没用的二子吗?   要不是老二没教好孩子,教出了乔旭那么个自私又歹毒的哥儿,害了老大心尖上的楠哥儿,老大能生气的跟他闹分家过继吗?   现在好了,老大已经过继,跟他啥关系都没了,对方再出息他这个亲爹也再享受不到半分。   乔祖母倒是还想让乔老爷子,用血缘关系去强行赖上乔父,再重新继续压制乔父养她的儿孙。   但老爷子这回没答应了,反手就是一巴掌怒骂,   “你这个该死的糟老婆子,就知道出馊主意!老大是个什么脾气你不知道?他现在都已经过继了,再养我是情分,不养我是本分,还有乔氏族人帮着他,我哪里逼得了他?”   “老子现在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搅家精!老二也是个屁用都没有的废物,再怎么扶都扶不起来的阿斗!”   “我现在不去招惹老大,以老大的人品,说不准将来我要活不下去,他还能给我口饭吃,给我送个终……”   “倒是靠你和老二,我怕不是将来死了连个尸都没人收!”   糊涂半辈子的乔老爷子,这回终于智商上线,再不肯听乔祖母的枕头风了。   实在是自从乔父离开后,他的生活就一天比一天差,二房子孙真的是比他想象中还没用,一天到晚就知道啃他的棺材本,大半年一个铜板都没给家里挣。   还有继妻和二儿媳的娘家崔家,因为之前帮他们算计老大不成功,反被算计得倾家荡产后,就缠上他们了,见天跑来要吃要喝,怎么都赶不走。   老爷子真的是后悔死了。   他当初真的是猪油蒙了心,才会娶崔氏这个女人,才会听崔氏的怂恿和枕头风,跟自己大儿子离了心。   到现在才明白他才明白,家里最靠得住的,还是大儿子啊。   老二那就是个废物!大废物!   养老二还不如养头猪,好歹猪长大了还能吃肉,老二能干啥?除了花他的银子啥事都干不成功,还没良心。   他如今十分担心自己真老的走不动时,老二不管自己,让他凄凉冻死街头,真不敢再去得罪乔父了。   现在还留份血缘情在,真到了走投无路时,还有个求的地方。   乔老爷子坚决不再搭理乔祖母的馊主意不说,还把家里的存银都给抓到自己手里,以防家里银钱被不争气的二儿子和老继妻败光,自己晚景凄凉。   乔祖母差点没气晕。   她糊弄了老爷子半辈子,没想到临老了,老爷子反倒清醒和她对着干了。   老爷子不听她的话,她就是没牙的老虎!   *********   乔家得到嘉奖令,有人欢喜有人愁。   不管许久未曾见面的二房那边如何,乔楠和俞州是高兴的,朝廷恩科消息更是大惊喜。   这辈子恩科消息虽然也如期到来,但是却和前世时间不同。   乔旭或许猜不到为什么,只以为就是重生带来的改变,可乔楠却已经能够猜出,两世这恩科,应该都是他皇帝父亲,专门给他相公开的路。   就像当初乔母告诉他的那般,他真的不是被抛弃的孩子,他的亲生爹娘是喜欢他,爱护他的,否则不会如此费心。   尽管还没有见面,但乔楠心中已经对文德帝和甄后君生出了难以言喻的孺慕和好感。   无论他曾经经历过多少磨难,至少他的亲人都是爱他的这点,始终不曾改变,这是他的幸运。   想到去京城,乔楠内心也很期盼,对于俞州的学习也更上心了。   他是相信俞州的能力,但凡事都有万一,科举考试人才众多,万一俞州这次大意落榜咋办?毕竟俞州是个很容易得意忘形的性子。   若是俞州真落榜了,他们不能早点去京城不说,俞州在文德帝眼中的印象,也肯定会大打折扣,父亲若不喜欢他夫君,怎么办呢?   乔楠想着就不禁有些担心。   然后,俞州就惨了。   因为乔楠特别狠地对他说,“夫君你这次要是不能高中,那在下次科举前,咱们都分房睡!”   俞州:……   俞州能怎么办?不想成亲后又变单身狗的俞州,只能收起散漫心思,拿出十二万分的努力加油。   让书院学子们看得啧啧称奇。   就连李承巍都忍不住好奇凑上去询问,“咦,俞兄你今日怎么还在课室?不去蹴鞠放松精神了?你不是说读书应该劳逸结合,那什么学习效率才更高吗?”   俞州是个喜欢咸鱼的性子,虽然平日读书也很努力,但到底还有点贪玩,没有尽过全力。   平日在书院除了晨起打拳外,傍晚还会招呼些同窗去蹴鞠,美其名曰劳逸结合锻炼身体,实际上就是想偷个懒玩耍而已。   让书院的夫子们和甄公,很是有些恨铁不成钢,想了很多办法激励俞州更努力点,但就是没用。   不曾想最近几天,俞州在读书上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让李承巍都实在忍不住好奇,怀疑俞州是生病,还是中邪了。   俞州闻言看了李承巍一眼,一边继续努力背经义,一边咬牙道,   “卿卿说了,这次恩科我要是考不中,他就要跟我分房睡,直到我高中为止,这可不行!”   李承巍:……   周围学子:……   俞兄果然还是那个俞兄,没生病也没中邪,是他们自作多情了。   而乔楠的威胁也非常有用,俞州本就是个天才,即便他不努力,学习速度也是普通人的数倍,一旦努力起来,进步肉眼可见。   看得书院的夫子们真是哭笑不得,暗暗后悔,他们早知道俞州是个怕媳妇的,当初怎么就没有想到拿俞州的媳妇刺激他呢?真是失策,太失策了。   而经此一事,俞州儿女情长的形象,是彻底刻在大家脑中洗不干净了。   不少男子们对俞州这般表现,嘴上夸奖,心里却无不轻视,觉得俞州竟然被一个小哥儿拿捏成这样,真是太没用,太丢男子的脸了。   但听到传闻的姑娘哥儿们,心里可就羡慕死了,特别好奇乔楠的到底是怎么把夫君管成这样的,有大胆的,竟然还跑上门向乔楠请教御夫之道。   连钱保保等人都捂嘴跑过来打趣。   让乔楠忍不住脸红羞恼,暗忖夫君真是不知收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何等悍夫呢!   但看到俞州的学业,一天比一天更好,此次恩科定能高中红榜前排,他心中又很安慰。   谁让俞州什么软硬都不吃,就吃这一套呢,他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不要脸这样干了。   乔楠也很是无奈。   就在这般热热闹闹的气氛中,时间转眼而过,很快就到了恩科开考时间。   苍山府虽然是个大府城,但乡试的考场却并不在这里,俞州等人要考乡试的话,还得去数百里远的荆州省城才行。   期间路程需要2-3天,再加上考试期间城中人多,去晚了不好寻找客栈和小宅租住,因此,大家需要提前启程上路。   考乡试时,学子之间也需要相互五人作保,俞州、贺元柏、岑明辉、闻俊良只有四人不够,还需要再找一位学子加入。   原本贺元柏几人是想找李承巍,但突然想到李承巍有腿疾,可以读书,却无法参加科考,而李承巍是皇子,本身也不会去参加考试。   因此,最后便由甄公做主,选了另一位甲课室中性格比较和气的学子一起作保,五人一起上路前往荆州省城。   出发前,乔楠给俞州准备了不少东西。   除了必要的衣物、文房四宝、急救药丸外,还给俞州准备了方便面和饭盒。   乔楠对俞州笑道,   “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你们那边有种特别方便的速食,叫做方便面吗?说那面条只需要简单泡一泡就可以吃,方便又美味,最适合出门在外。”   “我想你考试时应当也可以吃这个,改善改善口味,免得整天饼子馒头,吃的腻味难受,便让厨子好生钻研了一番,没想到他们还真给做了出来。”   “我给你准备了不少,你考试时要是馒头饼子吃腻了,就找官差要点热水吃这个……”   俞州没想到还有这种惊喜,他正愁古代考科举时条件差要受罪呢,结果他媳妇给他准备的真周全。   俞州欢喜的在乔楠脸上亲一口,特别高兴,“卿卿,此次乡试我一定给你考个头名解元回来,你等着我。”   “你别大意,能中榜就行,还有路上注意些,我听说每年乡试路上,都有不少考生碰到意外最后耽误了考试,你们可警惕些。”   乔楠不放心的叮嘱,再好的才华也挡不住意外这只拦路虎。   “夫郎放心,为夫晓得!”   俞州点头,又抱着乔楠在脸上亲了两口,这才依依不舍坐上马车前往荆州省参加考试。   乔楠看着远去的马车,摸摸脸上残留余温,心中很是不舍。   旁边钱保保等人也是依依不舍的望着城门口,这个时代没有手机电话,大家这一分开,起码得一个多月才能再见面,都是成婚不久的夫夫,自是都很难舍难分。   ……   却说另一边。   俞州几人马车上路后不久,就碰到了另一队同样前往荆州省城参加考试的学子。   只不过这队学子并不是青山书院的学生,而是名气就比青山书院差了一点的南山书院学生。   都说同行是冤家,哪怕清高如书院也不例外,青山书院和南山书院因为荆州省第一书院的名气,难免时常发生摩擦矛盾。   这也就导致两家书院的学子见面时,经常也就不太对付。   此次前去科考,大家出行虽然并没有穿书院的标志儒衫,但由于两家书院甲课室的学生时常进行“文会切磋”,所以相互甲课室的学子,基本都认识。俞州这边有两个青山书院甲课室的学子,那边车队也有两个南山书院甲课室的学子,如此双方见面,可不就认出身份来了么。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家书院学子虽达不到仇人的地步,但也相互非常看不顺眼。   所以,那边车队在认出俞州等人,是青山书院的学子后,当即就让马车夫加快速度,故意把他们的马车,赶到了俞州等人的马车前面。   让俞州等人只能追在他们车队后面,跟着他们的速度走。   如此行为影响倒不大,但就是很隔应人,让人非常不爽。   贺元柏几人当即没忍住骂了一句,“小人!”   是君子就应该在考场上决胜负,耍这种隔应人的小手段,真是让人像吃了苍蝇般,够恶心的。   可官道就这么宽,南山书院几个学子的马车故意把官道占完了,对方不让路,他们也就只能跟在后面,没法超过去。   所幸对方也要去考试,断然不敢耽误上路时间,俞州几人不悦,也只能暂时忍了,跟着走就跟着走,总不能大家停下来打一架耽误考试吧。   那边南山书院学子见此,自觉大胜一筹,不由高兴得意,在马车中露出肆无忌惮的嘲讽笑声。   由此可见,南山书院一直不能取代青山书院,成为荆州省第一书院,不是没有原因的。   南山书院学子如此心胸,做出来的文章格局自然也就有限,每次乡试成绩都考不过青山书院,也就很正常了。   —   俞州几人不想搭理南山书院这点恶心人的小把戏,原以为大不了就跟在对方后面走,只要不影响考试,也就懒得争这一时之气了。   结果,就在他们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后,路过一个岔路口时,几位姑娘哥儿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几个姑娘哥儿穿着并不华丽,但打扮得十分漂亮和清凉,薄透纱衣穿在身上,曲线若隐若现,说话时眼角眉梢都是勾引的风情,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人。   这群姑娘哥儿表示,她们是附近县城里的人,原本是相约一起到荆州省城去游玩,结果不想半路马车坏了。   马车夫说是骑着马回去重新换车厢,结果这人一走,都两个时辰了还没有回来,她们一群姑娘哥儿呆在荒郊野外,实在害怕的很。   见俞州等人的马车模样,猜测他们应当是前往荆州省城赶考的学子,所以想请求车队带她们一路,小女子小哥儿们定当感激不尽……   这个请求俞州几人当然不肯!   荒郊野外碰到一群姑娘哥儿本来就蹊跷的很,这群人穿着打扮还充满风尘,明显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听说每年学子们赶考的路上,都有不少人碰到艳遇,从而收获一两个美貌妾氏,这莫不就是传说中的赶考艳谈?   俞州几人都不是那等贪花好色之徒,自然是纷纷拒绝请求。   但南山书院那几个学子就不同了,见这群姑娘哥儿长的漂亮,赶考途中寂寞,就忍不住起了那等心思,欣然把人带上了马车。   然后,没过多久,这群南山书院的学子竟就在赶路途中寻欢作乐了起来。   嗯嗯啊啊的声音,毫不避讳的从马车之中传出来。   俞州几人:……这群人绝对是故意的。   众人听着前面马车之中传出的暧昧声音,又羞又恼。   贺元柏实在忍不住掀开车帘,对着前面马车大骂了一句,“光天化日,有辱斯文!”   结果对面马车中的人更嚣张了。   在贺元柏骂完后,竟也掀开车帘,抱着个露出香肩的姑娘探出身子,朝他们嘲笑,   “美人在前,竟也还能稳如泰山,几位仁兄,莫不是有何隐疾?”   然后那边的暧昧之声就更大了。   贺元柏:!!!   贺元柏简直气得想冲冲出去跟人打一架,真的是太贱了。   岑明辉几人也很气愤,但还是赶紧抬手拦住贺元柏,“罢了贺兄,赶路要紧,等咱们考完试再说。”   现在因为一时之气便耽误考试,实在不划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考完试再去套麻袋泄愤便是!   贺元柏想想也是,只能气闷地暂时做罢。   俞州却不想忍了,若是敌人真的太过强大,他忍一时之气就算了,现在这几个南山书院的学子算什么东西,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们,还没完没了了,真是混账。   “岑兄,麻烦你帮我把包袱递过来。”俞州当即气势汹汹朝对面的岑明辉道。   岑明辉坐在马车厢最里面,位置挨着他们的包袱,比较好拿东西。   “俞兄你想做什么?”岑明辉一边把俞州的包袱递给他,一边好奇询问。   旁边贺元柏等人也露出不解之色。   “做什么?当然是收拾这群贱人了,老虎不发威,还真当咱们是病猫瞎作妖!”   俞州冷哼,当即从自己包袱里翻出一个弹弓,和一大包药粉在里面挑挑拣拣。然后把其中一包药粉分成几份,简单用油皮纸包成球,放在弹弓的弦上,就瞄准前面几辆马车,分别射进了前面几辆马车中。   动作快得贺元柏几人根本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后,几人顿时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俞州一气之下扔了什么毒药过去。   赶紧着急询问,“俞兄,你刚才扔过去的东西是什么?不过意气之争,咱们赔上自己,可要不得啊!”   俞州当然不会傻得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顿时大笑着给几人解释   “哈哈哈,贺兄你们以为我想干什么?那不过就是我随身携带,用来防身的痒痒粉罢了,给他们个教训,给咱们让让路,省的咱们还要听他们一路的污言秽语,影响赶考心情。”   “痒痒粉?”   贺元柏等人都懵了,显然没想到,俞州竟然还随身带着这种玩意。   俞州倒是毫不心虚的点头,继续理所当然,并且郑重地解释   “是啊,出发之前我就听说赶考路上有不少投怀送抱的艳遇,若是遇到讲道理的还好;若是遇到那种非要赖上不要脸的,姑娘哥儿我又不好跟她们动手,扔一包痒痒粉的过去,她们保准儿马上自己跑。”   “先不说我是个有夫郎的人要洁身自好,就我这么天才,这么气宇轩昂的男人,真被那些庸脂俗粉缠上,我也亏大了!”   贺元柏几人:……   不愧是你俞兄,就是这么有想法。   贺元柏几人没忍住哈哈大笑。   而前面马车中,俞州用弹弓弹进去的几包痒痒粉,也很快就起了作用。   伴随着一阵惊慌大叫声,前面挡路的几辆马车停到官道旁边,一群衣衫不整的人一边挠痒   一边从马车里面跑出来。   几个南山书院学子怒瞪俞州等人大骂,“王八蛋,无耻下流!”   而这回。   俞州几人也学他们刚才的嚣张样,掀开车帘大笑,“不及几位兄台,光天化日万花丛中过,片缕不占身的跑出来。”   给他们赶车的马车夫也来了一句,“几位郎君光腚真白!”   几个学子气红脸。   俞州几人:……   虽然但是,他们这马车夫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不对。 第59章 金榜题名2   甩开南山书院那几个学子后,俞州等人的赶考路程就顺利了很多。   毕竟,这个时代的读书人都讲究脸面规矩,像刚才那几个当面恶心行径的还是少数,再碰到南山书院的学子,只要对方不主动来招惹,俞州几人都当做看不见。   不过,这赶考途中主动投怀送抱的艳遇还真是不少,除了他们刚才遇到的那批姑娘哥儿外,接下来途中,俞州几人还遇到了好几次。   什么半路被流氓调戏求救的;   什么路上崴脚装柔弱的;   什么在大树下吟诗的;   等他们到了荆州省城后,街上卖身葬父,卖艺唱曲,一不小心就往身上撞的姑娘哥儿等等,更是比比皆是!   饶是俞州几人警惕,都还是险些着道被人赖上,几人被这些汹涌而来的艳遇搞得狼狈不已。   这回,俞州可真是觉得自己长大见识了。   他是听说过赶考路上会有艳遇,但真的没想到会有这么多,谁说古代女子哥儿都矜持的?看看这倒追男人的花样,明明一点都不少。   不过,其实也不奇怪。   在这个士农工商的阶级时代,读书人真的非常受推崇,而此次赶往荆州省城考试的学子,基本都是秀才,一旦榜上有名就是举人老爷了。   俗话说得好,穷秀才富举人,对很多平民之家,或者出身不够清白的姑娘哥儿来说,若能给举人老爷做妾,也算是一步登天的好事。   只要能够攀上一个未来的举人老爷,大家厚着脸皮出来偶遇勾搭一下,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至少那些出身风尘,或者卖艺卖唱的姑娘哥儿们,就是最能豁出去的。   而如此投怀送抱对于大多数书生而言,是人生美事,是风流韵事,能在赶考途中收一美妾,在同窗好友之间,也是极有面子的事情。   不过,对于向俞州几人这种比较洁身自好的书生郎来说,就真的是太惊吓了。   几人好险躲过各种艳遇,到达荆州省城后,就直奔牙行,他们打算直接在城中租一个小宅院暂住。   因为从考试待到放榜,他们至少要在城中停留一个多月,住在客栈的话,虽然方便和其他书生交流,但到底人多眼杂,容易闹矛盾出事,还是租一个宅院比较清净安全些。   反正他们出得起这笔银子,何必在这种事情上省钱,还是小心谨慎些好。   找到地方安顿好后,俞州做第一件事就是赶紧给府城回家书。“卿卿,今天是我们分开的第四天,我终于到达荆州省城安顿下来了,你可不知,我们此行路途中遇到了几个特别讨厌的人,是南山书院的学子……”   “古语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自别后遥山隐隐,更那堪远水粼粼……怕黄昏忽地又黄昏,不销魂怎地不销魂……”   “卿卿,为夫想你,你可想我……”   俞州坐在窗台前,满是惆怅思念的写着独具他个人风格特色的半古半白家书。   没有他媳妇的日子,可真难受。   ……   苍山府。   乔楠自然也在思念俞州。   往日俞州去书院读书,虽说也不能回家,但到底距离不远,他想看人的话,还是随时可以去书院。   如今,俞州去了荆州省城,古代又没有手机电话及时联系,这种实实在在的分离,真的让人特别难受,也特别担心。   只是,很快乔楠就没功夫再想这些了,因为他家来了一批非常特殊的客人。   对方自称自己是京城齐南伯府的管家,此次前来是寻找他们家失散多年的庶少爷认亲的,而这个庶少爷不是别人,正是俞州!   乔楠有些疑惑。   他夫君不是说自己就是个早死炮灰吗?齐南伯府的庶少爷?这是怎么回事?   不能怪乔楠半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实在是关于原主的身世,俞州自己都抛到了脑后,压根没放在心上,自然也就没想起来再告诉他。   俞州当初刚穿越的时候,就分析出原主的亲爹根本没必要认,甚至为了不认这门亲,还把身份玉佩都给早早砸了,目的就是不想将来自己有出息时,无缘无故冒出个老子压在头顶不舒坦。   反正,原主母亲当年就是个丫鬟,只要他不上门,原主亲爹就不可能主动寻找一个丫鬟生的庶子。   他可以自由自在,不用被这个时代的孝道掣肘。   但凡事都没有绝对,现在可不就出现意外,麻烦还是上门了么!   而给他制造这个麻烦源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被他们夫夫默默在背后,连番坑了好几次的二皇子。   —   话说当日,粮食增产消息在朝堂上宣布后,二皇子听到这大功劳竟是俞州搞出来的,顿时就对他警惕了起来。   知道不可能拉拢俞州,二皇子自然就只能选择灭掉他。   可是如今,俞州已经因为粮食增产的事情,在朝廷中,在文德帝面前挂了号,无缘无故死掉肯定会被重视,直接杀人灭口不现实。   所以,在让人仔细调查过俞州的背景,意外发现他母亲当年竟是京城齐南伯府的丫鬟,他很有可能是齐南伯府流落在外的庶子后。   二皇子顿时就高兴,想到收拾俞州的办法了。   因为齐南伯府就是个拖后腿的存在。   其实当年,齐南老伯爷在世时,齐南伯府也是非常风光和荣耀的存在,老伯爷是跟着太宗皇帝打天下的人之一,即便最后因为功绩不比其他将领,但也获得了三代不降爵的伯爷分封。   并且,由于老伯爷能说会道,因此和太宗皇帝关系极好,当时很受宠信,让齐南伯府在京城也算是红人。   可惜的是,齐南伯府的后人不争气,齐南伯老夫人也是个格局小的。   老伯爷去世后,新上位的齐南伯就是个没什么本事,偏偏还刚愎自用的人,更好逸恶劳,贪花好色。   而齐南伯老夫人,也因为曾经低微的身份,对物质享受和钱财十分看重。   因此,在挑选儿媳妇的时候,老夫人竟然为满足自己的私欲,没有给儿子挑京城官员之女,或者勋贵之女联姻,为齐南伯府的未来考虑,而是选了个嫁妆极为丰厚的商户女,来做齐南伯夫人。   当时可真跌破了京城众人的下巴。   不过,虽然大家对此有些鄙夷,但想到新齐南伯也不是个出息的,就算娶了有势力背景的妻子,有岳家扶持,恐怕也很难闯出什么名堂。   与其如此,确实还不如找个有钱的儿媳妇,至少能够保证家里过上奢侈富裕的生活,倒也不错。   所以想通后,当时还有不少人觉得,老夫人其实是个大智若愚的。   结果……   后来事实证明,纯属她们想多了!   老夫人就是个糊涂的,在为满足自己私欲,给儿子娶完商户媳妇后,老夫人又为了拉拔自己娘家,想把自己娘家的侄女,给儿子做平妻。   这种事情,新上任的齐南伯夫人肯定不会同意啊,别说她和丈夫才刚新婚,丈夫就娶平妻让她没脸做人。   就老夫人娘家是个什么玩意儿?乡下土员外,还是靠着老夫人接济才脱贫致富成的那种小员外。   而她就算是商户女,娘家却是有名有姓的大商户,和一个村姑平起平坐,这不是把她的脸扔到地上踩么!   所以,在齐南伯夫人的强烈反对中,老夫人娘家侄女,最后自然没做成平妻,而是成了贵妾。   婆媳俩也从此成为不可调解的死敌,在后宅中斗得不可开交……   众人原以为这样就足够让他们无语了。   却不想更无语的还在后头。   这些年老夫人为了打压儿媳,经常在公开场合给儿媳没脸不说,在家里更是摆明了支持妾室侄女跟正妻打擂台。   而那妾室侄女也是厉害的,不管齐南伯后来还纳了多少妾,她始终都是里面最受宠的,生的庶子庶女,在府中地位比正经嫡子嫡女还高。   据说,老夫人和齐南伯都还有意让庶子继承爵位……   其他庶子也虎视眈眈,为了伯府的爵位家业争斗得厉害。   总之,现在整个齐南伯府就是嫡庶不分,妻妾不明,乌烟瘴气之极。   可想而知俞州要是被接回去,将会面临多少麻烦,而到时候,二皇子只需要在其中推波助澜,这年头死在宅斗里的庶子简直不要太正常。   如此借刀杀人的手段,二皇子可没少使,当即就让人把俞州的消息,递给了齐南伯府。   而齐南伯爷和老夫人得到消息时,当然也是欣喜若狂!   因为如今伯府日落西山,他们虽靠着儿媳妇嫁妆吃喝用度不愁,可在京城的地位却日渐降低。   如今不缺物质享受后,两母子自然就想着要地位尊崇,风光出门的事儿了。   可家里的孩子都还年轻,想奋斗出什么成绩,没个十年八年是肯定别想的,所以,当有个大出息的庶子出现时,怎能不把握机会?   既然俞州是他们家的庶子,那么,只要他们把人接回来,俞洲身上的荣誉和价值,自然也就属于他们伯府了……   不过,到底因为俞州是庶子,他的生母还是个丫鬟,老夫人和齐南伯心中轻视,最终便只派了一个管家来苍山府。   反正俞州就是个乡下小子,其夫郎也是一个县城的小商户子,夫夫两人能有什么见识?   听到他们京城伯府来认亲,肯定高兴的连姓什么都不知道了,哪里会在乎是管家来接人这般轻视的举动呢。   ……   既然府中主子都是轻视的态度,那么,齐南伯府的管家来到乔家后,态度自然也不会太恭敬。   管家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对乔楠道,   “虽然俞州少爷只是丫鬟生的庶子,但像我们伯府这种高门大户,最是注重血脉的,断然不能让家中子嗣流落在外。”   “所以,老夫人和伯爷特此派我前来,接少爷回家,我家少爷在哪里?你快让我家少爷出来,老夫人和伯爷还在京城等着见人,我们不能耽搁时辰。”   管家的态度很是不客气,根本没有把乔楠当做少夫人对待,毕竟一个县城的小商户子,岂能给他们伯府的少爷做正夫郎,哪怕只是他们府中的一个庶子。   如果没有意外,等少爷被接回去,现在的夫郎不是被休掉,就是被贬为妾室的下场,他自然不会将人放在眼里。   乔楠闻言不由气笑。   先不说伯府如此贸然上门认亲,一看就不对劲儿,就伯府派一个管家过来,管家还如此态度做派,但凡有点脾气的人,都不会轻易跟对方走。   听完对方认亲的解释和来意后,乔楠直接就让下人把伯府众人给轰出了家门。   乔楠冷冷道,   “不管你们是齐南伯府还是东南伯府,我根本没听我夫君说过他有什么富贵亲爹,你们无凭无据的就上门认亲,莫不是当我傻子?”   “我看你们就是一群骗子,上门骗人也不打听清楚,现在恩科考试,我夫君是青山书院的学子,自然是去参加科考不在家的,你们来认亲,竟然一点都不关心我夫君的情况,如此拙劣的骗术,竟好意思骗到我头上来,真是不知所谓。”   乔楠其实已经相信了这群人的话,毕竟这些人真的太理直气壮了,眼中高高在上的神情也不似作假,他夫君恐怕还真是这伯府流落在外的子嗣。   但管家如此态度,可见齐南伯府中人对他夫君又是个怎样的心态,既不受重视,还是一个庶子,这什么伯府少爷不当也罢。   管家没想到乔楠听到伯府威名,不仅不惶恐下跪,竟还敢把他当成骗子粗鲁对待,不由气愤生气。   管家怒道,“你这商户子好大的胆子,竟敢对伯府不敬,我们到底是不是骗子,身份令牌皆可作证!你竟敢阻挠我家少爷认亲,待我见到少爷,定让少爷把你休掉,让你变成弃夫,连妾氏都做不成!”   这个时代妾氏虽被人瞧不起,但被休掉的姑娘哥儿更加不受人待见。   所以,很多姑娘哥儿在丈夫发达要抛弃自己时,大多都会选择接受贬弃妻为妾,而不是直接被休掉。   如此威胁对一般人来说不可谓不严重,但偏偏乔楠不是一般人。   乔楠刚刚就看这傲气的管家很不顺眼了,现在管家还敢说这种话,真是在火上浇油,明明白白刺激挑衅他的脾气。   反正也不打算好好相处,乔楠直接上去一巴掌,不客气地将管家脸给抽肿,继续嗤笑,   “果然是骗子!我刚刚就说了,你们出来骗人也不打听清楚,俞洲可是我的赘婿,这天下只有我休他的份,哪里来他休我的理?”   “俞州现在是我乔家的人,就算你们真是他的亲人,他认不认这门亲,也是我说了算。”   “骗人骗到我头上来,还这么嚣张,真是胆大包天,来人,把他们给我狠狠揍一顿,再扔远点!”   乔楠直接把齐南伯府等人当成骗子,给狠狠揍了一顿赶走。   反正现在府城中的人都觉得他驭夫有道,是个悍夫,他也不怕毁形象,就是得这般让别人知道他的厉害,才不会有不长眼的人来给他添堵。   钱保保等人不知内情,还真以为管家等人是骗子,对管家等人嘲笑又鄙夷,这年头骗子出来骗人,竟然都不打听清楚了再行动,真是一群蠢蛋。   而如果真是来认亲的,那这种态度就更应该把人打出去了!   “你们,你们……果真是一群无知又粗略的乡下夫郎!你们竟阻拦我家少爷认亲,等我家少爷回来了,我定将此事一五一十的全部禀报给我家少爷听!”   管家被打得鼻青脸肿,气愤不已,但他带来的人手不够,根本没法还手,最后只能放下狠话,暂时灰溜溜走人。   因为他们这群来认亲的人,什么证据都没有,态度还如此恶劣,简直太像是骗子,乔家周围的邻居就都没将此当回事,所以这场闹剧便没有闹出什么大风波。   只有李承巍在听说消息后觉得不对,让素清去调查,发现管家等人还真是齐南伯府的人后,冲冲跑过来提醒乔楠。   李承巍皱起眉头道,   “楠哥儿,我让人帮你去查了,那天来找你们认亲的管家,的确是京城齐南伯府的人,俞兄恐怕还真是伯府的庶子。”   如果真是这样,那俞州可就真麻烦了,这齐南伯府简直就是一个大大的拖油瓶,有这样的亲爹一家,对俞州的仕途很不利。   乔楠知道李承巍的身份,对自己亲哥哥也便没什么顾虑,直接点头道,   “我就是相信那群人的身份,才把那群人赶走的,他们如此态度显然不是真心来认亲,必定有所图谋,这门亲我们不能认。”   李承巍摇头,“若俞兄真是齐南伯府的庶子,你们不想认亲,恐怕不太容易,我猜测伯府此次前来认亲,很可能和俞兄得到了嘉奖令有关……”   古代重视孝道,对于这个时代大多数人而言,不管父母对儿女做出了多么恶劣的事情,只要父母表现出诚恳的认错态度,大家就觉得可以原谅。   反之,如果儿女对父母做出了一点忤逆的事情,那么就是罪不可恕。   这种限制对于普通平民和商户而言,如果真豁出去了,不怕道德和宗族的压迫,其实想摆脱极品长辈还是可以做到的。   但对于读书人和官员、权贵等等这些人来说,如果敢不认父母,忤逆父母,那就是致命的把柄,不想自己前途尽失,就只能把爹娘当祖宗供着。   若俞州真的是齐南伯府伯府流落在外的庶子,伯府想认他回去,是天经地义,是得到所有人支持的事情。   俞州不回伯府,不认亲爹,就是不孝,就是不知好歹,必定会对他将来的仕途有巨大影响。   而此次,如果齐南伯府来认亲,真的是因为俞州得到嘉奖令的缘故,那么对方肯定,无论如何都是要把俞洲接回去的。   因为齐南伯府现在,实在太需要如此荣耀来光耀门门楣了……   李承巍把齐南伯府内部乌烟胀气的情况,仔细跟乔楠说了一遍。   “齐南伯府如今在京城的地位是一天比一天差,俞兄如此出息,他们肯定不会放过利用俞兄的机会。”   乔楠听完后沉吟,“如此的话,这门亲就更加不能轻易认了,即便逼不得已,也不能如此轻松的回去。”   “是极。齐南伯母子就是欺软怕硬,蹬鼻子上脸的东西,你们若真回去了,必须要硬气些,否则,将来少不得受气麻烦。”   李承巍心情也不好。   因为当年的事情牵涉太广,其他势力又都虎视耽耽,随时准备抓他和父皇的把柄攻击,弟弟的身份暂时不能公布。   所以,他们对弟弟很多的帮助都不能放到明面上,齐南伯府若仗着婆家关系欺负人,弟弟少不得在面上受些委屈。   不过,俞州竟然有这样的身世,也是让他和父皇没有想到的。   李承巍有些懊恼,当初找到弟弟时太高兴,只顾着调查弟弟这边的事情,对于俞州那边的调查,倒是大意忽略了。   “此事等子琸回来再说,先晾着那群人。若事情真的无法避免,那到时候我便叫那些人明白,什么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   乔楠眼中划过一丝戾气。   齐南伯府想利用他夫君也就罢了,竟还想拆散他和夫君,当真可恶至极。   子琸是他的,以后也只能是他的,谁都不准把人抢走。   李承巍注意到乔楠眼神的变化,心中不由再次发酸。   看来不止俞州对弟弟痴迷得很,弟弟对俞州也是有些不可自拔了啊,他如此乖乖软软的弟弟,真是太便宜俞州那小子了!   不过酸归酸,李承巍现在也掌握到了与弟弟拉进关系的好办法。   那就是……   李承巍熟练开始夸,“楠哥儿你放心,俞兄对你情深义重,定不会因为身份变化,就学那等负心薄情之人,抛弃糟糠之夫的。”   “嗯,我知道,子琸说过,这辈子他心中只会有我。”   乔楠闻言,眼中的戾气果然消失,重新露出温润昳丽的笑容。 第60章 金榜题名3   因为齐南伯府派来认亲的管家,态度实在高高在上,乔楠特别看不顺眼对方,所以,即便知道将来多半要去伯府走一遭,现在却也没打算给好脸。   他都是重活一世的人了,这辈子如非必要,他是绝对不会再委屈自己。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齐南伯府这个样子,还是晾着再说吧。   另一边。   俞州还不知道他的便宜亲爹已经派人找上门来了,他现在和贺元柏几人也挺郁闷的,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无语才对。   原因很简单,之前在赶考路上,和他们起矛盾的那几个南山书院学子,到达荆州省城后,也选择了单独租住宅院不说,还又凑巧的租到了他们隔壁!   说是凑巧,但看对面几人满脸愤恨和挑衅的表情,俞州几人就知道,这肯定不是巧合。   南山书院这几个人,多半是跟牙行打听了他们租住消息,专门来给他们当邻居的。   而对客户资料保密这种事情,就算是有法律约束的现代,都不起什么大作用,更别说律法更不健全的古代了。   只要银子足够,牙行那边卖消息都爽快得很。   “几位兄台,真是好巧,咱们又见面了,以后多多指教啊。”   南山书院几个学子还装模作样的过来打了个招呼,身边还带着之前路上碰见的那群姑娘哥儿,眼神和语气都充满挑衅味道。   显然是打算把俞州几人膈应到底,以报之前路上的痒痒粉之仇。   俞州几人也确实很快就被再膈应到了。   许是看出来他们几个都是比较洁身自好,对外面的姑娘哥儿避之不及,南山书院几个学子就专门在这地方找茬。   为了泄愤报复,这几个学子住进宅院后,每天就盯着俞州几人的作息时间,故意对着干。   俞州几人看书的时候,他们就开始寻欢作乐;   俞州几人睡觉的时候,他们还是寻欢作乐;   俞州几人出门的时候,他们就抓紧时间休息看书;   总之,他们就是要吵得俞州几人没办法好好复习背书,想让几人被膈应的同时,更没办法好好参加科举。   至于他们自己玩乐太过,会不会耽误考试……几人都对自己非常有信心。   因为考试成绩主要靠的还是平时积累,临时抱佛脚更大的作用还是安慰。   其实,每年大多数学子,提前到达考试地方后,多数时间都是到处参加文会诗会,结交朋友展露名气,考前并不会看太多的书。   像俞州几人一直呆在宅子里看书,没有去参加文会诗会,纯粹是他们担心以自己的能力,若到时候表现太好,被人嫉妒下黑手,为了安全考虑才会低调行事。   但南山书院几个学子不知道啊,见俞州几人考前还这么努力的背书,便以为几人就是平日没学好,又或者心态不足太紧张。   所以,对自己考试很有信心的他们,就想出了这么个馊主意,来故意膈应影响人……   而他们的行为也很成功,俞州几人确实有点被影响到了。   每次看书思路被打断,睡觉睡得正香被吵醒,真是让人不能忍。   又听见隔壁传来的丝竹声乐,岑明辉把将手上的书给砸到桌上,生气怒骂,“这群人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心胸狭窄是我之平生仅见!”贺元柏也愤愤拍桌。   闻俊良更是黑着脸咒骂起来,“相鼠有皮,人而无仪!相鼠有齿,人而无止!相鼠有体,人而无礼!隔壁竖子,胡不遄死!”①   新加入的甲课室那位同窗,也揉着太阳穴头疼不已。   真的是太气人了。   不过在赶考路途中的小小冲突而已,这冲突还是南山书院这几个学子,自己先挑衅起的头,现在这般作态,简直用心胸狭窄来形容都是夸奖。   什么仇什么怨,这些人竟生出断人前程如此过分的念头。   “这地方是不能再住了。再这样下去,我们不能背书是小,影响了考试状态才是糟糕。”   俞州深吸口气,也没想到他们竟能碰上这么几个心胸狭窄的贱人。   连向来信心爆棚的他,都不敢在科举前夕怠慢,努力的调整考试状态,这群人倒好,也不知到底是有多大的信心,才敢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来争一时之气。   为了拥有良好的精神状态参加考试,他们绝对不能再和这群人住隔壁。   贺元柏几人自是知道这个理,但就这般避让,实在叫人心情郁闷。   岑明辉生气道,“俞兄有理,这地方确实不能再住了,可咱们决不能这般轻易退让,这些人如此过分,咱们必须回敬!”   “岑兄说得对。”贺元柏、闻俊良和甲课室同窗齐齐赞同点头。   他们必须给那几个学子一点颜色看看,免得教训不够,对方越挫越勇再来搞幺蛾子,打扰他们考前状态。   “如此,那就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吧。贺兄岑兄,闻兄徐兄,你们附耳过来,我有个主意……”   俞州坏笑着朝招手示意。   然后几人埋头一阵小声商议,定下回击计策。   —   第二天,贺元柏几人便继续留在宅子中,迷惑南山书院几个学子。   俞州则悄悄溜出门,去寻找新的住址。   等确定好新住址,他们悄悄搬走后,几人这才去城中找了几个身强体健的小混混,让小混混住在他们租的宅子里面。   然后……也学隔壁那几个学子般,等对方看书睡觉的时候,就使劲儿的敲锣打鼓!   以其治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俞州几人也不怕打扰到其他邻居,因为他们住的这条街,宅子的入住率并不高,周围临近的宅子都空着。   他们当初选这里,就是图安静。   不然周围邻居多,南山书院几个学子之前那么搞,早就犯众怒被群起攻之了。   现在,也正好他们用同样的方法回击敌人。   街头混混们本来就是一群胆大的老油条,俞州几人的银子给得足,他们也不怕南山书院的几个学子是秀才。   荆州省城乃一省之城,比不得京城随便掉块牌匾,就能砸到一个几品大员,但也算是权贵云集,混混们背后也都是有人的,区区秀才他们还真不怕。   至于人家等高中举人后找他们麻烦……他们又不傻,到时候肯定早躲起来避风头了。   这些外地秀才又不能为了找他们几个小混混出气,就一直留在荆州省城之中吧,他们心里都有数得很。   街头混混就是靠干这些歪门邪道吃饭的,拿了银子后做事特别有职业道德,为了一天12个时辰不间断的完成雇主要求,还带轮换睡觉站岗的!   终于也体会到被骚扰痛苦的几个学子:……   当初作孽的时候,还真没想到仇敌也能跟他们一样无耻。   明明俞州几人看着挺正派来着?   这几个学子本就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他们挑衅骚扰别人时不觉得自己有问题,但别人骚扰挑衅他们,那就是不可饶恕的大罪。   他们还不知道俞州几人已经搬走,顿时气势汹汹找上门说理。   然后……   几人在看到满脸横肉的小混混们后就萎了。   他们是对自己的学识有自信,不是对自己的拳头有自信,秀才身份更不是护身令牌。   真要跟小混混们起冲突,混混们揍了人之后跑掉,让他们没法参加考试,他们可没处说理去!   最后几个学子,只能一边在心中大骂俞州等人狡猾奸诈,一边怂怂得询问几个混混,如何才能不在他们睡觉看书的时候扰人清静了。   几个混混也很爽快表示,“你们每人给咱们200两,咱们就走人。”   毕竟俞州几人那边为了出这口恶气,一人可是出了100两高价的。   这得多亏乔楠经营有方,最近几个月蓬莱茶楼赚了不少钱,贺元柏几人都拿到了大笔分红银,那个甲课室同窗家境也不错。   所以,几人此刻花100两买个心里舒坦,都花得起。   而南山书院这几个学子……   100两他们也给得起,但200两就真不行了,他们出门带的盘缠有限。   几个学子只能又一边心中暗骂混混们狮子大张口,一边继续怂怂询问,“我们没带那么多银子出门,100两可不可以?”   混混们捞起袖子,凶神恶煞,“当然不行!”   这种反收买的银子竟不比雇主给的更多,传出去他们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几个学子:……   几个学子最后没办法,只能咬牙再加些,一人出了150两的血,才把这些混混给打发走。   毕竟,这些混混收了俞州他们的高价雇佣费,为了不损坏自己的“生意信誉”,多半会跟着他们跑,他们换住址根本没用,只能破财消灾。   如此结果,让南山书院几个学子都致郁了。   他们本想报复别人,不曾想最后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青山书院的学子果然都是一群衣冠禽兽,看着斯文老实,结果阴险狡诈程度半点不比他们差,真是混账东西!   几个学子气得要死。   ……   而这边。   俞州几人在知道混混们反收了贿赂走人时,并没有生气,这本来就是他们意料之中的事情。   如此能拿银子收买办事的混混,指望人家忠心不二,那不是做梦么。   能让南山书院几个学子体会几天不得安宁的生活,还出一笔血,暂时教训人出口恶气目的已经达到。   这个仇先记下,科考在即,等考完试再收拾这些人也不迟。   为了这些人过多浪费宝贵的备考精力,实在不值得。   俞州几人不喜欢吃亏,但更知道什么叫做轻重缓急,现在什么都比不上前程重要,他们家中夫郎还等着他们挣荣耀回去呢。   没有人再打扰后,有了清静的环境,几人精神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等他们状态调整到最佳时,恩科开考时间也终于到来。   开考当日。   几人早早就起床,带上提前准备好的考篮,来到贡院门口排队。   俞州看着四周人群攒动,拥挤不已的画面,不禁就想到了现代高考的场景,也是这般热闹和紧张。   自古普通人想要改变命运和阶级,科举和高考并不是唯一的途径,却是其中最触手可及一条路。   尤其在古代,科举考试几乎可以说,是平民子弟们唯一鲤跃龙门的机会。   此时此刻,所有学子们的心情都紧张又复杂。   嗯……除了俞州他们身边的学子们。   因为俞州几人不仅带了考篮,还一人带了一把伞,五人背靠背站在一起,然后把伞撑开,以伞面作为隔离带,和周围学子之间隔出了一圈非常明显的距离。   看着非常奇怪。   有学子忍不住好奇询问,“几位兄台,你们这是何意?”   贺元柏、岑明辉、闻俊良、还有同路的甲课室同窗努力低头缩脖子,一副丢脸之极不想回答的表情。   只有俞州脸皮厚,很好意思的解释,“防火防盗防栽赃啊!”   “这位兄台,你不知道,我们几个最近运气特别不好,总是遇见各种极品,之前还遇到了几个特别心胸狭窄的贱人,结了大仇!”   “如今,贡院门口人多手杂,万一他们心肠歹毒,趁着没人注意近身,往我们身上,或者考篮里扔个不该有的东西,等到官爷检查时,我们可就完蛋了……”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各位兄台真是抱歉抱歉,咱们寒窗苦读多年,龙门就在眼前,实在不得不防,还请大家谅解一二,小弟在此感激不尽!”   俞州满脸哀叹。   说完还拉了拉贺元柏几人的衣服,示意几人别愣着,跟他一起感谢大家。   为了能够安安全全进入考场,他也是拼了。   听说贡院门口栽赃陷害的事情不多,但也不少,他们几个最近这么倒霉,万一遇上怎么办?还是防着点好。   贺元柏几人面红耳赤,他们也不想这样,但俞兄非要这么干。   周围学子:……   询问的学子忍笑,“兄台,贡院门口青天白日的,倒也不必如此。”   俞州很严肃摇头,“要的要的,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细节决定成败!反正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他宁可被人笑,也不要出意外,毕竟他这回要是考不中,卿卿是要跟他分房睡的,那真是太可怕了。   众人还是头次见到俞州这么奇葩的学子,不由纷纷发出窃笑。   觉得俞州是不是脑子有包?   但是很快,众人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人群中有学子觉得俞州说得好像蛮有道理,他们虽然没仇人,可保不准运气不好,就在不知不觉中被阴险小人盯上了呢?   往年也确实有在贡院门口出事的例子。   他们都已经走到龙门前来了,寒窗苦读多年,一朝飞升就在眼前,若是因一时大意遭了道,岂不是要吐血?   反正就是再检查一下身上的东西,又不费什么大功夫,顺手而为不耽误。   于是。   就有警惕心比较强的学子,抱着如此心态翻了翻自己身上衣服和考篮。   然后……   还真有几个学子因祸得福了。   学子甲愤怒:“谁在我考篮里放的小纸条?”   学子乙惊恐:“我考篮里怎么多了一只笔?”   学子丙尖叫:“我衣服咋有夹层?”   其余人:……!!!   顿时刚才还嗤笑俞州几人的学子们,纷纷脸色苍白的赶紧也检查自己的衣服和考篮,就怕自己身上也多了什么不该有的东西,让自己前程尽毁。   贺元柏几人也不面红耳赤了,再看向俞州的眼神,像是在崇拜神。   不愧俞兄,料事如神!   俞州:……   他就是小说电视剧看多了,难免脑补而已,谁能想到竟然还真有。   因为俞州的误打误撞,今年来荆州省参考的学子们因祸得福,除了那种真有歪心思的考生,其他惹上小人的学子,都幸运得逃过了一劫。   而等到进考场检查时,今年负责检查的衙役们,就忍不住嘀咕了。   暗道:今年出事的学子数量咋好像变少了,应该不是他们检查没认真吧?他们明明还是和往年一样尽职尽责的,应该没有作弊学子能够逃过他们法眼……吧?   不知内情的检查衙役们有点忐忑,然后干活就更加认真严格了。   走在前面的学子把衣服脱光就行,到了后面,衙役们就忍不住地总把眼神,往学子们后面的腚上瞟,想要查看的表情蠢蠢欲动。②   排在后面的学子:……   好在景朝对读书人比较尊重,科举检查比较人性,大家只需要脱光就行,规定了衙役们不准乱动手动脚。   所以,衙役们就是蠢蠢欲动,眼神飘忽一下而已,不敢真去碰大家的腚。   但饶是如此。   面对衙役们虎视眈眈往后面瞟的眼神,也足够排在后面的学子们,面红耳赤的在心中哀叹:   这荆州省的衙役   怕不是都有那种嗜好的吧?赶考前,有经验的师兄们咋都不提醒一下,让人有个心理准备呢,真是的。   风评被害的·荆州省衙役:……   我们真的就是想更负责点而已,一群小白脸啥表情?   不过这些,排在最前面进入考场的罪魁祸首俞州,就不知道了。   —   俞州的运气还不错。   他被分配到的号舍位置不是最好,但至少距离如厕的地方比较远,不会出现被那五谷轮回的味道影响,从而发挥失误的情况。   不过古代科举考试的条件也确实真的差,号舍之中,除了一张桌板,一个床板,就什么都没了,那桌板床板还有腐朽的缺口。   里面空间更是狭小,身材稍微壮实高些的学子,睡觉基本都得蜷着才行。   俞州很不幸,就是要蜷缩着中的一员。   他这具原身说是身体亏空病弱,但长得却一点都不矮!身高跟他在现代差不多,足有一米八几。   再加上穿越后,俞州担心自己早死,在锻炼身体上非常用心。   所以如今,他的身材着实可以说得上一句高大健壮。   因此,当俞州坐到考场号舍中时,就……格外想念家中又大又软的床铺,还有又香又软的夫郎。   想到还在府城中等自己高中消息的乔楠。   俞州深呼吸,给自己鼓励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俞州俞郎君,你夫郎在等你!”③   “咚——”   伴随着铜锣声响,恩科考试正式开始。   ……   苍山府。   乔楠似乎也有所觉,望着荆州省城方向,露出浅浅笑容。   然后才低头,目光专注柔和,缓缓在宣纸上写下充满缠绵悱恻之气的大字。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第61章 金榜题名4   古代科举考试的题目没什么特别的,基本还是墨义、帖经、策问、诗赋、经义等这些。   有现代渊博的知识储备量,和原主的记忆,又在青山书院经过不少时间的学习,俞州在科举答题上非常游刃有余。   比起如何才能写出更加新颖惊艳的策论观点,他在答题时,更加需要注意的是控制自己超前的思想,以免答题太新颖而出格。   另外就是诗词这种需要灵气天赋的考题,俞州一个习惯了写作文的现代人,在作诗词方面确实不太擅长,便答得中规中矩。   好在诗词在科考中的重量占比有限,科考最主要的还是策论经义等题目,这些答得,即便诗词差点,也能排在前列名次。   虽说俞州每次都对乔楠说考状元,考榜首,但实际上那就是说说而已,俞州是自信不是自大,古代人才众多,他也不是对第一名特别执着。   俞州的目标是,将来殿试能够进前三甲。   状元之位随缘,他想当探花,因为探花自古就是三甲中的颜值担当,帅哥和美男子的代名词,听着有面子。   若他将来能够名留青史,后世评价他和他夫郎时,定能用上一句天造地设,天作之合来形容,想想就很美。   俞州呆在考场号舍中累得慌时,便想着这些来慰藉自己疲惫的身体。   而考场中其他考生,也是或思考,或愁苦,或喜悦,或自信,又或因答不出题而握着笔痛哭流涕……   整个考场可谓是人生百态。   待到几日后,铜锣之声再次响起,考生停笔交卷。   考场之中又是一番或笑或哭的纷乱场景,还有不少身体弱的考生终于坚持到最后一刻,紧绷的神经陡然松懈,终于放心晕倒。   俞州现在的身体素质很不错,答题也答得游刃有余,因此考完试后走出考场时,还非常的神清气爽。   看得都快累瘫的贺元柏等人真是羡慕嫉妒不已。   他们何尝不想像俞州那般,读书的同时也好好锻炼身体,可他们没有俞州那种恐怖的学习效率和过目不忘记性,读书和锻炼时间分配根本不够。   和天才做朋友真的太考验人了,因为天才总是特别让人羡慕嫉妒恨……   好在俞州虽然平时嘚瑟,但也知道不能在这种时候拉仇恨。   所以,看到累成狗的贺元柏等人,俞州难得收敛起平日跳脱的性格,沉稳的招呼早就候在考场外的几个书童,赶紧把几人扶上马车回去休息。   又遣自己的书童长善,去医馆请大夫开了几副固本培元的汤药,熬上等大家睡醒之后再喝。   毕竟贺元柏等人平时锻炼比他少,身体素质不如他,连续几日不休的考试对他没事,对贺元柏等人就很容易伤身体了。   于是,等到大家从昏天黑夜中睡醒之后,看见的就是热汤热饭热药,心中无不温暖熨帖。   人生能得知己和好友,实在是一件大幸之事。   用过膳食汤药,恢复精神后,众人便坐在一起交流此次科举考题的作答……嗯,俗称就是对答案。   而俞州作为书院甲课室中最为优秀的学子之一,他的考卷作答理所当然,就成了五人中的参考范本。   尤其是算学题。   俞州来自后世,读书时期学的又是理科,在数学方面的造诣自是不用多说,这个时代考的算术题难度本来就有限,他做起来简直像大学生在做小学题。   正常科举考试题目,别的俞州不敢保证满分,算学题却是最有信心的。   贺元柏等人也主要是对算学题答案,毕竟这种题答案是统一的,有没有做错一目明了。   好在平时在书院中,俞州并不吝啬跟大家分享自己的学习方法,和比较超前的算学知识,贺元柏等人跟着学了不少。   所以对完答案,众人对于自己此次上榜都非常有信心,脸上皆是喜悦之色。   俞州朝众人举起茶杯,以茶代酒笑道,“愿与诸君共勉。”   “与君共勉。”   贺元柏等人也端起茶杯,真是好些个青年才俊,意气风发。   —   俞州等人考完试高高兴兴。   而有些学子可就不能这样了,比如说,之前和他们起矛盾的那几个南山书院学子。   这几个学子本来就因为对自己过于有信心,在考前比较懒散,心思都在寻欢作乐,以及找俞州等人的麻烦上,放在复习背书上的时间并不多。   后来把俞州等人惹火了,俞州他们找来混混,也让几人体会了把被打扰作息的滋味,导致本来就因寻欢作乐没休息好的几人,精神是彻底萎靡了。   直到临近考试前夕,几个学子的精神状态都没调整过来。   而在考场中精神不好的代价,自然就是不能集中注意力,思维迟缓,答题效果不佳……   考试结束后,几个学子便都意识到自己此次科考结果可能不会太好,一个个脸色难看的回去。而他们之前带上马车那些姑娘哥儿,本就是冲着他们能够考上举人功名,才热情凑上来的。   现在看几个学子脸色,这些姑娘哥儿们也不傻,也都纷纷猜到几人此次科举,恐怕要榜上无名了。   考不上举人,几人就还是秀才,这些姑娘哥儿眼光都高得很,可不愿给秀才做妾,去做冒风险的投资。   攀龙附凤之人都是势利眼,然后很正常的,这些姑娘哥儿们就跑了。   在离开之时,还把几个学子剩下的盘缠,也都给通通席卷走了,毕竟她们陪这些学子玩了好多天,总不能白白被人睡吧?拿点嫖资天经地义!   于是。   等到这几个学子一觉醒来,发现身边美人没了,盘缠也没了时,差点直接气得当场升天。   俞州几人一直关注着这几个有仇的学子,听到几人如此遭遇,全都忍不住幸灾乐祸大笑。   对这几个心胸狭窄,还因为一点小矛盾就想断人前程,心思恶毒的学子,他们可生不出半点同情怜悯之心。   几人落到如此下场,纯属自作自受,若不是过于自大和贪花好色,也不至于栽如此大的跟头,须知,赶考途中的艳遇岂是那么好白白享受的?   眼看这几个好好的秀才,竟把自己作得快露宿街头讨饭这么惨了,俞州等人也便没了再报复泄愤的心思,继续为这种人在浪费精力实在不值得。   比起这几人,大家还是更关心科考结果。   没有了考试压力,俞州等人也终于敢放心大胆的出门,参加各种诗会文会,展露名气,结交各方学子友人,为自己以后的仕途做铺垫。   毕竟,考完试还有心情出来玩的学子,基本都是对自己科考有信心之人,人品暂且不说,才华方面绝对都是出色的存在。   俞州等人参加过几场这种诗会文会后,不仅结识了不少有才之士,还在与大家的交流之中,学到了不少东西。   即便天才如俞州,对于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这句话,也非常赞同和推崇。   就在这等待中,科举放榜时间终于到来。   不出意外,几人纷纷榜上有名。   贺元柏考中了十三名,岑明辉十五名,闻俊良十一名,和他们一起作保的甲课室同窗,更是考中了第八名!   但最引人瞩目的还是俞州。   俞州原本估计自己能够进入前十就不错了,但他还是小看了自己超越时代的见识,即便他在诗赋上答题中规中矩不够出色,可他策论论点是真的新颖惊艳。   所以此次,负责荆州省的考官们,在经过一番商讨后,最终还是把解元头名给了他。   因为文德帝是个重实事的人,不喜欢那些花团锦簇的文章和诗赋,更喜欢务实和有新颖见解的才子,考官们自然要迎合上位者的喜好。   “俞兄,你是解元!你是解元!”   贺元柏几人看到榜上的解元之名时,比俞州这个当事人都还激动。   这也不奇怪,每场科考的头名,都是所有学子梦寐以求的,自己当不成头名,有个头名好友,那也是值得炫耀和沾光的大好事啊。   几人不激动真不行。   俞州自己也高兴得很,他没想到自己还真能考中第一名,这下回家后,卿卿不仅别想和他分房睡,他还要大大的奖励才是。   不过考得好也不全是都好事。   这不,周围那些早等着榜下捉婿的富贵老爷们,一听解元在这里,再看解元还是英俊挺拔的郎君,顿时眼睛都绿了。   当即一群壮汉家丁就朝俞州扑过来,拉胳膊的拉胳膊,拉腿的拉腿,积极热情道,   “这位解元老爷,我们家老爷想邀你喝杯茶,还请解元老爷赏个脸!”   “解元老爷,我们家小姐年芳十六,貌美如花,请解元老爷上楼一见!”   “解元老爷,我们家公子……”   一群壮汉家丁嘴上说请,可实际上却是直接就往外面拉。   俞州吓得大惊失色,赶紧大声道,“放手,放手,已婚勿拉!”   但压根没用,壮汉家丁依旧热情得很,就是换了一套说辞,   “没关系,我们家庶小姐/庶公子今年也十六了,容貌俏丽非常,可与解元老爷为妾!”   说完,竟有家丁直接就想把俞州扛回去交差。   吓得俞州再也顾不得脸面,一把推开众人,就狼狈的开跑。   这哪里是榜下捉婿,这分明就是当街抢人嘛!   让周围其他学子真是羡慕嫉妒的同时,又忍不住起哄大笑。   贺元柏几人站在原地,更是笑得肚子都痛了。   这天下人生四大喜事,莫过于就是: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   考试结束,乡试成绩出来后,不管考中的还是没考中的学子,就都要开始启程回家了。   俞州几人早就思念家中夫郎得很,看完榜的第二天,就急切地启程往苍山府返回。去时花了四天,回来时轻装简行,快马加鞭赶路,回家就只花了三天时间。   乔楠钱保保几人也早估算着时间,天天跑到城门口等待,终于见到俞州等人回来,皆是满心欢喜的跑过去。   乔楠难得在外面不顾他人目光,直接抱住了俞州,与俞州脖颈相靠,满是思念道,“子琸,我好想你……”   他从来没有如此思念过一个人,一个多月的分别,就好像隔世一般。   难得看到乔楠对自己感情如此外露的模样,俞州心中自是欢喜不已。   俞州也紧紧搂住乔楠的腰,眉梢眼角都是宠溺的情谊,“不负夫郎所愿,此次乡试,为夫高中解元,夫郎可开心?”   竟是头名解元!   乔楠有些惊诧,着实没想到俞州真的这般厉害,然后便露出灿烂的笑容。   在俞州期待的眼神中,主动凑到男人脸上亲了一下,毫不吝啬夸奖,“夫君真厉害!”   俞州顿时高兴了,俊朗的脸上是心满意足的笑。   城门口到底人来人往,几人虽然情绪激动,但也没好意思在外面一直粘糊,待情绪稍稍缓解后,便赶紧各自回家。   俞州现在身体好,回到家中洗澡换衣,吃了饭后还很精神奕奕,便也没有补觉休息。   而是抱着乔楠在房中,一边闻着夫郎身上的清香缓解思念之苦,一边询问自己离家后,家中可否发生什么大事。   俞州本也就是例行随口一问,结果没想到家里还真有大事发生,他这身体原主的便宜亲爹,竟然主动找上门来认亲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卿卿,你与我仔细说说,按理这不应该啊,齐南伯府怎么会知道我的存在呢?”   俞州皱起眉头有点想不通。   原主母亲当年离开伯府的时候,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了,而是回到老家后,才意外发现的。   所以,正常情况下来说,只要他这边不主动暴露身份,齐南伯府就不可能知道还有他这个庶子的存在。   这个问题,乔楠最近也想了很多,倒是有几分想法。   “我觉得此事多半还是与二皇子有关,你的身份如果不是乔旭泄露的,那么很可能就是二皇子专门调查到的……”   “我比较偏向后者,乔旭的胆子小,几次跟我们交锋都没讨到好处,他现在又已经享受到了皇子妃的风光,如非必要,以他的性子应该不会再主动冒险来招惹我们,给自己找不痛快。”   “倒是二皇子阴险狡诈,心思深沉,对待敌人都是宁可杀错不肯放过,我们与他不对付,你拿出了粮食增产之法,他必定对我们心生忌惮,要调查想办法对付你,更正常写。”   “而你母亲在齐南伯府当过丫鬟的事情又不难查,算算你的年龄,再看看你的长相,就很容易猜到你的身世不对。”   “即便你跟齐南伯府没有关系,二皇子肯定也会想办法让你们牵扯上关系,毕竟,齐南伯府的情况,实在拖人后腿……”   乔楠把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还有李承巍告知的齐南伯府中乌烟瘴气的情况。   俞州听完后很无奈,   “当初我刚过来的时候,就猜到原主这个便宜亲爹家不靠谱,没想到情况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糟糕,这伯府哪里是拖后腿,分明就是一个天坑嘛。”   “不过卿卿,你倒也不用担心,我已经把那块能够证明我身份的玉佩给砸了,我的长相也比较偏向母亲……所以,只要齐南伯府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我和伯府的亲缘关系,我大可以死活不认账。”   乔楠摇头道,“这怕是不行,你那几个舅舅恐怕会拖后腿,你跟他们关系闹僵了,伯府很容易收买他们当证人。”   俞州:……   这要是不说,他都快忘记原主还有几个极品舅舅了!   难怪电视剧里的反派都喜欢杀人灭口,他突然发现,这确实是个很不错的主意。   不过,杀人灭口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若非真到了那个地步,又或者有生死大仇,正常人谁也没办法轻易去杀人。   自古最难处理的事情就是血缘关系,不要说在古代,就是在现代碰到极品父母,都是一件特别悲剧的事情。   在现代,哪怕是你跟你父母有血海深仇,按照法律规定,你都还得负起赡养责任,什么断绝关系书都根本没用。   所以,在更加注重孝道的古代,这就更难办了,除非俞州能够证明他和伯府之间,没有亲缘关系。   否则,他学乔父一样过继都是没有用的,因为齐南伯府和乔老爷子的性质不一样。   俞州沉吟,“那这事情有点不好办了啊……”   “倒也不是,这段时间我仔细想了下,既然齐南伯府可以耍赖,我们其实也可以照章办事。”   “哦?卿卿可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就是你跟我说过的那句话,用魔法打败魔法。”   乔楠解释道,“现在,齐南伯府并没有直接能够证明你是齐南伯儿子的证据,一切都是巧合推测,所以,我们自然也能在这上面做文章。”   “你继父家那边不是还有人吗?当初给你提亲的时候,我娘便让人打听过,你那个继奶奶也不是个好惹的人,是十里八乡出了名谁都不敢招惹的的泼妇。”   “既然齐南伯府仗着长辈的头衔来耍赖,那我们便也找一个长辈跟他们去撒泼,想必你那个继奶奶,应该很愿意有一个出息的举人孙子孝敬她的。”   “反正现在也没有证据能够明确证明,你到底是齐南伯的亲生骨肉,还是你继父的亲儿子,不是吗?”   俞州听完后,眼睛也亮了起来,顿时拍手叫好,“是啊,我怎么把原主继父那边的亲戚给忘了呢?”   “原主这个继奶奶虽然泼辣不好惹,但却还算是个讲道理的人,就凭原主考上秀才这么多年,那边再苦再难,都没有想过来打扰原主这个孙子,应该就是靠谱的。”   “如果非要认亲才行的话,认齐南伯府这个天坑,还不如认一门穷亲戚呢……”   “对,我便是这么想的。”   乔楠笑着点头,他们到底是小辈,到时候不好直接跟齐南伯府那边争吵,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同样级别的长辈去压制。   否则,他们自己亲身上阵斗法,即便摆脱了齐南伯府,也会给俞州的名声留下污点,实在得不偿失。   这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道理,现在他们是穿鞋的人,齐南伯府那边是光脚的人,不得不谨慎迂回的处理。   “好,那我们便尽快收拾东西回临江县,把事情办了好启程上京。”   找到解决的办法,俞州高兴拍手。   夫夫俩第二天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县城那边办事。   而在他们离开之前,先前被乔楠打出家门的齐南伯府管家,终于蹲守到俞州回来,便又再次带着人上门来认亲了。   伯府管家觉的,先前乔楠听到认亲消息,会对他态度恶劣,无非就是担心夫君认了富贵亲爹,会把他这个商户夫郎给抛弃,才会赶走他们伯府的人,想要阻止认亲之事。   但俞州这个当事人肯定不一样。   俞州以前可是乡下穷小子,若是知道了自己伯府少爷的身世,肯定就会欣喜若狂,抵抗不了富贵亲爹的诱惑,然后高高兴兴的跟他回伯府去当少爷。   到时候看乔楠这个做夫郎的还怎么嚣张!   他家少爷是赘婿又如何,这世上翻天的赘婿还少吗?乔家不过小小商户,敢跟他们伯府叫板,那就是找死。   所以,管家这次来的时候,心中便打定主意,等他和俞州认亲后,一定要让少爷好好教训乔楠这个不知好歹的商户哥儿,以报先前挨揍之气。   结果……   管家纯粹是想太多,做白日梦了。   他再次上门,俞州不仅没和他认亲不说,反应比乔楠还要坑爹。   俞州不仅也装糊涂,把他们伯府的人当成骗子狠狠揍了一顿,还将他们的身份令牌给拿走扔了。   然后通知官府衙差过来,给衙差塞银子,直接把他们当骗子关进了大牢里。   伯府管家众人:……   京城伯府的关系主动送上门都不攀,这庶少爷夫夫是不是脑子有病?! 第62章 金榜题名5   不管那头齐南伯府的管家众人,被俞州耍无赖抢走身份令牌后,关进府城大牢有多吐血。   反正把他们这群麻烦暂时打发掉后,乔楠和俞州是很快乐的启程回临江县报喜,以及寻找俞州继父那边的亲戚,来掩藏俞州的身世。   回到临江县后,乔父乔母知道俞州高中解元的消息,也都高兴不已。   他们早料到俞州肯定会考上功名,但从来没想过俞州竟然会考中头名解元,这可真是让他们家太有面子了。   乔云文和乔温两兄弟,更是激动得双双蹦跳起来,他们的哥夫成举人了,等再去京城考中进士,以后就可以当官。   到时候有官老爷哥夫撑腰,就更没人再敢欺负他们家了。   他们大哥眼光真好,当初随便一选,竟就选到哥夫这么个潜力股!   当然,乔云文和乔温两个古代人,是不知道潜力股这个词的,但他们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乔家的下人们更是欢喜不已,一个个激动地满脸通红。   “姑爷真厉害!考中举人就算了,竟然还是头名解元,那再考进士肯定没问题!”   “考中进士就能当官,以后咱们家就不是商户,是官家,改换门庭了!”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要是我们姑爷以后当了大官,我这个看门的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吧?嘿嘿……”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此刻,乔家便是如此欢喜气氛。   原本乔父乔母是想摆酒席庆祝一下的,但被乔楠阻止了,因为他们时间根本不够。   会试在即,从临江县到京城本来就比较远,他们现在要去找俞州继父那边的亲戚,说服对方帮忙跟伯府抢孙子。   然后,到了京城还要找地方安顿,零零总总的事情,若是还要在临江县摆酒庆祝应酬的话,时间上要来不及。   摆酒庆祝和哥婿前程,当然是后者更重要,乔父乔母当即就打消了跟朋友炫耀一下自己乘龙快婿的念头。   乔父还赶紧催促,“那你们快去村里,把事情办完就立刻出发上京,免得误了会试。”   乔母点头,“对,你们先走,我和你爹还有你弟弟他们,把这边的产业处理好了,再慢慢上京找你们。”   “好,那家里琐事就交给爹娘了。”   乔楠也不矫情,把该交代的事情都跟乔父乔母交代后,就和俞州立刻出发去了西河村。   原主继父就是西河村的人,本姓苏,叫苏七牛。   从这名字上就可以看的出来,苏家那边的子女不少,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原主继父足有六个哥哥,和一个小妹,加上他自己,家里整整有八个孩子!   这个数量,即便是放在生孩子多的古代,也不少了。   当初就是因为孩子太多,把家里吃穷了,等到原主继父长大要成亲生子时,苏家实在拿不出聘礼,就只能把原主继父入赘出去换彩礼。   这样做,苏家虽说有点对不起原主继父,但对方倒也不是很极品,一味压榨某个儿子的那种。   所以,原主继父入赘后,苏家并没有上门打过秋风,逢年过节还会送点东西过来,和俞家这边当亲戚走动。   等原主继父去世后,俞州的原主考上秀才,苏家那边也没有过来沾光占孙子便宜的举动。   总的来说,苏家的人品不算非常高尚,但三观底线大致上还是比较正常的那种,反正比齐南伯府靠谱。   ……   乔楠两人到达西河村的时候,时辰是下午。   这个点,村民们还在田间劳作,不过因为如今不是农忙季节,所以大家还算轻松,干活的同时还有空聊天。   而最近西河村聊得最多的八卦,就是苏家。   要说苏家在西河村也是挺有名的人家,嗯,穷得很有名的那种。   其实,原本苏家的日子还是很不错的,不过谁让苏家人实在太能生,也太会生了呢?   从苏徐氏,也就是俞州的继奶奶开始,家里的女人哥儿就不断生双胞胎。   是的,苏家简直就是个被双胞胎给“诅咒”的家庭!   当初苏奶奶能出八个孩子,真不是苏家人对生孩子有多么执着,而是苏奶奶连着四次怀孕,都是怀的双胎。   刚开始,苏奶奶怀双胎的时候,苏爷爷很高兴,村里人也都羡慕,因为景国人觉得生双胞胎,是一种吉兆和祥瑞。   等到苏奶奶第二次怀孕,又发现竟然又怀的是双胎,苏爷爷还是很高兴,因为古代家庭生四个孩子,是正常的数量。   当苏奶奶第三次怀孕,发现还是双胞胎,苏爷爷心里有点忐忑,但六个孩子就六个孩子吧,家里省着点也养得起。   但当苏奶奶第四次怀孕,又又又是双胞胎时。   苏爷爷:……   苏爷爷就要吓死了,先不说妻子每胎都是双胞胎,也“太幸运”了些,这八个孩子他们家也养不起啊!   可怀都怀上了,打掉也太作孽,亲生骨肉更舍不得,最后夫妻俩没办法,只能咬牙继续把孩子生下来,自此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不过这次后,苏爷爷实在担心再来俩孩子,索性就去找大夫开了药,这才止住了家中孩子数量的增长。   而村民们虽然也唏嘘苏奶奶真是太会生了,笑话苏家生孩子把家都生穷了,可对崇尚多子多福的古代人来说,很多人还是羡慕苏家的。   尤其是那种生不出儿子,或者孩子比较少的家庭,当时就喜欢往苏家跑,指望沾点这神奇的生子福气。   连带苏奶奶娘家还没有出嫁的姐妹弟弟,都成了十里八乡儿媳妇的热门人选,毕竟古代人就喜欢能生的儿媳妇!   不过,最后事实证明。   这生孩子的问题,其实主要还是在男人身上。   因为苏奶奶娘家那些姐妹弟弟出嫁后,生也是很能生,但却并没有生双胞胎。   反而是苏家几个儿子娶了媳妇后,就……又开始生双胞胎了。   当时看着家里几个全部怀上双胎的儿媳妇。   苏爷爷:……   苏奶奶:……   村民们:……   两老真是一点有孙子的喜悦都没有!   想到他们当初生了八个孩子的经历,苏爷爷和苏奶奶就觉得害怕,有种想晕倒的感觉,他们可一点都不想要几十个孙子在面前晃。   所以很难得的,苏家两老成了这个时代中,不仅不催儿媳妇生孩子,还专门跑到县城去给自己儿子买避子药的奇葩长辈。   而苏家,也成了十里八乡的奇谈。   更以一己之力让西河村,以及附近村子的村民们,明白了一个科学道理。   那就是家里媳妇生儿生女,生单胎还是生多胎,真跟儿媳妇没关系,而是家里男人的问题!   间接让这附近村里,生不出儿子的女人哥儿们,日子好过了很多,家里婆婆们再也不怪儿媳妇生不出孙子,而是看自家儿子眼神不对了……   总之,苏家因此在村民名声大噪,也因为家里孩子实在太多,成了村里最穷的人家。   当初逼不得已,只能把家中老七给入赘出去,好在老八是个女儿也能嫁。   最后,家里靠着小儿子小女儿的聘礼,才缓过劲儿来。   那时候俞州原主母亲,会选苏七牛当赘婿,其实也有想成亲后多生几个儿子傍身,对付家里极品哥哥们的念头。   但可惜的是……苏七牛好像没遗传到苏家这个牛逼的基因。   不过也因此,苏家这些年没少被人嘲笑。   毕竟在这个时代,送儿子去当赘婿,是个很丢脸的事情。   最令人唏嘘的是。   大半年前,从东坪村那边传来消息,说苏七牛那个秀才儿子,竟然也去给人当赘婿了!   这可真是让苏家再次成为了村里的笑话。   大家都在议论,说苏家不仅能生双胞胎,也能出赘婿,苏家真是太有“福气”了。   ……   田坎上。   和苏家总是不太对付的邻居,马家婆子闲着没事儿,就又开始对着苏家开启嘲讽模式。   马婆子一边啃着野果,一边朝苏奶奶嘲笑,   “苏家婆子,听说你大孙子、二孙子、三孙子刚娶的媳妇,昨个儿发现都有了孙子,还又都是双胎啊?”   “哎哟哟,苏家婆子,你说你家这福气可真是好哦,别人家几代都不一定能生出个双胎出来,你家倒好,这回回都是俩孩子,真是祥瑞又省事!”   周围村民闻言,有跟着嘲笑的,也事不关己的,也有对苏家同情的。   虽然马婆子嘴巴是讨厌,但说苏家这话确实也没错,苏家这“福气”真的是“太好”了,祖孙三代回回生孩子,都是一胎怀俩。   要不是苏家的孩子生下来都是正常的,最近几十年他们这边没也出过什么灾害,苏家这么神奇,指不定得被当成妖怪给全家烧死。   而也得感谢朝廷的官配政策,不然苏家穷成这样,家里小子更是全部都得打光棍!   被嘲讽的苏奶奶:……   苏奶奶也气得慌啊,天晓得她男人是怎么回事,每回都让她生双胎就算了,儿子竟然也继承了这种运气,搞得家里人口泛滥。   她不知道现代遗传基因的说法,但也知道,这肯定是苏家男人的问题,所以被人嘲讽这点时,她真是连反驳的话都找不到。   不过,苏奶奶性格泼辣绝不服输。   所以气闷归气闷,还是撸起袖子,就对着招惹她的马婆子狠狠怼回去,   “死马婆,我家孙媳妇怀孩子关你腚事!我们家就怀双胎咋了?那是我儿子孙子厉害,一胎生俩多省事!”   “像你家孙子成亲大年都没个消息,你孙子是不是不行?你孙子不行就去看大夫,别整天骂你孙媳妇,给咱们西河村的婆母丢人行不行!”   苏奶奶一开口就踩人痛脚。   马婆子顿时大怒,“你孙子才不行!你家生那么多孩子,迟早穷死!”   “你家是厉害,送儿子去当赘婿,你孙子也是厉害,考上了秀才也去给人当赘婿,靠夫郎,不要脸!”   这话也是苏奶奶的痛脚。   当初要不是家里真的太穷,她也不想把儿子送出去给人当赘婿的,后来小儿子的早死,就更让她难受了。   尽管当年苏七牛的死是意外,但苏奶奶就是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小儿子。   她觉得如果没有送小儿子去俞家当赘婿,小儿子就不会去东坪村后山打猎,就不会遇到野兽被咬死……因为西河村这边不靠大山,不会发生被山中野兽咬死的情况。   所以苏七牛死后,苏奶奶也就没有再去过东坪村了,就怕触景伤情。   不过,对于孙子俞州的情况,还是经常跟人打听,知道孙子考中了秀才,便觉得孙子生活应该过的不错,也就更加没有再去过东坪村,就怕被孙子当做打秋风的嫌弃。   结果没想到大半年前,竟然得到孙子去给商户当赘婿的消息。   苏奶奶当时有点叹气。   她猜测,孙子多半是读书没有银子了,才会选择这条路,不然好好的秀才郎君,怎会去给商户当赘婿这么丢脸呢?   可惜苏家太穷了,她就是心疼孙子,也没能力去帮助,能做的也只有是不去打扰,不给孙子增加累赘。   但这不代表苏奶奶心中就不难受,这个马婆子,有事没事就拿她家的痛处说嘴,真是太讨厌了。   苏奶奶暗恨,嘴上却还是硬得很,气势磅礴叉腰道,   “你个死婆子懂什么?我孙子去给人家商户当赘婿,是因为钟情人家哥儿,是个深情郎君,这就是戏文里常说的那啥,天作之合!”   “我都去问过了,听说那乔家哥儿可是整个县城里相貌最好看的哥儿,多少书生郎君求娶,人家就选了我孙子,就喜欢我孙子……”   “我孙子这是娶到了心上人,去富贵窝里享福,是不是赘婿又有什么关系?我看你就是眼红。”   “毕竟,你孙子那歪瓜裂枣,就算想当赘婿,人家也不要嘞!”   马婆子气急,“我才不眼红你!你孙子再厉害,再娶个富贵孙媳,人家也姓俞,也不来看你一眼,你得瑟个腚……”   两个老婆子又站在田坎上日常争吵,看的周围村民们直乐呵。   村里日子平淡,大家也就这点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乐子打发时间。   原以为今天又是鸡毛蒜皮的平凡一天,却就在苏奶奶和马婆子两人争吵,大家看热闹时,两辆马车走进了村里。   —   西河村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穷村子,村里连牛都没有几只,大家何时见过马车如此富贵的东西,还跑到他们村子里来了。   顿时,所有村民目光瞬间就都被吸引了过去,连正激情对骂的苏奶奶和马婆子都暂时放下了仇怨,跑去围观。   然后,当看到马车帘子掀开,从里面下来的乔楠和俞州时,一个个就更激动了,纷纷叽喳猜测起来。   “哎呀,这两后生可长的真俊,身上穿的是绸缎吧?不知道是城里哪家的少爷公子,来咱们村里干啥?”   “会不会是来咱们村买田的?”   “咱们村有什么田可卖呀?就西边那几百亩荒地,白给人开垦都没人去弄。”   “那是不是看上咱们村哪个姑娘哥儿,来求娶的?”   最后还有村民甚至异想天开的想。   但这显然是真想太多了,谁看上别人家的姑娘哥儿上门求娶,还带着夫郎的!   俞州听着村民们的议论,真是哭笑不得,暗道这古代的大叔大婶们,脑补能力真是比现代网友还强,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为避免大家脑补更多,渝州扶着乔楠下马车站稳后,便赶紧朝一位大叔拱手询问,   “这位大叔你好,小子名俞州,乃东坪村人士,今日携夫郎过来拜访外家,不知大叔可否告知,这苏大柱家,往哪里走?”   这里通常入赘出去的儿孙回来,再称呼自己父系家,就和嫁出去的姑娘哥儿一样,喊外家了。   苏大柱,就是苏爷爷的名讳。   西河村里有很多个苏家,如果不说男主人名字的话,村民们多半不知道问的具体是谁。   而村民们听到渝州的问话后,现场却是突然安静了下来……   苏大柱家?东坪村?俞州?   苏婆子那个入赘给商户的孙子,好像就是东坪村的人,叫俞州吧!   村民们顿时齐齐看向人群中的苏奶奶。   苏奶奶也意识到什么反应过来,顿时激动的跑到俞州面前,说话结巴,语无伦次了,   “我,我……你们找的苏大柱就是我家老头子!俞州,你是俞州?我家七牛那个娃?我,我,我孙子?”   不能怪苏奶奶如此激动失态,实在是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自己孙子了。   刚刚跟人吵架的时候,别人还说她孙子再厉害,再有出息,那也不跟苏家姓,不搭理她都是白费,扎她的心。   苏奶奶现在不仅有种与孙子久别重逢的喜悦,还有种当场打脸的扬眉吐气之感。   看看这就是她孙子,长的多么一表人才,还是有功名的读书人,看着就跟富贵家的大少爷一样,招人稀罕。   还有身边长得跟神仙似的哥儿,肯定就是她的孙媳儿了吧?   哎呀妈呀,长的这么好看,还是富贵人家的公子,难怪她孙子一个秀才郎愿意入赘了,这样的夫郎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啊!   苏奶奶看着乔楠和俞州两人不停地笑,激动的满脸通红。   她话虽说得语无伦次,但重点基本都表达到了。   俞州闻言也便知道,这就是自己继父的母亲,他的继奶奶苏徐氏了。当然,苏奶奶并不知道他这个孙子不是亲生的。   不过这不重要,反正不管是不是亲生的,他以后都得是苏家的孙子。   俞州当即就扶住老人,露出大大笑容喊道,   “奶奶,是孙儿俞州。孙儿不孝,现在才来看您,您和爷爷近来可好?这是我夫郎乔楠,您唤他楠哥儿便好。”   乔楠闻言也露出笑容喊了一声,“奶奶……”   两人尊敬的态度可真是让苏奶奶高兴坏了。   这代表什么?代表她孙子不嫌弃她们家穷,代表孙子是认她这个奶的啊!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我孙子哪里不孝了?奶知道你在读书,功名要紧,奶在村里好得很,你光耀门楣才是真正的孝顺。”   苏奶奶虽是个乡下老妇,但人精明得很,不孝这种话可大可小,当即就帮孙子圆了话,免得被人乱传坏名声。   见此。   俞州和乔楠心中更有数了,苏家确实比齐南伯府靠谱多了。   于是乔楠便上前笑道,   “奶奶说得是,往日夫君为了读书,每天头悬梁,锥刺股,半刻不得懈怠。幸而上天不负有心人,此次科举,夫君高中头名解元,如今已是举人之身。”   “这次夫君携我回来,就是拜祭苏家老祖宗,接爷奶你们一同去京城享福的……”   啥?高中举人?接苏家人去京城享福?   这到底是什么惊天好事哦!   周围村民闻言都惊了,顿时看向苏奶奶的眼神羡慕嫉妒起来。   他们一直都说苏家有“福气”,原来还真的是有福气啊,只不过人家这福气是先苦后甜,现在才来而已!   难怪苏家总生双胞胎,都说双胎是祥瑞,这就是老天爷在警示啊。   看看苏家世代土里刨食的老泥腿子,这转眼就成官家的老爷老夫人了,这不就是家里一群双胞胎给旺得嘛!   村民们顿时脑补,推翻了以前对苏家的瞧不起,并且为自己机智的新猜测点赞,觉得这就是真相。   所以说,有时候有些事情,到底是什么事实不重要,重要的是看大家愿意相信什么样。   而对于不懂遗传学的古代人来说,这也是他们能够想到苏家为啥总生双胞胎的,最合理最完美解释。   不过……就算是现代人,对于苏家这强大的遗传基因,其实也会忍不住神话论的。   但不管怎么说,乔楠和俞州到来,对于苏家来说是个大喜事就对了。   自己孙子成了举人老爷,还要接自己和老伴去京城享福。   这个事实让苏奶奶激动惨了。   顿时觉得自己腰不酸了,腿不疼了,看向旁边张大嘴巴的马婆子,更是扬眉吐气了! 第63章 金榜题名6   乔楠和俞州在田坎边,和苏奶奶相认后,很快就被苏奶奶给领回苏家了。   而苏家的赘婿孙子考上举人,来苏家探望,并且要接苏家老俩口去京城当老爷老夫人享福的消息,也很快传遍了整个西河村。   在外面干活的其他苏家人听到消息时,都有点懵。   这么大个馅儿饼突然砸下来,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淡定接受的,苏家众人都有种特别不真实的感觉。   跟苏爷爷报信的村民见他发愣,羡慕嫉妒又替他着急催促,   “苏家老爷子,你还发什么楞啊,还不赶紧回去看你孙子!我跟你说哦,你那孙子真是大出息了,坐马车回来的,还是个举人老爷,你们家这可是苦到头,要发了!”   报信村民激动道,简直恨不能以身相待。   苏家众人也终于慢慢回过神来,然后脸上也皆是浮现出喜色。   苏爷爷差点咬碎手上的旱烟杆,“我孙子成举人了?他还来看我这个老头子了?”   苏大牛二牛三牛……六只牛结巴,“我我我们侄子是举人老爷?!”   苏家一群媳妇们更是狂喜,激动得差点晕过去。   苏家因为穷,这附近村里的姑娘哥儿,但凡条件稍微好点的,都不会想往他们家里嫁,毕竟苏家在十里八乡,就是受穷的最佳代名词。   所以,苏家除了少数几个媳妇,是因为真喜欢苏家儿子孙子嫁过来的外,其余媳妇基本都是官配搞定的。   不过这些官配过来的媳妇们,虽说对苏家穷不是很满意,但她/他们原本也是嫁不出去,被家里嫌弃的滞销货。   因此到了苏家后,还是都安安心心和丈夫过日子,苏家总的来说,除了穷点,其他都还好,婆婆泼辣归泼辣,却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反正,他们只要不向公公婆婆那般,生十个八个儿子出来,等以后公婆去世分了家,他们自己努力一些,小家庭条件自然很快就会好起来……   结果没想到,苏家竟有这么大个惊喜等着他们,家里竟然出了一个举人老爷!   即便那是个已经入赘出去的孙子,可到底亲缘关系非常近,对方还回来探望,就代表对方愿意认苏家这门亲,有想帮扶苏家的意思啊。   在外面干活的一群苏家人激动完后,也纷纷赶紧跑回家。   所以,乔楠和俞州回到苏家不久后,就见到了苏家所有人,然后,两人就有种差点犯密集恐惧症的感觉。因为……苏家人真的是太多了!   这也没办法,谁让苏家总是生双胞胎呢,偶尔有一两次例外,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一次怀俩,这人数可不就成几何倍数增长了么。   其他普通平民家庭,四代同堂的话,儿孙顶多了也就二十来个。   但苏家四代同堂,目前儿孙少算也有四十来个,再加上娶的媳妇……苏家家里目前差不多有七十多的号人!   乔楠:这都组个商队了……   俞州:这算是几个足球队来着……   这还得多亏苏家好些孙子还没有成亲,已经成亲的孙子的孩子,不是刚怀上,就是才刚生下来还是群奶娃娃。   否则,全是成年壮小伙的话,苏家估计就要再次因为吃不起饭,送几个儿子孙子出去当赘婿了。   至于家里人这么多,为什么不干脆分家?   这也很简单。   一来是因为古代人的传统观念,父母在不分家,苏家老俩口不想再被村里人笑话;   二是因为家里穷成这样,分家根本分不到什么东西,儿子们两手空空出去,肯定更加会饿死!   所以,还不如大家继续凑在一起,相互帮助每个人总能都有口饭吃。   苏家每天干活呼啦啦的一群壮汉出门,也特别有威慑力,村里喜欢说苏家的闲话,但从来没谁敢真把苏家惹火,因为打不过。   ……   苏爷爷和苏奶奶估计也知道,自家的人口数量有点吓人,介绍的时候有点窘迫忐忑,总害怕把俞州这个金孙给吓跑。   但都是家里人,不介绍又不行。   最后两老也只能硬着头皮,把家里儿孙和媳妇们,挨个简单介绍一遍。   而苏家人的名字,估计也是为了好记,取得都是又简单又通俗。   叔伯们,就是大牛二牛三牛……加上原主继父七只牛;   堂哥们,就是大虎二虎三虎……十几只虎。   侄子们,就是大蛋二蛋三蛋……二十来个蛋。   另外,还有几个出嫁的姑姑堂姐妹,暂时就不多说了。   不过,虽然因为家里人口太多发愁,可对于崇尚多子多福的古代人来说,苏爷爷和苏奶奶心里也还是要有那么点自豪的。   毕竟无论怎么说,这总证明了他们家里男人很行不是?   于是介绍完后,苏奶奶就盯着乔楠的肚子笑眯眯道,   “楠哥儿啊,你放心,咱们老苏家其他不说,这传宗接代的能力绝对没得跑,以后我们家州小子,肯定能让你们乔家开枝散叶,福气绵长!”   这话很封建,但没办法,古代人基本就是这样想的,传宗接代比什么都重要,包括现代还有不少人都这样。   乔楠:……   虽说他确实想和俞州有个孩子,但这么多还是算了吧。   俞州也有点抹汗,暗暗在心中庆幸,幸好原主不是苏家的亲孙子,这样的能力他真不太想要!   不过老人家的面子是不能拂的,所以两人也只能微笑点头。   然后在和苏家人熟悉后,就迅速开始办正事,把齐南伯府想认亲的事情,跟苏爷爷苏奶奶说了……   因为俞州还得赶着出发去京城参加会试,时间门比较紧,他们要尽快说服,和安排好苏家人,不然要影响科考。   当然,俞州不是苏家亲孙子的真相,是不能说出来的,以免苏家人到时候和齐南伯府对上,心虚没底气坏事。   所以乔楠便半真半假解释道,   “……这件事说起来也是福祸相依了,子琸弄出了粮食增产之法,献给朝廷后,陛下龙心大悦,便赏赐了我们嘉奖令。更好的是,子琸在陛下面前挂了名,若无意外,将来前程必定不差。”   “而那齐南伯府,说是京城权贵,但因为家中子嗣不争气,如今已是日落西山,用不了多久,必定就会从富贵门庭,重新变回普通百姓,家门落魄。”   “因此,当他们得知婆婆当年在伯府当过丫鬟之后,便生出了混淆视听,认夫君做庶子,压榨夫君继续帮他们撑门楣的歪念……”   “伯府现在是没有确切的认亲证据,但公公婆婆已死,夫君的出生时辰又那么巧合,倘若伯府真不要脸的死缠烂打,我和夫君两个小辈,怕是难以招架。”   “到时候,俞家那边几个舅舅肯定会跳出来拖后腿,这些年,他们对夫君并不好……”   “所以,此事还得劳烦爷奶和各位叔伯出面,不能让那小人算计得逞才是。”   除了隐瞒俞州真正的身世外,其他事情乔楠两人全都一五一十的说了。   毕竟,等苏家人参与其中之后,很多事情根本瞒不住,现在自然也就没有撒谎的必要,免得到时候生出隔阂。   而苏奶奶等人确实也没有怀疑。   主要是……俞州的长相虽比较像俞母,但还真就那么凑巧的和苏家人也有几分像!   这也是乔楠会想出这个办法的原因之一,不然半点依据都没有,很容易被人拆穿,齐南伯府和二皇子可没那么好糊弄。   苏家人也没想到京城那些有头有脸的权贵,竟然比他们乡下人还不要脸,还有乱认亲儿子这种事,真是活久见。   苏奶奶当即就拍桌怒骂表态,   “这些个混账玩意儿,还真是让我涨见识了,我就听说过打秋风攀亲戚的,还头次听说为打秋风,连儿子都能乱认的,不要脸……”   “孙儿你放心,咱们苏家虽然穷,但可不是窝囊废,你奶奶我不吃素,想抢我孙儿,他们做春秋大梦!”   “对,他们一个京城,咱们一个穷山村,这亲戚咋都能攀上呢?真是太不像话了。”   苏家其他人也非常激动。   苏家就是那种很普通的穷苦人家,他们不会为了富贵,就主动厚着脸皮去找入赘出去的侄子打秋风。   可是如果富贵主动送上门,他们也会抓住机会,不可能清高的说什么视钱财如粪土,那实在太傻了。   苏家能对乔楠和俞州这般热情,固然是有几分亲情的因素,但主要原因还是俞州出息了,举人亲戚谁不想要?   这不能说势利,只是人之常情而已。   若是苏家表现的只在乎亲情,半点不贪图富贵的模样,乔楠和渝州反而还要担心,不敢找苏家帮忙了。   因为不贪富贵,那必然所求更大,总不能苏家都是一群圣父圣母吧?   总之,苏家这个样子,乔楠和俞州都很满意。   乔楠建议道,“如果可以的话,爷奶最好能再说服几个苏家的族老族婶一起上京住段时间门,若是那齐南伯府太不要脸,到时候咱们这边长辈多,也有底气些。”   反正多带点长辈,有备无患,好压场子。   “这个可以是可以,咱们苏家族里那些个老头子老太婆,一辈子都没出过村,带他们去京城,他们指不定得多乐意。”   苏奶奶点头,就是有点忧心,“带这么多人,几个月下来得吃喝多少东西啊!”   苏爷爷点头,他们村里人都能吃能喝,哪怕是上了年纪的,胃口也好得很。   一群人去京城,还不把他们孙子给吃穷了?   吃肯定是吃不穷的,但请这么多长辈去京城住几个月,肯定是要出笔血的。   只是……   乔楠无奈道,“总比被那伯府给缠上得好,该花的银子不能省。”   苏家人穷怕了,听着白花银子就难受,一个个脸上都是肉痛之色,哪怕这银子不是花他们自己的。苏奶奶更是没忍住又骂,“那群害人不浅的混账玩意儿。”   苏爷爷也激动的站起来,“我这就去找族长挑人!”   一定要挑他们族里最难缠的去。   俞州:倒也不必如此迅速。   “爷奶不急,咱们吃顿饭休息一下,晚上仔细商量个章程,明日再去找族长不迟。”   俞州哭笑不得拉住苏爷爷。   好一顿劝说,才让激动的苏家人情绪消减下来,然后欢欢喜喜的去做饭。   他们家出了举人侄子,以后就算不能跟着老爷夫人,沾着举人老爷的光,家里日子肯定很快就能起来,村里也没人敢欺负他们。   好吧……就他们的人口数量,其实村里现在也没人敢真欺负他们,顶多吵两句嘴而已。   但那总归是不一样的嘛。   —   苏家穷,家里粮食不仅得算着数吃,而且还都是粗粮野菜。   不像村里别家,平日也吃粗粮野菜,但柜子里再如何都存着些精细米面,客人上门时有得招待。   苏家是真的半点好东西都没有,最精贵的吃食就是一罐子老猪油,那还得农忙的时候补身体才能吃。   所以,做饭的时候,苏家人其实挺尴尬窘迫的。   乔楠和俞州看穿着就知道,指不定顿顿都是那啥山珍海味,哪里吃得惯他们农家粗粮。   好在这些乔楠早有预料,给苏家人带的见面礼中,有不少米面吃食。   拿客人送的礼招待客人,苏家人有些不好意思,但他们家真的太穷了,这也没办法,总不能把咸菜疙瘩摆上桌吧。   苏奶奶跟吩咐家里媳妇,“把咱家那老母鸡杀了炖上。”   说完,然后就拉着乔楠的手笑,“爷奶这边没啥好东西,不过,咱家这只老母鸡喂好几年了,炖汤最是补身子,等会儿你和阿州多喝两碗,回头保准能生几个白胖大小子!”   苏大牛二牛三牛……六只牛的儿孙太多了,苏奶奶对家里的孙子曾孙们,是真的不稀罕。   可苏七牛就只有俞州一个娃,苏奶奶就稀罕他们这边了。   乔楠能怎么办?只能汗颜僵笑。   俞州也不想被催生娃,便赶紧道,“奶,家里有桶没?我们去捉鱼虾,楠哥儿还没见过咱们村里的景致,我带他去瞧瞧。”   “行,那让大蛋二蛋三蛋……他们几个跟着,帮忙拿东西。”   苏奶奶本想说举人老爷咋能去干活呢?但一听孙子是带孙夫郎去玩的,顿时就不说扫兴的话了,还让几个曾孙跟着。   虽然她不明白村里有啥景色好看的,可县城富贵人就是奇奇怪怪的想法多,孙子是入赘的,她可不能得罪孙夫郎,让孙子难做人。   苏家几个曾孙年纪不大不小,跟着不会失礼,还能帮忙拿东西跑腿。   俞州没有拒绝,带上木桶和网兜,就拉着乔楠去了河边抓鱼捉虾。   以免被老人催生,这话题对年轻人来说,真是太可怕了。   待夫夫俩跑到河边后,才没忍住相视而笑。   俞州拉起袖子走到河边,朝乔楠笑得阳光俊朗,“卿卿,我看看这里有小龙虾没,有的话捉给你吃,那个味道超好。”   “嗯,我还想吃鲜鱼。”   乔楠帮忙把网兜递过去。   俞州立马道,“那我给你捉。”   说完,就不顾形象的在河边摸索起来,哪里还有半点举人老爷的威仪。   乔楠眉梢眼角都是轻快笑容。   ……   因为事情不能耽搁。   当天晚上,乔楠两人和苏家商量好细节后,第二天就被苏爷爷带到了苏氏族长家,顺便把几个族老都叫了过来。   而经过一晚上的发酵,整个西河村的人,也基本都知道苏家入赘出去的苏七牛,生的儿子高中举人,回来探望苏家了。   在乡下地方,秀才郎君就已经是被尊敬的存在了,举人老爷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存在。   听闻苏爷爷带举人孙子上门拜访,苏氏族长和族老们丝毫都不敢怠慢,也更加不敢摆架子,全都笑容满面的热情招呼。   而事实上,就算没有俞州举人身份的加持,苏氏族长也不敢怠慢苏爷爷。   还是那句话,因为苏爷爷家儿孙太多,惹火了干架干不过!   苏氏族长和族老们态度和蔼,那事情说起来就比较顺利了,双方简单寒暄过后,俞州就把跟苏家说的解释,又跟苏族长等长辈说了一遍。   苏族长等人听完事情后,也是被刷新了见识。   真没想到还有这种事,打秋风攀亲戚很正常,可乱认儿子就过分了啊!   毕竟,这时代父母对子女的控制力很大,一旦做实父子母女关系,影响是很大的,这什么伯府攀亲戚攀到这个程度,真的是臭不要脸。   最重要的是……   若俞州真成了那什么伯府的孩子,他们苏氏一族咋办?他们族也想要个出息的后辈,振兴家族啊。   “去京城!咱们必须去京城!”   “俞州虽然不姓苏,但身上流着咱们苏氏一族的血,那就是咱们自己人!”   “这些臭不要脸的,想抢咱们苏家的孙子,没门!”   苏氏族长和几个族老也是情绪激动,义愤填膺。   如果是俞家那边跟他们争俞州就算了,好歹俞州母亲是俞家的人,这齐南伯府啥玩意儿,竟然也跑来碰瓷,真是莫名其妙。   不过说起俞家。   苏氏族长很奇怪,“州小子,你舅舅他们咋想的?你都成举人了,他们不想着讨好你,咋还去帮外人呢?”   这不是脑子有病嘛,举人外甥都不笼络,去贪外人几十两银子。   俞州闻言很直白解释,“因为他们实在太极品,我讨厌他们,不想跟他们和解。”   他高中举人出息了,俞家那边自然想重新跟他攀关系,但他已经入赘出去了,他自己不答应和解,俞家和俞氏族人也拿他没办法。   毕竟那些又不是生他爹娘,他还是个赘婿!   这个时代赘婿是什么?那就是和出嫁的姑娘哥儿没区别。   苏族长:……   苏族老们:……   宁愿认下苏爷爷这边七八十号穷亲戚,都不想认俞家那几个舅舅,这得是多大仇?   苏族长不由对俞家那边肃然起敬,能把人得罪到这个程度也不容易。   不过这样也好。   俞州不搭理俞氏宗族,那俞州带来的好处,就只用乔氏和他们苏氏瓜分,俞家还是继续在旁边凉快吧。   “州小子你放心,你是咱们苏家的孙子,这是谁都不能改变的事实。”   苏氏族长和族老们笑眯眯保证。   族里好不容易出个厉害的小辈,外头谁敢跟他们抢,他们就跟谁拼命!   “那就多谢族长和几位族老了。”   见此,俞州也露出笑容。   穿越到古代这么久,他也算是明白了,在古代不想要宗族是行不通的,没有宗族的人就只能被欺负。   俞家那边不能要,齐南伯府更不能沾,那他就只能选苏家这边了。   尽管苏家这边也不可能每个人都是好的,但整体来说宗族风气还算好,没什么太大的原则瑕疵。   —   俞州和苏爷爷从族长家离开后。   很快,族长要在族里选一些长辈,跟苏家人去京城见识游玩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般,传到了每个苏氏族人的耳中。   毕竟苏家和苏氏族人这么多人突然去京城,总要有个合适的理由。   不然,总不能告诉别人,他们这是准备去吵架砸场子的吧?那不是存心走漏了消息,让敌人有防备么。   请族中长辈去京城游玩的话……   虽然有点暴发户的感觉,但总归勉强能解释,还能捞个孝敬长辈的好名声。   苏氏族人们都没想那么多,听到这种好消息就晕乎了。   年轻人还好点,毕竟他们不是“长辈”,这趟京城之旅跟他们没关系,他们只有艳羡的份儿。   但年纪稍微大点,觉得自己符合“长辈”这个身份设定的苏氏族人就激动了。   真是没想到啊,他们活了大半辈子,儿孙的福气没享到多少,倒是先享受到别家小辈的孝敬,这都是什么天降馅儿饼哦。   不过,去京城的人数有限,所以想去的长辈还得经过挑选。   由于这次去京城主要目的是吵架,挑选的长辈必须是那种身体好,嗓门大,脾气大,脑子好使难缠的。   说白了就是越凶的越好。   然后……   经常和苏奶奶吵架的马婆子,就激动的跑上来,“我我我!族长你选我。”   但这苏奶奶可不干,“你不行!你之前还说我孙子没用,你不能享受我孙子的孝敬!”   “之前那是我眼拙,我认错!好姐姐,你们不是要选凶的吗?我难道不够凶?”   马婆子叉腰,努力横眉倒竖表现凶样,为去京城游玩也是很能伸能屈了。   苏奶奶:……! 第64章 金榜题名7   在苏氏族里为去京城名额进行热闹甄选的时候。   乔楠和俞州已经离开西河村,回到临江县准备启程上京,参加会试了。   苏奶奶等人是要安排上京的,但不能跟他们一起走,因为他们要赶会试时间,上京路途必然匆匆。   苏奶奶等人的身体虽说硬朗,可到底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不适合太过劳累的奔波,和他们一起走肯定要拖累行程。   所以,乔楠只能安排镖局,慢慢把苏家人送往京城。   还有乔父乔母和两个弟弟,府城表演话剧的人,也都还有很多琐事情处理后,才能赶往京城。   最终就只有乔楠和俞州,带着少量下人,轻装简行出发。   当然,同路的还有贺元柏、岑明辉、闻俊良三家。   古代出远门可没有现代那么方便安全,稍有不慎就很容易遇见劫道的山匪,上路结伴的人越多越安全。   哦对了,李承巍也和他们同路。   李承巍此次前来苍山府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寻找弟弟的下落,如今找到乔楠,他的任务也便完成,自然就再没必要再留在苍山府。   不过,他们三位皇子是奉命到青山书院求学的,若无特殊理由,并不能随便回京。   之前一皇子提前回京,用的是娶正妃借口,皇子大婚的确事关重大,一皇子私自回京顶多被教训两句,不会被人非议。   李承巍现在回去,自然也要找个合适的借口,否则文德帝再偏心护着他,朝中那些大臣也会借机发作。   而李承巍也有现成的借口,俞州的粮食增产之法,是他呈献上去的,所以,再由他“负责护送”俞州上京,这不是应该的吗?   他是皇子,他亲自护送才能表现出朝廷对人才的看重!   要是朝中的大臣有说法,那是不是想寒了天下寒门人才的心?   朝中大臣:……   这个帽子肯定是不敢戴的。   所以,李承巍也不怕自己提前回京,出现什么问题,高高兴兴的加入了弟弟的车队。   而李承巍这一走,三皇子就慌了!   老大老一都回了京城,他还留在苍山府有什么意思?那不就是变相的被放逐嘛,他一直呆在府城远离权利中心,还争什么皇位。   三皇子顿时着急不已,也想回京。   可问题是,短时间内他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一来他已经娶了正妃,一来也没有另一个“功臣”给他护送,三来装病……那就是给父皇送把柄,正好被收拾。   三皇子没办法,只能一边大骂老大老一奸诈狡猾,一边给京城自己的势力送信,等待京城这边想办法召他回去,气闷不已。   而这些。   李承巍能猜到,但并没有阻止,甚至还给自己的势力去了信件,让人帮一把。   毕竟,要是老三不能回去,他就得直面老一的攻击,那肯定不行。   ……   暂时把三皇子抛到一边。   李承巍再次加入乔楠他们车队后,最关心的事情,自然就是询问乔楠两人对于齐南伯府认亲的打算。   他和父皇不能明着帮弟弟,若这齐南伯府搞幺蛾子,主要还是得弟弟和弟夫自己应对,他有点担心。   其实这事情,贺元柏等人也都很关心。   伯府管家第一次上门,他们可以当成骗子,但第一次还上门,聪明如他们怎会还不明白,俞州的身世多半有问题。   他们和乔楠两人是好友,自然也为两人忧心。   面对大家的关心,乔楠两人都挺感动的,青云路上能得几位知己好友,着实是幸事。   俞州赶忙安抚众人,别有深意笑道,   “李兄你们不用担心,我就是我爹娘的亲儿子,此次回乡报喜,我已经和我父亲那边确认过了。”   “那齐南伯府纯属胡说八道,我是俞家和苏家的血脉,跟伯府半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   “我爷奶知道此事后,非常生气,已经和苏家族人们决定上京,为我撑腰主持公道,伯府那般富贵,我可攀不起……”   贺元柏等人都是聪明人,听到这话再看俞州的表情,顿时就想通其中关键。   伯府那边想仗着长辈身份强词夺理耍赖认亲,既如此,俞州这边自然也可以向继父家这边的长辈求援。   反正没有确凿证据的事情,那就看谁赖得过谁了!   很显然,伯府再怎么不要脸,肯定都没有一群乡下泥腿豁得出去。   李承巍露出笑容拍手,“是极是极,俞兄此言有理,定是那伯府弄错了,血脉之事重大,的确应该由长辈定夺主持。”   只要苏家宗族愿意站出来,到时候他和父皇就能背后支持。   齐南伯府想赖上俞州,拖累他弟弟,做春秋大梦去吧。   知道乔楠两人有解决麻烦的对策后,大家就放心了,接下来前往京城的路途虽然辛苦,但众人心情都很好。   马车前行时,他们便各自与夫郎呆在马车之中,或睡觉,或看书,或欣赏沿途风景;   马车停下休息时,他们就聚在一起吟诗作对,谈天说地,也是快活意趣之极。   —   就这样紧赶慢赶,约莫一个月后,终于抵达京城郊外。   此时距离会试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倒也不用再着急赶路了。   见京城郊外风景甚好,贺元柏等人便想,在京郊护国寺内停留两日,一边休整一边欣赏下风光,再入城安顿。   却不想。   李承巍在听到他们要去护国寺停留休整时,脸上笑容顿时消失,一下子就不说话了,周身明显浮现冷意。   见他脸色不对,贺元柏等人面面相觑,想询问,但又摄于李承巍突然释放出来的冰冷和贵气,有点不敢开口。   还是乔楠知道李承巍和他的关系,顾虑要小些,主动开口询问,   “李大哥,这护国寺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听到乔楠的声音,李承巍周身的冷意才收敛起来,但脸色还是没有恢复,看着护国寺的方向,眼中尽是寒意。   李承巍冷冷道,“护国寺之中不过就是一群假做慈悲的秃驴罢了,那地方没什么好看的。”   此话一出,贺元柏等人就猜到,李承巍估计和护国寺里的僧侣有仇了。   若没有仇怨,对方也是受礼教熏陶之人,怎能直接失礼得直呼秃驴一字!   众人好奇缘由,但这是别人的私事,他们不好贸然打听。   贺元柏当即便转移话题道,“既如此,那我们还是直接进城吧,早些进城安顿,也免得出什么岔子,耽误科考,风景在这里什么时候都能瞧。”   “如此也好。”   其余人自然是点头配合。   于是,暂做休整观景的念头打消,众人重新坐上马车,直接进入京城。   李承巍坐进了乔楠和俞州的马车之中。   俞州猜到什么询问,“李兄可是有话与我们说?”   李承巍点头,既已到达京城,他皇子的身份也就没必要再隐瞒,有些话也需要叮嘱弟弟和弟夫一下。   李承巍直接道,“其实我是当今大皇子……”   乔楠和俞州早就做好准备,适当露出震惊之色。   不然他们没法解释,他们到底是怎么知道李承巍身份和乔楠身世的?   总不能随随便便就把重生和穿越的秘密说了吧。之前,俞州会让乔旭猜到他也是“重生”的,主要是乔旭笨是笨,又不是真傻,两世变化太多,久而久之,自然就会猜到他的不对劲儿。   既然对乔旭瞒不住,俞州也只能选择和对方摊牌震慑,免得乔旭一天到晚不知好歹,总来找麻烦……   但对其他人就不行了。   不是不相信乔父乔母和李承巍等人,而是如此秘密最好还是带进棺材里,越少人知道越好。   李承巍看着乔楠,很想立刻就和弟弟相认,可他知道不能那样做,为了弟弟的安全着想,他必须忍耐。   自曝身份后,接下来的话就顺口了。   “俞兄楠哥儿,抱歉,之前我是奉命到府城求学的,不能告诉你们真实身份,但如今已到京城,那便也无碍了,即便我不说,你们也很快就会知晓的……”   说着,李承巍看向自己的腿,淡笑,“毕竟,大皇子是个瘸子这件事,满朝满京城都知道。”   旁边夙清握起拳头。   乔楠心中也升起戾气,哥哥这般青年才俊,还贵为嫡长皇子,废了一条腿可想而知会遭受多少嘲笑和非议……   乔楠指甲紧紧扣紧手心的肉里。   突然,俞州握住他手,男人的声音在马车中响起,   “李兄,事情未到最后一刻,谁也不会知道结果如何,这世界上最大的变数,莫过于坚持一字。”   “我这个人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改变规矩和有仇报仇,别人都说我狂妄和睚眦必报,不知李兄觉得我如何?”   俞州脸上再无平日的爽朗嬉笑之色,深深看向李承巍。   第一次在除了乔楠之外的人面前,展露他对世俗的轻蔑和野心,撕开伪装的面具。   他在安慰鼓励李承巍,也是在表达投诚。   当初在不知道李承巍与乔楠关系时,他就想推李承巍上位,现在对方成了自己大舅子,他就更加要让李承巍坐上那个位置了。   毕竟,他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都是聪明人,李承巍自是看到了俞州眼中的野心,也听出来俞州的投诚之意,但正是因此,他看向俞州的眼神不由怪异了起来。   他此刻向俞州暴露身份,确实是有招揽的意思。   目的当然是避免俞州进了京城后,在其他势力递橄榄枝时,莫名其妙跑到别人的队伍里,就糟糕了。   但他也没想到,俞州竟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这到底是真对他感官太好?还是纯粹太虎?   李承巍淡笑,“俞兄很看好我?”   俞州当然不能说他是知道大舅子身份才爽快投诚的。   摇摇头,他脸上重新带上平日的嬉笑,无奈耸肩道,   “这倒不是,我就是跟李源驹那厮有仇,然后又觉得李泰安那家伙太蠢,为了保命,自然就只能跟着李兄你混了。”   李承巍:……   难怪史书上耿直的臣子总是死那么早。 第65章 金榜题名8   俞州的话虽然很不中听,但确实是他目前能给李承巍最好的回答。   因为李承巍从表面上来看,根本就不是最好的明主,一个瘸腿皇子有什么未来?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谁会投靠这样没有前途的皇子?   哪怕是目前朝堂上,那些站在李承巍背后的臣子,跟着李承巍和二皇子、三皇子打擂台,也只是抱着李承巍娶妻生下嫡子,他们支持李承巍的儿子上位而已。   毕竟以这个时代人的想法和规矩,一个瘸腿皇子,是怎么都不能当皇帝的。   所以,俞州也是因为现实,逼不得已只能支持李承巍,是最符合他目前身份的理由。   不过,虽然是事实,但俞州如此坦白的说话方式,真的很不讨人喜欢。   李承巍实在没忍住道,“俞兄,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不是不会做人,你就是总不做个人!”   若招揽的人要不是他,换成老二老三,这小子估计要被砍死八百回了。   但马车内的气氛,也因为这一打岔而轻松起来。   乔楠和夙清都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俞州也哈哈笑起来点头道,“这不就有李兄你说了么?”   “俞兄你可真是……”李承巍摇摇头,随即正色,“不过俞兄当真决定了?不再多想想?”   “毕竟俞兄应该知道,你与我走的这条路,我除能庇护你一命,恐怕再也给你不了你其他东西了。反之,俞兄若能放下身段,你遇到的问题自然会迎刃而解。”   表面上,二皇子不过就是娶了跟乔楠不对付的乔旭而已,这不是什么血海深仇,俞州要是愿意,二皇子必定会欢喜他的投靠。   这是真心话,当然也有试探之意,他想知道俞州到底是怎么想的。   毕竟俞州又不知道他和乔楠的关系,怎么如此容易就站他的队?实在令人吃惊得很。   俞州也能猜到李承巍的心思,也不再隐瞒自己的一些想法,继续道,   “李兄此言很有道理,但可惜的是,我这人生来便是反骨,我与乔旭和李源驹的仇怨,此生绝无和解可能。”   “何况李源驹那人阴险狠辣,不择手段,心中毫无半点仁心仁念,这种人最是容易过河拆桥,与如此之人为伍,可得一时风光,去难料下场,我不想忙碌一辈子,最后却不得善终。”   “最重要的是,我与他理念不和,我的才能在他手下根本无从发挥……”   “那俞兄理念为何?”李承巍好奇询问,他没听过理念这个词,但大概能猜到什么意思。   俞州笑了笑,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   “李兄,我曾经看过一个故事,这个故事讲述的,是一个寒门书生,与一位女扮男装进入书院的世家小姐相爱的故事……”   他简单把《梁山伯与祝英台》(吴奇隆电影版)的故事情节说了遍后。   才继续道,“故事中,祝夫人对梁山伯说‘你以为愤怒就可以改变命运,要怨就怨你们生错了地方,生在这个人人都迂腐虚伪势利的地方……’”   “祝夫人还说‘要怨就怨你们有太多想法,年少无知到了,以为你们不喜欢,就可以改变这个时代……’”   “我不否认这些话的确很有道理,有时候外在的条件,周围的环境,是真的很让人无力,人世间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太多难以改变的礼教和现实。”   说着,俞州看向李承巍的腿,毫不避讳道,“就如李兄你的这条腿,很可能这辈子都再医不好。”   李承巍看着俞州,没有计较他的无礼,静静地听着。   而俞州的声音也很快再想起,“可那又如何?”   声音中是豪迈磅礴的自信,是属于年轻人的意气风发。   “如果人人都随波逐流,都畏惧改变,都害怕朝外面的世界伸出双手,踏出脚步,我们又是如何脱离茹毛饮血的时代,变成如今这般模样的?”   “规矩既然是人定的,那么自然也就能被人打破,每个时代都有先驱者,每个朝代都有惊才绝艳,青史留名之辈。”   “李兄,我不知道我们是否也能如那些前辈般,做到不可能之事,但我们可以去尝试,为我们心中的坚持,付出全部努力,万一就成功了呢?”   “都说人不轻狂枉少年,我辈少年人就应当狂妄肆意,风发意气,打破陈规,执凌云壮志,度四海八荒……”   俞州笑得神采飞扬,看向李承巍鼓励道,   “李兄,你是被规矩束缚之人,而我是想打破规矩之人,不知李兄可愿与我一起,在这个时代留下属于我们的足印,让后世评说?”   这一波鸡汤灌得,别说是李承巍心中情绪澎湃。   就是乔楠都忍不住激动!   子琸说得好,他也讨厌死这个时代的陈规教条了,他向往子琸说的后世。   即便后世人也依旧有诸多烦恼和不足,可至少,那个时代表面是人人平等的,若他生在那个时代,他前世结局必不会那般凄苦。   真的好想好想看见那样的画面。   他的亲生父亲是皇帝,他的哥哥是皇子,他的爱人又如此有才……这样的身份,说不定能让他将来看见那般画面呢?   乔楠想着。   以现在的他到底还受身份和处境的影响,他还不敢想再多,但今天俞州鼓励李承巍的这番话,确确实实在他心中留下了种子。   他也想改变这个时代,改变这个世界,弥补前世遗憾。   而很多年后,当俞州看到自己褪去温柔贤惠,变得霸气肆意的爱人,各种帅哥美男蜂拥而至,都想跟他抢媳妇的时候……就,特别想抽自己现在的嘴巴子!   当然,那是后话了。   反正现在,俞州仗着面前是自己大舅子,灌鸡汤灌得毫无顾忌。   而从来没听过这种鸡汤的李承巍,也确实被刺激得振奋起来,突然觉得自己以前的颓废真是太傻了。   他是残了腿,又不是残了脑子,他和父皇母父如此处境,他就算残了也必须去争!   否则,谁知道他们现在做的后手,留的后路到时是否有用。   最好的自保手段,还是努力把皇位争过来才是!   李承巍身上也顿时生出一股豪气,看向俞州点头大笑道,   “俞兄你说得对,规矩是人定的,那就能被人打破,我辈少年人自当狂妄肆意,努力争取,没有试过,怎知不行?”   而作为一个皇子试什么,明白人都知道。   “李兄能这般想就好。”   俞州心中松口气,大舅子能振作起来就好。   不然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面对扶不起来的阿斗,诸葛亮再世也没用。   马车中气氛顿时轻松起来,众人脸上都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就是夙清在高兴的同时,心中又不由生出苦涩,主子这般身份和壮志,他一个小太监,岂能肖想……   马车继续朝京城驶进。   确定俞州的投靠之心后,有些事情,李承巍就比较好跟俞州叮嘱了。   首先,他必须让俞州清楚的明白,他和二皇子、三皇子之间的立场,不仅仅是皇位之争那般简单,还有血海深仇。   当年的事情在京城也不是秘密,很容易就能打听到。   所以,李承巍便也没太多顾忌,趁着在进入京城前夕,便把自己亲弟弟,被二皇子三皇子势力“逼死”的事情,跟两人说了一下。   “……当年,父皇年轻气盛,难以掩藏情绪,对六皇弟爱若珍宝,盛宠非常。”   “朝中大臣们见此,自然担心和我同胞的六皇弟长大后,会成为我立太子的大助力,对六皇弟盛宠很有意见。”   “不管是因为嫉妒,还是因为朝局势力纷争,总之,六皇弟最终成了这场争斗中的牺牲品。”   “在丽妃派的领头下,所有人都站到了父皇的对立面。”   “当时父皇对朝中的掌控力有限,江南又不凑巧的碰上大水之灾,父皇根本无法以一己之力与整个朝堂,还有被煽动的民怨对抗……”   李承巍苦笑。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真的不是说努力就能改变的,当年那个情况,刚刚登基的父皇根本扛不住。   因此最后,才想出了偷天换日之法来保弟弟的命,可惜还是出了岔子。   “……”   乔楠听完脸色发白。   难怪,难怪哥哥即便找到了他,也不敢和他相认。   难怪无论是第一世,还是第二世的故事中,文德帝想照拂他这个儿子,都还得找个“救命之恩”的理由。   因为……如果一个已经被祭天的皇子若是还活着。   那就证明文德帝欺骗了天下百姓,满口谎言的帝王,必定失去民心,那些对皇位虎视眈眈的人,自然就可以顺势上位。   俞州也没想到事情真相竟是如此。   仔细想想,这种事情在古代还真挺正常的,古代人又不懂自然灾害,每逢天灾瘟疫什么出现,大家首先想的就是皇室无德,让皇帝写罪己诏,祭天告慰天地……   不过,文德帝很特殊,对方曾经跟着开国太宗上战场,立下了无数汗马功劳,为现在的太平日子,出力甚大。   如此皇帝,你说人家无德带来了天灾,不是扯淡么,百姓们根本不会相信。   所以当时盛宠的六皇子,就很不幸撞到刀尖上,成为各方与帝王权利争斗中的牺牲品。   李承巍深深看向俞州道,“所以俞兄,你要明白,我和他们不是成王败寇那么简单,而是不死不休。”   俞州上了他们的船,就绝对不允许背叛。   “李兄放心,我明白。”   俞州握住脸色发白的乔楠手,认真点头,然后想起什么询问,“所以,当初天灾煞星之言,就是护国寺那些秃驴说的?”   李承巍没有回答,但也没有否认,眼中尽是冷意。   毫无疑外,当年护国寺的僧人估计被收买了。俞州不解再问,“那这寺庙为何如今还存在?”   以文德帝的性子,没办法收拾丽妃家族,不至于连几个和尚都不能收拾吧?   李承巍叹了口气,“护国寺的方丈,是先皇幼弟,还在民间威望颇高。”   那是文德帝的长辈,还是德高望重的高僧,说句不好听的话,只要对方没有做出通敌卖国那么严重的事情,文德帝想搞死对方,还真不太行。   至于干脆派人暗杀……都说了,那是得道高僧,护国寺还在天子脚下。   先不说对方身边肯定有人保护,若人随便死了,文德帝也没办法跟百姓们交代,朝中各方势力可不是吃素的。   所以,皇帝其实并没有普通人想的那般,真能随心所欲。   “原来如此……”   俞州点点头,没有再问了,只是和乔楠对视了一眼。   看来文德帝的处境,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差。   前有世家窥视皇权,后有勋贵想要权利,这里还有个表面得道高僧,实际也往朝中伸手的先皇幼弟。   如此四面楚歌。   说实话,文德帝现在能把皇位坐稳,恐怕还得多亏对方是战场上走出来的,手握兵权,用铁血的方式震慑各方势力。   但。   也正是因为文德帝更加擅长打仗,拥有武将的勇猛,少了文臣的细腻算计,这么多年才干不过朝堂大臣的吧?   所以……如果以后他把朝堂中的那些老狐狸都干翻了。   他老丈人肯定会很喜欢他吧?   俞州突然有点激动地暗想。   正说得心情沉重的李承巍,看见他脸上激动笑容:……   沉重心情突然消失。   李承巍黑着脸,“俞兄,你在想什么?笑得那么高兴。”   俞州脱口而出,“我在想,我老丈人能找到我这么个金龟婿,他可真是幸运。”   李承巍:……臭不要脸!   由于俞州的无耻发言。   马车还没进京城,李承巍就被气的先离开他们车队走了。   看着自家哥哥气势汹汹的背影,乔楠也没好气瞪向俞州,“你一天到晚胡说八道什么呢?李大哥都快被你气死了。”   俞州:他哪里胡说八道了,他就是实话实说嘛。   他这么个天才,不是金龟婿是什么?大舅子分明就是嫉妒他!   当然,看见乔楠没好气的脸色,俞州是绝对不敢把这种真实想法说出来的,那样后果太严重了,他会被踹去睡书房的。   俞州连忙把乔楠拉到自己怀里嬉笑,   “卿卿,我就是跟李兄开个玩笑,想让他别那么悲观而已,哪里知道他竟然这么不禁逗,如此心里素质真不行,看来以后我得经常和他聊聊,帮他多锻炼锻炼才行。”   乔楠:……   那他哥估计真会被气死。   乔楠没好气叉腰,“夫君,你是不是想找打?”   俞州胆大包天的将人扑倒,“夫郎你偏心,我要补偿!”   说完,就像饿狼扑食般,抱住面前的人上下其手,重重的大亲特亲。   他们还在马车里,乔楠不敢大动作和大声反抗,只能唔唔被动承受,很快就被亲软了身体。   俞州充满炙热的声音在他耳边道,“卿卿,我会努力保护你,还有你所在乎的每个人,你相信我。”   “嗯。”   乔楠伸手抱住俞州的脖子,把头紧紧靠在对方胸口上,双眼弯弯。   能遇见如此全心全意对他的人,他是何其有幸。   ******   李承巍离开不久后,乔楠等人的马车就进入了京城。   他们刚到地方,立马就买宅子居住显然不可能,租宅子的话,如今会试临近,他们来得晚,位置比较好的宅子也都没了。   所以最后,乔楠等人只能花高价,挑个环境比较好的客栈,暂时安顿下来。   买宅子的事情,还是慢慢来吧。   李承巍倒是有心帮忙,可未免乔楠身世暴露,他又不好太积极了。   因此,他并没有插手乔楠等人安顿的事情,而是打算见了文德帝,确定下日后章程,再暗中照拂。   皇宫中。   李承巍回来后,第一件事情自然是回宫见文德帝,进行汇报。   毕竟当初密信篇幅有限,很多事情都只能简单说,不如亲自口述更加全面。   甄后君听到大儿子回来消息,自然也忍不住,匆匆跑过来一起听。   李承巍知道两人最关心什么,汇报的时候,乔楠和俞州的个人消息最多。   鉴于他实在被俞州给气多了,所以,关于俞州的各种无耻发言,他很“实诚”的都说给文德帝听了。   包括那句丧心病狂的金龟婿发言。   文德帝:……   文德帝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   甄后君倒是笑,“金龟婿?陛下,这孩子倒是个风趣的。”   李承巍不满地酸道,“母父,他哪里是风趣,他就是嘚瑟!孩儿都要被他气死了,母父你还赞他。”   竟然夸自己是金龟婿,弟夫真是厚颜无耻。   甄后君看着自己儿子满脸酸样,忍不住摇头笑,真是很久没看见大儿子如此鲜活的模样了。   文德帝却是在笑完后,眯起了眼睛,   “打破陈规,执凌云壮志,度四海八荒……这俞州口气倒是不小。”   完全不知道俞州就是随便瞎说灌鸡汤的文德帝,心中不由翻滚了起来。   他原以为俞州就是个有大才,但缺少心机和壮志的年轻人,可此刻却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了。   能够说出这些话,如果俞州不是个脑子缺弦的,那必然就是那种极有野心和抱负,真对自己本事极为有信心之人。   而这样一个有野心有抱负的人,选择帮助一个残疾皇子,真的仅仅是因为别无选择吗?   文德帝看着表面发酸不满,实则对俞州推崇备至的儿子,不由沉思起来。   甄后君与他相知多年,文德帝在爱人面前又未掩饰,因此甄后君很容易,就看出了爱人的忧虑。   甄后君也收起笑容,让李承巍退下后。   这才开口询问,“陛下是担心将来,俞州把咱们承儿当傀儡?”   文德帝没有否认点头,“这俞州怕是没表面那么简单,一个能弄出粮食增产之法人,可你看看别人对他的印象是什么?”   “是儿女情长,是意气用事,是有才却不堪大用沉溺温柔乡。”   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心思深沉之辈,而是心思深沉还让你小看他的人。   甄后君沉默了。   大殿中陷入一片安静。   半晌,文德帝的声音突然响起,“后君,你说,可如果这个俞州真的对我们楠哥儿痴心一片呢?”   甄后君抬起头。   文德帝眯起眼睛,缓缓继续道,   “其实承儿的性格,并不适合坐上这个位置,朕之所以有此心,也无非是矮个子里拔高个,老二老三更加不适合罢了。”   “原本,我们还能指望一下承儿的孩子,可后君也清楚,现在承儿与他身边那小太监怕是……承儿的性格,我们若逼他,怕是后果不会太好。”   听到这里,甄后君眼中不免闪过忧色。   当年为了小儿子,他已经承受过锥心之痛了,如今实在不想再来一遍。   他只想他的儿子好好活着,其他什么都不想求。   甄后君看向文德帝,声音有些颤抖,“陛下您是想……”   “后君,朕自五岁起,便与太宗到军营历练,战沙场,征山河,直至二十五岁那年,景国定江山。”   “二十余载人生,你知道朕见过最多的东西,是什么吗?”   “是饿殍满地,是白发送人,是妻离子散,是将士无归……朕至今都还清清楚楚地记得。”   “俞州此人,朕不怕他野心大,朕只怕他无才!”   “有句话他说得没错,规矩是人定的,就能被人打破,否则这江山又是如何改朝换代的?”   “后君,你可看过六儿那副《千里雪山图》了?”   文德帝从龙椅之上站起来,负手而立,露出略带疯狂的笑容,   “朕的六儿有气魄,若他能掌控俞州,那便是文臣武将,今朝尽得!” 第66章 金榜题名9   未来的事情未来再说。   现在。   刚刚到达京城的乔楠众人都很兴奋,在客栈安顿好之后,他们也没有急着去置办宅子,而是很有心情的在京城逛了起来。   包括乔楠都是。   虽说前世他也来过京城,但其实也跟没来过差不多,因为一直被困在后院中,即便偷溜出来也走不远。   所以对于京城,乔楠其实也陌生得很,此刻面对京城繁华,也很是好奇。   俞州几人也不再像当初去荆州省赶考那般,担心遭遇各种狂蜂浪蝶的艳遇,而只能低调的呆在宅子里看书,不敢出门了。   京城繁华得很,有钱有势的达官贵人比比皆是,这里的哥儿姑娘,虽不至于看不上举人,但肯定不会为了攀上个举人老爷,就豁出面子去勾引。   所以,俞州几人现在出门不用再提心吊胆怕招蜂引蝶了。   顶多就是他们几个都长得俊朗,多被人看两眼而已。   倒是乔楠要注意些,他的容貌遗传了甄氏当年那位绝色哥儿,实在太过出色,即便不打扮也是个大美人,打扮之后便是倾城之色。   平日里,为避免麻烦,乔楠都会故意把自己扮普通些。   但在俞州面前,乔楠就难免有种为悦己者容的冲动,无法忍受扮丑了,他只想让爱人看见自己最好的一面。   他喜欢俞州眼中只有自己,喜欢俞州看他看痴的模样。   所以,不想扮丑的乔楠,出门时就只能把围帽带上,来阻隔别人的视线。   好在京城也有不少注重规矩的贵女贵公子这么干,他如此打扮倒也不会引人注意奇怪。   俞州对此愉悦之极,有点翘尾巴,“卿卿,我就知道你也爱惨了我。”   若不是太喜欢,夫郎为何在他面前如此在乎形象。   乔楠有点脸红羞恼,这种事情知道就好了,子琸干嘛总说出来么!   雨竹在旁边捂嘴,适当帮主子解围,“公子姑爷,时辰不早,花灯会要开始了,咱们快出门吧。”   天子皇城脚下,最是歌舞升平。   因为临近会试,最近来京城的学子和陌生人很多,京城就十分应景的,趁机举办了花灯会。   灯会上有猜灯谜,赛诗台,对对联等等文雅活动,既好玩热闹,也给了来考试的学子们,展现自己才华和风采的机会。   而有了名气,将来考中进士,分派官职时,说不定就因为名气大有眼缘,而分配个好位置呢?   再不济,能被京城的小姐公子们瞧上,自此攀上个强有力的岳丈,那是大好事。   而京城没有成亲的姑娘哥儿们,这天也会积极出门,期望能够碰上个如意郎君。   当然,已经成亲的夫夫/夫妻,出来凑热闹的也不少。   乔楠几对夫夫走在街上,看着四周热热闹闹的人群,真是欢喜极了。   因为钱保保想去看赛诗台,岑明钰想看去对对联,张芸湘想逛首饰铺子,目的各不相同,所以他们很快就分开了。   乔楠也兴致勃勃的拉着俞州,跑到去猜灯谜的地方。   俞州看着他高兴的模样询问,“夫郎想要花灯?”   “嗯,雨竹去打听说,这次灯谜奖励的花灯中,最漂亮的那一盏是琉璃花灯,价值千两,赢到就是赚到。”   乔楠笑得财迷,勾勾俞州的手心撒娇,“子琸,我想要,你帮我赢回来好不好?”   俞州哪里扛得住这般美人撩拨,顿时魂就丢了。   “好,我给你赢回来!”   男人精神振奋,立马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冲进面前灯谜堆里。   媳妇想要的东西,刀山火海他都去,不就是猜灯谜么,才难不倒他。   看着俞州风风火火的背影。   雨竹冲乔楠偷笑,“公子,你看姑爷这五迷三道的样子,真逗。”   “我喜欢他这样。”   乔楠也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和欢愉,目光追随在灯谜中不断穿梭忙碌的俞州,舍不得收回。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祸水,把俞州都迷得找不到北了,可他真的很高兴很欢喜,每天都希望俞州能更喜欢他一些。   乔楠其实特别想跟进去看俞州猜谜的,但花灯会为避免人捣乱,不参与猜谜的旁观者,是不能进入灯谜悬挂区的。   所以他和雨竹,只能站在灯谜林子外面等,远远的观望。   而就在他们等待时。   不远处,突然有一群打扮富贵的少爷小姐,也朝着猜灯谜这边走了过来。   这群人看上去不仅是达官贵人家的小辈,应当还比较有名气,见到这群人往猜灯谜的地方来,周围便有路人跟着围过来。   路人们围过来时,还在高兴的议论。   “哎呀,那个穿粉色衣裙的姑娘真漂亮,她是不是就是上回庙会祭祀里,那个跳舞的花仙子?”   “就是就是,我上回庙会看见了,就是她!听说这可是齐南伯府的小姐,叫苏玉钗,咱们京城最漂亮的几个贵女之一。”   “真是个美人,还是伯府小姐,我可得多看两眼!”   “花仙子,花仙子,花仙子……”   周围路人说着说着,还有人激动的喊了起来,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见到了什么仙女般。   乔楠也被这边动静吸引了,主要是他听到的‘齐南伯府’的字眼,这可是他们家的麻烦之一,他可不得关注一下么。   而在他看过去时,这群少爷小姐也走到了他旁边不远站定。   ……   这群人中,可不只有苏玉钗一个贵女,还有好几个姑娘哥儿,见周围百姓全在关注和赞美苏玉钗,不由都露出不屑之色。   苏玉钗是长得不错,可说是京城最漂亮的几个贵女之一,那就是有些过了,就苏玉钗的容貌,可排不上最漂亮里面。   但问题是,苏玉钗拉得下脸面,不停地到处亮相给自己造势,再加上跟她妾室娘亲学的手段,特别会笼络男人。   所以,吸引了好些家世不错的京中少爷在身边转,有这些少爷追捧,还有百姓们人云亦云,苏玉钗的美名也就远扬了。   而苏玉钗作为伯府贵女,能这般没脸没皮的抛头露面,给自己营造美名,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原因也很简单,就是齐南伯府落魄了,正常等着提亲,她根本嫁不到高门大户去,苏玉钗不甘心以后落魄,自然就只能靠着营造美名,看能不能用美色,勾引到一个身份好的夫君。   毕竟,要是哪个高门大户公子,真看上她死活要娶,疼儿子的父母还真扛得住儿子闹?   对此,除了那些色令智昏的,大部分人都心知肚明,对此都很瞧不上,也间接导致名声本就不好的齐南伯府,名声更差了……   而京城其他贵女贵公子对此,更是十分鄙夷。   但姑娘哥儿又哪有不喜欢被人赞美漂亮好看追捧的,所以有时候,大家又忍不住生出羡慕嫉妒。   此刻,眼看周围百姓都在喊苏玉钗花仙子,把人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就有贵女忍不住了。   一个红裙贵女当即就冷哼,“什么花仙子,堂堂贵女竟跑到庙会去当众跳舞,搔首弄姿,真是丢人现眼!”   其余贵女贵公子闻言也都露出鄙夷之色。   不是说贵女贵公子就不能当众跳舞了,得看是什么场合,像苏玉钗为了博美名,跑到庙会上当什么花仙子,简直就是花楼姑娘和戏子的做派,真是太丢人了。苏玉钗听到嘲讽,心中很生气。   要不是齐南伯府落魄了,她又是庶女,混不进那些高门大户的宴会,她能跑去庙会上去博美名吗?还不是被逼得没办法了!   这些靠着好家世背景,就能嫁高门大户的姑娘哥儿,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脾气这么坏,难怪不讨男人喜欢。   苏玉钗可不是个善茬,但她惯来都是被人怜惜的形象,不宜直接跟人争吵。   于是,苏玉钗立马看向身边几个同行的世家少爷,红着眼眶,露出楚楚可怜的委屈模样,刺激自己的护花使者给她出头。   而能陪她出来看灯会的男人,自然都是爱慕她的。   所以几个世家少爷,立马就用愤怒的眼神,看向开口嘲讽的红裙贵女指责,   “康三小姐,身为贵女,你怎么能够说出如此粗鄙之言呢?”   “就是,什么搔首弄姿,真是太难听太过分了!玉钗会去庙会上当花仙子,都是为了帮百姓祭祀献祭,献祭之舞可是只有冰清玉洁的姑娘哥儿,才能跳的!”   “玉钗温柔又善良,都是可怜百姓才不顾自己名声的,她如此牺牲应当赞誉,你们如此嫉妒的样子,真是丑陋之极……”   能被苏玉钗这点美色所迷的世家少爷,自然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全都是各家无能的纨绔,没有半点风度。   直把一群同行的贵女贵公子气死了。   这群见到美色就走不动的愚蠢男人,没看见苏玉钗就是装模作样么,每次都只知道维护苏玉钗这个贱人,真是王八蛋。   要不是家里吩咐,她们才不想和这群蠢货出来看灯会!   一群贵女贵公子吵不过世家公子,于是就只能把气往站在旁边,一直都保持安静当透明人的苏玉珠身上撒。   谁让苏玉珠虽然和苏玉钗也不对付,但两人却是一家姐妹呢。   红裙贵女直接推了把苏玉珠骂,   “苏玉珠,你眼瞎了是吧?你妹妹在这里丢人现眼,你都不管管吗?你这个伯府嫡女怎么当的?”   苏玉珠:……   她都这么努力缩小存在感了,苏玉钗搞事情咋还能扯她身上啊!   她这个齐南伯府嫡女,就是整个京城贵圈的笑话,她爹宠妾灭妻,她祖母也帮着妾室,她们家伯爵之位,都快成庶子的了。   她这个不受宠的嫡女,哪里管得了人家受宠庶女。   苏玉钗不是个好东西,这些贵女欺软怕硬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苏玉珠翻白眼,懒得跟这群人吵,直接从对那几个护花的世家少爷道,   “你们不是要给我庶妹赢花灯吗?再不进去,头名花灯被别人得去,我庶妹可就又要伤心了,那可是价值千两的琉璃花灯,外面不好买的。”   即便京城的少爷小姐们有钱,但千两也不算是小数目了。   最主要的是,听说这琉璃花灯可是淑仪郡主提供的,谁要是得到了这花灯,说不准就能淑仪郡主交好。   淑仪郡主可是丽妃的女儿,尽管丽妃所出的二皇子,最近出了不少事情,但夺位希望还是很大的,和对方交好前途大大的光明。   苏玉钗对自己目前身边这群世家公子的背景,还并不满意,这次来花灯会,就是想拿到这盏琉璃花灯,去和郡主攀关系。   然后,就能拿郡主做跳板,认识更高层次的世家权贵少爷,达成嫁入高门大户的愿望……   被苏玉珠的话提醒。   苏玉钗顿时也想起自己目的,顾不得继续跟人争风吃醋,立马催促自己的护花使者们,期盼道,   “周少爷,我没关系,你们快去猜灯谜吧!我娘就要过生辰了,我想把花灯当贺礼送给她,你们一定要帮我呀。”   几个世家少爷也禁不住美人诱惑,当即就被忽悠走了。   而等他们一走,苏玉钗便收起笑容,对着自己嫡姐和一群贵女贵公子,露出个炫耀挑衅的表情。   让一群贵女贵公子气得牙痒痒,不顾礼节的大骂,“贱人!”   苏玉珠则早就习惯了庶妹的欺压。   懒得理这争风吃醋的双方,因为她在伯府不受宠,母亲外家又是商户,背景不足,掺和其中不管能不能斗嘴斗赢,都没好果子吃。   所以,这种时候她最好的办法,就是躲到旁边继续当透明人。   —   乔楠因为就站在旁边,把这群人的争锋都看完了。   看着最后默默继续当透明人的苏玉珠,不由得万分同情。   因为齐南伯府想认亲的幺蛾子,他和俞州达到京城后,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去把伯府的情况,再打听了一遍。   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么。   而齐南伯府的大致情况,也基本和李承巍告诉他们的差不多,就是宠妾灭妻,宠庶灭嫡,还不要脸的吃媳妇嫁妆。   说起来,齐南伯夫人卢氏,也是真的很倒霉。   虽说卢氏是个商户女,但卢家可不是乔家这种小商户,而是有名富裕地方,江南的米粮大商。   当年卢氏原本也不愁嫁,也是无数人求娶的好姑娘。   可惜她运气不好,13岁定亲,结果14岁的时候未婚夫出门游玩,意外坠马而亡;   14岁同年重新定亲,结果15岁的时候,第2个未婚夫又意外掉河里淹死了;   连着两个未婚夫死掉,卢氏当时名声就不好了,但谁让卢家有银子,于是15岁同年又重新定了亲事。   然后隔年……卢氏第3个未婚夫又又又意外被山贼杀死了!   这种在现代人眼中,就是觉得真巧合。   可在迷信的古代人眼中,那就是克夫命了,连着死了三个人,卢家再有钱,也再没人敢上门提亲了。   毕竟银子是好,可也要有命花不是。   卢家也愁得要死,原本还想继续给闺女找相公,结果没多久,卢家祖母去世,卢氏要守孝三年,婚事就只能耽搁了。   而等守完祖母的孝后,卢家还没来得给闺女张罗婚事,卢家祖父也去世了。   然后按照规矩,卢氏就……又守了三年。   因为卢氏名声太差,她热孝期间根本嫁不出去。   所以,因这接连克夫、守孝……卢氏就耽搁到了足足二十二岁大龄,才被齐南伯府求娶!(那时还没有官配规定)   —   这也是当初京城贵圈,为什么会被老夫人给儿子娶商户女,震惊下巴的主要因素。   因为卢氏不仅仅是商户女,还是名声特别差的克夫商户女,老夫人这是为了银子,连儿子命都不要了啊……   也正是因为出身商户,名声又太差,这些年齐南伯夫人被夫家欺负,都不敢提出和离,只能忍气吞声混日子。   就怕再给娘家丢人,继续连累娘家其他的姑娘哥儿婚事,就真是罪过大了。   而齐南伯夫人自己硬不起来,她的儿女自然也就只能跟着受气……   看看现在苏玉珠明明是嫡女,结果在外面都不敢跟自己庶妹吵架,就能想到伯府之中,是个什么恶劣情况了。   就这样的伯府,俞州要是被认回去,这辈子非得被拖累死不可!   乔楠看了眼旁边,时不时被贵女们争吵波及,拉出来当出气筒的悲催苏玉珠,心中同情归同情,却并没有打算上去帮腔解围。   因为几句吵嘴的帮腔,根本对苏玉珠起不到任何帮助,说不定还会让对方回家后被收拾得更惨。   不过,等他们和不要脸的齐南伯母子对上的时候,倒是可以下手更重点。   搞死了齐南伯老母子俩,倒霉的齐南伯夫人和其儿女,自然也就解脱了。   毕竟不管怎么说。   当年俞母被赶出伯府回乡的时候,齐南伯夫人允许俞母带走了银子,也算是有点良心和善心的。   不然当家主母收拾个爬床丫鬟,那基本不是弄死,就是被卖掉。   而俞母竟然能被放了卖身契,带着银子安全回到老家,这其中要说齐南伯夫人没有心慈手软,绝对不可能。   所以,看在俞母这段情分上,顺手帮一把,乔楠和俞州并不介意。   ……   乔楠没打算现在掺和旁边一群贵女贵公子的矛盾。   但当俞州带着灯谜头名奖赏,那盏价值千两的琉璃花灯回来时,他不想找茬,齐南伯府的庶女,苏玉钗却不会罢休。   苏玉钗可是要借这盏琉璃花灯,去攀淑仪郡主的关系,然后借郡主做跳板,找个高门大户亲事。   所以,这花灯她是一定要拿的!   眼看俞州拿到花灯,就要递给乔楠,苏玉钗顿时就坐不住了,赶紧跑过来阻止。   她也顾不得乔楠和俞州明显看起来就是一对夫夫,当着人家的面,勾搭人家夫君是不是无耻了。   跑过来后,她立马就用平日笼络那些护花使者的手段,楚楚可怜看向俞州,声音柔柔道,   “这位郎君,这盏花灯我特别喜欢,不知郎君可否割爱,将这花灯卖于小女?小女定当感激不尽。”   其实说是卖,但苏玉钗压根就没打算买。   她对自己的美色和手段很有信心,京城那些厉害的世家勋贵公子她没法全部迷倒,但像俞州这种看着就是普通出身的书生郎,肯定一勾一个准儿!   其余贵女贵公子见此,不由再次暗骂狐狸精,不要脸。   苏玉珠依旧满脸木然,反正以伯府现在的名声,她也别指望什么好亲事,所以随便苏玉钗怎么作妖,她都无所谓了。   而那几个护花的世家少爷见此,因为被美色所迷,所以并没有责怪苏玉钗水性杨花,反而看向俞州眼神不善,一副看情敌的生气表情。   就在他们和苏玉钗自信,以为俞州很快就会把琉璃花灯交出来时。   结果俞州却是毫不犹豫冷冷拒绝,“不卖。”   然后说完,就不甩苏玉钗了。   转身看向乔楠笑得灿烂,邀功地把花灯递上去,“卿卿,花灯我赢回来了,给!”   变脸速度之快,之极端。   自信的苏玉钗:……!!! 第67章 金榜题名10   俞州反应让在场除了乔楠和雨竹,所有人都震惊了。   就连苏玉珠都没忍住瞪大眼睛,盯着变脸像变川剧似的,毫无怜香惜玉的俞州,有点不可思议。   尽管她非常讨厌自己的庶妹,但却也不得不承认,苏玉钗的容貌,在京城贵女之中不能说是顶尖行列,却也觉得称得一句美人。   尤其是,庶妹还跟着家里那个颇有手段的云姨娘,学了不少狐媚男人的本事,普通男人真的很难逃得过庶妹的勾引。   而俞州呢?   虽说因为他在现代家世也不错,所表现出来的气度不似普通寒门书生,可这个世上真正能看懂气质的人又有多少?   绝大部分人还是更习惯从衣着打扮上,去判断一个人的身份地位。   俞州和乔楠两人身上的衣服料子,放在苍山府城还行,可放在京城这种富贵云集的地方,真就只能说普普通通了。   而一个普通出身的学子能有多少见识?   对方的夫郎又能是个什么家境,什么模样?   普通平民出门竟然带围帽,肯定不是像大户小姐公子般,守那等礼教规矩,定是因为长得太丑不敢见人。   所以,理所当然众人都觉得,一个出身普通又娶了丑夫郎的书生郎,肯定拒绝不了美丽贵女楚楚可怜的请求。   苏玉钗自己也是这般认为的,她甚至都已经做出了把手伸出去,接东西的举动了。   却不想,俞州竟是个这般反应……   苏玉钗伸出去的手就这样僵在半空,脸上楚楚可怜的表情更是险些维持不住崩掉!   旁边跟她不对付的贵女贵公子们见此,不由纷纷露出嗤笑。   最为跳跃的红裙贵女,更是直接幸灾乐祸的开口,   “哎呀,玉钗妹妹,这花灯你再喜欢,那也是人家夫君送给夫郎的东西,你这般讨要,不太合适吧?”   “就是,玉钗妹妹你怎么能抢别人送夫郎的东西啊,真是太失礼了……”   大家早看苏玉钗跟花蝴蝶似的到处招蜂不顺眼很久了,此时终于见到对方滑铁卢,不抓住机会大肆嘲讽,真是对不起她们平日受的气。   苏玉钗何曾这般丢过面子,心中也很是恼怒,不禁大骂俞州不解风情。   再看向那盏琉璃花灯时,那已经不只是她跟郡主攀交情的物件了,还事关她的名声面子。   若她今日真被个寒门书生给拒绝,传出去,她别说寻找更高门第的亲事,就是目前身边的这群小世家少爷,怕是都要留不住了!   因为东西只有被人争才会显出好,连个寒门书生都对她弃之敝屣,身边这些世家少爷再追捧她时,难免会觉得掉面子。   毕竟她是长得不错,但并不是那种真正纯靠美貌,就能让人神魂颠倒的绝色,她的受欢迎全靠营造光环啊。   心中暗恨。   表面上苏玉钗却是努力控制表情,不甘心的再次上前,故意将自己最好看的侧脸,和光滑的脖子露出来,不着痕迹的勾引。   她咬着嘴唇,模样更是柔弱可怜的朝俞州道,   “这位郎君,小女不是有意和令夫郎争抢,只是小女母亲生辰已到,小女已与母亲说过了,定会将这琉璃花灯带回,给她做贺礼。”   “若是没有花灯,母亲定会伤心,她人也会笑话小女,还请郎君成全,小女真的感激郎君……”   说着,一副都快哭出来的委屈模样。   周围百姓见状,瞬间就忍不住充满了同情,生出这么柔弱这么孝顺的姑娘,怎么能够让她伤心的感觉。   那几个护花的世家少爷,更是忍不住又跳出来,对着俞州不满指责,   “这位兄台,不就是一盏琉璃花灯么,你作何如此小气?!”   “玉钗小姐美丽温柔,还是伯府小姐,向你讨要花灯,那是看得起你,你别不识好歹!”   “堂堂男子汉,怎能如此没有同情心,如此铁石心肠呢!”   苏玉钗见此心中得意自己的魅力和手段。   若是寻常男子,即便没有被美色所迷,被一群人这般数落指责,只怕也是要面子过不去,从而把东西交出去消灾。   但俞州是寻常人吗?   那肯定不是,见多识广的他哪里看不出来,这什么玉钗小姐就是典型的绿茶婊,想用流言逼迫他?可惜他不吃这套。   除了对自己喜欢的人,俞州就从来不知道怜香惜玉这个词,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所以第二波出击,毫无意外苏玉钗又滑铁卢了。   俞州被她道德绑架的行为激怒,直接不客气怼道,   “你母亲生辰没礼物关我何事?这花灯可是我给我夫郎赢的,你一个未婚姑娘,竟然讨要别人夫夫间的情趣之物,真是不知所谓。”   “哦对了,你离我远点,我已成亲有夫郎,不想纳妾,你莫挨我!”   这般不客气,就差直接骂人不要脸了。   俞州内心里也确实觉得面前的苏玉钗不要脸,当着人家夫郎的面前使狐媚伎俩,这不是大胆热情,而是道德品行问题好吧。   周围众人张大嘴巴,还从来没见过如此不怜香惜玉,如此不给面子的男人,一时间都忘记了被苏玉钗激发的同情怜惜之情。   说好书生郎都是斯文有礼,风流多情的呢?   面前这郎君,何止不解风情,完全就是辣手摧花啊!   苏玉钗更是差点没吐血,在暗恨俞州的同时,也不免把目光,放到了旁边带着围帽,一直没出声的乔楠身上,隐隐带着怨愤。   她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她觉得俞州如此态度根本不正常,说不定是因为夫郎在身边,还是个悍夫郎,担心回家被收拾,才这般严词厉色的拒绝她,还踩着她的面子,讨好夫郎。   这个猜测大大有可能。   虽说这是个男权时代,可被媳妇收拾的男人也不是没有。   惹不起俞州这个毒舌的男子,苏玉钗就只能把心中怨愤,全部转移到乔楠身上。   她看了眼乔楠遮面的围帽,勾勾唇角,便一边快步朝乔楠走过去。   “这位夫郎对不起,我没有其他意思,我不是想讨要花灯,我是想买,我真的很想把花灯给母亲当生辰贺礼,希望小夫郎看在小女一片孝心,就割爱吧……啊……”   苏玉钗一边冠冕堂皇的说,一边装作不小心摔倒,故意伸手把乔楠的围帽给扯掉。   目的当然是想让乔楠出丑,因为她已经自我认定,乔楠就是个又丑又悍的哥儿,今日她被拒绝丢脸,也要别人出丑衬托,才好挽回点面子。   她的动作太快,乔楠没料到她会突然袭击,一时间没躲开,围帽自然被扯掉了。   然后……现场突然陷入安静。   苏玉钗还以为是乔楠丑得太过惊天动地,直接把大家给吓得说不出话了。   顿时心中高兴解气,连忙抬头,就想去看看乔楠到底能丑成什么样子,才能造成这般效果。   然后她自然是失望了。   乔楠不仅一点都不丑,甚至因为今日算是和俞州约会,还刻意打扮修饰过,原本就有十分的长相,直接飙到了十二分。   鬓发如云,清风明月,好不倾城之姿。   苏玉钗直接不敢置信脱口而出,“这不可能!”   一个寒门书生的小夫郎,怎么能长成这样。   她的那些护花世家公子,更是再次看向俞州,眼神从责怪不满,变成了羡慕嫉妒恨,如此风华公子,怎能配与小小寒门书生?   而俞州的脸色也黑了。   他是喜欢炫耀媳妇,但那仅限嘴上,平日里他是根本舍不得让别人看乔楠的,因为乔楠长得实在太好,以他现在的身份很容易被抢。   更何况苏玉钗的这些护花使者,都是好色之徒,看向他媳妇的目光根本不是对美的欣赏,而是龌龊的觊觎和占有。   俞州冷冷看了一眼苏玉钗,将这惹事的罪魁祸首给记住后。   便迅速捡起围帽重新帮乔楠戴上,然后以宣誓主权的姿势,揽着乔楠肩膀道,“夫郎,我们走!”   “嗯。”   乔楠轻声应答,隔着围帽看了苏玉钗一眼才离开。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但就是这点回头轻撇的动作,却无不显示着轻蔑和不放在眼里。   让苏玉钗觉得自己好似跳梁小丑,一时间难堪丢脸之极。   而更丢脸的是,她那几个护花世家少爷,再没像往日般急急关心她,而是全都丢魂似的,盯着乔楠和俞州离开背影,把她抛到了脑后……   和她不对付的贵女贵公子们,全都忍不住嗤笑。   红裙贵女更是幸灾乐祸道,“这人啊,就是贵在有自知之明,有些人整天被吹仙女,还真当自己是天仙了,丢人。”   气得苏玉钗满脸通红,真是恨不得撕了这群贵女贵公子的嘴。   苏玉珠也默默转头,露出愉悦偷笑。   可算也有她庶妹栽跟头的时候了,回去她一定要跟娘和哥哥,好好说说这件高兴事!   *********   因为苏玉钗的打岔,乔楠和俞州也没有心思再逛灯会。   离开猜灯谜的地方,就直接回了客栈,之前与贺元柏等人分开时便说好,大家逛完各自回去,现在倒也不必再去找人打招呼。   等回到客栈关起门来后。   俞州就忍不住生气的把苏玉钗拉出来,狠狠又大骂了一番。   这个姑娘真是心思歹毒,自己凑上来丢脸不反省自己就算了,竟跑来掀他媳妇的围帽,若他媳妇真长得丑,被那么多人围观,指不定得多伤心呢!   真是太过分了。   乔楠心中也是厌恶,苏玉钗对他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都能当众生出这般拉踩心思,私下里恐怕更加恶劣。   不过厌恶归厌恶,对方是谁还是要告诉俞州,刚刚俞州回来得晚,都没有听见苏玉钗的身份。   俞州听完后脸直接绿了,“她竟然是我妹妹?!”   尽管他内心从来没把自己当成这个世界俞家的人,他内心认同的父母亲人,还是现代的那些,但这不能改变,他确实已经换了个身体的事实。   想到刚才和他流着一半相同血液的苏玉钗,竟然试图勾引自己,俞州就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而若是苏玉钗知道真相……只怕也要更加气死,这真是太丢人了。   不过郁闷的同时,俞州又忍不住庆幸,   “幸好当初我英明睿智,早猜到这伯府有问题,提前把证明身份的信物给毁了,否则现在可真是要头疼死。”   乔楠点头,“苏玉钗身为庶女,在外面行事如此高调,而苏玉珠这个嫡女,却连跟她还嘴都不敢,可想那府中情况,怕是比我们打听得还要严重。”   “伯府老夫人也是个糊涂的,京城权贵最是看重嫡庶之分,她这般支持妾室庶子坐大,伯府只会败落更快……”   俞州摇头,“好歹也在京城贵圈待了多年,这老夫人怎得半点长进都没有?做派比好些村里婆子都还不如。”   老齐南伯是泥腿出身,在京城并不是隐秘事,事实上,因为景朝立国没多少年,京中不少勋贵都是这种刚发起来的暴发户。   所以,这般没有底蕴的勋贵门楣,一旦没有出息的子孙接上,就很容易败落消失。   不过,败得像齐南伯府这么迅速的,也还是少数,伯府老夫人在其中‘居功至伟’。   由此可见,娶妻娶贤这句话,真的是至理名言。   俞州吐槽,“我那便宜爷爷也是够倒霉,娶了这么个媳妇,好不容易闯出一份家业,改换门庭了,结果两代人都还没走完,就又给打回了原形。”   乔楠闻言后,却是摇头嘲讽,“子琸,你那便宜爷爷,才不是倒霉,他就是自找的。”   “什么情况?”俞州疑惑不解。   “昨儿个雨竹打听到一个消息,据说现在的伯府老夫人,是外室上位。”乔楠道。   俞州:……   俞州直接把嘴里的茶喷了出来,“还有这事儿?真的假的?”   “具体不清楚,就是隐约听说。不过我觉得多半是真的,老齐南伯比老夫人大了整整20岁,他以前不可能没成过亲。”   毕竟古代不比现代,除了实在穷和没用的男人,少有到了年纪不成亲生子的,哪怕娶个傻子回家都行,老齐南伯能混出头,肯定就不是那等无用之人。   负心汉抛妻弃子扶外室上位,结果现在家业被外室和外室子败干净,也算是报应了。   说着。   乔楠就没忍住看向俞州,俞州现在身上可流着老齐南伯的血啊。   俞州被夫郎危险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   赶紧举手表忠心,“夫郎你放心,我肯定不三心二意,我就喜欢我夫郎!外面的姑娘哥儿,我都觉得是红粉骷髅头!”   “你要真喜欢上别人也没关系,反正到时候我肯定会先把你废掉的。”   乔楠傲娇地扬起下巴,一把捏碎手边的桌角。   俞州:……   默默夹紧双腿。   乔楠噗嗤笑出来,主动伸手搂住男人脖子,小声道,“傻瓜。”   俞州把人扣在怀里,眉梢眼角都是宠溺,“那卿卿喜欢我吗?”   “愿与君相知,日日欢喜,夜夜欢好。”   乔楠笑着惦记脚尖,凑到俞州耳边暧昧道。   俞州身体微僵,随即将人横抱放到床榻上,眼神炙热压下去,“夫郎所愿,为夫……”   后面的声音,淹没在双唇的亲吻中。   两人望着彼此的眼睛,在悱恻的情谊中,恩爱缠绵。   ……   乔楠和俞州回到客栈后,将齐南伯府吐槽了番。   而那边。   苏玉钗回到伯府后,也狠狠跟齐南伯和自己姨娘哥哥,告了乔楠两人一状,央求爹娘哥哥给自己出气。   如今她们伯府是落魄了没错,但那也只是针对京城贵圈而言,到底还有爵位在,乔楠两个普通百姓,也敢招惹她,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苏玉钗心思歹毒,根本没想过是她自己先去招惹事情,别人只是回敬而已,反正她不能受气便是。   还有苏玉珠这个嫡姐,在外面看她被欺负,竟然都不知道帮她,反而在旁边看她笑话,也必须好好教训!   齐南伯宠爱妾室庶女,自然是不会拒绝。   暂时找不到乔楠和俞州两人,便就又跑去正妻院子里,把卢氏和两个嫡子嫡女骂了一顿,给庶女出气。   气得卢氏又骂又哭,真是恨不得直接和齐南伯同归于尽。   苏玉珠更趴在母亲怀里大哭,“娘,爹和祖母怎能如此对我们,明明娘才是正妻,我和哥哥是嫡子嫡女啊,他们怎么能这样……”   苏裕昊也红着眼睛,“妹妹对不起,都是哥哥没用,若我能考上功名,母亲定不会如此受欺。”   苏裕昊没什么读书天赋,倒是经商嗅觉不错,可惜这时代商人没地位。   卢氏看着两个跟着自己受苦的儿女,心如刀绞,咬牙安慰,   “昊儿莫要如此,不是你的错,都是娘没用,是娘护不住你们。你们再等等,等冬香(俞母)那孩子回来后,我瞧瞧那孩子如何……”   “若是对方靠得住,娘就认他做嫡子,帮他夺爵位;若那孩子也靠不住,娘就和离,咱们不回江南,寻个别处安家落户,就咱们娘三个过。”   卢氏害怕和离再连累娘家名声,可她到底是个母亲,终究还是更舍不得自己儿女再受苦了。   齐南伯府一片乱象。   ……   一盏琉璃花灯,让还没有开始认亲撕逼的乔楠两人,就先和伯府结上仇了。   而同时注意到乔楠两人的,还有琉璃花灯的提供者,丽妃之女淑仪郡主。   此次,李淑仪会给花灯会,提供这么一盏价值不菲的琉璃花灯,自然不是心血来潮好玩,又或者觉得银子多了想散财。   而是她想趁此看看,能不能寻到个才高八斗的如意郎君。   虽说景朝有规定,女子哥儿满十八尚未成亲,就要由官府进行强制婚配。   李淑仪今年已经二十二,早就过了官配年纪。   但大家都知道,不管是在古代还是现代,有些条文规定就是只限普通百姓,有权有势之人都是有特权的。   而李淑仪贵为皇室郡主,还是当今陛下之女,如此尊贵身份,为什么会这个年纪还没有成亲呢?   其中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这原因,倒不是文德帝偏心,因为厌恶丽妃,就连女儿婚事都不管了。   事实上,文德帝除了对三个争位皇子态度有区别外,对于其他的皇女皇哥儿,其实还挺好的。   这些皇女皇哥儿在他心中的分量,的确比不上由甄后君所出的乔楠,但也是他的亲骨肉,作为父亲,他不可能一点情分都没有。   而后宫中的老嫔妃们,除了丽妃和杜贵妃外,其余在看清文德帝心意后,也都很识趣的,没有再指望争宠。   大家都很聪明的与甄后君交好,生了皇女皇哥儿的,更是努力让自己孩子去亲近甄后君,希望自己孩子将来有个好分封,好前程……   当然,众心中也不是没有嫉妒,但有限。   因为她们这些妃嫔说到底,就是妾室而已,甄后君才是文德帝的正妻,文德帝的夫郎,两人恩爱那是天经地义。在这个时代,正妻嫉妒小妾受宠,是善妒;小妾嫉妒正妻受宠,那就是大逆不道,没点逼数。   所以,宫里除了丽妃和杜贵妃,其他嫔妃和甄后君的关系其实还不错。   不用费尽心思争宠后,大家每天吃着山珍海味,穿着绫罗绸缎,再相约打个马吊,逛个御花园,这日子……   众妃嫔:真香!   毕竟能够活着享受荣华富贵,谁想死后追封太妃?   一群老嫔妃们安安分分不搞事情,文德帝自然也会善待她们,因此,宫里的皇女皇哥儿日子,也都好过得很。   等到几位皇女皇哥儿成年,文德帝就立马给大家都封了郡主。   至于为什么不是封公主?   景朝规定,公主是皇后嫡出才能册封的,嫔妃所出不去和亲,没有大功绩,最高封号就是郡主了。   就连丽妃之女李淑仪,文德帝心里最不喜欢,但也都没亏待。   而众位皇女皇哥儿们,有了好封号后,亲事自然就都很顺利,纷纷找到不错的郎君,婚后生活虽仍有些烦恼,但总体都过得舒心。   只有李淑仪,被丽妃给教坏了,一心想嫁到世家大族去拉拢势力,帮助兄长登上皇位,好让她当长公主。   但这个,文德帝肯定不会答应。   念在父女情分上,还专门把人叫到御书房聊了下,想让这个女儿清醒点,让其认识到丽妃和二皇子不靠谱,别毁了自己。   