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我成了美强惨
　　作者：沧海天炎
　　简介：
　　乔颜穿成家破人亡、修为被废、生得极俊俏的乔家小公子，主动绑定了一个‘美强惨养成系统’。
　　在他人生最低谷时，外表温柔、内心暗藏蛇蝎的三师姐将他带回仙灵世界高等仙宗——驱仙门。
　　他以为自此得到救赎，却没想这是噩梦的开始。
　　此后他经历了被师兄打压、被师姐陷害、被师尊漠视、被宗门抛弃等一系列悲惨之事。
　　乔颜在黑暗中一步步崛起，最后终于将所有伤害过他的人百倍偿之、登上巅峰、获得无数爱慕，成为仙灵界最著名的美强惨……
　　——以上都是原本的剧情。
　　乔家覆灭之后，乔颜凭借自己精湛的演技成功得到师姐关注，拜入仙羽道君门下，成为他最小的弟子，正当她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让整个仙灵世界见证第一美强惨的诞生，却发现现实和她想象中有些不一样。
　　原本暗藏蛇蝎的师姐怜她爱她，一心只想给她长姐般的温暖。
　　表面温柔内心腹黑打压同门的师兄天天嘘寒问暖，还说想带她走出黑暗。
　　嚣张跋扈但手段狠厉的师弟好不容易和她结仇，却在得知她身世时自责不已，坚持要帮她一起复仇。
　　而那位传说中清心寡欲、风姿绝世、修无情道的仙羽道君，更是从一开始的作壁上观、无动于衷变成了宠她爱她，怜她惜她。
　　拜托，我可是美强惨诶！
　　PS :女主女扮男装，男主为仙羽道君，全员非好人！
　　封面感谢染霜华青鸟太太。
　　内容标签： 甜文 爽文 东方玄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乔颜，仙羽道君 ┃ 配角：温如雪、陆飞羽、郁凌霄 ┃ 其它：爽文，甜文，系统，东方玄幻
　　一句话简介：总有人想关爱我
　　立意：通过自己的努力实现幸福人生


第1章 被灭门的小可怜
　　◎一切，从一个系统开始。◎
　　“听说温师姐恳求仙羽道君收他为徒。”
　　“要我说他都已经废了，就算拜入仙羽道君门下又能如何，依然是个废人罢了。”
　　“仙羽道君可是仙灵界都赫赫有名的巅峰强者，门下若有这种弟子岂不是在折辱他？”
　　“我要是他就自请离开，省得这般恩将仇报。”
　　“唉，温师姐太善良了。”
　　乔颜越过门槛，双手摸索着门往外走。屋外有人低声谈论，他出来后声音很快消失。
　　因为看不见谈论的人的模样，只能依稀分辨出声音传来的方向。
　　三天前乔家满门尽灭，身为乔家小公子的乔颜也被废了修为，双目失明，侥幸捡回一条命。
　　驱仙门的温如雪师姐救了他，将他带回宗门悉心照料，为他疗伤。
　　温师姐可怜他孤苦无依，昨日请求自己的师尊、仙羽道君收他为记名弟子，以作庇护。
　　因为仙羽道君地位尊崇，这件事在驱仙门闹得沸沸扬扬，不少弟子感慨师姐的善良时也不免提起他这倒霉鬼，认为他修为被废，不配成为仙羽道君的弟子。
　　如这样的言论，他已经听到许多次。
　　乔颜脚步微顿之后又迈出，沉默地摸索着周围走出房间，黑暗中一道轻柔的力度扶住了他，女子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师弟，你的眼疾还没好，有什么需要同我说便好。”
　　乔颜微垂着眼眸，静默了一息，才有些低低地开口：“师姐，仙羽、仙羽道君地位尊崇，我、我还是离开好了……”
　　她救了他，本不应再给她造成这样的麻烦，况且如今他是个废人，恐怕这辈子也报答不了她的大恩大德。
　　何苦再让人为难。
　　温柔的女声轻叹。
　　“你别想太多，师尊已经答应收你为记名弟子了。师尊一向怜悯众生，见你这样也是不忍，况且你还年轻，日后未必没有机缘恢复修为。”
　　乔颜还是沉默。
　　这些时日发生的事让本该意气风发的少年沉寂枯槁，师姐是唯一靠近他黑暗中的光明，他心中渴望靠近，却又颓唐于自身已如此不堪破败，深陷泥藻。
　　温如雪大约看出了他内心的黯淡和悲伤，但她依然温柔道：“只要你还活着，一切都有希望，师弟，他们伤你至此，难道你甘心就这样放弃？”
　　“我不甘心！”
　　少年有些痛苦地握紧拳头，指尖几乎陷入了掌心，他感觉不到痛，只有声音显得绝望不甘。
　　“师姐，我乔家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要遭此惨剧？三百六十七个族人，三百六十七条性命，无一幸免，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
　　他的尾音埋进了温暖的怀抱中。
　　温如雪将他痛苦的面孔和声音一起藏进自己怀中，轻轻拍着他的背后，她叹声中染上了疼惜。
　　“我知道，我知道……总有一日，那些人一定会血债血偿。”
　　乔颜紧紧抱着她，温热的泪润湿了她的衣衫，少年如同沉在水中抓住一根浮木，因为窒息太久不愿放开。
　　温如雪没有推开他，只是叹息声愈加重了。
　　脑海中，乔颜听见高昂的电子音响起。
　　【恭喜您完成日常任务：师姐的安慰。奖励50积分，已为您发放。】
　　【为您发布新的日常任务，系统衷心祝您在美强惨的道路上一路顺风~】
　　【任务一：与师兄交谈。任务奖励50积分。】
　　一连串的电子音在乔颜脑海中响起，系统热情但机械道：“美强惨系统竭诚为您服务，剧情进度已完成0.01％，您已获得‘初级积分扫荡者’称号，请您再接再厉哦。”
　　乔颜没理会脑海中的声音，只将脸埋在师姐温暖的胸口，过了许久才抬起头来，感受到温如雪胸前的湿润，仿佛意识到什么，他脸侧有些浅淡的红晕升起，迅速抹了抹眼角残存的泪水，乔颜低着头，声音轻不可闻：“对、对不起。”
　　倒是温如雪十分温柔开朗：“没关系，师弟还是个孩子。”
　　对于二十多岁的师姐来说，才十七岁的少年的确是个孩子。
　　乔颜脸上的红晕更重了。
　　哪怕眼前一片黑暗他也不敢抬起头，生怕被师姐看到自己的窘迫。
　　等他稍稍平复了些，温如雪才道：“瞧我都忘了，师弟，虽然是记名弟子，但你也是师尊座下的弟子，也该见过各位同门，随我去拜见师尊吧，今日他们都在。”
　　“好、好的。”
　　乔颜神色顿时紧张起来，仙羽道君的名声传遍仙灵世界，那是一位真正的巅峰强者，而且还很年轻。
　　温如雪揉了揉他的发顶，“没事的，师尊是个温和宽宥的人，不用担心。”
　　少年点了点头，但脸色依然有些紧张。
　　去拜见仙羽道君的路上，温如雪一路都仔细搀扶着他，怕他磕着碰着，毕竟他修为尽废，双眼的伤又没好。
　　乔颜则在脑海中和系统说话。
　　比起现实世界那个陷入悲伤和绝望、背负血海深仇，以至于暗沉甚至有些自卑的少年，脑海中她的声音就平静许多。
　　“积分有啥用？”
　　“宿主，积分可以购买许多特殊道具，您现在持有50积分，建议您多多完成日常任务，积攒积分，换取高等级道具，对您的任务很有用哦。”
　　“道具？”
　　乔颜声音上扬，突然对这个很有兴趣，“你给我看看。”
　　系统立刻将商城界面投影在她脑海。
　　乔颜饶有兴趣地翻了一会儿，最后停在一个绿色的图标上。
　　【任务刷新卡（绿）：售价50积分，使用后可以刷新您的日常任务，有几率刷新出较高积分奖励的任务，使用次数：三次。】
　　系统见她对这个感兴趣，便详细解释：“任务刷新卡可以刷新您的日常任务，属于比较有用的道具之一，但这个只是绿色级别，系统不建议您购买，您可以积攒积分，换取更高级别的蓝色、金色、或红色任务刷新……”
　　它没能说完，乔颜已经点了购买。
　　系统一怔，语气严肃了些。
　　“宿主，这种级别的道具很鸡肋的，可能会刷新出一些不太好完成的任务，您的积分积攒不易，我建议您……”
　　乔颜已经用了。
　　在她好奇的目光中，提示的电子音再次响起。
　　【您已使用任务刷新卡（绿），您的日常任务‘与师兄交谈’将被替换为：观赏师姐沐浴。任务奖励200积分。】
　　系统：“……”
　　乔颜啧啧称奇：“你们系统真会玩。”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宿主，我提醒过您，绿色的任务刷新卡可能导致……”
　　它话没说完，乔颜又点了一次那个绿色的图标。
　　【您已使用任务刷新卡（绿），您的日常任务‘观赏师姐沐浴’将被替换为：观赏师兄沐浴。任务奖励500积分。】
　　【您已使用任务刷新卡（绿），您的日常任务‘观赏师兄沐浴’将被替换为：观赏师尊沐浴。任务奖励1000积分。】
　　“……”
　　系统突然觉得，绑定新宿主的愉快消失了大半。
　　乔颜却满意道：“不错，这样就快了。”
　　“……您觉得您能在修为被废的情况下完成这个任务吗？您现在积分和道具都用完了，日常任务也刷掉了，这意味着您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积分奖励了……”
　　系统的机械音有些愤慨，乔颜却只是温声同它说话：“傻瓜，一千积分换成日常任务得好几个月，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我才能恢复修为？办法总比困难多，实在不行我直接对仙羽道君说想伺候他日常起居，前期乔颜可是全身心爱着大家的，我这么爱师尊，又经历了惨剧，心理执拗点想和心爱的师尊贴贴能理解吧？？”
　　“……”
　　“你看，你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系统沉默后乔颜又翻了一下商城界面，这才意犹未尽地退出，不过结束之前她似乎想起什么，最后问了句：“对了，仙羽道君这么牛，他洗澡吗？”
　　“……”
　　系统没有回答，乔颜也不在乎，师姐扶着她很快来到了一处大殿——应该是一处大殿，因为有回声。
　　她如今被废，在场的人修为都比她高，乔颜没感知到任何一个人的气息，只知道身边站着师姐。
　　温如雪将她带到殿中，朝最上处盘膝而坐的修士行礼。
　　“师尊。”
　　“嗯。”
　　是有些清冷的声音，并不显得冷漠。
　　乔颜想起原剧情中对这位仙羽道君的描述。
　　仙羽道君是一位惊才绝艳的修者，更是驱仙门万年不出的天骄，他修无情道，但和寻常人理解中的无情不同，他的无情道更倾向于‘大道无情、博爱众生’这种类型，所以他对门下弟子其实还不错，虽然话不多，也不怎么爱笑，但并不冷。原剧情中乔颜受到来自师兄师姐和同门的迫害，唯独他没有下手，只是漠视。
　　虽然在那样的情况下，他的漠视已足够致命。
　　乔颜心中没什么太大的波澜，只是在想刚刚领到的任务，至于其他人她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表情。
　　剧情比较重要的四个人，师尊对一切视若无睹。师姐表面温柔，眼底说不定藏着满满的恶意，正在考虑怎么玩弄他的感情。大师兄开朗又和蔼，但内心腹黑恶劣，总想着弄死他这个废物，至于小师弟现在应该还没到驱仙门。
　　看似光明温柔的世界，其实开场就是地狱模式。
　　乔颜默默想着，直到师姐轻声提醒她：“师弟，快来拜见师尊。”
　　她飞快收起脑海中的想法，面上露出些许惶恐之色，迅速往前一步，在黑暗中冲着前方行跪拜大礼：“弟子拜见道君。”
　　因为是记名弟子，他不敢称呼‘师尊’。
　　耳边有另一个声音响起，是一声轻笑。
　　旋即一双大手从另一边将她扶起，帮她微微转了些方向。
　　温和悦耳的男声道：“师弟，师尊在这边。”
　　然后才是师姐的声音。
　　“师弟，不用这么紧张。”顿了顿，她又道：“这是大师兄陆飞羽。”
　　乔颜神色一怔，忙低下头。
　　他惴惴不安，“见过大师兄。”
　　作者有话说：
　　师姐：可怜的小师弟。
　　师兄：笨蛋小师弟。
　　乔颜：我知道，都想弄我。
　　真实的主角：团宠。
　　虚假的美强惨：危机四伏。
　　真实的难度：容易。
　　虚假的难度：地狱。
　　#虽然我看不见，但我就知道你们脸上勾心斗角#
　　#就想着怎么害我是吧#
　　#幸亏我早就知道了！#
　　PS：新文起航，和上本一样女扮男装题材沙雕文风，不过人设会有很大的不同。另外为了方便某些剧情代入，本文在描写女主的时候，如果是他人视角，会用‘他’来描写，女主自己的视角则用‘她’。
　　若无意外，每晚21点更新。


第2章 他的感恩
　　◎弱小、可怜，但虔诚。◎
　　曾经的乔颜也是天之骄子，资质斐然，倘若不是灭门之祸，他不会这样敏感、自卑、痛苦、绝望。
　　所以即便师兄温和，师姐呵护，师尊不曾投下什么冰冷目光，他的内心依然如荒草一般黯然肆意生长，陷入卑劣中难以自拔。
　　倒是大师兄见他这样，宽慰道：“师弟不必多礼，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家’这个字大约触动了少年敏感的神经，乔颜骤然抬起头，虽然眼前一片黑暗，可他还是忍不住用空洞的眼神望向前方——他认为可能是师兄的方向。
　　“一家人？”
　　少年面孔上因他的话浮现出些许小心翼翼和一丝微不可见的期望，只是那丝期望很快退却，又落进黯淡中。乔颜复又低下头。
　　“谢谢师兄。”他声音很轻、很低。
　　谁会想和一个家破人亡的废物成为家人？况且是师兄这样的人物、仙羽道君的大弟子。
　　大约只是师兄的客套话，他竟然差点当真，实在是不该。
　　乔颜头垂得更低了，他像一只淹没在人群中的蜗牛，只想把自己藏进壳里，好叫自己不要给师兄师姐还有师尊添太多麻烦。
　　少年颓唐的话没有说出口，只是谁都能看出他的想法。
　　陆飞羽面容温和，俊美的面容上浮起一丝笑意，他微微挑眉，看向旁边的师妹。
　　因为小师弟好像陷入了悲伤情绪，他以眼神示意。
　　温如雪默叹了口气，也回以眼神。
　　——师弟年纪小，骤然如此，打击太大，恐有些难以自拔，还望师兄日后多多照顾。
　　陆飞羽微微点头，笑意更深了。
　　他揽住乔颜有些削瘦的肩膀，和气地带着他往旁边走去。
　　“师弟，师尊一共有五位弟子，加上你是第六位，我带你认识一下其他师兄。”
　　乔颜被他突然的亲近举动弄得有些发怔，差点踉跄了一下，好在大师兄扶着他，他忙整理好情绪，点头：“是、是。”
　　因为看不见，乔颜只能听见他的声音。
　　“我是师尊的大弟子，你温师姐是第三位弟子，二师弟在外历练，今日不在。”
　　陆飞羽停下脚步，也许正注视着面前的人，他同他介绍：“这是四师弟柳河。”
　　他话音刚落，乔颜便听见一道比他稍稍低沉些的声音响起，没大师兄那么温和，但也不算冷淡，只是很疏离。
　　“六师弟。”
　　乔颜看不见人，凭借听力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行礼：“师兄。”
　　他老老实实垂着眉眼，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浓重的阴影。
　　也许是见他太过乖巧可怜，四师兄柳河声音稍缓。
　　“我住在北阁山河苑，有事可以找我。”
　　“谢谢师兄。”
　　乔颜今日说得最多的两个字便是‘谢谢’，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师兄又揽着他往旁边走了几步。
　　“这是五师弟罗清言，他比你大不了几岁，你们日后可以好好亲近亲近。”
　　乔颜依然只能在一片黑暗中行礼，口称‘师兄’。
　　五师兄比四师兄活泼些，声音有种少年的清朗感，他笑道：“六师弟好。”
　　除了外出的二师兄和只应了一声的师尊，这一圈下来，其实仙羽道君门下的弟子看起来都不错，即便是稍有些冷的四师兄也没有不近人情。
　　不过乔颜却知道这都是假象。
　　原剧情中推动乔颜命运的重点人物只有师尊、大师兄、温师姐、小师弟这四个，但这两位师兄戏份也不低。
　　四师兄性子冷淡，对大师兄更亲近，他经常冷眼旁观大师兄打压折磨乔颜，有时还不吝啬于亲自动手，五师兄性格活泼开朗、年纪最小，和温师姐关系更好些，他活泼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恶劣的心，常常和乔颜开一些有失分寸的‘玩笑’。
　　乔颜人生中最温暖与最黑暗的时光都在这里，而他的悲惨，这里每一个人都有责任。
　　所以尽管大家都很友善的样子，她也毫无动容，甚至于脑海中已经给每个人都配上了一副‘凶恶’的画像——虽然她因为双目失明，连最先接触的温师姐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只知道原剧情中对他们的描述都是衣冠禽兽、斯文败类、表里不一、花团锦簇的外表下掩藏着浸满恶意的心。
　　另外系统跟她共享视野和感官，对此知之不详。
　　和几位师兄打过招呼，乔颜原本还以为仙羽道君会再说些什么，却不曾想很快听到几位师兄师姐恭敬道：“恭送师尊。”
　　从头到尾，那位传说中的仙羽道君只回答了温师姐一个‘嗯’字，他甚至没有看乔颜一眼，因为她没有感知到来自这种绝对上位者的目光压力。
　　原剧情对这位师尊描述也不多，导致乔颜眼中这位道君平添了几分神秘。
　　不过她的任务和仙羽道君有关，乔颜微微抿了抿唇，脸上出现了一抹十分浅淡的失落。
　　大师兄和温师姐观察力都比较敏锐，而且知道这位小师弟‘可怜、弱小、受了打击正在自卑中’，两人都看到了他脸上的神情。
　　大师兄笑道，“师弟在想什么？”
　　乔颜仿佛被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微微一颤才有些紧张道：“没、没什么。”
　　他停顿了一下，也许是今日见到师兄们的氛围实在太好，又或者他心中的某个想法太深，一息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小声问道：“师兄，道君、道君是不是不太喜欢我？”
　　毕竟他并不是仙羽道君亲自收下的弟子，只是因为他疼爱师姐，爱屋及乌，又或者随口答应，总归不是因为喜欢他。
　　乔颜心中很感激他们，包括仙羽道君。所以他有些害怕，或者说担忧，他怕自己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或是没有周全，惹得道君不悦，那样无论从寻求庇护的角度还是他真心感谢的角度来说，他都难以原谅自己。
　　“怎么会？”陆飞羽轻笑：“你以后就知道了，师尊只是不太喜欢言语，其实待我们很好，师尊住在中庭的升仙阁，你若是日后想求见师尊，可以去那儿。”
　　乔颜眼眸微怔，似乎有些不敢置信，“我、我也可以去求见道君吗？”
　　“当然，师尊并不在乎这些名头，若不是怕宗门里其他长老有意见，收你为亲传弟子也未尝不可。”
　　乔颜感激的情绪顿时溢于言表。
　　他极动容：“谢谢你们，我们一定会好好努力，不会放弃。”
　　大约是悲惨之后太过美好的环境，让少年再一次产生了渴望，和想要爬出那片沉重黑暗的勇气。
　　他不应该再自暴自弃，就算人人都说他再也恢复不了了，他也仍要尝试，他还要报仇，要变得强大才能报答、守护他的‘新家人’。
　　乔颜空洞的眼眸仿佛有了光亮，他握紧拳头，声音从极低沉变得平稳了些。
　　“我一定不会放弃，我要振作起来，我还要报仇，我不会给道君蒙羞。”
　　于此同时，脑海中系统也听见乔颜响亮的声音，仿佛宣誓一般。
　　“我要努力，早日观赏到心爱的师尊的胴体，系统，积分在向咱们招手了。”
　　系统：“？”
　　它总觉得宿主的话有点怪，又不知道怪在哪里，只是听见她提起积分，想起她之前买的道具，它忍不住提醒：“宿主，1000积分可以买一件挺好的蓝色道具了，像你之前买的任务刷新卡，其实蓝色……”
　　“我已经看好了。”
　　乔颜此时像极了一个购物狂，对完成任务获取积分乐此不疲，系统还没说完她就让它把商城界面打开，然后指着一个绿色图标对它说：“我要买这个。”
　　系统瞄了眼。
　　【魅魔的馈赠（绿）：售价1000积分，使用后可以永久提升魅力点+10，每月有百分之十的几率使身边任意一人对宿主产生大幅度好感，修为越高几率越低，为期七天。副作用：效果激活时，宿主不能拒绝好感产生者的任何要求。】
　　“？？？”
　　系统整个统都是懵的。
　　这种可以影响到现实世界的道具都很贵，所以即便有严重后果的绿色道具也要1000点，但它真的无法理解。
　　明明可以买一个好一点的蓝色道具，为什么又要买绿的？而且这副作用很严重好不好？比‘观赏师尊沐浴’严重多了。
　　万一别人提出什么不得了的要求，难道也要照做？
　　乔颜却很满意，“美强惨，惨已经够了，强是后期的事，美我不得加点魅力值？”
　　“可也没必要买这种绿色道具吧，你可以等积分再多些买高等一点的，副作用就没那么大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才剧情前期，是乔颜和其他人的‘蜜月期’，再离谱大不了让我丢个脸，社个死，还能弄死我不成？放心，不会OOC。”
　　显而易见，乔颜和系统最初印象里那个‘温柔贤淑’的宿主形象越来越远，比起‘温柔贤淑’，她更像个赌狗。
　　系统顿时有种自己被强塞了口什么似的感觉，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它总觉得有些痛苦。
　　乔颜在和它交流之后很快将注意力放回现实世界。
　　也许是她好不容易高昂一些的情绪打动了大师兄和温师姐，两个人勉励了他两句，和几位师兄告别，温师姐又送他回了住所。
　　宗门里依然有些闲言碎语，可乔颜已经不再太放心上了，他花了几天时间在院子里、甚至院子外摸索习惯、适应黑暗。
　　给他看病的长老说过，他的眼疾可能还要些时间才能康复，所以这段时间他都得在黑暗里渡过。
　　因着之前也是修者，虽然修为被废，但乔颜也在几天之后逐渐适应一个人行走，以声音和盲杖为倚靠，不会再随意跌倒。
　　第四天，他便握着盲杖出了门。
　　一路上大约有不少人投来诧异目光，但他依然神情坚定，礼貌地在那些弟子们诧异目光中一路询问、摸索，然后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来到宗门中庭，仙羽道君居住的升仙阁。
　　靠近升仙阁，阁楼殿宇之下，大约是看守或侍奉长辈的弟子拦住了他：“此地为仙羽道君居所，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仙羽道君的五位弟子大家都认识，乔颜显然不在其列。
　　乔颜也不恼，他依照声音的方向行了个礼，将盲杖系在背后，又有些拘谨地从背后取下背负在身后的扫帚，握在手里，诚恳道：“师兄好，我、我是仙羽道君的记名弟子，我叫乔颜。”
　　乔颜这名字大部分人还是听过，也知道他被仙羽道君收为记名弟子，询问的师兄眸光奇怪地扫过他拿在手里的扫帚，声音算是缓和了一些。
　　“我知道你……你不是双目失明、修为被废吗？你来这做什么？”
　　乔颜轻轻点头，依然是真诚的语气，只是尾音染上了些许紧张：“得道君庇佑，可惜我身无长物，一无所报，我、我想来为道君清扫庭院。”
　　在驱仙门确实有这样的传统，为自己的师门长辈侍奉琐事，不以灵力而为、亲自动手，这既是对长辈的感激和尊重，也是一种练心之法，只有极少数、十分尊崇和亲近长辈的人才会花这样的心思。
　　他来做这件事，说不上是不是对长辈的心意，对于一个毫无修为的人来说，仙羽道君也许还会觉得折辱了自己。
　　但他依然想来这儿，只为遵从于自己的内心，他是发自内心感恩。
　　询问的师兄沉默了一会儿，也没有理由拦着他，便道：“好吧，那你小心些，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道君喜静。”
　　“好、好的，谢谢师兄。”
　　乔颜认真道谢，握着扫帚极为小心地迈进了升仙阁，在庭院中一边慢慢摸索一边蹲下摸了摸地面，找到有落叶的地方，他才站起来，认真、虔诚地开始打扫。
　　巍峨阁楼之上，闭目打坐的修士睁开双眼，露出平静、深邃、无喜无悲的眸子，看向阁楼之下。
　　双目失明的少年正在极认真地将满地落叶从左边扫到右边，然后又因为失去视线、模糊方向摸索着从右边扫到左边。
　　他极力控制着不发出声响，虽然双眼没有焦距，却虔诚地仿佛在打扫心中的圣坛。
　　作者有话说：
　　突然发现这本有三条心理线。
　　真实剧情，原本剧情，还有女主心里的剧情。
　　乔颜：这叶子怎么这么多，好像扫不完似的，牛X的人家里的树是都秃了吗？
　　仙羽道君：……
　　#气氛逐渐沙雕#

第3章 待师以诚
　　◎乔颜的侍奉之道。◎
　　仙羽道君看了一会儿，合上双眸，陷入沉息。
　　阁楼下，乔颜还在认真打扫。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道君楼下的落叶越扫越多，有种秋叶一日落尽之感。
　　如此重复了一个时辰，乔颜放下扫帚，摸索着坐到墙角休息。
　　自从修为被废之后，体力也大不如前了。
　　他抱着扫帚呆愣愣坐在墙角，不知休息了多久，突然听到耳边传来声音。
　　“乔师弟，你怎么在这儿？”
　　有人走近，似乎停在他面前。
　　乔颜下意识仰起头，有些局促道：“大师兄好。”
　　陆飞羽看了眼阁楼之上，笑着在他身边坐下，又盯着他的扫帚道：“想来给师尊清扫庭院？”
　　乔颜面颊微赤，轻轻点头。
　　“我、我闲着也是无事……”
　　修为被废，在找到恢复的办法之前他也没法修炼，日日坐在房里不过是虚度光阴，还不如出来做些事。
　　“不必不好意思，这是你的心意，师尊能感觉到的。”
　　安慰了一句，陆飞羽又随口问起：“你还没开始吧，今日落叶不多，你清扫完之后可以给师尊的花圃除草。”
　　乔颜：“？”
　　少年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把话说出口，只是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好，好的，谢谢师兄指点。”
　　“好，那你慢慢清扫，我还有事要去拜见师尊，就先走了。”
　　乔颜依然点头。
　　陆飞羽见此也没有多想，笑着从他身边离开。
　　说到底，虽然同门人都很好，但其实除了温师姐，其他人他都不熟。
　　少年微微叹气，等大师兄离开之后，他便又拿起了扫帚，摸索着开始扫地。
　　另一边，陆飞羽上了阁楼，来到仙羽道君房外，轻轻敲门，屋内很快传来平静、简短的声音：“进来。”
　　大师兄推开门行了一礼，走到师尊面前盘膝坐下，而后才道：“师尊，掌门师伯让我告诉您，落灵宗、青玉宗三日之后会来我门交流试炼。”
　　略略停顿，他又道：“还有郁氏公子郁凌霄欲拜在您门下，不日也会来到宗门。”
　　仙羽道君弟子不少，但都不是他亲自提出收下的弟子，而是宗门推荐、或是有大氏族想拜在他门下，只要过了宗门审核，资质上佳，门中长老没什么意见，他便会收下，这一点在天灵世界来说都很罕见。
　　他本身对于这些好像没什么太强烈的欲-望。
　　也因此他门下几位弟子都出自大族，这次这位郁氏公子也一样。
　　毫无意外，仙羽道君依然点头，“我知道了，退下吧。”
　　“是。”
　　陆飞羽起身行礼。
　　但他想到些什么，又回头道：“师尊，乔师弟……可需要弟子带走。”
　　仙羽道君喜静，乔颜虽然轻手轻脚，但对于他这等修者来说，有什么动静依然如在耳边。
　　“不用。”
　　陆飞羽了然，才准备挪动步子，却罕见听到自己的师尊加了一句：“给他找点事做。”
　　大师兄稍稍一怔，旋即有些失笑道：“是，师尊。”
　　仙羽道君虽然修无情道，可在驱仙门无数长老高层中着实算宽宥，他既然这么说，想来乔师弟不是刚来了，难怪他刚刚说起那句话时，乔颜脸色有些奇怪。
　　带着些许暗笑之意，陆飞羽下了阁楼，又来到正在认真扫落叶的乔颜身边。
　　“乔师弟。”
　　他和善地开口：“师弟已在此清扫了不短时间吧？”
　　少年脸色有些慌张起来。
　　“师兄，我刚刚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陆飞羽安抚了他一句，“你有心想为师尊效劳，这是好事。这样吧，可能给花圃除草更适合你，我带你去花圃。”
　　花圃离阁楼更远一些，但摸着东西做事，想来对乔颜来说比清扫落叶这种大范围的活动更容易。
　　少年脸色一瞬黯淡了下去。
　　他微微咬着唇角：“是不是、是不是师尊不喜欢我……”
　　大约是见着他生烦。
　　“你怎么会这么想？”陆飞羽依然微笑，“只是你伤势还没好，师尊也是关心你。”
　　乔颜没有说话，但神色中的失落没怎么也无法退却，俨然一副‘师尊不爱我’、‘师尊不要我’、‘我好废物’的可怜模样。
　　陆飞羽有些无奈，只得改口：“那……师弟帮师尊的阁楼里清扫清扫尘土吧。”
　　“好！”
　　这一声‘好’没有一丝犹豫，脱口而出，说完之后乔颜才反应过来，赫然道：“师兄，我、我的意思是，花圃中有许多珍贵灵植，我如今双目失明，我怕、我怕不小心清除了灵植……”
　　但是清扫灰尘就不会了。
　　陆飞羽也不戳破他的小心思，“嗯，我明白，总归都是你的心意。”
　　见他这么说，少年稍稍镇定了一些，难得起了些好奇心，他试探问道：“师兄，宗门里最近是有什么大事吗？”
　　一般情况下，如果是求道修炼上的问题，都在他之前去过的那个大殿中，只有宗门事务要禀告时大师兄才会来这里。
　　“是有几件事，三日后落灵宗、青玉宗会来我们宗门交流历练，二则是……”
　　陆飞羽看了他一眼，语气很缓：“郁氏有位公子要入我宗门，想拜入师尊门下。”
　　乔颜神色一凛。
　　大师兄短短两句话透露出好多个重点。
　　驱仙门是天灵世界的高等仙门，落灵宗、青玉宗也是，而对于乔颜来说更重要的是其中之一的青玉宗。
　　原剧情的乔颜不知道，但是有上帝视角的乔颜却很清楚。
　　青玉宗，这个传说中光明伟岸的正道宗门就是墨河乔氏灭门的罪魁祸首，起因只不过是一件异宝，乔氏的传家之宝——天河剑。
　　怀璧无罪，但弱小就是原罪，谁也没想到堂堂高等仙宗会因为一件异宝杀人灭门，原剧情中乔颜得知这个真相已经是后期的事了。
　　至于郁氏那位公子，则涉及到最后一个重要人物，乔颜唯一的同门师弟——郁凌霄。
　　这位师弟是唯一一个表一如一、无论外表还是内心都同样厌恶敌视他的人，原因就是乔颜在温师姐的帮助下拜入仙羽道君门下。
　　郁凌霄入门是早已决定的事，本来他才该是仙羽道君的第六位弟子，结果中途乔颜横插一脚，拜在他前面，导致他要叫一个‘废物’为师兄。
　　仙羽道君前五位弟子皆是大族出生，即便没有郁氏那么强大，终归出身不凡，只有乔颜一无所有，还是个废人。
　　修界残酷，有时悲惨就是原罪。
　　三宗交流会是原剧情中第一个开始的大剧情，是他悲剧的伊始。
　　想到这，乔颜精神百倍，仿佛又看到了无数道具在向自己招手。
　　他神色坚毅，并未如陆飞羽想象中露出黯然神伤的表情，反而认真同他说：“我知道了，大师兄，我不会给师尊丢脸的，我先去打扫阁楼了。”
　　他握着扫把，第一次没等面前的人离开，反而主动结束了话题，大步往前迈去。
　　不过才走了一步就被人拦住了肩膀。
　　陆飞羽有些哭笑不得地按住他的肩膀，帮他调转了一个方向，“师弟，那是离开升仙阁的方向。”
　　少年脸色一红，小声感谢：“谢谢。”
　　然后他放下了扫帚，拿出缚在背上的盲杖，老老实实地一边开路一边往前。
　　陆飞羽一直注视着他走进阁楼才摇了摇头，他笑着捡起乔颜放下的扫帚，三两下将旁边的落叶扫到花坛里，缓步离开。
　　进了阁楼之后，乔颜神色更谨慎了，因为这是完全属于仙羽道君的领域，那位道君可能现在就在他头顶打坐。
　　因着看不见，他也分辨不出具体位置，只能慢慢摸索着摸到了通往二楼的楼梯口，想了想，乔颜放下盲杖，朝楼上的方向乖巧地作了个揖。
　　那模样和动作不像拜师尊，反倒像是凡间人族拜菩萨。
　　等作完揖，他才准备开始打扫。
　　不过刚上手乔颜就发现了一件重要的事。
　　他这次来只准备扫落叶，没想过这么快就进了阁楼，所以他只带了扫帚，没有带抹布和木桶。
　　没有水倒还好说，没有抹布显然不成。
　　纠结了一会儿，少年咬咬牙，掀开衣袍，有些心疼地从自己的内衫衣摆上用力撕下来一块，微叹了一声，他放下盲杖，开始拿着那块衣料趴在地上认真擦了起来。
　　其实有没有尘土灰尘他也不知道，总之擦就完事了。
　　对待师尊，凡事以诚。
　　就这样，乔颜在一种十分虔诚的心情中，又趴在地上擦了将近一个时辰。
　　擦地比扫落叶更累，最重要的是因为没有水痕，他也不知道哪里打扫了哪里没有，等一个时辰之后他停下来，便觉得阁楼里温度稍稍降了一些，似乎是接近黄昏了。
　　乔颜轻轻吐出口气，坐在冰冷的石砖地板上，还没来得及拢一拢衣领保暖一下，便听见轻微的脚步声从阁楼上传来，由远及近。
　　他先是一愣，旋即立刻摸索着爬到旁边，跪伏在地，低垂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少年本以为师尊会越过他身边离开，可没想到那脚步声最后停在了他面前。
　　此刻他身边没有其他人，只有他自己，而面前是高高在上、天灵世界赫赫有名的仙羽道君。
　　乔颜内心紧张、不安，更怕自己触怒了这位强者。
　　他低垂着头，在寂静无声中如同一座沉默的雕塑，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良久，一道平静、悦耳、并无什么情绪的声音响起。
　　“什么事？”
　　“？”
　　乔颜面容一怔，下意识往前摸了摸，然后摸到了第一道阶梯。
　　他脑海中灵光一闪，旋即手忙脚乱地往旁边挪去。
　　那一瞬间，少年觉得整个人都如同泡在滚烫的沸水里，无处安身。
　　他、他好像挡在了楼梯口……
　　如果此刻有一处地砖缝隙，他大约能立刻爬进去。
　　少年的表情几乎快哭出来了。
　　仙羽道君并没有立刻离开，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神色太惨、太可怜，师尊大人在他让开之后又道：“起来，跟上我。”
　　作者有话说：
　　乔颜：这不就勾搭上了？
　　#只要我够惨，我就能得寸进尺#
　　#笨蛋美人逐渐沙雕实录#

第4章 新师弟
　　◎乔颜的道心。◎
　　乔颜愣了一瞬，慌忙从地上爬起来。
　　仙羽道君的脚步声重新响起，不轻不重，他正好能听见。
　　乔颜一边懊恼一边用力咬着下唇，竖起耳朵仔细分辨，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
　　仙羽道君没有特意加快脚步，也没有停下来等他，他的脚步不算太快，即便如此乔颜也得用尽全力才能跟上。
　　黑暗中的摸索如同凡胎肉-体在荆棘密布中穿行。
　　乔颜勉强跟着仙羽道君穿过阁楼，穿过长廊，穿过庭院，最后走出了升仙阁的大门。
　　守在门口的弟子有些诧异，但因着仙羽道君也在，他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行礼让开。
　　乔颜聚精会神听着，甚至顾不得和师兄打个招呼。
　　出了升仙阁之后声音变得稍稍有些嘈杂起来，乔颜不得已加快脚步，想和仙羽道君靠得更近一些，这样方便他听得清楚。
　　一路往前，跟随前方之人的脚步，也不知行到了何处，只知道各种各样的声音逐渐多了起来。
　　行走之间他甚至偶尔还会撞到别人。
　　仙羽道君本就不算重的脚步声逐渐被嘈杂的人群之音淹没，变得混杂、斑驳，听不清楚。
　　乔颜面色焦急，咬牙分辨，可还是在走到一处空旷之地时彻底失去了方向。
　　四面八方仿佛都有人，他甚至能感觉到无数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灼热感，仙羽道君的踪迹彻底消失在这片嘈杂中。
　　乔颜停下了脚步。
　　他面上浮起茫然之色，空洞的眼神环顾一圈，然而眼前只有黑暗，那一瞬无数纷杂如同黑暗中的触手侵袭而来，让他仿佛回到了乔家灭门的那一天，那日也是如此恐慌、绝望、无助。
　　少年呼吸加重，面露痛苦，在人群中不自觉蜷缩下来。
　　不远处，人群之外，被不少人偷偷注视的地方，仙羽道君面色沉静，目光如一潭深湖，他静静看着被来往人群包围的乔颜，脸上没有怜悯也没有轻视，只是一片漠然。
　　仙羽道君身边，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笑道：“那孩子心中有障，又心处绝望边缘，这么短时间内必然难以走出，这么做是不是太残忍了？”
　　“大道无情。”
　　仙羽道君的声音音色十分悦耳，只是没什么起伏，如同一首曲调平稳的乐章。
　　他看着乔颜，像看着一株草木、一颗石子：“若无法勘破，便在绝望死去，不过他之命尔。”
　　老者不由叹了一声。
　　“人人都说你仙羽道君是一等一宽宥和善的师尊，我看不然，有时真不知你是宽宥还是无情。”
　　“我修天道，天道无情才得以公平。”仙羽道君面色淡然望向他：“若天道有情，这情将是世间的劫难。”
　　“可你并非天道，不过只是一个修无情道的人罢了，仙羽，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天道之下，草木亦然。”
　　老者顿了一会儿，终于按着额角，一副没办法的样子。
　　“罢了罢了，我不与你论道，也许你的道是对的，反正我这一世是体会不了了，不过师兄提醒你一句，世间没有完美的道，你自幼天纵奇才，不曾逢一败，但这世上一饮一啄皆有定数，人心最易变，凡事不要求极致，否则终有一日劫难难逃，你会自食其果。”
　　仙羽道君面色依然没什么起伏，不恼也不怒：“多谢师兄教导，我自一力破之。”
　　鹤发童颜的老者唇角微颤，总觉得每次和他论道都有种说不出的头疼，也许这便是天骄之辈的特性？
　　他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看了眼蜷缩在人群中央的乔颜，“你这弟子赤子之心，若能从逆境中走出来，倒也是个好苗子。”
　　至于修为被废，在寻常人眼中自然毫无办法，但在他们这等存在眼中，虽然很难恢复，可到底是有希望的，只是这代价驱仙门不会为一个寻常弟子付出。
　　仙羽道君没有提恢复之事，只是平静看着卷缩在人群中的少年，如同之前一样，无喜无悲、无波无澜。
　　乔颜怀抱自己在嘈杂的声音中蜷缩了一会儿，无数负面情绪张牙舞爪扑来将他淹没，让他想起那个血色的夜晚，那一片尸骸和废墟。他紧紧咬着牙，唇角甚至有淡淡的红痕渗出，他尝到了些许腥甜。
　　每个人心中都有魔障，外人看来或许无关紧要，只有被淹没的那个人明白是何等绝望。
　　乔颜呼吸急促，剧烈喘息，在人群中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油然而生。或许是一瞬，又或许已经过去了许久，少年猛得抬起头，唇边的红痕更重了，可他却在咬牙中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闭了闭眼，他伸出手，在无尽绝望与黑暗淹没中骤然探出。
　　用力抓住了路过身边的一个人，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中，乔颜一字一句道：“师兄，请问、你方才可有看见仙羽道君往哪个方向而去？”
　　这驱仙门弟子下意识看了眼就站在不远处的仙羽道君还有掌教大人，停顿了一会儿才道：“没看见。”
　　“谢谢。”
　　乔颜呼吸依然有些急促，但他的神情却逐渐平静下来。
　　他松开这弟子的衣衫，等了大约一息，又抓住了另外一个人。
　　那人同样看了眼仙羽道君的方向，回答他：“没看见。”
　　乔颜的脸色越来越平稳起来，仿佛他的心。
　　他不急不恼，礼貌道谢，然后询问第三个人。
　　一直等到他问到第十个人的时候，那弟子下意识看向那边，看到掌教大人笑着朝他示意了一下。
　　这人面色一怔，然后回答乔颜：“仙羽道君往那边去了。”
　　他用动作为乔颜示意了一下方向。
　　少年终于露出一丝微笑，他认真道谢：“谢谢师兄。”
　　谢过之后，乔颜不再停在原处，他慢慢摸索，朝那弟子指着的方向行去。
　　不远处，仙羽道君和驱仙门掌教看着他一步步走近。
　　掌教大人打趣道：“看来你得失望了，你这弟子只怕没法在绝望死去，这不是他的命。”
　　仙羽道君静默了一息才开口：“我并不失望。”他瞥向掌教：“我不喜欢他，也不曾憎恶他，不过是依道而行。”
　　“和你说话真是难受。”
　　掌教露出些许无趣的神情，扫了眼乔颜，不想再和他聊天，干脆消失在原地。
　　仙羽道君收回目光，没有多留，也无声消失在众人眼前。
　　乔颜跌跌撞撞，一路问询寻找，沿着仙羽道君留下的痕迹往前，从傍晚到深夜，但最终也没有找到师尊的踪迹。
　　第二日，晨光微熹，乔颜踏着早晨的微风出门。
　　昨日的插曲虽然有些影响少年的心情，但经过了那一遭，他的心却更坚定了。
　　乔颜带着比昨日更坚韧的心情来到升仙阁。
　　这一次，他带了抹布和木桶。
　　少年将侍奉师尊、打扫庭院这些事情当成了修行，虽然身体上无法吸纳灵气，但练心亦是修道之旅。
　　上午，他将阁楼庭院中的落叶和旁边花坛中的杂草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打扫清除了一遍，下午，乔颜又将阁楼第一层细致擦了一遍，直到傍晚时分，感受到温度降低，他才放下手里的工具，第一次、主动地在楼梯口跪伏下来，高声道：“师尊，弟子求见。”
　　石砖上的冷意有些入骨，仿佛渗透进了膝盖中，乔颜却没有丝毫动容。
　　良久，阁楼上才传来仙羽道君的声音。
　　“上来。”
　　乔颜面色诚恳地朝阶梯上磕了一个头，起身顺着楼梯扶手拾级而上。
　　仙羽道君的居所在第三层。
　　乔颜摸索了好一会儿，成功走到他门前，静气凝神，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摸到一个空蒲团，乔颜在蒲团上跪伏下，才道：“师尊，求师尊指点迷津。”
　　他看不到仙羽道君的神情，只能听见对方有些清冷、内敛的声音响起。
　　“说。”
　　“求问师尊，这世间可有能让人灵海复辟的宝物？”
　　这个问题……当然是为了靠近‘亲爱的师尊’。作为熟知原剧情的乔颜，她非常清楚什么东西可以恢复修为，甚至知道乔颜未来是用了什么恢复修为。
　　仙羽道君静默了两息，才道：“世之玄奇者，皆为你不可得之物。”
　　他没有直接告诉他，甚至直接否定了他的求索之心。
　　乔颜微微抿唇，有些不甘。
　　但仙羽道君显然不想再说，也许是觉得和他现在的他说了也是白说，乔颜沉寂了一会儿，依然深深拜下：“多谢师尊，我知道了。”
　　他没有死缠烂打。
　　乔颜低垂着头，从蒲团上起身，躬着身子：“得师尊庇佑弟子感激不尽，日后也望能尽心服侍师尊，日日侍奉左右，还望师尊应允。”
　　仙羽道君向来很少拒绝自己的弟子，除非是极过分之事，因此这一件他也没有拒绝。
　　正如他自己所说，他对乔颜没有喜欢也没有厌恶，更多是一种如看天下苍生一般的平静，而弟子有什么样的小心思，他也不在乎。
　　得到他的允许，乔颜脸上稍稍松缓些，似乎无尽的黑暗里终于有了浅淡的开心，他复又行礼：“多谢师尊。”
　　他规规矩矩地退下，没有过多打扰。
　　乔颜离开之后，房间内重新恢复了寂静，仙羽道君合上双眸，依然沉静无波。
　　离开他房间的乔颜却很高兴。
　　她一边摸索着往楼下走，一边在脑海中和系统道：“妥了，这任务完成一半了，师尊真是个好人。”
　　做了这么多有的没的，主要就是为了围观一下‘亲爱的师尊’沐浴，除了乔颜也没谁会这样。那些花里胡哨的小东西实在吸引她。
　　系统倒是没她这么乐观，反而有些头疼：“宿主，咱们主要还是走剧情，道具只不过是一些辅助，锦上添花……”
　　它话还没说完乔颜便反驳道：“可是你们商城里的道具都很有趣啊，你看那个【魅魔的馈赠】，这谁顶得住？”
　　“……”
　　再次让系统无言以对之后，乔颜踏着夕阳的光线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依然是一夜无言。
　　侍奉师尊的第三日，乔颜平静的生活终于被打破了。
　　那位郁氏公子到了驱仙门，当日便拜入仙羽道君门下，成为他第七位弟子，不过他和乔颜不同，他是亲传。
　　而且和乔颜简短的见面不同，这位郁氏公子入门还举行了一个入门仪式，按照规矩，除了在外暂时无法回归的二师兄，其余人都要到场。
　　和原剧情一模一样，郁凌霄见到乔颜的第一面就表现出了毫不掩饰的厌恶。
　　仙羽道君还未至，当着其他所有师兄弟妹的面，他目光幽深将乔颜上下打量了一番，语气浅淡道：“师尊真是菩萨心肠，什么样的废物都能收入门中，恐怕也只有师尊这样良善的人才肯舍下如此善心。”
　　他出生大族，天资斐然，一向桀骜惯了也无需隐忍，因此喜怒从来都在明面。
　　只是这话终究难听。
　　温师姐微微皱眉，提醒他：“师弟，还望你慎言。”
　　大师兄则依然微笑：“大家都是同门。”
　　四师兄和五师兄并未出声。
　　乔颜看不见他们的模样，但这声音中的恶意他听得出来，沉默了半响，他抬起头，“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师尊。听说你年纪不大，与我相仿，果然是孩子心性。”
　　“你再说一遍？”
　　郁凌霄眼神冷意凌冽，攻击性很强。
　　“我不想和你说话。”
　　乔颜抿起唇角，表情罕见地有些排斥，只是因为他容貌秀丽，生得太好，以至于这个神情看上去也显得没什么攻击力。
　　但少年的表情可以明显看出对新师弟的不喜。
　　作者有话说：
　　乔颜：少年，你知道什么叫越漂亮的东西越有毒吗？

第5章 两看相厌
　　◎郁凌霄的敌意。◎
　　郁凌霄盯着他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瞧了会儿，到底忌惮这是驱仙门，仙羽道君很快就要过来，他最后只冷哼了一声，挪开视线，不再看他。
　　乔颜见他止住了话头，便也收敛语气，微垂眼眸，他依照声音的方向站得离郁凌霄更远了些，不想和他有什么牵扯。
　　新入门的两位弟子第一面就两看相厌。
　　大殿中重新恢复了沉静。
　　仙羽道君麾下几位弟子、连同几位宗门执事和几位长老们等待了片刻，一身素衣、恍若仙人般的道君就悄然出现在殿中。
　　“道君（师尊）。”
　　众人躬身行礼，只有乔颜因为看不见动作慢了一拍。
　　仙羽道君微微点头，没有啰嗦，直接看向郁凌霄。
　　“郁氏凌霄，今日起，你为我门下第七弟子，望尔戒骄戒躁，诚挚于道，善心修炼。”
　　“谨遵师尊教诲。”
　　郁凌霄在大殿中央跪伏下，先行了三拜九叩大礼，才由宗门执事授予亲传弟子惯有之物。
　　这期间，温如雪下意识看了眼站在后面的乔颜。
　　乔颜因为是记名弟子，也因为他无法修炼，使用不了灵气，驱仙门弟子所有的令牌、制式服饰，灵器他都没有，站在人群中一眼看去像个外宗人。
　　这时候他看不见也许反而是好事。
　　她心中默叹。
　　虽然郁凌霄的入门典礼比起乔颜隆重许多，可在仙羽道君眼中显然没什么两样，他也不过说了一句勉励的话，等执事将东西授予郁凌霄，受了礼，他便准备离开。
　　在他离开之时，站在最后面的乔颜微微咬牙，难得主动开口。
　　他骤然出列，鼓起莫大勇气，“师尊，弟子今日可以侍奉在您左右吗？”
　　这举动对他来说绝对算开天辟地头一遭，毕竟两天前他连和陆飞羽多说几句都有些紧张。
　　不过之前在升仙阁打扫了几天，仙羽道君都没赶他走，有了这缓冲，如今倒也不算太突兀。
　　只是身边的师兄师姐们皆感诧异，似乎惊讶于他短时间内巨大的改变。
　　仙羽道君静静凝视他，眸光中并未有什么波澜，只是浅淡答道：“允。”
　　仙羽道君从不在乎麾下弟子有什么心思，一心攀附也好，尽力求索也罢，修者本该一往无前，为己而争，什么都等着别人施舍善心的人在这里活不长久。
　　这一点对他所有的弟子都一样。
　　见他答应，少年先是一怔，旋即露出十分激动的神情，仿佛原本的小小试探竟然得到了出乎意料的结果。
　　乔颜这些天第一次这么高兴，连他空洞的眉眼也在笑意中弯成了一汪浅浅的月牙，他立刻从背上取了盲杖，小心翼翼朝师尊的方向走去，想靠近一些，毕竟是‘侍奉左右’。
　　殿中其他人面色稍显奇异，特别是刚入门的小师弟郁凌霄。
　　他的脸色很难看，盯着乔颜的目光更冷了。
　　他认为这废物‘师兄’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在回敬他刚刚的话。
　　什么身世可怜单纯无辜的世家少年，分明就是心思诡谲、手段刻意的阴暗之辈，仗着自己弱势做出这可怜模样，仙羽道君是一位宽宥的师尊，自然对废了的他多照顾几分。
　　只是这里到底不是郁氏，虽然看乔颜不顺眼，也不能轻易做些什么。
　　郁师弟微压眸子，隐下面上情绪。
　　不过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有意，乔颜在更靠近仙羽道君的地方站定之后，又回过头来用空洞的眼眸轻巡了一圈其他人，其中就有郁凌霄。
　　他明明什么也看不见，郁凌霄却觉得他眼里写满了隐晦的得意，让人忍不住心生怒气。
　　弟子间的暗潮汹涌仙羽道君没有关注，他看了眼笑容满面的小弟子一眼，消失在殿中。
　　乔颜还没注意到他离开了，直到郁凌霄的声音再度响起，他才知道师尊已经不在这里。
　　“六师兄果真好手段。”
　　乔颜怔了一下，下意识想回头看一眼师尊离开的方向，只是转动颈项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什么也看不见。
　　他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只保留了浅淡的开心。
　　“谢谢夸奖。”
　　这绝对是他这些时日说过的最阴阳怪气的一句话，把郁凌霄本就难看的脸色气得更暗了。
　　好在大师兄及时上来打圆场。
　　“好了，大家都是同门，何必如此。”
　　“我和一个记名弟子可不是同门。”
　　乔颜眉头微皱，反驳了一句：“就算你厌恶我，大师兄又没得罪你，你怎么这样？”
　　在少年心中，第一天见面时对他颇为关照的大师兄、还有救他的温师姐、以及稍稍没那么亲切的四师兄和五师兄都是很好的人，连带着那位没见过面的二师兄他也有不少好感，可没想到新来的这位郁氏公子却是这样。
　　骂他就算了，实在不该牵扯师兄。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郁凌霄扫过其他人，冷眼看他，“你一介废人之身，真以为能和我们一样，大师兄他们不过见你可怜，哄你几句罢了，你竟然当真。”
　　说实话，乔颜本身对这位和他年纪相仿的小师弟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厌恶，顶多就是有机会整死他罢了，单从喜好上来说，郁凌霄说话不好听，很多时候却是说的事实，只是这时的乔颜根本听不进去。
　　少年脸色难得有些冷。
　　“你这等心胸险恶之人，自然不明白旁人心胸何等宽大，只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罢了。”
　　眼看两位师弟又要吵起来，陆飞羽打断了他们。
　　大师兄带着温和的笑容，没有丝毫改变：“好了好了，乔师弟，你不是还要去侍奉师尊？郁师弟，你还没和执事去看看你的住所，日后毕竟要长久居住，若是不满意，趁早再换一处。”
　　郁凌霄扫了他一眼，从鼻腔里溢出冷哼，旋即拂袖而去。
　　他看起来也没有和其他同门师兄师姐交流的意思。
　　凝望这位新师弟离去的背影，陆飞羽笑容加深了些，他没生气，只是轻笑叹道：“倒是桀骜之辈。”
　　这话声音不大，乔颜没听清楚，便问了句：“大师兄，你说什么？”
　　“没什么。”大师兄柔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和他计较，索性日后也不会有太多交集。”
　　郁凌霄是郁氏公子，天赋超然，乔颜只是一个废人，若无意外，两人虽在同门却也不会有太多交集。
　　他的话让少年的脸色稍稍黯淡了些，但乔颜并未将其宣之于口，只是感激：“嗯，谢谢师兄。”
　　脑海里，系统听到她笑着开口：“这师兄真会说话，哇，我真是越来越期待【魅魔的馈赠】了，可惜不能指定人选，不然第一个就选他。”
　　系统有些不明就里。
　　“宿主，大师兄心思深沉，就算对你产生了许多好感，恐怕也不会突然改变主意，万一真在他身上生效，他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会很危险的。”
　　“是啊，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
　　“赌狗无所畏惧，玩的就是刺激。”
　　“……”
　　第三次让系统陷入了怀疑人生的情绪无法自拔后，乔颜和师兄师姐们寒暄了几句，又向几位长老见了礼，便准备去升仙阁继续‘侍奉师尊’。
　　在宗门中行走了几天，乔颜基本上已经非常适应用盲杖和问路来前往目的地，况且升仙阁他也算轻车熟路了。
　　这次没在楼梯口跪伏叩拜，乔颜摸索着阶梯扶手直上三楼，走到师尊的房门前敲了敲门。
　　“进。”
　　他推门而入。
　　乔颜行礼道：“师尊，弟子来侍奉您左右。”
　　他等了一会儿，见仙羽道君没有说话，便直起身子，尽量轻手轻脚地摸索到房间的角落，然后静静立于角落，仿佛一尊安静的雕塑。
　　仙羽道君的呼吸声都轻不可闻，乔颜在角落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比起前两日在阁楼下打扫，这种寂静的环境似乎更加漫长。
　　他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
　　不知过了多久，总之乔颜觉得已经过去了挺长一段时间，他微微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角，小心翼翼、轻声试探道：“师尊……需要弟子奉茶吗？”
　　“不用。”
　　仙羽道君没有沉默，回答他的声音平静、清晰、一如既往。
　　乔颜便只得继续站着。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在心中估摸了一下时间，再次小心翼翼地询问：“师尊，您需要用午膳吗？”
　　“不用。”
　　“……”
　　乔颜无声地抿唇。
　　这一次，他隔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出声，直到那种熟悉的凉意再次侵袭而来，乔颜不自觉摸了摸手臂上单薄的衣料，感受到了夜晚即将到来的温度，他犹豫了一下，才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道：“师尊，您……晚上需要弟子侍奉您沐浴吗？”
　　作者有话说：
　　乔颜：在我们那儿晚上都是要洗澡的，师尊你也不想脏脏的睡觉吧，法术哪有泡澡体验真实？
　　系统：6

第6章 交流会
　　◎师尊的‘偏爱’。◎
　　这一次，仙羽道君没有很快回答他。
　　乔颜心情忐忑，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才让师尊有这样的反应。
　　好在他没有等太久，仙羽道君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你可以回去了。”
　　夜幕将近。
　　但少年许是误会他的意思，他神色一怔，带着几分失落道：“是弟子哪里侍奉得不好吗？”
　　不然怎么什么也不吩咐他做，便叫他回去？
　　仙羽道君终于睁开眼看向他。
　　少年贴着墙角站在角落里，表情有些许惶恐与失望，动作很小心，脸上显出几分可怜兮兮的意味。
　　他目光停顿了一瞬，才道：“夜幕已至，你可以回去了。”
　　这一句比上一句多了四个字，算是说明原委。
　　见师尊没有怪罪的意思，乔颜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只是依然有些不舍。
　　他微微抿了抿唇，低头行礼：“……是，弟子明日再来。”
　　“明日是三宗交流会，你不必来。”
　　乔颜神色再次一怔，想起之前大师兄和他说过的事。
　　他脸色微黯，声音低了一些：“是。”
　　交流会是修者的盛事，与如今的他却是没什么关系。
　　可作为一个曾经的天之骄子，没有一个人会不向往与渴望参与这样的盛事，乔颜也一样。
　　没能侍奉师尊沐浴，他带着失落的情绪离开了升仙阁。
　　走在有些凉意的夜风中，乔颜在脑海中叹道：“我大展拳脚的时候到了。”
　　系统有些警惕：“宿主，请按照原剧情走。”
　　“放心好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不放心。”
　　系统已经无法再相信她的鬼话。
　　当初就是因为她说得可怜，又信誓旦旦和它保证，它才选择了濒临死亡边缘、又和真正的乔颜很像的她作为宿主，但现在系统明白了一个道理。
　　心疼宿主它倒霉一辈子！
　　“你可真伤我的心。”
　　乔颜没什么所谓地感叹了一句，“算了，毕竟你们的道具还挺有趣的。”
　　系统：“……”
　　它就知道这个女人只是为了玩道具。
　　乔颜却没再和它多说什么，少年行走在清凉的夜风中，想起无数个挣积分的任务即将来到，脸上神色逐渐清朗起来。
　　第二日。
　　乔颜的眼睛终于好了。
　　睁开眼看见的是木质的床头和轻纱帷幔，不再是满目黑暗。
　　她适应了一会儿，从床上起来，走到房间里的穿衣镜前照了照。
　　“嗯，不错，挺帅的。”
　　这个身体其实是她自己的，只是系统用了一些神奇的能力，让她呈现出和乔颜一样的伤势，性别则是系统的伪装效果。
　　乔颜揽镜自照了会儿，将自己整理得‘人模人样’才悠悠出门。
　　走出房门，气质散漫慵懒的少年就变成了单纯、谨慎，但眼眸清澈坚定的翩翩少年。
　　今日是三宗交流会，这样盛大的活动，又涉及宗门颜面，几乎整个宗门的人都会去见礼。
　　作为仙羽道君的亲传弟子，六位弟子都在演武场旁边有座位，只是师兄师姐以为乔颜不会出现，所以没准备他的位置。
　　这导致少年来到演武场边缘时，情况有些尴尬。
　　郁凌霄更是嗤笑道：“六师兄，你身娇体弱，还是不要坐在这里比较好，免得各位师兄师姐交手的时候波及到你，你连自保之力都没有，还要旁人来帮你阻挡。”
　　旁边的温如雪皱了皱眉，低声提醒：“小师弟，你是不是要让所有人知道我们驱仙门同门不和？”
　　郁凌霄闻言也不恼，只嘲讽地勾了勾唇角，虽然没再说话，可意味不言而喻。
　　倒是乔颜今日不似从前，他甚至没有露出沮丧和黯然，反而镇定回答：“无妨，我不坐这。”
　　他扫了眼郁凌霄，在心中给他一个‘长得没自己好看’的评价后，便心平气和同他说：“我待会儿侍奉在师尊身边，感谢师弟关心我，希望你的比试不要丢了师尊的脸面。”
　　此话一出，几位同门都用诧异目光看他。
　　这瞧着竟不像乔颜会说的话，而且仙羽道君不坐在这儿，仙羽道君的位置在最中央、上方的观礼台上，那里只有掌教、长老、和宗门重要的高层，站在那里可比坐在这儿显眼多了。
　　郁凌霄脸色一顿，忍不住再次开口。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那是掌教他们所在之地，岂是你想侍奉便可侍奉左右的。”
　　“那不关师弟的事。”
　　乔颜依然镇定看他，和几位师兄师姐见了礼，他在郁师弟有些抑郁的神色中朝最上方的观礼台走去。
　　几位师兄师姐一直注视他的背影，良久，大师兄笑道：“六师弟初入宗门时怯生生的，瞧着好生可怜，没想到不过几日就有了如此转变，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温如雪瞥了他一眼，“师兄，这孩子本就艰难。”
　　“师妹放心，我不过是关心师弟罢了。”
　　他们的交谈乔颜并不知道，其实少年心中也有些打鼓，不过就算仙羽道君拒绝他也不会感到失望。
　　走到观礼台下，在众多长老高层投来的视线下，乔颜先是同掌教和其他行了一礼，才扬起面孔，认真询问自己的师尊。
　　“师尊，弟子可以侍奉在您身边吗？”
　　他也不需要参与交流会，本没什么事。
　　仙羽道君今日着了一袭浅金色的衣袍，头束高冠，越发显得面如冠玉、眸光如星、超然出尘，他垂眸看他，清冷的眸子好似一块琉璃，无悲无喜，平静而从容。
　　温和、冷淡、高高在上。
　　他并未第一时间回答乔颜。
　　倒是坐在最中央的掌教大人看了眼底下的弟子，了然笑道：“有事弟子服其劳，我等弟子便没有这体贴的心了。”
　　掌教大人只是调侃，却叫底下的少年脸色微赤，他忍不住垂下眸光，似乎因为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而感到羞赫。
　　他刚刚和郁凌霄争吵，想来长辈们都是看到了的。
　　仙羽道君凝视了他一会儿，道：“上来吧。”
　　这便是同意的意思了。
　　乔颜惊讶地抬起头，又忙行礼：“多谢师尊。”
　　他这时更多的已不是计较和郁凌霄的争吵，而是仙羽道君竟然同意了让他侍奉在身边。
　　师尊绝不会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他依然同意了。
　　他是记名弟子，郁凌霄是亲传弟子，可仙羽道君站在了他这边。
　　少年脸上的欢喜扬起，有些遮掩不住，他明明眼疾已经好了，却还是因为心中的欢喜在上阶梯的时候不小心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耳边传来掌教大人善意的笑声，少年脸色更红了。
　　他低着头，更加羞赫地走到仙羽道君身后站定。
　　仙羽道君没有多看他一眼，依然如之前那般淡漠饮茶。
　　反倒掌教大人往他身后探了眼，轻声笑道：“仙羽，这样就对了，你到底是人，不是那庙里的神塑，便是修无情道也该有些人味才是。”
　　乔颜低着头，竖起耳朵听着，听到仙羽道君从容回答：“弟子于我皆无不同。”
　　他有一瞬的失落，但很快又打起精神，看着自己师尊的后脑勺，静静听他们交谈。
　　“你这么说这孩子可要伤心了。”
　　“心思脆弱者不善修道。”
　　听到这里，乔颜忍不住开口。
　　他小声说了一句：“师尊，纵万刃加身我亦不悔。”
　　“不错不错。”掌教点头：“心思坚定，修道之路便顺畅许多，修为恢复虽然艰难，却也不是万不可能，叫你师尊帮你去寻些天才地宝。”
　　“掌教。”仙羽道君看了他一眼，放下手中茶杯，“不要予人无谓期盼。”
　　这话直接说出来多少有些伤人，乔颜却没有露出失望，反而点头赞同：“弟子的修道之路，理应由弟子亲自闯荡。”
　　“善。”
　　这大约是仙羽道君第一次赞同他。
　　乔颜受宠若惊，忙行礼道谢：“弟子一定更加勤勉。”
　　“嗯。”
　　仙羽道君点点头，不再说话。
　　掌教用有些深邃的目光看了他一会儿，笑容加深了些，也端起酒杯，不再开口打趣乔颜。
　　观礼台上的交谈落一段落，交流大会很快开始。
　　其他两宗陆陆续续也来到演武场旁，分别居于三处不同位置观礼。
　　乔颜不着痕迹地瞥了眼青玉宗所在之处，见所来之人皆华服高冠、面带微笑，十足的仙门大派模样，一点儿也看不出灭门时的残忍冷血。
　　她在脑海中同系统道：“我平生最恨这种道貌岸然的东西，待会儿给这些玩意儿使点绊子。”
　　系统：“？”
　　它有些不能理解：“你还在乎这个？”
　　“怎么了？我虽然玩世不恭又茶又绿是个赌狗，但我还是个好人。”
　　“……”
　　夸赞了自己一句，像是想到了什么，乔颜又有些回味：“今天第一次看人，果然都是俊男美女，嗯……我这便宜师尊长得更好看，是不是修无情道的都这么禁-欲？让人想扒开看看，你这系统任务有点东西。”
　　系统：“？”
　　作者有话说：
　　系统：你清醒点！我们不是恋爱系统，对任务人物产生感情会影响你完成任务巴拉巴拉巴拉……
　　乔颜：？（诧异）什么感情？
　　系统：你馋人家身子。
　　乔颜：对啊，单纯想看看犯法吗？再说了人家确实好看啊，这是我冲浪之后第一千零一次馋人家身子，他长得有点东西哦。
　　系统：？
　　#摆烂人现状：碰见好看的（隔好远大喊我可以！）真实靠近感情阶段（我X冷淡）#

第7章 与师尊
　　◎我必胜一场！◎
　　乔颜还在与系统回味便宜师尊的美色，演武场中交流会已经开始了。
　　掌教大人出面致辞了几句，宣布比试开始。
　　驱仙门的弟子分为外门、内门、亲传、秘藏，乔颜几位师兄师姐中，大师兄和未曾谋面的二师兄是属于秘藏弟子，温师姐、四师兄、五师兄、还有郁师弟都是亲传弟子，乔颜虽然没有修为在身，但因为拜在仙羽道君门下，归于内门弟子。
　　天灵世界修为等级分别为凝气、浮空、超凡、驭灵、入道，再往后乔颜就不清楚了。
　　他修为被废之前已经到了浮空镜巅峰，算得上非常不错，只可惜一朝被废，如今是个肉-体凡胎。
　　乔颜还在想着怎么给青玉宗使绊子，便见青玉宗那边观礼台上有人主动搭话。
　　三宗观礼台相隔不远，乔颜以凡人肉眼也能看清楚说话之人的容貌。
　　是一位看起来有些慈眉善目、目光和蔼的老者。
　　他朝驱仙门这边拱手笑道：“道君安好，听闻道君这些时日又收了一位新弟子，天资斐然，恭喜。”
　　仙羽道君不仅是驱仙门的强者，在整个天灵世界也是首屈一指的大能，所以这老者的恭喜并不突兀。
　　乔颜清楚地看到坐在弟子席的郁师弟微抬了抬下颚，面上露出浅淡的微笑来。
　　这老者夸奖的是他。
　　而乔颜甚至没有算在‘弟子’行列，不然该是两位弟子才对，他也是近日拜入仙羽道君门下的。
　　她怀疑这老者可能认出了她。
　　墨河乔氏没有郁氏那么出名，但也不是什么小族，族中出过不少天骄。青玉宗当日派了不少强者，她身为乔氏小公子、嫡系传人，肯定在他们的名单上，青玉宗自诩名门正道，不可能不周全。
　　但因她如今是仙羽道君的弟子，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乔颜眸光微深，什么也没表现出来，只与许多人一样，循着声音望去，静静看青玉宗那边。
　　仙羽道君对对方的恭维没什么太大的情绪，只点了点头，淡声答道：“是两位。”
　　他倒未必是喜爱乔颜才反驳，更多可能是遵循他一贯的风格——实事求是。
　　不过乔颜就喜欢便宜师尊这一点。
　　无差别攻击，对谁都一样，不像有些人区别对待。
　　那青玉宗的长老果然面色一顿，很快反应过来，笑着改口：“是，老朽记错了，敢问还有一位可是道君身后这孩子？”
　　他带着笑的目光看向乔颜，面上一派和睦，只有乔颜知道这和睦底下隐藏着什么样的暗流。
　　如果有机会，青玉宗绝对不介意除她而后快，留着她始终是个祸害。
　　仙羽道君听他如此问，也只是简短提了一句：“乔颜。”
　　算是介绍。
　　那老者笑容更深了些，在无数人有些诧异的目光中，他略略思索，从须弥戒中取出一玉瓶。
　　“道君收徒，些许小玩意儿就给高徒拿着玩吧。”
　　说话间他将这玉瓶掷来。
　　仙羽道君也不拒绝，只手接过，稍微看了一眼，见是一些固气养元的丹丸，便随手抛给了身后的乔颜。
　　底下郁师弟眼神几乎能杀人了。
　　这青玉宗长老也没说单送给谁，只是看仙羽道君随意举动，便知真是一些‘小玩意儿’，他不缺这些，也不稀罕，可师尊赐予不赐予又是另一回事了。
　　便是乔颜也有些惊讶。
　　以仙羽道君的性格，绝对不会因为她势弱就格外偏爱怜悯她一些。
　　不过有东西不收白不收，况且还是仇人给的，用着就更舒服了。
　　她露出乖巧礼貌的笑容，收起丹药，对那边的青玉宗长老行了一礼：“多谢长老厚赐。”
　　那长老微微点头，回了她一个和蔼的笑容，倒是旁人不知他为何要对一个这样的弟子抛出善意。
　　因着师尊看过，乔颜也不怕对方下毒，道谢之后她便拿出丹丸，倒了一颗塞进嘴里咀嚼，当场就吃。
　　坐在仙羽道君旁边的掌教笑道：“仙羽，你这小徒弟不拘小节，不错。”
　　仙羽道君回头看了她一眼，并未说什么。
　　乔颜咀嚼了几下，咽下丹丸，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告罪：“请您恕罪，弟子只是觉得那些细枝末节不用太放在心上。”
　　“没事，这样挺好的，本座喜欢你这性子，修道者自当随心而行，不应过于束缚，你师尊就是太端着了。”
　　掌教修的道和仙羽道君完全不同，面对乔颜这种举动不以为冒犯，反而很欣赏。
　　瞥了眼自家师弟平静的面色，掌教甚至还多说了一句：“你唤我师伯就行，自家人不用这么见外。”
　　他是仙羽道君的师兄，师出同门，按照关系来说确实算得上很亲近了。
　　乔颜闻此有些受宠若惊，他小声唤了句‘师伯’。
　　“嗯。”
　　掌教轻轻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因着仙羽道君的关系，他罕见多了几分谈性，甚至还有心情和乔颜闲聊。
　　“你看今日三宗交流战，哪宗能夺得魁首？”
　　乔颜不似一般人谦虚推辞，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当然是我们驱仙门。”
　　“哦？为何？”
　　“我们驱仙门弟子心地善良，内蕴锋芒却不外露，道心稳固，不易浮躁，况且师兄师姐们战力无双，自然是我们赢。”
　　他满脸都是理所当然又与有荣焉的表情，但因着少年眸光真挚、生得一副好模样，看起来没有丝毫谄媚之色。
　　掌教不知是不是赞同他的说法，他轻轻笑了起来。
　　倒是仙羽道君冷静、平淡说了句：“道心不纯。”
　　这是说他过于讨好了。
　　乔颜目光一怔，有些委屈，他忍不住辩驳：“可是、可是弟子真的觉得我们会赢，若违背本心，岂不是欺骗师尊和师伯？师姐和师兄他们都很强……”
　　最后的声音隐没进唇间，他微微咬了咬下唇，没有再说。
　　忤逆师尊，亦是大罪。
　　虽然话没有再说下去，可少年的眉眼中分明写满了委屈可怜，他低着头，好像一个被抛弃而垂头丧气的幼斑鸠。
　　掌教忍不住哈哈大笑：“仙羽，你不是一向自诩公平？怎么今日要他人想法皆随你而行？我看你可没做到平日所说的公平。”
　　仙羽道君面色平稳瞥了他一眼，又见乔颜委屈地低着头，可怜兮兮的模样，便道：“你自己没弟子？整日拉扯着我的弟子说话，难道我的弟子格外讨喜些？要不要我把郁凌霄让给你，拜入你门下如何？”
　　掌教哈哈大笑的表情直接僵在了脸上。
　　连委屈失落的乔颜都下意识抬起头用好奇的目光打量掌教，仿佛在说：掌教的弟子这么不讨喜？
　　“……”
　　掌教面色僵了一会儿，收敛神情，终于回归平淡。
　　他轻哼：“师弟，你真无趣，你门下弟子也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他话音刚落，方才还委屈的乔颜眨了眨眼，已经十分认真解释：“师伯，能拜入师尊门下是我几辈子积攒的福分。”
　　掌教：“……”
　　他自然不会和一个小辈计较，可心里确实有点堵，最后也只得叹道：“果然是天命之子啊天命之子，你这么一个师尊竟然能培养出来这许多谦虚有礼的弟子，可怜我们一个个鞠躬尽瘁，为弟子费尽心思才得几分尊重。”
　　“比不上师兄。”
　　……掌教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因为口舌不利和自家师弟大打出手。
　　他面色沉默地坐了会儿，突然开口道：“本座出去散散心。”
　　然后便如一阵风消失在座位上。
　　乔颜看得一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些紧张地靠近师尊，他犹豫中问道：“师、师尊，师伯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他自己会想开，与你无关。”
　　“哦……”
　　乔颜这才放下心来。
　　见掌教离开了，他想了想，小心询问：“师尊，您要喝茶吗？”
　　“嗯。”
　　乔颜便手脚麻利地帮他倒了杯茶。
　　见师尊看着底下的演武场，乔颜站在他身边，也认真看了一会儿，许是这些时日的接触，仙羽道君的‘随和’让他没那么紧张，言语之间便也随性了些，他看了会儿，小声道：“那位长老瞧着挺和蔼的，可他们宗门的弟子出手好重啊，那位师姐都认输了他还出手重伤师姐，修者应该能控制力道。”
　　他说完好一会儿也没人附和，乔颜这才反应过来，忙谢罪：“师尊，我、是我妄言了。”
　　仙羽道君并未训斥，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才道：“你记住，修界从无良善。”
　　这话乔颜有些不太明白，不过他依然认真记在心里。
　　“是，弟子记住了。”
　　见他应下，仙羽道君眸光平和了些，在乔颜有些懵懂的神色中，他突然开口。
　　“你不是想要修复灵海的宝物？”他看向底下比试的弟子，神色间无波无澜，如同在说一件寻常之事，“今日比试，无论什么方法，你若能赢一场，我便去南荒为你寻修复灵海的宝物。”
　　乔颜眸光升起浓重灼热。
　　“您说的是……真的？”
　　“我从不说假话。”
　　少年呼吸深重，他闭了闭眼，用力按捺内心涌起的火热，长长吸了口气，声音是从来没有过的沉重和坚定。
　　“哪怕粉身碎骨、肝脑涂地，我必胜一场！”


第8章 师弟真是个好人
　　◎准备。◎
　　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仙羽道君的任务看似是给他一个机会，实则难如登天。
　　一个修为被废的修者根本不可能在至少是内门弟子的比试中胜出，若是寻常人，只怕会以为师尊故意羞辱，而不是真给一个机会。
　　但乔颜面上只有一派坚定。
　　他深吸了口气，朝观礼台下走去。
　　途中，系统在脑海中同她说：“宿主，你干嘛？”
　　“你没听我师尊说，当然是想办法赢一场了，还好，他没说非得要正面抗衡。”
　　“等等！”
　　系统赶忙制止她：“宿主，在原剧情中你是心灰意冷之后得到奇遇才恢复修为，不是现在，这剧情不对，咱们得扳回原处。”
　　“人生何处不相逢，计较这么多干什么？人家都说了愿意帮我去南荒寻找恢复修为的宝物，做人嘛，不要太为难自己，试试才知道自己行不行。”
　　乔颜语气散漫，很有些无所谓的意思。
　　系统据理力争：“那怎么能一样，这明明……”
　　“那都怪你们系统。”乔颜声音突然正色起来：“你看，我按照你给的人设、剧情走，就算我演技特别好，可这也不能怪我吧？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我身为一个内心坚毅、渴望实力的复仇者，我拒绝师尊那不是OOC？你要是有本事让时光倒流，可以让我师尊收回这句话啊，我也不介意。”
　　“……”
　　系统显然不是她的对手。
　　“所以说，我现在是在补救你造成的漏洞，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把系统说得哑口无言后，乔颜走到了几位师兄师姐身旁。
　　他才过来，郁凌霄便嘲讽道：“怎么？六师兄被师尊赶下来了？”
　　乔颜看都没看他一眼，只走到大师兄和温师姐身边，“师兄、师姐，你们能帮我介绍一下其他两宗的内门弟子吗？”
　　他点明‘内门弟子’，又请求‘介绍’，意味不言而喻。
　　大师兄没说什么，但温师姐微敛眉尖，“师弟，你想参加比试？”
　　虽然他也是内门弟子，但以乔颜的情况谁也不会逼着他去和旁人比试。
　　乔颜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师尊说只要我能赢一场，就会为我寻找能修复灵海的宝物。”
　　“师尊怎会这样说？”温如雪眉头皱得更深了：“岂不是叫你去送死？”
　　“师妹言重了。”陆飞羽倒是温和道：“三宗关系尚可，师弟就算不敌也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不过想赢几乎不可能，内门弟子至少是浮空境修为，师弟，你肉体凡胎如何与一个浮空境修者对敌？”
　　“我知道。”乔颜垂下眼眸：“可我不能放弃这个机会，就算死，我也要死在比武台上。”
　　少年第一次展现出自己的执拗。
　　两人劝不动他，半响，陆飞羽叹道：“好吧，我为你指几个对手。”
　　他为乔颜介绍了几个实力比较低的内门弟子，但即便如此，他的胜率看上去也十分渺小。
　　乔颜把这几个人的模样记在心里，告别师兄师姐，主动朝两宗方向走去。
　　她首先来到青玉宗这边，找到了大师兄介绍的其中一个弟子。
　　“师兄。”
　　他走近这人，低声行礼。
　　对方看了他一眼，虽然不太想和他说话，但到底忌讳仙羽道君的名头，有些不耐道：“什么事？”
　　“待会儿我若挑战师兄，可否请师兄……败给我一场？”
　　这青玉宗弟子目光顷刻冷厉起来：“别以为你是仙羽道君的记名弟子，便能如此放肆。”
　　“师兄误会了。”
　　乔颜叹了口气，声音更低了：“我有不得已必须要胜一场的缘由，师兄与其败给别人，不如败给我，我私底下会给师兄满意的报酬，如何？总不会让师兄来此一遭空着手回去。”
　　这青玉宗弟子脸色不太好看，不过倒没有立刻反驳他。
　　乔颜说得难听，却是实话，其实这场交流会是为那些天骄之辈准备的扬名之机，与他这种普通弟子没什么关系，他不过就是走个过场，如果乔颜能给他满意的报酬，对他来说其实是挣了，只是败给一个废人多少有些难听，也许回去要被训斥几句。
　　他凝眉思考了一会儿，乔颜也不急，只站在旁边等待。
　　中间差了两个大境界，开挂都没这么开的，他只能另辟蹊径，想来仙羽道君对他的考验也是如此。
　　便在乔颜等待之时，斜里突然一道和蔼声音传来。
　　“孩子。”
　　他寻声望去，看到了之前赠送丹药的长老。
　　乔颜面色一怔。
　　“过来。”长老笑着对他招了招手，等乔颜有些踌躇地走到他旁边时，他才继续道：“你们方才的话老朽也听到了。”
　　乔颜立刻解释：“长老，请您不要误会，我没有折辱青玉宗弟子的意思，我只是……”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么做定然是有些缘由，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因着他面容实在和蔼，少年犹豫了一下，将师尊的考验说了出来。
　　“……这涉及到弟子之未来，所以才行了这事，请长老见谅。”
　　“原来是这样。”
　　青玉宗长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旋即笑意更深：“不必惊慌，你师尊想来也是这个意思，毕竟修道路上实力并不是唯一……这样吧，我正好有一内门弟子，名唤刘莫君，我和他说一声，你准备好了就挑战他，届时我让他输给你。”
　　乔颜有些不敢置信，他面上写满了感激：“长老，您真的愿意帮我？”
　　“你我有缘。”
　　青玉宗长老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他微微一笑，笑容满是深意。
　　乔颜立刻道谢：“多谢您，您的恩情我一定铭记于心。”
　　他的声音无比的动容。
　　脑海中，系统有些奇怪：“宿主，他试探你一回就够了为什么还要帮你一次？”
　　这对青玉宗也没什么好处。
　　乔颜声调平淡，甚至有些凉意。
　　“你是不是傻，哪只眼睛看出他想帮我，他分明是想杀了我。我一介凡人，他的弟子是内门中的佼佼者，杀我甚至不用太大力气，就算仙羽道君坐在这儿也未必救得及时，等我死了，青玉宗说一句弟子失手，再不轻不重地罚一罚，难道仙羽道君和驱仙门还能为了我去讨要说法？”
　　系统听到这才恍然大悟，它急切道：“那怎么办？你怎么不拒绝？”
　　“你别什么事都拒绝拒绝的，人家一个仙门长老好心帮你，求之不得的事情，正常人会拒绝？除非你已经知道青玉宗是幕后黑手，那样我会死得更快。”
　　乔颜显然比系统冷静多了，与它说话时面上的感激之色也没丝毫退却。
　　系统倒不计较她嫌弃的语气，只道：“那怎么办？”
　　“我在想。”
　　乔颜一边离开青玉宗观礼台旁，一边在脑海中思绪飞掠。
　　便在神思掠动之间，她扫到了面色有些冷淡的郁师弟。
　　乔颜唇角弯起不易察觉的微笑，“有了。”
　　系统：“什么有了？”
　　乔颜没回答它，折转方向，朝自己的同门走去。
　　走到几位师兄师姐身边，乔颜简问候了一声，便将目光投向冷淡的郁师弟。
　　兴许是她眸光过于灼热，郁凌霄第一次有种毛骨悚然之感，他不自觉身躯往后仰了仰，道：“你看我做什么？”
　　乔颜难得对他露出好脸色，“师弟，我听说你有一件宝物，叫做无漏衣。”
　　这不是什么秘密，虽然乔颜是从剧情里知道的。
　　郁凌霄却不由警惕：“是又如何？”
　　“借我。”
　　“你说什么！？”
　　乔颜漂亮而单纯的眸子微黯，声音低了些：“师尊的考验我必定得用性命去拼，虽然交流会很少死人，但我如今只是一个凡人，我要做些准备，师弟若能将这宝物借给我，至少能保我不死，我们是同门，日后我一定会报答师弟的。”
　　“谁和你是同门？”
　　郁凌霄皱眉：“本公子的宝物凭什么借给你？你死不死关我什么事？”
　　乔颜脸色更黯淡了，他咬了咬唇角，用有些可怜又有些悲惨的目光看着他，把郁凌霄看得毛骨悚然。
　　但郁师弟依然没松口。
　　乔颜只好暗暗扫了眼大师兄，让陆飞羽面上温和的笑容一顿。
　　系统则在她脑海里喊道：“OOC！OOC！宿主，你要OOC了！”
　　“O你个头，我都经历灭门惨案了，怎么也得懂点人情世故吧？你行你上。”
　　系统：“……”
　　系统偃旗息鼓，乔颜却没有停止她可怜的目光，且她就盯着大师兄一个人。
　　谁叫这位腹黑呢。
　　果不其然，陆飞羽神色微顿，眸光微暗了些，但他很快心领神会般笑叹：“小师弟，我们都是同门，未来六师弟走上修道之路，我们还有无数年要相处，何苦如今闹得不愉快。”
　　这话倒也是事实。
　　大师兄说完这话之后，不止他和温如雪，便连四师兄和五师兄都看向郁师弟，让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到底还要在仙羽道君门下修道，诸多同门目光下，他咬了咬牙，从怀中取出一团东西抛给乔颜，有些切齿：“你要是敢弄坏，我跟你没完。”
　　乔颜迅速收起，不让其他人、特别是青玉宗那边的人看到，少年漂亮的面孔上写满感激，“谢谢师弟，你真是个好人。”
　　至于会不会坏，那就不是她能知道的事了。
　　作者有话说：
　　乔颜：所以师弟还是年轻，不懂职场规则，这样很容易被人PUA的。
　　陆飞羽：（微笑）呵呵。
　　#‘单纯悲惨’的乔颜#

第9章 桀骜
　　◎真正的师姐是什么样。◎
　　这件无漏衣在原剧情中是郁灵霄比较重要的宝物之一，乔颜现在没有修为，无法激活灵器的主动防御，只有这件灵器的基本防御能在浮空境修者攻击中帮她抗一下。
　　抗住一下，仙羽道君就会发现对方想杀她，后面的事就是青玉宗欲杀道君弟子无果，而不是她发现了罪魁祸首。
　　因这灵器看去仿佛一团流动的金属，乔颜没有将全身防御起来，那样太明显了，她只护住了最基本的心脉处。
　　准备好这些之后，她又在演武场旁看了两圈，直到那青玉宗长老频频朝她投来目光，乔颜才深吸了口气，在一座擂台战斗结束后往前一步。
　　少年面色有些紧张，眉目却显得坚毅，他看向青玉宗那边，朗声道：“驱仙门乔颜，欲挑战青玉宗刘莫君师兄，还请师兄赐教。”
　　此话一出，几乎整个演武场的目光都汇聚过来。
　　许多人看向那弟子，也有些人看向长老。
　　但出乎意料的是，青玉宗的长老并没有露出怒色，只朝自己的弟子点了点头，道：“你去吧。”
　　名唤刘莫君的弟子神色看不出喜怒，得到师尊的授意后，他率先登台，言语不冷不淡：“师弟，上来吧。”
　　乔颜眸光凝重了些，一步步走上擂台，站到他对面。
　　无论旁人有什么样的想法，但既然双方都没有意见，这比试便能成立。
　　充当裁判的驱仙门执事微微皱眉，宣布开始。
　　两人都没有轻举妄动，刘莫君甚至还有些深意道：“师弟可要小心才是，我出手没什么分寸，若是伤了师弟，还望师弟不要见怪。”
　　这话单从表面看像是善意的提醒，毕竟那位长老和颜悦色，两宗又无仇怨。
　　乔颜轻轻点头，十分礼貌地回了一礼：“多谢师兄赐教。”
　　“那我要开始了。”
　　刘莫君提醒了他一句，等到乔颜点头之后，他才出手。
　　第一招出手，便有许多人看出是在故意放水，他一掌击来，动作却很慢，乔颜有些狼狈地闪开，还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刘莫君眼底浮现出一丝微不可见的冷漠，第二招稍稍加快了些速度，不过力道显然放轻了。
　　乔颜废了些功夫才闪开，刚想喘息一口，却见刘莫君第三击骤然而至。
　　不少围观者已经失去了观看的兴趣，但就在第三招靠近乔颜时，刘莫君眼底的冷意一瞬扩大，那不轻不重、甚至没带多少灵力的一掌突然迸发出强烈的灵气波动，耀眼的光芒瞬间击打在乔颜胸口，灵力密布他的心脉位置。
　　绝大部分的灵气波动都被一层金属物质的东西阻拦下来，只有一丝浅淡的灵力透过衣料，渗透到他的胸腹，让乔颜唇角溢出一丝血迹。
　　刘莫君在这一击触及他胸腔的时候就觉察到了不对，按理来说，他这等修为的修者一击甚至能震碎乔颜的五脏六腑，可乔颜只是吐了些血。
　　一击不中，他目光加深，掌心中的灵力波动再次增强，眼看就要击打在乔颜眉心。
　　“噗——”
　　无色波澜掠过，刘莫君瞬间倒飞出去，人在空中便吐出了一大口血，不仅如此，他整个人停滞在空中，眼中掠过浓重的恐慌之色，他忍不住大喊：“师尊，救——”
　　话还未说完，观礼台上仙羽道君逐渐收敛手掌，一阵骨骼破碎声响起，不过一息，他收回手掌时刘莫君的身体已落在了青玉宗观礼台前，眼眸空洞，没了声息。
　　他死了。
　　这时，青玉宗那长老才骤然起身，勃然大怒：“道君，为何杀我弟子？就算他不慎伤了你的记名弟子，就算你仙羽道君修为超绝，就能如此欺辱我青玉宗？！”
　　场中寂静了一瞬，旋即哗然。
　　在外人看来，仙羽道君确实过于霸道，虽然刘莫君有错在先，但罪不至死，况且这是交流会，是乔颜自己要挑战他。
　　就连乔颜自己都惊了一下。
　　她在脑海里对系统惊叹道：“他好霸道，我好爱。”
　　系统：“？”
　　宿主随便什么都爱只会让它惊恐。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其他几个擂台上的打斗都停了下来，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这边。
　　原本说要出去散散心的掌教大人瞬间出现在场中，他眉间微皱，轻咳了一声，才道：“林长老，此话言重了，师弟一向脾气不好，你也不是不知道，这样，我做主赔你一件灵器，这事就揭过了。”
　　林长老怒视于他：“我弟子死了！”
　　便在他刚说完这句话后，原本还站在擂台上的乔颜‘扑通’一声倒在台上，眼睫紧闭、气息微弱，只有唇角鲜血无声流淌。
　　掌教见此语气浅淡了一些：“你看到了，我这师侄也差点死了，一命换一命，也不算差了你的，况且我师弟出手从不无缘无故，你是不是欺我驱仙门无人？还是当本座瞎了？好端端的你要杀我师侄，林先，你们青玉宗是不是想找事？”
　　掌教显然在言语上很有一套，几句话下来就从‘青玉宗弟子出手过重’变成了‘林长老要杀他师侄’。
　　虽然那位长老确实是这个意思，但这么说明显强词夺理。
　　眼见说不过他，林长老将目光看向落灵宗。
　　他极为愤慨：“咱们三宗向来同气连枝，如今为了一个小辈如此，你们就看着他驱仙门欺辱我青玉宗？”
　　落灵宗的带队长老其实不想插手这件事，他不是傻子，虽然仙羽道君出手狠了些，但那刘莫君和林长老的态度显然有些不对，他们两宗争吵，落灵宗却不想当枪使。
　　思及此，落灵宗长老只是淡声推辞：“我看得不清楚，恐怕难以分辨。”
　　林先脸色更难看了。
　　他还想说些什么，坐于观礼台的仙羽道君已轻抬眼眸，声音缓慢：“既然都是弟子，你我做过一场，你若能赢我，条件你提，如此也算公平。”
　　“你——”
　　简直欺人太甚！
　　林先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仙羽道君何等人物，他们两打一场是分胜负吗？分明是虐他！若是这位道君脑子再一热，直接于战斗中斩杀他，他到哪儿说理去？以仙羽道君的性子也未必不可能。
　　见他情绪激动却说不出话来，仙羽道君挪开视线，抬了抬手，灵力牵引擂台上的乔颜，将他放到了几位他师兄师姐那边。
　　“陆飞羽，照顾你师弟。”
　　“是，师尊。”
　　大师兄陆飞羽没有丝毫异样，也没看青玉宗那边，他抱起乔颜，面上是万年不变的微笑。
　　温如雪则立刻拿出了一丸治疗内腹的丹药塞进乔颜口中，声音不轻不重，但在场大部分人都能听见。
　　“也不知是不是青玉宗今日败得太多，脸上无光，兴许想拿我师弟泄愤也不一定，可怜我师弟年轻单纯，不知世事，怎知这世间丑恶。”
　　这么指桑骂槐，在场弟子中只有她一个人敢说。
　　落灵宗那边有长老投来视线，“温氏嫡女？”
　　温师姐起身行礼，神色淡漠：“弟子温如雪，见过长老。”
　　真火温氏，天灵世界数一数二的大族，上古神血世家，纵然比不上驱仙门这等高等仙宗，但他们家没几位嫡女。
　　且众所周知，仙羽道君最宠爱这位女弟子。
　　林长老本就气恼，如今一个弟子也口出狂言，他立刻将目光调转到温如雪身上。
　　“放肆，你们驱仙门难道都是些犯上忤逆的孽障吗？”
　　温如雪帮乔颜擦了擦唇角的血迹，语气比他更冷：“我爹我师尊都没骂过我，你算什么东西？有本事让你们青玉宗掌教来此，我立刻跪伏道歉。”
　　台上，掌教大人头疼地按住了额角。
　　作者有话说：
　　掌教：我的头好痛。
　　乔颜：哇哦，我开眼了诶，他们好霸道，我好爱，难怪一个赛一个的厉害。
　　系统：？不要什么都爱啊喂！宿主，剧情！走剧情！你是不是忘了他们的厉害后面都用你身上了！
　　乔颜：（敷衍）哦好好好以后再说。
　　#驱仙门虚假的刺头·乔颜#
　　#驱仙门真正的刺头·师姐#
　　#驱仙门虚假的毒舌·乔颜#
　　#驱仙门真正的毒舌·师尊#
　　#驱仙门虚假的悲惨·乔颜#
　　#驱仙门真正的悲惨·师弟#
　　#驱仙门虚假的笑面虎·大师兄#
　　#驱仙门真实的笑面虎·乔颜#

第10章 氤氲
　　◎师尊。◎
　　青玉宗那边，林长老显然受不了这个侮辱，仙羽道君便罢了，如今一个小辈也敢欺辱他。
　　他将怒火全都倾注到温如雪身上。
　　眼中已是杀意凛冽。
　　“小辈！”
　　温如雪丝毫不惧，看他的目光亦是十分冰冷。
　　眼见对方下不来台，掌教大人清了清嗓子，安抚道：“好了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林长老，回头我和墨炼兄说一声，有些事情你我心知肚明，就不要辩驳了。至于小辈桀骜，你身为长辈多担待些便是。”
　　“你门中小辈都能折辱老朽。”
　　掌教面色冷淡起来：“你做了什么自己清楚，非要本座一一挑明？”
　　“哼！”
　　林先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他仍心有不甘，只是自家掌教没在这里，他不敢太过放肆，只得冷哼一声作为不满。
　　事情到了这地步，交流会显然是继续不下去了。
　　掌教环顾四周，“交流会暂停，诸位回去休息一日，明日继续，好了，散了吧散了吧。”
　　一名内门弟子的死就这么落下帷幕，三大仙门的高层却都已司空见惯。
　　仙羽道君门下几位弟子都还没上场，闻言也逐一退场。
　　几人汇聚拜师的那间大殿，仙羽道君于上座浮现。
　　乔颜刚吃了颗丹药，实际上伤也没那么重，大师兄抱着他到达殿中之后，他便‘嘤咛’一声睁开双眼，从他怀里起来。
　　少年面容上浮现浓重的感动之色，朝他们拱手行礼：“多谢师尊、师兄、师姐对弟子的爱护。”
　　话音未落，乔颜看见站在最后眼神一直瞪着他的郁师弟，又加了句：“也谢谢师弟。”
　　郁凌霄偷瞄了眼上座的师尊，到底没骂人，只压低声音：“东西还我。”
　　乔颜目光真诚，言语恳切：“我瞧着师弟这些时日也没出去，不如再借我一段时间，待出去历练时我再给师弟如何？”
　　“你说什么？”
　　郁凌霄咬牙，可到底忌惮师尊宠爱他，只得压下脾气道：“乔颜，你别得寸进尺，明日我还要上场。”
　　乔颜这才像想起什么，他略有些遗憾地从怀里拿出来一团物品，“也是，那先还给师弟。”
　　听他这意思，以后还有借的时候。
　　郁凌霄又看了眼其他师兄师姐的面色，只觉得心中郁气无法纾解。
　　他就晚了几天入门，不仅从六师兄变成了七师弟，还因为乔颜的关系和其他人都一般，特别是今天师姐的言语，让他心中警惕更甚了。
　　郁师弟接过无漏衣检查一番，用目光狠狠剜了乔颜一眼，最后垂下头站在一边默不作声。
　　直到他们之间的交谈结束，上座的师尊才淡漠道：“你和林先有过节？还是和青玉宗有过节？”
　　少年面色一怔，抬头看他，目光茫然，有些不解地摇了摇头：“回师尊，弟子并不知道刘师兄为何想杀我，也许只是不愿败给我，毕竟是那位林长老想帮弟子，和他无关。”
　　这么说其实也能解释得过去，大部分人分辨不出刘莫君一开始就是冲着杀他来的，那一击没有致死，也没几个人知道他穿着无漏衣。
　　但这番说辞显然无法说服仙羽道君。
　　乔颜都做好了被师尊盘问一番，她再辩解几句的准备，却见仙羽道君只是目光深邃注视了她一息，旋即松缓视线，“你的挑战失败了，我不会为你寻修复灵海之物。”
　　他一点儿也不拐弯抹角，并不顾忌座下弟子的心情。
　　少年面色果然黯淡了一瞬，但很快又坚毅起来，他依然认认真真行礼：“多谢师尊。”
　　仙羽道君点了点头，“今日到此为止。”
　　他消失在殿中。
　　等师尊离去后弟子们才敢畅所欲言。
　　郁凌霄第一个开口：“我的无漏衣都划了一个口子。”
　　乔颜还没辩解，陆飞羽已经笑帮他说话，言语和煦又温柔，“师弟，你祭练几天不就恢复了。”
　　郁师弟虽然心有不甘，也知道大师兄开口，这事他就没法再追究了。
　　他郁郁寡欢时，乔颜却有些意外。
　　陆飞羽之前虽然也和蔼，但从不会主动帮她解释什么，更多只是温和、微笑、疏离，实际上乔颜和他不熟。
　　许是见她神色有异，大师兄弯了弯唇角，“师弟，大家都是同门，有什么事何必瞒着我们？”
　　乔颜目光更茫然了，他下意识摇头：“我、我没什么瞒着你们啊。”
　　“师弟原先像只小兔子似的，一惊一乍，如今看来也不像兔子。”
　　乔颜依然用茫然且震惊的目光看他，不敢相信大师兄居然这么形容自己。
　　见他不肯承认，陆飞羽也不逼迫，“也罢，总归我们都是同门。”
　　倒是温师姐打量了眼乔颜，在得到对方一个懵懂目光后，她帮着他说话：“师兄，你许是误会了，你看乔师弟这个样子，他才十七岁，和我弟弟一样的年龄，我弟弟什么德性你还不知道吗？这次劫后余生着实吓到了。”
　　说着师姐安抚了乔颜一句：“师弟，你别害怕，那青玉宗的林长老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堂堂长老，用这样下作的手段对付你，想来是嫉妒咱们师尊。”
　　这又是乔颜第一次听到的形容，他充分表现出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该有的反应：“啊？”
　　温如雪见他这样反而笑了起来。
　　“不必惊讶，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天灵世界忌惮妒忌咱们师尊的人多了去了，谁叫他们自己修为愚钝。修道之路终究曲高和寡，如咱们师尊这样的绝世修者不多。”
　　看得出，温师姐非常崇拜仙羽道君。
　　乔颜若有所思地点头，末了还道：“咱们师尊是最厉害的修者。”
　　“没错。”
　　旁边四师兄和五师兄对视了一眼，在大师兄温和的微笑中干脆闭口不言。
　　等到温如雪将夸赞师尊的话说完，大师兄才提醒他们：“他到底是青玉宗的长老，师妹，乔师弟，你们日后小心行事。”
　　“嗯。”
　　温如雪和乔颜一起点了点头。
　　交谈到这里，关于交流会的事便告一段落，见他没什么大碍，师兄师姐们各自离开，乔颜想了想，也往师尊的升仙阁而去。
　　说好要时刻侍奉在师尊身边，当然要言出必行，况且她现在眼睛好了，更好‘侍奉’了。
　　花了一些时间，乔颜走到升仙阁，她轻车熟路上了阁楼，直奔三楼。
　　但仙羽道君没有在自己的房间中。
　　正当乔颜疑惑时，她眼尖地看见阁楼走廊的尽头有一些飘散的雾气隐隐约约透出来。
　　整个升仙阁都是仙羽道君的居所，但这座由汉白玉砌成的三层阁楼其实很大，如仙人殿宇一般巍峨，乔颜之前也只进到过三楼仙羽道君的卧室。
　　长廊尽头她没去过。
　　但这有些迷蒙的雾气，一下子就勾起了她的兴趣。
　　乔颜精神百倍，立刻蹑手蹑脚地走到最尽头那间房子，趴在门边，想透过缝隙看一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但雾气实在太浓重，那条门缝又很小，她瞧了许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只看到白茫茫一片。
　　就在乔颜想把门再打开一些的时候，门应声而开，她整个人失去平衡，扑倒在那片茫茫雾气中。
　　“嘶——”
　　乔颜吸了口气，撑着坚硬的石砖爬起来，还没来得及打量周围到底是什么情况，便听到仙羽道君有些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窥探师尊沐浴，该打。”
　　然后是一阵轻柔的力道重重打在乔颜屁-股上，让她才爬起一半的姿势又趴了下去。
　　这是真的疼。
　　乔颜五官皱起，来不及计较自己被打这件事，捂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才发现茫茫雾气的尽头、若隐若现之中，似乎是一方巨大的浴池，浴池边缘，就在她对面，仙羽道君静静靠在池壁上，眸光淡淡看她。
　　朦胧的雾气让他的脸和躯体在水中生出氤氲之色，连一贯漠然、清冷的面容好似也蒙上了一层微醺的慵懒。
　　作者有话说：
　　乔颜：系统，你看到了，他勾引我。
　　系统：？

第11章 ‘敬业’的乔颜
　　◎我也要修无情道！◎
　　偷看人家沐浴被抓了个现行，乔颜甚至在师尊的‘美色’中呆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起身跪坐在浴池边，双手乖巧地摊放在膝盖上，垂下眼眸，小声道：“请师尊恕罪，弟子、弟子不是故意的。”
　　反正一开始的确不是故意的。
　　仙羽道君没有她想象中那种强烈的反应。
　　这位修无情道的强者好像对这种事情没什么所谓，虽然打了她一下作为处罚，却也仅仅如此，他依然靠在池壁边，胸口以下的位置淹没在水中，整个人在雾气中有种朦胧飘渺的仙意。
　　“何事？”他道。
　　乔颜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小声回答：“师尊，弟子是来侍奉师尊。”
　　这是之前就说好的事。
　　仙羽道君对此没什么反应，只是扫过她可怜兮兮的模样，眸光略停，他抬手，乔颜便猝不及防间被一道灵力牵引，摔到了池子里。
　　她入水的位置和仙羽道君有一段距离，相隔最远，且师尊还用了一道灵力屏障将她所在的那一小块池子隔绝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嫌弃她。
　　嫌弃她还把她扔池子里，这是乔颜无法理解的。
　　这池子对仙羽道君来说只到胸口，对乔颜来说那水几乎淹没到了她下颚，她得微微仰头才能不喝到洗澡水。
　　少年还未抗议出声，便听那边的师尊平心静气道：“气沉胸腔，温养经脉。”
　　乔颜扑腾了两下，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听到他这声音，下意识以神思沉入经脉，然后发现池子里的水附着在体表竟然有些微微发烫。
　　之前受的伤似乎好一些了。
　　她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仙羽道君大白天突然回来沐浴，原来不是沐浴，这应该是类似于‘药浴’之类的，是一种温养修炼的法子，在修界并不罕见。
　　师尊把她丢在池子里，算是让她蹭个药。
　　仙羽道君用来修炼温养的灵药，普通弟子可没这个资格使用。
　　乔颜顿时心生感动。
　　她十分动容地和系统说：“他真的，我哭死，这种男人真好，让我分分钟想做一些违背天伦的事。”
　　系统：“？”
　　仙羽道君把她丢进池子里之后就闭目养神，没再理会，只余乔颜自个儿站在另一边眼珠子乱转，对他瞄来瞄去。
　　这期间，她听到了系统久违的电子提示音。
　　【恭喜您，您的日常任务‘观赏师尊沐浴’已完成，您已获得1000积分点奖励】
　　“快快快。”乔颜疯狂催促：“快点把商城打开，我要买道具！”
　　系统被她的激动催得头皮发麻，却不得不遵照她的意愿，为她打开了系统商城。
　　乔颜全款拿下绿色道具【魅魔的馈赠】。
　　积分清零的同事，她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真好，立刻使用。”
　　【魅魔的馈赠】除了能够永久增加10点魅力值之外，每个月还会有百分之十的概率让她周围某个人对她产生大幅度好感，副作用就是在这段时间内她必须无条件遵从对方的命令。
　　乔颜使用之后立刻期盼地看着仙羽道君，结果发现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系统适时解释：“宿主，只有百分之十的几率，而且对修为越高的人产生影响的可能越低，这个效果几乎不可能出现在仙羽道君身上，你不如看看别人，更有可能这个月什么也不会发生，只是大家觉得你又好看了一些。”
　　“扫兴。”
　　乔颜失望地收回了目光。
　　“下个日常任务是什么？”
　　【为您发布新的日常任务：与师尊论道。奖励五十积分。】
　　“系统，你们真无聊，每天不是交谈就是论道，任务刷新果然还是得靠我自己。”
　　随口吐槽了系统一句，乔颜倒也没有继续吐苦水，她淌着池水，小步小步地挪到了池子中央一点的位置。
　　因为仙羽道君在这里设置了一道屏障，所以她没法直接走到他身边。
　　少年睁着亮晶晶的双眼，有些激动和崇敬地盯着他，那种强烈的注视，果然让仙羽道君睁开双眼，再次投来目光。
　　师尊大人被雾气熏得而有些慵懒的面容上眉尖微蹙，“什么事？”
　　乔颜探着脖子，表达出一种极力想靠近他的姿态，语气压着，但难掩心中冲动。
　　他用极其崇拜的语气道：“师尊，师姐说您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修者，是真的吗？”
　　仙羽道君收回目光，连看都没多看他一眼，闭着眼便回他：“假的，你师姐骗你。”
　　“……”
　　乔颜激动的情绪差点没酝酿出来。
　　不过这种程度的冷淡显然阻隔不了少年的热情，他只停顿了一瞬，便极快地忽视了这微末冷淡，继续用感情充沛的声音道：“可在弟子心中，您就是最厉害的修者，弟子日后若是能修复灵海，重新走上修道之路，能和您学习无情道吗？”
　　这句子终于引起了仙羽道君的注意。
　　他门下弟子不少，驱仙门弟子更多，但修无情道者寥寥无几，也从未有过哪个弟子想和他修习无情道。
　　大道无情，可这世间有太多的情感无法割舍，这也是修此道之人鲜少的原因。
　　见他重新投来目光，乔颜才接着往下说：“师尊，若我恢复修为，您会答应我吗？”
　　仙羽道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他一会儿，才道：“你为何想修无情道？若只是慕强者而习，便不用回答我了。”
　　“不是。”少年的回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我不否认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师尊您，可更多还是因为弟子觉得大道无情，祸福只在朝夕之间，便如我乔家，一朝崩散，天道之下人力终不可违，也许我也适合走上这条路。”
　　这个回答倒是比一些模棱两可之语要好上太多。
　　仙羽道君微点了点头，乔颜惊喜道：“您答应了？”
　　却听见师尊淡声开口：“年少天真，待你明白了何为真正的大道无情，再来问我这句话。”
　　乔颜惊喜的表情一丧，不过面前到底是自己的师尊，他只得稍显委屈道：“是，师尊。”
　　“沉心修养，勿要言语。”
　　这下连话都不能说了。
　　乔颜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可惜仙羽道君留给他的只有不着一缕依然丰神俊朗、如仙人般的闭目模样。
　　脑海中，系统提醒道：“宿主，原剧情中没有你修无情道这一幕。”
　　“现在有了。”
　　“？”
　　“我都美强惨了，修个无情道断情绝爱、封心锁爱，很正常。”
　　系统微显犹豫：“可你师尊的无情道并不是断情绝爱……”
　　“都说了大道独行，这世间哪有一模一样的道？我师尊修天道无情，我修人间情-爱，我的就是封心锁爱、断情绝爱，不行吗？”
　　“……”
　　系统在她的巧舌如簧中沉默了许久，“你该不会只是想找个借口和你师尊……”
　　乔颜正色，“我不是这种沉迷美色的人。”
　　“……”
　　把系统说得无言之后，乔颜若无其事地打开商城界面，继续翻找道具，她收到了刚刚和师尊‘论道’的日常任务完成提示。
　　新的日常任务还没刷出来，乔颜翻了一会儿也没找到心仪的道具，只得退出商城。
　　然后她在一片静默中和师尊两个人在池子里泡了一下午。
　　体内伤势痊愈后，乔颜不得已自己爬出了池子，她感觉人都要泡发了。
　　师尊眼都没睁，声音轻飘飘传来：“晚上不必来。”
　　乔颜唇角微抿，行礼道：“是。”
　　他穿着湿漉漉的衣服走出升仙阁，在一众驱仙门弟子诧异的目光中走回自己的住所。
　　不出意外，乔颜晚上就病了。
　　凡人的躯体无法防御风寒，更别提他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在深秋的宗门里行走了大半个时辰。
　　晚上师姐来看他时，乔颜已经裹着厚厚的棉被埋在床上，鼻尖通红，眼眸也有些红，仿佛哭过一般。
　　温如雪一边诧异地给他喂药，一边询问道：“师尊今日罚你了？”
　　不然好端端地怎么病了？
　　乔颜有些不太好意思说自己在师尊的浴池子里泡了一下午，便吸着鼻子回答她：“没有，是、是我不小心掉到师尊的浴池里了。”
　　温如雪看他的目光明显更怜爱了，半响，她幽幽叹道：“傻乎乎的。”
　　乔颜便想起了原本的剧情。
　　按照剧情进度，她现在就该走到交流会的剧情点——温暖变得黑暗、一切不幸的开始，乔颜对温如雪的告白。
　　少年压抑不住对‘光’的渴望，终于说出了心中所想，师姐表面上说要回去考虑考虑，可第二天整个宗门的人就都知道他一个废物敢肖想温师姐，温师姐更是在第三天就直接拒绝了他，剧情中的描写是‘师姐带着有些漫不经心的淡笑，语调冷淡道：乔师弟，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错觉，我们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深爱的人轻视的目光、旁人的咒骂、同门的倾轧，这才导致他最后走上了那样一条路。
　　想到这儿，到底还算‘敬业’的乔颜随便酝酿了一下，他抬头用有些深情的目光注视温师姐，动容道：“师姐，我——”
　　门再次被打开，打断了乔颜酝酿好的告白。
　　一个他没想到的面孔出现在房间里。
　　来人似乎有些尴尬，又有些莫名的恼怒，见他目光诧异，语气更不好。
　　“师尊说同门要互敬互爱，你以为我想来看你？”
　　于此同时，系统感情充沛的电子音响起：“恭喜宿主，【魅魔的馈赠】附带效果已生效，生效人为：郁凌霄。”
　　乔颜五官一皱，露出遮不住的嫌弃。
　　作者有话说：
　　乔颜：啊，这什么丑东西。
　　郁凌霄：？
　　#乔颜：下个月再是他我直接自鲨#
　　#长得虽然没有师尊好看但也算英俊少年的郁师弟：？#

第12章 这戏真难演
　　◎必须要加钱！◎
　　兴许是她嫌弃情绪太强烈，郁凌霄很快感觉到了。
　　郁师弟本就有些别扭的神色顷刻恶劣起来。
　　“怎么？我来看你，你很嫌弃？”
　　乔颜心中默叹，尽量平和回答他：“没有，多谢师弟来看我。”
　　郁凌霄的表情这才好了一些，他站在门口踌躇半天，终于挪到床边，尽量让自己显得生疏，他道：“我看你也没什么事，还劳烦师姐来照顾你，你真麻烦。”
　　其实乔颜自己也觉得麻烦。
　　她好好地和师姐酝酿感情，想要告白，郁凌霄横插一步，导致她剧情都没能走下去。
　　气氛沉寂了一息，她点点头道：“是的，多谢师弟的关心，师弟还有事吗？”
　　画外音则是——你可以走了。
　　郁凌霄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今日下午，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觉得自己以往对乔颜似乎太过分了，仔细想想，一开始乔颜也没惹他，尽管抢了自己六师兄的位置，可并非乔颜主动如此，只不过阴差阳错，后面的针对算起来也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
　　他和乔颜之间没什么深仇大恨。
　　于是在好感度的加持下，他越想越觉得自己之前做得有些过分，便萌生了主动上门，过来看一眼乔颜的想法。
　　这是郁师弟才会产生的举动，若是仙羽道君那等修为的修者会直接觉察到自己道心有异，然后想办法清除这异样。
　　若这人是大师兄，陆飞羽多半会按兵不动，虽然内心产生了好感，但表面毫无变化。
　　只有郁师弟这种初出茅庐、和乔颜年岁相仿的少年会当真觉得这是自己内心所想，并且立刻就付诸行动。
　　不过因为他本身和乔颜有仇，所以表现出来的便是这样别扭又奇怪的外在。
　　乔颜隐晦地下了逐客令，郁凌霄却没有离开，他微抿唇角，面色看上去严肃了些，道：“你刚刚想和师姐说什么？”
　　乔颜真的不想和郁师弟讨论自己的感情问题，但那件道具产生的后遗症显然和效果一起起了作用。
　　她当即便感觉到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催动自己将心中所想告诉郁凌霄。
　　少年只得垂下头，原本闪烁着动容和感人的氛围变成了没什么起伏的平静，而他在这股平静中用同样的语气幽幽道：“我想和师姐告白。”
　　“……”
　　这话显然冲击到了只是随口一问的郁师弟，使他目光怔住了许久。
　　许久之后，郁凌霄才有些吞吞吐吐道：“你、你说什么？”
　　“我想和师姐告白。”
　　告白没说成，先告诉了他。
　　乔颜第一次感知到来自道具副作用的恶意。
　　但感知到这股恶意的明显不止他一个。
　　刚刚才觉得自己莫名对仇敌产生了好感的郁师弟，听了第二遍后依然觉得自己有些幻听。
　　他重复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想和师姐告白，我爱慕师姐，你听清楚了吗？”
　　乔颜干脆一字一句、语气缓慢而清晰地又和他说了一遍，然后才抛下呆住的郁凌霄，将目光投向师姐。
　　也许是准备好的告白被打断了，少年眼神黯淡了些。
　　但他仍然鼓起勇气，“师姐，我知道我这番话一定给你带来了困扰，没关系，我只是、我只是想告诉你，就算你不……”
　　“师弟喜欢我，是因为我救了你？”
　　这台词和原剧情有些不一样，原剧情的师姐并没有反问这一句。
　　乔颜愣了一下，下意识点头，末了又加了一句：“不仅如此，师姐……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原来如此。”
　　温如雪面带笑容，表情却有些不对劲。
　　之所以说不对劲，是因为和原剧情有差，她轻轻笑着，眼里没有什么冷漠或是疏离的意思，甚至还浮现出几丝饶有兴致来。
　　就在乔颜等待她说自己考虑几天，就结束这个话题时，却听她骤然道：“好啊，我答应师弟。”
　　“？”
　　真实的乔颜愣住了。
　　甚至因为过于茫然，她没忍住敲了敲系统。
　　“这就是你说的‘师姐漫不经心地告诉我，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叫我不要痴心妄想’？”
　　这也太离谱了。
　　系统果然不靠谱。
　　乔颜腹诽时，系统很震惊。
　　它带着机械的声音有了较大的起伏。
　　“这不可能！她怎么会直接答应？”
　　系统百思不得其解，乔颜却没这么多时间等它慢慢考虑，她催促道：“你就说怎么办吧，人家现在答应了，我总不可能再拒绝吧？那我不是有病？”
　　“……”
　　系统沉默以对。
　　关键时刻又自闭，乔颜在内心翻了个白眼，干脆自己应对。
　　少年被心上人的回答震惊到，良久才追问道：“为什么？”
　　许是觉得自己说得有些简略，他又加了一句：“师姐……为何会答应我？”
　　他能明显感觉地出，温师姐对他没有那种男女之情，更多是待一个弟弟，可她竟然答应了，难道是没听清或是弄错了他的意思？
　　想到这他又急着解释：“师姐，我说的喜欢，是、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
　　“我知道。”
　　温如雪依然笑着回答，还不忘打趣道：“师弟难道觉得我连这也分不清楚吗？”
　　“那、那为什么……”
　　“因为师弟是第一个说我温柔的人。”
　　温如雪叹了一句，笑摸了摸他的发顶：“我家里的弟弟都觉得我可凶了，况且我现在也没有道侣，我心目中的道侣模样至少要像师尊那样顶天立地，还要温柔体贴些，我觉得这辈子大约是找不到了，所以答应师弟也无妨，至少……我觉得师弟很可爱。”
　　乔颜明白了。
　　温师姐不是因为喜欢他，相反，师姐眼光极高，连仙羽道君那样让她崇拜的她还觉得不够温柔体贴，思及此，答应他也没关系，反正他现在又没修为又还小，什么也做不了，顶多就是个名分关系罢了。
　　对于温如雪这样的天之娇女来说，这种事情她根本不在乎，也用不着在乎，就跟多了个弟弟似的。
　　乔颜罕见地沉默。
　　原剧情中虽然有描写这位师姐温柔的外表下是一副桀骜心肠，但也没说过她这么不拘小节，剧情刚走到0.1％，她就和师姐确认了关系，那请问后面的剧情怎么发展？总不能让她渣了师姐？
　　心中系统翻来覆去咒骂了几遍，乔颜才在沉默中再次开口。
　　他面色严肃地摇了摇头。
　　“师姐，能向你说出我心中所想我已经很开心了，你没必要为了满足我而答应，况且我也知道，如今的我无法与你相配，就算你答应我，我也不能违背自己的本心勉强你如此，但我会努力往前，终有一日，我一定成为会配得上师姐的人。”
　　这场剧情走到最后，告白和拒绝全演在了她一个人身上，简直男默女泪。
　　温师姐本还想劝他几句，见他神色坚毅，只好叹了口气，“好吧，我相信师弟，如果你改变主意依然可以来找我。”
　　师姐温柔的笑容，某像一个勾人的魔鬼。
　　乔颜终于明白为什么温柔也能和魔鬼挂钩了，原来是指这样。
　　这段剧情在她的努力下总算勉强渡过，她们两不再提起，倒是苦了旁边听了全过程的郁凌霄。
　　郁师弟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敢置信，从头到尾他都微张着嘴，一直到乔颜和温如雪对话结束他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师弟心里就像坐了一辆过山车，一波八折，刺激极了。
　　演完了戏，师姐坐了会儿，便准备离开。
　　乔颜瞥了眼旁边愣愣盯着他的郁师弟，清了清嗓子，提醒道：“师弟，你是不是也要走了？”
　　见郁凌霄满面求知欲，转眼就要问出其他话来，乔颜先一步堵住他。
　　“关于我的私事，还望师弟不要过多探寻，谢谢师弟。我今日病了，神思乏倦，如今也有些累，师弟若无事便早些回去吧。”
　　若放在平时，郁凌霄定然不管不顾非要问到底，不过如今有好感度打底，他唇瓣动了动，见乔颜满面倦色，到底没强行质问，只得咽下满腹疑问，十分憋屈地和师姐一起离开了他的住所。
　　他们走后，乔颜裹着被子仰躺在床上，只觉得走剧情走得脑细胞都死了一圈。
　　果然还是围观师尊的美色更轻松些。
　　她在夜色里叹息。
　　第二日，交流会继续。
　　一般情况下这种盛会会延续好几日，乔颜因为生病没有去现场，她默默地等待后续剧情的发展——她爱慕师姐的流言传遍驱仙门。
　　不过一直到傍晚时分，乔颜也没听见任何闲言碎语传出，宗门内风平浪静，毫无波动。
　　“……”
　　夜晚，月上枝头，黑衣黑裤还蒙着面的乔颜手握刚兑换的道具，骂骂咧咧鬼鬼祟祟地走出了自己的住所。
　　“我就知道最后还得我来，你到底是什么垃圾东西，还得我自己去散布自己的谣言，加积分，一百积分，不给我直接自鲨，快点！”
　　作者有话说：
　　乔颜：美和强就算了，惨也要我自己来，不行，明天必须奖励我看师尊养养眼，不然我不干了。
　　系统：……
　　#剧情逐渐离谱#

第13章 散播谣言
　　◎明天热点是我。◎
　　【绝对伪装（绿）：售价五十积分。使用时对方会自动将宿主视为亲近之人，此道具仅可使用一次，持续两个小时，对低阶修者产生绝对效果，期间可规避高阶修者的神识查探。副作用：若与其他道具同时使用，则其他道具副作用加倍。】
　　乔颜仅剩的50积分，就换了这么个玩意儿。
　　而且因为那件【魅魔的馈赠】还在产生效果，副作用叠加，她对郁凌霄从‘可以在说出之前打断’变成了‘言听计从’。
　　于是一路上骂骂咧咧，乔颜把系统骂得都快自闭了。
　　系统一言不发，只在她提起一百积分的时候小声抗议了一句：“系统没有权利给宿主赠送积分……”
　　“你信不信我死给你看。”
　　乔颜走在幽暗小道上，黑衣黑裤让她整个人都融进了黑暗里，她握着一把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的不太锋利的小刀，抬手就搁在自己脖子上，语气凶狠。
　　“一百，少一分都不行。”
　　“……”
　　系统最后还是妥协了。
　　可它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明明都是按剧情走的，为什么和原剧情不一样？难道真是因为乔颜演技太好，把这些反派们都感化了？
　　怎么听都觉得离谱。
　　系统给了积分之后，乔颜脸色好看了许多。
　　这个时间对凡人来说已经是深夜，但驱仙门里行走的修士仍然不少，乔颜隐藏在暗中，随便逛逛就找到不少站在角落聊八卦的同门。
　　最近的话题自然是三宗交流会。
　　她激活了道具，随意寻了两个人靠近。
　　刚走到近处便听见其中一人道：“没想到郁师兄居然败给了青玉宗的亲传。”
　　乔颜这时候还没想到‘郁师兄’是指谁。
　　直到另一人也开口：“是啊，真是可惜，我听师兄说，郁师兄本来可以赢的。”
　　“据说郁师兄今天状态不好。”
　　“郁师兄好像有些魂不守舍，也不知道怎么了。”
　　“他可是仙羽道君的弟子啊，仙羽道君麾下，除了陆师兄还未出手，柳师兄、罗师兄、温师姐都赢了。”
　　“唉，竟然败给了青玉宗，你没看那林长老的脸色多得意，真是丢了仙羽道君的脸面。”
　　“嘘，小声点。”
　　乔颜今天没去交流会，才知道郁凌霄竟然败给了青玉宗的亲传弟子。
　　她在脑海中和系统道：“难怪今天没我的新闻，原来都在传这件事呢，啧啧，郁凌霄真可怜。”
　　说着可怜，乔颜旋即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来。
　　等那两个人说地差不多了，乔颜清了清嗓子，靠近他们。
　　“师兄也在看月亮？”
　　两个人见一陌生人靠近，目光有些警惕，乔颜便道：“我是乔师弟啊，你们忘了？”
　　许是那道具的确有神奇的效果，明明乔颜的装扮很不正常，还蒙着面，那两个人却很快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噢……原来是乔师弟。”
　　乔颜笑着融入他们，十分自然地说起：“今天的交流会可真是看得人火大。”
　　“谁说不是呢，我都有些扼腕。”
　　随口附和了两句，乔颜又道：“其实你们不知道，今日可不止发生了这件事，郁师兄败给青玉宗弟子算不得什么，我这儿还有个更大的秘密。”
　　“什么秘密？”
　　两人露出好奇神色。
　　“仙羽道君那个记名弟子乔颜你们知道吧？”乔颜啧啧两声，眼中露出浓烈的轻蔑和谴责来：“一个废人，与凡人无异，昨天还弄得两宗之间不愉快，这样一个废物竟然敢肖想温师姐，据说，他和温师姐告白了。”
　　“真的？！”
　　“真的。”乔颜痛斥：“师姐心善，不想让他太过伤心便委婉拒绝了，可这废物竟然还纠缠师姐，死缠烂打，他也不看看他是个什么东西，我真是替他羞愧！”
　　他说得绘声绘色、仿佛自己亲眼看到了乔颜对温如雪死缠烂打的画面。
　　那两个内门弟子当即被这浓烈情绪感染，也纷纷皱起眉头：“太过分了。”
　　“就是。”乔颜最后嘱咐道：“两位师兄，你们一定要和别的师兄多说说，大家一起谴责他，最好让仙羽道君将他逐出门外，看他还敢不敢缠着师姐。”
　　“好，没问题。”
　　“师弟放心。”
　　两位内门弟子当即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把这件事传出去，让更多人知道乔颜有多‘不要脸’。
　　乔颜附和了几句，和他们告别。
　　之后的时间她又找了不少内门弟子，同样的话，同样的夸张语气，两个小时之内散布了十几次谣言，力求让‘乔颜对温师姐死缠烂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个传闻第二天就传遍整个宗门。
　　做完这一切，乔颜精疲力竭地回到自己的住所，准备早点休息，以应对明天的‘狂风暴雨’。
　　结果她换下衣服、洗漱完毕、正准备睡觉时，却发现门外有一道人影在徘徊。
　　那人在她门口走来走去，没什么声响，却也没敲门。
　　乔颜心中微警，悄无声息走到门边，在这人影又一次徘徊时猛得拉开了门。
　　一张布满惊愕的面孔骤然出现在她眼前。
　　乔颜眼皮子一跳，立刻想关门。
　　来人却迅速用手抵着门扉，低低唤了声：“乔师兄。”
　　乔颜：“……”
　　她和郁凌霄果然天生不对头。
　　一个修士的力量她抵抗不了，乔颜按了按眉心，道：“师弟，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什么要紧事，不如明日再说如何？”
　　郁凌霄面色抑郁，眉间还带着些黯然，他唇角微动，声音更低了。
　　“我今天输了。”
　　“我已经听说了。”
　　然后气氛就陷入了沉默。
　　郁师弟只低着头，整个人看起来比刚来宗门时的乔颜还要抑郁，既不说话，也不离开。
　　乔颜等了一会儿，实在头疼，便道：“要不……你进来坐坐？”
　　“好。”
　　郁凌霄立刻松开了按着门的手，低着头走进了她的房间，在床边的小几上坐下。
　　乔颜见状只好从角落拖了张凳子坐在他对面，道：“师弟，你有话直说吧。”
　　早点说完早点走，她现在看到郁凌霄这张脸都觉得脑仁疼。
　　可郁凌霄却没有这种觉悟，他仍是沉默，许久之后才失落道：“我给师尊丢脸了，我明明可以赢的，师兄师姐他们……都赢了。”
　　“……这我也听说了。”
　　“你有没有觉得我很没用？”
　　乔颜微抿了抿唇，收起‘当然’两个字，换上了其他的字眼，“你在嘲讽我吗？”
　　“我没有！”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郁凌霄终于反应过来，他有些别捏地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他皱着眉头，斟酌了一会儿。
　　“我知道，他们都觉得我给师尊丢脸了。”
　　“你放心，明天就不会有人谈论你了。”
　　“你不用安慰我……”
　　“我没有安慰你。”
　　乔颜只是实话实话。
　　因为明天的主角是她，郁凌霄想一直霸占着驱仙门热点那是做梦。
　　但郁师弟好像误会了，他抬头有些复杂地看了乔颜一眼，那一眼里情绪难言。
　　“我没想到你竟然还会安慰我，也许一直以来都是我想错了，其实你我之间，本没有深仇大恨。”
　　乔颜单手支撑着下颚，在他的声音中眼神有些漂移。
　　但郁凌霄没看出来，他依然认真道：“以后只要你不针对我，我也不会针对你，大师兄说得对，我们毕竟都是同门。”
　　“嗯嗯嗯嗯。”
　　乔颜敷衍地点头，连和他争辩到底是谁针对谁的兴趣都没有，她只想这位哥赶快说完快走。
　　“既如此，以后我也会把你当成同门关心，不过我先说清楚了，我是不可能把你当成师兄的，我明明比你大，本来也该比你早入门的。”
　　“嗯嗯。”
　　乔颜依然迅速点头。
　　郁凌霄脸上的抑郁之色浅了许多，又见乔颜这么赞同他，他目光缓和，想了想，又道：“其实……能修复灵海的宝物虽然罕见，但也不算很少，我就曾经从我们家的藏书中看到过几样，我仔细说给你听吧。”
　　乔颜脸色一皱，犹如被人套上了紧箍咒般，可副作用的加持下，她没法拒绝和打断郁凌霄，只能听他认真、详细、关切地把自己知道的一一讲给她听。
　　过程别提多痛苦了。
　　不知过了多久，乔颜实在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哈欠，郁师弟才终于意识到她需要休息。
　　他有些局促地起身，甚至还带着几分依依不舍：“那、乔颜你先休息吧，我下次再和你继续说。”
　　乔颜眼中含着点点泪光，‘感动’地点了点头。
　　郁凌霄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你也不用太感动，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对了，如果你下次还需要借无漏衣的话，直接来找我就好了，我住在南阁的凌霄院。”
　　絮絮叨叨一大堆，乔颜终于把他送走了。
　　她仰躺在自己的床上，累得要死：“这就是教训，沉迷美色果然会遭报应。”
　　这道具她原本‘肖想’的是师尊。
　　系统也跟着低迷了一会儿，才道：“那你以后不会再买这种道具了？”
　　“不，虽然会遭报应，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系统：“？”
　　作者有话说：
　　系统：你别太离谱。
　　乔颜：你见过赌狗只赌一次？
　　（结果下个月还是郁凌霄）
　　乔颜：？
　　乔颜：我现在就嘎了你。

第14章 你们不要为我争吵了
　　◎‘失落’的乔颜。◎
　　经过一晚上的努力，乔颜第二天起来得很早。
　　早晨她从居所走到交流会的演武场，一路上就听见许多师兄师姐们谈论的八卦从‘仙羽道君的弟子郁凌霄败给青玉宗弟子’变成了‘那个记名弟子乔颜竟然肖想温如雪师姐’，或者‘乔颜被拒后依然对温师姐死缠烂打’等等。
　　可见即便在仙门大派，八卦也永远是流传得最快的消息。
　　等她走到演武场时，不止许多人看她的目光诧异，连带着几位同门也用‘同情’、‘怜悯’、‘恼怒’等等目光看她。
　　今天倒是记得给她加个位置，但她一来就吸引了许多目光，连青玉宗和落灵宗都有不少人看向这边。
　　温如雪，温氏嫡系，天之娇女。
　　乔颜，一个家族被灭、自己也被废了修为的凡人。
　　怎么看这两者之间都不太对等。
　　温师姐救他怜悯他，是因为她心地善良，但他妄想自己不该想的东西就是原罪。
　　乔颜在众多目光中沉默了一会儿，才与自己的同门见礼，一言不发地坐下。
　　几位同门倒没人觉得他痴心妄想，至少表面没人流露出这样的情绪，不太熟悉的四师兄和五师兄没说话，大师兄笑着看了他片刻，不知在想什么，师姐叹了口气，似乎是对宗门中的流言有些无语。
　　倒是郁师弟有些恼怒地靠了过来，语气中带着些许为他打抱不平的情绪。
　　“乔颜，他们都是胡说八道，嫉妒你和师姐关系好罢了，明明是你拒绝了师姐。”
　　乔颜默默瞥了他一眼，怀疑他的真实意图其实是想弄死自己，他一个废人之身拒绝天之娇女，听着像话吗？
　　郁凌霄并没有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只是实事求是：“我那日也在场，分明不是他们说的这样，要不我帮你解释？”
　　“不用了。”
　　乔颜拒绝了他的提议。
　　少年眸光有些暗淡，声音也低了一些：“其实他们说得也没错，我本就是痴心妄想。”
　　郁凌霄并不赞同他的想法：“你怎么会这么想？道侣之事本就只关乎两个人，与他人何干？”
　　许是看不惯乔颜的沉默承受，他很快又道：“我看还是我帮你——”
　　他话没说完，便见斜里一人走来。
　　来人是个年轻男子，生得气宇轩昂，剑眉星目，眉眼间稍带桀骜之色，只是目光有些冷淡。
　　郁凌霄皱起眉头，“华英卓。”
　　乔颜也看见了，不过和郁师弟反应不同，她眸光微亮。
　　重要剧情和重要人物终于来了。
　　原剧情中乔颜爱慕师姐的事传了出去之后，遭到了所有人的嘲笑，更重要的是他因此受到其他人的刁难，首当其冲便是这位华师兄。
　　秘藏弟子华英卓，出生大族华氏，又是掌教亲传，可谓拥荣而生。他爱慕温师姐不是一两天了，只是温如雪并没有寻找道侣的想法。
　　一个修为被废的废人竟敢对温如雪死缠烂打？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哪怕这人是温如雪的同门。
　　废物就要有废物的自知之明，妄想攀附自己不该拥有的只会让人厌恶。
　　他走到他们这边，扫过温如雪，视线落在乔颜身上：“你就是乔颜？”
　　乔颜还没回答，旁边的师姐先一步开口。
　　“华师兄，若是些听风便是雨的话便不用说了，况且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华英卓并未生气，英气逼人的面孔上反而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声音也温和了些。
　　“阿雪，你误会了，你我一同长大，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那些人传传也就罢了，我怎会信？就算他真爱慕你又如何？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你也不会喜欢这样的稚童。”
　　这话听着没什么攻击性，但内里的轻视谁都能听出来，他甚至没有正眼看乔颜。
　　少年的面色更黯淡了，他埋着头，如同一只将头藏进翅膀里的稚鸟。
　　对方没有侮辱他，但句句都是实话。
　　旁边的郁凌霄眉头越皱越紧，只是对方软刀子抛下也不好反驳，见乔颜深受打击，他略顿了顿，突然开口：“六师兄，你还不快去师尊那边侍奉？师尊最宠爱你了，连带着掌教大人也喜爱你，我上次还瞧见掌教大人与你交谈，以他们那等神通，未来恢复修为也不算什么难事，难道还有什么能越得过师尊的宠爱？”
　　这话……攻击力也还可以，难为他从一堆劣势中寻了唯一一个优势出来。
　　华英卓果然面色微顿，旋即看了郁凌霄一眼，浅淡笑道：“郁师弟也不必气馁，胜败乃兵家常事。”
　　郁凌霄脸色突然难看起来。
　　帮乔颜反驳的时候他振振有词，可轮到了自己，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乔颜听得直呼‘精彩’。
　　许是见两位师弟都陷入‘自闭状态’，大师兄陆飞羽终于开口。
　　“好了，大家都是同门，何必如此？华师弟，你待会儿还要上场，先去准备吧。”
　　华英卓这才行礼：“陆师兄说得是，我只是过来打个招呼，也祝师兄旗开得胜。听说南边发现了一处遗迹，等交流会结束还想请师兄结伴而行。”
　　“好。”
　　陆飞羽笑着点头。
　　等华英卓走后，郁师弟才冷声道：“狂妄自大之辈。”
　　“他虽狂妄，却也有这个实力。”陆飞羽收回目光，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小师弟，你帮六师弟出头心虽好，却未必是好事。”
　　“难道要看旁人欺辱同门？”郁凌霄声音更冷了：“大师兄，你一贯左右逢源，但乔颜好歹唤你一声师兄。”
　　陆飞羽弯了弯唇角，也不想过多解释，只道：“见到两位师弟关系和睦，我心甚慰。”
　　才一天时间，郁凌霄就从极为敌对乔颜变成了主动帮他说话，这其中改变确实引人注目，陆飞羽扫过少年的面孔，却只看到他低垂的眼眸和长长的羽睫，漂亮得有些过分的面容上除了一点失魂落魄，什么也看不出来。
　　他收回目光，只是眼底终究多了几分窥探意味。
　　几人都若有所思，郁师弟又道：“到底是谁传出去的，知道那日乔颜和师姐说话的只有我们三个。”
　　说着他问乔颜：“你告诉过别人吗？”
　　少年沉默着摇了摇头。
　　郁凌霄便兀自分析：“乔颜不可能撒谎，我也从未对人提起过……”他看向温如雪，眼里多了几分怀疑。“师姐，该不会是你无意中对旁人提起吧？否则一夜之间怎么所有人都知道乔颜和你告白了？”
　　温如雪待乔颜很温和，待他便十分平常了，闻言漠然道：“我倒是想问问你，前日你还对乔师弟心有怨怼，怎么一日之间就处处为他着想？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传闻传得如此离谱，安知不是你有心报复？”
　　“你说什么？”
　　郁凌霄眉间狠狠皱起，犹如受了天大的屈辱一般。
　　他音调拔高：“我就算看乔颜不顺眼，也不屑于用这种阴谋诡计，我郁凌霄行得正坐得端，问心无愧，倒是你，你要是不喜欢乔颜，干嘛让人处处误会，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懂吗？乔颜十七岁了，他不是孩子，整天搂搂抱抱的，谁相信你把他当弟弟？”
　　【魅魔的馈赠】搭配郁师弟的性格效果的确很强大，他不仅主动站在乔颜这边，为他抱不平，还迁怒于温师姐，觉得这一切都是温师姐的问题。
　　温如雪本就不是什么温和体贴的性子，见他无端栽赃，直接握上了长剑。
　　“心中龌龊者见人都龌龊，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说就说，真火温氏了不起？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还有那个华英卓，红颜祸水。”
　　郁师弟心中也憋着一团火，言语更不客气。
　　陆飞羽按了按眉心，打断他们：“好了好了，都是同门，这是在做什么？”
　　乔颜也弱弱说了句：“师姐、师弟，你们别吵了。”
　　但他的话显然没什么存在感。
　　见两人有要动手的征兆，大师兄头疼中对乔颜道：“乔师弟，同门相残毕竟不好看，你觉得呢？”
　　他话里有话，乔颜却只是轻轻点头，并不搭茬：“师兄说得对。”
　　许是见这边有些吵闹，观礼台上，仙羽道君终于将目光投来，他平静唤道：“乔颜。”
　　乔颜立刻起身看向那边，“师尊。”
　　“过来。”
　　仙羽道君的命令，打断了一触即发的矛盾，终于让弟子们平静下来。
　　乔颜对其他人报以歉意的目光，理了理衣襟，才朝观礼台上走去。
　　来到仙羽道君身边，同其他长辈高层见了礼，他小声道：“不知师尊召唤弟子有何事？”
　　仙羽道君目光平视，并未看他，“小小年纪，心思不花在正道上。”
　　乔颜：“？”
　　少年流露出浓重的委屈。
　　“师尊，我、我是心悦师姐，可弟子并未对师姐死缠烂打，那些人以讹传讹。”
　　仙羽道君放下手中的茶杯，侧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深邃无比，仿佛可以看透他的灵魂。
　　他什么也没提及，却点头：“很好，从今日起，每日磨炼道心四个时辰。”
　　乔颜还来不及诧异，便看自家师尊又加了一句：“我亲自看着你。”
　　作者有话说：
　　乔颜：八个小时？那不是每天都要在一起泡澡……
　　系统：？
　　系统：宿主，你清醒点！
　　#真正的红颜祸水#

第15章 博爱的乔颜
　　◎白月光、朱砂痣、蚊子血。◎
　　能让仙羽道君说出‘亲自看着你’这样的话，不会是能一言带过之事，可师尊又没说出具体，也没有太严苛的惩罚，只是说锤炼道心，这算不上罚。
　　所以乔颜有些诧异，不知道一向清心寡欲、对他们这些弟子没有太多关注的仙羽道君为何突然这样说。
　　总不能是因为她引起了郁凌霄和温如雪争吵吧？觉得她是个麻烦精？还是认为她造成了同门相残？
　　乔颜猜了好几个理由，但看着师尊幽深的眼眸，依然不知这是为何。
　　她只得低下头，轻声道：“是。”
　　不过她很快又问了句：“师尊，四个时辰是否太久了？不是弟子懒惰，只是觉得太过耽误师尊的时间，弟子于心不安。”
　　四个时辰，八个小时，一天也就二十四个小时，白昼只有十二个小时，再除掉吃饭等等事务，岂不是一天大部分时间仙羽道君都跟她在一起？
　　她倒是不介意，但对仙羽道君来说就太长了。
　　乔颜十分隐晦地扫了眼师尊的锁骨位置，想起那天隐隐约约看见的风光，总觉得日后这样的光景还多。
　　仙羽道君面色平静，静静注视她，良久才用没什么起伏的声音道：“好看吗？”
　　“好看……咳——”乔颜及时扭转过来，表情无辜而懵懂：“师尊是说什么？”
　　“你觉得是什么？”
　　“弟子不懂。”
　　“那便不懂。”
　　仙羽道君并不解释，“你当真喜欢温如雪？”
　　“当真。”
　　少年的身姿虽有些怯弱，面色却是一往无前的坚定，他看着自己的师尊，斩钉截铁道：“师尊，师姐就是弟子黑暗中唯一的那束光，弟子身无长物，如今又无法修炼，身份低微，与师姐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知道我们永远也不可能，但我对师姐的心不会改变，我不奢求能有什么结果，只要能看见师姐开心，我便满足了。”
　　这一段告白放在某些桥段高低也得感动几个人。
　　但仙羽道君没有太大的触动，只是凝望他许久，好一会儿，师尊平静道：“门规第十九条是什么？”
　　“啊？”
　　乔颜愣住了，不知道师尊今日的言语为何如此跳脱，让他险些跟不上。
　　他赶忙想了想，才勉强记起：“门规第十九条，诽谤、污蔑同门者将由执法长老审讯并酌情施以惩戒。”
　　“你将这门规抄写一百遍，贴在宗门各处，警戒宗门弟子，不得妄造、传播谣言。”
　　这命令有些奇怪，看着像师尊为他打抱不平，可以仙羽道君的身份和地位，根本无需如此麻烦，但若不是为他打抱不平，则更没有意义了。
　　乔颜只思索了一瞬，很快行礼道：“是，弟子回去就写。”
　　“现在就写。”
　　仙羽道君扫了眼观礼台上的空荡之处，指尖微动，掌心下便多了一些纸墨，他看着乔颜：“就在这写。”
　　乔颜便有些为难了。
　　这里连张桌子都没有，总不能在长辈们桌案上写吧，被人看见了多不好？
　　可师尊的命令不能不遵从，乔颜咬咬牙，只好拿起纸笔躲到仙羽道君身后。底下大部分人都看不到的地方，然后趴在地上，开始一笔一划地抄写宗门第十九条门规。
　　仙羽道君身边的位置是掌教大人，他今日晚了一些才到，他到时乔颜已经抄了二十多遍门规了，掌教见此有些诧异：“你们这是在玩什么花样？仙羽，你又折腾你弟子？”
　　师尊在前面喝茶，徒弟趴在他身后写东西，连张桌子也不给，实在是过分。
　　仙羽道君并未回头，声音悠闲淡漠：“与你无关。”
　　“我可是你师兄。”
　　掌教叹了一声，随手从储物戒里取出张小几递给乔颜。
　　“可怜见的，摊上这么个师尊，这怎么写字？”
　　乔颜感激地道了声谢，接过这张小几，把已经写好的宣纸放在上面，掌教顺便看了一眼，随口道：“这字真丑。”
　　“……”
　　旋即他又和仙羽道君说：“你好好教教你弟子，我都看不下去了。”
　　仙羽道君毫无动容，开口便道：“那就每日一百遍。”
　　乔颜：“……”
　　她深深叹了口气，在脑海中敲系统：“给我打开商城。”
　　系统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她想做什么，忙劝道：“宿主，这种小事不打紧的，你现在就一百积分，咱们得用在刀刃上。”
　　“他说我丑！”
　　乔颜罕见带上了些委屈。
　　“他在我师尊面前说我丑！”
　　“他只是说你的字，你才来这些天，用不惯毛笔很正常，过些时日就……”
　　“我受不了这个委屈！”
　　乔颜最后还是买了个道具。
　　【笔走龙蛇（红）：售价一百积分，使用后宿主可拥有宗师级书法技艺，熟练使用各类字体，副作用：无。】
　　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和一些记忆碎片流入她脑海，让她瞬间觉得手下握着的毛笔仿佛自己的手掌一样自如。
　　前一张宣纸上还是生疏甚至有些歪七劣八的字迹，下一张已经是如同艺术般流畅的笔触、笔走龙蛇、铁画银钩、宗师风骨可见一斑。
　　乔颜拿着新写好的这张特意抖了抖墨迹，默默瞥了掌教一眼。
　　掌教果不其然凑过来看，然后笑道：“哦？这孩子还会藏拙？不错。”
　　放在凡人世界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但在修仙界一切皆有可能，掌教根本没有怀疑是什么道具神器之类的，只觉得他藏拙。
　　乔颜矜持地笑了笑，轻声道：“您夸奖了。”
　　然后他把这张好看的递到仙羽道君面前，面带谦虚却又献宝似地询问：“师尊，这样的字条可以吗？”
　　仙羽道君扫了眼那几个字，终于侧头看他。
　　在乔颜谦虚的笑容中，他缓缓道：“旁人一激就将心中沟壑显出，你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人面兽心？”
　　这是教导之语。
　　不过掌教就不乐意了。
　　人面兽心，这是说谁呢？谁人面兽心了？
　　掌教大人有些没好气：“咱们是同门，哪有当着师侄说师伯坏话的道理，仙羽，我觉得你这弟子挺好的，真诚、谦逊，哪像你，活脱脱一个糟心烂木头。”
　　仙羽道君并未理会他，反而继续同乔颜说：“人言善，未必内心就善，以貌取人乃大忌。”
　　乔颜认真倾听，一边点头一边看着他：“弟子明白，不过师尊就表里如一。”
　　仙羽道君语气微顿，目光依然没什么波澜，甚至还多了几分浅淡。
　　“你我不过做了几日的师徒，你怎知我就表里如一？”
　　“可是……师尊本来就很好啊，之前还曾庇佑弟子。”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去，脸侧升起点点红晕，煞是好看：“弟子最喜欢师尊了。”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有如蚊鸣。
　　不过在场的皆是高阶修者，自然没有听不见的。
　　掌教五官微皱，突然搓了搓手臂，觉得有些牙酸：“果然是你的弟子，仙羽，你门中的风格我真受不了。”
　　仙羽道君看了他一眼，才对乔颜道：“就算如此说，我也不会为你去寻修复灵海的宝物。”
　　“啊？”少年骤然抬起头，怔了一下才慌忙摆手：“师尊您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他咬了咬唇角，才有些艰难道：“弟子只是发自内心地感激师尊，并没有这个意思。”
　　因为被误会，他突然地就有些难过起来。
　　仙羽道君凝视他许久才收回目光，他扫过身边靠后一些的位置，“坐在这儿。”
　　乔颜不知他什么意思，依然还有些难过，但他很快收起这情绪，恭敬道：“谢谢师尊，我先抄写完门规。”
　　说着就要继续趴在地上抄写。
　　仙羽道君的脸上看不出情绪波动，只有声音一如既往。
　　他道：“不用了。”
　　乔颜愣了好一会儿，慌忙收起地上的纸笔，搬着掌教刚刚赏赐的小几，小心翼翼地在仙羽道君右边靠后一些的位置，贴着师尊坐下，面上还有些紧张。
　　原因无他，整个观礼台上坐着的都是驱仙门高层中的高层，连秘藏等级的执事都只能坐在下面，更别提弟子，他这一坐下要多显眼就有多显眼。
　　台上的长老们纷纷投来诧异目光，只是仙羽道君皆无所动。
　　掌教则叹道：“修无情道的就是任性，早知道我也修无情道了。”
　　仙羽道君回了他一句：“你修不了。”
　　“师弟，你说你好好一个人，怎么就长了张嘴？”
　　“你若不想可以不长。”
　　“……”
　　乔颜坐在师尊身旁，听着师尊和师伯斗嘴，内心却长叹了一声。
　　她对系统道：“早知道仙羽道君这么喜欢别人告白，我保证每天都喊一句‘我爱你’，驱仙门还不是任我横行？系统，我决定了，我要攻略师尊！”
　　系统：“？”
　　“等等，你喜欢的是师姐。”
　　“我没说我不喜欢师姐啊。”乔颜语气很温柔：“师姐是白月光，师尊是朱砂痣，是不是很合理？”
　　“……”
　　系统静默了一瞬，“那郁凌霄呢？其实现在对你有好感的只有他，而且他修为最低，万一下个月还是他……”
　　“他？”乔颜语气一瞬变得嫌弃起来，“顶多算个蚊子血。”
　　作者有话说：
　　郁凌霄：？
　　#乔颜：沉迷美色虽然会遭报应，但很快乐#


第16章 什么叫煎熬。
　　◎我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
　　‘蚊子血’此刻还在关心乔颜如何了。
　　他看到师尊把乔颜叫过去，似乎训斥了几句，最后又叫他到身后跪伏——因着被仙羽道君挡住，郁凌霄不知道是在抄写门规，只以为是跪伏在地。
　　跪在观礼台上可不是什么有脸面的事。
　　他有些急切，很想过去看一看，帮乔颜说两句好话，可他也不过是个新弟子，也许自己的举动会让仙羽道君更生气，急了一会儿，他忍不住对温如雪怨怼：“都是你，要不然乔颜怎么会被师尊责罚？你自然是被师尊宠爱，可乔颜比不得你，你竟还一点儿都不关心。”
　　温如雪根本懒得理他，要不是同门相残不好看，她现在就想给郁凌霄一剑。
　　仙羽道君什么性格她最清楚不过，不可能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谣言就惩罚乔颜，哪怕是真的，对于师尊来说也只是他们的私事，师尊不会管。
　　郁凌霄却还在喋喋不休。
　　“温如雪，你上去帮他求求情。”
　　“你有完没完？”
　　温师姐皱着眉头道：“你要是担心，大可自己去和师尊说。”
　　“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
　　郁凌霄扫过他们无动于衷的面孔，觉得自己终于看清楚了这些人的真面目。
　　平日里一个个亲切地仿佛一家人，到了危机时刻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他无法，怒视了温如雪一会儿，终于咬着牙起身。
　　就算他们都不在乎乔颜，只有他一个人，他也要去为他求情。
　　郁凌霄面色阴郁，脚步沉重地朝观礼台那边走去。
　　正巧这时乔颜被仙羽道君唤到身边坐下。
　　她刚坐下就看到郁凌霄一脸苦大仇深地朝这边走来，才培养出来的一点点与师尊之间的‘温情’氛围荡然无存。
　　“他怎么又来了？”
　　系统如实回答：“他现在对你的好感度很深，可能是关心你吧。”
　　“我还是喜欢他桀骜不驯的样子。”
　　暗骂一声，乔颜整理心情，到这位师弟走到近前。
　　郁凌霄先向其他人行了礼，才对仙羽道君拱手道：“师尊，若是六师兄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望您看在他年少轻狂的份上原谅他一次，毕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男女情-爱乃人之常情。”
　　他对师尊倒算得上非常尊敬。
　　可乔颜却默默地将手指搭在一边眉眼上，挡住了看他的视线。
　　她实在有些难以言喻。
　　这位师弟看得出平时在家里没什么人敢得罪，所以说话的技巧不是那么纯熟，比如此刻。
　　仙羽道君修无情道，你和他说‘孰能无情’？她要是仙羽道君，现在就给他一个大嘴巴子，让他知道到底无不无情。
　　好在仙羽道君确实不是一个会因为某些弟子‘不娴熟语句’而生气的人，他只是淡然看着郁凌霄，等他说完之后才平静道：“交流会结束之后，你去宗门堂接几个任务，到外面历练一段时间再回来。”
　　红尘练心，对如今的郁凌霄而言比修为更重要。
　　郁师弟却神色一怔，还以为师尊因他为乔颜说情而迁怒于他。
　　他抿了抿唇，静默了一息，坚持道：“弟子遵命，只是师尊、还请师尊不要触怒于六师兄，此事并非师兄之过，是那些刻意散布谣言，中伤师兄的人太过可恶，师尊一向明察秋毫……”
　　乔颜默默地把两只眼睛都遮住了。
　　仙羽道君依然没什么情绪起伏，只是看着郁凌霄的目光更久了些。
　　旁边的掌教不由笑道：“你这新入门的两个弟子，看来还需花些心思好好调教，和你从前那些弟子可差远了。”
　　这话让郁师弟眸光挪移到他身上。
　　迫于身份不敢露出什么怨怼之色，可到底少年心性，终究不甘，他低声辩解了一句：“师兄师姐们虽好，只是心思冷漠了些。”
　　掌教也不以为忤，反而赞道：“不错，虽然傻了点，但至少心思单纯，也不是什么坏事。”
　　眼看郁师弟还想反驳，乔颜终于放下手掌，打断他：“师弟，我很好，师尊没有怪罪我。”
　　郁凌霄这才止住话头，仔细看了他一眼，大约见他确实没什么委屈，终于放下了些心，他语气松缓不少：“你没事就好。”
　　“嗯嗯，我没事，师弟，你快回去吧。”
　　乔颜实在不想和他多说，一是怕引发副作用，二是怕他又说出什么话来，破坏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师徒感情’。
　　但郁凌霄和她想法不同。
　　在道具的加成下，他对乔颜的好感度很高，有种莫名其妙就想和她待在一起、和她说点什么的倾向。
　　所以在得知乔颜没事之后，他反而不准备走了，而是露出些许笑容，询问仙羽道君：“师尊，弟子能坐在六师兄身边吗？”
　　乔颜：“！”
　　不——
　　她不想！
　　仙羽道君扫过她眉宇间极细微的变化，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乔颜藏得极深的那一丝抗拒，他点点头：“随你。”
　　“谢师尊！”
　　郁凌霄真诚道谢，然后在乔颜满身抗拒的情绪里走上了观礼台，来到她身边。
　　郁师弟也不用掌教赐予小几什么的，他自己从储物戒里拿出了一张小凳子。乔颜挨着仙羽道君坐，他便挨着乔颜坐。
　　坐下之后他还压低声音，和她窃窃私语：“乔颜，你放心，以后我罩着你，再有随口胡诌你的，我一定帮你教训他，就连那个华英卓，迟早有一天我也要让他满脸开花。”
　　乔颜目视前方，身躯往仙羽道君那边微微倾斜，唇角只有一抹浅淡的僵硬微笑，完全不想接他的话茬。
　　可郁凌霄根本不在乎，乔颜不开口他便继续说：“其实这个世界上好女人多得是，你也不是非得喜欢温师姐，你定然是从前没见过什么好女子，所以才觉得她温柔，改天你和我回家，我给你介绍几个我的族姐族妹，保证比她温柔体贴多了。”
　　哪怕是赌狗如乔颜，也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度日如年。
　　她在煎熬中身躯越来越倾斜，直到快要贴在了师尊身上。
　　仙羽道君垂下目光，看到快贴在自己身上的乔颜，漠然道：“自食其果，别挨着我。”
　　虽然不懂前四个字是指什么，但后四个字的意思非常明显。
　　乔颜直起身子，看向师尊的目光多了几分委屈。
　　然而仙羽道君毫无所动，并且很快收回了视线。
　　倒是郁师弟才发现她整个人有些倾斜，十分好心地扶着她的肩膀往自己那边靠了靠，而后还压低声音，深意道：“乔颜，师尊面前行事要谨慎、恭敬，你要是觉得累了，可以靠着我。”
　　免得仙羽道君待会儿又找理由惩罚他。
　　乔颜差点没维持住面上的礼貌。
　　她在这种煎熬下又坐了一会儿，终于撑不住了：“师尊，弟子身体不适，想先退下。”
　　仙羽道君并未看她：“晚上不必来。”
　　“……是。”
　　乔颜的表情更可怜了。
　　而郁凌霄见她要走，也忙道：“师尊，弟子也先退下了。”
　　而后他对乔颜说：“我送你回去。”
　　“不……”乔颜还没说出口的话硬生生在某种感觉里扭转成了：“好，谢谢师弟。”
　　见鬼的【魅魔的馈赠】。
　　乔颜仿佛一个久病不愈的病人，脸色发白地被郁师弟扶着从观礼台上下来，而她的师尊连一个目光也没有给予，十分地‘无情’。
　　在回去的路上，乔颜一边僵着笑脸应付师弟旺盛的交流欲-望，一边在脑海里问系统。
　　“还有几天？”
　　“【魅魔的馈赠】每月有概率激活一次，时间为七天，宿主，还有四天。”
　　“很好，快一半了。”
　　乔颜深吸了口气，沉下心绪：“下一个日常任务是什么，刷出来没有？”
　　【为您发布新的日常任务，任务一：违背一次师尊的命令，奖励100积分。】
　　“？”
　　乔颜语气恶劣起来：“什么意思，挑拨我和师尊的关系是吧？”
　　系统有些委屈：“宿主，这是系统本身刷新的任务，我也控制不了。”
　　“算了。”
　　乔颜不想和它计较，想了想，她道：“天意如此，既然这样，今晚上我们就去升仙阁探一趟，我和师尊怎么说也挺熟了，他应该不至于因为这就罚我，就是不知道师尊今天晚上沐浴不沐浴……”
　　系统这时候才品出些不对劲。
　　它感到怀疑：“宿主，你该不会本来就想这么做吧？”
　　“我现在一无修为二无宝物，这种蹭大佬东西的机会你以为什么时候都有？我是为了修炼，你别满脑子黄色废料。”
　　乔颜神色正经：“我很敬业的。”
　　系统半信半疑。
　　而现实中，郁师弟嘘寒问暖地将乔颜送回了自己的住所，又依依不舍地和她说了许多话，才在乔颜再三催促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乔颜转头就把他抛在了脑后，开始愉快地挑选晚上要穿的衣服。
　　作者有话说：
　　乔颜：让你看看我的无情道。
　　#别爱我，没结果，我只喜欢好看的#

第17章 ‘爱情’的忧郁
　　◎乔颜的‘爱’。◎
　　夜晚，乔颜穿了师姐送的新衣服。
　　虽然师尊之前说过让她晚上别来，但作为一个‘尊敬师尊’的好徒弟，乔颜觉得自己在侍奉师尊这件事上义无反顾。
　　晚上的升仙阁没有师兄守在门口，乔颜直接从大门进去，鬼鬼祟祟地上了阁楼。
　　一口气走到三楼，她特意到走廊尽头，趴在最里面那间房门上看了看，见里面没有雾气弥漫，心中难免有些失望。
　　叹了口气，乔颜失落地转身。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在她身后，因为靠得太近，乔颜差点直接撞进了对方的怀里。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她看清面前之人的模样。
　　“师尊？”
　　乔颜倒不诧异，仙羽道君这等修者，只要有人靠近就会有感应，更别提她跑到三楼来鬼鬼祟祟地偷看。
　　当然，如今和师尊熟悉了，仙羽道君的性格她多少有些了解，知道这位强者从不计较细枝末节的事，这也是她敢违背师尊之命晚上来这里的原因。
　　仙羽道君静静看她，没有训斥，没有责怪，只是面色平淡。
　　但他许久都没说话，直把乔颜看得毛骨悚然后才悠悠道：“我不是说了，不用来。”
　　乔颜低下头，小声解释：“弟子回去想了想，觉得应侍师以诚，虽然师尊体恤弟子，弟子却不能骄傲自满，一些小痛小病不足挂齿。”
　　仙羽道君又看了她一会儿，终于转身往卧室走去。
　　乔颜松了口气，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顺理成章走进道君的卧室，乔颜十分乖巧：“师尊，弟子就侍奉在旁边，您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弟子便好。”
　　本以为仙羽道君这次不会她，或是像上次那样没什么吩咐，结果乔颜话音刚落，便听他开口：“七日后玉澜秘境开启，你和你师兄师姐一起去。”
　　乔颜精神一振。
　　“玉澜秘境？”
　　又是个大剧情点。
　　在这个秘境中，乔颜被同门故意抛下，历经几次危险，差点死在了秘境，但也正是在这里他找到了恢复修为的办法。
　　不过原剧情里这个秘境时间要往后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她这只小小的蝴蝶煽动翅膀改变了某些轨迹，但乔颜很清楚，和在宗门中不同，这次非常危险。
　　同门对她抱有再大的恶意，到底不至于在宗门中杀人，外面就不一样了，而且她没记错的话，这次秘境之行是大大小小许多宗门共同探索，其中还有不少散修，她的仇人青玉宗也在其中。
　　许是她凝思的时间长了些，仙羽道君看她：“怎么？怕了？”
　　乔颜认真摇头，语气笃定：“多谢师尊给弟子这个机会，现在不能修炼不代表未来也不能，我一定会找到方法的。”
　　见仙羽道君没有质疑自己的话，乔颜微垂下眸光，仿佛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轻声道：“师尊，若是、若是弟子不幸陨落，可否求师尊一件事。”
　　仙羽道君眉间微皱，语气也淡了些。
　　“还未出门便想着陨落，如此道心还修什么道。”
　　“弟子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乔颜咬着唇角，虽见他目光不悦，还是坚持着说了出来。
　　“从踏上这条路开始，我便知修者与天争命，虽有一往无前的勇气，但也深知死亡不会优待任何人，天骄之辈尚且如此，何况如今的我。若我陨落，我想求师尊……求师尊将我的骨灰带回，撒在乔家废墟上，至少能和我族人九泉下团聚。”
　　乔颜这些时日开朗许多，和师尊之间有时都能说笑两句，但直到此刻，方知少年心中那一团结依然无法纾解。
　　灭族之仇，不共戴天，他心中的黑暗不是表面的开朗能轻易洗刷。
　　仙羽道君静静看他，良久，他挪开了视线。
　　“我从不给人收尸。”
　　道君随手从身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件东西，抛给乔颜。
　　乔颜手忙脚乱地接下，才发现是一枚玉佩。
　　“师尊，这是？”
　　“主动触发，可护你性命一次，记住，只有一次。”
　　一般的灵器基本都需要灵力驱动，乔颜都用不了，像这种主动触发的防御灵器是比较少的，虽然是个一次性的东西，但能让仙羽道君收藏，想来还是很珍贵。
　　乔颜本来还准备用完成任务的积分来兑换一件保命道具，没想到竟然有意外之喜，仙羽道君赐予的肯定比一百积分换的道具好。
　　她满脸感激，当即就把这枚玉佩带上了脖子上，还特地藏进衣领里。
　　少年真诚而又开心道：“师尊，这是您送我的礼物，我一定好好珍藏，您放心，我不会让师兄和师姐知道的。”
　　仙羽道君语气冷淡：“别胡言乱语。”
　　他训斥乔颜也不在意，手搁在胸前就没放下来过。
　　许是见她笑得实在太久了，有些碍眼，仙羽道君终于下了逐客令。
　　“你可以回去了。”
　　乔颜面色一顿，忙收敛笑意，询问他：“师尊，您今日不沐浴吗？弟子侍奉您沐浴吧。”
　　“你对沐浴很感兴趣？”
　　“弟子只是……”乔颜斟酌着这些日子的相处，觉得仙羽道君内里其实是个有些离经叛道的人，他更喜欢听真话，于是干脆咬牙开口：“其实弟子只是、只是不愿意放弃任何修炼机会。”
　　俗称蹭药。
　　仙羽道君听懂了，他果然没有生气，甚至还瞥了乔颜一眼，从蒲团上起身，往外走去。
　　乔颜有些疑惑地跟着他，“师尊，您有什么吩咐可以……”
　　仙羽道君停下看了她一眼，语气浅淡：“沐浴。”
　　乔颜愣住了。
　　仙羽道君走了好几步她才反应过来，匆忙跟了上去。
　　脑海中，系统听见她洋溢着无比感动的声音响起。
　　“呜呜呜他真好，系统，我爱他。”
　　系统冷静道：“原剧情里你最后把他所有徒弟都嘎了，你们不共戴天。”
　　“……”
　　破坏气氛系统绝对是一把好手，乔颜的声音瞬间正常了。
　　“没关系，相爱相杀也是一种爱情。”
　　反正怎么着都能磕。
　　乔颜把原剧情暂时抛之脑后，屁颠屁颠地跟着师尊去了走廊最后那间浴室。
　　进了浴室之后，仙羽道君没有吩咐她动手，自己走到浴室尽头的玉质柜子里，从中拿出一只玉盒，将里面已经配置好的药液倒入了池子。
　　原本只有一些温热的池水立刻如同煮沸一般升腾起大量雾气，就好像乔颜上次看见的那样。
　　乔颜站在一边聚精会神地看着。
　　她看着师尊处理好这一切，然后将手掌搭在了自己胸前的衣襟上。
　　乔颜不由睁大了眼睛。
　　仙羽道君却突然停下了举动，抬头看她。
　　猝不及防被抓个正着，乔颜立刻道：“师尊，弟子侍奉您更衣吧？”
　　仙羽道君没有回答，只是自己动手脱下了外衣。
　　就在乔颜想看得更仔细一些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
　　熟悉的黑暗侵袭而来，她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又瞎了，不过这黑暗只持续了一会儿，很快她眼前恢复了光明。
　　然后便看到仙羽道君已经更衣完毕泡在了池子里。
　　浓重的雾气从水里升腾而出，将他锁骨以下的部位遮得严严实实，一分也看不清切。
　　乔颜：“……”
　　有必要吗？！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不能给她这个小孩子看的？！仙羽道君心思不纯洁！
　　暗自腹诽了几句，乔颜微抿唇角走到自己上次泡的那个角落，一言不发地开始脱衣服。
　　系统忙道：“宿主，你冷静点，你们毕竟男女有别，而且你全-脱-了很容易被仙羽道君发现系统的伪装……”
　　它好说歹说，劝了好几句，乔颜才只脱了外衣，有些闷闷不乐地滑进池子里。
　　飘飘若仙的水气中，仙羽道君靠在池壁，已经合上双眼，只余面上几分慵懒被雾气氤氲地更加惑人。
　　乔颜盯着他的面孔看了半响，又摸了摸自己同样美丽精致的脸，终于在遗憾中沉下心神，将意识沉入脑海。
　　她的声音仿佛染上了爱情的忧郁：“商城，我要买东西。”
　　作者有话说：
　　乔颜：（悲伤）我只是对他的美色感兴趣，又不骗感情，让我看一眼怎么了？系统，他勾引我！
　　系统：？
　　乔颜：此刻只有购物能让我开心一点点。
　　系统：？？

第18章 艰难的乔颜
　　◎玉澜秘境伊始◎
　　系统为她打开了商城。
　　万幸的是乔颜虽然有些‘爱情的忧伤’，但她到底是个敬业的打工人，忧伤了那么几分钟，她就沉入到逛商城的快乐中无法自拔了。
　　只是逛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满意的道具，乔颜只好买了一张50积分的绿色任务刷新卡，还剩了50积分在身上。
　　日常任务没刷出来，所以她暂时没用。
　　在仙羽道君的池子里和他泡了大半个晚上，再一次感受到泡发的‘乐趣’之后，乔颜终于从池子里爬了出来。
　　见师尊依然闭目靠在池壁，仿佛一尊完美的雕塑，乔颜就觉得佩服。
　　泡澡是挺舒服的，但一泡就是几个时辰，她脑袋都有些晕了。
　　起来拧了拧衣服上的水滴，想到上次泡澡回去的后遗症，乔颜还是没忍住开口：“师尊，我能、能借您一件衣服吗？”
　　仙羽道君眼都没睁，信手指了指里面。
　　乔颜便顺着他指的方向找到了一扇不太明显的小门。
　　她穿着湿漉漉的衣服走了进去，发现里面是一个类似衣橱的地方，空间不算很大，但也不小，放着许多浅色的衣衫，从里到外都有，风格上看明显是仙羽道君本人的。
　　他没把这些日常的东西都放在储物戒，而是在这里额外加了间更衣室，乔颜便觉得这师尊除了毒舌、离经叛道之外，大约还有些讲究。
　　不过这没什么不好的。
　　乔颜愉快地挑选了一套边角绣着青云纹路、一看就做工精致的衣衫穿上，把过长的袖子挽起，拖地的衣角提在手里，拿着自己的湿衣服走出了房间。
　　“师尊，时间不早，弟子先回去了。”
　　仙羽道君依然没睁眼，只从鼻腔里发出极轻的一声‘嗯。’
　　乔颜见此没再打扰他，悄然退出浴室，还帮他把门关上。
　　这次回去就舒服了许多。
　　甚至因为泡得太舒服，乔颜快天亮才慢慢睡着。
　　……自然醒来的时候就将近中午了。
　　乔颜是被人唤醒的。
　　迷迷糊糊之中，她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自己现在非常不想见到的人——郁凌霄。
　　郁师弟满脸关切，把她摇醒之后还体贴地摸了摸她的额角，喃喃自语：“没生病啊。”
　　乔颜静静看了他一会儿，从床上爬起来。
　　见她确实没什么事，郁师弟走到桌前端来了一个托盘，他面色关切“乔颜，我听说你没吃早膳，我还以为你病了，午膳我给你端来了，你快吃吧。”
　　乔颜顿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驱仙门有膳食堂，提供普通膳食，主要供给内门和外门弟子食用，味道和种类都不错，而且是免费的，任何时间都能去吃。
　　亲传弟子及以上则有自己的院子，他们可以吩咐膳食堂给自己送添有昂贵食物的膳食，但需要自己付钱，也可以将自己带回来的珍贵肉食或灵植交给膳食堂的人处理，同样也需要付钱。
　　也就是说郁师弟特地跑去膳食堂问了才知道他没吃早膳，这体贴怎能不叫人毛骨悚然。
　　一大早上不好好修炼，关心她有没有吃早膳？
　　还亲自给她送来了午膳？
　　乔颜瞄了眼托盘上的食物，很肯定这是郁师弟自己花钱买的，和普通食物有区别。
　　郁凌霄自己却没有丝毫倒贴的感觉，依然亲切看着她，关心道：“怎么了？不合胃口吗？你想吃什么，我让膳食堂的人给你送。”
　　“不、不用了。”
　　乔颜深吸了口气，将他稍稍推开了些。
　　在他令人窒息的关心中，乔颜叹道：“我先洗漱。”
　　“噢、噢……好。”
　　郁凌霄立刻让开了位置，让她起来洗漱。
　　乔颜面色微抑，沉默地起床穿衣洗漱，处理好这一切之后才在桌边坐下，看着面前摆好的几碟菜肴。
　　郁凌霄依然坐在她对面，甚至还将手搭在碗边，用灵气帮她保温，他面色十分认真。
　　“这是咕咕兽的肉，据说对温养经脉有好处，你多吃点。”
　　乔颜深吸了口气，并不想动筷，但在某种特殊力量的驱使下，她不得不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虽然味道确实不错，膳食是好膳食，可这顿饭乔颜还是吃得心情复杂。
　　郁师弟见她都吃完了倒是很开心，他笑着说：“我明天再给你送。”
　　乔颜连句‘不’都说不出来。
　　郁凌霄便当她默认。
　　看两个人关系变得如此亲近，他又道：“对了，几天之后据说有个古老秘境要开启。”
　　乔颜点点头：“我听师尊说了，叫‘玉澜秘境’，我也会去。”
　　“这怎么行？”
　　郁凌霄脸色愕然，他微微抿唇，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咬牙说了出来：“乔颜，你不能去，师尊肯定没跟你仔细说，那秘境很危险的，青玉宗也会去，那个长老上次绝对记恨你了，你如今没有修为，陆飞羽和温如雪他们未必肯庇佑你，我修为比不上他们，恐怕有不周全的地方。你放心，如果有能恢复灵海的宝物，我一定全力为你夺取。”
　　话不太好听，但看得出他真心实意。
　　乔颜没法拒绝他的提议，但她也没什么太过激烈的情绪，只是点了点头，有些敷衍道 ：“嗯，好的。”
　　反正到时候副作用都过了，她去不去就不关郁凌霄的事了。
　　郁凌霄见她这么听劝，心里也高兴，当即便道：“我就知道，咱们都是新入门的弟子，你肯定相信我。”
　　“嗯，相信。”
　　乔颜主打的就是一个敷衍。
　　不管怎么说，熬过这几天就万事大吉，下个月是谁那是下个月的事了。
　　和郁师弟进行了一番‘愉快’的聊天，聊了大半个时辰，乔颜终于把他送走，临走时郁凌霄还很贴心地带走了她吃剩的碗碟，省得她自己收拾。
　　此后几天，郁凌霄果然按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每天都来给她送饭，乔颜甚至听见住在同一个院子的其他弟子私下里议论，说她是狐仙转世，把师兄师姐师弟都迷得不要不要的。
　　“……”
　　虽然多半是私下里的玩笑话，但乔颜依然觉得离谱。
　　好在【魅魔的馈赠】持续时间只有七天。
　　七天过后，第八天郁凌霄果然没有再来了。
　　之后几天乔颜都没再见过他，一直到出发去玉澜秘境那天。
　　同门汇聚，她才看到了久违的郁师弟。
　　几人都站在大殿里，唯独郁师弟面色有些沉，不复之前亲近为她打抱不平的模样，甚至有些生人勿进。
　　乔颜到了之后他看了眼她，目光里透着冷意和复杂，还有几分深沉，一言不发。
　　倒是温如雪和五师兄有些诧异，不知道这人又做什么幺蛾子，突然性格大变。
　　乔颜也不在乎，她没看郁凌霄，同亲近的几位师兄师姐打了声招呼。
　　师尊没有出现，同门聚齐之后大师兄就带着他们往宗门集合的地方行去。
　　这次秘境之行去的人比较多，但长老只会将他们送到秘境入口，接下来就得靠自己了。
　　去往秘境的路上，坐在宗门的大型飞舟上，乔颜罕见没有主动找人聊天，只坐在角落里安静地思考剧情，在场就她一个人没有修为，仙羽道君给的东西只能保命一次，弄不好真得让师尊给她收尸。
　　她正想这些的时候，大师兄陆飞羽朝她走来，在她身边坐下。
　　乔颜扭头看他。
　　他轻声道：“师弟不必担心，这秘境虽然危险，但我们必会护你周全，师尊出来时交代过，让我好好照顾你。”
　　仙羽道君还交代过这样的事，倒是让乔颜有些意外，她下意识露出感激的笑容，动容道：“谢谢师兄……”
　　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原剧情中乔颜是被师兄和师姐故意陷害抛下，所以才一个人在危险的秘境中闯荡，也阴差阳错得到了恢复修为的方法，可现在有了师尊的吩咐，万一陆飞羽怕回去被责罚，不准备抛下她了呢？
　　这剧情不会又要她自己创造机会吧？
　　乔颜笑容微僵，在脑海中同系统道：“如果这次又要我自己掰剧情，一千积分，少一分你都别跟我说话。”
　　系统：“……”
　　作者有话说：
　　乔颜：我懂了，原来积分是这么获取的。
　　系统：……
　　系统：我也不知道为啥剧情会歪成这样啊！！

第19章 没关系的
　　◎乔颜。◎
　　系统其实也有点慌。
　　它不确定剧情会不会正常进行，而乔颜绝对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女人。
　　提前威胁了系统一句，乔颜谢过大师兄，便安静乖巧地坐在飞舟角落，没有刻意去融入师姐师兄他们的圈子。
　　这期间，一道微冷带些复杂的视线一直落在在她身上，乔颜总觉得自己脸侧都要被这目光扎穿了，但她没有回头去看。
　　飞舟经过一段不短的飞行终于在一处营地停下。
　　乔颜下了飞舟，正思索着待会儿怎么找借口走剧情时，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朝他们走来。
　　准确来说，是一行人朝他们走来。
　　一行三个人，其中就有乔颜见过的掌教弟子——华英卓。
　　不过华英卓这次并不是三个人中的领头者，他跟随在一边，说话的是一位看上去比较稳重的修者。
　　“陆师弟，玉澜传承我们一定要得到，我们还是联手前行吧。”
　　陆飞羽拱了拱手，露出笑容：“有刘师兄照顾当然好。”
　　说完他还给新入门的两个师弟介绍了一下：“刘延锋师兄，是掌教的三弟子，刘师兄可是我们秘藏弟子里佼佼者。”
　　“陆师弟你太谦虚了，要说佼佼者怎么能没有你？”
　　两位师兄互相夸了一句，然后陆飞羽又给他们介绍了另外一位师兄，是一位长老的弟子，名唤齐理。
　　最后就是他们都认识的华英卓、华师兄。
　　刘师兄和齐师兄都没有多看乔颜一眼，华英卓却在双方寒暄之后笑着道：“乔师弟也去？”
　　他语气温和，并不显得咄咄逼人，但这句话落到乔颜身上却没那么轻松。
　　少年脸色微变，陆飞羽看了他一眼，笑道：“是师尊叮嘱让我们好好照顾乔师弟，师尊之令，我等自然遵从。”
　　这话一出，连本不在意的刘师兄和齐师兄也忍不住看向乔颜。
　　仙羽道君很少这么宠爱一个弟子，况且是个废人。
　　两位师兄脸色稍稍慎重了些，只有华师兄眼眸微敛，又道：“我记得上次这位郁师弟与乔师弟关系也不错，怎么今日一看，竟似不熟一般？”
　　郁凌霄本就没笑的脸色又沉了许多。
　　其实他这几日很烦忧。
　　前些时日他不知为何觉得乔颜很亲近，甚至做出了许多他原本不会做的事，这几日这种感觉消退，但因着前几日的亲近，他也没法再和乔颜争锋相对，视为死敌。
　　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自己喜怒无常、出尔反尔，这导致他心中情绪不断翻涌，一边想遵从最开始的想法，和乔颜敌对一些，一边又暗暗谴责自己阴暗小人。
　　所以他今日既没有出言中伤，也没有维护，只是在复杂中沉默又沉默。
　　华英卓这句话郁凌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倒是乔颜默默看了他一眼，轻声解释：“我和郁师弟只是同门而已。”
　　同门，所以既不亲近，也不过分疏离。
　　郁凌霄没有因为他的解围好过一些，他心里不好受的感觉反而更深了。
　　他前几日才和乔颜说过，一切有他，他必定护他周全，甚至还说过要他不要参与玉澜秘境的探险，都交给他的话。当时说出这句话的感觉他已经有些模糊了，但这句话出自他口，他记得很清楚。
　　旁人不知道便也罢了，可对于经历了这一切的乔颜来说，他的举动无异于故意诓骗、玩弄，甚至说严重点，简直是恶心人。
　　这是极为恶劣的举动，而这种举动一向是郁凌霄所不齿的。
　　他心里的黑色小人和白色小人进行了激烈的战斗，对于亲近还是仇视有偌大的分歧，但他如今还没有从这复杂中抉择出来。
　　郁凌霄沉默，华英卓却没有，他见是乔颜回答，又道：“原来只是同门，那日相见，我还以为两位师弟是亲兄弟。”
　　这话嘲讽的意味更明显了，领头的刘师兄瞥了他一眼，淡淡提醒了一句：“华师弟。”
　　华英卓拱手：“师兄放心，我心中有数。”
　　不会做得太过。
　　刘师兄便不再提醒，虽然得仙羽道君宠爱，可到底只是一位无法修炼的弟子，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过这几句话下来，两边的气氛明显不如之前那么融洽，温如雪什么也没说，看他们的眼神冷淡了不少，连带着往日活泼一些的五师兄也没怎么说话。
　　大师兄陆飞羽面上微笑倒是未变，也没多说什么，依然道：“那便请师兄多多照拂。”
　　交谈完毕，一行人一起踏进了玉澜秘境的入口。
　　乔颜面上有些暗淡，内心却非常活跃。
　　“真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华师兄人真好，我决定给他一个赞，一千积分稳了。”
　　系统很头疼。
　　“宿主，正常走剧情没有一千积分这个奖励……”
　　“什么正常走剧情，你眼睛瞎了，明明是我强行走剧情，一千积分一分都不能少。”乔颜语气突然凶狠：“你信不信我告诉华英卓我喜欢他，接近温如雪都是为了他，你想不想看OOC崩成河的画面？”
　　“……”
　　系统沉默。
　　乔颜也不催，反正系统总会给的。
　　从入口传送阵里出来，乔颜看到了一片灰蒙蒙的、显得广袤无边的天地，苍穹仿佛无限高，高得能直接看见天上的星子。
　　不少人陆陆续续从传送阵出来。
　　刘师兄见此便提议道：“这里的机缘很多，但咱们的目标不同 ，我们此行是为了玉澜传承，途中的宝物我们都不能探索，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秘境中央，准备夺取传承。”
　　也许是宗门有任务交代下来，陆飞羽没有反对他的话，点头赞同：“好……”他说到一半突然看向乔颜。
　　乔颜面色微紧，立刻垂下眼眸，他咬着唇角，在其他师兄师姐还没反应过来时主动往后退了一：“我、我可以一个人探索，便不拖累你们了。”
　　“不行。”
　　温师姐首先反对：“乔师弟，这里很危险，你如何一个人探索？慢一些就慢一些，那秘境传承也不是立刻就能夺取，还要些时日。”
　　“是要些时日，不过争夺传承的人很多，早到早做准备，恐怕别的争夺者设下埋伏。”
　　刘师兄面色微淡，不过他的话倒不是针对乔颜，他只是实话实说，这次任务是宗门交代下来的，非常重要，不可能为了一个内门弟子耽误。
　　“那难道把乔师弟丢在这里？如果乔师弟有什么意外，刘师兄是否准备亲自去和师尊解释？”
　　温如雪言语不是很客气，说完之后不等他们回答，便又道：“或者你们先去，我留下来和师弟一起，到时候再一起汇合。”
　　这是个办法，不过终究有些不全，因为温如雪身具神火血脉，对于队伍来说是重要战力。
　　见几位师兄沉默，乔颜微微抿唇，深吸了口气，主动道：“不用了。”
　　少年面上黯然一扫而空，他露出笃定自信的笑容来：“师姐，不用担心我，我来之前师尊赐予了我保命的宝物，就算我一个人也没关系，宗门任务要紧，千万别为我耽搁了。”
　　温如雪皱眉：“那也太危险了……”
　　“师姐，你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师尊吗？我怎么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乔颜的声音没有慌乱之色，加上又提到了仙羽道君，让人信服不少，若有那位为乔颜考虑，定然是周全的。
　　温如雪犹豫了一会儿，但最终还是被几位师兄劝下，她主要相信师尊的安排。
　　不过她仍然给了乔颜一枚赤色令牌，令牌正面刻着一朵燃烧的火焰，背面是一个古文‘温’字。
　　她认真道：“这是我的嫡系令牌，师弟，万一有什么不测，你就说你是真火温氏嫡系之人，杀你者必定要受温氏追杀。”
　　此法算不得完全，不过终究有些用。
　　乔颜收下，重重点头：“好。”
　　“好了，既然有仙羽道君安排，我们便可安心赶路，乔师弟，你自己保重。”
　　刘师兄作为这次队伍的领头人，不知是不是看在仙羽道君的面上，离开之前还特意给了他一件防御灵器，虽然等级不高，但多少也有点用。
　　乔颜拿着他们送的东西，笑容温柔地目送他们离开。
　　只有郁凌霄离开之前久久凝视了他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乔颜是个更善于体贴别人、不让旁人为难的人，温师姐很崇拜师尊，但郁凌霄却觉得……仙羽道君真的会为一个记名弟子考虑这么多吗？
　　他心中想法一闪而逝，但最终，在那种复杂和别扭的情绪中他仍选择了沉默，什么也没说。
　　他们很快消失在乔颜视线中。
　　作者有话说：
　　乔颜：吃过刀子吗？没吃过没关系，很快你们就能吃到了。
　　#如何让一个人愧疚#×
　　#如何让一群人愧疚#√
　　乔颜：还能拿一千积分。
　　系统：……

第20章 装
　　◎我的气质一看就是个高手。◎
　　同门远去，乔颜立刻收敛了温柔体贴的笑，找了个隐蔽角落藏起来。
　　因为这里靠近入口，只要不碰到青玉宗的人就还算安全。
　　乔颜一边防备一边快速开口：“一千积分，现在就打，不然你清楚后果。”
　　系统还试图和她争论：“宿主，这是正常剧……”
　　“正常个头，你是不是不知道被动和主动是什么意思？”乔颜语气冷淡：“谁让你们系统剧情出了问题，既然要我做多余的事，那就拿积分来买，你应该庆幸我还不是个疯子，我对积分有需求。”
　　“……”
　　“快点，别以为我讹你，青玉宗知道我参与绝对会想办法找到我干掉我，没有积分买道具，你真指望我一个凡人在这个本就危险的秘境里安然逃过仙门大派的追杀？别说走剧情，我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问题。”
　　乔颜也不算完全威胁，多少讲了些道理，虽然只有一点点。
　　系统本来还沉默着，被她这么一番话说下来竟也觉得有些道理，至少它的确不愿宿主陨落。
　　想着乔颜之前也算敬业，它再次妥协道：“那好吧，不过你一定要好好走剧……”
　　“原来你真的会给啊。”
　　乔颜‘哇哦’一句，迅速打开商城，只剩下系统还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
　　“……”
　　她现在有1050积分加一张绿色任务刷新卡。
　　毕竟涉及到身家性命，乔颜翻动系统商城，先买了两样隐藏身份的道具。
　　【千变万化衣（蓝）：售价200积分，可任意改变此道具外观，有一定隐藏气息的效果，无副作用。】
　　【幽蓝面具（绿）：售价50积分，可在一定程度上隐藏气息，遮掩容貌，副作用：易碎。】
　　系统觉得自己就像她买的两个道具一样二百五，因为买完这两个道具之后，乔颜脸上的认真变成了兴奋，然后她很开心地又买了两个道具。
　　【悲情戒指（绿）：售价400积分，佩戴此道具可使宿主营造悲情等负面剧情时氛围渲染100％，群体愧疚度+40％，并对周围随机一人进行破防攻击，使其陷入绝对自责心理中，副作用：陷入绝对自责心理之人无法预料其后续行动好坏。】
　　【白月光发带（绿）：售价400积分，佩戴此道具时可激活白月光初级光环，宿主言语可信度加30％，魅力值+10，有20％几率使对方对宿主产生‘白月光’效果加成。副作用：无法预料后续效果。】
　　1050积分，乔颜花得干干净净，真正用来买保命道具的其实只有250积分，剩下800积分买的东西不能说没有用，但显然更多是一些花里胡哨的效果加成。
　　系统抑郁了，乔颜心情却很不错，立刻就把买的东西戴上，摇身一变，成了一位气质和师尊有些像、但多了几分柔和忧郁的修士，因为有道具遮掩，普通的低阶修士甚至看不出她没有修为在身。
　　凡人使用不了灵器，谁也不会想到还有道具这种只要花积分就能用的神奇存在，所以就算青玉宗的人碰见她，多半也认不出她是乔颜。
　　弄好了伪装，乔颜从没人的隐蔽处走出来，混进稀疏的人流里。
　　系统提供的原剧情很多时候只有一些大致描述，玉澜秘境又很大，具体的位置还需要她自己寻找。
　　越往里走修士愈少，乔颜大约在这片灰暗天空下行走了一个多时辰，这期间她没参与任何夺宝，可依然有些吃力了。
　　停下休息了片刻，乔颜道：“这样不行，越往深处越危险，就算我再注意也没办法，我没有神识探查，我们必须得找个‘顺风车’。”
　　系统：“这里人烟混杂，你准备怎么找‘顺风车’？”
　　乔颜把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绑上【白月光发带】，然后又使用【千变万化衣】弄出了一套轻纱材质飘飘欲仙的白衣。
　　她调整表情，让自己看上去少几分攻击性，多几分柔和出尘。
　　“你看看，这怎么样？”
　　系统有些不解：“你准备□□？”
　　“请你换个词谢谢。”乔颜眼都没眨：“或者要不你把‘美强惨’三个字再念一遍，自己提取元素。”
　　系统没说话，乔颜则继续道：“找个和青玉宗关系远一些的势力，除了参与三宗交流会的人，见过我的不多，大部分仙门大派相对还是比较正道。美貌也许起不了关键作用，但世人皆俗，你不会以为我欣赏仙羽道君，完全是因为他的实力吧？”
　　系统憋了好久才闷闷道：“你还说你不沉迷美色，要修无情道……”
　　“我是修无情道，不是修和尚道，你要是比我师尊好看，我也爱你怎么样？”
　　“……”
　　一句话让系统闭嘴，乔颜整理好自己‘风华绝代’的外貌条件后，便开始物色合适的‘顺风车’。
　　大约蹲守了半个多时辰，她找到了一个合适的队伍。
　　对方的衣着和颜色说明是出自仙门正道，行程不快，不会是为了玉澜秘境，队伍是由一个年轻男人领队，其中有个眉眼略显张扬的女孩比较显眼，看上去就像那种十几岁被长辈保护得很好、天真烂漫有些跋扈的大人物后代。
　　乔颜的目标就是她。
　　但她没有直接靠近对方，而是隔着很远坠在这群人身后，看他们走走停停，最后停下来休息驻扎。
　　等这群人坐下她才缓缓行来，路过他们驻扎的地方，往前方行去。
　　少年的眸光介于温柔和冷漠之间，他神情冷淡，容貌昳丽，一袭白衣在晦暗的天空下格外显眼，墨发披散在身后，只以一条丝带所束。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身上那种飘然若仙、出尘、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如果世上有仙人，大约就是这般模样。
　　他从他们身边走过，没有侧目，但只要不是个瞎子都会注意到他。
　　果不其然，乔颜才刚越过他们身边，便听到有人开口：“这位道兄。”
　　他微蹙眉，回头看去。
　　各种道具加上她自身容貌加成的暴击下，这帮人显然被惊艳了一瞬，很快那领头的男修便道：“道兄瞧着像是仙门中人，我等是追灵宗弟子，不知可否请道兄一叙？”
　　乔颜静静凝视了他一会儿，才开口。
　　“驱仙门，乔颜。”
　　除了青玉宗和驱仙门的人，其他人对乔颜的身世并不了解，知道他名字的都不多。
　　而且她猜的没错，这帮人确实是仙门之人，追灵宗是一个高等仙门。
　　同为仙门之人，少年虽然神情未变，到底停下脚步，他扫了他们一眼，走到近旁盘膝坐下。
　　领头弟子被他爽快的举动怔了一下，旋即笑着拱手：“在下林与翰，这是我的师弟师妹们。”
　　被乔颜盯上的那个姑娘看了她好一会儿，但出乎意料，她并没有表现出特别强烈的兴趣，反倒是这位林师兄一直看着她，似乎对她有些兴趣。
　　乔颜：“……”
　　她在脑海中骂骂咧咧：“你们的道具都是些什么基佬吸引器。”
　　系统辩驳道：“宿主，有没有可能你本来就是个女的，异性相吸是天然的结果，无法改变。”
　　“我呸，那我师尊怎么不肯给我看，吸个寂寞吸。”
　　“……”
　　不过到底达成了目的，系统没说话之后乔颜也没再骂，她用平淡如水的眸子看着这位林师兄。
　　万幸的是这位追灵宗的师兄没有表现出什么基佬倾向，他只是正常地和她交流。
　　“道兄怎么一个人？我记得驱仙门这次有不少师兄师姐都进来了，一个人未免危险了些。”
　　乔颜微微垂下头，言简意赅：“同门皆为玉澜传承而来，我修为不够。”
　　林与翰愣了一下，“玉澜秘境是师兄师姐们争夺的目标，我等普通亲传确实参与不上，敢问师弟是驱仙门哪位门下，同门竟都这般强？”
　　乔颜依然没什么表情，“仙羽道君。”
　　其他人再次愣了一下。
　　仙羽道君对于乔颜等人算熟悉，不过对于仙灵界许多人来说他是传说中的人物，他的弟子竟然没去参与玉澜传承的争夺。那个小姑娘是这一行人中身份最高的，但她也只是追灵宗某个长老的女儿。
　　所以他们真没想到随意遇见的一个人竟有如此高的身份。
　　林与翰怔怔看了他一会儿，由衷赞道：“难怪道兄气质不凡。”
　　乔颜微微点头，才道：“你们要去哪儿？”
　　“我等修为不够，参与不了各大重宝的争夺，所以我领着师弟师妹们到处探索，能得些机缘就得些机缘。”
　　他语气顿了顿，似试探般道：“道兄既然也是一人探索，不如我们结伴而行吧，若有什么琐事也省得道兄麻烦。”
　　林与翰想得很清楚，仙羽道君的弟子必然比他们都强大些，这位气质如此不凡，同行也许能沾些便宜，就算不能也没什么要紧。
　　乔颜微微皱眉，但见他目光诚挚，又是仙门之人，他在沉默后点了点头：“好吧。”
　　“多谢乔兄。”林与翰笑容加深：“对了，乔兄要不要一起吃些东西？我这几位师弟师妹膳食手艺还不错。”
　　乔颜早饿了，但因为用不了储物戒又要防备，她一直没吃饭，本来准备随便在秘境里薅一点灵草果腹，如今听到他的提议，她面色矜持淡漠地点头：“也好。”
　　作者有话说：
　　乔颜：（内心）呲溜，快，都炫我嘴里，饿死爷了。
　　系统：……
　　（内心复杂）
　　#又谨慎又荒唐#
　　#又装X又沙雕#
　　#横批：乔颜此人#

