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千金是玄学大佬 作者:岁岁荣   文案:   被认回祝家两年后,江一念嫁给了帝都人尽皆知的病秧子。   所有人都觉得她爹不疼娘不爱,没享两年福,后半生还得守活寡,真的可怜到家了。   然而——   “小可怜”江一念鞭抽厉鬼,脚踩妖魔,掏出一叠灵气逼人的符箓:“倒霉符、驱鬼符、转运符、引魂符、净化符……了解一下?”   众人:虽然听不太懂,但是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还有些人:再厉害又怎样?不还是得守活寡?   直到他们瞠目结舌地看着“命不久矣”的病秧子徒手将厉鬼撕碎,嚼吧嚼吧吃了,抬眸扫向他们:“嗯?刚刚谁说念念要守活寡来着?”   众人惊慌逃离。   真的是瞎了眼,一连看错两个人QAQ   大佬隐藏得有点深嘤嘤QAQ   没过多久,江一念的名字响彻帝都,不是因为她是谁家女儿,也不是因为她是谁家媳妇,只是因为她是江一念。   某帝都贵女:“江大师救了我的命,是我的大恩人!”   某连锁酒店老总:“江大师救了我全家的性命,是我全家的大恩人!”   某娱乐圈大佬:“江大师道法高深,是我们全公司的大恩人!”   围观群众瑟瑟发抖:???怕了怕了,告辞!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异能 都市异闻   主角:江一念,裴恒修 ┃ 配角:接档文《修真团宠穿成小可怜》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玄学大师的婚后日常 ================ 第1章 新生   江一念撑着下巴坐在窗前,盯着半空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搞清楚现状:她这是觉醒了前世的记忆。   一千年前,她本是玄一派首席大弟子,于天下大乱之际奉师命出山,领着一众师兄弟四处奔走,捉拿作乱的鬼怪,后被大祈朝年轻的帝王尊为国师,受万民之敬仰。   可是后来,她遇到了一个十分厉害的邪修,师兄弟尽被他所杀,江一念敌不过,为保护皇上,她最终选择和邪修同归于尽。   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江一念收敛心神,起身去开了门。门一开,一个英俊的男人映入眼帘。   “准备好了吗?该去用餐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想到自己与这人的关系,江一念愣了下神。   这是她昨天刚刚成婚的对象,裴恒修。   裴家是帝都底蕴深厚的四大世家之一,行事低调,却不容小觑。裴恒修则是这一辈中最小的一个。   他多智近妖,年纪轻轻就建立了庞大的恒月集团,但自身却是个实打实的病秧子,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在家修养,公司明面上也交由姐姐打理。   而这一切都源于当年,他的母亲宋淑媛在怀他的时候,遭到不明身份人士的攻击,险些丧命,早产生下他。   先天不足的裴恒修从小体弱多病,珍贵药材吃了不少,却丝毫不见好转。   这些年反而愈发严重,吹不得风,淋不得雨,还受不了强光,身体常年冷得像冰,大夏天的还要裹棉袄。   为此,裴家请了不少专家来给他看病,得到的却都是对方摇头晃脑的惋惜,甚至还有医生断言以他的身体状况,很难活过三十岁。   这么些年来,裴家人为他操碎了心。   直到三个月前,裴家老爷子早年一个擅长占卜的好友找上门来,推算一翻后,说他体质特殊,半只脚踏入阴间,必须找到一个与他体质相合的人成婚,才有可能逆转阴阳,否则别说三十岁,恐怕连二十五岁都撑不过。   而这个所谓体质相合的人,正是江一念。   想到这里,江一念抬头打量着他,裴恒修长相十分出众,五官立体精致,棱角分明,只是那不见一丝血色的脸,却给他平添了一种病态和柔弱,但看着还是十分赏心悦目的。   此时已至盛夏,他却还穿着一件立领毛衣,脚踩毛拖,笔直地站在那里,不言不语,如同一株挺拔的松柏。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令她奇怪的是,她竟然丝毫看不穿他的命途。   虽说她更擅长降妖捉鬼,但对于算命看相也是略知一二,不至于一无所获。   难道是因为他们成婚了,命途相连?江一念暗自猜想。   众所周知,医人不自医,天师也一样,再怎么厉害的天师也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怎么了?”裴恒修微微诧异。   “不,没什么。”江一念摇头,“走吧”。   江一念跟在他身后,期间两人没有任何交流。   虽说他们昨天结婚了,但那不是出于爱情,而且此时她的脑海中,前世记忆居多,这一世反而模糊了。   宋淑媛远远看着两个相貌同样出众的年轻人一前一后走来,心里百味杂陈,她不知道让这两个不相爱的人结婚是对是错。   但她别无他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儿子走在她前面,所以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也要试上一试。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说不定哪天这两人就处出感情来了呢。   宋淑媛安慰自己,收起脸上的愁绪,冲她笑了笑:“一念过来了,饿了吧,先坐会儿,马上就开饭了。”   “好。”江一念应道,却没有立即坐下。   不一会儿,裴家其他成员陆续到来,裴老爷子一挥手,示意大家坐下:“都站着干嘛,坐下吃饭吧。”   老爷子一开口,众人纷纷行动,拉开凳子坐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所有人都错开了江一念旁边的座位,把它留给了裴恒修。   裴老爷子暗暗点头,对两人道:“你们小两口既然已经结婚了,往后的日子就好好过,小五要是有哪里做的不好的,你尽管告诉爷爷,老头子替你收拾他。”   