但……李淑仪没听进去,还跟文德帝闹起了脾气。   文德帝见她脑子进水,还怨上了自己,好好富贵生活不享受,非得掺和朝堂争斗,索性也就懒得再说了。   反正他不答应,女儿的婚事就不能成。   然后李淑仪就更加生气了,在丽妃的怂恿下,一直和文德帝僵持。   每次文德帝看中不错的后生,要给她赐婚,她就闹死闹活抗婚,还跑到人家后生面前去,嘲讽人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把文德帝气得都想将她给砍了。   而丽妃心中只有儿子,根本就不在意女儿,这个女儿不能嫁给对儿子有助力的女婿,那还不如不嫁。   因此最后……李淑仪就耽搁到了现在。   深知自己这般年龄再不嫁,哪怕她尊贵是郡主,恐怕也要嫁不出去了,最近终于着急,放弃了帮兄长联姻的想法。   不过,李淑仪心高气傲,不能嫁入世家大族,就决定找个才高八斗的男人。   如此才不算丢人。所以,这便有了花灯会上那盏琉璃花灯,能猜中上百个谜题拿到头名花灯者,必然是大才子。   听说真的有学子拿到花灯,李淑仪特别高兴,连连询问那人是谁?长得如何?   在听闻俞州似乎已经成亲时,李淑仪有点不悦。   侍女也很无奈劝说,“主子,按照朝廷规定,男子年满二十岁未成亲就要被官配,能够考中举人的学子,很少有未满二十的。”   “主子想要有才华的夫君,直接告知陛下,让陛下挑选便是。主子您看其他几位郡主的赐婚,其实都挺好的。”   但问题是,李淑仪要是能听文德帝的,婚事也就不会耽搁到现在了。   李淑仪直接冷哼,“父皇要真在意我的婚事,我就不会到现在都没成亲了!”   “你去查查那赢了花灯的书生,我看中的人,成了亲那就给我休掉!我堂堂郡主,还配不上一个寒门书生?”   侍女:……难道不是陛下赐婚你总抗婚吗?   不过,这种心里话侍女可不敢明说,李淑仪的脾气可不好,只能点头应下吩咐。   ……   俞州还不知道自己就去猜个灯谜而已,就被人惦记上了。   半月时间过去,会试终于开始,他精神奕奕的进入考场。   此次科考,他一定要拿个好成绩,让他夫郎风风光光,让他的皇帝老丈人知道,他是个金龟婿!   与此同时。   通往京城的官道上。   苏奶奶苏爷爷还有苏家族人,也正高高兴兴,浩浩荡荡的被镖师护送,距离京城越来越近。   苏奶奶意气风发对身边马太婆不停使唤,   “马太婆,我饿了,你是不是带了白面饼子?给我一块!”   “马太婆,我渴了,你是不是还带了蜂蜜?给我兑碗甜水!”   “马太婆,我腰坐酸了,你快给我揉一揉……”   马太婆暴怒,“徐大妞,你别太过分!”   苏奶奶开始念,“高床软枕大宅子,高床软枕大宅子,高床软枕大宅子,高床软枕大宅子……”   马太婆:……   马太婆秒变脸谄媚笑,“好姐姐,你还想吃啥喝啥,我给你去拿?”   苏奶奶扬起下巴精神奕奕,这日子,舒坦! 第68章 金榜题名11   俞州等人进入贡院开始考试后。   乔楠和钱保保几人便闲了下来,于是,几人打算趁着考试这几天,将住宅的事情给办了。   要买宅子,自然还是得去牙行,虽说要给点中间费,但总的来说,通过牙行购买宅子铺子比较保险,办过户等手续也更方便。   钱保保等人因为家里人比较少,和银子有限,挑的基本都是二进宅院。   乔楠就要买大点的了。   因为他家的宅子,不仅他和俞州住,乔父乔母等人搬来京城后,肯定也是要和他们住一起的。   毕竟现在,俞州可还是乔家赘婿,若是不和岳父岳母住,跑出去那就代表着自立门户,想踹掉乔家了,于乔家很不利。   尽管俞州肯定不会这样做,但别人会这样想!   所以,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表面上,还是要按照规矩走,省得被外面胡乱猜测,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要看一个四五进的宅子,以及一个适合开茶楼的铺子。”   “住宅距离皇城越近越好,方便我家夫君上下朝;茶楼铺子面积最好大些,地段中等就行……”   乔楠把自己的要求跟牙行管事说了一遍。   他倒不用担心银子不够,此次上京前,乔父给了他一笔银票,李承巍也用招揽成功,照顾下属的理由,给了他和俞州不少银票资助。   京城花销大,手里的银子确实不够用,知道李承巍和自己关系,乔楠自然不会矫情,拒绝哥哥的关心,让对方失望。   总之家人的情谊,乔楠并不见外,都记在心里。   牙行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把合适的宅子铺子位置出来,带着他们前去观看挑选。   住宅没有任何问题,他们很快就确定了下来,就是看商铺的时候,出现了一点状况。   其实也不是状况。   就是乔楠发现……这商铺的卖主,竟然是齐南伯夫人,卢氏。   卢氏身边那个一表人才,特别眼熟的年轻人,是他弟弟温哥儿,前世的再嫁相公!   而卢氏那边,跟着母亲哥哥出来的苏玉珠,看到乔楠时也是一惊。   卢氏见女儿表情询问,“玉珠,你们认识?”   钱保保几人也看向乔楠好奇,“乔楠哥,你们认识啊?”   乔楠:……   何止是认识,这简直就是无巧不成书!   一直以来,他重生后最大的愿望,就是保护好被连累的家人们。   尽管中间出了不少岔子,这个家人的范围,从乔家人和雨竹,扩展到了文德帝甄后君等人的身上,但方向是不变的。   只是事情行动时间上,有个先后顺序区别。   其中乔云文和乔温两个弟弟,因为年纪还小,短时间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所以他就暂时没有多管。   结果没想到,他今天却碰到了温哥儿前世的再嫁夫君。   这人还不是别人,竟然就是齐南伯府的不受宠嫡子苏裕昊!   可真是太巧了……明明苏裕昊前世叫卢不弃来着!   乔楠忍不住扶额。   前世,温哥儿的婚事也跟他一样,十分得不顺利,第一任丈夫就是俞州跟他说的那种凤凰男。   对方也是个贫寒书生,有上进心,但人品不行,看中乔家的银子娶了温哥儿,靠着乔家的银子考上功名发达后,就负心薄情的把温哥儿给休了。   当时,温哥儿倒也没多伤心,就是气愤不已。   因为温哥儿会选对方当相公,就是看中对方会读书,希望对方有出息后,能帮忙救他这个大哥出火坑,没有爱情。   结果,谁知道人没选好,最后不仅没把他救出火坑不说,温哥儿反倒赔上了自己的幸福……   这就是前世乔楠,为什么郁郁而终的原因。   因为他的亲人们,真的为他付出太多,他觉得自己活着就是个拖累。   当然。   那个负心书生最后也没讨着好,被赵立轩给整惨了。   因为那时候,赵立轩虽没救他,但到底对他心中有愧,而乔家也还在帮赵立轩赚银子,赵立轩自然不可能让他手下的人,被如此欺负。   不过。   温哥儿的运气到底要比他这个倒霉蛋好,所以被休掉后,很快就碰到同为商户的卢不弃,两人看对眼成了亲,婚后生活挺不错。   为了宽慰他,每次温哥儿来看他时,都会带上卢不弃,以表示自己真过得很好,让他别那么自责。   谁知道卢不弃就是苏裕昊!   一个商户子,一个伯府嫡子,俩身份简直八竿子都打不着,这谁能猜到啊。   但现在看见真人,乔楠大概就想通了。   他猜测前世,卢氏后来应该还是没办法再忍受齐南伯府的乌烟瘴气,最后选择了与齐南伯府和离,带着一双儿女自立门户。   而跟着母亲离开的苏裕昊,自然也就跟着商户女的母亲,改名换姓叫卢不弃,成为商户子了。   反正齐南伯府根本不在乎这双嫡子嫡女,卢氏把人带走就没阻止。   ……   这边,乔楠想到前世种种,心情感慨真是无巧不成书。   而那边。   卢氏在听到乔楠,就是前些日子花灯会上,被她家庶女当众勾引夫君,结果反把苏玉钗给气到的那个小夫郎后。   顿时就尴尬了!   在这个时代,不管齐南伯府内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反正家里庶子庶女在外面惹了事,做主母的就脱不掉责任。   想到苏玉钗做的那些事,面对乔楠这个当事人,卢氏真是羞得想往地洞里面钻。   乔楠:……   乔楠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想到他夫君和齐南伯府的关系,然后,苏裕昊多半也还是他家温哥儿的相公,乔家要和卢氏成亲家,就真是觉得头晕。   这世界真是太巧了,兜兜转转竟然是一家人!   好在很快。   一旁的牙行管事,就很有眼色的帮忙打破尴尬气氛,露出笑容道,   “原来几位都认识,那这买卖双方底细,你们就都不用担心了,咱们现在直接谈价吧。”   卢氏松口气,赶忙点头,“对对对,咱们谈价谈价。”   赶紧谈完买卖结束走人,免得继续尴尬丢人。   因为家中庶女的事情,卢氏觉得心虚,于是给乔楠的铺子报价,比原本询问的数目,要底好几百两。   这倒不是卢氏想给苏玉钗这个庶女弥补错误,而是卢氏不想和一个未来的官员之家交恶。   花灯会那天,她女儿回家可是说了,面前这小夫郎的相公,可是猜中了足足一百道灯谜,拿到了头名花灯。   这代表什么?这代表人家才高八斗,满腹经纶,此次会试高中多半不成问题!   卢氏的伯府夫人身份,就是个摆设,她娘家又是商户,自然没有底气跟这般前途光明的人家结仇。   主动降低铺子价格,不是给庶女赔罪,而是给她自己挣好感。   “如此,那便多谢夫人了。”   乔楠明白卢氏交好赔罪的意思,就没有拒绝。   否则他拒绝的话,卢氏多半会忐忑害怕,胡思乱想,反而弄巧成拙。   价钱谈好,买卖结束。   卢氏也没好意思和乔楠多攀交情,很快就带着一双儿女走了。   乔楠和钱保保几人也没有在外面多呆,跟着牙行去办完宅子和铺子的过户后,也回了客栈。   不过。   在回到客栈后。   乔楠就赶紧吩咐雨竹,“再去打听下齐南伯府的情况,尤其是伯府嫡子苏裕昊的婚事。”   “公子,咱们打听苏裕昊的婚事做什么?”   雨竹有些好奇。   乔楠一直在培养雨竹的办事能力,所以在没有外人在时,雨竹听到自己不懂的吩咐,都会询问下乔楠用意,以便从中学习。   乔楠信任雨竹,很多事也都需要雨竹去办,于是也便没有隐瞒,直接把他想给苏裕昊和他弟弟牵线的念头,跟雨竹说了。   雨竹:……   雨竹下巴都要惊掉了,“公子,咱们不是要和齐南伯府撇清关系吗?”   他家公子现在咋又主动凑上去了呢!   乔楠也很无奈。   他也不想和齐南伯府攀上关系啊,但谁让苏裕昊前世是温哥儿的相公,夫夫两人挺恩爱的,苏裕昊对温哥儿也是真好。   他总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就拆散弟弟好姻缘吧?   这些东西解释不清楚,乔楠只能跟雨竹道   “苏裕昊是个很不错的男子,卢氏和苏玉珠也都很好相处,温哥儿性格直率单纯,不适合嫁到太富贵,规矩太多的人家。”   “只要卢氏三母子脱离了齐南伯府,这门亲很适合温哥儿,那苏裕昊受够了无情父亲,心机妾室的罪,感同身受,以后肯定会对温哥儿好的……温哥儿年纪不小,也要该定亲了。”   “最重要的是,我感觉苏裕昊和弟弟是一段良缘。”   前面的话雨竹不是很赞同,他明明记得公子以前说过,这世上愤世嫉俗的人多得是,受过苦的人可不一定真能体谅别人。   但是听到最后一句,雨竹就不反驳了。   因为重生后很多不好跟雨竹直接解释的事情,乔楠就用的直觉,直觉准确的次数多了,雨竹也就对乔楠的直觉特别相信了。   “知道了公子,我这就去打听!”   雨竹严肃点头。   二公子可是他家公子,最在乎的人之一,他一定要好好完成公子的叮嘱。   乔楠看着越来越像前世般稳重,却少了前世阴郁之气的雨竹,心中温热。   雨竹在他心中的位置,也一点都不比温哥儿低,在他心中,雨竹也是他的亲弟弟。   乔楠摸摸雨竹的头笑道,“不着急,先去准备饭菜,我们一起吃。嗯,今天你可以多吃半只烧鸡。”   “啊!谢谢公子,公子真好!”   雨竹顿时高兴得跳起来。   他最喜欢吃东西了,特别是肉,经常一吃就有点停不下来。   然后就……经常被撑到。   于是,乔楠发现几次后,就严格的规定了他的饭量。   雨竹很开心主子这般关心自己,然后又很痛苦吃饭再也不能敞开肚子,真是快乐又忧愁。   ……   而此刻。   同样快乐又忧愁的,还有在贡院里考试的俞州。   俞州咬着笔杆,目光盯着在他号舍旁边,一个满脸胡子的站岗老衙差,心中很是无语。   丹凤眼   高鼻梁,身高八尺,年过四十身材依旧强健如青年。   最重要的是,耳后还有个红色的月牙胎记……   这老衙差身上的特点,是不是跟当初赵立轩离开前,给他形容的文德帝模样,撞得有点太多了? 第69章 金榜题名12   岳父大人亲自监考是个什么感受?   别人不知道,反正俞州觉得……他瞬间精神百倍!   因为当初在知道乔楠的身世时,俞州就做好了这种准备,就算这次会试文德帝不到考场来,他到了殿试中,也是要被文德帝监考的。   既然早晚都要在岳父大人眼皮子下考试,那么这件事,对于从现代穿越而来,骨子里对古代所谓尊卑就没那么深刻的俞州来说,真的不是个什么严重事。   俞州不仅不觉得紧张,他还觉得特别高兴。   文德帝一个皇帝,竟然不惜扮成个衙差来看他,这代表什么?代表文德帝对他重视,对他好奇,对他这个儿婿满意得不行!   这如何让他不高兴?   其实。   在知道乔楠身世后,俞州表面上依旧爽朗高兴,看上去态度并无什么变化,可实际上他心里,是有些担心和忐忑的。   他倒不是担心乔楠恢复尊贵身份后,就像那些负心薄情之人,把他抛弃另寻新欢,他相信乔楠不是那种人,也相信他和乔楠之间的感情。   这么久的相处,他能够感受到乔楠对他感情的日益增加,只要他不负乔楠,他相信乔楠也必定不会负他。   可俞州不敢相信文德帝这个岳父。   古代人注重门第,乔楠又是文德帝最喜欢的皇子,当初孩子刚出生时,文德帝就能欣喜若狂的,直接带着儿子一同上朝,接受百官跪拜,享无上地位荣华。   一心想把最好的东西,摆到自己这个儿子面前。   如果不是中途出了意外,乔楠长大后,文德帝肯定会给自己儿子,配个长相家世才华,皆是人中龙凤的优秀男子。   虽说俞州自我感觉,他非常符合这个优秀男子的条件!   毕竟他不仅有才华,还受后世文化观念熏陶,对夫郎有着这个时代没有的平等尊重,他还觉得,他穿越就是为乔楠而来,他们老天爷给赐下的良缘。   但……这是俞州自己的想法,别人可就不一定会这般觉得了。   俞州如今的家世,是怎么都改变不了的现实和短板,即便他弄出了粮食增产之法,他或许会前途光明,却终究有限。   因为众人不知道他内里乾坤,不知道他脑子里有着超越时代的见识和知识,不知道俞州有着多么恐怖的潜力。   所以理所当然,大家目前只会觉得俞州就是精通农事,就是擅长种田,这的确是优秀人才,但让粮食增产之后……他还有啥用?   也就是文德帝听过李承巍汇报的,俞州那些私底下惊世骇俗的言论,这才会重新审视俞州,发现他的不简单。   不过,俞州现在还不知道文德帝心中对他的高度评价……   因此,他便十分担心,他贫寒的出身,以及目前表现出来的有限才华,不足以让文德帝入眼。   若是文德帝觉得他配不上乔楠,非要让乔楠把他这个无用赘婿踹掉,重新找个满意的哥婿,那咋办?   可是现在,文德帝竟然迫不及待到不顾身份,为看他扮成衙差亲自跑到考场来,如此举动,就让俞州放心了。   意识到岳父大人就在身边观察自己后。   原本坐姿还有些懒散的俞州,顿时就挺直背脊,表情郑重的更加努力装逼……哦不,是认真表现,努力答题。   为了让文德帝知道,他对媳妇的情谊,让文德帝千万别生出换哥婿的想法,俞州还特别鸡贼。   在文德帝靠近他时,故意用深情的口吻,小声地呢喃,   “桌前明月光,疑是我夫郎,举头望明月,低头思夫郎……夫郎,你等为夫,为夫一定高中功名回家。”   才华家世不够,用情至深来凑。   既然他的惊天之才现在没法展现,那就让岳父大人知道,他有多么爱媳妇吧,作为疼爱儿子的父亲,文德帝肯定会喜欢他这般,对自己儿子情深义重的郎君!   当然,俞州肯定不敢在考场中大声喧哗,那会被叉出去的。   他的呢喃之声,基本就站在他号舍旁的文德帝,能够听见。   然后。   想观察下俞州的深沉心机,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的文德帝:……   他之前是不是想太多了?   ……   此次出宫。   来看俞州的确是文德帝的目标之一。   文德帝是武将出身,性格是比较雷厉风行的那种,自从心中有了皇位人选后,他就开始为此沉思起来。   其中最值得要考虑的,自然是作为儿子夫君的俞州。   文德帝心胸再开阔,想法再超前,但他到底还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古代人,还是个皇帝,不可能轻易接受,自家的江山改成别人的姓。   产生扶自己哥儿上位的想法,也是现实情况逼迫,不得不走这条险路。   因为他不如此选择,那么等他死后,景朝江山不是落在世家勋贵手中,就是后继无人改朝换代。   赘婿谋夺岳家财产,这种事情并不罕见。   普通人家找赘婿,尚且要担心小心,文德帝现在要托付的是江山社稷,自然更加要慎重。   想要知道一个人品行到底如何?那么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观察,是最好的选择,并且这个场合也需要注意。   文德帝怀疑俞州是个心思深沉之人,自然不会选择把人叫到皇宫里面,躲在屏风之后观察,避免人实在太会演戏。   而科举考试最是考验学子心性的时候。   在贡院号舍期间,一个学子心性是否坚韧?脾气是否暴躁?才华到底如何?都是最能展现的。   文德帝不敢保证他来考场之中观察,就一定能够确定俞州的心性如何,但至少能够保证,他可以看到更多。   于是。   便有了如今他亲临考场的画面。   然后在观察过俞州后,文德帝心情就……更矛盾了。   以他现有的观察和情报而言,俞州才华到底有多少还不能完全确定,但俞州的性格确实很好,主要是对他儿子,似乎是真的特别喜欢。   反正在文德帝的调查中,俞州除了对乔楠喜笑颜开,对其他姑娘哥儿的确都是不假辞色,半个眼神都不会多给。   颇有种他儿子让俞州去死,估计俞州都会高高兴兴前去的模样。   但……俞州却有推一个残疾皇子上位的念头。   如此狂妄胆大的野心,就让文德帝实在很难相信,俞州是个恋爱至上的人。   偏偏俞州的表现又真是。   文德帝听着号舍之中,俞州时不时就在那里小声呢喃什么:   “夫郎,我一定高中回家,让你高兴……”   “夫郎,你是天上皎月,我是夜空星光,我俩天造地设一双……”   “夫郎,我好想你,你可想我了?”   文德帝:……   文德帝实在受不了,转身走了。   旁边另一个站得稍远的年轻衙差,没听见俞州的小声呢喃,不知道发生什么了,看见同袍突然离岗,有点惊吓懵逼。   年轻衙差赶忙呼唤,“诶!老哥,换岗时间还没到,你干啥去?”   毫无所获的文德帝郁闷,“出恭!”   年轻衙差闻言松口气,然后赶忙又喊,“那老哥你快点啊,我也想去大恭。”   文德帝脚步踉跄,走得更快了。   俞州望着文德帝离开的背影,笑了笑,这才低头继续认真答题。   ********   贡院外街巷中。   一辆外表普通的马车停靠着。   文德帝从贡院出来后,就上了这辆马车。   “宏彰(帝名),看得怎样?俞州到底如何?”   待在马车等待的甄后君,看到爱人回来,不由欣喜上前。   一边询问,一边帮文德帝扯掉脸上的胡子,擦掉伪   装,露出一张虽已经渐老,但仍旧英俊的脸。   只是此刻这张中年俊脸上,全是郁闷之色。   文德帝摇头叹道,“难以看透。若他当真性情如我看到的那般,倒是我李氏江山之福;若他全然伪装,那就真是太可怕了……”   “竟是如此?”   甄后君没想到竟会听到这般回答,十分吃惊。   他男人虽说和朝堂那些大臣斗了多年,都未能全然掌控朝堂,可到底在位多年,当了多年的帝王,眼光见识都是毒辣的。   就算不能全然看透一个人,也应当大致有个明确判断才是,如今竟直接说出“难以看透”四个字。   可想而知俞州此人,确实特殊之极。   不过,文德帝倒也不是特别担心,摆摆手,   “罢了,日久见人心,事情短时间内确定不下,暂且看着。倘若伪装,总有暴露的时候,官场诱惑众多,到时候自然便能看出来。”   俞州是乔家的赘婿,而乔家只是个商户,只要俞州高中,乔家便没有了用武之地,届时,对方到底是人是鬼,自见几分端疑。   甄后君有些担心,“俞州现在如此情深,倘若全是伪装,那到时候,六儿怕是要情伤了……”   “伤是要伤,但以六儿心胸气魄,如此磨难倒也并非坏事。”   文德帝握住甄后君的手,温柔笑,   “走,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别浪费时辰,这便去瞧瞧,咱们六儿到底是何模样,既像了甄氏族叔,想来也有夫郎风采才是。”   “也应当与夫君相像。”   甄后君红了红脸,回握住男人的手,笑容温暖。   帝后二人相携前往,心中无比期盼。   —   马车最终在京城东城一条街道上,挂着“乔宅”牌匾的宅院门口停下。   之所以是乔宅,而非乔府,是因为当朝规矩,“府”乃有官职在身和爵位门第才能使用,其余人家只能用“宅”,以区别身份地位。   俞州虽已是举人,但并没有官身,府字乔家自然不能使用。   在这个时代,人的三六九等之分真的是处处尽显,也因此,才会有那么多人为了改变门第和权利,而不惜一切代价。   帝后两人到的时候,乔楠正在院子里下棋。   棋盘是个好东西,包罗万象,蕴含天地,下棋就像掌控人生,现实中无法诉说的东西,无法完成的理想,皆可在棋盘中尽情的肆意,厮杀,争锋……   他想要保护他的家人,保护曾经为他付出过所有的家人。   他不能安于现状,不能满于现在的幸福,他要思考筹划,待将来俞州进入官场后,才能帮助俞州应对朝中的勾心斗角。   还有……将那些潜在的敌人,一个一个的,全部斩杀。   这辈子,他绝不允许再有人破坏他的生活。   乔楠聚精会神的盯着棋盘,一人自己与自己对弈,棋盘之中龙争虎斗,血染厮杀,刀光剑影,好不肆意快活。   雨竹虽不精通下棋,但也能看懂一二,心绪跟着棋盘落子不断起伏。   就在这时。   守门小厮突然进来通报,“公子,外面有两位老爷路过,说是身上不小心沾了脏污,想借咱们家洗漱更换一下衣物,不知公子可否通融?”   “什么老爷?穿的何种布料?带了多少随从?又何地口音?”   乔楠并没有直接同意,而是询问,以免遇到宵小上门招惹麻烦。   守门小厮虽是新从牙行买回来的,但以前也是大户家中的下人,很是机灵懂规矩,早有准备。   小厮答道,   “回公子的话,两位老爷是一对夫夫,衣着布料普通,但气度像是书香门第中人……随从只有马夫和两个丫鬟小厮,口音是京城本地,小的确认过,两位老爷应当是碰巧路过。”   “既如此,那便将人请进来吧。”   乔楠点点头,随即吩咐雨竹,“让人准备热水茶点候着,莫要怠慢了人。”   京城藏龙卧虎,他们身份不高,只是借过更衣,如此小事倒不用小气。   当然,这也是他们刚搬到新宅子,家里暂时没有什么秘密,乔楠才会如此轻松随便放人进门。   很快。   小厮就领着帝后二人进了宅院中。   文德帝和甄后君到底是帝后,即便两人换了衣服打扮,也尽量收敛身上的气势,但身在高位,骨子里养出的尊贵之气,还是很难遮掩的。   再加上两人容貌也皆是出色之辈,哪怕如今上了年纪,也还是俊美和英武得很,外加亲人血缘的牵引。   乔楠在看到两人时,原本淡漠的心中,便不由生出丝丝缕缕的好感。   而帝后两人更不用说。   盼儿子盼了多年,此刻终于见到真人,心情真是难以自持。   若非在身居高位上练出来的强大自制力,两人说不定都要直接扑上去,抱住乔楠喊上一声儿子了!   不过虽没那样做,但两人目光却落在乔楠身上,难以收回。   要是被其他人这般紧紧盯着,乔楠多半会觉得无礼生气,可面对帝后二人,他却半点生不出那种情绪。   甚至还不由自主的想与之亲近。   所以,原本想让小厮把两人领到客厅中歇息的乔楠,鬼使神差的就改变了主意。   乔楠朝两人露出友好的笑容,主动邀请道,   “我家这宅子刚买下,屋里重新上了漆色,急着搬进来味儿还未散完。厨房热水未烧好,两位老爷若不嫌弃,便与我在院中喝杯热茶,歇息等待如何?”   乔楠主动相邀同坐,文德帝和甄后君哪有不愿意的。   他们原本就是想用‘借地更衣’的借口,远远看上儿子一眼就满足了,没想到竟还能和儿子说上话,真是惊喜不已。   两人当即喜悦点头,“如此,便打扰小夫郎了。”   众人落座,随即便开始闲聊饮茶。   在交谈中,文德帝和甄后君自是不能暴露身份的,所以,便说他们就是京城中一户清流书香富户的老爷。   今日出门本是闲逛散心,却不想路过这附近时,大意踩到了污水坑中,将身上弄得又脏又湿。   因身上实在难受得很,难以忍耐到回家再更衣,于是便向乔家借了地方。   这理由倒是还算合理。   京城地方大,东西南北城街道都相距甚远,富贵之人生活太好,有些难以忍受的洁癖不奇怪。   再加上心中的亲缘好感,所以乔楠并未怀疑。   文德帝和甄后君见多识广,知识渊博,又有心讨好儿子,三人聊天自然是十分愉快和投缘。   很快,乔楠便称呼上了两人一个黎叔(文德帝),一个郑叔(甄后君),帝后两人也唤上了楠哥儿。   等文德帝在看见旁边,乔楠刚才还未下完的棋局时,一眼看出棋局中的龙争虎斗,肆意厮杀之气时,眼睛更是亮得发光。   当即便没忍住询问,“楠哥儿,这棋局是你自己博弈的?”   甄后君也看向棋局赞道,“龙争虎斗,潇洒肆意,杀伐果决,好气魄。”   “黎叔郑叔过奖了,不过戏局而已。”   乔楠被两人夸赞,心中莫名喜悦,但嘴上还是谦虚。   “戏局便能如此,楠哥儿认真起来,岂非圣手?我也许久没下棋了,不知楠哥儿可愿与我下一局?”   文德帝看着乔楠眼中满是精光。   乔楠现在没事,自是点头,“荣幸之至。”   于是父子俩人,便开始了执棋交锋,甄后君在旁观看。   文德帝是帝王,棋风自是霸气和强势,带着独属于帝王醒掌天下权的威势魄人,让人想要臣服。   而乔楠历经两世,人生跌宕起伏感悟良多,性格不仅沉稳,还有想要努力改变人生,改变周遭不如环境的渴望。   因此,他的棋风不仅充满杀伐果决的锐气,高高在上的运筹帷幄,还有种如何都不肯认输的韧劲儿,以及挡他者死的强大气魄……   文德帝越和乔楠在棋局中交锋,心中的激荡就越深。   待一盘棋局结束。   文德帝深深看向乔楠,露出可惜之色,试探性叹道,   “楠哥儿心有沟壑,可惜生做哥身,今生只能对镜花黄,实乃遗憾。”   乔楠闻言却是摇头笑,语气柔和又充满强势,   “不……黎叔,我夫君说了,只要有心,便是哥儿女子,亦能铁甲披寒光,做出一番成就,留与世人评说。”   既然他并不只是个商户子,他有身在高位又爱他的帝王父亲,如此地位和权利,不利用做些什么事情,实在浪费上天给予的重生机会。   文德帝看着乔楠眼中的澎湃自信,笑意加深,“楠哥儿夫君,对哥儿女子看法,当真是别有不同。”   “嗯,我夫君与其他男子不同,他说我有才,困于后院可惜了,所以我想做何事,他都支持于我。”   乔楠没忍住炫了一下。   帝后看到乔楠脸上的笑,不管心中如何防备俞州,此时此刻对俞州还是很有好感的。   甄后君很果断的夸,“楠哥儿夫君当真是个好男子。”   于是乔楠脸上的笑容也更大了,心血来潮主动邀请道,   “过些日子我家的茶楼开业,黎叔郑叔若是有空,可来看看,我家茶楼有话剧表演……话剧就是一种新的唱戏方式,很是有趣,我觉得两位叔叔定然会喜欢。”   “好,到时有空我们便来。”   文德帝和甄后君毫不犹豫点头笑,儿子的场必须捧。   父子三人虽未相认,却聊得非常愉快和谐。   ……   而与此同时。   京城某家茶楼里,刚刚生产完不久的乔旭,正望眼欲穿的盯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伺候他的小侍很是疑惑不解,   “主子,咱们每天都到这家茶楼来,到底干嘛呀?这家茶楼的点心,没有咱们皇子府的好吃,说书也没东街茶楼的精彩,好无聊的。”   是的,自从生完孩子,身体稍微好点后,乔旭就每天都往这家茶楼跑。   但来了茶楼后,他又不吃茶点,又不听说书,就一个劲儿的看茶楼外路过的人群,好似在等什么人般。   若非这个伺候的小侍,是乔旭从老家那边带过来的,知道乔旭没有奸夫,指不定都要猜测,乔旭是不是出来会情郎的了。   而乔旭……   乔旭天天跑这个茶楼来,自然不是会情郎,也不是脑子坏掉了发疯。   他就是记得前世,乔楠就是在这里救了皇帝的,他也想碰个对皇帝的救命之恩当护身牌。   虽说他靠着威胁的手段,成了二皇子正妃,还让二皇子不敢把他怎么样,但这并不能让他在皇子府真的完全舒心。   皇子府的下人和丽妃,还有那个小姑子淑仪郡主,都瞧不起他的出身,回回都用鄙夷轻蔑的眼神看他。   其他府邸宴客,竟然也不给他下帖子,完全当他这个皇子妃是空气,真是可恶,让他气闷不已。   所以,他就想起了前世乔楠对皇帝的救命之恩。   前世堂哥有皇帝撑腰,别人不敢瞧不起堂哥商户子,今生他要是也能有皇帝撑腰,看谁还敢瞧不起他的出身!   然后……   然后结果就是,他等到现在,都还没等到这条街上,有发生哪个富贵老爷当街犯病的事情。   乔旭有点焦躁,嘴里不断呢喃,   “怎么没人呢?怎么没人呢?怎么没人呢……” 第70章 金榜题名13   乔楠还不知道,乔旭在外面等文德帝的救命之恩,等得望眼欲穿。   此次和文德帝甄后君的短暂见面交谈,他很是欢喜愉快,真是很久都没遇到这般谈得来,知识渊博,还愿意跟他一个哥儿聊志向的大儒了。   是的,文德帝虽说武将出身,但当年李家起势前,也是个书香门第,家学渊源,只因难忍乱世,家中儿郎这才弃笔从戎,征战天下。   但到底家学摆着,文德帝也是个饱读诗书之人。   甄后君更不用说了,出自大儒传世的清流甄家,其学识也非常人。   两人知识渊博,又故意讨好儿子,这天能聊得不开心吗?   总之,等到帝后二人离开时,乔楠颇有种交到两个忘年之交的感觉,很是欢喜,非常期待下次见面。   而会试考试时间,也在这转瞬即逝。   在贡院经受科举考验的学子们,终于可以从里面出来了。   考试结束当天,学子们的家眷们纷纷过来迎接,考场外欢喜声、哭声交织。   “我的儿啊,怎得几天就瘦成这般?快快快,把少爷抬回去。”   “相公你辛苦了,家中已备好热水吃食,我们快回去歇息。”   “父亲,孩儿不孝,此次未能发挥好,恐难榜上有名。”   “无碍,好好出来就好,咱们回家休息,日后再努力便是……”   科考难,难于上青天,每次科考贡院门口都是一场人生百态。   便是对俞州很有信心的乔楠,此时此刻心情,也没比周围的学子家眷好到哪里去。   直到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安安稳稳从贡院里面走出来,乔楠脸上才露出欣喜之色,赶紧跑过去。   “子琸……”   乔楠有些依恋地主动伸手抱住俞州,分隔多日,情难自持。   俞州也想人得紧,恨不得回抱住媳妇亲两口,但在贡院里呆了好几日没有洗漱,身上实在脏得很,他可舍不得熏着心爱之人。   “快别抱,我身上臭死了,熏着你,走走走,回家洗漱一番再说。”   俞州只能不舍地把乔楠推开,把拥抱变成牵手,拉着乔楠就往他们的马车上走,急不可耐的回家清洗。   身上真是太臭了,即便夫郎不嫌弃,他也是要面子的,不能让夫郎记住他这般狼狈脏污的模样。   乔楠自是配合的笑,他夫君便是如此,对他的爱护即便嘴上不说,也能体现在方方面面的细节上。贡院门口拥挤得很,夫夫俩人也便没有再等着贺元柏等人出来后再一起走,接到俞州后,乔楠便让车夫快速驾着马车离开。   —   等回到家中,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又好好吃了顿饱饭。   原本就因现在身体素质锻炼了出来,考完试还精神头很不错的俞州,整个人就更加舒坦缓过气来了。   俞州实在忍不住感叹吐槽,   “这古代考科举真是太不人性了,虽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但在那狭窄的号舍里面待那么久,吃喝拉撒都在一块儿,真是要疯!”   “这是考验人毅力吗?简直就是泯灭人性啊,卿卿我跟你说你,以后要是搞改革,考试这块儿必须有……”   这些惊世骇俗的话,俞州在外面肯定是半个字都不会多说的,但在家里就他和乔楠两人时,俞州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作为一个现代人穿越到古代,他对这个时代的吐槽真是太多了,没有个倾诉吐槽对象,真是要憋得慌。   乔楠认识俞州这么久,怎会还不清楚自己男人的性格?   俞州就是那种跳脱的人,在外面装得再正经,骨子里也还是个潇洒不羁的。   好在俞州并不是真不知道轻重的人,所以这些话也就是提两句便打住,很快就转移话题,把自己在考场被文德帝“亲临探望”的事情,跟乔楠说了。   当然,还有他故意跟文德帝“深情表白”的那些肉麻话。   说完。   俞州还有点得意,“卿卿,我觉得你爹这下肯定对我特别满意,我虽然家世不行,但我有才,还爱你呀?像我这般痴情的哥婿,世间难寻!”   乔楠:……   乔楠扶额,“我觉得我爹应该想打死你。”   他夫君这么搞,他父皇肯定会怀疑他找了个脑子有病的夫君吧?   听出乔楠无奈的潜台词,俞州不满地将人抱住亲两口,才跟着无奈叹气,   “那我这不是没办法么,卿卿你的身份那么高,而我却是个乡下贫寒出身,就算我有才,现在一时半会儿也表现不出来……”   “在别人眼中我就是个穷小子,如何配得上你?即便是现在,就有那么多人对我羡慕嫉妒恨,想跟我抢你了。”   当初乔楠不好成亲,无非是伤了身体,平日里又没出门展露他惊人的容貌,这才会被嫌弃。   倘若当初在临江县时,外面人的能瞧见乔楠风华绝代的真正相貌,何谈无人上门求娶?也就是乔家不想儿子以色侍人,这才轮得到原主这个穷书生捡便宜。   “可我就喜欢你呀……”   乔楠靠在俞州肩膀上笑,“父亲疼我,只要知道我真心喜欢你,定然也会爱屋及乌的。”   此话让俞州很高兴。   然后又有点担心的叮嘱,“那夫郎以后可不能变心,搞那套蓝颜未老恩先断的事儿,喜欢上其他比我更英俊,更有才,更喜欢你的年轻小伙子,那我可不干。”   语气满满的担心和幽怨,活像一只已经被抛弃的大狗狗。   乔楠忍不住笑出来,拍了把男人脑袋,“整天胡思乱想,我在你心中便是这种喜新厌旧之人?”   “自然不是。”俞州在乔楠脸上蹭蹭讨好笑,“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么,我给夫郎承诺,夫郎也要承诺我才公平。”   “说得倒也是。不过,这世上有比你更英俊,更有才,但还有比你更喜欢我的人吗?”   乔楠点点头,然后故作疑惑。   俞州立马挺起胸膛,“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肯定是最喜欢我夫郎的!”   “那你还担心……”   乔楠笑着凑过去,在俞州脸上重重亲一口。   顿时把男人哄得喜笑颜开,心花怒放,二十好几人却还像个小孩子心性。   俞州把在考场中的事情跟乔楠说了。   乔楠也把自己在外面这几天碰到的趣事儿跟他说,其中自然包括遇见苏裕昊和帝后的之事。   俞州听罢后也惊讶,“苏裕昊就是温哥儿前世的夫君?这可真是太巧了,兜兜转转竟是一家人。”   “是啊,不过想想其实也不奇怪。乔家是商户,前世温哥儿又和离,在京城自是不可能再嫁到太高的门第。”   “而苏裕昊跟着卢氏离开伯府,成了商户子经商,两人都是商户出身了,自然就很容易有交际……”   乔楠道,“当初是我连累了温哥儿,若非想救我,温哥儿何苦拿自己的亲事当做儿戏,好在后来苏裕昊对他不错。”   “世事无常,温哥儿与你兄弟感情好,你为他着想,他又怎能见得你受苦?如今,你是想撮合温哥儿和苏裕昊吗?”   俞州温言安慰。   乔楠点头又摇头,“倒也不算是撮合,毕竟就算是同一个人,经历不同,以后性格也会不同,我也不想好心办坏事,弄巧成拙。”   “我想的便是,先让苏裕昊先别定亲,等温哥儿来了京城后,给他们创造个见面机会,若是真有缘分,两人自然会再看对眼;若是看不中,那便也不强求……”   “最主要的是,当初俞母能够回乡安顿后半生,卢氏应当发了善心,你如今是俞母的儿子,便是要替俞母还这份人情。”   “所以,苏裕昊定亲的事情,不管为哪个,我们都得插上一手。”   俞州抓住重点,“苏裕昊现在定亲有问题?”   “嗯,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反正当初苏裕昊和温哥儿成亲时,也是和离后再娶的,听说对方前头的夫郎性子很不好,把家里很是闹得鸡犬不宁……”   乔楠无奈道。   俞州点头,“既如此,那便插一手吧,真算起来,他也算是我亲弟弟了。”   哪怕他不愿意认齐南伯府的亲,但血缘关系是不能改变的,卢氏三母子跟他没仇,他倒也不介意照顾一下。   倒是乔楠说来家里借屋更衣的两个富贵老爷,让他有点嘀咕。   “卿卿,我怎么觉得你说的那两个富贵老爷,和你两个爹爹有点像呢?他们上门那天,就是你爹来考场我看的那天!”   两个爹爹到底是谁没明说,但两人都是知道指的谁。   俞州越想越觉得自己猜测像,当即找出笔墨纸砚铺上,对乔楠道,   “卿卿,你把其中那个男子老爷的模样,画出来我瞧瞧。”   乔楠自然配合,俞州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肯定不会看错记错。   因为就是随笔之作,不需要画得太精细,只需要神韵和特点到位就行,所以画作很快就画完。   俞州看着画上熟悉的面孔,顿时拍手道,   “虽然没有大胡子,但这丹凤眼,高鼻梁,还有这身形,就是你爹没错!”   乔楠顿时红了眼睛,有些激动,“子琸,当真?”   “当真,我不会记错的。”   俞州揽过乔楠肩膀安抚,故意调笑,“没想到岳父大人竟然这么帅?不过跟我比,还是差那么一点儿!”   “是吗?那我回头我可得问问我爹。”   乔楠也故意逗弄。   俞州顿时笑着去挠乔楠的痒痒肉,“夫郎,你竟然敢告为夫的状,看为夫怎么振夫纲!”   乔楠躲闪不急被挠到痒痒肉,屋里顿时传出阵阵笑声,半天停不下来。   让在院子里新买回来的丫鬟小厮们,心中忍不住暗道,他们的新主家夫夫,感情可真是好。   *******   会试考完,放榜至少要等二十来天。   这段时间像俞州这般参考的学子,虽依旧不能放松学习,要为可能面临的殿试准备,但好歹还是能松两口气,不用整天都看书了。   而因为要防备齐南伯府在苏奶奶等人找上门,两人都决定保持低调。   所以考完试后,俞州也仍旧没有去参加什么诗会文会,而是每天不是继续呆在家里看书,就是陪乔楠去采买东西,或者教乔楠一些现代的知识。   外面的消息,有贺元柏等人出门回来告诉,倒也不用担心消息闭塞。   但有些麻烦不是说低调,就能避免的。   乔楠和俞州不想现在和齐南伯府对上,想等苏奶奶等人来了再说。   齐南伯府这边,因为派出去认亲的管家还没有回来,根本不知道俞州两人已经来了京城,自然一时半会儿也没动静。   至于上次花灯会和伯府庶女苏玉钗结仇,对方回去就让齐南伯帮忙寻找乔楠两人泄愤的事情……   这个就很尴尬了,因为伯府现在太落魄,根本没有在茫茫人群中,寻找两个连名字都不知道之人的势力!   因此,伯府认亲之事,到现在都还没能有所进展。   而如此情况,就让一直等着看齐南伯府拖俞州后腿,想借刀杀人的二皇子坐不住了!   虽说俞州即便考完科举,进入官场了也要从低做起,距离成为他的劲敌还远得很。   可谁让俞州有粮食增产的大功劳呢?不管俞州官职高低如何,只要他站进了老大,或者老三的队伍,对方势力就可以借此功劳运作,获得大大的好处。   这般相对的,二皇子自然就要吃大亏了。   所以,对于弄死俞州这个事,二皇子现在非常关心和着急,眼看伯府办事效率这般低,人来京城这么久了都没发现,心中骂伯府蠢的同时,也只能再次给伯府送消息,在背后推动事情发展……   而齐南伯府这边接到消息后。   也非常生气!   他们又不是真傻,派出去的管家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俞州和乔楠却已经来到京城,夫夫俩到达京城后还不去参加文会诗会,行事如此低调,这代表什么?   肯定代表两人不愿意认亲,躲着就怕他们伯府发现粘上去打秋风啊。   而这也确实是事实,所以,齐南伯和老夫人顿觉羞恼愤怒,虽然伯府是落魄了,但好歹还是伯府,俞州就是个丫鬟生的庶子,还在乡野长大。   他们伯府肯认这个庶子,是给这个庶子的脸,这个庶子不回来就算了,还如此嫌弃他们?真是岂有此理!   这让原本就想把俞州找回来压榨的齐南伯母子,更加坚定了要把人认回来的念头,因为只要坐实父子祖母关系,以后就能把人捏在手里,随便怎么搓圆揉扁收拾。   于是,收到乔楠两人消息的第二天,齐南伯府众人就气势汹汹找上门了。   当然,这个气势汹汹里面并不包括卢氏三母子,卢氏还抱着笼络俞州帮她的念头,内心是想交好俞州的。   结果到了地方,看清俞州和乔楠的模样后。   卢氏三母子:……   卢氏三母子瞪大眼睛,面前这对夫夫,不就是之前和苏玉钗结仇的那俩个么?   苏玉钗也瞪大眼睛,顿时脸色青红交加,有种想晕过去的冲动。   这世上有什么事情,比给抛媚眼被拒绝,而那个人还是自己失散多年兄长这种事情,更丢人?   她已经可以预想到,俞州的身份传出去后,她怕是要成为全京城的笑柄了!   ……   而这边。   乔楠和俞州看见齐南伯府众人突然找上门,心中惊了下,但也并不意外,双方都在京城,伯府提前出现也不奇怪。   看着周围被伯府浩浩荡荡动静,吸引过来看热闹的人群,两人都猜到伯府恐怕是想用流言名声逼迫。   毕竟俞州是赶考举人,若闹出不认亲爹的事情,只怕就要落榜了。   所以两人对视一眼。   乔楠当即站出来,先发制人怒瞪伯府那边的苏玉钗,做出悍夫模样,开口道,   “这位姑娘,你到底想做什么?虽然我夫君很优秀,但他已与我成亲,花灯会那天你当着我的面勾引我夫君就算了,如今还带着家里人打上门,你们到底是哪门权?哪门贵?竟这般嚣张欺负人!”   他一番话抢占先机,先坏了周围路人对伯府的印象,接下来伯府想逼他们认亲,周围路人就没那么容易相信。   而苏玉钗在花灯会上的丢脸事情,由于她平日得罪的京中贵女贵公子太多,所以那些人很是给力的,帮她在整个京城都宣扬遍了。   所以,周围路人们闻言,认出齐南伯府众人身份后……   顿时就被乔楠的话给带偏!当真认为伯府现在上门,是因为之前家中庶女被抹了面子,前来找场子的。   纷纷议论起来。   “哎呀,我早就听说齐南伯府不像话,家里宠妾灭妻,宠庶灭嫡,过分得很,没想到竟然还这么嚣张,庶女勾引人家夫君不成,还打上门找麻烦?”   “我原本还以为伯府小姐真那么善良,愿意自降身份来咱们老百姓的庙会上跳祭祀舞,结果私下里竟是这种人。”   “这什么伯府啊,竟然如此过分,就知道欺负我们普通百姓……”   围观的路人都是普通百姓,基本都有或被权贵欺压,或给权贵让道的憋屈经历,说到被权贵欺负,就特别有带入感。   齐南伯:……   老夫人:……   原本也准备先发制人,给乔楠和俞州扣上不认亲爹罪名,博取路人同情的他们,差点没吐血!   要不是见了面,谁知道他们之间还有这种恩怨,真是半点准备都没有。   老夫人虽说偏爱妾室和庶孙女,但那是在没有触及到她自己利益时,一旦触及到自己的利益,别说庶孙女,她可是连亲儿子都能坑的人。   狠狠瞪了眼脸色青红的苏玉钗,原本还准备压轴的老夫人,只能自己先出面了。   老夫人赶紧走上前,做出一副亲人久别重逢的模样,抹着眼泪挽尊道,   “上回花灯会就是个误会,玉钗是认出了俞州兄长身份,才上前搭讪的,你们别听外头那些闲言碎语,就跟着误会自家妹子……”   “这位小夫郎,你家夫君是我们齐南伯府流落在外血脉啊,我们家一直在找这个孙子,如今可算是找着了。”   齐南伯也立马站出来,做出慈父表情,把俞母当年被他宠幸,然后被善妒夫人给赶出府的事情说了一遍,主要是说给周围路人听的。   说完后还装模作样瞪了卢氏一眼,这才看向俞州哀叹,   “孩子,都是爹不好,当年你娘被赶走的时候,爹没有及时赶回来,才让你们母子一直流落在外吃苦,这些年爹一直在找你们……”   一副深情男子的模样。   看得卢氏真想上手抽两把子,这个混账东西认亲就认亲,竟又把她拿出来做筏子,给她扣黑锅,真是无耻之极。   当年她会把俞母赶出府,纯粹是俞母求她的。   那时俞母根本不想给被主子宠幸,只想存够银子赎身出府嫁人,结果齐南伯这个禽兽,竟然用强的,还睡完后就不管了。   俞母没办法,不想在齐南伯府的后院磋磨而死,就跑来找她,想求一条活路。   因为俞母不是自愿爬床的,卢氏看对方可怜,也就顺手做了一件善事……   亏得齐南伯现在能编出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真是太恶心了。   卢氏冷冷盯着齐南伯母子表演,也没急着现在上前说话,因为她又没证据证明对方在说谎,此刻站出来说话完全就是白搭,还找打。   齐南伯母子今天来也是做足了准备的,这些表演和理由都是事先想好排练好的,一时间周围路人不禁动摇怀疑起来。   见此。   乔楠和俞州倒也不着急。   俞州也立马做出惊讶模样,一针见血反问,   “真的吗?你们一直在找我娘?可我娘就在户籍老家啊,你们找了这么多年,竟然都没找到吗?”   乔楠也露出疑惑模样,“齐南伯爷,你说你是我夫君的亲生父亲,你们有什么证据吗?血脉亲缘之事重大,绝不能马虎处理,恕我冒昧,你看上去,和我夫君长得一点都不太像。”   齐南伯:……   齐南伯也很郁闷,从俞州的出生年月,他可以肯定,俞州绝对是他的亲儿子没错,毕竟俞母刚成亲就有孩子,还又那么凑巧早产,机率实在太低了。   而且此刻看见俞州的容貌,他更加肯定了这就是他亲儿子。   因为俞州虽长得不像他,但跟他记忆中父亲的面容有些相似之处,也就是说,俞州长得像爷爷。   可偏偏老齐南伯已死,伯府又没有保留老齐南伯的画像,他就很难拿长相来说事儿了!   老夫人也心中暗骂孙子竟然长得像老爷子,不像她亲儿子,现在不好搞。   但她们还是只能硬着头皮道,“俞州长得像比较像他爷爷。”   “哦,也就是说,这认亲之事,你们根本拿不出证据?”   乔楠和俞州立马露出看骗子的表情。   周围路人也露出怀疑眼神。   这认亲之事重大,说得再有理,没有证据就不行啊,否则以后大家认亲,是不是也全靠一张嘴?   那岂不是乱套了。   两人死不认账装糊涂的态度,让齐南伯母子生气暗恨不已。   若不是现在伯府落魄,急需这个庶子回家撑门面,他们哪里用得着对一个丫鬟生的庶子低三下气。   齐南伯就是个扶不上墙的,面对这种情况根本想不出办法。   情急之下就羞恼暴怒了,凶相毕露骂,“孽子,我就是你爹,你不认我你就是不孝!”   倒是老夫人到底要聪明点,赶紧拉出儿子开口忧伤道,   “认亲之事的确要谨慎,孩子你现在不信没关系,等你舅舅他们从老家过来,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孩子,外面简陋,你是我们伯府的少爷,怎能住在这里?你先跟祖母回家住着,认亲入宗之事,等你舅舅他们来再说就是……孩子,你就当让祖母安个心吧?”   今日认不成亲没关系,只要人带回去了,以后的事情就好办了。   但乔楠和俞州也不蠢,怎会为了伯府一点表面富贵,就被诱惑回去。   俞州当即摇头,也做面子功夫的和气道,   “不行不行,老夫人,血脉亲缘可是关系祖宗的大事,我虽出身贫寒,却也是饱读诗书之人,事情未明之前,我怎能就住到你们家中?”   “若到时,我是你们家的孩子也就罢了,若不是,那别人岂不是要骂贪图富贵,数典忘祖了?”   “我寒窗苦读多年,好不容易考到京城来,老夫人,也请你们体谅体谅一下我吧……我,我寒门读书真的不容易……”   俞州说着,也抹起了眼泪,一副想到心酸往事的模样。   不就是装可怜,道德绑架么,整得谁不会玩似的。   这个时代可讲究的是男儿流血不流泪,男儿有泪不轻弹。   老夫人一个老人落泪固然可怜,但对古人来说,却并不及一个大男人哭来得震撼,因为这个时代男人都爱面子,随便哭是要被人嘲笑死的。   所以理所当然的。   周围百姓的心就全都偏到了俞州这边,觉得他说得非常有道理,而且还是个不贪富贵,不忘祖宗的好郎君,值得赞扬佩服。   然后。   齐南伯和老夫人就:……!!!   简直没想到这个庶子比他们还能不要脸。   一个大男人,竟然说哭就哭,还哭得比她们练了好多天的表演,还要真情实感。   —   齐南伯府众人一时间,都被俞州的骚操作给搞懵逼了。   而站在人群中的二皇子见此,再次在心中大骂伯府众人没用的同时,又不禁庆幸。   还好他有先见之明,就是怕又出意外可以亲自过来盯着,不然就又要白白给伯府递一次消息了。   二皇子当即给身边下属使眼色。   于是,就在现场陷入僵持的时候。   人群中有人突然开口道,“其实,到底是不是亲缘父子,滴血验亲便是,何须找什么证据那般麻烦?”   此话一出,顿时让齐南伯母子眼睛一亮。   是啊,她们脑子真是进水了,之前尽想着没有证据要编造什么谎言,倒是把滴血认亲这个最直接的法子给忘记了。   她们可以确定俞州,的确是她们齐南伯府的儿子,那滴血验亲肯定没问题。   老夫人立马欣喜点头,“对对对,咱们滴血验亲,滴血验亲……”   乔楠和俞州闻言看了人群中一眼,并没有找到开口之人是谁。   但大概也能猜到,多半是二皇子的人,毕竟,齐南伯府就是对方给他们找过来的麻烦。   不过乔楠并不担心,俞州跟他说过很多现代的事情,这滴血验亲不靠谱,便是其中之一。   乔楠盯着激动兴奋的老夫人轻轻勾起唇角。   俞州也心中转着咕噜噜的坏水,很配合点头,“好,那就滴血验亲吧。”   两人答应的如此爽快,倒是让齐南伯府众人愣住了。   他们都知道俞州两人是不愿意认亲的,既如此,听到滴血验亲的反应,难道不应该害怕心虚不配合吗?   结果……这两人竟然如此爽快。   难不成,真是他们派出去的管家,在半路上出了意外,所以乔楠两人才不知道认亲之事,对她们如此态度?   又或者,俞州的出生时辰还真就那么巧合,真是俞母和后面丈夫生的?   不然,两人为何半点不怕滴血验亲?   老夫人心中生出一股很不祥的预感,但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也只能继续一条道走到底。   她当即对身边嬷嬷吩咐,“快去准备东西。”   乔楠也没有阻止,或者怕她们做手脚派人去盯着,任由伯府自己准备东西。   片刻后。   等东西准备齐全,齐南伯在老娘的示意下,当先划破手指,把血滴入碗中。   做完后,齐南伯很自信的朝俞州示意,“你来!”   俞州闻言只是露出一抹笑容,并没有反抗,很是配合的走过去,拿过匕首。   然后,就在众人屏住呼吸,等待他划破手指滴血的时候……   俞州直接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过围观人群中的一个乞丐,划破了乞丐的手指,把乞丐的血滴了进去。   所有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乞丐更是懵逼大叫,“嗷——我的手!”   俞州笑容满面拍拍他,“兄弟,别叫了,恭喜你,你找到失散多年的父亲,以后就是伯府少爷了。”   众人:……   众人赶紧伸长脖子往滴血验亲的碗里去看。   嚯,碗里的血还真融了!   乞丐也愣愣盯着那碗,随即露出狂喜之色。   然后想也不想就扑到齐南伯身上,死死把人抱住,哭着大喊,“爹——!”   声音比刚才装慈爱的老夫人,和装可怜的俞州,都要加倍的真情实感。   齐南伯:!!!   老夫人:!!!   二皇子:!!!   人群外。   刚刚来到京城的苏奶奶等人,看见这里好像有热闹,也纷纷跑过来围观。   然后。   不等人群中的齐南伯府众人   从乞丐儿子的打击中缓过神来。   苏奶奶在看清里面的老夫人模样时,顿时双眼冒火,气冲冲的就跑了过去。   一巴掌挥在老夫人脸上,大骂,“贱人,老娘可算找到你了!” 第71章 金榜题名14   滴血验亲之法,在早已被推翻的后世,其不靠谱程度是人人都知道的常识。   但在这个还没有被识破的古代,却始终一直被奉为圭臬,从未有人怀疑,可想而知此时此刻,乞丐的血竟然和齐南伯的血融了,令众人如何震惊。   尤其是齐南伯府的人。   他们自然是不相信这路边随随便便一个乞丐,真就碰巧也是他们伯府流落在外的血脉,但双方血竟然融了,真是活见鬼。   一时间所有人都再次陷入了懵逼,包括信心十足的二皇子,心中更是抓狂。   可令众人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   他们这边滴血验亲还没有吵完,老夫人却是突然就被人群中一个村妇给扇了巴掌!   老夫人直接被扇懵了。   齐南伯府其他人也看懵了。   还是就站在老夫人身边,被苏奶奶巴掌尾巴一起刮到脸的齐南伯因为被殃及池鱼,跟着挨了半个巴掌后,痛得反应过来。   “你是谁?哪里来的刁妇,竟敢打我齐南伯府!”   齐南伯暴怒大吼。   老夫人也被这吼声唤过神来,顿时眼睛也像刀子般死死盯着苏奶奶,愤怒道,“你这个乡下婆子,竟敢打我!”   “老娘不仅要打你,还要送你去浸猪笼呢!罗惠香我告诉你,别说就过去了几十年,你这个贱人就算化成灰,老娘也还认识你!”   苏奶奶打完人半点不虚,反而更加气势汹汹大骂。   周围路人不明所以。   后面苏爷爷和苏氏族长、族人们,却是在听到罗惠香这个名字时,全都脸色一变,也跟着气势汹汹的冲上来。   “你是罗惠香?哎呀,看你如今人模狗样的,咱们刚才还真没认出来!”   “好啊罗惠香,原来你跑到京城来了,难怪咱们找不到你!”   “罗惠香你在这里?那苏大石肯定也在这里了,快把那个数典忘祖的混账东西叫出来!”   苏氏众人一边说,一边去挥手往老夫人身上招呼。   还是不分男女哥儿齐上阵的那种,可见对老夫人真是恨透到了骨子里。   而老夫人在听到苏氏众人喊出她曾经用的名字时,原本嚣张愤怒的脸色,也瞬间变成了惊慌。   老夫人惊恐地尖叫,“走开走开,什么罗惠香,我不是我不是,你们这群刁民快滚,我是伯府老夫人,打我让你进衙门……啊啊啊,救命,儿子救娘啊……”但齐南伯府众人的主子们已经被这画面吓傻,苏奶奶等人一个个咬牙切齿的狰狞模样,就跟要杀人似的,太可怕了。   齐南伯可不敢自己上去救老娘,只能吩咐伯府的下人。   可这些下人哪里是一群干架干惯了的乡下人对手,一群人拉拉扯扯混乱了大半天,才消停被分开。   而周围百姓,也从苏氏众人断断续续的骂声中,听出了点端疑。   大概就是……这伯府老夫人不仅是个外室上位,对方和老齐南伯还是私奔!   围观百姓:……   围观百姓全都瞪大眼睛,这到底是什么绝世奇闻。   旁边的乔楠和俞州也是差点没被口水噎住,但这显然是个对付伯府的好机会,两人对视一眼。   俞州当即跑过去扶住苏奶奶,故意大声询问,   “奶奶,你说什么?这位老夫人是不仅勾引了我老祖父,他们还私奔?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刚才还乱说我是她亲孙子,逼孙儿我滴血验亲呢……”   “什么?她就是那个想抢我孙子的富贵老夫人?”   苏奶奶闻言更怒,眼看周围这么多围观百姓,自然不会给仇人留脸面。   于是下一刻,苏奶奶的话就让在场众人眼睛又瞪大了几分。   苏奶奶愤怒指着惊慌的老夫人骂道,   “罗惠香你这个贱人,真的是太不要脸了啊你!当初战乱,你们一家为了活命留在咱们村里,你就抢我的姻缘,死皮赖脸坏我名声,坏我相公名声,逼我相公跟你定亲……”   “结果定完亲,你又看上我相公他爹!勾引了未来公公抛夫弃子私奔,你们这对狗男女,老天爷怎么不打雷劈死你们!”   “现在你还想抢我孙子,好啊,我就说咋这么凑巧,攀亲就攀亲,哪还有乱认儿子的,罗惠香你是不是认出了我孙子是苏家人,才故意这么干的?”   “什么滴血验亲,这一个祖宗的血,当然都是一样的!”   苏奶奶一番话说得不详细,但条理明白,反正众人听完基本都清楚大概了。   那就是,老夫人和老齐南伯不仅是私奔,两人以前竟然还是未来儿媳,和未来公公的关系。   这何止是水性杨花,简直就是乱了纲常啊。   众人瞬间看向老夫人眼神不对了。   伯府众人也呆呆看向家里的老夫人,真没想到祖母祖父年轻的时候竟然这么牛逼,两老当年竟是私奔?   苏玉钗更是心中不屑,祖母刚才还瞪她给伯府丢人,祖母明明才是最丢人的那个好不好。   而老夫人被当众揭了老底,整张老脸忽青忽白,恨不得赶紧逃跑。   但周围人群太多,苏氏族人更是早就为防止伯府众人跑路,将她们团团围住,她跟现在根本跑不掉。   跑不掉怎么办?那只能硬着头皮挽尊了。   老夫人当即又开始摸眼泪,颠倒黑白指着苏氏众人哭,   “你们胡说八道!当初明明是你们苏家禽兽,逼我嫁给苏栓子,我不从,你们就拿我爹娘性命威胁,你们才不是人。”   “老伯爷看我可怜,这才偷偷送了我离开,我为报恩情才嫁于老伯爷的,什么私奔,你们如此坏人名节,真是可恶至极……”   她和老伯爷当初的事情不难调查,那些事情她是否认不掉的。   但其中到底是她外室上位勾引老伯爷,还是苏氏逼嫁,她却是可以胡诌颠倒一番的,苏家就是群不识字的乡下人,除了撒泼什么都不会,哪能辩得过她?   可老夫人显然小看苏家了。   当年老伯爷发达后,不认乡邻,带着未来儿媳妇私奔的事情,给苏氏宗族带来了很大的打击,也狠狠的激发了苏氏宗族的上进心。   虽说这些年,苏氏宗族里没有出什么人才,但后来童生秀才还是培养出了几个的,如此熏陶下,苏氏宗族的人要比其他村民懂得多些。   作为当年事情正主之一的苏爷爷站了出来。   苏爷爷慢悠悠巴砸着手里的老烟杆,苍老的声音幽幽道,   “罗惠香,不管你如何狡辩,当年你和我定了亲是事实,你和我爹无长辈婚书也是事实,没有长辈见证,没有宗族婚书,你跟我爹就是无媒苟合!”   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事实婚姻的说法,只要没有婚书,没有拜过高堂,管你成亲多少年,孩子又生了多少,这门亲事就没人认同。   无媒苟合不计较就是被人鄙视,计较起来丢命那就是常事。   老夫人脸色发白,随即又想到什么迅速镇定下来,冷冷盯着苏氏宗族众人,故作清白冷笑道,   “随便你们胡言乱语,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和老伯爷清清白白,当年都是你们苏氏宗族不做人逼迫,有本事你们就去告官,我问心无愧,我不怕!”   说完。   老夫人便呵斥还在懵逼的伯府众人,   “还不走,我们堂堂伯府,跟这般粗鄙乡野之徒当街吵嘴,真是丢尽门楣。”   伯府众人被呵斥,心知再跟苏家人和乔楠两人吵下去,对他们更加不利,于是赶紧纷纷跟上。   只有卢氏三母子没有走,但因卢氏三母子常年被忽略,离开的伯府众人都没有注意到这点。   卢氏犹豫了下,趁伯府众人没有注意,故意落后。   然后匆匆走到乔楠面前,小声说了句,“老伯爷当年对外称孤子,认了忠勇侯做义父,两老婚事是忠勇老侯爷做的主。”   话落。   卢氏朝乔楠点点头,才匆匆跟在伯府后面离开。   这便是刚才老夫人为何迅速镇定下来,还那么理直气壮装清白走人的原因。   既然老伯爷认了老忠勇侯做义父,在亲爹娘不在的情况下,由义父做主婚事,老伯爷和老夫人就不算是无媒苟合私奔了。   不过。   老夫人显然高兴得太早,如此把柄不让他们利用,岂不是可惜?   乔楠和俞州看向对方,露出默契的笑容。   既然伯府人溜了,他们便也没有再站在家门口被人围观的必要了。   俞州扶着苏奶奶招呼,“爷奶,别生气了,你们刚到京城,先进宅子更衣吃饭,好生歇息一番再说。”   “好!咱们吃完饭再去找那对狗男女算账。”   提起吃饭,风尘仆仆的苏氏众人肚子便响了起来,纷纷点头。   报仇虽重要,但得吃饱肚子才有力气不是。   至于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他们都没有去管,他们巴不得大家回去说,将老夫人的丑事宣扬出去。   ********   因为早就做好了苏奶奶等人到来京城的准备,乔楠安排起大家来并不手忙脚乱,丫鬟安排屋子,小厮搬动东西,厨房准备热水饭菜。   一切都井井有序,有条不紊。   而此次来京城的苏家和苏氏族人,也都是上了年纪的老油条,来的又是他们苏家孙子自己家,所以众人也没什么拘谨,很是乐呵爽利。   一边稀罕京城的富贵,一边有啥不懂就问,没见识归没见识,但绝对不会被人看轻,让伺候的丫鬟小厮们不敢小瞧。   一群老头老太太穷苦了大半辈子,现在被伺候得可舒坦可高兴了,哪怕刚刚碰见老仇人,也不影响大家高高兴兴的心情。   等洗过热水澡,吃过热菜热饭后,众人才坐到客厅里,边喝茶吃点心,边聊齐南伯府的事。   俞州主动询问,“爷奶,你们刚才骂伯府老夫人那些话,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家和伯府,还真有什么关系?”   这件事情俞州不问,苏家众人也是打算现在就告诉他们的。   和善的苏爷爷难得冷起脸,哼道,“我们何止有关系,关系大着了。那什么伯府的老伯爷,应该就是我爹,你的祖爷爷!”   “当年景朝还尚未立国,正直战乱……”   然后,乔楠和俞州就听到了一个惊掉他们下巴的狗血故事。   原来伯府老夫人本名叫罗惠香。   当年战乱时,罗家祖籍之地遭遇战火,一家人跟着难民逃亡,便来到了临江县的西河村。   那时候世道乱得很,西河村虽说还算安稳,可村民们也是过得战战兢兢,生活也苦,自然不敢随便收留难民。   而罗家实在不想再流落了,于是便生出了把女儿嫁到西河村,用结亲的办法进入西河村里安家落户。   这般方法倒也没什么,其他很多难民也都是这样做的,而西河村民为了给自家的小子娶媳妇,也便都没有反对排斥,对结亲之事也比较积极。   可坏就坏在,罗家人是个贪心的。   罗家人不想像其他那些难民般,只要能进村混口饭吃就满足了,他们还想过更好的生活,于是,就瞧上了西河村当时的村长外孙,也就是苏爷爷。   当时,苏爷爷的父亲,也就是老伯爷,虽说已经征兵不在家多年,苏家就剩下苏爷爷母子,以及一个寡母婆婆。   但谁让苏爷爷的外公,不仅是村长,又比较疼爱女儿外孙呢?所以,苏爷爷年轻时候,家里日子是很不错的。   一个没有男性长辈顶门立户,又很富裕的家庭,这就是最好的打秋风女婿……   罗家至此盯上了苏爷爷。   可当时,苏爷爷和苏奶奶两家人,已经在说媒准备婚事了,罗家想正常把女儿说亲给苏爷爷,肯定是不行的。   于是最后,罗家人便一不做二不休,让自家儿子去欺负苏奶奶,坏苏奶奶的清白;然后又让自家女儿去强赖上苏爷爷。   如此,他们罗家就能把女儿嫁到村里的富户家,儿子也能娶到村里的富户女,简直两全其美!   毕竟,古代婚事一般都讲究门当户对,苏奶奶能够被说亲给苏爷爷,家里自然也是村里情况比较好的……   虽说当时,罗家儿子没有把苏奶奶欺负成功,但也脱掉衣服被人看见搂抱在一起,在古代算是丢失清白了。   而苏爷爷那边也差不多,老夫人脱光衣服抱住他,被人看见这还能解释清楚?   —   说道这里时,苏族长没好气道,   “罗家这种人,当时咱们村里肯定帮着自己人,但他们也狡猾得很,竟纠结了不少难民帮忙,咱们要是不答应婚事,他们不仅要动手……”   “还说,要跑到其他村子去,说他们把咱们村里的姑娘哥儿都给欺负了,让咱们村的姑娘哥儿都嫁不出去!”   虽说当时战乱,但由于西河村这边还算安稳,名声还是很重要。   罗家光脚不怕穿鞋,真那么做了,西河村的姑娘哥儿以后,还真就别想嫁出去了,实在无赖得很。   最后苏爷爷和苏奶奶两家人没办法,为了不连累全村的姑娘哥儿,只能哑巴吃黄连,牺牲两人的婚事息事宁人了。   马太婆也在旁边唏嘘,跟俞州说,   “州小子,你可不知道,当初你爷奶,那真是咱们村里的一枝花,村里姑娘哥儿都想嫁的一颗草,结果就便宜了那无耻的罗家,大家都要气死了。”   她当初也想嫁苏爷爷来着,可惜她长得不够好,家里也拖后腿,就只能想想了,这就是她总跟苏奶奶吵嘴的原因,有点羡慕嫉妒。   苏奶奶看了死对头一眼,冷哼,“不过,那罗家人也没讨着好,老娘随后就把他家儿子给废了!”   乔楠:……   俞州:……   难怪苏奶奶一把年纪了还能在乡下横着走,原来是有光辉战绩的。   俞州赶紧恭维,“奶奶,你可真厉害!”   苏奶奶骄傲的扬起下巴。   可惜旁边马太婆给她泼冷水,“可惜罗惠香是个女人,没那玩意儿给你奶奶废,你奶奶再厉害,也只能看着你爷爷和人家成亲。”   苏奶奶立马气呼呼瞪向泼冷水的死对头。   苏爷爷赶紧安抚老妻,“不是成亲,只是定亲!我当初就是想拖延罗家的,等我爹回来干翻他们,我才不想娶罗惠香那个女人。”   当时,老齐南伯已经在战场上混出名堂,给老家送了自己发达,即将回村的家书。   可惜的是……   老伯爷回来后,没能禁得住年轻漂亮的罗惠香勾引,被几碗迷魂汤一灌,就要想将人纳进自己的房中。   虽说那时,罗惠香和苏爷爷就是定亲,还没有真正成亲,但这算是乱纲常了。   苏氏宗族自然不允许这种丑事出现,苏母当然也不能接受此事,苏老老祖母更不可能答应,让这种小妖精进门。于是乎,老伯爷就和苏氏众人发生了强烈的争吵。   原本就有些嫌弃自己乡下宗族没用的老伯爷,觉得苏氏众人这下挑衅了他的威严,又被新欢罗惠香蛊惑。   最后……干脆就抛妻弃子,抛弃老母和宗族,带着罗家一群人走了。   乔楠和俞州听完,真是被惊呆了。   完全没想到苏家和齐南伯府之间,竟然是这种关系,这种仇恨   难怪之前苏氏众人之前看见伯府老夫人那么激动。   苏族长摸着胡子冷笑   “苏大石这个数典忘祖的混账东西,当初要不是咱们村那几个一同被征兵的族人,在战场上护着他,他能活着发达?”   “结果他倒好,一朝富贵后,不仅嫌弃我们宗族没用拖后腿,连辛苦养大他的寡母,操持家事的糟糠妻,传宗接代的儿子通通都不要了,可真是够出息的……”   最重要的是,罗家同样拖后腿,但老伯爷却没嫌弃,反倒让罗家享了富贵。   如此对比,苏氏众人怎能想得通?   苏奶奶恨恨道,“这回遇到了,咱们就算拼掉性命,也要叫那对狗男女和罗家好看!”   苏爷爷也敲敲烟杆道,“我娘不能白白被气死,无媒苟合,苏大石和罗惠香要给我娘赔命!”   其余苏氏众人点头,必须找回场子。   罗家是什么玩意儿,苏大石是苏氏的人,凭啥出息了不管自己族人也就罢,反而还拉拔苏氏的仇人?这口气大家咽不下去。   可是。   乔楠提醒道,“老伯爷已经去世,他还认了老忠勇侯做义父,他和罗氏的婚事,是义父做主,你们想告他们无媒苟合,怕是不成。”   俞州点头补充,“虽说现在忠勇侯府不太管齐南伯府,但若涉及到他们自己的名声,侯府肯定会插手……”   婚事是忠勇侯府做的主,出了问题侯府也要跟着丢面子,侯府绝对不会让他们保的婚事,成为无媒苟合这般笑话的。   苏奶奶顿时着急,“那咱们岂不是收拾不了那贱人和罗家了?”   苏氏众人虽不太不明伯府到底是个什么权贵,但也知道,那肯定不是像他们乡下,可以靠着人多直接打上门找场子的。   “这倒也不是,他们不算无媒苟合,但停妻再娶却是跑不掉的。”   乔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轻笑。   俞州也抱起双臂露出笑容   “爷奶,罗家占了咱们苏家这么多年的富贵,直接把人弄死多亏?要弄,就要把他们弄得生不如死,把属于咱们家的东西,通通拿回来才是。”   这么大的把柄,足够他把齐南伯府给一次摁死了。   ……   与此同时,齐南伯府中。   正妻院子。   卢氏回去后立马关上门,激动兴奋的对两个儿女吩咐   “快,昊儿你快去祠堂,把先皇赐给你祖父祖母的那块‘天赐良缘’牌匾拿出来,送到俞州手上去!”   “玉珠,你赶紧带嬷嬷去库房,清点娘的嫁妆,把娘的东西通通搬出伯府,娘要跟你们爹和离,现在马上和离,咱们今晚就走!”   苏裕昊脑子转得快,猜到什么也露出激动之色,什么都没问立刻转身去办事。   苏玉珠反应慢些,被母亲的阵仗搞得有点慌,“娘,我,我们今晚就走,这么快?”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停妻再娶,欺君之罪,齐南伯府要完了!”   卢氏双手颤抖地绞着手帕,又是兴奋高兴,又是惶恐害怕。   丈夫婆婆那般对待她和她的儿女,她才不要陪着伯府一起死。 第72章 金榜题名15   齐南伯母子平日里不做人,打压正妻,苛待嫡子嫡女,如今伯府即将完蛋,卢氏三母子自然不可能陪他们共患难。   吩咐完自己儿女赶紧做准备后。   卢氏便直接带着写好的和离书,还有一群壮实的心腹婆子和家丁,气势汹汹的找到齐南伯母子,要求和离。   虽说卢氏在伯府的日子过得很不如意,一直被丈夫和婆婆还有妾氏欺压,但伯府中的丫鬟小厮,除了私下里嘲笑外,也是不敢真欺负她的。   毕竟卢氏再怎么说,也是当家主母,伯府的月银也是卢氏在给,得罪卢氏还想不想要工钱了?   所以,当卢氏强行闯进老夫人院子的时候,四周的丫鬟婆子想拦也拦不住。   齐南伯母子正为刚才苏家的出现而惶恐发愁,此刻见卢氏强闯院子,还想和离,顿时暴怒非常。   他们欺负卢氏欺负惯了,齐南伯当即就想伸手扇卢氏的巴掌,但现在卢氏可不会再忍气吞声。   “啪!”卢氏直接反手一巴掌抽回去。   惊呆了屋里所有人。   齐南伯捂着自己红肿的脸颊简直不敢相信,“你,你竟然敢打我?”   老夫人也气得剁拐杖怒骂,“毒妇!毒妇!”   贵妾小罗氏更是见机就上眼药,在旁边煽风点火,“姐姐,你怎么可以打伯爷呢?伯爷可是我们夫君啊……”   卢氏看了一眼小罗氏,没有再像往常那般被气堵,反正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两下了,再跟这种人置气,就是浪费她的时间和精力。   卢氏抱起双臂嘲讽,   “我就是打了,你们能把我怎么着?这些年你们是怎么对我和我儿女的,自己心里没点数?”   “我是毒妇?我再毒能有老夫人你毒?抢别人相公外室上位,可真是够要脸的,难怪处处打压我这个正妻儿媳,一个劲儿的扶妾氏上位,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心虚?”   老夫人被戳中痛脚生气,“你闭嘴!”   卢氏冷笑,“我闭不闭嘴,这伯府的丑事都是事实,你们真是比我想象的还要恶心。”   “行了,我现在来不是征求你们意见的,和离之事,今天你们不同意,也得给我同意……”   说完,卢氏便给身边的婆子家丁示意,“动手。”   一群早就蓄势待发的婆子家丁,立刻冲上去将齐南伯按住,直接将齐南伯的手指划破,在和离书是按下手印。   如此粗暴的行为,气的旁边老夫人直跳脚,小罗氏则直接懵了,难以接受一直忍气吞声的卢氏也能这样嚣张。   而卢氏达到目的后,懒得再跟这群不是东西的玩意儿继续争吵,不管齐南伯母子脸色如何难看,自己高高兴兴的走了……   —   等卢氏离开后。   一直躲在角落的庶女苏玉钗才有些不安上前,看向老夫人询担心问,   “祖母,我们现在怎么办呀?卢氏走了,我们以后吃什么喝什么?伯府的原本产出,可不够用啊。”   现在的齐南伯府,根本就是一个空头爵位,家里的产业早就败的差不多了,这些年她们能过好日子,可都是靠着压榨卢氏嫁妆而来。   没有卢氏供养,她们以后还怎么锦衣玉食?   苏玉钗到底年纪还小,还搞不清楚现在情况重点是什么,小罗氏就有精明许多。   小罗氏也担心的上前道,“姑母,之前在乔家门口,苏家人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若当真如此,苏家人去衙门告官,我们伯府的名声可就要完了,搞不好爵位都要弄丢……”   当年罗家人也心知自己行为无耻,为了脸面着想,自然没有把长辈那些丑事告诉小辈,因此,小罗氏并不知道苏家的人事。   不过作为罗家人,她现在就算知道了,也没觉得罗家当年所为有什么问题,毕竟,要不是当年罗家无耻,她们这些子孙后代,哪能享受到富贵?   她现在就是担心老夫人出事,没有了老夫人的支持,她一个妾室以后还怎么在伯府威风?齐南伯是宠爱她,但她现在已经年老色衰了,靠男人宠爱过日子,那不是找死吗!   提起这个,齐南伯爷着急看向老夫人,脱口询问,“娘,你和爹当年真的是私奔啊?你还是外室上位?你们还是无媒苟合?”   被揭老底老夫人:……   真是想一巴掌抡死这个没用的儿子。   但抡是抡不动的,她可不是常年在田里干活的苏奶奶,身体强健,还有一把子力气。   所以老夫人也只能凶相毕露,在嘴上逞凶,对着儿子骂道,   “急什么,遇见事情就知道慌,老娘生你还不如生个猪崽,猪崽养大了好歹还能让老娘吃肉,你长这么大能干啥?真是什么用都没有。”   “行了,当初之事,我和你爹早有准备,你爹认了老忠勇侯爷当义父,我和你爹是父母之命的明媒正娶,这谁也不能否定。”   “苏家人想去衙门告我们,也要看忠勇侯府答不答应,一群泥腿子,我罗家当年能把他们耍着玩,现在也一样。”   “既然现在他们敢找上门,那我便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权势……”   老夫人眼中露出狠色,显然是打算让苏家人这趟京城之旅,有来无回了。   但是。   小罗氏忍不住泼冷水,“苏家人是什么都不懂的泥腿子,但俞州可是能考上举人,还能弄出粮食增产之法的大才子,俞州不想认我们,肯定会借此搞事情。”   齐南伯猛点头赞同。   老夫人不在意摆手,“他能搞什么事情?当初没办法将整个苏氏宗族都灭口,我就做好了有天事情暴露的准备,该处理的证据早处理了。”   “苏家人真敢去衙门告,这就是看谁嘴皮子厉害的事儿,除非……”   老夫人说到这里想起什么,脸色突然大变。   然后立刻对身边的嬷嬷道,“快去祠堂,把先皇御赐的那块[天赐良缘]牌匾收起来!”   小罗氏也意识到什么,脸色陡然剧变。   当初老夫人因为享受风光身份,又有些心虚自己所为,因此,就对外编造了一段她和老伯爷的美好爱情故事,以此自欺欺人掩埋真相。   先皇因为和被老伯爷拍马屁,拍得关系好,听过两人爱情故事后觉得十分感动,一时兴起,便赐下了天赐良缘的牌匾。   如果这件事情被乔楠和俞州知道,两人肯定会利用此事对付她们的!   之前没有想起这个事老夫人镇定得很,现在想起来,老夫人就慌了,暗暗后悔自己当初为何脑抽,编什么爱情故事,现在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几人着急不已,期待办事的嬷嬷可要动作快些,但很可惜,她们再也没有以前的幸运了。   办事嬷嬷气喘吁吁回复道,“大少爷,大少爷已经把牌匾拿走了。”   以她们跟卢氏三母子的关系,可想而知东西被苏裕昊拿走想做什么。   “卢氏,卢氏……”   老夫人颤抖地喊着卢氏,然后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小罗氏也想到牌匾被拿走的后果,顿时脸色煞白瘫软在地。   苏家人不管是告老夫人和老伯爷无媒苟合,还是停妻再娶,遭殃的都是老夫人和死去的老伯爷。   但若是欺君之罪……难怪卢氏这么着急,这么豁出去的要和离,赶紧离开伯府才是保命之道啊!   想通关键的小罗氏赶紧爬起来,扑向齐南伯哭求道,   “伯爷,看在妾身伺候你多年的份上,你给妾身放妾书,求伯爷放妾身一条生路吧,呜呜……”   不管她以前再嚣张,再怎么欺负卢氏,正妻终究是正妻,妾氏终究还是妾氏。   卢氏可以自己强硬和离走人,她一个妾氏,男人和主母不同意,是怎么都走不掉的。   但齐南伯怎么可能放她走?对方又不是那种牺牲自我成全别人的圣人,更不是真的爱惨了她。   所以,同样想到自己下场的齐南伯,直接一脚踹到小罗氏身上,红着眼睛生气怒道,   “你这个贱人,亏往日我那般宠爱你,现在大难临头,你竟想抛弃我自己飞?你休想!”   齐南伯之中一片混乱。   *******   而收到卢氏送过来的【天赐良缘】牌匾的乔楠和俞州,可就高兴坏了。   这哪里是天赐良缘?这分明就是天赐良机么!   原本两人还在担心,苏家人来京城的时候,因为没有料到自家和伯府的关系,就没有带上老伯爷和苏老祖母的婚书,证据不齐,不好马上去衙门告伯府。   结果卢氏就送来了这么大一份礼。   欺君之罪,那可是比停妻另娶更重的罪,不需要他们再回老家找证据耽搁了。   若是普通人,还得担心告了伯府欺君之罪,皇帝一怒之下重判,会不会一块儿牵连自己。   毕竟,老伯爷还没有被除族,对方犯下的事情,不管苏氏宗族愿不愿意,都有可能被牵连。   不像卢氏是儿媳,和离带着孩子改姓就撇清关系。   但乔楠和俞州都知道文德帝和他们的关系,文德帝在处罚时,肯定不会把他们牵连进去,做起事情来就不用害怕了。   所以,根本没给伯府太多的反应时间,拿到牌匾的第一天,乔楠和俞州就带着苏家人上京城衙门,敲响了申冤鼓。   “咚咚咚。”   “咚咚咚。”   伸冤鼓的声音响起,惊到了京城府尹,也吸引了路过的百姓。   虽说古代有衙门给百姓做主伸冤,但古代可没有“遇见事情就找警察叔叔”和“人民公仆”这种说法,这个时代的百姓都畏惧去衙门,甚至普通百姓想去衙门状告,都还得先挨上几个板子才行。   所以在这里,通常衙门的伸冤鼓响,一般都代表有很严重的大案子。   京城府尹快速换上官袍升堂,百姓们但凡手里没急事的,也纷纷跑过来围观看热闹。   谁让这个时代娱乐少呢?但凡有点新鲜事,大家就喜欢八卦一下。   —   而这次的伸冤鼓响也不负众望,竟然还跟权贵有关!   状告对象竟然是齐南伯府已经去世的老伯爷,而状告内容是……   “齐南老伯爷停妻再娶?欺君罔上?”   京城府尹差点没吓得从椅子上摔下来,心中再次暗叹这京城府尹之位不好做啊。   虽说伯府已经没落,但到底也还有爵位在,而当年老伯爷更是认了忠勇老侯爷做义父,即便两家现在关系淡了,可终究还有香火情。   更甚至,老伯爷婚事还是忠勇老侯爷保媒主持的,现在婚事出了问题,就是明摆着打侯府脸,他该怎么判?   还有欺君罔上,怎么还有欺君之罪呢?这个齐南伯府一天天闹笑话就算了,现在搞什么鬼啊!   乔楠等人既然已经来了衙门,就不会害怕将事情说出来得罪人。   于是,苏爷爷这个当事人便站出来,把当年的事情又仔细说了一遍,苏氏族人们在旁边补充。   此次上京,苏家人虽没准备,没有把老伯爷和苏老祖母的婚书带上,但却是带了族谱来的。   族谱上记载着老伯爷的名字,足以证明老伯爷是苏家人。   苏爷爷跪在堂下老泪纵横,   “大人,身为人子,老朽本不该状告亲生父亲,但当年母亲和祖母,却因父亲所为活活被气死,作为儿子和孙儿,母亲和祖母之死怎能就此做罢?”   “老伯爷和伯父老夫人,明明是未来公媳私奔,乱了纲常,却对先皇谎称他们早有婚约,忠男烈女,让先皇赐下【天赐良缘】的牌匾,这难道不算欺君?”   “抛弃糟糠为不义,抛弃亲子为不仁,抛弃寡母为不孝,欺骗先皇为不忠,抛弃宗族数典忘宗……”   “如此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还请大人为草民做主!”   苏氏众人也重重磕头,声泪俱下高呼,“求大人为我苏氏宗族做主……”   他们悲愤情绪是发自内心的,当初苏家孤儿寡母,若没有宗族庇护照应,老伯爷哪能平安长大?   倘若老伯爷只是发达了不认宗族,大家气归气,但也不会如此悲愤,顶多感叹老伯爷没良心。   但偏偏老伯爷却提携了罗家!   罗家对老伯爷有什么付出?不仅没有,还和他们苏氏宗族有仇,这口恶气,苏氏众人如何咽得下去。   衙门外面围观的百姓听完后,也很是替苏家不平,纷纷嚷嚷起来。   “这是真的假的?这要是真的,伯府那老伯爷和老夫人,也太无耻了吧……”   “肯定是真的呀,人家族谱都带来了,老伯爷的确是苏家人,他有没有在老家成亲,随便回当地找人一问就知道了。”   “这还用回去问吗?老伯爷可是比老夫人大了整整一十多岁,以前肯定娶妻生子了。”   “对对对,我之前还隐约听人说过,说伯府老夫人就是外室,只是没人相信而已……”   “这对狗男女真不是东西……”   百姓们议论纷纷。   堂上的京城府尹心中也是暗暗咋舌,见过负心薄情的男人,水性杨花的女人,还真没见过齐南老伯爷和老夫人这般极品的。   京城权贵的龌龊事情是不少,大家也早已习以为常,但伯府这种,还是不免被人鄙夷。   不过,这件事情涉及欺君之罪,到底怎么判决,他这个府尹做不了主,他也不想做主。   于是,京城府尹当即拍惊堂木道,   “此案事关重大,涉及先皇,本官无权做主,尔等先回去,待本官将此事奏报圣上,由圣上做主。”   乔楠俞州两人早就跟苏家人打过招呼,这个案子恐怕会呈到圣上面前,苏家人对此便并不意外,很老实的接受等待。   于是,消息很快就送到了文德帝面前。   ……   而苏家的事情,对于一直关注着自己儿子哥婿情况的文德帝来说,其实也早就知道了。   文德帝也早就在想怎么不着痕迹的帮哥婿处理齐南伯府这个大麻烦,现在抓到机会,当然不会手软。   停妻再娶证据还要去临江县拿才行,但伯府欺骗先皇这件事情,却是不用再找证据。   文德帝借欺骗先皇之事发怒,也就更不会让别人怀疑他在照顾乔楠和俞州了。   于是,接到奏折的文德帝,直接当场拍桌发怒,   “天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老伯爷当年虽有战功,但也不能抵消如此不仁不义,不忠不孝所为!”   “明明是停妻再娶,却欺骗先皇赐下天赐良缘的墨宝,让先皇英名如此蒙羞,实在可恶至极。”   “一个无媒苟合私奔的奸生子,怎能做朕景朝的伯爷?一个水性杨花私德败坏的女人,又怎能拥有诰命?”   “来人,传朕旨意,将齐南伯府一干人等全部押入大牢,待查明真相当真如此,立刻发配西北流放,遇赦不赦,三代罪籍不可更改……”   “齐南伯爵之位和其家产,全部清点归还于原配之子苏栓子!”   文德帝大发雷霆的判决,果不其然,并没有让任何人意外。   停妻再娶在古代本就已经是大罪,更别提伯府还敢欺骗先皇,尽管那不是故意的,但欺君大罪还是跑不掉的。   既然老伯爷已经去世,这一切的怒火,也就只有老夫人母子一干人受着了。   而老伯爷虽然因为已经去世逃过一劫,但当年辛苦挣出来的英名,却是毁于一旦,从此被人鄙夷唾骂了。   他不想留给原配之子和苏氏族人的荣耀,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正轨之上,也不知九泉之下得知,是否会吐血?   不过,不管已经死去的老伯爷怎么想。   现在圣旨传出后,大家都乐得看老夫人等人的笑话和下场。   谁让伯府经年久月闹出的乌烟瘴气,实在是太丢权贵圈子的脸了,大家都不屑与他们为伍!   而原本被老夫人指望,会为了面子帮他们摆平事情的忠勇侯府,不仅没有帮他们,反而关紧家中大门安静如鸡,生怕牵扯到自己身上。   这也是没办法。   如果苏家只是告伯府无媒苟合,停妻再娶,为了自家的面子,忠勇侯府说不定还真会插手管一管。   可现在还牵涉欺君之罪啊,老夫人母子身上,有什么天大的利益可图吗?他们疯了,才会沾染这种事情。   甚至,忠勇侯府的后辈们,还在心中埋怨自家老侯爷,当初是不是脑子进水了,竟然会认齐南老伯爷这个义子?   真是给家里找麻烦……此时此刻,侯府众人显然忘记了,当初老伯爷在世与先皇关系甚好时,给他们家带来的好处,他们是如何欢喜老侯爷的英明神武决定了……   —   总之,不管外面怎么看,反正齐南伯府的天是塌了。   老夫人直接又晕了。   她当年辛辛苦苦折腾一遭,不要脸面不要皮的败坏私德,为的不过就是荣华富贵一生而已。   如今全都打了水漂不说,以后的日子恐怕比当年当难民时还要苦,那些曾经羡慕她的人,更是要嘲笑死她了。   苏玉钗小罗氏等人更不用说,她们自打出生就是锦衣玉食,简直无法想象被流放后的生活。   想到已经逃离出伯府的卢氏三母子,苏玉钗不甘心扑到官兵面前,大声道,   “还有我嫡母嫡姐嫡兄他们,他们也是伯府的人,官爷你们快去抓他们!”“都是伯府的少爷小姐,他们也应该一起进大牢才是,官爷,官爷你们快去抓人……”   但官兵哪能理她?   伯府宠妾灭妻,宠庶灭嫡的事情谁不知道?大家虽然不会随便发善心的去帮卢氏,但这种时候,却是可以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伯府富贵的时候不让人家一起享受,现在落魄了却要人家同甘共苦,世上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毕竟,只要不是丧心病狂的人,都有同情心,有善有恶才是人性。   “走开走开,卢氏已经和离,她两个儿女也已经改姓,那就是别家的人了,抓什么抓,我们是官差又不是土匪!”   一群官兵冷哼,粗鲁的将伯府众人嘴巴塞住,就呼啦啦的带走了。   而靠着嫁女儿发达的罗家那边,自然也没讨着好,家业全部被没收,给赶出了富贵宅门。   因为,他们现在住的宅子,吃的田庄,花的银子,全部都是原本先皇赏赐给伯府的产业。   现在清点伯府财产,老夫人偷偷贴补给娘家的东西,当然要全部收回。   被赶出家门的罗家人真是要哭死了,搞不懂事情怎么短短几天就变成这样了呢?他们的富贵,他们的荣华,全都没了。   而更令他们哭的还在后面。   终于打听到他们在哪里的苏奶奶等人,也提棍子找上门了。   “老哥哥老姐妹们,上,打断他们的腿!”   苏奶奶大声招呼,苏氏众人就气势汹汹的冲上去干架。   人群中还有十几个乔楠专门安排帮忙的壮实小厮,保准让罗家人一个都跑不掉。   站在最前面的几个罗家男人,首当其冲发出一声惨叫,“啊——”   剩下的罗家人:……!!! 第73章 金榜题名16   老夫人等人遭殃倒台,遭受牵连的可不止有依附他们的罗家人。   还有终于从苍山府赶回来的伯府管家,以及被他们接过来的几个俞家舅舅和舅母。   当众人看见伯府大门上的封条时,全都懵了,尤其是伯府的管家,他不就是出趟门吗?怎么回来主家就被封了!   伯府管家简直崩溃。   他此次去苍山府,原本以为就是个很简单的差事,结果没想到,事情没有办成不说,还被俞州给送到大牢里去走了一遭。   等他好不容易从府城大牢里出来,就发俞州已经启程出发去京城了,管家没办法,只能一边暗恨,一边又跑到临江县东坪村,去接俞家的舅舅们。   毕竟,他这出来一趟,什么人都没带回去,以老夫人的脾气肯定饶不了他。   就这样,带俞家几个一路要求多多的极品舅舅舅母,紧赶慢赶好不容易赶回京城,只等着给主子交完差,就可以休息。   结果,主家竟然下大狱了!   现在他这个伯府下人怎么办?他不想跟着再进大牢,可他要是不主动去官府报道,那以后就是逃奴了……   伯府管家真是想吐血,然后不想做逃奴的他,就只能丢下俞家人,主动去官府自首。   这下。   被丢下的俞家舅舅舅母们就傻了,他们可是伯府雇来的帮手,现在雇主没了,他们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接下来咋办?   俞家人这次上京,抱着有伯府的人管吃管喝,并没有带多少盘缠,现在伯府不管他们了,不想饿死的俞家人,最后也只有硬着头皮找到早已撕破脸皮的俞州求助。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俞州的亲舅舅,俞州是读书人,亲舅舅都要饿死了,外甥有银子都不管,肯定要被戳脊梁骨。   这么想,一群人甚至还生出了借此理由赖上俞州享受富贵的念头。   当然,这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   苏奶奶见俞家舅舅们跑来拖后腿不成功,竟还想厚着脸皮赖上她孙子得好处,当即生气不已,直接招呼苏家众人,把他们爆锤了一顿。   他们敢用长辈的名分压俞州,苏奶奶自然也能用长辈的名分教训他们。   最后,被揍的鼻青脸肿的俞家舅舅舅母们,只能缩着脖子认怂,希望俞州能找商队,把他们送回老家就成了。   这要求倒不算过分,但俞州可不想便宜他们!   俞州可没有忘记,他这群极品舅舅舅母,此次来京城,是为了陷害他的。   虽说事情没有成功,但这并不是俞家人手下留情,而是他们自己有本事,自己化解了危机,若不然他可就惨了。   他找商队送这群极品回老家,是要花银子的,俞家人如此对他,他凭什么白白给这群人花银子?   所以……   俞州心思转念,直接就把俞家一群舅舅舅母,带到了搬货的码头。   “我在这里给你们找了一份活计,回去的路费自己挣,什么时候挣够了银子,就什么时候回老家。”   “你们也别想到外面去,说什么我不管亲舅舅之类的话,来败坏我名声。”   “反正,我就是一个赘婿,跟嫁出去的姑娘哥儿没区别,家里的事情我做不了主,能给你们在京城找一份活干,没有人再能说我什么。”   “倒是你们,再不给我识相点,我找人把你们弄死了,这人生地不熟的京城,也没人给你们申冤!”   丢下威胁狠话,俞州就拍屁股走了。   只留下俞家舅舅舅母们站在原地,满脑子开始计算。   京城码头搬货工钱约莫是一人一天100文,他们回乡路费十几个人至少得上百两。   100文铜钱vs上百两。   俞家舅舅舅母:……   他们得干多少年?   ……   还有在皇子府中的二皇子,得到如此消息,真是差点没有吐血三升。   他原本是想送齐南伯府去拖俞州后腿的,结果现在后腿没拖到,反倒让苏家得到了伯府爵位和家业,一朝翻身挤入京城权贵行列。   哪怕苏家目前在京城毫无根基,但有一个爵位,也足够苏家帮着俞州做不少事情了。   俞州多了这样一份助力,再加上对方的才华,一旦进入朝堂,往上爬的速度肯定会比原来更快。   然后,成为他夺位之路上大大的一颗绊脚石,一只拦路虎。   老夫人母子算什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   他这才是真正的,偷鸡不成倒拾把米!   二皇子坐在皇子府中,莫名有种俞州和乔楠夫夫是自己克星的感觉。   他就是从到达苍山府,遇见乔楠,遇见俞州之后,处处开始不顺的,真是见鬼了。   *********   乔宅。   俞州把俞家的舅舅舅母弄到码头去干活,这件事情,乔楠是事后才知道的。   不是俞州现在不重视乔楠了,有事情都不跟媳妇商量,而是这种小事,根本就没必要打扰乔楠,他自己解决就行。   因为乔楠最近很忙。   他每天不仅要考虑照顾苏爷爷一群老人的的起居情况,现在齐南伯爵位和家产,即将还给苏爷爷,他肯定要帮着苏家做准备。   还有在京城重新开茶楼的装修,招掌柜,招伙计,置办东西等等琐事,让乔楠最近几日白天都快忙晕了。   只有晚上能够休息一下,俞州自然不会再让俞家的糟心事儿来让心上人操心。   乔楠听完俞州干的事情,实在没忍住噗嗤笑出来道,   “子琸,你可真是太坏了,这种主意也能想出来,你那些舅舅舅母全都是好吃懒做的人,让他们去码头搬货赚路费,他们怕是宁愿选择乞讨回家吧!”   俞州也大笑,   “那我可就管不着了,反正让我给他们花银子,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们这是自作自受,谁让他们动歪心思来京城的……”   这话乔楠赞同,“这倒是,一二百两银子对咱们来说是不多,但花在这种人身上,确实怄得慌。”   “不过,安排人回去一趟还是要的,伯府的产业这些年,虽说被那对母子败了很多,但把罗家吞下去的东西拿回来后,还是有鼎盛时期七八成的……”   “这些产业,足够整个苏氏宗族都搬到京城来立足了,毕竟苏氏也就是一个村子里的小宗族而已。”   俞州对苏氏宗族搬到京城来没有意见,倒是被伯府的产业情况吓了一下。   俞州吃惊不已,   “把罗家吞下去的东西拿回来,伯府产业就能达到鼎盛时期的七八成了?这老夫人怕不是把整个夫家的东西,都搬到娘家去了吧!”   乔楠点头,“要不你以为当年老伯爷去世后不久,伯府怎么就败落的要娶一个商户正妻,来维持伯府的奢侈生活呢?”   “毕竟,老伯爷是军功起家,除了朝廷的赏赐外,还有每次战利品的分配,家业可不小……”   俞州唏嘘,“我这便宜爷爷眼光也真是够差的,抛弃糟糠和亲儿子,就选了这么一对败家母子,脑子真是进水了。”   乔楠摇头,“不能说眼光差,只能说是被美色所迷,贪花好色罢了。”   “夫郎说的对,所以,作为便宜爷爷的孙子,为夫不贪花好色,但为夫也难逃美色所迷。来,夫郎亲为夫一口,为夫定然也为你掏心掏肺……”   俞州闻言大笑,伸手将乔楠搂住调笑。乔楠无奈把人推开,“胡说八道什么呢,不要闹了,今天累的很,早点睡觉。”   说着,还打了一个哈欠。   俞州见他脸上确实浮现疲惫之色,便也没有再闹,心疼的在乔楠脸上亲了亲,便揽着人躺下。   “睡吧,咱们茶楼不着急开业,你这些日子好生休息,等乔岳父他们来了京城后,有人帮忙了,再想赚钱之事也不迟,身子重要……”   “嗯,我晓得,可能是头次来京城,有些水土不服,最近总觉累的慌,过些日子就好了。”   乔楠很享受爱人的关心,笑着伸手搂住俞州脖子,把头靠在对方胸口闭上眼睛,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便进入深眠。   看着实在是累很了的模样。   俞州有些心疼的抱住怀里人,低头在乔楠额头上又亲了亲。   心里琢磨等会试放榜后,一定要在殿试上拿个好名次,让所有人都羡慕他夫郎。   如此,才不负夫郎的付出。   *********   乔楠原本以自己最近总觉得累,就是事情太多,又或者刚来京城水土不服的原因。   俞州也以为是这样,为了不让爱人累坏身体,直接勒令乔楠暂时放下茶楼开业的筹办,苏家的事情他也帮着料理。   反正等会试放榜到考殿试,也没多久了,他平日积累不少,也不缺这几天读书时间。   乔楠确实觉得身体不太舒服,便没有拒绝,心中温暖的接受了来自爱人体贴。   但休息下来后,他却并没有觉得身上疲惫好多少,每天还是没什么精神,整个人嗜睡困得很。   别说俞州觉得不太对劲,就连乔楠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太对了。   之前在府城忙茶楼事情时,他有比现在事情还多的时候,都没有觉得如此疲惫过,现在休息下来,反而感觉还更累了,这明显有问题。   “卿卿,你身子不太对,咱们还是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俞州着急得很,生怕乔楠得了什么病,急急忙忙就赶紧吩咐小厮去医馆请大夫。   苏奶奶等人就住在乔家,自然发现了两人的动静,也很是担心的围过来,毕竟古代医疗条件不好,一旦生病就很容易丢命,大家都害怕身体不适。   就连钱保保等人听到消息,也纷纷过来探望,最近乔楠身体不舒服,连茶楼的事情都没精力忙了,他们都是知道的。   众人紧张兮兮的态度,让乔楠又是好笑,又是感动,他确实很幸运,能够拥有这么多亲人好友关心。   好在,医馆大夫来看过之后,他并不是生病,而是有喜了。   乔楠和俞州直接呆立在场。   苏奶奶和苏爷爷最先反应过来,苏奶奶一拍腿高兴地跟大夫再确认,   “大夫,我孙媳当真怀上了?”   其他人也都是满脸喜色,替乔楠两人高兴。   医馆大夫见多了这种场面,也不计较苏奶奶像是在质疑他医术的问话,摸着胡子笑道,   “老朽医术在京城不说第一,但也是能排上号的,小夫郎不仅是有了,很可能还是双胎。”   “所以,即便月份还尚浅,小夫郎才会感觉如此疲惫反应大,这双胎的身子,总是要比单胎辛苦些。”   “不过小夫郎底子养得好,生活又舒心愉快,怀相很稳,接下来只要多注意休息和吃食方面,待月份大了再开安胎药也不迟……”   一番话下来,可真是让屋里的人都露出了惊喜表情。   苏奶奶和苏爷爷真是笑得合不拢嘴。   苏爷爷满意地拍拍俞州肩膀表扬,“孙儿,不错不错,果然是咱们苏家的孩子。”   生双胎可是他们老苏家男人的本事,虽说他七牛没有继承到,但孙子却是又来了,这真是好。   俞州:……   这可真是彻底坐实他是苏爷爷亲孙子的事情了。   但乔楠有孩子了这件事,确实也让他欣喜若狂,激动得整张俊脸通红。   俞州满脸喜悦地握住乔楠的手,说话语无伦次,   “卿卿,我,我们有孩子了,你有我的孩子了?我我我,我没想到我竟然还能有孩子……”   其他人听到最后一句话,只以为俞州是高兴糊涂了,他既然已经成亲,当然会有孩子了。   只有乔楠明白俞州的意思,俞州告诉过他,对方所在的世界并没有哥儿这种性别,俞州喜欢男人,就注定不可能再有子嗣。   此时他们有了孩子,对俞州来说是天降惊喜。   而对他来说,更是无与伦比的喜悦之事。   “子琸,我们以后就是一家四口了……”   乔楠眼眶略红的抱住俞州,声音有点哽咽,但是喜极而泣。   他真的好高兴。   从今以后他有血脉相连的孩子,他和俞州之间的关系也更加紧密,俞州在这个世界有了更多的牵绊,也就不会再轻易回到他原本的世界去了……   乔楠一直没有说出口的是,他担心俞州离开。   感情越深厚,他就越害怕俞州像他悄无声息穿越而来般,又悄无声息地回到故乡,他想俞州永远的留下来,自私得想要俞州陪着他一辈子。   他放不开俞州了,放不开这个全心全意爱着他的男人了。   屋里原本紧张的气氛,因为这件喜事而热闹起来。   贺元柏几人有些羡慕的对俞州拱手,“俞兄,恭喜恭喜,没想到我们之中,第一个有孩子的竟是你……”   都说成亲生子,这成了家的男人,哪有不想快点有孩子的?   他们几人也对子嗣也都盼望得很。   俞州高兴道,“是啊,我也没想到。不过贺兄、岑兄、闻兄,我们都是差不多成亲的,说不定几位夫郎娘子肚中,也早有了,就是没发现而已……”   “正好大夫在这里,不如就把把脉,说不定咱们兄弟几个,今日一起大喜!没有也看个平安!”   俞州就是顺口说说喜话,大家也没有当真。   不过,反正把把脉也不碍事,于是抱着凑热闹的心态,贺元柏几人当即也把自己夫郎娘子拉上来。   几人大笑道,“好,那就把个脉,借俞兄吉言。”   然后。   医馆大夫笑开花,“恭喜几位郎君,几位夫郎娘子也都有了。”   也都是月份尚浅,还未出现明显反应,才都没有发现,不像乔楠是双胎反应比较快。   众人:……   俞州:……   贺元柏等人齐刷刷看向俞州,没忍住大笑出声,“哈哈哈,俞兄啊俞兄,你这张嘴莫不是开了光的?”   俞州也差点喷了,他真的就是随口说说而已,怎么又给说中了!   不过,仔细想想也不奇怪,他们几个都是差不多时间成亲的,最早的岑明辉都一年了,最晚的贺元柏成亲也有大半年了。   贺元柏几人与夫郎娘子的感情也不错,目前为止都没有纳妾和同房,大家身体更没有什么毛病。   如此,没道理他和乔楠都已经有了孩子,其他人却全部都没动静。   就是没想到如此巧,大家真的一起都有了!   俞州当即也朝贺元柏等人笑道,“贺兄,岑兄,闻兄,同喜同喜,哈哈哈……”   钱保保几人捂着肚子,也都欢喜不已,他们成亲大半年就有了孩子,这真是个大喜事。   屋里热热闹闹的,一片欢喜之声。   ……   乔楠有了的事情,并没有隐瞒。   所以,消息自然很快就传到了一直暗中关注他们的文德帝和甄后君,还有李承巍耳中。   三人也是激动高兴不已,帝后不方便随时出宫,只能让李承巍赶紧过去亲自看看情况。   李承巍当然不会拒绝,心里也很想知道弟弟现在如何了,于是便换了衣服,扮成去乔家送礼小厮的模样,来到乔家。   之所以这样做,当然是为了低调行事,毕竟,乔楠和俞州表面上看着确实有拉拢的价值,但是也不到一个皇子亲自上门的地步。   他太过热情的表现被人知道了,肯定会引起怀疑,凡事还是小心谨慎点好。   三人见面,气氛自然也是高兴欢喜的。   李承巍把带来的礼物放到两人面前,满脸笑容的关心道,   “没想到楠哥儿和俞兄这么快就有了孩子,匆匆前来,没准备什么好东西,就带了一些药材,楠哥儿如今有孕,日后可要多多注意身子才是。”   帝后二人和李承巍当然还有很多好东西想要送给儿子/弟弟,但送穿戴珍宝之类的,实在太容易让人发现起疑。   所以,他们犹豫过后,还是只能选择送些可以吃到肚子里的药材,更加保险。   其他的好东西,还是等以后恢复了儿子/弟弟身份再说吧,如今还是安全更重要。   李承巍送来的东西,和这番殷殷关怀,乔楠和俞州自然不会嫌弃,也没有推拒,全都欣然接受了。   俞州明白他来是想知道什么,于是,很快便将话题扯到了乔楠的身体上,把医馆大夫说的话,又给李承巍说了一遍。   “大夫说卿卿的身体底子养得好,胎相很稳,就是因为,可能是怀的双胎,要比平常怀单胎的辛苦些,以后要多注意休息。”   “楠哥儿竟是双胎?”   李承巍闻言又喜又忧,这个朝代双胎是吉祥之兆,大家也喜欢子嗣多些。   可孕期双胎比单胎更加辛苦,生产时也更加危险,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心里很担心弟弟。   俞州也清楚,但怀都怀上了,这个时代又没有减胎手术,也只能硬着头皮生了。   毕竟,就算他想为了乔楠的安全不要这胎孩子,但乔楠自己也不会同意的,他很清楚乔楠对他们之间孩子的盼望。   还有就是……他现在真的是苏家血脉,他也不确定,如果不要这胎孩子,下次是不是还会来个双胎。   谁让苏家的基因遗传实在太强大了!   俞州也只能对大舅哥请求道,“所以,还请李兄帮忙找个精通生产的大夫和稳婆,小弟在此感激不尽。”   “俞兄客气了,我和…你我之间交情何须说这般话?大夫和稳婆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你们放心。”   李承巍高兴地差点把关系说漏,不过还是及时圆了回来。   三人又聊了会儿,他才离开,悄悄进宫将情况汇报给帝后二人。   帝后二人听到乔楠怀的竟是双胎时,也是又喜又忧。   尤其是文德帝,激动又担心。   儿子现在生孩子是好事,一次生双胎更是大妙,如今生完孩子,等他把路铺好,以后儿子进入朝堂时,就不用再担心生孩子耽误事情了。   但生双胎着实危险得很,儿子才刚刚找回来,他和夫郎又如何舍得和儿子因此再分开?   “这苏家男人也真是的,一个个做甚这么厉害,可真是苦了朕的皇儿……罢罢罢,如今也只能替皇儿多准备几个大夫和稳婆了。”   文德帝又是高兴又是抱怨。   甄后君也红着脸点头,这苏家的男人可不是么,咋一个个都能一次中俩呢?   真是太能了。 第74章 金榜题名17   乔楠和钱保保等人同时怀孕的事情,还没有高兴完,会试的科考结果,也终于出来了。   贡院放榜当日。   张贴榜文的地方黑压压挤满了人,好些举人都顾不得形象,头发凌乱地挤在其中,紧张寻找自己名字。   寒窗苦读多年,成败在此一举,众人实在情绪难以自持。   俞洲几人也都激动的很,但因为夫郎娘子都有了身孕,所以放榜当日,他们并没有亲自到贡院门口去凑热闹。   而是派遣的小厮过去查看,他们则在家中耐心等待消息。   放榜结果不出意外,俞州几人全部再次榜上有名,相互间门依旧还是名次的区别。   其中最为瞩目的依旧还是俞州的成绩。   出乎俞州自己意料外的,他竟然是此次会试的第一名!   这个成绩确实是俞州自己也没有想到的,还是那句话,他虽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但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就是天下第一。   上次乡试考中解元之名,已经让他非常意外了,但他当时就是和荆州省的才子比较而已,倒也没有太震惊。   而这次会试第一名,是真的让俞州都有点受宠若惊之感,他甚至怀疑是不是文德帝给他这个哥婿开后门了?   乔楠听完俞州的猜测,忍不住敲了一下男人的脑门,笑道,   “你平日不是对自己很有信心的吗?现在怎么怀疑上自己的能力了?你觉得陛下是这般荒唐的人?”   “陛下再疼爱我,也不会在科举这般慎重严肃的事情上乱来,否则,如何对得起天下寒窗苦读,一心货与帝王的学子们?”   “你能获得会试第一名,那便说明你确实有这个本事,不然盯着你的二皇子那边,能没有意见?”   “此次考的是治国之策,你的文章我看过,论点新颖,提出的每条建议,都有着具体数据做证明,有着非常高的可实施性……”   “反倒是前世获得俞州点头,说的也是,若文德帝真是那种一味给哥婿开后门的人,前世赵文轩也应该是会试第一名才对,然而事实却不是。”   科举和朝堂不同,在朝堂之中开后门是权利争夺,科举开后门,就实在寒了其他苦读学子们的心。   不过。   俞州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我那些新颖的见解,其实也不是我自己想的,都是搬运的后世东西,总觉得胜之不武……”   乔楠闻言笑着劝解,   “子琸倒也不必拘泥于此,既然上天让你来到这个地方,你脑中有那么多的东西,就应该拿出来造福万民。”   “若是一味的钻牛角尖,把东西藏着掖着埋藏起来积灰,那才是浪费了你来这世上走一遭。”   “子琸,有生之年,我想看一眼你那个世界的样子,你帮我实现好不好?”   “卿卿,我一定用我所学所知,为你打造一片自由的天地,努力改变这里的一切……”   俞州露出笑容抱住乔楠轻轻承诺。   他没什么远大的志向,但如果夫郎想,他一定会努力完成夫郎愿望的。   ……   会试放榜结果出来,又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二皇子那边自然又气闷不已,隐隐有些后悔当初看走了眼,没有早点把俞州收到麾下,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成长起来的俞州,成为自己的拦路虎。   但不管大家怎么想,会试放榜三天过后,殿试开始。   考殿试的时候,俞州很轻松的就能发现,众位学子们虽然紧张,却并没有乡试会试时那边忐忑惶恐了。   因为贡士考进士,就算发挥的不好,也是不会落榜的,只要不出现殿前失仪,多年苦读就能一朝金榜题名!   而之所以有这般规定,里面也还有一个很无奈的故事。   据说曾经这个规定还未出现前,有个叫张元的有才书生,就是因为屡次殿试落榜,心中悲愤,怒而投敌,带来了非常严重的后果。   强势的向世人证明了什么叫做“分数不代表能力”的道理。   所以,从此,学子们要是考到了殿试阶段,基本上就不会再落榜,也是很黑色幽默了。   因为没有落榜的担心,所以考生们的状态都不错,在殿试上也主要考的就是大家心态。   毕竟,以后都是要给朝廷办事的,考生一见到大场面就哆嗦,这怎么行?才华固然重要,心理素质也不能少。   俞州的心理素质向来强悍,在会试贡院考场时,就已经被文德帝亲自监考过了,此刻考殿试,在场没有人能比他更淡定。   一场殿试下来,他发挥的很不错。   靠着新颖的论点,和在现代时写论文拿数据说话的习惯,他有理有据的策论,不出意外,再次从众考生之中杀出重围。   待到殿试放榜,俞州不出意外成为了今年的恩科状元。   而贺元柏几人名次,也都在二甲行列,当报喜的官差打着铜锣到他们居住的街巷报喜时,可真是震惊了四周邻里。   贺元柏几人相互恭喜,特别是对俞州,纷纷比起大拇指。   俞兄不愧是被书院夫子们都表扬过的甲课室学子,此次状元头名,可真是给他们青山书院又挣了一回面子。   就是俞州还有点遗憾,   “其实我想当探花来着,状元只能说有才,探花才是才貌双全,若将来我能名留青史,后人才知道我长得帅么!”   贺元柏几人:……   几人实在忍不住,一拥而上将凡尔赛的俞州给‘暴揍’了一顿。   俞兄真是太厚颜无耻了!   最后在外面找不到捧场观众的俞州,只能回家跟乔楠求安慰。   得到乔楠表示,他就算不当探花,他也是今年新科进士之中最帅的那个,俞州这才心满意足高兴。   ********   殿试结果出来后,就是每届科举最为瞩目的新科进士游街活动。   这可是绝对不能错过的大事。   乔楠钱保保几人虽说有了身子,不方便出门凑热闹,但自家夫君如此荣耀时刻,错过实在太可惜。   不能在下面人群中拥挤,他们可以在茶楼、酒楼之中订包厢,如此花的银子多是多了点,但更安全舒适。   一大早,游街还没有开始,他们就往茶楼赶了过去。   手上还带了各自连夜赶制的香囊,和提前购置好的百花,就等着游街的时候,往自己男人头顶扔。   钱保保还凶凶的表示,“到时候俊良若接不住我扔过去的香囊,接到其他姑娘小哥的了,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他!”   岑明钰点头赞同,也扬了扬自己手上专门捆成的巨大花朵道,   “我都把花弄得这么大一团了,元柏要是还接不住我的,那可就太说不过去了,我,我也要他好看!”   岑明钰的性格也是那种活泼开朗,还有点小任性的,自从成亲后,和乔楠几人熟悉后,就最爱跟着钱保保胡闹。   张芸湘很无奈。   乔楠倒是非常赞同,还帮忙出主意,“子琸他们要是接不住,就罚他们以后每年,至少给咱们写十首诉情诗。”   钱保保顿时脸红,“乔楠哥,这,这多不好意思呀。”   岑明钰也脸蛋红红扭捏,“乔楠哥,这种诗怎么能够主动要呢。”   张芸湘更是红透了脸看向乔楠,乔公子可真大胆!乔楠其实也有点脸红。   但是……   乔楠歪头看向他们笑,“那你们觉得这主意到底如何?”   三人:虽然但是,确实心动之极。   刚刚还特别期待夫君能够接住自己香囊花环的几人,顿时改变主意,决定到时候一定要扔偏点!   几人说说笑笑来到提前订好包厢的酒楼之中,准备好好看看这传说中的新科进士游街活动。   却不想来到酒楼之后,几人的好心情就被打散了。   他们提前订好的包厢,竟然被人给抢了。   钱保保当即生气道,“掌柜,你们酒楼怎么能够这样做生意呢?那包厢是我们提前订好的,还给了双倍银子,你现在临时反悔,我们怎么办?”   他们就是因为身子不方便,才花高价定了酒楼包厢,还寻的这家信誉最好的酒楼,不然做什么那么麻烦。   其实酒楼掌柜也很恼火,他也不想如此败坏自家酒楼的信誉,但谁让他们酒楼虽有背景,可也惹不起现在抢位置的权贵呢。   酒楼掌柜也只能对乔楠几人赔礼道,   “几位客人,此事小的已经尽力周旋,但今日要包厢的人,乃是淑仪郡主,我们实在得罪不起,还请几位客人见谅。”   “我们已经在雅座重新给几位客人安排了位置,几位客人若是不介意,可移步雅座,实在不行,我们也只能把银子退给几位了……”   乔楠几人虽都是新科进士的夫郎娘子,可到底没有郡主尊贵,酒楼自然就只能委屈他们了。   着实让人气闷不已。   这个什么淑仪郡主真是太霸道了,想看新科进士游街,大可早点定位置嘛,临到头了才来抢别人的包厢,实在拉仇恨。   几人没办法,现在重新找位置也来不及了,他们只能接受酒楼的安排,放弃包厢去雅座。   坐下后。   甚至连抱怨都不能说,因为雅座就是用屏风隔出来的位置,并不怎么隔音,很容易祸从口出。   但这般忍气也是在难受得很。   钱保保只能气闷询问,“乔楠哥,这淑仪郡主是谁呀?”   士可杀不可辱,他要把人情况了解清楚牢牢记住,回头告诉相公,以后找机会报仇。   岑明钰和张芸湘也露出同样的表情,他们现在惹不起,以后等夫君出息了,还不能出这口欺压恶气吗?   几人不是坏人,但也不是被人欺负了还不记仇的圣人。淑仪郡主是丽妃之女。   乔楠自然不介意给对方上眼药,让钱保保几人回去吹枕头风。   “这淑仪郡主好像是丽妃之女,二皇子的双胎同胞妹妹,听说二皇子很有希望……所以淑仪郡主在京城地位很是尊崇。”   中间门的话乔楠没有说出来,但伸手指了指天上,几人就明白了那个很有希望是什么意思了。   若二皇子能够荣登大宝,那么作为对方亲妹妹的淑仪郡主,就能被封长公主,自然没人敢得罪。   “难怪……”   钱保保三人不再说话,心中却是把二皇子和丽妃也一同给记在了心里。   淑仪郡主抢位置不要紧,但临到头了才来抢位置,不是真的太过嚣张霸道,就是故意欺负他们。   无论那种原因,反正这怨算是结下了。   ……   而包厢里面。   看见乔楠几人只能去雅座后,伺候郡主的侍女便回去禀报了。   李淑仪闻言,露出不屑之色嗤笑,   “还算这几个商户子和举人之女识相,没敢上来找本郡主不痛快,否则今天本郡主必叫他们知道,什么叫做身份之别!”   没错,如钱保保他们猜测的那般,李淑仪今日的确是故意欺负,抢他们包厢的。   不然谁都知道进士游街人多,一个郡主想来凑热闹,下面的人怎么可能不提前把酒楼位置定上,心细做足主子出门的准备?   而李淑仪之所以这样做,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原因很简单,之前因为琉璃花灯的事情,她就注意到了俞州,之后派人调查过俞州的消息后,她就看上了俞州。   其实原本。   李淑仪在打听过消息之后,虽然很满意俞州的才华和长相,可对俞州的出身还是有点介意。   因为当时,俞州不仅出身贫寒,还是个赘婿,这种黑历史将来带出去,感觉有点丢面子。   但很快,齐南伯府的事情就出现了,苏家状告证据齐全,有九成九的机率能够拿回伯爵之位和伯府家业。   如此的话,作为苏家的孙子,俞州就不算是贫寒书生,而是伯府孙子,也算是有身份的人了……   再加上此次俞州更是高中状元,有才有身份还长得英俊,这就是她目前能够找到条件最好的夫君人选啊!   成了亲又如何?能够被她堂堂郡主看上,是俞州的福气,俞州应该主动休妻迎她回家才是。   所以,李淑仪自然就看乔楠这个俞州的夫郎不顺眼了。   还有钱保保、张芸湘、岑明钰三个也是,明明都只是商户举人的小门小户出身,却一个个都能找到年纪轻轻就高中进士,有才又有貌的好夫君。   而她郡主之尊却到现在都还没嫁出去,现在还要和抢别人的男人……真是想想,她就觉得心中不平衡。   如此,便有了现在抢位置这一遭。   不屑几人身份嗤笑完,李淑仪又对侍女问道,“听说那个乔楠,长得很是出色,你刚才看见了,可是当真?”   语气有些发酸嫉妒。   李淑仪虽然贵为郡主,但她的长相确实不够出色,至少在一众皇子皇女当中,她和二皇子的长相是最垫底的。   明明文德帝英武不凡,丽妃也是极漂亮的容貌,按理来说,她们兄妹的长相也应当很不错才对。   但现实却是……她们兄妹俩丑倒是不丑,可跟其他相貌过分出色的皇子皇女相比,她们兄妹就普通了些。   因此在这种对比下,李淑仪从小就对长得比她好的人,都有些看不顺眼。   伺候她的侍女自然知道主子忌讳,于是很明智地回道,   “回主子的话,那乔楠出门戴了围帽,奴婢并未看到对方相貌。不过,一个小小商户子而已,怎能与郡主龙凤之姿相比?外头那些传言,定然是以讹传讹……”   李淑仪闻言,这才满意点头,显然对侍女拍马屁的话非常认同。   她是比不上父皇其他皇子皇女,但也不至于连个商户子都比不过吧?   外头那些传言,就是夸张得很。   李淑仪不屑地把乔楠抛到脑后,心情大好的对侍女吩咐,“快把本郡主的香囊准备好,本郡主等会儿要砸状元郎……”   每年新科进士游街的时候,都有个约定俗成的雅事。   那就是马上的新科进士,若是接了周围哪个姑娘哥儿扔过去的香囊,或者花环,便证明对那个姑娘哥儿有意,事后说不定会成就一段佳话良缘。   至于这所谓佳话良缘背后,是不是往往都会伴随着几个被抛弃的糟糠妻子,那就没多少人会在意了。   —   就在茶楼酒楼中客人们说着话时,伴随着一阵铜锣敲响,和鞭炮齐鸣的响声,新科进士游街正式开始。   一群或年老,或中年,或年轻的新科进士们,由最前面骑着高头大马的状元、榜眼、探花三领头,在大家的围观下缓缓走过。   虽说大部分百姓的注意力,都在一甲三人身上,但其他进士们也还是都很高兴,科举这么难考,只要能够榜上有名,大部分人就很高兴了好不好!   而今年的一甲三人也是很令人意外。   除了依旧年轻英俊的探花之外,今年的状元和榜眼,也都是相貌出色的年轻郎君。   这可真是让今年等着扔香囊花环的姑娘哥儿们惊喜不已!   要知道状元之位代表的,就是才华最为出众的考生,而才华这个东西,如果不是天赋绝伦之辈,都是需要时间门慢慢积累沉淀的。   这就代表,往年大部分状元,通常都是年纪三十往上走的,终归不够完美。   今年可好了,状元榜眼不仅有才,还都年轻英俊,若能嫁给这般郎君,即便为妾那也是美事。   然后……   这就苦了马上的俞州三个一甲进士,一路走来不停得被各种香囊花环砸中,风光是风光,但也是真狼狈!   特别是俞州都忍不住,一边拍飞扔过来的香囊,一边大喊,   “别扔别扔,本人已婚!已婚!”   差点没把旁边的榜眼和探花,给笑得从马上摔下去。   两人没忍住大笑,“仁兄,倒也不必如此!”   后面的贺元柏等人更是笑得停不下来。   都说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结果俞兄这般被万花给吓到的状元郎,也是头一份儿啊。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都哈哈大笑,今年的状元郎果真是年轻得很,这就害羞了。   等进士队伍走到乔楠他们所在的酒楼时,扔向他们的香囊花环就更多了,因为酒楼里的公子小姐,可不止是自己扔,还让丫鬟小侍帮忙的!   京城之中,像李淑仪这般想要在新科进士中,找夫君的小姐公子可不少。   毕竟,并不是所有的京城小姐公子,都能嫁到高门大户之中,又或者找个门当户对的相公。   特别是五品以下的小姐公子,基本大多都会被家里当成讨好权贵上司的物品,送去给人做妾。   一般不想走这条路的小姐公子,能够寻到最好的夫君人选,就是每届的新科进士,找个潜力股投资,以求将来妻凭夫贵。   妾室这种位置,最好还是能不做就不做的好。   所以……   等乔楠终于看到俞州的时候,俞州的状元帽都被周围扔过去的,香囊花环给砸歪了,鬓角发髻也有些凌乱。   当然,旁边两个榜眼和探花郎也没好多少,反正都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无奈表情。   不过俞州年轻英俊,即便是这幅狼狈模样也帅气之极。   乔楠心中欢喜,被周围气氛感染,也大声的朝俞州招呼,“子琸,这里,子琸……”   待俞州听到他的声音,回头看向他时,乔楠才把手中的香囊砸过去。   而包厢中,李淑仪见俞州看向酒楼这边,便觉得俞州是在看她,顿时露出得意之色,也让身边的侍女们,把属于她的香囊花环砸过去。   一堆香囊全部砸向俞州。   乔楠顿时有些担心,害怕俞州没抢到他的香囊还好,要是抢错了,那可就真是乐子了。   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干脆不要出手再接,以免闹出阴差阳错的笑话。   而俞州也确实没自信从一大堆香囊中,抢到属于乔楠的那一个,所以俞州没敢伸出手去接。   只等一堆香囊落地后,他才赶紧朝身边护卫的衙差道,   “大哥,请你帮我捡一下我夫郎给我的香囊,就是蓝色布料绣竹子花纹,上面还有个‘州’字的那个,麻烦了大哥!”   衙差:……   状元郎你眼神儿可真好,竟连香囊上面的绣字都看见了。 第75章 金榜题名18   俞州就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他让衙差帮忙捡夫郎香囊的举动,又是引得四周百姓哈哈大笑。   大家都没想到,今年的状元郎不仅长的年轻英俊,竟然还如此幽默风趣,疼爱夫郎,真是让人好笑又羡慕不已。   有才英俊还深情的夫君,谁不稀罕呢?只可惜面前的状元郎已经有主了。   真是君生我未生,生不逢时早!   街道上凑热闹的姑娘哥儿们暗暗可惜,酒楼雅座的乔楠忍不住红了脸。   但包厢之中的淑仪郡主,可就气得整张脸青红交加了。   李淑仪这辈子就没有如此丢脸过,尽管周围除了她的侍女,并没有其他的京城贵女公子看见,但在下人面前她更丢脸好吗?   她刚才还以为俞州是在看自己,结果,俞州不仅没看她,还为了怕抓错香囊,故意等所有香囊都掉在地上后,再小心翼翼的去捡他夫郎扔的那一个。   如此对比,不仅显得她自作多情,还像一只跳梁小丑般。   李淑仪暗恨俞州忽视自己的同时,便忍不住对俞州呵护在心的乔楠生出迁怒!   她揪着手帕对身边侍女恨恨吩咐道,   “你去把乔楠那个商户子给我叫过来,我倒要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狐狸精?竟然能把一个男人迷成这个样子!”   侍女私心里觉得自家主子说话真是太不讲道理了。   人家正经夫夫恩爱,主子竟骂人家狐狸精,搞得好像主子才是原配,在捉外室的奸一般,让人无语的很。   不过,侍女就是一个下人,可不敢把这种心里话说出来找死,也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只能硬着头皮跑到雅座位置,来请乔楠上去。   乔楠自然不会过去。   他又不是小狗,凭什么李淑仪让他过去,他就要过去?就算对方是郡主,也没有强迫他人身自由的权利。   明知道对方可能会针对自己,他还凑上去,那不是找虐么,他现在有了身孕,可经不住半点折腾。   于是,乔楠果断扶着肚子装虚弱,   “这位姑娘真是抱歉了,我怀着孩子,大夫说我这胎经不起折腾,郡主乃皇室贵女,周身都是龙凤之气,我等普通人实在不敢冲撞……还请姑娘回禀,我这就不去见郡主了,待它日再带着大礼登门赔罪。”   他现在的身份到底还低,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不能给人留下话柄。   钱保保几人也在旁边点头,“是啊是啊!郡主金尊玉贵,我等冲撞不得,我们怀着孩子实在不便,就不去打扰郡主了……”   几人说话的时候还故意提高了音量,将他们这里的动静说给周围的客人听。   李淑仪再怎么嚣张霸道,再怎么身份尊贵,当众为难他们几个孕夫孕妇,也是要遭人诟病,引起公愤遭殃的。   果然,见周围客人都将目光投向这里,前来请人的侍女不敢用强,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好话。   毕竟她家主子脾气不小,对于完不成吩咐的下人,可从来都不会客气。   乔楠不想纠缠,直接冷笑,“那若今日我腹中孩儿出了事,你们家郡主负责?”   侍女:……   虽然郡主的确很尊贵,但真把人家新科状元夫郎的孩子给搞掉了,还真不好办。   侍女不敢乱做主,只能赶紧回去把情况告诉主子,有主子定夺。   —   见侍女离开。   乔楠当然不会傻呆在原地等人来找麻烦,立刻也招呼钱保保几人赶紧开溜。   反正俞州等人的进士游街已经看完,他们也没有再呆在酒楼的必要,以他们现在的身份,还是别跟郡主正面冲突的好。   不过,乔楠几人想要离开,就此息事宁人,李淑仪可不干。   她本就在气头上,乔楠竟还敢不听她的召唤,如此拂她的面子,让她更加气死了。   于是,就在乔楠几人刚踏出酒楼门口的时候,李淑仪就气冲冲的带着侍女追了上来。   “站住!乔楠,你不过一个商户子罢了,让你来见本郡主是你的荣幸,你竟敢百般推脱,不将本郡主放在眼里,真是好大的胆子!”   李淑仪一边气冲冲的上来怒骂,一边抬手就想去打乔楠的巴掌。   堂堂郡主之尊,简直像个泼妇般。   乔楠真是被对方的举动惊呆了,他若是没记错,后宫中的皇女皇子,应该都有专门的嬷嬷教导礼仪行为吧,这个淑仪郡主怎么这副样子?   他不知道的是,李淑仪这个样子,还真不能怪后宫中的嬷嬷教导不用心,这全都得怪她亲娘丽妃,以及她自己作的。   之前就说过了,丽妃比较重视儿子,对她这个女儿就是几分面子情和利用之心,根本就不关心她礼仪是否学得好,琴棋书画又学的如何。   而李淑仪又偏偏蠢得很,对丽妃这个凉薄的母亲信任之极,反倒对更加关心她的文德帝这个父亲有诸多挑剔不满。   再加上她天性霸道又不肯吃苦,于是嬷嬷教的时候不好好学,文德帝管她的时候不服管教,又总是自视甚高,最后……也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性子。   不过。   不管李淑仪到底是个什么性子,反正乔楠肯定是不可能干等着挨打的。   哪怕在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情况下,莫名其妙就先被人打巴掌,不是他的性格,除非对方是直接能够掌握他生死的皇帝,那就没办法了。   所以,面对李淑仪挥过来的巴掌,乔楠直接就躲了。   然后才故作不认识的大声询问,“这位姑娘,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袭击我?”   瞬间就吸引了周围的路人。   京城权贵虽然厉害,但在周围百姓围观的情况下,也不敢直接不讲道理的欺负人,不然御史台那些御史,可就能找到事情做了。   见周围路人纷纷看过来,打空一巴掌,差点摔倒的李淑仪回过神来后,果然不敢再动手了。   但李淑仪也更加生气了,怒斥道,   “什么姑娘,乔楠你别给我装糊涂,本郡主刚才叫你上楼拜见,你为何不来?如此藐视本郡主,你莫不是想挑衅皇威?”   这种帽子乔楠可不能戴上,发现对方竟知道他的名字,心下也有了底。   他估计,他可能是不知在什么地方,无意中碍了这位郡主的眼,对方今天就是故意来找他茬的吧。   反正他们家已经和丽妃二皇子对立,如今再得罪一个淑仪郡主,也是债多不怕愁。   乔楠按照规矩随便行了一个礼不落话柄,便脸色淡下来反驳,   “郡主言重了,小民怎敢藐视郡主,挑衅皇威?只是郡主金尊玉贵,小民普通出生,如今怀有身孕,胎相不稳,若是上前出了什么事情,冲撞了郡主,实乃小民罪过。”   “小民实在不敢上前打扰郡主尊驾,只是不知郡主找小民到底有何要事?小民又与郡主何怨?竟让郡主不顾身份的追上来,当街殴打小民一个有孕之人?”   乔楠的语气平静,却字字珠玑,两句话便将情况跟周围百姓说明。   更是挑明自己有孕在身,免得面前这个泼妇般的郡主激动之下再对他动手,伤了他腹中孩儿,他可就真是亏大了。   李淑仪的确被乔楠不卑不亢的态度气到又想对他动手,最后,在周围百姓虎视眈眈的目光中,还是忍住了冲动。   但她又不可能直接对乔楠说,我想抢你夫君,所以我看不顺眼你,才想找你麻烦。   因此,李淑仪忍了又忍,只能生气道,   “我不管你什么冲撞不冲撞,总之,本郡主要见你,你不来就是不把本郡主放在眼里,见了本郡主还敢戴着帷帽,真是太不懂规矩了……”   “今日,你便跟本郡主回府,本郡主让嬷嬷好好教教你规矩!”   不能在外面收拾人,李淑仪就只能想着把人带回自己府邸,关起门来折腾。   她身边的侍女闻言,便知道了自家主子的打算,当即就要上来抓乔楠。   “你们要干什么?郡主之尊就能随便当街欺负人吗?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了……”   “放手,放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们郡主府怎能这般欺负人……”   钱保保几人见状,当即一边大喊着,一边赶紧拉着乔楠后退躲避。   乔楠自然也不可能乖乖跟李淑仪回府受罪那么傻,仗着自己天生神力,直接就把几个动手的侍女推开,重重摔倒在地一时疼得爬不起来。   李淑仪见自己侍女只是被乔楠轻轻推了一把,竟然就摔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顿时有点懵。   这到底是她的侍女太没用?还是乔楠有妖法?咋推一把就能把人伤得起不来了呢?!   不过懵逼后,李淑仪在看见乔楠帷帽扯掉后露出的真容,竟然比她号称京城第一美女的皇妹还要好看,顿时妒忌涌上心头,就更生气了。   “你竟然还敢打我的侍女,真是反了天了,墨菊秋禾,你们赶紧起来!给本郡主把这个胆大包天的贱民送到官府去,快点把他抓到官府去……”   李淑仪气急败坏地大声吩咐。   但都说了,乔楠是天生神力,几个侍女被他真用力气推开摔倒,一时半会儿哪能起来?   而周围的百姓根本看不出来乔楠用了力气,此刻听到李淑仪的大呼小叫都很无语。   暗道:这郡主也太嚣张霸道了吧,他们这么多人都看见那小夫郎就是轻轻推了一下而已呀。   明明就是那些侍女身娇体弱不经摔,咋能冤枉人家小夫郎打人,还要把人送官府呢?   这分明就是故意仗势欺人嘛。   众人虽然畏惧郡主身份,不敢上前帮忙,但帮着说两句话还是可以的。   于是,众人纷纷开口,   “这什么郡主呀?竟然这么欺负人……”   “人家夫郎还有孕在身呢,怎么能够动手打人呢?”   “王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是郡主就可以随便欺负咱们老百姓吗?”“真是太过分了……”   周围百姓大声谴责,希望能用这样的方法,让面前的郡主顾忌,好帮那几个被欺负的夫郎娘子一把。   而这里闹哄哄的动静,也很快引来了距离比较远的人。   就在众人僵持时,一道乔楠略微耳熟的声音,制止住了他们的拉扯,   “李淑仪,你又在这里欺负人,堂堂郡主当街撒泼,你将皇室的脸面至于何处?!”   乔楠转头去看说话之人。   不出意外,如他耳熟那般,竟是他许久未曾见面的堂弟乔旭。   ********   说起来,乔旭会在这里出现,倒也不是什么巧合。   而是最近他一直在这条街上蹲皇帝的救命之恩,尽管直到现在都没有收获,但他也没有放弃。   因为前世他只知道堂哥是在这条街上救了皇帝的,而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天。   所以,现在他就理所当然的以为是时间没到而已,一直兢兢业业的守在这里,今日再顺便观摩一下传说中的新科进士游街活动。   结果没想到热闹刚看完,就听到了乔楠和李淑仪的争吵动静。   乔旭虽说一直嫉妒乔楠运气好,曾经更是不择手段的想要抢走属于乔楠的人生,很不待见乔楠。   但……他更加讨厌李淑仪这个小姑子!   原本当初,乔旭以为自己做了皇子妃,从此就能过上梦想中风光被人羡慕的生活,可来了京城之后,他才知道,现实根本就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外面的人是如何鄙夷他低微的出身,举办宴会从来不给他发请柬,把他这个皇子妃当做空气,暂且不多提。   就说丽妃这个婆婆和李淑仪这个小姑子,真的是一点都不比当初赵家那群极品差!   丽妃还好点,因为呆在后宫之中,每次想找他茬,还要宣他入宫,各种礼节步骤繁琐的很,就导致丽妃找他麻烦的次数有限。   可李淑仪这个已经搬出后宫,住在宫外郡主府的小姑子,想找他麻烦就很容易了。   这个小姑子,就因为嫌弃他的平民出身,不满二皇子现在对他的“独宠”。   然后就天天找他麻烦!天天找他不痛快!耍郡主威风,耍小姑子威风,真是气人的很……   此刻,终于抓到李淑仪把柄。   乔旭也不管自己跳出来,是不是会帮了自己讨厌的堂哥,他现在只想抓住机会,好好把这个可恨的小姑子收拾一顿。   李淑仪看见乔旭这个讨厌的皇嫂出现,也是本就气闷的心情,更加不顺了。   她立马瞪向乔旭威胁,“乔旭,你给我滚远点,少管我的事情,否则回头我要你好看!”   “你要我怎么好看?我是你皇嫂,见到我你不行礼,竟然还敢直呼皇嫂全名,如此没有规矩,难怪如今都敢当街行凶了!”   “长嫂如母,今日我定替你皇兄好好教训你,教教你规矩!”   乔旭本来也不是个讲理的,他的出身也让他对皇室规矩学得一知半解。   最重要的是,因为手里握着二皇子的命,他做事情就难免抱着,只要他不惹出人命关天的大事,二皇子就得给他收拾残局的想法,做事情也就有点随心所欲了。   所以现在……   心中对李淑仪这个小姑子仇怨满满的乔旭骂完后,就自觉找到合理报仇借口,抬手就往李淑仪脸上扇巴掌泄愤了。   “啪啪啪”   “啪啪啪”   李淑仪直接被乔旭给打懵了。   乔楠:……   乔楠也被乔旭如此彪悍的行为给整懵了。   他一直都知道他这个重生堂弟,其实人不太聪明,前世之所以获得成功,当上风光的首辅夫郎,纯粹是阴差阳错,同样被别人当成棋子利用罢了。   他前世的遭遇,乔旭有责任,但更多还是其他的罪魁祸首,所以把乔旭送给二皇子后,他基本就没有再关注过乔旭的情况了。   反正乔旭以后是死是活过的,过得好与坏都与他无关。   但现在他觉得,乔旭不是脑子不够聪明,这人根本就是虎吧!   他一个无宠无势,已经把孩子生下来了,再不能仗肚威胁的摆设皇子妃,竟然敢当街扇郡主小姑子的巴掌,他是不是疯了?   乔楠不知道乔旭当初豁出去,已经把二皇子命握在自己手中,才敢如此嚣张大胆的底气。   所以此刻,对于这个曾经有仇的重生堂弟,他突然油然而生出一股佩服之情!   堂弟如此不知死活还能活到现在,也是一种大本事……   而那边,乔旭扇完李淑仪巴掌后,却是心中无比畅快,让这个可恶的小姑子天天找他麻烦,现在可算被他找到机会收拾了!   真是老虎不发威,这些人都当他是病猫,他儿子以后可是皇帝,他以后就是太后,李淑仪算什么东西?靠着他夫君得势,还敢不尊敬他这个嫂子,真是岂有此理。   看了眼捂着青肿的脸说不出话,只能用凶狠目光瞪着自己的李淑仪,乔旭冷哼,   “瞪什么瞪?当街仗势欺人,欺负的还是几个有孕之人,此事你便是告到陛下那里去,陛下视百姓如亲子,也断然不会任你胡闹。”   “我是你嫂子,替你皇兄教训你,教你规矩是天经地义,你若再敢如此嚣张霸道,休怪我和你皇兄大义灭亲,把你送到大理寺去。”   李淑仪:……   李淑仪真是都快气死了!   乔旭这个混账,竟然还敢说她嚣张霸道,对方连她这个郡主都敢打,到底是谁更嚣张霸道?   不过,乔旭有句话说的没错,文德帝爱民如子,如果她当街欺负百姓的事情闹到文德帝面前,即便她是父皇的女儿,也没好果子吃。   而乔旭这个讨厌的嫂子就更不用说了,若是真找到机会,说不定还真会把她往大理寺送,趁机弄死她。   真是倒霉,她怎么就在这时候碰见乔旭了呢?   “乔旭,你给我等着!”   最后,有所顾忌的李淑仪,只能不甘心地用恶毒眼神,恨恨瞪了乔旭和乔楠一眼,捂着脸气愤离开。   —   而周围百姓见此没有热闹看了,也纷纷散开离去。   乔旭这才有功夫转头看向乔楠,见到乔楠一副容光焕发,脸色红润,明显就是生活幸福的模样,心中不由再次羡慕妒忌。   但想到自己来京城后,因为出身低微和没有娘家帮助,被京城权贵看不起的处境,终究还是把心中的情绪压了下去,换上热情笑脸凑上来。   他觉得他以前真是大错特错了,他为什么要想不通的去针对堂哥呢?堂哥运气那么好,他就应该抱大腿才是啊!   不过,现在也不晚,他不过就是抢了堂哥的婚事而已,事实证明,他还以身饲虎的帮堂哥躲过了一个废物夫君,他和堂哥之间终究没有深仇大恨不是吗?   俞州是个重生的,现在还考上了状元,以后前途必定光明,他若是和堂哥修好,有这样一个出息的堂哥夫撑腰,在他儿子登上大位之前,京城那些权贵,定然不会再把他这个皇子妃当成空气了。   乔旭也不是全然傻,他刚才愿意跳出来得罪李淑仪,除了给自己报仇外,也是有讨好乔楠修复关系的意思。   所以现在。   “堂哥,你来京城了怎么都不告诉我呀?我也好早点安排人去接你,若不是听到状元郎的名字是堂哥夫,我都不知道你来了京城。咱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你跟我客气什么呀……”   乔旭满脸熟络的模样,好似他们以前真的是感情甚笃的堂兄弟,而不是拥有仇怨的仇人一般。   钱保保几人都是知道乔楠和乔旭什么关系的,此刻见到乔旭这副一反常态的模样,感觉好似见了鬼。   只有乔楠并不意外。   他到底和这个重生堂弟已经打过一世交道,对方是什么性格,他太清楚了。   乔旭就是个唯利是图的人,只要是对他有好处的事,他就能舍得下脸皮,舍得下良心。   倘若不是对方智商有限,还真不至于两辈子都在后院,和姬妾争宠,和婆媳关系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折腾。   别看乔旭现在对他热情,好似想通想要和他修复关系的模样,可真要再遇到什么分歧,对方绝对会毫不犹豫反手再捅他一刀的。   乔楠可不会做这种与虎谋皮的事情,他拂开乔旭伸过来想要挽住他的手,直接淡淡道,   “乔家两房已经分家,草民父亲也已过继,二皇妃叫草民堂哥不太合适,还请皇子妃自重,若不然哪天草民一不小心说漏了些什么东西,那可就对皇子妃不太好了……”   乔旭以再嫁之身当皇子妃已经够丢人了,若还爆出曾经抢过堂哥的未婚夫,怕是更要在京城权贵之中颜面扫地。   乔旭听着乔楠撇清关系又带威胁,明显不想跟自己再多打交道的话,有些气闷。   但为了自己前途着想,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热情道,   “堂哥这说哪里话,都是自家兄弟,哪有隔夜仇的?以前是我对不起堂哥,我已经知道错了,还请堂哥看在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就给弟弟一个赔罪的机会吧?”   “无论如何,我们到底都是有着相同血缘的一家兄弟,这京城达官贵族繁多,势力交错纵横,有自家兄弟相互帮扶,将来在京城也会过得更好些……”   “我与堂哥又不是生死大仇,堂哥何必执着于过去的恩怨呢?为了堂哥夫的前程,堂哥与我化干戈为玉帛,不好吗?”   乔旭厚着脸皮劝说笼络,“就像刚才,堂哥再遇上淑仪郡主这般不讲道理的人,我定是又能帮上堂哥一番的。”   毕竟他这个皇子妃再怎么在权贵圈中没有地位,也肯定比乔楠几个普通进士夫郎娘子吃得开。   但若接受乔旭的庇护,那也证明俞州几人上了二皇子的船,不止乔楠不会愿意,钱保保几人也是不肯的。   不说刚才和淑仪郡主的恩怨,就说他们夫君现在连官职都还没有授下来,就急着站队,那不是找死么。   “皇子妃的好意我等心领了,但我等夫君前途,还是不劳皇子妃操心。不过,还是要感谢刚才皇子妃路见不平,如此,草民便送皇子妃一句话吧。”   “依靠别人得来的东西,终究是空中楼阁,脚踏实地拥有的,才永远不会失去,皇子妃好自为之。”   说完,乔楠便拉着钱保保几人转身离开。   他不会忘记乔旭对他的伤害,但也不会忘恩负义,即便刚才乔旭并不是真心想帮他,可确实帮他解了围。   提醒乔旭这一句当做感谢,对方以后到底如何,端看对方自己的选择。   前世乔旭抢了他的人生,冷眼看着他挣扎受苦;   今生他把乔旭推进火坑,自然也会冷眼看着对方自作自受。   只要乔旭不再来招惹他,他们就两清了,但若乔旭还执迷不悟,那他再下手也不会留情。   乔楠挺直背脊,一步步离开。   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保护住所有爱他的人,然后过好每一天日子。   他不会放过伤害过他的人,但他也不会让自己变成和那些人一样,心中除了利益和争斗,什么都再没有……   —   乔旭站在原地,看着乔楠离开的背影,咬着嘴唇久久不语。   重生到现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他又何尝不能理解这句话?尤其是来了京城之后,他的确当上了尊贵的皇子妃,但现实却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风光美好。   可是,他已经为此付出了那么多,如果就此放弃,真的很不甘心。   他现在就像个赌徒,收手的话,因为输的太多舍不得;不收手,又害怕越陷越深……   乔旭心情复杂迷茫。   就在此时,旁边伺候他的小侍有些战战兢兢上前询问,   “主子,你刚才把淑仪郡主打了,若是被二皇子知道,二皇子肯定会生气的,主子,我们现在怎么办呀?”   “怎么办?随便他!之前丽妃和李淑仪欺负我的时候,他都没有帮我,现在我自己还手,他要敢找我麻烦,看我不把他的皇子府弄得鸡犬不宁!”   “堂哥说的对,靠别人得来的都是空中楼阁,自己争取的东西才不会丢,我之前真是脑子进水了,丽妃和李淑仪欺负我的时候,我竟然指望二皇子那个废物给我出头?”   “走,咱们回府,从今以后,谁敢再来欺负我,瞧不起我,我就关门放二皇子!”乔旭如提壶灌顶般,精神突然振奋。   还是堂哥聪明啊,听哥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到底是一家兄弟,堂哥对他还是心软的。   他付出那么多就是想过好日子的,既然二皇子不给他好日子过,那二皇子也别想痛快,对方的命可在他手里,他怕什么。   以后,他要的东西,他自己脚踏实地的去争取!   小侍:……   等等,脚踏实地是这样理解的吗?   ********   乔楠他们被淑仪郡主找茬的事情,并没能瞒住俞州几人。   不说当时在大庭广众之下,事情本来就瞒不住,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雨竹几个伺候的丫鬟小侍,也不敢不告诉自家姑爷。   俞州几人听完后,也不免对这个嚣张霸道的淑仪郡主产生了反感。   他们夫郎娘子好好的又没有招惹淑仪郡主,对方抢他们提前定好的包厢就算了,竟然还拦住他们的夫郎娘子,想动手当街打人,真的是太过分了。   要知道,他们的夫郎娘子现在还怀着身孕呢,稍微磕着碰着,搞不好就是一尸两命,淑仪郡主不仅霸道,还视人命如草芥!   在钱保保几人的告状之下,原本因为没什么交集,对二皇子并无恶感的贺元柏等人,顿时就把丽妃和二皇子给记恨上了。   这也正常。   贺元柏几对夫夫目前的感情都不错,都是刚刚成婚不过一年,还在新婚燕尔的蜜月期,怎能容忍自己的心上人受委屈?   这世界上最厉害的风之一,就是枕头风了。   何况,这也事关男人的尊严和面子,若淑仪郡主欺负了他们夫郎娘子,他们还毫无隔阂地对二皇子笑脸相迎,也实在太犯贱。   俞州最是生气,因为李淑仪主要找的就是他夫郎麻烦,他最恨别人动他夫郎了。   “这个郡主真是莫名其妙,不愧和二皇子是同胞兄妹,一个阴险歹毒不择手段,一个嚣张霸道视人命如草芥,都一样的让人讨厌……”   俞州沉吟道,“卿卿,我们得尽快把这对兄妹的身世告诉你爹才行。”   “看这个淑仪郡主的脾气,既然记恨上你,多半要不了多久就会再找你麻烦,早点让你爹知道真相,她才不能再仗着郡主身份做什么。”   乔楠点头同意,“好,这件事情确实越早告诉我爹越好,那你看着办。”   文德帝是个重情之人,对方虽然不待见丽妃和其家族,也不想二皇子继承皇位。   但因着二皇子兄妹到底是他的儿女,其实,只要不涉及政事,文德帝对两人都还挺好的,各种金银珠宝分封爵位,从来都不吝啬赏赐。   尤其是淑仪郡主,在婚事上总是跟文德帝对着干,把文德帝气到,文德帝却也从来没有亏待过她。   所以,只要两人还是文德帝的亲生儿女,那么无论两人做了什么,文德帝对待两人终究还是会下意识的手下留情。   这不是心慈手软,而是作为一个父亲,对孩子的本能爱护,哪怕这不是他最喜欢的孩子。   因此,向文德帝揭穿这兄妹二人非皇家血脉的真相,势在必行……   得到乔楠点头后,俞州这才疑惑,“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跟淑仪郡主结仇了?她怎么突然找我们麻烦?”   他是真的没反应过来是他自己被人看上了,还以为是什么时候,不小心得罪了人。   乔楠却能够猜到,有些无奈道,“我们不是跟李淑仪结仇了,是李淑仪看上了你,想招你做郡马。”   俞州闻言惊吓不已,   “她看上我了?不可能吧!虽说我是考上了状元,但京城比我好的青年才俊也不少,我家世这么差,还是已经成亲的赘婿,她堂堂郡主之尊,干嘛想不通,看上我一个已婚之人?”   他平日得瑟归得瑟,但又不是真的没有自知之明,他现在表现出来的才华有限,相貌算英俊,可也不是潘安那等绝世大帅哥。   京城那么多才貌双全的郎君,淑仪郡主怎么就看上他了?   “因为那些看上去更加优秀的郎君,李淑仪根本就嫁不了,我曾经听说过一些传闻……”   乔楠简单把李淑仪想嫁到世家勋贵大族中,给自己皇兄拉拢人脉,被文德帝拒绝后。   就一直跟文德帝闹别扭,多次反抗文德帝给她找的郡马人选,以至于耽搁到如今年纪都还没有嫁出去的事情,跟俞州说了一遍。   “现在她嫁不了世家勋贵大族,京城条件稍微好些的人家,也不愿意娶她这个麻烦多多的郡主,她的眼光又很高……现在,你是她能够挑选范围内条件最好的人,她能不看上你吗?”   俞州:……   虽然但是,他竟然是别无选择的选择?   俞州有点郁闷恼怒,“可我都已经成亲了,她还想招我做郡马,不是拆人姻缘作孽么。”   “李淑仪性格强势霸道,又是郡主之尊,她看上的东西,就少有她得不到的,反正休妻另娶又不是稀奇事。”乔楠道。   俞州抱住他,“那反正我肯定是她得不到的男人,我若敢休弃卿卿,岳父大人还不扒了我的皮?”   “那可不,我可有两个爹爹的。”   乔楠扬起下巴示威。   俞州顺势低头,亲了一口面前的人笑,   “说起乔岳父,也不知道临江县的产业处理的如何了,过年时,岳父岳母和两个弟弟能否到达京城?”   “应该能吧,我们启程上京的时候,父亲与我说过,他们会赶过来跟我们一起过年的。”   “那便好,这是我们成亲后第一次过年,若是乔岳父他们没有到,也太可惜了些……”   夫夫俩说着夜话,都是些琐事,平淡却温馨,幸福便是如此简单而已。   ********   临江县。   在乔楠两人想着乔家人时,乔父乔母等人也在想他们。   因为乔楠的身世,乔父乔母都很清楚,儿子此去京城,恐怕就再也不会回到临江县了。   虽说这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但人是他们养大的,对于乔父乔母来说,就跟他们的亲儿子没区别,两老哪里舍得以后相隔千里,再难见面呢?   所以,当初乔楠劝说他们直接到京城定居的时候,两老根本没有多犹豫就答应了。   这几个月,乔父一直在处理家中产业,安排乔家族里的事情,安排乔祖父的养老问题。   最近终于把所有事情理顺,东西收拾好,准备启程上京了,一家人都高兴不已。   “好了,好了,终于都收拾好可以上京了,温哥儿,云文,你们还有哪些没有道别的朋友,明天赶紧办了,咱们后天早上就出发。”   乔父高高兴兴催促自己两个儿子。   乔云文露出笑容道,“爹,我的事情早处理完了,东西也收拾好了,要不我们明天就出发吧!”   乔温点头附和,“对,爹,要不我们明天就走?我好想大哥。”   两人着急的模样逗笑了乔父乔母。   乔母刮了下乔温的鼻子笑道,   “明天不行,明天娘还得去一趟杨媒婆家,让杨媒婆别给你张罗亲事了,咱们现在要去京城,你的婚事自是要到了京城再说。”   乔温闻言着急,“娘,你什么时候让杨媒婆帮我看人家的啊?大哥之前不是说过,让你别急着帮我找人家吗?”   乔楠之前的确叮嘱过乔母,不要着急乔温的婚事,乔母也答应了。但古代婚事不是一下子就能说好的,所以乔母还是在慢慢相看着,打算找好了人,再让乔楠帮忙参考。   看儿子着急模样,乔母笑,   “就是相看相看而已,没急着帮你找人家,看你急的,娘还想多留你两年呢。”   “那就好。”   听到这话,乔温脸上才露出松口气的笑容,他现在还不想成亲呢。   他希望自己也能像大哥一样,遇见哥夫那般相互倾心的人,若遇不到,那便晚点再成亲,他舍不得爹娘大哥和弟弟。   一家人收拾好行装,处理完所有事情后,便乘上了前往京城的大船,向着京城而去。   ……   而杨媒婆家里。   一个贫寒书生正往杨媒婆手里塞银子,希望杨媒婆能帮自己说一个商户妻子,以图靠着岳家继续读书发达。   但杨媒婆却摇头,“这位郎君,不是我不想帮你说这样的亲事,而是如今县城里面,真的没有想找书生做女婿哥婿的商户了……”   “真的没有了吗?媒婆婶婶,你再想想呢?”   贫寒书生不甘心再问。   他家中已经没有银子继续供他读书了,他必须尽快娶个有钱的妻子回家才行,否则他今生再无出头之日。   杨媒婆摇头,“真的没有了,这位郎君你回去吧,你这谢媒银,我真赚不了……”   原本乔家二哥儿倒是挺合适的,但可惜乔家现在去京城,也就没戏了。   虽说这年头商户喜欢找贫寒书生的女婿哥婿,提前资助巴结,但并不是所有商户都这样。   反正临江县目前,错过了乔家,面前这郎君是别想再找到合适的有钱岳家,获得资助了。   不过,就算乔家没有去京城,她也不可能做面前这书生郎君的生意。   杨媒婆想起几个月前……有人给她的那笔银子,让她不要给一个书生说县城的商户亲事。   那书生的名字,好像就是现在面前这个郎君。   也不知道这书生得罪了谁?又是怎么得罪的人家?让人家竟要断他的青云路这么倒霉。   杨媒婆暗想。 第76章 金榜题名19   临江县那边乔家人已经上京了。   京城这边。   新科进士游街当天引发的事情,也还没有结束,乔楠他们这边夫夫在讨论,二皇子府当天晚上更是鸡犬不宁。   而让二皇子府不安宁的人,自然是乔旭和李淑仪这对姑嫂。   就李淑仪那个脾气,今天找别人麻烦没成功,还反被人抓到机会当众扇了巴掌,脸都给她打肿了,她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当时在外面,顾忌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自己不占理,她不敢闹,离开后却是立刻就去找自己哥哥告状了。   二皇子和丽妃相同,对李淑仪这个妹妹其实也并没有多少感情,所谓的兄妹情就是利用居多。   当李淑仪找他告状时,他原本是很不想管的,主要是除了感情不够,平时这个妹妹的麻烦事也不少,但乔旭当街打他妹妹,也确实太不给他面子了。   所以,等乔旭回去的时候,自然就被二皇子找麻烦了。   但乔旭是那种干站着挨打的人吗?   乔旭又不爱二皇子,费尽心机嫁给对方,目的不过就是为了享受富贵。   他辛辛苦苦帮二皇子生了儿子,现在除了个皇子妃的名头,什么风光都没享受到,二皇子还敢为极品小姑子,对他动手,真是太过分了!   被乔楠点拨一番后‘大彻大悟’的乔旭,自然也忍不了这种委屈,当场就跟二皇子干起了架来,夫夫俩在府中打得热火朝天。   真是惊呆了来告状的李淑仪,以及皇子府中的下人们。   众人都没想到,乔旭这个因为出身低微,被他们瞧不起的皇子妃竟然如此彪悍,一个小哥儿竟打自己相公,真是翻天了。   二皇子也气得不行,真是恨不得把乔旭这个胆大包天的哥儿直接给拉去砍了!   但……可惜的是,他被乔旭给下了药,乔旭死掉他也活不了。   所以,夫夫打架的时候他不敢下重手,打完架他被乔旭给挠了满脸指甲印,除了用愤怒的眼神瞪着乔旭,也什么都不敢做。   二皇子真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后悔过。   他真的太后悔去苍山府求学了,要是他没有去苍山府,他就不会被废掉,不会被迫娶乔旭,现在也就不会被夫郎殴打这么惨了!   乔旭也很后悔,他后悔自己怎么没有早点醒悟,反正二皇子的命跟他绑在一起,他之前为何要讨好对方?被欺负了傻乎乎指望二皇子给他出头?   他就应该给二皇子深刻贯彻,他不好过,二皇子也别想好过的真理,看二皇子还敢不护着他!   二皇子愤怒地瞪着乔旭;   乔旭也恶狠狠瞪向二皇子;   夫夫两人衣服头发凌乱,像角斗场中对战的两只大公鸡。   李淑仪:……   李淑仪最后没办法,只能赶紧开溜,又跑去找丽妃给她做主。   皇兄真是太窝囊了,竟然连个平民出身的皇妃都收拾不了,被自己夫郎给反揍了,都还不敢吼上一句“拉下去砍了”。   皇兄就这么喜欢乔旭这个凶悍哥儿吗?口味真是太奇怪了。   —   而被李淑仪找到的丽妃。   丽妃:……   她倒是也想把乔旭给砍了,但问题是,砍了乔旭,她儿子被废掉的事情也就瞒不住了啊!   虽然丽妃也非常恼怒乔旭把她女儿打了的事情,她对女儿是没那么在乎,可到底是她生的,在她心里地位肯定还是要比外人强。   但乔旭是她唯一孙子的亲爹,也是她儿子活下来的解药,她要是真把乔旭惹毛了,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所以,为了二皇子身体的秘密和性命,丽妃也只能表示,让李淑仪不要生气,她会派嬷嬷去训斥乔旭的。   李淑仪:……   就乔旭那个厚脸皮训斥管个毛用啊!   她是要把巴掌扇回来,也要把乔旭的脸给打肿了报仇!   李淑仪不服丽妃的处理,就跟丽妃闹了起来。   丽妃对她耐心比文德帝还要有限,被闹得头疼了,便直接呵斥,   “够了,不许再闹,你什么性格我不清楚?肯定是你又在外面惹了什么事情,被乔旭抓到把柄,才被人家收拾的。”   “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皇兄大业未成,你在外面不要那么张扬,一天到晚就知道给我们拖后腿,你皇兄上不了位,你能有什么好处?”   “这仇先记下,等你皇兄以后大业成了再报也不迟……”   丽妃这话就是不打算管了。   李淑仪真是气得想哭,搞不懂母妃和皇兄怎么都护着乔旭,那明明就是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平民哥儿嘛。   皇兄还能说一句被美色所迷……虽然乔旭根本就算不得什么美色。   但母妃呢?母妃之前也和她一样讨厌乔旭的啊,结果嘴里说着讨厌,实际却这般护着,就因为乔旭给母妃生了孙子,所以儿媳妇就比她这个亲生女儿重要了吗?原本李淑仪还对文德帝让她不要太相信丽妃,丽妃根本就没有她想的那么重视她这个女儿的话,还有些嗤之以鼻。   现在她却是有点相信文德帝的提醒了。   最后没办法,李淑仪也只能怨愤地看了一眼丽妃,然后去找文德帝给自己做主。   虽然她嘴上总是说文德帝偏心,都不管她,但其实她心里明白,文德帝对她是很不错的。   否则,她怎么敢恃宠生娇,总是顶撞文德帝呢?   —   最后被找到的文德帝:……   文德帝一听李淑仪过来,就也是头痛不已,他真是都怕见到这个女儿了。   因为从小到大,这个女儿真是没少给他找麻烦,长的没有其他兄弟姐妹好看,脑子也没有其他兄弟姐妹聪明,但脾气却比谁都大。   他原本就因为这是丽妃生的,不怎么喜欢对方,结果李淑仪还总给他找事情,哪怕这是自己女儿,他都忍不住生出厌恶之情了。   可也正因为这是他女儿,所以,文德帝即便心里厌恶烦躁,却也不得不受着。   见到李淑仪时,文德帝看见女儿脸上的巴掌印也是惊了一下,然后有些愤怒。   虽说他不待见李淑怡,但这到底是他的女儿,还是堂堂郡主,怎么能被人打呢?   不过,文德帝并不是那种毫无理由护短的人,特别是这个女儿惹是生非的性格他也清楚,自然要了解清楚再做决断。   否则,若是他女儿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他还无脑护着,岂不是寒了给他卖命的臣子,和天下百姓的心?   他是一个父亲没错,但他更是一个帝王,帝王是没有随便任性权利的。   文德帝询问事情缘由,李淑怡自然不敢隐瞒,当然,鉴于文德帝爱民如子,她也不敢直接说是自己主动找的麻烦。   只把责任都推到乔楠几人身上,说是因为几人对她不敬,她一时气愤才拦住几人想要说理,结果却被皇嫂冤枉,趁机打她以报私仇。   但……不管他再怎么删删减减,她看上了别人夫君,想要抢别人夫君的事实,却是隐瞒不了的。   毕竟,李淑怡还指望着文德帝给她赐婚呢,她抢别人夫君这件事情,自然是瞒不住的。   说完,她还理所当然的口气道,   “父皇,你不要我嫁给世家勋贵大族,那我现在选一个普通出生的状元郎,招做郡马总行了吧?”   “虽说那俞州长的没有京城第一郎君英俊,家世也没有京城的世家少爷好,竟然还是一个赘婿,但好歹才华是真的好,考上了状元郎,给我做郡马也不丢人……父皇,这回你总可以给我赐婚了吧?”   李淑仪一副嫌弃的口气把俞州数落了番,显然,其实并不太满意找这样个夫君。   但谁让她现在也是个滞销货,哪怕是郡主之尊,也有点嫁不出去了,俞州是她目前能够找到最好的人选。   