第21章 如何让敌人一分钟感动
　　◎情与债。◎
　　乔颜以‘仙羽道君’之徒的身份成功混进一只队伍，不仅免去路上的麻烦，还顺便薅了顿饭。
　　吃完东西休息了一会儿，乔颜便提议继续赶路，且有意无意地引导林与翰往剧情的方向走。
　　这群追灵宗弟子本也是随意探索，队伍里的人年岁都较小，探索以安全为主，与乔颜的想法不谋而合，路上一些‘小麻烦’林与翰甚至都是自己出手，不好意思麻烦‘客人’。
　　乔颜一边演一边混，跟着队伍一起往里走了一天多也没露馅。
　　一天半之后，这只队伍遇上了其他人。
　　乔颜隔着好远便看到了夹杂在人群中的熟悉衣着，他立刻掏出【幽蓝面具】带上，引得身边人有些奇怪。
　　因着一天多了，也算熟悉，原本被乔颜定为目标的那个小师妹好奇道：“乔师兄，你这是？”
　　乔颜声音沉了些：“驱仙门最近和青玉宗有些摩擦，我不想平添麻烦，他们听过我的名字，你们待会儿不要提我的名字。”
　　追灵宗和这两宗隔得比较远，普通弟子还真不知道两宗之间闹了矛盾，闻言皆有些诧异，不过也都点点头。
　　乔颜带上面具之后，一行人很快接近前方汇聚的人群。
　　这里不仅有青玉宗的人，还有其他宗门的人，看样子是有什么宝物出世。
　　林与翰作为领头人上去见了个礼，询问一番，才知道有一株灵草快要熟了，汇聚在这里的人都是在等待这株灵草成熟。
　　林与翰没打算夺宝，询问完之后就准备带着师弟师妹离开。
　　便在这时，有人主动走了过来。
　　是一张陌生面孔，但是身着青玉宗的衣衫。
　　来人笑着拱手，“这位道兄，不知你可否见过这个人？”
　　他在半空中幻化出一个人影给林与翰看，幻象中显示的面孔正是乔颜。
　　林与翰眸光微跳，但他没有揭露，只是和气道：“敢问师兄，这是什么人？”
　　“没什么，一个散修而已。”这青玉宗弟子压低声音：“前些时日冒犯了我们林长老，道兄若有消息，可传信给我宗弟子，长老有重谢。”
　　他看起来不像刻意来询问林与翰，只是找不到乔颜广撒网罢了。
　　乔颜站在后边默默看着，在脑海中对系统道：“你看，没白要你的积分吧，还好我动作快，我就知道他们在找我。”
　　先前跟着师兄师姐们一起，就算青玉宗的人看到了也不敢轻易跟踪窥探，后来定然是看到陆飞羽他们身边没有他，猜到他们分开，所以才开始大范围地找他。
　　玉澜秘境很大，若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无法使用灵气，再大的地方也插翅难逃。
　　林与翰笑着应下，与这青玉宗弟子告辞。
　　他带着其他人远离了这片夺宝之地，等走远了，他才正了正神色，压低声音询问：“乔兄，可否仔细解释一番。”
　　因为那青玉宗弟子说的是‘散修’。
　　不过他对乔颜这气质不凡的少年还是有几分好感，所以走远了才问。
　　乔颜没摘面具，只平静道：“没什么，青玉宗之人先前在三宗交流会上输给了我宗，那位长老恼羞成怒，指使他的弟子在比武场上想杀我，被我师尊击杀，他心怀怨恨罢了。你若怀疑我的身份，可以问任意一个落灵宗或驱仙门弟子，这不是什么秘密。”
　　林与翰细细一想，也没传音询问，很快便道：“原来是这样，我自然相信乔兄。”
　　他语气诚挚，当真相信。
　　仙羽道君何等人物，他的弟子知道的人太多了，况且冒充仙羽道君的弟子本是自寻死路的事，再者乔颜这般风光霁月，看起来不像会骗人。
　　这一插曲并没有影响乔颜在队伍中的关系，林与翰依然待他亲近，其他人也都没有露出什么不满。
　　经过了大约三天的探索，乔颜感觉已经接近剧情里说的那个地方了。
　　那是一处深谷，汇聚了许多人，各大宗门都有，天空上漂浮着彩色云霞，神异无比。
　　林与翰他们本来只准备看一眼便离开，却不想乔颜停下了脚步。
　　“乔兄，你是为了这里而来？”
　　乔颜点了点头，也不瞒他：“林兄，日后若相见，再把酒言欢。”
　　他取下面具。
　　这一举动吸引了不少人。
　　此地人烟混杂，不仅有青玉宗的人，还有驱仙门、落灵宗、和其他仙门大派的人，甚至还有大族之人和不少散修。
　　不过看乔颜的目光都不怎么友善。
　　林与翰他们还没有离开，见此本能觉得有些不对。
　　青玉宗的便罢了，驱仙门和温氏、华氏等大族的人看他的目光也显得冷漠，这不符合常理。
　　乔颜却毫无畏惧，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一边空地，仰头看眼前一道七彩霞光形成的拱门。
　　见众人目光还定格在他身上，他看了一会儿后对旁边的驱仙门和温氏族人弯唇笑道：“你们好。”
　　众人面色诡异。
　　乔颜也不在乎，又扭头看向青玉宗那边，“我为仙羽道君弟子，我今日若陨，多半为青玉宗所为。”
　　无人应他。
　　青玉宗那边的人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有人斥道：“乔颜，你莫污蔑我等，你一个废人之身，争夺陨落本是常事，难道别人都要让着你不成？那不如直接把宝物拱手给你好了。”
　　乔颜目光冷淡，其他人包括驱仙门弟子并无声援——他本就不熟，加上之前在宗门里的流言。
　　但就在他开口说第二句之前，突然听见远处还没离开的林与翰高声道：“乔道兄，我们先走了，若你身陨，改日我们再去拜访仙羽道君。”
　　说完他头也不回带着师弟师妹快速离开。
　　乔颜则有些意外。
　　本就只是搭个顺风车，萍水相逢，没想到林与翰竟然会选择在这种情况下帮他，连驱仙门弟子都没开口，这可是得罪青玉宗的事。
　　眼见他们走远，乔颜按了按额角，在脑海中暗叹道：“人情债难还，我说你这白月光光环真的正经吗？我怎么越来越觉得不对？别到时候给我招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桃花。”
　　系统静默不言，其实它也不知道。
　　乔颜也没时间和它讨论这个问题，她重新看向那道门。
　　一道不太友善的声音响起。
　　“喂，还没到这门开启的时候。”
　　乔颜循声望去，只看到一位身穿金色衣袍、头戴紫金玉冠的翩翩少年。
　　这少年生得俊美，眉眼间还有几分熟悉。
　　她看了几眼，便听他又道：“算了，你过来吧。”
　　旁边有人劝：“鸿少，他和我们无关。”
　　“你以为我不知道？”
　　这名为‘鸿少’的少年语气越发不耐起来：“就是叫你，看什么，看在姐姐的份上，我暂且庇佑你一二，没有修为就不要乱跑，省得死在这里惹姐姐伤心。”
　　“姐姐？”
　　乔颜挑眉：“你是温师姐的弟弟？”
　　少年没有回答，语气更恶劣了：“我警告你，你敢打我姐姐的主意我绝不会放过你，我姐姐不是你这种小子能肖想的。”
　　温氏之人看乔颜不太顺眼，多半就是从这上面而来。
　　乔颜露出恍然之色，然后她从怀里拿出了一面令牌。
　　“我有这个。”
　　“这是姐姐的令牌，她怎么给你这个了？”
　　少年面露恼色，“还给我，这不是你能拥有的东西。”
　　“好啊。”
　　乔颜的举动出乎他的意料，她直接走过去把令牌递给了他。
　　温如鸿愣了一下，突然又想到什么，“等等，算了，你拿着吧。”
　　要是温如雪知道他强行从她师弟手中讨要了自己的令牌，回去不得揍他才怪。
　　乔颜却没接下，只道：“不了，这不是我该拿的东西，还给鸿少。”
　　“你故意的是不是？”
　　温如鸿顿时有些恼怒。
　　乔颜却真挚道：“我配不上师姐，你说得对。”
　　“你——”
　　就在两个人说话之间，那七彩霞门突然涌起剧烈波动，将所有人目光吸引过去。
　　有人提醒：“七彩之光，破碎空间的力量，不要随意靠近，会被切碎的。”
　　这地方虽然神异，但神异通常还伴随着危险，况且在场之人互为敌对，人心更难测。
　　只有乔颜目光微动，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她看了眼面前的少年，见他的目光也被吸引过去，伴随着七彩霞光逐渐消失，人群开始蠢蠢欲动。
　　直到那些绚丽光彩完全消失，无数人蜂拥而上。
　　温如鸿也在温氏族人的保护下飞扑往前。
　　乔颜瞄准时机，以最大的力气跟在他身后，就在第一波人靠近那道门时，本已消失的七彩霞光突然猛烈爆发出来，离得最近的修者身躯直接被切割成了尘埃。
　　温氏也死了两位修者，温如鸿稍稍在后一些，也在那圈霞光包围之中，少年的面上全是惊恐之色，来不及反应，他感觉到一股力量将他用力往后拉去，然后是一个人一脚踹在了他肚子上。
　　那圈霞光范围倒不是很广，这一脚力气也算不得很大，但惯性将他堪堪推出了霞光范围，他看到白纱从眼前掠过，落进了霞光里，仓促之间，只来得及看清那人难以言说的眸光，仿佛沉淀着无尽悲伤却又平静落寞。
　　他下意识伸手，却只碰落了一张面具。
　　面具从乔颜衣衫里滑落，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而少年已经消失在霞光里，只余靠近门的位置，一圈浅淡的尘埃簌簌落下，悄无声息。
　　作者有话说：
　　卡文，痛苦。
　　系统：？直接进去就好了，为啥要演这么多？剧本上没写啊。
　　乔颜：每一次戏都要演得有价值，才能带给观众丰富的感情欣赏，剧本也是要润色的，你懂吗？
　　系统：……
　　#丰富的感情欣赏#×
　　#如何花一分钟让对方愧疚自责#√
　　#美强惨#×
　　#万人迷#√


第22章 我修邪道你还会爱我吗
　　◎邪剑。◎
　　“这熊孩子！剁手！”
　　乔颜很生气。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结果温如鸿突然伸手抓她导致平白损失一个道具。
　　五十积分！很贵的好不好，她总共也就花了两百五买这些东西。
　　骂了一阵子，乔颜平静下来，开始打量眼前的空间。
　　之前那七彩霞光她也是看原剧情才知道其中蹊跷，七种颜色，只有蓝色闪过时才是安全的，这个时间很短，一两秒左右，被其他光芒碰触的人都会切成粉末，活下来的人也会消失，不过不是陨落，而是来到另一个空间，除了这个方法，其他都无法进-入这片神秘空间。
　　原剧情的乔颜就是碰上了这万中无一的巧合，活了下来，并且找到了重新修炼的方式。
　　乔颜不知道还有没有同样幸运的人一起进来，不过她最大的优势就是对这里有一定的了解。
　　眼前是纵横交错的甬道，灯火幽暗，看起来有些吓人。
　　她一边谨慎地往前，一边把剧情描述中的有效信息和眼前对上，经过漫长摸索，总算走出了如同迷宫一般的幽暗甬道，来到一处宽敞些的地方。
　　这是一间类似于大厅的石殿，布满雕塑，十分空旷，只在最中央的位置摆着两个光团，一黑一白，非常显眼。
　　白色的光团充满澄澈、光明之感，黑色的光团则显得邪恶、幽暗。
　　乔颜靠近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仔细分辨，突然看到两个光团之间凝结出一个人影。
　　这人影广袖长袍、眉发斑白，显得仙风道骨，他面上带笑，低头看向底下乔颜的位置。
　　“吾名断道生，世称剑仙。此为我传承之地，左边为灵力修道之路，其中有功法、传承、还有我之剑器，习之可传我御剑之法，逍遥天地。”
　　“右边为神识修炼之法，吞魂嗜魄、锤炼己身，以自身魂灵为剑，虽然痛苦却也霸道无比、来此者可选其一，续我衣钵。触碰光芒即可获得我的传承。”
　　乔颜眼神放光。
　　好东西。系统告诉她的原剧情只大致描叙了乔颜得到奇遇，脱胎换骨，并没有仔细说明是什么东西，现在一听，果然是大奇遇。
　　她深吸了口气，果断看向左边。
　　仙风道骨，这才是她想要的风格，右边明显是邪道功法。
　　乔颜将手掌放在了白色光团上。
　　一息、两息、三息……许久过去，什么也没发生。
　　乔颜：“？”
　　系统提醒她：“宿主，第一种明显是灵气修炼之法，你忘了，你灵海破碎了，没有灵气。”
　　“什么玩意儿！”乔颜破口大骂：“不是说找到了修炼的方法吗？非要逼我修邪道是吧？”
　　乔颜将手掌放下，正耿耿于怀时，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她迅速回头，看到一位面色警惕的修者匆匆走来，见有人已经到了，这人目光染上了杀意。
　　乔颜飞快从白色光团面前退开，她指着空中微笑的人影解释：“道兄，这里有两个传承，一人只能选择一个，你先选，我是仙羽道君的弟子，身上有道君给的宝物，你杀不了我，都是仙门之人，没必要。”
　　陌生修者看她的目光依然很冷，但杀意总算减弱了些，也许是觉得传承要紧。
　　半空中光芒汇聚的人影又将之前对乔颜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确认乔颜没有撒谎之后，这修者毫不犹豫触向白色光团。
　　乔颜眼巴巴地看着那白色光芒汇入他的身体，为了防止待会儿他灭口，她也迅速摸向黑色光团。
　　汹涌的记忆碎片和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涌入她识海。
　　乔颜感觉自己本就破碎的灵海在这股冲击下完全崩塌，转成在识海中形成了一柄黝黑的神识之剑，那不是灵气，而是有些像‘念力’一样的东西，这意味着她从此之后将走上一条新的修道之路，不是寻常的浮空、驭灵等修炼体系。
　　还来及细细品味这注定要受苦的修炼方式，乔颜便听到一阵张狂笑容突然响起。
　　她睁开眼，看到半空中那自称‘剑仙’的人从原本仙风道骨突然化作眼带邪气的模样，他注视着那选择了白色光团的修者，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中伸出虚幻大手将其身躯握住。
　　乔颜看着那人被捏得筋骨断裂、身躯破碎，鲜血混合着内脏从虚幻大手的指缝中淌出，而后那‘剑仙’又用另一只手从中抽出一道白色光点，随手抛给了她。
　　乔颜倒吸了口气。
　　这是什么魔幻发展？
　　她还没来得及逃窜，便听那张狂大笑着的‘剑仙’人影桀桀笑道：“我断道生纵横一世，前半生逍遥于天地，后半生却修为尽废、为无数人践踏□□，然我自黑暗崛起，自创噬魂一法，抛却灵力，以神魂之力修炼，自号‘邪剑’。”
　　“此生最恨道貌岸然的正道修士，继承我衣钵者，自当破碎灵海、修神魂之力，记住，从你继承吾之功法开始，你便注定与正道对立，吞噬魂魄修炼一旦被发现，你会受到正道追杀，永无止境，在未曾强大起来，切记隐匿。我一生杀人无数，从无后悔，望你亦如此。”
　　说完这些话，半空中的人影逐渐化为光点溢散，很快消失无踪。
　　大厅中顷刻只剩下乔颜和对面有些破碎的尸体，这修士刚刚还想杀她。
　　她怔怔看了一会儿，终于长舒口气，自语道：“原来这才是真正的运气。”
　　因为乔颜无法修炼灵气，所以只能选择黑色光团，也正因为如此反而阴差阳错活了下来，这就是原剧情没有写明的奇遇细节。
　　不愧是主角，虽然美强惨。
　　乔颜看着浮在眼前的光点，搜寻了一下刚刚传承的记忆，很快便找到了吸收的方法，她捞过光点贴在眉心，神魂之力运转，很快将这点灵魂之力吸收进去。
　　盘膝打坐片刻，等这些灵魂之力完全消化完之后，乔颜发现自己的修为已经相当于凝气境界。
　　凝气境界，是驱仙门外门弟子的入门等级，也是修道的入门阶段。
　　但她半个时辰之前还是个修为被废的凡人。
　　“这功法可太容易入魔了。”
　　乔颜从地上起来，发出由衷感叹。
　　吞噬人的灵魂锤炼己身提升修为，这种无视天赋的东西很容易驱使人为修炼而杀人，可不就是邪道功法。
　　难怪说会被正道追杀。
　　不过事已至此，乔颜看了眼旁边那堆尸体，缓步走出大厅。
　　另一边，玉澜秘境中央，传承之地。
　　众人争夺玉澜传承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就在关键时刻，一直与驱仙门争锋相对的青玉宗领头弟子眸光微动，似乎得到了什么消息，他露出一抹笑容，看向人群中的温如雪。
　　“我刚刚得到了一个消息，温师妹，你那位可怜的师弟好像陨落了。”
　　此话一出，在场无数人都停下了动作，而驱仙门几人脸色则都有些微变。
　　温如雪更是冷声道：“你再说一遍。”
　　“这可和我青玉宗无关。”领头弟子悠然笑道：“要怪就怪你的族弟，说起来那位乔师弟真是个好人，你族弟对他怒骂斥责，他不仅不嫉恨，反而牺牲自己救他，当真是圣人之心，可惜、可叹。”
　　温如雪看他的目光几乎能结成冰。
　　她没有理会这青玉宗弟子，直接从储物戒中拿出传音符。
　　“温如鸿，你遇见乔颜了？”
　　传音符那头许久都没有声音，直到温如雪声音愈冷：“回答我！”
　　“我、我没想到他会救我……”传音符那头少年的声音带着些哭腔和难以难说的崩溃：“阿姐，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我……”
　　温如雪闭了闭眼，“他人呢？”
　　“……七彩霞光，乔颜他、他没留下尸体……”
　　掌心中的传音符差点被捏碎，良久，她才冷声道：“过来。”
　　温如雪将传音符收回储物戒，在青玉宗弟子嘲讽的笑意中，掌心骤然涌出赤红火焰，眉间印记一闪而过。
　　身旁大师兄皱眉：“温师妹！”
　　温如雪回头看他一眼，眼中布满赤色。
　　“别拦我。”
　　她掌心的火焰蔓延至周身，灼热的温度让身边的空间都有些扭曲。
　　温如雪如一道流星朝青玉宗掠去。
　　青玉宗那弟子本还在嗤笑，见此脸色微变：“燃烧神血，温如雪，你疯了！”
　　陆飞羽见状也只得叹道：“动手吧，传承必须夺下，还有……”
　　他没有说完，没人知道他想提及的是不是那位已经死去的师弟。
　　作者有话说：
　　乔颜：外面为我打生打死，我先偷偷发育。
　　#师尊，你修邪道的徒儿回来了#

第23章 他们的愧疚
　　◎所谓演技。◎
　　当乔颜还在那片神秘空间里、而温如雪他们在争夺玉澜传承时，那处山谷、乔颜消失的地方，一群人寂静无声。
　　因这七彩霞光无解，又不知到底是什么样的宝物，大抵觉得拼上性命不值，其他人都已经离开，留在此地的只有温氏族人和驱仙门的人。
　　温如鸿握着传音符，坐在地上，神色有些许呆滞。
　　旁边是驱仙门的弟子，有人轻声道：“我们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乔颜活着的时候他们都不想和他有什么关系，因为之前的流言，除了仙羽道君门下，没人愿意亲近他，但他到底是仙羽道君的弟子，得仙羽道君宠爱，作为同门之人他们作壁上观，反倒是温氏说了庇佑，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最后为了救温如鸿而死。
　　若仙羽道君降罪下来，多少也是有些牵连的。
　　温如鸿右手握着传音符，左手是一张碎裂的面具，整个人像失了魂一般。
　　旁边有人安慰：“鸿少，这是他自己主动，就算小姐怪罪下来，也不会太过迁怒您的。”
　　他们都以为温如鸿是害怕温如雪的责罚。
　　可原本神色飞扬的少年只是静静坐在地上，眼眸无光，没有说话。
　　温如鸿今年才十七岁，和乔颜一样大，温如雪当初救乔颜，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想到了自己的幼弟，可怜他年纪轻轻，在旁人纨绔肆意时却遭受了这样的事。而温如鸿本身虽有些飞扬跋扈，却到底还是一个天真少年。
　　他过去十多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
　　不是没人救过他，不是没人护过他，但那些要么是长辈亲眷，要么是奴仆随从，乔颜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
　　在这之前他是极为看不起他的，甚至有些厌恶，觉得他玷污了姐姐的声誉，斥责辱骂，夺走他手中的令牌，温如鸿当时并没有觉得自己过分。
　　只是谁也没想到危机时刻乔颜竟会舍身救他，哪怕是为了姐姐。
　　温氏没有人喜欢他，没有人对他说过一句友善的话，没人正眼看他，可那一瞬，乔颜没有任何犹豫，温如鸿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看着那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在一片霞光中化成了飘散的粉剂。
　　除了那张跌落的面具，乔颜什么都没留下。
　　他活下来了，可没半点劫后余生的喜悦，他的心仿佛被一块巨石堵住，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鸿少。”身边有人再次道：“其实……他本就是小姐所救，如此也算偿还了……”
　　说这话的人声音很轻，显然自己也觉得没底气。
　　温如鸿没有理会他，少年在地上枯坐许久，握着面具起身。
　　他走到那圈浅浅的尘埃面前，取出一个玉瓶，小心翼翼地伸手，将那一层薄薄的、灰白色的粉尘拢到一起，勉强装进了瓶中。
　　那灰白色的尘埃太少，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少年沉默、细致地将所有的尘灰装进瓶子，才用低沉灰暗的声音道：“我们去找姐姐。”
　　“鸿少……”
　　一向张扬的少年没有说话，他捧着那只玉瓶，也没有理会旁边驱仙门的弟子，只沉默转身，逐渐远去……
　　秘境中央的传承争夺接近了尾声。
　　驱仙门几位弟子在温如雪燃烧真血之后不知为何也莫名凶戾起来，皆沉默不语，出手狠厉，几乎以命相博。
　　要知道如温如雪这般燃烧真血是会留下一些后遗症的，玉澜传承再重要也没有自己的命重要，厮杀到最后，驱仙门几人身上都是斑驳血迹，其他人多少有些退意了。
　　很快，有第一个仙门大派的领头弟子叹道：“罢了，我们不争了，陆师兄，何必如此？一个传承罢了。”
　　陆飞羽罕见地没什么笑容。
　　因他从前一直神色温和，如今不笑时整个人看起来竟格外冷漠，他扫过说话的人，语气没什么温度。
　　“不滚，便死。”
　　驱仙门几人隐隐有以他为首的意思，哪怕之前是那位刘师兄领头。
　　说话的人讨了个没趣，也没心思和他争论，很快便带着自己宗门的人离开。
　　有第一个便有第二个，很快又有不少宗门退却，退出了传承的争夺，远离此地。
　　到最后只剩下两三个宗门。
　　青玉宗也在其中。
　　但此刻他们有些骑虎难下了。
　　若论关系，最近自然是他们和驱仙门交恶最多，温如雪几人今日有些不对，再打下去，要是发疯真想留下他们也未可知，毕竟这里是秘境争夺，不是什么过家家的游戏。
　　眼见其他两个宗门也生出退意，驱仙门将目光主要定格在他们身上，青玉宗的领头弟子眉心微跳，终于咬牙道：“我们走！”
　　他带着青玉宗的人迅速离去。
　　随着争夺者一一退去，空旷的传承之地很快只剩下驱仙门几人。
　　刘师兄、齐师兄和华英卓虽然也有些疲倦，但身上血迹明显少一些，刘师兄随意坐下，靠在一块石头上一边喘息一边道：“陆师弟，你们不愧是仙羽师叔门下弟子，佩服。”
　　一个个都不要命似的，连新入门没几天的郁凌霄都这样，郁师弟今天一句话也没说，虽然战力比不上几位师兄师姐，但他战得最凶，比其他几位师兄都拼命。
　　虽然是自己人，刘师兄看着当真有些瘆得慌。
　　陆飞羽语气平静地答了句：“师兄夸奖了。”
　　四师兄柳河与五师兄罗清言也应了一句，唯独郁凌霄面色沉寂，他一个人坐在离他们远一些的地方，脸上还有未干的血迹，神色暗沉，像一只独自舔舐着伤口的孤狼。
　　陆飞羽与刘师兄交谈之间，冷不丁听他道：“乔颜陨落了。”
　　郁凌霄根本没看他们，只是自顾自地说话。
　　“师尊根本没有为他安排什么周全，不过是不愿拖累我们罢了，但是你们都没有看出来。”
　　他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我看出来了，可我没有说。”
　　他看向浑身浴血的温如雪。
　　“你不是自诩温柔体贴，对他最好吗？你不是很了解师尊和乔颜吗？为什么你看不出来他只是不想让你担心？温如雪，他不欠你的。”
　　温师姐罕见没有反驳他的话，也没有回答，她燃烧了真血，是几个人中伤得最重的，她盘膝而坐，沉默疗伤，只是眼眸始终有些冷意和难以言说的愧疚。
　　刘师兄作为这次传承争夺的发起人，见郁凌霄这么说，眉间微皱，便提了一句：“郁师弟，这也不是温师妹的错，一切都是乔师弟自愿的。”
　　“没有人想自愿。”
　　郁凌霄将冷意投射到他身上。
　　“是因为你们要夺取传承，他不得不自愿，是因为温如鸿是温如雪的弟弟，他没有选择，如果师尊在此，你还敢这么说吗？他陨落了，你不过感叹一句、叹息一声，明日就将他抛在了脑后。他是个废物，没有修为，可他是我们的同门，你把他当同门吗？”
　　“郁师弟。”
　　陆飞羽制止了他继续往下说，大师兄神色有些淡，看不出情绪。
　　“不要说了，争夺传承是宗门的决定，与任何人无关，乔师弟陨落谁都不想，就算师尊也不会怪罪刘师兄。”
　　“是，大师兄高高在上，从来以大局为重，就算乔颜把你当成亲兄长又如何，他只是一个废物罢了。”
　　郁凌霄冷笑。
　　“郁师弟，我不想和你争吵，你好好冷静一下。”
　　陆飞羽没有再看他，脸色也有些冷，他盘膝坐下，开始疗伤。
　　郁凌霄便用嘲讽的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但他没有再说什么，最后只是低下头去，面上的神色也沉寂下去。
　　其实他最想说的不是责怪陆飞羽，也不是责怪温如雪，分开时那一眼，他明明已经看出了乔颜微笑背后的窘迫，但因为心中那一抹别扭和隔阂，他选择了沉默，如果那时他将自己看出的事说出来，也许乔颜就不会与他们分开，也不会陨落。
　　然而永远没有如果。
　　秘境中他们得到了最终的胜利，却永远失去了某个人。
　　郁凌霄按着自己的胸口，他一直分不清自己对乔颜到底是厌恶还是喜欢，可这一刻，那种感情全变成了无法抒之于口的悔意，一条性命的代价，太过沉重。
　　随着他沉默下来，空旷的传承之地很快陷入安静，周围只剩下风吹动的声音，寂静、沉重。
　　神秘空间。
　　造成这一切的乔颜一点悲伤感觉都没有，她正和系统盘算自己今后的修道之路。
　　吞魂嗜魄，这是个邪道功法，单纯为了修炼杀人显然不符合她的三观，她虽然偶尔坏一坏，也没坏到这种程度，可修炼不能停滞，所以她得取一个折中的法子——比如以后专门弄个马甲出去行侠仗义，杀无恶不作之人，或是生死大敌，这两种人的神魂之力她吞起来没有一点心理压力。
　　思索了半响，乔颜叹道：“他们估计都以为我死了，可怜见的，也不知道多伤心。”
　　系统提醒她：“宿主，你别忘了原剧情你和他们都是仇人。”
　　“知道知道。”乔颜敷衍了一句，便又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你说我这次回去能不能和师尊修无情道了？先放纵情-爱，再断情绝爱。”
　　系统：“……”
　　不知道为什么，它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作者有话说：
　　乔颜：先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最后反目成仇，我叛出宗门，在一阵悲惨BGM里对师尊举起了屠刀……这剧情可以吧？
　　系统：？
　　#总觉得我们走的好像不是一个剧情#
　　【剧场】
　　温如鸿：震撼、自责、留下一辈子阴影。
　　温如雪：愧疚。
　　郁凌霄：自责、后悔、因为心中悔意不自觉发动群攻怼人。
　　陆飞羽：看不出具体情绪，但明显心情不佳。
　　四师弟五师弟：在沉默中沉默。
　　刘师兄齐师兄华师兄：不太难过但被骂得很难受又不会回嘴，还要担心承受仙羽道君的迁怒。
　　乔颜：开心（耶！?）

第24章 我回来了
　　◎你们的祖宗活着回来了。◎
　　因为修炼问题，乔颜没急着回去。
　　【幽蓝面具】被温如鸿碰掉了，但她修炼了新的功法，气息有很大变化，加上【千变万化衣】也有遮掩气息的功能，乔颜干脆弄了一身黑衣，用轻纱把头包住，只要不近距离查看，谁也看不出她就是乔颜。
　　之后她稍微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驱仙门赢得了最终胜利，成功获取玉澜传承。
　　乔颜心中赞叹。
　　不愧是原剧情中把主角折磨得不要不要的主要配角，这都能赢，真牛。
　　同为仙羽道君弟子，她如今才凝气初期的修为，相比起来实在有些丢脸。
　　想着这些，乔颜也不急着去找他们了。
　　死去的人都会溢散一些神魂力量，虽然不如直接抽取凝聚神魂之力来得纯粹和多，但积少成多，在她修为浅时也算一个好办法。
　　所以打听完消息之后，乔颜就开始蹲守别人打架厮杀，等人家打完她就偷偷吸取一些溢散的神魂之力。
　　因为走的是‘念力’这种修炼体系，没有灵气波动，屏气凝神时中低阶修者很难发现她。
　　就这样一边赠人家的神魂之力一边修炼，一转眼过了半个多月。
　　大势力的人基本上都已经离开，只剩下一些想要撞撞运气的散修们还在孜孜不倦地探索。
　　这其中就有乔颜。
　　这半个多月她凭借蹲别人厮杀、偶尔几次弄死了上来找麻烦的低阶修者，以及在秘境中好运得到了些许灵草，不仅活蹦乱跳存活至今，甚至将修为提升到了凝气巅峰，只差一点就可以晋级浮空初期了。
　　重修会容易一些，但无论如何这种修炼速度说出去都能让不少人感到惊骇。
　　直到玉澜秘境关闭，乔颜和许多面带疲倦的散修走出秘境入口，看着外界久违的太阳照在身上，她才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来时是坐宗门的大型飞舟，可现在各大宗门已经回去了，驱仙门自然也一样，宗门离这里不算很远，但对于一个凝气初期的修者来说——这距离无异于翻山越海。
　　她怎么回去？
　　看着逐渐消失的散修们，乔颜第一次觉得有些茫然。
　　思考了会儿，她离开玉澜秘境范围，花了些时间来到离这里最近的一座城池，春辉城。
　　春辉城是一座中等繁华的修道者城池，里面有凡人有修者，甚至还有几个修道者家族，在这方圆百里之内也是鼎鼎有名的。
　　这种城池里一般都有飞舟卖，更大点的城池可能还有传送阵，不过对乔颜来说，这两个方式她都承担不起。
　　她重新修炼之后打开了乔颜从前在乔家用的储物戒，但戒指里只有一些日常用品和少数灵石灵材，远够不上买一艘飞舟。
　　所以最好的方法还是用道具，比如用她的‘白月光光环’交几个朋友借一艘小型飞舟。
　　乔颜像之前蹲守追灵宗弟子一样，寻了春辉城里最有名的家族，偷偷地藏在人家大门不远处，蹲了个把时辰才看到几个身着华服的青年男女缓缓走出，其中一个年轻男子修为最高，应该有超凡境初期了。
　　乔颜瞄准了他，和上次一样，她依然变幻出一身雪白长袍，清冷气质，飘飘欲仙，这才迎面走上去。
　　这次没装作路过，乔颜直接在几人诧异惊艳的目光中来到他们面前，她神色微淡，声音却显得格外悦耳。
　　“敢问道兄，若要去往驱仙门，该往何方走？”
　　她本身颜值和光环的加持下，对方自然而然地生出几分好感，因着探查不出乔颜的修为，那境界最高的青年男子客气地拱了拱手，才道：“驱仙门往南便是。”
　　说完他还主动询问：“道友也是去驱仙门参加婚礼的？”
　　乔颜目光一怔，“婚礼？”
　　“道友不知道？”青年男子也有些诧异，“是仙羽道君座下，温氏的天之娇女温如雪，和驱仙门掌教座下，华氏天骄华英卓的婚礼，就在近些时日。”
　　乔颜惊呆了。
　　温如雪和华英卓？
　　这两个人要勉强算青梅竹马也行，可前二十多年都没来电，怎么突然他‘死了’师姐就答应嫁给华英卓了？千万别告诉她是因为她的‘死’所以激发了两个人的爱情。
　　乔颜实在没忍住，虽知道面前这人不清楚内幕，却还是多问了一句：“温如雪怎么会嫁给华英卓？”
　　青年男子也许也觉得惋惜，便叹道，“道友也觉得可惜？那温如雪身具真火之力，又是温氏的公主，照理来说不应这么急着寻觅道侣，我听说是因为华氏答应两人缔结道侣之后，两家联合，由温如雪主导，这对温如雪的修为有大益处，大约是为了修为吧。”
　　这倒也不是说不过去，可乔颜还是有些想不通，她印象中的温师姐并不是这般为提升实力不顾一切的人。
　　难道真是因为她的‘死’讯？刺激这么大吗？师姐不会真爱她吧？
　　乔颜想不通，但她觉得这个婚礼无论如何得去插一脚。原剧情中没有出现这个剧情，温如雪一直是乔颜的白月光，直到后面乔颜黑化。而现实是她现在还没和师姐反目成仇。
　　要是温如雪和华英卓结婚真是因为她，这责任乔颜可担不起，她得去问一句，搞不好还要破坏一下，如果温如雪不是因为她，那就无所谓了，她就当回去参加白月光的婚礼。
　　想到这儿，乔颜更是归心似箭，她目光微沉，看向面前这男子：“道友方才说‘也’？道友也准备去驱仙门参加婚礼？”
　　“我倒是想。”男子苦笑：“可我等怕是进不去驱仙门，我苏家也收到了邀请，不过只邀请了我苏家家主，他们前日已经出发了。”
　　高等仙宗自然人人向往，特别是像他们这些年轻人，如果恰巧被什么长老看中收为弟子，那就是天大的好运了。
　　乔颜面色沉着，等他说完后她才平静道：“我带你们进去，借我一艘飞舟，我的飞舟在之前的探秘损坏了。”
　　“道友你……”
　　这男子还有些愣住，倒是他身边看起来比较活泼的女子目光放亮，极快道：“浩哥，你还等什么？这位道兄看起来气质不凡，肯定也是驱仙门的弟子，他一定能带我们进去，咱家不是还有一艘上好的飞舟吗？快拿出来，晚了就赶不上了。”
　　年轻男子闻言深吸了口气，认真道：“道友真的能带我们进去？”
　　乔颜依然神色沉稳：“我从不骗人。”
　　“好！”
　　他定了定神，立刻道：“道友在这儿等我片刻，我现在就回去偷……不，拿另外一艘飞舟，应该还能赶得上婚礼，不是我夸口，春晖城里好的飞舟前日都离开了，除了这艘，你再找不到第二艘能赶上了。”
　　夸了一句自家的飞舟，他立刻折身回返。
　　乔颜本来还有很多发挥之处，不过听到师姐婚礼的消息之后她就失去了演戏的兴趣，现在只想赶快回宗门。
　　年轻男子很快就把自家飞舟偷了出来，和几个兴奋的弟弟妹妹一起，带着乔颜迅速往驱仙门赶去。
　　此刻的驱仙门确实喜气洋洋，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
　　距离玉澜秘境已经过去半个多月，可时间并没有抹平一切，乔颜的死依然如一块巨石压在许多人心头。
　　师尊这些时日很少出现，大师兄脸上的笑容少了很多，郁师弟经常一个人沉默地独处，几乎不和同门交流，温师姐则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只有四师兄和五师兄依旧如常，但也少了许多欢笑。
　　也许那一日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转折。
　　温如雪的煦阳院里，陆飞羽看着并无半点喜气的院子，轻声叹道：“师妹，你真的要和华师弟缔结道侣？如果六师弟在，他也许并不想看到你这样做。”
　　温如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声音比从前冷了许多，十分冷静。
　　“我不是为了乔颜，不是为了任何人，师兄，我太弱了，如果我有师尊那样的修为，何事不能随心？华英卓算不上完美的道侣，但我需要华氏的玄黄之火，我要以最快的速度掌控温氏，况且华英卓也喜欢我，如此便够了。”
　　她从前虽然也想过，可没有这么急迫，只能说人确实要历经许多才能长大、成熟，而身边人的逝去向来是最深沉最痛的。
　　陆飞羽见此只能默叹。
　　温如雪是个有主见的人，她决定的事很少有人能劝动她。
　　相比于沉默的煦阳院，驱仙门其他地方就热闹多了。
　　前来观礼的人大部分昨日就到了，连乔颜没见过的那位神秘的二师兄今早也回到了驱仙门，两个大氏族的结合，又是仙羽道君和掌教的弟子，算得上驱仙门近年少有的大事，虽然温如雪不太在乎，但执事院还是布置得很隆重。
　　修道之人的婚礼没有凡人那么繁琐讲究，时间选在了正午。
　　将近太阳最高的时候，乔颜坐着那年轻男子苏浩家的飞舟，紧赶慢赶，终于赶回了驱仙门。
　　苏家几人还有些紧张，乔颜却没时间耽搁，她直接闯到驱仙门山门口，守门的弟子还没来得及拦住她，便看她扬起面孔，语速飞快：“看清楚，我是乔颜，仙羽道君的弟子，后面是我朋友，我现在要进去参加我师姐的婚礼，别拦着我。”
　　几位守门弟子果真动作一顿，看着她带着后面几个人窜进了山门。
　　乔颜走了好远才有人反应过来，喃喃道：“他不是死在玉澜秘境了吗？”
　　因着是仙羽道君的弟子，这事在宗门里还传得挺广，可刚刚的确是乔颜，绝对没认错，难道他死而复生了？
　　几位守门弟子百思不得其解，而乔颜只差给自己脚下安个风火轮。
　　她还在山门口就听到了里面宏大的声音，婚礼已经开始了。
　　驱仙门最大的中庭广场上，无数人面带笑容，看着两位新人从台下拾级而上，两人都身穿鲜红喜服，只是面色孑然不同。
　　华英卓满面笑容，他对乔颜不怎么样，喜欢温如雪却是真的，可他旁边的温如雪脸色很淡，明显只是出来走个过场。
　　观礼台最前方坐着两族长辈，还有驱仙门的高层，包括仙羽道君和掌教，仙羽道君身后则是温如雪的同门。
　　满场喜气洋洋，只有他们这边神色稍敛些。
　　主持婚礼的长老也没弄什么繁文缛节，等两位新人走上台后，他便打趣着道：“如雪可是我等看着长大的，宗门里喜欢她的小子多着，如今要嫁人，我还真有些不舍，在场有没有人反对？若是有，咱们都是修者，上来战一战你们华师兄，叫他今后知道厉害。”
　　华英卓脸上笑容更深了，跟着朝四面拱手，言语谦和：“诸位师兄师弟，可有……”
　　“我有！”
　　一道清澈的声音打破了场中的喜气。
　　华英卓脸色一僵，和无数人一起看去。
　　广场入口处有人弯着腰气喘吁吁，喘了两口他才抬起头，露出一张许多人无比熟悉的面孔。
　　乔颜目光灼灼，大声道：“师尊，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下章V，24到26号的更新都会比较早，大概在零点之后就更。27更新在23点之后，从28开始更新时间恢复正常为18点和21点，两章共九千+。
　　养肥的小伙伴可以订阅完26号的更新再养肥，首订对作者很重要！求求！（眨巴眼）
　　V后目前更新字数为：9000+，我不确定能不能每天都这么多，这本比上本写得卡一些，所以暂时这么定，如果字数变动我会在文案说明。啾咪~
　　以下照例放预收：（两本，若无意外，下本接档以下选一本开）求收藏~~
　　1.《被渣后他修了无情道》
　　一场意外，贺嫣然和老公一起坠入了修仙世界。
　　穿越之前，贺嫣然正和老公商量着离婚，老公苦苦哀求，她死不回头。
　　谁曾想离婚前夕两人一起穿到了修仙世界，她成了合欢宗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三代弟子。
　　这是个波澜壮阔的大世界，长衣仙君天资绝世、霍小神君剑寒九州、玄机掌教谪仙出尘。
　　贺嫣然正沉迷于天之骄子的温柔，蓦然回首，发现老公竟成了修仙界第一仙门——悬剑宗的神子，并修了无情道。
　　为证道果，他正在满世界追杀她。
　　贺嫣然：？
　　——
　　世人皆知，悬剑宗神子顾眠天资绝世、神道无双，修无情道一日千里，只是心中有劫，久久不得证果。
　　可没人知道那个劫叫贺嫣然，没人知道他曾为她舍弃全部。
　　嫣然嫣然，他只想与她巧笑嫣然。
　　2.《剑仙竟是我自己》
　　林晓晓穿进了一本群像修仙文，成了里面会死的很惨的小炮灰。
　　想要活着回到自己的世界，她必须按照系统的指示，从副本中找到隐藏在无数传奇人物中的剑仙——他是所有主角的白月光，只要一句话，就能让她幸免于难。
　　为了活命，她努力周旋于各个大佬之间，闯荡无数副本，寻找蛛丝马迹。
　　天命阁主算无遗策，能断上下五百年，可五百年前，他只是街边一个快要饿死的小乞丐，据说是剑仙救了他。
　　灵霄仙君高高在上，力压仙门无数，可一百年前，他只是一个丹田被废的仙门弃子，据说是剑仙救了他。
　　阎罗狱王残忍暴戾，名声可止小儿夜啼，可千年之前，他只是一个人魔混血的叛徒，据说是剑仙救了他。
　　幻羽道长性情温柔，仙道无双，可七百年前，他只是一个求长生道路上奄奄一息的凡人，据说是剑仙救了他。
　　······
　　总之，在经历了无数莫名其妙的副本之后，林晓晓学会了算卦、剑术、魔功、仙术等等等等，还顺手救了几个小可怜。
　　可直到打通所有的副本，她也没有找到传说中的剑仙，倒是那些传奇人物一个个找上了门，语气温柔熟稔，面容看起来突然也有了几分熟悉。
　　“剑仙大人，终于找到你了。”
　　林晓晓：？
　　剑仙竟是我自己！
　　PS:男主未定（主要是作者还没想好是谁），这是一个在副本随手救了人后被人找上门的故事。

第25章 师尊
　　◎三章合一，感谢订阅。◎
　　场中安静得一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能听见。
　　无数目光投注在乔颜身上, 几乎将她扎穿。
　　距离乔颜的死讯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师姐和师兄甚至在宗门的墓地里给她立了一座衣冠冢，骨灰则遵循她曾经的遗愿, 撒在了乔家废墟上。
　　可半个多月过去，乔颜竟然回来了？
　　那撒在乔家废墟上的骨灰是谁的？
　　几乎是同一时间, 乔颜几位同门都看向坐在温氏席位上的温如鸿。
　　少年脸色涨得通红, 却不敢大声说话，只得小声道：“我、我真的亲眼看见他化成了飞灰……”
　　那七彩霞光连空间都能切碎，更何况凡人之躯？若是都活着，那他温氏死去的两位修者也该回来了，但那两位并没有回来, 其他宗门逝去之人也没有回来。
　　只有乔颜今日出现。
　　见他们都看着温如鸿, 乔颜心中明了, 便帮着解释：“我本也以为自己死了，也许是得天庇佑，绝处逢生, 花费了一些时间才出来，才出来就听闻师姐大婚，我便急着赶了回来。”
　　说到这里他看向身穿喜服的温如雪，眸光陡然悲伤起来。
　　“师姐……真的要嫁给华师兄吗？”
　　此刻高朋满座, 喜乐喧天, 众人恭贺, 满目都是鲜红色, 唯独少年一身素衣, 神情落寞, 遥遥望着那高台上的女子, 仿佛隔着一个遥不可及的天涯。
　　众所周知, 乔颜暗恋、不，明恋她。
　　而驱仙门很多人都知道，温如雪决定嫁给华英卓这事多少有点受乔颜陨落的影响，现在正主都回来了，她还嫁吗？
　　有人目光染上了同情。
　　华师兄脸色难看。
　　若今日温如雪悔婚，他会成为所有的人笑柄，大家都会知道他堂堂华氏天骄竟然输给了一个废物，更重要的是过了今日，他与她再无可能。
　　他与温如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两家亲近，可他也是当真心悦她，这心意不是假的。
　　“阿雪……”
　　他的声音干涩。
　　乔颜看了他一眼，认真注视自己的师姐，“师姐，我知道你不爱华师兄，若是因为我才如此，便请师姐收回这决定。”
　　“乔颜，你别太过分了！”
　　华英卓眸光微赤，看他的目光比任何一次都冰冷。
　　乔颜却没理会，仍对温如雪道：“我不希望师姐的心意为任何人所影响，师姐是这世上最好的师姐，一切都该如己心愿，畅快自由。”
　　温如雪看他的目光有些发怔，许是不敢相信他还活着，待到乔颜将话说完，她才像回过神来，露出久违笑容，提起裙角朝台下快步走来。
　　乔颜见此也露出笑容，朝她张开手臂。
　　唯独她身后华英卓紧握拳头。
　　温如雪在某人极为难看的脸色中将乔颜抱了个满怀，许久才松开，她打量着少年的面孔，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触觉温热，才笑道：“师弟，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陨落。”
　　满场目光灼灼，她却毫不在意。
　　乔颜眼中此刻只有她一人，闻言亦乖巧道：“我答应过师尊不会陨落，我还要回来见师姐和师兄，我舍不得师姐伤心。”
　　两人之间的举动实在亲近，让许多觉得从前是乔颜死缠烂打的人感到诧异和遗憾。
　　诧异是因为乔颜的举动，遗憾是因为温如雪的言语。
　　两人亲近地叙了会儿旧，乔颜才再次开口，提起这次回来的主要目的。
　　“师姐，你真的要嫁给华师兄吗？”
　　这是他第二次问这个问题，在场之人几乎都能猜到答应，特别是台上想拿目光杀死他的华师兄。
　　夺妻之恨，可谓不共戴天。
　　但出乎意料，温如雪却没如旁人所想那样给予否定回答，她将乔颜的模样仔细打量了一番，笑着点头：“当然。”
　　乔颜这下是真诧异了：“师姐，你真的不必为我……”
　　“不是为你。”
　　温如雪无视其他人的目光，牵起他往同门席间走去，她语气温柔：“虽然师弟的事确实是引起我做出这个决定的起因，但我并不是因为师弟。”
　　牵着他走到席间，她才绽开更大的笑容：“我只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太弱了，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了，华师兄虽然不是我心中所爱，但我们一起长大，两家也亲近，日后能相敬如宾便是极好的，他是我最好的道侣人选。”
　　温如雪的言语并无勉强之意，竟是出自真心，她也没在乎华英卓听到了这话有什么反应，反而落落大方毫不扭捏和隐瞒。
　　台上的华师兄脸色有些说不出的奇怪，他既喜悦于乔颜的出现没有影响温如雪的决定，又觉得她最后那句话怪怪的，‘不是心中所爱’听起来多少有些刺耳。
　　而且她和乔颜也太过亲近了，已经超过了一般师姐和师弟的关系。
　　乔颜也偷偷看了他一眼，心生微弱怜悯。
　　虽然华师兄不怎么讨喜，但碰上温师姐这等果断利落、主宰意识强烈的女子，想来以后的日子也会过得非常‘火热’。
　　当然，作为深爱师姐的人设，乔颜还是恰到好处地体现出了一些失落，少年目光有些黯淡，却还是轻声道：“无论师姐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希望师姐幸福。”
　　哪怕没有他。
　　“你也一样。”
　　温如雪目光依然那么温暖：“师弟，就算我成亲了，你也还是我最疼爱的师弟，咱们之间不用那么见外。”说着她看了华英卓一眼，道：“我只是结了道侣，并不是嫁入华家。”
　　华师兄脸色更怪了。
　　乔颜忍着笑，重重点头：“嗯，我们永远是一家人。”
　　少年目光重新清澈起来。
　　也许是知道自己这份心意永远也不会有结果，既然如此，师姐能得到她想要的也是一件好事，无论如何他都会守护她。
　　乔颜微压眼眸，将心思藏下，看着师姐重新往高台走去，他则静静于席间坐下。
　　倒是系统在她脑海中急切道：“宿主，这不符合原剧情，不能这样！原剧情里温如雪没有嫁给华英卓。”
　　“我当然知道。”
　　乔颜声音有些懒散：“那大聪明你告诉我，我一个才凝气巅峰的弱小修士，在温如雪她自己愿意嫁给华英卓的情况下，要怎么才能在这么多强者大能的注视下改变这段剧情？就算我现在黑化，就算别人都不插手，我还能从华英卓手上抢亲不成？人家是秘藏弟子，至少有超凡境的修为。”
　　“……”
　　乔颜见它不语，又道：“要不你借我十万积分，我买几个道具开开挂，帮你把这段剧情扭过来？”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系统被她一番话憋住，想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得低声重复道：“可是这不符合原剧情的走向……”
　　“既然改变不了那就接受吧，放心好了，大差不差的，大剧情差不多就行，而且这样一来就和原剧情相同了——温如雪并不爱乔颜，难道你更想看我和师姐相亲相爱幸福永远？”
　　说服了系统，乔颜悠哉坐在席间，看到师姐走回台上，她还露出几分既失落又祝福的神色，虽然这祝福目光没有给予一分华英卓。
　　婚礼继续。
　　只是乔颜周围的人都没什么心思观看婚礼，大家把目光都凝聚在她身上。
　　坐在温氏一席的温如鸿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从席间离开，走到她面前。
　　少年不敢置信，盯着她看了好久，把乔颜都看得有些不自在了，他还喃喃道：“你竟然还活着。”
　　乔颜有些疏离地对他弯了弯唇角：“鸿少很希望我陨落？”
　　“我不是、我没有。”温如鸿反应过来，急着解释了一句，又道：“我只是觉得不可思议，而且我明明看着你……”
　　他没有往下说。
　　乔颜则平静回答：“其实我也以为我会死，是万中无一的几率，那七彩霞光正好有一个瞬间可以传送，我只是碰巧，其他人应该都化成了粉末。”
　　“原来如此。”温如鸿若有所思，不过很快他神情稍稍坚定了起来，“无论如何你都救了我一命，我会记住的。”
　　“不用如此，我只是为了师姐。”
　　“但你救了我一命是事实。”
　　少年认真看她，眸光真挚：“乔颜，从今往后我护着你。”
　　“不用了。”
　　乔颜并没有因着救他一命便要攀附或是刻意亲近，他神色依然有些淡：“我可以修炼了。”
　　“什么？！”不止温如鸿，其他人也有些诧异，不过温如鸿很快就看出了端倪：“我怎么没从你身上看到半点灵气印记？”
　　这也是他们还不知道乔颜恢复修为的原因，一般来说低中阶修士都很容易看出境界。
　　乔颜面色微敛，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仿佛觉察出了些什么，温如鸿识趣地没有再问，只是着重提醒了一句：“不管怎么样我都欠你一条命，乔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记得来温家找我玩。”
　　他当场和乔颜交换了传音符的印记。
　　温如鸿走后，其他人依然看着乔颜，其中以坐在最后面的郁师弟眼神最为炙热。
　　不过他没有开口，倒是大师兄在看了她一会儿之后绽开笑容，声音如往日般和煦：“看来师弟这段时日收获不浅。”
　　乔颜也对他笑了笑，整个人显得比之前沉默内敛了一些。
　　他在沉默里把目光挪到前方的仙羽道君身上。
　　“师尊。”他低着头轻声道：“让您担心了。”
　　仙羽道君并未回头，也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浮于表面，听见乔颜说话也只是浅淡地说了句：“回来就好。”
　　凡事不喜形于色，非常符合他修无情道的身份。
　　不过乔颜觉得他心中还是有些起伏的，不然以师尊的性格高低得扎她两句，这位可是连掌教都能怼到没话说的存在。
　　“傲娇、闷骚。”乔颜脑海中感叹：“系统，看来无情道的道统还得我来继承，师尊不行，还没有参悟透生死真谛。”
　　系统：“……”
　　才和系统说了一句，乔颜便听到前方的师尊又道：“今夜来升仙阁一趟。”
　　旁的他没说。
　　乔颜神色微愣，很快反应过来：“是。”
　　这一答一回之后，席间恢复了沉静，虽然乔颜感觉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依然很多，可没有人再开口。
　　她便也直视前方，在沉默中看师姐和华英卓的大婚。
　　师姐以往装扮都显得温婉，今日着了鲜红色礼服倒是热烈，更显得眉目如画，美丽非常，和华师兄站在一起，乍然间看上去倒也般配。
　　因着中间有她打岔，气氛微尬，主持礼仪的长老没有再说玩笑，匆匆说了几句祝福的话，便让温如雪和华英卓与长辈见礼，宣布礼成。
　　整个大婚现场布置得很隆重，过程却很潦草，华英卓从乔颜出现之后脸色就不太好看，只是因着温如雪没有改变嫁给他的决定，他才没多说什么。
　　礼成之后师姐回到了同门这边，她与乔颜笑谈：“师弟，你可要好好说一说这次的经历，我们离开得比较早，那秘境许多玄奥都没摸索。”
　　乔颜闻言也笑道：“我听说了，师兄师姐们真厉害，力压群雄，夺得了玉澜传承。”
　　“不过是个传承罢了。”温如雪没有多提那件事，“我方才听闻师弟可以修炼了？今后便能与我们一起出去历练，倒也是极好的。”
　　“嗯。”乔颜微笑点头，少年的笑容有种内敛黯意，依然没有多提自己是如何恢复修炼。
　　温如雪不比温如鸿，她很快觉察出什么，十分自然地跳过了这个话题。
　　“如今你身子骨也好了，待会儿可要多喝几杯。”
　　“好。”
　　乔颜不多说，可看她的目光从来有种深藏的情愫，仿佛在看已经不属于自己的珍宝。
　　温如雪又说了几句，才被旁的人唤去。
　　乔颜一直注视她离开。
　　良久，席间有人低声道：“她不爱你，况且如今有了自己的道侣。”
　　乔颜回头，发现说这话的人是郁师弟。
　　郁凌霄整个人都有些阴沉沉的，不过看他的目光稍稍明亮些，他注视乔颜许久，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才一字一句道：“对不起。”
　　“？”
　　乔颜眸光微动，似乎没有听懂他的意思，也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要道歉。
　　郁凌霄却没理会他的疑惑，只自顾自道：“那日我本看出了你的心思，如果我说出来你就不会遇上温如鸿了，但我没有说。”
　　他仿佛在陈词自己的罪恶，一字一句，虽然声音很轻，语气却很重。
　　乔颜有些怔住，许久才释然笑道：“师弟，这与你无关，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决定，况且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他看向场中同别人说话的师姐：“温如鸿活着，我也活着，他是师姐的弟弟，他陨落了，师姐会很伤心的。”
　　许是这句话触动到了郁凌霄的某个点，他语气突然有些激烈起来。
　　“乔颜，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这次没死不是因为不危险，是因为你运气好，可这种运气有几个人能遇到，一生能遇见几回？温如雪她是救了你，但这并不代表你要倾尽一切去回报她。你还没看清楚吗？她根本不爱你，她如今成亲了，道侣是华英卓，是华氏天骄，他们才是一对，你在她心里算得了什么？”
　　他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强烈情绪，乔颜却依然只怔怔看他，待他说完之后，也只是低低地、平静地回答：“我从未想过要得到师姐的爱，一切不过是我甘之如饴。”
　　“你脑子有病！”
　　郁凌霄许是实在不想和他说话了，说完这句就很生气地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乔颜眼神无辜，注视了他一会儿，见他不再说话，便微微抿唇，也收回视线。
　　少年没解释和辩解。
　　他心中的情愫从来不需要别人理解。
　　两位师弟闹了矛盾，陆飞羽倒是轻笑：“师妹若是知道乔师弟这么心悦她，想来会很高兴。”
　　“真的吗？”
　　乔颜忍不住问他：“可是师姐已经有了道侣。”
　　陆飞羽闻言瞥了眼场中在和宾客说话、但脸上笑容一直有些不太自然的华英卓，轻声同乔颜说：“没关系，华师弟不会在意的。”
　　性格活泼和温如雪关系较好的五师兄罗清言也凑近他们说了一句：“乔师弟，你放心吧，其实师姐找华师兄当道侣挺好的，你别看华师兄平时威风凛凛的样子，他斗不过师姐的。”
　　这副聊八卦的样子属实让乔颜惊讶。
　　许是见她表情有些动容，罗师兄又道：“华氏盛产丹药，你以后要是缺丹药了，可以去问‘姐夫’借一些，华师兄很大方的……”
　　“咳——”
　　大师兄轻咳了一声，打断了五师兄的声音，陆飞羽瞥了他一眼，声音微低：“别教坏了师弟。”
　　“大师兄，我可是实话实话，以前我们经常找华师兄借丹药的。”
　　罗师兄嘀咕了一句，到底没再说下去。
　　但他的话显然给乔颜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找‘姐夫’借丹药？还能这样？”乔颜在脑海中‘哇哦’一声，突然兴奋起来：“系统，那我岂不是一边绿他还要一边找他要资源，这也太爽了吧。”
　　系统：“？”
　　它实在听不懂乔颜在说什么鬼话。
　　席间便在这样奇怪的气氛中维持到结束。
　　傍晚时分，宾客皆尽离开，乔颜和新婚的师姐、‘姐夫’打了个招呼，便在用过晚膳之后去了升仙阁。
　　难得师尊主动召唤她。
　　乔颜轻车熟路地上了三楼，然后发现走廊尽头的房间里透出隐隐约约的雾气，十分朦胧和温馨。
　　不用想，师尊肯定在药浴。
　　她轻轻打开门，在一片浓重雾气中踏进有些潮湿的浴室，刚回身关上门，便听师尊有些清冷又慵懒的声音响起：“衣服在里间。”
　　说实话，师徒之间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衣服在里间’还蛮怪的，不过乔颜早就熟悉了自家师尊的性格，她往仙羽道君所在的方向行了个礼，自如地走到浴室里间的衣橱前。
　　打开放衣服的柜子，乔颜发现这次衣橱里不仅有仙羽道君的衣服，在他衣服的旁边，一个单独的格子里，还放了几套尺寸适合她穿的衣服，不过风格依然是仙羽道君的衣物风格。
　　乔颜不仅感叹师尊面冷心热，表面修无情道，其实心思还很细腻，她不过是上次借了一次他的衣服，他就单独给她准备了换洗的衣袍。
　　“他真的，我哭死，可惜我要修无情道，不然高低得让他品尝一下爱情的酸臭味。”
　　随口和系统说了一句胡话，乔颜换了一身新的里衣出去，依然在原来的位置，她小心翼翼下水，和仙羽道君一样泡在池子里，这才亲近道：“多谢师尊。”
　　仙羽道君原本在闭目养神，许是听见她的动静，眉眼微掀，扫了她一眼，旋即便有些嫌弃：“怎么穿着衣服？”
　　乔颜：“？”
　　乔颜着实愣了一下，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为什么还要穿着衣服泡澡’。
　　毕竟大家都是‘男人’，仙羽道君就没穿。
　　她前两次还能说是仓促之间忘了，或是没准备衣物，今日他给她准备了换洗的衣物，结果乔颜还是穿着里衣下水的。
　　“……”
　　乔颜只得沉默以对。
　　穿着衣服当然是因为狗系统的能力只有这么大，容易穿帮，她也不想的，显得自己多矫情啊。
　　好在仙羽道君没纠结这个问题，等她沉默之后，师尊又道：“你的灵海完全破碎了。”
　　旁人看不出来，只以为她没恢复修为，可仙羽道君何等人物，自然能看出这其中蹊跷。
　　乔颜说自己恢复修为了，但她的灵海完全破碎，身上也没有灵气印记，倒是识海隐隐有些不同。
　　少年脸色沉寂，他沉默了许久，才在氤氲的雾气中低声开口：“师尊，若是弟子坠入邪道，您会杀我吗？”
　　仙羽道君脸色并未有什么异样，只是如往常一样淡淡询问：“你修了邪道？”
　　“生死危机，性命相胁，弟子别无选择。”
　　“是什么样的功法？”
　　乔颜停顿了一瞬，也许是犹豫，也许是害怕师尊接受不了，但他最终还是如实告知了他：“吞魂嗜魄，以吞噬别人的神魂之力提升修为，锤炼神识之剑。”
　　此话一出，仙羽道君果然皱眉，他看了眼乔颜，才道：“吞噬人的神魂，是最邪恶的修道之法，古往今来，任何与这般法门沾上关系的修者无不是仙灵界至邪至恶之人，皆不得善终。”
　　这话尤为严重，可乔颜却没有被吓到。
　　少年只是仰起头，眼中波光隐没，他静静看着自己的师尊，仿佛在看一个救赎。
　　“师尊，您会杀我吗？”
　　仙羽道君沉默了。
　　良久，他道：“你不作恶，我不杀你，可世人容不下你，一旦你修这等功法被发现，你会遭到所有正道宗门的追杀，乔颜，你活不下去。”
　　“弟子已经死过两次了。”乔颜没什么所谓地弯了弯唇：“一次灭门，师姐救了我，一次便是这次，只要师尊不想杀我，旁人所愿与我又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天下人的唾弃、正道的追杀罢了，师尊放心，若是有一日我修邪道之事被发现，弟子自逐出门，绝不会伤及您的声誉。”
　　这话听起来竟有些悲凉之感，让人很难想象这是从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口中说出，他隐没在水雾中的眉眼甚至有些微苍。
　　命运给他开了太大的玩笑，以至于年纪轻轻就已历经诸多磨难。
　　仙羽道君依然沉默。
　　若乔颜不是他的弟子，他毫无犹豫，灭邪扬道、以正本心，可偏偏乔颜是他的弟子，虽然师徒之间接触不算太长，但他对乔颜也有几分了解。
　　少年的天真、单纯、善良、也许还有些狡黠和小机灵，但他终究不是个恶人。
　　他犹记得乔颜去秘境之前同他说的那番话，少年笑着说要将他的骨灰撒在乔家废墟上。
　　家族灭门、心爱之人另嫁、几次险死还生、好不容易能修炼却不得已修了邪道功法，命运已给他太多苦难。
　　仙羽道君自修无情道以来，秉持大道无情为公的本心，已许久没为什么动容了，可今日，他为他的弟子、为这少年多出一份触动和怜悯。
　　他本也是天之骄子，不该过得这样艰难。
　　沉默的气氛中，仙羽道君最后只是简短道：“在宗门中不要使用你的神识之剑，以后每七天我带你出去一趟。”
　　乔颜骤然看他，有些不解。
　　“功法无错，有错的只是人心，只要你不以这功法滥杀无辜，便也没什么，这世间多得是无恶不作之人，以后我会单独设置一些任务，你去猎杀那些人。”
　　少年先是一愣，旋即有些不敢置信，最后才亮起灼热目光，他原本内敛暗沉的面色仿佛一瞬春暖花开。
　　“谢谢师尊。”
　　仙羽道君不仅没有杀他，还愿意帮他修炼邪道功法，对于一位正道巨擘来说，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乔颜脸上不由扬起大大的笑容，他激动地扑进水里，像一条鱼般游到仙羽道君身边，张开双臂就想抱上去。
　　仙羽道君当然是避开。
　　师尊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回去。”
　　乔颜罕见和他撒了一句娇：“师尊，弟子想和您一起泡，您就像弟子的父亲一样，如擎天巨树般庇佑弟子，弟子能拜在您门下，简直是三生有幸，不，八生有幸。”
　　“回去。”
　　仙羽道君依然毫无动容，宛如铁石心肠不为所动。
　　乔颜凑在他身边僵持了一会儿，终于在自家师尊抛了好几个‘刀子’的目光中委屈巴巴地游回了原地，在池子角落里‘幽怨’地泡澡。
　　照例是幽静的泡澡之夜。
　　乔颜最后在可惜、感念、又想着的情绪中迷迷糊糊快睡着了，然后在这样的情况下被人唤醒，睁开眼一看才发现师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穿戴整齐，站在浴池旁居高临下看她，见她清醒了还道：“从今日开始你便不再是凡人之身，早起勉励，勤于修炼。”
　　乔颜迷茫地看了他一会儿，这才发现不知泡了多久，外边天都亮了。
　　“嘶——”
　　她倒吸了口气。
　　好家伙，她跟仙羽道君泡了一晚上的澡？果然有了修为、人经泡之后对时间就没概念了。
　　乔颜赶忙从温热的水池里爬出来，走进更衣室换衣服。
　　等她换好衣服出来后，师尊已经不在浴室里了。
　　乔颜仔细地把浴室里的水渍打扫了一下，这才走出房间。
　　外边阳光灿烂，光线明亮。
　　乔颜准备先去拜见师尊，结果刚走到师尊卧室门口，便见陆飞羽迎面走来，身后还跟着温如雪和华英卓。
　　四人相见，多少有些尴尬。
　　当然，尴尬的肯定不是乔颜。
　　乔颜扫过师姐带笑的面孔，温和道：“师姐，师兄，你们也来了。”
　　大师兄笑着点头，温师姐则柔声问道：“师弟昨日宿在师尊这儿了？”
　　这么早，而且乔颜看起来像是从里间走来。
　　乔颜不好意思告诉她自己和师尊泡了一晚上的澡，而且‘宿’这个字听起来总有些美丽的联想，便只好含糊地点了点头，“师姐怎么也来得这么早？”
　　大师兄肯定是有事禀告师尊，但师姐很少到升仙阁来面见师尊，更别提还带着华英卓。
　　温如雪笑道：“昨日成亲，人事繁杂，今日有了空特来拜见师尊。”
　　乔颜懂了，这有点像是带着丈夫来拜见娘家长辈，不过她总觉得温如雪更像强势一方，因为师姐说完之后很快又回头同华师兄道：“英卓，把东西拿出来吧。”
　　华师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不知道是不是一大早上就遇见乔颜的缘故，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从储物戒里拿出了一个小玉盒。
　　温如雪接过玉盒，转手就递给了乔颜。
　　“这是？”
　　“算是我的新婚礼物吧，你们每人都有，师弟也收下吧。”
　　乔颜第一次听说仙灵界的新婚礼物是新人给宾客发的。
　　不过她没拒绝，听到每人都有，她便打开玉盒看了眼。
　　里面是一颗龙眼大小的丹丸，其上布满规律、精致的花纹，还散发出阵阵异香，看得出等级不低。
　　大师兄见此便笑道：“师妹偏心了，乔师弟这颗丹药是极有名的九转炼神丹，可以锤炼神识，十分稀少，只有华师弟家的宗师可以炼制，师弟，你可要好好收着。”
　　乔颜见此忙‘哦’了几声，迅速收起，还诚恳道谢：“多谢师姐、华师兄，我一定好好珍藏。”
　　“无妨，不是什么极要紧的东西，丹药就是给你们服用的，不用收着，若是还需要，再来找师姐。”
　　话说到这里，华英卓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阿雪。”
　　乔颜见此主动道：“我买，师姐，以后我再需要就来找华师兄购买，师兄可得给我打个折。”
　　温如雪却仍然笑着摇头：“无妨，你救了阿鸿一命，这都不算什么。”说完她又同华师兄道：“这是我在丹阁买的，放心，除了那玄黄之火，我不会白拿你们家的东西。”
　　“我不是这个意思。”
　　华英卓皱着眉头解释了一句，在乔颜‘单纯友善’的目光中，他微抿唇角，旋即改口：“些许丹药的确不算什么，阿鸿也是我的弟弟，乔师弟今后要什么丹药，不必找你师姐，直接来找我便好。”
　　乔颜依然真诚地点头：“好的，谢谢师兄。”
　　总之华英卓脸色不太好看就是了。
　　几人在长廊里说了一阵，卧室传来仙羽道君的声音：“进来。”
　　他们这才停下寒暄，先去向仙羽道君见礼。
　　等见了礼，仙羽道君也没多说什么，只道了一句：“飞羽，你和乔颜留下。”
　　温师姐便和华师兄行礼离开。
　　他们走后，仙羽道君对大师兄道：“你去同执事院说一声，在我的阁楼旁新建一处居所，乔颜以后就住在这里。”
　　陆飞羽稍稍有些怔住，不过他没有多问，很快便道：“是。师尊，师弟如今可以修炼了，是否需要弟子去执事院通传一声，将师弟的身份提为亲传？”
　　仙羽道君如此宠爱一个弟子，别说乔颜已经恢复了修为，就算仍是个凡人，执事院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可仙羽道君却否定了他的提议。
　　“既然入道，便以宗门规矩来，想入亲传，自己去闯。”
　　乔颜也在一旁附和着说：“师兄放心，我一定努力修炼，争取早日入亲传行列，不给师尊丢脸。”
　　他们都这样认为，陆飞羽也就没什么好说了，他笑着点头：“好，师弟加油。”
　　他行礼离开了。
　　乔颜则一直用慕濡和感动的目光看着自家师尊，直到把仙羽道君看得皱眉，他声音冷淡道：“从今日起，你每日都要完成修炼任务，修神魂者肉身薄弱，这是你的弱处，你以神识锻剑，必然要修剑术，我会给你选几门剑术，每日挥剑一万次，再将升仙阁范围内上下打扫一遍。”
　　乔颜脸色僵住。
　　不等她说话，仙羽道君又瞥了她一眼，这一眼意味深长：“若没完成，晚上不要进我的浴室。”
　　作者有话说：
　　乔颜：系统，你学学我师尊，他真的太会了，我这不得卷死别人？
　　系统：……
　　#全世界最好的师尊#
　　#全世界最好的师姐#
　　#全世界最好的‘姐夫’#
　　乔颜：都是我的了。

第26章 ‘受难日’
　　◎三章合一，感谢订阅。◎
　　仙羽道君是懂教徒弟的。
　　说起挥剑一万次和将升仙阁上下打扫一遍, 乔颜脸色有些僵，但说起晚上一起泡澡，她瞬间就来精神了。
　　“师尊放心, 弟子必定勤勉练习。”
　　少年目光认真，言语坚定, 对于这算得上苛刻的任务没有半点怨言, 当即便准备下楼练剑。
　　仙羽道君叫住她。
　　师尊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两样东西。
　　一样是一柄长剑，剑长三尺，寒光熠熠，剑刃上刻着‘含光’二字，应该是一柄神兵。
　　还有一样是一枚玉简。
　　仙羽道君言简意赅：“在宗门练习时不要用你的神魂之剑, 这门剑法名为《九殇》, 两样都只是凡品, 你本来无需剑器，若要更厉害的剑法，今后自己闯荡时去寻。”
　　主打就是一个不溺爱。
　　乔颜接下他给的东西, 握着剑柄随意挥舞两下，觉得这柄在师尊口中是凡品的剑器其实也不错，至于那本剑法她还得慢慢看。
　　“谢谢师尊，我一定努力修炼, 不负您的期待。”
　　行了礼, 她提着两样东西下楼。
　　上午练剑, 下午打扫升仙阁, 晚上和师尊一起泡澡, 修炼的日子安排得非常充沛。
　　接近晚上的时候, 执事院派来的人便在升仙阁给乔颜单独建好了一处居, 只有一层, 贴着师尊的阁楼。
　　乔颜累得半死，当天晚上别说泡澡了，连晚膳都没吃，洗了把脸就躺床上睡着了，两只手臂跟灌了铅似的。
　　等到第二天她醒来时才想起自己竟然错过了和师尊一起泡澡。
　　心中懊恼，结果一大早上她还没去拜访师尊，刚出门便看到郁凌霄在升仙阁的院子里徘徊，时不时看一眼她这边，明显不是来拜见师尊的。
　　乔颜呼吸一滞，刚打开的门瞬间关上，把郁师弟那一声‘乔颜’给挡在了门外。
　　与此同时，系统温馨提示道：“恭喜您，【魅魔的馈赠】本月特殊效果激活，激活者为‘郁凌霄’。”
　　乔颜：“……”
　　郁凌霄看到她关门，此刻已经走到了门外，他的声音带着种特殊的热情。
　　“乔颜，我有话想对你说。”
　　乔颜背靠门扉，捂住脸，为自己曾经的冲动感到深深后悔。
　　太美的承诺因为太年轻，沉迷美色果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然而她的沉默没有让郁师弟退却，郁凌霄又敲了敲门，道：“乔颜，你开门，我真的有话想对你说。”
　　下一刻，乔颜已经在一种特殊力量的驱使下把门打开。
　　面对她生无可恋的表情，师弟却露出笑容。
　　他认真看她，言语十分温柔：“我就知道，你没生我的气。”
　　“……”
　　乔颜机械地点了点头，加上昨天的劳作，此刻连和他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郁凌霄继续：“之前是我不好，不该那么和你说，其实我也可以理解，温师姐毕竟救了你，你对她心生感激也正常，可她如今已经成亲了，你总不能一直沉溺于过去走不出来，我真的不想看你一直这样，我想帮你。”
　　乔颜无力道：“你想怎么帮我？”
　　“你和我回郁氏。”
　　郁凌霄的表情没有半点敷衍：“我郁氏虽然比不上温氏，但也是大族，优秀的女子无数，总有你喜欢的，就算没有也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总好过你沉溺过去。”
　　乔颜没法说出拒绝的话，只能十分勉强地说了一句：“这几日我受师尊教导，恐怕没时间离开……”
　　她话还没说完，郁凌霄已经解释：“我知道，师尊最近在亲自教导你，你不用担心，我今早已经问过师尊了，师尊说你多出去走走也是好的，他已经同意了你和我回去。”
　　“……”
　　师尊，你真是我的报应。
　　乔颜内心哀嚎一声，却没法说出否定的话，只得点了点头：“好……好吧。”
　　“太好了，那我们现在就走，你有什么需要收拾的吗？”
　　乔颜整个人麻了，木然地摇了摇头。
　　郁凌霄便开心地拉着她离开了升仙阁。
　　不仅如此，等乔颜和他一起走到宗门山门口时，还发现这里已经悬停了一艘飞舟。
　　飞舟上有个似植物一般的标志，旁边用古文字写着‘郁’，甲板处有人站在其上操控，飞舟舱内甚至还站着几位身穿制式长裙、面带柔和微笑的侍女。
　　竟然还是郁氏的大型飞舟。
　　乔颜更痛苦了。
　　她真的不想和郁凌霄回去相亲。
　　无奈这【魅魔的馈赠】会持续七天，也就是说至少这七天郁师弟都会这么热情。
　　而且经过上一次和她‘陨落’一事，乔颜总觉得她和这位师弟的关系已经冲着一个奇怪的方向奔腾不回。
　　无言以对，她被郁凌霄拖上了飞舟。
　　看着在视线里逐渐远去的宗门，乔颜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郁师弟却以为她是为温师姐之事感到伤心，便劝道：“乔颜，天涯何处无芳草，未来尚且远大，她既然不爱你，你又何必为她如此黯然憔悴，她救了你，可你也救了温如鸿啊，你们之间已经抵消了。”
　　乔颜也不解释，依然沉默地看着远方，木然点头。
　　反正郁师弟说什么都是对的，这七天她就当个点头机器。
　　结果乔颜刚点下头，便听到系统又发出了提示音。
　　“恭喜宿主，【悲情戒指】触发特殊效果，随机选定周围一人进行破防攻击，使其进入绝对自责心理，选定人为：郁凌霄。”
　　“由于道具【魅魔的馈赠】与【悲情戒指】产生叠加效果，可能产生无法预料之事，请宿主做好准备。”
　　“？”乔颜忍不住在脑海中破口大骂：“什么玩意？我哪里营造悲情效果了，这时候触发干嘛？”
　　系统则冷静道：“宿主，这是你自己买的道具。”
　　赌狗又爱玩，有时就是这种后果。
　　“……”
　　乔颜沉默了会儿，终于问了句：“你到底和我有仇还是和郁凌霄有仇？什么道具都用在他身上。”
　　“这是系统自动触发的，宿主，与我无关，我没有决定的权力。”
　　“哼，辣鸡。”
　　骂了一句系统，心情多少好些，乔颜收敛了些情绪，总算支棱起来。
　　可不等她开口说第一句话，便看到身边的郁师弟原本还很愉快的心情突然低落下去。
　　他眉眼半敛，神色暗淡，像是喜悦退去，又回到了之前师姐结婚、她陨落时的状态。
　　“乔颜，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
　　乔颜随口搭了句：“你哪儿错了？”
　　“如果我当时没有纠结，将心中所想说出口，你就不会遇见温如鸿，不会遇到危险，温如雪也就不会产生嫁给华英卓的想法了，至少一切还如从前那样，你也不会这么伤心痛苦。”
　　乔颜真的被他的脑回路惊了一下。
　　这也能扯到自己身上，郁凌霄到底在想什么？
　　可郁师弟却仿佛陷入了某种自责怪圈中无法自拔，他认为乔颜现在的伤心和难过都是因为温如雪成亲了，而导致温如雪成亲的原因就是之前乔颜陨落那件事，那件事也有他的责任。
　　见他神色愈加内敛，乔颜只好试探地安慰了一句：“这和你也没什么关系……”
　　“我们是同门，怎能无关？”
　　郁凌霄骤然抬头，突然正色起来，“乔颜，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走出来的。”
　　“呵呵呵呵……”乔颜僵硬地笑了笑，又僵硬地回答他：“好、好啊。”
　　许是她的安慰起了些作用，郁凌霄神情缓和一些了，但眼底依然凝聚着浓重的自责。
　　两人说说道道，大约花了一天多时间，从驱仙门回到了郁凌霄的家——北原郁氏。
　　郁氏也算仙灵界的大族之一，只是没有温氏和华氏那么出名，他们的家族就坐落在一座巨大城池中，整座城池都是郁氏族人，这城名为荒原城。
　　郁凌霄不是家中长子，他上头还有两个哥哥，一开始他刚见到乔颜时的嚣张跋扈基本都是因为出身养成的性格问题。
　　这次回去，乔颜没见到他两个哥哥，不过见到了他许多长辈。
　　许是因为他受到仙羽道君宠爱的缘故，郁凌霄的长辈待她还算和蔼。
　　唯一一点就是——这位师弟的什么堂姐、表姐稍微多了点。
　　不过这大概也是郁师弟带她回来的原因。
　　回到家当天晚上他就在家里举行了一场宴会，只邀请了同辈的年轻才俊来，这其中就有不少女修。
　　美名其曰给乔颜接风洗尘，但乔颜总觉得他那些姐姐妹妹什么的看她的目光都很奇怪。
　　宴席当晚，郁凌霄端了杯酒，拉着乔颜穿梭在席间，热情地为她介绍他的姐姐妹妹们。
　　“这是我二表姐。”
　　郁凌霄笑着同一位美貌女修打招呼，然后私底下和乔颜说：“我二表姐名为郁芳怜，天赋不错，性格也很开朗，你喜欢吗？若喜欢，我便为你牵线搭桥。”
　　乔颜默默瞥了那位美女一眼，斟酌着道：“我只怕配不上这位姐姐。”
　　“怎会？”郁师弟诧异看了她一眼，旋即低声笑道：“乔颜，你别妄自菲薄，若说从前也罢，你如今可以修炼了，纵然是从头开始，但你是师尊的弟子，大家都知道师尊宠爱你，师尊何等身份，别说你天赋本来就不错，便是没有天赋日后也可以在驱仙门当个长老之类的，你又生得这般好看，该是从者趋之若鹜才是，我为你介绍自然都是她们愿意的，她们是我的亲眷，我当然不会强迫她们。”
　　这话倒还算有几分合理。
　　不过乔颜依然不想和他的姐姐妹妹们相亲。
　　她想了想，又道：“二表姐是很好，不过，我性子内敛，也许不太合适……”
　　她说得委婉，郁凌霄神色一愣，旋即隔着好远打量了会儿二表姐，才道：“也是，乔颜你该是喜欢温师姐那种，没关系，我再给你介绍几个。”
　　说罢他又拉着乔颜走到另外一席旁。
　　“这是我三妹妹，最是温柔体贴，就是天赋稍低了些……”
　　话还没说完，不等乔颜拒绝，他便自己皱了皱眉，改口道：“不行，你好歹也是师尊的弟子，就算找道侣，也该找一个天赋上佳的。”
　　“其实……”
　　“那个，穿黄衣服的那个，那个和我关系稍远一些，是旁系族人，不过她天赋出众，只是身份低些。”
　　郁凌霄不等她把话说出来，又指了一个，乔颜远远看去，确实看到一个眉宇有些飞扬的女子，身上气息不低。
　　“可是身份低了，配你是不是也不太好？”
　　郁凌霄又自顾自说了一句，环顾一周，神色突然有些低落起来。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动容道：“乔颜，我一心想带你走出困境，想为你找一位不输于温如雪的女子相配，可我郁氏确实没有比温师姐更出众的女子。”
　　乔颜快‘感动’哭了。
　　大哥，温师姐人家是未来要掌控温氏的人，连华英卓在她面前也只有委曲求全的份，你想找一位和温如雪相当的女子，你觉得可能吗？
　　就算找到了，人家能看上她？
　　好感叫人失智、好感叫人盲目、好感叫人无所畏惧。
　　乔颜只觉得【魅魔的馈赠】再用几次，郁凌霄人都要傻了。
　　只是她的心情郁凌霄很难体会到。
　　郁师弟在好感的加持下，此刻仍然觉得乔颜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毕竟他这么深情、这么专一、甚至为了温如雪能献出生命，世间几人能做到？这样的男子就算他家破人亡、要重新修炼，找一个天赋上佳、身份尊贵、相貌姣好的女子有什么错？
　　反正他看乔颜哪哪儿都好。
　　乔颜承受着他的好感和赞扬，并没有感到开心，看到他神情低落更是觉得痛苦，可道具的副作用又让她无法拒绝郁凌霄的好意，她只能旁敲侧击道：“师弟，你的好意我真的心领了，可就如你所说，人这一生哪能一下子便找到合心意的道侣？就算要走出来也得慢慢来，如此急促，就算真的成了，对你那些姐姐妹妹也不公平啊。”
　　许是这话有些道理，郁凌霄没有反驳，他只是微垂着眼，睫毛在眼睑上投下浓重的阴影，连带着他的声音也低了起来，看上去多了几分可怜意味。
　　“乔颜。”他抬头看她，有疼惜也有遗憾：“我只是心疼你，觉得你应该得到更好的。”
　　“谢谢你，郁师弟。”
　　乔颜弯起唇角，难得对他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我很感激你对我的心意，只是这些女子真的不适合我。”
　　“那……”郁凌霄不知道是不是内心的某些情绪涌动地太快，也许是鬼使神差，也许是鬼迷心窍，他在短暂的沉默后突然脱口而出：“那你和我在一起吧。”
　　他这一句不是问句，更像是陈述。
　　导致的后果就是乔颜也脱口而出：“好啊。”
　　“……”
　　两个人都愣住了。
　　郁凌霄是震惊、惊诧、而后神情变得有些奇怪，复杂，最后脸侧甚至升起了一抹红晕。
　　他本来正在想着要配得上乔颜的人，天赋要好，相貌要好，家世要好，想来想去，他认识的人之中可不就只有他自己？正好年龄也相近，于是那一刻他遵循心里某种感觉和亲近，几乎没过脑子开口就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本也没什么，就算当个玩笑便罢，可乔颜竟然回答了，他不仅回答了，他还说‘好。’
　　好。
　　这一声‘好’简直石破天惊、惊天地泣鬼神，直接把郁凌霄心中有些模糊的好感挑明，摆到了明面上。
　　而对于乔颜来说。
　　她好痛苦。
　　郁师弟说的不是问句，他是陈述，在道具的力量下，她当然脱口而出就是‘好’啊。
　　于是事情就变成了……
　　郁师弟帮她介绍了许多优秀的女修，她一个也没看上，而郁师弟在这之后终于‘控制不住’内心‘情愫’，对她告白，而她也像是与他有默契一般直接答应，仿佛早就等着他说出这句告白了。
　　两个人都同意，那不就是关系成立？
　　还有郁凌霄脸红，脸红个鬼啊！
　　乔颜只觉得有一肚子话想说却无法开口，她憋地难受，脸色也有些红。
　　沉默的气氛蔓延许久，直到耳边的嘈杂声似乎都远去，郁凌霄才骤然转身，背对着她道：“乔、乔颜，我……”
　　乔颜忙接着道：“我刚刚其实是……”
　　“我会对你负责的。”
　　乔颜：“？”
　　郁凌霄背对着她说了这么一句，像是鼓起了勇气，又回过头来，认真道：“乔颜，我会对你负责的。”
　　乔颜脸更红了，气的。
　　郁师弟看着她羞红的脸，有些害羞，突然不敢直视她，声音也温柔起来。
　　“要、要告诉师尊他们……”
　　“不要！”
　　这句总算是问句，乔颜迅速反驳，才闭着眼痛苦道：“师弟，不要大肆宣扬。”
　　她是为了郁凌霄好，否则等【魅魔的馈赠】效果一过，你看到时候社死的是谁。
　　而郁凌霄以为她害羞，毕竟这种事害羞也正常，他自己也有些奇怪的感觉，只觉得脸侧温度很高。
　　“好，那我……我不和他们说。”
　　这话硬生生说出几分暧昧和窃喜的隐秘来。
　　而因为发生了这个插曲，郁凌霄帮她办的‘相亲会’显然也就没必要了。
　　郁师弟直接抛下了他的姐姐妹妹们，当即就拉着乔颜这个‘主角’潜出了宴会，走到一处幽静湖边。
　　那种静谧和安静的气氛，让乔颜有种不祥的预感。
　　趁着郁凌霄还没开口，她忙打断：“师弟，良宵苦短，不如我们还是修炼吧。”
　　郁凌霄先是一怔，旋即面上升起更深的红色和些许尴尬，他小声提醒：“乔颜，那个……没有男人和男人修炼的功法。”
　　乔颜一开始还没听明白他的意思，直到他的表情越来越奇怪，她才灵光一闪，想明白郁凌霄话中的深意。
　　“……”
　　这绝对是乔颜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痛苦的一个晚上。
　　原剧情中也没说过郁师弟是个满脑子不能描叙的人啊，【魅魔的馈赠】不至于还有这样的效果吧？
　　忍住心中破口大骂的想法，她耐着性子解释：“我是说……修炼，我去练剑法，你要不练练功法？”
　　郁师弟这才明白自己误会了。
　　他眼神迅速躲闪，尴尬溢于言表：“对不起，我、我只是……”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但说实话，关于今晚的一切，他内心虽然不至于有十分迫切的期待和喜欢，竟也没有什么抗拒，而今夜之前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对乔颜的好感，有可能是因为他喜欢乔颜。
　　这种喜欢也许超出了同门之间师兄弟的感情，而是另外一种，他难以描叙，可并不抗拒的感觉，这大概就是他之前对乔颜忽远忽近，觉得自己喜怒无常的原因。
　　郁凌霄曾经听年长些的姐姐说过，喜欢一个人就是这种感觉，喜怒无常、忽远忽近、患得患失，弄不清自己的心，以至于有时候还会无意中伤害到自己喜欢的人。
　　在遇见乔颜之前，他从没觉得自己会喜欢男人，会对一个男人产生好感。
　　在他想这些的时候，乔颜已经无力挣扎了，她摆了摆手，随口道：“没事，既然你也同意，那我们回去修炼吧。”
　　“好、好的。”
　　郁凌霄不敢反驳。
　　他和乔颜住的不是同一个地方，乔颜住在宴客的院子，他则住在自己的院子。
　　因为今晚发生的离谱事，几乎是他答应之后乔颜就迫不及待和他道别，然后在侍女指引下回了自己的居所。
　　她心中憋着一股说不出的离谱劲儿，干脆在月光下练习挥剑，沉默不言。
　　另一边，与她分开的郁师弟显然没她这么平静，他心中仍像有一只小鹿在乱撞，砰砰跳个不停，搅得他根本无法沉下心来修炼。
　　郁凌霄在自己院子里打坐了一会儿，始终静不下心，想了想，他还是出了门。
　　不过因为之前的尴尬，他没敢去找乔颜，循着大道去了自家大哥的院子。
　　郁氏嫡长子名为郁凌天，正在闭关。不过不是死关，加上郁凌霄又说有很重要的事找他，这位大公子很快出关，见到自己久违的弟弟。
　　“霄儿。”
　　大公子与郁凌霄气质完全不同，生得俊美温和、儒雅和煦，见到弟弟面上更是显出几分宠溺来。
　　他于厅前坐下，笑道：“听闻你近日去了玉澜秘境，怎么突然想着回来？可是有什么事？”
　　郁凌霄平日里与这个大哥最是亲近，有什么话也喜欢同他说，可这一次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许是见他神色纠结，大公子便安抚了一句：“咱们是亲兄弟，难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是不是宗门里有人欺负你，你同哥哥说，哥哥帮你报仇。”
　　“不是，没人欺负我。”
　　郁凌霄斟酌半响，终于开口告诉他：“我、大哥，我可能喜欢上了一个人。”
　　“哦？”大公子温和的面容上显出几分兴趣：“是谁这么幸运，竟然能得到我弟弟的青睐，你说说是哪个女子，大哥帮你看看。”
　　郁凌霄闻此脸色更纠结了。
　　在大公子再三询问下，他才低下头，声音极低道：“不是女子，是、是我的六师兄……乔颜。”
　　“咳咳咳——”
　　郁凌天差点被茶水呛到。
　　他第一次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谁？乔颜？那个心悦温如雪、对她死缠烂打、还家破人亡的废人？”
　　大公子显然也听说过一些传闻。
　　“大哥，他不是废人！”
　　郁凌霄有些不满他这么说，便为乔颜辩解：“乔颜他现在可以修炼了，他最得师尊喜爱，以后定然前途无量，而且他从来没有对温如雪死缠烂打过，都是别人中伤他的谣言。是，他是心悦温师姐，但温师姐如今已经有了道侣，他答应过我，会慢慢走出来的。”
　　郁凌天面色怪异，看着自己的弟弟有些说不出话来，良久，他才声音干涩道：“可他是个男人啊。”
　　郁凌霄低下头：“我知道，但我……”
　　他仿佛不知道怎么开口，斟酌了许久才将心中想法告诉哥哥。
　　“我觉得我也不喜欢男人，但对他总是不同，有时觉得想亲近，有时又想疏远，心中总是想着他的事，想为他周全，疼惜他，大哥，兰姐曾经告诉过我，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患得患失，更何况我对乔颜告白时，他同意了，我也并不觉得抗拒或是厌恶，若不是喜欢他，我怎会如此？”
　　这一句问得大公子哑口无言。
　　按照郁凌霄的说法，他的感觉的确没错，但弟弟才去了驱仙门多久？顶多也就两个月不到，就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还是一个爱慕别人求而不得的男人。
　　听起来多么离谱。
　　许是见大哥也没什么好意见，郁凌霄看了他一眼，最后起身道：“算了，我自己想吧，大哥，乔颜现在就住在我们家，你别告诉别人。”
　　郁凌天满脸复杂地点了点头，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郁凌霄倒是觉得心中好过很多，也许是因为倾诉的缘故，他平静不少，本想再去找乔颜说说话，可走到她院子门口便发现她在认真修炼剑法，便没有打扰，又悄悄离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乔颜练了一晚上的剑法没睡，早上却没有丝毫困意，找到郁凌霄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我要回宗门。”
　　‘相亲’的事泡汤，留在这里确实也没什么意义了，郁凌霄没什么意见，只是他犹豫了一下，道：“乔颜，我大哥想见见你。”
　　乔颜头皮发麻：“师弟，我和你大哥不熟，为何要特意见我？”
　　许是感知到她些许紧张情绪，郁凌霄反而安慰：“你不要担心，我大哥不会为难你的，他只是想见见你，就算我们之间的事传扬出去，也是我主动而不是你，不会有人怪你的。”
　　这话听着很有担当，可惜乔颜没感到半点安慰。
　　但郁凌霄坚持，她只好在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坐立不安的情绪下暂留了一下，去见了郁师弟的大哥、郁氏大公子郁凌天。
　　大公子看她的目光很复杂，很难说是责怪或是叹息某一种情绪，反而像是无数想法糅杂在一起。
　　他见到乔颜之后打量了她一会儿，然后在她有些忐忑的心情中叹道：“果然生得好相貌。”
　　乔颜总觉得他在骂自己‘狐狸精’。
　　倒是郁凌霄什么也没听出，还在旁边附和：“乔颜确实生得不错，在我们同门之中最俊。”
　　乔颜木然地听着他们说话，权当自己是个摆件。
　　可大公子说完之后又问她：“听说你心悦温如雪，爱她至深？”
　　乔颜还没回答，旁边的郁凌霄抢着道：“没有，乔颜现在已经慢慢走出来了。”
　　乔颜默默看了他一眼，心道我怎么不知道我走出来了？
　　大公子见状又问：“你真的喜欢我弟弟？”
　　“大哥！”
　　郁凌霄有些恼意，他迅速看了乔颜一眼，见她没生气，才道：“乔颜他需要时间，况且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你别这么问，之前不是说好了只是见一面吗？你若再这样我们就回宗门了。”
　　郁凌天神色微敛，显然对自己的弟弟感到无可奈何，而乔颜又像个木头桩子一样一言不发，他只好叹息：“罢了，时间还长，且慢慢来吧，你们出来也有两日了，早些回宗门修炼。”
　　乔颜这才松了口气，恭敬行礼：“大公子，我先离开了。”
　　见过郁氏大公子之后，乔颜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立刻催促郁凌霄回去，再不回去她只怕闹得整个郁氏都知道，那时候她能不能全须全尾地走出郁氏都是个未知数。
　　于是经过一晚上闹剧，两人终于踏上了归宗之途。
　　并且郁凌霄见她没有飞舟，还送了她一艘飞舟，乔颜本不想要，耐不住【魅魔的馈赠】还在起效，她只得收下。
　　两人回来的时候坐的是郁凌霄的飞舟。
　　又花了一天多回到宗门。
　　乔颜只觉得心力交瘁，结果回到升仙阁时，正巧看到仙羽道君站在庭院里，不知是看风景还是悟道什么的，见她回来了，师尊面色浅淡地说了句：“加上昨日，今日挥剑两万次。”
　　她才想要停靠‘港湾’的心瞬间崩住。
　　乔颜几乎要哭出来了。
　　仙羽道君见此微微皱眉，“出去遇到了事？”
　　“没有、没有。”
　　乔颜根本不敢告诉他就出去住了一个晚上，她就已经和郁师弟‘私相授受’、‘互许终身’了。
　　师尊要是知道绝对能把她打得屁-股开花。
　　“既然没有还不去修炼。”
　　乔颜无言，只能咬着唇角、提着剑沉默地走到庭院里开始练习剑术。
　　临近深夜，勉强也没凑够两万次挥剑的乔颜偷偷溜进升仙阁，刚走到三楼楼梯口，还没来得及观察今日师尊有没有泡澡，便听到楼下有人高声道：“师尊，六师兄在您这儿吗？”
　　乔颜神色微僵。
　　声音是郁凌霄的。
　　仙羽道君从从卧室旁的经阁走出，目光轻飘飘地扫了乔颜一眼，才道：“上来。”
　　郁凌霄这才顺着楼梯拾级而上。
　　走到三楼，他看见了乔颜。
　　“乔颜。”
　　许是怕吵到师尊，郁师弟压低了些声音，但压不住声音中的愉悦和欣喜。
　　他先同仙羽道君行了一礼，才恭敬道：“打扰师尊，请师尊恕罪，弟子只是找师兄有些事。”
　　乔颜满面抗拒都快露在面上了。
　　但郁凌霄丝毫看不出来，许是好感加持下对她有不一样的滤镜，他就觉得乔颜应该也喜欢和他在一处。
　　倒是仙羽道君看出些许端倪，师尊瞥了乔颜一眼，在她求救的目光中淡淡道：“何事？”
　　郁师弟显然没想到师尊还会关心弟子之间的小事，顿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愣了一下才道：“弟子、弟子想找师兄商量一下修炼功法。”
　　“本尊看起来如此好骗？”
　　仙羽道君罕见自称‘本尊’，郁师弟有些惶恐，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乔颜见状只好接着他的话道：“其实……师弟是有些不明白之处想请教师尊，只是他面子薄，又惶恐师尊威严，所以想让我帮忙说几句，师尊，还请您不要见怪。”
　　仙羽道君也不知道信了没有，总之又扫了她一眼，才走进卧室。
　　“进来。”
　　两位弟子对视了一眼，皆有些面面相觑，但话已经说出口了，总不能收回。郁凌霄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乔颜跟在他身后。
　　两人走到仙羽道君面前，于蒲团上跪坐下来，师尊眉眼微掀：“问何之道？”
　　郁师弟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几乎是绞尽脑汁才想起一个问题，战战兢兢地问了出来。
　　等他说完，仙羽道君仔细地为他做了解答，还以灵力演示了一遍。
　　郁凌霄这才跪伏行礼，道：“多谢师尊。”
　　仙羽道君依然静静注视他：“还有什么事？”
　　“没、没事了。”
　　“那便退下。”
　　郁凌霄只好起身离开，临走之前有些不舍地看了看乔颜，终究还是退出了房间。
　　这一眼看得乔颜心惊胆战、头皮发麻。
　　果不其然，郁凌霄刚走，师尊就用那种平淡却内敛的目光看她，似乎是漫不经心的语气：“自己说还是我去问你师弟？”
　　作者有话说：
　　【剧场】
　　乔颜：你不如鲨了我吧，再沉迷美色我就是狗。
　　（几日后）
　　乔颜：汪汪汪。
　　系统：……
　　#离谱的一天#

第27章 告白
　　◎三章合一，感谢订阅。◎
　　乔颜感到窒息。
　　然师尊目光灼灼, 仿佛已经看透了她内心的秘密。
　　静默了一会儿，她在仙羽道君幽静的注视下小声道：“郁师弟觉得我受您宠爱，所以想要讨教一下经验……”
　　师尊依然看着她, 仿佛在说：你觉得我这么好骗？
　　乔颜偷偷吞了口口水，默默地换了一个理由, “郁师弟好奇我是怎么恢复修炼的, 想要和我打听修炼这么快的秘密。”
　　这个理由稍微靠谱些，仙羽道君收回目光，没什么情绪地说了一句：“有几分可能。”
　　乔颜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他却又道：“想来是极隐秘的事，连师尊也要瞒着。”
　　乔颜：“……”
　　说实话, 她还是喜欢师尊高冷的样子。
　　眼见这一茬过不去了, 乔颜实在无法, 她挪到仙羽道君身边，张嘴便是满腔的委屈倾泻而出。
　　“师尊。”
　　乔颜想抱住他的手臂，但在师尊的目光中戛然而止, 她只好规规矩矩地跪伏下来，低声道：“郁师弟邀我去郁氏，我本以为他只是想让我散散心，可没想到……”她吸了吸鼻子, 露出一个有些难看的丧气表情, “没想到他竟然说喜欢我, 要、要同我在一起。”
　　仙羽道君平淡的表情微怔, 即便是他也没想到这个发展。
　　郁凌霄喜欢乔颜, 要与他在一起？
　　见师尊看着自己, 乔颜又道：“他说得伤心, 我、我不忍拒绝他, 便答应了。”
　　仙羽道君：“……”
　　这也许是师尊修道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被一个小辈诧住。
　　“可您知道，我喜欢的是温师姐，虽然温师姐如今和华师兄结为了道侣，但我对她的心意从来没有改变过，况且我又不喜欢男人，只是郁师弟实在恳求，他待弟子亲近，事事为弟子着想，弟子怎忍心看他黯然神伤、独自难过，所以冲动之下便答应了他。”
　　乔颜仔细解释了一遍，才低下头叹道：“我不知该如何是好，又觉得尴尬，只能避着他，求师尊恕罪。”
　　仙羽道君许久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顿住，以至于失声无言。
　　良久，师尊才问：“你和郁凌霄……结为道侣了？”
　　“没有！”
　　乔颜忙道：“我只是、只是答应了他在一起，但也和他说了，不要宣扬出去，如果一时情动，以后后悔还可以分开。”
　　也许不知该如何评价这件事，仙羽道君沉默许久，最后也只是说了句：“乔颜，今后凡事多思虑一二。”
　　“是……”
　　乔颜咬着唇低下头，他知道自己答应得仓促，没有好好考虑，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可能立刻去同郁师弟说要反悔。
　　隐秘说出，这事又多少有些尴尬，沉默之后，仙羽道君没有再提起这件事，而乔颜则看师尊不说话了，便试探地问了一句：“师尊，您今日还、还沐浴吗？”
　　他的意思很明显是——今天还能一起泡澡蹭药吗？
　　仙羽道君从些许沉思中回过神来，看了眼自己的小徒弟，语气轻缓：“你还想和我一起沐浴？”
　　乔颜目光微怔。
　　师尊从来不会说这种话，这一句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仙羽道君却平淡道：“万一被你师弟看到，岂不是要误会了。”
　　“？”
　　乔颜真的愣了一下。
　　仙羽道君在跟她开玩笑？仙羽道君还会开玩笑？！
　　这跳跃有些大，以至于她一时之间没能跟上师尊的思路。
　　倒是仙羽道君见她愣愣的，没了玩笑的兴趣，很快答她：“药浴也不是每日都要。”
　　“哦……”
　　虽然玩笑话她有些没反应过来，但这句还是听懂了。
　　乔颜多少有些失望，声音也低了些，顿时觉得她辛苦偷摸进师尊的阁楼好像没什么意义。
　　“你问我药浴之事，那我也问你，两万次挥剑做到了吗？”
　　乔颜脸色骤然顿住，突然有些心虚起来，她掩盖般清了清嗓子，目光些许躲闪：“师尊，只、只差几千次了。”
　　“几千次？”
　　“……九千次。”
　　“……”
　　沉默显然不会是今晚的康桥，仙羽道君表情微冷，很快便道：“偷懒耍滑，该打。”
　　乔颜本来是跪伏在蒲团上，结果一股看不见的力量袭来，她瞬间从跪伏变成了趴在蒲团上，然后她看见师尊冷着脸，信手捻来了一根平日里用来打扫灰尘的鸡毛掸子——也许不叫这名字，总是是类似的东西。
　　那鸡毛掸子浮空抽在她屁-股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嘶——”
　　乔颜倒吸了口凉气，见仙羽道君还要打，她忙泪眼婆娑道：“师尊，弟子有罪，弟子不该一直想着师弟之事以至于耽误修炼，请师尊责罚。”
　　仙羽道君教训的动作一停，扫过她可怜的面容，又在她屁-股上打了两下，然后将那鸡毛掸子归于原处。
　　“念在你事出有因，略作处罚，记住，下次再犯就不是这么简单的处罚了，你既拜在我门下，又扬言要同我修习无情道，就该有修习的态度。”
　　“是……”
　　乔颜眼角含泪，捂着屁-股默默从蒲团上爬起来，脑海中系统听见她发狠的声音。
　　“我再沉迷美色我就是狗！我要修无情道，我要封心锁爱，我要做一个高冷的人！”
　　系统：“……”
　　反正宿主开心就好。
　　折腾了一阵子，仙羽道君又教育了她一顿，终于结束了师徒间的互动，他淡声道：“退下吧。”
　　乔颜也不敢说什么，捂着屁-股紧抿唇角默默走出他的卧室。
　　直到离开升仙阁、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才咬牙道：“修炼，系统，我要努力修炼，我要成为这个世界最强大的美强惨！”
　　系统在无言以对之间竟也有些欣慰。
　　原来乔颜要这么激励。
　　不过这一天确实够累了，乔颜没有勉强自己，回去洗漱之后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起来了。
　　天刚蒙蒙亮，她去膳食堂吃了早膳便一本正经地在院子里练剑，神色极为认真，看不出半点懈怠。
　　挥剑两千次之后，郁凌霄来找她。
　　【魅魔的馈赠】效果实在强，加上郁师弟本身就对她有点奇怪的自责心理，导致好感度更深。
　　他这次来升仙阁还有些偷偷摸摸的，似乎怕被师尊捉住。
　　进了升仙阁之后，见到只有乔颜一个人在院子里练习剑法，他才松了口气，满面笑容朝她走来。
　　“乔颜。”
　　他轻声唤她，不等乔颜答应便献宝似地从怀里掏出个东西。
　　“这个给你。”
　　乔颜停下剑法，接过看了一眼，道：“这是什么？”
　　“你上次不是向我借无漏衣吗？”
　　郁凌霄带着几分亲近同她道：“你没有正经的防身灵器不行，以后出去历练怕有危险，所以我给你买了一件，你看看喜不喜欢？”
　　乔颜闻言诧异打开了手里这个很小的盒子，发现这还是个芥子纳须臾的物件，里面确实放了一件衣袍，她取出一看，是一件月牙白的法衣，布料很奇特，摸上去光滑无比，有一种波光粼粼之感。
　　郁凌霄道：“这衣服叫‘涟漪’，是一位宗师制作，和我的无漏衣差不多。”
　　乔颜顿时皱眉。
　　东西是好东西，若和他的无漏衣是同级别的东西，那当真是有钱也买不到，就算郁凌霄也要花不小的代价，可这东西她不敢收啊。
　　【魅魔的馈赠】就七天，这已经是第四天了，郁师弟现在是喜欢她喜欢得深沉，等效果一过，到时候觉得她欺骗了他的感情还骗财，岂不是闹得更僵？
　　看着对方亲近欢喜的目光，乔颜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僵持了一会儿，她只好沉声道：“师弟，这太贵重了，就算我们……那我也不能无缘无故收你这么贵重的东西。”
　　“这怎么能叫无缘无故呢？”
　　郁凌霄闻言语气迫切：“乔颜，我们既然在一起，送你一些礼物有什么不可以？你不收下是不是看不起我？”
　　他竟还会激将。
　　乔颜正想再次拒绝时，便看他板着脸道：“不行，你必须收下。”
　　话音落下，乔颜动作自如地收起这件衣服，装进储物戒中，同时口中答道：“好的。”
　　这该死的命令！
　　郁凌霄却很开心，当即建议：“你现在就穿上吧，免得到时候出去忘了，本也是给你用的。”
　　乔颜又从储物戒里拿出这件法衣，当场脱掉外衫，把这衣服披了上去。
　　她的脸色又好看又难看，非常精彩。
　　郁凌霄则在她穿好之后赞道：“乔颜，你真好看，这衣服穿在你身上更好看了。”
　　“谢谢。”
　　这一声道谢十分低沉。
　　郁凌霄只当她感动，“以我们之间的关系这都没什么，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乔颜现在唯一庆幸的是，至少郁师弟没想什么不能描叙之事，比如大庭广众之下想跟她亲个嘴之类的，别说被师尊看到，无论被谁看到都会造成比她‘纠缠’温如雪更严重许多倍的后果。
　　结果她这个想法刚出现，就看到郁凌霄凑了过来。
　　乔颜呼吸都停滞了。
　　还好郁师弟没亲她，他只是凑近她，然后伸出手，有些迟疑、有些脸红、但最后还是坚定地抱了抱她。
　　动作很克制，非常谨慎。
　　抱完之后他迅速松开手，低着头脸色通红，还不忘小声道：“乔颜，我觉得……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
　　他应该是第一次说这种话，十分局促，不等乔颜回答便迅速转身，逃也似地跑出了升仙阁。
　　只留下乔颜一个人默默站在风中凌乱。
　　她心里无声泪流，身后平淡的声音传出：“你们在做什么？”
　　乔颜猛得回头，撞进了师尊深邃目光中。
　　仙羽道君没什么表情，眸光也看不出情绪，只是扫过她身上的衣衫，微微皱眉：“修道者当一心为道，更何况你身负巨任，为情爱所困如何成道？”
　　乔颜咬了咬下唇，低下头：“师尊，我想好了，过几日就和师弟说清楚。”
　　过几日【魅魔的馈赠】效果就结束了。
　　仙羽道君没再说什么，转身回了阁楼。
　　乔颜微微叹了口气，提起含光剑，继续沉默地练习挥剑。
　　晚上完成了一天修炼任务、身心俱疲的乔颜回到居所，她今晚罕见没摸去师尊的阁楼里偷看他有没有沐浴，反而沉默地回到自己的卧室，于床边盘膝坐下。
　　识海中，一柄黝黑、凝结着妖异纹路，散发冰冷气息的长剑悄无声息悬浮在中央。
　　她之前靠蹭别人的神魂之力差不多有了凝气巅峰的修为，经过这几日的修养，乔颜觉得自己已经到了一个瓶颈期。
　　虽然锤炼神魂之剑和以灵气修行不同，不过彼此之间的境界、屏障倒是相似，她今晚就要于识海中第一次锻剑，将修为提升到浮空境初期。
　　而根据那‘邪剑仙’断道生的记忆碎片来看，锻剑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人的神魂本就脆弱无比，想要在神魂上锤炼后果可想而知。
　　乔颜虽然是个赌狗还很咸鱼，倒是不怎么怕痛，她只是担心会出什么意外。
　　深吸了口气，她将意识沉入识海，无形的力量化作透明之锤，‘当’地一下敲在神魂之剑上。
　　这一下简直痛入骨髓，乔颜差点没维持住沉息的状态。
　　可以说是非常沉浸式体验美强‘惨’了。
　　系统还怕她摆烂不干，没想到乔颜竟然什么也没说，只歇了一息，又继续锻剑。
　　透明之锤一下一下敲在神魂之剑上，使得剑刃上妖异的花纹愈来愈清晰、精致起来，冰冷中透出丝丝锋芒。
　　等第一轮锻剑结束，一共敲打七七四十九锤，乔颜花了一个半时辰，痛得浑身都是冷汗，底下的床单都湿了。
　　系统担忧道：“宿主，你还好吗？”
　　乔颜有些虚弱但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声音响起：“这算什么？哪里比得上我的心爱之人嫁给别人的痛？”
　　系统：“？”
　　“我要记住这一瞬的感觉，感情就是这样让人痛苦，从此我要断情绝爱，修无上大道，做一个人人敬畏的美强惨。”
　　系统怀疑她锻剑锻傻了。
　　实际上乔颜只是在自己催眠自己罢了，毕竟这滋味真不好过。
　　第一轮锻剑只是开始，她后面还得再锻两个阶段，如此才能晋升到新的阶段，不过这种功法的好处也很多，神魂之剑能斩肉身也能斩神魂，这就是她的剑器。
　　休息了一刻钟，她收敛起花花口的心思，继续在识海锻剑。
　　过程太过痛苦，以至于乔颜锻造完这三个阶段、勉强晋升到浮空境界之后，她连身上的汗渍都没精力清洗，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醒来时眼前雾气升腾。
　　乔颜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愣怔了一会儿后发现水温的感觉很真实，雾气弥漫的感觉也很真实，再放眼望去，便看到对面闭目养神、神色略显慵懒又俊美无俦的师尊大人。
　　乔颜：“？？？”
　　等等，她不是在床上锻剑吗？后来太累了又痛所以睡着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好像没有偷摸进阁楼，也没请求师尊一起泡澡。
　　所以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这里？仙羽道君在她睡着了之后把她抱过来的？
　　思绪一掠而过，乔颜又低头看了眼，发现衣服还在身上，师尊连外衫都没给她脱，直接丢水里了。
　　她深吸了口气，从稍微依靠着池壁变成站直了身体，在一片迷蒙雾气中，她试探道：“师尊？”
　　仙羽道君连眼都没睁，淡淡应了句：“嗯。”
　　“是您将我带到这里来的吗？”
　　“嗯。”
　　依然是没什么起伏的鼻音。
　　乔颜听此忙感动道：“多谢师尊。”
　　真不容易，就仙羽道君这性格还能在她累得睡着之后主动给她丢进来泡澡，简直是奇迹。
　　她觉得师尊又爱她了。
　　乔颜正感动着，仙羽道君突然睁开眼睛，隔着雾气看她，他道：“下次锻剑找我。”
　　“啊？”
　　“神魂是最神秘的力量，也是一个人最脆弱的地方，你虽然有功法，但并不是万无一失，否则这世间便没有那么多因此陨落之人，若是抵抗不了神魂锻剑的痛楚，你会神魂崩裂而亡。”
　　他仔细解释了一句，才用一种略带深意的目光看她，道：“你第一次锻剑就锻完了三次，道心稳固，但你记住，乔颜，内心的痛苦不能永埋于心，否则便会酝酿成心魔，道心易修，心魔难解。”
　　乔颜往日里虽然时有黯淡，但总体看上去还是比较开朗阳光，仿佛曾经那些过往都已远去，可这次锻剑却让仙羽道君看到了他另一面。
　　只有心埋痛楚的人才能不被痛楚打败，他一次就锻完了三个阶段，说明他内心苦痛的力量比这更深，平日里表露在外的轻松不过是掩饰罢了。
　　在这之前，就连仙羽道君也以为他已经慢慢走出来了。
　　乔颜沉默。
　　他微垂眼眸，静静听着，等师尊说完之后才罕见用平静的声音道：“师尊，大仇不报，我心永不能安。”
　　这是他第一次直接果断地拒绝了仙羽道君的提议，甚至没有丝毫犹豫。
　　少年还有些稚嫩的面孔上只有幽深一片的坚韧和晦暗。
　　他如同一颗冰冻在深海里的石头，明明知道沉在水里永远也无法融化浮出海面，却仍旧固执地守着那一片寒冰，誓死不改、永不停歇，这是他的执念。
　　仙羽道君静静看他，第一次什么也没说，他没有反驳、没有强调、没有教导，只是安静地、沉默地陪着少年泡在池子里，沉寂无言。
　　许久许久之后，乔颜似乎已经收起了那些情绪，他面上重新扬起些许笑容，道：“师尊，明天早上我给您到花圃里采些花卉装饰在卧室吧，您的卧室清冷了些。”
　　仙羽道君瞥他一眼，倒也没说什么拒绝的话，只是悠然道：“已经中午了。”
　　“啊？”
　　乔颜愣了一下，忙环顾四周，很快想起浴室没有窗户。
　　她昨晚锻剑完之后确实很晚了，接近天亮，又不知道被仙羽道君丢到池子里泡了多久，说快中午了倒也正常。
　　只是……
　　乔颜面色纠结了一下，才斟酌道：“师尊，那个……郁师弟今天有没有来找我？”
　　以郁凌霄那个热情劲儿，指不定今天又偷偷来找她了，现在都中午了，很有可能已经来过，但没找到她所以又走了。
　　果不其然，师尊用那种说不出的目光看着她，语气又有些轻飘飘的。
　　“他上午来寻你。”
　　乔颜露出尴尬神色，“那……您怎么回答他的？”
　　没找到她，郁凌霄肯定要来问一句。
　　“如实回答。”
　　“？”等等，乔颜睁大了眼睛，“您告诉他我在跟您泡澡？”
　　这话让仙羽道君看她的眼神明显嫌弃了一些，师尊声音幽幽的。
　　“你在修炼。”
　　“哦哦，那还好。”
　　乔颜松了口气，总算是没那么紧张。
　　仙羽道君见她这副模样便又道：“既然无意，早点和别人说清楚，我不想看见门下弟子因为感情的事反目成仇，闹得沸沸扬扬。”
　　“是，弟子一定早些和他说。”
　　乔颜只能先应付着。
　　她也想早点说，但道具时间还没到啊。
　　轻呼出一口气，乔颜仰面泡在池子里，只觉得身上暖融融的，心里却很疲惫。
　　泡了一会儿，仙羽道君许是有事，起身离开了浴室，乔颜照例眼前一黑，什么也没看到。
　　这导致师尊离开后她又忍不住在脑海里骂骂咧咧：“都这么熟了，他还是这么讲究，系统，以后我也要这么讲究。”
　　系统无言以对。
　　乔颜便也只说了几句。
　　又泡了一会儿，她觉得昨日锻剑的疲惫好像消失得差不多了，便从池子里起来，到更衣室换了衣服才出来。
　　仙羽道君许是有什么事离开升仙阁了，乔颜唤了他好几声也没得到回应。
　　去膳食堂吃了午膳，乔颜继续在庭院里练剑，结果不知道是不是上午没见到她，午后没过多久，郁凌霄又来了升仙阁。
　　乔颜看得直头疼。
　　他这来找她的频率要是被师尊知道了绝对要‘教训’她。
　　但乔颜又没法拒绝。
　　郁师弟依然十分亲近与热情，他温柔道：“乔颜，我没有打扰到你修炼吧？”
　　乔颜：“……”
　　你说呢？
　　郁凌霄又道：“乔颜，我今日早晨来找你，师尊说你在修炼，虽然修道重要，可也别太累了，也要记得休息。”
　　乔颜囫囵点头，只希望他赶快说完就走。
　　结果郁凌霄越看她越亲近，踌躇半响，竟然犹豫道：“要不……我也求师尊让我住到升仙……”
　　“不行！”
　　乔颜被他的话吓了一大跳，忙阻止他：“师弟，我是因为身世凄惨，师尊怜悯我才如此宽容，可你不是，若是被师尊知道我们因为这种事情麻烦他，恐怕他会生气。”
　　“这倒也是。”
　　郁凌霄深以为然，他点了点头，很快又遗憾道：“乔颜，你快些晋升亲传弟子吧，到时候院子就选在我的凌霄院旁边好不好？住在师尊这里，到底不是很方便。”
　　至于是什么方面不‘方便’不言而喻。
　　乔颜根本不想和他谈论纠结这些东西，便只道：“好的，到时候再说。”
　　郁凌霄却觉得他真的很好，永远都不会拒绝自己，实在体贴不过。
　　见他还有长篇大论的意思，乔颜赶在他开口之前快速道：“师弟，你要不先回去吧，我还要修炼，师尊给我下达了任务，每日要挥剑两万次，还要将升仙阁都打扫一遍，若是耽搁了恐怕今日完不成，届时要受师尊惩罚。”
　　“师尊还会惩罚你？”
　　郁凌霄非常会抓重点，前面的一个字没听进去，只抓着后半句关切道：“乔颜，修道本是随心之事，况且人力有限，两万次如此之多，怎么能因此惩罚你呢？我要去同师尊说。”
　　“别。”
　　乔颜见他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只感觉头又开始痛了：“师尊也是为我好，是我自己想快些提升实力，与师尊无关，师弟，这是我心中所愿，还请你不要插手。”
　　郁凌霄见她如此，只得勉强地抿了抿唇。
　　“好吧，不过你若受了委屈，记得和我说，不要自己憋在心里。”
　　“好，没问题。”
　　左劝右劝，乔颜终于把他劝回去了。
　　这道具效果再不结束，她觉得她的人生都快要结束了。
　　之后两天乔颜基本能躲就躲，要么就说自己在修炼没时间聊天，总之对待郁凌霄的热情她只有一个方式——敷衍。
　　两天之后，【魅魔的馈赠】附加效果终于结束，第三天，郁凌霄没再来找她。
　　乔颜长长松了口气，当天晚上腆着脸蹭师尊的浴池时，她便正大光明地告诉仙羽道君：“师尊，我已经和师弟说清楚了，师弟也很理解，以后不会这样频繁来找我。”
　　——尽管她根本没和郁凌霄交流。
　　但【魅魔的馈赠】附加效果都结束了，她觉得郁凌霄对她应该也没有那种特殊的好感了，两个人沉默以对，在无声中结束之前的闹剧是最好的方式，也省得彼此尴尬和社死。
　　就是那件法衣她在想要不要还给郁师弟，东西虽好，却牵扯到了感情这种复杂东西，有些不妥。
　　仙羽道君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闭着眼睛点了点头，从鼻腔中发出一个轻轻的‘嗯’字。
　　这之后第二天是仙羽道君每月授道的日子，他所有弟子都会聚集在之前拜师的那个大殿里，听他传授修道心得。
　　乔颜自然也会去。
　　这一次她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二师兄。
　　二师兄之前不在宗门，直到师姐成亲他才回来，乔颜对他了解不深，只知道他性格有些沉默寡言，但天赋很好，修为不低，比起长袖善舞的大师兄，他更像一个专注于修道的苦修士。
　　不过这位二师兄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蓝挽星。
　　蓝师兄是第一个到达大殿的人，因为第二个便是乔颜。
　　乔颜和他不熟，只很疏离和拘谨地行了礼，对方并没有因为她修为低就如何，反而认真地回了一礼，“六师弟。”
　　打了招呼，两人就分别站在两边，也没有交谈。
　　静谧的气氛维持了大约半刻钟，其他同门陆陆续续赶来。
　　五师兄罗清言性子最活泼，见到二师兄还笑着道：“二师兄，这次回来可要挑战大师兄？”
　　蓝挽星平静答道：“先战刘师兄。”
　　“厉害。”
　　五师兄赞了一句，见乔颜有些好奇，便解释道：“二师兄修杀道，以战养战，我们大多时间在宗门静修，二师兄则多是出门战斗，师弟，你别看二师兄谦逊有礼，实际上很强的。”
　　“哦哦。”
　　乔颜忙点头。
　　倒是二师兄看了眼他们，依然平静：“沧海一粟而已。”
　　这语气和气度倒是有些像仙羽道君。
　　乔颜还在打量他时，余光突然瞄到一个这些天她非常熟悉的身影走进了大殿。
　　她当即精神一振。
　　走进来的是郁师弟，不过他此刻没有丝毫愉悦和欣喜，那种亲切感荡然无存，反倒多了几分憔悴和难以言喻的阴霾。
　　和前两天天壤之别。
　　五师兄看了一眼，小声嘀咕：“这又是怎么了？”
　　总觉得这个小师弟情绪很怪，一阵好一阵坏，有时还很排外。
　　乔颜有些心虚地收回了目光，心中默默念了声‘不管我的事’。
　　都是系统的锅，跟她没关系，谁叫系统两次都随机到郁凌霄。
　　郁师弟进来后气氛莫名沉寂了许多。
　　乔颜更是一眼也不敢往他那边看，只盯着上座的空椅子，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等大家都到齐了，没过多久，仙羽道君出现在上座的檀木椅上。
　　扫视了一遍自己的弟子，目光在低着头的乔颜身上多停留了一息，他什么也没多说，开始授道。
　　几个弟子于他面前的蒲团上盘膝坐下，静静倾听。
　　他现在说的东西乔颜其实有些听不懂，因为她修为最低，但她总觉得师尊授道的过程中有一道灼热目光死死盯着她，让她如芒在背，以至于不敢分心，只能低垂着头装作听得很懂的样子。
　　仙羽道君授道大概一个多时辰，结束之后他面色浅淡道：“还有何疑问，皆可提出。”
　　二师兄第一个开口。
　　“师尊，若灵气凝结于灵海，是否……”
　　大殿中十分安静，只有他询问和仙羽道君解答的声音响起。
　　但乔颜还是觉得如芒在背，因为那种目光更强烈了。
　　坐在她后面一些的只有郁凌霄。
　　这使得她有些坐立不安。
　　就在乔颜心里嘀咕着这些、没有认真听时，突然听到上座的仙羽道君语气浅淡道：“乔颜。”
　　乔颜当即抬头看向师尊。
　　“你背上有蚂蚁在爬吗？”
　　所有人目光皆看向她，显然因为师尊的话产生了一些诧异。
　　乔颜微吸口气，也不敢说什么，只得拜下身去：“师尊恕罪。”
　　仙羽道君却没有让她起来，反而将目光又投向她身后的郁师弟。
　　“郁凌霄，你来此是为修道，若是琐碎事大于修道之心，何必来此？”
　　这话其实已经很严重了。
　　郁师弟脸色更暗了些，他也跪伏下去，只是声音很轻、很沉：“请师尊责罚。”
　　两个人的异样让其他同门多少看出一些端倪。
　　仙羽道君又看向乔颜：“不是已经说清楚了，为何还囫囵不清？”
　　这明显是质疑她那天泡澡时说过的话。
　　乔颜仔细措辞，正想开口：“我……”
　　却听身后的郁凌霄突然大声打断了她。
　　“师尊，一切都是弟子的错。”
　　他眉宇间氤氲着痛苦，神色却逐渐清明起来。
　　“和乔师兄无关，一切都是弟子踌躇不清，患得患失，分不清自己的心，才让乔师兄如此困扰，如果您要罚，请罚弟子。”
　　他的语气越来越坚定，仿佛下了决心一般，突然抬起头认真看向乔颜。
　　乔颜背对他，感知不到他的举动，但能感觉到那种火一般的目光。
　　“乔颜，我这几天很痛苦，明明之前已经做了决定，说得那样好，可不知道为什么，那种欣喜和殷切仿佛突然退却了一大半，这让我感到惶恐，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一时意气还是真的发自内心，所以我这几天都没去找你，但今日再见，我却明白我做的一切有多过分。”
　　“说要亲近的是我，说要离开的也是我，主动提出的是我，悄然疏离的也是我，你总是默默承受我的一切决定，我尚且如此惶恐不安，如此痛苦，更何况你？但我却只想着自己的喜怒，没有想过你会是何等心情。”
　　“今日我依然无法清楚明白地将自己心情说得分明，可我知道，我至少不该再如之前那样沉默，那对你太不公平了，我想告诉你，这一切都该由我来承担，我们既然已经在一起了，我就不能逃避，哪怕那种心情没有前几日浓烈，可我觉得自己还是喜欢你的。”
　　“……”
　　满殿寂静。
　　乔颜低头保持跪伏的姿态完全僵住，只觉得自己已经被各种目光扎透了。
　　拜托，大哥你有什么心里话不能私下里说，非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激-情告白？
　　作者有话说：
　　乔颜：我真的栓Q。
　　其他同门：！？
　　郁师弟：（深情忧郁的眼神）就算感情没那么深，我觉得也可以培养。
　　#你不如还是鲨了我吧#
　　#我觉得我很快就能红遍驱仙门了#
　　#我修邪道的消息哪有这劲爆啊#

第28章 那便来
　　◎三章合一，感谢订阅。◎
　　乔颜怎么都没想到, 在郁凌霄清醒后体验到社死滋味的竟然是自己。
　　郁师弟有种在巨大心理压力下破罐子破摔的既视感，他已经不在乎社死不社死了。
　　他说完这些话大殿中静了整整半刻，连师尊都没有开口, 更别提其他师兄师姐。
　　乔颜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不敢动弹，只觉得自己如木偶一般僵硬。
　　此时此景之下, 她做什么动作都不合适。
　　许是见大家都不说话, 彻底下定决心的郁凌霄又道：“我对乔颜是真心的。”末了觉得说得不够准确，又加了一句：“至少是有好感的。”
　　他对乔颜其实算不上什么爱情，或者说还没达到所谓爱的界限。
　　但郁凌霄从未爱过人，也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滋味，加上【魅魔的馈赠】之前带来的感觉太强烈, 又经过乔颜‘陨落’一事的自责, 让他在道具失效后处仍沉浸在强烈情绪里, 难以释怀。
　　于是他把这种感觉当成了自己对她的喜欢，加上他现在确实对乔颜有些好感，又是自己主动, 那种抗拒感就更浅了。
　　以至于才发生了现在这一幕。
　　这一幕显然震惊了除师尊之外的所有人。
　　至少在其他人印象里，郁师弟和乔师弟虽然有时能说上些话，却也没亲近到这种程度，况且两个人认识没有多久, 一开始还有仇, 又不是如温如雪这般与乔颜有救命之恩, 怎么就搅到一起去了？还产生了感情？
　　最关键的是他们两个人都是男人。
　　除非郁凌霄本身就喜欢男人, 不然这发展怎么看都有些不合理。
　　惊讶过后, 看着郁师弟认真的面孔, 大师兄陆飞羽首先回过神来, 扫过上座师尊没什么起伏的面容, 他道：“郁师弟，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大师兄，我很清楚我每一句是什么意思。”
　　郁凌霄语气依然十分坚定，仿佛已经从迷茫中走出，不再纠结。
　　五师兄罗清言则有些不敢置信道：“郁师弟，你喜欢男人？”
　　郁凌霄眉头一皱，设想了一下他说的画面，本能反驳：“当然不是。”
　　“那你说你喜欢乔师弟？”
　　“……”
　　沉默了一息，郁凌霄正色回答：“我只是觉得自己心悦乔颜，和男女无关。”
　　“可乔颜不喜欢你。”
　　乔颜自己一句话没说，师兄们已经替她说了起来。
　　罗清言本就和温如雪关系比较好，见此便道：“乔师弟喜欢的是师姐。”
　　这句话也许触到了郁凌霄的某些逆鳞，他当即不悦道：“可师姐已经成亲了，既然如此就不该再让乔颜沉溺，难道她成亲了还要巴着乔颜，让他一辈子都走不出来吗？”
　　这话也有道理，五师兄自知失言，只好耸了耸肩，不与他争辩。
　　倒是温师姐看了眼依然跪伏在蒲团上的乔颜，道：“我当然希望乔师弟能走出从前的阴影，重获新生，可郁凌霄，你知道你这么做会给他带来多大的伤害吗？”
　　她的话让郁凌霄目光染上了些许敌意。
　　他不逞辩道：“难道他就只能喜欢你？温师姐，你未免也太霸道了。”
　　“我没有说乔颜只能喜欢我，可这个人也不该是你。”
　　温如雪语气稍冷，“你知道什么叫道侣吗？也许你只是一时悸动，却要乔师弟赔上一切，你是郁氏公子，就算最后不喜欢了也没什么，但乔颜他什么也没有，他只有我们这些同门，这事传扬出去谁能将你怎么样？但他们会用最恶毒的言语来诋毁乔师弟，你想过对他的后果吗？你想过郁氏会如何？你以为你不介意就够了？郁凌霄，你自己冲动就算了，不要扯上乔师弟。”
　　她的话说得很难听，郁凌霄一开始面露怒色，但这抹怒色渐渐凝固，直至最后变得沉默起来。
　　他没有反驳。
　　温如雪有些话说得没错，他确实没想过那么多。
　　他今年还不到二十岁，又是大族长大，虽然也不缺少历练，可终究不如在外挣扎的那样成熟，许多事情也习惯只问眼前不看未来，未来对他来说是一件太遥远的事。
　　所以他只想过自己对于乔颜的感情，以及乔颜的答复，在他看来感觉只是两个人的事。
　　可温如雪的话让他想起了之前宗门里的流言。
　　明明乔颜只是单纯地喜欢着一个女子，甚至连对方提出要结为道侣时也主动拒绝，可就因为温如雪是天之娇女，所以不问青红皂白，他们肆意侮辱，说乔颜死缠烂打，说他没有自知之明，说他一介废物也敢肖想温师姐。
　　三人成虎，有时候真相如何根本没人在乎。
　　就连他自己最开始也做过同样的事，他那时候也觉得乔颜很讨厌，明明已经不能修炼了还非要留在宗门，占据仙羽道君弟子的位置，夺走了他的排行。弱小就是修士的原罪。
　　讨厌一个人根本不需要更多原因。
　　仅仅如此已经让乔颜受了这么多磨折，而与一个男人在一起、与郁氏公子在一起，无论他怎么强调一切都是他主动，旁人会在乎吗？仅仅如此温氏便这样厌恶乔颜，那郁氏呢？
　　郁凌霄想到了更多。
　　宗门传言乔颜对温如雪死缠烂打时他也没什么办法，此刻便会不同吗？
　　郁师弟脸色沉寂，仿佛一瞬间成熟了许多，他没了一开始的坚定与耿直，只是沉默，许久，在师兄师姐的注视下，他极轻道：“可是、至少……我想尝试一下。”
　　他把头埋得更低了。
　　“我可以努力修炼，变得强大，到时候就不会再有人敢说什么了。”
　　“那就等你强大了再来说这件事。”
　　温如雪眉宇神色冷淡，声音也没什么温度：“如果乔颜也喜欢你，我没意见，但乔师弟明显对你无意，他答应你大约只是看在同门的份上，不忍你伤心罢了。”
　　师姐对乔颜很了解，当即就说出了他答应的原因。
　　郁凌霄眸光一怔，终于把视线放到了前方还跪伏着的乔颜身上。
　　他试探道：“乔颜，你……你只是怕我伤心吗？”
　　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的乔颜默默舒了口气，她转过身来，看郁凌霄的眸光有些深邃和疏离。
　　“抱歉，郁师弟，我……我不喜欢男人。”
　　这相当于拒绝了。
　　郁凌霄脸色陡然变得失落和沮丧，乔颜见状又把那件衣服拿了出来，她捧着小盒子递给他。
　　“之前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这个还给你吧，师弟，谢谢你的喜欢，愿你能找到心爱的女子。”
　　郁师弟没看那件衣服，只是怔怔看她，眼底逐渐弥漫出悲伤神色来。
　　“乔颜，原来你只是怕我伤心……”
　　如果说之前是第一次品尝到喜欢一个人的滋味和悸动，那此刻便是第一次品尝到心痛的滋味。
　　虽然这感觉算不得很强烈，可这依然是郁凌霄人生中第一次知道，原来爱情是这种滋味，它是痛苦的、是苦涩的，并不甜蜜。
　　他垂下眼睑，神情有些无力，在乔颜抱歉的目光中缓缓伸出双手，接过了那件法衣‘涟漪’。
　　乔颜稍微有些可惜，毕竟这衣服对现在的她来说是真的很贵，但她还是毫不犹豫还给了郁凌霄。
　　要是打架赢来的、或是坑蒙拐骗敌人的倒是无所谓，但感情和人情一样永远最难扯清楚，能不欠就不欠。
　　这和之前借他的无漏衣不想还不一样。
　　郁师弟接过之后并没有收起来，他怔怔看着这件衣服，仿佛在看自己还没开始就死去的‘爱情’。
　　他的情绪低落：“其实这件衣服我拿着也没用了。”
　　他看到这件法衣，就会想到自己死掉的‘爱情’。
　　乔颜没说话。
　　沉默之间，上座一直静静看着他们的师尊大人终于开口。
　　他扫过乔颜克制的目光，道：“便算我赐予你的。”
　　乔颜先是一怔，旋即又听师尊对郁凌霄道：“我会另赐予你一件灵器。”
　　这意思就是说当成师尊从他手里买的，再赐给乔颜，就和她没什么感情关系了。
　　乔颜不知道师尊是不是看到了自己可惜的目光，觉得她还是喜欢这件衣服，可既然是仙羽道君赐予，那她就不客气了，正好，她正愁没防御灵器。
　　乔颜在师弟有些愣怔的目光中又自如地拿回了装衣服的盒子，再同仙羽道君行礼：“多谢师尊。”
　　郁凌霄倒是被这一举动弄得有些发怔，不过这衣服到底是他送乔颜的，就算如今换了种名义，当成师尊赐予，依然在乔颜手中，对他来说也算些安慰。
　　于是他也行礼道：“多谢师尊。”
　　事情到这里虽然算不上完美结局，多少也算告一段落，顶多乔颜以后看见郁凌霄有些尴尬。
　　其他人目光各有不同，兴许心里还在想些什么，但因着师尊还在，也都没再说什么了。
　　众人又在蒲团上重新坐下，仙羽道君依然淡声道：“问何之道？”
　　接着之前所叙，二师兄继续询问起来。
　　这一日便在问道中缓缓过去。
　　乔颜走出大殿的时候颇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虽然社死，但也解决了一个麻烦，她甚至突然明白那句话的意思——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这种感觉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系统见她这么开心，便道：“宿主，万一第三个月也是……”
　　“闭嘴闭嘴闭嘴！”
　　乔颜没等它说完便‘呸’了好大一串。
　　“你再咒我咱们同归于尽！”
　　系统：“……”
　　它当真只是提出一种可能而已。
　　“这道具又不是百分百会生效，两次都生效了，还都选中郁凌霄就算了，还有第三次的话我严重怀疑是你搞的鬼，因为我不可能这么倒霉。”
　　乔颜以一种十分强势又不讲理的态度理直气壮道：“你暗地里阴我，系统，如果第三次还是郁凌霄，你赔我一千积分，不然我跟你没完。”
　　“……”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再次试图和她讲理：“几率这种东西每次都是相同的，不是这次轮到了下次就不会再轮，可能你就是特别……”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总之乔颜拒绝接受是自己太倒霉这件事，她坚持就是系统阴她。
　　遇上这种类型的宿主，系统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这女人又狠又咸还是个无赖。
　　扯了一阵子闲谈，一人一系统终于说起正事。
　　“宿主，照这么发展下去你没办法黑化，剧情会走不下去的。”
　　仙羽道君对她太好了，作为整个剧情里的战力天花板，他的态度能决定很多事情，这样下去别说美强惨，简直就是团宠路线。
　　乔颜却不着急，反而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道：“这好办啊，俗话说得好，办法总比问题多，就看你舍不舍得下本钱了，系统，这种大剧情你准备花多少积分来买？”
　　“……”
　　不知道为什么，系统总有种系统和宿主颠倒的奇怪感觉。
　　一开始乔颜还只是试探性地讹它一点积分，现在越来越理所当然，仿佛它就是给任务发放积分的NPC，可事实上这种既定剧情是没有积分的。
　　顿了顿，系统试图扭转她的思维：“宿主，这是你应该做……”
　　“要不这样好了。”
　　乔颜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致道：“我弄个转盘，写上1到10000积分，你转到多少就给我多少，如何？”
　　系统：“……”
　　到底它是系统还是她是系统，简直没见过这么离谱的宿主。
　　乔颜却觉得可行。
　　“这样很好，全凭运气，系统，你的运气肯定不错，以后咱们都这样，你想，要是转到了1，那不就是白捡？白捡一个任务呢，立省9999。”
　　说做就做，乔颜当真回去弄了个小转盘，从1到10000，总共写上一百个数字，然后逼着系统转转盘。
　　美名其曰帮它省钱。
　　系统只觉得自己的CPU都想炸。
　　但她坚持，系统最后还是在疯狂想弑主的想法中满足了乔颜。
　　它转了个四千八。
　　系统在乔颜逐渐兴奋起来的笑容中面无表情道：“五百，多一分没有，再问自鲨。”
　　然后无论乔颜怎么问，它都不再开口了。
　　能把一个系统逼成这个样子，可见乔颜是个多么可怕的女人。
　　有总比没有好，虽然没拿到四千八，五百多多少少也是钱，乔颜砸吧了下嘴，最后勉强放过了它。
　　她正了正神色，终于在一顿折腾后说起剧情。
　　“你别以为我讹你，我是为了帮你扭转这个剧情，什么情况下乔颜才会黑化？必然是千夫所指、万人所唾，全世界的恶意扑面而来，那时，他不是主动走上这条路，而是世人推着他往前，让他不得不与全世界为敌。”
　　她说起正事，系统语气严肃了一些。
　　“宿主，你是指这件事还是之前那件？”
　　什么情况下会千夫所指、万人所唾？一是吞魂嗜魄、邪道之人，二是不伦之恋，为世间不容，这两样只要传出去，甚至都不用像上次那样她自己添油加醋，单单这消息便足以让乔颜万劫不复。
　　乔颜面色却很平静，她甚至露出恬淡微笑：“放心，我是个很敬业的人，要做当然做到最好，没有烈火焚身、万千刀剑加于己，怎么浴火重生？”
　　她的声音温和、恬静，仿佛眼前所见皆是岁月静好。
　　系统却沉默了。
　　它发现自己还是不太了解乔颜。
　　她此刻轻描淡写说的不是别人，是她自己，要承受这后果的也是她自己，说起来只是一句万剑加身、不过如此，可真正置身于这刀剑中方知千刀万剐的滋味。
　　她却要亲手造就这一境地。
　　乔颜平日里说什么沉迷美色之类的话，系统还时常觉得她迟早要在这上面栽跟头，可如今看来，它甚至觉得宿主开玩笑似的说要修无情道竟是真的。
　　仙羽道君修无情道，认为大道无情，但他尚且怜惜乔颜，乔颜玩世不恭，处处多情，骨子里却对自己都狠得下心。
　　系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但它觉得未来的仙灵界恐怕不会太平静。
　　和系统简短商量完关于走剧情的事，乔颜的生活暂时又恢复到每日修炼、打扫、泡澡的平静时光。
　　师尊授道那天过去几日后，她本以为暂时和郁师弟没什么交集了，结果有一天午后吃完午膳回来，在路上竟然遇见了郁氏大公子。
　　郁氏大公子并非驱仙门弟子，但因为郁凌霄、加上郁氏和驱仙门关系不错，除了宗门重地，其他地方他可以自由来往。
　　乔颜以为他是来看自己的弟弟，结果交谈才知对方竟是冲着她来的。
　　两人寻了个隐蔽些的角落，乔颜礼貌道：“大公子找我有什么事吗？”
　　大公子郁凌天没有拐弯抹角，本温和的面容上浮现出淡淡的疏离，语气倒还算有礼：“乔公子需要什么条件才肯从我弟弟身边离开？”
　　乔颜：“？”
　　乔颜万万没想到，这种霸总电视剧里男主他妈甩支票让女主离开的戏码，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诧异道：“郁师弟没和你说？”
　　郁凌天根本没听她的话，依然淡色道：“乔公子，你得仙羽道君宠爱，未来自是无可限量，但凌霄是我郁氏嫡子，他的道侣会是一位温柔贤淑的天之娇女，况且你们都还年轻，我弟弟一时困惑，受人迷惑也是有的，你有什么条件，不过分的我也能答应你。”
　　他的语气不重，话很委婉，话里的轻视却听得出来。
　　乔颜有些无语。
　　郁凌霄他们家是不是遗传的性格？
　　郁凌天见她这种表情，又道：“我郁氏向来先礼后兵，乔公子，你和凌霄本是师兄弟，何必如此自误？”
　　“大哥，我和郁师弟已经分开了，你没先去找他问问？”
　　乔颜按着额角有些头疼。
　　郁凌天却神色淡漠道：“我不是你大哥。”
　　“……”
　　乔颜着实被这位外表看上去温和、实际上连语气词都听不懂的大公子梗了一下，她顿了顿，才道：“我和你弟弟已经分开了。”
　　“说出你想要的东西。”
　　“我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和郁师弟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乔颜实在觉得自己说得够清楚，郁凌天却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临走之前还留下一句话。
　　“既然乔公子执迷不悟，我也没什么好说了。”
　　乔颜：“？”
　　乔颜满脸问号看着他走远，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位大公子是什么意思。
　　他认为乔颜蛊惑郁凌霄，自然而然地觉得她是那种心思诡谲之人，这样的人若是收下好处，证明她答应放弃，倒还好说，她却一直强调自己和郁凌霄没关系了，又不肯提及好处，在郁凌天看来就是有更大的谋算，比如郁凌霄本人，所以对这些好处不屑一顾。
　　郁氏嫡幼子郁凌霄，众人皆知他是郁氏掌权人最疼爱的孩子，。
　　乔颜花了好一会儿才理清楚他最后这句话的意思，顿时叹道：“我和姓郁的果然命中犯冲。”
　　“宿主你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人家一看就想搞我的样子，正好，我正愁找不到方向。”
　　乔颜也不恼，反而笑道：“你说消息传出最好的地方是哪里？”
　　“你是指郁氏？”
　　“对啊，总不能每次都从驱仙门的低阶弟子传起，我现在住在升仙阁，你当仙羽道君吃素的？”乔颜嗤笑道：“况且我看他这个样子，说不定都不用我亲自动手，在他看来，他弟弟喜欢我，这消息总有一天会公之于众，如果是你会怎么做？当然是在这之前把所有罪责推到另一个人身上，到时候就不是郁凌霄主动追求我，而是我引诱郁氏公子，狐媚同门，为天道不容。”
　　“可他弟弟到底喜欢你，这么做不会太过分了吗？”
　　系统觉得她有些想太多了。
　　“过分？你的核心里面是不是只有傻白甜程序？这是修道大族，利益为重，再伤心痛苦的事情只要时过境迁总会过去，难道你会为了一个外人杀自己的亲人？温如雪不强势？她家里不宠爱她？她一样要和华英卓联姻，虽然她自己愿意，可你觉得温氏的人都不知道她其实对华英卓没什么感情吗？”
　　“小傻瓜，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一切都是为了变得更强才能存活下去，人命如草芥，顷刻颠覆，这就是修道大族的宿命，生于此，自然要为此服务，想要挣脱这种宿命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变得更强，比如仙羽道君这样。”
　　乔颜罕见用温柔的语气同它说话，惊得系统毛骨悚然。
　　和它解释了几句，乔颜又道：“这样也好，我就不用亲自出手了，要不我把邪道的消息也匿名传给郁氏，给他们增加一点弄我的筹码，你觉得怎么样？”
　　系统觉得她真的狠。
　　对别人狠的它见过不少，但对自己这么狠的它真没见过几个。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我买个道具。”
　　乔颜愉快地打开系统商城，花50积分买了一个小道具。
　　【信必达（绿）：一封小信件，可将其投递到指定地点。注：不能投递到有高阶修者所在之地。】
　　“好啦，至于信件的名义……”乔颜笑容越发灿烂起来：“匿名投递，但系统你记住，这封信是乔氏灭门之人传给郁氏的，大家都有共同的目标，‘我’不好暴露身份，所以匿名，想来郁氏也不会追究这些。”
　　以青玉宗的口吻寄信给郁氏，但又不揭露具体身份，以后要是有什么意外就直接甩锅给青玉宗，反正他们灭门乔氏是真的，想她死也是真的，只不过如今没人知道而已。
　　乔颜回去就提笔情真意切地写了一封匿名信，托道具的福，字迹和她上次抄写门规给仙羽道君看那次截然不同。
　　写完信，封口、并在信封上注明涉及郁凌霄之事，郁氏家主或大公子亲启，她便选择了虚空投递。
　　虽然不能直接给郁凌天，但只要投递到郁氏旗下任何一个分族、产业，这封信最后都会出现在郁氏高层眼中，只是时间可能慢一些。
　　乔颜也不在乎，到时候正好和她‘勾引’郁凌霄的消息一起出来，保管一天红遍仙灵界。
　　说起来她还要谢谢大公子，帮她把这剧情走了，白嫖四百五积分。
　　乔颜手上有分，心情灿烂，下午修炼时都显得精神焕发，让升仙阁守门的弟子多看了好几眼，心想乔师弟遇上了什么好事，这么开心。
　　晚上照例和师尊泡澡。
　　之后一连几天都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就在系统怀疑宿主是不是想法太黑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时，一个消息如惊雷般骤然传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了仙门大派。
　　仙羽道君之徒乔颜，不仅偷偷修炼了为世人唾弃的邪道功法，以邪道蛊惑人心，还迷惑其同门师弟郁凌霄，以男子之身行狐媚之事，当为驱仙门耻辱。
　　这事儿爆发得太快，若说没人在后面推波助澜谁也不信。
　　从前乔颜‘纠缠’温如雪，虽然宗门里也有些人说得难听，可也只是难听罢了，这次却不同。
　　这消息才传出来不过几个时辰，宗门里就有不少弟子甚至长老求见掌教，求他验证这传闻的真实，若为真 ，当将乔颜绳之以法，废除修为、逐出宗门。
　　不多时，乔颜就收到了掌教大人的召唤。
　　直接越过仙羽道君召唤他，可见其事态严重。
　　乔颜在传递消息的弟子肃穆目光中长叹一声，起身跟着他离开。
　　脑海中，系统听见她如微风拂面般平静的声音：“系统，雷霆将至了。”
　　系统沉默无言。
　　乔颜第一次来到宗门中庭的议事大殿，这里巍峨、宽广、四周雕刻奇珍异兽，祥云罗列，有种玄秘与冷漠并存的威严。
　　她迈进大殿，听到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不绝于耳。而她的师尊、仙羽道君高坐其上，与掌教一同看向殿下。
　　她的同门站在殿中，站在那些议论纷纷的人群之中，遥遥看她，目光略带担忧。
　　乔颜听见无数人的恶语揣测扑面而来。
　　“我早就看出此子不是什么好人，之前若不是如雪道心稳固，那日两族的大婚便被他破坏了。”
　　“先纠缠于温氏嫡女，见她结契便转而魅魔郁氏公子，真是好手段。”
　　“邪道之术人人得而诛之，若今日验出他当真修习了邪道，我必定求掌教严惩。”
　　“我驱仙门绝不能姑息此等险恶之辈。”
　　“仙羽道君门下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如今出了这么一个，真是晦气。”
　　“我看那灭门之事多半也是他咎由自取。”
　　“真令人恶心！”
　　“绝不能轻罚……”
　　也有一些为她辩解之语，说至少要等到掌教查验之后再说分明，但大多数都被恶语淹没，埋藏其中。
　　乔颜扫过同门和上座的师尊，面色平静地走到殿中，于无数人目光下跪伏行礼：“见过师尊、见过掌教、各位长老。”
　　掌教倒是没像其他人那样即刻给她按上‘耻辱’的标签，但周围无数长老高层虎视眈眈，他微微一叹，只得道：“乔颜，本座问你，你是否修炼邪道功法？”
　　乔颜跪在地上，背脊却挺得很直，她看向掌教身旁的仙羽道君，望着师尊平静的双眸，她没有慌张、也没有惧怕，只是平静诉说：“弟子灵海被废，无力修习灵力，然身负血海深仇，只能另辟其道、修神魂之力，我确实修炼了吞噬神魂的功法。”
　　此言出，大殿中一片哗然。
　　若说刚才还有不少人觉得传言有可能是谣传，毕竟乔颜是仙羽道君的弟子，此刻便是众矢之至。
　　当即有长老冷声道：“身为仙门弟子，修邪道功法，乔颜，你可知罪？”
　　这长老话音刚落，又有另一位长老道：“以邪道之术魅惑同门，乔颜，你可知罪？”
　　“不是乔颜的过错！”
　　乔颜还没开口，早站在一旁的郁凌霄有些痛苦道：“弟子早已禀明，一切都是我主动追求乔颜，与他无关。”
　　可那问话的长老却只是轻描淡写扫了他一眼，淡声道：“郁凌霄，你涉世未深，被迷了心窍尚且不知，今后就会明白我等良苦用心，此事自有定论。”
　　不少人都知道这位张长老一向与郁氏交好，此刻却不知为何话语如此冷淡。
　　但在已经确定乔颜修炼邪道的情况下，也没人愿意出来帮他反驳这话——索性今日之后，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在宗门修炼下去。
　　只有郁师弟咬着牙不肯放弃：“我说了，不管乔颜的事，我没有被迷惑，为什么都要怪在他身上？”
　　温如雪那日所说之语，竟然一语成谶了。
　　无人应答他的质问，大殿中除了些许议论的嘈杂，没有任何一位高层开口。
　　良久，掌教才道：“郁凌霄之事暂且不论，乔颜，你可知修习邪道乃违背门规之事，念在你是初犯……”
　　他到底有些不忍。
　　“废除邪道修为，此事便罢。”
　　“掌教！”
　　有人立刻皱眉道：“此等受正道仙门诟病之事怎能如此轻饶？就算看在仙羽道君的份上不取他性命，至少也要废除修为，逐出宗门，否则世人会如何看待我驱仙门？岂非说我驱仙门与邪道为伍？若按门规处置早该清理门户了，况且此子违背师命，更是对道君的侮辱。”
　　“不错，废除修为、逐出宗门、任其自生自灭已经是我等宽容。”
　　不少长老纷纷附和，言语间冷厉无比。
　　而乔颜只是静静跪于殿前，任身前‘刀剑’加身、折辱轻视环绕几身。
　　掌教被他们吵得头疼，听了一阵子，终于一掌拍在桌案上。
　　“够了。”
　　他面色威严起来。
　　“乔颜不仅是我驱仙门弟子，更是我师弟的徒儿。”他看向身边一直沉默不语的仙羽道君：“师弟，你认为如何？”
　　仙羽道君抬眸看他：“终于想起问我了？”
　　掌教唇角微颤，尽量压住内心回怼的想法，尽量正色道：“终究是你的弟子，依你看如何？”
　　仙羽道君没什么表情：“依我看是门中修炼任务太少，凡事清闲，才让你们有时间在这里为一件微不足道之事争吵不休。”
　　这话一出不少人面色难看，但又不敢直抒胸臆。
　　掌教更是头疼地不行。
　　“师弟，我知道你心疼弟子，但终究不是小事，旁的便罢了，邪道之法确实有违天道，不能轻易揭过，况且他从何处得来，这也是一个严肃的问……”
　　“我给的。”
　　仙羽道君一句话堵住了掌教未完话语，也堵住了其他人义愤填膺的表情。
　　他从座位上起身，目光深邃内敛，身躯如一座巍峨玉山稳固不可攀越。
　　仙羽道君言语没什么起伏道：“世间只有邪心，何来邪道？你们没杀过人？这功法我给的，怎么了？至于郁凌霄之事，郁氏既然如此不愿，我将他逐出门下，张长老，你可满意？”
　　张长老一张老脸憋得通红。
　　面对乔颜他敢肆意而道，面对仙羽道君他却不敢如此放肆，道君修无情道，向来随心所欲，自家宗门的长老也不是没杀过，谁也不敢挑衅他的耐性。
　　今日他受郁氏所托，旁人看不出来，几位高层定然心知肚明。
　　满殿瞬间寂静无声。
　　许久，才有人咬着牙鼓起勇气，轻声道：“可邪道到底为仙门正派所不容，若是其他仙门以此围攻我驱仙门……”
　　仙羽道君深邃目光投往说话之人身上，只漫不经心一眼，无形压力便让他几欲跪倒。
　　他艰难抬头，却只看到那如立云端般的男子轻拂袖角，衣袍翻飞间语气随意道：“那便来。”
　　作者有话说：
　　乔颜：很好，就是有一点不好，师尊，您把我要装的全装完了，我怎么上热搜呢？
　　仙羽道君：（平静）再说一遍。
　　乔颜：谢谢师尊，师尊我爱你。
　　#勤奋弟子一心一意想上热搜#
　　#暖心师尊体贴入微阻其梦想#
　　#横批：父慈子孝#

第29章 魔王遇到了屠龙者
　　◎‘慈母多败儿’。◎
　　世间面对仙门大派如此从容者, 唯有仙羽道君。
　　纵然千万人有无数种怨怼，在他面前都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那些人的不悦、憎恨、不满，或是利益纠葛、或是单纯怨恨、又或是借机生事……而仙羽道君从不在乎。
　　这一刻, 他如一座高不可攀的巍峨大山，俯瞰苍生, 众人皆为之俯首。
　　乔颜跪在殿中, 也觉得这一刻的师尊高大无比、挺拔的身姿给她遮天蔽日般的安全感，在他的威严之下，其他人反对或诋毁的声音瞬间黯然失色，毫无力量。
　　如果不是时候不对，她高低得整两句赞美的话来表达一下自己对师尊的敬仰。
　　可现在师尊很好, 她却很忧伤。
　　她的热搜……不, 她的黑化之路！
　　被仙羽道君这么一说, 殿中瞬时没人敢开口，生怕被护犊子的道君大人剑斩当场，而乔颜觉得自己做好了十分的准备, 却只收到了一分的‘攻击’，有种虎头蛇尾之感。
　　她一腔悲壮的情绪还没渲染完这事就结束了。
　　乔颜目光动容又悲伤，越过自家师尊看向掌教，又扫了眼那位脸憋得通红的张长老。
　　这两位怎么一点儿也不给力, 仙羽道君随便威胁一句就妥协了？就算他修为高一点、威严重一点、人长得好看一点, 那又怎么样？无脑冲不就完事了。
　　乔颜在内心默默将这几位高层鞭挞了一遍, 见殿中已许久没人说话, 她终于直起背脊, 声音低沉、黯淡、却平静地开口。
　　“弟子……愿自逐出宗门。”
　　于是众人看向仙羽道君的目光又纷纷投到她身上。
　　无不诧异。
　　仙羽道君亲自出面护短, 霸道镇压, 宗门高层中已无人开口, 本以为这事即将告一段落了，可这事件的主人公——乔颜却突然自己开口要自逐于宗门？
　　这种发展简直令人闻所未闻。
　　仙羽道君显然也被她的话怔了一下，微微皱眉，于高处看向跪在殿中的乔颜。
　　“你说什么？”
　　乔颜脸色平静，直视于他，眼中有亲近、有慕濡、也有逐渐生起的勇气。
　　他道：“师尊，师尊愿为弟子担此恶名，弟子却不愿牵连师尊，师尊在弟子眼中如天上光、皎洁月，本不染纤尘，如今为弟子一意孤行，损伤名节，交恶诸位长老，此非弟子所愿，弟子宁愿自逐出宗也不愿伤及师尊名声，求师尊成全。”
　　他的语气，有种一往无前的孤勇。
　　仙羽道君护他、怜他，他亦不愿因自己而牵连，此非弟子之道。
　　不少人目露诧异。
　　事实上许多驱仙门的长老对他并不熟悉，也并不是每个长老都是尖酸刻薄之辈，只是流言听多了，下意识有些厌恶，再经由这一次的事更加怒不可遏，看他自然没什么好印象。
　　可他今日说这番话，至少说明还懂半分尊师重道，不算全无好处。
　　旁人松缓，倒是仙羽道君眸光稍低了些，语气也很淡：“你可知，你以此身离开宗门，等待你的将是如何？”
　　“无论如何，弟子当一往无前，便是万丈深渊也一力闯之。”
　　乔颜在无数目光中郑重开口、掷地有声，还有些稚嫩的面容上已显出无与伦比的坚毅来。哪怕未来是刀剑寒霜，他此刻也有了莫大的勇气去面对。
　　许多人对他有些改观。
　　仙羽道君却仍旧静静看他，半响，师尊没什么温度地弯了弯唇角，毫不客气骂他：“无知小儿。”
　　见乔颜还要说什么，他直接打断：“我不准，就这样，我看谁敢放你出去。”
　　说完他又回头同掌教道：“人丢了我就找你。”
　　“我……”
　　看戏看得好好的掌教差点当场骂出声来。
　　仙羽道君却没再看他，只冷淡地扫了乔颜一眼，人直接消失在大殿中。
　　乔颜：“……？”
　　她此刻的心情和掌教是一样一样的。
　　好一个霸道师尊。
　　遇上这种又强又美还不讲道理不吃演技的师尊，就像系统遇上了她这样的宿主一样，都令人难以承受。
　　乔颜脸色僵了一会儿，默默叹了口气，回过头便在脑海中对系统叹道：“你看到了，我尽力了，师尊太霸道，我招架不住。而且我说真的，你们究竟是从哪里找来的世界，还拯救什么美强惨？我看你直接改名叫‘高岭之花的无情道系统’算了，明眼人一看你觉得我像主角还是他像主角？”
　　系统听了这话不由辩驳：“宿主，美强惨也有过去啊，你现在只不过还在发展阶段，你以后也会很厉害的，以后肯定能逆袭他的。”
　　“怎么逆袭？我上他下？”
　　乔颜一不小心就想到了某种不能说的方向，忙咳了一声，飞快遮掩道：“我是说，这我不落忍啊，人家对我挺好的。”
　　“可你不是还要修无情道？”
　　“对啊，我修无情道又不是修机器人道？”
　　“……”
　　和宿主的对话系统从来没赢过，沉默稍许，它道：“你先专注眼前剧情吧，你别忘了，你收了我五百积分。”
　　“安啦安啦，亲放心哦，会让你满意的。”
　　乔颜敷衍了它一句，见议事殿中的宗门高层静默之后皆起身，许是准备离开，她也从地上起来。
　　众人都扫过她的身影，但大部分神色淡淡，没有人与她交谈，还是乔颜几位同门在其他人散去之后凑到她身边。
　　郁师弟眼尾有些红，这段时间他最为激动，比乔颜本人还激动，其次就是温师姐，也一直用关切目光看她。
　　不过率先开口的却是大师兄。
　　陆飞羽温煦道：“师弟，你不用太过担心，一切有师尊在。”
　　乔颜低沉回他：“如果要以师尊名声受损来交换我的安危，我宁愿不要。”
　　“话虽如此，到底性命重要，当务之急更应该查查流言的来源。”
　　陆飞羽扫了眼郁凌霄，并未隐藏目光，轻笑中透出些深意：“只是他们又怎会知道你修炼邪道？连我们这些师兄师姐都未曾看出。”
　　那当然是因为她自己写了‘举报信’。
　　不过面上乔颜却只是用低沉浅淡的语气道：“大约是恨极了我吧。”
　　此话一出，站在旁边的郁凌霄脸色剧变。
　　郁师弟虽然不似大师兄那般成熟，但他也不是傻子，况且陆飞羽还特地看了他一眼，他怎能不知其意？
　　在场之人无论喜不喜欢乔颜，就算要传也只会传他和他的流言蜚语，那样虽然被人诟病，可到底不至于让宗门将他逐出，修炼邪道这事不同，这是正道仙门的底线，他们不可能背着仙羽道君做这样的事，毕竟都是他的弟子。
　　而乔颜也一直在宗门中，未曾见过太多强者。
　　唯有一次，就是随他回郁氏。
　　郁氏强者众多，保不定就有看出端倪的，又加上他和乔颜的事他告诉了大哥，只是郁凌霄从来没想过家族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大，一出手便想置乔颜于万劫不复之地。
　　那日温如雪说他幼稚，他还觉得过分，如今看来却是真的。
　　他终于明白修界的残酷，只是这代价却有些惨重。
　　郁凌霄垂着头，不知自己该怎么面对乔颜。
　　他的冲动、他的任性、他的自以为是差点就害得乔颜修为被废、逐出宗门、甚至丢了性命。
　　郁师弟面露痛苦地沉默了许久，终于在内心的折磨下低低道：“乔颜，对不起。”
　　乔颜微微摇头。
　　“郁师弟，与你无关。”
　　他的声音没有责怪。
　　大师兄却在此刻突然道：“乔师弟，郁凌天是不是前几天找过你？”
　　郁凌霄眼神震动，抬起头来看他。
　　乔颜看了眼大师兄，却依然摇头：“大师兄，此事不要再提了。”
　　他不想给郁师弟造成太大的心理负担，这一切并不是他的过错。
　　陆飞羽笑着点头，果然没再提起。
　　可对于郁师弟而言一切早已不言而喻。
　　大哥找过乔颜。
　　原本只是怀疑的事几乎可以下定论——这件事就是郁氏所为。
　　他内心的痛苦成倍增加，只觉得一颗心被割裂成两半，一边是他喜欢的人，一边是他的家人、他最亲近的人。
　　可他们却如此伤害。
　　郁师弟痛苦万分时，乔颜也在心中叹道：“可怜的娃，还不如跟我一起修绝情道。”
　　系统：“？”
　　“哦，无情道。”
　　系统总觉得她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总之师兄师姐们安慰了她一番，最后在郁师弟痛苦的表情中，众人分开离了大殿。
　　乔颜还是回升仙阁。
　　守门的弟子看她的表情比从前怪异了很多。
　　乔颜倒是毫无感觉，依然同两位师兄打了招呼，这才迈步而进。
　　师尊之前就回到了升仙阁。
　　不过作为刚刚‘闹了别扭’的师徒二人，显然不能如往常一样照旧相处，乔颜多少有些沉默。
　　可她没想到才回去没多久，就看到走廊尽头那间浴室里升腾起迷梦雾气。
　　乔颜下意识扫了眼窗外，见窗外艳阳高照，才喃喃道：“是白天啊。”
　　仙羽道君现在已经进化到白天都泡澡了？而且是刚刚经历了这么一件大事之后，心情这么轻松吗？这么迫不及待吗？
　　乔颜站在三楼楼梯口有些踌躇。
　　本来师尊泡澡，她照例是要去蹭一蹭灵药的，可今日不同往日，按照她的人设来此刻定然是沉默寡言心情低落的时候，怎么还会有心思去蹭师尊的灵药？
　　乔颜犹豫了半天都没下定决心，在脑海中气恼道：“可恶，他是不是故意勾引我？明知道我受不了这个，我才不要先低头和他和好。”
　　系统毫无动静，只默默看着她恼火。
　　果不其然，这情绪只坚持了一刻，乔颜就放下矜持安慰自己：“算了，人家都愿意低头勾引了，我再不去就太不识趣了，而且师尊对我多好啊，满足他一回又有什么关系呢？”
　　自己给自己CPU了一阵子，乔颜一改恼怒心情，开心地走到三楼尽头浴室门前，进去之前她还清了清嗓子，尽量用不会显得太愉快的声音道：“师尊。”
　　里面是仙羽道君一贯的冷淡音色：“进。”
　　她便推门走了进去。
　　雾气朦胧中，师尊闭目依靠在原来的位置，水气为他的冷淡蒙上了一层薄纱，让他整个人气势柔和许多。
　　乔颜瞄了他几眼，到底觉得一进来就换衣服泡澡有些不符合她的悲情人设，便站在池子边上小心翼翼开口：“师尊，您生我的气了吗？”
　　仙羽道君微掀眼眸看了她一眼，没有什么怒色，面色如一贯泡澡时的慵懒。
　　他的声音漫不经心：“沐浴都堵不上你的嘴？”
　　乔颜：“？”
　　仙羽道君最近的毒舌技能是不是又升级了，连她都怼。
　　乔颜静默了一会儿，只得委委屈屈先去里间的更衣室换了衣服出来，这才规规矩矩地走到她的专属位置下了水。
　　泡在水里，聊天的氛围总算对了。
　　乔颜长舒了口气，觉得人都松了几分，她又道：“师尊，弟子不想那些人私下里污蔑您。”
　　“嗯。”
　　“若是因为弟子的原因致使您名誉受损，弟子内心难安。”
　　“那就难安。”
　　“……”
　　仙羽道君是懂得怎么结束话题的。
　　乔颜被他一句话堵回去情绪，憋了一下，又委屈地看向他：“师尊，弟子只是心疼您被……”
　　“再心疼我就出去。”
　　“……”
　　茶言茶语被打断，乔颜微微抿唇，蓄力了许久，终于祭出了自己的大杀器：“您对弟子太好，就像我的母亲一样，我的母亲从前也如您这般照顾弟子，对弟子体贴入微、无微不至，我看着您就像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可惜母亲她……如果您是我母亲就好……”
　　仙羽道君终于正眼看她。
　　师尊在雾气中没什么表情盯了她一会儿，如谪仙般的面孔上逐渐升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乔颜被他的美色‘迷惑’了一阵子，正有些恍惚的时候，整个人突然从水池里腾空而起，连带着哗啦啦的水花一起掉在了旁边的池壁上。
　　“慈母多败儿，今日挥剑再加一万次，现在就去。”
　　“我……”
　　乔颜话还没说完就发现自己不能说话了。
　　她茫然地开合着嘴，却没有丝毫声音，唯独喉间一点灵气环绕。
　　仙羽道君依然慵懒地靠在池子里，雾气遮住了他锁骨以下的部分，让他多了一种若隐若现的魅惑感。他连眉梢都没动一下。
　　“再奖励七天闭口禅。”
　　乔颜：“……”
　　魔王终于遇到了屠龙者。
　　作者有话说：
　　乔颜：（唔唔唔唔唔唔）
　　乔颜：（脑海中）系统，他禁我言！
　　系统：……
　　#师尊的任性#

第30章 亏了
　　◎换个人薅。◎
　　脑海中, 系统甚至有些泪目，说实话它早就想这么干了。
　　而乔颜跌坐在湿润的石砖上，又张了张嘴, 目光带着委屈看向仙羽道君，虽然听不到声音, 但从她的口型上可以看出, 她说的是——我错了，求解开。
　　师尊静静看着，眉梢眼角毫无动容，甚至还慵懒地挑了挑眉。
　　乔颜无声恳求了一阵子，见他不为所动, 只得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目带幽怨地进了里间更衣室。
　　现实世界不能说话了, 乔颜就在脑海里和系统说：“我真傻，真的。”她抬起没有神采的眸子，仿佛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快乐, “我单知道他长得好看，实力强大还会护短，没想到他竟是个铁石心肠，系统, 你记住一句话, 越好看的男人越会骗人, 我就不该受这个勾引。”
　　系统毫无情绪波动。
　　乔颜又道：“果然还是无情道适合我, 封心锁爱, 明天就封心锁爱。”
　　她絮叨了许多, 念了一大堆, 系统终于忍不住了, “宿主，你要不积累点精力？”
　　“怎么？你也嫌弃我？”
　　乔颜转瞬换了张面孔：“好啊，和你说几句话你就不耐烦了，亏我还一心一意帮你走剧情，大猪蹄子，你们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我不是男人。”
　　“我说是就是，我跟你说，别人想和我说话我还不乐意呢，你就偷着乐吧……”
　　衣服换了一刻钟，乔颜就在脑海中絮叨了一刻钟，系统原本还欣慰她遭报应的心情早已荡然无存，因为乔颜不能和别人说话之后就全和它说了。
　　折磨系统，这个女人是有一套的。
　　等她磨磨蹭蹭换好了衣服，走出更衣室，已经是一刻半之后了。
　　师尊依然泡在池子里，没有挪动的意思，乔颜走过他面前他也毫无动容，连眼都没睁开过。
　　在池子前来回走了好几趟的乔颜终于失望地叹了口气，离开了浴室。
　　出了浴室，她神色黯淡，提着剑走下楼。
　　守门的师兄听着剑声，觉得她今日剑法消沉了不少，不复之前的愉快。
　　乔颜带着闷闷不乐练了一下午剑，傍晚出去吃饭时还随身拿着纸笔，点菜都是写给人家看的，这让不少人觉得诧异，不知道仙羽道君门下又在弄什么幺蛾子。
　　不过之前那事终究是造成了影响，虽然有仙羽道君的庇佑，没人敢对她做些什么，可一路上门人皆对她避之不及，还有人偷偷在背后骂她，说她败坏了驱仙门的名声，以至于仙道受损。
　　乔颜听在耳中，也不同人争辩，只沉默以待。
　　吃完了晚膳她回到升仙阁，走到三楼楼梯口时，听见仙羽道君似乎在同掌教交谈。
　　乔颜脚步一顿，停了一息，她走到仙羽道君卧室门口，看见里面果然坐着掌教。
　　两位强者皆看了她一眼，没有停下交流。
　　乔颜也如常般向两位行了一礼，便侍奉在左右。
　　掌教见此叹道：“多少是有些打击，瞧你这弟子，容色都沉寂了许多。”
　　乔颜默默看了他一眼，到底没好解释自己是因为被师尊下了‘闭口禅’。
　　仙羽道君倒是平淡道：“我看他好得很，逆境让人成长，也没什么不好。”
　　“仙羽，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嘴巴太毒了些，心也冷了些。”掌教摇头：“你心中无谓，不代表旁人也无谓，无谓者自然难以理解旁人的恐惧，你修无情道也不知是好是坏。”
　　“你来此就是为了和我讨论无情道的好坏？”
　　“自然不是。”掌教语气停了停，“虽说有你护着，可到底还是不妥。”
　　“我说了，谁若有言，让他来我面前说。”
　　“不是这方面的问题。”掌教眉间稍蹙：“咱们宗门还好，便是有什么也无妨，有你我压着旁人不敢说什么，可其他宗门呢？仙羽，在宗门你尚且能护着你的弟子，可出了宗门呢？难道你让乔颜一辈子不出驱仙门？你护得了他一时护不了他一世。”
　　“你想说什么？”
　　“我觉得还是寻个两全之策，乔颜既修了此道，其实也不适合再待在仙门了，你可以不逐他出门，但他终究有自己的路要走。”
　　这话掌教之所以没避着乔颜，也是想听听他自己的意见。
　　言罢，他看向乔颜。
　　乔颜也目光诚挚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掌教：“？”
　　对视了一会儿，掌教终于主动开口道：“乔颜，你觉得如何？”
　　乔颜点了点头，继续用真诚的目光看他。
　　四目相对，难以言表。
　　掌教被他的目光弄得有些懵了，才看到仙羽道君轻抬眼眸，指尖微动，一道微弱的灵光投注到乔颜喉间。
　　乔颜长舒了口气，清了清嗓子，长揖一礼，大声道：“弟子觉得师伯所思甚有道理。”
　　掌教唇角微颤，默默瞥了眼仙羽道君，嘀咕了一句：“你们玩得真花。”
　　反正他和他弟子之间是没有这么多花里胡哨的。
　　轻声吐槽后掌教正色起来。
　　他言语温和：“强者总是孤独的，他们会走上一条与众不同的路。师弟，你看重乔颜，定然也希望他成为一个强者，困于巢穴的幼鸟难以高飞，他想要变强便要历经磨难、打磨翅膀，我知道你怜惜弟子，可有时候放手未必不是一种方式。”
　　仙羽道君没说话。
　　乔颜见状也点了点头，小声道：“弟子现在是众矢之的，确实不适合呆在宗门。”
　　她和掌教都这么觉得，而且掌教也不完全是站在宗门的角度考虑，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但仙羽道君仍是沉默。
　　就在乔颜想着要不要再劝一句的时候，他才在静默中缓缓开口：“乔颜可以离开。”
　　她和掌教同时松了口气。
　　这口气还没松完，便听师尊继续道：“但不是现在。”仙羽道君扫过他两，言语并无什么波动，语气却有种不容置疑之感：“雏鸟终会高飞，强者自然历经磨难，但不会是现在。乔颜一介稚子，他懂什么叫荆棘密布？他不懂，难道师兄也不懂？”
　　“渡过风口浪尖，我自随他离开。”
　　要不是为了走剧情，乔颜高低得抱着师尊亲两口。
　　简直是师界楷模。
　　而掌教知道自家师弟的性格，他决定的事旁人很难更改，但思索良久，他还是多说了几句。
　　“我不阻你，只是一意孤行终究不是大道，会让更多不知内情的人视他为仙门之辱，这对乔颜和我们驱仙门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师弟，刚极易折，你再好好考虑吧。”
　　这已是肺腑之言。掌教说完之后没有再劝，起身离开。
　　卧室内顷刻只剩下师徒二人。
　　看着师尊沉默的面容，乔颜想了想，尽量用上扬、不那么悲伤的语气道：“师尊，其实弟子并非临时起意，弟子早已想好了，这非宗门逼迫，而是我自己的选择。弟子答应您，绝不会给您丢脸，定然会活着回来，那时，弟子定当亲自清算这一切！”
　　他的话充满了少年的勇气，也不乏深思熟虑后的稳重，可以看得出这些日子他也成熟了不少。
　　仙羽道君抬眼看他，在乔颜恳求的目光中，他终于淡声道：“让我答应你离开也不是不行，你能过我三重考验，我便答应一切依你之意，否则免谈。”
　　能让他改变主意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毕竟掌教都做不到，乔颜目光一亮，忙问道：“什么考验？”
　　“半月后，亲传弟子试炼，你通过试炼，晋升亲传再来说第二件。”
　　只这一件就差点让乔颜傻眼。
　　她是说过要靠自己的能力晋升亲传，但驱仙门的亲传弟子至少是超凡境界，她才浮空初期。
　　许是见她脸色僵住，师尊轻嗤一声：“果真稚子无知，你知道驱仙门外有多少想杀你的人？你知道郁氏有多少强者？连这都无法通过，还妄言不怕？不知者不怕罢了。你放心，等你死了师尊一定亲手帮你把骨灰撒到乔家废墟上，满足你的心愿。”
　　乔颜：“……”
　　心好痛，师尊又在怼她。
　　但乔颜也知道他是为自己好，看在他长得这么好看的份上，她没有计较，很快沉下眸光，认真道：“师尊，我一定会通过您的考验，如若不然我不再提离开之事。”
　　差了一个大境界，但她修的是神魂之法，神魂之法诡谲莫测，未必没有机会，只是这功法霸道，触及神魂者非死即伤，到时候还得好好思量怎么打。
　　乔颜心有打算，也不多说什么，索性下一次亲传试炼还有半个月，她将之暂时抛之脑后，露出松缓神色，又见外面天色已晚，便照例询问：“师尊，今天晚上还沐浴吗？”
　　仙羽道君抚了抚没有一丝褶皱的袖角，语气有种慢条斯理的诱惑：“离开宗门就不能蹭我的药浴了，你当真舍得？”
　　“……”
　　乔颜整个人顿住了。
　　她没想到仙羽道君还有这样的本事，这本事修什么无情道，直接去修勾人道算了！
　　就因着这一句话，乔颜有些破防，当即对脑海里的系统愤愤不平道：“对，我差点忘了，我不能看师尊沐浴了，你得补偿我一千积分精神损失费，不然我不走了，我心爱的师尊，我以后再也不能欣赏了，系统，你知道我损失多大吗？”
　　系统：“……”
　　从师尊卧室里出来的时候，乔颜脸色还有些闷闷不乐。
　　虽然又从系统手里抠了两百积分出来，但这点积分哪比得上她的损失？要不是已经答应了系统，她现在就想OOC给它看。
　　“唉。”
　　长叹一声，乔颜缓步走下阁楼。
　　宗门外风雨欲来、雷霆密布，宗门内的日子却意外平静祥和，至少在仙羽道君的庇护下，虽然这半个月没少听一些闲言碎语和刺人的话，可乔颜到底没受什么不公的待遇。
　　她这半个月难得沉下心修炼，锤炼锻造自己的神魂之剑，等待宗门亲传试炼的到来。
　　试炼那日，一清早乔颜便起床洗漱、整理好着装，英姿焕发地朝中庭广场走去。
　　因为听说了乔颜要参加亲传试炼，她几位同门、包括不怎么熟悉的二师兄都来给她加油，倒是让她内心感叹不已。
　　真的感觉亏了，这情形她至少得问系统要一千积分才对。
　　乔颜内心感叹了一句，刚扬起笑容，还没来得及和到了的师兄师姐们打招呼，便听到久违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恭喜宿主，本月【魅魔的馈赠】特殊效果已生效，生效人为：陆飞羽。”
　　乔颜：“？”
　　等等！什么玩意儿？！
　　作者有话说：
　　稍稍卡文。
　　乔颜：你看，还说不是你阴我！我威胁过你之后就不是郁凌霄了，系统，你果然阴我！
　　系统：……
　　#系统：六月飞雪#
　　（大师兄，一种和小师弟完全不同的生物）

第31章 黑袍人
　　◎你叫破喉咙也没人救你。◎
　　乔颜站在了原地。
　　她抿着唇, 在脑海里质问系统：“是不是你阴我？”
　　系统百口难辩。
　　“宿主，这是系统随机，不是我, 我有这样大的本事早就给你开挂了，哪还需要这么辛苦地做任务？”
　　乔颜还是有些不信。
　　“才百分之几十的概率, 我不信我每个月都能中, 而且每次‘效果’都这么好，我以前买彩票从来没中过呢，肯定是你阴我。”
　　其实这个道具的效果没有那么夸张，毕竟只是个绿色道具，乔颜是单纯被之前郁师弟的事弄得有心理阴影了。
　　“真的不是我, 况且不是每个人都像郁凌霄这样。”
　　“那你给我两百积分。”
　　“……”
　　系统的声音多少带上了些咬牙切齿：“不给, 有本事你鲨了我。”
　　乔颜顿时可惜, 系统竟然学她，果然是系统效主。
　　但事已至此也没法改变了，乔颜只好硬-着头皮走到几位同门前面, 顺便对上了大师兄微笑的眼眸。
　　好在陆飞羽没有如郁凌霄一样反常，他如往常一般对乔颜笑了笑，“早上好，师弟, 今日祝你旗开得胜。”
　　声音温柔、态度正常、语气没有任何奇怪的波动。
　　乔颜顿时放下了一半心。
　　大师兄不愧为大师兄, 【魅魔的馈赠】在他身上好像没起什么作用。
　　如此一来她也就不用太过担忧, 安安静静渡过这七天就好。
　　乔颜回以真挚笑容：“谢谢大师兄, 我会努力的。”
　　和各位同门一一见了礼, 乔颜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等待亲传试炼开始。
　　仙门大派为了防止门中弟子过于骄纵, 通常这种晋升类型的试炼都安排在宗门之外, 并非宗门内简单比试, 要实打实完成一些任务，虽然有长老护道，其中危险者陨落也是有可能的。
　　这次也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大家听说仙羽道君的弟子乔颜这次也要参加亲传试炼。
　　他才恢复修炼多久？怎么也不可能就修炼到超凡境，更别提亲传弟子中的佼佼者并非超凡初期而已。
　　在许多人看来乔颜完全就是‘恃宠而骄’，仗着仙羽道君的宠爱肆无忌惮，无视门规戒律，说不定到最后直接直接入了亲传也不一定。
　　这导致乔颜往试炼队伍中一站，周围顿时空出好大一片，大家都不想和她沾边。
　　乔颜也不在乎，静静等着主持这次试炼的长老出来宣布试炼任务。
　　不多时，一位面色温和的长老走出，扫视了底下弟子一眼，他笑道：“今日是我驱仙门半年一度的亲传弟子试炼之日，参与者众多，不过你们之中大约只有三分之一的人能晋升亲传，余者只能待下一次试炼开启。”
　　“此次试炼任务有三。”
　　“其一：宗门外的横连山脉里有十株幽月草，采摘且成功带回宗门的弟子，可晋级亲传。”
　　“其二：斩杀横连山脉超凡中期以上凶兽者，可晋级亲传。此任务为团体任务，可三人组队。”
　　“其三，斩杀超凡境界以上凶兽者，可晋级亲传。”
　　说完了三个任务，长老又道：“此次试炼不得杀害同门弟子，若有试炼之外的人援手，将成绩作废，望诸位勉力而行。”
　　规则和任务都不复杂，但难度都不小。
　　最简单的是第一个任务，采摘幽月草，不过幽月草只有十株，而且要成功带回来，争夺的人必定很多，第二第三都很难，同等境界下的凶兽比一般修士要强很多，皮厚肉糙，难以敌对。
　　参与试炼的弟子大部分是超凡初期，对上同等境界的凶兽想战而胜之很难，更别提斩杀，而超凡境越往上越强，一个境界便是天差地别，除非有超凡中期的弟子，不然应该不会有人选组队这个。
　　乔颜随便看了一眼，近百位弟子，其中只有三四位超凡中期，其中一位身边已经汇聚了不少人，大约都想和他组队，其他几位则是神色浅淡，看起来没有组队的意思。
　　再其他人基本上都准备抢幽月草。
　　乔颜也仔细思考了一下。
　　幽月草这个任务看起来对她最友善，实则不然，以她的名声拿到幽月草绝对会成为众矢之的，长老只说不能杀人，没说不能伤人，就是缺胳膊缺腿也是伤人，而且还符合试炼规则，以仙羽道君的身份也不会因为一个规则内的事情迁怒正常试炼的弟子，这和邪道之事不一样。
　　而这么多弟子只要有十个人刻意针对她，她这次试炼就别想渡过了。
　　组队对她来说也不可能。
　　所以思来想去，剩下的就只有一个——斩杀一只超凡境界的凶兽。
　　这些时日她一直在锻炼自己的神魂之剑，实力勉强提升到了浮空境中期，可即便如此距离超凡境也还差一个大境界，更何况还要战一只凶兽。
　　这三个任务对她来说几乎都是不可能的。
　　乔颜默默思索，那长老像是想到什么，目光扫过底下弟子，特别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加了一句：“横连山脉与我们驱仙门相隔不远，但不属于我驱仙门地界，除我门中弟子，亦有其他修者可能涉足，往年不是没有试炼者死于旁人之手。本座提醒你们，取舍之间自己衡量，试炼与性命孰轻孰重。我驱仙门虽然鼓励弟子一往无前，若事不可为也可放弃，及时求救。”
　　这话是对众人说的，但乔颜总觉得他在提醒自己。
　　毕竟她得罪的人可不少，更多还是宗门外的。
　　听长老宣布完任务和规则，乔颜又回到了观礼台这边和自己的师兄师姐们说话，主要还想再观察一眼大师兄。
　　师姐面容温和，旁边还带着本不想来的华师兄，她道：“师弟，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亲传试炼半年一次，这次不行的话下次还有机会。”
　　他们都不知道乔颜和仙羽道君的约定，只以为她单纯来参加试炼，只为晋升亲传行列。
　　乔颜点了点头，目光看向脸色淡漠的华师兄，言语十分友善：“华师兄也来了。”
　　华英卓这段时间多少适应了自家道侣对乔颜的关心，闻言只浅淡道：“怕师弟又陨落于此，以后便见不到了。”
　　这话听着就下头，温如雪眸光冷淡了些，扫了他一眼，脸上的笑容落了大半，“好好说话。”
　　华师兄面色一僵，很快又若无其事道：“阿雪，我和师弟开玩笑，当然祝师弟乘胜归来。”
　　他到底不敢太过分。
　　乔颜也不在乎他的态度，脸上一直带着笑，道：“多谢华师兄。”
　　她迅速扫了眼大师兄，那道具的效果还在，但大师兄神色如常，依然看不出半点端倪。
　　很快到了出发的时间。
　　乔颜没看出什么异样，便也也没心思再打量大师兄了，跟着其他试炼弟子一同出发。
　　横连山脉距离驱仙门不远，若是疾跑的也就一个多时辰，飞舟更快。
　　试炼任务乔颜自然不可能大咧咧地乘坐飞舟，但她也没有太着急，索性要想办法弄一只超凡境凶兽，急也没用。
　　于是她慢慢悠悠，一边思考一边赶路，花了两个时辰才走到横连山脉，时间已经临近中午。
　　同行的弟子也不少，很多人都不想赶到横连山脉时精疲力竭，因此都采取了保守的做法。
　　乔颜进了横连山脉之后没急着深入，先找了个没什么人的小河，在河边驾火，把储物戒里的干粮拿出来煮了煮，准备吃个饭再干活。
　　系统在她脑海里询问：“宿主，你准备怎么办？”
　　“买道具。”
　　“系统道具里没有这种直接加战力的东西。”
　　“我知道。”乔颜看起来胸有成竹：“这个时候就要加上一点点智慧，和一点点冒险精神。”
　　系统现在一听到她说‘冒险’这两个字就有种不祥的预感，忙劝道：“你悠着点，宿主，别赌了，你想想【魅魔的馈赠】，如果现在给你一个重来的机会，你还会买这个道具……”
　　“会。”
　　乔颜理直气壮：“当时就是很开心啊，现在想想还是很开心，后面是你阴我而已。”
　　“……”
　　“安啦，别想这么多，冲就完了。”
　　随口安慰了系统一句，乔颜喝完最后一口汤，将炊具快速清洗收好。
　　她露出舒坦的笑容，刚想迈步离开，右脚才堪堪抬起，一道低沉、沙哑、仿佛低语般的声音自她耳边响起。
　　旋即还有贴在她后背的身体。
　　有人就贴在她背后，用沙哑低沉的声音缓缓道：“传闻中以邪道蛊惑人心的乔颜，不知究竟有什么本事？”
　　乔颜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兔子般从原地窜了出去。
　　一窜三步远，她才敢回头查看。
　　一道漆黑身影静静立在河边，正午的阳光下依然显得晦暗、诡异无比，他身上许是穿了隐蔽的法衣或是灵器，不仅整个人被包裹在黑暗里，脸上更是模糊一团，如同陷进了阴影，让人分辨不出具体模样。
　　乔颜按着自己的心跳，仔细打量对方，也没发现什么能显示出身份的东西。
　　她深吸了口气，定下心神，冷静道：“这里是横连山脉，此刻是驱仙门试炼之中，你想找死？”
　　这漆黑人影却桀桀笑了一声，沙哑的嗓音像是被沙子磨过。
　　“温室的花朵从来不能开得灿烂，所有宗门试炼除了主持的长老会在远处跟随，等待你们随时求助，其他长辈皆不得投以目光，这里凶兽境界不高，通常情况下不会出现弟子连呼唤都做不到便陨落的情况。”
　　他甚至还给乔颜解释了一句。
　　乔颜目光内敛，想了想，又道：“你就不怕我也高呼长老？”
　　“我设置了隔绝声音的阵法，就在你吃东西的时候。”
　　乔颜内心爆了一句粗口。
　　这特么哪来的人特地跑过来蹲她？
　　她今天参与亲传试炼也不是人人皆知。
　　乔颜内心转了一圈，神色微沉：“青玉宗？”
　　冒这么大的险来这里，插手驱仙门的亲传试炼，这已经是涉及到驱仙门的底线了，如果被驱仙门得知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只为她这么一个弟子，除了青玉宗的人，哪怕郁氏也没有这么想弄死她。
　　这人似乎被她的话顿了一下，没有点头，但也没有否定。
　　乔颜又暗骂了一声，扫了眼周围，对系统快速道：“做好准备跑。”
　　同系统说完她便压低眸光，骤然道：“拿走了天河剑还不够？还想杀我？我告诉你，我死了，你们永远也解不开天河剑的秘密。”
　　“天河剑？”
　　对方的反应有些出乎乔颜的意料。
　　他重复了一遍‘天河剑’这三个字，好像对这个东西并不清楚。
　　乔颜原本就是随口胡诌了一句，准备趁这人心神撩动的时候跑，见此反而有些皱眉：“你不是青玉宗的人？”
　　难道还真是郁氏？
　　乔颜心中细数了一遍，发现自己得罪的人着实挺多。
　　不过既然不是青玉宗的人，那就可以谈。
　　乔颜干脆不跑了，又走到之前的地方盘膝坐下，做了个请的姿势。
　　“既然不是青玉宗的人，杀我只会得罪仙羽道君，不如我们坐下来谈谈，也许会让你满意。”
　　这人没有拒绝，且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他坐下时离乔颜很近。
　　乔颜不着痕迹地往外挪了挪，才道：“我们打个商量吧，你要如何才能放过我，为活命，我有的都能给你，如何？”
　　黑袍人用他难听的声音笑了笑，旋即低沉道：“我从未说过要杀你。”
　　“那你来干嘛？”
　　乔颜这就不懂了，破坏驱仙门的试炼，偷偷摸摸的来难道只是为何看她一眼？说起来也没人信啊。
　　“听闻乔公子修邪道之术，其中有蛊惑人心之法……”
　　他话还没说完乔颜就摆了摆手：“都是谣言，我只会吞魂，不会惑人。”
　　“那郁凌霄呢？”
　　“那是郁氏的谣言，这你也信？郁凌霄自己都说了，是他喜欢我，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喜欢我？这个问题你该去问他才对。”
　　乔颜没想到对方在乎的竟然是这么八卦的消息。
　　她叹了口气：“要不这样，你等我试炼完成之后我带你去找郁凌霄，你亲自问他？我现在真的有事。”
　　许是她的态度确实很坦然，对方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反而笑道：“你不过浮空境的修为，如何斩杀超凡境凶兽。”
　　他仿佛笃定乔颜不会选择采摘幽月草这个任务。
　　乔颜也没瞒他，大咧咧道：“大家都想揍我，我何必凑上去给人揍，至于超凡境凶兽，虽然困难，但我自有我的办法，恕我不便告知。”
　　“我可以帮你。”
　　“别，千万别！”
　　乔颜顿时警惕看他：“你该不会是宗门里哪个长辈特地派来破坏我的试炼任务吧？”
　　外人援手、成绩作废，这一点乔颜记得可清楚。
　　黑袍人却依然镇定自若道：“我可以帮你瞒过长老。”
　　乔颜警惕的目光又变得狐疑起来。
　　“你为什想帮我？”
　　“受仙羽道君之恩，一直未能报答。”
　　这个理由虽然有点扯，不过也不是不可能，但乔颜不相信他。
　　她顿了顿，依然谨慎道：“不用了谢谢。”
　　“乔公子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之外。”
　　这黑袍人轻笑一声，声音非常难听，可他却在这笑声中突然起身，朝乔颜走来。
　　两个人本来就隔得不远，见他此番动作，乔颜忙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就想离他远点。
　　可她才起身，还没来得及走远便被这人握住了手臂。
　　他声音沙哑难听，握着她手臂的力量不紧不松，语调倒是从容不迫，只是骤然间多了那么一丝妖异感。
　　“乔公子，真是生了好一张俊俏面庞。”
　　一张模糊不清的黝黑面孔贴了上来。
　　乔颜吓得一瞬间汗毛都起来了。
　　她用力挣扎，大声喊道：“长老救命！有变-态！”
　　这句话果然让黑袍人停下了举动，不过乔颜也发现了自己的声音确实传不出去。外面没一点动静
　　模糊不清的面孔停在她面前，这人依然从容，仿佛难听的声音也悦耳了许多，他甚至还带着一点笑意，仿佛刻意逗她：“乔公子，你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电光火石之间，乔颜脑中灵光一闪，突然仿佛明白了什么，她睁大眼睛，在脑海里对系统大骂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他是谁了！系统，你个王八蛋，你果然阴我，谁说的不是每个人效果都这么好？！”
　　作者有话说：
　　乔颜：（骂骂咧咧）特么的还各有各的风格是吧！
　　#青涩纯情风和暗黑挑逗风的区别#

第32章 暧昧
　　◎大师兄的风格。◎
　　乔颜猜到了面前这黑袍人的身份, 但她的心情并没有上好一点，反而觉得这人在她眼中化作了一头洪荒巨兽。
　　众所周知，不怕流氓会打架, 就怕流氓有文化。
　　郁师弟顶多算个单纯青涩风，乔颜还能轻松把握, 这位就不一样了。
　　在原剧情里他就是个腹黑、阴暗、表面温柔内里深不可测的人设。
　　现实世界虽然没有原剧情那么可怕, 也绝对不是什么善茬子，光从他一开始和乔颜的对话就能看出来。
　　郁师弟只是怀疑自己，但这位一开口就问她邪道蛊惑人心的法子，说明他一开始怀疑的不是自己，而是她。
　　哪怕乔颜在众位同门眼中一直是单纯、善良、坚韧、涉世不深的少年形象。
　　不过弄清楚了身份, 多少心里有了底, 陆飞羽没必要杀她, 至少没有生命危险，唯一值得警惕的就是……道具的副作用。
　　大师兄可不是郁师弟，他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乔颜还真猜不到。
　　虽然她以前和系统说过‘追求刺激’这种话, 但太刺激了还是有些吃不消。
　　乔颜定了定神，也不挣扎了，她又原地坐下，盯着面前这人, 冷静道：“道友,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咱们没必要拐弯抹角。”
　　黑袍人见她坐下, 松开她的手臂, 又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阵子, 突然道：“乔公子好像突然镇定下来了, 难道是有什么事情让你觉得有了把握？”
　　乔颜目光微敛。
　　大师兄果然不是郁师弟那种涉世未深的青涩少年, 这感知实在敏锐，她不过一个动作，他就看出她心境上有了变化。
　　和这么一个人打交道绝非易事。
　　乔颜面色不变，从容答道：“道友厉害，我确实是想到了一些事，觉得以你的本事还无法害我性命，所以心下安定了许多，但道友今日来找我，花了如此心思，还要避开驱仙门的长老，总不会是特地来和我开玩笑的吧？”
　　“自然不是为了和乔公子开玩笑。”
　　黑袍人用他沙哑难听的声音缓缓道：“我想和公子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仙羽道君的大弟子陆飞羽，想来乔公子不会陌生。”
　　乔颜静静看着他装，顺口问了句：“那是我大师兄，当然熟悉，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飞羽所习功法为一秘术传承，名为《飞天决》。”
　　这个乔颜倒是真不知道。
　　“想来这件事也只有公子能做到，如此我不仅不会杀公子，还会给公子丰厚的报酬。”
　　乔颜看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奇怪。
　　不知道便罢了，可现在已经知道了面前这人是谁，再听他这个条件她就觉得匪夷所思。
　　大师兄该不会脑子有问题吧？自己指使人偷自己的功法，还许以丰厚报酬？又或者说，陆飞羽其实想试探她？
　　乔颜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便听面前的人又道：“我要公子为我将那本《飞天决》‘借’出来。”
　　她本来只是思量，结果对方这话一出，她本能开口：“好的，没问题。”
　　语气轻松，简直没有半点犹豫。
　　对面之人露在外面的眸光明显深邃了许多。
　　乔颜：“……”
　　天见可怜，她真没想过要偷大师兄的功法啊？就算面前这人不是陆飞羽她也不会这么做，可现在好了，这见鬼的后遗症。
　　乔颜脸色微苦，总觉得自己在大师兄眼里的形象已经逐渐改变，毕竟一个单纯、善良的少年是不会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的。
　　系统很想提醒她OOC，可这举动却是产生自系统本身。
　　它只得小声嘀咕道：“你看，你还说赌狗很快乐。”
　　乔颜现在没心思和它对骂，只得用略带忧郁的目光看面前的大师兄，尽量找补：“其实……我和大师兄也没那么亲近，那东西我很可能得不到。”
　　所以能不能主动提出取消？
　　黑袍人静静听着，在乔颜期待的目光下，他却没有反悔，反而又加了一句：“很好，乔公子果然是爽快人，既如此不宜久拖，就这几日吧，届时我再来寻公子。”
　　“等等！我还在试炼……”
　　“试炼至多不过两日，乔公子总要回去。”
　　“可我连我们大师兄的院子都没去过啊。”
　　这不是故意为难她吗？
　　“乔公子神通广大，我想总会有办法。”
　　“……”
　　乔颜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好像从大师兄的口吻里听出了一些恼色？
　　救命！她真没想偷他的功法！
　　这种悲伤之间她甚至觉得郁师弟也不错，至少师弟只是‘强迫’她收一些礼物，不会指使她去偷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表情有些明显，黑袍人又道：“乔公子，既然答应得这么爽快，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做出一副不愿模样？”
　　乔颜只得苦涩道：“没什么，我只是突然觉得活着好难。”
　　“？”
　　黑袍人稍稍挑眉，没明白她这句话之下的意思，不过他并不在意，反而伸出手，朝乔颜脸侧探来。
　　乔颜下意识往后仰，警惕道：“这位道友，请你自重，我不喜欢男人。”
　　黑袍人动作微顿，旋即继续靠近，然后拈起了她肩头一片橘黄的落叶。
　　他随手抛掉落叶，似乎有些莞尔，难听的声音多了几分嗤意。
　　“听说你喜欢温如雪？”
　　“当然！”乔颜立刻表态：“师姐就是我的白月光，是我永远的爱！”
　　“那为何又与郁凌霄搅在一起？”
　　这个‘搅’字用得很生动。
　　乔颜不由辩解：“你要我说几次？都说了是郁师弟主动追求我，你们这些人就没点自己的想法吗？全是人云亦云？”
　　“可据我所知，你好像也答应了他，对吗？”
　　乔颜：“……”
　　她实在不知道大师兄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得继续道：“你又没在我们身边，你怎么知道我答应了他？怎么，我答应他的时候你躲在旁边听到了是吧？”
　　这话语气多少有点冲，对方却没有生怒，反而笑道：“我自然没有看到，不过也觉得乔公子好像没有那么爱慕那位温氏嫡女。”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我？”
　　说实话到这里开始乔颜确实觉得他有些怪。
　　这种怪不是道具带来的那种奇怪，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莫名的感觉。
　　黑袍人面对她的疑问只低低笑了笑，而后在乔颜愈加警惕的目光中靠近她，似乎是意有所指道：“说起来也是巧，有一日晚间，我正好路过，看到一个黑衣蒙面的人正在散布乔公子的谣言，我心下讶异，便跟着看了一段，没想到竟然看到了那人回到乔公子的住所，你说奇不奇怪？”
　　乔颜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尽量往后仰了仰，道，“那个、你怎么会看到这些？你又不是我们驱仙门的弟子……”
　　“是吗？原来师弟还没看出我是谁？”
　　“……”
　　乔颜连勉强挤出来的笑都装不下去了。
　　她只得讪讪道：“道友，别开玩笑……”
　　“师弟不是最喜欢开玩笑吗？”
　　黑袍人缓缓拉下自己脸上佩戴的灵器，露出一张乔颜熟悉无比的温和面孔，他依然贴着她，声音温柔，笑容莞尔：“师弟，我的伪装连宗门长老也不能分辨，你却很快就看穿，师兄真的很好奇，有这样的本事，怎么师弟还屈居于驱仙门内，陪着我们演兄友弟恭的戏，实在是屈才了。”
　　乔颜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她能看穿当然是因为道具的缘故，再加上大师兄出现的时间、他的言语都太巧了，所以她才猜到是他，单凭眼力她哪看得出来？
　　只是这话显然不能宣之于口。
　　乔颜唇角微抿，露出一点笑容，指尖抵住大师兄的胸膛，阻止他继续靠近，道：“那个，大师兄，要不你先冷静一下，听我慢慢给你编……不，给你解释。”
　　陆飞羽眼眸弯起，温柔的神色渗进了些许危险之色，但他没有往下做什么，反而很和蔼地点了点头，坐了回去：“好啊，我洗耳恭听师弟怎么编给我听。”
　　他收回靠近的面孔，在乔颜身边从容坐下，如话家常般悠然的姿态。
　　虽然话里的意思不大好，但总算回去了。
　　乔颜微松了口气，想了想，才道：“其实……其实是这样的。”
　　她心里瞬间有了个剧本。
　　“我家族被灭门之后，我一心想找到仇人，但我费尽了心思也只能确定仇人是仙门大派之人，无法具体确定是哪个仙门之人，平日里有所隐瞒，皆为不得已而为之，还望师兄谅解。”
　　乔颜面色微黯，轻叹一句，神色间悲伤不似作假。
　　虽然是临时编的剧本，她倒也说得情真意切。
　　陆飞羽点了点头，“好，我就当师弟说的是真的。”
　　乔颜不知道他真信了没有，总之大师兄不纠结这一点就好。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到陆飞羽又问：“那师弟惑心之术究竟是真是假？”
　　乔颜这次斩钉截铁：“假的，绝对是假的，师兄你想想，我要是有这种本事，我们乔家还会被灭吗？这次试炼岂不是手到擒来？我还用得着准备这么久？”
　　“倒也有理。”
　　陆飞羽点点头，像是信了她。
　　“没错，我怎么会骗师兄呢？师兄修为比我高了不知凡几，你看我……”
　　乔颜极殷勤地解释这个话题，却见陆飞羽突然用含笑的眸子看她，声音也恢复了他自己温文尔雅、从容不迫的模样。
　　他的微笑仿佛一下子深了许多，温柔染上了几分危险的暧昧：“这么说……我喜欢师弟竟是真的？”
　　作者有话说：
　　乔颜：假的，都是假的！你别信！过几天就好了！
　　#别人不都是藏着掖着自己探索吗#
　　#大师兄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哪有这样直接问的#
　　#你一冲我笑，我就有种强人锁男的感觉#