裴恒修听着爷爷的话,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却没有说话,他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恐怕是没有以后了,家人这般大费周折,他终是要辜负他们的。   至于江一念,她虽然不适应妻子这一身份,但玄门之人讲究因果,这门亲事是她自己亲口应下的,没觉醒记忆之前的她也是她,所以她认,遂点了点头。   看着她不像排斥的样子,裴家众人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下了一半。   虽说这门婚事冲喜的意味居多,但作为家人,他们还是希望小夫妻俩能修成正果,一辈子平安喜乐。   用过餐后,众人陆续散去,大家都有各自的工作,平时难得一聚,这次也是因为裴恒修和江一念两人结婚,一家人才聚在了一起。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江一念也回了房间,反锁房门,盘腿坐在床上,运转玄一派独门心法,尝试再次引气入体。   时隔千年,华夏大陆灵气有所复苏,灵气比千年前充裕了许多,引气入体本该更轻松才是,这次反而比前生那次还难,灵气每每还没入丹田就逸散开来。   江一念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但她并没有就此放弃,而是一遍又一遍地引导灵气冲刷堵塞的筋脉。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脸上浮出一层层黑色的污渍,一股刺鼻的味道渐渐地在房间里弥漫开来,透过门缝逸散到走廊。   房门外,裴恒修纠结地看着紧闭的房门,搭在门把上的手,抬起又放下,也不知道他那小妻子在里面干了什么,味道这么重。   臭味越来越重,重到常人难以忍受,他终是忍不住后退几步,捂住口鼻,快步离开,却也没有走远,转身进了隔壁书房,分神留意这边的动静。   沉浸在修炼中的江一念虽然察觉了他的到来,却没有理会,耐心地将体内的点点灵气纳入丹田。   “轰!”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充足,喜欢的可以放心追^_^   推一下我的预收文,喜欢的可以先收藏一下   《我靠种田暴富了[重生》   作为《真假千金》里面的真千金女主,夏知墨却惨遭穿书女配打脸。   亲生父母不认,与养父母关系破裂被扫地出门,最后还被假千金的疯狂爱慕者撞死街头。   重生回来的夏知墨表示:这破千金我不当了,爱谁谁,回老家种田去!   没想到灵气复苏,老家的庄园成了其中一个灵气点。   从此,古井化灵,井水变药泉,包治百病。   院里,各种神奇的植物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养在井里的百年老龟也拥有了锦鲤的属性,百求必应。   夏知墨:感觉小钱钱正在前方向我招手,美滋滋~   小剧场:某一日,夏知墨正在院子里烤番薯,一只胖鸟从天而降,掉进了火堆里。   夏知墨闻着烤肉香,两眼放光:“老天加餐,不吃岂不是不敬?”   刚刚醒来的司玖奋力挣脱,一句“关爱野生动物,人人有责!”脱口而出</font 第2章 聚灵鱼(捉虫)   某一瞬间,游离在江一念身边的灵气仿佛突然找到了去处一般,疯狂地涌入她的丹田。   成功了!   江一念勾着唇,倏地睁开了眼,墨色的瞳孔中迸出惊人的光亮,空气中弥漫的阵阵臭味也没有影响她的好心情,毕竟排出了这一身杂质,对她的身体和今后的修炼都大有好处。   江一念迅速收拾好自己,洗干净了衣服和弄脏的床单,晾在阳台,然后从桌面上拿了一张银/行/卡。   她准备出门买点药材,补补身子。这一世的身体素质太差了,她修炼了这么久才堪堪入门而已,太慢了。   出门时,正好碰上在花园浇花的宋淑媛,她是个艺术家,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里,鲜少出门,一是性格原因,二来也方便照顾生病的小儿子。   宋淑媛放下喷壶,叫住了她:“念念这是要去哪?我让恒修陪你去吧。”   “不用了,我出去买点东西,很快回来。”江一念拒绝了她的好意,转身就走。   “等等。”宋淑媛拉住了她,嗔怪道,“你这孩子走那么快作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让老王送你去吧,早点回来,等会儿该吃午饭了。”   这次她没有拒绝,裴家大宅离市中心不近,她又不会开车,走路去确实费时间。   “才一会儿没见,怎么感觉一念变漂亮了许多?”宋淑媛小声嘀咕了一句,视线不经意间看到了二楼阳台上挂着的红色床单,先是一怔,随即捂着嘴笑,“我这是——要有孙子了吗?”   江一念可不知道洗个床单还能让裴母产生这么大一个误会,她走了好几家店,才把想要的药材买齐,还买了些朱砂和黄纸。   正要离开时,识海中传来灵物的呼救声。   “呜呜呜,谁来救救我,我还是一条小小鱼,我还没有长大,我还没有等鲤哥来找我,我不想这么快死啊!”   “妈妈呀!!!”灵物的声音突然拔高了好几个度,听着怪可怜的。   江一念让王叔帮忙把她买的东西提回车里,自己循着声音找去,最后来到农贸市场,停在了一家水产店门口。   店内,老板一手举着菜刀,一手摁住鱼身,眼看着刀就要落在身上,小鱼在案板上拼命挣扎,张口吐出两股水柱喷到老板脸上。   “啊呸!”这水腥的很,顺着脸颊流进嘴巴里,老板嫌弃不已,抹一把脸,连“呸”了好几口。   小鱼则趁他松手的空挡,猛地向前一跃,正好落在进门的江一念手上。   “尼玛,这鱼是成精了吗?”店内另一个年轻男子看得目瞪口呆。   “救救我!”小鱼察觉到了江一念身上的灵气波动,意识到她能听见它说话,连忙呼救。   “老板,这条鱼多少钱?”江一念单手握着鱼,问道,“我要了。”   “这条鱼这个小伙子已经付了钱。”老板指着青年道,“我给你另外挑一条吧,你看看要哪条?我家的鱼都是乡下亲戚自己养的,吃草长大……”   老板推销起自己产品来,那叫一个口若悬河。   “不用了。”江一念打断了他,目光转向另一人,“你好,这条鱼可以让给我吗?”   “可、可以啊。”陈宇彬看得愣了一下,红着脸,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咳嗽一声,大声道:“给这位美女吧,老板你给我另外挑一条就行!”   “谢谢。”江一念点头致谢,把鱼递给老板,“那麻烦帮我装起来。”   “好嘞,要剖吗?”老板抄起菜刀,在鱼身上刮了两下,作势要刮鳞。   鱼儿瑟瑟发抖,生怕她见死不救,一个劲儿地说“不要不要”,奶白色的尾巴甩来甩去。   江一念摇了摇头:“不用了,帮我拿个鱼缸装起来吧。”这可是条开了灵智的聚灵鱼,吃它是要造杀孽的,留着它反而更有用。   “鱼缸?”老板一愣,他这卖的又不是观赏鱼,哪来的鱼缸,“没有鱼缸,塑料袋可以吗?”   江一念也没有嫌弃,当即应道:“可以,多装点水。”   陈宇彬觉得她的要求有些奇怪,好奇地多看了她几眼,在对方望过来时又面红耳赤地移开了视线。   那张脸对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看久了他怕自己没出息地流出鼻血来。   江一念付了钱,临走时看了一眼印堂发黑的青年,提醒道:“我观你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等会儿过马路时,记得等绿灯亮了再走。”   “啊?”陈宇彬一头雾水,再想细问时,人已经走远了。   他只觉着莫名其妙,却也没有多想,片刻就将之抛诸脑后,提着老板处理好的鱼往家赶。   没走多久就到了三岔路口,绿灯还没亮,但路上并没有车辆,想到暴躁老妈还在家等着烧鱼,他打算直接过去,不遵守交通规则了。   刚一抬起脚,脑海中就响起那句“等绿灯亮了再走”,陈宇彬迟疑地把脚放下,随即自嘲地笑笑:“我这是怎么了?傻了吗?”   然而就在黄灯闪烁,他正要迈步时,从侧面冲出来一辆小轿车,在他面前急驶而过,轰的一声撞在了路边的榕树上,车仰人翻。   陈宇彬顿时傻眼了,随即便是一阵深深的后怕,要是他刚刚没有停那么一瞬,那么这会儿他还有命吗?   想到这里,陈宇彬青天白日的惊出了一身冷汗。   靠!这是遇到高人了啊!   ——   “恩人,谢谢你救了我!”得知江一念不会吃它后,聚灵鱼顿时放下心来,在袋子里快活地游了一圈。   没过一会儿唉声叹气道:“我现在就后悔,当初不该贪吃跑去别人的鱼塘偷吃,差点丢了小命,要是真被普通人类吃了,那我死得也太憋屈了!”   江一念正要问话,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边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  换了个文名,原名《玄学大师的婚后日常》。唉,头秃,想来想去想不出一个好文名,文案也无能,就这样吧,以后可能还会改←_← 第3章 身世   “一念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祝景汐诧异地看着她,目光掠过她手里土气的红色塑料袋,神色有些古怪。   “出来买点东西。”江一念回道,眼前这人是她的堂妹,祝家老二前妻留下的女儿。   江一念这一世生于豪门,本该是祝家的千金小姐,却在出生时被人恶意掉包,丢弃在野外。   被丢弃的江一念被农村一对老夫妻捡到,两人将她抚养到十二岁后,便寿终正寝了。   两位老人去世之后,江一念在老师和一些善良的村民的帮助下读完了初中。高中三年,她靠着学校助学金和奖学金,加上假期兼职,也安稳渡过了。   直到三年前,江一念考上帝都大学,来到了这里,机缘巧合之下被祝家人认了出来。   没有觉醒记忆之前的她,因为从小的遭遇,对亲情极为渴望,在亲生母亲泪水的攻势下心软了,跟她回了祝家。   她本以为等待她的会是亲人的欢迎与爱护,不曾想得到的却是一家人不冷不热,甚至是嫌弃的眼神。   门当户对很重要,这话用来形容亲情也很适用。   她的生活方式和态度与豪门格格不入,比起她这个从小在山旮旯里长大,和他们感情不深,又不会撒娇卖萌的亲生女儿,无论是祝父还是祝母,都更喜欢养在身边知根知底的贴心棉袄祝奕欢,也就是顶替她身份的那个人。   毕竟后者是他们花费大量心血培养出来的,以祝家唯一继承人的身份。   加上祝奕欢的未婚夫,庄家三少曾公开申明,无论如何,自己的未婚妻只会是祝奕欢。   庄家虽不比裴家显赫,却也是帝都有头有脸的世家。   小门小户出生的祝父自然不会放弃攀高枝的机会,因而不但没有冷落祝奕欢这个假女儿,反而比之前还更加疼惜,对亲生女儿不假辞色,生怕江一念的存在会影响他们父女情深。   至于祝妈妈,她是个十足的利我主义者,凡事只考虑自己的感受,从来不会换位思考,自以为是到令人生厌的地步。   亲生父母尚且如此,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在祝家的那两年多,明里暗里的,江一念没少受她那群堂兄弟姐妹的气。   倒是祝景汐因为继母和妹妹的暗中使坏,在祝家也颇受排挤,对她反而没有那么大的恶意,两人关系还可以。   “你这鱼不会是买来吃的吧?”祝景汐蹙着眉问道,除了买来吃她也想不到一条草鱼还能干嘛。   “不是,我买来养。”她还没奢侈到吃聚灵鱼的地步,也下不了嘴。   祝景汐顿时一言难尽地看着她:“……养一条草鱼?”还用个破塑料袋装?   “草鱼怎么就不能养了?不也是鱼吗,你这小姑娘怎么还搞种类歧视呢?”聚灵鱼不满地吐着泡泡,“再说我也不是草鱼啊,就是长得有点像而已。”   江一念低头看了一眼怨念满满的小鱼,吸收掉它聚拢的灵气,没有过多的解释,只道:“这可不是一般的草鱼。”   除了尾巴比别的鱼白,祝景汐还真没看出来它有哪里不一般,不过她也不是很在意就是,话题一转:“我昨天偷听到大伯母和大伯吵架了,因为你。”   江一念神色平静,并没有问为什么,祝景汐自顾说道:“大伯母怪大伯不该和你断绝父女关系,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江一念点头。   祝景汐不解地看着她:“可是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大伯母昨晚看上去很生气,说明她还是在乎你的。”   “她是怕传了出去不好听。”江一念深知她生母的个性,她会那样跟祝乾国闹,绝不是因为母爱泛滥,多半是有人背后说了她,毕竟她是个把面子看得极重的女人,为了她的面子,连她的宝贝女儿都得往后靠。   祝景汐沉默片刻,试探性地问道:“你难道真的甘心就这样把祝家让给祝奕欢吗?明明你才是祝家正牌的千金,她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   江一念看了她一眼,她其实一直都知道祝景汐的小心思,她交好自己,除了是因为她俩处境相似,另一层原因则是希望她跟祝奕欢争夺家产,成功后拉她一把。   