她要是错过了俞州,那就嫁的更差了,这还不得被她以前拒婚的那些对象,和其他郡主郡君们给嘲笑死?   李淑仪还在那里满口挑剔,却没发现文德帝的脸色,正伴随着她的话,一点一点变得难看不已。   文德帝强忍怒气打断她,   “够了,所以说了这么多,你就是看上了别人的夫君,跑去找别人麻烦,结果反被你皇嫂路见不平,给反收拾了对吗?”   李淑仪:……   什么叫做她皇嫂路见不平?说的她好像是什么大恶人似的!   李淑仪顿时生气了,“父皇,我可是你的女儿,我被人打了你不说帮我出气,竟然还说皇嫂路见不平,你是觉得我被打活该吗?”   “我看上别人夫君又怎么了?这天下休妻另娶又不是稀罕事,被我堂堂郡主之尊看上,是对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那乔楠不过就是一个低贱的商户子,他夫君被我看上,识相的他就应该乖乖自请下堂,一个商户子,也配与我争?我……啊!”   李淑仪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对面扔过来的毛笔给砸中脑门儿打断了。   文德帝愤怒,“你给我闭嘴!”   当初要不是丽妃那个贱人搞鬼,他的六儿怎会流落民间成为商户子。   李淑仪有什么资格骂六儿,六儿是后君嫡出皇子,李淑仪不过是妃子庶出,待六儿恢复身份,便只有这个混账东西下跪行礼的份儿。   何况就算没有这层身份,那也是他的百姓子民,他给女儿郡主身份,是他作为父亲,让对方享受荣华富贵,而不是欺压百姓的。   这就是他皇室的郡主?简直跟市井泼妇没区别。   都说女儿哥儿肖父,他其他的皇女皇哥,都是知书达理,聪慧过人,哪怕是在民间长大的乔楠也都不逊色。   偏偏就李淑仪例外,在同样的教导下,却独独长成了这个愚蠢又歹毒的样子。   文德帝看向李淑仪眼中是忍不住的厌恶,   “天下百姓都是朕的子民,朕绝对不允许出现,皇室郡主逼人下堂,强抢人夫君的丑事,你不要脸,朕还要!”   “朕是不可能为你而寒天下百姓之心的,那俞州已经成亲,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改日朕会再给你挑一个青年才俊。”   “你若再这般胡闹,休怪朕不念父女之情!”   李淑仪闻言不可思议,“父皇,我是你女儿,你竟为了一个贱民这么骂我?”   文德帝愤怒拍桌,“你还敢说!身为皇室郡主,受百姓供养,理当爱民如子,一口一个贱民,你是想动摇朕的江山不成!”   李淑仪本就跟文德帝顶撞习惯了,今日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找兄长告状,兄长没用;找母妃告状,母妃偏心;找父皇告状,父皇也不给她出气,还训她。   现在她的怒气值是积攒到了顶峰。   李淑仪直接气得冲过去,把文德帝御桌上的笔架摔倒地上发脾气。   旁边的总管太监:……   竟敢摔陛下的东西,淑仪郡主是不是想找死?   不过向来脾气就大的李淑仪,在气头上根本想不到那么多,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反正每次父皇被她气到,都没怎么真的罚过她,比母妃好说多了。   所以连番碰壁的李淑仪,就只能把文德帝这个比较好说话的父亲当成软柿子捏,生气的指责,   “父皇你就是偏心!世家勋贵大族你不让我嫁,我现在看上个贫寒出生状元郎,你还不让我招郡马,你是不是想让我当老姑女,被其他贵女和姐妹们嘲笑死?”   “其他郡主郡君都能有如意郎君,就我没有,凭什么?我就看上那俞州了,我不管他有没有成亲,我就要招他做郡马。”   “父皇你如此偏心,我要去清灵山找皇祖母,让皇祖母给我做主赐婚……”   李淑仪口中的皇祖母,就是当今太后。   不过,当今太后并不是文德帝的亲生母亲,是先皇续弦的继后,所以文德帝和太后原本的关系就一般般。   而当年六皇子祭天之事上,这太后想不通的也插了一手,导致和文德帝关系恶劣,那事不久后,就自请到清灵山的尼姑庵里清修去了。   但凡涉及当年之事的人和物,都是文德帝的禁忌,李淑仪一时冲动的口不择言,彻底惹怒了文德帝。   “砰!”   文德帝直接起身,掀翻了面前沉重的御桌。   文德帝并没有天生神力,不过却是武将出身,平日里还保养锻炼得到,掀翻一张沉重的木桌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如此失态的举动,却足以说明帝王此刻多么愤怒。   太监总管当即跪下,“陛下息怒……”   周围太监宫女也战战兢兢腿软跪倒地上磕头。   虽然在御书房伺候是个很有面子地位的差事,但危险程度也是最高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郡主是陛下的女儿再怎么都不会出多大的事,可他们这些太监宫女就说不准了。   一群太监宫女心中都恨上李淑仪和她背后的丽妃,包括太监总管都是差不多的心情。   郡主自己作死不要紧,干什么连累他们这些伺候的下人!   而李淑仪也被文德帝的暴怒吓到了,像是突然被泼了盆冷水般,火气迅速退去,理智回归。   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顿时脸色发白,腿软跪下发抖,   “父,父皇,我不是故意的……”   “你若有意的岂不是更要翻天?”   文德帝目光阴沉盯着她,嗓音是说不出的寒气,   “往日朕只当你是任性,规矩学得不好,恃宠生娇,但好坏还是懂的,可现在看来,你根本就是胆大妄为,不知好歹。”   “当着朕的面都如此,在朕看不到的地方,你又该是何等嚣张霸道?欺负他人?”   “你说朕偏心,朕的确是偏心,所有皇子皇女中就你最不成器,就你最会惹事,但给分封的时候,朕却对你一视同仁,这岂不是太让你其他姐妹兄弟寒心?”   “既如此……”   文德帝重新坐回龙椅上,帝王威仪尽显,   “来人,传朕旨意,淑仪郡主以下犯上,殿前失仪,至今日起:削去郡主之位,降为乡主,若无宣召,不得踏入宫门半步!”   “丽妃教女无妨,纵容淑仪乡主横行霸道,欺压百姓,乱朕朝纲,即日起,降为昭仪!”   景朝皇族女儿的封号,通常等级排序分别是:   大长公主,长公主,公主,郡主(郡君),县主(县君),乡主(乡君),翁主(翁君)七种。   李淑仪直接从郡主变成乡主,连降两级,差点没晕过去!   “父皇,我是你女儿啊,我是天子之女,怎么能做乡主呢?我会被人笑死的,父皇,你不能这样对我,呜呜……”   李淑仪又怒又哭。   乡主那是宗室女才会封的号,宫中的皇女,最差就是县主了,她竟然成了乡主?她一定会成为整个京城笑柄的。   但文德帝心意已决,说出口的圣旨必然不可能朝令夕改。   “就因为你是朕的女儿,你才能什么功劳都没有,就获得封号,荣享富贵,受天下百姓供养。”   “你若不想当乡主也行,朕便成全你,让你当一辈子的皇女,如何?”   文德帝冷冷盯着李淑仪。   乡主都已经够让李淑仪打击了,若变成什么封号都没有的皇女,那她还不如去死。   “不,不要!女儿知错了,谢父皇隆恩。”   意识到文德帝真的暴怒了,李淑仪不敢再招惹,只能哭着磕头谢恩,为自己的任性买单。   周围低着头的太监宫女,则在心中幸灾乐祸。   让淑仪郡主嚣张,竟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真当自己有什么圣宠呢?谁不知道陛下以前容忍这郡主,就是顾念父女情分罢了。   现在好了,淑仪郡主,哦不,淑仪乡主终于惹怒陛下,遭殃了吧,真是不知好歹。   ……   而丽妃那边。   听到自己被降位分的圣旨后,真是吐血,想把女儿掐死的心都有了。   她辛辛苦苦奋斗多年,靠着娘家的势力,费了多少力气才晋升到妃位的,她容易吗她?结果就这样被女儿搞没了。   丽妃靠在榻上气都要喘不过来了,   “这个蠢货,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货啊,一点我的美貌都没有继承到就算了,怎么还是个猪脑子……”   “看看玉昭容,梁修仪她们的皇女皇哥,哪个不是容貌出色又聪慧,多讨陛下的喜欢,就这个蠢货,一天到晚就拖我后退。”   “早知道当初就不那么着急随便找一个……”   此话还未说完。   旁边伺候的心腹大宫女便赶紧打断,“娘娘,慎言!”   丽妃闻言当即闭上嘴,目光闪烁看看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伺候的太监宫女,这才还是没忍住隐晦骂了一句,   “这个蠢货,真是一点都不像本宫!” 第77章 金榜题名20   李淑仪从郡主变成乡主,一连降两级封号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不可能瞒得住。   于是,第二天,淑仪郡主看上了新科状元,想强逼人家休妻做她郡马,被陛下训斥降封号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京城权贵圈之中。   以前那些被文德帝看中,差点就迎娶了李淑仪的官员之家,无不是拍着胸口庆幸。   暗暗大呼,幸好他们家当年被淑仪主郡主给拒了婚,否则,他们家就要娶这么一个连陛下龙威都敢触碰的惹事精回家了!   那些想过娶李淑仪,和二皇子交好的世家勋贵大族,此刻心中也不由暗暗庆幸,真是感谢陛下的阻拦之恩。   若是真让李淑仪做了他们家族的大妇,他们家族怕事败落就在眼前了。   而京中的贵女公子,还有其他几个郡主郡君,就是在家里幸灾乐祸的大笑。   谁让李淑仪脾气不好,为人嚣张霸道,所以在京城之中,人缘自然也就有些差。   以前李淑仪能够仗着郡主身份欺负人,现在变成了乡主,被陛下如此厌恶。   以后,大家就算看在二皇子的面子上,不敢主动找她麻烦,却也不用再怕她了,光是用嘲笑的目光,就能够让李淑仪自己难受死了。   冬菱郡主和玉棠郡君,更是专门凑到一起嘲笑,   “早就知道淑仪不聪明,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蠢,竟把抢人夫君这种丑事,弄到父皇面前去了,谁不知道父皇爱民如子,最是见不得的仗势欺人之辈,就她能耐……”   “还不是她以为父皇最宠她呗,以前她顶撞父皇,父皇没有怎么跟她计较,她就真当自己有什么无上圣宠了……”   “真是不知好歹,没有自知之明。父皇不过是看在父女情分上,才给她封郡主的,不然像她那么讨厌,当初怎么可能和我们一样封郡主郡君?”   “谁说不是呢?大家都是郡主郡君,偏生她觉得自己有亲皇兄,将来能做长公主,就处处欺负咱们,现在可遭报应了吧!”   冬菱郡主和玉棠郡君两人,由于母妃当年是以嫔妾身份,被先皇赐到文德帝后院的,比不上丽妃和杜贵妃是侧妃之位。   因此,文德帝登基后,她/他们两人的母妃也就只获得了比较低的美人位份。   而由丽妃所出的淑仪郡主,就最是瞧不起她们两人,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宫外,都喜欢欺负她们俩。   所以,淑仪郡主遭殃,两人是最高兴的。   冬菱郡主撇撇嘴,“堂堂郡主竟然想抢人家的夫君,真是太丢咱们皇家的脸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皇家郡主都嫁不出去呢。”   “是啊,最近我都不好意思出门了,走出去对人家说我是郡君,人家怕是都要多打量我两眼了……”玉棠郡君抱怨。   李淑仪人缘差,她倒霉了京城之中根本没几个同情的。   而被她看上的俞州,自然也因此受到了不少人的暗暗瞩目。   尤其是这届新科进士之中,有攀龙附凤之心的,对俞州羡慕嫉妒不已。   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男人,都能抵抗的住外面的诱惑,对自己妻子夫郎坚贞不二,富贵不忘糟糠的。   尤其是在这个三妻四妾的时代,像俞州和贺元柏几个这种对夫郎娘子专情的,才是少数之人。   就像李淑仪说的那样,这里休妻另娶之事太正常了,新科进士之中,等着被高门贵女看中,攀龙附凤的比比皆是。   结果,他们眼巴巴盼不来的事情,却被俞州不放在眼里,搞得堂堂郡主为此惹怒陛下,颇有些蓝颜祸水的味道,大家心里怎能不嫉妒?   所以,在接下来的琼林宴上,俞州就难免被人针对了。   ……   琼林宴,是朝廷为殿试后的新科进士们,准备的一场庆祝宴会。   这场宴会也是学子们在科举路上最为重要的时刻之一,因为在这场宴会上,天子会亲临,与学子们同饮。   对于大多数将来混不到高位的学子来说,这可能就是他们一生中,唯一一次近距离天子最近的时候了,能不重要吗?   琼林宴上,为了让陛下注意到自己,各位学子们也是极力的展现自己才华,作诗的作诗,作赋的作赋,还有对对联……等等,真是好不热闹,繁花似锦。   当然也有给自己看不惯对象下绊子的,最近风头太盛的俞州,很不幸的就被拉出来亮相了。   而俞州身上能被说嘴的地方也不少。   比如他是赘婿这点,再比如说齐南伯府的认亲和状告案子。   前者赘婿自古就被人鄙夷不多说。   而后者,虽说老伯爷不做人,但俞州和苏爷爷作为子孙,把老伯爷这个长辈给告了,哪怕合情合理,还是不太符合这个时代的孝道,终究还是会被人诟病。   不过这些针对,俞州都早有心理准备,不招人妒的是庸才。   他直接就对着找他茬的学子怼了回去,   “《礼记礼运》曰:何谓人义?父慈子孝,兄良弟悌,夫义妇听,长惠幼顺……世间之事,凡都相对,父不慈,子又何以为孝?”   “一味听从那叫愚孝,我等读书目的之一便是为了明理,知晓世间是非,以兄台之言,难道孝顺二字,就只对父不对母吗?”   “再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既犯法便应受罚,我与祖父为祖母和老祖母申冤,大义灭亲维护国法,天经地义。”   “还是兄台觉得,伯府一案,陛下判决有误?”   质疑圣上决定这种帽子那学子自然不敢戴,以后还想不想升官发财了。   对方脸色当即涨得通红反驳,“状元郎,你休要胡说,陛下决断自事英明神武!我就是提出疑问而已,状元郎何苦如此言语逼人?”   “我也就是问一句,兄台怎的如此激动?脸都涨红了,莫不是身体有疾?”   俞州也露出奇怪表情,真诚的模样,好像他真的就是在疑惑般。   但言语之犀利,直接堵得那学子站在原地说不出话,只能直喘粗气。   一看就是心理素质不行的,如此模样被陛下看到,以后前途怕是困难了。   除了贺元柏几人,其他学子看像俞州的眼神,莫不是露出忌惮和轻视之色。   这俞州说话不仅犀利,胆子也真是大,竟丝毫不怕给陛下留个冲动记仇的印象,影响自己日后前程。   真没想到状元郎文章写的好,但却是这么个冲动易怒,又这么记仇的人,如此性格怕是在官场走不远。   果然,科考名次并不代表一切。   坐在高位上的文德帝,看着周围学子露出的目光,心中不由摇头。   暗道:俞州真的是太有迷惑性了,倘若不是他知道俞州私下的惊人之语,怕也是要小看了这小子。   文德帝开口打破现场焦作气氛笑道,   “说起伯府一案,朕倒是想起了一件趣事,听闻当日罗氏上门认亲之时,本想滴血验亲,却被状元郎证明滴血验亲之法原乃错误认知,不知状元郎是如何得知此法有误的?”   说起这个事,众位学子也露出了好奇之色,最近伴随着伯府案子,滴血验亲有误的事情,也传的沸沸扬扬。   毕竟一直以来的常识认知被推翻,确实是个很让人震惊的事情。   俞州还正愁怎么接近文德帝,提醒对方二皇子兄妹身世有问题,现在文德帝的这话,简直就像瞌睡来了送枕头。   他当即拱手开始胡诌,   “回陛下的话,因为臣相信实践出真理,虽然圣人先辈之言,值得我们学习奉为宝典,但先辈们也是人,自然也会有出错的时候。”   “当然,臣能发现这个事情,也是和臣父族一件轶事有关,因为臣父族自祖父起,家中就极易生出双胞胎,臣对此十分感兴趣,便仔细观察研究了一番……”   “由此,臣不仅发现滴血验亲有误,还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文德帝闻言感兴趣,“哦,是何有趣现象?”   众人也竖起耳朵听起来。   俞州继续道,“臣发现当父母双方,皆为双眼皮,或者其中一方为双眼皮者,生出来的孩子,通常就是单眼皮或双眼皮。”   “而当父母双方均为单眼皮者,生出来的孩子,那么十有八九都是单眼皮,少有例外的……”   之所以没有说绝对,那是因为有时候,父母双方都是单眼皮,但基因里面若存在双眼皮的隐性基因,那么孩子也是有可能双眼皮的。   孩子是不是亲生的,并不能完全以此作为根据。   但这话提醒文德帝却是已经足够了。   因为……他从当初赵立轩给他描述的丽妃文德帝等人相貌特征中发现。   文德帝,丽妃,甚至是丽妃兄长杨阁老,都是单眼皮。   而二皇子兄妹却是双眼皮……再加上文德帝所有皇子皇女都拥有一副好相貌,偏偏这对兄妹过于普通……   有些事情就是,不想的时候就忽略了,真想起来的时候,就能一下子发现不对劲了。   俞州一边说,还一边作画给大家解释了一下什么叫做单眼皮和双眼皮。   而这用来做对比的眼睛……自然是用李源驹、李淑仪兄妹,和文德帝的!   果不其然。   当文德帝看见宣纸上,几对眼睛的对比图后,不知想到什么,脸色稍稍变了一下。   文德帝放下宣纸,脸上依旧带着笑容,“状元郎此话可当真?”   俞州自是回答,“回陛下的话,臣当初好奇得很,为此几乎把咱们整个临江县的人,都给观察遍了,不能说这个结论绝对正确,但基本大多数父母子女,都是这样的。”   “俗语有言: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臣认为此言还是很有道理的。”   “就像臣家里,父族总是生双胎,到了臣这里,也不能免俗,一次就中了俩。”   说道最后,俞州拿自己做了打趣。   众人闻言都哈哈大笑起来,顿时忘记了他刚才对挑事学子的争锋相对。   文德帝也笑了起来,但笑意却并不达眼底,因为他想到了一些事情。   ……   今年的琼林宴办得还算圆满。   只是等到宴会结束后,文德帝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   其实平日里,文德帝也不是没想过,二皇子和李淑仪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这个问题。   尤其是李淑仪。   文德帝无数次在想,他李家即便是征战得来的天下,但家中也是世代饱读诗书之辈,相貌也都出色得很。   他怎么就生出了李淑仪这个无貌又无才,还蠢得要命的女儿呢?   但这些也就是想想而已,他只以为是丽妃那边原因,丽妃家族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李淑仪身上有杨家的血,像了母亲那边也无可厚非。   可现在被俞州这么一提醒,文德帝就不免想起了很多被忽略的东西。   李淑仪长得不像他这个父亲,似乎也没有多像丽妃这个母亲啊!   丽妃坏归坏,但相貌却是国色天香,李淑仪要是像了母亲,不至于相貌如今这般普通。   再加上俞州说的单双眼皮论调,文德帝实在忍不住怀疑起来。   他突然想起来,当初他根本就不喜欢丽妃,对方进入太子府后并未获得他的宠幸,丽妃能够怀上孩子,还是对他下药所致。   他就和丽妃因此有了一夜,然后丽妃就怀上了……   如今想来,这是不是太巧合了些?   文德帝越想脸越黑。   不仅仅是可能被人戴了绿帽子的羞辱,还有这些年他念着父子之情,父女之情,总是对二皇子兄妹手下留情。   李淑仪从小到大最喜欢顶撞他,跟他对着干,他能忍到现在才降对方的封号,都还不都是因为觉得这是亲女儿。   若二皇子兄妹当真不是他的种,那这些年的气,他岂不是都白受了?   他恨丽妃,恨丽妃家族,但对二皇子兄妹,终究还是有留情的,这两个孩子,也不过是权利争斗的牺牲品罢了。   他所有的仇恨都在丽妃等人身上,可现在,现在……   文德帝想着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就在这时,太监总管来报,“陛下,丽昭仪求见。”   听到丽妃的消息,文德帝习惯性的就想挥手赶人,但随即就忍住了,抬手示意人进来。   而丽妃此来。   她也没其它目的,就是想让文德帝收回降她妃位的旨意,她在妃位上坐了多年,哪怕只是个普通妃位,也比嫔位好啊。   她是一直盼着儿子登基当太后,就能扬眉吐气,可现在她儿子不是还没有登基么,到底什么时候大业能成也不清楚,她忍受不了那么久的委屈。   不过这要求文德帝肯定不可能答应。   丽妃知道文德帝对她没情分,求了两句也便不求了,直接生气的威胁,   “陛下,臣妾知道你不待见臣妾,可臣妾这妃位是拿杨家的功绩,拿命换来的,臣妾是太后亲提的丽妃娘娘。”   “陛下如此一意孤行,可问过臣妾兄长了?问过太后了?问过太后身后十万兵将了?”   文德帝虽说兵权在手,但自然也不可能全部掌握的,否则所有兵权在手,当年朝中文臣哪里敢逼他。   他只是掌握了绝大半而已,还有十万兵力在太后娘家手中,太后和文臣联手,这才对他造成制衡效果。   丽妃盯着文德帝阴沉的脸色咬牙道,   “陛下,自你将臣妾侄儿送去祭天后,家兄便已书信清灵山致太后,算算路程,不日太后便会归朝,陛下当真连太后的脸面都不给了吗?”   她知道文德帝最是在乎天下安定,若非走到绝境,是绝对不会想要动摇江山安定的。   但凡拿这个说事,文德帝再愤怒,也总是能够忍耐下去,再图报仇机会。   可现在……她却是料错了。   寻到了俞州这般可以帮忙击破文臣的良将,又确定了心中太子人选,再无后顾之忧,文德帝现在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忍了。   “丽昭仪以下犯上,殿前失仪,不懂规矩,即日起,降为丽美人。”   文德帝居高临下看着丽妃,声音淡淡,“丽美人,你以为朕还是当年那个刚刚登基的皇帝?”   丽妃脸色一白,不由自主踉跄后退。   太监总管跪在地上,努力把头压低,哆嗦着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第78章 初露锋芒1   琼林宴之后。   新科进士们就要开始授官了。   其他人不多说,身为状元郎的俞州按照规定,前三甲是直接授官,进入翰林院。   而二甲的贺元柏等人,则需要到庶吉馆进行学习,然后再等待官职调配,毕竟朝廷官位就那么多,不可能一下子全部安排完。   对此情况,俞州几人也都很淡定,他们才刚入官场,连官场的势力分布都还没有搞清楚,不急着做出什么事情。   他们初到京城立足未稳,家中琐事繁多,夫郎娘子怀有身孕不宜过于操劳,如今又临近过年,他们怎能当甩手掌柜,将事情都压在夫郎娘子身上的?   乔楠和钱保保几人如今怀着孩子辛苦得很,为了腹中胎儿安全,自是不会拒绝夫君们的好意。   不过,他们几家都底子薄,在京城花销又大,茶楼想开业赚钱,还得等苍山府那边培养的话剧表演者到了京城再说。   所以年前这段日子,他们还是得想办法赚些银子才行。   又要赚得多,又不能太累。   乔楠想了下,决定把俞州说过的香皂和香水搞出来,不开店铺,就做一部分出来,当做奢侈品卖给京城达官贵人的家眷们。   他们现在也是官员家眷,接触不了高官权贵,但同等级的小官之家,还是可以宴请交流的。   别听顾客群体是小官之家,就以为东西卖不上价格,这京城的水深得很,官职小不代表收入就少!   香皂香水都是好东西,乔楠有信心在年前大赚一笔。   这次生意,乔楠依旧还是拉上贺元柏几家,除了人多生意比较安全外,自然主要还是拉拢帮扶之意。   俞州是打算把贺元柏几人,培养成以后官场共进退的战友,几家都很家底薄,在京城短时间门内立足艰难的。   没道理都走九十九步,以前都帮了,现在这第一百步撒手不管吧?那岂不是把以前的努力都浪费了。   所以这次赚钱,也依旧还有几家的份儿,等贺元柏几家在京城立足后,以后帮助就可以酌情考虑。   对此,贺元柏几家都很感动,接受帮助的同时,默默把这份情谊记在心里,希望日后风风雨雨,他们几家的情谊能够一直长青。   —   其实,这个时代已经有不少类似香皂的清洁物品,熏香业也极为发达,现代网络上那些普通配方的香皂香水,做出来还真不一定有多大的竞争力。但好在,俞州在现代最擅长的就是理工科,又帮家里管过公司,靠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把他家公司里的各种配方记了不少。   那些方子配比出来的香皂香水,在现代都极为受欢迎,放在古代效果自然不会差。   晶莹剔透的香皂还好些,总归是放在家里,虽然用得舒心,但不方便显摆。   可香水就不同了!   古代用的都是熏香,每次使用都要提前熏上很久,极为麻烦折腾,而香水却可以随身携带,随时使用,方便不说,新奇的事物还能跟人显摆。   因此,乔楠他们把东西做好,邀请俞州几人最近认识的同袍官员家眷,在家举办了场小型宴会,把东西拿出来亮相后,香皂香水就迅速在京城的贵圈中火了。   不仅赚了不少钱,还借此结识了不少官眷贵妇。   可谓是两全其美。   唯一让乔楠遗憾的是,文德帝和甄后君再也没有出宫来他了,让盼望着再次见到亲生父母的他,心里很是空落落的。   但乔楠也能理解,身为帝后万众瞩目,两人想要悄悄出一趟宫实在不容易。   无法见面,乔楠只能把自家做的香皂香水,多多送给李承巍一些,希望借兄长的手,送到两位爹爹面前。   不过,失望是难免的。   俞州看不得他失落,闻言安慰,   “我在翰林院,暂时接触不到朝中的事情,但从翰林掌院等人每天的神色,以及偶尔透露出来的话中,朝中最近应该很是暗流涌动。”   “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可我觉得,这必然是两位岳父正为了恢复你的身份在行动,要知道丽妃被降级,这在原故事中并没有发生……”   乔楠有些担心,“朝中势力驳杂,我的身世又干系重大,两位爹爹想恢复我的身份,这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当初(前世)两位爹爹认错乔旭,都并没有帮乔旭恢复身份,现在这样,子琸,我有些担心。”   “无碍,岳父现在这样做,自然有这样做的道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等着看便好……别胡思乱想,你现在安胎养好身子最重要,大夫说了,双胎艰难,咱们要注意些。”   俞州一边安慰一边摸着乔楠的肚子。   因为怀的是双胎,所以乔楠现在即便才三个月左右,肚子却已经有普通孕夫四五个月大了。   俞州是穿越的,原本就没见过男人怀孕,现在看着乔楠见天涨的肚子,真是心惊肉跳,每天都担心得不得了。乔楠看着爱人紧张的模样,也露出笑容安慰,   “子琸,我肚子好着呢,你也不用担心。虽说当初落水伤了身子,但大夫说我从小吃养得好,底子厚,早就养好了,不影响现在腹中胎儿……”   俞州无奈,“说是这样说,可我哪里能放心?我以前都没见过男人怀孕,一点概念都没有,瞧着你这么大的肚子,总感觉不妥当。”   “子琸,你们那里真奇怪,竟然都没有哥儿。”   乔楠闻言不禁再次感叹,无论听多少次,他都觉得夫君的世界真神奇。   俞州:……   好吧,他也很奇怪这里竟然会有可以生孩子的男人。   当初看书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真实见到,感觉真的很神奇。   俞州趴在乔楠肚子上,一边听着自己俩宝贝的心跳,一边笑,   “卿卿你还真别说,我爸妈要是知道我找了个男朋友,还能给他们生孙子,他们怕不是要高兴死。”   乔楠好奇,“为什么?”   俞州伸出三根手指笑道,“我们爸妈就三个孩子,我大哥,我二姐,还有我。”   “可是,大哥是个事业狂,三十好几了都还不找对象;二姐是个明星,正是人气最火的时候,她也坚决不谈恋爱;然后我又喜欢男人……”   “结果没想到,现在却是我最先成家,还有了孩子。爸妈以前怎么能够想得到?卿卿,你说他们要是知道了,能不高兴吗?”   俞州想到自己在现代的家人,笑得开怀爽朗。   可乔楠听着这话,却是忍不住抿起了唇,试探性询问,“子琸,你是不是很想你的家人?”   俞州并没有隐瞒点头,但和乔楠成亲这么久,乔楠想什么他又怎会看不出来。   俞州摸摸乔楠的脸宠溺道,   “我自是想我家里人的,不过,我既到了这里,还有了你和孩子,这里以后就是我的家。”   “卿卿,我知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们父子走的,若是有机会回去,我也会带着你们一起走。”   “我们可是拜过天地的夫夫,今生今世,要生同衾死同穴。”   俞州握住乔楠的手背笑着吻了吻。   乔楠嘴角绽放开笑容,也拉着俞州的手重新放到自己肚子上,声音温柔,   “子琸,你再摸摸,刚才他们很高兴,肯定是认出你来了。”   “真的?这俩小鬼这么聪明?”   虽说孩子还没有到胎动的时候,但俞州趴在乔楠肚子又听又摸,就是兴致勃勃的。   摸不到孩子的小脚脚,听听孩子心跳声也让人欢喜。   这可是他和夫郎的孩子。   乔楠看着俞州的模样眼角带笑,他知道自己很自私,但俞州这样的人又怎么能够让人轻易放手呢。   ********   时间门过得很快。   很快就到了要过年的时候,乔家人在经过一个月的长途跋涉,也终于抵达京城了。   乔楠早就接到了乔父乔母的来信,算着时间门,最近几天都在码头上守着。   俞州倒是也想陪着他到码头来等人的,但翰林院不能缺值,俞州也只能想想,叮嘱乔楠出门的时候,多带几个壮实点的家丁,还有各种急救的药丸子,也都统统带上。   碎碎念念啰嗦得很,好似乔楠不是出门,而是要上战场似的。   把雨竹都给搞紧张了,陪着乔楠出门后,一步都不敢离开主子半步,阵仗严肃得不行。   乔楠:……   他虽然看上去单薄,但他真的不柔弱。   乔楠好笑得不行。   而实际上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李承巍也安排了好些人暗中跟着保护。   所以,乔楠每天都去码头等乔家人的船,都很顺利,并没遇到什么意外。   就这样等了两三天,乔家人乘坐的大船终于出现。   乔楠有点激动,   “雨竹,挂‘薛字’旗的大商船,这应该就是爹娘和弟弟他们坐的那艘了!我们快过去,爹娘他们到了……”   “公子,大船停靠还要一会儿,下船时也挤得很,公子你肚子不方便,咱们在茶楼等着,让下人过去接老爷夫人。”   雨竹连忙拦住想要去码头边上的乔楠。   被这般提醒,乔楠才反应过来自己太激动了,赶紧平复心情重新坐下,焦急又期盼的继续坐在茶楼里等待。   当然,还是不免伸着脖子,从茶楼窗户往码头下船的地方张望。   原本以为商船到了码头,就算停靠和下船耽误的时间门多点,但乔父乔母也应该顶多两刻钟就能被接过来。   但乔楠却足足在茶楼中,等了大半个时辰,才见到乔父乔母等人。   —   “爹娘,二弟三弟……”   乔楠见到人立刻就起身,高兴的迎了上去。   乔温和乔云文也激动的不顾礼节,撒腿就跑过来,“大哥!”   他们都大半年没见到大哥了,真是好想大哥,大哥还是跟以前一样好看,甚至更加容光焕发。   但等两人跑到乔楠面前时,确实硬生生挺住了要往乔楠身上抱的动作,两人盯着乔楠的肚子,惊喜又吃惊,   “大哥,你和哥夫有孩子了?!”   因为诊出有孕时,乔家那边都已经启程上京了,乔楠就没能把怀孕的事情写信回去。   所以乔家人都还不知道他有了身孕之事。   走在后院的乔父乔母,听见两儿子的惊呼,也是精神陡然振奋,再顾不得长辈面子,急急忙忙跑过来。   乔父激动询问,“楠哥儿有孩子了?几月了?”   乔母更是直接摸着乔楠肚子高兴猜测,   “哎呀,肚子都这么大了,少说也有四五个月了吧?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有了身孕怎么都没在信里说呢?娘都没有给我乖孙孙准备东西,乖孙孙要是生外婆气可如何是好……”   “娘,孩子才三个月出头,因为双胎肚子才大,当时没来得及在信里说。”乔楠解释道。   双胎在景朝可是吉兆,乔父乔母一听是双胎就更高兴了,看着儿子肚子连连说好。   乔云文和乔温也是满脸喜色瞪大眼睛。   那这样的话,过几个月他们就能一次有两个外甥了?大哥长得好看,哥夫也长得英俊,他们外甥肯定也长得特别俊俏。   乔云文有点激动,“大哥,我能给外甥起小名吗?”   乔温点头眼巴巴,“大哥,两个外甥,我和三弟一人一个,正好!”   乔楠:……这当分糖呢。   乔楠哭笑不得,不过,“好,那回头孩子落地,小名给你们起。”   他估计皇兄怕是也要来凑一遭,那以后宝宝的表字就给皇兄起吧,不然皇兄又得吃醋了,皇兄也和子琸一样,像个小孩得哄。   乔父乔母听着满脸笑,他们就没说要给孩子起名这种话了。   他们都知道儿子的身世,楠哥儿孩子的大名,肯定是要帝后二人来起的。   由于现在两艘商船停靠,码头这边人来人往,出行拥挤得很。   为了乔楠肚子着想,大家都没急着现在离开码头,生怕街上太过拥挤出什么事情,暂时都在茶楼坐下,准备等人少点再回家。   众人落座后。   乔楠询问,“爹娘,我刚才瞧见你们的商船最先靠岸,你们怎么耽搁了这么久,现在才过来呢?”说起这事,乔家众人脸上笑容就收了点。   乔温气鼓鼓道,“大哥可别说了,咱们能够这么晚才过来,还不是因为同乘的那个二皇子妾室。”   “二皇子妾室?”乔楠有些疑惑。   “可不是,大哥我跟你说,那人真是太讨厌了……”   乔温吐槽般的把这段时间门,他们在商船上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乔父乔母还有乔云文,在旁边补充。   听完乔家人的讲述,乔楠这才明白情况。   原来。   乔家人乘坐的这艘商船,在路过荆州省城停靠时,途中上来了一位怀着身孕的娘子,对方穿着富贵,身边还跟了很多丫鬟小厮,看着就不是普通身份。   而对方也的确不是普通身份,据对方身边的丫鬟小厮说,他们家主子是二皇子的爱妾。   前些日子因为思念亲人,被二皇子允了回家探亲,结果回到家乡后才发现已经怀了身孕,为了腹中胎儿安全,不得不在老家把胎养稳后,这才启程回京。   小娘子虽是妾室,妾室也被人瞧不起,但谁让她做妾的对象是二皇子呢?那可是皇子啊。   这皇室的妾,能和普通人家的妾室比吗?   既然小娘子有了身孕,皇子上位她就能做娘娘,皇子不能上位,她也能做个王府庶妃,这都是普通人仰望的存在。   商船的主人是个商户,一听小娘子身份,当然要积极的巴结。   然后……乔家人就祸从天降了。   因为乔家人此次是一家老小上京,乔父舍不得妻儿受苦,上船时便花大笔银子,要了船上最好的客舱。   现在商船主人,为了讨好那二皇子的爱妾,自然是逼着乔家人把客舱给让了出来。   乔温鼓着脸颊生气道,   “若是这样也就算了,她是皇子爱妾,还怀着孩子,咱们小商户惹不起,客舱让也就让给她吧。”   “结果,商船走到半途时,娘身体不舒服,爹就把大哥你当初买回家,存着的那颗老野参拿出来,想炖个汤给娘补身体。”   “然后大哥你猜怎么着?那二皇子爱妾的丫鬟,去厨房看见我们炖的参汤,直接丢下一张银票,招呼都不打,就把娘的参汤给端走了。”   “秋嬷嬷去找那边的丫鬟理论,那二皇子爱妾知道后,竟不觉得自己丫鬟有错,反倒还怪秋嬷嬷打扰了她休息,叫人把秋嬷嬷给打了一顿……”   秋嬷嬷是乔母身边伺候多年的丫鬟,和乔母之间门的情谊,就跟乔楠和雨竹差不多,十分的忠心耿耿。   少喝碗参汤对于乔母来说没什么,但秋嬷嬷挨打,可想而知乔母心里得多难受。   乔楠连忙看向乔母询问,“那秋嬷嬷现在如何了?”   心中不免对二皇子更加痛恨了,这难道就是夫君说过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然怎么跟二皇子沾边的人,一个个都这么拉仇恨呢!   乔母还没有回答。   站在后面脸上还有些乌青的秋嬷嬷赶紧上前笑,“多谢公子关系,老奴没事,就是些皮外伤,这些日子已经养好了。”   乔楠看着秋嬷嬷脸上还有些乌青,但人确实还挺精神的,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他对秋嬷嬷点头感激,“委屈嬷嬷了,回头到了家里,嬷嬷好生歇息养养身体,家里有小丫鬟,您尽管使唤……”   “老奴不委屈,就是那些人真是太气人了,抢了咱们参汤后,那什么皇子爱妾估计是觉得我们拂了她面子,之后让商船主没少为难老爷夫人。”   秋嬷嬷欢喜乔楠的关心,但也没忘记帮着自己主子告状。   虽说她们家姑爷刚刚入朝,肯定对付不了一个皇子,但老爷父亲的委屈不能白受,这仇,得让公子和姑爷记下才是。   秋嬷嬷的潜台词,乔楠自是懂的,二皇子那边的仇怨,他都是在小本本上都记住的。   “好了,不说那些倒霉之人了,码头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咱们回家吧,我得给我乖孙孙做些好吃的,让他们认认外婆。”   乔母看着乔楠的肚子欢喜得很。   乔家其他人也都点头,回去要翻翻行李,看有没有合适的礼物送给外孙/外甥。   一群人高高兴兴的离开码头回家。   ……   而二皇子府中。   听到二皇子回老家探亲的妾室,大着肚子回来的乔旭,就懵逼了。   不是,二皇子大半年前就已经被废了,这妾室是咋怀孕的?   还有,府中几个月前有妾室回家探亲吗?他这个当家主君咋不知道?   乔旭莫名其妙看向二皇子询问,“你是不是被戴绿帽子了?”   二皇子:……   这个混账小哥儿!   二皇子没好气恨恨瞪了乔旭一眼,“如烟的事情你别多管,好生照顾她就是。”   然后,怕乔旭吃醋坏事,又提醒了一句,“她事关我大业。”   说完就匆匆跑出去。   看着不像是迎接妾室,反倒像是在迎接什么重要人物般。   乔旭见此眯了眯眼睛,也起身跟了上去,然后当看清那妾室的长相后,他就又懵了。   因为那妾室不是别人,正是前世进宫冲撞了文德帝,被送去祭天的那个妾室。   乔旭:……   前世不是说这妾室是二皇子,在苍山府求学时宠幸纳的吗,现在咋又变成府中回乡探亲的了?   说好的首辅赵立轩结果是个废物;   说好的俞州早死结果现在高中状元;   说好的京城茶楼门前救命之恩,结果皇帝连个影子都没有;   还有这不知道咋回事的妾室……   一件件事情通通面目全非,他是不是重生了个寂寞? 第79章 初露锋芒2   乔父乔母等人的到来,给最近本就喜事连连的乔宅,又增添了几分喜气。   当天晚上,已经搬到伯爵府的苏爷爷苏奶奶,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他们和乔家可以算是亲家,亲家到达京城,他们怎么能够不过来看看呢?   是的,在文德帝的照拂下,齐南伯府案子判得很快,现在苏爷爷和苏奶奶已经拿回伯爵之位,和伯府财产。   并且带着那些一起上京的苏氏族人,搬到伯府和伯府的田庄去住了。   只等剩下的苏家人和苏氏族人们上京,再行安排大家在京城这边定居落户,苏氏族人并不多,伯府的田庄产业足够安排完。   双方见面后自然又是一阵热闹交谈。   乔父乔母也终于知道了京城这边发生的事情,听闻苏家旧怨后很是感慨,没想到苏家还有这么一段恩怨。   不过好在事情都过去了,现在苏家否极泰来,终于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当然,最值得几位长辈高兴的,还是乔楠有孕和俞州高中之事。   饭桌上,乔父乔母和苏爷爷苏奶奶,很是进行了一番热闹的商业互吹。   乔父夸赞,“老爷子,你们苏家的男人确实厉害,我们家楠哥儿能够一次得俩,真是多亏哥婿本事。”   苏爷爷谦虚,“哪里哪里,还是你们家不嫌弃看中我孙子,我孙子才能有机会继续读书,科举高中,楠哥儿这般模样,能够阿州当媳妇,是咱们阿州的运气。”   乔母跟着夸赞,“当初说亲的时候,我们就觉得哥婿一表人才,读书厉害,没想到现在竟考中了状元,老太太,你们家孩子真是好呀。”   苏奶奶也跟着谦虚,“哪里哪里,你们家楠哥儿才是真好,又好看又会赚钱,还知书达理,不怪我孙子喜欢哩。”   几个长辈嘴上谦虚,实际脸上都是得意!   被吹的乔楠:……   被吹的俞州:……   真是羞耻感爆棚。   不过乔父乔母的到来,确实除了让人高兴外,也让乔楠和俞州两人轻松了不少。   两老都是能干的,家里家外都能帮上忙,还有乔云文和乔温,都是十几岁的人了,能帮着做的事情也不少。   所以,乔家人到了后,乔楠想做什么基本就只用口头上叮嘱就行,乔父乔母生怕他忙事情没有养好胎,每天盯着他,不许他多操心。   乔楠没办法,也只能把大部分事情交给乔父乔母去忙,但有些小部分事情,他还是要亲自去做。   比如说,趁着乔家现在张罗生意的时候,可以借机和已经成为商户的卢氏三母子打个交道,让温哥儿和苏裕昊先认识一下。   免得等苏裕昊定亲后再让两人认识,名声上不太好。   ……   这天下午。   乔楠换好衣服后,便去叫上乔母和两个弟弟,   “娘,二弟三弟,我换好衣服了,你们换好没?换好我们就去拜访卢夫人,谈合作酒楼的事情吧。”   乔父以前就是做的酒楼生意,最是擅长这块儿,到了京城后,挑选的生意自然还是首选酒楼和布庄。   正好,乔楠一直在让厨子研究俞州说过的很多后世美食,现在已经积攒了不少方子,到时候肯定能够让乔父的酒楼在京城立足。   不过,京城寸金寸土,想要租到一个合适开酒楼的店铺并不容易。   乔父为此发愁,乔楠便趁机提出了找卢氏合作的提议,卢氏娘家是江南大商户,当年出嫁的时候陪嫁非常丰厚,在京城置办了不少产业。   卢氏现在不是伯府夫人了,想要保住这些产业和在京城继续呆着,也正需要找个可靠的官家背景依靠。   而如今俞州进入了翰林院,苏爷爷继承了伯府,他们家主动送上门,卢氏应该不会拒绝。   毕竟,不管长辈恩怨如何,卢氏的一双儿女身上都流着苏家的血脉。   对方厚着脸皮相信依靠他们这些有血缘的人,总比随便向其他陌生人寻求庇护,更加靠谱。   乔父乔母对京城目前局势不了解,自然是相信乔楠的提议安排。   —   他们上门的时候,卢氏刚招待完自己的妹妹,正在跟儿女聊天。   苏裕昊看着母亲满脸喜色的模样,皱眉询问,“娘,刚才姨母过来,到底说了什么事情,让你高兴成这般?”   苏玉珠撇嘴,“咱们刚离开伯府的时候,姨母不来看咱们,现在却带着笑脸上门,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因为从小到大在伯府的不如意,以及前些日子家中的巨变,两兄妹没少经历人情冷暖,对身边的人和事物,都看得很是清楚明白。   他们家这个姨母,虽然是母亲的亲妹妹,但对母亲可没有多少真正的姐妹情谊。   而原因,据说是当初卢家来了个暂住的表哥,姨母喜欢上了那表哥,但那表哥却喜欢他们母亲。   虽然最后,那表哥也没有向他们母亲求娶,但姨母却因此对姐姐生出了芥蒂,姐妹俩嫁到京城后,姨母除了看母亲笑话时,就从来没有登过门。   现在他们落魄了,姨母反而一反常态的热情过来,其中要没有猫腻,真是鬼都不信!   卢氏也知道自己妹妹留给儿女的印象不好,有点尴尬道,   “好了,好了,你们姨母虽说总是看咱们笑话,但不管怎么说,也跟娘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一家人。”   “当年那些恩怨早就过去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们姨母也就是嘴巴不饶人而已,哪能还真害娘这个亲姐姐?”   “她要敢害娘,你们外公能饶得了她?你们姨母这会来,真是有好事的……”   苏裕昊兄妹想想也是,姨母再怎么讨厌,也不敢对母亲做什么,外公还活着呢。   苏玉珠好奇,“那娘,到底是什么好事?你笑成这样?”   卢氏看向儿子笑,“你姨母想给你哥哥说亲,说的还是官家哥儿!”   苏玉珠瞪大眼睛,“姨母能有这么好心?官家哥儿能看得上咱们?”   就她们家这情况,她们以前还是伯府的少爷小姐时,都没有官家的千金公子愿意嫁给她哥。   现在她们成为了商户子女,怎么反而有官家哥儿,瞧得上她们家了?   苏裕昊说起自己成亲之事,脸红了一下,他如今已经十八,的确是想媳妇的时候了。   但是听到姨母说亲,心中的激动就消了下去,他也不相信素来不怎么来往的姨母,能好心给他介绍什么好亲事。   苏裕昊一针见血询问,“娘,这官家哥儿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卢氏也没有隐瞒点点头道,   “确实是有点问题,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这个哥儿脾气有点不太好,那些官员之家重规矩,他家里找不到门当户对的官家亲事,就只能往咱们商户家里嫁了……”   苏玉珠闻言当即摇头道,“姨母说话向来没个准,她说这哥儿脾气有点不好,那估计就是泼辣,甚至蛮不讲理了!”   “何况这是姨母介绍的,娘,姨母那个人,真能相信吗……”   最后一句才是苏玉珠阻止的重点。   她不太相信姨母这个人。   苏裕昊也点头,表示不太想要这门亲。   他倒是不介意媳妇泼辣,但他不想娶个太高门第的媳妇回来当祖宗供着。   他受够了以前在伯府处处被压着的生活,他宁愿靠自己的双手,辛苦点去奋斗前程,也不想再看别人脸色过日子了。   但卢氏却觉得这门亲事很不错,叹气,   “昊儿,咱们娘仨现在是商户,商户没有靠山有多么难立足,你们根本不清楚……”   “这个哥儿或许性子是泼辣了些,但娘觉得也不是什么大碍,以后娘供着他些就是了,娘又不是你们祖母那种,非要给儿媳妇立规矩的人。”   “主要是这个哥儿出身合适,她是你们姨母小姑子家的哥儿,其父乃是五品大员,有了这般岳父,昊儿你在京城就有靠山,以后做生意就不怕被欺负了。”   说到底还是现在家里情况逼的。   再找不到靠山,她们三母子就要收拾包袱滚出京城,去江南投靠卢氏娘家了。   可这又哪里是容易的,卢外公年纪已大,家中现在是哥哥嫂嫂们做主,回去就寄人篱下,日子没想的那么好过。   不过,立足虽重要,儿子的幸福也很重要,所以卢氏很快又道,   “昊儿,你也不必太有压力,娘就是跟你说说情况,到底娶不娶,咱们还是要看到人再说。”   “娘不指望你娶个多么贤惠温柔的妻子,娘只希望咱们三母子能够安顿下来,日后你与妻子相互扶持,和和美美。”   “娘这辈子算是毁了,娘现在就只希望你们兄妹能够过好,便满足了。”   “那哥儿说是泼辣,但说不定都是传言呢?咱们不能人云亦云,改日去了你姨母府中见到人,相看相看再说。”   “知道了娘,那便改日相看一下说吧……”   苏裕昊不想拂了母亲对自己的良苦用心。   反正就是相看而已,又不是订亲,到时候他直接说没有相中就是了。   总之,他并不想高娶,也不想靠岳父,像他爹那般靠夫郎娘子生活。   他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为母亲和妹妹,还有未来的夫郎娘子遮风挡雨,顶门立户。   只是,苏裕昊还是忍不住再次遗憾,自己怎么就没有读书天赋呢?   若是他能够科举入仕,不管是当初在伯府,还是现在离开了伯府,定都不会让目前为他和妹妹如此操心。   —   就在三母子聊着的时候。   乔楠几人终于来到卢家,卢氏顿时欢喜带着一对儿女亲自到门口迎接。   她当初就想和乔楠等人交好的,只是因为两家人的复杂关系和恩怨,让她实在不好意思主动去攀亲戚。乔楠主动拜访,释放交好信号,卢氏自然欣喜不已,求之不得。   卢氏不认识乔家人,看到乔母和乔云文、乔温时,自然要问上一句三人身份。   乔楠今日过来主要目的,就是想让弟弟和卢氏儿子认识的,当然不会隐瞒。   他直接介绍   “这是我母亲和二弟三弟,我如今有了身子暂时方便打理生意上的事,若是我们两家合作,以后的事情便由我母亲,和两个弟弟与你们交涉。”   乔母朝卢氏点头笑,“卢夫人你好。”   乔云文拱手行礼,“卢夫人。”   乔温也按照规屈膝福礼,“见过夫人。”   乔家虽是商户,但因为乔母曾经的身份,家里人规矩礼仪,却是比好些书香门第都还要好上几分。   卢氏到底做过多年伯府夫人,在贵圈中参加过不少宴会,见过不少京城的达官贵族,一看乔母三人模样,原本就不敢小觑的心态,就更加慎重了。   热情招呼后,便也赶紧介绍自己儿女,“这是我儿子苏裕昊,女儿苏玉珠,如此以后我们生意上的事情,我也便让他们来交涉吧。”   小辈跟小辈比较方便。   苏玉珠也当即对着乔母等人行礼,“乔夫人,乔公子。”   苏裕昊也同时拱手见礼。   只是在见礼的时候,他忍不住悄悄多看了乔温两眼,然后被乔温发现看向他时,顿时耳根一红,赶紧不好意思低下头。   胸口怦怦直跳,暗道:这个小哥儿,真,真好看。   而那边。   乔温看见苏裕昊惊慌脸红的低下头,只露出发红的耳根,也忍不住在心中噗嗤笑出来,他还没见过这么容易害羞的郎君,真是有趣得很。   这般想着。   接下来坐到卢家偏厅后,在乔楠乔母和卢氏谈话时,乔温就难免时不时去注意苏裕昊。   而苏裕昊……   苏裕昊在发现乔温总偷偷看自己时,脸更红了,心跳也更快了,整个人僵坐在椅子上,腰背挺得笔直一动不敢动。   等到一场商谈结束后。   乔楠等人被送走,苏裕昊僵硬的身体才放松下来,然后目光望着离开的马车,心中莫名有些不舍情绪。   苏玉珠看着兄长还呆呆站在门口,好奇,“哥,你在看什么呢?眼睛都直了。”   苏裕昊:……   他哪里眼睛都直了,说得他像个流氓似的,妹妹会不会说话!   ……   而马车里。   乔温则在忍不住跟乔楠打听,“大哥,这卢家就是你之前说过的,被前齐南伯欺负得很惨的那个卢夫人吗?”   乔楠一直注意着弟弟,哪能没发现刚才两人互相偷看的那一幕,知道两人还是如前世那般,多半看对眼了。   不由笑着点头,把卢氏三母子的情况跟弟弟仔细说了一遍   “对,这就是卢夫人和她的一双儿女,卢夫人和咱们家一样也是出身商户……” 第80章 初露锋芒3   乔楠跟卢氏的生意合作并不复杂。   就是租用卢氏名下一家适合开酒楼的铺子,以及让卢氏的田庄提供酒楼中需要的鸡鸭鱼肉菜等东西。   除了前者是需要,后者就完全是给温哥儿和苏裕昊提供见面相处的机会了。   既然两人前世便是恩爱夫夫,这辈子又再次看对了眼,乔楠当然要给弟弟的良缘创造机会。   让两人在最好的年华相遇,最好的时间在一起,也弥补了两人前世姻缘坎坷的遗憾。   乔楠并没有过多插手温哥儿和苏裕昊的感情问题,让两人认识后,他就开始安心养胎,笑看着两人慢慢发展。   而两人也不愧是命定的姻缘。   自那天后,苏裕昊就开始借口生意之事,有事没事就主动往乔家跑,每次过来不仅穿着整齐,打扮的风度翩翩,还会带些小礼物。   有时候是他家温泉庄子里种出来的鲜果……如今已经冬天,新鲜水果十分稀罕;   有时候是他家首饰铺子里的首饰……都是哥儿佩戴的款式;   有时候是他在糕点铺子购买的点心……都是姑娘哥儿最喜爱的口味。   反正,这小子就是没有空着手上门的时候,每次还美其名曰,上门不带东西实在失礼,都是顺手带的小东西不值当什么。   一次两次还好,这样次数多了,大家都是过来人,哪能还看不出苏裕昊的心思。   毕竟,苏裕昊每次来了后,眼睛就总往温哥儿身上飘,跟温哥儿说话就紧张,送的东西都适合小哥儿吃用。   这么明显了还看不出来,那岂不是眼瞎?   对此。   温哥儿是害羞脸红。   乔父乔母也没有恼怒苏裕昊觊觎自家儿子的心思,因为温哥儿也是说亲的年纪了,有人看中他们儿子,这是好事。   苏裕昊的家世,对京城贵圈来说可能有些差,可是对乔家来说却正正好。   同为商户,和他们家算门当户对;   长相俊美,和温哥儿算郎才哥貌;   性格品行,单看从伯府嫡子变成商户子后,并未自暴自弃,自卑自艾,对母亲尊敬,对妹妹友爱…   便可以看出来,苏裕昊是个端正之人。   乔父乔母并没有给温哥儿找个高门大府亲事的想法,哪怕靠着乔楠和俞州的提携,乔家以后的发展肯定不会差。   但现在乔家不是还没有起来吗?现在让温哥儿嫁到高门大户去,就是受尽委屈的料。   两老现在的想法就是:给儿子找个门当户对,品行良好,相貌周正的哥婿就可以了。   而这些条件,苏裕昊基本通通符合,就是他和苏家的关系复杂了点。   可大家都知道,卢氏三母子在伯府事情中也算是受害者,现在卢氏和老夫人等人已经断绝关系,自立门户,那也可以当做两家人来看待了。   不过,即便乔父乔母心中对苏裕昊这个人很满意,但也并没有主动提起婚事。   因为他们认识苏裕昊时间尚短,对苏裕昊的评价都是听闻而已,人到底如何,还是要亲自观察一阵才是。   所以。   抱着挑哥婿的心态,乔父乔母也就没有阻止苏裕昊往乔家跑的举动,只要苏裕昊别搞私相授受那套,当着他们的面,多看他们儿子两眼没关系。   —   卢氏那边。   当然也很快就发现了自己儿子的心思,知道儿子看上了乔家的哥儿,是又喜又忧。   喜的是温哥儿是乔楠的弟弟,同样有靠山,即便比不上五品大员家的哥儿,但她儿子喜欢对方,娶了的话也算是两全其美;   忧的当然就是……担心乔家看不上她家呗。   毕竟,她们家不仅是商户,还是孤儿寡母的,家世在京城也就是比普通平民算好点,卢氏有点自卑。   不过,既然儿子喜欢,卢氏觉得这门婚事,她还是可以厚着脸皮帮儿子努力求求的。   因此,在知道儿子心意后,卢氏就立马把卢姨母那边的说亲给回绝了,免得闹出一家说两亲的笑话。   而卢姨母被回拒后,当然很不高兴。   对方当即就又开始牙尖嘴利起来,   “姐,你就直说吧,你是不是还记恨我这些年嘲笑你的事儿?都是自家姐妹,咱们还一母同胞,你用得着这样吗?”   “是,我承认因为当初表哥的事情,我心里对你不痛快,这些年没少在嘴上说你,可我除了嘴巴坏点,我有哪里对你不起吗?”   “要不是我逢年过节的还给你送礼,让伯府知道你在京城还有我家这门亲戚,你以前在伯府怕不是更难过吧?我相公可是从五品官员呢……”   卢氏被妹妹说得有点抬不起头。   她可以跟老夫人母子凶悍的对骂,却对娘家人硬气不起来,原因很简单,谁让她以前名声差,拖累了娘家其他姑娘哥儿的婚事呢?   没有了夫家,她现在更是还得依靠娘家,妹妹是家里嫁得最好的姑娘,卢家都指望着妹妹提携,她若是得罪了妹妹,以后娘家还能给她撑腰吗?   再提一句,卢家现在可是她哥哥嫂子当家,不是疼爱她的父亲母亲当家了!   这便是这个时代女子哥儿的悲哀,根本无法独立,一生除了依靠夫家,就是依靠娘家。   而靠人吃饭,终究是低人一头。   举个简单的例子,这就跟在现代,大家无论在私下里怎么痛骂自己上司老板无良黑心,但到了公司还是得点头哈腰,笑脸相迎,忍气吞声般。   等卢姨母骂得差不多了,卢氏才努力扯起笑容恭维道,   “妹妹,我自是知道你就是嘴巴坏,心里还是惦记姐姐我的,这些年姐姐也确实靠你撑腰了,罗氏那老虔婆才不敢太过分。”   “可是妹妹,昊儿他已经有喜欢的人,我这当娘的,总不能棒打鸳鸯,让昊儿跟我离心吧……儿女都是债啊。”   卢姨母闻言,非常不赞同又开始突突嘴,   “姐,昊儿是你亲儿子,你为他婚事着想,他敢跟你离心,那就是不孝!你真是太惯着孩子了,婚姻大事本就是长辈做主,哪里由得喜欢不喜欢?”   “当年我还不是任性,好歹是爹娘拦住了我,我才能嫁给我相公享福,而不是被表哥那个斯文败类欺骗,这婚事,还是长辈选得才好。”   当年引起卢氏两姐妹隔阂的表哥,这些年前途不仅发展不好,还被爆出是个特别滥情的渣男,让卢家都挺唏嘘的。   卢姨母吐槽完后,又劝说,   “姐,我可都是为了你好,你不让昊儿结门好亲事在京城立足,难不成真想回江南啊?”   “家里现在是哥嫂当家,嫂子那人心眼儿多得很,你回去了,嫂子说不准更得逼你,让昊儿娶他小表妹呢……”   苏裕昊的小表妹,是个脑子有点问题的痴儿,如今也正值婚配年龄,卢氏想在京城立足,不想回江南娘家,也就是有此顾虑。   害怕回去了寄人篱下,哥嫂会逼她接收个痴儿侄女做儿媳妇。   卢姨母继续道,   “柳哥儿那孩子,要不是脾气太骄纵,模样也只能算中等,一个五品大员的嫡公子,哪能轮得到昊儿?”   “那可是我小姑子的哥儿,我小姑子夫妻最是疼这个哥儿,要不是你是我姐,我才不给你家说亲,等着娶柳哥儿的商户可不少……”   “姐,昊儿年轻不懂事,只知道图那些姿色好的,咱们活了半辈子,见多了人情世故,这什么都没有前途重要,你可得好好想想啊。”   卢氏也知道妹妹说得对,只要儿子能够好,她是不怕被儿媳妇骑在头顶受些委屈的。   但想到儿子每天那么高兴的往乔家跑,她终究还是不想让儿子难过失望。   所以只是稍微动摇后,卢氏就坚定了下来摇头,   “妹妹,我明白你说得对,若是昊儿没有心上人,我也就劝他了,可现在昊儿心里已经有了人,我做不了那种棒打鸳鸯的事。”   “我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想玉珠和昊儿,能够过得幸福安康些,若他们不开心,那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卢姨母:……   感情她说了那么多,全部都成耳边风了。   卢姨母生气,“姐,你真是个棒槌!难怪你把日子过成这样,脑子不清楚,好赖也不分,真是活该你受罪,我不管你了!”   说完。   卢姨母就愤愤走了。   卢氏看着妹妹愤然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   她们家孤儿寡母的,她给不了儿子多少助力,又何尝不想儿子有个好岳父照拂,前途顺遂些?   但既然儿子有心上人了,那她也只能陪着儿子走上更为艰难些的道路了。   卢氏想罢摇摇头,朝身边的嬷嬷吩咐,   “去把针线筐子拿来,看这天要下雪了,我给玉珠和昊儿再做件披风……”   “是夫人。”   *********   年前的日子很平静。   一直到乔父的酒楼开业,都没有出什么大事情。   其实准确的来说,只是乔楠他们身边没发生什么大事而已,京城还是发现了几件大事的。   比如说,一直在清灵山清修的太后娘娘,归朝了。   再比如说,边疆的武将们按照规矩,有几个将领回来述职了。   再再比如说,朝中有几个职位不低的官员,犯事被文德帝给宰了。   不过,这些跟普通老百姓和职位较低的官员们,都没多大的关系,所以除了相关人员,外面没多少人关注。   俞州和乔楠也因暂时接触不到朝中的机密,听过这些消息也就暂时没多管。   倒是乔父的酒楼,之所以能够这么快就开业,是因为酒楼现在卖的主要菜色是火锅。   火锅这种吃食,其实在古代很久以前就有了,还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古董羹”,因食物投入沸水中时发出的“咕咚”声而得此名。   白居易《问刘十九》中也说过: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冬日最美的事情,就是围炉而坐,吃食饮酒。   自入冬后,京城各大酒楼饭馆,都推出了各种味道的古董羹。   原本,乔父的酒楼刚开业,大家一看卖的是古董羹,都并没有太稀奇,但当他们酒楼中的火锅底料一加热……路过的行人就走不动路了。   火锅那味儿,就是谁闻谁知道!   由几十种香料配置而成的火锅料,哪怕是尝边各种美食的现代人都无法抵抗,何谈如今才刚刚恢复民生的景朝百姓。   没有任何意外,乔父的酒楼很快就获得了京城百姓的广大欢迎,开业后几乎每天客人都是络绎不绝,赚得盆满钵满。   这就是古代人为什么都那么注重配方,因为一个好的方子,就足以支撑起一家店铺,让几代人都能靠着吃饭了。   当然。   酒楼的生意也不全然都是顺利的,也少不了找茬的人。   就比如说从郡主被降为乡主的李淑仪,现在真是恨透了乔楠,她被文德帝惩罚后,并没有反省自己的错误,反而变本加厉的将账都算到了乔楠头上。   乔父是乔楠的父亲,当然免不了被迁怒。   不过,李淑仪刚被罚了也不敢再像以前那般肆无忌惮的高调,跑来乔父酒楼找麻烦,也就是……点上一桌菜不停地挑剔,折腾酒楼的掌柜小二,想以此耽误酒楼生意。   对此。   乔楠等人都无所谓,酒楼的掌柜小二也没觉得有什么难做,只要李淑仪不直接砸场子,客人为难的事情,他们又不是没有遇见过。   反正李淑仪点了菜又不是没给银子,对方每次耍完脾气就走,点的菜都不吃,最后这些菜就全进了酒楼伙计们的肚子里。   有银子赚,还有免费火锅吃。   酒楼掌柜伙计们其实……还挺欢迎李淑仪来的。   毕竟,对于李淑仪来说十几两银子的打赏不算什么,扔出去买个痛快,可对为生活奔波的酒楼伙计们来说,却已经足够他们家好几月的生活了。   乔温在家里忍不住跟乔楠笑,   “大哥,我以前还以为京城贵女都是学识渊博,知书达理,一个个都是才女才哥呢,没想到贵女里面,也有蠢成这样的,真是开眼界了。”   “哥你说,咱们都不在酒楼,她想找咱们麻烦,折腾掌柜和伙计有什么用?不是白白浪费银子和时间么……”   “哪里都少不得例外而已,你不要因此小看京城的贵女公子,省得以后参加宴会吃亏。那些大家族的小姐公子,笑眯眯杀人不见血的手段,多得是。”   乔楠摇头叮嘱,有点担心弟弟掉以轻心,以后吃亏。   乔温很听他的话,赶紧点头,“我知道了大哥,你放心,我不会小瞧人的,娘亲都跟我说过。”   说完。   乔温便起身在乔楠面前转了个圈,期待地询问,“哥,你看我这衣裳好不好看?刚新做的。”   “这好像是苏裕昊上回送来的布料吧?你这就做成衣裳了?”乔楠一瞧衣服的料子就笑了。   乔温脸发红辩解   “我,我就是挺喜欢这料子颜色的,京城的布料,就是比咱们县城的好看……哥,我让你看我穿着好不好看,你干嘛东拉西扯的!”   说到最后,在乔楠意味深长的目光下,乔温羞恼了。   看弟弟脸都红得像猴子屁股了,乔楠笑了笑,也不再逗弄,点头夸赞,“好看,温哥儿这么穿,真是好看极了。”   得到肯定,乔温脸上露出灿烂笑容。   乔楠笑着揉揉弟弟的脑袋。   就在兄弟俩闲聊着时。   雨竹突然从外面匆匆跑进来道,“公子,乔旭出事了。”   “他怎么了?”   乔楠正色起来,因为乔旭总是隔三差五在皇子府闹出些事情,现在只要不是特别重要的,他都懒得让雨竹说了。   雨竹既然来说,那必然就是有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果然下一刻。   雨竹就神色凝重道,“乔旭一不小心把杨阁老的女儿,荣国公夫人给毒死了。”   乔楠:……   毒死人还有一不小心的? 第81章 初露锋芒4   乔楠真是被雨竹的话给震惊到了。   早知道以乔旭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性格,迟早会给二皇子拖后腿,但他还是没想到,乔旭竟然会搞出这么大的事情。   “到底怎么回事,雨竹,你仔细说说。”乔楠正色催促。   “是公子,事情是这样的……”   雨竹点头赶紧开始讲述情况。   其实这一次的事情,还真不能怪乔旭。   根据雨竹打听到的消息说,今天是二皇子府举行年前家宴。   马上要过年了,最近这种家宴各家都在办,二皇子近一年来倒霉得很,三番四次出事,导致他丢失不少威信,自然要趁这种时候维系各方关系,邀请了不少人去皇子府做客。   杨阁老的女儿荣国公夫人,是二皇子的亲表姐,如此关系自然没有缺席的道理,也去参加了。   原本,整场家宴进行得一直很顺利,乔旭来京城这么久,又有皇子府的管家嬷嬷们协助,不至于连场宴会都办不好。   可就在家宴进行到一半时,荣国公夫人突发急症。   当时,乔旭自然是立马吩咐人去叫大夫。   然后又因担心大夫来得迟,耽误了救治,于是便让身边丫鬟赶紧去他房间门拿急救药丸。   而就是这么一个吩咐出了意外!   乔旭说的急救药丸,自然是刚刚重生时从乔楠那里偷到,准备用来获得皇帝救命之恩的山楂糖丸。   尽管他一直都没有蹲到皇帝出现,但他一直都以为是自己运气不好,才没有碰到皇帝,并没有怀疑自己手上的山楂糖丸,真的就只是糖丸,还当做救命神药好好保存着。   但……丫鬟不知道。   跑去拿药的丫鬟找到药瓶后,打开发现药瓶里面竟然是一颗山楂糖丸,理所当然就以为是自己找错了。   匆忙之下,丫鬟只能重新翻找,然后找到个颜色差不多,没有贴字条的药瓶拿了出去。   结果这瓶里面放的是颗毒药,荣国公夫人吃了后,自然当场毒发身亡,死得不能再死了。   所以雨竹才说,是一不小心毒死的。   这还真的是一不小心。   —   雨竹说完后。   乔楠真是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叹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乔温询问,“那现在什么情况?荣国公夫人,那不仅是杨阁老的女儿,还是一品诰命夫人,那边打算怎么处理乔旭?会不会连累到我们家?”   虽然很感叹乔旭真的有点倒霉,但当初乔旭为了抢亲事,竟然把他大哥往河里推,乔温对其生不出半点同情。   他更加担心,乔旭害死了国公夫人,连累到他们。   毕竟,他们曾经可以算是一家人,哪怕已经分家过继,甚至宗族里连宗都分了,可到底有血缘关系在,还是很容易被迁怒。   雨竹回道,   “国公府和杨老夫人,自然是想让乔旭偿命,但二皇子却不答应,双方争执不下,杨老夫人一气之下就报了官。如今乔旭已经被衙门抓走关了起来,消息也就传了出来的……”   “公子,我听说外面有传言说,杨老夫人现在很伤心,在府中大骂,说是不仅要让乔旭偿命,还要诛乔旭九族,给她女儿陪葬。”   这才是雨竹神色那么凝重的原因。   虽说乔家大房和二房现在算是没关系了,可难保伤心过度的杨老夫人不会发疯,对姓乔的无差别攻击啊。   要知道,前不久杨老夫人才因为祭天失去一个疼爱的小儿子,现在女儿又死了,作为母亲接二连三遭受丧子之痛,杨老夫人能受得了吗?   雨竹还不知道自己主子身世,所以才如此担心。   乔温也有点紧张。   乔楠安抚两人,“别怕,杨家再势大,诛九族给他们家的人陪葬,他们受得起吗?何况乔家已经分宗,论理来说怎么也找不到我们身上来。”   “这京城,这天下,可还不是杨家人做主。”   “若是杨家真要迁怒我们,给我们找麻烦,如此不讲道理,那他们也做好鱼死网破,全族给我们陪葬的准备吧。”   乔楠故意把话说得有些夸张,有些狠。   但确实因此安慰到了乔温和雨竹,是啊,反正杨家敢迁怒他们,他们大不了就同归于尽,怕什么?   不过。   乔楠虽很镇定的安慰两人,可等俞州从翰林院下任回来后,夫夫俩关起来门来后。   乔楠却是脸色凝重,“子琸,乔旭这件事你怎么看?我估计他可能会找你求救。”   “不用估计,乔旭的小侍已经找到我了。”   俞州无奈道。   他今天从翰林院出来的时候,就被乔旭身边的小侍给拦住了。   这次害死了荣国公夫人,乔旭说什么都跑不掉,对方没有娘家和朋友,想来想去,自然就只有找俞州这个堂哥夫求助了。   因为俞州也是重生的,还考中了状元,乔旭觉得俞州有前世记忆,脑子又好使,说不定有什么救他的法子呢?   乔旭也是实在不知道找谁求救,只能病急乱投医了。   毕竟二皇子最近连番遭受打击,看着就很倒霉的样子,像是赵立轩第二,他实在害怕二皇子保不住他。   俞州翘起嘴角,“虽然但是,乔旭这次总算聪明了一回,他求我们,可比求二皇子有用得多。”   乔楠询问,“那你打算怎么办?乔旭如今走到绝境,说不定会把重生的事情抖出来寻求保命,虽说别人估计也不会相信,但到底是一场麻烦……”   就乔旭混成如今倒霉的样子,今生和前世发展又差别巨大,他说自己重生,还真没多少人会信,只会把他当做疯子。   不然他说俞州也是重生的,那俞州和二皇子无冤无仇,重生之后怎么不去投靠未来皇帝,或者利用前世记忆发家致富,怎么还跑去当赘婿呢?   乔旭估计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给俞州送消息的时候,这才用的求救,而不是威胁。   “明天去牢里看看,听听他想说什么。”   俞州沉吟思索。   乔楠想了想道,“我与你一起吧,他要是拿前世的事情骗你,我能分辨。”   “好。”俞州没有拒绝。   他确实对乔旭的前世了解有限,没有乔楠的话,他还真不知道对方说话是真是假。   *******   第二天。   夫夫两人便去了大牢之中。   乔旭虽说害死了荣国公夫人,荣国府和杨老夫人都想弄死他,但二皇子却因为性命相连的缘故,不敢不保他,正在和杨老夫人僵持着。   所以,看守乔旭的牢头,也不知道乔旭能不能逃过一劫,暂时不敢把他怎么样,有人来探监也就没阻拦。   让雨竹和书童长善守着,两人走到乔旭所在牢房门口。   乔旭是单独被关在最角落牢房的。   仅仅是一天的时间门,对方整个人就变得憔悴狼狈不已了,再不见重生之初的自信和得意。   看见俞州出现时。   乔旭顿时就跟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爬过来哭求,   “堂哥夫,堂哥夫,你救救我吧,看在堂哥的面子上,看在咱们都是那种经历的份上,你救救我吧,我不想死,呜呜……”   “国公夫人不是我害死的,都是那个丫鬟拿错了药,我是冤枉的,都说是丫鬟拿错了药,不关我的事,呜呜……”他是真觉得自己这次很冤枉。   他明明是想救人来着,哪怕被他当成神药的药丸,真的是山楂糖丸,并没有救人的能力,可给人吃了也不会出事啊。   偏偏那个去拿药的丫鬟猪脑子,药瓶上没有帖字条的东西也敢乱拿,真是笨死了,如今可真是害死他了。   俞州听着他的哭求暂时没说过。   乔楠从后面走出来,“乔旭,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们已经分家过继,我不是你堂哥,你让我夫君看我什么面子?”   “你……”   乔旭被乔楠的声音吓了一跳,显然没想到他也会在这里。   这下俞州开口了,淡淡道,“有话你就直说,我的所有事情,卿卿都知道。”   言外之意就是包括重生,不然他不可能带着夫郎一起来这里。   乔旭闻言呆呆的看着俞州,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俞州竟然会把这么重要的秘密,都告诉乔楠。   俞州就这样相信自己的夫郎?相信自己的枕边人吗?   这是他永远都不可能做到,也不可能相信,更加不可能遇到的事情。   因为他从来都未真心对待过谁。   乔旭看向乔楠突然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哭,   “堂哥,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想抢你的东西吗?因为我真的太嫉妒你了,你当初都变成那样了,竟还能找到这般对你真心的人,你的运气为什么总是那么好……”   “小时候,大伯大伯母那么疼你,我爹娘就把我当成贴补哥哥的物件;长大后,你捡了我挑剩的未婚夫,又是个有潜力的。”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总是那么倒霉,为什么你就总是那么幸运,前世你能做首辅夫郎,今生你的人生你依旧那么美好……”   “而我呢?我那么努力的想要改变命运,放弃了那么多东西,那么地不择手段……可终究还是落到这般下场。”   “堂哥,我不明白,难道你天生就该站在云端享福,而我天生就该下贱吃苦吗?这不公平。”   乔旭不甘心的握紧拳头,死死盯着依旧是那么风光霁月,干干净净的堂兄,他真的好嫉妒。   乔楠看着他的模样,没有看到仇人落魄的高兴,也没有幸灾乐祸的情绪,眼神平静无波。   他就那样平静的看着乔旭,直把乔旭看得忍不住自惭形秽,才缓缓开口,   “乔旭,我能过得好,不是因为我幸运,而是因为我懂得珍惜,懂得知进退,懂得眼见不一定为实。”   “你说我幸运,前世做了风光的首辅夫郎,可你嫁给赵立轩之后,达成愿望了吗?”   “赵立轩是什么样的人,赵家又是一群什么样的人,我想,现在你肯定比我更加清楚。”   “……”乔旭咬着嘴唇没说话。   乔楠继续道,“你不说话,证明你其实心里也清楚,我过得好,或许其中有运气,但更多的还是我自己的本事。”   “你会落到如今的下场,不过是因为你看不清自己,你的野心超过了你的能力,你太贪心,手又太狠。”   “我也不明白,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你可以取代别人,可以掌控一切,可以让整个世界,任你为所欲为?”   “甚至,在最初发现前世今生不同的时候,你就应该意识到,这辈子不一样了,而你却还拿前世的记忆继续胡作非为,你说你蠢不蠢?”   乔楠一字一顿,字字诛心,伤人不见半点血。   乔旭崩溃的捂住耳朵大哭,“你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我不是蠢,我就是运气差……”   他实在无法接受现在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而不是老天不公。   乔楠就静静看着他,等他哭够了,才再次开口,   “说吧,你想让我夫君怎么救你,你的筹码是什么?”   “不要想着耍小动作,你这么蠢,要是再弄巧成拙,可就真没人能救你了,你就去死吧。”   乔旭又被重重插了一刀。   俞州:……他一直以为他夫郎很温柔善良的来着。   连番被打击自信心,乔旭很不甘心,但他确实有点自我怀疑了,原本小心思再也不敢用了。   他看向乔楠目光有些畏惧,“我,我要是说了,堂哥你们真能救我?不,不会食言?”   “你觉得我和你一样?”乔楠反问。   乔旭抿唇道,“我以前那么害你,你能不计较?”   以己度人,他不相信堂哥不记仇。   乔楠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所以,你是在提醒我事后反悔吗?”   乔旭:……   俞州:他媳妇真的太会搞心态了。   俞州忍笑站出来开口插言,   “你现在除了相信我们,还能指望谁?二皇子吗?你觉得二皇子会为了你,跟荣国府结仇,以及跟他最大的助力杨家闹翻吗?”   这自然是不可能。   乔旭很清楚,即便他靠着毒药能够要挟二皇子,但就二皇子那个倒霉劲儿,他真的不敢去赌结果。   搞不好以二皇子对他怨愤,最后干脆趁此让他假死,把他关起来慢慢取血,既保命又不得罪自己的助力。   对方以前没这样做,只是因为他太高调了,搞得全京城都知道他这个皇子妃,无缘无故失踪,二皇子不好办而已。   难不成那混蛋还真对他有情吗?他还没蠢到那个地步!   正是因为清楚这些,他才会找俞州求助。   乔旭眼神挣扎,在相信和不相信乔楠两人之间门来回蹦跳,最终犹豫半晌,还是只能咬牙赌一把了。   他深吸口气道,“堂哥,我知道,既然俞州和我有一样经历,但他却并未投靠二皇子,想来是有别的选择对吗?”   “我知道二皇子一些秘密,我卖给你们,你们救我和我儿子一命行不行?”   “你儿子?”乔楠看向他平静陈述事实,“知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道理吗?”   乔旭的儿子是二皇子的种。   乔旭闻言脸色发白,扑过来抓住乔楠衣角,着急的再次哭求,   “堂哥,求求你,别动我儿子。我知道以前都是我不好,做了很多错事,但我儿子还小,你让我带他走吧……”   “二皇子那个混蛋,他心里怨恨我,对我儿子根本没有父子之情,他就是逼不得已,把我儿子当成他争位的工具而已。”   “不管他是否大业有成,一旦等我儿子长大给他继承了香火,他肯定就会弄死我儿子泄愤的……”   “我什么都没有了,亲人、朋友、相公、富贵通通都没了,以后也不可能再有其他的孩子了。”   “若是连唯一的儿子也没了,我下半辈子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乔旭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清醒过。   他最初怀上孩子时,也是把孩子当成通往富贵的工具,可当真正辛苦把儿子生下来后,他就开始慢慢在乎了。   他儿子和他爹娘不同,他爹娘上辈子就对他不好,他舍弃亲爹娘没有压力,可儿子是他辛辛苦苦生的,他舍不得。   得不到梦想的富贵,孩子是他唯一能够拥有的东西了。   乔旭擦掉眼泪,看向乔楠笑,   “堂哥,俞州对你那么好,你难道就不想帮他更轻松的扳倒二皇子,助他博得从龙之功吗?”   “你答应救我和我儿子,我就告诉你二皇子的秘密,若你不愿意,我也只能认命,带着秘密早点去阴曹地府报道了……”   乔楠看着他,“你威胁我?”   乔旭握起拳头,“我只是想和我儿子活着。”   周围陷入一阵沉默。   良久,乔楠的声音才响起,“好,我答应你的条件,二皇子的秘密是什么?”   “二皇子是太后的亲孙子,皇子府那个叫如烟的妾室,也是太后的私生女,太后多年一直与人私通。”   乔旭没有发出声音,用口型道。   乔楠和俞州瞳孔紧缩。   好半晌。   乔楠深深看了乔旭一眼,“你现在不怕我食言了?”   “我知道,堂哥你们和我……不一样。”   乔旭低头抱住膝盖,缓缓将自己缩成一团。   有些道理他其实都明白,只是不甘心,只是太贪心罢了。   ……   牢房外面阳光正好。   乔楠和俞州走出来后坐上马车回家。   俞州握住乔楠的手询问,“你真要帮乔旭?他以前那般伤害你,小心放虎归山。”   “子琸觉得我很心善吗?”   乔楠暂未回答,而是先反问。   俞州立马点头,“这是自然,夫郎在我心中最温柔最善良!”   乔楠摇头,“子琸高看了,我只是想到一个砍掉二皇子最大羽翼的法子,利用他一番罢了。”   “但你到底还是让乔旭和他儿子,活下来了不是吗?”   俞州看着自己爱人笑。   乔楠一时没说话,只是摸摸自己的肚子浅笑。   良久才道,   “乔旭不是罪魁祸首,报仇的办法有很多,我何苦变得像那些人一样,连个婴孩都不放过,那岂不是脏了我轮回路?”   “夫君放心,我不会做放虎归山那么傻的事情,既然乔旭送了我们那么大的秘密,就想换个安稳生活,我肯定成全他。”   乔楠抬头轻笑,“夫君,你说呢?”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俞州摸摸爱人的脸笑,说到底媳妇还是心软了而已。 第82章 初露锋芒5   乔楠回去之后,就和俞州商量了下处理乔旭的细节,然后和李承巍通了气。   毕竟他们来京城的时间尚短,还没有经营出什么势力,想办事还得靠李承巍帮忙。   太后与人私通这件事情,也是要告诉李承巍和帝后二人才是。   而那边,乔旭还真猜的没错。   丽妃母子的确没能抵抗住荣国公府和杨家的双重施压,决定舍弃他了。   二皇子其实也不想走到这一步,他倒不是对乔旭有情,就是担心乔旭鱼死网破,把外面传言他废掉的消息坐实,就惨了。   可他也确实扛不住两家的压力,尤其是杨家,是他登上皇位最大的助力之一,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弃。   当然,鉴于自己的命还和乔旭绑在一起。   所以就像乔旭猜的那样,二皇子准备让他假死,把他关起来养着,等到解了身上的毒,再把人弄死。   乔楠夫夫和李承巍一直关注着丽妃母子和大牢的动静,见二皇子终于有动作,也跟着行动起来。   他们等二皇子的人把乔旭从大牢里换出来后,便跟在后面截胡,同时,把在皇子府中的乔旭儿子也给偷了出来。   确保乔旭父子安全后,就直接把二皇子偷天换日的事情,捅给了杨家。   至于为什么不把消息也给荣国公府?   原因很简单,两家是联姻,国公夫人和荣国公之间的夫妻感情并不深,荣国公只要得到足够的利益补偿,就不会计较妻子死亡。   但杨老夫人就不一样了,她疼爱自己的儿女,才不久死了个儿子,现在女儿又莫名其妙被毒死,她绝不会罢休。   ……   二皇子府。   杨老夫人瞪着外甥情绪非常激动,重重拍桌,   “李源驹,你给我把乔旭交出来!我不管到底是不是丫鬟拿错了药,他就是害死了我女儿,我一定要他给我女儿陪葬!还有他家人我统统都不会放过,你休想保他!”   对着皇子连全名都叫出来了,可想而知对方心情如何。   杨阁老也阴沉着脸,虽没说话,但目光中的愤怒也是显而易见。   他有点重男偏女,对国公夫人这个女儿没多疼爱,可外甥的处理结果,事关他的尊严和面子,他就不能淡定了。   夫妻俩怒目而视。   二皇子:……   他现在也暴躁生气得很!   谁能想到乔旭那个六亲不认,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的狠毒哥儿,到了生死关头竟然还会有人冒着风险去救呢?还把他唯一的儿子也给偷了。   他是知道乔楠夫夫到牢房中看过乔旭,但他怎么调查,都没发现夫夫两人有什么问题,两人刚来京城根本没有势力。   何况,乔旭以前还害过乔楠,查询无果过后,他也就把当初乔楠去过牢房的事情,当成落井下石看笑话了。   这次到底是谁黄雀在后搞他,他不能确定,但左右不过就那么几个人。   现在更重要的是安抚舅舅舅母。   二皇子只能硬着头皮好言好语道,   “舅舅,舅母,表姐这件事情我真的很抱歉,虽然是个意外,但乔旭确实有责任,之前我已经同意让他赔命,我怎么可能还多此一举,做出偷天换日保他性命的举动呢?”   “我宠爱乔旭,不过是因为他给我生了嫡子的份儿上,他的命自是不能和表姐比的,舅舅舅母,你们不要听信外面人挑拨,坏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二皇子想安抚舅舅家,可已经知道真相的杨家老夫妻哪能这般轻松被忽悠。   杨老夫人直接冷笑讽刺,“你宠爱乔旭的确是因为他给你生了嫡子,但也跟你是个废物,和你的命握在别人手上有关吧!”   二皇子脸色微变。   杨阁老沉着脸补充,“你被废掉的事情,还有你被下毒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你为此想保乔旭,我们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   “外甥,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瞒着舅舅,是不是不太合适?”   二皇子:……   我踏马要是告诉你,就成你傀儡了,这最合适好么。   二皇子脸色难看咬牙,“既然舅舅舅母都知道了,那还如此质问我做什么?我的命和乔旭绑在一起,他死我也活不了。”   “何况乔旭现在真不在我手中,有人黄雀在后把人劫走了,现在别说给舅舅舅母交代,我还能不能活,都是个问题!”   “乔旭真不在你手里?”   杨阁老和杨老夫人迟疑。   二皇子气闷,“我现在还有骗你们的必要吗?”   他的秘密都被拆穿了,确实没必要再撒谎。   杨老夫人顿时更生气,要是找不到乔旭,她还怎么给她女儿报仇,她女儿是不是就白死了?   杨阁老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开口道,   “事已至此,已经发生的事情再说无用,如此你答应舅舅一个条件,那舅舅便不与你计较欺骗之事,和你表姐之死。”   杨老夫人闻言愤怒地看向丈夫,“相公!”   杨阁老朝妻子摇摇头,示意妻子不要着急,这才继续道,   “我与你舅母有一表侄女,现在正直婚嫁年纪,你娶舅舅表侄女做正妃,之前的事情舅舅便全都不计较,继续助你荣登大位,帮你寻找解毒名医……”   “你若不愿意,那舅舅为了全族性命考虑,也只能弃暗投明,另择明主了,外甥觉得如何?”   二皇子指甲紧紧嵌进肉里,“舅舅,若是我消息没错,舅舅这位表侄女,和我表哥之间,似乎不怎么清楚吧?”   “若不如此,我何必将身家性命都压在外甥你身上?”   杨阁老端着茶杯慢慢嘬饮。   当初和丽妃合作时,他们兄妹便说好,将来外甥登上大位,便立他杨家女做皇后,杨家外孙做太子,虽说如今出了意外,但只要结果不变就行。   没有足够的利益,谁愿意冒着身家性命的威胁,去掺和夺嫡之事?   杨老夫人也平静下来,再次嘲讽,“不这样做,你还能有嫡子吗?听说乔旭给你生的那个儿子,好像也不见了?”   一个被废掉的无后皇子,已经没有再和他们谈条件的资格。   二皇子红着眼睛气笑,“舅舅舅母,你们是不是忘记了,我被废掉这件事,可不止有你们知道,当初对我下手的人,还在暗处虎视眈眈呢。”   否则,随便找个孩子就能冒充他的嫡子,他当初何必被乔旭拿捏。   “这个外甥就不用操心了,老夫自有法子,你好好考虑,舅舅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杨阁老夫妻便起身离开。   徒留下二皇子脸色阴沉坐在原地。   良久,他才重重把拳头砸到桌上,愤怒的匆匆进宫,找丽妃商量对策。   ……   而乔楠他们把二皇子坑了之后。   李承巍也匆匆进了宫,向文德帝禀报此事结果。   文德帝听完点头,   “如此的话,不管此事最后怎么处理,老二和杨家的关系必然不会再如当初,杨令贤那个狼子野心之徒,说不定还会趁此机会,想将老二完全掌控在手中。”   他是不知道杨阁老和二皇子的谈话,但交手多年,杨阁老会做出些什么行为,他还是能够猜到的。   “但太后估计不会让杨阁老得逞……”李承巍沉吟道。   太后这些年一直支持二皇子登位,肯定不会仅仅是因为亲孙子的缘故,其中必然少不了其他利益。   比如说,等二皇子上位后,送她娘家的姑娘哥儿入宫,不然太后娘家能冒险站队,参与夺位之争吗?   太后和杨家确实都支持二皇子,可不代表两家就是朋友。   文德帝冷笑,“老二废了,他们还想继续推老二上位,打什么主意,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一个个还真当朕是当年刚登基的时候,任由他们拿捏?”   “父皇,我们接下来怎么做?丽妃就罢了,没想到太后竟然也如此……”   李承巍话没说出来,但如此什么大家都明白。   无非就是丽妃混淆皇室血脉,太后竟然也跟人私通之事,这两个人真是太胆大包天了,杨家和刘家(太后娘家)估计都不知道这些事。   否则,两家若是知道如此秘密,怕是再想获得权利,也是不敢上二皇子船的,支持一个来历不明的假皇子,风险实在太大。   文德帝道,“朕也着实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原以为太后支持老二,是因为老二比老三聪明些,没想到这竟是她的亲孙子,看来当初传闻应该是真的了。”   “父皇,当初什么传闻?”李承巍好奇。   稍微花点功夫就能打听到的事情,文德帝也没有隐瞒,直接跟儿子说了,缓缓道,   “当年你的亲皇祖母过逝比较早,先皇忙于征战,身边虽有姬妾伺候,但却一直都未续弦,直到天下大定前夕。”   “几方势力和谈,刘家要求先皇娶他家的女儿为继后,才肯归顺。”   “刘家当时兵力虽只有十万,但却是出了名的骁勇善战,若要强行让其归顺,必定又要牺牲无数将士的性命,才能达成目的。”   “因此,为平息战火,先皇便同意了刘家联姻的要求。”   “可是,谁知刘小姐(太后)当时已有心上人,不愿服从家族决定,竟然选择和情郎私奔,虽事情并未成功,但如此行为也有实在太落先皇面子。”   “所以后来,太后虽嫁给了先皇,但也因此被先皇厌恶,未能获得宠幸生下一儿半女……”   但结果没想到的是,太后如此胆大,竟然与人一直私通至今。   不仅早就背着先皇生下了私生子,还生了个跟孙子差不多年纪的私生女,隐瞒至今才爆出来,也是厉害了。   而太后的奸夫是谁也不用多猜,估计就是当年那个想要私奔的情郎。   李承巍听完都震惊了。   没想到平日威严精明的太后继祖母,竟然还有这般往事。   李承巍深呼吸道,“父皇似乎对太后私通一事并不意外?”   “朕都登基这么多年了,太后瞒得再好,朕也不至于一点风声都收不到,只是一直抓不到她的证据而已。”   文德帝淡淡道,“也没想到她胆子竟大到这种程度,背叛先皇不说,连朕的后宫也来染指,以图谋夺江山社稷,野心倒是不小。”   “若是朕没有猜错的话,太后那私生子,应该就是护国寺那位了。”   “先皇幼弟?!”   李承巍瞪大眼睛脱口而出。   “如若不然,他当年何为要冒险帮丽妃?”   文德帝眯起眼睛,目光森冷,“既然现在动不了这些老的,那就先拿小的出口气吧。”   李承巍意识到仇人即将倒霉,脸色不禁露出喜色。   文德帝看着儿子脸上的笑容,刚刚还威严的脸色不由缓和,想到什么顿了顿,问道,   “承儿,你如今已经二十好几,婚事方面可有什么想法吗?”   说起婚事。   李承巍就愣住了,满脸茫然的表情,显然从来就没想过这件事。   见此,文德帝不由叹气,这孩子真是木得慌。   文德帝只能主动点拨提醒,   “承儿,你如今不小了,婚事应当尽快考虑,父皇不强求你娶谁,但你要记住一点,那便是未来天子,绝不可无嗣。你要早做决定,父皇也好早做打算。”   他虽有推六儿上位的想法,可也要顾虑大儿子的心情。   那个决定到底能不能实现,就看老大的选择了,总归六儿无论是上位,还是辅助老大,都是可行的。   文德帝看着自己儿子深深道,   “承儿,到底如何安置你身边那个小太监……好好想想吧,江山美人,你只能选一个。”   李承巍怔怔地站在原地有些回不过神。   *********   知道了太后丽妃等人关系后。   文德帝自然无法容忍两人胆大包天混淆皇室血脉,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图谋他的江山社稷。   现在牵涉甚广,他手上也没有足够两人与人私通的证据,暂时扳不倒这些人,但先教训对方一顿,还是可以做到的。   当然,文德帝肯定不会直接下旨如何,那不是摆明告诉敌人自己知道得太多,让敌人防备么?   所以,文德帝最后选择了利用李淑仪。   谁让李淑仪真的是半点都没遗传到她亲生父母的优点呢,长得不够好就算了,人还不聪明。   他给了李淑仪这么多年的富贵,现在也该是李淑仪报答他这个“父亲”的时候了。   —   所以很快。   在身边某个侍女的挑拨下,李淑仪为了讨文德帝欢心,恢复自己的郡主身份。   就在皇宫家宴上,当众向文德帝提出了,把她皇兄怀孕妾室如烟,送去祭天祈福的提议。   在场宗室们:……   清楚如烟身份的太后、丽妃、二皇子三人更是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   太后当场没忍住拍桌呵斥,“胡闹!”   虽说李淑仪是她的亲孙女,但如烟可是她的亲女儿,亲女儿要被弄去送死,她哪里忍得住?   二皇子也气得直接起身大骂妹妹,“李淑仪,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有病就去看太医,别在这里胡言乱语!”   丽妃同样气得开口呵斥,“淑仪,你给本宫坐下。”   三人怒目而视,以图用这般强烈的警告让李淑仪安分下来。   但他们却不知道,这样的态度更戳中李淑仪的肺管子,让对方坚定了自己的主意。   这段时间的落魄,让李淑仪想明白了很多东西,也恨上了很多人,其中就有丽妃和二皇子。   自从父皇不让她嫁给世家勋贵大族后,母妃和皇兄对她的态度就日渐冷淡,这次封号被降后,母妃和皇兄更是对她不管不问。   既然两人如此无情无义,那也别怪她这个女儿/妹妹,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做出些过分的事情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谁让母妃和哥哥对她不好的。   李淑仪看向丽妃嗤笑,   “本宫?丽美人,你不过就是个区区美人而已,本宫这等称呼也是你能说的?真是不懂规矩。”   “本乡主让皇兄妾侍为我景朝祈福祭天有何不可?她就是一个妾氏而已,若不过她怀了皇兄的骨肉,这等好事还轮不到她呢。”   “还是说,丽美人觉得祭天之事不妥?既如此,当年六皇弟去祭天祈福之时,丽美人,怎么还说那是六皇弟的福气呢?”   “既然是福气,皇兄,你的姬妾儿子能够为江山社稷造福,还愣着做什么?赶快谢恩呀。”   李淑仪眼神恨毒地盯着自己亲哥哥笑。   同样都是母妃的孩子,凭什么母妃就要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哥哥,而对她不管不问,让她受尽委屈。   当年母妃害死了六皇弟,让父皇记恨厌恶,现在她帮父皇弄死哥哥一个妾氏儿子,想来多少也能帮父皇出口一气。   父皇对皇女皇哥儿们最是心软疼惜,一定会给她嘉奖的。   果不其然。   文德帝难得冲她露出笑容,点头赞扬,   “淑仪此话倒是有理,当年朕的六儿祭天之后,天下便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了。”   “如今,若是再让一位皇室血脉去为百姓祈福,想来朕的景朝江山,便能盛世降临,实乃大幸。”   “淑仪,能够想到这里,说明你心中还是心怀百姓的,不愧是朕的皇室子女。”   李淑仪长这么大就没有得到过表扬,被文德帝几句话鼓励后,就更加底气十足了。   她的侍女说的没错,这一条路果然走得通。   李淑仪顿时挺起胸膛,看向自己哥哥幸灾乐祸,说风凉话,   “皇兄,如今大皇兄还未成亲,三皇兄府中也未诞下男丁,就你这位姬妾的肚子,昨个太医诊断是个男孩。”   “所以,为百姓祈福之事,真的非你莫属啊,皇兄,能获得如此殊荣,你运气可真是好!”   二皇子和丽妃被堵的哑口无言,谁让当年祭天之事,是她们提出来的呢,她们现在根本没办法反驳。   太后也急的不行,突然就后悔当年怎么就找出这样个理由来对付文德帝,这借口就是个万金油,双刃剑啊!   太后着急地想阻止,“皇帝,我朝如今风调雨顺,天下太平,用不着祭天吧,老二的孩子,是你亲孙子呀……”   “无碍,为了景朝江山,朕的孙儿能够去祭天追寻先祖,乃是大福气。”   “朕有三个儿子呢,这个孙儿去追寻先祖了,以后还会有其他孙儿来孝顺朕的,母后担心什么?”   文德帝看都没有看太后,直接下旨道,   “传朕旨意,皇室体恤百姓,今特让皇孙祭天祈福,迎我景朝盛世江山。”   “淑仪乡主献策有功,即日起,恢复郡主封号,赐婚忠国公府嫡长子刘嘉杰为妻,择日完婚。”   话落。   李淑仪脸上当即露出狂喜之色,立马激动谢恩,“谢父皇赏赐!”   忠国公府那可是太后娘家,手握十万兵权的实权勋贵,其嫡长子刘嘉杰更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   她以前就想嫁这种家世才华相貌样样俱全的如意郎君,只可惜父皇一直不同意。   没想到现在……早知道她就早点讨父皇开心了,真是失策!   李淑仪高兴得要死。   丽妃、二皇子就是想哭了。   如烟的死活她们不在乎,她们在乎的是:太后本来就和她们是坚固联盟,李淑仪还嫁给太后侄子,有个屁用。   太后更是脸色发白,捂住胸口直喘气。   她要死个女儿不算,还得赔上个优秀侄子,就李淑仪那德行,她娘家娶回去还不得被拖累死?   文德帝看着几人脸色,还朝在场宗室们露出笑容,举杯道,   “朕的郡主果然钟灵毓秀,外贤内惠,今日赐婚,母后竟然都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了,看来朕的眼光真是没错。”   “来,众皇室叔伯侄孙,举杯与朕同庆,恭喜朕的郡主喜得良缘,太后亲上加亲。”   在场宗室们:……   太后一口鲜血喷出。   文德帝当即肃穆,看向服侍太后的老嬷嬷呵斥,   “你们谁给太后端的红辣汤?不知道太后不能吃辣吗?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太后下去更衣。”   太后脸色青白喘气,手指着文德帝颤抖,“皇帝,你,你。”   “母后叫儿臣何事?可是辣糊涂了?还是身体不舒服,可需要儿臣祭天的时候,挑选一位刘家侄孙陪同,再为母后祈个福?”   文德帝满是关心,一副孝顺至极的模样。   太后:……   太后再也坚持不住,气晕了过去。 第83章 初露锋芒6   皇室家宴结束当晚,太后就病倒了。   听到消息的官员们对此都没有任何意外,淑仪郡主是个什么德性,大家谁不知道?   而太后侄儿刘嘉杰可是京城数得上的青年才俊,更是被刘家视作兴旺家族的优秀嫡长子,配给淑仪郡主……   说句不好听的话,这跟好白菜被猪拱了没区别!   娘家遭逢如此“大难”,太后能不病倒吗?没有直接被气死,真是算太后这些年在青灵山养生有道。   众人感概的同时,又不免暗暗叹气,看来,陛下不把当年逼迫害死六皇哥的人都给收拾了,是绝不罢休。   可惜六皇哥死得太早,否则若是活着,不知该是何种盛宠?   至于又被拖去祭天祈福的皇子妾氏如烟……   众官员:一个妾氏而已谁关心!   却不知这才是太后真正病倒的原因。   ……   太后寝宫。   “啪!”   太后一巴掌扇到丽妃脸上,整个人气的浑身发抖,眼睛充血,仿佛要将丽妃吃了般狰狞。   “杨丽盈,都是你养的好女儿,她怎么敢,她怎么敢把我的女儿送去祭天?那是我女儿,我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女儿!”   还是她和心上人的孩子,现在就这样没,还带着她外甥一起没的,太后真的心痛难忍。   丽妃原本还有些心虚的,但被太后打了一巴掌,心中也不免生出怨气。   她和儿子最近倒霉透顶,一堆糟心事还没有理顺,就指望着太后回来给她们母子撑腰,太后自己没用,还怪她们,真是太过分了。   丽妃也是大家族出身的千金小姐,如何受得了这种被人当出气筒的委屈,她也是有脾气的人!   丽妃当即把太后推开气愤道,   “你这个老妖婆,我爹娘都没打过我,你竟然敢打我?淑仪蠢,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那是你儿子的种,你找你儿子算账去,关我什么事?”   “死个女儿罢了,哭什么哭,有本事你把淑仪宰了,给你女儿陪葬,我绝不多说一句。”   “你,你这个贱人……”   太后被丽妃的绝情之语震到,又惊又怒。   丽妃最近实在憋屈的很,不想忍受太后的责骂,也豁出去了冷笑,   “你竟然骂我是贱人?老妖婆,你以为你比我好多少?大家半斤八两,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休想骑到我头顶来。”“你女儿会倒霉被淑仪开刀拿去送死,要怪就怪你们自己贪心,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你是不是也知道了我儿子被废的消息?所以就把你怀孕的女儿送到我儿子后院,想让你的外孙,顶着皇孙身份出生,以图让这个江山改名换姓?”   太后死死盯着丽妃没有说话。   她的心思这么明显,没必要反驳,她就是要让流着她和她爱郎血脉的孩子,继承这个江山天下。   她恨娘家,也恨先皇,恨这些人拆散了她的美满姻缘,让她和爱郎现在,只能做对偷偷摸摸的野鸳鸯。   丽妃看着太后的脸色嘲笑,   “太后啊太后,你骂我和我女儿蠢,最蠢的就是你,我做那么多事情,终归都是为了我自己。”   “而你呢?冒着诛九族的风险,就是为了一个男人,还是个藏头露尾的窝囊废,简直不知所谓。”   “不过,我也不管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总之,只要我儿子坐上皇位就行。”   “现在,你有空跟我发脾气,为你即将去死的女儿伤心,还不如想想怎么继续推我儿子上位。”   “你再不帮我想办法,我就只能让我儿子娶我哥的表侄女,让这天下变成我杨家人的了……”   丽妃抱起双臂,居高临下的看着太后。   二皇子没说话,一直静静的站在丽妃背后。   只要这些人还有算计,那么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就都得帮他争夺那个位置!   等他坐上了那个位置,再好好收拾这一个个敢威胁他的人。   “你们给我滚,都给我滚。”   太后找不到反驳的话,被丽妃毫不留情的言语奚落,只能生气地将人赶走,独自在寝宫继续发脾气。   —   而相较于太后的愤怒伤心。   杨老夫人对于妾室如烟的下场,就是幸灾乐祸了,她也是除了太后,唯一关心到这点的人了。   她并不知道妾室如烟的真正身份。   所以,她就理所当然和外人一样,也以为如烟肚子里的孩子,是二皇子的,也就是丽妃的孙子。   杨老夫人在府中高兴道,   “好好好,我儿子被送去祭天了,现在杨丽盈这个害人精的孙子,也要去祭天了,要倒霉就一起倒霉,好好好……”   杨阁老也露出笑容。   死得好,真是死得好,二皇子没有其他儿子,大业有成后当太子的,就是他的亲孙子了。   ……   太后等人的愤怒难过。   乔楠并不知道,不过也能猜得到,但却并不太放在心上,反正多行不义必自毙,以后还有那些人受的。   他现在正准备趁着京城局势复杂,二皇子等人抽不空来时,尽快把乔旭父子送走,然后再好好和家人一起吃个年夜饭。   今年过个好年,明年才能大吉大利。   对于乔旭的安排,乔楠和俞州商量过后,并不打算把乔旭父子送太远,因为乔旭这个人实在太没信誉了!   他们也怕一时心善放虎归山,所以最后,决定把乔旭直接送到苏家的田庄去,让苏氏族人们看着乔旭,放在眼皮子底下。   免得对方哪天想不通又跑出来作死。   当然,去之前还得让乔旭把脸给毁掉,不然就呆在京城周围,容易不小心暴露身份。   而得知自己要被毁容的乔旭:……!   乔旭哭,“堂哥,我保证我安安分分的呆在村子里,哪里也不去,肯定不会暴露自己身份给你惹麻烦的,能不毁容不?”   乔楠还没说话。   俞州无语道,“你都把你两任相公给出卖了,你还跟我们谈保证?”   乔旭哀怨,“以前那是我执迷不悟,现在我大彻大悟了,我脸要是被毁了,以后还怎么找相公?”   “堂哥夫,以后我一个人带孩子多不容易,不得再找个冤大头,哦不,是男人帮我养儿子吗?再说毁容多痛。”   俞州:这哥儿竟然还想找个男人霍霍。   乔楠冷冷看过去,“要么死,要么毁容,自己选。”   乔旭:……   乔旭缩起脖子,“那还是毁容吧。”   大不了以后找点好的祛疤膏来擦,死掉就什么都没有了!   在乔楠的冷冽目光下,乔旭再不敢提要求,只能哭丧着脸配合大夫动刀子,把脸给毁了。   然后又死皮赖脸的跟大夫求了几瓶上好的祛疤膏,指望等风头过去了,再慢慢恢复容貌,这才老老实实跟着乔楠,悄悄去到苏家的一个田庄中定居。   而主要负责看守乔旭的人,就是当初跟苏奶奶吵架,现在已经变成苏奶奶第一小狗腿的马太婆一家人。   马太婆不仅自己泼辣凶悍,她家里人也没差多少,从儿子到媳妇,一个个其实也都又凶又悍。   被乔楠叮嘱要看好乔旭父子后,马太婆特别激动拍胸口,   “州小子夫郎你放心,这事情包我们家身上,我保证这小蹄子一步都别想踏出这个村!”   说完。   马太婆还瞪了乔旭一眼威吓,“小蹄子赶跑,老娘打断你腿!”   她几个儿子配合鼓起手臂上的肌肉,“嘿!”   她几个儿媳妇捞起袖子,“喝!”   一家人整得跟土匪似的。   乔旭:……   他不想跑也不敢跑。   乔旭叹了口气,最后只能继续老老实实把包袱放下。   然后给了乔楠一封信道,“堂哥,能再帮我一个忙吗?帮我把这封信送到临江县,送我爹娘的手中吧。”   乔楠没有拒绝,只是有点好奇,“你对你爹娘还有感情?”   这个时候都还没忘记送封家书报平安,不太像乔旭的风格啊。   乔旭闻言露出个怪异的笑容,   “是啊,前世我爹娘非要劝我去县令府当小妾,让我伺候一个老头子,让我跟人争斗失去了好几个孩子,让我一辈子都无儿无女,让我一直贴补我大哥,一直压着我到死……”   “他们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能够放得下他们呢?以前没空,如今我‘富贵发达’了,自然是要好好孝顺爹娘,提携哥哥嫂子,请我的爹娘兄弟姐妹们上京一起享福才对,堂哥你说呢?”   “此言有理,你放心,这封家书我一定给你送到。”   乔楠勾了勾唇角,这才和俞州离开。   至于这封家书送到临江县后。   乔家二房听说自家哥儿做了皇子妃,还给皇子生了嫡子,将来肯定大富大贵,顿时喜不自胜变卖家产跑到京城来认亲。   然后被一直寻找乔旭报仇的杨老夫人给听到消息,抓去如何收拾的凄惨场面,那就是后话了。   现在暂不多提,乔楠和俞州正赶着回家吃年夜饭。   家里人都等着呢。 第84章 初露锋芒7   由于乔旭引发出来的一系列事情。   这个年乔楠和俞州真是忙坏了,今天是除夕夜,今年的最后一天,说什么都不能错过。   也亏得乔父乔母在年前赶到了京城,否则家里事情还真忙不过来,他们回去的时候,直接就能坐下吃年夜饭。   今年的团圆饭,乔家的人很多。   不仅有乔家自己人,贺元柏、岑明辉、闻俊良几家由于家里就夫夫俩个人,也都跑到了乔家来凑热闹。   当然还有苏奶奶和苏爷爷,其余的苏家人怕是要过完年才能赶到京城,两老肯定也是要过来和孙子过年的。   最令乔楠意外的是。   李承巍的小太监夙清也过来了。   夙清把带来的两车礼物卸下后笑道,   “主子很想过来和俞郎君、乔公子痛饮几杯,可惜身边人多眼杂,实在不太方便,只能由我代替主子前来道贺,还请公子郎君莫要介意,你们在主子心中的位置,是别人不能比的。”   这话倒是一语双关。   表面说的是君臣之谊,实际说的是兄弟情谊。   乔楠怎会嫌弃这番心意?如此时节兄长和帝后爹爹万众瞩目,没能亲自来看他是常理,能送东西过来足够表现惦记之意。   “不介意,不介意,自从我有了身子后,李大哥隔三差五的就送东西过来,家里库房都要放不下了……”   乔楠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俞州也笑着邀请,“夙清兄弟要是不嫌弃,不如就留下来与我们一起吃个团圆饭吧,人多也热闹。”   虽说夙清是个太监,但对方模样除了过于清秀阴柔了点,和常人并无多少区别,公公二字他实在叫不出口,别扭得很,在宫外也不太合适。   李承巍在宫里过年,夙清回到皇子府也冷清得很,乔楠邀请,他也就欣然同意了。   饭桌上,众人举杯热闹畅饮。   乔楠钱保保几人怀着孩子不宜饮酒,喝的是羊奶,羊奶不醉人,但团圆饭上的气氛却是令人心醉,大家吃完饭脸上也都红扑扑得。   一群人高高兴兴,全都洋溢着幸福团员的喜悦。   只有夙清脸上笑着,心里却是落寞得很。   他想起了最近几天主子总是走神,神情恍惚发呆,皇子府里的下人们都在悄悄传言,说主子可能有心上人了,不然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子,这幅丢了魂似的模样是为哪般?   其实这也正常。主子今年都二十多了,别说娶妻,身边连个暖床的通房和妾室都没有,哪像二皇子三皇子十几岁就开荤了,现在膝下虽都无男丁,但姑娘小哥儿的孩子却不少。   而他家主子却还孤家寡人的,对美色之事半点兴趣都无,让他担忧又忍不住窃喜。   他曾经不禁痴心妄想过,主子要是一辈子都不娶妻就好了,那样他就可以一直陪在主子身边,霸占着主子身边的位置……   可终究,一切都不过是奢望而已。   主子是天潢贵胄,他不过是个小太监,奢望终究是奢望。   夙清笑吃着菜,明明滋味美好的菜肴,于他却是味同嚼蜡,只有辛辣的酒水能够刺激他的味蕾。   他想,他或许真的应该离开了。   再呆在主子身边,他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做出些伤害主子的事情,他无法忍受眼睁睁看着主子属于别人……   乔楠注意到夙清眼底深处的复杂苦涩,也突然想起了赵立轩曾经对俞州的提醒。   或许,现在是时候找夙清谈谈,提醒哥哥的时候了。   ……   吃过团圆饭后,就是除夕守夜。   夙清吃过饭就要走,乔楠把人留了下来,俞州猜到夫郎要做什么,细心的把两人位置安排在角落,主动招呼转移其他人的注意力。   月色下。   乔楠看向夙清笑,“夙清,我很喜欢你。”   夙清微楞,一时间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乔楠继续道,“我能够感觉到,你和李大哥对我和夫君很好,不像是简单的同盟笼络,而是发自内心的关心。”   “特别是我有了身孕后,你每次来目光都会在我肚子上停留很久,看上去很开心,又很担心,我们交情不多,你却这般关心我,真的不想喜欢你都不行。”   乔楠说着,露出灿烂地笑容。   夙清有些不好意思,他只是因为这是主子的亲弟弟,因为主子重视,所以也便忍不住重视而已,没想到却能获得乔楠如此好感。   被这般夸赞打岔,夙清低落的心情好了许多。   他目光落到乔楠肚子上,有些忍不住道,“乔公子,我,我能摸摸你肚子吗?”   他很喜欢小孩子,他曾经无数次想,他要是个哥儿就好了,若他是个哥儿,他就能正大光明对主子说出那些可耻的心意。   然后正大光明的留在主子身边,睡主子的床,求主子怜爱他,抱着他……   想到这里,夙清脸颊红了红。   他觉得自己真是太龌龊了,他竟然敢那般肖想主子,真是对主子的玷污。   乔楠还不知道面前这个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小太监,竟然在心中胆大包天的把他哥哥这般那般的意淫。   很是大方的主动把夙清手拉到自己肚子上笑,“好,你摸摸看,他们现在已经能动了,小脚小手特别有力。”   夙清是太监又为人不错,倒也无需太计较那些俗礼。   夙清很高兴乔楠的不嫌弃,小心翼翼摸着乔楠的肚子,仿佛是在对待什么珍惜的易碎物品,眼角眉梢都是喜悦之色。   当感受到胎动自己手被踢时,夙清更是激动,“乔公子,他们在,在动诶,踢到我手了……”   那高兴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他的孩子般,精神振奋得很。   乔楠见他心情终于好了,这才开口试探询问,   “刚才吃饭的时候,我瞧着你心情不太好,是不是李大哥那边出什么事了?我能知道吗?”   因为孩子的原因,夙清此刻心情没那么低落了,一直埋藏在心中的秘密无人倾述确实难受得。   今日又喝了不少酒,夙清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向乔楠倾述了出来,   “不是主子出事,只是我有个朋友,他可能要离开了,我觉得难受舍不得。”   乔楠:夫君说过,我有个朋友基本就是=我。   乔楠点头好奇,“他为什么要离开了?是在京城生活不开心吗?听着他是想离开永远都不回来了吗?”   “嗯,永远都不回来了,他喜欢的人要成亲了,可惜新郎不是他,与其呆在这里嫉妒到发狂,做出些什么不理智的事情,还不如离开,对大家都好。”   夙清低下头。   乔楠:他哥要成亲了他怎么不知道?外面也没听说什么传言啊。   乔楠不好问得太直接,只能委婉道,   “听你的说法,你朋友和新娘子之间应该是有感情的,既然如此喜欢,为什么不再努力争取下呢?”   “凡事困难都有解决的办法,何必就此放弃,懦弱远走他乡,不用尽全力试试,怎知结果不行?”   这道理夙清当然知道,可问题是……   “他们都是男人,我朋友还是奴仆,也是个太监,我朋友主子也不喜欢他,就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才对我朋友好的。”   “我朋友就是单相思,痴心妄想,竟然敢肖想龌龊地玷污主子,真是狗胆包天!”   夙清闷闷数落道。   乔楠:倒也不必如此自贬。   其实夙清除了出身差些,本身还是很优秀的,相貌清秀,能力卓越,最主要的是对他哥哥一心一意,为他哥哥去死都愿意。   一生中能够遇到如此真心相待的人并不容易。   乔楠想了想道,   “你朋友怎么就知道他主子不喜欢他呢?陪着你朋友主子一起长大的心腹,应该不止你朋友一个,但那个主子,对你朋友应该是最特别的吧。”   “有时候过于特别,就代表了很多东西,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不过就是没有孩子而已,那些很多娶了妻子夫郎的,也不一定就能有孩子。”   “只要你朋友和他主子不在乎,性别、地位、财富这些就不是问题,两个人可以相互扶持,努力的改变这些外在因素的,不是吗?”   乔楠冲夙清笑了笑,“这世上的事情,总是努力试试,可能不一定会成功,但如果不尝试努力,那么肯定更不可能拥有。”   “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有些东西,一旦错过了便是抱憾终身。”   夙清怔怔看着乔楠,“即便是云与泥的区别,也可以尝试吗?”   乔楠回头,“当年李氏也不过就是个普通书香之家,谁又能想到几个书生郎君弃笔从戎,能够打下一番天下呢?”   阶级出身很难改变,但却并不是不能改变。   除夕之夜。   夙清一直呆在乔家,和乔楠等人一起守夜迎接新年。   所以,当李承巍在宫中过完年,很晚才回到皇子府的时候,也就没能看见夙清身影。   *******   皇子府。   李承巍看见过来伺候自己更衣的人不是夙清,当即就把人推开了,自己动手换起外衣来,询问,   “夙清人呢?出去送礼还没有回来吗?”   一直被夙清伺候着起居,没有夙清的时候,他实在不太习惯其他宫女太监。   不能近主子的身,伺候的侍女很是失望,但也知道主子的脾性,赶紧退到旁边回答,   “是的主子,夙清公公下午带着两车礼物出门后,便一直没有返回,中途差人回来说,今晚不回来了。”   “那估计是被留下吃饭一起过年了……罢了,带我去夙清房间,我给他带了些东西,这会儿送到房间放着,等那小太监回来瞧见,定然欢喜不已。”   李承巍想着夙清高兴的样子,就忍不住露出柔和神情。   伺候的侍女看见羡慕不已。   主子对夙清公公可真好,走哪儿回来都不忘给公公带东西,整个府中就没有比夙清公公更讨主子欢心的奴才了。   不过夙清公公陪着主子一起长大,最是了解主子喜好,会讨巧卖乖,又办事利索,也不是一般人比不了的。   夙清公公有这份本事,指不定以后皇子妃进门后,都还得讨好着公公呢。   侍女一边给李承巍带路,一边暗暗想着以后可更要讨好些公公才是,若是公公愿意,她给公公做对食也行。   夙清公公脾气那么好,不比嫁个没前途还臭脾气的真男人好?   小侍女异想天开。   李承巍不知小侍女心中所想,很快就来到了夙清的房间。   夙清因为平日要贴身伺候他,自然不可能住的离他太远,他很快就到了地方,总管钥匙的管家用备用钥匙打开房门。   李承巍把小厮手上的小箱子接过来道,“你们在外面守着,夙清不喜欢有外人碰他的东西,本殿自己进去。”   说完。   便大步进入房间,愉悦的打开带过来的箱子,把里面金裸子,金桃子,金坠子等等拿出来,全部摆在房间的桌子上面。   一排排金铸的小东西,看着俗气归俗气,但绝对没有人不会喜欢,反正夙清肯定是喜欢的。   夙清小时候就是因为家里太穷,父母养不起孩子了,才把他给卖掉,后来辗转进了皇宫做太监。   所以夙清最喜欢金子,主要是那时候穷怕了,常常想着要是家里富裕些,那时就不用吃那么多苦了,尽管他并不后悔进了宫,甚至庆幸能够遇见主子。   李承巍初次得知时,虽说夙清喜欢金子真是没出息,但后来送夙清东西的时候,却就总喜欢挑金银之物。   “看见这么多金子,小太监估计又要高兴得好几天都睡不着吧……”   李承巍看看桌上自己的杰作笑着喃喃自语后,便走到书桌面前,准备提笔给夙清写两句新年祝福语一块留下。   只是。   当他准备铺宣纸写字的时候,却意外发现旁边书本压着一个信封,上面写着“殿下亲启”四个字。   看那字迹是夙清的没错。   李承巍不知道是夙清猜到他今日会过来,特意留在房间的,还是写好了没有给他的,但既然上面写着让他亲启,那他应该就是能看的。   不知道这小太监搞什么鬼,神神秘秘的。   李承巍以为有什么惊喜,当即翘起唇角把信打开,然后伴随着看完信件上的内容,笑容却是逐渐消失。   最后变成了慌乱和着急。   因为,这信里面就是夙清决定要离开的留言,只是写好后,夙清还没有下定决心什么时候走,便一直压在书桌上。   “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太监,没有主子同意,竟敢想着偷偷走人,真是,真是……”   李承巍又气又慌,想骂人又不知道骂什么,当即扔下东西跑出门,往乔家赶过去。   —   “主子,你怎么来了?”   还在乔家守夜过年的夙清,看到气喘吁吁的李承巍出现,又喜又忧,看主子急成这样,莫不是府中发生了大事?   “我怎么来了?我若不来,今日之后你是不是就走了?”   李承巍生气的走过去,顾不得旁边还有人,直接就大声的问了出来,声音中是说不出的恐慌。   天知道看见那封信,知道夙清要走时他整个人都要呼吸不过来了,他从来就没有想过,有一天夙清会离开他。   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自从那天父皇问过他话后,这些天他就一直在想他和夙清之间的事情,他只是比较迟钝,只是习惯了夙清在身边,才一直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感情。   他不是傻,父皇说过那种话后,他就意识到了,他对夙清根本就不是普通的主仆之情。   普通的主子哪会时时刻刻都惦记着自己的奴才,惦记着对方是否吃饱穿暖,惦记着花心思送对方东西,惦记着对方是不是高兴?   他喜欢夙清,想亲吻对方的那种喜欢。   他不知道自己对夙清到底有多深的感情,但当父皇说江山美人只能选一个,当了皇帝他就必须有子嗣时……   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值不值得,而是自己娶妻生子后,夙清会是什么反应?他们之间还能像以前那般吗?   他直到现在都没有娶妻生子,就是每次提前婚事时,夙清都会露出失落的神情。   他不想看到夙清那种模样,后来也就不在夙清面前说这个问题,潜意识里也开始逃避成亲之事了。   如果自己登基的代价,就是失去夙清的话,李承巍觉得他好像做不到。   其实,对于皇位他一直就没有多么执着的想法。   只是因为他是皇子,因为他身后还有母父和甄家,为了这些站在他后面的人,他才不得不去争取。如果父皇有其他选择,他其实松了口气。   冲动过后。   李承巍朝乔楠等人点点头,便把夙清拉到角落说话。   等周围没了外人,他才继续抓着夙清的手腕再次质问,依旧怒气不减,   “为什么要走?你不是说过,要给我当一辈子的贴身侍奉吗?说过的话,怎么能够不算数?”   “你不是喜欢我吗?既然喜欢我,为什么不想尽办法勾引我,偏偏要不声不响的走人?帮我清理敌人眼睛都不眨的夙清公公,什么时候这般懦弱了?”   李承巍的话简直就像一击惊雷砸在夙清头顶,把他砸懵在原地。   主子知道他的心思了?主子还,还让他勾引他,主子不讨厌他,不觉得他一个太监有这般心思太龌龊羞辱吗?   夙清顿时涨红了脸说不出话。   看着小太监这幅羞红脸的模样,李承巍心中的怒气顿时就再也发不出来了,小太监就是这样,最会博他怜惜,让人舍不得教训。   李承巍将夙清抱进怀里,在人耳边轻轻道,   “我们的事情,父皇母后早就知道了,若非我同样心悦于你,父皇不想让我伤心,你以为你这个敢肖想主子的胆大奴才,还能活到现在吗?”   “主子,我……”夙清紧紧揪住李承巍的衣服,心中无比激荡。   主子竟说心悦他?主子竟然心悦他?   他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事实证明他的确不是在做梦,李承巍抱他抱得很用力,手臂紧得他呼吸都要喘不过来了。   但夙清不在乎,他只想知道,“主子,你,你真的喜欢我?不是,不是哄我的?”   “我用得着哄你?你这小奴才,我若是想要,直接吩咐一声你敢不来伺候?还用得着哄?”   李承巍气笑,这么多年了,他对夙清那么特殊,对方竟然半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吗?还问出这种话。   “父皇让我在皇位和你之间选一个,我选了你。”   夙清瞪大眼睛。   李承巍摸摸小太监清秀的脸道,   “我不知道这值不值得,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后悔,但我知道现在让我放弃你,我真的做不到。”   “父皇以前常说,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早点遇到母父,没能够给母父唯一。”   “可我现在却有机会选择,我不想像父皇那样遗憾,再说,失去了你这个忠心耿耿又照顾我细致的心腹,以后我可怎么活?”夙清露出欢喜之色,激动又担忧,“可是,可是主子你不争的话,后君怎么办?陛下怎么办?还有乔公子怎么办?”   一旦二三皇子上位,他们就都别想活了。   “这你便不用担心了,父皇自有主意。”   李承巍想起向文德帝表明选择后,文德帝说的那些话,心中坚定信念,他不会辜负父皇成全的。   夙清最是听他的话,主子说不担心,夙清便也就不追问了。   比起关心未来皇帝由谁坐,他现在还是不太敢相信,他这个小奴才,竟也有惑国妖姬的能耐,让主子为他放弃了江山。   夙清晕乎乎看着李承巍,好半晌才再次开口,   “主子,我,我还是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你,你让我亲一下,我就相信你好不好?”   李承巍好笑点头,“好。”   话落,夙清就踮起脚尖吻到了他唇上,温暖柔软的触感让李承巍忍不住回应。   两人的唇交缠良久才分开。   李承巍看着夙清微红喘气的唇心动,眼中尽是笑意。   夙清也气喘吁吁望着李承巍,眼中尽是亮光,眼巴巴再次道,   “主子,我刚才没做好心理准备,你,你再给我亲一下,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   李承巍:……   小奴才占便宜没够了。   李承巍看看四周道,“在外面。”   夙清往他怀里缩,脸红红摇头,“没关系主子,我不怕。”   李承巍:我怕。   但他终究还是没能抗住小太监的诱惑,将人压在墙脚亲了上去。   直到京城放起了迎新的烟花,两人的唇都未分开。 第85章 初露锋芒8   新的一年新气象。   由于昨晚实在“相谈”太久,李承巍后半夜就没有回自己府邸,而是就在乔家休息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   乔楠看到两人微肿的嘴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和俞州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并没有追问什么,神色如常的招呼两人用早膳。   李承巍见乔楠等人没有多问,心里也松了口气,他可是兄长,被弟弟围观感情问题真的是太羞耻了。   夙清也有些不好意思,想到昨晚自己硬是向主子讨要了好半天的亲吻,耳朵就烧得发烫,但他不后悔。   因为只有那样,他才觉得主子说的是真话,没有哄他,主子也是真的喜欢他。   相较于昨天的失落低迷,今日夙清整个人都精神奕奕的。   乔家虽说也讲规矩,但并没有食不言的规矩,早饭吃饭有说有笑,很是热闹。   这说的话题,当然是新一年的打算。   算算时间,最多再有十几天董文宣等几个重要的话剧表演者就要到京城了,乔楠打算等人一到,就立刻把京城的蓬莱茶楼重新开业。   他肚子是还不方便,但现在不是有乔父乔母,还有两个弟弟帮忙么,再开个茶楼绰绰有余。   李承巍听到茶楼话剧,顿时心中一动询问,   “楠哥儿这茶楼话剧倒是不错,京城百姓肯定也会喜欢,除了以前在府城演过的那些,楠哥儿还准备了其他的新本子吗?”   “有的,早在府城空闲时,就写了不少本子放着,让人早早排练着了,李大哥可是想先睹为快?”   乔楠询问。   李承巍当下笑,“楠哥儿你们的话剧真是太有趣了,能否让我挑个喜欢的故事,让茶楼先表演?”   乔楠没多想点头,“好啊,用过早膳我便拿来给你选。”   乔楠早就惦记着把茶楼开起来了,尽管现在冬天不能卖冰赚钱,但茶楼里的其他点心也能赚不少。   主要是他现在怀着孩子,乔父乔母大多数事情都不让他做,要是茶楼能开起来,他自己也能看看话剧消遣一二。   吃过早膳后,乔楠便把写好的话本全部拿出来,给李承巍和乔父乔母等人观看挑选,到时候可以先表演家里人更喜欢的。   乔家人挑得目不迎接,觉得每个都喜欢,半天拿不定注意。   倒是李承巍翻了一圈后,很快就挑好了。   “我喜欢《梁山伯与祝英台》和《花木兰》这两个故事,里面的姑娘哥儿真是聪明又勇敢,楠哥儿让茶楼先表演这两个故事吧。”   乔楠闻言顿了顿,“李大哥觉得这两个故事能受欢迎吗?毕竟是以姑娘哥儿为主角,茶客们大多是男子。”   “我觉得这俩故事很好,男茶客喜欢得少,女茶客喜欢的肯定多,京城那些贵女公子们最喜欢出门消遣,又都出手大方,你们茶楼生意肯定不会差。”   李承巍积极劝说,“这两个故事里的哥儿女子,聪明勇敢让人钦佩,若我朝哥儿女子都能这般,那就实在太好了……”   乔楠眼中闪过精光,点头笑,“李大哥此言有理。”   俞州也看向大舅哥,若有所思。   —   李承巍还要回皇子府处理事情,选过话本故事后,就夙清离开了。   等他走后,乔楠这才看向俞州,“子琸,你说哥哥刚才那些话,陛下是不是想选女官了?”   历朝历代,姑娘哥儿当官虽然惊世骇俗,但也不是没有先例。   只要是真的优秀到了极致的人才,皇帝为了自己的江山皇位着想,也不是不可能破例启用的。   特别是景朝,当年追随李家打天下的功臣之中,可还有女将哥将的,其中还有一位老太君至今都还活着呢。   父皇想恢复他的身份,必要做一番铺垫和惊世骇俗的事情,启用女官哥官,似乎就理所当然了。   但俞州却是有别的看法。   “我觉得怕没那么简单,陛下是个很容易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不过不管怎样,既然李兄这般说了,那我们就这样做吧。”   俞州揽住乔楠道,“总归这两个话剧故事确实正能量,思想的改变很重要,于我们以后想做的事情也有利。”   “既如此那便演吧。”   乔楠点点头微笑。   *********   话剧的故事,早在苍山府时,就叮嘱董文宣等表演者私下里先排练着了。   所以京城茶楼想开业,不用再浪费大量的排练时间,只等人员到齐后,适应几天就能开业。   董文宣十几个话剧表演者,是正月初五到达京城的。   他们原本都是被卖进青楼的人,在府城根本没娘家亲戚,自然都不稀罕在府城过年团聚。   因此,众人把府城茶楼新买来的戏子学会演话剧后,就立马收拾东西出发,也不嫌弃过年是在路上过的,急急就赶到京城来了。   “东家,咱们京城的茶楼什么时候开业?”   “东家,我们都把你留下的话本子排练完了,明天就能上台表演!”   “东家,你怀孕啦?还是双胞胎?恭喜恭喜东家……”   董文宣一群人见到乔楠后都高兴不已,更是比乔楠这个东家还急着让茶楼开业。   不仅仅是因为表演话剧得到的银子多,众人还有种事业上的成就感,以前那些搔首弄姿卖笑的忐忑生活过去,如今的新生让大家都很踏实。   她们走在街上,再也不会担心什么时候冒出个夫郎娘子,上来就抽她们耳刮子骂狐狸精了。   这种堂堂正正的生活,真好。   大家对于表演话剧这么积极,乔楠自然不会让她们失望。   把大家安排到提前租好的院落安顿,让众人好好休息准备几天。   乔楠回去后,就给来京城后结识的一些官员夫郎娘子发了邀请帖过去,邀请众人来茶楼观看话剧。   另外又请了几个舞狮队,到街上去舞狮吆喝,宣传了下他们茶楼开业的消息。   其实最好的宣传办法,还是像当初在府城时,在外边表演一台有关茶楼的话剧,宣传效果更加显著。   可问题是,当初表演宣传话剧的那几个戏班被人挖走了,现在重新找人排练,实在太耗费时间和精力。   想在京城街上搭台子唱戏,还得去疏通关系,反正麻烦得很。   所以,乔楠只能遗憾放弃,采用最传统的邀请帖和舞狮队吆喝,来宣传茶楼消息。   好在他平日关系都维护得不错,接到邀请帖的一群小官家夫郎娘子们,都表示愿意来捧场。   还有乔父也在他的酒楼里,让伙计跟顾客说了茶楼开业的消息。   总之。   等到了蓬莱茶楼在京城开业这天,还是非常热闹的。   再次让乔楠惊喜意外的是。   文德帝和甄后君终于找到机会,又溜出宫来了。   当然,为避免俞州这个见过自己的哥婿,认出自己的身份来,文德帝这次来时,借口脸上过敏不便见人,戴了个遮面的小斗笠。   真是搞得像做贼。   俞州实在没忍住笑了下,他岳父装得可真是够辛苦的。   文德帝眼角余光一直注意着他,顿时发现哥婿在笑自己,立马不高兴询问,“你笑什么?”   其实并未笑出声,还站在角落的俞州:……   他怀疑他岳父是个千眼怪,但他没证据。俞州厚着脸皮挽尊,“叔,我家茶楼生意好,我高兴!”   文德帝冷哼一声,暗道这个哥婿真是不稳重。   和文德帝他们一起来的,还有李承巍和夙清,两人是以文德帝老友家中小辈陪同身份同行的。   乔楠也不拆穿他们,高兴的迎接,“黎叔郑叔,二楼请,我早给你们留好雅座了,等会儿我们坐一起看。”   文德帝和甄后君露出笑容。   甄后君更是赶紧上去牵住乔楠的手,眼神关切又心疼的看着儿子肚子,伸手摸摸,“孩子都这么大了,晚上睡觉怕是难受了吧?”   虽说大儿子每次给他们递消息,都说乔楠很好,但到底没有亲眼看着叫人放心。   文德帝也特别想伸手过去摸摸外孙,可他现在身份到底不方便,这手伸出去,别人指不定把他当成老流氓呢。   所以,他只能心酸忍住冲动,从腰间解下两块儿早早准备好,没有特殊印记的暖玉递过去,   “没想到多日不见,楠哥儿竟有了孩子,没提前准备什么东西,这两块暖玉就送俩孩子吧,给孩子东西,楠哥儿不许推辞。”   “谢谢黎叔。”   面对父亲的关心,乔楠眼眶有点红,道谢收下。   文德帝这才满意。   待所有茶客都落座后,话剧表演正式开始。   茶楼伙计敲锣打鼓高声唱报:   “蓬莱茶楼话剧《梁山伯与祝英台》第一回:女扮男装书生郎。”   “温馨提示:本故事内容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请勿对号入座,谢谢!”   之所以京城茶楼表演时加上这样一句话,主要是乔楠害怕他们改编的剧情,又跟现实生活撞上,那就不好了。 第86章 初露锋芒9   对于《梁山伯与祝英台》这个故事的情节,乔楠倒是并没有修改太多,人物的人设,以及大部分情节基本还是都跟原故事一样。   他就是修改了一些细节,让其更符合当前景朝的情况,以及增加了很多点拨哥儿女子的名言金句。   当然,这些名言金句还是由俞州提供,主要是古代的思想还未全面觉醒,根本没有几句鼓励哥儿女子勇敢独立的话。   乔楠希望能够用这些话剧故事,传播一些思想出去。   京城百姓还是第一次看见话剧这么新奇的表演,都很是兴致勃勃。   而茶楼舞台上的表演内容,就像刚才伙计传唱的目录名字,是大家小姐祝英台,和家里闹着要女扮男装去书院读书。   对此,茶楼中客人自然是两种看法意见。   部分觉得祝英台的想法真是荒唐胡闹——这是大部分男客和少部分女客。   部分却是觉得祝英台才情出众,又特别有想法,让人钦佩倾慕——这就是大部分女客和少部分男客了。   而故事中,祝英台的父母就是觉得此举荒唐胡闹。   哥儿女子怎能进入书院读书呢?   对此,祝英台自然要反驳,   “哥儿女子怎么就不能去书院读书了?读书乃教化民众,开智明理之事,难道我们哥儿女子就不需要讲理明事了?”   “爹爹你总说女子哥儿头发长见识短,见识不就是从书里学的,从外面看的吗?不让我学,不让我看,我如何能有见识?”   茶楼中的客人闻言纷纷点头,觉得很有道理,包括部分迂腐的男客们虽不服气,但也不能反驳这话。   故事中祝爹也是气道,“书院之中都是男子,你一个女儿去读书,这是何礼教?更是对先贤圣人的玷污!”   然后祝英台又反驳了,   “礼教是教我自律自束,不是教我变成无知愚民的,都说有教无类,为何书院可以无视学子的门第出身,就不能无视学子的性别?”   “这叫什么有教无类?我只是想读书而已,如何就玷污先贤圣人了?”   然后,饰演祝英台的演员满脸坚定走到台前,对着台下茶客们自信的扬起头颅。   高声朗道,   “我生来就是高山而非溪流,我欲于群峰之巅俯视平庸的沟壑……我生来就是人杰而非草芥,我站在伟人之肩藐视卑微的懦夫!”①   “我辈哥儿女子不输儿郎!”声音掷地有声,内容穿透人心。   在这一瞬间。   无论是否赞同祝英台行为的茶客们,都为之而震撼了,尤其是在场的哥儿女子们,心情激荡不已。   雅座上,文德帝也是心中激动,看向乔楠,“这也是你心中的想法?”   乔楠笑着点点头,这话不是他说的,但他心里确实也是这般想的。   和俞州成亲之后,他真的学到了很多很多,想法也改变了很多很多。   话剧故事还在表演,祝英台成功说服家人女扮男装去了书院。   接下来就是梁山伯出场。   《梁祝》这个故事讲的就是性别阶级的碰撞,里面除了哥儿女子的觉醒反抗精神,当然也少不了寒门与世族的等级差别对撞。   说实话,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皇帝,对方还很宠爱自己,李承巍又说了那么一番话来提点,有天下之主的支持。   乔楠也是不敢将这种故事搬到茶楼舞台上来表演的,因为很容易触碰世家勋贵的神经。   其实很多道理,古代人难道真的不懂吗?只是因为身处高位阶级的人,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不允许有些思想的出现而已。   这也是乔楠在府城的时候,除了专门搞孙知府的《换子记》,其他话剧故事都是神话背景的原因。   茶楼中,话剧故事还在继续。   祝英台和梁山伯相识后,一起进入书院读书。   然后,在夫子上课分座时,两人身上就出现了天差地别的待遇。   夫子问,“你们是坐牛车还是马车来书院?马车是几匹马?书童小厮各带几人……”②   祝英台答:“我坐的是马车,两匹马拉车,书童小厮各五人。”   梁山伯答:“我坐的是牛车,只带了书童一人。”   然后,两人就一个坐到最前排,一个坐到了最后排……   看到这里。   茶楼中的茶客们,无论男女都沉默了,因为大家都体会到了其中深深的阶级差距。   有出生寒门的读书人忍不住当场联想到自己曾经受过的类似委屈,眼眶有点发红。   其实这个时代,像青山书院那种,夫子对待世族寒门学子态度都差不多的书院,真的是少数。   根据身份地位区别对待,这才目前时代的常态,所以,现场才会有好些人感同身受。   不过很快,故事情节就又欢快了起来,活泼调皮的祝英台,沉稳上进努力的梁山伯,都非常让大家喜欢。   书院之中虽有歧视,但也有幸福快乐的地方,让茶楼中某些已经有所成就的男茶客们,想起往日时光,都忍不住会心一笑。   但是还没等大家高兴多久。   本故事最大的反派之一,马文才同学出场了,马同学因为看不惯梁山伯和祝英台,就决定要好好欺负两人。   那狰狞恶毒的表情是看的茶客们牙痒痒。   然后。   然后就没然后了,今天的话剧故事内容到此结束,预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表演。   茶楼观众们:!   —   京城的茶客们,也像当初的府城茶客们,体会到了一遍现代观众们的追剧痛苦。   他们看得正带劲儿呢,咋就没有了?咋能没有了?   “诶诶诶,继续演呀,这戏不是还没有唱完嘛……”   “继续演,时辰还早嘞,马文才到底想干啥呢……”   “这节骨眼上给本小姐停,你们茶楼真是胆大包天……”   茶客们纷纷怒目而视叫嚣。   关键时刻停下,真是让人心抓挠痒的!   但可惜大家叫嚣也没用,这是现场话剧,不是电视剧,演员是要休息的,这个《梁祝》情节内容也比较多,一天也演不完。   茶楼掌柜赶紧上台说明情况,顺便公布以后演出时间,   “各位客观,真是抱歉,咱们茶楼的表演今天到此结束,预知后事如何,咱们明天接着看!”   “以后每天下午未时初(13点)话剧开始表演,一天一集……”   虽然不能一次性看完,但每天都能观看也不错。   茶客们激动的心情这才被安抚下来。   然后就纷纷开始了就地跟身边朋友讨论剧情。   哥儿女子们自然是被祝英台女扮男装跑书院读书的胆大举动,给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男茶客们:……   虽然对祝英台女扮男装去读书的行为不耻,但是!   这场戏确实演得不错,那出身低微却努力上进,稳重又才华绝世的梁山伯就是他们的化身,他们就是大才子梁山伯。   所以,想欺负梁山伯的马文才真是够可恶的。   相较于世族勋贵,这个时代出身低微的人还是占比更加多。   于是茶楼中。   男茶客1哭:“这戏演得真不错,非常的真实,当年我去书院求学时,便是因穿着寒酸,大家都瞧我不起,呜呜。”   男茶客2也哭,“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没到伤心处!有谁能理解我辈寒门的心酸苦楚,呜呜,我觉得我就是梁山伯。”   隔壁哥儿女子们闻言:……   臭不要脸,梁山伯明明英俊又有才,这些郎君哪里像了!   ……   雅座上。   “哈哈哈。”   文德帝听着周围人的议论,也不禁发出浑厚的笑声。   实在难以想象,原本一个以女子为主角的故事,竟把一群男人给看进去了不说,比哥儿女子还有代入感。   这故事真是好。   何止是好,简直是妙。   站在位置的角度不同,看待事物的眼光就不一样,普通人看到《梁祝》这个故事,感动最多的是梁祝之间凄美遗憾的爱情。   但文德帝却看到了其中世族与寒门的碰撞,阶级的压迫,可想而知待这个故事演完,作为反派的世家勋贵会被百姓和寒门子弟们如何看待?   文德帝是皇帝,他肯定也是要维护皇权的最贵和高高在上。   可是,无论皇权再怎么高高在上,皇室的基础都是天下百姓维护,所以皇室还是会在乎百姓过得好不好。   而世族勋贵就不同了,他们只在乎自己家族能否富贵强盛,只要是为了他们家族好的事情,他们才不管百姓死活。   皇帝和世家勋贵是对立的。   所以。   文德帝对这出能够败坏世家勋贵名声的《梁祝》真真是太喜欢了。   但笑过之后,文德帝不免看向乔楠和俞州二人道,   “我听承巍说,这故事是个悲剧,梁山伯和祝英台最后会被马家给逼死,演完后怕是讨不着世家勋贵的好,你们可得小心了。”   是提醒也是试探,他想知道他儿子会如何应对。   这个夫夫两人早想好了。   乔楠指了指下面表演台边上还立着的牌子,   “咱们茶楼早说了,故事内容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请勿对号入座,京城天子脚下,我相信是有王法的。”   他们茶楼都说不要对号入座了,那些世家勋贵还来找麻烦,岂不是不打自招?   暗地里的手段无非就是在官场上打压他夫君,可别忘了,文德帝可是他亲爹,他爹才是天下最大的权贵!   俞州也积极在岳父面前表现,做高深莫测状笑,“黎叔,民心所向,人言可畏。”舆论的影响力不可估量。   文德帝不知道舆论这个词,但却懂得其中道理。   当年太后丽妃那些人逼迫他,不就是用的百姓民心和流言蜚语么?   文德帝想通后不仅再次发出浑厚的笑声。   他的后君可真是给他生了好哥儿,他的哥儿也给他找了个好哥婿,看来这是上天都容不得那些世家勋贵再猖狂了。   笑罢。   文德帝不再说这些,转移话题,“老夫听说楠哥儿家还开了一家酒楼,卖的古董羹很是好吃,现下无事,楠哥儿与我们一同去可好?”   帝后二人千辛万苦出宫来就是想和他们吃顿饭。   乔楠和俞州自然点头。   一行人便离开茶楼,去了乔父的酒楼之中。   乔父不认识帝后,但这是乔楠的客人,他就招待比较慎重了,直接就把大家带到了最好的包间里,自己亲自去厨房给乔楠准备专门适合孕夫吃的菜品。   就怕乔楠吃错了东西伤着肚子,也是一番慈父之心。   文德帝和甄后君看着乔父如此,心中都感激不已。   当初乔父可不知道他们孩子的真实身份,乔楠还是个不被人重视的哥儿,乔父却把孩子当亲生的疼,可见乔父人品心性。   甄后君握着儿子的手眼眶微红夸赞,“你父亲是个好的。”   又看了眼旁边一边帮乔楠往腰后垫软枕,一边竖起耳朵的俞州笑,“你夫君也是个细心的,楠哥儿好福气。”   “子琸待我确实好。”   乔楠赞同点头。   旁边俞州闻言嘴角顿时高高翘起,他媳妇又夸他了,岳父也喜欢他得很,他咋就这么受欢迎呢?   不小心看见这一幕的李承巍扶额。   弟夫尾巴又翘起来了。   *******   帝后能出宫的时间并不多,在酒楼吃完火锅后,两人就依依不舍告别走了,李承巍和夙清也跟在其后离开。   乔楠和俞州暂时没回家。   俞州今日休沐,就想好好陪夫郎,哪能这就回家宅着?吃完饭散散步对身体也好,他便扶着乔楠慢慢在街上闲逛。   虽说来了京城好些时间了,但他们之前忙着考科举,忙着安家落户,平日很少如此悠闲地在城中逛街。   两人都很是兴致勃勃。   俞州把乔楠带到一个街边小摊道,   “卿卿,你别看这摊子小,还摆在街边,我打听过了,摊主阿婆熬煮的甜汤很是有名,好些人都说来了京城不喝阿婆甜汤便是遗憾,咱们尝尝?”   “好,正巧有些渴了。”   乔楠闻着摊子上传出的甜香味很是喜欢。   先前火锅好吃,但味重容易让人口渴,现在喝碗甜汤正正好。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夫郎喜欢自己推荐的东西,俞州高兴之极,扶着乔楠在凳子上坐下,又让雨竹和长善把人看好,便亲自去购买。   俞州在照顾乔楠方面,总是细心得很,为了让乔楠多尝几个味道的甜汤,专门向隔壁茶摊主借了小茶碗来装。   如此每份甜汤的量不多,但口味全齐了。   做完后,他才摸着乔楠的肚子劝说,“你现在一个人吃三个人的份儿,别怕胖,多吃点,我喜欢你胖点。”   自从喜欢上俞州后,乔楠就比较在意自己的形象了,总是想在俞州面前露出最好的一面。   可惜怀上孩子后身上就难免迅速长肉,如今乔楠看着倒也不是很胖,但也圆润很多,让他有时候特别苦恼。   怀孕人就是容易多思敏感。   俞州看着很是心疼,经常像这样变着法的安慰人,不是说他喜欢夫郎胖点,就是抓住乔楠有些浮肿的手脚摸摸亲亲,以此表达他真的不介意。   乔楠很是好笑,但也特别吃他这一套。   “此等好味,夫夫共食更美,子琸也尝。”   乔楠笑眯眯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喂到俞州面前。   俞州怎么经得住夫郎如此温柔,当即张口吃得欢喜,有点期望夫郎再喂自己一口。   但……这怎么行?   喂一口那是夫夫感情好,再喂几口在外面成何体统,乔楠一边吃一边看着眼巴巴的俞州笑。   夫夫浓情蜜意的模样,叫周围路过人瞧见好不羡慕。   正在两人悠闲吃着甜汤时。   突然。   不远处传来一阵吵闹声。   乔楠和俞州被吸引看过去,却见是几个穿着富贵的少爷小姐在争吵。   对此,两人原本是再没什么看热闹兴趣的。   却不想很快听见几人的争吵内容时,他们差点没把嘴里的甜汤给喷出来。   只听其中一个过分俊俏白面的少爷怒道,   “廖文才,你给我滚,我是不会让我妹妹嫁给你的!”   骂完。   那俊俏的白面少爷,就护着自己害怕的妹妹离开了。留下几个看着就一副纨绔模样的男子在原地脸色不好,也很快在周围百姓的窃窃私语中也拂袖走人。   —   待热闹没了。   乔楠才有些无奈看向俞州,“子琸,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刚才那里面有个少爷叫廖文才?”   天呐,他们茶楼正在播出的《梁祝》里面反派,就叫马文才啊。   这回他可不是故意的,咋又撞上了!   俞州也没忍住噗嗤笑出声,安慰道,   “没事,这就是巧合,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何况这姓氏不是还不同么?咱们都说故事虚构,不要对号入座了。”   “只要刚才那人不做亏心事,怕什么我们茶楼的演出?他爹肯定不是太守,这里又没太守的官职,大家分得清,分得清的。”   乔楠:……   说是这样说,可刚才那人明显看着就是个欺男霸女的纨绔,等他们茶楼话剧传开后,起码有九成九的机率得被百姓盯上。   但这不能怪他们,谁让对方平时不做人?   夫夫两人都没太把此放心上。   不过,凡事都得未雨绸缪,狮子搏兔尚用全力,了解下这个“廖文才”的情况,做个心理准备还是要的。   所以,当天回去后,乔楠还是让雨竹去打听了一下。   而这个叫做廖文才的人消息也不难查,对方在京城没什么大名气,但在贵圈中算是个名人。   主要是对方家世好,是户部尚书的嫡次子,没什么本事能力,但很得父母祖母喜欢,是个靠着家中荫蔽的纨绔。   雨竹道,“廖文才除了纨绔脾气大些,暂时没打听出他干过什么坏事。”   “户部尚书嫡次子,有这样的家世,他就算做了什么家中也必然扫尾。你再仔细查查,再雇几个乞丐盯着廖尚书家。”   “若是等咱们话剧故事传出后,他们不做什么暂罢了,要是他们要来找麻烦,我们也好应对,不能每次有事都去麻烦李大哥……”   乔楠跟雨竹叮嘱。   雨竹郑重点头,“公子放心,我会好好盯着的。”   ………   乔楠没有让廖文才这人占据他太多时间。   蓬莱茶楼在京城开业后,他基本隔三差五有空就要往茶楼跑,除了看看茶楼生意,也是过去看剧消遣的。   钱保保几人也是,没事就到茶楼去看话剧,他们现在都是有孕人,养胎放松心情最重要。   而茶楼的话剧,也如他们预期般那样,获得了京城百姓的广大欢迎。   《梁祝》这个故事能够流传到后世依旧被人津津乐道,足以说明故事本身的吸引力,悲剧也总是令人更加震撼和深刻。   当一连七天整个故事演完后,一首凄凉的《化蝶》曲中,梁山伯和祝英台双双化蝶而去,直接让茶楼的客人们当场泣不成声。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呜呜……”   “太可怜了,真是太可怜了,怎么就不能让两人在一起呢?”   “马文才实在太可恶了,太坏了,仗着家世好就能如此欺负人吗?这分明就是强抢民女,草芥人命。”   “这个祝家也好可恶,为了攀龙附凤,就这样逼迫自己亲生女儿,真是太没良心了……”   茶楼之中一片呜呜哭声,一群公子小姐们,忍不住把自己带入了祝英台的角色之中,真是难过不已。   男客这边,寒门出生的书生郎或者老爷们,也忍不住义愤填膺。   其中有个老头更是忍不住拍桌而起,   “如此感人肺腑的故事,一定是真实发生过的,我一定要把这个马文才找出来,砍了他的脑袋!”   偏偏其他不少寒门出生的男客还纷纷附和,激动道,   “对!肃王爷高义!我们一定要为山伯兄申冤报仇!”   乔楠:……   难道这就是夫君说的粉丝无敌?   不过,不等这群激动的茶客们把“马文才,这个人找出来泄愤,京城却凑巧出现了另一件大事。”   那就是,国子监中,还真出了一个哥扮男装去读书的学子。   乔楠:…… 第87章 初露锋芒10   正常情况下,女扮男装想不被人发现并不容易,而哥扮男装的难度其实也不低。   因为哥儿虽然外表和男子几乎毫无区别,但眉心的红色孕痣,却是最佳的身份印记。   孕痣可以短暂用脂粉的遮住,但却不能长期掩藏,毕竟脂粉用水一冲就没了。   所以,哥儿想要长期假扮男子,除非将孕痣挖掉,可这样会影响以后的孕子能力,不到万不得已没有谁会这样做。   不过还有一种例外,那就是天生没有孕痣的哥儿!   这个世界判断哥儿身份的方法有两种,一是眉间的红色孕痣;二就是肚脐上独属于哥儿的贞洁小花印记。   天生没有孕痣的哥儿非常稀少,万分之一的机率才有可能出现一次。   而这次被爆出哥扮男装去国子监读书的小哥儿,正好就是这很稀罕的一种情况。   乔家。   雨竹正跟乔楠说打听到的情况,   “公子,根据打听,这次爆出的哥扮男装去国子监读书的哥儿,名叫刘钰,是户部刘侍郎家的嫡子,现在应该是嫡哥儿了……”   “这个刘家并非什么世家勋贵,刘侍郎出身一般,但因为他为人圆滑,十分擅长钻营,自身也有几分本事,因此,如今已官至正三品。”   “公子你也知道,高门大户最常见的笼络钻营之法,就是嫁女儿嫁哥儿,这刘侍郎自然不会例外。”   “最近,廖尚书的嫡次子廖文才,看中了刘侍郎家的嫡女,欲求娶为妻,刘侍郎为了巴结廖家,对于婚事自然乐意得很……”   “可是,廖文才就是个只会吃喝享乐、贪花好色的纨绔,如今不过十七的年龄,还未娶妻就已经有了十几房妾室,和好几个庶子庶女。”   “如此郎君,刘家嫡女怎会愿意?刘夫人也舍不得,刘钰更加不愿让妹妹跳进火坑,便百般阻扰。”   “结果,刘钰就因此被廖文才给记恨上了……昨天晚上,廖文才就把刘钰打晕,找了几个青楼姑娘过来,想败坏刘钰的读书人名声。”   “等青楼姑娘把刘钰衣服扒开,刘钰哥儿的身份自然就藏不住,被廖文才给到处嚷嚷曝光了出来。”   “现在整个京城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民百姓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雨竹说完后,忍不住为刘钰同情。   先不说刘钰哥扮男装去国子监读书,曝光后会有什么惩罚,单单现在刘钰身为哥儿,被陌生男子看过身子的事情传得人尽皆知,以后就不好过了。   就算国子监放过了刘钰,刘家为了家中姑娘哥儿的声誉,恐怕不是让人直接‘病逝’,就是把人送到家庙去关一辈子。   谁能想到他们茶楼刚演完一出女扮男装去书院的《梁祝》,这里就出现了一个哥扮男装去国子监的刘钰呢?   说起来,这件事传播的速度之所以如此迅速,还跟最近他们茶楼话剧被人津津乐道有点关系。   雨竹叹道,“其实刘钰弄成现在这样,也是挺无可奈何的。”   “当初刘夫人一连两胎都是女儿,被刘侍郎和刘家嫌弃,若是再生不出儿子,刘夫人便要被休弃。”   “因此,为了不被休掉,刘夫人发现刘钰是个天生没有孕痣的哥儿后,也就生出了让嫡哥儿充做嫡子的念头。”   然后……也就引发了后续一系列事情。   乔楠也是很无奈,“真的是太巧了,撞上一个廖文才就算了,怎么还撞上一个哥扮男装的‘刘英台’呢?这下我们茶楼又要出名了。”   雨竹:不是要出名,而是已经出名了。   雨竹也满脸无奈道,“公子,咱们茶楼现在外面就已经有很多人在看热闹了。说不定过两天,刘家还得打上门来……”   如今这般,外人肯定会觉得他们是故意用话剧在揭穿刘家的丑闻,让刘家人丢脸的。   就像当初在府城的《换子记》那般。   乔楠:……   他能说他这次真不是故意的吗?   雨竹忧心忡忡询问,“公子,我们现在怎么办?一来就撞上刘侍郎,那可是三品大员,这事情不好办了。”   “无碍,现在刘家乱的很,他们短时间内没功夫来管我们,你找人继续关注着刘家的消息,等子琸下任回来,我与子琸商量一下再说。”   乔楠一边思索一边吩咐。   ………   而如乔楠猜测的那般,刘家现在的确已经大乱,正在户部上任的刘侍郎,都不得不半途被叫回了家。   刘侍郎也是难以接受自己的嫡子变成嫡哥儿,还在外面被人看光了的事情。   要知道,他这辈子最得意的事情之一,就是其他官员的后院都时不时起火,可他却把自己的妻妾管的服服帖帖,半点都不敢作妖,令同袍们都羡慕不已。   而实际上,刘侍郎管教妻妾的办法也很简单,那就是每次谁给他闹事情,他就不管谁对谁错,直接把闹事的两个妾氏都赶出府去。对妻子,那就是直接用休妻威胁。   因为对于他而言,无论是妻子还是妾室,都只是他享受和传宗接代的工具,他根本没什么情谊可言。   后院的妻妾们,反正只要能伺候他,给他生儿子传香火,生女儿哥儿联姻就足够了。   如此,妻妾们就都不敢在明面上搞动作,他的后院也就‘妻妾和睦’了……   但这种简单粗暴手段,导致的结果就是不爆雷则已,一爆雷就是大问题!   反正现在刘家就是……   刘侍郎责怪妻子胆大包天,用嫡哥儿冒充嫡子,还让哥儿去书院读书败坏家门;   刘夫人则大骂丈夫婆婆当年逼迫,她才会出此下策,哥儿会暴出身份,也怪丈夫攀龙附凤把女儿嫁给纨绔引发;   妾氏和庶子庶女们还在旁边煽风点火。   总之整个家里吵得不可开交。   最后,刘夫人犯错把柄太大也太显眼,吵不过刘家众人,被关进了祠堂。   而刘钰。   刘侍郎则吩咐,“待我上奏向陛下秉明事情,请示过陛下和国子监祭酒的态度后,再做处理!”   国子监乃朝廷开办的书院,里面的学子不单单能够享受全国最好的教育资源,若是表现出色者,还有直接被朝廷录用派官的优势。   因此,刘钰哥扮男装去国子监读书,很有欺君之嫌,已经不是他们刘家能够随便处理的了。   刘侍郎这个决定传开后。   被关在祠堂的刘夫人忍不住地大哭,“儿啊,都是娘对不住你……”   闹成这般结果,她还不如当初直接被休掉的好,现在可真是害惨了她的儿女。   而刘钰本人,在事发的时候就已经猜到自己的下场,神色麻木的被关在房中一点生气都没有。   —   这么大的消息,俞州当然是还没有下任,就已经从同僚口中听到了。   回家的路上,他观察了一下京城百姓们的反应,想知道外人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然后就发现,京城百姓大多数竟然很同情刘钰。   而原因则是……大家被《梁祝》剧情给影响到了。   “啧啧,我就说那《梁山伯与祝英台》把我都看哭了,肯定不是凭空想象的事情,肯定是真人真事,现在可不就对上了?”   “听听这名字,马文才,廖文才,可不就是在暗示大家么!”   “我觉得现在,不是纠结刘钰哥扮男装的事情,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廖文才和刘家,是不是真把梁山伯这样一个大才子给打死了?”   “对,我觉得很有可能,肯定是廖文才和刘家把梁山伯给打死了,梁山伯的好友们看不过去眼,又拿这些达官显贵没办,才演了一出《梁祝》揭穿他们的恶行……”   “真是太可恶了,刘钰会不会也殉情,像话剧演的那样,和梁山伯化成蝴蝶?”   “化蝶肯定不可能,那都是演的,但跑去梁山伯坟头撞死殉情有可能!”   “诶,真是太可怜了。”   众人纷纷摇头,把剧情带入现实,一副自己猜到真相的睿智模样。   俞州:……真是万万没想到。   不过百姓们如此态度是好事。   原本心情严肃的俞州瞬间轻松了,回到家后,不等乔楠询问,就先将外面听到的百姓议论,跟乔楠说了。   乔楠露出笑容,“其实这情况也不算意外,毕竟咱们的《梁祝》才刚刚演完结局,大家都还沉浸在故事中,为梁祝伤心,如今也算是寄情了。”   “那不如趁着现在推出报纸,把你之前写的话本子放出去?”俞州提议。   报纸是个好东西   既然他们准备从舆论下手做事情,怎么能够少得了报纸这个基础设施呢。   他们手上有造纸术,有活字印刷术,办报纸根本不会耗费太大的成本,反倒是别人因为技术成本的原因,还没办法跟风抢。   “现在推出报纸可以,但我的话本暂时不急,子琸你来写一篇新闻点评,咱们把刘钰这件事的影响推倒高峰,看看京城其他哥儿女子的反应,再说下一步。”   乔楠说完,就迅速铺开笔墨催促   “子琸你快下笔,标题我都想好了,就叫【从哥扮男装的刘家,浅谈生儿子的诀窍】。”   俞州:……   媳妇你这个标题党。 