第33章 试炼结束
　　◎我其实还是喜欢单纯的。◎
　　乔颜整个人僵了一下, 怔怔看他，良久才声音干涩道：“师兄，你上句话说的什么？”
　　“倒也有理。”
　　“再上一句。”
　　“师弟的惑心之术是真是假？”
　　“真的。”乔颜没有丝毫犹豫, 极为笃定道：“是真的，师兄, 我乔家有一门秘术, 能惑心神，真是抱歉，之前不小心对你用了，不过过几天就好了，你不用担心。”
　　大师兄笑了笑, 眉眼弯弯, 十分莞尔的样子。
　　“师弟真会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
　　乔颜道：“你看郁师弟那样子, 也是因为惑心邪术，真的，不然以他的性格怎么会看上我？”
　　“可郁师弟直到如今还是心悦乔师弟, 乔师弟的惑心之术竟有这么大的效果？用在他身上倒是屈才了。”
　　大师兄言笑晏晏，明明一开始还试探质问她关于此事，结果她正儿八经说出来之后，陆飞羽反而不信了。
　　乔颜有些头疼, 她按着额角。
　　“大师兄, 你和我说这些不会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吧？”
　　“自然不是。”
　　陆飞羽笑容温和, 许是说起正事, 他收敛了那一丝丝暧昧之色, 又恢复成和蔼体贴的大师兄模样。
　　“师弟才恢复修炼没多久, 此次试炼到底有些艰难, 外界又有许多人对师弟有敌意, 我不放心，所以跟过来看看，师弟不必在意。”
　　乔颜脸色怪异。
　　陆飞羽不会要一直跟着她吧？
　　“怎么？师弟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大师兄，长老说不让场外援手，你要是被人发现，我这次成绩就作废了。”
　　乔颜隐晦地提醒，希望他能收回这心意，她还是喜欢一个人试炼。
　　大师兄却柔和摇头：“你放心，不会有人发现的。”
　　“我知道大师兄修为很高，可是、可是那是长老啊。”
　　“无妨，若是被长老发现，我便说师尊不放心，派我来暗中防备外人，不插手试炼本身，长老也不会说什么。”
　　陆飞羽依然笑得温柔。
　　总之就是怎么都不肯走的意思了。
　　乔颜和他僵持了一会儿，终于从地上起身。
　　“随便你，你想跟着就跟着吧。”
　　她十分怀疑大师兄是想从她身上探查些什么，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郁师弟那样总从自己身上找问题，突如其来的好感多少有些奇怪。
　　不过大师兄和郁师弟不一样，他本身对乔颜没有那么大的恶意，这种好感之间的反差也就没有那么大，他言语比较直接，可内里显然冷静很多。
　　乔颜也不再理他，她今天主要的目的还是亲传试炼。
　　不过走了两步，看到大师兄又带上了那张诡异的面具，连声音也变回了沙哑难听的音色，她到底还是没忍住，问了句：“大师兄，你这是灵器吗？哪儿买的啊？”
　　怎么系统商城里就没有这种迷人的小玩意儿？
　　陆飞羽笑了笑，“师弟喜欢？”
　　乔颜小鸡啄米。
　　大师兄又将面具摘了下来：“给你。”
　　“好……”
　　乔颜下意识伸手想去接过来看看，但很快又克制住了自己，她讪讪道：“那个，不用了。”
　　“没关系。”
　　陆飞羽言语十分温柔，不仅把面具摘了下来，还把身上的袍子也脱了下来，然后在乔颜有些抗拒有些警惕的目光中靠近她。
　　“师兄，我真的不用，我就随口一说，真的，我……”
　　“送给师弟，师弟收下便是。”
　　乔颜便连拒绝的话都没能说出口，只能在某种特殊力量下僵着身体，眼睁睁看着陆飞羽靠近，然后大师兄把那件黑色的袍子套在了她身上，还贴心地把面具也给她带好，整理好着装。
　　那个气质神秘、暗黑、声音沙哑难听的人瞬间变成了乔颜。
　　乔颜这才发现这竟然是一套，不仅有衣袍、面具，还有衣袍上一些佩饰、胸针，都是灵器，只是颜色皆由黑色铸造，看着低调又奢华。
　　陆飞羽把这一套都给了她。
　　乔颜轻吸了口气。
　　这可不得了，套装灵器，这玩意比郁凌霄送的那件法衣都珍贵多了，陆飞羽以后清醒过来不会锤死她吧？
　　可大师兄看着也不像这种会因为好感而失去理智的人啊，难道真看只是因为她顺眼？
　　乔颜有些不解。
　　陆飞羽却也没解释什么，只是在帮她穿戴好之后打量了一眼，笑道：“不错，很适合师弟。”
　　乔颜极力抗拒那种力量，艰难道：“师兄，这太珍贵了，多少灵石，我以后还给你……”
　　“自家师兄，不要这么见外。”
　　陆飞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师弟去完成试炼任务吧。”
　　乔颜脚不控制地往外走，只是隐藏在面具下的表情有些奇异。
　　她真的不相信大师兄是这种恋爱脑，而且他一开始也没有这个想法，是看到她有些好奇问了一句才这么做，可她那一句话实在也没什么啊。
　　乔颜百思不得其解，脚步却一直往前，走了好一会儿，她回头便发现陆飞羽已经消失在她视线中了。
　　不知道是离开了还是隐在暗处。
　　静默了两息也没想明白，乔颜干脆把这些暂时抛出脑后，她叹了口气，指尖轻点眉间，掌心虚握，从眉心拖出一把半透明的三尺长剑。
　　那长剑刚拖出时还是半透明的模样，离开她眉心后渐渐凝实、延长，最后变得和实物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这把剑漆黑无比，剑刃上布满奇异花纹，看上去和她现在穿着的这一套灵器倒是很搭。
　　能斩肉身和神魂，这是她的神魂之剑。
　　乔颜深吸了口气，神色微肃，握着剑迅速往前掠去。
　　耽误了一段时间，有一些弟子已经找到幽月草了，乔颜目标不是这个，倒也没太关注，她小心翼翼行走在山林深处，想找一头合适的凶兽。
　　横连山脉只有这么大，期间难免也会遇到其他弟子，甚至外界散修，但乔颜都凭借着自己高超的屏息技术躲过去，实在躲不过去也快速离开。她一连寻找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找到了一头符合要求的凶兽。
　　就在她想靠近一些、仔细观察的时候，凶兽另一侧突然也出现了几个人。
　　四目相对，乔颜眉头微皱，当即便准备离开再寻。
　　结果这次遇到的人有些不同。
　　对方虽然也面露警惕，可见到她之后竟然惊呼道：“黑修罗！”
　　乔颜：“？”
　　什么玩意儿？
　　对方一声惊呼直接惊醒了原本还未察觉的凶兽，见此那几人脸色微变，立刻退却，边退还边道：“快跑，是黑修罗，他怎么会出现在横连山脉？”
　　乔颜还没来得及细想他们说的‘黑修罗’是什么东西，便看到那被惊醒的凶兽睁开眼朝自己看来，眼中凶戾之色顿起。
　　“靠，你看我干什么？！”
　　乔颜低咒一声，忙转身就跑。
　　那凶兽却不知为何仿佛盯上了她，看也没看往另外方向跑的那几人，直接朝她扑了过来。
　　乔颜一个翻身躲过，也顾不得狼狈了，爬起来就继续往外跑。
　　边跑她边道：“系统，商城！”
　　系统迅速打开商城界面，乔颜直接对系统说：“帮我买个加速度的，快！”
　　这个时候还是系统靠谱，它立刻按照乔颜的要求为她甄选出了合适的道具，是一双靴子。
　　【神行靴（蓝）：售价150积分，增速一倍，无副作用。】
　　道具自动上身替换，乔颜速度快了许多，瞬间拉远了和那只凶兽的距离。
　　乔颜一边跑一边皱眉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系统，咱们直接拼了。”
　　系统还没来得及让她不要鲁莽，就看到乔颜脚步一顿，把身上的黑袍和面具一掀，提剑折返，冲着凶兽就冲了上去。
　　“……”
　　你是不是也太勇了？
　　乔颜却没心思和它聊天。
　　其实一开始她有更稳妥的办法，可以徐徐图之，结果意外总比计划快，随便遇见的人声音惊扰了凶兽不说，那凶兽还选择了追她，这种巧合之下没时间想太多，只能直接上了。
　　她修炼的功法和普通修者不同，攻击方式主要有两种，一是神魂之剑，配合剑术可以直斩敌人神魂，还有一种是锻剑之法，那种虚空小锤子不仅能锤自己的神魂，也能锤别人的，只不过这种方法多少有点痛苦。
　　乔颜一开始就准备了两种方法，巧取不行就硬刚，只要买个加速度的道具就行，凶兽也是有神魂的，有神魂就有弱点，而且比人类更容易创伤，邪道之所以被世人唾弃，除了修炼方式，也是因为战力会更强。
　　她唯一要注意的不是杀不了凶兽，而是不能被凶兽攻击到，以她的肉身强度抗不了几下。
　　乔颜虽然是个赌狗，但狠起来连自己都锤，这种情况完全不带怕的，提起剑她就冲了上去，第一剑就往凶兽眼睛扎。
　　那凶兽下意识伸出手掌护住眼睛，另一只手朝乔颜重重击来。
　　乔颜侧身一躲，剑尖灵活转弯，直接一剑扎在了凶兽脖子上。
　　那凶兽吃痛，动作更狂暴起来，几下就把乔颜甩了出去。
　　乔颜落地瞬间滚了几圈卸掉些许力道，没任何犹豫，又冲了上去。
　　这次凶兽更残暴了，直接用两只巨大的前爪朝她抓来。
　　乔颜纵身一跃，堪堪躲开，凶兽巨爪擦过她的肩膀，顿时让她唇角溢出一丝血迹。
　　“干里娘！”
　　乔颜啐了一声，也不防御了，直接把自己的神魂长剑当做箭矢投掷出去，精准地扎进了凶兽的脸上，让对方发出一阵巨大的、痛苦的吼声。
　　剑斩肉身也斩神魂。
　　在系统心惊胆战目瞪口呆的目光中，乔颜露出兴奋笑容，仿佛饿虎扑食，‘哈’了一声迅速扑上去。
　　趁着凶兽吃痛，她直接骑在了对方的脑袋上，双手握住插-在凶兽脸上的神魂长剑，拔出后又从天灵盖重新捅了进-去。
　　“吞魂。”
　　乔颜比凶兽还像个凶兽，手脚并用趴在了凶兽脑袋上，双手紧紧握着剑，当场便祭出噬魂大法，生噬神魂，痛得那凶兽满地打滚，不停撞击周围的树木、地面来缓解巨大痛苦。
　　乔颜死死扒着它的脑袋，自然也受了不少波及。
　　她唇角的细小血迹很快就蔓延成一大片，染红了她整个下颚，鲜红的血液抛洒，巨大的撞击力使她内腹都有些碎裂。
　　但她的表情却十分兴奋，系统甚至听到她开心道：“看到没！老子越级斩凶兽，在座的都是辣鸡！”
　　系统：“……”
　　说实话，它很怀疑宿主的精神状况。
　　乔颜却不在乎，她手握神魂长剑，在剧烈的撞击力道下死不松手，直至那凶兽在剧烈的挣扎中倒在了地上，逐渐悄无声息。
　　凶兽气息完全消失，乔颜这才从凶兽脑袋上起身，走到一边，朝旁边‘呸呸’吐了两口淤血，笑道：“浮空后期了，果然，还是这么修炼最快。”
　　这一刻什么师尊的美色，都比不上晋级的快乐。
　　系统一直等到她平静下来，才斟酌着道：“宿主，你要不擦擦脸，好吓人的。”
　　满脸都是血啊。
　　“这叫战士的勋章，你懂个锤子。”
　　乔颜不仅没有擦血，还跑到那只凶兽身边蹭了一身血，然后斩下这只凶兽的耳朵收起，这才道：“这么回去，有说服力。”
　　还有陆飞羽给她的这个袍子，她有点怀疑，什么‘黑修罗’，听起来不像好东西。
　　大师兄果然不是郁师弟那种小年轻，乔颜甚至怀疑他表面温柔，暗地里其实要栽赃或者害自己。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他这么做也没什么意义，至少也该弄点高等级的凶兽，而且还搭上了一整套灵器，这代价也太大了。
　　没想明白，乔颜也不纠结了，她随手掏了颗丹药服下，等体内痛楚稍稍浅了一些，便笑着道：“回去。”
　　她的亲传试炼完成了。
　　之后的路程乔颜没再遇见大师兄，直到她回到驱仙门，在一众弟子诧异目光中走到那审核长老面前，将凶兽耳朵呈上，这时候才看到大师兄又悄然出现在观礼台上，还对她笑了笑。
　　长老仔细检查了那凶兽耳朵，又看了她一眼，笑道：“乔颜，通过试炼，晋升为亲传弟子，待会儿去执事院领东西。”
　　“好的。”
　　乔颜笑容满面地接过亲传弟子令，还没走两步，便听旁边有人道：“他都没到超凡境，怎么可能斩杀超凡境的凶兽，弟子不服。”
　　她闻言看去，只见一个面有不逞的内门弟子死死盯着她，身上还有血迹，看起来像刚经历过战斗，只是面色微丧，应该是失败了。
　　审核的长老目光平淡瞥了那弟子一眼，语气也十分淡漠：“你在质疑本座？”
　　“弟子不敢。”
　　那内门弟子立刻躬身：“若乔颜已经是超凡境，弟子绝不多说什么，可他才浮空境，敢问长老，如何越一个大境界斩杀凶兽？”
　　这个问题长老也不好回答，便将目光投向乔颜。
　　乔颜轻咳了两声，捂住胸口缓解内腹不适，虽然状态不佳，面色却没什么慌张，她早预料到会有人这么说，道：“既然你怀疑，那不如你我战……”
　　“这是证据。”
　　乔颜还没说完，那边大师兄站了出来。
　　陆飞羽微笑着抛出一枚刻影石：“也许此物能解师弟之惑。”
　　他激活了那枚刻影石。
　　从乔颜奋起而战、战而胜之，甚至去蹭凶兽血的全过程都有。
　　刻影石中那人凶残的战斗方式、和战斗结束还要去蹭血的变-态行为，与面前这个有些虚弱的少年完全联系不起来，但又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乔颜。
　　不少弟子看她的目光顿时惊惧了许多。
　　之前虽然也有传闻她是个邪道之人，但更多是她蛊惑人心、修炼上的传闻，而不是这么直接的画面。
　　寻常仙门弟子，很少有这么凶残不要命的打法。
　　乔颜自己的脸色也有些奇异。
　　大师兄记录就算了，为什么连后面蹭血的举动也要录进去？搞不好人家真以为她变-态。
　　她看向陆飞羽，却看到大师兄朝自己笑了笑，无声传音。
　　陆飞羽唇瓣微动，对她眨了眨眼。
　　声音响在耳边：“师弟，今夜子时来找我，记住，不要告诉师尊。”
　　他眼眸微弯，目光意味深长，特别是那句‘不要告诉师尊’还特地加重了读音，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乔颜呼吸一滞。
　　作者有话说：
　　乔颜：我原来还是喜欢清纯少年。
　　大师兄：（笑）真的吗？
　　师尊：今晚又去哪里鬼混？
　　乔颜：……
　　#师尊的直觉#

第34章 你也不想吧
　　◎我以后怕是不能好了。◎
　　说心里话, 乔颜对于这‘子时赴约’打心底里不想去。
　　大师兄很好，长得帅、天赋高、出身名门、修为也不错，玩的还很刺激, 要是平时以乔颜的性格怎么也想去看一眼，可他约在晚上, 还让她瞒着师尊。
　　开玩笑, 那可是和师尊泡澡的时间，不仅能培养师徒感情、欣赏一下师尊的美丽，还能蹭药浴诶！
　　大师兄能蹭药浴吗？显然不行！
　　所以乔颜心里是拒绝的。
　　然而她又没法不去，‘可爱’的系统比她玩得还花。
　　亲传试炼结束之后，乔颜本该享受一下其他弟子诧异的目光, 但大师兄的话让她毫无心思, 连几位同门都没太交流, 她说她有些累，然后匆匆回了升仙阁。
　　仙羽道君正在升仙阁，见她回来, 打量了她一眼，算是和蔼道：“还算有几分勇气。”
　　师尊的嘴里很难说出夸赞的话，这已是极为不易了。
　　乔颜当即开心道谢：“多谢师尊，我会继续努力的。”
　　“嗯。”仙羽道君点点头：“休息几日, 到我这儿取第二个任务。”
　　“好的。”
　　乔颜也不急, 她确实需要养伤几日, 今天伤得不轻。
　　“下去吧。”
　　“是。”
　　乔颜下了楼, 回到自己的房间内养伤。
　　临近深夜时, 她从打坐疗伤中睁开双眼。
　　寂静的夜里, 升仙阁因为是仙羽道君的居所, 比旁的地方都安静些。
　　乔颜抬头看了眼仙羽道君所在的方向, 轻手轻脚下了床，明明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却小心地仿佛做贼。
　　几乎没什么声音地开了门，她如一道幽魂，缓慢、细致越过阁楼门口，鬼鬼祟祟地朝外面走去。
　　刚走到庭中，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做什么坏事去？”
　　乔颜吓得心跳都差点停止了，僵硬转过身，便看到一身素色衣衫的仙羽道君依靠在阁楼门口，与白日的端正冷漠不同，师尊双手环胸，月光照在他侧脸上，多了几分清冷，少了几分疏离。
　　见到乔颜一脸见鬼的表情，他微微挑眉：“又准备出去鬼混？”
　　很难想象这种话是从看上去仙风道骨、风光霁月的师尊口中说出来的，而且他还说了个‘又’字，乔颜本就僵硬的神色更紧张了，她断断续续道：“没、没、没有……”
　　“不用这么紧张。”
　　仙羽道君直起身子，缓步走来。
　　乔颜眼睁睁看着他靠近，高大的阴影慢慢笼罩过来，仿佛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她罩住，让她有种无处可逃之感。
　　师尊走到她面前，影子笼罩在她身上，而脸在阴影中垂下看她，又美丽又可怕。黯淡的光线中，他脸上竟然还有几丝淡淡的笑意。
　　“去见哪个相好，也同师尊说说，放心，师尊不是那种老古板。”
　　仿佛一个真正通情达理、毫不介意弟子偷偷摸摸会相好的好师尊。
　　然而乔颜只觉得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太可怕了，仙羽道君不笑还好，一笑她就觉得要命。
　　师尊如果是个这么和蔼的人，她当场把院子里的桌子生吞了。
　　乔颜心跳飞快，心如擂鼓，一边迅速想着理由，一边小声道：“师尊，弟子、弟子有些琐事想去一趟执事院，只是怕吵到您，所以才不敢动作太大。”
　　“是吗？”
　　仙羽道君眸光微压，以一种不算严厉、但让乔颜心惊肉跳的语气道：“什么事要三更半夜去执事院？”
　　“是、是有关弟子亲传身份的东西，弟子第一次晋升亲传，心中难免有些激动，让师尊见笑了。”
　　乔颜的话倒是越说越顺，不过心里的紧张一点儿没消退。
　　仙羽道君也不否认他的话，甚至还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似漫不经心道：“今日没来药浴，就是想着这事？”
　　乔颜：“……”
　　她终于知道仙羽道君怎么发现的了。
　　就算强大如师尊，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用神识笼罩周围，更何况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但她今天反常地没去蹭药浴，所以师尊才多看了她一眼，因为平时这种时候她腆着脸都要蹭过去。
　　乔颜内心暗道了句失策。
　　可转念一想，就算想到了也没办法，她还是得去，谁叫大师兄约的时间恰好和往日药浴的时间相近。
　　默叹一声，乔颜低下头，“弟子今日受了伤，怕弄脏了师尊的池子。”
　　许是这个回答让仙羽道君有些微怔，停顿了一息，乔颜才听到师尊淡声道：“无知小儿。”
　　随后他转身朝阁楼走去，“上来。”
　　乔颜抬头只看到他的背影，伟岸又高大。
　　这要搁在平时她少说也要感动地说一句‘他真的、我哭死’。
　　可现在乔颜欲哭无泪。
　　师尊真好，都不介意她的血染了他的池子，可关键是她今晚得赴大师兄的约啊。
　　许是见乔颜没跟上去，仙羽道君在阁楼门口停下脚步，那张让乔颜很是欣赏、如天上谪仙般的面孔看向她：“愣着干什么？”
　　乔颜实在没法，只得咬牙道：“师尊，我、我今晚真的有事，我一会儿就回来，真的。”
　　见师尊还看着自己，乔颜心虚地低下头，小声诺诺道：“师尊，弟子、弟子快十八了……”
　　是个大人了，不再是小孩子了，大人有点自己的私事很正常，人总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再亲近的人也不想他们得知，就算师尊也一样。
　　乔颜的意思说得很隐晦，但仙羽道君听懂了。
　　许是没想到自己这个小徒弟会这么说，最近这段时间为他操了不少心的仙羽道君神色微顿，旋即他脸色稍淡，言语极轻道：“哦？原来十八岁就不怕忤逆师尊了？”
　　“没有、真的没有！”乔颜忙道：“师尊待我极好，是这世上待我最好的人，我最喜欢师尊了。”
　　仙羽道君不仅会毒舌，还会阴阳怪气，吓得乔颜赶快表真心，毕竟这位大佬除了令人垂涎的美色之外还有令人垂涎的实力。
　　她苦恼地揉了揉额角，见仙羽道君依然拿那双美丽又冷淡的眸子看着自己，只好叹道：“其实、其实弟子只是想去找温师姐有些事，我怕师尊误会，觉得我还沉溺过去而责罚，所以想着还是不说比较好……”
　　她神色苦恼中还带着些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说出口的释然。
　　仙羽道君面色稍敛，旋即嗤道：“小肚鸡肠。”
　　乔颜便只得讪讪笑了笑。
　　师尊没再怀疑，主要是她和温如雪之间确实有这么一段，不过温如雪成亲了，乔颜再怎么想也没用，而且人家只把她当弟弟。
　　得到了解释的仙羽道君不再等她，他转身往阁楼走去，只留下一句简短的话：“不想留下暗伤，早些回来药浴。”
　　乔颜躬身行礼：“是，弟子记住了。”
　　等仙羽道君上了楼，她飞也似地跑出了升仙阁。
　　直至远离升仙阁范围，乔颜才敢露出苦恼。
　　“系统，完了，我和师尊撒谎了，就为了大师兄这个倒霉事，万一哪天东窗事发绝对是修罗场的局面。”
　　系统安慰她：“没关系的，以仙羽道君的性格不会去询问温如雪这种事。”
　　“我知道，可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乔颜总觉得自己在走钢丝，一不小心就会坠入万丈深渊，可当下她又没什么其他办法，只得如此。
　　深深吸了口气，她按下心神。
　　“算了，先这么着吧，说不定师尊过几天就忘了有这回事了。”
　　瞒过师尊，乔颜又偷偷摸摸来到大师兄住的区域，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她夜会大师兄，她甚至还带了大师兄那张面具，翻墙进的院子。
　　好不容易摸到大师兄的院子，乔颜刚一落地便看到庭院里点着一盏微弱烛火、大师兄穿着一件风格和师尊有些像的衣服，头上簪着一支白玉簪，面带微笑，在夜晚的微风中飘飘欲仙，月光下有种风清月朗之感。
　　但他显然和师尊不一样，比如师尊从来不这么笑。
　　见到身形鬼祟的乔颜，他也没有半点意外，只动作悠然地倒了杯酒，将酒杯推至对面，才笑道：“师弟，你我师兄弟正大光明论道一场，你不必如此鬼鬼祟祟吧？”
　　乔颜摘下面具，脸上的苦涩几乎掩盖不住，她默默看了眼大师兄，小声嘀咕道：“谁让你说要瞒着师尊。”
　　要不是有这句话，她大可以说自己和大师兄有点事要说，同门师兄弟相见，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偏偏要加一句瞒着师尊，她还能怎么办？
　　陆飞羽闻言莞尔道：“我不过随口说了一句，师弟竟这么认真？”
　　乔颜在他对面坐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才继续抱怨：“万一你真想说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我怎么办？”
　　“见不得人的事？”
　　陆飞羽轻笑了几声，才道：“师弟这话倒也没错，是得瞒着师尊才好。”
　　话音才落下，他突然起身凑近乔颜，俊美至极的面孔在她面前陡然放大。
　　乔颜吓了一跳。
　　“干什么？”
　　“我有些奇怪。”
　　“奇怪什么？”乔颜一边想着往后挪一挪，一边随口应了他一句。
　　“师弟明明对我有些抗拒的模样，可对我说的话却言听计从，一边说着不愿，一边不辞辛劳甚至瞒着师尊赶来与我相聚，你说，这奇不奇怪？”
　　乔颜动作一顿，看他的目光霎时深邃起来。
　　大师兄好敏锐的感知力，不过道具的事不能被别人知道，这一点是系统的铁律。
　　她凝视了他一会儿，从容答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大师兄是仙羽道君的首徒，又是弟子中的佼佼者，我不想得罪你。”
　　“是吗？”
　　陆飞羽面上愉悦愈加深刻，常年微弯的眼眸看起来多了几分危险之色，他的言语却更柔和了，在夜色下甚至透出些旖旎之感。
　　大师兄重新坐下，执起酒杯，举杯对月，月光下白玉酒杯衬得他骨节修长的手指完美无暇。
　　他笑着看向乔颜，明明是温润君子的端方模样，言语却陡然暧昧几分，笑谈间宛如魔鬼的低语。
　　“师弟，你也不想被师尊知道你大半夜偷偷来找我吧？”
　　作者有话说：
　　乔颜：（双眼呆滞）我好想逃，却逃不掉。
　　系统：看（敲黑板），这就是赌狗的下场。

第35章 完了
　　◎‘师尊才不会怪我’。◎
　　乔颜感到窒息。
　　她当了这么多年的‘魔鬼’, 第一次被别人‘迫害’，那种感觉就像亲眼看到自己遭了报应。
　　面前的大师兄依然是言笑晏晏模样，仿佛刚才只是和她话了一句家常。
　　乔颜微抿唇角, 好一会儿才吸气道：“师兄，你别吓我了, 咱们之间哪有什么师尊不能知道的事？便是师尊知道我来寻你也无妨。”
　　她试图将这件事严重程度降低。
　　可大师兄到底不是常人, 见她据理力争，他竟还点点头：“不错，既如此，明日我亲自禀告师尊，师弟今夜来找了我, 我们说了一些私密话, 想来师尊也不会介意, 对了……”
　　他坐姿稍稍松缓了些，食指骨节抵着下颚，俊美的面孔上露出些许若有所思：“师弟今夜出来的时候, 没被师尊发现吧？”
　　乔颜：“……”
　　您说呢？
　　乔颜的目光多少有些幽怨。
　　陆飞羽立刻心领神会。
　　他可惜道：“看来被师尊发现了？真是可惜，师弟想了什么借口蒙骗师尊？”
　　“你怎么知道我蒙骗了师尊？”乔颜嘴硬：“我实话实说不行吗？大师兄，你有事就说，别扯那些有的没的。”
　　“好吧。”陆飞羽微微笑了笑：“今夜邀师弟前来, 确实是有些事。”
　　“等等。”
　　在他说起另一件事之前, 乔颜首先问道：“大师兄, 你给我那套衣服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在横连山脉遇见了几个人, 他们喊我‘黑修罗’, ‘黑修罗’是什么？”
　　这问题她一直不得其解。
　　“师弟说那套衣服？”陆飞羽十分轻巧地笑了笑：“不必太在意, 只是一个行走在外无足轻重的身份而已。”
　　乔颜看他的目光顿时不太一样了。
　　好家伙, 马甲是吧, 而且看那几个人的反应和这个名字的类型，这马甲还是个黑暗系的，表面是驱仙门仙门大派正道天骄，暗地里还有暗黑马甲？
　　她这几个同门除了郁师弟果然没一个简单的，最关键的是这一段原剧情里没有。
　　乔颜想了想，又道：“既然如此重要，师兄怎么给我？”
　　“师弟不是喜欢？你既然喜欢，给你也没什么，左不过一个无足轻重的身份。”
　　陆飞羽答得倒是非常轻松，听在乔颜耳中却只觉一个大麻烦砸了过来。
　　她立刻掏出了那一套灵器，没半点犹豫。
　　“我不要，还给你。”
　　谁知道‘黑修罗’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万一是个杀人不眨眼、无恶不作、树敌颇多的身份，那她岂不是凭空又多出一大堆仇人？
　　树敌多没关系，但她不能替别人背锅啊。
　　陆飞羽扫了眼摆在桌子上的一套灵器，莞尔道：“真不要？”
　　“不要！”
　　“好吧。”陆飞羽也不勉强，把那一套灵器又收了回去，只把面具单拿了出来，“这件灵器师弟用得上，师弟还是收下吧。”
　　他看乔颜的目光有些深意，这句话说得也非常有暗示意味，乔颜被他看得整个人很不自在，但她在某种力量的驱使下还是收下了这张面具。
　　大师兄见此便笑道：“师弟是懂欲拒还迎的。”
　　乔颜：“？”
　　刚收下的面具顿时变得烫手。
　　乔颜来不及说出什么反驳的话，陆飞羽又开口：“不过没关系，我很喜欢师弟的欲拒还迎，非常有意思。”
　　“……”
　　大师兄真是喜好异于常人。
　　抿着唇静默了一会儿，乔颜闷声：“大师兄说正事吧。”
　　“好。”陆飞羽许是觉得逗她逗得差不多了，才继续说：“过些天我要和蓝师弟去一处秘境历练。”
　　“历练？你和二师兄？”乔颜感到奇怪：“大师兄，你和二师兄一起出去历练为什么同我说？”
　　和她有半枚灵石的关系吗？论修为，这事要商量也该找温师姐、柳师兄或者罗师兄啊。
　　陆飞羽仍是微笑的表情：“旁人哪儿及得上师弟与我亲近，自然只与师弟说。”
　　乔颜只觉得自己背上的汗毛又竖起来了。
　　她艰难地咽了口口水，以一种十分恳求的语气道：“大师兄，咱们正常聊天吧，求你了。”
　　见她表情痛苦，大师兄轻叹口气，声音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状态：“我过些天要出门，有些放心不下师弟，师尊虽然疼爱师弟，但师尊修无情道，到底有些地方不能顾全，师弟今日受伤不轻，还是在我出门之前养好为上，我也能安心些。”
　　这话说得还算符合他一贯的人设和身份，只是在【魅魔的馈赠】下，乔颜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试探道：“所以大师兄今夜唤我来……”
　　“自然是帮师弟疗伤，久伤不愈容易留下后遗症，师弟以为什么？”
　　乔颜：“……”
　　那之前说得那么暧昧。
　　乔颜腹诽了一句，起身道谢：“多谢大师兄。”
　　“师弟不必多礼。”陆飞羽饮尽了杯中酒，起身朝房内走去：“师弟进来吧。”
　　乔颜跟着他进了房间。
　　大师兄的房间摆设和他的人非常像，布置得十分温暖、明亮，但细看才能发现诸多摆设皆不是凡品。
　　乔颜第一次来，有些好奇，便多看了两眼，暗自感叹大师兄家底挺厚。
　　陆飞羽没有多说什么，他卧室内摆放了两个蒲团，蒲团旁放着一个小香炉，香炉里燃着一根细香，已烧了一半。
　　青烟袅袅中，他在其中一个蒲团上坐下，面色微敛，语气简短：“师弟，请坐。”
　　乔颜在他对面坐下。
　　陆飞羽又道：“你把衣服脱了。”
　　“噗——”
　　乔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什么？”
　　大师兄却淡然笑道：“大家都是男人，师弟也出生大族，难道自幼没被人伺候过？还这么害羞？”
　　乔颜当真是仔仔细细把他的神色打量了一遍，师兄目光虽然带些揶揄的笑意，面色却坦坦荡荡，并无异样，和之前故意暧昧说话的模样完全不同。
　　也就是说，大师兄是真的想帮他疗伤，至少此刻没有任何其他想法。
　　乔颜纠结了一会儿，小声询问：“疗伤一定要脱衣服吗？”
　　陆飞羽无奈。
　　“灵气运转自然是贴着肌肤最为流畅，不过你实在不愿也无妨，没什么大碍，好了，你背对着我。”
　　他仿佛看着一个别扭、纠结、还有些害羞的小孩子，语气少了几分淡笑，多了些待师弟的宠溺。
　　“好，谢谢师兄。”
　　乔颜也不管他怎么想，总之目的达到就好。
　　她转过身子，背对着陆飞羽，才想问问他怎么疗伤，便见师兄从身后递过来一个玉瓶。
　　“回春丹，你先吃一颗。师尊应该没给你疗伤丹药，其实服用丹药也行，但我给你用灵气温养顺通经脉后会好得更快。”
　　“好。”
　　乔颜没拒绝，她也想早点好起来，内腹的伤是会痛的，虽然她不怕痛，但不代表她喜欢，而且还耽误修炼。
　　她服下回春丹之后，大师兄便将掌心贴在她背后。
　　一道暖流从他掌心与乔颜背部相接的地方慢慢涌入乔颜体内，她立刻觉得内腹的痛楚减轻了许多。
　　那枚丹药也自她腹中生出暖意，两两相加，效果立竿见影。
　　疗伤的过程没持续多久，大约也就一刻钟左右，大师兄以灵气帮她快速化开了丹药的药效，等他的灵气离开她体内时，乔颜便觉自己的伤势已经恢复地七七八八了。
　　她舒坦地吐出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可还不等她开口，便觉一具温热躯体贴在了她后背，大师兄将下颚抵在了她肩膀上，贴在她背上的手掌挪到了她手臂上。
　　大师兄握着她的手臂，幽幽轻叹道：“师弟，你太瘦了。”
　　乔颜：“……”
　　好嘛，和师尊贴贴的愿望没达成，先和大师兄贴贴了。
　　乔颜恍惚间想起了自己曾经好像还真期待过【魅魔的馈赠】用在大师兄身上，不过现在真的实现了，她却有种十分复杂的感觉。
　　无言的静默中，乔颜没像之前那样惊惧或者慌张他的靠近，只是垂下眉眼，也叹道：“大师兄，你有过相好的吗？”
　　一句话，直接把气氛破坏了个十成十。
　　但陆飞羽没有挪动，依然把下颚抵在她肩头，危险的姿态中语气却染上了些笑意：“师弟有过？”
　　“有啊。”
　　乔颜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只能听到她漫不经心的声音。
　　“我们家没灭之前，我有好多相好的呢，要不要一个一个说给大师兄听？”
　　“师弟真会开玩笑。”
　　“我不从不开玩笑。”乔颜抿起唇角，动了动他靠着的那边肩膀，“大师兄，你信不信我告诉师尊说你勾引我？”
　　“是吗？”
　　陆飞羽松开她的手臂，将重心全放在了靠着她肩膀的下颚上，却还是温柔带笑的语气：“你瞒着师尊来见我，想来也是无妨的。”
　　乔颜语句一顿，但很快又笃定地说：“师尊才不会怪我，我又没做坏事。”
　　虽然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心虚。
　　大师兄许是被她心虚又强自镇定的语气逗笑了，在她耳边轻轻笑了起来，悦耳磁性的声音让乔颜觉得半边耳朵有些酥麻，她实在没忍住，揉了揉耳朵，然后把陆飞羽推开了。
　　转身看他，乔颜神色恢复了正常和疏离：“多谢师兄为我疗伤，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大师兄再说些什么，乔颜起身越过他，往门外走去。
　　打开门，她刚往院子里看了一眼，还来不及迈动步子，脸色突然僵住，然后‘砰’地一声，乔颜又把门关上，满脸不敢置信地抵着门，她喃喃道：“完了完了完了。”
　　倒是还坐在蒲团上的陆飞羽见她这么夸张的表情，有些好笑：“师弟瞧见了什么？吓得像见了鬼似的……”
　　他话还没说完，一道有些清冷、冷漠的声音从院子传来。
　　“还不出来。”
　　大师兄脸上笑意微顿，旋即见乔颜皱着五官，一边念叨着‘完了’，一边满脸苦涩地打开了门。
　　门外，明月高悬，皎洁的月光下，仙羽道君就坐在他们之前喝酒的地方，目光冷静、深邃、冰冷地看着这边。
　　作者有话说：
　　乔颜：求问埋在哪里风水比较好？

第36章 师尊怎么又生气了
　　这一刻, 乔颜连自己埋哪儿都想好了。
　　倒是仙羽道君见她磨磨蹭蹭，半天没有挪动，再次开口：“还不过来。”
　　乔颜屏住呼吸、脚步蹒跚、低着头、一股脑走到仙羽道君旁边。
　　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陆飞羽比她从容许多, 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面上依然带着浅笑，同往常毫无差异, 他走到乔颜身边, 同仙羽道君行了一礼。
　　“师尊。”
　　仙羽道君目光扫过他，对这个一直以来都稳重成熟、处事有度的大弟子显然有些微词。
　　他看着面前两个弟子，声音愈加冷漠：“为师平日便是这么教导你们的？”
　　说了一句他又单看向乔颜：“你如今是长本事了，连诓骗师尊这种事也做得出来。”
　　乔颜满脸‘可怜、弱小’，不敢顶嘴, 只小声地问了一句：“您怎么会突然……”
　　然而也没说完就隐没进唇齿。
　　仙羽道君看了她一会儿, 才道：“你师姐刚刚来升仙阁求见我。”
　　乔颜明白了。
　　她就说仙羽道君怎么可能突然起意要出来找她, 他还不至于这样骄纵宠爱一个弟子，时时刻刻关注着，原来是师姐的缘故。
　　师姐来找求见师尊, 她说要去找温如雪的谎言自然不攻而破。
　　只是乔颜想不明白，她运气真的这么差吗？这样的巧合都能碰上？还是说老天爷真想给她‘遭报应’。
　　乔颜正抑郁的时候，系统还添油加醋：“宿主，你看, 我说了【魅魔的馈赠】之前两次都是随机, 你还不信, 你的运气真的就这样。”
　　“闭嘴！”乔颜凶狠地骂它：“信不信我弄死你。”
　　不过现实中的乔颜只能唯唯诺诺地低着头, 像一只做错了事妄图把自己藏起来的鸵鸟。
　　在仙羽道君冰冷目光中, 她诺诺解释：“师尊, 我、我只是来找大师兄疗伤。”
　　事实也的确如此, 虽然中间还多了些不好说的过程。
　　仙羽道君冷眼看她：“找你大师兄疗伤要瞒着师尊？”
　　乔颜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倒是旁边的陆飞羽比她从容太多。
　　大师兄面带微笑, 拱手道：“请师尊息怒，是弟子请乔师弟来院中疗伤，让他隐瞒师尊本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师弟竟当了真。”
　　乔颜默默看了他一眼，眼中有些许幽怨。
　　大师兄又不做人了。
　　却见师尊面不改色，依然冷声道：“什么样的疗伤需要讨论有几个相好？陆飞羽，你有几个相好的敢和乔颜攀谈，他可是有一堆。”
　　这话绝对是讽刺她。
　　乔颜内心发苦，不知道仙羽道君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听到了多少，看到了多少。
　　总之师尊斥了他们两一句，就在乔颜低头暗自嘀咕的时候，他突然神色一冷，道：“跪下。”
　　乔颜‘扑通’一声就给他跪下了，动作迅捷利落，连声都没吭。
　　陆飞羽倒是没她这么慌，从容掀开下摆，才缓缓跪在乔颜身边。
　　师尊冷声道：“乔颜，你与郁凌霄的事过去才多久？便这么不长记性？修道者最忌讳沉溺情-爱声色，你如此模样，还想修道？”
　　骂完了乔颜，他又看向陆飞羽。
　　“你是我门中大弟子，一向沉稳、老练，为我倚重，交给你的事我都放心，你如今在做什么？你师弟年幼，你也年幼？明知歧途还诱你师弟深入，陆飞羽，你枉费我这些年对你的教诲。”
　　这话便比较重了。
　　大师兄面上的微笑总算收敛了些，他端正跪伏下去，声音平静、轻缓、并无什么异样：“请师尊责罚。”
　　乔颜偷偷看了他一眼，只觉得压力更大了。
　　陆飞羽可是仙羽道君的大弟子，师尊一向对他都很和蔼，现在连大师兄都这么骂，可见仙羽道君心中怒气。
　　果不其然，骂完了陆飞羽，仙羽道君又将目光放到她身上。
　　“忤逆师尊、不遵师道、巧言令色、不知悔改，如此你还想去外面闯荡？只怕过了几年，你连师尊叫什么都忘了。”
　　“师尊，我怎么会……”
　　乔颜见他提起这件事，实在没忍住稍稍辩驳了一句，只是没说完又咬着唇偷偷看他。
　　最后，她还是低下头去，“师尊，我错了。”
　　“你当然错了。”
　　仙羽道君余怒未消，“明日开始，你每日将门规抄写百遍，贴在升仙阁里，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开始修炼，一日两万次挥剑，做不到不准休息，等什么时候你明白自己错在哪儿、真心悔改，再提试炼之事。”
　　乔颜脸色更痛苦了。
　　仙羽道君却没理会她，又道：“陆飞羽，你身为大师兄知错犯错，引诱师弟入歧途，明日起去泣风崖下面壁，受风刃之苦，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再回来见我。”
　　乔颜感到痛苦，大师兄却只叹了口气，十分平静答道：“是，师尊。”
　　他对仙羽道君的性格十分了解，因此连半句辩解之语也没有。
　　乔颜本来还想说点什么，见他都这样了，只好也跪伏下去，低低道：“是，师尊。”
　　罚了两个弟子，气顺了些，仙羽道君终于起身，他看也没看陆飞羽一眼，只对乔颜道：“还想在你师兄院子里待到什么时候？”
　　乔颜愣了一下，忙又起来走到他身边。
　　仙羽道君按住她的肩膀，两人一起消失在陆飞羽的院子里。
　　等他们离开，大师兄才缓缓起身。
　　随意掸了掸衣角的灰尘，他眸光深邃了许多，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他依然露出温和微笑，仿佛喃喃自语般道：“师尊果真是宠爱……”
　　后面的话隐进唇齿间，他没说完。
　　另一边，乔颜跟着仙羽道君回到升仙阁。
　　因着夜深人静，就她和师尊两个人，刚刚才犯了错的乔颜连头都不敢抬，像个鹌鹑一样埋着脑袋，亦步亦趋跟在仙羽道君身后，一直上了三楼。
　　师尊停下脚步，乔颜差点撞到了他背上。
　　好不容易止住身形，她才发现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师尊的卧室。
　　仙羽道君脸色冷淡，于蒲团上坐下，乔颜便十分有眼色地在旁边跪伏下来，像个犯了错的小媳妇一样乖巧道：“师尊，我错了。”
　　“错哪儿了？”
　　“我不该去找大师兄……”
　　“你再说一遍。”
　　乔颜呼吸一滞，迅速改口：“我不该骗师尊！”
　　许是她认错的速度还算快，仙羽道君好歹消了些气，他神色冷淡看着乔颜。
　　“你师兄心思深沉，你不过才多少岁？乔颜，修界残酷，你若意识不到这一点趁早息了修道的心思，哪怕做一个普通人，有我庇佑也能让你安稳一生。”
　　见他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乔颜忙抬起头，以跪坐的姿势蹭到他身边，目光含泪拉着师尊的袖摆，她诚挚道：“师尊，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修炼，再也不惹师尊生气。”
　　少年的眸子水汪汪地有些胆怯，像一只小鹿，加上他生得又好看，让人实在生不起气来。
　　仙羽道君扫了她一眼，静默稍许，终于消去了声音中的冷意。
　　“你明白就好。”
　　“嗯嗯。”
　　乔颜用力点头。
　　大师兄被关了禁闭，等他出来的时候【魅魔的馈赠】效果也就差不多消失，到时候自然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
　　“行了。”
　　仙羽道君说完话复又起身：“沐浴。”
　　“啊？”
　　乔颜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之后，师尊还有沐浴的兴致，不过不蹭白不蹭，她立刻反应过来，跟着师尊的脚步出去，两人走到了三楼的尽头。
　　和之前无数次一样，师尊拿出灵药放入池子里，乔颜去里间换了衣服，出来之后就发现师尊已经下水了。
　　她也在原来的地方下了水。
　　泡在池子里，温暖的池水浸润皮肤，乔颜瞬间觉得那些还没好完全的伤势也痊愈了，她又恢复成试炼之前那个活蹦乱跳的自己。
　　这么想想师尊果然还是最爱自己，大师兄算个球。
　　乔颜在一片迷蒙的水气中弯起唇角，突然有种自己战胜了‘爸爸’的‘大儿子’的感觉。
　　倒是系统提醒她：“宿主，下个月还有呢。”
　　“闭嘴！”
　　乔颜怒斥一声，把它的声音直接压到了脑海深处，才长舒一口气，看向对面的师尊。
　　师尊依然闭目养神，面色早已趋于平静，不见半点怒色，仿佛之前那些怒气只是她的错觉。
　　乔颜难得没打扰他，只静静欣赏师尊的美貌，两个人在池子里安静、祥和地渡过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是一月一度的仙羽道君讲道。
　　乔颜这次又早早去了授道殿，她到了没多久，不太熟的二师兄也到了，两个人依然只是生疏地见了礼，没有多说什么。
　　等其他同门都到了之后，五师兄有些奇怪：“大师兄怎么还没来？”
　　大师兄不会第一个到，但一般也不会最后一个到，今日眼见着师尊都快来了，大师兄却还没出现，不得不说有些奇怪。
　　乔颜尴尬地看了看大殿的天花板，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倒是一向不怎么喜欢说话的四师兄柳河罕见答道：“大师兄被师尊罚去了泣风崖下禁闭，这几日都不会出现。”
　　“什么？”
　　罗清言有些诧异：“为什么？师尊怎么会突然罚大师兄去泣风崖？大师兄一向最稳重了，难道还有什么冒犯师尊的地方？”
　　他实在无法理解。
　　不仅是他，其他人显然也有些诧异。
　　那泣风崖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是个磨炼己身、但也会受尽苦楚的地儿，仙羽道君一向待弟子宽和，很少会做出这样的惩罚。
　　柳河没回答，只看向仰头仔细欣赏天花板的乔颜。
　　罗清言心领神会，压低声音同他道：“和乔师弟有关？”
　　四师兄言简意赅：“昨日乔师弟背着师尊去找大师兄，被师尊发现了。”
　　“嘶——”
　　五师兄倒吸了口凉气，看乔颜的目光都有些惊叹起来，仿佛在说：不愧是师尊最宠爱的弟子，连这种蒙骗师尊的事都敢做。
　　乔颜只能继续看天花板装傻。
　　五师兄惊叹过后又皱眉道：“不对啊，就算乔师弟偷偷去找大师兄，师尊也不至于要这么罚大师兄吧？”
　　柳河眸光微闪，言语依然十分简短：“你觉得为什么要背着师尊？”
　　五师兄惊叹的表情更甚了。
　　乔颜实在听不下去了。
　　当着本人的面聊八卦可还行，再说下去不知道又会多出什么离谱的传闻。
　　她收回看着天花板的目光，走到两位师兄面前，讪讪道：“那个、其实没什么，师尊只是生气我隐瞒他而已，我也受罚了，不止大师兄一个人。”
　　“哦哦，原来如此。”
　　五师兄立刻点头，恍然大悟，旋即又道：“乔师弟，师尊罚你什么了？”
　　乔颜面色一顿，半响才小声道：“……抄门规。”
　　罗清言：“？”
　　这也叫罚？
　　五师兄的目光明显又变成了另一个模样，乔颜刚想再解释两句，便看到师尊出现在殿中，他扫了众位弟子一眼，淡色道：“今日授道开始。”
　　乔颜便也没时间和五师兄解释了，忙走到自己的位置坐好。
　　她身后依然是郁凌霄，只是经过上次的事，郁师弟整个人沉默了不少，气质也和缓了一些，仿佛被生活打磨了棱角，不知道是不是心有愧疚，平日里也不怎么和她说话了。
　　乔颜感受到背后的目光，无声叹息。
　　上座的仙羽道君倒是没理会弟子之间的暗潮汹涌，他照例讲道，然后让弟子们自由提问。
　　除了二师兄之外，今日其他人都没开口。
　　等授道完成，二师兄犹豫了一息，才道：“师尊，我和大师兄约好了一起出去历练，敢问师尊，可否让大师兄早些从泣风崖出来？”
　　他此话一出，乔颜便感觉又有几双目光投到了自己身上。
　　连仙羽道君也看向她，脸色冷淡了不少。
　　“陆飞羽引诱师弟入歧途，本座已是宽大处理，此事不必再说。”
　　他的话有种不容违抗之感。
　　二师兄脸色有些怔，随机沉默下来。
　　倒是四师兄柳河突然跟着开口：“师尊，既是大师兄和六师弟一同犯错，为何六师弟只用抄门规便可？”
　　乔颜看他，但只看到四师兄有些冷峻的侧脸。
　　四师兄和大师兄交好，对这件事的处理方式感到不满也很正常。
　　仙羽道君微垂眼眸，漠然看他。
　　“你在质疑本座？”
　　“弟子不敢。”
　　柳河跪伏下来，依然坚持：“弟子以为，既然是一样的错就该一视同仁。”
　　“你回去问问陆飞羽，是不是一样的错。”
　　仙羽道君没有多说，甚至没有解释，只看了乔颜一眼，很快消失在殿中。
　　他离开之后四师兄才起身。
　　不过经了这一遭，殿中气氛多少有些尴尬。
　　温师姐眉头微皱，看向乔颜：“师弟，昨晚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其实知道一星半点，因为昨晚她去求见了仙羽道君，可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感到疑惑。
　　乔颜按了按额角，扫了眼目光有些疏离的四师兄，道：“其实……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她斟酌了一会儿措辞，“师尊不是气恼昨日之事，是恼大师兄为人一向沉稳，昨日却同我一起做了幼稚之事，所以想要锤炼锤炼大师兄罢了，我除了抄写门规，也被师尊罚每日要挥剑两万次，不做完不准休息，只怕这几日也别想睡了。”
　　她的声音染上了几分沮丧，连眉眼都耷拉下来，显得十分丧气。
　　“原来如此。”
　　五师兄点点头，又看向四师兄：“我就说师尊一向最信任大师兄了，怎么会无缘无故如此？”
　　柳河依然皱着眉，只是眼里的疏离少了一些，他同乔颜道：“六师弟，师尊最宠爱你，大师兄平日里对你也颇为照顾，可否劳烦你去为师兄求一句情？二师兄和大师兄的历练之所开启之日临近，若错过了时间实在可惜。”
　　“这样啊。”
　　乔颜认真地想了想，才道：“那我试试，不过我不敢保证。”
　　“师弟肯尝试便好。”
　　四师兄同她行了一礼。
　　可见他的确和大师兄关系不错。
　　说话间，系统在她脑海里随口道：“宿主，要是下个月是你这四师……”
　　“闭嘴！”
　　乔颜语气凶狠：“乌鸦嘴，我看我的霉运都是你咒的。”
　　系统：“……”
　　见几人气氛缓和下来，温如雪微松了口气，叹道：“昨日见师尊模样，我还以为是师弟你和大师兄有什么私情，才惹得师尊震怒，倒是我胡思乱想了。”
　　她语气轻松，带着玩笑，却让乔颜面色一僵。
　　偶尔瞥过几人目光，乔颜也发现众人都在笑谈，唯独四师兄柳河反而收起了笑容，用一种深邃、寂静、让人心里发毛的目光看着她，如同已洞察了一切。
　　临分开之前，两人擦肩，她还听到这位冷漠的师兄用一种笃定语气低声同她道：“纵然师弟风华万千，也不可能师尊与师兄共享，望你悉知。”
　　说罢他缓步远去
　　乔颜站在原地愣了许久，直到这位四师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她才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置信地在脑海中同系统道：“他说什么？”
　　系统如常安慰：“他可能默认你是个狐狸精了，宿主，没事，这也是夸奖啊，美强惨勾人一点很正常，他肯定是嫉妒你。”
　　“嫉妒你个头。”
　　乔颜破口大骂，骂了系统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他为什么会觉得我和师尊有什么？大师兄也就算了，我和师尊明明只是师徒情啊，再不济勉强算个父子情吧。”
　　“？”系统也很震惊：“你对仙羽道君只有师徒、父子情？”
　　“不然呢？”
　　“你不是天天想偷看他……”
　　乔颜比它更惊讶：“你看到好看的东西不想多看两眼？我看到人家漂亮姑娘都想多看两眼呢，难道我就爱上了人家？系统，你没事吧？性批怎么能等于爱情？他可是我师尊。”
　　“……”
　　谈话最终以系统沉默告终。
　　乔颜也没把四师兄的话放在心上，回到升仙阁，她想起之前答应的事，准备去为大师兄求两句情，也算是她尽力了。
　　仙羽道君在卧室里看书。
　　很少见到师尊看书的情形，乔颜偷偷瞥了一眼，灯光下，师尊本就俊美的面容更显柔和，当真如‘慈母’一般。他看的是一本古籍，乔颜发现自己看不懂便放弃了打量，倒是仙羽道君见她进来，头也没抬，只声音浅淡：“何事？”
　　乔颜规规矩矩地在他桌案前的蒲团上跪下坐下，尽量用乖巧的声音道：“师尊，四师兄说大师兄和二师兄约好一起历练的那座秘境快开了，错过难免可惜，您看能不能先让大师兄去历练，回来再说惩罚的事儿？”
　　仙羽道君抬头扫了她一眼，脸上没有半分波动：“他们让你来的。”
　　“不是不是。”乔颜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好师弟了，还帮他们掩盖：“是我自己想要过来的。”
　　“可以。”仙羽道君的回答出乎了乔颜的意料之外，但很快她又听见师尊说：“你代替他去受罚，不就可以让他出来了。”
　　乔颜：“……”
　　许是见她沉默，师尊没什么感情地弯了弯唇角，道：“既然要兄友弟恭，至少表面功夫做得足一些。”
　　仙羽道君好像在嘲笑她和大师兄感情一般。
　　乔颜微微抿唇，干脆咬牙道：“我愿代替大师兄受罚，请师尊准许大师兄先出来。”
　　可这话并没有让仙羽道君神色缓和一些，反而让他面上冷淡之色更深了。
　　他眸光深邃，将书往桌案上一掷，声音不大，却仿佛敲打在乔颜心上。
　　“既然你愿意为他受罚，那便替他好了，到时候别来求我。”
　　话都说出去了，乔颜当然不可能反悔，她神色坚毅，立刻跪伏下来，真挚道：“多谢师尊，弟子一定会坚持住的。”
　　“……”
　　最后在仙羽道君不知道为什么的怒气中，乔颜被赶了出来，但到底拿到了赦免师兄的命令。
　　站在三楼长廊上，看着紧闭的房门，她还有些茫然：“师尊怎么又生我气了？”
　　作者有话说：
　　两章合一。
　　乔颜：伴君如伴虎，不知道今晚还肯不肯让我蹭澡。
　　系统：没事，你是个修无情道的好苗子。
　　乔颜：那当然！
　　#我单知道你觊觎人家的美色，我没想到你只是单纯觊觎人家美色#
　　#直#

第37章 师姐的嘴
　　◎厉害。◎
　　乔颜很疑惑。
　　昨日的事也就算了, 可师尊不是已经原谅她了吗？怎么今日又气了？
　　系统猜测道：“可能是……觉得你对大师兄太好了？怕你们旧情复燃？毕竟门下弟子总传出这种事情，仙羽道君脸上也不好看，他定然不开心。”
　　“什么旧情复燃？”
　　乔颜皱眉：“别胡说。不过你说得对, 师尊肯定不喜欢我对大师兄太好，但他的反应也太大了, 上次我和郁师弟师尊就没什么反应, 说明大师兄在他心中重要许多。果然是大弟子，与旁人不同，爱之深责之切，啧啧。”
　　她语气逐渐发酸，最后更是醋意道：“也说不定是师尊更年期到了呢。”
　　系统：“……”
　　它不能理解, 乔颜既然对仙羽道君只有纯粹的欣赏, 怎么还吃起醋来了。
　　乔颜却不管它怎么想, 酸了一句，她默默看了眼师尊的房门，大步离开。
　　虽然有些些嫉妒师尊对大师兄的疼爱, 但乔颜还是带着师尊的口谕来到了泣风崖边。
　　泣风崖上风平浪静，不过崖底全是呼呼作响的大风，乔颜低头看了一眼，便觉面颊有些生疼。
　　可想而知人置身于这样的环境里有多痛苦。
　　清了清嗓子, 乔颜冲着崖底大喊：“大师兄, 师尊赦免你了, 你快上来吧。”
　　不过稍许, 陆飞羽从崖底掠身而上。
　　乔颜定睛一看, 发现大师兄竟然没穿上衣。
　　平日里大师兄都是温柔和蔼的端方君子模样, 也看不出身体有多健壮, 如今脱了衣服才发现他竟然有不少肌肉, 最重要的是有乔颜羡慕的六块腹肌，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乔颜默默瞥了眼自己的小胳膊小腿，顿时感慨人和人真的不同。
　　倒是大师兄见她神色有异，一边取出衣袍套上，一边笑道：“底下的风太大了，免得损坏衣物。”
　　他的下衫确实有些破破烂烂的，不仅如此，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也有不少细小伤痕。
　　乔颜只看了两眼，他穿上衣服之后便收回了目光，只道：“大师兄，你快回去吧，师尊赦免你了，你不是还要同二师兄一起出门。”
　　陆飞羽没有急着离开，反而笑着问她：“师尊怎么会赦免我？”
　　“师尊听说你和二师兄历练的那秘境快开了，怕你错过了时间。”
　　乔颜面带微笑，并没有将自己要代替他下去受苦的事说出来，只说师尊赦免了他。
　　“这倒不像师尊的性格。”
　　“这有什么，大师兄你毕竟是师尊的大弟子，师尊往日里也最信赖你，心里肯定是疼你的，如此也不愿见你耽误了时机，你快回去准备准备吧，别让二师兄等太久。”
　　乔颜催促他。
　　陆飞羽闻言笑意加深了些。
　　“师尊可不会宠溺弟子。”
　　“师尊是面冷心热。”乔颜简短地说了一句，再次催他：“你快去吧。”
　　“好。”陆飞羽点点头，又道：“这次出去算是出远门，师弟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可以带些回来。”
　　这感觉就像问她要不要土特产一样。
　　乔颜急着下去，闻言也没多想，只道：“我没什么想要的，师兄你也知道，我修神魂之力，旁的也用不上。”
　　“神魂之力……好，我知道了。”
　　陆飞羽依然温柔点头，旋即在乔颜的催促下离开了泣风崖。
　　他走之后，乔颜深深叹了口气。
　　“走吧，开始受苦。”
　　系统有些不懂：“宿主，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这种默默奉献、暗自牺牲的事，它怎么看也不像乔颜能做出来的。
　　“你傻啊，我要是告诉他，他没准不愿意呢。”乔颜撇了撇嘴：“虽然昨晚的事属于他没事找事，但人家也确实帮我疗伤了，算是一件还一件吧。再说了哪有做好事自己赶上献功的？有些事就要不起眼的时候发现，一股脑涌上心头，不然怎么体现出我单纯善良的人设？”
　　话是这么说，但乔颜跳下泣风崖后还是发出了一声惨叫。
　　“啊——”
　　“这特码是人待的地方吗？哪个大聪明想出来的修炼方式？”
　　乔颜一边在狂风利刃中稳住身形，一边吸着气和系统吐槽。
　　“大师兄真耐刮。”
　　系统轻轻咳了声，提醒道：“有没有可能是陆飞羽修为比你高。”
　　乔颜面色一愣，旋即骂骂咧咧道：“我忘了！他可能都不止超凡境的修为了，都能被刮成那个样子，我这才浮空境界，而且我主修的不是肉-身。”
　　乔颜自己分析了一句，旋即又道：“亏了亏了，早知道让他在这刮死算了。”
　　系统无言以对。
　　乔颜自然也只是说说而已，毕竟人都已经下来了。
　　再说这些痛楚到底是作用在肉-身上，她连直接作用在神魂上的锻剑都熬过来了，这便也算不得什么了。
　　只是受得住不代表不痛。
　　这风刃实在锋利，刮在人身上就是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乔颜才在底下蹲了半个多时辰，浑身已经被血染透。
　　伤势倒是不重，但看着非常吓人。
　　她一边吸气一边和系统扯谈，渐渐地也适应了这种痛苦，甚至到了后来，乔颜发现这地方确实是个修炼圣地。
　　这里不仅有痛死人的风刃，还有比其他地方浓郁很多倍的灵气，乔颜修神魂之力，无法直接吸纳灵气，所以肉-身一直是她的弱势。
　　但这里不同，在受伤、愈合、再受伤、再愈合的过程中，大量的灵气被她用神魂之力压缩进肉身用以疗伤，相当于肉-身的新陈代谢快了好多倍，每次愈合之后肉-身强度都能增加许多，比正常锤炼快了无数倍——只要你能受得了这个痛苦。
　　乔颜当然可以承受，所以到了后面她不仅不觉得痛苦，甚至还有些痛并快乐。
　　仙门大派就是不同，连惩罚弟子的都是好地方，师尊怎么不早点告诉她宗门里还有这个，早知道她天天都来受苦。
　　乔颜浑身都是血，却在狂风密布的黑暗中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表情看起来尤为诡异，也就是没人看见，不然保管被吓一跳。
　　系统一开始还和她说两句，后来都不说了，虽然是自己绑定的宿主，但它现在看着乔颜也有点瘆得慌，这女人真的吓人得很。
　　乔颜在泣风崖下待了一夜，衣服被割得破破烂烂，加上染血，看起来实在凄惨无比，以至于第二天早上温如雪来找她的时候差点都哭了。
　　师姐满眼心疼，小心翼翼把她拥入怀中，旋即怒视身后沉默不语的四师兄：“都是你做的好事。”
　　乔颜被刮了一夜，到底有些精神萎靡，但看到她这么对四师兄说话，她还是从师姐怀里挣扎出来，轻声道：“师姐，和四师兄没什么关系……”
　　“你还帮他说话。”
　　温如雪余怒未消：“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柳河，你明明知道六师弟心思纯良，答应你的事定然想办法做到，你要是心疼大师兄，你大可自己去求师尊替他，凭什么让乔师弟出面？你倒是讨了个好事，反正如今成了这样的也不是你。”
　　四师兄沉默不语，只是垂着眼眸，依然没说话。
　　倒是五师兄见此小声劝道：“师姐，四师兄也没想到会这样，他不是故意的，我们还是看看师弟伤势要不要紧吧。”
　　大师兄和二师兄昨夜出了门，温如雪一大早得知乔颜代替大师兄到泣风崖面壁后便拉了几位同门过来，只是他们都没想到，乔颜看起来竟然这么惨，昨日大师兄只是有些细小的伤痕。
　　乔颜内心很感动，当即就和系统说：“她真的，我哭死，师姐就像我的母亲，为我撑起了一片天。”
　　系统：“？”
　　前些日子‘母亲’不还是师尊吗？
　　不过感动归感动，乔颜还是立刻就从她怀里起来，道：“师姐，我没事的，都是皮肉伤，你们快走吧，师尊还没赦免，我不好擅自离开。”
　　“你都这样了还面壁什么？”
　　温如雪难得对她冷声：“走，跟我去见师尊。”
　　“这样不太好……”
　　乔颜话都没说完便被她强行抱了起来，往升仙阁而去。
　　虽然温如雪比较高挑，抱着她没有半点违和感，但乔颜还是觉得别扭，一路上她忍不住挣扎：“师姐，你放我下来。”
　　她堂堂一个美强惨，被白月光公主抱怎么能行？
　　温师姐连头都没低，一边走一边警告她：“别动，我平日里对你太温柔了是不是？”
　　乔颜：“……”
　　总感觉师姐的人设发生了某种不知名的变化。
　　乔颜没法抵抗师姐，只好被她一路抱到了升仙阁，温如雪身后还跟着三位沉默的同门师弟，一路浩浩荡荡，让宗门不少弟子以为乔颜出了什么事，驱仙门的天就要变了。
　　毕竟她一身都是血。
　　乔颜为防社死整个过程都把头埋到师姐的颈项，让闻声赶来的华师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温如雪没理会其他人，也没有走进阁楼，抱着乔颜进了升仙阁的院子后便扑通一声跪在阁楼之前，将乔颜放在地上，她跪伏下来，声音略显悲愤，高声道：“师尊，求师尊赦免师弟，师弟不比大师兄修为高强，如此已身受重伤，就算师尊迁怒于师弟，可师弟也曾侍奉在师尊身边，日夜恭敬，难道师尊非要看着师弟死在泣风崖吗？”
　　乔颜躺在地上，听着师姐动容的声音，再望着头顶万里无云的天空，眼中闪过茫然之色。
　　我在哪儿、我是谁、我在干什么？
　　怎么突然变成仙羽道君迁怒于他要弄死他了？
　　乔颜勉强捡回心神，刚想爬起来解释一句，又被温如雪不动声色地按着躺在地上，她看了乔颜一眼，声音更加悲伤了。
　　“师尊难道不愿出来看一眼师弟，看看师弟成了什么样子？”
　　作者有话说：
　　乔颜：6。
　　乔颜：师姐比我还懂，好厉害哦，仙羽道君门下果然个个都是人才。

第38章 我受不了了
　　该说不说, 单看外表，乔颜的模样的确有些唬人。
　　浑身是血，有些没有愈合的伤口深可见骨, 她躺在地上，面色茫然, 眼神涣散, 仿佛已奄奄一息。
　　谁看了都得说一句仙羽道君太过严苛，毕竟她还只有浮空境的修为。
　　升仙阁之外甚至汇聚了一些弟子，都想看看仙羽道君门下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而乔颜躺在地上，在满脸懵逼的情况下，看到仙羽道君从阁楼走出。
　　师尊眉头微皱, 不过目光扫到乔颜后微顿了一瞬, 大约也是被她浑身染血的模样怔住了。
　　温如雪见状忙跪伏下去, 道：“求师尊看在师弟伤势未愈、修为尚浅的份上，宽恕师弟这一次。”
　　她到底也不是真要诘问仙羽道君，主要想让师尊略过这事, 不再计较，不然乔颜还不知道要在泣风崖下待多久，仙羽道君虽然待弟子宽厚，但很多时候也更铁面无私。
　　乔颜心道自己其实还想在泣风崖再待几天, 但师姐好意她也不好意思揭破, 只得默默躺在地上, 配合温如雪的‘戏’。
　　其他几位师兄师弟见此也在温如雪身后跪伏下去, 沉默地恳求。
　　仙羽道君看了乔颜一会儿, 终于收回目光, 冷淡道：“只此一次。”
　　师姐这才露出一丝笑容, 言语感激：“多谢师尊。”
　　仙羽道君也不多说, 只对乔颜道：“上来。”
　　而后便转身进了阁楼。
　　升仙阁外不少围观弟子本还等着后面的发展，没想到这事这么快就结束了，不由感叹温如雪的受宠。
　　“仙羽道君果然还是最宠爱温师姐。”
　　“到底是道君座下唯一的女弟子，又身负真火血脉。”
　　“都说道君如今最宠爱那乔颜，不惜为他抵抗其他仙门大派、斥责诸多长老，如今一看，果真是谣言。”
　　“就是，乔颜怎么比得上温师姐。”
　　“师姐一开口，道君就答应了，真叫人羡慕。”
　　“唉，我也羡慕乔颜，师姐对他真好。”
　　“就是……”
　　仙羽道君走进阁楼之后，乔颜才从地上爬起来。
　　说实话，她也有些懵。
　　师姐的意思她明白，但仙羽道君答应地也太快了吧，照理来说温如雪的举动多多少少都有些忤逆师尊、先斩后奏了，换个稍微介意一些的，定然要连着其他几个一起惩罚，就算不惩罚，也少不得心中不悦，苛责几句。
　　但仙羽道君一句话没说，直接就同意了赦免她，之前几位同门、包括她可是求了好几次仙羽道君也没答应赦免陆飞羽，最多也就是答应让她代替大师兄受罚。
　　师姐的话这么好用吗？
　　仙羽道君这么宠爱温如雪吗？
　　乔颜心中不禁升起了和其他看热闹的弟子相同的心思。
　　她看着师姐，在脑海中同系统道：“统，我心情好复杂。”
　　系统：“？”
　　“师姐对我真好。”乔颜叹道：“可原来我不是师尊最爱的弟子啊。大师兄确实算个球，但师姐绝对是个宝。”
　　系统还是有些没理解她的意思：“你嫉妒温如雪？”
　　“不要说得这么严重，我就是心里有些复杂，你想想，突然有一天你发现自己原来不是家里的小宝贝，爸爸妈妈最爱的其实是你姐姐，你心情复杂吗？”
　　“不复杂。”
　　系统言简意赅：“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你看温如雪不顺眼？”
　　“那当然不是。”乔颜反驳了一句，原本叹息的语气突然又恢复了正常：“我怎么会看师姐不顺眼，你想多了，就算师尊最爱师姐也没关系，毕竟师姐最爱我。”
　　‘嘻嘻’笑了两声，乔颜收起语气中的愉快，才由衷叹道：“我们真是和蔼温馨的一家啊。”
　　系统被她语气中的愉悦吓得毛骨悚然。
　　而现实世界中，因为师尊说了要乔颜上去，爬起来谢了师兄师姐们一句，乔颜便准备上去找师尊。
　　温如雪依然按住她，师姐微笑道：“师尊怜你重伤才饶恕你，哪有这么快就好的？”
　　乔颜听她这么说想要起来的动作立刻停止，她又躺了回去，认真点头：“嗯嗯，是的。”
　　就算师尊知道他们是故意这么做，也不能在其他人面前这么明显打师尊的脸，该有的戏还是要演的。
　　乔颜一下子领会到师姐的意思，顿时又露出几分虚弱之色。
　　温如雪见此有些好笑，刚想把乔颜抱起来，却见斜里一人快速走来。
　　华师兄脚步和语气都很迅速，他赶在温如雪之前把乔颜抢到怀里抱起，然后镇定道：“阿雪，我来。”
　　他的动作自然比不上温如雪轻柔，不过因着在师姐面前，倒也没故意折腾，乔颜猝不及防之间被他抱起，整个人愣了一下，脸上浮现出几分奇怪之色。
　　做梦都没想过她竟然还有一天会被华师兄公主抱，这种感觉真是难以言说。
　　温师姐也愣了一下，不过华英卓抢先，她也没强求，见华师兄抱起乔颜，只点了点头：“送师弟上去吧，师尊还等着见他。”
　　“好。”
　　华英卓也不多说，抱着乔颜三两步走进阁楼，迅速来到三楼。
　　动作之快，可见心中的膈应。
　　乔颜虽然没什么膈应，但看到他准备直接把自己丢在三楼的走廊上，忙道：“哎呦。”
　　华英卓动作一僵，乔颜则露出一丝笑容，趁热打铁：“华师兄，劳烦你把我送到师尊面前，还有，我身受重伤，你动作轻点，万一让我加重伤势就不好了。”
　　华英卓脸色有些发青，到底没多说什么，这里毕竟是仙羽道君的阁楼，而乔颜是他的弟子。
　　他只好抱着乔颜走到仙羽道君的卧室门口，然后轻轻将他放下，刚想离开，就感觉自己的衣角被扯住，低头看去，只看到乔颜眨巴着单纯的眸光，语气纯良道：“华师兄，能不能借一枚疗伤的丹药？你知道的，我一穷二白，实在囊中羞涩。”
　　华英卓瞥了眼仙羽道君紧闭的房门，眉头紧皱，用力扯了扯自己的衣角，压低声音：“放开。”
　　乔颜面不改色：“师姐心疼我，怎舍得让我受苦。”
　　华英卓扯了半天都没将自己的衣角扯出来，乔颜看着虚弱，一双手却像一把钳子一样紧紧夹住他的衣衫，他又不好在这里动用灵气，只得咬牙抛下一个小玉瓶，依然低声道：“松手。”
　　乔颜看了眼，又煽动鼻翼嗅了嗅，继续看他：“师兄，你也不想师姐知道你这么小气吧？”
　　华师兄又看了眼仙羽道君的房门，见里面依然没什么动静，只好又丢下一个玉瓶，这次他多说了一句：“你再讹我，我定然要找道君评评理。”
　　乔颜依然嗅了嗅，这次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松开了他的衣角。
　　“谢谢师兄，你和师姐都是我最爱的家人。”
　　华英卓满脸的晦气，一句话都不想多说，逃也似地离开了三楼。
　　等他走后，乔颜才收起丹药，起身敲了敲师尊的门。
　　“进。”
　　她推开门恭恭敬敬地走了进去，仙羽道君坐在案前，面色平淡，连头都没抬一下。
　　他肯定听到了乔颜讹华英卓的声音，但他却什么也没说。
　　乔颜倒是规规矩矩地在他面前的蒲团上坐下，跪伏下来。
　　“请师尊恕罪，师姐他们只是太过担心弟子，所以才会出此下策，还望师尊宽恕，弟子愿意以后每日夜晚继续在泣风崖下面壁，这次不会让师姐他们知道。”
　　仙羽道君终于正视于她，只是面色依然没什么起伏。
　　“泣风崖下面壁，感觉如何？”
　　乔颜认真回答：“千刀万剐亦不为过。”
　　她没有撒谎，虽然那地方能锻肉-身，乔颜也没觉得不能承受，但这痛苦依然是真的。
　　仙羽道君见她如此说，才道：“轻易为他人替过，就是这样的下场。”
　　他显然不悦于乔颜提出帮陆飞羽替过这件事。
　　乔颜却跪伏下来，于蒲团上磕了一个头，语气诚挚：“虽如此，弟子却不悔，为无关之人替罪是自作自受，为同门之人替罪是甘之如饴，师尊座下无论是师姐师兄，都是弟子的家人，弟子愿为他们牺牲。”
　　这话放在别的师尊面前，多少要夸奖她一句有情有义，但在仙羽道君这里，他却愈加不悦：“我罚他，是因为他有过，何须你来替他之过？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你面壁一夜，就明白了这么个道理？”
　　乔颜有些无辜地抬起头，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说他才满意，总不能开口就说大师兄自作自受吧？别人听见了还不得立刻给她打上一个‘冷漠无情、漠视同门’的标签？
　　见她久久不语，仙羽道君面上冷淡愈来愈重，最后更是斥道：“你连如此浅显的道理都不懂，还想出去自立门户？”
　　乔颜十分委屈。
　　师尊现在怎么还带诬陷人呢？她什么时候说过要出去自立门户了？就算想离开宗门，也只是不想牵连驱仙门而已，和‘自立门户’这几个字可区别大了。
　　四目相对，乔颜和师尊对视了许久，见仙羽道君余怒未消，她脸色稍顿，突然捂住腹部，脸色稍白：“师尊说得是，弟子愚钝，又触怒师尊，弟子愿再入泣风崖，直到师尊不生我的气为止。”
　　说完她又微微侧身，让手臂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对着仙羽道君，做出一副‘不要管我死活，您的心情最重要的’的模样。
　　仙羽道君未必看不出她的小伎俩，不过乔颜身上的伤势看起来确实挺凄惨的。
　　他眸光稍缓，良久才道：“自己去浴池取药，第三个柜子最上第四个格子。”
　　乔颜这才露出动容之色，旋即道：“师尊您不去吗？”
　　仙羽道君不知道是还在生气还是大白天的不想泡澡，闻言只道：“我不想和一个血人浸在池子里。”
　　乔颜目光稍顿，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旋即面色微暗，她低着头轻声开口：“我知道了，弟子取了药去自己房间泡，不会弄脏师尊的池子的。”
　　这话声音极轻、极弱、还带了些不易察觉的委屈。
　　只差没说‘我知道你嫌弃我脏’。
　　仙羽道君眸光深邃了些，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模样许久，声音总算平和了许多。
　　“怎么？还要我陪着你沐浴？要不要师尊再帮你搓背？”
　　乔颜这才有些讪讪，“不、不用了。”
　　仙羽道君要是真想帮她搓背也不是不行，想想还挺刺激……
　　乔颜心猿意马了一瞬，立刻回过神来，跪伏下去：“多谢师尊。”
　　她退出房间，在些许叹息里跑到三楼尽头的浴室柜子里拿药。
　　望了眼只有浅薄雾气升腾的池水，乔颜默默伸手进去搅了搅，叹道：“还是这里比较舒服。”
　　她立刻抛掉之前准备拿了药就走的想法，将灵药都倒进了池子里，把衣服一扒，‘扑通’一声跳了进去。
　　还别说，以前都是和师尊一起泡澡，如今自己一个人，乔颜立刻觉得轻松许多，这池子这么大，她想游到哪里就游到哪里。
　　系统倒是有些头疼：“宿主，你收着点。”
　　乔颜一边在仙羽道君的浴池里游来游去，一边满脸无所谓：“怕什么？仙羽道君又没在，他就算以神识探查也看不出什么。”
　　如果神识探查能够看出什么，那仙羽道君早就该发现她身份了，系统的伪装还是很强大的。
　　虽说是这么个道理，但系统仍然觉得头疼。
　　乔颜游了一会儿，把整个浴池上上下下都摸索遍，连仙羽道君往常不准她靠近的那片区域也待了一会儿，这才安静下来，开始仔细清洗身上的血污。
　　这方池子许是仙羽道君亲自铸造，不知有什么神异，明明建在三楼，底下也没什么温泉活水，可水温一直温热，放下灵药之后会滚烫几分，且不论何时何地，这池水都很清澈，乔颜一边洗身上的血，一边看到那些血污消失，她身边又变得干净起来。
　　等洗完了身上的血污，又在池子里泡了一会儿，不知是不是仙羽道君给的灵药效果比较强，乔颜明明没什么太大感觉，却看到自己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不少，连那些那些深可见骨的伤痕都逐渐结痂。
　　她的精气神更是焕然一新，有种现在出去能战华师兄的错觉。
　　乔颜不由得偷偷看了眼浴池旁边那几个装灵药的大柜子，心里很是有几分羡慕。
　　“系统，好东西啊。”
　　仙羽道君的灵药药效不算特别强，比不上一些惊天动地的宝物，但胜在温和，他能用的东西用在乔颜身上竟没有难受之感，只这一点，就胜过许多药效强大的灵药，那些东西乔颜现在根本用不了。
　　系统见她露出这种眼神，顿时有些紧张起来：“宿主，你别冲动，偷这点东西得罪仙羽道君不划算。”
　　“你才偷呢。”乔颜哼道：“我是这种人吗？”
　　系统不语。
　　而乔颜盯着那几个柜子看了一会儿，终于收回目光，她学着师尊的样子慵懒地靠在池壁上，兴奋过后神色恹恹道：“最近刷新任务没有？”
　　乔颜现在对日常任务都没什么完成的动力了，50、100积分的，还不如直接讹诈系统。
　　所以当她主动提起任务时，系统竟有几分诧异，不过它很快就反应过来。
　　“宿主，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走剧情，你得尽快离开驱仙门。”
　　它如今已经不奢求和原剧情一模一样，但至少大致进程相同，多少也是个安慰。
　　乔颜敷衍地点了点头，随口便道：“知道了，但我师尊不放人，我有什么办法？慢慢来吧，到时候看看第二个考验是什么，系统，你借我点积分。”
　　系统无奈。
　　乔颜现在连借口都不找了，直接用‘借’，可‘借’出去了，还能还回来吗？
　　它不由深深叹气：“宿主，我真的没有这个权限……”
　　“知道知道。”乔颜依然十分敷衍：“那先借我两百。”
　　“你不是还有积分吗？”
　　“有借无患嘛。”
　　乔颜说到这里，想起自己好久没逛商城了，便顺口道：“打开商城，我看看有没有什么有趣的玩意儿。”
　　系统听见‘有趣’这两个字就头疼，但迫于规则，还是给她打开了系统商城。
　　乔颜一边悠哉地跑着澡，一边翻动商城里的物品，没多久，她突然眸光一顿，定格在一个绿色图标上。
　　系统顺着她的目光随意一看，突然斩钉截铁道：“不行，你再买这个咱们就绝交。”
　　在一众蓝色图标中，一个售价1000积分的绿色图标赫然在列。
　　【魅魔的馈赠（绿）：售价1000积分，友情提示，宿主已拥有此道具，若重复购买，则魅力值永久+5，特殊效果激活概率提升至50％，有20％的几率效果产生者由一人增加至两人。】
　　系统商城很少刷新相同的物品，但就这么刚刚好，被乔颜碰上了。
　　系统头皮都要炸了，见乔颜还盯着这个道具看，它的声音愈发激烈。
　　“宿主，你吃的苦还不够多吗？戒赌吧，赌狗不会有好下场的，而且你没有这么多积分。”
　　乔颜一边‘嗯嗯嗯’地点头，一边用憧憬的语气道：“你说，我要是再买一个，会不会有一天能用在师尊身上？概率大了很多诶”
　　“你不是对仙羽道君只有师徒情吗？”
　　“是啊。”乔颜理所当然：“这道具加的好感度又没有指明是爱情，只是好感度而已，之前那几次是郁凌霄和陆飞羽他们心思不正，正常情况下就算有好感，也是兄弟情吧？”
　　不等系统开口，她又道：“再说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想欣赏一下师尊的美貌有什么错？师尊天天怼我，我觉得他就缺一个这样的道具。”
　　“万一每次生效都是别人呢？”
　　“万一有一天轮到师尊呢？”
　　“这是随机的，每次概率都一样，万一永远选不到他呢？”
　　“我的运气不可能这么差。”
　　乔颜目光炯炯：“我觉得还是可以赌一次的，谁也不能永远倒霉吧？这次概率这么大，我相信自己。”
　　“我求你不要相信自己。”
　　系统只差没把她之前几次后悔的场面放给她看了。
　　可它显然低估了一个赌狗的好胜心。
　　乔颜本来只是有些起意，它越劝她越想买，最后乔颜坚定道：“我决定了，我要再赌一次，系统，借我几百积分。”
　　“不借。”
　　系统连劝都不劝了，直接躺平：“你有本事弄死我，要不咱两一起死。”
　　“你怎么好的不学天天学坏的？”
　　乔颜皱起眉头，见它死活不借，便道：“不借就不借，我还有几百积分，大不了我多做点日常任务好了，我告诉你，我就要买这个道具，我下次运气一定不错。”
　　系统无悲无喜，只想骂人。
　　乔颜则哼了一声，又在池子里游了几圈，泡了会儿，上岸穿衣。
　　洗净了血污，又泡了澡，乔颜恢复成俊俏小郎君模样，重新回到师尊身边。
　　她仍然在仙羽道君面前的蒲团上跪坐下来，乖巧道：“师尊，我洗好了。”
　　仙羽道君放下手里的书籍，随意扫了她一眼，之前的些许不悦似乎消失了。
　　他平心静气道：“你之前的伤势也算痊愈了，既如此，我便告诉你第二个考验。”
　　“您说。”
　　乔颜洗耳恭听。
　　“第一道考验，我考你实力，第二道考验便考你的交际。本门弟子不知凡几，从内门开始，你找到一千位弟子，自愿为你写陈情书，不得威胁、不得以利诱之，若有一千人自愿为你书写，我便算你过了第二个考验。”
　　乔颜目光直接怔住了。
　　“一千位？”
　　“嗯。”
　　说句好不听的，她能宗门里能找到十个看她顺眼的弟子都不错了，更别提还要自愿帮她写陈情书。
　　许是见她表情呆愣，仙羽道君唇角微弯，又加了一句：“我准许你的同门算在内。”
　　乔颜表情依然没有缓和。
　　她同门才几个？
　　静默片刻，乔颜小声道：“师尊，您要是舍不得弟子，要想弟子侍奉在身边，可以直接同弟子说，您对弟子恩重如山，弟子怎忍心拒绝您的提……”
　　“自己没本事就没本事，别扯上本座。”
　　仙羽道君不改本色，将乔颜从上到下扫了一眼，嗤道：“你任何一个同门都可以轻易完成这个任务，怎么你就不能？这也做不到，还想离开师尊出去自立门户？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乔颜整个人憋住了。
　　她微抿唇角，脑海中系统听见她大声道：“我要买【魅魔的馈赠】，听到没！我要买【魅魔的馈赠】，我受不了了，他嘴巴真的有毒，他就想怼死我！”
　　作者有话说：
　　乔颜：你说说，这是爱情不爱情的事吗？我高低得让他涨一波好感，不然我会成为驱仙门第一个被师尊说死的弟子，我怀疑他修的根本不是无情道，是毒舌道。

第39章 演
　　乔颜受不了这委屈。
　　仙羽道君油盐不进就算了, 最近越来越喜欢怼她，从前明明是高冷矜贵的谪仙师尊模样，现在开口必要戳在她肺管子上, 再这么下去，她一定会成为仙灵界第一个被师尊怼死的仙门弟子。
　　可她又不能‘忤逆师尊’, 主要是不敢。
　　乔颜憋了许久, 终于在仙羽道君带着嗤意的目光中咬牙道：“师尊，弟子必定完成这试炼。”
　　不就是交朋友？她最擅长的就是交朋友了，不争馒头还争口气呢，仙羽道君这么看她，这哪儿受得了？
　　乔颜也不多说什么, 当即便行了礼, 面色沉寂地退下。
　　下了楼, 乔颜冷静地思考了一会儿才出门。
　　一千位弟子，还得是内门之上，一个一个找过去不现实, 大部分人看她不顺眼，上次亲传试炼还得罪了不少内门弟子，亲传弟子基本都是门中长老高层的徒弟，很少会因为她是仙羽道君的弟子而给她面子, 秘藏则更不用想了。
　　所以这次的目标主要还是集中在内门。
　　想好了目标人群, 乔颜先给自己熟悉的几位师兄弟和师姐都发了传音, 让他们帮自己写陈情书。
　　总之能多一个是一个。
　　做完了这些, 她转了个方向, 往掌教的居所而去。
　　掌教居住在中庭的玄威殿, 乔颜其实和这位便宜师伯不算太熟, 顶多就是说过几句话, 但她没记错的话，掌教是支持她离开驱仙门的，不管他的想法如何，目的相似总是好的，师尊虽说不准威逼利诱，但有掌教准许默认肯定会好上许多。
　　玄威殿外，乔颜等了一刻钟，才有弟子出来传唤她。
　　和仙羽道君的升仙阁不同，玄威殿显得巍峨肃穆，充满掌教的威严，且占地面积大了许多，多了几分高高在上的冷酷，少了几分和蔼温和，走在其中，人不自觉便屏息凝神，心中紧张几分。
　　乔颜一路上也十分正色，等见到了掌教才发现他殿中不仅有他自己，还有一位长老，长老坐在他对面，两人似乎在对弈。
　　掌教没避讳着旁人，见乔颜过来，他放下棋子，笑道：“何事求见本座？”
　　他语气温和，并未拐弯抹角。
　　乔颜规规矩矩地在殿前跪伏下来，先行礼：“弟子乔颜拜见掌教、长老。”
　　“起来吧。”掌教指了指旁边，“自己搬张凳子坐。”
　　乔颜也不怯生，当即就从旁边搬了张小几坐在掌教和这位长老旁边。
　　“师伯。”她认真开口：“弟子有一事，想请师伯参询。”
　　“哦？”掌教有了几分兴趣：“有事不去问你师尊，反倒来问本座，有什么难言之隐？”
　　对于和自家修无情的道师弟有关的事，掌教总是多几分兴致。
　　乔颜也不瞒他，当即便将师尊的试炼说了一遍，才继续说：“弟子虽入宗门不久，但得师尊悉心教导，得同门关心爱护，弟子心中也不愿宗门为难，况且师伯之言我尤记心中，雏鸟不经历磨难如何高飞？只愿鲜花着锦那日再入门楣，不叫宗门蒙羞。”
　　掌教轻轻点头：“你有此心倒是难得，本座还记得你刚入仙羽门下时，整个人羞羞怯怯，多说几句都要面红耳赤，如今着实好上不少，可见成长需得历练。”
　　“杀不死我的都让我更强大。”
　　“好！好一个杀不死你的都让你更强大。”掌教抚掌大笑：“有此言，你日后必定不凡，你来找本座，可是要本座帮你通过试炼？”
　　仙羽道君毕竟没有提出不能找掌教帮忙。
　　乔颜却摇了摇头。
　　“毕竟是师尊赐予弟子的历练，让师伯帮忙弟子于心不安，其实弟子心中已有办法，只是害怕触犯门规，也怕做得太出格，到时候有些言语触及师伯，所以想求师伯恩准。”
　　“本座允了，只要你不触及宗门利益，不伤害同门弟子，旁的出格些的也无妨，一切有本座在。”
　　掌教现在对她想做什么非常感兴趣，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就大方地为乔颜托了底。
　　乔颜眸光灼亮，当即从凳子上起来行了一礼。
　　“多谢师伯。”
　　掌教现在还不知道，就是这个决定让他后悔了起码半个月，还被自家师弟嘲笑了半个月。
　　离开玄威殿，乔颜依然没回升仙阁，转了个弯去东阁找华英卓。
　　温师姐是她姐姐，华师兄就是她姐夫，乔颜觉得以这个关系来看，她找华师兄帮忙没点问题。
　　华英卓住在东阁的璇玑院，掌教的弟子中有不少都住在这边，比如她上次见过的刘师兄、林师兄等等。
　　不过乔颜的到来显然让不少住在这边的师兄师姐都感到诧异。
　　众所周知，乔颜喜欢温如雪，而温如雪现在是华师兄的道侣，也就是说她是华英卓的情敌。
　　再次见到她，华师兄的脸色明显不太好看。
　　连院门都没让她进，华英卓堵在院子门口，于无数看热闹的师兄师姐目光中压低声音问她：“你来找我干什么？我告诉你，你再讹我，我必定要向仙羽道君告上一状。”
　　“师兄说的什么话，咱们不都是一家人，我有些事想请师兄帮个忙而已，师兄不请我进去说说？”
　　乔颜往他身后张望了一眼，却只得到了华英卓警惕的目光：“不用进去了，有什么就在这里说。”
　　乔颜微笑着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终于叹道：“不让我进去我就告诉师姐你偷偷欺负我，骂我废物。”
　　“……”
　　华师兄很想给她一拳，但到底忌讳温如雪和仙羽道君，僵持了一会儿，他让开了身体。
　　“给你半刻钟，说完就走。”
　　乔颜笑容更深了，施施然走进了他的院子，华英卓关上院门，阻隔了无数八卦目光。
　　两人走到庭院中，华师兄脸色不太好，乔颜却十分从容，她在院中石桌边坐下，又示意华英卓：“师兄请坐。”
　　华师兄谨慎地坐下。
　　他从前是很看不起乔颜，但大婚之后他便明白这小子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他后面去探查了一下，那次接触七彩玄光的人都陨落了，只有乔颜还活蹦乱跳，修道之事哪有那么多巧合，更何况是这种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几率，别人觉得乔颜好运，他却觉得这人隐藏颇深。
　　再加上温如雪和仙羽道君待他的态度，华英卓更觉警惕。
　　一个真正的废物不可能绝处逢生还得到这么多人的怜惜和庇护，上次的亲传试炼，乔颜以浮空境的修为斩杀了超凡境的凶兽，这些都是佐证。
　　此人，心思深不可测。
　　见他始终用这种防备目光看自己，乔颜只得幽幽一叹，道：“师兄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想来同你谈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华英卓眉间皱起。
　　“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心生忌惮，害怕师姐因为我而与你生分，对我的存在很不满，如今就有一个机会摆在眼前，可以改变这种情形，只是你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华英卓更警惕了：“你说清楚。”
　　“陪我演一场戏。”
　　“？”
　　“是这样的。”乔颜直起身子，用一种诚恳、真挚的目光看他：“我师尊呢，给我设下了三道试炼，我已经过了第一道，这是第二道，只要通过这三个试炼，我就会离开宗门，明面上自逐宗门，从此与驱仙门再无干系，再回来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我不在师姐身边，你自然也不用担心。”
　　华英卓稍稍有些意外：“你要自逐宗门？”
　　仙羽道君不是已经一力承担了？
　　“我虽然没有出宗门，但也听说过一些流言蜚语。”乔颜叹息一声：“师尊仙道无双，自然可以护我周全，只是有些事情，师尊不在乎我却不能不在乎，况且外界仙门大派迟早有一天会因为这个事情发难，与其牵连宗门，不如让我早些解决。”
　　她看向华英卓：“所以我有三个目的，其一，我要完成师尊的试炼，得到千份陈情书，其二，我不愿师尊名声受损，让宗门以为他一意孤行，维护我这个邪道弟子，其三我也要看看你是否真的那么爱师姐，有没有资格一直陪在她身边，做到这三点，我离宗的日子便不远了。”
　　这话便出乎华师兄的预料了，他眉间褶皱愈深：“你方才说代价，你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我说了，陪我演一场戏。”
　　乔颜叹息的神色陡然转变，她勾起唇角，从储物戒中拿出纸笔，沾了沾墨，当着华英卓的面书写起来。
　　“你不用担心，来之前我已经求见过掌教了，他对我做的一切都很支持，这是我写的计划，你看一下。”
　　乔颜奋笔疾书，飞快写好了一个简易的计划给他看。
　　华英卓稍带好奇，接过来看了两眼，脸色越来越青。
　　他将纸张拍在桌子上，咬牙切齿：“不可能，你当我是傻子？”
　　乔颜的计划很简单，要他扮演欺压、恶人的那一方，因为温如雪的缘故，他对乔颜看不顺眼，于是利用身份和家世打压她，处处为难她，让外人以为他是受了委屈那方，乔颜则一直委屈求全，直到今日有弟子‘偶然’撞见华师兄欺负乔颜，一切才真相大白。
　　原来乔颜之所以会修邪道，是因为当初在秘境之中华英卓故意排挤她，设计以至于她落单遭遇危险，乔颜为了保命不得已修了邪道，之后更是处处看她不顺眼。
　　总之就是一句话，这是一个洗白计划，大反派就是华英卓。
　　并且这件事曝光之后，乔颜还安排了掌教的剧情。
　　掌教为了维护自己的弟子，忍痛将她逐出了宗门。
　　华英卓觉得自己脑子有病才会和他讨论这种离谱的东西。
　　乔颜却轻笑：“华师兄，你修道多年怎么还如此沉不住气？不过是让你一时困顿而已，等我走了，你再同人演一场反转不就好了？多简单的事。”
　　“你说得简单，我凭什么为了帮你污蔑自己？”
　　这可不是小事，华英卓觉得自己脑子坏了才会和她合作。
　　“为了师姐。”乔颜目光微敛，语气更多了几分漫不经心：“你连这点小事都不愿，还说你爱师姐？我走了之后就再也没人与你争抢师姐了，你说对不对？这对你难道不是最重要的？还是说你觉得这几分虚名比和师姐的感情更重要？”
　　论PUA，乔颜没输过谁。
　　华英卓本来满面怒气，听到这话却沉默了。
　　乔颜若能离开驱仙门，离开温如雪身边，他自然求之不得。
　　“这世上哪有不要付出便能得到的回报？师兄，我不过是想试一试你对师姐究竟有多少感情而已，至于之后的事你也不用担心。”
　　乔颜又提笔刷刷刷写了几页纸，然后递给他：“给，我走后你按照这个来做，很快你又是光明伟正的华师兄。”
　　华英卓沉默地接过这几张纸，粗略看了一遍，他再看乔颜的目光已经多了几分诡异。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这种事情？况且你怎么知道就一定凑效？”
　　乔颜笑了笑：“你知道人的天性是什么吗？就是三人成虎，大部分人都愿意将自己听到的信以为真，然后与之共情、传播，至于之后的事，其实他们并不在乎，连这愤怒情绪也只是一瞬而已。”
　　华英卓依然用那种有些奇怪的目光看她。
　　乔颜见他久久不说话，只好耸了耸肩，道：“好啦好啦，我告诉你吧。”
　　她勾起唇角，传音道：“你以为当初宗门里为什么会有我纠缠师姐的传闻？还有之后我与郁师弟的传闻，我修炼邪道的传闻？”
　　华英卓瞳孔微缩：“那是郁氏做的。”
　　“当然。”乔颜没否定：“郁氏怎么会知道我修炼邪道，连你们这些同门都看不出来，听说是有个匿名者传了信给郁氏，你猜这个匿名者是谁？”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刚开始当然是为了得到师尊的怜惜，后来是因为郁师弟心悦我，我不厌其烦，所以才借郁氏的手斩断这一关系，当然，这件事你说出去我是不会承认的，大家也不会相信。”
　　乔颜笑容多了几分晦暗的邪意。
　　华英卓明明比她的修为高很多，此刻却觉得背脊冷飕飕的，面前这人在他眼里已经不像个十七八岁的青春少年，反而像个阎罗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正常人谁会这么做？
　　他凝视良久，才道：“你就一点儿也不在乎自己的声名？”
　　“在乎啊。”乔颜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你看，只要你答应，这不就挽回过来了？至于之后的事……我都离开宗门了，我还在乎那么多吗？”
　　华英卓无言以对。
　　“好了，别说那么多废话了，你就说你演不演？演的话再给我找些你信得过的人，我教他们怎么散布谣言。”
　　乔颜说得没一点抗拒，一副随意又熟络无比的样子，让华英卓不知自己该不该答应。
　　私心里，他肯定是想让乔颜离开，并且是自逐于宗门这种情况，他再也不能回来抢温如雪了，可理智又告诉他，与虎谋皮没有好下场。
　　几番挣扎之下，华师兄突然一咬牙：“好，我答应你，但你要发誓，你再也不要回来抢我的道侣。”
　　“没问题。”
　　乔颜立刻就给他发了个誓。
　　反正她看温师姐都跟看‘妈妈’似，谁想抢他道侣了？
　　乔颜默默瞥了眼华师兄慎重的面容，突然觉得五师兄从前说到他这里打秋风可能是真的。
　　英卓师兄表面看着和某些反派二代似的，长得英俊潇洒，举手投足尽显贵族气息，可惜脑子不太好使。
　　可能这就是爱情让人降智吧。
　　心中默叹一声，乔颜没有耽搁，立刻提笔开始写更详细的‘剧本内容’，包括华英卓要说什么话她都给写好了。
　　两个人在院子里密谋折腾了好久，直到夜幕降临，就在旁边的师兄师姐们都怀疑乔颜是不是已经偷偷离开时，便听一声冷哼响起，传遍了周围几里。
　　“就凭你也想觊觎阿雪？废物东西，只配在烂泥里打滚。”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惨叫，然后大家便看到华英卓腾空而起，一脚把乔颜踹了出来，他负手而立站在房顶上，面上尽显蔑视之色。
　　乔颜落在地上，默默擦了擦唇角些许血迹，面色有些暗淡，却带着些坚定：“师兄……我只是、只是希望你好好待师姐。”
　　“我和阿雪的事轮得到你这废物插手？”
　　华英卓一甩衣袖，一道灵力将乔颜又掀翻了好远，她狼狈地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头顶则是无比冷漠的声音：“还不快滚。”
　　乔颜捂着胸口咳嗽，仰头看他，可终究还是黯然垂下眼眸，在无数人诧异目光中拖着伤体狼狈离开。
　　乔颜走后，近处有师兄问道：“华师弟，你这是做什么？他怎么也是仙羽道君的弟子，如今又晋亲传。”
　　华英卓和乔颜甚至都能算师出同门，因为两人的师尊是同门关系。
　　华师兄闻言笑着拱了拱手，悠然自若道：“师兄，这等废物何必怜惜？况且邪道之人人人得而诛之。”
　　那说话的师兄沉默了一瞬，到底提醒了句：“别太过分了。”
　　“师兄放心，我有分寸。”华英卓凝视乔颜狼狈离去的方向，依然是漠然语气，似喃喃自语：“当初那样也没死在玉澜秘境，算你命大。”
　　旁边听到他这句话的师兄师姐们皆面面相觑，仿佛不小心窥探到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之前说话那师兄面色微变，想起某位道君生杀予夺的情形，他微微抿唇，立刻拱手道：“既是师弟的私事，我们不便插手。”
　　周围出来看热闹的人哗啦啦一下子又都进了院子。
　　掌教的弟子可能在玉澜秘境坑害仙羽道君的弟子，这消息可不是谁都敢听的，八卦虽好，也得适当。
　　等他们都进了院子，华英卓才缓缓松了口气，也从房顶上掠下。
　　他按着眉心：“乔颜可千万别忘了和道君还有阿雪、师尊他们说清楚……”
　　他忧心之时，乔颜却很愉快。
　　一千份陈情书其实不多，这东西本就可随手为之，驱仙门光内门弟子就不知道有多少，关键是大部分人看她不顺眼，而这陈情书是要帮她求情，求掌教赦免、留在宗门，这样一来愿意写的弟子就少了，不过人总是会共情更弱小的存在，所谓谁可怜谁有理，这虽然是句胡话意思却不假。
　　等她把自己处于一个弱势位置上，就算大部分弟子和她没那么亲近，也会不自觉代入其中，再加上她也是仙羽道君的弟子，陈情书这东西也就成了顺水推舟，写写也无妨。
　　乔颜写了挺长的剧本给华英卓，说了许多有的没的，其实大部分都是在忽悠他，彻底洗白哪有那么容易，等得到了陈情书她就开始摆。
　　操劳了一天的乔颜回到升仙阁，才进院子门便看到师尊站在阁楼门口，看她的目光冷淡又平静。
　　乔颜便觉得自己肺管子又开始痛了。
　　仙羽道君倒是没戳她肺管子，只等乔颜走近行礼之后，他淡淡道：“找到办法了？”
　　乔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都是师尊栽培得好。”
　　仙羽眼都没眨，接着就问：“骗谁了？”
　　“没有！”
　　乔颜立刻否定：“只是请师兄帮了一个小忙。”
　　“我在升仙阁都听见华英卓的声音了。”
　　乔颜见他如此说，只得讪讪道：“师尊，我去问过掌教师伯了，他说出格些无妨。”
　　“他若知道你骗的是他的弟子，恐怕是笑不出来，不过华英卓既然信了，却也无妨。”仙羽道君看了眼东阁的方向，语气没什么温度：“在宗门中多受些折磨，叫他今后多长点记性，免得什么人都信，也显得他师尊不会教弟子。”
　　乔颜微微抿唇，小声辩解：“师尊，我真没骗他，利害干系我都说得清清楚楚，是他自己答应的。”
　　仙羽道君这才收回目光，垂眸看她。他的眸光冷静而自持。
　　良久，乔颜看到师尊露出了一个有些惊艳、如昙花一现的笑容，她还来不及赞叹美色害人，就听师尊又悠悠道：“你倒是比我想地狡诈许多，往日里也不知在我面前扯了多少谎。”
　　乔颜急道：“我没有！我从来不骗师尊！”
　　她刚说完便看见师尊眸光深邃了些，似笑非笑般加了一句：“从不骗我？比如爱慕温如雪？比如在宗门里散布纠缠温如雪的传闻？”
　　作者有话说：
　　仙羽道君：你当我瞎？大半夜蒙着脸鬼鬼祟祟，一看就没做好事，我早就看出你不是个好坯子。
　　乔颜：……
　　（用力锤系统）
　　乔颜：辣鸡道具！辣鸡道具！辣鸡道具！


第40章 第二个
　　乔颜面色一怔。
　　大师兄是正好遇见知道也就罢了, 怎么师尊也知道？她当时还没住在升仙阁呢。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那点花花肠子还想瞒过我？”
　　仙羽道君不轻不重说了一句，倒也没追根究底, 见她怔住，他转身往阁楼里走去。
　　“不要太过, 到底是你师姐的道侣。”
　　当然若是华英卓自己太蠢, 那便没什么好说，掌教也不会多说什么，在宗门遭受‘毒打’总好过出去遭‘毒打’，至少没有性命之忧。
　　乔颜听他说话才回过神来，忙跟了上去, 边道：“师尊, 我真的没有对他做什么, 就是请华师兄帮了个小忙而已。”
　　她一路跟着仙羽道君上了三楼。
　　师徒两人十分熟稔地一起走进浴室。
　　直到换好衣服泡在池子里，乔颜发出一声舒坦的呼气声，才意识到自己这套流程是不是也做得太自然了？
　　总感觉现在和师尊一起泡澡就跟一起吃饭似的。
　　这种奇怪的想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乔颜偷偷瞥了眼师尊有些慵懒的面孔，在脑海里同系统道：“统，借我点积分。”
　　系统直接躺平：“你鲨了我吧。”
　　“你别这样，咱们好好说话, 我们好歹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乔颜之所以又回过头来问它, 是仔细想过之后觉得还是讹系统最快。
　　这年头谁还做任务啊。
　　“你死了这个心吧, 我不可能让你再买一个【魅魔的馈赠】。”系统的语气无比安详：“宿主, 戒赌吧, 你的运气就这样, 何必非要为难自己？”
　　“你懂什么？我只是把更多的运气汇聚在其中一次而已, 下一次、下一次我肯定行。”
　　乔颜奋力狡辩, 言语间摆明了就是两个字‘要钱’。
　　系统干脆连话都不说了。
　　乔颜正在死命和它搭话，突然听见池子对面师尊有些冷淡的声音。
　　“乔颜。”
　　“诶！”
　　乔颜下意识高声应了一下，惹得师尊看她的目光多了一丝嫌弃。
　　仙羽道君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你就这么想出去闯荡？”
　　不等乔颜回答，他又道：“别说什么牵连宗门之类的，我说了没人敢来找麻烦便没人敢。”
　　“师尊，我不可能永远在您的庇佑之下生活，我总会出去历练的。”乔颜的声音很诚恳，语气也非常认真。
　　仙羽道君却又道：“出去历练归出去历练，正常历练我不会插手，你若在正常历练、同辈同境界修者中失败、陨落，这是你的命，我不会多说什么，但若有人因邪道之事故意针对、暗害，无论是谁，我必杀之，我的话从来说到做到。”
　　这句话的意思是，即便乔颜不离开驱仙门，也可以正常出去历练，不用担心被超出正常情况的强者故意针对，暗害，除非对方做好了以命换命、甚至连坐的准备。
　　乔颜真的觉得仙羽道君这便宜师尊对自己挺好的，虽然他嘴很毒，但人家连掌教也是这么怼，能怼她说明和她关系亲近。
　　要是不走剧情，她说不定真就依偎在师尊的怀抱，做一个温室花朵，好日子谁不想要啊？
　　但涉及剧情，她别无选择。
　　也许她天生就要出去闯荡，做一个放荡不羁爱自由的美强惨。
　　内心感慨了一句，乔颜才答道：“师尊愿为弟子抵挡，弟子心中感激，只是雏鸟终究要高飞，我崇拜师尊，也想有一日像师尊这样强大，无惧任何荆棘。师尊，弟子身负血海深仇，这路我必须自己来闯。”
　　仙羽道君沉默无言。
　　良久，他才道：“你先前做的那些……封心锁爱，你当真想走无情道？”
　　乔颜认真的表情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仙羽道君是说她之前传播自己的谣言，是为了斩断自己的念想，因为她身负血海深仇，此生以此为目标，自然也就不可能再为情-爱之事奔忙。
　　乔颜：“……”
　　啊这？
　　师尊的理解能力这么丰富的吗？
　　停顿了一瞬，乔颜脸上一刹那的情绪迅速收敛，她认真点头：“对，弟子此生以复仇为己任，我必当断情绝爱、封心锁爱，以飨仙道。”
　　仙羽道君再次沉默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坚定的语气感染，这次他许久许久也没再说话。
　　乔颜等了好久，看他一直不语，终于忍不住主动说：“师尊，此事还请您不要告诉师姐，另外弟子就算离开驱仙门，自逐于宗门，我也依然是您的弟子，我此生只有您一位师尊。”
　　真情告白乔颜那是一套一套的，对谁都能用，仙羽道君虽然不似常人，但显然不是完全没有触动，许是有那么些怜惜，许是可怜他家破人亡、背负血海深仇，在乔颜说完这段话之后，他突然轻叹一声。
　　乔颜第一次听到师尊的叹息。
　　他靠在池壁上，池子里的雾气升腾，让他的面孔看上去有些朦朦胧胧，乔颜看着他形状完美的下颚，听到师尊于寂静中开口。
　　“罢了，我是你的师尊，但终究无法为你做所有决定。”
　　他朝乔颜伸出手：“过来。”
　　乔颜一下子就精神了。
　　她飞快游了过去，一边在脑海里激动地和系统说：“露了露了，啊……他好好看，比大师兄还好看，我好幸福。”
　　“……”
　　虽然雾气很大，但这次师尊没遮她的眼睛，所以乔颜游过去的时候，成功看到师尊的身影在她眼前清晰起来。
　　直到游到师尊面前，她才有些不知是失望还是诧异道：“什么，师尊竟然穿了裤衩？”
　　系统真的很想阻断和她的联系。
　　乔颜还在碎碎念：“他也穿了，怎么上次还嫌弃我穿衣服泡澡呢？师尊不可以双标。”
　　仙羽道君见她来到近前，伸手按在了她眉心。
　　师尊的掌心温热，让人很有安全感，乔颜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也没动，只乖乖站在他面前，任他举动。
　　很快，她感觉一股暖意从眉心渗透进识海，在她那把黑色的神魂之剑旁，一团温暖的光芒逐渐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美丽、耀眼的光团，仿佛一颗太阳般照耀她的识海。
　　仙羽道君放下手掌，低头看着才到自己肩膀的弟子。
　　“此去，危险重重、荆棘密布，那些仙门正道也许忌惮我不敢对你如何，可灭你们乔家的人定然不会放过你，我在你识海中种下一颗神识之种，封藏三枚剑气，面对寻常修者不会主动爆发，若遇入道境以上修者，剑出，一剑毙命。”
　　乔颜目光瞬间锃亮。
　　仙灵界修道境界从低往高分别为凝气、浮空、超凡、驭灵，入道等等等等，越往上越难晋升，她目前正在往超凡努力，师姐和师兄大约在超凡高阶或巅峰左右，大师兄和二师兄有可能已经踏入了驭灵境界，入道则至少是长老这等人物的修为，再往上乔颜就不知道了。
　　入道者一剑毙命，也就是说她识海中封存的这三枚剑气最多可以杀三位长老，不是打败，是斩杀。
　　斩杀三位仙门长老，而这仅仅是仙羽道君封存在她识海中的东西。
　　要不是人设不允许，乔颜立刻就想喊一声‘师尊牛-逼’。
　　难怪之前那次在大殿中那些长老这么怕仙羽道君，道君开口，其他人一句话不敢多说，换谁谁不怕，普通长老就是一剑的事。
　　乔颜动容无比，当即就扑了上去，扑在师尊怀里，感动道：“师尊，我好爱你呀，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这绝对是她最真心的一次告白。
　　仙羽道君倒是没显露什么太大的情绪，等她抱了一会儿，他嫌弃地把她推开，还扫了眼她的胸口，声音冷静而又平淡：“好好修炼，你这身娇体软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小姑娘，说出去都丢我的脸。”
　　乔颜感动的笑容一僵，低头看了一眼，再看师尊，却见他坦荡无比，满脸都是让她好好修炼体魄的意思。
　　乔颜沉默了。
　　脑海中，系统听见她说：“我觉得你之前的担心完全多余了，师尊他根本看不出来，你看，他现在觉得我胸肌很软，还让我多练练。”
　　系统：“……”
　　不知道为什么，跟着乔颜总觉得处处都是离谱。
　　“其实也能理解。”
　　乔颜叹道：“仙羽道君修的无情道，他实力是高，但谁也不能说实力高就阅历多对吧？再说师尊不近女色，我估计他从小到大连女人手都没牵过，他也许根本就分不出胸和胸肌的区别。”
　　分析了几句，乔颜最后总结：“挺好的，我把他当爸爸，他把我当儿子，我们是幸福快乐的一家。”
　　……简直不要太离谱。
　　可系统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尽管哪哪儿都不对劲。
　　仙羽道君随口嘱咐了她一句，便道：“既然你心意已决，三道试炼便就此为止。乔颜，当你走上这条路，便意味着你将享尽孤独，修道之路终究曲高和寡、大道独行，愿你不悔。”
　　这是当师尊的最真挚的祝福。
　　乔颜前一刻还在感叹他的离谱，下一刻又沉醉于师尊的温柔，她动容而又感激：“师尊，弟子一定不负您的期望，迟早有一天让整个仙灵界的人都刮目相看，让大家都知道，我是您的弟子，不坠您的威名。”
　　“有志气是好事。”
　　仙羽道君难得没怼她，甚至勉励了一句，就在乔颜想再亲近亲近的时候，他平静道：“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乔颜：“？”
　　“怎么？还要师尊抱着你泡澡？”
　　仙羽道君的‘好师尊’模样仿佛是充钱限定的一样，过了时间段就消失，他靠在池壁上，语气变得慵懒：“你快十八了，不是八岁，别整天黏糊糊的。”
　　乔颜：“……”
　　她看明白了，师尊还是那个师尊，没有一点点改变。
　　系统很快又听到她在脑海里喊：“积分，借我积分，我要买【魅魔的馈赠】，让我最后赌一把！”
　　系统沉默了一瞬，依然答她：“你鲨了我。”
　　“你能不能换句话？翻来覆去一句有意思吗？不就几百积分？你给不给？不给我现在就拿仙羽道君赐予的剑气去嘎掌教，要死咱们一起死。”
　　属于是自杀式的对垒了。
　　……系统最后还是‘借’了几百积分给她。
　　乔颜这人平时沙雕又咸鱼，真要莽起来，系统怀疑她真能拿仙羽道君赐予的剑气去嘎掌教，直接把剧情崩个稀巴烂，比起这个，【魅魔的馈赠】好像也就不算什么了。
　　回到自己泡澡的位置，对面的仙羽道君又进-入了闭目养神阶段，乔颜也不在乎，她开心地打开了系统商场。
　　系统不答应的时候怎么办？没关系，你弄一个影响更严重的，它就觉得这个也不算什么了。
　　熟练掌握讹积分的办法之后，乔颜很快就‘斥巨资’买下了第二个【魅魔的馈赠】，在无比激动期盼的目光中，她点击了使用。
　　一息、两息、三息……
　　整整半刻钟过去，风平浪静，什么也没发生。
　　乔颜笑容僵在了脸上，忍不住盯着对面的师尊死命打量，想看看仙羽道君有没有什么变化。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灼热，师尊没睁眼，却忽的开口：“再看出去。”
　　乔颜：“……”
　　很好，师尊还是那个师尊，没有一点点改变。
　　所以这次【魅魔的馈赠】效果激发在谁身上了？还是说根本就没激发？
　　乔颜抿着唇角，垂头丧气地收回了目光。
　　系统终于找到久违的机会，当即就教训她：“你看，我就说了你的运气一般，仙羽道君实力这么强，在他身上生效的可能本来很小，根本不可能随机到他的。”
　　乔颜仍是沉默。
　　难得有她理亏的时候，系统又道：“所以你看，又浪费一千积分，宿主，积分多难挣啊，你还不如多买几个有用的道具，用来保命也好啊，浪费在这上面有什么意义呢？而且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郁凌霄的事你就忘了？你大师兄的事你总该还记得吧……”
　　系统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乔颜都没有反驳，就在它以为宿主经过这一次的失败终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时，却见乔颜骤然抬头，她神色严肃，极为笃定：“我知道了，我知道我为什么总是随机不到师尊了。”
　　“为什么？”
　　系统这么问着，心里却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因为我道具太少了！”
　　乔颜目光再次炙热起来：“系统你看，我买了两个【魅魔的馈赠】，下个月开始同时激活，相当于一个人被随机到的概率增加了一倍，这说明什么？说明这种办法是有用的，就像打BOSS，光环可以叠加，我之所以随机不到师尊，不是因为我的运气，是因为我买的道具还不够多，你想想，如果我再买一个【魅魔的馈赠】，如果我再买十个【魅魔的馈赠】……”
　　“……”
　　良久，系统平静道：“你去嘎掌教吧，我支持你。”
　　“你别这样，我是认真的，你不觉得我分析地很对吗？”
　　乔颜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不是她的运气太差，是她的道具太少，再买几个一定能随机到师尊。
　　可系统却只是重复一句话：“要不嘎掌教之前你先把我嘎了也行。”
　　“行行行，我不说了不说了。”
　　乔颜有些郁闷地收起了这个话题，等系统稍稍平复了些之后，她才小声道：“你再借我几千积分，我想印证一个想法，你放心，我肯定不买【魅魔的馈赠】……”
　　“呵呵。”
　　“真的！”
　　“呵呵。”
　　“……”
　　乔颜最后在失望中结束了泡澡。
　　第二天清晨，因为道具失利的乔颜还有些提不起精神，结果华师兄一大早就来找她。
　　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看到他的第一眼，乔颜脑海中响起了系统提示音。
　　“恭喜宿主，您的【魅魔的馈赠（2）】已激活特殊效果，生效人为：华英卓。”
　　“？”
　　乔颜不能理解。
　　随机不到师尊就算了，为什么总给她随机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身上？
　　不过华英卓有一点比较好，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所以并没有对乔颜产生那种暧昧好感，加上之前看乔颜不顺眼，华师兄只是突然觉得她亲近了些。
　　毕竟是道侣的师弟。
　　见到乔颜，华英卓语气有些急促：“乔师弟，你昨天是不是没有和阿雪说？”
　　乔颜敷衍道：“哦，我昨天忘记了。”
　　“你差点害惨我了。”
　　华英卓深深叹了口气，掀开自己的袖子给她看：“你看。”
　　乔颜瞥了眼，青紫色的痕迹十分明显。
　　她惊讶道：“师姐打你了？”
　　这么劲爆？
　　华英卓没有多说，放下袖子，只道：“快和你师姐解释解释，我真的没有欺负你，那都是演戏。”
　　温如雪听闻他昨日当着无数人的面骂乔颜是废物，还一脚将他踹出了院子，今早上一来就给了他一脚。
　　这还是好的，至少没动用真火，不然就不是一道印子了。
　　吓得华英卓当时赶忙解释，温师姐却还有些半信半疑。
　　“好吧，我现在就和师姐说。”
　　乔颜也不为难他，当即就给温如雪发了传音，将前因后果说清楚。
　　见她解释完，华英卓总算松了口气。
　　其实他也不是很在乎旁人怎么看，可至少不能让自己的道侣误会，而且这事他昨日想了一夜，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见他一副放下心来的模样，乔颜想起那个道具，目光微动，突然笑着说：“师兄，我即将离开宗门，只是你也知道，我家族被灭，如今身无长物，我师尊又一向严厉，从不宠溺弟子，如今实在囊中羞涩，不知可否同师兄借一些丹药，以备不时之需。”
　　华英卓神色明显怔住，他眉头微皱，声音冷静：“我和你非亲非故，就算同门都还隔着上一代长辈，你要借丹药找我做什么？我家虽然盛产丹丸，可寻常丹药你的师兄师弟也能买到，他们都是大族出生，你大可找他们借。”
　　乔颜见此稍稍叹了口气，神色突然有些暗淡起来。
　　“不瞒师兄，我也不是故意要打师兄的秋风，只是其一，我大师兄和二师兄如今外出历练，四师兄和五师兄我不算太熟，我也不好开口就借丹药，郁师弟你也知道，我们关系尴尬，我更不好开口，师姐倒是对我很好，可就是对我太好了，我怕我一提起她就为我准备更多，我不愿如此，才来找师兄，毕竟师兄是师姐的道侣，同我关系也算亲近。”
　　明明昨日才听乔颜讲过之前的事，明明在心中认定了这人心思诡谲、深不可测，但华英卓看见她黯淡神色，在警惕的同时心中又不自觉生出一点怜惜。
　　是啊，乔师弟就算心思诡谲，到底是家族被灭的可怜人，而且是阿雪的师弟，其实他们之间也没有多大的仇恨，况且昨日他还发誓不会再和他抢道侣，乔颜也没对他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如今他要走了，身为师兄，给点丹药也不算什么。
　　在这种莫名的情绪牵引下，华英卓下意识道：“好……”
　　他话还没说完，乔颜便开心道：“多谢师兄，师兄果然和师姐一样疼我，我想要回春丹、养魂丹、七转明目丹、回神丹……”
　　她直接报出了一大堆名字。
　　华英卓脸色微僵，刚想说些什么又看她可怜道：“师兄是不是反悔了？也是，我一个孤苦无依的亡家灭族之人，又凭什么要师兄照顾，我也不过只是师姐的一个师弟罢了。”
　　华英卓脸上神色变幻了一会儿，终于咬牙道：“没问题，只是一些丹药而已，就当为你践行了，不过我身上没这么多，我得回家里的丹行取一些，恐怕要一两日时间。”
　　“好的，谢谢师兄。”
　　乔颜脸色迅速阳光起来。
　　两个人又寒暄了几句，乔颜微笑着将他送到了升仙阁门口。
　　华英卓一路上都有些晕乎乎地，直到走回自己的院子，坐在院子里喝了几杯冷茶，他突然反应过来。
　　“等等，我不是要去同他说这个计划我不想继续了吗？”
　　结果话没说完，反而还搭上了一笔丹药。
　　华英卓眉头皱起，于院中坐了一刻，骤然起身。
　　可刚走到院子门口，他又突然回转。
　　“算了算了，看在阿雪的份上，一些丹药而已，他确实也挺可怜的。”
　　作者有话说：
　　乔颜：看见他更倒霉，我突然舒坦了。
　　#赌狗的危害：损人不利己#

第41章 离开
　　乔颜第一次感受到【魅魔的馈赠】还是有些好处的。
　　别的不说, 至少她离开宗门后的第一笔资金到位了。
　　“华师兄真是个好人啊。”
　　乔颜由衷赞叹：“我要在师姐面前多夸他几句，你说【魅魔的馈赠】要是都用在他身上多好啊。”
　　“你人真好。”
　　“系统，什么都学只会害了你。”
　　乔颜嗤笑了一声, 道：“而且你也没有师尊的颜值。”
　　还学仙羽道君的阴阳怪气，乔颜对它嗤之以鼻。
　　系统也不在乎, 现在在它眼里什么都比不过乔颜想买【魅魔的馈赠】。
　　华师兄这插曲过后, 乔颜出了门，一一拜访自己的同门，毕竟她即将远行。
　　温师姐得知这消息搂着她很是不舍地说了好一会儿话，还把之前那枚乔颜还给温如鸿的令牌又给了她，让她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去找温氏的人。
　　五师兄和她不算太熟, 两个人只是寒暄了几句乔颜便离开了。
　　倒是四师兄和郁师弟, 这两位同门乔颜花了挺长时间。
　　四师兄柳河沉默寡言, 不知道是不是上一次温师姐因为乔颜代替大师兄面壁之事骂过他，他再次见到乔颜时不再像上次那样对她冷嘲热讽，也没有说什么警告的话, 乔颜客气地同他说明了来意之后，只得到了这位师兄沉默的目光。
　　柳师兄静静看了她许久，眼底有些复杂，就在乔颜准备辞行时, 这位师兄拿出了一样东西递给她。
　　乔颜接过来一看：“这是什么？”
　　一个小盒子, 里面是一颗黑色的石头, 看着不太起眼, 但是四师兄特意给她的, 想来不会只是一块普通石头。
　　柳河没有开口, 又递给她第二样东西, 这次是一面令牌, 乔颜接过之后他才道：“仙灵界除了各大仙门大族势力之外，还有邪道势力、散修同盟、小城联合，这枚令牌可以让你进-入散修同盟属下范围，这块石头名为‘聚魂石’。”
　　他说到这里眸光深邃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可以吸纳神魂之力，比你自身吸收更快，且无声息，如果你遇见了战场厮杀、或是大族势力倾轧之类的混战等情况，自身不便的情况下，可以用这块石头，或是魂力溢散较快的情况，用这块石头吸收。”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瞬，声音陡然加重：“如果让我知道你为了吸纳魂力滥造杀孽，就算师尊宠爱，我必定亲手杀你。”
　　这话他得尤为冰冷。
　　乔颜倒是无所谓，她也没想过为了修炼故意杀人，只是多少有些好奇。
　　“四师兄，你怎么会有这个？”
　　这可是妥妥的邪道物品，如果被人知道柳河身上竟然有这种东西，多少都要诟病。
　　柳河沉默了许久，就在乔颜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才听他无比低沉道：“吾父葬身于邪道之手，那人与你一样，以神魂之力修炼，这是那人的东西。”
　　乔颜一时惊讶，又有些无言。
　　她终于知道柳河为什么后面对她的反应这么大了，说实话，在这种情况下四师兄还给了她这两样东西，如果不是【魅魔的馈赠】已经生效，她都怀疑这生效人是不是柳河。
　　许是见乔颜惊讶，四师兄神色微顿，又道：“师尊曾道，力量无好坏，邪恶的是人心，我对这句话算不得完全赞同，但我希望我没有做错。”
　　乔颜顿时肃然起敬：“师兄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后悔的，算我多嘴问一句，你大仇得报了吗？若是没有，那人姓甚名谁、是什么身份、如今身在何处你知道吗？”
　　她这话一出，柳河神色缓和了许多，甚至还瞥了她一眼，“多想想自己，少想点别人的事，天下这么多事，你算得了什么，还能事事都管得过来？”
　　乔颜唇角抿起，有些不开心。
　　她不是因为四师兄的话，而是因为……怎么一个个的说话都这么喜欢阴阳怪气，可见师尊起了个坏头。
　　不过乔颜还是软磨硬泡问出了柳河仇人的信息，至于帮不帮忙……再说呗，先问着再说，万一以后她在系统这里借出个几万积分，帮帮同门还是可以的，而且大家都修神魂之力，乔颜也怕自己碰到那人不认识，这年头修同种力量的邪道修士还是比较少的。
　　告别了四师兄，乔颜最后去的郁师弟的院子。
　　郁凌霄对于她要离开的反应最大，在郁师弟眼中，她离开宗门的最根本原因就是郁氏散布的那些谣言，在他看来乔颜是受他牵连，‘被迫’以这样狼狈的方式离开宗门，如果没有这些，一切都不会发生，尽管乔颜如今有师尊庇佑，可她遭受的事情不能作假。
　　他是自责的。
　　走到现在这一步，两个人之间基本上没什么可能了，可因为这件事，郁凌霄一直不能释怀，如今又听乔颜要离开，他十分激动。
　　“乔颜，你不能走，我回去找我兄长，这本就不是你的错，我……”
　　乔颜安抚下他，难得诚恳道：“师弟，就算没有郁氏，我修邪道的事迟早会被人知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今也不是我被迫离开，而是我自己选择出去闯荡，我还有深仇大恨要报，注定无法生在温室，这是我的道。我离开之后，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也望你安好，修道不易，且行且珍惜。”
　　这绝对是乔颜对他说过的最真心的一句话了，毕竟她看这位师弟也没多少顺眼时间。
　　郁凌霄眼眶湿润，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怔怔看着她，眼里情绪复杂难言。
　　许久，他才吸了吸鼻子，然后开始从储物戒里掏东西。
　　乔颜眼皮狂跳。
　　郁师弟一边掏东西一边道：“你出门在外必然多有不便，凡事都得多考虑考虑，这个你拿着，还有这个，丹药也得备一些，灵器……”
　　细数到最后，他目光一顿，又看着乔颜道：“你的储物戒不大吧？难免不便，若是历练时要带什么东西也难，我的储物戒是请宗师打造的，空间极大，你拿我的……”
　　说着话，他干脆把那些东西又都收了起来，直接把自己的储物戒递给乔颜。
　　乔颜没接。
　　她微微叹道：“不用了，师弟，东西我都准备好了，旁的师姐和师兄们也都为我考虑清楚了，我只是来同你道别，你不用操心这些。”
　　郁凌霄递出储物戒的动作便停在了半空。
　　凝望乔颜许久，见她眸光坚定，他才黯然地收回了戒指。
　　“也是，我毕竟没有师兄师姐们想得周全。”
　　不过这样一来，他和乔颜之间好像就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沉默良久，他才看着她：“乔颜，祝你一路顺风。”
　　“好。”
　　乔颜点点头，和他做最后的道别。
　　和宗门中相熟的人一一道别，乔颜又回到了升仙阁。
　　等华师兄把丹药给她，她就准备离开了。别的不说，好歹来到这个世界后就一直住在这里，突然要离开了，还真有些不舍。
　　望着升仙阁院子里那几颗大树，乔颜想到了刚来那会儿，为了亲近师尊跑到他院子里扫落叶的情形。
　　她最后将目光看向三楼。
　　系统平静道：“宿主，你是不是舍不得？”
　　“以后再也不能和师尊泡澡了。”
　　乔颜悲伤地叹了一句，象征性地摸了摸眼角没存在过的眼泪。
　　系统差点给她翻了个白眼。
　　它就知道宿主最可惜的还是这个，简直是色迷心窍了。
　　“唉。”
　　乔颜继续叹气：“最后两天了，我得好好珍惜和师尊泡澡的时间，以后再也看不到了，你说我要不要弄枚刻影石刻录一下，这样以后我在其他地方泡澡，就把师尊的刻影放在对面，也相当于我和师尊一起泡澡了。”
　　“……”
　　系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沉道：“你真的丧心病狂。”
　　但不管是不是丧心病狂，乔颜当真这么做了。
　　她去和师姐要了一枚刻影石，当天晚上和仙羽道君一起泡澡的时候，乔颜就偷偷拿出了那枚刻影石，对准师尊的身影，默默地刻录。
　　大约刻录了半刻钟左右，在对面泡澡的师尊突然睁开双眼，幽深的眸子看向她。
　　“临走之前还想让师尊再好好‘教导’你是吧？”
　　仙羽道君何等修为，乔颜拿出刻影石他当然知道，只是师尊没有计较，结果乔颜变本加厉，拿刻影石对着他刻录了半刻钟还不停止。
　　乔颜掩盖般清了清嗓子，默默地收起刻影石，弯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来。
　　“师尊，弟子只是想以后想师尊的时候拿出来看看。”
　　仙羽道君依然拿幽深的眸子冷静看着她。
　　半响，他才淡声道：“让第三个人看见了，我打烂你的屁-股。”
　　乔颜默默点头，不敢作声。
　　仙羽道君便又合上了双眼，没再计较。
　　乔颜微松了口气，又把那枚刻影石拿出来看了看，确定里面刻影的画面没什么问题才重新收起。
　　师徒两人像往常一样安静地泡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华英卓把丹药送了过来。
　　华师兄的脸色很复杂，有些后悔、又有些平缓，但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乔颜说了一句：“乔师弟，希望你的修道之路顺利。”
　　许是乔颜终究快走了，又有道具的加成，华英卓不想和她计较太多，因此满腔或抱怨、或怨怼、或旁的话最终也只变成了一句还算真心的祝福。
　　乔颜依然笑着收下他的祝福，当然还有他的丹药。
　　至此，她离开前的准备算是齐全了。
　　正午时分，乔颜理了理身上的法衣，端正神色，面色从容、平静地迈出了升仙阁。
　　周围许多弟子看到她如此从容端正的的脸色都有些诧异，但乔颜目不斜视，从升仙阁一路走到驱仙门中庭议事大殿。
　　殿宇辉煌、巍峨，顶上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透着七彩玄光。
　　乔颜在许多人注视下掀起衣袍，于殿前跪伏。
　　她朗声道：“弟子乔颜，于生死危机中不得已修炼噬魂邪道，虽出自无奈，然终究不为正道所容。师尊一力护之，弟子感激不尽，只是弟子终究不想因一己私事连累师尊、连累宗门，今日于此自逐出宗门，从今日起，乔颜不再是驱仙门之人，乔颜之事与驱仙门再无干系。”
　　她说完‘砰砰砰’地朝议事殿的方向磕了几个响头，行了三拜九叩大礼，而后骤然起身，转身离去，衣角划过空中，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周围人目光纷杂、议论不止，然而都没有再让乔颜有半分关注，她直视前方，直至走出了驱仙门的山门。
　　她离开后，许久，议事殿中传出一声轻叹。
　　许多弟子心情很复杂。
　　驱仙门里喜欢乔颜的不多，甚至连看她顺眼的都没几个，邪道之事闹出来后，大家都说是她连累了宗门，还牵连了仙羽道君，惹得道君为她一意孤行，这事发酵这么久，不少人都很厌恶她。
　　然而此刻乔颜真自逐于宗门，离开了驱仙门，许多弟子又觉得内心复杂，有些唏嘘。
　　说到底，她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她也是驱仙门弟子，还是仙羽道君的弟子，可如今被迫离开、自逐出宗，如此悲凉。
　　这是不得已，也是为人逼迫，那些仙门大派以势压人，只因为修炼了邪道便罪该万死，哪怕仙羽道君这等大能都没能护住自己的弟子，如何不能说是一种悲哀？
　　同为驱仙门弟子的他们若有一日也遇见这样的事情呢？便不是修炼邪道这么严重，可他们也没有仙羽道君一力护之。
　　嘈杂的议论声从中庭议事殿边蔓延开来，逐渐到整个驱仙门。
　　“其实……乔颜也没做什么坏事吧？”
　　“听说修炼邪道还是不得已，为了保命。”
　　“仙羽何等人物，竟也护不住自己的弟子。”
　　“我之前很讨厌他，可如今想来，其实我也没那么厌恶他。”
　　“谁知道是不是咱们驱仙门势大，旁人看不过去便以这事为借口打压。”
　　“真可怜，他出了宗门，恐怕危险了。”
　　“唉，我心里突然也有点堵得慌。”
　　“修炼！修炼去！我等若强大无人可敌，何须在乎别人的目光？”
　　“明日以剑试诸宗。”
　　议论声不绝于耳，只是这一切和离开驱仙门的乔颜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出了山门后，她留恋地看了眼阶梯之上巍峨的宫殿，便在坚定中大步往前，背影亦如一座磐石消失在守山弟子眼中。
　　当然，一离开守山师兄的视线，乔颜就立刻把大师兄送的那张面具带上，迅速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换了套衣服，把‘涟漪’法衣穿在了里面。
　　逼可以装、情可以抒，命还是很重要的。
　　她这次离开宗门来得突然，没有提前宣告外界，在外面蹲守她的人可能不多，但很快大家就会知道她离开了驱仙门，离开了仙羽道君的庇护范围，到时候青玉宗绝对会派人追杀她，郁氏说不定也想杀她，还有各大仙门看她不顺眼的，毕竟修邪道者人人得而诛之。
　　乔颜换好了衣服，长长呼出一口气，才一边打量四周一边从隐蔽处窜了出来。
　　这里还在驱仙门附近，应该没人敢光明正大地蹲守她，修为高深的更不敢出现在这里，唯恐被仙羽道君杀了，所以她现在暂时是安全的，但是她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好在去哪儿乔颜早有所准备。
　　“系统，你再给我看一眼。”
　　她现在按照原剧情走，离开驱仙门，在原剧情中她这一步是因为同门欺-凌，打压，叛出宗门，虽然现实有些出入，不过行程是一样的，乔颜要去找原主叛出宗门后遇到的第一个机缘。
　　等她下次回来时，她也是一方高手了。
　　“隆山秘境有一位上古强者的墓穴，吸收他的神魂之力后，宿主你会跨过浮空巅峰的坎，直接进-入超凡中期。”
　　虽然遭遇很惨，但到底是主角，离开宗门之后修为会跟坐了火箭一样‘刷刷刷’往上涨。
　　乔颜仔细看了一下对这秘境方位的描述，拿出飞舟。
　　坐飞舟有些招摇，但这是最快的方式，乔颜也不是特别怕，毕竟她身上还有师尊给开的挂。
　　就算青玉宗的人也不可能派出比长老更高等级的来追杀她这么一个小小修士，那纯属于杀鸡用牛刀。
　　于是坐着飞舟一路躲躲停停，顺带问路，乔颜差不多花了七天才赶到原主剧情里第一个机缘点——隆山秘境。
　　所幸路上没什么太大的意外。
　　到了隆山秘境外围后，乔颜收起飞舟，探查一番发现这秘境早就开启了，秘境入口处只有零星的几个人，身上带着伤，似乎刚从秘境里出来。
　　乔颜皱眉：“系统，我们不会来晚了吧？这地方好像开了很久了。”
　　系统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在原剧情中这处秘境开启的时间更靠后一些，包括之前的玉澜秘境也是，中间有很多剧情都没发生。
　　不过来都来了，想那么多也没用，乔颜观察了一会儿，还是踏入了这秘境中。
　　这个秘境和玉澜秘境里面的环境相差不大，有些灰色的天空下是颜色暗沉的植株，只是乔颜进去的时候周围的植物明显被踩踏过，基本上看不出什么原样。
　　她寻了会儿方向，没有过多停留，迅速朝目的地走去。
　　中间偶尔有停顿下来休息吃东西，乔颜也是尽量避开其他人。
　　在秘境中走了大约一天时间，乔颜再次停下来休息，刚想架起炉子烧点水，便听到不远处有路过的修者交谈：“那黑修罗也太凶残了，听说满地都是尸体。”
　　“也不知是哪个邪道势力出来的人，杀人不眨眼，太可怕了，我只看了一眼，没敢上去争夺。”
　　“你是对的，我听说与他争夺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
　　“唉，这次秘境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乔颜愣了一下。
　　“黑修罗？”
　　那不是大师兄吗？等等！大师兄和二师兄来的秘境就是这个隆山秘境吗？这么巧？
　　乔颜觉得自己的运气简直了。
　　她寻了个地方坐下，当即也不烧水了，只拿出干粮啃了几口，顺便对系统说：“我们换一下目的地，先去找大师兄。”
　　系统：“宿主，沉迷美色真的没什么好下场……”
　　“沉迷你个头！”
　　乔颜毫不客气训斥它：“你脑子被鱼吃了？原剧情这么写，你以为现实中就真等着我去拿吗？我现在人人喊打，连超凡境修为都没有，有方便不搭非要自己莽是吧？”
　　“你不是不想和大师兄有太多牵扯？”
　　“那也要看情况，凡事都用一样的处理方法你只会死得更快，这里又不是驱仙门。”
　　骂了系统一顿，乔颜几口吃完干粮，迅速起身，赶上了那几位修者，询问他们黑修罗所在的方位。
　　对方显然有些警惕，但因为看不出她的深浅，倒也没轻举妄动，只给她指了一下黑修罗所在的方位。
　　“多谢。”
　　乔颜谢了一句，迅速往那边赶去。
　　越靠近那边，负伤的修者越多，乔颜甚至看到了不少缺胳膊少腿的修者一脸黯然地在同伴的搀扶下往外走，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修者横尸当场，血色渗透土地，几乎没停过。
　　乔颜嗅着鼻间浓烈的血腥味，倒吸了口凉气。
　　“别告诉我都是大师兄干的。”
　　她倒不是说大师兄不该杀人，修道之路本就惨烈，主要是这反差和在宗门时有些大。
　　乔颜再次深吸了口气，一路不停，但偷偷地把四师兄送她的那枚‘聚魂石’拿出来顺便吸收点魂力。
　　顺着血迹和尸体蔓延的方向，乔颜又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见到了之前那几个修者说的地方。
　　一路上死了那么多修者，但这里仍有不少修者活着，只是大部分都身染鲜血。
　　最中央的是一身黑袍、面色模糊不清的修者，他仿佛一抹影子，无声无息站在场中，但没人敢忽视他的存在，另外他身边还有不少身穿黑袍的修者，看起来像是和他一边，或是他的属下。
　　乔颜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袍子和大师兄的确实很像，面具是新的，隔得太远她不敢确定，但大师兄是和二师兄出来的，按理来说，他不可能还有这么多同伴，这些人一看就是邪道势力的人。
　　她正奇怪时，看到那黑袍修者其中有一人恭声道：“圣子，不如将这些人都杀了，以儆效尤。”
　　作者有话说：
　　乔颜：有点怪，再看看。

第42章 入遗迹
　　疑似大师兄的黑袍修者微抬了抬手, 声音冰冷、如同被千年寒冰冻结的崖壁。
　　“杀。”
　　因为对方只说了一个字，又有些距离，乔颜虽然仔细辨认了一番, 还是有些模糊。
　　听着像是大师兄的声音，又不是那么像, 这人到底是不是大师兄？
　　要不是大师兄, 她可不敢贸然上前，不是每个邪道修士都和她一样好说话，邪道被正道驱逐、人人喊打是有原因的。
　　乔颜正犹豫间，那为首的黑袍修士突然朝她这边看过来。
　　乔颜悚然一惊，刚想逃跑, 心念一起, 突然又镇定下来, 目光沉寂，依然蹲在原地。
　　她肯定跑不过这些人，还不如按兵不动, 实在不行还有师尊给的挂，他们不可能有仙门长老的修为，那已是一方巨擘了。
　　而且大家都是邪修，就算为首这人不是大师兄也能先搭两句话。
　　总得来说她不慌。
　　不知是不是发现了他, 那黑袍修者下达的‘杀’令暂缓, 在那些正道修士警惕防备的目光中, 黑袍修士指了指乔颜这边, 对身边一个人道：“将他带来。”
　　立刻有邪道修士往乔颜这边来。
　　看到对方精准地找到自己的方位, 乔颜也没再躲藏, 大大方方站了出来, 随这修士走到了场中。
　　不少人看她的目光诧异, 因着乔颜脸上带了面具，倒是没人认出她就是驱仙门那个乔颜，只是惊讶这里竟然还藏了一个邪修，而且和这帮黑袍邪修还不是一边的。
　　乔颜走到疑似大师兄的修者面前，偷偷打量了几眼，但对方毫无反应，仿佛她只是一个陌生人。
　　但乔颜经过观察发现那衣服就是大师兄那套。
　　除非这天底下有两套一模一样的，而且还正好都被她碰上了，不然这就是大师兄的衣服，她自己穿过，她绝对没看错。
　　唇角微抿，乔颜脸色有些说不出的奇异，她现在至少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眼前这人就是陆飞羽。
　　可他又装得不认识她的样子。
　　大师兄还真有两幅面孔？听旁边的人唤他‘圣子’，虽然不知道是哪个邪道势力的‘圣子’，但明显身份不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思绪掠过，乔颜首先低头行礼：“见过圣子。”
　　‘圣子’扫过她脸上的面具，从模糊不清的面孔中发出冰冷的声音：“噬魂之道？”
　　“是。”
　　乔颜没有否认。
　　对面那些正道修士看她的目光顿时更加厌恶了。
　　众所周知，吞魂嗜魄，是邪道修士里最邪恶的一种。
　　‘圣子’却毫无反应，只点了点头，道：“站在我后面。”
　　看起来像是欣赏她的‘道’，要收她做小弟的意思。
　　乔颜也不抗拒，当即就乖乖地站在他身后，做一个乖巧的‘小弟’模样。
　　她现在能肯定了，这人就是大师兄，百分百！
　　邪道中许多人因为功法脾气都阴晴不定，她才不信真正的邪道天骄会因为见一面就欣赏她，她此刻修为又不高。
　　不等乔颜内心吐槽几句，她身边一个黑袍修士突然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套和他身上一模一样的黑袍递给她，还道：“穿上。”
　　乔颜面色一怔。
　　大师兄的声音与往日不同，她不能完全辨别，但这位的声音简直没有任何变化嘛。
　　这不就是虽然她不太熟、但也打过几次交道的二师兄蓝挽星。
　　乔颜唇角微颤，倒也没拒绝，接过那件黑袍披在了身上。
　　帽兜一戴，加上她脸上的面具，和其他黑袍人看上去还真没什么分别了。
　　‘圣子’这时候才又道：“杀。”
　　除了乔颜和身边这位黑袍修士，其他人鱼贯而出，杀向那些正道修士。
　　乔颜咽了口口水，偷偷瞄了眼大师兄和二师兄，然后动作不算太隐晦地把四师兄送的聚魂石拿了出来。
　　她的动作‘圣子’和黑袍修士肯定都看到了，但他们毫无动静，视而不见。
　　等那些邪道修士将这些正道修士们杀地死的死、逃的逃，卷席一空之后，乔颜也把吸满了魂力的聚魂石收了起来。
　　那些黑袍修士身染鲜血，又回到了‘圣子’身边。
　　‘圣子’扫了眼乔颜，冰冷道：“你，打扫战场。”
　　乔颜面色一怔，旋即看到所有黑袍修士都看着自己，她忙小步跑到那些陨落的正道修士身边，一个一个地摸尸。
　　花了大概十分钟，乔颜捧着一堆带血的戒指回到了他们之中。
　　她把戒指献给‘圣子’。
　　‘圣子’没有接下，只是对身后的黑袍修士示意了一下。
　　二师兄上前一步接过乔颜手里的储物戒，神识探入其中，取出了一些物品分给其他人，然后便把东西收了起来。
　　乔颜眨巴眨眼吧，看着他把剩下的都收起来，到底也没说什么，自觉归了队。
　　‘圣子’见事情都处理完毕，拿出一艘漆黑的飞舟。
　　飞舟浮空，所有人一一踏上。
　　乔颜也上去了。
　　飞行在昏暗的天空之下，她不由得感叹一句‘大师兄真牛-逼’，她第一次在秘境里享受飞舟的待遇，一般人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招摇了，这位简直怕别人看不见他。
　　要不是有二师兄佐证，确定这就是陆飞羽，她还真有些不敢相信。
　　飞行途中，许是之前经过一场麓战，其他黑袍修士都在甲板上盘膝坐下，闭目修养，唯独‘圣子’在船舱坐下，他对乔颜招了招手。
　　“过来。”
　　乔颜听话地走了过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拉着手臂按在身边坐下。
　　两个人贴得极近，是有些暧昧的距离。
　　甲板上盘膝而坐的修士们都忍不住睁开眼往这边看了几眼，仿佛有种心照不宣的暧昧眼神。
　　乔颜匪夷所思。
　　按照时间来说，大师兄的道具效果已经过去了，怎么还喜欢黏黏糊糊的，这不科学。
　　“宿主，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本身对你的好感度到达了一定程度，这种情况下道具对他的影响就不大了。”
　　“不可能，陆飞羽能对我有什么好感？顶多有几分同门情谊，我又没跟他生死与共过？”
　　乔颜打心底里不相信，“说不定只是演戏呢，说不定‘圣子’这个身份就是好男风呢。”
　　乔颜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倒也没表现得太抗拒，她依偎在‘圣子’身边，软声道：“圣子大人，我想去西边的遗迹，您能送我去吗？”
　　那机缘就在西边的遗迹中。
　　‘圣子’似乎轻笑了一声，才道：“好啊，那你怎么报答我？”
　　“我给您当牛做马。”乔颜也是依着身份，随口胡诌一句，‘圣子’却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演了几句戏，乔颜实在扛不住了，私下里传音询问：“大师兄，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二师兄？他们为什么唤你‘圣子’？”
　　“我以为你不会问我。”
　　“我心里藏不住事的。”乔颜眼眸真挚，像星星一样眨巴眨巴地看着他。
　　陆飞羽却没有回答她，反而先道：“听说师弟代替我去泣风崖面壁了？”
　　大约是师姐传音告诉过他，乔颜也不隐瞒，她点点头。
　　“嗯嗯，不过不是什么大事，我就面壁了一夜。”
　　她几句话带过，并没有强调或夸大，只继续询问：“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他们唤你‘圣子’呢？还有，这是什么邪道势力？”
　　“黑袍教，没听说过？”陆飞羽笑道：“唤我‘圣子’当然是因为我是黑袍教的圣子。”
　　这名字简直敷衍。乔颜内心腹诽了一句，又道：“你是邪道势力的圣子？那为什么又拜在驱仙门仙羽道君门下？”
　　而且大师兄之前在宗门中出过手，修的明明是正道功法，邪道势力的圣子总不可能还修正道功法吧？
　　“小师弟，首先你要弄明白一个先后关系。”
　　陆飞羽语气随意，目光温和，仿佛在与她话家常一般。
　　“我是先拜在仙羽道君门下，后才入的黑袍教，至于成为‘圣子’，当然是因为有好处可拿。”
　　乔颜明白了。
　　他并不是真正的邪道‘圣子’，或者说，他就是在邪道混了个身份，只是这个身份比普通人高一些，到了圣子的等级，再通俗点说，这就是二五仔行为。
　　她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要是换成她估计也会这么做，毕竟好处谁不喜欢呢？
　　乔颜很快掠过这件事，又道：“‘圣子’是不是地位很高？”
　　“嗯，还好吧。”大师兄摸了摸下巴，回答她：“再往上就是少教主了，不过黑袍教目前还有几位‘圣子’，少教主之位有些难争夺。”
　　乔颜简直想高呼一句牛逼。
　　这就是说大师兄已经到了争夺黑袍教下一任教主继承人的地步了？这比在驱仙门的地位还高。
　　她不仅再次感叹，仙羽道君门下果然个个都是人才。
　　这对她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毕竟她在邪道目前没有认识的人，有大师兄的庇佑会好很多。
　　于是乔颜当即用热衷的语气道：“大师兄，我也想入黑袍教。”
　　哥哥带她一个。
　　陆飞羽低头瞥了她一眼，语气带笑，毫不犹豫拒绝：“不给。”
　　乔颜的热衷顿时僵在了脸上。
　　稍许，她又道：“大师兄，帮帮忙嘛，咱们好歹是同门，不看僧面也看佛面。”
　　“黑袍教又不是什么好去处。”
　　陆飞羽姿态懒散靠在椅子上，右手搭着她的肩膀。
　　“黑袍教入教仪式需要杀不少人，小师弟，你修噬魂之道，最容易走入歧途，稳妥点更好。”
　　乔颜沉默下来。
　　大师兄这话倒也算为她好。
　　“那大师兄能送我去西边的遗迹吗？”
　　不入就不入，乔颜仔细想了想，觉得入教对她来说确实也没那么大的帮助，她现在的目标应该放在原主的机缘上。
　　只要把原剧情里的机缘都拿到手，登顶巅峰分分钟的事，比起这个，黑袍教什么的都是小事了。
　　“西边的遗迹是一处邪道墓场，你得了什么消息？”
　　大师兄随口询问，乔颜也不瞒他：“嗯，有些机缘想去取出来。”
　　“今晚休息时，我和你一起去。”
　　他扫了眼那些在甲板上休息的黑袍修士：“带着这么多人一起，机缘可就未必轮到你了。”
　　“谢谢大师兄。”
　　乔颜语气很甜。
　　果然，还是同门给力，她永远爱她的同门还有师尊！
　　乔颜算不得很有诚意地在心中呐喊了一句，很快就将之抛在脑后。
　　是夜。
　　飞舟行驶了大半天，终于准备停下来休息。
　　陆飞羽揽着乔颜走下飞舟，寻了个干净地方坐下，二师兄沉默地跟在他们身边，其他黑袍修士则动了起来，做饭的做饭、点火的点火、警戒的警戒，非常自觉。
　　乔颜无所事事，便只窝在师兄身边，默默地看着这些人劳动。
　　想起什么，她又传音问了句：“二师兄也入了黑袍教吗？”
　　陆飞羽轻声道：“我的侍卫。”
　　乔颜明白了，两个二五仔。
　　等了一会儿，那些黑袍修士手脚麻利地把食物做好，其中一个奉了摆盘精致的吃食过来。
　　乔颜因着沾了大师兄的光，也得到了一份。
　　别的不说，这些黑袍修士做饭的手艺是真不错，乔颜好多天没吃正常膳食了，吃得舌头都快吞下去了，末了还由衷道：“比膳食堂里的饭好吃。”
　　大师兄看了她一眼，似乎轻笑了声，他自己只吃了几口，剩下的都给了乔颜。
　　乔颜也不客气，都是带灵气的食物，不吃白不吃。
　　吃完了饭，那些黑袍修士们收拾好残骸，众人又休息了一会儿，陆飞羽突然揽着乔颜起身，声音冰冷道：“尔等看好营地，待我归来。”
　　说完他看了二师兄一眼，才揽着乔颜离开。
　　离开时，乔颜很明显感觉到其他人看她的目光再次变得暧昧起来。
　　心中默默一叹，乔颜也知道他们误会了什么，不过倒也不是重要的事了。
　　两人离得远了些，陆飞羽松开揽住她的肩膀，拿出飞舟，对她笑道：“走吧。”
　　乔颜立刻麻利地窜了上去，乖巧地等着师兄开船。
　　有大佬罩着的日子真爽。
　　陆飞羽又询问了几句她具体的方位，才启动飞舟。
　　两人在飞舟上呆了好几个时辰，才到乔颜所找的那片废墟遗迹。
　　此地还有其他修者。
　　陆飞羽脱下身上的长袍，换上了一件普通衣物，把脸上的面具也换了一张，所有与驱仙门和黑袍教有关的东西都从他身上消失。
　　乔颜见此也把面具拿了下来。
　　两人走进遗迹。
　　这片遗迹不小，估计绵延有数十里，一眼都望不到头，有不少修士穿梭其中，寻找着可能的机缘。
　　大师兄道：“你那张图上有没有写具体是哪里？”
　　——乔颜和他说自己是从一张图上看到的，那图存世太久，很快就化为飞灰了。
　　她仔细想了想，“应该是在东南方向，再具体我也不知道了，不过图上有写，说那道遗迹外围有一种特殊的力量，只是很淡，仔细感觉应该能发现。”
　　“有特殊之处就好。”
　　大师兄点点头，突然看向她，在乔颜有些诧异的目光中，他笑道：“师弟，得罪了。”
　　“啊？”
　　乔颜还没反应过来，大师兄突然伸手揽住她的腰部，将她固定在身侧，之后乔颜就见识到了什么叫‘大佬行为’。
　　和她一点一点查探的方式不同，陆飞羽带着她飞速掠过废墟之间，肉眼只见残影，让不少还在其中探索的修士背心惊出了一身冷汗，但还来不及反应，他和乔颜就已经又离开了。
　　数十里纵横交错、方向难辨、如迷宫一般的遗迹废墟，陆飞羽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差不多都查探了一遍。
　　他最后带着乔颜停在一处破败不堪、看起来被无数人搜寻过的遗迹口。
　　他松开手，乔颜从他身侧离开，很是复杂地抚了抚胸口，她由衷道：“师兄，我有点想吐。”
　　跟坐过山车一样。
　　陆飞羽则叹道：“师弟，你的肉-身太孱弱了。”
　　乔颜顺完了气才有些哭丧着脸道：“修魂道的人通常肉身就是弱-点。我以后多找些地方淬炼肉-身。”
　　简直不要太苦，锻剑脑子痛，淬炼身体痛，怎一个苦字了得，原主果然是美强惨，不是一般的惨。
　　休息了一会儿，乔颜收起叹息语气，走到那遗迹口看了看，她自己是没太大的感觉，便问大师兄：“这里有特殊的气息？”
　　陆飞羽点头：“十分微弱，我也是感知了好几遍才觉察到，几近于无。”
　　他们之前路过这个地方好几次，但直到这次大师兄才停下。
　　“好，我们进去看看。”
　　乔颜一马当先，这时候倒也不惧了，先一步走进这狭窄的遗迹口，大师兄则跟在她身后。
　　甬道里有许多脚印，说明这里已经被搜索过许多次。
　　乔颜顺着甬道一路往前，最后来到了一间昏暗的石室中。
　　石室最中间的石砖桌子上摆着一个有些腐朽的木箱，但箱子里什么都没有，除此之外，就连墙壁上照明的夜明珠都被人扣下来带走了。
　　堪称是雁过拔毛。
　　乔颜仔仔细细地把整间石室都摸索了一遍，却什么也没发现。
　　“不应该啊。”
　　她在脑海里对系统道：“你觉得是这里吗？”
　　“我也不知道，原剧情没有详细描写，但陆飞羽查探过大部分地方，应该不会感觉错，要不你再看看？”
　　乔颜思索了片刻，目光再次轻巡一圈，最后走到那石室中央的并不算高的石砖桌子旁。
　　蹲下观察了一会儿，乔颜伸出双手捧起已经腐朽的箱子，又俯下身子贴近了看，终于发现了一些端倪。
　　厚厚的灰尘之下，有一个非常浅、几乎要看不见的印记，如刻痕一般在木箱底下的石砖上。
　　乔颜忙道：“大师兄，你快看，这里有不同。”
　　小心翼翼地把灰尘拂开，痕迹更明显了些，乔颜指着这刻痕问他：“你见过这东西吗？”
　　是一个圆形刻印，但图案很奇怪，并不繁复，像无数个圈圈套在一起，乔颜从未见过这种标志。
　　陆飞羽在她身边蹲下，仔细看了几眼，摇了摇头：“我从未见过。”
　　“那怎么激活呢？”
　　乔颜想了想，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把长剑，指头在上面稍稍碰了一下，一滴鲜血滴落在图案上。
　　可惜这滴血并没有起什么反应，裹着尘埃像一颗蒙尘的珠子落到一旁。
　　乔颜收起长剑，微微思索，又从眉间取出了自己的神魂长剑。
　　布满玄秘花纹的黑色长剑从半透明到凝实起来，她双手握着剑柄，剑尖朝下，碰触图案。
　　这一次终于有效果了。
　　乔颜看到剑尖竟然没入了那图案中。
　　找到了开启的方式，她兴奋道：“师兄，你快看。”
　　她话音刚落，黑色长剑便已极快的方式没入了图案，只剩下被她握着的剑柄还露在外面。
　　但也只是一瞬，乔颜连同神魂之剑都从这图案中穿了过去。
　　“师弟。”
　　陆飞羽在千钧一发之际只来得及抓住她的脚腕，旋即也被带了进去。
　　微弱的光芒消失，飞扬的尘土落下，很快石室中就恢复了以往的寂静。
　　乔颜发现自己来到了一间以石料铸造而成的辉煌殿宇中。
　　殿宇巍峨，穹顶还刻着玄奇诡异的图案，有凶兽、有修士，还有无数看起来像是神兵的东西。
　　她揉了揉手腕，手里的黑色长剑自动消失，没入她眉心。
　　身后传来声音：“师弟。”
　　陆飞羽也进来了。
　　乔颜倒不怕他抢自己的机缘，这种地方自然是以性命为重，有大师兄在也安全一些。
　　她立刻靠了过去。
　　陆飞羽面色却稍稍严肃了些，往日一贯的笑容有些收敛。
　　“怎么了？”乔颜看出他的不对。
　　大师兄指着穹顶，“你看这些图案，这不是一个普通的遗迹，应该是一位上古强者遗留，而且很可能和你一样是修神魂之力的强者，那些神兵就是神魂所化，修神魂之力的强者在上古时期都是大凶之人，轻则杀人无数，重则甚至为了祭练神魂屠城灭族，这种修者性格多半怪异，我们要小心一些。”
　　连大师兄都这么说，乔颜自然放在心上。
　　两人沿着殿宇往前探索了一会儿，越过一道石门，眼前突然豁然开朗起来，乔颜闭了闭眼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线，她往后看：“师兄，你看这……”
　　她身后空无一人。
　　有那么一瞬，乔颜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乔颜：这就是原剧情中原主随随便便就得到的机缘？
　　系统：……
　　#不敢说话，怕被讹钱#

第43章 我真傻
　　◎系统的智慧有多少。◎
　　“系统！”
　　“宿主, 我在。”
　　“还好还好。”
　　乔颜松了口气，沉下心神，干脆继续往前。
　　在灼亮的光芒中走了大约一刻钟, 她突然看到眼前出现许多像镜子一样的门。
　　一共有九扇。
　　站在门前能看到里面倒映的自己，之所以说是门而不单是镜子, 是因为乔颜发现这些‘镜子’可以进-入。如同水面一样能让人没入其中。
　　再远处, 便是白茫茫一片，仿佛什么也没有的虚无。
　　这东西出现肯定不可能只是给她看的，说不定就是关卡啊什么的，得通过了才能往前走。
　　乔颜眉头微皱，本想随便进-入一扇门看看, 不过想到自己的运气, 她转为敲系统。
　　“你选一扇。”
　　系统经过缜密的分析, 道：“就中间这扇吧。”
　　“为什？有什么根据吗？”
　　“根据对称规则，中间这扇是对称轴。”
　　“……”
　　乔颜突然觉得还不如自己来选，不过稍许沉默后, 她还是选择了中间这扇门。
　　进去之前她加了一句：“你记住，要是结果不好，我出来之后你得赔偿我一千积分。”
　　系统顿时有种后知后觉的明悟。
　　乔颜该不会是故意的吧？其实哪扇门都一样，但是它来选, 她就能找到理由讹钱了。
　　它刚想拒绝, 乔颜却已经走入了最中间这扇镜门。
　　越过镜面, 眼前终于清晰起来, 不再只有白茫茫一片。
　　但乔颜却有些惊住, 因为她出现在驱仙门中。
　　熟悉的庭院、熟悉的大树、还有熟悉的亭台楼阁, 这是升仙阁。
　　她忍不住蹲下身子, 从地上捡起一片枯黄的落叶, 落叶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滴，尽管知道这不可能是真的，但乔颜还是为这真实的触感而惊叹。
　　如果不是一开始从一面镜子入内，她根本分不出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握着那片叶子，感受着其上冰冷的温度，乔颜神色严肃了许多。
　　“系统，你确实这真的是原剧情里那个机缘？”
　　之前那些都好说，这个情形如此怪异，如果是原剧情不可能一点描叙都没有，在系统的说法中，原剧情中对于这个机缘的描叙只有很短一段，也没写中间经历了太多波折困难，就像上次她得到那‘邪剑仙’的传承，虽然也有些惊险，但过程并不算曲折，基本上没花多少时间。
　　原剧情对于这一段机缘的描叙和眼前她看见的模样显然不合。
　　系统沉默片刻，才道：“我不知道，我和你一样，也只能通过一些文字描叙来分析，我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原剧情里那个机缘之地。”
　　乔颜一听它这话就知道要遭。
　　她按着额角：“行了，不用说了，五千积分，现在就给，我立刻买道具，这次真要救命了。”
　　不仅要自救，还要尽快找到大师兄。
　　原剧情中那个机缘危险程度不大，她得到之后整个遗迹基本上就没什么奇异力量了，所以她也不急着找大师兄，她得到机缘之后大师兄自然能离开。
　　可现在不同，她根本无法确定这里到底是不是那个机缘，如果不是，她和大师兄两个人都会有危险，大师兄修为不低，但他到底还年轻，比不得那些宗门长老，她身上都好歹有师尊给的挂呢。
　　虽然和陆飞羽算不得非常亲近，可大师兄是为了帮她才来的，而且他是仙羽道君的首徒，要是陨落在这里，那就真是出大事了。
　　系统大约也知道乔颜这次没跟它开玩笑，宿主这个人平时不着调，但关键时刻疯起来是真的厉害，它一句话没多少，直接划过去五千积分，只是末尾到底没忍住加了句：“宿主，你省着点用，我真的没多少积分了。”
　　“知道了知道了。”
　　乔颜随口敷衍了一句，立刻打开商城开始找道具。
　　【精准定位盘】（红）：售价1200积分。同时间只能定位一个人，可在盘中显示精准定位，无视任何规则，定位者死亡则盘中光点消失。无副作用。
　　这是乔颜第一次买红色道具，价格比【魅魔的馈赠】还贵，但她眼都没眨，只是系统心疼地心都快纠起来了，唯一感到庆幸的是，乔颜没故意骗它的积分，然后又买【魅魔的馈赠】。
　　经过这么长时间相处，系统真觉得她做得出来这种事。
　　在系统仅剩的些许自我安慰中，乔颜手中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圆盘，圆盘中间像一面镜子，只是里面没有倒映出乔颜的面孔，而是浮现了一个红点和一个蓝点。
　　乔颜稍稍松了口气。
　　至少大师兄还没挂，那就行。
　　这东西贵是贵了点，效果还是不错的，红点是大师兄，蓝点是她自己的位置，从这上面看去两个点距离并不算远，不过乔颜伸手在镜面上一点，整个平面的圆盘空间突然分出几个层次，仿佛立体一般变成了几个维度。
　　从纵向的维度上看，两个人平面距离不远，纵向却隔了好几层。
　　乔颜在中上层维度，陆飞羽几乎在最下层了。
　　“系统，这肯定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遗迹。”
　　他们要找的那个遗迹只是一个上古邪道修者遗留下来的，而以她和陆飞羽这个情况来看，这里甚至涉及到了空间之力，空间和时间向来是最神秘的两个力量，这绝不是她要找的那个邪道修者能有的本事。
　　“麻烦了。”
　　乔颜叹声一句，倒是没有太沮丧，她拿着这方圆盘，开始尝试往阁楼里走。
　　于此同时，她看见圆盘中的蓝色光点开始移动。
　　她走到阁楼中央，蓝色光点大概在圆盘上移动了一厘米左右，但是当她尝试往阁楼上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位置开始往后移动，等她走到三楼，她又回到了之前的位置。
　　“改变了空间、按照我脑海中的记忆模拟了镜像、甚至还改变了我的五感和方向认知。”
　　乔颜用比较‘上一世’的言语默念了几句，很快就弄清楚了一些变化，她沉思片刻，突然对系统说：“牛啊，这大佬不知道陨落了没有，这涉及的力量可太多了。”
　　然后她带着几分兴致走到师尊的房间里，房间里一切都如她记忆中那样，只是没有师尊存在。
　　乔颜打开窗户，不等系统反应过来，她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而且是背朝下、没有任何防备的姿势。
　　“宿主你——”
　　系统的惊慌的话还没说完，乔颜已经落地。
　　但不是摔在地上，而是回到了之前的位置，她仍然站在庭院中，一切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果然。”
　　乔颜摸了摸下巴，继续思考：“我看着上了三楼，其实是走回了原地，这说明我的的感知完全被屏蔽，我不能靠五感行动。”
　　她又看了眼红色光点，发现大师兄好像也陷入了困境，在原地徘徊。
　　乔颜微抬下巴，唇角忽的浮现出几分笑容来，她道：“要不要跟我打个赌，我要是比师兄先找到路，你给我一千积分。”
　　系统简直头疼得要命：“宿主，我真的没多少积分了，那是系统公司给我发的工资……”
　　乔颜也不管它说的是真是假，只笑道：“我要是输了也给你一千积分，并发誓再也不买【魅魔的馈赠】了？我以天道发誓，怎么样？”
　　“……”
　　旁的不说，后半句实在太致命了，系统几乎没考虑几秒就道：“好！”
　　乔颜见此也不恼，她手握圆盘，干脆闭上了眼睛。
　　想了想，她又花了50积分在商城里买了个道具。
　　【语音机械代步车】（绿）：售价50积分，可代步，速度与本人行走相近。无副作用。
　　这玩意儿可以说是乔颜买过的东西中最没用的，如果不是道具积分下限是五十，一积分她都嫌多，系统有些不明白她买这种垃圾东西做什么，可还没问出口，便看到乔颜在这代步车里坐下，她把腿直接搭在了代步车的操作盘上，然后闭上眼睛，设置了自动寻路系统。
　　“走。”
　　语音驱动，代步车立刻以缓慢的速度往前。
　　期间乔颜多次感觉到即将与某些东西相撞、或是有什么危险来临、不可抗拒的力量袭来，这些感知如同刀锋靠近眼瞳，让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本能就像躲避，但乔颜都强行控制住自己不去理会，整个过程她没睁开眼睛、也没伸手触摸，就窝在了代步车里，仿佛与世界隔绝。
　　代步车在这片空间里缓慢又颠簸地行驶了大概半个多小时，乔颜才睁开眼，低头看了眼手上的圆盘，发现蓝点的位置已经和之前有了莫大的改变，可她眼前依然还在升仙阁的庭院中。
　　系统好歹也是个智能产物，当即看出了她的办法。
　　这个地方会扰乱人的五感，但机械不会，因为它们完全按照指令行事，这是设定这片遗迹的大能绝对想不到的。
　　所以一个对于无数修者来说都难如登天的关卡，对于乔颜来说反而容易，因为她开挂。
　　“嗯，不错。”
　　乔颜只看了一眼，又继续闭上眼，悠闲地躺在代步车上，甚至还有兴趣哼个小曲。
　　系统听见她懒散的声音还带着点儿曲调。
　　“系统，记得，你又欠我一千积分了，早点打给我哦。”
　　系统：“……”
　　它突然觉得它就是个傻子，乔颜什么德性它竟然还会上当！
　　这女人分明就是想讹它的钱！哪里是为了解决困境！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点事，等下再补一章，可能比较晚，大家明天看吧么么。
　　乔颜：大家都是发家致富，你凭什么觉得我的方法就不行？

第44章 相见
　　◎魔鬼背后得纹你。◎
　　花了大约四五十分钟, 乔颜闭着眼睛时突然感觉浑身一轻，好像是代步车越过了什么屏障，有种豁然开朗之感。
　　她睁开眼, 眼前已经恢复了白茫茫一片，再看圆盘, 她已经离开了之前那一层, 往下走了一层。
　　大师兄还在原地打转。
　　“太惨了。”
　　乔颜唏嘘：“这年头果然天赋好的比不上开挂的。”
　　要是开挂的还能有点文化和脑子，比如像她这样，那就更可怕了。
　　“大师兄，你等着，我马上来救你了！”
　　感情丰沛但敷衍地念了一句, 乔颜暂时收起圆盘, 顺着白茫茫的光往前, 很快，光芒弥漫，乔颜稍微遮了遮眼, 放下手掌时眼前就变了个模样。
　　她出现在一家酒楼。
　　之所以说是酒楼，是因为这里不再像之前那样空无一人，反而人声鼎沸，乔颜就站在酒楼一楼大厅中央, 周围无数人穿行而过, 声音不绝于耳。
　　她低头, 发现手上多了一个盘子, 再一看, 她整个人都变了个模样, 手掌上多了一些粗粒的茧和皲裂。
　　有人叫到：“二宝, 你死了是不是？还不快给客人上菜！”
　　乔颜扫了一眼, 都是涌动的人头，根本不知道给谁上菜。
　　许是见她许久不动，站在楼梯上那人又骂骂咧咧道：“你还想不想干？还不动？等着我打断你的腿？没眼力见的东西！”
　　乔颜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终于端着托盘走动起来。
　　她随意挑选了一桌，把菜肴放下，然后道：“您好，给您上的菜。”
　　这座客人有些诧异：“我们没点这个。”
　　“您现在点了。”
　　“？”
　　乔颜也没看他们惊愕的目光，把菜放下就开始在大厅里走动观察起来。
　　这些人、物、酒楼肯定都是假的，可关键是这一关要做什么？
　　看了一会儿乔颜也没找到这一关的‘点’，便拿出圆盘准备窥探一下大师兄的进度。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大师兄已经从最底层到了倒数第二层，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代表陆飞羽的红色光点开始剧烈闪烁，圆盘上显露出一行字体。
　　“警告！被观察者遭受重创，即将陨落。”
　　“什么？！”
　　乔颜大吃一惊，这盘圆上只能看到他的位置，看不到他具体的模样，但能够让系统道具提示出‘即将陨落’这种话，定然是非常危险，甚至是生死关头那种。
　　乔颜深吸了口气，也顾不上这一关了，她立刻打开系统商城开始寻找道具。
　　于此同时她开口道：“一千积分，快点给我！”
　　系统心头滴血，声音小了许多，难得有些委屈：“你不是还有四千……”
　　“我数三个数。”
　　“一、二 、……”
　　系统眼一闭：“宿主，你要是完成不了这个世界的任务，咱们最后就一起进回收站吧。”
　　乔颜敷衍都没敷衍它一句，拿到积分之后立刻选中了一个道具。
　　【彩虹许愿机】（绿）：售价4500积分，可拥有三次许愿机会，许愿之后立刻实现。注：超过道具上限的愿望将无法实现。
　　一台花里胡哨、巴掌大、像小朋友玩具的机器顿时出现在乔颜手中。
　　她立刻许下第一个愿望：“让我和陆飞羽安全得到遗迹传承。”
　　“很遗憾，您的愿望超出道具上限。”
　　乔颜面色微皱，毫不停歇，立刻又改口道：“让陆飞羽安全来到我面前。”
　　“很遗憾，您的愿望超出道具上限。”
　　“让陆飞羽离开遗迹。”
　　“很遗憾，您的愿望超出道具上限。”
　　“让我立刻见到陆飞羽。”
　　“很遗憾，您的愿望超出道具上限。”
　　“……”
　　乔颜在短时间内不停尝试，最后终于成功了一次。
　　“让陆飞羽脱离濒死状态。”
　　“恭喜您，许愿成功，您已用掉第一个愿望，系统将为您延长陆飞羽活着的时间，延长为12小时，12小时之后效果消失。”
　　乔颜稍松了一口气。
　　这玩意确实厉害，能够直接影响到现实世界，和【魅魔的馈赠】不同，就是太贵了，乔颜刚才瞄了一眼，蓝色的许愿机要四万五积分，红色的要四十五万，就算是她买的这台绿色的，没有系统的帮忙也根本买不起。
　　而绿色的道具只能在一定范围内影响现实，她刚刚尝试，所有有关这遗迹的改变都无法进行，只能改-变陆飞羽本身情况，这遗迹主人绝对是个非常牛-逼的人物。
　　乔颜许愿完之后又拿出圆盘看了一眼，发现代表大师兄的红色光点已经稳定下来，不再闪烁，但他也没有挪动。
　　这个遗迹空间一共有九层，她进去的时候在第五层，大师兄在第九层，经过刚刚那一段时间，乔颜来到了第六层，陆飞羽则到了第八层，他们之间还隔着第七层。
　　而她身上所有的传音工具都无法使用，也就是说没法叫师尊来救命。
　　积分也只剩下几百了。
　　但乔颜不后悔，赌狗嘛，冲就完事了，她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系统也扒了一遍，顶天她给大师兄陪葬。
　　放下这些心思，乔颜重新打量起酒楼来。
　　要见到陆飞羽，她还得通过两关。
　　酒楼里依然人声鼎沸，看不出任何异样，站在楼梯上的那管事又嚷嚷道：“二宝，你小子是皮痒了是吧？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厨房端菜！”
　　乔颜瞥了他一眼，暂时没反驳，她找到了厨房位置，进去端菜。
　　酒楼的生意看起来很好，上菜的节奏没停过，乔颜穿行于厨房和大厅之间，忙碌了好久，直到深夜客人们才逐渐散去。
　　不过这里的时间许是和外界有区别，从白天到深夜，实际上应该只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乔颜拿着空托盘站在大厅里，目送最后一位客人离开。
　　之前嚷嚷的那管事背手走到她面前，轻蔑地扫了他一眼，随手抛出三个铜板。
　　“你今日懈怠，扣两文钱，晚上再去把水挑了，不然不准睡觉。”
　　乔颜看着地上滚动的三个铜板，没有立刻蹲下去捡。
　　她刚刚稍微也瞄到过客人付账，银钱的购买能力和现实世界中世俗差不多，一般来说，一天应该要有十个铜板，而她只有五个，现在还被扣了两个。
　　扫过那管事轻蔑的目光，乔颜仿佛明悟到什么。
　　她露出一丝微笑，并没有去捡地上的钱，反而道：“管事，您见过秋天的枫叶吗？”
　　“什么？”
　　乔颜保持着礼貌的微笑，随手拿起身边的椅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那管事脑袋上开了花。
　　血滴答滴答落下，很快染湿了一小块地面。
　　管事目光惊愕，捂着额角，另一只手扶住旁边的桌角，鲜血从指缝中渗透出来，他看着乔颜，声音断断续续：“你、你……”
　　“呵呵。”
　　乔颜提着木质坚硬的椅子，笑得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您肯定没见过，我现在就让您见一见。”
　　说完她不再停留，轮起椅子就砸，一下、两下、三下……沉闷的砸在肉上的声音不断响起，直至地上的人毫无动静。
　　乔颜抹了把脸上溅到的血，放下椅子，踩过那几枚已经沾满鲜血的铜板，走到厨房，从厨具里挑选出一把顺手的尖刀。
　　系统整个统都懵了。
　　“宿主，你干什么？”
　　乔颜握着尖刀往二楼走，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令人心颤的气息来。
　　“杀人。”她简短回答：“我是邪修，想那么多干什么？路遇不平事，干就完了。”
　　刚走到二楼，迎面便撞见了一人，那人穿着绸缎衣物，拇指上还带着碧玉扳指，十分阔气的样子，见到乔颜提着刀走上二楼，显然一愣。
　　“二宝，你这混账东西干什么……”
　　乔颜柔和地问他：“你平日里欺负过我吗？”
　　这人眼中闪过一丝心虚，旋即正色道：“二宝，那是为了激励你，你是年轻人，多做点事是对你好。”
　　乔颜点点头，在对方稍稍松气的瞬间，提着尖刀就冲了上去。
　　这人见状忙慌往后逃去，边逃便道：“护卫呢？快来人，这小子疯了！”
　　乔颜刚追到他，便见几个房里突然涌出了许多壮汉，他们将这人护在了身后，将乔颜包围起来。
　　那人逃过一劫，指着乔颜恶狠狠道：“给我往死里打，翻了天了，竟敢违背东家，打死了就丢到郊外喂狼！低贱的东西！”
　　乔颜眸光微压，提着尖刀揉了揉手腕，在系统心惊胆战的目光中冲了上去。
　　这些人都是凡人，但她现在也是。
　　可有句话说得好，横的怕疯的，疯的怕不要命的，乔颜显然又疯要不要命。
　　加上手握利器，她硬生生在一群壮汉中劈出了一条路。
　　迎着那人惊恐的目光，乔颜直接给他捅了个对穿。
　　看没咽气又补了两刀。
　　捅完了这人她才回过头来重新对上那些同样有些惊恐的大汉。
　　大约一刻钟后，乔颜提着沾满鲜血的尖刀走下了楼梯。
　　她也挂了不少彩，但双眼平静得让人心悸。
　　乔颜重新走回酒楼大厅，越过那管事的尸体，捡起了地上的三枚铜板。
　　与此同时，耳边有声音传来，飘飘渺渺，听不出音色是男是女。
　　那声音问道：“你就不怕错杀？也许有些人罪不至死？人毕竟都有许多面。”
　　乔颜蹲下身子，用那管事的衣衫擦干净了铜板上的血，平静答道：“关我什么事？我杀的只是欺负我的人。”
　　是善是恶与她有关吗？对她是恶就够了。
　　许是她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那声音停顿许久，才道：“你有三枚铜钱，可以向我买一些不超过它们价值的东西。”
　　乔颜想都没想：“我想去第八层。”
　　“那个人是你的朋友？”
　　“是我师兄。”
　　“你要想清楚，这里有你需要的一切，但去到第八层，你将失去兑换这些的机会。”
　　“我想要的你给不了。”
　　许是这句话太笃定了，声音稍稍有些好奇：“你想要什么？”
　　乔颜摸着下巴想了想，露出一个乖巧期盼的笑容：“我想让师尊加点对我的好感度。”
　　“？”
　　“你看，我就说你给不了。”
　　“你师尊是谁？”
　　“仙羽道君，你听说过吗？”
　　这声音许是思索了一会儿，道：“……没有。你的师尊很厉害？”
　　“当然。”乔颜不假思索，说完又加了一句：“最重要的是我师尊也很美貌。”
　　“……”
　　大约是这回答给那声音整不会了，过了一会儿，声音才重新响起：“你当真要去第八层？”
　　“嗯嗯。”乔颜依然没有丝毫犹豫：“前辈，我能给你提点建议吗？”
　　“什么？”
　　“你这一关还能从厨房拿到道具，太不合理了，而且整体氛围太阳间了，我建议你多看几本恐怖志异小说学习一下怎么营造恐怖氛围，比如你这酒楼，白天只要闯关者有所动作，所有的客人就会停下动作，面无表情地静静注视他，那压力一下子就上来了。”
　　“还有你这食物，太正常了，你弄点半生不熟的、弄点内脏、弄点腐烂的，但是又特别香，闯关者一边想吃一边想吐。还有那管事，表现得太正常了，你应该给他弄个恐怖的外表，比如脸上腐烂生蛆，但言行举止又正常，形成对比，这样能更大程度增加闯关者的恐怖……”
　　别说这遗迹主人，连系统都听得毛骨悚然。
　　魔鬼背后都得纹一个乔颜！
　　总之她说了一大堆，不知道是不是描述太过，声音的主人许久没说话，就在乔颜以为这前辈已经离开时，他才低沉道：“外界的邪道修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乔颜神色一顿，本能反驳他：“当然不是，我可是正道仙门的弟子，前辈您别污蔑我。”
　　“……”
　　许是不想再和她交流，这声音在沉默最后只道：“我会送你去第八层。”
　　乔颜手上的三枚铜板凭空消失，连带着的还有她面前的酒楼。
　　只一瞬间功夫，乔颜便看到了一片山青水绿的景象。
　　一片优美的风景之间，大师兄陆飞羽靠坐在一块石壁旁，他按着胸口，似乎在低头调息。
　　乔颜隔着好远就看到了他胸口蔓延出来的血迹。
　　修者虽然轻易不会陨落，但心脏、脑袋依然是致命伤，也许只有仙羽道君或这遗迹主人这等层次才能抛开肉身不谈。
　　她立刻飞奔过去。
　　“大师兄。”
　　陆飞羽面色苍白无比，闻言缓缓抬头看她，但他脸上没有任何笑容或是熟稔的模样，反而显得平静、冷漠，甚至有一丝防备。
　　乔颜脑瓜子一转，飞快就明白了，她立刻道：“我有好多相好的。”
　　然后她又拿出了那张陆飞羽送给她的面具。
　　大师兄观察了一会儿，微松口气，他苍白的面孔上露出一丝笑容：“师弟，看来我没法帮你寻到机缘了。”
　　乔颜面色比他还丧，她瞥了眼陆飞羽，幽幽道：“不用了，这根本不是我拿到的那张图上的遗迹，我们应该是无意中进-入了一个等级极高的遗迹。”
　　“原来如此。”
　　陆飞羽点点头，又道：“师弟是从别的关卡来的？可受伤了？”
　　他说到这里乔颜更丧了，她叹着气：“大师兄，这遗迹一共有九层，我们现在在第八层，我已经过了前面所有的关卡了。”
　　大师兄稍稍挑眉：“师弟这么厉害？”
　　“对啊。”
　　乔颜本着不能锦衣夜行、做了好事就要让对方知道的想法，继续夸大：“我过了之前所有的关卡，本来可以继续往前的，但我听闻大师兄遭到了致命危险，所以我把之前的奖励全都和遗迹主人做了交换，希望他能让你活下来，如此看来他没食言。”
　　总之意思差不多，她确实付出了莫大的代价，4500积分很可能比这遗迹主人给的所有奖励都珍贵，虽然这其实是系统的老本。
　　陆飞羽神色一怔，旋即也深深叹了口气，“难怪我觉得自己要陨落了，伤势又突然稳定下来。”
　　“是啊是啊，这都是我做的，不过你这种状态只能持续几个时辰，大师兄，咱们得尽快出去，不然你的伤势会恶化的。”
　　乔颜仍露出担忧神色。
　　陆飞羽却微笑着安慰她：“无妨，我吃了一颗丹药，暂时稳定下来了，有遗迹主人的帮忙，倒也不至于陨落。”
　　系统只能维持十二个小时，确保这十二个小时里陆飞羽不会陨落，而实际上只要没有陨落，没有再遭遇不可抗拒的危险，他自身伤势也会缓慢恢复的，不会一直维持在濒死状态。
　　“那就好。”
　　乔颜点了点头，旋即问他：“这一关你有什么了解吗？”
　　“我伤势过重，暂时没有探索。”
　　“好，那我来看看。”乔颜拍了拍胸腹，胸有成竹道：“你放心，我对这遗迹主人的手法已了如指掌了。”
　　说完话，乔颜让师兄在一旁休息，她则起身查看。
　　这一关风景非常好，远山重黛，峰峦叠起，不远处的湖水又碧绿幽蓝，让人见之心旷神怡。
　　乔颜观察了一圈，走到湖边洗了个手，见到里面还有一尾一尾散发着幽蓝光芒的鱼儿游动。
　　这鱼她好像在哪本书里见过。
　　乔颜几步跑回了陆飞羽身边，同他描叙：“大师兄，那种长着六对鱼鳍，尾巴很长，身上还散发着蓝色流光的鱼你见过吗？我好像记得这是一种罕见的灵鱼？”
　　陆飞羽静静听她描叙完，才道：“确实是一种灵鱼，蓝玄鱼，食之可增体魄，不过如今很少见了。”
　　“增体魄！”
　　乔颜目光立刻灼热起来。
　　她现在最缺什么？可不就是锻体的东西？
　　“很好。”
　　乔颜打开储物戒，开始从里面拿锅碗碟盆和各种调料。
　　“这池子里到处都是，咱们吃完再走。”
　　架好了炉子，乔颜在大师兄微微宠溺的目光中‘扑通’一声就跃进了湖水里，只花了几分钟，她就抓了两条上来。
　　一条打汤一条烧烤，乔颜手脚麻利地拿出一把小刀在湖边破鱼清洗，处理食材。
　　等两条鱼都上了锅，大师兄才轻笑道：“师弟竟然还会这些。”
　　乔颜盯着那两条鱼，眼都没眨，回答他：“我以前也出去历练过的。”
　　她是说乔家还在的时候。
　　许是提到了这个话题，陆飞羽没有再往下说，只是安静地靠在石壁上，目光温煦地看着她蹲在锅子旁眼巴巴地瞧着。
　　瞧了一会儿，他不由笑道：“师弟，没这么快。”
　　“嗯嗯。”
　　乔颜蹲了一会儿，许是也觉得这个姿势有点傻，便又走到他身边坐下，“大师兄，我们久久不归，二师兄会不会着急？”
　　“无妨。”陆飞羽道：“蓝师弟会明白怎么做的。”
　　他显然以前也和二师兄出来历练过不少次。
　　乔颜点了点头，又问：“大师兄，你在第九层遇见了什么？”
　　陆飞羽刚看见她的时候竟然很警惕，定然是之前那一关有过类似的事情。
　　提到这一点，大师兄的笑容稍稍收敛了些，他顿了顿，看向乔颜：“我见到了你。”
　　乔颜心道果然，“还有呢？”
　　“只有你。”
　　说到这里陆飞羽似乎有些无奈，叹道：“也怪我自己没有查探，见着师弟向我示好便信以为真。”
　　等等！
　　乔颜听到这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什么叫做她向他示好？总不能是她想象中那个意思吧？
　　乔颜目光诡异，陆飞羽却再次叹道：“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她有些难以启齿：“然后你就……”
　　“然后我就被一刀穿心。”大师兄指了指自己染血的胸口，“心脏碎裂，幸好有师弟与遗迹主人交易，不然我已经死了。”
　　乔颜默默看着他，只觉得大师兄比她还勇。
　　她忍不住和系统道：“你看到没？这才叫色迷心窍，我那只能算单纯欣赏，你下次再说我色迷心窍我死给你看。”
　　不过陆飞羽也太信任她了吧，能够做到一刀穿心定然是在他没什么防备的时候，他的修为可不低。
　　乔颜内心顿时有些复杂。
　　我把你当师兄，你竟然想上我？
　　作者有话说：
　　两章合一。
　　昨晚上太晚了写睡着了，今天写完了一章剧情还没写完，就干脆两章写完一起发了。
　　乔颜：我觉得师尊也应该反思一下，为什么自己收的徒弟全是一个样。
　　系统：我的钱……
　　乔颜：安啦安啦，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看，你得到了我的感谢，我得到了大师兄的感谢，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系统：……
　　乔颜：而且我觉得这个遗迹主人应该挺欣赏我的，以前肯定没人给他提这么诚恳的建议。
　　遗迹主人：我谢谢你。
　　#到头来系统承受了所有#

第45章 乔颜的烦恼
　　◎你这样显得我很不好。◎
　　按理来说, 这无论对于乔颜还是陆飞羽都该是尴尬的事。
　　但因着大师兄主动说出来，乔颜想法也与寻常人不同 ，两人之间倒是没什么尴尬情绪, 乔颜腹诽了一会儿，便从大师兄身边起身, 继续照看自己的鱼。
　　烤的先好了, 她将鱼盛到盘子里，切了一半递给陆飞羽。
　　大师兄却摇了摇头，只道：“你吃吧。”
　　乔颜下意识看了眼他的伤口，若有所思：“也是，那你待会儿喝点汤。”
　　她没再多说, 自己吃了起来。
　　这鱼不仅能增强体魄, 而且肉质鲜美, 没什么多余的骨头，乔颜三两口就能囫囵吞下一条，看得大师兄有些好笑。
　　他轻声提醒：“慢点吃。”
　　“嗯嗯。”
　　乔颜快速点头, 但依然保持了自己的进食速度。
　　吃完了烤鱼，打汤的也好了，她单独盛了一碗熬得浓白的鱼汤给陆飞羽，然后飞快地解决了剩下的鱼肉。
　　两条鱼基本都进了她的肚子。
　　乔颜回味了一下, 道：“没吃饱, 我再去捉几条。”
　　让大师兄慢慢喝汤, 她又‘扑通’一个猛子扎进湖里, 这次多抓了几条上来。
　　乔颜也懒得做菜, 直接把鱼杀了, 清洗干净, 切了一片薄薄的生鱼片放进嘴里咀嚼。
　　有灵气的鱼就是不一样, 生吃也没有半点鱼腥味，且鱼肉入口即化，还有些甜。
　　尝过味道之后，乔颜便开始了她的食补。
　　这湖水深不见底，其中不知有多少蓝色幽光游动，乔颜虽是修士，可吃了七八条也饱了，实在吃不下了。
　　她洗干净手，捂着有些吃撑了的肚子踱到大师兄身旁，在绿草如茵中躺下，望着头顶湛蓝澄澈的天空。
　　旁的不说，单看这环境、氛围，乔颜当真觉得这一刻再好不过了。
　　吃饱了就躺，环境还很舒适，简直是咸鱼最大的梦想。
　　只不过这种氛围很快被一只大手打破。
　　大师兄带着苍白的脸色低头看她，也许是见她吃撑了，便笑着伸出手帮她揉肚子。
　　乔颜的脸色在他接触到自己身体时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顿了两息，她斟酌着开口：“大师兄，那个男……男男授受不亲。”
　　她对大师兄真的没什么兴趣，平时最多也就觊觎一下师尊的美貌，还是只有技巧、没有感情的那种。
　　陆飞羽给她揉肚子的动作微停，但只一瞬，他又兀自继续，还温柔地扫了乔颜一眼，笑道：“师弟在想什么？寻常时候咱们是同门师兄弟，我待师弟与二师弟、四师弟、五师弟并无不同。”
　　乔颜谨慎道：“大师兄也会帮他们……呃，揉肚子。”
　　“他们不似乔师弟这般年幼，若是需要，自然也无不可。”
　　他的意思就是说换成其他人也一样，只是其他人比乔颜成熟年长些，不会发生这种互动。
　　他的语气太自然，以至于让乔颜觉得心思不正的是自己。
　　可这个感觉真的很奇怪。
　　乔颜坚持了一会儿，终于撑不住了，索性往旁边滚了两圈，离开了大师兄给她揉肚子的范围。
　　从距离陆飞羽两步之遥的位置坐起，乔颜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自然开口：“大师兄，你觉得这一关的破题关键是什么？”
　　陆飞羽也不戳穿她，“师弟心中有成竹，如何还要问我？”
　　“集思广益。”
　　乔颜清了清嗓子，表情正色几分：“况且师兄一向聪颖，师尊都夸你做事最沉稳不过了，我自然想听听师兄的意见。”
　　“恐怕要让师弟失望。”陆飞羽轻笑道：“若是师弟已通过了前面所有关卡，你我合在一起，这便是最后一关，既是最后一关，想来秘境主人不会让我们轻易勘破，恐怕需要徐徐图之，我一时也难以看破。”
　　“咳。”
　　乔颜又咳了一声，毫无异样：“嗯，没错，我已经通过了之前的关卡，这应该就是最后一关了，我再去查看一下。”
　　说完她再次跑到湖边装作观察湖里的鱼。
　　不过这次她换了个位置，离得和陆飞羽更远些。
　　确定大师兄听不见之后，她对着湖面小声道：“前辈你在吗？前辈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前辈？前辈？ ”
　　如此重复了许多遍，不知道遗迹主人是不是被她吵烦了，终于一道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何事？”
　　“我想问问，我和我师兄过了这一关之后，还需要闯其他关卡吗？我们会分开吗？”
　　“当然。”
　　遗迹主人的声音毫无波动：“过九关方可离去，否则便留在这遗迹中陪我吧，我孤寂多年，也想找几个小友为伴。”
　　这是最坏的结果了。
　　不仅意味着乔颜还要过剩下的六关，陆飞羽更是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还要通过七关，就算乔颜还剩下两次许愿机会，她也没把握让两个人都活着出去。
　　唯一的转机是……她能和遗迹主人交流，或者说遗迹主人愿意听她说话，这也许是得益于她之前给这位前辈提的‘关卡改进建议’。
　　乔颜心思一转，又道：“前辈，您有没有兴趣和我做个交易？”
　　“你没资格和我做交易。”
　　“是，我肯定没资格和您做交易，不过您应该在这儿住了挺久，难道就不想找点新花样玩玩？”
　　“不想。”
　　“那就是想，您要是不想，您根本不会理我，您这样的强者我见多了，只有我师尊说不想的时候才是真的不想。”
　　“……”
　　不知是不是乔颜频繁提起她师尊的缘故，那遗迹主人停顿了一会儿，道：“你师尊是什么境界的强者。”
　　“我不知道啊。”
　　乔颜回答得理所当然。
　　遗迹主人又沉默了一会儿，“连这都不知道，敢将你师尊与我相提并论？”
　　“可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最高的境界是入道，入道之后的强者我听都没听说过，我师尊也不可能天天将自己的境界挂在嘴边吧？说句题外话，我师尊很高冷的，就是嘴巴有点毒。”
　　说起仙羽道君，乔颜一脸与有荣焉。
　　遗迹主人没有理会她后半句充斥着私人感情的话，只道：“凝气、浮空、超凡、驭灵、入道、融言、无瑕。此为仙灵界修士境界，再其上还有一个创界，但能达到这个层次的从古至今都寥寥无几。”
　　乔颜认真记下他说的名称，而后便道：“我懂了，您是创界强者。”
　　“……”遗迹主人的声音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波动：“我若已至创界，现在就捏死你这蝼蚁。”
　　“咳咳咳——”乔颜无辜：“前辈，咱们好好聊天，你怎么还生气了？”
　　这强者气度不行，没她师尊大度，师尊虽然毒舌，但为人风格是很广阔的。
　　“这世间已无创界强者。”
　　“那我师尊就是创界强者。”
　　乔颜张口就来，没有丝毫犹豫，自信之气不言而喻。
　　那遗迹主人许是不想和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争论这种事，便很快道：“不过九关，就留在这儿永远陪着我吧。”
　　他的声音隐去，不再开口。
　　乔颜又唤了几声，可惜都没有得到答复。
　　显然她把天聊死了。
　　系统抱怨道：“宿主，你收一收你对仙羽道君的欣赏行不行？你总是夸你师尊，人家肯定不开心啊。”
　　“你懂个什么？”
　　乔颜不知是认真还是强词夺理：“我要不告诉他我有个很厉害的师尊，让他投鼠忌器，你信不信他把我和陆飞羽当场捏死在这儿，你真当这些上古强者这么和善？”
　　“真的？”
　　系统总有些不信，主要是乔颜曾经骗了它太多次了。
　　“你爱信不信。”
　　“那现在怎么办？”
　　“急什么？大不了在这关先待个十天半个月，到时候师兄的伤也好了许多，湖里这么多鱼，吃的也有了，我还不想走呢。”
　　乔颜当真不急，只是偶尔回头望向陆飞羽时有些头疼。
　　其他都好说，主要是大师兄也在，他这么色迷心窍，万一大半夜起来想做点什么不能描叙的事情怎么办？
　　最最重要的是，她身上还挂着两个【魅魔的馈赠】。
　　本来运气就不好，如今她身边只有陆飞羽，用头发想都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也许大师兄原本还能控制得住，被那道具一激，就未必能控制得住了。
　　这要是不小心没把持住睡了大师兄，师尊不得扒了她的皮？
　　乔颜顿时想起仙羽道君那张谪仙一般的美丽面容，冷淡的眸子低垂，对她口吐恶言：“出去几日果然是长本事了，还敢和你大师兄搅在一起。”
　　那也太可怕了！
　　稍稍设想了一下乔颜就打了个寒颤，突然觉得可能要提前和大师兄说清楚。
　　怀着满腹心事，她离开湖边，又走到陆飞羽身旁。
　　在大师兄身旁蹲下，乔颜没急着开口，先措了会儿辞。
　　倒是陆飞羽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主动询问：“师弟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大师兄，我查看了一下，这是最重要的一关，咱们可能要在这一关待上许久，十天半个月也说不定，所以我想和你约法三章。”
　　陆飞羽神色未变，仍旧笑着说：“我本就是帮师弟而已，若有什么收获，师弟不必考虑我。”
　　乔颜没想到他竟然想到了那个方向，这种正经之事反而让她有些不好说出口，总觉得衬托地她思想不健康。
　　不过为了之后可能发生的意外，她咬咬牙还是道：“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咱们可能要在一起待上许久，师兄你千万……千万要把持住啊。”
　　尾音多出了几分苦大仇深。
　　陆飞羽面色虽苍白，但温柔和煦的笑意中却依然是一片从容，只是这种神色在乔颜的话说出口后戛然而止。
　　他似乎是愣了一下，眸光忽深了些，声音明显染上了某种笑意。
　　大师兄笑道：“师弟，你倒是时时刻刻都想着。”
　　作者有话说：
　　乔颜：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提醒你！我不是一个沉迷美色的人！
　　系统：呵呵。
　　乔颜：好吧，顶多沉迷一下师尊。