因为她的妹妹已经是祝奕欢的忠实跟班了,对方又那么厌恶她,让她在祝奕欢那里没有任何机会,所以才会把主意打到突然出现的江一念身上。   可是江一念从来都没想过这些,以前没有,以后就更不会了,她摇了摇头:“我跟祝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以后都不会再回去,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实在受不了就搬出来一个人生活吧。”   祝景汐低着头不说话,她没有江一念这么想得开,明明她妈妈才是父亲明媒正娶的妻子,自己却被小三和她的女儿踩在脚下,活成了一个笑话。   她本来是指望着江一念能和她同仇敌忾,改变现状的,没想到一场婚姻让她退出了祝家这个泥塘,自己又是独自一人了。   想到这里,祝景汐有一种被抛弃的难过。   江一念看着她眉间突然浮现的黑气,伸手弹了弹。   “哎哟。”祝景汐捂着脑门,吸了吸鼻子,“一念姐,你干嘛啊?好痛!”   江一念收回手,“你被阴魂诅咒了?你做了什么?”   祝景汐:“……”阴魂是什么鬼?诅咒又是什么东西?一念姐脑子这是坏掉了吗?   见她一脸看智障的表情,江一念也没解释,伸出一指在她额头上画了一道护身阵法:“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今天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祝景汐摸着微微发热的脑门,一脸懵:“什么情况?”   回到裴家后,江一念迫不及待地处理了买回来的药材,熬成药浴。另外给裴恒修也配了一副相对温和的,希望能帮助改善一下他的身体。   算命先生说跟她结婚能让他活下去,如果这是真的,大概是指她的丹药?江一念不确定地想到。   裴恒修泡在浴缸里,明显能感觉到一股暖流在体内流窜,让他整个人由内到外暖和起来,这让他惊讶无比。   他这副身体常年冰冷,家人都认为是体寒,经常要他多穿衣服,可只有他自己知道,穿再多衣服他也感受不到温暖。   平日里穿着毛衣也只是为了让家人安心罢了,很多时候他甚至都听不到自己的心跳,也许正是应了大师口中的“半只脚踏入阴间”,他就不是一个正常的活人。   可现在,躺在浴缸里,感受着前所未有的温暖,裴恒修心跳加速,他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下他的未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  。 第4章 黑气(小修)   接下来的两天,江一念完全融合了两世的记忆,待在家一边修炼一边画符。基本上所有的符文她都牢记于心,画出来简单,就是太费灵力了。   再一次把灵力耗尽后,江一念无力地躺在床上,看来还是得早点把既白养肥,既白是她给聚灵鱼取的名字,它现在太弱了,聚拢的灵气杯水车薪,还不够她画一张符,江一念叹了口气。   “咔哒。”   门开了,江一念掀了掀眼皮,从床上坐起身,用手指了一下桌子,道:“我画了几张暖身符,你带着吧,会暖和一点。”   “谢谢。”裴恒修摩挲着手中略感粗糙的黄色三角形,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到底是什么人?”   “天师,道士,神棍,随你怎么叫。”江一念望着窗外,回答得漫不经心,她的这一层身份并没什么好隐瞒,迟早都要曝光的。   毕竟她已经重新踏上了修行的路,实在没那个必要藏着掖着。加上她这一世从小在偏远的乡下长大,他们就算怀疑也查不出什么来。   只要她一口咬定师傅是暗中教她的,就是同村人也没法怀疑这事的真假。   裴恒修一愣,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同时也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江一念其实并没有掩饰这些天的动作,他心里早有猜测,只是没想到她这么坦诚。   裴恒修若有所思,她的爷爷是一名德高望重的老中医,这他是知道的,原来以为她只是医术好,没想到自己还是小看她了。   ——   医院,仇夫人看着迟迟不醒的女儿,忍不住朝医生发火:“张医生,我女儿怎么还没醒?你不是说没伤到脑袋吗?!”   “这——”张医生语塞,他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明明她只是出车祸磕破了点皮,也没伤到脑子,怎么就不醒呢?   “你个庸医!”煎熬了一晚上,仇夫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忍不住迁怒于他,“如雪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张医生脸色难看,心里虽然不满,却没说什么,他确实什么都没检查出来。   仇建民摆摆手示意他出去,拍了一下妻子的肩膀,安慰道:“好了,我们的女儿吉人自有天相,她会醒过来的,别太担心了。”   “呜呜——”仇夫人转身扑进他的怀里,直掉眼泪,“都一天过去了,我好怕她……”   “不会的!”仇建民藏起心中的忧虑,“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一阵敲门声响起,仇建民的助理走了进来,道:“仇总,查到了,小姐几天前和她几个姐妹去了墓地探险,这几天她们都陆续出事了,也像小姐一样无故昏迷不醒,只有一个人除外。”   仇夫人停止了哭泣,擦了擦眼泪:“什么意思?常助理你是想说如雪沾惹到脏东西了吗?”   仇建民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冷静,看向常助理:“你刚才说有一个人例外,是谁?”   “祝坤国的大女儿——祝景汐。”   仇建民若有所思:“先把她叫来问问情况。”   祝景汐很快就被叫来了医院,一脸茫然地看着病房里的人:“叔叔阿姨好,你们找我来这里有事吗?”   仇夫人目光紧紧地盯着她:“景汐,阿姨问你,你和如雪她们几个前几天是不是去过墓地了,你们在那干了什么?”   祝景汐心里“咯噔”了一下,是谁暴露了吗?仇如雪明确地警告过她们不许说出去的。   