第88章 初露锋芒11   听俞州说了那么多后世的事情,乔楠倒不是写不出一篇具有现代风格的新闻稿子。   但是,他到底没有真正在现代生活过,写出来的点评之作,肯定不如俞州这种真正具有现代思想之人的语句犀利。   所以给刘钰之事写新闻稿的事情,还得俞州来做才更好。   媳妇有求,俞州从来就没拒绝过,何况他也挺同情这个时代的哥儿女子,特别是这里的哥儿,因为生育能力不如女子,地位比女子还要更低。   既然他有能力又来到了这里,就应该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   好吧,其实最大的问题还是,卿卿想他做的事情,他也舍不得拒绝。   沉心静气。   俞州没有思索太久,就开始动笔了。   主要是现代思想言语百花齐放,有很多现成的反驳观点,他也不需要是想太多,直接套用就行。   为了让普通百姓都能够轻易理解,这篇新闻稿子用的自然是通俗易懂的白话文方式,反正他们家自己会造纸,又有活字印刷,不怕纸张不够用。   但由于用的还是毛笔,写字速度比较慢,所以这篇新闻稿,俞州还是写了大半天。   待到落笔时,俞州手都酸了。   守在旁边的乔楠赶紧帮他揉按,有些心疼,“子琸,辛苦你了。”   “不辛苦,有夫郎陪着红袖添香,乃是人生一大美事矣。”   俞州一边享受着夫郎的温柔,一边笑着贫嘴。   乔楠心中温暖感动,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主动凑俞州脸上亲了亲。   这才道,“你说的铅笔钢笔,我早就找工匠拿图纸去研究了,等过些日子做出成品,以后书写应该就能轻松方便些了。”   钢笔铅笔写字多了固然也累,但到底比毛笔要好很多,主要是随身携带也方便。   俞州一个再厉害到底也不可能把所有东西都弄出来,精力和时间都不够,所以早在府城的时候,乔楠可不仅仅让厨子研究了现代的美食。   他还私下里花大价钱买了不少工匠手艺人回来养着,专门研究俞州提起的一些东西,有俞州的图纸做基础,工匠们研发速度非常惊人。   这些俞州都知道,就是没想到速度竟然这么快。   乔楠笑,“你提供的那些图纸都非常全面,工匠们只需要寻找合适的替代材料,我们现在是官员之家,我又给他们加大了赏银,工匠们速度能不快吗?”有势能够威慑,有银子能够诱惑,工匠们能够不卖力么?   最主要的是,这个时代工匠地位很低,能够找到一个重视自己又可靠的主子也不容易,反正被乔楠收拢的那群工匠们,对自己现在日子都满意得不行。   俞州想到这个时代科研者们的处境,不由同情提醒,   “卿卿,知识是第一生产力,科研强国,你一定要好好对待这些工匠们,日后景国的繁盛,少不了他们的功劳。”   “子琸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乔楠笑着保证,他知道俞州现代的家人有很多都是做科研的工匠,夫君对此同理心更重,他自是不会亏待的。   夫君其实想多了,古代虽说工匠地位低,但真正有用的大师还是很被人重视尊敬的。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多说了,他喜欢这样的夫君,永远都像最灿烂最温暖的那一抹阳光,叫身处在黑暗中的人着迷。   乔楠拿起刚刚完成的新闻稿,准备查看下有无用词犯忌讳之处,以免麻烦。   然后就发现,这篇稿子的撰写人落款,俞州写的他名字。   文章中还提出了“愿意向朝廷进献手中的《文字拼音学习之法》为刘钰求情”的态度……   前者乔楠可以理解,俞州如今在官场中,一言一行都需要注意,这种事情俞州直接出头不太好,他是个哥儿帮刘钰说话,就没那么多顾虑;   主要是后者。   乔楠皱眉道,“现在就把《拼音》进献出去吗?”   他和夫君原本说好,等过些时候夫君摸清楚了朝廷动向,再用进献拼音的功劳,离开翰林院进入六部之中的。   现在把这份功劳用到刘钰身上,他不是舍不得,就是觉得有点可惜,他们可以用其他办法帮刘钰,这份功劳重了些。   毕竟夫君脑子里的东西,是用一点少一点。   俞州看出他心中所想,笑着道,   “既然要下重药,就得放大招,朝廷那些酸腐为了维护所谓的从四德规矩,定然会拿刘钰当典型处置。”   “所以,咱们必须让这件事的性质改变,不仅仅是帮刘钰,也才能达到我们想要的最佳效果。”   “卿卿放心,我脑中还有不少东西,不缺这一个功劳当跳板离开翰林院。”   乔楠闻言无奈。   他伸手抱住俞州,将头靠到爱人肩膀上叹息,“子琸,我就是担心你,你在我心里的位置,越来越重了。”   “真的?”俞州难得听到乔楠的主动告白有些高兴。   乔楠在俞州脖颈处满是依恋蹭蹭,“夫君不信我?”   俞州立马表态,“怎么会?夫郎说什么我都信。”   “那子琸抱抱我。”   乔楠嘴角翘起弧度。   “好。”俞州立刻抬手,想用力抱住怀里的人,但又顾虑着乔楠的肚子,只能虚虚将人揽着,神情极为满足。   夫郎真是越来越会撒娇了。   ……   新闻稿写好后,乔楠检查过没有犯忌讳的用词后,便立刻吩咐早已弄好的印刷房连夜赶印邸报。   然后,在刘钰事情爆发的第二天早上,京城中人出门时,就发现街上多了很多穿着相同衣服的半大小孩穿梭。   这些小孩子嘴里还喊着什么“卖报卖报,京城第一娱乐报,【从哥扮男装的刘家,浅谈生儿子的诀窍】……”   众人没听懂娱乐报啥意思,但生儿子诀窍几个字却听得明明白白。   古代哪有人不想生儿子的,听到这种话兴趣一下子就来了!   旁边正在开门做生意的杂货铺老板,当即就跑出来着急叫住小孩,   “诶,小娃,小娃等等,你刚才说啥?啥生儿子的诀窍?”   这杂货铺老板姓张,叫张大河,今年已经快四十了,与家中妻子感情很不错,但无奈的是夫妻俩连着生了五个孩子都是哥儿姑娘,没有一个男孩,让夫妻俩很是失望。   他们夫妻也不是嫌弃姑娘哥儿,就是想要个男孩传香火,因为这个时代的人普遍觉得没男孩,就是绝户,要被人欺负和嫌弃的。   所以张大河反应才会如此激动。   旁边几个邻居铺子的老板虽不缺儿子,但也很好奇,也都纷纷跟着围上来,七嘴八舌询问,   “哎哟,生儿子这种事情还真有诀窍啊?”   “这么大大咧咧的喊出来,真的假的?”   “小娃,你这个娱乐邸报,到底是个啥……”   这些出来卖报的报童,原本都是街上的乞儿,一点都不怕生,对于这份让自己能够穿上暖和衣服,吃饱饭的工作更是慎重又认真。   见周围来了不少好奇的人后,报童这才露出练习过很多次的讨喜笑容,大声的讲解,   “我不是小娃,我是京城第一娱乐报社的报童。各位叔伯们好,今天是我们报社第一期邸报的发行日,邸报上面刊印的是京城各大趣事趣闻……”   “我不识字,给叔伯们讲也讲不明白,一份邸报五文钱,叔伯们若是好奇,买一份回去观看即可。”   说报纸古代人可能要蒙圈,但说邸报大家就能理解,因为这个时代是有朝廷邸报存在的。   而五文钱在京城就是两个肉包子的事儿。   围住报童的几个都是店铺老板不缺这点,实在好奇那所谓的生儿子诀窍,立马就讨钱买了一份。   他们还都识字,不用去找书生念,自己站在原地就看了起来。   然后……这一看就停不下来了。   文章是用白话文方式写的,还有标点符号断句,内容很好理解,是以第一视角写的。   首先,文章开头就先表明了身份。   【大家好,我是京城第一娱乐报的总编辑乔楠。报如其名,我们报社的邸报,主要刊登内容就是京城的趣事趣闻,给大家带来愉悦和快乐为主……近期,京城最备受关注的事情,便是国子监学子刘某,哥扮男装读书之事……】   然后,文章中简单总结了下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方便大家理解。   当然,其中难免夹带私货,总结的时候把刘钰形容得比较正面和悲惨。   【针对这件事情,就我个人而言,我觉得我们应该关注的,并不是刘某哥扮男装这点,而是从这件事中,我看到了“有教无类”四个字的悲哀,以及无知和愚昧……】   【都说教书育人,难道哥儿女子就不是人吗?不需要开智明理吗?再言,相夫教子,一个愚昧无知的妻子夫郎,又如何替丈夫教养儿女?】   【所以,我个人觉得在读书学习面前,无论男女哥儿都应该受到相同的教育,哥儿女子去书院读书并不可耻,我们反而应该高兴。因为这是我们景朝走向繁盛的开端……】   对此,俞州写了一堆后世常见的大道理,高帽子上去,成功将刘钰事件的重点转移。   反正大部分人都成功被带偏了。   不少男子看到这里都纷纷点头,觉得有道理,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妻子,怎么帮他们教孩子?男人又不可能每天呆在后院,和孩子相处最多的还是母亲母父。   嗯……妻子夫郎有学问确实很有必要。   不过,这既然是一篇犀利的点评稿子,自然不可能通篇都是这种平和的讲道理。   所以很快,文章就开启了嘲讽输出模式。   【以上是我个人的观点。而我也很好奇,大家都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然后我们报社的记者们就出门进行了一趟暗访,带回来的结果着实让我觉得开了眼界。】   【有人说“刘某哥扮男装在书院与一群男子同吃同住,实在伤风败俗”……对此,我只能说这位兄台可能学识有限,未曾有幸到书院一观,不知书院情况,读书太少确实不能怪你。】   【当年战乱岁月,我辈先祖为保家园,无论男女哥儿老少,皆是提刀上阵,众人同吃同住,毫不避讳。】   【这也是伤风败俗吗?不,这是保家卫国,这是英勇无双。】   【战时岁月哥儿女子可提刀上阵,太平年间哥儿女子可执笔教儿育女,这头顶的天,哥儿女子也顶了一半,这份功劳不能被忘记。】   看到这里的百姓不禁都沉默了。   接着往下。   【还有人说“刘某被廖某瞧见哥儿贞洁印记,没了清白真是该浸猪笼”……非常抱歉,写到这里,我实在有点想笑。】   【因为我不太明白清白这两个字的定义到底是什么,既然兄台说有贞洁印记,那又何谈不清白之说?是否相互矛盾?】   【如果这样就是不清白了,就应该浸猪笼,那么拥有无数姬妾的男子又算什么?又该怎么办?】   【以上,是我个人的看法和疑问,各位要是觉得有什么问题意见,可以向我们报社投稿表达。】   【但是我得提前说一句,如果不能解答我以上的疑问,那么我个人不接受反驳,谢谢。】   看报的男子们:……   【好了,刘某哥扮男装读书的礼教争论就说到这里,接下来我们说说从这件事情引出来的“生儿子”问题。】   【刘某会哥扮男装,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刘夫人生不出儿子。可是,生不出儿子,真的是刘夫人之错吗?】   【不不不,今天,我就要在这里告诉全天下人一件事,那就是生不出儿子,真的真的真的不是哥儿女子之错,而是男子本身的血脉遗传问题。】   【看到这里的人先不要急着反驳,因为我是有证据的……】   接着,文章中便用苏家人强大的双胞胎遗传经历,给大家科普了一下性别遗传的问题。   毕竟不这样的话,给古代人说什么‘XY,XX’的基因,古代人又听不懂。   而用苏家的例子来证明,就非常清楚明白了,要知道苏家可就是以一己之力,改变了西河村老家乡亲们对于生儿生女认知的。   另外,文章中还科普了一下滴血验亲的不靠谱常识,这种严重害人的错误认知,必须趁此机会广而宣之。   【所以,生儿生女真的全看男子运气,与其责怪别人,或者乱吃偏方,奉劝各位男子不如好好锻炼体魄,修养身体,如此才能拥有健康的子嗣。】   【不信的大可去打听验证,看看你身边身边的例子……】   【另外文章的最后,我想在这里向朝廷请求一件事,刘某哥扮男装进国子监读书,王法面前的确不可不罚,但我愿向朝廷进献曾获得的孤本《文字拼音》之书,以此功劳换取此案从轻处理。】   【我并非是身为哥儿便为此同情,我只是想问这天下的郎君们一句,圣人所言,有教无类可真否?】   一篇点评稿子到此结束,但邸报内容却还并没有结束。   在邸报的后面版面,还刊登了几篇刘钰在书院的策论和诗词所作,但凡有鉴赏能力的读书人,都能从中看到刘钰的才华。   *******   这期娱乐邸报展现在众人面前,自然是褒贬不一。   有比较固执迂腐的人,觉得这篇文章毫无辞藻可言,真是文笔庸俗,内容荒唐无稽。   当然也有比较理智的人,觉得这篇文章通俗易懂,其中言语十分令人发醒。   短短半天时间,就在京城之中掀起了一阵强大的讨论。   读书人们的关注点自然在哥扮男装读书之事上,各大茶楼酒馆之中,处处都是激烈的争论。   “虽说哥扮男装去书院读书,确实有所不妥,但这邸报文章说得也没错,一个愚昧无知的妻子夫郎,如何替丈夫教养儿女?不管是不是哥儿女子,向往读书这件事情本身没有错。”   “有教无类可真否?这话当真是问到我了,我竟无言回答……”   ——这是理智赞同的。   “这什么娱乐报简直就是妖言惑众!哥儿女子扮做男装到书院读书,就是伤风败俗,不知廉耻。”   “此等之人必须严惩,此等文章必须封掉,自古哥儿女子就是从四德,这规矩决不能坏……”   ——这是迂腐不赞同的。   而相较于读书人在礼教方面争论得不可开交。   百姓们的对那些礼教争论就不感兴趣了,大家的注意力全在“滴血验亲是错误的”“生儿子是男人的问题”等等这些事情上。   这也很正常。   百姓们整天为了生计忙碌,家中的男人当牲口使唤,哥儿女子当男人用着,为了养家糊口,家里的哥儿女子们经常出门抛头露面。   所以,从四德的礼教,其实对底层百姓束缚没那么大,大家更在意吃饱穿暖四个字。   因此百姓们看完邸报后反应大多都是这样的……   “哎呀妈呀,这滴血验亲真是错的?什么人的血都能融一起啊?”   “是真的,之前那齐南伯府认亲之事,就传过这消息,我回家还试过呢,这人血和猪血鸭血都能融呢!”   “啥?生不出儿子是男人的问题?真的假的?不会吧,孩子又不是男人肚子生,咋能怪男人呢?”   “生不出儿子咋就不能怪男人呢?都说传宗接代,传的是男人种,你往那田地里面下麦种,它能长出稻子来?”   “这……好像有点道理。”   “这什么娱乐邸报上面不是说了,现在那齐南伯府苏家就是例子,他们家生双胞胎儿子的能力,到了第四代都还没变!”   “回头咱们上伯府苏家去瞧瞧,就知道这邸报说得是不是真的了……”   百姓们议论纷纷。   虽然男人们特别不想接受,家里婆娘生不出儿子是自己问题这个真相,但娱乐邸报上说得有鼻子有眼,还有例子证明,就让人很忐忑了。   最重要的是……夫郎娘子们,都特别愿意坐实这个结论。   此刻,京城之中但凡底气足点,性格强势些的夫郎娘子,都不允许自己相公反驳这件事。   敢反驳?今天揍完不给做饭吃!   这些哥儿女子的夫君:……   平民夫郎娘子们就是如此彪悍。   ……   各家府宅后院之中的哥儿女子们,看完这篇娱乐报后,不少人也是心情激荡,情绪激动。   这些贵女公子们虽没有扮男装去书院,但一个个也都是在家中请夫子教导饱读诗书,有才情的大有人在。   在看过茶楼话剧《梁祝》后,众人心中便被刺激了一番,觉得那句我辈哥儿女子不输儿郎的话很有道理,对于自己有才情却无处可用,只能困于后院的现状非常不满。   还有平日里的各种礼教规矩,不能这样不能那样,也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待看到乔楠一个哥儿为了帮刘钰说话,竟然不惜在邸报上发表如此犀利直白的嘲讽言论。   甚至为了帮刘钰求情,还想进献孤本书籍功劳去换,尽管大家不知道《文字拼音》是什么书,但不妨碍大家知道那肯定是好东西。   刘钰哥扮男装去书院固然有错,但错不至死,也非他一人之过,乃是世道所逼。   刘钰被人看到贞洁印记,也不是他的错,也并非丢失清白,真正应该被谴责的,应该是起了害人之心的廖文才。   乔楠真的只是在帮刘钰说话吗?   不,他明明实在替所有的哥儿女子发出内心的真实呐喊质问。   有性格烈的贵女公子更是心情激荡起身,拍桌吩咐,   “小桃,你替我去向张小姐、袁公子、许小姐……她们送个口信,明日我要去宫门口静坐,替刘钰求情,你问问她们去不去?”   “她们若是去,那就一起,她们若是不愿,那我便自己去!”   若是此次刘钰真的凄惨收场,日后她们遇到类似事情,是否也只有眼睁睁等待绝望呢?   刘钰不能死,也不能以丢失清白之名被送家庙。   她们不是在帮刘钰,而是在帮未来的自己。   不少聪明又性子烈的贵女公子看透其中玄机,几乎都做出了相同的决定,而那些不太聪明的贵女公子,见其他人都干了,心中激荡下也难免被煽动。   于是第二日。   京城中性格比较烈性的贵女贵公子们,哪怕只有几十个人,也朝着皇宫门口走出了浩浩荡荡的气势。   而剩下胆子小的贵女贵公子们,虽然没勇气参与,但也偷偷摸摸换了衣服,带着丫鬟婆子跟在围观人群中。   听见有迂腐之人辱骂,“竟为刘钰那等哥儿求情,真是伤风败俗,不知廉耻。”   人群中的贵女贵公子闻言后,就瞧瞧这人自己是否认识,穿着打扮是否富贵之家,自己惹不惹得起。   惹不起的就算了,要是惹得起的……   那就立刻生气地吩咐身边壮实婆子,“把他嘴给我打肿了。”   辱骂之人:……! 第89章 初露锋芒12   乔楠发行的娱乐报,不仅在京城百姓中掀起了巨大的风浪,影响力甚至扩散到了朝堂中。   而导致这个结果的原因,当然是邸报中那句进献《文字拼音》孤本书籍的话,以及几十个烈性贵女贵公子跑到宫门口静坐,也想为刘钰求情的态度。   这两件事情把刘钰之事彻底推向了高峰,外面所有百姓都看着,此事朝廷若处理不好,后果将会十分严重。   朝堂上。   朝中思想比较开放的大臣认为,   “陛下,臣认为刘钰哥扮男装进入国子监读书,虽有大罪,但罪不至死,既然有人愿意用功劳为其求情,还有无数贵女公子们替身而出表态,朝廷不如酌情考虑,网开一面,为了一个小哥儿导致百姓寒心,着实不妥……”   说实话,对这个时代大多数男人而言,真没多少把一个姑娘哥儿的生死看在眼中,若能用刘钰换取一份巨大利益,那是再好不过的。   虽说他们还不知道《文字拼音》是本什么书,但既然乔楠敢那样在邸报上说,便证明此书价值巨大。   而朝中思想比较迂腐的大臣则生气觉得,   “刘钰哥扮男装进国子监简直荒唐之极,他在家中冒充嫡子那是刘家的家事,但他明知自己哥儿身份还去国子监,这就是伤风败俗,玷污书院清静之地!”   “如此不知廉耻,将三从四德抛到脑后,一定要将其当成典型处理,以正纲常,否则将来那些哥儿女子个个如此照学,岂不天下大乱?”   二皇子在听说那《京城第一娱乐报》是俞州乔楠的后,更是抓住机会落井下石,早早的给自己势力臣子递了消息。   因此,二皇子所属势力紧跟着站出来谏言,   “陛下,刘钰不能放过,这《京城……”   “臣听闻这邸报东家乃翰林院修撰俞州之夫郎,俞修撰身为朝廷命官,竟不知管教夫郎,让夫郎闯出如此滔天大祸,请陛下严惩以正朝风……”   一群意见不同的朝臣们纷纷谏言,在朝堂中争得好不热闹。   文德帝没什么表情坐在龙椅上,等一群人吵得差不多了,这才慢悠悠开口,   “诸位爱卿觉得‘有教无类’此话何解?”   话落。   殿中便陷入一阵安静,众大臣面面相觑,有点拿不准文德帝到底在想什么,毕竟这些年文德帝就很是不按常理出牌,近些日子更甚。   见没人站出来回答,文德帝便直接点了一个人道,“礼部尚书,既然太学之事归礼部管,那便你来说。”   被点名的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是个中立之人,他做事情就是那种没什么野心,归他管的事情他认认真真办好,不关他的事情他就高高挂起。   刘钰哥扮男装去国子监读书,那就是国子监祭酒和刘侍郎这个当爹的事情,他没打算瞎掺和,一心只想站在旁边当透明人。   没想到竟然就被点名了!可真是天降横祸。   礼部尚书心中郁闷,但还是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中庸的回答,   “回陛下,有教无类四字,原出自《论语·卫灵公》,意为教书育人应当不分高低贵贱,门第出身,一视同仁。”   文德帝点头,又问,“那可有哪本圣言之语说过哥儿女子不可进书院读书?可有哪条律法如此规定?”   礼部尚书:确实没有,但哥儿女子不能去书院读书是公认的规矩。   不过,文德帝话都问到这里,要是朝中大臣还不看不出皇帝的立场,就真是白混了。   礼部尚书自然还是中庸道,“回陛下,恕臣才疏学浅,臣至今还尚未在书中见过此语,朝廷律法也未对此规定。”   果不其然,文德帝闻言便接道,   “既然圣人并没有说过哥儿女子不能进书院读书,朝廷律法也并未规定,刘钰此举有何欺君之嫌?”   欺君这个罪名到底是大还是小,其实全看皇帝计不计较而已。   皇帝计较那就是灭族流放大罪,皇帝不计较那也是毛毛雨,而很显然,文德帝现在似乎并不计较刘钰犯的事。   众大臣面面相觑,不明白文德帝为什么要护着一个不起眼的小哥儿,心里琢磨陛下是不是又想趁此搞什么事情了?   因为文德帝最近动作确实有点多。   二三皇子的势力顿时屏住呼吸不说了,暗暗戒备起来。   但那几个揪着规矩不放的迂腐老臣不怕这事情能针对到他们什么,还在那里继续叫嚣,   “陛下,此事不是哥儿女子能不能进书院读书的问题,而是此举实在有违三从四德!”   “那刘钰一个哥儿竟然和那些多书院学子同吃同住,还被人看光了身子,闹得沸沸扬扬,简直水性杨花,不知廉耻。”   “如此荒唐之事朝廷不做出表率惩罚,日后其他哥儿女子有样学样,传出去我景朝在他国面前还有何脸面?”   几个迂腐老臣非常激动。   文德帝神色淡淡看着他们,但说出来的话却无比刺激,   “有违三从四德?照你们这话来说,朕景朝的朝纲秩序,是靠三从四德来治理的?朕景朝的脸面,是靠天下哥儿女子来维护的?”   “是同吃同住,又非同吃同睡,周老陈老这把年纪了,都是饱读诗书,学识渊博之辈,怎得理解不懂。”   “如《京城第一娱乐报》所言,当年太宗等英杰征战天下之时,为了我朝基业,天下哥儿女子皆是勇敢提刀上阵,与军营士兵照样同吃同住,不分席别,这才有了现在的景朝江山。”   “你们说刘钰去书院与一群学子同吃同住是伤风败俗,这是在质疑当年太宗让哥儿女子一同上战场为我景朝江山出力之策,有所不妥吗?”   太宗乃开国给百姓带来安稳太平之帝,受百姓敬仰,谁敢置喙不妥。   几个迂腐大臣当即被这顶高帽子吓得跪倒地上高呼,“臣等不敢。”   文德帝却并未就此放过,继续道,   “这里是朝堂,说的是国家大事,你们在朝堂上跟朕扯三从四德,朕十分怀疑你们平日到底都是怎么办事的,简直主次不分!”   “刘钰此举涉及的是教书育人,是天下百姓读书明智之事,你们跟朕说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三从四德?”   “外面那些哥儿女子是个什么态度,你们眼瞎吗?这天下百姓有一半都是哥儿女子,难道这民怨只有男子生得,哥儿女子生不得?”   说到这里。   文德帝看向刚才说还要严惩乔楠的那个二皇子势力官员冷笑道,   “你说那叫乔楠的哥儿妖言惑众,恐有乱国之嫌,朕看你才是想惑乱朕的江山!”   那官员当即脸白腿软跪下,“陛下,臣惶恐。”   “惶恐?朕倒是看不出来你有哪里惶恐,现在所有百姓目光都聚集在《京城第一娱乐报》上,你让朕直接把人抓了,是想让朕向天下百姓表达什么?”   “表达朕是个半点意见都听不进的残暴昏君,让天下百姓反了朕吗!”   这顶帽子可比置喙先皇更重。   那官员吓得整个人都趴到地上去了,连连磕头求饶,“臣不敢,臣不敢……”   众臣都没想到皇帝竟然会在此事上发如此大火,一时间心思百转,都低着脑袋,暗暗琢磨文德帝的用意。   二三皇子势力领头的杨阁老和杜阁老,相互交换眼神后,难得一起主动站了出来。   杨阁老道,“不知陛下对此事有何解决之法?”   杜阁老道,“哥扮男装进入国子监读书,此举若处理不妥,恐有学子生事。”   两人跟文德帝作对作惯了,虽不明白文德帝偏袒刘钰的深意,但不妨碍只要不让对方达成目的,肯定就对他们有利。   文德帝看着两人站出来眼神暗了暗。   不过并没有急着跟两人争论,而是对身边的太监吩咐道,“把俞爱卿的奏折和《文字拼音》给各位大臣传看。”   再次听到《文字拼音》这个书名,众位大臣好奇不已。   暗暗猜测陛下这般态度,莫不是这本书乃什么绝世之宝?才让陛下如此重视,不惜在朝堂上大怒,也要袒护刘钰。   然后很快,待俞州对于拼音的解释,以及其巨大作用的阐述奏折在众人手中传阅完后,众人顿时就恍然大悟了。   文德帝爱名如子,一心想要强盛自己的江山,而人才是强盛根本,《拼音》在帮助孩童学习上作用巨大,陛下怎能不重视?   难怪陛下会袒护刘钰了,这功劳确实不小!   就连那几个迂腐老臣,都一时再也说不出什么话了。   虽说他们固执维护规矩,但也不敢为了维护所谓的三从四德,就跟朝堂利益作对。   谁知道这所谓的《文字拼音》竟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们还以为就是个稍微稀罕些的孤本书籍呢……   争到此处,没有大臣敢再触霉头了。   二皇子势力想打压俞州失败,心有不甘,杨阁老站出来,   “刘钰之事可酌情考虑,但《京城第一娱乐报》确实有煽动百姓之嫌,邸报这等东西怎能由民间私自发行?还请陛下慎重考虑。”   杜阁老跟俞州没仇,这个时候便没有说话了。   俞州在朝中就是个连朝会都资格上的七品小官,也便没有大臣为其说话,反正俞家死活不关大家事。   毕竟没人会想到,一个不起眼的俞家,除了能够研究出粮食增产之法和这本《拼音》书籍外,手中还有更多惊人的好东西。   现在为其得罪杨阁老实在不值得,相信陛下也不会为此和杨阁老费力周旋的,包括杨阁老自己也是这样想的。   谁知。   文德帝却开口,   “邸报由民间发行确实不太合适,但这等不过娱乐百姓的小东西罢了,若是随便封禁,恐也引起百姓的怨言,严惩小题大做了。”   “俞修撰这夫郎很有想法,小小哥儿竟然也还记得先皇当年开国的苦难,真是难得,还愿拿家中至宝为人请命,更是心地善良,实乃忠君仁善。”   “如此哥儿惩罚,岂不是显得朕过于小气?既然百姓们喜欢看这般欢乐愉快的邸报,那便继续办下去。”   “翰林学士,日后《京城第一娱乐报》的内容发出去前,审查事宜就交给你们翰林院了,由俞编撰协助。”   不仅没有惩罚,还奖赏了,过了朝廷的手,这什么娱乐报日后写出来的东西就更具有权威性了。   杨阁老顿时脸色难看,陛下这是故意和他作对呢!   翰林学士闻言后,却是立刻笑眯眯拱手,“是陛下。”   翰林院就是个混资历的清贵衙门,没有油水,也没什么权利,翰林大学士巴不得皇帝多安排点活儿给自己做。   因为在朝廷之中清闲度日可不是好事,有事做才代表权利和地位。   吩咐完这话后,文德帝又继续道,   “杜阁老,老三在府城求学应该也学得差不多了,许久不见老三,朕甚是想念,这便接他回来吧,此事由你去办。”   杨阁老脸色再次一变。   杜阁老却是大喜,“是陛下,臣一定尽快迎三殿下回朝。”   文德帝淡淡点头,从头到尾都没有去看杨阁老脸色。   他最近对老二下了不少手,老二势力积攒了不少怨气,是该让老三回来给老二当出气筒,鹬蚌打架了。   *******   朝堂之上皇帝和众臣商议决定后,圣旨很快就送了出来。   刘钰被免去了欺君之罪,只是取消了国子监学子的身份。   朝廷对于他的清白之事不好明着过问,但却下旨斥责了廖尚书教子无方,且以袭击国子监学子为由,“赏”了廖文才二十大板子。   间接的帮刘钰在丢失清白方面撑了腰,此事过后不管刘钰的亲事是否顺利,表面上刘家肯定是不敢让刘钰病逝,或者去家庙了此残生了。   如此结果出来。   在皇宫门口静坐帮忙求情的贵女公子们高兴激动不已,在这一瞬间,她们突然感觉自己身上有什么束缚消失了般。   她们突然觉得自己很厉害,觉得好像只要自己有勇气,只要自己愿意去做,就能做到任何不可能的事情。   而刘府。   刘夫人和刘妹妹更是狂喜,当场抱住自己儿子/哥哥就喜极而泣。   刘钰更是呆呆楞在原地,他没想到外面竟然会有那么多人帮自己说话,会有人拿功劳帮他求情,会有贵女公子们帮他去宫门口静坐。   他们明明什么关系都没有,大家却愿意这般帮助他。   这不仅仅是大家的好心,还证明他想去书院读书没有错,他没有错。   刘钰不禁红了眼眶。   从小哥扮男装,他一直都很不甘心,不明白为什么他一点都不比身边那些男子差,功课也不比书院其他学子差,为什么就因为他是哥儿,不扮男装就得老老实实呆在后院嫁入?   三母子喜极而泣。   刘侍郎虽也高兴松了口气,但看自己的正妻嫡女嫡哥还是没好脸色,刘钰是逃过一劫,但刘钰带给刘家的丑名却还在。   他是怎么都不会绕过这三个给自己招惹麻烦的妻儿的!   所以等宣旨太监一走,刘侍郎就把休书丢给了刘夫人,   “你这个贱妇竟敢用哥儿冒充我的弟子,如此胆大不贤,我刘家留你不得,这是休书,你赶紧收拾东西给我滚。”   刘夫人早料到自己结局,拿着休书也不意外,当即也擦干眼泪,狠狠瞪着刘侍郎道,   “那《京城第一娱乐报》上都说了,生不出儿子是你的问题,根本不是我的错,你要休我可以,钰儿和珊儿我要带走。”   “不行!那是我刘家的血脉,怎能让你一个弃妇带走?”   刘侍郎闻言恼怒拒绝,他不喜欢姑娘哥儿,但家中的姑娘哥儿可以帮他联姻,他才舍不得放走。   哪怕刘钰已经名声尽毁,但好模样摆着,送去当妾还是不成问题。   何况让儿女跟着被休掉的妻子走,实在太丢人了,他又不是前齐南伯那个脑子不好使的窝囊废。   刘夫人咬牙,想说什么。   刘钰将他娘拦住走出来,目光冰冷盯着自己父亲道,   “你若不让我和妹妹跟娘走,哪天我给刘家招来了灭族大祸,你可别怪我,反正我如今这般,不信你试试。”   刘钰现在恢复哥儿身份,没了清白,名声尽毁,前路毫无指望走到绝路,还真不一定能做出什么同归于尽的事情。   刘侍郎没办法,最终只能气愤的答应,把人一起赶出家门。   刘夫人带着儿女回了娘家。   她娘家虽有些恼火,嫂子弟妹都很不待见,但好在她爹娘和兄弟对她还有些感情,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将母子三人收留了下来。—   听到刘夫人被休,母子三人被赶出刘家,京城中男人们除了少数,大部分人都觉得这是正常的,没什么想法。   毕竟刘夫人用哥儿冒充嫡子,在这个时代看来的确是大错,的确很不贤惠。   只有同样身为女人哥儿的人,才会对此同情唏嘘,感同身受。   难受母子三人即便逃过一劫,将来日子定然也不会好过,世道如此,终究还是让人意难平。   不过能够保住命已经不错了,这个结果还是值得高兴的。   就在众人以为,刘钰的事就到此结束时。   在文德帝圣旨下来的第二天,廖家和肃王府竟然同时向刘钰提亲了。   廖家不用说,新郎是廖文才,此次提亲目的肯定是廖文才想把人娶回去,以丈夫名义好好折磨泄愤。   反正以廖文才的名声也娶不到什么好姑娘哥儿,他能想出这种报仇的馊主意,也并不奇怪。   就是肃王府竟然也去提亲,还是给自己的嫡长孙,就真的很令人惊讶了!   因为肃王府可是有实权的皇亲国戚啊,深得陛下信任,是帮陛下掌管兵权的心腹之一。   可想而知肃王府的嫡长孙是个什么分量,京城的顶尖权贵之一。   刘夫人都被这消息给吓到了,搞不懂自己哥儿都名声尽毁了,怎么还能有如此好人家来提亲,简直就像在做梦。   最后还是刘钰红着脸在她耳边低声解释   “娘,肃王府的嫡长孙,是,是我在国子监的同窗好友。”   刘夫人:……   感情她儿子还真在给她上演了一出现实版的《梁祝》,给她找了个“李山伯”。   虽然有些不敢相信,但媒婆都到府上了,旁边还有个虎视耽耽等着报仇的廖家。   最后,刘夫人自然毫不犹豫答应了肃王府的提亲。   廖家的媒婆只能灰溜溜离开,把这消息带回去,让想报仇的廖文才在家里气地狠狠砸了一通东西发泄。   ……   乔楠听到刘钰竟然被肃王府提亲了,也是很为其高兴。   他能帮刘钰免除死罪,但却帮不了刘钰以后的人生,这个时代名声有损的哥儿有多么难活,看看身边那些例子就知道了。   他不知道刘钰能否承受下来,若是不能就真的太可惜了。   乔楠原本还打算给对方写封信鼓励一下的,没成想刘钰运气还不错,碰到个愿意在这种风头娶他的真心人。   “正所谓福祸相依,便是如此了,看来那刘侍郎要后悔死了。”   俞州在家中和乔楠道。   乔楠点头,“这种不把妻妾儿女当人,只想着靠嫁女儿裙带关系钻营之人,真后悔死了才好。所以下期报纸,我打算在总结刘钰之事时,把他的亲事也给提一嘴。”   俞州噗嗤笑,“卿卿你可真坏。”   乔楠也笑,“还不是都跟你学的,你好意思笑我。好了,别笑了,记住回头给翰林院那些人多做做思想工作,千万不要让他们卡我们的邸报稿子。”   “放心,翰林院那群人一个个看着清高,实际不过也都是俗人而已,有为夫出马,你还怕咱们的邸报过不了审?”   俞州自信满满,“你瞧着,我不仅能让那些老头轻松让咱们过稿,我还能让他们催着咱们发行新刊报。”   乔楠不知道自己男人的办法,但并不妨碍他夸赞。   “夫君,你真是好厉害。”   乔楠抱住俞州胳膊撒娇,目光里全是他。   俞州被夫郎崇拜自己的模样弄得心花怒放,假谦虚地表示   “哪里哪里,就是有一点点厉害而已。”   乔楠忍笑,夫君真是太有趣了。 第90章 初露锋芒13   刘钰事情引起的风波不小,朝廷给出了结果,乔楠当然要把这个好消息做一期新报纸。   争取用这件事情,奠定他们报社在京城的地位和影响力,逐渐掌控百姓舆论,日后做事情就要方便很多。   而在乔楠准备下一期新闻稿期间门,刘钰引起的事情余波也还在京城中热闹,《京城第一娱乐报》自然也是谈论观点。   最值得一说的是,随着报纸消息的传播,“滴血验亲”和“生儿子是男人的问题”这两个后市普遍的认知,也在百姓之中广为传播。   尤其是后者,让百姓们半信半疑,很多男子尽管很不想相信这个事实,但也忍不住去验证这个观点。   而被当做举例子的伯府苏家,就成了大家围观的焦点,原本在京城贵圈毫无存在感的苏爷爷和苏奶奶,一下子收到了无数府邸的宴会邀请贴。   其目的不用多说,当然是想亲口问问苏家生儿子这个问题!   两老开始有点惶恐,跑来找乔楠询问意见,他们在乡下种了一辈子的地,哪里参加过什么宴会?想想就很忐忑。   乔楠自己也收到了不少请帖,于是便抽时间门,亲自带着两老去参加了几场宴会。   两老只是没有见过大场面而已,本身性格都是比较放得开的,在乔楠的帮助下,见一群贵人也都挺客气,很快就融入了京城贵圈。   并且在众人打听报纸上关于他们家报道的问题时,很是积极乐意的给大家科普,他们家当初是怎么以一己之力,让老家村民们改变了想要孙子不催儿媳妇,改催儿子的“风俗”。   见少部分人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苏奶奶还很大度的表示,   “你们要不信,等过些时候我那些儿孙都上京了,我也在家里办个这啥赏花宴,给你们瞧瞧我家那些口子的人!”   听得众人嘴上有点怀疑,但心里却基本都信了,暗暗羡慕老苏家男人的本事。   没办法,重男轻女轻哥儿是这个时代的普遍畸形现象,短时间门内很难改变。   事实上,这个问题到了现代,也还有很多人看不开呢。   不过现在《京城第一娱乐报》上的科普知识,还是让不少因生不出儿子的哥儿女子日子好过了不少。   至少,在丈夫婆家责怪的时候,这些哥儿女子不会再逆来顺受,也同样觉得生不出儿子是自己的错误,敢开始反抗了。   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而在下一期报纸发行前,乔家来了两个客人,是刘夫人和刘钰。   两人是特意过来道谢的。   乔楠对此倒不意外,他在报纸上帮刘钰说话,还拿《拼音》功劳帮刘钰求情,现在刘钰摆脱困难处境,肯定是要过来道谢的,这是最基本的为人处事。   刘夫人在看到乔楠时就忍不住落了眼泪,当场就想磕头来表达心中无法形容的感激,真的,没有乔楠她们母子哪有如今的否极泰来?早就不知道死哪里去了。   刘钰也是红着眼眶,心中感激都不知道如何用言语表达。   乔楠当然不可能让刘夫人一个长辈给他磕头道谢,连忙将人扶住,将两人邀请到客厅落座交谈。   没有在感谢的话题上纠结太久。   收下感谢礼后,乔楠便看向遭受大难人有些消瘦,但气色看着却很好的刘钰笑,   “听闻肃王府的嫡长少爷向钰哥儿提亲了,这倒真是个喜事,不知何时成亲?”   提起自己的婚事,刘钰脸上有点薄红,但还是很快回答,   “已经交换更贴了,正在商量婚期,若到时乔公子方便,还请公子一定到场喝杯喜酒。”   古代婚礼程序繁琐,尤其是京城这些贵族,就算王府和刘夫人都有心尽想快点让两个小辈成亲,但一套流程下来也得好几个月。   乔楠的肚子不小了,怀的又是双胎,早产是肯定的,生完孩子又要呆在家里修养身子,弄不好还真有可能错过婚礼。   乔楠摸摸自己肚子笑着点头,   “好,到时候若方便,我一定到场贺喜。今日钰哥儿来得正好,有件事情还正想问问钰哥儿你呢。”   “不知公子所谓何事?”刘钰闻言立马认真聆听。   乔楠也不噎着藏着,把自己早就打算好的想法直接简单说了一遍,   “想必钰哥儿也知道我办的《京城……”   “钰哥儿以前是国子监的学子,虽出了那等事情,但本身学识是不可改变的,不知钰哥儿回去可否精心雕琢几篇策论文章来投稿,在我们的邸报上进行发表?”   他们办的邸报虽然是娱乐报,但上面内容不可能全部都是娱乐八卦,还是要有一些比较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内容才行。   他们是要用报纸奠定以后的舆论基础,又不是像现代狗仔八卦,纯粹靠娱乐吃饭。   最近俞州一直在说服翰林院那些同僚们来投稿,乔楠自然也少不了怂恿些有才情的哥儿女子也来参加。   要是其他哥儿女子听到这般话,可能还会犹豫一下,拿不准在报纸上发表自己的文章诗词,会不会影响自己的名声。   刘钰却是顿时激动不已,   “投稿发表?意思是把我的文章放在邸报上,让所有人都能看见吗?”   不能怪他如此激动,实在是此次他虽然逃过大难,但在外面抛头露面当了十几年的潇洒男子,如今突然要回归后院,一身才华就此埋没,心里没有失望难过是不可能的。   若是能够在邸报上发表文章给大家看,他这些年的书也不至于白读了。   刘夫人看着儿子高兴的模样张张嘴,终究还是没能把担心名声的劝阻话说出来,罢了,如今这般还有什么想不通的,只要儿子开心就好。   见刘钰如此兴奋模样,乔楠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念头,想了想又道,   “钰哥儿才华出众,就此埋没实在浪费,若成亲之后没有其它打算,不如来我这报社与我一起办报如何?”   “比起在后院空享繁华,虚度光阴,我想钰哥儿应该也更喜欢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才对。”   乔楠笑眯眯看着刘钰,语气充满了诱惑。   他这里真的是太缺人才了,钱保保他们几个根本不够用,现在还都怀着孩子不方便过于操劳。   刘钰就不同了,不仅饱读诗书才学出众,还从小被当做男子教养,若是肯加入他们,绝对是一大助力。   而事实上刘钰也确实心动了。   比起在整天无聊的呆在后院享福,他确实更宁愿出来风吹雨晒的干事业。   “多谢乔公子相邀,此事待我回去考虑一二,再给你答复可以吗?”   刘钰有点紧张忐忑询问。   自己肯定是愿意的,但他马上就要成亲了,此事肯定要和未婚夫商议一下才行。   不然到时候他这边答应了乔楠,那边成亲之后王府死活不让他出门,到时候就又是一阵麻烦。   “可以。”   乔楠微笑点头,倒也不着急。   肃王府是武将,家中门风本就比较粗狂,既然对方都不介意刘钰之前的名声,没道理成亲后逼着刘钰在家三从四德,此事结果早晚的事。   刘夫人母子感激而来,高兴而去。   乔楠并没有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他救刘钰是有同情,但也是因为参与此事正好能够推出报纸,于他也是有利的,并不图对方报恩。两人来感谢之后,他便继续专心写下期的报纸内容了。   这前几期的报纸内容很重要,关系到他们家的娱乐报在京城奠定地位,交给别人乔楠实在不放心,还是亲自操刀比较好。   俞州不想让他太劳累,每天下任回来后也会来帮忙。   乔楠没有拒绝,很是享受和爱人一起做事情的感觉,何况他怀着孩子,为了孩子健康,他也不能拒绝夫君的关心好意。   索性翰林院是真的清闲,而俞州又打算等乔楠生完孩子后再离开翰林跳去六部努力,白天呆在翰林院除了结交人脉,没找其他的事情来做,很是轻松,晚上回来再帮乔楠做点事情,并不累。   有俞州的帮忙,第二期《京城娱乐报》的内容很快就弄好,只等翰林院那边审核完成,就可以印刷贩卖。   翰林院中有俞州这个自己人在,这期报刊内容也没什么禁忌,翰林院审核速度还是很快的。   于是。   就在刘钰之事还被百姓们津津乐道时,第二期娱乐报再次出现在了京城之中。   ……   “卖报卖报,京城第一娱乐报,最新时下消息尽在娱乐报!”   “娱乐报?就是几天前那个写着什么哥扮男装事情的邸报吗?”   “就是那个,这回又有啥新鲜事吗?来来来,给我来一份。”   “我也要,给我一份。”   这回穿着专门衣服的卖报小童们在街上一吆喝,没有喊什么吸睛标题,就自发的吸引了大批人上来购买。   主要是上回报纸的内容实在太劲爆了,又是哥扮男装读书,又是生儿子的问题,真是让人看得欲罢不能。   有如此例子,众人对第二期报纸内容能不期待吗?   而这新一期的报纸,也确实没让大家失望。   首先排在最前面的新闻板块,是刘钰之事的后续交代,京城百姓虽已经听闻了刘钰的结果,但也就是听了个大概,具体的其实也不清楚。   毕竟众所周知,口口相传的消息传到后面就很容易变得乱七八糟了,百姓们听八卦都没有个准。   现在看完或者听完报纸上的总结,顿时一个个就清楚了。   尤其是报纸上还说刘钰已经被人提亲,还找到了个好姻缘,当初替刘钰说过话的百姓,就忍不住莫名有点高兴。   他们当初帮刘钰说过好话,现在刘钰结局美好,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眼光好,选择对啊!   众人难免有种自己站队正确的与有荣焉骄傲之感。   在总结交代完刘钰的事情后,报纸上就是对当初那些跑去皇宫门口静坐,同样帮刘钰求情的贵女贵公子的感谢致辞。   感谢致辞是乔楠建议刘钰自己写的,一来可以帮刘钰刷刷坏掉的名声,二来如此当众感谢,也给外面的哥儿女子们释放鼓励信号。   让外面的哥儿女子们明白,遇到类似问题勇敢反抗争取才是正确道路,忍气吞声和自怨自艾是不行的,进一步引导大家思想觉醒。   古代人哪里见过如此高调的感谢致言?   尽管刘夫人母子已经挨家挨户上门拜访送礼,感谢过当初为自己儿子求情的贵女贵公子们了。   但这种当着全京城百姓的面被表扬赞美的荣誉,不是一份礼物可以比拟的,那些贵女贵公子们都激动不已。   一群人拿着报纸聚在一起满脸通红,嘴上谦虚,面上是忍不住的高兴讨论,   “哎呀,这刘钰真是太客气了,之前已经送过礼物感谢,现在怎么还在邸报上说这事儿呀,真是让人太不好意思了。”   “对对对,我们就是一时好心同情,想着唇亡齿寒都是哥儿女子帮一把,这邸报上竟然还说咱们是英雄,真是听到我脸红。”   “就是就是,这上面还说为了咱们闺誉着想,才没把我们名字都列出来感谢,让我们不要介意……哎呀,我们怎么会介意呢?名字写出来就更不好意思了。”   众人高兴地捂嘴笑,这种被人当众表扬的滋味,真是太好了。   在感谢完这些贵女贵公子后,乔楠和俞州还很鸡贼的专门写了一篇感谢文德帝的文章。   文章中不仅夸奖了文德帝是个爱民如子,体桖百姓,能听得进意见的好皇帝,还把文德帝大大小小的功绩都给例举出来,帮文德帝狠狠刷了一波声望!   因为古代阶级划分和消息传播不便,文德帝在民间门的声望虽好,大家都知道他是个好皇帝,但具体怎么个好法,百姓们却是不知道的。   如今被乔楠和俞州这么一搞,百姓们对文德帝的功绩如数家珍,好皇帝的印象彻底刻进了心中。   如此民心,哪个皇帝不喜欢?   这也是翰林院为什么审核那么快,半点没有跟乔楠拿架子的主要原因之一,如此宣扬陛下名声的文章,翰林院哪里敢阻拦。   文德帝对此民心自然也是高兴不已,在宫里握着甄后君的手,连连夸夫郎替他生了个好儿子,抱着不好意思的后君好一番温存。消息传到朝中大臣的耳朵里,心下不由感叹甄后君真是好本事,如此年纪了竟还能让陛下喜欢宠幸,帝后这般恩爱,他们是彻底别想打陛下后宫主意,再弄什么小皇子了……   宫里的事情暂且不提。   继续说回第二期报纸内容上。   乔楠让人制作的娱乐报大小和现代的报纸是差不多的,以上内容不可能把整个报纸占完。   所以在这些内容的后面,还有一个【文学板块】和【话本板块】。   文学板块目前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文章刊登,这期内容,乔楠就只能把两个板面,都放上话本小说。   为了给娱乐报迅速积攒人气,乔楠在上面放的是《西游记》和《红楼梦》这两篇。   这两部小说都是俞州那个世界流传至后世的名著,如此经典的话本,绝对能够帮他们报纸吸引到大批读者。   结果也不出意外。   第二期娱乐报小说版面,将这两篇名著的开头放上去后,京城百姓就……又看的停不下来了!   京城中顿时又热闹起来。   “哎哟,这个《西游记》可真是好看,猴子还能从石头里面蹦出来,这猴子也太厉害了,竟然还敢大闹天宫。”   “咦?咋就没有了呢?这话本子咋不写完呢?什么,话本子也能预知后事如何,看下回分解?!”   “不行,我还要看,这谁写得?吴承恩?这个吴先生是谁,住在哪里?我要去催这先生!”   “咦…后面还有一篇话本故事,《红楼梦》?名字听着还挺好听的,写的竟然是大户人家的故事?这我得看看……”   名著就是名著,魅力无所匹敌。   京城之中,上至达官显贵,下至百姓乞丐,但凡听到看到这两故事名著开头的人,就没有不着迷想看下去的。   就是众人头一次见到连载小说,刚看了个起劲就没了,吊得人抓心挠肝,忍不住怨念颇深。   导致乔楠这边茶楼,乔父的酒楼,以及俞州那边翰林院都碰到了不少找上门催更的客人。   甚至文德帝都忍不住让李承巍过来“仗着强权,讨要话本的完整稿子了。”   乔楠哭笑不得。   俞州:没想到他岳父竟然是这样的岳父。   不过,虽说因此有点苦恼,但《京城第一娱乐报》的人气也在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攀升。   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们报纸的影响力就会到达难以想象的地步。   以后办有些事情的难度将会大大减低。   乔楠和俞州心中都喜悦不已。   只是。   这份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被一个上门提亲的媒婆给打破了。   因为这媒婆是廖家请来,给廖文才向温哥儿提亲的。   、 第91章 初露锋芒14   廖家竟然跑来向温哥儿提亲!   乔家众人听到媒婆的来意后,脸色当场就变了,乔父更是差点没忍住直接动手把媒婆轰出去。   廖文才是个什么东西,京城谁不知道?   先不说对方还没有娶妻,后院就已经有了一大堆妾室和庶子女,单看其对付刘钰的行径,就知道其恶劣品行了。   乔家又不是那等贪图富贵之辈,乔父乔母怎么可能答应把温哥儿嫁进这种火坑。   不等媒婆再多说,乔母当场就严词拒绝了婚事。   如此态度让媒婆愣了愣,有点不可思议盯着乔家人道,   “乔老爷,乔夫人,廖家可是三品大员之家啊,廖老爷还是户部的尚书,提亲的更是他家嫡次子,你们要是结了亲,这背后可是通天大道,你们为何不愿意?”   虽说京城达官贵人多,但正三品的户部尚书在其中绝对算是数得上的人物了。   毕竟朝廷一共六部,其中就属户部和吏部的尚书最为吃香,如此实权官员便是皇亲国戚都不敢怠慢。   而乔家算个什么?以前是商户,现在也不过是正七品小官之家罢了,竟敢拒绝廖家的提亲,真是不知好歹。   乔家人自然知道拒绝了廖尚书家的提亲会招来麻烦,但那可以想办法解决,和廖家结亲算什么通天大道,分明就是走向地狱。   乔母看向媒婆脸色很是难看,不想跟对方纠缠,直接辞客,   “你就不用多说了,廖家高门大户,我们小门小宅实在高攀不起,请吧。”   说完,便让身边的婆子将媒人‘请’出府邸。   媒婆刚把来意说完,都还没来得及劝说,就被赶出了乔家。   等没有外人后。   乔温这才满脸惊慌的扑到乔母怀里紧张道,“娘,我不要嫁给廖文才那个无耻纨绔,娘你救救我……”   急得眼眶都快红了。   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才不要嫁给廖文才那个谈话好色,又品行败坏之徒,嫁给那种人就是明晃晃的跳火坑。   乔母看着儿子着急的模样心疼安抚,“温哥儿别怕,娘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   乔父也赶紧道,“这门亲事爹也绝对不会答应。”   “可是廖家是三品大员,哥夫才七品,他们要是逼迫我们家怎么办?”   乔温根本就冷静不下来,想到两家权势的差距,他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了,他不想嫁给廖文才,但也不想连累爹娘家人。   他该怎么办?那廖文才怎么就看上他了?他们明明连面都没有见过!   乔云文也为哥哥急得不行。   乔楠见此,连忙让雨竹扶着他走过去,把都急哭了的乔温抱住,用镇定的声音安抚,   “温哥儿别怕,大哥会想办法的,不过就是个户部尚书罢了,皇城天子脚下他们还真敢仗势逼婚不成?”   “相信大哥,这点小事不值当着急,你看上回那个淑仪郡主,堂堂皇女想欺负哥都没欺负着,三品大员又如何?他们敢来动你,大哥就把他们爪子给剁了。”   乔楠平日里都是温润和煦的,少有说出这般凶狠之话的时候。   乔温没多想,只以为哥哥是故意安抚自己,他最是听乔楠的话,尽管心中还是很恐慌,可眼泪却是被止住了。   但手还是紧紧抓住乔楠很不安,“哥,我都不认识那个廖文才,我们两家差距还那么大,他怎么会看上我?”   “他不是看上了你,而是迁怒我们家,要是我没猜错,应该是因为我们家帮刘钰求了情,和刘钰交好缘故……”   乔楠眼中露出冷色,“这廖文才不仅纨绔,还很记仇,他原本的仇人是刘钰,但现在刘钰即将成肃王府的儿媳,他一时招惹不起,便只能迁怒找我们撒气了。”   乔母也点头,“刘钰之事我们家出力最多,如今刘钰没事,反倒是那廖文才被陛下赏了一十大板,这种纨绔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乔父生气不已,“这个竖子!他要迁怒对付我们,做什么不行,竟拿婚姻大事做筏子,真是荒唐之极。”   乔温和乔云文也觉得廖文才简直脑子有病。   之前想报复刘钰就去刘家提亲,现在想迁怒他们家,就跑他们家来提亲,一门心思想把仇人家的哥儿娶回去,这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   乔家人心情都不太好。   —   晚上,等俞州下任回来,乔楠便把廖家提亲的事情跟俞州说了。   说罢后,乔楠询问道,   “子琸,廖文才做事荒唐,尽想出这些泄愤的馊主意,但廖尚书和廖夫人却是是精明人,以廖家的家世,即便他们儿子不成才,名声糟糕之极,向我们七品小官家提亲,还是太吃亏了,他们怎么会答应这种婚事?”   总不可能真是两个做爹娘的拗不过儿子,才无奈答应的吧。   多半是无事献殷勤,无利不起早。   俞州一边回忆自己知道的官员信息,一边道,   “廖尚书虽宠这个儿子,但其还是更看重自己的利益,不会在自己儿子婚事上随便松口的。廖家之前向刘钰提亲,固然有报复的原因在里面,可说说到底,刘钰的父亲是侍郎,官职不低,以廖文才的条件娶了不亏。”   “如今看上我们家,必然是有所可图,要是没有意外的话……廖尚书多半是看上我们的造纸技术了。”   乔楠闻言也突然想起什么,“廖夫人娘家好像做宣纸生意的?”   “对,廖夫人出身济南豪族廖氏,专做纸张产业,对纸张之道肯定颇有了解,我们的报纸卖得便宜,如果纸张在外面进购太亏本了,除非自己造纸技术才有赚头,她能猜到我们拥有造纸术并不奇怪。”   俞州道。   这个时代的文房四宝价格非常高,他们的报纸那么大一张纸,质量还很上乘,印刷成报纸才卖五文钱。   其中要说没有猫腻,鬼都不信,京城这些达官贵人的眼光都不差。   不过,当初既然推出了报纸,还将价格定得那么便宜,乔楠和俞州也就没打算把造纸术之事隐瞒太久。   就是没想到廖家的速度竟然这么快,完全不考虑他们敢如此大大咧咧把造纸术拿出来使用,敢没点后手?   真不知道是廖夫人太害怕自己娘家生意被抢,还是廖尚书在高位坐得太久飘了,一点都没把他们放在眼中。   但不管怎样,廖家想娶他们家的哥儿不可能,想要他们家的造纸术也做梦。   俞州摸摸乔楠的肚子笑,   “想办法给廖家找点麻烦拖一拖,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后,再收拾他们,正好我还愁六部之中先进哪个部搅风搅雨呢,这下不用再愁了,就这户部吧。”   谁让廖尚书自己不长眼的要往他面前撞,那就别怪他先拿对方开刀。   “好,正好我也早盯着廖家了,找点麻烦不成问题。”   乔楠露出默契笑容。   ……   而廖家那边。   如乔楠两人猜测的那样,廖家之所以会盯上他们,除了廖文才迁怒想拿乔家的哥儿泄愤因素外,确实是因为造纸术。   廖尚书之所以能够坐稳户部尚书之位,除了人脉支持外,最大的原因就是他有个好夫人。   廖夫人娘家是济南的豪族,家中产业经营的还是最赚钱之一的文房之物,非常有钱,通常廖尚书在户部遇到困难,需要填补空缺之事,都是靠妻子娘家的鼎力支持。   一旦廖夫人娘家产业出问题,廖尚书的官位就很容易坐不稳。   所以,当廖家从报纸上猜测到乔家似乎有更高超的造纸技术时,夫妻俩顿时就慌了。   他们不是没想过乔家敢把技术拿出来使用,多半就有依仗,但他们绝对不允许自家的钱袋子出问题。   毕竟,他们背后也是有依靠的,且靠山还不小,何必如此顾虑惧怕小小一个乔家?   造纸术是廖夫人娘家的命脉,廖夫人娘家的支持是廖尚书命脉,他们说什么都不可能在这里退步。   请媒婆去乔家提亲,夫妻俩虽早有预料失败结果。   但是当媒婆真正带着失败消息回来时,夫妻两人脸色还是很不好看。   廖夫人生气拍桌   “这乔家人的胆子倒真不小,之前敢掺和刘钰那个贱蹄子的事,如今我们家去提亲,还是娶他家哥儿做正君,竟然也敢拒绝,嫌弃我儿,真是给脸不要脸!”   廖尚书眯起眼睛   “如此硬气,不知真是疼爱哥儿有骨气,还是背后依仗真不小,若是后者,那这俞州可真是够行的,才进入官场几个月,就敢选主子了。”   廖夫人看向丈夫狠厉道,“相公,我不管这个乔家背后有什么人,总之他们手中的造纸之法,咱们必须拿过来,否则我娘家就别活了。”   要知道她娘家产业九成收入,都是靠纸张赚来的,禁不住一点威胁。   “我知道轻重,但不急,你继续让媒婆去提亲,先看看乔家的依仗到底是谁再说。”   廖尚书并不把乔家放在心上,可有句话叫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小心谨慎些比较好。   等确定了乔家依仗后,再一口将人吞了也不迟。 第92章 初露锋芒15   廖家既然盯上了乔家,当然就不会那么容易放弃。   想要兵不血刃的让乔家交出造纸术,联姻是最好的办法,只要两家沾上了亲戚关系,他们以后逼迫乔家,就多了层“家事”的遮羞布。   这般非常的冠冕堂皇,但贵圈就是如此,虚伪至极。   廖家是疼爱儿子,可在涉及家族利益时,也不妨碍他们牺牲儿子的婚事,反正以他们儿子的情况,也只能低娶。   至于廖文才自己。   他也清楚自己的名声,所以也不在乎到底娶谁,反正他就是想拿乔家来泄愤,等他出口了气,再把乔家哥儿休掉重新娶个妻子便是。   谁让乔家人多管闲事,烂好心地救了刘钰不说,还害得他被皇帝斥责,“赏”了足足二十板子!   若非他爹是户部尚书,那些板子当真结结实实挨完,他这么个弱鸡纨绔肯定就废掉了。   他打听过乔家亲人关系和睦,乔楠最是疼宠温哥儿这个弟弟,只要他把乔温娶回来好生折磨,乔楠必定后悔自责得罪于他。   廖文才在家中一边养伤,一边恨恨等待他爹娘给他把温哥儿娶回去泄愤。   严肃而庄重的婚姻大事,在这些人眼中不值一提。   —   乔家这边。   乔楠和俞州既然猜到廖家目的是造纸术,那么再见到廖家的媒婆再出现,也就不意外了。   但不意外,不代表不讨厌。   廖家的媒婆估计是得了什么吩咐,脸皮特别厚,根本不管乔家人的态度如何,以及严词拒绝,每次上门都是笑呵呵的继续劝说。   死皮赖脸让人十分的烦不胜烦。   乔楠已经跟乔父乔母等人打过招呼,表示不用管廖家的报复,他会想办法解决,只要两人别答应婚事就成。   乔父乔母连乔楠这个养子都舍不得受委屈,又如何能够忍受自己的亲生儿子遭受苦难?   他们不知道乔楠想到的解决办法是什么,但他们知道乔楠的身世,乔家帮陛下养了多年的儿子,陛下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家被欺负的。   因此,乔父乔母倒也不怕拒绝廖家婚事被报复。   见媒婆如此死皮赖脸的讨人嫌,原本还想着留点脸面的乔母也不管了,直接吩咐门房再见到廖家的媒婆,不用再通报放进家门。   那媒婆被拦在门外也不生气,应该是早就有所预料被吩咐过。   当即就装莫做样的叹气,以图让周围好奇的路人都能听见她的声音,对着乔家门口大声喊,   “乔夫人,让我来提亲的是廖家,三品大员的廖尚书家啊,他们家嫡次子虽说读书不行,没有考到什么功名,不够出息,但是真心喜欢你们家温哥儿的。”   “廖家说了,他们家就想儿子开心,愿意娶你们家的温哥儿当正君,乔夫人你怎么就不答应呢?”   “连尚书家的好亲事都不要,乔夫人莫不是有其他乘龙快婿?还是说你家温哥儿已有两情相悦之人了……”   媒婆看着是在哀叹,但每句话却无不都是巨坑,把乔家架在火上烤,让乔家怎么做都不对。   前者乔家就是个七品小官,连尚书家的提亲都看不上,就是眼光太高想攀龙附凤。   后者说一个未出嫁的小哥儿有两情相悦之人,稍微弄不好传出去就是个不检点的名声流言,足以毁掉一个人。   如此咄咄相逼。   这媒婆真是好利的嘴,这廖家真是好毒的心!   乔楠眼中闪过冷光,便示意乔父乔母等人别动,他扶着肚子走出去,环视门口瞧热闹的路人,也提高音量道,   “孔嬷嬷(媒婆)不要再来了,我乔家虽是小门小户,但也有铮铮傲骨,绝不是那等卖哥求荣之辈。”   “我夫君寒窗苦读多年,心中自有沟壑本事,便是在翰林院呆上十数年,也绝不行那攀附权贵之事。”   “我弟弟再好,廖少爷再喜欢,也没有逼婚的道理吧?如此,你家少爷名廖文才,还真成那故事里的马文才了?”   乔楠声音平静带着一股莫名安抚人心的感觉。   媒婆嘴里能颠倒黑白,他自然也能胡编乱造瞎编是非,何况廖家逼婚也是事实。   周围瞧热闹的人听完此话,顿时恍然大悟,没有人怀疑乔楠在说谎。   因为大家不知道廖尚书的嫡次子是谁,但却知道廖文才是谁。   多亏了刘钰的事情闹得太大,牵扯在其中还担任了恶毒反派的廖文才,现在不仅烂名闻名贵圈,也闻名京城百姓之耳了。   众人再见到乔楠的出色容貌,丝毫不怀疑真是廖文才看上人家小哥儿的美貌,想要强娶!   那媒婆没想到乔家竟然这么刚,完全不怕廖家的权势,真敢当众把事情挑明拒绝。   一个七品小官如此拂三品大员家的脸,简直疯了。   媒婆还想说点什么挽尊,生怕自己把事情搞砸坏了廖家名声被收拾。   但乔楠不会再给她开口的机会,说完便转身回了府邸之中,让媒婆根本没有帮廖家辩解挽尊的机会。   周围路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媒婆没有办法,只能气闷的离开。   府中。   乔温看见哥哥回来,连忙迎上去扶着乔楠在椅子上坐下后,才担心询问,   “大哥,人打发掉了吗?”   “嗯,已经打发掉了,我当着外人的面直接掀了廖家的皮,这两天议论纷纷,廖家为了面子应该暂时不会再让媒婆上门……”   乔楠对着乔父乔母等人安慰,“等过几天找齐那些苦主,廖家自顾不暇,也就没时间找我们麻烦了。”   当初在发现他们茶楼话剧中的名字,和廖文才撞名,又看出来廖文才是个张扬跋涉的纨绔后,他就让人盯着廖家以防万一了。   因为廖家势力大,平日做事扫尾干净不好调查了,他还让雨竹悄悄去了一趟伯府苏家的田庄,找乔旭要了不少京城权贵的前世秘闻。   这也是当初乔楠会对其手下留情的原因之一。   实在是他这个重生堂弟,前世干啥啥都不行,但打探人家后院秘密八卦第一名,脑子里的记忆还是有些价值的,就是对方自己总利用不好而已。   而在乔旭提供的消息之中,还真有几条关于廖家的,如此正好用上。   当然,以乔旭那性格,刚开始肯定不会愿意免费提供这么多消息。   当时……乔旭是想狮子大开口要一笔巨款,等着以后买宅子买仆人继续过好日子,对富贵二字可谓是非常执着了。   但最终这个得寸进尺的念头,被乔楠亲自过去揍上一顿后,就打消得干干净净,老老实实拿着锅铲继续去做饭干活了。   除了总是见缝插针提要求外,很显然,乔旭对于自己的“牢狱”生活适应得非常快,在田庄里都已经学会烧活做饭了……   不过,乔旭人奇葩了些,但对方提供的消息确实很有用。   等过两天廖家麻烦缠身时,就没工夫再来骚扰他们家了。   乔楠简单把自己做的事情,跟乔父乔母等人说了下,让乔温和乔云文这俩还不知道自家早就拥有大背景的可怜小孩,满心忧虑总算安抚平复下来。   乔温满是依赖崇拜抱住乔楠,“哥,你对我真好!”   他就知道大哥最疼他了,为了保护他,连三品大官都不怕。   乔楠对弟弟小孩似的举动很无奈,但心里对弟弟依赖崇拜自己是高兴的。   这辈子他会保护好身边每一个亲人的,一定会竭尽全力。   ……   卢家。   苏裕昊在得知廖家向温哥儿提亲时,也急得要疯了。   他和温哥儿相识虽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但打当初第一眼见到温哥儿时,他就对温哥儿心动了。   这些日子因为和乔家的生意接触,经常往乔家跑,伴随着越是对温哥儿了解,他就越喜欢对方。   而温哥儿对他明显也是有意思的,前些日子温哥儿还专门下厨做了糕点送他吃,回应了他的心意。   他都想好了,接下来一定要在乔家人面前好好表现,等过些日子得到乔父乔母点头,就立马去提亲,把心上人娶回家。   结果现在,廖家竟然跑出来截胡!   苏裕昊对着卢夫人心急如焚,   “娘,我要娶温哥儿,你帮我去乔家提亲好不好?那廖文才不是个好东西,他都没见过温哥儿,无缘无故就提亲,娶温哥儿肯定没安好心。”   卢夫人很是叹气,为自己和儿女的命运叹气,她们母子三人怎么就如此倒霉呢?   刚刚脱离伯府那个火坑,眼看着就要过好日子了,儿子娶亲又遭了波折,真是让人头疼不已。   她私心里是不想儿子去趟浑水的,尽管她对温哥儿也很喜欢,但看着儿子的模样,她又做不出那等棒打鸳鸯之事。   最终,卢夫人只能严肃询问,   “你真的下定了决心,非温哥儿不要?哪怕得罪了廖尚书在京城没有立足之地,也不后悔?”   “娘,我知道这些后果,我不后悔,我都向温哥儿表明了心意,他也回应了我,此刻我怎能弃他不顾?”   苏裕昊没有犹豫,只是对母亲和妹妹有些愧疚。   他难受道:“就是连累娘和妹妹你们了,不过娘你们放心,就算离开了京城,我也会努力让你们过上比原来更好的生活,会把这个家撑起来的。”   苏玉珠闻言,看着自己哥哥笑,   “哥,我不稀罕留在京城,只要你和娘在,在哪里生活我都无所谓,我相信哥的能力和本事。”   “哥,你也不要觉得愧疚,如果你真的为了我们就胆小的抛弃温哥儿,我才会鄙视你,我的哥哥就应该是顶天立地的男人,而不是遇到事情就退缩的懦夫。”   看着两个相互信赖依靠的儿女,卢夫人露出笑容,虽然她们三母子总是遭遇各种倒霉事,但儿女和谐的兄妹感情,却是什么财宝地位都换不来的。“好,既然儿子你决定了,那娘这就去给你提亲,咱把温哥儿娶回家。”   卢夫人笑着就去拿聘礼簿。   自从知道儿子开窍了后,她就在准备提亲下聘的东西了,聘礼簿早就写好了的,不用再耽搁时间准备。   因为情况紧急,卢夫人拿上东西请好媒婆后,就立刻带着儿子到了乔家。   对两母子带着媒婆到来,乔家人是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苏裕昊是个正直负责的好男人,他既然已经向温哥儿表明了心意,定然不可能做到眼睁睁看着心上人被别人逼婚。   可卢母不同,对方最是在乎自己儿女,很难保证不会在这种危机时刻逼儿子放弃心上人,从而断尾求生。   但现在。   两母子带着媒婆出现,可想而知卢家做出了什么决定。   乔父乔母脸上露出欣慰笑容,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候来提亲,苏裕昊这孩子他们确实没有看错。   乔温更是感动不已,他一直在期待苏裕昊听到消息来提亲,没想到对方真的来了。   乔楠心中也高兴之极。   尽管今生苏裕昊的经历和前世有所区别,但苏裕昊对弟弟的心没有因为各种蝴蝶翅膀改变,以后有苏裕昊照顾弟弟,他提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卢家能够在这种危机时刻来提亲,可见人品都是靠谱的,乔父乔母担心事情有变出意外,对卢家的提亲没有过多犹豫就答应了。   卢夫人那边也没有仗着乔家现在情况不好,就轻视温哥儿,带来的聘礼簿清单十分得丰厚。   卢夫人笑道,   “咱们家就母子三人孤儿寡母的,没什么家世可言,也就这点金银俗物拿得出手,委屈温哥儿了,待俩孩子成亲后,我一定会让昊儿好好对待温哥儿的,还请乔老爷,乔夫人莫要嫌弃。”   “卢夫人谦虚了,昊儿是个好孩子,咱们家不讲那么多规矩,只要两个孩子好就行。”   乔父乔母乐呵呵。   乔温和苏裕昊在旁边视线交汇红着脸,气氛其乐融融。   亲事商谈顺利,为以防万一,两家当天就把庚帖换了。   他们并没有隐瞒动静,甚至还刻意宣扬了下,廖家那边自然很快就知道了温哥儿定亲的消息。   这下,可就让廖家气到了。   ……   廖夫人气得将手上茶杯砸到地上,   “这个该死的乔家,我儿要娶他们家的小哥儿当正君,那是他们的福气,三番五次的拒绝咱们不说,现在竟然还和一个破落商户子定了亲!”   “她们什么意思?是说我儿连个破落商户子都比不了吗?!”   原本她打温哥儿主意,只是为了乔家的造纸技术,但现在乔家如此嫌弃她儿子的态度,就让她觉得愤怒了。   她儿子再怎么不成器,那也是尚书府的嫡少爷,京城那些贵女公子嫌弃她儿子就罢了,一个区区七品小官之家也敢嫌弃,简直是把她们尚书府的面子仍在地上踩。   廖尚书也很不悦乔家嫌弃自己儿子的态度,但他更加关心的还是,   “这乔家到底怎么回事儿,我们连番逼迫,他们怎么好像都没找背后的主子求助?难道是我想多了?”   “可是不对,背后没有依仗,乔家敢这么不给我们面子?如今还直接定亲打我们的脸,不是底气十足,那是什么?”   总不能乔家人就是一群脑子进水,分不清轻重的愣子吧。   廖尚书想不明白。   而其实,在廖家刚提亲的时候,李承巍就准备出手帮乔家解决麻烦的,但被俞州递消息制止了。   他们两方的关系现在还不宜暴出来,此事俞州和乔楠自己就能解决,实在没必要浪费李承巍和文德帝的力量,如此王牌两人想用在刀刃上,廖家还不够格他们砸底牌。   结果证明,他们的选择没错,恰好躲过了廖尚书的试探。   廖尚书越想越觉得乔家有蹊跷,沉吟道,“不行,这乔家有问题,得想办法再试探一番。”   “相公打算如何?这乔家竟然敢嫌弃我们儿子,这次下手绝不能轻,必须要让他们好生吃个教训。”   廖夫人没有反驳丈夫的决定,生气的想下狠手。   夫妻俩就此准备商议起来。   但他们已经没机会再找乔家麻烦了,因为乔楠已经出手了。   “老爷,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突然,一个下人惊慌失措的跑进来。   廖尚书见此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何事如此慌张?”   然后下一刻,夫妻两人就齐齐变了脸。   下人气喘吁吁道,   “衙门,衙门有好多人敲鼓鸣冤,全部都是状告二少爷的,还,还写了血书,好多百姓都在围观,消息全都传出去了……”   自己儿子做过什么事情,没有人比廖尚书夫妻自己更清楚。   两人几乎是瞬间眼前就有点发黑。   廖夫人抓住丈夫的手着急不已,   “相公,现在怎么办?当初文才做的那些事情,你不是说尾巴都处理干净了吗?现在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去状告文才,相公你快想个办法啊,文才可是我们的儿子,你一定要救救他啊,呜呜……”   刚才还摆着贵妇威风的廖夫人,直接给急哭了。   廖尚书更是头脑阵阵发昏。   他一共就两个儿子,嫡次子再不成器,他也是喜欢想救的,可问题是就他儿子做的那些事情,一旦曝光,别说让他儿子活命,整个廖家不被连累就是走大运了!   廖家一片兵荒马乱,再也顾不得去算计什么了。   —   而外头衙门口也是人群涌动。   因为今日来敲伸冤鼓的人,比上回苏家状告老齐南伯动静还要大。   十几个披麻戴孝的男女老少,满脸悲愤拿着血书跪在衙门口,嘴里不停地喊着“廖文才人面兽心,杀人偿命!”   声音震天,字字泣血,声声悲鸣。   哪怕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看着这群人的模样,听着他们的喊声,周围百姓就忍不住生出同情和愤慨。   这到底是做了多大的孽,多少的孽,才能让这么多人一起带着血书来伸冤啊,真是夭寿。   一群人动静太大了。   京城府尹不敢怠慢,又只能一边忧愁暗骂那些权贵整天搞事情,一边升堂审案。   这就是住在皇城天子脚下的利弊,容易惹到达官贵人被欺负,可只要敢豁出去,也有伸冤的机会。   或许最终不一定能够伸冤成功,但比起那些天高皇帝远,连个敲鼓机会都没有的好。   每次衙门鼓响,就代表案子不小。   这次也不例外,待十几个披麻戴孝的状告者诉说完自己的冤情后,京城府尹和门口围观的百姓,都足足哑然了好半晌。   “大人,我是京城东郊王家村的人,两年前我妹妹在街上被廖文才那个禽兽看中,他想纳我妹妹做妾,我们家不愿意,他就生生将我妹妹抢走,还放火烧了我家的房子,烧死了我爹娘,求大人为我家做主……”   “大人,我是乌昌省人士,一年前我与母亲上京投亲,碰到廖文才和他几个狐朋狗友在外秋猎,他们瞧我有几分姿色,竟二话不说就把我带走玷污,事后还将我卖到了青楼去,求大人为我做主……”   “大人,我叫蒋二,原本是个货郎,有个恩爱的夫郎和孩子,奈何廖文才那禽兽瞧上了我夫郎……”   “大人,我是……”   “大人,大人……”   众人挨个上前诉说自己经历,有受害者本人,也有受害者家属,一个个说起廖文才真是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剐了。   廖文才仗着自己是尚书家的少爷,平日里不敢随便招惹那些达官显贵,但欺负起百姓来却是肆无忌惮。   因着贪花好色的本性,很是害了不少姑娘哥儿,以及这些姑娘哥儿的家里人,手上沾了不少人命。   虽然当初廖尚书命人把事情扫了尾,但由于前去办事的人,不太重视这些百姓,觉得这些没钱又没事的百姓能掀起什么风浪?   因此疏忽大意,便出现了这么多的漏网之鱼。   一声声的悲戚控诉,听得周围百姓满脸愤怒,握着拳头浑身都在发抖,怒气不断上涌。   偏偏人群中还有人在嘀咕,   “诶,这些人拿着血书来告又有什么用,那廖文才可是尚书家的少爷,还是户部尚书,实权在手的三品大员,到时候随随便便找个替罪羊,还不是就轻松把事情给了了,告是白告了,人也是白死了……”   “轰!”   周围百姓听到这般嘀咕,愤怒直冲脑门,顿时炸开更气愤了。 第93章 初露锋芒16   都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当初文德帝身为天子,都能被民怨逼得不能不“牺牲”掉自己的亲儿子,何况区区一个尚书府?   廖文才以为自己不去招惹京中的达官权贵,就欺负些无权无势的老百姓没关系,他爹能够给他善后,一直肆无忌惮。   现在他那些龌龊事情一笔笔爆出来,再加上乔楠让人暗中煽动,这下可算是捅掉马蜂窝了。   百姓们群情激奋,京城府尹根本不敢办这种大案子,当即就向上面递交了奏折,想要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   廖尚书又不是文德帝的心腹,就算他是文德帝的心腹,其子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文德帝也不可能轻饶。   于是状告当天。   案子就被直接交到了刑部手上,廖文才被抓起来关押等待审案。   刑部尚书和廖尚书分属不同阵营,往日又有旧怨,关系非常不好,此刻廖文才到了刑部,别说那些血案都是真的,就算是假的,刑部尚书也会动手脚,借此狠狠打击廖尚书。   所以,听到案子被刑部接手后,廖尚书就知道事情不仅没有转圜余地了,他自己也可能危险了。   廖尚书再心疼儿子,却也更加重视自己。   毕竟儿子没有了还可以再生,他自己要是死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意识到不妙后,廖尚书当机立断不再管牢房中的儿子,脱去官服,背着荆条,大张旗鼓的找到十几个状告的苦主面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悲痛模样负荆请罪。   哭得涕泪横流,真是好一个被儿子坑惨的“无辜”老父亲。   廖尚书能做到品大员,足以证明对方的手段和脑子,根本不是当初府城那轻松就被乔楠和俞州搞死的小小知府可以比拟。   有了这番苦肉计的表演,再加上他平日很会维护形象,至少表面上找不出什么错处把柄。   因此,单纯的百姓很容易就被对方骗到,减少了对他的怒气,所有的仇恨值都放到了廖文才身上。   廖尚书也是个狠人,当即就上奏请朝廷严惩他儿子,塑造了个大义灭亲的形象。   再加上背后主子周旋,成功把自己洗白,从儿子的漩涡之中抽身……   让想趁此将他干掉的刑部尚书很是恼火。   刑部尚书不停得在家中大骂,   “这个老狐狸也当真是够狠的,自己疼宠了多年的亲儿子,说放弃就放弃,愣是半点都不带挣扎,真是没良心!”朝中其他官员也是如此想的。   尽管他们若是遇到这种情况,说不定很多人也会这般选择,但这并不妨碍他们鄙视嘲笑廖尚书。   不过,相比起外人看热闹,廖夫人和廖老夫人就在家里伤心了。   但一家人并没有反省是他们把儿子宠坏导致的结果,反而是责怪那些去状告的苦主,以及揭发这件事情的人。   廖夫人哭着恨恨道,   “肯定是乔家,那些苦主肯定是乔家找来的,不然事情哪有这么巧?我们刚逼迫乔家,文才的事情就暴露了。”   “乔家竟然如此害我儿,相公,我不管他们背后有什么依仗,我要他们给我儿子偿命,要他们全家都偿命!”   大多数人就是这样,事情没有落到自己身上时,从来都不知道痛。   廖夫人不觉得自己儿子害了那么多百姓有什么错,那些楼蚁贱民怎能跟她儿子相比?   廖尚书当然也怨恨乔家,但他清楚,比起对付乔家,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够了,乔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齐那些苦主,我们却根本查不到是谁在背后帮他们,这足以证明乔家水深。”   “情况未明,乔家的事情先放一边,当务之急是先应付那些趁机落井下石的人,你给我打起精神,千万别让家里再出事,让我后院起火了……”   他虽然果断大义灭亲,断尾求生,保住了头顶的官帽,但这只是暂时的。   文德帝勒令他停职回家反省半年,看似一个轻飘飘的惩罚,实则却是杀人不见血,   因为朝廷官位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让他回家反省,这段时间他若真的在家中什么都不做,等反省时间结束,尚书之位还是不是他的,可就说不定了。   他的官位都要不保了,哪里还有时间继续找乔家的麻烦?   廖夫人很是不甘心,但也知道她家现在的处境,确实没有功夫去报复乔家,最终也只能暂时将恨意按耐住。   想着等家中危机解除后,她定要将乔家人碎尸万段,给她儿子陪葬!   至于罪魁祸首廖文才,他自己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大功劳,犯下如此多斑斑劣迹,廖家放弃他,他也就只有等死了。   ……   而得知廖家焦头烂额的情况后。   乔家这边就是大大松口气了,尽管威胁并没有完全解除,但只要短时间内廖家不能找他们麻烦,这就是好事。   接下来,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慢慢想办法收拾对方。   就是听到外面的百姓在怒骂廖文才禽兽的同时,还有不少人被廖尚书忽悠住,同情对方是个被儿子坑惨的可怜老父亲。   乔家人心中都不免嗤之以鼻,忍不住在家中大骂狡猾。   俗话说,养不教父之过,廖文才的确非常可恶,但廖尚书责任也不小。   若是对方在自己儿子最开始作恶之时,就好生管教,而不是包庇帮着扫尾纵容,廖文才哪能长的这么歪?   说到底,就是这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乔楠有点失望跟俞州道,   “真是没看出来,这廖尚书平日那么看重他儿子,出了事情竟然放弃的如此果断,我们到底还是小瞧了这些老狐狸的心狠程度。”   俞州点头,“确实没想到,不过即便他能够迅速断尾求生,但廖文才是他儿子,到底给廖家带来的影响还是不小。”   “有那些政敌和觊觎尚书之位的人盯着,想必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廖家日子都不会好过……”   想到廖家接下来会面临什么,乔楠心情顿时变好,露出笑容。   俞州见爱人终于展颜,转移话题道,   “温哥儿和苏裕昊的亲事怎么样了?今日回来时,我瞧见院子都是各种贴上喜字的箱子,听说都是卢夫人送过来的聘礼,流程走的这么快吗?都把聘礼送过来了。”   说起弟弟的婚事,乔楠脸上的笑容就更灿烂了,解释道,   “确实有点快,但廖家还在旁边虎视眈眈,爹娘和卢夫人都怕再出什么意外,动作自然要快些。”   “不过成亲还早,现在就是定亲交换跟帖和送聘礼,成亲怕还是要等到年底去了,这书六礼不能委屈了温哥儿。”   上辈子弟弟为了帮他,第一次成亲找的是个穷书生,当时家里处境又不好,办得很简单。   后来弟弟和苏裕昊都是再嫁和再娶,名声不太好,成亲的时候自然也是低调简单得很。   前世弟弟那般委屈,今生他一定要让弟弟风风光光的嫁给心上人,幸福安康一辈子。   俞州看着乔楠眼睛里的神采,知道他又想起了前世,有些心疼的帮爱人拂过耳鬓发叹道,   “可惜当初我们成亲时条件有限,没能给你书六礼,委屈你了。”   “不委屈,能与子琸相守,我心中满足之极。”   乔楠摸了摸发顶上并不贵重,甚至在富贵人家来看有些廉价玉簪,笑得很幸福。   几十两的玉簪不是什么宝贝,可当时俞州全身上下也就几十两银子的积蓄,对方却全都花在了他身上,这份心意是无价的。   俞州也看着乔楠头上的玉簪笑,“我不是还给你买了几支玉簪吗,你怎么就喜欢戴这支?”   乔楠脸上不出意外浮现薄红。   这是夫君成亲之夜送的,哪能和其他玉簪一样,他舍不得换么。   瞧见俞州眼中的逗弄之色,乔楠有些羞窘,“明知故问!”   俞州爱极了他脸红的模样,大笑着把人揽入怀中,摸着乔楠越发大的肚子,享受这温馨日子。   ******   温哥儿和苏裕昊的亲事,基本还是很顺利的。   之所以用基本这个词,其中自然也还是有点小问题,但并不严重,很快就解决了。   而这点小事也不是别的,就是苏裕昊那个姨母,还是没放弃把她小姑子家的哥儿,说给苏裕昊当夫郎的事儿。   说起此事,卢夫人现在就是满肚子的气。   原本当初卢姨母来介绍亲事时,卢夫人虽对妹妹有所警惕,但想着到底都是亲姐妹,妹妹就算有所企图,也不至于太坑她吧?   毕竟又没有深仇大恨。   当时卢姨母把说亲对象讲得那么好,卢夫人也就有了相看心思,只是后来苏裕昊对温哥儿一见钟情动了心,卢夫人自然就把那边拒绝了。   不过之后,卢姨母却是又上了几趟门,介绍亲事的心思始终没死。   如今听闻苏裕昊定亲了,定亲对方还是个七品小官家的哥儿,根本比不上自己介绍的人。   所以,多番劝说失败的卢姨母顿时脾气上来发火了,气势汹汹找到卢夫人,把卢夫人数落了一顿,要让卢夫人退亲娶她介绍的人。   这种无礼要求卢夫人怎么可能干?   姐妹俩一番争吵后不欢而散。   卢夫人原以为如此争吵后,妹妹肯定短时间内不会再搭理她了,结果却没想到……第二天卢姨母又上门了!   话题还是老生常谈,说的还是她儿子婚事。   明明昨天才吵完架,今天就又能笑脸上门,这可不是卢姨母的性格,卢夫人再迟钝,也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尽管很不想怀疑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妹子,但为了儿女着想,卢夫人还是厚着脸皮跑到乔家来,请乔楠出手帮她调查一下卢姨母介绍的那个哥儿。   卢夫人也不想家丑外扬,可她在京城人脉实在有限,想打听一个四品官员的私密事,实在有些困难。   没办法,也就只有求乔楠帮忙了……   而这个时候。   乔楠也总算知道上辈子,卢氏为什么会被她亲妹妹给坑得那么惨,娶个极品儿媳妇回家了。   除了卢氏没想到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会那么狠外,也是因为卢姨母介绍的这门亲,是个四品大员之家。   以当时卢家急于在京城寻找靠山立足的处境,和卢夫人的人脉有限,再加上卢姨母不停地在旁边怂恿撮合,卢家没打探到那哥儿真正的品行,最后可不就掉坑里了么!   乔楠也挺想知道苏裕昊前世那个夫郎到底是怎么回事,很爽快的把事情接了下来。   然后这一深入打听到的结果,可就把卢夫人给气死了。   因为……   卢姨母那什么小姑子家的哥儿,的确是四品官员家的嫡哥儿没错,脾气也有点大没错,在家也很受宠没错。   但卢姨母没有说出来的是,这个哥儿竟然在闺中就跟男人搞到了一起,对象是府中下人不说,人还不止一个!   乔楠听到消息都懵了。   他前世的确听闻苏裕昊的前夫郎,是因为水性杨花才跟苏裕昊和离的,可是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荒唐,还没成亲就这样。   苏裕昊妥妥的就是他夫君说的那什么,接盘侠啊。   由此可见,卢姨母是真的没把卢夫人当成亲姐姐,卢夫人一腔姐妹情全都错付了。   儿女就是卢夫人的逆鳞,知道卢姨母如此坑自己儿子后,卢夫人气得直接跑去找妹妹大吵了一架,然后愤怒的表示要和对方断绝关系,从此绝不来往!   卢姨母对此态度无所谓,根本不在乎断绝关系的话,她反而还很生气说亲失败没能讨好她的小姑子,以及姐姐竟敢找她麻烦的事儿。   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就她姐姐和侄儿侄女的窝囊样,这辈子能有什么出息?   卢姨母现在不屑地想,但等不久后眼睁睁看着她不屑的卢夫人母子飞黄腾达时,却是肠子都悔青了。   当然那是后话,现在不多说。   ……   温哥儿定亲后,京城并没有再发生什么大事,乔家的生活也很平静。   因着肚子越发大了,乔楠的精力也越来越不济,茶楼、报社等事情都暂时交到了其他人手中,他开始专心养胎准备生产。   哥儿怀孕时间和女子不同,哥儿通常怀孕只需要七个月左右就能生。   而乔楠怀的又是双胎,生产时间上更会提前些,所以得早早准备起来。   虽说他们家中有文德帝暗中派来经验丰富的稳婆和大夫照顾,但俞州还是担心的很,看着爱人肚子越来越大,真是心惊胆战不已。   不过,避免影响到乔楠,这些心情俞州都暗暗藏在心中,面上丝毫不敢表露出来,只在私下里向稳婆和大夫请教哥儿的生产知识。   想着看到时候能不能帮上些什么忙,一门心思都在夫郎身上,每天下任时间一到,就迅速冲回家。   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干活不积极,下班第一名!   让翰林院的同僚们,忍不住在背后吐槽。   他们就没有见过像俞州这么没出息的,辛辛苦苦考上功名进了官场后,这小子不努力钻营抓紧时间表现升官,在翰林院这个清水衙门待得整天乐呵呵就算了。   结果还一门心思扑在家中夫郎身上,一天到晚不是琢磨早点回去陪夫郎,就是琢磨带什么礼物回家让夫郎开心。   哪里像另外两个榜眼和探花,恨不得整天12个时辰待在衙门里结交人脉表现,快点升官调任。   俞州倒是淡定得很。   有人说他吧,他也不介意,还高高兴兴的给大家科普什么孕夫保持好心情,生产的时候会更顺利,生出来的小孩也会更健康更聪明。   翰林院众人:……   确认过眼神,这小子就不是个正常人!   俞州这个家伙,竟然跟他们一大群男人讨论生孩子的问题,真是太可怕了。   知道俞州的夫郎是个绝色大美人,俞州稀罕得不行,但稀罕到不把自己前途当回事,让人难以理解。   不就是夫郎生孩子吗?好像他们家夫郎娘子没有生过似的,俞州这般模样,实在太丢男人的脸了。   但众人吐槽归吐槽,不屑归不屑,但也正是因此,几乎整个翰林院的人和俞州关系都不错,因为他不跟大家抢表现机会。   不过。   这些消息传到文德帝耳中后,文德帝却是非常满意的。   当年后君怀六儿时,他也是如此心情,一时半会儿见不到后君,就担心不已,后君生产的那天,他更是都快忍不住罢朝去陪着了。   尽管最后顾虑给后君带去妖后的名声,他还是没有那样干,但就是这种心情。   乔楠是他的儿子,俞州对他儿子好,把他儿子放在心尖尖上,他怎么能够不满意呢?   文德帝便是知道在乔楠生完孩子之前,俞州多半没多少心思能够放在朝政上,也这才没急着给他调任升官。   当然,在满意俞州的同时,文德帝还是忍不住也跟着担心乔楠的情况,甄后君呆在后宫更是整天心神不定愁得很。   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   他们哪里能够放得下心。   乔家的气氛,也是随着乔楠的肚子越大越紧张,家里所有人都严阵以待。   苏奶奶也经常往乔家跑,给乔楠传授这些年苏家儿媳妇们生双胎的经验。   就在这种紧张关心的气氛中,时间过得很快,乔楠的肚子终于发动了。   生产当天。   俞州死活磨着翰林院学士给他请了一天假,乔家人也都放下了手头上的事,全部跑回家守着。   钱保保几人大着肚子不方便,但也派丫鬟小厮送了好些药材和专门去寺庙求的平安符过来。   帝后不能出宫,急得心急如焚,也只能让李承巍代替他们悄悄到乔家看着,随时给他们传递消息汇报。   听着房间中乔楠疼痛的声音,外面的人心都提了起来。   俞州更是急得眼睛都红了,想进房间去看看,结果却被大家拦着,怎么都不准他进去,说是不吉利,怕冲撞了。   但俞州哪里顾得这些?   在听见房间中传出乔楠的喊声,听到那一声“子琸”时。   俞州再也忍不住,推开众人就强硬的闯了进去,冲到床边握住爱人的手,看着爱人满头大汗的模样脑子一片空白,只能不断的说着   “卿卿别怕,我在,我在……”   房间外面。   乔父乔母又是无奈又是欣慰。   李承巍紧紧握住夙清的手,小声寻求安心地询问,“夙清,弟弟他会平安的,对吗?”   “公子鸿福齐天,一定会没事。”   夙清心里也没底,但还是认真点头,他主子现在很担心,需要肯定。   李承巍闻言,脸上这才露出笑容,然后继续紧张望着面前紧闭的房门。   好在乔楠的胎养得好,又有文德帝专门找来的顶尖大夫和稳婆亲自接生,整个生产过程并没有持续太久。   从上午开始,到黄昏的时候,孩子就落了地。   伴随着一阵“哇哇”的响亮婴儿啼哭,雨竹从里面跑出来,高兴地给大家报喜   “生了生了,老爷夫人,公子生了一个小少爷,一个小公子,父子平安!”   众人闻言,顿时露出欢喜之色。   李承巍也终于大松一口气,然后满脸笑容的跟夙清小声吩咐,“快去送消息,我看看楠哥儿,晚点再回去。”   “好!”   夙清也高兴地很,赶紧离开去送消息。   —   房间中。   乔楠还没有晕,就是有些脱力的躺在床上,浑身都是汗水。   俞州心疼得恨不能以身相待,一边帮爱人擦汗,一边在爱人脸上落下安慰的亲吻。   乔楠看着俞州声音虚弱,但脸上是满足的笑容   “子琸,我没事,孩子呢?我想看,你快抱来给我看看好不好?”   “别着急,稳婆在给孩子洗澡,等洗好了就抱过来。我瞧过了,两小子一点都不皱巴巴,白胖得很。”   俞州爱怜的摸摸乔楠脸,声音温柔,“都长得像你,好看得很。”   “真的?”乔楠笑。   “真的,那小胳膊小腿儿也特别有力,将来长大了,定是文武双全之辈。卿卿,谢谢你……”   俞州握住乔楠的手放到嘴边,满心柔软。   乔楠伸手摸着俞州的脸,眼中也尽是笑意。 第94章 初露锋芒17   两个孩子的出生,给乔家带来了巨大的欢喜,整个乔家都沉浸在喜悦的情绪之中。   和乔家交好的人得到消息后,第一天就陆陆续续上门送礼恭贺了。   连茶楼里表演话剧的董文宣等人,也都纷纷准备了并不是特别值钱,但都很有新意的小东西送过来表达心意。   李承巍更不用说,当天专门跑来乔家守着乔楠生完孩子后,第一天就又带了几车东西过来,还有帝后给两个小孙孙想了很久的名字。   房间中。   李承巍看着两个小外甥,真是稀罕得不行。   一般情况下刚生下来的孩子,大多数都会又红又皱,其实不太好看,都要养个几天,五官张开了才真正可爱。   但乔楠这俩孩子不知道是基因过于优秀,还是胎里养得太好,总之俩孩子刚生下来,就是白白胖胖的,五官很是清晰。   尤其是弟弟,因为是个哥儿,相貌要柔和些,更是漂亮得不像话。   不难想象俩孩子将来长大后,哥哥是如何的英俊神武,弟弟是如何的俊美非凡……   李承巍知道自己这辈子不会再有孩子了,看着两个跟自己血缘关系无比亲近的外甥,就仿佛有种在看自己孩子一般。   那软软的小手,肉嘟嘟的小腿,还有懵懂好奇的大眼睛,真是让他喜欢得不行。   李承巍一边小心翼翼抓着孩子的小手逗弄,一边看向乔楠和俞州高兴地询问,   “这俩孩子长得可真好,起名字了没?”   他这般询问,乔楠和俞州就猜到他想做什么了,给孩子起名是个大事,尤其是在讲究规矩的古代。   为了表达对长辈的尊敬和孝顺,没有意外的话,小辈们的大名,基本都是由长辈来亲自取的,两人心里早做好了准备。   乔楠直接摇头笑,“大名还没有起,小名起了。哥哥叫大宝,弟弟叫小宝,我一弟三弟给起的……”   说起孩子的小名,乔楠和俞州到现在还有些哭笑不得。   之前孩子在肚子里的时候,温哥儿和乔云文两个小舅就强烈的要求,争取到了给外甥起小舅名的权利,然后就此开始冥思苦想。   乔楠对此很欣慰。   俞州也兴致勃勃,想看俩小舅子会给他儿子想个什么好名字出来。   结果。   俩小舅子就是起名废,绞尽脑汁想了几个月,竟然给他儿子起了个“大金、小银”出来。   俞州当时就被雷得外焦里嫩,俩小舅子怕不是西游记听多了,当他儿子金角银角大王呢!   偏偏两人还严肃的表示,这样招财。   俞州:……   那咋不直接叫来钱呢?   俞州实在不想将来面对儿子控诉,在俩小舅子幽怨的目光中,坚决驳回,逼着两人重新想一个。   两个起名废兄弟没办法,又苦恼的想了大半天,俞州也艰难的选了大半天,最终在一堆奇葩的小名中,选定了大宝小宝。   普通是普通了点,但好歹是个正常的。   李承巍听完乔家两个弟弟的‘丰功伟绩’,也是捂着肚子大笑不已,笑完后便期待地争取道,   “俞兄,不知我可否有幸为这俩孩子起个名?”   俞州自然不会拒绝,拱手回道,“能够李兄赐名,是他们的福气。”   乔楠也笑着点点头。   得到两人首肯后,李承巍脸上露出喜色,立刻作出思考模样,半晌后才缓缓道,   “这俩孩子生下来便与寻常婴孩不同,长得白胖漂亮,眼眸机灵活泼,都说天上麒麟儿,地下状元郎……如此,不如哥哥就叫乔辰麒,弟弟就叫乔辰麟吧。”   俞州好奇,“辰是哪个辰?”   李承巍微笑解释,“星辰的辰,望俩孩子平安顺遂长大,将来如星辰耀眼。”   如果乔楠不知道自己身世,说不定还真信了这个解释,但在知道真相的情况下,就很难不猜到俩孩子名字的真正含义了。   辰字,又通地支的第五位,属龙。   帝后这是在暗戳戳向天下宣布自己有两个小龙孙啊。   乔楠和俞州对视一眼。   乔楠笑容无奈又喜悦答应,“此名甚好,那便就叫这个吧。”   俩孩子名字就此确定。   —   李承巍高兴的回宫复命,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帝后一人,又跟帝后形容了下两个孩子长得是多么地好,小手小脚又是多么有劲儿。   把帝后一人笑得乐不可支,也更想亲眼看看小孙孙到底是什么模样。   于是。   忍了又忍的帝后一人,最终还是没忍住,在乔楠生产大半个月后,又找机会溜出宫,悄悄来到了乔家。   当亲眼看见襁褓里俩孩子的模样,帝后一人眼眶当场就红了。   像,真是太像了。   俩孩子五官长得更像乔楠,现在的模样,自然也就和乔楠小时候差不多,看到两个小孙孙,帝后一人就觉得仿佛看见了当年的儿子。   甄后君握着俩孩子的手,满脸都是笑,“长得真好,这小手也是真有劲儿,跟楠哥儿你真像。”   或许是因为血缘的关系,两个孩子对帝后一人也很亲近,睁得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一边伸手去抓帝后的手指,一边咯咯地开心笑。   面对外孙的亲近,文德帝更是欢喜不已,他是身居高位的皇帝,身上天然就带着股威严之气。   小孩子天生敏感,因此,文德帝现在不是没有其他孙子孙女,但那些孩子都不太敢靠近他,一个个到了他面前就吓得跟鹌鹑似的。   就连襁褓里的孩子,被他这个皇爷爷抱一下就哭得震天响,活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般……   让文德帝又气又郁闷,气他们李氏铁骑打江山,一群皇室儿女竟如此胆小!   又郁闷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凶了,以至于孙子孙女们愣是不敢接近他。   但现在。   文德帝不纠结自我怀疑了。   他确定了,那些皇子皇孙怕他,根本就不是他的问题,就是那些儿孙胆子太小,没有继承到他们李家人骨子里的勇武。   看看他六儿的孩子,这不就不怕他吗?还特别亲近他呢!   文德帝抓着两孙子软软的小手,真是稀罕得不行,很想把孩子抱起来,但又害怕自己粗手粗脚伤着孩子。   乔楠看出帝后一人的眼馋,便主动提议,   “大宝小宝好像很喜欢黎叔你们,黎叔、郑叔要不要抱抱他们?”   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帝后一人眼睛都亮了,当即毫不犹豫点头,“好!”   然后一人抱起一个。   大宝小宝胆子也是真的大,被腾空抱起来后半点都不害怕,还笑得咯咯的,双手双脚不停地挥舞踢动,似乎觉得这样很好玩。   喜得帝后一人抱着好半天都舍不得撒手。   乔楠满心温暖的看着爷孙四人相处。   待两个孩子玩累要睡了,帝后才依依不舍把孩子交给奶娘带下去。   甄后君看着乔楠红润的脸打趣笑,   “楠哥儿气色很不错,看来州小子把你照顾是好。我听家中小辈们说,州小子还跑去找御医学药膳,说是要回来亲自做给你吃,楠哥儿可尝了?味道如何?”   乔楠闻言脸红又幸福。   其实俞州的很多举动,放在现代也不算什么特别稀奇的事,这世上渣男多,但好男人也不少。   俞州总是惦记着夫郎的安全,惦记着每天怎么让怀孕的夫郎心情好些,惦记着亲自做吃食给夫郎投喂等等这些,在现代真的很正常。   可放在以男子为天,大男子主义非常严重的古代。   俞州这样的……简直就是奇葩!   就连同样对夫郎娘子疼爱有加的贺元柏几人,都忍不住经常在私下里感叹,俞兄的夫夫感情,当真是世间罕有。   文德帝心中甚慰,又和乔楠聊了一会儿家常琐事,这才试探询问,   “楠哥儿如今孩子平安落地,想来州小子也能够放心了在外拼搏了,不知接下来州小子有什么打算,可有需要黎叔帮忙之处?”   至于这个在什么地方帮忙,就不用明说了,无非就是官场升迁调职而已。   翰林院的确是个好地方,正所谓非翰林不入内阁,没有在翰林院走过一遭的官员,几乎是不可能爬到朝廷最顶端的。   乔楠不知文德帝心中打算,看到父亲如此提携自己的爱人,心中真的是复杂难言,有酸涩,但更多的还是幸福。   两位爹爹想补偿他,他也想回报两位爹爹。   因此,乔楠倒也没有客气,直接把俞州的打算去户部的事情,跟帝后简单说了一遍。   文德帝有些诧异,“州小子想去户部?可我瞧他在工造上很是有些天分,为何不先去工部历练?”   甄后君也有些疑惑。   他和陛下都已经商量过了,先送俞州去工部积攒资历,毕竟俞州在工匠方面能力卓越,会更好在朝中立足。   乔楠解释,“子琸在工造方面确实有天赋,但如果没有足够的银财支持,他再有能力,也不可能凭空造物。”   “子琸说,户部尚书非陛下所属,他不想自己弄出来的东西,把别人喂肥了,子琸只想为朝廷效力,不想参与那些争斗。”   当然最重要的是,谁让户部尚书盯上了他们家,他们不拿廖尚书开刀杀鸡儆猴,以后俞州还怎么在朝中混下去。   不过,先掌控户部也确实是必须的。   乔楠看向文德帝浅笑道,“虽说世人都说铜臭,但也有句话叫做,有钱才好办事。”   “州小子当真有信心?”   文德帝闻言,眼中闪过喜悦追问。   他何尝不明白银子的重要,只是过去十几年景朝一直在恢复生息,国库根本丰盈不起来,一直都干巴巴的。   廖尚书并非他心腹,但他却把户部交给对方管着,自然不是傻。   还不是因为廖夫人娘家是大纸商,家底厚得很,他指望着国库空虚时逼着廖尚书为保官位,掏银子给他填国库,将人当猪养着。   否则没有银子的国库让自己人管,不是自讨苦吃么。   看着文德帝喜悦的模样,乔楠为能够帮到父亲而高兴,但也不好透露更多了。   最后。   乔楠只能道,“子琸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即便失败了,子琸如今也不过弱冠出头而已,我也会帮他的。”   年轻就代表有着无数东山再起的机会。   文德帝点头笑,“楠哥儿说得是,年轻人就要勇敢些,想做什么便去尝试,不要怕……”   帝后一人能够出来的时间有限,聊了大半天后两人就要走了。   实在舍不得孙子,临走时,帝后一人又跑去看了看熟睡的孩子后,才不舍的离开。   晚上,乔楠把文德帝的试探跟俞州说了。   俞州抱着乔楠连亲了好几口,才叹道,   “难怪就赵立轩那性格,当初也能爬到那么高的位置,像你爹这样捧,只要不是个傻子,哪有不出头的。”   这世上从来都不缺人才,只是缺少让人才发挥的舞台而已。   感叹后,俞州又亲了亲自己俩儿子,才点着俩孩子的鼻子哈哈笑,   “你们俩小子可真是鬼机灵,小不点大就知道抱大腿了,以后有皇爷爷撑腰,你们怕不是要日天日地了。”   乔楠:……   夫君别以为他是古代人就听不懂了,他现在可懂现代知识了。   乔楠赶紧把俩儿子耳朵捂住,没好气道,“不许胡说!”   大宝、小宝也好似听懂了般,当场就一起在俞州身上尿了,然后发出“咯咯”的响亮笑声。   真是撒野得很。   “两个小坏蛋……”   俞州嘴上笑骂,倒也不嫌弃俩儿子,还凑过去在俩孩子脸上各重重亲了一口。   他和卿卿的孩子真是怎么都爱不够。   *******   之前文德帝一直没有启用俞州,除了想多观察下俞州的心性,就是想让他多陪陪儿子,让乔楠在怀孕期间不那么辛苦。   如今孩子落地,文德帝也就不准备再让哥婿闲着。   于是很快,俞州施展拳脚的机会就来了。   景朝的上朝规定,是三日一次大朝会,平日都是小朝会。   小朝会只能五品及五品以上的官员参加;   大朝会则则不少品级较低的官员就能参加了,只不过后者官位越小,站位也就最后面,基本都插不上什么嘴,就是来走过场的。   俞州是翰林院正七品的编撰,是可以参加大朝会的。   这天大朝会上。   文德帝在处理完臣子们的上奏后,提起了边疆士兵的供给。   因为文德帝当初是亲自上过战场的人,对于兵将方面十分重视,朝中的大臣们不管是谁,都不敢往军费上伸爪子,所以军饷并没什么问题。   但军饷不会少,其他方面就不好说了,由于国库不够丰盈,每年士兵们的冬日御寒,夏日消暑的待遇供给,都是让人头痛的事情。   今年的天气马上又要热了,文德帝此刻提起边疆士兵们的消暑供给,朝臣们并不意外。   就是……   今年陛下胃口有点大,竟然要拿五十万两给边疆士兵做消暑之用!   不过,要银子是户部的问题,其他五部尚书全都没说话,这跟他们无关,他们只需要老实站在旁边就好。   而户部这边。   户部的几个官员听到五十万两银子,一个个当时脸就绿了。   五十万两银子国库倒不是拿不出来,但国库的银子都是用在刀刃上的,每年收完税钱后,国库的银子都会做一个预计消耗,每笔钱都是提前分好待用的。   往年给边疆士兵准备的消暑费用,也就是十万两,今年陛下竟然要五十万两,他们上哪里掏去?   陛下这是存心又为难他们嘛!   没错,就是又。   因为文德帝可不是什么性格温和的帝王,每次找他们户部拿钱,都是满足不了要求,就直接撤职换人,换到能够给他解决事情的人为止。   当然,文德帝每次要银子,也不是毫无底线的狮子大张口,都是能够让户部人自己想办法东拼西凑,最后给凑足的数量。   户部的人虽然每次都很恼火皇帝的无赖行为,但为了保住官位,也只能努力想办法完成任务。   毕竟银子和官位,当然是官位更重要!   不过,往日遇到这种事情都有廖尚书主持大局,分配凑银子的数额,齐心协力完成任务,现在廖尚书停职在家反省,户部之中相互争斗,各自不服对方。   此刻谁敢站出来应答?万一应下了皇帝的吩咐,回头户部其他人不配合,那五十万两银子岂不是得自己一个人出。   因此,文德帝的话说出来好半天,户部都没有一个官员敢上前应声,一个个缩着脖子恨不得自己原地消失。   见此。   文德帝当即不悦生气道,“户部,朕问你们话呢,一个个都哑巴了?五十万两什么时候能拨出来,刘侍郎,张侍郎,你们来说!”   廖尚书不在,户部目前最大的官,就是左右两位侍郎了,他们被点名并不奇怪。   只是两人现在一点都不想被点名,因为差事实在太难办了。   两人不敢托大,这差事他们真的接不了,只能顶着皇帝不悦的脸色,磕头表示,   “陛下,户部去年税收只有一千万两,至今早已消耗不剩多少,今年税收还没有收上来,实在拿不出五十万两了,往年边疆消暑银钱,都只有十万两……”   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即便两人想保官位,也有心无力。   又不是谁都像廖尚书一样,有个强横的妻子娘家帮助,又压制得住户部众人一起分担压力。   果不其然。   文德帝顿时发怒,“没有银子你们不会想办法吗?朕让你当官,给你们荣华富贵,是让你们给朕解决事情,不是让你们尸位素餐的!”   “没有银子就怪国库,就给朕喊穷,如此你们和府宅之中的管家有何区别?为何不想办法帮朕丰盈国库?区区五十万两都拿不出来,朕要你们有何用?”   文德帝把户部的官员给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这话很不中听,但确实不是蛮不讲理,户部只知道节流抱怨国库空虚,从不知想办法开源,每次要钱都百般喊穷,上位者能不生气才怪。   但……道理是这个道理,开源却也不是那么好开的。   至少目前户部中,还没有出现能够想出开源办法的人才,一个个跪在地上不停地摸汗,任由皇帝大骂就是不敢出声。   其余大臣则是老神在在站在旁边高高挂起,反正事不关己。   就这样骂了一会儿。   文德帝情绪才平复下来些,暂时没有像往常那般用撤职来威胁户部的人咬牙办差,而是环视整个朝堂道,   “各位爱卿对此可有何良策?”   众大臣:……   良策是不可能有良策的,唯一的良策就是自掏腰包填国库。   但他们又不是户部的官员,凭啥帮户部解决麻烦?   文德帝看到众臣反应有些气闷,可也早猜情况,这些个朝臣不是走中庸之道,就是不见好处不上前的主儿。一个个不能帮他解决麻烦,还怪他经常换官员冷血无情,真是一群混账。   好在他今日也没指望这些人。   文德帝环视众臣后,继续装作略带怒意的开口,   “不过是给边疆士兵五十万两的消暑之银,这偌大的朝堂,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够帮朕分担解忧吗?”   “杨阁老,杜阁老,许太傅……你们也都没有办法吗?!”   朝中几个举足轻重的大臣一一被点名。   但这些人也不接差事,纷纷跪下道,“陛下恕罪,臣等无能……”   五十万两而已,大家肯定是有办法解决的,可前提是文德帝得拿点好处,有利可图才行。   而少部分想帮皇帝分担解忧的清正忠臣,一时间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偌大的大殿就这样再次陷入安静沉默。   直到。   站在大殿后面的低品级官员之中,突然有人站了出来,朗声道,   “陛下,臣有筹银之法,臣愿帮陛下分担解忧。”   众朝臣闻言,赶紧循声看过去,想看看到底是哪个冤大头,竟然愿意掏自己腰包帮朝廷填国库。   户部的官员更是激动地伸脖子去看,暗道今日走了什么好运,竟然有人主动帮他们背锅。   而翰林院的官员们,则呆滞地望着刚从他们队伍中走出去的俞州,下巴都快跌破了。 第95章 初露锋芒18   翰林院的官员们,简直都要被俞州的突然站出来给吓死了。   谁能想到自从进了翰林院就一副养老混日子,毫无奋斗之心的俞州,不搞事情则已,搞起事情来就如此凶猛。   陛下要的这五十万两银子,真的就能把整个朝堂上的臣子都给难住吗?不,这不仅仅是银子数目的问题,还有官场权利的博弈啊。   翰林院的官员们和俞州平日关系都还不错,此刻不免在心中狠狠替他捏了一把汗,有点担心。   而杨阁老、杜阁老等重臣,看着傻不愣登的俞州冒头,心思也百转千回起来,暗暗猜测俞州到底是哪方势力的人。   毕竟,他们可不相信一个能够考上状元的人,真是个看不懂形势的蠢货,此刻必定是受人指使才会处出头。   正好廖尚书如今停职在家,户部正是混乱空缺安插人手的好时机……   众朝臣心思各异。   而坐在龙椅上的文德帝心中满意极了,他就知道俞州会站出来。   俞州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想提携这种有能力的人,根本不需要他多费什么力气和叮嘱,只需要给对方一个机会,对方自然就会把握住。   文德帝当即点头询问,“哦,这位爱卿有何筹银之法?”   “拍卖众筹。”   俞州当即就把自己的想法大概讲述了一遍。   拍卖众筹的概念,其实在古代也并不是没有,比如说青楼红牌的初夜竞价活动,再比如说谁家哪个不肖子孙在外面欠债,长辈就压着全家一起筹钱填窟窿等等。   这些都是拍卖和众筹的表现,只是古代思想受规矩束缚,大多数人想法都比较刻板,因此这些想法就没能好好利用罢了。   如今俞州却是正好利用远超时代的见识,在朝堂之上搅风搅雨,迅速积攒实力,帮自己岳父和大舅子对付朝中的老狐狸们。   俞州一派正气禀然的道,   “陛下,如今户部官员尸位素餐,导致国库空虚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但我们决不能因此就让边疆士兵受委屈……”   户部官员:……   谁尸位素餐了!他们明明很努力好不好!不带这么拉踩的!   户部官员脸都绿了。   但俞州没看他们,继续道,   “没有那些士兵的牺牲和辛苦抵挡外敌,就没有我们现在安稳的生活,臣觉得少什么都不能少了给士兵的们供给!”   “既然现在国库确实拿不出银子,那不如就拍卖众筹好了,我们每个朝臣各捐赠一件物品,组织一个拍卖会,邀请那些有钱的商户来竞价,积少成多,五十万两而已,应该不成问题……”   对着文德帝说完。   俞州又朝周围的朝臣们拱手,语气陈恳的劝说,   “各位大人,正所谓国家国家,没有国哪里来的家?武将士兵在边疆浴血奋战,若是前线出了破绽,我们后方又怎能安稳?”   “武将定江山,文臣治天下,文武之臣就应该齐心协力,景朝才能更加强盛,臣子百姓在面临他国时,也更有底气。”   “不过区区五十万两而已,我们每个人只需要出小小的一点力就行,相信边疆的士兵们若是知道此事,定然更加奋勇杀敌,感激我们后方文臣的支持。”   此话一出。   朝中的大臣们,尤其是杨阁老和杜阁老眼睛顿时转动了起来。   他们不在乎那什么文武合作,家国天下的大道理,他们只在乎俞州说的最后一句,获得边疆士兵们的感激!   兵权多么重要是个人都明白,文德帝能够从当初登基那点微薄实力,跟满朝文武争斗,直到现在隐隐有压制大家的趋势,靠的不就是兵权么。   这些年他们不是没想过往兵权上插手,但却一直都找不到机会。   如今若是能够趁此收买军心……   想到此,一群老狐狸心中顿时激动。   文德帝则皱起了眉头,不太理解俞州此举为何,为什么给朝中老狐狸创造收买军心的机会。   文德帝悄悄看向李承巍,想从李承巍这里获得一点信息,毕竟俞州已经暗中向他大儿子投靠,有些举动必然会跟大儿子提前商议。   果不其然。   李承巍见文德帝视线落过来,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文德帝顿时心中有数了,但这种听起来对他明显有害的建议,他肯定不能爽快答应,那不是存心让敌人发现端疑么。   所以。   文德帝眉头便皱得更紧了,故意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俞州道,   “士兵供给乃朝廷之责,让各位爱卿们捐赠物品,竞价筹银是否不妥?如此暴露国库空虚之事,士兵定会担心后续军费问题,恐会军心不稳,爱卿可考虑过?”   摆明了是不想接受提议。   但杨阁老和杜阁老哪里会放过这么好插手兵权的契机。   他们只需要出个十几万两,甚至还不是现银,就是家里库房收藏的物件而已,就能收买军心,何乐不为?   必须把握住这个钻空子的机会!   杨阁老立刻站了出来道,   “陛下,臣觉得俞编撰此法甚妙,往年给边疆士兵的消暑供给都只有十万两,今年朝中大臣一起众筹五十万两,是对边疆士兵表达关心,如此怎会让人觉得国库空虚呢?士兵们应当高兴感激朝廷的厚待才是。”   杜阁老也不落后上前赞同,   “臣附议。倘若此次众筹银钱数目不止五十万两,多余的银子我们还可以给边疆士兵改善吃食,士兵们越是强壮,才越是能够更好的抵御外敌。”   隶属两方势力的臣子们见此,也纷纷跟着开口附议,“臣亦觉得此法甚好,陛下可采纳……”   隶属文德帝的势力,自然开口反对,“陛下不可!”   而其余中立,或者暗中站队的大臣,则都保持沉默,暂时不掺和几方势力的明面博弈。   至于导致这场博弈的俞州,也识趣的没有说话,静静等待结果。   最终。   文德帝因“不敌”杜阁老和杨阁老双方的同时压迫,只能脸色难看退步,用恼怒的目光盯着罪魁祸首俞州道,   “好,既然众爱卿都觉得此法甚妙,那拍卖众筹之事,便交由俞编撰你来办,边疆士兵事关重大,切不可出半点失误,否则,朕必严惩不贷!”   众人听着文德帝语气中的冷意,心中都知道俞州把皇帝惹恼了。   也是,兵权可是陛下最大的依仗,俞州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在这里做文章,陛下不生气才怪。   不过明白这点后,众人却丝毫不敢小瞧俞州,又或者幸灾乐祸。   俞州就是个小小翰林编撰,对方又不是脑子进水了,能够冒头提出如此建议,背后肯定有人支持。   而朝廷不是文德帝的一言堂,文德帝厌恶了俞州有什么关系,只要他背后的主子愿意运作,俞州的前途还能差吗?   至少在下一任新皇确定前,他必然前途光明。   一时间。   朝臣们看向俞州的眼神,都充满了忌惮。   这个新科状元可是个厉害人物啊,看他在翰林院呆了大半年,好似什么都没做,结果却不声不响的就暗中投好了主子,并且还被重用。   这是何等心性?何等本事?又是何等胆量!   翰林院的人心情尤其复杂,他们一直都觉得俞州不思进取,结果搞了半天,人家哪里是不思进取,明明就是进取过头了好么。   而杨阁老和杜阁老,则在心中暗暗肯定俞州是对方的人。   毕竟……俞州现在跟陛下对着干,他们又能够确定俞州不是自己的人,那肯定就只能是对方的了。   因此。   等到散朝时。   刚刚还齐心协力逼迫文德帝的两人,顿时看向对方的眼神就又敌视了起来。   杨阁老皮笑肉不笑,   “杜老可真是厉害啊,不声不响就把人给收买了,还能让人死心塌地给当刀子,如此手段,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   这话说得很明白,杜阁老自然听懂了这个被收买的人是谁,但也正是因为听懂了,才觉得莫名其妙。   这个老狐狸啥意思?俞州不是对方的人吗,怎么看对方的模样,好像俞州是他这边的一样?   杜阁老心中疑惑,面上却不显地虚假笑,   “哪里哪里,我怎比得上杨老你?真是过奖了。”   反正不管怎么回事,装起来是必须的。   看他这幅模样,杨阁老更加确定俞州是他的人了,顿时气骂一句“老狐狸,咱们走着瞧!”这才沉着脸走人。   留下杜阁老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暗道俞州又不是他的人,杨老狐狸这幅模样作甚?   ******   俞州知道自己此番冒头,定会引起众人注意,尤其是杨阁老和杜阁老,怕不是都要以为他是对方的人,然后一起提防他了。   不过没关系,他已经想好解决办法,等众筹拍卖会结束后,他自会叫这两只老狐狸打消疑虑,反过来帮他掌控户部。   现在将众筹拍卖会办好才是重点。   想将一个拍卖会办好,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在从来这个没有出现过拍卖会的古代,由于没有经验,导致每一个步骤都需要俞州亲自过问才行。   而跟朝臣们讨要捐赠物件,也是个技术活,因为除了别有目地的杨阁老和杜阁老,可能会为了帮各自的皇子笼络军心,愿意大出血拿好东西出来外。   朝中其他大臣,基本都是抱着随便拿点破烂货应付交差的念头。   俞州肯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此次筹银之事,是他在朝中大展拳脚的开始,他必须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才行。   这个时候,乔楠的娱乐报就发挥作用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酝酿,他们的娱乐报已经在京城彻底扩散开,上到达官贵人,下到平明百姓,就没有不喜欢看他们报纸的。   报纸上不止有八卦新闻,还有好看的话本故事,还有各种新奇的科普小知识……对娱乐活动较少的古代人来说,真是看得欲罢不能。   如今各大茶楼之中,除了说书和模仿的蓬莱茶楼话剧外,每天也多了另外一个活动,那就是给茶客们念报纸。   毕竟很多百姓并不识字,自己看不了报纸,只能听别人念出来听。   俞州在那边筹备拍卖行的事宜。   这边乔楠就在娱乐报上帮忙造势,将文德帝和朝臣们体恤边疆士兵,决定各自捐赠物件出来拍卖,筹集银子给士兵们消暑的消息,刊登在报纸上宣传。   当然,这个宣传肯定是有猫腻的。   乔楠在新闻稿中,着重突出了“朝臣捐赠”这点,并且故意写下了这么一句话:   【朝廷体恤边疆士兵之心,当真令人感动,我方报刊记者已经取得拍卖行入场资格,待拍卖行结束后,定会将现场详细拍卖物品,拍卖数额与大家分享,敬请期待。】   看到报纸的朝臣们:……   差点没吐血!   普通百姓们或许不懂,但他们这些古代高知分子还能看不明白?   俞州这是明明白白提醒他们,捐东西的时候悠着点,千万别拿破烂货,不然到时候丢脸他可不负责。   古代没有道德绑架这个词,但有慷他人之慨这句话,俞州现在就是在坑他们啊。   “他娘的,之前还真没出来这小子是个如此损的混蛋!”   “哪里来的楞青头,真是胆大包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这小子是不是疯了,竟然敢得罪咱们这么多人!”   “竟然要我出银子,真是王八蛋。”   “……”   一群只想拿个价值几十两的破烂货,敷衍了事的朝臣在家中愤慨大骂。   但骂完后,众人还是得乖乖重新去库房挑一件像样的东西出来,作为此次众筹拍卖的捐赠物件。   没办法,俞州要把事情摆到全京城百姓面前,他们真拿破烂货,就是公开处刑,脸面全无,还不是被百姓们嘲笑死。   一群朝臣怨念不已。   而杨阁老和杜阁老,听闻此消息就忍不住暗暗嘀咕了。   照俞州这么搞,这么把整个朝堂上的大臣都给得罪了,对方一旦暴露身后的主子,其背后主子肯定也会被朝臣们埋怨。   如此所为简直得不偿失。   杨阁老:杜老狐狸没这么蠢吧?   杜阁老:杨老狐狸没那么傻吧?   两个都以为俞州是对方人的老狐狸一时间有点发懵,搞不明白情况了。   已经从李承巍那里得知计划的文德帝,则默不作声。   而俞州不管朝中那些官员怎么看他,反正继续积极的组织着拍卖会的事情,一副我行我素的模样,让人摸不准他到底想做什么。   说他想升官吧,他现在把陛下和朝中大部分官员都得罪了。   说他不想升官吧,他又干啥那么努力的接下拍卖众筹这个差事儿?   就连贺元柏几人听到消息后,都忍不住悄悄找到俞州询问情况,担心他这么搞出事。   但俞州并没有多解释,而是叮嘱几人,“你们做好离开庶吉馆任职的准备。”   朝廷的空缺官位并不多,贺元柏几人都是寒门出身,在京城根本没什么人脉,因此即便几人都很有才,可至今为止却都还呆在庶吉馆之中等待官职分配。   几人不是不着急,眼看着身边有门路的二甲进士们,一个个都找到关系走了,心里也是烦闷得很,可官场就是如此,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如今听俞州话中的意思,竟是要给他们安排官职吗?   几人又喜又惊。   很想询问俞州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俞州又没有现在解释的意思,最后只能作罢,听俞州的话回去老实等着。   朝中一池水被俞州给搅动起来。   —   而相比朝臣们因为拿出捐赠物的事情不高兴,京城中得知此次众筹拍卖会的商户们,可就是兴奋了。   商人地位不高,时常被人轻贱。   这些商人平日想拜见巴结个小官,都得求爷爷告奶奶的寻找门路,如今这个众筹拍卖会,到时候满朝文武都会到场。   若是他们能够进入宴会场地,找到机会结交攀上个官员,那是多大的人脉?   别说让他们花大笔银子买些所谓的捐赠物,就是让他们免费把银子送出去,他们都是愿意的!   因此,朝廷要举办什么众筹拍卖会,邀请商户参加宴会的消息传出后,京城中稍微有些家底和实力的商户,都积极跑来找俞州报名。   不仅一个个跑得飞快,还各种拐着弯的贿赂俞州要名额,生怕错过了如此扩展人脉的天赐良机。   当然,这些贿赂俞州肯定是不可能收的,现在朝中那些大臣们都盯着他,他怎能留下如此把柄。   不过……这么多银子不要也确实有点心痛。   于是,俞州就以爱国捐赠为借口,将这些商人送的银子收下,在拍卖会还未开始前,就先给边疆士兵的消暑供给筹集到了十几万两银子。   为此还专门给这些人写了一篇表扬新闻稿,经过众商人同意后,将这群‘慷慨解囊’的商人名单,登到了报纸上。   以感谢这群“爱国商户”们对保家卫国士兵们的支持。   用词之煽动人心,用词之慷概激昂。   让百姓们看完后纷纷举起大拇指夸赞,   “好好好!没有边疆士兵坚守城池,哪有我等如此安逸生活,确实少什么都不能少士兵们的吃用,这银子支持得好。”   “没想到商户也能有如此大义,以前是我狭隘了,果然不能一杆子打死一群人。”   “哎呀,这个周商人我知道,就是周氏布庄的老板,没想到他如此仁义,以后我买布就认准他家了……”   “这个齐老板我也知道……”   百姓们不懂那么多复杂的东西,但他们也知道边疆士兵的重要性,何况那些士兵,可都是从百姓之中征兵的,他们的儿子就在边疆受苦呢。   因此,朝廷在士兵们身上花银子,百姓们是一万个支持。   自然对于愿意慷慨解囊给边疆士兵送银子的商户,也就好感大增了。   一群听到百姓表扬的商人们:……   就,有点心虚!   那些银子原本是他们打算用来贿赂的……   不过,不管事情缘由是如何,总之结果是大家喜欢的就行。   一群商人从来都没有觉得花银子花得这么值过,心中对俞州也是好感大增,暗道这个俞大人可真是个做实事的清官啊。   哪里像他们以前遇见的官员,一大笔贿赂银子塞过去,都不一定能冒个泡出来!   百姓们在夸赞完这些慷慨解囊的商人后,自然就免不了对朝廷官员们捐赠物品的期待了,纷纷兴致勃勃讨论,   “哎呀,为了给边疆士兵筹集消暑供给,这些商人最少的都支持了好几千两,你们说那些官员会支持多少?”   “这个不好说哦,官员好像没有商户富裕吧?尤其是那些清官,听说两袖清风嘞。”   “哪有那么夸张,当官的要是真穷,谁还削尖脑袋的去考科举当官啊?那些个官老爷,十个有八个都是肥头大耳呢!”   “可不,嫁女儿娶媳妇,一个个聘礼嫁妆都是几十台,几百上千两银子拿不出来?”   “实在没银子的,写个字画出来也行啊,那些朝廷官员一个个都是大人物,他们的字画也都值钱得很……”   百姓们期待值无比高。   虽然好些官员都给自己营造出了清廉的形象,但百姓们又不蠢,这些当官的一个个住着高床软枕大宅子,再穷能穷哪里去?   没有价值几千几万两的珍宝,几百两的东西肯定有吧。   一群朝廷官员们听见这些议论:……   默默的转身回家,又重新在库房挑拣,更换了自己原本的捐赠物。   然后又在心中把俞州给痛骂了一顿,这个慷他人之慨的混账东西!   可谓是拉足了仇恨。   杨阁老和杜阁老心中也更加嘀咕,重新猜测俞州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就俞州现在身上的仇恨值,谁是他主子谁倒霉啊。   在这样热闹的气氛中。   众筹拍卖会很快筹备完成开始了。   因为考虑到哥儿女子的购买力,再加上俞州还往拍卖物品中放了不少对哥儿女子有致命吸引力的物品,所以此次拍卖会,各官员和各商户们,都携带了家眷。 第96章 初露锋芒19   此次众筹拍卖会,乔楠自然也去了。   还有钱保保岑明钰几人,虽说怀着孩子,但宴会还是可以参加的,毕竟其他官眷都要去,他们若是缺席,实在浪费帮夫君拓展人脉的机会。   因为有着文德帝和甄后君专门找来的御医和稳婆调理,乔楠在怀孩子的时候就非常注重保养,孩子生完后更是一丝不苟的调理。   所以,尽管如今乔楠才刚出月子,但身体状态非常好,除了比生孩子之前稍微圆润了点外,并没有变化太大。   甚至因为有了孩子,最近父爱爆棚,浑身清冷的气质柔和了很多,整个人比原来还要风华绝代几分,让俞州又喜又忧,生怕媳妇被人觊觎,简直恨不得把人给藏起来才放心。   但藏是不可能藏的,俞州知道经历过前世的乔楠,最是向往自由。   容貌不是错,他要做的不应该是将人藏起来,而是让他爱的人肆意翱翔,他竭尽全力的守护他,给他想要的一切才是。   那样肆意张扬的夫郎,也才是他最喜欢的模样。   这些话俞州从来都没有说出来过,但他的所有行为,都在表达这个心中所想。   而如此的俞州,又怎能不让乔楠悸动倾心?怎能不心情愉悦更为光彩照人?   此次拍卖宴会并非在外面,乔楠前去自然是不可能再戴围帽遮掩容貌,因此当他出现时,过于出色的容貌着实令现场诸人都惊艳了。   尤其是朝中那些官员。   他们早就听闻俞州夫郎风华绝代,不然一个普通美人能够让俞州考上状元之后,还愿意顶着赘婿的头衔,不纳妾不说,甚至在夫郎怀孕期间连个通房都没有?   可是,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但见到盛装着服的乔楠时,众官员还是有种,难怪俞州会传出那等儿女情长名声的感慨。   乔楠的容貌出色,可更为出色的还是那身气度。   明明就是个寻常商户家的哥儿,但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沉静和自信,却是在场好些皇家郡主郡君都比不了的。   就连站在乔楠身边的钱保保几人,因为跟乔楠接触久了,耳濡目染之下身上的气质也发生了变化,不过几个平民小户出身的夫郎娘子,却丝毫不逊色那些大家族出身的贵女公子。   当然,有惊艳自然就有嫉妒记恨的。   而这嫉恨中最为显眼的人,不用多说,自然是许久不见的淑仪郡主,以及廖夫人。   前者是因当初抢夫君不成反被惩罚迁怒记恨;   后者就是丧子之仇了,廖夫人至今仍旧不觉得自己儿子的死,是她儿子作恶多端之过,而是责怪乔家将其暴露。   今日见面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了。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们也不可能当众找乔楠麻烦,先不说口头上的争端,到底能给乔楠造成多少损失,若是明面上太过,再被其他政敌做文章,就亏大了。   哪怕是脾气冲动的李淑仪,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冒头了。   因此两人只能恨恨瞪了乔楠一眼,坐在自己位置上继续生闷气。   李淑仪忍不住生气骂了一句,“狐狸精!”   听得与她同桌的其他郡主贵女们不禁皱眉,心中暗暗吐槽,淑仪郡主真的是太没有皇室教养,太丢脸了。   这种粗俗之语,就算心里这么想,也不能当众说啊,简直比市井泼妇还不如。   —   那边。   乔楠虽然听不见李淑仪嘴里在嘀咕什么,但从对方瞪自己的眼神,以及神情上,也能猜到对方肯定在骂他。   但他并不介意,甚至和身边钱保保几人点头交代后,带着笑容径直朝李淑仪那边走了过去。   有李淑仪这么个蠢货给二皇子一派拖后腿,他怎么会生气呢?高兴还来不及呢。   众人见乔楠朝着李淑仪那桌走过去,顿时一个个精神起来。   之前李淑仪想抢乔楠夫君的事情,可谓是闻名整个京城,尽管后来不了了之,可两人这辈子是死仇没跑了。   乔楠现在过去,怕不是想找李淑仪麻烦?   众人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这个猜测荒唐,毕竟俞州一个小小的七品编撰,都敢在朝堂上搅风搅雨,搞出这个众筹拍卖会。   而俞州的夫郎又怎会没有胆子对上堂堂郡主之尊?   这夫夫俩就不能用常理来推断!   众人兴致勃勃等着看戏。   但让他们失望的是,乔楠过去并不是找李淑仪麻烦报仇的,而是在礼貌向一众比自己身份高的贵女公子们行过礼后,看向了同桌的冬菱郡主,以及玉棠郡君。   乔楠朝两人露出不卑不亢的笑容道,   “前些日子我们报社做了一个小游戏,在娱乐报上放了几道有趣的小题,承诺三日内来信答对者,报社将会赠送一件小礼,东西不贵重,就是个心意。”   “昨日我们报社总结来信后,发现有两位读者答对了,正是冬菱郡主和玉棠郡君,今日宴会我便顺道将东西带了过来,还请两位郡主郡君莫要嫌弃。”   说着,便示意身边的雨竹,将手上两个盒子送过去。   为了给报纸增加人气,乔楠在报纸上做了很多和读者互动的事情,趣味解题便是其中之一,冬菱郡主和玉棠郡君确实是猜中了谜题。   只是现在当众送东西,却就是他故意为之。   目地当然是想挑起在场贵女们的攀比之心,尤其是李淑仪,好为接下来的拍卖会添砖加瓦了。   众人不知乔楠心中所想,见他竟然没有找李淑仪麻烦,顿时有些失望。   不过对于乔楠送给冬菱郡主和玉棠郡君的礼物,大家还是很好奇的。   原因无他,因为京城第一娱乐报这种趣味解题活动,已经搞了好几次了,每次送给解题成功读者的礼物,并不贵重,但却极为新奇,让不少人都很期待。   所以,冬菱郡主和玉棠郡君此刻,也是惊喜得不行。   冬菱郡主高兴道,“真的吗?乔主编,那谜题我还真答对了?”   因为乔楠经常在报纸的新闻稿上留名乔主编,报社的人也都喊他主编,而不是东家,所以不少喜欢看报纸的读书,自然也就跟着这么叫了。   乔楠朝两人笑,“两位乃皇室子女,天资聪慧,小小谜题自不在话下,郡主郡君瞧瞧东西是否喜欢,若不喜欢,想要咱们报社之前送过的礼物,可以更换。”   两人闻言露出喜色,顿时忍不住当场打开了盒子,将其中一个花纹精致,但却看不出来是什么的小木盒拿了出来。   玉棠郡君好奇询问,“乔主编,这是何物?”   “此物名为仙乐盒,只需打开机关,便可自行奏乐,仿若缥缈之音,无人自来。”   乔楠一边解释一边帮忙打开机关演示。   仙乐盒其实就是后世人都知道的音乐盒,这种东西放在现代就是个寻常物,可在古代就真的很稀奇了。   想要刺激其他贵女公子们的攀比心,不拿点好东西出来怎么行?   果然。   听到盒子里无人演奏传出来的音乐声,还有盒子中自己跳动起来的小人偶,周围人都看呆了。   “哎呀,这小盒子好神奇!”   “这乐声哪里来的?那小人怎么会自己跳舞?”   “不愧叫仙乐盒,真跟仙法似的!”   “早就听说娱乐报解谜题送的东西都很新奇,今日一见果不欺我……”   周围桌的贵女公子,还有夫郎娘子们,纷纷稀罕的起身围过来观看。   而身为东西主人的冬菱郡主和玉棠郡君,自然是备受瞩目,出尽了风头,脸上笑容好不高兴。   但他们高兴,李淑仪可就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冬菱郡主和玉堂郡君的生母在宫中位分较低,母族不够强大,所以即便封了郡主郡君,却也比不得背景雄厚,还有个皇子亲哥哥的李淑仪。   李淑仪最喜欢的就是欺负这两个弟妹,哪里容得两人盖过她的风头,顿时就不免阴阳怪气起来。   “不过奇技淫巧罢了,二妹三弟身为郡主郡君,如此大惊小怪,知道的是二妹三弟母妃出身低微,你们自个儿见识浅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皇家都是如此小家子气呢,丢人。”   李淑仪满脸不屑,但如果她眼睛别死死盯着音乐盒不放,可能这个不屑的语气会更有说服力。   冬菱郡主和玉棠郡君早习惯了这个姐姐如此性格。   到底谁更丢人大家心里有数,他们懒得跟对方计较,平白惹出事端坏了自己的名声招黑。   当然,都是皇室子女,两人也是有脾气的。   冬菱郡主当即假笑点头,“淑仪姐姐说得是,谁叫我们母妃身份低,又没有皇子亲哥哥的照顾,平日里难得见个好东西,如今确实有些失态了,多谢姐姐提醒。”   玉棠郡君也笑,“淑仪姐姐的夫君,如今更是忠国公府的嫡长子,未来的忠国公,我和冬菱自是比不了的。”   两人满脸笑吟吟,但说出来的话无比在给二皇子和李淑仪的婆家招黑,堪称一个笑里藏刀,杀人不见血。   二皇子还没有登基呢,其身边的人就如此猖狂,以后真登基了,李淑仪还不得更加耀武耀威,欺负别家的人?   之前出了那么多事情,二皇子直到现在都还不能约束自己身边亲人的行为,可见能力如何。   此话传出,想必那些还没有站位的官员,日后对于二皇子的拉拢,都会酌情考虑。   这才是真正皇室之人的风范,在外面从不失半点礼仪气度,李淑仪这个泼妇就是皇室中的奇葩。   众人都听出了两个郡主郡君的弦外讽刺。   偏偏李淑仪因为以前不认真接受宫中嬷嬷夫子的教导,脑袋里装的全是草,根本没听出来猫腻。   见两个皇弟皇妹忍气吞声的恭维自己,还特别得意点头,   “你们两个有自知之明就好!没见识回头就多长点见识,少在外面丢父皇的脸,让人笑话死。”众人:……   明明二皇子比三皇子聪明,但至今为止都成不了胜利者,看来其中不是没道理的。   不少人都悄悄遮住嘴嘲笑起来。   冬菱郡主和玉棠郡君更是笑得高兴,作吧作吧,李淑仪最好直接把二皇兄的大位作没了才好,反正二皇兄又不是他们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上位对他们没好处!   见此。   乔楠也勾了勾唇角,行礼后离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钱保保几人看到他回来,没有多问他刚才的用意,而是把桌上他们刚才尝过比较好吃的糕点,用筷子夹到乔楠的碗碟之中。   “楠哥儿,尝尝这个桃花糕,真好吃。”   “好,你们也多吃点,桃花养颜,稻米养身。”   乔楠顺势和钱保保几人闲聊起来,看起来就是个温柔无害,模样出色的普通小夫郎而已,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警惕。   ……   俞州对于拍卖会的各种细节安排,都是再三考虑和审查过的。   今天来的人很多,但大家的入场都非常有条不紊,很快就到齐做好了,众筹拍卖会也正式开始。   因为拍卖会是个新事物,这个时代的人没经验,为了让今天拍卖效果达到最佳,拍卖主持人当然是由俞州担任。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俞州淡定的走到台上,拿起拍卖锤敲响,说了两句寒暄词后,便给众人先讲述拍卖的竞价规则。   而拍卖会的规则其实也很简单,就是价高者得。   俞州简单将所有注意事项说完后,就立刻让人抬出第一件拍卖物品,进入了正题。   毕竟今天主要目的是给边疆士兵捞钱,不是他的个人秀,赶紧把东西卖掉才是重点!   鉴于大家对拍卖会实在不熟悉,开头拿出来的几件捐赠物,都不是什么名贵之物,就是给大家练练手。   等到所有人熟悉规则后,价值比较高的捐赠物,这才一件一件抬上来。   当然,为了防止拍卖时大家看碟下菜,为了故意讨好谁就出高价,每件物品拍卖时,暂时都不会公布提供者。   因此,杜阁老和杨阁老没办法帮二三皇子钻空子,此次也只能结结实实的大出血,拿出好东西来拼风头。   二皇子捐赠的是一个极品羊脂玉佛像,传闻还是由高僧开过光的好东西,拍卖出了十万两的高价。   三皇子捐赠的是一套琉璃棋盘棋子,这个时代琉璃稀少,价值比玉石还要高,也拍出了十万一千两的高价。   东西拍卖完后,杜阁老冲着杨阁老露出个挑衅笑容。   此次拍卖品都是今天才由各位官员送到现场的,拍卖会不可能泄露物品消息。   所以很显然,是杨阁老这边此次防备不慎,出了内奸,导致杜阁老那边就多花一千两,就盖过了风头。   气得杨阁老和二皇子差点没冲过去,直接上手干架。   这是多了一千两银子的问题吗?这是他们错过了收买军心的机会啊!   但更让他们气的还在后面。   等这两件贵重物品拍卖完后,一面做工十分精致的全身玻璃镜,被抬了出来。   “哗!”   当众人看清台上的东西后全场哗然。   新事物的出现总是令人惊艳和惊奇,这个时代的琉璃制品十分珍贵,刚刚三皇子提供的一套琉璃棋盘和棋子就已经算是珍宝,可想一面全身玻璃镜在古人眼中又是何等宝物。   拍卖会场的众人顿时都骚动起来。   尤其是哥儿女子,更是一个个露出狂热的眼神,激动的满脸涨红。   “天啊,这是镜子吗?为何能够照的如此清晰?”   “好漂亮,这怕不是天宫宝物吧!”   “夫君,我想要这个镜子!”   原本热闹但还算有秩序的拍卖会现场,突然变得嘈杂起来,不仅仅是哥儿女子无法抵抗玻璃镜的诱惑,好像男人也都一样。   底层百姓追求的不过是吃饱穿暖,但达官贵族追求的就是享受,就是面子,若是能够买下面前这宝贝,那是多大的风头。   下面商人们也在激动地想,若是能够买下这个宝贝拿去送礼,肯定能攀上一条大人脉!   不过。   现场高兴的人之中,却并不包括杨阁老杜阁老,以及二三皇子几人。   因为……今天拍卖会的主题,可是给边疆士兵筹集供给,是收买军心的时候。   这面琉璃镜如此珍贵,拍卖出的价格肯定比他们刚才捐赠的物品多,那到时候收买军心的,肯定就是这琉璃镜的主人啊!   所以这琉璃镜的主人是谁?   杨阁老几人,几乎是瞬间就看向了李承巍那边。   果不其然。   李承巍拿起桌上的茶杯,微笑着冲他们举起,做出个敬酒的姿势。   杨阁老等人顿时黑了脸,谁能想到李承巍手中竟然有这等宝贝,还愿意拿出来拍卖!   他们并不觉得这是文德帝给李承巍的,因为如果文德帝有这种好东西,肯定早就送给甄后君了,毕竟文德帝那么喜欢甄后君,没道理藏着。   但不管他们怎么脸黑,此刻现场官员和商户们,都开始争相报价。   琉璃镜的低价就是十万两,每次加价不能少于一千两,但众人为了争抢,根本就没有用千两这个单位。   “十万两!”   “十五万两!”   “二十万两!”   一群人激动地跳起来大喊,就跟银子是石头似的不在乎。   台上俞州脸都要笑烂了,要说这穿越古代最值钱的技术有哪些,烧玻璃绝对算之一。   他为什么敢这么快就在朝堂上搅风搅雨?还不是因为他不缺背景的同时,也不缺钱!   乔家现在的生意规模的确还不大,可他会烧玻璃啊,以这个时代对琉璃制品的追捧,他随便抛两件出来,就足以能赚够在朝堂中的活动经费。   让俞州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   下面竞价竞得最凶的人,并不是商户,反而是那些整天喊着自己很穷,自己很两袖清风官员们的夫郎娘子。   这其实也不奇怪。   景朝朝堂上的臣子,其中真正寒门出身的并不多,大部分不是世家子弟,就是当初跟着先皇打天下的勋贵之后。   世家有着家族多年的积累肯定不缺银子;而勋贵也有曾经爷辈在打仗时分到的战利品。   朝廷百姓贫弱,而世族勋贵富有流油,如此,文德帝怎么看得顺眼这些世家勋贵?怎能还让这些世家勋贵支持的皇子上位,继续壮大实力?   坐在包厢之中的文德帝,看着这些为了一件不能吃不能穿只能看的宝物,就不把银子当银子,喊价喊得脸红脖子粗的官员夫郎娘子们,眼神无比幽暗……   而下面的官员们,看着自己夫郎娘子疯狂喊价的模样,心中也是着急得不行。   他们平日都在皇帝面前装穷,现在被自家的败家夫郎娘子这么一喊,家底不是全都曝光了么。   想让夫郎娘子停下来吧,夫郎娘子们压根不理。   有些夫妻关系不好的夫郎娘子,更是直接甩手生气怒,“你给家里妾室买那么多好东西,凭啥我就要这一个都不给?”   官员:……   你要换个便宜的老子送你几百件都行!   但换是不可能换的,大家就看上这独一无二的琉璃镜了,东西的诱惑,相互间的攀比,再加上台上俞州的煽动。   反正一群夫郎娘子们都争疯了。   李淑仪尤其明显,她自觉自己是皇帝的女儿,尊贵的皇室血脉,就应该享受天下最好的东西,谁都不能跟她争风。   特别是刚才冬菱郡主和玉棠郡君得到的音乐盒礼物,在她面前出尽了风头,她一定要把这个所有哥儿女子都想要的宝贝买到手,让大家都羡慕恭维她。   可是,今天来参加拍卖会的夫郎娘子之中,不缺钱的人很多,她哪怕是皇室郡主,哪怕是国公府的长孙媳妇,财力的优势也不明显了。   眼看一位世家出身官员的娘子,竟然把价格喊到了四十万两,周围人都争不过,东西就要落到对方手里时。   李淑仪顿时着急,一激动就不经大脑的喊了出来,   “四十万一千两!你们不许再跟我争,我是郡主,我父皇是陛下,我舅舅是阁老,我哥是皇子,我夫君是国公长孙,谁再跟我争,我就要她好看!”   现场陡然寂静。   包厢中文德帝脸色阴沉。   杨阁老,二皇子,还有忠国公府的人,全都眼前发黑,差点当场晕过去。 第97章 初露锋芒20   在场这些达官贵人们,平日里仗势欺人的事情,十个里面有八个都做过,但大家都有最基本的常识,那就是看场合,看对象。   像李淑仪这种竟敢在满朝官员面前大放厥词的,至今为止还没有。   一群人齐刷刷看过去,眼神莫名。   而李淑仪在吼完后,也迅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顿时脑中“轰”的一声炸开,眼中露出惊恐之色!   她只是脾气骄纵霸道了些,又不是真的傻,怎会不明白自己刚才那番话带来的后果。   皇兄现在正是争位的关键时期,最是需要笼络那些还没有站队的朝臣,她现在的行为,就是在断绝她皇兄的上位之路,皇兄母妃舅舅肯定都要恨死她。   “我,我……”   李淑仪被众人齐刷刷的视线盯得脸色惨白,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话。   她很想辩解挽尊,但俞州怎会给她机会?   台上俞州嘴角一笑,立刻飞快道,   “淑仪郡主出价四十万一千两,还有没有加价的?若是没有,四十万一千一次,四十万一千两次,四十万一千三次,很好,恭喜淑仪郡主,这面琉璃镜是您的了!”   李淑仪:……   她现在不要行不行?   那肯定是不行的,按照拍卖会的规矩,拍卖锤敲定,交易就完成,哪怕她是皇室郡主都不能反悔。   除非她想被全天下人嗤笑。   李淑仪惨白着一张脸瘫软在椅子上,对上杨阁老和二皇子,还有她相公死死的眼神,吓得浑身发抖。   同桌的冬菱郡主和玉棠郡君对视,眼中皆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李淑仪本身其实并不是真的那么蠢,对方就是太过自视甚高,以及仗势欺人惯了,而习惯其实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这就像肌肉记忆一样,因为习惯了总是遇到事情,就把自己的雄厚背景搬出来,所以今天,李淑仪的嘴就先于大脑思考,将往日用来威胁别人的话,搬到这里来了。   而这造成的后果,看现场众人莫名的神色就知道如何。   杜阁老和三皇子差点没直接笑出声,虽然刚才被李承巍的捐赠物压了一头很生气,但他们更加高兴老二倒霉。   还是那句老话,李承巍早就被他们搞瘸搞废了,他们最大的威胁终究还是老二,老二倒霉他们怎能不开心?   三皇子还假模假样地跟身边的杜阁老感叹,“哎,外公,真是羡慕二哥,竟然有个出手如此大方的亲妹妹,二哥可真是有福气……”   杜阁老点头,“是极是极。”   两人幸灾乐祸地不行。   俞州没有让李淑仪的事情再耽搁拍卖会,拍卖很快继续,由于刚才出了李淑仪这么个激动闯祸的例子,接下来众人竞价就要理智许多了。   当然,这也跟接下来的拍卖品比较普通的原因。   谁让朝中大部分官员都是铁公鸡,一个个在家里奢靡享受,让他们给边疆士兵捐赠点的东西,就抠门得不行。   不过。   等到最后的压轴物出场时,拍卖会现场所有人就都不能淡定了,再次疯狂了起来。   因为最后出场的拍卖物品,是【新造纸术合作使用权】!   俞州严肃的跟众人讲解,   “此【新造纸术合作使用权】是由陛下提供,边疆士兵不畏牺牲,不畏凶险,在艰苦的边疆保家卫国,陛下心中实感痛心,边疆士兵也是陛下的子民……”   “所以,为了让士兵们生活改善,陛下决定将最新的造纸术拿出来,挑选人进行合作,共同开造纸工坊。”   “当然在拍卖前需要提醒大家,你们现在拍卖到的只是合作使用权,而并非造纸术的秘方,因此在合作工坊后,工坊获取的利润,你们要和朝廷进行分成,四六分,你们四,朝廷六……”   说白了,就是朝廷技术入股,商户经营公司,双方一起分红,且朝廷还要分大头。   听上去有点霸道和特别压榨人。   但……   那是造纸技术,纸张在古代有多么赚钱,看廖夫人娘家靠着卖纸生意,就能成为一方豪族,就明白一二了。   且这种利益巨大的秘方,一般商户根本不敢插手。   如今和朝廷合作,不仅能够赚钱,还能有朝廷做靠山,不怕赚了钱被人觊觎窥视,哪怕他们劳心劳力只能分三成的利润,那也很赚!   现场不止商户,官员们也心动了。   毕竟,说是官员不能经商,但官员家的亲戚可以,挂羊头卖狗肉就是,不然光靠朝廷那点俸禄,他们怎么能吃得肥头大耳,养无数妾室子女的。   就是这造纸术……   众人视线全都在台上的俞州,和台下的乔楠夫夫两人身上打转。   京城的聪明人多如牛毛,廖家能够从报纸上察觉乔家拥有新的造纸术,其他官员又怎么会察觉不到呢?   只是大家看乔家竟然如此大大咧咧,毫无遮掩的使用造纸术,一直顾虑猜测乔家的靠山是谁,才除了比较着急的廖家外,暂时都没有动手。   如今,俞州竟然说造纸术是陛下提供的,那么事情就很明显了!   俞州投靠的是陛下啊。   就像当初对方能够进献粮食增产之法,获得朝廷的嘉奖令一般,如今向陛下献上造纸术,自然也会得到陛下的重用。   而之所以猜测造纸术,是俞州献给文德帝,而不是文德帝拿给俞州来搞事情的筏子,理由也很简单。   造纸术这么赚钱,文德帝要是早就得到,那早就用来赚钱了,何必还每年为了军费,为了给军营的待遇,绞尽脑汁和户部斗智斗勇!   想通这个事实后。   现场官员们看俞州眼神就不对了,尤其是杨阁老和杜阁老等人,脸色铁青铁青的。   这俞州不就是个乡下穷小子出身吗?   这乔家不就是个县城里的小商户吗?   粮食增产之法,孤本书籍《拼音》,造纸术……这家人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好东西,怕不是挖了谁家的祖坟宝藏吧?!   廖夫人更是死死瞪着俞州,嘴唇都咬出了血。   她娘家可是做宣纸生意的啊,可是大纸商,要是景朝一下子冒出无数造纸工坊,那她娘家岂不是就要完了……   但不管众人心里怎么想。   反正俞州是很淡定的继续组织拍卖会,示意大家开始竞价。   造纸生意不能错过,众人没办法,只能先将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先安耐住,开始竞争造纸工坊的合作权。   至于乔家的诡异之处,回头再慢慢想,现在赚钱的东西更重要。   “十万两!”   “二十万两!”   “三十万两!”   众人纷纷开始叫价,那些商户也不管跟官员竞价会不会被记恨了。   他们只知道,造纸工坊很赚钱,和朝廷合作开工坊,也比找官员当靠山更靠谱,这个机会他们绝不能放过。   俞州一共放出了五个造纸合作权,最后在众人激烈的竞争中,每个造纸合作权都拍卖出了不下于三十万两的价格。   也就是说,此次众筹拍卖会,光是造纸合作权就筹集到了150多万两。   再加上琉璃镜的40万一千两,三皇子的琉璃棋盘10万一千两,二皇子的极品羊脂玉佛像10万两,以及其余拍卖品加起来的5万两。   此次拍卖会,一共众筹到了200多万两!……   拍卖会的情况,第二天京城第一娱乐报就报道出来了。   百姓们在看到那些对他们来说就像天文数字般的拍卖价格时,全都有种大开眼界的感觉。   真是太涨见识了。   他们这些平日里买菜吃饭几个铜板都要计较的小百姓,别说见过,连听都没有听过这么多银子。   拍卖会上动不动就几千两,十几万两,甚至几十万两的数目,简直听得人血脉喷张。   原本看到那些达官贵人如此大手笔花钱,众人应该产生贫富差距酸意的,但由于此次拍卖会的银子,都会给边疆士兵提升待遇花掉,大家心里就没那么酸了。   说到底,这么多银子可都是用在他们在边疆当兵的儿孙身上,他们酸什么酸?高兴还不及呢。   当然,百姓们能够如此豁达地想,也有报纸上新闻稿的言辞引导作用。   文人的笔影响力自古都是非常可怕的,百姓的思想到底怎么走,一篇文章足以左右。   乔楠当初办报纸目的,就是想掌控舆论,这次刊登众筹拍卖会的事情,他自然也少不了在其中夹带私活。   因此。   当百姓们看完报纸后,议论最多的自然是文德帝和李承巍,   “陛下可真是好陛下啊,为了边疆保家卫国的兵将们,如此劳心劳力的想法子。”   “这报纸上说,新造纸术成本要低廉很多,以后咱们家孩子上私塾,纸张花费就不用那么多了。”   “哎呀,报纸上说,那卖了四十万两银子的琉璃镜,原本是大皇子千辛万苦给后君寻找的生辰礼,后君和大皇子为了边疆士兵,竟能忍痛送出如此至宝!”   “陛下真好,大皇子和甄后君也真好,有这样的陛下后君和皇子,我们可真是有福了……”   百姓纷纷感叹赞美。   至于同样捐了价值十万两东西的二三皇子,对不起,登报的名单太多,大家都注意到。   听到外面百姓如此议论。   之前摩拳擦掌,准备收买军心的二三皇子势力:……   就,想吐血!   一直觊觎窥视乔家造纸术的廖尚书夫妻,更是都直接请大夫上门看病了。   *******   而俞州将拍卖会得到的银子统计完,在朝会上汇报时,也震惊了所有的朝臣官员。   朝会上。   “好好好,俞爱卿不愧是朕钦点的状元郎,满朝文武解决不了的问题,都让你解决了,此番功劳当大赏。”   文德帝听完奏折汇报,难得如此当众露出大笑。   其他官员对此也无法说出什么反驳的话,200多万两银子实实在在摆在面前,饶是舌灿莲花,也抹不掉俞州的功劳啊。   户部的官员更是兴奋得满脸通红,再也不恼怒之前俞州贬低他们,说他们尸位素餐的话了。   这么大笔银子一旦进了户部,他们能够趁机捞多少?   虽然户部官员总是在私底下抱怨,说文德帝每次找户部要银子不讲道理,逼他们自己掏腰包拿银子填国库。   可实际上,他们腰包里的银子,就真是他们自己的吗?   不,那还不是都从国库贪下来了,文德帝只不过是让他们把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罢了。   否则,真不停地到赔钱,户部的官员哪里还会继续留下,调任到其他部去不香吗?   当然。   户部之中也不全都是蛀虫,也还是有清正廉明好官的,只是这是少部分人,且由于不愿与人同流合污,因此在户部的官职都不高,没什么话语权。   文德帝和俞州看到户部官员们兴奋的眼神,怎会不知道这群人心中想什么。   俞州和文德帝对视后,当即主动上前拱手道,   “陛下,臣乃朝廷官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为朝廷效力是臣的职责,如此便要奖赏臣,臣实在惶恐。”   “若是陛下对臣能力肯定,不如此次边疆士兵的消暑供给事宜,就交给臣去办吧,臣定好好利用这笔银子,坚决不浪费一分一毫。”   此次众筹的银子是他辛苦筹集到的,户部那些个蛀虫休想来捡便宜。   但面前这么大块肥肉,户部官员又怎能眼睁睁放过。   户部刘侍郎、张侍郎当即站出来急道,   “陛下,朝廷财政向来都是户部掌管,此次筹银,俞编撰有功的确该赏,但俞编撰非户部之人,初入朝堂对此更没有经验,边疆士兵的供给事宜,还是应当由户部来办,才合乎规矩。”   杨阁老也站出来道,“臣附议,陛下,银财使用分配之事,还是应当由户部来做才是。”   廖尚书暗中支持的便是二皇子,而俞州身后的人现在明摆着是皇帝了,他怎能让俞州插手户部。   三皇子势力见此,也有人站出来提议某某官员接受此事,也想趁机把自己的人塞进户部之中去。   文德帝势力的朝臣也不甘示弱,表示赞同启用俞州处理这笔银子。   一时间朝堂上又争得不可开交,唇枪舌剑,硝烟四起。   让俞州看得心中暗叹。   难怪景朝发展缓慢,就现在这群朝臣脑中只有争权夺利,根本不顾百姓利益的模样,景朝能够发展得起来才怪。   这也怪前朝实在太过无能,让世家发展得太好,即便经历过战乱,世家的实力也保留强盛。   以至于先皇不得不扶持勋贵上位,和世家打擂台,然后就导致现在文德帝在世家勋贵的夹缝之中生存了……   不得不说,他皇帝岳父也是真的悲催。   原本文治能力就不足,还得面对这样一个烂摊子,能够坚持到现在没被世家勋贵吞掉,真的太不容易了。   想到家里的夫郎。   俞州叹口气,只能再次拱手朗声道,   “陛下,臣有省银之法,可仅用40万两,管我景朝百万士兵,今夏消暑之费!”   话落。   朝堂上的争吵霎时消失,陷入一片寂静。   所有官员的目光齐刷刷都集中到了俞州身上,或满脸不可思议,或露出嘲讽之色,几乎都觉得他是疯了,竟然说出这种荒唐话。   就连文德帝脸上都露出了诧异之色。   实在不能怪众人全都如此反应,四十万两管百万士兵一整个夏季的消暑费用,简直就是在天方夜谭。   古代夏季能够消暑的东西有什么?除了药材、绿豆汤这些外,就是冰块了,因为冰块夏季太贵,朝廷给边疆士兵的消暑供给,基本都是解暑的药材和食物。   往年拨款10万两是杯水车薪,40万两看着多了,可又真能多到哪里去?   户部的一群官员当即就开始嘲讽,   “俞编撰果真是年轻人,拥有如此雄心壮志实在让人佩服。只是俞编撰可能不太通庶务,不知40万两银子,到底能置办到多少解暑药材,才会说出这般豪言壮语。”   “年轻人还是应该多历练历练,俞编撰莫要因为此次立功,便信心大涨,事关国事,还是应当谨言慎行才是……”   俞州的资历实在太浅,先前为了搞众筹拍卖会还得罪了不少官员,就算不是户部的人,也有不少添油加醋说风凉话的。   大家都看不得他再出风头,当然也却是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但面对周围的质疑声音,俞州却并未露出丝毫恼怒和胆怯之色,而是继续道,   “陛下,臣有夏日造冰之法,成本低廉,40万两银子足以让百万士兵舒服地度过今年炎夏。”   平静的声音,却石破天惊。   众朝臣:……!   又来一个造冰之法。   俞州和乔家莫不是真挖了谁家祖坟得到宝藏,不然他家怎么有那么多xx之法,xx秘方?   有好些朝臣当场震惊地不相信失态道,   “这不可能!夏日怎么可能造出冰块……”   “就是,俞编撰,你莫不是以为刚办好了一件差事,就把我们当傻子糊弄。”   “俞编撰,你若是有何不适之处,赶紧叫大夫!”   这个时代除了冬日囤冰外,还没有其他夏天获得冰块的办法,众人根本无法想象,夏天那么热,到底怎么弄出冰块来。   那简直就跟在说仙法似的。   更重要的是……   俞州要是真有造冰之法,仅用40万两银子就解决了百万兵将的酷暑之苦,那边疆的士兵将会对其如何感激?天下百姓又如何推崇他?   先不说俞州一个初入官场的年轻人,获得如此功劳名声令人多么嫉妒,就说俞州是陛下的人,陛下的民心定会也因此大涨。   这是二三皇子势力绝对不愿意看见的事情。   “陛下,夏日造冰实在太荒谬了了,俞编撰也太过年轻气盛,办差恐有不妥,边疆士兵消暑供给之事,还是交由户部按照往日惯例办吧……陛下……陛下……”   杨阁老和杜阁老齐齐站出来,在对付文德帝这点上,两人一向都是比较‘齐心协力’的。   可那是在理由站得住脚的份儿上。   文德帝一针见血问道,   “那你们谁能给朕只用40万两,就解决朕百万兵将整个酷夏的消暑供给?若是谁能,那便站出来,朕将这差事给他,让他来立功!”   众朝臣:……   立功是不可能立功的,他们要是能做到如此神奇之事,早就跳出来了。   一群人直接被堵住嘴巴。   文德帝见此又看向俞州询问,“俞编撰,朕不纠你造冰之法是否为真,朕只问你,你当真有信心仅用40万两,就完成这件差事?”   “回陛下,臣有信心,臣愿立军令状。”   俞州挺直背脊,铿锵有声回答。   军令状三个字让其余朝臣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阻拦。   文德帝闻言再次露出明显愉悦的笑容道,   “好,俞爱卿既有如此信心,那这差事朕便交于你,允许在办差期间随意调遣户部官员,此事办得好,朕必大赏!”   “多谢陛下信任,臣愿接差事,只是臣还有一请求,希望陛下能够答应。”俞州拱手道。   “何事,爱卿请说。”   “臣想到庶吉馆亲自挑选几人,辅助臣办差。”   “可,朕允了。”   不给其他朝臣过多反应时间,文德帝和俞州两人一来一往,就事情给定下了。   不过就算给众人反应时间,众人也找不到理由来反驳。   除非他们愿意接下这个烫手山芋的差事。   但那可能吗?   他们又没有造冰之法!   杨阁老和杜阁老盯着一脸淡定,仿佛丝毫不知道自己怎样搅动了朝廷风云的俞州,真是要气死了。   这到底哪里来的混账,哪里来的怪物,他怎么就知道那么多秘方?还每一个都是足以震惊世人的?   真是见鬼了。   两人满腹郁气的下朝,脸色阴郁的琢磨,回头怎么将这个胆大包天,异军突起的鬼才给消灭在摇篮里。   但是。   没等两人把这些阴险主意想出来,俞州却是先找到了他们。   首先被找到的是杨阁老。   当天下朝回到家的杨阁老换衣服,就发现自己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塞了一张小纸条。   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一句话:   得鱼者得天下,阁老,约否?   杨阁老:……   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脸之人。 第98章 初露锋芒21   约是不可能约的。   尽管俞州现在的表现确实很出色,但这还并不足够让杨阁老和二皇子放下以前的深仇大恨,与他和气的坐下聊天。   是的,深仇大恨。   别忘了乔旭和乔楠可是亲堂兄弟关系,尽管乔家两房人的关系似乎并不和睦,乔旭好像还害过乔楠。   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还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当初乔楠和李淑仪发生冲突的时候,乔旭可是帮着乔楠这个堂哥,掌掴过自己郡主小姑子的,两人说到底还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   当初乔旭闯了那么大的祸消失不见,杨家的仇恨自然也就转移到了乔家其他人身上。   还有就是,廖尚书是二皇子势力的人,俞州将廖尚书弄得停职在家,打压了二皇子的势力,让他们很是恼怒……   杨阁老换衣服的时候杨老夫人就在场伺候,自然也同样看到了纸条。   大家都是聪明人,得鱼者得天下中的“鱼”到底指的是谁,明眼人都知道。   杨老夫人当场就冷笑,   “这个俞州不过就是办好了一件差事而已,就真当自己是惊世之才了?以为凭借这点本事,就能让我们化敌为友,收他入麾下了?他可真是看得起自己!”   “他这态度可不是想入我们麾下,恐怕是想和我们平起平坐。”   杨阁老一针见血道。   杨老夫人闻言笑容更冷了,满是仇恨道,   “跟我们平起平坐?他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小小商户赘婿罢了,也敢放出如此狂言!”   “他莫不是忘了我女儿是死在谁手里的?是他们乔家人害死了我女儿,如此血海深仇,他还敢凑到我们面前来,简直不知所谓。”   “我一直在想当初到底是谁会帮乔旭那个贱人死里逃生,现在看来,定是俞州和乔楠做的无疑!”   他们现在怀疑俞州早就投靠了文德帝,那么之前借用文德帝的力量,去营救乔旭就可以说得通了。   只是……   杨阁老沉吟,“既然俞州早已投靠了陛下,那他现在还来找我们做什么?三心二意可是上位者大忌,他如此所为,实在奇怪之极。”   杨老夫人因为接连丧子,早就没了以前的理智沉稳,尤其是在面对仇人时,想到女儿就那么莫名其妙白白被毒死了,就想发狂。   杨老夫人恨恨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陛下还能活多少年?大皇子那模样如何能够上位,老三也不是个聪明的,如今我们的确接连遭受打击,但到底还是老二上位机率更大,只要他不笨,就知道真正投靠谁。”   只是,乔家人害了她女儿,她岂会让俞州这个乔家赘婿也好过。   杨阁老看到老妻脸色,就知道老妻恐怕又在想报仇的事情,但现在并不是报仇的时候。   杨阁老语气严肃叮嘱,   “把你那些心思给我收起不要乱来,现在情况未明,我们接二连三被针对损失惨重,不能再出现任何闪失。”   “这俞州古怪得很,他一个小小寒门子弟,竟然能够让陛下重用,便说明对方肯定多少都有些本事。”   “还有他那一个个秘方法子,我们得查查到底是那俞州自己的能力,还是乔家得到了什么《鲁公秘录》之类的东西,此人实在诡异,我们不能再大意出事了……”   最近势力接连遭受打压,让原本有些飘了的杨阁老,终于收起了先前的自信和得意,神经紧绷谨慎了许多。   杨老夫人很是不甘心,但想到剩下的儿孙也只能忍耐,气闷询问,   “那这俞州,你见不见?”   “不过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辈,他约老夫就去见,让外甥麾下其他幕僚怎么看?先瞧着,就他现在的本事,可配不上他这态度口气。”   杨阁老眯起眼睛,准备看看俞州的本事再做打算。   ……   杨阁老收到纸条后的反应,完全在俞州的预料之中。   他现在表现出来的能力,的确大半都来自于各种“秘方”的功劳,他向杨阁老表达的是合作意向,而不是投靠意向,对方自然不会轻易答应。   所以,没有得到回应,俞州倒也不着急。   至于杜阁老那边,他得先把杨阁老忽悠住了,才能去找对方。   暂且将这两方放到旁边,俞州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办好边疆士兵消暑供给的差事,他要展现出足够的能力,才能拥有话语权。   而对于这份差事,他也是早就准备。   早在当初科举进京之前,俞州就和乔楠在私下里讨论过进入朝堂之后的路,到底该怎么走了,也是那时候开始,他们就悄悄做起了准备。   乔楠早就让贺元柏父亲和大哥合作的那支商队,趁着这一年里到处贩卖乔家的布匹和红薯粉条的机会,在全国各地收购制冰的硝石。   如今俞州需要硝石,他们直接就能将足够的数量拿出来,避免了临时大量收购硝石,导致东西涨价不说,还会被有心之人阻拦,破坏俞州办差。   至于消暑药材和食材,因为往年也会给边疆士兵购买,户部早就购买好了,不需要俞州再费力。   因此。   在贺元柏、岑明辉、闻俊良三人的辅助下,俞州领到差事不过四五天的功夫,就将事情办好了。   任务不仅完成得迅速,还超额完成了,朝廷给的40万两银子,俞州最后还给剩下了几千两。   着实让朝中大臣瞪大了眼睛。   尤其是那些还想着破坏俞州差事的人,完全没有找到机会和时间,眼睁睁看着他轻松完成差事,脸都绿了。   这俞州真是好深的心机!   原来那硝石竟然可以制冰,原来俞州在还没有考上科举前,就已经开始谋划进入朝堂后的表现了。   如此远见筹谋,如此胆大包天,偏偏这家伙还装得一副只爱美人不爱权利的窝囊模样,真是狡猾奸诈啊。   但不管众人心里怎么想。   此次办差俞州确实完成得非常好,立了大功劳,文德帝直接当堂奖赏,将俞州调任户部,从正七品的翰林编撰,升到了正六品的户部主事。   连带着贺元柏、岑明辉、闻俊良三人,也都跟着调任户部任职,羡煞了一众朝臣。   别看俞州从正七品到正六品,好像就升了两级并不多,可实际上真的不少了。   朝堂升迁真不容易,大半官员混了半辈子都不一定能升上去,即便升上去也是一级一级的走,要花很多年时间。   而俞州呢?   对方一次性就连跳两级,他还才弱冠出头,怎能不让人羡慕嫉妒!   但接下来。   让众朝臣震惊的还在后面。   因为有文德帝撑腰,俞州做事情不用怕皇帝忌惮,进了户部之后就不再遮掩光芒,终于开始大展拳脚。   在进入户部的第三天,俞州就拿出了阿拉伯数字,大大减轻了户部官员的记账难度,获得众同僚好感;   在户部官员熟悉阿拉伯数字后,俞州立刻又拿出来了更为便捷的现代记账算账方法,再次减轻户部官员的工作量,获得一批拥护;   而在俞州在户部获得一批拥护后,俞州就没有再拿出什么新东西了。   但他脑子好使,有眼光超前,经常碰到其他官员无法解决的事情,他都能轻松指点解决,简直就像个行走的“百度搜索”,仿佛什么问题都难不倒他!   户部的官员不知道百度搜索是什么,但俞州这样简直就是个万事通。   搞得户部官员根本不敢轻易为难他,毕竟除了他们有难相求外,想为难也为难不了啊。   一时间俞州在户部简直混得如鱼得水。   而另一边,乔楠也没闲着。   在俞州与户部官员周旋的时候,乔楠开始不断的或参加,或邀请俞州同僚们的夫郎娘子一起宴会。   然后在宴会中给这些夫郎娘子或者出经营店铺的好主意,或者帮对方出宅斗的主意,与这些官眷们交好关系。   于是。   在夫夫俩前朝后宅的双管齐下,原本把户部官员得罪了的俞州,竟然出乎所有人预料般,在短短一个多月内,就在户部之中站稳了脚跟,并且还和其中不少人关系颇好。   其他部的官员:……就踏马很离谱!   这俞州的脑袋到底怎么长的?   之前的什么粮食增产之法,硝石制冰,造纸术,甚至那什么数字、表格等等东西,还可以用对方得到了什么《秘录》来猜测解释。   可是,俞州帮户部官员解决的那些难题,就不可能再用《秘录》来解释了,那只能是真正的聪明才智。   还有俞州那个夫郎手腕也是厉害,竟然让京中但凡跟他来往过的官眷,十个里面有八个都对其推崇备至。   一时间,京城的达官贵族们,再也不敢小瞧乔楠夫夫俩。   别看俞州现在的官职不高,但他聪明又受陛下看重,只要抓到机会绝对就能一飞冲天。   这真的是个人才!   朝中官员们心中几乎全都如此默契评价。   原本漫不经心的杨阁老,也越看俞州越慎重了起来。   但……   俞州要的可不仅仅是众人的不敢小瞧,而是所有朝臣的重视。   所以。   就在俞州进入户部刚刚两个月的时候,他就把户部大半官员都给干掉了,包括廖尚书。   而他干掉的方法,仅仅是向陛下呈上了一份《户部历年账务整理报告》。   *******   沉寂了两个月的景国朝堂上。   俞州在其他朝臣惊骇的目光中,慢条斯理的上奏,   “启禀陛下,臣近日整理户部账务时,无意间发现了一些非常严重的问题,还请陛下听后定夺。”   “文德十七年,户部山东省田赋收入登记是白银50万两,粮食是40万石……比往年少了两成,根据记载是因为当年山东粮食减产之故……但同年山东商户的药材皮毛商税,却比往年有所增加。”   “相同的地方,粮食因雨水之故减产,山中药材却生长茂盛,完全是自相矛盾……”   “文德十八年,琉球小国向我朝进宫了一批琉璃,数量比往年少了三成,根据记载是因琉球当年遭受地动,毁坏了大批琉璃之物……但同年我朝商户记录,却增加了三成琉璃商……”   “文德十九年,凉州金矿开采入库数量,是10万两黄金,比之往年整整少了20万两黄金,据记载是因金矿开采年限过久,导致减产……但臣根据往年金矿减产数目,以及金矿大小面积等数据测算,当年金矿减产正常来说,顶多2万两黄金……”   “文德二十年,西洲堤坝修建拨款100万两……”   俞州没有一句话在告上司的状,也没有一句话在指责户部官员贪污。   但他说出来每一个字,每一个对比,却都在明明白白控诉户部官员的罪责,告诉所有人户部官员贪污了!   户部那些官职较低,清清白白的还好些,毕竟他们没有参与,再怎么连累也就是挨顿骂而已。   但那些涉嫌参与了贪污的官员,可就一个个脸色惨白,几欲晕厥,看向俞州的目光充满怨愤,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去将他撕咬分吃了般痛恨。   俞州这个王八蛋!   他们早就料到俞州不是个吃素的,知道对方这段时间的好好先生模样,多半是装的,多半要想办法在户部往上爬。   但怎么也没想到俞州出手竟然这么快,这么狠,一击就让人致命!   这人真是太能装了,谁能想到这家伙平日里和和气气的,转头插刀这么狠。   户部大半涉事官员,全都眼睛通红盯着俞州。   可俞州却并未给他们半个眼神,继续念着自己从户部账目上发泄的问题——也就是户部官员的贪污证据。   俞州的眼神很冷。   他从现代穿越而来,纵观历史,很清楚水至清则无鱼这句话,也知道贪腐的问题根本就不可能完全避免。   但是,这当官的贪不要紧,只要有个限度,只要能够为百姓做点事情,那么你贪点东西也不是不可以。   可现在户部这群官员,实在太过分了。   这两个月算完户部历年的账目,俞州真是都要气笑了,朝廷每年十成的收入,他们起码贪了三成走。   难怪文德帝每年不停地压榨这群人自掏腰包填国库,这群人还能心甘情愿的继续呆在户部,因为他们贪的可比文德帝预估的还要多!   文德帝听完也是脸色沉如水,声音阴森,   “户部,俞爱卿这份奏折,你们何解?”   “陛陛陛下,我我我们……”   一群人结结巴巴,浑身颤抖地跪在地上,根本说不出半句辩驳的话。   他们所属势力其他官员想帮忙,也根本帮不上,只能一个个额头冒汗的站在原地。   谁让俞州出手就是快准狠三个字!充足的证据根本就没给人任何辩驳转圜的余地。   铁证如山。   户部的官员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文德帝当场下令刑部彻查此事。   不出意外,此次涉案官员全都完了。   而这些人,基本都是户部之中没有拥护和俞州交好的,而那些和俞州交好的户部官员,全都安全无疑。   此情此景,朝中其他大臣看向俞州的目光,全都充满了忌惮和惊惧。   这个家伙简直就是魔鬼疯子!   两个月,他竟然用两个月就把户部的情况摸清楚,然后将户部大半官员都给干掉了。   偏偏他用的还不是阴招,而是光明正大的阳谋。   如此聪明才智,如此手段心性……难怪入朝就能得到陛下重用,他们之前竟然忽略了这么一只猛虎。   一群朝臣满心惊惶。   面对众人忌惮的视线,俞州面不改色,心中没有半点后悔。   户部这些个蛀虫必须拔出,贪了百姓那么多银子,这些人死不足惜!   何况这些蛀虫不死,他和户部剩下的正直官员又怎么上位?   毕竟户部少了大半官员,空出了那么多位置,自然就轮到他们升迁了,尤其是揭穿了贪污案的俞州和贺元柏几人。   俞州直接又升了两级,成了正五品户部郎中,暂代户部总事务。   因为此次贪污案,廖尚书和左右两个侍郎皆涉及其中,一个正二品和两个正三品的位置,文德帝暂时还没决定由谁坐。   而俞州的功劳虽然大,但也不可能直接从正六品升到正二品去。   能够再次连升两级,并且代管户部总事务,已经是文德帝开后门,想让他快点帮忙肃清收回户部权利的用意了。   俞州也很上道,当即拱手谢恩,   “谢陛下信任,臣定当竭尽全力办差。臣的为官宗旨便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任何让陛下为难的人和事,臣都会努力解决!”   众朝臣:……难怪陛下重用,这踏马真是一把不要命的好刀。   ……   户部贪污案俞州不仅在朝中大大出了风头,也在京城百姓之中出了大大的风头。   因为此次涉案落马的户部官员真的有点多,刑部审案结束后,京城官兵抄家的动静自然不可能小。   尤其里面还有之前儿子出事,在百姓面前耍了一波大义灭亲好形象的廖尚书,怎能不引起百姓的关注?   百姓们听闻这些官员获罪愿意,竟然是贪污国库,真是都气坏了。   国库里的银子,可都是属于百姓的,每一分每一毫都应该用在百姓身上,这些可恶的官员贪国库,不就是在贪他们的银子嘛!   百姓纷纷拿着臭鸡蛋去刑场砸人大骂。   然后回头就对揭发了这么大贪污案的俞州夸奖,让俞州的名声在京城百姓口中直线上升,一时风头无俩。   不过。   俞州如此上升势头,京城却并没有多少官员来交好巴结,除了户部那些已经被他给绑上一条船的人。   而这般情况原因也很简单,他干掉了户部那么多官员,那些官员背后的势力肯定恨死他了。   通常过于招风的树,总是活不久的。   即便俞州有陛下撑腰,接下来在朝中的路也不可能走得太顺了,并且各种危险阴招肯定也避免不了。   此刻和俞州交好,就是被他牵连的份儿,谁还敢跟他走近?   但躲避俞州的同时,朝中的大臣们也不得不佩服俞州的勇气。   他们为了权利不折手段算什么,这俞州为了往上爬,可是连命都豁出去了!   ……   而事实,俞州真的不怕死吗?   那当然不可能。   俞州在把户部那些蛀虫送进大牢的当天晚上,就给李承巍传信,找李承巍又要了一队暗卫来保护自己,以及乔家的主要成员。   他对自己拉的这一波仇恨值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安全问题必须得注意。   而文德帝和李承巍对他和乔家人的安全也十分慎重,如今乔家的下人,基本都陆陆续续换成了他们安排的人。   乔楠也暂时减少了外出的行程,带着两个孩子老实呆在家中。   看着俞州每天绷紧神经上下朝,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下去,乔楠心中十分难受。   要不是为了他,子琸怎么会将自己陷入如此境地?   乔楠知道自己劝不住俞州为他做这些,只能把这些难受压在心中,每天让厨房给俞州炖补品,绞尽脑汁帮俞州分析局势,躲避朝中无声的刀光剑影。   俞州和他成亲这么久,即便乔楠掩饰得好,但又怎会感觉不出来他的担忧?   对乔楠担心自己的模样,俞州心里是很欢喜的。   他做了那么多,不就是想夫郎更喜欢他一些,再喜欢他一切吗?而现在他很成功,他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夫郎的心。   不过,俞州还是更加舍不得夫郎忧愁。   见乔楠担忧,俞州安慰道   “没关系,坚持过这几天,等边疆的消息传回来,我们就能对杨阁老下手,到时候一切就好了……”   “有陛下派来的人保护,我不会有事的。倒是大宝小宝,你怎么又让娘带着睡了?我还想逗逗他们呢。”   俞州转移话题,不想让乔楠想太多。   这样的温柔真的让人难以不沉溺。   乔楠看着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爱人,心中也是满满涨涨的。   这是他的子琸,眼中只有他的子琸。   “大宝小宝晚上活泼得很,我不想让他们吵着你……”   乔楠靠在俞州怀里轻轻蹭了蹭。   感觉到夫郎的依赖,俞州将人抱紧,脸上是心满意足的笑容。 第99章 认祖归宗1   俞州在拿到整个户部的掌控权后,就开始了对户部进行整顿,以及各种工作规划,办差条例的重新制定,务必要打造出一个全新高效率的户部出来。   朝中其他官员都避着他,他现在也没有功夫去和那些人打交道。   当然,这个前提是其他官员别来打扰他,若是谁要敢破坏他的事情,他也会叫对方知道他的厉害。   想要杨阁老和杜阁老重视他,打入敌人内部,他现在就要展现出强大的锋芒,而不是继续藏拙。   俞州的策略也确实没错,随着他在户部的动作越大,其他人给他使的各种绊子都没有成功,杨阁老和杜阁老,确实也对他越来越重视。   而真正让两个老狐狸再也坐不住的,是边疆传回来的刘家军差点哗变的消息!   尤其是杨阁老。   因为刘家军就是太后娘家,忠国公府掌握的那十万兵权,是二皇子势力夺位的最大砝码之一。   ……   刘家军差点哗变消息传回京城时,满朝官员当场都懵了。   等理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众人更是齐齐嘶了一口气,然后视线全部落到俞州身上,从原本的忌惮变成了惊恐。   因为导致刘家军十万将士哗变的不是其他,正是乔楠办的那报纸!   整件事情还得从今年的消暑供给开始说起。   早在之前就说过,朝廷因为国库空虚,给军营士兵的们待遇,除了军饷军备不会短缺外,其他方面都是能省就省。   比如说每年夏日的消暑供给,百万士兵一共就拨款10万两,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但今年有了俞州的出现,朝廷有了硝石制冰的法子,士兵的日子就好过了不少,夏天帐篷里有冰块降温,还能喝到冰凉的绿豆汤,消暑凉茶,真的是让人舒服之极。   朝廷如此看重边疆士兵,士兵们心里自然都非常高兴,也对朝廷生出了无限感激之情。   其中九十万兵将,都是属于文德帝的心腹,这些士兵们夸赞感激文德帝,其将领们当然都乐见其成,没什么可多说的。   可掌管另外10万刘家军的将军们,对此就高兴不起来了。   忠国公府刘家是站在太后这边的,支持的是二皇子,他们手底下的士兵去感激皇帝,这怎么行?   他们自然不能让文德帝笼络刘家军的军心。   于是,忠国公提拔的那些心腹将领,就又开始了老套路,给士兵们洗脑,灌输大家能有现在的好日子,都是忠国公府给大家争取到的。   所以,大家应该感谢和忠心的是忠国公府才对,朝廷对他们这些士兵根本就没那么上心巴拉巴拉……之类的话。   当然,真实的话肯定不是这样说的,但表达的意思基本就是这个。   士兵们都是贫苦百姓出身,少有识字和明理的,根本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京城皇帝天高路远,他们身在边疆,自然就是面前的将军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了。   但……这是以前的情况。   今年俞州在安排户部给边疆士兵送消暑供给的时候,还让人悄悄带了不少《京城娱乐报》过去。   美其名曰给士兵们增加娱乐活动,放松精神。   当时将领们检查过娱乐报,发现上面刊登的都是话本,又或者京城的八卦趣闻,上面的内容非常有趣,并没有哪里不妥,也就没有对报纸防备,让士兵们看了。   而士兵们开始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听身边识字的士兵读报,都听得很高兴,对报纸这个东西喜欢得不行。   可俞州把报纸送给这些士兵看,真就是让大家娱乐那么简单吗?   当然不。   所以,当忠国公府的将领们,又开始忽悠给士兵洗脑,让士兵忠心国公府的时候,藏在刘家军中的皇帝细作们,就开始行动了。   将领们在前面说:今年大家能吃到昂贵的冰块,用冰块消暑,都是国公府争取到的……   细作们就在后面说:这报纸上明明说是去年的新科状元,向朝廷进献的硝石制冰之法!   将领们又在前面说:今年为了给大家筹集消暑供给,二皇子捐赠了价值十万两的宝贝,二皇子对大家真是好……   细作们又在后面说:十万两算什么,大皇子可是把送给甄后君的生辰礼都拿出来了,捐了四十万两呢!   将领们继续在前面说:为了让大家日子好过些,国公府每年都会省吃俭用,给大家筹集军费,以免粮饷拖欠……   细作们也继续在后面说:是啊,国公府为大家可真是吃“苦”了,淑仪郡主,也就是他们老国公的长孙媳妇,在拍卖会上花四十万两银子,就买了一面镜子!   —   大多数士兵们没有读过书,不认识字,可这又不代表智商有问题。   比起将领们在那里像往日一般,空口白话的激情演讲,士兵们显然更加相信从京城流落出来的《京城娱乐报》,这白纸黑字的证据。   先前看报纸的时候还没有注意,现在再看报纸上面那些八卦。   不是“淑仪郡主与某某贵女在布庄狭路相逢吵架,最后一掷千金的把人家布庄全买空了。”   就是“京城某某纨绔在青楼与人争风吃醋,竟花上万两银子就买一个妓子的初夜,而这某某纨绔正好是国公府的族人。”   还有,“淑仪郡主和忠国公府长孙成亲,国公府给郡主送了一百零九太聘礼,预估价值至少好几十万两。”   士兵们看完:……   这就是国公府很穷?   这就是国公府每年掏空家底都填了他们的军饷?   国公府的族人随随便便去趟青楼就是几万两,国公府娶个媳妇随随便便给个聘礼就是几十万两,这踏马是穷?   刘家军的士兵们,之所以对国公府忠心耿耿,主要原因还不是因为一直是刘家的将领带着他们。   且一直被刘家洗脑,以为国公府跟大家一起同甘共苦,如此佩服感动将领的人品,才感激忠心。   但现在。   士兵们忽然觉得自己的感动和忠心都喂了狗。   在细作的煽动和传播下,很快十万刘家军士兵们,就都知道自己被忠国公府欺骗的消息了。   众士兵都很愤怒。   大家不介意待遇不够好,毕竟朝廷百姓的生活环境就这样,当兵能够吃饱饭,还有军饷拿,大家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国公府这么欺骗大家的感情,就真的太没意思了。   当场就有好些性格比较冲动的士兵,气呼呼跑去军帐,想要找将领们质问。   然后特别不凑巧的是……士兵们过去时,几个将领正在喝酒吃肉!   若是平日大家看见将领喝酒吃肉,顶多就是羡慕酸一下,并不会想太多,人家是将领,自己是士兵,待遇肯定不一样。   但是现在士兵正在愤怒,如此画面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士兵们的理智瞬间崩塌。   其中有一个叫张大牛的士兵,当场就没忍住举起拳头,双眼通红地朝几个将领砸过去愤怒吼骂,   “狗屁的忠国公府!你们这些狗娘养的东西竟然骗俺,俺娘生病,俺想提前拿几个月的军饷给俺娘买药,你们都不肯给,还骗俺说朝廷拿不出银子,骗俺说国公倾家荡产的养俺们这些兵……”   “结果呢?结果就是你们这些人吃香喝辣,国公府的婆娘买个啥镜子花几十万两,国公府的少爷去逛个青楼也能花几万两,你们说,是不是你们贪了俺们的军饷!”   这个叫张大牛的士兵是个大孝子,其寡母辛苦将他拉扯大,但他却因为没有银子给寡母治病,让寡母病死一直都是心里的痛。   想到忠国公府的人吃香喝辣,而自己母亲却因贫困病死,他怎能不激动?   像张大牛这样的士兵还不少。   于是,当时士兵和将领们就打起了架,然后打斗的过程中,其中有个将领因为打出了火气,没控制住情绪抽刀,砍伤了几个士兵。   而那伤人的将领不是别人,正是忠国公府送来历练的嫡系子孙。   忠国公府的人竟然对自己的士兵动刀子!   这下算是彻底捅了马蜂窝,十万士兵当场哗变,幸而当天隔壁城池隶属文德帝的心腹将军,正“碰巧”过来串门子,才及时制止失态发生,安抚住哗变的士兵们,没有酿成大祸……   可经此事情后,刘家军的十万士兵们,再也不肯接受忠国公府的将领来管他们,也不愿意再顶着“刘家军”这个称呼。   态度之强烈,情绪之激动。   控制事态的文德帝心腹将军“没办法”,只能暂时“代管”刘家军,然后把引起事端的几个国公府将领押回京城,向朝廷禀报情况,请朝廷定夺安排。   文德帝怎么定夺?   当然是直接罢免那些效忠国公府的将领,然后以雷霆手段把自己早准备好的将领人选提上来,接手这十万士兵。   被忠国公府牢牢握在手中多年的刘家军,就此易主。   杨阁老想要组织,杜阁老想要抢夺兵权,但在早有准备的文德帝面前,都已经无力回天。   而导致这结果的东西,仅仅是几张报纸。   ********   朝廷众官员都懵了。   杜阁老也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杨阁老二皇子等人,更是直接当场翻白眼,一头栽倒在地。   待杨阁老虚弱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去给俞州送消息,老夫要见他!”   —   在杨阁老终于愿意放下身份和俞州见面的时候。   俞州也终于松口气,难得休沐日没有继续在户部忙公务,而是留在了家里休息。   乔楠一边把对面三父子嬉闹的场景画下来,一边笑道,   “刘家军易了主,杨家那老狐狸这下应该再也坐不住了吧?”   “搞丢了兵权他们要是还不来找我,那就不是稳得住,而是脑子有问题了。不过,这十万兵权能被我这么容易搞过来,也怪他们自己不懂收敛,没能约束好族人,被拖了后退。”   俞州摇头叹。   “杨家仗着陛下儿子少,大皇子身有残疾,三皇子脾气暴戾,自以为宝座之事胜券在握,都有些飘了,以至于对身边人的管束疏忽,出了好些个纨绔子女都不重视。”   “忠国公府也是如此,当初老国公的确是很放得下身段,和士兵们同吃同住打成一团,甚至为了笼络那十万士兵,掏空家底的填补军费,这才换得那些士兵忠心耿耿,觉得自己是国公府的军队,而非是朝廷的。”   “可惜的是,现任忠国公不像老国公那般吃得了苦,家中儿孙也没教养好,喜好骄奢淫逸,把家里的银子都花光了,没有银子再填补军队,就只能空口白话的忽悠士兵,这才被我们钻了空子……”   “所以,由此可见,忽略什么都不能忽略掉孩子的教育问题。”   说着,俞州就把俩宝贝儿子翻过身,一边在俩小不点脸上重重的亲,一边做出很凶的样子教训,   “你们两个小坏蛋听好了啊,要是以后敢败老子和你们爹爹辛苦攒起来的家业,你们老子我可是要把你吊起来收拾的,知不知道?”   俩宝宝哪里听得懂,因为并没有感觉到什么恶意,看见俞州很凶的表情,还以为父亲是在和自己玩。   顿时一边咯咯的笑,一边伸手去抓俞州的手指,抓住了就往嘴里塞。   俞州把手拿开不给啃,两宝宝也不哭,而是很聪明的转头看向乔楠那边,朝乔楠伸着两只小手手,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表示:父亲不给吃,他们也不跟父亲玩了,要爹爹抱!   俞州哭笑不得,在俩宝贝屁股上各拍了一巴掌,笑骂,“真是两个小人精。”   “可不是,这俩小家伙聪明得很……”   乔楠见此露出笑容,放下笔洗了手过来,给俩孩子各拿了一个奶块,让俩孩子自己舔着吃。   奶块是乔母特意做来哄孩子的,俩宝宝都喜欢得很,抱住奶块就不撒手了,高高兴兴的开始舔舔,糊得满嘴都是口水,典型的两只馋猫。   看得俞州直乐呵,“真是贪吃,和我小时候一模一样!”   哪里还有刚才半点要当严父的模样,最宠俩孩子的就是他了。   俩宝宝馋嘴,对‘吃’这个字很是敏感,听到俞州话语里面说到吃,以为父亲也想吃自己的东西,很是上道的立刻将奶块递出来,笑着又发出“啊啊啊”的声音。真的是机灵死了,小不点大就知道讨人欢心。   喜得俞州也不嫌弃,在俩宝贝儿子糊满口水的脸上亲了好几口,大赞,“爸爸的大宝小宝真孝顺!”   父子三人闹成一团。   乔楠嘴角的笑容也停不下来。   ……   俞州是在刘家军兵权易主第二天,收到杨阁老要求见面消息的。   他倒也没有因为杨阁老之前的摆姿态,现在也跟着拿乔,而是很爽快的去赴约了。   京郊某别庄内。   再见到杨阁老时,杨阁老脸色非常憔悴,整个人状态十分不好,对方眼睛死死盯着浑身轻松的俞州,眼珠满是血丝。   己方势力兵权被夺,杨阁老已经再没耐心周旋,见面后直接就开门见山愤怒质问,   “俞州,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确实不明白俞州到底想做什么了。   说对方投靠了陛下,但对方却约见自己;说俞州想加入他们阵营,但对方却把他们这边的兵权都给弄掉了,这是想合伙的态度吗?这分明就是在拉仇恨啊。   杨阁老真是想把俞州给剁成肉酱的冲动都有了。   可惜对面俞州不仅没有惧怕和心虚,反而还笑呵呵的给他倒了杯茶,推过去劝道,   “阁老,生气伤身,喝杯茶咱们慢慢说,何必生气呢?不就是兵权么,迟早都是要回来的,阁老不必着急。”   杨阁老:……还就兵权!   他们这些年能够对文德帝耀武扬威,靠的就是这十万兵权威胁,这毛头小子竟然跟他说别着急。   “俞州,老夫没有耐心再跟你耗,你到底想做什么,把话说清楚,兵权之事你若不给老夫一个合理解释,老夫决不罢休,你别以为老夫真的收拾不了你。”   杨阁老脸色难看,显然耐心已经到了极点。   见此,俞州也收起笑容,声音淡淡,   “阁老想要什么解释?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么,我要是不把廖尚书干掉,不把刘家军的兵权搞掉,陛下如何信任我?阁老现在又怎会来见我?”   “我一个寒门出身的无名小卒,谁又会多看我一眼?我有才华,有手段,有头脑,为什么要因为出身,就在官场底层先熬个十数年,才能被人瞧见?”   杨阁老露出错愕之色。   俞州侧头看向他,目光是难以掩藏的野心轻笑,   “权利是个好东西,阁老你们喜欢,我这个底层小人物自然也稀罕,阁老觉得呢?”   杨阁老看着那眼中的野心,好半天都说不出话。   他猜测了无数种俞州如此古怪行事的原因,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他当然知道权利能够使人疯狂,但像俞州这么为了权利剑走偏锋的,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就为了让他重视,为了获得文德帝的信任,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真是个疯子。   但这不是让他满意的理由!   这家伙想获得他的重视合作,为什么不去搞杜老狐狸表现,搞掉了他两大势力这是什么诚意?   杨阁老努力深呼吸,强忍怒气道,   “小子,你的勇气和智谋,确实让老夫佩服,但你觉得你现在的所为,能让老夫跟你握手言和当朋友?你知道老夫失去了兵权,这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现在的结果就是,陛下彻底视我为心腹,而阁老你……也将我视作平等的存在了。”   俞州端起茶杯喝了口,笑得风轻云淡。   但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人无比忌惮,“作为一个光脚之人,我对自己现在的杰作很满意。”   正所谓光脚不怕穿鞋的人,反正他一无所有,拼一把失败了又有何妨?而现在结果还是他赢了。   疯子。   杨阁老再次在心中评价。   他自认自己也是爱权之人,可他却也无法为了权利做到这个程度。   杨阁老沉声,“你就不怕死吗?”   俞州反问,“那我现在死了吗?”   “你怎么不去找三皇子?那边势力可不比我们差,你别忘了,我女儿是乔家人害死的,你我有仇。”   “所以,我们合作才更没有人能够想到不是吗?”   俞州似笑非笑看向杨阁老,“我相信为了大业,阁老应该知道轻重,不过一个女儿罢了,哪有让这天下姓杨更重要,阁老你说呢?”   杨阁老瞳孔骤缩。   俞州耸肩交代的模样胡编乱造,   “当初二皇子在苍山府被废掉的时候,不巧我刚好在场,都瞧见了。不然阁老以为就乔旭那个脑子,他怎么能够威胁到二皇子当正妃的?没错,我给他出的主意。”   “原本是想利用他那个孩子,跟阁老你们搭线的,可惜他实在不太争气了,没给我出手的机会,就先玩完了,让我现在不得不剑走偏锋,真是废物……”   说到这里,俞州眼中闪过冷意。   杨阁老看着他如此模样,不由迟疑,“乔旭不是你们救走的?”   俞州闻言露出不解惊诧之色,“阁老此话何意?乔旭不是被砍头了吗?他还活着?”   当初乔旭是被暗中截胡救走的,除了当事人谁都不知道,他自然也该是‘不知道’乔旭还活着才正常的。   杨阁没有回答。   良久才再问,“那你的夫郎呢?那样一个绝色美人你舍得?还有你那两个儿子,老夫听说很是玉雪可爱,你也舍得?”   杨阁老死死盯着俞州,想要从他脸上看出更多的东西。   但可惜的是。   俞州眼神始终毫无波动,平静地说出渣男语录,“大丈夫建功立业,总是要有舍才有得,不是吗?”   闻言,杨阁老眯起眼睛。   俞州突然风马牛不相及又道,“听说近日京城去护国寺上香的官道上,有一批山匪作恶。”   杨阁老坐直身体。   俞州侧头看向他,笑容冰冷,“五日后,我会带我夫郎和孩儿去上香,希望阁老能够看见俞某的诚意。”   说完。   他便起身走人。   徒留杨阁老坐在椅子上,盯着他背影陷入沉思。 第100章 认祖归宗2   杨阁老如今虽被接二连三的坏消息扰了心智,但对方到底在官场沉浮多年,想要获得对方的信任并没有那么容易。   除了嘴上忽悠外,拿出实际诚意很重要。   俞州和李承巍商议之后,最终做出的决定就是让乔楠和两个孩子假死“牺牲”,一来让杨阁老更加确信俞州为权利不择手段的枭雄形象;二来乔楠和俩孩子藏起来,也就不怕杨阁老使阴招威胁了。   他们得趁着现在杨阁老头脑不清楚的时候,先下手为强才好。   一切准备就绪。   五日后。   俞州便用上香借口,轻装简行地乔楠和俩孩子出门,然后很不幸的在半路遇到了山匪“打劫”。   混乱中,乔楠带着俩孩子被山匪追至某处山崖,一不小心摔下山崖葬身深渊,一家四口就俞州活了下来。   消息传回京城,让京城的达官贵人们震惊又唏嘘。   暗道:京城天子脚下,哪有真的山匪敢作恶,这定是哪个与俞州有仇势力做的,毕竟俞州为了往上爬,给文德帝当刀子,可是得罪了不少人!   如今俞州遭遇山匪,其妻儿被牵连而死,实在太过正常。   ……   杨府。   二皇子和杨阁老听到消息有些不敢置信。   二皇子再次跟汇报消息的下属确认,“那乔楠和其两个孩子,确定真的都死了?”   “回殿下的话,当时属下一直跟着那群山匪,亲眼看见山匪把人追到悬崖边上,将人推下去的。等那群山匪离开后,属下还亲自到悬崖边确认过,下面就是万丈深渊,人掉下去绝无生还可能。”   被派去跟踪的侍卫肯定回答。   侍卫是心腹,二皇子和杨阁老自然不会怀疑对方的话,就是有些难以置信,俞州竟然真的把自己妻儿给弄死了。   “以前还真是我看走了眼,没想到俞州此人竟然如此能装,他怕是在还是秀才的时候,就已经计划好了现在的路吧?”   “装成那副儿女情长的窝囊样,性格直爽的愣子样,让所有人都小看他,忽略他,然后暗中抓住机会异军突起,可真是好手段,好心性……”   二皇子狠狠灌下一杯茶后,看向杨阁老道,“舅舅,这俞州虽厉害,但如此心狠手辣,我们和他合作,怕是与虎谋皮。”   “确实是与虎谋皮,但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   杨阁老深呼吸道。   二皇子不解,“舅舅此话何意?”   杨阁老神色凝重解释,   “这俞州就是个疯子,为了权利他什么都可以牺牲,甚至连自己刚出生的孩子都能毫不犹豫舍弃,如此狠人,他向我们展现出了这般‘诚意’,你觉得他会允许我们拒绝跟他联手吗?”   “在找上我们的那一刻,他就没有给我们拒绝的余地,他展现出来的强势、霸道、聪明才智,心狠手辣,明明的就是在告诉我们,不成友便成敌。”   “倘若我们拒绝,他接下来肯定会给我们继续制造大麻烦,别忘了,这人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也不逞多让,他不要命的……”   他们的势力这段时间本来就缩水得厉害,三番四次遭受打压。   一旦再被俞州不要命的咬上露出破绽,文德帝和杜阁老那边必然趁机下手,他们的下场就只有一个败字了,再没有力挽狂澜的机会。   杨阁老闭上眼睛,   “真的是太绝了,不给自己后路,也不给我们的后路,破釜沉舟,雷霆手段,俞州此人,真的就是个疯子。”   二皇子脸色很不好看,他堂堂皇子,竟然被一个寒门出身的小子逼到这种程度,真的是太打脸了。   他神色阴沉,“舅舅,我们真的就任由俞州牵着鼻子走吗?”   “当然不。”   杨阁老露出冷笑,“老夫纵横官场这么多年,从未有人敢在老夫面前如此肆无忌惮,这俞州到底还是年轻人,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以为这样可以拿捏老夫?真是可笑,我们不敢随便动手,不过是还有陛下和杜老狐狸在旁边虎视眈眈罢了。”   “既然他想和我们联手,那咱们联手就是,他确实是一把好刀,也确实有些本事,等他把你送上了那个位置,再废掉不迟。”   “可是舅舅……”   二皇子有些不安,他总觉得和俞州联手不是什么好事。   杨阁老却是已经做出决定,“不用担心,俞州再聪明再厉害,他也终究只有一个人而已。”   而他们背后可是世家。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俞州这个王八蛋,把他们十万兵权给搞掉了,不和俞州与虎谋皮,他们就只能等着被文德帝和三皇子那边的人给吞吃干净。   混账玩意儿。   这俞州真是个狡猾的混账玩意儿!   杨阁老心里气得不行,偏偏还只能捏着鼻子暂时忍受俞州的霸道。   而俞州也只需要他们暂时的低头罢了。   ……   既然决定,杨阁老也就没有再迟疑,很快和俞州再次约见。   不过杨阁老是个很多疑的人,即便心中已经相信了俞州,却还是忍不住再次试探。   见面后简单交涉后。   杨阁老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联手可以,但俞州必需娶他在外面的外室女为妻,当他女婿,他才放心。   尽管俞州是个心狠手辣不在乎妻儿性命的人,可终究还是只有联姻才能让人觉得保险。   有了姻亲牵扯关系,他们才是真正一条船上的人。   但这种条件俞州怎么可能答应?   哪怕是暂时敷衍都不行。   这也是俞州为什么要营造出一个疯批冷酷的人设和杨阁老接触的原因之一,一个对自己能力自信,又强势的年轻人,会愿意随便被人威胁的吗?   俞州直接嗤笑摇头,   “阁老啊阁老,看来你还是没有把我放在心上,我说过了,我要的是平等联手,而不是当你的下属,我已经拿出了我的诚意,阁老你这个样子,就没意思了。”   杨阁老:……   算他眼瞎,他着实没看出来这家伙诚意在哪里!   干掉他户部兵权两大势力,弄死自己的妻儿,这是诚意吗?这分明就是在展现实力和狠辣,威胁他好不好。   杨阁老感觉跟俞州说话很内伤,脸色难看有点忍不住了,   “俞州,你别以为你不要命,老夫就真怕了你。没有你的把柄,老夫如何相信你?”   俞州闻言也收起笑容,淡淡道,   “阁老,这世上能够让人相信的,从来不是把柄,而是实力,再说一遍,希望阁老你能够将我当成平等的存在,我喜欢逼别人,但我不喜欢别人逼我。”   杨阁老:……   所以他就喜欢被人逼了是吗?   杨阁老差点没绷住理智,想要打人的冲动几欲克制不住。   俞州这个家伙,真的是太气人了,哪有找人合作这种态度的。   但偏偏他还没办法。   因为俞州一开始就掌控了主导权,扼制住了他的命脉。   所以当俞州又非常强势地道,“走吧杨阁老,带你去看一件东西。”   杨阁老很不满意这种态度,可也暂时不得不忍耐跟上去,他倒要看看俞州到底有什么底气,竟然如此肆无忌惮!   然后很快……   杨阁老脸色就变了。他们现在见面的地方,还是杨家的一处偏僻别庄,周围没有其他百姓,别庄里的下人都是杨家的家生子,弄出什么动静不会传出去。   两人走出房间,来到一片空草地,将周围伺候的下人支开,只留下心腹侍卫,找好防护点后。   俞州这才从身上拿出一个不知道装着什么玻璃瓶(自制土炸药),当着杨阁老的面点燃扔出去。   “砰——”   巨大的爆炸声响后。   杨阁老看着远处被炸出一个大土坑的草地,瞪大了眼睛。   他猛地看向俞州失声道,“这,这是什么?”   这个时代虽然已经出现了烟花,但还没有人弄出火药来,第一次见到威力这么大的武器,杨阁老怎能不震惊。   “阁老不需要知道这是什么,阁老只需要明白,只要有一个合适的机会,我就能让二殿下直接登基就对了。”   俞州笑容得风轻云淡,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激动又忌惮,   “一力降十会,只要陛下和其他皇子都没了,这皇位,自然就是二殿下的了,不是吗?”   杨阁老闻言浑身都在颤抖,激动地。   只要把文德帝和其他皇子都弄死,剩下的唯一皇子就能上位,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当然懂。   但现实哪有想得那么容易,他努力了这么多年,也不过就是才把大皇子给弄残废而已,三皇子更是好好的,想把人弄死实在太困难了。   可是现在。   俞州刚才扔出去的一个小小琉璃瓶,就能弄出这么杀伤力巨大的状况,那要是扔十个,百个,千个……会造成什么动静?   杨阁老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他目光锐利盯着俞州,“事成之后,你想要什么?”   俞州露出笑容,“阁老觉得,王爵之位如何?”   杨阁老眼睛微眯,这胃口可真不小。   但看看远处被炸出来的大土坑,他突然能够理解俞州为什么敢用这种态度跟他联手,敢开这么大的口了。   手中握着如此神器,不怪俞州有底气。   只是同样的,拥有这般神器的俞州,日后岂不是也同样对他们威胁巨大?   “此事容老夫想想。”   杨阁老没有直接点头,这决定太大,他一个人做不了主,得和太后忠国公等人商量再说。   要是能够拖延一段时间,把俞州这个神器给抢过来最好……   杨阁老心中开始冒黑水。但俞州又岂会没有防备?   俞州微笑点头,   “那就希望阁老动作快点了,时间不等人,十天之后阁老要是没个准话,俞某就只能彻底成为陛下的心腹了。”   “哦,对了,阁老有什么奇怪的想法最好收一收,毕竟俞某最是记仇,我相信阁老应该不会想要和俞某成为仇敌的。”   话落,俞州离开。   此次见面结束。   杨阁老脸色黑如锅底,这个俞州可真是把威胁二字用得淋漓尽致!   ********   杨阁老并不知道俞州搞出来的炸药是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看出来炸药的价值所在。   炸药的展现,足以让他重新审视俞州,以及再次提高心中重视。   当天晚上,杨阁老就分别给太后、荣国公,还有其他几个比较重要的势力同伙发了见面消息。   俞州此事事关重大,必须大家一起商讨决定才行。   众人悄悄见面,听完杨阁老的描述后。   全都很默契的生出了同样的念头,那就是:他们怎能受一个毫无背景的寒门小子威胁?直接把对方手上的神器抢过来!   但下一刻,杨阁老就开口否决了,   “我自然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可问题是,俞州敢把东西拿出来,难道就想不到咱们会杀人夺宝这个道理?”   “你们别忘了咱们的户部和兵权,是怎么被他弄掉的,那小子确实有几分张狂肆意的本事……”   这番话就犹如一瓢冷水淋下,顿时让众人清醒了点儿。   是啊。   他们光想着俞州没有背景好欺负,却忘记了俞州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无一不在表达,这个人即便没有背景,其自身的本事也不可小觑。   俞州敢用这种态度和他们交涉,肯定是有依仗的,他们怎么能够忽略如此重要的消息呢。   太后和丽妃更加擅长后宫争斗,说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话。   两人只能着急询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倒是忠国公沉吟,   “我觉得这俞州有点奇怪,他有脑子,有手段,还手握这种威力巨大的东西,他想要爬上去就很容易了,顶多花个几年功夫,绝对就能在朝中营造出属于他的大势力。”   “甚至……他将来想要谋朝篡位,也并非不可能。”   “但现在他却着急和我们合作,就算成功咱们给他想要的王爵之位,可没有心腹下属,没有优秀族人的帮扶,就是个空头爵位罢了,到时候岂不竹篮打水一场空?”   众人闻言点头,这话有道理。   这也是杨阁老心中的疑虑,俞州的行事实在太让人捉摸不透了。   就在这时。   坐在角落的一个老者突然道,“那如果俞州想要的其实根本不是权利呢?”   众人一怔。   那老者从身上拿出一叠写满字的纸,放到桌上才幽幽道,   “之前廖尚书儿子出事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俞州和乔家,那些状告廖文才的百姓,就是他们找来的。”   “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乔家原本只是个县城小商户,俞州也只是毫无背景的平民出身,他们是怎么在那么短时间里,将廖家掩盖的那么多罪行翻出来,还把人证物证都找齐的?”   “真的是因为他投靠了陛下,陛下帮他的吗?”   “在他把户部和我们兵权抢走之前,他有多少本事让陛下如此重视,把一个初入朝堂的小小状元郎,如此放在眼中?”   众人陷入沉思。   老者敲敲桌子继续道,   “你们看看这些东西,当初我觉得这俞州不对时,就暗中派人去调查了一下,然后,我就发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   “这个俞州从小到达读书才华确实不错,可因为父母早亡,一直生活在几个舅家的压榨和欺负中,性格其实有些懦弱。”   “然而,就在他和乔楠定亲后,他的性格就变了,变得突然强势起来,不仅把他舅舅们给收拾了,还靠着一本《诗集》迅速在临江县的文人之中打出名气。”   “之后进了青山书院,更是在里面混得风生水起,但凡跟他接触过的学子同窗,就没有不跟他关系好的……”   “一个性格懦弱沉默了十几年的人,真的能仅因为一点刺激,就在短时间内性格变化这么大吗?”   说到这里。   在场众人想到什么,脸色微变。   老者环视大家点头,“没错,就是你们猜测的那样,我让人去临江县东坪村狠狠搜查了一番,在东坪村后山上,挖出了一具无名尸骸,经过验证,那才是真正的俞州。”   这老者也是杨家人,只不过是杨家的庶支,这些年这支庶脉人一直隐姓埋名,在暗中行事经商,二皇子势力大半活动经费,都是老者这边提供的。   因此杨阁老等人对其非常信任。   当然也是老者现在拿出来的调查证据太石锤,所以众人都没有怀疑老者的话。   丽妃当即着急询问,“那俞州不是俞州的话,他到底是谁?”   “不知道,但根据调查,现在的俞州非常喜欢吃牛肉,喝牛羊奶,表面上说是为养身体,可实际谁知道呢?”   老者手往草原突厥方向指了指。   见此,众人脑子迅速冒出两个字:细作!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一切就能够说通了。   俞州想要的根本就不是权利,而是想要景国朝堂混乱,因为只要景国朝堂混乱了,草原突厥人就可以趁机攻打他们!   难怪俞州根本就不在乎他刚出生的两个孩子,下手半点犹豫都没有,那俩孩子身上流着景朝人的血,而俞州是突厥人,自然不在乎。   这人真是太会装了。   杨阁老沉着脸,“难怪他还没有考上科举之前,就开始筹划着朝堂上的事情了,老夫便是奇怪,他一个寒门小子哪里来的胆子,刚进朝堂就敢如此搅风搅雨,原来如此。”   说着。   杨阁老便起身朝老者拱手道,“多谢族老点拨,若非族老洞察秋毫,我们怕是就要被那小子给骗过去了。”   老者摸着胡子摇头,“无碍,老夫也是杨氏一族,只有杨氏好了,老夫也才能好。现在别讲这些虚礼,继续正事吧,大业要紧。”   杨阁老点头,当即露出精明之色道,   “既然如此事情就好办了,俞州想利用我们的皇权争斗,扰乱景国朝堂,让突厥人趁机进攻。”   “那我们正好也利用此事,夺得皇位的同时,反摆他们一道。”   “俞州手上那威力巨大的东西,估计很难制作,否则有此厉害的东西,突厥大可直接攻打我们,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忠国公眼中也露出狠色,“既如此,我们还可和陈国合作,到时候一起把突厥人的地盘给吞下。”   “相信有此大胜仗,殿下的位置也能迅速稳固!”   杨阁老点头畅快笑,“是极,敢算计利用我们,那也别怪我们将计就计,哈哈哈。”   二皇子神色更是掩饰不住的激动,没想到登位的机会竟然来得如此之快,总算不辜他忍辱负重。   他当即起身朝杨阁老等人拱手,   “多谢舅舅、祖母、母妃、还有各位叔伯相助,源驹上位后,定然不会亏待各位叔伯。”   “殿下客气了。”   众人当然不会轻易相信这点口头承诺,当并不妨碍大家做表面功夫。   一群人愁眉相聚,笑容满面离开。   但杨阁老等人不知道的是,刚才高深莫测指点他们的老者,在分开后,淡定的脸色却是迅速染上后怕,后背衣服也被汗水打湿了大片。   ……   老者匆匆回到家后。   简单洗漱便表示自己要休息,没有叫人就不许丫鬟小厮来打扰,就关上了房门,然后又从房间中的密道溜了出门。   在一阵左拐右拐后,老者来到一处普通小宅院。   进去后。   老者便被下人领到房间中,朝房中其貌不扬,但气势肃杀的中年男人跪下,   “大人,你们吩咐的事情,我都做好了,杨令贤(杨阁老)他们都信了我的话,准备反利用俞州行动了。不知大人可否让我见见我俩个孙儿孙女?”   肃杀中年男人闻言点头,   “可以,你放心,陛下不是杨令贤和太后那些无耻小人,只要你好好帮陛下做事,你和你的亲孙儿孙女,自会安然无恙。”   “大人放心,小老儿明白,大树将倾,杨家嫡支更那般对待我庶出,差点害我断子绝孙,我怎会与他们同舟共济?我只想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老者咬牙切齿表态。   他虽是杨家人,但却是庶出庶脉,如果杨氏对他好,他自然愿意为杨家尽忠效力,可杨氏嫡支不是东西啊。   “你明白就好。”   中年男人面无表情点头,没再说什么,只示意旁边的老嬷嬷带老者下去。 第101章 认祖归宗3   太后杨阁老等人都是狡猾之徒,光靠俞州一个人深入虎穴,当然不可能将其扳倒,否则那般轻松,文德帝怎能还留对方到现在。   而这些年文德帝虽一直被杨阁老、杜阁老两方势力压制,但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早就往双方势力渗透了不少棋子,此刻提点杨阁老等人,暗指俞州是“突厥人”身份的老者,就是其中最大的之一。   这老者是杨氏的族老,多年来一直忠心耿耿的为杨氏付出,是二皇子势力争位财政的支柱,原本是绝对不可能被策反的。   但可惜的是,杨氏嫡支太不做人了。   当年杨氏安排老者隐姓埋名去经商发展,给杨氏提供支持皇子的财路时,因为担心庶子将来背叛,为保险起见,竟然用嫡系的孩子,换走了老者的孩子。   想着将来老者这个庶子要是有异心,他们就能告诉孩子身世,孩子是嫡系的血脉,肯定会向着他们。   至于老者当了一辈子的冤大头……不过不受宠的庶子罢了,谁在乎?   这个就是三妻四妾的后果,嫡庶之间从来都是对立,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古代又没有亲子鉴定,滴血验亲更不靠谱,换孩子戴绿帽的事情,实在是太正常了。   就像文德帝没有想到丽妃太后胆子那么大,竟敢混尧皇室血脉一样,老者也没有想到杨氏竟然对他这么过分。   他忠心耿耿的为杨氏付出多年,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为儿孙奔个好前程么,结果搞了半天,他全为别人做了嫁衣裳。   难怪杨氏那么多的庶支,嫡系就对他这一支庶脉好,对他的儿孙处处照顾,他原本还以为是自己的劳苦功高,被家族看到了付出,甚是欣慰。   敢情从头到尾他就是个冤大头。   他把别人的儿孙养得身娇肉贵,而他自己的孩子,却差点死在嫡系手中,即便幸运的活下来,却也成为了世道底层,吃尽苦头。   他仅剩的两个亲孙儿孙女,更是沦落为街头乞丐……   如此真相,老者怎能不恨?怎能还能忠心?   一个家族的延绵,最重要的除了人才,就是家风,家风不正注定后患无穷。   杨氏这颗传承百年的世家大树,外表看似生机勃勃,实则内里早已腐烂,只需要合适的机会用力一推,大树自然倾倒。   可惜这些,一心扑在争权夺利上的杨阁老并没有注意到。   ……   不过,正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先前就说过了,杨阁老是个疑心很重的人,他虽信了老者的话,但这么重要的事情,当然还是只有自己亲自验证过,才能够放心。   毕竟老者对杨家忠心,并不代表老者办事就不会出错。   所以和太后等人商议决定后,杨阁老便一边和俞州这边周旋,一边暗中派人去确认俞州突厥人身份,到底是不是真的。   而对此。   文德帝和俞州早就做好了准备,文德帝早早就让人把俞州的“突厥人”身份线索安排了下去,就等杨阁老上钩。   俞州更是因为穿越前到处旅游,亲生体会过草原民族的生活习性,再加上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在极短的时间里就把突厥话给学会了,短暂的欺骗下杨阁老派过来试探的探子根本不成问题。   事实上,还因为他实在扮演得太好,差点让文德帝都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突厥人了。   但好在看俞州拿出来的好东西实在太多了,尤其是火药这种国之重器,安排这么个细作显然亏太大,所以文德帝也就是想想而已。   看在俞州对儿子的心意,以及对朝廷的忠心上,文德帝即便猜出来俞州确实可能有些秘密,却也没有再深究……   因此。   在这番布置中,杨阁老多番调查,最终确定了俞州突厥人的身份。   人总是对于自己费心费力调查的事情也更为相信,心里有了把握后,杨阁老终于结束和俞州的周旋,正是表示联盟。   一群人开始积极的为夺位之事筹谋。   京城百姓并不知道朝廷中的这些暗潮汹涌,还在因为乔楠的遇害而议论感叹着。   原本乔楠遇害其实跟他们没什么关系的,说到底大家就是都是陌生人而已,谁会为一个陌生人的出事多伤心欲绝?   可乔楠和俩孩子的“死亡”,大大打击到了乔家,乔家全家陷入悲痛之中,乔家的茶楼、酒楼、娱乐报等产业,自然也纷纷暂停营业。   乔父的酒楼还好些,京城还有其他美食,可最精彩的话剧和娱乐报,却只有乔家有啊!   如今京城百姓已经习惯了看娱乐报,看蓬莱茶楼的话剧,突然没有了这两大娱乐,真的很不适应。   而和乔家交好的朋友,更是为乔楠和俩孩子的遭遇伤心。   钱保保几人前些日子已经陆续生产完,最近都在坐月子,听到如此噩耗,几人连身体都顾不得,全都跑到了乔家来询问情况。   伯爵府的苏爷爷苏奶奶也在苏家儿孙的搀扶下,亲自抹着眼泪过来。   贺元柏等人更是纷纷帮着俞州找人去那山崖下面寻找,只要没有见到尸体,那说不定还活着呢?哪怕希望渺茫。   当然乔家出事,有人忧愁自然也有人欢喜。   那些和乔家竞争生意的酒楼茶楼东家,一个个高兴都坏了,抓紧时间趁着乔家出事,就抢乔家产业的生意。   还有卢家。   苏裕昊刚从乔家安慰完温哥儿回家,就看见自己母亲和妹妹脸色难看坐在客厅中生闷气。   苏裕昊顿时也拉下脸道,“娘,姨母又来了?”   卢氏叹气点头,“娘真的没想到你们姨母竟然是那种人,一母同胞的姐妹,她怎么就那么见不得我好呢……”   苏玉珠更是满脸愤愤。   之前因为给苏裕昊说媒的事情,卢姨母和卢氏闹翻后,就再也不遮掩自己讨厌姐姐的真面目了。   眼看着俞州升官,卢姨母心中嫉妒,每次“偶遇”卢氏,就说卢氏有算计,让儿子娶乔家的哥儿是攀高枝,卖儿子。   现在看着乔家出事,卢姨母更是高兴地跑来落井下石,说卢氏就是个倒霉鬼,没福气,没眼光,不要她说的好亲事,现在遭报应了……也亏对方说得出口   着实让卢氏心寒无比。   “算了,娘现在也算是看清楚了那些人的嘴脸,这样也好,省得以后再被算计损失更大。对了,乔家那边有消息了吗?温哥儿还好吧?”   卢氏揉揉额头摆手,然后关心道。   虽然乔家出了事,以后处境可能不太好了,但温哥儿是个好孩子,自从和她儿子定亲后,很是孝顺她,和她女儿也相处融洽,她并不想换儿媳妇。   苏玉珠也关心,“哥,现在乔家那边正乱着,你怎么不在那边守着,跑回来了?温哥儿现在肯定很伤心,哥你还是去陪着他吧。”   说起未婚夫,苏裕昊脸色这才好些,   “乔家那边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只是岳父岳母遭受打击,身体有点不太好,我回来拿些补身子的药材过去。”   “好,你快去库房拿吧,等会儿娘也和你去乔家,亲家母现在肯定没心思管家,家里的奴仆少不得疏忽,娘去帮忙看着……”   卢氏点头催促。   她家没什么其他本事,也就只能在这些琐事上帮着点了。   被安排在某处偏僻庄子暂住的乔楠,听到外面的种种消息,饶是已经重活一世,此时此刻,也不得不再次感叹。   烈火见真金,危难见人心,果不诚欺人。   ********   不知内情的京城百姓因为乔家的店铺暂时关门,不由对乔楠的“死亡”大感惋惜,强烈要求朝廷赶紧剿匪。   免得下回大家出城也碰上山匪丢了命咋办?   而猜到乔家出事有内情的朝廷官员们,在朝堂中就是暗流涌动了,尤其是那些被俞州得罪过的人,见此好机会纷纷如饿狼扑食般,想要趁机将俞州这把皇帝的刀给干掉。   尤其杜阁老这边最是厉害。   虽说俞州现在伤害的都是杨阁老那边的羽翼,他们这边暂时没事,但谁知道下回俞州再做什么,遭遇的是否就是他们了?   正所谓趁他病要他命,杜阁老一系觉得趁现在解决威胁最好。   不过,他们显然低估了俞州的能力。   妻儿的“死亡”确实让俞州大受打击,但俞州却并没有就此颓废,反而因为怀疑是有人刻意加害,对于现在去找他麻烦的官员非常凶狠,但凡敢向他伸手的官员,都没落着好果子吃。   本就英勇无畏的俞州,如今简直就像一只疯狗,逮谁咬谁。   在几个官员连番吃大亏后,朝中瞧不上俞州的大臣们,顿时就被吓住了,赶紧及时收手,后悔不迭。   原本不用损失,但自己往上凑的杜阁老:……   妈的又小瞧了!   其实。   这回还真不是杜阁老小瞧了俞州,俞州是很厉害,可又不是神仙,哪能次次都玩得过杜阁老这些老狐狸。   之前能让杨阁老吃亏,是有文德帝在后面辅助。   而现在能杜阁老吃亏,则是杨阁老在后面帮忙。   二皇子一系正在筹谋夺位大事,为了到时候上位更加顺利,现在自然是要抓住机会,把三皇子这边的势力,能干掉一个是一个,减轻阻力才是。   眼看杜阁老那边吃亏,杨阁老每天回家都是笑得见牙不见眼。   俞州果然是个很好用的棋子啊。   对方深得文德帝信任,手上握着文德帝的势力,他利用俞州对付杜家那老狐狸,就不用再像以前那么费力了,真是捡便宜。   而文德帝……嗯,也是这样想的。   有杨阁老帮着他对付杜阁老,他确实也轻松了很多。   时间就在这样的气氛中匆匆又过去。   直到今年丰收季到来,因为去年的曲辕犁、化肥、杀虫剂等增产粮食的方法推广,今年景朝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大丰收。   原本亩产两百斤左右的小麦稻米,今年全都翻倍到了三四百斤。   原本亩产只有两三千斤的红薯,今年更是翻倍到了四五千斤。   各种蔬菜瓜果,产量也相继有不同的提升。   还有因为曲辕犁的好用,百姓们的耕田效率大大提升,今年开垦的荒田数目,也有所增加……   总之,景国今年真的是大丰收,大大的丰收!   全国各地的百姓都喜笑颜开,对朝廷的好感度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点,对文德帝这个距离十分遥远的皇帝,也生出了发自内心的拥护推崇。   当然还有带来粮食增产之法的俞州,名声也被广泛传播,获得了百姓们的感谢。   百姓们就是如此,他们不懂什么大道理,他们只知道谁能让他们吃饱肚子,谁能让他们过好日子,他们就拥护谁。   整个景国一片欢腾。   包括朝堂上的官员,哪怕是不把百姓性命放在眼中的二三皇子都露出了喜悦之色,毕竟景国越是富足强盛,他们当上皇帝后也才能越舒服不是?   而就是这时候。   有官员提出了请文德帝带领几位皇子,前去祭祀上香,将这等好消息告诉先皇和祖宗们的提议。   这个提议倒并不突兀,如此喜事确实应该告慰先祖,感谢先祖们保佑李氏的江山社稷,没有人觉得哪里有问题。   文德帝也觉得可行,没有过多犹豫就点了头。   此事便交给了礼部和护国寺来办。   皇室要祭祀告慰先祖这么大的事情,京城百姓当然也很快就听说了,陛下出宫为安全着想,是要提前清理街道,以防刺客行刺,消息自然瞒不住。   百姓对此都很是期待,因为皇帝对百姓来说真的太神秘了,皇帝出宫祭祀的话,大家就能得见天颜,怎能不激动?   这就跟现代人有机会去见主席一样,鸡血打得足足的。   最重要的是。   此次祭祀告慰活动,文德帝还表示要与民同庆,到时候百姓们可以跟着进入皇陵祭拜。   当然,就是远远观看祭拜而已,大家不能靠太近。   不过这也足够百姓们激动兴奋了,争相讨论,   “诶,大牛他爹,你听说了吗?过几天陛下去祭祀先祖,咱们也可以跟着到皇陵去看呢!”   “听说了,我媳妇刚去扯了布,说是到时候咱们全家都要穿着新衣服去瞧,嘿嘿。”“哈哈哈,我也把我压箱底的衣服翻出来了。”   “不知道陛下和后君长啥样?上次陛下后君出宫我都没瞧清楚,这回可得仔细看咯……”   陛下出宫祭祀这种盛事,百姓们都十分期待。   因着此次祭祀并非是真正的单纯祭祀。   文德帝提出了允许百姓跟着进去皇陵地带,观看皇室和百官的祭祀活动外,杨阁老也趁机提出了让后宫妃子参与的建议。   其目的当然是想甄后君和杜贵妃也一起去送死,尤其是甄后君,对方不仅聪明还深受文德帝信任,手上说不定还握着文德帝的隐藏势力,活着少不得添麻烦,还是弄死得好。   众官员不知杨阁老此举何意,但这点小事大家不可能耗费大力气去阻拦,所以只是简单争论两句,提议就通过了。   而后妃都去了,太后又怎么能落下?   毕竟祭祀先祖对于古人来说,是个非常庄重,以及彰显身份的事情。   因此,为了昭显自己对臣子们的看重,文德帝又允许了各官员一起携带家眷,导致此次祭祀活动,真是前所未有的盛大。   一切准备就绪,祭祀告慰大典很快开始。   ……   祭祀大典当天。   文德帝、甄后君、太后三人领头出行,后妃和百官及其官眷紧随其后,百姓们坠在末尾。   由大批官兵护送维持秩序,热热闹闹的前往皇陵。   皇陵处早就由礼部布置好了场地,护国寺方丈保泰大师,也就是先皇幼弟带着众僧侣,手持木鱼恭候。   先皇幼弟的地位到底有多么特殊,光从“保泰”这个法号上就能窥见一二,保佑国泰民安,这是多大的荣誉?   而对方至于能够有此荣誉,倒不是因为其生母有什么背景。   实际上,保泰大师的生母,就是先太上皇身边一个丫鬟,幸运获得主子宠幸,这才怀上孩子。   那丫鬟命不好,难产而死,但保泰大师却是个运气极佳的,据说对方刚出生就碰到了李氏打仗获胜,先太上皇高兴之下,就觉得这个老来子是个福星,很是喜欢。   后来也不知是巧合还是真的,每次李氏碰到好事,总能传出保泰大师提前做出过什么奇怪举动,传闻那都是保泰大师这个福星带来的吉兆。   古人迷信,反正很长一段时间,先皇幼弟的福星名声都特别响亮,甚至隐隐有希望保泰大师将来称帝的声音传出。   当然,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景国这天下可是先皇带人辛苦打下来的,凭什么让幼弟来捡便宜?   先太上皇也不糊涂,听到如此传闻后,果断就把保泰大师送到了寺庙修行,直接做主让保泰大师出家,绝了被人利用争位的机会。   但这到底是自己喜欢的老来子,因此先太上皇就让先皇答应,登基后封这个幼弟做“保泰大师”,让其荣享一生。   因此,靠着皇族身份和福星头衔,保泰大师在景国的地位十分超然。   文德帝以前就对保泰大师的福星头衔嗤之以鼻。   在知道对方真正的身世后,哪里还能不知道当年这福星头衔根本就是人造的,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而外面的百姓,看到护国寺僧人时,根本不用组织,就高喊了起来,   “保泰大师!”   “保泰大师!”   声音之洪亮,情绪之激动,可见百姓们对其推崇。   正是因此,当年遭遇天灾,保泰大师说六皇子是天煞星的时候,百姓们才会轻易相信被煽动。   想到当年的一切,再看对面保泰大师那副淡然的高僧模样,文德帝就忍不住涌现无数杀意。   看了眼这次祭祀活动,护国寺僧侣念经蒲团,并没有像往日祭祀活动般摆到祭台上去,而是摆在了距离祭台百米远的地方。   文德帝心中冷笑,但并没有指出来,仿佛没有发现异常般,淡淡跟保泰大师寒暄了两句,就让礼部开始主持大典。   官员们对此情况毫不意外。   当年算计六皇哥的是丽妃和杨阁老没错,可亲口说六皇哥是导致天灾的煞星,要送六皇哥去祭天的人,是保泰大师啊。   陛下那般看重六皇哥,能对保泰大师这个皇叔有好脸色才奇怪。   保泰大师显然也很有自知之明,寒暄后就退回到蒲团上坐下,没有拉着文德帝聊天,继续保持他高僧的模样。   但其眼中却闪过胜利在即的得意,以及浓浓的怨毒憎恨,哪里是什么真正超然物外的高僧,不过都是伪装罢了。   当然。   这点小神情除了少数人,众人都没有注意到,祭祀大典在礼部官员的操持下进行。   整个过程很顺利,就是除了典礼开始时,二皇子因为突然肚子痛临时缺席外,并没有其他特别。   在所有官员和百姓远望目光中,文德帝带着剩下的两位皇子,做完前面的复杂礼节后,才一步一步走上祭台。   这一刻除了礼乐声和司仪的声音外,大家都闭紧嘴巴,露出庄重而肃穆的神情。   除了杨阁老一系的人。   杨阁老太后等人屏住呼吸,看着文德帝走上祭台,仿佛就看见了文德帝走进地狱之门,仿佛大权在握的画面就在眼前,眼中克制不住的流露出喜悦神色。   借口肚子痛没上祭台,躲在角落的二皇子更是激动地脸色涨红,浑身因过于兴奋而颤抖。   二皇子呼吸粗重:快了,快了,他马上就可以当皇帝了。   杨阁老握紧拳头:快了,快了,他马上就可以大权在握了。   丽妃指甲掐进手心:快了,快了,她马上就是太后了。   太后眼中更是激动:快了,快了,她也马上可以和爱郎肆无忌惮在一起了。   然后就在这万众瞩目的时刻。   “砰——!”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突然响起,地面仿佛都颤抖了一下。   百姓和官员们吓得面无土色,眼睛惊骇地望着前方,全都懵了。   而杨阁老等人脸上的兴奋之色,却是陡然僵住。   因为……   发出爆炸声音的地方根本不是祭台,而是旁边山丘,文德帝和两位皇子还活生生的站在祭台上。   太后和丽妃脸色瞬间惨白。   杨阁老和二皇子却是猛地看向一本正经严肃,好似什么都不知道的俞州,目眦欲裂。   此刻他们哪里还不明白,他们这是被俞州给耍了! 第102章 认祖归宗4   杨阁老和二皇子双眼充血,若不是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们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直接抽刀上去砍死俞州了。   俞州竟然骗了他们!   他们布置了那么多,期待了那么久,将多年筹划都压在了今天,此次计划只能成功,绝对不许失败,因为他们根本承担不起失败的结果。   想到接下来要面临什么,二皇子一派的官员们,全都眼前阵阵发黑,恐惧地浑身颤抖,非常想转身就跑。   可他们跑得掉吗?周围可全是官兵!   而周围的官兵在短暂的呆愣后,也迅速反应过来,赶紧维持现场秩序,安排人过去山丘那边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余百姓官员们虽然受到了惊吓,可因为发生爆炸的地方距离大家比较远,因此众人的好奇心大过了恐惧,全都惊奇不已地往还弥漫烟尘的山丘处张望。   “哎呀,刚刚是什么声音,好吓人!”   “是山崩地裂吧?是山崩地裂吧?!你们快看那边山丘,都塌了!”   “山丘好端端的怎么会塌呢?还山摇地动的,是不是山神发怒了?”   “什么山神,这里是皇陵,住的都是皇室先祖英灵,肯定是皇室先祖生气了……”   “皇室先祖为啥生气?咱们今年粮食大丰收,皇室先祖还能不高兴?”   不仅百姓们七嘴八舌的讨论,官员们也在相互小声交流。   但甭管大家怎么猜测,反正都没能猜出个所以然,实在是现在这情况太神奇,也太奇怪了,山丘好端端的咋就塌了呢。   这个时候,文德帝也从祭台上走了下来,脸色严肃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陛下,下官已经派人去查探了,马上就能回消息……”   负责安全的提督一边让周围官兵做出护驾的姿势,一边紧张回答。   礼部官员也是连连抹汗,脸色惨白惨白的,如此庄严的大典上出了这种事情,他们难逃失职之罪啊。   好在文德帝并没有生气,问过后便让他们安抚百姓,暂时没有问罪的意思。   杨阁老见此,当今上前拱手建议,   “陛下,情况未明,此处危险,祭祀大典不如就此作罢,还请陛下先离开,龙体为重!”   此刻什么夺位已经不能想了,赶紧收拾残局挽尊才要紧。   太后丽妃闻言也意识到现在该做什么,也立刻走上来。   太后努力克制表情劝说,“皇帝,杨阁老说得有理,这里太危险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宫吧。”   丽妃声音颤抖点头,“是,是陛下,好可怕,我们赶紧走吧……”   她简直不敢去想今天计划被发现的画面。   杨阁老等人显然已经乱了阵脚,心慌了,忘记了俞州既然骗他们弄出今天的动静,就只是好玩的吗?   所以下一刻。   百姓之中便传来骚动,几个男女老少突然跪下,脱掉外衣露出里面的孝服,一起大喊,   “太后丽妃混淆皇室血脉,杀草民全家!二皇子保泰大师奸生子!求陛下做主!”   “太后丽妃混淆皇室血脉,杀草民全家!二皇子保泰大师奸生子!求陛下做主!”   “太后丽妃混淆皇室血脉,杀草民全家!二皇子保泰大师奸生子!求陛下做主!”   虽然只有几个人,但声音凄厉响彻云霄。   整齐划一的连续几声大喊,在场不能说所有百姓官员都听见了,但听清楚的真不少。   包括文德帝,以及站在文德帝身边的朝臣和官兵们。   众人顿时陷入寂静:……   杨阁老太后丽妃几人浑身僵硬。   原本,二皇子和保泰大师奸生子这种丑闻,是不能暴露出来的,那实在太扫皇室颜面,文德帝和先皇日后在史书都要记载下如此羞辱之事。   可是谁让保泰大师在民间威望太高,地位太过超然,没有绝对的理由,谁也动不了他。   最重要的是,文德帝要恢复乔楠的身份,就必须洗清乔楠当年导致天灾的煞星污名,否则,天下百姓怎能接受一个引来天灾,被祭天后竟然还活着的皇子?   既然当年太后丽妃等人,把天灾的黑锅扣到他皇儿身上,如今他便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年谁撒的慌,那边由谁来圆。   为了皇儿,为了江山安稳,他和先皇便是在史书上丢人又有何妨?   文德帝当即沉下脸道,“来人,将那几个喧哗百姓,给朕带过来。”   听到吩咐,周围被那些匪夷所思喊冤给吓傻的众人终于回过神。   “是陛下!”   提督立刻应声,亲自带着一队官兵过去找人。   一众朝臣紧紧闭紧嘴巴安静站在原地,此时此刻谁都不敢开口,只是视线不断在杨阁老太后等人身上转悠。   太后丽妃竟然通奸?   二皇子和保泰大师都是奸生子?   这一个个匪夷所思的大消息,真是震得大家脑袋都轰轰作响,要转不过来了。   原本还想力挽狂澜的杨阁老和忠国公,也猛地看向太后和丽妃二人。   因为他们……   一个不知道二皇子的真正身世!   一个不知道保泰大师的真正身世!   杨阁老和忠国公浑身都在颤抖。   今日山崩之事他们或许还能想办法狡辩,但如果二皇子和保泰大师不是皇室血脉,那他们就再无转圜余地了,现在文德帝和俞州显然是有备而来。   太后和丽妃怎么敢将这么大的秘密瞒着他们,怎么能够瞒着他们……   两人眼前阵阵发晕。   而太后和丽妃也没好到哪里去,对上文德帝冰冷的视线,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发白。   眼看着官兵将那几个穿着孝服的百姓带过来,丽妃控制不住恐惧,猛地拔下头上发簪,就想要冲过去将证人杀死,嘴里还惊惧的大喊,   “刁民!你们竟敢污蔑本宫清白,本宫和你们拼了!”   死到临头还想挣扎,抱着杀人灭口的侥幸心理。   但周围官兵可不是吃素的,当即就动作迅速的将人拦了下来。   被拦住的丽妃又恐又慌,只能朝文德帝哭得楚楚可怜,“陛下,臣妾是冤枉的,这些刁民冤枉臣妾啊,他们污蔑皇室清誉,陛下……”   希望以此博得文德帝的怜惜。   可惜的是,她早在文德帝还是太子时,就败光了文德帝的好感,文德帝如何对她生的出怜惜之情。   “是不是冤枉,审过了才知道。”   文德帝声音冰冷,说完便看向那几个身着孝服的百姓询问,   “你们刚才喊的那些话什么意思?仔细说来,若有半点隐瞒,败坏皇室名誉,污蔑朝廷重臣,朕定不饶你们。”   因为皇帝没有发话,周围的朝臣和官眷们都不敢擅自行动,只能忐忑的继续站在原地,好奇又惶恐的被迫听皇室丑闻。   负责维持秩序的提督其实是文德帝的人,早就被打过招呼,镇定的给下属们使眼色,让大家控制现在秩序,务必不能让哪个涉案官员悄悄溜走。   而远处的百姓们……站在后面的听不清,站在前面的却听得见啊!   毕竟,今日文德帝让百姓跟过来,目的就是为了击碎保泰大师、杨阁老等人在民间的威望,好方便动手收拾人。   ……   几个当众状告的男女老少,都是文德帝费了很大功夫才找到的证人,也早就通过气,此刻说话声音,也是故意说得很大。   其中年纪最大的老妇首先站出来。   老妇跪下磕头后,便恨恨盯着太后怨恨讲述冤情,   “陛下,老妇本是山东禾源府人士,多年前因为战乱,一家人流离失所,老妇母亲为了养活我和兄弟姐妹,便自卖自身,进了忠国公府刘家做下人,专门替刘家的夫人们接生孩子。”   “原本,靠着母亲的接济,老妇和兄弟姐妹们不仅在外面活了下来,还各自成亲有了小家,生活平静幸福。”   “但是突然有一天,母亲回家,交给我一封信,便让我带着孩子丈夫离开躲难,可根本不等我走人,当天晚上就有一群人闯进我家,把我丈夫孩子全杀了……”   “当时因为我在外面才幸运逃过一劫,可是我其他兄弟姐妹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和丈夫孩子一样,全都遭了毒手!”   老妇说着满脸都是泪水,手指着太后恨恨控诉,   “后来看过母亲的信,老妇才知道,当时的刘小姐,也就是现在的太后娘娘!她未婚先孕,孩子是老妇母亲接生的,为隐瞒丑闻和先皇联姻,刘家就对我母亲,连带我和兄弟姐妹全家,几十口人都痛下杀手。”   众人闻言,全都齐刷刷看向太后和忠国公府,眼中露出不可思议。   包括杜阁老眼中都露出了愕然之色,真没想到太后和忠国公府竟然如此大胆,送了先皇这么大一顶绿帽子。   太后和忠国公脸色苍白,这么大的罪名根本不敢认。   太后当即生气大喝,“胡说八道!哀家清清白白,你这个刁妇竟敢污蔑哀家,来人,给哀家把她拖下去乱棍打死!”   但周围官兵都没听她的。   老妇闻言痛快大笑,从怀里掏出几封老旧的信道,   “我有证据。这信里有当年一起参与接生的其他丫鬟稳婆名单,这些人无一不是发生各种‘意外’,导致全家都死光了,试问,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还有太后娘娘你当年生下的那个孩子,身上有什么胎记,这信里都记得清清楚楚……”   而伴随着老妇话落。   太后身边的一个心腹嬷嬷,也突然站出来跪下道,“陛下,老奴可以作证!”   太后不可思议看向心腹嬷嬷,这是从小陪她长大的丫鬟,从出嫁前到出嫁后,都忠心耿耿陪着她,替她办事的嬷嬷,竟然会背叛她。   而那心腹嬷嬷也怨恨地看了她一眼,眼中的怨气毫不掩饰,显然在太后不知道的时候,她把自己的心腹给得罪死了。   那嬷嬷跪下后,便立刻大声作证,   “陛下,老奴名桂香,乃是忠国公府家生子,从小就伺候太后,当年刘家与先皇联姻时,太后已有心上人,因不愿联姻,便和情郎私奔。”   “当时太后虽被刘家秘密捉回,可却已经身怀有孕,太后以死相逼不愿打掉孩子,刘家只能让其将孩子生下。”   “正好当时先太上皇有一个婢妾也生了孩子,于是刘家便生出了将其调换,想要拥护那个孩子悄无声息谋朝篡位的心思。”   “而那个孩子,正是保泰大师,保泰大师的福星之名,也都是太后刘家故意营造出来欺骗百姓的……”   这一口黑锅扣得忠国公吐血。   刘家当初为了不破坏联姻之事,的确是帮太后隐瞒下了未婚先孕之事,但把孩子换成先皇幼子,真不是他们做的。   毕竟当时先皇已成大势,皇位明摆着是先皇的,一个小小幼儿哪里争得过,他们干什么吃力不讨好。   毫无疑问,这些都是太后自己搞出来的事情!   可也正是因此,他们百口莫辩,因为太后是刘家的女儿,他们刘家这些年也一直帮着太后,关系根本扯不清。   而更让忠国公府和杨阁老吐血的是。   心腹嬷嬷检举道,“这些年太后和那奸夫一直都没有断联系,对方目前就在清灵山附近的一处别庄之中。”   “这些年太后为了和那奸夫幽会,还让人在清灵山庵堂之中修建了一条密道,陛下派人一查便知。”   可谓是铁证如山。   众人:……   牛逼了太后娘娘。   心腹嬷嬷的检举还在继续,“因为当初保泰大师年纪太小,太后刘家谋朝篡位心思自然夭折,可他们却并没有放弃。”   “为谋夺江山,保泰大师就和丽妃有了奸情,生下了二皇子,打算继续拥立二皇子上位,达到谋夺江山目的!”   听到这里,朝臣们顿时恍然大悟。   难怪保泰大师一直超然物外,原本并不插手朝政,但多年前陷害六皇子的时候,保泰大师却坚定的站在了二皇子那边。   二皇子是保泰大师和丽妃的亲儿子,保泰大师肯定要支持自己的儿子上位啊。   顿时,众人看向太后丽妃的眼神都变得鄙夷诡异起来。   忠国公和杨阁老更是恨不得把她们给剥皮拆骨,就是因为这两个女人的隐瞒,才让他们没有任何准备,现在连补救的办法都想不出来。   杜贵妃讨厌甄后君,但更讨厌丽妃,顿时没忍住当场嘲笑,   “丽妹妹可真是厉害啊,难怪陛下这么多儿女,个个都长得出类拔萃,就唯独你那两个种相貌平庸,本宫寻思着妹妹你长得也不丑啊,怎么生出的孩子如此,原来根本不是皇室血脉啊……”   杜贵妃可真是太开心了。   丽妃这个总是跟她作对的贱人,终于要完蛋了,落井下石她喜欢干。   丽妃又怒又慌,一时间想不到反驳,只能苍白的摇头,“不是的,我没有,你们冤枉我,你们冤枉我。”   但是不是冤枉看证据就知道了。   剩下几个身着孝服喊冤的证人,接二连三站出来指证,   “陛下,我是当年给丽妃接生的稳婆,她的孩子是足月生产,并非早产……”   “陛下,我是当年给丽妃诊脉的大夫,丽妃为了隐瞒真相想杀我灭口,我有证据……”   “陛下,陛下……”   一个个证人站出来,并且都还能拿出证据。   太后和丽妃的通奸之事根本无从辩驳。   想到真相曝光的后果,两人实在承受不住打击,双双晕了过去。   而她们一晕。   接下的指责就有杨阁老几人受着了。   文德帝目光冰冷看着他们,“杨阁老,忠国公,朕的好皇儿,好皇叔,你们可有何解释?”   解释,他们哪里能解释得清楚!   但让他们承认,也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承认了就再无活路啊。   杨阁老当即跪下,强装镇定道,“陛下,老臣冤枉,丽妃通奸之事,老臣真的不知。”   忠国公也跟着推卸责任,“陛下,太后那些事情臣也真的不知道,刘家绝对不敢如此欺君,望陛下明察……”   两人的意思就是,那都是太后丽妃自己干的,跟他们无关。   二皇子更是扑到文德帝脚边,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模样哭,   “父皇,这都是假的,是假的对不对,我是父皇的孩儿,这都是假的……”   保泰大师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装高僧模样,口念,“阿弥陀佛。”   好似这真是一场冤枉,他们都是清清白白的。   可惜。   文德帝和俞州筹划了这么久,岂能让他们装模作样的糊弄。   站在保泰大师后面的一个老僧,仿佛终于被吓怕了模样,扑通一声跪下哭求,   “陛下,老僧有话要说,求陛下饶老僧一命吧!”   保泰大师听到声音看过去,发现是跟着自己干了多年坏事的心腹时,淡然的表情终于绷不住裂开。   杨阁老和忠国公见又有证人站出来,就知道又要听见噩耗了。   果不其然。   那老僧接着便大声道,   “陛下,当年六皇哥煞星之名,引来天灾之说都是假的!都是保泰大师为了帮他亲儿子谋朝篡位,编撰的谎言,冤枉的六皇哥!”   “让六皇哥去祭天祈福,更是无稽之谈,他们就是想要六皇哥的性命,来打击陛下,让陛下您接受丧子之痛。”   “只是当年,草民见六皇哥一个婴孩被人冤枉,实在觉得孩子可怜,因此祭天的时候,便将孩子救了下来,放在木盆里送走,见有人收养了六皇哥才离开。”   “求陛下看在草民救了六皇哥一命的份儿,对我等护国寺僧侣从轻发落吧……”   护国寺其他早已被吓破胆的僧侣们听到此话,顿时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般,也纷纷跪下。   “陛下,我等都是受保泰大师胁迫,并非有意作恶,保泰大师就是个假高僧,作恶多端,我等愿意证明,求陛下从轻发落。”   “保泰大师还是个淫僧,他在外面置办宅子,养了好些小妾孩子。”   “保泰大师还私吞护国寺的香火银子,他房间有个密室,里面都是金银珠宝!”   众僧侣一边哭着求饶,一边为毁坏保泰大师的声望添砖加瓦。   能来这里祈福的僧人,自然都是保泰大师的心腹,跟着对方同流合污做过坏事的,对保泰大师最是了解。   现在这个情况护国寺肯定保不住了,他们只能反手背叛,就算不能逃脱惩罚,好歹也能保住一条小命吧?   都是因为利益才走到一起的人,自然不会讲什么义气。   保泰大师终于绷不住表情气急了,“你们,你们……”   但护国寺的僧人根本就没人甩他,众人还在不停地抖露自己知道的秘密,期望将功赎罪。   把其德高望重的高僧皮,扒得一干二净,听得远处百姓群情激奋。   皇室的丑闻百姓们就是个看个热闹,但护国寺可是时常借口保泰大师讲经祈福,吸引百姓们去听,去捐香火钱的。   因为迷信,好多百姓家里有人生病后,不去找大夫,反而去护国寺捐钱祈福,以至于死了好些人。当时保泰大师说那些祈福后还病死的人,都是有福气的,被佛祖接到天上享福去了,百姓们都很高兴。   现在保泰大师根本就是个假高僧……   那他们的亲人不就是白死了?   文德帝提前安排在百姓之中的细作,更是见机大喊煽动,   “当年天灾说不定就是保泰大师和二皇子引来的,两个无耻野种冒充皇室血脉,冲撞了真龙之气,天下岂能安稳!”   这话对迷信的古代百姓来说,非常有逻辑有道理。   于是百姓们情绪就更激动了。   因为,这里可有不少经历过战乱,还活着的老人们,大家最怕天下不稳,再回到以前水深火热的时候,岂能容忍破坏天下安定的因素存在?   当年丽妃等人利用民心,逼得文德帝招架不住。   如今文德帝同样也能用民心,逼得她们走投无路。   完了。   杨阁老和忠国公瘫软在地,脑中只有这两字。   那些投靠他们的官员,此刻也是浑身冰凉,脑中一片空白。   文德帝负手冷冷吩咐,   “把他们带下去,此事交由刑部调查,十日内朕要结果。”   “是陛下。”   刑部尚书抹着汗站出来领命。   其余官员也是背后被汗水打湿,努力思索自家是否跟二皇子一系有牵扯的地方,若是有,必须赶紧断掉才是。   今日过后,二皇子一系的人基本全都要完了。 第103章 认祖归宗5   为了今日的大戏,文德帝筹备了不少时间。   既然出手他就不可能再给杨阁老等人翻身的机会,必须雷霆之击,一次性全部铲除,否则后患无穷。   这次祭祀大典,文德帝为什么允许官员们把自己的夫郎娘子都带上?难道就是心情好随口答应,又或者喜欢热闹吗?   当然不可能。   其目的不过是为了让这些官员家中主事的人都离开,方便安排官兵过去围住涉事官员的宅子,以防有人逃脱。   文德帝早把各种罪证人证找齐,刑部尚书办案根本不用多费力气,顺着皇帝的意思整理结果就行。   更不用考虑抓了谁家要得罪谁家,哪个犯人又背景深厚不能拷问等等问题,就杨家太后等人的罪行,朝中谁敢给他们求情?   而有能力帮忙周旋的杜阁老,还是死敌,杨家太后等人注定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   所以很快。   杨阁老等人的累累罪行,以及判决结果就出来了。   后妃通奸辱没皇室尊严,混淆皇室血脉,编造谣言谋害皇家子嗣,杀人灭口的血债,谋朝篡位……   还有最严重的通敌叛国!   之前杨阁老忠国公等人,以为俞州是突厥人,脑补了大串阴谋诡计后,决定在夺位的同时,再联合陈国吞吃掉突厥人的地盘,便给陈国那边的关系写了书信过去。   然后很“不凑巧”这些信件就被文德帝拦截了下来。   虽然这其中有算计的成分在,但杨阁老忠国公的确是和陈国那边有联系,说他们通敌叛国也不算冤枉。   如此多的罪行累积,最后,文德帝直接判了杨家和刘家满门抄斩,杨氏和刘氏九族,全部抄家流放送去当苦力。   原本,按照文德帝的想法,是直接诛九族将人全部杀了以绝后患泄愤的,谁让杨家和忠国公府这些年添的堵实在太多,把文德帝的仇恨值拉得太满。   可被俞州给拦下来了。   俞州倒也不是圣母,实在他是现代穿越而来的,不能像古代人那般对于动不动就丢掉小命习以为常。   所以俞州向文德帝提出了建议,   “陛下,杨阁老、太后等人所作所为的确罪大恶极,将他们砍头死不足惜,但臣觉得把杨氏和刘氏其余九族之人也杀了,实在太可惜。”   “哦,此话何解?”   文德帝闻言并没有生气,而是很耐心的询问。   这也正常,先不说俞州对他儿子的心意,就说俞州的能力,也足够让他以礼相待了,哪怕俞州还只有弱冠出头的年纪。   文德帝向来爱民如子,喜欢人才,只要是能够帮景朝强盛的人,他并不介意放下帝王的身段尊敬。   俞州看得出来自己这皇帝岳父并不是做面子功夫,而是真的宽容,也便没有那么顾忌了,回答道,   “陛下,人口是一个国家发展的基础,无论是种田还是建设,我朝现在都非常缺少劳动力。”   “臣已经估算过了,杨氏和刘氏九族嫡庶人口加起来,至少有七八千人之多,除去其中的妇女老友,能干活的成年男丁,也有四五千……”   “这多人丁,与其全部诛杀,还不如送去干苦力,给我朝的发展建设做贡献,朝廷也能少征几千徭役,也算是造福百姓了。”   文德帝点头,   “你说得有理,但这些世家盘根错节多年,若是朕不将杨氏和刘氏九族之人全部诛杀,他们抓住机会逃走东山再起怎么办?”   “俞州,朕知你年轻不忍血流成河,可你要明白,朕要对天下人负责,决不能让这些叛党扰乱江山安宁。”   “陛下肩负天下重任,微臣明白,不过,比起将人全部杀掉以绝后患,臣有另一法,可帮陛下解忧。”俞州道。   “哦?说来听听。”文德帝感兴趣。   俞州继续道,   “杨氏和刘氏两大世家经营多年,肯定还有不少我们未能调查出的隐藏势力,陛下要诛他们九族,就真的能够保证两大世家族人一个都无法逃脱吗?”   “恕臣说句大逆不道之言,当年前朝昏君同样下令诛杀甄氏九族,但最终甄氏还是活下了不少族人,所以与其堵,不如疏。”   “陛下可下令,告诉杨氏和刘氏那些族人,只要他们愿意供出两大世家隐藏的势力,又或者供出他们埋藏的金银珠宝,便可赦免死罪,至于活罪怎么处罚,就看他们提供的消息和金银价值如何了……”   “等他们该说的都说完后,陛下又可告诉嫁入这两大世家中的女眷哥眷,只要她们娘家愿意出钱赎人,按照身份不同,几千两到几万两,甚至十几万两不等,就可放这些女眷哥眷和离归家。”   “毕竟,女眷哥眷杀了可惜,流放做苦力也不行,还不如用来换银子,咱们现在国库不是正好空虚缺银子吗?”   “嫁入两大世家的媳妇夫郎人数那么多,如此一来,咱们国库少说都得进账上百万两,多划算。”   “要是这些哥儿女子的娘家不愿意拿钱赎人,没关系,回头在我家的娱乐报纸上,刊登一个名单,把没有赎自家哥儿姑娘的大人名字,全给写上去,让百姓们围观。”   “那些达官贵人最是爱面子,肯定遭不住这种公开处刑。”   文德帝:……   文德帝询问,“但你怎么保证那些哥儿女子,就能舍得下自己的丈夫儿女,回家后不会想办法作妖救人?”   “这简单!”   俞州兴致勃勃出主意道,   “陛下你放心,除了少数夫妻感情好,以及恋爱脑……呃,就是爱情至上的女子哥儿,大多数肯定不会留恋她们丈夫的。”   “毕竟世家喜欢联姻,有多少夫妻是因为相爱而结合的?是回娘家继续锦衣玉食不香,还是吃糠咽菜太诱人?”   “她们相公整天三妻四妾,秦楼楚馆,庶子庶女一大堆,外室藏娇更不少,对她们一点都不好,只要是脑子没毛病的人,应该都不会留恋吧?”   “不然图个啥?图那些男人风流花心?图那些男人头秃肚大?重新嫁人或者以后养几个面首小狼狗不好吗?”   文德帝:……   都是男人,何必如此舌毒。   但那边俞州半点没觉得哪里有问题,他说的是大实话,即便同样身为男人,他也对这个时代大多数男人瞧不上。   俞州还在继续道,   “只要把这些道理,给那些女眷哥眷说清楚,做做思想工作,相信大多数女子哥儿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如果她们舍不得儿女,男丁肯定不能放,但那些未出嫁的姑娘哥儿,也可以给钱赎出去,反正留下来,朝廷也是将人发配去教坊司当官妓赚钱,哪里赚不是赚?她们还会感激陛下您仁德宽厚。”   “当然,这些未出嫁的姑娘哥儿想赎身,价钱就得更高些,如此,咱们国库又进账一大笔!”   “如今天下财富尽在那些勋贵世家,还有官员手中,想要国库丰盈,就得从他们身上薅羊毛。”   身为如今户部的掌权者,俞州可谓是尽职尽责给国库捞钱了。   文德帝:……   这样想的话,那他当年清理朝堂的时候,岂不是亏大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俞州还有更损的。   俞州最后拱手提议,   “陛下,为了防止那些因各种原因在外,逃过此次抄家抓捕的刘氏杨氏族人藏匿,陛下还可对天下百姓宣布,只要谁能帮朝廷抓到藏匿在逃的杨氏刘氏族人,朝廷就免谁家三年徭役。”   “微臣相信,听到这般消息,百姓们肯定会积极配合举报的。”   古代百姓最怕的是什么?不就是饿肚子和徭役么,有这样的胡萝卜吊着,全天下百姓都是陛下的眼线。   除非那些在逃的杨氏刘氏族人,能够跑到其他国家去,否则迟早被抓到,群众眼睛最雪亮。   百年世家又如何?内部分化,釜底抽薪,照样倾塌。   文德帝:……   这他娘的真是个人才。   —   所以,在俞州的诡辩劝说下,文德帝最终同意了这些提议。   决定只将杨府和刘府满门,以及一群比较重要的主谋祸首给斩杀。   其余杨氏刘氏族人,和其他官员们,则按照供出的消息秘密,和家族财宝埋藏所在,酌情考虑量刑。   消息传到牢房中后。   如俞州所说,那些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刘杨两家族人,还有二皇子一系的官员们,一个个为求生和减刑都疯了。   全部争相恐后的爆料,相互揭短,再也团结不起来。   比起等待以后的族人营救,大家还是更想现在抓住生机,毕竟靠人不如靠己,能活着谁想死啊。   尤其是那些女眷哥眷,爆料自己夫家的消息,比她们男人还厉害!   有些她们男人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这些女眷哥眷都清楚!   就像俞州说的那样,这些哥儿女子大多在夫家日子都过得憋屈,现在说几个秘密就能活下来,为啥不干?   于是。   那些原本隐藏着,正在庆幸自己躲过一劫的刘氏杨氏族人:……   这群贪生怕死的混账玩意儿!   而等这波爆料消停后,女眷哥眷们可以花银子赎身回娘家,不用跟着夫君受苦的消息,就放出来了。   一群男人:恨不能重新投胎。   一群女眷哥眷:还有这种好事?   赎身!必须赎身啊!   不就是几万十几万的两银子嘛,她们娘家有钱!   这些哥儿女子基本都是联姻出嫁的,谁稀罕陪曾经对自己不好,现在又落魄了的夫君一起吃苦,那不是脑抽么。   众哥儿女子纷纷通知自己娘家赶紧拿银子来赎人。   不仅要赎自己,还有自己的闺女哥儿,至于儿子……那就没办法,只能忍痛放弃了,以后再嫁后再生吧。   接到牢里传出的消息后。那些疼爱自己闺女哥儿的官员,自然一个个跑得都很快;   而那些不心疼自己闺女哥儿的官员……   没关系,牢里的那些哥儿女子也不是吃素的,都是自家人,谁还不知道点自家的龌龊事呢?   没良心的爹娘要是不愿意救她们,她们也只能给娘家捅刀子了,反正你无情我也无义,要活大家一起活,要死大家一起死。   被威胁的官员:……   这回的陛下真不是个东西,竟然想出这种薅羊毛的法子!   反正一番热闹的折腾,牢里的女眷哥眷们,除了少数基本大多都出去了,只剩下一群男丁等着发配到不同的地方服役做苦力,为建设景朝的美好河山做贡献。   而文德帝,也从这次大清洗中,获得了不少有用的把柄秘密,以及将空虚的国库填得满满当当。   没办法,谁让俞州出的主意太坏了,让杨氏和刘氏族人相互内讧,两大世家百年的藏宝,这回没有吐个十成,也吐了九成出来。   文德帝收获十分巨大。   等众人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完后,免除死罪的慢慢量刑发配(因为人数太多),罪魁祸首和重要主谋立刻处斩。   而在行刑前夕,文德帝去见了太后一面。   到底曾经“母子”一场,太后帮着丽妃差点弄死他最疼爱的皇儿,现在他也应该给太后送一份饯别“礼物”才是。   ********   天牢中。   太后是和丽妃母子关在一起的。   隔壁是杨老夫人,忠国公夫人等人,一群因为是主谋家眷,甚至还参与了谋反之中的人,不可能像那些被牵连的女眷哥眷般花钱消灾,只有死路一条。   天牢中一片哭声和谩骂,这谩骂的对象自然是太后和丽妃。   毕竟,要不是太后隐瞒国公府偷情和保泰大师身世的事儿,丽妃隐瞒杨家二皇子兄妹的身世。   最后杨氏刘氏能因为信息不对等,准备不齐全,被文德帝打得如此措不及手吗?   杨氏刘氏的人绝对不会承认失败也有他们自己棋差一招的因素,只一味的将责任都怪到太后和丽妃身上,对着两人谩骂发泄怨气。   包括李淑仪也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充满了怨恨。   “都怪你,我明明是父皇的女儿,是皇室尊贵的郡主,都是你害了我,要早知道我是个野种,我宁愿没有被你生下来!你这个害人精!”   一朝跌落泥潭的李淑仪根本无法接受现实,皇室郡主身份是她最自傲的东西,她一直以自己是皇帝的女儿骄傲。   可到头来她竟然是母亲与人偷情的产物,骄傲如她真的没办法接受。   李淑仪恨恨瞪着丽妃,真的恨死了这个从小到大都没有对自己尽过母亲责任的女人。   “我害你,明明是你这蠢货三番四次拖后腿,要是可以,老娘也宁愿没有生过你!”   丽妃对女儿没多少感情,此刻也毫不留情的大骂。   母女两人明明是最亲的人,结果现在却比生死仇敌还要仇恨对方,人生的最后还吵得乌烟瘴气。   倒是太后很平静。   太后一直坐在角落,望着天牢那扇小小的窗户,对于周围谩骂无动于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文德帝便是在这时候走进来的。   看到文德帝出现,丽妃杨老夫人等人,纷纷惊喜的扑过来大声求饶,想要抓住一线生机。   但文德帝并没有理她们,示意身后侍卫让这些人消停后,才走到关押太后的牢房门前。   “你看上去似乎一点都不伤心?”   文德帝看着太后道。   听到声音,太后回过头,尽管年华已逝但依稀还能看见年轻时候美貌的脸上,露出轻笑,   “伤心,我为什么要伤心?我和我的爱郎相守了大半辈子,当初破坏我幸福的家族,现在都要给我陪葬,我高兴还来不及,伤心做什么?”   “怎么,皇帝是来看哀家笑话的?那真是太可惜,不能让皇帝你如愿了……”   太后和杨阁老那些为了权利的人不同,她做那么多事情的目的,不过都是为了报复当初逼她成亲的家族和先皇而已。   尽管最终结果失败,但过程是成功的,她逍遥自在了多年,把皇室搅得天翻地覆,现在家族被她连累,她觉得自己也算成功大半了。   她不伤心,真的一点都不伤心。   见太后如此态度,文德帝还没说什么,隔壁忠国公府的人就气得大骂了起来,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害了家族她还得意!   忠国公夫人哭骂,   “刘灵萱(太后)你这个蠢货!你那个奸夫根本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根本就不是真心爱你,你竟然为了那样一个男人,害了整个家族,你对不起公公婆婆,对不起我夫君儿子为你筹谋效忠啊……”   太后最在乎的就是她和情郎的感情,绝不允许任何人侮辱。   刚才还平静的太后顿时暴怒,起身就冲过去,隔着牢房门扇了忠国公夫人一巴掌,怒斥,   “你给哀家闭嘴,不许你说孔郎!我和孔郎的感情你们根本不懂,你们这些人眼中只有利益,根本就不明白什么叫做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什么叫做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当初我与孔郎相爱,是你们拆散了我们,是你们给我们的幸福,增添了无数磨难,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舒坦,是你们的错,我报复你们天经地义,我没错!”   忠国公夫人被扇了巴掌,盯着太后更加痛恨了,愤怒道,   “我说你是蠢货,刘灵萱你就是蠢货。你那个孔郎,当初就是看上了你刘家小姐的身份,故意接近你的,所有人都知道,就你这个傻瓜看不清……”   “他要是真的爱你,先皇死后,他怎么不带你死遁离开?你都已经是太后了,想死遁离开很难吗?”   “你这些年给他提供了多少富贵?还为他的血脉谋朝篡位,如此危险之事,他爱你就应该阻止你,而不是接受,他根本就是在利用你。”   “家族逼你联姻是有错,可你就做得对吗?你要是真那么烈性,你当初就应该直接以死明志,而不是搞出定亲后才私奔,还未婚先孕那种丑事。”   “你享受了家族的荣光和财富,就算再恨家族,也不能如此害家族啊,刘家除了在婚事上没有如你的愿,还有哪一点对不起你?”   这话太后反驳不了。   虽然很不愿承认,但家族确实除了婚事上,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   可她偏偏就是在感情上这关过不去,她恨家族逼她,毁掉了她的人生,让她走上一条不归路。   文德帝看到这里,才终于再次开口,淡淡道,   “国公夫人说得没错,刘灵萱你就是蠢货,你的孔郎就是个伪君子,窝囊废,你的付出和感情,就是一场笑话。”   太后闻言回头,愤恨瞪着文德帝,不许对方侮辱自己的感情。   文德帝嗤笑,   “刘灵萱,你恨你的家族逼迫你,朕不管,但你恨先皇逼你,简直就是天下的笑话,你才是对先皇的侮辱!”   “朕的父皇心中只有天下百姓,为了结束乱世殚精竭虑,如果不是不想再徒增伤亡,父皇怎会答应娶你为继妻?”   “父皇娶的只是刘家女儿,并非你不可,你要怨就怨你刘家,你怨朕的父皇,真是可笑。”   文德帝嗤笑完摇头,“算了,这么多年你都没想明白,多说无益,今日朕是来给你送礼的,感谢你当年害朕皇儿之恩。”   说完。   文德帝便拍了拍手。   然后便有官兵押着一群被堵住嘴巴的男女老少走了进来。   太后在看清最前面那个中年男人时,不由大叫,“孔郎!”   “呜呜。”那孔郎看到太后也是激动地呜呜直叫。   显然是想求救,哪怕明明太后现在也自身难保了,却根本顾不得。   文德帝不想看两人的真情假意,直接指着旁边一群男女老少道,   “太后娘娘,知道这些人是谁吗?他们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孔郎,用你给他的银子,在外面养的美人,养的儿女,一群好几十个,这就是你谋朝篡位,害死家族,也要得到的感情。”   太后盯着那些长相明显与孔郎有几分相似的年轻男女,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般,脑子嗡嗡作响。   忠国公夫人见此,不由畅快嘲笑,   “刘灵萱啊刘灵萱,我早就说过你蠢了你还不信,看看你这是什么眼光,你付出了那么多,就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哈哈哈……”   “当初就告诉你了,这男人为了巴上你,连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都抛弃了,是个无情无义之徒,你偏偏不相信,还觉得我们是骗你。”   “你眼瞎耳聋,真正骗你的人你看不见,这么多年你都看不清,真是愚不可及……我和夫君也愚不可及,竟然支持你这么个蠢货……”   牢房中响彻忠国公夫人凄凉的笑声。   文德帝见此转身离开,直到走到牢房转角时,才听见太后崩溃的大叫之声。   她的坚持和人生就是个笑话,就为了这样的人,她做了那么多坏事,伤害了那么多人,把自己变得面目全非。   文德帝停下脚步,沉默了一会儿,吩咐,   “那个孔郎……剁碎了喂狗。”   话落。   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 第104章 认祖归宗6   杨阁老忠国公府倒台这件事上,俞州不仅给文德帝出主意,将杨氏刘氏两大世家经营百年的势力连根拔除,财富收刮一空。   俞州还建议文德帝做了另一件事,那就是取缔天下寺庙道观的特殊待遇。   这件事情他早就想做了。   而原因也很简单,由于保泰大师的作祟,这些年景朝的佛教寺庙实在太乌烟瘴气,平日用封建迷信害人不说,还变相了侵占百姓土地资源。   因为古代很多朝代,和尚道士都是免税的,景朝规定也是如此。   所以,寺庙和道观在获得香火钱后,都会大量的购置土地囤积。   那些贪官污吏,也因为这个优厚的政策,趁机向百姓高价兜售“度牒”,以赚取巨额利益。   而度牒,就是朝廷给僧尼道士们发的证明文件,毕竟,当道士和尚可以免税,要是没有相应管理,百姓们大量出家逃税还得了?   俞州向文德帝提议,   “陛下,原本朝廷给僧尼道士免税,是考虑僧尼道士只能依靠香客施舍生活,僧侣道士生活困难,做一件善事,为国祈福。”   “但这天下僧尼道士,并非所有都是真正品德高尚之辈,其中因为佛家有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说,导致大量犯罪恶者出家逃脱责罚。”   “这些年保泰大师更利用天下寺庙道观,作为他谋朝篡位的敛财工具,致使寺庙道观乌烟瘴气……”   “据臣统计,如今我朝寺庙道观囤积的免税田地,已经高达上百万顷,僧尼道士人数已有二十几万之多……”   “长此下去,损的是朝廷和百姓利益,肥的是那些假和尚假道士,以及售卖度牒官员的肚子,朝廷危矣。”   “如今保泰大师就是最好的借口,陛下,这颗毒瘤可以除了。”   人需要信仰和寄托,寺庙和道观可以存在,但决不能再像以前那般优待,让寺庙和道观成为他人的敛财工具。   还有削弱这个时代的封建迷信,省得以后朝中再有官员,利用迷信再现当年祭天相逼之事。   “好,俞爱卿果然是朕的左膀右臂。”   文德帝闻言露出真心的大笑。   寺庙道观危不断蚕食朝廷和百姓的利益,他这个做皇帝又如何不知?当年痛失爱子之事,更是让他对寺庙道观憎恨到了极点。   他早就想铲除这颗毒瘤了,只是碍于天下百姓对道观寺庙的拥护,找不到合适借口下手罢了。还有,寺庙道观的抄出来的银子,又能让国库丰盈许多。   如此确实是个好机会。   ……   早就蓄势待发的文德帝马上下旨。   因当年护国寺僧人妄言,诬陷谋害皇子,多年利用僧尼道士优待律法大肆敛财,废除全国对寺庙道士的免税优待。   从今以后和尚道士也必须像普通百姓般,耕种田地进行缴纳赋税。   每座寺庙道观人数,不得超过二十人,多余者全部勒令还俗。   另,所有僧尼道士的度牒,都必须重新进行审核,曾在出家前行恶者,全部按照朝廷律法进行判处。   除此之外。   僧尼道士还俗后空置下来的房子,全部改建成善堂救济百姓,囤积的上百万顷良田,朝廷回收后重新售卖于百姓……   原本。   百姓听闻前面的圣旨,还觉得陛下是不是太过分了,做坏事的是护国寺僧人,陛下怎能因此迁怒全天下的僧尼道士,实在对菩萨,还有道长们太不敬了。   可听到后面,取消了寺庙道观的优待,大家就有机会买到良田,百姓们顿时口风就变了。   “陛下真英明!和尚道士不是都讲究苦修的嘛,他们确实不应该免除赋税,应该跟我们一样劳作交税,自食其力。”   “就是,我早就想说了,那些高僧道长一个个整天啥活都不干,光念几句经文就能吃饱穿暖,叫啥慈悲为怀?分明就是好吃懒做嘛。”   “陛下说得对,真正的高僧道长,都是在山里面清苦修行的,咱们现在供奉相信的这些,就是些假道士,假和尚……”   “可不,咱们村以前那个癞皮狗王二杀了人,结果就因为有个亲戚在衙门做事,拿到出家的度牒成了和尚,就啥事都没有了。”   古代百姓对于田地的重视,是现代人根本无法理解的。   朝廷取消了对寺庙道观的优待,把被其侵占的利益分给了百姓,百姓们自然就对朝廷的决定无比拥护了。   毕竟,百姓拥护寺庙道观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上香祈福,希望佛祖道祖能够保佑大家过好日子。   何况现在寺庙道观乌烟瘴气的情况被揭露,也确实让百姓对寺庙道观的好感直线下降。   尤其是随着朝廷对寺庙道观的整顿,发现很多和尚尼姑竟然在外面悄悄成亲生子,很多道长用假药当仙丹骗人,累累劣迹,让百姓们十分生气鄙夷。   一时间,虽然各地百姓还是很迷信,但却不再像以前那样,随便被那些居心不良的假道士假和尚忽悠了。   而经此整顿,再留在寺庙道观中的,基本都是真的看破红尘出家,品行端良,引人向善的苦僧高道。   不过。   最令百姓们议论和关心最多的,还是当年被陷害的六皇哥之事。   因为文德帝的推动宣扬。   现在几乎整个景国都传遍了杨阁老太后等人恶行,也知道了当年六皇哥被陷害祭天时,有良心未泯的僧人做了好事,让六皇哥活了下来。   只可惜的是,六皇哥也因此流落民间,现在陛下正在派人寻找。   如此皇室轶事让百姓们津津乐道的同时,自然也少不得有些人异想天开。   路人大婶1激动:“我家东哥儿就是从河里捡来的,今年正好十九岁,说不定我家东哥儿就是六皇哥!”   路人大叔2担心:“媳妇,咱们家石哥儿也是娘从外面抱回来的,年纪也十九岁,你说石哥儿会不会是那啥六皇哥?咱们平日那么苛待石哥儿,万一撞上了咋办?”   路人男子3兴奋:“夫郎,你好像也是岳父岳母捡来的吧?走,咱们去问问岳父岳母,当初哪里捡的你!”   甚至……   还有很多官员富贵人家,也突然爆出自家某某哥儿其实不是亲生的,是从外面抱养的,“凑巧”的年纪都是十九岁……   毫无疑问。   但凡知道当年文德帝对六皇哥盛宠的人,都很清楚,现在谁家收养了六皇哥,谁家必然就能一夜之间得到荣华富贵。   就连皇子这边的人,都忍不住提出了要不要找个哥儿来冒充,利用此事获利的提议。   当然,这个念头肯定被杜阁老给否决了。   杜阁老还把出主意的人给大骂了一顿,这些个得意忘形的蠢货,竟然想出这种馊主意。   文德帝是那么好骗的吗?   先不说他们能不能在短时间内,找到个容貌和陛下后君相似,心理素质过硬敢冒充皇子的哥儿,就看陛下对付刘杨两大世家准备充分的模样。   很显然,陛下怕是早就知道自己的儿子还活着,并且已经寻到了确切的行踪。   他们找人去冒充,那就是在往刀口上撞!   现在二皇子一系倒台,大皇子又是个瘸子,未来的皇位很明显是属于他们皇子的了,他们干啥还在六皇哥之事上插手?   现在大局已定,六皇哥不过就是个哥儿,陛下愿意宠就宠呗,何必再去触陛下的眉头。   如此想着。   这次,杜阁老难得没有再跟文德帝作对,心情大好的琢磨接下来上奏,向文德帝请立太子。   不过。   杜阁老的这种好心情并没有保持太久。   因为很快,文德帝就“调查”清楚了当年六皇哥的失踪情况,在那个“良心未泯的老僧”指认下,寻找到了六皇哥的下落。   这六皇哥不是别人,正是俞州的夫郎,乔楠。   而原本已经“掉下山崖摔死”的乔楠和其孩子,也因为运气好,其实根本没有死,在掉下山崖时幸运的活了下来。   文德帝寻回失散多年的儿子大喜,当即下令礼部着手准备大典,迎六皇哥还朝认祖归宗。   并且宣布天下减税年,普天同庆!   此消息快马加鞭迅速传遍全国各地,百姓们自是欢欣鼓舞,发自内心为皇帝寻回失散的儿子高兴。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为此高兴的。   比如说杜阁老,比如说和俞州关系不好的官员同僚,再比如说曾经那些欺负过乔家,背叛过乔楠,错失与乔楠交好机会的人……   ********   杜府。   杜阁老和皇子坐在一起。   皇子脾气暴躁冲动,听闻乔楠身份后,忍不住拍桌冷哼,   “父皇真是瞒得我们好苦!我就说父皇怎么那般信任俞州,就算俞州有大才,是把好刀子,但也用不着如此扶持吧!”   “原来乔楠就是六弟,难怪父皇如此信任扶持对方,父皇还真是老样子,即便六弟从小不在身边长大,也依旧对六弟疼爱有加。”   “舅舅,幸好咱们早把老大给弄残了,否则,凭借父皇对六弟的宠爱,只要六弟帮老大说一句话,皇位哪里还有我什么事儿!”   “不过就是一个哥儿罢了,也不知道父皇在想什么,竟然喜欢一个哥儿多过我们几个皇子,真是不知所谓……”   皇子语气不屑。   他实在难以理解文德帝对六弟的疼爱,一个始终要嫁出去的哥儿,父皇竟然将其看得比他们这些能够继承江山,传宗接代的皇子还要重要。   就为了让六弟恢复身份,他父皇竟然不惜暴露隐藏实力,如此大费周章的造势,为庆祝六弟回归还搞什么与民同庆。   这般殊荣,也不怕六弟一个哥儿承受不起短命!   皇子在心中恶毒的想。   杜阁老看出外甥眼中想法,不由立刻提醒,“殿下,你可切莫小瞧六皇哥,如果可以,殿下日后最好想办法与六皇哥交好才是。”   皇子闻言不满,“他一个哥儿,还是在民间商户养大的哥儿,本殿竟还要讨好他?”   杜阁老也不意外皇子能说出这么没脑子的话,因为皇子这幅模样,可就是他们这些勋贵故意养出来的。   毕竟未来的皇帝要是太聪明了,他们这些勋贵如何获取更大的权利?   杜阁老耐心分析劝说道,   “殿下,如今表面上看起来,太子之位的确应该是殿下您的,但圣旨真正落下来前,一切就都可能有变数。”   “要知道陛下如今也不过才四十多岁,陛下与后君感情甚笃,两人再要一个孩子也不是不行,如果陛下实在厌恶殿下,后君不能再生,陛下也是可以再宠幸其他美人的……”   对于甄后君和文德帝感情好,朝中大臣们不满,但实际上杜阁老其实觉得挺不错的。   因为文德帝不愿意再宠幸其他妃子,那么诞生的皇子数量就不会增加,他们的竞争对手自然也就少了。   但凡事无绝对,所以他们也还是不能太掉以轻心,还是要防备着意外才行。   杜阁老继续劝道,   “殿下,咱们不能把陛下给逼急了,如今您切记不可太过高调,一定要好生讨陛下的欢心,这样我们请立太子才会更加顺利。”   “既然陛下喜欢六皇哥,您就对六皇哥好些,就算装也要装起来,绝不可让陛下觉得您太绝情,连个哥儿兄弟都容不下……”   “最重要的是,六皇哥的夫君还是俞州,俞州的能力,你端看他帮陛下解决掉了刘氏杨氏两大世家,便可看出此人厉害。”   “如果殿下你容不下六皇哥,别说陛下会做什么,就俞州这条疯狗咬着不放,就足够咱们头疼了。”   “殿下且忍耐几年,带将来登上大位,再把您讨厌的人都收拾了也不迟……”   杜阁老细细劝说皇子接下来走怀柔路线。   皇子虽觉得让他堂堂的未来皇帝,去讨要乔楠一个哥儿弟弟实在没面子,但想想舅舅说得没错,也只能暂时忍耐脾气。   但他心中却是打定了主意,等将来大势定下后,定要将把乔楠给砍了脑袋出气!   不过就是个从小没相处的弟弟,还是同父异母的,他可不在乎。   ——   苏家伯府的田庄之中。   正在带孩子的乔旭听到消息,整个人也傻了。乔旭激动地抓住看守他的马大婶询问,   “马大婶,你说什么?乔楠是陛下和甄后君的孩子?皇家嫡出的哥儿?!”   被他抓住询问的马家人也不生气,很也很激动地点头,   “是啊,陛下都张贴皇榜了,说楠哥儿是当初的六皇哥,因为被歹人陷害才流落民间,现在陛下要让楠哥儿认祖归宗,减税年,与民同庆。”   马大婶能不高兴嘛,她丈夫也是苏家的族人,苏家全靠着俞州和乔楠在京城这边立足。   现在俞州官运亨通,乔楠还成了皇帝的儿子,有这样的靠山,她们在京城就不用总是担心家族能人太少,被别人欺负了。   不止马大婶高兴,整个苏家的族人们都是喜气洋洋。   只有乔旭想哭!   他太惨了,真的是太惨了。   他前世今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想过点好日子而已,为了这个愿望,他付出了那么多,做错了那么多事情。   结果,他其实根本就不用做那么多的。   他只要在重生后紧跟堂哥的步伐,好好讨好堂哥,抱紧堂哥的大腿,就能够得到想要的了。   然而就因为一念之差,他就错过了!   难怪都是乔家人,堂哥的相貌那么出色;   难怪都是乔家人,堂哥就是比他聪明;   难怪前世堂哥能得到救驾龙恩,他照着做却半点用都没有,敢情那都是堂哥亲爹开的后门……   乔旭:他真就是重生了个寂寞!   ——   而比乔旭还要后悔吐血的,就是曾经背叛了乔楠的贴身丫鬟春荷。   当初春荷给乔旭找茬惹怒后,就被乔旭重新卖进了牙行,之后辗转流落到京城附近,最终还是被一个老光棍,给买回去当了穷苦人家的媳妇。   听到村里谈论官府新张贴的皇榜,说皇帝寻回了流落民间的皇哥儿,对方名字叫乔楠,其养父叫乔兴远(乔父名字)后。   春荷直接无法接受现实的崩溃了,   “这怎么可能!乔楠怎么可能是皇室的哥儿,他不就是个商户子么!这不可能!”   她当初会背叛主子,就是因为觉得乔楠是个商户子,跟着对方没出息,觉得乔楠对她不好,不让她跟着当官家妾室发达。   然后就毅然决然的抛弃了多年主仆情谊。   可现在,乔楠竟然是皇室的哥儿,还是嫡出,那是多么尊贵的身份?   当初主子可是说过,要收她和雨竹当义妹义弟的。   如果她没有背叛的话……   靠着皇家哥儿义妹的头衔,她别说当官家妾室,就是嫁入官家做正妻都行啊。   现在所有的好处,全便宜雨竹了!   春荷崩溃不已,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   不止春荷,还有之前落井下石嘲笑的卢姨母,趁着乔家“丧事”抢夺打压乔家生意的商户等等。   总之乔楠的身份曝光后,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当然心情最激动的还是帝后二人。   帝后和亲生而自从分离十几年,见面后因为各种顾虑还迟迟不能相认,想见儿子都还得偷偷摸摸,乔装改扮,实在心酸得很。   如今终于可以和儿子正大光明相见,两人心情真是激动难耐。   乾清宫。   早早就整理好仪容的帝后二人,心急如焚的一边在殿中走来走去,一边不停地询问身边的太监宫女,   文德帝焦躁询问,“皇儿怎么还没有来?刚才不是就说快了么?怎么现在还没有到?”   甄后君更是严厉吩咐,“快去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不懂事的为难我儿!”   平日里,甄后君脾气都是很好的,就算生气都是温柔的,现在如此严厉,可见寻回来的六皇哥在帝后心中多么重要。   太监总管和椒房宫老嬷嬷很无奈。   两位主子这是关心则乱啊!陛下后君口中的刚刚,也就才过去两句话的功夫而已,主子说得好像过去好几天了似的。   不过陛下和后君最大,太监总管立刻笑眯眯劝慰,   “陛下后君,六皇哥风尘仆仆被接回来,自是要好生梳洗一番才能过来拜见,何况还有两个小皇孙,小孩子身体娇贵,伺候的宫女嬷嬷都得小心细致点,慢些正常的……”   因为担心乔楠身份曝光在外面遇到危险,因此,在表面子功夫做完后,文德帝就迅速下令将乔楠和两个孩子接进了皇宫。   毕竟乔家现在的宅子地方小,周围环境又复杂,实在不利保护。   当然还有就是帝后二人见子心切。   文德帝和甄后君打算让乔楠在宫里住着,等到给乔楠在宫外的府邸修缮好,安排好保护的官兵之后,再让人出宫居住。   说起两个小外孙,帝后二人焦急的脸色这才好些。   文德帝点头笑,“对对对,看朕这记性,俩孩子年纪还小受不得折腾,是该精细些……”甄后君闻言,脸上也满是笑容。   正所谓爱屋及乌,两人对乔楠孩子的喜爱程度,一点都不比当初乔楠刚出生时少,谁让俩孩子机灵得很,都长得像极了乔楠小时候。   帝后二人满心急切期待。   时间对两人来说犹如度日如年,但实际过得很快,乔楠很快就换好衣服,带着俩宝宝,由李承巍亲自陪着到了乾清宫。   望着殷殷期盼的帝后二人。   饶是已经见过好几次面熟悉了,乔楠还是忍不住眼眶瞬间泛红。   “阿父,爹爹……”   他没有唤父皇母父,而是唤了民间最普通的阿父和爹爹。   对乔楠来说,面前的两人,并不是这天下最尊贵的皇帝和后君,他们就只是他的亲生父亲和爹爹而已。   那个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真心疼爱着他的至亲之人。   “阿父爹爹,孩儿不孝,让你们担心了。”   乔楠走到两人面前跪下,眼眶湿润的重重磕了个响头。   第一个头,是第一世,父皇爹爹为他信错了人。   第二个头,是第二世,父皇爹爹为他又被人欺骗。   第个头,是今生,父皇爹爹为他恢复身份,费心筹谋,殚精竭虑。   是他不孝,让两位爹爹担忧。   从今以后,该换他来守护两位爹爹了。 第105章 认祖归宗7   “地上凉,快些起来……”   看着乔楠跪下重重磕头,甄后君当即就红着眼眶上前将人扶起。   他的皇儿哪有不孝,都是命运弄人的错。   文德帝心中更是愧疚又欣慰,若非他没用,当初没能保护好小儿子,又哪会有现在这么多事情,终究是他愧对了小儿子。   好在老天还是长眼的,他们父子终究还是团聚了。   把周围伺候的太监宫女挥退,文德帝和甄后君一人接过一个小外孙抱在怀里,一家人坐在一起。   文德帝掂掂怀里的大宝,笑得很是开怀,“好些日子没见,大宝这孩子可重了不少。”   甄后君捏捏怀里的小宝胖腿点头,眼中也满是笑意,   “是啊,小宝这小手小脚力气又大了不少,我瞧着小宝是继承到了皇儿,以后怕也是个天生神力的。”   一个哥儿拥有天生神力,若是放在别家指不定要被嘲笑,因为这个时代哥儿都是以柔弱为美。   但帝后二人却是欢喜得,这多像他们儿子不是。   李承巍对两个外甥的喜爱也不逞多让,当即便捏捏两宝脸上的嘟嘟肉道,   “力气大些正正好,以后谁敢欺负咱们小宝,小宝不用亮身份,自己也能将人揍得满地找牙,多好,哈哈哈。”   “还有大宝这孩子,没有继承到弟弟的力气,却是把他阿父那颗脑袋给学到了,看看这小眼睛咕噜噜的,小不点大就鬼精鬼精……”   其实不止大宝,小宝也聪明得很。   两个孩子容貌长得比较像乔楠,但性格和脑子却更像俞州,明明俞州是魂穿,可俩孩子却遗传到了俞州灵魂的高智商,一双眼睛全是灵慧的光芒,不到周岁就已经开始主动学人说话了。   此刻,俩孩子便像是听懂了大人在夸奖他们似的。   小宝当即双手乱挥,嘴里咯咯笑着学说话,“宝,揍,揍……”   大宝抓住李承巍捏自己的手指喊,“啊…父……父……”   喜得李承巍大笑点头,“是舅父,不是阿父,小心被你那醋缸子父亲听到,不给你做好吃了。”   大宝小宝是俩小馋嘴,听到吃就特别敏锐。   而这段时间和乔楠躲在别庄之中,俞州因为想念夫郎和俩孩子,不能过去探望,就抽空在乔母的指导下,做了些适合小孩吃的零食,让人悄悄送过去,表达思念关心。   乔楠不想俩孩子因为长久没有见到俞州这个父亲生疏,所以每次喂零食的时候,就会给俩孩子念叨这是爸爸送过来的。   现在听到吃这个字眼儿。   大宝小宝顿时眼睛就亮了,以为有好吃的,马上就一起挥动着小手手喊,“爸…爸…吃……吃……”   景朝对父亲的称呼虽没有叫爸爸的,但其他地方有阿爸的叫法儿,大家自然能够理解。   这也是之前在忽悠杨阁老,俞州假装突厥人细作时,文德帝为什么也差点怀玉俞州是不是真突厥人的原因之一了。   因为俞州喜欢俩孩子叫他爸爸,这是外族人的叫法。   文德帝和甄后君经常听暗卫汇报俩孩子的情况,知道俩孩子这些习惯反应,顿时笑得乐不可支。   甄后君看向乔楠笑,“看你教的,他们心中现在阿父估计和好吃的是一个意思了。”   “爹爹,我教了他们其他的,可他们就记住这个了。”   乔楠有些窘迫,为自己生了两只小馋猫。   当然也有俩孩子好些时候没有见到亲生父亲的原因,对于爸爸这个称呼没什么概念。   想到帝后要留自己在宫中住到府邸修好,才让自己出宫。   乔楠惦记俞州,不由担心询问,“父皇,我听皇兄说,您想让我和大宝小宝在宫里住着?”   以父皇对他的疼爱,给他的宫外府邸肯定不会太小,一番修缮下来少说也要好几个月,他已经和俞州分开两个多月了,实在不想再分开。   乔楠的神情没有掩饰,他和俞州的感情又是众所周知的好。   文德帝哪里不知道儿子心中想什么,有些感叹有些酸,但这不能怪儿子向着哥婿,是他找到孩子的时间太晚,他也舍不得让儿子难过。   还有两个小外孙,也不能总是和亲爹分离   好在儿子和外孙也在宫外住不了多久,以后都会陪在他们身边的。   如此想着,文德帝当即打趣道,   “行了,你那点小心思还瞒得过父皇?既然俞州以前是乔家的赘婿,现在也就是朕皇家的赘婿了,朕下旨特许他陪你住宫里便是,朕已经让人将丹阳宫给隔了出来……”   丹阳宫虽然也属于后宫之中,可因为位置原因,只要在宫门口安排好了守卫,俞州自己不乱跑,基本就能和其他后妃隔开,影响不大。   所以,让俞州跟着住进宫虽有点于礼不合,但只要皇帝特许,朝中那些臣子也不会为这点小事大动干戈。   不用和爱人分开,乔楠脸上霎时便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谢谢父皇爹爹。”   文德帝甄后君见此心中不由叹。   外人都说俞州对他们儿子情深义重,可楠哥儿心中又何尝不是将俞州视作此生挚爱?只惟愿俩孩子之间情谊永不相变,否则真是要情伤了。   当然,这是独属于父母对子女的担忧,帝后二人不会说出来,也不会表现出来扫兴。   因着早前已经见过多次都熟悉了,恢复身份后的初次见面,乔楠和帝后几人相处并不陌生。   一家人逗着大宝小宝,说些家常琐事,气氛温馨之极。   这世间最幸福的并不是轰轰烈烈,就是这些平凡而普通的时光,对于父子兄弟分离多年的乔楠帝后几人来说,今日的团聚是他们曾经梦寐以求的奢望。   大宝小宝还是小孩子,精力有限,被几个大人逗弄一会儿就开始犯困打哈欠了。   甄后君把守着殿外的老嬷嬷唤进来,让人将孩子带下去休息,众人这才开始聊正事。   文德帝缓缓道,“皇儿,按照皇室规定,所有的皇女皇哥在年满十五后,都会册封品级封号,你是皇室嫡出的皇哥,更加不能怠慢。”   “所以,过几日你的认祖归宗大典,朕就打算在大典上下旨,赐你固伦亲王封号。”   话落。   乔楠顿时就瞪大了眼睛。   原因无他,因为景朝皇室的册封规定,嫡出皇女最高册封品级是公主,最高封号是“固伦”与“和硕”二字。   所以嫡出的皇哥,最高封号使用固伦与和硕二字,也并没有问题。   但问题是,嫡出皇哥的册封品级,郡君上面使用的是公君(等同公主)。   亲王是皇子才能有的册封品级,景朝的亲王没有封地,但拥有上朝参与议政的资格。   所以……   父皇封他固伦亲王是什么意思?   他一个哥儿也有资格参与朝政吗?   亲王,父皇竟然给他封了亲王,父皇是有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乔楠心脏砰砰跳,简直有点不敢想下去。   看到他的神情变化,文德帝不由露出笑容,他这个哥儿果然是个通透之人,拥有其他皇女皇哥都不具备的政治敏锐度。   既然儿子是个明白人,文德帝便也不多说,只微笑提点,   “皇儿,父皇知道你的才能,作为父皇的孩子,朕希望你好好利用这种机会,将来父皇和你爹爹,还有你皇兄是何结局,便看你的表现了。”“父皇,我……”   乔楠有些不知所措,看看文德帝,又看看旁边的李承巍。   聪明如他怎会听不懂这话意思。   父皇竟然想让他继承皇位!   父皇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他何德何能?若是他继承了那个位置,皇兄怎么办?   何况扶持一个哥儿登基,可比扶持一个残皇登基,还要困难数倍。   乔楠心中的想法全都表现在了脸上。   文德帝见此劝慰,“皇儿,此事你不必忧虑,父皇既然这般决定,自是仔细考虑过的。”   “父皇的孩子少,老二非皇族血脉;老三空有野心,却头脑不足,早已被他身后的那些勋贵给教废,对方上位之日,便是江山易主之时……”   “而你皇兄,他和夙清的事情你应该有所察觉,至于冬菱她们,更没有那个能力心性……”   “但皇儿你不同,朕知你心有沟壑,更在民间长大,了解百姓疾苦,还有……俞州也只有你能掌控,所以,有些事情交到你手上,朕相信你可以做得很好。”   李承巍伸手揉揉乔楠的头笑,“如何,阿弟可有信心?”   一句话代表了他的立场和态度。   乔楠怔怔看着两人说不出话,这真的太突然了。   他曾想过恢复身份后,他的生活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但却从来没想过会有这样一条路等着他。   这对他来说确实很有吸引力,如果他真的获得那样的权利,那么他就可以做很多很多梦想中的事情。   如果他能够把景朝打造成子琸故乡的模样,那……子琸一定会很开心,更加舍不得离开他吧?   想到此。   乔楠郑重点头,“父皇,你希望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   不是试试,也不是竭尽全力,而是一定。   这是一条不归路,不成功便成鬼,现实也不允许他拒绝。 第106章 认祖归宗8   父皇竟然想将皇位传给他!   乔楠真的没想到认亲之后,竟然会有这样一条路等着他。   很突然的消息,但仔细想想,此事也并非没有端疑预兆。   之前文德帝好几次出宫与他见面,谈话中都不免试探他对于国事,对于在家相夫教子等等的想法。   还有李承巍,早在他给茶楼安排话剧表演时,就不断的引导他让茶楼表演一些塑造鼓励哥儿女子的故事。   或许就是在那时候,父皇和皇兄就已经做了决定……   乔楠实在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都说皇室无兄弟,天家无父子,但他却遇到了例外。   这么大的事情,乔楠肯定不可能瞒着同床共枕的俞州,所以当天晚上俞州也搬到丹阳宫居住的时候,他就将此事跟俞州说了。   俞州听完后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其实这件事情我早有些猜测了,先前你和孩子躲在别庄,咱们见不到面,我也就没机会跟你说,现在倒是能跟你打个招呼。”   “在对杨阁老和忠国公府下手前,陛下就吩咐我好好准备你的认祖归宗大典,想让我在大典上搞出点祥瑞之景……”   “当时陛下说是因当年的事情,为你洗刷灾星名声,如今看来真正目的是为你造势,陛下确实用心良苦了。”   俞州叹息。   他早看出文德帝因为生平经历,和大多数皇帝都不同,是个想法比较开放的帝王。   但他还是小看了文德帝的心胸,作为地地道道的古代人,竟然生出把皇位传给哥儿的想法,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千古一帝了。   乔楠心中感动无需再说,他就是担心,“我不怕这条路难走,我只是担心皇兄他……”   后面话的没有说出来,可俞州也明白。   无非就是担心李承巍因此不悦,他们好不容易相认的兄弟感情,因为一个皇位出现隔阂。   俞州握住乔楠的手安慰,“你无需多想,陛下既然已经提醒了你,你皇兄那边肯定是已经安顿好了的。”   “何况对于皇位,我看得出来,承巍兄并没有太多的执着,他这些年会和二三皇子竞争,不过都是处境逼迫罢了。”   “还有,你忘记当初赵立轩离开时,对我们的提醒了?夙清对承巍兄的重要,比我们想象中更加多。”   “承巍兄不可能因为皇位而舍弃夙清,如此,你接手那个位置,才是最对大家最好的选择。”   不然等三皇子上位,甄后君和他们的下场,肯定又和前世二皇子登基后没区别。   最重要的还是,三皇子就是那些勋贵的傀儡,一旦对方上位,百姓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所以,这皇位还真的非他夫郎莫属。   俞州在乔楠略微忧愁的眉心亲吻,打趣笑,   “好了卿卿,别担心,其实真正应该担心的是我才对,若是将来你真坐上那个位置,朝中大臣们肯定要逼你选男妃,让你三宫六院,到时候我可咋办嘞?”   说着,便故意露出哀怨之色,仿佛即将被人抛弃的怨夫。   逗得乔楠噗嗤笑出来,伸手将俞州脑袋拉到面前,凑上去亲了亲,眼中满是幸福笑意,   “那子琸还不赶紧抓住机会,早早迷惑君心?”   “好的夫郎,夫君这就努力!”   俞州闻言笑得喜悦,抬手就将人横抱放到床榻之上,翻身压了上去,乔楠热情的回应。   许久不见的夫夫俩迅速陷入炙热的情谊交流中。   尽管两人已经成亲快两年,孩子都生了,可两人的感情却并未随着时间消退,反而随着时间越久,情愫越发浓烈。   所有的担心和迷茫,都在这炙热的亲吻交缠中消失不见。   ……   在俞州的安抚下,乔楠很快就接受了现实。   其实如果不是担心李承巍的想法,对于继承皇位这件事情,他还是很愿意的。   除了想完成一些自己的愿望外,就是担心俞州的未来。   这是乔楠一直没有说出来的忧虑。   因为俞州到底是从后世穿越而来的人,因成长环境不同,塑造的三观想法不同,哪怕俞州努力的在融入这个古代,可终究还是会有格格不入,无法改变的地方。   其他的不多说,就对于皇权敬畏这点。   习惯了现代人人平等观念的俞州,无论怎么努力装,偶尔还是会无意识的表露出对皇权的不在乎。   这对帝王来说是大忌。   乔楠不能保证他父皇和将来上位的皇兄,能够一直对俞州如此“失误”容忍,毕竟人总是会变的,若有朝一日父皇和皇兄想法改变,俞州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他根本不敢想,只能暗暗忧愁和思考帮爱人收拾尾巴。   但如果他继承了皇位,那么这些担忧就不存在了,只要俞州不做对不起他的事情,他定会护着对方一辈子。   就像俞州全心全意对他一样,今生今世,俞州也只会是他唯一的男人。   想通之后。   乔楠就迅速接受适应了现实,每天除了固定至少和俩孩子相处两个时辰培养父子感情外,就是跟着嬷嬷学习宫规,跟着甄后君了解时局,跟着文德帝学习帝王之术。   像海绵一样吸收着各种各样的知识,以及为即将到来认祖归宗大典做准备。   当然,这期间也免不了抽时间,和乔家人,还有钱保保等人见面,他失踪这两个多月,除了少数知道内情的,大家都在为他伤心难过。   如今他平安回归,自然是少不得和这些亲朋好友们说说话。   尤其是乔家人。   当年乔母救了他,乔父又把他当亲生骨肉般细心养大,让他吃喝不愁的同时,还有夫子教导学问。   这才让文德帝能够寻回一个健健康康,还满腹墨水,聪慧过人的儿子。   文德帝和甄后君对乔家是真的发自内心感激。   因此,在恢复乔楠身份的同时,文德帝也给乔家赐了一个“恩昌子爵”的爵位,让乔家直接从商户,一跃成为贵族,改换门庭。   景朝的勋贵爵位排序,依次是:公、侯、伯、子、男五个。   别看恩昌子爵,只是一个小小的子爵位,但其实这奖赏真不低了。   要知道当年老齐南伯,可是跟着先皇南征北战多年,付出了无数次血汗和生死,外加和先皇关系好,这才挣到了伯爵之位。   而乔家,不过就是因为收养了一个皇哥,竟然就获得子爵位,京城官员勋贵们无比羡慕得眼睛发红。   最重要的是,乔家还因此获得了陛下的感激,有圣宠在,乔家这个子爵府,以后怕不是要比侯爵府都过得风光!   乔家人也高兴得很,他们以前是商户,没少被欺压受气,能够改换门庭对乔家来说真的很惊喜。   不过。   比起高兴,乔家人还是更关心乔楠回宫后的生活。   哪怕乔父乔母知道文德帝和甄后君肯定不会亏待乔楠,可他们心底里早把乔楠当成亲生的儿子,此刻人不在身边,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担心。   因此,当乔楠让人请他们入宫相见时,乔家人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也不怕别人酸溜溜地说他们攀龙附凤。   乔家人以前做商户的时候,什么难听的话没有听过?   若是因为这点酸话自尊,就主动和他们养了多年的孩子疏离生分,那多傻。   原本还想看热闹的京城勋贵们:……   这乔家人是不是虎!   反正不管别人怎么想,乔楠和乔父乔母等人的关系,并没有因为身份的改变,而发生什么变化。   其实。   叫乔父乔母等人进宫,乔楠除了想见他们外,也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让乔家帮忙。   不为别的,他就是想让乔父乔母收雨竹做义子,把雨竹的名字记到乔家的族谱上。   这件事情,乔楠早就惦记了。   前世雨竹陪在他身边一辈子,对他忠心耿耿到死都不离不弃,他说过,今生定要雨竹也过得幸福舒心。   皇室不可能随便认义子,但让乔家认雨竹做义子,让雨竹从下人身份,变成子爵府的公子,却是可以的。   收雨竹做义子的事情,乔楠早在临江县时就跟乔母说过了,现在提起,乔母倒也不意外。   乔母点头笑,   “雨竹是个好孩子,小时候你贪玩掉进家里的池塘里,周围碰巧没有大人在,还是雨竹拼死将你救起的,这些年对你更忠心耿耿,能认个这么好的儿子,是娘的福气。”   “算算年纪,今年雨竹也十六,该是找人家的时候了,确实再耽搁不得,回头娘就挑好日子办这事……”   乔楠露出高兴的笑容,“那这事就劳烦娘帮我操心了。”   这也是他惦记的,雨竹如今是可以开始考虑成亲之事的年纪了,若不改变身份,正经人家谁瞧得起雨竹?   不管雨竹现在愿不愿意成亲,总归身份得先安排上。   对此,雨竹心里很感动。   他就知道,公子是这世上对他最好最好的人,公子永远都是他的公子。   待这些琐事都处理完,乔楠的认祖归宗大典,也终于到来。   ********   因为乔楠的认祖归宗大典,和上次丰收祭祀性质不同,所以这次大典并没有让百姓来围观。   大典当天,只有朝廷百官及其家眷参加。   因为文德帝对六皇哥的盛宠,礼部的官员不敢怠慢,整个大典流程使用的规格非常的高,非常的隆重。   主持大典的人,更是文德帝亲自登门,请出来的荣老亲王。   荣老亲王是先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在朝中和宗室之中都有很高的声望,只是因为年纪大了,平日都不怎么在外走动。   如今这位北斗泰山般的人物,竟然被请出来主持乔楠的认祖归宗大典,可想而知文德帝对其重视程度。   真是让人看得羡慕不已。   好在文德帝对六皇哥的盛宠,当年大家就见过了,所以后宫的老妃子们,以及那些郡主郡君,心里酸归酸,但也没想太多。   毕竟,帝后才是真正的夫妻,后宫妃子都是小妾,她们这些郡主郡君都是庶子庶女。   身为皇室嫡出哥儿,这本该就是乔楠应该拥有的荣誉和地位。   何况乔楠还流落民间多年,认祖归宗的大典再风光,又怎能抵消对方十几年的吃苦?   当然,一群郡主郡君能够想得这么开,也跟甄后君对她们不错有很大关系。   如果不是甄后君向文德帝说好话,她们这些不受宠妃嫔所生的皇女皇哥,一个个封个县主就顶天了,哪能个个都有郡主之尊?享受荣华富贵?   一群早已认清事实的后妃郡主们都想很开。   除了杜贵妃和三皇子!   她们母子已经将皇位视作囊中物,心里琢磨着再熬个两年,找机会把文德帝弄死,这天下就是她们母子的了。   所以,看着文德帝耗费巨资,给乔楠搞了如此一个盛大的认祖归宗典礼,母子俩心情都不太好。   因为文德帝现在花的银子,以后可都是她们母子的。   “不就是个认个皇哥,用得着这么隆重么?真是败家玩意儿!”   杜贵妃站在后妃群中脸色很不好看地暗骂。   旁边站位与她挨得近的两个嫔妃闻言,脸上表情未变,心中却是齐齐翻白眼,暗暗吐槽。   也就是杜贵妃命好生了个皇子,否则就杜贵妃这小家子气的模样,哪能坐上贵妃之位风光?   三皇子连太子之位都还没坐上呢,杜贵妃就将把这江山当成她儿子了,真是搞笑得很。   不管众人怎么想,反正这场隆重的大典是已经办了。   在所有人的瞩目中,乔楠跟着指示,脸色严肃,一丝不苟的完成着每一个礼节动作。   待到最后,总管太监宣完赐封固伦亲王的圣旨时。   天际突然亮起一片五彩霞光,一阵阵龙吟凤鸣声响起,端得是缥缈梵音,让人惊异不已。   就在乔楠所站的祭台下放的地面,更是突然缓缓出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几个大字。   “天呐,快看那是什么?地上凭空出现了几个字!”   “受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不是皇……六皇哥这这这……”所有人看着那天边的五彩霞光,还有地上凭空出现的蓝字,眼睛都瞪大了。   对于不懂科学的古代人来说,面前画面真的太神奇了!   天空中怎么会出现五彩霞光?——镜面反光原理。   周围怎么会出现龙吟凤鸣之声?——口技艺人的表演。   还有地上怎么会凭空显字?——就是化学反应而已。   别说其他官员,就是精明如杜阁老,都被眼前的画面震得说不出话,满腹的惊疑不定。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这可是帝王玉玺上才有的话,专属于帝王的形容,怎会在六皇哥的认祖归宗大典上出现?   对了。   刚才陛下圣旨封六皇哥什么来着?好像是固伦亲王!   亲王是皇子的封号品级,陛下给一个皇哥什么意思?陛下莫不是想……   杜阁老瞳孔骤缩,猛地看向文德帝,心中惊骇不已。   三皇子对皇位之事很敏感,这个时候也难得政治嗅觉反应灵敏,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顿时漆黑。   他们倒是想站出来说点什么,比如六皇哥封亲王是不是不太合适?   可现在大家都光顾着震惊地上的凭空显字,以及天空上五彩霞光和龙吟去了,哪有功夫搭理他们。   而让他们更加迎接不暇的还在后面。   突然有几个士兵急急忙忙跑过来,满脸兴奋的大喊,   “报——陛下,刚才东城门守将来报,城墙上突现祥瑞,出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还有金龙虚影环绕!”   “报——陛下,刚才西城门守将来报,城墙上也突现祥瑞,出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还有金龙虚影环绕!”   “报——陛下,刚才南城门守将来报,城墙上也突现祥瑞,出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还有金龙虚影环绕!”   “报——陛下,刚才北城门守将来报,城墙上也突现祥瑞,出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还有金龙虚影环绕!”   一连四声喜报,听得众朝臣满脸涨红激动。   自古龙就是东方公认的神圣存在,但凡跟龙相关的,大家就觉得是好兆头。   先不管为什么这吉兆会在六皇子认祖归宗的时候出现,反正景朝出现了如此祥瑞,肯定就代表景朝接下来的运势,必然顺利强盛。   作为景朝的官员,即便大多数臣子更在乎争权夺利,而非百姓疾苦,可国家能够强盛,对他们也是有好处的,大家怎么能不高兴?   官员中,当即就有文德帝安排的人站出来。   官员甲高声道,“龙形虚影,受命于天,陛下,六皇哥果真是皇室的真龙血脉!”   官员乙大声喊,“六皇哥归京,粮食大产;六皇哥认祖,龙凤来贺!”   官员丙大呼,“受命于天,既寿永昌,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六皇哥千岁千岁千千岁……”   “六皇哥!固伦亲王!”   “六皇哥!固伦亲王!”   “六皇哥!固伦亲王!”   在文德帝专门安排的官员煽动下,现场气氛突然热烈起来。   朝中官员们想得比较多,虽因为刚才神奇的画面有些激动,但到底想得更多,还能克制情绪,思考现在情况。   可周围的侍卫和官兵,还有宫女太监们就容易被煽动了,一个个激动地跟着大喊。   导致整个认祖归宗大典现场无比的声势浩大。   让想开口阻止乔楠亲王封号圣旨的杜阁老和三皇子一派人,压根就没有说话的机会。   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典结束,文德帝领着乔楠接受完百官跪拜后离去。   ……   三皇子府。   “砰!”   刚刚回到家的三皇子,脸色阴沉地踹翻凳子,生气大骂,   “固伦亲王?父皇竟然封一个皇哥做亲王,这是什么意思?父皇难不成想让一个哥儿做皇帝吗?他是不是疯了!”   “我到底哪里不好,父皇竟然宁愿扶持一个哥儿,也不愿意立我为太子?”   “难道就因为六弟是甄后君生的孩子,父皇就如此偏爱吗?这不公平!不公平!”   三皇子真是快被气死了。   尽管历史上并非不是没有哥儿女子做皇帝的例子,但那真的是太少太少,且还都是篡位的。   像文德帝这般主动扶持一个皇哥上位的,还真是史无前例。   别说三皇子没想过这个结果,杜阁老也没有想到!   但相比三皇子觉得是文德帝偏心,才会想扶持乔楠的想法,杜阁老却很清楚,文德帝此举恐怕是在防着他们勋贵。   文德帝忌惮世家勋贵,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只是杜阁老怎么也没想到,文德帝为了打压世家勋贵,收拢皇权,竟然做得出扶持一个哥儿上位的事情。   他们……终究还是小看了陛下的魄力和决心。   杜阁老深吸口气,紧紧握起拳头。 第107章 认祖归宗9   在文德帝的刻意操作下,乔楠认祖归宗当天,出现的令人震惊的奇景消息,迅速传遍整个京城,并且不断向全国各地传播。   连见多识广的官员,都为那样的奇景而惊叹,没什么见识的百姓,情绪自然是更加激动,议论纷纷。   “老王头,那天京城四方城门墙上出现的奇景,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看见了,我当时就在现场!哦哟喂,没想到老头我活了大半辈子,还能看见这种奇景,凭空显字,龙影环绕,这就是神迹啊!”   “这算啥,听说六皇哥在认祖归宗完成的时候,当时天上就出现了五彩霞光,还有龙吟凤鸣之声,妥妥的天降祥瑞……”   “这正常,六皇哥才是真正的皇家血脉,当初那二皇子就是个冒牌货,六皇哥还朝,皇室列祖列宗能不高兴欢庆?”   “六皇哥是个有福之人啊,当初被人那般陷害都活下来了不说,听说弄出粮食增产之法的那俞大人,就是六皇哥在民间时成亲的夫君。”   “难怪六皇哥认祖归宗时,会出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奇景,难怪陛下会封六皇哥做亲王,六皇哥如此有福气,将来定会给我们景朝带来繁盛……”   百姓们激动地讨论着。   这些话有出自普通百姓,当然也少不了细作在其中的引导煽动。   文德帝给乔楠的这一波造势非常成功,百姓们对于这位从民间找回来的皇哥十分有好感。   对于乔楠封号亲王,可入朝参政之事……好吧,百姓们压根就不关心那么多,只要他们有饭吃有好日子过,谁管哥儿能不能参政!   不过。   这对从奇景之中会过神来的百官来说,可就是件重要的大事情了。   原以为二皇子倒台,储君之位争论可能就此落幕,三皇子靠着“陛下仅剩的唯一健康皇子”优势胜出,荣获太子宝座。   但谁知道文德帝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竟然产生了扶持一个皇哥上位的念头,这个皇哥还是从民间刚刚找回来的。   众朝臣:……   只能说陛下对世家勋贵的忌惮,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陛下这是什么?这是宁为玉碎也不为瓦全啊!   所以现在大家该怎么办?   站三皇子的队伍吧,文德帝这是摆明了要不惜一切代价和勋贵势力死磕;   可要是站文德帝的队伍吧,那他们以后岂不是就要对一个哥儿俯首称臣?这实在太难让人接受。   朝中官员们明白皇帝的意图后,陷入了纠结之中。   而三皇子派系的官员,就开始发愁,以及恼怒文德帝真是不像话。   无耻暗想:他们勋贵不就是想多分点权利么?又不是想谋朝篡位,改朝换代,陛下用得着这样防备他们吗?真是太过分了。   可他们现在暗骂也没有用,当务之急是考虑怎么把乔楠干掉才是。   三皇子派系中,当即就有官员谏言道,   “其实六皇哥本人并不难办,对方到底在民间商户家中长大,即便从小也有夫子教导,本身能力估计也有限。”   “六皇哥最大的依仗就是陛下,以及俞州这个鬼才夫君,陛下暂时对付不了,但我们可以先把俞州赶出朝堂再说。”   “大家别忘了,俞州现在是驸马,而驸马不能入仕!”   自古驸马不能入仕是规矩,无论俞州多么有才华,做了驸马他就不能再插手朝堂之事,这是陛下都无法改变的。   尽管俞州离开了朝堂,照样可以给乔楠出谋划策,但到底不如身在朝堂之中能做的事情多。   文德帝来势汹汹,不管此举有多大的作用,他们都必须有行动才是,否则其他投靠三皇子的官员岂不是要士气大减?   “那就这样办。”   杜阁老点头同意。   于是很快。   就有隶属三皇子派系的官员,以俞州驸马的身份,外戚不能干政借口,在朝殿上提出了罢免他官职的请奏。   这理由无可指摘。   毕竟驸马品级高,身份尊贵,的确很容易揽权,造成外戚干政情况,恐有篡国之患,自古驸马要么不入仕,要么只能领闲职。   提出建议后,三皇子派系官员就等着文德帝反驳,然后和对方来个唇枪舌战的争辩,以图达到目的。   但谁知……   不等文德帝开口,俞州就先自己站了出来。   “陛下,臣觉得陶御史所言甚对,微臣如今乃驸马,的确不应该继续插手朝政,撤销微臣官职无可厚非。”   “只是臣寒窗苦读多年,多年心愿就是为国效力,就此闲散荣享富贵实在内心惶恐,所以,恳请陛下允许微臣撤职后,开办一所书院,为朝廷培养人才,让微臣余生继续为朝廷发光发热。”   俞州满脸真挚诚恳,看上去无比清正,无比为民。   但有杨阁老被坑的例子在,三皇子派系官员可不会觉得他真就是个单纯的为国为民之人,这丫指不定又在憋着什么坏!   尽管,杜阁老等人不明白俞州想开办书院的用意是什么,可这并不妨碍他们阻拦。   当即就又有官员站出来道,   “六驸马,自古开办书院者皆需乃大儒,否不可担,你虽才名,但不过青年之俊,开办书院实乃误人子弟。”   “是极,六驸马有报国之心我等理解,可凡事须量力而为,六驸马若是有心,到国子监任教方可,开办书院岂能如此随意。”   “对对对,六驸马既有心,不如就到国子监任教吧……”   总之,三皇子派系官员的想法就是,管俞州想干什么,反正对方想做的事情,他们都可劲阻止就对了。   谁知俞州早就等着他们说这些话了。   俞州当即从善如流拱手道,还是那副满脸真诚谦虚的样子,   “各位大臣说得也是,俞某年纪轻轻便开办书院确实不妥,既如此,便请求陛下让微臣到国子监任教。”   很显然,其实俞州目的根本不是开办什么书院,他就是想去国子监。   三皇子派系官员顿时反应过来。   娘的,上这家伙当了啊!   尽管他们想不明白俞州去了国子监任教能做什么,现在储君之位已经到了白热化,笼络那些还没有入仕的学子根本没作用。   但还是那句话,俞州这个人蔫坏,当初不声不响就把杨阁老那边的兵权给夺了,如今去国子监肯定对他们没好处。   三皇子派系官员着急,想继续阻止。   可文德帝向来是个很会抓重点的人。   文德帝立刻点头,“既然众爱卿都觉得让六驸马去国子监任教好,那便就这样决定吧,如此教书育人,传道授业,也不浪费六驸马的状元之才。”   “多谢陛下隆恩。”   俞州也立马磕头谢恩。   帝王金口玉言,事情再无转圜余地。   杜阁老脸色难回头,看向自己派系的官员:刚才到底是哪个混蛋说出的提议?!   三皇子派系官员顿时纷纷缩起脑袋,刚才大家都在说话,场面过于嘈杂,谁都没注意到是谁先开的口。   ……   俞州撤职退出朝堂,前往国子监任教的事情,就这样确定了下来。   事情如三皇子派系官员所愿了,但他们却并不高兴。   因为俞州在朝堂上的表现,很明显就是早有打算,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助人一臂之力呢。   而事实上,退出朝堂这件事情,也确实是俞州和文德帝、李承巍三人早就商议好的。   毕竟驸马不能入仕规矩的确不能打破。   这不是文德帝对俞州忌惮防备,而是如果让俞州继续朝政的话,那其他驸马、郡马们怎么办?是不是也要允许那些人进入朝堂了?   所以,为防止其他驸马、郡马们和其家族借机闹事。   文德帝只能让俞州退出朝堂,转而曲线救国,让人去国子监帮乔楠培养人才。   对此,俞州非常乐意。   因为他脑子里的知识实在太多了,光靠他自己累吐血也很难将其全部发挥作用,若是能够教导出一批学生,岂不是全面开花?   杜阁老那些人,能够防得住他一个人才,还能防得住千千万万的人才?   不过。   他们自己愿意和被人逼迫,这是两种概念。   当天在朝堂上,看着三皇子派系的官员蹦跳,乔楠表面上没有站出来说什么,回家后却是翻起了自己的小本本。   他有个专门记录前世记忆的小秘本,里面不仅有他自己的前世记忆,还有赵立轩和乔旭提供的消息。   这是乔楠为了防止自己重生时间太久,忘记重要消息,利用俞州教他的现代知识,专门加密写出来的,毕竟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既然三皇子派系敢朝他夫君下手,那他自然也要“回敬”才是。   这也是他向朝堂众臣,展现能力和魄力的机会。   一番仔细斟酌后。   乔楠最终选定了,就拿那个最先提议罢免他夫君官职的陶御史开刀。   于是。   就在俞州被撤职退出朝堂的第三天,乔楠给宗室的郡主郡君,县主县君们都发了请帖。   帖子内容,是邀请众人到蓬莱茶楼一起看话剧消遣。   *********   乔楠邀请宗室的郡主县君们出来消遣,就是个很普通的交际举动,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因此,三皇子派系官员听闻后虽有嘀咕,但到底没有太放在心上。   倒是杜阁老为人谨慎,总觉得乔楠此举不对劲儿,可他暂时也想不出来乔楠想做什么,更加没理由,也没资格阻止一群哥儿女子的聚会。   