第46章 师尊牛批
　　◎我永远爱我师尊。◎
　　确实时时刻刻都想着。
　　大师兄修为比她高那么多, 她能不记挂着吗？
　　乔颜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平和，不显得尴尬：“我只是未雨绸缪，大师兄, 要是被师尊知道了，我可担待不起。”
　　“你就这么怕师尊？”
　　大师兄神情有些揶揄。
　　乔颜忙掩饰道：“这不是怕, 这是尊敬, 说明我尊敬师尊，这是美德。”
　　师尊那张嘴跟淬了毒一样，偏生修为还奇高，能动嘴又能动手，谁不怕？她就不信大师兄不怕。
　　“我明白师弟之意。”陆飞羽轻轻点头, 可很快又道：“只是师弟大可不必这样怕师尊, 师尊只教导你修炼之道, 你的人生由你自己掌控。”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像撺掇她叛逆？
　　乔颜暗自腹诽，到底没反驳他这一句，只又重新提起之前的话题：“是, 大师兄的话有理，不过我也不止是因为师尊，咱们毕竟身处险境，处处小心, 有些事情还是提前想清楚比较好。”
　　这话暗示的意外太重了。
　　陆飞羽眸光深邃盯着她, 不由笑道：“怎么在师弟眼中, 为兄便是这样色迷心窍、色授魂与之人？”
　　乔颜没吭声。
　　你说呢？
　　能被假人一剑穿心、让她花了4500积分来救人, 这还不叫色迷心窍、色授魂与？大师兄对自己的认知太不清晰了。
　　心里这么想, 乔颜好歹没说出来, “总之, 我只是想提醒师兄一句, 如今师兄受伤，我修为不高，若有意外恐难以为继。”
　　“好。”
　　陆飞羽点了点头，倒也没与她争辩，只是面上的笑容看起来多了几分莫名的愉悦。
　　乔颜其实很想让他再对天道发个誓，这样比较保险，可又觉得这么做有些过分，便压下了这想法，只希望师兄到时候定力强些。
　　说完后相顾无言，乔颜再次躺下，随手从旁边拔了颗青草叼在嘴里，开始真正的消食。
　　时光飞逝。
　　因着湖里有鱼，吃喝不愁，两人当真在这一关待了许多天，那遗迹主人中间又和乔颜交流过几次，但他不肯妥协，乔颜也不低头，情形便这么僵持下来，好在这一关除了破题有些诡谲，倒也没什么其他的危险。
　　这些天乔颜不知道吃了多少鱼，那深不见底的池子里幽蓝色的光肉眼看去都稀薄了一些，可见她薅得狠。
　　两人在第八层待了整整半个月。
　　陆飞羽的伤势好了许多，已无大碍，乔颜则觉得自己经过半个月的修炼，长了一些不太明显的肌肉，腹肌捏上去没那么软了，体魄强了许多倍。配合之前吸收在聚魂石里的魂力，她成功将修为提升到超凡境，越过了一个大境界。
　　她甚至都不想走了。
　　这种增强体魄还没人打扰的地方，外面到哪儿寻去？
　　要不是还有陆飞羽在身边，她都不介意在这儿住上一年半载的，那位前辈不是想找个人陪陪吗？她愿意奉陪。
　　不过这时间对于大师兄就有些长了。
　　蓝玄鱼对他的帮助不大，他相当于陪着乔颜硬生生耗在这里，因此过了半个月之后，他伤势养得差不多，两人就开始着手破关。
　　这一关和乔颜之前渡过的第五关有些像，没什么危险，但又让人摸不着头脑。
　　乔颜这些天曾经尝试着往远处的重山叠峦走去，但她发现无论走多久，那些山峦永远在天边，距离没有丝毫改变，当她再往回走时，却又发现回来的时间只不过半个时辰。
　　无论往远处走多久，回来都在半个时辰之内。
　　也就是说这一关的真实大小其实就是半个时辰的脚程。
　　如果和第五关一样是要寻找离开这一关的方式，就要打破这种规则。
　　可这又和第五关不一样，不是闭着眼睛无视规则就能出去，乔颜闭着眼睛行走依然和之前一样。
　　倒是大师兄在仔细观察周围后提出一个可能。
　　“我们安然度过十五天，说明此地并非杀伐类关卡，灵鱼为实体，说明并非幻境勘破类关卡，通常情况遗迹关卡分为三大类：杀伐类、幻境勘破类、参悟类，此地很有可能需要我们参悟某些功法或是阵法等等，只是我还没看出这玄妙之处为何。”
　　这就是经验之说了，乔颜对这方面就不如他了解。
　　不过大师兄的话给了她灵感。
　　乔颜指着远处如水墨一般的青山，道：“无论我走多远，这些山都那么远，如果这不是幻境铸造，那么是不是和空间有关？”
　　她是艺高人胆大，陆飞羽却笑叹：“若是要感悟空间之力，师弟，我们恐怕一辈子也出不去了。”
　　乔颜：“……”
　　大师兄就不能说点好的？
　　许是见她脸色有些丧，陆飞羽解释了一句：“自古空间为王，时间为皇，前者涉及到世界的根本，后者则更加神秘，恐怕只有传说中的创界强者能接触到这种力量，你我太年轻了些。”
　　“这样……那有没有可能是五行自然之力？”
　　乔颜又提出了一种假设。
　　这次陆飞羽没反驳：“有可能，不过具体为何还需要你我再细细查探。”
　　“嗯。”乔颜点头，想了想，她眼珠子一转，又笑道：“师兄，我去那边再看看。”
　　她去和遗迹前辈再探探口风。
　　乔颜打定主意，又跑到远处的湖边，对着湖面轻声唤道：“前辈、前辈你在吗？前辈！”
　　“何事？”
　　经过这些天偶尔的交流，遗迹主人如今和乔颜说话也算有几分熟稔，虽然乔颜依然对他一无所知。
　　“您这关是想考验我们什么？”
　　“自己猜。”
　　“我猜过了，不是空间之力就是五行之力，前辈你是不是隐瞒了些东西？比如没有告诉我们某些规则？你是不是看我和我师兄不顺眼？”
　　这是乔颜的猜测，但她觉得很有可能，就算要参悟什么也不可能完全放任自由，没有任何提示，那不是为了考验别人，纯粹是为了困住人，可从之前的关卡来看，这位遗迹主人又不像一个单纯想把人困住的存在。
　　没准真是因为看她不顺眼，这种上古强者脾气怪一点也正常。
　　遗迹主人没正面回答，只是冷淡道：“你师尊不是创界强者吗？如此厉害，这些算得了什么？有本事让你师尊来救……”
　　他话还没说完，原本湛蓝清澈的天空突然从边缘处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轰隆’一声巨响响彻天际。
　　这意外来得突然，遗迹主人的声音瞬间消失，似乎是去查探发生什么意外了。
　　本在另一边查探的陆飞羽则快速到乔颜身边，将她护在身后，面色微肃：“师弟小心。”
　　乔颜也很惊讶。
　　这变故显然不在遗迹主人预料之内。
　　刚想和大师兄说一句，乔颜还没开口，便看到天空之上那道裂口越来越大，一道她十分熟悉的冷然声音传来。
　　“放我弟子出来，我允你苟延残喘。”
　　而后是遗迹主人震怒的声音：“放肆！”
　　他的声音原本有些飘渺，听不出男女，但这一刻陡然清晰，乔颜听着像是个青年男子的声音。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师尊来了！
　　她怔怔看着天空上的裂口，半响才朝天空喊了句：“前辈，您真是言出法随。”
　　“……”
　　系统突然觉得她运气差是有原因的，因为好运都用在了这种作死时刻，乔颜能活这么大真是不容易。
　　遗迹主人不知是不是已经和仙羽道君打架去了，没有理会乔颜，乔颜也不在乎，她满面感动地看着天空，想到了什么，又突然满脸艳羡地看向大师兄。
　　她羡慕道：“大师兄，师尊对你真好，竟然亲自来救你了。”
　　陆飞羽神色微怔，旋即无奈地弯了弯唇。
　　师尊……真的是来救他的吗？他以前可没享受过仙羽道君如此宠溺。
　　乔颜感叹了一句，继续道：“师尊真厉害，难怪宗门里的长老在他面前都跟孙子似的。”
　　她在这里和陆飞羽聊天，头顶的战况大约进-入了白热化，不断有七彩玄光透过那道巨大缝隙渗入，将原本澄澈的天空切割地七零八落。
　　乔颜看得有些心悸，这玩意就是她上次救温如鸿时遇见的东西，以她如今的修为，沾一下就死。
　　又看了一会儿，轰隆的震动声更大了，遗迹主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允你带走一人。”
　　不知是不是他落了下风，总之似乎遗迹主人妥协了一次。
　　仙羽道君冷清的声音毫不犹豫：“乔颜。”
　　天空底下，乔颜和大师兄的神色都有一瞬的微顿。
　　只是陆飞羽很快就恢复了寻常，并无什么诧异，乔颜却觉得有种如芒在背之感。
　　师尊妥妥的偏心，这要是换个情形大师兄不得恨死她？
　　她正心想之时，见那道缝隙中探下来一只大手，大手直直朝她抓来。
　　乔颜下意识想躲，又很快明白过来这是什么。
　　她忙将陆飞羽推了出去，道：“带我师兄走！”
　　那只大手和大师兄都愣了一下。
　　旋即是仙羽道君的声音传来：“乔颜，别任性。”
　　陆飞羽修为比她高多了，更不容易陨落，仙羽道君的做法其实从理智上来说没什么问题。
　　只是人更多是感性动物。
　　乔颜看着天空上的大手，语气真诚道：“师尊，师兄受了重伤，要早些回宗门，唯恐留下什么暗伤，可我没事，这位前辈可欣赏我了，经常和我说话，还要我留下来陪他呢。”
　　仙羽道君停顿了一瞬，语气更冷了些：“我徒儿说的可是真的？”
　　遗迹主人的声音很有磁性，却只是冷哼道：“聒噪小辈。”
　　乔颜这段时间确实总烦他。
　　还给他提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建议，遗迹主人能有耐心听实在是因为他在这儿待了太多年，磨练出许多耐心。
　　怕师尊不信，乔颜又道：“感谢这位前辈，还教导了我一些修道知识，要不是我已经拜在您门下，我都想以师恩之礼谢他，师尊，您放心吧，我在这儿挺好的，您不用挂念我。”
　　可这话显然不是仙羽道君爱听的，乔颜说完之后只稍停了会儿，他便冷冰冰地开口：“你倒是很好，刚出门几日，连改换门庭的对象都找好了，难怪眼巴巴地想着出来闯荡。”
　　乔颜：“？”
　　师尊抓重点的能力怎么越来越歪了？
　　“不过本座偏不让你如愿。”仙羽道君似乎轻嗤了一声，道：“想待在这儿？你看看本座同不同意。”
　　说完也不等乔颜回答，他冷漠的声音再次直指遗迹主人。
　　“上古残存至今不易，何必自覆？我再说一遍，放出我的弟子，否则今日你陨落于此。”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小伙伴说我甲流了）但我觉得症状不是很严重，比上次阳轻多了，可能就是感冒了，鼻塞喉咙痛流鼻涕咳嗽，然后有点困，昨晚八点就睡了……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
　　宝子们注意身体啊。
　　乔颜：除了毒舌之外，我还是很喜欢师尊的实力的。
　　系统：（小声）还有美色……
　　顺便再推荐一本基友的书，求收藏~
　　《秦末捡到闲鱼后我登基了》空水木叶
　　秦末乱世，殷嫱她爹为伐无道诛暴秦，起义了，造反了，兵败了。
　　留给殷嫱一地鸡毛。
　　她爹起兵前，殷嫱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个奇怪的声音。
　　尊敬的殷嫱，您已绑定闲鱼APP，助您的攻略之旅一路好运。
　　殷嫱：……！
　　穿越十几年，外挂总算到账了！
　　◆
　　身为反贼之女，殷嫱起初勉为其难，帮爹爹经营根据地，安安静静种田暴兵，只等爹爹一统天下当个太平公主。
　　开始，大家都说，不愧是东楚王他女儿，虎父无犬女。可是后来，爹兵败了。大家又说，呵，要不是因为她爹，区区一个女子，怎么能成事？
　　殷嫱长叹一声，望远镜、对讲机买买买，战力飙升碾压时代。
　　良种、化肥买买买，粮食增产百姓富足，天下向往。
　　屠龙术买买买，任贤功能，人才归心。
　　再后来，天下一统，四海升平。
　　大家突然发现东北那旮瘩还有一股残余势力：哟，这不是女帝她爹么？
　　小剧场：
　　刚开始，殷嫱以为闲鱼不过是大自然的馈赠。
　　直到用光了花呗，她才知道，一切命运的馈赠早已暗中标好了价格。
　　此后，闲鱼上出现了一系列迷惑标题。
　　#由于本人造反过程中，不慎欠下花呗巨债，无力偿还，特出售烂尾楼阿房宫图纸，以期抵债。#
　　#为筹措争霸资金，特出售六经先秦本，焚书令那年埋的，虫蛀，介意勿扰。ps。事成后另有重谢。#
　　刚开始，网友们只以为她是个沙雕，纷纷留言：“你好，我是秦始皇，没有死，在西安留了一千吨黄金，现在需要一千块，转账让你统领三军。”
　　“我，秦始皇，打钱。”
　　可不久后，专家们发现，这位闲鱼塘主卖的东西好像都是真的……
　　文史专家跪着跟她讨论历史。
　　军事专家哭着喊着要给她出谋划策。
　　……
　　某一天，店里的东西下架一空。
　　只留下了金灿灿的黄金千斤，标题是——
　　#朕的谢礼#

第47章 无情
　　◎乔颜的道路。◎
　　仙羽道君大约原本不打算再继续, 结果乔颜说要把陆飞羽先带回去，他立刻改变话语，再次剑指遗迹主人。
　　乔颜听得眉头一皱, 如芒在背的感觉更重了。
　　特别是大师兄就在她身边，她刚刚还‘羡慕’师尊来救大师兄来着。
　　“……”
　　沉默了两息, 乔颜低头宽慰道：“大师兄, 其实……师尊也是爱你的，真的。”
　　虽然这话没什么说服力。
　　陆飞羽倒没她这么在乎，仙羽道君愿意救他是恩德，不愿也没什么，他拜在仙羽道君门下, 本也没给予过师尊什么好处, 凡弟子者, 皆为得恩者罢了。
　　所以见到乔颜这么说，他只是笑了笑，“师尊所行之事皆为他心愿所至, 往日也并未苛刻过我，师弟不用多心。”
　　至于仙羽道君爱他之类的话……那位修无情道，无情之人怎会有爱？
　　陆飞羽笑着摇了摇头，不想再提这事, 便只道：“师弟刚刚应该答应才是, 我伤势已无大碍。”
　　“那怎么行？我乔颜不是这种独自苟活的人。”
　　正义凛然说了一句, 乔颜拍了拍胸膛, 示意自己是有忠肝义胆之人, 绝不会背弃大师兄而去。
　　不过此刻也改变不了了, 乔颜说完之后继续往天空上望去。
　　仙羽道君那一句大约激怒了遗迹主人, 他的声音添了一丝浓重的冷色。
　　“果真是什么样的师傅便教什么样的徒弟, 狂妄。”
　　乔颜：“？？？”
　　这也能骂到她身上？她明明给这位前辈提了许多有建设性的意见，态度一直温和有礼，怎么就狂妄了？
　　乔颜心有不逞，却见一旁的大师兄笑容加深，是有些揶揄的模样。
　　她微抿了唇角，到底没说什么，继续观战。
　　虽说是‘观战’，其实以乔颜的修为看不出什么，只能看到那缝隙里不断有七彩光芒闪现，显示出战况的激烈。
　　没过多久，大约只刻把钟，她听见遗迹主人低沉的声音响起：“若我巅峰时刻，你这等小辈……”
　　旋即是隐没的声音，乔颜没听清后面的话。
　　不过就在遗迹主人说完之后，一只半透明的大手从那天空裂缝中探出，朝乔颜与陆飞羽抓来。
　　这一次不等乔颜说些什么，那大手一把捞起他们两个，飞快往缝隙外掠去。
　　乔颜急切道：“前辈，我给您提的建议您好好考虑一下啊，下次我再来看您。”
　　抓着他们的大手微不可见地一顿，旋即乔颜突感掌心有异，她稍稍低头看了眼，发现手里多了枚黄金铸成的令牌，令牌正面雕刻了一顶冠冕，上书‘夏侯’二字。
　　她精神一振，立刻悄无声息地将这令牌收起。
　　系统在脑海里问她：“宿主，这样是不是有些冒险？”
　　毕竟是陌生强者的东西，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这强者能和仙羽道君战在一起，修为定然不低。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明眼一看就知这遗迹主人不简单，我这些天明里暗里的冒犯他也没计较，说明他暂时没弄死我的意思，这种等级的强者，手掌缝里漏出点东西就够我享用不尽了，修道哪能一路安稳？”
　　乔颜完全是一副赌狗姿态、赌赢了就是挣了的态度，听得系统脑仁发痛。
　　不过遗迹主人塞令牌这一幕除了乔颜谁也没看见，很快她便若无其事般和大师兄一起被这只大手丢出了遗迹。
　　两人直接出现在入口处那片废墟中。
　　周围原本还在探索的修士此刻一个也不见了，消失得干干净净，乔颜只看到面色冷漠的仙羽道君站在废墟之前，连衣角都没有一丝褶皱。
　　很显然，他在交战中占了上风。
　　乔颜内心直呼‘牛逼’。
　　这遗迹主人之前和她的交谈过，自称不是创界强者，但又一副十分孤高的模样，很可能是无暇境强者，仙羽道君能占据上风，至少也是无暇境强者，而据乔颜所知，高等仙门的长老也不过入道境，其上还有融言，之后才到无暇。
　　驱仙门掌教有没有无暇境都难说，那可是仙羽道君的同门师兄，其他掌教大约也差不多，这是真正的盖压同代。
　　师尊这么牛批，这么想想毒舌一点好像也可以接受了。
　　乔颜含着心酸想了想，然后毫无疑问地被师尊劈头盖脸一顿嘲讽。
　　“要是你不想走，可以留下来，顺便换个师尊也没什么。”
　　这阴阳的功力至少一甲子。
　　乔颜叹了口气，垂头行礼：“师尊。”
　　“怎么？看见我这么不高兴？”
　　“没有，见到师尊是意外之喜。”
　　乔颜如今习惯他的说话方式，闻言没有丝毫慌张，只是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了一句，而后便道：“师尊，您怎么知道我和大师兄被困在这儿了？”
　　“蓝挽星给我传音，说你们失踪了许多天。”
　　仙羽道君扫了眼陆飞羽，冷然道：“乔颜便罢了，你身为大师兄，历练多次，不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没有把握的遗迹也能轻易入内？”
　　大师兄也不辩解，只垂首应答：“师尊教训得是。”
　　乔颜见状忙为他解释：“师尊，不管大师兄的事，是我得了些机缘，请大师兄帮忙，原本找的也不是这个遗迹，我们只是误入其中。”
　　“闭嘴。”仙羽道君轻斥了一声，道：“你如今不仅会忤逆师尊，还会袒护同门了？”
　　乔颜对他怼得哑口无言。
　　她总觉得上次那事之后师尊就有些看大师兄不顺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把两个徒弟都训了一顿，仙羽道君才转身：“同我回去。”
　　陆飞羽确实要回宗门养伤，但乔颜有些为难。
　　她忙追了上去，边走边说：“师尊，让大师兄同你回去吧，我就算了，我毕竟、毕竟已经不是驱仙门的弟子了。”
　　她才离开了多久，这就回去，宗门里的人还不知道会怎么说呢，再说她都已经自逐于宗门了，于情于理都不好再回去。
　　仙羽道君淡淡瞥了她一眼，“我说可以便可以。”
　　若按寻常时候，师尊说什么乔颜也就依了，可这一次她没有附和。
　　她面色微敛地止住了脚步。
　　仙羽道君许是觉察到她的举动，也停下步子，回头看她。
　　“怎么？你不愿回去？”
　　“师尊，弟子知道您不在乎，可我毕竟已自逐于宗门，已经不是驱仙门的门人，若是再堂而皇之地回去，旁人难免有话要说，弟子……不愿这样。”
　　她垂下眼眸，声音虽低，却很认真。
　　其实从离开宗门的那一天起，她就知道自己回不去了。
　　也许是她的声音过于坚定，仙羽道君这一次没有即刻训斥，只是静静凝视她，良久，他才淡声道：“你是我的弟子，与旁人无关，与驱仙门其他人都无关。”
　　“可人生在世总会为旁人所影响，弟子不是师尊，也无法全然不在乎，师尊，求师尊应允，让弟子继续在外闯荡。”
　　乔颜往后退了一步，在他面前端端正正地跪伏下来，她伏下身子，声音却逐渐清朗起来。
　　“待弟子拥有足够无视旁人的能力时，弟子定然再回驱仙门，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再入师尊门楣。”
　　这是少年的心愿。
　　虽然稚嫩，却也纯粹，况且他本也不是那等心无挂念之人，他心中压着的东西太多，就算有师尊庇佑，又怎能肆意妄为？人这一辈子，永远也不可能只依附于旁人活着。
　　仙羽道君没有说话，心中对乔颜的想法却明了了。
　　他虽常常训斥弟子，嘴上不留情面，实则比许多师尊宽宥，他怎会不懂乔颜心中所想。
　　看着面前温顺跪伏的弟子，他的眸光缓和下来，良久，乔颜才听见他道：“罢了，起来吧。”
　　乔颜这才缓缓起身。
　　仙羽道君目光平和注视她，“你既然一心攀登，想要求那虚无缥缈的高峰，不回来也罢。”
　　说完师尊从储物戒拿出一物递给她。
　　乔颜有些疑惑，接过来一看，是两本叠在一起的书。
　　一本书扉上写着《无情注解》，一本写着《圣上无情篇》。
　　仙羽道君看着那两本书，声音有微不可闻的低沉。
　　“《无情注解》是为师对无情道与功法的一些见解，《圣上无情篇》，是我之无情道的心法，你既然想要走上这条路，便拿着吧。”
　　乔颜当真意外。
　　师尊竟然真把衣钵传给了自己，而且还给了他修无情道的心法？
　　“也不知我传你无情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仙羽道君难得有这样不定的时候，但只说了一句，他又收起话头，只道：“乔颜，只愿你无悔。”
　　说完他深深看了眼还有些愣住的乔颜，并未停留，往前而去。
　　大师兄方才一直看着他们没说话，并未插嘴，此刻也只是叹道：“师弟，无情之人未必快乐，我觉得你不适合无情道，师尊虽然传了你心法，但未必就要你修，你多考虑考虑再下决定。”
　　说完他轻轻拍了拍乔颜的肩膀，也随之而去。
　　乔颜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那一刻的愣怔之后，她对于这心法本身反而不觉得如何。
　　见师尊和大师兄都离开了，她便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把那本《无情注解》先收起来，翻开了《圣上无情篇》。
　　内容有些晦涩，初略看去许多地方难以理解，但大体上和她想象的差不多。
　　乔颜‘啪’地一声合上书籍，目光陡然灼亮起来。
　　“系统，从今天起我要封心锁爱！以后我就是一个无情的人了！”
　　系统没什么起伏道：“你先别沉迷你师尊的美色。”
　　“……”
　　乔颜唇角微抖了一下，极为不悦：“你小看我。”
　　系统不置可否。
　　乔颜和它哼哼了两句，收起心法，她又拿出了那枚令牌。
　　“我倒要看看这位前辈是个什么角色，还搞这种暗度陈仓的事儿。”
　　话虽这么说，但她面上显然是一片兴致盎然。
　　作者有话说：
　　乔颜：以后不要说我渣，因为我修无情道。
　　系统：？

第48章 遗迹主人的真实身份
　　◎夏侯王朝。◎
　　令牌正面刻的是一顶冠冕, 上书‘夏侯’二字，背面是一个单字‘桀’。
　　连起来就是‘夏侯桀’，很可能是那遗迹主人的名字。
　　乔颜目光在‘夏侯’二字上停留了会儿。
　　这种复姓如今已经不多了, 通常是上古的大族，据乔颜所知, 上古时期曾有些十分鼎盛的大族甚至还建立过王朝。
　　看令牌上的冠冕, 这遗迹主人很可能是上古时期的王朝之人。
　　这种大能别的不说，手里的宝贝肯定多。
　　乔颜心中有底，便尝试着以神识渗入令牌，想看看遗迹主人塞给她这令牌究竟有什么用。
　　倒是没出现她想象中宏大的场面，她以神识渗入之后, 只得到了一段简短的信息。
　　这枚令牌与其说是令牌, 不如说是一把钥匙, 可以随时随地打开通往那遗迹的钥匙。
　　她现在身处之地是隆山秘境，而类似这种秘境通常都有开放和关闭的时间，只能在其开放的时候入内, 若是秘境关闭还没出来，便要等到下一次秘境开启才能离开。
　　这令牌却是一个例外。
　　就算隆山秘境关闭，她依然可以凭借这枚令牌进-入之前那九层遗迹。
　　那位前辈给她这样一枚令牌也不知道是何用意，他明明一副不太喜欢她的样子, 私下里却塞了这么一个能随时进-入秘境的钥匙给她, 可见其中还有乔颜不知道的隐秘。
　　又或者是因为仙羽道君。
　　遗迹主人输给仙羽道君, 而她又是仙羽道君的徒弟, 彼此之间就有可说的话了。
　　乔颜唇角勾起一个隐晦弧度, 也不用这枚令牌, 她直接走回了之前那处遗迹。
　　这个时候赌狗的胆量就显现出来了。
　　寻常人不可能在好不容易逃离之后又自投罗网, 乔颜却不同, 她再次走进那石室，以神魂之剑开启传送，堂而皇之地回到了遗迹中。
　　此刻距离仙羽道君将她救出去都不到半个时辰。
　　依然是绿水青山、远山重叠的模样，天空上那道狰狞的痕迹已经消失不见。
　　乔颜悠哉地从湖里捞了两条鱼上来烤，等她架好了架子，撒好了调料，边烤才边道：“前辈，不如出来一叙？”
　　遗迹主人没显出身形，只是声音响起，他的音色不再是之前飘飘渺渺的模样，是与仙羽道君对话时低沉磁性的嗓音。
　　“你胆子倒是不小。”
　　“前辈您要杀我易如反掌，何必这么麻烦，既然不是想杀我，有话可说，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你背着你师尊做这些事，也不怕他知道？他看起来对你颇为宠爱。”
　　乔颜淡定地笑了笑：“前辈您这话说得，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欺师灭祖的事情，我有什么好怕的？”
　　“好一个尊师重道的修者。”
　　这句绝对是嘲讽。
　　不过对于已经听惯了师尊阴阳言语的乔颜来说毫无感觉，她甚至笑着回了一句：“多谢夸奖。”
　　许是被她的脸皮顿了一下，遗迹主人过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你可知本尊是谁？”
　　“知道，您是夏侯王朝最伟大的帝王。”
　　“你倒还算有几分眼光，比你那师尊渊博些。”
　　乔颜这次真有些诧异：“真是上古王朝的帝王？”
　　“你不是已经看出来了。”
　　“呃……我随口猜的。”
　　乔颜确实是随口猜的，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她只讶异了一瞬，旋即露出更深的笑容：“原来是上古王朝的帝王，失敬失敬，敢问前辈，您有什么事需要我为您效劳吗？”
　　“朕沉眠于此，已过多年，只是外界沧海桑田，早就没有了王朝，今日既然遇上你，你又是个聪明人，你我也算有缘，朕有一事交付于你，此事若成，少不了你的好处。”
　　“什么事？”乔颜不等他回答便又道：“前辈，不是小子冒犯，我话说在前头，您要是想重建夏侯王朝，那您还是别说了，小子办不到。”
　　“就凭你也想重建王朝？”遗迹主人嗤笑：“莫要笑掉人大牙。”
　　刺了乔颜一句，他才继续往下说。
　　“你去帮我寻觅几个天赋上佳的年轻修者，朕要传他们王朝道统。”
　　“那可不容易。”
　　乔颜啧声道：“如今的仙灵界仙门大派为尊，邪道势力隐于暗处，或有大族之人皆为血统传者，您想找几个天赋上佳却又愿意改投道统的修者，无异于海底捞针，依我看……”
　　乔颜眸光微敛，不动声色：“不如您先说说，传您道统有什么好处，我也好找人。”
　　遗迹主人没怀疑她的话，这些天他也看了不少路过这遗迹附近的人，没一个他看得上的，那陆飞羽倒是勉强，然而早已身具道统。
　　“我夏侯王朝也曾独尊一方，好处自然有的是，功法、宝物、秘术、神异数不胜数，只是想要得到，须得通过我的考验。”
　　“您说的考验，该不会是这九个关卡吧？”
　　乔颜环顾一周，语气诚恳同他说：“那您恐怕找不到传承者了，除了我，我看没几个人能过得了，我师兄那等修为和天赋，已是仙门大派中的佼佼者了，他都尚且如此，更别提还没入仙门者。”
　　这句话听着长，其实主要内容只有一个，就是——除了我。
　　许是从前很少见到乔颜这种自夸自擂型的修者，遗迹主人沉默了一会儿：“我不要你，你天赋太差。”
　　他这句话刚说出口，系统便直呼‘不好’。
　　若问一个赌狗最听不得什么，当然是别人的轻视。
　　乔颜顿时站了起来，连还在烤的鱼都不顾了，她睁大了眼睛，掷地有声：“我怎么了？我重修到超凡境只花了多少时间你知道吗？几个像我这样的？修炼又不是全看天赋，更重要的是脑子。再说了我天赋又不差，我家灭族之前我也是家里的天骄，你凭什么看不起我？我告诉你，除了我，你谁也找不到。”
　　“……”
　　遗迹主人明显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大。
　　寻常天骄之辈即便听见这样的话更多也是一笑置之，还真没几个像乔颜这样逆反心上头，瞬间脾气来了的。
　　见他不说话，乔颜又道：“我师尊都没嫌弃我天赋不好，你是我师尊的手下败将，竟然还嫌弃我天赋不好？当谁看得上似的，我可是我师尊的衣钵传人，当我稀罕你的道统？”
　　总之她叨叨了好大一段，直到她消停下来，遗迹主人才语气漠然道：“那让你继朕道统，你愿？”
　　“行啊。”
　　生气归生气，正事还是不影响的，乔颜迅速收敛了脾气，诚恳道：“您的遗产就由我来继承吧，我一定把咱们夏侯王朝发扬光大。”
　　遗迹主人：“……”
　　很难想象，那人会有一个这样的徒弟，且还传了衣钵。
　　见他又不说话了，乔颜追问：“您到底还要不要继承者？”
　　“要。”遗迹主人的声音平稳无比：“朕不要你。”
　　乔颜唇角微抖，心里那个不服输的劲儿‘刷刷刷’地往上冒。
　　脑海中，系统又听见她沉声道：“给我打开商城。”
　　系统脑仁又开始疼了。
　　它苦口婆心：“宿主，算了，咱们已经有师尊了，仙羽道君不比这遗迹主人厉害？你何苦跟他计较，再说积分也不多了，你也买不到什么能影响到这个等级强者的道具。”
　　“我不甘心。”乔颜咬牙切齿：“他嫌弃我，我师尊都没嫌弃过我，等我强起来了我一定要给他两个大嘴巴子，让他知道什么叫天赋异禀。”
　　“是是是，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缩头王八才忍。”
　　乔颜一副现在就要干死遗迹主人的样子，劝都劝不住。
　　好在那遗迹主人许是感知到乔颜激烈的情绪，他又开口：“况且你已传了衣钵，难道你愿意改投他门？背叛你师尊？”
　　“为什么要背叛师尊？”乔颜理所当然道：“人的一生可以有很多个老师，您当然也是我的老师。”
　　“那朕若与你师尊相斗，你助谁？”
　　这问题就相当于‘你老婆和老妈都掉河里了你先救谁’一样。
　　乔颜是这么回答的：“我谁都帮不了，你们打架，我靠近会死。”
　　这是实话。
　　遗迹主人顿了顿，又道：“若是你能帮呢？”
　　“那当然是帮我师尊。”她没有丝毫犹豫：“您还没准备传给我就想这么多，不愧是当过皇帝的。”
　　“……”
　　也许是不想再和她纠结这些了，遗迹主人又道：“也可，不过你还是要帮朕找几个传承者。”
　　“我懂，您想多找几个徒弟是吧，没问题。”乔颜比了个对方看不懂的OK手势，顺道问了一句：“作为您门下嫡传，您不给个见面礼什么的吗？”
　　“不是朕的徒弟。”
　　遗迹主人的声音突然威严了些，“加入朕的天羽卫，拱卫夏侯王族，朕传夏侯王朝之道统。”
　　弄半天原来是想找几个‘锦衣卫’。
　　乔颜的兴趣一下子就消退了许多，声音也有些恹恹起来，“行，没问题，您先给点招募资金。”
　　“你找到一个，带来见朕，朕给你奖励。”
　　遗迹主人明显深谙空手套白狼的道理，直接就给乔颜打了回去，并且言语间不容她拒绝。
　　这种大佬一旦有了主意，乔颜也改变不了，她只能轻轻一叹：“行吧，那到时候再说。”
　　说完了正事，乔颜又说起自己好奇的方面：“前辈，您能出来一下吗？我都入了您的锦衣……啊不，天羽卫，总不能连您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吧？”
　　遗迹主人声音冷淡强调：“既入天羽卫，当称呼朕为陛下。”
　　这声音刚落，乔颜便见河边有一人影从模糊到清晰起来。
　　头带垂珠冠冕，冠冕最中央镶嵌了一颗硕大的金色宝石，垂下的珠链摇曳闪烁间可见一张俊美、冰冷、威严的男子面孔。他嘴唇很薄，鼻梁高挺，皮肤雪白，身穿墨色广袖囚龙袍，身姿挺拔，整个人显现出一片从容、霸道的天子模样来。
　　作者有话说：
　　乔颜：可以，长得不错，我的好感加十。
　　系统：？？？
　　#从前辈到陛下只需要一个瞬间#

第49章 离开秘境
　　◎有好感，但不多。◎
　　乔颜目光瞬间缓和了许多, 方才那种想一巴掌干死人家的气势消失无踪。
　　她在脑海中同系统道：“可以，陛下长得不错。”
　　系统：“？”
　　这就成‘陛下’了？就这还说自己想修无情道？系统觉得她迟早有一天要死在美色上。
　　然而它的想法乔颜明显不在乎，她只是目光炯炯地盯着那遗迹主人。
　　遗迹主人显出身形后, 珠串后的目光冰冷又淡漠，对方淡淡扫了她一眼, 没什么情绪。
　　“记住, 朕名夏侯桀，既入天羽卫，不得再冒犯。”
　　“好的好的。”
　　乔颜十分上道，立刻就跑了过去，在他还没开口之前便学着前世在电视上看到的模样, 单膝跪地, 高呼：“天羽卫统领乔颜, 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夏侯桀：“……”
　　陛下明显被她整不会了。
　　虽说那人的徒弟这么狗腿子他瞧着没什么不爽，但总觉得乔颜正经的模样有些违和。
　　还有什么统领, 谁封他为统领了？
　　乔颜却没想那么多，长得好看等于养眼，实力强大等于目前捏死她跟捏死一只蚂蚁似的，这种‘两全其美’的大能跪一跪又算得了什么？看她给师尊磕头, 不知道磕过多少个。
　　以后她也是有两方背景的人了, 若遇见什么不敌的仇人, 也不用总麻烦师尊, 都带过来给‘陛下’玩玩多好, 省得师尊辛苦。
　　乔颜偷偷瞥了他一眼, 唇角的笑容愈加甜美。
　　虽然都是强大的美人, 可她心里显然有个排位, 师尊依然是无可争议的第一。
　　行了礼之后，‘陛下’许是从她殷勤的举动中反应过来，摆了摆手，“以后不用这么繁琐，唤我陛下便可。”
　　整这么多花里胡哨的，当年的夏侯王朝都没他花样多。
　　乔颜依然恭声道：“好的陛下。”
　　她唤‘陛下’的时候，声音有种莫名激烈之感。
　　扫了扫膝盖上的尘土，乔颜从地上起身，顺便问了句：“陛下，您不给我传道统吗？”
　　不是说加入天羽卫的都可以传夏侯王朝的道统？
　　夏侯桀扫了她一眼，兀自退了一步，隔她远一些，而后才负手道：“你已有道统，小子，你没听说一句话？贪多嚼不烂，修道最忌杂而不精。”
　　“那没关系，修不修都是我的事，您传我就行。”
　　“你师尊修的何道？”
　　夏侯桀没答她，反而问起仙羽道君的事，可见‘陛下’对自己败给一个小辈始终有些耿耿于怀。
　　“无情道，我以后也修无情道。”
　　乔颜说到这里声音还有几分与有荣焉的骄傲。
　　夏侯桀便冷然道：“无情道？荒谬！你师尊余情未了，你六根未断，竟说自己修的是无情道，如今的仙灵界果真没落了。”
　　他说她也就算了，还搭上了师尊，乔颜这可听不下去，她立刻辩驳：“陛下，你可是上古时期的帝王人物，怎么这样没眼光？你多少岁了，我师尊才多大？他一朝败你，你不过是我师尊的手下败将而已，有什么资格质疑他的道？他修大道无情，你知道什么叫大道无情吗？你不知道，你只不过听见‘无情’二字，便张口言语。”
　　这话着实不客气，夏侯桀的脸色明显冷了许多，他良久无言，可许久之后，他脸色又突然恢复了寻常，“你的胆子的确不小。”
　　别的不说，没几个人敢当着他的面这么骂他。
　　“我实话实说而已。”
　　乔颜面色坦然，只语气稍松了些：“便不说我师尊，就如我，你怎知我修不了无情道？你有多了解我就说我六根未断？陛下不过见了我救我师兄、维护我师尊便断言我是个多情之人，可实则多情之人最是无情，这你可知？”
　　她洋洋洒洒说了一通，最后才总结：“可见即便如陛下这般强者，依然有妄下结论的时候。”
　　“说完了？”
　　“说完了。”
　　“以下犯上，论罪当诛。朕念你初入天羽卫，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便在这关卡中好好反省，什么时候通过九关，什么时候再出去。”
　　夏侯桀眸光深邃，深深看了她一眼，说完这话便消失在乔颜面前，没有多听她一句辩驳。
　　乔颜愣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她看着眼前已空无一人的翠绿，忙道：“陛下，九关太长了，要不我先通一关？”
　　“陛下？您不招天羽卫了？”
　　“陛下您还在吗？陛下？”
　　“……”
　　乔颜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伸出手掌，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嘴。
　　“我这喜欢和人争辩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改。”
　　嘴贱、又没实力的下场就是这样。
　　乔颜深刻反思自己，觉得自己肯定是待在师尊身边久了，染上了一丝师尊的习性，她以前明明没这么喜欢阴阳的。
　　“唉。”
　　默叹一声，乔颜走到烧烤架旁边，取下上面的烤鱼来吃。
　　虽然心情不怎么美丽，但不耽误她吃东西。
　　只是夏侯桀的耐性明显比乔颜想象中长。
　　他自从说要罚乔颜闯关之后，当真再也没出现过了，乔颜怎么唤他都没反应，以至于她只好为自己的嘴付出了代价——在遗迹里待了整整五个月。
　　五个月，比她在驱仙门待得还长，历经磨难，耗费无数心神，乔颜通关了所有关卡，包括让大师兄差点陨落的第九关。
　　最后，她站在第九关的天空下，只觉得自己焕然新生，从来没这么好过。
　　在她通关之后，夏侯桀再次出现，这次他的语气好了不少。
　　“朕承认，你的确不错。”
　　这九个关卡涉及方方面面，就算从前的夏侯王族能通关的也不多，但乔颜却做到了。
　　她证明了自己的话——修道不止要看实力，还要看脑子。
　　乔颜再次看见他有种热泪盈眶之感。
　　她一个飞扑扑到在‘陛下’身前，声泪俱下道：“我要出去，放我出去，我这辈子再也不想吃蓝玄鱼了。”
　　夏侯桀：“……”
　　‘陛下’显然无法理解她吃了五个月同种食物的痛苦，见她五官揪在一起，也只是平静道：“我虽无法传你夏侯王室的道统，但你通过所有关卡，我会依照诺言，给你一些奖励。”
　　“随便了，我要出去！”
　　乔颜最后一句超大声。
　　她现在恨不得立刻飞奔回驱仙门，躺在师尊怀里一边泡澡一边吃膳食堂的美食。
　　什么夏侯王朝，什么夏侯桀，什么强大又美丽的天子都去他-妈吧。
　　夏侯桀沉默了片刻，继续：“朕赐你一套灵器，乃是当初天羽卫的制式套装，你既然自认为统领，那就暂且担任统领一职，莫要忘了你的职责。”
　　乔颜是一句没听进去，只差扯着他的衣角一边晃一边大声喊‘我要出去’。
　　许是这激动模样让夏侯桀有些不适应，‘陛下’没耽搁，大手一挥，乔颜当即就被丢出了遗迹，一道流光自动进-入她的储物戒。
　　眼前景象变幻，不再是明亮的苍穹，变成了熟悉的晦暗的天空，乔颜激动的目光才逐渐平稳下来。
　　她扫了一眼，确定自己已经离开了那处遗迹，于热泪盈眶中一边飞速离开一边骂骂咧咧道：“我再沉迷美色我就是狗。”
　　系统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想阴阳两句。
　　只是不等它开口，乔颜已经自己补上了一句：“当然，师尊除外。”
　　“……”
　　看吧，它就知道。
　　而此刻的隆山秘境里已经看不到什么人了，秘境开启的时间早就过了，好在乔颜也不在乎，离开那九层遗迹后，她冷静下来。
　　“不行，我得先去把之前的机缘拿了。”
　　她还挂念着这事。
　　况且现在秘境里没什么人，正好。
　　说做就做，乔颜又折返遗迹废墟区域，寻找她原本要找的那个机缘。
　　在遗迹废墟里寻找了一天一夜，乔颜才找到她本该去的那处遗迹。
　　又花了两天时间拿到好处，出来时她已经是超凡中期的修为。
　　这个修炼的速度也就开挂才有。
　　只是隆山秘境一年一开，乔颜不得已又走找到九层遗迹的外面，她没进去，只站在遗迹外面高声道：“陛下，我要出去。”
　　遗迹里传来夏侯桀有些模糊的声音。
　　“你真是麻烦。”
　　“我帮您招募天羽卫去。”
　　“给你的师尊带一句话，他日，朕再领教他的高招。”
　　话音刚落，乔颜便觉天旋地转，一阵短暂的眩晕之后，她出现在隆山秘境入口处，已然出来。
　　眨了眨眼，她回头看了眼已经关闭的隆山秘境，乔颜唇角微弯，在脑海中和系统道：“就他还想再挑战我师尊？这些上古修者没落果然是有原因的。”
　　系统则道：“你不是对他有几分好感吗？”
　　“我对膳食堂打饭的大叔也有几分好感呢，你真当我色迷心窍了？”
　　“……”
　　乔颜怼了它一句，大步往前，很快就离开了隆山秘境区域。
　　途中，她换上了夏侯桀赐予的‘天羽卫制式套装’。
　　别的不说，这些上古帝王确实有点东西，这一套制式套装比大师兄那套黑修罗的灵器等级还要高点，轻甲银胄，让乔颜漂亮的面孔平添几分英气。
　　离开隆山秘境之后，乔颜本来准备找个近点的城池修养几日，却在城池中听到了有关同门的消息。
　　十二天后华氏要在中央城举行丹道盛典，据说许多和华氏交好的仙门高层都会去，也算是仙灵界难得的大事。
　　华英卓是温如雪的道侣，依照关系，这样的盛会温如雪的几位同门大约也都会去，说不定连仙羽道君都会去。
　　乔颜当即就来了兴致。
　　她在遗迹待了五个月，夏侯桀的修为太高，导致两个【魅魔的馈赠】偃旗息鼓了五个月，她都五个月没听系统的提示音了。
　　华师兄家开的丹道盛会，这不得薅……咳咳，走一趟？
　　乔颜压下心中的躁动，只用平稳的语气同系统道：“系统，我的魅魔饥-渴难耐了。”
　　系统：“？”
　　你最好说的是道具。
　　作者有话说：
　　有点晚的第二更。
　　乔颜：很好，我的赌狗属性又兴奋起来了。
　　系统：（躺）你开心就好。
　　乔颜：华师兄肯定想我了，‘姐夫’，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
　　#华：你别过来啊#

第50章 盛典
　　◎真正的凶。◎
　　中央城的丹道盛典, 五年一度，对于仙灵界许多丹师而言都是难得一见的盛事，就算非丹师修者也会在这一日赶赴中央城, 见证这盛大一幕。
　　乔颜和无数散修一样，在之前那座城池休憩了几天便马不停蹄赶往中央城, 因着飞舟过于显眼, 她没有使用，花了好些天才到达中央城。
　　来到时这里已热闹非凡。
　　丹道盛典要明日才开始，但除了那些仙门大派大族，其他大部分势力、散修都在今天就来到了这里，以至于乔颜逛了四五条街都没找到下榻的地方。
　　人太多了。
　　眼看着再找不到住的地方她今晚就要流落街头了, 乔颜只好拿着师姐的令牌, 直接找上了这次的官方势力——华家。
　　恐怕再也没有她这种正大光明直接住到对方家里的‘情敌’了。
　　但温师姐的令牌确实很好用, 毕竟是未来当家主母的私人令牌，乔颜说明来意后，只等了半刻钟不到, 立刻有管家类的人物客客气气地将她迎了进去，给她安排了一个幽静小院，连她的身份都没过问。
　　乔颜镇定自若地在华家住下，直到夜幕时分, 她刚用了晚膳, 就看到一人脚步匆匆走进院子。
　　“乔颜！”
　　华英卓脸色有些沉, 声音压低, 快步走到她面前, 质问道：“你来干什么？”
　　没有了【魅魔的馈赠】效果, 他看到乔颜还是不那么顺眼。
　　而且上次乔颜答应他再也不会和他抢温如雪了。
　　乔颜倒是笑容温和, 见他神色不太好, 还打了声招呼：“华师兄，好久不见。”
　　“最好永远不见才好。”
　　“话不能这么说。”乔颜眉眼弯弯，虽然眼底笑意不深：“你看看，你还是这么急躁，如此盛会，我的师兄弟都会来，我师尊说不定也会来，我自然也要来一趟，你怎么就想到师姐身上去了？可见师兄你对自己也太没信心了。”
　　“废话！”华英卓脸色晦暗：“阿雪一贯疼你，你要是个男人就别在她面前装可怜。”
　　“师姐疼我，我也无法，可能我天生惹人疼些吧。”
　　乔颜顶着让他有些牙痒痒的笑容说了一句，然后她亲切地拍了拍华师兄的肩膀，在对方警惕的目光中道：“好了好了，师兄，大喜的日子，别总板着一张脸，明天可是你们家的盛会。说起来我对这丹道盛典还不太了解，不如你给我说说。”
　　她是一点不客气。
　　华英卓尽管看她不太顺眼，但彼此的关系却也无法切断，再如何，乔颜依然是他道侣的同门师弟。
　　静默了片刻，他在院中坐下，闷声道：“明日的丹道盛典不止是我们家举办，是仙灵界诸多丹道世界一起承办，是丹道修者的盛会，会决出这五年来最有天赋的年轻丹道修者，也会有多位丹道宗师脱颖而出，乔颜，你最好注意点，你可是邪道修士。”
　　这一日会有许多大势力对丹道盛典中的佼佼者抛出橄榄枝。
　　乔颜听着心里也有了些计算。
　　陛下不是要招天羽卫？那些最顶尖的天骄她是无能为力，次一点的总能诓几个回去，也好交差。
　　当然这都是次要的，乔颜主要还是为了见一见同门。
　　差不多半年没见了，还怪想的。
　　“对了。”华英卓脸色突然有些犹豫起来，踌躇了会儿，才斟酌着道：“你……听说仙羽道君传了衣钵给你？”
　　“对啊。”
　　乔颜笑容稍稍收敛，眉梢眼角多了几分和师尊同款的淡漠，她看着华英卓，气定神闲道：“师尊传了无情道给我，我从此也修无情道，华师兄，以后有什么得罪的还请见谅，毕竟我现在是个没有感情的人。”
　　她没胡诌，闯关的这五个月，除了吃鱼、琢磨关卡、修炼和死脑细胞之外，乔颜也花了一些时间研究那《圣上无情篇》。
　　如今心法也算入了门。
　　只是她和仙羽道君修的无情道不同，仙羽道君偏向大道无情，乔颜则更偏斩七情六欲。
　　虽然在系统看来没什么差别，它也没见乔颜修了无情道之后就不垂涎自家师尊的美色了。
　　不过这消息于华英卓来说显然有些震撼。先前从温如雪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时他甚至不太相信，如今听乔颜亲口承认才觉恍然。
　　仙羽道君竟然把衣钵传给了乔颜！他竟修了无情道！无情道在许多修者眼里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他看乔颜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复杂。不过如此一来，乔颜也确实不会再和他抢温如雪了，否则他修不了无情道。
　　静默片刻，华英卓才开口：“明日仙羽道君应该也会来，你若去见他们最好遮掩一下自己的气息。”
　　算是一句提醒。
　　说完华英卓也不多留，很快离开了小院。
　　乔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感叹。
　　说实话，她还是喜欢华师兄以前桀骜不驯的样子。
　　不过师尊这次也会来，倒是个好消息，这么久没见师尊，乔颜都有些想念他的阴阳怪气了，没师尊在耳边毒舌，总觉得生活没什么滋味。
　　“唉。”
　　长叹一声，乔颜带着自己越来越抖X的想法走进房间。
　　第二日，丹道盛典。
　　乔颜面上着了大师兄给的那张面具，穿着夏侯桀赐予的‘天羽卫’套装，在举行丹道盛典的广场边等了许久，几乎望眼欲穿，才在临近正午时看到了驱仙门的飞舟到达。
　　驱仙门来了好几位长老，还有一些来观礼的精英弟子，其中就包括乔颜的师尊和同门。
　　她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猜到了她会来所以才来得这么齐。
　　不过除了驱仙门的人，乔颜也看见了其他仙门，比如她的仇人青玉宗，还有追灵宗、落灵宗等等。
　　她眸光微敛，按了按脸上的面具，混在人群里，没有第一时间靠近驱仙门的人。
　　走下飞舟的仙羽道君似乎觉察到什么，扫过乔颜所在的方向，只是一瞬，他又收回了视线。
　　各大势力高层依次在场中入座。
　　正午时分，观礼台上几乎已经坐满了，一位身穿华服的青年男子满面笑容走出，高声拱手：“在下华庆阳，有幸主持这一届丹道盛典，感谢各位不远万里而来，话不多说，盛典就此开始。”
　　这人乔颜见过，是华氏的当代家主，也是华英卓的父亲。
　　他没有长篇大论，简单说了几句关于盛典的规则，便将台上让给了丹道修者。
　　盛典最开始是丹道天骄当众炼制丹药，其中最好的三人会得到仙门准备的奖励，也有机会被大势力看中，作为亲传弟子培养。
　　乔颜不修丹道，对这些兴趣不大，她主要盯着师尊，一边看还一边在脑海中同系统感叹：“仙羽道君坐在这些长老高层之中，简直是鹤立鸡群，系统，他还是这么好看。”
　　系统声音冷淡：“你到底修不修无情道？”
　　“你懂什么，历尽千帆佁然不动，这才是无情道的真谛。”
　　“色迷心窍就色迷心窍，说这么多有的没的。”
　　“你最近挺膨胀。”
　　“我没积分了，你想死就死，想同归于尽就同归于尽。”
　　“我哪有提一句积分……”
　　乔颜小声嘀咕一句，大约也知道它上次伤了老本，好歹没再刺激它，只是依然盯着台上的师尊，偶尔再捡个间隙看看大师兄和师姐还有其他同门。
　　半年过去他们气色都不错。
　　乔颜本想再靠近一点，结果没走两步突然有种被注视感，她顺着感觉望去，便看到坐在青玉宗的一位长老正垂眸看她，眉间微皱，脸上似乎还有些疑惑。
　　这不是上一次那位林长老，但显然感觉到了什么。
　　乔颜暗骂一声，立刻停住了靠近的举动。
　　“青玉宗的人天生和我有仇是吧？这也能发现？”
　　在场这么多人，怕是一两万都有了，怎么就单盯上了她，她还带了面具。
　　乔颜低下头混在人群里待了一会儿，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依然没退去，反而越来越强，就在她准备先远离一会儿时，便看到那位长老骤然起身，面色冷然指着她这边道：“好胆！一介邪道竟也敢染指丹道盛会……”
　　他话还没说完，坐在观礼台上最中间的仙羽道君突然打断他。
　　道君也看向乔颜这边，语气依然平淡从容。
　　“乔颜，过来。”
　　青玉宗长老面色一怔，旋即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直到乔颜周围的人都下意识退了好远，把她一个人空出来，他才狠狠皱眉：“乔颜？是道君那弃徒？”
　　仙羽道君冷淡的眸光扫过他：“你最好慎言。”
　　青玉宗长老神色一顿，但他显然比之前那位林长老要厉害些，修为也更高些，他指着乔颜道：“这邪道修士有超凡中期的修为，道君的六弟子才重修多久？若他是乔颜，恐怕不知有多少亡魂冤死在他手里，否则如何能在短短时间内修到这等地步，道君，你是正道魁首，难道要包庇一个邪道？”
　　这话携大势而来，加上今日又是盛典之日，一个不好，恐怕就要给人带上同流合污的帽子，连带着驱仙门也讨不了好处。
　　场中霎时安静下来。
　　两个仙门大派交锋，还连带着邪道之事，小些的势力都不敢开口。
　　乔颜于众人包围中静默了一会儿，旋即她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一张极为俊俏的面孔出现在众人眼前，少年身着银色甲胄，以白色丝带束发，目若星辰，眉似远山，风清月朗，若是不说，没人能看得出他竟是个邪道修士。
　　乔颜微弯了弯唇，脸上有疏离的笑和恰到好处的冷淡，她先朝仙羽道君的方向行了一礼，而后才道：“这位长老，敢问何为正？何为邪？何为眼见为实？何为空口白牙污蔑？还是我杀人时你就在身边，所以亲眼看见我手下逝去无数冤魂？”
　　青玉宗长老脸色微沉。
　　他指着乔颜，“放肆，你一介邪道修士，若不是杀人噬魂，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修炼到超凡中期？”
　　“难道任何超过长老认知的修者，都是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
　　乔颜毫无掩盖地嗤笑了一声，“我修噬魂之道，是为自保、为求生，你们斥我为邪道我不在乎，然而我自修道起从未做过亏心事，也从未错杀过一个好人，所杀之人要么罪大恶极，要么与我有深仇大恨。我能以道心起誓，所言无一字不实，敢问修正道的长老大人，你敢如此起誓吗？”
　　“哼，本座为何要向你一邪道修士起誓？修邪道者人人得而诛之。”
　　这长老中心思想就一点，不管是什么原因，修邪道的人都得死，当这人是乔颜时这种想法就更顺理成章了。
　　他为上位者，根本不需要和一个下位者讲道理。
　　其他人或许有些异议，或许事不关己，但也无人出来说话。
　　乔颜早料到这情形，她也不在乎，她说这几句主要是走剧情和人设，系统之前伤了老本，最近说话很冲，乔颜还是以哄它居多。
　　等青玉宗长老说完这些话之后，乔颜才洒然一笑。
　　“也是，青玉宗想要白的变成黑的，黑的说的白的，又有什么不行？你们可是仙灵界魁首，有什么反对的人只要杀了也就没了。”
　　“小辈，你胡说什么？”
　　乔颜的话显然触到了某些逆鳞，这长老眼中立刻浮现出几分杀意来。
　　不过碍于仙羽道君在此，他迟迟不敢动手。
　　许是场面过于尴尬，主持这场盛典的华氏家主主动站出来打圆场，他朝两方拱手：“既然是仙羽道君的高徒，当初又是不得已为之，倒也没什么，乔小友，你也到那边去吧。”
　　乔颜当初差点破坏了温华两家的联姻，但基于总的关系，这位家主还是偏向她这边。
　　乔颜拱手谢过，还没往师尊那边走，便听这青玉宗长老又道：“不行，你一介邪道修士，没有当场打死便算我等宽容，怎能与我等仙门并列？”
　　乔颜当真觉得青玉宗这宗门尽出人才，上至长老，下至弟子，就没一个她看得顺眼的。
　　改明儿有机会了，她非得把‘陛下’诓出来到青玉宗走一趟，让他知道什么叫‘邪道修士’。
　　她想着这些，还没开口辩解，就听仙羽道君那边再次传来声音：“你过来。”
　　师尊谁也没看，只是声音平静地令人心惊。
　　“我的弟子，谁敢阻，我杀谁。”
　　青玉宗长老眸光微缩，面色又沉了几分。
　　乔颜倒是露出笑意，她看了那长老一眼，笑容深邃，在万众瞩目下闲庭阔步，当着青玉宗一干人等的面，缓慢朝驱仙门那边走去。
　　走到青玉宗附近时，她还故意停留了一瞬，似无意中看过，目光不言而喻。
　　这挑衅实在太过分，旁人或许不觉得如何，可青玉宗诸多长老皆知，乔家就是他们所灭，乔颜就是他们的眼中钉。
　　乔颜此子也不知究竟清不清楚背后的真相，若他早就清楚，未来势必会给青玉宗造成大麻烦。
　　之前斥她的长老眼眸微压，到底心中压抑不过，他掌心灵气渐起，厉声道：“邪道不可与我等同……”
　　雪白的光，如天光初开那一道光明骤然而至，又如山巅上皎洁无暇的第一缕雪，一瞬相接、血色漫涌。
　　众人呼吸一窒，旋即是惊呼声响起。
　　“李长老！”
　　训斥乔颜、阻拦她的那青玉宗长老脸上还残留着怒意，目光却已逐渐茫然、空洞，直至视线涣散。
　　他仰面倒了下去，眉心一点红痕漫开，犹如雪中红梅，妖异无比。
　　青玉宗对面，仙羽道君信手甩了甩剑上一滴血，依然面色平静对乔颜道：“过来。”
　　乔颜都惊呆了。
　　狠话归狠话，仙羽道君性子直她也知道，但她真没想到师尊这么刚。
　　这可是一宗长老，就是砍个手砍个脚什么的都好说，一剑毙命，这是把青玉宗直接得罪死了。
　　她抿了抿唇，顿时也顾不上什么潇洒走过场中之类的姿态了，一溜烟就跑到驱仙门那边，不为别的，乔颜怕愤怒的青玉宗长老或是其他仙门大派一气之下先弄死她。
　　直到乔颜到仙羽道君身边站定，和同门站在一起，青玉宗那边才哭天抢地起来。
　　“李长老！”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驱仙门，我青玉宗与你不共戴天！”
　　“这世间还有天理吗？李长老不过训斥了几句邪道就遭此毒手，难道你驱仙门已经与邪道为伍了？”
　　“仙羽道君，你必须要给我驱仙门一个交代！”
　　“正道崩裂啊、正道崩裂……”
　　其实不止哭天抢地的青玉宗众人，连驱仙门其他几位长老都有些懵，还好其中一位反应过来，迅速传音：“快！通知掌教，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了。”
　　快点通知掌教过来擦屁-股，他们搞不定了。
　　难怪今日的丹道盛典道君这万事不关心的性子竟有兴趣亲自来观礼，完全是因为他这徒弟嘛。
　　那边哭得天崩地裂，仙羽道君这边却无比平静。
　　道君连一眼都未看，只打量了乔颜一眼，先道：“不错，超凡中期了，看来你这些日子没有偷懒。”
　　乔颜难得被师尊夸奖一次，像是大热天喝了杯凉水一样舒爽，当即露出愉快的笑容，还想再表功一番：“师尊，我已经把您给的心法入……”
　　她话还没说完，却又见仙羽道君脸色一冷，“你如今是长大了，看来我管不了你了。”
　　乔颜：“？”
　　乔颜实在被师尊的变脸给弄懵了，愣怔之间还以为他在说自己方才那事，下意识解释：“师尊，我不是故意显露身份的……”
　　她也没想到那青玉宗长老眼这么尖，按理来说只要不是刻意观察，应该看不出她修了噬魂之法，这功法同别的邪道之法不同，平常时候并无气息显露。
　　仙羽道君不是说的这事。
　　师尊目光悠长又深邃，几乎看得乔颜头皮发麻，看了好一会儿他才道：“你干脆改换门庭，岂不更爽快？”
　　说着他扫了眼乔颜身上的甲胄。
　　这次乔颜终于看清了。
　　仙羽道君看的是她身上的衣服，而她现在穿的是夏侯桀赏赐的‘天羽卫’制式套装，她穿这套衣服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这套装的确好，好东西不用白不用，现在不是夏侯王朝时期，没人认得出这是‘天羽卫’的服装。
　　但仙羽道君认出了。
　　或者说，师尊不一定是认得这衣服，但他很可能因为某些特殊的地方确定了这衣服来自夏侯桀。
　　他先前刚把人从遗迹里捞出来，回头乔颜又去自投罗网，还弄了这么一套敌人的东西穿着，他不生气才怪。
　　乔颜瞬间想明白了其中关系，她略有些心虚地咳了咳，小声解释，“师尊，我只是觉得这机缘都到手了，不用也浪费，我和那遗迹主人真的没关系，况且修者历练本就是迎难而上，您要是不喜欢，改天我就去卖了再换一套灵器。”
　　“我还没这么小心眼。”
　　仙羽道君语气浅淡说了一句，到底没跟她计较，只道：“你入门了？”
　　话题跳跃有点大，乔颜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说的是无情道。
　　她点点头：“弟子已入心法之法，必不会给师尊丢脸。”
　　她语气认真，虽态度依然诚恳，面上神色却淡了些，和‘无情道’入门的表现十分相似。
　　仙羽道君静静看她，直到如今他也不知传乔颜无情道是好还是坏，也许未来……
　　师徒间正默然时，青玉宗那边又有人高呼：“仙羽道君，今日你杀我李师兄，必得给我青玉宗一个交……”
　　道君直接一道剑光甩了过去。
　　呼声即刻而止。
　　师尊许是心情一般，不仅面色比往日还要冷淡许多，言语也罕见多了份杀气。
　　“再聒噪，今日都留下。”
　　满场皆寂。
　　这下不止青玉宗，连旁的宗门、包括驱仙门自己这边几位长老都屏住了呼吸。
　　众所周知，这位一向说得出做得到，方才就毫不犹豫杀了一位长老，要是真恼了，说不准真把青玉宗的人都杀了，反正在场的他修为最高……
　　乔颜则在内心赞叹。
　　什么叫魔头，这才叫魔头，一句出能止小儿夜啼的程度，相比起来她这种凶残算什么？师尊才是真牛啊。
　　作者有话说：
　　两章合一了。
　　乔颜：我反思，在当邪道魔头的路上，我还要向师尊多多学习……
　　青玉宗众：仙羽道君你巴拉巴拉巴拉。
　　仙羽道君：再吵都杀了。
　　掌教（匆忙赶来）：师弟！这样咱们要和青玉宗打起来了！
　　仙羽道君：那就连青玉宗一起灭了，正好，几次想杀我弟子，我早就想动手了。
　　掌教：？？你清醒一点，咱们是正道仙门！
　　#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第51章 冷脸
　　◎真正的无情道天骄。◎
　　道君修无情道, 虽然不至于如历来无情道那般性情寡淡，可向来是不动喜怒的。
　　唯独今日，众人都瞧见了他不悦之色, 青玉宗也算倒了大霉了。
　　一句威胁下去，满场皆寂, 连风都似安静下来, 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乔颜默默地在心中赞叹，直到发现不少人都看着自己——比如隔得不远的华师兄。
　　华英卓看她的目光很复杂，还夹杂着那么几分幽怨。
　　乔颜本神色一怔，稍稍细想，就知道了他为什么这脸色。
　　杀了青玉宗的长老, 爽固然是爽了, 不过显然打断了原本该进行的事, 这样的情况下谁也没法放着一个长老的尸体不管，继续什么丹道盛典。
　　这可是华氏主导的盛会，如今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下去, 华英卓看她的眸光自然幽怨。
　　好像每次碰上乔颜，他就没遇上过好事。
　　乔颜默默地收回了看他的目光，只低眉顺眼站在师尊跟前。
　　华师兄别怪她搞事，她也不想的, 都是青玉宗那长老非要招惹。
　　至于仙羽道君比她还坦然。
　　师尊一句话止住场中哭嚎, 毫不在乎旁人反应, 又回过头来同她说话。
　　他似询问功课一般, “这几个月, 你一直在秘境里头？”
　　乔颜点了点头, 补了一句：“大部分时间在秘境里, 除此之外还有些旁的机缘, 与那遗迹主人不相干的。”
　　这句纯属多余，仙羽道君根本没问，但乔颜觉得师尊好像对这方面比较在意，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
　　仙羽道君果然‘嗯’了一句，道：“上古之人心思难测，乔颜，你最好不要和这种存在达成什么交易，便是我，也无法次次都赶上救你。”
　　“是，弟子明白。”
　　乔颜认真答应，见师尊神色又缓了一点，她才舔了舔唇角，试探道：“师尊，这位长老……”
　　“与你无关的事情不要多问。你顾好自己的修炼便罢，他的事自然有他们掌教来找我。”
　　仙羽道君这句说得平淡无比，仿佛青玉宗掌教来找他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而不是几乎可以造成宗门攻伐的大事。
　　旁边几位驱仙门的长老听得满脸无奈心酸，却又不敢多说些什么。
　　乔颜也不敢，她小心地点了点头，目光略带怜悯扫了华师兄一眼，旋即低下头，迟疑道：“师尊，弟子这些时日行走在外，对于乔家灭门之事也有些进展，弟子……”
　　她仿佛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说给仙羽道君听，这本是她的私事，虽然于她而言惨痛难忍，其实与师尊不相干，旁的师徒也未必会交流这种事，说出来不过给师尊平添恼事罢了。
　　仙羽道君却见她犹豫，眸光淡了些。
　　“怎么？离宗前还父亲母亲地叫着，出去几个月，就易父易母了？”
　　师尊的阴阳功力还是这么强。
　　乔颜内心赞叹一声，干脆定下心神，传音道：“弟子查明，当初的灭门之事恐怕与青玉宗有关，只是此事关系太大，弟子没有证据，也不敢胡言。”
　　这件事确实关系很大。
　　乔颜之所以现在才和仙羽道君提起这事，就是因为仙羽道君现在和她有了足够的感情基础，至少是真把她当弟子疼爱，搁在以前那会儿，她一个字都不会说。
　　这关系到一个仙门大派的声誉，某种程度上比今天仙羽道君杀了他们一个长老还严重。
　　青玉宗之所以一直想灭口就是因此，乔颜也不敢让对方知道她已经知晓罪魁祸首是谁。她不过是为了保命修了邪道，就被正道所不容，仙羽道君何等修为依然有无数人不满，如果青玉宗为了宝物灭人满门的事情确定，他们顷刻就会成为仙门正道的众矢之的，而青玉宗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他们也不可能承认。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涉及这种大事，不是乔颜说什么旁人便会信什么，就算仙羽道君来说也一样。
　　所以乔颜今日将这事告知仙羽道君，只是告知，没有任何要做什么的打算，她如今实力不够，擅自行动只会自讨苦吃。
　　仙羽道君明显被这个消息怔了一下，一道涟漪无声将两个笼罩，他道：“你有把握？”
　　他看青玉宗的人不顺眼，和青玉宗无故灭人满门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十有八九。”
　　乔颜声音显得低沉，脸也垂着有些看不清神色，但能看到她精致的下颚，比寻常时候更冷淡一些。
　　“他们灭我满门是为了我家的传家宝物，天河剑。”
　　她说到这里时语气有种内敛的冷意，可以看出她已经很确定了。
　　乔颜本以为仙羽道君还会多问几句，反复确认，比较兹事体大，可师尊竟只是沉默了一瞬，就道：“我知道了。”
　　他看着面前低垂眼眸、神色晦暗的弟子，于平静中稍有叹息：“不要擅自出手，凡事与我说。”
　　乔颜点点头，“此事，弟子不愿瞒着师尊，所以说与师尊听，但此事与师尊无关，请师尊放心，弟子不会莽撞。”
　　她的神色比起从前还在宗门里时成熟了不知多少。
　　也许是找到了仇人的身份，加之又修了无情道，乍地看去，与从前竟有种天差地别的差异。
　　仙羽道君想起乔颜刚入门那会儿，还是个多说几句话都会羞涩脸红的少年，却为了那一线生机又强自镇定要侍奉在他身边。
　　如今长大了，成熟了，却也疏离许多，这段日子在外历练，到底经历了不少。
　　心中思绪一掠而过，仙羽道君继续同她说：“我知你心中恨意，然此事不能轻举妄动，你更不可让青玉宗之人知晓此事，否则在外性命难保，未来还长，咱们还能慢慢计量。”
　　乔颜自然明白他的好意，不过见他说最后一句，她露出浅浅的笑容，语气亲近：“弟子知道师尊一向疼我，此事我已有沟壑，师尊放心，只是未免牵连，弟子不便说与师尊听。”
　　这绝对是再真心不过的好话，若不是真把他当师尊，乔颜都懒得加上这么一句，就因为真的尊敬，她才不想把仙羽道君牵连在其中。
　　可她这句话说完，却发现师尊脸上连最后一丝情绪都归于平寂。
　　仙羽道君以一种没有任何表情、绝对算不上开心愉快的语气道：“你再说一遍。”
　　乔颜：“？”
　　“你修的是无情道，不是断情绝爱道，你难道瞧见我斩情断爱了？瞧见我与驱仙门恩断义绝了？”
　　仙羽道君语气越发不悦。
　　“乔颜，我传你无情道，是因你心之向往，是因你想变强，不是因为想让你与旁人斩断一切，大道独行，终究有志同道合之人，我给的心得，你是不是一句没看？”
　　讲道理，他给的那本自己撰写的心得，乔颜还真没怎么看，她就翻了两页，发现全说的是‘大道无情’就没了兴趣，她修的可是封心锁爱，和仙羽道君完全不同。《圣上无情篇》她倒是仔细看了，没见里面说非要和仙羽道君修得一样，所以她才放心修炼的。
　　而且乔颜发现这本心法很适合自己，比她锻神魂之剑还快，可见她天生就是一个修无情道的好苗子。
　　为这事，系统还曾怀疑过自己的眼睛，它总觉得乔颜这种色批没道理修无情道这么快。
　　此刻师尊质问，乔颜脸色稍稍有些心虚，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她当着仙羽道君的面运转心法，而后认真解释：“师尊，弟子以为世上无一样的道路，师尊传我之道，我却不可能完全复刻，但弟子绝无敷衍欺骗师尊之心，弟子修无情道确实一日千里，如今，已至心法第二层了，并非敷衍了事。”
　　《圣上无情篇》总共有九层心法，越往上越难，乔颜五个月就修到了第二层，这速度比当初的仙羽道君还快些。
　　什么都不如心法来得有说服力，乔颜一瞬便看到师尊眸光定住，似乎是被她的天赋怔住了。
　　她顿时在脑海里和系统得意道：“你看到没，连仙羽道君都为我的天赋感到震惊，我虽然其他方面没那么有天赋，但在心法上一日千里，无人能比，你别看师尊现在不说话，他内心肯定在惊呼‘哇，我的徒儿好牛-逼’。”
　　系统：“……”
　　它觉得乔颜想多了。
　　事实上，仙羽道君的确有些怔住，也确实是因为她精进之快，只是具体原因和乔颜想的不同。
　　他神色有些难辨，静默了片刻才道：“你已修至第二层。”
　　“是，不负师尊教导。”乔颜语气愉悦。
　　“……”
　　仙羽道君脸色更难看了些。
　　乔颜这时候终于品出些不对劲了，她对系统道：“怎么了？他脸色好像有点难看，难道是我修炼太快，超过了他当初的速度，他嫉妒了？不会吧，师尊连这点心态都没有？”
　　乔颜有些不敢置信，但见师尊这个样子，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抿了抿唇，收敛起邀功的兴奋神色，重新垂下头，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不能太兴奋，毕竟她现在是修无情道的天才修者。
　　……顶多待会儿再找大师兄炫耀一下好了。
　　作者有话说：
　　乔颜：职场的规则，不能表现出比上司更有天赋，更不能在已经表现出之后还显得兴奋。
　　系统：……
　　乔颜：不过可以找同事稍稍倾诉（炫耀）一下，反正咱们是同级。
　　系统：我相信了，你真是修无情道的一把好苗子。
　　#你沙雕起来确实有种不顾死活的无情#

第52章 ‘不要太溺爱弟子’
　　◎师尊的实力。◎
　　师徒两个人带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情一起陷入了沉默。
　　乔颜是因为摸不着师尊的心思怕又惹他生气, 仙羽道君则纯粹是因为某种不好说的心情。
　　本还能借着修炼斥两句乔颜走错了路，没有好好看他写的心得，偏生她修心法一日千里, 便是仙羽道君也没法没事找事偏从这上面寻她的不是。
　　可他又的确不愿乔颜如今这样。
　　他传无情道给乔颜，不是为了让她断情绝爱, 与世人隔绝。那并非他的初衷。
　　于是师徒两人谁也找不到话说, 气氛显得有些沉寂。
　　他们不说话，其他人因着之前那事也不敢说话，整个场地中一两万人，竟是连一个低声议论的都没有，诡异地吓人。
　　最后还是驱仙门和青玉宗掌教赶到现场, 众人才开口说话。
　　青玉宗几位长老抱着死去的李长老的尸体, 竭力哭喊：“掌教, 李长老为我青玉宗呕心沥血，征战多年，如今却陨落在此, 求掌教为李长老做主！”
　　青玉宗掌教脸色同样难看地很。
　　刚刚赶到的驱仙门掌教见此多少有些头疼，只是他也清楚自家师弟的性子，他若出手，多半是对方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或者非要上赶着找麻烦, 通常情况下仙羽道君是不会主动出手的。
　　和自家几位长老对过眼色, 他露出一个浮于表面的笑, 同青玉宗掌教拱了拱手, “墨兄, 节哀。”
　　“连玉嵘, 你别猫哭耗子假慈悲, 仙羽无故杀我宗长老，今日你不给我一个说法，我青玉宗和你没完。”
　　“墨兄，这事也不能只怪我师弟吧？”
　　驱仙门掌教叹道：“我听说是李长老挑衅我师弟，你也知道，我师弟自幼天赋过人，所以性子一向桀骜，别说在外，便是在我们驱仙门也是时常喊打喊杀的，我们寻常都敬着、避着。这李长老也是，弱者挑衅强者，这是怎么想的？难不成只要谁弱谁就有理？”
　　掌教大约处理过不少这样的事，言语辩驳起来非常熟练，听得乔颜在一旁连连点头。
　　不错不错，掌教说得不错，她得学着点，以后遇着了也可以用起来。
　　青玉宗掌教早就知道他是个滚肉刀，不想和他扯这些鸡毛，只道：“给我一个交代，否则便开战。”
　　“墨兄，你这是要挑起仙灵界争端？届时无数生灵涂炭，皆是因你之过。”
　　“别给我说这些废话。”青玉宗掌教冷淡的目光骤然看向站在观礼台上的乔颜：“我已听闻，此事皆由这邪道而起，交出他，我给你一个面子。”
　　他此话一出，原本并未理会这边的仙羽道君骤然抬头，目光与他相接。
　　驱仙门掌教心道不好。
　　果不其然，本就心情不太美丽的仙羽道君脸色更冷了。
　　驱仙门掌教还想说些什么，只看到方才还坐在乔颜旁边的师弟瞬间出现在半空中，与他们并立。
　　他头疼地按着额角，“师弟，有话好好说……”
　　‘说’字还没落下，一道雪白剑光已映照天际，仿佛将众人眼中的视线劈开，七彩玄光从那一道剑光中溢散出来，将周围空间切割地四分五裂。
　　青玉掌教脸色铁青，哼道：“好一个仙羽道君，今日领教你的高招。”
　　然后就是一片乔颜看不清的七彩光芒迸发，天空仿佛裂开了，裂缝处散发出让人心悸的气息。
　　仙羽道君和青玉宗掌教打起来了，驱仙门掌教反而落了个安静。
　　他也不好插手两个打一个，索性便落到了观礼台这边，坐在仙羽道君原来的位置上，看了眼张大嘴巴仰头震惊看着天空的乔颜，幽幽叹道：“我自古只听说过祸国殃民的妖妃引两国争斗，还从未见过弟子也能引起这么大的麻烦。”
　　这话多少有点危险，乔颜偷偷看了他一眼，默默往旁边挪移了一步，才道：“您言重了，我惶恐。”
　　这位可不是仙羽道君，万一一个起意捏死她，她到哪儿说理去。
　　“不用谦虚，你值得这评价。”
　　掌教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拍得乔颜心惊胆战。
　　好在这位大佬没打算捏死她，他也抬头看向天空上的裂缝，道：“听说你继承了师弟的衣钵？”
　　乔颜默然。
　　怎么谁都知道她修了无情道？该不会是大师兄大嘴巴说的吧？
　　不过乔颜不敢隐瞒他，“是，弟子亦修了无情道。”
　　“到了第几层？”
　　“第二层。”
　　“第二层？”
　　掌教稍显诧异，回头看了乔颜一眼，微微挑眉：“你修了多久了？”
　　“呃……大约、五个月？”
　　其实满打满算还没五个月。
　　掌教眼中诧异更深。
　　“五个月你修到了《圣上无情篇》第二层？”
　　“……有什么问题吗？”
　　乔颜面色微微踌躇，和他说话不比和仙羽道君时，处处都小心着，师尊虽然阴阳，但很少计较，掌教则不同。
　　掌教用略带复杂的目光看了她一会儿，才喃喃唏嘘：“五个月，你比当初的仙羽还快，天可怜见的，难道我这一门注定全是这种妖魔鬼怪？祖师爷，你干脆连我也带走算了。”
　　乔颜：“？”
　　这话她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妖魔鬼怪？她师尊那是何等谪仙人物，纵观整个驱仙门谁能比？不说师尊，就说她，那好歹也是翩翩一个少年郎，美强惨也是美字开头好吗？
　　掌教自己一个不修边幅的老头还嫌弃他们师徒修无情道？
　　乔颜微微撇嘴，内心想法不言而喻。
　　不知是不是看见她的表情了，掌教眸光微眯，突然哼道：“小子，你知道这一年光给你收拾烂摊子本座就收拾了多少次？比我驱仙门十年来的事还多，仙羽虽然不喜言语，但也很少与人结怨，我说妖魔鬼怪你以为我说的谁？”
　　掌教明显在敲打她。
　　乔颜倒也不怵，反倒诚心给他行了一礼，“多谢掌教爱护弟子。”
　　掌教作为一个师伯，对她确实算不错了，毕竟人家也不欠她。
　　“你修无情道本座不在乎，但你记住了，你可以不是驱仙门的弟子，却是仙羽道君的弟子，日后也不要忘了。”
　　“您言重了，于我而言师尊便是再生父母，弃父母于不顾者必遭天谴。”
　　“你明白就好。”
　　掌教锐利的目光只一瞬，很快又变成了稍显幽怨的冤种目光。
　　“仙羽虽是本座的同门师弟，但他入门时，我已是本宗首座，他年幼时就表现出绝顶天赋，修道一日千里。”说到这里掌教还瞥了乔颜一眼，强调道：“是处处一日千里，可不是单《圣上无情篇》心法。我们年龄相差巨大，他虽是我师弟，但大部分时候是我代师授道，他一向性子淡，我真没想到有一日他也能为弟子做到这地步。”
　　乔颜认真倾听，这才明白他们师兄弟感情好是这么来的。
　　她笑着恭维了一句：“弟子明白，就像我和大师兄一样。”
　　“你？”掌教嘲笑道：“你和陆飞羽能比得上我和仙羽？本座现在不仅要给你师尊擦屁-股，还要给你擦屁股，我养两个儿子都没这么累。”
　　这绝对是掌教的心里话，只是平时不敢和仙羽道君说罢了，仙羽道君那张嘴能怼得他说不出话来，便只能和乔颜说，至少乔颜不敢怼他。
　　乔颜确实不敢怼他，不过也不气恼，只是觉得听掌教讲一讲师尊以前的往事也挺有意思的。
　　她和掌教聊天这会儿，天空上还在爆发剧烈的灵气波动，七彩光芒中，空间被巨大的力量不断切割又自动愈合，看起来十分诡异。
　　乔颜听了会儿掌教说话，又看了会儿师尊打架，心中虽然对师尊有十足的信心，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师伯，我师尊会赢吗？”
　　“当然。”
　　掌教连看都没看，张嘴便道：“墨炼那老头不知好歹，我给他面子还蹬鼻子上脸，这也就是我没这心，不然我现在和你师尊一起出手，直接留下他都行。当然，若那样就是不死不休了。”
　　乔颜震惊地看着他。
　　好家伙，师尊出手她都觉得很凶残了，这位更是重量级，竟然还有过直接把青玉宗掌教留下的想法，难怪仙羽道君出手这么凶，感情掌教也觉得没什么。
　　“不用这么看着本座。”
　　掌教神色浅淡，语气也淡淡地：“年轻时，征战各宗，不知道杀了多少天才种子，你们这些小年轻还嫩着呢，你师尊门下如今也就你大师兄和二师兄有点看头。”
　　“我师姐……”
　　“你师姐和华英卓那个蠢东西比你好不了多少。对了，你再敢诓我的弟子，我定然教训你，你师尊也不会说什么，他再蠢也是我的弟子。”
　　乔颜讪笑。
　　和掌教聊了几句，天空上的战斗似乎已经接近了尾声。
　　仙羽道君衣不染尘，面色平淡从七彩玄光中一步迈出，回到观礼台上。
　　青玉宗掌教在他之后显出身形，神色同样没什么变化，只是细看便会发现他的袖角缺了一块。
　　大约已经分出胜负，修者毕竟以实力说话，他目光幽暗，深深看了仙羽道君和乔颜一眼，没有再提及交代一事，只沉声道：“我们走。”
　　青玉宗所有人随之离去。
　　乔颜则面露崇敬，在师尊回来后连声道：“师尊威武。”
　　仙羽道君倒对她的崇敬没什么反应，他瞥了掌教一眼，语气一路既往地平淡膈人：“你太护着弟子了，自己蠢就该多历练，一味溺爱只会让他更蠢。”
　　掌教嘴角一抖，差点给他气笑了。
　　溺爱弟子？到底谁溺爱弟子了？你一个一言不合就杀人的好意思跟我说‘不要太溺爱弟子’？
　　作者有话说：
　　掌教：我真的栓Q。
　　乔颜：（星星眼）哇，师尊好厉害啊，一边打架还能听见我和师伯说话。
　　#不要太溺爱弟子#×
　　#我觉得我没溺爱弟子#√


第53章 又一个朋友
　　◎你还是不是人？◎
　　最可怕的不是溺爱弟子, 而是某个人明明溺爱弟子却不自知。
　　掌教扫过仙羽道君平淡无波的面孔，又看向乔颜满脸无辜的神色，突然觉得以后还有得折腾。
　　师尊不是个省心的, 徒弟更是不得了。
　　不过青玉宗的离去也算让这件事告一段落，在场仙门大派不是没有对乔颜有微词的, 只是前车之鉴, 青玉宗的下场在这里，到底没人再把难听的话说出口。
　　乔颜得以安稳在驱仙门这边待下
　　掌教也没走，干脆让人加了张椅子，坐在仙羽道君身边。
　　松了口气的华氏家主脸上再次挂上‘职业’微笑，出来宣布丹道盛典继续。
　　年轻的丹道天骄们纷纷拿出自己的丹炉摆在比试场上, 准备开始炼丹, 夺取第一轮的‘魁首’。
　　这一届也有不少‘魁首’有力争夺人选, 本来都是众人热议的焦点，结果发生了之前乔颜和青玉宗那事，导致没几个人讨论丹道盛典本身, 大多都在说刚刚的事。
　　乔颜倒是对这些天骄有些兴趣，可惜掌教和仙羽道君一句没提。
　　掌教面带微笑，一边看着底下开始炼丹的丹道天骄们，一边同仙羽道君低声道：“你这次算是把墨炼那老头得罪狠了。”
　　仙羽道君则道：“无所谓。”
　　“话不能这么说。”掌教瞥了他一眼, 声音哀叹：“你是无所谓了, 我可麻烦了, 未来还要和那老头打交道。”
　　“手下败将而已。”
　　“就怕其他仙门有意见, 说实话, 你们这次还是打眼了些, 你别看人家如今都不说话了, 你家乔颜以后行走在外, 少不了多些危险。”
　　掌教这话一出，仙羽道君眸光明显冷了许多。
　　他道：“若是正常历练我不会插手，生死由命，有多大的能力就走多远的路，我不像你，溺爱弟子。但若有人胆敢伸出不该伸的手，我自然斩下。”
　　掌教实在有些无语，顿时聊不下去了，只得看了乔颜一眼，恼道：“你们家的聪明，再让我知道坑蒙拐骗同门，我帮你教训。”
　　乔颜满脸无辜。
　　师尊和师伯吵聊天，师伯没说赢，迁怒无辜的她。
　　仙羽道君倒是无所谓，根本没被掌教这恼话影响，他也看了乔颜一眼，“随你。”
　　主打就是一个淡泊。
　　乔颜实在怕他们再聊下去掌教师伯当场打她一顿，忙道：“师伯，你认识今天的丹师吗？能不能给弟子讲讲？谁最有可能夺得‘魁首’？”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丹师？”
　　掌教没好气，明显还在为刚刚的聊天闹情绪。
　　乔颜不敢说什么，却听到师尊又道：“一门掌教，有些气度，迁怒无辜弟子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
　　“……”
　　掌教沉默了一会儿，放缓声音：“仙羽，你迟早有天修不了无情道，到时候修嘴道好了。”
　　他觉得仙羽道君这张嘴损人的功力比无情道强多了。
　　然而道君只是一片平静，毫无动容。
　　乔颜在一旁看得不断默叹。
　　她在脑海中同系统道：“我觉得我平衡了许多，你瞧，掌教多惨，相比起来我已经很好了，我突然不期盼【魅魔的馈赠】了。”
　　系统只说了一句：“到时候再说。”
　　它还能不了解宿主？不期盼主要是因为最近没积分买第三个了，不然等有积分了再看，乔颜不想买第三个【魅魔的馈赠】赌一把，它能把系统核心给她挖出来。
　　但无论如何，总之师徒伯三人之间的气氛还是很和蔼的。
　　掌教后来又给乔颜简单说了些这次炼丹中的佼佼者，听得乔颜大开眼界。
　　其中有一人乔颜非常关注，因为这人是华师兄的弟弟。
　　华氏是丹道世家，但华英卓身为家族未来的继承人没有修炼丹道，他拜入驱仙门，倒是他的亲弟弟华英越继承了家里的衣钵，在丹道上极有天赋，也是这次炼丹年轻天骄魁首的有力争夺者之一。
　　乔颜之所以这么关注，是因为这人今日炼制的丹药叫做‘锻魂丹’。
　　这是一种很少见、且炼制难度很高的丹药，主要是用来锤炼神魂，和乔颜修炼的锻剑之法适配度很高，而且这种丹方流传度也不高，乔颜几乎没在外界见到过这种丹药买卖。
　　乔颜在无情道的心法上一日千里，但在其他修炼上其实算不得极为出众，她修炼主要是靠噬魂，可噬魂这种事本身就容易走偏，容易影响人的心智，乔颜很少被影响，但也因此进展缓慢——她不可能为了修炼去杀人。
　　因此这锻魂丹对她来说就十分重要了。
　　又是华师兄的亲弟弟，这不得拉一波关系？
　　乔颜只看着场中的年轻人升炉起丹，心中已经想好了一个搭讪计划。
　　此时她心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修炼。
　　第一场炼丹是年轻人的较量，大约花了个把时辰，场上的丹师便都已炼制完毕，这次盛会的评委一一查看后，选定了前三之人。
　　华师兄的弟弟是第二名。
　　整个仙灵界年轻的丹师汇聚于此，能夺得第二名，说实话已经非常不错了，但华英越却不太开心，神色反而看起来有些失落。
　　乔颜心里有谱，瞄准时机，看着他们走下场，她立刻脚底抹油，赶在华英卓这哥哥之前走到了刚下场的华英越面前。
　　“华兄，你太厉害了。”
　　本有些失落的华英越顿时抬起头，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这人他倒是认识，虽然不熟，可之前那一出，恐怕没几个人不认识乔颜了。
　　见这少年突然出来夸奖自己，华英越愣了一下，下意识道：“你过奖了。”
　　他的神色依然不高。
　　乔颜便又道：“我当真佩服你，那拿第一的丹师可你比大了许多，若是同龄，这第一就该是你的了。”
　　华英越长得和华英卓有些相似，面貌却更偏清秀一些，性格也不大一样，听到乔颜这么说，他也只是道：“无论如何，第二就是第二。”
　　可见他是个十分认真的人。
　　乔颜本准备再攀谈两句，突然又听见他主动道：“乔公子有事吗？无事的话英越先离开了。”
　　乔颜面色一紧，微微皱眉：“怎么？华公子也像那些人一样，觉得我是邪修，不屑与我说话？”
　　华英越当即一愣，道：“当然不是，我……”
　　乔颜正听他说话，突然被脑海中的提示音打断。
　　“恭喜宿主，本月【魅魔的馈赠】已生效，生效人：华英越。”
　　乔颜第一次因为这破道具顿住。
　　她甚至有些不敢置信，好一会儿才颤巍巍地同系统说：“我没听错吧，还能有这么随心意的时候？”
　　她刚想和这位华公子交个朋友，这不是打瞌睡就送枕头？
　　系统也懵了一下，喃喃道：“可能……你转运了？”
　　“果然，我就知道我是天运之子。”
　　乔颜有种热泪盈眶之感，看面前的华公子更顺眼了，只觉得他比他哥好上十倍不止。
　　华英越解释了句，见面前的少年目光越来越炙热，稍稍有些不自在，但他倒是没从这人眼里看出什么嘲讽，反而像是真心敬佩他，于是他微顿了顿，同乔颜行了一礼，道：“多谢乔公子安慰。”
　　他确实比第一名小了许多，也许也能算个安慰吧。
　　乔颜迅速反应过来，又趁热打铁：“我说的是实话，你才多大，那人多大，你还可以参加下一任丹道盛典呢，有的是时间。”
　　这话倒是真的。
　　华英越目光稍怔，旋即深吸了口气，仿佛释然：“乔兄说得对，是我太过执着于这次成败了。”
　　“怎么会？如你这样精益求精才能有这番成就。”
　　乔颜顺势拉进两个人的距离：“我和你哥哥嫂嫂都是好友，说起来咱们才算同龄，今日一番畅谈，实在是欣赏，若蒙不弃，日后咱们可要好好亲近亲近。”
　　华英越只比她大两三岁，确实算同龄人。
　　也许是乔颜身上道具的加成，总之这位华公子此刻对她的印象当真不错，很快就点头道：“当然好，乔兄是仙羽道君的弟子，说起来也是自家人，日后若有什么帮忙的地方，随时来找我。”
　　乔颜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当即露出稍稍不好意思但又好奇的神色，“旁的不说，华兄，你方才炼制的锻魂丹我瞧着实在不凡，倒是很少见到有人炼制这种类型的丹药，华兄果真大才。”
　　“乔兄是说这个？”华英越顺手拿出刚刚炼制的丹药递给她，“我这人惯来喜欢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倒是让乔兄见笑了，若是不嫌弃，这枚丹药就送予乔兄吧。”
　　乔颜轻咳了一声，迅速接过这枚丹药，嘴里一边道：“这怎么好意思。”
　　然后她想了想，拿出了一块火红、表面流转光芒的石头递给华英越：“我也没什么东西可送给华兄，这枚火石权当敬意，日后恐怕还要劳烦华兄为我炼丹。”
　　华英卓目光从她拿出那枚石头时便黏在了上面，他甚至有些震惊道：“这、这是火石？乔兄怎会有这个？”
　　不等乔颜回答，他又急切道：“这太珍贵了，我不能收。”
　　乔颜还等着以后再请他炼丹，闻言一股脑塞进他怀里，不容拒绝道：“看不起我是不是？拿着。”
　　这玩意还是她之前闯关成功，陛下给的奖励之一，据说对丹师来说很珍贵，然而对乔颜来说这就是一块石头。
　　华英越顿时目露感动，动容道：“乔兄，你是这世上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朋友。”
　　乔颜只笑而不语。
　　就在两人交谈得十分愉快时，华英卓姗姗来迟。
　　他看见乔颜去找自己弟弟就有种不好的预感，特别还看见弟弟给了什么东西给她。
　　隔着好几步远，华英卓便咬牙道：“乔颜，你骗我的丹药就算了，你连我弟弟也不放过，你还是不是人？”
　　作者有话说：
　　乔颜：你怎么平白污蔑人？
　　（这个真的是朋友）

第54章 “男生女相”
　　◎像个女孩。◎
　　这诘问简直震耳欲聋。
　　乔颜看了华英越一眼, 小声委屈道：“我没有……”
　　“我明明看见他刚刚塞了丹药给你！”
　　华英卓匆匆赶来，十分气恼：“我弟弟为人纯良，你怎么忍心骗他, 你这混蛋东西。”
　　“哥！”
　　华英越眉头皱起，“我与乔兄一见如故, 你怎么这么说？”
　　“你不知道, 他是个坏坯子，最会骗人不过，你涉世未深，当心……”
　　“好了。”
　　华英越声音微冷：“我的事用不着哥哥管，我是不如哥哥历练地多, 但这双眼还没瞎, 还能分辨。”
　　乔颜算是看出来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感情华师兄家里也不太平。
　　“英越，我是为你好！”
　　“你处处为我好，你是家里的继承人, 我担待不起。”
　　华英越脸色愈冷，在乔颜看热闹的目光中干脆拉过她的手臂，沉声道：“乔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人言纷杂, 我们换个地方再把酒言欢。”
　　‘人言纷杂’显然指的他大哥华英卓。
　　于是乔颜清楚地欣赏了一把华师兄脸色渐青的模样, 要不是华英越在, 她怀疑华师兄能锤死她。
　　骗他弟弟, 还挑拨他们原本就一般的兄弟关系。
　　可她当真没这意思, 她真的只是想和这位‘弟弟’搭个关系, 方便以后找他炼丹罢了, 这年头想找个靠谱的、熟识的丹师不容易。
　　“英越，你……”
　　“我们走。”
　　华英越连他大哥的话都没听完，便拉着乔颜从场中离开。
　　乔颜只觉如芒在背。
　　华英越把她拉到自己的院子里才松开她的手臂，两人在院子里坐下，他取出一壶好酒、一套杯具，给自己和乔颜都湛了一杯，理了理情绪，才重新露出笑颜，道：“今日得遇乔兄，英越心中十分欣喜，无以为表，敬乔兄一杯。”
　　“惭愧。”
　　乔颜回敬了他一杯，两人一饮而尽，她叹道：“其实我今日与华兄结识，除了敬佩华兄天资之外，也有几分是想日后请华兄帮忙炼丹，倒是华兄赤子之心，叫我心中愧疚。”
　　“哈哈哈。”华英卓大笑，不仅不介意，反而赞道：“这有什么？我本就是丹师，世人结交我多半为了丹药之事，此乃人之常情，乔兄想找我炼丹，说明看得起我，我倒是最不喜那些假仁假义之人，明明为利而来，却要说得道貌岸然，远不如乔兄纯粹。”
　　不知道他到底是真欣赏乔颜的坦诚还是【魅魔的馈赠】效果太强，总之华英越不仅没生气，反而表现出更欣赏她的样子，不等乔颜开口，他主动接着往下道：“乔兄想炼制什么丹药，尽管说便是了。”
　　乔颜也不浪费时间，“就是你先前炼制的锻魂丹，至于炼丹所需材料和费用，华兄你列一个清单……”
　　“说什么费用？乔兄看不起我？”华英越装出一副不悦的样子，打断她：“你送我的火石乃丹道一脉无价之宝，如今是寻也寻不到了，你还说什么费用，岂不是在磕碜我？锻魂丹而已，你要多少，直说便罢了。”
　　乔颜内心啧啧了两句，也笑道：“这可不行，难道我要一百颗，华兄也能免费给我炼制不成，这该有的规矩还是要……”
　　“一百颗就一百颗。”
　　华英越又给她湛了杯酒，举起酒杯敬她：“只是这丹药材料有些难得，无法一次性炼制完成，乔兄每隔一段时间来取便是。”
　　“……”
　　乔颜很不想但还是忍不住在内心高呼了一句‘狗大户’。
　　难怪华英卓总怕他弟弟被骗，这……真挺好骗的。
　　丹师的规矩一般是求丹人自带丹药材料，付额外的炼丹费用，若一炉丹药有多颗，丹师还会取其中之一或是其中之几作为报酬，若不幸失败，丹师是不赔偿损失的，这是仙灵界丹师公用的规矩。
　　锻魂丹属于比较难炼制的丹药，一次只一颗，还有失败的几率，材料也比较罕见，这位华公子开口就是一百颗，这可不是一笔小消耗，也就华氏这种丹道世家能承担地起，换个小些的家族，连这一百颗的锻魂丹材料都凑不齐。
　　这要是被华英卓知道，乔颜怀疑那位华师兄会跑到仙羽道君和掌教那告状，求他们主持公道，或是实在忍不住亲手揍她一顿。
　　但眼前的华英越却一副‘你和我谈钱是在侮辱我们友情’的模样。
　　乔颜瞬间觉得自己被感动了。
　　她在脑海里对系统道：“我决定了，小华弟弟以后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真的，我哭死，呜呜呜。”
　　系统：“……”
　　它终于知道乔颜的无情道是怎么修炼的了。
　　多情还似无情，对每个人都‘他真的、我哭死’可不就是无情无义？
　　感动是真感动，这感动就一会儿也是真的。
　　乔颜动容地和他又喝了几杯酒，两个人都觉得惺惺相惜，相见恨晚，恨不得结为异姓兄弟。
　　直到广场那边传来声音，说丹道宗师的炼丹比赛快要开始了，乔颜才和他又相约一起回到广场上。
　　因着两人到底不属于同一势力，乔颜依依不舍地和‘小华弟弟’分开，回到了驱仙门这边。
　　刚回来她就听见华英卓在告状。
　　“……我弟弟涉世未深，心思单纯，见乔师弟是师叔门下便十分信任，可乔师弟却借此诓骗我弟弟的丹药，求师叔和师尊做主！”
　　仙羽道君目视前方，面色毫无波澜，目光如风平浪静的大海。
　　掌教单手扶额，等自己的弟子说完，他看了眼仙羽道君，哼道：“你们师叔是个护短的，我有什么办法？你也是个没计算的，乔颜什么修为，你什么修为？你还是掌教的弟子，整日里不是被他欺负就是被他欺负，连媳妇都差点被抢了，如今还来找我诉苦，有本事让你们师叔教训他。”
　　乔颜听得汗颜。
　　掌教这指桑骂槐的本事也挺高的，可惜师尊稳如泰山，连眉毛都没掀一下。
　　清了清嗓子，乔颜面带笑容走回了他们那边，也行了一礼，才道：“师兄误会了，我和小华弟弟一见如故，视为知己，小华弟弟一心想给我炼丹，我实在拒绝不了，并非我诓骗他的丹药，如果不信你可以亲自问他。”
　　华英卓闻言咬牙：“我弟弟比你还大两三岁，你好意思叫他‘小华弟弟’？”
　　“不过是亲近的称呼罢了，师兄何必气恼？”
　　华英卓还想说些什么，却再次被掌教打断。
　　掌教叹道：“罢了罢了，我说不过你师叔，你这没用的也说不过你师弟，咱们师徒活该就是受欺负的命，你还在这儿说什么呢？一边站着去罢了，权当是历练罢了。”
　　乔颜：“……”
　　她第一次发现掌教师伯原来这么会拱火，好家伙，不愧和仙羽道君是同门，这功力都不一般啊。
　　华师兄脸色憋得有些红，明显心有不逞。
　　到这时，仙羽道君终于将目光从场中挪回。
　　他扫了乔颜一眼，看向掌教：“教育你的弟子不要连带上我的，我的弟子没那么蠢。”
　　“……”
　　掌教的表情也憋住了，和华师兄像极。
　　乔颜忙低下头，怕被掌教师伯看见自己唇边的笑意。果然还是师尊绝杀。
　　一阵静默后，掌教恢复了正常神色，揉了揉眉心，同华师兄摆手：“行了，你弟弟也不是孩子了，有什么事让他自己解决，你乔师弟顶多就是诓些丹药，做不出什么大害，年轻人多历练历练是好事，你下去吧。”
　　华英卓心有不甘，但见师尊神色浅淡，终究还是低头道：“是。”
　　他垂着头离开，观其方向好像是往华氏那边去了，乔颜觉得他是去找华英越的，毕竟这事主要人物还是华英越。。
　　他走后掌教才瞥了她一眼，“宗门里这么多人，外面修士也多，你怎么这么喜欢窝里横？”
　　乔颜顿时冤枉：“师伯，我真没骗他弟弟丹药，我看他弟弟是丹师，正好我身上有颗火石，就送予华英越了，谁知他十分感动，死活不肯收我炼丹的报酬，我不要，他就道我看不起他，我实在没法才勉强答应的。”
　　这是真话。
　　掌教又看了她一会儿，盯着她的五官眉目打量，突然间皱起眉头和仙羽道君嘀咕：“你这弟子怎么回事？怎么这么讨男人喜欢？我看他长得也漂漂亮亮一个人，门中这么多女弟子没一个仰慕的，倒是招男人亲近。”
　　乔颜脸色一瞬，很快看到师尊与师伯一起投来目光，她僵硬地弯了弯唇角，勉强道：“可能……我、我比较有兄弟缘吧。”
　　仙羽道君看她的目光则更深邃。
　　旁人只知道郁凌霄的事，他还知道陆飞羽的事，如今掌教一说，乔颜确实挺招男人喜欢的。
　　凝视了一会儿，师尊微微皱眉，道：“男生女相。”
　　乔颜：“？”
　　师尊又道：“我一直觉得他太单薄了些，身娇体软的，像个女孩子，师兄，你有没有强身健体的功法？要好些的，给他一本。”
　　“有倒是有，不过都是些蛮横的炼体法子，到时候把你这俊俏的弟子连成满身横肉的大汉，你真舍得？”
　　掌教还开了句玩笑。
　　乔颜脸都僵了。
　　作者有话说：
　　（师尊和师伯聊天中）
　　仙羽道君：我一直觉得他身体娇弱，不像个修者，特别胸肌竟然是软的。
　　掌教：确实瘦弱，正好我这有个炼体法子，以凶兽之血沐身，保管帮你这弟子连成铁索连舟。
　　仙羽道君：是吗？我看看。
　　乔颜：我谢谢你，掌教。
　　#师尊执着于胸肌是软的这件事#


第55章 悟道丹
　　◎别人有的师尊也得有。◎
　　上次一起泡澡的时候仙羽道君嫌弃她胸肌软乔颜是知道的, 但她没想到师尊竟还把这件事放心上了，此刻拿出来和掌教一起讨论，甚至操心地想帮她锻炼一下身体。
　　如果真把‘胸肌’练成了硬-邦-邦的一块, 乔颜觉得自己能哭出来。
　　太可怕了。
　　见师尊还在和掌教师伯低声探讨这件事的可行性，乔颜深吸了口气, 凑了过去。
　　“师尊, 弟子、弟子有炼体的法门，只不过如今时日还浅，过些年就好了。”
　　仙羽道君这才停下和师兄的探讨，神色淡淡看她。
　　他道：“也是在那遗迹找到的？”
　　乔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乔家不是特别强大的家族，家里即便有炼体之法也不会太好, 乔颜拒绝了掌教的功法, 必然是已有好的, 但她接触过的、能得到好的炼体功法途径实在有限，比如那位遗迹主人就是其一。
　　乔颜本想否认，但转念一想, 比起掌教那些能连成满身横肉的炼体功法，还不如遗迹主人‘给的’。
　　于是她抿了抿唇，郑重地点头。
　　“是，我已在那儿得到过炼体功法了, 便不麻烦师伯。”
　　仙羽道君挪开看她的目光, 只是眸光更淡。
　　“上古之人心思诡谲, 我已经同你说过多次了, 你背着我与他接触本就是大忌, 如今还对那遗迹之人听之任之, 你是不是觉得如今离开宗门, 我制不住你了。”
　　“没有！”
　　乔颜睁大了眼睛, ‘扑通’一声在他身边跪下，把手搭在他膝头，她极委屈倾诉：“师尊，弟子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与那遗迹主人交涉也不过因缘际会罢了，师尊说过的每一句话，弟子都牢牢记在心中，绝不敢忘，求师尊明察。”
　　许是她认错态度极佳，仙羽道君神色缓和了些，扶住她的手臂：“起来，男子汉大丈夫，莫要随意跪伏。”
　　乔颜这才借着他手掌的力起来。
　　掌教在旁边啧啧称奇：“他不过这么一说你就信了？仙羽，你最近怎么越来越仁慈了？你这无情道可名不符实。”
　　师伯拱火向来是有一招的。
　　然而仙羽道君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他依然平静道：“若是你说的，我自然不信。”
　　掌教：“……”
　　行，天又聊不下去了。
　　幽怨地瞥了这师徒两人一眼，掌教默默地把视线挪到了场中，认真看底下的丹师炼丹。
　　他就不该搭这师徒两的话。
　　乔颜则松了口气，觉得炼体危机过去了。
　　底下的丹道宗师们已经准备升炉，场中嘈杂也逐渐安静下来。
　　丹道宗师与华英越这样的年轻天骄不同，他们所炼丹药多是高等，上至九品，炼丹时间也会更长，有些持续好几天都是常事，所需材料通常是几年来精心准备，只此一份，丹成甚至会引得天降异象。
　　炼丹完成之后会当场拍卖，极稀少的高等丹药通常会拍出极高的价格。
　　丹道盛典的重头戏就是之后的拍卖，这也是丹道宗师们扬名的时候。
　　乔颜对于丹道了解不多，但也知道一枚能救高等修者命的丹药、或是能增加高等修者突破概率的丹药有多珍贵。
　　见长辈们都看向场中，她默默地挪动脚步，挪到大师兄身旁，本想开口问他些问题，却见原本目视前方的仙羽道君一个轻飘飘的目光扫来，扫得乔颜浑身一僵。
　　她深吸了口气，又往外挪动了几步，挪到了二师兄和温师姐旁边，还没开口，已经同自己弟弟说完话回来的华师兄便用那种‘冤种’目光死死盯着她，让乔颜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停顿了几息，乔颜继续往外挪，这次挪到了不太熟的四师兄和五师兄中间。
　　对面带活泼笑容的五师兄礼貌笑了笑，乔颜凑近四师兄，小声道：“师兄，你认识场中这些宗师们吗？能不能给我说说？”
　　四师兄柳河微微皱眉，看了她一眼，一向漠然的脸上似乎在说：为什么问我？
　　他和乔颜的关系实在称不上特别亲近，而在场这么多人，怎么也轮不到问他。
　　乔颜也不好解释，只得憨厚一笑。
　　好在柳河没计较什么，略略沉默便告诉她：“最前头那位玄衣老者是华氏的宗师，上一届丹道盛典乃是魁首，他旁边那位鬓发斑白的最近才声名鹊起的一位宗师，擅长炼制气血类丹药，再后面一位是刘氏的宗师，擅长炼制灵气类丹药……”
　　四师兄逐一给她介绍了一遍，听得乔颜不住点头。
　　华师兄家还是厉害，在场这么多宗师，只有他们家有两位，其中一位还是上一届丹道盛典的魁首。
　　值得一提的是，这么多丹道宗师里没一位是仙门大派的。
　　许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柳河又道：“我等仙门皆盛武道，况且宗师人物不愿受太多束缚，但大部分宗师都与仙门交好，平日里长老们也会上门求丹。”
　　乔颜若有所思。
　　柳河不想待会儿再一一解释，说完这句干脆一股脑道：“你知道为何师尊今日也来了吗？”
　　乔颜怔住，“为何？”
　　“今日华氏的宗师会炼制一枚‘悟道丹’，这丹药乃上古丹方，对师尊很重要。”
　　他说到这里乔颜就有些疑惑了：“既然如此，以我们和华氏的关系，私下里交易不好吗？为何要拿到这里来拍卖？”
　　这不是恶了驱仙门的脸面？
　　“原本以我们和华氏的关系，该是私下里交易，但华氏宗师三年前取得这丹药主材时，曾遇众人争夺，他许诺这枚丹药若能成功炼制，三年后的今日在丹道盛典上拍卖，不会以私情交易。”
　　否则当日他就夺不到这枚‘悟道丹’的主材。
　　这样倒也是无奈之举，乔颜能理解，但因涉及师尊，很快她又追问道：“那我们能拍下吗？会不会很贵？”
　　“尽力为之。”
　　柳河眸光淡漠，声音压低，“师尊道法无双，本就是许多人众矢之的。”他看了乔颜一眼：“之前维护你又恶了许多仙门的颜面，这一次若再让我们拍下这枚丹药，师尊更进一步，这是许多宗门不想看到的。青玉宗的人虽然先走了，但拍卖时他们定然会派人来横插一脚，其他宗门也是。”
　　“这么说是因为我的缘故……”
　　“你只是其中之一，师尊本就遭人艳羡。”
　　柳河没有夸大事实，也没有刻意忽略，他只是平静地诉说出事实。
　　乔颜唇角微抿，似乎陷入了默然。
　　系统见状忙道：“宿主，你千万别觉得愧疚，和你没关系，都是他们……”
　　“和我有什么关系？”乔颜诧异：“又不是因为我？我只是在想，这‘悟道丹’是上古丹方，你说陛下会不会知道？他不是说夏侯王朝富得流油吗？他的收藏里会不会有？”
　　“你想干嘛？”
　　“你没听到四师兄的话吗？这丹药对师尊有大用，师尊是谁？那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师尊更上一层楼，我不就能躺平了？这丹药我一定得给我师尊弄一颗回来。”
　　乔颜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愉快‘啃老’的那一天。
　　系统无言以对，沉默良久，也只说了句：“那也得等丹道盛典之后再说，况且人家凭什么给你？”
　　“你说得没错，我得认真帮陛下选几个天才，好找他换东西。他手上既然有火石这种东西，定然也有其他如今稀少的，就算没有现成的丹药，说不定有类似的主材，到时候也可以请这位华氏宗师再开炉。”
　　有了目标之后乔颜立刻支棱起来了。
　　她看仙羽道君的目光更多了几分坚定。
　　而这一次的炼丹着实持续了不短时间。
　　整整两天两夜，虽说在场的修者修为都不算低，两天不睡觉不吃东西也没什么要紧，可乔颜还是觉得嘴里淡出了鸟。
　　索性师尊宠惯了，她干脆就在观礼台后边架了个炉子，让师尊掌教他们挡在前边，开始烤从那遗迹里带回来的蓝玄鱼，看得周围人面面相觑。
　　掌教更是眼皮子跳得快极了，忍不住和仙羽道君说：“你当真不管管？”
　　乔颜见此无辜道：“师尊，弟子修为浅，饿了。”
　　仙羽道君微微皱眉，到底没说什么，只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掌教直接翻了个白眼。
　　乔颜则露出一抹笑容，极快地烤好了两条鱼，先呈给师尊和师伯，然后才烤自己吃的，间隙还不忘犒劳犒劳同门。
　　掌教一边吃鱼一边叹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礼乐崩坏……”
　　仙羽道君比他斯文多了，听此淡声道：“那你吐出来。”
　　“呵呵。”掌教弯了弯唇，露出雪白的牙齿，咬下一大口喷香鱼肉：“我不。”
　　折腾了一阵子，填饱了肚子，乔颜手脚麻利地把东西收好，便听掌教笑道：“终于快要结束了。”
　　她忙也凑到前边去看。
　　那位据说炼制‘悟道丹’的华氏宗师是炼制时间最长的，此刻其他宗师都结束了，唯独他面色凝重，额角甚至有细汗渗出，但他丝毫不敢动，只一心一意盯着丹炉，掌心始终贴在其上，控制火力。
　　丹炉里的火光越来越小，很快乔颜看见一道玄光从天空骤然而下，像一道彩虹尽数没入了丹炉，与此同时宗师一拍丹炉，炉盖掀起，火光一瞬尽灭，一枚龙眼大小、其上覆盖五彩玄秘花纹的丹药从丹炉中射-出，被他一手牵引，装进了特制的玉盒里。
　　合上玉盒，长长舒了口气，他以衣角擦了擦汗水，高声道：“幸不辱命。”
　　场中顿时喧嚣沸腾，不少人目光灼热，或明或暗看向驱仙门这边。
　　今日的重头戏，就是这枚‘悟道丹’。
　　作者有话说：
　　乔颜：别人有的，我师尊能没有吗？你说对不对？
　　仙羽道君：我弟子乖巧听话，怎么胡闹了？
　　掌教/系统：啊对对对，你们开心就好。

第56章 变故
　　◎双向奔赴的师徒。◎
　　乔颜也打起精神。
　　很快, 底下炼丹的宗师们都回到了座席，华氏家主重新站到演武场上，宣布丹道盛典最后的拍卖会开始。
　　按照以往的惯例, 应该先拍卖其他丹药，压轴和大轴的丹药放在最后, 可因为今日有些特殊, 几个主办方商量了一会儿，决定把悟道丹放在第一位，这也是各大仙门乐意看见的。
　　华氏虽然和驱仙门交好，但在这种大势所趋下，也没法逆了众人心愿。
　　片刻过后, 准备工作完成, 华家主亲手捧着那玉盒站在演武场上, 面色微肃：“第一件拍卖的丹药，悟道丹，效用应该不用我说了, 一枚灵石起拍。”
　　他话音刚落，乔颜还没酝酿好情绪，便听到有人开口：“追灵宗，一件玄黄秘宝。”
　　乔颜当即看到掌教师伯脸色微冷, 只是师尊没什么波动。
　　她也顾不得许多, 扭头便小声问旁边的大师兄：“玄黄秘宝很珍贵吗？”
　　大师兄点头, 轻声道：“几乎已经和这枚丹药价值平等了。”
　　乔颜懂了。
　　谁也没有这么拍卖东西的, 一开始就报出和物品齐平的价格, 那之后更不用说, 显然旁的宗门就没想过要让驱仙门拍到这枚悟道丹。
　　她不再说话, 只仔细看着。
　　追灵宗报出价格后, 场中陷入了一片寂静。
　　良久，掌教开口：“驱仙门，两件玄黄秘宝。”
　　“凌云峰，三件玄黄秘宝。”
　　“驱仙门，五件玄黄秘宝。”
　　掌教声音镇定自若，目光也趋于平静，仿佛之前那一丝冷意随之不见。
　　“青玉宗，六件玄黄秘宝。”
　　青玉宗果然又派了一宗长老过来，参与最后的拍卖。
　　掌教目光扫过他，再次开口：“十件。”
　　“青玉宗，十件玄黄秘宝加一柄高等灵器。”青玉宗那长老也跟着开口。
　　这价格只比驱仙门高一点点，显然就是故意恶心他们。
　　掌教还要再叫，却被仙羽道君按住了手臂。
　　乔颜看见师尊摇了摇头：“丹药终究是外物，便是没有也无妨，不值得。”
　　掌教有些不赞同：“师弟，你修无情道，这悟道丹对你来说最好不过，若是能借此突破屏障，别说是十件玄黄秘宝，就算倾我宗门之力也值得。”
　　“屏障哪有这么容易突破？”仙羽道君眸光深邃，“你还看不出？他们必不可能让我们拍下这枚丹药，难道你真要倾宗门之力来买？即便拍下也不值得。”
　　掌教仍心有不甘，但也明白他说的是实话。
　　其他宗门已经打定注意不让他们得到这枚悟道丹，除去青玉宗之外，旁的宗门未必是和驱仙门有仇，但打压异己乃是修界常事，资源只有这么多，仙羽道君更上一层楼，旁人自然要减两分。
　　驱仙门这边陷入了沉默，没有再开口。
　　华氏家主眉头微皱，看着这边久久没有说话，直到有人道：“华兄，既然无人叫价，该定锤了吧？”
　　华家主咬了咬牙，又看了驱仙门这边一眼，直到仙羽道君对他轻轻摇头，他才叹息一声，定下锤音。
　　“青玉宗，十件玄黄秘宝加一柄高等灵器，拍下‘悟道丹’。”
　　驱仙门不争夺之后，旁的宗门便也不开口了。
　　这枚丹药对于其他人来说效果没那么大，花上十倍价格来买不值得，还不如多买几枚剩下的丹药。
　　而对于青玉宗来说，驱仙门没拍到就是最好的结果，旁的都不重要。
　　这一切乔颜都看在眼里。
　　她难得心情低落了几分。
　　脑海中，系统听见她道：“他们欺负人，太过分了！”
　　系统生怕她一个激动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忙道：“没事的，仙羽道君就算没有悟道丹也是最强的，打他们十个都不怕。”
　　“他们有的，我师尊不能有吗？看不起谁呢？”
　　乔颜哼了一声，也没理会它的安慰，不等拍卖结束，当即便同师尊和掌教行礼：“师尊、师伯，趁着拍卖会还没结束，弟子该离去了。”
　　仙羽道君微微皱眉：“无需这么急。”
　　“弟子不是驱仙门的人，届时再离开未免引人注目，此刻先走一步反而稳妥。”
　　掌教到底是一宗掌权人，此刻收敛了那一丝冷意，他笑道：“乔颜说的也对，仙羽，你就别舍不得了，活像个护着鸡仔的老母鸡，弟子大了，该自己出去闯荡了，哪能日日依偎在母亲的怀抱？”
　　仙羽道君淡淡瞥了他一眼：“你不说话还像个人样。”
　　“啧，恼羞成怒了是吧。”
　　师伯和师尊打趣了几句，乔颜在一旁听得脚指头都快抠地了，好歹他们聊完，仙羽道君重新看她：“既如此便去吧，一路小心些，得空了再回来。”
　　“是。”
　　乔颜跪伏给他行了个大礼，郑重道：“弟子必不忘师尊嘱咐。”
　　“嗯。”
　　乔颜又同几位同门打了招呼，扫过场中其他仙门之人，特别是在青玉宗那人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她低垂下头，快步从后边走下了观礼台，消失在人群中。
　　身后，掌教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叹道：“虽修无情道，对你，也还算有几分师徒情谊，只是不知未来是好是坏。”
　　仙羽道君没有说话，只有目光一如既往地深邃、平静。
　　乔颜混在人群里离开，趁着还在拍卖，没什么人关注，她没有走远，迅速寻了个隐蔽之处，确定周围没人跟随，她拿出了那枚刻着‘夏侯’二字的令牌。
　　神识注入其中，乔颜激活了其中某个玄秘。
　　只一瞬，她的身影骤然缩小，消失在突如其来的漩涡中，直至此地完全归于平静。
　　再次出现，眼前是一片光明巍峨的石殿，九扇门在面前依次排开。
　　因为乔颜之前已经过了九关，所以这次没出现在关卡里。
　　夏侯桀身形没显现，只声音传出。
　　“何事？”
　　乔颜一个人也没带，突然传送回来，明显是有事。
　　乔颜不拐弯抹角，她躬身行了一礼，询问他：“陛下，您知道‘悟道丹’这种丹药吗？”
　　“自然知道，悟道之用，对于高等修者、以修大道为主的修者有奇用。”
　　乔颜眸光一亮，“那您有这种丹药吗？”
　　“没有，朕天赋异禀，用不到。”
　　乔颜唇角微颤，觉得陛下的脸皮比自己还厚。
　　但涉及师尊，她压下这股情绪，又道：“那您有这种丹药的主材吗？”
　　这一次夏侯桀没直接回答她，反而嗤道：“怎么？想为你师尊求一枚‘悟道丹’？”
　　他一听就知道乔颜的打算，‘悟道丹’这种等级的丹药乔颜自己根本用不上。
　　乔颜知道瞒不过他，也不否认，只道：“您不是说夏侯王朝物广地博，丰饶无比吗？那您一定有吧。”
　　“我便是有，又凭什么给你，你既然问起，就该知道这样的东西十分珍贵。”
　　“我帮您组建‘天羽卫’，您要多少人就多少人。”
　　“呵呵。”
　　夏侯桀轻笑一声，声音中满是轻蔑。
　　乔颜也不恼，依然道：“那您说您要什么报酬，只要您说出来，我定然做到。”
　　“你一介超凡修者，也敢夸下这海口？朕要的东西，不是你能做到的。”
　　“您不说怎么知道我做不到？”
　　“你做不做得到不由你评断，由朕。”
　　“……”
　　行吧，陛下脑子还是很清醒的。
　　乔颜面上苦恼，想了想，又道：“您既然告诉了我您有这东西，想来定然是能够赐予我的，否则又何必说？还请陛下示下。”
　　“你这小子有趣，明明背着你师尊与朕交易，却又愿意为你师尊求药不辞辛劳。”
　　“陛下，人都是复杂的，善恶其中、明暗交错很正常，若人只有一面才离谱。”
　　夏侯桀又笑了声，这次轻蔑少了许多。
　　“话虽有些粗，理倒是不粗。”
　　乔颜实在不想和他扯这么多有的没的，见他还在感叹，便催促道：“您就直说吧，要是您打定主意不会赐予我，那就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我死了这条心，不在您这儿浪费时间了。”
　　“东西朕自然有，赐予你也不是不行。”夏侯桀声音显得慢条斯理，在乔颜炙热的目光中，他一字一句道：“让你宣誓效忠朕，恐怕你也不愿，如此，我便换一件事。”
　　“这秘境底下有一个无人知道的森罗之殿，殿中最深处有一枚皇者令牌，你替朕把那枚令牌带来，朕就给你一株‘悟道丹’的主材。”
　　“就在秘境底下？”乔颜疑惑道：“您自己不就可以拿？为什么还要我代劳？”
　　“朕若能得到，还要你做什么？”
　　“呃……”乔颜咽了口口水，试探道：“要不，我还是宣誓效忠您吧？”
　　“别废话，你取了那枚令牌来，我给你‘悟道丹’主材。”
　　夏侯桀难得和蔼：“小子，‘悟道丹’的主材如今已人迹罕至，除了朕这儿，你再也得不到第二株，想为你师尊炼制一枚悟道丹，总得要付出一些代价，这世上哪有白吃的午餐？你放心，万事皆有一线生机，若是纯找死的事，朕不会叫你去做。”
　　他既这么说，便知道这地方是极危险的，否则不会让一向言语不善的‘陛下’放缓语气。
　　乔颜眉头微皱，系统在她脑海里疯狂劝道：“算了宿主，仙羽道君没有悟道丹也一样能盖压群雄，咱没必要，夏侯桀这么说，定然九死一生，不值当……”
　　“你以道心起誓。”
　　乔颜直视石殿上空：“陛下，你出来，以道心起誓，我若将那枚令牌带给你，你必须给我‘悟道丹’的主材，并且还要答应我三件不违背你原则的事。”
　　夏侯桀的身影在她面前显露出来，依然是头戴冠冕的年轻帝王模样。
　　陛下锐利眸光扫过她，声音淡了许多。
　　“你在和朕谈条件？”
　　“这事对陛下来说定然极为重要，我不在乎陛下得到那枚令牌之后会如何，但我在乎我的付出和陛下的赐予是不是对等，三件不违背陛下原则的事加上一株‘悟道丹’主材，是我的条件，如果陛下不愿，那就算了，我师尊没有悟道丹依然可以败你。”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十分自信，一点儿也不怕惹恼夏侯桀。
　　‘陛下’凝视她许久，就在系统觉得气氛越来越紧张的时候，他突然勾唇一笑。
　　“好，有胆！朕答应你，朕以道心起誓，只要你将那枚令牌带给我，我给你一株‘悟道丹’的主材，且答应你三件不违背我原则的事。”
　　乔颜盯着他起誓完毕，一句也没多说，只道：“怎么去？”
　　夏侯桀深深看了她一眼，笑道：“我送你去。”
　　乔颜只觉眼前一黑。
　　似乎是漫长一段时间，又或者只是一瞬，她睁开眼，看到一片幽蓝如海底般的景象。
　　然后是系统惊慌的声音：“该死的，宿主，你死了！”
　　什么玩意儿？
　　乔颜眨了眨眼，下意识低头，然后便看见了十分惊悚的一幕。
　　她仿如幽灵一般漂浮在这片像海底一样的空间里，脚底下就是她的身体。
　　准确来说，现在叫做她的‘尸体’。
　　‘乔颜’睁着眼、瞳孔没有焦距、仰面倒在‘海底’，平静苍白的面色毫无气息，如同已死去多时。
　　说实话，这么面对面看自己的‘尸体’是挺吓人的。
　　但乔颜没有惊慌，她‘飘’到自己的‘尸体’旁查看，看了一会儿，啧啧称奇：“栩栩如生。”
　　“栩栩如生个鬼啊。”系统难得抓狂：“这是你自己的身体。”
　　“我知道，你怕啥？”乔颜毫不在乎：“我这不是还在吗？顶多有点恐怖谷效应呗，你系统还怕这个？”
　　“你现在相当于已经死了，这不是普通的离魂状态，你回不去了，那个夏侯桀坑你！”
　　系统十分激动：“不信你自己试试，你回不到身体里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已经陨落了，你才超凡境界，你的神魂脱离了躯壳存在不了多久的，你没发现你的神魂之体在溢散吗？”
　　乔颜抬起手，发现幽蓝如海水般的空间里，她的身体果然往外散发着一缕一缕肉眼可见的细丝，这是她的神魂之力，而她触摸自己的身体，也会从中穿过去，并不能合二为一。
　　不过她没像系统这样惊慌，只看了一会儿，乔颜就镇定道：“无妨，先去找那枚令牌，我觉得夏侯桀不至于坑我，他弄死我用不着这么麻烦，而且这枚令牌对他来说比弄死我重要多了，顶多是怕和我说了实情我不敢来，真是的，太小看我了，我是这种没胆的人吗？陛下心胸真狭隘。”
　　乔颜还不忘骂他一句，才以阿飘的姿态往上，抛下自己的‘尸体’，去探索其他地方。
　　她倒是心态稳健。
　　然而乔颜不知道，自己随性的举动在外界引起了多大的波澜。
　　她来到这幽蓝空间只觉一瞬，其实不然，中间渡过了挺长一段时间。
　　丹道盛典已经结束，各大势力都陆续离开中央城。
　　驱仙门最后只拍了一枚九转回命丹，也准备离开这里回宗门了。
　　回去途中，掌教一边走上飞舟一边叹道：“仙羽，你可真遭人恨啊。”
　　后面的拍卖又被针对了几次，不过没有第一次拍‘悟道丹’时那么强烈，毫无疑问，许多人看仙羽道君不顺眼，一是嫉妒，二则是之前他护着乔颜的缘故。
　　仙羽道君倒是毫无动容，闻言只道：“一力破之。”
　　“啧啧，你这性子难怪人家要针对你，我都想打你。”
　　玩笑了一句，掌教倒也没放在心上，各门各派都是这么过来的，除了那枚悟道丹，其他都算不得什么大事。
　　仙羽道君不置可否。
　　他同掌教一起，迈步往飞舟登去。
　　走上第三阶台阶时，仙羽道君微微垂头，头上簪着的一根白玉簪突然坠地，摔成了两半。
　　周围弟子都有些惊讶。
　　唯独掌教先是一怔，旋即皱眉看他：“怎么了？”
　　仙羽道君今日所带只是一根普通的玉簪，并非灵器，然他是何等人物，断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意外，致使身上的饰品摔坏，对于接近大道的高等修者而言，这样的情况不是意外，而是征兆、或者某种心神之映。
　　大道感应，与其亲近者出事，或者发生与其相关的大事，便会出现某种征兆，这征兆反应在修者周身。
　　仙羽道君头上所戴玉簪断裂，就是这种情况。
　　旁人都有些茫然，只有掌教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一点。
　　仙羽道君面色微寂，他停下脚步，凝视台阶上断裂的玉簪，过了一会儿才捡起这根已经摔成两节的簪子。
　　簪子从中断裂，他目光微冷，首先问掌教：“宗门是否有事？”
　　掌教面色微肃，立刻手握传音符细细询问了一番，才答他：“无事，宗门一切如常。”
　　仙羽道君目光愈深，唇角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掌教此时也想到了某种可能，他轻声道：“是不是乔颜……”
　　仙羽道君其他弟子都在这儿。
　　而乔颜是仙羽道君最亲近的弟子，又传了他的衣钵，同修无情道，若是他出事，仙羽道君有所感应是很正常的。
　　且和上次不同，上次乔颜的死讯传来，仙羽道君并无感应，有可能是那时两人间师徒关系还未如此亲近，也有可能是那一次本就是误传，乔颜并未陨落，然而这一次……
　　掌教呼吸微紧，看着自己师弟幽暗下的双眼，只觉风雨欲来。
　　仙羽道君微闭了闭眼，突然转身走下了飞舟。
　　掌教也顾不上许多，忙跟了上去。
　　“师弟，你冷静点。”
　　在无数准备离开的仙门势力中，仙羽道君走到了青玉宗那后来参与拍卖的长老面前。
　　那长老目光一瞬恐慌起来，忙道：“道君，我只是按掌教的吩咐，若有得罪之处……”
　　他实在是怕了，之前那李长老，仙羽道君说杀就杀，连掌教也没法。
　　仙羽道君却没理会他的话，只道：“青玉宗是否派人追击我弟子？”
　　那长老神色一怔，旋即便道：“没有，真的没有！道君，我青玉宗早就离开了，只我一人在此，我以道心发誓。”
　　他冷汗簌簌，只怕仙羽道君一剑横空。
　　好在道君凝视他许久，并未出手，复又离去。
　　他走到演武场中央停驻，扫过所有人。
　　其他人只觉得如芒在刺，有知情者更是脸色微变，方才还与驱仙门争锋相对的几个宗门皆有人开口。
　　“道君，我追灵宗虽不喜邪修，但与你弟子无冤无仇，何必恶你？”
　　“我落灵宗一向与驱仙门交好。”
　　“凌云峰从不多管闲事。”
　　仙羽道君仍然扫视一圈，旁边掌教低声叹道：“师弟，此刻仍在丹道盛典，就算要动手他们也不会选择这时候，乔颜离去历练，也许是……”
　　乔颜才超凡境修为，历练陨落其实很正常。
　　仙羽道君开口，声音如寒冰：“我给了他三道剑气，能斩仙门长老。”
　　根本不可能在同阶之中陨落。
　　掌教张了张嘴，有些无言。
　　仙羽道君又转身离开，身影消失在演武场中。
　　直到这时，其他人才敢靠近，温如雪露出担忧神色：“掌教，师尊这是？”
　　掌教微微摇头，“他心有感应，可能是你们的六师弟出事了。”
　　“乔师弟出事了？”温如雪急切道：“这怎么会……”
　　“我也不知，乔颜离开才半日，可能遇上了陌生的强者，可能在某个秘境中遇到了危险，师弟大约去周遭他可能去的地方查探了，你们也做好准备吧。”
　　他顿了顿，才叹道：“若他陨落于某个大势力之手，以师弟的性子，只怕要出事了。”
　　众人面色微变，皆沉默下来。
　　另一边，阿飘状态的乔颜并不知道自己一个‘神魂离体’在外界掀起了这么大的波澜，她还在奋力游动探索。
　　幽蓝色的空间非常大，方向难辨，乔颜花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个洞口，里面是冗长的通道。
　　一边游她一边吐槽：“这什么鬼地方，我要吐了。”
　　系统没心思和她搭话，只道：“别吐槽了，快点找吧，等你神魂之体溢散干净，你就真死了。”
　　“知道了知道了。”
　　乔颜敷衍了一句，顺着冗长的通道往里游，好不容易游出通道，眼前骤然开阔，她还没来得及欣赏美丽的景色，便看到一只和人差不多大小的幽蓝色水母迅速朝她游了过来，与此同时，一道长长的半透明触须飞射而来。
　　“我X！”
　　乔颜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身体在空中一弯，堪堪躲过。
　　她再看眼前景象已经不是美景，而是森罗地狱般的景象，因为这片巨大的空间里全是这玩意儿。
　　蓝色的水母如一朵朵蒲公英般在空中飘荡、摇晃，散发出美丽又危险的气息。
　　这些水母和她一样，是纯粹的神魂之体。
　　乔颜一边骂娘一边从眉心抽-出自己的神魂之剑。
　　“夏侯桀，我问候你八代祖宗。”
　　好在她修神魂之力，锻神魂之剑，换个人来这里已经嘎了。
　　乔颜也不多说，提着剑就冲进了这片美丽的水母中。
　　神魂与神魂交锋，造成的痛苦比□□强烈百倍，连乔颜有时都痛到手抖，几乎握不住剑，但她发现这些水母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因为是纯粹的神魂之体，杀死一只水母，神魂之力她都可以吸收，如果能经受得住痛苦的话，这里算是魂修的天堂，比原剧情那些个奇遇还奇。
　　于是乔颜一边骂人一边吸收神魂之力，修为迅速提升的同时又痛得欲-仙-欲-死，差点没死在这群水母身上。
　　外界，此刻云翻浪涌。
　　作者有话说：
　　两章合一。
　　乔颜在时（仙羽道君：若是同阶修者，正常历练，陨落便陨落，我也不会过分溺爱）
　　乔颜嘎时（仙羽道君：我赐予他剑气，长老都能杀，根本不可能陨落在同阶手上）
　　掌教：6

第57章 我没死
　　◎乔颜的野望。◎
　　仙羽道君的六弟子出事了。
　　这本不算什么大事, 诸多仙门大族，大小势力，谁家没死过几个弟子？就是核心秘藏死的都不少。
　　只这人偏偏是仙羽道君的弟子, 是他的弟子也就罢了，还是他最疼爱的那个。
　　众人皆知, 就因为不愿乔颜与仙门同列, 想要出手教训，仙羽道君一剑杀了青玉宗的长老，连青玉宗的掌教来此都没讨到什么好处。
　　可如今他这么护着的弟子，出事了。
　　据说参加丹道盛典的人都吓得不轻，仙羽道君差点当场又手刃一位青玉宗长老。
　　他离开中央城之后在短短半日内将方圆百里仔细探查了一遍, 可惜没找到他弟子的任何踪迹。
　　查探完之后, 仙羽道君又想去拜访各宗, 逐一查验谁身上染了他弟子气息，有可能是杀他弟子的人。
　　这一番折腾实在把众多势力折腾地不轻。
　　偏生这种特殊之事谁也不敢多说什么，道君此刻正没处发泄, 万一谁当出头鸟，被杀了都没地方说理去，谁让这位仙道无双，修为超绝。
　　最后还是追灵宗的掌教提议, 让仙羽道君去观天门借观天镜一用, 观天镜乃是观天门的镇宗之宝, 能观天下之事, 往日里各宗各派有什么极为要紧且急切的事, 都会借观天镜一用。
　　至少得先确认他弟子是不是真的陨落了。
　　为此, 追灵掌教还十分慷慨地凑了个观天镜的份子钱——观天镜用一次花费不少。
　　其他宗门这才如梦初醒, 纷纷慷慨解囊, 除了青玉宗，其他宗门都凑了一份消耗，加上驱仙门自己出的一半，一日之后，仙羽道君便来到了观天门。
　　除了他之外，乔颜的同门都来了，他们也很关心乔颜到底陨落没有。
　　除此之外，掌教师伯、追灵宗掌教、落灵宗掌教、凌云峰掌教、没凑份子的青玉宗掌教……加上执掌观天镜的观天门掌教，各大仙门执掌宗门的几乎都来了。
　　倒不是因为乔颜，她还没这么大的面子，除了掌教师伯之外，大家主要是怕仙羽道君发疯，届时控制不住。
　　这位修无情道，看着仙气飘飘、谪仙模样，但在座的谁也不会忘记他出道时是如何杀出威名的。
　　一切准备就绪，众人站在观天山顶，观天门掌教在无数目光中双手结印，一道金色灵气注入他面前巨大的镜子里。
　　镜子周围堆积如山的各类灵石如水般消融，庞大的能量渗入观天镜，一道圆柱形光芒从头顶的云层直射而下，注入观天镜中。
　　观天镜原本混混沌沌、晦暗不清的镜面浮动金色光芒，有模糊的景象浮现出来，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
　　众人都伸长了脖子看去，只看到那逐渐清晰的画面显现出一片幽蓝色的波纹，像是海底一样的地方，波纹之中，一人静静躺在黝黑石壁上，他面容平静、苍白，目光直视前方，然而眼中毫无焦距，年轻漂亮的面孔上没有丝毫波动，无声无息。
　　众人静默。
　　这是乔颜，但很明显，他已经陨落了。
　　在场的掌教们有些紧张，又有些放松。
　　紧张是因为怕仙羽道君待会儿发疯控制不住，放松是因为好歹不是自家哪个没长眼的干掉了他徒弟。
　　这模样，明显是某个秘境里，许是遭到了秘境中的危险而陨落，但这便与他们无关了。
　　静默之中，追灵宗掌教叹道：“这怕是某个秘境，只是附近的秘境没有这样的环境，道君，你的弟子也许经过了传送。”
　　言罢他又问观天门掌教：“观天兄，能否找到道君弟子所处的位置？”
　　观天门掌教也不言语，兀自尝试了一番，片刻后，他摇了摇头：“秘境之中有天道之力遮掩，抱歉，无法定位具体的位置。”
　　观天镜虽有观天下之能，却不是万能的，仙灵界地域庞大，能显现出这一画面已是极为不易了。
　　“唉。”
　　在场之人皆叹息，有人道：“道君，节哀。”
　　“至少看着没受多大痛苦，算不幸中的万幸。”
　　“他能得道君如此爱护，也算不虚此生了。”
　　“是啊，节哀。”
　　他们从前未必对乔颜有什么好感，却在这一刻都发出了叹息，仿佛皆可惜乔颜的逝去。
　　只有驱仙门掌教微皱眉头，担忧道：“仙羽……”
　　他太清楚这个师弟的性格了，仙羽虽修无情道，可人终究是有情的，他在这弟子身上投入了太多的感情，也许是怜惜乔颜家破人亡，也许是平日里这弟子确实讨喜，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他们师徒感情不浅，如今一朝逝去，天人两隔，以仙羽道君的性子，也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而仙羽道君只是静静看着那观天镜上的画面。
　　少年孤独地躺在幽蓝海底，无声无息，一向灵动的眸子如一颗破碎琉璃，美丽黯然，再也不会显出喜怒，他再也不会或委屈、或小心、或殷切地唤他‘师尊’。
　　乔颜陨落了。
　　在他赐予了三道剑气之后还是陨落了。
　　仙羽道君甚至在想，是不是他错了？也许他根本就不该放任乔颜离开闯荡。
　　众人叹息声中，只有青玉宗掌教目光里掠过一丝笑意，但很快掩去，他仿如之前的矛盾没有发生过一样，走到仙羽道君身边，语气低沉安慰道：“道君节哀，仙灵界秘境多如牛毛，只怕是难以找到你弟子陨落之处，若有他生前之物，还是给他立个衣冠冢吧，也算全了你们师徒一场。”
　　仙羽道君骤然转身，注视镜面的眸光挪到了他身上。
　　他目光冰冷，一字一句道：“交出灭乔家满门之人，否则三日后我亲自登门拜访，剑试青玉。”
　　青玉宗掌教面色一怔，旋即大怒道：“你说什……”
　　仙羽道君却没等他说完，他没看任何人，迈步消失在观天山顶，只留下目光各异的诸位掌教。
　　青玉宗掌教见此面露恼怒之色：“欺人太甚！竟平白无故污蔑本宗！”
　　其他掌教面色内敛，没有说话，只有驱仙门掌教皱了皱眉，声音冷淡道：“我师弟性子是直了些，但从不空口污蔑他人，他既然这么说，定然是肯定了此事，好一个青玉宗，无辜灭人满门，还有脸言道不与邪修并列？好一个仙门大派，与邪道何异？”
　　说完他也拂袖而去。
　　只余下青玉宗掌教面上恼怒之色更重。
　　“连玉嵘，你污蔑我！”
　　其他人没参与他们的争吵，但面上多少有些沉思。
　　他们不会仙羽道君说什么便信什么，但仙羽道君既然这么说，定然是发现了什么，纵然是污蔑也不会用这么白痴的法子，若青玉宗真在暗地里做出灭人满门之事……
　　追灵宗掌教眸光微敛，并未表现在面上，只淡淡拱手道：“诸位，我宗还有事，告辞。”
　　“我也告辞了。”
　　“告辞。”
　　几位掌教纷纷离去，虽什么也没说，面上神情却都有些耐人寻味。
　　青玉宗掌教最后只得冷哼一声，也拂袖离去。
　　只余观天门掌教站在自家观天镜前遥望远方，良久，他叹道：“风雨欲来。”
　　此时，还在和水母‘相爱相杀’的乔颜并不知道自家师尊已经给她搞了这么个大事。
　　之前不揭露此事，是怕青玉宗狗急跳墙，对她痛下杀手，可如今乔颜已‘陨落’了。
　　乔颜对这一切都不知晓，她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把那片水母杀得‘日月无光’、‘片甲不留’，整个人都要杀懵了时，终于穿过了水母的区域，又来到了一片冗长的通道前。
　　躺在通道口休息了会儿，她一边休息一边骂人：“夏侯桀，我谢谢你十六辈祖宗。”
　　系统有些无语。
　　这种时候还有心思骂人，再不找到那枚令牌想办法和肉-身合一，她的魂体都快要溢散了。
　　乔颜问候了一会儿陛下的先祖，又爬起来继续往前走。
　　再次越过一段冗长通道，好歹这次没有漫天席地的水母，只有幽蓝波纹中空荡荡的一片，乔颜围着这片波纹转了一圈，并没有再发现其他甬道，便循着头顶的光往上浮。
　　大约往上浮动了半刻钟，她看见了一片细密交织的网，网是由光线交织，将整个上方笼罩，乔颜试探性地碰触了一下，一阵剧痛传来，这玩意切割魂体。
　　“嘶——这我怎么上去？”
　　她已经查探过了，周围没有其他的路，必须从这浮上去。
　　夏侯桀说了，万物皆有一线生机，既然前面可以通过，没道理这里是个死路。
　　乔颜又绕着这里转了好几圈，最后在系统惊诧目光中飘到光网前，一咬牙，直接把整只手都塞了过去。
　　“宿主！”
　　系统惊叫。
　　乔颜的惨叫声和它的声音同时响起，她一只手被光网切割成许多碎块，但只一会儿，那些碎块又化作晦暗的魂力从光网缝隙中穿过，重新回到了她身上，她被切割的那只手再次凝聚出来，只是她的魂体稍稍透明了些，这一下切割消耗的魂力比她自然溢散要多得多。
　　惨叫之后是乔颜兴奋的声音。
　　“我知道了，果然天无绝人之路。”
　　她目光灼灼：“我现在是魂体，又不是肉身，只要意志不灭，魂力切割之后也会自动凝聚在一起，这就是唯一的通道，我穿过去就行了。”
　　系统听着都觉得痛，它忍不住道：“切割神魂，而且还是将自身神魂切割成这么多小块，宿主，你认真的吗？会痛死的。”
　　神魂上的伤势可是直接作用在意识上。连乔颜这种锻剑能一言不发的人刚刚切割了一下都发出惨叫，可见其痛苦，如果整个人穿过去，那可不是切割一下，是整个神魂之体都会化作碎块，换个人撑不住意志都会消融。
　　“都到这儿，难道我现在打道回府？”乔颜面色认真，言语反而沉静了许多：“老子修无情道，什么痛不痛的，我在乎吗？莽就完了，老子没有痛感，对，老子没有痛感！”
　　自己给自己催眠了一句，乔颜深吸了口气，闭着眼咬牙就撞了过去。
　　“啊！！！”
　　系统如果有五官，现在一定皱在了一起，它就没听乔颜叫得这么惨过。
　　半透明的魂体被切割成许多细小的碎块，咋如同一个人被切碎，然一看十分惊悚。
　　好在这过程只有一瞬，乔颜整个魂体穿过光网，无数碎块化作纯粹的魂力朝她的意识之光凝聚而去，大约几息，一个‘栩栩如生’的乔颜又重新出现在幽蓝空间中——她已经穿过了这片光网。
　　魂体透明了许多，这次都能透过她的身体看到另一边，乔颜目光都有些痛呆滞了，缓了一会儿，她才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回头看了一眼，咽着唾沫道：“夏侯桀找我真是赚大了，除了我这种意志坚定的，谁能过得了？他想拿令牌？做梦去吧！”
　　系统这次倒没反驳她。
　　除了乔颜这种变态的女人，其他人还真未必撑得住。
　　穿过光网，前路便一片坦荡。
　　乔颜继续往前浮动，很快越过一道透明屏障一样的东西，从‘水面’浮了出来。
　　爬出‘水面’，她来到了一处石殿。这里应该就是夏侯桀所说的森罗之殿。
　　石殿最深处，一处石台上漂浮着一枚黑色令牌，令牌上以幽蓝色镌刻了两个上古文字——森罗。
　　乔颜仔细观察了一圈，见没什么旁的东西了，便伸手将这令牌取了下来。
　　取令牌时倒是没什么阻碍，仿佛所有的劫难之前已经度过。
　　系统催促道：“宿主，你快看看有没有离开或者神魂肉-身合一的方法。”
　　“知道了，急什么。”
　　随口回了它一句，乔颜将这枚令牌贴在眉心。
　　神魂之力渗透其中，她立刻得到了一段信息。
　　森罗之令，可令人神-肉合一，可穿越森罗之殿各处畅行无阻，可号令森罗万众，可召唤森罗之殿（后两者需身具森罗神血者方可使用）。
　　第一个就能解决她现在的问题，不过后两个，乔颜试了一下，无法使用。
　　“看来陛下的夏侯王室一族，就是这个什么森罗神血。可以嘛，上古神血一族，和我师姐那种神血传承一样。”
　　没什么情绪夸了一句，乔颜心里也有了底，这东西对她用处确实不大，可以给夏侯桀。
　　东西到手，她也不耽搁，拿着这枚令牌开始原路返回。
　　再次通过光网时，这次不用乔颜硬闯了，她拿着那枚森罗之灵，轻轻松松就越过了光网。
　　回到冗长通道，走过水母的聚集地，再走一段通道，这次只花了三分之一的时间，乔颜就回到了她‘尸体’躺着的地方。
　　握着森罗之令，乔颜躺在自己的‘尸体’上。
　　她再次把这枚令牌贴在眉心。
　　一道幽蓝色光芒从令牌上散发出来，逐渐笼罩她全身。
　　稍稍的眩晕感之后，乔颜睁开眼，抬起头，便能感觉到自身的重量了——她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嗅了嗅手臂，她放下手：“还好还好，身体没臭。”
　　系统没好气道：“修者的身体很难腐坏的。”
　　“我这不是死了两天了吗？担心一下有什么错。”
　　乔颜一边和它扯谈一边盘膝而坐，神识浸入识海和体内。
　　一番感悟，她骤然睁开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系统，我的神魂之剑超凡巅峰了。”
　　这速度真比坐火箭还快，她前些天才晋升到超凡中期，修炼越到后面越难，像她这种半年从零修到超凡巅峰的，说出去只怕比她修邪道还引人注目。
　　青玉宗那些人知道了还不得气死，一年晋三品，给她三年就能干-死那些王八蛋。
　　系统倒没觉得惊讶，“你也不看看你受了多少苦。”
　　说九死一生都是客气的，这地方就不是人呆的，也就乔颜这种赌狗加狠人莽得不行，意志又坚定，才能活着回来。
　　“那不重要。”乔颜大手一挥，笑盈盈道：“重要的是我晋级了，而且拿到了令牌，等会儿去和陛下换了东西，回去师尊一定狠狠夸奖我。”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仙羽道君‘爱’她和夸她的模样。
　　事实证明，没有【魅魔的馈赠】，她一样能刷满师尊的好感。
　　乔颜只觉心情舒畅，想到这事，惨遭割魂逝去的精气神一瞬间全回来了，她雄赳赳气昂昂地激活了森罗之令的穿梭功能，离开了这片见鬼的‘海底’区域。
　　再次见到‘陛下’，恍如隔世。
　　夏侯桀还没开口，乔颜便板起一张脸，朝他诉苦：“我亏了，陛下，您必须再补偿我一些东西，您知道我遇见了什么吗？换个人都死了几十回了，而且我去之前你竟然不告诉我要神魂离体，我吓都吓死了，还有切割神魂的光网，你知道我是怎么过去的吗？要不是我一心效忠您，我早就不干了！”
　　夏侯桀也不恼，只等她说完。
　　乔颜说完之后他才不紧不慢道：“再给你一枚‘紫金丹’，炼体之用。”
　　他没有反驳，显然知道乔颜会遇见什么。
　　说实话，乔颜竟然成功活着回来，他也有些惊奇，他本觉得乔颜成功的可能不足十分之一，那底下东西不多，皆对神魂，那种痛苦不是寻常人可以承受的。
　　见乔颜还想说些什么，他面容稍冷：“就一枚紫金丹。”
　　和他冷漠的目光对视了一会儿，乔颜叹气。
　　“好吧，那就一枚紫金丹，您把‘悟道丹’的主材给我。”
　　“森罗之令给朕。”
　　“您先给我‘悟道丹’的主材，我才多大点修为，您还怕我赖账不成？”
　　乔颜只觉得他小气吧啦的，比起师尊的气度差远了。
　　夏侯桀看了她一眼，宽大的袖袍抖动，两个玉盒迸射到她面前。
　　“一为‘紫金丹’，一为悟道丹的主材‘通天果’。”
　　乔颜虽然不认识这两样东西，但依然以神魂之力感知了一下，确定其中蕴含澎湃力量，这才拿出那枚令牌。
　　她目光好奇，见夏侯桀收起令牌，问了句：“陛下，森罗万众是什么？”
　　“不该问的别问。”
　　“不问就不问。”乔颜抬起下巴，轻哼一声，显出几分自矜：“等我师尊用了悟道丹，修为更进一步，不论什么，通通一剑弑之。”
　　活脱脱就是个师控。
　　夏侯桀没因她的话而恼，只淡淡看了她一眼，微勾唇角：“你师尊的无情道，该是涉及大道之力，你却另辟蹊径，以人之七情六欲来斩，此刻你崇拜敬仰他，安知未来如何？小子，话不要说得太满。”
　　“那有什么关系呢？”乔颜露出笑容：“只要凡事出自我心，人间处处是大道，前辈难道看不出来，我极适合这道，一日千里，说不定有一天我与前辈也能并肩而谈。”
　　夏侯桀静静凝视她，良久，他垂下眸子，眼中似有笑意。
　　“无情之人却道有情，有情之人实则无情，呵，人间之道果然奇妙。”
　　他消失在乔颜眼前。
　　乔颜耸了耸肩，“神神叨叨的。”
　　东西到手，乔颜也不在乎陛下怎么想，她现在只想回去见师尊。
　　‘悟道丹’失而复得，师尊肯定很开心。
　　乔颜本着喜悦的心情离开遗迹，那令牌将她重新传送回了中央城。
　　带上面具，乔颜一边抱怨不能传个离宗门近一点的地方，一边考虑要不要拿出飞舟来赶路，中央城距离驱仙门实在有些远。
　　结果她刚入人群，便听到了周围人的议论。
　　“唉，没想到好好的丹道盛典会发生这种事情。”
　　“仙羽道君真是霸道，自己的弟子死了，竟要剑试青玉宗。”
　　“话也不能这么说，如果青玉宗真的灭了乔家满门，他们便不配称为仙门，道君此举为弟子复仇，也可以理解，毕竟他和弟子感情很好。”
　　“你疯了，小声点，敢如此正大光明说青玉宗的不是？”
　　“真的是青玉宗灭了乔家满门吗？”
　　“仙羽道君让青玉宗交出当初灭门之人，都过去两日多了，青玉宗没有任何反应，我看弄不好两宗要打起来。”
　　“仙门征战，这可是生灵涂炭的事儿。”
　　“谁说不是呢，唉，要怪就怪那乔颜，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
　　“就是……”
　　乔颜听着听着整个人都惊呆了。
　　她死了？仙羽道君要剑试青玉宗？还让青玉宗交出灭乔家满门之人？
　　乔颜惊愕之下忙拉住一人，顾不得其他，她问道：“道兄，今日是何年何月何日？”
　　被她拉住的人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撇开她的手，晦气道：“有病。”
　　“……”
　　最后乔颜还是问到了日期。
　　日期没错啊，她才离开三日不到，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她死了又是怎么回事？
　　乔颜还没想明白，便听到有人喊：“快去，仙羽道君已至青玉宗山门，要叩山门了。”
　　“这叫什么事啊！”
　　乔颜顿时顾不得那么多，忙和其他人一起朝中央城最中间位置跑去。
　　距离太远，飞舟都来不及了，她只能忍痛花大价钱坐一次传送阵。
　　即便如此，等乔颜赶到青玉宗附近时，时间已过去了半日。
　　周围站了许多人，有正道各大势力、也有散修、甚至还有隐匿在其中的邪道势力。
　　众人纷纷看着青玉宗山门那边。
　　山门之内，站满了青玉宗的长老，皆面色凝重，目光微沉，而青玉宗掌教则在山门之外，怒视前方。
　　他对面，仙羽道君墨发白衣，浮空而立，眸光如一汪寒川。这大约是许多年轻修者第一次见他身负长剑，剑气引而不发，裂地三尺。
　　青玉宗掌教怒道：“仙羽，你莫要欺人太甚，我早已说过，乔家灭门与我青玉宗无关，你弟子乔颜之死也与我青玉宗无关，你再胡搅蛮缠，是欺我青玉宗无人？”
　　仙羽道君只是漠然而立，任他言语，一言不发。
　　良久，天边的墨色散去，一缕金光迸射而来，朝阳升起，光芒照耀人间万物。
　　他缓缓抬头，言语如冰。
　　“三日已过。”
　　他曾说过，三日后不交出人，他剑试青玉。
　　仙羽道君伸手握住背后长剑，缓缓拔-出，寒光从剑上升起，割开了第一缕朝阳，无数人视之目光剧痛。
　　他如一座缓缓高升的大山，又如一座坚不可摧的磐石，握着剑，于空中一步步迈向青玉宗山门。
　　青玉宗众人皆屏气凝神，许多人目露惶恐，青玉掌教见此沉声道：“结印，守山大阵起。”
　　言罢他才看向仙羽道君。
　　“若是在别处便罢了，此地是我青玉宗山门，你真当自己天下无敌、肆无忌惮？仙羽，你也不过是一修者罢了，今日你既然要出手，便不死不休。”
　　仙羽道君面色毫无波动，只握剑缓行。
　　周围人屏住呼吸，心头如压着一块巨石，难以言语。
　　便在这惊心动魄、电光火石、一触即发之刻，远处一人带着面具飞奔而来。
　　在无数人惊诧目光中，乔颜越过匆匆山峰，跑到近处，弯下腰剧烈喘息了两下，摘下面具，她喊道：“我没死！我没死呢！谁说我死了？！”
　　作者有话说：
　　两章合一，七千字呜呜。
　　乔颜：这操-蛋的剧情我特么太熟了。

第58章 谁也不能欺负我的弟子
　　◎师者为父。◎
　　满场皆寂。
　　乔颜仿佛又回到了上一次师姐大婚的时候, 那时候众人也是这么看着她，只是这一次重量级人物更多，围观的人也更多。
　　而且这次和上次不同, 上次是真假死，这次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陨落’了。
　　到底谁造的谣？这么缺德！
　　乔颜喊完那句又停下来喘了许久, 等气喘匀了, 这才直起身子，控诉道：“我没死！谁造谣说我死了？”
　　众人齐齐看向握剑而行的仙羽道君，面色多少有些诡异。
　　唔……如果没弄错的话，就是这位亲自感知到自己的弟子陨落了，然后把各大仙门折腾地不轻, 最后借了观天镜, 在那镜中, 多位掌教都亲眼看到乔颜的‘尸体’。
　　站在远处某个山头上的观天门掌教轻咳了咳，斩钉截铁道：“观天镜绝无弄错之时，那就是真实的显现。”
　　乔颜就是‘死’了, 至少那一刻绝对如此，至于为什么有眼前这一幕……观天掌教就不清楚了，但观天镜肯定没错。
　　众人皆沉默，最后还是驱仙门掌教飞掠而来, 将乔颜提溜到身边, 他压低声音问她：“你到底怎么回事？”
　　乔颜也一头蒙, 听他询问, 反倒反问他：“掌教师伯, 我也想问,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传出我的死讯？”
　　掌教便把仙羽道君有所征兆摔断了玉簪、到之后借了观天镜查探、确认乔颜死讯、剑试青玉为她报仇的事儿都说了一遍。
　　乔颜这才弄清楚为什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传闻传出, 感情‘造谣’的起始点竟然是师尊。
　　她叹了口气, 无奈道：“这都是误会，我确实去了一个秘境，那秘境有些特殊，进去之后就神魂分离了，得通过所有关卡才能恢复，你们在观天镜中看到的的确是我的‘尸体’，但当时，我的神魂正在闯关。”
　　早知道还有感应这回事，她就……算了，她一开始也不知道会神魂分离。
　　“神魂分离？”
　　掌教微微皱眉：“还有这等要求的秘境？乔颜，你未免也太冒险了，这种险地，就是仙门长老也要慎之又慎，你倒是好，一声不响就入了那地，惹得你师尊生出感应，还以为你陨落了。”
　　差点就造成了仙门大战。
　　虽说现在两个宗门脸皮撕破了，但真要开战可不是如今这光景。
　　乔颜不敢说自己也是进去了才知道，到时候势必会扯出夏侯桀，只怕更说不清，她只好自己应下这误会，忙点头：“是弟子鲁莽了，不过弟子已平安归来，请长辈们放心。”
　　“放心？”
　　这一句，出自本横剑向青玉的道君。
　　他手中还握着长剑，于青玉山门前停下脚步，回身看她。
　　乔颜第一次看到师尊如此冷漠的眸光，不由愣了一下。
　　掌教在旁边低声提醒：“你师尊快被你气死了，差点就和青玉宗那老家伙干起来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师伯的声音有种说不出的幸灾乐祸，显然这两天也被她‘陨落’的事折腾地不轻。
　　仙羽道君提着剑，一步一步走来，直到乔颜面前。
　　他垂眸看她，不似寻常模样，目光却比刚刚更冷了，乔颜募得有种师尊想一剑砍死自己的错觉。
　　“你出去时，我是怎么和你说的？”
　　乔颜怔住。
　　努力回想了一下，然而师尊好像和她说过不少话，她实在不知道仙羽道君问的是那一句。
　　但毫无疑问，师尊现在很生气，因为她擅自入了险地。
　　超凡境修者的神魂，说句极为脆弱也不过分，她却入了一个以神魂为主的秘境，稍有不慎，也许此刻她便真身死道消了。
　　摸清楚了师尊的怒点，乔颜清了清嗓子，解释道：“师尊，其实没有那么危险的，弟子自己有把握……”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仙羽道君打断。
　　“什么把握？”
　　师尊冷冷看她：“你一介超凡，蝼蚁之人，低等修者，你以为你是谁？常人尚且惜神魂，你以为你有了三两胆魄，就敢隔天撼日、肆无忌惮？”
　　乔颜：“……”
　　师尊的嘴，越来越毒了。
　　然而仙羽道君并没有就此打住，见乔颜怔住，他继续说：“既如此，你别认我这师尊，既然离开了驱仙门，干脆也离开我门下，如此，我省得为你操心，乐得松快。”
　　乔颜微微咬了咬唇角，低下头，在他面前跪伏下来，低低道：“师尊，弟子错了……”
　　“别叫我师尊。”
　　他还在怼人，语气从没有过的冷漠，这下子乔颜是彻底绷不住了，她超委屈。
　　明明期盼着回来得师尊夸奖，且这几日她也过得不容易，受尽苦难，说句九死一生也不为过，结果师尊不仅没夸奖安慰，还给她一顿好骂。
　　这委屈谁受得住啊？
　　乔颜吸了吸鼻子，在他冰冷的目光中终于控制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哇……”
　　哭声动天，一边哭乔颜一边委屈地从储物戒里掏东西。
　　本来她不准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拿出来，毕竟这东西珍贵，偷偷给才最好，免得惹人忌惮，可现在真绷不住了，她是真委屈。
　　乔颜掏出个玉盒捧起来给他，边仰起小脸，泪眼婆娑：“弟子、弟子没有不自量力，只是觉得他们欺人太甚，所以……”
　　旁边的掌教见此接过她手里的玉盒，打开看了一眼。
　　他目光怔住，又看向乔颜：“通天果？这东西仙灵界已经绝迹了，你从哪儿得来的？”
　　乔颜委屈巴巴地一边看他一边偷偷瞥师尊。
　　“弟子、弟子本来也不想去那秘境，毕竟弟子实力有限，那地方实在危险，一个不好陨落也是有可能的，可那秘境中有此物，弟子想着师尊能用到……弟子神魂孱弱，几次都差点死在那秘境中了，好不容易活着出来，本想给师尊一个惊喜，结果……”
　　结果师尊竟然骂她！
　　乔颜悲从中来，话没说完又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哭了两声还不够，她偷偷捏了把大腿，用力吸了吸鼻子，以跪伏的姿态往前挪动，挪到仙羽道君身边，猛地一把抱住了师尊的腿，把眼泪全抹在了他衣服上。
　　旁边拿着玉盒的掌教顿时神色复杂。
　　感人……又没有那么感人，总之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倒是仙羽道君本人眸光微顿，眼中冰冷之色消融，他低头看向抱着自己退哭泣的弟子，罕见有一丝茫然和无措。
　　乔颜……竟是去帮他寻‘悟道丹’的主材了，他并非好高骛远，也非没有自知之明，只是那日见着众多仙门围攻，见他没有拍到那枚悟道丹，所以才冒着陨落的危险，去寻那一颗‘通天果’。
　　其中艰险，不用想也知道定是九死一生。
　　他方才还那样骂了他。
　　愣怔片刻，仙羽道君眼中的无措化为一丝难言的情绪，他眸光软下，看着哭地委屈的弟子，手中长剑消失，缓缓蹲下身子。
　　乔颜哭着哭着突然感觉自己抱住的腿弯了下来，然后是师尊的双手扶住了她的肩。
　　许是从未做过这种事，仙羽道君的神色有些许不自然，但他略略犹豫，还是拍了拍乔颜的背后，温和道：“好了，别哭了。”
　　乔颜一看他这样，哭得更大声、更委屈了。
　　师尊理亏，这种好机会可不多，此时不哭更待何时？
　　她一边哇哇地哭，一边顺着师尊扶着她肩头的举动顺势埋入他怀中。
　　爬在师尊宽厚的肩头，嗅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乔颜一边吸鼻子一边小声又可怜道：“弟子只是心疼师尊被他们针对，弟子不是不自量力，弟子从来没有忘记过师尊的话……”
　　“我知道。”
　　仙羽道君罕见声音放缓，他第一次这样说：“是师尊错怪你了。”
　　“呜呜呜呜……”
　　什么叫得理不饶人，就是指乔颜这样。
　　呜呜咽咽哭了好一会儿，把仙羽道君的肩头都哭湿了，最后还是掌教实在不看不过，催促道：“行了，知道你委屈，快起来，男子汉大丈夫，像什么样子。”
　　乔颜睁着湿漉漉的双眼，可怜兮兮地从仙羽道君的肩头抬起瞄了他一眼，又把脸埋了回去，继续呜呜咽咽。
　　掌教：“……”
　　真是好久没见过这种滚肉刀的弟子了。
　　倒是仙羽道君自己没什么不耐烦，只轻拍着乔颜的背部，最后道：“是师尊不好，别哭了，师兄说得对，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擦干眼泪，我们回家。”
　　“嗯。”
　　乔颜这才细声细气地‘嗯’了一声，从他怀里起来，轻轻地擦了擦脸上流地一塌糊涂的泪痕，和师尊一起站了起来。
　　那个娇娇气，简直都要冲天了。
　　掌教实在忍不住，露出嫌弃表情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师弟养了个女儿，这气质，说是男人别人都不信。
　　直到此刻，满场寂静逐渐消融，反应过来的青玉宗掌教满脸怒色道：“仙羽，你弟子根本没陨落，但你今日如此冒犯我青玉宗，必须要给我一个交道，否则我青玉宗和你驱仙门不死不休！”
　　旁人只是看了一场师徒情深的戏码，顶多觉得被强行塞了一口那什么，有些吃不下去，可青玉宗是的的确确丢了颜面，这口气，青玉宗掌教实在咽不下去。
　　他的声音明显打断了‘师徒情深’的气氛，仙羽道君回头看他，虽然眼中已不像之前那样寒冷刺骨，但依然没什么暖色，乔颜更是躲在师尊背后，探出个脑袋，小声嚷嚷道：“可我乔家……的确是青玉宗所为。”
　　“小辈，你最好慎言！”
　　青玉宗掌教目露杀意：“你可知随意污蔑一宗仙门的后果？”
　　“我没有污蔑你们！”
　　乔颜本不打算这么做，可如今青玉宗的人已经知道她是知情人了，她便也不遮掩着，转而露出愤怒神色，高声道：“青玉宗为了夺我乔家至宝‘天河剑’，残忍杀害我乔家三百余口，我修为被废，侥幸不死，得我师姐所救，你们恐怕也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吧？”
　　青玉宗掌教脸色难看地很。
　　乔颜如何说不重要，但周围不少人皆目露深意，显然许多人觉得乔颜没必要说谎，更何况她提到了‘天河剑’，既然有物证，可信度就更高了。
　　当即有仙门掌教笑道：“既然如此，墨兄，你以道心发个誓，若是误会，解开便没事了。”
　　“要本座为这小小修者以道心发誓？他配吗？”
　　青玉宗掌教怒道：“我何等身份，轮得着一个小小蝼蚁来质问？”
　　先前提出建议的那宗掌教目光微闪，声音淡了一些：“我只是提了一个建议，既如此，随墨兄的意。”
　　其他人心中多少也有了几分底。
　　以掌教之尊应对一个超凡境修者的质问确实丢了脸面，但此刻在场的不止乔颜，还有仙羽道君，还有诸多掌教，丢脸是丢脸了一些，可若是污蔑，青玉宗的清誉比这更重要，大不了之后再让驱仙门给一个交代，只要他敢以道心起誓，众位掌教还是会站在青玉宗这边的。
　　但他不愿。
　　这其中就有些说道了。
　　只怕灭门这事，未必是空穴来风，若真如此，青玉宗……
　　便是邪道也很少有动辄灭人满门的，只是为了得到一件宝物，这已经不止是丧心病狂。
　　无形中，其他宗门与青玉宗划开了一道隔阂。
　　虽然仙门正道多少有些虚伪，未必真如他们口中那般正义，但灭人满门的事，其他仙门确实做不出来。
　　见此情形，青玉宗掌教脸色更加难看，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乔颜身上。
　　他死死盯着躲在仙羽道君背后、只探出一个脑袋的乔颜，眼里杀意凛冽，恨不得现在就扒了她的皮。
　　如此修为的修者目光还是很有压迫力的，乔颜脖子一缩，躲在仙羽道君背后小声道：“师尊，我怕。”
　　仙羽道君眸光微压，安抚她：“不用怕，师尊在这里。”
　　他直视青玉宗掌教。
　　“怎么？灭门之后还想杀人灭口？果真是满口道义的仙门大道，不愿与邪道同居也是该的，邪道恐怕也觉得晦气。”
　　仙羽道君先前一句话也不多说，提剑就要杀上青玉宗，如今乔颜回来了，有些事情可以徐徐图之，不用那么急，两败俱伤。
　　于是师尊的毒舌也回来了。
　　青玉掌教脸色青了又白，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倒是驱仙门掌教以手掩唇，轻轻咳了咳，压下溢到唇边的笑意，语气轻松道：“别这么说，青玉宗比一些邪道还是好些的，至少没屠城灭国，哪能都相提并论？”
　　他们师兄弟一唱一和，只差没把‘丧心病狂’和‘杀人凶手’这几个字贴到青玉宗门上。
　　乔颜在脑海中啧啧两声，道了句：“好缺德哦。”
　　可系统听她的声音明显是愉快且幸灾乐祸的。
　　事情进展到这里，凶手的罪名青玉宗几乎已经洗不掉了，旁边围观了许久的各大仙门之人也开始出声。
　　观天门掌教笑道：“我看乔颜回来了，也是个皆大欢喜的事，墨兄，要不你交出一些人，把那柄‘天河剑’还给这孩子，咱们仙门交好多年，有些事也就让他过去吧。”
　　“本座说了，乔家被灭和本宗无关！我不知道什么‘天河剑’！”
　　青玉掌教目光幽冷。
　　观天掌教看似在给青玉宗解围，实则是把灭门这事直接按在了青玉宗头上。
　　“墨兄，事到如今何必还多说？”观天门掌教叹道：“这孩子也是可怜，还好得道君垂怜，罢了罢了，孩子，以后有空也可到观天门来坐坐，是我仙门对不住你。”
　　后半句是对乔颜说的。
　　乔颜立刻端正行礼：“多谢您仗言，日后必定到观天门拜访您。”
　　观天门掌教见此抚了抚下颚胡须，点头笑道：“如此甚好，既然今日事了，诸位，我先走一步。”
　　今天是肯定打不起来了，就算真是青玉宗灭的乔家，仙羽道君也不会擅自行动，这不仅关乎于一两人的事，还关系到两宗千千万万的门人弟子，要动手，也要听掌教安排。
　　和众人见礼，观天门掌教消失在山顶。
　　余下的仙门掌教之中，有和驱仙门交好的，也有和青玉宗关系亲近些的，但今日大部分人都没开口，见观天门掌教离去，大多也一一告辞。
　　他们也得回去安排一下，以应对可能出现的两宗攻伐，一个不好，说不定会引起席卷整个仙灵界的大战。
　　各大仙门势力逐渐离开，仙羽道君也不再看满面铁青和防备的青玉宗掌教，他回头握住乔颜的手臂，道：“我们也走。”
　　“嗯嗯。”
　　乔颜乖巧点头。
　　不多时，距离青玉宗不远的飞舟上，乔颜和师尊、师伯，还有今日来的同门、门人一起站在飞舟上往驱仙门而去。
　　仙羽道君和乔颜站在一起——两师徒经过刚刚的事，此刻算是处在‘蜜月期’。
　　道君眺望远方的云层，轻声道：“我没为你复仇，你可怨我？”
　　“不怨。”
　　乔颜答得真诚：“师尊，弟子的仇，弟子亲手来报，来日方长，我等得了。”
　　她本也没想过怂恿仙羽道君去为她复仇，毕竟乔家这事和驱仙门其实没什么关系，一旦上升到两个仙门之间，势必会牵连许多。仙羽道君身为驱仙门的高层，许多事情也需要考虑其他人。
　　当然，以为她死了然后师尊发疯要剑试青玉没管后果这事，乔颜就暂时忽略了。
　　仙羽道君听了她的话之后却沉默了一会儿，“你为我遍寻‘通天果’，我却不能为你一剑弑仇，当是我这做师尊的无能。”
　　乔颜差点没给这句话噎死。
　　总觉得这话充满了浓浓的凡尔赛。
　　一人逼得青玉宗满门慎重以对，师尊却还嫌弃不能一剑杀了青玉宗掌教，说自己无能。
　　师尊若还无能，那夏侯桀岂不是废物？那她算什么？
　　甩去这些心酸的想法，乔颜宽慰道：“师尊，您仙道无双，等用了悟道丹一定会更上一层楼，到时候谁也不怕了。”
　　提起悟道丹，仙羽道君的神色并没有好一些，他声音更低了。
　　“你寻这枚果子，可是艰难？”
　　“是有些艰难，特别是其中一关卡。”乔颜本着做了好事就要叫当事人知道，不然等于锦衣夜行的原则，丝毫没有夸大道：“您不知道，我差点以为见不到您了，我在途中遇见了一处，是以一种神异之光交织而成的网子，那网子能切割神魂，我初时不知怎么过去，后来才想明白其中关窍，便咬着牙撞了过去，一瞬神魂分割成无数块，那滋味，我觉着我以后锻神魂之剑再也不用担心痛不痛这问题了……”
　　乔颜说得开心，语气甚至染了些笑意，可她说完才发现仙羽道君并没有应和，也没有露出笑容，只是低垂眸光，脸上并不像开心的样子。
　　她微怔：“师尊？”
　　师尊没有回答她，垂着眼眸，像有一块阴影蒙在脸上，让人无端觉得难过。
　　乔颜有些不知所措，便看向不远处的师伯。
　　掌教看了自家师弟一样，叹道：“你倒也是坚毅，此等艰险也闯了过来，神魂切割无数块，这可不是一般修者能忍受地了的。”
　　换句话，他的弟子中他都无法肯定谁能撑得住，遑论乔颜这超凡修者。
　　但好歹他搭了一句话，虽然师尊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料，乔颜还是笑着说：“确实有些痛苦，不过也就一瞬，旁的便罢了，论吃苦，弟子还是能吃的。弟子怎么说也是大名鼎鼎的仙羽道君传道者，总得有些长处，否则岂不叫人笑话。”
　　“你不必有这长处。”
　　仙羽道君抬起眼眸，深邃内敛、如海一般深沉的眸子看向她。
　　他伸手摸了摸乔颜的头发，动作很轻、很温柔。
　　“你是我的弟子，纵是轻狂些、骄纵些、或是跋扈些也无妨，旁的自有为师、师门、长辈为你考虑，不必吃苦，也不必斩荆披棘才一路往前，你吃的苦已经够多了。”
　　这大约是仙羽道君第一次同一个弟子说，让她轻狂些、骄纵些、跋扈些，他从前总是说修道者该安稳、沉静、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乔颜愣愣看他，许久才垂下眸子，但很快她弯起眉眼，笑道：“师尊，你这样说，弟子会骄傲自满的。”
　　“那便如此。”
　　仙羽道君放下抚摸她发丝的手，看向掌教：“乔颜重入驱仙门亲传，还有，我要向墨炼下战帖，既然不愿交人，此后每月青玉宗都寻一人来与我对战，生死自负。”
　　这是修者麓战，至少名义上便与宗门没太大关系了。
　　然而掌教还是头疼。
　　他看了眼乔颜：“这小子不是说了？他的仇他自己报，你又何必掺和？”
　　“我是他师尊。”仙羽道君目光平静如重峦远山，他注视掌教，一字一句道：“父母不在，师者为父，谁也不能欺负我的弟子。”
　　作者有话说：
　　两章合一。
　　【道君】
　　对乔颜：谁也不能欺负我的弟子。
　　对其他弟子：修者就该历经磨难。
　　掌教：啊对对对，你应该再加一句，华英卓那个蠢货活该。
　　#阴阳怪气，一脉相承#

第59章 师尊会陪着你
　　◎仙羽道君的温柔。◎
　　别人有没有感动不知道, 反正乔颜是感动了。
　　护短的师尊更帅，这一次别的不说，至少好感是刷了个够, 乔颜觉得以后师尊应该不会再怼她了，毕竟她现在是仙羽道君最爱的弟子。
　　在掌教难以言喻的目光中, 她乖巧地站在师尊身旁, 用崇拜目光看着仙羽道君，只差没动容地喊出一声‘爸爸’。
　　师尊自己都说了，师者为父嘛。
　　掌教师伯则在旁边一边摇头一边叹息，然而最后也只是说了一句：“莫要太过宠溺，乔颜毕竟修噬魂之法, 需要你这师尊时刻提醒、教导, 才能不入歧途。溺子如害子, 你太过放纵只会害了他。”
　　他没避着乔颜，掌教确实是为乔颜考虑，倘若她连这都听不懂, 那便也无所谓避着不避着了。
　　仙羽道君这次倒没反驳，点了点头，“也要请师兄多多照拂。”
　　“照拂是照拂，你也别太厚此薄彼了。”
　　掌教指了指甲板另一边、有些距离, 但眼巴巴看着这边的其他人。
　　仙羽道君可不止乔颜一个弟子, 他有七位弟子, 皆是亲传。
　　道君往那头看了一眼, 平静道：“我从未偏心过谁。”
　　掌教：“……”
　　他无言以对。
　　最后还是乔颜自己看气氛有些奇怪, 清了清嗓子, 拱手道：“师伯请放心, 弟子一定将您的教导铭记于心。”
　　“罢了, 你们的事我也懒得管了。”
　　师伯摆了摆手，什么也不说了，干脆走到舱内坐下闭目养神。
　　乔颜恭敬目送他坐下，回头又继续用崇拜的表情看着师尊，没丝毫改变。
　　仙羽道君眼眸微暖，手掌搭在她肩头，眺望飞舟外茫茫云海，一时间气氛静谧下来。
　　飞舟一路安稳回到驱仙门。
　　再次走进升仙阁，乔颜意外地竟没有多大感觉，也许是因为本就没离开多久——她当时还以为至少要几年之后才会回来。
　　她的住处一尘不染，不知道是不是师尊吩咐人打扫过，总之乔颜回到这里，有种自己只是出去串了个门的感觉。
　　不过她确实很累。
　　虽然她没表现出来，但神魂闯关、赶到青玉宗、又面对那么多强者的目光威压，这一路下来乔颜精疲力竭，挨着床就想睡。
　　困意袭来，随便清洗了下身上的尘土，乔颜倒在床上被子都没盖就陷入了梦乡。
　　因而仙羽道君走进房间时，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小徒弟脸朝下横在床上的情形。
　　他站在床边看了会儿，良久，一声轻叹溢出。
　　师尊把她把鞋子取下放在床边，轻轻扯开旁边的被子盖在她身上，不知是不是太累了，又或者他的气息比较熟悉，这么大的动作，乔颜愣是连感觉都没有。
　　她这一觉从天亮睡到天黑。
　　夕阳落下，夜幕渐起时，乔颜终于从睡梦中醒来。
　　睡了一整天，她只觉精气神都恢复到了巅峰状态。
　　从乌漆嘛黑的被窝里挣扎出来，乔颜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借着窗外依稀一点光亮，她懒懒地靠坐在床边，清醒了几秒，乔颜才看向身上的被子，有些疑惑。
　　“系统，我怎么记得我睡的时候好像没盖被子？”
　　“可能你中途无意识地盖上了。”
　　“也对。”
　　乔颜没计较这点小小的不同，她目光穿过窗外，往师尊的阁楼看了一眼，又瞄了眼窗外升起的月亮，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
　　“快快快，沐浴沐浴，到沐浴时间了，好久没和师尊沐浴了，今晚一定得赶上。”
　　乔颜迅速摸了把脸，火急火燎地从床上窜了下来，穿上鞋子就往外跑。
　　系统：“……”
　　它总觉得乔颜来到这个世界最积极的一件事就是和仙羽道君一起泡澡。
　　但不管系统怎么想，乔颜很快来到了升仙阁三楼。
　　当然，师尊并没有泡澡，她上来的时候，他正在卧室桌案前看书。
　　见乔颜匆匆赶来，仙羽道君还抬头看了她一眼，道：“睡醒了？”
　　“嗯。”
　　乔颜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放缓脚步，走到师尊身边自然地跪坐下来，给师尊倒了杯茶。
　　仙羽道君并没有因为之前的事就对她百般宠溺溺爱，此刻他依然如从前那样待她。
　　不过师尊两的关系的确亲近了一些。
　　乔颜也凑在他身边好奇地看了两眼，见师尊看的是一本言语有些晦涩的古籍，她便没了兴趣。
　　又静默了一会儿，她实在没按耐住心中的想法，轻声道：“师尊。”
　　“嗯。”
　　“咱们今晚、今晚……”乔颜许久没问这问题，倒还觉得有些生疏了，停顿了两秒，她才继续道：“咱们今晚泡澡吗？”
　　仙羽道君闻言放下手里的书籍，侧头看她。
　　师尊：“想念我的池子了？”
　　虽然他语气平平，一如往常，可乔颜总觉得他声音里有些愉悦和揶揄。
　　她垂下眼眸，轻声咳了一下，干脆一本正经道：“弟子想念的不是师尊的池子。”
　　仙羽道君眼中些许揶揄稍顿。
　　而乔颜说完就后悔了。
　　她在脑海里懊恼道：“等等，我在说什么屁话，师尊不会以为我在调戏他吧？我可没这意思，我就是花花口惯了。”
　　系统倒是镇定：“放宽心，你师尊又不是没见过你和你师弟师兄鬼混，他早就知道你有几副花花肠子了，不还是宠爱你。”
　　“真的？”
　　乔颜总觉得系统的话有时也不那么可信。
　　不过仙羽道君的确没有生气，或者说他甚至没有太大的反应，只静默了两息，师尊便如常道：“有些话，你同师尊说说倒也没什么，同别人说却要斟酌再三，你心里无意，旁人却难免多想，省得无故招惹事端。”
　　这‘无故招惹事端’明显是指郁师弟和大师兄。
　　乔颜本就心虚，听师尊这么说，忙低下头去，虚心道：“弟子受教，以后一定注意言语，说话之前都再三斟酌。”
　　仙羽道君点点头，又见她十分拘谨的样子，唇角绽开一抹浅淡笑意，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也不用这般时刻谨慎，在师尊面前没什么。”
　　说完他绕出了桌案，往门口走去。
　　“走吧，你不是想沐浴？”
　　乔颜忙跟了上去。
　　走进三楼最尽头的房间，雾气升腾，池水温暖，乔颜直接把刚刚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愉快地去更衣室换了衣服出来，一个猛子扎进了池子里。
　　水花四溅，仙羽道君明显有些无奈，却只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如从前一般靠在池壁上闭目养神。
　　乔颜与沐浴久别重逢，非常开心，潜在水底下游了好多圈才冒出水面，意犹未尽地学师尊也靠上池壁。
　　靠着休息了一会儿，她殷勤地游到了师尊身边，轻声道：“师尊。”
　　“嗯。”
　　仙羽道君闭着眼，神情略显慵懒。
　　乔颜攀在他身边，继续殷勤道：“需要弟子给您按按肩膀吗？”
　　她话一出口，师尊还没说话，系统已经抗议道：“宿主，你迟早有天因为沉迷美色出大事情。”
　　“你才沉迷美色，谁沉迷美色了？”
　　乔颜立即强烈反驳：“你不要满脑子废料好不好？我只是想孝敬一下师尊而已，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沉迷美色了？”
　　“你不是想摸……”
　　“摸你个头，那可是我师尊！你知道什么叫师尊吗？你的数据库里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乔颜声音都大了些，难得有些激动，而且听她的声音没有丝毫心虚，竟是真的。
　　系统罕见沉默。
　　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她这突如其来的正经想法。
　　倒是仙羽道君微掀眼眸，扫了乔颜一眼，漠然道：“不用。”
　　“哦。”
　　乔颜顿时有些失望。
　　仙羽道君又道：“今日怎么突然想着要给我按肩？”
　　“没什么。”乔颜干脆在他身边的池壁靠下，认真解释：“就是觉得师尊待我极好，我应该侍师以诚，比往日更甚，如此才不负师尊待我的恩情。”
　　“你有这想法，至少我不担心你日后走入歧途。”
　　“师尊放心。”乔颜笑着看他：“弟子虽修无情道，但并不是那等冷漠无情的人。道虽名无情，可万物终是有情，历经诸多感情，归于本心，明白世间真谛，便是无情之道。人间喜怒哀乐、情-爱、离别，皆因所求太多。想要的多了便容易生出更多的欲-望，欲-望就是人的弱点，历经千帆归于漠然，欲-望渐消，这就是修炼。”
　　她对无情道的理解和仙羽道君的无情道有异曲同工之妙，却又从根本上不同。
　　仙羽道君静静听完，乔颜本以为他会点评两句，毕竟两人此刻在论道，而她又是求道者。
　　可师尊却什么也没说，他只是沉默着，垂下的眸光里深邃地让乔颜有些看不清楚，她忍不住提醒：“师尊？”
　　“乔颜。”
　　仙羽道君的音色悦耳动听，但通常都带些漠然或是漫不经心，唯独此刻，他十分认真，甚至有些说不出的温柔之意。
　　“欲-望并不是人的弱点，它可以是人之肋骨，也可以是人之铠甲，我不希望你修无情道，只为历经千帆后消除自己的欲-望。如果它确实存在，如果它真是你心之所向，比起消除它，我更希望你去争取、去得到。这个世界并不美好，让你看到它满目疮痍的一面，但至少你不该只看到这一面，有些美好依然存在于你眼中，只是你有时被仇恨占据了双眼，忽略了它的存在。”
　　他伸出手掌摸了摸乔颜的发顶，声音温和而从容。
　　“人生还很长，你还有一辈子可以慢慢品味人世间的情感，师尊，会陪着你。”
　　作者有话说：
　　乔颜：呜呜呜呜爸爸真好……
　　系统：……
　　系统：那你还撩人家。
　　乔颜：？

第60章 你在看什么
　　◎又来了。◎
　　如果忽略两个人是泡在池子里这画面, 其实对话还是蛮温馨的。
　　仙羽道君在教导弟子这方面——至少在教导乔颜这方面绝对称得上悉心教导，授道，授的不止是修炼之道, 还有为人、处世、修心。
　　他说的道理乔颜未必都认同，不过她听得很认真, 听完后还和同系统道：“你记下来了吗？做好笔记, 一个字都不能少，以后师尊问起来的时候要能一字不差地背出来。”
　　系统：“……”
　　到底你背还是我背？总觉得跟着乔颜它不是来辅助的，是来渡劫。
　　监督系统一字不差地把师尊的教导记下来后，乔颜绽开乖巧的笑容，“弟子都记下来了, 一定会把师尊的话放在心上。”
　　“嗯。”仙羽道君点头：“你虽有时有些顽劣, 可本心不坏, 安守本心，日后定能在仙灵界闯出一片天地。”
　　“弟子会的。”
　　乔颜殷切点头，“弟子给您捶背吧？”
　　说完也不等仙羽道君回绝, 乔颜已经给他捶上了。
　　道君略有些无奈，但见她已经上手，只好随她去了。
　　于是乔颜回到宗门后的第一次和师尊沐浴，就在这样极为祥和友爱的氛围中悠悠渡过。
　　泡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 乔颜神清气爽从升仙阁出来, 准备去膳食堂吃早膳。
　　她如今恢复了亲传之位, 按理来说已经可以点菜叫人送到升仙阁来, 但乔颜还是喜欢亲力亲为, 仍然自己去膳食堂吃饭。
　　早晨的膳食堂人不算多, 亲传以上更是一个没有, 基本上都是来用餐的内门、外门弟子，看见乔颜多少有些诧异。
　　一是诧异她还来亲自膳食堂，二是于之前那件事议论纷纷。
　　仙羽道君为她剑试青玉宗，而她冒险为师尊取回‘通天果’的事只不过一个晚上就传得沸沸扬扬，乔颜怀疑是掌教师伯做的，因为这样一来，驱仙门其他人对她的敌意便浅了许多。
　　说到底，仙羽道君变得强大，她取‘通天果’这事，也算是为宗门做贡献。
　　从前别人厌恶她多是因邪道一事，可能舍命为自己师尊博机缘的人，再如何也不会坏到哪里去。
　　因此乔颜今日感受到的厌恶目光少了许多，大多数人看见她只是觉得诧异。
　　连打菜的执事弟子都多看了她一眼，还提醒了一句：“乔师兄，亲传可以叫膳食堂每日送过去。”
　　“我知道。”乔颜对他笑了笑：“我喜欢到这来用膳，一起吃热闹些。”
　　旁人看她的目光就更奇怪了，但总之不算太差。
　　吃完了早膳，乔颜把碗碟送回打菜的柜台上，在无数惊讶目光中离开了膳食堂。
　　乔颜本打算回升仙阁继续修炼，可没想到在距离升仙阁不太远的地方看见了一个熟人。
　　对方似乎又是冲她来的，特意等在升仙阁附近，见她行来，便快步走来。
　　乔颜眼皮子直跳，转身就想走，却被对方唤住。
　　“乔公子，稍等。”
　　乔颜扶额转身：“大哥，我和你弟弟真的没关系了，你再这样我要动手了。”
　　来人是郁凌天，郁凌霄的哥哥。
　　这一次郁凌天的态度却有所不同。
　　他面带微笑，“乔公子误会了，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上次是我郁氏得罪了公子，我这一次是来向公子赔礼道歉的。”
　　“赔礼道歉？”
　　乔颜微微挑眉。
　　说实话，虽然上次的事情可以说是她故意促成，但她对郁氏没什么好感，之所以没回敬，是因为这件事没给她造什么损失，还有一点便是看在郁凌霄的份上。
　　虽然她对郁凌霄也称不上有多大好感，可到底是同门，未来还要打交道。
　　但不回敬不代表她还能容忍郁氏欺到头上，所以郁凌天这番话，她还真想听听对方想说什么。
　　“小弟与乔公子到底是同门，所以我郁氏愿赔礼道歉，献上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希望乔公子不要介意。”
　　乔颜一听有‘礼’，当即便双手抱胸，语气微缓：“什么东西，你拿出来看看。”
　　郁凌天见她这么说，笑意更深了些，从储物戒中拿出一玉盒给她。
　　“乔公子修噬魂之道，这东西公子该用得上。”
　　乔颜打开玉盒看了一眼，只看到三颗丹药并排嵌在盒子里，散发出一股异香。
　　郁凌天解释道：“这聚魂丹于公子有益，是我郁氏请华氏丹师所炼，还望公子笑纳。”
　　乔颜只看了一眼，瞬间失去兴趣，‘啪’地一声合上盒子，随手丢回给他。
　　“你看不起谁呢？就这还‘礼’？我要不是看你是郁师弟的哥哥，我现在赶你出去。”
　　“乔公子这是何……”
　　郁凌天眉间微皱，只是话还没说完便被乔颜打断了。
　　她撇了撇嘴，“我和华氏的华二公子前些时日一见如故，第一次见面，他就送了我一百颗聚魂丹，你这三颗打发叫花子呢？还好意思说什么郁氏的歉意？我看你想折辱我还差不多。”
　　郁凌天：“……”
　　郁氏大公子明显有些怔住，过了几息才道：“一百颗？”
　　华二公子疯了？
　　就算华氏是丹道世家，华二自己能炼制，且次次成功，一百颗聚魂丹也不是小数目，乔颜就算和华氏公子关系好些，又是温如雪的师弟，也不至于让华氏这样慷慨……可看乔颜的模样又不像假的。
　　见他沉默，乔颜轻哼了一声，干脆越过他往前走，边走还边低声道：“我就知道又是来折辱我的，等我回去告诉师尊……”
　　郁氏大公子按了按眉心，又道：“既然这礼物乔公子不喜欢，不如乔公子喜欢什么，我郁氏再去为公子收揽如何？”
　　乔颜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立刻停下脚步，笑着回头，语气和蔼了不少：“那感情好啊，所谓一家人没有隔夜仇，我和郁师弟到底是同门，怎忍心苛责大哥。这样吧，我旁的也不缺什么，就缺些灵石、灵株、全套灵器神兵什么的，大哥看着随便给点就行，作为报答，大哥家里有没有什么天赋较好的年轻弟子，我有一位长辈，最近正在寻传人，哦，你放心，不是邪道之人……”
　　乔颜说了一大堆，但中心思想只有两个。
　　第一，她要资源，大量的资源。
　　第二，作为报答她可以给郁氏的天骄们介绍一个厉害的师尊，而且不管郁凌天要不要。
　　郁氏大公子眉头越皱越深，深知面前这人不好对付，可郁氏如今确实忌惮仙羽道君，特别是道君之前剑试青玉，让不少郁氏高层都有些心悸。
　　连青玉掌教那位都能逼至如此，更何况一个郁氏？
　　不管乔颜当初有没有记恨，可郁氏赌不起。
　　所以才有他今日来这一趟。
　　见乔颜脸上的不耐烦越来越重，郁凌天突然又露出笑意，温和道：“乔公子所言极是，这些东西不足挂齿，只是有些繁琐，我如今身上没带，既如此，三日后，我再来寻公子。”
　　“好啊。”乔颜欣然点头，提醒他：“我那位长辈可不轻易寻传人，我是看在郁师弟的份上，大哥要珍惜才是。”
　　郁凌霄眸光深邃了些，但神色未改，只道：“如此甚好。”
　　两个人虚与委蛇交流了几句，他随即离去。
　　乔颜面带微笑，也未停留，径直走进了升仙阁。
　　她正愁找不到‘天羽卫’，既然郁氏主动送上门，自然要薅一把。
　　乔颜对他们可没什么好感。
　　回到升仙阁，乔颜发现大师兄竟然来了，大约是有什么宗门事务，正在和师尊汇报。
　　除此之外还有四师兄也在。
　　乔颜没有打扰他们，只对两位师兄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便在师尊身旁跪坐下来，安静旁听。
　　然而她刚坐下，脑海中突然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恭喜您，【魅魔的馈赠②】本月已生效，生效人为：柳河。”
　　乔颜：“？”
　　等下，【魅魔的馈赠】不是已经生效过了吗？生效人是华英越，当时只有一个人，乔颜还以为另外一个这月没触发，感情还能不同一时间触发？
　　而且怎么会是柳河？
　　她和四师兄除了上次离开时交谈了一段，其他时间都很生疏，这又是哪门子的几率？
　　乔颜顿时于脑海中开炮：“系统，是不是你又坑我了？不禁夸是吧？我上次刚夸了一句，又给我整幺蛾子？”
　　系统平静道：“你可以攒钱再买一个，对冲一下说不定就没事了。”
　　乔颜：“……”
　　系统自从上次掏空了家底之后，它整个统气质都变了。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因为就在系统的提示音过后，乔颜就发现跪坐在大师兄身后的四师兄骤然抬头，目光看向她这边。
　　这举动太明显，乔颜当时心里就一咯噔，忙隐晦地给他使眼色。
　　别看我啊！师尊在呢，有什么事等下咱出去说。
　　可不知是不是两个人不太熟的关系，四师兄好像没读懂她的眼神，乔颜眼角都快抽筋了，他依然用一种略显幽深的目光看着她。
　　大师兄温和的声音说了什么事，乔颜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直到乔颜使了一会儿眼神之后，师尊略显清冷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大师兄的汇报。
　　“乔颜，你在看什么？”
　　作者有话说：
　　师尊：屡教不改！
　　乔颜：……
　　乔颜：我没看他，是他看我！
　　系统：放弃吧，我看你在你师尊眼里形象已经固定了，一个没看住就开始浪。
　　乔颜：浪你个头！