仇建民看出他的犹豫,指了指床上的女儿:“如雪和你其他的几位朋友现在已经出事了,你要知道什么就不要替她们隐瞒了,一定要告诉叔叔!”   祝景汐这时才发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仇如雪,当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敢再隐瞒,老老实实交代了一切。   原来是她们几个假期在家待久了,闲得无聊,就想去找找刺激,大晚上跑到墓地去试胆,还在那过了一夜。   “你们在那究竟做了什么?”仇夫人有些生气,她没想到在她面前一向乖巧的女儿竟然做出这样出格的事。   祝景汐有些心虚地搅动着手指:“我们在那蹦迪,讲鬼故事,还玩了碟仙。”   仇夫人简直要气笑了:“在墓地里讲鬼故事、玩碟仙,你们这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啊!”   祝景汐缩着头不敢说话了。   “能告诉叔叔为什么只有你没出事吗?”仇建民看着她问道,尽量缓和语气,“你别误会,叔叔没有要指责你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遇上高人了?”   祝景汐下意识摸了摸额头,想到了那天江一念说的话,犹豫着把这事说了出来。   仇氏夫妇对视一眼,仇夫人试探道:“要不请她来看看?”   仇建民同意了妻子的提议,看向祝景汐,“那麻烦你给你姐姐打个电话,请她来一趟。”   祝景汐忙不迭地点头,给江一念打了个电话,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怎么了?”   “一念姐,你上次说我被阴魂诅咒的事是真的吗?”祝景汐心情十分复杂,她当时还以为堂姐脑子坏掉了,才会胡说八道。   “对方又找上门了吗?”江一念不答反问,“不应该啊,我给你画的阵法应该可以阻止阴魂接近你。”   得到肯定的回答,祝景汐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良久才回过神来:“不是我,是我的朋友,她们现在都昏迷了,你能来看看她们吗?”   挂断电话,祝景汐松了一口气:“一念姐说她马上就到。”   在焦急地等待了半个小时之后,江一念终于出现了,祝景汐跑过去挽住她的手:“一念姐,你终于来了!如雪她刚刚醒了,闹着要自杀,打了镇定剂才安静下来。”   “去看看。”江一念率先往病房走去,仇氏夫妇远远地迎了上来,叫了她一声“裴夫人”。   江一念停顿了一下,开口道:“叫我名字就行。”   夫妻俩面面相觑。   “小姐醒了!”病房内,常助理大喊一声,“她又要自杀!”   这下两人顾不上称呼的问题了,转身跑进了病房,死死得把女儿摁在床上,不让她寻短见。   随后进来的江一念看了一眼仇如雪满身的黑气,往她头上拍了一张净化符,符纸一贴,一股不祥的黑气从她身上冒了出来,盘旋在她头上,化成一只黑色的怪物朝众人扑来。   作者有话要说:  。 第5章 供奉   几人看得脸色大变。   江一念右手一挥,一道透明的刀刃瞬间将黑气打散,吩咐道:“去把窗户打开,让阴气出去。”   听到她的话,常助理忙走过去开窗,这期间好似得了帕金森综合征一样,手一直抖个不停。   回过神来的仇建民忍不住问道:“江大师,我女儿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东西?”   “这个你还是问她自己吧。”江一念指了指他身后,“你女儿醒了。”   夫妻俩猛的一回头,就看见女儿捂着脑袋坐起身来:“啊——我的头怎么这么痛啊?”   看着终于清醒的女儿,仇夫人喜极而泣:“如雪你终于醒了,可吓死妈妈了!”   还没等仇如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妈就一巴掌呼了过来:“你个死丫头,长本事了,连墓地也敢去,还蹦迪,还玩碟仙,你咋不上天呢!”   仇如雪被打懵了,连连讨饶:“唉,妈,我错了我错了,您轻点。”   等从她妈口中知晓事情的经过,仇如雪打量着江一念,目光中透着怀疑:“你真的懂捉鬼,不会是在唬人吧?”   她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江一念,以前也没听说过她懂这些啊?难道是深藏不露?   仇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在她受伤的额头上弹了一指:“胡说什么呢?要没有江大师救你,你早把自己折腾死了!自己摸摸你那榆木脑袋,是不是不疼了?”   仇如雪吃痛,龇了龇牙,郁闷地摸了摸大脑门。   “如雪,你老实交代,你究竟在坟地里做了什么?”仇建民严厉地看着女儿。   “我、我其实也没做什么,就是蹦迪的时候踢到了墓碑,骂了几句,玩碟仙的时候问了对方是怎么死的……”仇如雪的声音在父母的怒视中越来越小,心虚地低下了头。   “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啊。”江一念看着她道,“你这是把鬼怪的禁忌触碰了个遍,难怪她会想弄死你了。”   刚说完这话,一阵阴风袭来,房间里顿时冷了好几个度,仇如雪搓了搓手臂:“怎么这么……”   “冷”字还没说出口,她就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脸吓了一跳,大喊一声“鬼啊!”,缩进了仇夫人怀里。   其他人也是吓得不轻。   江一念掏出一张驱鬼符,和女鬼打着商量:“小姑娘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不如放她们一马?”   女鬼忌惮地看着她,良久后开口:“你要是大半夜睡着了,有人在你家门口蹦迪,使劲踢你的门,把你吵醒了,还对你破口大骂,玩游戏的时候还要揭你伤疤,问你怎么死的,你怎么想?”   江一念:“……”   仇如雪听到这里,也觉得自己很过分,努力克服害怕的情绪,从妈妈怀里出来:“对、对不起,我以为这世界上没有鬼,我不知道你在里面睡觉。”   说到后面,她都想哭了,要早知道世上有鬼,打死她也不会跑去墓地作死。   “不知者无罪,你看她已经知道错了,不如原谅她这一次?”江一念道,提了个建议,“我看你是孤魂野鬼,她既然冒犯了你,就罚她每年清明和中元节为你扫墓上香,给你烧纸钱,可好?”   