所以最终,尽管杜阁老心中疑虑,也只能眉头紧缩的看着乔楠相邀众人。   而接到请帖的郡主县君们,却是都很高兴。   宗室们本就是依附皇室而活,过得好还是过得坏,全看在位皇帝的脸色。   乔楠是文德帝最看重的六皇哥,如今更是受封固伦亲王,陛下有扶持六皇哥继位的念头,能够和六皇哥搞好关系,大家怎么能够不高兴?   说实话。   比起让三皇子登基,大部分宗室的人,其实更宁愿让乔楠这个六皇哥当皇帝,而其中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三皇子和杜贵妃太势利了,平日对于这群白吃白喝,靠皇家养的宗室们,很是不假辞色,嫌弃的模样毫不掩饰。   可想而知若三皇子登基,这些宗室们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反观文德帝对宗室们的态度就好多了,不管心里怎么想,态度还是很和蔼,每年拨给宗室们的俸禄,从来都没有少过。   宗室们心里是真的发自内心,希望文德帝活久点,支持文德帝的一切选择,哪怕文德帝想立一个哥儿当太子,他们都是可以的!   所以。   一众郡主县君们收到乔楠的邀请,聚会当天来得都很积极。   冬菱郡主和玉堂郡君,更是借口乔楠对京城贵圈不熟悉的理由,热情的凑到乔楠身边,给他介绍宗室的姐妹兄弟们。   至于嫉妒乔楠身为皇哥,竟然也有机会继承皇位……这真不存在。   还是那句话,像李淑仪那么愚蠢的贵女公子还是少数,冬菱郡主几个皇女皇哥都比较有自知之明。   皇位是很诱人,尊贵的身份谁不想要?但问题是她们压根就没那能力啊,真不能怪父皇没考虑过选她们。   所以……她们还是继续老老实实的讨好甄后君,讨好六皇弟好了。   比起朝堂上的勾心斗角,她们还是更擅长拍马屁!   乔楠也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只要别人不招惹他,他从来都是不会主动去为难谁,本质上很好相处。   对于冬菱郡主几个同父异母的皇兄皇姐,也没什么排斥,态度都很平和。   因此聚会当天,现场气氛很不错,众人说说笑笑的非常融洽。   冬菱郡主几个皇女皇哥大大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她们还挺担心乔楠不待见她们的,毕竟嫡庶有别,乔楠可是深受圣宠的嫡出皇哥,难免会对她们这些后妃庶出瞧不上。   就像当初的李淑仪,哪怕明明都是后妃庶出,但对方就因为母妃地位高,自视身份,就可劲儿的欺负她们。   好在六皇弟是个心胸宽广之人。   如此想着,众人的态度就更热情了,也有几分真心和乔楠交好。   乔楠一直耐心的与众人交谈,等和众人都熟悉得差不多后,才扫了眼现场人数,仿佛随口询问,   “咦,玉清县主怎么不在?我记得给她发了请帖的。”   此话问出口,刚才还热闹的众人,声音顿时就没了,现场气氛有些诡异。   原因无他,因为玉清县主,是齐王的女儿。   而这个齐王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跟文德帝争抢皇位的兄弟之一,对方因为跟文德帝关系实在恶劣,夺位失败后,就被圈禁起来,没多久就郁郁病故了。   玉清县主作为一个废王的女儿,原本是不可能得到封号的,下场应该跟齐王其他儿女一样,被贬为庶民。   但玉清县主有个好母亲,其母在丈夫出事的时候,进献了一张藏宝图,让文德帝获得了大量财宝充实国库。   所以,当时心情大好的文德帝就放过了玉清县主母女,并且给了一个县主封号,让母女两人今后衣食无忧,以作奖赏。   不过。   尽管玉清县主有了封号,可到底因为是废王之女,对方在京城贵圈的地位很尴尬,根本没什么人与其交好,活得像透明人。   众人不明白乔楠怎么突然提起这么个人,但话都问出来了,她们总不能不回答,那岂不是拂六皇哥的面子?   所以,犹豫了一下。   最后还是和乔楠最相谈甚欢的玉棠郡君,鼓起勇气解释,   “听说玉清县主这两年身体不太好,一直在家养病,连过年宫宴都没能去参加,想必今日没来,也是如此吧。”   “哦?玉清县主患的是什么病,怎么两年了都没能治好?可叫过太医了?”乔楠关心道。   众人闻言脸色尴尬。   玉清县主在京城贵圈实在太透明,她们平日都未跟对方来往过,谁知道玉清县主得了什么病。   玉清县主以前跟六皇哥有什么交际吗?六皇哥竟然如此关心对方。   大家摸不准情况,只能纷纷摇头道,   “玉清县主在闺中时就很少出来,成亲之后我们就更少见到她了,具体情况我们也不知道……”   众人确实没说谎,京城贵圈不想和玉清县主打交道,玉清县主自己也不主动巴结人,以至于对方什么状况,大家还真不清楚。   就是隐约听说,玉清县主和其夫君,夫妻两人身体都不太好。   “若非什么大病,两年了都还没有医治好,可见照顾玉清县主的人不尽心。不管怎么说,玉清县主都是皇室宗亲,怎能如此怠慢!”   乔楠皱起眉头询问,“玉清县主的夫家是谁?”   “好像是陶御史家的庶子。”   一个县主竟然嫁给一个庶子,可见对方在贵圈中的地位低到了什么程度。   “如此,那我们便去陶御史家瞧瞧吧。”   乔楠说完,便起身示意大家跟他走人。   冬菱郡主众人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心中有些忐忑,但到底不想得罪炙手可热的六皇哥,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一群人就这样轰轰烈烈的前往陶御史府,行踪并没有遮掩。   路上,百姓们看到这么多贵女公子出行,以为有什么稀奇事看,闲着没事儿的百姓也纷纷跟在后面凑热闹。   因此。   当乔楠带着人到达陶御史府邸时,阵仗很是唬人。   陶府管家看到来的全是品级不低的郡主县君,为首带头的还是六皇哥乔楠,顿时就感觉到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管家一边赶紧让人去通知家中主子   一边强扯起笑容上来应付   “小的见过固伦亲王,见过各位郡主郡君,县主县君,不知各位主子今日前来,是有何要事?”   乔楠等人看着就是来者不善的模样,他实在不敢轻易将人请进门。   乔楠也不在乎他的怠慢,直接给身边的雨竹使眼神。   雨竹当即上前道   “昨个儿我家王爷给玉清县主发了帖子相邀,今日县主没来参宴,听闻是因为县主身体不适,也不知患了什么病,竟然两年都没出过门了。”   “我家王爷和各位郡主县君担心,特来探望,你赶紧领路,带我家王爷和各位郡主县君进去,切莫耽误了时辰。”   这话周围百姓听着都不觉得有什么。   探病而已,很正常,就是这一次性来的人有点多。   但那陶府管家却是脸色骤变。   玉清县主的情况外人不知道,他这个府中管家还能不知道,六皇哥突然上门,莫不是知道了什么?   昨个儿老爷回来才跟他们交代过,说是在朝堂上得罪了六皇哥,让他们最近出门小心些,莫叫人给算计了。   可现在……六皇哥竟然亲自上门了,这咋办?   玉清县主和四少爷的情况,可不能叫外人瞧见!   陶府管家顿时额头冒汗,赶紧阻拦   “多谢王爷和各位郡主县君关心,我家四夫人(玉清县主)患病多日,恐过了病气给贵人们,贵人心意我们心领,待改日四夫人身体康健再上门道谢,今日还请各位贵人保重身体,返回吧。”   冬菱郡主等人和玉清县主没什么交情,肯定是不想冒着过病气的风险去探望的。   但乔楠今日目的就是玉清县主,怎么可能被劝住。   他当即皱眉道,“无碍,本王洪福齐天,不怕。玉清县主乃皇室宗亲,与本王是血缘亲人,生病两年之久都还未治好,不亲自瞧一眼本王岂能放心?”   “可是……”管家还想说什么。   乔楠打断,“可是什么?你们若实在担心,本王远远看上一眼便是。何况本王与众郡主县君上门,连口茶水都不给,门都不让进,这就是御史府的待客之道?”   “还是说,你们御史府怠慢了皇室宗亲,怕本王和众郡主县君瞧见,这才百般阻拦?”   这话管家哪敢回答,额头大颗大颗汗珠冒出,急得不行。   见此。   乔楠直接推开那管家,就带人闯了进去。   “支支吾吾,遮遮掩掩,给本王让开!” 第108章 认祖归宗10   乔楠带着这么多人来陶御史府探望玉清县主,当然不是白来的。   这朝廷上的争斗,讲究的就是一个师出有名。   哪怕是文德帝这个帝王,在想动谁的时候,也不是随便一句话就能把人杀掉的,都得找到相应的借口才行。   陶御史身为以抓别人小辫子为职责的御使,对于自身的龌龊事,自是藏得更为严实,一般人很难抓到他的尾巴。   但不凑巧的是……乔楠手上有从乔旭那里拿到的京城各家秘闻!   很久之前就说过了,乔旭前世整日沉浸在后宅争斗中,平日最关心的,就是到处收集宅斗偏方,以及各家后宅之中的八卦绯闻。   而这陶御史家的事情,就是其中消息之一。   根据乔旭提供的消息,这陶御史表面正派严肃,实则就是个伪君子,不仅私下里投靠了三皇子想博从龙之功,还为了霸占儿媳嫁妆为己所用,任由继妻谋害儿子儿媳。   陶家的事情不多说,反正概述下来:   就是亲爹不仁,继母不慈,庶子(陶家四郎)幼时遭受虐待,成年后还被利用婚事,娶了个有钱却没背景的县主回家,夫妻俩倒霉的共同被囚在家中,遭受欺负……   陶御史怎么对自己儿子,他这个外人没资格管,但陶四郎的妻子是皇室宗亲,哪怕玉清县主没地位,可宗亲的身份还在。   欺负皇室宗亲,藐视皇族,这是绝佳找麻烦的借口!   乔楠带着人冲进陶府,仗着天生神力,但凡敢上来阻拦的丫鬟小厮,直接一脚就踹飞。   嗯,是真的踹飞。   跟在后面的冬菱郡主等人全都看傻了,嘴巴长得老大:六六六六皇弟不是个哥儿吗?这是不是太猛了?   看着六皇弟温温柔柔的……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过,在感叹完乔楠竟然这么凶猛后,冬菱郡主等人也看出不对了。   她们一群郡主县君,外加还有乔楠这么个亲王,来陶府探望他们家的少夫人,正常情况下,陶府应该是欢天喜地迎接才对。   可现在,陶府没有恭敬迎接招待不说,管家还不停地让人上来阻拦,丝毫不顾对贵人不敬的规矩,根本就不正常。   冬菱郡主等人没力气踹开阻拦的奴仆丫鬟,只能生气呵斥,   “走开!尔等奴仆竟敢随意触碰本郡主,以下犯上,好大的胆子,不想死的就给本郡主滚开!”   “刚才谁拉了本郡君的衣服?竟敢轻薄本郡君,可恶,我要砍了他的脑袋!”   “你们敢拦本县君的路,是不是不要命了……”   这些郡主县君们平日里是不会像当初的李淑仪那般嚣张跋扈,可到底从小到大被人伺候,身份尊贵,耍威风还是都会的。   众人拿出身份气势呵斥,顿时就把围上来阻拦的奴仆丫鬟们镇住了。   他们害怕主子惩罚,也不敢招惹这些贵人,一时间全都踌躇站在原地,不敢再上来了,只能纷纷看向主事的管家。   管家只能一边暗骂这群奴仆没用,一边自己硬着头皮上前阻拦,   “固伦王爷,各位郡主县君,不能去啊,真的不能去,四少夫人病重,若是害得各位贵人也染上恶疾,我家老爷负责不起啊……”   “你们整天和玉清县主住在同一屋檐下都没有过病气,本王去瞧上一眼就能染恶疾,你这意思,是说本王福薄?”   乔楠被对方硬拦住去路,只能暂时停下脚步,目光凌厉看过去。   管家被那凌厉的眼神吓得冒汗,可想到玉清县主事情被发现的后果,想到老爷的手段,还是只能继续哆哆嗦嗦劝,   “王爷恕罪,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小的,小的……”   只是不等他继续把话说完。   “砰——”的一声。   乔楠趁他绞尽脑汁想说辞不注意时,再次抬脚,就把管家也给踹飞了。   管家养尊处优身体素质不如那些干粗活的奴仆,压根禁不住乔楠一脚,顿时就吐血趴在地上晕了过去。   “谁敢再拦本王的路,休怪本王直接要他的命!”   乔楠冷冷环视周围陶府的奴仆警告。   等再没有人敢上前阻拦后,这才抓了一个丫鬟领路,很快就成功找到玉清县主夫妻居住的院落。   他们到达时,正好撞见玉清县主夫妻,被陶夫人欺负。   要说陶夫人都把一个庶子整得连家门都出不了,如此落魄了,为什么还能亲自上阵磋磨人?   其中自然是有原因的,而原因也不复杂,就挺常见的。   就是陶四郎的母亲原本是个宠妾,在前任陶夫人过世后,上蹿下跳的妄想母凭子贵,妾室扶正,结果就被后面嫁进门的继妻,现任陶夫人给记恨上了。   那妾室倒是运气好,直接难产而死,不用面对现任陶夫人的折磨。   可她儿子陶四郎就惨了,陶夫人心胸狭窄,不能拿那妾室出气,就折磨陶四郎,以此来泄愤。倒霉的陶四郎对此自然反抗过。   但奈何陶夫人在他幼时,就给他下药坏了他的身体,让他病恹恹的不讨父亲喜欢,也没精力读书考科举翻身,如何翻得出陶夫人的手掌心?   玉清县主就更不用说了,身为废王之女,娘家无人帮衬,母亲也已早逝,孤女一个更加无力反抗。   乔楠一群人赶到时,看见院子里的场面脸色全都变了。   玉清县主堂堂县主之尊,竟然被人像个囚犯似的绑在木桩之上抽打,衣服破损全是血迹,人都已经抽得喊不出声音了。   动手抽鞭子的是个娇俏少女,对方还一边抽一边骂,   “你这个贱人,不过废王之女而已,我拿你一根钗是看得起你,你竟然敢推我,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李玉清我告诉你,别说你就是个空头县主,你就是郡主公主,嫁到我们陶家,也得乖乖讨好我!你竟敢对我无礼,看我不打死你……”   那娇俏少女不过十五六的年纪,下手却歹毒之极。   陶夫人坐在旁边的躺椅,一副悠闲模样喝着茶,好似看的不是什么血腥打人场面,而是什么唱戏般。   陶四郎被小厮押在旁边反抗不得,只能悲愤地大喊,   “住手,你们住手!玉清是县主,你们怎敢对县主动用私行……娘子,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他双目猩红,眼泪落下,对这般处境绝望之极。   饶是乔楠早有心理准备,还是不免被眼前画面冲击到。   乔旭给他的消息之中,只说了陶四郎和玉清县主夫妻,是被陶夫人给欺负死的,但真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欺负。   这陶家可真是,以为在家里,竟然就连点面子功夫都不做。   玉清县主再怎么小透明,身上也到底还有个县主封号,陶家如此分明就是不把皇族,不把文德帝放在眼中!   想到此。   乔楠直接上去,抢过娇俏少女手中的鞭子,反手就狠狠抽向了娇俏少女和陶夫人。   “啪!”   乔楠是用了力气的,娇俏少女和陶夫人身上瞬间就多了一道深深的鞭伤。   娇俏少女痛得大叫,“放肆!你这个贱奴是谁?竟然敢打我!”   “啪!”   乔楠闻言又是狠狠一鞭后,才冷冷道,   “御史府小姐真是好大的威风,虐打皇室县主,辱骂本王贱奴,原来这就是清正无双的御史府?”   “难怪遮遮掩掩不让本王进门,你们竟如此羞辱皇族,原来连我皇室的郡主公主嫁到你们家,都得乖乖讨好,好,你们陶家可真是好得很。”   “来人,将玉清县主和县夫带上,随本王进宫见父皇!”   说完。   乔楠不理听到他本王称呼,从而反应过来事情严重性的陶夫人母女,直接示意随行的侍卫丫鬟,将满身鲜血的玉清县主夫妻带走。   冬菱郡主等人也狠狠瞪了一眼陶夫人母女。   她们刚才可是听得清清楚楚,陶家竟然说连她们这些郡主郡君嫁到陶家,都得小心讨好陶家的人。   真是好大的胆子,如此羞辱她们宗室贵女公子,实在可恶至极,她们定要随六皇弟一起,跟父皇好好告这陶家一状!   ********   乔楠带着玉清县主夫妻离开陶府的时候,并没有避讳。   所以很快,固伦亲王携众郡主县君上陶御史府,探望玉清县主,结果却撞上陶夫人母女鞭打皇室宗亲。   并且固伦亲王上前阻拦,陶小姐竟还辱骂亲王,大放厥词说哪怕是公主郡主,嫁到陶家都得伏低做小的事情,迅速传遍整个京城,以及官员耳中。   陶御史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和杜阁老商量公事。   “什么?你说夫人小姐鞭打老四媳妇,被固伦亲王带着一众郡主县君给撞见了?”   听到府中下人慌忙跑来报的话,陶御史当场就眼冒金星,差点没晕过去。   很明显,能够问出这种话,对于继妻虐待儿子儿媳的事情,他是清楚的。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陶御史可不是那些个庸碌男人,作为家里的男主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后院有些什么大小事?   他不怎么喜欢陶四郎这个病恹恹的庶子,给对方娶玉清县主,也是打着夫妻俩一个庶子,一个孤女好拿捏,贪图县主的嫁妆和每年宗室俸禄罢了。   只要银子到手,玉清县主怎么被陶夫人欺负,他都无所谓,只要别给他闹到外面去就行,反正玉清县主是废王之女没靠山。   可是现在,现在……   六皇哥怎么就如此凑巧上门,撞上他妻女欺负玉清县主的画面了呢?   怕不就是故意的吧!   杜阁老也很快想通拍桌骂,“好个六皇哥,老夫就说他邀那些郡主县君宴会肯定有幺蛾子,原来如此,真是失策……”   可不就是失策么,他是让人盯着乔楠动作,但架不住乔楠直接亲身上阵搞事情,他的人就是想通知他阻拦,都来不及。   但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让陶御史脱罪才是。   陶御史的官职不算高,可对方御史身份却很好用,若失去陶御史,对他们来说是个不小的损失。   想到此。   杜阁老立刻看向陶御史沉着脸提醒,“陶大人,快回府,断尾求生。”   这就是把责任全都推给陶夫人母女顶岗的意思了。   陶御史本就是个狠心之人,不过舍弃妻子和女儿,他根本没有半点舍不得,“好!”   他当即就想赶回府扫尾去。   但已经迟了。   乔楠早早就用文德帝给的令牌,调动御林军在他离开陶府时,把整个陶府都给围了,保证里面的传不出半点消息,外面的人也别想进去做什么。   可想而知没机会扫尾的陶御史,第二天早朝时就被乔楠给参了。   朝堂上。   乔楠将早准备好的证据拿出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把陶家藐视皇威虐打县主,还有侵占县主嫁妆和俸禄之事,通通参了一遍。   对此,陶御史肯定不会认,也不敢认!   陶御史狡辩,“陛下,臣有错,都是臣未管教好妻女,才导致她们做出如此荒唐恶事,臣愿意受罚……”   参与欺负县主之事,和被蒙蔽不知情的罪名,完全是两种概念。   陶御史知道此事自己逃不过责罚,只能仗着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是主谋的便宜,指望把所有责任都推到,被当场抓包做坏事的妻女身上。   这也是陶御史的聪明之处,他贪图玉清县主嫁妆和俸禄的事情,基本都是让陶夫人做的,他自己从头到尾就没有沾手,只是口头吩咐。   作为以抓别人小辫子为政绩的御史,陶大人比寻常官员更加小心。   三皇子派系官员,自然也是帮着陶御史说话。   乔楠就猜到对方会如此辩解,嘴角勾了勾。   他当即露出着急之色质问,“玉清县主自成亲后就被欺负折磨,陶大人乃一家之主,两年多了竟然都没有发现此事,简直荒谬!”   “这有何奇怪?微臣日夜为国事操劳,心思全都在政务上,后院全部交由夫人打理,县主更乃微臣儿媳,微臣需要避嫌,平日根本不与其相见……”   “不过,此事到底是臣的疏忽,没有管教好妻女,恳请陛下惩罚。”   陶御史不愧是御史,嘴上功夫了得,推卸责任一把好手。   杜阁老见此看向乔楠嗤笑,就这点手段嘴舌,六皇哥也敢插手朝堂,对皇位肖想,果然是民间长大的,不知好歹。   哥儿就应该和女子一样,在家里乖乖的相夫教子,守三从四德才是!   乔楠看见如此嗤笑,仿佛有点受不了般脸色涨得通红,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陶大人可真真是将这句话发挥得淋漓尽致。好,既然陶大人说事情都是陶夫人母女做的,那便如此吧。”   “父皇,陶夫人母女藐视皇威,虐打皇室宗亲,侵占县主嫁妆俸禄,证据确凿,还请父皇决断。”   “按照大景律例,三罪并罚,外加此事影响恶劣,以儆效尤,陶夫人母女当刑以车裂之罚!”   乔楠向文德帝拱手谏言。   说完,还转头去看陶大人,似乎想看对方有没有后悔和痛心,毕竟,那是与他相伴多年的妻女,怎能没有半点动容呢。   陶大人对上乔楠的视线,心中冷笑,六皇哥到底是个哥儿,竟以为他会为一个妻子和女儿痛心?   简直愚蠢。   无毒不丈夫,成大事者就不应该被这些“小事”影响。   所以,陶大人当即也淡定拱手,“臣妻女做错事情,合该受到惩罚,臣无异议。”   周围官员对此结果见怪不怪,因为如果换成他们,他们也会这样做。   妻子没了可以再娶,女儿没了可以再生,牺牲妻女自己就能逃脱罪责活命,这很划算。   就在众人以为事情就要这般结束,六皇哥的初次出手就要失败时。   “砰——”   突然,朝殿角落的屏风被人撞倒发出声响。   众人寻声看过去,发现那屏风后面站的,赫然就是陶夫人母女俩。   此刻母女两人正用怨恨的目光,死死盯着陶御史。   陶御史:!!!   他妻女难道不应该在大牢里吗?   刚才他之所以敢说出那么无情的话,把责任都推倒陶夫人母女身上,还不是仗着两母女不在场,没有辩解的机会。   只要现在他能够在朝堂上混过去,回头再把牢里的陶夫人母女给弄死,杀人灭口,死无对证,此事自然就了了。   结果没想到……六皇哥这么不讲武德!不按常理出牌!   对方竟然直接把罪犯带到了朝殿上来。   陶御史顿时就慌了,他刚才那般绝情的态度,妻女肯定无法接受,要是母女俩一气之下说出点什么不该说的……   他看向妻女。   果不其然,陶夫人愤怒地推开身边侍卫,当即大骂   “陶宏志你这个混蛋,老娘这些年尽心尽力帮你打理家宅,生儿育女,你竟然铁石心肠的让老娘被车裂!好,你可真是好得很。”   如果陶御史没表现得那么绝情,陶夫人说不定想着自己难逃一死,以及儿子前途的份儿上,也就把事情抗下来了。   可现在陶御史这态度,陶夫人哪里还愿意自己抗罪名?   要知道,尽管都是死,可砍头和车裂两种死法,还是不一样的,既然丈夫如此绝情,那就大家一起死吧。   抱着这种心态,陶夫人毫不犹豫就朝文德帝跪下,捅刀道   “陛下,臣妇所为都是夫君指使,臣妇愿将功补过,上交夫君贪张枉法,诬陷谋害朝廷命官罪证,恳请陛下对臣妇母女从轻发落……”   陶御史为了给三皇子派系办事,除掉三皇子派系政敌,可没少捏造谎言证据,诬陷抨击朝中官员。   陶夫人能够给丈夫办事,手里自然少不了握着一些把柄。   这也是陶御史会想着,等混过今日朝堂参奏,回头就去把陶夫人母子灭口的原因。   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而且,陶御史想干掉某个官员时,他一个人肯定是做不到的。   所以陶夫人这举报,就难免拔出萝卜带出泥,牵连到三皇子派系的其他官员,这些人结局即便能逃脱罪责,也少不得官职被降。   乔楠在朝堂上的首次出手,完美重创三皇子派系一击。   而他从头到尾只做了一件事,就是揭发了玉清县主,这个被所有人都遗忘的废王之女被虐待之事。   众朝臣:……   这手段,这风格,就踏马跟俞州那只疯狗很像。   乔楠:没错,就是跟我夫君学的!   俞州:我虽不在朝堂,但朝堂注定有我传说!   招数不怕老,好用就可以。   尽管杨阁老倒台时,俞州就利用杨氏刘氏的女眷哥眷,成功把两大世家隐藏的势力给瓦解了,例子就摆在面前,让朝中官员们,最近都对自家的夫郎娘子好了不少,就怕到时候自己出事,夫郎娘子也在背后捅刀。   可他们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乔楠竟然这么不按常理出牌,来了个当场对峙刺激。   陶御史绞尽脑汁辩解的结果,就是做了一通无用功,把自己坑了进去不说,还把三皇子派系其他官员也给坑了好几个。   文德帝直接让侍卫把人拖进天牢,又让刑部好好调查,摆明了后续少不得继续给三皇子派系找麻烦。   直接让杜阁老脸都绿了。   等到下朝后,杜阁老阴沉沉看了乔楠一眼   满心郁气地甩袖而去。   结果因为走得太快,第一个出宫门,就先碰到了抱着孩子来宫门口接媳妇下朝的奶爸俞州。   俞州笑嘻嘻凑上去打招呼,“咦,杜阁老下朝啦?几天不见,阁老身体真是越发硬朗了,脸色这么难看,竟然没晕倒?”   杜阁老:……   他要杀了这俩口子!一定要杀了这俩口子! 第109章 认祖归宗11   俞州就是个欠揍的性格,一句话就把杜阁老给气得七窍生烟了。   碍于宫门口不能打闹争吵,杜阁老生气还没法发作,只能狠狠怒瞪了人一眼,然后怒气冲冲甩袖离开。   乔楠就跟在杜阁老后面出来,正好瞧见了这幕。   他忍不住发笑走过去,一边从俞州手里接过小宝,一边询问,   “你刚才又说了什么,把那老狐狸气成这样?我这次做的事情已经让他气得够呛了,你再添油加醋,小心他冲动乱拳打死老师傅。”   愤怒会让人失去理智,但也会让人激发潜能,乔楠想让三皇子派系的人自乱阵脚,却也担心用力过猛出现意外。   好吧,主要还是夫君的嘴巴实在太毒,杀伤力太巨大了。   俞州闻言大笑,伸手揽住爱人的腰一边上马车一边笑道,   “放心,我有分寸。杨家那边倒台,给这老狐狸提了很大的警醒,行事小心谨慎了许多,咱们不刺激刺激,很难抓住他们的马脚,也是给岳父准备的机会……”   正所谓声东击西,只有把杜阁老等敌人的目光,牢牢吸引在他们身上,文德帝那边才能悄无声息的做其他事情。   毕竟,他们两口子手段再厉害,在朝中的根基还是太浅,想迅速扳倒三皇子派系的主力军,还是得靠文德帝才行。   后面的话俞州没有说出来,乔楠却是默契的都从爱人眼神中清楚了。   在外面不方便谈论太多。   乔楠点点头便转移话题,抱着小宝掂了掂,又伸手捏捏大宝胖嘟嘟的胳膊,好笑道,   “你又惯着他们了?这俩孩子才被你带了几天,你看他们都胖一圈了!”   “哪里是我惯着他们,分明就是岳父,岳父大人可真是都要把这俩小子给宠上天去了……”   俞州闻言立刻喊冤,坚决不要背锅。   他可没说谎,文德帝是真的宠俩孩子,自从乔楠带着俩孩子进宫住,能够正大光明看外孙后,是找到机会就把俩孩子抱到身边逗。   都说隔代亲,文德帝和甄后君对俩孩子简直半点抵抗力都没有,孩子笑一笑,哭一哭,俩人就招架不住,可劲儿的投喂,还有玩俩孩子最喜欢的抛高高。   吃得好,玩得好,如此俩孩子哪有不长肉的道理?   不过喊完冤后。   俞州又不免得意炫耀,“胖就胖点吧,这身肉可是咱们大宝小宝,凭实力涨的,等他们能走路时,我带着他们锻炼锻炼就好了。”   谁让大宝小宝就是胆子大,其他皇孙都怕文德帝,就这俩孩子不仅不怕,还黏糊得很,连话都还说不全,就能把他们皇爷爷哄得心花怒放。   真是能耐得很。   俩孩子似乎听懂了父亲的夸奖般,被俞州抱着的大宝顿时又咯咯的笑起来,两只胖腿腿不停得蹬蹬,活泼地表达自己喜悦。   小宝更是朝俞州伸出两只小手手,嘴里喊着,“爸……爸爸……”   两小不点都知道谁最惯着他们。   “都说严父慈母,你倒好,他们涨点肉你都能夸。”   乔楠好笑摇头,把孩子递给俞州,就在马车里换朝服,等下他们要去国子监,须换成常服才行。   “小孩子长肉好呀,证明咱们儿子身体好,胖嘟嘟的多可爱……”   俞州宠俩孩子的劲儿头丝毫不比文德帝和甄后君低,被说了还笑嘻嘻的,把头搁到俩孩子的小肚皮上,蹭蹭逗弄,和孩子玩闹。   蹭完俩孩子的小肚皮,他又凑到乔楠脸上亲了口笑,“谁让他们长得像你。”让人爱屋及乌。   乔楠闻言脸红,但却也没舍得把人推开,眉眼弯弯笑得很是幸福。   他喜欢听夫君的情话。   一家四口在马车中笑笑闹闹地前往国子监。   乔楠今天陪俞州去国子监,并不是去上任的,俞州在户部还有很多公务没有交接完,去国子监任教的事情,还要过几天才行。   他们今天去国子监,主要是踩点,以及和国子监祭酒商议俞州教导的课室分配问题。   国子监的课室,和当初的青山书院差不多,也是用甲乙丙丁来分配的,不同课室学子的质量自然不相同。   其中甲课室最优,丁课室最差。   俞州这个中途插脚的夫子,肯定不能去教最优秀的甲课室学子。   不说他有没有大儒的学问,就甲课室现在的夫子,也不会轻易把自己教了一半的好学生让出来,给别人摘桃子。   当然,鉴于俞州是驸马,深受帝王宠幸,国子监也不敢欺负他,正常来说,应该会给俞州安排中间成绩的课室学子,让他任教。   不过。   俞州却不打算去教那些成绩好的学子,他这次进国子监的目标,反而是那个成绩最差,学生最难管的丁课室。   原因也很简单,丁课室的学子,全都出自勋贵家中。   ……   国子监。   孔祭酒和甲乙丙丁几个课室的夫子聚在一起。   丙课室郑夫子满是激动道,   “孔祭酒,你之前不是说,等那俞州来了国子监后,让对方去教秀才的课室吗?这会儿怎么变成举人,还要我的课室了?”   “明年就是下届科举考试,我辛辛苦苦教了两年,就等着这批学子给我长脸,现在换人,不是摘桃子么!”   国子监课室虽是按照甲乙丙丁分配的,不过也有年级区别,和现代初高中不同,这里是按照童生、秀才、举人功名进行的分级。   原本,接到俞州要来国子监任教消息,大家都没太放在心上。   因为俞州年轻归年轻,却也是考上状元的人,有真材实料学问在身,教不了国子监的举人学子,教秀才学子还是没问题的。   结果谁知道现在变卦,俞州竟然要教举人课室,孔祭酒还打算把丙课室给俞州教。   所以,身为即将被换掉的丙课室夫子,郑夫子能不激动么!   孔祭酒也很无奈头疼,“郑夫子,老夫知道委屈你了,但老夫也没办法,昨个儿陛下特意让人来通知了我,让我好好配合六驸马,圣命难为啊……”   文德帝的确让人来打了招呼,但只是让国子监配合俞州而已,真的就是简单打招呼,没别的意思。   不过很显然,孔祭酒脑补了,会错意了,以为皇帝这是在委婉提醒他给俞州开后门,给俞州安排素质好点的学子积攒名声。   甲乙课室学子成绩最好不能糟蹋,丁课室成绩太差拿不出手,最后自然就是恰在中间的丙课室遭殃。   大家身在官场,见过了这些空降潜规则。   可临到自己身上时却还是难以接受,郑夫子很不服气道,   “那俞州是驸马,对他有所照拂老夫不介意,但教书育人乃大事,怎能如此大意?老夫那些学生,是没有甲乙课室的学子优秀,但也都是认真苦读之辈啊。”   “俞州不过弱冠出头的年纪,哪能教得了那些学子?这,这不是误人子弟么……”   郑夫子简直都想痛骂一句陛下糊涂了。   那俞州不就是六皇哥的夫君么,又不是陛下的亲儿子,陛下用得着这么提携照顾对方么,驸马不能升官,要那么多政绩又没用!   当然,这种心里话郑夫子肯定不敢直接说出来,皇权社会骂皇帝,还想不想要命了。   别看周围几个夫子好像很关心同情他的模样,真触及到利益,这些人肯定也卖他卖得很爽快!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周围几个课室的夫子眼神同情,但嘴里却是站在说话不腰疼,   “好了好了,郑夫子你就委屈一下,咱们教学生主要目标,是传道受业解惑,你怎么能够光计较长脸呢。”   “就是,算了郑夫子,那可是六皇哥的驸马,陛下有多疼六皇哥大家都知道,陛下爱屋及乌想提携六驸马,您老就忍忍吧。”   “对对对,郑夫子你要是不服气,就来我课室当副教吧……”   教书的夫子都是人,都拥有七情六欲,平日里相互间少不得攀比摩擦,这次郑夫子成了抗事的倒霉蛋,大家同情松口气的同时,也难免幸灾乐祸。   郑夫子被一群无良同僚气得吹胡子瞪眼。   “你们这些没有骨气的家伙,老夫告诉你们,换课室这事,老夫不同意,坚决不同意。”   “国子监乃读书圣地,决不能习朝中那套,为了咱们国子监的清静,为了学子们的前途,此事我们必须一起想办法解决才是。”   “否则,今日倒霉的是老夫,岂知他日不会轮到你们?”   郑夫子满是正气道,希望以大义说动大家一起去文德帝面前谏言反抗。   但众人全都兴致缺缺。   开玩笑,不说文德帝的护短性格,就俞州本人也不是那么好招惹的主,连刘杨两大世家都被对方搞死了,他们这些老家伙还想安安稳稳活到致仕呢。   郑夫子对众人的态度非常不高兴。   而就在这时。   有下人突然进来禀报,“祭酒大人,六驸马携六皇哥来国子监了……”   六皇哥竟然来国子监了!   孔祭酒等人闻言顿时收起闲聊心情,打起精神。   刚才说风凉话的几个夫子,立刻看向郑夫子大笑,   “郑夫子,六皇哥和六驸马来了,正好,你有什么不满直接找六皇哥说吧,相信六皇哥知书达理,善解人意,肯定能够理解郑夫子你的铮铮傲骨。”   郑夫子:这群混账玩意儿。   郑夫子气愤地瞪着众人,“好,既然你们这些个老东西无情,那也别怪老夫无义,你们给老夫等着!”   说完。   郑夫子就挥袖率先出门,朝国子监招待客人的大厅走去。   众人见此,以为郑夫子真要脑子进水的跑去跟六皇哥硬碰硬,顿时一怔,然后立刻着急追上去。   国子监夫子之间是有摩擦和竞争,但都是小事,没有什么深仇大怨,本身关系都还是不错的。   他们刚才就是打个嘴仗而已,没真想让郑夫子去送死啊!   “诶,郑夫子留步,留步……”   “老郑,我们就是开玩笑,你别做傻事。”   “老郑,老郑……”   一群人急匆匆追上去,但郑夫子跑得太快,没让他们追上。   众人吓死了,脑中已经开始脑补郑夫子惹怒六皇哥,直接被拉去天牢的凄惨画面了。   结果等他们赶到大厅时,看到的场面却是……   郑夫子正满脸笑容的对着乔楠和俞州,热情地夸赞拍马屁,   “老夫早就听闻固伦亲王姿容绝世,驸马爷人中龙凤,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就是两位小皇孙吗?当真是玉雪可爱,机灵漂亮。”   众夫子:说好的老郑傲骨铮铮呢?靠! 第110章 认祖归宗12   郑夫子是个比较正派的人,但并不代表正派之人就迂腐。   如今乔楠一个皇哥,却被文德帝封了亲王,明眼人都能够看懂皇帝是什么意思,哪怕三皇子那边势力不小,太子之位不定,可也不妨碍乔楠成为炙手可热的存在。   而作为乔楠的夫君,还和乔楠已经有了两个孩子的俞州,身份当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以夫夫两人的感情,将来俞州就算因为出身太差,不能成为皇夫(等同皇后),但也肯定是前途光明。   郑夫子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自己的子孙后代考虑,不过就是热情恭维几句罢了,又不是行贿作恶,有啥不能干的?   难不成非得嘴硬得罪人,连累全家老小吃苦受罪,才能体现骨气?那不是傻么!   郑夫子抢占先机在乔楠和俞州面前耍了一波眼缘。   让后面追上来的其他夫子差点没扑上去揍他,不禁在心中暗骂这老头真是狡猾之极。   孔祭酒也特别无语,他以前还觉得老郑是国子监中最刚正不阿的来着,结果没想到这老家伙也是个不老实的,啧啧。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孔祭酒也跟着赶紧上前招呼乔楠两人。   简单寒暄后。   孔祭酒便试探性询问,   “不知今日六皇哥和驸马前来国子监是作何事?如果是为学子课室的话,六皇哥请放心,我们这边已经给驸马安排好了,是举人丙课室的学子,驸马交接完户部公务,直接过来任教便是……”   郑夫子闻言立刻点头,“现在举人丙课室的学子,正是老夫教导,六皇哥放心,老夫课室这些学生,一个个都是听话刻苦之人。”   言下之意就是,绝对不会让驸马劳累。   讨好的意思表达非常明显了。   乔楠并不意外出现这种情况,他的身份如此,没有人讨好才是稀奇事,国子监的任教夫子,是比朝中的官员要正直些,但人家又不傻,基本的人情世故还是精通的。   那种半点腰都弯不下来,眼睛半点沙子都容不得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在官场之中留下来。   乔楠微笑点头,态度温和,   “父皇早与我说孔祭酒是个办事周道之人,国子监夫子们更是清正和蔼之辈,如今一见却是如此,驸马任教之事劳烦各位贤公了。”   “今日本王和驸马前来,的确是为了课室分配,不过,让驸马任教举人丙课室就算了,明年就是下一届科举,现在换夫子恐影响学子们的教学速度。”   乔楠温和的态度让孔祭酒等人十分受用。   人都不是犯贱的,能够被人温和对待,谁喜欢被人颐指气使?特别是这些在国子监任教的官夫子,总是比一般官员多了几分心高气傲。   仅仅是一句话的功夫,众人就对乔楠好感大增,也不怪原来的一皇子,总是喜欢以温和斯文的假面示人,这真的很容易获得人心。   当然,比起好感,大家的注意力还是在乔楠说的话上面。   六皇哥说啥?不要驸马去教举人丙课室?那让驸马教什么学子,难不成六皇哥看上了甲乙课室的?!   甲乙课室的夫子顿时就急了,因为没有人会想到俞州竟然想去教最差的丁课室学子。   孔祭酒也不禁有些忐忑,国子监还要靠甲乙课室的优秀学子维持名声政绩,万万耽误不得啊。   见众人误会。   乔楠抬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俞州开口解释,“祭酒大人放心,俞某非贪功冒进之人,以俞某学识教导国子监的学子,实在汗颜之极,此次来国子监任教,俞某想担任丁课室教职,不知祭酒大人可否安排。”   “什么?你想去丁课室?”   孔祭酒等人闻言,顿时就懵了。   然后看向俞州的眼神,就仿佛在看一个大傻子。   真不能怪他们会是这种表现,实在丁课室的学子,全都是各家勋贵送来混日子的纨绔子弟,里面学子别说考功名,一个个能写出篇平头正脸的文章,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平日里什么逃课啊,上课睡觉,恶作剧夫子等等,累累“罪行”真是十天半个月都控诉不完!   对丁课室这群学子,国子监基本是采用放养策略,只要对方不搞出什么影响国子监声誉的事情,众学子逃课睡觉恶作剧,夫子们都懒得管了。   而这些学子们的家里人,也没指望这些纨绔有出息,只要乖乖呆在国子监中,不给家里招惹事情也就成。   由此可见,俞州竟然想接手这种学生,那不是傻子是什么?   俞州:……   俞州当然不能将自己打这群勋贵纨绔子弟的真正目的说出来。   他只能随口表示想挑战高难度道,   “甲乙丙课室的学子,都是各位前辈辛苦教导已久的学生,眼看着明年就要下场科举,若因为我耽误学业,实在罪过得很。”   “反倒是丁课室的学子,尽管资质差了些,但他们暂时不会参加科考,我有足够的时间与他们磨合,若能将这些纨绔子弟掰回正途,也算是个成就,不枉我寒窗苦读多年的努力。”   “只是这些学生到底特别了些,所以,我希望我接手后,丁课室的所有教学内容,以及上课时间、方式等等,都由我一个人决定,其他人不得过问插手。”   这么说,孔祭酒等人就能理解了。   俞州到底和其他主动自己放弃奋斗前程,只想一朝富贵安稳的驸马郡马不同,他是被迫成为驸马的。   在此之前,对方可是个非常有事业心,进入朝堂短短不到一年,就能连升几级的状元郎,若非突然变成驸马不能参政了,指不定将来位极首辅都有可能!   如今只能闲散度日,俞州心有不甘想做出一番成就也不奇怪。   就是跑去掰正一群纨绔子弟……   众夫子:这个宏愿似乎过于远大啊。   孔祭酒更是忍不住反复确认,   “六驸马当真想好了,要去丁课室任职?非老朽怀疑驸马能力,实在是这丁课室的学子们,大多都有些不服管教,又出自勋贵家,驸马前去恐怕要费心神了。”   他怕万一到时候驸马被折腾了,六皇哥和陛下怪他办事不利。   俞州见此保证,“祭酒不必担心,此事我已考虑多日,若有什么问题,本驸马自会负责,不会叫祭酒大人为难。”   孔祭酒:现在是这么说,可谁道出了事情会如何!   孔祭酒心中担忧不已,但看俞州坚决的态度也不好再说什么。   最后只能道,“不如这样,驸马随老朽先去课室一观,瞧瞧丁课室的学子情况,再做决定吧。”   他觉得俞州之所以如此坚定,就是不清楚状况,只要对方看清楚了丁课室学子们的恶劣程度,肯定就会打退堂鼓的。   现在麻烦劝说下,总比以后被陛下责怪办事不利的好。   “如此也可。”   乔楠和俞州猜到孔祭酒想法,倒也没有生气,很配合的跟着孔祭酒往丁课室去围观。   ********   丁课室的学子,由于都是没有功名的,所以人数非常多。   像其他正常课室,通常一个班顶多就40人左右,丁课室的学子,却足足拥有120多个人。   不是国子监看不起这群纨绔,觉得这些人无药可救,就干脆把人全部安排到一起放养。   实在是搞成这个场面,完全是这群学子自己凑的。原因是:这群纨绔们喜欢玩蹴鞠、马球、打猎等集体活动,大家一个课室方便时间组织,因为课室不同上课时间不同,耽误他们玩乐。   一群纨绔子弟齐齐如此要求,国子监能咋办?还不是只能依着,不然这群兔崽子能把国子监给闹翻天。   国子监夫子们拿这群人没办法,这群纨绔子弟也早已自我放弃。   因此。   当乔楠和俞州跟着孔祭酒等人,来到丁课室窗外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阵乌烟瘴气的画面。   年迈的老夫子抱着书本在前面自顾自的摇头晃脑讲课,不管下面学子们有没有在听。   下面学子们也把老夫子当成空气,不是趴在桌上睡觉,就是三三两两凑成堆,说笑的说笑,看话本的看话本,吃东西的吃东西。   还有……几个在角落谈情说爱的。   没错,这时代男风盛行,尽管有哥儿的存在,但还是有不少男男凑对,尤其是贵族将男男之事奉为风雅,读书人之间春风一度的数不胜数。   而这群丁课室的学子们,整天闲着没事儿,世家勋贵子弟大多又因为爹娘遗传得好,容貌出色,无聊之下自然更少不得搞事情。   只见课室角落。   学子1号扑在学子2号怀里哭,“呜呜,霖琅,我听说你家要给你定亲了,还是你青梅竹马的表妹,你要是成亲了,我怎么办?你不要我了吗?”   学子2号郑重其事哄,“博儿放心,我才不要和表妹成亲,我只喜欢你一个,我要和你成亲,我爹娘要是不同意,我就绝食和他们抗议!”   学子1号感动,“霖琅,那我也跟我爹娘绝食,谁也不能分开我们。”   —   学子3号抱着学子4号看窗外风景,“宝贝儿你看,那边两颗连在一起的树,像不像我和你?天上比翼鸟,地下连理枝。”   学子4号羞涩点头,“嗯,特别像,修文哥哥,我好喜欢那两棵树,等会儿我们去那树下,你找个人给咱们作画好不好?我想和你一起入画。”   学子3号点头,“没问题,下午我就去甲课室抓个倒霉蛋回来,让他给咱们画个十幅八幅。”   学子4号满是崇拜,“修文哥哥,你真勇猛!”   —   还有学子5号抓住学子6号怒道,“陆明鹏,你竟然又背着我纳妾室,你是不是想找死?”   学子6号惊恐喊冤,“冤枉冤枉,小安你冷静点,那都是我娘挑拨离间的计谋,我根本就没有碰过那些妾室,小安你相信我!”   学子5号怀疑,“真的?”   学子6号讨好,“真的,小安你要是不信,今晚我给你检查?我保证坚持到天亮,证明我没有碰其他人!”   学子5号顿时脸红,“那,那好吧,我相信你。”   两人顿时又和好满是甜蜜。   周围学子还发出起哄之声,“亲一个,亲一个。”   前面的老夫子:……   老夫子毫不被这些虎狼之词影响,依旧摇头晃脑,沉浸在自我讲课中。   ……   门口。   孔祭酒和几个夫子对此也全都淡定之极,显然对丁课室这种情况早已见怪不怪,这点小场面算什么?更厉害的他们都见过呢!   反正他们是拿丁课室这群油盐不进的纨绔子弟没办法了。   孔祭酒转头看向俞州,做好对方打退堂鼓,他帮忙挽尊的说辞。   结果不等他开口,俞州的声音却是先响起了。   “卿卿,这群小子有点意思。”   声音充满欣赏的笑意。   孔祭酒等人:……   孔祭酒等人顿时惊悚转头,看向俞州的眼神从傻子变成怪物。   他们刚才没听错吧?六驸马的声音好像就是欣赏,六驸马竟然欣赏丁课室这群乌烟瘴气的纨绔子弟?   孔祭酒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郑夫子实在忍不住好奇询问,“六驸马对咱们丁课室的学子们,印象似乎很不错?”   俞州认真点头,一本正经道,“对,丁课室学子们的读书天赋或许不高,但性格却率真之极,我最喜欢率真之人了。”   郑夫子闻言看看俞州,又看看课室里面什么都在干,就是没有听讲的学子们……   郑夫子:率真这词真是丁课室这群学子能用的?   乔楠也笑眯眯附和道,“子琸果真有眼光,这些学子确实率真可爱。”   然后,就在这话说完的下一刻。   旁边突然冲过来一个满身狼狈的书童,着急地对着丁课室众学子大喊,   “莫少爷,田少爷,陆少爷,救命啊!我们家大少爷又欺负我们小少爷了,我们少爷快被打死了!”   课室众学子听到这喊声,顿时纷纷停下手上动作。   被点名的三个学子当即变脸,愤怒的站起来。   莫云琅抬脚就踹开桌子大怒,“什么?杜宣博那个王八蛋,竟然又欺负我老弟?”田修泽也大骂,“这个混账东西,上次就警告他不准欺负咱兄弟,当老子话是耳旁风呢!”   陆明鹏更是凶狠的振臂一呼,“兄弟们,抄家伙,救四当家去!”   丁课室众学子闻言,当即抄板凳的抄板凳,抄墨锭的抄墨锭。   还有直接跑去抢了老夫子手中戒尺的,齐齐高呼,   “抄家伙,救四当家!”   “抄家伙,救四当家!”   “抄家伙,救四当家!”   然后一群人就像土匪似的风风火火跑出课室。   老夫子:……   老夫子淡定摸摸胡子,然后又淡定地对着已经空无一人的课室点头,   “好了,今天的讲课到此为止,请各位学子们回去好好背诵《弟子规》,夫子明天抽查,下课。”   说完。   老夫子便合上书,步履矫健走出课室,飞快地朝食堂方向走去。   时辰已经中午了,该吃午膳了。   显然这种场面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老夫子全程淡定如斯。   孔祭酒等人看向乔楠两人,目光中全是:看,这就你们说的率真。   乔楠:……   俞州:……   率真之言夸赞的成分确实比较大,但这群纨绔义气是没得跑。   俞州依旧笑容满面,“走,咱们瞧瞧去。”   乔楠微笑跟上去。   这群勋贵家的纨绔子弟或许是有点难搞,可只要对症下药,想把人拿下其实也不难。   勋贵和世家不同。   世家发展多年,前朝便是世家给搞垮的,景朝不想重复前朝的路,不想天下一半财富都掌握在世家手中,就必须将其连根拔除,消灭干净。   但对勋贵不能如此,景朝勋贵大半都是当初跟着先皇打天下的功臣后代。   他们可以灭掉这些人的野心,却不能像对世家那样,直接将勋贵全部干掉,否则如此绝情地对待功臣之后,将来谁还敢给李氏皇族卖命?   既然不能对勋贵用硬的,乔楠和俞州商议后,就只能走内部瓦解的怀柔政策了。   这群被各家勋贵放弃前程的纨绔子弟,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   跟着去看热闹的路上,乔楠两人跟孔祭酒打听了下丁课室学子们的情况。   根据孔祭酒等人讲述,刚才被书童喊去救命,振臂高呼的那三个学子,分别叫莫云琅、田修泽、陆明鹏。这三人来历可不小,全是侯府的嫡子,还是颇受祖父祖母喜欢的那种。   而他们振臂高呼想要去救的兄弟,叫做杜宣康,正是杜阁老的嫡幼子。   按理来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幼子,杜阁老本应该最疼小儿子的,但实际上,杜宣康却不受父亲喜欢。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   杜宣康虽是嫡子,但却是继妻所生,杜阁老更喜欢已经去世的原配夫人,对继妻所生的儿女态度平平。   最糟糕的是,杜宣康还没有读书天赋,十八岁的年纪了连个童生都还考不上,整天就知道和京中其他纨绔子弟斗鸡走马,实在没出息得很。   如此,本就不怎么喜欢继妻所生儿子的杜阁老,自然就更加不喜欢这个嫡幼子了。   而现在与杜宣康闹矛盾,也就是刚才书童口中喊的‘大少爷’,正是杜阁老原配所生的长子杜宣博。   自古嫡庶不和,原配之子和继妻之子,当然也少有和睦的。   兄弟俩都在国子监读书,哪怕并不在一个课室,也是经常闹出矛盾,堪称水火不容,你死我活。   说起杜家这俩兄弟,孔祭酒就头疼得很,显然平日里没少收拾烂摊子。   因为手上抱着孩子,不方便跑得太快。   所以,当乔楠和俞州,跟着孔祭酒等人追到国子监中的藏书楼时。   丁课室的学子们,已经在藏书楼门口,跟甲课室的学子,还有管理藏书楼的夫子吵起来了。   丁课室的学子们情绪十分激动,正像老虎护犊子般护着一个浑身狼狈,鼻青脸肿到已经看不清楚五官的学子,凶狠地瞪着对面敌人。   而那边甲课室的学子……   甲课室的学子更激动,因为被他们护在中间的那个学子,正痛苦得捂着自己已经骨折的腿痛哭,旁边大夫正满头大汗的做紧急处理。   很明显。   丁课室的杜宣康,虽然被揍得鼻青脸肿五官都看不清了,但甲课室的杜宣博,却是直接被他干折了一条腿。   孔祭酒等人:……   刚才那书童喊啥来着,他家少爷要被打死了?   鼻青脸肿vs断掉的腿。   分明就是后者更惨好不好。   等等,不对。   国子监中竟然出了流血事件。   孔祭酒:老夫的年政考评!!! 第111章 认祖归宗13   孔祭酒不怕学子们闹事情,但闹出流血事情就不行了。   这可关系到他的年终考评,孔祭酒还想升官呢,可不想一辈子待在祭酒的位置上,当即慌慌忙忙冲上去了解事情。   甲丁两课室学子们看见孔祭酒出现,尽管还是满脸愤怒,但总归有人压制,双方跃跃欲试干架的动作停了下来,只继续相互瞪视,气氛焦灼。   很快。   经过孔祭酒询问,乔楠和俞州在旁边也知道了事情的具体情况。   整件事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大概就是,今天杜宣康和杜宣博兄弟凑巧碰到一起来藏书楼看书,然后不知道两人之中是谁,弄坏了藏书楼中一本珍贵的书籍发生争吵。   两人都说书是对方弄坏,想故意栽赃自己,最后吵着吵着,两人就打了起来,以至于现在一个鼻青脸肿,一个腿骨折……   杜宣博表示:书就是他小弟弄坏的,对方想栽赃算计他,把他赶出国子监,坏他名声,毁他前途。   证据就是,杜宣康平日吃喝玩乐,无心学习,若不是想栽赃陷害他,怎么会跑到藏书楼来?还那么凑巧跟他碰上?   杜宣康则表示:他四书五经学得不好,但在算学上很有天赋,并且他很喜欢算学,跑藏书楼就是看算学书的,他大哥冤枉他!   孔祭酒揉着脑袋看向管理藏书楼的夫子,“这事情你怎么说?”   藏书楼夫子也是愁眉不展,“祭酒大人,当时我赶到现场时,书已经坏了,就看见他们两人在争吵……”   言下之意就是,他也不知道。   这情况跟当初俞州在青山书院,被人冤枉弄坏山长的画作差不多,都是因为没有证据,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但这次弄坏的国子监书籍后果却严重很多。   因为那书是孤本,一个弄不好是会被赶出国子监的。   甲课室的学子们,早就看丁课室这群纨绔子弟不顺眼很久了,此时珍贵的孤本书籍被弄坏,众人都气愤不已。   当即就有和杜宣博关系好的甲课室同窗站出来道,   “祭酒大人,这事情定是杜宣康做的没错!就杜宣康连童生都考不上的模样,他说他喜欢算学,为了钻研算学还跑到藏书楼看书,您信吗?反正学生不信!”   “分明就是他想栽赃陷害永成兄(杜宣博表字),故意装作来藏书楼看书的样子,把书弄坏想赶永成兄离开国子监,毁永成兄的前途。”“谁不知道他一直都看永成兄不顺眼,整天找永成兄的麻烦,之前还在永成兄考试时,给人下泻药呢……”   甲课室学子们,自然都是相信杜宣博的,毕竟杜宣博不仅是他们同窗,还学识优秀,平日性格更是温文尔雅。   反观杜宣康,就是个混不吝的纨绔。   而丁课室的学子们,当然也更相信自己课室的同窗兄弟,当即反驳,   “你们有证据吗?没证据就别口空白牙冤枉人!咱们丁课室的人是不爱读书,但咱们做事情光明正大,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上次泻药的事情都说不是我们四当家做的,是意外了,你们还拿出来说,这是不相信祭酒大人的调查结果?”   “你们这群聪明反被聪明误的蠢货,杜宣博就是个装模作样的伪君子,你们竟然维护相信他,猪脑子……”   甲丁两课室的学子又吵了起来,都瞪着眼睛各不相让。   原本只是两个人恩怨,直接升级到了两个课室所有学子之间。   眼看着就要发生群架的孔祭酒:……   他的年政考评真要不合格了。   “停停停,都老夫闭嘴!”   孔祭酒生气呵斥,怒道,“既然两个人都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说辞,那就两个人一起罚,这孤本书籍你们想办法赔,否则,休怪老夫上奏朝廷,由刑部调查来判。”   反正事情是杜家兄弟惹出来的,两人都脱不了干系。   孔祭酒这么处理,倒也说得过去,找不到凶手,那就只有两人一起担责。   可杜家俩兄弟却都不干,包括最听话脾气最好的杜宣博。   杜宣博眼中闪过一丝慌色,但马上就恨恨道,“那就请祭酒大人上奏刑部调查吧!我问心无愧,我的腿也不能白白被人打断!”   如此底气十足,不怕调查的模样,让甲课室学子们更加相信他了。   甲课室学子们顿时纷纷附和,“对,祭酒大人就上报吧,咱们永成兄问心无愧,不怕调查,相信刑部会给咱们公道的……”   一群人铁骨铮铮的,倒是把丁课室这边衬托得无耻小人了。   杜宣康也炸毛不已,“查就查,小爷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小爷也问心无愧!”   人群中。   俞州和乔楠相视一眼,齐齐在心中摇头。   这杜宣康太傻了,不管事情是不是他做的,一旦真的上报朝廷调查,那这调查的结果,绝对就是他。毕竟杜阁老不仅偏爱长子,且长子还非常优秀,是家族的继承人,杜阁老怎能让长子背上污名?   不过,这正好是个笼络丁课室学子们的机会。   乔楠朝俞州点点头。   俞州默契秒懂,亲了亲胳膊上眨着好奇大眼睛儿子的小脸,把大宝递给乔楠后,便走了出去。   “何必上奏朝廷调查这么麻烦,祭酒大人若不介意,这事便由本驸马来审吧。”   本驸马?   众人闻言,立马朝俞州看过去。   他们景朝这么年轻的驸马,除了从民间找回来的那个六皇哥夫婿,就不可能有别人了,因为文德帝其他皇哥皇女,就没有公主品级的。   国子监学子们没见过俞州真人,但对他的事迹和名字却是如雷贯耳。   没办法,俞州实在太让大家羡慕了!   尽管成为驸马后就不能入仕,下半辈子只能闲散度日,可大家拼搏一辈子,不就是为了荣华富贵么。   除了那些事业迷,大部分男子对于娶公主郡主这件事,还是非常愿意的,尤其能力平平的,又无法继承爵位的各家嫡次子三子四子……这种。   不用辛苦奋斗,娶个媳妇就身份地位财富,啥啥都有了,简直不要太美。   众所周知,俞州就是个家里世代贫农的穷小子,结果,就因为他运气好娶到流落民间的六皇哥,现在就成了京城的顶尖权贵。   最重要的是,听闻六皇哥还是个绝色大美人,俞州这厮财色权三收啊。   终于见到俞州真人,大家是羡慕嫉妒又好奇。   俞州怎么会出现在国子监?对方不是还要过些日子才来任教吗?   孔祭酒听到俞州解围的声音,则就是惊喜了。   他立刻上前询问,“六驸马,你当真有查出损坏书籍凶手的办法?”   此话一出,众人马上想起现在刚刚争论的事情,竖起耳朵。   “的确如此。”   俞州也不啰嗦,直接道,“其实此事倒也不难判断,刚刚这位杜宣博同学,说是杜宣康同学故意栽赃陷害他。”   “那么这样的话,这本算学书籍,杜宣博同学你应当是经常翻看,杜宣康才能准确无误的损坏这本书,来栽赃陷害你对吗?”   “因为若不如此,杜宣康随便损坏一本书,你不去翻看,他岂不就做了无用功?杜宣博同学,你觉得对吗?”   杜宣博隐隐觉得这话哪里不对,但一时有找不出问题所在。他有点不想回答,可与他交好的甲课室同窗,却是帮他点头了   “这是自然!最近我们都看到了,杜宣康隔三差五就往藏书楼跑,还每次凑巧的都和永成兄遇到,肯定是在踩点……”   说得杜宣康好似什么贼子般。   气得杜宣康想大骂,但被俞州抬手示意拦了下来。   俞州又看向他问道,“杜宣康同学,既然你说你喜欢算学,每次来藏书楼都是钻研算学书籍的,那么如此,你应当对这本算学书籍内容非常熟悉才是,对吗?”   “对,我不仅对这本算学书籍熟悉,我还能背诵里面大半的内容,我每次来藏书楼就是看书的,才不是踩点算计人。”   杜宣康冷哼,“我杜宣康是连童生都考不上,但我敢作敢当,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说完,便语速极快了背诵了几页内容证明。   他才不屑用这种下三滥的伎俩算计人。   拿着书的孔祭酒对照了下,点点头,“有小瑕疵,但大部分内容都背对了。”   俞州点头,便再次看向刚刚被大夫包扎完腿的杜宣博笑道   “这位同学,你是甲课室的学子,学习能力比杜宣康更好,既然这本算学你经常看,那么你就算不能背诵大半的内容,但也应该能够背上个两三页吧?”   “如此,请这位同学也背诵两页书籍内容,先做个证明,咱们再继续后面调查可好?”   话落。   所有人目光都落到杜宣博身上,等待他证明自己刚才说过的话。   然而,杜宣博却是脸色僵硬在原地,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这下,到底谁在说谎,一目明了了。   杜宣博说是他弟弟故意损坏书籍栽赃陷害他,证据就是:弟弟无心学业,来藏书楼肯定没正事,是跟踪他踩点算计的。   如果这是真的,他怎么会连自己经常看的书籍内容,是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杜宣康清清楚楚呢? 第112章 认祖归宗14   真正损坏书籍栽赃陷害的,竟然是杜宣博!   这是除了丁课室学子外,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包括孔祭酒等夫子。   因为杜宣博在国子监中,就是那种成绩优秀、人品优秀,人缘优秀,反正哪儿哪儿都好的人。   反观杜宣康,就是个典型的反面教材。   正常人肯定都更相信前者说的话,毕竟总是惹是生非的人,哪里来的信誉可言?   刚才事情未明了时,孔祭酒心中也是更偏向杜宣博的说辞,只是证据不够,作为国子监的负责人,他不能依靠自己想法断案。   结果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   孔祭酒满是失望看向杜宣博道,“杜宣博,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事实已经摆在面前,还有什么说的,继续辩解下去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杜宣博紧紧握起拳头,双眼猩红的露出讽刺之色,   “没错,真正栽赃陷害的人就是我,是我卑鄙小人行径,可杜宣康,若不是你无耻横刀夺爱,你娘为母不慈,我岂会想出这种下流主意对付你?”   “我与表妹青梅竹马长大,情投意合,祖母已经答应择日便给我和表妹定亲,可你这个无耻纨绔,竟然轻薄坏表妹清白,逼得表妹只能嫁给你!我是你大哥,你竟如此对我,我恨你!”   “还有你娘,区区庶女为了攀龙附凤,谋害嫡姐嫁给姐夫,当上继室后更为母不慈,害死我妹妹,终日打压我……”   “杜宣康,你们母子不仁,何怪我不义?像你这种只会浪费夫子心血的纨绔子弟,又凭什么呆在国子监读书?你的名额本该是我弟弟的!”   杜宣博几乎是嘶吼着控诉,仿若声声泣血。   刚刚因为得知真相,对杜宣博利用大家信任算计人有些生气的甲课室学子们,顿时怒意烟消云散,只剩下了满满同情。   杜家的事情他们都有所耳闻。   杜阁老的继妻和原配,本是出自一家的亲姐妹,只不过原配是嫡姐,继妻是庶妹,原配当年病弱去世,两家为了继续巩固联姻关系,后者便将家中庶女又嫁了过来。   只是后来听说,当年原配生病去世,其实都是继妻庶妹害的,原因则是继妻庶妹喜欢上姐夫,又想攀龙附凤,所以才歹毒迫害。   而这个传言,在杜宣康的母亲小冯氏嫁进杜家后,原配生的女儿因奶娘照顾不当风寒而死,两个原配儿子多灾多难……似乎验证了。尽管没有确切证据,但杜阁老继妻的恶毒之名,也在京城传开了,并且被大家深信不疑。   没办法,因为这种庶妹谋害嫡姐,继妻谋害原配子的事情,在贵圈之中例子实在太多了……   此刻杜宣博这样控诉,大家都比较相信。   哪怕他算计陷害人之事做得不对,却也让人同情多过鄙视。   这可把杜宣康再次气到了。   “你放屁!胡说八道!杜宣博你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栽赃陷害不成,还颠倒是非了你!”   “明明就是你们欺负我娘,还给我娘扣个恶毒的名声,你们真不要脸。”   “我没读书天赋又咋了?没读书天赋我就不能来国子监了?杜家两个国子监名额,我凭啥不能占一个?”   “难不成两个名额都给你们兄弟,那才是公平?那你咋不把你自己的名额,让给你弟呢?”   “还有杜宣博我告诉你,我才不想娶你表妹,当初明明就是你表妹算计我,害我不得不和她定亲,我才冤枉好不好!那么个丑八怪,哪里配得上俊美无双的我!”   杜宣康气得跳脚控诉,听着也非常真情实意。   但……现场除了丁课室学子,没人信。   不管杜家的国子监读书名额怎么分配,反正杜家表妹算计嫁给杜宣康这话,简直太荒谬了。   人家杜宣博年轻有为,还深受杜阁老喜欢,妥妥的家族继承人前途光明。   那小表妹脑子进水了,才会放弃这样青年才俊,选择杜宣康这么个纨绔!   眼看杜家兄弟红着眼睛,又要打起来的模样。   孔祭酒揉揉太阳穴呵斥,“好了,既然如今真相大白,杜宣博想办法将损坏的书籍修复赔上,罚你回家反省半月,写一篇检文,回来后再打扫藏书楼半年,以作惩罚。”   “杜宣康你也别得理不饶人,既此事与你无关,那就散了。”   这个处罚其实是有些偏向杜宣博的,如果今天真凶换成杜宣康,杜宣康绝对会被赶出国子监。   但杜宣博是国子监的优秀学子,还有杜阁老的压力在,孔祭酒要给杜阁老面子,哪能把人赶出国子监。   所以,也就只能委屈杜宣康了。   杜宣康和丁课室学子们都很不服气,可也知道现实如此,杜宣康能够洗脱罪名就很不错了,只能忍气吞声接受这种不公平的结果。   好在杜宣博被打折了一条腿,总归也没太亏!   众人安慰地想。……   等甲课室的学子们抬着杜宣博离开后。   丁课室的学子们这才有功夫将注意力放到俞州和乔楠身上。   杜宣康过来感谢道,“多谢了啊六驸马,今天要不是你,我可就遭罪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兄弟!六驸马你应该比我大吧?那你就是我老哥。”   “对了老哥,听说你要来我们国子监任教,这敢情好,你任教哪个课室来着?弟弟我赶明儿就带人,先去给你压压那群崽子的威风,省得那群眼睛长在头顶的家伙不服你管!”   不愧是被丁课室学子奉为四当家的大哥级人物,这浓浓的土匪腔真是扑面而来。   丁课室众学子也跟着齐齐点头,兴致勃勃地叽叽喳喳,   “六驸马,你就是六驸马俞州吗?”   “诶唷,老哥你长得真俊朗,我爹整天在家里骂你豺狼虎豹,搞得我还以为你是个五大三粗的洪水猛兽呢!”   “对对对,我爹还说六驸马奸诈狡猾,真是不知所谓,老哥你这明明是聪明绝顶,见义勇为嘛。”   “六驸马,你是我们四当家的兄弟,那你以后就是我们五当家了!”   “五当家,五当家……”   刚才俞州挺身而出解围的笼络非常有效,丁课室的学子们热情之极。   就是这些人说话有点坑爹,两三句话就把自家老爹在私下里的抱怨,给卖了底朝天,绝对的坑爹儿子没得跑。   也难怪各家勋贵死活都要把这些子孙,给送到国子监来关着,这要是放外面散养,怕不是天天给这些倒霉儿子收拾烂摊子?   但俞州却是对这些纨绔的表现满意得不行。   俞州朝众人温和笑笑摇头,“你们想跟我拜把子,让我当你们的五当家,这恐怕不太行。”   众人顿时失望,   “为啥?六驸马,难道你也瞧不起我们?我们确实都不是读书的料,可我们讲义气啊,跟我们做兄弟,你不亏!”   “就是,读书厉害有啥了不起,考上功名有啥了不起,咱们凭本事投胎,凭本事纨绔,干啥瞧我们不起?”   一群人义正严词,把他们啃老纨绔的事情说得无比清新脱俗。   还有人委屈表示,“我蠢又不是我的错,那是我爹娘没给我个好脑子!”   俞州:……   乔楠:……   这群坑爹孩子。   都是智商正常还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人,但凡稍微努力点,都不至于混成这种万人嫌的地步好不好。   懒就是懒,找什么理由,这可真是一群好大儿。   幸亏这群家伙碰到他们,不然这辈子真完蛋。   俞州笑容保持亲切和蔼,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后,这才解释,   “各位兄弟义薄云天,为兄弟两肋插刀,能与各位拜把子实属荣幸,但遗憾的是,从今以后,你们就是俞某的学生了。”   丁课室学子:……   恩人兄弟变老师,以后上课还能不能愉快的偷懒睡觉了。   丁课室学子非常激动,顿时又开始七嘴八舌,   “什么,六驸马,你要任教我们课室?”   “千万别!六驸马你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甲乙课室的优秀学子,才能配得上你,教我们你太吃亏了!”   “对,六驸马,是不是有人针对你,竟然给你们安排我们课室,这不是坑你么!真是太过分了。”   “六驸马,他们肯定是看你老实欺负你,孔祭酒,孔祭酒你在哪儿?快出来,咱们说道说道,说好国子监风清气正的呢,你竟公然搞排挤……”   国子监的夫子们,在教导学生上是有任务考核的,规定了每届科举考试,每个课室要出现多少个童生、秀才、举人、进士。   如果完不成目标,就升不了官,还要扣俸禄,扣腊赐(古代年终奖),扣冰炭孝敬……等等东西。   被分配到丁课室的夫子,通常情况下都放弃了升官的念头,至于其他待遇被扣,学子们会帮忙补偿损失,夫子们也就佛系了。   因此,这些学子才能无拘无束的在丁课室撒欢。   可俞州肯定和那些放弃治疗的夫子不同,听说俞州是个很有事业心的人,这要是接手他们,指不定得怎么逼他们学习做政绩呢!   俞州不仅是他们的恩人,还背景超大,到时候他们不听话都不行。   惨,这样的未来真是太惨绝人寰了。   丁课室学子简直无法接受俞州当他们夫子的现实,刚刚还对俞州热情的样子,立马换成了看到瘟神的表情。   但大家哀怨也没用,事情已成定局不可能再改变的。   俞州笑眯眯看着众人继续道,   “各位同学,今后我就是你们的夫子了,请同学们多多指教。大家放心,夫子知道你们在四书五经上没什么天赋,所以我任教丁课室后,你们的学习内容和目标,都将产生变动。”   “从今天开始,丁课室不再叫丁课室,而是【大景少年班】。”   “你们也不用再学习四书五经,参加科举考试,以后到底学什么,等夫子我正式任课时,你们就知道了。”   “五日后我将会给你们上第一课:班级集训。为期1个月,上课地点就在京郊的皇庄之中,这几天大家好好收拾行装,跟父母道别,五日后在国子监集合出发。”   “好了,今天给你们放假,大家回家好好休息,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还有想逛花楼的,都赶紧享受,五日后,咱们开启人生新篇章。”   说完。   俞州便背着手走出人群,和等在人群外的乔楠离开,只剩下满脸懵逼茫然的众人。   刚才六驸马说啥?让他们该吃吃,该喝喝,赶紧去逛花楼?   丁课室学子们:还有这种好事?!   孔祭酒等夫子:国子监的名声……没了。   *********   乔楠和俞州从国子监出来后,并没有急着回宫,而是让马车驶去了乔家,准备探望下乔父乔母再回宫。   他们以后是注定不可能再像以前那般陪在两老身边,今后除了物质上的孝敬,也就只能趁着这种出宫机会,短暂陪两老说说话孝顺了。   探望过乔父乔母,又和钱保保等人叙旧后,直到日落西山两人才回宫。   晚上,丹阳宫。   把伺候的宫女太监挥退后。   俞州一边自己脱衣服上榻,一边询问,“卿卿,这杜家后院的事情,你具体知道多少?”   从刚才杜家两兄弟的模样,看得出来杜阁老的后院似乎并不太和谐,这对他们来说,是个很不错的机会。   杜阁老是三皇子派系的领军人物,如果能让杜阁老重创,三皇子派系自然就会阵脚大乱。   乔楠明白俞州的意思,想了想才组织语言道,   “杜阁老是个极为狡猾之徒,当初(前世)他会被杨阁老斗败,纯粹是杨阁老抓住我的身份利用,这才让杜阁老跌了大跟头。”   “外界都说小冯氏(杜宣康母亲)心思歹毒,因暗恋姐夫谋害嫡姐,成功上位继室后,还谋害原配子女,实乃毒妇楷模……”   “但实际上,不过都是杜老夫人为了打压儿媳,在杜阁老的默许下,故意放出来的流言而已。”   “小冯氏母子在杜家的处境并不好,她不得杜阁老喜欢,冯家那边自然对这个庶女也就不重视了,一心一意支持杜宣博继承家业。”   “若非小冯氏在经商一道上有些手段,能够帮杜家打理产业增收,以杜宣康的无用表现,别说拿到国子监的读书名额,恐怕早就也‘意外病死’了……”   毕竟杜阁老不缺儿子,家里除了三个嫡子外,庶子还有一大堆,夭折几个根本不心疼。   俞州沉吟,“看那杜宣康的脾气,小冯氏能够把她儿子宠成这幅模样,应当不是个软弱的,她就没想过反抗?”   乔楠闻言就知道俞州属于现代人的习惯想法又出来了。   现代风气开放,世道对女子要宽容很多,女子不靠男人不靠娘家,只要自己愿意努力,照样可以在社会立足。   所以,现代女子被欺负了,大多数人第一想法就是反抗压迫。   但古代女人就不同了,她们已经习惯了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一辈子都依靠别人而活,世道也不允许她们独立。   若非走到绝境,这个时代大多数女人都会选择忍气吞声到死。   就算走到绝境,性格软弱些的,恐怕直接被欺负死都生不出反抗念头,只会哀怨自己命苦。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现实,像乔旭、像当初府城的齐素娘都是特例。   乔楠简单将这些提醒了下俞州才道,   “不过,小冯氏能够在夫家娘家都不帮她的情况下,将她们母子的日子过起来,还给她儿子捞到国子监的读书名额,说明对方并不是完全逆来顺受之人。”   “小冯氏在杜家忍气吞声,连被扣上恶毒继室的头衔都没反驳,有很大部分原因,还是杜宣康不争气,没有读书天赋,无法科举出仕自己挣前途。”   “为了自己将来百年后,儿子还能继续靠着杜家衣食无忧,小冯氏现在自然不敢和夫家的关系闹僵……”   说到底,还是慈母之心顾虑。   俞州摸摸下巴,“那要是杜宣康自己立得起来,卿卿你说,这小冯氏会怎样?”   “当然是奋起宅斗,把杜家抢过去让她儿子继承。”乔楠毫不犹豫道。   为自己儿子争夺家产是这个时代所有当家主母绝对都会做的事情。   尤其是小冯氏这种,碰上夫家不仁,娘家不义,一辈子指望全在儿女身上的女人。   乔楠笑道,“倘若子琸真能将丁课室那群纨绔子掰回来,对付杜阁老之事,可就真是兵不血刃了。”   “原本我还挺有信心的,现在……就试试吧,这群崽子连爹妈都坑。”   俞州无奈道。   国子监丁课室那群学子,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一个个哪里是纨绔子,分明就是孙猴子。   俞州拍拍乔楠背,“不说那群倒霉孩子了,时辰不早,睡吧。”   “嗯,这些学子确实有点超出预料,反正你试试就是,不行就算了,我从朝中下手也不差。”   乔楠点头,说着便在俞州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蹭蹭,眼中满是笑意,“子琸,抱着我睡,我喜欢……”   “好。”   俞州露出笑容,拢了拢怀里的爱人,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是下定决心一定完成任务。   他的卿卿,就应该轻轻松松享受最好的东西才是。   ……   这晚。   乔楠和俞州倒是睡得舒坦。   国子监丁课室这群学子家里,得知俞州竟然成了他们儿子的夫子,以后还不教他们儿子四书五经考科举,可就闹翻天了。   “荒唐!无耻!狡诈!这该死的俞州,他这是要断我们子孙后代的前程啊,真是太可恶了,如此光明正大使坏,真当有陛下撑腰,咱们就拿他没办法是不是!”   “老夫就知道,老夫就知道这瘪犊子离开了朝堂也不安分,竟然把主意打到我儿子身上,真是混账玩意儿……”   一群勋贵们气愤不已,在家中激动大骂。   丁课室的学子们:看老爹这说得,好像他们天天学四书五经就能考上状元,有好前程似的。   丁课室学子们好不容易才有机会摆脱四书五经的折磨,即便不知道俞州口中的“少年班”班级集训,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要被迫学什么。   但只要别再听那些之乎者也他们就满足!   反正这世上肯定不会再有比四书五经更让他们脑壳痛的书就是了。   所以。   为了躲避学习的纨绔子弟们,面对勋贵爹娘的怒火,自然是据理力争反抗,坚决维护俞州的夫子地位。   在一群倒霉玩意儿表示:爹娘你们要是不让俞州给我当夫子,我就不去国子监读书了,我就要开始闯祸了,到时候惹个灭九族的祸出来,你们可别怪我巴拉巴拉……   的威胁下。   一群勋贵顿时火气全消,化作惊恐害怕。   然后,就迅速让下人给自家倒霉儿子准备行李,仿佛送瘟神的模样,急不可耐期待五天赶紧过去。   行行行,既然俞州那么想当他们倒霉儿子的夫子,那就让俞州当吧,不教四书五经就不教,反正其实他们儿子以前在国子监也是混日子。   所以,他们激动生气个啥?   毁什么子孙前程,他们倒霉儿子有那玩意儿?   当然,众勋贵们对于俞州费那么大力气跑去国子监,最后竟然就是为了给他们家的纨绔子弟当夫子这个举动,还是有怀疑嘀咕的。   鉴于各种前车之鉴,他们绝不相信俞州这就是无聊好玩之举,俞州这个狗疯子,肯定在憋坏。   但众人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不能阻止自家儿子非要给俞州当学生,勋贵们就只能多安排几个细作,混在给儿子的书童小厮之中,暗中查探情况。   顺便叮嘱自己儿子注意情况,好好把俞州教了他们什么,又干了什么,通通记牢回家的时候禀报。   一群纨绔子弟答应得很爽快。   就是难免默契的都把手伸出来,亲父子明算账,“老爹,银票!万两打底,上不封顶。”   打探消息很累的,不能白干活不是。   勋贵们:……   一群讨债玩意儿。 第113章 认祖归宗15   俞州要任教国子监丁课室夫子,以及白天杜家兄弟恩怨消息传出来。   在其他勋贵家里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因为众人对于自家毫无价值的纨绔子弟,实在懒得多费心思关心,只要这些不着调的儿孙不惹出什么大事,他们就满足了。   顶多就是嘀咕下杜家兄弟的矛盾,感叹杜阁老这家里不太和谐啊。   不过,对于杜阁老来说,今日国子监发生的事情,就让他怒火中烧了。   他怒的不是两个儿子关系不和,他怒的是杜宣康,竟然将杜宣博的腿给打断了。   长子是他看好的继承人,就算长子做事情不地道,小儿子也不能如此对待兄长,长子要是废了,他辛苦经营的家业将来谁继承?小儿子那个干啥啥不行,吃喝玩乐第一名的废物吗?   所以,杜宣康回到家后,都还没来得及跟他娘说接下来一个月不回家,要跟着俞州去搞什么班级集训的消息,就先被杜阁老给骂了。   可惜的是,杜宣康是个纨绔,压根就不在乎这点骂声。   但心里到底还是不免对父亲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态度深深心寒。   同样都是偏心,文德帝虽也更喜欢自己发妻生的孩子,可除了在皇位之事上,其他方面对其余儿女也没太差,该有的爵位封号半点都没少。   可他父亲呢?   物质和感情都偏心就算了,主要是每次出事,不管对错真相,反正责怪的都是他!就跟他不是杜家亲生,是捡来的一样!   杜宣康很不服气,盯着不断责怪骂自己的父亲,眼中忍不住生出怨恨。   他气愤之下直接将杜阁老推开怒道,   “我就是把杜宣博那个伪君子腿给打断了,你要拿我如何?是他心思歹毒先算计我,还不允许我还手了?被我打断腿是他技不如人,凭什么怪我?”   “每次都是这样,凭什么出了事情就是我的错。”   “死老头,有本事你就把我除族,赶出杜家,你以为我想当你儿子?当你杜家人吗?滚犊子去!”   “你,你,你这个不孝子……”   杜阁老气得手指哆嗦,这个不孝子什么态度,他可是他爹。   “死老头,我是学识不好,是连童生都考不上,但我也知道父慈子孝四个字。”   “你当爹的不慈,凭什么怪我这个儿子不孝?死老头,死老头,我就骂你怎么着?去告我不孝啊,把我弄死啊,弄不死我你就给小爷受着!”长期的压抑让杜宣康忍无可忍,骂完也不管杜阁老几乎要背过气的模样,甩袖就去了正院,找他娘去。   反正他是纨绔早没什么好名声,也不怕再添个不孝之名。   总归杜家不可能把他弄死,几句闲言碎语他无所谓。   他真是受够这种不公平的待遇了,他爹爱咋咋,反正他不伺候。   周围的小厮丫鬟都知道这个小少爷的脾气,连老爷都被骂了,他们哪里敢上前阻拦,只能战战兢兢跑去扶住要被气晕的杜阁老,赶紧叫大夫来整治。   “老爷,老爷你怎么样?”   “老爷你快醒醒。”   “大夫,赶紧让大夫过来。”   前厅里兵荒马乱。   消息传到杜老夫人正院,自是引得杜老夫人也气愤拍桌怒骂,   “荒唐,混账,不肖子孙……”   但她只能这样骂骂而已,拿杜宣康根本没办法。   杜宣康不在乎坏名声,罚他跪祠堂抄佛经也不配合,要是上家法抽他,他更是要跳起来动手反击的,这种例子又不是没有过。   至于把杜宣康母子赶出杜家……这更不可能!   家丑丢人就不说了,主要是小冯氏管家很有一手,赶走小冯氏家里谁来管?谁来经营产业?别看小冯氏庶女出身,却是个做大妇的料。   杜老夫人不想把管家权交给儿媳,可她自己管家每年产业收入没儿媳多,就只能让小冯氏来了。   毕竟家中产业收入减少,就代表用度缩减,日子不舒坦啊。   所以杜阁老和老夫人发火,除了让杜宣康对父亲,对杜家更心寒外,其他屁作用都没有。   —   正院。   小冯氏一边给儿子鼻青脸肿的脸抹药,一边也心疼地怒骂,   “杜宣博那个小兔崽子真不是个东西,你可是他亲弟弟,怎么下手这么重!看把我儿脸都给打成猪头了……”   “早知道那兔崽子是个拎不清的,当初我就不应该可怜他,就应该让他们兄弟被那些妾室害死,省得现在恩将仇报,呜呜。”   说着,小冯氏就忍不住哭了起来,为她们母子的糟糕处境。   这杜家真不是东西。   当初就因为她容貌太好,杜老夫人担心她笼络了儿子的心,在她还没有嫁进杜家的时候,就给她挖好坑,栽赃了个“觊觎姐夫,谋害嫡姐”的嫌疑,让她刚嫁进门,就被丈夫厌恶了。   后来看她讨好了杜宣康几个原配子女,又怕她趁此得势,老夫人更是直接弄死一个孙女,让她背上恶毒继室的名声,被继子俩兄弟记恨针对。   娘家那边看她儿子没出息,觉得她们母子没有价值,就不管她们母子了。   一个个真真都是无情无义的混蛋。   这些世态炎凉母子俩没少受,小冯氏是女人比较感性,每每想起都不免难受,忍不住抹眼泪。   但杜宣康就想得比较开了,忍住脸上的痛,露出笑容安慰母亲,   “娘,哭啥哭,你该高兴才是!我是被打成猪头了,可杜宣康却被我打断了腿,这一波交锋咱不亏。”   小冯氏:……   虽然但是,这么说确实不太想继续哭了。   但小冯氏又忧心忡忡,   “儿子,听说你刚才又在前厅骂你爹了?娘不是跟你说过,让你忍着点脾气么,你爹本来就不喜欢你,你还这么气他,以后等他百年而去,他一点家业都不分给你咋办?”   她儿子本来就没什么出息,以后要是分不到家业,儿子后半辈子怎么过。   对此,杜宣康依旧淡定得很,抱住亲娘胳膊亲亲热热道,   “那死老头不分家业给我,就不分呗,我不是还有娘么?所以娘,为了你儿子将来不流落街头,你可得好好给我攒私房,反正要我对那死老头服软,还不如让我去死。”   “那是你爹,你别总这样叫,传出去不好……”   小冯氏无奈叮嘱,她内心其实也觉得丈夫是个死老头,但表面上功夫还是要做的。   奈何杜宣康年轻气盛根本忍不住,不能母亲吵架,就只能敷衍点头,   “好好好,知道了娘。不说这个了,娘,这几日你赶紧帮我准备行李,五日后我们课室新上任的夫子,说是要带我们去上那啥,班级集训课,是去皇庄乡下,到时候条件差,你给我多准备点吃用东西和小厮。”   “什么班级集训课?你们课室又换夫子了?”小冯氏不解。   杜宣康点头,然后就把俞州要给他们当夫子的事情,以及白天俞州帮他解围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小冯氏对俞州帮她儿子解围的事情很感激,但作为一个合格的勋贵主母,她对政治也是有着基本敏锐度的。   和其他勋贵们想的差不错,她也不觉得俞州此举只是随意。   这其中必定有所深意,就是她们暂时想不到而已。   俞州是六皇哥的夫君,杜家支持的三皇子,对方所为结果,肯定是对杜家不利……   小冯氏心里是巴不得杜家倒霉的,可杜家倒霉又会连累她儿子,这就很让人矛盾。   她没办法,也只能叮嘱儿子,“这俞州是个极为聪明狡猾之辈,他和咱们家立场对立,你在他手下可注意些,别被他利用了给家里惹事。”   “俞州要是能把杜家干掉,我感谢他一辈子!”杜宣康闻言立刻道。   小冯氏没好气,“说什么胡话呢,杜家没了,咱们娘俩不得也跟着完?”   古代家族就是这样,不管关系好坏,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除非能够分宗,不然就杜家现在参与的夺嫡之事,分家都保不住命。   而分宗对一个家族简直就是丑闻,杜宣康一个小辈也没资格分宗。   就让人很无奈。   杜宣康叹气,“娘,你说我要是能嫁人,那该多好,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娘家咋样都跟我没关系。”   小冯氏:……   这死小子!   *********   反正不管各家勋贵心里怎么琢磨。   俞州任教国子监丁课室夫子,并且将丁课室名字改成【大景少年班】,还要带这群纨绔子弟去搞班级集训的事实,是无法更改了。   一群纨绔子弟,对于去外面搞班级集训,也非常感兴趣。   这就是所有学渣的典型心态:只要不待在学校,干啥都没问题!   而在根本不了解“集训”这个词含义的众人看来,他们觉得这个什么班级集训,应该就是马术、打猎这些课外活动差不多。   这种野外的体力活动,对那些整天沉浸在读书中,少有锻炼的学子来说,可能会觉得很辛苦,有点排斥。   但对整天精力充沛撒欢的纨绔们来说,真是不要太期待。   总之。   等到五日后在国子监集合时,这群纨绔们全是大包小包,马车数辆,奴仆成群的带过来,满脸期待一副去郊游的样子。   俞州:这群兔崽子想屁吃。   所以很快,一群纨绔们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俞州只允许他们带除了亵衣、牙香筹(古代牙刷牙膏)这些比较私密的个人物品外,其余吃的喝的奴仆通通都不准带。   甚至衣服都不行,俞州专门给他们准备了一个叫做“迷彩服”的劲装。   众纨绔:……   所以夫子叫他们这几天好好准备,是准备个啥?寂寞吗?   如此惨绝人寰的要求,大家当然不同意,哪怕他们对俞州的感官很好,之前还想和俞州做兄弟来着,众人纷纷表示抗议。   “俞夫子,你之前可没说不能带这些东西还有奴仆啊,我抗议!”   “对,夫子,没有小厮我洗澡穿衣服咋办?”   “就是夫子,我不会穿衣服!”   “我也不会束发!”   一群人纨绔理直气壮得很,丝毫不觉得自己连生活都不能自理是个丢人之事,好似这就是个什么很郑重的问题。   俞州对此丝毫不意外,甚至非常能够理解。   因为古代贵族的享受确实超乎了现代人的想象,像这些纨绔少爷,平日洗个脸,都得下人帮忙拧帕子,不会自己穿衣服束发,真的太正常了。   但这不是让他宽容的理由。   俞州也不废话,直接笑眯眯道,   “想跟夫子我去皇庄集训,就得守我的规矩。当然,你们夫子我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如果你们不能吃苦,我也不勉强。”   “现在给你们个机会,不能接受未来一个月没有小厮伺候的人,现在可以站出来,你们继续留在国子监上课,我带其他愿意的人走。”   众纨绔:……   上课是不可能上课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现场安静几秒后,刚刚还强烈抗议的众纨绔顿时画风突变,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夫子,我跟你走!”   “不就是自己穿衣服束发嘛,夫子,我可以学!”   “夫子,我不是不喜欢四书五经,我主要就是想支持你。”   一群人义正严词得不行。   远处跑出来看热闹的其他课室学子:就……很离谱。   不就是学几篇文章诗词么,不知道还以为是要这群人去送死呢,竟然抗拒到了如此地步。   孔祭酒等夫子:有辱师门,真是有辱师门。   但不管大家怎么想,反正被俞州“恐吓”之后,众纨绔们都收起了不满,积极的配合将奴仆小厮赶走,风风火火换成俞州准备的迷彩服。   也不在乎光天化日之下脱衣服,是不是有伤风化,反正他们脸皮厚,国子监也没有姑娘哥儿。   等大家都准备好了,俞州也这才点头,带着众人走出国子监大门,徒步往京郊皇庄而去。   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都是群身强体壮的男人,俩时辰的路途并不会超过极限。   杜宣康等纨绔子弟还是第一次进行这种集体徒步活动,都很是新鲜,路上有碰到百姓围观,他们也不觉丢脸尴尬。   甚至……还有碰到熟人脱离队伍去打招呼的。   “哎呀,贺少爷,真的是你呀?你这是要去哪里?什么打扮?我差点都没认出来你来。”   “什么眼神,爷这么俊,你竟然没认出来?我咋知道这是啥打扮,反正我们夫子让这样穿,别说,这衣服穿着还挺舒服的,动手动脚特方便!”   “王少爷,你们这是又去打猎啊,咋没骑马呢?”   “什么打猎,干正事呢,我们夫子带我们去外头上课!”   一群纨绔跟京城里的百姓们还挺熟的,在走出城门之前,一直都有好奇的围观百姓上来打招呼。   这也是俞州会选这群丁课室学子进行改造和拉拢的原因。   因为杜宣康这些纨绔,的确是喜欢吃喝玩乐了些,但和之前廖文才那种欺男霸女的纨绔不同,平日并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这些人,其实除了读书不行,有些少爷脾气外,本性并不坏。   看着那些脱离队伍跑去闲聊的纨绔学子,俞州也没有开口阻拦,只是默默拿出一个小本本,把不遵守纪律的人名字记下来。   多亏他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这一百多个学子,他全都能对上号。   一群纨绔们还不知道自己上了黑名单,离开国子监后就放飞自我得很。   碰到熟人脱离队伍去搭话,碰到糕点铺子就赊包点心边走边吃(主要是银子都被没收了只能先赊账),走到郊外时看见只蝴蝶都要跑上去扑一下。   整的就是群多动症患者。   而俞州对此全都视而不见,反正把名字都给记下来就是。   ……   众人就这样匀速走着,在走到三分之一路程时,突然遇到了点小事故。   前面有个穿着富贵的老爷,正在让自己的下人,欺负一个年迈的老妇人,一群人吵吵闹闹的将他们路给挡了。   俞州见此,并没有上去帮忙的意思,而是抬手示意众纨绔,“我们在这边休息会儿,等那边闹完了再走。”   众纨绔闻言,看看俞州,又看看那被欺负的老妇人,面面相觑。   最后杜宣康被大家推了出来,试探性朝俞州询问,“夫子,咱不上去问问吗?”   主要是看着一群人欺负一个老人,他们什么都不做,感觉哪里怪怪的。   当然,他们这群纨绔出门从来就没让过别人的路,对面那什么富贵老爷,看穿着就是普通土员外而已,他们让路多没面子。   谁知俞州闻言却是神色淡淡,“区区贱民而已,别管闲事。”   众纨绔:……   这话他们以前也说,但为什么今天听着就觉得心里有点不得劲儿呢?   而就在这时。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那富贵老爷竟然直接让下人,开始对那年迈的老妇人动手了,拳打脚踢得老妇人哀声惨叫。   老妇人手上的鸡蛋篮子摔倒地上,鸡蛋全部砸碎,心疼得老妇人不断哭,“我的鸡蛋,我的鸡蛋……”   真是看得大家拳头都硬了!   虽然众纨绔平日也不将普通平民放在心上,平民的命在他们心中也不值钱,但眼睁睁看着一个老人被如此欺负,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当即就有看不顺眼的学子,没忍住冲上去阻止了。   “给小爷住手!光天化日之下打人,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妇,啥德行!”   欺负人的富贵老爷见人阻拦自己,态度还很嚣张,   “你们什么人?竟敢拦我的事,你们知不知道我女婿是谁?我女婿可是五品大官,少管闲事,滚,不然惹火了老爷我,把你们通通治罪。”   众纨绔闻言怒,这老家伙欺负老弱,还敢威胁他们,真是不知所谓。   不过五品官员的亲戚而已,这群不是侯府少爷,就是一品二品重臣子孙的大少爷们可不怕。   最后的结果就是,众纨绔见义勇为,把欺负人的富贵老爷给揍了一顿。   对此,俞州也没说什么,只是把小本本翻篇,又在上面写了个名单。   然后继续上路。   这点小插曲谁也没放在心上,众纨绔也没有自己见义勇为了的高兴,因为这就是举手之劳,顺手的事情,他们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庆祝欢呼的。   就是……   他们走的这条路可能因为是官道,百姓们走的人数比较多,所以接下来他们还遇到了几个小插曲。   比如说,有去城里卖柴火的穷苦人,板车轮子恰在坑里出不来,很是无助辛苦的模样。   众人看见后:算了,帮忙搭手抬个板车吧,看着实在怪可怜的……几个纨绔上去哼哧哼哧帮忙。   再比如说,路遇小混混调戏几个姑娘小哥儿。   众人看见后:堂堂男子汉,调戏人家姑娘小哥儿过分了啊……几个纨绔上去揍流氓。   再再比如说,有个赌鬼哥哥竟然为还赌债,要卖自己哥儿弟弟去青楼。   众人看见后:这到底是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几个纨绔上去又将赌鬼哥哥揍了顿。   这种事情碰见得多了,众纨绔潜意识觉得哪里不对,但因为走了大半天的路,沿途又打了几场架,大多数人累得要死,也就没想太多。   就是觉得以前夫子说的那句啥,读万卷书不如走万里路,还他娘的没说错,看看他们这一路,都遇到多少事儿了。   还有就是……   他们真是看错俞夫子了!   俞夫子可真是太冷血了,看见老弱被欺负不帮忙,看见柔弱的女子哥儿被欺负也无动于衷,简直铁石心肠。   真是一点侠骨义气都没有,不是个男人。   他们再也不要六驸马给他们做五当家了,这家伙他不配。   众人心中暗暗鄙视。   当然也有比较机灵和敏锐的,盯着俞州陷入了思考。   路遇百姓被欺负的事情,在短短几个时辰内,碰到一次是寻常,碰见两次是巧合,碰见三次是神奇,但四次五次……那还正常吗?   俞州瞥见一群纨绔脸上各种或鄙视、或思索的表情,并没有介意恼怒,反而嘴角露出了笑意。 第114章 认祖归宗16   皇庄距离京城并不算特别远。   但俞州带着一群纨绔慢慢走,外加解决路上遇到的各种突发事件,等他们到达地方的时候,时辰已经傍晚了。   饶是这些纨绔们平日喜欢玩打马球,喜欢骑马打猎,体力比寻常读书人好,可这么久的徒步走路,还是累得慌。   毕竟古代是泥土路,坑坑洼洼的,没现代水泥路那么平稳。   倒是俞州担心自己走上原主的短命炮灰路,哪怕现在脱离了剧情,也依旧雷打不动的保持锻炼,身体素质非常好,走到地方后还脸不红气不喘,精神头十足。   到达地方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安排住宿。   既然此次集训,是为了掰掉这群纨绔子弟的坏毛病,俞州没让众人带奴仆伺候,甚至衣服都给他们换成了相同的迷彩服,住宿条件自然也不可能太好。   就是现代学校最寻常的那种上下铺,八人一间宿舍。   这种条件不算好,但其实也不是很坏,普通人倒也能接受,可对这些在家一个人就得占据一座院落的大少爷们来说,就跟乞丐窝没区别了。   众纨绔们简直无法想象一个房间睡八个人,一张床竟然只有1.2米宽。   大家听到房间分配的瞬间表情就懵了。   当即就有人激动道,   “夫子,咱们不是说好出来搞啥集训的吗?你不让我带奴仆伺候就算了,你竟然让我睡这么小的床?夫子,我身高八尺!身宽三尺!”   说话的是个身材比较强壮的纨绔,很明显1.2米的床对他简直跟牢笼没区别,睡上去翻身都困难啊。   事实上,在场有不少纨绔的身材都不小,这也正常,京城大多数勋贵都是当年战功之后,能在战场上立功的人自然都是身强体壮之辈。   他们的儿孙传到这群纨绔,才不过孙辈而已,爷爷的基因影响还比较强大,再加上从小吃得好,这些纨绔能不也身强体壮吗?   睡小床确实有些委屈大家。   但……他带这些人到皇庄集训本来就不是享福的。   面对激动的众人,俞州依旧保持着笑眯眯的模样,语重心长道,   “各位同学,你们知道什么是兄弟吗?兄弟,就是一起拿过刀,一起打过仗,一起流过血,一起亡过命,最后,一起面对命运的摧残和捉弄。”   “你们不能一起打仗流血,一起亡命天涯,那么现在,夫子就给你们一个共同面对命运摧残的机会。”“连跟兄弟同住一间屋都做不到,这就是你们说的兄弟?说的义气?”   “还是说,你们就是嫌弃自己兄弟睡觉打呼,睡觉磨牙,还有睡觉喜欢放屁?如此肤浅,你们说什么侠骨义气,兄弟情深!”   众纨绔:……   难道夫子你就不嫌弃?   不是等等。   他们哪里睡觉打呼磨牙放屁了!这种不雅习惯他们才没有。   就算有,他们也不会嫌弃自己兄弟的,是兄弟就要穿一条裤子,就要两肋插刀,富贵不淫,贫贱不移!   众纨绔全部瞪着俞州怒目而视。   但俞州依旧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既然你们不嫌弃自己兄弟,那么住宿分配就这样决定了,接下来说吃饭的事情。”   “鉴于各位同学人数太多,我们吃饭一共分成三批,现在,大家按照我念的名单,自己到各自的归属排队。”   “名单分配我只念一次,没有听清楚走到自己队伍,或者乱跑排错的人,今天晚上饭就别吃了……”   俞州根本就没有安抚众人情绪的意思,自顾自的就开始打开随身携带的小本本,一个个开始念名单。   而伴随着他的动作,专门被调来守在旁边的皇庄士兵,则眼神凌厉看向众人,仿佛随时扑咬的猛虎,杀气腾腾。   顿时就吓得一群纨绔不敢说话了,身体先于头脑行动,利索的按照名单跑到自己的归属队伍中。   他们突然想起,俞州可不仅仅是六驸马!   哪怕俞州现在成为了闲职人员,但也无法改变他曾是陛下的心腹重臣,入朝不到一年时间,就干掉了两大世家的狠人。   俞州从来都不是表面那般微笑无害的人,他们之前对于这趟班级集训,可能太过乐观了……   众纨绔:不知道他们现在回去读书还不来得及?   现在反悔肯定是来不及了,放弃的机会已经给过,大家没有珍惜,现在人到了皇庄之中,不把人给掰正,俞州是说什么都不可能放人的。   一群纨绔以前能够欺负国子监丁课室的夫子,在人家课堂上放飞自我撒欢,那是因为那夫子没背景,他们不听话,夫子也拿他们没办法。   可到了背景比他们更大的俞州面前,众人就不敢像之前那般放肆了。   至少,在俞州把他们逼急之前,他们是肯定不敢不听话的。   所以现在只是住宿差点,穿得差点,吃饭分个队伍而已……算了算了,忍了!不能怪大家太怂崩了纨绔的人设。   实在是,古代的身份等级划分实在太森严,百姓在世家勋贵眼中是蝼蚁,而世家勋贵在皇族眼中又何尝不是蝼蚁?   更别说他们就是群不被家族重视的纨绔,真招惹上得罪不起的人,家族肯定不会花大力气保他们。   见风使舵,看碟下菜,审时度势,这是这群纨绔为什么人嫌狗厌,还能潇洒活到现在的基本技能。   吃饭的批次队伍,很快就分配完了。   和想象中平均分配人数的结果不同,俞州分配的三个队伍,非常没有规律,人数多的多,少的少,很是奇怪。   让大家很是不解,忍不住开口询问,   “俞夫子,您这三个队伍人数分配,是不是不太对啊?为什么第1队有80个人,第2队有35个人,我们第3队就只有10个人呢?”   虽然吃饭好像跟队伍人数多少没关系,但人家队伍那么多人,自己队伍却稀稀拉拉几个,感觉就很没面子。   可恶的是,俞州并没打算给他们解惑,只是再次微笑,“你们等会儿就知道为什么了……”   反正就是吊得人抓心挠肝。   众纨绔没办法,只能满心郁闷的暂时按捺住好奇,在旁边守卫皇庄士兵们虎视眈眈的目光中,乖乖听从安排。   洗好手脸坐到一间挂上【食堂】牌子的大屋中,一人拿着一个奇奇怪怪叫做【餐盘】的盘子,肚皮咕噜作响等待饭菜上桌。   第一个吃到饭的,是第1队纨绔们。   皇庄奴仆给他们抬过来的饭菜非常丰富,是八宝鸭、烩三鲜、软炸里脊、清蒸鱼,还有一汤俩点心。   点心还是最近京城特别流行的奶油蛋糕,和时鲜水果,丰富程度除了菜的种类少点,不比他们在家的山珍海味低。   因为那味道光闻着,他们就能猜到是宫中御厨的手笔。   这让后面两队还没有拿到饭菜的纨绔们,眼睛刷的就亮了,一个个激动不已。   “这味儿我一闻就知道,是宫里张御厨的手艺!”   “张御厨可是专门给陛下做御膳的,俞夫子竟然把张御厨请过来了,不愧是六皇哥的夫君!陛下果然爱屋及乌,自己的御厨都借给六驸马了。”   “还有奶油蛋糕!我最近就喜欢吃这个,可惜蓬莱茶楼不外卖,必须去茶楼里面才能吃到,真是太可恶了,我一个月才几天休沐日!”   “虽然刚才路上俞夫子多次见死不救很冷血,但我必须承认,这一刻他还是我兄弟,我对夫子的崇拜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所以……俞夫子,等会能给我多分一个奶油蛋糕不?”   还没有吃上饭的众纨绔流口水。   没办法,他们这些人就喜欢的就是吃喝玩乐啊,平日里为了一个美人,一道好菜,一个好玩意,抛撒千金的不在少数。   美食什么的,真的太让人没有抵抗力了。   剩下还没吃到饭的纨绔们,对于自己即将到场的饭食期待不已。   然而很快,众人脸就烂了。   第2队伍的纨绔还好点,尽管菜色没有第1队的丰富,可好歹是清炒时蔬,麻婆豆腐这种也能入口的家常菜。   第3队的人就惨了。   他们的饭菜竟然是米粥窝头配咸菜……   第3队十个纨绔顿时就激动地站了起来,“夫子,为啥他们是御厨大菜,我们就是咸菜窝头?夫子,你偏心,不公平!”   原本还在不满自己饭菜怎么跟第1队人差那么多的第2队纨绔,一听第3队同窗比自己还差,竟然沦落到吃窝头咸菜的地步,心中瞬间就舒坦了。   然后也十分好奇,为啥他们区别这么大。   这次,俞州没有再回避,而是终于解释道,   “不公平?不,你们夫子我最公平了,你们吃得不好,那只能怪你们自己不作为。”   “作为我的学生,我对你们的要求就是:你们没有天赋不要紧,没有才华也不要紧,甚至蠢点都无所谓,但必须品德端正,做人有底线。”   “从京城到皇庄的路上,我给你们设置不少考题,没错,考题就是你们在路上遇到的各种小插曲。”   “在这番考试中,大部分同学都表现得非常好,侠骨义气,助人为乐,见义勇为……真的,你们让我刮目相看,我觉得京城中人称呼你们为纨绔,就是一叶障目,眼瞎心盲。”   “你们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学子,哪怕你们在科举上毫无建树,但这样的你们,却让我看见了一批栋梁之材。”   俞州说得极为真情实感,不疾不徐,也不够慷慨激昂的语气,却让众人不禁怔住,心绪翻滚。   六驸马说啥?他们特别优秀?他们是栋梁之材?   俞夫子确定这话夸的是他们?   众纨绔吞吞口水,虽然对这样的夸赞很心虚,但不得不说心里咋就那么高兴呢。   但很快俞州话头一转,看向第3队的几个纨绔道,   “可是今天你们几个,却让夫子很失望,我在路途之中一共设置了不下七八次考验,结果你们一次都没有出手救助那些可怜百姓。”   “夫子知道在你们眼中,那些低层百姓就是蝼蚁,你们平日里没有主动欺负他们,就算是大恩大德了。”   “可你们要知道,没有底层百姓的贡献,又哪里有权贵的好日子?”   “你们吃的米,是百姓辛苦劳作的;你们穿的绫罗绸缎,是织娘日以继夜做出来的,还有很多很多……没有底层百姓的付出,你们就算有万贯家财,也只有活活饿死冻死。”   “所以,夫子不需要你们成为救济天下的大圣人,但至少在能力范围之内,看见老弱幼小,要有最基本的怜悯之心,明白吗?”   一番话说得那十个纨绔脸色涨红。   其余纨绔怔楞,显然没想到他们能获得更好的待遇,仅仅是因为他们之前在路上的随手而为。   这也算是优点吗?他们就是觉得男子汉大丈夫,欺负谁不行,干嘛非得欺负老弱和姑娘小哥儿,一时看不顺眼罢了,竟然就被表扬了?   打小就没被骂废物纨绔无用,从来没有被夸赞过的众纨绔们,一时心情有些复杂,酸酸涨涨的。   那十个满脸涨红的纨绔更是又羞愧又恼怒,娘的,公开处刑太丢人。   亏在俞州主要目的不是打击他们,所以很快,俞州的话头就转了回来,   “不过夫相信,一次两次的事情,也并不能完全说明什么,就像你们学习四书五经不行,但你们一个个却都是打猎骑马的好手。”   “人总是有所长有所短,所以,在接下来的集训中,夫子还会继续考察你们,而你们以后的饭食待遇好坏,就跟你们的表现挂钩。”   “希望从明天开始,大家好好配合集训,好好表现。”   “一个月后,集训考试合格的同学,夫子会为他准备一份礼物,请相信夫子,这份礼物你们肯定会喜欢。”   “至于不及格的,相信一个月后,也肯定会是你们终身难忘的记忆。”   “好了,大家慢慢用晚膳,吃完听从教官安排洗漱休息,咱们明天见。”   笑眯眯说完,俞州便背着手悠哉离开。   留下满脸懵逼又忐忑的众纨绔们。   此时此刻,众人都感觉到不对,隐隐产生了打退堂鼓的念头。   可这个想法终究只能夭折,因为俞州专门向文德帝要了好些士兵,将整个皇庄守得严严实实,逃跑是不可能跑得掉的。   最后没办法,一群纨绔只能满腹心事的吃完饭,精神萎靡的跟着十几个士兵,也就是俞州口中的“教官”去洗漱休息。   晚上。   杜宣康拉着自己三个好兄弟说悄悄话。   “诶,莫大哥,田二哥,陆三哥,你们说俞州到底搞什么名堂呢?”   陆明鹏摇头,“看不出来,但肯定对咱们勋贵家没好处。我爹说了,陛下要打压世家和勋贵,现在世家完蛋,就轮到我们勋贵了,俞州把咱们带这里来,肯定没安好心。”   田修泽点头,“我爹也这么说,我爹还让我好好查探下,诶,太难了,竟然让我做细作,我爹可真是对他儿子没有半点自知之明!”   莫云琅赞同,“老二你爹确实,像我老爹就有自知之明多了,我爹就让我把每天做了什么,见了什么记下来就行!”   然后说完,三人就看向杜宣康满是羡慕,“老四你就好了,虽然杜阁老不喜欢你,但有事也从来不麻烦你。”   听说俞州要带丁课室学子来皇庄搞什么集训的事情,杜阁老也产生过交代杜宣康两句,但想想小儿子凡事都喜欢跟自己对着干的脾气,就迅速打消了念头。   可别到时候让人打探消息不成,反被出卖就气死了。   杜宣康对此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那可不,反正就老头那样子,将来家业肯定没我份儿,我干啥要帮他?”   “好了好了,话说回来,俞州想帮陛下对勋贵下手,他接近我们这群纨到底有什么用?”   “谁知道呢,连老爹他们都想不出来,咱们怎么想得到……”   “就是,反正咱们最近别惹事就对了……”   “管俞州想做什么,总之,天塌下来有家里个高的顶着,我要睡觉了,今天累死我了,赶明先好好搞那啥集训吧,我可不想接下来一直吃咸菜窝头,那简直就是猪食!”   田修泽哀怨不想再说话。   他就是今天被罚只能吃咸菜窝头的那十个没有同情心的纨绔之一。   天知道他就是太懒,白天看着其他学子都围上去帮那些百姓,他就懒得动弹了,没想到如此犯懒的结果,竟是这样。   他打小不要说吃窝头咸菜了,以前连窝头咸菜啥样都没见过,今天根本吃不下去,哪怕杜宣康三人分了些自己的饭菜给他,他也没吃饱,现在只能饿着肚子睡觉。   “诶,老二说得也是,算了,睡觉睡觉。”   众人闻言点点头,叹了口气,也跟着准备睡觉。反正天大地大,啥都没有他们吃饱喝足,睡得嘛嘛香更大。   ……   到达皇庄的第一天,众纨绔们休息得并不好,狭小的上下铺让很多人都睡不习惯,折腾到后半夜才入眠。   第二天起来后,大家都有蔫蔫的,不停打着哈欠。   俞州倒也没有魔鬼到半点缓冲时间都不给他们,所以第二天也没什么太难的集训内容,主要就是给众人讲解接下来训练安排,熟悉各种规矩。   等到了第三天,集训才正式开始。   卯时初(早上五点钟)叫人起床,进行2小时的跑步晨练;   辰时初(早上七点钟)结束晨练,1小时洗漱整理内务吃早饭;   然后开始学习数、理、化三科的基本理论,以及思想(洗脑)课。   午时正(中午12点)一小时用午膳;   未时初(下午1点)进行军训,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军姿、列队、齐步走、拉练……   酉时初(下午5点)一小时用晚膳;   酉时正(下午6点)下田干农活,内容包括但不限于:耕地、除草、挑粪……   戌时正(晚上8点)再次开始学习数、理、化三科的基本理论,以及思想政治(洗脑)课。   直到晚上10点做完全天总结后,众人才能回到宿舍洗漱休息。   行程满满当当。   俞州觉得自己的安排非常完美,军训改变臭毛病;思想课洗脑教育;干农活让这些大少爷好好体会人间疾苦。   至于现在就教这些纨绔们“数理化”的知识,则是为了留意挑选在理科上比较有天赋的学子。   俞州也不担心这纨绔学会之后,把他们学的东西告诉那些勋贵们,导致勋贵培养出一批能工巧匠跟他打擂台。   先不说就一个月的时间能学到多少东西,要是光学点不全面的基础理论,就能开始搞科研,科学家的门槛也太低了。   俞州计划得好。   一群纨绔可就水深火热了。   他们平日虽因为喜动,身体素质比其他学子强,可到底还是养尊处优,军训活动就罢,累归累,咬牙还是能坚持。   但下田干农活就真的无法忍受,做农活本就锻炼更加累,主要是还要挑粪水!   纨绔们都惊呆了,他们以前压根就不知道,粮食竟然是粪水浇出来的,这样算来,那他们从小到大,岂不是都在吃……   后面那个字大家没法想了,因为全都跑旁边大吐特吐。   然后,一群人就整整1天没能吃下饭。   至于为什么是1天,而不是两天三天……当然因为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这群纨绔里面还没有严重洁癖者,在经受过饥饿的毒打后,哪里还管粮食是什么东西种出来的,乖乖的拿着碗继续干饭。   他们倒是想过反抗俞州的安排,不能逃跑,但可以讲讲条件不是?   可结果却是……   但凡出头讲条件的,通通拉到小黑屋收拾了顿,然后三天咸菜窝头伺候。   最可恶的是,他们吃咸菜窝头那几天,其他的学子伙食都特别丰富,强烈对比让人眼睛发绿。   就踏马很不讲武德!   而学习《数理化》课时,大家开始还觉得蛮有趣,简直觉得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听俞州说的那些:   “古语有云,天圆地方。但同学们,实际上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其实是圆的……”   “现在夫子交给大家一个杠杆原理,只要大家学会了,你们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像楚霸王一样,气拔山河力盖世……同学不信?好,夫子我这就给你们演示。”   “大家都知道,在之前朝廷筹集军费时,夫子我向朝廷进献了硝石制冰的法子,可是你们知道,硝石为什么能制冰吗?”   “同学们,最近大家表现得很好,夫子先奖励你们一件礼物,名为轮滑鞋,大家回去好好放松……”   众纨绔们听得兴致勃勃,这种直白幽默的上课方式,这种颠覆认知的新奇知识。   还有各种好玩的游戏,和前所未见的玩具,真的太让人着迷好奇了。   但大家也就是高兴了几天而已。   几天之后,当俞州的课程变成以下这样:   “同学们,今天我们学习元素周期表……”   “同学们,今天我们学的是加减乘除……”   “同学们,今天我们学的是力学……”   众纨绔们表情逐渐龟裂。 第115章 夺嫡之争1   在俞州那边折腾勋贵家的纨绔子弟时,乔楠这边自然也没闲着。   之前,他们对付世家的手段铁血强硬,是因为刘杨两大世家盘根错节,其野心和势力过于强大,若不直接铲除,将来景朝必定会步上前朝后尘。   有野心的世家就是毒瘤中的毒瘤,必须除去。   但勋贵不同,勋贵的威胁力没有那么大,且勋贵又是功臣之后,全部弄废了不仅让人寒心,也会造成朝廷内部人才空虚,导致他国趁虚而入。   所以针对勋贵,只能瓦解为主,不能强硬铲除。   而想要瓦解勋贵势力其实也不难,勋贵们为什么愿意跟着杜阁老,站到皇子的队伍里?   还不是为了博取从龙之功,让自家更上一层楼,让子孙后代的富贵延绵更久,说到底就是利益两个字而已。   只要皇室给他们的好处比皇子那边多,这些勋贵们就很容易倒戈相向。   毕竟,从龙之功是好,可危险性也是成倍增加的,若是可以,谁想真的去冒死?   所以。   乔楠在拥有上朝资格后,并没有急着先自己立功赚取名声,而是借用参政资格,抓住机会表现自己的学识和能力。   哪位官员遇到无法解决的政务问题来询问他,他都会耐心并给出完美的指点,并且不分敌我,哪怕上皇子势力官员来,他都没有区别对待,态度平和而公正。   开始,有皇子派系官员还怀疑乔楠的指点有猫腻,说不定就是想让他们办差出错,从而打击他们获利。   可后来,有皇子派系官员实在没办法,尝试使用乔楠的指点办差后,差事完成得非常好,真的没任何问题,这才发现是他们想多了。   乔楠真的就是在认真指点而已。   私下里,有文德帝这边的官员,忍不住询问他这样做,岂不是让敌人强大,给自己的争位增加困难吗?   对此,乔楠神情平和而自信,   “他们的确与我立场不同,但他们也都是景朝的官员,所办差事结果,获利者是百姓。”   “朝堂官员可以内斗,可以狡诈奸猾,也可以不折手段,但有一点绝不可触犯,那就是百姓,百姓是朝廷的基础,基础没了,朝廷也就不存在了。”   “真正的强者面对困难,不是畏惧,而是征服,遇弱则强,遇强更强。”   “若本王连这点小事都无法克服,又有何资格以一个哥儿身份,凌驾天下所有男子之上?”平静的语气中,是自信和强大。   也是一个帝王必须具备的霸气和心胸,帝王的目光从不限于朝堂,而是全天下。   这番话让追随文德帝的官员们无不心中激荡。   其实对于文德帝想把皇位传给一个皇哥,还是一个从民间找回来的皇哥,他们也是有所不满的,因为在这个时代男人眼中,哥儿女子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才是。   可是,他们已经上文德帝的船,实在很难再下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支持文德帝的决定。   然而此刻,乔楠用他的能力和强大征服了大家。   六皇哥除了性别外,其他无论是能力还是心胸,以及眼光都是个绝佳的皇位继承人,若是六皇哥能够上位,将来景朝必定大兴啊!   而这些话传到皇子派系官员耳中时,那边官员心情就复杂了。   他们的确是有野心,想要获得更多的权利,但对于乔楠这种真正心胸宽阔,能力卓越之辈,也是会打心底佩服的。   只可惜他们终究立场不同,他们这群俗人也逃不过利益的诱惑……诶。   皇子派系官员如此感叹着。   不过很快,他们的这种想法就开始动摇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乔楠决定把香皂和香水的方子拿出来,拉着追随他和文德帝的官员们,一起做香皂生意赚钱。   俗话说想要马儿跑,就要给马儿吃够草。   乔楠想让跟随他的官员支持,当然不可能一直动嘴皮卖情怀,肯定是要拿实际好处出来的,否则,人家干啥给他卖力气?   而支持文德帝这边的官员,在听说这种好事后,一个个都激动得不行。   那可是香皂香水啊!   之前乔楠把香皂香水做出来卖的时候,将其定位就是高端奢侈品,因讲究个物以稀为贵,每次卖出的数量都很少。   这就导致香皂香水在风靡京城贵圈后,价格不断的高涨。   若非乔楠的六皇哥身份及时爆出来,之前朝中又出了那么多事情,不然就当初小小乔家,大家早就上手抢方子了。   香皂香水,这就是下金蛋的老母鸡!   不管这个时代人再怎么贬低商户,但不得不说,银子这种东西真的没有人会不喜欢。   特别是能够跟着文德帝混的官员,由于品行较良好,不怎么做收受贿赂之事,导致家中日子都比较清贫,激动得不行。   乔楠环顾众人神情耐心解释,   “各位大人都是朝廷的中流砥柱,平日为了国事已经足够繁忙,每日下朝后还要为本王的前途殚精竭虑,眼瞧着身体都消瘦了,本王甚是心痛,怎能还干看着大家因家中生计烦忧?”   “此事本王已经决定,各位大人不必惶恐推辞,因为这是各位大人应该获得的奖赏,是你们的劳力所得……”   这番话真是说得众人心里熨帖不已。   甭管六皇哥此举是不是收买人心,总之他们听着舒坦,而且还得到了实惠好处,他们就对六皇哥好感大增。   当即就有老官员露出了笑容询问,   “六皇哥夸赞了,能够为六皇哥效命,是我等荣幸,不过既然六皇哥如此说了,那我等也就不做推辞,不知这香皂香水的买卖,六皇哥打算如何安排?”   利益永远都是最能笼络关系的存在。   乔楠也不恼众人对银子感兴趣,要是这些官员当真半点世俗之心都没有,他才要不放心了。   乔楠也没有废话,立刻就将自己的安排跟众人说了。   此次香皂香水赚的银子,是要好几十个官员进行分润,生意当然不可能再像之前那般小打小闹。   他这次不仅要扩大生产,把景朝的经济给盘活,还要把东西卖到他国去,赚其他国家的银子。   乔楠细细讲解道,   “这生意要做,咱们直接做大,价格昂贵和价格便宜的香皂香水,我们都必须做,尤其是价格便宜的,我们要更加看重。”   “因为百姓的数量远非贵族可比,薄利多销,再加上还要往他国卖,工坊数量一次性要铺开的绝不少。”   “所以,这个生意在盈利之前,还是需要各位大人支持些本钱,不过考虑到各位大人家中的情况,这个支持法子我有两个,各位大人听后再做抉择。”   “六皇哥请说……”   众人闻言点头,倒没因为听说要出本钱就先着急不满。   毕竟这个赚钱的买卖,六皇哥都出方子,总不能本钱也还全部出,他们就坐等着白白分钱吧?那也太过分了点。   何况一下子弄这么大个生意,六皇哥一个人也拿不出那么多本钱。   见众人没有意见,乔楠很快就把自己的想法跟众人说了一遍。   两个方案也很简单。   方案1:手里比较宽松的,就直接出10万两省事。   方案2:拿不出银子的官员,家里总有铺子庄子,总有人脉渠道吧?可以给工坊提供厂房,以及负责香水香皂原料的采购等等琐事。   到时候生意的利润分配,则按照大家的贡献分配,很公平的安排,反正就收获和付出成正比。   一群官员听完后都觉得可行,简单商议后纷纷同意。   于是,大家一起赚钱的事情就风风火火提上了日程。   他们这边动静如此大,只要是表面上文德帝派系的官员,无论官职大小都参与了,皇子派系那边自然不可能没有得到消息。   何况还有细作这种存在,是怎么都无法避免的。   所以这边,杜阁老也很快召集自己这边的势力,进行了一场密谈。   ……   杜阁老高坐上位,脸色严肃的看向面前拱手回话的官员询问,   “六皇哥找你们相聚,目的就是拉你们赚钱做生意,真没别的事情?”   语气有些不可思议。   实在是他们可在争夺皇位啊,所属势力每次相聚机会都非常难得,不搞点大事情出来,多对不起相聚的机会。   最神奇的是,乔楠竟然把香皂香水这两只下金蛋母鸡,拿出来和其他官员一起赚钱,是不是脑子有病!   就算想笼络官员,也用不着下这么大的血本吧,毕竟,以目前香皂香水的利润来看,生意真做起来,以后参与的官员每年收获肯定不少。   被询问的官员就是皇子派系这边安插的细作,因为官职较低,接触不到文德帝那边的心腹之事,平日里其实并不怎么被杜阁老召唤。   今日突然被召来,对方其实挺激动,正雄心勃勃的汇报自己知道的消息。   结果,他说完后面对的,就是杜阁老不相信的怀疑,以及‘六皇哥带他们赚钱是不是脑子有病’的表情。   细作官员:……   就踏马很不爽!   怀疑他的消息真假就算了,为啥还一副六皇哥不该带着他们赚钱的模样?难道他就不配收那么多好处?   细作官员心里不爽,但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老老实实点头,   “回阁老的话,此次六皇哥让我们相聚,的确除了参与香皂香水的事情,没有说别的。”   “事实上最近,我们都没有再收到陛下和六皇哥其他的吩咐,只让我们把手上的差事办好,以及出了个内部考核制度。”   “什么内部考核制度?之前怎么没递消息汇报?”   杜阁老以及藏在屏风后面的皇子心腹官员们,顿时不悦又好奇。   尽管杜阁老不悦的神情很隐晦,但因为细作官员的官职实在不高,作用不大,也就很难向对待其他重臣般,表现出完美的尊敬之意。   一个无足轻松的小官员而已,用不着他们费太大的力气。   细作官员感觉到后,心中有点不舒服,他是投靠了皇子这边没错,可这种把他当成奴仆般质问的态度算什么。   要知道他在文德帝那边虽然地位也不高,但六皇哥每次跟他说话时,态度都是温和又尊重,从来没有轻视之色……   细作官员强压下心中情绪,再回答时语气中也没之前那么激动,表现欲强烈,报告消息的同时,还要说几句自己的见解猜测了,变得一板一眼。   “请阁老恕罪,之前没有递消息,是下官觉得这内部考核制度,对皇子大业并无影响,因而才未说。”   “这所谓的考核制度,是六皇哥提出来的,记录的是我们办差情况,六皇哥说将来他若登上大位,到时候奖赏程度,就按这考核来定,激发大家的进取之心。”   这确实是个小事,杜阁老点头,“那你说说,六皇哥那香皂香水生意,到底是个怎么做法?你知不知道方子?”   若是开始听到如此问话,细作官员说不定就竹筒倒豆子全说了,可现在对方却不太想全部都说了。   细作官员顿了顿,才简单模糊道,“六皇哥只让我们一人出了10万两的份子钱,不参与铺子掌控,方子在六皇哥手上握着。”   “什么,10万两这么多?你们就没跟六皇哥讲条件?”   杜阁老闻言顿时握起拳头。   据他所知,参与乔楠生意的官员,起码有好几十个吧,一人10万两,那岂不就是好几百万两了。   香皂香水的原料再贵,一时半会儿也用不到这么多本钱吧!   杜阁老不知道乔楠是想一次性把香皂香水生意,做遍整个景国和卖到其他国家去,需要建立的工坊数量很多,才要这么多银子。   只以为乔楠就是做个京城地界生意,一下子筹集到这么多银子,对方完全有机会先摞用部分银子,去收买更多官员为其所用,空手套白狼。   文德帝那边的官员是不是傻子,竟然这么轻松就掏了银子。   细作官员现在心里有小九九,当然不可能解释,只继续摇头道,   “请阁老恕罪,下官官职低微,在那边没有发言资格,前面几位重臣都同意了,下官也只能跟从,下官也不太明白那边官员到底怎么想的……”   说着,还露出惶恐唯诺的神情。杜阁老细作官员如此,也知道再问不出什么了,也只能点头,   “好,你的功劳老夫会给你记上的,等皇子登上大宝,必当奖赏于你,下去吧。”   “多谢阁老赏识。”   细作官员露出欣喜之色退下。   然而,当细作官员走远后,脸上的欣喜之色便立刻消失不见,变成了面无表情和心中愤懑。   日后奖赏?真是糊弄人。   据他所知,那些高品级官员每次办事,不管成败都是记录了功劳,还同时有各种金银财物的,结果轮到他,就只剩下了记录功劳!   以前他还觉得没什么,毕竟他官职低,贡献小,待遇差点正常,等以后皇子上位,他的好日子就来了。   可现在有六皇哥那边做对比,真是怎么想怎么不得劲!   皇子这边的从龙之功能不能拿到还说不准,但六皇哥给的好处却是实实在在看得见……   细作官员的立场开始产生了动摇。   而像他这么想的其他皇子派系官员还不少,尤其是在皇子那边不太受重视的小官员,听着这消息心里都嘀咕开了。   同样都是小官职,同样都是地位不高。   皇子这边:态度高高在上,随叫随到,办差只有记录功劳日后奖赏,现在啥好处都没有;   六皇哥那边:态度谦和尊重,帮忙解决难题,差事还没有办完,就能先参与香皂香水的生意,享受富贵二字中的富字。   投靠皇子的小官员们:……   就想投敌了怎么办?   *********   乔楠把香皂香水方子拿出来跟大家一起赚钱,除了笼络自己这边的官员,就是想影响皇子那边官员的人心。   所以,其他地方的香皂香水工坊还没有搞起来,京城这边的工坊因为早就准备好开工,第一个月的账本出来,他就先给参股的官员们分了一次红利。   首次分到的红利并不多,每个官员只有几百两。   但是要知道……   这只是第一个月而已,还只是京城工坊的收入,如此算的话,等景朝各州府县城,几十个工坊全部开始营业后,以后大家每个月,岂不是至少能拿到上万两?   这还不算把东西卖到其他国家后的利润,每个月上万两的收入啊,哪怕是富裕如京城官员,也不敢小觑。   投靠文德帝的官员们想到未来的美好日子,一个个好几天都是睡着了又笑醒,然后就是坚定要把六皇哥推上皇位的念头。   开玩笑,香皂香水的生意这么赚钱,六皇哥要是上位失败,等皇子当了皇帝,肯定会想办法把生意夺过去的!   到时候没了这笔分红,他们岂不是就要吃土?   而眼睁睁看着这些投靠文德帝的官员们发财,皇子派系就开始人心浮动了,包括不少中高层官员都是一样。   原因很简单,因为皇子给他们的好处,除了将来事成后的升官,现在贿赂他们的银子,可达不到每个人一年十几万两那么多。   如此差距,如此对比,谁心里会没点想法?   自己这边人心浮动。   杜阁老和皇子气得要死,天知道乔楠和俞州一样,竟然都这么不讲武德!这两夫夫简直见鬼了,一天天的怎么就那么多秘方啊!   舅甥俩在私底下大骂了一通后没办法,只能一边安抚下面的官员,一边思考应对之策。   皇子忍不住道,   “舅舅,要不咱们把老六利用香皂香水,赚了大笔银子的事情宣传出去,让百姓们骂老六与民争利?”   “或者逼他把方子献给朝廷?老六夫夫之前不是进献了造纸、硝石制冰方子么,现在让他们把香皂香水的方子也给献出来,看他们还怎么赚银子。”   杜阁老:……   突然有点后悔把外甥养废了,关键时刻真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看看六皇哥压根就不用陛下帮忙,自己就能搞出一堆幺蛾子,皇子呢,什么事情都得指望他。   当初真是失策!   杜阁老揉揉额头,赶紧制止道,   “殿下,此法万万不可。暂不说六皇哥把香皂香水生意,是交给乔家人来做的,他完全可以狡辩,而那香皂香水也是有昂贵便宜之分的。”   “百姓购买的普通香皂,一块才5文钱,那些百姓现在正高兴得很,觉得自己捡便宜了,我们要说六皇哥与民争利,百姓根本不会附和。”   “逼六皇哥献方子更不可能,我们要是逼他献香皂香水方子,他赶明儿就也能这样逼我们……”   皇子拍桌生气,“百姓们能这样想,还不是那什么《京城第一娱乐报》煽动的,舅舅,之前我就说我们也应该弄一个这样的报纸,你就是不答应,这报纸是个好东西。”   杜阁老:这道理他不懂?   是他没看出来报纸的价值?没看出来报纸的作用吗?   还不是报纸他们想仿造,根本就是有心无力!他们没有成本低廉的造纸术和印刷术,卖报纸就是血亏。   杜阁老忍着耐心说了好半天,才让皇子打消这些根本行不通的馊主意。   “此事你莫急,让舅舅好好想想应对之策。”   杜阁老把皇子打发走,揉着头疼的脑袋想办法。   六皇哥在朝中拉拢人他不怕,但对方竟然动摇他这边的人,搞釜底抽薪这套,他要是再不行动,就完蛋了。   可到底怎么对付六皇哥呢?   杜阁老在家里愁得不行。   只是还不等他想出对付乔楠的办法,那边跟着俞州去皇庄集训了一个月的勋贵纨绔子弟们,回家就先搞出了大事情。   一个勋贵慌慌张张跑到杜家,   “阁老,杜阁老!不好了不好了,我家那臭小子把咱们去年找到的那个铁矿,告诉俞州了……”   杜阁老垂死病中惊坐起,“你说什么?”   那勋贵哭道,“俞州那个混账,不知道给我家臭小子下了什么蛊,昨天回家就翻了我的书房,把我藏在暗格中的铁矿地图找到了。”   “我想阻止,结果那臭小子还把我给揍了,说让我不要耽误他飞天成仙!”   “阁老,你快想想办法,咱们先把俞州那混账给弄死行不行?这才一个月的时间,我儿脑袋就坏掉了,他怕不是有毒吧!”   杜阁老:……   飞天成仙?啥玩意儿? 第116章 夺嫡之争2   俞州一个月的时间,能够让勋贵家的纨绔子弟回家后,把自己老爹书房都给翻了,跟他的讲课内容有很大关系。   因为这些纨绔们,并非真的智商低,真的就是完完全全的学渣。   他们之中大多数人,其实就是过于好动,不喜欢老老实实坐在课室里学习,觉得之乎者也的四书五经过于枯燥,所以并不在学习上用心。   反之,他们喜欢玩马球,骑马打猎等等活动,他们在马术和骑射上的技能就比其他人都强。   说到底想要这些纨绔们努力学习,窍门只有“兴趣”一字。   只要调动起了兴趣,看似学渣的纨绔们,说不定也能变成学霸。   毕竟,人和动物的区别,就在于潜力。   但凡智商正常的人,就没有废物,只是在于你有没有发现自己的优点,在于你肯不肯去做而已。   俞州知道这些勋贵家的纨绔子弟,平日最感兴趣的就是吃喝玩乐,就是各种新事物,就是敢于冒险。   因此,在给众纨绔们上课时,俞州除了讲物理化的基础理论外,还会伴随各种有趣的小实验,以及形容现代的科技,给大家畅想未来。   比如说:   讲到力学的时候,带大家用杠杆原理做“霸王巨鼎”,人人变身大力士;   给大家表演“毛线传声筒”的时候,就畅享“千里传音”;   给大家表演“孔明灯”的时候,就畅享“人能飞到天上去”;   一幅幅如同神仙般的畅享未来,让众纨绔们听得惊奇向往不已。   最后,为了彻底调动起这些纨绔们的奋斗之心,俞州还带大家去体验了热气球。   没错,就是热气球。   热气球的原理很简单,只要能够找到相应的材料,想要在古代复制出能够载人的热气球,其实难度并不大。   至少对于俞州,这件事情并不难。   飞天之事对人类的吸引力毋庸置疑,可想而知在体会过坐着热气球飞到天空中,一群纨绔们是什么反应。   哪怕因为材料简陋,俞州拿出来的这个热气球漂浮高度有限,脱离地面的感觉,也足以让人疯狂!   体验热气球这件事,不仅激发了众纨绔对于“物理化”课的学习激情,也让他们对俞州产生了强烈到难以形容的崇拜心理。   俞州的知识实在太渊博了,俞州知道的新奇东西也实在太多了。   众纨绔内心甚至怀疑,俞州是不是下凡历劫的神仙,不然他怎么能够让人飞天?!   强烈的崇拜和好奇,也让他们对俞州产生了盲目的信任。   所以,当俞州给他们再次畅享未来,形容“飞机”的时候,大家半点没怀疑这种东西是不是真的能够做出来。   一个个都激动不已。   “俞夫子,飞机是个什么鸡?它真的能带我们在天上飞?这东西到底怎么做?夫子,您教我吧,我拜您为师好不好?”   “夫子,我也想学,我也给你当弟子。”   “夫子,只要你教我做飞鸡,让我干什么都行!”   飞天的诱惑实在太大,众纨绔们都疯了。   热气球的悬浮高度有限,他们都没有坐过瘾,他们想飞到更高的天上去,看看天上是不是有神仙,神仙住的仙宫又是什么样子。   那真的实在太美好了。   众人积极拜师,俞州……   俞州当然是收下了!   古代有句话叫做,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师就是和父亲等同的存在,一旦成为师徒关系,那么双方利益就是绑定在一起的。   这些纨绔成为他的弟子,就必须尊敬他,听他的话,否则就是背叛师门,会被万人唾弃。   所以但凡拜师之后,寻常人是不敢轻易背叛师门的。   在众纨绔强烈的要求和诚心下,俞州“犹豫”了一会儿,才“勉为其难”的答应收下这120个弟子。   至于,原本丁课室总共有120多个学子,他现在只收了刚刚120个人,是因为在观察后,发现几个心性不好的,早就被遣送回家了。   而在答应收徒后,俞州这才安抚众人情绪,告诉大家想制作飞机,还需要学习很多知识,寻找很多材料。   以及,这是他们师门最大的秘密之一,想要学习制作飞机,是要经过多重考验,确定他们对师门的忠心和贡献,才能接触的……   反正,就是想用飞机这根胡萝卜,激发众人的奋斗之心,吊着众纨绔以后好好努力上课。   结果。   俞州还是小看了古人对于飞天的向往,以及这群纨绔们的搞事能力。   大家能够理解俞州说飞机很难制作,需要学习很多学问,以及材料难寻的话,毕竟能够飞到天上去的东西,当然不可能容易做。   但是,大家不能接受因为他们进入师门的时间太短,俞州看不到他们的忠心和贡献,就不给他们继续讲飞机的事情。   那么神奇的东西,他们现在摸不着,为啥听听都不行?   不就是忠心么。   不就是贡献么。   为了继续知道飞机是个啥东西,到底长什么样子,他们可以想办法!   然后这群倒霉孩子就开始坑爹了。   “制作飞机需要很多铁?我之前偷听我爹说话,他好像发现了一个铁矿没上报,想偷偷昧下来,你们说,我把这事告诉老师,算不算贡献?”   “制作飞机需要很多钱?那敢情好,我娘去世前把嫁妆都留给了我,我爹和继母这些年一直帮我‘保管’,现在是时候拿回来了!”   “制作飞机需要很多打铁匠?这个我可以提供,上次我偷跑去我爹的避暑别庄,发现里面竟然住了一群工匠,全是打铁的!”   众纨绔的想法很简单,别的事情他们做不了,也想不到做什么才能让老师觉得他们忠心,继续给他们讲飞机的事情。   但是,他们都是出身富贵的少爷,制作飞机的材料再难找,他们齐心协力肯定也能凑出一些吧?   然后……   就有了私藏铁矿图被盗,私藏兵器铸造匠被发现,家中库房被搜刮等等的勋贵,找到杜阁老面前来的事情。   杜阁老真是差点没被这些噩耗给气死。   这些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那么重要的秘密,怎么会被家里的纨绔子发现呢?   勋贵们:他们也想知道。   最气人的是,那些纨绔读书不行,在干坏事上却是个比个的机灵狡猾。   众纨绔们也知道自己把家给掏了,老爹肯定会收拾他们,所以在事发之前,这些人就收拾了包袱,又重新跑回皇庄之中,准备在这边长住躲难。   因为皇庄这边有官兵守卫,家里想把他们强行抓回去是不可能的。   勋贵们气得没办法。   他们还得忙着收拾家里败家子捅出来的篓子,无法追到皇庄去亲自抓人,只能让家中的妻子、夫郎、老娘、老父亲去皇庄把败家子劝(抓)回家。   因为大多数纨绔都是这些娘亲母父,还有祖父祖母给宠出来的,双方关系比较融洽,说话会管用些。   眼看着一群纨绔们好似着魔了般。   这些勋贵夫人夫郎,老爷老太太也担心儿子/孙子得很,不用家中男主人多叮嘱,也都忧心忡忡的跑到皇庄来劝说了。   “儿啊,你快跟娘回去,这俞州会蛊术,他给你们下蛊了,娘带你回去看大夫,你别让娘担心啊……”“祖母的乖孙,你快别吓祖母了,什么飞天成仙,那都是骗人的。”   “孙儿,就算那飞天成仙是真的,你过两年再去修炼,先回家陪祖父两年,等祖父过逝了你再去行不行?”   众人抹着眼泪,看自己儿子/孙子一副关爱智障的眼神。   古代人虽然迷信,虽然相信这个世上有神仙,但若是有人说要教他们飞天成仙,他们还是不会轻易相信,会把人当成骗子的。   现在众人就是觉得俞州给他们家孩子下蛊,把人忽悠瘸了。   俞州此人简直有毒!   而众纨绔们,看自己娘亲/母父/祖母/祖父的眼神,也是仿佛在看无知凡人的模样。   飞天成仙怎么可能是假的?他都已经上过天(坐过热气球)了好不好,娘亲祖父们真是太可怜了,不像他们年纪轻轻就能遇见仙缘,拜入师门。   不过幸好,娘亲祖父碰到了他们这么孝顺的儿子/孙子。   众纨绔也不想让真正关心自己的娘亲祖父们担忧,当即挥退旁边的奴仆丫鬟,把自己娘亲祖父们拉到角落说悄悄话,   “娘/母父/祖母/祖父,飞天成仙是真的,我们都已经拜入师门见识过,飞到天上去过了。”   众家长:……   众家长眼泪流得更凶,看这脑袋都坏成啥样了!   没有亲自体会过飞天的感觉,很难有人能够相信人能飞到天上去这种事情,那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众纨绔跟自己娘亲祖父们根本解释不清楚,双方产生了巨大的代沟。   好在很快俞州就出来帮他们解围了。   在众家长恨恨的目光中,俞州负手而立,笑容和蔼可亲,   “各位夫人夫郎,老太爷老夫人,今日天气不错,正是郊游赏景的好时机,各位不如随俞某入庄一观?”   然后,俞州就把一群溺爱孩子的家长给带了进去,开始新一轮思(洗)想(脑)教(工)育(作)。   于是。   等众勋贵从杜阁老那里回家后,面对的就是一群同样仿佛脑子坏掉了的夫人夫郎,老爹老娘。   对方还满脸激动,嘴里碎碎念念,“祖宗保佑,真是祖宗保佑,我儿子/孙子竟然能够拜入奇门,真是出息了,太出息了。”   “不行,我得给俞先生送份大礼才是,俞先生喜欢什么来着?银子?金子?还是翡翠玉石?可得好好挑挑才是。”   众勋贵:…… 第117章 夺嫡之争3   俞州忽悠一群纨绔学生的家长们,自然不可能让纨绔学生的家长们,也去体验热气球。   一来是这些家长们心思不如纨绔学生们单纯,没有那么好忽悠;   一来是这些东西作用巨大,他暂时不想让太多人亲眼瞧见,尤其是目前身为对手的勋贵们。   或许勋贵们也会从纨绔学生口中听说热气球的存在,但热气球这种东西,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身体会,对于工业科技落后的古代人来说,是很难想象理解的。   且不说大家信不信“飞天”这事,就算信了,也顶多知道他手里有能让人飞到天上的某种工具,但到底是什么,却根本想不出来。   甚至……还会因为未知,而对他产生惶恐之情。   所以,俞州之前才会胆大的直接让纨绔学生们去体验热气球,借此诱惑,忽悠纨绔们掉进他的坑里。   而现在能够忽悠到纨绔学生们的家里长辈,则纯粹是利用了作为父母长辈对孩子的疼爱之心。   都说每个熊孩子背后,肯定都有个熊家长。   说实话,国子监这群纨绔子弟能够成为纨绔,除了他们本身原因外,也跟他们在家里有人宠着惯着很大关系。   一个个不是被娘亲母父宠,就是被祖母祖父宠,不然家里没人撑腰,这群被家族放弃的纨绔们,生活也不至于如此潇洒。   而真正疼爱孩子的父母长辈,又怎能真的忍心看着孩子没出息?   杜宣康这些纨绔能够在被家族放弃的情况下,获得进入国子监读书的名额,便可见家中爹娘长辈的爱护之心。   因此,当得知俞州乃传说中的鬼谷后人,此次收他们家孩子入门,是想重现曾经鬼谷威名,一群家长们顿时就激动了。   鬼谷,竟然是传说中的鬼谷!   这个世界也是有鬼谷传说的,在众人的认知之中,鬼谷就是个诡谲神秘之地,鬼谷一字代表的就是能人异士。   传闻在很多年前,诸侯割据时代,但凡从鬼谷出来的弟子,都被各诸侯奉为座上宾,目的不过就是为求其帮忙出谋划策。   而当时,鬼谷弟子们就像俞州所在那个世界的诸子百家一般,为了验证自己的理论,各自寻找一位诸侯为主公,以国为棋来论道。   尽管最后胜利的那位帝王,是在鬼谷弟子帮助下,才成为天下之主的。   但也正是因此,那位帝王恐惧鬼谷能力,担心鬼谷哪天又帮别人夺走自己的江山,心中一横,就直接把所有鬼谷弟子给杀了。   从此鬼谷销声匿迹,成为传说。   现在听闻俞州是鬼谷后人,众人也瞬间恍然大悟!   难怪俞州的能力哪里诡谲,难怪对方能够总是不停地拿出各种厉害的秘方,如果对方是鬼谷后人,这就不奇怪了。   而拥有这样来历的师傅,他们的孩子将来岂能不成才?   勋贵们在听完自己娘子/夫郎/老爹/老娘的解释后,心情也是波涛翻滚,情绪起伏不定,对于支持三皇子这件事情终于开始产生了动摇。   鬼谷弟子的厉害即便过去了很多年,但从史记中的只言片语,也足够令人心悸惶恐。   倘若俞州真的是鬼谷后人,他们真能斗得过对方?   不少勋贵产生质疑,信念被打击,忍不住产生些许灰败之情。   ……   相比勋贵们听说俞州鬼谷后人身份后,杜阁老和三皇子在短暂的惶恐后,就是愤怒和更深沉的敌意。   鬼谷威名再盛,那也是传说中的东西,他们怎么可能因为这一点威名,就放弃多年的野心筹谋?   甚至,杜阁老怀疑这根本就是俞州的阴谋,对方就是故意借用鬼谷之名,来扰乱他们这边人心的(真相了)。   毕竟当初俞州能够干掉杨阁老,就是太过奸诈狡猾。   他才不信俞州真是什么鬼谷后人,不过都是装神弄鬼罢了。   “好个六皇哥,好个六驸马,真当老夫不动手就是怕了你们吗?咱们走着瞧!”   杜阁老在家中沉着脸吩咐手中的人出去办事。   此时此刻自己阵营的人心浮动,他若不再不做点什么,阵脚就要乱了,到时候还谈什么大业。   —   杜家能够有勇气冒着抄家风险参与皇位之争,自然也是真正有能力的。   命令吩咐下去后,乔楠这边很快就迎来了敌人的反击。   朝堂上的针对,乔家的生意被人明理暗里找麻烦,这些暂且不细说,主要值得一提的是,他们的香皂方子泄露了。   其实也不完全都泄露了出去,只能算是泄露了一半。   晚上。   乔楠跟俞州说道,   “今日温哥儿进宫跟我说,从前几天开始,杜家和不少跟杜家走得近的勋贵家中铺子,也开始卖起了香皂香水,并且价格比我们铺子的还要便宜。”   “经过调查现在可以确定,他们的香水应该是自己仿造的,可能因为仿造工艺问题,质量没有我们的香水好。”   “但香皂的配方,绝对是从我们这边偷的,不过,他们偷到的是动物油香皂的制作方法,植物油的配方并不知晓……”   乔楠说起这事的时候,并不是很着急担心,甚至脸上还有些笑意。   他能不笑么。   杜阁老此举,简直就是主动往他刀口上撞!   当初他刚刚做香皂生意的时候,为什么要走物以稀为贵的奢侈品路线?   除了人手不足,背景不足,摊子一下子做大容易被惦记外,还不是因为在没有找到植物油替代材料之前,使用动物油做香皂的成本太大。   要知道这可是连温饱都还成问题的古代啊,肉食多精贵?   大多数百姓们半个月都还不一定能尝个肉味,权贵竟然大量消耗肉食来做只是日常洗漱使用的香皂。   这消息一旦传出去,可想而知百姓们会怎么看待杜家,怎么看待杜家支持的三皇子。   俞州也乐了,“看来杜老狐狸也被咱们逼急,开始出昏招了啊,做香皂生意之前,他都没查过我们,没发现我们压根就没有大量购买过猪肉吗?”   “应该查过,但现在外面又没有植物油的出现,杜阁老就算怀疑,也根本想不到植物油上面去,想来想去,也只能猜测我们有其他购买肉食的渠道罢了……”   乔楠笑道。   其实真不是杜阁老太笨做出蠢事,实在俞州就是个谁也无法预料的意外,跟俞州这个外挂对战,对方不倒霉谁倒霉?   他们也不想这么欺负人,可谁让杜阁老野心太大呢,那他们也只能不好意思了。   俞州亲亲乔楠额头温声,“想做什么就放心大胆的去做,就算捅出了天大的篓子,夫君也为你撑腰,实在不行咱们直接武力解决也行。”   反正他们手上有炸药这个绝杀底牌。   就是到时候过于铁血的手段不太好收拾残局罢了。   但真到了不得已时,他们也只能上,因为皇位绝对不能让已经被勋贵养废的三皇子当,否则景朝怕也要落个三世而亡的下场。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三皇子上位他们就要死翘翘,皇位不争也得争啊。   “夫君真好……”   听着俞州的承诺,乔楠双眼弯弯撒娇。   夫君的情话真是百听不厌,每听一次,心里就柔一分,每次这时候他就能理解世上为何有那么多,在情爱之上被哄骗的男女哥儿了。   因为甜言蜜语真的很难让人抵抗。   而美人恩也最是难让英雄抗拒。   乔楠只要温柔撒娇,俞州就觉得自己魂都没了,别说只是发挥自己的学识,就是让他去刀山火海,他都觉得自己很可以!   夫夫俩一番温存后相拥而眠。   第一天被爱人滋润过的乔楠,便气色红润的上朝,然后就参了杜家,以及参与杜家香皂生意的勋贵们一道。   理由则是:杜家和众勋贵奢侈无度,百姓们连肉都吃不起,他们竟然用猪油来做香皂赚取银财。   如此不把百姓生死放在心上,何以为官?   如此骄奢淫逸贪财,与前朝那些亡国臣子有何区别?   抢夺百姓肉食,导致百姓无肉可食,身体虚弱瘦小,无法抵抗外敌,更是乱国之祸!   一条条罪名扣下来,杜阁老这边众人又气又恐。   气的是乔楠自己也用香皂赚钱,竟然还敢参奏他们;   恐的是这些罪名要是坐实,他们不死也得脱层皮,最重要的是传出去丢失民心,他们大业危矣啊。   杜阁老当即不甘示弱站出来反驳,   “陛下,臣有议!据臣所知,固伦亲王之养父乔家,同样也在做香皂生意,亲王参奏臣奢侈无度,那乔家又怎么算?”   “臣附议,阁老所言有理。”   其余被参奏的勋贵也纷纷点头附和,一个个脸色都很不好看。   准备学乔家做香皂生意的时候,他们当然也考虑过使用猪油过于奢侈的因素,但既然六皇哥敢那么做,他们凭啥不能跟着赚这份钱?   六皇哥现在竟然参奏他们,真是太不要脸了,也太蠢了吧。   然而事实证明,乔楠还真不是蠢。   乔楠闻言目不斜视继续拱手道,   “儿臣乃大景亲王,理当心系百姓,既知猪油制作香皂有害社稷,又怎敢纵容恩昌子爵所为?”   “父皇,乔家虽也经营香皂生意,但乔家香皂却并非使用猪油制作,而是其他油脂。”   说着,乔楠看向众朝臣淡淡道,“各位大人若不信,大可请刑部差人调查,看看乔家是否有大量购买肉食的行为。”   “反倒是杜阁老,你们最近大量收购猪肉,导致近几日京城猪肉价格不断升高,百姓们民怨沸腾。”   “对此,杜阁老打算如何处理?” 第118章 夺嫡之争4   古代肉食数量有限,杜家大肆收购猪肉制作香皂的行为,根本无处藏起,随便打听就能知道。   乔楠有杜家浪费猪肉的证据,杜家那边却没有乔家浪费猪肉的证据,杜阁老反驳的话根本站不住脚跟,一时间被堵得哑口无言。   他倒是想问一句“那乔家用的是什么油脂?”   但很显然,这种话问出来就是自取其辱,人家配方的秘密怎么可能随便说出来。   乔楠的参奏过于铁证如山。   杜阁老根本没有辩驳的余地,饶是盯着乔楠的眼睛都要火山喷发了,最后也不得不接受被文德帝训斥,以及香皂工坊被查封的下场。   参与杜家香皂生意的勋贵们,心中更是血流成河,后悔得肠子发青!   因为这次香皂生意,他们投入巨大。   虽然猪肉在贵族眼中是下三滥的食物,贵族们根本不屑吃猪肉,但猪肉却是百姓们的主要肉食来源,价格也并不低,一斤猪肉得二十几文呢。   所以,猪油香皂的成本很高。   为了打压乔家的生意,他们的猪油香皂卖得十分便宜,铺子开起来后一直处于亏本状态。   原本,若是能把乔家的香皂铺子挤垮,他们后期是可以回本并且大赚的,但现在出现了意外……   他们这段时间投入的银子全部打了水漂!   早朝结束后。   杜阁老双眼赤红的走到乔楠面前压抑愤怒,恨恨威胁道,   “六皇哥,事情做得这么绝,您就不怕年纪轻轻走在大街上,哪天出个意外吗?”   作为聪明通常情况下都是不会直接跑到敌人面前放狠话的,那不是摆明在告诉敌人自己要做坏事了么。   但香皂生意被查封血亏,杜阁老实在忍不住火气了,不发泄一下他觉得自己可能会被憋死,何况就现在的竞争情况,其实放不放狠话也没区别。   反正他们都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了。   一群勋贵们也怨恨地瞪着乔楠,完全忘记了他们被针对,不过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结果而已。   很多人就是这样,从来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只会一味将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   乔楠懒得跟这群人废话,嗤笑道,   “阁老言重了,这如何叫本王做得绝呢?本王只不过是为了天下百姓着想,把自己知道的危害之事说出来罢了。”   “阁老要怪得怪您的人办事不利才是,偷人方子偷一半,您老不倒霉谁倒霉?”   杜阁老顿时脸色铁青。   乔楠又看向旁边的勋贵们摇头,“啧啧,跟着这样的主子,各位大人真是辛苦了。”   话落走人。   他什么挑拨离间的话都没明说,但这感叹却比什么挑拨离间的话都来得作用巨大,让一群勋贵心中情绪翻涌。   虽然很不想承认,可这话却是事实。   勋贵们跟着三皇子确实辛苦得很,为了帮三皇子夺位是又出钱又出力,目前为止,为三皇子付出的东西,远比从三皇子这里得到的更多。   能够坚持下来的理由,无非是日后大业成功的封赏和权利。   而这前提是大业成功,若是大业不成,那他们现在所有的付出和吃苦就都白费了,从头到尾半点好处没享受过。   反观六皇哥那边。   就算六皇哥将来争位失败,跟着六皇哥的官员们,至少现在也享受了一番,将来死也算有所慰藉。   两相对比……   勋贵们:就踏马感觉血亏!   众勋贵神色落在杜阁老眼中,杜阁老心中怒骂这群摇摆不定的混账,但表面上却并不敢直接给人甩脸子。   只能忍痛给向众人承诺,此次香皂生意的损失,三皇子帮大家承担,定不会让为三皇子效力的大家吃亏。   这才暂时安抚住了再次浮动的人心。   ……   而乔楠那边回去后,没有放过这次打击三皇子派系的好机会。   第二天就让《京城第一娱乐报》刊登了三皇子、杜家及数家勋贵为了赚取暴利,浪费大量猪肉制作香皂的新闻。   此消息传出后,百姓一片哗然,果不其然都怒了。   “什么,三皇子杜家竟然拿猪肉做香皂?!”   “俺就说最近猪肉怎么越卖越贵,前天俺想买斤猪肉回家给孩子补补身子,结果到了肉摊一问,四十文一斤了都买不着。”   “真是作孽哦,这肉人都不够吃,还用来做香皂。”   “香皂是好用,但肚子吃饱才最重要啊!”   百姓们可不是为享受就不顾浪费的贵族,在百姓眼中吃饱才是第一大事,其他东西通通都要靠后。   一时间群情激奋。   其中当然还少不了细作煽动引导,   “这什么三皇子,简直草菅人命嘛,没有油水吃咱们干不了重活,一家子都要饿死。”   “听说现在陛下就三皇子一个儿子,三皇子这么不把我们百姓放眼里,要是将来对方真当了皇帝,咱们怎么办哦?”   “那也不一定,陛下不是还有个六皇哥吗?自古也不是没有女子哥儿当皇帝的例子,三皇子不行,咱让六皇哥上也可以不是?”   “对,六皇哥从小到大可是在民间长大,最了解民间疾苦,而且六皇哥的夫君还是想出粮食增产之法的俞大人,六皇哥要是当皇帝,咱们肯定能过好日子……”   “俺不管皇帝谁当,反正谁能让俺吃饱不饿肚子,俺就觉得谁可以!”   在文德帝派人可以的煽动引导下,百姓们对三皇子的好感度直线下降,对乔楠的好感直线上升。   这份好感在看到批判杜家浪费猪肉新闻后面下一篇文章,是解释乔家香皂制作使用的油脂,乃是从野草中提取的。   并且在研究这门工艺时,乔家还发现了一种物美价廉可食用的新油,几日后将在乔家杂货铺中进行售卖时。   百姓对乔楠的好感度达到了一个顶峰!   从野草里面提取油,当然是胡诌掩人耳目的,但这并不妨碍该消息带来的结果,那就是:大家有更加便宜的油吃了。   油水对于缺衣少食的贫苦百姓来说,到底有多么重要不用多说,所以百姓们能不高兴欢喜么?   乔家杂货铺售卖新油当天。   不止百姓们激动热情的跑了过去,朝中不少官员,甚至连文德帝和甄后君都乔装改扮出宫来观看了。   看到杂货铺门口标牌上写着:乔家清油1斤30文。   旁边杂货铺伙计,还在演示用清油炸东西,做炒菜,传出一阵阵比猪油做菜还要香的味道,一个个都惊呆了。   百姓们激动不已,   “好香,原来这就是清油么,做出来的菜可真香!”   “这油黄黄的,透亮透亮的,跟琥珀似的真漂亮。”   “一斤油竟然只要30文?咱买一斤猪肉都要25文,炸出来的油可就几两呢!”   “听说乔家就是六皇哥的养父养母,乔家清油卖得这么便宜,肯定是六皇哥体谅咱老百姓,特意吩咐的。”   “乔家可真是难得的良善商户,六皇哥也是真的好,不愧是咱们民间长大的皇哥,跟那坑害咱们的三皇子就是不一样……”   这回无需让人引导,得了实惠的百姓们,就自发的开始夸赞乔楠,并且把三皇子拉出来鞭尸。   当初被二皇子掩盖光芒的三皇子,终于在‘好弟弟’乔楠的帮助下,在百姓口中‘名声大噪’。   三皇子:……   我可真是谢谢了。   ********   不管那边杜阁老和三皇子如何生气。   这边,乔楠在参奏结束后,就把注意力放到了香皂方子泄露的事情上。   此事必须重视好好处理。   都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如果这次方子泄露的事情处理不好,那以后下面其他人岂不是有样学样,他们拿出一个方子泄露一个,还怎么做事?   想要查出是谁泄露的方子并不难,都不用乔楠这边出手,乔父乔母那边就已经把人揪了出来。   温哥儿进宫告诉乔楠,   “泄露方子的人是大顺,就是咱们家以前看守库房的那个下人……”   大顺这个奴仆乔楠知道,不仅是因为大顺在乔家待了十几年他很熟悉,还因为大顺是乔家所有奴仆之中,最老实憨厚的一个。   之前做猪油香皂的时候选人,就是因此,他才会选中对方,结果没想到泄露方子的竟然是这人。   乔楠沉吟道,“我记得大顺最是老实,看守库房的时候,别说贪墨东西,连根针头线脑的他都没拿过,这次为何会做出这种事?”   温哥儿叹了口气,“大顺在京城遇到了他的家人……”   大顺是乔家从牙行买回来的奴仆,尽管从小在乔家长大,也一直都对乔家很忠心,为人更是老实憨厚。   但架不住大顺就是太老实了,所以当遇到曾经的家人时,对于亲情的向往让大顺蒙蔽了眼睛,三言两语就被多年不见的所谓亲人给骗了。   温哥儿叹息又有些恨铁不成钢,   “大顺也是傻,他也不想想当年他家那么多兄弟,他爹娘为啥就卖他,几句话就被人给忽悠瘸了,以为他爹娘卖他是逼不得已,欢天地喜的就认亲。”   “等认亲后,他爹娘找他要银子,他还真就把自己多年积蓄傻乎乎全给了出去,把他那一家子的吸血虫养着。”   “这次泄露香皂方子,就是他爹娘怂恿的,说是想偷偷做点香皂赚钱,送家里孙子去读书,以后出息了好给大顺这个叔叔养老……”   “大顺以前干活时不小心伤了那处,担心以后老了没人管,又太过信任他爹娘,这下可不就犯糊涂了么。”   这事情真是有点不好办。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大顺背叛行为固然可恨,但对方同时又很可怜。   处理轻了没有威慑力,以后难免有人跟着学;处理重了也会引起其他作坊工人和下人的微词,觉得东家不近人情而心寒消极。   按照乔父乔母的意思,大顺是必须送官府的,可怜不是犯错的借口,大顺既然背叛了主子,就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至于可能会让其他下人和工人微词,这可以想办法安抚,就是要费点神。   乔楠点头,   “就按照爹娘的想法来吧,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可怜不是保护色,大顺若不严惩后果不堪设想。”   “之后乔家可以设立一个‘养老福利’,以后但凡替乔家做事的人,只要每年表现评定合格,在乔家做事满50岁的人,就可以领取一份‘养老福利’,具体条例我写一份参考,温哥儿你拿回去和爹娘他们看看……”   这法子不仅仅是在帮乔家管理下人和工坊工人,乔楠也是想趁机尝试下俞州说的养老政策,能不能在他这个世界推行,推行中又会遇到什么问题。   如果乔家尝试可以的话,等将来景朝国力上去后,他就可以直接对全景朝百姓推行,能避免不少麻烦。   尽管还没有坐上皇位,但乔楠的眼光从来都不会仅限面前,走一步看十步,这是重生之处他就学会的东西。   因为今生今世,他绝不允许自己走的路有半点闪失。   温哥儿对养老福利很感兴趣,闻言后眼睛都亮了,   “哥,你是怎么想到这个的?虽然这法子可能会消耗些银子,但却能够让家里下人和工坊工人对咱们更忠心,哥,还是你聪明!”   这可不是他聪明,而是拾夫君那个世界的牙慧罢了。   乔楠不好解释,只能笑笑转移话题,“多日不见嘴是越来越甜了,不说这些,你和苏裕昊的亲事怎么样了?爹娘有定下日子没?”   说起自己的亲事,温哥儿脸就有点红,不好意思又期待道,   “本来是说这两月的,但现在家里事情比较多,昊哥也说我年纪还小,成亲太早对我身子不好,说是等过完年再成亲,下个月先给雨竹办认亲宴……”   之前乔父乔母答应了收雨竹为义子的事情,回去后就一直在准备。   古代收义子义女,不像现代随便吃顿饭,就可以做干亲了,古代除了大摆宴席外,是还会通知宗族,名字记入族谱的。   乔家宗族在临江县那边距离较远,所以雨竹认亲之事耽搁到现在还没有完成。   “劳累爹娘为操劳了,如今我在宫中不便时常去探望爹娘,温哥儿,以后爹娘就要你和三弟照顾了。”   乔楠心中熨帖,又和温哥儿在宫里聊了许久,让温哥儿逗了大宝小宝。   这才让人准备了好些补身体的药材,依依不舍把温哥儿送出宫。   ……   温哥儿回到家后,就把乔楠的交代告诉了乔父乔母。   乔父乔母听完养老福利这个提议也觉得很不错,下面的人为了利益出卖主子的事情根本无法避免,乔家不可能把这些奴仆工人当成祖宗供着。   所以,用养老福利来笼络人心很合适。   这笔银子对乔家并不算很多,但却能够让奴仆工人们安心,只要好好在乔家做事,好好表现,以后年迈无法再干活,也能每个月从乔家领到银子。   到时候儿孙孝顺,自己还能继续贴补家里;儿孙不孝顺,也不用怕自己没饭吃饿死。   如此就算不能杜绝大顺这种事情,却也能大大减少。   当然,继续加强各工坊的巡逻和监督,也非常有必要,幸好这次泄露的只是猪油香皂制作的方子,并非其他更重要的东西,否则损失真是不可估量。   大顺最终被送到了官府。   不过,念在大顺以前确实对乔家忠心,老老实实给乔家做了十几年的事,此次走上歧路也是被骗,乔父乔母为人心善,没有把事情做得太绝。   只要大顺以后在牢房里好好服刑,将来也并非没有出来,人生重新来过的机会,若是大顺在牢中对乔家心生怨怼,那对方就当一辈子的犯人吧。   