第61章 离谱
　　◎四师兄的疑问。◎
　　霎时间三个人六只眼睛都看着她。
　　乔颜呼吸一窒。
　　旁人倒也罢了, 主要是师尊的目光不太温柔，让乔颜有种回到从前的感觉。
　　她挪开目光，清了清嗓子, 道：“弟子……有些事想同四师兄商量，方才正在细想, 请师尊见谅。”
　　“什么事？”
　　“……”乔颜没想到他还追根究底, 沉默了两息才回答：“是一些私事。”
　　意思就是不方便说给师尊听了。
　　乔颜觉得自己的回答很正常，别说是师徒，就是亲父子也有不能被对方知道的事，人总要有些自己的私人空间。
　　可师尊却在她回答之后用一种有些莫名、有些幽深、有些让乔颜感到不自在的目光看她。
　　许久，他才收回视线, 重新放到陆飞羽身上：“继续。”
　　师尊到底没有追根究底, 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可乔颜却觉得他的态度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让她有种心惊胆战之感。
　　她有些警惕地在脑海中和系统道：“系统，你说得对, 我可能真的还要再买个【魅魔的馈赠】冲一下，我觉得仙羽道君对我的好感度还不够，你看他刚刚的眼神，明显就是想怼我, 只是顾忌大师兄和师兄也在罢了。”
　　系统：“？”
　　系统语气冷淡：“可以, 一个哪儿够, 你多买几个, 到时候除了仙羽道君, 大家都爱你, 一起混战, 场面肯定很恢弘。”
　　乔颜：“……”
　　系统最近火气又大了啊。
　　介于以后还要找系统借积分, 乔颜这次没回怼它，只轻声道：“你别和我师尊学，阴阳怪气不是什么好习惯。”
　　系统：“呵。”
　　系统以一声嘲讽的轻笑回答了乔颜。
　　现实中，乔颜还低垂着头坐在仙羽道君身边，静静听大师兄说话。
　　等陆飞羽好不容易汇报完毕，两位师兄行礼退下，乔颜本想和他们一起离开，却在起身时被师尊叫住。
　　她只好眼睁睁看着四师兄和大师兄一起走出了房间，还很礼貌地帮她和师尊把门关上了。
　　他们离开后，仙羽道君淡声道：“说吧，什么事。”
　　乔颜愣了一下，依然恭敬答道：“师尊，只是一些私事而已。”
　　不劳他操心。
　　可仙羽道君却从容看她，将乔颜看得有些毛骨悚然之后，他才开口：“若是私事，以你性格一问便说，你瞒着我的，从来都不只是‘私事’而已。”
　　师尊显然对她的性格很清楚，知道她不说就是心里有鬼，之前许多次都是如此。
　　比如郁师弟那一回，比如大师兄那一回，皆是如此。
　　乔颜此时真有些后悔以前的作为，毕竟狼来了这种事多了确实容易翻车，但面对师尊的质问，她不可能直接说自己怀疑四师兄现在对她有超出师兄弟的好感，只得斟酌着道：“我上次离开宗门之前，四师兄给过我一块聚魂石，还同我说过有关于他父亲的事，事关邪修，弟子是想和他说这方面的事。”
　　她说得十分正色，仿佛没有丝毫其他情绪，仙羽道君凝视了她一会儿，挪开视线，道：“若是此事，你自可同他说去，若是涉及旁的，例如感情之事，你若瞒我，你该知道为师的脾气。”
　　“没有，真的没有！”
　　乔颜斩钉截铁道：“师尊，我同四师兄真的没什么感情之事，我和他不熟的。”
　　“嗯。”
　　仙羽道君也不知道相信了没有，总之‘嗯’了一声，然后又说了一句：“我暂且相信你。”
　　乔颜微微咬唇，总觉得和师尊之间的对话越来越离谱，搞得她好像一个渣男一样。
　　在仙羽道君房间里待了一会儿，乔颜实在待不住了，提出告退。
　　她恭敬地退出了仙羽道君的卧室，直到下了三楼才微微呼出一口气，只觉得当徒弟的日子越来越难混。
　　也许她真的还要一个【魅魔的馈赠】。
　　先前觉得有了通天果那事，师尊的好感度怎么也该拉到80了，可现在看来，说不定只有60。
　　师尊果然是师尊，修无情的大能，这心简直硬-的像铁一样。
　　无声叹了口气，乔颜走出阁楼。
　　走到庭院里，她发现四师兄柳河站在庭院里最大的那颗常青树下，正在静静看飘落的树叶，身形有种无言的寂静。
　　她神色一怔，走了过去。
　　“四师兄，你在这儿做什么？还有什么事吗？”
　　柳河回过身来。
　　“不是师弟说有事要同我说？”
　　“啊？”
　　乔颜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
　　那是哄师尊的托词，其实并没有什么事要和四师兄说。
　　不过他既然问出来了，乔颜想了想，便道：“四师兄，你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比如突然对她有了一些不能自抑的情感，想要表达。
　　柳河静静看她，眸光依然幽深，但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他道：“师弟是指什么方面？”
　　“呃……就是……”乔颜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想了一会儿才说：“就是和以前不一样的感觉，任何方面的。”
　　“没有。”
　　“真的？！”
　　“嗯。”
　　“那你之前怎么一直看着我？”
　　“只是感念师弟进步之快。”
　　柳河的言语中没有表达出什么对她的喜欢、好感、或是热切，一片坦诚。这倒是让乔颜有些惊讶。
　　连大师兄当初都变得奇怪，而四师兄除了眸光幽深一些，行为处事上竟然没有任何变化，这自制力牛啊，还是说这位之前很讨厌她，现在才把好感拉平？
　　乔颜不由多想了些。
　　但总之四师兄没给她的生活造成什么困扰。
　　乔颜顿时对他有了几分好感。
　　很好，她就喜欢四师兄这种自制力强的人，堪称‘魅魔的克星’。要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师尊之外，都是四师兄这样的人那该多好，她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买【魅魔的馈赠】了。
　　思绪飞了一瞬，乔颜看着四师兄平静克制的双眸，笑道：“那我没什么事了，对了，上次的聚魂石对我很有用，谢谢四师兄。”
　　“不用客气。”
　　柳河点了点头，“既然师弟无事，我便先离开了。”
　　“好的，师兄慢走。”
　　乔颜目送他走出升仙阁，隔着好远都还看着他的背影。
　　“真好。”
　　她由衷赞叹。
　　因为这一次【魅魔的馈赠】好像没有给乔颜的生活带来什么困扰，因此他走后乔颜就恢复了正常活动。
　　她没侍奉在师尊身旁，在庭院里练习剑术。
　　练习到中午时分，乔颜还和师尊一起用了午膳。
　　直到夜晚时，乔颜去膳食堂吃了晚膳，又修炼了一会儿，正准备回房间换身衣服晚上和师尊一起泡澡，刚走到自己房门口，她就在门口角落里发现了一团被揉皱的白纸。
　　“谁扔的？”
　　乔颜不由感到奇怪。
　　升仙阁里只有她和师尊居住，她很少用纸，师尊也不可能把揉皱的纸团丢到她门口吧？
　　环顾一周，什么也没发现，乔颜捡起这团纸，摊开查看。
　　被揉皱的纸上只写了一句话。
　　“泣风崖上，夜半相见。”
　　乔颜：“？？？”
　　这谁写的？丢到她门口，不会约的她吧？
　　乔颜惊诧之下甚至忍不住向系统确认：“等等，我只买了两个【魅魔的馈赠】对吧？我没买三个吧？”
　　系统平静道：“你只买了两个。”
　　“那就奇怪了，谁约我大半夜到泣风崖见面？”
　　“你可以选择不去。”
　　“不去……我又有点好奇。”
　　乔颜皱着眉头：“能接近师尊的住所，不可能是青玉宗或者和我敌对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她思考了一会儿。
　　“算了，我去看一眼，你说会不会是四师兄？”
　　乔颜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白日里某位。
　　可四师兄当时不是没什么异常吗？
　　她百思不得其解，干脆收起这纸团。
　　乔颜瞥了眼幽静昏暗的升仙阁，师尊晚上出去了一趟，好像还没回来。
　　趁着这机会，乔颜出了门。
　　夜晚的泣风崖有些阴森可怖，乔颜身为修者倒是不怕这一点，况且今日月光极亮，将天地万物照得通明。
　　她来到泣风崖之后往四处看了一眼，却发现这里空无一人，只有喧嚣的风在崖底肆虐。
　　乔颜站在泣风崖上，拿出纸张瞥了一眼，自己没看错。
　　“难道是时间不对？我来早了？”
　　她正在思索之间，身后突然有一道低低的声音传来。
　　“乔颜。”
　　乔颜骤然回头，树影婆娑之下，面容冷淡之人正是她思考中的四师兄。
　　她顿时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咽了口口水，乔颜往后退了一步，谨慎道：“四师兄，是你约我？有什么事白日怎么不说？”
　　柳河的眼眸平静幽暗，在月光下有种深不见底之感。
　　他静静看着乔颜，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热切之意，反而多了几分冰冷。
　　“你究竟修了什么邪道功法？”
　　“什么？”
　　乔颜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不要装了。”
　　柳河往前一步，质问道：“若不是邪道功法，怎么一而再再而三有人被你蛊惑？”
　　乔颜：“？”
　　她辩解道：“谁被我蛊惑了？”
　　不知是不是这个问题问到了某些点上，四师兄许久没回答她，只在沉默之后又道：“你白日问我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问我有何特殊感觉。”
　　“呃……”乔颜一副你有病的目光看他：“不是你一直盯着我吗？我才问你的。”
　　“……”
　　见他不语，乔颜又道：“四师兄，你约我来，不会就是为了问这一句吧？如果你怀疑我修了什么邪道功法，大可请师尊查探，我想以师尊的修为不可能查不出来，何必这般扭扭捏捏大半夜约我来这儿，万一被人看到误会了怎么办？”
　　亏她白天还对四师兄敬佩有加，觉得这位自制力牛逼，感情白夸了。
　　许是她言语实在坦然，丝毫不惧，柳河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确实有特殊的感觉。”
　　乔颜顿时警惕起来：“什么特殊的感觉？”
　　他却没回答，只是幽幽看着乔颜，突然朝她走来。
　　“你干什么？”
　　乔颜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但她很快发现自己站着的位置不太好，身后就是泣风崖，退无可退了。
　　柳河走到她面前，与她相隔大概两步远。
　　月光照在他冷峻面容上，投下浓重一片阴影。
　　他朝乔颜伸出了手。
　　乔颜下意识伸手阻拦，却被他抓住手腕，她正准备挣扎时，柳河又突然放开了手掌。
　　他眉头微皱：“你真的是男人。”
　　“我当然是男人吗，你什么意思？”
　　乔颜飞快把手缩到身后，面上表情倒是镇定，甚至还有几分愤怒。
　　系统的伪装，看脉搏当然看不出来，不然师尊早发现了。
　　四师兄默然了一息。
　　“你和师尊、是不是……”
　　“我和师尊？”
　　乔颜这一句是真没弄懂他想说什么，便道：“我和师尊怎么了？”
　　不知是不是话有些说不出口，柳河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道：“算了，没什么。”
　　“四师兄，你有话就直说，遮遮掩掩的有什么意思？你不是这样扭捏的性子。”
　　也许这句话让他改变了注意，他突然抬头看着乔颜，幽暗目光中闪过一丝睿智，他一字一句道：“师尊是不是喜欢你？”
　　“什么！？”
　　乔颜发誓，这是她这辈子听过的最离谱的一句话。
　　她现在还在考虑要不要再攒钱买一个【魅魔的馈赠】来博一搏师尊的好感呢，师尊怎么可能喜欢她？谁喜欢人是这种样子的？而且她和师尊之间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明明是纯粹的父子情、啊不，师徒情好不好？
　　“四师兄。”乔颜关切道：“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把脑子都炼坏了。
　　柳河却依然冷静看她。
　　“你和师尊一无血缘，二无长久相处之情，师尊为何处处护着你？待你极亲近，让你时时刻刻侍奉在身边？你入门之前，师尊最爱的弟子是温师姐，但即便师姐也未像你这样。”
　　“那只能证明师尊怜惜我，待我好罢了，你怎么会往那种方向想？”
　　乔颜还是觉得他很离谱。
　　柳河却收起了目光，声音没有丝毫不稳。
　　“便是怜惜，也太过了。”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师尊修无情道……”
　　乔颜还想和他争辩一句，可话还没说完便听他又道：“师尊修的是无情大道，并非斩七情六欲，就算有什么喜欢的人，也很正常。”
　　“……”
　　行吧，反正什么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啥？
　　乔颜真心觉得无语。
　　任何人中了【魅魔的馈赠】之后的效果她都可以接受，唯独四师兄简直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四师兄没有向她表达好感，没有刻意亲近她，也没有做什么暧昧举动说什么暧昧的话……他竟然怀疑她和师尊有什么特殊的感情！
　　拜托，她乔颜看起来这么像逆人伦的人吗？
　　乔颜实在是无语至极，长长叹了口气，她不想和四师兄再争论下去了，便道：“算了，随你怎么想吧，天色晚了，我先回去……”
　　她还不如回去和师尊泡澡呢，在这儿浪费时间。
　　“我和你一起去升仙阁。”
　　乔颜：“……”
　　她愣道：“一起去升仙阁干什么？”
　　柳河再次伸出手，这次抓住了她的手臂。
　　乔颜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开。
　　四师兄的手掌就像一只铁钳子一样钳住了她的手臂。
　　他语气沉稳、面容冷峻而镇定：“你和我一起回去，当面向师尊问清楚。”
　　乔颜：“！！！”
　　乔颜简直被他的话惊呆了。
　　“问什么？！”
　　“若是我误会了，我自会向师尊请罪。”
　　“我不去！”
　　乔颜本来还想早点回去，现在仿佛脚钉在了泣风崖上，她满面难以置信，一边用另一只手掰四师兄抓着她的手掌，一边抗拒那股莫名的力量，急切道：“我不去，谁要问谁问，反正我不问，柳河，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索性她现在修为高了不少，不像之前那么无法抵抗。
　　“既然你无意，有何问不得？”
　　“大哥，这又不是普通的被误会被误解之类的问题，你要问的是师尊是不是喜欢我啊！师尊待我如子，你问他是不是喜欢我？你信不信他一剑劈死你？”
　　别说师尊了，乔颜现在都想拿剑劈他。
　　四师兄却依然坚持：“这不过是你的想法罢了。”
　　掰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挣脱他，那种力量越来越强烈，乔颜声音都染上了几分哭腔。
　　“师兄、好师兄，你究竟想怎么样？我承认，都是我不好，我修邪术，你变成现在这样都是我害的，你放开我吧，求求你了，这问题真不能问啊，除了这个，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你行不行？”
　　许是这句话起了作用，柳河突然松开了她的手臂。
　　乔颜一口气还没松下来，便听他又道：“大师兄是不是喜欢你？”
　　乔颜：“？”
　　不过涉及大师兄的事，她倒是没那么惊慌，而且这都是之前的事了。
　　乔颜甩了甩手腕，“你问大师兄啊，这事你问我做什么？”
　　又不是她喜欢大师兄。
　　“你既然对大师兄如此平静，为何对师尊这般抗拒？”
　　柳河似乎不能理解她为什么会对两个人有这么大的反差。
　　乔颜则叹道：“当然不一样。”
　　大师兄，她是知道【魅魔的馈赠】生效了，况且就算没有这道具也没什么，她好歹也是翩翩美少年一个，大师兄和她是同龄人，即便产生了好感，除了证明大师兄喜欢男人之外也没什么，可师尊不一样，那可是师尊！
　　她平时是经常和系统偷偷偷窥师尊的美貌，甚至偷摸着看师尊泡澡，但那仅仅只是欣赏而已，谁看见漂亮大美人不多看两眼？她能和大师兄调-情，能和师尊调情吗？
　　“师尊待我如子，你见过儿子窥探父亲的？这不是变态-吗？”
　　“你并不是师尊的孩子，与他也没什么父子情谊，况且修界这样的事也不少见。”
　　柳河一脸司空见惯，“观天门之前有位长老就娶了自己的首徒，若是修为强大，寿元悠长，修者又皆驻颜有术，这些根本不算什么，至多被人诟病几句罢了，还比不上你修邪道来得抗拒。”
　　“停！”乔颜按着额角：“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弄清楚你和师尊之间的关系。”
　　“我和师尊之间的关系，又和四师兄有什么关系？”
　　柳河停了一息，“你若与师尊有私，我会劝大师兄放弃。”
　　“哦——”乔颜突然拖长了声音，拔高声音八卦道：“我知道了，你喜欢大师兄！”
　　柳河眉宇明显一皱：“我只是不愿大师兄与师尊相争罢了。”说完他还扫了乔颜一眼，明显意有所指：“我不像师弟，男女皆宜，我若钟情，只会钟情一人。”
　　乔颜：“……”
　　妈卖批，她听得懂在骂她。
　　“无论如何，既然师弟不愿与我一起去问师尊，我也不想勉强，那就请师弟自己旁敲侧击，同师尊问清楚再告知我，若的确是我误会，我今后不会再提这件事。”
　　这至少比之前非要拉着她去质问仙羽道君好得多，乔颜勉强点头：“好，这个我可以答应。”
　　“既如此，我不再纠缠。”
　　柳河看起来当真被【魅魔的馈赠】影响不重，说完也不多和乔颜停留，微拱手便离开了泣风崖上。
　　只留下乔颜在他离开之后长出了口气，明亮的月光下，她一边缓步往回走，一边嘀咕道：“我和师尊？明明就是父慈子孝嘛。”
　　到底眼睛多歪才能看出他们有男女感情？
　　乔颜想起了师尊慵懒靠在池壁上的画面，突然摸了摸嘴角，忍不住在脑海里同系统道：“该说不说，师尊是挺惑的，让我想起了上辈子养的纸片人，也难怪四师兄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过馋人家身子也不代表就有感情嘛，对吧？男妈妈不也是妈妈？”
　　系统给她翻了个白眼。
　　可乔颜毫不在乎，她收敛了心情，很快又开开心心地往升仙阁走去，准备每日一度和师尊的泡澡活动。
　　只是谁也没有看到，昏暗的树影之下，素衣悄然而立，往上是俊美、淡漠、如谪仙般的面孔。
　　仙羽道君目光幽暗，静静看着乔颜开心往回走，他的眸子深不见底，谁也不知道他心中想法如何。
　　作者有话说：
　　两章合一，噫呜呜噫，写得晚了一些。
　　乔颜：问什么问？这有什么好问的？师尊肯定和我一样，我们是父慈子孝的一家。
　　系统：如果不是呢？
　　乔颜：我说是就是。
　　#父慈子孝#
　　#兄友弟恭#

第62章 不同
　　◎论。◎
　　乔颜从泣风崖回到升仙阁时, 师尊已经回来了。
　　准确来说，师尊已经泡在池子里了。
　　乔颜看到三楼尽头有水气弥漫出来，迅速走了进去, 只看到师尊面色慵懒地泡在池子里，她进去连眼皮子都没掀一下, 只淡声说了句：“回来了。”
　　“嗯。”
　　乔颜轻轻关上门, 迅速去里间换了衣服，也下了水。
　　靠在隔师尊不远处，她刚松缓下来，便听仙羽道君又问：“去哪儿了？”
　　乔颜眸光微顿，不动声色回答：“方才弟子有所悟, 便出去走了走, 逛了一下。”
　　许是她的回答没什么问题, 仙羽道君没有再问第二句。
　　在静谧、舒缓的泡澡时间中，系统提醒她：“你怎么不问他？”
　　乔颜：“问什么？”
　　系统：“你不是答应了你四师兄要问仙羽道君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你傻啊。”乔颜理所当然道：“这种问题问出口，师尊还不得骂死我？况且柳河脑子有问题, 你脑子也有问题？你睁大眼看看，你哪只眼睛看见仙羽道君喜欢我？这是喜欢人的样子？你还不如说我喜欢他，可能看着还像些。”
　　“那你不问了？准备怎么回答柳河？”
　　“这还不简单，直接告诉四师兄, 我试探过了, 师尊没有这种想法, 我们之间就是父慈子孝的友好关系。”
　　乔颜想都没想便决定好了对四师兄的回答, 至于旁的, 等四师兄过了这几天, 【魅魔的馈赠】影响一去, 他也许根本就不会关注这种问题了。
　　“我总觉得你这么敷衍, 会出问题。”
　　系统有种隐隐约约的不祥之感。
　　然而乔颜却大大咧咧地：“能出什么问题？难不成师尊还能给我来个强制爱？我说你们别太离谱。”
　　系统没有再搭话，只是心里某种说不出的感觉更强烈了。
　　乔颜毫无感觉，甚至靠在池壁上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会儿，又凑到仙羽道君身边，“师尊，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仙羽道君眼睫微颤了一下，并不明显，他没有睁眼，只是简短道：“问。”
　　乔颜稍微措辞，“四师兄是什么时候入门的？他是不是和大师兄关系很好啊？”
　　作为如今整个师门和她最亲近的人，虽然师尊高高在上，于身份上有些距离，但乔颜觉得这些都不用放在心上，她有疑问，还是想问师尊。
　　仙羽道君眼睫再次颤动了一下，突然睁开了眼。
　　他垂头看她，面上神情有种说不出的平静。
　　“你想问的就是这个？”
　　“嗯嗯。”
　　乔颜认真点头，然后用求知的目光看着他。
　　师尊停顿了一会儿，才道：“柳河于六年前入门，当时我正在闭关，陆飞羽替我教授了他一段时间。”
　　这在修界很正常，比如仙羽道君和掌教就是这样，掌教也曾代师授道，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他在教授仙羽道君。
　　“这么说四师兄和大师兄的关系确实很不错。”
　　乔颜嘀咕了一句，似乎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低声道：“您觉得……”
　　她欲言又止，仙羽道君见此反问：“你想问什么？”
　　“您觉得四师兄会不会喜欢大师兄？”
　　“……”
　　师尊似乎被她这个问题给整不会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回答。
　　乔颜便有些后悔，可能她问得太超前了，不过她同时在脑海里和系统道：“你看到了吧，我都不用问，师尊听见我问四师兄会不会喜欢大师兄都惊讶成这个样子，说明他根本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更不用说对我。”
　　系统沉默。
　　乔颜便又道：“弟子只是偶有所感，随口问问，您别放在心上。”
　　说完她继续靠在池壁上，准备继续泡澡放松，已经放弃这个问题了。
　　然而就在乔颜靠回去之后，却听仙羽道君突然开口：“你若有什么旁的问题要问我，问便是，不用这么旁敲侧击，为师还不至于因为一个问题迁怒你。”
　　他这话其实有些暗示，但乔颜没听出来。
　　在她的想法里，师尊要是知道她和四师兄见面的事，肯定第一时间就要质问她，但师尊什么都没说，说明根本不知道她和四师兄偷偷见面，如此一来，他指的就是普通情况下的事。
　　基于此，乔颜只是对他笑了笑，乖巧道：“没有，弟子就是有些好奇，请师尊见谅。”
　　“……”
　　仙羽道君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把乔颜看得满头雾水之后，他闭上了眼睛，继续靠在池壁上养神。
　　乔颜反倒有些摸不着头脑。
　　“师尊怎么了？难道就因为我八卦四师兄和大师兄的事？”
　　她想了会儿，又观察了会儿仙羽道君的表情，见他眉宇间并未有太大的波动，便凑近轻声询问：“师尊，您是不是不喜欢我谈论四师兄和大师兄的事？”
　　“他们的私事与我无关。”
　　意思就是不介意咯，那这是什么意思？
　　乔颜抿唇，本想冥思一会儿，却因为靠得太近，余光不小心瞄到师尊的胸膛，她目光一下子定住了，忍不住额外和系统感叹：“男妈妈身材真好。”
　　系统：“……”
　　也许是她的目光有些强烈，仙羽道君突然睁开眼睛，在乔颜猝不及防之下将她的脸推到旁边。
　　乔颜：“？”
　　只见师尊身上凭空出现了一件单衣，他还站在池子里，却已经动作从容地将单衣衣领合拢，把胸膛遮得严严实实。
　　其实乔颜很想提醒他，水把衣服打湿，这样更有那什么湿-身诱惑的感觉了。
　　她偷偷地咽了口唾沫，小声开口：“师尊，您这是……”
　　以前一起泡澡了那么多次，也没见师尊害羞啊，怎么今天要穿衣服了？
　　仙羽道君看她的目光有些复杂和幽深，声音倒是未变。
　　“以往是为师疏忽了，你到底已经不是孩子，以后我将这池子一分为二，你到另一边去。”
　　“为什么？”
　　乔颜不能理解，她声音稍拔高：“师尊，弟子并未冒犯您，况且您与弟子情同父子，何必还要在乎这些繁文缛节？”
　　好好的养眼放松以后只剩下放松？而且这都不方便培养感情了，她好感还没刷上去呢。
　　乔颜有些不逞，仙羽道君却凝视她许久，“我与你，到底不是父子。”
　　乔颜面色微怔。
　　“我与你到底不是父子，为免让人误会，有时还需注意些好。”
　　他的声音并未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却让乔颜愣怔了好一会儿，许久，她才反应过来，却镇定道：“这有什么？弟子心中一直把师尊当做慈父，满宗皆知，大家都知道您爱我如子，只有那等心思龌龊的人才会胡思乱想。”
　　她一脸没什么的表情，大咧咧地：“师尊，您放心，要是有谁敢搬弄口舌，毁坏您的清誉，弟子第一个不饶过他。”
　　一番话被她说出了慷慨激昂的感觉。
　　见仙羽道君依然静静看她，没有言语，乔颜想了想又软下神色，凑到他身边，委屈巴巴地恳求：“师尊，您就让弟子侍奉在您身边吧，弟子没了父母，有时想和长辈亲近亲近都不能，师姐毕竟已经成亲了，弟子总去寻她也不太好。”
　　她潜意识里把师姐也当成了长辈，否则她该提及的就不止温如雪一个。
　　见仙羽道君仍是沉默，乔颜又道：“您是不是嫌弃弟子了？”
　　还是说师尊知道了她今天晚上和四师兄的对话才有这种举动？
　　可不像啊。
　　乔颜仔细观察了一下，师尊要是知道今晚的事绝不会这么平静，多少要骂两句，怎么可能毫无反应？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乔颜正冥思苦想时，仙羽道君脑海中思绪也在掠过。
　　柳河往乔颜门口抛了个纸团，就在阁楼旁边，以他的神识自然不会感觉不到，本只是跟着去听听乔颜又做了什么事，却没想到听到了那样一番话。
　　仙羽道君扪心自问，他确实对乔颜有几分怜惜，所以才多给了几分宽容，毕竟他孤苦无依、身负血海深仇、又拜在他门下。
　　他对他，从来也是恭敬诚挚，尽到了做弟子的本分。
　　所以仙羽道君依照情理多庇护几分，他认为他也尽到了为师的本分。
　　若说旁的，他之前从未想过。
　　直到今日听见柳河那番话。
　　柳河认为他对乔颜是有私情，至少和对他们这些旁的弟子不同，因为他从来不会为一个弟子做到这种程度，也从来不会对一个弟子宽容至此。
　　仙羽道君回顾过往，他修无情道，虽不至于斩断七情六欲，但多少有些冷心冷情，不似世人那般激烈，便是从前众人认为他最爱的弟子温如雪，在他心中也与旁人没什么不同，他的确不曾这么待过一个人。
　　唯独乔颜。
　　他对乔颜是有开先例的。
　　一开始只是觉得这弟子身世凄惨，态度恭敬，旁的便也没什么了，直到后来慢慢相处，乔颜主动贴上来每日里师尊前师尊后地唤着，仙羽道君不是一个特别严苛的人，便也随他去了，以至于后来他习惯了身边有一个弟子侍奉——虽然他之前更喜欢安静。
　　之后慢慢的相处中，乔颜这个弟子一开始就和别人不同，许多事情从前从来没人敢做，但他做了。
　　他发现乔颜除了身世凄惨、态度恭敬之外，还有隐藏在内里的，比如聪慧、比如坚毅、比如他微笑下掩盖着无人可知的认真。
　　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有些娇养的弟子，锻魂之痛，他一笑承之，为同门受罚，也不过一句轻描淡写的‘无事’，受万人唾弃、同门憎恶、被无数人误解，他始终没有任何负面情绪，留给身边人的永远是微笑、真诚。
　　然而也是这样一个人，他选择了无情之道。
　　仙羽道君第一次觉得人是如此复杂，他对乔颜的庇佑，很多时候是来自于这弟子无声的隐忍、微笑下难以言语的痛苦。
　　人就是这样，总是会对弱小又坚毅、痛苦却顽强的生命感到怜惜，更何况乔颜待他从来赤诚。
　　只是今日之前他都未曾想过旁的东西，直到今日、直到此刻，他内心思索，他对乔颜的感情、对他的怜惜到底有没有超出师徒之情，否则柳河为何会这样看待？
　　仙羽道君思索了许久，可始终没有得出答案。
　　他虽仙道无双，但正如乔颜所想，他一生从未接触过这种感情，最浓烈些的，恐怕也就只是和掌教的同门之情，也从未像宠爱乔颜一般宠爱第二个弟子。
　　所以仙羽道君能做的只是尽量避讳些，也许只是他想多了。
　　但他的举动显然刺激到了乔颜。
　　乔颜不仅不理解，还在他沉默之后继续嚷嚷道：“师尊，谁敢毁坏您的名誉，我定然叫他好看，我说到做到。”
　　仙羽道君总算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他缓缓低头，看自己的弟子。
　　几许，他问了一个让乔颜有些尴尬的问题。
　　“你很喜欢盯着我的胸膛看？”
　　乔颜：“……”
　　感情师尊突然做这事是因为嫌她看得多了？
　　微微抿唇，乔颜尽量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没那么色-欲熏心，她正色道：“没有，弟子只是不敢直视师尊，所以视线往下了些。”
　　“咽口水也是？”
　　乔颜：“……”
　　仙羽道君这眼神和观察力，前世是鹰转世吧？
　　她这次停顿了更长的时间：“是弟子……弟子有些紧张。”
　　说完似乎怕他不信，乔颜又加了一句：“而且师尊体魄完美，弟子瞧着、瞧着……”乔颜咬着唇角，脸色都憋红了一半，才羞赫道：“弟子自愧不如。”
　　这话只有乔颜能说得出来，但凡换个人都说不出这种话来。
　　系统甚至觉得乔颜是真厉害，这个世界上怕是没有她在乎的人了。
　　仙羽道君明显也被这句‘诚实’的话怔了一下，过了几息才道：“你……羡慕？”
　　怎么听怎么怪。
　　乔颜却迅速点头，还用力盯了他胸膛几眼，才诚恳道：“弟子未来也想成为和师尊一样的人，所以十分羡慕呢。”
　　“……”
　　仙羽道君又沉默了一会儿，“便是如此，也该有些忌讳。”
　　“弟子知错。”乔颜迅速认错，末了又极快道：“师尊，您别赶弟子走好不好？其实没人会知道的，咱们一起沐浴，别人又看不见，师尊完全不用担心这一点。”
　　说完乔颜像是想到什么，露出一丝惊讶：“师尊这么说，难道是掌教师伯……”
　　除了掌教师伯，她想不到谁还能做到偷看仙羽道君，如果是这样的话，师尊有这样的顾虑倒也能理解。
　　可仙羽道君却在她说出‘掌教师伯’几个字时面色微沉。
　　旋即他斥道：“不得胡说。”
　　他怎么会让师兄偷窥自己和弟子沐浴？
　　仙羽道君脑海中刚冒出这个想法，自己却突然一愣。
　　其实就如乔颜所说，若心中坦荡毫无旁的想法，根本不会有所顾虑，既然有所顾虑，定然是潜意识里想过某些事，才会害怕别人知道，害怕别人言说。
　　他连众仙门说他包庇邪道都不怕，却担忧旁人误会他和乔颜的关系，只因听了柳河之说，便做出这种种反常举动。
　　仙羽道君目光有一瞬十分明显的茫然，再看乔颜便染上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幽暗。
　　难道他真的对自己的弟子有过超出师徒之外的想法？
　　乔颜在自家师尊训斥下飞快低下头，认了会儿错，见仙羽道君没有继续说话，她才抬起头来，像之前那样靠在师尊身边，好奇道：“师尊，您是无暇境，掌教师伯也是吗？”
　　她对这个问题还是比较好奇的，掌教虽然名声没有仙羽道君那么广，可上次面对青玉宗掌教也是肆无忌惮的样子，乔颜觉得他至少也是个狠角色。
　　她这问题对师伯有些失礼，可在私底下问师尊完全没什么问题，乔颜本以为师尊会语气淡漠地回答她，却不想就在她靠过去的瞬间，仙羽道君骤然从水里起身，一瞬上了岸。
　　她差点没反应过来扑在了池子里。
　　只一瞬，师尊身上就已经换好了干净的衣物，穿戴整齐，让还泡在池子里发丝凌乱的乔颜有一丝懵逼。
　　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了？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反常？她实在也没问什么要紧问题啊，不就问了一句师伯的修为？仙羽道君反应这么大，难道不喜欢别人问他师兄的修为？
　　乔颜百思不得其解，但见他穿戴整齐，似乎要离开浴室，她忙趴在池壁上喊了一句：“师尊！”
　　仙羽道君停下脚步。
　　乔颜又跟着道：“是弟子做错什么了吗？”
　　仙羽道君眸光微垂，可什么也没说，他快步走出了浴室。
　　乔颜：“？”
　　她一脸懵地看着浴室的门被打开又被关上，直到雾气升腾的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的f呼吸声，清晰又安静。
　　她才喃喃道：“系统，我是不是失宠了？仙羽道君现在连听我一句话都不耐烦了，他都不理我了，就因为我看了几眼他的胸膛？”
　　系统对这方面不算擅长，但依然为她解答：“可能是你今天话太多了，你忘了？仙羽道君喜静。”
　　乔颜露出满脸哭丧来：“所以他到底对我有多少好感了？这好感也太难刷了吧？”
　　该不会仙羽道君现在对她的好感还没及格吧？
　　“他是这个世界的巅峰人物，好感度难一点很正常。”
　　系统冷静道：“你这几天少说些话，少打扰他，过几天就没事了，你到底还是他的弟子，他不会和你计较的。”
　　“行吧。”
　　乔颜叹了一声，揉了揉有些头疼的额角，干脆张开手臂，仰面躺进了池子里。
　　温热的池水淹没她的面孔，看着头顶模糊成一片的景象，她还在想着四师兄果然是想多了。
　　就这态度，谁再跟她说师尊对她有不一样的感情她就和谁急，指不定她在仙羽道君心中的位置还比不上大师兄呢。
　　之后两天，乔颜参考了系统的意见，尽量少去烦师尊，连晚上泡澡都没去，就默默地站在升仙阁院子的角落里练剑，偶尔看见仙羽道君路过，也只是迅速低头行礼，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举动。
　　仙羽道君看见她时会停下脚步，但见她只垂头行礼，声音仿佛也生疏了几分，他便会在停顿后又迈开脚步，也没有同乔颜说话。
　　两天来整个升仙阁安静了许多，守门的师兄甚至都有种乔颜又出门的错觉——以往她在时，总是会热闹些。
　　直到第三日，是每月一度的授道日。
　　乔颜一大早就去了，不出意外见到了早早赶到的二师兄，两人见了礼，她站到一旁。
　　第三个来的正好是四师兄，也许他也想到了乔颜会早到。
　　乔颜当即把他拉到一旁，极小声道：“四师兄，我就说你想多了。”
　　四师兄柳河微微皱眉，也低声问她：“你问了？”
　　“你说呢？”乔颜有些没好气：“都是你非要让我问，师尊都两天没理我了，你还说师尊喜欢我，喜欢我是这态度？这些天我和师尊行礼他都是冷着脸的，只差没骂我了。”
　　系统在她脑海中严谨纠正：“你行礼时都低着头，没看到仙羽道君的脸。”
　　“这是适当补充你懂不懂？”乔颜一副你不懂的样子，“他连话都不说，肯定是一脸冷漠的表情，我不用看都知道。”
　　回了系统，她又对柳河道：“你再也别提起这件事了，我怕再说几句，师尊都要逐我出门了。”
　　柳河眉头深深皱起，似乎是呢喃：“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乔颜语气夸张了些：“待会儿师尊来了你看看就知道了，保管都不多看我一眼的，我都觉得我要‘失宠’了。”
　　说到最后，乔颜甚至有些委屈。
　　好端端的这弄得她都没法和师尊一起泡澡了。
　　柳河却还有些半信半疑的样子，只是见她如此，好歹点了头：“我知道了。”
　　“你记得我的话就好。”
　　乔颜和他嘀咕完又走回了原处，之后其他同门才陆陆续续赶来。
　　师尊依然是最后出现。
　　宽大的檀木椅中身形闪现，仙羽道君坐于高处，如谪仙般的面孔一片冷淡，他眸光内敛，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小徒弟安安分分、乖巧、又有些失落地跪在后面，以往喜欢偷偷看他的目光仿佛只是错觉。
　　乔颜一直垂着头，连一眼也未看他。
　　如同这两日光景。
　　作者有话说：
　　两章合一。
　　乔颜：我小心一点，师尊现在看我不顺眼，刷好感之路道阻且长啊。
　　仙羽道君：……
　　（毒舌但不善言辞的师尊，只会把内心深埋）
　　#我师尊讨厌我了#
　　#我弟子讨厌我了#

第63章 是不是觉得师尊很烦
　　◎主打就是一个陪伴型。◎
　　六师弟和师尊之间气氛有些奇怪, 只是其他人大多没有看出来，一来无人敢明目张胆打量师尊，二来师尊一贯情绪内敛, 不显露在表面。
　　除了乔颜自己。
　　她默默地跪坐在后面，听着仙羽道君照常开始授道讲课。
　　以往她虽然也插不上什么话, 但多少会寻了机会问几句, 或是探头打量、或是聚精会神听着别人发问，多少也算有个参与感。
　　然而这一次她从始至终低着头，仿佛一个埋在角落的木头桩子，毫无动静。
　　关注她的人不少，她的毫无存在感在此刻反而成了异样。
　　除了本就知道缘由的四师兄, 其他人, 包括大师兄、温师姐、郁师弟, 连不太熟悉的二师兄和五师兄都在授道接近尾声时觉察出些许不对。
　　没有乔颜一贯的活跃，气氛都冷清了不少。
　　仙羽道君授道完毕之后也没有如往常一般询问他们有何不解，只是沉默, 仿佛在等着弟子自己开口。
　　这种微妙气氛中，旁的人都不敢随意说话，只有二师兄在片刻后主动站了出来，询问修道上的不解之处——平日里也是他问得多。
　　仙羽道君依然照常回答他, 除了语气听起来比平时更淡些之外并无什么异常。
　　乔颜默默地跪伏在边上, 一边听他们对话一边在脑海里同系统说话：“完了, 仙羽道君真生我气了, 你看他不仅不理我, 连平时说话都冷了许多, 系统, 除了【魅魔的馈赠】, 你还有没有什么靠谱一点的刷好感的道具推荐给我？”
　　她觉得再这么下去，她很快就要从‘仙羽道君最宠爱的弟子’变成‘仙羽道君的弃徒’了。
　　所谓伴君如伴虎，仙道大能果然喜怒无常。
　　然而系统不仅不给她推荐一些靠谱的道具，还怂恿道：“那不是挺好的吗？咱们正愁剧情不好走，你好不容易离开驱仙门，现在又回来了，宿主，你别忘了，你可是走众叛亲离路线的，仙羽道君的好感算什么？”
　　“你比我还适合修无情道是吧？”
　　乔颜没好气道：“走剧情归走剧情，你没看我师尊宠爱我时对我多好？那是仙门大派绕着走，能过好日子，非得上赶着吃苦是吧？再说了我刷仙羽道君的好感度和走剧情有什么关系？就算刷满了我一样能走，我走剧情的技术熟得很。”
　　“我看你就是单纯舍不得你师尊。”
　　“我就舍不得怎么了？你是不是嫉妒我有男妈妈？”
　　和乔颜争论这件事显然是个错误的决定，她连装都不装一下，开口就一股股纯纯讨打意味扑面而来。
　　系统沉默了会儿，才道：“没有这样的道具，所有道具都在商城，自动刷新，我无权变动，你可以自己查看。”
　　“那你帮我分析一下，怎么样才能让我师尊消气？”
　　乔颜不仅不装，甚至毫不介意刚刚还在和系统争论要不要刷仙羽道君好感这回事，直接让它帮自己分析。
　　系统又沉默了会儿。
　　“他可能是觉得……养孩子养歪了。”
　　“怎么说？你详细讲一下。”
　　系统这开头吸引到了她的注意，乔颜一下子来兴趣了，想听听它的‘高见’。
　　系统便继续道：“他曾经和掌教说过，说你身子太单薄了，而且还目睹过你和师弟师兄的事，郁凌霄和陆飞羽为什么会看上你？在我们看来自然是道具原因，可在仙羽道君看来，是你长得太过美丽，美丽这词本没什么错，但你是个男人，一个男人又单薄又文弱，还很美丽，不吸引女人反而吸引男人，如今又喜欢和他亲近，开口探查都是男人和男人的事，你想想，如果是你精心培养的弟子这个模样，你不生气？”
　　“我不生气啊。”乔颜一句话梗到了它，但不等系统说什么她又接着说：“不过你的话确实有些道理，我明白了，我快十八了，怎么说也是个临近成年的男子，应该更有男子气概些，况且也不该总是弄些男人之间的绯闻，而且还表现得对大师兄和四师兄之间的事感兴趣的样子。系统，你说我要不要做点什么来证明一下我的男子气概。”
　　“比如？”
　　“比如，我去勾搭几位师姐。”
　　“？”
　　系统没明白她的逻辑。
　　乔颜便解释道：“师尊不就是生气我总是和男人牵扯不清吗？我去勾搭几位师姐，让他知道我现在不会受男人的喜欢了，一切不就回到了正轨上？”
　　系统：“……”
　　它头一次见到思路这么清奇的宿主。
　　可乔颜却觉得越说越有道理。
　　反正师尊不理她，说不定以毒攻毒真能有效。
　　“很好，等授道结束我就去物色一下，如果能找到一位只想玩玩不想负责的师姐或者师妹就更好了。”
　　有了‘解题’思路之后，乔颜轻松许多，只是依然没将情绪表露在外，整个授道过程她都显得沉默又安静。
　　授道一结束，仙羽道君刚道‘退下’，两字声音还没落，乔颜便迅速离开了授道殿，直让其他同门感到诧异。
　　她急着去物色人选。
　　只是很可惜，她在宗门里逛了大半天，始终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对象。
　　若说以她的魅力随便勾搭一个师姐或是师妹那是轻而易举，但只是为了向师尊证明自己，多少有点缺德。
　　直到第二天，在系统的提醒下，乔颜才想起还有一件事。
　　郁凌天这日来拜访。
　　三日之前乔颜自己和他约了，让他拿好东西来赔礼道歉，顺带还想薅几位天骄去给陛下当‘天羽卫’。
　　反正不是给她自己当，乔颜觉得天赋差不多也就得了，没必要非得和她同门一样天资绝顶，那样的她也找不到。
　　当日下午，郁凌天按时来此，且这次和之前两次都不一样，他这次十分正式，没有在乔颜必经之路上拦截她，反而让一名内门弟子前来通传，说在驱仙门的待客堂等她。
　　乔颜暂且放下和师尊这事，去了待客堂。
　　到了之后她才发现郁凌天当真按她的说法准备地十分充足，不仅带了她所需的大量修道资源，与他同行还有三位郁氏弟子，两男一女，其中有一位乔颜甚至见过。
　　郁师弟以前非要给她相亲那会儿，她远远地见过一面，好像是一旁系族人，天赋确实不错。
　　另外两位男性郁氏族人她就没见过了。
　　郁凌天站在待客堂的客房里，亲手将一枚储物戒递给乔颜，微笑道：“上次是我思虑不周，还请乔公子见谅，还有这三位是我族中天骄，日后便交由公子教导。”
　　这相当于直接卖给乔颜了。
　　乔颜看到这三人表情都没什么喜意，显然并非他们所愿。
　　然而生在大族，享受了大族带来的好处，便有诸多不得已，虽然没有半点喜悦，至少乔颜也没从他们脸上看出什么抗拒。
　　说明都是自己愿意的。
　　乔颜先接过储物戒看了一眼，见到里面的东西，她轻轻咳了声，随手收起，面上也露出一丝笑容来：“大公子客气了。”
　　旋即才把视线放到这三位身上。
　　“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他们，我先前所说都是真的，定为这三位寻一个好去处。”
　　“如此便多谢了。”
　　两人寒暄了一句，乔颜把目光定格在这三人之中的黄衣女子身上，道：“这位妹妹叫什么名字？”
　　许是她问得直接，郁凌天神色微怔，很快大公子面上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是我一位远房族妹，名为郁阮玲，说起来她比乔公子还要大一些。”
　　乔颜直接无视了他后半句，道：“原来是阮玲妹妹，我上次好像随郁师弟见过一面，确实天资出众。”
　　“能让乔公子夸赞一句，是她的荣幸。”
　　比起一开始完全是因为想和解才和乔颜缓和，此刻郁凌天的笑意真诚了许多。
　　郁凌霄和乔颜有什么关系不行，但若乔颜看上了郁氏的旁系女子，却是一件极好的事，更何况还是在此刻，他们需要和乔颜缓和的时刻。
　　乔颜和他之间只有单纯的利益的关系，而且现在是郁氏想讨好她，所以她对郁凌天反而没什么好隐瞒的，当着他的面，乔颜直接问道：“我想请阮玲妹妹帮我个忙，如何？”
　　“乔公子直说便是。”
　　“这样，阮玲妹妹和我去见一面我师尊，就说我们两情相悦，你很崇拜我，等过段时间，我们再分开。”
　　这要求实在奇特，连见惯了世面的御氏大公子都怔了一下，才道：“乔公子若是看上我这族妹，尽管说便是……”
　　“不是，你误会了。”
　　乔颜正色：“我对女人没兴趣。”
　　郁凌天：“……”
　　“但我要向我师尊证明一些事，我师尊极为宠爱我，这你是知道的，然而就是因为这样我很苦恼，你知道师尊太关心弟子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我师尊最近可能有些关心我的感情问题，但我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打算，正好，你带了阮玲妹妹来，就陪我过一场。”
　　说实话这么离谱的要求郁凌天当真第一次听说，若不是乔颜说得认真，他恐怕会以为乔颜只是在单纯地炫耀仙羽道君宠爱她。
　　不过这和他其实没什么关系，他看了眼旁边的三人，目光和郁阮玲对视了一下，笑着点头：“他们跟着乔公子，乔公子有什么事直接吩咐便好。”
　　这三人之中郁阮玲的修为最高，天赋也是最高的，她是三人之中的主导，见此也微微屈膝行礼，“一切但凭公子吩咐。”
　　她目光平静，并没有什么抗拒或是期待的情绪，乔颜观察了她一会儿，觉得挺好，这妹妹看起来像个能做大事的人。
　　“好，旁的便没什么事了，过几日，我带你们去见那位长辈。”
　　这便是逐客令了。
　　郁凌天也十分上道，当即提出告辞，不过离开之前，他又给了乔颜自己的传音符文，还道：“乔公子，你是凌霄的同门师兄，说起来我们也是一家人，若日后有什么困惑不解，也可问我。”
　　这话大约有些暗示，因为乔颜看见他还朝自己微微一笑，道“放心，我不会告诉凌霄。”
　　乔颜面色一怔，当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顿了顿，正经修改他的话：“你真的误会了，我对女人没兴趣，对男人也没兴趣，我继承了我师尊的衣钵，修无情道，断情绝爱。”
　　郁凌天最后是在有些奇异的目光中离开的，大约没见过乔颜这种人。
　　乔颜也不在意，这位做事很老练，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他很清楚，至于郁凌天本人怎么想，怎么看待她，她根本不在乎。
　　把这三位先安排在待客堂暂时住下，乔颜没有立刻施行计划。
　　师尊又不傻，她突然找个演员上去，一眼就看出有问题了，怎么也得先铺垫几天——比如偶尔提一嘴她以前就见过这位郁阮玲妹妹。
　　安置好这三个人，乔颜回到了升仙阁。
　　师徒两这几天的沉默终究是乔颜先打破了僵持局面。
　　她主动走到三楼，敲了敲师尊的门。
　　很快卧室里传来师尊一如既往淡然的声音。
　　“进。”
　　乔颜推门走去，看见的依然是师尊在看书的模样，只是见她进来，仙羽道君放下了手里的书籍，转而看她。
　　他没有开口，似乎在等乔颜先说话。
　　乔颜不负他望，行了一礼便道：“启禀师尊，弟子过些时日想出门历练一趟，特来请师尊恩准。”
　　仙羽道君原本还静静看她的眸光瞬间暗了下来，师尊语气微冷：“你要出门？”
　　“是。”乔颜垂下头：“弟子休息这些时日，已觉养足精神，该出门闯荡了。”
　　“你可知青玉宗的人一直想杀你。”
　　“弟子明白，可弟子不能一辈子倚靠师尊，况且有师尊上次震慑，其实弟子行走在外反而没那么危险。”
　　这话是实话，说实在的，就算是青玉宗的人此刻也未必会盯着追杀她，上次仙羽道君发疯的事大家还历历在目呢。
　　只是这话大约又没有如了师尊的意。
　　仙羽道君凝视了她片刻，才道：“驱仙门还不至于养不起你这么个弟子，我也不至于养不起你一个弟子，你想要什么，直接去库房里去取，记在我名下。”
　　“师尊！”
　　乔颜抬头看他，眸光十分认真：“您对弟子的庇佑，弟子感激不尽，可弟子总要出去闯荡的，温室里如何能长出灿烂花朵？我答应您，绝不会再去那些极危险之地。”
　　至于青玉宗，别说她，就算是仙羽道君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毁掉一个仙门大派。
　　这等仙门大派都经过了无数年屹立不倒，底蕴深厚，只是有些底蕴非灭宗大难之时不会拿出来。
　　她言语中的坚定让仙羽道君沉默了许久，许久之后，他再次开口：“你就这么想要离开？”
　　这话咋然听去有些奇怪，但乔颜一直和他都是这种说话方式，倒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她只是平静回答：“您曾经教导过弟子，师姐师兄们能做的事情，弟子也可以，无论师姐还是师兄，他们都曾历经过无数闯荡，相比之下弟子稚嫩许多，弟子不想成为您门下最特殊的那个。”
　　其他人出门历练根本不需要和仙羽道君汇报，他是师尊，但也是一位大能，门下弟子六七位，都不是小孩子了，别说师尊，便是亲生父亲也没有这样操心的。
　　只是乔颜住在升仙阁，又有青玉宗的事，所以才不同些。
　　但这本身也没什么。
　　乔颜本以为多说两句师尊也就同意了，和之前一样。
　　但她没想到仙羽道君在沉默后竟然还是冷淡道：“你和你其他同门不一样，想出去，至少再提升一个大境界再说，若是要修炼噬魂之术，我带你出去寻古战场。”
　　总之主打就是一个陪伴和家养。
　　乔颜当即苦恼道：“再提升一个大境界？”
　　修道越往上越难，她现在超凡巅峰，已经是极为幸运、有过许多次大机缘的情况下才能这么快，上次那种事就算她受得了那个痛苦，也找不到一样的地方了，再提升一个大境界得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五年？
　　这可不是她开玩笑，实打实要这么久，超凡境之上是驭灵，这便是秘藏弟子，那个境界的晋升都得以年来计算。
　　真要在驱仙门住个几年不出门，每日就两点一线，升仙阁到膳食堂，乔颜觉得自己迟早会疯的，别说男妈妈了，就是给她加一百点师尊好感度，她都不想待。
　　师尊有这样的想法，乔颜哪儿还顾得上管之前那件事，她当即苦着脸色道：“师尊，弟子不想当一个只有修为没有实战经验的修者。”
　　“你不缺实战经验。”
　　仙羽道君静静看着她：“乔颜，你的心太野了，凡修者，自要耐得住寂寞，闯荡历练是一部分，闭关、甚至日常行走于宗门都算一种修炼，不要总想着出门历练，于生死中突破。”
　　一般情况下都是门中弟子不敢出门历练，害怕陨落，师尊长辈训斥贪生怕死，难以修道，如乔颜这种反过来的倒真少见。
　　她一个劲儿地想往外跑，撒了欢地想出去历练、闯荡、历经生死，反倒仙羽道君总劝她多在宗门里修炼闭关，不要总往危险上靠。
　　但乔颜是真待不住。
　　你让一个赌狗上头的人安安静静在同一个地方待上那么长时间——她来到这个世界都没那么长。
　　师尊油盐不进，乔颜皱着五官顿了会儿，终于扛不住走到仙羽道君身边跪坐下来。
　　她像从前那样牵住他的袖子晃了晃，“师尊，可弟子真的无法就这样在宗门里修炼到驭灵之境，您就答应我吧，我保证，这次很快就会回来的。”
　　仙羽道君眉头微皱，没有说话。
　　乔颜便继续摇晃他的袖子。
　　“师尊，前几日是弟子不好，弟子不该惹您生气，其实弟子对大师兄和四师兄的事没那么大的兴趣，而且师尊也不用担心，弟子除了同门之外也并非没有其他朋友，男人女人都是有的，而且……”
　　“谁？”
　　乔颜语气一顿：“什么？”
　　“你和谁交了朋友？”
　　他这问题实在突兀，毕竟乔颜还在和他商量出去历练的事儿，他却突然抓住了后半句的重点。
　　但乔颜没瞒着他，她面色缓和，“师尊，弟子说出来您别生气，是郁师弟一位族妹，我知道您对郁氏不喜，不过那位大公子前几日来找过我，已经同弟子和解了。”
　　仙羽道君没有询问郁凌天来驱仙门找她的事，也没有提起郁氏一族，只道：“你心思纯良，有时更容易受到欺骗，若结交旁人，该慎之又慎。”
　　这句是单纯的教导，没有特意指谁，乔颜也虚心接受，她点了点头，继续说：“您就答应我吧，我保证这次很快就会回来了。”
　　见他仍旧不语，乔颜又加了句：“还有您前几日所说的话，弟子想了想，也觉得十分有道理，一切都按您的意志来。”
　　这便不是说的出去历练之事，是指仙羽道君之前和她说要把池子分成两半，且要注意之说。
　　乔颜本以为自己这都妥协了，仙羽道君已经会开心些，结果却见师尊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没有一丝愉快。
　　乔颜简直茫然。
　　怎么了？这不是仙羽道君自己提出来的，觉得怕别人说闲话，非要分开泡澡，还要在泡澡时穿衣服，她现在应和了，支持了他的想法，怎么师尊还是一脸这样的表情？
　　在这一刻，乔颜甚至觉得自己体会到了掌教师伯曾经的不容易。
　　于是乔颜在观察之后微微抿唇，又试探道：“那……不分开了？”
　　师尊的表情依然没有缓和。
　　乔颜只觉得他真的做到了喜行不言语色，反正主打一个看不懂。
　　许久，她带着些许委屈和低落道：“弟子以后不打扰师尊沐浴了。”
　　这样满意了吗？
　　仙羽道君紧皱的眉头从始至终也没有松开，只是在乔颜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到底说了一句：“不必。”
　　“那您答应弟子出去历练吗？”
　　“……”
　　乔颜等得天荒地老，才听他声音略显低沉道：“你……是不是觉得师尊很烦？”
　　作者有话说：
　　两章合一。
　　仙羽道君：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
　　乔颜：是有一点点啦，还好吧。
　　乔颜：当然了，师尊你又强又美丽，烦一点也能接受，毕竟我也找不到第二个像你这样的男妈妈了。
　　仙羽道君：你果然觉得我很烦。
　　乔颜：？
　　#宁开始听不懂人话是吗#
　　（一脉相承的毒舌）

第64章 先回来再说
　　◎三章合一，感谢订阅。◎
　　竟然有一天能从仙羽道君嘴里听到这样的问题, 实在是一件稀奇的事。
　　以至于乔颜花了两息时间来确定自己的确没有幻听，才在认真考虑后告诉他：“怎会？师尊仙道无双，不会有人觉得师尊很烦的。”
　　这句话翻译一下可以理解为：像仙羽道君这么高的修为又这么大美人, 就是有点这感觉看着他这张脸也烦不起来。
　　乔颜承认，自己的确有一点点颜控, 但只有那么一点点, 主要还是因为仙羽道君的个人魅力和他对自己的好。
　　换成大师兄这不准那不准……好吧乔颜想了一下，觉得大师兄也还好，她顶多会多吐槽几句，但如果换成郁师弟，她一定破口大骂。
　　可无论如何, 她的回答已经给了仙羽道君答案。
　　师尊大约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了, 在乔颜还在胡思乱想一直代入其他人时, 他又道：“也罢，你若想出去，就出去吧。”
　　乔颜：“！”
　　惊喜的同时她生出了一丝危机感。
　　“师尊, 您是不是要逐我出门？”
　　不然怎么突然又答应了？
　　“你是我的弟子，不是我的囚徒，也许是我操心太过。”仙羽道君微垂下眼眸，声音也缓和了一些, “你的心不在此处, 我拘着你又有何用, 况且我也需要一些时间来想清楚……”
　　“想清楚什么吗？”
　　乔颜好奇问他。
　　仙羽道君语气一顿, 突然止住了话题, 并没有回答她, 反而有些莫名看了她一眼, 道：“你觉得为师在你心中像什么？”
　　乔颜一句‘男妈妈’差点脱口而出, 好在她控制住了自己，最后只矜持地说了句：“您在弟子心中如慈父仁母，弟子只愿一生侍奉在您身边，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仙羽道君眸光幽暗，在乔颜真挚的表情中，他挪开视线，口吻浅淡地说了一句：“我倒是发现你善听之语张口就来。”
　　毫无疑问，这绝对是一句阴阳，乔颜有点没懂，怎么好端端地又怼她？
　　“一生？”仙羽道君轻哼：“你才在师尊身边侍奉了多久，就敢夸口一生？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恨不得撒丫子往外跑，哪有这等心思侍奉师尊的恩德？”
　　乔颜：“……”
　　她懂了，仙羽道君这是在说她先前要外出历练之事，师尊答应是答应了，可心里显然是不乐意的。
　　很好，仙羽道君还是那么毒舌和阴阳，没有一点点改变。
　　见她不语，师尊又道：“这次出门历练，可有同行之人？”
　　“有的。”乔颜点头：“虽不是同门，但我觉着也算靠谱。”
　　然后她把郁凌天来与她交好的事儿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她主动要求郁凌天给她几个天骄，和她说要带他们去见长辈的事情。
　　见师尊皱眉，乔颜还加了句：“您不必担心，除非郁氏之人疯了，否则害我毫无意义。”
　　郁氏也是与驱仙门交好的大族之一，而且在付出代价已经和乔颜缓和之后，更没必要再做这种多此一举的事情。
　　仙羽道君并未觉得那些人胆敢害他的弟子，只是问乔颜：“你与他们毫无交际，为何会选郁氏之人同行？”
　　他了解乔颜，乔颜不是那种喜欢和陌生人同行之人，若是同门便罢，其他人实在不像她的性格。
　　乔颜先前是想和那位郁阮玲妹妹来演一场戏，但现在她提前和师尊和好了，她不确定还要不要再做这一场，见仙羽道君仔细询问，略略思考，乔颜还是直言道：“也不算毫无交际吧，其实弟子……”
　　她微垂下头，露出稍许不好意思来：“弟子与其中一位也算老相识了。”
　　这表情一看就有点不对劲，仙羽道君眉头微凝：“女子？”
　　“嗯嗯。”乔颜用力点头，一脸‘师尊你不用担心’。
　　“您常常担心弟子日后无以为家，其实一切皆有缘法，您也不用担心弟子和大师兄……”她没说完，稍许停顿，便接着说：“弟子对男子并未有那等热切想法。”
　　这话其实极私人，但乔颜觉得和师尊之间是能说的，毕竟仙羽道君是她的‘男妈妈’。
　　只是乔颜没看到，师尊本就不算太好看的脸色更沉了些。
　　他什么都没说。
　　仙羽道君待她向来是心中有什么便说什么，从来不藏着掖着，以他的身份地位也没必要藏着，然而只这一刻，师尊心中如何想没人知道。
　　乔颜只听到长久的沉默。
　　她等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抬起头询问道：“师尊？”
　　仙羽道君神色没有太大的起伏和波动，只是目光比从前更深邃了些，在乔颜略显不解的眸光中，他突然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淡淡道：“也好。”
　　这声‘也好’意味不明，但乔颜觉得师尊应该是说她有了熟悉的女子这一点好。
　　她弯起唇角，也露出个愉快笑容，极亲昵道：“师尊，改日我带她来拜见您。”
　　“不必了。”仙羽道君声音愈发淡：“我不喜见外人。”
　　乔颜也没感到诧异，仙羽道君宠爱她不代表就要爱屋及乌她的‘道侣’，况且郁阮玲也不是她的道侣。
　　到底事情得到了应允，乔颜道：“那弟子先退下了。”她伏下身子行了一礼：“弟子尽量早些回来，说不定还能赶上师尊更进一步。”
　　据她所知，驱仙门已经把那位华氏宗师请到了宗门，只是除了‘通天果’之外，旁的也还要准备一番，所以还没开始炼制丹药。
　　等炼制好了，仙羽道君便能吞服丹药闭关，确实有很大的可能会更进一步。
　　这是一件大喜事，可仙羽道君却没有什么欣喜的样子，仍轻抚她发顶，语调有些模糊不清：“早些回来，师尊在宗门等你。”
　　“是。”
　　乔颜认真应承，退出了师尊的卧室。
　　离开后，站在三楼的长廊里，乔颜和系统叹道：“儿行千里母担忧，我还没出门已经感受到仙羽道君浓浓的‘母爱’了。”
　　系统：“这次出门，除了去找夏侯桀之外，你还有其他打算吗？”
　　乔颜仔细考虑了一下，摇了摇头：“算了，这次早点回来，师尊要吞服‘悟道丹’，我这当弟子的怎好错过这等盛况。”
　　而且丹药主材还是她寻回来的，怎么着她也得在场。
　　得到师尊的同意后，乔颜立刻去了待客堂。
　　本来是准备再晚些时日，她缓和了和师尊的关系再出门，但现在这一目标提前实现了，乔颜就准备早点出去。
　　带着其他三个人，她也没法直接用那枚令牌传送进隆山秘境，得赶去秘境之外，请陛下帮忙送他们进去。
　　心里有了打算，乔颜也不耽搁，当天便和其他三个人说了，第二天就坐着飞舟出了门。
　　临走之前，她似乎看到了师尊站在窗边遥看她离开的身影。
　　当真是‘儿行千里母担忧’。
　　乔颜心中感动，以至于在飞舟上都有些想哭。
　　其他三人见她这表情着实忐忑了一番，这番离开驱仙门去见乔颜的‘长辈’，到底有些惶恐，本以为她说的长辈是指宗门内或是邻近宗门的修者。
　　如今还要坐飞舟，谁知道到底是长辈还是什么邪道功法要献祭修者，这都是有可能的。
　　但郁氏将他们‘卖给’了乔颜，这一切便不是他们能抵抗的了。
　　好在乔颜没打算‘献祭’他们，几个人乘坐飞舟，花了好些天来到隆山秘境之外。
　　这里郁阮玲他们认得，但此时并非隆山秘境开启之时，周遭空无人烟，不知道乔颜带他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乔颜没有理会他们的想法，拿出那枚令牌，神识探入其中，并未激活，她冲着隆山秘境的出口处喊道：“陛下，我给你送人来了。”
　　一道金色光芒从隆山秘境的入口处蔓延出来，顷刻将乔颜四人笼罩在其中。
　　这一刻，除了乔颜之外，即便是最镇定的郁阮玲都有些惊慌。
　　夏侯桀直接将四人带到了那遗迹之中。
　　眼前光芒流转，重新能看清时已经来到了那片有着九扇门的空间。
　　‘陛下’的声音略带嫌弃：“这就是你为朕寻的‘天羽卫’？”
　　显然他有些看不上郁氏三人的天赋。
　　乔颜则道：“陛下，那等天赋超绝，例如我师兄那样的，都拜在仙门大派里了，就凭我的本事哪找得到那样的天骄，这几位都是我花了好大的人情，从旁的势力里给您挖出来的，如今不比上古，您将就着用吧。”
　　说完她看了眼郁阮玲，又道：“再说了天赋也不是唯一，我找的这几位也许于天赋上不算顶尖，但旁的未必不行。”
　　她的打量之下，郁氏这几人面色都难以克制地露出些许恐惧来，只有郁阮玲勉强镇定，问道：“乔公子，敢问这是……”
　　“噢，你们不用担心。”乔颜这时候才想起要安慰他们一句：“陛下就是我说的长辈，陛下是上古时期的王朝强者，想寻几位传人继承王朝道统，你放心，这是好事，我不会害你们的。”
　　至少在夏侯桀打不过仙羽道君，没和她撕破脸皮之前，的确是好事。
　　“王朝道统？”
　　郁阮玲眸光微怔，似乎没想到乔颜说的竟是真的。
　　至于陌生强者带来的危险……修道哪能没有危险，一个王朝强者的道统，就算有危险，说出去也是会引起无数人争夺的。
　　不管他们怎么想，‘陛下’依然有些不满：“乔颜，你拿这种敷衍东西就想从我这儿得到宝物？”
　　“怎么敷衍了？”乔颜挺起胸膛：“我是您的‘天羽卫’统领，我挑选人时自然要多方考虑，这几位都是我熟识的天才，只要您传下道统，我自然会把他们培养成一名合格的天羽卫。您该不会想反悔吧？”
　　乔颜露出几分委屈：“您好歹是与我师尊同层次的强者，一字千金。”
　　夏侯桀轻笑：“不用拿你师尊来威胁朕，你背着你师尊与朕交易，倘若日后事发，还不知惩戒你的是谁。”
　　眼看郁氏三人皆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来，乔颜忙咳了一声以做遮掩，道：“这就不劳您担心了，我师尊待我如子，不会在意这些小事。”
　　“罢了，算朕给你师尊一个面子。”
　　夏侯桀身形未现，只一道金光落下，分为三份，落入这三人眉心之中。
　　郁阮玲三人当即一阵恍惚，盘膝坐下，打坐起来。
　　乔颜看得有些艳羡，不过她已经承了仙羽道君道统，就算得到了夏侯桀的道统也没什么大用。
　　她抓紧时间问道：“陛下，我的好处呢？”
　　又是一道金光落下。
　　乔颜伸手抓住，旋即失望道：“就一件？”
　　“你就为朕带来了这么三个人，给你一件已是看在你师尊的份上。”
　　“好吧，一件就一件，总比没有好。”
　　乔颜顺手收了起来，看着已经陷入闭关状态的三人，道：“他们要留在陛下这儿吗？”
　　“不必，继承道统之后，以天道发下誓言效忠朕，你就可以带他们离开了，他们以后跟着你。”
　　乔颜点头，这样更好，免得郁凌天以为她真把这三个人献祭了。
　　不过看样子这三个人要打坐一段时间，乔颜也不想就这么干看着，便同夏侯桀继续道：“陛下，您就没有什么有用的秘法或是宝物传给我？我好歹是您的统领，身上没一点王朝象征，岂不是丢了您的脸面？”
　　“你师尊仙道无双，你还要向朕要什么宝物？”
　　“话不能这么说，您毕竟是上古时期的强者……”
　　“无暇层次的修炼感悟，给你要不要？”
　　乔颜顿时露出笑容：“若我到了无暇层次，我自然可以向师尊求教，不劳烦您了。”
　　“果真无知小儿。”
　　夏侯桀嗤道：“你以为朕是给你？你既然先前为你师尊求了一枚‘通天果’，想来旁的也不吝求一些。”
　　“不是给我用的？”乔颜面色一怔，旋即意有所指道：“陛下，我师尊和您是同层次的强者，您的经验，给我师尊就不必了吧？”
　　“你懂什么？”
　　夏侯桀依然嗤笑：“你师尊不过无暇初阶，你知道朕当年是什么境界吗？朕已触摸到了创世的边缘，如今这个时代，朕这些时日也看了一番，无暇都极少，越往上越难修炼，无暇境界的修炼经验，比什么‘通天果’珍贵无数倍，你真是没见识。”
　　乔颜唇角微抿，心道你搁我这装有什么意思？我本来就只是一个低阶修士。
　　不过想了想，她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问：“您说我师尊只无暇初阶？您已经触摸到了创世的边缘？那您怎么还输给我师尊？”
　　夏侯桀显然被这个问题创到，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她：“朕自上古时期历经了许多变数，况且活到如今，修为折损也是正常，你不会以为修者便能与天同寿吧？上古时期到如今过了多久你自己想想，朕中间也是用了些法子沉睡，才到今日。”
　　稍稍停顿，他再次开口，这一次声音里多了几分真挚：“况且你那师尊，的确天赋超绝，年轻轻轻就修炼到无暇境，以弱胜强不在话下……”
　　这一句多少有些感慨。
　　乔颜是知道的，天骄之辈越级战斗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只是越往上等级之间的差距越大，况且夏侯桀也不算庸碌之辈，他能修炼到这个地步，同样是稀世罕见的天骄。
　　这么说起来师尊是真的牛。
　　乔颜不由心生向往之意。
　　迟早有一天，她也要像师尊这么牛。
　　“好了，你到底要不要？”
　　“要！”
　　乔颜一口应下，旋即又露出警惕神色：“不过您别想再诓我去找什么东西了，我上次被我师尊狠狠骂了一顿，这种事再来一次，我师尊得把我逐出门了。”
　　“不经历荆棘，如何求得宝物？”
　　“要不这样。”乔颜眨了眨眼，“您也别说什么无暇境的修炼经验了，您有没有超凡境破驭灵的宝物，给我一件，我保证竭尽全力。”
　　“没有。”
　　“您连无暇境都有，没有超凡境的？”
　　“等级太低，朕当年懒得收集。”
　　“……”
　　乔颜无言以对。这个X装地真的很生硬。
　　沉默了会儿，她干脆也在三人旁边盘膝坐下。
　　“算了，我此番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成，下次再和您交易。”
　　说完她也不等夏侯桀回答，自顾自拿出了刚刚他赐予的那件宝物。
　　那是一件铃铛模样的宝物，大约巴掌大小，似乎以青铜铸造而成，面上隐约有绿色光芒折射，其上以古文字镌刻‘震天’二字。
　　名字倒是取得霸气，然而乔颜以神魂牵引灵气注入其中，除了发出的响声有些震慑人心之外，好像没有别的作用。
　　“陛下，这是做什么用的？”
　　给了宝物好歹也给个说明书啊。
　　“战斗之器，动响此铃，可使敌人有一瞬怔住，修为越高效用越大，这件灵器等级不低，别的妙处你自己探索，小子，若不是我这里没有更低的东西了，我不会赐予你此物，算便宜你了。”
　　乔颜对他硬要这么装一下的话毫无感觉，但得到了解释后她倒是有几分欣喜。
　　修者战斗一瞬便能决定生死，能在战斗中影响敌人心神的宝物，确实珍贵，而且说不定还有他用。
　　上古王朝的帝王果然宝物多。
　　这么想想，以人才来夏侯桀这里换取东西真的划得来，这些东西如今都很难到了。
　　只是除了郁氏这三人，旁的认识的人乔颜也不好意思坑蒙拐骗到这里，毕竟要以天道发誓，多少有些隐患。
　　把玩了一会儿，乔颜爱不释手，收起这件‘震天铃’之后，她热切地抬起头，笑容满面道：“陛下，旁的天骄我真的找不到，要不您看看我？我的天赋其实还可以的，修炼到超凡也没用多久，比我师兄他们都快呢。”
　　夏侯桀见她一脸热切的样子，淡声笑道：“你愿意发誓效忠朕？”
　　“那当然不行，不过我可以发誓，只要您不让我做违背本心的事，另外不让我做违抗师尊之事，其他方面我可以为您效力。”
　　“你觉得朕看起来像个冤大头吗？”
　　“怎么会是冤大头呢？我未来要是成长起来，说不定也能到无暇境，您有一个无暇境的‘天羽卫’，那是多么有面子的事？这可比您亲自培养一个无暇境强者划算多了。”
　　“也可以。”夏侯桀声音更飘渺了些：“你得到你师尊的同意，朕也不是不能收下你，王朝之时，朕的天羽卫也收纳过旁的宗门之人，海纳百川，朕不是那等迂腐之人。”
　　“一定要得到我师尊的同意吗？”
　　“朕暂时不想和你师尊交手。”
　　乔颜顿时丧气起来。
　　“我师尊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你不是说你师尊最疼爱你？”
　　“是疼爱，但是很严格。”乔颜难得和人吐槽，主要是也没有合适的对象，夏侯桀勉强算一个。
　　她叹着气道：“我师尊连我出门历练都不太允许，若是知道我背着他和陛下您交流，还不知会怎样生气，我出来之前刚刚和我师尊闹了些小别扭，我花了许多力气才和好呢。”
　　也许是说到仙羽道君，夏侯桀有了几分谈性。
　　“哦？因为什么起了别扭？”
　　“……”
　　乔颜张了张嘴，没说出口，又看了眼正在闭关的三人。
　　夏侯桀淡声道：“他们听不见。”
　　乔颜这才道：“我师尊最近很奇怪，我先前一直和他一起药浴来着，本也没什么，可前些天他突然说影响不好，要分开沐浴，您说奇不奇怪？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就算有这样的情绪，从前怎么不说，都这么久了。”
　　“你师尊喜欢男人？”
　　“咳咳咳……”
　　乔颜差点被他一句话创死。
　　“怎么可能？”她面色难以言喻：“我上次和我大师兄一起被我师尊撞见，他都严厉地训斥了我，还有我上次和我小师弟——”
　　乔颜的声音戛然而止。
　　夏侯桀正听得兴起，见此道：“怎么不往下说了？”
　　乔颜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呵呵，我、我刚刚和您开玩笑呢。总之我师尊待我如子，犹如严父慈母，我们关系很好的。”
　　一时激动，她好像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既然如此，他又为何生气？”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我不该打探我大师兄和四师兄的事……”
　　乔颜喃喃道。
　　“你既然怀疑，何必如此扭扭捏捏，直接问你师尊不就好了。”
　　“话虽如此，可到底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
　　“我师尊若没这种想法，我这么问也太过冒犯了。”
　　“若是有呢？”
　　“不可能。”
　　乔颜笃定道：“我师尊一直拿我当儿子看待的。”
　　“你不问怎么知道？你既然说他疼爱你，想来即便冒犯，也不会过于气恼，若不弄清这事，难道你心中不会有个梗结？”
　　这话的确有些道理，乔颜点了点头，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她目露警惕：“陛下，您这么关心我和我师尊的事做什么？”
　　“这个时代的天骄之子，朕自然关注，有何问题？”
　　夏侯桀坦然自若，并未遮掩。
　　他关注乔颜本身就是因为仙羽道君的缘故。
　　如他这等境界的修者，旁的许多东西已经不能让他提起兴趣了，仙羽道君身为这个时代当之无愧的天骄之辈，又战他胜之，他自然多关注几分。
　　“好吧。”乔颜算是接受了他这个解释，“不过我离开之前同我师尊说，我有了亲近的女子，就是她。”乔颜指了指正在打坐的郁阮玲：“我师尊什么反应都没有，甚至还说‘也好’，我觉得不像。”
　　“既然你心中已有了定论，还问朕做什么？”
　　乔颜微微抿唇，沉默下来。
　　她又不是个傻子，大大咧咧很多时候只是她的外在，甚至从很多方面来看，乔颜本就是个很聪慧与细心之人，她并非只有‘赌狗’、‘冲动’这一面。
　　虽然从多方证明了四师兄之前的问题是想多了，但乔颜内心深处其实也不能百分百肯定，包括和系统说的那些，回答四师兄的那些话。
　　仙羽道君最近确实有点奇怪，这些奇怪能解释地通，可不能完全消除乔颜的疑虑。
　　至于当面问清楚……乔颜本不是这等畏首畏尾、裹足不前之人，问一问也没什么，但她怕仙羽道君到时候的回答会让她感到惊讶，虽然这几率很小，也不是什么天崩地裂的大事，但说句实话，她以前确实把仙羽道君当成长辈。
　　虽然系统总说她色迷心窍，但乔颜还真没对仙羽道君起过什么心思，一开始只是把他当成一个任务人物，后来逐渐亲近，至少从感情方面她视他为长辈。
　　万一最后得到的答案真让她意外，她总得想一个合适的方式和这位道君继续相处，不然多尴尬啊。
　　这才是乔颜一直没有开口询问的最终原因，当然她打心底里确实觉得仙羽道君是把她当儿子的。
　　师尊又没受【魅魔的馈赠】影响，平日里也是教导她居多，要不是四师兄那日同她说了那些话，她根本没有往那个方向想过，还真当这是玛丽苏万人迷世界啊，怎么可能见一个一个爱她？
　　乔颜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来，面色突然平静了许多。
　　“其实问一问也没什么，我相信我的判断，平日在宗门当面我也不好开口，如今正好。”
　　她拿出传音符，看向夏侯桀：“陛下，您能不能把您的伟力收一收，我给我师尊传个音。”
　　在遗迹中传音符用不了。
　　夏侯桀笑意加深，当即便道：“自然可以，朕帮你。”
　　一道微弱的光芒落入乔颜手中的传音符上，他道：“问吧。”
　　乔颜先在心中措了一下辞，才清了清嗓子，激活传音符中联通师尊的那枚符文。
　　“师尊，弟子有个问题一直埋在心中，想要得到师尊的答复。”
　　“那日，四师兄邀我去泣风崖，同我说了一些话，我觉得甚是荒谬，只是他有这样的疑惑，难免旁人也会有，所以弟子斗胆，想向师尊求教……”
　　她大致地把柳河当初说的描叙了一下，最后深吸了口气，才道：“师尊待弟子……其实只是师徒之情、父子之情，对吗？”
　　传音发去，乔颜心中突然多了几分紧张。
　　她本来没觉得多严重的事，但真问出了口，多少还是觉得有些别扭，要是仙羽道君没这意思，她得多尴尬啊。
　　默叹一声，乔颜又等了一会儿，并没有等到传音符那头的回复，她只得放下玉符，道：“我觉得这事多半是我四师兄想多了，你看，要是真如此，我师尊肯定第一时间回复我，如今看来，正因师尊心中坦荡，所以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看传音符，或是觉得这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便寻了空再回我。”
　　乔颜越说越笃定，心中最后那一丝疑虑也渐退去，她长呼出一口气，姿态稍稍懒散了一些，且露出一丝沮丧。
　　“陛下，你看，都是你怂恿我，我这次回去我师尊定要罚我，不行，您得补偿我的损失。”
　　夏侯桀不置可否，只意味不明道：“一切还未可知，你急什么。”
　　“算了，不想这些了，陛下，他们还要闭关多久？”
　　“最少一两日。”
　　“这么久？”乔颜皱起眉头：“要不您先送我出遗迹，我到隆山秘境里逛逛？坐在这儿干等实在无聊。”
　　“可。”
　　夏侯桀当真把她送出了遗迹，让她自己在隆山秘境里历练，过几日再回来。
　　陛下这么好说话的时候不多，乔颜甚至觉得他也有些怪怪的。
　　不过这都不是什么重要之事，夏侯桀如何与她关系不大。
　　乔颜独自在隆山秘境里逛了几天，因着此刻隆山秘境关闭，没有其他人在里面，她倒也有些收获。
　　只是唯一让乔颜觉得奇怪的是——等她逛了几日回到了遗迹之中，师尊依然没给她回复传音。
　　“难道是‘悟道丹’已经炼制出来了，师尊正在闭关？”
　　不然有些说不通。
　　便是不在意，不是重要之事，仙羽道君也不可能几日不看传音符，而且不回复她。
　　“那也太尴尬了。”
　　乔颜一想到师尊正在闭关，说不定她回去的时候仙羽道君才出关，到时候当面看她的传音，那不得尴尬死？
　　一瞬间，乔颜觉得自己三室一厅都能抠出来了。
　　她就不该受夏侯桀的怂恿，这下好了，连她这种铜墙铁壁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人家把她当儿子，结果她问人家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想想都吓人。
　　“完了完了。陛下，这件事你得负责。”
　　乔颜哭丧着脸，觉得自己连宗门都回不去了。
　　夏侯桀倒是一直没生气，反而对她的冒犯十分宽容，见此还道：“无妨，倘若你师尊真逐你出门，你就能成为真正的‘天羽卫’统领了。”
　　乔颜无声翻了个白眼。
　　你怎么对我、我师尊又是怎么对我你心里没个数？谁稀罕当什么‘天羽卫’统领？
　　“罢了，横竖都要死一回，大不了我去泣风崖待几天，我就不信我师尊还能真逐我出门。”
　　乔颜定下了心神，看向还在闭关的三人：“他们快出关了吧？”
　　“快了。”
　　“那就好。”
　　乔颜点点头。
　　只是她如何也不会想到，所谓师尊没回她的传讯并不是在闭关，也不是没看到。
　　仙羽道君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她的传讯。
　　弟子在外，传讯而来，也许是遇到了危险也不一定，他怎会忽略，但乔颜却不是遇险求助，她问了一个仙羽道君不知该如何回答的问题。
　　那日之后他本以为乔颜会早早问他，但乔颜却一直没有开口，他以为乔颜已经得到了答案，不会再问，却没想到此刻又突然传音询问。
　　仙羽道君从无彷徨之时，也从未想过自己有踌躇不前之时，他修道至今，从来没有过什么事情能够让他感到为难，甚至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刻他却遇见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因为他第一次对某件事情感到迷茫。
　　若说他对乔颜有那种极为深刻的感情，又或者他问心无愧，确实将乔颜当成孩子疼爱，无论哪种，他皆能答之，不过但凭本心。
　　此刻他的想法却有些连他自己也弄不懂。
　　他没有那种浓烈不顾一切的情感，可要说只是将乔颜当成弟子、孩子，与其他人一视同仁，似乎也不尽然，至少他做不到对其他弟子也如此庇佑，便是怜惜乔颜孤苦无依，可到底是不同的。
　　他一生未历情-爱，于此处模糊不清，第一次品尝到畏葸不前之感。
　　所以他没有回复乔颜的传音，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直到乔颜几日后再次传音：“师尊，您是不是在闭关？若是闭关，弟子晚些时日再回来吧，等您听了传音弟子再回来。”
　　她的意思很简单，面对面聊太尴尬了，等尴尬完了她再回来。
　　这不仅是为她自己考虑，她觉得面对面说这种事，仙羽道君也很尴尬。
　　然而这话显然让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仙羽道君有了回答的意念。
　　道君站在窗边，遥望乔颜一直练剑的那颗大树，他手握着传音符，眉头紧皱，在乔颜发出这条传音不久便回复了她。
　　于是还在遗迹里、已经等到其他三人闭关结束、不知接下来该到哪里再去消耗时间的乔颜很快就听到师尊的回复。
　　“先回来再说。”
　　作者有话说：
　　三章合一呜呜。
　　乔颜：？！
　　夏侯：（笑）恭喜你啊，小友。
　　乔颜：……
　　#完了我那美如谪仙的男妈妈竟然真对我有意思？#

第65章 你记住这句话
　　◎‘原来是一场误会啊。’◎
　　“先回来再说。”
　　这句话让原本还在和‘陛下’谈笑风生的乔颜心中当时就是一咯噔。
　　她本来还和夏侯桀说果然是想多了, 师尊没这意思，他们就是‘父慈子孝’的师徒关系，可仙羽道君却给她回了一句‘先回来再说’。
　　什么意思？
　　为什么不直接训斥她想多了, 或者说她无稽之谈、荒谬？
　　乔颜的笑容当即就凝固在脸上。
　　倒是也听到这句话的夏侯陛下笑道：“看来你师尊果然对你有些偏心。”
　　他在‘偏心’二字上加重了些读音，其意不言而喻。
　　乔颜握着传音符神情严肃地沉默了许久, 才骤然抬起头, 看向显露出身形的‘夏侯陛下’：“您好像对我和我师尊的事特别感兴趣？”
　　这和她之前问的那句不一样，夏侯桀因为败在仙羽道君手下，所以对仙羽道君多了几分关注也能理解，手下败将嘛，想着翻盘很正常, 但她现在突然觉得夏侯桀好像很关注她和仙羽道君的感情之事。
　　和他有什么关系？
　　“你不必用这样的眼神看朕, 朕只是想看看……”
　　夏侯桀唇角笑意愈深：“一个修无情道之人动情是什么样子, 况且你继承你师尊衣钵，朕很想知道，大道无情爱上一个人道无情之人是什么模样, 想来那情形定然十分精彩。”
　　他确实有些幸灾乐祸。
　　仙羽道君修无情道，乃仙道无双的天骄之辈，看这样的天骄折首痛苦确实很有意思。
　　乔颜无声翻了个白眼。
　　“那您恐怕要失望了，我和我师尊感情好得很。”
　　哪怕一个是‘父子’之情, 一个不是。
　　因着仙羽道君回了传音, 摆明了想当面和她说, 乔颜便也没准备耽搁, 当即就准备带着郁氏三人回去。
　　虽然这事确实很尴尬, 当面说更尴尬, 但对于乔颜倒也不是什么完全不能面对的事。
　　开玩笑, 郁师弟和大师兄当时难道不尴尬, 她不是一样挺过来了？
　　“陛下，劳烦您送我出去，我要回去了。”
　　夏侯桀笑着点头：“没问题，小子，若有疑惑，可问我。”
　　他还给了乔颜他的传音符文。
　　“行。”
　　乔颜十分敷衍地应了他，却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当即便领着三人离开了隆山秘境。
　　一行四个人哪儿也没再去，就到遗迹打了个转，继承了夏侯王朝的‘天羽卫’道统，便又原路返回。
　　只是和来时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郁阮玲几人精气神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气质锐利了许多，‘天羽卫’本就是夏侯王朝护卫帝王的机构，在那个时代可以说是帝王手中的一把刀，他们三个虽然天赋达不到‘陛下’的预期，修为和当年的‘天羽卫’相比更是天差地别，但好歹继承了‘天羽卫’道统，未来的修道之路已不用愁了，唯一需要警惕的就是他们都向夏侯桀起誓效忠。
　　当然，离开了遗迹，他们目前暂时需要听令于乔颜，因为乔颜现在是‘天羽卫’统领。
　　乔颜和仙羽道君的事，他们原先不了解，可在遗迹这些时日多少听闻了几句，此刻回驱仙门，几人心中都有些起伏。
　　心情倒是比乔颜还激烈几分，有关于仙羽道君的事毕竟是大事，恐怕会引起仙灵界震动。
　　乔颜自己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波动。
　　仙羽道君刚回复她传音那会儿，她确实有些难以置信，但经过了这么久的心里建设，她内心已经平和多了，至少设想过了无数种可能，并且都一一准备了对应方式。
　　对她来说，就算仙羽道君真对她有意思也不是什么天塌了的大事，如果仙羽道君想杀她那才是大事，因为她很可能真会死。
　　因此一路上她都很平静，四个人平静地又回到了驱仙门。
　　乔颜交代了几句，就把郁阮玲三个人打发回待客堂暂住，她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往升仙阁而行。
　　她回到升仙阁时，看见师尊站在三楼的窗户边往这边看来。
　　仙羽道君修为超绝，该是早就感知到她的气息了。
　　乔颜站在院子口，隔着很长一段距离与他遥遥对视，她看不清师尊的目光，只能看到他面色有些深沉。
　　许是她站的时间有些久了，连守在门口的两位师兄都忍不住提醒道：“乔师弟？”
　　乔颜这才回过神来，对两人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迈步往里走去。
　　但她没直接上三楼去拜见仙羽道君。
　　乔颜转了个弯，走进了自己的住处，然后脱了鞋袜和外衫，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她仰面在床上躺好，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叹息。
　　系统：“？？？”
　　乔颜却有些懒散道：“等下肯定是一场耗费精神的事，坐了好些天飞舟，我累得要死，先睡一觉再说。”
　　系统：“那你师尊呢？”
　　“放心好了，师尊又不像你，这么点时间还等不了？等我睡醒了再说。”
　　她安安心心地开始休息。
　　系统对她的行为感到异常无语，不过乔颜自己都不急，它也没什么话可说。
　　只苦了仙羽道君。
　　师尊本已做好了准备与她交谈，结果乔颜就站在院子门口和他对视了一眼，转头就回了自己的住所开始睡觉，这让做好心理建设的仙羽道君心中情绪一下子梗住，有种难以言语之感油然而生。
　　他神色更沉了些。
　　至少从这些举动来看，乔颜对于这件事的接受程度不高，他是比较抵触的。
　　仙羽道君依然站在窗口，面色没有什么变化，他在心中问自己，对这弟子究竟是何感情？
　　这个问题这些天他问了自己许多次，却始终无法得到肯定的答复，也许只有与乔颜交谈过，他才能知道自己心中究竟是何想法，究竟只是把他当成宠爱的弟子，还是有其他无法显露于人外的想法。
　　他垂下眼眸，身影于窗边消失。
　　而乔颜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夜幕降临。
　　她从床上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又揉了揉眼睛，清醒了一会儿，才看着窗外清冷的月光叹道：“好了，战斗开始了，系统，今晚肯定是个不眠夜。”
　　系统不置可否。
　　如果乔颜和仙羽道君闹翻，其实它挺期待的。
　　乔颜先去膳食堂吃了晚膳，填饱了肚子，她才理清思绪，回到升仙阁，往阁楼上走去。
　　师尊静静坐在卧室里，不知是不是已经等了她一天了。
　　乔颜敲门进-入，于师尊身前的蒲团上跪坐下来，先行了一礼：“师尊，弟子回来了。”
　　仙羽道君也没有第一时间说起那件事，只是平静询问：“此番出去历练，一路上可曾遇险？”
　　“没有，弟子一路上都很顺利。”
　　“可有什么收获？”
　　“收获颇丰。”
　　仙羽道君点了点头。
　　这一部分是一对师徒间正常的问询，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这话问完，房间里就陷入了一片寂静。
　　仙羽道君不知该如何开口，他怕吓到自己的弟子，也担心此后师徒二人将陌路。
　　乔颜等了一会儿，见他不说话，抬头看了一眼，她一眼就看出仙羽道君是在担心哪个方面，于是她开门见山道：“师尊，在弟子心中您是仁父，是慈母，是无论何时都会庇护弟子的长辈，您对弟子恩重如山，无论如何，弟子永远都是您的徒弟。”
　　这番表白十分真挚，仙羽道君静静聆听，许久，乔颜才听得一声微不可见的叹息。
　　师尊轻声道：“若为师对你……”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你是否会觉得为师……不堪？”
　　乔颜微微抿唇，表情严肃了一些，但她没有直接回复仙羽道君这个问题，反而主动问起：“师尊，容弟子问您几个问题。”
　　“你问。”
　　“您为何会觉得对弟子有那种……”乔颜省略了这一部分，继续道：“是基于何事？或者什么时候？您修无情道，从未历经感情之事，也许您对弟子只是怜惜、疼爱，并非男女之事呢？”
　　这也是乔颜要弄清楚的。
　　仙羽道君修为超绝，但乔颜看出来了，一向无所不能的师尊在感情方面就是个小白，她现在稍微摸清楚了一点，仙羽道君很可能那天听到了她和四师兄柳河的对话，以他的修为来说，这不是什么非常稀奇的事，只是他并未像之前大师兄那次一样发难，这一点乔颜有些奇怪。
　　可若是如此，也许仙羽道君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想法，只是听到四师兄这么说，加上他确实觉得自己对她有所不同，所以才产生了这种错觉，因此以乔颜看来，仙羽道君对她并没有那种非常炙热的感情，虽然乔颜的感情经历也不多，但她经历过上辈子信息狂流的轰炸，至少从各种文学作品中能看出来，感情应该来得更炙热一些。
　　仙羽道君没想到她会主动这么问，静默了一会儿，他才如实道：“那日，为师听见了你与柳河的谈论。”
　　果然是这样。
　　乔颜心情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她露出松快的笑容，面上的严肃也退去了许多，她叹了口气，不等仙羽道君再往下说，便道：“原来是这样，师尊，您大概是被我和四师兄的交流误导了，其实您对我就是很正常的疼爱，也许是因为您从未这样疼爱过一个弟子，也没有孩子，所以不懂对孩子的感情，才会误认为是那种感情。”
　　说完她又问道：“您是否觉得爱我胜过一切？”
　　仙羽道君眸光微怔，旋即很平静地回答她：“修道之人不该有这样的想法。”
　　“那您是否每一时每一刻都想与我在一起？”
　　“为师喜静。”
　　“那您是否……”这问题有些不好开口，但乔颜为了确定还是咬牙道：“您是否想过要与我做一些、一些男女之事？”
　　这一次仙羽道君停顿地更久了，好一会儿才看着她道：“修无情道之人，情-欲淡薄。”
　　乔颜露出完全放松的表情，有些好笑又有些叹息：“您果然是误会了，您待我就是父亲待孩子的感情，您看，有关于男女之情的事情您都合不上，况且您对男人应该没什么兴趣，我和您都是男人，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仙羽道君没有说话，似乎陷入了沉思。
　　乔颜好笑的同时，系统却在脑海中问她：“这么简单就能确定了？”
　　“那不然？”
　　“有没有可能，仙羽道君确实对你有好感，只是这种感觉不深，所以达不到你说的这几个条件？”
　　系统谨慎地分析，它总觉得乔颜在对待这件事上有些过于简单。
　　乔颜却否定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要相信我，这可是我看过无数文学作品得出来的结论，他一条都不符合，绝对对我没意思，我就说嘛，男妈妈怎么可能突然变成‘男朋友’。”
　　系统微微皱眉：“文学作品？什么文学作品？你上辈子谈过恋爱吗？”
　　“没有啊。”乔颜答得理所当然：“我这种王者需要恋爱吗？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至于什么文学作品，那可就多了，什么《霸道总裁小娇妻》、《我和我不苟言笑的师尊》、《高冷首辅爱上我之后》……等等等等，还有更深层次的，比如什么《人外的爱情》、《我和鱼人的X》……”
　　她越说系统越觉得有些不妙，等她细数了好多本奇奇怪怪名字的书，系统实在忍不住，打断了她：“所以说你的经验都来自于这种玛丽苏小说？”
　　“你才玛丽苏呢，这名字听着多刺激……”
　　乔颜还回味了一下，才斩钉截铁道：“总之，我的判断肯定没错，你放心好了。”
　　系统放不了心。
　　但乔颜笃定如此，它也没有办法。
　　仙羽道君在短暂的沉思之后突然抬头问她：“你为何这么清楚？”
　　乔颜面色一怔，旋即目光挪移道：“那个、弟子以前在乔家……”
　　“那不是你诓你大师兄的话？”
　　乔颜：“……”
　　许是见她面色逐渐心虚，仙羽道君神色微冷了些，突然开口：“罢了，你先回去吧，为师需要好好想一想。”
　　乔颜说的那些确实有些道理，他扪心自问，他做不到乔颜所说那些，但还有些更细节的东西却不同。
　　比如他对于乔颜和郁凌霄、陆飞羽之事心中都是不悦的，若说他们都是男子，这也正常，但之前乔颜出门历练时和他提起与郁氏一女子亲近，他心中依然有些不悦，身为师尊，他处处关心乔颜，可他好像从来没有为这弟子操心过姻缘之事。
　　乔颜想修无情道，他虽传了衣钵，可心中并不喜悦，他担心这弟子日后断情绝爱，还有与乔颜一起沐浴之时，乔颜提起掌教，他心中第一想法便是不可为旁人所观……
　　诸如此类还有许多。
　　仙羽道君承认，他对于乔颜的许多关心、爱护、庇佑，定然都是以师尊的心情去做的，然而还有许多，是与他师尊身份相悖的。
　　身为师尊，他怜惜、爱护乔颜是应该，但这份怜惜爱护里是不是全然都是师徒之情，他却难以判断。
　　先前回答乔颜的问题，他皆否认，可他没说的是，至少那一天，得知弟子身陨，而后又看到乔颜带着通天果回来，得知他为他寻觅此物九死一生，仙羽道君那一刻内心的感动是无法言说的。
　　这弟子卑微时拜入他门下，他看他可怜，对他的维护和怜惜似乎已经成了习惯，以至于之后连他自己无无法判断他对乔颜是一贯以来的习惯，还是在某些事情中，这份师徒之情已经变了许多。
　　因为那样的感动，这一生也只有乔颜给予过。
　　这些话，在乔颜已经笃定师尊只是经历地少所以误会之后，仙羽道君无法再说出来。
　　看着弟子轻松的眉眼和一如既往的笑容，他只能藏于心底，以时间来证明。
　　这些想法乔颜自然也不能得知，在听到仙羽道君让她先退下，他要好好想想的时候，她反而催促道：“师尊，您相信我，您肯定是误会了，这些无稽之事没必要耗费师尊太多心神，师尊快要吞服悟道丹了吧？别让这些琐事扰乱了您的道心，天色已晚，咱们还是去沐浴吧。”
　　显然最后一句话才是她图穷匕见。
　　每天的药浴，仙羽道君不去，乔颜还真不好意思私自用师尊的池子和他配好的药，而且她一个人泡也没有美丽的‘男妈妈’可以养眼。
　　仙羽道君原本还在沉思，听到她最后一句话骤然抬头。
　　他面色内敛了许多，声音也一如既往没什么变化，只静静看着乔颜：“你倒是心大。”
　　乔颜弯起唇角：“师尊您还能害我不成？况且您不是说了吗？您修无情道，情-欲淡薄，况且您天人之姿，谁还亏了什么不成？”
　　这话有几分玩笑。
　　以她现在和仙羽道君的关系，乔颜觉得开点玩笑也没什么，不似一开始那般战战兢兢，再说这事都说开了，‘父子’之间能有什么隔日仇。
　　仙羽道君果然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用深沉内敛的眸光看了她一眼，而乔颜毫无感觉。
　　在她的催促下，师尊起身往走廊尽头的浴室走去。
　　乔颜亦步亦趋地跟着，等师尊把药物配好撒进池子里，她就一溜烟‘流’了进去。
　　泡在池子里的那一瞬，乔颜感触道：“系统，这才是人生嘛，半个月没泡，我感觉人都僵了，离开了师尊我该怎么办。”
　　系统无言以对。
　　它总觉得乔颜在作一种很新的死。
　　然而乔颜本人没什么感觉，等师尊也靠在池壁之后，她蹭了过去，关心道：“师尊，那枚悟道丹炼制好了吗？”
　　“两日前华氏宗师炼制成功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还怕他炼制失败呢。”乔颜就担心这丹药炼制失败，到时候连带着她刷的好感都上不去，毕竟成功对仙羽道君才有实际作用，失败的话只能说她关心师尊。
　　“您准备什么时候吞服？”
　　乔颜接着关心。
　　仙羽道君能不能更进一步这事对她来说也很重要。
　　可师尊却好似有些迟疑，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她：“过些时日吧。”
　　“为什么？”
　　乔颜不太理解。以仙羽道君的状态，当然是越快越好，当时拍卖就有许多宗门参与，虽然这枚丹药可以说是驱仙门自己得到的，但迟则生变。
　　师尊没有回答她。
　　仙羽道君眸光微垂，在迷蒙的雾气中有些模糊，他看着水面，却又好似什么也没看。
　　至于为什么要推迟一段时间……自然是因为心中之事。
　　他修无情道，而这悟道丹效用又是在‘悟道’之上，不弄清楚心中之事，他无法稳下心神闭关，这就是原因。
　　但他没有说给乔颜听。
　　因为乔颜已经笃定这件事只是一个误会。
　　见师尊久久不开口，似是不想告诉她的样子，乔颜虽然心中有些急切，却也知道自己修为不高，很多修炼上的事情师尊说了她也未必明白，她凝神想了一会儿，才在脑海中对系统道：“你说……我要不要去和夏侯桀换他的修炼经验？”
　　系统这一次特别迅速回答她：“别作死，我求你。”
　　“什么叫作死？”乔颜特别不满它的话，虽然她确实经常作死，但孝敬师尊的事怎么能叫作死呢？“仙羽道君要是能更进一步，我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再说上次虽然有一些意外，但结果还是很好的，夏侯桀得到了令牌，我提升了修为，我师尊得到了悟道丹，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乔颜显然属于那种极端赌狗性格，无论什么事，只要过了一段时间她就觉得世界美丽，又可以重来了。
　　系统简直是怕了她。
　　“你放弃这个想法，我给你两百积分。”
　　“好。”
　　乔颜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立刻就答应了它。
　　得到了一笔意外之财的乔颜转头就把‘陛下’抛在脑后，现实世界中，她重新扬起笑容，同仙羽道君道：“师尊，弟子修为浅薄，也许帮不上师尊什么忙，但师尊若是有什么需要弟子的地方，尽管开口，弟子一定勉力而行。”
　　这话之后，原本看着水面沉思的仙羽道君侧头看她，在自家弟子灿烂的笑容中，他的眸光更深了。
　　他凝视她许久，于乔颜期盼之中仙羽道君微弯唇角，似玩笑又似认真般同她道：“若有一日师尊要你献身，你也愿意？”
　　这明晃晃表忠心的好时候乔颜自然不能放过，她立刻挺起胸膛，拍了两下胸脯，斩钉截铁道：“为师尊愿刀山火海一往直前。”
　　仙羽道君盯着她的眼睛，许久，他挪开目光，唇边笑意多了几分捉摸不定。
　　“好，你记住这句话。”
　　作者有话说：
　　乔颜：看看，什么叫眼色，我就是当弟子的典范。
　　系统：……
　　#虚假的感情小白：师尊#
　　#真实的感情小白：乔颜#

第66章 多大点事
　　◎师兄弟之间的争吵。◎
　　和师尊‘开诚布公’地谈了一次心, 乔颜暂时解决了心头大患，和师尊之间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
　　当然，这只是她单方面觉得回到了从前模样。
　　于仙羽道君而言, 他不过把某些心思藏得更深了，因为通过这次交谈, 他至少可以肯定一件事——乔颜并不能接受和他有超出师徒之外的关系, 她也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
　　仙羽道君虽然于感情这处并无什么经验，但他一向心思内敛，情绪不显露于前，便是心中还有疑惑，也没让乔颜看出什么端倪。
　　而乔颜很快也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因为迎来了一件更重要的事。
　　仙羽道君之前剑试青玉时曾经说过, 只要青玉宗不交出当时灭乔家满门的人, 他便每月都与青玉宗之人约战一场，生死不论。
　　再过两天，便是约战之日。
　　不止驱仙门人的关注, 仙灵界各大势力都十分关注这事，倒是青玉宗显得有些寂静，没有交出人，也没有对仙羽道君的约战做出回应。
　　以这等仙门大派来说, 就算战死一人也不会龟缩不出, 既不应答也不迎战, 倘若真这样, 青玉宗的脸面就真的丢尽了, 作为高等仙宗他们丢不起这个脸。
　　所以各方势力都在盯着这边, 等待他们的回复。
　　而驱仙门中如今最受瞩目的自然是乔颜, 毕竟仙羽道君这事就是为她做的。
　　以至于乔颜这两天走到哪儿都觉得自己快被别人的目光扎穿了。
　　好在没多少人骂她, 大约是她上次冒险为仙羽道君寻觅‘通天果’一事让其他人有些感触，因此对她的抵触少了许多。
　　临近战时前一天，掌教召她相见。
　　乔颜去了才知道掌教师伯是询问她有关于仙羽道君之事。
　　“你同你师尊最亲近，可知你师尊最近在想些什么？”
　　乔颜无比诧异：“您为何这么问我？”
　　“悟道丹已经炼制好了，本该早些服用，可仙羽说他近日心神不静，想再过些日子服用，他这个人我最清楚，从不妄言，既然如此说自然确有其事。”掌教微微皱眉：“你与他亲近，可知你师尊近些时日在烦恼什么？他服用悟道丹一事，是我驱仙门的大事，马虎不得。”
　　他所询问的事乔颜自然清楚，不过这事她已经和师尊说开了，而且也不方便说给掌教师伯听，闻言只得垂下眸光道：“也许……也许是师尊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吧，您也说了，这毕竟是件大事，旁的也没什么，师尊最近挺正常的。”
　　“小子，本座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你这点小心思还想瞒过我？”掌教眸光微敛，面色稍稍不善，“到底是什么事？怎么你们师徒间还有不能被外人知道的秘密不成？”
　　他实在敏锐，让本想一句带过的乔颜有些无奈。
　　稍稍静默了一会儿，在掌教越来越不善的目光中，乔颜只好如实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一个误会，我已经和师尊说开了……”
　　这本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乔颜干脆把这件事从头到尾、从她和四师兄交谈被师尊听到产生的误会、到她之后和仙羽道君说清楚这全过程都说给了掌教听。
　　末了她还加了一句：“事情就是这样，其实已经没什么了，我想师尊很快就会调整好心境，您不用太担心。”
　　她说得轻猫淡写，掌教却被她的话怔住了许久。
　　好一会儿，他才拔高声音道：“你说什么？我师弟对你产生了男女之……”
　　“嘘——”
　　乔颜四处张望一眼，忙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师伯，您小点声，都说了是个误会了，要是被别人听见又误会了怎么办？”
　　“误会你个头！”
　　掌教语气难得有些激动：“你和仙羽不是师徒吗？怎么突然又扯到了男女之情上面？”
　　“是个误会啊！”乔颜十分无力，只能再次解释：“您听听我后面半句，弟子已经通过种种法子，确定了师尊只是误会了……”
　　“你师尊是个感情白痴，你当本座也是白痴？”
　　掌教到底是一宗掌教，很快平静下来，只是看着乔颜的目光依然有些不善。
　　“我明白了，定然是之前你寻通天果那一回，我就说你们也太亲近了，就算是师徒也不该如此亲近，他又不是你的亲身父亲。”
　　掌教对于乔颜的话是一句没听进去，开口就给这件事下了定论。
　　乔颜心累间刚想再同他说两句，便见他突然压低眸子，用一种有些危险、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看着她。
　　乔颜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手臂上汗毛竖起。
　　“师、师伯，您想干什么？弟子可是您亲师弟的嫡传，你要是杀了我师尊会和您反目的。”
　　“少废话，我没事杀你干什么？”
　　掌教言简意赅：“小子，我问你，你师尊对你怎么样？”
　　乔颜依然有些心惊胆战，她斟酌着回答：“非、非常好。”
　　“本座对你怎么样？”
　　“也挺、挺好的。”
　　“既然你心里清楚，就该知道有些恩情你倾尽一生也难以报答。”
　　乔颜战战兢兢：“是、弟子来世都难……”
　　“不必来世，此刻就有一个机会。”
　　掌教看她的目光多了一份威严，少了几分随和。
　　“你师尊修无情道，本该是感情淡薄之人，我不知道为何他独独宠爱你，但你在他心中显然是不一样的，他迟迟不服用悟道丹，想来也是如此。他自幼天赋超绝，仙道无双，直到如今也令人望尘莫及，你若还感怀他的恩情，我不论你是对仙羽的感情是师徒、父子，还是男女之情，我要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
　　乔颜心中已经有一种不是太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掌教声音平静、威严道：“投怀送抱，解他心头之结。”
　　乔颜面色一怔。
　　等等，这和她想的有点不一样的。
　　她本来还以为掌教会说师尊修无情道，为了让师尊道心坚固，让她有多远滚多远，这才是正常发展，结果掌教说的啥？投怀送抱？
　　见她面色怔住，掌教再次道：“如何，你可愿？”
　　乔颜在良久的沉默后，开口：“这是您的请求，还是命令？”
　　“不算命令，你当然可以拒绝，但这件事由你而起，本座希望由你而终。”
　　乔颜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次掌教没催促。
　　直到许久许久之后，她才有些苦恼地抬起头道：“师伯，这真的只是个误会……”
　　“我不在乎是不是误会，若是误会更好，若不是，则正解。”
　　掌教与仙羽道君不同，他看重的更多是宗门的利益，仙羽道君对于驱仙门而言非常重要，他的道心是宗门一等一的大事，在他眼里，什么男女之情、或是人伦、世人诟病等等等等，都比不上仙羽道君的修为来得重要。
　　所以他对乔颜提出这个要求。
　　乔颜倒不觉得他想法有多么不可理喻，身为掌教自然考虑得更多，而且掌教师伯对她其实已经很不错了，无缘无故之下，没人天生就该对谁好。她只是觉得这事有点难搞，但凡换个人，哪怕换成华师兄这么讨嫌的人，她说帮也就帮了。
　　可仙羽道君……
　　这也太难为人了。
　　“这样吧。”掌教声音放缓了些：“本座知道你心里也许过不去，既如此，你大可把仙羽当成师尊、当成父亲那般亲近，由本座去和仙羽说，如此你心里也没什么区别。”
　　乔颜忍不住唇角微颤，目光十分震撼地看了他一眼。
　　“不用这么看本座，修者的世界比你想象得复杂地多。”
　　掌教轻描淡写地拂了拂袖，在乔颜震撼目光中显露出一片从容来。
　　乔颜最后还是答应了他。
　　但因为这事太过震撼以至于她回去后人都是恍惚的。
　　倒是当天夜里，掌教的乾坤殿里罕见地爆发了一次争吵——是掌教和仙羽道君。
　　掌教自然是为了师弟好，但仙羽道君显然不接受这份好心。
　　如果他需要这么做，早就在那天和乔颜说清楚了，何必如此隐下心神、暗自琢磨，他从未有过以恩挟报的想法。
　　“我的事无需师兄操心。”
　　“仙羽，你自幼修无情道，你和乔颜的事我不想插手，可他动摇你的道心，我不能不管，如今他也答应了，有何不好？”
　　掌教先前还有一句没和乔颜说，修无情道之人若动心，比寻常修者更危险，若是动摇道心，入魔都是极有可能的，这才是他想尽快解决这件事的原因。
　　“他视我为父。”
　　仙羽道君面色冷漠，眸光冰冷，“他视我为父，你却要他侍奉自己的父亲？师兄，这天下间人伦可逆，人心不可。”
　　“你不是他父亲！”
　　掌教声音也冷漠起来：“仙羽，你已经为他做得够多了，从前我什么也没说，但我绝不允许他毁你修道之途，要么顺你之心，要么……我亲手帮你折断这软肋。”
　　两人直视对方许久，可谁也没有退却，沉重的寂静中，最后是仙羽道君从乾坤殿拂袖而去，这一幕许多长老高层都看到了，只觉得夜深地压抑。
　　只有乔颜没有任何感觉，唯一可惜的是这晚师尊一整晚没回来，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导致她没泡澡。
　　第二天一大早，乔颜刚洗漱完毕，提着剑走出房门，准备观看今天师尊力压青玉宗某某高层的战斗，却看到大师兄站在门口等她。
　　“大师兄？”
　　乔颜还忍不住往升仙阁那边看了一眼，心道陆飞羽现在这么敢了？
　　却见大师兄面色有些无奈道：“师弟，师尊之令，我先带你出宗住一段时日。”
　　乔颜不由怔住：“为什么？”
　　“别问了，和我走吧。”
　　“等等，到底是为什么？”
　　乔颜脸色严肃起来。
　　陆飞羽拗不过她，只好道：“昨夜师尊与掌教争吵了几句，恐怕会影响到你。”
　　“掌教？和师尊争吵？”
　　乔颜一下子就想到了昨天那事。
　　掌教才找她谈过话，转眼就和师尊吵架了，要说和那件事无关，打死乔颜都不信。
　　可这吵什么呢？就算掌教最后发现是个误会也不至于和师尊吵到这个地步吧？
　　乔颜想了想，抬头看他：“师尊呢，我要见师尊。”
　　“师尊有事出去了。”
　　“那我要见掌教。”
　　乔颜面色十分坦然。
　　多大点事儿，这也能吵起来？看样子还得靠她来劝架，不就是要改变一下对‘男妈妈’的相处方式？实在不行……乔颜咬了咬牙。
　　实在不行她强上了‘男妈妈’行了吧？
　　作者有话说：
　　乔颜：多大点事，这也能吵？是，我是把仙羽道君当男妈妈看待，但你们要这么吵，我勉强点也不是不行。
　　系统：（震撼）你比他们可变-态多了。
　　乔颜：（危险的目光）你说什么？
　　#虽然把对方当男妈妈但也不是不行的屑某颜#
　　#乔颜：大不了不走心，就走肾，我心还是把他当男妈妈的#
　　#乔颜：我还以为什么不得了的痛苦纠葛，也值得两个大人吵成这样，闹得大家都知道了，丢不丢人啊#
　　#真正的变泰是怎样炼成的#
　　#真正的感情白痴但变泰#

第67章 乔颜的解决方法
　　◎因为过于凶残而导致事情解决。◎
　　大师兄本是准备来带她离开驱仙门的, 可乔颜得知了掌教和师尊争吵之后执意要见掌教，他没法，只得带乔颜先去拜见掌教。
　　掌教昨日因为乔颜的事和仙羽道君大吵了一架, 此刻正是怒火之时，见到乔颜也没什么好脸色, 只是好歹没一见她便露出杀意。
　　乔颜也不慌, 到了乾坤殿见过掌教师伯便同大师兄道：“大师兄，你先出去吧，我想单独和师伯聊聊。”
　　陆飞羽眉间微皱，并不赞同她的想法，毕竟仙羽道君命他将乔颜带出驱仙门, 防的就是掌教, 由此可见掌教对她来说是危险的, 可此刻她却要主动和掌教单独相处。
　　掌教不屑于和她这种小辈计较，不代表不会对她起杀意，就如他自己所说, 修者的世界很复杂。
　　但乔颜执意如此。
　　她平日里不太计较，真正决定的事旁人却很难更改，陆飞羽劝了她好几句，见劝她不动, 只好嘱咐道：“那我在外面等你, 有事的话高声唤我。”
　　“放心吧, 不会有事的。”乔颜满不在乎：“再说了以掌教师伯的修为, 大师兄你也打不过, 等我出来就好。”
　　陆飞羽有些无奈, 不过她说的是事实, 他只得微叹一声, 往上座行了一礼，走出乾坤殿，留乔颜一人在此。
　　乔颜理了理神色，靠近面色不太好看的掌教，依然亲切道：“见过师伯。”
　　“你还敢来见我，胆子不小。”
　　这句倒不是针对乔颜，而是如今这种情况下，连仙羽道君都怕他杀了乔颜，乔颜自己却胆敢送上门来，这实在需要勇气。
　　“瞧您这话说得。”乔颜并不介意他的态度，反而洒然一笑，干脆在掌教脚下台阶上坐下，和他隔得不远。
　　“您不就是因为先前那事生气吗？弟子先说好，这可与我无关，我昨日答应您了。”
　　乔颜第一句先把自己撇清。
　　掌教神色未动：“本座知道，但你的存在已经成了一种问题，与你是否答应无关，本座掌管驱仙门，势必以宗门利益为主，你动摇仙羽的道心，就算你无此意，这也已成了现实，你知道这件事若被旁人得知，会给仙羽造成多大的麻烦吗？届时想要找你便不止青玉宗了。”
　　能够给仙羽道君造成一些修道上的问题，甚至能坏他道心，这可是无数人费尽心思也难做到的事。
　　乔颜也明白，因此她点头道：“我知道，您其实根本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先不说这可能是个误会……好好好，就算是真的，又何至于闹到这地步？您和我师尊争吵，这就不怕旁人见缝插针了？”
　　“你师尊不允，本座能如何？”
　　“那就不……”
　　“你动摇他道心是现实！”
　　“……”
　　乔颜实在有些头疼。
　　她按了按眉心，在短暂的停顿之后诚恳道：“弟子实在不愿您为了我的事与我师尊反目成仇，或是有了嫌隙，毕竟您是师尊的师兄，是他如兄长一般的人……这样吧。”
　　乔颜思路非常清晰：“您有没有什么乱人心智的药，给我一颗，就当弟子为宗门为长辈们尽心了。”
　　掌教罕见目光顿了一瞬：“乱人心智的药？你要这做什么？”
　　“您不是正愁这事吗？”
　　乔颜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弟子牺牲一下，我直接把我师尊煮成熟饭，您总能放心了吧？你们能不吵了吗？”
　　“……”
　　如果不是的确看出这小子对仙羽道君没什么旁门左道的心思，掌教甚至怀疑乔颜是不是本来就觊觎他师弟，毕竟他师弟无论相貌修为还是其他方面都是顶尖的。
　　他定了定神：“你不是把仙羽当成父亲？”
　　“是啊。”
　　乔颜的语气颇有几分苦口婆心：“弟子把师尊当父亲，把您当父亲的哥哥，可如今你们争吵得厉害，闹成这地步，弟子能怎么办？总不能真看你们师兄弟反目吧？与其如此，不如我受点委屈好了，反正也就眼一睁一闭的事儿，在我心里，师尊还是我最尊敬的人。”
　　只单看她说话的语气，绝不会想到乔颜是在说这么丧心病狂的事。
　　掌教盯着她看了许久，才幽幽道：“你这小子……若生在邪道，只怕是一方巨擘。”
　　毕竟正常人不可能有这么丧心病狂的想法。
　　乔颜有些无语。
　　她好端端地为掌教师伯排忧解难，商量就商量，怎么还人身攻击？
　　忽略掌教的目光和语气，她再次询问：“您有没有这药啊？”
　　“没有。”
　　掌教收回目光：“仙羽何等修为？要能在他身上起效且令他无法抵抗的药物，那已是稀世珍宝，一旦出现，各宗各派都会抢着要，哪轮的上你来用？况且有我也不给你。”
　　“为什么？”
　　乔颜诧异瞪大了眼睛。
　　前面一句就罢了，后面半句是什么意思？掌教人身攻击她还不够，还要针对她？
　　“我原先只是担心仙羽，但我现在更担心你。”
　　掌教言语幽幽：“你小子更邪门，难怪修无情道心法一日千里，比仙羽还快，所谓无欲则刚，在乎的越少越无所阻挡，人在世上不可避免地会在乎许多不得不在乎的事，你连人理伦常、廉耻都不在乎，你这种人更可怕。”
　　仙羽道君顶多是对弟子动心，乱了伦常，但他还在乎乔颜的感受，虽然动心却不愿勉强，乔颜就厉害了，在把仙羽道君当师尊长辈的情况下都能想出这种丧心病狂的办法，谁看了不得说一句‘变泰’。
　　这哪是人能做得出来的事？
　　也就她现在修为不高，否则掌教对她能起一百层防备心，因为这种人会做什么完全无法预料。
　　乔颜被他的话弄得一怔一怔的，良久才愣愣看着他道：“弟子……只是想为师尊和师伯排忧解难。”
　　“呵。”
　　掌教这一声突兀的冷笑吓了乔颜一跳，她还没回过神来便见掌教眯着眼睛凑近她道：“要不本座还是捏死你算了，我看你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捏死你一了百了，仙羽顶多恨我一时，否则遗害万年。”
　　乔颜差点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从台阶上滚下来，好不容易定了定心神，她往后挪了一些，心有余悸地抚着胸口缓神：“师伯，我死了师尊心中肯定留下魔障，得不偿失啊。”
　　“行了，别废话了。”
　　掌教方才大约只是一句戏言，他坐直身体，面色严肃起来。
　　“回去告诉你师尊，你们的事我不管了。”
　　“真的？！”
　　乔颜喜出望外，同时又有些好奇：“您昨晚和我师尊吵得那么厉害，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因为你。”
　　“因为我？”
　　乔颜不明白。
　　“你小子有点邪性，本座刚刚突然想明白了，我若因为这点事就和你师尊争论，只怕今后有得愁，我有预感，这绝对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有你在，今后离谱的事儿还多着。”
　　解释了一句，掌教又看向她：“我不管你怎么想，但你给本座记住，你那些邪魔歪道不要用到仙羽身上，他没你这么肆无忌惮，无所顾忌，要是让本座知道你敢在背后做什么……”
　　他哼了两声：“本座拼着被他记恨也要杀了你。”
　　“你说笑了，我师尊那么高的修为，没有您的帮助我哪能对他做什么？他对我做什么还差不多呢……”
　　最后一句，乔颜声音很轻，近乎自语。
　　不过掌教不计较了到底是好事，她本就是为了这事而来，只是为了防止今后还发生类似的问题，乔颜想了想，多说了一句：“这样，我和您保证，以后要是我师尊真对我起了什么歹心，我顶多不反抗好了，这样您放心了吗？我师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万事顺他心意，这总不会再坏他道心了吧？”
　　这话说得和之前那番话有种异曲同工之妙的‘变泰’。
　　掌教一边听一边眉心微跳，在乔颜一脸‘我怕了你们’、‘我真的尽力了’的表情中，他突然狐疑道：“小子，你是不是早就觊觎我师弟了？”
　　“师伯，您真的冤枉我了，弟子为人很保守的，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等有违天地人伦的想法。”乔颜怕他不信，甚至指天发誓：“弟子真的只是不愿你们争吵，一切都是为了宗门好，和师尊没有关系，别说是师尊，就是您看上了弟子……”
　　“打住！”
　　掌教眉心跳得更厉害了，只觉得太阳穴有种突突往外跳的感觉。
　　“别往下说了，我不想今晚做噩梦。”
　　他信了，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绝对不是乔颜觊觎他师弟，只是仙羽这弟子单纯丧心病狂而已。
　　乔颜讪讪止住了指天发誓的言语，见他一脸吃了什么的表情，便道：“那……既然您不管这事了，弟子就去告诉师尊，不离开驱仙门了，弟子先退下了？”
　　“快走。”
　　掌教甚至催促了一句。
　　乔颜便觉得自己无端端被人嫌弃，不过对方是仙羽道君的师兄，她也懒得和师伯计较，行了一礼，悠悠退下。
　　离开乾坤殿时，她看见大师兄静静站在门口，眉宇间似乎有些担忧之色。
　　乔颜笑着走到大师兄面前，道：“好了，事情解决了，大师兄，师尊什么时候回来？师伯答应我和师尊和好了。”
　　陆飞羽微微挑眉：“师弟说服了掌教？”
　　“嗯嗯。”乔颜随意摆了摆手：“其实掌教师伯蛮好说话的，我和他说了一番理，他就答应了。”
　　中间省略了掌教人身攻击她变-态的过程。
　　大师兄许是没想到乔颜竟有这样的本事，看了她一会儿，突然道：“师弟可知掌教和师尊究竟因何起了争执？”
　　“大师兄你不知道？”
　　“我只知道师尊怒意不轻。”
　　“那就别知道了。”
　　乔颜咳了两下，挪开看他的视线：“师尊的事，我们当弟子的还是少打探吧。”
　　“哦？”大师兄轻笑：“难道不是因为师弟？师弟修邪道时掌教都没动过怒，怎么今日生了这么大的气？莫非是和师尊有关？”
　　大师兄虽然不像四师兄在特殊状态里看出了些端倪，但他的观察力同样敏锐，一下子就猜到症结所在，乔颜张了张嘴，最后只得转移话题：“师尊什么时候回来？”
　　好在陆飞羽没有追根究底，见她不愿回答也没逼迫，只道：“应该快了。”
　　“嗯。”
　　乔颜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什么，往升仙阁走去。
　　两人回到升仙阁时，仙羽道君正好回来。
　　乔颜当即就把掌教师伯的话同师尊说了一遍，说明自己没有必要离开驱仙门了。
　　仙羽道君神色淡薄，并未有太多表示，只在乔颜说完之后，他问道：“他为何改变主意？”
　　乔颜汇报的语句一顿。
　　她总不能告诉师尊，因为她想法太凶残，所以掌教反而觉得这事没什么大不了，又或者告诉师尊是因为她答应了掌教，以后仙羽道君想怎么着都行，所以掌教觉得事情没有那么严重，也就不急着捏死她了……
　　可这种话对掌教说说还差不多，对师尊说……就太难为情了。
　　乔颜冥思了一会儿，微微苦恼道：“掌教师伯说、说经过一晚的思考，他觉得因为这样的小事便影响您与他的关系，影响宗门和谐太过幼稚，可是又不好主动低头，正好弟子前去，所以便……”
　　她编了个还算合理的解释。
　　仙羽道君静静看着她，什么也没说，眼里的神色是谁也不知道的深邃。
　　等了许久，乔颜才听到他开口：“我知道了，你们先退下吧。”
　　乔颜这才和大师兄一起退出师尊的卧室，走下阁楼。
　　来到院子里，她刚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急中生智，便见到大师兄似笑非笑道：“师弟，师尊若有疑问，向来喜欢亲自求教，而掌教一向对他知无不言。”
　　乔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陆飞羽却没多说，他转身朝院外走去，只向乔颜摆了摆手。
　　“若你隐瞒了什么，趁早做好准备吧。”
　　作者有话说：
　　乔颜：？
　　乔颜：！等等！师尊你听我辩解，啊不，听我解释！
　　掌教：仙羽，你听我说，你弟子挺变泰的，我觉得你也变泰点没关系，还有，你弟子喜欢下药这种玩法……
　　乔颜：？
　　#是本人都觉得离谱的对话#

第68章 平日怎么教导你的
　　◎乔颜的坏水。◎
　　因为大师兄的话, 乔颜多少有些心情起伏，不过她没太放在心上，一是这件事已经解决, 只要仙羽道君不和掌教争吵就好，二是因为就算师尊知道她说的那些话, 至多也就是有些难为情罢了。
　　她连那样的话都和掌教师伯说了, 还有什么好怕的？说句离谱的，仙羽道君这一心沉迷修炼的能有她这受过信息狂流轰炸的人‘变泰’？
　　况且接下来这事才是乔颜关注的重点。
　　闹腾了一大早上，如今消停了，自然是仙羽道君对战青玉宗这事来得更重要。
　　青玉宗一直没有回复这事，直到下午接近傍晚时, 才有消息传来, 说青玉掌教站在山门口声传四方, 控诉仙羽道君及其徒对青玉宗的污蔑，且以武力压制，破坏了仙门大派之间的和谐, 又说驱仙门和邪道为伍，意图混淆视听，栽赃青玉宗……
　　总之将能说的都说了一遍，说得那叫一个委屈。
　　最后表达的意思只有一个：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 他不想接受仙羽道君毫无意义的挑战。
　　这消息传来之后连乔颜都惊呆了。
　　青玉宗这是连脸都不要了？
　　明眼人当天一看就知道乔家灭门肯定和青玉宗有些关系, 便不是祸首也定参与了, 否则青玉掌教当日不会是那种态度, 但在这种情况下, 众人皆怀疑, 他们竟然还做出如此义愤填膺之举, 简直是告诉大家我就无赖怎么了？
　　仙门大派之间想要彼此攻伐不是一件随随便便的事, 在事情没有真正水落石出之前，其余仙门不会为了这事就与青玉宗生死搏杀、鱼死网破，而驱仙门也未必肯如此，毕竟这不是仙羽道君一个人的宗门。
　　这种情况下还真有些棘手。
　　仙羽道君不能真一人杀进青玉宗，上次是乔颜陨落，心中有一口气，如何也要发出来，青玉宗合该倒霉碰上他这护短的，只能用人命去填，正常情况下没有哪个修者会独闯仙门大派的山门，陨落的几率非常高，就算仙羽道君也不例外。
　　如今乔颜无事，只是复仇，仙羽道君不可能再去闯。
　　不过就这样看着他们不要脸，心中还真有些不爽。
　　不能报仇不爽，看着他们爽约仙羽道君也不爽，乔颜晚上连泡澡都没去，只坐在经常待的那颗大树下冥思。
　　她没去阁楼，师尊也未唤她，但仙羽道君于窗前俯瞰她许久，只是两人都久久不言。
　　直到明月高悬，乔颜才从大树底下起身，她没有往阁楼走，反而快步离开了升仙阁。
　　仙羽道君依然凝视她的背影，眸光更深了些，他没有跟上去。
　　其实以他的修为，乔颜在宗门大半地方他都能有所感应，只是太远了他便听不到更细致的东西。
　　但乔颜不是他的囚徒，还是他的徒弟，至少此刻依然如此。
　　乔颜快步走出升仙阁，隔了好远才停下。
　　她这次仔细认真地打量了周围，虽然以她的修为未必能感知到，但她还是查了一圈才小心翼翼地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传音符。
　　上次夏侯桀给了她自己的传音符文。
　　乔颜面色冷静，悄悄激活。
　　“陛下，你在吗？”
　　夏侯桀的声音不多时便传了出来：“怎么？这么快就有疑问想问朕了？”
　　“和我师尊无关，我想请您帮一个忙。”
　　乔颜眼都没眨一下便道：“您上次不是得了一枚令牌？可以召唤森罗万众，我记得那些森罗万众是可以变换外表的对吧？”
　　“你想做什么？”
　　乔颜这才露出笑容：“没什么，只是想让某些人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造谣和舆论。”
　　“？”
　　夏侯桀虽然没听懂她的意思，也没仔细询问，只淡声道：“请朕帮忙的代价你未必付的起。”
　　他和乔颜做的交易从来不吃亏，包括上次让她寻令牌，通天果可能对乔颜很重要，但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要紧东西，反而那枚令牌对他很有用，乔颜九死一生，他只付出了一枚灵果。
　　这些乔颜未必不懂，但她不在乎，她和夏侯桀非亲非故，甚至还有点子矛盾在里面，她现在能和他交易全靠师尊的面子，和这种存在打交道自然要付出更多，这都不算什么，只要目的达到了就行。
　　这一点上乔颜向来很清醒。
　　于是她依然亲切地询问：“您说，我听着。”
　　“你们驱仙门应该有一宗功法，名唤《九玄魂转》，你这么受宠，弄来给我，我就帮你这个忙。”
　　“您要这个干嘛？”
　　“这与你无关。”
　　“那我做不到。”乔颜直接道：“您要是有上次那样的事，我可以答应，这东西不是我的，我做不到。”
　　“呵……”夏侯桀轻笑，声音有种说不出的意味深长，“小子，做人不要太死板，既然如此，那我可就帮不——”
　　乔颜直接关了传音符。
　　“辣鸡东西，还是得靠小爷自己。”
　　对着传音符啐了一声，乔颜收起玉符，开始往回走。
　　与此同时，她在脑海中和系统道：“给我打开商城。”
　　这段时间她也挣了一点积分，加上系统上次给的，有个七八百的样子。
　　这积分不多，就算买道具也未必有夏侯桀的帮忙靠谱，所以她才先找夏侯桀，但他竟然威胁她？赌狗哪有这么多时间听他瞎-逼-逼。
　　系统倒是没这么大的情绪起伏，它只是好奇道：“宿主，你要干什么？”
　　“仙门大派之所以如今还在围观，是因为乔家灭门这事到底没有证据，且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们也没人亲眼见到，感觉不强所以难以出手，要是当着他们的面一而再再而三发生惨案，且都是青玉宗所为，你猜那些仙门大派还坐不坐得住？”
　　哪怕为了自己的名声，到时候青玉宗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系统这才明白她的打算：“你准备伪造惨案。”
　　“嗯。”乔颜眉头皱起：“可惜，夏侯桀不愿意帮忙，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合适的道具，我总不可能为了陷害青玉宗，真去杀几家人吧？”
　　“只怕有些难。”
　　系统不太看好：“青玉宗出手，必定修为要过得去，若是普通人，青玉宗杀他们干什么？旁人也不会相信，乔家当初多少也算远近闻名的世家，这种东西要伪装，以你之力太难了。”
　　就算有道具也很难办到。
　　“实在不行就往后推一推，等我修为高些再说。”
　　虽是这么说，但乔颜明显现在就想干死他们。
　　赌狗的性子就是有想法从来不过夜。
　　回到升仙阁，乔颜思索半响，又在商城里找了许久，到底没找到什么好道具，想了想，她还是不甘心，趁着夜半的月亮又出了门。
　　仙羽道君依然还在窗口看她，眸光幽深，但她因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直没有注意。
　　深更半夜，乔颜来到了掌教师伯的乾坤殿。
　　虽然如掌教这般修者早不分什么日夜，但在这个时间看到她，且又看到她，掌教还是嫌弃地连眉毛都皱起来了。
　　“什么事？”
　　乔颜一脸热切地凑了上去。
　　“师伯，我想了想，青玉宗那厮竟然如此敷衍我师尊，我实在气不过。”
　　掌教扶着额角，没什么情绪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弟子现在就有一计可以还击，只是需要掌教师伯一点点帮忙。”
　　乔颜根本没听那句‘十年不晚’什么的，不等他说完就一股脑说了出来，目光显露期盼。
　　掌教虽然如今嫌弃她，但对于她说的报复青玉宗还是有点兴趣，见乔颜这么说，他好歹放下了扶额的手，微微挑眉：“哦？何计？”
　　看他这样子乔颜就知道来对了，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就得找掌教师伯，师尊那种风光霁月的人设不适合。
　　她更凑近了一些，走到师伯身边，低声献计：“弟子觉得可以这样……”
　　乔颜把自己之前和系统商量的办法同他一说。
　　掌教神色本有些懒散，越听目光越清明，等乔颜说完，他看她的眼神已极为诡异。
　　“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小小计谋，不足挂齿。”
　　乔颜谦虚一笑。
　　掌教静静看着她，良久才道：“你果然是个修邪道的料，乔颜，本座没看错你，你想这些歪门邪道十分顺畅，十个仙羽都抵不上你这副心肠。”
　　乔颜也不在乎他如何评价，只道：“您觉得如何？”
　　“我驱仙门乃仙门大道，这种邪道之事……”
　　他话还没说完，便见乔颜神色微叹，拱手行礼：“是弟子叨扰了，那弟子回去再想他法。”
　　“等等。”
　　掌教叫住她：“你修心不足，改日让你师尊也教教你修心，别整日只知道护短。至于这法子……”
　　掌教目光微暗。
　　“也不是不行，青玉宗如今与我驱仙门积怨已深，对待敌人倒是不需要讲这么多道义，不过这件事你就不用插手了。”
　　“啊？”
　　“啊什么？小子，你纵然有无数歪门邪道，可这方面你还嫩得很，别看你师尊修为高，你以为当初为什么不是你师尊继承掌教之位？”
　　掌教算是自夸自擂了一句，便在乔颜震撼的目光中直接揽下了这事，她离开时，师伯还唤住她，用一种十分幽暗的目光低声道：“记住，此事你知我知，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另外……以后再有这种好、咳，再有这种歪门邪道的法子，偷偷过来告诉我，若有用，本座少不了你的好处。”
　　乔颜愣怔道：“师伯，我只有青玉宗这一个仇家……”
　　“你用不上，本座能用上就行，你一肚子坏水总要找地方倒，小子，遇上我这么开明的掌教，算你幸运。”
　　乔颜直到回到升仙阁、下半夜和师尊一起泡在池子里，脑海里都还回荡着掌教的话。
　　师伯虽然对她的天赋和人际关系不太欣赏的样子，却十分欣赏她的‘主意’，虽然一开始她想着去找掌教的时候有过这种预料，但此刻还是觉得她把掌教师伯想地太伟岸光明了。
　　这心里的坏水没比她少嘛。
　　乔颜目光呆滞地想着这些，直到师尊略带冷意的声音响起。
　　“今日心神不宁，我平日里都是怎么教导你的？”
　　作者有话说：
　　仙羽道君：和师尊泡澡还这么不专心，也不盯着师尊看了，我盯了你一晚上都没发现，就你这样还想修仙？
　　乔颜：？
　　#恭喜您，您的师尊已进入恋爱时态#

第69章 掌教太牛了
　　◎师伯牛X！！（破音）◎
　　乔颜这才从回忆里回过神来, 看向师尊稍显淡漠的面孔。
　　许是她今日确实发了许久的呆，先前又出去了两趟，有些异常, 师尊这才在泡澡的时候主动开口，一般情况下仙羽道君很少在沐浴时主动搭话。
　　乔颜自然不能把真相告诉他, 便只道：“师尊恕罪, 弟子今日又去拜见了掌教，说了一会儿有关于青玉宗的事，此刻正在想这些。”
　　青玉宗是她的大仇人，而掌教是驱仙门的掌权人，她去与掌教交流有关于青玉宗的事很正常, 而且没有涉及平日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仙羽道君一般也不会追根究底。
　　果不其然, 师尊面色微缓，并未追问，只道：“我知道你心里恨青玉宗, 但如今还未到时候，不要被仇恨影响了道心，好生修炼，总有一日能达成所愿。”
　　“弟子明白。”
　　乔颜知道他是真心劝说。
　　聊过这话题, 乔颜又道：“师尊想好了什么时候服用悟道丹吗？”
　　之前那事也算解决, 至少短时间内也就如此, 仙羽道君也该想想那枚悟道丹了。
　　“三天之后。”
　　这一次, 仙羽道君给了她一个准确的时间。
　　师尊面色平静, 只眼眸低垂, 在氤氲的雾气中有些看不清切：“我此次闭关不知要多少时间, 这段时间你尽量不要离开宗门, 师兄如今虽对你没有恶意，但他乃一宗掌教，平日里诸事繁多，你在宗门时还能看护一二，离了宗门便难说了，有什么事等我出关再说。”
　　他倒不是对弟子的保护到了这等程度，而是乔颜的仇家太强大，知道他闭关，短时间不会出现，乔颜行走在外难免会遇到有心人暗害。
　　乔颜心里也清楚。
　　这丹药她之前详细问过大师兄，因为是悟道之用，所以服用者在这段时间会切断对外界的联系，除非有人强行破关，否则不会中途出关，外界所发生的事也一概不知，而强行破关对于深度闭关的人很可能造成较大的伤害。
　　也就是说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不是危及到宗门根本，掌教都不会允许仙羽道君中途破关。
　　没有师尊的庇佑她还是有些危险的。
　　乔颜面色微肃，觉得自己也要好好考虑怎么尽快晋级驭灵之境。
　　报仇还得她自己来。
　　因为服丹之日将近，乔颜也没再多说其他，怕扰了师尊的心境，她和师尊泡了大半夜澡，在晨光微熹之时离开了阁楼，回到自己的住处。
　　打坐休息了一会儿，她去吃了早饭，刚想修炼，便听到掌教又召唤她。
　　乔颜：“？”
　　她最近见掌教的次数要比见师尊还多了。
　　但师伯找她多半是为了昨天商量的那事。
　　涉及青玉宗，乔颜没耽搁，很快就去了乾坤殿。
　　这次是在侧殿，殿内除了她和掌教并无他人。
　　掌教面色淡然，见她来了随意一指：“坐。”
　　乔颜也不推辞，当即坐下，听得他道：“你家族被灭，你应该亲眼目睹了，将详细的情况说与我听，他们用的什么招式，什么武器，大致说了什么话，打斗的风格，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她眸光微沉。
　　掌教神色依然没什么变化，只是语气正色了些：“本座知道，要你回想这些有些残忍，但你记住，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想要复仇必要能容忍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你师尊没教过你，本座教你，人生并非一帆风顺，想要摆脱痛苦要学会先接受它，如此才能得偿所愿。”
　　乔颜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她只低头回想了片刻，道：“那些人的招式、装扮、武器，与青玉宗皆不同，行事风格和打斗类似邪道，他们灭我家族，是为了我族中至宝‘天河剑’，我之所以知道是青玉宗，是因为那时我身受重伤，濒临死亡，他们大约以为我已经死了，所以松懈了些，偶尔一句透了底。”
　　“之后的事也印证了这一点，三宗比试上，我当时与青玉宗毫无瓜葛，那长老却一心要置我于死地，先假意哄骗我，再指使他的弟子错手杀我，只是他没想到我早有防备，先向郁师弟借了防身灵器。至于他们的具体招式和武器……”
　　乔颜极力回忆，把自己知道的基本上都和掌教说了一遍，不知道的也加上了自己一些猜测告诉他，除了当时就得知青玉宗是灭门之人这一点之外，其他都是真的。
　　掌教听她说完，末了才开口：“本座大概清楚了，你记住，这件事和我们驱仙门没有任何关系，你我也从未有过此番交流。”
　　“弟子明白。”
　　“行吧。”掌教先一步起身：“你回去吧，省得你那师尊护眼珠子似的待会儿又来问我为何总是召见你。”
　　乔颜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也跟着起身，看掌教准备离开，她还加了句：“师伯，若是过程或是之后还有些什么困处，您记得告诉我，弟子修为低微，但还有几分急智，也许能解师伯之困。”
　　“我知道。”掌教目光幽幽：“这种邪魔外道害人的法子，找你小子准没错。”
　　乔颜：“……”
　　师伯最近总是人身攻击她。
　　乔颜心中腹诽，面上倒是不和他一般见识，商量完就回了升仙阁。
　　而师尊大约要服用丹药的缘故，一直在卧室打坐修炼，乔颜偷偷上去看过一眼，见他面色沉静，便没有出声打扰。
　　时间一晃三天过去。
　　很快到了仙羽道君闭关服丹之时。
　　这虽然是件大事，却没有声张，乔颜早上起来去拜见仙羽道君的时候，师尊已经不在阁楼里，她便知道师尊闭关了，至于位置在哪恐怕就知道掌教师伯知道，这也是为了仙羽道君的安全。
　　乔颜心知肚明，没有去问，只当师尊还在，每日甚至还去他卧室‘拜见’两次，余下时间都在沉心修炼。
　　日子似乎一下子淡下来，连青玉宗的事也平复了许多。
　　这平静直到仙羽道君闭关的第五日。
　　仙灵界发生了一件石破天惊的大事。
　　乔颜早上起来便发现满宗门人都在议论纷纷，一问才知道竟是南边有个大家族被灭门了，和乔家那次不同，这一次有个幸存者侥幸逃了出来，且成功跑到了附近的高等仙门求救，可惜等他带着那仙门的人赶到时，贼人正在撤退，只留下满地的尸体和废墟，血流成河，据说当时连救援的仙门长老都为之色变。
　　唯一的收获是几个来不及带走的贼人的尸体，和地上还未处理干净的灵气痕迹。
　　再加上那幸存者的描叙，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最近本就在风口浪尖的青玉宗。
　　和乔家那次不同，这一次不仅有幸存者，还有目击者，而那几个贼人尸体，甚至当场有人认了出来，就是青玉宗的人，其中一人还是长老。
　　这一下可谓满界震动。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青玉宗竟然还敢作案，听那幸存者说，也是为了他们家一件至宝，还将他们家财物搜刮一空，老弱妇孺皆无一幸免。
　　便是邪道修者，也不都会做这种灭门之事，此等做法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了，青玉宗先前竟然还带头抵制驱仙门的乔颜，简直是贼喊捉贼！
　　这事很快便传遍了仙灵界诸多大势力，甚至有不少高等仙宗的长老高层都去那被灭族的世家看了一次，皆无比震撼。
　　乔颜听到这消息时也觉得惊呆了。
　　她甚至怀疑这到底是掌教的手笔还是真青玉宗做的，因为这次被灭的家族不是乔家那种在方圆百里有名气的世家，而是一个大族，何为大族？郁氏是大族，华氏是大族，温氏也是大族，当然这被灭的大族肯定比不上他们这几族，但说出名字来各大势力也是有印象的。
　　大族被灭，别说靠乔颜的道具，就是夏侯桀同意帮忙也没这效果，因为他们顶多只能无中生有，这大族可不是杜撰，是一个流传了许多年的势力，而且和驱仙门没什么关系。
　　不仅如此，在这事震惊天下、诸多仙门义愤填膺、想要问责青玉宗时，又有不少修者从各处奔赴而来，有老者，有青年、还有孱弱的女子、少年，他们皆出现在被灭的那大族废墟中，朝各大仙门之人叩首、陈情、控诉，声泪俱下、字字泣血、无不令人动容。
　　——他们全都是被青玉宗灭门或杀害中死里逃生的人，这些年一直东躲西藏，直到此刻才赶赴此地，想求诸多仙门为其做主。
　　连活下来的人都有这么多，青玉宗犯下的罪行可想而知有多少。
　　这下子是真的修界震怒了 。
　　再事不关己，他们到底都是仙门之人，修正道之事，如此惨绝人寰、骇人听闻，是个人都会感到动容。
　　而乔颜则在那些人出现后反倒确定了这事就是掌教做的。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青玉宗可是仙门大派，还能给活下这么多人？况且他们行事谨慎，除非有必须要得到的东西，否则谁天天去灭人家的门，他们是仙门。
　　但这也只有她这知道内情的人明白，旁人只觉得青玉宗怕是害了不少人，基数太大才有如此多苦主。
　　乔颜这时候心中也只有一句话——掌教牛-逼！太牛了！
　　作者有话说：
　　乔颜：为师伯双击666
　　掌教：看到了吗？你师伯还是你师伯，你师尊只是武力高而已，搞事卵用没有。
　　乔颜：是是是！（兴奋）
　　仙羽道君：……
　　#师尊出关后第一个挑战师兄，美名其曰：适应修为#
　　#让你教坏我弟子#

第70章 神仙演技
　　◎至少十个奥斯卡。◎
　　这事发酵到第十天的时候, 整个仙灵界已经十分沸腾。
　　听了许多天八卦和控诉青玉宗传闻乔颜再次得到掌教师伯的召唤。
　　这次不在乾坤殿。
　　乔颜带着震撼和膜拜的目光上了掌教师伯的飞舟，同行的还有她的同门、掌教的弟子、和诸多宗门长老高层。
　　他们这次也是去被灭族的那大族废墟，此行人中, 她是苦主之一，高层是为了商议, 其他弟子就纯粹是去见世面了。
　　飞舟启动, 掌教悠悠站在甲板上吹风，乔颜见他周围无人，便凑了上去。
　　她行了一礼，没开口，只传音道：“师伯, 您是怎么做到的？”
　　她实在好奇。
　　现场可是有许多尸体, 总不能是掌教真把那些人杀了吧？
　　掌教师伯轻轻瞥了她一眼, 亦是传音：“你想知道？”
　　“弟子太想知道了。”
　　掌教却没有直接告诉她，反而笑道：“怎么样？本座比起你师尊如何？”
　　乔颜没想到他这么大人了还这么幼稚，竟然和她师尊比。
　　不过她还是笑着恭维了一句：“我师尊只是修为高而已, 为人处世还得看您，您毕竟是掌教。”
　　这是掌教之前自己说过的话。
　　“算你小子有点见识，仙羽那家伙懂什么？不过他修为高，有什么事一剑弑之就够了, 也不用想这么多。”
　　到底是自己的师弟, 掌教也没全损。两个人说了几句玩笑话之后, 掌教才告诉她：“既然要做就要做得真, 无中生有有什么用？那些人又不认识你伪造的身份, 但大族不同, 今日青玉宗能灭这个, 安知他日不能灭其他大族？谁家里没有几件至宝？大族自危, 牵动仙门，如此才有余力。”
　　“厉害！”乔颜迅速表了个6，又接着问：“可是我听说现场还有青玉宗长老的尸体，而且那大族传承已久，和我们驱仙门又没什么关系，您怎么做到的？”
　　“谁说没关系？”掌教颇为神秘地看了她一眼，语气轻飘飘的：“小子，你太嫩了些，有些关系要摆在明面，有些要隐藏在暗里，底牌哪能都呈给别人看？不过你修为太浅，这些等你有了长老的修为再说吧。至于那尸体……”
　　掌教说到这里倒是有几分漫不经心和淡淡的笑意：“那些大族尸体有真有假，大多是本座伪造，那青玉宗长老的尸体当然是真的，杀几个青玉宗长老不就够了？谁知道是不是刚死的。”
　　乔颜啧啧称奇。
　　牛！太牛了！以后谁再说掌教不行她和谁急，这手段绝对顶呱呱，她只是提供一个想法，掌教却将细致处都完善出来了，且能不被发现异常，整个仙灵界有这个本事和手段的人绝对不多，换个仙门掌教都未必能搞得出来。
　　思及此，她觉得她的兴致也被挑动起来，乔颜面露笑容，又极为热切道：“师伯，我觉得这样还不够，待会见了其他宗门，您应该第一个站出来，先提出巧合太多，怀疑这事的真假，然后要求仔细查验，省得‘冤枉’了青玉宗，最好让那幸存者出来乱咬两句，撇清关系。另外弟子再提一句，那些‘苦主’的生平、遭祸的地方您都一一布置好了吗？”
　　掌教用有些莫名的眼神看着她：“你小子当真是一肚子坏水。”
　　“有事弟子服其劳，弟子也不过是为师伯分忧而已。”
　　没什么诚意谦虚了一句，乔颜又继续道：“还有，咱们宗门在青玉宗有没有什么探子、间谍之类的，您弄些宝物塞到他们宗门里去……”话还没说完，她又话音一转：“不行，宝物现在塞也迟了，而且容易看出来，干脆这样，您知不知道他们宗门的高层或者宝库里有什么从未现世的宝贝、神器、功法之类的，您熟悉功效或者属性，告诉那些苦主，这样一来被‘夺走’的宝物也有对应了。”
　　说完这些乔颜还有些意犹未尽，不等掌教回答，又接着给他出主意。
　　“最好再派人去散布一些谣言，就说青玉宗其实有一位修为绝顶的高手，上次拍下悟道丹，明里同旁的宗门说只是为了阻拦仙羽道君，其实是为自己门中那位修者所拍，把其他宗门都骗得团团转，而且那位修者是修的邪道，所以才做下这许多惨案，因为他们从上到下根子都是歪的。”
　　她说得兴起，掌教却看她看得毛骨悚然，直到乔颜说完，他才道：“修者这事不会有多少人相信。”
　　“我知道。”乔颜满不在乎：“这世上多得是愚人，喜欢人云亦云，哪怕再离谱的传闻都有一部分人相信，这些人也许不多，在此刻对青玉宗造成的影响却会叠加，除了灭门这事，其他未必要致命，可有时候压死骆驼的就是最后一根稻草。况且有句话说得好，三人成虎，许多人只是喜欢批判邪恶，至于真相如何他们不在乎，我们也只是借力而已。”
　　她说得平静，掌教听得有些头皮发麻。
　　然后乔颜也被他看得头皮发麻。
　　她咽了口口水，紧张道：“师、师伯，您怎么这样看我？”
　　“我在考虑要不要得罪师弟捏死你算了。”
　　乔颜：“？”
　　“小子，你别修无情道了，你不适合，你干脆修坑人道算了，恐怕一日万里，你小子真是个天生修邪道的。”
　　掌教夸张了一句，又道：“你才多大年纪？弱冠之龄不到，怎么脑子里这么多阴损害人的法子？你家以前怎么教的你？”
　　乔颜顿时面色乖巧起来，轻声轻气道：“弟子、弟子只是脑子转得快而已，并未想过害人，弟子做人是有原则的。”
　　当然掌教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有多想。乔颜虽然一肚子坏水，到底也没害过同门，甚至她能舍身为师取药，这是许多口里念着仁义孝顺的人都做不到的。
　　一路上说着话，乔颜给掌教师伯提供了许多阴损的法子，飞舟也在时光流逝中逐渐靠近南边那大族的废墟。
　　此刻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各大仙门势力的都有，驱仙门到得不算早也不算晚。
　　走下飞舟的时候，掌教还同自己的弟子们说了句：“你们几个，别一天天只知道埋头修炼，一点儿也不像我，多学学你们师弟，他比你们聪明多了。”
　　这是夸奖的话，但乔颜总觉得掌教不仅在给自己拉仇恨，还在隐晦地人身攻击。
　　好在到了地儿，掌教也没多说，一行人下了飞舟。
　　乔颜刚下飞舟便看到了所谓‘苦主’。
　　一名浑身浴血的修者——面色苍白、眼眶深陷、眼睛里都是血丝，许是打击太大，他的精神看上去又疲惫又激烈，身上的衣物因为未换血迹已经干涸成红褐色了。
　　他旁边还有几位同样苦大仇深、眼中迸射出浓浓仇恨色彩的修者，男女老少都有，只不过这些人修为更低一些。
　　乔颜心中暗赞一声‘牛-逼’，便对系统道：“我真服了，师伯从哪儿找来的演员，十个奥斯卡我都嫌少，我感觉我这真‘苦主’都没他们像。”
　　系统有些无语。
　　不过这些人精神状态的确很像，或者说毫无破绽，一个个盯着青玉宗那边，连眼睛里的血丝都那么恰到好处，如果不是有人拦着，只怕随时都能冲上去和他们拼命。
　　青玉宗这次没法再推辞，所以他们是最早来的宗门之一，此刻露面的长老一个个脸色难看的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也被灭宗了。
　　青玉宗确实在暗地里做过不少事，但面前这几个、包括那大族之人，他们当真一个都不认识，好歹有一个也能说他们不记得了，一个都没有，却个个都一副不共戴天的模样，实在荒谬。
　　往日里都是他们暗地杀人，这一次不知道是哪路神仙做下这么大一个局，他们有苦说不出，因为许多仙门大派已经认定了事情就是他们青玉宗做的。
　　青玉宗唯一有些怀疑的，是驱仙门。
　　见各大势力差不多都聚齐了，青玉宗掌教走出人群，面色铁青道：“这一次明显是有人陷害我宗，诸位齐聚，我建议……”
　　“我建议先严查此事真假！”
　　驱仙门掌教站了出来，亦语气严肃：“这事关系重大，又有多处巧合，若是冤枉了青玉宗，岂不是我们的过错？恐怕也有不少人觉得和我们驱仙门有关，我提议，先不要讨论青玉宗的过错，先仔细探查一遍，看看是否有异常之处，再三确定，再来谈论此事。”
　　之前的确有些人怀疑这事和驱仙门有关，但他如此坦然的态度，反而让人减轻了些怀疑。
　　且就在驱仙门掌教说完之后，那边眼眶深陷、眼睛里布满血丝的大族幸存之人突然破口大骂：“连玉嵘，我操-你老祖，这显而易见的事还需要查什么？难道我会用全家人的性命撒谎？你高高在上，执掌一方，不过就是想和青玉宗沆瀣一气、和稀泥得利罢了，你宗弟子也被灭族，你也无动于衷，我要求仙羽道君为我执掌正义！”
　　掌教面色微敛，唇角笑意淡去，声音也浅了许多。
　　“念你历丧族之痛，我暂且不与你计较。”
　　这人还想骂些什么，被旁边交好的人捂住了嘴。
　　捂他嘴的人连连道歉：“还请连掌教恕罪，安林他这些时日打击太大，有些失态了。”
　　掌教扫过他，面色依然浅淡，没有言语。
　　乔颜在旁边看得啧啧称奇。
　　牛，真牛，这不比什么八点档狗血剧好看多了？神仙演技啊。
　　作者有话说：
　　加更。
　　乔颜：我感觉我找到了人生搭档，我爱掌教。
　　师尊：？
　　#驱仙门壮大的原因——有文有武#
　　#乔颜：是的，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惹祸了，有事先找掌教师伯，师伯不行再劳累师尊#
　　#掌教：？我不行？#
　　#师尊：？先找师伯？#


第71章 你院子里见
　　◎大师兄的智慧。◎
　　掌教与那安家幸存者一唱一和, 不仅让乔颜称赞不已，还让场中无数势力相信了这事与驱仙门无关。
　　毕竟安林实在骂得难听，都问候驱仙门的先祖了, 高阶修者很少做这种自扫颜面的事，就算做局也不至于如此。
　　这一插曲下来, 几位掌教脸色都有些淡, 其中以驱仙门掌教最为漠然，青玉宗掌教则是眼含怒火。
　　不过驱仙门掌教说得也有道理，未免冤枉，今日来此的几位主事人商议了一下，决定再好好探查一下安家废墟, 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异常。
　　之前只是各宗派了长老过来, 而这一次是掌教们亲自查验。
　　乔颜觉得掌教牛逼的同时, 也暗暗有些提起了心。
　　毕竟是伪造的场面，虽然这么做可以洗脱干系，可万一被人发现什么异常就糟糕了。
　　倒是掌教本人淡定不已, 当真和其他人一样认真、仔细地将安家废墟查了一遍，才凝眉道：“我没发现什么异常，虽有些细枝末节，但于此事并无影响。”
　　其他掌教也有人开口道：“我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我亦然。”
　　“这几个长老的确是青玉宗之人, 我曾见过, 也的确是死于安家功法, 临死反扑。”
　　几个人先后开口, 青玉宗掌教脸色愈加难看起来。
　　只有观天门掌教眸光微动, 似乎沉吟片刻, 没有开口, 旁边的追灵宗掌教见此便道：“观天兄, 你可有什么发现？”
　　青玉掌教顿时将目光挪到他身上。
　　观天门掌教稍稍沉吟，最后却只笑道：“并无发现什么，我与诸位所见相同。”
　　观天门以观天相命数为修，其中观天镜更是闻名仙灵界的至宝，门中之人也多修望气之术，若有异常，他是最可能发现的，但如今他也说没发现什么。
　　众人便又将目光凝聚到脸色铁青的青玉宗掌教身上。
　　唯独驱仙门掌教深深看了那观天掌教一眼，而对方只回了他一个微笑。
　　掌教心里顿时有谱，也将视线调转到青玉宗掌教身上。
　　他叹道：“墨炼兄，你瞧见了，不是我们要冤枉你，如此丧尽天良之事，你总得给我们和正道一个解释吧？”
　　“不是我青玉宗所为，我如何解释？”
　　青玉宗掌教声音发冷：“这几位长老前几日就失踪了，一直没找到踪影，定然是为人所杀，此刻布局，皆是为了陷害我青玉宗。”
　　“人已经死了，你想怎么说自然随你，况且长老失踪这事这么大，怎么从来没听见过青玉宗对外宣说？”有人当即质疑，且道：“真如此巧？留下了证据的就是早已失踪。”
　　“我青玉宗与安氏无冤无仇……”
　　“取人至宝，也不是第一次了。”
　　“为一件至宝杀人全家，已状如疯魔。”
　　“这样的宗门也配称仙门……”
　　当大势所趋时，辩驳的话便成了苍白无力，因为人人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墨炼从未想过自己也有这一日，终日打雁终是被雁啄了眼，如今也有他百口莫辩之时。
　　面对千夫所指、万人所唾，见无数人目光变冷，眼中似有血气升腾，青玉宗掌教头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来自全世界的恶意扑面而来，他咬咬牙，突然高声道：“我对天发誓，这事不是我青玉宗所为。”
　　此话一出，倒是有不少人眸光微变，誓言这东西轻易不能发。
　　乔颜在一边看了不少的戏，见此凑上去，先同诸位长辈行了一礼，才面色悲切开口：“若墨炼前辈敢对天发誓，以道心起誓，我乔家不是你青玉宗所为，有违此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弟子也信您是被人陷害。”
　　青玉宗掌教自然不敢起这誓言，因为乔家确实是青玉宗所为，甚至还有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也是他们所为。
　　见他不语，旁边的驱仙门掌教忽地轻叹了一声。
　　“唉，我也很想相信墨炼兄，可人证物证皆在，乔颜年纪小不懂，我等却知道，规避誓言有许多种方法，如先前暂时将这几位长老和那些动手之人‘逐出’青玉宗，或是私底下培养的修者暗卫出手，都不属于你青玉宗之人，如此皆可避之，墨炼兄若要发誓，不如这样。”
　　掌教自己竖起三根指头，面色严肃道：“你便说‘我墨炼、以及青玉宗上下，皆不知灭门之事，灭门之事与乔家之事与我们没有半点干系，若违此誓，我身死道消、青玉宗道统湮灭。’”
　　这可比乔颜说的恶毒多了。
　　青玉宗掌教死死盯着他，却迟迟没有开口。
　　驱仙门掌教见此长叹一声，摇了摇头，也不再言语。
　　其他人目光皆变幻起来，方才还有疑虑的人都忍不住叹息，或是谴责、或是失望、或是痛心，不足而一。
　　事情到了这一步，其实眼前这场灭门惨案是不是青玉宗做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青玉宗确实做过这等惨案，恐怕还不止一宗，到了这地步墨炼依然不敢发誓，真相如何昭然若揭。
　　况且大部分人还是觉得安家被灭就是青玉宗的手笔。
　　事情成了定局，接下来便不再是听青玉宗掌教的辩驳，该商量如何处置。
　　驱仙掌教首先提出：“我驱仙门与青玉宗有旧，为免有人说我公报私仇，我暂不参与，你们先商议出一个章程来，我再说。”
　　他把避嫌的举动做得十足十。
　　乔颜见此也不再说话，退到了驱仙门一边，此刻已经不是她说话的时候了。
　　只是到底一宗高等仙门，若鱼死网破起来势必要死不少人，没人想拿命去填，但这等丧尽天良之事又的确太过，如何处置，是个难题。
　　几位掌教商议了半响也不知该如何处置，掌教师伯一直等他们说完了一番，才道：“诸位，若实在没有好法子，我倒有一法，可暂时辖制。”
　　“哦？连兄快说。”
　　掌教对几人拱了拱手，淡笑道：“若要根除物尽，恐怕造成大杀孽，事关重要，一时间难以商量出来，几位大约也不愿如此搏命，我看这样好了，不如暂且将青玉宗上下封在山门中，不准任何人出入，咱们再来慢慢细想，如此也不怕青玉宗之人再出去造杀孽。”
　　“连兄此话有理。”
　　落灵掌教点头赞同：“既如此，不如就按连兄所说。”
　　其他几位掌教也相继点头。
　　掌教见此眸光一转，又道：“只是还有一事，我须得提一嘴。”
　　“连兄直言便是。”
　　“我曾听闻一消息，不知真假，我也难以分辨，此刻说出来只给各位做个参考罢了。听闻青玉宗有一绝顶修者，乃修邪道之人，如此才有这等惨案发生，之前那枚悟道丹，便是为那人所拍。”
　　“连玉嵘，你血口喷人！”
　　方才都没说话的青玉宗掌教此刻实在没忍住。
　　青天白日如此胡诌！
　　追灵掌教没理会他的声音，只看向驱仙掌教，面色凝重了几分：“连兄所言为真？”
　　“我不敢保证，只是听闻而已，也许是谬传。”掌教微微一笑：“这话不知真假，我原本不欲说出来，又觉得涉及青玉，还是告诉诸位较好。”
　　“捕风捉影皆为事实。”追灵宗掌教倒是比他还笃定些：“无缘无故怎么会传出这消息？便是没有，恐怕也有其他东西，依我看，除了将之封在山门，墨炼也要自封修为，还有，那枚悟道丹交出来。”
　　“你们别欺人太甚！”
　　青玉宗掌教简直要气炸了。
　　追灵宗掌教却冷声道：“墨炼，我们已是念在往日情分，否则你做下如此多惨剧，身死道消也难抵罪孽。”
　　乔颜听掌教师伯说过，这位追灵掌教性格有些苛刻，不太好相处，平生最恨邪道，之前冲她冲地最凶的除了青玉宗就是追灵宗。
　　但此刻他把矛头指向了更加‘邪恶’的青玉宗掌教。
　　青玉掌教纵然怒意难忍，却又无可奈何。
　　此刻他们做出的决定虽然已是苛刻，犹如困兽缓斗，但至少没直接肃清，也是怕着鱼死网破，他一旦动手，这些人定然会如一群饿狼般扑上来将他分食而尽。
　　他如待宰的羔羊，毫无抵抗之力。
　　青玉掌教几乎将牙咬碎，只是最终也没敢动手，和同样脸色难看的青玉宗长老们上了飞舟。
　　封于山门之内不得进出，等于囚禁。
　　此事暂且落幕，掌教微弯了唇角，又主动道：“那枚悟道丹，我驱仙门便不要了。”
　　如此以彰显驱仙门的诚意。虽然已有一颗，但这丹药对驱仙门还是很重要的。
　　倒是见他如此，当即有掌教道：“怎能让连兄吃亏，届时按照资源分配，得了这丹药的宗门自然会给各宗送去一份。”
　　“正该如此。”
　　众人纷纷点头。
　　“哈哈哈，好，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我宗事务繁忙，诸位，我便不久留。”
　　“连兄告辞。”
　　“告辞。”
　　一场震惊仙灵界多日的大事却以极快的速度收尾，不多时，各宗之人都已经上了各自的飞舟。
　　乔颜也算跟着师伯见识了场面。
　　倒是回去时因她静思，掌教许是觉得她有些失落，毕竟这一次只是封禁了青玉宗，其实并没有造成什么实际的损失，他传音道：“小子，好好修炼，少想些旁门左道的东西，这世间终究实力为尊，如你师尊那般，你才能做得更多。”
　　他先前还和仙羽道君比较，像是炫耀一般，此刻说这番话却认真无比。
　　乔颜知道他的意思，只用力点头：“师伯放心，弟子并未失落，我知道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极为不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还年轻，等得起。”
　　一宗仙门，能做到这地步，让他们众叛亲离、囚禁于山已经极为不易，以乔颜的身份和修为，说是蚍蜉撼树也不为过，纵然有掌教师伯的帮忙，但也离不开她的努力，掌教师伯也不是谁都愿意帮，哪怕是仙羽道君的爱徒。
　　安慰完她，掌教又笑道：“不过你也不用遗憾，以你师尊的天赋和势力，这一天不会太久，先关起来，到时候好算账。”
　　乔颜‘嗯嗯’了两声，抬头看他，目光十分天真乖巧：“师伯，我也可以。”
　　“你？”
　　刚扮演完稳重长辈的掌教当即撇了撇嘴，语带嫌弃：“就凭你也想和你师尊比？小子，你晓得仙羽当年是何等天骄吗？盖压同代，一个时代的人都在他身后瑟瑟发抖，你连你师兄师姐都打不过，你差得远了。他处处都好，也就眼光不太行，看上你小子。”
　　他说起仙羽道君时有种说不出的自豪和骄傲，仿佛这人不是仙羽道君而是他自己。
　　乔颜看他的目光顿时诡异了几分。
　　总觉得掌教现在把自己代入了‘老父亲’的角色。
　　“看什么看？你小子现在就是个麻烦精，也就本座宽容，陪你胡闹这一回。”
　　许是觉得她眼神不对，掌教没好气道。
　　乔颜却不在乎，依然朗声传音：“师伯，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你刮目相看的！”
　　这话说得热血，只是系统觉得她说话的对象不对。
　　对仙羽道君这么说还差不多，掌教又不是她师尊。
　　果不其然，掌教也觉得有些别扭，微微皱眉了一会儿，才嘀咕道：“你又不是我弟子，关我什么事？对我发什么誓？”
　　他不知道，其实乔颜心中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狈’，做坏事坑人就要找师伯，师伯就是她最好的‘狼狈为奸’搭子，这点师尊就差远了。
　　两人嘀咕了几句，掌教走到一边盘膝坐下，闭目养神，并且让她‘滚’远点。
　　乔颜识趣地没再打扰，也回了自己同门那边。
　　因为有师门长辈在场，同门间没过多交谈，只温师姐问了她两句。
　　乔颜在大师兄旁边坐下，刚想闭目养神一会儿，就看到大师兄侧头看她，亦是传音：“师弟，师尊这些时日该是闭关了，你若修炼上有不懂之处，要不要今夜到师兄院子里来，师兄给你指导一下？”
　　乔颜：“？”
　　虽然陆飞羽的语气和表情都很正常，这话也像是一个大师兄关心师弟的言语，可基于从前某些事，她总觉得有些不对。
　　乔颜甚至没来得及回答他，就在脑海里抓紧问系统：“【魅魔的馈赠】又激活了？”
　　系统：“没有啊。”
　　“那他这是什么情况？”
　　“有没有可能，人家真的只是单纯想教导你修为，毕竟他是大师兄，这是他该做的。”
　　系统比乔颜淡定，甚至还给她分析了一句。
　　“绝对不可能！”乔颜语气倒有些激动：“你没听到他说的‘今夜’吗？今夜到他院子里去，这一听就有鬼。之前师尊还在，他好长一段时间没敢撩拨我，那时也没要指导我修炼什么的，如今师尊闭关就这么说，只是单纯地关心师弟，你信吗？”
　　“那你想怎么回答？”
　　乔颜没回答它，直接和陆飞羽传音。
　　“大师兄，师尊只是闭关，也许很快就会出关的，你上次在泣风崖还没待够吗？”
　　陆飞羽神色依然温和，并未有什么改变。
　　“师弟何故说这样的话？我只是询问师弟有没有修炼上的问题。”
　　系统便道：“你看，我就说你想多了吧？”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乔颜啐它：“他这个语气才是真有问题啊，若真是误会，他这表情？系统，你脑子里的蠢别传染给我。”
　　“……”
　　乔颜也懒得和大师兄打哑谜了。
　　她直言：“大师兄，我只想过平静的日子，不想再刺激了，也不想再惹师尊生气。”
　　“那真是可惜。”陆飞羽声音似乎染上了一丝遗憾：“本想趁着今晚与师弟商议些事，上次与师弟闯关时见着的那前辈，我从一些古籍上查到了些许详细记载，既然师弟没兴趣……”
　　“我突然觉得确实有些修炼上的问题想向大师兄请教，师尊一定会原谅我的。”
　　乔颜向来是个能伸能缩之人，之前没兴趣，可大师兄要提起夏侯桀，她就有兴趣了。
　　这兴趣与男女之情无关，甚至与她‘欣赏’师尊美色那种兴趣也无关，她只是单纯地想了解一下那位‘陛下’的生平，方便以后薅羊毛。
　　乔颜虽然知道他出自王朝，是一代帝王，但除了‘夏侯王朝’这个名字，其他一无所知。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大师兄也不知道从哪儿看出她对那位‘陛下’有兴趣，竟似笃定一般，见乔颜改口，他笑意加深。
　　“好，那我在院子里静候师弟大驾光临。”
　　乔颜看他笑得愉快，实在没忍住，又问了句：“大师兄，其实你有什么现在同我说也一样，何必非要半夜？”
　　之前也就算了，还能说是背着师尊，如今师尊都闭关的，又没人看着，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做什么？
　　“师弟不觉得夜深人静，你我秉烛夜谈更有感觉吗？”
　　乔颜：“？”
　　真的离谱。
　　她抿了抿唇，实在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才好。
　　“师弟不必多想，为兄只是和你谈一些古籍上记载的事罢了，夜晚安静，此地人言纷杂，师弟也不想被旁人知道……”他突然弯了眉眼：“你和那位‘陛下’有交集吧？”
　　乔颜呼吸一滞，差点被旁边的同门看出异样来。
　　她忙调整呼吸，道：“你怎么知道？”
　　陆飞羽既然敢这么问，就说明他已经确定了，可她和夏侯桀的交流从来没显露人前，连师尊都不知道呢。
　　大师兄有些神秘地朝她眨了眨眼，却没有明说，只道：“山人自有妙计，师弟，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过我看师尊应该还不知道，你也不想师尊知道吧？”
　　乔颜顿时有种回到了那天晚上她偷偷去找陆飞羽的时候。
　　那一天，大师兄也是用这种口吻和她说‘你也不想被师尊知道吧’，然后她就被师尊发现了。
　　此刻情景重现。
　　她有些痛苦地拧了拧眉：“大师兄，你威胁我。”
　　“怎会？”陆飞羽声音十分柔和，有种温润和煦之感。
　　“我待师弟如同家人一般，只要师弟不愿，我自然不会告诉别人，只是那位‘陛下’城府颇深，又是上古修者，为兄如何放心？师弟既然不愿告诉师尊，倒可以和我商量，也免得受那位的诓骗，诸如宝物功法等等，为兄不才，还有两分见识。”
　　大师兄就是大师兄，至少这话说得非常好听，乔颜听来也不觉得抗拒，至于他的话，其实是有几分道理的。
　　她每次和夏侯桀交易，对方赐下什么宝贝她也认不出来，若有功法就更难分辨了，但陆飞羽不一样。
　　这位大师兄知识渊博，乔颜有什么事情问他都能得到答案，这样也可以防止她被夏侯桀坑，比如上次拿令牌那回，若是有陆飞羽在身边，说不定她还能多讹点东西。
　　思及此，乔颜对他的靠近也不抗拒了，她主动贴了过去，两个人咬耳朵。
　　“大师兄，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告诉我嘛。”
　　乔颜一般只会用这种语气和师尊说话，如今也算是亲近的体现，而这种语气她身边的人一般很难抗住。
　　陆飞羽手掌搭在她肩头，外人看来就是一对兄弟凑近说话的样子，他轻声传音：“我不过偶然看到了那位存在的记载，知道那是一位王朝强者，我想以师弟的性格，无论如何也会搭上几句话，也定会背着师尊。况且之前师弟得了一颗‘通天果’，这个时代除了上古珍藏哪里还有这等神物？如今看来，我对师弟还算了解。”
　　乔颜愕然：“就这？”
　　“就这。”
　　“……”
　　乔颜只能说一句大师兄思维敏捷。
　　不过如今想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她和大师兄传音了许久，那边掌教师伯也许有些注意，目光扫来，乔颜见状迅速挪开了些，笑着道：“原来如此，多谢大师兄指点。”
　　陆飞羽没有丝毫异样，也笑道：“同门师兄弟，师弟不必客气。”
　　外人看来就是正常的兄友弟恭、同门指教的模样。
　　掌教这才收回视线，继续打坐养神。
　　乔颜微松了口气，也不再传音了，只偷偷给大师兄递了个眼色。
　　——今夜子时，你院子里见，到时候再说。
　　作者有话说：
　　两章合一。
　　乔颜：师尊，对不起，可他给的实在太多了，我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仙羽道君：？
　　#想帮师弟防守但失败的掌教#

第72章 夜谈
　　◎乔颜的运气。◎
　　夜深。
　　师尊闭关, 无人管教，乔颜难得不用偷偷摸摸，只按正常拜访自家师兄的姿态便去了大师兄的院子。
　　院中无人, 她进了院子之后才听见房内传来大师兄的声音。
　　“师弟来了？快进来吧。”
　　乔颜看了眼头顶明亮的月亮，按着额角道：“大师兄, 你出来说话。”
　　“师弟进来。”
　　“你出来。”
　　“还是师弟进来吧。”
　　“……”
　　再说下去就会变成一个奇怪的情形, 乔颜默然了一瞬，走到他房前打开门，然后回到院中石桌旁坐下。
　　她叹道：“师兄看到了什么古籍？”
　　许是这举动实让陆飞羽有些好笑，大师兄在些许无奈后终于从房间里出来，走到她对面坐下。
　　这次没喝酒, 师兄拿出了煮茶的器皿, 一边煮茶一边同她说：“上次从那离开之后, 我心中一直有些疑窦，便花了些时间去探寻，幸而在一些古籍上查到只字片语。”
　　他没提具体哪本古籍, 只怕是看了不少。
　　乔颜点点头，没说话，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上古时期曾有一王朝，以夏侯为姓氏, 执掌无尽大地, 其中最后一任帝王, 也是夏侯王朝最耀眼的一位统治者, 名为桀, 这位帝王天赋超绝, 据说曾试图以帝王之道超越巅峰, 大约是失败了, 牵连到王朝本身，自此夏侯王朝没落，淹没在历史中。”
　　这是夏侯王朝大致的背景，但乔颜今天来见他可不止是为了知道这点消息，她接着询问：“后来呢？还有他本身大师兄清楚吗？”
　　陆飞羽微微摇头：“没有后来的记载了，至于他本身，很可能是一位接近巅峰的强者，因为一些事情折损了实力，才会输给师尊。”
　　这倒不是说仙羽道君比不上夏侯桀，实际上这位夏侯陛下当年的年龄应该比师尊要大上许多，仙羽道君虽然地位高，但据乔颜所知，他其实很年轻。
　　许是见她若有所思，陆飞羽又笑道：“师弟，你若与那位前辈有所交际，定然要万分小心，他曾经到达过无暇境巅峰，甚至可以说半步创界，只是突破失败才沦落于此，这等修者的心思不是你我可以想象的，当然，你也不用过于惧怕，我觉得师尊的天赋不会弱于这位前辈。”
　　乔颜点点头，不知想到什么，又问他：“咱们驱仙门有过这样境界的修者吗？”
　　陆飞羽摇头：“别说是这等境界的修者，其实仙门大派能晋升无暇境的人都很少，况且如今这个时代灵气凋零，比之上古更难，掌教已是万年不出的天骄之辈，如今也才半步无暇，师尊是凤毛麟角。”
　　“什么？”乔颜惊讶：“掌教才半步无暇？”
　　这么拉？
　　她一直以为掌教师伯应该也有无暇境了。
　　倒是陆飞羽见她惊讶表情有些好笑，他轻笑：“师弟，你这话可别让掌教听见，你平日里跟着师尊，眼界甚高，你可知师尊乃仙灵界数一数二的强者，其实咱们驱仙门几百年前在仙门中算不得太强，晋升高等仙宗也不过这千年中，掌教与师尊成长起来才跻身顶尖行列，你别看掌教模样不年轻，他只是喜欢以这等姿态处世，其实他是所有高等仙宗中最年轻的掌教。”
　　“原来如此。”
　　乔颜恍然大悟。
　　她就说掌教看着也挺强的，弄的东西别人都发现不了异常，不至于这么拉，原来是师尊太强才显得他不行。
　　“那其他掌教有无暇境吗？”
　　“自然有。”陆飞羽悉数告诉她：“高等仙宗，宗门内大多都有无暇境强者，未必是掌教，但此乃定鼎之人，各宗自然是有的。”
　　“那他们为何如此敬重师尊？”
　　她甚至觉得那些人对仙羽道君有些惧怕。
　　“因为师尊是古往今来最年轻的无暇。”陆飞羽看着她道：“师尊战力强大，旁的宗门无暇境修者大多年岁已高，很难再往上升，可师尊不一样，未来便是达到那上古之境也未可知，所以先前旁的宗门才会如此阻拦我们拍下悟道丹。”
　　说到这里他突然对乔颜眨了眨眼，声音揶揄了些：“师弟，你为师尊寻得‘通天果’，这功劳比你想象中更大，如此肆意些无妨，掌教不会生怒。”
　　乔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大师兄这是在告诉她可以稍稍薅一薅掌教，掌控看在通天果的份上不会多说什么。
　　她轻咳了一声，点点头：“我明白。”
　　虽然她已经薅过了。
　　聊过掌教，乔颜又问：“关于那位，大师兄还有什么能告诉我的吗？”
　　陆飞羽想了想，才道：“师弟想知道哪一方面的？”
　　他看样子查到的信息很纷杂。
　　乔颜便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大师兄你说仙门之中无暇境强者都少，师尊又是数一数二的强者了，想必那些无暇境大多都是无暇初期，强者之境越往上越难，若是能得到无暇境往后的修炼经验，是不是会对师尊有所帮助？”
　　“师弟与那位交谈过这个？”
　　陆飞羽何等聪慧，她一开口就猜到了几分原委。
　　乔颜也不瞒他，“那位曾经向我提起过这个，但你知道，光那枚‘通天果’就让我九死一生，差点陨落，所以我不敢再谈及其他，只是那位曾经说过，说他的修道经验极为珍贵，比‘通天果’更甚无数倍，我不知该不该信，想来师兄比我清楚些。”
　　“他也不算说错。”陆飞羽先是点头，却又正色了些提醒她：“但师弟若要与那位做这样的交易，最好问过师尊或是掌教，此事你我难以掌控。”
　　虽然大师兄喜欢背着师尊和她偷偷摸摸，但在大事上，他还是很拎得清的。
　　乔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对了，那位晋升创界强者失败，也许神魂上有所损伤。”陆飞羽像是想到什么，特意叮嘱她：“师弟，你修的便是神魂之道，若涉及这方面，你要万分小心。”
　　“大师兄是说……”乔颜皱眉：“对方可能想夺舍我？”
　　“那倒不至于，以那位的修为夺舍你并无什么用处，只是你也修神魂之道，对方也许借力于你，若是交换一些东西倒无妨，不过互利互惠，就怕那位起了吞噬之心，师弟要仔细些。”
　　“吞噬？”
　　“嗯。”大师兄耐心解释：“你修神魂之力，对方若需神魂之力，待你强大些，吞噬你自然是最好的选择，师尊虽强，却也无法时时刻刻护着。”
　　陆飞羽许是怕她不放在心上，强调了几句，才笑道：“当然，师弟向来聪慧，想来也不需要我太过提点。”
　　“怎么会？大师兄的教导乔颜很受用。”
　　乔颜认真应了他一句，见聊得差不多了，便端起面前的茶一饮而尽，准备回去。
　　结果她才放下茶杯，还没来得及告辞起身，就被大师兄一把抓住了手腕。
　　乔颜：“？”
　　陆飞羽眸光微低，神色明明未变，却突然地多了几分暧昧和散漫。
　　大师兄握着她的手腕，在乔颜惊异的目光中幽幽道：“那位的事情说完了，师弟，接下来该说说我们的事了。”
　　乔颜屏住呼吸：“我们有啥事？”
　　她挣扎了一下，没挣扎开。
　　陆飞羽依然握着她的手腕，目光仿佛突然间多了几分幽怨。
　　“师弟真是薄情，你我本亲近至此，如今却这番模样，仿佛你我除了师兄弟之谊再无干系。”
　　乔颜：“？”
　　不然呢？除了师兄弟之情还有啥？
　　而且大师兄这个表情，她看地毛骨悚然，要不是和系统确认过道具没有启动，乔颜真的会以为他又中了【魅魔的馈赠】，还是双层叠加那种。
　　“师弟……”
　　“救——”
　　乔颜呼救声还没喊出口，就被他捂住了嘴。
　　大师兄面上稍显无奈，那种若有若无的暧昧之色终于退去，他松开了抓住乔颜的手，只捂着她的嘴道：“师弟现在可是连个玩笑都经不起了。”
　　乔颜心中腹诽，只用一双大眼看着他。
　　见她不叫了，陆飞羽才松开捂住她的嘴。
　　乔颜抿了抿唇，低声道：“大师兄，你别开这种玩笑，万一被师尊看到，你等着师尊拔了咱们的皮。”
　　“师尊此刻闭关。”
　　“万一出关了呢？这种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乔颜依然坚持自己的看法，毕竟师尊生气真的很可怕。
　　陆飞羽却笑道：“师弟怎么这么怕师尊？你我不过正常交际，师兄弟之间开几句玩笑，就算师尊也没有理由惩罚，师尊只是师尊，并非你我父母，师弟实在不必每次见着师尊便和兔子见着了狼一般。”
　　“话也不能这么说。”
　　乔颜嘟囔了一句，到底不好把之前的事说给他听，毕竟涉及到她和仙羽道君的私事，便隐晦说了一句：“师尊最不喜欢弟子之间拉拉扯扯，不知礼仪。”
　　“若是师弟以后有了道侣，难道也这样避讳？”
　　陆飞羽身躯后仰，面上笑容加深。
　　“依我看，师弟也快弱冠之龄，不必事事都如此恪守师尊教导，总该有些自己的想法才是，年少轻狂时怎生如此谨慎，不是少年意气。”
　　反正就是一句话，撺掇她叛逆。
　　乔颜总觉得今天也怪怪的，斟酌了会儿才道：“大师兄，你最近是不是对师尊有些不满？因他上次罚你？”
　　“师弟怎会这样想？”
　　“不然为何总让我逆反师尊？”
　　“何为逆反？难道师兄说的不是实话？少年时就该有少年的意气，师弟，你凡事也太沉寂了些，虽是稳妥，却也少了许多快乐。”
　　陆飞羽并不心虚，只是如回忆般道：“如你三师姐，当年拜入师尊门下也曾有过年少轻狂之时，师尊并未介意，更何况他如此喜爱你？”
　　见她若有所思，大师兄趁热打铁：“所以你张扬些、叛逆些、也不是什么大事，师尊本不是循规蹈矩之人，你又何必做那恪守规则之事？”
　　乔颜依然没说话，只抬头默默看了他一眼。
　　师兄的嘴，就像骗人的鬼。
　　沉默良久，她微微吸了口气，起身。
　　“大师兄，夜深已深，我就先回去了。”
　　“嗯。”陆飞羽这次没阻拦她，只道：“明日再来。”
　　乔颜：“？”
　　“明日还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师兄？”陆飞羽故意叹道：“师弟要是不住在师尊院子里，我去看你也行。”
　　“那还是不用了。”
　　乔颜讪笑一声，见他依然目光灼灼看着自己，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眸光微动，突然俯下身子，凑近他道：“大师兄，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哦？什么秘密？”
　　陆飞羽当真配合地侧过耳畔来听，很是宠溺的模样。
　　乔颜便附在他耳边，极亲近的模样，却如魔鬼低语般道：“大师兄，四师兄说他好喜欢你。”
　　“……”
　　成功看到大师兄面色微僵，乔颜这才直起身子，笑容灿烂同他告别：“大师兄这些时日恐怕有事，我还是过些日子再来看大师兄吧，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她笑着挥了挥手，走出了陆飞羽的院子。
　　像大师兄这种人，就该给他找点事情，他就没时间来找她了，只是乔颜犹豫着要不要和四师兄通口气，四师兄该不会骂她吧？
　　她有些没心没肺地想着。
　　回到升仙阁，乔颜看了眼依然黑暗一片的阁楼，默默叹了口气，不知师尊什么时候才会出关。
　　索性一个人也不好泡澡，乔颜便直接洗漱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乔颜吃完早膳在院子里练剑，没多久便看到四师兄面色沉沉而来。
　　她来不及细想，四师兄已经走到她面前，脸色铁青道：“乔颜，你昨天和大师兄说了什么？”
　　乔颜微微睁大了眼睛。
　　大师兄这么利落吗？这么快就去找四师兄质问了？她还以为能给大师兄找几天的事做、消停几天呢。
　　见她不语，四师兄又道：“此刻师尊不在，你信不信我揍你。”
　　这大约是一向冷静的四师兄说过的唯一一句冲动的话。
　　实在是昨日情形太过离谱。
　　昨天夜里大师兄突然来找他，开口就问他是不是心悦自己，柳河仔细询问了几句，才知道是乔师弟这个‘混蛋’无端造谣。
　　只是昨日太晚了，他来时乔颜已经睡下了，所以他没打扰，今早又来。
　　乔颜轻咳了咳，问了几句原委，才道：“原来是这事，四师兄，这事我正要和你商量呢？”
　　“商量什么？”
　　柳河的语气很差，明显被她气得不轻。
　　乔颜便叹了口气，诚恳道：“你不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大师兄好，我本来准备今日去找你商议，没想到他昨日夜里就去找你质问了。”
　　说到这里她还鬼鬼祟祟看了一圈，把四师兄拉到自己房间里，关上门才道：“其实是事出有因。”
　　“四师兄，你真的太神了，上次竟让你说对了。”
　　乔颜开口就是夸张的语气：“师尊竟然真的对我……总之你明白的，昨夜大师兄叫我去商议事情，还让我今夜也去，我又不好拒绝，才借了你的名头，我真是为了大师兄好，否则叫师尊发现，得扒了他的皮呢。”
　　这话也只有和柳河说他才能理解。
　　果不其然，听到是这原因，四师兄面色缓和了些，但依然有些余怒未消：“那也不该造这样离谱的谣言。”
　　“我一时没想到旁的法子，大师兄又纠缠不休，还望四师兄见谅。”
　　见他脸色不好，乔颜为难地抿了抿唇，声音更软了：“师尊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大师兄你也知道，我也很为难，便想请四师兄帮这个忙，左不过只有我们三个知道罢了，其实也无妨。”
　　“谁说无妨？”
　　柳河语气不善。
　　“你再这样胡说，当心我告诉师尊。”
　　乔颜面色乖巧：“师尊还在闭关呢。”
　　“闭关？”
　　柳河往阁楼上看了一眼，“我昨日夜里看见师尊了。”
　　“什么？！”
　　乔颜差点惊得跳起来。
　　“你看见师尊了？不可能啊，师尊一直没回来。”
　　“那我便不知道了。”
　　“四师兄，你什么时候看见的？”
　　柳河细想了一下，回答她：“临近子时。”
　　子时，乔颜去大师兄院子里赴约。
　　她一直觉得人不可能倒霉到这种程度，至少她不可能倒霉到这种程度，但现在这种想法得到了改变。
　　乔颜无法理解。
　　她的运气就这么差？每次偷摸摸做什么都正好被仙羽道君撞见？而且师尊昨夜没回来。
　　见她满面悲伤，久久不语，柳河终于道：“下次不准再说这样的胡话了，知道吗？”
　　乔颜机械式地点头，其实他说了什么根本没听清。
　　她满脑子都是‘我好倒霉’这四个字。
　　四师兄一走，乔颜就语气悲切在脑海喊道：“我要买改变运气的道具，我要逆天改命！”
　　系统却只平淡、甚至有些反派语气狷狂道：“怕什么？他要是说你，你干脆逆了这师尊，叛出师门，你修无情道，这感情不要也罢，正好走剧情。”
　　“我不要！”乔颜听它这么说突然又收敛了悲伤，她轻哼了声：“逆天改命的道具太贵了，我干脆再买个【魅魔的馈赠】，以毒攻毒。”
　　才狷狂了一把的系统：“？”
　　作者有话说：
　　勉强也算两章合一？
　　系统：然后你家同门都想搞你，你想气死仙羽道君好继承他的道统是吧？果然我太年轻了，狠还是你狠。
　　乔颜：不，俗话说得好，人不可能一直倒霉。
　　系统：……
　　#人不可能一直倒霉#
　　#但赌狗会#

第73章 难言
　　◎师尊的教导◎
　　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乔颜都对【魅魔的馈赠】深恶痛绝, 系统以为她再也不会买这种道具了，毕竟往事历历在目，翻车屡屡不绝。
　　然而它实在太小瞧乔颜了。
　　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莽！
　　管那么多做什么？莽就完了。身上有积分不花她不得劲。
　　乔颜也不管它有多惊诧, 看了眼自己的积分余额就堆起笑意，张口便来：“系统, 借我两百积分。”
　　系统：“……”
　　那是借吗？那是勒索！是讹诈！什么时候还给它过？！
　　“不借, 有本事你砍死我。”
　　系统现在说话语气也嚣张了许多，不知是不是和她学的。
　　乔颜不意外，立刻啐了它一句：“不借就不借，顶多我再刷几天日常任务，照样买, 你还能难得了古往今来第一大帅比的我？”
　　“……”
　　系统总觉得她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稳定了。
　　暂且买不了【魅魔的馈赠】, 乔颜便也不和它多说。
　　她特地上楼看了一眼, 师尊确实没在。
　　四师兄却说昨日夜里看到他了，乔颜不觉得是四师兄看错了，只可能是师尊昨夜出关了没回来。
　　甚至也没和她说, 这是为什么呢？难不成看到她去找大师兄，生气了？
　　乔颜猜想了一会儿，始终没摸清楚其中关窍，但因得知了这事, 她也没心思再继续练剑了, 沉吟片刻, 乔颜收起剑器出了门。
　　乾坤殿。
　　掌教以手抵额。
　　“你怎么又来了？”
　　光听这话还不知道师伯怎么嫌弃她, 乔颜却毫不介意, 知道这反而是因为掌教不计较虚礼, 她上前行了礼, 询问他：“师伯, 您昨夜见着我师尊了吗？”
　　掌教这才放下手掌，有些讶异：“你问本座？”
　　“四师兄说昨夜见到师尊了，可弟子并未看到师尊回升仙阁，师尊有事出去了吗？”
　　乔颜眨巴眨巴大眼睛，目光灼灼等着他回答。
　　掌教没第一时间告诉她，反倒收敛了神色，有些捉摸不定看了她一眼：“你昨晚也出去了？”
　　“弟子昨晚去找大师兄请教了一些修道上的问题而已。”
　　“哦？”
　　掌教轻轻勾起唇角：“只是和你大师兄请教了一些修炼上的问题？”
　　“是。”乔颜也不慌，非常镇定。
　　“那就怪了。”掌教捋了捋自己雪白的胡须，啧啧称奇：“只是去和你大师兄请教修炼上的问题，那昨日仙羽来找我时，怎么脸色有些不好看，可他竟没立刻找你，真是奇了怪了。”
　　“师尊昨夜真的来找您了？”
　　乔颜顿感不妙。
　　“小子，你要是有什么事瞒着你师尊，不论好与不好，本座劝你还是早日坦白为妙，你师尊的性子可没有本座好，虽说我如今不愿再管你们的事，到时候你师尊揍你，我不会插手。”
　　“冤枉啊，弟子没什么瞒着师尊的。”
　　叫了句冤，乔颜又道：“那师尊此刻去哪儿了？怎么没见他回升仙阁？”
　　“你又不是没断奶的毛孩子，怎么一日都分不开似的？你师尊乃至境强者，去哪儿还得告诉你不成？”
　　掌教轻嗤了一声：“怎么？一日不见，你想得慌？”
　　乔颜：“……”
　　“既不是想得慌，你自回去等着就是了，这么着急忙慌地过来问本座做什么？本座日理万机，难不成天天给你们关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本座又不是你爹。”
　　掌教狠狠怼了她一顿，其言语颇有仙羽道君之风，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家师弟传染了。
　　乔颜委屈地抿了抿唇，默默看了他一眼，正准备缓步退下，又听他道：“站住。”
　　掌教顶着一张慈祥的面孔，语气危险道：“小子，不准回去告诉你师尊说本座欺负你，知道吗？”
　　“……”
　　“行了，下去吧。你师尊去找青玉宗的麻烦了，不多时就会回来，别跟没断奶似的。”
　　“……”
　　退出乾坤殿后，乔颜深吸了口气，在脑海里对系统悲伤道：“买！我要买【魅魔的馈赠】，刷不了师尊的好感，我要刷掌教！这日子没法过了，他绝对看我不顺眼！”
　　亏她还想着要找掌教师伯当自己‘狼狈为奸’的搭子，他就这么对她。
　　系统无言以对。
　　不过乔颜到底得到了师尊的行踪。
　　师尊去找青玉宗的麻烦了？该不会是昨夜被她和大师兄气到，又没处发泄，然后就去了青玉宗吧？
　　有些胡乱想着，乔颜注意力倒是又被青玉宗勾了过去。
　　青玉宗如今被封禁宗门，可她和青玉宗之间的事儿还没完，以她焉儿坏的性格，不给仇家找点事都对不起她这么努力修炼。
　　问完了师尊的行踪，乔颜又回了升仙阁，一边在院子里练习剑术一边想着怎么坑害青玉宗，另外等师尊回来。
　　她得好好和仙羽道君解释一下昨晚的事，她和大师兄之间是清白的！
　　想着这些，时间过得很快。
　　然而一直到深夜乔颜也没等到师尊回来。
　　她又不可能再去问掌教，只得按照自己的作息，修炼到深夜，然后洗漱上床睡觉。
　　夜半时分，睡得迷迷糊糊，乔颜于沉睡中突然感觉到什么东西在摸自己的脸。
　　那力道很轻，仿佛一片羽毛拂过她的面孔，有种细密轻微的痒意。
　　大晚上这么毛骨悚然的触感，吓得乔颜一瞬就于梦中惊醒，从床上弹了起来，她大喝：“谁摸我！”
　　然后便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脑袋磕在胸膛上倒是不疼，但熟悉的气息让她一下子清醒过来。
　　“师尊？”
　　仙羽道君扶着她的肩膀把她人从怀里掏了出来，声音一如既往有些淡、但很悦耳。
　　“冒冒失失的，像什么样子？”
　　乔颜有些愣住看着他的脸，师尊的皮肤很细腻，在朦胧月光下散发出浅淡的银辉，像一块美玉般，她便下意识辩解道：“不是，是有个东西在摸我的脸，吓死人……”
　　说到一半，在师尊愈来愈沉默的神色中，乔颜这才反应过来。
　　……也许可能大概刚刚是师尊在摸她。
　　“咳。”
　　乔颜轻咳了声，十分机智地越过这个话题，道：“师尊，你出关了？”
　　“嗯。”
　　“掌教师伯说你去找青玉宗的麻烦了。”
　　“正巧出关，便寻了个练手之地。”
　　“……”
　　乔颜只能说一句牛。
　　拿一个高等仙宗练手。
　　想到这儿她又忙问道：“师尊可有受伤？”
　　“我没事。”仙羽道君一身不染纤尘，连衣角都没折损，看起来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见此乔颜便放下了心。
　　只是不等她松口气，就听师尊主动问道：“你昨夜去找你大师兄……”
　　“没什么！”乔颜不等他说完便抢先一步：“师尊，我只是去找大师兄问一些修炼上的问题，真的！我对天发誓，我和大师兄什么都没有！”
　　生怕仙羽道君不信，乔颜立刻就举起了右手。
　　哪料师尊却并未纠结此事，只道：“无需向我发誓，你是我的弟子，并非我的犯人，不必过于紧张。”
　　乔颜愣了一下，旋即露出笑容：“那您不怪……”
　　‘我’字还没说完，她就看到师尊那张如谪仙般清冷的面孔上浮现了一丝冷意。
　　仙羽道君声音严厉了几分：“我平日里教导过你多少次？”
　　乔颜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半响，她微微咬着唇角，默默低下头，干脆从被子里整个爬了出来，跪伏在床边。
　　她弱弱道：“弟子错了，弟子不该去找大师兄……”
　　“你以为我说的是这件事？”
　　乔颜：“？”
　　不然？
　　“你与你大师兄如何，不过是在宗门之内罢了，便是有什么，有我在，你仍有悔过之机，可旁人不会给你悔过的机会！”
　　仙羽道君难得用严厉且有些冷漠的声音同她道：“乔颜，你天性聪慧，又难得有一腔孤勇，本是修道的好苗子，可你却因着自己的聪慧勇猛屡屡不以为意。人生不是赌局，不会给你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修道至今，一往无前，也不需要你来冒险为我取得什么至宝，你若不听我教导，不如趁早出去自立门户，也不必拜在我门下。”
　　他说的是夏侯桀那件事。
　　乔颜这才明白他因什么生气，她不由解释：“师尊，其实我心里都有数的，我……”
　　“君子不立危墙，我尚且不敢说自己一切有数，你能有什么数？”
　　仙羽道君难得如此严厉地训斥她，不等乔颜解释完他再次打断了她的话。
　　“你一时快意，可想过一旦陨落，便是亲者痛仇者快？我的修道之途，我自有闯荡之道，何须你一介小小超凡来替？”
　　乔颜微微抿唇，想再解释什么，可终究也没能说出什么话来，只默默低下了头。
　　系统则趁机在她脑海里道：“你听到没有，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你师尊说的，赌狗都没有好下场。”
　　乔颜也没反驳它，只是沉默。
　　银白色的月光洒下，仿佛为师徒间平添了一份清冷。
　　也许是她的模样可怜，又或者仙羽道君到底心中不忍，乔颜可怜巴巴垂着头静默了一会儿之后，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叹息。
　　师尊温暖的掌心覆上她的额角。
　　他的声音不再冷漠，只是似担忧又似复杂：“乔颜，我有时在想，也许我确实不该传你无情之道，斩断你畏惧之心，让你孤勇之外更添一份无畏，若你有一日陨落在外，当是我这师尊的责任。”
　　乔颜之前一直以为他回来要说她和大师兄的事，要因此训斥她，但仙羽道君没有提起一句，他们此刻的交流，全然是一个师尊对弟子的谆谆教诲。
　　她低着头眨了眨眼，难得于往常之外多了一份难言之情。
　　作者有话说：
　　乔颜：完了，我越看他越像爸爸。
　　系统：？