没等女鬼回答,仇如雪点头如捣蒜:“我、我还可以找人给你修缮墓地,或者给你换一个风水宝地,以后你就是我亲祖宗,我天天给你烧高香!”   仇家父母:“……”   女鬼思忖片刻后答应了,她本来也没真想要那几人的性命,只是被人吵醒了生气罢了,何况现在又碰上了个天师,她就更不愿冒险了。   眼看着女鬼离去,仇家人松了口气,江一念提醒道:“你答应她的事一定要做到,最好不要愚弄鬼神,否则她还会回来找你的。”   “江大师放心,我们一定照做!”仇建民承诺道。   见他态度诚恳,江一念提了一句:“好好供奉她,善意都是相互的,你们对她好,她将来也会护着你们的。”   仇建民连连称是。   “好了,这里没我的事,我先走了。”江一念道,抬眸看向缩在角落当鹌鹑的堂妹,“以后少玩这种游戏,你就算不信鬼神,也不可没有敬畏之心。”   祝景汐呐呐地点头:“我知道,一念姐,以后不会了。”   “但愿你能做到。”江一念说完转身要走。   “江大师,等等!”仇如雪叫住了她,不好意思地看着她,“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失礼了,能麻烦你再去看看我其他几位朋友吗?”   “没必要,女鬼都放过你了,自然也不会再为难她们,你让她们的家人去给她道个歉,这事就算过了。”江一念说完便走了。   仇建民亲自送她离开,回来时遇到了个熟人,上前打了个招呼:“庄少。”   庄毅看着他,又看了一眼已经闭合的电梯门,开口道:“仇总,刚才的那是?”   想到眼前这人和江大师复杂的关系,仇建民挑了下眉,将事情和盘托出。   庄毅听了若有所思。   ——   陈宇彬取完药,转身时看到迎面走来的江一念,高兴地迎了上去:“嗨,美女,还记得我吗?”   江一念颔首:“有事吗?”   “谢谢你上次救了我。”陈宇彬道完谢,凑近她小声问,“美女,你是会算命吗?”   江一念再次点头。   陈宇彬顿时激动起来,忍不住拔高了音量:“那你会捉鬼驱邪之类的吗?”   路过的几个病人和家属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陈宇彬顿时涨红了脸,讪讪地笑了笑。   “略知一二。”   “真的啊?!”听到这,陈宇彬马上忘了刚才的窘迫,“那你能帮我看看我堂哥吗?我怀疑他撞邪了。”   接着,他说了事情的经过。   陈宇彬的堂哥陈宇轩今年三十二岁了,至今单身,他单身不是因为丑或穷,而是因为他每一任女朋友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   第一个女朋友交往了半个月,出了车祸差点残废;第二个女朋友在交往后差点淹死在游泳池,而对方是个游泳运动员;第三个爬山看日出时险些摔断腿;第四个被狗咬出了狂犬病……   等他遇到第七个女朋友时,他女朋友倒是没事,他自己出事了,不知道生了什么怪病,一天比一天虚弱,现在连床都很少下,吃喝全在床上。   “大师,你说我堂哥这是不是中邪了?”   江一念摸着下巴:“要看了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 第6章 女鬼   “我堂哥家在南园,大师我们现在就……”说着说着,陈宇彬陡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这个价钱问题,您看一万行吗?”   这已经是他目前能拿出来的最大金额了。   江一念摆摆手,一派淡然:“这种事随心就好,先去看看你堂哥。”   陈宇彬听了,对她愈发崇敬,只觉得她真是人美心善,超然脱俗,不愧是真正的大师,和那些天桥底下死要钱的骗子大不相同。   江一念跟着陈宇彬到了他堂哥家,开门的是一个面容憔悴的妇女,开口问道:“小彬,你怎么今天来了?这位是?”   “大妈,我来看看宇轩哥,这个是……我朋友。”陈宇彬想了想道。   妇女抿了抿唇,微微笑道:“是女朋友吧。”边说边拉开大门:“进来先坐会儿吧,你哥睡着了。”提到儿子时,她脸上的笑容顿时没了。   “不是,大妈你误会了!!!我们真的只是朋友!”陈宇彬慌乱地说道,求生欲极强,目光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江一念,见她脸上毫无波动,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纵使他一开始有过这个心思,现在也不敢啊,那可是能捉鬼的天师,传说级别的存在,岂是他一个普通宅男能招惹的!   “行,你说是朋友就朋友吧。”妇人并没有把他的话当真,只觉得小子脸皮薄,不好意思承认,“冰箱里有水果,你自己去拿,我去给你们泡杯茶。”   趁大妈进了厨房,陈宇彬压低声音向江一念解释:“对不起江大师,我大妈是中学老师,教物理的,她一点也不信鬼神,所以我才那么说。”   “没事。”江一念并不在意,她会答应过来,纯粹是因为对陈宇彬感官还行,一般看得顺眼的人她都愿意帮一把;二来是谨遵师门教诲:能救要救,该救必救。   “去你堂哥房间看看。”江一念说着,率先往楼上走去,熟门熟路地停在了二楼最右边的房门口。   陈宇彬疑惑地问道:“大师,你怎么知道我哥住这?”   “整栋房子就这里最黑,不是这还会是哪?”   “黑?”陈宇彬看了一眼光亮亮的走廊,先是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两腿发软,险些瘫倒在地上,哆哆嗦嗦道:“大、大师,真、真的有鬼啊?”   江一念顿时无语:“你不就是叫我来捉鬼的吗?”   陈宇彬:“……”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他原先只是怀疑,没想过真的有鬼啊!嘴上说的是一回事,心里想的又是另一回事了。   “到我身后去!”江一念说道,从包里掏出一张符捏在手里,打开了房门。   门一开,一股阴冷的寒气迎面逼来,陈宇彬被冻得打了个激灵,“嗖”地一下窜到江一念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往里瞧,只见堂哥跪坐在床上,脸色惨白,双目殷红地瞪着他们。   江一念一眼就看到附在陈宇轩身上的女鬼,神色顿时冷了下来,阴魂附身,对人体的伤害无疑是巨大的。   看他这样子,女鬼附身在他身上有一段时间了,再拖下去必死无疑。   