希望对方能够把握住机会。   至于大顺的那群亲人,乔家可就不会心软了,毕竟心善不代表圣母,乔家人也是有脾气的。   一群极品把着自己的儿子/兄弟吸血乔家管不着闲事,但敢把注意打到他们身上来,那就必须做好事发被收拾的准备。   所以很快。   大顺那群极品亲人,拿到出卖乔家的银子还没来得及享受几天就倒霉了。   先是送到私塾去念书的孙子被退学,然后是家中刚刚开起来的铺子被查封,接着是家中的男人去赌钱,输光了家中存银……   总之,不过短短几天时间,一群人就又回到了之前一穷二白的处境。   甚至还要糟糕,因为享受了几天好日子的众人,已经不习惯原本的贫穷生活了。   这群人也是很没有自知之明,没有了银子后,竟然又想起了被他们坑惨的大顺,还敢跑到乔家来找大顺求助。   乔家自然不会手软,直接找了借口,就把一群极品也送到了牢房里。   巧的是他们隔壁关押的正是大顺。   大顺是个老实人没错,但老实人不带没脾气,不代表就真的傻。   之前能够被家人蒙蔽,是因为大顺当年被家里卖掉的时候年纪还小,对亲情还有憧憬和渴望。   以及他爹娘说,会过继一个侄儿给他养老送终,他才会糊涂犯错。   乔家在送大顺进牢房的时候,就跟他说了,他爹娘兄弟根本就是把他当冤大头,一群人拿了出卖他的银子在外面买铺子宅子潇洒自在,那些承诺全是谎言。   而自从他进大牢后,家里人也没来瞧过他,事实如何无需再怀疑。   就为了这么一群良心狗肺的极品,他把自己的前途都毁了,之前在府中相好,不嫌弃他的哥儿也不愿意再理他了。   大顺之前对他爹娘有多孝顺,现在就有多痛恨!   大顺的仇恨,乔家的叮嘱,可想大顺的这群极品亲人,以后会有什么样子的日子……   这些人的事情暂且不多说。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乔家给雨竹准备的认子宴也终于到了。   乔家因着养大了陛下最疼爱的六皇哥,甭管原本是不是商户出身,总之现在成为恩昌子爵府,得陛下圣宠,六皇哥亲近,在京城就值得被人重视和追捧。   而为了让雨竹真正脱离奴仆的出身。   乔楠虽不能让文德帝收雨竹做义子,却向文德帝求了一副恭贺的亲笔祝词,表面是恭喜乔家喜认义子,实则是为雨竹提身份,以免将来被人轻视。   文德帝听说雨竹不仅忠心,还曾数次救过自己皇儿后,对雨竹也很是有好感,当即就答应了乔楠的请求。   除了亲自写上一副御笔贺词外,还和甄后君一起添了份贺礼,给足了乔家和雨竹面子。   正是因此,宴会这天,除了原本邀请的贵人外,还来了好些不亲自来的道喜客人。   把乔家的酒宴坐得满满当当,热热闹闹。   乔楠和俞州当然也不可能缺席,两人刻意把时间空出来,抱着大宝小宝亲自去了这场认子宴。   听到唱礼的下人激动大喊,“固伦亲王携六驸马来贺。”   宴会现场的客人们无比震惊。   谁也没想到如今位高权重的乔楠,竟然会纡尊降贵的亲自来参加一个小小的认子宴。   知道六皇哥重情,但这也太给乔家和雨竹这个贴身小侍的面子了吧!   “没想到六皇哥竟然会亲自前来……”   “可不,我还以为陛下赐了御笔贺词与贺礼,就已经够给面子了。”   “乔家真是有福气,这雨竹也是走大运了,一个小侍竟然翻身就成子爵公子了……”   “还连两位小皇孙都带出来了,听说陛下整日抱着两位小皇孙不撒手,今儿竟也舍得……”   “诶,要是当初救了六皇哥的是我就好了……”   客人们小声议论,语气里对乔家和雨竹的境遇,真是羡慕嫉妒得恨不能以身相待。   现在六皇哥还只是固伦亲王而已,要是将来六皇哥成了皇帝,以对方如此态度,这乔家和雨竹还不知道得多么风光呢。   众人议论纷纷。   坐在角落一位相貌面如冠玉,气质温文尔雅的书生听着这些话,脸上带着与世无争的微笑。   但对方端起桌上酒杯低头喝酒的时候,眼中却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光芒。 第119章 夺嫡之争5   乔楠和俞州的出现,让乔家宴会热闹的气氛达到一个新高度。   而今日能来参加宴会的客人,都是想巴结亲近乔楠的,自然全都纷纷热情的围上来。   乔家人和雨竹更不用说,全是满脸惊喜笑容。   “公子,您,您今天不是还有政务要忙吗,如何亲自过来了?”   雨竹有些激动上前。   他前日离宫到乔家准备的时候,公子临时接到政务,预计要忙好几天,可能会错过今天的宴会,他心里还有些失落,没想到今天公子竟然来了。   乔楠看着雨竹惊喜的神情笑,“政务加紧点便完成了,我家雨竹认亲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够错过?”   一句话就让周围人再次深刻认识到了雨竹这个小侍在他心中的位置。   六皇哥让乔家认雨竹做义子,并不只是为了表达重情笼络人心,也并不只是为了报答雨竹多次的救命之恩,而是真正将雨竹当成弟弟对待。   今日之后,若是他们再将雨竹当成伺候的下人看待,瞧不起雨竹的出身,那么他们必会得罪六皇哥。   权贵们最自恃身份瞧不起出身低微的人,但权贵也是最为趋利避害,懂得看碟下菜的人,见乔楠如此表现,顿时看向雨竹的眼神就更热络了几分。   仿佛之前的轻蔑全都不存在一般。   这心情在大宝和小宝,欢喜笑着朝雨竹伸出双手,喊着,“雨叔,抱抱……”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只是周岁的小孩是不可能撒谎的,两个小皇孙如此亲近雨竹的态度,足以证明六皇哥真的不是在演戏。   众宾客心思百转。   而雨竹却顾不得大家想什么,面对大宝小宝的亲近笑得见牙不见眼,当即就伸手将两孩子抱了过去亲亲逗逗。   大宝小宝要比寻常婴儿要发育得快些,现在已经能够把经常见的人认全,并且用简单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雨竹经常带他们俩,俩小屁孩对雨竹很亲近。   还有温哥儿和小弟乔云文,因为每次进宫都会给他们带好吃好玩的,大宝小宝也把人记得清清楚楚。   小小年纪就懂得“雨露均沾”,让雨竹把他们抱在怀里,还冲两个乔家舅舅挥手,笑得咯咯喊,“舅舅,吃……吃……吃……”   把温哥儿和乔小弟稀罕得不行,马上端起适合俩小孩吃的糕点,就开始享受投喂小侄子的乐趣。   乔父乔母也不甘示弱,在旁边拿着拨浪鼓逗俩孙子。   一家人自然而温馨的相处,真是让周围宾客涨了见识,对乔楠和乔家的关系也再次刮目相看。   不少官员的夫人夫郎心中遗憾不已,可惜乔温已经定亲,乔云文年纪又小,否则若是能够和乔家结亲,这是个多么好巴结六皇哥的机会啊。   把联姻主意打到雨竹身上也不是不行,只是短时间内,京城权贵表面不说什么,心里对于雨竹奴仆的出身,还是有所芥蒂。   对于提亲雨竹之事,他们还得考虑才行。   当然,也有早早就下定决心的,明安伯府就是这其中最为果决的。   ……   明安伯府在京城权贵之中,不算出挑的存在,但也不像是当初齐南伯府那种落魄勋贵。   尽管因为家中子弟同样不是很争气,没能在朝中谋得太高的官职让家族荣耀,但明安伯府乃是书香之家,家中子弟在为官之道上不行,却都极为精通琴棋书画,也是被人称赞的雅士。   尤其是明安伯府的嫡长子邱烨霖,乃是京城极为出名的大才子,一手丹青之技年轻辈中无人能及,对方容貌也是俊美无俦,是不少京城贵女公子的梦中情郎。   只可惜邱烨霖本人再好,明安伯府势头不行,京城权贵们可不会任由自己闺女哥儿的想法与其结亲。   而明安伯府又不想低娶,想为儿子寻个门第出身好些的媳妇。   因此,尽管邱烨霖乃京城出名的大才子,经常被人称赞,亲事却到现在都还没有定下来。   大家都知道明安伯府的情况,所以,当明安伯夫人带着邱烨霖走到乔楠面前,一边介绍自己儿子,一边夸赞雨竹的时候,对方什么心思就显而易见了。   其他正经出身的贵女公子明安伯府攀不上,可雨竹这个出身不太光彩,却和六皇哥关系甚好的“贵公子”,明安伯府还是能配上的。   明安伯夫人笑容和蔼可亲道,   “今日大喜气氛正好,怎能不作画留念?我家烨霖最擅丹青,固伦亲王若不嫌弃,不如让我儿替亲王驸马,还有恩昌子爵众亲留一副画如何?”   就像现代人聚会喜欢拍照一般,古代人聚会也经常喜欢作画留念,邱烨霖的丹青众所周知,如此倒是个添喜之事。   邱烨霖俊美的脸上带着微笑,朝乔楠拱手,“早就听闻固伦亲王的画技也十分了得,不知今日邱某可有幸与亲王切磋一二?”   不卑不亢的态度进献雅士风采,让明安伯夫人的攀附行为,瞬间就没了谄媚之色,变得风雅高尚起来。   任谁瞧了都得称上一句谦谦风度君子。   只是。   乔楠和俞州的笑容却有瞬间的凝滞。   原因很简单。   因为这明安伯府嫡长子邱烨霖,根本就不是表面那般与世无争,只擅琴棋书画,沉溺丹青的才子那么简单。   当初赵立轩离开之前给了他们长长一个防备人物名单。   名单之上不仅有二皇子的势力部署,还有部分皇子的,而明安伯府很不凑巧,就是那名单之中的一员。   谁能想到表面上看起来半点作用都没有,一家子男人全是寄情于琴棋书画的明安伯府,其实是皇子的人呢?   其实寄情诗词都是借口,实际游走在各权贵中打探消息,挑拨离间呢?   明安伯府竟然把主意打到了雨竹的亲事上。   这可真是好得很,一个个都喜欢用这些卑鄙无耻。   乔楠心中冷笑,面上神情却并无变化。   甚至也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点头,“切磋便罢了,本王不过是雕虫小技,怎敢在京城第一丹青面前献丑?能得玉华郎君作画实乃幸事,就劳烦郎君了……”   说完,便挥手让人准备笔墨颜料。   邱烨霖显然是个表演能力极佳的细作,闻言脸上便露出一抹失望之色,对喜爱作画的画痴来说,被称赞他们会开心,但与人切磋让画技进步,才是他们最为向往的。   表情伪装得惟妙惟肖,要不是乔楠和俞州知道明安伯府的真面目,真是都一点没看出来。   凡事过犹不及。   明安伯府虽然显露了想娶雨竹和乔家结亲的意思,但邱烨霖作完画后,明安伯夫人又说了几句恭维的话,就带着儿子退下,把攀附六皇哥的机会让给其他人。   母子两人全程表现十分有度,即便是攀关系,也让人很容易生出好感。   至少目前为止,京城权贵有点瞧不上在走下坡路的明安伯府,但讨厌明安伯府的人还真没有。   乔楠把这一切尽收眼中。   细作最大的优势就是身份隐藏,当一个细作的身份早就被敌方得知时,那么这个细作也就是一枚废棋了……   乔楠和俞州悄悄交换眼神,默契尽在不言之中。   乔家的认子宴办得很顺利,一场宴会下来算是宾主尽欢。   宴会结束后,雨竹并没有住在乔家,而是第二天就回宫了,比起留在乔家学习经商,他还是更习惯,也更喜欢跟着乔楠。   何况现在公子身边缺人手,他要是离开了公子,公子的大业怎么办?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无论身份如何变化,在雨竹的心中主子永远排在第一位。   乔楠对雨竹的这份固执也是既感动又欣慰,别人只知道他对雨竹好,只说雨竹被他看重是走了大运,却不知道雨竹对他这个主子的付出有多少。   不过,他现在也的确缺不了雨竹的帮助,尤其是雨竹还被明安伯府给盯上了的情况,他得给雨竹打个招呼,以免雨竹被人欺骗利用。   雨竹听完乔楠的提醒后,脸色也变了。   “他们竟想利用我谋害公子?!”   雨竹握起拳头,比起自己可能被人欺骗感情,他更加无法忍受有人想伤害他家公子,还是利用他。   乔楠看着雨竹的反应好笑,揉揉对方脑袋,“不用担心,既然已经知晓邱烨霖的身份,他便是害不着我了。”   “之所以告诉你此事,主要是邱烨霖此人极擅长玩弄姑娘哥儿的感情,你从未体会过情爱之事,我实在担心得很,所以今后遇见对方,你定要注意些。”   “雨竹,你和温哥儿他们一样,都是我在这个世上最在乎的人,我不希望你们出任何事情,明白吗?”   “我知道,公子放心,雨竹定不会被那等无耻小人欺骗。”   雨竹重重点头,眼中露出狠色。   若那邱烨霖当真敢来接近他,利用他对付公子,他定要对方后悔终身!   看到雨竹眼中的神色,乔楠这才放心。   因为这辈子生活过于舒适顺遂,雨竹并没有了前世那份阴鸷之气,但在涉及到他安危的事情上,雨竹骨子里的固执却并不会因环境而改变。   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雨竹,其实从来都不是真的无害,否则前世怎么陪他挣扎活着?   ……   与此同时。   明安伯府回家的马车上。   明安伯夫人看向自己儿子询问,“今日见了那雨竹,我儿觉得如何?”   “一个内宅小侍罢了。”   邱烨霖轻笑着,没有多说,但就这几个字足以表达他的轻蔑和自信。 第120章 夺嫡之争6   尽管跟雨竹叮嘱了,但乔楠心里还是很不放心,又给雨竹安排了几个能力不错的暗卫保护,这才稍微心安些。   俞州见乔楠如此模样,知道他是因前世种种留下的阴影,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头就做了些简化版的催泪弹出来,让乔楠给雨竹、温哥儿、乔母还有甄后君等人防身用。   乔楠已经习惯了俞州的细心,但每每这种时候心里还是温暖不已。   子琸总是这样,总能在不经意间感动他,让他难以放下他,将这份感情酝酿得越来越深厚。   雨竹也对俞州很是感激。   主子和姑爷对他这般好,他是绝对不会背叛主子的,谁敢伤害主子和姑爷,那就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   那边邱烨霖还不知道雨竹和乔楠,心中对他的防备已经快到城墙那么厚了,对于掌控雨竹这件事情,根本就不觉得是什么难事。   这倒也不能难怪他太自信。   实在是大多数古代女子哥儿见识经历都太少,不像现代女子就算没有恋爱经验,也能从网上获取大量的信息,对什么海王、中央空调、情场老手……等等渣男的手段,都有所耳闻和印象。   再加上邱烨霖的外貌和才华确实都很不错,平日形象维护也很到位,勾搭几个未经世事的姑娘哥儿,真的不要太容易。   连京城那些贵女公子都对他芳心暗许,即便嫁了人还念念不忘。   雨竹不过是一个走大运翻身,没什么见识的小侍,岂能逃过他的手掌心?   邱烨霖自信又轻蔑。   于是接下来好些天,雨竹每次出宫办事时,就会和邱烨霖进行各种偶遇。   或是不经意间的擦肩而过;或是凑巧在同一家店铺、酒楼碰见;又或者在某个热闹的诗会、画会上看见对方风度翩翩展现才华的身影。   邱烨霖也不急着和雨竹搭讪上,而是不断的用各种偶遇,润物细无声地增加雨竹对他的好感和印象。   毕竟他想要的是攻略雨竹的心,而不只是得到对方的人。   只有雨竹喜欢上他,才能心甘情愿地够帮他做事。   雨竹和乔楠都把这些小手段看在眼里,也不急着戳穿邱烨霖,打算看看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反正细作无法杜绝,与其让三皇子派系再找个不认识的细作过来,还不如和邱烨霖这个已经暴露身份的人周旋。   ……   在经过半个月的铺垫,邱烨霖很快就行动了。这天是七夕节。   七夕节又称乞巧节,原本是祭拜星宿织女,崇拜妇女穿针引线的乞巧习俗而出现,后来不知从何事起流传出牛郎织女的故事,七夕节就多了层浪漫的爱情色彩,逐渐演变成了未婚男女哥儿们寻觅姻缘的好日子。   乔楠是想保护雨竹,但总不能可能一直把雨竹拴在身边,何况雨竹年纪渐大,婚姻大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七夕节这天,满京城的未婚男女几乎都会出门,他怎么能够拦着雨竹不去凑热闹?   比起直接帮雨竹挑选夫君,乔楠还是更加倾向让雨竹自己先撞撞运气,看能不能遇到真心相爱的人结合,而非成亲后再培养感情。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他这般幸运,婚后感情顺顺利利,有感情基础的亲事,成亲后总是要幸福些。   若是雨竹碰见自己看对眼的,他再帮雨竹调查对方的家世人品不迟;   若是雨竹碰不到喜欢的,以雨竹的年纪也还能再耽搁几年,以后继续慢慢看就是了,不着急。   反正像七夕节这种好日子,多让雨竹去参加一下便是。   所以七夕节这天,尽管不是雨竹沐休的日子,但乔楠还是做主让雨竹歇息,并且给雨竹准备了好看的衣裳玉簪。   希望雨竹在今天寻到未来伴侣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雨竹如今到底是对夫君开始有幻想的年纪了,提起亲事难免有些害羞扭捏,脸颊发红,   “公子,你是不是嫌弃我了?我不要成亲,我就想留在你身边,一直伺候你和小主子。”   “你成了亲也能留在我的身边,就让你去凑个热闹,又不是非得你做什么,你不是最喜欢热闹吗?让你去玩还不行?”   乔楠笑着帮雨竹束发劝说。   他并不是觉得人一定要成亲才会幸福,只是雨竹从来没经历过感情之事,怎能就让对方因为忠心他,就把自己的将来给固定了呢。   他说过的,这辈子定要他所在乎的人,都活得开心幸福。   把红着脸的雨竹打扮好,乔楠就将人给赶走,然后带着大宝小宝和俞州就在宫里过乞巧节。   雨竹没办法,只能又懊恼又期待的出宫。   宫门口。   雨竹刚出来,早就等在宫门口的几个姑娘哥儿就围了上来,这些都是雨竹在宫里比较熟悉的宫女宫侍。   今天乞巧节,这些常年呆在深宫之中的宫女宫侍,有休沐假的怎能不出宫凑热闹透气?   其中一个圆脸宫女凑过来,挽住雨竹胳膊娇嗔,   “雨竹哥,你怎么才来呀?我们都等你好久了,现在街上人肯定很多,不知道等会儿我们还能不能挤到前面去看赛诗会,听说今天诗会上有很多出色的郎君参加呢……”   圆脸宫女叫做邵书慧,今年十四岁,原本是太妃宫(先帝嫔妃养老宫)的一名粗使洒扫宫女。   但在一次偶然情况下被雨竹碰见,可爱的圆脸,让雨竹想起了自己幼时被家中卖掉前的模糊记忆。   因为当初被卖掉的时候只有5岁,雨竹其实已经记不太清自己的家人了,只是依稀记得自己有个很可爱,跟自己关系很不错的小妹。   因着这点念想,之后雨竹便对邵书慧照顾了几分,让对方在太妃宫里,不至于再被欺负。   邵书慧知道这份帮忙后,之后便经常找机会给雨竹送点心,送荷包之类的东西,表达感谢心情。   其中虽有巴结之心,但小姑娘在宫里生活不容易,就是想趁机寻个靠山,也没什么坏心。   看着那与自己记忆中小妹有几分相似的圆脸,雨竹也就不介意拉对方一把,倘若对方聪明,以后说不定还能发展培养成心腹帮公子办事。   所以,这一来二去两人就很熟了。   邵书慧积极热情的挽住雨竹娇嗔,其他宫女宫侍自然也不会落后,跟着纷纷挤上去说好话,   “雨竹哥,你今天的衣裳真好看,这好像是司制房绣娘做的吧?”   “雨竹哥,你的玉簪也是司珍房做的吧?这花样我在司珍房瞧见过!”   “咱们宫女宫侍可随便求不到尚宫局的衣服首饰,看起来还这么新,是刚做好的诶,雨竹哥,你今天的行头肯定是六皇哥专门吩咐人给你做的吧……”   “雨竹哥,六皇哥对你可真好。”   众人叽叽喳喳恭维,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扔。   这也是人之常情,宰相的门房都还堪比七品官呢,雨竹受乔楠看重,乔楠是炙手可热的亲王,他们想在后宫中过得好些,既然认识了能不巴结么。   雨竹对这些吹捧也已经习惯,没有什么飘飘然的感觉。   因为之前在乔家时,他是公子的心腹小侍,乔府中的丫鬟小厮也是如此恭维巴结他的,他头脑清楚得很。   小事情他不介意搭把手,但想让他帮什么大忙,他肯定不会轻易答应。   所以,简单寒暄几句,雨竹就便催促大家去逛街了。   转身的瞬间。   雨竹并没有注意到旁边邵书慧眼中,有一抹嫉妒闪过。   *******   京城权贵云集,街上的七夕节举办自然也比大多数州府热闹繁华。   雨竹来京城不过两年时间,平日大半时间都在帮乔楠办事,很少出来逛街闲玩,这下出来后玩心也很快就被激发。   一群难得出来的宫女宫侍们,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再买点小食边走边吃,叽叽喳喳开心得很。   而能被选进宫当宫女宫侍的姑娘小哥儿,就算不漂亮,模样至少也是个端正清秀的,一群人在路上的回头率还不低。   应邵书慧的请求,他们还挤到了七夕节的赛诗会那边,围观了好半天京城才俊们你来我往的激烈比赛。   没有意外,向来以才情出众的邱烨霖,也在这场诗会上露了面。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邵书慧激动地在雨竹耳边道,   “雨竹哥,你快看快看,那就是京城第一丹青的邱烨霖,没想到他不仅丹青出色,诗词也作得如此好,比赛第三名!”   “邱郎君长得也好生俊朗!雨竹哥,这般好的男子,哪个姑娘小哥儿能嫁给他,可真是走了大运……”   “啊,雨竹哥,邱郎君朝我们这边看了过来,他,他好像瞧的是你诶!雨竹哥,邱郎君在看你!”   邵书慧就像其他倾慕崇拜才子的小姑娘般活泼,激动得满脸发红,说话没有章程,只有由感而发。   但雨竹闻言,却是身体顿了顿,嘴角的笑意收敛两分。   这些话,到底是无意还是有意?   雨竹现在已经不是当初在临江县时,那个没见过太多阴谋诡计的单纯小哥儿了,这两年乔楠教了他不少东西,他经常帮乔楠办事没少历练,成熟了很多。   尤其是进宫后,甄后君为了让他更好的在乔楠身边当差,还让找人对雨竹进行过一些专门的训练,对某些事的敏锐度极高。   雨竹看了眼还在激动说话的邵书慧一眼,心中提起防备,面上却不显,甚至还配合的露出和周围姑娘哥儿同样崇拜的表情。   赛诗台上邱烨霖见此,笑容更加温和几分。   等诗会看完后。   便有宫女觉得肚子饿了,想去酒楼吃饭。   邵书慧闻言目光闪烁,当即提议道,   “今天酒楼人多,我们现在去酒楼肯定没位置了,我认识个已经离宫的老御厨,他就住在北巷那边,我们去他家吃饭如何?”   众人闻言迟疑,“这会不会太打扰了?”   雨竹回忆着京城地形道,“北巷那边好像有些偏僻,经常有混子出没,我们几个姑娘哥儿去那边,有点不太好吧。”   “没关系,荣爷爷和我关系很好,他肯定欢迎我们,荣爷爷的金丝卷是以前御膳房的一绝,不去吃太可惜了。”   “北巷那边也不是很偏,再说今天街上人多,我们便是姑娘哥儿,也有五六个人呢,不会有事的,走吧走吧,雨竹哥,你们陪我一起去荣爷爷家好不好……”   邵书慧极力劝说撒娇。   她年纪最小,大家都比较照顾她,最后一通劝说,众人也就依她的提议,朝北巷离宫的老御厨家里去。   只是雨竹走归走,却暗暗将注意力放到了周围的环境身上,并且给乔楠派给暗中保护他的人释放了警惕的信号。   而不出防备。   就在他们走到北巷范围,周围路人逐步减少,终于在一个无人角落拐弯时,突然冒出几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   “哟,哪里来这么漂亮的姑娘小哥儿?”   “几位姑娘小哥儿这是上哪儿去,要不要哥哥给你们带个路啊?”   “啧啧啧,几位姑娘小哥儿这身段不错,不必杏花楼的美人差……”   小混混们吊儿郎当嘴里没个好话,目光动作猥琐围上来。   几个宫女宫侍脸色当场就变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她们刚担心碰到流氓混混,还不凑巧撞上了。   这群混混人数不少,又都是身强体壮的男人,她们根本打不过,只能强装镇定,赶紧拿出腰牌威胁,   “不许过来!我们可是替后宫娘娘出来办事的宫女宫侍,尔等敢动我们,冒犯皇威,小心全家老小被抓进大牢去!”   宫女宫侍的身份虽不高,但代表的是皇家面子,走在外面被人欺负,朝廷确实是要追究的。   可这群小混混似乎胆大包天得很,根本就不怕。   为首的混子一把就抢过说话宫女的腰牌扔掉,笑得猥琐张狂,   “哈哈哈,原来是宫里的宫女宫侍,难怪长得比寻常姑娘小哥儿白嫩,听说后宫佳丽三千都是皇帝的人,那今儿我们兄弟也尝尝皇帝的美人是个什么滋味,来来来,兄弟们上手,俩人分一个……”   说完,混混们便大笑的就开始动手。   把几个宫女宫侍吓得惊慌失措躲避,一阵推攘尖叫,除了邵书慧。   邵书慧的表情虽然看上去也很惊慌,但其实并没有多少害怕,别人没注意到,一直留意着她的雨竹却是看见了。   毫无疑问,现在这场混乱多半是一场戏。   路遇混混,英雄救美……这不就是俘获一个姑娘小哥儿芳心的最佳结缘方式么。   雨竹心中冷笑,直接拔下头顶的簪子,准备等会儿趁乱给某个想搞英雄救美细作一个教训。   不过。   让雨竹失望的是,躲在暗处的邱烨霖还没来得及出现,倒是另外跑过来几个英雄救美的真路人。   “喂,你们在做什么?!”   四个路过的年轻男人怒喝冲过来帮忙。   对方虽然只有四个人,但却是拳脚功夫还不错的,至少打面前这群外强中干的混混没问题。   一群混混们不敌四个路人英雄,片刻功夫就被打得鼻青脸肿跑了。   好不容易把雨竹带到这里的邵书慧:……   躲在拐角正准备英雄救美的邱烨霖:……   这提前清场了怎么还有路过的人?!   雨竹猜测的没错,邱烨霖的确是想用英雄救美的把戏,来作为开始攻略他“缘分”。   而为了设计一场完美的戏,邱烨霖不仅想办法买通了和雨竹关系不错的宫女邵书慧帮忙,还动用手上的隐藏势力,把北巷这边给提前清场了。   防止的就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破坏了他的精心计划。   可凡事都有例外。   杜宣康、莫云琅、田修泽、陆明鹏四个京城纨绔,就是大大的意外。   作为喜欢吃喝玩乐的纨绔,最近杜宣康一群人虽在俞州的忽悠下,学习物理化学得认真,很努力,颇有学渣变学霸的倾向。   但放假的时候,碰到七夕节这么热闹的活动,街上全是漂亮姑娘小哥儿,他们要是不出来凑个热闹,简直对不起他们的休沐假!   原本,杜宣康四人是不会跑到这偏僻北巷来的。   但架不住今天七夕节人实在太多,各大酒楼都爆满,他们定好的酒楼包厢,被比他们身份更高的人给抢走了。   所以,饿着肚子的四人,就想起了北巷这边有个离宫退休的老御厨,也准备过来吃老御厨的手艺。   他们进北巷的时候,当然有人(邱烨霖安排的人)阻拦他们。   但四人是谁?京城的顶尖纨绔之四。   惹不起刚才抢了他们酒楼包厢的大贵人,还惹不起这不知什么旮旯冒出来拦路的人吗?   甚至因为有人阻拦,激发了四大纨绔的好胜和好奇心,越是阻拦他们偏偏越是要进来。   然后……   四人冲进来就看到了这场混混调戏几个姑娘哥儿的好戏。   几人虽是纨绔,但是比较正派的那种纨绔,颇有侠骨义气,见此场景能不见义勇为吗?   没错。   路遇见义勇为的真英雄,正是杜宣康四个大纨绔! 第121章 夺嫡之争7   “咦,雨竹,原来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杜宣康四人把一群混混赶走后,回过头来看清楚被调戏的几个姑娘哥儿中竟然有个熟人,顿时露出惊喜之色打招呼。   他们和雨竹并没有多少接触,但却算是熟人。   因为之前在皇庄中集训时,乔楠时不时会去探望俞州,雨竹一直跟在乔楠身边,自然也和众纨绔见过几次,简单说过几句话。   雨竹也没想到破坏了英雄救美好戏的,竟然是杜宣康四人,心中虽有点遗憾失去趁机收拾邱烨霖这个感情骗子的机会,但脸上还是跟着露出惊喜神情。   雨竹感谢笑道,   “我们来这边是想去一个离宫老御厨家里吃饭的,结果没想到遇见了宵小,刚才多谢几位少爷出手相救,此恩感激不尽,他日几位少爷有用得着雨竹的地方,雨竹定当竭尽全力报答。”   其余几个惊魂未定的宫女宫侍也纷纷行礼,   “奴婢见过杜少爷,莫少爷,田少爷,陆少爷,多谢四位少爷相救……”   杜宣康几人身份不低,以前是进宫参加过宫宴的,再加上纨绔名声太大,宫里有不少宫女太监都认识他们,这些几个宫女宫侍,恰巧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她们没想到,这几个‘臭名昭著’的纨绔,竟然也会做见义勇为的好事?   杜宣康四人看见这些宫女宫侍眼中的神色也不在意,这些有色眼镜他们早就习惯,无关痛痒了。   比起在乎别人的看法,他们对美食更感兴趣。   杜宣康听到雨竹也是来北巷这边找老御厨的,顿时有种吃货所见略同,高兴不已道,   “原来你们也是来找老御厨的,这敢情好,我们也是去找老御厨吃他手艺的,那你们现在还去不?要不我们一起?”   莫云琅三人也点头,“对,那老御厨脾气怪得很,让他做两桌菜他估计不肯,我们一起拼桌吧。”   几个纨绔对于和宫女宫侍同桌吃饭并不是很介意,只要别在正式场合下他们面子,私下里他们是很不拘小节的。   当然,直接把吃饭机会让给这些姑娘哥儿,来表现绅士风度,绝对不可能,吃货纨绔做不到如此伟大的牺牲!   不过。   杜宣康四人不拘小节。   雨竹等姑娘哥儿就有些顾虑了,雨竹是觉得随便与男子同桌吃饭有点不太好,其他宫女宫侍则……是担心自己被看上。   尽管杜宣康等人好像并没有传出过强抢民女的事情,现在还救了她们,但四人纨绔的名声太大了,还是让人不得不防。   于是,众人纷纷摇头婉拒,表示刚刚受了惊吓,现在只想回宫休息。   纨绔四人组见此也不介意,点点头没劝说,反正他们也就是随口一问,这些姑娘哥儿不去,他们还能多吃两口呢!   就是杜宣康心中莫名有些遗憾。   他觉得雨竹今天的穿着打扮怪好看的,他有点想多看两眼……   杜宣康只能遗憾道,“好吧,那我们送你们到巷口吧,这一段路都没人,万一刚才那群混子又跑来撞上就不好了。”   “那就多谢杜少爷了。”   雨竹笑着点头,脸颊上露出浅浅的酒窝,给人的感觉特别甜。   杜宣康:……   心脏怦怦跳!   他之前怎么没有发现雨竹笑起来竟然这么好看,难道真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因为今天雨竹打扮特别漂亮?   杜宣康突然就有点不敢看雨竹了,连忙收回视线,赶紧走在前面开路。   耳尖有一点发红。   雨竹没有注意到这点小细节,因为他的心思全在邵书慧身上,刚刚的英雄救美戏码失败,他不信邱烨霖没有准备后招。   毕竟他出宫一趟并不容易,平时出宫办事都是急匆匆的,少有今天这般悠闲好算计的时机。   果不其然。   他们从北巷出来后,其他宫女宫侍都想回去了,邵书慧却又提出了去河边放完乞巧灯再回宫的提议。   “算了,河边人多,万一等会被挤下河怎么办?我们还是回宫放乞巧灯吧,不在外面凑这个热闹了……”   大家都有点兴致缺缺。   刚才的意外有点把她们吓到,提不起兴致了,要不是刚才邵书慧提议来北巷这边,她们也不至于遇到那些混混,现在又说去河边,听上去就很危险的样子。   雨竹没说话,露出犹豫之色。   邵书慧的目标本来也不是其他人,见此当即仗着年纪小朝雨竹撒娇,   “那要不雨竹哥我们去吧?我去年才进宫,还从来没有在京城的河里放过乞巧灯,等会儿我们小心些,找个人少点的角落,放完就回宫,肯定不会有事的,雨竹哥,你就再陪我一次好不好?”   “这……”   “雨竹哥,求求你了,下次七夕节我肯定就轮不上沐休假了,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出宫,雨竹哥……”   邵书慧可怜兮兮。   雨竹心中嗤笑,面上却是露出无奈之色点头,“好吧,那我陪你去。”   “谢谢雨竹哥,雨竹哥你真好!”   邵书慧顿时高兴不已,立马拉着人就往河边方向跑。   雨竹笑容不达眼底跟着。   两人很快和其他宫女宫侍分开,在路上随便买了两盏乞巧灯来到河边。   邵书慧“说话算话”,说是要找个人少的角落,还真拉着雨竹跑到了一处没什么人蹲的河边角落。   雨竹已经猜到对方想做什么了。   无非就是把刚才没有完成的英雄救美戏码再来一次,毕竟这招俗是俗,但对于俘获姑娘哥儿芳心,这确实最迅速,也最管用。   所以到了河边角落后。   雨竹便主动给对方机会道,“书慧,河边泥土湿润,你今日穿的绣花鞋容易打滑,你就站后面吧,把灯给我,我给你一起放河里……”   这正中邵书慧下怀,对方眼中闪过喜色,立刻毫不犹豫点头,“好!”   雨竹仿佛没有注意到她的异色般,淡定接过乞巧灯,用危险的姿势蹲到河边开始放花灯,神情注意力都在花灯上。   后背空门大开,此刻只需要后面的人轻轻一推,他绝对就能掉到河里去。   邵书慧看看四周没人注意,顿时抓住这机会,脚步缓缓朝雨竹背后靠近,眼中尽是幸灾乐祸的嫉妒。   跟着过来躲在树后的邱烨霖,也做好随时冲出来跳河救人的准备。   两人并没有注意到蹲在地上的雨竹浑身肌肉紧绷,也做了随时躲避,反把人推下水自食恶果的准备。   公子说了让他碰见邱烨霖尽量远离和周旋,可没说过不让他将计就计,先收拾人一顿啊。   这些个混账东西敢算计他,算计他家公子,看他不叫这些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雨竹心中冷哼,屏住呼吸做好准备。   然后就在这气氛紧绷之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惊喜的喊声,   “雨竹,你也来这里放乞巧灯吗?真是好巧,我也是!”   咋咋乎乎的是杜宣康无疑了。   正准备推人的邵书慧立马停下脚步!   正准备跑出来再次救美的邱烨霖赶紧再次藏好!   正准备再次抓住机会收拾敌人的雨竹:……   雨竹无奈起身,看着远处满脸惊喜跑过来的杜宣康扯出营业微笑,   “杜少爷,你们不是要去找老御厨用膳么,怎么也跑河边来放灯了?”   “诶,别提了,我们去的时候已经有人先找上老御厨了,那老御厨每天只接待一桌客人,死活不接第二桌,我们只能无功而返了。”   杜宣康抱怨了一句。   然后想到什么双眼亮晶晶道,“对了雨竹,你现在是恩昌子爵的义子,那也算是瑞和酒楼(乔父酒楼)的半个少东家,你在那里肯定有预留包厢,要不你带我们去瑞和酒楼用膳吧?”   “今天各大酒楼都爆满,我们之前定的包厢给人抢了,老御厨那里也吃不着,现在真是都要饿死了。”   “雨竹帮个忙,一饭之恩杜某必定铭记于心!”   杜宣康捂着肚子期待请求。   后面莫云琅三个纨绔也齐齐点头,四个大男人看上去好不可怜。   雨竹见此忍不住想笑。   跟着公子去过皇庄几回,他也算对这些京城大名鼎鼎的纨绔们有所了解了,这些纨绔就是姑爷常跟公子说的那啥,大熊孩子。   “行吧,我带你们去瑞和酒楼,用我的包厢。”   碍于礼教,雨竹不会随便跟杜宣康几个男子同桌用膳,但把自己包厢借给他们还是没问题。   几人说定就要离开。   邵书慧也终于反应过来,顿时急了,她今天好不容易才帮邱少爷把雨竹约出来,要是雨竹跟着别人离开,她还怎么完成邱少爷交代的事情?   “等等,等等雨竹哥……”   邵书慧赶紧着急的跑上去,伸手想拉住雨竹。   旁边杜宣康无意间看到她这般亲密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心里不太爽。   然后动作快于脑子,也朝雨竹伸手,先一步把雨竹朝自己这边拉了一下。   恰好躲过邵书慧的手。   而抓空的邵书慧因为来不及刹脚,再加上河边泥土湿滑,顿时身体重心不稳摔倒地上,滚进了河里去。   杜宣康:……   他,他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第122章 夺嫡之争8   谁知道邵书慧跑得那么急,结果就因为一个小小的扑空,就掉河里去了。   现在天气并不冷,人掉进河里倒是不怕冻着,但邵书慧显然不会游泳,掉进河里就开始惊恐的扑腾。   “救命,救命……”   邵书慧在河里挣扎着大叫。   若是在现代看到这场面,会游泳的人肯定是毫不犹豫,直接跳下去救人。   但这可是古代,讲究个肌肤相亲,掉河里这一救,说不准就得救个媳妇,又或者妾室回家了。   就像当初乔旭赖上赵立轩,还有很多后宅争斗,可不就喜欢用落水攀姻缘这招么。   肌肤相亲是要负责的。   杜宣康四人是纨绔没错,但他们可也不是那种来者不拒的。   最重要的是邵书慧是宫女,从规矩上算,后宫佳丽三千都是皇帝的人,他们碰了邵书慧,万一被家里政敌当成对付家里的把柄开刀,冤枉他们跟宫女私相授受咋办?   一时间杜宣康四人谁也没亲自跳下去救人。   雨竹当然也不可能去救,且不说邵书慧刚才还想害他,他也不会游泳啊。   因为这里又是邵书慧和邱烨霖特意选的地方,周围也没有其他路人寻求帮助,大家顿时有些一筹莫展。   莫云琅:“咋办咋办?她好像不会游泳,要淹死了。”   陆明鹏:“你们谁去救?反正我不能去,我媳妇多凶你们都是知道的!”   田修泽:“我也不行啊,救了铁定要把她纳回家,我才刚定亲,现在带个妾室回家,我岳父岳母咋看我?我以后可是要靠我娘子养的!”   杜宣康:“我也不能去啊,我爹不喜欢我你们都知道,我要是和这宫女沾上边,我爹指不定还要我娶她做正室,把我前途一毁到底呢!”   四个纨绔也不傻,见义勇为,侠骨心肠这种事,还是要量力而为。   承担不起后果的事情,他们也不会一股脑的继续向前冲。   在河里扑腾的邵书慧:!!!   站在旁边的雨竹:……   虽然发言挺丧心病狂的,可人家说得确实也没错。   不过,干看着人就这样淹死也不太好。   最后没办法。   四个纨绔发挥了他们聪明机智,从旁边的树上弄下来一根长树干,伸到河里让邵书慧抓住树干,自己努力爬上河边。   亲自救人是不可能亲自救人的,他们可不想娶这个小宫女回家。   邵书慧:……   河里的邵书慧没办法,只能一边哭着在心中大骂这些纨绔没人性,一边爆发潜力的死命抓住树干自救。   不然她能咋办?难不成真等着被淹死啊。   因为邵书慧落水这事,雨竹也不可能再亲自带杜宣康几人去瑞和酒楼吃饭了,只能把随身的信物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去。   杜宣康心中很可惜,他还想和雨竹说两句话呢,现在也只能点头,   “好吧,那你们先回去。今天这顿饭谢了,雨竹,改天我请你去唱园子看戏,那戏可好看了。”   说完,杜宣康有些嫌弃的看了邵书慧一眼,觉得这宫女真是碍眼得很。   “好。”   雨竹没在意杜宣康的邀约,只当杜宣康把他当兄弟处了,这群纨绔性格如此,大大咧咧不拘小节。   然后赶紧找马车,带着浑身湿漉漉的邵书慧回宫。   躲在暗处一直等着英雄救美的邱烨霖脸色难看,他铺垫等了那么久,才等到今天的机会,结果事情就这样黄了,真是晦气!   ……   因为接二连三的“意外”,雨竹和众宫女宫侍七夕节这天很早就回宫了。   其他几个没有去河边的宫女宫侍,听说他们在河边再次发生的意外后,看向邵书慧的眼神都有点奇怪。   大家倒不是因此就直接怀疑邵书慧有问题,她们就是觉得邵书慧是不是命格不太好,咋走哪儿哪儿出事呢?   邵书慧心里也郁闷之极。   她也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跟黄历冲撞了,压根就不宜出门,否则怎么接二连三出意外,真是倒霉死了。   但她倒霉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雨竹既然知道邵书慧对自己不安好心,当然不可能再把她留在身边。   因着还要应付杜阁老和邱烨霖那边,为防打草惊蛇,他们不能直接处理邵书慧,可不着痕迹把一个小宫女弄走还是很容易的。   七夕节的第二天。   雨竹都不用去麻烦乔楠,直接动用自己手上的人,就给邵书慧下套,让对方‘不小心’得罪了杜贵妃,被杜贵妃打了顿板子后,发配到了冷宫当差。   只要不出现奇迹,对方这辈子是都别想出现在他面前了。   至于邵书慧为什么要帮邱烨霖算计自己?   雨竹对此并不太关心,无非就是升米恩斗米仇,又或者利益驱使罢了,这世上恩将仇报的人太多,没什么好奇怪的。他之前会帮邵书慧在宫里的日子好过些,无非是因为想起了自己幼时的家人,一时心软寄情。   说到底,邵书慧对他来说就是个陌生人而已。   既然对方敢对他和公子起坏心,他绝不会有半点手软!   而那边。   邵书慧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就因为得罪了杜贵妃,被脾气不好的杜贵妃打得半死,丢到冷宫中当粗使宫女了。   她还想找人给雨竹递消息,想求雨竹救她出去,完全忘记了自己先前还想害别人的事情。   但这怎么可能?   她的消息根本递不出去,大家都知道她得罪了杜贵妃,杜贵妃最是手段毒辣,谁敢帮她,不怕被杜贵妃记恨么。   而雨竹没有管邵书慧,也没有人说什么。   毕竟,邵书慧又不是雨竹什么人,之前关系熟,纯粹是雨竹心善照顾她一个可怜小宫女而已,现在她得罪了贵妃娘娘,雨竹明哲保身很正常。   最后求助无门的邵书慧只能自食恶果。   —   暂且不多说邵书慧这个小宫女的后话。   现在。   七夕节那天在宫外发生的事情,雨竹自然也跟乔楠说了下。   乔楠对邱烨霖利用姑娘哥儿感情这种手段十分厌恶,对雨竹差点以身试险的行为,也是又气又后怕。   “我不是说了让你远离着那些人么,若是当时不小心掉下河的是你怎么办?虽说现在天气不冷,可你不会游泳,雨竹,你是不是不听我话了?”   乔楠是真的生气了。   他无法想象雨竹万一出事的画面,那实在令他恐慌。   雨竹见乔楠生气,也有些心虚,但他并不后悔自己的想法,如果有下次,他还是会那样选择。   不过这种话不能说出来,否则公子肯定更不放心他了。   雨竹赶忙点头道,   “公子,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我就是觉得不趁机给那些坏人一个教训太亏了,公子您别担心,这两年我可是学了不少东西的,对付这点宵小不成问题。”   “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乔楠可没那么轻易糊弄,满心忧虑的碎碎念念,化身唐三藏。   雨竹痛并快乐,公子的关心他很感动,可公子的碎碎念念也好可怕,他以前都没发现,原来公子竟然也这么啰嗦!   俞州在旁边看着笑得乐不可支。   乔楠顿时不高兴看过去,“子琸,你笑什么?我在跟雨竹说正事呢。”   夫君又破坏他气氛,看来是想跪搓衣板了。   看懂爱人眼中含义的俞州:……   俞州赶紧拿大宝小宝做挡箭牌,讨好地把俩孩子塞到乔楠怀里,   “卿卿,大宝小宝饿了,你先抱着,我给他们拿奶去!”   然后赶紧开溜。   雨竹也立马把大宝抱起来道,“公子,大宝又想玩高高了,我来哄他!”   大宝不知道啥情况,但抛高高他熟悉。   一听抛高高三个字,大宝就兴奋得配合雨竹挥手踢脚,嘴里喊着,“雨叔,高高,高高的……”   意思是:雨叔赶紧抛,还要抛得高高的。   雨竹当然配合带着大宝玩,一大一小嘻嘻哈哈的咯咯笑。   小宝看着哥哥有得玩,当然也不肯落后,赶紧就可怜巴巴看向乔楠,也开始喊,“爹爹,高高,宝,高高……”   意思是:爹爹,宝宝也要抛高高。   俩孩子就是俩小祖宗,乔楠没办法,只能让雨竹用俩孩子做挡箭牌,暂时逃过他的教训唠叨。   罢了,雨竹身边有他安排的暗卫,就算雨竹自己不注意,还有暗卫看着。   他倒是关心则乱了。   乔楠看着雨竹和俩孩子,笑着摇摇头。   ********   雨竹对邱烨霖有防备,邱烨霖也是对他势在必得。   明安伯府的男人们,表面看上去寄情于诗词书画,但实际一个个也并非没有野心,邱烨霖在其中尤胜。   他没有做官天赋,可他也不甘心就此庸碌一辈子。   最重要的是,爵位都是降级袭爵的,等他父亲一死,他继承爵位后,明安伯府就变成明安子爵府,在权贵中的地位又低了一层。   明安伯府现在已经没什么大面子了,邱烨霖不能接受比现在还不如的轻视目光,为了前途,他不得不冒险搭上三皇子的船,去博那危险的从龙之功。   七夕节的失利,并不能让他就此止步。   邱烨霖准备再找机会接近雨竹。   然后……   邱烨霖就暴躁了。   因为不是雨竹不给他机会,而是杜宣康也开始向雨竹献殷勤了。   之前在皇庄认识雨竹时,杜宣康就对雨竹的印象很好,觉得雨竹是个可爱又极为懂事的小哥儿。   只是那时候雨竹不怎么打扮自己,默默跟在乔楠身边,所有的光芒都被收敛,就让人很容易忽视他。   但七夕节那天,乔楠帮雨竹好生打扮了下,雨竹就像蒙尘的明珠,终于绽放出属于他的光芒。   雨竹并不是特别精致漂亮的那种五官,真要说其实就是清秀而已。   可雨竹身上有种很亲近人的特别气质,尤其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的酒窝甜得让人发醉。   杜宣康本就对雨竹很有好感,这下被雨竹的惊艳到,之后难免就对雨竹多了几分关注。   然后这一关注……就停不下了。   他觉得雨竹笑起来的时候好好看;雨竹说话的时候好温柔;雨竹买东西跟掌柜谈价时好聪明;雨竹挑选首饰布匹的眼光也真好;   雨竹,雨竹……   反正就是雨竹做什么,说什么,怎么笑,杜宣康都觉得对方跟周围的人不一样,耀眼得仿佛在发光。   这些,当然都是每次雨竹出宫时,杜宣康凑上去打招呼观察到的。   因为雨竹平日在宫里,他又进不去后宫,想看雨竹只能趁这个时间。   杜宣康智商情商都是正常的,在关注过雨竹好几天后,他就确定自己可能是喜欢上雨竹了。   对此。   杜宣康并没有纠结什么雨竹的出身,是否和他相配?雨竹是六皇哥的心腹,和他家是不是敌对?   反正他从来都把自己和母亲,与杜家当成两个存在来看待,他也不在乎雨竹曾经的出身。   喜欢就是喜欢,干嘛纠结那么多。   所以很快,杜宣康就开始积极在雨竹面前晃悠,表现自己献殷勤。   尽管古代没有追求的说法,但在求爱时表现自己,是所有生灵的本能。   然后,有了杜宣康在雨竹身边积极表现,邱烨霖可不就没有再凑上去的机会了么!   邱烨霖简直想吐血。   天知道怎么会跑出杜宣康这么个程咬金,那雨竹长相不过清秀,还是奴仆出身,杜宣康这个堂堂阁老家的嫡幼子,是不是眼瞎了,竟然喜欢上这么个出身的小哥儿?   杜宣康身份特殊,邱烨霖不敢随便动对方。   于是只能一边暗骂,一边赶紧给杜阁老传消息,让杜阁老管好儿子,不然他们计划无法实施。   而接到消息的杜阁老:……   他上辈子是不是欠了这个败家子的!   杜阁老不在乎小儿子娶个什么样的夫郎,哪怕杜宣康想娶个平民哥儿,他都无所谓,反正杜家不指望小儿子来发扬光大。但杜宣康竟然看上雨竹,那绝对不可以。   雨竹可是六皇哥的心腹,他儿子把雨竹娶回家,那岂不是引狼入室么。   ……   杜家。   得到消息的杜阁老,立刻就生气回家,把杜宣康母子拉出来臭骂警告。   小冯氏听说自己儿子,竟然喜欢上了家族敌方那边的小哥儿,脸色也是红白交加,心中忧愁得不行。   倒是杜宣康早就练成滚刀肉了,丝毫没有心思被发现惊慌害怕。   他淡定承认,“对,我就是喜欢雨竹,怎么着?老头你有意见?有意见你也憋回去,反正你说了我也不会听。”   简直气死人不偿命。   杜阁老指着杜宣康满脸铁青,“你这个不孝子!自古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媒妁之言,你想娶那个雨竹,我不答应!”   “杜宣康你别忘记,你可是有婚约的,夕月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你这是想逼死你表妹吗?”   夕月全名王夕月,就是当初杜宣博和杜宣康在国子监打架那次,杜宣博喜欢的那个表妹。   只不过这个表妹不是他娘冯家这边的,而是杜老夫人娘家那边的表侄女。   说起这个夕月表妹,杜宣康就炸毛来气。   他根本就不喜欢王夕月,他也和王夕月没有半毛钱的关系,王夕月肚子里的孩子更不是他的,分明就是对方栽赃冤枉他,把他当冤大头接盘的。   可是整个杜家除了他娘,根本就没人相信他的话,都觉得是他嫉恨兄长,于是横刀夺爱,强行欺负了兄长的心上人。   然后不管他的意愿,单方面强行给他和王夕月定亲,让他对王夕月负责,他可真是冤枉他娘给冤枉他爹开门,冤枉到家了!   杜宣康盯着自己父亲的眼中尽是冷意,   “死老头,你别给我提这门亲事,我可没答应!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没有欺负王夕月,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我的。”   “要娶你们自己娶,反正跟我没关系,你们敢去衙门给我换庚帖,敢逼我去拜堂,让我当活王八,小心我一把火烧了整个杜家,让你们全部给我陪葬!”   他可不是在吓唬人,杜家要真敢这么逼他,他是真不介意跟杜家同归于尽的,作为一个男人,什么委屈他都能咽,乌龟王八绝对不能忍。   杜阁老不相信儿子没有欺负表妹的事情,但却相信儿子真能干出放火烧家的荒唐事。   他气得不行,但不得不说也确实不敢再继续说王夕月这门亲事,来刺激儿子了。   深吸口气,杜阁老只能强压下怒气,憋屈放缓语气道,   “好,你夕月表妹的事情暂时不说。现在,就说这个雨竹,他曾经的出身爹不在乎,可他是六皇哥的心腹,这点你让爹怎么答应?”   “咱们杜家的立场你应该知道,皇位之争稍有不慎,咱们全家都要死,你不在乎我和你大哥弟弟他们,你难道也不在乎你娘了吗?”   “康儿,你若是真喜欢这个雨竹,等大事定下来后,爹把他保下来,给你送到后院,你想怎么喜欢都没关系。”   “但现在你不准给爹凑到他面前去,好好呆在家里,不准再捣乱,否则你别怪爹狠心。”   杜阁老眼中闪过狠色,为了大业,他不介意牺牲个亲儿子。   小冯氏在旁边看得心寒又着急。   杜宣康闻言却是笑了,抱起胳膊嗤道,   “你想怎么狠心?把我这个不孝子杀了吗?死老头,有本事你就来,只要你不怕被你的对手抓住杀子的把柄,你就尽管来,小爷我要是眨个眼,就算小爷输!”   “你……”杜阁老被噎住。   小冯氏着急,“康儿,你说什么胡话呢。”   杜宣康朝他娘摇摇头,继续看向杜阁老,声音冰冷威胁道,   “杜安邦(杜阁老名字),我告诉你,你不想把杜家交给我,那就最好也别管我的事儿,兔子急了都咬人,把我逼急了,整个杜家也别想安生。”   “你不要以为我是在放大话,我从小在杜家长大,虽然老不干正事,但是爹你猜,我到底知道杜家多少秘密?”   杜阁老脸色微变。   杜宣康坐到椅子上,翘起腿悠哉悠哉晃,满脸意味深长的轻笑,   “爹,读四书五经我是不行,可不代表我没脑子啊,你要不要试试你儿子的聪明才智,看看我是不是您老亲生的?”   杜阁老被堵得说不出话,脸色青红交加。   他敢试吗?杜宣康就是个光脚不怕穿鞋的,他试试说不准就真试进坑里归西去了。   早知现在,当初这个不孝子刚出生的时候,就应该掐死的!   “好,老子不管你了,你以后有事也别让老子给你收拾。”   杜阁老不敢跟儿子同归于尽,最后只能放狠话,然后认怂走人。   至于把杜宣康给赶出家门?   那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真让杜宣康脱离了杜家,对方岂不是更加能够放心大胆的背叛家族。   杜阁老脸色阴沉离开。   小冯氏看向儿子忧心忡忡,“康儿,你爹这样子,是真对你起了杀心,你怎能说那些话刺激你爹呢,日后你可怎么啊……”   杜宣康没说话,但眼中也露出了深思。   是啊,他以后怎么办呢,上次能威胁住他爹,这次也把他爹给威胁住了,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一旦他爹的忍耐到了极限,又或者他的行为触碰到了他爹利益,他和娘怕是根本没有活路。   毕竟,他爹并不缺妻子和儿子。 第123章 夺嫡之争9   杜宣康以前没什么大志向,他知道自己和母亲在杜家没什么地位,自己也没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能力。   一直以来,他就抱着高兴一天是一天,不求大富大贵,只要生活吃喝不愁,还有得玩乐就成。   但现在他却开始改变想法了,因为他和杜家产生了不可调解的利益冲突。   他不想被父亲摆布亲事;   兄长对他和母亲的厌恶也达到了非他们母子去死的地步;   他更加不想将来杜家在夺位之争中惨败被连累……   是的,杜宣康毫不怀疑三皇子派系肯定会惨败。   原因很简单,俞州这个大外挂的厉害,只有真正和他接触过的人才会清楚,经过短短两月的近距离相处,哪怕杜宣康再对政治迟钝,也逐渐认识到了一个现实。   那就是:只要有俞州在,皇位就绝对是六皇哥的!   多余不细说,就拿热气球来举例,只要俞州弄出几十个热气球,装备上一群弓箭手飞到天上,然后对着下面射箭放火。   三皇子派系的官员直接就能一次性全家老小死个干净,任有再多阴谋诡计都使不出来。   这还只是他们明面上看见的,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谁知道俞夫子和六皇哥还有其它什么更厉害的底牌?   他爹和三皇子现在的折腾,全都是白费功夫而已,结局早已注定。   事实上,这些不止杜宣康看清楚了。   国子监其他纨绔也多少有察觉,不想死的纨绔们最近回家后,没少跟自己父母长辈提醒俞州不好惹,劝说家里人想活命就赶紧掉转阵营。   实在不行把自己逐出家门也行,他们真不想被连累将来问斩死翘翘!   一群纨绔半点没对自家跟着三皇子能赢抱期待。   把他们的勋贵父母长辈气得想吐血。   但不得不说,这些话也确实让跟着三皇子的勋贵们,信心越来越动摇,毕竟至今为止他们和六皇哥交手,就踏马的一次都没有赢过……   其他纨绔尚且如此,和家里关系不好的杜宣康,当然更不想陪着杜家送死,可问题是,他和他娘根本无法脱离杜家。   左思右想,杜宣康最后决定尝试奋起!   俞夫子说过,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既然他无法脱离杜家,那杜家的家主,不如就换他来做吧。   到时候他就可以想怎么花银子,就怎么花银子,想娶什么人,就娶什么人,杜家人再也不敢给他脸色看,反而还得看他脸色过日子。   他脑子不够没关系,他不是还有俞州这个老师帮忙出谋划策吗?   相信俞夫子肯定会很愿意帮他成为杜家家主的。   杜宣康是个行动派,想好后就立马就跑去找俞州求助了。   俞州听完求助:……   他还是小看了国子监这群纨绔的坑爹潜力。   不过。   杜宣康到底是杜阁老的亲儿子,虽然对方表现得十分坦白,杜家的恩怨也确实让杜宣康背叛家族的行为说得过去。   可还有句话叫做打断骨头连着筋,这世上也从不缺愚孝之人,俞州不可能轻易相信杜宣康的投敌。   尽管他接近这群纨绔,确实打的就是推这群纨绔继承各家勋贵家业,釜底抽薪的主意。   俞州看向斗志昂扬的杜宣康道,   “你的想法非常不错,最近老师的课没白上,但正所谓血浓于水,就因为你爹偏心,你真能这么背叛他?”   杜宣康闻言,并不奇怪俞州的质疑,毕竟父子关系确实不太好说。   所以来之前,他也是做过准备的。   杜宣康当即偷偷摸摸地从身上掏出一张纸,放到俞州手里讨好笑,   “老师,虽说有句话叫做血浓于水,但不是还有句话叫做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么,杜兴邦是我老子,可您也算我半个爹不是?”   “再说,我这哪里是背叛,不过是为我和我娘求条活路罢了,老师,您不知道,我爹根本不是偏心,他压根就是不把我当他儿子啊。”   “最重要的是,我现在才知道,我嫡长兄他不只是厌恶我和我娘,他完全就是想要我和我娘去死,如果我不争,就是死路一条。”   “老师,您看看我的诚意,看在我算您半个儿子的份儿上,您就帮帮我吧……”   杜宣康满脸哀怨和苦笑,要不是走投无路,他也不想冒这种险。   俞州笑笑没说话,拿起手上的纸张看了看,是一份名单。   但具体是什么名单纸上没写。   杜宣康也没有明说,而是观察了下四周后,这才用双手挡在脸两侧,用嘴型说了两个字。   “细作。”   因为不受家族重视的缘故,杜宣康根本接触不到家族的核心秘密,可同在屋檐下,若是有心,十几年的时间也能够知道不少事情了。   杜宣康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就是他的聪明点不在科举上,没有找到发挥的舞台,所以才会让人觉得他是个废物。   然而这些年,杜宣康为了将来分家时候,他和他娘不至于净身出户,一直在暗中收集他爹的把柄,以免以后日子不好过。   再加上还有管家的小冯氏在旁边帮忙,十几年下来抓住点杜阁老的把柄还真不难……   这份细作名单,就是母子俩手中的筹码之一。   俞州没急着把名单收起来,而是继续反问,“东西就这样直接交给我,你就不怕交易不成吃亏?”   杜宣康闻言立马谄媚拍马屁,   “我相信老师的人品!像老师您这般英俊神武,刚正不阿,玉树临风的人,怎么可能做出占便宜这等小人行径?”   “再说,我可是老师的弟子,能够为老师做贡献,是我的荣幸!老师,您看看我这颗虔诚的心,它那么大,那么红,它那么想为老师您肝脑涂地去冲锋!”   俞州:……   太踏马浮夸了。   俞州一巴掌拍开面前谄媚的脸,这才点头,   “好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儿上,老师就给你个机会,只要你能够在半个月内,查到你那夕月表妹肚子里孩子的亲爹是谁,我就跟你合作,帮你成为杜家的家主。”   杜宣康闻言不解,“老师,为什么要查这个?”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俞州并没有解释,只是笑得意味深长。   ……   杜宣康不太明白俞州怎么会出这样一个考验,但他确实真的很想和俞州合作,让俞州帮他咸鱼翻身。   他以前得过且过,那是没有改变的机会,那是不知道他大哥竟然厌恶他和他娘,到了想要他们母子命的地步。   如今碰到机会,他说什么都要抓住时机改变。   这不只是为了他的亲事自由,更是为了活命!   杜宣康领到俞州的考验回去后,就动作迅速的开始了对他表妹王夕月的调查,小冯氏和儿子是一条船上的人,自然也是积极帮忙。   他们母子之前没有调查王夕月,是觉得懒得浪费力气。   反正杜家根本不会相信他们母子的话,就算他们拿出了什么证据,杜家也只会当他们母子在作伪证狡辩。   所以既然如此,他们母子还费力调查做什么?反正只要杜宣康死活不答应换庚帖拜堂,这门亲事就不成。   母子两人无所谓,摆烂了。   现在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母子俩就比较积极了。   其实,小冯氏也挺好奇王夕月的奸夫到底是谁,因为对方如果真想找人接盘,完全可以找杜宣博嘛。   毕竟王夕月和杜宣博可是青梅竹马有感情的,杜宣博又很优秀,干嘛非要赖上她的纨绔儿子?还是硬赖上的。   这不是脑子有问题,存心以后不想过好日子么。   小冯氏百思不解。   杜宣康也想不通。   直到母子俩费劲力气调查到真相……   —   “砰……”   杜宣康愤怒的手上茶杯狠狠砸碎。   小冯氏也是红了眼睛,一字一顿咬牙切齿,“杜、兴、邦。”   没错,王夕月的奸夫竟是她丈夫!   这个真相刚调查出来时,母子俩简直觉得自己在做梦,再三确认过后,才相信这的确是事情真相。   其实说杜阁老是王夕月的奸夫也不太准确。   因为杜阁老年纪不小了,杜宣博又喜欢王夕月,王夕月若是贪图杜家富贵,完全可以嫁给杜宣博这个嫡长子,当杜家的少夫人,何必脑子坏掉的和一个老头子搅合。   之所以会造成这种结果,纯粹是阴差阳错。   其中具体细节杜宣康母子俩没查出来,但大概前因后果还是调查清楚了。   事情总结下来大概就是:   王夕月在寄住杜家这些年,把杜家嫡长子杜宣博的心给笼络了,杜宣博想娶王夕月为正妻,但王夕月虽是杜老夫人的娘家侄女,可却是远亲,还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女。   这样的身份,杜阁老和杜老夫人,自然不会同意对方做家中嫡长子的正妻,只允许王夕月为妾。   而王夕月当然也不愿意做妾室,于是干脆放弃杜宣博,转而把目标放到了经常来杜府拜访的三皇子身上。   想着她不能做杜家未来的主母,做皇子的妾室,未来皇帝的妃子,也是很前途光明的。   然后不知道怎么想的,反正最后王夕月就选择了给三皇子下药,用生米煮成熟饭这招。   结果……   行动的时候出了点岔子,下了药的糖水三皇子没喝,被杜阁老给喝了进去,又因为当时是晚上,光线昏暗。   忙里忙慌跑去投怀送抱的王夕月,一时间没看清楚人,等到了床上事情收不住时,才发现弄错了人!   最倒霉的是,没多久王夕月就怀孕了。   杜阁老倒是想把王夕月直接“病逝”来掩盖丑事,但奈何王夕月也不傻,人家也是做好了后手准备的。   最后没办法,双方一番砍价还价后。   杜阁老只能牺牲自己不受宠的小儿子,来帮他这个老爹收拾烂摊子……   这就是俞州为什么要让杜宣康调查此事的原因了。   因为这件事情足以彻底斩断杜宣康母子,对杜阁老这个父亲/丈夫的最后一丝感情,才能真正站在他们这边。 第124章 夺嫡之争10   俞州预料得没错。   当杜宣康母子知道王夕月肚子里的孩子,竟然是杜阁老的时,真是都要气疯了。   原本母子俩对于丈夫/父亲的偏心,还只是心寒而已,现在直接化作浓浓的仇恨,因为这天下没有几个正常男人能够忍受当冤大头!   “娘,死老头真的是太过分了!他心里但凡有半点把我当他亲儿子,就不至于这样羞辱我!”   “他搞出的烂摊子怎么收拾不成,非得要牺牲我?大哥和二哥是他的儿子,我难道就不是亲生的?”   “他凭什么这样对我?娘,我不服!”   杜宣康双眼通红,满是愤懑。   小冯氏眼中也迸发出浓烈的恨意,握住儿子的手恨恨道,   “康儿,你说得对,事到如今,既然他们不仁,那也别怪咱们不义,就算背上骂名,这杜家的家主,也只能由你来做……”   巨大的刺激让母子俩都生出了不成功便成鬼的心思。   尽管以她们母子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和杜家硬碰硬,但这般羞辱仇恨,母子俩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继续干忍着。   所以很快。   王夕月肚子里孩子其实杜阁老的,杜阁老还想把让亲儿子给自己接盘的丑闻,就一夜之间传遍了全京城。   听到消息的百姓和权贵们都麻了,简直没想到世上还有这种事。   虽说这京城权贵之中,也不乏存在那种给自己儿子戴绿帽的禽兽,但人家那就是专门图刺激。   像杜阁老这般,睡完再把人嫁给自己儿子的,还真没见过。   你说这图个啥?   就算是被算计要处理烂摊子,让谁来接王夕月这个盘不行,非得让自己亲儿子上阵,杜阁老也是够狠的啊。   京城众人议论纷纷。   一时间杜阁老的名声在京城直线下降。   而杜家也因此闹翻了。   杜宣博一直喜欢王夕月,甚至喜欢到不介意对方孤女身份,想娶对方为正妻,否则之前也不至于那么仇恨“横刀夺爱”的杜宣康。   结果现在真正横刀夺爱的,竟是一直疼爱自己的父亲,杜宣博差点没疯,直接在杜家发狂了。   杜老夫人在旁边满是着急劝说。   杜阁老也很是恼怒,一巴掌扇在失去理智的儿子脸上,忍无可忍呵斥,   “够了!杜宣博,你给我清醒点,作为杜家的嫡长子,未来的继承人,为了一个女人就这个样子,像什么话?”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别说当初都是阴差阳错的误会,就算是真的,你当真就要因为一个女人和爹决裂,自毁前程吗?”   杜阁老开始有点后悔把所有重心都放在长子身上了。   长子在其他地方确实非常优秀出色,可却在感情上却糊涂至此,轻易就被一个女人蛊惑了不说,还对他这个父亲如此不信任。   他堂堂杜家掌权者,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何必自污跟儿子抢女人?明摆着就是王夕月攀龙附凤算计不成,连累了他。   结果,他儿子竟如此看不清,竟然不相信他这个亲生父亲。   亏他平日对其最是看重疼爱!   “……”   杜宣博没回答,眼睛还是通红一片,无论事实真相如何,现在就是他心爱的女人,肚子里怀了他爹的孩子。   这让他真的无法平静看待他的父亲。   原本慈父孝子的父子之间,产生了严重裂痕。   杜老夫人在旁边捂着胸口大哭,“作孽哦……”   杜老夫人也后悔死了,早知道娘家这个远亲侄女如此心机深处,会如此祸害她的儿子孙子,当初说什么她都不会把这么个祸害接到家里来。   小冯氏见此嗤之以鼻。   杜老夫人还有脸哭,杜宣博和她娘家侄女能够牵扯上,还不是当初她自己想提携娘家,想让王夕月给杜宣博当妾。   结果,谁知道人家王夕月是个有大志向,这下可不就搬起石头砸到自己脚了。   不过这场狗咬狗好戏,对她和儿子是很有好处的,怎么能够轻易停止?   杜宣博不是说她恶毒继母么,那她现在就恶毒给对方看看。   于是。   挑拨完杜阁老和杜宣博后,小冯氏又跑去找到王夕月挑拨怂恿了一通。   她也没说别的,反正中心思想就一个:   王夕月要是不想死,最好牢牢抓住杜宣博的心,否则杜宣博不管她,杜阁老肯定会处理掉她这个丑闻源头!   王夕月知道小冯氏提醒自己,肯定是不安好心,但那又如何?   这的确是事实,她不抓住杜宣博这根救命稻草,就只有死路一条。   王夕月不想死,所以趁着杜阁老还腾出手收拾她时,急急忙忙就跑到杜宣博面前扮可怜,装了一通白莲花。   全盘否认是她自己算计错了人导致的结果,把所有脏水都泼到了杜阁老身上,反正杜阁老就是个色中饿鬼,而她是无辜的。   几碗迷汤灌下肚,杜宣博不仅信了她的话,还不嫌弃王夕月非完璧之身,表示要娶王夕月过门做正妻,谁也不能阻止。   也是真爱了。   杜阁老:……   就想吐血三升!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聪明优秀的长子,竟然会在女人身上栽跟头。   再回头看看。   嫡二子中庸无能,嫡三子有点小聪明却自小离心,已经成为纨绔也来不及再教导,庶子们也没几个出色的,都是空有野心能力不足。   杜阁老突然就有点迷茫了。   家中后继无人,他还那么努力拼搏有啥用?   —   杜宣康看到瞬间乱糟糟的杜家,不由对自己娘亲佩服之极。   “娘,您可真厉害,几句话的功夫就让这些人狗咬狗了!娘你这么厉害,以前干啥还要忍气吞声啊,咱们可白白受了十几年气,太亏了。”   杜宣康积极地一边给自己娘亲捶背捏肩,一边嘴甜拍马屁。   把小冯氏哄得喜笑颜开,“那是,你娘我要是不厉害,你外公能选我做你爹的续弦?以前娘忍气吞声,那还不是因为你不争气。”   杜宣康闻言露出愧疚之色,立刻举起三根手指保证,   “对不起娘,以前都是我不好,您放心,以后我肯定跟着老师好好学东西,把杜家抢过来给你撑腰,让你也当威风的老夫人!”   四书五经他还是学不好,不过俞州教的数理化,他倒是学得很快,比其他纨绔们都轻松。   俞夫子说他有那啥,理科天赋,将来前途无量,他也能做成一番大事业,夫子说他可以的。   小冯氏见儿子终于有上进心了,不由欣慰又心酸。   她眼眶湿润笑着点点儿子脑门,细细叮嘱,   “行了,光说有什么用,做到才是真的。娘以后有没有好日子过,你能不能娶到你的心上人,就看你自己了,娘也帮不了你太多……”   “我知道,娘您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   杜宣康想到雨竹,脸色不禁有点红。   ……   杜阁老的丑闻在京城传播得热热闹闹,大家都在私下里讨论。   乔楠和俞州对此没有太过幸灾乐祸,毕竟这是他们预料中的结果,而且在夺位之争没有落幕之前,也不宜高兴太早。   狮子搏兔尚且用尽全力,没有彻底把敌人摁死之前,万事都得谨慎小心。俞州从背后抱住正在翻看奏折的乔楠,在爱人脸上亲了又亲询问,   “这奏折有什么问题吗?你都瞧好半天了,想什么呢?”   虽然乔楠看奏折时从来不避讳他,甚至很多政事还会跟他商量,但俞州一般不会主动凑上去探知。   俞州倒不是忌讳,觉得自己干政不好,只是现在是乔楠学习的机会,毕竟他可以在旁边辅助,但终究将来坐在皇位上发号施令的是乔楠。   所以,他只会在乔楠遇到困难时才会询问两句。   身体被熟悉的气息包裹,乔楠舒服地在俞州胸膛上蹭了蹭,又转头回了爱人一个浅吻,这才眉目带笑道,   “奏折说下个月,各国将派遣使者来咱们这里拜访,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为了咱们高产粮食的事情。”   “杜家和众勋贵已经开始乱了,我觉得可以利用此事尽快收网,以免我们内斗太久,给他国趁人之危。”   景朝的高产粮食消息根本瞒不住,各国派遣使臣过来并不奇怪,毕竟百姓们吃不饱,可不单单只是景朝的问题。   听闻景朝有粮食高产之法,怎么可能还坐得住,此次使臣拜访,怕是来势汹汹。   不过,对此乔楠倒不怕,他反而觉得各国使臣来得正好,他正愁找不到机会对三皇子下手,如今算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俞州闻言来了兴趣,“卿卿想如何利用此事?”   “请君入瓮。”   乔楠解释道,“现在正是我朝储君之位争夺关键,各国使臣到来后,除了讨要粮食增产之法外,必定还会想办法挑拨离间。”   “而数次交手都没讨着好的三皇子那边,多半也不会放过利用各国使臣,借刀杀人除掉我的机会。”   “既如此,那不如将计就计,请君入瓮,反将他们一军!”   乔楠说这话时,身上不再像往日般温柔,而不由自主流露出一股属于上位者的强势和睥睨,帝王之色逐步尽显。   看得俞州移不开眼睛。   以前温柔的夫郎让他心动,现在霸气的夫郎更让他着迷,是男人都无法逃脱征服欲的魅力,他也不例外。   俞州当即弯身将乔楠横抱起来,直接拂掉桌上的纸墨笔砚,将爱人放到桌上压上去,眼中尽是灼热暧昧,   “夫郎真是好计策,只是又要辛苦夫郎了。别的忙为夫帮不上,这便好生伺候夫郎,祝夫郎改日得胜而归,如何?”   乔楠顿时脸色爆红,大白天的在书房里真是荒唐之极。   但……   对上俞州那眼中只有自己的灼热视线,乔楠终究还是做不到拒绝,脸颊绯红地伸手环住爱人脖子,承受面前炙热的爱抚。   堕落了,太堕落了。   可子琸的温柔宠溺,真的让人难以拒绝。   ********   各国使臣来访是件大事。   朝堂上很快就针对如何接待使臣,如何应对使臣可能提出的要求,展开了热烈的讨论商议。   而接待各国使臣这件事,由谁来主持,更是众官员争论的焦点。   因为这是个极为露脸和赚名声的好机会,三皇子最近名声受挫,正是需要机会扭转,对于主持接待的差事势在必得。   乔楠身为一个哥儿,想要坐上皇位的阻碍比想象中更大,当然也不会错过增加自己筹码的时机。   没有意外,朝堂上两大派系又吵成了一团。   而每次遇到这种情况,文德帝都是让众大臣先吵,等把力气吵得不多了,才开口做决断。   文德帝内心是属意乔楠继承皇位,但在这种竞争机会上,也不会明着偏袒给人留下把柄。   何况,若连这点小事自己都摆不平,六儿将来登上帝王也坐不稳。   所以文德帝直接道,“老三,小六,你们各自拟定一份使臣接待的章程出来,谁的章程好,接待使臣之事便由谁负责。”   这决断,众官员都没有异议,觉得很合适。   文德帝派系官员都对乔楠的能力有信心,三皇子派系那边……三皇子不行,他们不是还有智囊团么?   杜阁老不觉得自己这边人才济济会输。   双方都很有信心,比就比,谁强选谁没毛病。   众人都没有异议,下朝后便各自回去召集人手进行章程拟定。   三天后朝堂上。   首先由三皇子上奏,他们那边商量出来的章程大概总结如下。   第一,接待使臣仪仗要隆重,方可昭显景国大朝风范;   第二,若各国使臣提出讨要粮食增产之法,决不答应,粮食乃国之根本,告诉敌国增粮之法,岂不等同资敌?   第三,为平复各国讨要增粮之法失败后的怒气,景朝可下嫁皇族宗室贵女公子,又或者迎娶各国贵女公子,联姻以表与各国和平相处态度。   杜阁老等人的主意打得好。   到时候联姻无论是嫁还是娶,他们这边都不亏,嫁出去的是宗室贵女公子跟他们家没关系,娶的是他国公主,三皇子正好多个助力。   反观六皇哥那边,六皇哥要是为此“娶”个他国郎君回来,六皇哥和俞州的关系就完蛋了……   总的来说,每条提议最有利的都是他们。   这些提议也都是历来最常用的应对使臣策略,可圈可点没有指摘之处,三皇子派系觉得他们就算无法胜出,也绝对不会给乔楠找茬的机会。   一般情况下的确如此。   但问题是受到俞州的现代思想影响和开发,乔楠也是个不太走寻常路的对手,且最讨厌的就是利用女子哥儿亲事者。   听到三皇子的上奏,乔楠当场气笑。   “隆重接待?联姻平怒?三哥真是好计策!”   “只是三哥你莫不是忘记了,他陈国前年才为一座荒山归属,禁我景朝商户入境做买卖,导致我朝荆州省丝绸商户大半亏损,桑农生计困难。”   “三年前梁国与晋国联手,逼我朝割让城池……”   “草原鞑靼更是每年寒冬侵略边境村庄,掠夺我朝百姓食粮……”   “此次,他们是为讨要增粮之法而来,非贺喜,非庆祝,凭什么享受隆重接待?还联什么姻,平什么怒?我景朝是欠他们了不成?”   “这知道的说是三哥你宽容大度,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朝皇子,便是如此卑躬屈膝之辈!”   乔楠甩袖毫不客气嗤笑。   如此态度反应,着实让朝堂上众臣惊了一下,因为在大家印象中,六皇哥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笑容温和,举止有度的。   像今天这般赤果果的嘲讽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心中怎能不惊诧。   而杜阁老那边众人脸色就黑了。   当众被嘲讽的三皇子更是瞬间暴戾脾气涌出,生气怒瞪,   “老六,你休仗着你是哥儿,我就会让你!”   “如果各国关系的确紧张,冲突不断,但正所谓来者是客,使臣前来隆重接待有何不可?”   “联姻更是自古惯例,能够牺牲一个小小哥儿女子换来天下太平,又有何不可?”   “老六,这是朝堂,谈的是国家大事,不是你等后宅拈酸吃醋,小气之争!”   就差直接说乔楠一个哥儿应该回家奶孩子了。   乔楠并没有将这种话放在心上生气,而是继续不退让道,   “天下太平靠的国力,靠的是朝廷,靠得是我等满朝文武官员,而不是一个哥儿和女子的牺牲,强国无联姻,联姻便是向敌示弱。”   “我说了,此次各国使臣前来,是有事相求,而非邀约祝贺,求人就应该有求人的态度。”   “我们分享增粮之法是情分,不分享增粮之本分,我们平息各国什么怒气?”   “三哥所言恕弟实在不敢苟同,也恕弟冒昧,此法未显我朝国威不说,简直丢人现眼。”   毫不客气的话,让三皇子脸都气成了猪肝色。   三皇子愤怒,“巧言令色,颠倒辩驳!那你说说你的章程,让皇兄我见识一下高见!”   “高见不敢当,但比三哥你的章程,确实要好那么一些。”   因为联姻提议触及到了乔楠底线,乔楠现在不想跟对方做面子功夫,冷着脸回了一句。   这才上前请奏道   “父皇,此次各国使臣前来不善,儿臣觉得无需隆重接待,直接让礼部按照正常使臣的接待规制来,不失礼即可,以免增长各国气焰。”   “粮食增产之法如今已经推广全国,尽管关键秘密未能宣告,但若他国真不要脸,强行偷学,也无法避免。”   “所以,各国想要粮食增产之法可以,但必须拿东西来交换。”   “倘若谁敢未经我朝同意,偷学我朝粮食增产之法,那便休怪我朝百万大军压境,公告天下,讨回公道……”   说是讨公道,但其实不过就是一个出兵攻打的借口罢了。   各国关系紧张,相互虎视眈眈,谁都想把对方的领土吞掉,只不过因为相互制衡,又顾忌百姓的意愿。   没有合适借口,谁也不敢像当年混战的时候,随便出兵被口诛笔伐,失去民心动摇国本罢了。   想抢占别人的领土   必须出师有名才行。   景朝的军队是各国之中最为强大的,其实若不是为了百姓休养生息,文德帝和众官员都有开疆扩土,真正一统天下的心思。   乔楠把自己的接待使臣章程说完后,就从袖子里又拿出一本奏折递上去,声音铿锵有力道   “父皇,这是儿臣拟定的军备方案,若是各国敢挑衅我朝国威,儿臣愿披甲上阵,扬我朝国威,震四方疆土!”   说完。   乔楠目光如炬看向三皇子,“三哥既瞧我不起,可敢与我一同上阵杀敌?”   伴随着话落。   他脚下用力一跺,他所在的那处地砖,顿时咔嚓碎裂。   三皇子:…… 第125章 夺嫡之争11   乔楠拥有天生神力这件事情并不是秘密,但因为平日基本不怎么使用,就很容易被忽略。   此刻看到他脚下的地砖碎裂,众朝臣这才想起六皇哥可是继承了先皇的大力气,甚至还青出于蓝胜于蓝。   大家毫不怀疑乔楠是真的敢披甲上战场,哪怕他是一个哥儿,可他确实有那个实力!   但三皇子就不行了。   先不说三皇子有没有那个冒险的勇气,本身实力也不允许啊,别看三皇子长得高大健壮,实际养尊处优虚得很,每次秋猎时连残疾的大皇子都比不过。   三皇子被乔楠质问得脸色涨红,一时间说不出话,   如此场景让三皇子派系官员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感觉丢脸极了,不禁再次后悔当初把三皇子养废的策略。   但凡对方争气点,也不至于在六皇哥面前几招都走不过。   不能指望三皇子,杜阁老只能给身边官员使眼色扳回场子,接待使臣的事情决不能轻易让给六皇哥。   于是,当即就有官员站出来反驳乔楠的话,   “六皇哥此言差矣。如今我朝才刚刚恢复民生,此时不宜仅为一口意气之争就行军打仗,无论是粮草,还是士兵性命,都是我朝延续根本,凡事当以和平解决为好。”   “民生疾苦,相信从小在民间长大的六皇哥您最是清楚,能够用联姻就能解决的问题,何须大动干戈?”   “微臣明白,六皇哥您是哥儿,确实对哥儿女子的处境更能切身体会,但正所在其位谋其事,事关国家大事,天下百姓,六皇哥还是切莫意气用事得好……”   比起三皇子这个被养废的傀儡,杜阁老一群官员显然就高明多了,说话软刀子,刀刀割人命。   倘若传出六皇哥为争夺皇位,不顾天下百姓和士兵的死活,一意孤行强行挑起战争,他乔楠别说皇位,怕是得臭名千古了。   好在乔楠对此早有准备。   乔楠不卑不亢反驳,   “这位大人,本王觉得你的话才是有所差矣。连小孩子都知道有人觊觎自己的东西,要拿起拳头守护,这位大人你到好,别人想抢你的东西,你不仅不生气,还倒贴糖去哄人家开心,真是不知所谓。”   “之前你们也说了,粮食乃国之根本,你们觉得一场联姻,就真能打消各国觊觎的心思吗?”   “不,这不能,这样的态度只会给各国表达一个意思:那就是我朝国力不足,粮草兵马太弱,我朝畏惧他们。”   “最好的防守就是主动进攻,只有让各国知道我们的强势和强大,他们才不会轻易对我们动手!”   “人善被人欺的后果,相信各位大人应该都清楚。”   战争确实残酷,资源消耗巨大,若非必要乔楠也不想挑起战争。   可是如今以各国的关系,以俞州日渐为景朝贡献的东西,景朝若不表现强势,若不表现得好战,那么很快就会被各国当成软柿子,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何况他们有底牌,还真不怕开战。   但杜阁老他们不清楚,思想也比较老旧,联姻是惯例,觉得能用一个哥儿女子解决的事情,就没必要再麻烦。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不能给六皇哥赚名声的机会,比起景朝的未来,他们现在还是觉得抢皇位更重要。   毕竟,要是皇位不能到手,那景朝的未来也跟他们没关系,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呗。   杜阁老上前道,“可是开战的消耗实在太大,以我朝的粮食储备,开战后很难长期支持,陛下,老臣觉得还是联姻稳住局面更好……”   “陛下,臣附议阁老所言。”   三皇子派系官员纷纷上前,反正也不退让。   既然六皇哥那么讨厌联姻,他们就还非得促成不可,每次都被六皇哥欺负,这回说什么都得膈应对方。   见此。   乔楠并没有生气,而是突然话头一转道,   “父皇,既然各位大人都觉得开战过于冒进,现在不宜开战,儿臣倒也有另一法可用。”   “自古联姻也并非真的牢固可靠,各位大人刚才也说了,小小哥儿女子一人,又岂能与国家大事相比?”   “既如此,不如就与各国交换质子吧。”   “三哥乃是我朝唯一康健的皇子,是父皇唯一的儿子,儿臣相信由三哥作为质子,各国必能看见我们维系和平的诚心。”   此话落,三皇子派系官员顿时就慌了,完全没想到乔楠竟会提出如此建议。   谁不知道质子这个差事基本就是有去无回,三皇子要是被送去当了质子,他们还争个毛的皇位啊。   阴险,实在太阴险了。   三皇子派系官员害怕文德帝真对自己亲儿子狠心来这招,面面相觑后,只能纷纷闭上针对乔楠的嘴。   杜阁老也不敢再争论,这招太绝了,他也只能认栽,   “交换质子实在有辱国威,既如此,那便依六皇哥章程来办吧,只希望六皇哥真能像您现在说的这般,轻松解决各国来访之事,将来若有战,也请六皇哥应召!”   声音带着恨恨,显然打算即便接待使臣的差事落在了乔楠身上,也会想办法破坏掉了。   乔楠脸色未变,只淡然道,“阁老放心,本王定然说道做到。”   接待使臣的主事人就此定下。   ……   朝堂交锋再次失利,还被毫不客气怼了一通。   脾气急躁的三皇子耐心耗尽,整个人急得不行,   “舅舅,接待使臣的差事又被老六给抢了!我现在该怎么办?老六的名声越来越好,我的名声越来越差,再这下去,皇位怕不是真要给他坐了!”   三皇子又急又气,他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顶。   明明他父皇儿子那么少,大哥残废,二哥野种,就剩下他一个儿子,继承皇位铁板钉钉。   结果谁知道又跑出来个老六,一个哥儿处处压制他,真是见鬼。   杜阁老现在又何尝不急?   他比三皇子还要忧心,三皇子是陛下的儿子,夺位失败结果无非就是圈禁,又或者贬为庶民,而他却是要全家老小都得死!   经过再次失利,他也算是看清楚了,正常的朝堂争斗是根本对付不了乔楠的,乔楠比他想象中还要聪明,还要有魄力。   连上战场杀敌这种话都敢说出来,六皇哥对自己可真够狠的。   杜阁老深吸口气道,“殿下,不能再让六皇哥活着了。”   三皇子闻言声音戛然而止,脸色变化不断,有犹豫,有忐忑,更多的还是害怕。   他不是顾及兄弟血脉亲情,若他真有那个良心,当初也就不会被二皇子挑拨,把李承巍的腿弄断了。   他就是害怕乔楠死了,文德帝会暴怒到失去理智,六弟可是父皇最在乎的孩子。   三皇子声音有点哆嗦,“舅舅,真要这样吗?若事情成了还好说,可要是不成,父皇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那又如何?六皇哥有手段,有头脑,有俞州,他还敢拼命,殿下,恕臣失言,只要六皇哥活着,您就不可能上位。”   杜阁老目光沉沉劝说,“若是殿下不信,那便想想自从六皇哥认祖归宗后,我们有哪一次在对方手中讨着了好?”   三皇子霎时不说话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话确实是事实,六弟真的比他优秀太多,他完全就不是对手。   要知道以前和二皇子对上时,他还能周旋一下,结果到了六弟这里两招都走不过,也不知六弟一个哥儿,朝政嗅觉怎得那般敏锐!   三皇子心中嫉妒又羞恼,“那舅舅打算怎么做?父皇给了六弟不少暗卫,他又天生神力,身边的人更忠心耿耿,普通人根本没机会近他的身。”   “没机会就创造机会。”   杜阁老眼中闪烁暗芒,“不过在此之前,得先离间俞州和六皇哥的感情,六皇哥要死,俞州更不能留……”   只要没了这两个强大助力,剩下文德帝和大皇子就好对付多了,毕竟他们的失败,就是从乔楠夫夫开始的。   *******   那边。   乔楠和俞州并不知道杜阁老已经对他们起了杀心。   但就算知道也无所谓,皇位之争本就是你死我活,他们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当然,之所以能够如此心大,主要还是因为他们手中有底牌。   当初赵立轩离开时,给他们透露了不少二三皇子的势力部署,如今杜宣康也投敌,送了他们一份细作名单。   可以说,杜阁老想在他们身上使用阴谋诡计,根本不可能,除非他们打算将计就计,主动配合。   所以这天。   当乔楠在礼部处理完使臣接待安排事宜后,出宫去国子监找俞州的半路,碰见邱烨霖时,就知道杜阁老又要对他动手了。   乔楠看着不远处,邱烨霖正被一个娇蛮的妙龄姑娘羞辱。   娇蛮姑娘正对着邱烨霖生气大骂,   “邱烨霖,你不过就是个落魄伯府的嫡子,别给脸不要脸!本小姐看上你,是你的荣幸,三天之后你要是不来我家提亲,我就让我姑姑赐婚。”   从对话中不难听出,这是在逼婚。   邱烨霖神情满是耻辱,他是个拥有傲骨的人,怎能就此低头,强忍怒气拒绝,   “杜小姐,请你自重!感情讲究两情相悦,婚姻讲究父母之命,我对小姐无男女之情,明安伯府更无攀附之心,这些话还请小姐莫要再提,以免坏了名声。”   谁知那娇蛮姑娘不依不饶,脾气十分霸道,被人如此拒绝顿时恼羞成怒,直接抽出腰间的鞭子便朝邱烨霖狠狠抽了上去,   “好你个邱烨霖,我杜娇娥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般委屈,你竟然如此拒绝我,让我丢脸,我绝饶不了你……”   话落,那边场面便混乱了起来。   娇蛮姑娘直接动手当众大人,邱烨霖不好对一个女子还手,只能神情愤怒的躲避,真是好一场闹剧。   只是……   两人打着打着,就打到了乔楠的马车面前来。   邱烨霖脚步踉跄,但却并不显狼狈,头发有点凌乱,却丝毫不掩其俊美容貌半分,当真是个再世潘安。   足以叫大部分哥儿女子倾心。   看到这里。   听俞州说了不知道多少现代总结出来的绿茶、白莲、海王……故事的吐槽,乔楠哪里还看不出来使的什么把戏。   看来这是英雄救美计划不成,改成美救英雄,并且还换目标了?   很好,很有趣。   乔楠嘴角勾起一丝莫名的弧度,没有冷漠走人,而是掀开车帘,配合的示意侍卫上去帮忙解围。   那娇蛮姑娘是个识货的,见到侍卫亮出的令牌后,顿时就不敢再嚣张了,只能脸色难看,不甘心的放弃走人。   邱烨霖见此松口气,赶紧走到马车前道谢,“明安伯府邱烨霖,多谢六皇哥出手相救。”   “无碍,邱郎君客气了。只是不知刚才那位姑娘是谁家的小姐,竟如此刁蛮,当街动手打人,实在荒唐之极。”   乔楠摇头皱眉,仿佛很是看不惯如此仗势欺人之举,随口一问。   闻言,邱烨霖眼中迅速闪过一丝喜色。   他今日本没打算和六皇哥搭上话,只想借机产生交际,他日再借口感谢接近的,没想到竟有意外之喜。   是的。   邱烨霖便是杜阁老安排来挑拨乔楠和俞州关系的人,愿意很简单,因为邱烨霖长得帅,还是个情场老手,最是擅长玩弄感情。   雨竹那边有杜宣康捣乱,想继续利用雨竹太困难了。   杜阁老只能剑走偏锋,直接让邱烨霖接近乔楠,他也不指望邱烨霖能够让乔楠喜欢上他,只要能够让乔楠和俞州之间,造成误会就行。   乔楠和俞州都是难缠人物,两人分开他们还有对付的希望,双剑合璧他是真的快扛不住了!   如此手段卑鄙无耻,但不得不说这确实是很有用的招数。   因为越是相爱的人,越是禁不住误会,关心则乱四个字,是自古不变的名言。   邱烨霖对接近乔楠的任务,也很是激动。   尽管六皇哥已经成亲生子,可这并不能改变对方容颜绝色的事实,外加尊贵的嫡皇哥身份,若他能把对方拿下,简直就是他人生中最大的胜利。   甚至,如果六皇哥登基的机会更大,他完全可以踹掉杜阁老,彻底巴结上六皇哥这颗大树一飞冲天……   就像那俞州不过是出身寒门,如今因着驸马身份,却成了京城之中的顶尖权贵,他要是能够取代对方,哪怕成不了新驸马,给六皇哥当个面首……   啧啧啧,未来也非常可期!   这世间想靠男人荣享富贵的女人不少,想吃软饭少奋斗几十年的男人同样很多,邱烨霖就是这其中之一。   邱烨霖别的本事没有,但勾搭姑娘小哥儿的本事确实很有一套,装模作样的能力炉火纯青。   乔楠询问,他便顺势露出羞愤之极的表情卖惨,将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傲骨铮铮的君子模样,很是糊弄人。   而邱烨霖的‘遭遇’也很简单。   就是强抢民女的戏码变成了强抢民男,刚才羞辱为难他的那个姑娘,是杜阁老家的庶女,仗着家世想刁蛮逼婚……   一个堂堂男子汉,伯府嫡长子,竟然落到被姑娘逼婚的处境,当真让人同情感叹得很。   邱烨霖眼神屈辱又倔强,看向乔楠满是感激拱手,   “刚才真是多亏六皇哥相救,否则,邱某今日当真无颜回家面对列祖列宗了。”   这番说辞真是好,既卖惨让人同情,又表明自己和杜家的恶劣关系,但凡是个正常人,不管有没有用,都会抱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选择笼络一二。   可不就给他趁机接近的机会了么。   乔楠也不负他所望,脸上露出一丝同情之色后,正色道,   “京城天子脚下,怎容得如此猖狂之辈?当年明安侯为先皇征战天下出谋划策,劳心劳力,邱郎君放心,父皇定不会让功臣之后寒心,你且回去等着,此事本王会禀报父皇为你做主的。”   “六皇哥大恩邱某铭记于心,来日必当结草以报。”   邱烨霖满是感激地道谢。   乔楠点点头,又寒暄了两句,这才放下车帘离开。   只是车帘放下后,坐在马车中的乔楠脸上毫无刚才的温和笑意,眼中尽是禀冽寒光。   ……   第二天。   乔楠说到做到,让自己这边的御史,在朝中又参了杜阁老一本。   理由则是杜阁老教女不严,纵容庶女当街打人,打的还是功臣之后,伯爵嫡子,实在荒唐嚣张。   杜阁老被文德帝狠狠训了一通,甄后君也下懿旨到杜家,斥责杜娇娥不堪为妇,让杜娇娥受到严重名声危机,再无暇出门惹事。   邱烨霖的困难一下子被解决。   这么好的接近乔楠的借口,邱烨霖当然不会放过,立刻就让自己母亲向宫中递了奏折,带他进宫当面感谢。   感谢的礼物也非得文雅,是他亲自帮乔楠作一副画。   邱烨霖号称京城年轻才俊中的第一丹青,能得他一副画作不容易,乔楠没有拒绝,很高兴答应了。   因为画技十分出色,乔楠很是感兴趣的和他谈论了一会儿作画技巧,并且最后因为欣赏邱烨霖的才华,还想请他入宫教自己作画。   对此……   邱烨霖心动得不行!   但最终还是拒绝了,因为他的形象是君子,要是六皇哥随便邀请,他就屁颠屁颠的凑上去,和其他庸俗男人有什么区别?   这世上越难得到的东西,才会越令人珍惜和好奇。   果不其然。   之后他再找机会和乔楠偶遇时,乔楠对他的态度十分欣赏,跟他聊天时的心情也表现非常愉悦。   甚至,在他委婉感叹时运不济,比起作画诗词,他其实也想报效朝廷,只是一直苦于每次科举都遇到各种意外,至今没有机会出头入朝当官时。   乔楠还安慰他天生我材必有用,眼神欣赏和鼓励,视线专注不已。   邱烨霖心脏怦怦跳。   他以他多年撩姑娘小哥儿的经验保证,六皇哥绝对是对他有点意思了!   而杜阁老也抓住机会,散播出一些风言风语。   不出意外,俞州听到风言风语后,果然吃醋脸色不好了。   但让杜阁老郁闷的是。   俞州吃醋竟然没有去找六皇哥吵架,反而是暗戳戳地找到邱烨霖算账,把邱烨霖给揍了一顿!   邱烨霖:……   杜阁老:……   这个该死的奇葩。   其他男人知道自己被戴绿帽,肯定是回家打红杏出墙的夫郎吵架。   这家伙倒好   竟然跟哥儿女子似的,跑去找狐狸精算账,有没有搞错! 第126章 夺嫡之争12   杜阁老和邱烨霖完全没料到俞州听到流言后,竟然会是这个反应。   邱烨霖俊美的脸直接被打成了猪头。   明安伯夫人看着惨不忍睹的儿子回家,顿时也绷不住主母淡定的神情,心疼地哭着一边给儿子上药,一边怒骂俞州混蛋。   邱烨霖也快要把俞州骂死了,捂着青肿的脸恨恨道,   “该死的俞州,这顿打我绝不会白挨!我一定会把六皇哥抢过来,到时候睡他最爱的人,打他最疼的娃!”   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小行为本就该打。   明安伯夫人赞同儿子的话,但随即又担忧,“烨儿,这么短的时间,那六皇哥当真对你有意思了?娘总觉得这心里不踏实。”   “娘,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   邱烨霖显然非常自信,声音中是说不出的得意,   “六皇哥虽然精明厉害,但他终究还是一个哥儿,别的事情我不敢说,可让一个姑娘哥儿对我倾心,这些年你看我什么时候失过手?”   “再说,喜新厌旧是人之本性,自古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无论男女还是哥儿,都没有区别。”   “俞州是有聪明才智,模样也是俊朗,对六皇哥更是深情一片,普通姑娘小哥儿遇到这般夫君,定然痴心一生。”   “但六皇哥是身份?如今是固伦王爷,将来说不好就是皇帝,娘,自古你见过哪个皇帝,后宫里面只有一人的?”   “男人做皇帝能够四妃九嫔,哥儿女子做皇帝,肯定也不会只有一个皇夫,在什么位置,是什么想法。”   “如今的六皇哥已经不再是曾经只能依靠夫君的商户子了,我长相俊美,性格温柔,也有才情,还有刻意迎合讨好,六皇哥对我有意很奇怪吗?”   明安伯夫人觉得这话有理,想了想也就将心中那点不太好的直觉给压了下去,觉得可能真是自己太紧张,想多了。   她当即露出笑容道,“如此便好,那烨儿你好好努力,光有意可不行,得让六皇哥喜欢上你才是。”   “虽说六皇哥已非完璧之身,让我儿委屈了些,但好在六皇哥的模样没得挑,又贵为嫡皇哥,更是陛下属意的储君人选。”   “若是将来对方当真上位,你和他生个皇子,咱们家至少代都不用再愁了,看京城还有再敢瞧咱们明安伯府不起……”   至于等有了皇子就谋朝篡位什么的,她倒是不敢想。   主要是她儿子要真有那个本事,也不至于现在还一事无成。   当然,这一切前提是六皇哥夺位胜利,否则,她们也只能继续按照杜阁老的计划走了。   “娘你放心,儿子什么时候失败过?”   邱烨霖摸摸青肿的脸嘶气,语气势在必得。   ……   不出意外。   邱烨霖被俞州打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乔楠的耳中。   乔楠嘴上没说什么,但却和俞州冷战了好几天,期间送了好些补药到明安伯府,态度暧昧。   让京城权贵私下议论纷纷,悄悄讨论六皇哥是不是真的瞧上邱烨霖了?不然怎么这个态度。   众人对如此状况倒也不太意外。   就像邱烨霖说的,人在不同的位置,想法都是不一样的,喜新厌旧,见异思迁是人之本性。   邱烨霖是京城出了名的美男才子,无数贵女公子为其痴迷,六皇哥被对方吸引,也不算什么。   众人就是有点感叹,果然不管男女哥儿,有钱有势了就很容易改变,以前六皇哥和俞州多恩爱啊,终究还是逃不过新鲜二字的诱惑。   然后感叹完。   京城就有不少官员,怂恿家中相貌才情出色的儿子,想办法去乔楠面前晃悠表现了。   虽然吃软饭有点丢人,可像乔楠这么大一碗至尊软饭,丢脸也必须上!毕竟吃上了就是至少富贵代啊。   杜阁老:……   虽然但是,好吧,只要能够离间乔楠和俞州的感情,多上几个美男,美男是不是他阵营也没关系。   皇子则生气不已:这些人是摆明觉得他没戏了是不是?   邱烨霖更着急,他是对自己有信心,可也禁不住这么多的竞争对手来抢,脸上的伤都还没有好完,就赶紧继续上岗营业。   乔楠看着他脸上还没有消完的淤青:……   有点丑。   不过戏都演到这里了,中途放弃之前的功夫就白费,太可惜了。   所以,乔楠也只能在脑中努力想象着俞州脸,才能麻痹自己露出歉疚的神情关心,   “邱郎君,之前的事情实在抱歉,我夫君没有弄清楚情况就对你动了手,我替他给你道歉,你的伤还好吧?”   乔楠原本就是个很温柔的人,声音也是那种如水般的柔和,特别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饶是邱烨霖阅女阅哥儿无数,也不得不承认,勾引六皇哥这件事,他真的不亏,俞州能够对六皇哥痴迷,也真的不奇怪。   六皇哥不愧是甄家的血脉,传闻甄家哥儿绝色,果真不假。   邱烨霖原本还是装的,现在却是盯着乔楠真有点痴了。   当然嘴里还是没忘记装男白莲,给俞州上眼药,   “六皇哥不必如此,驸马精通实务,对琴棋书画专研有限,不懂画作之人的惺惺相惜,误会我与六皇哥是正常,还请六皇哥莫要因我坏了夫夫情分。”   “只是,知音难寻,草民难得碰见与六皇哥在画作上如此投缘之人,希望六皇哥好生与驸马详谈,以后切莫疏远草民……草民希望还能够继续与您畅谈画技。”   话说时,邱烨霖眼中蕴含情愫,脸上露出隐忍表情。   换成以往没有被揍的俊脸确实挺让人动容的,但现在鼻青脸肿还没有消干净。   乔楠:……   乔楠继续替换成俞州的脸,心疼动容点头,“好。”   然后寒暄几句,立马赶人!   辣眼睛。   真是辣眼睛了。   等人离开后,乔楠迅速扑进满脸不高兴从后面走出来的俞州怀里,努力闻着独属于爱人的气息叹,   “子琸,他好丑!杜阁老什么眼神儿,竟然派这么个家伙来勾引我,我可真是太难了。”   一句话,顿时让满脸不高兴的俞州心情舒服了。   可不就是么,一个油头粉面的白斩鸡,连他几拳头都扛不住,还敢撬他的墙脚,真是不知死活。   他的卿卿是那么容易勾引的吗?   他的卿卿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只会喜欢他一个人。   俞州抱住爱人怂恿,“既然太难,那咱们就不演了,我给你想其他法子对付杜家好不好?”   “不行,戏都演到一半儿了,若是放弃,之前做的岂不都成了无用功?暂且再陪他们玩几天,等各国使臣来了后收网。”   乔楠凑到俞州唇上吻了吻,眼中带笑夸赞,“还是我的子琸最英俊,嗯,还有帅。”   “真的?那有多帅?”   俞州满是期待。   乔楠又凑上去吻了一下爱人的唇,这才笑,“帅得我移不开眼!”   俞州顿时眉开眼笑,紧紧抱着怀里的人不愿放手。   夫夫俩比当初刚成亲是还要蜜里调油。   完全不知道自己骗人反被骗的邱烨霖,还在为自己成功上了俞州的眼药而沾沾自喜。   之后的日子里,乔楠继续如此与邱烨霖周旋,他也不做什么事,反正说几句好话,露出几个表情,就能让自信过头的邱烨霖自己脑补,以为他们关系越来越“亲近”。   就这样周旋着,时间很快过去,各国使臣终于到来。   而在这次各国来访的使团中,乔楠还看到了一个很久不见的故人,赵立轩。 第127章 夺嫡之争13   再次见到赵立轩,乔楠和俞州并不意外。   当初对方离开时,虽然并没有透露太多信息,但他们都知道总有一天,赵立轩还会回来的,只是没想到对方会回来得这么快而已。   并且,此次赵立轩还是以陈国使臣身份回来的。   两年未见,赵立轩蓄上了些胡子,面容有经过风吹雨打的痕迹,再配上略带沧桑的眼神,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了很多,整个人气质也与曾经大不相同。   若非乔楠对他实在太过深刻熟悉,差点都没认出来。   使臣入京的第一天,是礼部官员去接待的,乔楠并没有亲自露面,而是低调站在人群中观察。   通过简单查看,乔楠发现赵立轩在外面似乎混得很不错,不仅陈国使团众人对他恭敬,其他国家使团态度也热络讨好。   乔楠心中沉吟,看了一会儿就悄悄离开,吩咐雨竹去打探关于赵立轩的消息。   雨竹回来禀报,   “公子,打听清楚了,赵立轩如今改了名字,叫赵崇山,乃是陈国当今君主十分信重的谋臣。”   “赵立轩是两年前到达陈国地界的,他自称是山中隐士,因对陈国某权贵有救命之恩,从而被对方引荐到陈国君主面前。”   “随后又因帮助陈国君主解决了不少困难朝政,逐渐受其信重,但凡出手从无失败,如今在陈国威望极高,被誉为陈国第一谋士……”   文德帝并不是个闭关锁国的皇帝,这几年尽管主要精力在储君之位的内政上,但对各国的情况也没有放松警惕。   陈国第一谋士的名声,乔楠自然是从文德帝那里听到过一些消息,当时就已经暗暗警惕,觉得其将来可能是个景朝统一各国的心腹大患。   甚至,琢磨着等自己登基后,就立刻先把矛头对准陈国,以免给陈国继续壮大的时间。   结果没想到对方竟然就是赵立轩……   对方成为陈国的第一谋士,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   乔楠隐隐猜到赵立轩想做什么了,只是因为他们的关系和恩怨,不敢对其有太多的信任。   晚上,他把这事跟俞州说了。   俞州点头道,“应该是你猜测的那般没错,我也收到了赵立轩的暗号,他约我后天晚上见面。”   乔楠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可是我不相信他。”   不管两辈子赵立轩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最后的结果,他和他的亲人,都因为对方没落到好下场。   就算对方现在悔悟想弥补,他也还是不太想和对方打交道。   俞州却是有不同看法,揽着乔楠肩膀安慰,   “不管他是否可信,只要他能帮我们达到想要的结果,其中过程就无所谓,既然是他欠了你的,现在还债为什么不要?”   “卿卿,他欠了你两辈子,即便是还上一条命都不够,你无需想太多,这也是他欠景国百姓的。”   毕竟,以二皇子的能力和刘、杨两大世家的自私,曾经二皇子登基后,景国百姓的日子可想而知。   乔楠叹口气,抱住俞州无奈道,“平日总是吃醋,这会儿你就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只在乎卿卿心中是否有我,在乎现在和以后。”   “倘若真的要介意,我也只介意在那些不好的回忆里,我没有出现在你的人生中……”   俞州爱怜地吻在爱人额头。   他感谢上天让他穿越,也感谢上天没有让卿卿也觉醒第一世的记忆,当初和赵立轩离开前的那番谈话,他简直无法想象那一世的具体场景是什么样子。   他怎会嫌弃介意?他有的只有遗憾和心疼。   感受到额头浓烈的温度,乔楠伸手抱住俞州结实有力的腰,笑容温暖而灿烂。   此生能够遇见子琸,真好。   ……   赵立轩作为陈国使臣回来,在这个节骨眼上邀约见面,显然不可能是单纯的叙旧。   在自己的地盘上,俞州也不怕对方耍花招,没有过多犹豫,就前去赴约了。   两人见面后。   赵立轩看到只有俞州一个人来赴约,并不见乔楠身影时,虽然掩饰得很好,但眼中闪过的失望还是被俞州给捕捉了。   尽管那个人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拥有,可终究还是奢望想再看一眼,多看一眼。   可惜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即便重新来过他也再没机会拥有。   俞州见此并没有不悦。   他和夫郎如今的感情不说生死相许,却也让他有足够信心保证,没有人能够再撬动他的墙脚。   所以,不管赵立轩心里想什么,对他来说都是浮云,他何必在意?那不是浪费自己的精力么。   上次见赵立轩那般防备,完全是因为他和乔楠成亲时间太短,才会信心稍有不足,现在他很清楚夫郎对自己的感情。   看到这样表现的俞州,赵立轩心中苦涩。   尽管很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俞州的确才是最适合乔楠的那个人,也只有这般纯粹的感情,才能治愈小乔。   短短眼神交锋后。   赵立轩败下阵来,识趣的没有说什么不中听的话,而是切入正题,神情有些复杂道,   “俞兄,真是没想到短短两年时间,你就能将京城局面搅成如今这般,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尽管当初离开时,他给俞州和乔楠留了不少能够利用的先知消息,两人对付二皇子不成问题,可他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得这么快。   曾经在他眼中如同庞然大物的世家,结果就这么被俞州两人给干掉了,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俞州闻言露出营业式微笑,“赵兄过奖了,真正让人刮目相看的是赵兄才对,陈国第一谋士,赵兄好本事。”   “终究还是比不得俞兄。”   赵立轩没有继续废话,直接道,“想必今日相邀,俞兄应该猜到我的用意了吧?”   “你想让我们配合你,拿到粮食增产之法,彻底获得陈国君主的信任,利用陈国挑起纷乱,对吗?”   俞州也没有遮掩,直接点名重点。   当初赵立轩选择离开景国的时候,对方的打算,他其实就有几分猜测了,现在赵立轩变成陈国大名鼎鼎的谋士,算是验证了他的猜想。   毫无疑问。   赵立轩是想利用陈国来挑起各国纷争,给景国争取发展时间,以及将来统一各国的借口,毕竟逐鹿天下的野心之战,总要有人来背黑锅。   至于为什么选陈国……   两辈子二皇子能够登基,都不仅仅是利用了乔楠的身世,其中还有与外敌勾结的因素在,这个外敌正是陈国。   而以二皇子和刘、杨两大世家的能力,夺嫡全靠取巧成功,根本没有足够的治国能力,后来在各国的逐鹿之争中,多半没有落着好。   说不定还被陈国给利用惨了,导致景国百姓外敌入侵,生活水深火热……   所以,当初赵立轩才会说出,他不止欠了乔楠,还欠了景国百姓的话,现在选择陈国利用,算是报仇。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赵立轩眼中全是冷芒道,   “之前没有把后面的事情告诉你,是我不知道自己的计划能否成功,担心误导你们做事,如今倒是不用再瞒着了。”   “我想你应该也能猜到,各国关系看似平和,实则一直紧张,其中尤属陈国君主野心最大,能力最强。”   “但让陈国君主恼火的是,他再有野心能力,却也抵不过景国的军队最强,再多的阴谋诡计,也被景国的军队一力降十会了。”   “可惜的是,后来李源驹上位,在世家的操控下,大肆排除打压异己,忠心陛下的武将尤其严重,便给了陈国可趁之机……”   俞州询问,“陈国成了最终的天下共主?”   赵立轩却摇头,“我不知道,李源驹排除异己的时候,我就被他忌惮给杀了,各国逐鹿到底谁胜谁负,我并不知道。”   “但我死的时候,陈国利用我们挑起了逐鹿之争,让景国背上了大战源头的千古骂名,被各国群起攻之。”   “虽然不知道后来逐鹿结局如何……可景国百姓的未来已经可以预见,李源驹和刘、杨两大世家根本能扛起责任的料。”   “既然,各国之争无法避免,那么这次,我朝自然是不仅要胜,还要胜得师出有名才是。”   两辈子都因为他的糊涂,害了小乔全家,害了景国百姓遭受污名。   如今老天爷让他重生,他怎能放过如此恕罪机会?   当初,陈国把挑起纷争的千古骂名甩到景国身上,现在作为一个景国人,他把骂名甩回去,很正常。   这是他重生后,觉得自己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否则,他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只是。   赵立轩神情凝重道,“原本我计划的是至少五年后再行动的,可我没想到你们这边动作竟然那么快,让我也不得不把事情跟着提前。”   “但我在陈国的时间太短了,陈国君主如今虽看重我,可还是有所防备,不能完全信任听我的话,这次派我前来,就是一个试探。”   “所以,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只有我以最小的代价,拿到了粮食增产之法回去,陈国君主才会对我完全放心,陈国的百姓也会更拥护我,听从我的引导做事。”   “俞州,景国现在不宜直接开战,需要积蓄力量的时间,只有把陈国的目光引开,我们才有机会,这道理你应该明白。”   说白了,就是景国现在国力虽强,可真打起仗来,还是会赢得很困难,必须猥琐发育更强些,才能轻松成为最终赢家。   俞州沉吟,“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玩反间计?利用我?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也该明白。”   “我无法证明,但计划可以由你们来定。”   赵立轩道。   等的就是这句话。   俞州勾起唇角,做出思考的神情,片刻后才道,   “配合你倒也可以,但我有个条件,就看你能不能做到。”   “什么条件?”   “我要陈国边境的黄石镇,梁国边境的西荒山,晋国边境的石头山,夏国边境的红山镇,鞑靼紧挨我朝西部的那片无人草原……”   “如果,你能够替代陈国君主做主,以及说服各国使臣,答应把这些领土割划给我朝,粮食增产之法尽管拿去。”   俞州微笑道。   他点名的这些城池地界,表面上都是很普通,很荒凉的地方,可实际全都是制作火药的硝石、硫磺等刚需材料的盛产之地。   不管赵立轩是真幡然悔悟为景朝好,还是想借此迷惑算计。   总之火药在手,他日的各国逐鹿之战,最后胜利者就没有悬念。   反正粮食增产之法迟早都瞒不住,不如换点有用的东西回来。   “我试试。”   赵立轩没有多问,直接点头。   虽不知道俞州要这些地方有什么用,但总归和他利用陈国的计划没有冲突,这就可以了。 第128章 夺嫡之争14   赵立轩如今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小秀才,觉醒了前两世的记忆,别的不说,在朝政上的能力绝对算是老油条。   再加上俞州提出来的几座边境城池,面积都不大,土地也不够肥沃,都荒凉偏僻得很,想游说各国使臣将城池割让出来,也并不是很困难。   和俞州悄悄见过面后,趁着正式上朝拜见文德帝之前,赵立轩不着痕迹的开始对各国使臣进行游说引导。   而乔楠这边。   虽然竞争接待使臣的差事被他拿到了,可三皇子派系是肯定不会允许他把差事办好的,依旧在努力挣扎。   安排人搞破坏都是小动作,杜阁老主要是想偷他们这边应付各国使臣的方案。   吃亏太多,如今三皇子派系的人也学聪明了。   乔楠和俞州的鬼点子多,他们想用正常手段阻止乔楠办好差事,成功率实在太过渺茫,既然如此,那不如把对方的法子偷过来。   毕竟接待使臣差事的重点,是后期粮食增产之法的交涉,而非前期的礼节安排。   只要三皇子能够在与使臣的辩论中大放光彩,这才使臣事情赚到的名声,就是三皇子的!   杜阁老等人想得很好。   可乔楠就是傻子吗?   他为什么要忍着不耐烦和邱烨霖这个细作周旋?还不就是为了此刻的将计就计。   所以,当邱烨霖仗着他的“好感”,以探望送画之名,实际偷看计划为实,来到乔楠上任的衙门来时。   乔楠并没有太过防备,很轻松就让邱烨霖看到东西,给三皇子派系那边传递了消息过去。   于是。   等到各国使臣上朝拜见文德帝,提起讨要粮食增产之法时,三皇子在朝堂上非常活跃。   不等乔楠说话,三皇子就首先跳出来开口,和各国使臣争论了起来,努力表现自己的‘才能’。   由于提前拿到了乔楠的开卷答案,三皇子难得聪明了,在争论时显得非常强势和机智。   不消片刻就舌战群儒,把各国使臣给堵得脸红脖子粗。   看得支持乔楠这边的官员恼火不已,因为三皇子现在的表现和机智,全都是他们和六皇哥商量好的计策!   阴险,三皇子派系真是太阴险了,竟然抄作业。   乔楠也跟着露出难看神色,因为避免泄露消息,将计就计的事情他没有跟自己这边的官员们说。   看见他们这边难看的脸色,杜阁老等人心中就是痛快。   真是不容易,这么久他们终于有机会能看见六皇哥吃瘪了。   但是很快,杜阁老等人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   在各国使臣的言辞逼迫下。   三皇子沉不住气,急躁道,“我们景朝泱泱大国,也不是那等小气之辈,本皇子这里有三道难题,倘若你们能够解答,想要粮食增产之法,也并非不可。”   三皇子派系官员们:!!!   杜阁老脸色也当场巨变,差点没直接冲上去将三皇子揍一顿。   这所谓的难题,确实是乔楠对付使臣“计划书”中的一个计策,但他们之前商议过,觉得这个计策有点不保险。   因为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如果六皇哥这难题计策,难不住各国使臣,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他们之前让三皇子抄作业的时候,就把这个计策给砍掉了。   结果现在三皇子还把这个计策用出来……   杜阁老心里发慌,想开口阻止。   但各国使臣们却都是机智之人,赵立轩代替众使臣们站出来,   “好,请三殿下出题,若难题答不出,我等这就离开回国,绝不在提粮食增产法之事,但若我等解答出来,还请殿下遵守承诺。”   不管景国内部怎么争斗,三皇子是景国的皇子,一言一行就代表了景国的态度和脸面,金口玉言绝不能更改。   否则传出去,景国皇子失信于人,就是景国失信于人。   文德帝目光阴沉看向三皇子。   众官员露出愁容。   杜阁老更是额头冒出大颗大颗汗珠。   他简直不敢想象,如果各国使臣真把三皇子提出的难题给解决了,他们到底要怎么给三皇子收场!   朝殿上突然压抑的气氛,让三皇子也察觉到自己说出来的话,似乎有哪里不妥,但话都已经放出口,他也只能继续。   最重要的是,三皇子对乔楠“计划书”中的难题计策很有信心,因为他觉得那难题,确实真的太难。   什么如何让一个普通人拥有千斤之力;   什么徒手下油锅考验勇气;   什么水池管理员的算学题;   反正,偷看到乔楠的计策后,他们这边的智囊谋士们,没一个答得出来,他就不信各国的使臣们能够全部解决。   要是各国使臣如此聪明,景国怎能成为各国最强?三皇子自作聪明,当即就把乔楠给他准备好的难(陷)题(阱)拿了出来,不能说非常自信,但确实挺有信心的。   而三道难题说出来后,各国使臣果然脸色变了,全部露出为难之色面面相觑。   “这,这若非天生神力,普通人谁能随便拥有千斤之力?”   “徒手下油锅,手就废了!这分明就是故意为难人。”   “这,这水池又是装水,又是漏水,如何算得清?”   使臣们满是怒意,指责景朝分明故意为难耍人。   三皇子很得意。   杜阁老等人见此,心中也稍稍松气,答不出来就好,不然他们可没法收场了。   但谁知下一刻。   赵立轩便站出来道,“三殿下好题,这三道难题,便由赵某代大家来解答吧。”   然后,便不愧他陈国第一谋士之名,在三皇子惶恐的目光中。   使用杠杆原理,让普通人拥有千斤之力;   在油锅之中加入醋,利用醋的沸点比油低,完成徒手下油锅考验;   最后水池管理的算学难题,也成功给出答案。   “这不可能!”   三皇子难以置信地失态吼出来。   杜阁老和三皇子派系官员们,一阵头脑发晕。   各国使臣狂喜,当即朝文德帝拱手逼迫道,   “景国陛下,按照贵国三皇子的赌约,三道难题已经解决,陛下是否可授我等粮食增产之法了?想来贵国泱泱大朝,应当不会做失信于人之事。”   文德帝没说话,满是怒气看向三皇子。   三皇子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脸色惨白站在原地不敢说话,双腿发软,浑身颤抖。   支持三皇子的官员们,此刻更是恨不得时间能够倒回!   就在这气氛僵硬时刻。   乔楠终于站出来开口,目光凌厉看向各国使臣道,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朝自然说话算数,各位想要粮食增产之法可以,不知各位准备拿什么来交换?”   原本各国使臣当然是准备了东西交换的,毕竟粮食增产之法如此重要,用脚指头想也知道白嫖不可能。   但刚才三皇子的犯蠢,就让众人生出了白嫖的心思。   当即就有使臣义正严词耍赖,   “刚才这位三殿下与我等赌约时,明明说了只要我们解决难题,便将粮食增产法拿出来,六殿下此言,是输不起吗?”“贵国这是没人了吗,竟让一介哥儿上朝。”   “几国大事,岂有哥儿开口之理。”   “贵国如此说话不算数,是想失信于天下,失信于众国吗?”   众使臣纷纷开口攻击乔楠,希望能够耍赖白嫖。   乔楠却不吃这套,冷厉嗤笑   “我景朝自然不会失信于人,但各位的耳朵怕是不太好。三皇子的确答应解决难题,便将粮食增产法拿出来,可却并没有答应无偿赠予各位吧?”   “想要粮食增产法可以,一国两座城池,外加200万两白银。”   话落。   众使臣就炸了,两座城池,200万两白银,景国怎么不去抢!   先不说他们能不能拿出这么多东西,真给了,那就是资敌,主动给景国筹集军费打自己啊。   “这不可能,如此荒唐条件,你们根本就没有商谈诚意,分明就是耍在我们!景国六皇哥,你这是想挑起诸国之战吗?”   “要这么多东西,贵国怎的不去抢?”   “士可杀不可辱,真是戏耍我等!”   众使臣怒道,一副景国敢狮子大开口,他们就群起攻之的模样。   一阵吵嚷后。   最终,赵立轩带头站出来道   “天下是没有白吃的道理,但贵国要求实在太高,200万两银子我陈国实在难以承受,只能拿出一座边境城池交换。”   用一座边境荒芜城池交换,是早就商量好的。   众使臣刚才就是装模作样的吵闹,此刻赵立轩带头,顿时纷纷装作退一步的模样点头   “陈国使臣所言有理,一座边境城池乃我等极限。”   乔楠摇头:“不行,城池可以少一座,但银子不能少。”   众使臣强调:“200万两太多了,贵国狮子大开口!”   乔楠再摇头:“那就180万两,粮食增产法乃国本,不能太便宜。”   众使臣大砍价:“50万两,再加上一张三年不战协议……”   乔楠生气:“尔等过分了!”   一通争吵砍价,最终在双方的黑脸下,确定结果。   各国以一座边境城池(具体哪座城池由各国决定),外加80万两白银,以及一张五年不战协议,交换景国的粮食增产之法。   事情结束后。   不出意外,当天下午三皇子在朝堂上犯蠢,差点把粮食增产法白送给各国,最终六皇哥力挽狂澜,帮其收拾烂摊子的消息。   就传遍了整个京城百姓耳中,并且向其他州府迅速扩散。   消息竟然传得这么快……   三皇子派系官员们:麻蛋,这次绝壁是又上当了啊! 第129章 夺嫡之争15   乔楠将粮食增产之法分享出去,也是逼不得已。   因为景国的领土在各国之中,是最大最肥沃的。   一直以来,各国都虎视眈眈,尤其是国力只是稍低他们一些的陈国,眼睛更是时刻都散发着准备吞噬的绿光。   众国就等着什么找机会,狠狠把景国给瓜分干净。   哪怕他们现在手上有火药,要打仗也不怕,可战争的残酷和消耗众所周知,以景国现在的情况,一旦开战,百姓就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乔楠不想看到那样的场面,所以,给景国争取发展建设,储备资源的时间非常重要。   他倒也不怕各国因为粮食增加,肚子吃得太饱对他威胁更大。   毕竟,他们手上有碾压式的武器底牌。   这些后话暂且不多提,如今最要紧的还是先解决掉三皇子,把皇位拿到手,否则其他说什么都是空的。   三皇子的名声在百姓之中,本来就不是很好,此次各国使臣讨要粮食增产法传出去后,对方名声可谓是直接跌到了谷底。   百姓们并不懂太多的大道理,但是大家也知道,让别国人吃太饱,打仗的时候对自己肯定不利。   三皇子竟然把粮食增产法给送了出去,这是犯蠢吗?简直跟卖国资敌没区别!   百姓们气愤不已,纷纷在家破口大骂,   “什么三皇子,俺看赖混子还差不多,粮食增产多重要的法子,俺都知道,竟然被别国讨要了去。”   “可不,连我家三岁蛋蛋都不如,我家蛋蛋都知道,好东西得留在自家,不能给别人!”   “当年我们战乱的时候,陈国那些国家就没少趁火打劫,我们的好东西凭啥给他们……”   “这三皇子不行啊,陛下可千万别把皇位传给他,否则三皇子当了皇帝,咱们还有好日子?”   当然骂完三皇子,在有心引导下,百姓们对乔楠的好感度就是直线上升,口中纷纷夸奖了。   “好在还有六皇哥力挽狂澜,虽说把粮食增产法给了出去,但也不白给的,换了好些城池和银子回来。”   “对对对,好歹也没亏太多,别国吃饱饭,咱们也没饿肚子!咱们还先各国一步!”   “粮食增产之法,就是六皇哥夫君钻研出来的,还有好用的香皂、便宜的清油、都是六皇哥夫君做出来的……”   “六皇哥夫君这么聪明,以后肯定还会做出更多好用的东西,要是六皇哥能做陛下,我们就有福了……”   百姓们一边骂三皇子,一边夸乔楠,在私下里表达自己的想法。   原本在杜阁老等人放出的流言影响下,有部分百姓还觉得一个哥儿进入朝堂,可能成为未来储君有些不妥,但现在大家不那么想了。   凡事都禁不住对比。   三皇子除了是个男人,能多娶几个媳妇,多生几个孩子,给皇室添丁进口,还有其他啥作用?对百姓有啥好处?   什么都没有。   反观六皇哥就不同了,做的每件事都对百姓有利,甚至人家现在虽就两个孩子,但其中却已经有了一个小皇孙。   三皇子孩子生了一大堆,好像却还没有一个小皇孙。   这可真是……连生孩子都比不过!   别说百姓们鄙视不满,就是支持三皇子的官员们,心中都嘀咕想抽身不干了。   实在是如今在三皇子身上,他们简直一点都看不到未来,诶。   众勋贵心中都有些颓废。   只有三皇子和杜阁老两人还精神奕奕,还有精神生气自己又被骗了。   但问题是,就算知道自己被骗,他们现在也拿乔楠和俞州没办法,阴谋没用,阳谋不行。   难不成还能冲上去打一架?   那结果只能是他们被揍成猪头,谁让六皇哥还踏马的天生神力!   最后气不过的三皇子和杜阁老,下朝回去后,就只能拿没把差事办好的邱烨霖撒气。   如果不是这个家伙办事不利,暴露了细作身份反被利用不自知,他们怎么会如此丢人,如此凄惨?   然后……   终于在玩弄别人感情上滑铁卢的邱烨霖就惨了。   他的驸马皇夫美梦还来不及实现,就被扛不住杜阁老施压的明安伯府身无分文的赶出了家门。   他娘倒是有心救他,可架不住杜阁老威胁太厉害,他娘不想放弃伯府夫人的身份,也只能心痛地选择放弃他。   想着等风头过去,再偷偷接济儿子,把儿子送到外地去生活。   但邱烨霖是注定等不到了。   因为他前脚刚出伯府,后脚就被他以前骗过的几个姑娘哥儿找到,被人家报复划破了俊脸,打断了腿。   而他娘的接济,也因为不久之后明安伯府覆灭,消失得无影无踪,最终落得在破庙居住乞丐过活,后悔得痛哭流涕!   当然,这也是后话暂且不多提。   现在,三皇子和杜阁老是对乔楠彻底恨到了骨子里,绞尽脑汁琢磨怎么才能弄死他。   而使臣馆中。   各国使臣们也聚在一起,讨论乔楠这个六皇哥。   ……   使臣馆中。   梁国使臣大骂,“这个该死的六皇哥,本来我们完全可以什么东西都不用出,就能拿到粮食增产法的,现在真是大出血了!”   尽管80万两银子和一座边境贫困城池,换粮食增产之法其实并不亏,还有赚,但谁失去免费拿东西的机会,心里都不会舒坦。   这样想想法很无耻,但大家都很赞同。   “可不是么,景国陛下也是,竟然让一个哥儿当亲王,还允许上朝参与政事,看样子权利还很大……”   “这景国的三皇子不堪大用,六皇哥倒是个精明之人。”   “不仅精明,还很强势,你们之前看六皇哥那样子,压根就不怕我们开战的模样啊。”   “我听说这个六皇哥虽是个哥儿,但天生神力,且十分好战!”   “对对对,我们的细作说,之前六皇哥对我们讨要粮食增产法之事,就是主张直接开战,不想商量的……”   “他丫的一个哥儿,还打算披甲上阵,真给他去了,这景国的士气还不得冲天?”   “哥儿就应该和女人一样,在家生孩子操持,跑朝堂上来做什么,景国陛下真是疯了……”   使臣们你一句我一句吐槽,极尽贬低之词。   这种看似不屑的嘴硬,实则昭显他们心中的忧虑。   六皇哥的行事一看就是精明而强势的,对方还有个同样聪明的夫君,倘若真让六皇哥做了景国的皇帝,他们以后想瓜分景国的肥肉,可就困难了。   众使臣说了一会儿后,才发现陈国使臣赵立轩一直没开口。   陈国是各国之中除了景国最强大的,赵立轩的谋士之名又美名在外,此次前来,他们多数都是以赵立轩为首。   此刻赵立轩不说话,众人不免好奇,“陈国赵大人,这六皇哥你怎么看?”   “具体难说,但六皇哥成为景国的皇帝,显然比三皇子对我们的威胁更大。”   赵立轩闻言深吸口气,语气凝重道,“六皇哥不能留……”   这么简单明显的道理大家都懂。   可他们在人家的地盘上,想干掉人家层层保护的皇子,简直就是难如登天。   成功率有多少先不提,主要是稍有不慎被发现,景国就有理由直接名正言顺地对他们国家出兵啊。   到时候,背黑锅的那个倒霉国,能够抵挡住景国铁骑吗?   毕竟他们这些人的联盟可并不牢固。   众使臣面面相觑后,有些犹豫,但还是对干掉乔楠,让景国后继无人这件事很感兴趣。   最后。   胆子比较大的梁国使臣开口,“赵大人可是有何妙计?”   “妙计算不上,但作用应该是有的。”   赵立轩没有绕弯子,淡淡继续道,“这里是景国的地盘,我们自己动手肯定不现实,但景国应该有人比我们更想解决掉六皇哥。”   众人闻言,当即就有个使臣接道,“三皇子!”   赵立轩看向那使臣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说什么,但他的计策大家都懂了,无非就是与景国三皇子内外合作。   三皇子想要皇位,就必须除掉六皇哥。   尽管与他们合作有通敌卖国的风险,但皇位的诱惑谁能拒绝?   想到此,众使臣都笑了,心中有些澎湃。   景国军队虽强,可运气不好,当今陛下为后君美色所迷,生的皇子数量少不说,还一个个不是残,就是蠢。   原来唯一比较像样的二皇子,还不是亲生的!搞得不得不把皇位继承人的目光,放在一个哥儿身上。   只要六皇哥没了,剩下的三皇子就是个蠢货,他们瓜分景国的肥肉还不是手到擒来?   直接弄死乔楠的计策很粗暴,但不得不说结果确实最好。   说干就干。   众使臣们当即就展开商议,然后联系杜阁老求合作。   而杜阁老收到消息后。   迟疑还是有那么一点迟疑的,害怕玩翻船,但也就是一点点而已,只要想到自己付出多年,一朝失败什么都没有,他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反正他现在的处境,真要失败了也不差再多个通敌卖国的罪名,反之要是成功,他可就赚翻了。   与虎谋皮而已,他赌了!   至于三皇子……三皇子就是以杜阁老为首的勋贵们手中傀儡,根本没有多少真正的话语权。   何况他也抵抗不了皇位的诱惑,不就是干掉一个亲兄弟么,他以前又不是没做过。   一群人暗搓搓算计,想着以后的美好未来,就激动得脸色发红,连着几天睡着都能笑醒。   而乔楠和俞州得到赵立轩传回来的消息,也笑了。   很好,为了皇位,这些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胆大包天。既然敢选择如此手段,这些人也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   由于交换粮食增产法,涉及到割让城池问题,各国使臣暂时还得呆在景国,继续和乔楠进行你来我往的砍价沟通。   尽管大家在朝堂上吵得仿佛要动手的架势。   可作为东道主,景国还是要做出待客之道的样子,各国使臣也不能太嚣张,离开朝堂后,甭管心里怎么想,面上都得笑眯眯。   很虚伪,但没办法,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游戏规则。   所以,当各国使臣提出想去猎场玩时,景国自然不可能拒绝。   而陪同招呼各国使臣的差事,也理所当然落到了乔楠头上,因为文德帝乃是一国之主,不可能自降身份去陪客。   除此之外,陪同各国使臣猎场游玩之事,三皇子也主动请缨了。   乔楠知道对方打算,假意推辞后,就把人放进了队伍中。   一群人就这样各怀心思进入了皇家猎场。   皇家猎场说是猎场,但其实是一座很大的山头,因为文德帝喜武,每年时不时就来这里透个气,因此猎场的维护很是尽心。   为了皇帝的人身安全着想,猎场里面比较凶猛的野兽,基本都清理过,只要不自己作死往深山里跑,安全通常都很有保障。   是的,只是通常而已,并非绝对。   因为这个世界上最无法避免的,就是“意外”两个字。   三皇子连着吃了多次教训,今天又是非常重要的日子,为避免再次坏事,到了猎场后都不敢再蹦跳,表现得很低调。   只有偶尔眼神中闪烁出来的势在必得,才透露几分异样。   反观各国使臣那边,就活跃许多了,因为今天他们不会参与刺杀,只负责引诱,当然不能太安静。   所以,开始狩猎之前,各国使臣们就在不断地使用激将法,用言语刺激乔楠的胜负欲,比谁狩猎更多,猎物更好。   乔楠倒也配合他们,露出年轻人的血性冲动,但没忘记随时随地薅羊毛。   “好,比就比,但比赛得有彩头,不然没意思。”   “如果狩猎我赢了,之前说好的交换条件银子方面,你们得增加到100万两;如果我输了,那你们就给60万两。”   前后增减都是20万两,很公平。   就是……   众使臣:谈钱伤感情。   早就听说六皇哥在认祖归宗前,是在民间商户长大的,这十句话八句不离银子,还真是不嫌俗气。   果然是个小哥儿,格局就是这么小!   众人在心中腹诽。   乔楠倒是不介意,俗气就俗气呗,反正好处拿到手里就行。   主要是他想再要一座城池,这些人也不会给,何必费口舌。   “好,那便依六皇哥所言,就这样定了。”   草原鞑靼的使臣第一个响应。   反正今天六皇哥别想活着离开这里,就算成功逃脱,一个常年生活在后宅中的哥儿,打猎还能比得上他这种草原出身汉子?   其余使臣想想也是这个理,没有太过纠结,就同意了比赛彩头。   众人都没有异议,狩猎比赛很快开始。   “驾!”   “驾!”   伴随着御马之声响起,乔楠带领景国的武将,和众使臣派遣出来的武将,纷纷骑马冲进山林。   三皇子也跟在其后,盯着乔楠背影满是恶意。   进入山林后。   众使臣派遣的武将,还有三皇子带来的人,就有意无意将乔楠往深山里面引。   显然是打算在深山里面给乔楠来场“意外”,就像当初的李承巍那般,只不过当初只是要李承巍的腿,现在是要他的命。   乔楠注意到情况后,脸上并未露出任何异样,心中却是森冷一片。   他也配合着三皇子往深山里面跑,只不过跑的方向,并不是三皇子给他准备好的地方,而是他这边准备的地方罢了。   见乔楠没有往自己准备的方向跑,三皇子有些着急,没办法,只能赶紧追上来阻拦,   “六弟,那边是深山,里面有大型猛兽,不能过去,我们还是换个方向找猎物吧,赢固然要紧,但还是安全更重要。”   乔楠闻言继续往自己的方向走,嗤笑,“三哥你会担心我的安危?今日天上的太阳好像没有打西边出来吧?”   就差直接说你没安好心,我信你是傻子几个字了。   三皇子恼怒心虚反驳,“真是好心没好报!六弟,你我关系是不好,但那也不过是内斗罢了,你我到底是亲兄弟,我还没有那么卑鄙冷血。”   “是吗?可我大哥的腿不就是你弄断的吗?”乔楠冷冷质问。   三皇子顿时哑然卡壳,眼神躲闪。   尽管表面上李承巍的残腿,对外说是意外造成,可满朝文武都清楚那是他们派系的杰作。   不过这种事情就算心知肚明,也不能明明白白承认。   三皇子满脸涨红,只能恼怒道,“老六,你休胡说,大哥腿是他自己意外弄断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呵……”   乔楠嗤笑不再理他,驾马就继续往自己准备的方向跑,不信任的态度十分明显。   而这样的表现。   虽然让三皇子很生气,却打消了心中再次被将计就计的忐忑怀疑,毕竟他们之间的恶劣关系,乔楠不信任才正常。   要是乔楠轻松被他骗走,那才惊悚好不好。   因为那代表乔楠又知道了他们的算计!   杜阁老等人也是被坑怕了,天知道六皇哥的消息网怎么就那么灵通,邱烨霖那颗那么隐秘的棋子,都轻松被对方给发现了,实在让人不得不如惊弓之鸟。   好在他们除了计划一,还做了备用计划二,乔楠不配合也没关系。   “老六,你等等我……”   三皇子一边骑马去追乔楠,一边给自己这边的人留下追踪记号。   就在这样的追逐狩猎中。   不久后,乔楠因为骑累了,终于在一处山涧溪流边停下,准备喝点水休息。   这溪边地势恰好是个难守易攻之地,三皇子见此欣喜,确定保护乔楠的侍卫都跟散后,终于决定就在这里下手。   现在周围没人,乔楠又体力不支,正是围攻好机会!   于是,就在乔楠走到溪边,刚喝了两口水后。   “刷刷刷。”   周围突然冒出十几个黑衣蒙面杀手。   乔楠脸上当即露出惊慌,强做镇定询问,“你们是谁?你们想做什么?”   “哈哈哈,六弟,现在事情如此明了,聪明如你还看不出来他们想做什么吗?当然是杀你了……”   三皇子从后面大笑着走出来,心中畅快无比。   可真是不容易,终于找到机会弄死这个拦路的老六了,只要老六死掉,太子之位就只能是他了。   乔楠看到三皇子出现,脸色难看地防备。   见此。   三皇子得意笑,“六弟,你不用再想着反抗了,虽然你天生神力,可双拳难敌四手,这些杀手可都是三哥专门为你准备的。”   “你要是识相乖乖认栽,看在亲兄弟的份儿上,我就给你个痛快,你要是不识相,可就别怪三哥心狠手辣了……”   “是吗?如此我是不是还要对你感恩戴德?”   乔楠冷笑,手伸到腰间一个奇怪的东西上,仿佛是想拿什么武器。   一群杀手本能警惕。   三皇子看见了,却并没有放在心上,老六能够拿来反抗的武器,无非就是刀和匕首而已。   可那有什么用?   在这么多杀手的围攻下,老六只是力气大,会些拳脚而已,又不是话本里的绝世高手,绝不可能逃脱。   “既然六弟你敬酒不吃非得吃罚酒,那就别怪三哥狠心了。”   三皇子眼中露出杀意吩咐,“动手!”   话落,   十几个杀手就朝乔楠冲过来。   三皇子露出胜利的笑容,但很快那笑容就僵住了。   因为乔楠抬起手,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其中一个杀手就被爆头,应声倒地。”   其余杀手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场面,一时间都被同伴的惨烈死亡,还有刚才的巨响给震得楞住了。   然后不等他们反应过来。   接着又是连续“砰砰砰”   数声巨响,十几个杀手瞬间就被射成筛子,鲜血淋漓的到底。   死得一个都不剩。   然后周围林子里整齐划一的走出几十个士兵,这些士兵手上还拿着和乔楠手中差不多模样的奇怪武器。   只是乔楠手上的奇怪武器是短的,士兵手上的奇怪武器是长的。   尽管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冒着白烟的黑黝黝洞口齐齐对准过来。   “老六,你,你们……”   三皇子瞬间吓的脸色惨白,后退几步摔到地上。   乔楠面无表情走过去,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先一脚踩到他的腿上,将他腿用力踩断后。   才淡淡将对方刚才的话奉还道,   “三哥,既然你也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也别怪弟弟我心狠手辣了,好不好?” 第130章 夺嫡之争16   早在当初相互坦白重生穿越秘密时,乔楠就在寻找工匠,研究俞州提供的各种现代东西。   后来和文德帝相认后,有这天下最大权利的帝王帮助,他们更是不缺能工巧匠,再配合俞州提供的详细技术资料,说实话,研究出枪还真不算难如登天之事。   只是由于工业的落后,他们目前弄出来的枪很简陋,威力没有现代真正的枪那么大,产量也很低。   不过,在冷兵器时代,这也足够使用了。   “我的腿,我的腿……”   三皇子抱着被踩断的腿惨叫。   乔楠把手上的枪抵在他额头,冷冷呵斥,“闭嘴,再叫杀了你。”   冰冷的声音让三皇子毫不怀疑面前的弟弟真能动手,声音瞬间门戛然而止。   他不知道枪是个什么,但他带来的那些杀手的惨状,也足以让他明白那是能够瞬间门要他命的东西。   死亡的恐惧让他死死咬住嘴唇,脸色惨白,额头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神情因为疼痛扭曲。   三皇子死死盯着乔楠,又怒又恨,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他,只能强装镇定威胁,   “老六,你不能杀我,我是你皇兄!你杀了我,父皇不会原谅你的,不管如何,我都是父皇的亲儿子,虎毒不食子,你不能动我……”   “那你杀我就可以了?”   乔楠神色冰冷,抓住三皇子的一只胳膊,就再次狠狠用力折断。   “啊!我的手!”剧痛让三皇子没忍住再次惨叫出来。   但乔楠脸上却丝毫迟疑同情都没有,只声音淡淡道,   “我的皇兄只有大哥,你算什么东西?当初你断我大哥的腿,现在通敌卖国要我的命,这会儿跟我说兄弟亲情,不觉得太晚了吗?”   “放心,你的命我不会要,毕竟你也说了,无论如何你到底也是父皇的孩子,父皇那般疼我,我自是不会让他为难。”   “但当初你是怎么毁掉我大哥的,现在我只能加倍奉还,才不枉我们亲人一场,三哥,你说呢?”   说完。   乔楠再次一脚,踩断三皇子的另一只腿。   为了名声着想,他不会杀掉对方,但从今以后,他这好三哥就在床上躺一辈子吧,省得再有力气出门惹人厌恶。   接连被废掉手脚的剧痛,让三皇子疼得目眦欲裂,也恨极了乔楠。   老六怎么敢废掉他?老六怎么敢!三皇子无法接受自己被废掉的事实,强烈的愤怒恨意压过了对死亡的恐惧,他眼睛通红盯着乔楠嘶吼,   “老六,你敢这样对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李承巍被我弄残是他活该,谁让他是嫡长子,谁让父皇想把皇位传给他,还有你老六,凭什么就因为父皇更喜欢后君,皇位就是你们兄弟的?”   “我也是皇子,我舅舅还是阁老,还有那么多勋贵都支持我,皇位就应该是我。”   “你一个哥儿,还在民间门商户长大的皇哥,父皇凭什么想把皇位传给你?这不公平,不公平!”   三皇子嘶声揭底说出心中不服。   乔楠却觉得好笑之极,“不公平?你想让父皇对你公平,自己倒是拿出本事来啊。”   “连自己被勋贵养废,成了别人的傀儡都还不自知,说你蠢钝如猪,都是对猪的侮辱。”   “好歹猪养大了还能吃肉,你能干什么?除了拖后腿。耍皇子威风,你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老六,你这个贱人!”   三皇子气得眼珠子都突出来了,长这么大他就没受过如此羞辱。   只是他刚说完,嘴上就迎来了一巴掌,“啪!”   “既然不会说话,那就别再开口了。”   乔楠一巴掌就将他下巴给扇脱臼,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淡淡道。   然后才示意周围士兵吩咐,“本王和三殿下被人刺杀,三殿下不幸摔下山坡重伤,你们将他抬回去,本王去追击刺客。”   说完。   乔楠便骑上自己的马,朝夏国使臣的狩猎方向赶过去。   原本“跟丢”保护乔楠的一群侍卫,也从林子里陆续跑出来,追在乔楠身后跟上。   一个时辰后……   在等在猎场口的各国使臣目瞪口呆中,乔楠带人满是愤怒地拖着几个半死不活的夏国参加狩猎的武将回来。   夏国使臣见此跑上去,生气质问,“景国六皇哥,你这是何意?!”   乔楠闻言脸上怒容更重重,先发制人怒道,   “何意?你们夏国竟然敢趁狩猎之极,刺杀我朝皇子,今日若非本王天生神力,学过拳脚,还有几分运气在,倒真是命丧于你们手中了。”   “可惜我三皇兄运气不好,被你们打成重伤,现在人事不省,夏国使臣,此事你若不给本王交代,本王定披甲亲征,踏平你们夏国土地,为皇兄报仇!”   说罢,不给夏国使臣反应辩驳机会,怒气冲冲而去。   而仿佛就在验证乔楠刚才的话,后面一群侍卫抬着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三皇子路过他们身边。   能被派遣出来做使臣的人都不傻,见此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们想弄死六皇哥的计划失败了,现在六皇哥准备利用此事狠狠敲他们一笔!   哦不,不是敲诈他们,是敲诈夏国才对。   以景国现在的国力,一下子和各国全部对上有些吃力,但单单踏平一个夏国还是不成问题的。   因为……夏国是众国之中领土最小,国力最弱的。   六皇哥这是打算杀鸡儆猴。   明白情况的夏国使臣顿时脸色惨白。   各国使臣脸色也很难看,并没有因为乔楠此刻没有找他们麻烦而有多少欣喜。   没有人想当被杀的那只鸡,当然也没有人愿意当被儆的那只猴。   景国的三皇子派系,怎么如此废物!   众使臣忍不住暗骂了一句。   但现在骂也没用,乔楠是注定要用这件事狠狠捞他们一笔的。   ……   果不其然。   狩猎出事的第二天,各国使臣就被召上了朝殿之中。   文德帝因为两个儿子被刺杀大发雷霆,尽管主要怒气是冲着夏国使臣去的,但对其他使臣也没好脸色。   怀疑他们是同谋,要各国使臣给出交代。   各国使臣对此当然表示冤枉,一致把责任全部推倒夏国头上,让夏国来背这个黑锅。   夏国使臣那个气啊。   明明当初事情是大家一起参与的,现在出了事情,这个混蛋就让他来背锅,倘若最后景国铁骑真的踏上夏国土地,他如何背得起亡国之名?   他倒是想把事情全部说出来,将各国使臣拉下水,可一来他没有证据,二来那样做了,他们夏国得罪的,就不仅仅是景国一个了,到时候夏国死得更快。   最后没办法,夏国使臣只能继续硬着头皮死扛喊冤。   但肯定是半点用都没有的。   乔楠当即对着文德帝‘生气’拱手请示,   “父皇,那些刺客是儿臣亲手抓到的,其中绝无误会,儿臣虽幸运逃过一劫,但三哥却手脚被废,如此嚣张羞辱,视我景国江山何物?”   “请父皇准许儿臣带领士兵,即刻出发征战,为我朝脸面,为三皇兄讨回公道!”   声音杀气腾腾,丝毫不像是开玩笑。夏国使臣觉得眼前发黑,他们夏国一直夹缝生存,哪里禁得住景国的铁骑啊!   看着乔楠真要开战的模样,最后夏国使臣不敢承认刺杀之事,但也只能认栽,表示可以进行赔偿息事宁人。   达到目的,乔楠自然不会再纠缠,当即点头道,   “事已至此,我朝也不愿生灵涂炭,那你们便赔偿我朝200万两白银,10万布帛,玉器……外加10万哥儿姑娘吧。”   “200万两白银,10万哥儿姑娘?!”   夏国使臣听到条件,人都傻了。   他们夏国领土小,代表着国库收入也少,还有10万姑娘哥儿……尽管姑娘哥儿不被放在心上,但这么多人数,还是有影响啊。   还有,景国要这么多姑娘哥儿做什么?   他眼中满是疑问,其余使臣也在思考。   但乔楠自然不会给他们解释,强势道,“200万两白银没得商量,至于10万姑娘哥儿不行,你们也可以换成10万青壮男人。”   说罢,又看向其他使臣道,   “此次本王与三皇兄遇刺,到底与各位有没有关系,大家心知肚明。你们各赔偿我朝20万两白银,外加2万姑娘哥儿,此事我朝便作罢,如若不然,我朝不介意与尔等一战!”   如此强势霸道的态度,让各国使臣脸色很不好。   脾气火爆的草原鞑靼使臣忍无可忍跳出来怒道,“景国六皇哥好大的口气,一战多国,你当我草原勇士泥捏的不成?”   其余使臣们没说话,但眼神很赞同鞑靼使臣的话。   这景国六皇哥,可真是太嚣张,太不把他们各国放在眼中了。   谁知道下一刻。   乔楠便拔出旁边侍卫的佩刀,比到鞑靼使臣脖子边,淡淡道,“不信你试试。”   冰冷的刀尖比在脖子上,鞑靼使臣又恐又怒,一时间门说不出话。   其余使臣也被吓到了。   都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景国六皇哥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   这到底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不怕与各国开战啊?   众使臣心中拿不准情况。   赵立轩见此上前为众使臣出头道,“景国六皇哥,凡事好商量,何必见血有碍邦交呢。”   “没得商量,不赔便战。”   乔楠反手刀光闪过,鞑靼使臣便被削掉了一只耳朵,冰冷的视线扫过众使臣。   态度果决,行事铁血,强势得让人不敢直视。   众使臣感受着脸上被溅到的温热鲜血,吞了吞口水。   景国的众官员也是脸色各异,支持乔楠的自然是激动,支持三皇子的则脸色灰败,浑身颤抖。 第131章 夺嫡之争17   早知乔楠不好惹,但谁都没想到他竟能如此强势和狠辣。   包括景朝的官员们心中都骇然无比。   他们突然就能够理解文德帝为什么那么看重六皇哥,甚至看重到不介意对方是个哥儿,连皇位都想传给对方了。   因为现在的乔楠,和曾经的先皇,以及当年征战沙场的陛下,实在太像太像了。   精明,果决,强势,还有在国家大事上的绝不退让。   这是一个优秀帝王必备的品质。   六皇哥在民间长大,还是个后宅哥儿,从小并未受到专业的皇室教育,但他却能够在文德帝的教导下,在短短时间蜕变到如此地步。   这代表什么?   这只能代表六皇哥是个天生的上位者。   景朝官员心情各异。   使臣们就是惶恐了,一个个脸色变化不断,那被乔楠拿来当典型教训的鞑靼使臣,更是捂着耳朵又怕又恨。   因为赔偿不是小事,众使臣根本无法当场拿定主意。   最终,他们只能表示考虑商量一下,这场朝堂争论才暂时结束。   ……   使臣们回住处后。   众人关上门,就安耐不住看向赵立轩,又着急又有点埋怨,   “陈国赵大人,现在六皇哥咄咄相逼,半步不让,我们怎么办?当初刺杀六皇哥的计划,可是你提出来的!”   “就是,陈国赵大人,这件事情你得给我们一个说话。”   “虽说20万两白银,2万名哥儿姑娘也不算什么,可要是真给了,我们各国脸面怎么办?”   “景国六皇哥狡猾之极,不知道对方要这么多姑娘哥儿做什么,但肯定对我们没好处,人不能给……”   一群使臣叽叽喳喳埋怨。   夏国使臣更是急得不行,此次事情失败,乔楠拿他们夏国开刀敬候,他们夏国最惨啊。   面对众人的指责,赵立轩神情并无变化,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后,这才声音淡淡道,   “各位急什么?景国三皇子是夏国刺杀的,又跟我们没关系,我们只是为三皇子遭遇不幸送上厚礼,加固两国邦交,如何算丢脸呢?”   “倒是夏国使臣,你们在别国的地盘上,怎么能够做出刺杀别国皇子的事情呢?现在连累我们被迁怒,你们是不是得给大家一个交代?”   一句震惊屋中人。   这番颠倒黑白的话出来,房间中顿时陷入安静。   各国使臣在短暂的震惊后,就迅速相互交换眼神,刚才的焦躁被安抚下来。   是啊,就算景国知道六皇哥被刺杀,他们所有使臣都参与了又如何?现在背黑锅的不是夏国么,他们着什么急。   景国找他们要赔偿有什么关系,他们找夏国找补不就行了?   虽然很无耻,但不得不说这法子,大家都觉得很行!   顿时,众使臣眼中闪烁精光,看向夏国使臣的目光犹如即将狩猎的猎豹。   夏国使臣差点没气死,手指哆嗦指着众人愤怒不已,“你们,你们无耻!”   这些混蛋,事情败露让他们夏国顶罪不说,现在竟还想继续在他们夏国身上找损失,把所有的亏都让他们吃下,自己干干净净脱身,真是太无耻了。   但无耻又如何?   各国之间本就是相互敌对,你死我活的关系,他们现在短暂的联盟并不牢靠,随时翻脸本就是寻常事。   与虎谋皮,你还指望老虎对你有情有义,那不是脑子有病么。   正所谓举一反三。   能做使臣的人头脑都比较灵活,根本不用赵立轩再继续说什么,紧挨夏国,早就觊觎夏国领土的梁国使臣,就迅速打起了歪主意。   梁国使臣走到夏国使臣面前,二话不说抽出腰间匕首,就直接对着夏国使臣的胸口接连刺了几刀。   然后在夏国使臣死不瞑目的愤怒眼神中,对着其余使臣阴狠笑道,   “夏国真是阴险之极,竟想趁着此次出使机会,刺杀景国皇子陷害我等与景国邦交,利用我等坐收渔翁之利,实在可恶。”   “如此行径我梁国看不下去,如此羞辱我梁国也忍不了,我梁国定要给夏国一个教训,不知各位可有意与我梁国同行?”   什么教训,说白了就是想借口攻打,瓜分夏国这块肉而已。   虽然梁国很想自己全部将其吞下,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好处必须大家一起分,否则结果只有刀剑相向。   众使臣面面相觑,眼中是兴奋又忌惮。   赵立轩看到这里,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以茶代酒朝梁国使臣道,   “梁国汪大人好主意,此事陈国必当响应。”   有人带头,其余使臣当然不会放着如此好处不要,也纷纷跟着表态。   众使臣就此商议决定。   于是。   等到第二天上朝时,各国使臣就一起狼狈为奸,愤怒控诉了夏国刺杀景国皇子,想栽赃陷害,故意破坏各国邦交的“罪行”。   最后表示,各国愿合力出兵攻打夏国找回场子。   由于景国三皇子被废掉,损失太过严重,此次就不用麻烦景国出兵劳碌了,等攻打下夏国后,他们会替夏国送上赔罪礼。   而赔罪礼的内容是:   三百万两白银,玉器珠宝若干,以及20万名15—25岁的年轻姑娘哥儿。   言外之意就是,钱和人分你们景国,领土就别想了,否则打仗就打仗,各国也不虚。   这次刺杀真相到底如何,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各国是为了利益,景国将计就计也是为了利益,既然他们双方不都想退让吃亏,现在瓜分夏国对双方都很合适,谁都不吃亏。   乔楠想了想,最后同意,不过赔罪礼必须增加点,   “银子和玉器珠宝的数量可以不变,但再增加5万名壮年男丁。”   五万名壮年男丁,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各国使臣有些迟疑,姑娘哥儿就算了,他们对姑娘哥儿的作用,能想到的就是生孩子,操持家务,其他啥也干不了。   毕竟像乔楠这样彪悍的哥儿是少数。   可壮年男丁就不同了,干活、打仗啥啥都可以用,在这个人力为主的时代,男丁实在太重要。   众使臣可不想景国的军队继续扩大。   经过再次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使臣们一致表示,可以再增加10万名姑娘哥儿,壮年男丁坚决不给。   尽管他们知道景国要姑娘哥儿,多半也对他们没好处,可瞧不起姑娘哥儿的习惯,让他们觉得怎么着,都还是男丁更重要!   面对使臣们同心协力反抗,乔楠也‘没办法’,只能同意这样的结果。   最终此次各国使臣来访的结果定下。   各国以一座边境城池,80万两银子,以及一张五年不战协议,交换景国的粮食增产之法;   各国攻打夏国后,景国不参与战场和领土分配,只要300万两白银,玉器珠宝若干,以及30万名姑娘哥儿;   至此,使臣来访结束,带着商议国书离开京城,匆匆返回各自的国家,高高兴兴准备攻打瓜分夏国之事。   当然,临走时,也不忘吩咐自家在京城的细作,好好探查下六皇哥讨要那么多姑娘哥儿到底想做什么。   —   而乔楠向各国要那么多姑娘哥儿想做什么?   其实很简单。就是为增加景朝的哥儿女子数量,以及利用这批哥儿女子的到来,刺激景朝本土哥儿女子们意识觉醒。   之所以有这种想法,乔楠也很无奈。   因为这个时代重男轻女轻哥儿的思想严重,导致男女哥儿比例失调,景国的人口和社会安定,都有不小的隐患。   这点,也是俞州提醒,乔楠和文德帝才注意到。   毕竟这个时代的皇权,能够想到办法让百姓吃饱饭,就算是很优秀的皇权了,哪能还能关心到这些小事。   不过。   因为有俞州提供的种植技术在,景国百姓很快就会过上全民吃饱饭的日子,现在关心这些事情就很有必要。   当然也为了接下来册封太子之事,进行收买人心,以免那些不想他上位的有心人,像当初的丽妃那般,用百姓当刀使。   毕竟时代思想限制,哥儿做皇帝到底比男子更难以服众。   给百姓带去利益,百姓才能支持他。   最后,接下来景国将进行高速建设中,他缺人,非常缺人,必须尽快解放这个时代哥儿女子的力量,让所有人都走出家门。   可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大部分哥儿女子的思想已经固化,单单劝说根本没用,她们需要刺激,就像当初刘钰的事情一样……   等各国使臣离开后,乔楠就安排人,开始在民间传播小道消息。   看着领命退下的侍卫。   乔楠转头看向俞州道,“子琸,你说这次各国会上当吗?”   “当然,毕竟那些人,可不会将姑娘哥儿的死活,以及幸福放在心上。”俞州道。   “那他们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乔楠闻言勾起唇角,眼中闪过冷色。   *********   这天。   京城北街中。   范大娘在街口的井边打完水,满面愁容的回家。   路过有几个邻居瞧见她忧愁的神情,不由上前关心,   “范婶子,你家最近是不是出啥事了?怎么好几天都不见你出来唠嗑了?有啥事你说说,咱们街坊邻里大忙帮不上,小事总还是行的。”   范大娘是个性格很好的婶子,和这条街大半邻居关系都不错,平日别家有事她没少去帮忙,现在她家有事,大家也愿意搭把手。   只是这回事情大家怕是帮不上忙。   范大娘叹气,“也没其他啥,还不就是我家顺子的亲事。你们也知道我家穷,运气又不好,官府分配的亲事总轮不上我家顺子。”   “耽搁到现在,我家顺子都23了还没着落,前些天顺子他几个姑姑心疼这孩子,东拼西凑了点银子过来,好让我家顺子说亲。”   “原本已经说上一门亲事,就差下聘过礼了,可谁知道昨个儿那家老爹干活伤了手,现在需要不少药费,说好的10两聘金,变成了20两。”   “你们说,就我家这个情况,哪里拿得出来20两聘金啊……”   哪怕是在繁华的京城,普通百姓要拿出来20两的聘金也很困难。   要知道成亲这件事情,除了聘金,还得置办聘礼,酒席等等,普通百姓想娶个媳妇真的不容易。   更别说范家比普通家庭还要穷些了。   这种事情周围邻居还真帮不上忙,众人闻言只能安慰,   “算了算了,再让媒婆看看,你家顺子是个好汉子,咱们也帮你留意留意,瞧瞧其他姑娘哥儿,你家顺子今年肯定能娶上媳妇!”   “那就多谢大家了。”   范大娘还是愁得不行,但也努力扯起笑感谢邻居们。   这年头,普通百姓娶媳妇不容易,穷人家娶媳妇更困难,谁叫现在姑娘哥儿数量少,汉子倒是一堆又一堆,娶个媳妇不花大价钱不得行!   就在几人说完要分开时。   突然,巷口跑进来个年轻汉子,激动地抓住范大娘道,“娘,你别去找媒婆给我说亲了,六皇哥马上要帮咱们说亲事了!”   不肖别说,这正是范大娘的儿子。   对方一句话震惊众人。   