第74章 乔颜的心思
　　◎温柔的冰冷◎
　　静谧的夜晚, 师徒之间的交流并没有一丝暧昧，只有让人心安的沉静。
　　乔颜先前准备好的许多腹稿，竟没有一句用得上。
　　师徒两个在沉默中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彼此都有了一些心事。
　　仙羽道君的心事无人可知，乔颜的心事却显而易见。
　　“系统。”她叹道：“我觉得我真不知该怎么面对仙羽道君了。”
　　“还有你不行的事？”
　　乔颜难得没回怼它, 只道：“你看看现在, 我和师尊，你说情侣吧，不像，说父子也很奇怪，介于逆人伦和没逆人伦之间, 我都感觉我日常待他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态度了。”
　　“那你想怎么办？”
　　“不知道。”乔颜罕见困惑, 顿了一会儿又道：“我想离开一段时间。”
　　“？”
　　系统声音有了波澜：“我先前怂恿你离开你都不屑一顾, 突然又想离开了？”
　　“你不懂，有些东西掺杂了感情因素就很复杂，也许我也应该好好想一想, 到底要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仙羽道君。”
　　“可你不是说无所谓？就算为师尊献身也没什么？”
　　“献身是没什么，不过皮囊肉身。”乔颜声音深沉起来：“我现在说的是感情方面。”
　　“你还有感情？”
　　乔颜声音突然恼怒起来：“我怎么没感情了？我那么好一个人，我感情那么充沛，不就修无情道快了点, 你别说话, 我怕我打死你。”
　　系统：“……”
　　和系统插科打诨了这么一段, 乔颜好歹压下了那一点复杂之情, 她侧头看了眼在稀薄月光下依然如仙人般的师尊, 心底那一点惆怅突然涌上心头, 些许悲春伤秋之下, 她脱口而出：“师尊, 您喜欢我哪一点，我其实可以改的。”
　　她还是想找仙羽道君当‘爸爸’，不想当情侣，或者更准确点说，她就没想过要在这个世界谈恋爱。
　　仙羽道君原本温和深邃的目光陡然望来，仿佛刺入她心底。
　　乔颜那一瞬间因为静谧氛围而涌上心头的感触突然烟消云散，她清醒了。
　　然后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
　　乔颜神色陡然慌张起来，她吞吞吐吐道：“我、弟子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就是……”
　　仙羽道君却只是静静凝望她，并未说话。
　　乔颜在他这种目光下有种火烧般的感觉，一咬牙，见话都已经铺垫到这里了，她干脆把心里话一股脑说了出来。
　　“师伯说、说您喜欢我，可我、我还是觉得您更像我的长辈……”
　　末尾声调低了下去，因为她看到仙羽道君的眸光也低了下去。
　　乔颜微微咬了咬唇角，“师尊，您没事吧？”
　　仙羽道君没有回答她。
　　良久，直到乔颜觉得窗外的月光都黯淡了些，她才看到师尊微微抬了抬头，脸侧被遮住光的阴影浅了一分，他没有生怒、也没有如掌教所想的那般道心崩裂，他只是静静看着乔颜，眼眸深邃而又有种极轻、难以言喻的伤意，他问她：“在你心里，师尊只是师尊？”
　　乔颜紧张地盯着他，然后有些犹豫、又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
　　她只是实话实说。
　　说真的，不是仙羽道君不好，可乔颜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从前说什么觊觎师尊的美色，多半是和系统的玩笑话，真正生出这等想法，她一次也没有，肉身皮囊都好说，但感情这种事走心，却不是自己能精准控制。
　　通俗点说就是——她是个没有爱情的女人。
　　如果用系统的话来说——系统怀疑她因为过于沙雕和赌狗导致性-冷淡，乔颜是个性-冷淡，感情也冷淡，一心只想追求刺激当赌狗的女人。
　　仙羽道君因为‘通天果’那事心中生出感触，乔颜也有，却和仙羽道君不同，师尊将那感触深藏在心里，乔颜却只一时感慨，她极易感动，而正因为这感触来得容易，消散地也快，她心中从来没留下什么难以抹去的痕迹。
　　她待人的好，只是因为旁人待她好，至于感情之类，她其实所存不多。师姐也好，大师兄也好，在乔颜心中只是关系好的‘同门’而已。
　　至于师尊，也只是师尊，顶多这个师尊长得好看、修为超绝、和她感情更好而已。
　　不知是不是她这话有些伤人，又或者深深伤害了师尊的内心，仙羽道君最后也只是低敛着眼眸，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在静谧的沉默中，他低声道：“你好好休息吧。”
　　他离开了乔颜的房间，仿佛逃离。
　　只余下乔颜一个人坐在床上怅然若失。
　　她其实……还挺喜欢驱仙门这里的，师兄弟们都很活泼开朗，师姐温柔，师伯可以和她狼狈为奸，连姐夫也晦气地恰如其分，如果说一定要离开的话，多少有几分不舍吧。
　　“唉。”
　　乔颜幽幽一声长叹。
　　“系统，我觉得，我最后可能还是要走上原剧情的路，这就是命运吧。”
　　系统语气没什么起伏道：“别和我说话，我没有感情。”
　　乔颜：“……”
　　就怼了它两句，这破玩意儿还矫情起来了！
　　因为这插曲，乔颜之后也没怎么睡着，第二天一大早她就爬起来洗漱，连早膳都没吃，就开始在院子里练剑。
　　剑光翻飞之间很有几分杀气，显得和平日里和煦不太一样，光从表面看都能看出她心里有些事。
　　旁人都能看出的事，仙羽道君自然也能看到。
　　他站在三楼的窗边，静静往下凝望，眸子里始终倒映着乔颜沉心练剑的模样。
　　若换做平时，乔颜早上第一件事就是先来拜访师尊，然而她今天连阁楼都没上来过。
　　很有几分杀气地在院子里练了会儿剑，乔颜收起剑器，头也不回走出升仙阁，往膳食堂而去。
　　刚刚仙羽道君站在窗边看她，她也看到了。
　　此刻走在路上，乔颜比起昨晚更严肃了几分。
　　“系统，我觉得我真的要离开了。”
　　“你怕你师尊哪天控制不住对你强制爱？”
　　“？”乔颜没好气道：“你少看点颜色废料行不行？一天天的脑子里都是什么东西？”
　　“那你怎么突然又改变主意想离开了？”
　　乔颜听到它这么问，语气倒是一叹，难得有些低沉：“你刚刚没看见吗？之前师伯说我的存在会影响师尊的道心，我还觉得没什么，想着大不了我献身好了，能有多大影响，但现在我真的体会到了。”
　　稍稍一停，她似乎想清楚了什么，又继续说：“我师尊是谁？仙羽道君，盖压一个时代的存在，无数人望其项背，他可是这个时代最有希望超越巅峰的存在，这样一位修者沉溺于儿女私情，若两情相悦也就罢了，可我如今没这个想法，至少现在我依然将他视作我的师尊，这种情况下我的存在的确会对他造成很大的影响。”
　　“他这么有天赋，修道这么强，要是因为感情之事阻隔了他的道，这不是我想看见的。”
　　乔颜平日里总和系统拌嘴，此刻却是从没有过的认真。
　　“系统，我不愿看一个天赋超绝的修者困于此处，我觉得这事谁来做都不行，只能我自己来，我来帮师尊斩断因果，助他高升。”
　　系统没有说话，直到她都快走到膳食堂了，它才低声道：“仙羽道君会生气的。”
　　乔颜这时却反而洒然一笑：“我不在乎。”
　　“……难怪你修无情道比你师尊还快。”
　　“我是为了他好。”
　　乔颜笑着迈进膳食堂，有那么一瞬，系统觉得自己从她脸上窥见的笑容明明那么灿烂，却又有寒冰般的冷意。
　　乔颜依然在各种注视目光中吃完了早膳，然后她转了个弯，没回升仙阁。
　　乾坤殿。
　　掌教第三次扶着额角，声音有些无力：“我再说一遍，仙羽才是你师尊，你别有事没事来找本座，本座日理万机，什鸡皮蒜毛的事情都找我，你当我闲得慌？”
　　乔颜并不慌张，只在行礼过后微笑道：“师伯，我要助师尊斩断情丝，登无上大道。”
　　“咳咳咳——”
　　掌教差点没坐稳从椅子上翻下来。
　　“你说什么？！”
　　他彻底精神了。
　　乔颜却依然微笑：“我要助师尊斩断情丝，登无上大……”
　　“你想做什么？”
　　掌教目光警惕起来，看了她几眼，才警告她：“小子，消停些，如今仙灵界还在为青玉宗的事头疼，你就不能安安分分修炼些时日？你师尊不是回来了吗？”
　　“昨日夜里师尊来找我。”
　　“夜里？”掌教舔了舔唇角：“他对你做什么了？”
　　“那倒没有。”乔颜语气镇定：“但我们说了一些话，我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师伯，师尊是我们驱仙门最有天赋的修者，未来那创世境也可一探，这样的修者沉溺儿女私情是整个仙灵界的损失，况且师尊修无情道，我觉得，必须要做出一些改变。”
　　“说得好听。”掌教嗤她：“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师尊的脾气？还能怎么做？我上次说要杀你，你师尊差点没和我打起来，我告诉你，你别想让本座背锅。”
　　“不会让掌教师伯背锅。”
　　乔颜笑容多了一些无奈，少了一丝睿智和锋芒，甚至多出一分温柔，看得掌教反而有些毛骨悚然。
　　这小子一向都是一脸机智想坑人的模样，陡然温柔，实在是惊悚。
　　“我已经决定了，我要离开驱仙门，叛出仙羽道君门下，您不是说我是个修邪道的好苗子吗？从此之后，就如您所愿了。”
　　掌教面色怔住。
　　“小子，我那话不过是玩笑……”
　　“我觉得您说得也挺有道理的。这之后，师尊可能会生气，恨我也无妨，您多劝劝，实在不行，就把东西都推到我身上，说我背生反骨、无情无义、不知好歹，总之您看着劝劝。”
　　乔颜语气温柔地说了一段，最后才看着掌教怔住的面孔，是从没有过的释然和感怀：“感谢您这段时间对弟子的教导，这是弟子最后一次唤您师伯，此后，便真的要分道扬镳了，希望您和师尊善自珍重。”
　　作者有话说：
　　乔颜：（温柔）
　　系统：……原来真正的无情道竟然是你。
　　掌教：又折腾本座是吧？

第75章 还是你牛
　　◎乔颜的打算。◎
　　乔颜是个不喜欢拖泥带水的人, 偶尔也做些石破天惊的事，比如此刻。
　　掌教先前和仙羽道君说过要杀她，也曾多次说她不像个正道修士, 不如修邪道算了，嫌弃有过, 想她离开也有过, 可真到了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竟还没有乔颜一个小辈果决。
　　倘若乔颜叛出仙羽道君门下，这绝不仅仅只是一件震动仙灵界的大事，仙羽会如何，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他更是不敢设想, 因此掌教难得怔怔看了她一会儿, 才低声劝道：“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其实本座先前说的那些，多半也是玩笑，仙羽待你如何, 你心里清楚，你若真如此，他道心何止波动。”
　　“一时痛好过一直痛。”乔颜语气诚恳，甚至透出几分大彻大悟来：“掌教大人, 师尊心中定然也是为难, 他心爱我, 因此进不得退不得, 长久以往难以想象, 此番就算有什么魔障, 不过破而后立罢了, 之后反而能破除魔障, 重归正道，您还看不清吗？我如今在这里，已经对师尊造成了极大的影响，我一心攀登，只为复仇，无缘情-爱之事。师尊原本也一心攀登，其实这样就很好，如今却实在不该。”
　　掌教沉默下来。
　　乔颜的话不能说没道理，他先前也这样以为过后来是仙羽道君态度坚决才打消了想法，但此刻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仙羽对这弟子的在乎谁都能看在眼里，若没有乔颜，他便是不喜青玉宗也不至于处处针对，如此情况下，乔颜的离开会造成什么影响，其实他难以预料。
　　斟酌再三，掌教还是道：“我觉得此事你还是问问仙羽，也许能找到什么万全之策……”
　　“掌教，您执掌一方，一向雷厉风行，怎么如今也如此畏葸不前了？”
　　乔颜神色逐渐收敛，目光中的暖色缓缓退去，她看着掌教，一字一句道：“我离开驱仙门，皆因仙羽道君觊觎弟子，为我所不齿，师尊从前护我，而我也为他寻觅过至宝，教导之恩，一朝偿还，从此之后，我与驱仙门、仙羽道君再无关系，我乔颜，为邪道修士。”
　　她拿出那柄师尊赠予的剑器，双手平摊将其放在掌教身前。
　　“还与仙羽道君，请掌教代为转交。”
　　说完也不等掌教再劝些什么，乔颜骤然起身，大步走出了乾坤殿，没有丝毫迟疑。
　　掌教唇角微动，想伸手拦她。
　　乔颜越过乾坤殿的大门时，体内的《圣上无情篇》心法同时突破到了第三层。
　　她自己和掌教都感应到了。
　　乔颜大喜：“系统，你看，我说得没错吧，这样下去，我和师尊都有美好的未来，说不定咱未来也能摸一摸那创世境，岂不是喜滋滋？”
　　系统：“……”
　　倒是掌教神色微愣，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他看着乔颜离开了大殿。
　　乔颜脑海中欣喜不已，面上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波动，走出乾坤殿，她往山门口而去，一路上也都十分低调。
　　倒不是因为其他，主要是怕被师尊发现然后走不了了。
　　一般情况下仙羽道君也不会时时刻刻盯着她，特别是白日里，只要小心点还是没问题的。
　　所以乔颜十分低调地越过重重宫殿，走下阶梯，离开的时候还和守门的弟子点头微笑了一下。
　　其实她很想走得像第一次离开时那样悲壮、气势磅礴，然而硬件条件不允许，她打不过师尊，只好先低调点。
　　离了山门，乔颜立刻拿出飞舟，在驱仙门周边寻了个隐蔽之地停下，取出令牌，‘嗖’地一下就传送走了。
　　于此同时她还给仍然在驱仙门的三个‘小弟’发了传音，让他们私下里到隆山秘境门口集合，从此之后准备在外面闯荡了。
　　虽然之前郁氏是看在仙羽道君的份上才给了她这几个人，她如今叛出仙羽道君门下，但那三位在夏侯桀面前立下过誓言，所以乔颜不怕他们反水。
　　再一次来到遗迹，‘陛下’甚至都已经不需要她主动召唤，乔颜刚一出现，就听到夏侯桀淡淡道：“又有何事找朕商量？”
　　乔颜瞥了眼这‘老古董’，堆起一个笑容，“陛下，我来投奔您了。”
　　“怎么？难不成想叛出你师尊门下？”
　　夏侯桀笑容微嗤，本是随意一句，却没想到乔颜竟然认真点头。
　　“我已经叛出仙羽道君门下了，从今天开始，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陛下’眸光稍怔，仔细打量了她一眼，见她没有玩笑的意思，才饶有兴致道：“这倒是有趣了，说说。”
　　“没什么好说的，您先前说得对，我师尊觊觎我，我不愿意，我觉得自己的长辈对自己有那种意思非常难堪，所以一气之下叛出了他门下，您瞧，我连信物都还给他了。”
　　乔颜自然不会告诉他主要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存在影响到了师尊修道，师尊那么一个天赋绝顶的修者，若为此耽误太过可惜，她为了仙羽道君好才这么做。她和夏侯桀还没亲近到这种程度，更何况之前和大师兄聊过，知道面前这位上古强者心思极深，指不定就对她有什么不好的企图，谋财害命也说不定。
　　“那你如今叛出你师尊门下，却来找朕，这又是何缘故？”
　　夏侯桀笑意更深了几分。
　　乔颜轻咳了咳，毫不介意他的戏谑，只道：“是这样的，陛下，您看，我如今没了师尊，仇人呢也不少，要是您不介意，我拜在您门下怎么样？您有什么宝贝啊、遗迹啊之类的，弟子帮您打理，保管照顾地妥当，还有那三个‘天羽卫’，弟子也已经召回他们了，让他们和我一起拱卫咱们夏侯王朝，为您效犬马之劳……”
　　这一大堆说出来，中心思想也就一个。
　　她想改个山头拜一拜，要是夏侯桀还愿意把自己的宝贝交给她打理那就更好了。
　　‘陛下’听闻之后轻笑了起来，并未立刻回答她，倒是系统难得劝道：“宿主，就算你叛出了仙羽道君门下，也不用这么绝吧，万一以后碰见……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如果放在平常师门中，这已经不是叛出师门这么简单了，简直是欺师灭祖，天理难容。
　　改投门户这事说出去，她甚至能在仙灵界再火一次。
　　系统觉得她做得有些绝，虽然它总是撺掇乔颜离开驱仙门走剧情，但仙羽道君毕竟对她不错，实在没必要这样过分。
　　乔颜却不以为然，“你懂什么？什么叫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她哼了一句：“我叛出宗门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我师尊安心修炼，专注事业，别整这些情情-爱爱的，你当我是真为了叛出宗门？我的目的就是和仙羽道君划清界限，让他知道咱们之间隔阂多大，天涯海角，永远没有可能，这样他才能专心无情道，不然我叛出宗门有什么意义？你以为和之前一样，只是为了走剧情吗？”
　　乔颜解释完之后声音沉了些：“我不仅要改投他门，我还要大肆宣扬，之前要不是怕出不来，我高低还得演一场，师尊现在可能不理解，没关系，等他以后成熟了就会明白的。”
　　系统：“？”
　　“他就会明白什么情-爱都是小道，贪恋一场、享受一场，温存过过也就罢了，没什么感情是永不会变的，只有自身强大，只有晋升创世境才是永恒，痛过，他会醒的。”
　　“……”
　　系统先前有段时间还觉得乔颜也有些女孩子的娇憨和小脾气，但现在它明白了，那些都是假象！这才是乔颜的真面目！
　　这哪是人能说得出的话？哪怕乔颜真觉得自己的长辈对自己有不可告人的心思，想要离开，它都觉得这人正常些。但现在这种……
　　系统再次沉默了。
　　乔颜则继续堆着笑看夏侯桀。
　　当然，和拜在仙羽道君门下不同，她对师尊的尊敬都是发自内心，凡事也都多为师尊考虑，但对待夏侯桀就随便多了，口中称‘弟子’，其实心怀鬼胎。
　　夏侯桀不知是不是许多年没见到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了，在乔颜期盼的目光中，他竟然大笑道：“难得你这么诚心，朕也不是不能收下你入门楣，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我夏侯桀此生还未有弟子，你入朕门下便是首徒，朕收首徒乃仙灵界的大事，必定要普天同庆才行，到时候你师尊可是会知道的，若只是一些矛盾，此事过后就不能后悔了。”
　　他大约也不是真心要收下乔颜，但此等能践踏仙羽道君脸面的事，太精彩不过，若不能看到这场面，实在遗憾。
　　他的想法和乔颜不谋而合。
　　只是夏侯桀是为了报那一战落败之仇，而乔颜是为了‘助’自家师尊修道。
　　两个人想法难得合在一起，以至于这件事竟然没受多大的阻碍。
　　乔颜本来只是随口一提，完全没想过夏侯桀这吝啬的上古王朝帝王会真答应，但他竟一口答应了。
　　乔颜：“？”
　　她在脑海里惊叹：“系统，你说陛下不会活得太久，脑子出问题了吧？”
　　系统没什么情绪道：“正常人都不会觉得出问题的是他。”
　　可惜，乔颜不是正常人，她甚至连系统这句嘲讽都没放在心上，反而愉快道：“真好，这样效率更高了，掌教师伯肯定想不到，我竟然比他办事还迅速，上午叛出师门，下午就找到了人无缝接盘，你看，帮师尊这样的事还得看我，他没点用。”
　　“……”
　　系统无声沉默中，乔颜当即喜笑颜开，同‘陛下’热切道：“那感情好啊，师尊，咱们什么时候举行入门仪式？我可是您的首徒，这可得好好宣传宣传，我看要不这样，给每个仙门势力都发一张请柬，请他们来参加我的入门仪式，对了，驱仙门也给一张，请仙羽道君与掌教来观礼，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从今日起，我和仙羽道君一刀两断了。”
　　夏侯桀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最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陛下眼眸微弯，在笑意中抚掌大笑道：“好好好，果然是朕的好徒儿，如此，甚合朕意。”
　　作者有话说：
　　乔颜：你看，我说了，这样才是正道，如今我和师尊都能好好修炼，陛下也很高兴呢。
　　系统：现在是高兴，我怀疑你师尊会打死他，他根本不知道仙羽道君的脾气也敢随便接盘，你就不怕你师尊打他？。
　　乔颜：哦，关我屁事？
　　掌教：？？？
　　掌教：我知道你天马行空，雷厉风行，可我也没让你这么猛啊，你这是帮他斩断情丝？你这是折腾我！！！我造了什么孽要碰到两个修无情道的混蛋……
　　#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第76章 出大事了
　　◎掌教：你是来克我的吧。◎
　　驱仙门。
　　在乔颜和夏侯‘陛下’为了收徒入门之事商量地‘热火朝天’时, 驱仙门内正经历死一般的寂静。
　　掌教是除了乔颜之外唯一知道真相与‘乔颜叛出师门’过程的人，他本想拦下乔颜，可就因为那时感知到乔颜《圣上无情篇》的心法突破到第三层——这是比仙羽道君当年还快许多的速度。
　　这事让他迟疑, 甚至怀疑起是不是乔颜的做法才是对的？他太过妇人之仁，一念之差, 他没拦下。
　　等到掌教左思右想, 始终觉得不太妥当想把乔颜找回来之后，他已经找不到乔颜的踪迹了。
　　这人只花了半个时辰不到，已经不晓得躲到那个犄角旮旯里去了，显然对于‘叛出师尊’、‘离开宗门’这件事早有预谋。
　　掌教这时才觉得有些悔意。
　　他不该纵容乔颜，就算要做这事, 即便原因瞒着, 离开却也该先让仙羽道君知道才是, 如此先斩后奏，别说是仙羽道君，就是他也得气死了。
　　可这时候后悔已经没用了。
　　他找不到乔颜了。
　　因此当自家师弟发现不对找上门来时, 掌教难得没摆出一副‘你怼让你怼，我也不吃亏’的模样，他清了清嗓子，尽量往轻处描述。
　　“师弟啊, 你也不用着急, 也许……也许乔颜在宗门里待得闷了, 想出去透透气, 他还是个少年, 比不得我们这些老家伙, 想法出去走走也是正……”
　　仙羽道君只静静看他, 目光几分冰冷。
　　掌教找补了几句, 最后自己都说不下去，他想起乔颜之前和他说过的话，又见面前的师弟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微微咬牙，干脆破罐子破摔。
　　拿出乔颜托他转交的那柄剑器。
　　掌教长叹一声，把这剑器递给他。
　　“你徒弟说，他接受不了你对他的感情，也许分开是对你们都好的结局，他自逐出宗门，也自逐出你门下，从此之后，你便只有六个徒弟了。”
　　仙羽道君眼瞳骤然一缩，声音更冷了几分：“你将他说过的话，一字不动复述给我。”
　　掌教静默一息，劝他：“他的意思已是这样了，我就算一字不动告诉你又如何？左不过是些更难听的话罢了，你听了也伤心，他说你庇护他一场，他也为你寻了‘通天果’，你们之间算是互不相欠，师徒情谊也就到此为止了。”
　　说罢大约怕他误会，掌教还忙加了句：“我可是还劝了他，但他不听，执意如此，绝非我怂恿他的。”
　　他得说清楚了，万一仙羽以为是他怂恿，他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仙羽道君并没有出声责怪他，只是在掌教略显担忧的目光中沉默下来，他眼眸低垂，面上的冰冷不似消融，更像是沉淀进心里。
　　许久许久，他也没有说话。
　　掌教见此又道：“仙羽，你没事吧？”他叹着气摇头：“乔颜那孩子什么性子你也知道，其实是个最有主意的人，要我说，你干脆也放弃吧，何苦为难自己，索性那孩子替你做出了选择，今后你要是还想庇佑一二也无妨，我也还把那孩子当师侄看待，旁的，你也别想了。”
　　他这也是顺着乔颜之前的说法来说。
　　可仙羽道君只是垂着眼眸，眼睑下一片阴影，气氛寂静地让掌教觉得有些莫名的难受，他很想再劝一句，可又不知该说什么，这种事情，终究只能自己想清楚。
　　无言静默中，不知过了多久，掌教才听见自家师弟声音极低、极暗道：“他为什么不亲自和我说？”
　　他从不是那等肆意妄为的师尊，也不是那等霸道枉顾弟子意愿的师尊，乔颜若有什么事，若心里不愿，或是心生怨怼，或是当真厌恶他，大可亲自开口，可他什么都没说。
　　前一夜两人还算相谈甚欢，他的教导乔颜都认真听了，也从未表达出厌恶之意，可只一天不到，乔颜甚至不愿和他亲口道一句别，说一句他不想、不愿，所以要离开，连他赐予的剑器都是托掌教转交。
　　仙羽道君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然而事实却摆在眼前。
　　谁都会骗他，掌教不会，掌教是从小照料他的师兄。
　　看到他这副模样，掌教又长叹一口气。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责怪乔颜，他的离开造成了这一切，然而乔颜的举动又何尝不是为了仙羽道君好，尽管掌教觉得他做法有些激进，但他所说的一切却都是真的。
　　欲断，先痛，也许时间能抚平一切，等日子久了，仙羽心中也会慢慢平静下来吧。
　　仙羽道君的问题，掌教无法代替乔颜回答，只能陪着师弟静静坐在殿中，心中亦是惆怅难言。
　　当然，他要是知道乔颜准备做什么，别说静静坐着感受惆怅，只怕能跳起来打死她。
　　掌教勉强也算赞同了她的做法，甚至还帮她处理了之后的事——与仙羽道君交代复述这些话。
　　但掌教心里想的是慢慢来、平和些、让时间荡平一切，不要太激烈，免得刺激到自家师弟。
　　乔颜不同。
　　她觉得就是得刺激一下，不然师尊怎么挥剑斩情丝？她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和功夫，可不是为了慢慢来，最好能让仙羽道君一朝醒悟，勇登巅峰，那就是功德无量的事了。
　　所以仙羽道君与掌教师伯在乾坤殿沉寂的气氛中黯然失魂时，她在和夏侯桀讨论邀请各大仙门的具体操作。
　　由于新‘师尊’是个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老古董，而且不为许多人所知，贸然递了帖子，人家指不定连看都不看一眼，更别说给脸面来了。
　　所以这方面还要花些心思。
　　乔颜先自己精心准备了许多张请帖，然后用自己宗师境界的字描叙言语，最后让夏侯桀依次在其上印下自己的气息。
　　无暇境的请柬，想来无论哪个仙门都不会忽略。
　　准备好请柬之后，乔颜又恳求新‘师尊’用他的‘森罗万众’来送信，主打就是一个排场、诡谲。
　　夏侯桀也许是当帝王时习惯了，竟也没觉得她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帝王确实该讲排场。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大约花了几天和‘陛下’确定流程等等事情，乔颜便让他将请柬都送了出去。
　　其他宗门都还好说，顶多有些震惊罢了，然而乔颜原先的宗门、驱仙门却不同。
　　因着是给宗门的请柬，其上又有强者气息印记，门下弟子不敢随意观看，所以这请柬首先送到了掌教手上。
　　掌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竟是乔颜捣的鬼！
　　才离开宗门几天，她就找到了新的‘师尊’，且大摇大摆地说要举行入门仪式，把叛出仙羽道君门下这事直接摆在了台面上，更重要的是，掌教竟然真从那印记中感知到了无暇境的力量。
　　掌教：“？”
　　搞什么？该不会那混蛋小子之前都是骗他的吧？也许根本就不是为了帮仙羽道君斩断情丝什么的，指不定人家就是想改投门户，正好寻了个借口罢了。
　　掌教心中这想法当真存在了好一会儿，直到半刻钟后他才冷静下来。
　　若只是为了找师尊，没必要离开驱仙门，他不信乔颜还能找到比仙羽待他更好的师尊了，只是这小子的确有点本事，究竟从哪儿又勾搭了一个无暇境？对方还愿意无缝接盘，且那请柬里写了，还是那无暇境的首徒。
　　难怪走得这么果决，一点儿也不担心之后的事，这是有人罩着啊。
　　掌教内心腹诽了几句，可看着这请柬却发了愁。
　　如果乔颜真发了许多张出去，就算他不告诉仙羽这事，他也迟早会听到传闻，但若告诉仙羽道君……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难道说‘你弟子只花了两三天时间就给自己找了个新师尊，果真有本事，都是你教导得好’？
　　掌教按着眉心，只觉得自己之前的预感十分正确。
　　他就知道乔颜那小子迟早要弄出点幺蛾子让他难受。
　　头疼半响，掌教还是开口：“英卓。”
　　华师兄从殿外走来，恭敬道：“师尊，您有何吩咐？”
　　“你把这个送去升仙阁。”
　　掌教将请柬递给他，顿了顿，又叮嘱道：“如果你师叔发怒，你就大喊你是温如雪的道侣，让他看在温如雪的面上放过你。”
　　华英卓：“？”
　　华师兄当即有不好的预感，接下那张请柬的动作也慢了一瞬。
　　然而他不是乔颜，师尊的命令他不敢不从。
　　到底还是接下这任务，华英卓双手接过请柬，垂头退出了乾坤殿。
　　因着信封已经被掌教拆了，他手上拿着的只是一张气息有些深邃的薄纸，字迹就在眼前，华英卓想着师尊的言语，到底没忍住，偷偷瞄了一眼信纸上的内容。
　　这龙飞凤舞的字迹他只见过一两次，但很熟悉，是乔颜的字迹，因为很少有人能写出乔颜这一手好字，所以他印象深刻。
　　然而只是一眼，华英卓吓得差点没捏住手里的纸张。
　　乔颜这两日不在宗门，还有不少人猜测是不是仙羽道君给他开小灶，历练他去了，结果他此刻从这张纸上看到了如此惊悚的消息。
　　乔颜……叛出了驱仙门，不！他甚至叛出了仙羽道君门下，改投他门，甚至还嚣张到将入新门的请柬递到了驱仙门，难怪师尊方才那副表情，还那样嘱咐他。
　　华英卓神色紧张，只觉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一边往升仙阁走，他一边拿出传音符：“阿雪，出大事了，你快到升仙阁来，对了，把陆师兄，蓝师兄，还有几位师弟都叫过来，乔颜出大事了！”
　　作者有话说：
　　掌教：我真谢谢你！
　　华师兄：不得了了！天要塌了！阿雪，你家师尊最宠爱的那个乔颜他该拜别人为师啦，而且还把拜师的请柬递到了家里！
　　#隔着遥远的距离重创华师兄#

第77章 ‘感动三界’人物
　　◎哪儿去找我这么好的徒弟！◎
　　将仙羽道君门下、乔颜的同门师兄弟都请了来, 华英卓才算定神，否则他还真不敢贸然去见仙羽道君，满宗门谁不知道哪位脾气一般, 平日里也就对乔颜好一些。
　　可这位师弟如今还做出这样的事来。
　　华英卓想起从前和乔颜交谈的时候，那时至多觉得他行事无度, 为人深沉, 表面看着人畜无害，实则最是肆意妄为不过，然而即便那样，他也没想过会有今日这一幕。
　　仙羽道君对那小子多好啊，为他一人剑试青玉宗, 一人抵抗各大仙门, 旁的不说, 这样的师尊仙灵界谁不羡慕，乔颜竟还能做出改投他门的事情。
　　他要是仙羽道君绝对震怒。
　　微微一叹。
　　华英卓站在升仙阁门口等了一会儿，等到温如雪和其他人匆匆赶来, 他才和他们一起踏进门槛。
　　因他说得严重，边走温如雪边低声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华英卓瞄了眼愈来愈近的阁楼，也不敢多说，只把手里的请柬递给她看, 轻声道：“今日师尊收到这张请柬, 阅后让我拿给仙羽道君看。”
　　温如雪微微皱眉, 见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接过请柬看了一眼, 忍不住惊呼：“不可能, 这定是有人诬陷, 乔师弟怎么会做这种事？”
　　“这是师尊确认过的, 且这件事，我瞧着师尊像是早已知道，总之十有八九是真的。”华英卓示意她把请柬传递给其他几位看看，才道：“仙羽道君见着了这张请柬，定然震怒，几位，还得想个万全的法子才好。”
　　“我不相信乔师弟会无缘无故做出这种欺师灭祖的事。”
　　温如雪始终觉不觉得这是真的。
　　倒是大师兄陆飞羽仔细看完请柬后，道：“像乔师弟能做出来的事，不过这其中定然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先见了师尊再说吧。”
　　他是知道夏侯桀存在的，乔颜这个‘新师尊’是谁他自然也明白。
　　几位师兄弟中只有四师兄柳河神色微敛，面上几分思忖。
　　他想起了先前那件事，难道乔颜是因为那件事……可那件事又不是这两日才发生，若要反应，早就该有所反应了，不至于等到今日，况且以乔颜当时的态度，不至于做得如此决绝。
　　但除此之外他又想不通乔颜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是说之后发生了其他，比如师尊对他……
　　他悚然一惊，不敢再往下想，只是心中却有了几分计量。
　　几人面色皆有些沉重，心思各异地走进了阁楼。
　　来到三楼仙羽道君卧室前，其他人都未进去，只华英卓深吸了口气，敲了敲门。
　　“进。”
　　他也不敢抬头，进了里面便双手将请柬奉上，口中只道：“道君，师尊命我将这张请柬送给您过目。”
　　仙羽道君接过他手里的请柬，大约看了一眼。
　　华英卓只觉室内气氛陡然一沉，让他有种窒息之感。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其他人，使了眼色让他们也进来说些什么。
　　温如雪第一个走进卧室，她恳切道：“师尊，这定然是有什么误会，也许是有人假冒师弟的身份写了这东西，也许师弟现在很危险，也许……”
　　“是乔颜的笔迹。”
　　仙羽道君却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震怒模样，他放下手中的请柬，看温如雪的目光并未有太多起伏，只是谁都能看出他眼里深邃无比，像沉着无数雷霆风暴，有种风雨欲来之感。
　　温如雪面上中流露出些许悲伤。
　　“师尊……”
　　她微微咬唇：“师弟一向是最敬重您的，况且您待他也好，您是大能修者，满界谁能比您更好？他何必又去拜别人为师？弟子无论如何也不信师弟是这样的人。”
　　仙羽道君没有回答她，他侧头看向窗外那颗乔颜经常站在下面的大树，仿佛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从亲切唤着他师尊的模样变成满面冷漠。
　　而这一切虽出乎他的意料，可他并非从未设想过。
　　沉重静默的气氛中，随着仙羽道君的目光改变，仿佛有种难言的悲伤逐渐流淌出来。
　　直到许久后，站在人群后的四师兄柳河实在忍耐不住，他骤然往前一步。
　　“师尊。”
　　少有的他眼里带上了些许质问。
　　“您是不是……是不是对师弟做了什么？”
　　“四师兄！”
　　五师兄罗清言不由惊呼出声。
　　质问师尊，这可是忤逆之罪，更何况他质问的人是仙羽道君。
　　然而柳河没看他，只注视仙羽道君，他咬牙，在重重压力下依然复述道：“您是不是对乔颜做了什么？否则他为何突然离开？明明前些时日，他与我交流时还没什么异常，也没想过离开。”
　　他指的是乔颜已经知道仙羽道君对他可能有些不同想法，但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这个阶段。
　　仙羽道君冷漠的目光对上他的，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漠然、清冷：“你在质问我？”
　　“弟子不敢。”柳河垂下头，声音却很稳：“弟子只是想知道，乔师弟离开的真正原因。”
　　“四师兄。”
　　罗清言偷偷拉了拉他的袖角，示意他别问了，有什么话他们私下里再说，师尊现在明显被乔师弟的事情刺激得不轻，再说下去，他怕师尊就要重重地惩罚四师兄了。
　　柳河眉头皱起，也知道他好意，况且他也没什么资格来质问仙羽道君，论身份他是弟子，论亲疏他和乔颜也没熟到这种程度，只是这件事到底他心中有个结，难以纾解。
　　仙羽道君却在冷漠凝视他之后用更冷的声音道：“便如你所想又如何？”
　　师尊不仅没有辩解，甚至没有否认，说完之后他挪开视线，道：“滚出去。”
　　柳河还想说些什么，已经被罗清言拉着飞快走出了房间。
　　其他人也都一一行礼退下。
　　其实宗门里也就乔颜平日敢在他面前放肆些，其余人包括传说中仙羽道君宠爱几分的温如雪也不敢太过放肆。
　　师尊动怒，自然没人敢再说什么，几人飞快走出了房间。
　　直到走出阁楼、踏出升仙阁的地界，华英卓才松了口气，他有些抱怨：“柳师弟，你也太鲁莽了，那可是仙羽道君，万一他生怒，连我们都要被你牵连。”
　　柳河淡淡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温如雪便道：“好了，英卓，你少说两句。”
　　言罢她才看向四师兄柳河：“四师弟，你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无端质问师尊是否对乔颜做了什么，这里面绝对有他们不知道的事，可此刻看来，柳河竟似知道般。
　　柳河沉默了许久，才道：“师尊……师尊对乔师弟有不轨之心。”
　　“什么？！”
　　这声惊讶竟不是出自平日里最活泼的五师兄，而是华师兄的声音。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动地又匪夷所思的消息，面上表情悚然不已，难以言表，忍不住追问：“柳师弟，你别是开玩笑吧？仙羽道君何等人物，怎么会对乔颜有……”
　　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
　　虽然乔颜是生得好，有种男生女相的美貌，说一句惹人喜爱也没什么，但仙羽道君何等人也，那可是仙灵界都赫赫有名的大能，他见过多少人，什么美人没见过，怎么会对乔颜有……有那种感情？
　　柳河依然没回答他，只是低垂着眼眸：“兴许掌教也知道这事，否则之前怎么会和师尊争吵。”
　　掌教和仙羽道君关系最好，寻常时候顶多玩笑几句，那一日却是真的争吵，宗门里许多人都看见了，只是无人知道原因。说实话，除了这件事，柳河想不到还能有什么事能让他们争吵起来。
　　“原来如此。”
　　大师兄微微点头，倒是与他们不同，露出些许笑意：“难怪师尊如此宠爱乔师弟。”
　　陆飞羽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惊讶，也许是早有预兆，他这句话也说得有些让人想入非非。
　　温如雪见此皱眉。
　　“大师兄，你怎么能这么说？就算师尊真对师弟有那种感情，平日里师尊对他的宠爱也绝不会只是因为这件事。”
　　她一向不喜听到有人说仙羽道君的坏话，而陆飞羽这句却又暗暗损了师尊的威名，仿佛师尊对乔师弟的好都只因暧昧而生。
　　“师妹，你这样想，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如你这般想。”
　　陆飞羽微弯眼眸，只是看不出几分笑意，他语气温和道：“我倒是能够理解师弟的做法了，此事若传扬出去，师尊自然无人敢说，可你知道那些人会怎么说师弟吗？他们只会斥骂乔颜，就如从前那样，也许当着师尊的面，背地里你觉得如何？”
　　‘从前’是指和郁凌霄那回，可那时尚且还有人护着，此刻仙羽道君却也身在局中。
　　听他说到这，一直沉默没有什么存在感的郁师弟罕见抬头道：“大师兄说得对，这件事明明不是乔颜的错，最后却要他来承担后果，他离开也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也许乔颜本就不该来正道，一个个都是道貌岸然之辈，若那收他入门下的前辈能善待他，也没什么不好。”
　　他也瞧了那张请柬，虽然不认识那位前辈，但对方愿意收乔颜为首徒，还广发群贴，说明也是看重他的，也是个好去处，乔颜拜在仙羽道君门下，好处没得什么，罪倒是受了不少，如今还出了这样的事，便是渡劫也该有个终端，离开也好。
　　他说完这话，其他人也沉默下来，也许是想到了从前，无言中皆无什么喜意。
　　仙羽道君门下，显然每个人对于乔颜的离开都有不同想法。
　　而此时此刻，在同门们皆心情黯淡、为她担忧不平时，乔颜却已经进-入了热火朝天的布置宴席阶段。
　　夏侯桀是师尊又是帝王，自然不可能自己动手，但人家若来，总不能只有一个遗迹，其余一片空荡，那也太难看了，所以这些琐碎的事情还得乔颜自己来。
　　请柬已经发出去了，时间就在三天之后，很是紧迫，所以乔颜根本没时间悲春伤秋，她忙得很，还要抽空和‘陛下’演习一遍‘刺激’师尊的情形，恨不得能再多长两只手一个脑子。
　　直到预定的时间前一天，她才把所有排场的东西弄得差不多了，才有时间坐下来和夏侯桀好好聊聊具体的流程。
　　乔颜真真觉得，自己对师尊真的太好了，满界上下，能让她这么操劳的也就仙羽道君一个，她简直该评一个仙灵界‘感动三界’人物之首。
　　作者有话说：
　　乔颜：到哪儿去找我这么好的徒弟？我师尊该偷着乐了。
　　仙羽道君：明日就让你知道我有多‘感动’。
　　乔颜：？

第78章 那一道雪白的剑光
　　◎师尊你没事吧？◎
　　因为事关师尊‘挥剑斩情丝、回归认真修道’这件事, 乔颜的态度是很端正和严肃的。
　　亲力亲为安排好这次收徒仪式的所有东西之后，她还想和‘陛下’再彩排一下，免得出错。
　　夏侯桀之前也兴致勃勃, 等着看师徒相残的那一刻，但乔颜越弄越琐碎, 最后还想和他演练一下。
　　他是何等身份？哪有时间和心思陪着这小子玩过家家的游戏？
　　乔颜却锲而不舍。
　　“陛下, 就一遍，我们演一遍嘛，万一到时候出了差错怎么办？这可是头一件的大事，得万无一失才好。”
　　“不过朕收个徒，有什么头一件的大事？”
　　夏侯桀有些懒散地坐在乔颜给他新弄出来的‘王座’上, 神色恹恹。
　　“这几日闹得不得安生, 你再折腾, 朕不收了。”
　　“别啊，我这不是为了您的面子和咱们王朝的未来吗？”
　　乔颜一听这话忙收起了之前的请求，还对站在旁边表情有些麻木的郁氏三人道：“快, 和我一起参见陛下，记住，以后每一次见到陛下都要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郁氏三个人昨天赶到了这里，然而乔颜叛出驱仙门要投入夏侯桀门下这事显然是他们之前无法想象的, 便是最镇定的郁阮玲也被惊得不轻, 只是因为誓言关系, 他们不得已也在此, 为乔颜打下手。
　　她说完这话之后, 三人都默默点头, 眼里的麻木始终未曾退却。
　　倒是夏侯桀嗤笑道：“小子, 你想这话的时候, 是不是忘了本座的身份？”
　　“？”
　　乔颜愣了一下，恍然大悟。
　　上古时期距离现在有没有万年她也不太清楚，但这位从上古时期活到如今，估计没有万岁也有个几千岁了，恭贺他万岁岂不是在咒他？
　　一拍额角，乔颜又回头同三人仔细道：“那就改成‘愿陛下长乐无极’。”
　　这总不会出错了。
　　三人依然木然点头，总之这位开心就好。
　　而因着夏侯桀不肯和她排练，乔颜只好自己又和郁氏三人排练了几遍，确定一切准备妥当后，她才长长松了口气。
　　这几天她也收到了不少传音，有一些是同门，师姐大师兄四师兄他们，还有一条是掌教师伯，但乔颜都没有回复，直到一切就绪，收徒大典这日清晨，乔颜才收到了仙羽道君的传音。
　　没有她想象中的质问，也没有愤怒，甚至不长，师尊只是说了一句：“我会来。”
　　三个字，却可以延伸出无数含义。
　　乔颜握着传音符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他到底生气没生气，这句话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我给的刺激还不够？”乔颜喃喃道：“系统，我怎么感觉师尊情绪这么平？我都比他激动些。”
　　系统在她一系列骚操作之后基本已经躺平，听到乔颜这么说，它只是平静道：“你本来就很激动。”
　　“你说，我要不要再想些旁的事情，比如拜师的时候我顺便宣布我要和郁阮玲结为道侣？”
　　“放过郁阮玲吧，人家真的不容易。”
　　系统的语气带上了几分怜悯：“你折腾自己不够，还想要搭上别人吗？你别忘了，夏侯桀可是仙羽道君的手下败将，到时候他发起怒来，要杀人，现场没有一个能拦得住他的。”
　　“你说得也对。”乔颜顿时放弃了糟蹋人家小妹妹的想法，只道：“至于要杀人，我觉得还不至于杀我，虽然我们分道扬镳，但我为他拼过命也是事实，而且掌教应该会来，其他人仙羽道君不会滥杀无辜，陛下他自己都不在乎，和我也无关。”
　　受了刺激斩断情丝之后肯定要发泄出来才好，乔颜本来就觉得夏侯桀挨揍的可能性很高，或者说，仙羽道君打夏侯桀就在她的设想之中。
　　一晚上没睡，冥思苦想，乔颜也不觉得累，天边第一缕阳光照在隆山秘境的大门上时，乔颜迎接到了第一个势力。
　　来者是一个她很出乎意料的人。
　　入门大典安排在午时，这位却仿佛赶着投胎似的，大约早上六七点就来了。
　　郁氏大公子面色有些憔悴，见到乔颜第一面就道：“乔公子，若是下次有什么事，能不能看在你我还算有几分交际的份上，先告诉我一声？”
　　乔颜：“？”
　　她做什么，和这位又有什么关系？那三位虽然是郁氏族人，但也只是旁系弟子，哪怕驱仙门要追究也不会追究到这上面来。
　　“我等小小势力，仰大人鼻息而活，公子觉得没什么，我等却胆战心惊，公子怎懂我等小心翼翼的苦楚。”
　　经过这几次，郁凌天脸上那几分温润的气质都快消失了，很是苦大仇深地同乔颜说了一句，献上了自己的贺礼，他也没多抱怨，兀自入了隆山秘境，在乔颜安排的宴席里找了个角落喝酒去了。
　　他心里有苦难言，却不敢得罪乔颜，毕竟这位的‘新师尊’也是位无暇。
　　乔颜有些莫名其妙，到底和他不熟，嘀咕了两声就不再理会他，继续站在隆山秘境门口等待新的宾客——隆山秘境之前是关着的，因着要举行收徒仪式，夏侯桀才将隆山秘境重新开启。
　　等了大约一个多时辰，她才等来第二个宾客。
　　观天门。
　　也许是仙灵界又出现了一位新的无暇让人不得不重视，观天门来的是掌教，还有几位长老。
　　见到乔颜，他虽然不像郁凌天那般多话，但也打量了她几眼，客气道：“小友，恭喜。”
　　随后身边长老奉上礼物。
　　说起来他和乔颜也算有几分渊源，之前仙羽道君发疯的时候还借过他的观天镜，没想到才短短两个月不到，竟已物是人非，乔颜叛出了驱仙门仙羽道君门下，要拜入另一位无暇门下。
　　这事在仙灵界实在是掀起了不小的震动，连他这等观天相命之人也有几分看不清切。
　　乔颜双手收下他的礼物，也十分恭敬：“您亲自来，我倍感荣幸，快里面请。”
　　观天门这位很可能是一位无暇，据大师兄说，他们宗门向来最神秘，而这位掌教是所有仙门里最年长的。
　　观天门来了之后，后面的宗门便陆陆续续很快都来了，除了暂时被封宗的青玉宗，仙灵界大大小小的势力，包括一些乔颜之前没有递请柬的都来了，想来不是为了她拜师这事，都是来看夏侯桀的——仙灵界出现了一位新的无暇不是小事。
　　但一直到临近午时，所有的宗门都到齐了，驱仙门却没来。
　　乔颜站在隆山秘境等得有些心焦。
　　她这拜师仪式是为了仙羽道君专门弄的，若他们不来，她做的一切就全白费了，况且师尊明明传音说了他会来的，可这时候还没到。
　　太阳很快升到了最高处。
　　夏侯桀骤然出现她在身边，眺望了一眼，见无人影，他笑道：“看来你的前师尊不会来了，真是可惜，朕还想看看他看见你拜入我门下的样子，如此，倒是少了不少趣味。”
　　乔颜抿着唇角，只伸长了脖子往前看，连他的话都没空搭理。
　　夏侯桀也不在乎，他和乔颜不一样，乔颜一定要仙羽道君来这看到一切，如此才能在强烈刺激下挥剑斩情丝，但他不同，仙羽道君来不来都无所谓，夏侯桀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愉悦。
　　见到乔颜一言不发地看着前方，他轻笑过后并未停留，直接走进了隆山秘境。
　　这次准许乔颜弄得这么盛大，除了想看仙羽道君的笑话同时，他也想借此机会看看如今仙灵界的势力，如今各大势力来的人都在宴席中了。
　　他也进去，隆山秘境外便只剩下乔颜一个人，周围空荡荡的，连个影子都没有，只有微风拂过树影婆娑的声音。
　　又过了些时间，眼看拜师的好时候都快过去，秘境里传来夏侯桀有些懒散无谓的话：“徒儿，你该进来了，再等下去，恐错过吉时。”
　　乔颜依然没理会他。
　　他们这‘师徒’两人，显然谁也没对谁上心，这拜师仪式就是个表面功夫。
　　乔颜又等了一会儿，太阳已经开始逐渐离开正上方，已过了正午。
　　都这个时候了，她觉得仙羽道君大概是不会来。
　　乔颜用力踢了一脚旁边的杂草，在脑海里骂骂咧咧道：“掌教搞什么？我都和他说了，这都是为了师尊好，我做了这么多准备，为的就是这一刻，我要是他，就算拖也要把仙羽道君拖来，可他呢？我都做了九分努力，剩下的一分给他他都做不好，还整天和我吹自己老谋深算，辣鸡。”
　　乔颜骂得起劲，里面和其他人交流的一阵子的夏侯桀再次出现在她身边。
　　‘陛下’看了眼空无一人的天空，又瞥了眼乔颜微沉的面色，和她没发出声音、但无声叭叭叭的嘴巴，陛下勾起唇角，似是嘲笑道：“小子，看来你高估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了，朕都说了，你先前做的都是无用功。”
　　乔颜抬头瞄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明显心情不太好。
　　夏侯桀唇边嗤意加大，便又道：“看来你今后只能专心为朕效力……”
　　他话还没说完，一道雪白的光从极远处迸射而来，如一道闪电，穿过云层，刺破苍穹，一瞬千里，夏侯桀未完的话即刻顿住，他面色微变，手中一枚令牌浮现，令牌放大成盾，其上有无数森罗鬼怪虚影重重叠叠。
　　那道雪白的光穿透重重虚影，直刺令牌。
　　‘叮’地一声，清脆无比，雪白的光慢了下来，回转浮在空中，此刻才看得出是一柄雪白长剑。
　　而夏侯桀却手执令牌退后了许多步才止住脚步。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右手手掌往后，掩藏起渗透出的一滴血。
　　乔颜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看得惊呆了。
　　良久，她才从雪白剑光带来的惊艳中反应过来，立刻面色一变，眼里凝满了担忧，她高呼一声，冲上去试图扶住夏侯桀，脸上满是急色。
　　“师尊！你没事吧！”
　　这一声，真诚和做作恰逢其会。
　　作者有话说：
　　乔颜：谢特，这一剑太美了，我特么差点忘了演了！还好我反应及时。
　　系统：有没有可能，你的演技甚至比不上掌教。
　　乔颜：闭嘴！

第79章 进击的乔颜
　　◎戏来了。◎
　　虽然心里毫无波动, 甚至早就预料到‘陛下’会被师尊揍，但乔颜表面却表现地十分担忧，硬是使了十成十的演技在里面, 那嘘寒问暖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夏侯桀是她亲爹。
　　因着这动静, 原本已经在隆山秘境坐了许久的宾客们也大多又出来了。
　　那把飞剑很多人都认识, 可不就是仙羽道君的剑器？
　　不少人目光诧异看向正在哭天抢地表现担忧的乔颜，顿觉待会儿恐怕会很精彩。
　　驱仙门的人来了，最重要的是仙羽道君来了，乔颜的‘前’师尊和‘现’师尊凑齐了，而且夏侯桀好像有些不敌仙羽道君, 一击之下, 竟落了下风。
　　众人想着这些的时候, 一艘飞舟从远处飞速行来，站在甲板最前头的，正是素衣而立的仙羽道君。
　　随着飞舟行驶靠近, 能清楚地看见这位道君眼里深刻的冷意。他身边还站着面带微笑、负手而立、显得一派宗师气度的驱仙门掌教。
　　他们身后则是一些长老还有弟子。
　　驱仙门竟是来了不少人！是所有势力中来人最多的。
　　不少宾客面面相觑，总觉得待会儿恐怕会打起来，否则驱仙门带这么多人来做什么？
　　倒是乔颜见他们靠近，声音更大了些, 她只偷摸看了一眼, 便继续用十分关心的目光注视脸色有些难看的夏侯桀, 情真意切道：“师尊, 您真的没事吧？太过分了！”
　　这句‘过分’说的谁大家都听得出来。
　　倒是夏侯桀扫了她一眼, 淡声道：“朕有没有事你看不出来？嚎什么？”
　　问他有没有事都问了四五句, 平日里怎么看不出乔颜这么关心他？
　　乔颜这才讪讪住了嘴, 眼见飞舟停下, 驱仙门的人一一下来，她目光微转，又哼道：“我虽离了驱仙门，可我自认从未对不起谁，若论责任，也不是我的，凭什么这么霸道？难道我还不能认新师尊了？简直欺人太甚！”
　　要不怎么说某人不怕死。
　　乔颜完全是不嫌事大的样子，尽管那边掌教看了她好几眼，不知是让她住口还是怎么的，她还是明嘲暗讽地说了这么一段。
　　还别说，其实挺爽的，以前天天被师尊阴阳，现在也轮到她阴阳仙羽道君了，这就叫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纵然一心为仙羽道君着想，乔颜该吐槽还是毫不犹豫。
　　那边驱仙门掌教当即就唇角微抖，实在没忍住，瞪了乔颜一眼。
　　旁人都以为他是为乔颜的话生气，其实只有乔颜看出来了，掌教师伯是叫她少说两句。
　　乔颜不由在脑海里和系统道：“掌教师伯果然还是缺了一点奋勇之气，这东西要做就要快刀斩乱麻，拖拖拉拉的我还不如不做，和和气气的能有什么用？还得看我。”
　　系统有些担忧：“你悠着点，别太过了。”
　　这种玩火的事儿，系统总觉得一个不好就会自焚。
　　然而乔颜毫不在乎，赌狗性子一起，哪儿还管什么三七二十一，她当即便高声道：“我今日拜陛下为师，只欢迎恭贺之人，若是驱仙门无心恭贺，那便请回吧。”
　　掌教和仙羽道君身后，不少驱仙门弟子脸色浮起怒意，就连乔颜几位同门都有些皱眉。
　　这种话，不像是乔颜会说的，更何况是对他们说。
　　然而众人以为最可能震怒的仙羽道君却毫无波动。
　　他招手收回了那柄悬浮在空中的飞剑，朝隆山秘境的入口处走来。
　　乔颜呼吸有些急促起来，虽然她还是扶着夏侯桀的模样，但是她已经做好准备，只要仙羽道君动手，她马上闪开，新旧师尊的争斗，她一个超凡境弟子还是不要掺和地好，至于夏侯桀不敌会不会被揍得很惨……和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可仙羽道君却并没有再动手，他的面色甚至很平静，平静地让人有些心慌。
　　一路往前，走到隆山秘境入口处，走到乔颜和夏侯桀身边，他稍停了一下。
　　也没看乔颜一眼，仙羽道君淡淡扫过脸色有些难看的夏侯桀，继续往前，身躯没入秘境之中，留下满面茫然的乔颜和满场目光各异的宾客。
　　乔颜总觉得他这反应有些奇怪，而且没达到她的预期，她拜入夏侯桀门下，仙羽道君都不生气的吗？
　　竟真能这么平静来参加她的拜师宴？除了最开始那一剑，看样子还准备坐下了。
　　乔颜甚至怀疑连最开始那一剑都只是他单纯看夏侯桀不顺眼，而不是生气她拜师。
　　她冥思了一会儿，心情突然有些吃味，她对系统道：“师尊都不爱我了。”
　　系统无语：“你到底是希望仙羽道君爱你还是不爱你？你做这一切不就是为了让他挥剑斩情丝吗？”
　　“是啊，可是他一点儿也不生气诶。”
　　乔颜继续嚷嚷，连声音都有些委屈。
　　“我为他做这么多，他都不看我一眼，大猪蹄子。”
　　系统：“……”
　　它现在怀疑乔颜不仅是个赌狗作精还是个抖M，不折腾不舒服，人家不看她了她还不高兴上了。
　　“你不懂，人类的感情是很复杂的。”
　　乔颜搪塞了它一句，继续嘀咕：“甚至都不阴阳我了，太过分了，我好歹也给他做了这么久的弟子……”
　　系统：“……”
　　人类的感情确实很复杂，但普通人比起乔颜至少简单十倍。
　　不管乔颜怎么想，仙羽道君没和夏侯桀打起来，对在场的许多人来说都算松了口气，就连掌教都有些庆幸。
　　两个无暇境真要动手了，可没有乔颜想的那么简单，夏侯桀这等上古修者，别看他现在落于下风，私里有什么手段还真不知道，驱仙门的底蕴还是差了点。
　　再说万一打出了真火，非要分个生死，仙羽道君不死也会重伤，这也是他希望慢慢来的缘故，掌教虽然先前和乔颜‘狼狈为奸’，但他显然不是乔颜这种激进派。
　　见仙羽道君进去，其他宾客们纷纷也入了内，最后只剩下驱仙门的人和乔颜、夏侯桀还在秘境之外。
　　掌教深深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才对乔颜道：“你倒是好本事，上古强者不是我等能比，果真厉害。”
　　这话旁人听着像嘲讽，但乔颜却知道掌教这是提醒她不要玩火自焚，虽是为了仙羽道君好，但牵扯进一位无暇还是很危险的。
　　乔颜心领神会，面上却没有一丝表露，只冷淡道：“不劳您担心，我和我新师尊感情好得很。”
　　她在‘新师尊’这三个字上加重了读音，并且还故意往夏侯桀那边靠了靠。
　　倒是陛下有些嫌弃地往外挪了半步，他扫过乔颜和其他驱仙门的人，轻哼一声，也入了秘境。
　　乔颜也不在乎，演了个戏而已，还嫌弃她，等她以后修为超过了夏侯桀，绝对要让这位陛下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女王。
　　面露淡薄微笑，乔颜做了个请的动作。
　　掌教也不多说，带着有些沉默的驱仙门人亦踏入了隆山秘境。
　　所有人都进去之后，乔颜也入了宴席。
　　进去之后她特意观察了一下，师尊单独坐在一桌，并没有和驱仙门的人坐在一起，他周围甚至空出来了一圈。
　　显然大家都怕等下被波及到。
　　乔颜把宴席中的情形都扫了一遍，见他只是静静坐着，既没有饮酒，也没有说话，连直视前方的目光都显得平淡、深邃、寂静。
　　想了想，她清了清嗓子，凑到夏侯桀身边好声道：“师尊，咱们开始拜师仪式吧？”
　　夏侯桀方才落了下风，此刻心情不高，听她这么说，这位陛下竟十分冷淡道：“吉时已过，还做什么仪式，你自己去向各位前辈敬几杯酒不就好了。”
　　乔颜面色一怔，到底又低声劝了句：“方才是弟子不好，师尊千万不要和弟子计较，这拜师仪式乃是大事，弟子觉得还是得……”
　　“得什么？”
　　夏侯桀打断了她，语气十分不客气。
　　“朕没时间陪着你演，自己去一边站着。”
　　他的声音不高也不低，但周围的人肯定听到了，好些宾客都露出有些诧异的目光，似乎觉察到这对新师徒之间的关系不像想象中那么好。
　　乔颜更是面色一僵，私底下同他传音：“别啊，陛下，您就当给我几分面子，我今后定然回报您，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对，弟子向您道歉，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吧。”
　　之前夏侯桀确实喊了她两次，但因为仙羽道君没到，她也没什么心思弄拜师仪式，如今却是夏侯桀不乐意了。
　　“朕为什么要原谅你？”
　　夏侯桀大约有些把对仙羽道君的怨气牵连到了她身上，即便乔颜这么说了，他还是一口回绝：“朕心情不佳，你最好不要打扰。”
　　乔颜唇角一颤，小声开口：“不搞拜师仪式那我拜什么师？还累得我好几天。”
　　“你说什么？”
　　夏侯桀本就没有笑意的面孔更冷了些：“我可没有你师尊那样的好脾气。”
　　这话让乔颜也起了些脾气，如今各大仙门的人都在，最重要的是掌教师伯也在，她也不怕夏侯桀，而且刚刚师尊的无视本就让她心里有些不爽，听得夏侯桀如此，她火气上来，当即也嘀咕道：“不拜就不拜，谁稀罕似的，手下败将。”
　　乔颜跟在仙羽道君身边不久，别的本事没学几分，阴阳的功力绝对是学了个十成十。
　　这一句简直绝杀。
　　夏侯桀眸光一瞬幽暗下来。
　　“乔颜！”
　　这一声比较大，且不是传音，当即就吸引了无数人目光，于是众多宾客很快就看到这位上古无暇看着自己才收的弟子极冷漠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逐出师门。”
　　这动静实在不小，乔颜甚至看到一直静默不语、没什么反应的师尊也往这边看来。
　　她心下一喜，立刻软下了言语，笑盈盈道：“师尊，您说的什么话呢，弟子孝敬您还来不及，师尊千万别见怪，您可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了。”
　　作者有话说：
　　乔颜：看我了看我了！快，演技上线！
　　系统：我觉得，你确实有点那抖什么的倾向，正常人都没有这个状态。
　　乔颜：呸！

第80章 殃及池鱼
　　◎你说你何必呢？◎
　　乔颜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听得周围人都有些诧异，不知道这两人到底唱哪一出。
　　夏侯桀自然不会因为这一句就感动到，‘陛下’只是冷静看她, 良久，才在她关切眸光中淡声道：“朕方才累着了, 去, 将朕赐予你礼物拿出来给诸位同道看看。”
　　乔颜立刻心领神会，答了声‘是’，便笑着走进遗迹——宴席就在摆遗迹之外。
　　虽然刚刚差点吵起来，但显然陛下收敛了怒意，开始搭上她的戏了。
　　乔颜进了遗迹, 去拿所谓的‘礼物’, 夏侯桀却没静着, 他好似已经从‘手下败将’这阴影中出来，淡笑看向也看着这边的仙羽道君，漫不经心道：“当初我赠乔颜一枚‘通天果’, 如今被你服下，也算是报答了你对他维护之恩，如此，倒互不相欠。”
　　这话一出, 周围宾客才知道乔颜那枚‘通天果’竟然是从他这儿来的, 可见乔颜早就与这位上古强者相识了。
　　顿时有不少人看仙羽道君的目光染上了些许怪异, 其中或有幸灾乐祸也不是少数。
　　仙羽道君依然面色平静, 眼眸深邃如晦, 谁也看不出他心里的想法。
　　倒是掌教走到他这一桌坐下, 皱眉低声问他：“乔颜那枚果子是在这人手里拿的？”
　　这事他还真不知道, 只知道当初乔颜为了这枚‘通天果’九死一生, 还闹了个陨落的笑话，原来是在这儿。
　　仙羽道君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看着夏侯桀。
　　‘陛下’见此便又笑道：“你也不用恼，你这人面上洁净，私下里龌龊，世人不知你多爱乔颜，实则不过是个觊觎自己的弟子腌臜之人，也怪不得他求到朕头上，朕与他有几分缘，少不得出手相助，只是这件事朕却要说清楚，没得让人误会朕无故夺人弟子。”
　　此话一出，席间顿时哗然。
　　夏侯桀若说的是真的，这八卦可比之前什么郁凌霄等等等等都要劲爆地多。
　　仙羽道君觊觎自己的弟子，不是师徒之情，是男女之爱。
　　若真如此，乔颜骤然叛出驱仙门，甚至叛出他门下便可以理解了。
　　谁能忍受地了自己的师尊觊觎自己？况且他们都是男人，仙灵界虽然也有师徒迎娶自己徒弟当道侣的，但多少都有些为人所不齿，而且也没有两个男人起了这等感情的。
　　夏侯桀此话可谓是石破天惊。
　　坐在仙羽道君身边的掌教眉头微皱，有些不喜，但夏侯桀说的是实话，他也不好辩驳。
　　反而是事件中心的仙羽道君依然没有什么动容，比起往日更静，坐在席间，好似一座没有感情的仙人雕塑。
　　见众人皆议论纷纷，夏侯桀才勾起唇角，举杯而饮，方才一剑之仇算是报了。
　　过了一会儿，乔颜才拿了一件东西开开心心地出来，一出来便觉席间气氛有些不对。
　　她愣了一下，把站在旁边侍奉众位修者饮食的郁家三人叫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
　　乔颜低声问郁阮玲。
　　郁阮玲用一种十分罕见的、难以言喻的目光看着她，顿了一会儿才低声把夏侯桀方才说的话、以及 席间哗然、仙羽道君沉默不语的事告诉她。
　　乔颜当即皱起眉头。
　　她走到夏侯桀身边，凑近了传音同他说：“陛下，咱们之前没有说过这事。”
　　她举办这个拜师宴，主要是为了让仙羽道君看看自己和‘新师尊’多么好，继而让他顿悟，挥剑斩情丝，而不是主要为了败坏仙羽道君的名声和驱仙门的声名。
　　所以体现‘师徒情’才是今天的重点，旁的掠过就行了。
　　夏侯桀面带嗤意，随口道：“朕如何行事，轮得到你来管？”
　　乔颜之前退下的火气‘腾’地一下又上来了。
　　但到底顾忌到许多人包括师尊都看着，她还是耐着性子说了一句：“陛下，今日在这儿的都是仙门修者，仙羽道君又是其中佼佼者，若是争吵起来，他们不可能帮着我们，您暂且没有恢复从前的修为，不是仙羽道君对手，又何必此刻与他招惹呢？”
　　“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你以为朕看不出来？”
　　‘陛下’唇角笑意逐渐收敛：“怎么？还想着未来回去？乔颜，都走到这一步了，你不会还舍不得你那师尊吧？你既然不愿，不奋力反抗，难道还等着你师尊将你抓回去？”
　　“这不是一码事！”
　　“这就是一码事。”
　　夏侯桀冷哼：“既然拜在朕门下，就要按朕的规矩来，否则别求朕帮你。”
　　这位显然也是个桀骜种子，毕竟是帝王出身，容不得别人忤逆。
　　哪怕没有仙羽道君的存在，乔颜和他也实在不适合做一对师徒。
　　只是到底顾忌如今是大场面，乔颜抿着唇角看了他一会儿，才传音道：“今天过后我就离开遗迹，咱们分道扬镳，我不拜在你门下了。”
　　“你当朕是那等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你不就是想恶心仙羽道君？如今你目的也达到了，难道陛下还真想我留在你身边，和你日日演师徒情深？”
　　夏侯桀不恶心，她还恶心呢。
　　许是她的话提醒了‘陛下’，他眸光微顿，大约想起了乔颜平日里是个什么样子，立刻改变了主意：“也罢，随你。”
　　“那还请陛下陪我演完最后一场，你我算是互不相欠。”
　　本就是交易，如今既然说穿，乔颜自然也以交易的方式来。
　　可夏侯桀却挑了挑眉，依然坐着不动：“朕说了，吉时已过，那拜师仪式不过是个场面活，难得麻烦，你想说什么，自己说不就好了。”
　　“不行，得演完。”
　　乔颜也许还有些强迫症，昨日都排练好了，她一定得演完拜师仪式。
　　“朕累了，你爱如何如何。”
　　夏侯桀直接挪开了目光，摆明了就是不想再和她说话。
　　乔颜目光发沉，在他挪开目光之后依然盯着他，吓得系统急忙劝道：“宿主，算了算了，你打不过他。”
　　它真怕乔颜一个上头直接把手里的东西砸在夏侯桀脸上，这种事，乔颜不是做不出来。
　　好在乔颜到底没冲动，她盯了夏侯桀一会儿，终于从他身边走开，转而走到宴席中央，她重新露出笑容，将手里的长匣子打开，露出里面的物件来。
　　向各位宾客行了一礼，乔颜才笑盈盈道：“这是我师尊为我铸造的剑器，名为流光。”
　　看着像是炫耀，其实话全是冲仙羽道君去的。
　　旁人难以明白，只有乔颜和几个同门知道，仙羽道君赠给她的第一件礼物就是一柄剑器，只是离开驱仙门时，乔颜还给了他。
　　如今‘新师尊’也给她送了一柄剑，且还特意说明是‘亲自铸造’，其含义可想而知。
　　乔颜虽然眼观八方，但注意力一直放在仙羽道君那边，她看到师尊的眼眸似乎更深邃了些。
　　这把剑对他还是有些触动的。
　　见此情形，乔颜又想到刚刚夏侯桀那副模样，她眼眸一转，竟然捧着这剑器主动走到仙羽道君身边。
　　将剑匣抬高了些，好让仙羽道君能看到整柄剑的模样，乔颜笑得灿烂。
　　掌教师伯惊诧目光中，乔颜道：“我虽离开了道君门下，但往事如风，皆随风而逝，既然如今各奔前程，便也不想从前那些，还请道君放心，我‘师尊’待我极好，我感激‘师尊’，在我懵懂时指引我之道心，也望道君莫要迁怒‘师尊’，一些皆因我而起。”
　　她这话明面上听着像是在为夏侯桀说好话，毕竟他不敌仙羽道君，暗地里，却是明里暗里暗示仙羽道君，她这样都是夏侯桀‘引导’地好。
　　而且左一个‘师尊’，右一个‘师尊’，别提多刺耳了。
　　乔颜此人，可谓有仇从来不过夜。
　　为师尊谋划、希望他能挥剑斩情丝是真的，刚刚非常不爽夏侯桀想整他也是真的。
　　她就不信这么说仙羽道君还能忍不住不揍他，若是真无动于衷，那也是好事，说明仙羽道君真的放下了。
　　总之两边都有利。
　　因此乔颜在旁边掌教师伯诧异目光中说了这么一番，又取出那把‘流光’剑随手挽了个剑花，抚了抚剑刃，温和道：“师尊待我真好，这剑怕是加了不少珍贵宝物。”
　　她挽剑的手法，甚至还是仙羽道君从前给她的剑术秘籍里的。
　　掌教在旁边给她使了无数个目光，眼都快抽筋了乔颜还是无动于衷。
　　而在这样的情形下，仙羽道君自然不会毫无反应。
　　只是他的反应和乔颜想的有些不一样，他没有看夏侯桀，只是用那种深邃、内敛的目光盯着她，在乔颜炫耀完剑器、又说了一大堆明里暗里表现和夏侯桀亲近的话之后，他却只低沉道：“你微末时拜入我门下。”
　　乔颜握剑的手微顿，用一种略带疑问的目光看他，显然不知道他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仙羽道君却没有半点波澜，依然以这样的声音同她说：“你一直侍奉在我身边，我教导你修道，一言一行，皆与我有关，这世上没有几个人比我更了解你，你说的话，做的事，何须隐藏？”
　　乔颜：“？”
　　乔颜真没听懂。
　　仙羽道君却没有再次解释，他说完之后终于把目光挪向了坐在那儿的夏侯桀。
　　‘陛下’原本还在看好戏，却见仙羽道君注视他的目光骤然冷冽起来。
　　道君从座位上起来，雪白长剑于他掌心浮现。
　　剑尖直指夏侯桀。
　　仙羽道君的声音悦耳、平淡、冷意如锋。
　　“自斩一臂，或者，我帮你斩。”
　　作者有话说：
　　仙羽道君：想打他直接说，师尊还能听不懂？
　　系统：【记笔记】参合乔颜的事都没有好下场。
　　#你说何必呢#
　　#你又打不过#
　　#人家不舍得打徒弟，不就糟蹋你#

第81章 短暂的师徒关系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全场的宾客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谈论的声音缓缓消失，席间很静，众人将目光都倾注到乔颜‘新旧’两任师尊身上。
　　先前仙羽道君一直静坐着, 除了最开始那一剑，也没说什么话, 没表现出什么敌意, 众人都以为今日他不会动手了，却没想到这时候仙羽道君突然起身。
　　那一句也十分冷意。
　　让一位无暇境修者自断一臂，等同于要他亲自践踏自己的脸面，还是当着这么多人。
　　夏侯桀本身就是帝王出生，比寻常修者性子更霸道一些, 他曾至无暇巅峰, 修为比在场所有人都要高, 仙羽道君虽然仙道无双，在他眼里也不过一个小辈罢了。
　　可如今这个小辈公然挑衅，践踏他的颜面, 之前也就算了，他修为没恢复，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 现在竟开口让他自断一臂, 这话只有上位者面对下位者时才会有此之令。
　　他夏侯桀, 何曾成了下位者？当年巅峰时, 无暇境修者死在他手上的都数不胜数。
　　‘陛下’面色一瞬冷冽至极, 他眼里面上的笑意全都消失, 也从桌边站了起来。
　　夏侯桀之前输给过仙羽道君, 那一剑已经能看出差距, 然而此刻他脸上却没有恼怒和惊慌，他看着仙羽道君，声音反倒比从前更平静了些。
　　“朕宽容于你，你却当做冒犯的资本，一而再再而三触怒于朕。既如此，便让你看看真正的无暇境是何等模样。”
　　他先前和仙羽道君出手时从未使用过兵器，之后用的也是那枚乔颜带出来的‘森罗秘境’的令牌，但在这句话说完之后，乔颜看见他反手摸到背后。
　　仿佛从脊骨里抽-出，他虚空握住了一把黑色剑柄，剑柄末端镶嵌着一颗硕大的金色宝石。
　　夏侯桀将那剑器一点一点从背后抽-出，仿佛从血肉里凝结而起，一把剑刃通体漆黑的长剑很快被他握在手里，乔颜很眼尖地看见剑刃上镌刻了两个大字——天子。
　　这把剑名叫‘天子’，非常符合夏侯桀帝王的身份。
　　只是乔颜有些意外，她还以为夏侯桀即便有武器也会是印章之类的帝王相关的东西，却没想到他的武器竟然和师尊一样，是一柄剑。
　　于此同时，一顶金色的冠冕出现在他头上，珠链垂下，摇晃间遮住了夏侯桀冰冷的面孔，他握着天子剑，头戴金色冠冕，身穿囚龙长袍，帝王之气骤然而显。
　　虽然以前也见过夏侯桀头戴冠冕的样子，但这么正式的一套加身乔颜也是第一次见到，她正惊讶时，突然听到掌教的传音。
　　“我知道又是你小子捣的鬼。”
　　掌教声音有些咬牙切齿之感：“都是你的‘师尊’，快劝两句，不能打起来。”
　　乔颜神色微怔。
　　还没询问，掌教许是看出了她的疑问，又主动道：“小子，你是不是傻？你知道有多少人就等着这夏侯桀和仙羽两败俱伤？他们好捡便宜，一个是驱仙门的无暇，一个是突然冒出来的上古强者，都是他们眼中钉，你师尊是强，可还没强到盖压一切，对几招也就罢了，可本座看你这新‘师尊’分明是认真了，上古强者，不是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
　　其实掌教说的也有道理，仙羽道君与夏侯桀对战，旁人肯定是喜闻乐见的，否则今日也不会有这么多仙门大派的强者前来，除了见一见那上古强者之外，也是想看看仙羽道君会不会和他动手。
　　乔颜本来是想教训‘陛下’一下，就和前两次一样，他不是仙羽道君的对手，多少要被揍一顿，但经过掌教师伯的提醒，她立刻反应过来。
　　这次和之前不一样，而且看夏侯桀的模样，显然是不堪折辱，动了真气，他到底也是一位上古帝王。
　　这样打下去，最后很可能就不止是‘揍一顿’这么简单了，难怪周围的宾客们都静静看着，也不说话、不劝阻。
　　他们都在等这件事发生。
　　乔颜醒悟过来的瞬间便做出了反应。
　　她突然站出来挡在了仙羽道君和夏侯桀中间，且面向仙羽道君。
　　“道君，今日是我拜师之礼，可否请您高抬贵手。”
　　仙羽道君冷冽的目光看向她，但其中冷冽消失了几分，多了几分深沉。
　　系统则在乔颜脑海里‘旁白’道：“你师尊肯定觉得你特别作，又要撩拨他帮你教训夏侯桀，结果他起来了，你又不想打了。”
　　乔颜没好气道：“闭嘴。”
　　这还用它说？
　　倒是被乔颜挡在身后的夏侯‘陛下’许是出了些真火，他竟然道：“乔颜，你让开。”
　　乔颜回头看他，暗暗使了个眼色：“师尊！”
　　“本座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一边去。”
　　‘陛下’显然是个‘好心当做驴肝肺’的，一时气上心头，对乔颜也没个好语气。
　　乔颜差点当场给他翻了个白眼，要不是在场这么多人都看着他们几个，她真能骂两句出来。
　　见乔颜表情僵住了，掌教终于站出来。
　　他笑容和煦，朝夏侯桀的方向拱了拱手：“道友，师弟性子急，今日是你收徒之日，还望不要动怒才好。”
　　不少人目光中的诧异也带上了他。
　　夏侯桀可是抢了他师弟的嫡传弟子，掌教身为驱仙门之人，竟然对他这么客气。
　　夏侯桀面上冷意未消，兴许是掌教开口，多少给了个台阶下，他没说话，依然越过乔颜看着仙羽道君。
　　若说实话，他自然不想和仙羽道君性命相搏，对他也没什么好处，只是对方欺人太甚。
　　但仙羽道君没看他，只是看着乔颜。
　　乔颜回过头来便对上了他幽静眼眸，她内心微微一颤，总觉得师尊的目光有些令人心悸，但此等时刻想不了太多，正事要紧，她正准备再劝两句，却见仙羽道君率先开口。
　　他的声音不高不沉，只语调有些低。
　　“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我的徒弟。”
　　这话本是乔颜想要的，但不知为何，听到仙羽道君亲自说出口，她又觉得心里好像没那么高兴。
　　以至于一向巧言的乔颜竟没第一时间回答他。
　　系统倒是在她脑海里凉凉道：“你完了，你师尊真不要你了。”
　　乔颜罕见没回怼它，只是怔怔看着仙羽道君，良久，她眨了眨眼，平静地点了点头：“好。”
　　一个‘好’字，切断了她和仙羽道君之间所有的过往，师徒情分，今日一朝断绝。
　　掌教在旁边看得都有些不忍。
　　他一是心疼自己的师弟无辜遭此痛苦决绝，二又觉得乔颜这小子也不容易，做了这许多不为自己的事，却也没人知道，还要受人诟病。
　　只是这一切他无法说出来。
　　而乔颜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深吸了口气，她重新露出笑容，道：“既然如此，那我们……”
　　话还没说完，师尊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
　　乔颜：“？”
　　她眼睛里都是真实的疑问，仿佛连头上都冒着问号。
　　既然已经说清楚了，还抓她的手臂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却见仙羽道君依然面色平静道：“和我回去。”
　　乔颜：“？？？”
　　掌教见此忙道：“仙羽，你冷……”
　　仙羽道君看向他：“乔颜已不是我的弟子，我带他回去有什么问题？”
　　掌教：“……”
　　与其说有什么问题，不如说都是问题，这语气是不是也太理所当然了些？
　　见掌教表情怔住，仙羽道君又看向同样一脸愣怔的乔颜。
　　他依然平静道：“你已不是我的弟子，我乃无暇境，你不过超凡之人，仙灵界向来强者为尊，你冒犯于我，我现在要抓你回去，若不愿，让你师尊来战，他若战不过，修怪我辣手无情。”
　　乔颜惊得嘴巴都张大了。
　　这平静的语气、波澜不惊的表情、再配上这有些狗血、有些霸道、有些奇怪的话语，她甚至怀疑仙羽道君的人设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化。
　　这是他能说出来的话？
　　最重要的是，乔颜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当师徒的时候还能说两句师徒情分，现在不是师徒了，人家说仙灵界强者为尊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惊愕之中，乔颜最后只得干巴巴挤出一句：“强抢弱小有违仙门正……”
　　‘道’字还没说完，她又听仙羽道君冷静回答：“那你让仙门正道来讨伐本座。”
　　乔颜：“……”
　　师尊还是那个师尊，只是从阴阳修到了强词夺理。
　　乔颜只好默默地转过头，把目光投向了夏侯桀。
　　‘陛下’现在才是她的师尊。
　　夏侯桀眉头微皱，但很快又舒展开来，就在乔颜以为他还会说些和之前相似的话时，却听他悠悠道：“人给你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些时日乔颜在朕这里消耗巨大，你们驱仙门拿资源来换，朕就把人给你。”
　　乔颜：“？”
　　等等，夏侯桀也变人设了是吧？
　　不等仙羽道君开口，乔颜已经抢先道：“陛下，你怎么信口开河？这些天难道不是我当牛做马地伺候你？消耗你什么了？”
　　“你伺候朕？”
　　夏侯桀轻哼道：“你不过忙着设计怎么恶心你师尊罢了，这宴席难道不算消耗？你能请来这诸多强者？”
　　“我……”
　　乔颜想过以她和夏侯桀两个人的性子，迟早要分道扬镳，毕竟两个人本就心怀鬼胎，可她没想到这一刻来得这么快，拜师第一天，她就和‘新师尊’开始互揭老底。
　　乔颜脸色微红，偷偷瞥了眼师尊，却看到他幽深的眼眸似乎有些格外的深意。
　　她忙道：“你污蔑我！明明是你输给仙羽道君，想要讨回一口，否则怎么会准许我在这里布置这许多。”
　　索性都撕到这地步了，乔颜干脆又加了一句：“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师尊，既然你不仁，修怪我不义，我可不欠你什么。”
　　作者有话说：
　　乔颜：打，还是得打，师伯！我咽不下这口气！你看看他的嘴脸！
　　掌教：……
　　仙羽道君：那就打。
　　掌教：？
　　#合着你们演了一圈，最后就我殚精竭虑里外不是人是吧#
　　系统：再次提醒，不要参与乔颜有关事宜。她一下上头随便演演，你却当了真。

第82章 不叫你失信于人
　　◎进化的师尊。◎
　　这绝对是史上撕破脸皮最快的‘师徒’。
　　拜师仪式都还没开始, 乔颜已经和他‘互骂’了起来，连彼此的老底都揭了出来。
　　主要是夏侯桀提出让驱仙门补偿他的损失，但在乔颜心中, 师伯和师尊的东西虽然不是她的，也是自己人的, 她叛出驱仙门不过是个刺激仙羽道君的法子罢了, 演演戏还行，东西宝物之类的一分也别想拔。
　　她没敲夏侯桀的竹杠就不错了，夏侯桀还想薅她？
　　想得美！
　　往日力不如人吃吃亏也就罢了，今日她可不怕。
　　索性他都戳破到这地步，乔颜也不和他演什么师徒情深的戏码, 她绷着一张脸, 大有一毛不拔之意。
　　‘陛下’见此也不看她, 只似笑非笑般望向仙羽道君。
　　“如何？”
　　乔颜生怕师尊一个松口答应了他的要求，忙赶在仙羽道君和掌教师伯开口之前道：“师尊，您夏侯王朝宝物多如牛毛, 连‘通天果’这等已经绝迹的神物都不屑一顾，哪能看得上如今仙门里的什么宝物？”
　　此话一出，不少围观的宾客们神色微动。
　　乔颜见此又朗声道：“先前是弟子冒犯，师尊您功至无暇境巅峰, 半步创世之姿, 如今不过是修为还没恢复罢了, 只等一时三刻, 您修为恢复, 称霸天下、重建夏侯王朝也不是梦, 弟子觉得, 不止是驱仙门, 其他宗门也该拿出些东西来孝敬您才是。”
　　全场最坏的非乔颜莫属。
　　这一句直接让夏侯桀脸上笑意收敛，神色也平淡了许多。
　　“徒儿，胡诌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弟子怎敢胡诌您？”乔颜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来：“您功参造化，一个仙羽道君算什么？只是小辈尔，当年要不是没有晋级成功，您现在已经创界强者了，一览众山小，否则我怎么能叛出驱仙门拜在您门下？现在恢复修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说着贬低仙羽道君的话，可她明里暗里的意思无人不知。
　　且这是阳谋。
　　乔颜的话不可全信，但也非完全不信，至少看夏侯桀的神色，在场不少人都觉得她的话未必是假。
　　这什么突然冒出来的上古强者，上古距离如今可有近万年了，便是再年轻，几千岁是有的，无暇境强者强大，但还做不到寿与天齐，在座的便是最古老神秘的观天门掌教，也没有把握说自己能从上古时代活到如今，更何况夏侯桀气息强大，似在强盛之期，而非垂垂老矣。
　　所以乔颜这话，不少人心里还是相信的。
　　一个无暇境强者和一个半步创界强者岂能同日而语？
　　仙羽道君强大，冠绝仙门，但诸多仙门也不是没有无暇境初期，可能中期都有，只不过那些老祖宗都在闭关以期养寿延年，非灭绝宗门的大事不出，但也仅仅如此罢了。
　　仙灵界无数强者，没有一个无暇境后期的修者，更别提创界。
　　夏侯桀如今显露在外的只有无暇境初期的修为，但他若真上至过半步创界，那么无论是重修还是恢复修为都会比别人快无数倍，因为他的路已经摆在眼前，只要再走一遍就好，其他人却要开路。
　　他会立刻超过仙羽道君，成为诸多仙门最忌惮的眼中钉，哪怕他现在输给了仙羽道君。
　　众人默然之时，坐在另一桌的大师兄陆飞羽也笑着开口：“乔道友所言倒不假，我曾在一些古籍中寻到有关于夏侯王朝的零星半点。那王朝强大无比，占据仙灵大陆无数年，据说最后一任帝王，也是夏侯王朝最强大的一任帝王想要与天同寿，再创世界，为夏侯王朝之国民铸造一个仙境之所，所以以王朝之气运、命道为矛，冲击创界境，当时，他已至半步创界。”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才道：“后来也许是失败了，夏侯王朝自此陨灭，再也没有那位帝王的记载。”
　　陆飞羽言语温和，看起来比乔颜可信多了，说完见许多人望向自己，他起身拱手：“小辈先前见过夏侯陛下一次，对此有些好奇，所以才特意回去查阅了许多古籍，诸位前辈家中可能没有这么详细，但定然也有零星记载。”
　　他这么说，其他人基本上已经信了九成。
　　陆飞羽可不是乔颜，作为仙羽道君的首徒，他在诸多仙门中还是有几分名声的，而且他提到古籍，若真有记载，这么多宗门，许多大势力收藏颇丰，回去总能查阅到，此刻骗他们也没什么意义，这比乔颜空口无凭真实多了，毕竟自家古籍做不得假。
　　于是刚刚还在看八卦的诸多宾客目光纷纷深邃了许多。
　　八卦不过笑谈而已，也没几个人愿意为了这事去和仙羽道君争斗，也就背后诟病两句，但半步创界，还是上古之人，这可是实打实会威胁到自家宗门根基的存在。
　　众人皆若有所思，乔颜则偷偷看了眼大师兄，在心里给他点了个赞。
　　别的不说，大师兄做起事还是稳妥，比其他几个同门靠谱多了。
　　许是觉察到她看去，陆飞羽并未受之前‘师徒’之事的影响，还对她露出了一个一如既往的微笑。
　　倒是仙羽道君握着乔颜手臂的力道紧了几分。
　　乔颜立马就收回了视线，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一脸正经。
　　但她对面的‘陛下’脸色就没这么好看了。
　　他之所以没有反驳和打断陆飞羽，是因为此举无用。
　　陆飞羽说的的确是事实，只要各大势力回去一查，多少能查出些蛛丝马迹，窥得历史中的真相，到时候结果是一样的。
　　夏侯桀也算纵横一生，倒不至于怕了这些后辈，但麻烦是肯定的，毕竟各大仙门从前都将目光放在仙羽道君身上。
　　见陛下被那些宾客们打量的目光吸引了注意力，没再开口要东西，乔颜松了口气，这才看向仙羽道君握着她手臂的手。
　　斟酌了一下言语，乔颜试探道：“道君，您身为长辈，这样不太好吧。”
　　仙羽道君低头看她，言语和之前一样没什么波澜。
　　“谁是你的长辈？”
　　乔颜：“？”
　　“本座也是年轻一代，当不起乔公子的长辈。”
　　乔颜当即就想说两句，结果还没开口便听到旁边的掌教师伯轻轻咳了两声，道：“其实……仙羽的话也不算错，修者生命漫长，百多岁上下都能称年轻一代，仙羽的确可以算是年轻一代。”
　　只不过他修为较高，平日里也不太出来说话，让许多人都忽略了这一点，仙门无数年来最年轻的无暇境可不是说着玩的，夏侯桀这上古强者当年晋升无暇境的时候都未必比他小。
　　而掌教也算暗里劝她一句。
　　他觉得乔颜的计划怕是进行不下去了，而且仙门道君和设想的不一样，他根本没有挥剑斩情丝，甚至连大些的情绪波动都没有，想要动手也是因为乔颜撺掇他揍夏侯桀，他顺流而下罢了。
　　这一番操作下来，掌教觉得自己和乔颜比他还激动些。
　　再这么折腾下去，指不定会出大事，反正这事也说破了，已经人尽皆知了，旁人爱八卦就八卦去，至多坏几分声名，仙灵界实力为尊，其实也没什么要紧，只要仙羽道君自己不入魔便好。
　　所以他暗暗劝了乔颜一句。
　　乔颜倒是没这么想，只是和夏侯桀撕破脸皮，她想演也演不下去了。
　　而且仙羽道君抓着她不松手，她武力值又没有那么高，怎么看这一趟回驱仙门都难以避免。
　　可她花了这么多功夫，闹腾这么久，最后还是以回去作为结局，而且还这么快，乔颜总有种自己力气白花了的感觉，再怎么说，总得挣扎一下，显得没那么虎头蛇尾吧？
　　乔颜微微抿唇，当即无视了掌教师伯的暗示，认真看着仙羽道君，道：“道君，就算你我同为年轻一辈，也请你自重。”
　　仙羽道君目光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会儿，终于松开了她的手臂。
　　乔颜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告诉他自己还是要离开驱仙门，便听他幽幽道：“你曾向我许诺，言道即便是献身也未尝不可，如今竟已是忘了。”
　　师尊言语不重，甚至很轻，可他这话一出，不少人投来诧异目光，其中不乏些许暧昧之色。
　　乔颜面色微紧，忙解释道：“那时道君还是我的师尊，我不过是孝敬师尊之语罢了，可没想到师尊竟然、竟然……”
　　说到这里，乔颜露出一副难以言喻的的神色来，仿佛接下来的话不能启齿。
　　“竟然如何？”
　　仙羽道君却毫不介意，甚至没有丝毫紧张与羞赫，反而看着她道：“说下去。”
　　乔颜：“……”
　　师尊一点都不搭她的戏，这让她很难演。
　　静默片刻，乔颜果然转移了话题。
　　她深吸了口气，仿佛下定决心一般：“罢了，如今时过境迁，我也不想同道君再说那些往事，只盼道君放我一马，你我互不相欠，也没什么瓜葛便好。”
　　她的语气真诚、沉着，还有那么几分难以难说的叹息，仿佛师徒走到这一步，她亦是十分心伤，不得已而为之。
　　连掌教心中都难免生出几分感慨，毕竟仙羽道君和乔颜之间的事他也算全程见证了。
　　仙羽道君却依然毫无动容，只静静看着乔颜，在她叹息的目光中，他从容、悠然、甚至还有散漫道：“乔颜，你曾经侍奉本座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乔颜：“？”
　　“不过也无妨了。”仙羽道君眸子黝黑，“你曾经许下的誓言，本座会让你一一实现，不叫你失信于人。”
　　扫了眼旁人越来越奇怪的目光，乔颜有些急了。
　　“道君，您怎么空口白牙污蔑人？”
　　以前阴阳就算了，仙羽道君现在是越来越会强词夺理了，简直过分！
　　作者有话说：
　　乔颜：嘴上又长出了新技能是吧？
　　系统：我就知道。
　　乔颜：知道个锤子知道，你闭嘴。
　　系统：呵，你还能不回驱仙门？不可能。
　　乔颜：（恼怒）
　　#师尊的嘴随实力成正比#

第83章 一物降一物
　　◎悲惨的乔颜。◎
　　师尊还是那个师尊, 没有一点点改变，修着无情道，说着毒舌话, 乔颜当时只是随便说说，却没想到如今被他拿出来当成了筏子。
　　此等境况下, 连系统都道：“算了, 别折腾了，反正我看你迟早还是要回驱仙门，你现在这修为，你师尊抓你跟抓只小鸡仔似的，不花一点儿力气。”
　　“你会不会说话？”乔颜恼道：“什么叫小鸡仔, 你信不信我把你打成小鸡仔？”
　　系统不置可否。
　　不听好人言, 吃亏在眼前, 它当真觉得乔颜再这么折腾下去，后面要吃些苦的，仙羽道君看着也不像那种老好人的性子, 以前不是没罚过她。
　　师尊罚起人来可不留情。
　　乔颜啐了它一句，心里倒是定了些神，眼看仙羽道君面色平静，对她方才的诘问完全无动于衷, 她便把目光投向掌教。
　　只是乔颜还没开口, 掌教便已先道：“别看本座, 你们之间的事本座什么都不知道。”
　　他可不敢让自己的师弟知道自己和乔颜商量过怎么让他挥剑斩情丝, 仙羽虽然算是他代师授道, 一路照拂长大, 但很多时候, 掌教对这个师弟还是有两分发憷。
　　驱仙门一干大事, 仙羽道君很少插手决策，但只要他决定的事，掌教也不能改变。
　　见掌教未道先怂，乔颜唇角微颤，索性收回看他的目光，依然看着仙羽道君：“道君，我与你前尘尽断，从前的事，道君就不要多说了，纵然道君天纵之才，修为绝世，可人心难控，我不愿就是不愿，道君即便强迫我答应，又能如何？”
　　她只差没梗着脖子喊出一句经典台词‘你得到了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
　　这种狗血剧情，看得系统都有些不忍直视。
　　然而仙羽道君却没像乔颜看过的那些狗血剧情男主一样，露出或痛苦、或悲伤、或干脆不顾一切的神情，他只是静静看着乔颜，情绪比旁边围观的人还平。
　　半响，乔颜听得他吐出一句话。
　　“我上次闭关出来，在南边恰巧寻得一处隐蔽的上古战场，其中有大量残存魂力，本想领你去一趟，你却正好离开了，如今这样的地方不多，你要不要去？”
　　“要！”
　　乔颜脸色都没变，声音却答应地毫不犹豫。
　　答应了之后她才皱了皱眉，有些纠结地看了仙羽道君一样，斟酌着道：“道君，可否将那处地方交易给我，我自己去就行了。”
　　“可以。”仙羽道君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不仅没有拿这事胁迫，甚至没有为难她，开口便道：“两件玄黄至宝，看在你曾经拜入我门下的份上，不算多要你的东西。”
　　乔颜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倒是答应得爽快，但她没有什么玄黄至宝啊。
　　许是见她闭口不言，仙羽道君挪开视线，目光放在自己师兄身上，声音也没有丝毫波动，只是如寻常那般和她说话。
　　“连这也没有，你也好意思和本座谈交易二字？乔颜，你不过区区一超凡修士，本座还用不上强迫你的手段，你自己斟酌，或是你那‘师尊’愿意给你出这两件玄黄至宝也可，七天后，你若拿不出交易的东西，这处上古战场的位置我便拿出来拍卖，你自己想清楚。”
　　说完看乔颜依然皱着眉头，他才眼眸微低，又道：“要不要回驱仙门，你自己斟酌。”
　　这一句才是图穷匕见。
　　然而人家也确实没强迫她，甚至都没威胁。
　　仙羽道君自己找到的机缘，自然想给谁就给谁，若想要，就拿出相应的宝物来交换，若拿不出，那就乖乖回家，毕竟他们现在不是师徒关系了，他没有责任白给她东西。
　　说完他也不等乔颜回答，又看向那边的夏侯桀。
　　“蛊惑我之弟子叛离，这笔账，今后我和你慢慢算。”
　　夏侯桀愣了一下，旋即才冷声道：“谁蛊惑他？你这弟子怂恿朕还差不多。”
　　“他年幼无知，你不是。”
　　仙羽道君声音多了几分冷色：“上古半步创界之人，秘藏多如牛毛，我也想领教领教前辈的高招。”
　　这还是仙羽道君第一次称呼他为‘前辈’。
　　夏侯桀却不仅脸色难看，甚至还有些咬牙意味。
　　他算是发现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仙羽道君这一门表面性格各异，内里皆是阴损的家伙，一个个说话都藏刀带剑，坑人使绊子样样俱全。
　　可说完这句之后，仙羽道君却没再多说什么，乔颜先前阻止了他和夏侯桀动手，他似乎便也没有和夏侯桀继续动手的意思了，说完这些话，连乔颜都没看一眼，他朝秘境入口走去，余下人只听见他悦耳、略带清冷的声音响起。
　　“陆飞羽，你去准备拍卖之事。”
　　大师兄目光微怔，旋即苦笑一声，起身行礼：“是，师尊。”
　　他家里有类似于拍卖的生意。
　　仙羽道君很快走出了隆山秘境，驱仙门其他人自然也跟着起身，余下弟子站到了掌教身边，乔颜的同门则有些无奈地跟着仙羽道君一起离开——这等情形下，和乔颜打个招呼都不方便。
　　倒是掌教还多留了一会儿，他看着自家师弟离去的身影，又看向乔颜一脸凝重的表情，突然笑道：“得了，你也别琢磨了，他到底还是比你痴长些年岁，看过的人和物都比你多，我看你也不用考虑了，那上古战场确实可遇不可求。我让飞舟等你一会儿。”
　　后面一句他压低声音说的，说完掌教也带着剩下的人离开。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坑蒙拐骗样样在行，可惜仙羽根本不吃这一套，正所谓知子莫若父，虽然仙羽不是他的父亲，到底处了这么久的师徒，还是他知道怎么治住乔颜。
　　比如此刻，驱仙门的人虽然走了，乔颜却当真被为难住了。
　　该说不说，仙羽道君确实了解她，想让师尊挥剑斩情丝是一码事，但提高实力对乔颜的诱惑绝对不比这事小。
　　身处修仙世界，谁不想像仙羽道君这样一剑试仙门，一人就顶一片天？而且她还有一个大敌没解决，比如这次这事，如果她有仙羽道君的修为，哪里还需要借力夏侯桀？她自己就能上。
　　所以那片上古战场对乔颜的诱惑力非常大，掌教说得没错，这年头这东西可不好找，甚至找到一个魂力稍稍充沛一些的地方都很难，所以修噬魂之道的人才大多数都选择了杀人夺魂来修炼。
　　没得说乔颜晋升驭灵的机缘也许就在这儿。
　　像对一个在沙漠里行走了三天三夜滴水未进的人说：“我这里有水，只要你跟我来，我就让你喝个饱。”
　　这谁抗得住啊？
　　乔颜面色沉重地站在原地思考了许久，最后终于看了眼脸色同样难看的夏侯‘陛下’，她把手里放剑的匣子往旁边的桌上一搁，一句话都没说，抿着唇就往入口处追了上去。
　　还算乔颜有几分良心，她把郁氏三个人也带走了。
　　夏侯桀始终没有言语，也没有拦她，脸色阴沉不已，乔颜离开后，在无数寂静的宾客目光中，他于那个乔颜临时打造的华丽王座上坐下，眸光暗沉沉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场的宾客大多以目光交流，私下传音，虽无人和驱仙门一起离开，但也没人再露出之前恭贺时的客气笑容，整个宴席间呈现出一种极为诡异的气氛来。
　　另一边，乔颜最后还是屈服在上古战场的诱惑之下。
　　没办法，她本来不想的，但仙羽道君给的太多了。
　　驱仙门的飞舟就停在隆山秘境的入口处，所有人都已经在飞舟上找好了位置，或站或立，但只有掌教和仙羽道君站在最前头的甲板上。
　　底下弟子长老们也不敢多言，皆是一片沉寂。
　　直到乔颜有些鬼祟地带着郁氏三人也摸上了飞舟，原本静静目视前方的仙羽道君才扫了她一眼，淡声道：“回宗门。”
　　操纵飞舟的长老这才启动飞舟。
　　飞舟逐渐深空，茂密的丛林被甩在身后，眼前慢慢变成了漂浮的白云。
　　乔颜因着这一出，和其他人到底有些隔阂，她也没靠到同门那边去，只和郁氏三个人默默蹲在飞舟一角，皆是寂静无言。
　　沉默之间，她还同系统道：“你说，仙羽道君这么个大人物，应该不会诓我吧？”
　　系统没好气道：“你怕的话别上人家的飞舟啊。”
　　“你不是废话？”乔颜哼道：“那可是上古战场，肯定有很多无主的魂力，我升官发财就靠这了，换你你能抵挡地住？那什么挥剑斩情丝下次再斩就是了，他要是真把这地方拍卖出去了，我到哪儿哭去？”
　　她觉得以师尊的凶残程度，这事真能做得出来。
　　“既然如此，你担心还有什么用，你还能打得过他不成？”
　　“你说得也有道理。”乔颜叹了口气，还没来得及感怀一下自己这失败的计划，就看到原本站在甲板上的师尊突然往里走来。
　　仙羽道君根本不在乎旁人的目光，径直走到她面前，乔颜蹲在角落里仰头看他，因他这异常举动一时有些怔住。
　　师尊却没表露出太多情绪，只轻挥袖角，一把剑落在乔颜面前。
　　正是她还给掌教的那把。
　　“看在你曾为我弟子的份上，一千五百灵石卖给你。”
　　乔颜：“？”
　　她茫然之间，却是往日相处的习性发挥了作用，习惯了听从师尊之令，还没过脑子，手已经飞快从储物戒取出了一千五百灵石给仙羽道君。
　　仙羽道君也不多说，收起灵石就回到了甲板。
　　乔颜这时才回过神来。
　　她呼吸屏住，脸上的茫然一瞬成了悲惨。
　　“系统，你怎么不拦着我！我只有一千五百灵石啊！我不想买这把剑啊！”
　　准确来说，她身上还有不到一百颗灵石，而飞舟行驶、外出传送都需要消耗灵石。
　　她有神魂之剑，这把剑其实就是平时用来练习剑法掩人耳目的，对她没那么重要。
　　系统没什么感情道：“你掏钱那么快，我怎么拦得住？”
　　乔颜面色惨淡：“你说……我还能要回来吗？”
　　作者有话说：
　　仙羽道君：强迫，是最下等的做法。
　　乔颜：（悲痛）我的钱，我的钱！
　　掌教：还有一百灵石，够你在宗门里吃喝了，这样也好，省得你三天两头折腾。
　　#这该死的和高岭之花的相处习惯#

第84章 夜谈
　　灵石……大约是要不回来了。
　　因为当乔颜鼓起勇气凑到仙羽道君身边, 低声同他说：“道君，我、我不想买这把剑。”
　　仙羽道君目视前方，淡薄的雾气从他身边飘过, 让他更多了几分仙气，他没看乔颜, 但乔颜听见了他的声音响起, 一如往常那样清冷。
　　“从来没有人敢和本座反悔，他们都不敢揍你，你猜本座敢不敢？”
　　乔颜：“……”
　　师尊也是个狠人，她可是门清儿。
　　她只好看向旁边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一点儿也不关注他们的掌教。
　　只是还没来得及传音，掌教便先主动同她传音道：“别问我, 仙羽也敢揍我。”
　　他一瞧乔颜那小眼神就知道她的心思, 可他哪敢在这时候给她灵石, 他可是一宗掌教，要是当众被揍，他不要面子的吗？
　　他摆明了不管这事儿, 乔颜也没法，只好继续看着自家师尊。
　　可惜仙羽道君依然直视前方，连半个余光都没给她。
　　乔颜在脑海中恼道：“他强买强卖！系统，他讹我钱！”
　　“你和我说也没用, 你师尊摆明了不想再让你出去鬼混, 这点灵石都不够飞舟的消耗, 除了吃喝的灵石, 我看你连驱仙门的地界都飞不出去, 你师尊果然是你师尊。”
　　人家甚至都不搞强迫那套。
　　“哼。”乔颜冷哼道：“别逼我, 再逼我, 当心我……”
　　“你怎么？”
　　“我用美人计！”
　　系统：“……？”
　　“不就是一千五百灵石吗？我会在乎？”
　　乔颜和它说了几句之后突然平静了下来, 也不提美人计了，她道：“回去找华师兄借点就行，难得倒我？我要是想走，谁拦得住？”
　　只是现在她还等着仙羽道君告诉她那处上古战场在哪儿呢。
　　提升修为最重要。
　　至于灵石，让华师兄到时候问掌教要好了，反正羊毛总是出在羊身上，她不信诓不来。
　　想清楚其中关系，乔颜也不悲伤了，她收敛了神情，兀自寻了个角落，打坐下来，那副生疏的表情，摆明了不想和任何人交流。
　　不过旁人也可以理解，这件事对乔颜来说确实难以接受，而且……许多人偷偷看着仙羽道君，最后飞舟上仍是一片沉默。
　　这么一路沉默回到了驱仙门，旁的人都逃也似地离开飞舟，不想再感受这沉寂气氛，只有乔颜站在飞舟上冥思了一会儿，才闷声道：“掌教大人，还请您为我安排一处居所。”
　　她现在不是驱仙门的人，不是仙羽道君的弟子，无论怎么样，住在升仙阁似乎都不太合适。
　　掌教瞥了自家师弟一样，轻声咳了咳，道：“让仙羽帮你安排吧，本座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了。”
　　掌教直接开溜。
　　他如今是真不想再插手仙羽道君和乔颜之间的事情，太麻烦，而且容易引火上身，他是看出来了，这两个都不是好相处的，一个能比一个能折腾，难怪能看对眼。
　　不等乔颜唤他，掌教便已消失在她眼前，仙羽道君门下其他弟子也不敢多说什么，纷纷下了飞舟，各自回去，只是离开时大多都看了乔颜一眼，大师兄还同她笑了笑，似乎有些深意。
　　顷刻间，飞舟上便只剩下仙羽道君和她两个人了。
　　乔颜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倒不是觉得尴尬或是其他什么的，就是单纯地觉得现在和仙羽道君待在一起，不知道要说什么，毕竟之前演了这么一出。
　　仙羽道君也不催她离开，两个人就这么站在飞舟上站了许多，连守门的弟子都看了好几眼。
　　乔颜最后实在待不下去了，便主动道：“敢问道君，那上古战场在何处？”
　　她还是最关心这个问题。
　　仙羽道君瞥了她一眼，突然迈步往飞舟下走去，边走便道：“今日回去休息一日，明日我带你去。”
　　乔颜便有些纠结。
　　想了想，她还是跟了上去。
　　毕竟机缘重要。
　　两人一前一后，在许多人明里暗里惊愕的目光中又走回了升仙阁。
　　进了院子乔颜便窜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把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躺在熟悉的床上，闻着自己熟悉的味道，她看着床顶，发出一声惆怅叹息。
　　系统便问：“又怎么了？”
　　“我觉得挥剑斩情丝这事儿，难搞了。”
　　“其实本来就和你无关。”系统十分冷静：“仙羽道君的道，和你有什么关系，他好不好都是他的事，只要不影响你修道不就好了？”
　　“所以说你不是人呢，人的感情是很复杂的，他这样肯定会影响到我啊，你没发现我最近无情道的心法都慢了吗？”
　　系统：“？”
　　一年不到就修炼到了第三层，这叫慢？那快起来岂不是要灭绝人性？
　　“唉，说了你也不懂。”
　　乔颜在床上翻了个身，又是一声长叹。
　　她是真的不想看到仙羽道君这么一位天才修者为情所困，这绝对是整个仙灵界的损失。
　　可如今好像也没什么好办法，师尊这个人真的很怪，明明做出这容易受刺激的事，却一点不受刺激。
　　想着想着，乔颜躺在床上慢慢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好像又梦到了师尊，仙羽道君寂静、沉默、如一道幽魂般站在她床边，乔颜甚至能感觉到他眼里流露出的一丝和白日里不同的黯淡与痛苦。
　　吓得她立刻醒了，猛得从床上扎了起来。
　　再之后她就发现梦境成了真。
　　仙羽道君的确像个幽魂一样站在她床边，只是和梦中不一样，他的眸光十分平静、内敛，看不出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
　　乔颜愣了一下，有些口齿不清和惊悚道：“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于此同时，乔颜听见脑海中传来了系统热情但机械的提示音。
　　“恭喜宿主，本月【魅魔的馈赠】已生效，生效人为仙羽道君。”
　　“警告：由于仙羽道君对宿主的好感度较高，此道具加成下，极有可能发生超出预料之外的事，请宿主注意！”
　　乔颜：“……”
　　万万没想到，她之前心心念念梦寐以求的时刻，居然在这一刻得到了实现。
　　仙羽道君修为极高，所以乔颜所有的道具对他来说都像没有似的，几率极低，她本以为【魅魔的馈赠】永远也不会对仙羽道君生效了，却不曾想这一次……
　　所以果然是系统坑她吧！
　　人哪有这么倒霉的！
　　以前怎么想都不中，现在她不想了，结果给她中了，这不是玩人吗？
　　乔颜唇角颤动，实在没忍住在脑海里破口大骂道：“我就知道是你这个混蛋坑我！你自己说，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我刚不想他中他就中，之前怎么不中？你不是说对他这等修为的人来说，【魅魔的馈赠】基本上相当于没有吗？他为什么还会中？”
　　系统沉默。
　　虽然乔颜骂它，它却罕见没什么反应，只是沉默不语。
　　系统也想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人有这样的运气？还被它碰上了，绑定成了宿主。
　　骂了系统一阵子，乔颜总算冷静下来，她看着眼前丝毫没有要离开的师尊，到底对方眼眸还算冷静，她清了清嗓子，道：“道君，有什么事不如明天再说？”
　　潜台词希望他现在冷静点，众所周知，深夜是一个容易情绪起伏的时间。
　　仙羽道君静静看了她一会儿，不仅没有离开，反而在她床边坐下，还指了指另一边，道：“坐。”
　　那姿态与从前乔颜侍奉在他身边时没什么两样。
　　乔颜抿了抿唇，到底也没能力强行让他离开，便也如他所愿坐了下来。
　　一人坐了一边，中间还隔了一段距离，并未靠近。
　　仙羽道君先开口。
　　“听师兄说，你的心法已经修到了第三层？”
　　他是指《圣上无情篇》。
　　乔颜点了点头。
　　“未曾想过，你竟如此适合这门心法，比我当初更快。”
　　乔颜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便只好斟酌着说：“怎敢与道君相提并论，我只是心法上快一些罢了。”
　　“你是不是唯恐我对你做些什么？”
　　这话突如其来，让还沉浸在上一个话题的乔颜差点没转过弯来，她定了定神，才谨慎道：“道君说笑了，您是何等身份，怎会对我一个小辈下手。”
　　“那你过来。”
　　“……这，不太好吧？”
　　“犹记几个月前，你还满面动容要为我当牛做马、结草携环以报大恩。”
　　这话乔颜可不敢接。
　　谁知道以前说过的话竟然还会有要实现的那一天？
　　“我也无需你当牛做马。”仙羽道君看着黑暗里轮廓有些模糊的屏风和柜子，目光有些深邃，声音更显飘渺：“如今你避我如蛇蝎，想来是在恨我了。”
　　如果按照乔颜以前的思路，她现在就该顺坡下驴，狠狠飙个戏，来一段苦情剧，诉说自己对仙羽道君的憎恨和他觊觎弟子的厌恶，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然而师尊这样平静的表情，虽然言语亦然，乔颜却有种演不下去的感觉，而且有【魅魔的馈赠】在，她还真怕刺激太过，发生不可预料之事。
　　因此她选了折中的语句。
　　“我只是……只是不愿再与道君有什么瓜葛，道君天纵之资，此等天资若是放在修道上，必然一日千里，登顶仙灵不是奢望。”
　　这话主打一个‘劝学’，后半句语气诚恳地不行。
　　仙羽道君并没什么反应，但他突然侧头看她，把乔颜看得心中一跳。
　　然后他道：“也好，那你过来，我告诉你我欲如何登顶巅峰。”
　　作者有话说：
　　乔颜：嗯？
　　#V我五十，聆听我的登顶计划#
　　#诡计多端的师尊#

第85章 失态
　　◎黄粱一梦。◎
　　仙羽道君从不诓人, 但乔颜觉得这一句不太能让人信服的样子。
　　更何况深夜孤男寡女……咳，孤男寡男，靠得太近容易出事。
　　虽然乔颜从前对他是没什么想法, 但仙羽道君到底美色在身，她也怕自己一个没把持住色授魂与——毕竟人都是感官动物。
　　再者万一仙羽道君对她色授魂与也不好啊, 她长得不比这位道君差。
　　所以乔颜在稍许愣怔之后果断拒绝。
　　她如拨浪鼓似地用力摇了摇头才道：“不必了, 道君有什么话直说吧，我耳朵很好。”
　　大家都是修者，用不着靠那么近说话。
　　“你从前虽处处小心，倒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怎么如今修为高了, 反而畏手畏脚起来？”
　　仙羽道君看她不愿, 倒也没勉强, 只是说起从前，言语间似乎有些难以琢磨的感叹之意。
　　乔颜眸光一怔，顺着他的话回忆起从前。
　　她以前确实不会顾及这么多, 那些温顺乖巧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实际上她做过不少肆无忌惮的事。
　　这不是因为她性子骤然改变，只是因为最近做的事都涉及到师尊。
　　她到底待仙羽道君不同，也因为心中在乎, 所以才想地更多, 也更为仙羽道君考虑些, 否则搁在以前她才不会这么注意。
　　若换成大师兄那性子, 乔颜说不定直接就冲上去了, 反正不会想什么以后不以后。
　　但师尊不同。
　　一来她也在乎师尊受这件事的影响, 二来则是感念他天赋超绝, 不该困于情-爱上, 也正是因为这种种，她面对仙羽道君时便有些束手束脚起来。
　　不过即便想明白了这一点，乔颜也无法立刻改变，因为她不愿仙羽道君受情-爱所困是事实。
　　来到这个世界，同门对她都挺不错的，大师兄各方面都照顾她，师姐待她如姐如母，其他师兄弟也多有维护，就是郁师弟后面关系也不错，但乔颜始终和他们有些隔阂，仙羽道君则不同。
　　师尊经常怼地她说不出话来，可也是最护着她的，乔颜即便冷心冷情，但她还是个人，还有人的感情，所以对待这些同门多少会多考虑几分，对待师尊更是如此。
　　除非她今后真的有和仙羽道君在一起的打算，不然就不该随意沾染，她看得出，师尊对待感情是很认真的。
　　然而乔颜扪心自问，她以后真的能接受和仙羽道君在一起吗？
　　因着他这话，乔颜难得陷入了深刻的思考中，她甚至还在脑海中问系统：“你觉得，我能把仙羽道君当男人吗？”
　　系统：“？”
　　“我的意思是，他现在不是我的长辈吗？你说我可能把他当成能交往的男人吗？”
　　“你问我？”系统语气莫名：“你要知道，我只是一个AI。”
　　“啧。”乔颜当即不满道：“什么都不知道，要你何用？”
　　“你考虑这么多做什么？”系统按照乔颜以往一贯的思维帮她分析：“好就好，不好就分呗，你别告诉我你是一个为爱情优柔寡断、悲春伤秋的人？”
　　“我当然不是。”乔颜语气严肃了起来：“我怕仙羽道君是，原剧情归原剧情，你看现实人家对我也挺好的，又当爹又当妈地带着，我以后要是始乱终弃，那还是人吗？”
　　系统小声嘀咕：“你本来就不是人……”
　　“你说什么？！”
　　“没什么。”它迅速转移话题：“我觉得你根本不用考虑这么多，万一人家仙羽道君根本不喜欢女人，说不定你身份一暴露人家就不爱了，你怎么能肯定他一定能接受一个女人？”
　　系统的话显然点醒了乔颜。
　　她恍然：“你说得对，我应该先弄清楚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然后再对症下药，再想后面的事，系统，你总算有点用了。”
　　系统很想给她翻一个白眼。
　　乔颜却又问：“大聪明，你这么聪明，有没有什么办法帮我测试一下？我总不能直接问吧？”
　　直接问出来的答案肯定不准确，因为她现在是男的。
　　“有倒是有……”
　　系统言语间似乎有些犹豫。
　　“有话直接说，你又不是人，别学人那套吞吞吐吐的。”乔颜有些不满。
　　系统和她也算熟悉，知道这女人吃软不吃硬，而且它大半身家都投在乔颜身上了，反正短时间内一人一系统别想分开。
　　于是它只犹豫了一会儿就开口：“有倒是有，但你必须答应我，我帮了你之后，你得对我好一点，不能恩将仇报，宿主，你自己想想，你平时对得起我吗？”
　　“你不懂，打是亲骂是爱，我那是和你亲近的表现呢，客客气气的系统和宿主之间关系肯定一般，指不定背地里使坏，你看我们关系多好，我从来不暗算你。”乔颜语气真挚，仿佛真对它不错。
　　系统哼了一声：“因为你都是明抢，那你先把积分还我。”
　　“行了，快说，积分以后还你行了吧？不就几千积分，等我以后修为高了，分分钟还给你。”
　　这话自然是夸张，但她若真能完成任务，系统倒也不亏。
　　所以它只停顿了一瞬，便道：“商城里有件一次性道具，叫做【黄粱一梦】，你可以用它入仙羽道君的梦境，到时候你用女人的模样入梦就好了，如果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说明可以接受，如果他反应很大，说明他喜欢男人。”
　　“哦？还有这么牛逼的道具？”
　　乔颜眸光微亮。
　　仙羽道君可是无暇境修者，竟然还有能入他梦境的道具，那她多买几个，以后绝对用得着。
　　乔颜当即打开了系统商城，按照系统所说搜索起来。
　　“什么？这么贵！”
　　【黄粱一梦】：（金色道具），一次性道具，可入梦，无副作用，售价：1500积分。
　　介绍非常简单，因为这个道具除了入梦没什么其他用处，也影响不了仙羽道君的意志，就是单纯让他梦到乔颜而已。
　　不过涉及仙羽道君这个层次的东西显然都很贵，就这么个一次性的玩意儿，要一千五百积分。
　　乔颜这些时日也积累了一些，加上之前剩下的，勉强能凑个一千两百，她买不起。
　　“咳。”系统也知道这玩意儿贵得离谱，其实作用也不大，只是乔颜刚好用得上罢了，因此它难得主动说：“我可以借你三百。”
　　“你怎么突然这么好了？”
　　乔颜顿时有些狐疑，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上次想买【魅魔的馈赠】，嘴皮子磨破了系统都不肯借她，说自己一分都没有了。
　　系统正色道：“你只要不买那些奇怪的东西，我一向都很慷慨的。”
　　这是实话，还有一点则是……其实乔颜在商城买的所有东西它都能拿到一些提成，比如这件【黄粱一梦】，它大概能拿到三百积分左右，借给乔颜算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了。
　　当然，这一点它肯定不会和乔颜说，不然系统不用想都能知道会发生什么。
　　因为眼前的事更重要，乔颜只问了一句，也没多想，在系统借了她三百积分后便花光全部身家把这件道具买了下来。
　　心里有了谋划，乔颜不再沉思，她抬头看向一直静静等待她说话的师尊。
　　“道君，能让我一个人安静几天吗？”
　　潜台词则是——晚上别悄悄潜进来。
　　仙羽道君凝视了她一会儿，点点头，虽没等到她的回答，也不逼迫，当即起身，道：“你好好休息。”
　　而后他缓步走出了她的房间。
　　乔颜还就欣赏他这一点，说走就走，虽然说话阴阳了点，却不纠缠，不愧是盖压同代的天骄，做事就是果决。
　　等他走了之后乔颜才把新买的道具拿出来看了几眼。
　　那是一张黄符，其上用鬼画符似的字体写着‘黄粱一梦’四个大字，除此之外并无什么特别。
　　乔颜也看不出原理，把玩了一会儿就收回系统空间里，她再次在床上躺下，只是这一次毫无睡意。
　　这道具得等仙羽道君睡着了才能用。
　　不过让乔颜感到意外的是，她这一等就是三天，三天过去都没等到仙羽道君入梦之时，他这等修为的修者，显然很少睡觉。
　　这可苦了乔颜，她这几天能不出去就尽量不出去，就怕碰到某位道君，又怕错过时机，仙羽道君三天没睡，她也三天没睡，三天后简直困得不行了。
　　直到第四天晚上，就在她昏昏欲睡、觉得自己迟早要成为第一个因为没睡够而狗带的修者时，那张黄色的符终于亮起了白光。
　　仙羽道君睡觉了！
　　乔颜立刻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了起来，她沉下心神，于床边盘膝坐下，把那张黄符放在掌心，闭上眼睛，激活了这件道具。
　　乔颜只感觉自己的意识下沉，仿佛脱离了身体，转眼间来到一片雾蒙蒙的地方，眼前仿佛蒙着一片薄纱，但周遭景象却逐渐清晰起来，正是升仙阁里的样子。
　　如仙羽道君这等修者很少休息，休息了也很少做梦，这梦境也不知道是仙羽道君自己梦见的还是道具带来的衍生。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乔颜低头看了眼自己，她已经从一个俊俏美少年变成了翩翩美少女，脸还是那张脸，只是脸部轮廓柔和了一些，另外，她看起来有胸了，虽然只有一点点。
　　在院子里的假山旁照了照，满意地打量了一番自己的盛世美颜，乔颜也不耽搁，在这雾蒙蒙似的地方往前走去，顺着阁楼走上了三楼。
　　梦境和现实中一样，仙羽道君的卧室还是在那个地方，乔颜轻车熟路地走过去敲门。
　　里面是仙羽道君一如既往冷淡的声音。
　　“进。”
　　她推门进去。
　　道君正在看书，她进来之后放下了手中的书籍，抬头来看她。
　　那一瞬，乔颜发誓自己绝对看到了师尊眼里的震惊。
　　很显然仙羽道君被自己梦境里出现的景象震慑到了。
　　乔颜眸光一转，心里立刻有了主意，便如从前一般上前。她笑颜如花，好似还没叛出仙羽道君门下那段时光，为他倒了杯茶，她捧起青瓷茶杯，奉到师尊面前，笑语嫣然道：“师尊，喝茶。”
　　仙羽道君怔怔看着她，仿佛连动作都忘记了，竟是难得的失态。
　　作者有话说：
　　仙羽道君：本来没想多，结果梦到这样的场景，难道我内心其实有这样踉踉跄跄的倾向？
　　乔颜：？
　　#阴差阳错#
　　#作茧自缚#

第86章 梦境
　　◎暧昧杀手乔小颜。◎
　　也许是梦境不同于现实, 人的思绪可以放松，可以纾解、不再束缚，因为这是属于自己的私人时间, 在这里做的事、说过的话、有过的想法都可以深藏心底，不被任何人得知。
　　所以仙羽道君难得不似外界那样沉静、内敛, 毫无情绪波动。
　　当然, 和骤然间看见乔颜这副模样也有很大的关系。
　　总之师尊表现出了和往常都不一样的情绪，他甚至于都没反应过来去接那杯茶。
　　乔颜笑得温柔，也无诧异，只又提醒了一句：“师尊，您喝茶。”
　　——这是现实世界永远也不会看到的情形。
　　一则乔颜是男人, 二则他已经不可能再这么亲近唤他师尊。
　　然而到底是梦境。
　　作为无暇境强者, 虽然很少做梦, 但并不代表永远不会，以及这等境界的强者即便在做梦时也有自己的意识。
　　他知道这是自己的梦境，并非真实。
　　只是以往稀少而又凡庸的梦境里突然出现了乔颜, 少女模样的乔颜。
　　比起男生女相现实中的他，这梦境少女似乎还要更美几分，她身上兼顾了少女的柔美和少年的那份英气，但还要更让人喜欢。
　　有种……说不出来的魅力。
　　仙羽道君没有掩盖自己的思绪, 他定定看着乔颜, 接下她手中的茶杯。
　　轻抿一口, 似乎是心中想法奔腾, 乔颜听见他声音略低地问她：“你为何……是这副模样？”
　　但他的语气很奇怪。
　　与其说是在问乔颜, 不如说是在问他自己。
　　梦由心生, 这是他的梦境, 梦境中的一切都是他意志的表象、化身, 按理来说，哪怕是这少女乔颜，也只是由他的意志衍生出来的幻影罢了。
　　所以他问自己，为何乔颜在他梦里是这等模样。
　　乔颜倒是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哪怕听见他这么问，她也只是笑着回答：“师尊，您怎么了？我一直都是这般模样啊。”
　　这话让仙羽道君再次一怔。
　　他似乎没想到梦境中这由自己‘意志衍生’出来的少女乔颜会这么回答。
　　仿佛他给自己的答案。
　　他和乔颜之间的隔阂主要有两层，一是师徒身份，二是男女性别，如今乔颜已不是他的弟子，可性别却无法改变。
　　仙羽道君端着茶杯，眸光里却若有所思，仿佛已经知道了自己为何会给自己这样一个回答。
　　而乔颜对他这些悠长的思绪一无所知，她只是饶有兴致地盯着仙羽道君看，难得看到师尊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
　　至于那什么回答，反正是梦，仙羽道君醒来之后说不定就会抛到脑后，所以她基本上是随口答的。
　　也就是说，让仙羽道君思索良多的话，只是乔颜随便扯的回答，并没有任何深刻含义。
　　见师尊不语，乔颜眼珠子一转，又道：“师尊，您觉得以往的我比较顺眼，还是现在的我比较顺眼？”
　　仙羽道君目光再次看向她，却似乎在透过她看着别人，良久，他才答道：“我……汲汲于师徒之名，却动了不该动的感情，明知此番作为是错，却一错再错，几番勉强，仍然说服自己，这是为他好……”
　　他不仅没有回答乔颜的问题，还说了一大堆神叨叨有点玄之又玄的话，乔颜想了几息才大概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
　　她干脆顺着仙羽道君的话开口：“既如此，师尊为何不挥剑斩情丝？如此方得太平。”
　　这一句比之前更像仙羽道君的扪心自问。
　　师尊没有丝毫怀疑，他敛着眉眼，那杯茶被他放在了桌上，茶杯中本就稀少的热气逐渐消散。
　　“为何不挥剑斩情丝……”
　　“我……斩得断吗？”
　　乔颜一听赶忙附和：“如果是师尊的话，一定可以的，您可是仙羽道君，是纵横天地间、盖压无数代、仙灵界万年不出的绝世天才。”
　　“是啊……”仙羽道君喃喃自语，声音有些飘渺：“我纵横天地间，从来挥剑无悔，何物不能斩？只唯独这一件，一错再错，却始终难以落幕，他不愿，我何尝不知？”
　　乔颜：“……”
　　所以师尊到底有没有听她说话，怎么感觉仙羽道君一直在自言自语，要么就是把她的话当成旁白。
　　她穿女装不至于这么没有存在感吧？
　　乔颜默然了片刻，甚至有种想照照镜子看自己是不是变丑了的想法，好歹压制住，她干脆又凑了上去，这次她直接把脸凑到了仙羽道君面前，依然是笑靥如花的模样。
　　“师尊，您觉得我顺眼吗？”
　　仙羽道君还没回答，系统已经头疼地提醒她：“宿主，你收敛一点，仙羽道君做梦怎么可能会做这么奇怪的梦？他梦里的人物肯定都是很符合现实世界性格的，你这样生怕他看不出异常吗？”
　　“可我看他好像一点没怀疑的样子。”
　　乔颜语气无辜：“你看嘛，他眼睛愣愣的，哪有一点怀疑的感觉？这可是梦啊，你又不是人，你肯定没做过梦，梦里面出现再稀奇的东西不也很正常吗？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都和现实一样那还叫梦境吗？不如直接叫现实重现好了。”
　　说实话，仙羽道君还真没怀疑，他根本没往异常、有人侵入他梦境那方面想，哪怕乔颜的举动有点‘骚’，他也只是觉得这是自己意志显现，是他的道心在内心深处质问自己的表现。
　　正所谓所思所想所梦，他梦见乔颜这样的举动很正常，因为他内心本就是是期待亲近的，与现实中的模样必然有所区别。
　　因此仙羽道君在深深凝视她后，就在乔颜笑靥如花的面色中，突然伸出手扶住她的腰际。
　　乔颜：“！！！”
　　她‘骚’归她‘骚’，她可没想过要在梦境里和师尊搞点什么，那也太刺激了……不，太吓人了！
　　乔颜当即心里打了退堂鼓，就想往后退。
　　然而仙羽道君扶在她腰间的手十分稳重，有种不容抗拒之感，隔着几层衣料，乔颜甚至能感受到那种淡淡的温度，还有师尊身上让人心安浅淡的味道。
　　她一下子呼吸都屏住了。
　　入梦归入梦，她真没想过要把仙羽道君的梦往那种不可描叙的方向发展。
　　乔颜勉强定了定神，才维持住笑容，依然语气柔和尽量镇定道：“师尊，您这是做什么？”
　　好在仙羽道君虽然做出了令人意外的举动，但没继续下去，他只是看着乔颜近在咫尺的面孔，目光描摹，最后才道：“你……”
　　“我什么？”
　　乔颜一边注意他的手一边追问。
　　“你如此真实，竟让我有一瞬恍惚。”
　　仙羽道君显然因是梦中才毫无隐瞒，直抒胸臆，乔颜却听得差点翻了个白眼。
　　她本人意识潜入，可不就真实吗。
　　真可谓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乔颜直接略过这废话环节，借着师尊现在畅所欲言的机会，继续追问：“师尊，更喜欢现在的我吗？”
　　如果不看前因后果，乔颜这话十分像某种不可描叙发展的台词，还是调-情类型的。
　　但显然她自己没什么感觉，问完之后还期待地看着仙羽道君，等待他的回答。
　　师尊这次总算没有忽视，或是自言自语答非所问了。
　　他微微皱眉，并非不悦，只是眉宇间似乎凝聚出一丝往日里看不见的痛苦之色。
　　乔颜听见他道：“也许……我只是更希望你这样。”
　　乔颜懂了，那就是更喜欢她女装的样子嘛，啧啧啧，师尊平日里一本正经的样子，原来心里也挺骚的。
　　小小地吐槽了一句，乔颜松了口气，同系统道：“行了，完事了，看来他不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系统，咱们可以走了。”
　　系统没有回答她。
　　乔颜便又道：“系统，你聋了？回去了。”
　　“我知道。”系统实在有些受不了她的聒噪，到底回了一句，便道：“回去就回去，喊我做什么？”
　　“不喊你我怎么回去？”乔颜没好气：“我又不是自己入梦，这道具怎么解开入梦状态？”
　　“无解。”
　　“什么？”
　　“你没看商城的道具描叙吗？这种针对高阶修者的道具，以事件结束为效果完结，你等到仙羽道君睡醒了自然就可以回去了。”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乔颜这一句学仙羽道君学得惟妙惟肖，阴阳过后她嚷嚷道：“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等他睡到自然醒来？大哥，我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醒？而且以如今这个情形，你觉得再往后发展下去，这个梦还能看吗？我不管，你推荐的道具，你给我解决。”
　　主打就是一个不管不顾。
　　系统也有些头疼，但还是尽力解释。
　　“你骂我也没用，无暇境的修者，你应该知道其强大之处，我真的没办法。”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自求多福了？”
　　乔颜这话透着股子凶悍意味，只是还不等系统再说些什么解释，梦境中，仙羽道君已经有了新的举动。
　　他扶着乔颜腰部的手往上，变成了扶着她的背。
　　准确来说，是轻按住了她的背，让原本是主动凑在他面前的乔颜变成了被动地离他很近。
　　虽然以前也对师尊的美貌‘鬼迷心窍’过，但这么近距离直面欣赏美颜暴击，乔颜还是第一次。
　　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加快了不少，仿佛胸腔中驾了张鼓。
　　紧张之间，她不由抿了抿唇，只觉得唇间有种莫名干涸，语气也多了几分波动。
　　“师、师尊。”
　　见仙羽道君没有任何反应，连视线也没有挪开过，只是眸光好像有些深邃，他唇瓣颤动，仿佛想说些什么，乔颜一咬牙，干脆一本正经地盯着他的嘴道：“师尊，您牙齿上沾了片茶叶，要弟子帮您擦擦吗？”
　　作者有话说：
　　乔颜：塑造暧昧我唯唯诺诺，破坏暧昧我重拳出击，主打就是一个事业心。
　　仙羽：哦？徒儿想用什么帮我擦？嘴吗？
　　乔颜：？？？
　　#震惊乔颜一百年#
　　#我那冰清玉洁高冷又毒舌的师尊#
　　#乔颜：这是梦境，不是无人之境，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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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大召当谏臣》
　　贺朝阳是个键盘强者，一生仗键而行，喷人无数，大约是网络喷子当久了遭到了报应，某年某月某日，她因和人对喷太激动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倒在了键盘上。
　　这一倒，眼前就变了世界。
　　她成了大召朝因拒绝郡主求婚而遭到报复的九品小谏官。
　　彼时危机四伏、上有强权欺压、下有老母供养，还要女扮男装振兴家族荣耀。
　　为了活命，贺朝阳只好重操旧业，拿出自己前世键盘强者的实力，在朝堂上逮人就咬、踊跃表现，争取不放过任何一点错处。
　　在她的努力下，终于引起当朝皇帝——明宣帝的注意，成功得到陛下的赏识，摆脱了郡主的阴影。
　　之后更是凭借一件件朝事声名鹊起、步步高升、威名远扬，成为了令世家闻风丧胆、令朝臣避如蛇蝎、令百姓爱戴有加的第一御史。
　　事业达到顶峰，贺朝阳原以为从此能坐拥荣耀和权势，过混吃等死的躺平人生，谁知那位一向欣赏她的陛下竟突然问了她一个问题。
　　“爱卿以为，臣与妻，何等身份更佳？”
　　“臣！”
　　贺朝阳真诚发言：“臣愿为陛下披荆斩棘，永远奋斗在言海的前线！”
　　她对面，明宣帝愉快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PS：男主是皇帝，之后在一起了，但女主没当皇后，结局依然是御史。本文主事业线。HE结局。
　　一句话简介：键来，我就是神。

第87章 一夜
　　◎系统：对不起，我真的理解不了。◎
　　她神情认真, 仿佛仙羽道君的牙齿上真沾了一片茶叶似的。
　　其实这话有些突兀，不过倒像是真正的乔颜能说得出来的，仙羽道君先是一怔, 旋即竟然露出一丝笑容，只是那笑容看在乔颜眼里多少有些奇怪。
　　她不由道：“您在笑什么？”
　　“未曾想, 我梦境中的你, 竟也如此相像。”
　　他没有怀疑，只是觉得自己对乔颜过于了解，以至于连内心深处幻化出来的幻象也和真实的他性子一样。
　　如果是乔颜的话，说不定也会说出这么一句天马行空来。
　　因着隔得太近，乔颜面上不动, 内心却撇了撇嘴, 有些不以为然。
　　除了她本人, 谁还能有这么机灵的借口？师尊也太看得起自己的梦境了。
　　只是这想法一掠而过，乔颜依然一本正经道：“弟子去帮您拿手帕。”
　　这自然只是一个借口。
　　但仙羽道君没有松开她。
　　他掌心按在乔颜背部，那种淡淡的温度不高, 却有种灼伤人的感觉，因他没有松开，让乔颜再次紧张起来。
　　别的不说，这个姿势实在有些危险, 容易擦枪走火。
　　她只好推了推仙羽道君的胸膛, 缓和笑道：“师尊, 好端端地怎么愣住了？”
　　那种熟稔和自然的语气, 让仙羽道君本在沉思的心绪更加起伏, 他眸光加深, 乔颜看见他的眼睛一下子深邃起来。
　　“也许在我心中, 早已设想过无数次此番情形, 只是现世枷锁，梦中无边无际，无所拘束，方得顺心。”
　　他从始至终都在和自己对话，把面前的人当成自己内心的映射，乔颜听得脑子都开始痛了，正想推开他想办法离开这梦境时，却感觉到后背的力量加大。
　　仙羽道君将她按在了怀里。
　　乔颜本还只是凑近，这一下子直接跌在了仙羽道君怀里，整个人就有些慌起来了。
　　讲道理，她和师尊一起泡澡也泡过许多次，多少也看过一点‘春光’，但真这么亲近还真没有过，哪怕在梦里，她都觉得自己脸颊烧起来了。
　　手忙脚乱就想起来。
　　但仙羽道君拥着她，将脸侧贴在了她耳际，极亲密的姿态。
　　那种微弱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仿佛有什么东西一直顺着耳际往心里钻，乔颜只觉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摆。
　　“师……”
　　“徒儿的身躯，比想象中软和。”
　　乔颜：“？”
　　仙羽道君虽然不算什么沉默寡言的人设，但这种话往常是绝对不会从他口里说出的，以至于乔颜在这么紧张的情况下都忍不住侧头看了他一眼，她怀疑不是仙羽道君在做梦，是她自己在做梦。
　　就算梦境无所拘束，可这是梦境，不是无人之境啊，她真想大喊一声‘师尊你清醒点，你的人设崩了’。
　　仙羽道君却还没完。
　　他说完那句一点儿也不符合他人设的话之后又继续道：“我想象中的你，如此温顺，然而乔颜从来不是这么温顺的人。”
　　乔颜再次：“？”
　　搭在腰间和背上的手收紧，仙羽道君的声音从平静中逐渐变得叹息。
　　“若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便让我在这梦境中，短暂抛掉那世俗中的重重阻碍，求得一刻欢愉，可好？”
　　现实中，他不愿枉顾乔颜的意愿，但梦境中，总该由他自己掌控。
　　问完这句，乔颜都来不及回答，仙羽道君已经把脸凑了过来。
　　“等等！”
　　乔颜一掌拦了上去，飞快道：“师尊你清醒点，你修的可是无情道。”
　　仙羽道君果然停顿了一瞬，然后他毫无动容回答：“大道无情，人却有情，可怜我汲汲索求一世，却到此刻才参悟明白这一点，论道心，我不如师兄。”
　　乔颜感觉自己眼皮子都在跳，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仙羽道君误以为梦境中的人物都是他内心想象出来的缘故，他一点都不像现实中那么委婉随和，比如此刻，她根本挣扎不动，毕竟她和师尊的修为差了许多，即便在梦境中的意识也是这样。
　　她手掌拦了上去，仙羽道君有些柔软的唇角便抵在了她掌心，但很快师尊便将她的手拿了下来，并抓在了手里，然后依然靠近。
　　乔颜脸一侧，师尊的吻就落在了脸侧，可以看得出，仙羽道君确实没什么经验，但他非常霸道，而且很镇定，一点儿也不像乔颜这么慌张。
　　乔颜吓得在脑海里大喊：“系统救命！”
　　系统这个时候已经主动关闭了视线，它冷静道：“宿主你放心，我断了视觉连通功能，我看不见的，待会儿我把语音连通功能也断开，祝你生活愉快。”
　　“快你八辈祖宗！”
　　乔颜口吐芬芳，气急败坏：“你之前怎么不说还会发生这种事？你信不信我锤死你。”
　　“宿主，你欠我的积分我不要了。”
　　“我呸，老子几时欠你积分了，快点想办法，不然我先灭了你！”
　　“我也没办法。”
　　“好，那我现在就告诉仙羽道君我在入梦，而且是一个叫做‘美强惨系统’的东西一直以来都胁迫我完成任务。”
　　“系统的存在不能被得知，否则你我都会有危险，宿主，你会被抹灭的。”
　　“那就一起死！”
　　“……”
　　碰上这种滚刀肉，系统很多时候都觉得头疼，当然，此刻也不排除它有一点幸灾乐祸，毕竟看见乔颜倒霉，它有种落井下石的快乐。
　　不过乔颜这个女人心狠，这种事她真能做得出来。
　　只是在这件事上她确实冤枉系统了，系统真不是故意坑她，它的确没想过会发生后续的意外，而且它也没办法，仙羽道君的意志力量很强大，他主宰整个梦境，除非他主动放开，或者自然醒来，不然乔颜出不去他的梦境。
　　沉默一息，系统低沉道：“我补偿你五百积分，你要知道，这件事本来和我无关。”
　　“一千五！”
　　果然，一聊起积分乔颜瞬间就冷静了，还有心思和它讨价还价。
　　系统争论道：“那不可能，你要知道，这和剧情无关，不然你就告诉仙羽道君好了。”
　　“那一千，不能少了。”
　　系统再次沉默了一息，果断点头：“好。”
　　一人一系统就此达成了协议。
　　然后系统就切断了和她的联络，不为别的，主要是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别人也就罢了，它对乔颜的不可描述真的没什么兴趣。
　　乔颜知道它没什么用，积分到手之后也不再敲系统，她尝试挣扎，一边想办法看能不能脱离仙羽道君的梦境。
　　但仙羽道君的意志力实在太强，而且因为把她当成心中的幻影，行动起来没有任何阻碍，换句话说，他对‘真的’乔颜不忍心，但对‘幻影’乔颜，还是由他心中心愿所幻化出来的乔颜，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
　　霸道。
　　如果再加一个形容词，就是还有点冷漠，这冷漠中兴许是带着对自己的一些唾弃，当然，要说热情嘛……那也是有的。
　　乔颜挣扎了一会儿无果，看着眼前眼底压抑炙热，动作生疏、面容却冰冷，仿佛还有些深藏心底痛苦的师尊，她最后长长叹了口气。
　　“算了。”
　　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当你反抗不了的时候，就只能享受了，谁还不是个盛世美颜来着？
　　“哼。”
　　乔颜轻哼一声，当即冷声道：“来就来，我怕你？脱个衣服拖拖拉拉的，还得看我。”
　　然后在师尊微怔的眸光中，乔颜咬牙扑了上去，直接反客为主。
　　仙羽道君只愣怔了一瞬，一瞬之后，他眼中再无惊诧。
　　他心中幻象如此举动并无不妥，因为这本就是他心之所向，自然心想事成，现实中，乔颜只会对他警惕，生疏地唤他‘道君’。
　　一声幽幽叹息，滑落在衣衫之间，除了他自己无人听见。
　　清晨，阳光明媚。
　　系统估摸着时间打开了和乔颜的联络，一开通就看到她眉宇间萦绕着愁绪，一脸悲春伤秋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的目光有些发直。
　　系统：“怎么了？昨晚你不会真和仙羽道君发生了什么吧？”
　　乔颜根本没心情和它闲聊，只是用极为叹息的声音幽幽道：“我师尊不干净了……”
　　系统：“？”
　　乔颜却依然看着天花板，满脸愁绪：“怎么办，我把我师尊上了，这可是欺师灭祖的事啊！”
　　系统：“你是不是说反了？”
　　如果它没记错的话，昨晚好像是仙羽道君想要那什么她吧？
　　“都怪你，还搞什么非礼勿视。”乔颜顺口就迁怒到它身上：“不然怎么也能劝我两句。一开始我是不愿意的，可后来我想着反正也逃不了，与其被动，不如我主动，我乔颜可不是那种能随便被强制爱的人，而且他真的很好看，虽然我把他当长辈，但有句话说得好嘛，叫什么秀色可餐，这谁把持得住，所以我就……”
　　“你就强制爱了你师尊？”
　　“也不能这么说吧，就是……哎呀，总之就是这样了。”乔颜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干脆翻了个面，面朝下埋在了枕头里，一边呜呜呜地说：“我冰清玉洁的师尊没了呜……”
　　系统：“……”
　　对不起，可能它太正常，它真的理解不了乔颜悲伤的点。
　　作者有话说：
　　师尊：便让我在梦境中放肆一回。
　　乔颜：你好骚哦。
　　师尊：？
　　#说说我那传说中冰清玉洁性-冷淡的师尊#

第88章 慌
　　◎委屈的乔颜。◎
　　乔颜伤心了一会儿, 又把脸从枕头里抬了出来，闷闷不乐道：“系统，你的道具是不是有问题？为什么昨晚的细节我都记不清了, 虽然做梦确实会这样，但我不是做梦啊。”
　　系统用一种‘你更离谱’的语气对她道：“你的意志力没有仙羽道君的强, 况且入梦和做梦本就没什么区别, 记不清也正常，更何况还是入别人的梦，只有那种大能能对自己梦见的细节纤毫毕现，你的意志力不够，不过这也没什么吧？你还想回忆细节？”
　　正常人、不, 人应该都没有这种想法, 毕竟不久之前, 乔颜还声称自己只是把仙羽道君当‘爹妈’。
　　也许是它的语气太夸张，乔颜恼羞成怒：“你管我，都是你害的, 我告诉你，别以为区区一千积分就这么算了，我以后再和你算总账。”
　　系统如今也不在乎了，知道她就是这么个人, 它只道：“你别说我, 还是先担心自己吧, 这只是梦境, 万一你师尊哪天现实也想这么做……”
　　它话还没说完, 乔颜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
　　“不可能！”
　　乔颜惊恐道：“你别乌鸦嘴咒我！”
　　梦境就算了, 至少仙羽道君还以为是自己意志所化, 要是现实中被他得知……她不得尴尬地抠出一座皇宫？
　　还有她的同门, 还有掌教师伯，让他们也知道她入梦仙羽道君反而被……她干脆换颗星球生活算了。
　　再说了仙羽道君自己心里想想也罢，现实中若控制不住如此，定然是道心出现了问题，每个人心底或多或少都会出现一些阴暗面，但大部分人只是想想，不会真正做，如同邪道杀人练功，真正这样做，说明已经走入了歧途。
　　那时候她要担心的就不是这种不能描叙的事，而且他道心崩裂，那是涉及到整个驱仙门的大事了。
　　掌教还不等掐死她？况且仙羽道君可是她最大的靠山，这不是咒她是什么？
　　只是系统提了这一遭，虽然觉得不可能，乔颜还是有些担心。
　　她立刻从床上起来，洗漱准备出去看看，观察一下师尊的异常。
　　以最快的速度洗漱整理完毕，乔颜偷偷摸摸地打开房门，走到院子里那颗她常练剑的大树下。
　　假装练剑，她一边偷摸看向三楼窗边。
　　往日仙羽道君就喜欢站在哪儿看她。
　　但这一次她什么都没看到，升仙阁里也一片安静，毫无响动。
　　师尊好似还没起床。
　　乔颜看了眼天空，虽然算不得很早，可太阳已经升起，也不早了，连她都起来了，往常这个时候仙羽道君甚至已经不在阁楼里——他一向不久眠。
　　不至于吧，昨天的事影响这么大？
　　乔颜兀自回味了一下，觉得也就那样，虽然她好多细节记得不是很清楚，就记得师尊身材不错……咳咳，总之不过一个梦而已，就算仙羽道君想感慨也该感慨完了。
　　弄不清什么情况，她心底难安，可乔颜又不敢这个时候跑上去看他到底怎么了，只好怀揣着满腔心事继续在大树下练剑，一边注意阁楼上的情形。
　　但一直到太阳升到头顶，乔颜也没看见师尊有什么举动，他的房间依然一片安静。
　　乔颜待不住了。
　　“怎么回事？系统，你说师尊是不是已经出去了？”
　　若他早已出门，她也感知不到他的气息。
　　不弄清楚目前的情形，乔颜连午饭都吃不下。
　　“我也不知道，你上去看看？”
　　“我不敢。”
　　乔颜一点也不心虚，理直气壮告诉它自己不敢。
　　“那你慢慢等吧，修者岁月漫长，如你师尊这样的修者更漫长，说不定他一时感悟，打坐个几天几夜也是有可能的。”
　　确实有可能，而且现在看来这个可能很大。因乔颜更纠结了。
　　想了想，她先拿出宗门的传音符，叫了个饭。
　　自从这次回到宗门后，她再也没去过膳食堂，而是同其他亲传弟子一样传膳——纵然乔颜脸皮再厚，也有些受不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目光。
　　“我吃了饭上去看看。”
　　付了五枚灵石给膳食堂的送膳弟子，乔颜一边担心仙羽道君的同时，又为自己所剩不多的积蓄感到痛心，讹钱，啊不，向华师兄借钱的事得尽快提上日程。
　　吃完了价值五个灵石的‘昂贵’午餐，乔颜长舒口气，偷偷走到阁楼下往上张望，见上面没有任何动静，她才顺着楼梯轻手轻脚地挪动。
　　一直挪到三楼，师尊的卧室里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乔颜也不知道他是故意不做声还是真如系统所说的出门了，因为这个距离仙羽道君绝对能感知到她的气息。
　　索性都走到这里了，乔颜深呼吸了一次，干脆一鼓作气走到他卧室门口，也没敲门，她直接推开了门。
　　师尊的卧室没有摆放屏风，除了床之外，只有一张桌案、软塌、衣柜和一些摆设，一目了然，空无一人。
　　乔颜：“？”
　　搞半天真出去了？
　　可她早上就没见到仙羽道君了，他什么时候出去的？‘梦’醒了之后就出去了？
　　乔颜百思不得其解。
　　但师尊不在，她待在这儿也没什么意义。
　　乔颜走出房间，关好门，又带着满脑子疑问下了楼。
　　她刚走到那颗大树下不久，便听到门口守门的弟子恭声道：“道君。”
　　随即是仙羽道君如仙人般的身影缓缓行来。
　　真的见到他，乔颜还真慌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
　　她慌什么？她又不知道仙羽道君做的什么‘梦’。
　　乔颜即刻端正态度，如同从前几日那样，见到他走来，实在避不过去了，便拱手淡淡道：“道君。”
　　仙羽道君也同前几日一样，对她微微点头，神色看不出冷淡。
　　两人问好之后，他越过乔颜身边，走进了阁楼里。
　　乔颜睁大眼睛看着他的背影，一直到他走进阁楼，约摸着仙羽道君上了三楼，进了卧室，她才义愤填膺对系统：“渣男！”
　　系统：“？”
　　“不。”乔颜自己又改口：“衣冠禽兽！”
　　面上未曾表露，乔颜私底下却在和系统吐槽：“你看到没有，他竟然跟没事人一样，亏我还怕他道心崩裂，结果他一点儿事都没有，早上这么早就出去玩，玩到中午才回来，他怎么这么潇洒！”
　　系统斟酌着问：“那你希望他怎样？”
　　“至少也有一点忐忑吧！”
　　乔颜脑海中声音越嚷越大，只差口吐芬芳。
　　“我呸，昨晚那么热情叫人家小宝贝，今天就翻脸不认人，师伯还说什么仙羽道君于感情上单纯无历，我看他比我熟练多了，系统，我要离开这里！”
　　“小宝贝？”
　　“形容，形容你懂不懂？”
　　乔颜依然对师尊的平淡有些恼怒，连带着对它都没什么好语气。
　　系统以前非常希望她离开驱仙门，可现在它一听到乔颜说什么‘我要走’，它就觉得脑仁都要裂开了。
　　那是走吗？那明明是作死！再说以仙羽道君的修为，能走到哪儿去？而且它看乔颜也是半推半就，根本不想离开驱仙门。
　　“宿主，你冷静一点，仙羽道君只是一贯为人稳重罢了，说不定他内心翻江倒海了……”
　　“我不信！”乔颜说着说着竟还有了几分委屈：“你看他明明就很淡定，还跟我点头，一副领导出去玩完了回来视察工作的样子，渣男！”
　　“那你想怎么样？你信不信，你现在连驱仙门的大门都走不出去，况且你不是还要去那处上古战场？当初就是为了这个回来的，难道你什么都不要，就这么走了？不觉得亏得慌？”
　　要不还是说系统了解她。
　　上头归上头，说起提升修为的正事，乔颜一下子就冷静了。
　　她语气平稳下来，“当然要先拿到那上古战场的好处，就算要走也要在那之后。”
　　乔颜抬头看了眼仙羽道君的窗户，哼道：“我先出去‘借’点钱再说。”
　　没钱寸步难行，想起来她现在就气，‘渣男’还拿走了她一千五百灵石。
　　乔颜暗骂了一声，带着些许心气一边和系统吐槽一边走出了升仙阁。
　　只是她并不知道，淡定、从容、毫无异样的仙羽道君在走进卧室，于桌案边坐下之后便陷入了罕见的沉寂。
　　他目光看向窗户那边，从前他都是站在窗户那边看着乔颜在底下练剑，今日他却连这个举动也不敢了。
　　昨夜的梦……让他不知该如何面对。
　　有些无地自容，有些难以言说，有些不受自身操控的痛苦，却也有些从心底暗处滋生的怯意欢-愉。
　　人生第一次，他梦醒之后狼狈逃出了升仙阁，乔颜以为他出去逛了，或者去找掌教师伯闲谈去了，其实不然，仙羽道君去了最近的海上，提着剑劈砍了无数次才在翻腾的海浪中安静下来。
　　可他内心的燥郁却始终无法消除。
　　乔颜看着他的时候，他差点没维持住表面的平静，以至于她在背后打量他的目光、那种平日里他应该注意到的异常，仙羽道君皆无察觉。
　　他坐在阁楼里，明明他才是将乔颜困在驱仙门的人，可此刻他却觉得自己仿佛身在囚笼，不敢迈出一步，不敢往外看，不敢以神识感知，只困于这小小天地，被一个目光束缚于此。
　　直到乔颜离开升仙阁，往日里他定然会好奇的时刻，仙羽道君却怔怔坐在桌案前，目光蜷缩，仿佛松了口气。
　　就好像……哪怕只是隔着这么远在同一片天空下，他也会害怕自己将心底卑劣显露无疑。
　　作者有话说：
　　【加更】
　　乔颜：渣男，哼，等我讹到了钱我就走！我再也不为大猪蹄子伤心了，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我要浪迹天涯！
　　仙羽道君：（松气）呼……
　　#虚假的慌张：慌了三秒钟#
　　#真实的慌张：不敢对视、不敢说话、不敢挪动#


第89章 师尊的想法
　　◎好话都让你说了呗。◎
　　师尊的心情, 乔颜一无所知，她带着点儿愤愤不平之心，来到了华师兄院子外。
　　很礼貌地敲了敲门, 待门打开之后，她露出和蔼笑容：“华师兄……”
　　话还没说完, 华英卓便一脸惊恐地把门‘砰’地一下关上了。
　　乔颜：“……”
　　不说笑脸相迎, 可这见了鬼似的表情也太过分了吧？
　　她也收起笑容，继续用力敲门。
　　“开门！”
　　华英卓的声音从门内传来：“乔、乔师弟，我今日身体不适，你要是没什么事，恕为兄不能招待你了。”
　　“谁是你师弟？”
　　乔颜一边用力敲门一边理直气壮道：“既然称呼我一声弟, 借几枚灵石给弟弟用用。”
　　华英卓早就听自家道侣说了, 对此也并非全无了解, 知道仙羽道君从她身上取走了一千五百灵石。
　　他出生大族，是华氏未来的继承人，自是不缺灵石的, 但打死他也不敢给乔颜啊，倒不是缺这点东西，谁敢违背仙羽道君的意愿？没看见掌教都装看不见吗？
　　华英卓抵着门，斟酌着词句：“师弟, 你就别为难我了, 道君不开口, 为兄怎敢违背, 如果道君应允, 别说一千五百灵石, 你就是要三千, 为兄给你又何妨？”
　　灵石只是修者最基本的货币, 说实话，比起那些稀奇的丹药之类的，华英卓还真不在乎一千五还是三千，可此刻给他就是要命的事。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况且小弟今日特来看你，先不谈灵石不灵石的，师兄把我拒之门外不太合适吧？”
　　乔颜停下了用力敲门的举动，却没离开，只是眯着眼睛站在华英卓门口，语气听着温和地吓人。
　　华师兄从前视她为情敌，憎恨嫉妒也是有过的，但自从上次那事之后，他对乔颜就只剩下一种态度——避而远之。
　　这位就是麻烦的源头，而且特别能搞大事，他实在惹不起，以前的事就当自己花钱买教训了，华师兄现在连回击他的心思都绝了，只想离远点。
　　可偏偏乔颜喜欢主动来找他。
　　当然，每次都没什么好事。
　　眼看她不肯离去，
　　华英卓心里叫苦，只好又道：“师弟，我们家一向是阿雪做主，要不……我传音给她，让她来招待你，若她应允，我自然无话可说。”
　　乔颜在他门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华师兄以前最不愿她亲近温师姐，没曾想如今竟还主动给她和温如雪创造见面机会，这究竟是怎样一种情怀。
　　“一些小事罢了，小弟又不是不还，不过先借几个灵石用用，师兄怎么如此吝啬？”
　　乔颜当然不想让温如雪来，她好意思讹华英卓，可不好意思讹师姐的钱，再说仙羽道君麾下弟子，谁敢这么忤逆他？就是温如雪也不敢的，真让乔颜出去出了大事，谁也付不起这个责任。
　　“师弟，我真的不能，你走吧。”
　　华英卓死命抵着门，任她怎么忽悠死活就不开。
　　乔颜又尝试了一会儿，到底是在宗门内，她不好暴力开门，僵持许久，只得放弃了讹他钱的打算。
　　“不借就不借，好歹请我喝杯茶嘛。”
　　嘀咕了一句，乔颜才转身离开。
　　华英卓贴着大门听了许久，直到确定她真的离开才松口气。
　　他像是又想到什么，立刻拿出传音符，激活某个符文，道：“师尊，方才乔师弟找我借灵石，我没借，他如今走了。”
　　掌教之前嘱咐过他，只要乔颜来找他就得禀告上去，是以华英卓才有这举动。
　　而离开的乔颜也没回升仙阁，她又调转方向往乾坤殿而去。
　　徒弟不行，师傅总要补偿她一些吧，她可是也为驱仙门流过泪的。
　　只是乔颜没想到，她走到乾坤殿时，得到的消息却是掌教有事出门了，并不在宗门内。
　　似乎怕她不信，那守门弟子还说明了是出门拜访谁，说得有理有据，并不像为了躲她。
　　人不在，乔颜自然没进去乾坤殿，只是离开时她有些狐疑，总觉得掌教是故意的，否则怎么刚好她来就出去？
　　出来了一圈，一枚灵石都没‘借’到，加上之前又看见仙羽道君平淡无波的模样，回到升仙阁时，她的情绪难得有些抑郁。
　　在院子里练了会儿剑，乔颜猛得收起剑器，突然大步往阁楼里走去。
　　系统道：“怎么了？”
　　“都这么多天了，我要去上古战场，我要提升实力！去他妈的感情纠结。”
　　她的声音透出种雄赳赳气昂昂之感，听得系统一阵无言，估摸着她是受刺激了。
　　不过乔颜说做就做，大约是仗着仙羽道君脾气还不错，她又一时上头，乔颜冲到三楼，第一次没敲门，她直接一脚踹开了仙羽道君的房门，开口便嚷道：“我要去上古战场！”
　　仙羽道君是背对着门口的，乔颜只看见他稍显沉默的背影，显得寂静又沉稳，她没看见师尊的目光也有那么一瞬的慌乱。
　　只是那一瞬太短，仙羽道君很快恢复了原状，他转过身来，没计较乔颜差点踢坏了他的门，淡声道：“将精气神养到最佳，再去丹堂领一百颗养魂丹。”
　　这一百颗是他寻了材料嘱托丹堂的丹师炼制，显然仙羽道君对这件事早有准备，只是乔颜先开口询问。
　　乔颜目光缓和了一些，心里好过多了，觉得师尊人还是不错的，不过她这么雄赳赳地过来，突然变脸又有些奇怪，便只好轻声咳了咳以作掩盖，嘴里依然疏离道：“……多谢。”
　　“不必客气。”
　　仙羽道君说完这句，两个人都有些尴尬。
　　只是乔颜的尴尬几乎要浮在面上，他的尴尬却沉在心底并未被人看见。
　　顿了一会儿，乔颜终是收敛了那种凶气，她规规矩矩拱手行了一礼，道：“我先退下了。”
　　就算不做师尊，作为强者来说她这一礼也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师尊今天竟然没阴阳她，乔颜还有些不习惯。
　　想着这些，她才走到门口，突然又听见身后传来仙羽道君的声音：“等等。”
　　乔颜：“？”
　　她带着疑惑转过头去。
　　仙羽道君静静看着她，却什么都没说。
　　乔颜和他大眼瞪小眼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没忍住主动询问：“道君有什么吩咐？”
　　仙羽道君唇角微动，但最终也只是说：“这个给你。”
　　他信手在桌案上挥过。
　　乔颜看了一眼，发现他竟然把那些灵石还给她了，不仅如此，他还凑了个整数，桌上有两千灵石。
　　“？”
　　再抬头，她便发现师尊闭上了眼睛，他似乎声音低沉了些，但依然清晰有力。
　　“行走在外，没有灵石到底不方便。”
　　乔颜试探：“你不怕我走了？”
　　“腿长在你身上，你若有心要走，我如何拦得住？”
　　这话倒是有些稀奇，他若之前也这么觉得，就不会用上古战场诱惑她回来了。
　　乔颜没有拿那灵石，反而在脑海里细想了一阵子，然后用满是幽怨的语气同系统道：“我知道了。”
　　系统：“知道什么了？”
　　“他肯定是觉得昨晚我的技术太差，因而觉得爱情果然没什么趣味，还不如修炼有趣，于是准备放我走了，果然，这就是男人，我就说他今天怎么这么冷淡，你看，他都没有阴阳我，比起以前生疏许多，系统，男人好渣，就算是仙羽道君这样的男人也是一样的。”
　　系统：“？”
　　系统匪夷所思道：“你的思路和我以前一个芯片被宇宙能量打坏了的同事真像。”
　　“你不要以为我听不懂你在骂我。”
　　“我只是就事论事，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先去了上古战场再说。”
　　乔颜简短回了一句，终于上前取回自己的灵石，想了想，她又干巴巴地说了一句：“谢谢道君。”
　　“乔颜。”
　　“嗯？”
　　“也许……我应该让你离开。”
　　仙羽道君闭着眼，眼底的翻涌没让她看见。
　　梦境中，他把乔颜当成女孩，肆无忌惮，那一刻他内心的黑暗脱缰而出，仿佛在蛊惑着说：其实这样也没什么大不了，他修为强大，就算这样做了，纵观仙灵界谁又能将他如何呢？
　　大约是因为处于内心最深处的地方，那里只有他一个人，不用顾忌世俗因果，不用想那么多爱恨情仇，他的想法总是格外放纵些，但离开了那里，离开了无人之地，他的理智和道德回笼，便清醒地感知到自己有多么荒诞。
　　他想了很多，觉得自己也许该让乔颜离开，在他还有理智、还没让心底的黑暗漫涌上来的时候。
　　乔颜却愣了一下。
　　然后她在脑海里更加幽怨道：“你看，我就说我说得没错吧，你还说我脑子坏了，他就是这么想的，男人就是这么善变，不然干嘛之前还花这么多功夫把我弄回来，现在又说什么该离开，好话都让他说了呗。”
　　乔颜絮絮叨叨了一大堆，最后才小声嘀咕道：“他的技术不也就那样，还嫌弃我……”
　　系统倒没关注她最后一句话，只是也有些疑惑。
　　难道真让乔颜说对了？不可能吧，仙羽道君的思路竟然能和乔颜对上？
　　作者有话说：
　　系统：感到震惊。
　　乔颜：我咽不下这口气，系统，我要再买一个【黄粱一梦】！
　　系统：？
　　系统：又来了是吧，【魅魔的馈赠】换成【黄粱一梦】了是吧？道具商城是这么用的吗？
　　乔颜：呵（骄傲抬头），我有积分，再攒攒就够了，你管得着吗？
　　看着好像在写师尊的感情线经过，其实也在写乔颜的感情线经过[狗头.jpg]

第90章 修炼
　　◎你最近怪怪的。◎
　　先前乔颜总想着离开, 可仙羽道君真说出这句时，她却又不乐意了。
　　离开师尊卧室的时候她还在脑海里和系统絮叨：“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系统：“……”
　　它算是明白了，乔颜这人就是有逆反心理, 越不让她做什么她越想做，同理, 让她离开她有意见, 不让她离开她也有意见。
　　仙羽道君能看上她也是命里该有一劫。
　　不过抱怨归抱怨，上古战场还是要去的，乔颜离开后当即就去丹堂领了一百颗养魂丹，又回到卧室打坐静养了大半日，第二天清晨, 她就神清气爽地站在阁楼门口等仙羽道君带她去上古战场。
　　师尊如约而至。
　　虽然前一天两人有过短暂交流, 但此刻情绪都已收敛, 他没有提昨天的话题，只同乔颜道：“那上古战场是我无意中寻得，在一处空间裂缝中, 许是从前陨落过太多强者，导致那处常年弥漫着空间风暴，你一定要跟在我身边，不能离开我百步之外。”
　　这倒不是他的私心, 那地方确实危险, 他也只有把握护住乔颜, 再多带个人都难以顾及。
　　乔颜虽然昨日和系统吐槽了好久, 但涉及正事, 她当即就认真道：“我知道了。”
　　因为那地方比较远, 且在空间裂缝中, 飞舟难以靠近, 所以仙羽道君准备直接带她横渡空间而去，只是他才伸出手，动作就停在了半空。
　　若按以前，直接揽着就行，可此刻两个人之间实在算不得磊落，却又因并未在一起多少有些尴尬，他再揽着就有些不便了。
　　仙羽道君动作停了停，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伸手抓住了……乔颜的衣襟后领。
　　那动作和提溜小猫小狗几乎一样。
　　乔颜：“？”
　　直到脚下腾空，她还使劲回头想看看是不是真如她想象中的那样。
　　乔颜甚至觉得这一切是不是自己误会了，谁会用这种动作提溜喜欢的人？
　　“系统，是我不正常还是仙羽道君不正常，你觉得我们的相处方式没问题吗？”
　　系统没有说话，大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乔颜面色沉默地被仙羽道君提溜着腾空了许久，终于没忍住：“道君，你、你可以换个姿势吗？”
　　仙羽道君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她：“这样比较方便。”
　　乔颜：“……”
　　哪儿方便了？还不如直接揽着，她衣领子勒得慌。
　　乔颜心中腹诽，虽没再开口，但仙羽道君许是感知到了她沉默，到底换了个姿势。
　　他从提溜她的衣领子变成了抓着她的手臂。
　　乔颜还是觉得很怪，好在时间没太长，大约小半天之后，仙羽道君就带着她在一处空间裂缝外停住了脚步。
　　乔颜第一次亲眼看到空间裂缝。
　　形状像一只狭长的眼眸，不断往外散发着爆裂气息，黝黑中又夹杂着些许七彩光芒，而他们要进去的地方就是‘眼眸’的瞳孔，也是风暴漩涡的中心。
　　仙羽道君许是不放心，还拿出了一根不知什么材料编织而成的绳索，两端系在自己和乔颜的手臂上，确保两个人之间不会离开百步之外，这才带着她穿过那出裂缝，来到裂缝之中的上古战场中。
　　乔颜只觉眼前一暗，旋即豁然开朗。
　　和她想象中晦暗的模样不同，这处上古战场虽然有随处可见的风暴，但天空上却透出灼亮的光芒，不像来自太阳，反而像是这空间裂缝本身的光华。
　　除此之外乔颜还看见无数断壁残垣，还有游荡在其中巨大的魂体。
　　这些魂体像是许多无主的魂力凝聚在一起，漫无目的地游荡，但都散发出强大气息。
　　说实话，若没有仙羽道君，就算她得知了这处裂缝的位置，进到这里，恐怕也没有办法吸收魂力。乔颜在看到那些魂体的时候面色就严肃了几分。
　　仙羽道君见她看着那些魂体，便道：“有两个方式，其一我帮你掠阵，你自己去寻找吞噬之魂，其二我帮你擒来，你直接吸收。”
　　正常人都会选择第二种，因为这里的魂体明显都超出了超凡境界，按理来说不是她该来的地方，但乔颜看了他一眼，果断道：“我选第一种。”
　　仙羽道君也未阻拦，反而放开了她的手臂，只道：“去吧，我会跟在你身边。”
　　此刻他履行的，却依然是师尊之责，虽然两人之间已无师尊之名。
　　乔颜对他这一点还是比较欣赏，并没有因为两人关系变质，仙羽道君就百般顾忌，该锻炼人他还是放的很开，这就很好。
　　系统忍不住插-了一句：“这时候不觉得他大猪蹄子让你身陷危险了？”
　　乔颜挑眉：“我是个正常人，不是苦情剧女主角。”
　　没和它多说，和仙羽道君打过招呼之后，她跃下了这处上古战场。
　　纵然师尊跟在身边，乔颜依然显得小心谨慎，毕竟这里的魂体比她境界都高。
　　寻觅了大半天，她才找到一个稍弱些的魂体，从眉心抽-出神魂之剑，乔颜二话不说冲了上去。
　　仙羽道君只给她掠阵，这魂体得她自己降服了才能吞噬。
　　其实与魂体战斗这件事乔颜已经不陌生了，上次夺取森罗令牌时她可是砍了不少魂体水母，那东西虽然没有这里的魂体强大，但都是有意识的，而且当时身边也没有师尊掠阵，她都是一对多。
　　仙羽道君跟在她身边，在她极危险时才插手，可即便如此，他不过出手了两次，就听到乔颜皱眉道：“道君，您别出手，我可以应对。”
　　仙羽道君神色微顿，旋即平静开口：“我见你有生死危机时才出手。”
　　“生死之间有大恐惧，最能磨砺人，我不求救您别出手。”
　　乔颜这话说得有些霸道，仙羽道君本想再说些什么，窥见她笃定神情时还是闭上了嘴。
　　后面他果真没有再出手，只是观看乔颜战斗难免有些触目惊心。
　　当真是以命相博的打法，以攻为防，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确实如乔颜所说，生死间有大恐惧，也是进步最快的方式。
　　他沉默地看着，眸光深邃，有些让人琢磨不定。
　　乔颜虽然拜在他门下有一段时间，但其实这是仙羽道君第一次见她出手对敌，而不是擂台上的切磋，这让他想起了上一次，乔颜死讯传来的那次。
　　他对待魂体的战斗方式很熟练，可见是历练出来的，多半就是那一次。
　　这种打法在修者之中不多，只有那等舍弃一切、于绝望陌路中挣扎的修士才可能会用这种方式战斗，因为不战则死。
　　乔颜也这样，让仙羽道君心中难免有些波动。
　　但他并未宣之于口，只是沉默地看着乔颜与那魂体对战，直到战斗结束，乔颜也没有求救过一次。
　　她成功吸收了那魂体之力，浑身浴血走来，伤势不轻，神色间却是轻松的。
　　“道君，我要闭关一段时间，炼化了这神魂之力再继续。”
　　“好。”
　　仙羽道君无不应允，他重新抓住乔颜的手臂：“这里都是风暴，出去闭关。”
　　两人又重新穿过那处空间裂缝，没走多远，仙羽道君在附近的山脉中开辟了一处简陋洞府，让她闭关。
　　手臂上的绳索暂时解除，乔颜进了里间，仙羽道君守在外面。
　　盘膝坐下，她在脑海中感叹：“虽然有点大猪蹄子味，但师尊果然还是最靠谱的男人，有他在就是安心，系统，我又可以了。”
　　系统没什么感情：“我早就猜到了。”
　　乔颜的爱恨，比她的脸色变得还快。
　　“哼，你嫉妒我有人喜欢。”
　　随口怼了系统一句，乔颜沉下心来炼化之前吸收的魂力，顺便疗伤。
　　大约半天左右她就出关了，身上的伤势已经好了七七八八，最重要的是她的修为到了超凡境巅峰，只差一个契机就能晋入驭灵。
　　驭灵境界，在驱仙门已经可以尝试挑战秘传弟子身份。
　　乔颜忍不住叹道：“难怪邪道为世所不容。”
　　这也太快了，这种晋升的诱惑对于许多修者来说都是难以抵挡的，这也是他们滥杀无辜的原因。
　　“继续！”
　　乔颜战意高涨，走出里间，便看到仙羽道君也盘膝坐在外面。
　　见她出来，他从屏息中起身，扫了她一眼，师尊平静道：“再猎杀一只，晋升到驭灵境界便先回去。”
　　“好。”
　　乔颜点点头。
　　这是为她好，一下子掌握太多力量适应不过来，保苗助长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走吧。”
　　两人又进了那处空间裂缝，仙羽道君照例将绳索系上。
　　只不过这一次找了许久也没找到合适乔颜的魂体，半日后，仙羽道君皱眉道：“倒是可以再往里面走，不过便有些危险了。”
　　这危险自然是说的乔颜，他自己自保无虞。
　　这半日他们也只在这上古战场的外围探索，乔颜见此有些好奇地张望了几眼，询问师尊：“里面也是战场吗？”
　　“是一处神殿。”
　　“神殿？”
　　“上古时期很长，夏侯桀所在的夏侯王朝只是其中一段，还有无数古老隐秘的力量淹没在时光长河，里面是一处神殿，我上次进去看了一眼，仍有威力存在，里面似乎有一方新的天地。”
　　夏侯桀所在的那处遗迹都可以称得上有一片天地，这里也有乔颜一点儿也不惊讶，她只是更多了几分好奇。
　　“那岂不是里面还有个秘境？”众所周知，秘境多宝。
　　“差不多。”
　　仙羽道君看到她很好奇的样子，便道，“以你的修为进去也可以撑半息时间，不会立刻死去，你要不要试试？”
　　乔颜：“……”
　　师尊还是那个师尊，没有一点点改变。
　　她收敛起那些许好奇，默默瞥了仙羽道君一眼，声音低了一些：“道君，你这几日都有些怪怪的，好像是从前日开始，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仙羽道君平静的眸光微颤，许久都没有回答她。
　　倒是系统头疼道：“好好的，你又撩拨人家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本来昨天准备加一更，结果姨妈痛，一章从昨天写到今天，过几天再加更吧。
　　乔颜：他现在阴阳我，我可以还击了！
　　系统：痛苦按头）
　　#无所谓，我先怼了再说#
　　#和平是不可能和平的，我一定要吵赢这个架#

第91章 破绽
　　◎某位‘天才’的想法。◎
　　之前才对这件事避之不及, 这才过了几日？乔颜竟开始主动提及，在系统看来她就是没事找事，嫌日子太平静了, 非要找点事撩拨一下她师尊。
　　乔颜没回答它，指不定还真有这意思, 她只是定定看着师尊。
　　仙羽道君在良久的沉默后终于开口：“乔颜, 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这话乍一听倒像是威胁她似的，但只有知道内情的系统明白仙羽道君的确是为了她好，可惜乔颜早就身处其中。
　　听师尊这么说，她还不怕死地继续询问：“如果是和我有关，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这一句, 仙羽道君没再回她。
　　也许师尊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所说其实无错, 只是那件事难以启齿，难以为人所知，更难以讲与她听。
　　系统见此头疼地劝了一句：“别问了, 你真以为仙羽道君是活菩萨？怎么激都不发火？”
　　“我没激他，这本来就是事实，这有什么好发火的，你也太小看他的气度了, 人的感情, 你们系统不懂。”
　　乔颜语气一本正经, 而后继续用期盼的目光看着仙羽道君, 等待他回答。
　　但仙羽道君没有再回她, 他挪开看她的目光, 道：“再去旁的地方寻一寻, 等你晋升了驭灵境我们就回去。”
　　摆明了就是不想谈论这件事的意思。
　　乔颜有些可惜。
　　其实经过这几天的思考, 她还真想和仙羽道君好好聊一聊，毕竟如今两个人的关系也算是……错综复杂。
　　到底不好太明显，她只得抿着唇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根究底。
　　那里头的神殿乔颜现在进不去，而因着目前的事，她也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两人便又折返，准备继续寻找合适她的神魂之体。
　　这一次大约花了一日半的时间，乔颜终于又看见一个合适的神魂。
　　照例让仙羽道君掠阵，她亲自出手，一边战斗适应力量，一边吸收魂力，只不过这个神魂比之前那个更强大，乔颜几次险死还生，最后时刻才在生死危机中晋升驭灵境界。
　　这次伤势比之前还严重，若不是乔颜之前强烈要求仙羽道君不要插手，他大约早就阻止了这场战斗。
　　即便如此，师尊最后也不得不亲密接触她——她伤得挺重，还断了只腿，仙羽道君没法再抓着她的手臂穿梭，只好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一开始乔颜还有些羞赫之意，这姿势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实在不太好意思，好在仙羽道君并未露出什么诧异之色，再加上两个人熟悉，她也知道仙羽道君的性子，这才渐渐舒缓下来。
　　仙羽道君抱着她穿过空间裂缝的口子，回到了之前开辟的那处简陋洞府中。
　　抱着乔颜，他面上没什么波动，内心却多少起伏。
　　乔颜比他想象中轻多了，瘦弱地不像一个男人，然而就是这副瘦弱的身躯，方才却有气血之勇，明明可以让他帮忙，他却执意自己动手，生死间有大恐惧，虽然话说得好听，做起来却不容易，这是许多宗门里的天之骄子都比不上的勇气。
　　仙羽道君一向是个大度的人，对待弟子也从不溺爱，虽然年岁较轻，可他教弟子的方式比很多人都好，即便是乔颜与他这样的关系，他也没有非要帮着如何，乔颜想自己闯荡，他便在一旁掠阵，即便有些时候他也于心不忍，此刻更有些心疼。
　　可这是乔颜选择的路。
　　对于一个修者而言，很多时候的‘好’并不是真正的好，只有历经闯荡，日后才能走得更远，既然不想做温室的花朵，他尊重乔颜的选择。
　　心中疼惜，面上却丝毫不显，仙羽道君走到洞府内间才将她放下。
　　他动作稳固地抬起她的腿看了一眼，言简意赅：“骨头断了，在此休息一日。”
　　其实说骨头断了都是往简单了说，真实情况是乔颜断裂的小腿骨都从血肉里刺出来了，伤得不可谓不重，再过一些，她的腿就真的一截两断了。
　　不过这种伤势对修者来说算不得什么致命，只是多少要受些苦罢了。
　　除此之外她身上还有许多处伤势，只是腿上的伤势和内伤最重。
　　乔颜自己倒是大大咧咧地，她俯下身子看了眼露出来的骨头，没什么所谓道：“无妨，我带了丹药，休息个几日就好得七七八八了，就是这腿有点麻烦，怕是得好几日不能再与人动手。”
　　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便是修士也没法即刻痊愈。
　　都不用仙羽道君动手，乔颜自己就从储物戒里拿出了丹丸伤药，还有一些固定腿的木板之类，她深吸了口气，忍着剧痛把两截骨头对齐，上好伤药，迅速绑上固定的木板，整个过程只花了半刻钟。
　　处理完伤势之后她才露出一丝笑容，抬头道：“好了。”
　　仙羽道君却只是怔怔看着她，眸光深邃，幽暗无比。
　　乔颜愣了一下，忍不住提醒他：“道君？”
　　他像是这才回过神来，走到一旁：“在此休憩一天，等你的骨头长好了些，我们再回驱仙门。”
　　“好。”
　　乔颜自然没什么意见。
　　只是她没注意到，从方才开始，仙羽道君看她的眸光一直有些奇怪。
　　方才乔颜俯下身子处理自己的伤势时，他就站在她面前，是以很清楚看到她后脖颈靠近背部的位置，发丝落下，有一颗细小的红痣在其中显露出来。
　　这颗细小的红痣，仙羽道君从前从没见过，或者说他从前从来没机会见过，毕竟两个人只是师徒，乔颜以前泡澡的时候都是穿着衣服的。
　　第一次见到这颗红痣是在……那个梦中。
　　那个旖旎梦中，肢-体-交缠间他偶然看见过。
　　可那不过是他臆想的梦境，甚至在那梦中连乔颜的性别都成了女人，那梦中的一切都是虚假的，按理来说不该和现实中对上才是。
　　可他刚刚却在乔颜后脖颈看到了那颗熟悉的红痣。
　　与梦境一模一样的红痣。
　　似乎这一刻梦境与现实融为一体了。
　　所以他才罕见怔住，直到乔颜唤他才反应过来。
　　但他神色一向不显露于人前，即便是乔颜也不大能看得出他的心思。
　　她毫无察觉，又服用了丹药，稍稍调息了一会儿，才笑道：“内伤倒是好得快，再服用几枚丹药，过两日就能痊愈了。”
　　这次出来收获颇丰，连带乔颜看自家便宜师尊都觉得又顺眼了许多。
　　虽然是她亲自动手，但若没有仙羽道君在，这地方她别想沾染分毫，毕竟那些魂体可不懂什么一对一。
　　如今她已经晋升驭灵境界，等把那些魂力都消化吸收完，就能稳固在驭灵初期了，修道越往上越难，从驭灵境开始便能算得上中阶修士，后面的境界一阶难过前面所有，不过乔颜还是很开心。
　　按照这种晋升速度，她只怕不比当年的仙羽道君速度慢。
　　拳打青玉宗指日可待。
　　因想着这些，先前那些感情之事倒是从她脑海里淡去了不少，乔颜沉下心神，开始闭关。
　　仙羽道君没有出去，他就站在里间，静静看着她，神色间多少有些难辨，可惜乔颜沉浸在晋升的喜悦中没有注意。
　　大约一日后，乔颜从闭关中苏醒，腿骨稍稍愈合了些，便准备打道回府，她这次来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只是不知为何，明明她的伤势已经好了不少，仙羽道君竟然一改常态，来的时候还提溜着她，一副十分避嫌的样子，回去的时候非说她腿断了，为免伤势加重，仍要抱着她走。
　　乔颜拗不过他，便也答应了，索性是些不打紧的小事，而且说句实话，师尊的怀抱其实挺舒服的，暖暖的，让人心安。
　　回去的路上，她便优哉游哉地躺在仙羽道君怀里，悠闲看着头顶的天空，有种人生已经达到了巅峰的既视感，只不过快到驱仙门的时候乔颜死活要从他怀里下来，美名其曰被人看见了不好。
　　主要是有损她的威严。
　　仙羽道君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和她计较，况且他提出要抱着乔颜昼走也只是为了确认一些事。
　　人的想法很奇妙，当你毫无疑窦时，任何事情都能找到正面的理由，可当你开始怀疑时，便觉得处处都是破绽。
　　仙羽道君此刻便是如此。
　　从前他看乔颜，不过是男生女相，生得好些，身子骨娇弱些，虽然为男人有些劣势，倒也无不妥，但心中的怀疑一旦产生，他便觉得处处都是破绽。
　　他从前还戏言过乔颜肉-身不够强壮，觉得她胸肌太软，又觉得她生得不够英气，柔意太重，还觉得她有些小性子实在不像个男子汉，但若是另一件成立，这些便都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
　　包括她对温如雪的感情无疾而终，总是吸引同门师兄弟，知道他的心意时反应并没有那么强烈等等……
　　乔颜更在意的是师徒之名，不是男女之名。
　　仙羽道君虽然还无法全然确定，却也觉得许多东西豁然开朗，让他找到了解答的方向。
　　乔颜并不知道，她一个随意的举动竟然成了师尊破解谜题的关键线索，而仙羽道君隐而不发，默默看着她折腾。
　　此刻的乔颜，还自持自己表现地十分伟岸英武，打神魂之体就没在怕的，师尊估计也被她一往无前的气势惊讶到了，所以后面才会这么沉默，还罕见地要抱着她走，显然是更欣赏她了。
　　拖着断腿躺在自己床上，乔颜看了眼阁楼的方向，在脑海中同系统悠哉道：“看到没，天才只会欣赏天才，什么男女私情，都比不上天才之间的惺惺相惜，他本来都快大猪蹄子了，看见我战斗的英姿，现在又对我好了。”
　　系统：“……”
　　算了，宿主开心就行。
　　作者有话说：
　　乔颜：所以说，还是得靠武力，感情对男人没用，下次我再入梦试试，保管又热情了。
　　系统：……
　　仙羽道君：何必入梦，我的阁楼就在旁边。
　　#乔颜：师尊真好，还特意抱我回来#
　　#仙羽：暗戳戳摸了个遍，基本可以确定某件事了#

第92章 日常
　　◎与同门交流。◎
　　乔颜回到驱仙门之后, 在床上躺了两天，总算能下地走路了，只是腿脚还有些不便, 倒是不影响她的日常生活。
　　这两日升仙阁十分平静，师尊既没有再躲着她, 也没有偷偷站在窗户边上看她, 好似又恢复了从前她拜在仙羽道君门下那段平淡日子。
　　只是不知是不是错觉，乔颜总觉得仙羽道君看她的目光有些莫名，好似看穿了她的灵魂一般。
　　当然，这只是个形容，但师尊最近确实更神秘了些。
　　乔颜能下地走之后的第二天, 又到了仙羽道君例行的授道之日, 她也想去听, 但一想到自己已经离开他门下，又觉得再去听他授课不大好，所以这天早上她蹲在房间里思考了许久也没得出结论。
　　直到快到授道之时, 乔颜左思右想，准备先去看一眼再说，却听到有人敲门。
　　“谁啊？”
　　门被打开，门外是仙羽道君, 乔颜有些诧异。
　　要知道师尊进她房间从来不敲门, 今天竟然敲门了？
　　乔颜甚至看了眼窗外, 并没看见太阳打西边出来。
　　仙羽道君面色平静, 只一双幽深的眸子定定看着她, 言语十分从容。
　　“即便已离开我门下, 既然住在这里, 就要遵从我的规矩, 出来，今日是授道之日。”
　　乔颜心下一喜，心道这下有借口去了，面上却还维持着勉强的模样，仿佛不得已才听从他的话，一瘸一拐地从房里出来，她有些闷声道：“道君，我已经不是你的……”
　　仙羽道君都没等她把话说完，直接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
　　乔颜愣了一下，旋即放肆挣扎起来。
　　“放我下去，我不要你抱。”
　　那天就算了，反正也没人看见，现在可是在驱仙门，待会儿还要见到师兄师姐们，她不要面子吗？
　　对于一个全身上下嘴最硬的人来说，面子显然大过天。
　　乔颜挣扎地厉害，仙羽道君只好又把她放了下来。
　　她紧紧抿着唇，面色严肃，宁愿一瘸一拐往前走也不肯搀扶他。
　　仙羽道君倒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看着她挪动，直到乔颜快走出升仙阁门口，他才开口：“没人敢说什么。”
　　特别是在驱仙门，谁敢说仙羽道君的口舌？
　　乔颜却不赞同，她看了眼师尊，强调道：“道君，他们嘴里不说不代表心里不说，更何况要是被师兄师姐们看到了该如何是好？”
　　师尊好像天生不知道尴尬这两个字怎么写，但她知道啊，要是被同门看到她一脸‘娇羞’地躺在仙羽道君怀里，乔颜觉得自己能抠出一座城堡。
　　“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仙羽道君依然一脸平静，仿佛这世间没什么能动摇他心神。
　　乔颜便觉得果然和他有代沟，她干脆也不说了，继续往前挪。
　　师尊依然亦步亦趋跟在她身边，倒也不催。
　　乔颜自己走了一段，看时间不早了，没忍住同他道：“道君，要不你先去吧。”
　　真的用不着跟着她，她更不自在了。
　　“耐心亦是修道之一。”
　　“……”
　　乔颜心中腹诽，又走了几步，她干脆对仙羽道君说：“算了，你还是提溜着我吧。”
　　让师兄师姐们等太久真的不好，反正提溜着衣领子总比公主抱好。
　　仙羽道君瞥了眼她的后脖颈，倒是没提溜她的衣领子，反而直接伸长了手臂，乔颜来不及拒绝，仙羽道君便已经揽过她的腰际，两个人瞬间消失在原地，看呆了升仙阁守门的弟子。
　　“别这样！我……”
　　乔颜话都没说完，两个人已经在授道大殿前落下。
　　还好，仙羽道君了解她，没直接挪移到大殿里面，在外面就放开了她。
　　乔颜十分慌张地四处望了一眼，又看了看大殿里面，见没人注意到这一幕，这才长舒了口气，跟在仙羽道君身后往大殿里走去。
　　其他人已等候多时。
　　仙羽道君从前虽然不会提前到，但也从不会迟，今日却过了时间还没来，也没通知他们取消授道，若是再等些时日不至，陆飞羽都准备去升仙阁看看了。
　　好在仙羽道君很快到了，且是罕见的从殿外走来。
　　乔颜低着头跟在他身后，只差没默念‘看不见我’。
　　毕竟她现在已经不是仙羽道君的弟子，而且之前还演了那么一出，叛出师门还来蹭课，虽然其他人没什么意见，她自己却觉得不大好意思。
　　但最近她的存在显然如烈日般让人难以忽视，刚走进大殿，所有人就都投来目光。
　　见同门皆望着自己，目光各异，乔颜忙低声说了一句：“是、是道君非要我来的。”
　　对，是仙羽道君非要她来的，不是她自己想来的，她还是个很矜持的人。
　　这话仙羽道君定然听见了，但他没有戳穿乔颜的小心思，看了她一眼便于上座坐下，淡漠道：“今日授道，主讲驭灵之境，有何问题稍后提问。”
　　乔颜发誓，这绝对不是迁就她刚晋升了驭灵境，因为师兄师姐们都是驭灵境界以上。
　　当然，这的确是她现在需要的。
　　乔颜默默走到最后一个蒲团上坐下，摆出一副认真听课的样子来。
　　仙羽道君没有耽搁，从驭灵初期讲起，仔仔细细地将之梳理了一遍，乔颜听得认真，甚至想拿出纸笔来记录一下，她内心感叹，师尊不愧是亘古绝今的天骄，连课都讲地这么好。
　　说完了驭灵境界的修道心得和注意事项，他停下语句，照例询问：“有何问题？”
　　以往这个时候大多是二师兄蓝挽星开口，但今天仙羽道君问完，几位师兄和师姐不约而同都看向乔颜，好像在等着她发问。
　　才记录好师尊授课笔迹的乔颜：“？”
　　看她干什么？
　　大师兄笑着提醒：“师弟，我们对驭灵境都不算陌生，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潜台词便是今日的课主要针对她。
　　虽然他们的目光都很正常，一如往昔，但乔颜却总觉得看出些异样来，她脸侧微红，轻轻咳了咳，才在大家的目光中努力镇定道：“我、我也没什么要问的。”
　　上座师尊收回视线，声音依然平静：“既如此，今日完毕，回去好好修炼。”
　　“是，师尊。”
　　众人起身行礼。
　　乔颜也慌忙跟着起来行礼，不过因为腿脚不便，多少慢了一拍。
　　仙羽道君今日没凭空消失，他从座上走下来，走到乔颜身边，侧头看她，声音不高不低，也没避人耳目，“走吧。”
　　乔颜便感觉同门的目光都快把她扎穿了。
　　这种感觉上次郁凌霄当着众人的面向她告白时也有过，但那次远不如这一次强烈。
　　她微微抿唇，干脆当着同门的面，稍显倔强道：“道君，我稍后还有事，您自己回去吧。”
　　她这个人就很怪，有时候不要脸皮，当着熟悉的朋友又死要面子，好在仙羽道君对她还算了解，也还能包容她。
　　道君静静扫过她强装严肃的神情，果真没有强迫，从她身边越过，离开了大殿。
　　直到他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乔颜才松了口气，而后便看到围上来的同门。
　　第一个开口的是郁师弟。
　　他用一种略显忧郁、又有些释然、还有些悲伤的目光看着她，轻声道：“乔颜，你真的和师尊在一起了吗？”
　　乔颜这次真没忍住，直接朝他翻了个白眼。
　　“郁凌霄，你眼睛有问题，你什么时候看到我和仙羽道君在一起了？”
　　明明是师尊‘强迫’她留下好不好？……虽然她也算是乐意就是了。
　　“可是师尊……”
　　郁师弟还想说些什么，被旁人打断。
　　温师姐难得带了些好奇看乔颜。
　　“师弟，我瞧着你和师尊缓和了许多，其实……若是师尊的话，也没什么不好的。”
　　乔颜能理解她这句话，毕竟在温如雪眼里，仙羽道君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不是爱情的那种好，是崇拜的那种。她这神情真该让华师兄看看，他就会明白以前不该把她当成情敌。
　　对待师姐，乔颜多了许多耐心，她言语温和回答她：“师姐，一切顺其自然，不过我现在和仙羽道君真的没什么。”
　　顶多也就是在梦里睡了一觉，那可是梦境，梦境能算什么？四舍五入相当于什么关系都没有。
　　倒是大师兄笑着叹息：“若是师尊的话，谁又能比师尊更强呢？”
　　这句说得有些意思，大约除了他和乔颜其他人都没听懂，乔颜也瞥了他一眼，没做声。
　　其他几位师兄和她没那么熟，四师兄倒是熟一些，但柳河一向沉默寡言，不喜欢当众谈论这些，只是看她的目光有些莫名，仿佛早有预料。
　　这么一堆明里暗里的目光砸来，加上他们还想问些什么的样子，乔颜头都要大了，见师姐又开口，她忙道：“我伤还没养好，腿有些痛，师姐，改天再和你聊，我先回去养伤了，对了，帮我和华师兄问声好，师兄，我先走了。”
　　一股脑说完，乔颜拖着还有些不利索的腿脚，以一种非常不符合她伤势的速度飞快从大殿里蹿了出去，把一众同门都抛在了脑后。
　　直到走出大殿范围，她才长长松了口气。
　　这么错综复杂的关系，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还有大师兄，总觉得他的目光怪怪的。
　　乔颜一边想一边恢复了正常速度往外走，没走几步，冷不丁听到耳边传来声音：“聊完了？”
　　却是师尊的声音。
　　她侧头看去，看到仙羽道君竟然站在檐角下等她。
　　他行至乔颜身边，和她一起慢慢往回走，乔颜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却见他侧脸上平淡柔和，声音罕见有种岁月静好的温柔：“走吧。”
　　乔颜：“？”
　　虽然气氛很美好的样子，但总觉得师尊这个情绪不太对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
　　乔颜：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师尊情绪又变了，这个善变的男人。
　　系统：除了你师尊，其他人还真的很难适应你这种死鸭子嘴硬的性格。
　　乔颜：闭嘴！
　　#当某人想做一件事，又不想让别人觉得她想的时候，就需要一个师尊#