江一念不再犹豫,符纸向上一扬,封锁房间,然后朝陈宇轩打出一道法诀,法诀一落到他身上,就冒出一股青烟,空气中传来焚烧垃圾的臭味。   “啊!”女鬼痛得尖叫,却不肯离开陈宇轩的身体,疯狂调动阴气攻击江一念,“臭天师,要你多管闲事!”   明明是个男人,口中发出的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陈宇彬快跪了,只恨不得立刻晕死过去。   “你身为亡灵,却纠缠现世之人,再不离去,小心我让你魂飞魄散!”江一念打散阴气,眼神愈发凌厉,再次朝陈宇轩打出一道法诀,逼迫女鬼离体。   这次女鬼没能抗住,被迫离开了陈宇轩的身体,却不死心地想要继续附身。   江一念见状朝她扔出一张定魂符,将女鬼定在原地,而后从包里拿出来一个白瓷瓶,将女鬼收入瓶中,再用符纸镇住。   女鬼离体后,陈宇轩的身体失去支撑,瞬间倒在床上,陈宇彬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瞅了一眼,伸手戳了戳:“大师,这是解决了吗?”   “嗯。”江一念点头,“你哥暂时没事了,过会儿就会醒。等他醒了之后带他去看中医,让医生给他开点药补补。”   “这样就可以了吗?”   “差不多,以后多晒太阳,少去阴气重的地方。”江一念嘱咐道。   被鬼上身这么久,对身体有害是肯定的,后期虽然可以补一补,或多或少也会留下些后遗症,比如体虚,容易见鬼之类的。   “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事情解决,江一念便要走了。   “大师,我送您。”陈宇彬笑容满面地把人送出了门,对她千恩万谢。   到家后,江一念收到了两笔钱到账的信息提示,一笔五百万,另一笔三万。同时还收到了陈宇彬发来的微信消息。   陈宇彬:江大师,我堂哥醒了,他让我谢谢您,那三万也是他让我转的。   陈宇彬:大师,那女鬼到底什么来路啊?为什么缠着我哥?   江一念发了一句“等问出来再告诉你”就去洗澡了,装有女鬼的瓶子被她放在了窗台,女鬼现在戾气太重,神志不清,问也问不出来什么,先晾她一晾。   裴恒修本来在书房办公,突然间闻到一股极其诱人的香味,那是一股他从未闻过的味道,却诱得他口齿生津。   手里的文件怎么也看不进去,片刻之后,他再也坐立不住,扔下文件,循着那股香味找去,一路找到了卧室,视线紧紧地盯着那小小的白瓷瓶看。   裴恒修舔了舔下唇,瞳孔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变成了深黑色,他仿佛被蛊惑了一般,伸出一只手,迅速地揭开瓶身上的符纸。   女鬼感到束缚自己的力量没了,兴奋地飘了出来,正要离去时,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扯了回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  。 第7章 吃鬼   正在浴室洗澡的江一念被这凄厉的鬼叫声惊到,一把扯下置物架上的浴巾,裹在身上,顶着一头还没冲干泡沫的头发就冲了出去。   卧室里,裴恒修一手掐住女鬼的脖子,另一只手从女鬼身上揪下一团团黑气,一口接一口地送入嘴中。   江一念被这惊奇的一幕怔住了,眼睁睁地看着原本乌漆嘛黑的女鬼褪色成灰扑扑的一小只,露出本来清秀的面目。   见他还想继续扯女鬼的魂体,江一念这才反应过来,一手刀劈开他的手,阻止了他。   劫后余生的女鬼缩成一团,哭哭啼啼地躲到江一念身后,惊恐万状地看着那个状似虚弱实则大魔王的男人。   “裴恒修?”江一念不确定地喊道,眼前这个确实是人类,并没有被什么脏东西上身,可观他刚才所为,也不是人干的事儿啊。   “嗯?”裴恒修眸中的黑色渐渐褪去,恢复成原来的褐色,“怎么了?”   “你不记得刚才的事了?”江一念诧异道,“那你有什么感觉吗?”   “感觉?”裴恒修抹了下嘴角,回味了一下嘴里残余的美味,一脸满足:“我好像吃了什么很好吃的东西,现在全身暖暖的,很舒服。”   女鬼“哇”地一声哭出来:“那是我维持鬼身的阴气、鬼气还有戾气!”   裴恒修这时才注意到躲在妻子身后若隐若现的白衣少女,神情略复杂:“这是——女鬼?”   江一念点头:“没错,这就是你刚才欺负的鬼。”   裴恒修一顿,神色更是一言难尽:“我欺负她?”   “你刚才把她身上的戾气和阴气全吃了,要不是我阻止,你差点把她整个魂都给吞了。”   裴恒修:“……”   他此刻的心情简直无以言说,比之前知道妻子是天师还要复杂,当时只觉得她不简单,没成想自己也不是省油的灯,就感觉三观被颠覆了。   江一念撑着下巴,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一番:“你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还从没听说过哪个普通人类能够吸食阴气的,一般来说,只有同为阴魂才会以阴气为食,还有一些邪修,据说也能利用阴气修炼。   裴恒修被她惊奇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避开她的目光:“没有。”   岂止是不难受,他现在全身舒坦,恨不得下去跑几圈。   “介意我看下你的身体吗?”江一念实在好奇,想用灵力探一探。   “好。”   “把手伸出来。”   裴恒修依言照做,江一念伸出两根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灵力顺着两人相接的地方进入他体内。   江一念集中精神,细细探查,却没有发现任何问题,阴气在他体内乖巧得像个天使,不但没有伤害他,反而主动帮他修复这些年受损的心肺。   大脑冷静下来的那一瞬间,裴恒修才注意到她身上只裹了一条浴巾,光着脚踩在地上,视线触及到那白玉般的肌肤,一抹红色悄然爬上脸颊。   他有些无措地移开视线,往后倒退一步,抽回手,不自在地说:“你要不先去洗个澡,换件衣服再说吧。”   江一念一愣,随即想起她刚刚没洗完澡就跑了出来,身上只一条短短的浴巾裹身,俏脸一红,扯过身后的女鬼,丢给他,留下一句“看好她”,转身冲回了浴室。   重新落在大魔王手里,女鬼欲哭无泪,失去戾气和阴气的她更是弱的一批,生怕大魔王拿她填肚子,只好缩起脖子,竭力降低存在感。   殊不知裴恒修现在脑子乱的很,压根儿没心思搭理她。   