范大娘满脸懵逼,“啥?儿子你说啥?啥说亲事?”   邻居们也好奇得不行。   顺子激动解释,“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听我兄弟的姑姑的女儿的姐姐的妹妹说的,对方在宫里做宫女。”   “听说之前各国使臣来访时,六皇哥不仅找那些使臣要了城池和银子,还要了30万名年轻的姑娘哥儿。”   “六皇哥要那些姑娘哥儿,就是为了帮我们这些娶不上媳妇的穷苦人家,解决成亲大事。”   “据说,只要六皇哥能够被册封太子,就有权利处理这批姑娘哥儿,到时候凡20岁以上未能成亲的男丁,多半都能去参与官配……”   顺子激动得满脸通红,天知道他有多想娶媳妇!   他也想在家有人暖被窝,在外有媳妇关心送饭,每天回家还有个喊自己爹的奶娃娃,真是美得不行。   范大娘听完也是狂喜,“哎哟,还有这种好事?那有啥条件不?”   顺子挠挠头,“具体不知道,就是听说这么个消息……”   范大娘高兴,“没事,有条件咱也不怕,只要不是几十两的聘金,咱家啥条件都能答应!”   其余邻居们也是精神振奋,哪怕他们家儿子都娶上媳妇了,可谁家还没有几个穷亲戚?   这是大好事啊。   而如此激动的百姓还不少,尤其是像顺子这般超过官配年纪,还没有娶上媳妇的单身汉,简直都疯了。   一个个激动聚在一起讨论:   “真的假的,六皇哥真要给咱们说亲事?”   “不知道,都听说小道消息,但十有八九是真的,听说六皇哥确实找各国要了30万名姑娘哥儿……”   “30万这么多!六皇哥真厉害!”   “可不,六皇哥不愧是咱们民间长大的,就是懂咱们民间疾苦!”   “诶,也别高兴得太早,据说这事得六皇哥封了太子,才有权利办这差事呢,六皇哥是个哥儿,封太子怕不容易……”   “咋不容易?陛下现在一个健康的皇子都没了,六皇哥这么厉害,就应该当太子,当皇帝!”   “对,哥儿咋了,六皇哥爱民如子,总为咱们百姓着想,我支持六皇哥当太子!”   “就是,谁反对我跟谁急!”   “哪个官员搞幺蛾子,我,我去他家门口泼粪水!”   一群单身汉握起拳头恨恨表示。   他们才不管当太子的是不是一个哥儿,他们只知道,谁能让他们过好日子,谁能让他们娶上媳妇,他们就支持谁。   这些单身汉的家里人也是如此想的。   一时间,原本压根不关心朝廷大事的百姓们,瞬间对朝廷立太子之事关注起来,眼巴巴的等着消息落实。   甚至还有胆子比较大,想媳妇都快想疯了的单身汉,故意跑到朝廷官员们下朝后,经过的街道上。   明着议论,实则暗示威胁大声道,   “六皇哥爱民如子,哪个官员反对六皇哥立太子,我就去把他砍死!不让我娶媳妇,我就跟他同归于尽!”   路过听到的官员们:……   不就是娶不到媳妇么,何至于此。   ……   家中妻妾无数的官员们,根本不能理解单身汉子们娶不到媳妇的忧伤,自然也就想不通大家为什么能够因为一个不确定的消息,就表现如此疯狂。   对于这些激动的百姓,那些不是很愿意支持乔楠的官员们,都很是恼怒,但又拿大家没办法。   因为这样的百姓实在太多了,法不责众。   眼看着民间呼声立乔楠做太子的声音越来越大,三皇子又成了残废,三皇子派系的勋贵们都慌了。   好些聪明果决的都开始主动向文德帝投诚,性格犹豫的也不敢再搞事情,一时间派系成了散沙。   包括杜家都不例外。   杜阁老倒是还想再拼一下,毕竟三皇子残废了,但三皇子不是还能生儿子么,想办法让三皇子生个皇孙出来,他还能再战五百年!   但可惜的是……杜宣康把他权给夺了。   是的,在俞州的帮助,以及现在严峻形式的逼迫下,杜宣康成功把杜阁老在杜家的权利给夺走,成了杜家现在没有明着承认,但已经实际上的新家主。   这也没办法,三皇子眼看着已经没戏,而六皇哥势头如日中天。   杜家人都不想死,杜宣康给他们保证,只要他们老老实实投诚,就能保他们小命,识时务的众人当然知道怎么选择。   包括杜老夫人,这回都没有再闹幺蛾子,乖乖闭上嘴巴了。   没办法,杜老夫人也不想自己一把年纪了被流放,客死异乡尸体都没人收那么惨啊。   哪怕杜宣康母子上位后,她多半还是没有好日子过,可怎么都比流放强吧。   几乎九成的杜家人都站到了杜宣康那边,剩下杜阁老成了光杆司令,还怎么搞?   杜阁老一瞬间老了不止十岁,再也没心情跳出来跟乔楠斗了。   大势已去。   他如今正在想,等文德帝清算他的时候,他到底是选砍头好呢,还是毒酒好呢,还是三尺白绫的死法更好?   算了……怎么死都不好。   他还是想想怎么才能求陛下留他一命吧!   杜阁老为自己的未来忧心忡忡。   整个三皇子派系官员全部罢工,三皇子和杜贵妃母子俩又慌又气。   “啪!”   三皇子暴戾将面前粥碗推开砸碎,不甘心抓住杜贵妃的袖子嘶吼请求,满是愤恨   “母妃,母妃你帮帮我,我不要当个废人,皇位是我的,老六不过一个哥儿,凭什么做太子。”   “母妃我不服,我不甘心……舅舅为什么不帮我了,母妃,你再去找舅舅,我们利益是在一起的,他不想活了么……”   杜贵妃看着这样的儿子很心痛,她并没有反省儿子能有这样的下场,都是自己作的,心中也恨极了乔楠和文德帝。   还有她的兄长杜阁老。   都是哥哥没用,都是那群勋贵废物,经营多年竟连个哥儿都斗不过,害她皇儿失去了皇位,一群废物。   “皇儿你放心,母妃会想办法的,这皇位你坐不了,别人也别想做!老六想当皇帝,痴人做梦……”   “娘这就去找嘉陵大儒,那群老顽固最是看重教条,他们一定不会同意一个哥儿成为大景储君的!”   杜贵妃一边抱着残废的儿子心痛,一边恨恨道。 第132章 夺嫡之争18   在景朝文人界有句话叫做:南甄氏,北嘉陵。   甄氏大儒之名天下皆知,嘉陵王氏其实也不逊色太多,只是因为甄氏懂进退,只做学问,不掺和朝政,更得皇室之心;   而嘉陵王氏就不太安分了。   王氏几位大儒不仅思想古板老旧,还心心念念重现曾经朝堂人才由氏族举荐,而非科举的荣光,因此对朝政很有些想法。   不过,这些才都是真正的痴心妄想。   因为氏族,是比世家更为令人忌惮的存在!   皇室好不容易才摆脱被氏族当成傀儡的处境,别说文德帝,就是其他国家君主,也绝对不可能再让氏族作妖的。   这些年,在皇权的刻意阻扰下,嘉陵王氏大儒之名,也就是在文人圈子里比较响亮,普通百姓很少知道。   嘉陵王氏对皇室如此打压自己的行为很是恼火,一直都在找机会抓皇室的小辫子,以图为氏族翻身谋取利益。   所以,当杜贵妃找到他们,劝说他们针对文德帝立一个哥儿当太子,不符合礼教的事情做文章,嘉陵王氏并没有犹豫太久,就决定干了!   一来这是个搞幺蛾子的好机会;   二来思想迂腐的他们,也觉得立哥儿做太子之事,简直荒唐之极。   于是。   就在乔楠立太子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时,嘉陵王氏上奏阻扰,文德帝不理会他们后,便带着数百名族人,跑到皇宫门口静坐抗议。   嘉陵王氏的弟子们,则在京城之中搭台讲学,以图说服百姓,像当年丽妃那般,利用百姓的舆论压力。   听到侍卫汇报的情况。   乔楠和文德帝并不着急,让人注意着外面情况,有闹事再继续汇报,没闹事的话,那些人爱静坐,就慢慢静坐吧。   然后,父子俩就继续低头商讨其他政事了。   仿佛这就是件无伤大雅的小事。   严阵以待汇报消息的侍卫:……   行吧,陛下和亲王说啥就是啥。   皇室对嘉陵王氏静坐的事情,并没有给出任何反应,如此沉默态度,让嘉陵王氏有些不安,觉得十分蹊跷。   要知道,他们以往用这招,皇帝绝对能被他们逼得跳脚,这次文德帝的反应,实在有些不太正常啊。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嘉陵王氏也只能继续抗议。   顺便通知那些搭台讲学的弟子,一定要努力煽动百姓的舆论,立一个哥儿做储君,简直荒唐。   哪怕历史上并非没有哥儿女子做皇帝的先河,但这群老顽固还是对此嗤之以鼻。   当然,如果文德帝能够恢复氏族举荐人才制度,那让他们同意六皇哥做太子,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嘉陵王氏兴致勃勃准备大干一场,觉得这是他们氏族翻身的好机会!   但很快,他们就被打脸了。   因为……   百姓们压根就不买账。   首先,嘉陵王氏的大名,只在文人圈子里,百姓们对于大儒只认可耳熟的甄氏,嘉陵王氏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群陌生人,谁会轻易相信陌生人的话?   然后,就是嘉陵王氏那些弟子宣讲,情绪的确激动澎湃,可惜辞藻华丽的之乎者也,百姓们压根听不懂!   他们解释了半天,百姓们也只听懂一个意思,那就是:   因为六皇哥是哥儿,立为储君不符合自古礼法。   然后百姓们:就很懵逼。   礼法是个啥东西?能让他们吃,还是能让他们喝?   有百姓很不解,反问,“以前不是也有女子哥儿做皇帝吗?现在六皇哥做储君,咋就不符合礼法了?”   嘉陵王氏弟子们:……   这个确实矛盾了。   他们严肃辩驳,“以前那些当皇帝的哥儿女子,都是谋朝篡位,是不对的!哥儿女子的天职,就是生儿育女,好好呆在家里,怎能抛头露面混在一群男人堆里,参与国家大事?那是伤风败俗。”   然后就有大婶不高兴了。   大婶生气道,“哥儿女子咋就不能抛头露面混在男人堆里了?我就天天在男人堆里干活,我咋就伤风败俗了?”   “我家男人身体不好,我要是不出去干活挣银子,我家孩子就要饿死了,我凭啥只能呆在家里,不能出门?你想饿死我全家吗?”   大婶的关注点显然错了,把自己带入嘉陵王氏弟子的话中,觉得对方是指桑骂槐说自己,非常生气。   嘉陵王氏弟子,“……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娘,您误会了。”   大婶不听叉腰,“那你是啥意思?不是你自己说的,哥儿女子只能呆在家里,出门就是伤风败俗吗?这是你自己说的话吧!”   旁边也有姑娘哥儿愤愤赞同,   “就是,刚才你就是这样说的,我们都听清楚了的。”   “你说我们哥儿女子不能混在男人堆里,可我天天下田干活,周围都是男人,你这算啥?”   “对,我们怎么就不能抛头露面了,你不要我们出门干活,要我们饿死啊……”   一群姑娘哥儿,大婶老娘纷纷开口,一句接一句,根本没有人插嘴的余地。   还有不少男人也觉得嘉陵王氏弟子的宣讲莫名其妙   “哥儿当储君有啥关系,只要咱们日子过得好,不就行了。”   “就是,陛下的儿子全都残了,六皇哥不当储君,谁当啊?”   “对,这位小伙子,难不成你想当皇帝?”   嘉陵王氏弟子:……   不,我没有,大叔你别胡说!   嘉陵王氏弟子们被百姓问得落荒而逃,宣讲了半天,就是宣讲了个寂寞。   至于静坐在皇宫门口的嘉陵王氏族人们,百姓更没心情去关心。   因为文德帝张贴了一张皇榜。   而皇榜上面的内容,正是关于这几天百姓们都非常关心的“媳妇分配”问题。   皇榜中证实了,媳妇分配这个小道消息,确实是真的,各国即将赔给景国的那30万名姑娘哥儿,官府的确有意进行官配。   但这次官配,和大家想象的不一样,不是像以往那般抽签决定,而是需要考核。   考核条件如下:   第一:年龄20岁以上,30岁以下;   第二:无成亲史,换句话说,就是那些和离/休妻的不能参加;   第三:必须拥有谋生手段,短工、长工、种田等等都可以,游手好闲者勿入;   第四:愿意遵守《景国最新婚姻法》。   百姓们看完后,前面三个条件,大家都能理解并且赞同。   但最后一个就不太明白了,满脸迷茫。   “差爷,这啥是婚姻法啊?”   有人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负责张贴皇榜的衙差自己也搞不清楚,但上面有交代怎么说,当即指向不远处的书斋道   “《景国最新婚姻法》就是一本关于亲事的律法。”   “从今天开始,各大小书斋中开始售卖这本书,一本20文钱,你们可以自己买回家慢慢看。”   “如果不想买书来看的,可以让家里想参与此次官配亲事的儿子/孙子前去朝廷善堂之中。”   “从明天开始,朝廷的善堂之中,将会有夫子开课,免费给讲解《景国最新婚姻法》的书中内容……”   说完,担心百姓们没听懂,又或者后面的没听到,衙差大声重复了好几遍。   百姓们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   有识字的百姓当即就去书斋买书,反正20文铜钱一本书真的太便宜了,少吃一顿肉就能买得起。   不识字的百姓,回家则赶紧将自己想参加此次官配亲事的儿子/孙子,送到朝廷的善堂之中,让儿子/孙子好好听课。   而单身的汉子们也很积极,毕竟,这可关系到娶媳妇的大事!   不就是个律法嘛,他们平日从不触犯朝廷律法的,只要能够娶到媳妇,这有啥困难的。   一群汉子们激动得不行。 第133章 太子盛世1   皇榜中张贴的《景国最新婚姻法》,不止想参与此次官配的单身汉子们好奇,其他百姓也十分感兴趣。   尽管朝廷不是没有亲事相关的律法,可专门为成亲之事编写出一本书的律法,还真没有,因为这个时代对婚姻的约束并不多。   因为好奇,所以皇榜张贴的第二天,朝廷善堂挤满了人。   负责维持秩序的官兵仿佛对此早有预料,有条不紊的安排前来听课了解的百姓们或站或坐。   没办法,来的百姓实在太多了,善堂里面根本坐不下,只能让剩下的人站着听了。   没有让百姓们等太久,等善堂百姓都来得差不多后,负责讲解婚姻法的夫子,很快就出现,开始给大家讲课。   考虑到百姓们大多没什么文化,夫子用的是白话方式,讲解时也十分细致,每说一条相关律法,都会停下来回答大家的各种疑问。   而《景国最新婚姻法》的内容,也不算太复杂。   多余的不细说,《新婚姻法》采用一夫一妻制度,男女哥儿平等。   所以最主要的几条总结下来,大概就是:   成亲后,男子不能三妻四妾……   成亲后,不得以娘子夫郎无孕,或者生不出儿子为由休妻,可以选择和离,但若以此理由和离时,婚后财产需和女子哥儿进行分配……   成亲后,若妻子夫郎生下女孩、哥儿,男子及其家人不得将其扔掉或者溺毙,否则以杀人罪论处……   成亲后,男子不得限制女子哥儿的出门自由,女子哥儿并非男子所有物……   总之,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   在新婚姻法中,男女哥儿的地位是平等的,以前那些什么男子为天,什么七出之条,在这里通通都不适用。   一群百姓听完都傻眼。   哥儿女子还好,甚至神色还有些欣喜,因为这什么婚姻法,对哥儿女子的好处太多了。   但男子们神色各异了,不过大多数都有些激动和不服气。   当即就有大男子主义的男人忍不住跳起来怒道,   “这什么鬼东西,男子三妻四妾天经地义,凭啥成亲后不让我们纳妾通房?凭啥娘子夫郎生不出儿子,不准休妻只能和离?凭啥和离还要分我们的银子?”   “荒唐,这真是太荒唐了,凭啥我自己的媳妇,我还不能管了?我媳妇生是我家的人,死也是我家的鬼,她/他就得听我的。”   部分男子点头赞同。   部分男子则若有所思。   讲课夫子面对质问也不生气,而是很平静的道,“你和你的家人要是不愿意接受《新婚姻法》,此次官配可以不参加。”   一句话直接堵得质问的男子脸色涨红,哑口无言。   现场百姓们也是一噎。   讲课夫子继续道,   “各位,你们知道现在我景朝底层百姓,为什么说亲越来越困难吗?是因为你们太穷吗?又或者你们自己没本事吗?还是姑娘哥儿都贪慕虚荣,嫌贫爱富?”   “或许这些原因都有,但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我朝哥儿女子的数量越来越少,而你们知道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是什么吗?”   不等众人回答,讲课夫子就继续道,“是因为大家的扼杀。”   “根据朝廷统计,单单就去年,我朝刚出生被扔掉的女婴和哥儿,数量就高达2万多,被溺毙的约1万……”   “被家人嫌弃虐待致死的约1万,被卖进青楼、牙行的约3万……被丈夫公婆殴打致死致残的已婚哥儿女子也有2万多……”   伴随着讲课夫子的声音,现场气氛越来越沉默。   这些在大家眼中稀疏平常的事情,不点明不知道,点出来就真的很恐怖了。   姑娘哥儿们皆是眼睛鼓起泪花,年纪大的大婶大娘们或愤怒,或心虚,男人们表情各异,有骇然,有沉默,当然也有依旧不以为然的。   讲课夫子说着也是眼眶泛红,他想起了自己因为生不出儿子,就被夫家欺负折磨而死的女儿,声音悲痛沉重道,   “正是因此,我朝现在的哥儿女子数量越来越少,若还不加以制止,那么要不了多少年,无需别国入侵,我等就自取灭亡了!”   “妻子夫郎是大家相伴一生,相互扶持,同舟共济的伴侣,而非签了卖身契的奴仆下人。”   “你们既给不了人家富贵荣华,要人家陪你吃苦受罪,还要掌控人家的性命随意打骂,人家姑娘哥儿凭什么嫁给你们?还不如出家当尼姑呢!”   有如此想法的男人脸色咋青咋红,不由反驳,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男人在外面辛苦赚钱养家,姑娘哥儿就在带个孩子做个饭,事情做不好挨点打怎么了……”   此话一出,顿时惹来周围姑娘哥儿的怒视。   坐在那人周围被连累怒视的其他男人脸色涨红:妈的这个大傻逼!   讲课夫子看了对方一眼,点头道,   “所以,鉴于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新婚姻法》,朝廷才规定,不接受的也不用来参加官府婚配。”   “另外,过几日朝廷会更改原本的官配规矩,大家可以关注下。好了,现在我们继续讲《新婚姻法》的下一条……”   说完,讲课夫子继续,不管那些顽固不化的男子。   不少难以接受《新婚姻法》的男子,生气的拂袖而去,但也有不少男子留了下来,认认真真听讲。   姑娘哥儿们则全部留了下来,对《新婚姻法》描述的未来憧憬。   ……   因为朝廷善堂连续几天的讲课。   很快,关于《新婚姻法》内容的消息,就传遍了所有百姓耳中。   百姓们对此是褒贬不一。   女子哥儿大部分对此都很推崇,只有小部分脑子进水的反对;   男子们则小部分表示可以理解接受,大部分表示抗议反对;   双方就此展开了争论,讨论得十分热闹。   而将这场讨论气氛彻底推上高潮的,是新的官配规定宣布。   按照原本的官配规定,是:哥儿女子年满18岁未成亲,男子年满20岁未成亲者,由官府进行抽签配对成亲;   现在的官配规定,则改成了:   哥儿女子年满18者未能成亲,由官府组织,与报名参与官府婚配的男子进行相亲,双方满意成亲后,必须遵守《新婚姻法》条例……   换句话说,就是现在的官配,只负责帮嫁不出去的姑娘哥儿解决婚事,娶不上媳妇的男子,则不全全负责了。   男子们傻眼不服气,“为啥?这是区别对待,对我等男子不公!”   负责讲解条例的衙差也不恼,直接笑眯眯回道,   “哪里不公平?你愿意遵守朝廷律法,咱们官府帮你说亲找媳妇,你不愿意遵守朝廷律法,那你就自己去说亲找媳妇,朝廷又没强迫你。”   不服气的男子再次被堵得哑口无言。   旁边哥儿女子齐齐点头,“就是,朝廷又没有逼你,你不想遵守《新婚姻法》,你就别参加官配啊!”   以前哥儿女子们对于官配这个规定,简直深恶痛绝。   毕竟官配的夫君,很少能够有好的,不是穷得不行,就是本身有各种各样的问题。   哪怕能留到官配的姑娘哥儿们,条件也不是很好,但人家就算立女户,也比嫁个不成器的丈夫强。   现在,官配规矩终于修改,真是太好了!   有《新婚姻法》的束缚,就算在官配中挑选到的夫君人选,物质外貌条件可能不太好,但不打媳妇,生不出儿子不会被嫌弃,和离了还能分夫家的银子。   这不比找个条件就好么一点,但总欺负自己的丈夫婆家强?   至于干脆不嫁人……这个时代的社会水平,还不能支撑如此想法,古代女子哥儿家里没有个男人,是很难生存的。   所以。   新修改的官配规定,获得了几乎所有姑娘哥儿的拥护。   那些正愁说不上亲事,即将面临官配的大龄姑娘哥儿,和其家里人,顿时就不着急了。   那些还没有到官配年纪,但也不好说亲事,甚至对自己目前能够说到亲事不满意的,也蠢蠢欲动想着,要不要主动耽搁年纪,等着参加官配算了。   这可把她们家里人差点吓死,   “哎哟喂,娘的闺女/哥儿,那能官配的男人都是啥条件,穷的穷,残的残,傻的傻,还有年纪老大的,你嫁过去不得吃苦?”   不过这些姑娘哥儿却觉得很可以有,不服气跟家里辩驳,   “朝廷不是说了,新的官配是让咱们相亲,不像以前随便抽签配对吗?我又不傻,残的傻的年纪大的,我肯定不会选啊。”   “顶多选个穷的,但那有什么关系?我现在又能说上多富裕的人家?娘,你难不成还能让我嫁给富家公子吗?”   “既如此,那我去官配找一个,他不会随便欺负我,我生不出儿子也不会被休妻,和离了还能分银子再嫁,不比找个条件就稍微好那么一点点的,成亲后欺负我的强?”   “穷是可以改变的,现在咱们景朝有了粮食增产法,以后再穷都不会饿肚子了,怕啥?”   性格比较坚毅勤快的姑娘哥儿如此觉得。   她/他们不怕吃苦,就怕成亲后因为一点事情没做好,就被婆家随便欺负休掉,尤其是生儿子这件事,太靠运气了。   尽管之前流言都在传生不出儿子是男人的问题,但大多数男人们可不会承认,他们的家里人也不会责怪自家儿子!   众爹娘听完:好像是这个道理哦。   如果自家说亲不能嫁到富贵之家,不是山珍海味和吃糠咽菜的区别,那确实还不如找个条件稍微差点,却不敢随便欺负休掉自家姑娘哥儿的。   姑娘哥儿们继续道,“再说了,到时候官配是相亲,要是一时半会相不中,朝廷也不逼我们成亲,这样我们岂不是又多了两年挑选夫君的时间?”   “就算成亲后后悔了,我还能和离,到时候夫君的银子得分给我。要是咱们自己说亲,夫君一个不顺心把我休掉,那可是净身出户,人财两失,多亏!”   众爹娘:……   大量的姑娘哥儿被《新婚姻法》带来的好处吸引,不想自己家里找媒婆说亲,想去朝廷官配相亲了。   顿时,那些思想顽固不化,大男子主义严重的男人们慌了。   咋回事。   说好的给大家发媳妇,这媳妇还没有发,他们能够选择的说亲范围,就先变窄了呢?!   ……   皇宫。   文德帝看着民间情况的汇报,看向乔楠摇摇头,   “六儿,你们这招可真是太损了,等有了老旧婚姻的对比,怕是不出两年,朕景朝的男子再不愿意,也得乖乖接受一夫一妻,再也束缚不住姑娘哥儿了吧。”   乔楠露出笑容,“父皇,姑娘哥儿能做的事情很多,天天关在后院实在可惜了,我们景朝想发展,就需要大量的人力,让姑娘哥儿走出家门,才是我朝的强盛之道。”   “招不怕损,有用就是王道。大多数姑娘哥儿的思想已经固化,如果没有强烈的对比和落差,她们的意识很难觉醒。”   “与其强行颁布律法引起反弹,不如区别对待造成落差。”   “毕竟,白送的东西不会有人珍惜,只有自己努力争取的东西,人才会当成宝贝。还有……”   说道这里,乔楠顿了一下。   然后才认真地继续道,“父皇,我讨厌官配,当初若非官配相逼,我不会随便选个人成亲的,尽管我运气很好,遇见的人是子琸,可别人不一定有我这般运气。”   “有些事情无法一蹴而就,官配之事不能直接取消,但我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改变。”   文德帝这辈子最痛心的事情,就是让儿子流落民间,想到乔楠以前受的苦,他就愧疚不已。   “六儿,想做什么就去做吧,父皇会在你身后。只是你要记住,成了朕大景的储君,将来大景的帝王,百姓是你永不可卸掉的责任。”   文德帝慈爱又严肃的提醒。   乔楠点头,“父皇你放心,儿臣明白,儿臣一定会让你看见一片大好河山,繁华盛世。”   “好,那父皇便等着。”   文德帝满是欣慰笑了。   ********   《新婚姻法》带来的议论声很大,但却并没有掀起什么太大的反弹风波。   有意见的百姓很多,可拥护的百姓也不少。   毕竟,朝廷又没有强制废除三妻四妾,废除七出之条,那些已经成亲的并不受影响,而没有成亲的……   一句话,朝廷没有逼你,《新婚姻法》只是针对官配的亲事而已。   不愿意接受,你就自己找媳妇去,想要朝廷帮你找媳妇,你还不愿意付出代价,是不是想得太美?   没有成亲的好些男子郁闷不已。   而已经成亲的男子,则在心中暗暗庆幸,当然,这些人的庆幸也没有持续太久。   当那些受到《新婚姻法》保护的姑娘哥儿个个翻身做主,生活幸福自在的时候,仍旧被老旧规矩压迫的夫郎娘子们,还能淡定?   凡事都是禁不住对比的,一对比,人就很容易暴躁……   就在景国百姓议论新官配规定、新婚姻法的热闹气氛中,时间很快过去,边疆传来消息,夏国灭了。   是的,夏国灭了,两个月时间都不到。   这结果并不夸张,因为夏国真的太小太弱了,一直就靠着各国的相互制衡,在夹缝中生存,谁都得罪不起。   各国一起发兵,几百万的大军围住夏国,仗都还没有打起来,夏国君主就直接吓破胆表示投降了。   没办法,几百万大军vs几十万大军,这仗根本没法打啊。   各国成功瓜分掉夏国的领土后,自然就要兑现当初给景国的赔偿承诺,很快就把金银玉器,还有30万名姑娘哥儿送到了景国边境。   景国这边也早就做好了接收的准备。   押送队伍到达后,边疆的将军就让各国交涉的官员先等着,等他们清点完人数再走。   各国交涉官员脸色有点不太好,景国这啥意思,以为他们各国如此上不得台面,这点东西都要赖账吗?   他们有些不高兴道,“景国将军,你们放心,金银玉器和俘虏人数,我们绝不会少一分!”   边疆将军点头,“知道知道,这点我们还是相信各位的,但这批姑娘哥儿,是要在我们景国成亲扎根的,我们得了解一下她们的情况不是?”   各国交涉官员面面相觑,有点没搞懂。   但边疆将军管可管不着他们怎么想,直接当着他们的面,就搬了桌子凳子过来,放好笔墨纸砚。   然后一边安抚这些成为俘虏的夏国姑娘哥儿,一边开始做记录。   “来来来,都排好队,一个一个上来做记录。”“这位姑娘叫什么?芳龄多少?以前有没有成过亲?有没有定过亲?有没有心上人?”   “都会些什么?绣花、织布、做饭都可以说,会识字算账的也别瞒着,这关系到你们以后的生活问题,懂不……”   负责记录的士兵,都是有点文化,还很健谈之辈。   一群担惊受怕的夏国姑娘哥儿,很快就在这些士兵不着痕迹的安抚和询问下,紧绷的神经缓解下来,忐忑的配合登记。   而各国交涉官员,则是越看心里越没底,总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   等景国这边的士兵们清点完人数,做完简单的信息统计后。   原本笑眯眯负责交接的将军,顿时变脸,刷得抽刀指向他们,正气禀然愤怒道   “你们各国什么意思?我朝要你们赔偿的姑娘哥儿,是为我朝汉子成家立业的,你们竟然送一批成过亲的来,是想做什么?”   “瞧不起我景国,还是想利用这些被拆散家庭,心怀恨意的姑娘哥儿,动摇我景国江山?!”   活脱脱的睁眼说瞎话。   各国负责押送俘虏交涉的官员们:……   果然,景国能成为诸国最强,不是没道理的。 第134章 太子盛世2   各国万万没有料到景国的操作竟然这么骚!   他们就说瓜分夏国的时候,景国怎么那么好说话,原来在这里等着大家呢。   虽说战败的俘虏没有人权,各国想怎么处理都行,俘虏没有反抗资格,但若对待俘虏的方式太过不仁,消息传遍天下,后果将不堪设想。   毕竟,但凡是个人,知道自己被俘虏后下场凄惨,打架的时候都会抱着破釜沉舟拼命心态的。   就像乔楠预料的那般。   因为各国并未将一群姑娘哥儿的想法放在眼中,送到景国来的这30万名姑娘哥儿,全部都是随便抓来凑数的。   至于人家有没有成亲、定亲等等,通通都没有考虑……   这下就被景国抓住小辫子,借题发挥搞事情了。   当着周围夏国姑娘哥儿的面,驻守景国边境的将军声情并茂的控诉各国没有人性。   “你们既然占领了夏国的土地,夏国的百姓就是你们各国的子民了,此次战役夏国并未顽固抵抗,而是选择和平投降,你们怎能将夏国百姓当做俘虏对待?”   “你们这不是讨公道,而是侵占,是强盗,是土匪!”   “罢了,你们各国怎么对待臣下子民,我景国管不着,但这些姑娘哥儿现在是我景国的百姓,我景国断不会眼看着她们受欺。”   “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们景国都会将这些姑娘哥儿的丈夫、孩子、家人给赎过来,还希望你们各国摸着良心,切莫再做出拆散人家庭,如此不仁不义之事了!”   景国将军满脸悲痛,看向各国押送俘虏交涉官员们,满是你们怎么能够如此残忍的表情。   各国交涉官员差点没气吐血。   虽然他们不知道白莲花这个词,但不妨碍他们体会到来自白莲花的威力,景国真是太踏马的无耻了。   不过。   周围的夏国姑娘哥儿们,却是露出惊喜之色,刚才忐忑不安瞬间消失,看向景国将军和士兵们的眼神,仿佛在看天神!   “真的吗?景国将军,你们真的会把我夫君赎过来吗?”   “景国将军,我没有夫君,但是我有个相依为命的弟弟,我走了,他小小年纪定然难以独活,求你们也把弟弟赎过来吧……”   “将军,求你救救我娘吧……”   一群姑娘哥儿激动不已。   景国将军也不让大家失望,点头严肃道,“各位放心,咱们陛下和六皇哥爱民如子,定会想办法解决你们家人的,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众姑娘哥儿顿时露出感激之色。   各国交涉官员脸都黑完了,这么一搞,他们各国全成心黑手黑的大恶棍,景国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了!   如此骚操作传到各国君主耳中,各国君主也是气愤不已。   ……   陈国朝堂。   “砰!”   陈国君主脸色阴沉的用力砸在龙椅扶手上,声音中满是怒气,   “好个景国,好个文德帝,好个六皇哥!这指鹿为马的手段倒真是玩得够好,如此将我们一军,我们是进不行,退也不得,左右都讨不着好,真是好得很!”   乔楠这一招,确实让各国里外都不是人。   不接受景国赎买俘虏的请求,各国就是没有良心,拆散别人家庭,对待新占领土地之中百姓不仁不义。   一个处理不好,那些已经被安抚归属的原夏国百姓,肯定会被挑拨闹出事情,增加新领土的集权问题;   可要是答应了景国的赎人要求……   暂不说他们能够得到多少好处,30万名姑娘哥儿的家人,就算一人算一个,都踏马要给景国又送30万人过去!   哪怕其中男丁人数只有几万,也是给景国增加助力啊。   陈国君主呕得不行,强忍怒气询问,“各位爱卿对此事有何看法?”   闻言。   陈国官员们脸上纷纷露出为难之色,很显然,一时间都有点没辙。   不是众人太笨,而是乔楠实在太诡,这么无赖又清奇,不按常理出牌的手段,他们还真是第一次见。   这就是传说中的乱拳打死老师傅,不怕敌人强大,就怕敌人乱搞!   最后没有一个有用。   陈国君主只能看向每次都能帮自己化解难题的赵立轩道,“赵先生,此事你怎么看?”   尽管此次被乔楠给坑了,但谁也没有将责任怪到赵立轩身上。   毕竟,如此坑爹之事确实很难防范,而赵立轩能够从景国带回来粮食增产之法,足以证明对方的能力,这件事瑕不掩瑜。   赵立轩闻言站出来,脸色很是凝重,“陛下,依臣之见,这人咱们怕是不得不给。”   “何解?”   赵立轩道,“陛下,按照正常情况来说,景国虽强盛,但绝不敢与各国同时对上,但现在景国如此戏耍我们,实在让臣不得不怀疑,景国如此行事目的,根本就是想激怒我们,直接与各国开战。”   “之前臣与各国使臣在景国时,景国六皇哥凡事都不给人多余的嚣张余地,甚至还对鞑靼使臣见了血,态度不可谓不强硬……”   “景国陛下有意让六皇哥成为储君,但六皇哥是个哥儿,立太子阻力甚大,臣怀疑六皇哥想用一场胜战,成为他上位的垫脚石。”   “倘若当真如此,那事情就不妙了,这证明景国定然有着我们不知道的底牌,并且这底牌还足以让他们获胜。”   “否则,景国如何能这般嚣张?”   话落,陈国君主陷入沉思。   陈国官员们纷纷点头,觉得是这个理,景国如今的态度确实太过强势了,强势得完全不像虚张声势。   “但若就这样让景国赎人,我陈国的脸面往哪里搁?景国得了男丁,军队岂不是又要强盛几分?”   陈国君主担忧。   赵立轩倒是露出笑容,轻笑继续道,“陛下倒也不必太担心,景国敢拐着弯的找我们要男丁,我们自然也能狮子大张口,趁此狠狠咬他们一口肉。”   “景国不是说,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会将那30万名姑娘哥儿的家人,给赎过去吗?好,那我们就给他们机会。”   “幼童一个50两,老人一个100两,青壮一个200两,看景国到底能够拿出多少银子来赎人……”   陈国官员们闻言,顿时眼睛发亮,“赵先生此言有理。”   如此,景国拿不出银子,赎不回去人,可就不关他们的事情,而是景国自己没用,说话不算数;   要是景国拿出了银子,如此多人的天价赎金,肯定能掏空景国国库虚弱,他们则可利用这笔银子,增加军队的人数和军备。   “哈哈哈,如此甚好,赵先生果真是朕的解忧良药。”   陈国君主大笑,郁气一扫而空。   有了陈国带头。   其他诸国考虑后,也纷纷选择了跟随陈国的步伐,否则他们也想不出比这个更好的主意了。   一群君主等着看景国的笑话。   而景国这边在收到各国消息后,很是‘忧愁’,经过了朝堂几轮拉锯战,以及和各国来回扯皮后。   最终,文德帝决定拿出内库收藏的重宝,来抵消给各国的赎金。   皇室内库的东西,是属于皇帝的私人财产,如此既不失信于那些夏国姑娘哥儿,也不损国库利益。   景国百姓对此都没有异议,反而对文德帝越发爱戴,觉得自家的陛下真是太好了,这是真正的爱名如子,而不是嘴上说说。   而那30万名夏国姑娘哥儿,更是对文德帝感激不已,迅速对景国产生了强烈的归属感。   没办法,对比实在太强烈了。   以前的夏国君主,没让她们过上好日子不说,还让她们成了俘虏,又怂又无能!   而景国接收她们后,不仅态度和蔼,还愿意为她们与家人团聚,付出巨大的代价和努力。   真的,景国真的是太好了。   呜呜,天下竟然还有这么好的国家,这么好君主……   一群原夏国姑娘哥儿感动不已。   消息传到各国百姓耳中后,对景国的好感也是蹭蹭往上涨。   就算文德帝不是他们的君主,这样仁义的君主   也值得他们佩服赞美,底层百姓谁不想自家的陛下也能如此?   甚至不少隐士听闻消息后,也纷纷背上包袱,决定去景国看看。   要是景国当真像表现的这般仁义爱民,他们或许可以在景国寻找一展才能的机会。   各国君主:……   好气。   这景国文德帝是不是脑子有病,竟然真舍得掏这么多银子出来,还用的是自己私库,简直壕无人性。   陈国君主有点酸溜溜,“好,朕倒要看看他景国皇帝私库到底有什么重宝,竟能抵这么多银子!”   然后。   等景国抵赎金的重宝送到,各国君主和各国官员,眼睛都瞪直了。   因为给各国抵押的赎金,全是琉璃品,还是世间罕见的那种。   精致的等人高琉璃镜子、栩栩如生的琉璃马超龙雀、光芒闪耀的琉璃佛像、传说中的九龙琉璃杯……   总之,价值抵扣赎金没问题。   各国君主看到东西后,脑中其他什么想法都没了,只剩下一句话。   同样都是皇帝,为何景国皇帝的私库就如此富有?   不能想了。   真是越想越气。 第135章 太子盛世3   各国君主没想到景国竟然能够拿出这么多价值连城的宝贝。   一时间门真是又气又郁又妒嫉!   气的是算计景国不成功,郁的是给景国又送了几十万人过去,哪怕这群人大半都是老弱妇孺,真正的男丁不过几万罢了,但也很让人心梗。   更嫉妒的是同样都是君主,景国皇帝竟然比他们有钱,简直诛心。   尤其是陈国君主,陈国的国力也就比景国弱那么一点而已,结果文德帝的私库,竟比他有钱了不止数倍,真他娘的让人眼红。   但事已至此。   话已经说出口,既然景国已经拿出了赎金,各国也不得不送人,否则失信于天下后果不堪设想。   而景国这边。   不管各国如何生气,高高兴兴的安排人接收夏国俘虏,哪怕大半都是老弱妇孺也不介意。   针对这群人,乔楠也早就有了安顿办法。   首先让专门培训的夫子老师,去给这些夏国俘虏上思(洗)想(脑)课,消除众人来到异国他乡的惶恐。   然后再给这些人科普他们需要遵守的《新婚姻法》。   没错,相比针对景国百姓的温水煮青蛙,在新婚姻法的推广,乔楠对待夏国俘虏就是强制执行了。   不能怪他区别对待,态度强硬不讲人权,因为他想尽快让景国的姑娘哥儿都能出门做事,就必须这样干。   这些人本就是战败俘虏,他没有让这些人做奴隶,而是让他们拥有正常的景国百姓身份,已经非常仁慈。   到了他的地盘,还不想遵守他的规矩,还想要更好的自行车,做什么美梦呢?   对于遵守《新婚姻法》,夏国的姑娘哥儿们都没意见,甚至还很欢喜,完全没想到景国对姑娘哥儿竟如此维护。   哪怕她们以后的夫君,只能通过官配名单范围内进行选择,大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毕竟,这个时代的哥儿女子,对自己的婚事本就没有自主权,都是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糊里糊涂就嫁了。   反倒是现在景国的官配,给了她们个相亲机会,她们可以自己看过对象情况后,再自己抉择,不用父母说嫁谁就嫁谁。   最重要的是,要是以后不满意,和离的时候还可以根据情况分得夫君成亲后赚的银子,不用怕随便被休掉后无法生活……   一群姑娘哥儿闻言当场就激动了。   有胆大的姑娘哥儿忍不住询问,“要是成亲后,夫君公婆欺负我,我真的能去衙门状告?还不用挨板子?衙门还能管这些家事?”   负责科普讲解的女夫子耐心解释,   “可以的。我们景国朝廷为此设立了一个专门的衙门,叫做妇联,主要就是负责维护《新婚姻法》之中的律法。”   “你们以后成亲,不管对象是原夏国汉子,还是景国的汉子,只要是通过官配渠道进行婚配的,夫家若欺负你们,在合理有证据的情况下,你们都可以去妇联状告……”   “我们六皇哥说了,哥儿女子也能顶半边天,并非只能在后院生儿女育,我景国的建设也需要哥儿女子加入。”   “所以,希望《新婚姻法》的保护和鼓励,能够让你们在成亲后,可以走出家门,多看看外面的世界,不要做那井底之蛙。”   “男人们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我们哥儿女子,也应当走出家门,应当多多学习,开阔眼界……”   女夫子声音慷慨激昂,不停地灌鸡汤。   一群失去国家,正忐忑不安的夏国姑娘哥儿们听得心潮澎湃,迷茫无措的心仿佛看到一座明亮的灯塔,不由自主朝着那灯塔所在的港湾靠近。   而夏国的男人们就非常不爽了,对新婚姻法的抵触,比当初的景国男人还要强烈。   没办法,景国男子不赞同还有其他选择,可以不参与官配。   但他们却是强制执行,以后想成亲,就必须遵守《新婚姻法》的条例,否则就别想成亲,实在太霸道了!   不过。   对于这些有意见的夏国男子们,负责讲解科普的夫子连多余的安抚都没有,直接把闹得最凶的几个刺头,抓起来扔到军中的奴隶营去。   一群不知好歹的东西,想做景国正常的百姓,连这点规矩都不想守,那就继续回去当俘虏吧。   这般雷厉风行的手段,顿时就让夏国的男子们闭嘴了。   也终于反应过来后怕,他们身份的是俘虏,俘虏没有说不的资格。   景国态度好,不代表他们就可以蹬鼻子上脸!   等大半个月的思(洗)想(脑)课完成,一群夏国俘虏情绪平复,并且都表示愿意遵守《新婚姻法》后,这才被打散,分布安排到景国各地的村子里定居。   将这些人安排好后,乔楠也终于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招工。   招纺织女工,以及水泥厂男工。   前者赚钱盘活经济,给姑娘哥儿们走出家门的机会,后者水泥修路的重要性更不用多说,想要富先修路,这句话足以概括。   不过。   招工的计划还没有开始,乔楠却先听到了另一个噩耗。   湖城爆发天花疫病了!   ……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湖城的嘉陵王氏府邸之中,爆发了疫病。   天花在古代就是让人闻之色变的存在。   乔楠听到消息立刻匆匆找到文德帝了解情况,他记得前世明明没有发生天花疫病的事情,现在怎么会突然出现呢?   等见到文德帝后,他才知道,这回的天花疫病,还真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故意为之,故意往湖城嘉陵王氏府邸中投放了天花病源。   而做这件事的不是别人,正是三皇子的母妃,杜贵妃!   之前就说过了,杜贵妃是个心机不足,但脾气却十分霸道,手段还很毒辣的草包美人,三皇子的暴戾脾气,就是遗传其本性。   如今三皇子不仅竞争皇位无望,还成了残废,这让胸有野心的杜贵妃,如何咽得下那口气?   杜贵妃可不是甄后君,自己的儿子残废了,伤心后报复归报复,但却不会牵连无辜之人。   杜贵妃却是个只顾自己痛快不顾后果的,眼看自己这边翻身无望,便想出了个同归于尽的馊主意。   那就是给嘉陵王氏投毒,让嘉陵王氏府邸之中的儿孙全部染上疫病,学当年的丽妃那般,栽赃乔楠是灾星。   用灭族之仇让嘉陵王氏发疯针对撕咬乔楠,从而达到让乔楠无法登基的目标!   反正就是她不好过,其他人通通也都别想好过。   手段简单粗暴,但效果是真的好。   还在京城皇宫门口静坐的王氏大儒们,听闻湖城家中爆发了天花疫病,在杜贵妃安排的人挑拨煽动下,果然对乔楠恨红了眼。   如今。   在嘉陵王氏的煽动下,湖城百姓都将疫病的事情算到了乔楠头上,情绪十分激动。   京城的百姓也是人心惶惶,因为天花的传染性太强,湖城距离京城并不远,京城这边也很容易遭殃。   文德帝真是恨不得将杜贵妃给活剐了。   谁能想到杜贵妃竟然这么狠毒,简直将他景国百姓的性命视作儿戏!   乔楠眼中也是杀气逸散,指甲紧紧扣紧手心继续询问,“父皇,湖城现在情况如何?可有伤亡出现?”   “事情发现得快,暂时并未出现伤亡,只是天花已经在湖城之中传播开,已经调遣军队将湖城围了起来,太医这边正在筹备草药前去医治。”   说到这里,文德帝不由庆幸,脸色稍微好看点,   “还好俞州那小子有先见之明,太医院正好将牛痘研制了出来,有牛痘预防,再加上往年的治疗方子,控制事态不难。”   俞州在医术方面并不擅长,但因为从现代穿越而来,很多药物不知其制作方法,却知道具体研究方向。   专业的东西就应该给专业的人来做,古代人也是很聪明的,所以,乔楠和文德帝相认后,他就给太医院提供了很多药物的研究灵感。   能够预防天花的牛痘,就是其中之一。   毕竟古代生病太恐怖了,小小感冒就能要人命,俞州不想自己早死,有事没事就盯着太医院搞药物研发。   如今可算是救急了。   所以,他们对天花倒不是特别担心,主要是更担心此次谣言对乔楠立储君的影响。   文德帝看向乔楠很担忧,但却又不得不道,   “皇儿,此次天花疫病不管能不能控制,最后对你的名声影响恐怕都不会小,所以,此次镇压湖城疫病,父皇打算让你亲自前去,你能做到吗?”   乔楠已经种过牛痘,不用担心被传染,此去湖城主要面对的,是湖城百姓们因传染天花对他产生的抗议暴动。   想要彻底安抚住百姓,就必须乔楠亲自出面,才能不让他这些日子辛苦积攒的名声毁于一旦。   “父皇放心,若连这点事情都无法解决,那么儿臣也不配再让父皇继续操心,儿臣会让那些人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   乔楠眼中满是坚定。 第136章 太子盛世4   事情紧急,了解完情况,乔楠就准备收拾立刻出发前往湖城。   俞州得知消息后,自然也要跟着过去。   乔楠有点不想带上他,因为此去湖城面对的是情绪暴动的百姓,处境非常危险,他害怕混乱出事。   如今俞州的身体是看着不错,可到底以前生活不好有所亏空,倘若遇袭,很容易伤根本,他不想出现任何意外。   但俞州又怎能让他一人去冒险?   “生同求死同穴,咱们说好的,此生无论何去,你我都要一起。”   俞州态度也十分坚决。   乔楠心中温暖,但还是不想他去,   “子琸,我有侍卫保护,自己也有武力,你真的不用担心,你若和我一起去,大宝小宝怎么办?”   这也是他不想俞州去的原因之一,俩孩子最是黏两个爹爹,此去少说也得一月之久,俩宝肯定要哭闹找人。   俞州也舍不得孩子,可在他心中,终究还是乔楠的地位占了上风。   “卿卿,我知道这对大宝小宝很不负责,但对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你不放心我跟去,我又能看着你一个人去湖城吗?”   一句话问得乔楠说不出话。   最终,看着俞州坚定的眼神,他也只能点头答应,心中酸涩又开心。   他肯定是上上辈子拯救了全天下,老天爷才会让他遇见俞州。   情况紧急,既然决定了一起去,夫夫俩人便没有再纠结。   抱着熟睡的大宝小宝不舍地亲了又亲,将孩子托付给文德帝和甄后君,便立刻骑马出发。   ……   乔楠和俞州赶到湖城的时候,湖城的情况很不好。   这个不好,并非指的是天花传染,而是湖城百姓的情绪,因为嘉陵王氏的煽动,百姓们现在非常激动。   大家觉得官兵围城,是想把他们都杀死避免疫病传播,根本不配合朝廷的安排治疗,拿着锄头菜刀之类的东西,围在城门处与官兵对峙。   官兵们有令在身,不敢对这些百姓们动武,秩序维持得十分辛苦。   见到乔楠出现后。   带头闹事的嘉陵王氏族人顿时更眼睛通红,可劲儿的煽动百姓,   “各位,那就是灾星六皇哥!大家一起上,杀了六皇哥,疫病就会消失,我等亲人就会转好!”   如此荒唐的话,其实就算古代迷信,大部分人都还是知道不靠谱。可对身处在绝望的人来说,他们需要一根救命稻草,需要一个发泄途径,哪怕理由非常荒唐。   所以,听到嘉陵王氏的煽动,百姓情绪就很容易失控。   而嘉陵王氏族人们,现在就是抱着拉乔楠垫背陪葬的心思!   这次天花疫病的事情,以嘉陵王氏的能力,真的不知道真相如何吗?   不,他们知道。   毕竟杜贵妃又不是个多么精明的人,没有杜阁老的帮忙,对方行事的破绽很多,事情一出,文德帝和嘉陵王氏就查出来了。   可知道真相也晚了,嘉陵王氏府中大半人都已经染上天花。   谁都知道天花难救,染上后能不能活全看运气,可以说此次留在湖城中的嘉陵王氏族人们,基本只有死字一个结局。   嘉陵王氏的人如何能够接受这种现实?   他们痛恨杜贵妃心狠手辣,说好的合作关系,竟然中途反悔捅刀;   也恨乔楠,要不是因为皇位之争,他们怎能招惹上如此大祸?   至于其实纯粹是他们自己野心勃勃,掺和进皇权之争中才碰上这般倒霉事,嘉陵王氏的人自动忽略。   现在杜贵妃活不成,他们也活不了,乔楠这个六皇哥也别想跑!   通通都要一起陪葬。   嘉陵王氏的大儒虽多,可他们的觉悟可没多高,比起天下百姓,江山社稷,他们还是更在乎自己的家族,为了泄愤,他们才不介意动摇景国江山。   甚至,能够动摇江山大乱更好,因为那样的乱世群雄并起,他们这种被打压的顽固氏族,更容易翻身崛起……   这些人的心思,乔楠从文德帝那里了解的清清楚楚。   听见煽动言论。   乔楠目光冰冷,一话不说直接弯弓举射,一箭将那带头的嘉陵王氏族人射死,这才朗声厉道,   “湖城百姓听着,本王乃当朝六皇哥,此次特奉皇命,亲自带领御医和草药前来救治你们。”   “想活命的就听从本王安排,不想活命那就继续闹,耽误了时辰丢的是你们自己的命!”   “此次天花疫病从而来,朝廷自会调查,给大家一个交代,谁若再敢胡言乱语,煽动百姓动摇国本,耽误救治时辰,这便是下场!”   伴随着乔楠的话。   几个士兵朝着已经倒地的那个嘉陵王氏族人走过去,一刀切下对方脑袋,直接挂到了众人面前。   周围的士兵们更是举起弓箭,做好准备随时射杀的动作。   百姓们何曾见过如此铁血的场面,一时间全都闭嘴,踌躇起来,胆子小的更是脸色变白,双腿颤抖起来。   毕竟对于朝廷,大家天然就带着恐惧和敬畏。   只有对朝廷不满,因为府中大半人都染上天花,充满愤恨王氏族人们还敢跳出来,想煽动百姓继续闹事。   “六皇哥,你这个灾星,给我们湖城带来了天花不算,现在还想杀人灭口,你还我大哥命来!”   “谁都知道天花没得治,你休想骗我们,湖城的百姓们,咱们冲,趁着咱们还没有染上天花,逃出去才能活命!”   “冲出去,杀了六皇哥……”   嘉陵王氏嘶声揭底的大喊煽动。   百姓们情绪被调动,眼睛顿时又红了,眼看着就要动手了。   乔楠直接抬手下令,让周围弯弓的士兵便朝城门口地上,刷刷刷射出一排箭,硬生生将想要往前冲的百姓又给吓了回去。   这才继续冷冷道,   “湖城的百姓,你们当真要听这几人妖言惑众吗?他们说本王是灾星,你们就信?他们让你们往前冲,你们就当真去送死?”   “他们既然如此为你们着想,带你们寻求生路,那为何在你们向前冲的时候,他们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乔楠说话的时候,指向煽动的那几个王氏族人。   百姓们视线随着他的动作,不由自主看过去。   然后就发现,刚才高喊他们往前冲的几人,何止是站在原地没有动,那姿势分明就是还在往后退的模样!   比较聪明的百姓顿时脸色就变了。   那几个嘉陵王氏族人则脸色涨红,他们虽说是抱着必死决心煽动百姓的,但真到了拼命的时候,还是不太敢往前。   这可不就尴尬了么。   现在情况紧急,乔楠不想跟嘉陵王氏的人过多纠缠,继续对百姓们安抚道,   “湖城的百姓,你们是景朝的子民,朝廷绝对不会放弃你们,大家不要听信有心之人的煽动,闹事只会耽误救治时间。”   “本王带了御医和草药,只要你们好好配合,朝廷一定会竭尽全力救治,我们还带了粮食过来,大家不用担心。”   “本王向你们承诺,在疫病彻底解决之前,本王会亲自在湖城之中坐镇,与湖城百姓同在。”   乔楠说前面话时,百姓们的反应并不是很大。   因为每次出什么事情,朝廷官员都是那种安抚说辞,他们都不怎么相信,可最后一句却是让他们动摇了。   湖城现在的情况,就是所有人都想往外面跑,天花的可怕三岁小孩都知道,现在进湖城就是冒死。   而六皇哥说什么?六皇哥竟然要亲自在湖城坐镇?   一时间湖城百姓们都骚动起来。   “真的假的?六皇哥真愿意进湖城来?”   “咱们湖城现在这样,进来就是送死,要是六皇哥真敢来,我就信他的话,相信朝廷不会抛弃我们。”   “反正我们现在也出不去,那不如就让六皇哥带御医进来试试?”   “我不想死,我,我听朝廷的安排……”   天花虽然可怕,但大家不是还没有得嘛,大多数百姓现在还是不想拼命的,被乔楠说得动摇了。   有少数不太相信朝廷的眼中也露出了挣扎踌躇之色。   最后有人大着胆子询问,“六皇哥,你当真愿意进湖城来?”   乔楠闻言,没有丝毫迟疑惧怕,环视众人点头,   “只要大家配合朝廷的安排,不要闹事捣乱,本王向你们保证,只要湖城天花没有解决,本王就绝不离开湖城半步。”   “但在治疗期间,若有谁不配合朝廷安排,传播不实谣言,动摇民心,动摇国本,休怪本王决不轻饶。”   “本王相信人定胜天,天花再可怕,我景朝的子民也能战胜它。”   说完。   乔楠便朝身后的御医们抬手道,“众御医听令,带好药材粮食,随本王入城!”   此次跟随而来的御医士兵,基本都是已经接种过牛痘疫苗,又或者患过天花后有抗体的,众人倒也不怕进城,个个脸色严肃无惧。   浩浩荡荡的队伍,让聚在城门口闹事的湖城百姓们,不由自主让出一条通道,心中敬畏的同时,也终于安心几分。   六皇哥是皇室中人,还是陛下看好的储君人选,只要六皇哥在湖城,朝廷肯定就不会放弃湖城。   不管天花能不能控制,至少他们不用担心被困死了。 第137章 太子盛世5   有经历过现代无数次国家抗灾活动的俞州提供建议,乔楠在来之前,就做好了此次疫病的处理方案。   进入湖城后,乔楠和俞州连休息都没有,就展开了各种安排。   首先将城中已经感染天花,和还未感染,以及感染才轻重的病人进行分区隔离,控制天花的传播速度。   过程中自然免不了有人抗拒安排,尤其是那些患病者十分恐惧,害怕朝廷是想把他们聚集起来全杀了,情绪很激动。   像嘉陵王氏府邸就是如此,一个个根本不配合安排。   对此,乔楠懒得废话,直接让士兵举起弓箭威胁,态度十分强硬告诉这些人。   现在不想死的就配合安排,不配合的那么现在就去死!   如今时间就是生命,根本没有功夫和大家浪费,每多耽搁一分钟,说不定就会多一个感染天花的健康者。   这样做或许有些残忍,可乔楠却不得不如此。   因为现在跟这些人讲道理,他们根本听不进去,也不一定能够听懂,想要他们听话,就必须强硬。   当然。   为避免这些百姓情绪崩溃反弹,在隔离安排的同时,俞州就让人架起露天的炉灶,开始熬煮甜粥。   甜食对安抚人情绪有很好的效果,当热腾腾的甜粥分到手上,感染天花的百姓们情绪很快就安抚下来,开始相信朝廷真的是在救他们,而不是要杀他们。   毕竟,真要杀他们,哪里还用得着浪费粮食,浪费珍贵的糖!   将百姓们安置好后,乔楠又让士兵教大家制作口罩,杀菌消毒,各种疫病防范知识。   与此同时宣传牛痘的接种。   没办法,天花的传染性实在太强,目前又没有绝对治疗的药物,想要控制住天花,让还没有感染的湖城百姓接种牛痘才是王道。   至于已经感染的,御医也只能尽量用药救治,其余的还是得看大家自身的自愈能力。   湖城百姓不知道牛痘是什么东西,但听说接种成功之后,就不用再怕感染天花,顿时都积极得不行。   哪怕朝廷说了,身体素质不足的人,接种牛痘有失败死亡风险,大家也不在乎。   这也正常。   湖城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允许大家有所犹豫,现在接种牛痘,是有机率死亡,不接种,那就是死定了!   乔楠也正是知道湖城百姓现在的心理,才敢把接种牛痘的优缺点说出来。毕竟以他们目前的医疗技术,还做不出现代那么完美的疫苗,接种牛痘存在死亡风险,不说清楚,死了人他也不好给百姓们交代。   其实,如果不是这次突如其来的天花,他是想等牛痘疫苗再研制好些再拿出来的,如今也是赶鸭子上架没办法。   好在他们运气不错。   湖城是个比较富裕的府城,生活在这里的底层百姓虽不富裕,但也都能吃饱饭,身体素质还算不错。   牛痘接种之后,除了少数身体确实太差,和年纪太大的老人扛不住,基本九成的百姓都熬了过来。   那些感染了天花的患者,在御医的药物治疗下,痊愈的暂时没有,但大多数症状都好了很多。   整整七天,乔楠和俞州不停地发布号令安排,每天只睡两个时辰,几乎是达到了不眠不休的地步忙碌。   终于彻底控制住了湖城天花的蔓延,以及百姓们的情绪,暂时恢复了城中的秩序。   而城外。   文德帝这边,也抓住机会使用俞州提供的方案,宣传乔楠的名声,宣传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众志成城等等凝聚百姓的观念。   古代百姓哪里见过这种宣传,一个个都被那些慷概激昂的话给整得激动不已。   钱百姓肯定拿不出来,也舍不得,但捐几个自家种的土豆红薯,青菜菜干之类的还是可以。   这些朝廷自然不会嫌弃。   因为,朝廷也没指望真让百姓捐什么,只是想让大家有个参与感,形成一个国家的凝聚力。   此次宣传活动真正被薅羊毛的,是全国各地的商户。   尽管乔楠也是商户出身,但这并不妨碍他薅商户的羊毛,而正是因为他出身商户,所以他更加深知商户的奸诈和自私。   真正有良心的仁义商户终究是少数,大部分商人还是利字当头,尤其是在人命不值钱的古代,为了赚取利益,有些商户那心比官场还黑。   接下来景国的建设发展需要大量钱财,这个时候不薅羊毛,什么时候薅?   如今景国朝堂和兵权,皆在文德帝掌控之中,做事情比原来方便得多,人员调度起来,事情进行非常顺利。   在文德帝的严厉手段下,负责的官员也不敢生出贪心,老老实实的干活。   尤其是原本三皇子派系的官员,眼看大势已去,为了在接下来的秋后算账中活命,最近办事那叫一个积极。   整个官场齐心协力干活。   原本让人心慌慌的天花疫病,反而成了乔楠名声的垫脚石,民心凝聚的大助力,民间对六皇哥立储的呼声越来越高。   这并不奇怪。   试问,自古有几个皇子敢冒险进入天花疫病重灾区,视生死为度外,说出与民同在这种话?   如此将百姓放在心中的皇子,哪怕他是一个哥儿,也值得大家拥护!   而这次,那些对乔楠哥儿身份还有意见的迂腐老臣,也都纷纷闭嘴,再也不说反对的话了。   算了,惹不起惹不起。   六皇哥和六驸马就是俩狠人,连自己的命都说赌就赌!   真惹毛了六皇哥,就对方那一剑削掉鞑靼使臣耳朵的利索劲儿,他们怕不是全家老小都得赔进去。   ……   乔楠和俞州在湖城呆了整整一个月。   一个月后,当最后几个熬过来的天花患者痊愈,湖城百姓们喜极而泣,曾经的惊恐和对朝廷,对乔楠的迁怒全部消失,化作了感激和拥护。   乔楠这段时间的付出大家都清楚看在眼里。   身为尊贵的皇子,他不仅和大家同吃同住,毫无奢靡之风,甚至在人手不足时,还亲自出现给御医打下手,奋斗在救治的第一线。   这样的行为,其实就算乔楠已经接种牛痘有抗体,也是非常危险的,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乔楠会冒这种险,除了对百姓的怜悯和责任,更多的还是他知道,这是他坐稳景朝储君之位的最好机会。   他必须成为太子,必须坐上帝位。   无关权利,因为只有他成为皇帝,他才能更好的改变景朝,让景朝强大,保护他爱的,和在乎的所有人。   二皇子和三皇子不过是跳梁小丑,他真正应该重视和忌惮的敌人,是虎视眈眈的诸国。   此次天花疫病闹得厉害,实际损失倒并不是特别严重。   因为发现得早,感染天花的百姓人数并不多,其中主要都是嘉陵王氏的族人和丫鬟小厮。   嘉陵王氏乃此次天花的发源地,乔楠来到湖城的时候,他们大多病情都很严重了,所以最后,湖城之中嘉陵王氏能够救回来的人,只有寥寥数几。   现在嘉陵王氏还活着的人,基本只剩下跑去京城皇宫门口静坐的一群年迈老儒。   以这些人的年纪,再娶妻生子几乎不可能了,嘉陵王氏灭族的结局已经注定。   灭族的打击实在太大,这些仅剩的嘉陵王氏大儒们纷纷承受不住病倒,再也没有争权夺利的野心了。解决完天花,就是秋后算账的时候了。   对于罪魁祸首杜贵妃,碍于皇室颜面,为避免动摇民心,对方散播天花瘟疫的真相不能公布。   最后文德帝只能废除对方贵妃之位,赐下三尺白绫将人绞死,以死为湖城百姓谢罪。   三皇子也没能逃过迁怒,毕竟杜贵妃会那么疯狂,这其中能没有他的怂恿?文德帝直接将整个三皇子府贬为庶民。   别说什么稚子无辜。   三皇子府的人,以前跟着三皇子杜贵妃享福,现在三皇子杜贵妃倒霉,他们跟着受罪不是应该的吗?   轻饶了三皇子府,如何给湖城死去的那些百姓交代?   还有曾经支持三皇子的官员,也是该杀的杀,该贬的贬。   只是比起当初二皇子党派,刘/杨两大世家的覆灭,三皇子这边的勋贵们,考虑到他们曾经为景朝打天下的功劳。   最终,文德帝只诛杀了首恶,让各家勋贵掌权者换人,并没有造成大面积的牵连流血事件。   杜阁老当然就在被诛杀的首恶之中。   无论他多么诚心悔过,他以前为争权夺利做的那些事都无法抹除,文德帝也不可能心软留下一个后患。   至此,湖城天花的事情完美解决,朝中反对乔楠立储的声音也全部消失。   文德帝也不再耽搁,趁着如今乔楠名声正好时,当即公告天下,封乔楠为景朝太子。   景朝盛世至此开启。   *******   乔楠成为太子后,并没有急着在朝堂上做什么,而是先把乔家人给召进了宫,吩咐乔家招工一事。   这工自然是招的纺织女工,以及水泥厂男工。   原本这件事情之前就要办的,只是因为天花瘟疫耽搁了下来,现在天花解决,当然要立刻将事情提上日程。   为什么是让乔家招工,而不是直接朝廷招工?   这当然是有原因的。   而原因也很简单,就是为了进一步推行《新婚姻法》,让那些被规矩束缚在家里的姑娘哥儿们走出来,为景国的建设添砖加瓦。   朝廷招工的话,很多条件不好直接提出来。   但商户个人招工,那么提什么苛刻条件都是可以的,不会引起百姓太多的反对。   “爹,娘,此次为纺织厂和水泥厂招工,其他的待遇条件你们看着处理,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必须优先召领取了《新婚姻法》结婚证的人。”   见面后,乔楠也不啰嗦,直接开门见山进入主题叮嘱。   至于他还叫乔父乔母爹娘,这是文德帝和甄后君同意了的,帝后很清楚当初如果没有乔家,他们的儿子根本活不下来,也不可能被教育得这么好,对两人都很感激。   没道理他们找到儿子,就不让孩子认养父母了,实在有些不地道。   不过碍于规矩和乔楠的身份,只能在私下里这么叫,当着外人的面还是要注意,避免给那些迂腐老臣留下参奏话柄。   乔父乔母对此心中都很高兴,毕竟在他们心中,乔楠就是他们的儿子,无论身份都不会改变。   乔父闻言点头,“增加个优先录取的招工条件不难,只是如今全国各地,将旧婚书换成结婚证的人,恐怕不多。”   乔母也点头,“楠哥儿,你爹说得对,别看之前那些百姓讨论《新婚姻法》很热烈,但实际行动的却并不多。”   这也正常,《新婚姻法》和新官配规定出来才几个月,全国各地通过新官配成亲的人还很少。   而那些已经成亲的,即便姑娘哥儿们心动,想把自己的旧婚书换成《新婚姻法》的结婚证,享受新婚姻律法带来的好处。   可她们的丈夫却不同意,特别是那些婆婆,明明自己也是姑娘哥儿,却并没有同理心,她们只知道把旧婚书换成结婚证,她们就不能继续压榨儿媳妇,这也是很可笑了。   “所以,我才要爹娘在招工的时候,加这样一个优先录取条件。”   乔楠解释道,“凡事不可一触而就,但可以温水煮青蛙,而只要有人一个百姓忍不住诱惑退步,那么距离其他人退步也就不远了。”   人都是从众的,当周围环境改变,大多数人都那样做,那么就算你再不愿意,也得跟从,否则就将被人群排斥。   乔父想了想道,   “那不如这样,我们将原本每个工人一月600文的工钱,改成500文,然后借口表示受《新婚姻法》保护的姑娘哥儿更好管理,所以,拥有新结婚证的姑娘哥儿,工钱就多增加100文。”   旁边俞州:……   好吧,做生意还是他岳父更会。   乔楠也露出笑容夸赞,“爹,还是你聪明!”   “那是,爹可做了大半辈子的生意,你们还有得学。”   乔父立马挺直背脊得意。   乔母好笑摇头,丈夫真是一把年纪了还跟小孩似的。   得了乔楠的叮嘱,乔父乔母又商量了下招工细节,在宫里吃了膳食,逗了大宝小宝之后,这才离开出宫。   ……   乔家的办事速度很快。   很快乔家的招工事宜,就从京城开始走起。   古代工业落后,能够提供的岗位少,想找个工作比现代还不容易。   百姓们的收入来源,除了种田之外,大多数人基本都是去码头做苦力,又或者家里娘子夫郎绣花、买菜之类的。   所以,但凡有个招工消息,大家都特别积极。   乔家此次招工人数要的非常多,光是京城这里,男女哥儿加起来就要好几千人。   众人激动不已,只是,当听完招工条件后就傻眼了。   招工对年龄、性别、品行、能力这些有要求,大家都能够理解,但乔家招工,为啥还要对成亲方面要求啊!   拥有旧婚书和新结婚证的人,工钱足足差了100文,凭啥?   有百姓不服询问。   乔家负责招工的人也很耐心解释,   “各位,这也没办法,咱们的纺织厂和水泥厂,房子是修建在一处的,到时候做工期间,和上下工,男女哥儿都少不得经常碰面。”   “尽管我们的管理肯定不会让那些不好看的事情发生,可那家里男人要是脾气大的吃醋,因此不高兴,回家打夫郎娘子,又或者中途不让夫郎娘子来做工了,我们工厂的活计怎么办?”   “所以,为避免麻烦,咱们只能尽量多招一些婆家愿意让夫郎娘子出门做工的了……”   此话一出,百姓们就闭嘴了。   因为人家这担心还真不是瞎说,很多家里条件不好,夫郎娘子为了生计出来干活的,确实赚了银子回去还要挨打,被丈夫婆婆骂抛头露面,水性杨花的。   再说,工坊是乔家的,乔家想怎么招人,那都是乔家说了准,他们反对也没用啊。   眼看众人脸色变化,负责招工的管事继续添火,   “好了,条件待遇就这样,愿意的尽快来报名,不愿意的就去别处找活计,咱们只招2000名姑娘哥儿,2000名汉子,过时不候。”   这么一说,那紧张氛围感就出来了!   众人听到消息回家后,就开始全家老小的一起琢磨。   那种脾气比较好,丈夫公婆比较讲理,以及家里日子实在难过,必须拥有一份活计赚钱养家的家庭……   商议完后,第二天自然是毫不犹豫赶紧去衙门,将旧婚书换成新结婚证,加入《新婚姻法》覆盖的范围中,去乔家招工报名。   这年头日子都要过不去下了,还在乎什么教条不教条,赚钱吃饱肚子才最重要。   而另一部分,家里有那么一两个顽固不化的主,或是丈夫脾气不好,或是公婆刻薄,就少不得发生争吵分歧。   然后吵着吵着……   京城就出现了大批量和离的,分家的,夫郎娘子把自己丈夫给揍了的家庭伦理剧。   其中最为瞩目的一件,就是京城东郊徐家村的一户人家。   这户人家的男人们,直接被自家的女人哥儿们给揍残了!   因为事情太过惊悚,都传到了宫里来。   乔楠听到消息差点没被茶水噎住,他着实没有料到自己这招威力如此巨大。   雨竹无奈道,   “公子,这也怪那户男人们自作自受。听说那户人家因为祖上出过进士,即便落魄成了农户,还是留着大户人家的做派。”   “偏偏又因家里读不起书,学问不足,保留下来的家规东一出,西一出,变成了东施效颦。”   “以至于他们家对夫郎娘子,家中的闺女哥儿极尽压迫,总之过分之极,这次招工条件的刺激,只不过是个导火罢了。”   “姑爷不是说过么,人不在沉默中消亡,就在沉默中爆发,这徐家的夫郎娘子们就爆发了……”   乔楠追问,“那现在那家人如何了?”   “和离了,公公和婆婆,儿子和儿媳,孙子和孙媳,全部都和离了,婆婆带着儿媳孙媳,全去参加了招工,因为手脚勤快能吃苦,都被招上了。”   雨竹忍不住笑道,“也不知是不是这家人的例子太惨痛,那徐家村的人,现在大半成亲的夫妻、夫夫都去衙门,把旧婚书换成了结婚证,包括村里最老顽固的族长。”   就怕家里的夫郎娘子们爆发,也学那户打丈夫不算,还把人打残。   乔楠露出坏笑道,   “那就继续添把火,准备笔墨,本太子要奖励这徐家村一块牌匾,表扬他们支持朝廷政策!” 第138章 太子盛世6   乔楠御赐牌匾的添油加醋威力是巨大的。   原本就因为村里出了个坏头,导致整个徐家村男人们害怕被夫郎娘子反抗揍残,将旧婚书换成了新结婚证,被周围村子嘲笑的徐家村,这下是彻底出名了。   看着朝廷送过来的“先进村”牌匾,徐家村的村民们激动不已。   徐村长更是激动得语无伦次,不停地跟钦差确认,   “差爷,这真是太子殿下御赐给咱们村的墨宝?没没没有搞错?”   不能怪村长难以置信,实在是他们这个不起眼的穷村子,竟然能被太子殿下注意到,简直跟天上掉馅儿饼没区别。   这被派遣出来办事的钦差是经过叮嘱的,面对徐村长的啰嗦并未露出不耐烦之色,而是环视四周竖起耳朵的村民朗声道,   “没有搞错,就是你们村。太子殿下说了,你们村是第一个有八成村民将旧婚书换成结婚证,积极支持朝廷政策的,殿下非常欣慰高兴,特此奖励你们先进村的称号。”   “有了先进村的名号,以后朝廷若有招工、发送救济等等,都将优先考虑你们村……”   负责的钦差说了一大堆对朝廷无伤大雅,但对百姓却至关重要的好处承诺,听得徐家村村民差点没幸福得晕过去!   真是没想到啊,他们村的男人就是稍微怂了点,没抗住夫郎娘子的反抗压力,结果阴差阳错得到这么大的好处。   顿时,徐家村原本被周围村子嘲笑的憋屈扫得一干一净。   等钦差离开后。   徐村长就激动的招呼大家,“走,咱们让王一,张三,钱四……那几家倔驴也去把旧婚书换了,咱们村现在是先进村,不能让他们拖后腿!”   虽然徐家村大多男人都怂,但也有好些顽固分子存在,现在村长念的这几家,就是死活不想遵守《新婚姻法》的。   之前这些人不换旧婚书,对其他人没影响,大家懒得管那么多。   可现在不行了,他们村可是太子殿下亲自点名的先进村,怎么还能存在这种不拥护朝廷律法的存在呢。   万一被太子殿下知道他们村还有这种人,取消他们先进村称号咋办?那他们岂不是享受不到先进村的好处了!   好吧。   这其中也少不了大家的不平衡,凭啥他们都向夫郎娘子屈服了,这几家的男人还能逍遥自在?要是怂就大家一起怂。   于是,在徐家村八成村民的强烈逼迫下,村里剩下两成死活不换旧婚书的村民,为了不被赶出村子,只能憋屈的选择从众……   其他村子听到这些消息后。   男人们当然是嗤之以鼻,继续说徐家村的男人窝囊,但姑娘哥儿们则羡慕得要死,原本只是有点点想反抗的心逐渐加深,越来越不想逆来顺受了。   只是长久以来的压迫,还是让这些姑娘哥儿很难坚定反抗的心。   不过很快,让她们鼓起勇气的刺激就来了。   这刺激不是别的,正是那些去纺织厂干活的姑娘哥儿们,拿到了第一个月工钱回家。   原本纺织厂的工钱,按照规定的是每月500—600文,但实际上工厂里还有各种加班、奖金等等福利。   所以去纺织厂干活的姑娘哥儿,基本第一个月的工钱,都拿到了七八百文之多。   这些铜板对大户人家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普通百姓真的就是一笔不小收入,每个月七八百文,一年下来就是七八两银子!   正所谓经济基础决定家庭地位,纺织厂干活的姑娘哥儿们拿到银子回家后,地位自然是蹭蹭蹭的往上涨。   这可不就让那些没能去干活的姑娘哥儿们羡慕得眼睛都红了么!   谁也不是天生就犯贱的,能够被人尊重和捧着,谁喜欢整天被打骂欺负啊?   她们原本也是有机会去纺织厂的,可就是因为家里的男人/公婆/父母不同意,才让她们错失机会。   一时间。   原本反抗之心还不太的坚定的好像姑娘哥儿们,顿时下定决定闹反抗了,即便不能把旧婚书换成新结婚证,那也不能再让自家男人公婆欺负!   凭啥其他家里的夫郎娘子们都能挺直腰杆,她们还要忍气吞声?   同一件事情,当大多数人都说它是错的,那么它就是错的;   可当多数人都说它是对的时,那么它就是对的。   这就是环境的影响力。   纺织厂和水泥厂热火朝天的进行着。   全国各地百姓都因为两个工厂招工条件的事情,思想逐步被影响,姑娘哥儿们开始意识到自己的糟糕处境,开始鼓起勇气反抗。   而不少男人在体会到夫郎娘子也出门工作,带来的减轻家庭压力的好处,也慢慢开始改变想法,突然觉得让家里的夫郎娘子出门,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还未成亲的姑娘哥儿们,在看到那些遵守《新婚姻法》夫妻和夫夫们的生活变化后,对于领取结婚证的亲事也更加推崇了。她们想要一夫一妻,想要被丈夫公婆尊重,想要过不下去随时可以和离,不用忍气吞声!   大量未婚姑娘哥儿跑去官府报名,想要嫁那种愿意遵守《新婚姻法》的男人,以至于不想接受新婚姻法的男人,就更加难说上亲事了。   这些男人气得不行,在家大骂六皇哥奸诈狡猾。   早知道当初六皇哥表示要给他们说亲,是这么个说法,《新婚姻法》刚出来的时候,他们哪能轻易罢休,非得闹个翻天覆地不可!   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姑娘哥儿们自己支棱起来了,牛逼了,雄起了,他们现在反对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屁用都没有。   原本应该闹得轰轰烈烈的婚姻改革,就在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时,逐步完成了。   *******   时间过得很快。   就在纺织厂和水泥厂走上正规后,今年终于到年底,要过年了。   乔家也打算把温哥儿和苏裕昊的亲事给办了。   原本,乔家是打算明年过完年,明年再办两人婚事的,不过正好俞州想找机会推广养猪事业,就借用了两人的婚事。   众所周知,古代猪肉因为没有进行谯猪,猪肉腥臊不说,想把猪养肥也不容易,古代肉食基本以牛羊肉为主。   可景国的土地,并不适合大量饲养牛羊,想要增加百姓的油水,让百姓们吃得更好,身体更壮,发展养猪事业必不可少。   不过,如今各国虎视眈眈,他们不能直接将谯猪技术公布,让其他国家占便宜。   所以,俞州和乔楠商议后。   就打算让乔家借口办婚事,给百姓派发喜饼时,增加一块猪肉的赠送,这猪肉自然是谯过的猪肉。   等百姓们尝过美味的谯猪肉后,朝廷再对外宣传售卖谯过的猪崽,百姓们肯定就会积极加入养猪大业之中。   毕竟吃肉,对古代百姓来说吸引力还是非常强大的。   只要景国的百姓油水足了,身体好了,军营士兵厉害了,景国的国力自然就悄无声息又强大了。   温哥儿和苏裕昊的婚事早点晚点都没关系,乔父乔母自然爽快答应了两人的请求,准备将婚事早两月办。   苏裕昊那边更没意见,他早就想把温哥儿娶回家了,如今可算等到成亲,抱得美人归的时候了。   成亲当天。   乔楠带着大宝小宝,早早就到了乔家来送嫁。   看着换上喜服,眉眼间满是幸福的温哥儿,乔楠心里是说不出的高兴,这辈子温哥儿能顺顺利利的幸福,真好。   大宝小宝现在已经会说不少话了,在帝后一人和几个甄氏大儒的专职教导下,俩宝聪明得不行。   一到地方。   大宝小宝就迈着小短腿,一摇一摆跑到温哥儿身边,咯咯笑着说从夫子那里学来的吉祥话,   “温舅舅百年好合!”   “温舅舅早生贵子!”   俩小不点机灵得不行。   喜得温哥儿也不怕将喜服弄皱,当即将两宝抱起来亲了又亲,“大宝小宝真聪明。”   舅甥三人嘻嘻哈哈腻歪。   瞧得旁边负责梳妆的丫鬟婆子着急,生怕小孩子不懂事,一个不小心破坏了新郎的装扮。   好在哥儿的装扮通常都比较简单,戴的是头冠,而不是像姑娘般满头珠翠,头发没那么容易乱。   大宝小宝也是比较早熟懂事的,知道今天不能调皮,被温哥儿抱着乖得很,没有乱抓,只抱着温哥儿脖子和舅舅贴贴。   “温舅舅,大宝很想你哦。”   “温舅舅,小宝也有想哒。”   俩宝抱着温哥儿脖子撒娇,奶声奶气的可会哄人了。   温哥儿眉开眼笑。   等这舅甥三人见面亲香够了。   乔楠这才和雨竹将两宝抱过来,挥退周围的丫鬟婆子,将一个木盒放到温哥儿手上,这是他给温哥儿的私下贺礼。   “大哥,这是什么?”   温哥儿好奇打开,只见盒子里是一块雕刻着兰花的冰翡玉坠。   “这是我的信物,拿着它,你若受了委屈,可直接进宫来见我,无需向内务府递奏折等待安排。”   乔楠揉揉他头发道。   虽说苏裕昊对温哥儿很好,但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凡事多留个安排总是好的。   “大哥……”   温哥儿扑到乔楠身上,抱住乔楠久久舍不得放开。   成亲当天流程很多,兄弟两人也没有太多时间腻歪,乔楠和温哥儿说了会私房话,喜婆就敲门进来,继续给温哥儿梳妆了。   等到吉时到,苏裕昊在俞州等人的拥护起哄下来迎亲。   温哥儿的婚礼十分盛大风光,带出门的嫁妆足足有一百零八抬,且全是好东西。   这也正常,乔父乔母本就疼孩子,准备嫁妆的时候毫不吝啬,乔楠和帝后一人也没少赐东西,最后零零总总加起来,嫁妆不可观才怪。   将苏裕昊那坑侄子的冯姨母羡慕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京城其他权贵官员也同样对卢氏三母子羡慕得紧,心中不住感叹卢氏三母子运气也太好了。   想当初,这原齐南伯府的正妻嫡子女,过得那叫一个可怜,那叫一个笑话。   谁能想到三母子离开伯府后,运气都来了个大逆转,早早把乔家的哥儿给定了下来,阴差阳错巴结上了太子殿下呢?   有心眼小的就忍不住酸溜溜,   “这卢氏眼睛可真是尖,难怪她妹子给她儿子介绍五品大员的官家亲事都不同意,非要定下一个商户的哥儿,怕不是早就知道乔家深藏不露吧。”   这话就说得很无理取闹了。   京城就这么大,权贵圈子里没有秘密,伴随着乔家身份水涨船高,和温哥儿定亲的苏裕昊,自然也受到了大家的关注。   所以,关于当初冯姨母给侄子介绍的好亲事,压根就是坑爹的绿帽,让侄子去当接盘侠这事,大家也都知道。   现在拿这事出来说嘴,也是找不到说的了,存心膈应人。   对这种酸话,但凡脑子拎得清的人都没搭理,甚至在心中暗道定要跟这种人减少来往!   真是没地方酸了,苏裕昊是运气好,可人家也是有情有义好不好。   当初六皇哥“假死”乔家处境陷入低谷,换其他定亲对象,早就退婚划清界限自保了,人家苏家三母子可没有那么做。   苏家三母子运气好,也是人家该得的,毕竟不是哪个姻亲都能够荣辱与共的。   这种脑残没人搭理。   酒席间,大家讨论最多的还是雨竹的婚事。   乔楠和帝后三人对乔家的看重,但凡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见,现在乔楠被立为太子,将来铁板定钉的皇帝,乔家的前途可想而知。   温哥儿出嫁了没关系,乔家不是还有个养哥儿雨竹么。   雨竹出身是不太好,可架不住他也得乔楠看重啊,现在名字也记到了乔家的族谱上,娶了雨竹同样也是娶个金疙瘩回家。   所以,现在京城想向雨竹提亲的权贵还真不少。   这可把来喝喜酒的杜宣康,听得快要急死了,暗骂京城这些权贵不要脸!   想当初六皇哥还没成太子的时候,这些人对雨竹各种瞧不起,现在眼看雨竹前途无量确定了,就想巴上来,想什么美事呢。   雨竹可是他看好的夫郎,这些人都不准跟他抢。于是。   温哥儿成亲后没两天,杜宣康就找到俞州,急吼吼让俞州帮忙牵个线,免得他夫郎没了。   媒公·俞州:……   行吧,好歹这也是他半个大儿,那就帮忙操个心吧。   回头俞州就把杜宣康的意思,跟乔楠说了,让乔楠去询问雨竹的想法。   杜宣康是有点跳脱,但人品确实还可以,最重要的是,杜宣康愿意和雨竹领结婚证,接受一夫一妻的新婚姻法。   这个承诺对身处在古代环境,完全可以三妻四妾的一个大少爷来说,足以表明很多东西。   俞州和乔楠是觉得可以,不过这门亲能不能成,还是得看雨竹是否喜欢,以雨竹的意愿为主。   雨竹在听完转述后,反应很明显,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公子,他,他真那样说吗?”   雨竹有点不敢相信确认。   这些日子杜宣康时不时就和他巧遇,或借口送他东西,或借口邀他去戏园玩,他也意识到对方可能对他有意思。   而他对杜宣康其实也很有好感,因为杜宣康是个很阳光,想法也比较超前的人,不会因身份瞧不起他,对姑娘哥儿也比较尊重。   这让一直跟在乔楠身边,被乔楠和俞州思想影响的雨竹   觉得和杜宣康相处很轻松。   只是碍于杜宣康的身份,雨竹有点不敢期望太多。   他不想以后的夫君有其他人,而杜宣康继承了杜家,为了家族发展考虑,将来多半会三妻四妾……   他做不到和别人分享夫君。   结果没想到现在杜宣康竟会主动表态。   雨竹既忐忑又有些开心。   乔楠刮了下他的鼻子笑,“自然是真的,我的雨竹聪明又可爱,喜欢的人可多了,也就给这家伙抢了先。”   “公子……”雨竹被夸赞得脸红不好意思。   乔楠笑问,“那你的意思是?”   “我听公子的,公子做主。”   雨竹红着脸低头。   这话就是同意了,只是害羞不好意思把话说明。   如此扭捏害羞的雨竹,乔楠还是第一次见,想到对方上辈子为护主而满身阴郁的模样,就心疼。   乔楠点头笑,“好,那就先定亲吧。”   杜阁老刚死没多久,杜宣康还要守孝,只能定亲不能成亲。   正好趁着定亲这两年,两人也可以再多相处了解下,有所不妥也可以解除婚约,希望杜宣康不要让他失望。   有了雨竹的点头,俞州就给杜宣康那边回了话。   杜宣康得到回复,知道雨竹也对自己有意,高兴得飞起,当即就激动跑回家让他娘准备定亲礼。   多多的准备,大大的准备!   一副要把家给搬空的样子。   小冯氏:……   果然,儿子才是赔钱货。   消息传到乔楠和俞州耳中,两人笑得乐不可支,这可真是块活宝,连番打趣地雨竹脸红羞恼。   不过很快,乔楠和俞州就笑不出来了。   尤其是俞州直接暴怒。   因为过完年后,各国又派了使臣过来,目的有两个。   第一,交换天花牛痘疫苗;   第一,给乔楠送美男和亲;   俞州:……   这群王八蛋。 第139章 太子盛世7   各国想要天花牛痘的疫苗,乔楠并不意外。   天花在他们这个时代,不仅仅是景国恐惧的烦恼,也是各国头疼的东西,每次天花爆发,不仅要死很多人,安抚不好百姓还会动摇国本。   所以,当景国天花事件传到各国君主耳中时,根本不需要谁劝说,各国就做出了一个默契的决定。   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从景国手中拿到牛痘疫苗!   至于给乔楠送美男和亲……   其实也不能怪各国没有眼色,实在是这个时代的人,已经习惯联姻的操作,而送美人也是最好安插细作的办法。   哪怕乔楠是个哥儿,也不妨碍大家继续使用如此手段。   男人无法消受美人恩,哥儿女子也不能避免美男计,大家都是人,人类的劣根性不分性别。   乔楠:……   就有点无语。   他自己国家的臣子都还没有往他面前塞人呢,各国就开始行动起来了,他看上去很饥渴吗?   最搞笑的是,这些人不是看不起哥儿女子么,却又在他当上太子后,主动给予他等同男子的待遇,用对付男子的手段对付他,也是很矛盾可笑了。   交换牛痘疫苗可以商量,美男和亲肯定是不可能的。   乔楠当场就在朝堂上拒绝了和亲的提议。   各国肯定不能轻易罢休,极力劝说,景国的官员见此也有些蠢蠢欲动,想把自家的儿子塞进乔楠的后宫。   没办法,裙带关系上位确实被人鄙视,但架不住这是发达的最好捷径之一。   都不说以后拥有个皇家血脉的孙子好处了,就目前看得见的,按照规矩,皇后和贵妃的娘家,直接就能拥有一个爵位。   反过来乔楠要是当了皇帝,他的皇夫和贵夫,自然也是相同的待遇,这能不叫人心动吗?   当然,众人肯定不会把这种小心思明着说出来,劝说乔楠纳夫,用的都是什么开枝散叶,传宗接代之类的借口。   可惜乔楠不接招,并且把众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开枝散叶?我看你们是想谋杀孤!哥儿女子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转悠,你们让想孤继续生孩子,是不是想让孤去死?”   “早不提晚不提,现在各国让孤和亲你们来提纳夫之事,你们是不是不服孤是哥儿,想通敌卖国,谋朝篡位?”   “还传宗接代,孤已经育有两子,还要孤传什么宗,接什么代,你们视两位小皇孙为何物?!”   乔楠劈头盖脸连番质问,将一群生出小心思的官员给骂得抬不起头,连连摸汗。   虽然乔楠平日里都是温柔和气的模样,但谁也不敢轻视他,因为至今为止敢和六皇哥硬刚的臣子,都被送进了棺材里面。   纳夫之事他们也就是试探询问,可不敢真的逼迫什么。   只是没想到六皇哥和六驸马的感情如此牢固,成亲好几年了,六皇哥都已经成为太子了,两人还是感情依旧。   景朝的官员小心思很快就被掐灭。   但各国使臣却不会因拒绝罢休,就算和亲不成,他们也要给景国六皇哥找点麻烦!   之前在夏国俘虏的处理上,乔楠狠狠坑了他们一把,踩着他们给景国营造了一波好名声,各国君主心里都憋着气呢。   这些日子他们已经调查清楚了,乔楠这个六皇哥能够上位,除了文德帝的推动,和他有个聪明厉害的夫君也脱不了关系。   俞州不仅在朝堂上有着非常精明的政治手段,还极为擅长研发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传闻对方是消失已久的鬼谷传人。   有野史传闻:得鬼谷者得天下。   别的不多说,单单就粮食增产法,牛痘接种疫苗这两个,俞州就足以让他们慎重对待!   如此人才,各国自然想拉拢。   可惜听闻俞州是个痴情种,对景国六皇哥痴心一片,在六皇哥还是个民间商户子时,就愿意给对方做赘婿;   在六皇哥认祖归宗后,也愿意放弃前途,退出官场在幕后帮助六皇哥,不在乎男子尊严,甘为哥下。   俞州这般痴情,六皇哥又是个绝色,两人还有了孩子,可想而知他们想拉拢的难度系数有多大。   金银珠宝不管用,美人计也困难,威逼的话……俞州父母双亡,其他都是隔房亲戚估计也不管用!   各国君主很头疼。   不过凡事无绝对。   各国商议后,选择了和当初杜阁老差不多的手段,那就是从乔楠这里下手,来离间夫夫两人的感情。   景国不答应和亲没关系,反正只要和亲这件事情提出来,那可操作的空间就多了。   这种无赖式的打拳也是很让人无奈。   ……   东宫。   自从乔楠受封太子后,他们就搬到了东宫居住,这不是矫情,而是规矩,太子不住东宫,传出去少不得让人胡思乱想。   好在文德帝没有年轻妃子,俞州这个太子夫跟着住在后宫之中,只要文德帝不介意,就没什么影响。   而宫里的宫女宫侍们,也不会脑子进水的去勾引俞州。   因为那样做的后果,除了整天提心吊胆给俞州当外室,下场就是死无全尸,半点光明前途都没有,宫里的人可不会犯傻。   此次各国提出的和亲,乔楠虽当场就拒绝了,但俞州还是觉得很恼火,如此正大光明的撬墙角,简直当他不存在。   “这些人来景国都不知道打听情况吗?竟敢如此无视小瞧我,还想要牛痘疫苗,我非得扒下他们一层皮泄愤不可。”   俞州握起拳头恼怒不已。   乔楠本来也很不高兴,但看到俞州如此反应,就忍不住笑了,子琸总是如此,遇到关于他的事情就炸毛。   不过他喜欢。   乔楠笑着夹起一块马蹄糕喂到俞州嘴边安抚,“子琸莫气,气坏了身子不值。”   “道理是如此,但真是让人不痛快得很。”   俞州一边把投喂的糕点大口吃下,一边将乔楠拉到自己腿上坐好。   然后揽住乔楠的腰,一米八几的大个故意撒娇,“不行,太子殿下,你要帮妾身出气,不然妾身不依。”   乔楠噗嗤笑出来,子琸可真是皮。   不过还是很配合地勾起爱人的下巴调笑,“好,敢欺负孤的爱妃,孤岂能轻饶?就是不知事成之后,爱妃打算如何感谢孤呢?”   “那殿下想要什么感谢?这样好不好……”   俞州伸手扣住乔楠后脑勺就亲了上去。   乔楠也不反抗,乖乖靠在爱人身上,任由爱人的索取,以及在身上游走的双手,呼出灼热的气息。   他知道随着身份的变化,俞州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些没安全感的,哪怕俞州对他们之间的感情很有信心。   可这到底是个封建的皇权社会,有太多的规矩束缚,帝王也并非就可以任意妄为。   乔楠知道说什么都无法打消这些忧虑,他能做的就是满足俞州任何想做的事,用行动来安对方的心。   他也喜欢俞州的亲吻和占有,那样也会让他特别安心。   待长长的一吻结束。   两人互看着对方眼中皆是浓浓情谊。   “今生能与子琸相守,是三生之幸。”   乔楠把头靠在俞州的胸膛处微微喘气,依恋之色毫不掩饰。   俞州闻言抱紧怀里的人,笑容满足。   ……   乔楠和俞州根本不搭理各国在和亲之事上的骚操作。   各国也没有指望这一时半会儿就能离间两人的感情,所以和亲提议只是先说出来,此次主要和景国讨论的,还是牛痘疫苗的讨要。   由于上次要粮食增产法的时候,被景国给坑了一波,这次各国心里都憋着气,打定主意要把场子找回来。   最重要的是,各国不想再让景国得好处了!   所以   相比上次前来的使臣多番顾虑,这次各国使臣态度都强硬了很多,几万两银子就想把牛痘疫苗的配方要走。   摆明诸国合力逼迫,景国要是不答应,那诸国就毁约开战。   他们倒要看看景国到底是虚张声势,还是真有什么秘密武器,竟敢一对多。   不试探清楚,难道以后每次谈事情他们都退步吗?那绝对不行,他们必须趁这次摸一摸景国的底。   面对诸国使臣的逼迫。   这次,乔楠并没有再像上回那般强势,反而态度温和地笑笑   “各国交好数年,凡事好商量,大家何必动怒?你们要想交换天花牛痘可以,但我朝在牛痘上的研制费用消耗巨大,这个交换条件需要仔细斟酌一二。”   “事情不着急,各位使臣难得来我朝一次,应当好生游玩几日才是,待我朝商议出结果,再与各位详谈交换事宜如何?”   “好,那便依太子所言。”   各国使臣点头,对乔楠的态度虽有疑虑,但他们给出交换条件确实太低,也没指望景国立刻就能答应。   景国考虑就考虑吧,反正此次前来,白嫖牛痘疫苗和探景国的底,他们总能成一个,怎么着都不亏。   他们等得起!   众使臣充满信心地想。   但是很快,他们的信心就被打破了。   因为他们这一等,等来的不是乔楠和文德帝的低头,而是来自俞州的恐惧支配。 第140章 太子盛世8   俞州最无法容忍的事情,就是有人惦记他夫郎。   各国竟然想送美男和亲,正大光明的撬他墙角,简直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视他为无物。   这口气他是怎么都不可能咽下去的!   现在以景国的国力,暂时还不宜与各国直接开战,消耗损失太大,但不用打仗就能攻击他国的方法也多的是。   当然,俞州也不会傻到直接对诸国一起下手,此次动手,当然还是以杀鸡儆猴为主。   而这个被杀的鸡是晋国。   之所以选晋国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晋国乃产盐大国,掌控着各国的用盐命脉,包括景国在内。   不管是为这次教训,还是为让景国不被挟制,晋国这回都得倒霉……   各国使臣还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   乔楠在牛痘疫苗交换上迟迟不松口,想要拖延时间商议,他们也不着急,这一两个月他们还是等得起。   何况他们也确实想逛一逛景国的京城,看看景国的民生如何,以此推断景国隐藏的国力。   不过,众使臣的打算显然要失望了。   如今各国虎视眈眈,乔楠和俞州怎么可能一点防备都没有?何况乔楠也才刚上位,很多东西想推广,时间上也来不及啊。   所以众使臣转悠打探后,除去粮食增产法和天花牛痘疫苗外,也只得到了景国颁布《新婚姻法》,以及朝廷鼓励百姓养猪的政策。   对后者两个政策,各国都是嗤之以鼻。   他们并不觉得《新婚姻法》除了能够提高哥儿女子地位外,还能有其他什么作用,景国搞这么个东西,多半是六皇哥的私心。   而大量养猪……这就更搞笑了。   没有经过阉割的猪其实并不好养,除精力旺盛难以看管外,还吃得多长肉慢,这个时代要把一只猪喂到长大,起码得辛苦整整一年。   各国以前也不是没想过让百姓养猪多吃肉,这样百姓才能长得更加强壮,但全都是无疾而终,大量养猪吃肉实在不现实。   所以,在了解完景国目前的改变后,众使臣脑中都只有一个词,瞎搞!   不过,众使臣对于乔楠目前颁发的政策瞧不上,但对景国在文娱和享受上的发展,却是觉得很可以。   什么香皂、香水、话剧、蛋糕冰淇淋……各种新奇的东西,真是让人目不暇接,玩得不亦乐乎。   当然,在玩的同时,众使臣也没忘记自己的任务,时不时就一起对景国进行压制,让景国快点给出交换天花牛痘疫苗的商议结果。   对此,乔楠自然是变着花的找借口拖着。   然后这一拖,就足足拖了两个月,拖到各国使臣再也等不下去时。   晋国使臣得到了自家君主传来的噩耗和斥骂信件。   ……   “什么,晋国百姓暴动,把晋国皇宫都给围了?怎会如此?”   各国使臣听闻晋国消息后,全是震惊不已。   这晋国好好的百姓怎么就暴动了呢,甚至连皇宫都给围了,晋国怕不是要自取灭亡的节奏啊。   尽管晋国灭了大家就能再次分好处,但现在比起瓜分好处,大家还是对晋国大乱的原因更看重。   搞清楚了情况,他们各国才能以此为鉴避免悲剧不是?   负责汇报消息的探子也是满脸惊惧,神情后怕颤抖道,   “是,是盐价……”   “晋国因地处位置,以售盐为生,全国大半商户都是盐商,大半百姓也都是以制盐、采盐为生。”   “景国不知怎么研制出了更优良的制盐法子,降低了制盐成本,在短短两月内,利用各国小商户,向各国引进了大量低价细盐。”   “百姓们有了更好吃,更便宜的细盐后,自然不会再买以前又涩又贵的粗盐吃。”   “晋国的盐卖不出去,盐商损失巨大,制盐百姓没有收入来源,生活成问题,就找晋国朝廷解决,可事情突然,晋国朝廷一时半会儿哪能想出解决法子……”   然后百姓没钱吃饭,就自然搞事情暴动。   事实上,大量好吃又便宜的低价细盐出现,受到影响的不止晋国,各国自家的盐商也受到了冲击。   只不过各国吃盐基本靠进口,自己不大量产盐,受到的影响也就有限,事态在控制范围内。   但以卖盐为生的晋国,这次就惨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景国在这里等着咱们呢……”   各国使臣脸色惨白,双腿发软坐在椅子上,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哪能还不明白景国这是在杀鸡儆猴。   或许景国现在确实不敢与各国开战,但这并代表景国就真怕了诸国的合力威逼,晋国大乱就是景国的态度。   景国不接受胁迫!   一群使臣脸色灰败,心知自己完了,此次出使没有完成君主的交代任务不说,还被如此啪啪打脸,回去后国君岂能饶他们?但不回国也不行,他们全家老小都还在国内呢。   晋国大乱的消息传回来,不用乔楠再说什么,各国使臣就立刻收拾行李,再不提什么天花牛痘疫苗的交换,匆匆拜别走人。   天花牛痘是很重要,但现在景国手握低价细盐的事情,显然对各国危险更大!   各国使臣匆匆离开。   只有晋国使臣没走,因为晋国君主给他的信件上说了,他要是不能说服景国控制低价细盐的销售,解决如今晋国的难题,他就不用回去了。   晋国使臣简直想哭。   他觉得自己的君主分明就是在为难他,盐的利润有多高君主不知道吗?景国既然掌握了低价细盐的制作,怎么可能放弃如此大一块肥肉!   但晋国使臣再怎么哭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往景国朝堂上去,尽力请求景国高抬贵手。   可这显然是没用的。   乔楠和文德帝的态度只有一个:晋国要么直接投降归顺景国,要么就等着国内百姓暴乱去死。   晋国使臣:简直趁火打劫!   景国官员们却是兴奋之极,差点没跳起来高呼陛下万岁,六皇哥千岁。   这下再也没有人对乔楠立储有意见了,都打心底里佩服文德帝的眼光,如此兵不血刃就拿下一国领土,以前的二三皇子可做不到。   当然,众官员对俞州也更忌惮,再也不敢生出往乔楠后宫塞美男的心思了。   这盐价之事各国不知内情,他们还能猜不到吗?新的制盐之法,肯定又是六驸马的杰作没得跑!   “这,这……此事事关重大,下臣无法做主,还请景国陛下给下臣时间,告知我国君主决断。”   晋国使臣哪能做得如此主,只能连连抹汗退下,将此消息快马加鞭送回国去。   ……   与此同时。   陈国。   赵立轩也收到一封密信,看完后烧掉,第二天上朝便再次朝陈国君主提出了攻占晋国的建议。   “陛下,如今晋国国内大乱,正是我们扩展领土的好时机,且晋国领土也不得不占!”   “赵先生何出此言?”陈国君主沉吟反问。   陈国首辅也点头皱眉道,“各国休战已久,倘若我陈国带头挑起战争,怕是会令天下百姓埋怨,于我陈国名声不妥。”   之前瓜分夏国,那是诸国合力进行,于陈国影响不大,可现在要是单独行动,少不得落人话炳。   赵立轩闻言点头,“这确实是个问题,但现在若不主动出击占领晋国土地,我陈国危矣。”   “此次晋国大乱是何原因,陛下和首辅大人应当都知道了,景国已经掌握低价细盐的制作,并且不知在他们国内找到了何处产盐盛地。”   “但我们陈国却不然,我们没有低价细盐的制作办法,国内也没有产盐盛地,若不趁机占领晋国,将来我们吃盐就得靠景国。”   “景国的军队本就强大,他们若再扼制住我们吃盐的命脉,各位觉得,我陈国还能存在多久?”   话落,陈国君主和官员们脸色皆是大变。   若真是如此,那时候景国只需要不对陈国卖盐,陈国百姓吃不到盐自然也会大乱,景国再拿下他们不费吹灰之力。   谁都知道盐重要,可是谁又能想到景国竟能如此利用盐的价值呢?   景国可真是奸诈狡猾。   影响名声和直接灭国,傻子都知道该选哪个。   “沈将军听令,朕允你五十万大军,即可启程向晋国行进,三月内至少拿下晋国三分土地!”   陈国君主不敢再犹豫,当即下令调遣军队。   调动军队的动静不可能瞒得住。   各国看到陈国朝晋国下手,自然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赵立轩劝说陈国君主的那些道理也不难想到,只是大家需要时间反应。   如今有陈国带头,各国也像闻见腥味的猫般,迅速朝晋国围攻。   晋国君主:!!!   晋国君主也像晋国使臣一样,简直想哭。   去年瓜分夏国领土的时候,谁能想到今年就轮到他了呢?陈国、梁国……这些个王八羔子,真是落井下石的一把好手。   晋国的国力比起当初的夏国要强不少,可也扛不住这么多国家一起围攻,结果可想而知。   景国这边的招降消息都还没有传到,晋国就已经被诸国给打得七零八落,领土分吃干净了。   听闻自己国家灭国的消息,晋国使臣当场就晕了。   乔楠和文德帝对各国虎口夺食的摘桃子行为,自然是‘勃然大怒’,当即发文,以各国扰乱天下安宁,斥责各国的无耻所为。   看到景国愤怒,各国君主心里终于爽了。   景国再厉害又如何?再研制出那么多东西又如何?这搞来搞去,最后好处还不是被他们给瓜分了么。   所以。   对于景国的斥责,各国根本不放在心上,还不要脸的反过来指责景国有好东西不拿出来分享,各国开始打口水战。   最后,乔楠和文德帝自然不甘心半点好处都没有,于是向晋国逃难的百姓发出邀请。   表示景国即将修建水渠,需要大量劳力,晋国逃难百姓若是愿意,可以来景国谋生,但凡参与修建的晋国难民,无论男女哥儿都包吃包住,还有工钱拿……   消息一出。   晋国难民们只是稍微犹豫,就一窝蜂的拖家带口朝景国这边跑了。   去景国修建水渠或许是很苦,但总比被各国抓去当奴隶,又或者乞讨强吧?   之前景国对待夏国俘虏的态度,他们都是看在眼中的,景国是诸国之中对待百姓最为仁义的存在,且景国还很强大。   去了景国他们有谋生之处不说,还不用担心景国也陷入战争,导致他们再次飘零逃亡。   一时间,大量难民往景国涌入。   而景国也像宣传的那般,按照严格的雇佣接受难民,只要大家老老实实的干活,食物和工钱景国都遵守承诺发放。   这让忐忑不安的晋国难民们都感动不已,心中不由生出干完活在景国扎根的想法。   而景国自己的百姓,也不眼红难民们修水渠的工钱。   因为朝廷不止招修水渠、修路的苦力,还扶持了不少商户与朝廷合作,大量开办纺织、水泥、肥皂、香水……等等厂房。   给百姓们提供了无数在种田之余,增加收入的工作岗位。   这些活计不比去修水渠,修路的活轻松?   所以,景国百姓对接收难民之事,半点意见都没有,甚至因为看见了那些难民的凄惨样,不由庆幸自己是景国人。   各国君主见此,心里有些不高兴,觉得景国真是冠冕堂皇喜欢刷名声,但也没说什么。   此次晋国能灭大半都是景国的功劳,他们虎口夺食瓜分了领土吃肉,总不能让景国一口汤都喝不着吧?   那景国肯定忍不住火气。   最终,晋国的瓜分就在各国如此默契中落幕。   得了大好处的各国,也没心思再找景国麻烦,暂时将注意力放到了新领土的安顿和治理上。   而景国,则利用晋国的难民,开始在国内搞起了轰轰烈烈的道路、河渠、城墙修筑等等大建设。   就在这种热闹又紧张的气氛中,五年时间转眼而过。 第141章 太子盛世9   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   至少对于各国百姓来说,这五年的生活非常“精彩”,因为这五年除了景国,基本各国都在打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各国养精蓄锐休战已久,对于相互领土都虎视眈眈,上位者的野心根本挡不住。   各国战争是必然的,也是必须的。   因为只有各国相互吞噬,角逐出最后的赢家,天下真正统一,百姓才能得到真正的安稳。   很残酷的现实,但却是无法避免的历史进程。   不过,各国能够在短短五年时间里打得如此火热,这其中还真得多亏赵立轩在其中游走。   赵立轩是活了两世的人,他没有俞州能够研制各种新奇东西的头脑,但要论对各国局势的把握,他绝对无人能敌。   他清楚各国对未来的布局发展,清楚各国君主重用信任谁,拥有这些信息,再加上丰富的官场经验,和景国这边的配合,足以牵着各国的鼻子走。   期间,陈国君主和官员也并非没有对他产生过怀疑,但架不住赵立轩确实非常能干。   陈国这几年扩展的土地,以及朝中能力卓越的人才,大半都是赵立轩帮忙出谋划策和提拔挑选的。   说赵立轩是细作?那送这样一个能干的细作过来也太亏了。   说赵立轩有异心?为了打消陈国君主的疑虑,赵立轩直接当着对方的面,喝下了绝子汤,以表忠心。   一个没有后嗣的能臣再有异心都没用了。   所以,在不断扩展的领土迷惑下,陈国君主和陈国官员们,对赵立轩的信任度十分高。   于是,在赵立轩的不断怂恿建议下,陈国明里暗里向各国露出了侵略的獠牙。   而各国也不是吃素的,反击得也十分凶狠。   在陈国的刺激下,也控制不住野心扩张领土,明明昨天还说好相互合作的盟友,转头第二天就反手捅刀的比比皆是。   不过,各国虽打得火热,却没有一个敢朝景国的领土伸手。   这不是各国有良心,而是来自俞州的恐怖支配,但凡他们敢朝景国伸手,俞州总能搞出各种东西来冲击他们的经济,让他们提前体会什么叫做金融战争。   意识到金融战争的可怕后,各国不是没有想过禁止景国的商品进入国内,但根本没用。   因为景国的东西实在太好了,不止百姓无法抵抗,就连各国的君主自己,都无法抵抗景国商品的魅力。   各国君主真是郁闷得要死。   最后他们没办法,只能暂时将景国抛到旁边,一边暗暗忌惮堤防,一边也找能工巧匠研制好东西,学习景国的金融攻击策略。   虽然这其实并没有什么用,他们根本跟不上俞州的头脑风暴,但总比什么都不做得好吧?   好在景国这几年一心搞国内的建设,对于扩张领土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对于各国战争都是事不关己的无视态度,只是接收因战乱流离失所的难民去景国做苦力。   因此,各国虽然忌惮景国,倒也稍稍放心,皆是默契的打算他们这边角逐完后,再对景国下手。   毕竟这些年景国再怎么休养生息,没有扩张领土,军队始终只有百万之数,到时候岂能打得过吞吃掉诸国的胜利者?   目前仅剩的陈国、梁国、以及鞑靼可汗心中暗想。   但这种处境乔楠和俞州又岂会没有想过?   所以,如今与各国休战五年的协议到期,乔楠和俞州也终于出手了。   ……   陈国。   陈国君主放下手上的奏折,朝官员们沉吟询问,   “景国立国40周年庆,邀请我朝派遣使臣前去观庆,各位爱卿怎么看?”   是的,在各国与景朝的五年休战协议到期时,景国却高调的办起了什么立国周年庆,还邀请各国派遣使臣去观摩,怎么看都透着一股不寻常劲儿,让人不得不警惕。   这也没办法,实在是这些年景国的骚操作太多,让各国都留下了阴影,每次景国搞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就代表着有人要倒霉,真是毒得不行。   面对陈国君主的问话,陈国官员们是叫苦不迭。   这让他们怎么看?景国总是不按常理出牌,他们真是怕了对景国的猜测判断,就怕又说出什么建议最后担责。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不得不齐齐看向赵立轩。   目前为止各国与景国交手中,也就只有赵先生时不时能搬回局面,赵先生就是救命稻草。   而赵立轩也不负众望,皱眉思索后道,“陛下,依臣之见,景国此举怕是想震慑我等。”   “何解?”陈国君主严肃追问。   赵立轩拱手继续道,   “各国与景国的休战协议到期,以现在的局势,肯定会有人忍不住想对景国下手,毕竟这些年景国流出来的好东西不少,实在令人垂涎。”   “看景国的态度,暂时并不想开战,如此他们想维持局面,那就只有震慑一道。”   “具体的臣无法猜测,但景国此次邀约陛下倒是可以答应,派遣皇子过去,瞧瞧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另外,我们或许可以趁此利用鞑靼做我们的探路石。”   陈国君主眼中露出精光。   赵立轩解释道,“不管景国想做什么,他们的立国周年庆必定是举国欢庆,边疆守卫最为疏忽之时。”   “陛下可修书一封与梁国君主,假意与草原鞑靼合作偷袭,诱鞑靼出兵去试景国的底,我们陈、梁两国坐看好戏。”   这是个好主意,只是……   陈国有官员担心,“这几年结盟反悔的例子比比皆是,草原鞑靼能相信我们?”   “陛下,臣已掐算派人探查,一月之后,草原雪山必会发生崩塌,鞑靼牛羊死伤无数,存储的冬粮全部被埋,没有了粮食牛羊,鞑靼不想打也得打!”   赵立轩淡淡道,端的是算无遗策的第一谋士。   陈国众官员闻言,顿时露出喜色。   他们之所以能够如此信任赵立轩,也是因为赵立轩除了惊才绝艳的谋算外,那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掐算能力也是一绝。   “那便如此办。”   陈国君主当即做出决定。   ……   而在陈国、梁国、草原鞑靼君主与臣子商议景国周年庆邀请时。   各国民间的百姓也在议论此事。   因为近些年,景国的祥和与富足名声传得很广,各国百姓都对总是出现各种稀奇好东西的景国充满了好奇。   尤其是哥儿女子,听说景国因为储君是个哥儿的原因,国内对待哥儿女子十分宽容。   只是因为各国相距太远,具体的无从得知,但光是听说景国的姑娘哥儿若是被夫家打骂,可以去衙门状告,就让各国的姑娘哥儿们羡慕不已了。   毕竟在这个时代的人眼中,丈夫公婆打骂儿媳,只要不死人,那就是家事,委屈自己往肚子里咽。   所以,听闻景国搞什么立国周年庆,广开国门,邀请各国使臣与百姓前去参加观摩盛会时……   普通百姓没钱出门只能艳羡谈论。   但好些可以支撑家中子弟出门游学的中产百姓,就蠢蠢欲动想去看看传说中富得流油的景国,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了。   符兴安就是这其中之一。   符兴安是陈国人,出身在一个小书香之家,父亲是当地书院的夫子,母亲是当地小官员之女,家境殷实不缺银子,足以支撑他去别国游历的费用。   符兴安想去景国看看,并不是眼馋景国的富庶,他就是想看看能在各国争端中独善其身的景国,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希望能够从中学习些东西,涨涨见识,将来考中功名才能更好为朝廷效力。   而和符兴安如此想法的陈国学子还不少。   他们是读书人,比起普通百姓见识更多,就像各国官员君主想的那样,他们也猜到此次景国的周年庆定然不同寻常。   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走万里路,他们想为自己的国家效力,现在出去游历了解各国情况很有必要。   所以,等到各国使臣再次向景国出发的时候,身后便跟了不少出门游历学子的小型车队。   路上。   符兴安看着自己的双胞胎弟妹很是无奈叮嘱,   “二弟,三妹,此次景国庆贺京城热闹的同时,定然也人丁复杂,到了地方你们切不可私自溜出去……”   “出门必须带上至少四个家丁方可……切记收敛脾气,不可贸然得罪人……”   他絮絮叨叨啰嗦之极,两个弟妹听得满脸苦闷,眼神幽怨不已,明晃晃祈求哥哥不要再念经了。   但符兴安却不为所动,继续叭叭叭。   没办法,谁让他两个弟妹是哥儿女子,出门在外不得不小心。   他出门游历本想轻装上阵,只与同窗上路的,可家中两个弟妹实在闹腾得慌,非要跟着去景国凑热闹。   他自来疼爱弟妹,最后禁不住弟妹装可怜,就多了这么两个麻烦。   事实上不止他。   他的同窗们也是如此,全被家中受宠的姐妹和哥儿兄弟给缠上了。   甚至……   就连使臣团里面,都跟了好几位皇哥和公主。   而众人如此积极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想去看看传说中的景国哥儿太子,以及购买只在景国本土出售的东西。   没办法,谁让景国脑子有病,有钱都不赚,真正的好东西你要是不亲自到景国,花再多的钱都享受不着,尤其是针对哥儿女子的东西。   搞得各国的哥儿女子近些年来越发的怨声载道,对朝廷,对自家夫君日渐不满,脾气越来越大,动不动就搞抗议。   各国和离指数直线飙升!   各国男子:就踏马离了个大谱。 第142章 太子盛世10   不管景国的各种骚操作令各国如何抱怨,但景国对各国的吸引力确实无法掩盖。   各国使臣队伍在踏上景国边境的时候,就开始了不断地震惊,一路嘴巴张开就没能合拢过。   原因无他,因为景国的路实在太好了!   干净宽阔不说,踩上去更是平稳结实,马车行驶在上面比青石路还要舒服,远远看上去就像一条白玉带,简直堪称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最重要的是,这并不是仅仅是一个城镇拥有,又或者一条街道,而是景国大小城镇,大街小巷都是这种路。   别说符兴安一群普通学子,就是各国使臣团里的官员和皇子公主们,都差点没惊掉下巴。   “这,这就是景国那什么水泥路?”   众人简直不敢置信。   他们不是不知道景国近些年在修什么水泥路,但是吧,水泥这个东西光听名字是压根就想象不出是真实模样的。   所以,不管各国探子汇报的有多么详细,在没有亲眼见过的情况下,各国官员对于景国的水泥路都很是嗤之以鼻,觉得可能就是结实点的泥土路罢了   毕竟水和泥,这俩玩意儿怎么搞,就是稀泥和干泥的区别嘛。   结果没想到真正的水泥路竟是如此神奇!   符兴安和他的同窗们脸色惊疑不定,“这,这水和泥到底是如何修出如此结实平坦道路的?这,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哥,听说景国六皇哥的夫君俞州可聪明了,人家连香皂、铅笔、钢笔……那么多好东西都能带着工匠研制出来,弄出这个水泥有什么奇怪的?”   “就是,我听说俞州是鬼谷后人,史书记载,鬼谷可是能够翻云覆雨,搅动天下乾坤的存在,现在这些都毛毛雨!”   符兴安俩弟妹满是崇拜地对自家哥哥翻白眼,觉得哥哥真是大惊小怪,景国这些年弄出了多少好东西,再来个水泥有啥不可能的。   别忘记他们各国这些年受战乱影响,但百姓却还没有被饿死,全靠景国的粮食增产法呢。   其他学子的姐妹和哥儿兄弟们也点头,眼中露出憧憬,   “而且那俞州还痴情得很,与景国六皇哥十分恩爱,听说两人相识于微末,多年身份无论贵贱都不离不弃。”   “俞州愿为景国六皇哥退出朝堂,六皇哥也愿和俞州去领他们景国那啥结婚证,一夫一妻,不学男子得势纳后宫……”   “就因为有他们的带头,如今景国的百姓都以一夫一妻为荣,景国的哥儿女子都能翻身做主!”   一群姑娘哥儿语气满满都是羡慕,一副痛恨自己为何没有生在景国的表情。   符兴安等学子:……   这就是他们如今想要努力学习报效朝廷的动力!   一旦他们国家不给力,真跟景国打起来战败,他们也将享受和景国男子们同样“水深火热”的待遇。   令各国使臣团以及他们身后游历学子尾巴震惊的不止是水泥路,还有在水泥路上行驶的一辆辆自行车。   自行车这东西他们也听说过,甚至还有权贵好奇,专门花大价钱从景国买回来玩过。   这确实是个好东西,不过却并没有太被各国人放在心上。   因为自行车行驶的限制很大,必须在平坦的道路上才能骑,且因为技术的原因,目前景国的自行车其实比较简陋,大部分零件都是木质的。   所以……景国现在的自行车它不防震,也不够结实。   各国没有像景国这般到处都是平坦的水泥路,自行车只能在家里骑,自然也就无法推广,得不到大多数欢心。   如今看见景国路上来来往往的自行车,景国百姓出行的方便和潇洒,各国来人难免惊奇和向往。   还有景国百姓的精神面貌也令人惊奇。   在这个生产落后的时代,尽管各国已经学到了景国的粮食增产之法,百姓们摆脱饿肚子的处境,但想吃饱吃好还是不容易。   所以目前为止,各国的普通百姓看上去一个个还是干巴瘦小得很。   但景国就不同了。   景国的百姓胖子不多,可大家也绝对不瘦,脸上基本都有点肉,就是营养比较充足的健康模样。   特别是小孩子,大多数小孩都长得敦实无比,小胖墩的出现概率,比各国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对于如此情况,消息比较灵通的各国使臣脸色各异,身处平民之中的符兴安等学子就奇怪了。   符兴安不由喃喃,   “大家都吃的是一样的粮食,这景国百姓为何长得如此健壮?”   其余游历学子也是满心疑惑,最后众人扛不住心中好奇,只能厚着脸皮向路途中居住客栈的伙计询问。   伙计一看众人的异国装束,就不由露出自豪之色炫耀,“这有啥奇怪的,多吃肉就长得壮了啊!”   符兴安等学子不愧是读书人,抓住重点好奇,“你们景国百姓不缺肉?”   “缺啊,肉哪能吃得够,但咱现在日子确实比以前好不少,天天吃不行,但隔两天吃一回还是可以的。”   小伙计想起以前的苦日子就不由唏嘘。   这五年景国的生活简直就是日新月异,五年之前的生活想起来,好像在做梦似的恍如隔世。   符兴安也是听得震惊,“什么,你们隔两天就能吃上一回肉?!”   虽然符兴安等游历学子家境都不错,但不代表他们就对民间疾苦一无所知,在他们的认知中,普通百姓一个月能吃上两回肉,就算是富裕人家了。   景国百姓竟然每隔两天就能吃上肉……这到底是什么豪横发言。   看到这些异国来客一副乡下人进城的表情,小伙计心里的自豪感爆棚,下巴高高扬起,   “对啊,得多亏咱们六驸马的聪明才智,改良了猪肉养殖,咱们在衙门购买的小猪仔,养起来比以前轻松省事了不知道多少,几个月就能养得肥肥胖胖,主要是肉还特别香……吸溜。”   说道最后,小伙计吸了口口水,生动形象的表达了猪肉有多好吃。   符兴安等学子:……   这景国六驸马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会做香皂,会做钢笔铅笔,会做自行车就算了,竟然还会养猪?!   除此之外。   景国还有个最大的特色,就是街上有不少未婚男女手牵着手出行,景国百姓的穿着也特别清凉。   好些哥儿女子竟然穿着短袖出门,简直有伤风化!   是的。   经过五年的发展,景国百姓的生活水平不仅大大提高,思想方面也逐渐变得开放超前。   哥儿女子的服装虽没有达到现代人那种吊带热裤出门的程度,但夏天穿个长裙长裤,配短袖上衣,露个胳膊还是可以的。   跟随使臣团来的游历学子之中,有思想比较固执学子,实在看不过眼,忍不住拉住路过的景国男子询问。   想问问景国男子怎么能忍受景国的姑娘哥儿如此水性杨花的?   不仅在外面露胳膊,还当街与男子牵手,真是不要脸。   结果……   结果就是被拉住的景国男子给鄙视了一顿。   “什么?露个胳膊就水性杨花了?老兄,你是哪个山旮旯出来的,什么年代了还说这种话!”   “前几年朝廷不是宣讲过了么,尊重姑娘哥儿就是创造未来,男女哥儿平等,男女哥儿也能顶半边天,共同进步才有好日子,压迫姑娘哥儿就是浪费劳动力……”   “老兄,我跟你说啊,你这个封建思想要不得,你再这样想,是娶不上媳妇的。”   “再说了,现在天气这么热,你让姑娘哥儿捂得严严实实,中暑了咋办?前几年朝廷不是才统计过么,咱们景国每年因为穿衣服被热死的姑娘哥儿,竟然都有好几千!”   “真是太浪费了,难怪我以前娶不上媳妇,这姑娘哥儿不是生下来被溺死扔掉死了,就是重男轻女的爹娘打死了,还有因为这些意外白死的,这都死光了,咱找不到媳妇太正常了……”   被拉住的景国男子说着说着就开始抱怨。   符兴安:……   符兴安鬼使神差问,“那兄弟你现在娶到媳妇了吗?”   “娶了啊,嘿嘿,上个月刚娶着的,我媳妇老好看了,要不是我聪明,相亲的时候跟我媳妇说,成亲后带他来京城度蜜月,还真不能杀出重围。”   “啧啧,那些个蠢货,这都什么年代了,相亲的时候还说上交工资,做饭带娃不揍人,一点浪漫都不懂,现在的姑娘哥儿都有工作,谁稀罕夫君只会赚钱养家啊!”   被拉住的景国男子得意叭叭叭。   符兴安:……   符兴安惊呆了。   这景国到底是什么人间地狱,男子会赚钱养家竟然都不吃香了! 第143章 太子盛世11   在各国使臣朝着京城过来的时候,京城之中也热闹非凡。   景国百姓们不知道立国周年庆是什么,但大概也能猜到是个全国举庆的好日子,节日总是值得期待,大家都很积极的配合朝廷准备,对朝廷的拥护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文德帝听到侍卫汇报的民间情况,不由朝乔楠和俞州露出欣慰之色,眼中赞赏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六儿果真乃我大景之福,没想到短短五年时间,大景便能如此强盛,先皇九泉有灵也欣慰了。”   文德帝夸赞完乔楠,又看向俞州笑,“这些年也多亏子琸劳心,六儿能得子琸辅助,是我李家先祖保佑。”   这是实话。   乔楠虽有治国之才,但俞州在其中发挥的作用也不小,没有俞州的支持,乔楠即便能够让景国繁盛,却也不会这样速度快。   若说以前文德帝对俞州还有所忌惮,担心赘婿篡位的事情出现,如今倒是放下了这种想法。   毕竟这些年俞州从未对朝堂插手经营势力,一直在背后带领各种工匠搞实验,一心一意的默默付出,若是再怀疑对方,实在令人寒心。   俞州被岳父夸赞很高兴,嘴特甜拍马屁,   “父皇说哪里的话,卿卿是我夫郎,我们夫夫一体,哪用得着如此客气。大景能有如此繁盛,也得亏父皇的信任,才有我与卿卿发挥的机会,说到底,父皇才是最大功臣!”   文德帝无奈摇头,“你这小子真是……”皮得不行。   乔楠附和笑道,“父皇,子琸的话夸张了些,但也不失为事实,没有父皇在后方坐镇,我与子琸又哪能放心大胆的做事,此番夸赞父皇当得起。”   这也是事实,要是文德帝是个多疑重权的性子,不给与足够的信任,他这个做太子的哪里敢放开手脚做事。   自古被帝王忌惮的太子可不在少数,他们与父皇是互补合作,大景繁盛的功劳都有一份儿。   父子翁婿三人气氛和乐的商业互夸几句后。   文德帝很快就把话题转移到他疼爱的两个小皇孙身上,   “大宝小宝今儿做什么去了,怎么现在都还没有来向朕请安?莫不是朕近日给他们布置的功课太多,烦朕这个皇爷爷了?”   话是责问,但脸上的笑容却半点没有责怪的意思。   文德帝对两个孩子本就爱屋及乌,这些年两个孩子又是他手把手教养长大的,心中对两孩子的疼爱简直都要超过乔楠这个儿子了。   果真那句隔代亲说得真是一点没错。   乔楠倒也不吃醋,他也喜欢两个孩子得紧,笑着道,   “大宝小宝一早就去皇兄府上了,昨日皇兄不是说夙清从异国商人那里买了两只象崽,想训练好送与父皇您么。”   “他们俩好奇得很,说是过去提前帮父皇您瞧瞧把关,实际就是贪玩,一点都坐不住……”   文德帝闻言立马帮孙子说话,“大宝小宝才七岁,年纪还小,贪玩是正常的,你可莫说他们。”   此话一出,乔楠还没无奈。   俞州就忍不住扶额,“父皇,你可别再戴滤镜了,那俩小崽子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货,尤其是小宝,昨个儿又跑去找几个禁军比武,搅得禁军统领焦头烂额跑来告状,真是都要管不住了。”   小宝不仅容貌遗传了乔楠,连天生神力也给遗传了,再加上从小严格的皇室教育培训。   七岁的年纪文学还差不少,但武力值却是已经杠杠,小小年纪干掉两个普通成年人不成问题。   妥妥的暴力小正太,让俞州和乔楠十分头疼。   文德帝却是满意得很,“小宝喜欢找禁军比武,就让他去,咱们小宝以后可是要做大景第一哥将的,你们可不能埋没了他。”   乔楠:……   俞州:……   亏得他们儿子本性好,不然这妥妥的要被宠成纨绔了。   这说曹操就曹操到。   父子翁婿三人正聊着,不远处就蹬蹬蹬跑来一个小炮仗。   “皇爷爷,皇爷爷你看舅舅给我专门打造的方天戟好不好看?后君爷爷说我看上去超帅,超酷的!”   一个七八岁大小的漂亮小孩冲过来抱住文德帝的大腿,满脸炫耀的将手上迷你版方天戟递过去。   这个酷爱武器的小孩正是小宝无疑。   疼爱的孙子求认同,文德帝哪有不配合的,当即把小宝抱起来夸,“好看,皇爷爷的小宝真棒,这方天戟跟你特别配。”   “真的吗?皇爷爷您真有眼光,我也这样觉得嘞!皇爷爷,小宝好喜欢你。”   小宝被夸得特别高兴,当即就抱住文德帝吧唧一口,把他皇爷爷逗得眉开眼笑。   后面慢一步的大宝见此也不示弱,跟着蹬蹬蹬也跑过来,抱住文德帝大腿咯咯笑,   “皇爷爷,我也有礼物哦,舅舅把他的宝贝棋盘送我了,皇爷爷陪我下棋好不好,要一个月!”   比起小宝喜武,大宝虽然性格也挺活泼,但更喜文些,是个喜欢动脑的腹黑蛋。   文德帝喜欢俩孩子,李承巍和夙清更是不逞多让,双方说是舅甥关系,但两人却把俩宝当做自己孩子看待,有什么好东西都往俩宝手里塞。   这不,俩宝去皇子府转一圈回来又是满载而归。   乔楠和俞州都很无奈,真是害怕俩孩子被溺爱坏了。   正想着。   甄后君也提着两个食盒过来了,满脸笑容朝大宝小宝招呼,   “乖宝回来得正好,爷爷让小厨房给你们准备的甜汤刚做好,出去一圈渴了吧,快来喝点,是你们最喜欢的杏仁露。”   “后君爷爷,后君爷爷……”   “我要喝我要喝,要喝两碗!”   俩宝瞧见甄后君,顿时甜甜大喊,从文德帝身上下来跑过去撒娇讨食,可可爱爱的小团子怎能让人不喜欢。   反正文德帝和甄后君对半点扛不住俩宝的讨喜,让乔楠心中对自家俩团子真是佩服得不行。   其他皇孙都对文德帝身上的帝王威严惧怕不已,就这俩宝打小就胆子大,不仅不怕,还特喜欢跟帝后二人撒娇。   待俩小只玩累被嬷嬷抱下去休息。   乔楠俞州和帝后二人这才开始聊这次立国周年庆正题。   就像赵立轩对陈国君主说的那样,此次周年庆的确是有震慑目前仅剩的几个大国之意。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钓鱼设局,以景国目前的富庶情况,各国是不可能再容忍他们休养生息了的,所以他们必须在各国行动之前出手,才能掌握先机。   只是计划是如此,文德帝还是不免担心,“皇儿,此次立国周年庆阅兵,当真能引鞑靼出手吗?那赵立轩真可信?”   “不管赵立轩可信与否,我们都必须先将鞑靼拿下。”   乔楠坚定解释道,“尽管我们有枪作为底牌,各国争锋之事应该不会失败,但若是陈国、梁国全力反抗,也会给我们造成巨大损失。”   “所以我们的武器还需要进一步改良,只有更强更绝对的武力,才能尽快结束战争,减少伤亡。”   “草原鞑靼看似物资贫瘠,实则资源丰富,地下有大量我们需要的珍贵矿产,无论如何,鞑靼都得拿下才行。”   “当然,后手我们也要做好,这些年赵立轩与我们的合作虽然很完美,但难保没有万一,凡事做好两手准备便是……”   尽管当初和赵立轩有不少恩怨,但正所谓在其位谋其事。   乔楠很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以及身上肩负的责任,所以他不会为了曾经的个人恩怨,就放弃赵立轩为景国带来的利益。   那不是骨气,而是愚蠢矫情。   当然,鉴于赵立轩曾经的黑历史,他也不会全然相信对方,每次与赵立轩的合作都有防备。   俞州也点头,“父皇放心,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不会出问题的,即便有意外,我们的狙击队也不是吃白饭的。”   文德帝想想也是,“如此,你们心里有数就好。”   甄后君看向俞州打趣,“子琸这会儿倒是大方不吃醋了。”   赵立轩和乔楠曾经那些恩怨帝后二人也是知道的,俞州平日最喜欢吃醋,现在却不介意与情敌合作,怎能不让甄后君取笑。   “卿卿心里只有我,我都知道。”   俞州脸皮厚得很,被岳父打趣也没不好意思,很是自豪抓住乔楠的手,凑到嘴边亲了一口,笑容得意。   他对自己可有信心了。   乔楠脸色微红没反驳,紧紧握住俞州的手,这么多年过去,子琸对他的心还是依旧,真好。   ********   景国的立国周年庆搞得非常盛大。   也令各国使臣和前来游历的学子们差点没惊掉下巴!   因为此次盛会主要目的,就是为震慑诸国,所以很多以前藏着的东西,被乔楠和俞州拿了不少出来。   那些代表富庶的珍宝展示不多说,主要是热气球和枪军队的出现,着实让各国使臣和各国游历学子们呆了。   飞天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   景国竟然能让人飞到天上去,在天空作战射箭,这踏马要攻打他们国家,岂不是犹如入无人之境!   还有那枪、炸弹到底是什么东西,威力竟如此巨大,竟在瞬间活生生炸塌了一座小山坡!   别说各国,就是景国自己的百姓们也看傻了。   看着乘坐热气球飘到祭台上的文德帝和乔楠,直接以为自家的陛下和太子是神仙下凡了。   等枪和炸弹的威力显现,更是齐齐跪下直喊雷神驾到,兴奋的大声嚷嚷景国有神仙庇佑。   俞州:……   这些年的反封建教育真是白做了。   好吧,其实也不能怪大家这么夸张的反应,主要是这个时代的文化普及还不足,百姓遇到未知的事情总喜欢神化。   但他们威慑各国以及钓鱼的作用是达到了。   几国使臣看到枪和炸药的威力,当场脸色就白了,尤其是鞑靼使臣,想到草原部落的打算,直接当场晕倒。   而与此同时。   想趁着景国周年庆守卫疏忽之时,进攻景国边境占便宜的鞑靼、陈国、梁国的军队,也被首次向世人亮相的枪和炸药打得怀疑人生。   没错,此次进攻景国边境的军队,不止草原鞑靼,陈国和梁国也出兵了。   尽管之前赵立轩劝说陈国君主时,陈国君主同意了对方说的骗鞑靼去出兵试探景国的实力。   但是……陈国和梁国君主都是极有野心之人。   站在臣子的角度,赵立轩的建议很好,可站在君主的角度,赵立轩的建议就有些畏首畏尾,小家子气了。   景国现在的富庶实在令人眼馋,于是最后,陈国和梁国的君主就决定,继续让草原鞑靼出兵,他们跟在后面捡漏。   想着反正军队都调遣了,只是去景国边境逛一圈,而不进景国境内捞点东西,实在有些可惜。   反正有鞑靼的军队打头,到时候鞑靼和景国鹬蚌相争,他们不就渔翁得利?   结果现在就惨了,派去捡便宜的军队直接被景国打了个七零八落,然后抓起来成了俘虏。   当然,他们再惨也惨不过草原鞑靼。   乔楠和俞州既然决定拿下鞑靼,把人钓出来就不会给对方反应的机会,在鞑靼出兵的同时,景国这边的军队也同时潜入草原内部,直接趁着草原出兵空虚之极,把鞑靼的老巢给抄了。   所以。   等到在边境偷袭景国的鞑靼士兵,战败逃回草原的时候,半路就被大胜归来的另一队景国士兵给抓住。   就是这一来一回的功夫,草原鞑靼……灭了。   消息传回各国。   景国这边,乔楠直接给陈国、梁国发文书进行批判谴责,大骂两国卑鄙无耻偷袭了一顿,然后才提出让各国拿银子赎回俘虏的话。   就像当初处理夏国俘虏,各国向景国狮子大开口那般。   这次,景国也朝各国狮子大开口,让两国拿巨款赎回战败的士兵和败将,否则休怪景国无情!   ……   陈国朝堂上。   陈国君主听到边疆和使臣传回的消息,又气又恐惧,   “什么神雷?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景国何时有这么厉害的东西,之前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   “陛下,我们,我们也不知道那神雷是什么,总之就是厉害得紧,那地那山都给炸塌了,跟神仙手段似的……”   跑回来汇报消息的将军满脸骇然   整个人也是都吓傻了,连神仙这种话都说了出来。   周围陈国官员们无法想象那画面,但从战败逃回将军的神情中,也能感受到那种莫名武器的恐怖。   “这该如何是好?景国竟有如此厉害的手段。”   “咱们真要赎回那些被俘的士兵和将士吗?景国如此狮子大张口,岂不是要将我们国库掏空?”   “早知道就应该听赵先生的,先让鞑靼去试探,咱们的士兵走个过场就好了,结果现在……”   陈国官员们满脸愁容,心里有些责怪陈国君主乱来。   明明之前都和赵先生商议好,先利用鞑靼的,结果却因为一时野心收不住,反被景国套了进去。   当然,这些话大家不敢明着说出来,只敢小声哔哔。   陈国君主现在也后悔得不行。   他不是没想到景国可能有底牌,但谁能想到景国的底牌这么大呢?   神雷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简直太作弊了。   陈国朝堂一片混乱。   一部分官员忌惮景国的实力,觉得现在没有探清楚景国的全部底牌,不宜贸然对上,败兵败将得赎回来稳住局面;   一部分官员则是觉得景国狮子大开口,若是赎回俘虏,国库消耗太大,等后续跟景国对上军费不足就糟糕了,还不如直接继续打,反正都已经对上了。   赵立轩就是赞同的后者,劝说陈国君主考虑   “陛下,那些败兵败将不能赎,景国要的银子实在太多了,一旦国库空虚,景国必定趁机而入,我们就完了。”   “可是若不赎,定寒了其他将士的心,于我国也不利。”   陈国君主很担忧。   赵立轩又道,“如此于名声是有影响,但可以想办法挽回,景国受此挑衅都没有直接出兵攻打我们,必定有所顾虑。”   “所以陛下,银子不能给,否则就是给景国增加军费,增加底气……”   赵立轩劝说,陈国朝堂两派声音争论不断。   最后争得陈国君主头疼,只能挥手,“此事待朕想想,退朝!”   他得好生思考一番才能下决断。   然后……这一耽搁就出大事了。   几天之后。   享誉陈国第一谋士盛名的赵先生,在自己的府邸自焚而死。   死后民间便传出流言。   说:赵先生是忧心那些被俘的战败士兵和将士,想求陛下赎人,可陛下死活不答应,赵先生大仁大义,最后只能以死明志表决心,为那些战败士兵和将士寻求一线生机。   民间百姓,尤其是那些战败士兵将士的家人,原本就不稳的情绪,一下子就爆发激动起来。   一时间陈国民间群情激奋。   陈国君主直接懵了。   那些正跟着赵立轩反对赎回俘虏的陈国官员们也傻了。   此刻众人哪里还不明白,他们这是被耍了,一直兢兢业业帮陈国扩张领土的功臣赵先生,竟是个细作! 第144章 太子盛世12   不能怪陈国对赵立轩没怀疑,实在是这些年赵立轩在陈国的领土扩张上,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   任谁也不会怀疑帮自己国家捞了这么多好处的人是个细作吧?毕竟哪个国家脑子进水了,会派这么能干的细作出来呢。   然而事实证明还真有,景国就是这样一个奇葩。   “混账,混账!赵崇山(赵立轩化名)这个混账!”   陈国君主气得在朝堂上失态得破口大骂。   陈国官员们也是愤慨不已,为自己被耍得团团转而生气,天知道这些年景国在背后如何嘲笑他们。   不过生气之后,就是后怕了。   因为但凡智商正常的人都能想到,赵立轩潜伏在陈国这么多年,帮陈国扩张了那么多领土,肯定不会只是用来博取信任那么简单,这其中定然有所猫腻。   果不其然。   赵立轩诈死后,陈国民间不仅因为战败士兵赎回的事情闹起了情绪,各地衙门管理上也纷纷出现问题。   而会出现这样情况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陈国扩张领土的速度太快,派遣去管理的官员能力又不足,可不就出问题了么。   陈国君主让人调查后真是气得要死。   毫无意外,这下出现问题的官员,基本都是赵立轩收受贿赂提拔起来的,那能力何止是没能力,简直就是一个个草包!   这些年没有出岔子,完全是有赵立轩帮他们出谋划策,以及收拾摊子稳住局面,这些人才会表现得很有“能力”。   所以换句话说……   赵立轩不仅狠狠坑了陈国一把,给陈国留下各种隐患不说,还靠着多年收受贿赂捞走了陈国大量金银珠宝。   而现在这些金银珠宝的去向,怕是除了景国没别人。   陈国君主和官员们气得肺部都要爆炸了。   可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赵立轩已经跑了,比起抓住对方泄愤,现在收拾残局更重要。   最后,陈国朝堂商议后决定,干脆与梁国联手,直接和景国开战得了!   与其再送大笔银子给景国资敌,还不如一鼓作开干。   毕竟当真打不过,拖延下去也是个败局,现在趁景国没有预料打个措手不及,或许还有赢的机率。   梁国君主收到陈国的联合消息后,没有犹豫太多也答应了。   因为现在景国亮出来的实力实在太可怕,草原鞑靼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被灭,若是他们剩下的两国不团结,下场可想而知。   等把景国对付了,再说其它的吧!   于是。   顶着那些战败士兵家属的意见压力,陈国君主拒绝了赎回俘虏的要求,并且迅速集结大军朝景国进发。   梁国那边也是如此。   面对两国的联手围攻,景国这边也很干脆,直接在边境架起狙击队和扔弹兵。   只要两国士兵敢前进,这边就扔炸弹、开枪,强大的火力输出吓得两国的先锋兵根本不敢往前走,用死刑犯去送死开路都没用。   因为一旦踏入爆炸范围,基本就没有活命的机会!   跨越时代的武力压制,让这仗两国打得何止憋屈,而是根本没法打,他们连跟景国士兵面对面交手的机会都没有。   哦,其实也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用百姓充当先锋炮灰,景国不是仁义之名传天下么,让百姓冲在前面景国动手定然要顾虑。   可问题是……他们敢如此做吗?   这样做的结果,只是让他们自取灭亡罢了。   所以,原本轰轰烈烈的三国交战,最后直接在边境僵持了起来,两国畏惧火药枪不敢乱动,景国那边也没有乘胜追击的意思。   不过,景国真的就只是保守防御吗?   当然不。   乔楠这样做的目的,只是不想出现太多伤亡罢了,陈国和梁国的人将来可都是他的百姓,死太多他心疼。   所以,就在三国边境僵持了快一个月的时候,景国突然很大方善良的表示,只要两国被俘士兵的家人,愿意到景国这边做一个月的苦力,景国就可以放了这些俘虏士兵们回家。   消息传到两国后。   两国百姓虽有忐忑,但想到景国向来说话算数,他们去景国干活应该不会被扣下,大部分被俘的士兵家人都同意了。   这也正常,这个时代的男人就是家中的顶梁柱,一旦男人死了,家里日子就要难过,即便家中爹娘偏心不愿意,士兵们的夫郎娘子也会去,怎么都不能让自己男人死。   对此,两国君主肯定不想答应。   尽管不知道景国在搞什么猫腻,但也能猜到景国肯定没安好心,绝对又是想搞什么幺蛾子。   但这事情由不得他们不答应,倘若朝廷不愿意出钱赎人,也不准被俘士兵的家人自己想办法救人,肯定要引起这些被俘士兵家人们的愤怒,还有寒了其他士兵的心。   总之。   最后一番拉扯,两国被俘士兵的家人,还是一家派出一个劳动力,收拾包袱跑到了景国报道。   而景国这边也很讲信用,等一个月的苦力完成,就让两国来干活的家属领着人回去了。   正紧张防备的陈、梁两国君主和官员:……   景国到底搞什么名堂?   两国朝堂摸不着头脑,不过很快也不需要他们费力思考,就知道景国搞什么了。   因为这些去景国干活的百姓和被俘士兵们,回来后一个个就开始到处散播“谣言”,动摇民心。   尽管大家根本不是故意的,只是把自己在景国的见闻说出来而已,但导致的结果就是如此。   这也没办法,谁让景国百姓的生活,和两国比较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呢?   从景国干活回来的百姓满是羡慕道,   “俺早听说景国富庶,这次去干活亲眼见了才知道,景国何止富庶,分明就是神仙生活!”   “你们知道景国普通百姓平日都吃的啥吗?大米白面和肉!虽然不是顿顿都吃,但隔三差五吃个肚圆没问题。”   “景国现在都不穿麻布衣服了,全穿的棉布,景国的路也老平老干净了……”   “还有他们的房子,只要手脚勤快不偷懒的人家,基本都是砖房!不是青砖,是他们自己烧的一种叫红砖的砖头,修的房子老好看老解释了。”   “而且他们房子的窗户,全部都是琉璃!俺滴个乖乖,景国普通百姓竟然都能个个用琉璃窗户!”   “听说景国马上还要搞什么全民教育,朝廷出银子让家家户户的小孩都去上私塾,学认字……”   “我家男人成了景国的俘虏后,竟然一个月吃上了三回肉!”   两国百姓听完后羡慕死了。   乖乖,这景国到底是个啥地方,连俘虏都能一个月吃三次肉,他们却一个月一回都不定吃得上。   他们国家朝廷都是吃白饭的么,竟然让他们活得还不如景国的阶下囚,他们要朝廷有何用?   强烈的生活对比让两国百姓怨气都很大,军营中的士兵也情绪低迷得很。   也别说他们没有爱国之心,毕竟这天下也就安稳了二三十年而已,百姓们对待现在朝廷的归属自然有限。   大多数百姓的想法都很简单,反正就是谁对他们好,他们就拥护谁,好日子就是百姓的归属。   民间百姓开始动摇。   两国君主和官员们急得不行。   而就在这时候,景国又来骚操作了,直接把在两国行商的景国商人,全部给召回了国内,禁止景国商品向两国流入。   然后……   不仅两国百姓,两国的权贵们也傻眼了。   因为在这五年期间,景国的商户已经不知不觉占据他们生活的重要细节。   别的不说,就单单说上厕的卫生纸,这个东西习惯了之后真不能缺,谁缺滋味谁知道!   景国还有好用的香皂,方便速写的铅笔钢笔,廉价的纸张,便宜的油,便宜的布匹……   不数不知道,一数两国官员们才发现,他们生活方方面面的东西,都被景国不知不觉渗透了。   没有了景国好用的商品,生活上出现各种问题,两国民间乱象就更大了,百姓们队朝廷的怨气日益加深。   就在这时。   景国的军队终于动了,直接带着刚刚制作好的大炮,进行了长驱直入的攻击。   没错,就是长驱直入,因为每到一个城池,景国军队就直接对着城池旁边的山丘开轰大炮,展现绝对强势的武力。   百姓和士兵们对这种跟神仙似的手段恐惧不已,根本生不出半点抵抗之心,也不想抵抗。   士兵们因为军令还有所犹豫,但百姓们就无所顾忌了,纷纷跟朝廷对着干,跑去私自打开城门,迎接景国的军队进入。   大家不想死,也想做景国的百姓,景国的富庶日子真的太让人向往了。   凭啥都是人,景国的百姓可以隔三差五吃肉,可以住有琉璃窗户的红砖房,日子舒适无比,而他们就只能吃糠咽菜住茅草屋?   既然他们的朝廷没用,他们凭啥还要听话供养?凭啥不能向景国投降?又凭啥继续对朝廷忠心?   为了未来的美好生活,不就是投敌么,干了!   两国百姓的反手插刀,直接让两国朝廷成了光杆司令。   官员们眼见大势已去,也识相的做出了聪明的选择,合伙将两国的君主,以及两国皇室中人给绑了,向景国递上了降书。   最后的陈国梁国就这样,亡了。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我陈国怎么会亡,朕怎会是亡国之君呢?朕应该是统一天下的共主才是,朕才应该是最后的赢家……”   陈国君主难以接受现实。   就在这前一天晚上,他做了个很美好的梦,梦见自己成了天下共主,所有人都臣服自己脚下。   他坐拥江山,美人在怀,酒池肉林,他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人……   而景国,早在诸国争斗开始就亡了。   景国百姓沦为各国的奴隶,各国战争中的赶死炮灰,最终死得所剩无几。   他不能接受如今的现实。 第145章 太子盛世13   在绝对的武力压制下,景国的胜利是毋庸置疑的。   而也只有强大的武力,才能以最快的时间,最少的伤亡结束战争,这便是乔楠和俞州,还有赵立轩一定要给景国争取发展时间的原因。   因为对最终结局早有预料,景国这边官员在收到陈国和梁国的降书,以及被五花大绑送过来的两国皇室时,都没有太多的惊讶。   当然,高兴还是有的。   毕竟如今真的整个天下都是景国的了,他们作为景国的官员,从今以后无论是权力,还是地位,都会跟着水涨船高,能不高兴吗?   谁能想到六皇哥夫夫竟如此能耐,果然陛下就是陛下,眼光确实要比他们这群臣子好。   要不怎么人家能做皇帝,他们只能做臣子呢,人与人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景国的官员们喜笑颜开,现在是彻底打心眼里臣服。   原本还对乔楠提供姑娘哥儿地位,让男女哥儿地位平等的不爽,不能烟消云散,但也不敢再瞎逼逼,哪怕是私下里都不敢了。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规矩都是强者制定的,哪怕这个强者是他们曾经瞧不起的一个商户哥儿。   两国投降之后的琐事事宜,有朝中官员来处理,乔楠和文德帝只需要把握大方向就行,不用他们什么事都过问。   不然事事都要掌权者关心,那朝廷还养这些官员做什么?   至于两国的皇室成员,全部杀掉有些残忍,不杀掉又容易造成隐患,毕竟自古搞反什么复什么事情的幺蛾子多得是。   最终。   乔楠和文德帝等人商议后决定,把陈梁两国的君主,以及几个刺头砍了,剩下的人打散,分批送到各个州府的重型劳改监狱干活去。   人员无法集结到一起,又整天干活累个半死,要是这些人还有精力闹幺蛾子,那他也算佩服这些娇生惯养的两国皇室权贵们。   如此做也不是乔楠真的心软,其实他心底里是想狠点以绝后患。   但问题是,这两国皇室中人,真的太能生了!   一个人皇子宗室男子,就有十几个老婆,几十个孩子,一群人加起来足足有近万人数,其中三分之一都是小孩少年人。   如此多人全部杀了,先不说他手上得染多少鲜血,传出去也不好听,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说他是暴君搞事情就麻烦了。   所以,乔楠衡量利弊后。   决定只要这些人以后不搞事情,老老实实呆在监狱里干活,给景国创造价值,那他就给这些人留一条命。   如果这些人不老实,那也就别怪他没给机会,心狠手辣了。   文德帝对此没有任何意见,他已经逐步将权利都交到了儿子手中,如今乔楠虽还是太子之名,但却已经是景国的实际掌权人。   将这些零零碎碎的事情处理完,陈国、梁国的百姓安抚下来,所有事情走上正轨时,已经是大半年之后,是景国向天下百姓宣布大一统的时候了。   文德帝也打算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退位,让乔楠登基成为新皇,把舞台彻底交给年轻人。   好吧,文德帝其实就是不想再干了,他本来就不是个多么有野心的人,辛苦操劳这么多年,趁着自己还不算太老,想好好享受下人生。   每天和他的后君卿卿我我,吃吃喝喝,再带带皇孙,多好。   这样的日子乔楠也想过。   若非为了活命,为了心中对曾经遭遇的执着,他也不太想干皇帝这份活,社畜太累了,还是咸鱼舒服。   所以,眼看着文德帝步入美好的咸鱼生活,乔楠嘴上不说,心里也开始计划着快点把俩儿子培养出来接班的打算。   不是都说传宗接代么?他的俩宝也是时候可以承担重任了。   还年仅七岁的大宝、小宝:……   还期待六皇哥再创新高的景国百姓:……   景国百姓们还不知道自己的新皇有如此丧心病狂的想法,现在大家还在高高兴兴,积极的筹备天下一统的大阅兵。   大阅兵这个事情还是俞州提出来的,因为上次向各国展现武力的周年庆已经有了经验,筹备方面很顺利。   尤其是俞州积极参与,这次盛典还是他夫郎的登基时刻,不把场面弄得宏大经典,实在太可惜。   乔楠瞧着俞州那兴致勃勃的劲头好笑不已,都快三十岁的人了,子琸还是像个小孩子。   但得不得说他心里是开心的,此生能得子琸,他何其有幸。   传位大阅兵当天京城十分热闹。   全国各地赶来了不少百姓,把整个京城挤得满满当当,好在有官兵维护,人虽多,秩序倒不混乱。   大家都高高兴兴的,如今天下真正一统,不仅代表着生活富足,也代表着未来至少百年内,不会再发生大战争,百姓的生活将得到安宁。   和平,简单的两个字蕴含着太多人的希望和美好。   迎风飘扬带着威严的国旗。   端正走过正气禀然的士兵。   文弱却意志坚韧的科研工匠团队。   各地工厂选拔而来的优秀工人。   满脸黝黑皱纹却带着灿烂微笑的老农。   还有朝气蓬勃,一个个白胖稚嫩,笑着露出小虎牙的幼童……   在所有人的殷切瞩目中。   文德帝将属于帝王的冠冕戴到乔楠头上,将乔楠推倒了面向百姓的最前面。   乔楠望着下方的百姓,目光与俞州对视,脸上缓缓露出笑容向大家宣发他的誓言   “今天是一个伟大的日子,一个值得纪念的历史……请我景朝的百姓们铭记这一刻,因为今天是我们无数先祖、朋友、士兵、官员,还有各位百姓共同努力创造的和平开始。”   “今天也是朕,李承楠(皇室族谱名字)继任景朝第三任帝王的日子,父皇将各位百姓交与了朕……”   “在此,朕向你们保证,朕在位之年,定竭尽全力创造一个安宁详和的景朝,让我景朝百姓富足安康,让历史留下我大景盛世的浓重笔墨。”   还有让他在乎,和在乎他的人此生幸福顺遂到老。   乔楠望着俞州,俞州也望着乔楠。   两人相视而笑。   他知道他会永远陪着他不离不弃;   他也知道他心中会依赖的人只有自己;   无论经历多少,命运总会让真正的有缘人相聚,即便相隔万里,即便相隔世界。   登基仪式结束。   俞州上前将乔楠拥入怀中满足不已,“卿卿,我昨晚做了个梦。”   “什么梦?”   “我梦见你说爱我,生生世世都只爱我。”   俞州抱住乔楠笑。   乔楠闻言把头靠在俞州怀里,“好巧,我也做了个梦,梦里你也说爱我,会永远保护我,就像现在这样。”   两人相拥不愿松手,眉梢眼角都是幸福的笑容。 第146章 番外1   第一世。   大景文德25年,文德帝驾崩,新皇继位。   三皇子因逼宫造反,被二皇子在逼宫宴上当场斩杀,其派系官员纷纷遭受牵连,被贬的贬,杀的杀,流放的流放。   大皇子未参与逼宫事件,但因牵扯出重大贪腐案,被贬发配边疆。   甄后君不愿与儿子分离,自愿放弃新皇对嫡母的供养,收拾行装与儿子一同前往西北流放,结果半路被山匪劫杀而死……   首辅赵立轩因支持先皇获从龙大功,赵家受封侯爵。   赵家府邸。   下人们欢天喜地的布置宅院,喜庆的红绸,珍贵的花草,所有丫鬟婆子还有小厮,都因主家的高升笑得合不拢嘴,干活无比带劲儿。   作为赵立轩的母亲、哥嫂、弟妹们,更是狂喜和骄傲,谁能想到他们曾经在土里刨食的平民,如今也能成为京城数一数二的权贵呢?   不过,家里也不全是喜事。   乔楠前几天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大病卧床不起,赵立轩忧心不已,最近几天都亲自守在床前,弄得整个人胡子拉碴好不疲惫。   赵母对此非常不满,在客厅里重重拍桌怒道,   “那狐狸精又在搞什么幺蛾子?早不病,晚不病,非得在这大喜的日子突然重病,晦气!”   “我看他就是故意的,明明往日身体比咱们谁都好得不行,现在这幅做派,定是为了折腾我儿,不让我儿娶长公主为平妻的事儿,真是个妒夫!”   其余赵家人闻言点头赞同,满是愤慨指责,   “定是如此,整个京城,不,整个景国就没有比那狐媚子更霸道,妒心更重的哥儿了,真是不像话……”   赵家人语气中对乔楠的怨气非常深重。   这也不奇怪,乔楠与赵立轩成亲五年了,直到现在都没有孩子,偏偏赵立轩还始终不肯纳妾,家里的管家权也交到对方手里。   乔楠脾气好,但也不是吃亏的主。   赵家人和乔楠对上,除了刚成亲那一年,赵立轩没有看清自己家人的极品嘴脸,会帮着他们说话打圆场外,之后这些年,他们都没在乔楠手上讨着半点好。   如此处处被乔楠压制,在乔楠手上讨生活的憋屈,赵家人能看乔楠顺眼吗?   可惜。   无论他们心中如何不满,赵立轩现在根本不会再帮他们,听他们的话了。   最近,新皇有意将自己守寡的妹妹,淑仪长公主赐与赵立轩为平妻,结果旨意还没有落下来,乔楠就病重,赵立轩守在床前连上朝的心思都没有了。   自己儿子为了夫郎不听亲娘的话,赵母心中真是无比郁气。   “乔楠这个该死的狐狸精,这回最好是真病了,否则回头老娘绝对跟他没完……”   赵母生闷气。   赵家其他人也郁闷得很,他们真是受够难搞的乔楠了,乔楠当家做主,他们根本不能畅快地大手大脚花钱!   赵家人在私底下埋怨。   而主院房中。   乔楠和赵立轩之间的气氛也并不好。   赵立轩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人,眼中满是后悔和心痛,声音颤抖的祈求着,   “小乔,你把药喝了好不好?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的愚蠢害了陛下,害了大皇子和甄后君,是我对不起你……”   “小乔,我不求你原谅我,可是你别拿自己的身体糟蹋,活着才有希望,如今新皇登基帝位并不稳,我们还有机会重新来过。”   “小乔,求你了,我只是想保护你,事情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呢……”   赵立轩痛苦的抱住脑袋。   他原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保护小乔的,他没想到丽妃杨阁老如此奸猾,竟然在小乔的身世上做文章,骗了他。   他以为对小乔好的事情,结果都是害了小乔。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文德帝已死,李承巍和甄后君也在流放西北的路上没了,那些在背后默默爱护他的亲人,全都下场凄惨。   乔楠只觉得可笑和悲哀。   他缓缓转头看向赵立轩,声音嘶哑轻轻道,   “赵立轩,你总说你爱我,可你真的爱我吗?”   “我是你夫郎,我们成亲五年,但凡你对我有半点信任,早早将我的身世告诉我,丽妃她们就不可能骗到你。”   “咳咳……赵立轩,你害死了我父亲,我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把药拿走,我怕喝了你的药死得更快……”   “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乔楠用力推开床边的人,哪怕他现在病着浑身都没有力气。   可这没有半点作用的动作,却令赵立轩心碎。   赵立轩突然自嘲地笑,笑容苦涩又悲凉,   “小乔,你说我不信你,是,我承认。因为这么多年,我一直想走进你的心里,可你自始至终都不愿对我打开心房……”   “我们成亲五年都没有孩子,每次请大夫,大夫都说是我们孩子缘分未到,可是我知道,是因为你喝了避子药。”   “你是我夫郎,却不愿意和我有孩子,让我如何信任你?”   “小乔,你这般厌恶我,若是告知你身世,你定会直接离我而去,我不想你离开,即便你心里没有我……”   只是他没有料到,他所知道的小乔身世,根本就是丽妃和杨阁老的一场骗局。   赵立轩声音痛苦。   乔楠却是脸色更加苍白,“那是……避子药?”   赵立轩微楞,突然有种不好预感。   乔楠也突然笑了,眼中是泛红的泪花,声音中满是疲惫,   “其实早在与你成亲时,我就该料到这般下场的,也是我自大,竟小瞧了你家里人。”   “如今自食恶果是我活该,罢了,就这样吧,多说无益。”   “不过赵立轩,有句话你说得没错,我也不想骗你,这么多年我确实没有爱过你……”   “或许曾经也有喜欢,但成亲后的生活,让我清醒了。”   “我会做一个合格的夫郎,可我永远都不可能爱上你……”   乔楠说完,便转身将头朝着床里面,不再说话。   赵立轩意识到什么,呆呆站在原地,良久才双眼猩红的冲出去。   他对心腹吩咐,“来人,将杏安堂的大夫抓起来,给我查!”   最后查出来的真相令赵立轩崩溃。   原来,他和小乔成亲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根本不是小乔不愿意,而是他爹娘和哥嫂妹妹捣的鬼。   就因为小乔是商户子,就因为他喜欢小乔不愿意休妻另娶,就因为小乔管家不给他们太多银子花。   他爹娘和哥嫂弟妹就觉得小乔妨碍了他们拿捏,所以就买通药堂的大夫,将小乔的补身药,换成了避子汤……   这就是他护着的亲人,庇佑的亲人。   他蠢,他真的是愚蠢之极!   不仅被丽妃和杨阁老给利用了,还眼瞎看不清家里人的嘴脸,被他爹娘和哥嫂妹妹耍得团团转。   赵立轩悲愤交加。   但更大的噩耗还在后面,乔楠……放火自焚了。   “小乔——!”   望着面前从废墟中抬出来的焦尸,赵立轩嘶声崩溃。   ……   赵立轩以为乔楠自焚死了。   但其实并没有。   乔楠还活着,他要好好的活着。赵立轩有句话说得没错,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他怎么能够死呢?他若死了,谁给曾经为他付出一切的亲人报仇?   乔楠死遁离开京城后,带着雨竹去了西北。   因为曾经支持他皇兄和父皇的武将们,全部被流放到了西北苦寒之地,他想要报仇,这些人就是他的班底。   十年。   靠着不要命的勇气和天生神力,乔楠带着原本只有几千人的武将班底,一点一点收拢亡国后流离失所的景国百姓们,以无比强势的铁血姿态,在各国争斗中突围而出。   这也是很可笑了。   丽妃杨阁老那些人,花那么大力气把二皇子扶上皇位,结果二皇子做了两年皇帝,就把景国给玩亡了。   都不等他亲自动手,就被破城的敌军给弄死了,真是可惜。   至于赵立轩……也早在景国亡国的时候死了。   不过这些人死了不要紧,他父皇、他皇兄、他母父的死,各国都要负责,既然众国如此觊觎他景国的土地,那他就将这天下全部变成景国地界的好了。   乔楠花十年时间,以强势铁血的手段统一各国,建立了新的景国,登基成为天下共主。   也不知是否天赋的缘故,他虽并未受过专门的帝王之术教导,但新景国在他的统治下,发展还算安稳顺遂。   就是百姓和官员们对他的看法有点区别甚大。   百姓们都夸他是个明君。   官员们则总私下骂他暴君。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天下他说了算。   当然,做皇帝也不全是好处,不好的地方也有很多。   比如说。   登基之后,大臣都在劝他选皇夫,为国家,为皇室培养一个优秀的继承人,催他再次成亲。   乔楠对此有些抵触。   不是为了赵立轩守身如玉,只是他不想再处理夫夫关系,因为他不觉得自己能够找到一个全心全意对他的男人。   他需要一个孩子,但并不需要一个丈夫。   乔楠拒绝了大臣们提议的选秀,开始为此烦恼。   不过很快。   他的这个烦恼就解决了。   这天。   乔楠带着雨竹微服出宫散心,在郊外河边捡到个穿着奇怪,一头黑短发,但长相格外英俊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