第93章 坦诚
　　◎你好像很关注我的一言一行。◎
　　任何一种情绪都好, 唯独在仙羽道君身上不可能出现岁月静好的模样，特别是现在这个时期，他们又没在一起。
　　乔颜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 盯着他又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是真的。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忍不住身躯一抖, 当即也顾不得师尊的温和了, 拖着还没好利索的腿，飞快朝升仙阁的方向跑去，仿佛后面有厉鬼在追她似的。
　　仙羽道君只顿了一瞬，便稍稍提高声音，在她背后提醒：“慢点走。”
　　若是伤口崩裂又得多难受几天。
　　但受了惊吓的乔颜一点儿也不敢停, 一溜烟就跑回升仙阁, 她冲进自己的房间, 飞快关上门，直到隔绝了外界一切视线，她才稍稍松口气, 于房里床边坐下。
　　“系统。”
　　乔颜的声音有种说不出的迷惑和惊悚之意：“我师尊不会真的疯了吧，你刚刚看到了吗？他对我笑诶，吓死人。”
　　虽然师尊唇角的弧度不大，笑意也不深, 但还是很惊悚, 吓得她一窜就跑回来了。
　　仙羽道君本就很少笑, 虽然不至于沉默寡言, 但即便是从前也极少与人玩笑, 更别提如今对她笑这种事情。
　　本来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怪怪的, 身份也尴尬, 甚至有些难以言喻, 至少绝对不是值得欣喜愉悦的时候，乔颜怀疑他是刺激太过，终于‘变态’了。
　　系统倒是比她还冷静。
　　“你也用不着反应这么大吧？我觉得也没什么，他不是还和从前一样？我感觉没什么变化。”
　　“你眼睛真是用来装饰的！这还叫没什么？算了，你不是人，和你说了你也不懂，那种细微处的变化才毛骨悚然。”
　　乔颜和它解释不通，干脆也不解释了，她坐在床边，想着一些事情陷入了沉思，以至于有些无意识嘀咕：“我要不要再探一探？”
　　这‘再探一探’显然指的某个特殊道具，比如【黄粱一梦】。
　　系统虽然不明白她的强烈反应来自于何处，但这句话它还是明白的，它顿时有些头疼道：“算了吧，宿主，一些感觉就一些感觉，你师尊怎么也不会弄死你就是了，你又何必在乎这么多，你这探索成本也太高了。”
　　以前乔颜沉迷【魅魔的馈赠】，一花就是一千积分，现在好了，变成了一千五。
　　这玩意儿可不是灵石，随便讹一讹华师兄就有，一千五百积分得攒多久啊，乔颜这个败家子没事全点在奇怪的剧情上了。
　　乔颜确实有点这意思，毕竟摸不清仙羽道君的意图，她心里难安，但听到系统这么说她还是有些恼怒：“怎么了？又没花你钱。”
　　系统已经懒得和她争辩她到底还欠自己多少积分这件事，只道：“依我看，你与其在梦中摸索，不如直接在现实中问他好了，何必花这冤枉钱？更何况人的意志在梦境中本就会放大，指不定你到时候又要遭遇什么，现实中至少你师尊还有道德束缚，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它虽然不了解乔颜的感情问题，但在这方面，系统还真提过不少‘建设性’的意见，比如上次的【黄粱一梦】就是它的主意，所以它的话乔颜还能听进去几分。
　　她当即摸着下巴严肃道：“你的意思是，今晚我趁他泡澡的时候直接直球询问？”
　　倒也不是不行。
　　系统则感到奇怪：“为什么一定要泡澡的时候？”
　　“我感觉泡澡的时候更适合谈论事情，我以前有什么事不都是泡澡的时候和他说的？”
　　乔颜理所当然回了它一句，末了又有些幽怨道：“说起来为了仙羽道君这事，我都好久好久没泡过澡了，我牺牲这么大，师尊还不领情。”
　　那药浴对修炼还是有一定用处的，特别是温养经脉，她这次迅速晋级，根基不稳，其实就适合泡一泡澡。
　　说到这里，乔颜的重点已经从‘摸清楚仙羽道君到底在想什么’变成了‘想泡澡稳固修为’。
　　自从叛出宗门后，她也不好意思再去蹭师尊的药浴，明明还住在升仙阁，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空有宝山而不能用，别提多难受了。
　　思及此，不等系统再说些什么，乔颜已经拍板定了下来。
　　“就这么说好了，今晚我要去泡澡，多泡几天，等我修为稳固下来再说其他。”
　　之前是避嫌，也是为了让仙羽道君‘挥剑斩情丝’，而这一目的显然无法达成了，乔颜也就不管其他，总归别人也不知道，顶多师尊觉得和她关系缓和，那也没什么，反正他已经够不正常了。
　　“唉。”乔颜看着床顶被帷纱遮挡有些暗淡的光线，幽幽叹道：“万一我以后真和仙羽道君在一起了，别人问起来，说我两定情之地是何处，我怎么好意思回答说是澡堂子呢？”
　　系统：“？”
　　前一阵子不是还信誓旦旦叫人家‘爸爸’，说对他只有慈父仁母之情，这才多久就开始考虑这种事情了？这离谱程度只怕没比仙羽道君浅多少吧？
　　在系统说不出的吐槽中，乔颜带着些心事在床边盘膝坐下，干脆修炼起来，正好刚刚听完课，她可以实践一下仙羽道君所说的经验。
　　晋升驭灵境之后，乔颜觉得自己对于食物的需求都少了许多，中午和晚上她连饭都没吃，修炼了大半天，到了深夜才从储物戒里取出了两枚灵果囫囵塞下，然后就拖着还没好利索的腿溜进了阁楼。
　　当然，仙羽道君在的话定然是能感觉到她的气息的。
　　乔颜虽说是‘溜’进来，倒也没太鬼鬼祟祟，走到三楼，她发现师尊的卧室门都没关，坐在桌案前直接就能看到走廊里的她。
　　乔颜定了定神，盯着他平静的眸光道：“我、我腿痛，想上来泡澡。”
　　这话倒是说得理直气壮。
　　仙羽道君自然不会阻止她，见她如此，当即放下手里的书籍走出卧室，往三楼尽头的浴室走去，边走还道：“你若少闹些别扭，也可以早些好。”
　　什么尴尬之类的都是乔颜单方面产生的情绪，其实对于仙羽道君来说，除了心中某些不为人知的心绪，旁的都不足为外人道也，也就是说乔颜明明可以和以前一样来占这便宜，但她自己非要给自己整点情绪出来，这些看在仙羽道君眼中，只不过是好笑又无奈罢了。
　　乔颜一边走一边盯着他看，直到走到了浴室里，她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师尊依然面色平静，动作有条不紊地从旁边的药柜子里配好了一份灵药放进浴池，待里面雾气升腾起来，他才收拾好其他东西，对乔颜道：“泡吧。”
　　然后他转身似乎准备离开。
　　乔颜有些讶异，于是话没过脑子就问了出来：“道君，你不泡吗？”
　　这一句显然让仙羽道君眸光微暗，他停住脚步，算得上认真看着乔颜：“你确定？”
　　这话的语气问得很有他往日的风范。
　　乔颜总觉得他说的好像不止是泡澡这件单纯的事，可具体的又说不上来，她顿了顿，才道：“我想问你些事。”
　　“也罢。”
　　仙羽道君当真停了下来，但他没有脱衣服，也没有下水，只是在池子旁找了个地方坐下，言语依然算得上温和：“想问我什么？”
　　他不曾显露任何异样，乔颜却觉得越来越怪起来了。
　　沉吟了会儿，她没回答，先去里间换了身衣服泡在池子里，这才看向依然坐在池子旁边、没有下水意思的师尊。
　　“你真的不泡吗？”
　　仙羽道君坐在岸边看着她，这种感觉好怪啊。
　　师尊点点头，“药剂里我加了些温养筋骨的灵药，你泡上几天应该就能痊愈了。”
　　乔颜整个人都浸在水里，只有脑袋露在水面上，闻言眨巴眨巴眼，看了他一会儿才道：“道君，你有点怪怪的。”
　　她听从了系统的意见，选择直球出击。
　　仙羽道君却连眸光都未变，只道：“今日的授道，可有什么没听懂的地方？”
　　乔颜摇了摇头，又把话题强行掰了回来。
　　“你已经不是我的师尊了，这些原不该是你操心的。”
　　“你今夜来找我，就是想问这个？”
　　“也不算是问这个。”乔颜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才道：“道君，你是不是已经看开了？”
　　“何谓看开？”
　　“就是在修道路上走得更远了。”
　　这一句是委婉的说法，实际上乔颜是想问他是不是已经看开，没那么执着想要和她在一起了，毕竟这几天他的变化确实有些奇怪，若即若离的，让人难以捉摸。
　　仙羽道君没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反而问起另一件事：“你的心法修到第几层了？”
　　“第三层。”
　　乔颜诧异看了他一眼，不知他为何又问起，这个问题仙羽道君应该知道才是。
　　“既如此，为何还问我？”
　　师尊的表情看起来实在平静，仿佛谈论的不是两人之间难以启齿的感情，只是一些修炼上的闲聊，但下一刻乔颜就听见他坦诚道：“心法一日千里，虽是道心的精进，却也是坚固之心，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如此性情多变之人吗？”
　　乔颜抿了抿唇，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她还是有些不死心，“那前几日，道君为何避我如蛇蝎？”
　　不然她也不会产生这种疑问。
　　仙羽道君听到这儿，眸光倒是微闪了一下。
　　旋即乔颜看到他起身，往池子这边走来。
　　师尊走到离她最近的地方，在乔颜讶异的目光中蹲下，看着浸在水里只露出一个脑袋的乔颜，突然弯起唇角，温和道：“你好像很关注我的一言一行。”
　　作者有话说：
　　乔颜：？
　　仙羽道君：自从摸清楚某一点之后，我发现我的‘徒儿’确实玩得挺花的。
　　#定情之地·澡堂子#

第94章 交谈
　　◎怎么就做梦了呢？◎
　　乔颜的确很关注他的一言一行, 以至于仙羽道君对她笑，她不仅没感觉到安慰，反而觉得越来越怪, 甚至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仙羽道君是这种会随便对人露出温柔笑容的人吗？显然不是啊！
　　别说现在两人关系没那么好，就是乔颜把他当亲爹, 他把乔颜当亲儿子那段时间这位也是冷多笑少, 哪天不阴阳两句已经算是对她不错了。
　　更别提他还问乔颜‘你好像很关注我的一言一行’这样有些出挑的问题。
　　要不是他只靠近了些，依然在岸边，没有下水的意思，乔颜甚至连脑袋都差点埋水里了。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听了师尊这问题, 她立刻警惕道：“我关注道君也很正常吧, 仙灵界没几个不想关注道君的, 换成旁人也一样。”
　　“旁人是谁？”
　　“……”
　　如果说这句话的是别人，乔颜一定以为他是在故意找茬，因此她顿了顿才道：“便是师兄师姐他们, 也时刻关注道君，以道君之言行效仿。”
　　对于温如雪和陆飞羽他们，她倒是依然以师兄师姐的名字称呼。
　　仙羽道君也没在这一点上刻意纠结，他点点头, 却仍然微笑：“要我帮你搓背吗？”
　　乔颜：“？”
　　宁的话题跳的是不是也太快了点？
　　她差点没跟上仙羽道君的节奏, 而且搓背这个事……怎么说呢？以前她倒是这么问过仙羽道君, 不过他从来没有答应过。
　　乔颜谨慎又缓慢地摇了摇头, 见他没什么异色, 才试探地问他：“道君, 你最近……没事吧？”
　　瞧着也不像那天晚上受的刺激, 可又确确实实有些难以言喻的改变。
　　乔颜对这一点还是十分上心的, 仙羽道君可不止关系她一个人，还关系到驱仙门千千万万的门人，万一出点什么事，她都不知道怎么跟师伯交代。
　　虽说师尊情绪一直都不怎么强烈，但至少以前还是正常的反应，如今连反应都不对了。
　　“若有事如何？无事又如何？”
　　仙羽道君模棱两可说了一句，许是见她没打算搓背，他从池子边上起身，走回先前坐着的地方，神色间稍显轻松。
　　“你从前倒是与现在不同，轻松许多。”
　　乔颜一直有些疑惑看他，直到此刻也不知道师尊的葫芦里到底换了什么药，想了想，她再次试探道：“您要是有什么道心上的问题，其实可以去找掌教聊聊，他毕竟年长些……”
　　“嗯。”
　　若是常人在这种状态里听到此话，定然很抗拒和别人倾诉，哪怕那人是自己的师兄，但仙羽道君不同，他不仅平静点头，甚至算得上正式回答她：“若有这面的困扰，我会去找师兄问询。”
　　这般坦然、开放、毫无别扭的态度实在叫人难以相信。
　　他太过正常的心态以至于让乔颜反而觉得更怪。
　　而且师尊以前不会这么和她说话的。
　　想了想，乔颜颇有些苦恼地在脑海中敲系统：“借我点积分，系统，我要再买个【黄粱一梦】。”
　　“收手吧，宿主。”系统苦口婆心劝她：“就算买了又能怎样呢？梦境并不是万能啊。”
　　“我知道，可是你也看到了，他明显不对啊，我问他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你不是说梦境是人内心最真实的显现吗？既然问不出个所以然，那我直接去他梦里看看不就好了，万一他真心里‘变态’了，我早点知道也好预防不是，以他的修为‘变态’起来可不得了。”
　　乔颜这次是有理有据，并没有胡搅蛮缠，甚至还能给系统说出一套又一套的道理来。
　　但系统依然不乐意，这玩意儿真不便宜，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呢？它觉得乔颜花在仙羽道君身上的精力已经过多了，从前那个【魅魔的诱惑】好歹还说能对走剧情有点帮助，可【黄粱一梦】真的鸡肋，仙羽道君在原剧情里甚至是个后面才出场的背景板人物。
　　乔颜要是真喜欢他，它算看在她的面子上，友情赞助几个积分也就算了，可乔颜又对人家没意思。
　　既然没意思，又不是主要的走剧情人物，干嘛这么使劲折腾，它觉着现在不也挺好的吗？仙羽道君虽然遭到了她的拒绝，但人家也没发疯啊。
　　“反正你对他也只是普通的慕濡之情，要我说，要不你别管这事了，天塌了不还有你师伯扛着，你专心修炼得了。”
　　“那怎么行，仙羽道君好歹是我师尊……”
　　乔颜话还没说完，就听系统突然打断她：“宿主，你对他的关注太过了，这不是什么好事。”
　　这一句，是它难得的严肃的语气，没有掺杂任何插科打诨，甚至有些震耳欲聋。
　　“你想想你之前的想法，是，我知道仙羽道君对你不错，但其他人对你不好吗？陆飞羽就不说了，温如雪对你不好吗？但你从来没有花过这么多心思来琢磨她的想法，仙羽道君再好，也不过就是你名义上的师尊罢了，你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系统难得的正式语气让乔颜有些感触，她罕见没有立刻反驳它，反而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低沉道：“你是想说，我不止把他当爸爸？”
　　“我不是这个意思！”系统咬牙：“我是让你别浪费积分了！”
　　“怎么就浪费积分了？”乔颜抿起嘴唇：“花钱当然要花得快乐才好，我乐意不就行了？谁规定非要买那些无趣的道具才是正确？”
　　“你当然快乐了！那是我的积分！”
　　这一句，系统几乎是喊出来的。
　　和乔颜聊天，它没几次血压不高，显然这一次也如此，它正正经经地和乔颜说正事，乔颜几句就偏到了太平洋。
　　“什么你的我的，不都是我的？”
　　低声嘀咕了一句，乔颜眼珠子一转：“不过你说的有道理，我最近对他的关注是高了些，这样，你借我点积分，我最后探一探他的梦境，弄清楚原委，然后就……”
　　“你做梦！”
　　系统没等她说完便吼了出来，然后非常生气地切断了和她的交流。
　　“啧，说这么多不就想省点积分，整那么正义凛然做什么？不愿借就不愿借嘛，还想忽悠我，我可是忽悠的祖宗。”
　　随口吐槽了系统一句，乔颜完全没放在心上，系统也不是没坑过她，这家伙瞒着她的事也挺多的，她心里门清儿，过两天就好了，反正不是她坑系统就是系统坑她。
　　她当即把注意力放到现实世界，仙羽道君依然坐在那看她，目光深邃而安静。
　　他的姿态很端方，哪怕是在这样的地方，依然有种如仙人般的雅致，让人望之赏心悦目。
　　如果单从观赏的角度来看，乔颜觉得真没人能打得过他，也就她的颜值能和自家师尊抗衡一下，但仙羽道君不仅颜值高，气质也十分出众，那种天然去雕琢的绝世出尘姿态就是她学不来的，毕竟她没有修为加成。
　　这么看了两眼，看到他一尘不染地坐在那里，平静温和，连衣衫上的褶皱都极少，乔颜便不可抑制地想起了那天晚上不可描述的梦境。
　　她小脸一红，突然捂住两边脸颊把头沉入了水中，浸了半分钟才上来。
　　坐在水池边看她的仙羽道君微微挑眉，却是笑道：“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吗？”
　　乔颜脸上的红晕还有点没退下去，闻言竟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不然怎么这么问她？
　　强自镇定下来，乔颜随手在脸颊旁扇了两下，又拍了拍脸，才道：“道君，今日的池水温度是不是太高了，好像有些热，你看我的脸都泡红了。”
　　师尊用那种深邃的目光看了她一会儿，倒也没露出什么夸张神情，只起身走到池子便，真伸手到池子里摸了摸，才淡淡点头：“嗯，是高了些。”
　　不过他的目光始终没往池子里看，一直都放在乔颜身上，让她有种被看穿了的错觉。
　　就好像师尊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一样。
　　但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系统的道具，乔颜还是很有信心的，再说他要是知道第二天就不是那种反应了。
　　她定了定神，神色松缓了些，连脸上的红晕都退去了不少，见仙羽道君还盯着她，她干脆游到池子边上，依然把脑袋以下浸在水里，仰头看他。
　　“道君。”
　　“嗯。”
　　“如果你心里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
　　系统不给她借积分，乔颜只好直接问了，虽然她也没抱太大的希望。
　　仙羽道君却莞尔一笑，对她点头：“好啊。”
　　他答了一句，接着又毫无起伏、但语气算得上亲切道：“你想听哪一方面的事？”
　　乔颜：“嗯？”
　　等等，他真准备回答她？
　　乔颜立刻摆出正襟危坐的姿态，虽然在水里，却也端正许多，她面色认真，几乎是竖起耳朵道：“你最近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吗？比如特别想做某些事？”
　　她说的某些事，是指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破坏欲，这是入魔的前兆。
　　仙羽道君却当真点了点头，他从容不迫、认真、温和地回答她，仿佛把她当成了倾诉的对象：“最近偶然入梦，也不知是不是某些征兆。”
　　入梦？
　　乔颜一下子紧张起来了，她忙问道：“道君最近做梦了吗？我听说修者修为越高，几乎已经不会做什么梦了。”
　　“是啊。”
　　仙羽道君望着雾气弥漫的池水，声音似乎飘渺了些。
　　“怎么就做梦了呢？”
　　作者有话说：
　　乔颜：？？？
　　仙羽道君：（微笑）小脸一红倒还有几分可爱。
　　乔颜：？？？？
　　乔颜：（恼）我的面子！
　　#关于我那修为绝世、说话技术比修为还高但诡计多端的师尊#

第95章 约定
　　“怎么就做梦了呢？”
　　仙羽道君这一句似呢喃的话让乔颜的心神一下子提了起来。
　　她心中生出些许疑惑的同时, 又忍不住否定这个想法，因为不符合逻辑。
　　乔颜甚至还敲了系统一下：“那什么【黄粱一梦】入侵别人的梦境真的不会被发现吗？我怎么觉得师尊像看透了些什么？”
　　系统之前才和她吵完架，而且吵得很凶, 按照道理来说这两天都不想理她了，但是乔颜了解它, 果不其然, 这句话一问，它很快就若无其事道：“不可能，系统的道具不可能出现问题，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积分归积分，这一点它还是得和乔颜说清楚。
　　“那你说我师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也许是你某些方面露了破绽。”
　　“你眼瞎啊, 你和我一起经历的事, 你说哪里露了破绽？”
　　“我怎么知道是哪里。”
　　“那你说个什么玩意儿？”
　　“反正不可能是道具的问题。”
　　“我看就是道具的问题。”
　　“道具不可能有问题。”
　　“呵……”
　　果然没说几句又吵起来了, 但这对乔颜和系统来说已经是常态，一人一系统争论了几句也没扯出个所以然来，乔颜最后冷静道：“如果他真的察觉到了什么, 很可能会发现别的异常。”
　　毕竟以仙羽道君的修为来说，她就算有再厉害的宝物也很难做到某些事，因此许多东西就有些说道了。
　　不过师尊没有戳破，只是这么模棱两可地说了一句, 乔颜也不敢确定他到底是真的觉察出了异样但不想让她为难还是只随口一说。
　　在这件事上系统也是严肃的, 它语气低沉地回答乔颜：“无论如何, 不能让系统的存在被旁人得知, 不然我们都会倒霉, 后果你是知道的。”
　　“还用你说？”乔颜啐了它一句, 不知想到什么, 突然又有些松缓起来：“师尊要是真觉察到了什么, 到时候让你看看什么叫忽悠的祖宗。”
　　系统要不是没有眼睛，指定得给她两白眼。
　　结束交流，乔颜看向眼前的仙羽道君，清了清嗓子，问他：“恕我冒昧，道君能告诉我做了什么梦吗？”
　　她完全不拐弯抹角，与其说是试探，不如说是直接询问。
　　仙羽道君面对她的直球也不露异样，反而淡定道：“你希望我做什么梦？”
　　乔颜看着他的眼睛，但只看到了一片幽深。
　　迷蒙的雾气中，系统听见她在脑海里用一种有些懒散的语气道：“行了，不用试了，他肯定知道了，梦境是我主动导致、甚至我不是男的这件事，他可能都知道了。”
　　“仙羽道君只是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而已，怎么解读都可以，说不定他只是试探你呢？想看看你会不会露出破绽。”
　　系统之前不赞同她的话，此刻倒是比她更严谨，它觉得仙羽道君并不知道内情，只是试探。
　　“他绝对知道了。”乔颜语气笃定：“他是谁？仙羽道君！这么多天接触你还不了解？别说修为，就算心智也是这几个主要配角里顶尖的，他如果只是试探我，不会问这么明显的问题，他这么说只可能是知道了什么，甚至已经确定，在和我玩文字游戏呢。只是我很奇怪，如果不是道具的问题，我到底哪里露出破绽了？”
　　这个问题系统也无法回答她。
　　虽然之前和乔颜吵了几句，但真让它说，它也分析不出来，乔颜这女人很多时候荒诞又赌狗，喜欢折腾，可要说露出破绽真不多，她做的事比她说的话严谨多了。
　　况且这事儿才发生了几日，仙羽道君究竟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一人一系统共同的沉默中，也许是看乔颜没有回答，仙羽道君又道：“在想什么？”
　　他明明没有靠近，也没有追根究底，但在这一句句平淡舒缓的话语中，却仿佛步步逼近，让乔颜不得不回答和正视。
　　毫无疑问，师尊的气场比她至少高了几个等级。
　　乔颜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瞥了眼他那张芝兰玉树、如仙人般的面孔，骤然想起剧情刚开始那会儿，她还曾被这位的姿容狠狠惊艳过。
　　当然那时也没想到会发生之后这么多事，以及她会和这位便宜师尊有了感情上的纠缠。
　　看着他平静、温柔、甚至有些难以揣测的美丽面孔，又想着之前到现在这位道君的异常、以及他若即若离的态度，鬼使神差般，乔颜在他强大的气场中张嘴唤了声：“爹。”
　　这一声没过脑子的称呼一出，乔颜自己也反应过来了，至于师尊更是骤然一僵。
　　他那种强大、温和、并不显得咄咄逼人却让人有些窒息的气场顿时和他的面孔一起凝固。
　　乔颜则慌忙道：“那个、不是……我嘴岔了……”
　　皇天在上，她真的不是故意这么喊仙羽道君的，只是突然想起之前的事，又看他好像在笑，而和仙羽道君在一起的氛围其实也挺放松的，于是话就没怎么过脑子，属于嘴在前面飘，脑子在后面追的状态。
　　不过以仙羽道君的年龄，说是生得出她也没什么问题。
　　就连系统都感叹了一句：“你一定是下凡来克他的。”
　　如果仙羽道君知道乔颜的身份，那么横贯在他们之间的就只剩下一条，就是曾经的师徒关系，乔颜更是绝，直接一句‘爹’把人家一个这么喜怒不形于色的大佬弄得脸色都僵了。
　　仙羽道君修无情道，说不定乔颜真是他的‘情劫’。
　　好在仙羽道君就是仙羽道君，虽然僵了那么一会儿，但他很快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依然以算得上温和的言语同她说：“以我的年纪，若在凡间也的确可以做你的父亲了。”
　　他并未遮遮掩掩，反而选择了直面这件事，实际上仙羽道君的年纪在修仙界绝对上不上年长。
　　只是他这么一说，乔颜这脑子里装了无数废料的女人瞬间就想到了某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她吸了吸鼻子，在温热的池水中捂住了泡得有些红的脸蛋，声音倒还算勉强正常。
　　“道君，你还是别这么说了。”
　　系统则鄙夷道：“你能不能想点健康的东西？”
　　“你管我！”乔颜恼道：“生在信息爆炸的时代，怎么能怪我？”
　　毕竟梦都做了，再看他那张脸，怎么能怪她一不小心联想到某些奇怪的东西，思维又没法控制。
　　系统没再说话，不过明显对她的话嗤之以鼻。
　　倒是现实世界的师尊见她捂住了脸颊，点点头，“这等话确实不该说。”
　　他到底不是想做乔颜的父亲。
　　乔颜深呼出口气，花了一些时间平静下来，把脑子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压了下去。如果仙羽道君真的知道了她的身份，其实很多话也就不必说了，他的一些奇怪也能得到解释，乔颜思索几许，最后只道：“道君，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
　　“你有没有想过，你修无情道，若是有情，如何跨过那道屏障，晋升至那人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境界？”
　　至于不愿，她没有问，也没有这么想过，只要是修者，没人会不想追求那至高无上的境界，哪怕是仙羽道君，或者说仙羽这等修士会更想达到。
　　这一次，师尊没有立刻回答她，似乎也在认真思考。
　　说实话，其实一开始乔颜把他当成长辈只是不能接受他的其中一个原因，后面又发生了那么多事，例如梦境之类……把他当成长辈那种感觉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了，但仍然有一点，就是乔颜当初选择叛出师门，和夏侯桀‘狼狈为奸’的最主要原因——她觉得仙羽道君实在算个惊才绝艳的修士，如此为感情所困太过可惜。
　　乔颜时常是个不着调的人，唯独在这件事上，连系统都觉得她太过正经，竟然会想这么多，还为仙羽道君废了那么多周折。
　　它不明白。
　　直到此刻系统也没摸清楚乔颜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显然这件事依然在她心中，只是这一次，她问了出来，以一种直面的姿态。
　　仙羽道君静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对我的修为并无影响……”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乔颜打断了。
　　她脸上的红晕已经变成了因为热气氤氲而产生的淡淡浅红，那种羞涩之感退去，她目光明亮，平添几分认真。
　　乔颜摇了摇头：“道君，你我皆修无情道，我是你的嫡传之人，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这一刻，她和仙羽道君之间似乎逆转过来。
　　一贯都是仙羽道君问她，或是于理处俯视，乔颜在他面前很少桀骜，也很少有这种质问的语气，许是因为仙羽道君待她好，这一点与别人格外不同，便连先前那些桀骜也不过是演戏，但她这一句诘问，却震耳欲聋。
　　乔颜定定看他，继续说着：“虽然你我的道不同，但无情之道终究殊途同归，道君若是只想百年一度，肆情一场，以你我的关系，以你对我的照拂，我现在就能答应你，左不过互相慰藉罢了，但若道君以心相抵，想要那万年朝夕，我不愿如此，也不愿看着仙灵界最赫赫有名的修者因为感情之事故步自封，断了前程。”
　　仙羽道君原本还有些温和的眉眼彻底皱了起来。
　　他似乎从未想过乔颜竟是这样的想法，皱眉看了她许久，师尊才问她：“这是谁同你说的？”
　　“没有谁。”
　　乔颜坦然看他，言语亦十分认真：“道君应该知道，我年纪虽小，其实是个很有主意的人。”
　　这一点，仙羽道君的确感觉到了。
　　不过直到今日，他才彻底明白乔颜的心思。
　　他一直以为乔颜接受不了最主要的原因是因她把他当成师尊、长辈，长辈之人对自己产生了那等感情，自然是避之不及，难以接受的。
　　可他没想过乔颜最在乎的竟然是这一点。
　　见她目光澄澈、眼眸平静，仙羽道君于沉寂中开口：“我并未骗你，于我的修为没有影响，至少现在没有，即便未来有也没什么，我已至无暇，就算修炼慢一些，依然不惧任何人。”
　　以他的修为和年岁来说，的确有这个资格这么说。
　　但乔颜还是摇了摇头：“你我修的是无情道。”
　　“无情并非断情绝爱，若真要毫无感情，你又为何对门中同门不能忘却关怀？”
　　仙羽道君此刻的语气已经恢复到了之前略带些温和的模样，仿佛已从她这个诘问里走了出来。
　　“乔颜，平素旁人见你乖巧、顺从，可你自来便是个极有主见的人，但所及所见之事，并非你想的就是笃定的未来，你一贯灵巧聪慧，难道也有如此顽固不堪的时候吗？”
　　乔颜在说服他，反之仙羽道君也在说服她，如同一场博弈，只是谁也不知道输赢会如何。
　　但他这话一出，乔颜就知道他的想法和自己一样难以改变，不过也是，到了仙羽道君这般境界，所思所想自然不是别人几句话就能改变的。
　　她微微沉默了片刻，才抬起头，只是脸上些许的严肃已经尽数敛去，乔颜罕见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
　　她伸出手，握起四根指头，只露出还有些湿漉漉的尾指。
　　指节弯起，她笑着看向仙羽道君。
　　“道君，不如我们做一个约定吧。”
　　“什么约定？”
　　虽然之前争论了几句，但师尊这句话还是显得温柔，看她的目光也一如既往，平和又内敛，他甚至先伸出了手指，弯出和乔颜一样的动作。
　　这有些幼稚的举动，他做来也显得从容雅致。
　　乔颜看了他伸出的手一眼，“你说服不了我，我也说服不了你，那我们做个约定，如果有一天你晋升了创世境，我就给自己一个机会，说服自己，尝试走你的道路。”
　　这话她说得轻巧，其中的意思却很巧妙。
　　仙羽道君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她、勾上她的指间，他只是微微挑眉，语气仿佛多了几分难以捉摸，又似乎有些无奈。
　　“你的聪慧，终于有一天也用在我身上了。”
　　“咳咳……”
　　乔颜目光闪了闪，但依然一本正经：“道君，我也是为了你好啊。”
　　别看仙羽道君现在是无暇境，可到了他这个境界，再想晋升难如登天，只看仙灵界如此多仙门，这么多年都没有过创界强者就知道这件事有多难，就算是仙羽道君这般天骄，也不敢说自己轻易能晋升到创界境，从无暇境到创界，轻则可能比他从前修道的时间还长才能达成，重则永远也无法到达这一境界。
　　乔颜这条件，换个人就是在为难人家。
　　放在仙羽道君身上也很难不说是在为难他。
　　不过师尊毕竟是师尊，与旁人不同，他知道乔颜很难接受，从前把他当师尊，如今要换个身份，岂是短时间能转变过来的？两情相悦才叫爱情，一人情深只是勉强罢了。
　　她这样一个难以动摇的人，除了她自己，谁又能说服她呢？
　　因此就在乔颜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还要说点什么来劝他的时候，仙羽道君已经把尾指勾上了她的。
　　师尊平静、沉重、又有些从容地叹道：“罢了，也许真是我的劫吧。”
　　他勾紧了她的手指。
　　“创界为约，乔颜，我会证明给你看，即便是无情道，我依然可以晋升。”
　　乔颜的要求从某种角度来说都能算无理取闹或者故意劝退他的方式，但仙羽道君依然应允，且给了这幼稚的举动一个认真的承诺。
　　两人勾着手指晃了晃，如孩童一般，却许下一个极为郑重的约定。直到他松开指间时，乔颜还有些愣怔。
　　她看了看自己的尾指，有些不敢置信：“你真的答应了？”
　　“创界而已。”
　　仙羽道君眉宇间那些许无奈已经全部收起，反而瞥了她惊讶的目光一眼，他姿态慵懒了些，连神色中都染上了些许笑意，似乎意有所指：“若是我不久便晋升创界，乔颜，你有没有想过什么叫作茧自缚？”
　　乔颜：“……”
　　妈妈批，她突然有点慌是怎么回事？
　　虽然这件事很明显是她的手段，但看着仙羽道君如此镇定从容的模样，乔颜又忍不住怀疑自己。
　　没可能吧，那可是创界境啊，师尊是天骄不错，但天骄又不是万能的，这都能轻易达成，她就去驱仙门山门口喊一百遍‘掌教辣鸡’。
　　毕竟掌教年轻时据说也是天骄。
　　也许是因为这件事暂时有了定论，仙羽道君之后也没问她有关于梦境或是身份的事了，师尊坐在岸边静静看着她泡在水里，直到夜晚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乔颜从池子里爬出来，只觉得筋骨都好了许多，腿也不痛了，叫了个早饭，吃完了她就兴冲冲地出了门。
　　毫无疑问，目标乾坤殿。
　　做好事不留名、以及锦衣夜行都不是乔颜的风格，她和仙羽道君的约定，怎么也算对驱仙门做出了巨大贡献吧？掌教怎么也该奖赏她一点东西吧？要是仙羽道君因此晋入创界境，掌教师伯都得给她磕一个呢。
　　想着一些不着调的东西，乔颜这次到了乾坤殿也不问他在不在了，开口便道：“和道君有关，不在我就走。”
　　为掌教守门的弟子面色微僵，只顿了一瞬，便客气道：“乔师弟说笑了，掌教正在殿中处理事务，师弟请吧。”
　　乔颜笑着迈入乾坤殿，终于又在一堆玉符见到了的确很忙碌的驱仙门掌教。
　　掌教师伯放下手里的玉符，抚了抚额角，语气低沉：“什么事？”
　　也许是之前折腾了太多次，他现在见到乔颜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好在这次乔颜没弄什么幺蛾子，她露出大大的笑容，凑到掌教身边，神秘兮兮道：“掌教大人，我做了一件违背祖宗、但对驱仙门全体门人都有利的事。”
　　掌教：“？”
　　几天不见，又整什么花活？
　　乔颜便将自己和仙羽道君的约定说给他听，末了还骄傲道：“若是我师尊因此晋入创世境，您记得，这功劳有我三分之一。”
　　掌教听得匪夷所思的同时又觉得乔颜确实越来越会折腾了，他狐疑看她：“仙羽竟然也会答应？”
　　“当然，师尊想都没想，直接就答应了，您偷偷告诉我，他是不是已经离创界境不远了？”
　　乔颜想着还贼兮兮问了他一句。
　　掌教皱眉：“仙羽天纵之资，不过离创界境还有不少距离，你要知道，这境界是传说中的境界，连那位夏侯陛下都晋级失败了，说实话，我有时都怀疑这等境界只是个传说，也许无暇巅峰就已经是最巅峰了。”
　　他本以为，以仙羽的性格不可能答应乔颜这么离谱的事，更可能温水煮青蛙，慢慢让她接受，或是以雷霆手段为之。
　　但他两样都没选，竟然答应了乔颜创界的约定。
　　不过他的想法若让乔颜知道，她肯定会嗤之以鼻。
　　就算有了约定，她也没见师尊好多少，昨晚上她眯着眼睛泡澡泡地都快睡着了，今早起来一睁眼发现师尊还是目不转睛看着她，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夜没合眼，看得乔颜毛骨悚然，一大早就清醒了。
　　所以今天她吃完了早饭就出门来找掌教师伯。
　　掌教说完，她点点头，又道：“好的，那也无妨，其实我觉得以师尊的天赋，最近晋升创界的可能还是很大的，掌教大人，要不你提前给我发点奖励？”
　　掌教本因提起创界境而有些高深表情微顿，旋即没好气道：“滚，你们师徒的事，天天来找我，我上辈子欠了你们是吧？你师尊仙道无双，探索过多少秘境，他手上的好东西连我都不确定有多少，你小子还天天来讹我，你知道本座操劳这一整个宗门有多累吗？做牛做马便罢了，每天还要殚精竭虑操心你们这些私人感情，你还天天过来打秋风，我造了什么孽……”
　　也许一开始只是顺势说起的借口，可越说掌教越觉得自己不容易，以至于后面滔滔不绝都是他的心里话。
　　乔颜神色讪讪，见他神色愠怒还有想长篇大论的意思，便知道这‘奖励’暂时是要不到了，趁着掌教越说越激动的时候，她脚下抹油，干脆一溜烟从乾坤殿溜了出去。
　　掌教的声音戛然而止，过了一会儿，他拿出传音符，点开某个符文，有些恼道：“仙羽，你好歹也对那小子有意思，就不能给他点好东西？瞧这眼界低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天天来我这儿打秋风。”
　　说完不等对面回答，掌教收起传音符，按着额角沉思：“创界……”
　　那小子果然是个会折腾的，不过若真能让仙羽晋升创界，倒的确是件大好事。
　　另一边，碰了一鼻子灰的乔颜又回到了升仙阁，嘴里还念叨着什么‘掌教小气’、‘等我以后晋升’云云，看得升仙阁守门的两个弟子面面相觑。
　　乔颜倒是没在意他们的模样，只是刚走到院子里，她就遇见了迎面而来的师尊。
　　仙羽道君面色平静递给她一枚储物戒，道：“以后要什么来找我。”
　　这句倒也没什么暧昧情愫，和以前一样。
　　乔颜先是一怔，旋即严肃地拒绝了他的好意，她认真又诚恳地开口：“道君，我需要什么我会自己凭本事去寻得，你赐予的东西，若只是一把剑、几百灵石也就罢了，太过贵重我不能收，我也不愿当温室的花朵。”
　　哪怕讹掌教，那也是凭本事讹的，和仙羽道君直接给她不一样。
　　师尊扫过她的眼眸，许是看出了她的坚持，又或者想到什么，倒也没勉强，他收回了储物戒，目光上浮，声音亦平静如初、染着几分温和：“好。”
　　作者有话说：
　　两章合一呜呜。
　　掌教：好你个头好。
　　#反正就是不内耗自己，只外卷别人是吧#
　　#你们两不在一起天理难容#
　　#简直般配#

第96章 倒霉的陛下
　　◎‘师慈徒孝’。◎
　　他们这‘师慈徒孝’, 气氛一片和谐，倒是掌教若能看见这一幕，不知道血压又要高几度。
　　但此时此刻, 显然两个人都没往他身上想。
　　乔颜拒绝之后，仙羽道君就收回了那枚储物戒, 师尊毫无情绪起伏, 只平静道：“我要出去一趟，兴许要几日，你若这两日要药浴，可以去旁边的柜子里拿，我已配好了。”
　　“哦……好的。”
　　乔颜有些讶异他竟然还会和自己说这些, 不过倒也没多想, 只点点头, 示意自己知道了。
　　仙羽道君便越过她出了门。
　　他走后乔颜才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思索。
　　其实仙羽道君很少出远门，以他的修为，除非是极远的地方, 否则都用不了一两日，但昨日才和她约定，今日却突然要出远门……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有点怪。
　　也许是她太敏感了。
　　乔颜没有多想, 毕竟好不容易和师尊达成的约定, 她也得趁着这段日子提升修为。
　　正好仙羽道君离开了, 乔颜干脆在他走之后又出了门。
　　去找大师兄, 她有点事想问大师兄。
　　而仙羽道君这边, 其实乔颜的直觉算不得错, 从某种程度来说, 师尊的确去做了一件会让她‘哇哦’的事情。
　　他去了隆山秘境。
　　自上次拜师仪式之后, 这周围历练的宗门弟子便更少了，隆山秘境更是成了一处禁忌之地，不再归属于开放的秘境之地，不少宗门都给自己门下弟子下了令，严禁靠近这里，怕招惹这里面的大能。
　　夏侯桀虽然败给了仙羽道君，但身为上古强者，曾经的无暇巅峰，依然是不少宗门的眼中钉。
　　这些日子他过得也不太愉快。
　　各大宗门不让门下弟子靠近此处，却有好几位无暇境修者明里暗里来隆山秘境探访，大约是想摸清楚他的虚实，让夏侯桀不厌其烦，最后还是下了重手，伤了其中一位，又吓走了旁的几位，其他宗门这才偃旗息鼓，但依然对他有些探寻之意。
　　倒是驱仙门这些时日没人来此，仙羽道君因和乔颜之间的事没有理会他，掌教也没心思来招惹这位上古无暇境强者，直到今日陛下见到的都是别的宗门的无暇境。
　　但今日显然不同。
　　既然答应了乔颜的约定，自然要为此而做出一些努力，仙羽道君从来言出必行，而毫无意外，夏侯桀对创界境了解地最多，更何况上次的账仙羽道君还没和他算。
　　新仇旧恨，两位无暇强者之间实在算不得友好。
　　仙羽道君靠近隆山秘境的第一时间夏侯桀便发现了他。
　　不等他入隆山秘境，身着囚龙服、头戴冠冕的年轻帝王身影便于隆山秘境之上浮现。
　　他神色冰冷，声音更冷。
　　“你来做什么？”
　　上次那一剑之仇，他还一直记在心里。
　　仙羽道君与他的冷漠不同，师尊看上去只是表情有些淡漠，并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仿佛这位上古帝王在他眼里和寻常修士没什么两样。既无冰冷，也无温和。
　　他看着夏侯桀，声音一如既往。
　　“和你做个交易。”
　　夏侯桀嗤笑一声：“我和你之间没什么交易可做，仙羽道君，你该不会以为朕是那等心胸开阔，以德报怨之人吧？说出来意，要么滚开，你若真觉得可以欺辱朕，便试试，朕还没杀过这个时代的天骄，你这等人杰死在朕手里，也是一大快事。”
　　仙羽道君眸光深邃，依然没什么波动，只声音冷清悦耳。
　　“你曾冲击过创界境，虽然失败，到底对此有所了解，我要知道你冲击创界境的全过程。”
　　夏侯桀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般，哈哈大笑了两声，才骤然收敛，俊美的面孔上露出有些阴翳的神色来。
　　“你好歹是无暇境修者，竟和那些蠢货一样天真。”
　　仙羽道君对此毫无意外。
　　但凡是个正常的修者便不可能直接答应，毕竟他和夏侯桀的关系算不得友善，但世间之事从来没有绝无可能这一说。
　　道君右手于空中虚握，雪白的剑光绽放于他手中，长剑横空，内敛的锋芒从他眸间掠过，他的声音依然平稳、从容。
　　“你会答应我。”
　　雪白的光骤然间扩大，如水天一线般蔓延往前，顷刻已至夏侯桀面前。
　　这位上古时期的帝王至尊眼眸微压，并没有像上次一样露出愤怒情绪，甚至一句话也没说，他头顶的冠冕垂下，珠链映照出一颗颗虚无如棋盘一般的玉珠，玉珠排列如网，而他手中出现了两样东西。
　　右手是一方大印，印章镌刻‘既寿永昌’四个大字，左手是一枚令牌，写着‘森罗’二字。
　　大印腾空，墨黑的色泽如一座山岳般遮天蔽日，盖压而下。
　　如同白与黑的碰撞，一瞬七彩缤纷的空间碎裂，碎屑溢散四溅，落到哪一处，便是一点没有光线的黑洞。
　　没有观众，没有前置的切磋，甚至连光线都被那漆黑的空间裂缝而吸收，但毫无疑问，这一次与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
　　哪怕是第一次仙羽道君救乔颜和陆飞羽离开时，他和夏侯桀也不过只是试探切磋而已，点到为止，可这一次不同，无暇境强者生死战，非无暇境甚至连围观都做不到，一旦波及，十死无生。
　　夏侯桀之前几次都输给仙羽道君，但正如掌教曾经说过的那样，这位曾经碰触过巅峰的上古帝王，即便如今修为不在，也不是普通无暇境可以比拟，仙羽道君是这个时代最耀眼的天骄，而他是那个时代最耀眼的存在，切磋有输有赢，两人一旦生死之争，就连他也难以评断输赢。
　　只是这样一场浩大对决，却并无什么巨大的声势，两人对力量的把控都算得上登峰造极，近处皆是颜色缤纷的空间裂缝和黑洞，波动却没扩大出去。
　　没有人知道，就在此刻，就在此地，两位巅峰大能进行了一场可能波及整个仙灵界的战斗。
　　乔颜也不知道，当然，要是她知道肯定盲目相信师尊。
　　因为仙羽道君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师尊去找夏侯陛下麻烦的时候，她正在大师兄院子里和他聊天。
　　难得大白天光明正大到陆飞羽这里来，乔颜还欣赏了一下他院子里不同于夜晚的景色，才对面前给她倒茶的大师兄道：“大师兄，你的那个□□身份还在吗？”
　　陆飞羽之前在隆山秘境的时候就是某个邪道势力的‘圣子’，二师兄蓝挽星还是他的‘侍卫’。
　　大师兄没回答她这问题，只笑着看了她一眼：“为何突然问我这件事？怎么？师弟最近还有心思想这些？”
　　乔颜不再称呼仙羽道君‘师尊’，和几位同门之间的称呼倒是没变，听到他这么说，她露出一个难以言喻的表情，撇嘴道：“这事暂时解决了，话说能不能不聊这个？”
　　她真的不想再和谁谈论与仙羽道君之间的感情问题了，心累。
　　“我不过随口说说罢了。”见她不想提起，陆飞羽也不勉强，又道：“只是你问我这个问题，难道又想找个新地方待着？我可不敢带你去。”
　　介于对乔颜的了解，大师兄现在能在一定程度上猜到她的想法，听到她打听别的势力就觉得她又想跑路。
　　乔颜没好气道：“谁说的，我现在又没别的事，干嘛要走，再说那处上古战场我还没吸收够呢。”
　　天地良心，她这次问陆飞羽真不是为了以后跑路准备的，而是难得良心发现，准备走一下剧情，或者说为未来走剧情准备。
　　其实到了如今，她的人生轨迹和真正的乔颜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之所以系统后面没判定她OOC，是因为系统也不知道该怎么判定她的责任，要说走剧情，其实乔颜之前真是完全按照原剧情走的，甚至还补救了几次，并没有做出什么额外的举动，但这个走向它就是往不可言说的方向越来越远了……
　　用乔颜的话来说，便是：我魅力太大，同样的剧情就是有不一样的结果，可魅力太大是我的错吗？
　　显然没法因为她‘魅力太大’而判定她故意不走剧情。
　　所以之后系统也躺平了，它只希望剧情线稍稍挨着边就好，至少后期的几个大剧情能够走完，其他的它也不奢求了。
　　乔颜现在询问陆飞羽就是为了后面几个大剧情做准备。
　　原主后期确实在几个邪道势力厮混过一段时间，但变得强大之后就离开单干了。
　　乔颜最关注的是其中一个剧情，因为这个剧情涉及到她修道以来最大的机缘，从驭灵中期跨越了一个大境界，直接晋升到入道中期，只不过乔颜也差一点死在了那里。
　　十年一度，邪道盛会。
　　在原剧情中，这次邪道盛会才是乔颜第一次直面仙羽道君的地方，也正是从这里开始，仙羽道君这位一直作为背景板的高冷大能才走到正面，站在了主角的对立面，先前折磨她的都是师兄师姐。
　　当然，这个剧情现在已经歪到不知道哪儿去了，师尊显然不可能和她敌对，但这个机缘乔颜还是想要，所以她还得想个法子把这剧情走完。
　　仙羽道君提升修为，她自然也不能原地踏步，作为一个邪道修者，其实她晋升起来也是很快的。
　　乔颜想着这些，面前的大师兄看了她一会儿，不知是不是看到她若有所思的表情，陆飞羽凑近了些，朝她眨了眨眼，轻笑道：“师弟，莫说师尊，就连我有时候也觉得实在头疼，你但凡能安静个一两月，我们也不必时刻想着管束，你说对不对？”
　　作者有话说：
　　乔颜：？
　　#夏侯桀：我栓Q了#
　　#不愧是一个师门出来的#
　　#做事风格极其统一#

第97章 塑料师徒
　　◎此仇不报我寝食难安！◎
　　乔颜：“？”
　　她怎么了？她这段时间还不够安静？乔颜实在觉得这段时间自己已经够安分了, 为了仙羽道君，她都没想着跑路，一直在潜心修炼呢。
　　微微抿唇, 乔颜干脆直接掠过这个话题，向他打探：“大师兄, 我听说邪道也有类似于丹道盛典这样的盛会, 是真的吗？”
　　“你想去？”
　　陆飞羽只听了一句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他叹道：“师弟，师尊不会允许你去的。”
　　“谁说的？”
　　乔颜语气陡然拔高：“大师兄，这你可就对仙羽道君有偏见了，他不是这么霸道的人, 只要是正常的诉求, 他肯定会答应的, 我敢保证。”
　　这一句她是认真的。
　　仙羽道君有时是挺霸道的，但师尊还真没有无故限制过她的举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他的气度比大部分苦情剧男主角高多了。
　　“既如此，你怎么不直接去师尊？”
　　陆飞羽也不反驳，只面露笑容，有些揶揄看她。
　　乔颜神色一怔, 旋即咳了一声, 挪开目光：“就算再亲密的人也有自己不为人知的隐秘和私交, 更何况我和仙羽道君的关系还没到那种程度, 我做的事只要没有损害宗门利益, 只要没有太大的危险, 也不必事事都要禀告吧？难道大师兄你去哪里历练都会告诉师尊？”
　　这倒是实话。
　　陆飞羽听此点点头, “也罢, 虽然不知你从哪儿听来的消息，不过邪道十年一度的盛会的确快开始了，只是和丹道盛典不同，邪道盛会为期一个月，我正有去意，你若想去，只要能得到师尊的应允，带你去也无妨，当然，你可不能乱跑，邪道不比正道修士有规矩。”
　　划重点——得到师尊的应允。
　　大师兄显然明白私自带她出去的后果。
　　乔颜先是眉头微皱，很快又舒展开来。
　　她一口答应：“没问题，大师兄你先做好准备，我到时候和你一起去，恐怕还要借你一个身份。”
　　不就是说服师尊？小菜一碟，乔颜觉得以自己的口才完全没问题。
　　“好啊。”
　　陆飞羽依然微笑看她。
　　谈完了正事，余下的气氛就更松快了，乔颜又留在他这里喝了几杯茶，闲扯了几句同门之间的轶事，聊到正午之后才意犹未尽地回了升仙阁。
　　仙羽道君之前交代过要几日才能回，于是乔颜也没进阁楼，只在自己的房间里打坐休息。
　　白日练习剑法，夜晚打坐休息，几日时间已经足够她在脑子里过了无数遍说辞。
　　只是乔颜一连等了三天仙羽道君也没回来。
　　直到三天之后，掌教来找她。
　　师伯进了房间第一句话便是：“你师尊去哪儿了？”
　　乔颜来不及迎接他，听见这话诧异道：“您不知道？”
　　“废话，本座知道还来问你？”
　　掌教一点儿没客气，直接在她房里唯一一张檀木椅上坐下，他面色看上去有些烦冗，语气倒是还有条不紊。
　　“你师尊到底去哪儿了？去哪儿不说，本座给他传音也不回，好歹也是宗门的元老，真当宗门是我一个人的？你小子知道我这几天多忙吗？”
　　乔颜更加诧异了。
　　“您都联系不上我师尊？”
　　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废话，她又道：“我也不知道师尊去了哪儿，他离开时只说要出去一趟，兴许要几日，我还想去问您呢，我有事要和师尊商量，这都三天了。”
　　“我认识你们师徒，真是积了八辈子的德。”
　　掌教暗骂了声，见她也不知道仙羽道君的去向，知道再说也无用，便立刻要起身离开。
　　乔颜神色有些懵地将他送到门口，还没行礼便突然感觉到自己储物戒中有异样。
　　她拿出来一看，是传音符。
　　掌教还没离开，也看到了，见此骂着开口：“肯定是你师尊，天杀的，有了徒弟忘了师兄，怎么就不想着给我传个音？出去也不和我说，我真是欠了你们……”
　　他还在念叨，乔颜自己激活了传音符。
　　里面并不是声音，而是一段文字，而且那枚符文也不是来自仙羽道君。
　　乔颜只感知了一下面色就有些诡异起来，她轻咳了咳，并没有将传音符里的内容公之于众，只抬起头同他说：“不是师尊的传音，要不您回去等等？也许师尊就快回来了。”
　　“你小子别和我打马虎眼，谁的传音？表情这么奇怪。”
　　掌教可不是那等小年轻，一眼就看出乔颜表情不对，心里清楚恐怕和仙羽道君有关。
　　乔颜没有给他看传音符，而是重新收进了储物戒，她道：“谁的传音您就别管了，不过师尊应该快回来了，您别瞪我，就是道侣之间还有自己的秘密呢，我有点自己的秘密也很正常吧。”
　　“哼，你小子一向鬼鬼祟祟的。”
　　掌教没有强行要看，只用不满的目光剜了她一眼，兴许这段时间确实很忙，他没多说，拂袖而去，离开时还留下一句话：“你师尊要是回来了，让他来找我，真是没天理。”
　　直到他走出升仙阁，乔颜才微松了口气，重新拿出传音符，仔细看了起来。
　　给她传递消息的的确不是仙羽道君，而是一位久违的大佬——夏侯桀。
　　夏侯陛下许是心有怨气，字里行间充满了难以纾解的不满。
　　通过他的描叙，乔颜这才知道，仙羽道君这几日竟然不是出了远门，他去隆山秘境找夏侯桀了。
　　两位大能在无人知道的情形下大战了三天三夜，用‘陛下’的话来说就是战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空间碎了一大片，最后勉强打成了平手。
　　当然，乔颜对此表示怀疑，真要是平手，夏侯桀不至于怨气这么大，不过前因后果他倒是说得很清楚。
　　仙羽道君与他做了一个交易，他付出了冲击创界境全过程的经验记忆，而仙羽道君答应帮他重建夏侯王朝，重筑道基。
　　这个‘重建夏侯王朝’和乔颜曾经说的可不是一个意思，涉及到无暇境大能，乔颜也不太了解，但想来能让夏侯桀答应的条件不会只那么简单。
　　至于‘陛下’给她传音，一半是语气不太好的斥骂，一半是有些深意的告知，兴许他还在打着什么坏主意，因为输给仙羽道君想在她身上讨回。
　　乔颜倒是不在乎这一点，只是看完他的传讯，她内心突然更多了些紧迫感。
　　师尊本就是天纵之资，现在还这么努力，和她约定完就去找夏侯桀询问冲击创界境的经验，虽然她没看见两人的对战，也可以想象其中激烈，三天恐怕是生死之战了。
　　虽然激励仙羽道君修道本就是她的初衷，但师尊的做法还是超出了她的意料。
　　思及此，乔颜心中的紧迫感更深，决定等他回来就说那件事，早日去拿机缘。
　　在院子里练了半天剑，她终于等到了仙羽道君回来。
　　不过师尊的模样有些令她意外。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仙羽道君受伤。
　　师尊衣衫整洁，纤尘不染，并未有半点凌乱，和离开时一样，从外表看也看不出什么伤口，但乔颜一眼就看出他的脸色比寻常时候苍白一些。
　　以他的修为都不能掩盖的苍白，可想而知是多重的伤势，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情形，要是被旁人知道，只怕是一场震动。
　　乔颜也惊了一会儿，但很快她就收敛了神色，凑了上去，轻声道：“道君，你没事吧？”
　　至于先前想问的问题，在仙羽道君重伤这件事面前都可以推后。
　　仙羽道君微微摇头，声音是一如既往地平静，倒是没什么虚弱。
　　“无妨。”
　　这让乔颜稍稍放心了些。
　　师尊没有多说，和她打了声招呼便往阁楼里走去，乔颜下意识跟着他，一直走到三楼。
　　仙羽道君没有进卧房，直接进了最尽头的浴室。
　　他有条不紊地从旁边第二个柜子里拿出了一些灵药放进池子里，和寻常用的不太一样。
　　然后也没避着乔颜，褪了外衫上衣，他走入池中。
　　乔颜一直等到他泡在池子里，才想起非礼勿视这一点，因为仙羽道君这次没黑她的眼。
　　她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还没开口，池子里的师尊便已率先开口：“你不要进来，这灵药你用不了。”
　　等级差距太大，如果不是温和性的灵药，乔颜用不了也很正常，她没多说，本也没想过要进池子。
　　乔颜定了定神，走近了些，这才看到迷梦的雾气中，师尊雪白的胸膛上有一道很长的伤疤，伤疤已经愈合，颜色偏暗，但依然可以窥见当时的凶险，这几乎是能将身体划开的疤痕了。
　　她之前只听了夏侯桀的描叙，知道他们真正全力战了一场，不知道具体情形，如今看到这一幕，乔颜的心立刻偏到了天边，她怒斥道：“这是夏侯桀那个王八蛋伤的？”
　　仙羽道君本在疗伤，闻言抬头看她。
　　乔颜这才反应过来，移开视线，含糊其辞：“那个、刚刚夏侯桀传音给我，说你去找他了。”
　　说完这一句，乔颜继续义愤填膺：“太过分了，他都多大年纪了，老家伙一个，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了，竟然以大欺小，道君，这口气可不能这么咽下去。”
　　仙羽道君倒是没她这么大的反应，只是在她说完这句之后，师尊眼里仿佛有了些笑意。
　　他微笑道：“他伤得只怕比我更重。”
　　其实说伤得重不太贴切，准确来说，‘陛下’半条命都快没了，生死战，要不是仙羽道君还需要和他做交易，恐怕就是一死一濒死这个结果，两个人都伤得很重，最后还是陛下主动停下答应了他的条件才没继续。仙羽道君只是胸腹上一道巨大的伤痕，夏侯桀却是整张脸都差点被切开，再深点能看见他的脑子了。
　　好在他这等修者不存在毁容一说，否则他一代帝王形象就将毁于一旦。
　　乔颜不知道这些，知道了大约也不会在意，她只是强调道：“太过分了，这个仇一定得报，道君，此仇不报，我寝食难安。”
　　管他伤得重不重，塑料师徒而已，面前的仙羽道君才是她真正的师尊，乔颜这人就是这么不讲理。
　　作者有话说：
　　夏侯桀：我真谢谢你全家。
　　#乔颜的道#
　　#我又不是啥好人，我用得着讲道理？#
　　#别看我使劲折腾，爱还是只爱师尊一个#

第98章 乔颜的魅力
　　◎这该死的迷人。◎
　　相比于乔颜的义愤填膺, 仙羽道君反倒显得平和许多，看她的目光也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
　　等乔颜絮絮叨叨骂完夏侯桀，他才温和开口：“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同我说？”
　　乔颜面上的怒色戛然而止。
　　见师尊没有讨伐夏侯桀的意思, 她顿了顿，干脆收起情绪, 轻咳了一声, 正色道：“道君，我要出去一趟。”
　　仙羽道君罕见没像之前那样皱眉，反而耐心询问：“想去何处？”
　　“那个、听说邪道盛会会有一个月的时间，我有些好奇，想去看看……”越说声音越小, 乔颜到最后如蚊鸣般：“和大师兄一起。”
　　虽然和陆飞羽说的时候她把胸膛拍得‘砰砰’响, 说仙羽道君肯定能答应, 但真正在师尊面前说出来，乔颜还是有几分不确定。
　　这件事几乎踩了两个雷。
　　一是她要去邪道盛会这样称得上危险的地方，二是和要陆飞羽一起。
　　乔颜脑海里还琢磨了不少话语, 想着待会儿师尊要是不肯，她怎么细细说服师尊。
　　结果她很快看见仙羽道君点头。
　　“好。”
　　师尊甚至没半点不悦，连语气都温和地一如既往，仿佛她不是去邪道盛会, 只是出去外面的集市里逛了一圈。
　　乔颜不由感到诧异。
　　师尊竟然不介意她和陆飞羽一起出去了？
　　虽然心中惊诧, 她倒也没表露出来, 只是露出笑容, 当即便扬了些声音：“好, 那我准备准备就出门了, 道君, 您安心养伤。”
　　就不说走剧情和机缘, 单是出去玩，见识见识邪道盛会是什么样子，乔颜也开心呢。
　　这剧情她无论如何都要去，便是仙羽道君不答应也阻止不了，但能正大光明地和大师兄一起自然是最好的。
　　乔颜行礼告退，离开了三楼的浴室，下楼出了门。
　　都等了三天，她得去和大师兄说一声，邪道盛会也快开始了，要去的话得尽快动身。
　　直到乔颜离开之后，仙羽道君才收敛了面上的些许温和，恢复成有些冷然的模样，他按着胸口的狭长伤痕轻咳了咳，唇角有些许血色显现，显然伤势比乔颜看见的还重一些。
　　灵力在体内运行了一个大周天，咽下喉中腥甜，他才放下手掌，掌心中浮现出一团金色的光芒，光芒中似乎有无数画面流转又消失，颇为神异。
　　仙羽道君看了眼光团，将之贴在眉心。
　　这就是他这三天以来的成果——从夏侯桀手上得到的他有关于冲击创界境的全过程记忆碎片。
　　到了他这等地步，夏侯桀想弄个假的来骗他基本上不可能，但他也要防止这位上古帝王在这记忆碎片中做些手脚，因此不止乔颜这段时间很忙，他也需要花时间来仔细翻阅这段记忆。
　　纵然是失败的记忆，亦可以给他一些感悟。
　　乔颜对无暇境的修炼不太了解，见仙羽道君没有大碍，她也就暂且把算账这事压在了心底，先去找了大师兄，告诉他师尊已经同意他们一起出去，然后又去了一趟乾坤殿，告知掌教她的行踪。
　　这一点主要是为了留个后手。
　　虽然这一趟她觉着没什么危险，但总归是去邪道的地盘，为了防止出什么意外，而师尊受了伤不好挪动，乔颜便把自己的后手留在了掌教身上，顺便还讨要了一块玉符，危险的时候可以捏碎，方便掌教定位。
　　为此掌教骂了她好一会儿，说她不折腾就难受。
　　但最后他还是接受了这个‘冤种’任务。
　　乔颜根本不在乎，骂几句又不会掉块肉，她‘亲爱’的师伯大人能者多劳嘛。
　　准备好出门东西之后，乔颜没有再打扰师尊，和大师兄离开了宗门，同行的还有二师兄蓝挽星。
　　这位二师兄话不多，但和大师兄关系实在不错，每次历练都一起。
　　这次也是。
　　一行三人离开了驱仙门一段距离之后，陆飞羽停下飞舟，然后从储物戒里拿出三套衣服，分别递给他们。
　　二师兄什么也没说，接过衣服迅速套上，倒是乔颜拿着衣服看了两眼，诧异道：“你们那个什么教风格差异这么大吗？”
　　和上次陆飞羽穿的完全不一样诶。
　　大师兄一边脱下外衫一边微笑解释：“不是同一个势力，自然不同。”
　　“你还有其他的邪道势力？”
　　乔颜真被惊住了。
　　二五仔她见过，但当成陆飞羽这样的二五仔她还真没见过，一个正道仙门的天骄弟子，在邪道势力混成了圣子之位就算了，还混了几个？
　　“师弟，狡兔三窟才不容易被猎人抓住，这可是修道至理。”
　　陆飞羽同她笑了笑，笑容很有几分狡黠，和平时在宗门时完全不一样。
　　乔颜默默说了声‘厉害’，见他们都穿上了，不想耽误时间，也忙套上衣服。
　　三人转眼间就从仙气飘飘的正道仙门弟子成了气质有些阴翳的邪道门人，重新上路，大师兄一边控制飞舟一边和他们说：“我们的‘宗门’名为拜血教，是一个崇尚鲜血的邪道势力，这次去是和宗门大势力汇合，我是拜血教的一等教徒，你们是我招募的二等教徒，我这里有一些详细的情报，你们传阅一下，到了之后跟着我，少说便可。”
　　他这话主要是对乔颜说，二师兄看起来已经有所了解了，只有乔颜是第一次和他做这种事。
　　等二师兄扫了两眼，乔颜便接过来仔细查看，把纸张上的东西都暗自记在心里，她才点点头：“好的，我都记住了。”
　　乔颜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从温和谦逊的模样变成了眉眼微挑，有些张狂的样子，因为这次没有带面具，她想了想，还伸出指尖，逼出两滴血，分别抹在两边脸颊上，划出长长的痕迹来。
　　不过因着她模样极俊，这两道血痕并不难看，反而为她增添了一抹异样的美感。
　　见两位师兄都看着自己，乔颜以拳抵唇，轻咳了声，用低沉难辨的声音咏叹：“我可是拜血教的弟子，鲜血的滋味让我沉迷，这该死的腥甜我难以抵挡，今日，我要痛饮鲜甜之血。”
　　论演戏，她很专业。
　　大师兄大约被她这句话和装模作样的语气逗到了，微微低头，他掩盖了些唇角的笑意，只柔和开口：“很好，乔师弟非常符合拜血教弟子的性格，蓝师弟，你也可以学一学。”
　　蓝挽星看了眼陆飞羽，又看了看乔颜，这位有些沉默寡言的师兄什么也没说，他垂下眸光，微抿的唇角弧度近乎消失，冷峻面孔上有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油然而生。
　　乔颜见状忙道：“大师兄你别打趣我了，二师兄这样也挺好的。”
　　二师兄可是她师门里仅剩的正经人了，乔颜觉得得好好保护这份正经。
　　三人说说笑笑，很快离开了驱仙门地界，往邪道盛会举办的地域飞去。
　　仙灵界大部分区域都属于仙门正道，但作为一直被讨伐却依然没有灭绝的邪道势力，自然也在这一界占了不小的位置。
　　那些环境恶劣、凡人难以企及、人迹罕见之处，就是邪道所在，每一个邪道势力的山门都很隐蔽，仅宗门弟子可知，这一点和正道不同。
　　这一次举行邪道盛会的地方也是在一处人迹罕至、危险重重之地。
　　乔颜跟着两位师兄越过一大片瘴气沼泽之地，花了好一些功夫才来到一个巨大的山谷中。
　　说是山谷其实有些不准确，因为是许多连绵的山脉汇合处的低谷，从山脉上方俯视，整个山谷不算太宽，却十分长，一眼望不到尽头，因为盛会即将开始，这里已经有不少邪道修士行走，把这深山老林衬托地有些热闹。
　　乔颜甚至发现来的人中有不少是正道修士，虽然大家都披着邪道势力的外袍，但她修神魂之力，感知远胜常人。
　　一路上默默打量，进了这山谷之后，乔颜就沉浸在自己的‘人设’里，和二师兄一起一言不发，直到与拜血教的人汇合。
　　看得出大师兄经常做这事，言语十分熟练，只说乔颜和蓝挽星是他最近为教里寻到的好苗子，那领头的长老看了一眼便也没多问，看得出他对陆飞羽很重视。
　　“这次邪道盛会是我拜血教的机会，届时会争夺一方隐秘，你务必要尽全力，教中弟子你再选几个，凑成一只小队，这次教内会同时出几只小队。”
　　“是，弟子明白。”
　　陆飞羽在和那长老交谈的时候，乔颜目光顺势看向拜血教其他人，对面的人似乎对她和蓝挽星有些好奇，也不住往这边张望。
　　特别是其中一个女子，穿着鲜红衣裙，带着两只碧绿的耳坠和一对钗环，看他们的目光有些幽暗。
　　乔颜心中明悟，在对方打量她的时候，突然勾起一个邪肆笑容，她伸出手掌，雪白纤细的掌心看上去有些秀气，但乔颜的举动却一点儿也不秀气。
　　她将大拇指比到脖颈前，对着那边人的目光，缓缓做了一个‘割-喉’的举动。
　　再加上她面孔上两道血痕，看起来有种残忍和妖异的俊美。
　　乔颜这个举动不是为了彰显自己，而是为了打消对方的怀疑，二师兄不擅长这种事，她只好自己来了，因为那边有几个人打量他们的眼神都有些凉意。
　　邪道之人大多性子怪异，就是要越出挑才不会被人怀疑，太正常反而遭人疑窦。
　　果不其然，那说话的长老看了她一眼，很快又收回目光，而对面打量的几个人眼神瞬间浅了许多。
　　大约是不再怀疑她和蓝挽星的身份了。
　　倒是那带着碧绿钗环的女子还盯着她，目光有些琢磨不定。
　　等到领头的长老和陆飞羽说完，她骤然开口：“阿爹，我要他。”
　　她指着乔颜。
　　所有人都看向乔颜这边。
　　那女子眼眸轻挑，舌尖划过唇边，杏色的眸子有些深邃，声音突然就多了几分靡靡之感：“我喜欢这样的男人。”
　　众人愣住的间隙，系统在乔颜脑海里淡定道：“你演戏的时候是不是忘了，你装备了好多撩妹和撩汉的道具。”
　　比如之前买的‘白月光发带’，而这邪道女子显然更直接。
　　乔颜则有些恼怒：“你没看她刚刚怀疑我？我就是顺势一演而已。”
　　不过此刻头疼的不是系统，而是大师兄。
　　陆飞羽没想到见个面也能闹出这种事，见那女子一直盯着乔颜，他回头看了一眼，但只对上了自家师弟无辜的眼眸。
　　暗叹一声，大师兄面色收敛，冷意乍现，他明明没有笑，眉梢眼角却流露出一丝邪魅之意，在众人目光中，他伸出手臂直接把乔颜揽到了怀里，声音似冰般凌冽。
　　“师妹，我的人，你也想抢？”
　　作者有话说：
　　陆飞羽：虽然我并不介意，但师弟果真讨人喜欢啊。
　　乔颜：？我不是！
　　#真的万人迷#√
　　#虚假的万人迷#×

第99章 盛会之地
　　◎记仇的乔颜。◎
　　驱仙门的大师兄和拜血教的大师兄显然不是一个人设。
　　乔颜有些懵逼地被他一把揽到怀里, 不过她倒也没那么没眼色地去戳穿陆飞羽的话，只是多少有点吃惊。
　　虽然早就知道大师兄在宗门里的温和有礼都是假象，但这种人设还是有些超出她的预料, 乔颜甚至看到除了授道之时、寻常时候都不怎么爱说话的二师兄都看了他们一眼，大约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剧情‘震撼’到了。
　　对面的几个人更是惊讶不已, 第一次知道陆飞羽‘喜欢’男人。
　　先前说话的那女子也愣了一下, 她眉头微皱，又很快舒展开来，表情依然没有波动，只有耳旁碧绿的坠子显得格外妖艳。
　　“陆师兄，咱们都是邪道之人, 又不是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你以为这一句就能吓到我？这次盛会之争, 我若赢了，这个男人给我。”
　　陆飞羽在拜血教也姓陆，只是不叫陆飞羽, 叫做‘陆恒清’，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女子的开放程度让乔颜大开眼界。
　　反正她是肯定做不到搞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
　　“那就等师妹赢了再说。”
　　陆飞羽动作暧昧霸道地揽着乔颜，连半个眸光都没给对方, 且因为这事, 他正好有了借口, 当即便对那长老道：“弟子还有些事, 就不与宗门一道了, 开始时我会准时参加。”
　　那邪道长老对这种小事并不在乎, 仿佛司空见惯, 也没多看乔颜和蓝挽星一眼, 平淡地点了点头。
　　于是陆飞羽又带着两位师弟在那女子不甘的目光中离开了拜血教的驻地。
　　等离得远了，陆飞羽放开她，乔颜才有些尴尬道：“大师兄，我不是故意的。”
　　等下别以为她故意勾引人家，她真的没这意思！
　　大师兄有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倒是没什么不悦之色，反而欣然道：“无妨，这样正好，我们可以借机离开。”
　　说完他又看了蓝挽星一眼，不知是不是为了不让乔颜觉得尴尬，他反而笑道：“二师弟，你一心修道自然再好不过，但在为人处世上可得和乔师弟多多学习，像方才那种时候就得行特殊之事，我带着你们过来骤然加入拜血教，加上你们性子不喜喧哗，对方自然会怀疑，有时候夸张些不是什么坏事。”
　　蓝挽星眸光未变，但拱手道：“我知道了，多谢师兄教诲。”
　　仙羽道君门下这些弟子，对陆飞羽这个大师兄还是比较尊敬的。
　　教导了师弟一句，他才重新看向乔颜，“看来我们得重新找个地方住下了。”
　　毕竟这盛会持续的时间不短。
　　“嗯嗯。”
　　乔颜点头。
　　三个人在这长长的山谷里逛了一圈，花了两三个时辰，直到夜幕将近，才在一处僻静之地找到了合适的驻扎地。
　　虽然是盛会，但到底是在邪道的地盘，陆飞羽原本和蓝挽星商量，由他们两个人轮流守夜，但被乔颜强行改成了三个人轮流守夜——她如今也有驭灵的修为，不是个孩子了，出来历练自然不会全靠师兄保护。
　　三人在山谷里住了一夜，第二天清晨准备再到处去看看，打听打听这次盛会要争夺的隐秘具体消息。
　　关于这件事，其实乔颜比两位师兄知道的多一些，因为她有剧情参考。
　　虽然大方向走偏了点，但具体的事件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让拜血教不惜全力都要争夺的隐秘是一部传承自上古时期的炼魂之法。
　　乔颜修炼的是噬魂锻造神魂之剑的功法，和这个有些类似，但不同的是她的功法更偏向于吞噬魂力，而这部炼魂之法更注重于磨炼、压缩神魂之力，使其神魂更强大，这是一部能以弱胜强的功法，对于邪道修者更加珍贵。
　　但这只是摆在明面上的。
　　没几个人知道这部功法存在的秘境地下有一个巨大的灵气池，灵气池中生长了一株珍贵无比的灵植，名为“玄天草”，这株灵植的作用非常霸道，入道境界及以下修者服用，可以直接晋升一个大等级，乔颜服下能从驭灵中期越过高期、巅峰、入道初期、直入入道中期，入道境之上则依次递减，但依然能够晋升。
　　要不是对无暇境没什么太大作用了，乔颜都想挖出来给师尊服下，或者助掌教晋升无暇境，那才是利益最大化。
　　不过在原剧情中这件事背后还有青玉宗的身影，原剧情里的乔颜遭受了致命危机一是因为邪道之人，二就是青玉宗长老的追杀，虽然原剧情没有描叙地太详细，可他们确实与邪道有些关联，但现在青玉宗宗门封禁，乔颜也不知道这一点会不会改变。
　　想着这些，见大师兄和二师兄并无什么确切目标，乔颜便提议：“我们去那边看看吧，那边好像有个集市。”
　　这些邪道有不少人趁着人多，在山谷里最热闹的地方布置了一个小型集市，只是在这里买东西就要看本事了。
　　两位师兄没有意见，三个人遂向那处走去。
　　乔颜三人离开之后，他们方才站着的那处地方，旁边隐蔽处突然走出几个身着黑衣、连面孔也遮住了的身影。
　　其中一个以低沉的声音道：“是他们吗？”
　　“是，最中间那个应该是乔颜，旁边的好像是仙羽道君门下的大弟子和二弟子。”
　　“很好。”先前说话的那人语气有些冷，声音却十分平静：“仙羽道君辱我宗门，此仇不报你我誓不为人，老祖即将出关，届时再也无人能阻挡我们的脚步，就先从他的弟子身上收些利息吧。”
　　乔颜和两位师兄在集市里逛了会儿，但不知为何，她总有些异样感觉，再联想到原剧情里，等离开了一个摊子之后，她便压低声音同师兄道：“大师兄，二师兄，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
　　蓝挽星没有说话，陆飞羽则笑道：“师弟好厉害的感知。”
　　乔颜微微睁大眼睛：“真有人跟着我们？”
　　“在这里被人盯上是寻常事，师弟无需惊慌。”
　　大师兄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毫无讶异，乔颜想提醒他这一次跟着的人可能是青玉宗的，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总不能说自己知道剧情。
　　顿了顿，她才说：“我觉得保险一些，还是留个后手。”
　　“师弟是指？”
　　“咳。”乔颜轻咳了一声，目光显出几分无辜：“要不我们请一位长辈过来护道吧。”
　　两位师兄都用有些奇怪的目光看着她。
　　乔颜忙道：“我不是非要麻烦长辈，只是有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她说的是实话，不知道是不是身具系统、或者乔颜是主角的缘故，她有种愈来愈强烈的感觉，好像某种危险即将临近，作为一个修者，这绝不会是错觉。
　　毕竟和原剧情有出入，蝴蝶煽动翅膀，谁也不能说是往好了发展还是更坏，师尊还在养伤，乔颜觉得自己应该谨慎些，万一青玉宗丧心病狂，把他们掌教派出来了呢？这机缘她没得到都不算要紧，但千万不能被青玉宗得到，到时候多出一个掌教级人物，这不是个小事。
　　陆飞羽听完并没有怪她大惊小怪，而是略略沉思了一会儿，才道：“既然师弟有这种感觉，确实该更防备些，修者的直觉通常很准，依我看，若是你的感觉实在强烈，不如请掌教过来，先接你回去，这邪道盛会其实也没什么，师弟下次再出来便是。”
　　他还是比较周全，既考虑到乔颜的特殊，又怕她尴尬没提起仙羽道君，反而说了掌教。
　　乔颜自然不会现在就离开，如果真是青玉宗出动了什么重要人物，比如他们掌教，她还得想办法不让他们得手，正所谓敌人不挣就是我挣了。
　　思索片刻，乔颜道：“那先请掌教过来吧，咳……”说到这里，她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大师兄，还请你传音。”
　　她可不敢和掌教说过来给她护道，掌教最近看她不顺眼，绝对骂她个狗血淋头。
　　陆飞羽面露无奈，他叹了口气：“乔师弟，你可真会为难师兄。”
　　他和掌教其实也不熟。
　　不过事关乔颜的安危，他带着两人寻了个安静些的地方，还是打开了传音符。
　　“陆飞羽？什么事？”
　　因是传音，乔颜三人都能听见掌教的声音。
　　大师兄看了眼乔颜，语气温和恭敬：“掌教大人，弟子有些事想请您的示下。”
　　然后他语气平缓地将此刻的事、包括乔颜的感觉说给了掌教听。
　　掌教才听了一个大概，只听到要接乔颜回去这里，便忍不住大骂道：“你小子又弄什么幺蛾子？在宗门里折腾还不够？还要折腾到邪道的地方，还要本座去接你，你知道本座每天有多少事要做吗？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遇上你们两个……”
　　乔颜默默抿了抿唇，等到他吐槽得差不多了，才有条不紊地开口：“掌教，我发现了青玉宗的踪迹，他们可能有什么阴谋，还请您尽快赶来，另外这里的机缘不小，就算我们得不到，总不能让青玉宗的人得到了吧？”
　　掌教师伯那边大约停顿了一两秒，旋即乔颜听见他冷静的声音：“等着，本座即刻就来。”
　　别的不说，在对待青玉宗上，他的想法和乔颜一样。
　　见两位师兄有些讶异地看着自己，乔颜弯起唇角，又道：“方才没和师兄说，我确实发现了青玉宗的人，另外我觉得咱们可以回去找一下长老，我们可是拜血教弟子，理应受到长老的庇佑。”
　　大不了她牺牲一下色相好了……
　　乔颜突然又想起了那个小姐姐。
　　作者有话说：
　　乔颜：想想其实那小姐姐长得也挺带劲。
　　掌教：？
　　#剧情一下就有颜色了呢#


第100章 勾引
　　◎这里只是邪道盛会。◎
　　真要她牺牲色相勾引人家的话……乔颜觉得其实也不是不行。
　　反正大家都是邪道之人, 她看那小姐姐看中的也是她的皮囊不可能是灵魂。
　　骗人家感情的事儿她不做，皮相的事倒是无所谓，大家各取所需而已。
　　乔颜想着这些, 许是有些出神，面前的陆飞羽唤了她一声, 道：“师弟, 你在想什么？”
　　见她回过神来，大师兄才继续往下说：“掌教毕竟身份尊贵，不到关键时刻不方面出面，倒是可以借力拜血教的人，只是师弟恐怕有些不便。”
　　今日那位带队长老, 就是那看上乔颜女子的父亲, 要寻求他的助力, 少不得要和那女子打交道，这一点却是麻烦。
　　当然，大师兄并不知道乔颜已经打着牺牲色相的主意了, 他说完之后微微摇头，否定了这个主意：“到底还是不妥。”
　　邪道之人与正道不同，今日若不是他在，乔颜单独碰上那女子, 兴许霸王硬上弓都是有的, 邪道之人眼里可没什么男女之分, 他们许多人甚至修炼了采阴补阳或是采阳补阴的功法。
　　乔颜见他这样忙道：“没关系的, 大师兄, 我一个大男人还怕她一个女人占我便宜？而且我素来机警, 你不用担心。”
　　“那可不行。”陆飞羽露出温和微笑, 只是那笑容中突然染上了些许深意。
　　“师弟可不能让那女子占了便宜去, 别说师尊不会同意，我也不能见着这样的事发生。”
　　这话听着没什么问题，但乔颜总觉得他也怪起来了。
　　“咳。”想到大师兄从前的‘丰功伟绩’，乔颜挪开视线，干脆看向二师兄：“二师兄，你觉得呢，毕竟不好事事麻烦掌教，但单凭我们，恐怕力有不逮。”
　　蓝挽星平静地瞥了她一眼，毫无波动道：“我听大师兄的。”
　　乔颜：“……”
　　宁就没点自己的想法？
　　两票对一票，显然大师兄胜出。
　　但乔颜还是有些不死心。
　　她倒不是真对那小姐姐有兴趣，主要是之前那种感觉很强烈，她想多弄点防范，也想弄清楚到底是不是青玉宗，那位拜血教长老比起掌教肯定不如，但比他们都强，而且拜血教人数众多，靠他们三个在这里打探很难。
　　想了想，乔颜又道：“那我把我师尊唤过来，这样也更保险一些，邪道盛会，掌教不到无暇，恐怕轻易进不来。”
　　好歹是整个邪道的盛事，她记得原剧情里这里也有一位巅峰强者，也许没有无暇境，不过半步无暇应该有，和掌教的境界差不多。
　　“你方才为什么不直接传音给师尊？”
　　这一句，竟然是出自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二师兄。
　　乔颜有些诧异看了他一眼，解释道：“我是说我师尊。”
　　“……”
　　蓝挽星反应过来，她说的不是仙羽道君，而是那位夏侯桀陛下。
　　“师弟能唤那位出来？”大师兄仿佛看穿了她一般，笑道：“那位岂不是更危险？”
　　“不会的，好歹也是我师尊。”
　　乔颜忽视他打趣的眸光，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师兄你不想找那邪道长老帮忙，那我就请我师尊出来，不瞒你说，我总觉得这次会发生什么大事，掌教才半步无暇，比起师尊差远了，万一撑不住场子可就完了。”
　　“师弟这话，方才应该和掌教说说才是。”
　　“咳咳咳……那个，对待长辈要尊重。”
　　乔颜脸色一红，语气瞬间收敛，生怕被掌教听了去，虽然掌教这时候肯定还在路上。
　　“好吧。”
　　陆飞羽对她实在有几分了解，在她提出夏侯桀之后，他就知道乔颜已经打定了注意，便叹道：“既然师弟有把握，那我们现在就去拜血教驻地。”
　　乔颜扯了那么多有的没的，最后还是为了迂回到这件事上，大师兄显然非常懂她。
　　虽然不知她为何执意如此，不过他倒也没有再刻意阻拦。
　　乔颜成功说服了两位师兄，三个人又往昨日的拜血教驻地走去。
　　他们离开后，身着黑袍的修者从角落里一掠而过。
　　走到拜血教这边，乔颜清了清嗓子，又理了理衣襟，将自己的表情调整到昨日那样，才问陆飞羽：“师兄，和昨天像吗？”
　　“像。”
　　陆飞羽无奈又有些宠溺地看着她：“既然你非要来，待会儿注意些，可别让人家占了便宜，不然师兄就要禀告师尊了，知道吗？”
　　“好的，没问题。”
　　乔颜一口应下。
　　走进驻地，昨日见到的那几位年轻修者还在，倒是那位长老不见踪迹，陆飞羽随口问了一个人，得知了长老的行踪后便对两位师弟道：“我去见长老，你们守在这儿。”
　　“是，师兄。”
　　乔颜和二师兄齐齐行礼。
　　陆飞羽离开之前还特意低声叮嘱蓝挽星：“师弟，你看着点。”
　　这个‘看着点’指的谁不言而喻。
　　乔颜自然也听到了，她默默抿了抿唇，没说话。
　　难道她看起来就这么不靠谱经不起诱惑？大师兄对她也太没信心了。
　　陆飞羽往驻地里面走去，大约是想寻个什么理由说服长老，留下乔颜和二师兄站在驻地之外的空旷处。
　　之前那带着碧绿钗环的女子就在此地。
　　乔颜刚迈入这里时，就感觉这位小姐姐的眸光像颗钉子一样钉在她身上，仿佛要把她扎穿。
　　见陆飞羽离开，她陡然勾起一抹妖异笑容，朝乔颜走来。
　　不过还没靠近乔颜，就被骤然跨出的蓝挽星拦住。
　　二师兄伸出手臂拦在乔颜面前，虽然他和乔颜不熟，但也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那女子随意扫过他，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滚。”
　　蓝挽星一言不发，依然拦在她面前。
　　许是有些恼了，她眼里凶光闪过，骤然出手。
　　两人都未使用兵刃，掌心相交，蓝挽星一步未退，依然稳稳站在乔颜面前，那女子却‘蹬蹬蹬’地退了好几步。
　　在场之人目光陡然紧缩。
　　这一幕可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要知道陆飞羽才是一等教徒，蓝挽星和乔颜只不过是跟随他的二等教徒而已，这女子也是一等使徒，且是长老亲传，不敌陆飞羽还能说得过去，一击之下，蓝挽星这个二等教徒竟然占了上风，这岂不是叫人惊掉下巴？
　　这等实力，竟然屈居‘陆恒清’之下？
　　当然，惊讶的只有他们，乔颜倒是不觉得惊讶，蓝挽星可是驱仙门的秘传，仙羽道君的弟子，这要是连一个邪道弟子都打不过，那才叫离谱，大师兄平日里与这些交手，乔颜都觉得他应该收敛了实力。
　　见场中寂静，乔颜面露邪肆笑容，干脆从二师兄身后走了出来，她握住蓝挽星的手掌按下，对这还在惊诧中的女子笑道：“师姐，有些事想与师姐商量，不知师姐可有说话的地方？”
　　听她说出这话，那女子才收起惊诧目光，但深深看了眼蓝挽星，语气也收敛了许多：“跟我过来吧。”
　　“谢谢师姐。”
　　乔颜一脸邪魅的模样，嘴却甜得很，见这女子转身，她忙拉了二师兄一起跟了过去。
　　女子将他们带到一片隐蔽处，道：“何事？”
　　也许是蓝挽星的实力刺激到了她，她对乔颜的兴致减弱了许多，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咄咄逼人了。
　　乔颜动作雅致同她拱手一礼，才道：“大家都是同门，没有解不开的仇，得师姐看中是我等荣幸，师姐和师兄本也没有什么大仇怨，何不合则两利呢？”
　　这女子听到这里才勾起媚人的笑看了她一眼，她伸出指尖，直接挑到了乔颜的下颚处。
　　血红的丹寇映着她的皮肤，倒是好看地很。
　　乔颜默默按住想要动手的二师兄，依然对她露出笑容。
　　“唤我怜丹。”
　　“怜丹师姐。”
　　乔颜从顺如流。
　　“你倒是个有眼色的，不错，合则两利，陆恒清修为是比我高，但他一个草莽出身，怎比得上我身份尊贵，你要是从了我，日后自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看得出，这位也是个会画饼的。
　　乔颜内心毫无波动，面上也丝毫不显情绪，只低低笑了两声，她伸手捏住了这女子挑在她下颚的指尖，将之拿下，似不经意间在她掌心勾了勾。
　　乔颜道：“怜丹师姐，这种话就不要说了，大家都是邪道之人，不是那等天真单纯的仙门弟子，想合作，自然得拿出些诚意来，当然，为表诚意，我先送给师姐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怜丹师姐被她那一下勾在掌心勾地有些心痒痒，此刻目不转睛盯着乔颜那张美丽地有些雌雄莫辩的面孔，喉间微动，明显对她的话有些漫不经心。
　　乔颜也不在乎，只用那种有些暧昧、有些邪魅、有些神秘和深邃的目光看着她，莞尔道：“不知有高等仙宗参与这次邪道盛会，这消息对师姐来说有没有用呢？”
　　“什么？”
　　怜丹目光立刻清醒过来，眉头微皱：“哪个高等仙宗？”
　　“这就要看师姐的诚意的，交易自然讲究礼尚往来。”
　　乔颜没有一丝狭促或不适，和这女子一来一往，调-情地如鱼得水，看地旁边的二师兄眉头都快凑在一起了。
　　听到她这么说，怜丹先是一怔，旋即一双眸子如染上春水般软了下来。
　　她靠近乔颜，呵气如兰，整个人仿佛没了骨头般要依偎过来，声音也娇媚起来：“好弟弟，你生得这般模样，我怎么会亏待你，不如舍了师兄，跟我如何？”
　　乔颜抓住她的手臂，不动声色笑道：“那就要看师姐能为我付出什么了。”
　　“我自然……”
　　“好了！”
　　蓝挽星突然将她推开，挡在了她和乔颜中间，然后他回头看了乔颜一眼，难得警告道：“师弟，这里只是邪道盛会。”
　　作者有话说：
　　蓝挽星：（皱眉）这里是邪道盛会，不是无人区，请师弟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系统：你撩妹子的技巧怎么比你撩汉子的技巧还高？
　　乔颜：？那不应该吗？
　　#大师兄的先见之明#

第101章 隐秘
　　◎我真的没有！◎
　　二师兄是个直性子的人, 见到乔颜和这邪道女子调情了半响，即便知道是为了方便行事也实在看不下去。更何况大师兄离开之前还特意嘱咐过他，让他看着乔颜。
　　不过对于他的打断, 怜丹师姐显然有些不悦。
　　“放肆，难道陆恒清没教过你规矩吗？”
　　要不是蓝挽星修为高深, 她只怕直接出手惩罚了, 毕竟她在拜血教内一向如此嚣张。
　　二师兄却没看她，只静静凝视乔颜。
　　乔颜有些头疼地按了按眉心，安抚他：“师兄，我不过和怜丹师姐说两句话而已，我知道你一向忠心陆师兄, 但也不必如此, 我自然知道分寸。”
　　这话明着是说给怜丹听, 暗着是告诉他自己心里有数。
　　蓝挽星眉头微皱，到底看乔颜给自己使了好了几个眼色，暗暗恳求的意思, 他收回了手臂，让到一边，只是脸色依然有些不太好看。
　　怜丹师姐见此冷哼了一声，轻蔑看他一眼, 旋即露出柔媚的微笑, 靠在乔颜身旁。
　　“还是师弟乖巧, 对了, 师弟怎么称呼。”
　　因着邪道和正道不同的规矩, 先前那长老连他们的名字都没问, 她这个时候才想起问名字。
　　乔颜轻笑道：“在下乔羽, 师兄名叫蓝月。”
　　这名字自然是她随口胡诌, 不过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倒也没什么打紧。
　　怜丹直接忽视了蓝师兄的名字，夸道：“乔羽？好名字了，羽师弟这般妙人，跟着陆师兄实在是可惜了。”
　　乔颜对她明晃晃的挑拨无动于衷，只淡笑道：“师姐不想知道是哪个仙宗？”
　　“小没良心的，说吧，必不叫你吃亏就是。”怜丹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要说这位师姐其实长得很美艳，身材也高挑，换个男人早就应了她，可惜乔颜不是‘一般男人’。
　　她似笑非笑看着怜丹，即便见她这样也并不言语。
　　见美□□惑没用，怜丹师姐才稍稍收敛了些面上的娇媚，语气正色了不少。
　　“你们陡然回来，有什么主意便说吧，看在你这冤家的份上，我便退一步，不计较之前的冒犯。”
　　“师姐高义。”
　　乔颜捧了一句，道：“师姐是长老的亲传，在我们拜血教一向令众人信服，不知师姐可否借我们些人手？”
　　“借你还是借陆恒清？”
　　乔颜声音立刻软了许多：“自然是借我。”她微微挑眉，又露出一点儿坏笑，凑在怜丹耳边，呼吸喷洒在她耳廓，极轻又极暧昧道：“我可是还想着和师姐做一对神仙眷侣呢。”
　　怜丹顿时笑了。
　　“我瞧着师弟也不像能居于人下的，好，看在你这冤家的份上，别说什么借人手了，要做什么，直说便罢，拜血教弟子没有不听我的。”
　　这句话不论是不是吹牛，总归显现出她在教中的地位。
　　于是乔颜又继续凑在她耳边轻声咬耳朵：“据师弟观察，来者很可能是青玉宗的人，他们似乎有什么大秘密，这次争夺的隐秘，兴许还有更大的好处，这好处自然要与师姐共享，怎能便宜了那些仙门正道的伪君子？”
　　“青玉宗？”
　　出乎意料，怜丹听到这个名字却微微皱眉，旋即她看了乔颜一眼，也许是乔颜这‘死鬼’坏坏的调子确实合她的心意，她直言道：“你可能不知道，青玉宗这宗门与旁的仙门正道不一样，拜血教曾经与之打过交道，说是正道仙门，其实与邪道势力也没什么两样，当年我祖父正值壮年，继任拜血教，就和青玉宗合作过，祖父猜测，他们门中或许有一位修炼了邪道功法的大能，兴许有……”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以一种不太确定的语气道：“兴许有无暇中期以上的修为。”
　　这绝对是仙灵界的大隐秘了。
　　乔颜震惊之余又有些奇怪：“他门中有一位修炼了邪道功法的大能？那不是近来才传出来的消息？”
　　而且是掌教亲自散播的谣言。
　　怜丹闻此勾唇一笑，媚眼如丝般看他：“师弟，这仙灵界的秘密多着呢，你跟着陆师兄能知道什么？我未来继承拜血教，自然有你的好处。”
　　她并没有直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乔颜面上不动，眼眸却有些深沉。
　　当时那个谣言还是她给了掌教灵感，可现在听怜丹的意思，感情她瞎猫碰上死耗子，真说中了？青玉宗还真一个修邪道的大能？
　　她不觉得怜丹在骗她，这种事扯谎没有任何意义，如果是拜血教教主说的，确有几分可信，据她所知，拜血教在邪道势力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势力了。
　　定了定神，乔颜揽过她的肩膀，动作算得上亲昵，语气也极为甜蜜。
　　“师姐，你还知道哪些关于青玉宗的事情吗？告诉我吧好不好？师姐声音又舒服又好听，师弟想多听听师姐说话。”
　　“你这张嘴真是甜。”
　　怜丹朱红的丹寇点在乔颜侧脸上，划过她唇边，力道不重，倒像是调-情。
　　乔颜顺势握住她的手，在旁边蓝师兄目光灼灼之下低声调笑道：“我可不是对谁都这么甜。”
　　“这话我爱听。”
　　怜丹身材高挑，其实比她还高一点，依偎在乔颜身旁，一点儿也没有小鸟依人的感觉，但她似乎并不介意，看着乔颜捏住自己指尖的模样，又看她那张极俊美的脸蛋，满意道：“待会儿来我房里，想知道什么秘密，我仔细说给你听。”
　　这话太有暗示意味，乔颜眸光一顿，但很快又道：“好啊。”
　　怜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已经看到那边陆飞羽和长老并肩行来。
　　她眼里掠过一丝不悦，直起身子，对乔颜道：“好冤家，记得来找我。”
　　然后才缓步走回之前的地方。
　　等她离开了，蓝挽星立刻便开口：“乔师弟，我与你不熟，这话本不该我来说，但还是希望你能收敛些自己的言行。”
　　乔颜倒是没什么太大感觉，只有些凝重地敛了眉头，甚至主动掠过他这句，道：“师兄，你刚刚没听到吗？青玉宗的隐秘，只怕我之前说的成真了，掌教还真不一定撑得住场子，倒是有些麻烦。”
　　掌教才半步无暇，那青玉宗的邪修如果真的有无暇中期，只怕仙羽道君都未必是敌手，师尊只有无暇初期，而且还在养伤。
　　少不得她真要把夏侯桀弄过来，先不说会不会帮她，至少能把水弄混了。
　　想着这些，那边陆飞羽已经过来了。
　　他大约是寻了个借口，说服了拜血教的长老，那长老站定之后便开口：“此次行动，你们都听恒清指示，恒清，你和怜丹都是我门中翘楚，自家人，好好商议一番。”
　　看得出，虽然他这么说，但还是更偏向于怜丹师姐。
　　陆飞羽也不意外，这是正常的，他笑着点头，同怜丹拱了拱手：“师妹，先前冒犯了。”
　　怜丹师姐扫过他的面孔，轻哼了一声，倒也没再多说，在场的拜血教弟子的确以陆飞羽修为最高。
　　几个人商议了几句，确定好行程，那长老便给陆飞羽和乔颜三人也安排了一个院子——这山谷中的建筑几乎都是各大势力的修者在短时间内建筑起来的，倒是很有几分各家的风格。
　　乔颜跟着两位师兄到院子里休息时，还看到怜丹师姐对自己抛了个眉眼，暗送秋波。
　　她回以暗昧笑容，这才跟着离开。
　　等到了给他们居住的院子，大师兄首先设下一个屏蔽阵法，安置妥当，才同他们说：“我已说服长老，将门下弟子交由我差遣，另外再从教中抽调两位长老来此驻守，师弟，你可安心了？”
　　这话多少有些打趣，因为乔颜一直觉得心神不宁，连掌教来了都一直撺掇着他们来这里，说掌教撑不住场子，如此才有这一遭。
　　乔颜还没来得及回答，便见旁边的二师兄冷静道：“师兄，乔师弟方才与那女子耳鬓厮磨，十分亲近。”
　　乔颜：“？”
　　‘耳鬓厮磨’这种词是能乱用的吗？她现在发现了，二师兄其实也是个有脾气的人。
　　见陆飞羽投来询问目光，乔颜忙道：“我没有，我只是想打探些消息，大师兄，你不知道，不问不知道，这一问还真问出个大隐秘，怜丹说青玉宗有一尊邪道大能，甚至可能有无暇中期以上的修为。”
　　陆飞羽稍稍沉思，回答她：“她的话不能全信。”
　　“但也不能不信啊！”
　　乔颜语气稍稍拔高：“我觉得怜丹师姐不像在骗我，她对我很真诚的。”
　　“师弟对女子好像格外宽容些。”
　　陆飞羽眼眸微弯，突然笑着说了这么一句，言语中仿佛意有所指。
　　乔颜还没来得及辩驳，突地听到耳边有熟悉的声音响起，十分嗤意。
　　“这小子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掌教身形骤然于空中显现，鹤发童颜、白胡子老头、仙气飘飘的模样，倒是和周围格格不入。
　　乔颜先是一怔，旋即大喜道：“师伯，您来了！”
　　来得好快！
　　“别叫我师伯，你不是说上次是最后一次这么叫我了吗？”
　　掌教先怼了她一句，才负手而立，从空中一步步踏下，走到他们身边。他这么明显的身影，院子外的人却仿佛都没看见一般。
　　乔颜也不在乎他怎么说，要说‘狼狈为奸’、合计什么坏主意，那还得和师伯一起，不是她看不起大师兄，大师兄真不如掌教焉儿坏。
　　乔颜喜形于色，立刻迎了上去：“师伯，您来了我们就放心了。”
　　“别和我套近乎。”
　　掌教轻哼了一声，“我问你，怎么回事？那怜丹是什么人？你小子和别的姑娘纠缠不清？”
　　虽然总在自家师弟那儿吃瘪，但关键时刻掌教还是偏心自己师弟的，乔颜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那不是给他师弟上火吗？
　　“我没有！”乔颜声音委屈：“只是为了探听消息而已，我对我师尊的真心日月可鉴！”
　　虽然不一定是爱情，但她怎么也不会拿这个刺激仙羽道君啊，万一师尊黑化了呢？
　　“哼，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个正经东西。”
　　掌教师伯先摆了会儿掌教的谱，看她面露菜色，才轻压着眸子，淡定道：“说吧，具体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
　　乔颜：是这么回事……算了，我看您实力不够，我还是叫其他人吧。
　　掌教：？
　　乔颜：实在不行把怜丹她祖父叫出来，说不定人家实力不比你弱呢，反正她挺喜欢我。
　　掌教：？？？
　　#不当人子#

第102章 劝
　　◎再来一次的局。◎
　　掌教大约只听了一句半句的, 并未听到他们之前的对话，乔颜便又把先前同大师兄说的和他说了一遍。
　　“掌教，我觉得怜丹不像骗我, 便是夸张的说法，总有其根源, 这种事若没有起因, 别人怎么会这么说？”
　　“嗯。”
　　掌教面色平静点了点头，倒是没有立刻反驳她，只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这些邪道势力虽然隐在暗中，怕被正道围剿, 不敢正大光明出现, 但里面也有修为高深的, 如果这话真是拜血教主亲口说的，他可能亲眼见过，拜血教这任教主比我要大许多, 不是没可能。”
　　“那我们是不是要提前做些准备？要告诉我师尊吗？”
　　这里的师尊，指的就是仙羽道君了。
　　掌教瞥了她一眼，语气并不急躁：“急什么，我说的是拜血教主亲口所说, 你听见他亲口说了？小子, 邪道妖女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 你自己斟酌着些, 别一不小心着了人家的道, 到时候你师尊要揍你, 本座可不会为你求情。”
　　“我没有！”
　　乔颜面色一恼, “我是那么没脑子的人吗？我还不是担心宗门？要是青玉宗真有无暇中期的老祖, 难道您能抵挡？自得早些谋划。”
　　“行了，不过提醒你一句，你倒是还恼上了。”
　　掌教说了她几句之后终于把话题挪回正事上。
　　“你师尊这次伤地不轻，我问他谁伤的也不答，如今正在养伤，不好随意打扰他，更不能为外人得知，所以你不用想着仙羽了，只有本座给你护道，你要是不满意，去找你那新师尊去。”
　　乔颜眼中讶异了几分：“这么重？我来时虽见师尊脸色有些苍白，但好像也没什么大碍。”
　　“他是什么性子，怎会在你面前示弱？”
　　掌教按了按眉心：“小子，咱们宗门成为高等仙宗的时间不长，我实话告诉你吧，半步无暇的老祖确实有一些，但无暇境修者就你师尊一个，要是他出了什么事，对我们驱仙门来说就是灭顶之灾，这世间没有哪个高等仙宗没无暇修者，别以为我诓你，此刻已到危机之时，你要多为你师尊考虑考虑。”
　　这话让乔颜少见地沉默了一会儿。
　　半响，她才抬起头，面色却出乎掌教意料的平静。
　　“您不用担心，师尊虽然受了伤，但他拿到了一份重要的记忆，兴许很快能更进一步，至于这一次，您说得对，就不打扰师尊了，也不是没有法子。”
　　她目光内敛，神色有种超乎常人的冷静，连掌教都不由侧目。
　　“重要的记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旋即又看乔颜：“小子，你可别乱来，这里是邪道的地盘，闹大了，单凭我一个未必护得住你们。”
　　“您言重了，我什么时候乱来过。”
　　乔颜语气谦虚，还对掌教师伯绽开一个温和的微笑，笑得掌教毛骨悚然。
　　他已经不是第一天认识乔颜了，这小子人不大，做事却很有手腕，最关键是他狠得下心，心思又诡谲，做出的事有些连他都忍不住惊叹，所以掌教真怕他又整出什么大事来，他可未必能收拾地了乔颜的烂摊子。
　　“放心好了，我已经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不过得先确认一下。”
　　想了想，乔颜在其他人的目光下兀自走到一边，拿出传音符，开始措辞。
　　顿了顿，她激活传音符。
　　“亲爱的师尊，您最近过得可好？”
　　大约半刻钟之后，传音符里才传出某位陛下冷淡如霜的声音。
　　“朕过得好不好，你还用问？拜你师尊所赐，朕可是感激得很，朕最近心情不好，你最好不要轻易触怒朕。”
　　“弟子找您，自然是有要事相商。”
　　乔颜露出一抹礼貌的微笑：“您上次说这个时代灵气凋零，已经很少有人能修炼到您那等境界，纵观仙灵界各大仙宗，更是连一个无暇境中期的修者都寻不到，可弟子这一次出门，意外得到了一个有关于无暇境高期修者的消息，所以特来询问您。”
　　“无暇境高期？”
　　夏侯桀的声音明显拔高了一些，旋即嗤笑：“不可能，上次那些人过来，朕也打探了一番，那些仙宗朕也去过，没有无暇高期的修者。”
　　“弟子用这种消息骗您没有任何意义，当然，我不敢十成十地保证，但我的确得到了这样的消息，而且那位无暇境高期的修者即将出关，我知道上次仙羽道君来寻您，您心里不大快活，可他到底也答应了您一些事，您也伤了他，若是那无暇高期的修者，也许连交易的机会都不会给您，比起仙羽道君，那一位恐怕更想要您的记忆。”
　　乔颜反正是真的假的混着一起说，不怕夏侯桀不信，从某种程度来说，如果真有无暇高期的修者，又得知了夏侯桀的存在，绝对会比仙羽道君更想要他冲击创界境的记忆，无暇高期，已经很接近这个阶段了。
　　果不其然，夏侯桀很快便道：“你不用拿这种话吓唬朕，小子，朕纵横仙灵界时，你祖宗都还只是个凡人，有什么话直说，那所谓无暇高期……是你的敌人？”
　　‘陛下’自然也不是个蠢人，乔颜没事怎会给他献殷勤，告诉他有人会害他，必然是想驱狼吞虎，而他就是这只‘狼’。
　　乔颜知道对他这等修者很难隐瞒，因此也不藏着掖着，反而很大方夸奖他：“您真聪明，那人就是青玉宗的一位老祖，您也知道，我和青玉宗有点子仇怨，不过我前面说的都是实话，您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我说的对不对，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合则两利，至少您应该能看得出，我师尊还算是个有原则的人，言出必行，那青玉宗的老祖可是邪修，就未必愿意讲原则了。”
　　“你想让朕给你护道？”
　　“我给您一个地址，是邪道十年一度的盛会，您可以先过来，别的不说，至少我话中的真假您得查探清楚吧？”
　　乔颜一副十分坦然的样子，言语进退有度，只花了一刻钟，便说服了夏侯桀来此，并和他商量好了一些细节。
　　一刻之后，她面色平静地收起传音符，走回掌教面前，然后在这位师伯诡异的目光中笑道：“师伯，又到了我们出手的时候了。”
　　掌教越来越觉得这小子有点邪性。
　　他斟酌着问：“你想做什么？”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前两次和乔颜的‘合作’，他已经有经验了。
　　“夏侯桀不是我师尊的对手，自然也不是无暇中期的对手，光靠他无用，师伯，我们得演一场戏。”
　　乔颜目光逐渐慎重起来。
　　“如果青玉宗真有一位无暇中期以上的修者，还是一位邪修，这就不止是我们驱仙门的职责，而是整个仙灵界正道仙门的职责，必须人人驱除邪魔才是，纵然那人再厉害，三拳难敌四手，我就不信所有高等仙宗的无暇境联合起来，还不是他的对手。”
　　掌教听到这里已经差点给她翻了个白眼。
　　“你以为那些无暇境都跟本座一样任劳任怨、任你驱使？别白日做梦了。”
　　甚至忌惮驱仙门的也有不少，别人又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插手进-来帮驱仙门对付青玉宗的无暇。
　　“掌教，你糊涂啊！”
　　乔颜当即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看他：“这不是为我驱使，这是为了仙门正道！是为了维护仙灵界的正道纲常！青玉宗的邪道大能欲祭练众多仙门的高阶修者修习邪道，晋升创界，这不是我们驱仙门的危机，是整个仙灵界的危机！”
　　“此等致命危机之下，人人自危，而我驱仙门深明大义，英勇无畏，甘愿为众仙门前锋，带头打击邪魔，他们都该感谢我们！”
　　……掌教突然懂了。
　　这小子根本不是在和他说这件事的原委，而是在说他想造谣的内容，毫无疑问，他又想演戏散播谣言了，这种操作，上次已经玩了两遍，掌教现在对她的手段十分熟悉。
　　“这次和上次不同，涉及到无暇境那些人未必肯出手，而且这件事只是我们的猜测，你并不能证明，人人各扫门前雪，万一无暇境有什么闪失，对于一个仙门来说就是天塌的大事，小子，你想得简单了。”
　　他摇了摇头，并不看好乔颜的想法。
　　“所以才需要我们稍加润色。”
　　乔颜却没气馁，反而更加坚定：“上次的拜师仪式，很多人都知道夏侯桀和驱仙门水火不容，师尊如此损他的颜面，这可是踩着他的脸践踏，况且夺徒之恨，不共戴天，如果他和驱仙门的高等修者，比如您，一宗掌教，同时表现出一样的反应，说服力就大多了，那些人不愿出手，不是因为不惧怕，是因为惧怕的程度不够。”
　　“如果青玉宗的修者已经到了无暇境高期，从闭关中出来，下一步就是吞噬各大仙门，您觉得那些宗门的无暇境还会吝啬出手？只顾着保全自己吗？到了那时候，谁都保全不了自己！”
　　她的声音掷地有声，语气更是铿锵有力，听得掌教无言以对。
　　不得不说，乔颜的话确实有些道理，很多时候选择保全自身不是因为不怕，是因为怕的不够，但这件事说得简单，做起来可没那么简单，就算那位夏侯陛下肯帮忙，他也可以预想到这是一个多么复杂又心惊肉跳的谋划。
　　最关键的是……这小子就一张嘴叭叭叭，呱唧呱唧的，真正做起来可都得靠他出手！
　　掌教面色抖动了一下，在乔颜期待的目光中差点把自己的胡子拽下来，他总觉得自己已经带上了一张痛苦面具，但他又觉得乔颜说的确实可行。
　　作者有话说：
　　掌教：家人们，谁懂啊，这小子一张嘴叭叭叭的，只知道呱唧，掌教我跑断腿啊，我师弟冰清玉洁的性子，到底怎么看上他的啊。
　　#掌教的痛苦面具#

第103章 乔颜的震惊
　　◎打开新世界。◎
　　三言两语忽悠完掌教, 在大师兄略带深意的目光中，乔颜面不改色，准备先等夏侯桀来了再详细计划。
　　她已经准备好了一整套套路可以用在这位‘陛下’身上。
　　另外那位怜丹师姐, 乔颜也准备再去‘亲近亲近’，毕竟人家有个当教主的爷爷, 按照掌教的说法, 境界不会太低。
　　乔颜想着这些，几个人又在院子里等了几个时辰，太阳从正上空开始西斜时，她终于听到了某位‘陛下’熟悉的声音。
　　“你最好没有骗朕。”
　　乔颜露出欣喜的神色，压低声音道：“师尊。”
　　“别叫朕师尊。”
　　夏侯桀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几人面前, 一如既往地显出尊贵气度, 除了乔颜, 其他人都微微低头——他毕竟是一位无暇境，而在场的人之中，连掌教都只是半步无暇。
　　乔颜亲近地凑了上去, 从顺如流改了称呼：“陛下，您来了，您是路上耽搁了吗？”
　　正常来说，像夏侯桀这样的无暇境强者, 可以直接穿梭空间而行, 他一个人来这里应该用不了多久才是, 可他却花了几个时辰。
　　夏侯桀眸光微颤, 却没显露, 只道：“朕不想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 将你发现的东西仔细说给朕听。”
　　“好的。”
　　乔颜当即正色起来, 开始和他讲述：“我和师兄来到这里本是为了邪道盛会里的机缘, 但意外之中，我发现了青玉宗的踪迹，而后从拜血教的一位嫡系弟子口中得知了一些消息，她说……”
　　她把怜丹说的又添油加醋说了一遍，其中‘无暇中期’改成了‘无暇高期’，末了还道：“当然，我无法确定这消息的真假，不过我们掌教说，拜血教主年纪很大，实力不低，如果是他亲口说的，是有几分真实性的，我想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是真的，我们和您都会有麻烦，所以才斗胆请您来一趟。”
　　夏侯桀平静听完，顺势看了眼掌教，把掌教看得内心一跳。
　　乔颜这个混蛋玩意儿，又把锅往他身上甩。
　　收回视线，夏侯桀继续注视乔颜：“你说的有些道理，既如此，想来你已经有了谋划。”
　　“是的，只是需要您援手一二。”
　　乔颜嘴上客气，心里却有些诧异。
　　夏侯桀的态度有些怪，不是太不客气了，而是太客气了！
　　这位陛下可不是什么善茬子，从前和她做交易没有一次吃亏，今日到了这里，竟没追根究底地问，她一说就同意了，这不符合夏侯桀的性格。
　　只是乔颜左思右想也不明白他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倒是夏侯桀见她一时不说话，皱眉催促：“说话，傻了？”
　　“哦哦，好的，是这样的，我是这样想的。”
　　乔颜回过神来，依然热情地为他讲解，只是心中依然有些疑窦存在。
　　夏侯桀面色冷淡听着她的计划，偶尔点头：“还算你有几分灵智。”
　　可其实这位陛下一开始根本没打算听乔颜的计划。
　　他为一尊帝王，还是上古时期的皇朝统治者，敢问哪位帝王喜欢听别人的计划，他一开始来此只想以最快的速度探查完此事真假，若乔颜骗他，他还要教训一顿这小子再走，若是真的再另做打算。
　　然而来这里的路上，他遇见了一个人。
　　或者说是对方是特地等在他必经之路上，那人就是他这段时间最不想见到的人——仙羽道君。
　　原本还在驱仙门养伤的仙羽道君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宗门，夏侯桀正好遇见他。
　　乔颜和掌教并没有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仙羽道君，不想让他为这件事劳神，可实际上乔颜离开驱仙门，去往邪道盛会之地，虽然有陆飞羽同行，但师尊又怎能放心得下？
　　这届邪道盛会有一位半步无暇的邪道强者，若那位出手，乔颜十死无生，连救援都来不及，虽然那位无端不会对乔颜出手，可到底有这份威胁在，所以他们一出门师尊就跟上了。
　　乔颜感觉到不对、勾搭上怜丹、以及联络夏侯桀、把掌教喊来，这些事师尊都看在眼里，只是他并没有显露身形。
　　对于一个修者而言，只有经历磨难才能成长，身为师尊他不该过于溺爱，可身为心悦之人，他又舍不得乔颜真面对生死危机，只能隐藏踪迹，默默护道。
　　这一点掌教都不知道。
　　夏侯桀来这里晚了一些，就是因为路上遇见了仙羽道君，或者说仙羽道君特地在路上拦住了他。
　　陛下和师尊是有合作的，虽然乔颜上次没听懂，但也知道他们合作的内容是一份记忆，和师尊帮夏侯桀重构‘皇朝根基’，只是这一次没打起来，仙羽道君和夏侯桀‘交流’了一阵，这才有夏侯桀一来就问乔颜计划，并未追根究底这件事。
　　否则乔颜恐怕还要花上一些时间来说服他。
　　这一点除了夏侯桀在场无人知道，乔颜虽然心里疑惑，可因为目前青玉宗的事更重要，她也没多想，很快就将之抛在脑后，先把自己的计详细说了一遍。
　　抛开夏侯桀看她不顺眼这一点，其实‘陛下’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确实有几分智谋，哪怕没有仙羽道君与他的‘交流’，他恐怕最后也愿意试一试，毕竟青玉宗有没有无暇高期的修者对他来说确实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哪怕是无暇中期，也是巨大的威胁。
　　几人商量完，见掌教和陛下都理解了自己的意思，乔颜露出愉快笑容。
　　“好了，麻烦两位长辈了，其他的琐碎之事就交给我吧。”
　　掌教皱眉：“琐碎之事本座来安排就好，你最好不要亲自涉险，乔颜，你要是出什么事，比这更麻烦。”
　　“师伯，您来安排太迟了，等您的人到了，也许青玉宗的人已经开始行动，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还是越快越好，交给我，我去找怜丹，您放心，我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乔颜人虽然小，意志却很坚定，也不等掌教再说些什么，已经把事情安排得妥当，她看了眼院子外的天空，“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找怜丹。”
　　掌教满脸的不赞同，可陛下却露出一抹笑容，还罕见赞道：“不错，我辈修者，就该能人所不能，一个邪道女修而已，朕相信你拿捏她易如反掌。”
　　他这话不是真心夸奖，主要是想看看某位道君见到自己的小徒弟勾搭别的女人是什么脸色——他方才已经了解清楚了，乔颜这小子靠皮囊勾搭了一个邪道女修，还是邪道势力里的嫡系。
　　“您夸奖了。”
　　乔颜微微一笑，脸侧几分微红，少年羞涩，仿佛有几分不好意思的模样，一点儿也看不出她是准备用美□□惑。
　　而因着夏侯桀这一插嘴，掌教便有什么想说的也不好开口了。
　　一是有外人在，到底不如自家人在一处，他不能那么肆无忌惮教育乔颜，乔颜如今也是个驭灵修者了，总得给这小子留几分面子，另外他也忌惮夏侯桀。
　　一个无暇修者在身边，多少有些防备。
　　于是乔颜顺利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说定之后，她装出鬼祟的模样，偷偷离开了这处院子，按照怜丹师姐之前告诉她的位置，成功摸到了怜丹的住所。
　　感知到屋内有人，悄悄倚上门框，乔颜以手抵唇，清了清嗓子，摆出一个慵懒而英俊的姿势，尽量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有磁性。
　　她的表情忧郁又深情：“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可我已等不到黄昏后，师姐音容叫我久久不能忘怀，此番唐突，但望见谅。”
　　里面的声响停了一瞬，旋即门被打开。
　　毫无疑问，开门的就是怜丹。
　　只不过怜丹师姐面上笑容实在愉悦，甚至还有几分捉摸不定的深意。
　　她媚眼如丝般看着倚在门框上的乔颜，声音娇媚道：“你这冤家，进来吧。”
　　乔颜勾起唇角，从她身边直接滑进屋内——然后她的笑容僵住了。
　　屋里竟还有一个人。
　　是一个面容英俊、身材颀长、生得剑眉星目的男人。
　　这人站在房内窗户边，逆光而立，双手环胸，使得脸上有几分浓重阴影，但眉宇间些许邪气昭示出他邪道修者的身份。
　　见到乔颜进来，这人也不生气，反而笑道：“怜丹师妹，想不到师妹还有金屋藏娇。”
　　“……”
　　乔颜唇角颤动了一下，很想骂人。
　　但说实话，她偷偷看了一眼，这男的很英俊，但长得没她好看，只是身材的确比她这小鸡仔一般的身高挺拔许多，站在一处，显得她毫无男子气概。
　　怜丹没有厚此薄彼，给这男修抛了个媚眼，才道：“修琰师兄，你虽然令无数女子倾倒，可依我看，你倒是没我这师弟生得好。”
　　名为修琰的男人并不气恼，反而十分暧昧地凑近怜丹，只是并未接触她，只凑在她耳旁。
　　他凑在怜丹耳边，有着几分邪气的眸子看向乔颜，声音仿佛耳鬓厮磨般喑哑多情：“无妨，师妹你的人，我自然也是爱的。”
　　乔颜脸上没什么起伏，内心已经剧烈震荡，甚至一时间不知该从哪里开始吐槽才好。
　　顿了顿，她才微微皱眉：“师姐，这位是？”
　　怜丹娇嗔般瞪了修琰一眼，推开他，才走到乔颜身边，又是那亲近娇媚的声音：“这是修琰师兄，噬魂宗的天骄。”
　　说完她还对乔颜露出一个意有所指的笑容，声音更柔媚了些：“师弟不必介意，都是自家人，这是我的未婚夫。”
　　乔颜：“？？？”
　　原谅她，她真没见过世面，还能这样的？
　　乔颜看着她的眸子一瞬变得极为佩服，并且为自己的渺小见识感到深深的惭愧。
　　不愧是邪修，太会玩了。
　　作者有话说：
　　乔颜：离谱，又觉得离谱到没那么离谱。
　　#打开了某扇大门#
　　#你们真会玩#
　　#原来我真的很正常#


第104章 总是装就完了
　　◎朕会被你笑死。◎
　　许是乔颜的表情有些微妙, 怜丹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笑着解释道：“师弟不要误会，师姐可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乔颜默默点头。
　　她懂, 不是随便的人，只是随便起来不是人是吧？
　　“我虽然和修琰师兄是未婚夫妻, 但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师姐也就只对你这一个冤家动了心呢。”
　　怜丹师姐说这话的时候眉眼微垂，颇有种梨花带雨的柔弱，那位修琰师兄也适时直起身子，从贴近她耳边的位置离开，暧昧气氛骤然消失, 从始至终, 他没有碰触怜丹, 仿佛在印证这番话的真实。
　　乔颜全看在眼里，当然，她一个字都不会信, 怜丹是不是个随便的女人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位师姐不过是看上了她这个‘小白脸’，而她也只是想向这位师姐借几分力罢了。
　　利益相交，毫无感情。
　　理了理思绪, 乔颜很快接受了面前这一幕, 在怜丹和修琰齐齐看向她时, 她露出了那种熟悉的、带些邪气的笑容。
　　“无妨, 师姐在我心中自然是最冰清玉洁之人, 只是修琰师兄在这儿, 有些话不方便和师姐说了。”
　　她的意思很明显。
　　怜丹却并没有如乔颜所想的那样, 对修琰师兄下逐客令、迫不及待地想和她‘共度良宵’。
　　她指了指房内一角的檀木椅, 反倒有些慢条斯理：“师弟坐下慢慢说，若有什么难处，不妨说出来，我若不能为师弟排忧解难，还有修琰师兄。”
　　修琰适时对乔颜露出了一个十分开朗的微笑。
　　——宽厚地不像个邪道之人。
　　乔颜那种发自内心的违和感又出现了。
　　玩得花也就算了，可怜丹看起来竟真像是要和她商议事情的样子，旁边还站着她的‘未婚夫’，和她这个‘小白脸’，这搁在谁身上多少都有些奇怪吧？
　　到底适应能力没那么强，乔颜顿了一瞬，才坦然坐下。
　　她当真就不看那修琰师兄了，只带着笑容同怜丹道：“我来此，除了对师姐思念难耐，也为了先前那事。”
　　怜丹嗔了她一眼：“你这冤家，我就知道不是真心念着我，有什么话直说吧，我已经告诉你了，青玉宗我们拜血教不会轻易招惹。”
　　许是怕乔颜防备，她还特意加了句：“不用避着修琰，我知道的他都知道。”
　　她都这么说了，乔颜也便也不藏着掖着，她看得出，怜丹和这个修琰关系确实不错，也许不是爱情，这两个宗门大约是世交。
　　“师姐不就是担心那青玉宗的无暇中期修者吗？若我能解决那位，不知师姐还有没有兴趣合作？师姐也不想本该被你得到的机缘，平白无故被旁人夺了去吧？”
　　乔颜从她之前的言语中可以听出，拜血教与青玉宗也许合作过，但绝不是那种关系牢固的盟友，对于拜血教来说，知道青玉宗的隐秘某种程度上也存在一定的危险。
　　怜丹果真眸子缩了一下，旋即才失笑：“师弟，我不喜欢开这种玩笑，你若能对付那无暇中期的修者，又何必来找我？”
　　若真有那样的背景，至少该是仙门大派的继承人，如何看得上她这么一个邪道妖女？
　　怜丹虽然有些爱慕她的模样，但并不傻。
　　“师姐，没有把握的话我怎会轻易说出？自然不是靠我一人。”
　　乔颜眸光压低，声音突然神秘了些，背脊突然挺直了些，姿态雍容，神色更添几分坦然和矜贵。
　　“师姐以为，我和陆师兄当真是那样的关系？还有那位蓝师兄，他一招败你，这样的人怎会甘愿给陆师兄当手下？”
　　这件事不是乔颜胡诌，而是怜丹实打实亲身体会到的，她可是拜血教教主的嫡孙女，能败她，至少得是仙门大派的秘藏弟子了，那样的天骄竟然给陆恒清当小弟，说出去又有几人能信？陆恒清也不过高她一筹罢了。
　　怜丹面上的柔色收敛，目光暗了些，身姿端正了些，笑容却更甚了。
　　“愿闻其详。”
　　“我出自隐秘门下，我师尊，是无暇修者。”
　　乔颜没有拐弯抹角，直接抛出了一个炸-弹。
　　怜丹果然脸色微变，但很快便道：“师弟，这个玩笑可不好笑，若如此，你看得上我？”
　　拜血教，没有无暇境。
　　或者说整个邪道势力恐怕也不见得有几个无暇，无暇境修者，是高等仙宗的标配，有无暇势力者，当晋高等仙宗，这也是邪道势力东躲西藏的原因。
　　“师姐花容月貌，又是拜血教嫡传，未来继承拜血教也未可知，我为何不能看上师姐？”
　　乔颜脸上的邪气更重了些：“况且我……也不在乎那些虚名。”
　　这一刻的她，有种比之前的怜丹和修琰更变太的气质油然而生。
　　怜丹神色几番变化，但最终还是冷静下来。
　　“师弟，师姐虽然所历不多，却也不是蠢人，我看今日，还是只谈风月罢了。”
　　这就是不信乔颜的意思了，本来也正常，如果一个邪道嫡系随便几句就能相信她，那才是有问题。
　　乔颜不慌不忙，又道：“我与师姐有缘，师姐告诉我隐秘之事，我也不想瞒着师姐，蓝师兄背后也有一尊无暇，与我师尊联手，陆师兄不过是中间一枚小小棋子罢了，你不信也无妨，我师尊已经到了此地，此刻就在拜血教驻地中，同行的还有一尊半步无暇的长辈，我们这次来，为狩猎青玉宗而来。”
　　“师姐，这次盛会注定要生事端，是在无暇争斗中保全其身，还是一不小心被殃及了池鱼，选择皆在你手中，我不过是念着与你的缘分，不愿见师姐这等美人香消玉损，来此说一声罢了，若你不信，便当你我无缘吧。”
　　说完话，乔颜神色淡然抚了抚衣袖，缓缓起身。
　　“祝两位幸福，我就先走了。”
　　“等等！”
　　怜丹终究被她的话吓到了。
　　无暇境不是大白菜，这次邪道盛会也不过一位半步无暇，若真如乔颜所说，这次会出现无暇争端，只怕确实危险万分，那些无暇境争斗可不会管旁人的死活，更何况他们是邪道，若是战斗到酣处，血祭旁人都是有的。
　　她定了定神，也露出一丝笑容，道：“不知我可否拜见师弟的师尊？”
　　她到底还是不信，想亲自看看。
　　乔颜欣然应允，“当然，以我们的关系，我可以为师姐引荐，只是以师姐的境界，大约看不出什么。”
　　她也明白怜丹的心思。
　　“无妨，我感受过祖父的气息，我祖父就是半步无暇。”
　　之所以没想着通知长老，是因为没有什么意义，若真是无暇，长老在也无用，若不是，在拜血教驻地还没有谁能伤得了她，怜丹身为教中嫡系，并不是那种娇养的纨绔，她自然也为拜血教着想，由她一试，最合适不过。
　　“好，那我为师姐引荐，至于这位修琰师兄……”
　　乔颜话还没说完，便见修琰笑道：“不知我可否同往？”
　　怜丹则帮衬了一句：“修琰师兄修噬魂之道，说起来还和师弟你所修同道，他在噬魂宗中地位比我高，已是下任继承人，就连噬魂宗主，也会听修琰师兄的建议。”
　　“哦？那真是失敬。”
　　乔颜不轻不重客套了一句，突然想起了一件久违的事，便似随口般道：“师兄修噬魂之道，我想向师兄打探一个人，不知道师兄有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她幻化出一个人的模样，是个中年男子，相貌平平无奇，只是额角有一颗痣，让他多了几分辨识度。
　　修琰仔细看了两眼，才点头：“认识，这是刹罗宗的长老，莫冷，这次刹罗宗也来了盛会，师弟找他有事？”
　　“没什么事，不过是代一位朋友寻他的故友，其实我不熟，之后兴许去打个招呼。”
　　乔颜抹掉空中幻化的人影，轻描淡写答了一句，并未显露什么特殊之色，只是无人看出，她眼底稍冷了几分。
　　“我现在就带师姐和师兄去拜见我师尊。”
　　她没多提，怜丹和修琰便也没多想，毕竟眼前拜见无暇的事更重要。
　　乔颜面带笑容，带着他们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于此同时，她手掌按在储物戒中，力量渗入，于传音符中发送了两条讯息。
　　第一条是给‘陛下’，提醒他待会儿有人要见，让掌教他们看眼色行事。
　　第二条是给远在驱仙门修炼的四师兄柳河，只有一句话。
　　——‘柳师兄，你的仇人我找到了。’
　　做完这些，她带着怜丹和修琰来到了她和大师兄、二师兄住的院子。
　　一进门就看到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张金色皇座、慵懒倚靠在皇座上的夏侯陛下。
　　说实话，他这么大张旗鼓弄了个金灿灿的皇座坐在并不豪华的院子里，满是违和感，特别是‘陛下’脸上还有几分不悦之色。
　　如果不是忌惮仙羽道君，他一点儿也不想和乔颜玩这种扮演游戏，依他看，就算要从那小妖女身上下手，直接控制其神魂就够了，蝼蚁而已，何必这么麻烦？
　　但此刻他虽然不悦，倒也没说什么。
　　乔颜带着两人走进院子的时候，只看到‘陛下’面前垂下的冠冕微晃，墨玉色的珠链下是他俊美冷漠的面孔，他端坐在金色的皇座上，宽大的袖摆垂下，的确有种无法忽视帝王之气油然而生。
　　进来的两个小辈显然被这气势震慑了，半响都没说出话来。
　　还是乔颜在旁边咳了咳，低声道：“师姐，师兄，这便是我师尊，来自上古最伟大的皇朝，夏侯皇朝的帝王之尊，我师尊曾达半步创界境。”
　　最后一句明显是提醒，也是警告。
　　夏侯桀面上的不悦稍浅了些，他看向乔颜，微微挑眉。
　　乔颜眉头一紧，见他目光中有几分戏谑之色，只好硬-着头皮解释道：“那个、这是怜丹师姐，和、和她的未婚夫。”
　　作者有话说：
　　夏侯桀：朕会被你笑死，让你去拿捏邪道妖女，你连她未婚夫都拿回来了？不愧是仙羽道君的弟子，你师尊一定为你骄傲。
　　乔颜：（恼羞成怒）……就你话多！

第105章 计谋
　　◎我必替他手刃仇敌。◎
　　一开始乔颜是奔着勾搭‘邪道妖女’去的, 结果不仅把‘妖女’带回来了，还带回了‘妖女’的未婚夫，可想而知她去‘勾引’怜丹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便是不用看, 乔颜都能想到夏侯桀脸上是什么表情。
　　这位帝王之尊打击报复师尊不成，顺带着迁怒于她, 连看她也不太顺眼, 如今得知了这一幕，心中不嗤笑才怪。
　　但现在夏侯桀是她的‘师尊’。
　　乔颜只好装作看不见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依然用认真、端正的态度道：“我与怜丹师姐、修琰师兄一见如故，特来请师尊垂怜。”
　　旁边站着的掌教也收敛起自己身为一宗掌尊的气势，看起来没寻常时候那么显眼, 但他的目光显然怪怪的, 乔颜觉得他好像有什么话想和她说。
　　倒是大师兄面带微笑, 仿佛早已预料。
　　他本就和怜丹相识，是拜血教的重要弟子，想来是知道修琰此人的, 唯独他之前没拦着她去勾搭怜丹，乔颜甚至觉得他是不是早就猜到会有这一幕，所以毫不担心。
　　但此刻这些细枝末节她都暂且压到心底，等怜丹和修琰恭恭敬敬行了礼之后, 乔颜又道：“青玉宗与我师尊素来有些仇怨, 我师尊此番便是为青玉宗而来, 若你们不愿参与这件事, 也不勉强, 见过我师尊之后就可以离开了, 只是切记, 不得将今日所见之事宣扬出去、告知第三人。”
　　怜丹和修琰对视了一眼, 旋即由修琰师兄拱手道：“师弟，青玉宗素来嚣张跋扈、横行霸道，若能助前辈几分，我等自然愿意，师弟开口便是。”
　　至于什么不愿参与便离开……只有三岁小孩会相信这等话，只怕他们前脚刚走，下一刻便身死道消。
　　其实到了这一步，确定乔颜这边的确有无暇境强者，还有半步无暇强者，怜丹和修琰心中的疑虑去了大半，对这次的合作也没有那么抗拒了。
　　之前乔颜曾有过猜测，其实她没猜错，拜血教不仅和青玉宗不是什么盟友或是什么亲近的关系，甚至相反。
　　青玉宗那位老祖在许多年前曾经驾临过拜血教，要求当时的拜血教主助他一臂之力，拜血教主迫于强权、灭宗之危，无奈妥协，之后的一些灭门惨案、杀人夺宝，拜血教皆有参与，这也是为什么那些惨案很少有人怀疑到青玉宗身上的缘故之一。
　　虽然他们本身就是邪道势力，但即便邪道势力也不会如此正大光明主动去招惹那些正道大族，如果让仙门众派知道他一介邪道竟然在仙门正道的地盘做出灭门之事，第一个要灭的就是拜血教，他们毫无抵抗之力。
　　另外一点，拜血教算是知道了青玉宗的隐秘，如此光明伟岸的仙门大派竟然存在一位修炼邪道的老祖，这个秘密一旦被揭露，会让青玉宗变成整个仙灵界的众矢之的，拜血教这些年也算如履薄冰，生怕哪一天被灭口。拜血教主一直在寻找可以庇护拜血教之人，只是邪道势弱，他这么多年也没找到可以和青玉宗无暇抗衡的大能。
　　如果不是拜血教势力不弱，与噬魂宗有世代姻亲关系，骤然覆灭两个大宗势力力有不逮，容易引起人怀疑，青玉宗也许已经下手了。
　　这些事，身为嫡系传人的怜丹和修琰心里都清楚。
　　乔颜只觉得以利诱之，殊不知他们更为急迫。
　　不过他们这么快就改口答应合作还是让乔颜多了几分疑心，她之前还准备好的一些说辞甚至没有能说出口。
　　顿了顿，乔颜算得上和蔼道：“师姐和师兄不如问问长辈？毕竟这事儿，只靠两位恐怕有些不够。”
　　怜丹十分聪慧，当即便点头：“好，师弟放心，我父亲和祖父早就想瞻仰无暇境前辈的风采，聆听教诲，他们定然会同意的，况且……”
　　说着，她又弯了弯眉眼，朝乔颜露出一个有些柔媚的笑容，语气平添几分暧昧：“我和师弟，自然是不一样的。”
　　旁边的修琰也露出笑容，不仅没有丝毫恼怒之色，反而笑得温和，仿佛一个微笑的旁观者。
　　乔颜当即便感觉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又重了几分，她低声咳了咳，才勉强维持住之前的姿态，从容答道：“如此甚好。”
　　怜丹师姐当真有点胆魄，当着她‘师尊’的面都敢这么勾引她，不愧是邪道之人。
　　乔颜内心腹诽了一句，压低声音凑在她耳边：“师姐，一旦选择就不要后悔，为人最忌讳三心二意，也许顶上的人无妨，你却称不上人上人，我师尊手上许久没染修士之血了，希望你不要让他破例。”
　　这是一句提醒，也是一句警告。
　　怜丹心中一颤，当即举起三根手指发誓：“我以道心发誓，师弟，我绝无虚言，若有违此事，叫我身死道消。”
　　“很好。”
　　乔颜笑容缓和下来，看了他们两一眼，隐晦道：“我师尊有些乏了。”
　　“那我们先告退了，我和师兄还要去禀告宗内长辈，不过师弟放心，此事我有把握，长辈的意愿定然与我们一般无二，这是我的传讯符文，前辈有任何示下，都可通传于我。”
　　怜丹柔柔行了一礼，和修琰一起退下。
　　直到他们离开，乔颜面上的邪气才逐渐退去。
　　方才一直当背景板没说话的掌教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道：“小子，你本事不错嘛，不仅搭上了这小女娃娃，还勾搭上了她的未婚夫，不过短短一日，人家就对你倾囊相助，以身相许，很好，现在就可以想想回去怎么和你师尊交代了。”
　　乔颜面色一紧，忙道：“掌教，您身为一宗掌尊，可不能在背后嚼小辈的舌根，那怜丹怎么可能因为这就对我倾囊相助？还有什么以身相许，这都是胡诌，我猜拜血教可能与青玉宗存在你我不知道的矛盾，不然她不会这么笃定以道心发誓。”
　　怜丹本可以不这么做，但她主动发誓，就给这本随意的‘合作’带来了一丝脆弱的坚固。
　　见到夏侯桀之后，她反而好像很主动的样子，她身边的修琰也没有反对，这不符合常理，就算再怎么亲近，怜丹又再怎么为色所迷，这种重大决定修琰也不可能坐视她以道心发誓。
　　“你说得没错。”
　　出乎意料的是‘陛下’在她之后主动开口：“方才朕察觉出那小妖女心中情绪十分强烈，那个男修也有一些，只是没有她那么强烈，而且这情绪不是在见到朕之后，而是在你提出要对付青玉宗之后，他们恐怕的确和青玉宗有些仇怨。”
　　“青玉宗乃高等仙宗，与一个邪道势力若有仇怨，为何不干脆覆灭？”
　　掌教眉心微蹙，提出了一个疑问。
　　只是不等其他人回答，他便已自己答道：“除非青玉宗有不能下手，或是不方便下手的原因，才会放任一个得罪自己的邪道势力存活至今，只是近些年来，我未曾听闻过拜血教得罪青玉宗。”
　　“会不会是因为那些事？”
　　乔颜突然灵光一闪：“青玉宗这些年在仙灵界暗地里害过许多人和家族，可竟然无一人察觉，没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若真是青玉宗之人出手，次数多了，那些熟悉他们的修者就一点儿也看不出吗？若说青玉宗背地里还有一只专门狩猎的强大修者势力，我觉得可能很小。有没有可能是那位‘老祖’胁迫或是招揽了一些邪道势力？所以每次惨案现场都是邪道出手的痕迹。”
　　“极有可能。”
　　掌教目光陡然亮了起来，旋即哈哈大笑道：“小子，你果然聪明。”
　　“还好还好。”
　　乔颜面色腼腆，仿佛一个羞涩的少年。
　　等掌教夸完了，她才继续：“这么说拜血教和噬魂宗也算有几分可信，也算多几分力量，我得好好想想怎么安排这次的剧情。”
　　‘剧情’这个词其他人有些难懂，掌教却没有在乎，他的笑容反而更大了，甚至有些鄙夷乔颜：“小子，说你聪明，你也就这几分聪明了，目光长远些，邪道势力众多，大大小小比仙门正派还多，青玉宗做过多少次祸事？次次出手的邪道皆不相同，如果只有拜血教，甚至加上一个噬魂宗，青玉宗那位想覆灭依然可以做得人不知鬼不觉，他们没有无暇境修者，难以想象无暇修者的境界，但这两个宗门至今存在，只有一个可能……”
　　他笑容突然和蔼起来：“恐怕有不少邪道参与其中。”
　　这些邪道未必都像拜血教这样想，不过他们大部分绝对对青玉宗深恶痛绝——没有哪个修者愿受人胁迫，更何况是心性更不羁放荡的邪道。
　　乔颜在他的诉说中也逐渐亮起眸子，她惊喜道：“您的意思是？”
　　“好了，这事交给本座，你不用操心了。”
　　掌教没有详说，反而摆了摆手，“你既然想演一场，就好好谋划，本座看在仙羽的份上便陪你演一场罢。”
　　他又看了眼夏侯桀。
　　“事不宜迟，我即刻动身，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掌教丝毫不耽搁，身影立即消失在院子里，看样子是去游说、或者说‘忽悠’那些可能存在的邪道苦主了。
　　乔颜看着眼前的空地，由衷感叹：“真好，有掌教当师尊肯定很幸福。”
　　掌教师伯做事她真的不要太爱。
　　乔颜说完这句突然感觉浑身一冷，不过那种感觉很快退去，像是错觉一般。
　　她瑟缩了一下，环顾眼周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才将目光投向其他人。
　　“陛下，劳烦您在此坐镇、等待一段时间了，至于我们……”
　　乔颜看向大师兄和二师兄：“我找到了四师兄的杀父仇人，事态紧急，四师兄要赶过来恐怕来不及了，若两位师兄有意，不如就让我们代替四师兄来做这件事吧，那人是刹罗宗的长老，修为不低，必定是一场苦战。”
　　她话才说完，蓝挽星眉头已经微皱，道：“就在此处？”
　　“对。”
　　“好。”二师兄平时看着也不像和四师兄有多熟，但此刻却毫无犹豫，他看向大师兄：“请师兄援手。”
　　陆飞羽点点头，神情依然温和：“我和蓝师弟去便够了，乔师弟，你将位置告诉我们。”
　　“大师兄，我已不是当年修为被废的乔颜了。”
　　乔颜笑了起来：“我答应过四师兄，如果有一天遇见了他的仇人，他若不便，我必替他手刃仇敌！”
　　这句话铿锵有力，如同她此刻的决心。
　　作者有话说：
　　乔颜：我爱掌教。
　　仙羽道君：你再说一遍。
　　掌教：？
　　#别爱我，我怕#
　　#你小子爱谁谁倒霉#

第106章 擒敌
　　◎这么厉害还看着我演？◎
　　大师兄和二师兄最后还是答应了乔颜一同去, 而乔颜也收到了四师兄柳河的传音。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收到传音便已动身，只是他不是无暇强者, 无法虚空横渡，即便是乘坐最快的飞舟, 赶到此地也已来不及了——青玉宗的事迫在眉睫, 乔颜无法等到他赶来再动手。
　　为免迟则生变，他们几位同门只能代四师兄复仇。
　　刹罗宗的驻地离拜血教并不远，乔颜三人只不过花了半个时辰就找到了具体位置，只是刹罗宗这次也来了不少人，并非只有那长老莫冷, 强闯显然不妥。
　　于是三人依然披着拜血教的袍子, 由大师兄陆飞羽领头, 递上拜帖，说想拜访莫冷长老。
　　陆飞羽是拜血教的一等教徒，拜血教实力强于刹罗宗, 因此那莫长老虽然有些莫名其妙，还是很快见了他们。
　　等见到了本人，乔颜几乎百分百确定，这就是四师兄描叙的那个邪修。
　　这位莫长老修为不弱, 恐怕有入道的修为。哪怕只是初入入道, 放在普通修者里都是极为高的境界了, 要知道驱仙门的长老也只有入道修为, 再往上便是融言之境, 是仙门掌教的境界, 而融言之上就是无暇。
　　乔颜如今是驭灵中期, 二师兄应该有驭灵高期的修为, 大师兄她不清楚，不过乔颜猜测陆飞羽应该有驭灵巅峰甚至半步入道的修为，比这位莫长老也只差一筹。
　　当然，驭灵境之上每一阶都天差地别，驭灵后期能轻而易举败驭灵中期，更别提大境界上的差距。
　　不过他们是仙门弟子，两位师兄更是门中秘藏，比起普通同阶修者会更强大些。
　　乔颜预计着此消彼长之下，也能一战，只是得离开刹罗宗驻地，提前做些准备。
　　见到了那位莫长老，除了二师兄没什么表情，乔颜和陆飞羽皆面露微笑。
　　“我刹罗宗和拜血教向来没什么交情，你们找老夫有什么事？”
　　莫冷语气不冷也不热，不想得罪拜血教，但也没兴趣和他们长谈。
　　陆飞羽往前一步，先是长身一躬，才道：“还望长老见谅，此番打扰，确有些事想请长老商量。”
　　行了一礼，他又道：“晚辈是拜血教一等教徒陆恒清，这是我的师弟，乔羽。”
　　他只介绍了乔颜，显然接下来的话和乔颜有关。
　　莫长老神色冷淡，显然对他们是谁没什么兴趣，毕竟修为都比他弱。
　　大师兄便继续说：“听闻长老于噬魂一道学识渊博，修为深远，我这师弟也是修噬魂一道，若能拜在长老门下，自是再好不过了。”
　　“拜在老夫门下？”
　　莫冷长老嗤笑一声：“你以为老夫什么阿猫阿狗都收？看在你是拜血教弟子的份上，我不与尔等计较，莫要再打扰老夫。”
　　他在刹罗宗的地位不低，入道初期的修为，在邪道之中已是十分稀少了，自然不是什么人都会收。
　　“长老且听我说完再下定论也不迟。”
　　陆飞羽依然不急不缓：“我这位师弟，不到弱冠之龄已近驭灵的修为，称一句天骄也不为过，况且……”
　　他回头看了眼乔颜，笑意更深了些：“他得了我们拜血教那位天之娇女的青睐，日后飞黄腾达不再话下，教中本有几位长老欲收他为徒，只是到底所修不同，乔羽师弟还是想找一位修噬魂之道的强者为师，而这数宗之中，您在这一道自然算得上魁首。”
　　这话极点明了乔颜的身份又恭维了他，莫冷的脸色明显好了不少。
　　他闻言有些诧异：“得了你们那位天之娇女的青睐？你是说怜丹？你们拜血教不是与噬魂宗世代姻亲吗？我听闻怜丹已与那宗的修琰少宗定了婚。”
　　“前辈果然消息灵通。”
　　这句便是乔颜说的了。
　　她主动站出来，拱了拱手，带些矜持与自豪地笑道：“我与修琰师兄，也很熟。”
　　“哦？”
　　莫冷的目光更奇异了几分。
　　乔颜拱手之后便挺直背脊，与陆飞羽略显尊敬的姿态不同，她的姿态带着些许倨傲，言语更是平静而从容：“不瞒前辈，怜丹师姐的祖父，我也是见过的，那位极看重我，曾说过，任我在教中挑选师尊，便是想拜在他门下也可，只是到底辈分有些不同，且我还是想选一位修噬魂之道的修者为师，精通此道者不多，唯有前辈为我所仰慕，是以才拜托师兄冒昧打扰，还请前辈见谅。”
　　这话就比陆飞羽说的更直接了，并且提到了另一位重要人物。
　　莫冷果然惊讶：“你见过那位拜血教主？”
　　半步无暇，那已经是邪道中顶天的强者，至少刹罗宗没有这样的强者。
　　“不瞒前辈，您的名字和修为便是我从修琰师兄口中得知，想来前辈不说相熟，至少和修琰师兄是认识的，如果前辈觉得我所言为虚，问问修琰师兄便是。”
　　乔颜这话说得没一点心虚。
　　修琰和怜丹都是聪明人，就算莫冷真传音去问，也只会得到肯定的答案。
　　话说到这里，其实莫冷已经信了一大半，不过邪道修者向来谨慎，他目光微暗，当即便当着乔颜的面拿出传音符操作了一番。
　　只稍许，他收起传音符，面色笑容温和了些。
　　“好，老夫已问过了，你的确有天骄之姿，既然想拜在老夫门下，老夫自然欢迎。”
　　他虽然在刹罗宗地位不低，但门下还真没几个天赋好的弟子，而且一半都不是主修噬魂之道，修此道的修者的确不多。
　　乔颜这样有天赋又有关系的弟子想拜在他门下，是个人都不会拒绝，况且他已经询问过那位噬魂宗的天骄，乔颜可能会骗他，那位绝对不会，一来他身上也没什么能让那位图谋的，二来那位的身份做不出这样没脸的事，一旦传出去，整个噬魂宗的名声都会受损。
　　莫冷只觉得是自己修为高深，所以吸引来了乔颜想拜在他门下，这是合则两利的事。
　　“恭喜前辈，收此佳徒。”
　　陆飞羽笑着恭贺了一句，又道：“对了，既然此事已成，还要请前辈随我们回拜血教一趟。”
　　“回拜血教，为何？”
　　莫冷突然警惕起来。
　　“前辈莫恼，您成为了乔师弟的师尊，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们两宗也可以多多亲近亲近，教主想见见您，您也知道，那位身份贵重……”
　　他未尽之语却已说明全部的意思。
　　莫冷微微皱眉：“你是说拜血教主？那位这次竟然来了？”
　　“是，这次有些隐秘，教主很看重。”陆飞羽故意说得模糊，旋即又看着乔颜说：“说起来，乔师弟也能算那位的故人之后，那位看重了些，您是乔师弟自己选的师尊，所以才想见您一面。”
　　见莫冷不语，他又笑道：“当然，您若不信，可以问问，就在这山谷之中而已，对了，那位的踪迹您千万别说出去，是隐秘之事。”
　　莫冷没有因为他这么说就放松警惕，想了想，他再次与方才询问的那人传讯。
　　对方并没有给他确切的回答，到底不是拜血教的人，不可能事事都悉知，但对方特意强调了那位拜血教主极其宠爱乔颜，只在怜丹之下，比他还要亲近几分。
　　见那人都这么说，莫冷这才放下心来，对方没必要用这么大的阵仗对付他一个入道修者。
　　而且面前这几个小辈，加起来的力量都不够他一只手。
　　他沉吟片刻，点点头：“那位想见我，自是我的荣幸，既如此，我也该去拜见他。”
　　他想得更远，他困于入道初期已经许多年，若无机缘，这辈子也就入道中期，那位可是半步无暇之境，高等仙宗掌教的境界，哪怕是随便赐下些机缘，或是点醒两句，都够他受用无穷了。
　　莫冷隐晦看了眼乔颜，心道这小子真是狗屎运，竟然能被这等人物看上，也好，他也能乘上一阵东风。
　　也不耽搁，莫冷和底下侍奉的弟子说了一句，便同乔颜几人一起出了门。
　　一行四个人往拜血教那边走去。
　　走到快接近拜血教驻地时，乔颜突然道：“师尊，弟子方才忘记说了，有一些教主忌讳之事，要提前告诉师尊。”
　　“哦？你快说。”
　　莫冷精神一阵，忙仔细倾听，毕竟要拜见的人是邪道魁首人物。
　　乔颜靠近他身侧，低声道：“教主喜静，不喜喧闹，还有，教主喜欢……”
　　莫冷听得正认真之时，突然觉得身侧一点寒芒陡然而生，他只愣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手中神魂之器已经骤然显现。
　　但乔颜三人动作比他更快。
　　乔颜手握神魂之剑，直斩他头颅，大师兄并未执任何武器，乔颜看见他轻飘飘的一掌印在莫冷的后背，让这位邪道长老整个身体一僵。
　　最让她意外的是二师兄蓝挽星。
　　这位师兄在宗门时一向是最勤学苦练的，不过乔颜一直觉得他修为应该没有大师兄高，不然为什么每次都扮演大师兄的跟班，但此刻他却让乔颜刮目相看。
　　他和仙羽道君一样用剑，一剑出，乔颜只看见一阵耀眼光芒亮起，也许是一秒，又或者十分之一秒，总之是极快的一瞬，剑光如流光，一声惨叫，那位莫冷长老右手齐肩断开，鲜血抛洒了一地。
　　大师兄叹道：“蓝师弟，不用每次都弄得这么血-腥。”
　　蓝挽星看了他一眼，在乔颜惊讶的目光中又是一剑，这一剑直刺莫冷丹田，却没有多少血流出来了，不等这位长老再次惨叫，那流光又划过他的手脚经脉位置，如切豆腐般切开了他的手腕和脚腕。
　　流光入鞘，场中除了某位长老的惨叫已没有其他声音。
　　陆飞羽见乔颜张大了下巴愣在原地，从容且温和道：“我想，还是先留他一命，等着四师弟来了亲自处置，师弟你看如何？”
　　乔颜花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看着满地的鲜血和躺在地上哀嚎的人，她难以置信：“这就……妥了？”
　　“一个邪道入道强者而已，师弟不用这么惊讶，我们好歹是仙羽道君的弟子。”
　　陆飞羽随意说了一句，干脆封住地上还在嚎叫之人的口舌，等安静下来才看向乔颜：“事情妥了，我们是现在回去，还是师弟想再逛一会儿？”
　　作者有话说：
　　乔颜：这厉害为啥不早点说？还让我演那么一大段！我还以为要来一段悲壮的殊死搏斗，害我想了好久的办法。
　　陆飞羽：（无辜眨眼）啊，我以为是师弟想演一演呢，师弟不是最喜欢这样玩吗？原来不是吗？
　　乔颜：……
　　#你算算看你喊了多少人师尊#

第107章 系统的歉意
　　◎乔颜的坏水。◎
　　两位师兄配合默契, 以至于乔颜还没开始‘拼搏’，那莫长老已经成了囊中之物。
　　乔颜吃惊了一会儿，终于把嘴闭上, 她清了清嗓子，道：“回去吧, 等四师兄赶来, 这人交给四师兄就好了，我们最主要的还是眼前这事。”
　　“好。”
　　大师兄点点头，二师兄则是直接从储物戒中拿出一捆绳索，将躺在地上无声哀嚎的莫长老缚住，看样子准备就这样拖回院子。
　　乔颜稍稍有些不忍直视：“那个、二师兄, 要不咱们叫两个拜血教弟子来收拾一下？”
　　这人还在流血, 这样拖回去, 岂不是弄得一路上血次呼啦的，要是被陛下看见，那位‘精致’的帝王之尊还不定怎么嫌弃他们。
　　蓝挽星看了她一眼, 抛下手里的绳索，道：“随你。”
　　乔颜赶忙传音给怜丹，让她叫几个人来帮忙，顺便帮着看管一下莫长老, 别让人先死了——他们接下来恐怕没精力照看。
　　有无暇强者的威慑, 怜丹自然照做, 不敢有任何差池。
　　不一会儿她就亲自带着两个弟子来到了这处, 索性离拜血教驻地也不远, 周遭没有其他人, 处理得十分快速。
　　乔颜三人一身清爽地回到了院子里。
　　没料到这么快就办好了, 掌教此刻还未归, 让两位师兄稍作休息，乔颜一边谋划自己的‘大戏’一边和便宜‘师尊’夏侯桀闲聊。
　　“陛下，要是您和我师尊联手，能打的赢无暇中期吗？”
　　夏侯桀整了一个非常奢华的黄金皇座在院子里，从之前怜丹他们来时就一直坐在上面，如今也没挪动。
　　他闭着眼睛，靠在扶手上，姿态有些慵懒，似在养神，听见乔颜询问，连眼睛都没睁：“我和你师尊何等人物，区区无暇中期。”
　　他倒不是要夸赞仙羽道君，只是仙羽道君几次败他，夏侯桀说话时总会带上这位，否则败给一个平庸之辈岂不是显得他更平庸？
　　“真的？”
　　乔颜拿了纸笔出来，涂涂画画不知道在写些什么，听得他的回答，她下意识反问了一句。
　　“你再质疑朕的话别怪朕代你师尊教导你。”
　　“陛下误会了，我怎会质疑您？只是想问得详尽些，也好琢磨之后的计划。”
　　找补了一句，乔颜又俯下身子趴在石桌上写了几行字，这才再次抬起头来看他。
　　只不过这一次，她问的是私人的问题。
　　“您觉得……我师尊能晋升创界境吗？”她似乎犹豫了一下
　　“能。”
　　“？”
　　这大约比仙羽道君本人还笃定？
　　“普天之下，这世间有机会晋升创界境的，也就只有你师尊和朕。”
　　这一句，夏侯桀说得并不玩笑，见乔颜面色有异，似乎想说些什么，他不等乔颜开口又加了一句：“你还差得远了。”
　　可见他对乔颜也是有一定了解的。
　　乔颜面色讪讪，本能想要辩解，可唇角动了动又抿紧。
　　算了，她和这位陛下计较什么？在乔颜看来，有机会晋升创界境的其实就她和师尊两个人，陛下上古时代都失败了，更别提如今，重来一次未必会更好。
　　至于这人选之中为什么会有她……她可是主角。
　　如果说仙羽道君属于天赋型，那原主乔颜就属于逆天改命型，虽然原剧情里并没有详细写他最后晋升创界境，但他最后和整个仙门正道为敌，想来修为不会太低。
　　心中腹诽，乔颜也没说出来，只默默瞥了某位神色倨傲的陛下一眼，再次伏在石桌上写写画画起来。
　　约莫半天之后，掌教终于回来了。
　　他一脸精疲力竭的样子，显出身形之后先让乔颜奉茶，喝下一杯才开口：“小子，我为了你们师徒可谓殚精竭虑，你看看哪宗掌教有我这么累的？日后你要是不好好报答我，天理难容。”
　　“是是是，还请您和我们讲讲具体的情形。”
　　乔颜也不在乎他偶尔的掌教架子，只温声细语附和。
　　掌教又喝了一杯，继续往下说：“要我说，青玉宗那老家伙合该有此一劫，我这不探不知道，一探是吓一跳，你猜我找着了多少宗门？”
　　“多少？”
　　“大大小小不下二十家！”
　　“这么多！”
　　乔颜也惊了一下，她想过可能会有好几个宗门，但她没想过竟然会有这么多。
　　“这还不算什么，我估摸着可能还有我不知道的，其中大约有三四家并不是真正的邪道势力，而是那老家伙暗中培育的修者，当然，这些你可以不用管了，反正也见不到了。”
　　他后半句透出一丝些微的血色和锋芒来。
　　乔颜惊讶地看着他，没想到这位师伯动作如此迅速，这才半天而已，感情不仅查探了消息，还顺带杀了不少人？
　　“这么看我干嘛？”
　　掌教微微挑眉：“本座乃掌教，我驱仙门本就不算底蕴深厚，凡事必须比那些高等仙宗更小心，我说过，虽然无暇境只有你师尊一个，但是半步无暇还是有一些的，你不会以为本座来此探青玉宗，只是我一人前来吧？”
　　乔颜崇拜地看着他，星星眼般振臂呼了声：“掌教万岁！”
　　其实她更想喊‘掌教牛批’。
　　“旁的话就不用多说了，我现在说两个消息，一好一坏。”
　　不等乔颜问出口，他已经自己往下说：“好消息是，那老家伙的确威胁过不少人，大部分都答应了合作，没答应的也不用在乎，我都处理干净了，坏消息是，你小子乌鸦嘴真的说对了，那老家伙很可能真是无暇高期修者。”
　　“什么？！”
　　乔颜这一句真是喊出来的，毕竟原本只是她胡诌，用来哄夏侯桀的话。
　　“小声点，如此大惊小怪，还指望你想什么办法？”
　　掌教不悦看了她一眼，深吸了口气，道：“准确来说，我也不知道那老家伙有没有无暇高期修为，不过无暇中期是肯定有的，最后一个见过他的邪道修者说，那时他已经在准备冲击无暇高期了。”
　　“他若有这样的修为？怎么会坐视青玉宗被封宗？”
　　乔颜有些不理解，要知道，整个仙灵界也许都找不到一个无暇高期的修者。
　　“他之前一直在闭关，应该是在冲击无暇高期，有许多年了，小子，你这次算是立了个大功，发现青玉宗的踪迹，他们贸然在封宗之期出现，很有可能是那老家伙快出关了，只是不知道他晋升成功了没有，虽然如今也情况危急，但至少还有一线生机，若是等那老家伙出关之后无声无息吞没几个宗门，那时才是回天乏术。”
　　掌教罕见表扬了乔颜一句。
　　他倒没有夸张，若真等到那时候，什么计划也没用了，亏得乔颜这小子心思缜密，发现了青玉宗的踪迹，转而探寻到一丝蛛丝马迹，十分大胆地将他和夏侯桀唤来，若换个人，绝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敢如此兴师动众。
　　乔颜有些腼腆地笑了笑，没接话。
　　说实话要不是受原剧情提醒，她也未必会想到之后的可能，坚持要掌教过来，发现这件事背后的真相。
　　此刻她表面一阵沉默，脑海中却在质问系统。
　　“原剧情中根本没有青玉宗老祖这件事，你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要不是我觉得不对，把师伯喊过来，可能哪天死的都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系统自知理亏，只能尽力解释：“你也知道，我并不是对原剧□□无巨细都清楚，我也只知道原剧情中一些重要的转折点，青玉宗老祖这个人原剧情里并没有出现，原剧情的最后，乔颜成为了名震仙灵界的大人物，和各大仙门并肩，并没有灭掉青玉宗。自从那次隆山秘境时间提前许多之后，后面的剧情就有些乱了，时间线混乱，也许这就是原剧情没有说完的后续，只是提前出现了。”
　　大约看乔颜脸色不太好，而这件事又确实是系统无法解释的，它顿了顿，主动道：“那个、要不我补偿你一点积分……”
　　其实乔颜完成每一个转折点，它还是能挣点积分的，如果她能完成最后的结局，它就能彻底挣一大笔，这才是它屡次被讹过几天又消气的原因。
　　可这一次，乔颜却没有讹它，她甚至很冷静。
　　“你能补偿我多少？1000？还是10000？你觉得有什么用？有钱也要有命花，系统商城里只有辅助道具。”
　　系统汗颜：“那个、10000是不可能的……还是好好想想办法吧，你放心，宿主，我会全力帮你的。”
　　“你怎么帮？我都快要死了，那青玉宗的老祖出关，第一个就是弄死我，再弄死我师尊。”
　　乔颜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有些悲观。
　　系统讪讪几声，见她情绪依然没有起伏，带着些许愧疚，它低声道：“那个，积分你不要，那要不我补偿你一个限定道具吧？抱歉，其他我帮不上你。”
　　“什么道具？”
　　“是系统的限定道具，商城里没有的，你不是最喜欢买道具了吗？这个道具叫做【数据具象化】，可以查看你视线范围内所有人对你的好感度和一定的情绪状态，以及一瞬的想法，将他们对你的好感度具象化为具体的数据，和真实的好感只会有细小的差别。”
　　“哦？还有这样的道具？”乔颜挑了挑眉。
　　“嗯，对不起啊宿主，我真没想到剧情会发生这么大的改变。”
　　系统的声音诚恳而歉意。
　　乔颜不动声色‘嗯’了一声，压制住内心的窃喜，依然用淡淡的语气道：“算了，我原谅你了，谁让你是我的系统。”
　　作者有话说：
　　乔颜：（窃喜）原来你更喜欢这样的方式。
　　系统：？
　　#面对下一个宿主时，系统将千锤百炼#
　　#如果还有下一个的话#

第108章 师尊来了
　　◎嘴欠的陛下。◎
　　比起乔颜, 系统显然还是个善心未泯的AI，见她的态度终于软了下来，当即就把那件道具给她。
　　这道具能看任何人的好感度, 还能得知他们一瞬想法，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其实用起来就知道有些鸡肋, 价格没有乔颜想象的那么高。
　　不过系统没说明这一点，这算它的小心思吧。
　　见乔颜收下道具开始研究，没有再追究剧情，它放下心来。
　　乔颜也很满意，心中的窃喜只藏在心底, 拿到之后直接就让系统给自己安装上了——这道具没有实体。
　　装好之后, 她扫了眼大师兄和二师兄, 看到他们头顶冒出了一列数字，或者说，是她眼中出现了一列数字。
　　陆飞羽好感度：85。
　　满值100, 乔颜也不算意外，大师兄算和她比较熟悉了。
　　不过二师兄就让她有些意外了，蓝挽星对她的好感度竟然有80？
　　这只比大师兄低一点点，但她和二师兄其实没那么熟, 而且二师兄许多事情看她都不太顺眼, 竟然有80的好感度, 难不成二师兄其实私下里挺爱她的？
　　当然, 这里的‘爱’指的不是男女之情。
　　乔颜心下腹诽, 又多看了他一眼, 当即决定以后对二师兄好一点, 她这人就这样, 谁爱她她爱谁，以后她也爱二师兄。
　　视线往旁边扫去，掌教对她的好感度为：65。
　　也没出乔颜意料之外，掌教对她的好大部分源自于仙羽道君，掌教为一宗之尊，宗门利益大于私人感情，以他的城府，能对她有65的好感已经很高了。
　　乔颜最后看向夏侯桀。
　　这道具不愧是系统限定道君，连无暇境强者的好感度都能显示出来，‘陛下’对她的好感度为：-10。
　　乔颜：“？？？”
　　她知道夏侯桀不太喜欢自己，毕竟她和仙羽道君与这位陛下算是不打不相识，可好感度还能负的吗？为负数是不是也太离谱了？夏侯桀该不会随时都想捏死她吧？
　　乔颜心下警惕，默默从他身边挪开了些。
　　众人静默了片刻，掌教又问：“你小子有什么想法？必要时刻，还是把你师尊唤来吧，虽说不想打扰他疗伤，但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你我能掌控的局面，希望那老家伙没有晋升，否则就真的危险了。”
　　“是。”乔颜严肃点头：“师伯，现在与之前的情形不同，我们已经可以确定青玉宗有这样的大能，而且有人证，我觉得让你们演一番意义已经不大，您觉得直接联络其他仙门有没有可能？”
　　“直接联络其他仙门？”掌教这次没说她异想天开，沉思了一会儿，才道：“其他人不好说，我可以先问问观天门的掌教。”
　　观天门掌教，是仙门掌教中最古老的几位，乔颜记得上次见过那位，气质看起来确实神秘，依大师兄的猜测，那位很可能是掌教中少有的无暇境。
　　“此事我得亲自登门，传音说不清楚，如果有那位的支持，其他宗门出手的可能就大多了。”
　　掌教解释了一句，旋即没好气道：“又得跑一趟，小子，你真会折腾人。”
　　乔颜无辜眨眼：“这怎么能是为了我呢？掌教，这是为了宗门啊，这您也算在弟子头上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本座不管，反正都和你有关。”
　　掌教玩笑了一句，却没有立刻动手，只是隐晦看了夏侯桀一眼，“我先通知你师尊，等他动身我再走。”
　　说到底还是不放心夏侯桀。
　　这位可不是他们的朋友，也不是真心庇佑乔颜等人，与青玉宗那位其实没什么两样，不过合则两利罢了，掌教觉得他突然反水捏死乔颜的可能也不是没有。
　　如果搁之前，乔颜肯定不会在乎这一点，但看了好感度之后，她觉得掌教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
　　-10的好感度，夏侯桀真挺恨她的。
　　她当即点头，“邪道这边我来联络，您把名单给我，让他们以拜血教和噬魂宗为首一起行动，师伯，您得快点，我感觉不是很好，我总觉得事情很快就要发生了。”
　　其实从她感觉不对到请掌教和夏侯桀来，一直到现在，只过去了不到两天，但她还是有种紧迫感油然而生。
　　“希望你小子只是错觉。”
　　掌教叹了一声，也不再耽搁，当即拿出传音符，不过他还没激活符文，便听到那边一直在闭目养神、诸事不理的夏侯桀淡声道：“你可以直接走了，你以为朕为什么这么好说话？”
　　掌教稍稍一怔，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看了眼乔颜，收起传音符，身形消失在原地。
　　倒是乔颜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这一眼是什么意思，夏侯桀这句又指的是什么。
　　“陛下，您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夏侯桀连眼都没睁，只唇角勾出几丝冷淡的笑意。
　　“你该去找你那小妖女了，我看她和她那个未婚夫都挺喜欢你，乔颜，你师尊反正不在，我看你这两个师兄也亲近你，不至于告密，放心，你若做了什么，我也不会告诉你师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男子汉大丈夫，哪有不喜欢美丽女子的？”
　　乔颜：“？”
　　这话说得就很怪，总像是在怂恿她做坏事似的。
　　乔颜微微皱眉，“陛下说笑了，我对怜丹没什么兴趣。”
　　“无趣。”夏侯桀轻嗤一声，“想当年朕后宫三千佳丽，皆是容色、修为兼具的女子，你果然和你师尊一样无趣。”
　　“后宫佳丽三千？”乔颜摸了摸下巴，“我怎么记得古籍上记载，您一心沉溺修炼，以至于没有一个后裔定鼎，不然夏侯皇朝也不会覆灭。”
　　这是真的，她后面去翻过一些古籍，上面的确对夏侯桀有一些记载，夏侯桀比师尊大多了，不算他沉睡的这些时间，也至少有几百岁，几百岁后宫三千连个后裔都没有，这还好意思和她吹？夏侯王朝覆灭和他没有后裔也有一定的关系。
　　“你懂什么？无知小辈，朕不过是勤于修炼和政务，疏忽后宫罢了，不代表朕说谎。”
　　本就是他开的头，说了两句似乎还恼了，乔颜一看，好家伙，这位对她的好感度变成了-20。
　　“……”
　　聊天就聊天，不就是戳穿了他后宫三千的牛皮，比她气度还小，就这还千古一帝？
　　乔颜默默撇了撇嘴，干脆不理他 ，只拿出传音符，给怜丹传音。
　　不多时，怜丹和修琰携手而来，这次不止他们两个，还有两位陌生修者。
　　一位身着血色衣袍，耳边鬓发垂下，面容看起来很年轻，只是唇色殷红，如同饮血一般。另一位面容微微苍老，衣角绣着森罗鬼怪般的纹路，颇有邪道的风格。
　　乔颜立刻猜到这两位的身份。
　　拜血教主和噬魂宗主。
　　两人进了院子，第一眼就看到坐着的夏侯桀，具是神色一肃。先前只是听小辈说起，如今却可以肯定这无暇修者的身份了。
　　甚至那位面容年轻的拜血教主还恭声道：“您是……隆山秘境的主人？”
　　隆山秘境那次拜师仪式其实邀请了不少人，但都是仙门正道，没想到拜血教主竟然能认出他。
　　‘陛下’轻掀开眼皮，神色极淡看了他们一眼，声音没什么感情：“两个半步无暇，还算勉强，乔颜，你和他们说。”
　　说完他又合上了眼睛，显然并不想屈尊降贵和他们说话。
　　两位邪道修者也不意外，纷纷看向乔颜，拜血教主仔细打量了乔颜一眼，突然眼瞳微缩：“公子是……仙羽道君门下高徒？”
　　乔颜挑了挑眉，到这时候也不再否认，他们总会知道。她笑道：“前辈的消息真是灵通。”
　　这位拜血教主有点东西。
　　“公子夸奖了，仙羽道君何等人物，我等虽是邪道人士，也如雷贯耳。”顿了顿，他又道：“听闻公子和小女……”
　　“咳。”
　　乔颜用力咳了一声，当即打断他的对话，义正言辞道：“借口而已，教主不用介怀。”
　　“怎会是借口？”
　　‘陛下’突然睁开眼睛，唇边漫起不怀好意的笑容：“我看你对这女娃娃喜欢地很，你是仙羽的弟子，又得我赏识，你们掌教对你也不错，未来说不定把驱仙门传给你也未可知，如此身份，你若喜欢，不如收入房中，我想这位教主不会有什么意见。”
　　拜血教主先是一愣，旋即也露出笑容：“若公子喜欢，自然是怜丹的荣幸。”
　　他甚至都没提道侣之类的话。
　　乔颜差点对夏侯桀翻出个白眼，她直视拜血教主，语气坦然：“我才夸教主消息灵通，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你只听说过我师尊宠爱我，那你不知道，我师尊欲与我结成道侣吗？”
　　拜血教主和其他几人怔住，只一瞬，他立刻低下头：“是拜血鲁莽了，公子见谅。”
　　“急什么？”
　　夏侯桀面色不变，依然嗤笑：“你师尊极爱你，你若强行想要，他还能不依你？说不定爱屋及乌，连这拜血教也能庇佑一二，如此你左拥右抱，岂不是皆大欢……”
　　‘喜’字没能说出口，他座下黄金座椅顷刻裂成两半，要不是夏侯桀闪得快，只怕裂成两半的就不止是椅子了。
　　乔颜面色一怔，立刻往天上看去。
　　白云之下，仙羽道君一袭素衣踏风而来，稳稳落在几人之中。
　　他看向夏侯桀：“你可以试试我到底能不能杀你。”
　　‘陛下’的脸色有些阴翳。
　　乔颜则露出喜意：“道君，你就来了？不对，你伤好了？”
　　她看仙羽道君的脸色好像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师尊这才看她，目光温和了几分：“小伤而已。”
　　作者有话说：
　　乔颜：（迷妹眼）
　　系统：你就说你怪不怪吧。
　　乔颜：（迷妹眼）师尊真帅。
　　系统：……
　　乔颜：这就是我以后的样子，把这个皮肤焊在我身上，谢谢。
　　系统：？
　　#喜欢师尊，但更喜欢师尊这个限定皮肤#

第109章 气
　　◎赌狗的怒火。◎
　　师尊一来, 场中气氛都不一样了。
　　陆飞羽和蓝挽星上前见礼，仙羽道君轻点了点头，才开口：“放手去做吧, 我在这里。”
　　这句却是同乔颜说的。
　　不过他到了这里的确让乔颜多几分主心骨，毕竟这才是她能信任的无暇境修者, 夏侯桀顶多算个凑数的。
　　乔颜点点头, 当即看向有些愣怔的拜血教主和噬魂宗主，道：“我这里有份名单，劳烦两位去联络一番，以拜血前辈为主，你们将其拢到一起, 等待命令。”
　　拜血教主接过她递来的名单, 略略看了一眼, 才惊讶道：“这是？”
　　“与你们联合之人，至于旁的原因前辈无需知道，你只要明白, 他们的目标和你们是一样的。”
　　拜血教主压下心中惊骇，看着这章名单，倒是对目前的情形更多了几分信心，他收起纸张, 认真道：“好, 我知道了。”
　　“前辈还需注意一点, 这次合作是你我私下合作, 届时还会有其他仙门之人出手, 不可让他们知道你我之间的关系, 记住, 你们只是受到青玉宗压迫的苦主, 想要趁机报复罢了。”
　　乔颜趁机叮嘱了一番，正道邪道势不两立，虽然掌教师伯是个极懂变通的人，但不能要求别人也是这么想，与这些邪道势力的合作，必须是私下里的，不能摆在明面上。
　　“公子放心，我明白其中利害，我等只是迫于青玉宗的压力，不得已而求一份生机罢了，与驱仙门没有任何关系。”
　　“好，前辈是聪明人，我也不多说什么了。”
　　乔颜又看向两位师兄，“大师兄，二师兄，你们闯荡多年，对邪道势力一定比我了解，劳烦你们去山谷里查探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好。”
　　二师兄没有言语，大师兄笑着点头。
　　乔颜最后看向夏侯桀。
　　对于这位好感度为-20的强者，她还是有些谨慎的，只是不等她开口，夏侯桀便先一步道：“你倒是好一副派头，和你们掌教手段相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的徒弟，我看未来的驱仙门传给你也未可知。”
　　他这番话说得乔颜有些莫名其妙，但很快她就看到师尊脸色微冷，声音也十分淡漠。
　　“夏侯兄孤家寡人，乔颜，你不要和他计较。”
　　师尊阴阳的功力显然还在，乔颜当即就看到夏侯桀脸色不好起来。
　　她压住唇角的笑容，尽量掩盖愉快道：“是，道君，我怎会和夏侯陛下计较，驱仙门宗门人数众多，自然比不上陛下独行来得痛快。”
　　师徒两一唱一和，说得十分好听，然而是个人都能听出在嘲讽夏侯桀孤寡。
　　夏侯‘陛下’自然也能听得出。
　　若是乔颜他还能教训一顿，仙羽道君他却暂时无可奈何。
　　于是乔颜很快又‘看到’他的好感度变成了-30。
　　不过师尊在此，乔颜倒也没那么在乎他的好感度了，想了想，她顺便又瞄了眼师尊的。
　　仙羽道君好感度为：101。
　　乔颜：“嗯？”
　　满值不是一百吗？还能溢出的？
　　许是她的目光有些明显，仙羽道君明显觉察到了，师尊轻问了句：“怎么了？”
　　“没什么。”
　　乔颜收回视线，脑海里却还在思忖这件事。
　　师尊对她的好感度竟然高达101？那不是随便怎么作死都没事？
　　在危险的边缘徘徊了一会儿，乔颜暂且收起了这种想法，把心思重新挪回到眼前这事上来。
　　她朝两位无暇拱了拱手：“道君和陛下就先在此坐镇吧，等掌教回来再说。”
　　一切安排妥当，邪道几人也离开去准备了，师尊和陛下坐在院子里，气氛似乎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乔颜本来也想和两位师兄一起出去探查，但大师兄说青玉宗的目标就有她，万一遇到什么意外情况恐怕更麻烦，便把她留在了院子里。
　　剩下她和两位无暇境坐在一起，乔颜倒也没有觉得紧张，她坐在更靠近师尊一些的位置，无视了那位陛下，暗中和仙羽道君传音。
　　“您的伤势真没关系吗？”
　　方才那么多人，她不好详细询问，此刻倒是关心起来，毕竟仙羽道君之前伤得不轻。
　　师尊言语平静，并未有多大的起伏，只是语气温和。
　　“无妨，已好了大半，你不必担忧我。”
　　“您千万别勉强，要是真打起来，让夏侯桀冲在前头就好了，若那青玉宗的修者真是无暇高期，指不定他比我们更急，他是上古帝王，好东西多着呢，让他来。”
　　乔颜这副没心没肺的语气显然让仙羽道君感到愉快，师尊略显莞尔：“他怎么说也是你的‘师尊’。”
　　“呃……”
　　乔颜没想到师尊这时候还有心情和她开玩笑，顿了顿，才接话：“道君别说笑了，这位若是私底下碰见，指不定一只手捏死我呢。”
　　以夏侯‘陛下’那-30的好感度，捏死她都算轻的，说不定捏死之前还要再折磨一顿泄愤。
　　“他只是恨我，若你与我无关，他未必恨你。”
　　师尊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和她聊起了这种事情，听得乔颜有些莫名其妙，甚至弄不懂仙羽道君到底想表达什么。
　　想了想，她试探道：“您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若是有话要说，直言便可。”
　　“乔颜。”
　　仙羽道君的声音有种深邃的沉静感，听得乔颜心中无端一颤，仿佛接下来的话是对她极为重要的。
　　她听得师尊缓缓道：“我知道你身上有许多神异之处，即便是我，也未必能全部看透，接下来将有一场大战，纵然师兄纵横连络，未来亦难以知晓，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你……跟随夏侯桀离开。”
　　“什么？”
　　乔颜甚至一时之间没能掩盖住面上的诧异。
　　她忍不住追问：“道君，你这是什么意思？”
　　“青玉宗，为古老仙门之一，上次我剑试青玉时便觉奇怪，他不该只有这些底蕴，想来只是隐藏在暗处未曾揭露。我未曾晋升无暇中期，至多只能匹敌中期之境，若是后期，我恐怕不是其敌手，夏侯桀为上古皇朝的帝王，他并非只有眼前这些手段，届时，你只有跟随他才能逃过一劫。”
　　“他如此恨我——”
　　“我与他有交易，他不会伤害你，至多苛责几句，你是个极聪慧之人，这些隐忍，想来可以做到。”
　　乔颜还是不明白：“就算如此，为何是我？道君……师尊，如果宗门覆灭，我怎能苟活？还有大师兄、二师兄、温师姐、甚至华师兄他们……”
　　“他们有师兄安排，与你无关，夏侯桀也只会收下你，你与他是有些渊源的，陆飞羽他们不同，况且你已经离开了驱仙门，离开了我门下，你不是驱仙门弟子，不像他们一样自小在宗门长大，你入宗门不过区区一年半载，未曾受过宗门栽培，若遇不可抵抗的劫难，你可以离开，没有人会怪你。”
　　仙羽道君的声音从始至终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仿佛从前那样沉静、安然、令人心安。
　　但他说的话却让乔颜狠狠皱起了眉头。
　　她甚至忍不住站起身来。
　　甚至不再传音。
　　乔颜有些恼怒道：“你凭什么觉得我可以离开？我所做的一切，我所努力的一切，不是为了重头再来，我乔颜虽然不是顶天立地的人物，但也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让我跟着夏侯桀？我用得着你帮我做决定吗？”
　　这大约是乔颜和他说过的最重的话了，她一向是十分尊敬他的，言语间也多有敬重，且和之前演戏不同，这一次，是真的。
　　因着她的声音，连旁边闭目养神的夏侯‘陛下’也投来视线，在乔颜说到‘跟着夏侯桀’时，他微微挑眉。
　　仙羽道君面色却依然没有什么变化，他抬头看着有些激动的乔颜，一如从前谆谆教诲那般。
　　“若我在，定然护你安然无恙，我若不在，也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我会好好活下去。”
　　乔颜眼中怒色未消，声音却冷静下来，她看向远方长空，看着晴空万里的湛蓝，仿佛立誓般道：“我们都会好好活下去，我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输’这个字。”
　　说完也不等仙羽道君的反应，乔颜大步往院外走去，很快就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等她走了之后，夏侯桀才嗤笑道：“如何？朕早就说过了，这小子冥顽不灵，又要面子，你让他抛弃其他人苟且偷生，不是他的性格。”
　　仙羽道君望着乔颜消失的方向，眼里依然一片深邃。
　　半响，他收回视线，从容道：“记住你我的交易，如果遇见不可敌之境况，带她离开，从此之后，她就是你的弟子了。”
　　“只要你舍得，朕自然允诺。”
　　另一边，乔颜倒是没离开院子太远，她蹲在角落里一从杂草旁，面露不悦，使劲拔着面前的杂草，一边薅一遍骂道：“大猪蹄子、大猪蹄子、大猪蹄子……”
　　系统在脑海里安慰她：“宿主，其实这样说明仙羽道君还是很关心你的。”
　　“你懂什么？爷是这么苟且偷生的人吗？要是真干不过，我拼着魂飞魄灭也要弄死青玉宗那老家伙，你见过赌狗会逃跑？”
　　乔颜骂骂咧咧了几句，又道：“而且还让我跟着夏侯桀那坏东西走，我不用想都知道以后肯定要给他当孙子，你看我长得像孙子吗？”
　　“那你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乔颜哼了一声，丢掉手里的杂草，骤然起身：“当然是想办法渡过这一劫，等弄完了这件事，我就拜入掌教门下，我还要收郁阮玲和怜丹为红颜知己，我要和大师兄和郁师弟卿卿我我，让他怂恿我离开，我气死他，哼！”
　　作者有话说：
　　乔颜：你等着，我说到做到！
　　掌教：？？
　　掌教：求你别来。

第110章 心有灵犀
　　◎演给你看。◎
　　乔颜实在气恼了一阵子, 最后还是平静下来，毕竟她不是那种任性的人，而眼前还有未完的大事要做。
　　回到院子里, 她已经冷静多了，面上情绪也消了下去, 只是对仙羽道君多了几分无视, 看得出心里还有些闷气。
　　大约个把时辰之后，大师兄和二师兄回来了。
　　乔颜从沉思里回过神来，迎了上去。
　　“师兄，你们有发现什么吗？”
　　“乔师弟，你之前的感觉没错。”陆飞羽微笑道：“先前的确有人跟着我们。”
　　“你们发现了青玉宗的人？”乔颜微微睁大眼睛。
　　虽然因为青玉宗老祖的事情才有如今这一遭, 但她之前所说还真不是因为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如今听陆飞羽这么说, 之前竟真有人跟着他们？
　　“嗯。”
　　陆飞羽点点头：“许是因为进了拜血教驻地，对方无法进来，我和蓝师弟这次特地往偏僻处走, 不过才远离了一些，就遭到袭击，虽然那些人用的是邪道法门，但仔细观察看得出有些仙门的影子。”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 罕见有些不那么确定道：“不过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那些人身上虽然有仙门的影子, 却不像青玉宗之人, 可惜, 没能捉住一个活口。”
　　“不像青玉宗之人是什么意思？”
　　乔颜狠狠皱起眉头：“你是说还有其他仙门与青玉宗合谋？”
　　如果真是这样, 那可就糟糕了, 一个青玉宗老祖都够折腾了。
　　“我也不能确定, 只是有些感觉。”
　　大师兄摇了摇头，似有些无奈：“若那青玉宗老祖真是无暇高期修者，其实有没有其他宗门合谋已经不重要了。”
　　“这倒也是。”
　　乔颜想了想，看向夏侯桀和仙羽道君：“他们既然还暗地里出手，说明青玉宗的老祖还未出关，如果我们先下手，打断他闭关，会有效果吗？”
　　“做不到。”
　　仙羽道君还没开口，夏侯桀就已经先回了她：“闭关之地定然在仙门深处，小子，你知道一个高等仙门最核心处的防御有多强吗？不知道的话问问你家掌教，有些仙门的防御阵法甚至能将一个半步无暇的修者堆到无暇修为，在对方的防御大阵里与对方交手，是极愚蠢的行为。”
　　“那我们只能等待对方出关吗？”
　　乔颜觉得这样被动的做法不是自己的风格。
　　“你要是有什么好方法，可以说出来，让朕看看你的智慧。”
　　这句绝对是嘲讽。
　　乔颜张了张嘴，默默瞥他一眼，垂下眼眸，在脑海里敲系统：“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系统张嘴便是：“宿主，我没那么多积分。”
　　“我知道你没有，我是问建议！你别整天积分积分的。”乔颜恼道。
　　她也没天天讹系统的积分吧？怎么就这种反应了。
　　系统这才闷闷道：“没有，对方等级太高了，我对无暇境不太了解。”
　　问它显然问不出什么东西，乔颜深吸了口气，又道：“你觉得我如果联合高等仙门所有的无暇，能一战吗？”
　　“难说，但人数众多的话，应该有些机会，可是宿主，掌教不是还在谈吗？至少能拉拢两三个仙门吧。”
　　系统语气有些斟酌，乔颜却笃定道：“一两个有什么用，要是真能拉拢仙灵界所有无暇，至少有十位修者吧？再加上仙羽道君，我就不信这还能输。”
　　说完也不等系统回答，乔颜似乎自己已经理清楚了逻辑思绪，她重新抬起眼眸，看向夏侯桀。
　　这一眼，有些许温柔和煦的笑意浮现。
　　‘陛下’只觉得浑身一寒，眸光微暗：“有话直说。”
　　乔颜极亲切地踱步到他身边，凑到近前，轻轻唤了声：“师尊……”
　　“朕说过。”
　　“陛下！”
　　乔颜改口极快，但语气依然很亲近，有些黏黏糊糊的感觉，她眼珠子转了一圈，一脸机灵道：“我想到了一个可以迅速拉拢其他无暇的方法，只是可能需要您帮一帮忙，不知您……”
　　“想要朕的东西，等价交换，否则免谈。”
　　夏侯桀显然看出了她的心思，当即就一口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话。
　　乔颜顿了顿，继续微笑道：“您看，咱们现在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朕和青玉宗没什么仇怨，实在不行，那青玉老祖真成了无暇高期，我大不了再给他一份记忆。”
　　‘陛下’头脑清晰无比，没有半分被她影响。
　　乔颜又停顿了一下，终于将笑容收敛了些。
　　她的声音也平淡了许多。
　　“青玉宗老祖就算有高期修为，想再往上也是难如登天，您觉得，一个曾经的半步创界强者，还是我的‘师尊’，就算您和他说您与我没有半点关系，他信吗？邪道修者，向来信奉宁错杀不放过，您觉得您真的还能从这件事中脱身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您的那份记忆给我一份，我去帮您拉拢些人。”
　　听到这里，‘陛下’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
　　夏侯桀面上浮起嗤笑。
　　“小子，你师尊已经够不讲理了，可好歹还知道礼尚往来，你倒好，连代价都不愿付了？想直接白拿？”
　　“怎么能叫白拿？”乔颜面色严肃了些：“这叫共赢，难道不是为了您吗？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您要是实在觉得过不去，我求掌教师伯封您为我驱仙门的太上长老如何？比仙羽道君还高一个辈分，你们之前说的那些什么筑道根基我不懂，但可以由驱仙门出面，在驱仙门掌控的凡人地界为您建立一个夏侯皇朝，您要是觉得还不够，我门中弟子都加入皇朝，为您重筑真正的天羽卫，您觉得如何？这样的事除了高等仙门，旁人可是做不来的。”
　　还别说，她这番话对夏侯桀倒是真有些吸引力，他的道基确实与皇朝有关，他如今修为倒退，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夏侯皇朝的覆灭，仙羽道君虽然答应帮他重筑皇朝之基，可说实话，没有乔颜这个提议来得诱惑。
　　只是……
　　夏侯桀眼眸微眯：“你不过一个三代弟子，你能代替驱仙门？”
　　“这个不用您操心，只要你答应我，我自然为您做到。”乔颜唇角微勾，甚至没有看仙羽道君一样，却正大光明道：“就算我做不到，不是还有仙羽道君在，他喜欢我，掌教也不能阻。”
　　师尊静静看她，面上并无什么情绪波动，哪怕她这么说。
　　陛下却骤然大笑：“小子，看来我之前倒是看错你了，比起你们掌教，你狠多了。”
　　“陛下赞缪。”
　　乔颜轻描淡写回了一句，接着往下说：“我知道您肯定有些底牌，否则我师尊不会想着把我托付给你，如果您愿意拿出底牌来解决青玉宗老祖，别说为您建立皇朝，就算您想把驱仙门改成夏侯皇朝，我也能做到，我乔颜说到做到。”
　　夏侯桀眸光深邃起来，但没有回答她这句话。
　　乔颜也不在乎，先拿出传音符给掌教传了个音，提醒他可能会有青玉宗的同盟，而后告诉他这里有一份半步无暇到半步创界的记忆碎片，让他用这个谈条件，然后才继续看着夏侯桀，“陛下考虑地如何？”
　　‘陛下’眉心微跳了两下：“朕还没答应你。”
　　“没关系，让掌教先谈着。”乔颜笑得十分轻松：“免得浪费了时间，您也知道，我们可没多少时间能浪费。”
　　“你打定了注意朕会与你合作？”
　　“我只是觉得陛下是个聪明人，应当明白什么叫双赢。”
　　“若朕不答应呢，让你师尊来杀我？”
　　“怎么会？”
　　乔颜露出人畜无害的表情：“我们若不幸陨落，陛下您难道还能独活？”
　　“……”
　　夏侯桀微眯眼眸，静静看了她许久，半响之后，他并指点在眉心，从眉心处抽-出一道极细的金丝。
　　“朕再给你一个建议，若要用记忆交换，可以让你师尊也准备一份，仙羽道君的修道记忆，在这个时代保不定比朕的更受欢迎。”
　　他这句话还真不算错，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算计仙羽道君的意思。
　　乔颜迅速收起这缕金丝，立刻点头，没有半点迟疑：“没问题。”
　　她甚至连问都没问仙羽道君。
　　夏侯桀面上笑意更深了一丝，他看向仙羽道君，笑道：“可惜，天之骄子，为情所困，也不知该说朕更惨烈些还是你更惨烈些，无情道……呵呵。”
　　他‘呵呵’的两声极有深意。
　　乔颜面上不显，心里却默默翻了两个白眼。
　　夏侯桀还真以为她想用感情操控师尊呢，大傻子一个，他们这叫心有灵犀，别看她一句都没和仙羽道君说，但她所想，师尊定然已经全部明了，当然，这种感觉，这位‘陛下’是不可能体会到的，毕竟他许多年来唯我独尊惯了。
　　乔颜想着这些，怕夏侯桀觉得看仙羽道君的笑话看得不够爽，又朝旁边的大师兄使了个眼色。
　　陆飞羽心领神会，他面色微敛，迈步而出，语气有些许淡色：“师弟，这样只怕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
　　乔颜面色有些不耐烦：“怎么？师尊没有意见，你倒是有意见了？至于掌教那边，用不着师兄来教我，我自有定论，我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宗门而已。”
　　作者有话说：
　　乔颜：看我们好戏看得开心吧（微笑）
　　夏侯桀：记住你说的，从今天开始，驱仙门就叫夏侯皇朝了。
　　乔颜：好的，没问题。
　　#其实我挺感动的#
　　#他竟然相信我随便吹的牛批##

第111章 乔颜的义
　　◎骗起来连自己人都骗。◎
　　乔颜和大师兄演了一句, 也没看夏侯桀的反应，摆出一副独断纲常的模样，继续指挥：“仙羽道君待会儿也给我一份记忆碎片, 对了，这件事你们暂且不要和掌教说。”
　　陆飞羽沉默下来, 没有应答。
　　乔颜本以为二师兄也许会说几句, 毕竟这位师兄和她没那么熟悉，也没那么了解她，未必知道其中深意，可出乎她意料的是，蓝挽星竟然很平静, 看她的目光也没有丝毫愤恨之色, 仿佛与从前没什么两样。
　　乔颜便和系统感叹：“80的好感度不是盖的, 他果然还是爱我，二师兄面冷心热，他真的, 我哭死。”
　　系统：“……”
　　总觉得乔颜见谁都哭死的样子。
　　感动了半分钟，乔颜迅速收起心中唏嘘，继续和夏侯桀说：“陛下可否先告知我，你准备用什么样的法子对付青玉宗的老祖？我也好纵横谋划。”
　　“朕什么时候说过能对付青玉宗的老祖？”
　　“驱仙门都是您的了, 我们都是您的晚辈了, 何必还和弟子说这些客套话？”
　　乔颜仿佛已经笃定了他有法子, 淡定一笑, 顺便恭维：“弟子虽比不上您和仙羽道君这样天资绝世, 心中沟壑却还是有两分, 不然您当初也不会收为我弟子, 想来总不至于全是为了和仙羽道君置气吧？”
　　这倒是实话。
　　当然大部分原因肯定还是因为仙羽道君。
　　夏侯桀轻笑了笑, 目光深邃而从容，并没有接她的话。
　　乔颜也不在乎，陛下虽然不懂她师门之间的默契，但该有的智商还是有的，她也就是这么一问，没想过他就能立刻回答她，但从他的反应上至少可以确定一件事——夏侯桀的确有后手。
　　他对青玉宗老祖的存在并没有那么急切。
　　只是之前几次，包括上一次他宁愿输给仙羽道君也没有动用手段，想来那东西或者说那方法对他来说非常珍贵。
　　到底是古老皇朝的霸主级人物，不可能真如表面一样只有无暇初期的修为。
　　只要确定了这一点，她心里就有底了。
　　见他笑而不语，乔颜也没再问，她寻了个角落，拿出传音符，坐下小声和掌教交流起来。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沉寂。
　　掌教第一个的确去找的观天门。
　　而且那位门主十分有气度，乔颜还没拿出这些东西告诉掌教时，那位观天门主便答应了掌教，若青玉宗真有一位修邪道的老祖，他观天门愿意出手，并且愿意帮掌教联络其他人。
　　掌教之后去的是追灵宗和落灵宗，不过这期间因为收到了乔颜的传音和提醒，他没说得那么详细，也没有停留多久，两个宗门态度有些模棱两可，于是离开落灵宗之后，掌教便没有再继续，他回来和乔颜等人汇合。
　　至于游说之事，他已经和观天门主说好，由这位门主出面，比他更有威望，两人随时联络，倒也无虞。
　　乔颜并不太清楚内情，但掌教似乎很笃定，就算青玉宗有同盟之人，这人也绝对不会是观天门主。
　　他回到拜血驻地之后，拜血教主也已经将其他邪道之人联合到了一起，不过出于谨慎考虑，双方都是用的传音符，他们没有再来拜见。
　　乔颜看了眼仙羽道君，当着其他人的面将掌教拉出了院子，寻了个僻静之所，轻声密谈。
　　掌教虽然被她拉到了院外，但显然没什么好脸色。
　　师伯扳着面孔，语气很燥，显然最近这位掌教心里不太平静：“干什么？小子，你之前那提醒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青玉宗可能还有同盟？”
　　一个青玉宗老祖就够可怕了，要是还多一个无暇，简直是晴天霹雳。
　　“师兄他们遭到了袭击……”乔颜把陆飞羽他们的遭遇详细描述了一遍，才道：“不能肯定，但于我们必须万无一失才行，而且青玉宗老祖若真有这修为，有人落子想分一杯羹也是正常，所以我觉得无论有没有，我们都做这个准备，好过到时候手忙脚乱。”
　　说完这话，她顿了顿，又道：“不过我现在拉您出来不是说这件事，我有事想和您商量。”
　　“什么事鬼鬼祟祟？还要避着其他人？”
　　掌教太了解她了，见她这样子就知道又要弄什么幺蛾子，目光更是警惕了几分。
　　乔颜腼腆地笑了笑，搓了搓手，有些羞涩地讨好道：“那个、师伯，有件事，您千万别生气，等我解释完您就知道了。”
　　“什么事？”
　　连玉嵘皱起眉头，看她的样子就有种不祥的预感，毕竟这小子只有出幺蛾子的时候人畜无害。
　　乔颜舔了舔唇角，也知道这件事掌教估计难以接受，毕竟这位和仙羽道君不一样。
　　轻咳了咳，她诚恳道：“您也知道，青玉宗最恨我们了，若是被他得逞，只怕我们驱仙门鸡犬不留，所以无论如何，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因此我刚刚……”
　　她把自己刚刚试探夏侯桀、答应他让驱仙门成为他筑道之基的事说了一遍，极小声道：“我许诺只要他能解决青玉宗老祖，就把驱仙门改成夏侯皇朝的门庭……”
　　“什么？！！”
　　掌教罕见地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他咬着牙，极想捏死乔颜：“你再说一遍！”
　　乔颜见此忙安抚：“您别急别急，听我慢慢解释。”
　　“解释什么？你小子是不是觉得自己顶天了？我还没死呢？”
　　掌教知道她一向大胆能整活儿，但他没想到乔颜连这种话都敢说。
　　他压低声音，看起来慈眉善目的面容突然多了几分凶狠：“仙羽就没阻止你？他就看着你胡说八道？你以为夏侯桀是个好相与的？若真要他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他必定要你先履行承诺，拿这种鬼话骗他，你以为他真的这么好骗？”
　　“咳。”
　　乔颜实在不好意思告诉他，师尊连吭都没吭一声，至于陛下信不信……
　　为了不破坏师尊在师伯心中的师弟形象，乔颜继续小声说：“其实我没打算骗他。”
　　“什么意思？”
　　掌教师伯脸色更凶了。
　　乔颜见此忙摆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来：“掌教，您想想，这可是危机存亡时刻啊，一旦不敌，就算青玉宗杀不尽我们门人，可从此之后剩下的人就要走上逃亡的路了，东躲西藏之时，您觉得驱仙门这名字还有意义吗？人难道不比名字更重要？”
　　“你懂什么？”掌教面色难得严肃：“仙门之颜面，有时比性命更重要，易名之后驱仙门就不存在了，如果只是为了活命，有无数种方法可以做到。”
　　“这就是重点了。”
　　乔颜并未气馁，反而继续劝他：“是有无数种方法，但那些方法之后，驱仙门就真的没有了，改名却不同，我只说可以改成夏侯皇朝，我又没说不能改回来，对外，大不了就说咱们是夏侯皇朝的后裔，等这事一过，咱们就改回来，兴许会损伤几分颜面，但也仅此而已，而在外界眼里并无什么不同，等仙羽道君晋升，这点影响很快就会消弭。”
　　掌教不是个迂腐的人，对于乔颜所说夏侯皇朝后裔他并没有太抗拒，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夏侯皇朝是上古时期的巨擘，统治过时代的存在，比现在的仙门不知强多少，而且后裔代表的是夏侯氏，不是夏侯桀，夏侯氏存在的时间很长，夏侯桀只是最后一位帝王罢了，别人只会更敬畏，不会小视。
　　如果只是一个名字，他不会在乎，甚至也有把握能说服驱仙门其他前辈暂时委屈，他在意的是——夏侯桀不是傻子，若真达成这样的协议，或者想让他拿出底牌来为驱仙门抵抗，不仅要在此之前将驱仙门改名，为他筑道之基，更重要的是，他不会只相信仅仅一句口头，必要天道誓言来证。
　　以天道为誓，驱仙门成为他筑道之基，而他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无论如何都不让驱仙门覆灭。
　　但掌教不可能立下这样的誓言，他也不会允许仙羽道君发这样的誓，若无这点，此事就不可能成立。
　　许是看出了他的思虑之处，乔颜突得长叹了一声，她露出温和微笑，声音有些轻：“我来发誓。”
　　“不行！”
　　掌教下意识反驳：“你应该明白，如果只是一个名字，哪怕让夏侯桀成为驱仙门的太上长老也无妨，可让驱仙门成为他的筑道之基，将宗门规则变更为皇朝规则，这是不可能的，这是一个必遭天道反噬的誓言，你来做这件事，有仙羽的关系，他兴许会相信你的誓言，但你要明白，我们不可能履行这样的诺言，仙羽也不会同意的。”
　　遭天道反噬，这可是会身死道消的。
　　“我有把握即便遭到天道反噬，也不会身陨。”
　　掌教狐疑道：“你有把握？那可是无暇修者都无法抗拒的力量。”
　　“您看我像是那种不惜命的人吗？您不会觉得我这么大义凛然，愿意为了你们甘愿赴死吧？我当然是有办法才提出这个法子。”
　　乔颜双手一摊，笑容浓郁。
　　“这的确不像你小子的性格，不过这件事非同小可，你只和我说没用，小子，你别以为本座能给你背所有的锅。”
　　这件事，掌教还真不敢轻易应承下，这个锅太重了，连他也背不起来。
　　“我师尊那边您放心，只要您同意我便可放手去做，当然，余下那些还是得麻烦您走动联络，还有门中长辈如何劝说。”
　　乔颜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很是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掌教实在没忍住朝她翻了个白眼：“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乔颜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是琐碎，而这些琐碎之事却都要靠掌教来斡旋了。自从和乔颜熟了，他这日子就没舒坦过。
　　两个人商量完，才在掌教皱眉思索的头疼中走回院子。
　　期间，系统带着疑惑问她：“宿主，你有什么办法能躲避天道誓言的反噬？”
　　“没有。”
　　“？”
　　乔颜语气漠然：“我一个小小驭灵修士，我能有什么办法？连仙羽道君都没办法，我能如何？。”
　　“那你和掌教这么说？”
　　“不然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眼前之事迫在眉睫，如果那青玉宗老祖真有无暇高期的修为，你以为靠那些仙门的无暇能抵抗？就算能抵抗一二，谁会为了驱仙门和他殊死搏斗？再者万一还有同盟，那也必定是无暇修者和高等仙门，我有种感觉，这个可能非常大，一旦到此境地，夏侯桀比那些人更可信，因为这关系到他的道。”
　　“可你立下誓言，又没做到，天道反噬怎么办？”
　　系统实在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不是还有你吗。”
　　“？”系统忙撇清自己：“宿主，我没有这样的本事。”
　　“我知道，我是说系统商场。”乔颜眼里一片冷静：“系统商场里连许愿机这种东西都有，有什么办不到的，唯一缺少的只是积分罢了，还有这么长的时间，这段时间我们唯一的目标，就是挣积分。”
　　“可是……可是高等的许愿机要的积分也太多了，万一没攒够呢？”
　　系统只听她说都觉得芯片发痛。
　　这可不是几千积分能做到的，那个高等级的许愿机要十万积分，那是个天文数字，就算不买这个能许愿三次的，只买那种一次性的道具，想做到这种程度，也至少要几万积分，它是真没有这么多，想帮都帮不上。
　　“没攒够再说呗。”乔颜的声音却很释然，而这释然之下还夹杂着些许疯狂。
　　“我是什么人？我是赌狗，你见过赌狗做事有十成的把握吗？有几分可能、不是十死无生就行了，放心，万一我嗝了，你下一个宿主更好。”
　　“宿主……”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平日里总吵吵闹闹的，可听着她这些话，系统突然有些难以言说的心情，好像有种情绪梗在心头，它第一次觉得，乔颜其实……也是个挺好的人吧。
　　作者有话说：
　　乔颜：啊对对对，你说得没错。

第112章 突如其来
　　◎作死的作。◎
　　系统心中产生的波动, 乔颜并不知道，否则她铁定要再多说两句，忽悠一下, 加深效果，让它主动献上羊毛。
　　和掌教一起回到院子后, 众人便看见待宗门之事一向严肃的掌教主动同夏侯桀道：“陛下之条件, 乔颜都已与我细说过了，我并非不能答应。”
　　他没将话说得太满。
　　夏侯桀目光微敛，眉眼带笑，却没有接他的话，显然这些口头承诺或者说商谈的种种都不足以让他动容, 他等待的, 是一个切实的举动, 比如一个天道誓言，且得要驱仙门重要的人物入誓。
　　掌教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他看向乔颜，稍稍抬了抬下巴, 意思很明显，不是让她起誓，是让乔颜和仙羽道君开口。
　　仙羽道君不同意，他是不会赞同她的计划的, 毕竟这关系到她的性命, 至于乔颜所说的有办法, 掌教也只是半信半疑。
　　乔颜却向他抛了个笃定而自信的目光, 并没有询问仙羽道君, 反而直接和夏侯桀说：“陛下, 我已经和掌教大人详细说过, 掌教大人也答应了, 不知你意下如何？”
　　夏侯桀这才缓缓开口：“你来与朕做交易？”
　　陛下显然明白她的意思。
　　乔颜笑容不变：“如何？陛下信得过我吗？”
　　夏侯桀带着些许深意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淡笑点头：“也可。”他扫过另一边仙羽道君平静的面孔，“你确定不问问你师尊？”
　　乔颜依然是一副独断纲常、想要主掌驱仙门的样子，手一挥便毫不在乎道：“无妨，他会同意的。”
　　从方才开始她便是这种态度，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十分过分，可仙羽道君竟然也没有出声斥责或者制止。
　　连掌教都静默下来，微垂着头，仿佛驱仙门已经是乔颜做主了。
　　夏侯桀在这样一片沉默静谧的氛围中哈哈哈大笑道：“好，果然手腕过人，既如此，你立誓也可，小子，你不愧是朕欣赏的人，本事就是与常人不同。”
　　他虽然这么说着，但也没有给乔颜加一点好感度，乔颜看了一眼，还是-30。
　　直到这时，方才一直沉默不语、没有过问任何事情的仙羽道君才在一片静谧中平静道：“什么誓言？”
　　之前的事他一直都默许，因为对乔颜的了解，以及师徒之间的默契，但显然立誓这件事不在其中。
　　但仙羽道君何等人物，他一下子就捕捉到夏侯桀话语中最重要的地方。
　　站在旁边的掌教按了按眉心，低声道：“小子，你自己说。”
　　反正他是不会和仙羽开这个口的，免得被骂。
　　乔颜镇定自诺地安抚了他一眼，才以同样平静的声音回答：“这是我和夏侯陛下的交易，与道君无关，掌教许诺此事门中由我主导和指挥，道君若觉得有异，可以直接罢免我，反正你是无暇强者，一言九鼎，我一介驭灵，只能由你操控。”
　　这话和先前那些话一样，有种说不出的冷漠、生硬，甚至带着些冒犯，显然余怒未消。
　　自从仙羽道君说要把她托付给夏侯桀之后，乔颜待他就是这个态度了，心中有气。师尊也许是自知她会气恼，倒是没像平时和她说话一样反驳，他看着乔颜，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并未如此说，但涉及誓言，你若不说清楚，我不会同意。”
　　哪怕乔颜用了另一种方法和言语来掩盖这件事中的重点，他依然没有被蒙骗过去，坚持询问。
　　“我不是道君的傀儡，也不是道君的囚徒，我所做之事，并非每一件都要征得道君的同意，望周知。”
　　仙羽道君在她这样称得上过分的言语中却依然毫无怒色，他的表情看起来沉静、平稳。见乔颜不正面回答，他干脆看向掌教，意味不言而喻。
　　掌教面色一紧，突然觉得压力又到了自己身上。
　　乔颜这小子是个不省心的，关键做起事来坚定无比，谁来也难以动摇，可仙羽道君显然和乔颜说的不一样，他不同意这件事，夹在他们两人中央，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他实在头疼。
　　拧着眉毛静默了半响，掌教终于扛不住仙羽道君的目光压力，斟酌着开口：“仙羽，你听我说，这件事和我没……”
　　“我意已决。”
　　他连话都没说完，乔颜便直接打断了他的解释。
　　她称得上十分漂亮、看上去有几分柔弱、从前被师尊和师伯说是男生女相的面孔上是一片凛然。
　　目光中甚至已有森然之意。
　　“道君已决定我的未来，难道连我此刻的选择都要干涉吗？”
　　仙羽道君凝视她许久，他开口，是与之前一样的话：“乔颜，你入我门下不过一年半载，驱仙门的未来轮不到你来为此焦心，也无需你一介驭灵做出什么牺牲，先前所说不过下下之策，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如此，也无需你此刻便未雨绸缪。”
　　“道君多虑了。”
　　乔颜依然面色平静而镇定，没有一丝情绪显露，哪怕他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我做什么从来不感情用事，道君别忘了，我修无情道一日千里，我与你……并不同。”
　　这一句说出来，在场之人皆面色微变。
　　其实仙羽道君和乔颜这事一出，加上后面发生的种种，大约有许多人都忘了，乔颜承仙羽道君之衣钵，她修的也是无情道。
　　且与仙羽道君所修‘大道无情’不同，她断的是人间之情。
　　此刻再听她这样的话，难免有些疏离冷淡之感油然而生，连熟悉之人都觉得难以分辨真假了。
　　仙羽道君显然也有些许触动，他一直平静的面孔上微微皱眉，旋即他不再看乔颜，但依然道：“我不允，你就当我不近人情。”
　　论硬茬子话，师徒两个是一个赛一个的厉害，什么放软态度、言语恳求都是不存在的，一开口就是一股蛮横霸道之意扑面而来。
　　“哼。”
　　乔颜轻哼了声，也不在乎，她连看都不看了，更别说再分辨一二，直接对掌教道：“掌教大人，此事交给我，您放心。”
　　掌教欲开口，还没出声又听到仙羽道君同样冷硬的声音：“师兄，你明白我的意思。”
　　掌教：“……”
　　他就知道最后这战火会烧到他身上，感情师徒两个都搁他面前耍狠是吧，一个比一个横，到底谁才是掌教？
　　一阵沉默，见乔颜还想开口还击，掌教用力按了按太阳穴，干脆也露出满脸冷硬来，他看向乔颜：“你给我闭嘴。”
　　旋即又对仙羽道君道：“你也闭嘴。”
　　“怎么？一个比一个能说会道是吧？要不要我这掌教之位让你们来当？乔颜，你小子就一张嘴最会胡说，天天不是忽悠这个就是忽悠哪个，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是不是觉得仙灵界没你不行？还有你，仙羽，他是个满嘴荒唐的东西，仗着有几分口舌牙尖嘴利，可他才多大？你又多大？还像小孩子一样斗嘴，斗给谁看呢？”
　　掌教一边一句把两个人都骂了一通，骂得乔颜不敢开口，这才冷着面孔道：“本座才是掌教，宗门之事本座做主，你们谁也轮不到主宰。”
　　他骂完之后才看向夏侯桀，声音稍稍缓和了一些：“夏侯陛下，你先前所说之语，我并非不能答应，但若要起天道誓言，该两方皆起才是，你以为如何？”
　　夏侯桀方才一直在看笑话，此刻听他说起，才轻笑：“怎么？怀疑朕和这小子一样空手套白狼？”
　　“咳咳，我并无这等意思，只是到底涉及甚广，还是谨慎些好。”
　　掌教表情诚恳，除了那两声咳嗽，看不出任何异常。
　　夏侯桀面上浮起一丝似笑非笑之意：“朕可不是这不要脸的小子，只要你驱仙门肯舍得，我自然一言九鼎。”
　　他想要尽快恢复修为，筑道之基的确很重要，如果驱仙门愿为他筑道之基，他也不算骗乔颜，的确会想办法保一保。
　　“可以，那现在就起誓。”
　　这一句，却是乔颜插话。
　　她甚至立刻走到夏侯桀身边，不等其他人反应，便举起三根手指竖在耳边，示意他：“陛下，与我同誓吧。”
　　“乔颜！”
　　乔颜连看都没看师尊一眼，笑着凝视夏侯桀，等他的举动。
　　陛下扫过他们师徒，见此唇角笑意又加深了些，他果真如她一般，也将手掌放到了耳边，虽然动作有些随意慵懒，但的确是起誓的模样。
　　乔颜便愉快道：“我以天道誓言为证，若我驱仙门与夏侯陛下的交易未曾……”
　　她的话没有能说完，因为她举起的手掌被仙羽道君握住。
　　师尊面色冷漠无比，眉宇间是浓郁的怒火和暗色。
　　这是仙羽道君第一次如此情绪外露，即便当初乔颜叛出他门下也不曾这样过。
　　乔颜挣了挣，没挣开，她微微凝眉，语气淡漠道：“道君，我说过，我不是你的囚徒，亦不是你的傀儡，你无权干涉我的决……啊！”
　　最后一声，是她突然的惊慌。
　　一向从不搞那些狗血之事的师尊第一次在她面前体现出无暇强者的强硬。
　　他紧紧握着乔颜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揽进了怀中，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旋即是一句极为冰冷的话。
　　“师兄，你主掌此地。”
　　而后他和乔颜的身影都消失在原地。
　　作者有话说：
　　系统：你完了。
　　乔颜：？这不科学！我都经历了那么多没点事，最容易出事的阶段都熬过来了，他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系统：祝福你。
　　乔颜：（恼怒）闭嘴！
　　#黑化虽迟但到#
　　#作死总会成真#
　　#101的好感度也抵挡不住某位小赌狗的作#

第113章 可以吗
　　◎与师谈。◎
　　乔颜从来没想过, 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临到这时候，她还能见识到师尊生气的模样。
　　连她叛出仙羽道君门下、拜入夏侯桀门下那一天他都没有如此情绪外露过。
　　只一瞬, 她眼前一花，再回过神来, 两人已经身处一处寂静之地, 似乎不在那山谷中了。
　　满目葱翠，除了虫鸣鸟叫之声外，剩下的就只有他们两个的呼吸声。
　　两个人独处，而且师尊还满面怒气，这使得乔颜心跳加速, 方才还一副冷漠霸道、不干你事的模样, 此刻却忍不住有些心虚讪讪道：“道、道君……”
　　话都没说完, 仙羽道君便已冷着面孔、紧紧抓住她的手臂，道：“乔颜，是不是我一直以来对你太过放纵, 所以你觉得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生气？”
　　乔颜不敢作声。
　　虽然但是，她可能的确有点这样的想法，但大体上她也是为了宗门好嘛。
　　“若你觉得我的脾气好到无论你做什么都不会反对，那我今日就让你知道我这无情一道怒之所在。”
　　乔颜听着他说话, 微微抿了抿唇, 声音不自觉低了下去, 也不敢抬头看他, 她只讪讪道：“我都是为了宗门……”
　　“宗门有掌教、有长老、有无数门人弟子, 还轮不到你一个三代弟子来考虑宗门的未来, 运筹帷幄也轮不到你来施展。”
　　“可是……”乔颜有些不逞：“若不敌呢？你总说我入宗门的时间不长, 才一年半载, 但我乔氏被灭，我熟悉的人都在这儿了，让我苟且偷生，让我从此远走江湖，过躲躲藏藏的生活，你凭什么觉得这就是我想要的？难道道君的做法，与我有什么两样吗？”
　　也许是她说出这句的时候语气实在委屈，仙羽道君静默了会儿，才缓下语气：“就算你不愿过那样的生活，你有计谋，有手腕，也该与我们商议，退一步说，即便万不得已，真要做这样的事，要为驱仙门而牺牲，这个立誓的人该是掌教，而不是你一个三代弟子。”
　　乔颜没忍住看了他一眼，想看看师尊是不是认真的。
　　哪怕师尊说他代替她立誓她都不会觉得这么奇怪，但他说掌教诶，要不是仙羽道君一向于权势无争，也没有必要这么做，乔颜真怀疑他是想弄死掌教上位。
　　难道这就是‘无情道’的体现？那可是一直教导维护他的师兄啊，师尊的‘无情’原来都搁掌教师伯身上了？
　　好惨啊。
　　乔颜在心中腹诽了几句，多少有点为师伯痛心。许是她的表情太过明显，让仙羽道君看出了她心底所想，师尊面色平静，多解释了一句：“这是掌教该做和该考虑的东西，在其位谋其职，若有一日要我为宗门战死，同样如此。”
　　这话倒是端正许多，也是实理，仙羽道君性格一向如此，他待自己也是这样，倒不是一味只说掌教。
　　乔颜默默听着，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抬头看他，她目光清澈，言语也平缓许多，虽然声音有些轻，却充满了诚挚。
　　“师尊。”乔颜仍唤他师尊：“既然在其位谋其职，你与掌教都能为宗门牺牲，我身为驱仙门弟子，自然也可以，况且我也没骗掌教，我确实有几分把握，并不是一心赴死。他人能做我也能做，与入宗的年限无关，我的命与其他弟子也没有什么区别，既然师尊心中这么想，便该明白我所说之意才是。”
　　她这番话皆出自肺腑，并没有因为自己被仙羽道君所悦就觉得贵重一等，而这本该是师尊一直所遵循的道理。
　　显然仙羽道君也听懂了这一点，他陡然沉默下来，面色有些沉寂，没了一开始的怒气。
　　乔颜观察了他一会儿，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这才露出浅浅的微笑，这一番论理自己还是占了上风，如果按仙羽道君的想法来说，她没有做错什么。
　　就在乔颜准备一鼓作气再说两句彻底说服师尊的时候，却见他突然抬起眸子，略有些沉寂、但依然俊美如仙人般的面孔对着她，师尊眼底罕见地流露出几分难以言说的黯淡。
　　“确如你所说，若我依我的道理，为宗门计，人人都可牺牲，师兄可以，我可以，自然你也可以。”
　　他的话让乔颜笑容更深了些。
　　然而就在她以为即将结束这番话时，仙羽道君却又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只是乔颜，我私心里不愿你牺牲，这个人可以是任何人，唯独不愿是你，如果因为我的感情加诸你身，反倒令你有了这样的职责，是我之过。”
　　“师尊……”
　　仙羽道君别过目光：“你便当我蛮横□□，此事，我不会同意。”
　　乔颜唇角微动，却顿了顿才道：“若我……一意孤行呢？”
　　话音落下，她看到师尊突然转过面孔，直视于她，面容上多了几分冷漠却又显得过于平静。
　　乔颜正疑惑之时，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两只手被合在一起，师尊掌心瞬间出现了一根发着微光的绳索。
　　乔颜心里浮起不好的预感，眉心直跳，立刻嚷道：“干什……”
　　话还没说完，仙羽道君已经仗着自己修为高强行将她两只手缚在了一起，绳索饶了好几圈，上面还有镌刻的符文加持，乔颜挣扎了一下，以她驭灵境界的修为，硬是没挣开一星半点。
　　不仅如此，绑完了手之后，师尊又取出一根把她的脚也绑了起来。
　　乔颜整个人都被那绳索缠了几圈，除了脑袋，其他地方都动不了了。
　　仙羽道君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一边走一边平静道：“你提醒我了，如此，我该将你送走，平安时再归来。”
　　这是为了防止乔颜又搞什么事情，毕竟她是个能折腾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弄出些事情了——即便仙羽道君也无法时时刻刻看着她，她心思又机灵。
　　而这显然是乔颜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她满脸匪夷所思地看着仙羽道君的下巴，一边想从束缚中挣开，一边嚷嚷道：“放开我，你做什么？就算你是长辈也不能这样！仙羽道君！”
　　师尊步履平稳，毫无动容。
　　乔颜这下子是真急了。
　　真等到这件事过去，指不定驱仙门的人都死完了，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放开我，放开我！”
　　可她使劲挣扎也毫无作用，毕竟修为差距在这。
　　乔颜咬牙气恼，嚷了几句之后在脑海里问系统：“快，想个办法。”
　　系统有些犹豫：“其实……你师尊也是为你好。”
　　“废话，我不知道啊？但我不服，我才是主角，你见过主角缺席大剧情的吗？我一定要回去！”
　　“……”
　　她的话让系统多少有些无语，顿了顿，它才道：“我也没办法啊宿主，仙羽道君的意志坚定，根本不会为旁人所打动，这种情况下，除非你让他情绪出现很大的波动，可能能找到什么机会，但我觉得他现在做出了决定，所以很平静，你说什么他都不会有太大的波动。”
　　“我不信！”
　　乔颜发出了‘我命由我不由天’般的怒吼，旋即她怒视师尊的下巴，张嘴便道：“仙羽道君，你还记得那日的梦吗？”
　　师尊脚步一顿，低头看她，目光幽深，言语却平稳：“我知道。”
　　他不仅没有乔颜想象中的诧异，甚至还接着乔颜的话继续往下：“想来是你的手笔，你是女子这件事我也知道，无需说这些来打动我。”
　　“？”
　　显然，这件事没打动到仙羽道君，但是打动到乔颜了，她满眼惊诧：“你怎么知道？”
　　“你颈后有颗痣，我看到了。”
　　一句话，已说出其中深意。
　　乔颜想了一会儿，又联系了之后发生的事，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她面色几分匪夷所思，又道：“那你知道……”
　　“我知道。”
　　师尊不等她说完便已明白她的意思，但他没往后说，只道：“日后以女子之身行走，会更安全，这样也好。”
　　“不是、等等！”
　　乔颜实在被这意外搅得有些混沌，定了定神，勉强回到之前的事情上。
　　纵然她脑子里一团乱糟糟的，可有什么其他的都可以以后再说，眼前之事还是更要紧。
　　乔颜深吸了口气，面色突然冷静下来，她沉着声音，只面色透出一些肃然：“好，我知道我改变不了你的想法，你做出的决定，就算我不同意也无力更改，可若青玉宗真有如此实力，凶吉难测，也许这一次，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这话果然有些效果，方才那般坚定的师尊也停了脚步。
　　但只一瞬，仙羽道君在沉默中仍然迈开步子。
　　乔颜也不在乎，她垂下眼睑，遮住眼里的情绪，只余下脸上一抹淡淡的殇意难以遮掩。
　　“师尊，你我虽不算相处许久，可这一年半载里也历经了许多事，我对你……不算无情，如果一定要这样做，如果这就是你的决定，我无法更改，也知道说服不了你，那么最后一次，我想、我想再重现一次梦中之景，就算你我之间，也许的诀别，至少不会留下遗憾。”
　　仙羽道君陡然顿住，这次许久都没迈开脚步。
　　乔颜依然无法动弹，敛着眉眼躺在他怀着，似乎面上的悲伤之意扩大，明明是这样暧昧的话，却无端让人有些难过起来。
　　她再次低低道，似恳求般：“可以吗？师尊。”
　　作者有话说：
　　乔颜：可以吗？师尊，也该让你个浓眉大眼、清心寡欲、一副高冷毒舌天天只会阴阳怪气叭叭叭的见识下什么叫色迷心窍会误事了。
　　系统：？你好离谱。
　　乔颜：是是是，你不离谱，那你来。
　　#没有感情全是技巧#
　　#掌教：我可以牺牲，你徒弟不行是吧，你可真是个好师弟，早知这样我不如喂只猪，至少不会天天阴阳我#

第114章 无情
　　◎我知道你不会怪我。◎
　　“可以吗？师尊。”
　　低喃之语犹在耳边, 仙羽道君的动作却顿在原地，久久没有举动。
　　先前乔颜说起那梦境，他毫无波动, 只因早就洞悉原委，可她此刻之语, 却无法再如之前那般忽视。
　　无情道, 虽不是断情绝爱之道，但所思所想，所欲所爱，定然也是比常人更淡薄些，在除乔颜之外的事情上, 仙羽道君一向漠然沉稳, 便如先前谈及为宗门牺牲。
　　在他眼里, 掌教可以，他自己也可，即便提起这样生死大事, 他依然如此平淡无波，这便是无情道。
　　但终究无情不是绝情。
　　他未曾低头，乔颜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光洁美好的下颚, 似乎有些紧绷。
　　仙羽道君一贯冷清淡薄的气质仿佛突然陇上了一层薄纱, 他耳边有微红渐起, 浅淡蔓延至颈项。
　　若不仔细看, 大约不会发现。
　　但乔颜一直盯着他, 轻易就看见了这一抹淡漠之下的不一样。
　　她心里有了底。
　　甚至还能淡定地和系统说一句：“妥了, 看来还是搞涩-情比较有效, 男人果然都一样。”
　　系统：“？”
　　宁说的是人话？
　　乔颜却没理会它的想法, 心里有底之后，她的表情更加内敛悲伤了一些，又柔柔道：“你我即将分开，日后相聚若无期，难道连这一件也不能答应吗？师尊，想让我日后日夜不得安生，日日活在痛苦之中？”
　　也许她的话过于悲哀和痛苦，仙羽道君终于还是被打动。
　　师尊垂下头来看她，目光隐在一片阴影里，多了一丝暗色和难以言喻的叹息。
　　他没有立刻解开乔颜的绳索，只是声音平静温和，与往日有些不同：“若我身陨，你便自由了。”
　　“自由？”
　　乔颜面上的悲色陡然变成一丝愤怒之色。
　　“道君口里的自由是什么自由？身心畅快，心在天身在地，是为自由，难道道君以为驱仙门覆灭，或是你们都陨落对我来说是自由吗？就如我乔氏灭族，你觉得这对我来说是自由吗？不过是身走出天地，心却囚于牢笼罢了，这样的自由，道君若愿，怎么不自己独享？”
　　她的愤怒尤为出奇，仿佛他说了什么格外过分的话一般。
　　仙羽道君又沉默了稍许，终于将她放下来，指尖微点在绳索上，解开了她的束缚。
　　乔颜重获自由之后并没有轻举妄动，她揉了揉手腕，知道以自己的修为掀不起什么幺蛾子，索性平静下来，面上方才隐去的悲色再次浮现。
　　“我知道我抵抗不了你的决定，如此，你我……”
　　她微微低下头：“师尊、不，道君，你赢了，只是允我这最后一件事。”
　　任何一个男人面对心悦之人这番姿态都不可能心如磐石。
　　仙羽道君不同于寻常人，但他也是一个男人。
　　无情道，淡漠人间，可反之，当他对一个人产生感情时，那种感觉便如汹涌之水奔腾而来，难以自抑，犹如反噬。
　　仙羽道君不是纵情声-色之人，但他无法否认的是这源自于感情而生的欲-望。
　　他对乔颜，自然是有欲的，否则当初梦境中就不会发生那种事情，梦是乔颜侵入，可事情是他自己主动做的。
　　如果这真是最后一面，她的请求，他实难拒绝。
　　只是他终究还有理智在。
　　不发生任何关系，对乔颜的未来才是最好的，那毕竟只是一个梦，可现实却不同。
　　乔颜见他不语，面上神情再次加深，有些凄哀之意。
　　“难道道君一定要让我从此背负上这灭族灭宗之仇、让我心如囚徒，让我日夜不得安生吗？”
　　“乔颜。”
　　仙羽道君罕见凝眉，他按住她的手掌：“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
　　乔颜迅速摇头，根本不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她因没了束缚，当即扑上去一把抱住了仙羽道君的腰。
　　“师尊，我舍不得你，求求你……”
　　“……”
　　“就、就最后一次好吗？就当你我诀别。”
　　……仙羽道君终究没能拒绝她。
　　这是他最疼爱的弟子，是令他曾无比心疼、爱护的弟子，又是他心慕之人，理智与情感的交锋，很难说得出谁强谁弱。
　　当然更重要的是某位幺蛾子演技一等一地好。
　　以情为谋，最难抗拒。
　　师尊耳际微红，还是允了她的恳求，然后师尊沉默地、在乔颜看来是有些害羞地将她带到了一个隐蔽之地，看着像是临时开辟出来的洞府。
　　设好了防御和隐蔽的阵法，仙羽道君才立于她面前，一言不发。
　　很显然梦中的师尊和现实中的师尊完全不是一个作风，面对真正的乔颜，他没法如梦中那般霸道。
　　乔颜却和他不同。
　　不同于仙羽道君难以启齿的情绪，她大大咧咧地看了眼简陋的石床，非常大方地指着石床道：“这里？”
　　师尊唇角微动，没发出任何声音。
　　乔颜到这时才看出来他是害羞了，或者说，有些不知如何继续。
　　“咳。”
　　她挪开视线，清了清嗓子，才自顾自道：“我这里有褥子，铺着会舒服点。”
　　然后她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床软褥子铺在冰冷的石床上。
　　仙羽道君静静看着她的举动，并未有什么过于突出的情绪，只是细看能看出他身形僵硬。
　　乔颜铺好了之后见他还没有什么举动，便道：“好了，您请。”
　　她简直说出了一种请客吃饭的豪迈感。
　　连系统都忍不住吐槽：“你倒也没必要这么大方。”
　　“怎么了？”乔颜不逞：“我这不是正常操作吗？你有空吐槽我，不如帮我想想，怎么出其不意联络夏侯桀，再如何仙羽道君也是无暇修者，我只要一有异动他就会发现的。”
　　“我这有道具。”系统咳了一声，有些压低声音鬼祟道：“【情-迷-意-乱药剂】很便宜，只要一百积分，能对创界境以下的所有修者有效，不过对无暇境效果可能会浅一些，但也足够了，我看他本身就够紧张了，对了，这东西唯一的缺点就是得让对方没有戒心主动喝下去。”
　　“？”乔颜惊叹：“哇你个浓眉大眼的，竟然还有这种道具，妄我以为你是个正经系统，原来还有付费内容。”
　　“我只是应宿主的要求罢了。”
　　系统声音一下子变得正经起来：“我们是不会主动给宿主提供这种东西的，还有，我们也不提倡你使用这种道具，因为容易有后续麻烦。”
　　“行了，别说废话了，拿来吧你，这玩意不是好东西，你教坏我，所以记在你账上。”
　　系统有些无可奈何，倒是没和她争辩，一百积分而已，这种时候它也懒得和宿主计较。
　　乔颜在师尊僵硬着身子期间，她又突然叹道：“道君，我们喝一杯吧，听闻人间有合卺之酒，我们修道之人虽不讲究这些，但终究是个好意头。”
　　她从储物戒中取出两只瓷杯放在床边的石桌上，又单独取出一瓶造型有些奇异的液体。
　　这瓶‘酒’以透明的琉璃瓶装着，闻不到什么酒味，且颜色奇异，是淡粉色的，看起来清澈见底。
　　乔颜面色微黯，给两人皆倒了一杯，才将其中一杯送到他手里。
　　“共饮此杯，望前缘可续。”
　　这样的氛围、这样的情景、这样的台词，仙羽道君不喝都对不起她这番情真意切。
　　况且师尊怎么会怀疑她要害他？以乔颜的修为，也很难得到能对他有效果的药物。
　　所以仙羽道君并未有任何怀疑，他端起那杯酒，看着乔颜，似乎已经从紧张中缓解过来，只声音有些沉。
　　“我答应你，我必定竭尽全力回来见你。”
　　他如此许诺，必定全力达成。
　　乔颜笑着点头，与他一敬，仰头喝下杯中液体。
　　仙羽道君与她一同共饮此杯。
　　那‘酒’不知是什么做成的，并无什么酒味，反而有些甜，不过仙羽道君没有多想，只以为是乔颜寻的稀奇古怪的东西，他放下杯子，第一次主动朝乔颜伸出手。
　　“也许这是我唯一一次冲动。”
　　“我终究无法全然理智。”
　　乔颜将手放在他掌心，看着两人交叠的手，她露出轻轻微笑，有些模糊不清地叹道：“人生哪能永远理智，明明知道那人会生气，会愤怒，知道他不允，还是一意孤行，这就是人心，哪怕是无情道，终究掌控不了人心。”
　　这句听起来仿佛在说仙羽道君。
　　可只有系统知道，她说的是自己。
　　乔颜抬头看他，声音如从前一般温和清脆：“师尊，驱仙门是我在这个世界熟知的一切，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一向固执。”
　　“乔颜？”
　　仙羽道君微微皱眉，终于从她的话语中感知到些许违和。
　　乔颜却洒然一笑，眉宇间一片坦然：“我知道，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怪我的。”
　　随之而起的是仙羽道君从心底涌上的热流。
　　他甚至因这感觉来得突然，有些踉跄，头脑发热，忍不住伸手扶住了石桌边角。
　　乔颜上前拥抱他，脸颊贴在他胸膛上，心跳声就响在她耳边。
　　和梦境相似的情形，但完全不同的感觉，现实终究是现实。
　　乔颜在长叹中抬起脸颊，碰触他的面孔，她扶着仙羽道君在床边坐下，平静道：“师尊，不要害怕，我会让你快乐的。”
　　系统的道具的确很有用，哪怕是对仙羽道君这等修者而言。
　　在乔颜面色温柔、准备为仙羽道君宽衣时，系统果断拉了屏蔽，断开联络之前，它犹豫了一下，才道：“宿主，其实……我觉得你还是有被无情道影响。”
　　作者有话说：
　　系统：真的有被影响，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个强抢良家妇男的恶霸，哪有人会在这种时候说这种台词？
　　乔颜：（恼怒）我乐意，你管我！
　　#你是懂怎么让人黑化的#
　　#这神仙见了你也忍不住不黑啊#

第115章 赤血之色
　　◎强还是你强。◎
　　石室静谧。
　　衣衫有些凌乱地散落在地, 昭示出之前发生过什么。
　　仙羽道君如谪仙般俊美的面容上眉头紧锁。
　　他斜躺在石床上，双眼紧闭，身下的褥子被揉皱成一团, 身上只有一件薄衫，隐约可见他脖颈往下蔓延出的红痕。
　　石床床头, 乔颜面色黯淡地坐在边上, 手指无意识地捏着衣角，目光茫然没有焦距，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我真该死啊……”
　　估摸着时间刚上线的系统：“？”
　　乍然间它还以为乔颜不是睡了自家师尊，而是直接把仙羽道君嘎了。
　　可仔细一看，仙羽道君除了气息有些凌乱, 好像没什么大碍。
　　“宿主, 你没事吧？”
　　可别把自己弄出毛病来了。
　　不等乔颜回答, 系统又有些诧异道：“等等，那药剂有这么强的效果吗？仙羽道君这是晕过去了还是怎么了？”
　　按理来说，以他无暇境的修为, 就算经历了这番事，也不至于累到晕过去吧？乔颜晕过去还差不多。
　　“你不知道。”
　　乔颜念了好一会儿‘我真该死啊’，才语气深沉叹道：“你也知道，我虽然继承了仙羽道君的无情道道统, 可我修的是邪道功法, 邪道功法难免有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比如？”
　　乔颜极细声：“采阳补阴。”
　　“什么？！”
　　“采阳补阴！”乔颜咬着牙：“邪道修者大多没什么道德观念, 他们有些采阳补阴、采阴补阳的法子不是很正常？我继承的那位的传承中也有这一部分啊。”
　　“所以你把你师尊吸了？”
　　系统越说越觉得离谱。
　　“我不是故意的！”乔颜揪着衣角, 试图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人一激动起来难免有意外, 我当时一兴奋……咳, 一激动, 就不小心运行了这功法……”
　　然后就把师尊给采了。
　　不得不说，这种修为差距巨大，且对方没有敌意、自愿被采的情形当真是难得一见，以至于乔颜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吸了师尊一把，造成的结果就是——她从驭灵中期到驭灵后期了。
　　这修为坐火箭似地往上涨。
　　虽说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师尊大约是第一次，两人修为又相差巨大，但听上去还是很离谱。
　　驭灵境，再往上是入道，那是仙门长老的境界了。
　　损失了些修为，加上那药剂，兴许还有一点心绪上的刺激，师尊好像晕过去了……不，应该说陷入了意识自我保护之中，准确来说就是暂时的沉眠。
　　至于乔颜采的这修为对他倒是不值一提，稍稍打坐休息两日就能回来。
　　只是乔颜自己心里有些过不去。
　　她‘灌醉’师尊是为了驱仙门那件事，是为了大义，这弄得好像她是为了采阳补阴一样。
　　系统也被这事弄得一阵无语，沉默了一会儿，它才提醒：“都已经这样了，你后悔也没用，不如想想正事吧，万一仙羽道君醒来就完了，他可是无暇修者，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醒来，那药剂没什么效果的。”
　　“你说得对。”
　　乔颜深吸了口气，回头看了眼依然斜躺在石床上的师尊，想了想，又从地上捡起几件衣衫，把他从头到尾遮得严严实实，才站起身来。
　　长叹一声，乔颜道：“走吧。”
　　这一起身，她没有回头。
　　回去的路上沉默不言，系统看得出她心情有些沉重，不知是为刚刚‘采’了仙羽道君，还是因为即将要做的事。
　　这注定会是一件令师尊勃然大怒、难以释怀的事。
　　可她必须要做，或者说她是最适合做这件事的人。
　　一路无话。
　　乔颜寻回了邪道盛会那山谷之处，好在师尊开辟的临时洞府距离这里并不是很远，她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就赶回。
　　拜血教的院落中，一切和她离开时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唯一不同是掌教眉间多了几丝褶皱。
　　仙羽道君带走乔颜，他明白些什么，也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却不好开口询问。
　　加上夏侯桀看戏的心情，整个院落里气氛一片诡谲。
　　乔颜的回归打破了这种局面。
　　见到她归来的身影，掌教十分诧异，可很快他便更诧异看向她身后道：“仙羽呢？”
　　如果不是乔颜的修为和他师弟实在没什么抗衡性，掌教甚至会怀疑乔颜把仙羽道君怎么了。
　　——虽然事实的确是把他怎么了。
　　乔颜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只走到夏侯桀面前，语气平静：“陛下，你我之约可以继续了。”
　　夏侯桀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似笑非笑：“哦？你当真要和朕定下这契约？”
　　“这不是早就说好的吗？如今仙羽道君也不再反对，你我自然可以继续了。”
　　“哈哈哈哈哈，好。”
　　夏侯桀唇边弧度扩大，满眼意味深长，可他什么都没说，只道：“既然如此，起誓便罢。”
　　乔颜目光直直盯着他，伸出手掌竖在耳际。
　　“乔颜……”
　　这一声是掌教的声音。
　　掌教师伯皱眉看她，似乎想阻止，又不知如何开口。
　　他不是蠢人，虽然不知道乔颜用了什么样的法子甩开了仙羽，但她一定没有得到仙羽的同意，否则不会一个人归来，身为师兄他本该代仙羽阻止，可身为掌教，却又不得不承认这是最好的选择，乔颜自己愿意做这件事，也是宗门之福。
　　许多时候，感情与理智，不是可以共存的。
　　他心中复杂，乔颜却仿佛已经知道他的想法，她回头看了掌教一眼，语气显得温和恬淡：“师伯视我为子侄，况且这是我自己一意孤行，何须心愧？”
　　掌教心中情绪更复杂了。
　　说来惭愧，他其实……实在没有把乔颜当成子侄。
　　他看起来对乔颜很好，不过是因为仙羽道君之故，为掌教者善权势、善裁度，他与乔颜之间本没有什么太多感情，纵然多几分欣赏，也不过和看仙羽道君其他弟子一样，而一个弟子与宗门之间，他会毫不犹豫选择宗门。
　　这声‘师伯’，他受之有愧。
　　掌教面容上多了几条沟壑，他仿佛苍老几分，没有再开口。
　　乔颜倒是没觉得他无情无义，很多时候师尊或是她可以自由行事，就是因为有掌教在身后斡旋、调度，驱仙门能有如此盛景，这位师伯绝对居功至伟，况且这事又不是掌教逼她做的，而是她自己的选择。
　　院中再次安静下来，乔颜手指竖在耳边，声音清晰、沉稳道：“我乔颜，以天道为证立下誓言，与夏侯桀达成协议，若违此誓，身死道消、不得好死，我代替驱仙门，承诺夏侯桀，自此之后，我驱仙门改换门庭，以铸夏侯皇朝之基，以换得夏侯桀庇佑……”
　　她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楚，院中除了她的声音，安静地只有沉重呼吸声响起。
　　众人皆默。
　　直到乔颜说完整个誓言，七彩光芒化为一道虚幻枷锁于她眉心浮现，她才放下手掌，看向夏侯桀。
　　“陛下，该您了。”
　　这种盟约似的天道誓言，须得两人都立下誓言之后才会生效。
　　夏侯桀面带笑容，似乎已经透过她的眸光看到了遥远的未来。
　　或者为他筑道之基，或那位冠绝古今的仙羽道君痛不欲生、乃至入魔陨落方为结局。
　　无论哪一种，他都拭目以待。
　　‘陛下’微笑中也竖起手指，向天道立下誓言。
　　就此，盟约达成。
　　他若救驱仙门于危难之中，驱仙门必成为他的筑道之所，承袭夏侯皇朝道统，如果不然，乔颜将为她的誓言付出代价，如她所誓，身死道消、不得好死。
　　两人眉心虚幻的枷锁慢慢消失，隐入皮肤，此誓天道见证。
　　直到这一刻，乔颜才微微松了口气，可以真正地不用防备夏侯桀了。
　　见众人神色不高，她反而轻松道：“好了，这下就好了，陛下这么有把握，想来是藏了什么好东西，如今已成盟约，总可以告诉我们了吧？”
　　夏侯桀败给仙羽道君，却有些把握可以解决无暇中期甚至高期的修者，关于这一点她还真有些好奇。
　　夏侯桀似乎也挺高兴的，不似之前那般藏着掖着，听她这么说，他微微挑眉，对她招了招手。
　　虽然动作有点像招小狗儿似的，但乔颜没在意，她三两步凑了过去，满面好奇地等着听。
　　陛下凑在她耳边，以极轻极缓的声音道：“就、不、告、诉、你。”
　　“……”
　　要不是刚刚才立刻誓言成为盟友，她真怕自己控制不住一巴掌扇过去。
　　乔颜竖着面孔站直身体，瞥他的那一眼里多少有点私人情绪，哪怕夏侯桀在天道誓言之后，对她的好感度跳到了罕见的‘10’。
　　“不说就不说，反正到时青玉宗那位老祖过来了，陛下您上便是，要是赢不了，我做鬼也拉着你一起。”
　　乔颜轻哼一句，刚想转过头去同掌教说话，却在余光中窥到自天空跃来的人影。
　　素色的衣衫划过空中，急切而匆忙，连那仙人之姿也多了几分人间尘土，可他面上的震怒，是谁都能看出来的。
　　乔颜呼吸微滞，忙道：“师伯，我……”
　　她话还没说完，师尊已经落到了她面前。
　　乔颜到底有些心虚，她挪开目光，强自镇定，让自己显得没那么虚：“事已成定局，师尊，我回不了头了。”
　　仙羽道君满眼怒意，面容紧绷，眼底是谁都能看出来的暗意，没有一丝一毫缠绵过后的暧昧温情之色。
　　乔颜不敢看他，却骤然听见掌教惊呼道：“仙羽！”
　　她下意识回过头，只看到师尊眼里的血丝一点一点多了起来，那些赤色如脉络一般于他眶便浮现，蔓延至眼瞳，逐渐覆盖他整个瞳孔，最后凝聚于中央，仿佛染血。
　　乔颜愣了一下。
　　“师尊……”
　　赤血之色，这是……入魔的征兆？
　　作者有话说：
　　系统：要不怎么说还得是你呢，宿主，强还是你强。
　　乔颜：（恼火）闭嘴！
　　#不入魔挑战#×
　　#不黑化挑战#√

第116章 奖励
　　◎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
　　乔颜怔怔看他,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设想。
　　在她的想法里，当初她叛出师尊门下仙羽道君都不曾生气过，即便之前生怒, 最后也没有如何，足以见师尊性格, 所以她从没想过师尊竟然会真的入魔。
　　她以为, 他可能会生气，但至多也就是生气罢了，过些时日总会原谅她。就如之前许多次一样。
　　可现实却不是这样。
　　他那双如明月清风般的眸子已经全然被赤色所掩盖，平添几分魔色。
　　乔颜目光怔然看他许久，在掌教急切上去询问的时候, 她微微低头, 第一次有些不确定地在脑海中问系统：“你觉得……我真的做得对吗？”
　　“宿主,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你是为驱仙门牺牲，也是为仙羽道君牺牲, 无论如何他都没有道理责怪你，难道你不想让其他人牺牲是对不起他吗？”
　　它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格外冷漠。
　　乔颜沉默了。
　　她没有回答系统的话。
　　她对面，掌教将仙羽道君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才急切道：“仙羽, 你怎么样了？”
　　他一直担心的就是仙羽道君会因为感情之事入魔, 之前几次乔颜折腾的时候都心惊胆战, 但最后都有惊无险, 他没想到仙羽道君最终会因为这件事有入魔征兆。
　　他没法责怪乔颜, 这件事其实乔颜是代替了他的职责, 身为掌教, 本该由他来设想这一切, 由他来想办法拯救驱仙门，甚至由他来牺牲。
　　只怪世事无常。
　　“仙羽……”
　　掌教紧拽仙羽道君的袖子，面色有些痛苦，看起来倒是比乔颜和仙羽道君还要难过些。
　　仙羽道君没看他，只静静凝视乔颜，面色反而比之前更平静。
　　乔颜静默了许久，终于主动开口：“师尊何必如此？不过是伤人伤己罢了，有些事总要有人来做，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怪不得任何人，我不奢求师尊理解，但希望你保重。”
　　话至此，她已不知该如何往下了。
　　仙羽道君依然看着她，眼里的赤色没有丝毫消融。
　　半响，众人瞩目下，他迈步而出，走近乔颜。
　　乔颜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之后才反应过来止住脚步。
　　她低下头，眼神略有些慌乱，主要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这番话已经是她最能说出口的了。
　　强自镇定下，仙羽道君行至她面前，两人只相隔半步，她低着头甚至能看清楚师尊胸前衣襟上的花纹。
　　乔颜目光左右移动，到底躲不过去，终于道：“师……”
　　剩下的话淹没在仙羽道君怀里。
　　师尊将她用力拥进怀里，力道很重，乔颜甚至觉得自己的背部有些痛。
　　她低低地、有些抗拒道：“师尊。”
　　可仙羽道君没有放开她。
　　那边作壁上观看了许久的夏侯桀眼里掀起久违的愉悦，仿佛一切正如他所愿，他笑道：“仙羽道君可要保重啊，入魔不是小事，一个不小心身死道消就不好了，你们驱仙门没了你，只怕要和朕的夏侯皇朝一样覆灭在这个时代。”
　　“乌鸦嘴！”
　　乔颜用力从仙羽道君怀里挣扎出面孔，狠狠瞪了他一眼。
　　夏侯桀心情好得很，倒也不介意她这么些小小冒犯。
　　乔颜瞪完他之后回过头来，想了想，她也伸手抱住了仙羽道君的腰际，而后仰头看他。
　　“师尊，你别担心，其实真的没事，我之前没有骗你，我真的有办法，只是那法子没那么大的把握。”
　　她语句诚恳，倒是比之前多了几分亲近。
　　可仙羽道君眼里的赤色依然未曾散去，他低头与乔颜对视，良久，才听见师尊有些低哑的声音，不似之前那般清朗。
　　“你永远都这样。”
　　乔颜眸光一顿。
　　“你看似乖巧，可心中总有反骨，从未真正听从过我的话，一意孤行，自以为是，胆大包天，永不知危险为何物……总想着试探我的底线。”
　　师尊语气中有种莫名幽暗，和她从未听过的冷漠。
　　乔颜在他心中本是最乖巧不过的弟子。
　　“我……”
　　“如此，我成全你。”
　　甚至不等她把话说完，仙羽道君已经打断了她。
　　师尊松开拥住她的手臂，却微微躬身，面容与她视线齐平，在乔颜有些心慌的感觉中，他赤色的眸子一片暗沉。
　　表情甚至不像她印象中的师尊。
　　他伸手触碰她的颈项，力道并不重，乔颜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感觉自己脖子上好像多了个什么东西。
　　她下意识摸了摸，似乎是个圆环？
　　圆环扣在她脖间，没有缺口，她低头也看不到，只看得那边掌教面色微变道：“仙羽，乔颜只是为了宗门。”
　　这话一出，虽然掌教师伯没有说明，但乔颜心里已经咯噔一下。
　　她也不敢看近在咫尺，手掌还搭在她肩头的师尊，只看向掌教，面色小心试探：“这是什么？”
　　掌教脸上有些阴沉，没有回答她。
　　乔颜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就更重了。
　　她抓着圆环掰了掰，这东西却坚固无比，毫无掰动的迹象。
　　实在没法，她才看向师尊。
　　“师尊……这是什么？”
　　“天品灵器，纵兽环。”
　　这是掌教的声音。
　　他走到仙羽道君和乔颜身边，皱眉劝道：“仙羽，我知你心中气恼，可也不该这样，乔颜她是你的弟子，是你最爱的弟子，你这样……”
　　乔颜没听过什么‘纵兽环’，也不知道这东西具体有什么用，但只听名字就不像什么好东西。
　　她五官皱起，依然看向说话的掌教。
　　许是见她目光探寻，掌教叹了一声，低声解释：“这是用来驯兽的。”
　　哦，懂了。
　　乔颜虽然还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细致的作用，但大概意思却是明白了。
　　淦！这和前世她给猫猫套的牵引绳有什么区别？
　　这也太过分了吧？
　　她脸色有些憋红，刚想大声反抗两句，却突然瞥到了仙羽道君显得冷意的目光。
　　乔颜一下子清醒过来。
　　师尊现在不是正常状态，不能用正常的想法来对待，她反抗说不定会导致事态更严重。
　　定了定神，乔颜露出一丝哀切之色。
　　“师尊……要把我当成凶兽来驯吗？”
　　这要是放在寻常时候，无疑是一件很过分的事，仙羽道君这么一个高岭之花有这么多花里胡哨的手段，也是乔颜没想到的。
　　掌教也在旁边适时帮衬道：“仙羽，乔颜又不是凶兽，你这样让别人如何想他？”
　　仙羽道君却毫无动容，仿佛已经被乔颜无数次举动触到底线，加上他现在有入魔的征兆，丝毫不见往日里的温和，只有一片冷然之意。
　　他看着乔颜，声音仿佛一片坚不可摧的磐石。
　　“自今日起，至应誓那日皆如此。”
　　乔颜忍不住偷偷咬牙。
　　系统倒是没什么情绪地在脑海里同她说了一句：“宿主，从今天到天道誓言应誓那一日，你要有主人了，你师尊天天牵着你。”
　　“闭嘴！”乔颜恼怒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系统也不在乎，又道：“我看你师尊对你还不算太狠心，他看似栓着你，但这东西应该和他心神相连，他可能想到时候和你一起硬抗天道反噬，真要有那一天，那可是十死无生的事情，你们两一死驱仙门就完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
　　乔颜没好气：“关键是这东西是驯兽的，你没听掌教说吗？驯凶兽才用这玩意儿，他把这东西套在我脖子上，我可是驱仙门精英弟子，我不要面子吗？”
　　“那你想怎么办？”
　　“凉拌！”
　　乔颜声音很气恼，脑海中却在飞快思索对策。
　　无论出于面子还是未来，她肯定都不能让这东西一直待在自己脖子上，掌教能看出这东西是什么，说明别人也可以，到时候人家一看，她把这玩意儿套脖子上，还不知道怎么笑话她。
　　沉了沉心神，乔颜又道：“你觉得……我再睡他一次，有效果吗？”
　　“数据不够，无法分析。”
　　“……要你何用？”
　　乔颜啐了它一声，到底没再闲扯，她将思绪放到外界，复看向仙羽道君。
　　扫过旁边的人，她微微抿唇，轻声道：“师尊，事已至此，此地有夏侯陛下主持，倒也放心，我、我有些话想和单独和你说，我们回到先前那个地方吧。”
　　美人计，向来屡试不爽。
　　这一次也没有意外。
　　发生过的事已经无法更改，就算仙羽道君有通天的本事，已经立下的天道誓言也无法回溯，听得乔颜这么说，他幽暗赤色的眸子扫过她，眸光微敛，长袖一揽，便和乔颜消失在原地。
　　临走之前，乔颜还给掌教抛了个‘放心’的目光，好叫他不要着急，她有办法。
　　再次回到那个熟悉的‘临时洞府’，乔颜想起之前的情形，小脸微红。
　　虽然她不是那种害羞的人，但这么快重游故地多少会有点不自在。
　　好在她很快压住了这种不自在，见师尊依然面色冷漠，她露出一抹怯意笑容，咬着唇角小心凑近：“师尊，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师尊原谅我这一次，好吗？”
　　她牵住仙羽道君的袖角，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见他仍然不为所动，乔颜又靠近了一些，几乎依偎在他怀里，她眨巴着眼睛，指尖往上牵住他胸前衣襟，神色更楚楚可怜了。
　　“我也只是心疼师尊，并非想要刻意违背师尊的命令，此刻师尊要我做什么，我都不敢违抗的。”
　　要不怎么说美色惑人。
　　仙羽道君赤色的眸子明显软化了些，他低头看她，动作比寻常时候更加强硬些。
　　他的手掌贴在她背脊，握在她腰间，两人瞬间靠近，呼吸声清晰可闻，乔颜听见他附在自己耳边低语，声音冷漠无情：“徒儿若想双修，我成全你，此环便当我给你的奖赏。”
　　乔颜柔和怯意的笑顿时僵在了脸上。
　　作者有话说：
　　昨天回来太晚了，实在太困了，倒头就睡，忘了请假呜呜抱歉，今天补上，晚上还有一章。
　　仙羽道君：睡可以，解锁免谈。
　　乔颜：￥@#*￥#@（气到说胡话）
　　系统：宿主，你完了，你师尊觉醒了。
　　#美人计#×
　　#肉包子打狗#√

第117章 你我
　　◎前路漫长，至少此刻你我共享。◎
　　有句话说得好, 终日打雁终有一天会被雁啄了眼，还有一句话也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这两句话放在此刻的乔颜身上再合适不过。
　　美□□惑成功了, 但只成功了一半。
　　师尊不仅无师自通学会了和她暧昧，还想‘白嫖’。
　　睡可以, 解锁没门。
　　这种事情他竟然也做得出来。
　　乔颜脸色僵了一瞬, 见事不可为便想离开他身边，至少距离远些会显得安全一点，仙羽道君如今这样的状态，又清醒又凶残，万一上头一怒之下捏死她她都没处说理去。
　　然而她的打算没有得逞。
　　方才是乔颜主动贴近, 可现在她想离开却不能够了。
　　师尊将她禁锢在怀里, 低头看她, 目光冷静无比。
　　他没什么情绪起伏道：“我答应你双修，你还想去哪儿？”
　　乔颜：“……”
　　痛苦面具。
　　救命，她现在知道当初那个正经的师尊有多好了。
　　“师尊……我不想双修。”
　　乔颜抵着他的胸膛, 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
　　可仙羽道君甚至没回答她这句话，只依然用那种没什么起伏的声音道：“你的酒呢，拿出来，我们再共饮一杯。”
　　“……”
　　很好, 哪怕入魔了, 阴阳怪气这个属性还在。
　　这是要和她清算了？提起那酒明显心里有怨气。
　　不过乔颜也能理解, 仙羽道君好不容易相信了她一次, 结果却被骗得这么惨, 这要是换做她, 她指不定得让那人喝死过去。
　　只是理解归理解, 事情换到自己身上就没那么愉快了。
　　乔颜微微咽了口口水, 谨慎道：“师尊，你冷静点。”
　　“你让我如何冷静。”
　　仙羽道君的面孔越凑越近，如仙人般俊逸的面孔让乔颜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力，他在凑近，但并非是那种想要吻她的表情，而是愈冷、愈硬，令人心惧。
　　乔颜突然有些后悔自己选择到这里来和他单独说了，还给掌教抛了个‘放心’的目光，现在看来，她一点儿也不能‘放心’。
　　“我有时想，若那一次你当真陨落了，或许也没什么不好，何来之后如此牵挂。”
　　师尊目光如冰。
　　乔颜心道要糟，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可见仙羽道君不是一般的生气，难怪会入魔。
　　她闭了闭眼，连呼吸都不敢放肆。
　　“系统、系统！别装死，想想办法！”
　　“其实也没什么的。”系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语气平静地很：“他怎么也不可能真杀了你，大不了……你陪他多睡睡好了。”
　　“你说的是人话？”
　　“反正你也不亏，还可以顺便双修，和一个无暇境大能双修这种好事可不是谁都有这种福气的。”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乔颜语气恶劣：“那是权宜之计，我是那种纵情声色之人吗？你以为和夏侯桀达成协议就万事大吉了？你知不知道还有多少事等着我去谋划？就掌教那三两心思他搞得定夏侯桀这个乌鸦嘴？我哪有这么多时间在这儿和仙羽道君双修，再说了……”
　　说到这里，乔颜脸色微红，声音也小了下去。
　　“美色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要不是系统没有实体，铁定要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先前睡的时候怎么不说会影响拔剑的速度了？它看乔颜当时挺开心的，现在来说这种话。
　　“反正，要想办法让仙羽道君克制一下，他这种状态很危险，他修的可是无情道，夏侯桀那个乌鸦嘴虽然臭，但有一点没说错，入魔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乔颜深吸了口气，把面上其他情绪和心中纷杂思绪都压了下去，只剩下正色。
　　她正视仙羽道君。
　　“师尊，你我师徒一场，难道你连一句话都不能让我说完吗？”
　　“你说的已经够多了。”
　　师尊直起身子，在乔颜还想辩解几句的时候直接捂住了她的嘴。
　　只剩下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骨碌碌转动，眼里写满了挣扎。
　　但仙羽道君一点儿想听她说话的意思都没有，他捂住乔颜的嘴，直视她双眼，面上的表情从冰冷、坚硬，变得稍稍软化了一些。
　　但他眸中赤色分明半点也没减少。
　　乔颜听见他陡然温和下来的语调：“你我双修。”
　　“？”
　　就算入魔和这也没什么关系吧？怎么就想到这件事了？乔颜对他的思路突然产生了困惑。
　　但仙羽道君并没有为她解释的意思，他一只手捂住乔颜的嘴没松开，另一只手拥在她后背。
　　虽然眼眸赤红，但语气却非常冷静清晰、毫无杂乱。
　　“既然你那么相信那夏侯桀，外界的事就丢给他处理，你我双修，就在这里，从此刻开始。”
　　“等等！”
　　乔颜实在没忍住，将他的手掌拿了下来，她匪夷所思道：“无情道入魔的反噬还有这样后遗症？”
　　她也是修无情道，要是无情道反噬还有这样的后遗症可不得多关心一句？
　　仙羽道君没有回答她，但他用动作给了乔颜回应。
　　他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往石床走去。
　　“师尊！道君！仙羽道君！”
　　乔颜吓得叫了起来。
　　虽说也不是第一次了，但被动怎么能跟自己主动比？
　　然而仙羽道君直接把她放在了石床上，乔颜脑子有些空白地想爬起来，还没起来便看到师尊目光冷静，直直盯着她，手已经在解衣襟了。
　　她再次咽了口口水，迅速往外爬。
　　仙羽道君抓住了她的脚踝，又把人给拖了回来。
　　乔颜闹腾挣扎的时候，他已经将外衫退去，倾身覆上。
　　有些温热的躯体十分沉重，带着难以抵抗的压迫感，乔颜心里的情绪和面子没忍住同时崩溃，她咬了咬唇，忍不住伤心地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
　　总之非常委屈。
　　她明明也是为了驱仙门，也是为了仙羽道君，如果不是因为关心他，如果不是因为为他着想，她何苦去做这样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就算是赌狗也没必要每件事都去赌，可她为了仙羽道君，她赌了。
　　连掌教都没有责怪她自作主张，连掌教都知道她这么做为谁，但师尊却不理解。
　　她的牺牲没有得来半句感激，只有斥责和强迫，纵然是因为他入魔了才这样，她也觉得委屈极了。
　　越想越觉得难过，乔颜本是‘呜呜呜’地小声哭，结果随着思绪流转声音慢慢变大，在仙羽道君将唇角贴在她颈项时，她变成了‘嚎哭’。
　　那声音悲恸不已，简直有惊天地泣鬼神之势，听得系统都想和她切断联系。
　　不过哭着哭着，乔颜发现仙羽道君的动作好像停住了。
　　他埋首在她颈项，没有再继续。
　　乔颜泪眼朦胧，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疑问：“师尊？”
　　仙羽道君久久没有言语，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赤色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抹久违的温柔。
　　他动作温柔地擦干乔颜面上的泪痕，声音低沉柔和。
　　“别哭。”
　　“哇——”
　　乔颜察言观色，偷偷瞄了一眼，见他态度好了一些，哭得更大声了，不过这一次只有声音，没什么眼泪。
　　嚎了好一会儿她才委委屈屈地哭诉：“师尊怎能这样对我？你没有心！”
　　那股子作劲儿听得系统都感到牙酸，虽然它没有牙。
　　好在仙羽道君没有这样的感觉，见乔颜‘嘤嘤嘤’，他看了她半响，再次帮她拂去眼角些许湿润，才道：“早日晋升，才有希望在天道反噬中活下来。”
　　乔颜委屈哭诉的声音一顿，旋即诧异道：“你是想让我早点晋升？”
　　原来是这目的？那不早说？她还以为师尊只是单纯想‘强制爱’。
　　况且再怎么晋升，她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达到无暇境，就算到了无暇境，对天道誓言的反噬也只能说聊胜于无，想靠无暇境去抗衡天道反噬，至少她没听说有人做到过。
　　乔颜哭笑不得，“师尊，没必要，你先起来吧，双修并非万能。”
　　就算仙羽道君给她吸她也吸不动啊，距离上一次双修还没多久，她都还没稳固呢。
　　可仙羽道君却依然静静看着她，没有起来的意思。
　　乔颜等了一会儿，实在觉得他压在身上有点沉，便催了句：“师尊？”
　　“乔颜。”
　　仙羽道君声音如往常一般清冷，只是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喑哑，让他整个人的气质有些不对劲起来。
　　他将手掌覆在乔颜颈侧，那是一种有些暧昧和亲近的姿态。
　　乔颜听见他一字一句道：“除此之外，我也想与你双修。”
　　“？”
　　“世事无常，意外如影随形，前路未定，不知方向。过去我总想着再等等、再等等，你尚且年幼，又是我的弟子，我怕你抗拒，怕你因外人目光所畏，我不该逼迫，顺其自然，放你在外闯荡。”
　　他赤色的眸子有一瞬暗沉起来，但很快又化作了鲜艳的红色。
　　“可直到此刻我才明白，人生短暂，我所预想的所有事情不过只是我的预想，未来如何谁也不知道，既然想要，便该立刻出手，无论短暂或漫长，至少我与你共享此刻。”
　　这番话让乔颜内心很有些触动，她动容道：“师尊……”
　　“乔颜，我心悦你，无论你是不是我的徒儿，无论你是何身份，无论你身在何处。”
　　仙羽道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乔颜却有些复杂起来，说到底，虽然如今不会再把仙羽道君当成完全的长辈来看，但她还是下意识唤他师尊，她远远达不上他这样的感情，况且两人同修无情道，她又赌上了性命，未来如何，实在难料。
　　在她的想法中，若能来时畅快享受、去时逍遥自在，那是最好不过的感情状态，可仙羽道君显然不是这么想的，而她如今也无法再以这样的心态来面对他。
　　思绪满绕，她内心复杂地低叹：“我……”
　　“我们双修。”
　　“诶？诶！等等！”
　　乔颜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被淹没了。
　　作者有话说：
　　感情好难写啊哭哭，昨天晚上又没写完，今早梦中惊醒想起还没写完……
　　乔颜：我就知道，你个浓眉大眼喜欢阴阳的最后还是为了这事。
　　系统：我觉得你也挺喜欢的。
　　乔颜：我喜欢怎么了？我师尊这么好看，红眼睛诶，可惜不是白毛……
　　系统：？
　　乔颜：咳，我是说，他也是为了我好。
　　#宁死不从#
　　#屈从心起#
　　#逐渐接受#
　　#沉迷美色#
　　#开始阿吧阿吧阿吧（乔颜：我也不想的，可是他真的很好看诶，阴阳的时候都很帅，而且他还想和我双修帮我提升修为诶（逐渐痴迷脸））#
　　#系统：呵，女人#

第118章 我谢谢你
　　◎双魔。◎
　　她最后还是没能抵抗住‘美□□惑’。
　　当然还有一点是因为她也无力抵抗, 仙羽道君要来硬的，她怎么拦得住？
　　总之事后乔颜的心情很复杂。
　　躺在有些硬的石床上，她背对着仙羽道君, 面色严肃地反省自己。
　　“我太冲动了。”
　　“我应该反抗到底的，好让他知道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
　　“大事未定, 我竟然在这里沉溺于儿女私情。”
　　“我早该看清他的真面目的。”
　　“好看不能当饭吃, 切记切记。”
　　系统听了一阵子，终于忍不住打断她。
　　“宿主，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你可以选择闭嘴。”
　　乔颜啐了它一句，总算将心情平复下来。
　　她闭了闭眼，翻过身去, 看向闭目躺在身边的师尊。
　　他的呼吸很轻, 明显没睡着, 只是合眼休息罢了。
　　乔颜小心翼翼地推了推他的肩膀，声音十分轻柔：“道君，能不能帮我把这个拿下来？”
　　她指的是自己脖子上的项圈, 这东西总让她有种自己是仙羽道君养的猫的感觉，不然怎么带着牵引绳。
　　仙羽道君果然没睡，听见她的声音便睁开了眼睛，许是刚刚温存过, 到底多几分温柔, 他眼里的赤色浅淡了些, 见乔颜殷切看着他, 他伸出手触摸到她的颈项。
　　乔颜露出一丝微笑, 还没来得及感谢他, 便见他又将手缩了回去, 而她脖间的圈环并没有被解下, 依然存在。
　　仙羽道君看着头顶的石壁，声音有些平，不知想到什么，眼里的赤色又翻涌回来了。
　　“若你没想着那些事，便不会在意这一件，你不说，我便为你取下，可你主动提起，分明是心中还有事，乔颜，你何时才能听我的话。”
　　这句话翻译成通俗点的话来说便是：仙羽道君觉得她这么殷勤可能还想作死，所以突然又不想给她取下项圈了，至少这东西戴在她脖子上，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违背他的意愿去‘作死’。
　　乔颜五官皱起，只觉得痛苦面具又要浮出来了。
　　最重要的是，师尊刚刚才因为‘卿卿我我’浅了些的赤色又浓烈起来，她觉得自己有种‘白睡’了的感觉。
　　皱着眉头静默了一会儿，乔颜看了眼他的侧脸，默默抿了抿唇，干脆贴了上去，因着没有旁人，她也不在乎面子不面子，声音夹了起来，略有些撒娇道：“师尊，你给我解开吧？解开吧好不好？被旁人看见了，我很丢脸的。”
　　“这里没有旁人。”
　　仙羽道君见她贴了上来，也不介意，反而顺手揽住她的腰际，眼里生出暗色，他声音陡然有些低沉：“想继续？”
　　乔颜：“……”
　　当初那个虽然阴阳但单纯的师尊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模样的？！
　　阴阳怪气放在这种事情上可还行。
　　见她不说话了，仙羽道君又道：“那便继续，你好好修炼，为师的修为深厚，够你修炼许久。”
　　“……”
　　乔颜脸色又红又青，总觉得有种难以面对的感觉。
　　可大概因为她的沉默，仙羽道君误以为她没有什么意见，便再次俯身而上，还不忘提醒她：“运转功法。”
　　“诶，等……”
　　乔颜觉得自己再一次被淹没了。
　　许久之后，洞府内的声息平静下来，乔颜趴在床边，一边瘫着半边身体一边迅速往身后摆手：“不要了不要了，我要死了。”
　　她一脸纵-欲过度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被人吸了。
　　系统倒是在她脑海略显愉快道：“宿主，你再多双修几次也许就能到驭灵巅峰了。”
　　“再多双修几次，我就先死了。”
　　乔颜休息了一会儿，撑着爬起来，苦大仇深道：“不行，这样下去不行的，系统，我英明一世，总不能死在床上吧？”
　　系统：“……”
　　“我要求救！”
　　乔颜在脑海中大喊一声，整个人彻底爬了起来，偷偷瞄了眼身后的仙羽道君，只见师尊披着一件外衣靠在石床边上，眸光半敛，面色有几分慵懒，美色惑人，像从前他们一起泡澡时的模样。
　　她呼吸一顿，不动声色背着他从储物戒里拿出了传音符。
　　这个举动仙羽道君肯定会察觉的，毕竟他们隔得这么近。
　　但出乎意料的是，师尊并没有阻止她的举动，甚至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他依然半靠在石床边上，连目光都没往她这边瞥。
　　乔颜咽了口口水，立刻打开传音符，给掌教和夏侯桀传音。
　　‘师伯，救命！师尊他疯了！’
　　‘陛下，救命！我要是死了你也完蛋！’
　　她顺带还把这处临时洞府的位置也发给了这两位。
　　很快乔颜就得到了他们的回复。
　　掌教师伯——“青玉宗老祖出关了，速回！”
　　夏侯桀——“那纵兽环和你很相配。”
　　“狗屎！”
　　乔颜罕见骂了句脏话，她在脑海中同系统愤愤道：“我迟早要弄死这个乌鸦嘴。”
　　系统没有接她这话，只道：“青玉宗老祖出关了，我们的确得快些回去，宿主，只靠夏侯桀我觉得有些不妥，掌教不是他的对手，恐怕指挥不动。”
　　“废话，还用你说？”
　　乔颜迅速收起传音符，立刻转身爬到师尊身边，她正色道：“师尊，青玉宗老祖出关了，我们得回去。”
　　“我知道。”
　　仙羽道君神色未变，只看了她一眼，眼里的冷光叫人心悸。
　　他道：“我打坐片刻即刻回去，在此之前，我会送你回驱仙门。”
　　“回去？”乔颜愣了一下：“不，我不回去，掌教需要我！”
　　“你反抗无用。”
　　师尊看着是入魔了，思绪却还很清晰，见乔颜满脸不逞的模样，他拾起旁边的衣服披上，便道：“战胜我，你就可以离开，不听我的话，否则你无权拒绝。”
　　“我——”
　　乔颜总算体会到了现世报的滋味。
　　见师尊把衣服穿好，已经准备送她回驱仙门，乔颜咬了咬牙，突然对系统道：“帮我搜索商场，有没有模拟入魔的道具。”
　　系统：“？”它有些迷惑：“什么模拟入魔的道具？”
　　“不就是入魔吗？谁不会一样，我也是修无情道，有本事他直接弄死我，不然我就要去。”
　　“……”
　　系统显然被她的思维惊到了，不过作为一个辅助系统，在这种小事上它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意见。
　　它很快就在商场中搜索出一件适合乔颜的道具。
　　【状态模拟器】：售价五十积分，能根据宿主想要的模样模拟状态，无副作用，但只能模拟状态，无法模拟气息，无法改变容貌。
　　很便宜，这种道具一般也很鸡肋，不过乔颜不在乎，她抿着唇冷静道：“先记你账上。”
　　把这件道具装备上，乔颜的眼眸一瞬间也从黑色化为了赤色，和仙羽道君的样子一模一样，气质上甚至比他还要黑暗几分——这一点就来自于她精湛的演技了。
　　假装黑化谁不会啊，她能演得比仙羽道君还像呢。
　　乔颜赤着眸色，看着面容有一瞬怔住的师尊，她的语气冷漠无比，一点儿也看不出方才的温存。
　　“那你怎么不直接杀了我，尸体不是更听话。”
　　“……”
　　系统：“6。”
　　它就知道乔颜不是什么善茬子，此话一出，一股凶残之意便扑面而来。
　　乔颜甚至不等仙羽道君的回答，她从眉心抽-出自己的神魂之剑，将剑刃抵在那‘纵兽环’上，用力切割下去。
　　仙羽道君拿出来的灵器自然是顶级的，她用神魂之剑根本切不开，强行如此甚至可能崩裂她的神魂之剑。
　　但乔颜没有一点犹豫，切割的声音有些刺耳，甚至迸射出些许虚幻的火花，触动神魂，这对常人来说难以忍受的疼痛，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一次不行，又继续切割。
　　仙羽道君终究是在皱眉中握住了她的手腕。
　　乔颜不慌不忙，抬头看他，两双赤色的眸子在此刻格外相像。
　　她道：“解开。”
　　仙羽道君没有动作，只是皱眉看了她许久，才道：“你入魔了？”
　　“什么入魔？”
　　乔颜似乎毫无意识，反而反驳：“是你入魔了，师尊。”
　　僵持几息，仙羽道君的声音低了些。
　　“我可以带你一起去。”
　　“好。”
　　乔颜果断收回了神魂之剑，依然赤着眸子看他：“现在就走。”
　　师尊静静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道：“你没有入魔。”
　　乔颜心里一抖，面上却镇定道：“我本来就没有入魔。”
　　可仙羽道君却挪开了视线，也不知道到底信没信她，他的目光很深，实在看不出深浅。
　　只在离开时，他揽住乔颜的腰，乔颜听见他有些漠然道：“此事过后，你我继续修炼。”
　　乔颜：“……”
　　救命。
　　但此刻显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乔颜只能保持着演技，沉默而平静地被他揽着。
　　再次回到拜血教驻地，她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不过比乔颜情绪起伏更大的是掌教。
　　掌教师伯在他们回来之后就一直盯着她赤色的眸子，看看乔颜，又看了眼自家师弟的眼睛，他仿佛天塌了般道：“你也入魔了？”
　　这岂不是天要亡他驱仙门？
　　乔颜静静看他，声音漠然地与师尊如出一辙：“我又不是死了，师伯用不着提前给我哭丧。”
　　作者有话说：
　　掌教：我真的栓Q。
　　#恭喜宿主，您成功习得仙羽道君神级技能：阴阳怪气#

第119章 青玉宗老祖
　　◎望你履诺。◎
　　这话若不是亲眼见乔颜说出来, 掌教甚至会以为开口的是仙羽道君。
　　这阴阳怪气的语气、这冷漠的姿态、这吝啬的言语，和他师尊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就是入魔？
　　无怪掌教觉得天塌了，他本来还想着乔颜还在, 若能劝一劝仙羽道君，或许也有机会能让他从入魔的状态里走出来, 可谁知道两个人出去一趟, 这小子也入魔了。
　　那赤红眼眸，分明是入魔的征兆，至于周身冷漠的气息，看起来简直比仙羽道君还浓重。
　　真是苍了天了。
　　掌教满脸悲痛，却在这对师徒冷漠注视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直到乔颜主动询问他：“青玉宗老祖出关了？”
　　掌教这才收敛起心中的悲伤, 深吸了口气, 定了定神道：“方才，我收到了消息，青玉宗宣布宗门有一位长辈从闭死关中醒来, 有所突破，因着这些时间与我驱仙门有所摩擦，所以他们向各界发出请柬，邀请各大宗门一共见证, 那青玉宗老祖要战仙羽。”
　　乔颜皱了皱眉：“除此之外呢？”
　　“没有, 没再说其他。”
　　掌教摇了摇头：“只说了要战仙羽, 不过因着我之前去过各大宗门, 其他宗门都有些防备, 方才, 还有几个仙门的掌教给我传音。”
　　如果没有事先发现这一遭, 青玉宗老祖出世想战仙羽道君只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仙羽道君挑战青玉宗，青玉宗自然可以回击，他们在挑战中没有说明那老祖的修为，正常人也不会往无暇高期这方面想，毕竟整个仙灵界都没有出现过高期的修者。
　　届时人们只会以为这是一场正常的挑战，就算猜测，也至多觉得那老祖有无暇初期，中期都是不敢想的事了。
　　谁会想到青玉宗竟然有无暇高期的修者？高期对初期，摆明了想坑杀对方。
　　用心险恶可见一斑。
　　乔颜冥思之时，掌教又道：“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这里交给拜血教暗中联络就好，我们回驱仙门，防止青玉宗突袭，夏侯陛下也与我们一道回去吧。”
　　掌教倒不是想邀请他，主要是乔颜已经付出了代价，夏侯桀就得回应相应的报酬。
　　“好。”
　　乔颜冷静点头，又道：“那这里的机缘……”
　　“？”
　　掌教看她的目光实在有些无语：“这时候了你还想着机缘？这点小机缘值什么东西？”
　　果然，就算入魔了也不改这小子吝啬的性格。
　　乔颜睁着赤红双眸，冷静看他，语气和她的表情一样平坦：“我本为此而来，该我的，必须给我。”
　　那机缘可不是小机缘，可以让她从驭灵高期直接晋升到入道中期，就算她现在和仙羽道君双修，那也不知道要修多少次呢，而且还有一点，这个机缘也是属于‘剧情’之一。
　　乔颜之前特意探过系统的话，她觉得系统有的时候那么大方愿意借给她积分，很有可能是因为她只要完成剧情，它就可以得到奖励，这奖励很可能也是以积分发送。她和夏侯桀誓言少说也要几万积分，只靠她自己刷任务很难凑齐，但加上系统的就不一样了。
　　系统的不就是她的？
　　说不定真能凑齐这几万积分，所以从现在开始，一些重点剧情点，乔颜都得尽量完成。
　　正好有‘入魔’做幌子，乔颜‘无理取闹’得正大光明，毫无心虚。
　　掌教抿着唇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见乔颜面色毫无改变，他终于按住额角，无力道：“你知道具体的位置？本座真是欠了你的。”
　　乔颜扫过他有些沧桑的面孔，毫无波动地挪开视线，把大概位置说了出来。
　　掌教走到她身边抓住她的手臂，闷声道：“本座陪你走一趟，其余人在这儿等着。”
　　不过他话刚说完，就看到自己的师弟目光直直射-了过来，视线尽头正是他抓着乔颜的地方。
　　掌教感知到他的目光，还没开口，便听乔颜同样冷漠的声音响起：“别用这种目光看我，仙羽道君，我说过，死人才会彻底听话，你若觉得不悦，干脆直接杀了我岂不痛快？”
　　“……”
　　掌教表情变了又变，最后终于快速道：“好了，就这样，你们等着，我和乔颜去去就回。”
　　他实在受不了了。
　　一个两个的，本就麻烦成精，乔颜从前还算恭敬温顺，如今入了魔仿佛像个大爷，听得他都有些想揍人，他也不怕仙羽当真一怒之下捏死他。
　　掌教一句话都不想说，带着乔颜便离开了院子，去寻找她口中的‘机缘’。
　　和原剧情里危机四伏、九死一生的情形相比，乔颜夺得机缘的过程简直如喝水吃饭一样简单容易。
　　青玉宗的人如今被青玉老祖牵扯了心神，没空在乎这小小机缘，而邪道盛会最强者不过一个半步无暇，虽然掌教也是半步无暇，但仙羽道君和夏侯桀的气息那位邪道修者是感知到了的。
　　别说出来阻拦，他只恨不得这几位祖宗快点离开，其他什么也不想管了，机缘什么的更是不在乎。
　　所以乔颜很快就在掌教的帮助下找到了那株能够令她晋升的灵植，暂时也没时间服用，她便只将之取回。
　　一行人再次汇聚在一起，乔颜给四师兄传了个信，让他直接去另一处——她已经托拜血教的人把那位莫长老移到了外面。
　　有无暇境的帮忙，回归倒是没有多久，虽然带着他们几个小辈，但只花了小半天，几人就回到了驱仙门。
　　距离上次离开没多久，但乔颜却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这一次邪道盛会，盛会还没参加，途中却发生了太多事情，导致中途离开。
　　不过目前最重要的还是青玉宗老祖的挑战。
　　他的挑战不能不应，但也不能中了对方了圈套，刚回宗安顿好，乔颜就将宗门里的熟人再次汇聚起来，她也不废话，直接就看向夏侯桀。
　　“陛下，该你出手了。”
　　那青玉宗说的是老祖成功‘突破’，她几乎可以肯定，那位老祖大概率已经到了无暇高期，以无暇初期对战无暇高期，根本就是以卵击石，乔颜说什么也不会让师尊去应这一战，这时候，陛下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不管他用什么的方法都与她无关，反正他答应了要解决青玉宗老祖，不然誓约就作废了。
　　夏侯桀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反而罕见凝眉沉思。
　　之前是说得轻巧，其实并没有确定青玉宗老祖晋升到无暇高期，中和高差距很大，真对上一个无暇高期，哪怕是刚刚晋升的无暇高期，也不是一个无暇初期修者能抗衡的，于他来说，哪怕有底牌，压力其实也很大。
　　见他许久都不说话，乔颜皱眉：“你该不会是诓我吧？要是诓我，我现在先弄死你再说。”
　　——言语中充分表达出一个入魔修者的暴躁。
　　夏侯桀瞥了她一眼，声音倒是还淡然：“小子，你倒是越发嚣张，不敬长辈了。”
　　“交易就交易，不要扯什么长辈晚辈。”
　　“你是不是忘了？不止朕答应了你的条件，你也答应了朕的条件。”
　　乔颜眼都没眨：“你说出方法，我立刻让掌教去昭告宗门，从此驱仙门易主。”
　　站在旁边的掌教眉心微跳，终究是看在她‘入魔’的份上，没动手打人。
　　倒是夏侯桀瞥了旁边的掌教一眼，笑道：“好，有胆识。”
　　赞了一句，他才道：“朕修为跌落，是因为筑道之基损毁，夏侯皇朝陨灭，所以朕的修为跌落到无暇初期，只要你把驱仙门给朕，重铸朕的道基，朕至少能将修为恢复到中期，再加上一些手段，一个刚入高期的修者无虞，所以你要明白，你我不过相辅相成，互利互惠的事情，不用总想着坑朕。”
　　乔颜这才明白他所为的‘后手’是什么。
　　只是她修为不够，对这些不太了解，她看向掌教和师尊。
　　仙羽道君没开口，掌教倒是神色有些凝重地点头：“确实有这种说法，帝王之道，以皇朝为基，若能重建皇朝根基，的确可能瞬间恢复修为。”
　　这就说明夏侯桀至少不是胡诌。
　　乔颜点点头：“好，掌教，麻烦你去昭告宗门上下，另外再通告一声青玉宗，便说我驱仙门仙羽道君近日偶有所感，正在闭关之中，恐无法迎战，我宗太上长老夏侯桀替他迎战。”
　　掌教唇角微颤，见她直接看向自己，一副发号施令的模样，终于没忍住压着声音道：“小子，你只是入魔，不是被人夺舍了，你再这副欠揍的样子，本座现在就镇压了你。”
　　实在是太嚣张了。
　　乔颜这才意识到自己演过了一点，她清了清嗓子，声音又柔和一些，依然是入魔的姿态，却朝掌教拱手行了一礼：“麻烦师伯了，一切都拜托您。”
　　掌教这才压住那种手痒的感觉。
　　不过事已至此，乔颜甚至为此付出了天道誓言这样的代价，与夏侯桀的约定自然不能白费。
　　掌教静默了几息，终究叹了口气，面色几分沉寂：“罢了，就按你说的做吧。”
　　说完他第一次看向夏侯桀，神情端正甚至带着些冷漠道：“夏侯陛下，望你履诺。”
　　否则便如乔颜所说，驱仙门上下，先杀夏侯桀再说。
　　作者有话说：
　　PS：点击下注猜测陛下究竟靠不靠谱。

第120章 待战
　　◎赌上未来的交战。◎
　　对于青玉宗的邀战, 驱仙门很快给出了回应，只是这回应有些出乎许多人意料。
　　应战的并不是仙羽道君，而是夏侯桀, 是那位自称上古时代夏侯皇朝的帝王，且驱仙门掌教称他为‘太上长老’, 并言明这一位本就是驱仙门的先辈, 如今仙羽道君正在闭关，他替小辈出战并无不妥。
　　这段插曲让仙灵界不少人都感到意外。
　　如果他们没记错的话，不久之前，这位还和仙羽道君发生过矛盾，夺徒之恨,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不轻了, 且这位好像是仙羽道君的手下败将吧？
　　那位青玉宗老祖虽然还不知道具体的境界, 可青玉宗有信心挑战仙羽道君，定然不是泛泛之辈，让夏侯桀来应战, 驱仙门就不怕输给青玉宗？
　　外界众说纷纭，无数人都在猜测，而此刻驱仙门内部也有些不安定。
　　昭告宗门上下，将仙门改为皇朝, 以夏侯桀为尊, 这个决定引起了不少人的反对, 连长老之中都有许多不解, 纷纷想要求见掌教。
　　在他们看来, 夏侯桀根本不是仙羽道君的对手, 更遑论成为太上长老, 他何德何能要居于仙羽道君之上？至于所谓上古之事, 就算真是这样那也是过去的事了，如今已不是上古时代。
　　掌教的乾坤殿从宣布这消息之后便没有消停过，连隐居的几位先祖都有人去求见。
　　只是那些半步无暇的先祖们皆静默无声，闭门谢客，让其他人相告无门。
　　改换门庭这件事确实让人难以接受，可相比起宗门的延续却又不值一提了，他们一开始有些难以接受，之后却也都默认了掌教的做法。
　　说到这里，乔颜便不得不夸一句驱仙门的先祖们，不愧是将驱仙门从一个小宗发展成高等仙门的先驱，即便是最古板迂腐的那一位，在她将利益关系说清楚之后，也都在沉默中同意了她的办法，且言明若要死战，他们这些老家伙先行，并感谢她为驱仙门做的贡献。
　　乔颜甚至觉得这几位慈眉善目的‘爷爷奶奶’们比掌教师伯还好，要不是辈分差了点，她都想当场认个亲。
　　从几位先祖隐居之地出来，乔颜和掌教走在回去的路上，她由衷叹道：“师伯，难怪咱们宗门能发展得这么壮大，有这些长辈在，何愁不强大？”
　　“是啊。”
　　掌教也有几分唏嘘：“只可惜，我和仙羽之下，三代弟子却有些青黄不接了。”
　　“您这话我不同意。”乔颜立刻反驳：“我也是三代弟子，我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姐他们不都是三代弟子，还有您门下几位师兄，都是极优秀的。”
　　“我没有说你们，用不着这么快反对。”掌教负手而行，言语平淡，“一个宗门想要强大，只靠几个弟子怎么行？纵然你们之中再出一个仙羽，也只能定鼎，不能管理宗门，想要延绵万代，需要的更多。”
　　驱仙门三代弟子的确比二代弟子要差一些，掌教感叹的也不是天赋之类的，他说的是心性，是判断，是一个人对事物的看法，一个修士想要走得长久，这些东西都必备的，人云亦云的人注定成不了强者。
　　“这话有失偏颇。在我看来，驱仙门三代弟子并不差，许多人缺少的只是历练，还有因材施教，没有人天生就是强者，也没有人天生便能明察秋毫，后天的学习经验比先天更重要，他们还年轻，还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变得更强大，您此时这么说实在太武断了，我不信您和师尊年轻时就像如今这样沉稳。”
　　这话倒是出乎了掌教的意料。
　　他微挑眉：“你在宗门曾经被多次误会，也蒙受了不少冤屈，说是千夫所指也不过分，那些人误解斥骂你，你就不觉得气恼？”
　　“这世上误解我的人那么多，每个都要计较，那我岂不是什么都不用做了，每天光生气就够了，况且都是同门，说两句也不算什么，如今不也没几个人骂我了？”
　　她说得很坦然，显然是实话。
　　掌教侧头看了她一会儿，就在乔颜觉得他被自己的胸襟感动到了的时候，突然听见他开口道：“乔颜，你有没有兴趣当掌教？”
　　“咳咳咳……”
　　乔颜猝不及防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睁大眼睛，看向师伯，有些不敢置信：“您要传位给我？这不太好吧？华师兄他们会有意见的……”
　　“哼，你小子只怕心里嘴都要咧到天边去了，还摆出这么一副扭捏姿态给谁看？”
　　掌教语气鄙夷，一眼看出她的想法。
　　乔颜便压了压嘴边的笑，摸摸头发，掩盖道：“那个、这不是您突然说起这件事，我有点惊讶。”
　　顿了顿，她又紧盯掌教：“您真想传位给我？可我才驭灵境界，这境界够当掌教吗？不过等我服用了那颗灵药，应该能到入道中期，勉强也有长老的修为了，倒也不是不能……”
　　“停！”
　　掌教脸色微青，直接打住了她的幻想。
　　“本座正值壮年，若是能突破无暇，再活个千年也不成问题，你想接我的位，再等个几百年再说。”
　　乔颜本还有些兴奋的面色顿时一怔，旋即变得兴致缺缺起来：“这样啊，那我没什么想法，您又不是没有嫡传弟子，我继任您的位置，只怕他们会不高兴。”
　　一般来说掌教之位只会在主系脉中挑选，比如掌教和仙羽道君的师尊就是上一代掌教，而掌教就是上代掌教的嫡传。
　　修为并不是衡量掌教的唯一条件，比如仙羽道君就不适合当掌教，更适合成为宗门的定鼎人物。
　　而且成为掌教意味着修炼时间会减少，掌教当年也是天赋出众的天骄，若是潜心修炼，说不定此刻更进一步了。
　　“本座是师尊，他们是弟子，他们的一切都是宗门和本座给予，本座不欠他们的，他们却需要回报宗门，若是连这点都想不清楚，也不配成为本座的弟子。”
　　掌教的声音有些淡，“至于你，你是仙羽的嫡传，也可以算作主脉的嫡传，容人之量是一宗掌教必备的条件。你小子修为不低，算得上三代弟子的第一梯队，也能吃苦，也为宗门牺牲过，而且还能辖制宗门内的第一强者，如果你自己也有这意愿，等渡过这一劫，本座便把你当继承人培养。前面说的这些只是基础，身为一宗之尊，还有许多东西要学。”
　　如果刚刚那个问题乔颜不是那样回答，又或者她回答的态度有一丝勉强，掌教都不会起这种心思。
　　但她的回答非常好，好到让掌教都觉得佩服，换做他年轻时候，未必能有这么豁达，毕竟年轻气盛人易轻狂。
　　和那些什么淡泊名利视权力为粪土的雅士名士不同，乔颜……其实还挺喜欢指挥人的感觉。
　　若真能混一个仙门掌教当当好像也不错。
　　只不过她没想到之前随便说说的话这么快就要实现了，这样一来，她好像真入了掌教门下，一下子就成了掌教的继承人，也不知道师尊会不会有意见。
　　轻咳了两声压住唇角的笑意，乔颜正色：“这些以后再说，还是先渡过眼前这件事。”
　　“本座也只是跟你提一句罢了，自然是以后再说。”
　　掌教点点头，“你今天也见过几位先祖了，虽然夏侯桀发下了誓言，想来会全力以赴，但未曾交手之前谁也无法断定最后的结果，如果到时候出了意外，灵婆婆会带着一批弟子离开，你也跟着走吧。”
　　这是最坏的结果，而他身为掌教必须要设想万全。
　　乔颜脚步一顿，难得严肃：“不会有意外，我向您保证，驱仙门的弟子绝不会远遁天涯。”
　　言罢她立刻在脑海里问系统：“你们系统有没有那种终生卖身的契约？”
　　系统：“？”
　　“我卖身给你们系统能不能预支我几百年工资？”
　　“？？”
　　系统差点没控制住说了脏话，“宿主，你疯了吧？”
　　它第一次听说还有人想主动卖身给系统的。
　　“你问问嘛，问问又没什么，万一有这种规则呢？我和你绑定也就这个任务，任务完成之后我不就自由了吗？我可以跟你们再签一个合约，以后都给你们打工，像我这种人才卖身给你们，你们绝对不亏。”
　　“你先走完这个任务再说。”
　　“哦？”乔颜眸光微亮：“你们真的有这种规则啊？系统，统哥，给小弟行个方便，没有几百年，预支几十年也行啊，至少得有个几万积分吧？”
　　系统敢干脆切断了和她的交流，它一个字都不想多说了。
　　乔颜可惜地‘啧啧’了两声，心里却更多了几分计划。
　　回到升仙阁，乔颜没去见师尊，只在阁里打了个转又出了门找夏侯桀。
　　因着夏侯桀有无暇修为，他的居所离升仙阁不远，乔颜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院子里盘膝打坐，身上的气息有了很大的改变，更强大了。
　　乔颜眸光微动，见他睁开眼睛，忙迎了上去，“陛下，你恢复修为了？”
　　夏侯桀慢条斯理扫过她，面上浮起一丝淡笑：“勉强恢复到中期，小子，你别以为和朕交易是你驱仙门亏了，只要朕道基不毁，恢复到巅峰是迟早的事，有一位半步创界的强者庇佑，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就算你师尊也未必能晋升到半步创界。”
　　他的话不算错，因为这个时代确实没有人达到这个境界，连无暇高期都基本没有。
　　乔颜却没有一丝波动，只附和道：“是是是，这么说您战那青玉宗老祖是轻而易举了？”
　　夏侯桀面上淡笑微顿，旋即稍稍沉吟：“朕虽强于一般修者，但也要看那青玉宗老祖晋级高期到了什么程度，巅峰修者交战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不过保你驱仙门无虞。”
　　他还算没忽悠乔颜。
　　乔颜从顺如流点点头：“好的，您尽力就好。”
　　若是他实在赢不了也无妨，她还有后续计划，只要他肯拼命就行，夏侯桀就是个‘工具人’罢了。
　　瞄了眼陛下矜贵的面孔，乔颜瞬间想好了八十个套路。
　　一切安排无虞之后，驱仙门中因之前那事起的喧哗也逐渐平静下来，所有人都开始静待交战那日的到来，只是和普通弟子们万分期待的心情不同，乔颜等人都知道这一日注定不会平静。
　　败者将失去一切，而这场胜负将决定两个仙门的未来。
　　作者有话说：
　　掌教：我看你骨骼清奇，有点适合继……
　　乔颜：好的，师尊，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亲亲嫡传了。
　　仙羽道君【入魔期】：（看上去很冷静）
　　掌教：？！
　　#话乱说会出事的知不知道#

第121章 战
　　◎陛下的威严。◎
　　到了约定那日, 整个仙灵界暗潮涌动，虽表面风平浪静，内里却难以平静。
　　乔颜甚至从掌教哪儿得知, 仙灵界的仙门如今基本上分成了三派，一派例如观天门, 毫不犹豫站在驱仙门这一边, 对青玉宗残害人命痛斥不已，一派为中立，并不想参与他们之间的争斗，或想坐收渔翁，还有一派对青玉宗的态度有些暧昧。
　　这些都是掌教这几日出门得来的结论, 显然乔颜之前的猜测成真了, 确实有宗门私下里和青玉宗狼狈为奸。
　　而那些中立门派更多则是忌惮。
　　好在愿意站在驱仙门这边的宗门更多, 只是许多宗门明面上依然态度模糊，想先看看驱仙门与青玉宗的战斗，若是驱仙门能做到不输, 或是只略输一筹，他们愿意出手，毕竟仙门正道还是不愿邪道之人主宰这方世界的。
　　乔颜对此也能理解，如她和掌教为驱仙门想的这些, 那些宗门自然也要为自己的宗门考虑。
　　不过压力就再一次来到了‘陛下’身上。
　　一向有些漫不经心的夏侯‘陛下’这些时日难得认真, 修为恢复到无暇中期之后, 他便一直在闭关, 乔颜也就之前见了他一面, 之后便没有再见过, 直到这天早晨才见到面带微笑的陛下从房中走出。
　　另外师尊这些时日好像也在闭关, 升仙阁被阵法笼罩, 乔颜都进不去。
　　一直到其他人汇聚在一起，乘坐飞舟朝那约定之地而去，师尊也没有下楼。
　　乔颜本来还想和他说些什么，见此只好作罢。
　　巨大飞舟上，身边云海翻涌，仿佛被风划开。这次赴约，驱仙门许多高层还有一些精英弟子都在，几乎倾巢而出，只是气氛多少有些沉默，没什么人有兴致谈话。
　　掌教和夏侯‘陛下’站在甲板上，负手而立，静静看着飞舟外涌动的云雾。
　　乔颜也学着他们的模样，在其他人诧异的目光中同样负手而立站在甲板上，只是气势明显矮了一截。
　　但她自己没有丝毫感觉，甚至学着仙羽道君的语气，看着云海淡声问道：“闭关几日，可有把握？”
　　夏侯桀扫过她的面孔，直接和掌教说：“这些时日，朕看门中气势似乎平了许多？”
　　之前几乎大半个宗门都沸反盈天，但他今日一出关，这种感觉就少了许多。
　　掌教面上笑容和善，微拱手：“这些小事，不敢劳动陛下操心。”
　　“不错。”
　　夏侯桀先前对于掌教没什么在乎，毕竟修为相差太大，但此刻驱仙门成了他的道统之地，他反而多出几分欣赏。
　　“人人都说你那师弟天纵之才，以朕来看，你也不差，你自可放心，朕虽凉薄，但从不亏待自己人。”
　　“谢陛下。”
　　掌教依然笑着拱手。
　　倒是乔颜见他们不理会自己，暗自腹诽了两句，终于恢复了她自己的气质。
　　她眼中的赤色前几日已经散去了，现在是个正常人。
　　乔颜微皱眉头道：“说真的，陛下，你真的有把握？”
　　“这问题你这些时日问了朕起码数十遍。”夏侯桀淡声道：“要不你自己上？”
　　“我这不是紧张嘛。”
　　乔颜讪讪一笑。
　　她确实有些紧张。
　　虽然心中已有沟壑，纵然谋划了千万遍，那到底是一位难以抗衡的强者，这决定的可不是她一人的性命，而是驱仙门千千万万的弟子的未来。
　　见他不想回答，乔颜也不问了，她深吸了口气，走下甲板，寻了个地方坐下，回望来时的路，只觉得这条路深邃漫长，一时之间有种心头和眼前重叠的感觉。
　　“我从前竟没觉得师弟是个这么重情重义之人。”
　　耳边传来温和的声音，乔颜循声望去，便看到大师兄带着笑容的面孔。
　　他撩起衣袍一角，在乔颜身边坐下，和她一起回望身后被云雾逐渐遮盖的天空。
　　“师弟，你先前没入魔吧？”
　　乔颜面色一怔，旋即疑惑道：“大师兄为什么这么说？”
　　连掌教都以为她之前是真的入魔了，只是症状比较浅，很快就调整过来，大师兄修为肯定不如掌教，这能看出来？
　　“你看起来不像不像这么冷静的人。”
　　“？”
　　“若是师弟入魔，我猜想该是不顾天不顾地的模样才是，怎会如此冷静自持。”
　　“……”
　　乔颜很想反驳，她觉得自己一向挺冷静的，不过转念一向赌狗好像确实和冷静这两个字没什么关系。
　　陆飞羽说完之后又看向她：“很紧张？”
　　“嗯。”
　　乔颜也不瞒他：“我压力其实很大的。大师兄，我偷偷告诉你，你别告诉华师兄他们。”她看了眼掌教门下的师兄们，附在陆飞羽耳边小声道：“掌教他想培养我接他的班。”
　　“是吗？”
　　大师兄仿佛没有丝毫诧异，反而笑道：“那为兄要说一声恭喜了。”
　　“你不觉得意外？”
　　她怎么看陆飞羽比她还淡定的样子？
　　“掌教看起来挺喜欢你的。”
　　“别，师兄，这话可不兴说。”乔颜想起掌教鹤发童颜还长着长胡子的和善仙人老爷爷模样，再想一想他阴险的行事风格，和师尊偶尔发起来的醋意，她顿时起了些鸡皮疙瘩。
　　“师尊不至于这么小气，他和掌教情同兄弟。”
　　陆飞羽仿佛一下子就猜到她在想什么。
　　乔颜却唏嘘道：“那可不一定，师尊凶起来连我都骂，你是没听过师尊是怎么膈应我的。”
　　陆飞羽轻笑一声：“你越发了解师尊了。”
　　“这不是没办法嘛？伴君如伴虎啊。”
　　乔颜玩笑了一句，不过和陆飞羽说了这几句话，她心情倒是缓解了很多。
　　她心情松缓些，便也难得多愁善感一回：“你说我们能赢吗？”
　　“当然能赢。”
　　“你比我还相信夏侯桀？”乔颜诧异。
　　“我不相信夏侯桀。”陆飞羽的眸光一直很温柔，有种难以言喻的和煦温熹之感，他看着乔颜，坦然而笃定：“我相信你。”
　　这突如其来的台词仿如告白，让乔颜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忍不住挪开与大师兄对视的目光，讪讪道：“那个、我也就是谋划谋划，其实主要还是靠掌教师伯。”
　　“师弟，有没有人说过，其实你是个很温柔的人。”
　　“啊？”乔颜一时之间被他这句话怔住。
　　说实话，这种感慨她真是第一次听到，反正乔颜从没觉得自己温柔过，除了演戏的时候。
　　可陆飞羽却没有解释，他仿佛已经说完了要说的话，做完了要做的事，见乔颜不再紧张，他便从她身边起来，拂了拂袖角上的些许尘土，大师兄低头对她温柔一笑，如寻常话家常一般叹道，只是多了几分微不可见的遗憾：“可惜，我打不过师尊。”
　　“什么？”
　　乔颜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迈步离开。
　　只剩下她有些怔怔地看着陆飞羽的背影。乔颜带着疑惑询问系统：“他什么意思？”
　　“可能他想揍你，但打不过师尊吧。”
　　系统随口猜了一句，乔颜顿时嗤之以鼻：“你眼睛瞎了，我大师兄和我关系多好，他能揍我？我告诉你，我同门六个都很爱我。算了算了，问你也是白问。”
　　她微微甩了甩脑袋，把这些题外话暂时从脑海里甩开，毕竟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
　　飞舟很快便在沉寂中到达了对战之地。
　　这是一片连绵的山脉，中间有一处略显平坦的山峰，周围则被群山环绕。
　　驱仙门不算来得早，此刻周围的山峰已有不少仙门之人都到了。
　　这样大的事，仙灵界只要够得上的势力都会来，几个高等仙宗更是掌教皆至，暗中恐怕还隐藏着一些无暇强者。
　　乔颜粗略扫了一眼，便见不少人面色冷凝，大约是已经知道青玉宗那位老祖是邪道修士。
　　青玉宗的人还没来。
　　掌教先前在飞舟上时有些肃穆，此刻却面带笑容，拱手八方。
　　“诸位前来见证，我等不甚荣幸，想必许多人已经听说了，青玉宗这位是邪道出生，之前残害各大势力家族，为的就是修炼邪功，今日我驱仙门不才，愿为仙灵界扫除祸害。”
　　反正不管怎么说，先把道德至高地占领了准没错。
　　在场之人面色各异，但皆无应答，唯有那位看起来有些神秘的观天门主回道：“观天愿助一臂之力。”
　　他的话也让不少人更加摇摆不定起来。
　　乔颜之前从掌教那里得知，这位观天门主就是无暇境强者，他是所有掌教里最古老的一位，掌教甚至还猜测，观天门也许有两位无暇。
　　说实话，他竟然愿意直接表态，连乔颜都觉得这老爷爷很不错。
　　掌教回了一礼，才让出身子，看向身后的夏侯桀。
　　夏侯桀并没有理会他们的寒暄，他目光凝望天际，不等掌教再说些什么，已经从他身边掠身而过。
　　“既然来了，便来一战。”
　　天边骤然有飞舟出现，是青玉宗的飞舟。
　　有一道陌生但带着无比冷意和莫名邪意的声音响起。
　　“区区无暇中期也敢战本尊。今日，你们都要死。”
　　这声音已丝毫不掩盖其中杀意。
　　顿时有不少不知情的人脸色变幻起来。
　　而立于虚空的夏侯桀罕见皱起眉头。
　　乔颜并没有看到那青玉宗老祖的身影，但观天门主主动走到他们这边，她听见这位掌教低声和师伯道：“原来是他。”
　　掌教询问道：“前辈，你认识他？”
　　“天邪子。”观天掌教声音有些沉：“当初就因嗜杀成性被青玉宗逐出门外，后来销声匿迹，我还以为他陨落了，只是没想到他们竟做了暗度陈仓之事，连兄，你我恐怕要准备些后手了，他很强。”
　　“夏侯陛下也是上古强者，且是曾至巅峰的强者……”
　　掌教的声音有些迟疑，他还是比较相信夏侯桀的。
　　观天门主却道：“天邪子修的是嗜血之道，以人血肉为祭，正常修者到了他这年纪一身气血多少有些消融，不复巅峰之态，可他不同，他依然是巅峰状态。不过你说得也对，夏侯陛下并不是普通修者，上古皇朝之主比之天邪子更强大，胜负伯仲之间，加上支持我们的宗门更多，你我再看看。”
　　乔颜将他们的交谈听在耳中，她拿出传音符，看着其中对应仙羽道君的那个符文，静默两息，但最后她还是没激活。
　　收起传音符，乔颜敛下心神，正色看向那山峰之上。
　　天邪子如一道虚幻影子，悄无声息出现在夏侯桀对面，乔颜隔着遥远距离看了几眼，发现他竟是个年轻人模样，只是眉宇间的血煞之气几乎要凝成黑雾。
　　而面对头戴冠冕、身穿囚龙袍的上古帝王，天邪子毫无忌惮之意，甚至有些轻蔑道：“上古之人不去棺材里躺着，也敢来战本尊？你若不掺和这事，本尊本还能饶你一命，真是可惜。”
　　夏侯桀一向就是霸道不容忤逆之人，这样的态度显然不会为他所喜。
　　本来是和乔颜的交易，但现在就算没有乔颜，他也要弄死这所谓青玉宗老祖。
　　仙羽道君虽败他，但至少还懂得起码的尊重。
　　‘陛下’罕见一句狠话都没说，冠冕上的珠链在他眼前晃动，却遮不住冰冷的目光，他手持一方玉玺，囚龙袍上的真龙仿佛要挣脱牢笼崩腾出来，靠的近的修者只听到一声同天道般冰冷的声音响起，威严无比。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罪一：断手。”
　　作者有话说：
　　本来都写完了，电脑网络突然连不上了，折腾了好久才弄好，噫呜呜噫，小红花没了。
　　然后这本书要进入最后一个大情节了，大约七月初完结，下本开剑仙那本~啾咪。


第122章 招人恨的乔颜
　　◎‘名满天下’。◎
　　“罪一：断手。”
　　“罪二：斩脚。”
　　“罪三：诛首。”
　　“三罪并罚, 朕赐你死。”
　　恢弘阔大的声音从轻到重，从低到高，直到最后响彻天际。
　　乔颜第一次看到夏侯桀全力出手, 她站在边上，隔着很远的地方都能感觉到一股隐隐的冷意, 手腕、脚腕、脖颈处微微生疼, 仿佛下一刻就将断裂。天道之下，言出法随。
　　对面的天邪子本目光轻蔑，到这一刻才收敛起面上的神情，正视夏侯桀。
　　上古帝王的攻击方式，和如今这个时代的修者截然不同。
　　面对这侵袭而来的痛意, 他并未惊慌, 只双手合拢, 结出手印，一个如鲜血所绘的上古字迹出现在他双掌之间，逐渐扩大, 仿佛将要融进这片天地。
　　“嗜血。”
　　于是乔颜又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似乎有沸腾之象，有种不受控制的错觉。
　　她忙运转神魂之力，将这种莫名的感觉压下。
　　倒是与掌教并肩而立、站在前方的观天门主似乎有所察觉，回头看了她一眼, 挥动袖袍, 一道透明涟漪便将这一片地方笼罩起来, 隔绝了两位无暇境修者战斗的余波。
　　掌教拱手：“多谢前辈, 劳烦前辈庇佑了。”
　　掌教之所以没出手, 一是以他的境界庇护这么多人有些勉强, 二是他觉得这点小余波无妨, 年轻弟子受点苦才是正常的。
　　但观天门主主动出手, 他也不会没眼力地说不用。
　　倒是观天门主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这位看外貌比掌教还年轻的无暇境修者笑道：“老夫也不过结个善缘罢了。”
　　掌教扫过乔颜，谦虚道：“我替师弟谢谢您。”
　　“连兄误会了。”观天掌教却摇头微笑：“我观其天象，驱仙门后继有人，若能渡过此次危难，必是一飞冲天之势，这位小友虽性子有些桀骜，心地倒不坏，有容人之量，未来，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乔颜在他们身后听得都有些惊了。
　　这老头、不，这位前辈好特么厉害。
　　他的意思不是想交好仙羽道君，而是想交好她本人，那句‘后继有人’明显就是说掌教想培养她为继承人的事，而且说她性子桀骜，但有容人之量也很对，乔颜觉得自己性格不算太好，要说争霸的野心也不是没有，但只要不主动招惹她，她绝不是赶尽杀绝之人。
　　驱仙门现在只有仙羽道君一个无暇，但未来就不好说了，至少乔颜觉得自己也能行，掌教其实也有晋升的希望，还有大师兄二师兄等同门，她不敢保证，但她觉得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如果以后她真的掌权了，那时候驱仙门绝对会成为仙灵界最强大的仙门，观天门和她交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这些东西如果都是他从天象上看出来的，乔颜只能说这位前辈有点东西，毕竟现在的情况是驱仙门处于危险中。
　　向来能观命的人物都不简单。
　　她忍不住凑上前，好奇道：“前辈，您会看面相或者手相吗？能帮我看看我未来能不能晋升无瑕吗？”
　　掌教脸色一黑：“不得无礼。”
　　他突然后悔了之前的决定，这小子真给他丢人。
　　倒是观天门主敦厚笑道：“无妨，小友也是赤子之心，没什么不好。只是小友这一问我可答不了。”
　　乔颜有些可惜，但心下一想，观天门主要是这么厉害，观天门早就称霸仙灵界了。
　　几人聊了两句，气氛还算松缓，交战的两位强者就没他们这么悠闲了。
　　夏侯桀看得出是拿出了全力。
　　那位天邪子据观天掌教说也是一位绝顶天骄，陛下虽然从前比他更强，可他如今只恢复到无暇中期，能和无暇高期对战已是难得，许多手段都是乔颜以前没见过的。
　　但她也能看得出来，陛下好像有些落于下风。
　　周围无数宗门势力观战，此刻皆一片静默，而在这静默中，又有许多人蠢蠢欲动。
　　驱仙门这一方其实不止夏侯桀一位无暇强者，但乔颜和掌教都不敢让他们一起上的原因就是因为青玉宗那边也有援手。
　　规则之内，是两人对战定胜负，规则之外只会对驱仙门更加不利。
　　夏侯桀和天邪子短短时间已经交战了上千招，掌教也只和观天门主聊了几句便停下，时刻注意着场中情形。
　　但越看他眉间皱得越紧。
　　不过片刻，连乔颜都看出来了。
　　她也紧紧皱着眉头，低声问掌教：“师伯，夏侯桀是不是有些不敌？我瞧着他好像落于下风了。”
　　“夏侯桀毕竟境界要低一个等级，能与天邪子战成这样，说实话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上古强者确实有许多过人之处。”掌教也低声回她：“他是有些落于下风，但我看那天邪子也杀不了他，对我们来说是好事。”
　　“这位陛下确实很强。”
　　观天门主则道：“若同阶而战，天邪子不是他的对手。”
　　乔颜闻此喜道：“那这么说，今天没什么事了？”
　　就算赢不了天邪子，不输也行啊，只要有人能抗衡天邪子，其他宗门就不敢异动，因为驱仙门这边还有一位仙羽道君，那也是一位可以盖亚同代的人物，对于驱仙门来说，只要能维持这样的状态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乔颜之前做的谋划便不算白费。
　　“若仅仅只是如此，的确没什么事了。”
　　观天门说着这话，眉宇却没有舒展。
　　乔颜便又问：“您的意思是？”
　　“其实我也不确定天邪子会不会用。”
　　观天门主语气有些低沉：“天邪子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认识他的人大多都已陨落了，恐怕没几个人知道，他有一门极厉害的秘术，名为‘燃血’，一旦使用，他的实力会增加五成，那时候，这位陛下就不是对手了，一旦他斩杀了夏侯陛下，此地无人可再挡他。”
　　“增加五成？”乔颜吸气道：“他已经是无暇高期了，再加五成岂不是接近无暇巅峰了？”
　　“无暇巅峰不至于，但无暇境每一阶差距都很巨大，你要知道，天邪子本身就是能越阶而战的天骄，就如这个时代你的师尊一样。”
　　“那前辈说不知道他会不会用是什么意思？”
　　乔颜敏锐地把握到了最重点。有能制胜的秘术谁会不用？除非那秘术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观天门主的话也没让乔颜失望。
　　“‘燃血’是一门极强的秘术，境界越低能提升的境界就越高，但即便是无暇高期，也能为他增加如此多的战力，但这门秘术天邪子不常用，我也是一次偶然才得知，这秘术与寻常燃烧气血不一样，它需要燃烧的是寿元。”
　　观天门主眸光深邃，声音娓娓道来：“天邪子已经活了许多许多年，久到当时的同代大多已经陨落，寿元对我们这样的修者来说无比重要，他未必会为了这一场战斗燃烧，若那样，则是我们的机会。”
　　正所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如果没有观天门主，乔颜他们对于这样的隐秘估计都是两眼一抹黑，但有了观天门主，他们对青玉宗这位老祖就有了不少了解，甚至能预测到他接下来的举动。
　　若按照他的话来说，天邪子用上这种秘术的可能非常小，因为他的寿元本就不长了。
　　乔颜稍稍放下了心，继续观战。
　　两位无暇境从阳光正好战斗到光线变得橘黄，天边云彩变多，但场中围观之人却没有丝毫不耐之色。
　　此刻的陛下多少受了些伤，但正如观天门主所预料的那样，天邪子虽然看起来比夏侯桀体面些，但他也无法杀了夏侯桀，算是被他拖住了。
　　局面陷入了焦灼。
　　天邪子面色冰冷，许是久久杀不了夏侯桀，他的脸上出现了些许不耐烦。
　　和乔颜等人站在一起的观天门主见此却眸光一亮，道：“他有些不耐了，此战，也许很快可以终止了。”
　　乔颜闻言也打起了几分精神。
　　但就在这位青玉宗老祖准备收手时，那边悬在半空的巨大飞舟上，青玉宗的掌教带着仇恨目光看向驱仙门这边，突然高声道：“老祖，杀了他，不能等，驱仙门的仙羽道君天资绝世，不过百来岁就晋升了无暇，而夏侯桀曾败于他手，如今他加入驱仙门，重筑道基，他从前是半步创界的强者，若他们两个联手，我青玉宗恐危矣。”
　　说完他又指着乔颜道：“此人多番破坏我宗门大事，当众打我宗门脸面，我青玉宗的耻辱就是从他开始，他是那仙羽道君的嫡传，老祖，不能放过他们！”
　　乔颜呼吸一滞，只觉得有种毛骨悚然从背后升起。
　　关键时刻青玉宗掌教竟然瞄上了她，这么多人，怎么就瞄上了她这个驭灵境的小辈？难道她长得就这么招人恨？
　　连系统都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宿主，你可真讨人嫌，他连夏侯桀和掌教都不想弄，就想弄死你。”
　　“闭嘴！”乔颜恼怒道：“那是因为我是仙羽道君的徒弟，你没看他多恨我师尊吗？”
　　“你大师兄还是仙羽道君的首徒呢，你看人家看都没看一眼。”
　　系统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闭嘴！”
　　乔颜又啐了一声，勉强压住那种毛骨悚然感，尽量镇定而漠然地往青玉宗那边看去。
　　青玉宗掌教死死盯着她，那种毒蛇般的目光让人发寒。
　　而与夏侯桀战斗的青玉宗老祖果然停下了攻击，目光朝驱仙门这边看来。
　　夏侯桀没有纠缠，他也停下攻击，悬空在另一边——实则他确实落于下风，比天邪子更需要喘息之机。
　　不过看到青玉宗老祖瞥向乔颜，他还是皱了皱眉。
　　乔颜是与他缔结天道誓言的人，无论如何他得保住，除非他已经打算放弃驱仙门这个筑道之基，若那样，他的境界恐怕会掉落，这是夏侯桀不能接受的。
　　场中因为这变故似乎一下子陷入了寂静，所有人都看向青玉宗这边，看向乔颜，看着这个最近频频被人得知、几乎要‘名满天下’的仙羽道君嫡传。
　　作者有话说：
　　乔颜：我真栓Q，干我什么事啊，明明都是掌教做的，怎么长得好看遭人恨是吧？
　　掌教：？
　　#乔颜：我们两（和师尊）真强，连敌人档次都这么高#

第123章 赌狗的王
　　◎乔颜的疯狂。◎
　　乔颜很紧张, 是真的很紧张。
　　任谁被这么多强者注视都会产生巨大的压力，更别提其中还有她的大仇人青玉宗。
　　那位看上去很年轻的青玉宗老祖天邪子，眸光有种毒蛇般的阴冷, 他盯着乔颜，吐气如冰。
　　“仙羽道君？”
　　“是, 老祖, 我们青玉宗之所以到这等地步，都是那仙羽道君的缘故，这小子是他的嫡传，师徒两人皆心思诡谲、行事阴险，多次折辱宗门, 是我青玉宗之大敌, 求老祖为宗门报此大仇！”
　　青玉宗掌教语气激烈, 直接在那飞舟上跪伏下来，结结实实地朝天邪子的方向磕了一个响头，言语间无不撺掇。
　　乔颜在那种强大压力下勉强抬起头和他们对视, 她忍着有些想要流泪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想杀我就杀我, 何必扯什么理由, 不过强者为尊罢了。”
　　“哈哈哈哈, 好！”
　　天邪子竟哈哈大笑了两声, 才道：“有胆, 本尊欣赏, 你说得没错, 不过强者为尊罢了, 如今本尊为刀俎，尔等为鱼肉，既然与我为敌，就做好陨落的准备。”
　　说完他又看向对面脸色不太好的夏侯桀。
　　“本尊若想杀他，不知你拦不拦得住。”
　　夏侯桀眉头微皱，并未言语。
　　乔颜实力太低，如果天邪子一心想杀人，他只要稍有差池便会让他得手，毕竟他的实力比天邪子要差一些。
　　夏侯桀甚至有些后悔今日让他们来观战。
　　掌教也看出了此刻的情形，见夏侯桀不语，他立刻低声同旁边的观天门主说：“前辈，若发生意外，待会儿能否拜托您带乔颜离开？”
　　这不是因为和仙羽道君的关系，所以掌教特意优待乔颜，而是乔颜的性命不止关乎她自己，还关乎到夏侯桀。
　　乔颜若陨落，先不说仙羽道君如何，夏侯桀这条线只怕要断了，那对驱仙门将是毁灭性的打击，没有夏侯陛下拖着天邪子，他们毫无胜算。
　　观天门主尽管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但他似乎看出些什么，没有拒绝，只点头道：“好。”
　　乔颜没有开口要和他们同生共死，因为她知道掌教的意思。
　　天空中，见夏侯桀不说话，天邪子又笑道：“有意思。”
　　话音刚落，夏侯桀面色一变，手中的森罗令牌飞快甩了出来，在乔颜和天空之间形成了一道巨大屏障，他第一次有失帝王的优雅，直接开口大喊：“带乔颜离开。”
　　若天道誓言者身陨，联系减弱，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修为倒退，所以必须要万无一失。
　　掌教也明白，迅速道：“麻烦前辈了。”
　　他一个半步无暇，在这种层次的战斗中作用不大。
　　观天门主也没有说二话，立刻抓住了乔颜的手臂，两人身形一闪就要消失在原地。
　　但只这极为短暂的时间里，天邪子已经击飞了令牌，屏障瞬间消失，夏侯桀想要拦他，可到底差了一步，而观天门主抓着乔颜，身形刚刚消失，却又很快在不远处显现出来，一道半透明的血色涟漪笼罩了整片区域。
　　天邪子年轻的面容上笑容显现，他带着些玩味道：“观月，原来是你这老家伙，区区无暇初期也敢与我作对，你我本同代之人，你自己找死，别怪本尊不客气。”
　　他张开手掌，一道巨大的血色手印瞬间化为手爪浮现于天地间，朝乔颜和观天门主抓去。
　　观天门主脸色微变。
　　无暇初期和无暇高期差距太大了，且他本身就不是善于战斗的类型，而天邪子却是斗战之人。
　　他带着乔颜勉强闪过这血色大手的抓取，但想再走却是不可能了。
　　乔颜有些看不清他们之间的交手，却意外地冷静，她定了定神，对抓着她的观天门主道：“前辈，您放下我吧。”
　　观天门主不是夏侯桀，还能和天邪子纠缠，一旦正面对上，几个回合他就可能被天邪子斩杀。
　　青玉宗主要针对的是驱仙门，对于观天门其实没那么强的攻击性，她不想连累这位，毕竟这位对驱仙门仁至义尽了。
　　观天门主却没说话，这位慈眉善目但看起来并不算苍老的强者没有放下乔颜，他虽然有些勉强，但仍然抓着乔颜挪移，而天邪子身后，是即将赶上来缠住他的夏侯桀。
　　‘陛下’今日也算是受苦受难，和仙羽道君战斗都没这么累过，还要担心天邪子一不小心把乔颜杀了。
　　乔颜见观天门主不回答，没有再反复提起，她思绪沉入脑海，对系统道：“帮我把那个【彩虹许愿机】拿出来。”
　　那个道具可以实现愿望，虽然涉及到无暇境层次的力量无法改变，但乔颜可以用它改变自己的状态，比如——她可以许愿让自己离开这里。
　　虽然中途有可能被天邪子阻拦，但有夏侯桀的纠缠，乔颜觉得这道具实现的可能还是很大的，到时候她离开了，天邪子就没有了目标，至于驱仙门其他人，在没有杀死夏侯桀之前，滥杀无辜没有意义。
　　系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倒也没这个时候出幺蛾子，它立刻帮乔颜将那个【彩虹许愿机】拿了出来，代替宿主使用。
　　乔颜道：“帮我使用，我要许愿，离开天邪子的感知范围。”
　　“抱歉，您的愿望超出了道具能力之外。”
　　乔颜皱眉，思考了一瞬，觉得大概是自己的说法有问题，不能提及天邪子。
　　于是她又道：“让我回到驱仙门。”
　　这一次，许愿机没有再反驳，机械的提示音响起：“恭喜您，许愿成功，您将在三秒倒计时之后回到驱仙门范围内。”
　　乔颜终于松了口气。
　　她立刻在现实世界中和观天门主道：“前辈，放开我吧，我有办法了。”
　　观天门主仔细看了她一眼，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他好像看出了乔颜成竹在胸，并不是随便开口，不用乔颜再说第二遍，他松开了乔颜的手臂。
　　乔颜身上有微光亮起，倒计时即将结束。
　　距离他们不算很远的天邪子眸光微压，突然觉察到些许异常，但他身后夏侯桀已经缠了上来，绊住了他的脚步。
　　也许只是千分之一秒那么长，总之不过一瞬，乔颜听到空中传来难以言说般冷漠的声音。
　　“燃血。”
　　在场之人脸色具都一变。
　　夏侯桀虽然不知道这秘术的原委，但他乃是无暇强者，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不对，天邪子反手微抓，一道巨大的血色爪印轰击在他身上，之前防御的令牌虚影竟然没有支撑住一瞬。
　　‘陛下’身形爆退，一口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本就是无暇高期的天邪子再加了五成实力，已经超过了无暇高期，往无暇巅峰而去。
　　夏侯桀不是对手。
　　乔颜脑子里的倒计时都快结束了，就在最后一秒即将到来之前，她看到了天邪子直掠而来的目光，以及脑海中轰鸣的警告声。
　　“警告！警告！遭受超出道具范围的能量影响，传送即将失败！”
　　“您的愿望超出道具范围之内，请您重新许愿。”
　　那个【彩虹许愿机】上原本只剩下‘一’的许愿次数突然跳转，又变成了‘二’。
　　这意味着乔颜许愿失败。
　　天邪子以‘燃血’秘术强行增加实力，他现在每一秒燃烧的都是自己的寿元，但在场已无人能阻止他。
　　一秒钟的时间，漫长又短暂，乔颜甚至来不及做出其他反应，只看到血色扑面而来。
　　脑海中，是系统的惊呼：“宿主！”
　　仿佛一个眨眼，又仿佛时间在这一刻被禁止，死亡的阴影触摸上她的面颊。
　　那种冷意和血腥气漫上乔颜鼻尖时，她看到身前多了一抹白。
　　仿佛天地初开那一抹纯洁无暇的白。
　　亮光自那道白中璀璨，而后是七彩绚烂的光晕四溅，空间被斩开，眼前似黑似花，如同万花筒中的世界。
　　“前辈，带乔颜退开。”
　　熟悉无比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破碎的血红手影一同出现在众人面前。
　　无数人目光中，他执剑而立，如一片耸立的玉山，高大挺拔，无暇璀璨。
　　“仙羽道君！”
　　“是仙羽道君出现了！”
　　“不愧是天纵之姿。”
　　乔颜怔怔看着眼前的身影，然后被观天门主带着退到了一边。
　　空中，仙羽道君目光冷然，长剑横空，静静看着对面眸色泛赤的天邪子。
　　一缕鲜红从他唇边漫出，滴入雪白的衣襟上。
　　天邪子先是面色一怔，旋即嗤笑道：“无暇初期？你就是那绝世天骄仙羽道君？就凭你也想拦下本尊？”
　　他可不是旁观的那些废物，仙羽道君拦下他致命一击，看着轻松，实则已经受了不轻的伤。
　　连夏侯桀都无能无力，一个无暇初期算什么？
　　天邪子只嗤笑了一瞬，立刻再次出手，他的秘术可没这个时间和对方说些什么。
　　等乔颜再看时，天邪子已经掠身而上。
　　不过这次她看出来了，师尊其实很勉强，纵然攻伐之术超绝，但境界差得太大了，方才强行接下那一击，他已经受伤。
　　乔颜心中微急，立刻看向不远处捂着胸腹的夏侯桀。
　　‘陛下’与她对视了一眼，大约看出了她的想法，只顿了一瞬，他还是掠身过去。
　　“夏侯前辈，二对一恐怕有违道义吧？”
　　夏侯桀还没靠近，便有两位无暇出列，拦在了他面前，意图再明显不过。
　　纵然都是无暇初期 ，可缠住他没什么问题，仙羽道君与天邪子的战斗不像之前那样，他们很快就会分出胜负。
　　乔颜心中更加急切，正要开口，观天门主却摇头道：“无用，他们还有一位无暇，拖住我够了。”
　　而现在这种情况，其他仙门更不敢援手了。
　　乔颜咬着牙看向天空，师尊还在与天邪子战斗，只不过两人之间境界相差巨大，不过片刻，仙羽道君的衣衫上便多了许多血色。
　　乔颜一狠心，干脆收回了视线，她看向夏侯桀，冷声道：“陛下，杀了青玉宗掌教，你若做不到，你我盟约终止，我自绝于此，你境界跌落，我们一起死。”
　　夏侯桀脸色微变。
　　他是知道乔颜的，知道这人平日里喜欢插科打诨，但从来说得出做得到。
　　陛下也微微咬牙，他看向面前这两位无暇：“你们不是青玉宗之人，再拦我，我先杀一人，就当你们替青玉宗掌教陨落了。”
　　他面前这两位无暇修者显然有些惊疑不定，但一时之间也不敢让开。
　　夏侯桀扫过乔颜冰冷的目光，于咬牙中冷声道：“好，这是你们自找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罪九：株连九。判尔车裂之刑。”
　　他身上一瞬间出现了无比庞大的气势，巨大的黑影从他背后延伸出来，逐渐化为面目模糊头戴冠冕的帝王，那帝王低眸俯瞰，夏侯桀面前的两位无暇境便有种想要俯首称臣之感。
　　夏侯桀看向其中一位，他背后的虚影便如他一样。
　　那尊巨大的帝王像伸出手掌，掌心大印浮天，如撼天之山般压来，还未落下，那位无暇便感觉到自己浑身血肉骨头仿佛被压缩，且无处可逃。
　　而夏侯桀面色微微苍白，动作却稳如泰山。
　　他也有些恼了。
　　方才没拖住天邪子就算了，这两个算什么东西，既然自己找死，他就先杀一个敬候，免得人人都以为自己是天邪子。
　　被瞄准的无暇境脸色大变，说到底他也不是青玉宗之人，为了青玉宗掌教一个半步无暇身陨，那才是亏大了。
　　他身形迅速后退，望着头顶如影随形的大印，他高声道：“陛下，我退出！您请自便。”
　　另外一人见此也飞快远离。
　　夏侯桀和青玉宗之间瞬间便一片坦荡。
　　夏侯桀虽然心中怒火浓郁，倒也不是非要弄死这个无暇境，又不是青玉宗的人，没什么意义，那两个无暇离开之后，他直接瞄上了站在飞舟甲板上的青玉宗掌教。
　　青玉宗掌教面色巨变。
　　如同乔颜被天邪子盯上，他被夏侯桀盯上也令人万分恐惧，他身边可没有观天掌教。
　　青玉宗掌教立刻高声道：“老祖，救我！”
　　他不想死！
　　那边还在与仙羽道君战斗的天邪子眉头微皱，看了眼他，略微思索，还是准备回身去救人，毕竟是青玉宗掌教，一宗掌教死了，这对宗门影响巨大。
　　然而就在他想回身去对付夏侯桀时，已经满身鲜血的仙羽道君却主动缠住了他。
　　“你找死！”
　　仙羽道君眸光平静，如一汪没有波澜的深潭，虽然几次差点陨落，他却没有丝毫慌张，握着剑的手一如往昔。
　　那剑光似玄冰坚韧，又似水般缠绕，一剑比一剑更快。
　　他的气息越来越弱，战意却越来越强，身上那种冷、淡、漠的感觉一层层薄雾叠加，让人仿佛恍惚间看到了虚无缥缈的天道。
　　驱仙门这边，掌教和乔颜都有些急切地看着，观天门却在看了几眼之后惊叹道：“不愧是天纵之才。”
　　“前辈是说？”
　　“仙羽道君以战养道，他想在战斗中晋升无暇中期。”
　　观天掌教面上浮起几丝喜意：“若是仙羽道君能晋升中期，说不定真的能败天邪子。”
　　天邪子的秘术毕竟无法长久，而仙羽道君乃至战之人，他比夏侯桀更强。
　　乔颜这才明白师尊的意思，之前一直在闭关，恐怕也是为这一刻做准备。
　　在战斗突破，这种事情并不罕见，但基本都是低中阶修者，如仙羽道君这样的举动没有几个人敢挑战，一不小心就真的身死道消了。
　　而且现在的情况也的确危急。
　　眼见师尊身上的血色越来越多，乔颜已经顾不上夏侯桀那边了，她皱着眉头冥思，想找到些许帮助。
　　系统适时提醒她：“宿主，你和我的力量很难影响到无暇境层次，但是有一个人可以，他从上古时代而来，肯定有些好东西能够帮到仙羽道君。”
　　乔颜恍然。
　　没错，她没有，夏侯桀说不定有。
　　再看那边，那两位拦截的无暇境已经退走，夏侯桀的大印即将落到青玉宗掌教头上。
　　以他的修为，这一下若是砸实了，青玉宗掌教必死。
　　也许是到了危机时刻，天邪子面上浮起怒火，到底强行挣脱了和仙羽道君的战斗，回返营救。
　　夏侯桀见此挪动大印，与血色手爪碰撞抵消。
　　青玉宗掌教这才幸免于难。
　　他大口喘着粗气，跌坐在甲板上，有些吓得不轻。
　　但也只是一招，仙羽道君的剑又翩然而至，将天邪子的攻击接了过去。
　　天邪子显然被触怒了，他出手猛烈了许多。
　　“既然你一心求死，本尊成全你！”
　　他手掌点在眉心，从眉心处抓出一把长长的尖刺，那尖刺末端仿佛还滴着血。
　　这尖刺被拔出来之后，他的气息显得萎靡了一些，鬓边原本墨色的发突然白了一缕。
　　从这把尖刺上，乔颜感觉到了一种直刺灵魂的痛意。
　　她呼吸一滞，立刻求助观天掌教，让他给夏侯桀传音，这种战斗余波，她传音不过去。
　　“陛下，若有悟道之物，给仙羽道君，他欲战斗中晋升。”
　　这是乔颜让观天门主转达的。
　　夏侯桀眉头微皱，看了她这边一眼，似乎考虑了一瞬，他还是做出了决定。
　　他从身后攻击天邪子，引得他出手，天邪子怒意的眸光扫过那退下的几个无暇境：“你们都是死人？”
　　方才夏侯桀要杀青玉宗掌教，那两位无暇境不敢阻挡，但他围攻天邪子，其余三位无暇境立刻围了上来。
　　陛下也不在乎，他乘此机会和仙羽道君擦身而过，几乎没人看见他把一个东西塞给了仙羽道君。
　　仙羽道君满身鲜血，眼眸却毫无波澜，只擦身而过的一瞬，手里的东西已经被他吞下，那是一颗丹药。
　　而见其他人围了上去，站在乔颜他们这边的观天门主也即刻道：“我去帮忙，你们小心。”
　　他同样掠身而上。
　　局势似乎又回到了一开始的样子，仙羽道君依然直面天邪子。
　　天邪子面色如浓墨，用手里的尖刺划破了手掌，鲜血浸染而上，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乔颜心中不知为何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仿佛他手里的尖刺就是死神的镰刀。
　　她深吸了口气，在脑海中敲系统：“五万积分，我卖-身给你怎么样？”
　　“宿主，我们真的没有这个规则。”
　　系统也很无奈，哪有这样强买强卖还预知工资的？
　　买卖不成，乔颜叹了口气，她依然盯着天邪子手里那根尖刺，那种感觉更强烈了。
　　天邪子此刻的面色却已归于平静，他直视仙羽道君，仿佛突然不急于这一时，甚至还有兴趣开口道：“可惜，天纵之才，殒命于此，不过死在本尊手上，也算你的造化。”
　　他缓缓举起那尖刺。
　　旁边和两位无暇初期战斗的陛下不知想到什么，突然道：“仙羽，你挡不住！”
　　他好像认出了那东西。
　　“噬魂之矛，以无数血肉养之，上古邪神之兵，一次性神兵，触之即死。”
　　天邪子勾起微笑，眉梢眼角邪意纵横：“不愧是上古帝王，果然见识广博，他挡不住，难道你想帮他挡？”
　　夏侯桀面色一怔，皱眉没有开口。
　　他当然不可能帮仙羽道君去挡这一下，但这东西仙羽道君绝对挡不住，这是一次性神兵，甚至可能击杀比使用者更强的人，仙羽道君才什么境界？无暇初期而已。
　　“邪神之兵？”
　　观战的乔颜也听到了他的话，她不认为夏侯桀这个时候会夸大其词。
　　深吸了口气，乔颜拿出了那个许愿机。
　　“宿主，你要干什么？”
　　系统有些不解，那根本不是他们可以参与的战斗。
　　乔颜却好似突然松了下来，她握着那许愿机，在人人都关注空中战斗的情况下，于心中默念：“我许愿，让我去到正前方百米处左右。”
　　那是天邪子的位置。
　　系统的提示音立刻响起：“许愿成功，立即为您传送。”
　　只不过眨眼间，乔颜就消失在掌教等人的眼前。
　　而与此同时，距离天邪子不过一两米处，乔颜的身影骤然显现。
　　她的出现显然让其他人都怔住了。
　　师尊第一个反应过来，斥道：“乔颜你做什么？”
　　方才差点几次陨落都毫无波澜的师尊在这一刻惊慌失措起来。
　　夏侯桀也皱眉道：“你是不是疯了？”
　　乔颜一个都没理会，她勾起唇角，露出比天邪子还要邪肆的笑容，哈哈哈大笑道：“天邪子前辈，我仰慕你多时，来，我们亲近亲近。”
　　说完她便在对方有些愣怔的目光中冲上去一把抱住了天邪子。
　　于此同时，乔颜高声道：“天道在上，夏侯桀不得为驱仙门首尊，非我宗门之祖，我以道心起誓。”
　　无数人怔住。
　　然而也许只是那么百分之一秒，她话音还未落下，原本清朗透彻的天空之下瞬间黑云迭起，雷霆迅速凝结，只一瞬间，整片天空被蓝色笼罩，无尽威压扑面而来。
　　乔颜一边肆无忌惮地笑一边道：“前辈，杀了我，天道誓言无处惩罚，这应誓之人就变成你了。”
　　天邪子刚想捏死她的举动停了下来。
　　她说的没错，天道惩罚必须要受，他若杀了受罚之人，这惩罚之人就会直接变成他。
　　就算是天邪子也不敢说自己能在天道誓言之下活下来。
　　但乔颜此刻抱住了他，雷霆已下，无论如何他都要先抗一波，甚至是帮乔颜抗一波。
　　这是天道誓言的规则，处在范围之下都会被波及。
　　“该死！”
　　天邪子伸出手，欲扯断她的手臂，乔颜却把脖子凑了上去，她如同一个八爪鱼一般紧紧扒着天邪子，肆无忌惮笑道：“只要你伤我，我立刻自绝，天道誓言同样会断定成你杀了我，前辈，要不要赌一赌？你瞧这天雷多好看，布灵布灵的，这还只是我这驭灵境的天雷，前辈猜猜无暇境的天雷是何模样？前辈要不要杀了我试一试？”
　　“你这个疯子！”
　　天邪子罕见这么骂别人，毕竟他自己就挺疯的。
　　但今日他见到了一个比他更疯的，连天道誓言也敢戏耍。之所以人人都畏惧天道誓言，不仅因为会陨落，而是天雷之下会魂飞魄散，那不是陨落，是魂飞魄散！再无来生！一丝一毫都消失干净。
　　无尽蓝色光芒之下，连系统都忍不住尖叫：“宿主，你干什么！你疯了？魂飞魄散，会魂飞魄散的！你知不知道，就算系统都捞不回你一丝意识，救命！”
　　天道规则之力，连系统都会受到损伤，乔颜真是个疯子！
　　“你才疯了。”
　　乔颜甚至还有心思回答它：“这一站，我将名传天下，比仙羽道君还出名，再说了赌狗不赌能叫赌狗吗？我就是赌狗中的王，哈哈哈哈哈干死这个老家伙，我也不亏。”
　　系统倒吸凉气，它真的觉得宿主疯了，这精神状态太吓人了。
　　乔颜用力扒着天邪子，仿佛欣赏极景一样看着漂亮又危险的蓝色闪光落下，在剧烈的轰隆中大声喊道：“前辈，和我死在一起，是不是算你的造化？咱们黄泉路上还能做个伴，哦不对，我忘了，咱们没有黄泉路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这疯子，本尊不会死！本尊还要统治仙灵界！本尊才是唯一的王！”
　　天邪子奋力躲避，可那雷霆跟着他走，他只好将靠近的雷霆一一击落，只不过稍许，便觉得虎口发麻，手掌上渗出鲜血。
　　而天空之上，雷霆凝聚，一道比一道更强。
　　无数蓝色光电闪烁了几乎整片天空。
　　乔颜在雷霆闪烁中看到了师尊赤红的眼眸，看到了夏侯桀罕见有些焦急的面色，还有更远处掌教、师兄、同门……
　　她深吸了一口气，笑容有些疯狂，目光却很冷静。
　　只有系统听到了她的低喃：“驭灵境天雷，天邪子未必不能扛过去，只要一结束，我们立刻传送，有百分之十的机会，呵呵……够了。”
　　作者有话说：
　　大概两章半，合一起发了，所以晚了点。
　　乔颜：（精神状态亢奋）来，前辈我们贴贴，一起贴，一起劈，我不怕死，你怕不怕？唉哟，你竟然怕死啊。
　　天邪子：疯子！疯子！疯子！
　　系统：救命！
　　#虚假的疯子：天邪子#
　　#真正的疯子：乔颜#
　　#掌教（开始忧虑）：我让她当我的继承人真的人好吗？#
　　#说不出来的精神状态#
　　#系统：我当时害怕极了#
　　#乔颜已习得究极技能：天道誓言·雷霆秘术，又称同归于尽大法#


第124章 不
　　◎拒绝。◎
　　百分之十的机会, 当真是赌命。
　　系统心惊胆战，可乔颜赌了。
　　她死死抠住天邪子，丝毫没有形象, 也不顾外人的目光，甚至还有心思在脑海中和系统开玩笑：“这下可好了, 连积分都省了, 也不用再想和夏侯桀的天道誓言该怎么办，要不是这老哥的出现，我现在还在想办法攒积分呢，万一没攒到，连百分之十的几率都没有, 这么说来, 我其实应该谢谢他。”
　　乔颜越说越平和, 面上甚至显出几分真心实意的感激来。
　　“我真该谢谢天邪子，不然我到哪儿去弄这几万积分？”
　　系统一边借由她的视线盯着那些落下的天雷，一边继续心惊胆战道：“别谢了, 这雷只要挨上几下，我们就得一起完蛋，这可是规则的力量。”
　　“安啦安啦，你看天邪子多游刃有余, 不用担心, 我们只要死死贴着他就行。”
　　乔颜语气轻松, 想了想觉得有些不保险, 又往上挪了一些, 死死抠住天邪子的臂膀, 只差没把两只手长在一起, 除非把她的手臂斩断, 否则天邪子在天雷打完之前是别想甩开她了。
　　她调整完动作，又道：“其实仔细看看，这位青玉宗老祖也是一代英才啊，你看看这脸，只比我差一点，青玉宗的掌教要是弄得这么年轻，说不定我还能多几分好感。”
　　“？？？”
　　系统怀疑自己的耳朵。
　　“跟你开个玩笑而已，系统，你真没幽默感。”
　　乔颜啧啧两声，不知是为了缓解紧张，还是真的这么轻松，总之她呵呵笑了两声，又道：“你说我要不要趁现在还有时间口述一份遗书，万一真的和天邪子一起嘎了，我得让我师尊把我的骨灰分出来，我可不要和这个老家伙埋在一起，还有啊，我的遗产也要分一下，虽然没有多少……”
　　系统罕见默然。
　　半响，它才开口：“宿主，既然并非泰然处之，为什么还要选择做这件事？其实那上古邪兵未必能杀得了仙羽道君。”
　　它和乔颜相处这么久，到底是看出来了，乔颜也没有她表现得那么疯狂彻底、冷静无谓，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平静的，毕竟是面对死亡，哪怕有无与伦比的勇气。
　　可既然还是会怕，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
　　乔颜愉快轻松的语气静默了两息，而后她的声音低沉了些，但依然很平静：“系统，我是一个人，并不是AI。”
　　系统有些不明白。
　　“人是有感情的，相比起赌那个邪兵能不能杀死仙羽道君，我更愿意赌自己能不能在天道反噬之下活下来。”
　　“很多人都是这样，比起失去更愿意被失去，比起别人看着自己离开，更恐惧自己看着别人离开，我也是这样一个人。”
　　“所以我做了我觉得对的事，仙羽道君……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无论作为师尊还是其他。”
　　乔颜的评价在某种程度上非常高，毕竟能在她口中正儿八经听到一句‘好人’实在罕见，系统也不否认仙羽道君待她确实不错，不过它依然无法理解乔颜所说的感情，也许是因为它终究不是人类，没有人类的感情。
　　在乔颜的述说最后，它也只是轻声道：“我觉得，你可能喜欢他，不是对美貌的那种。”
　　不过这一句乔颜没有回答它。
　　天雷轰鸣之中，除了天邪子的怒吼和喘息，似乎其他一切都陷入了沉静。
　　天雷笼罩的范围外。
　　从乔颜挪移到天邪子身边，再到她激发天道誓言发誓，直至天雷落下，其实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雷霆劈了好几下，周围围观的人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仙羽道君的弟子、那个最近名声很广的乔颜竟然直接以违背天道誓言为代价，将本占着上风的青玉宗老祖天邪子困了进去，如今两个人都有生命危险，不，都有魂飞魄散的危险。
　　只这一件事，哪怕从前没见过乔颜、不了解她的人都可以看出这位仙羽道君的嫡传是什么性子。
　　之前有人说仙羽道君是疯子，可如今看来，仙羽道君那些做法算什么，他这位嫡传弟子才是真正的疯子！一出手就是同归于尽，往后若是侥幸活下来了，任谁招惹之前都要先考虑清楚付不付得起代价。
　　顿时有不少人看驱仙掌教的目光略显诡异，就连已经知道掌教要培养乔颜为继承人的观天掌教目光都有些奇怪。
　　掌教脸色难看，没理会其他人的目光，只抿着唇紧紧盯着那片天雷——天道誓言的反噬，他们谁也不敢靠近。
　　倒是天空之上，原本在对战的几位无暇从天雷降下之时便已停住了手脚，皆惊疑不定地看着蓝色的雷点，为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感到惊诧。
　　极靠近天雷的方向，夏侯桀下意识抓住了仙羽道君的手臂，‘陛下’难得好意劝了一句：“你进-去了也没用。天道反噬一旦开始，必须要降下九九八十一道雷霆，直至受罚的人魂飞魄散，连一丝魂力都消融方为结束。”
　　而仙羽道君不过无暇初期，他扛不过八十一道天雷，自然也别提救乔颜。
　　仙羽道君赤红的眼眸毫无波动，仿如一片死海，他甩开夏侯桀的手臂，在陛下深深皱眉之中毫不犹豫，直接跨进了那片蓝色的致命‘海洋’。
　　“仙羽！”
　　掌教的声音只落在他身后。
　　夏侯桀深吸了口气。
　　陛下心里本就窝着火，此刻更是一团无名怒气无法纾解，本来说好了他败天邪子，从此驱仙门为他所用，这是他和乔颜的约定，可没想到天邪子竟然这么强，用了秘法之后他更是不敌，让乔颜直接反了天道誓言，如今他还没掉境界，是因为驱仙门的掌教并未当众宣布。
　　盟约已破，他本可以不再管了，一走了之便是，但夏侯桀心里这口气实在不顺畅，他也没什么理由怪驱仙门，只能将这股情绪发在其他人身上。
　　眼见仙羽道君也不听阻拦进了雷霆范围，夏侯桀直接扫过站在一旁的观天门主，声音冷漠如冰：“杀了他们。”
　　他指的是之前阻拦的三位无暇。
　　两位无暇的确可以拖住他，但拖住不代表可以与他抗衡，一时半会儿也许可以，长久了必然要败，此刻‘陛下’心恨，根本没心思和他们纠缠，他喊上观天门主，直接就想杀人。
　　天邪子他敌不过，这些个算什么东西？如今天邪子被困，他倒是想看看，还有谁能来救？
　　那两位无暇境强者本还有些愣怔地看着雷霆中身影模糊的天邪子和乔颜，此刻突然听到夏侯桀的话，脸色纷纷变化，其中一位更是飞快后退，喝道：“逃！”
　　天邪子不在，他们死在夏侯桀手里的可能性极大，更别提还有一位观天门主。
　　这位可是和天邪子同一时代的人，之前战斗的时候看起来平平无奇，可谁也不会觉得他好惹，观天门擅长的并不是直接攻击。
　　天邪子这方三位无暇皆没了斗志，在那一声‘逃’之后，纷纷四散，便想要逃离此处。
　　只要他们逃离了，夏侯桀还不至于屠戮他们门中那些低阶弟子，那有违他的身份。
　　三个人分了三个方向，夏侯桀显然没法分身乏术，陛下眸光暗沉了一瞬，也不喊观天门主一起了，他直接选了一个最不顺眼的无暇，追逐而去。
　　这短短时间内的变故，让旁边观战之人都没反应过来。
　　倒是掌教第一时间回过神，他冷声道：“诸位正道，随我一同诛邪。”
　　众人面面相觑，但只半息时间，立刻有仙门掌教应道：“我等同往。”
　　“我等也同往。”
　　“此等邪道之人，人人得而诛之。”
　　“我愿与连兄一起……”
　　顿时从者如云。
　　大家都不是傻子，任谁都能看出来，这天道誓言一出，青玉宗已无力回天。
　　无论天邪子活下来还是陨落，都已经失去了优势。
　　若死了，这边还有夏侯桀，其他人不堪一击，若活着，必定也身受重伤，且他活着仙羽道君多半也活着，到那时青玉宗能维持不败就已是幸事。
　　乔颜这举动来得太突然，直接打破了青玉宗优势的局面。
　　天雷范围内。
　　乔颜和系统正陷入一片寂静之中，看着天邪子击破一道道雷霆，看着他发出怒吼，乔颜毫无动容。
　　直到系统突然道：“宿主，那边是你师尊吗？他怎么也进来了？”
　　系统的声音诧异又疑问，乔颜立刻反应过来，循着它说的方向看去，毫无疑问，看到了眼眸赤红的仙羽道君，神色沉寂，如一道光影般穿过雷霆，朝这边而来。
　　不仅系统和乔颜发现了，正在抗击雷霆的天邪子显然也看到了，但他不能停下动作，只是面色更警惕了些。
　　仙羽道君穿过雷霆，很快便到了他们身边，他的面色和眼眸一样冰冷，仿佛凝聚着无尽杀意。
　　“把她给我。”
　　这个‘她’定然是指乔颜。
　　天邪子脸色一沉，但似乎想到什么，罕见没有斥骂，反而很快道：“好。”
　　说着他低下头，看向乔颜。
　　乔颜这时候也回过神来，见两个人都盯着自己，蓝色光电映照下，她甚至能看清楚师尊被雷电映照成蓝色的眼眸，只不过十分之一秒的愣住，她再次抠紧了天邪子，表情冷静而拒绝道：“不。”
　　作者有话说：
　　我感觉我有点完结拖延症，越靠近完结越不想码字……
　　天好热，不想吃饭不想动，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只想躺着。
　　大概还有几章的样子就完结了，嗯……宝子们可以过几天一起看。
　　仙羽道君：把人给我。
　　乔颜：（抱紧天邪子）不。
　　仙羽道君：（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天邪子：走开！混蛋！

第125章 不亏了
　　◎生死一线之间。◎
　　“不。”
　　一声回答, 让两个人脸色都难看起来。
　　天邪子此刻后悔极了。
　　他不过是看乔颜修为浅薄，所以才没有太防范，结果一时不查, 竟然着了一个驭灵境的道儿，如今上不得下不得, 迫不得已帮她抵挡天雷——因为乔颜死死扒在他身上, 那天雷有十之七八都是往他身上劈的，只有两三分劈向了同样闯入天雷范围的仙羽道君。
　　所以仙羽道君应对起来就比他要从容许多。
　　他找他要人，天邪子恨不得立刻把人甩给他，然后飞快逃离这片区域。
　　然而乔颜死活不肯。
　　两位无暇境的眸子都有些赤红起来，不同的是天邪子是被气的, 仙羽道君却是入魔之迹。
　　其实师尊先前这些时日眼里的赤色已经有所消退了, 他到底是稳重容人之人, 闭关这些时日心绪平静了许多，但直到刚刚，他眼里的赤色再次浓郁起来, 直至此刻血一般的鲜艳。
　　乔颜也看到了，她知道代表了什么，但她真的不能松开天邪子啊。
　　这几乎是她用性命为赌注搏来的机会，不管怎么样, 天邪子今日一定要陨落在这里, 无论是直接被天雷杀死, 还是在天雷过后被仙羽道君和夏侯桀杀死, 他都得死。
　　这是乔颜心中的野望。
　　所以即便看见师尊这样的目光, 见他这般模样, 她还是咬咬牙, 把脸转了过去, 更加用力抓着天邪子，死活不肯松手。
　　以她的心志坚定，只要她决定了的事，就算仙羽道君也更改不了。
　　许是她的举动让师尊彻底明白了些什么，仙羽道君没再向天邪子开口索要人。
　　他眼里的赤色更浓了，仿佛血液沉淀，从浓艳的赤红变得暗色起来。
　　长剑横空，仙羽道君几乎没有任何防御姿态，他的剑光如流光，在天雷之下多了一丝神秘的微蓝。
　　“疯子，你们都是疯子，该死！”
　　天邪子简直无法言语。
　　若不是他不信那些东西，甚至要怀疑自己今日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
　　一个乔颜就算了，这个仙羽道君也是，他们一对师尊都是疯子，竟然敢不做任何防御，任那些天雷落下，剑光直指他。
　　此刻的情形便是，乔颜用力扒着天邪子，天邪子奋力抵抗天雷，而仙羽道君则在攻击他。
　　一道道蓝色雷光落下，不过片刻时间，仙羽道君身上的焦灼痕迹就比天邪子身上的还重，他素色的衣袍几乎都被焚毁了一半，唇角血液还未滴落便已被雷光烧尽。
　　但天邪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仙羽道君这疯子不防御只攻击，他却不行，他一边防御天雷，一边还要防着仙羽道君的攻势，不一会儿身上便已添了不少新伤。
　　那支尖刺还握在他手上，他没有使用，此刻却也不敢对仙羽道君使用，这是他身上攻击力最高的东西，但只能用一次，传闻天道誓言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一道比一道强，最后一道几乎等于前面的总和，根本无人能渡过，天邪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抗得过去，所以这件邪兵他必须要留到最后，用来抗衡天雷。
　　相比起杀仙羽道君，自然是他自己的命更重要，除非他已经决定了要和这两个疯子同归于尽，否则天邪子不会放弃任何希望。
　　此刻这种被动局势皆是因为他还要命，而这对师徒却不在乎了，这情形让天邪子心中满是怒火，只是无法发泄出来，斥骂了两句之后，发现乔颜和仙羽道君都没有反应，依然我行我素，他也闭上了嘴，不再言语，举动更谨慎小心起来。
　　倒是乔颜多了几分担忧。
　　仙羽道君战力超群是没错，但他的确才无暇初期，而且不是那种炼体强者，这天雷劈在身上可不是好玩的，师尊完全不做防御，她方才已经看到好几道天雷落在了仙羽道君身上，这力量深及肺腑，这样下去指不定天邪子还没被雷劈死，仙羽道君先死在天雷之下了。
　　但他现在明显在入魔状态，根本不可能听进她的话。
　　乔颜看了几息，突得大喊：“师尊，你若死在天雷之下，就算我和天邪子撑到了最后，也难逃一死。”
　　这是她的提醒，天邪子没有阻拦，他此刻也巴不得仙羽道君惜命些，最好不要再攻击他了，等天雷一过，他依然是在场之中修为最高者，届时不惧任何人。
　　仙羽道君不知将她的话听进去没有，他眼眸赤红，面色却很冷静，依然横剑攻击。
　　天邪子抵抗躲避了一会儿，终于恼了。
　　他本就不是和善之人，更别提别一个修为不及他之人反复挑衅，见仙羽道君依然执剑横空，天邪子突得放开了那些雷霆，将主要的精力放在了对付仙羽道君身上，想速战速决之后再来处理天雷。
　　乔颜也受到牵连被劈了两下，不过因为她扒着天邪子，主要的雷霆之力都被天邪子承担了，可即便如此也劈得不轻。
　　她忍不住龇牙咧嘴道：“系统，这雷好麻。”
　　痛觉的同时还有一种酥麻感，让乔颜很难受。
　　系统则道：“宿主，你可以借这个机会锻体。”
　　“？”
　　“天雷一共九九八十一道，前八十道除了那种毁灭的气息，还会伴随一种生之力，就是那种酥麻的感觉，能够让你被雷霆劈坏的肉-体渐渐愈合，只有最后一道天雷是纯粹的毁灭。”
　　不然没几个人能坚持到九九八十一道雷霆劈完，但天道誓言的反噬，是要求反噬者受完九九八十一道雷霆，最后才魂飞魄灭。
　　如果有人真的能够在最后一道天雷之下存活下来，那这天道誓言的反噬反而会变成天道的奖赏，其受罚肉-身会有长足的进步。
　　这种规则系统不说乔颜还真不知道，毕竟从古至今，她没听说谁在天道誓言反噬中活下来过，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拖一个强者一起渡劫。
　　“可以啊系统，你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我就知道你背着我搞事，之前不说，关键时刻再提示是吧？你很有想法嘛。”
　　“……”
　　系统很想给她翻个白眼，但因为没有这功能，干脆禁声不再说话。
　　这时候还有心思想这些，它觉得它根本不用为乔颜操心，这女人果然心理强悍。
　　乔颜确实心理强悍，她随口点了句系统，第一个反应便是：“这生之力是只作用在我身上还是天邪子和仙羽道君都会有？”
　　“都会有，这是附加在天雷之上的。”
　　“那感情好啊。”
　　乔颜不惊反喜。
　　有这种力量帮助，师尊在战斗中晋升的可能便会加大，而天邪子再如何伤口愈合也不可能晋升，他顶多恢复到无暇后期的巅峰实力。
　　况且最后一道天雷还没下呢。
　　她扒着天邪子，最后一道天雷肯定是劈他而不是仙羽道君。
　　乔颜一瞬思索了许多，脸上突然绽开一抹笑意，她转而怂恿：“师尊，杀了他，大不了咱们同归于尽。”
　　天邪子差点没控制住一掌拍死她。
　　疯子，果然是疯子，这一对师徒都疯了。
　　如果能重来一次，天邪子绝对会采取更加隐蔽的手段，他太想让世人看看，当年那个被正道唾弃的弟子如何君临天下，他想要的是正大光明主宰这个世界，而不是偷偷摸摸。况且本也无人是他的对手，谁知道先有夏侯桀能抗住他的攻击，之后又有仙羽道君挑衅，再加上乔颜这个异类，都是不要命的修者。
　　也因此，导致他陷入了这样一个境地。
　　天邪子比他们任何人都惜命，他不敢肆无忌惮。
　　乔颜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在得知这天雷竟然有锤炼肉身的力量之后，她反而不担心仙羽道君了，一边自己偷偷炼体一边还用言语给天邪子造成骚-扰。
　　天邪子不敢杀她，只好将满腔怒火都发泄到了仙羽道君身上，除了那尖刺没用，他一招比一招狠厉，明显是恼急了。
　　仙羽道君身上很快被新的血迹染满，但他的眸光却从始至终那么平静，甚至更多了几分冷意与波澜不惊。
　　天雷轰鸣之下，若不仔细感觉，根本察觉不到他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强，可实际上，随着身上血迹越来越多，仙羽道君的眼眸更加平稳，剑上隐隐泛起的白色微光反而内敛，变得古朴、没那么锋芒起来。
　　天邪子到底是巅峰修者，在仙羽道君身上的锋芒内敛到极致时，他发现了不对。
　　和他交战，仙羽道君明明伤势更重，却没有丝毫退缩之意，每一剑都像是强弓之弩，可每一剑又都那么平稳、锐利，剑走偏锋。
　　久而久之他也看出来了，眼前这人根本是拿他练剑，想于生死间突破。
　　“好一个痴心妄想。”
　　天邪子迅速平静下来，压下心中怒意，他再次结印：“燃血。”
　　他这秘术最大的秘密就是可以叠加使用，这一点连观天门主都不知道，但天邪子也只敢叠加两次，甚至不能维持多久，否则他寿元燃尽，将死无葬身之地。
　　但此刻，两次秘术的叠加显然会给仙羽道君带来致命的危险。
　　连扒在天邪子身上的乔颜都觉察到了一股强大的气势升起，比之前更甚。
　　她屏住呼吸，不敢再言语，因为这一次她也没有把握。
　　天邪子太强了，甚至超出了他们之前所有的预料。
　　浑身血液仿佛沸腾，仙羽道君满身鲜血，一袭素衣被染成了红色，但他的眼始终平静无波，眼前的一切：天雷、黑云、血色的涟漪、还有天邪子本人，在他眼里都放缓了速度，他感受到一种致命的危险，从眼前的平静穿越而来，无声无息，顷刻已至眼前。
　　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死状。
　　这一击，是致命的。
　　但也正是那么一瞬，他眼里仿佛凝固的万物突然复苏，一切从极慢到极快起来。
　　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天邪子的攻击已经要触及他的皮肤，就在此刻，天邪子听到仙羽道君似慢却极快、仿佛悲怜又平静的声音：“大道无情，道之下，众生平等。”
　　他手里的长剑一瞬间崩裂，化作无数纷飞碎片，将四周切割成绚丽的彩色。
　　天邪子的攻击穿过他的身体，却仿佛穿过一道虚影，仙羽道君平静的眼眸逐渐流露出一丝极淡的叹息之意，连那赤色似乎也温和了许多。
　　然而这温和并不是真正的温柔，只是如俯瞰众生般的漠然。
　　他手中没有了剑，剑光却如从天际而来，让天邪子甚至有些猝手不及。
　　他脸色一瞬难看起来。
　　仙羽道君晋升了。
　　初入中期，甚至比不得夏侯桀稳固，但天邪子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就算他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这人比当年的他还要出众，这个时代根本不是他天邪子的，而是面前这个年轻人的。
　　仙羽道君晋升无暇中期，身上伤痕一瞬痊愈，连身上的血色都逐渐消融在素色衣衫上，除了赤红的眼眸，他好似恢复了从前那个仙人之姿的模样。
　　他的目光从天邪子身上挪到了乔颜身上。
　　一剑出，他却一眼也没再看天邪子，只看着乔颜。
　　那道目光澄澈又深邃，让乔颜心中微颤。
　　她此刻和仙羽道君只相隔几步远，却仿佛隔着天涯海角。
　　她无法立刻回到他身边，因为天雷会跟着她一起，也无法肯定自己今日能从此地活着离开。
　　无论是死在天雷之下，或者天雷结束要活着离开天邪子身边，对于乔颜来说都是赌注。
　　她死死扒着天邪子，却看着近在咫尺而不能靠近的师尊。
　　恍然间，乔颜突然弯唇一笑，她微笑道：“仙羽道君，如果今日能活着离开，我就答应和你在一起，不用等创界境了，如果此劫难逃……”乔颜稍稍停顿了一下，语气依然带着笑意：“你要记得这个世界上有个叫乔颜的人曾是你的弟子，不过不用记得太深，像从前那样就好。在这个世界遇见你，我很开心。”
　　“乔颜！”
　　乔颜看了眼头顶的天空，那片凝聚的蓝色闪电海洋已经缩小了不少，这意味着八十一道雷电已经落下了一大半，只剩下最后十几道，很快就要面对那道最后的、难以抗衡的天雷。
　　生死大约就在这一刻之间。
　　“乔颜！”
　　仙羽道君眸光愈赤，剑光飞舞间乔颜看见他眼里的红浓郁得似乎要滴落下来，仿佛血泪般。
　　她唇角弯起，第一次语气温和、平静、从容同系统道：“阿统，我不亏了。”
　　作者有话说：
　　系统：是的，你不亏了，我亏了。
　　#宿主拥有了爱情，系统呢？系统什么都没有#
　　#系统：我就是个冤种#
　　PS：这是昨天写的更新，本来想今天一次性写完发了，结果下午可能是二阳了。突然开始吐，然后上吐下泻，我感觉可能脱水了，好家伙直接在厕所躺了半个小时才有力气爬起来躺到沙发上，对的没看错，直接躺厕所了，没力气爬起来，我都感觉可能晕厕所里了，然后沙发躺了半个小时才挪到卧室，之后就一直在躺，睡不着，但是没力气睁开眼，晚上好一些了，赶快起来先把昨天写的更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二阳了，但感觉这个症状很像，吐了几次还有点发烧，可是又没咳嗽流鼻涕，不像感冒，所以怀疑可能二阳了。
　　呜呜呜大约体质真的不好，接触的人里面就我二阳了。
　　现在除了还有点无力其他都还行，只要明天不反复，基本养一天就没啥事了。
　　宝子们！注意身体啊！希望每个人都健健康康的

第126章 说给你师尊听
　　◎赌赢了。◎
　　系统经常和乔颜吵架, 多数时候是没什么情绪的，毕竟它不是人类，没有那么丰富的情感, 但这一刻，听到乔颜这么说, 它还是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宿主, 你千万别死，你不亏我亏啊。”
　　“这么感人的时候，你真会破坏气氛。”
　　乔颜想白它一眼，刚刚才酝酿出的那么一点点悲春伤秋和悲壮之意瞬间便消失无踪了。
　　所幸也没什么悲伤感觉了，乔颜收起面上那丝温柔善感之色, 取而代之是一片认真。
　　虽然做的是赌狗的事, 却也不是全然听天由命, 她自然要死中取生，尽力逃出生天。
　　心绪渐渐沉下，天雷闪烁、交锋之中, 天雷下的三个人很快便渡过了最后十几道雷霆。
　　头顶乌蒙蒙一片的云层逐渐压低、聚拢、层叠，深蓝色的雷霆穿梭其中。和之前八十道雷霆不一样，最后一道天雷并没有立刻劈下来，仿佛在酝酿什么, 那种来自天道的威压越来越重, 几乎要叫人呼吸不了。
　　乔颜死死扒着天邪子, 于沉重之中深深吸了口气, 她看着头顶黑鸦鸦的深蓝, 心中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
　　天邪子原本在盛怒中还在与仙羽道君对战, 此刻动作逐渐慢了下来, 他已经解除了叠加的秘术‘燃血’状态, 手握尖刺，面色深沉而凝重，抬头看着天空。
　　这种气氛之下，仙羽道君也停下攻击的举动，但他没有看天空，只是直直望向乔颜。
　　天雷范围外之前也有些动静，如今已经逐渐停歇，但三人谁也没有心思关注外界，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刻。
　　如同过去了漫长的时间，又像只是那么一瞬，那片让人窒息的深蓝终于坠落下来。
　　仿佛一片海倾泻，然而顺流而下的不是海水，是致命的雷霆，那片海的终点就是乔颜——和她死死扒着的天邪子。
　　仙羽道君都只能算被波及到了一点。
　　天邪子此刻已经顾不上仙羽道君如何了，他双目通红、死死盯着头顶‘流’下来的深蓝，就在那些‘海水’即将触及头顶的时候，他抬起了手上仿佛滴着血的尖刺。
　　乔颜早在那片‘海’倾泻下来的时候就收回了目光，她一点儿都不忌讳天邪子是敌人，此刻已经把脑袋尽力往下低，像个鹌鹑一样藏在天邪子臂膀之下，脸贴着他的胸侧，两只手死死勒住对方的胸腹，恨不得和他融为一体。
　　血色的光芒陡然扩大，和深蓝色的雷霆撞击在了一起。
　　光芒和闪烁的雷电都一点一点消融，而天空上那片乌蒙蒙的云则仿佛燃尽了自己最后一点余力，尽数倾注进深蓝色的雷电里。
　　天邪子那张看起来算得上年轻俊美的面孔上青筋暴起，喉间发出怒吼，只是声音被淹没在雷霆之中，除了他自己无人听见。
　　乔颜紧紧闭着眼睛，用力抵抗些许溢散到自己身上的雷霆之力，甚至无力再感知外界的情况，也看不到她和天邪子之外，师尊的剑气一道一道劈砍在倾泻的雷霆之上。
　　她仿佛做了一个梦。
　　周遭的声音变得寂静，脑海里一片空白，那种雷霆覆及身体的痛楚渐渐淡去，乔颜只觉得身体僵硬，几乎要扒不住天邪子的胸腹。
　　那种朦朦胧胧、模模糊糊的情形里，乔颜听见一个急切、又有些飘渺，如同从天外而来的声音在急切地呼唤她。
　　“宿主、宿主！你醒醒！你醒醒！天雷快要渡过了！宿主！”
　　一个炸雷在她脑海中炸开，乔颜猛然从那种被雷劈蒙了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身上那种麻麻辣辣的痛意也瞬间回笼。
　　她在天邪子的臂弯下抬头，看到头顶深蓝色的雷霆几乎快要散尽，天邪子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面孔上全是焦痕，发丝几乎有一半都变成了灰白色，他手上那根尖刺已经消失，只剩下浅淡的血红色还有些许残留。
　　没有血迹，因为任何液体在天雷之下都会化成了飞灰。
　　越过天邪子的肩膀，乔颜看见了师尊。
　　他的素衣重新染上了焦痕，脸上也有一些漆黑，不复之前仙人之姿，只有那双眼眸，依然如血般赤红，他唇角微抿，剑气一道又一道碰撞在那些深蓝上，与雷霆相抵消。
　　显然师尊也在消耗雷霆之力。
　　乔颜彻底清醒了。
　　她压下被雷劈的麻木感，面色活泛起来，立刻在脑海中和系统道：“有师尊的帮忙，看样子天邪子能抗过去，系统，准备好随时帮我许愿，雷霆一消，我们立刻要离开他身边。”
　　天雷只是第一道死关，离开天邪子身边是第二道死关。
　　没有了天雷的威胁，就算是重伤的天邪子想捏死她这么一个小修士也轻而易举，没办法，两个人太近了，仙羽道君来不及救援，而天邪子绝不会放任她活着离开，第一件事绝对是杀了她，或者擒拿住她，这对于乔颜来说就是致命的危机。
　　许愿机只能在没有无暇境强者掺和的情况下才能成功，如果天邪子反应过来，立刻擒拿或者杀她，那么她就无法靠许愿机离开天邪子身边。
　　乔颜只能赌。
　　仙羽道君一直盯着她，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想要第一时间抢人。
　　但那太难了，乔颜心里很明白，不可能做到，对于无暇境强者来说，一瞬便是咫尺天涯，她选择扒着天邪子渡雷劫的时候就想过这个问题了。
　　深吸了口气，乔颜一边运转神魂之力抚平身上的伤痛，一边准备着注意头顶仅剩的雷霆。
　　随着乌云和雷霆尽数倾泻而下，逐渐消失，天地间缓缓清明起来，太阳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金色的阳光投射下来，让其他人再次看到了雷霆下的三人。
　　天邪子在这场天雷之中承受的雷霆最多，当最后一丝深蓝消弭，他满头青丝已经有一大半化为了灰白，看上去倒是多了一丝邪魅之色。
　　只不过他自己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好事。
　　天雷彻底结束之后，不出乔颜所料，他第一时间就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之前是乔颜死死扒着他不肯松手，现在变成了他抓住乔颜。
　　天邪子低下头，阴影投在他脸上，他咧嘴一笑，几乎能看见他有些森白的牙齿，仿佛阎罗殿里爬上来的恶鬼般，他双目赤红看着乔颜，一字一句道：“乔、颜。”
　　他要把这个小东西千刀万剐！
　　乔颜心中一片沉静，在这种极端危险和窒息的气氛之下，她反而又露出了一丝疯狂之色。
　　在天邪子抓住她手臂时，她原本已经松开的手臂又环了上去，远远看去，竟有些像和天邪子相拥般。
　　“哈哈哈哈。”乔颜疯狂大笑，死死抓着他，比之前更大的力道，且满脸不要命的神色：“竟然没死，前辈的命真硬，这怎么行，前辈能扛得住第一次，一定也能扛得住第二次吧？哈哈哈哈哈哈我以天道誓言为证，我欲……”
　　天邪子有些狰狞的神色还没来得及舒展开来，便如同碰了鬼一般将她整个人甩了出去，甚至因为乔颜死死抓着他，猝不及防被强行扔了出去，乔颜手臂都折了几处。
　　之前第一次是没有人想到乔颜会那么做，所以才让她成功把天道誓言那句话说出了口，可若是有了防备，以天邪子的修为，根本不会让她说完，人直接就甩出去了，至于抱着他的那一点点力道，在无暇境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虽说她真来第二次的几率很低，但天邪子实在是惊弓之鸟，他甚至都没有多做考虑，因为再来一次他真的扛不住了。
　　杀了乔颜固然解气，可他更爱惜自己的命。
　　就在他把乔颜甩出去的那一刻，系统立刻帮乔颜许了愿，她的身形只在空中一闪，就飞快地消失，再次出现时便回到了掌教他们身边。
　　这一番操作把周围围观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天邪子也愣了一下，然后就看到回到原地的乔颜大口吸气，她拍了拍胸脯，一脸惊魂未定：“吓死爷了。”
　　这是真的。
　　刚才演得很好，但乔颜其实也很怕这位天邪子前辈选择捏死她。
　　好在她又赌对了。
　　天邪子比她想象中还要怕，可能这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
　　看到她这番举动，还有脸上已经消失无踪的疯狂，就算旁人不太明白，天邪子定然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显然很快想清楚了发生什么。
　　这位青玉宗的老祖脸上的神色霎时间变得很难看，再加上他白了一大半的头发，还有一身被雷劈得乌漆嘛黑的样子，模样实在狼狈。
　　乔颜愉快笑了两声，很快发现自己也是乌漆嘛黑的。
　　她清了清嗓子，在掌教师伯有些难以言喻的表情中取出水先抹了把脸，把脸上的焦炭痕迹擦干净，这才重新看向战场。
　　此刻的情形和刚开始已经完全发生了转变。
　　天邪子看样子寿元耗费了不少，估计还受了不轻的伤，而仙羽道君却晋升到了无暇中期，另外那三位亲近青玉宗的无暇已经只剩下两位了，还有一位在乔颜渡劫的时候被夏侯桀斩杀。
　　陛下今天也是心情不顺，干脆大开杀戒，直接斩了一位无暇，要不是渡劫已经结束，另外两位逃得比较及时，也许此刻都陨落了，毕竟夏侯桀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如今形势颠倒，要担心的已经不是驱仙门，而是青玉宗。
　　乔颜作为主导并造成这一情形的人，这时候腰杆子终于挺起来了。
　　她大笑道：“天邪子，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那模样仿佛能辖制住天邪子的人是她。
　　旁边方才一直没说话、此刻心终于落下的掌教大人忍不住提醒她：“你别高兴地太早。”
　　这话听着跟对面人似的，乔颜当即有些不乐意：“您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心思才走到今日这一步吗？让我猖狂两句怎么了？我好发泄发泄，我这些时日可紧张了。”
　　掌教倒是没计较她的语气，他只是平静地指了指天空中另外一边。
　　“这些话，说给你师尊听。”
　　作者有话说：
　　休息了两天，感觉好得差不多了，噫呜呜噫比起第一次阳的时候好多了，感恩。接下来继续写完结剧情。
　　乔颜：终于轮到我嚣张的时候了。
　　掌教：你师尊可能会在打天邪子之前先打你一顿。
　　乔颜：？
　　#系统：还好还好，没亏#

第127章 覆灭
　　◎站直了再说◎
　　乔颜这才发现仙羽道君并没有看天邪子, 一直都看着她。
　　虽然师尊此刻的表情很冷静，但那双眼中的赤红之色还是有些让她胆战心惊。
　　她呼吸一滞，只与之对视了一眼便迅速挪开目光, 遮掩般道：“我觉得我们还是速战速决比较好。”
　　这既是遮掩也是提醒。
　　好在仙羽道君到底没有如掌教说的那样冲过来先揍她一顿，一眼之后, 剑光耀眼, 乔颜听见半空中天邪子有些暴怒的声音响起。
　　“竖子！”
　　一剑之下，他竟有些不敌。
　　所谓虎落平阳被犬欺、拔毛的凤凰不如鸡，更何况仙羽道君并不是鸡犬，而是一位比他还要惊才绝艳的修者。
　　此消彼长之下，天邪子早已不复之前盛况。
　　仙羽道君没有停下的意思, 剑光如雪, 倾覆而上, 让天邪子额角的白发一缕一缕变多，让在场无数人面色大变。
　　一场天雷，形势颠倒。
　　乔颜则在这之后微微松了口气, 她看向身后的驱仙门弟子，陡然振臂高呼：“驱仙门弟子，随我杀敌，青玉宗所属, 束手就擒者缚, 违抗者杀无赦！”
　　那肃穆模样, 俨然一副宗门魁首的样子了。
　　只不过除了仙羽道君门下几位同门走上前来, 其他驱仙门弟子都有些面面相觑。
　　掌教在场, 再不济还有长老们, 掌教门下的嫡系, 掌教的大弟子闻师兄也在场。
　　可看乔颜的意思, 怎么好像已经是她成为话事人了？
　　见众人不应，只有自己的师兄师姐支持，乔颜轻咳了咳，默默瞥向掌教。
　　掌教神色微恼，压低声音：“你就非得今天显眼？”
　　“师伯，您就说我为宗门付出的够不够？”
　　乔颜语气正经：“而且这是您的决定，我一开始连想都没想过这件事。”
　　她一开始真没想过。
　　她不是嫡系，和掌教顶多算个‘远亲’，论身份地位资历，怎么都轮不到她来成为掌教的继承人，可这不是掌教自己说的吗？师伯放着自己那么多弟子不用，非得挑她，总不能是在PUA她吧？
　　连玉嵘无言以对。
　　确实是他自己做的孽，他自己选的人，那天也不知道怎么就脑子抽了，放着自己那么多乖巧听话的徒弟不要，和乔颜说要让他当自己的继承人。
　　此刻，报应来了。
　　他早就该知道，乔颜这人计谋双全，资质过人，说句此代天骄不为过，所以天骄总是有些怪癖的，比如爱现眼。
　　静默了一息，掌教深吸了口气，沉下语气，但声音却拔高。
　　“乔颜，为本座继任。”
　　这一句，石破天惊，不比先前的事引起的惊讶小。
　　当即就有长老拱手：“掌教，乔颜自然为我宗门肱骨，也为我宗立下汗马功劳，可继任是不是……”
　　他并非看乔颜不顺眼，只是单纯提出疑问。
　　如果是因为仙羽道君便如此，岂不是失了宗门规矩？
　　强者自然主宰一切，但若只要有实力就可以颠覆宗门法度，不顾任何规矩，这样下去宗门将逐渐分崩离析，因为每一个强者都是从弱小走来的，弱小时，保护他们的就是宗门的规则法度。
　　规则可以倾斜，但绝不能颠覆。
　　掌教看了他一眼，神色平淡：“与仙羽无关，仙羽不知此事，这是本座的决定。掌教之位需有能者居之，既要情义，又要狡诈，既要自私，又要奉献，平庸者为尊，是宗门的不幸，有资质而无心谋，同样无法带给宗门昌盛，这也是为何当初我继任掌教而非仙羽的原因。”
　　他略停一息。
　　“此次宗门之劫，乔颜居功至伟，他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也愿为宗门牺牲，若嫡系之中有人觉得自己的功劳比他更大，或者有更好的办法，皆可挑战乔颜，但若只是为了私欲、为了权力，本座会亲自清理门户！”
　　最后四个字，掌教说得铁血无情。
　　这是他为乔颜铺下的道路，为下任掌教而做的准备。
　　这也是他和仙羽道君完全不同的地方。
　　师尊一切皆因好感、因情-爱、因师徒之情，但掌教不同，他审时度势，他对乔颜的好感度甚至比不上不算太熟的蓝师兄，于感情上他更爱自己的弟子，但在他心中，理智永远比感情重要。
　　他言语下一片静默，就连之前说话的长老也没再出声。
　　乔颜见此十分敬佩道：“师伯，您的威严原来这么高。”
　　真的牛，她以前真没觉得掌教在宗门里这么有信服力，一句话说下去没一个人敢反驳，要知道仙羽道君当时庇佑她都有人出声反对。
　　掌教白了她一眼，声音没什么起伏：“你再多说一句，今日就算仙羽在这里本座也要教训你一顿。”
　　乔颜瞬间抿紧了嘴巴。
　　该说不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家长揍她还是怕的，赌狗可能不怕死，但怕丢面子。
　　见她老实了，掌教才重新看向其他人。
　　“去吧。”
　　他一声令下，语气并不激烈，效果却明显要比乔颜的话好，驱仙门的长老和来此的精英弟子们纷纷鱼贯而出，往悬浮在另一边的飞舟冲去，面上皆染兴奋之色。
　　任谁这些天经历了这么多事，恐怕此刻都会感到扬眉吐气。
　　乔颜也不在乎师伯‘打压’她，见此冲在了第一位，满脸开心带领其他人往青玉宗而去。
　　天邪子还在与仙羽道君战斗，且被压制，青玉宗那艘飞舟上的弟子长老们见此皆有些慌张。
　　若失去了老祖，青玉宗本身的实力对上驱仙门可没什么胜算，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位夏侯陛下虎视眈眈，这样的情形下，其他亲近青玉宗的仙门也不敢帮忙。
　　可天邪子还在这里，他们也不敢轻易撤退，青玉宗掌教见此慌忙道：“老祖！”
　　是撤是退，他不敢擅作主张。
　　天邪子艰难地应对仙羽道君的攻击，寻了间隙回望一眼，脸色有些铁青。
　　“废物。”
　　仙羽道君明明先前修为不及他，再加上一个夏侯桀又如何？可驱仙门有乔颜这样的人为仙羽道君排除万难，而青玉宗不仅不能给他帮助，竟然还要他去救援，真是废物！
　　只看了一眼，天邪子便收回目光，连青玉宗掌教的呼唤都没回应。
　　他本就不是什么重感情的人，更何况青玉宗对他来说也算不得多有感情。
　　在天邪子心中，什么都比不上自己重要。
　　战到此刻，他已经想寻机会离开了，只要他还活着，借着嗜血功法，迟早有一天他会讨回这笔账，至于青玉宗……与他何干？
　　就在天邪子寻找机会欲离开时，乔颜已经带着人攻到了那飞舟之上。
　　无数人围观，没有人敢插手。
　　乔颜倒也没有冲在前线，主要是怕青玉宗的掌教鱼死网破之下弄死她，毕竟修为差距在这儿，她如今已算得上名利双收，也不贪图那第一刀的虚名了。
　　她浮在飞舟外，冷眼看青玉宗之人一点点沦陷，也有许多人选择束手就擒，想保全性命，驱仙门的人仿佛一场大火，将这艘巨大的飞舟逐渐吞噬。
　　半响，乔颜抬头看向天空之上。
　　天邪子还在寻找机会离开，可仙羽道君的攻击咬得太紧，他根本没有离开的机会。
　　再远处一些是夏侯桀和其他无暇境修者。
　　陛下的脸色算不得好也算不得坏，看起来很内敛，他没有插手仙羽道君和天邪子之间的战斗，只是看着。倒是其他几位无暇面色有些难以言喻。
　　乔颜看了他一眼，拿出传音符道：“陛下，援手一把如何。”
　　无论如何，天邪子今日绝不能活着离开。
　　夏侯桀许是感知到了传音符的震动，他看向乔颜这边，唇角并未颤动，也未动作，乔颜却听见有声音在耳边响起。
　　“凭什么？”
　　盟约已毁，他帮仙羽道君已经没有什么好处，之前杀的那个无暇是因为他盛怒之下动手，否则连那个都没必要。
　　“虽然盟约不在，我也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答应你，但只要你愿意，依然可以加入驱仙门，在宗门铸道之基。”
　　只是不再以宗门的名义，而是让夏侯氏成为驱仙门的一支。
　　“你觉得朕会屈居于你师尊之下？”
　　“驱仙门未来的掌权者是我，不是我师尊，而这是我和你的交易，不存在于谁屈居于谁之下，你是无暇强者，未来说不定可以恢复到巅峰甚至更进一步，难道你觉得以你的修为，算屈居于我之下？”
　　“你？你还算不得掌权者。”
　　“我此刻在驱仙门，可一言九鼎。”
　　乔颜声音笃定平稳，面色也从容不迫，很显然她并不是在说大话，而是真正认为自己有这样的能力。
　　这一句，夏侯桀没有反驳。
　　但他也没有回答。
　　乔颜毫无意外，又道：“陛下，我是个什么人你应该很清楚，以我的性格，与我为友远好过与我为敌，我虽修无情道，可从没对不起身边之人，或者你也以为，我如今不过区区驭灵修者？”
　　这话得有些自蔑，语气却绝不是贬低自己，甚至有种无法言说的自负。
　　夏侯桀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乔颜和驱仙门掌教有些像，但又不像。
　　连玉嵘会审时度势，一切以利益来区分，他记仇，但记得不深，乔颜不是，或者说不全是。
　　她一向睚眦必较。
　　夏侯桀隔着遥远的距离静静看她。
　　良久，陛下一步踏出，眼前珠链微晃，顷刻至天空中。
　　乔颜露出笑容，看了眼逐渐被吞没的青玉宗门人，她缓缓踱回驱仙门的位置，边有些懒散地高声道：“青玉宗今日覆灭，诸位给我们掌教一个面子，一同去青玉宗如何？”
　　这飞舟上虽然许多精锐，但宗门才是一个仙门大派的根基。
　　听到她这句话，还在负隅顽抗的青玉宗掌教凄厉道：“青玉宗弟子听令，杀乔颜，不惜一切代价！”
　　乔颜面色一顿，见身后竟然有人以燃烧神魂、自爆的法子往她这边冲来，她脚步微颤，旋即飞快跑回掌教师伯身边，躲在他身后，乔颜才镇定道：“临死反扑，不过如此。”
　　掌教面色有些黑：“你站直了再说这句话。”
　　作者有话说：
　　乔颜：（挺直胸膛躲在师伯身后）我，乔颜，是最牛的。
　　掌教：呵。
　　掌教：你是不是忘了，我还年轻着呢，就想掌权了是吧？想得美。
　　乔颜：你PUA我。
　　掌教：那又……
　　乔颜：所以我待会儿也PUA我师尊，然后师尊再PUA你，这叫能量守恒，看一个完美的轮回。
　　掌教：？
　　#终究是掌教承担了所有#


第128章 静谧美好
　　◎结尾。◎
　　虽然这么说, 掌教到底还是把她护在身后。
　　加上有观天门的帮忙，还有其他宗门明显的偏向，青玉宗的反扑并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浪, 很快就被镇压下去。
　　乔颜也只关注了一会儿，见青玉宗掌教被拿下之后便没有再看那边。
　　她看向天空之上, 师尊和陛下战天邪子。
　　天邪子已无力回天, 只是要防止他临死反扑或是逃走。
　　这一战，天邪子战得憋屈无比，今日本是他回归的登顶之战，却先后经历了夏侯桀和仙羽道君，以至于局面反复, 如今又被两人围攻, 连逃走都不能够了。
　　而这一切, 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一个才驭灵境的修者——乔颜。
　　他对乔颜恨意超过了对所有人，甚至超过了对仙羽道君的憎恨。
　　此刻被两人围攻，无法逃离, 兴许要陨落于此，天邪子心中的恨意到达了顶点，于战斗中，他突然看向躲在掌教背后悠闲观战的乔颜。
　　那目光让本已安定下来的乔颜面色一颤, 背上汗毛竖起, 有种被毒蛇盯上的错觉油然而生。
　　也就在天邪子看向她的那一刻, 这位青玉宗老祖年轻的面容上突然浮现一抹狰狞之色, 如同从喉咙里挤出的声音, 他咬牙切齿低吼道：“乔颜, 本尊要和你同归于尽！”
　　乔颜瞬间毛骨悚然, 掌教坚实的背影都不能带给她丝毫安全感。
　　而天邪子整个人化作了一道血色的光, 撞开夏侯桀，朝乔颜直直撞来。
　　一个无暇境后期修者的奋力一搏显然不是陛下能阻挡的，他整个人被撞飞了十几米远，乔颜只看见血色顷刻扑面而来，随之附着的是一种致命的危险感。
　　只一瞬，也许连一眨眼的时间都不到，那道血色已经降临她面前。
　　乔颜甚至都能看清天邪子伸出的手掌和他掌心的纹路。
　　但也就是那一刹，血色骤然消融，他停在了即将出手的那刻，天邪子身上的血色光芒缓缓消散，他带着些不敢置信一点一点低下头。
　　胸口，是透出血肉的剑尖，剑尖之上没有一丝血痕，只有微亮的剑光似乎还在闪烁。
　　一把剑穿透了他的胸膛，无声无息，没有任何令人震撼的气势，而实际上他的五脏六腑已经被剑气震碎。
　　身后，是比剑光晚一步的仙羽道君掠身而来，他握住剑柄，抽-出那把已经碎裂但又被剑气强行凝聚在一起的长剑。
　　师尊的脸色有一瞬的苍白，这一剑他用了禁忌的秘术，才能在天邪子即将攻击到乔颜之前及时刺中。
　　对于无暇后期来说，哪怕五脏六腑皆碎裂，只要神魂不灭他依然不死，但除此之外已经失去了攻击之力，恐怕连掌教都能击倒他。
　　乔颜按住剧烈跳动的心脏，长长呼出口气，她扫过逐渐平静下来的战场，又看过睁大眼睛心有不甘缓缓倒下的天邪子，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她终于露出释然的笑来。
　　“结束了。”
　　真正的结局。
　　她一直紧绷的心神终于可以松缓下来了。
　　乔颜抬头再次长长呼出一口气来，这些天来经历的事情，谋划的心神让她有种不真实感油然而生。她看着天，由衷道：“真好啊。”
　　心中松快，眼前一黑，她闭上眼往后倒了下去。
　　陷入黑暗前一秒，似乎还听见了许多人呼唤她的声音。
　　……
　　光怪陆离的景象中，系统第一次显现出自己的模样，那是一团光，一团看不清切、雪白、并不耀眼的光。
　　“虽然任务完成地有些磕磕绊绊，不过大体还算勉强吧。”
　　系统平静地和她说：“宿主，很高兴认识你。”
　　“同喜同喜。”乔颜的声音倒是很开心：“这么快就要和你说告别，我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系统：“？”
　　系统平静的音调转为疑惑：“什么告别？”
　　“任务完成了，你们又不肯签我，不告别还能怎么着？”乔颜轻叹了一句。
　　“……谁说任务已经完成了？”
　　系统立刻摆正态度：“虽然很多剧情提前了，可作为主角的历程，你顶多才走到50％，距离完成任务还远着呢，你要知道，你才驭灵境。”
　　这下轮到乔颜诧异了：“那你一副结束的语气和我说什么很高兴认识我？”
　　“我只是照常鼓励你而已。”
　　“我多乐观？用得着你鼓励？”
　　“至少宿主听完之后很开心。”
　　“开心你个头！”乔颜语气瞬间恶劣：“既然不是要走，你把我弄到这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外界还有多少事等着我去处理？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点承受能力，这就把我高兴坏了。爷以后要继承驱仙门，日理万机的，你真是闲得没事做！行了行了，就这样了，以后少于两百积分的事不要喊我。”
　　乔颜和系统之间的气氛瞬间就从要分别的温情回到了从前的互怼模样，她嫌弃地不行，说了两句就离开了识海空间，准备回到现实世界。
　　系统静默了一会儿，才小声道：“你又凶我。”
　　不过这一句乔颜显然没听到，不然她肯定会觉得系统吃错药了。
　　意识回归本体，乔颜睁开眼睛，眼前已经不是天空的模样，而是她十分熟悉的青色床幔。
　　这里是升仙阁。
　　乔颜愣了一瞬，下一刻便瞬间从床上蹦了起来，大喊道：“青玉宗掌教呢？！”
　　这可是剧情里要被她嘎的人，可不能被人抢人头了。
　　乔颜刚说完这句话便撞进了一双深邃眼眸中。
　　这双眼中熟悉的赤红之色昭示出其主人的身份。
　　不过与乔颜激动的心情不同，这双眼中并无什么起伏的情绪，反而沉如一片深海，一眼望不到底。
　　顺着眼眸往下，仙羽道君如仙人般俊美的面孔上显然也没什么愉悦之情，反而有些让人望而生畏的平静。
　　乔颜稍稍吸气，又看了一圈，发现房间里其他人都不在，也就是说她得一个人面对黑化的师尊。
　　这也太难了。
　　稍稍定了定神，乔颜试探般道：“那个……师尊……”
　　一句话才开了个头，她便被迫埋进了一片胸膛里。
　　嗅着师尊身上熟悉的气息，乔颜努力抬起头，在这个有些用力的拥抱中露出嘴：“师尊，你先听我解释。”
　　与此同时，她在脑海中疯狂想着措辞，俗称编。
　　“乔颜。”
　　仙羽道君的声音有些喑哑。
　　乔颜便开口：“其实我……”
　　“若再有下次，我打断你的腿。”
　　这话听着没什么狠意，但乔颜结实倒吸了口凉气，她总觉得仙羽道君真能打断她的腿。
　　按捺住心中的‘砰砰作响’的小鼓，乔颜又解释道：“这真不能怪我，主要是青玉宗太过分了，而且你看，结果还是说明我做的没错，不然我们……”
　　她的声音小了下去，吞没在仙羽道君有些幽暗的眼眸里。
　　微微抿唇，乔颜又偷偷看了他一眼，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干脆低下头去，小声道：“我错了。”
　　真诚、干脆，永远是必杀技。
　　至于有没有下一次，那得等到下一次再说。
　　但这一次，她没有等到师尊的训斥或是威胁。
　　仙羽道君松开拥抱她的双臂，转而抬起她的脸。
　　“你没错，但我不会再给你这样的机会。”
　　乔颜还没从他的语气转变中反应过来，便听到他用一种毫无暧昧、且十分正大光明的语调道：“双修。”
　　“啊？”
　　这个话题一下子跳得有点大，乔颜反应不及。
　　“既然觉得对不起师尊，难道不需要补偿？”
　　“？”
　　仙羽道君睁着一双赤红的眼，却说着和以前一般无二的话，在乔颜愣怔间再次拥住她。
　　这一次，他语气放缓了些，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和叹息。
　　“都过去了。”
　　哪怕是赤红着眼，他终究舍不得责怪她。
　　乔颜眸光微怔，旋即也回拥住他，她露出轻轻的笑，语调轻柔：“是啊，都过去了，谢谢你，师尊。”
　　即便她并不是一个那么富有感情的人，依然感谢仙羽道君一直以来对她的照顾和爱护，也许她没有仙羽道君对她的感情那么浓烈，但至少这一刻，乔颜觉得自己是欣喜的。
　　不再是为了仙羽道君的未来，也不再是为了师徒之情，又或是其他各种各样的原因，这一刻，她单纯地只是想拥抱他。
　　以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向往。
　　轻轻吸了口气，乔颜把脸埋进他怀里，放松又喜爱道：“师尊，你好香啊。”
　　那是一种令人安心的味道。
　　仙羽道君眼里的赤红退去了些许颜色，他低头看向乔颜乌黑的发顶，罕见弯起唇角。
　　可惜乔颜没看见这一幕。
　　她只听见师尊似乎带着些笑意的声音响起：“那你想不想再贴近些闻闻？”
　　什么？
　　乔颜刚抬起头，就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靠近。
　　“你看，这可是你自找的，不怪师尊。”
　　仙羽道君声音很低，乔颜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后她就真的‘贴近’了。
　　“唔唔唔……我不是这个意思……”
　　乔颜的房间外，掌教面色严肃地背手离开，一边走一边摇头叹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走了好长一段，直到出了升仙阁，走到一条小道上，四处无人，掌教严肃的面孔终于一垮，他默默捂住面孔，从指缝里溢出零星的悲叹：“我的师弟……”
　　怎么变成了这样？！
　　叹了好一阵子，掌教收拾好表情，再次负手而行，面色淡漠地走了出去。
　　身后落叶飘洒，一片静谧美好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