半个小时后,江一念穿戴整齐从浴室出来,表情已恢复自然,但心里还是有些羞窘,不过见裴恒修面色如常,心里那点不自在渐渐消失了。   她的头发并没有擦得很干,发梢上的水滴落在地板上,发出“滴啵滴啵”的声音。   裴恒修竭力控制自己的视线,忍了忍,实在是受不了地面上的那一小摊水渍,递给她一个吹风机:“你还是先把头发吹干吧。”   然后抽了几张纸巾,铺在地上,把那摊水渍擦干了,眉心才舒展开来。   “不用。”江一念用手撩了一下头发,灵力瞬间将头发蒸干,“说吧,为什么缠着那男的?”   褪去一身戾气的女鬼长得白白净净的,年纪不大,看着像个女高中生,她这会儿也老实了很多,交代了一切。   女鬼名叫吴思雨,原是安淮市青桐高中的学生,和陈宇轩是同班同学兼他的爱慕者。   吴思雨出生在一个落后的小村庄,父母都是没有读过书的文盲,思想观念还停留在上个世纪,重男轻女的思想十分严重。   高二那年,她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但是因为家里穷,付不起彩礼钱,于是吴家夫妇就打算把吴思雨嫁了,转手赚一波。   他们给吴思雨选的是一个离过婚的男人,快四十岁了,是个卖猪肉的,为人粗鄙但给的彩礼多。   吴思雨当然不愿意,却不小心被父母骗回家,锁在家里不让出去。为了避免她逃跑,他们把她身上所有的东西全收走了,只给她留了一身衣服。   饿了她两天后就让屠夫把她带走了,他们想着女人只要破了身自然就会认命了。   可她没有,她无数次想要逃走,却都以失败告终,最后惹怒了屠夫,失手将她打死。   她死后,父母不但没有报警,反而以此威胁屠夫,索要封口费。强烈的恨意让她在死后化为厉鬼。   “所以你去报仇了?”   吴思雨顿了顿,承认了:“是,我把那畜生活活吓死了,至于我的家人——他们会长命百岁,但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吴思雨恨恨道,周身涌出一股戾气,看得裴恒修蠢蠢欲动。   “啪!”江一念一巴掌拍在他手上:“把口水擦一擦,真的不能再吃了。”   裴恒修遗憾地收回眼,深吸一口气,压下胃里翻涌的食欲:“不好意思,它太香了。”   吴思雨要被他的直白吓哭了,刚刚因为仇恨生出的戾气瞬间消散,委委屈屈地看着他,好好一个厉鬼被人逼成了一朵小白花。   江一念叩了叩桌面:“屠夫害你,你报仇无可厚非,你报复你父母也情有可原,但你伤害陈宇轩和他的几个女朋友就说不过去了。”   “我那时戾气缠身,控制不住我自己,我那么爱他,他却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接受不了,所以才给那些女人一些教训。”   “你还有理了?你爱他他就一定要回应你吗?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江一念不想与她多说废话,挥了挥手,“算了,下去后你的冤孽只有人找你清算,投胎去吧。”   “我……”吴思雨承认自己理亏,也不反驳,只哀求道,“大人,我知道我错了,我想亲自去向宇轩道歉,求您放我走吧。”   江一念伸出一指,在她魂体上刻了一道阵法:“你只有十分钟,十分钟后,这道阵法会送你去该去的地方,别想着逃跑,你也跑不掉。”   “不会的,多谢大师。”吴思雨朝她鞠了一躬,化作青烟飘走了。   自从吸食过阴气之后,裴恒修觉得再美味的饭菜都不香了,食欲大减,吓得裴母以为儿子又发病了。   再说江一念,她发现裴恒修这几天总是偷偷看她,搞得她修炼老是分神。再一次被影响之后,江一念无奈收了功:“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裴恒修犹豫了一下:“你什么时候再去捉鬼?”   江一念:“……”鬼是你想捉就有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 第8章 中蛊   庄家,庄毅把两个哥哥和父亲叫到书房,将之前医院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当真如此?”庄父开口质疑道,“她不过是一个乡下长大的小丫头,哪来这般大本事?”   “也许正是在乡下时拜了高人为师呗,不都说大隐隐于市吗?”庄老二慵懒地躺在椅子上,张口说道。   “老二这话说的有道理。”三兄弟当中的大哥赞同地点头。   “我派人去查过了,收养她的那对老夫妻都是普通人,略懂些岐黄之术,在村子里颇有威望,但更多的就查不到了。”庄毅补充道,脸上带着疑惑。   停顿片刻后继续说:“还有一件事,那天离开医院之后,她还去了一户人家里,那家原本有一个生了怪病的儿子,在她去的第二天就恢复正常了。一次可能是巧合,连着两次救人那就说明是真有本事了。”   庄大了解自己的三弟,他从不会浪费时间去做无聊的事情,略一思索就猜到了他的心思:“你是想请她来看一下母亲?”   “你还是怀疑妈妈不是正常昏迷?”庄二皱眉,觉得他有些疯魔了,“可是上次请张大师来的时候,他不是说没有鬼怪作祟吗?”   庄夫人三年前意外陷入昏迷,至今没有清醒过来,医院检查不出任何问题,只说是睡着了,可谁会一睡三年不醒?   “我不知道。”庄毅摇摇头,认真地说,“但我想试一试。”   兄弟俩对视一眼,一致把目光投向父亲,征询他的意见:“爸,您怎么看?”   “就按小毅说的去办。”思索片刻,庄父拍板道,“成与不成,总得试一试。”   “那我这就给她打电话。”庄毅掏出手机,他其实心中早有成算,不过是提前知会一声父兄罢了。   “还是我打吧。”庄老大提议道,他怕江一念一听到他弟的名字就会直接挂电话。   “谁打不都是一样的吗?”庄毅虽然不解,但还是递上了手机。   庄老二嘴角抽了抽,拍拍他的肩膀:“老三啊,你这情商还真的是低啊。你是假千金祝奕欢的未婚夫,而她江一念是祝家的正牌千金,你本该是她的未婚夫……”   不等他把话说完,庄毅就不满地打断他:“和我定亲的是欢欢,我喜欢的人也是欢欢,跟她是不是祝家的亲生女儿无关,我喜欢的是她这个人。”   “知道你们是真爱,可是你要知道,你的态度直接影响了祝乾国对两个女儿的定位。因为你选择了祝奕欢,他便主动冷落自己的亲生女儿,你说人江一念还能对你有好感吗?”庄二看得比他明白,“祝乾国有多势力你又不是不知道。”   庄毅皱了皱眉,不知在想什么。   “好了,安静。”庄父制止两人继续讨论。   “喂?”   “江大师,你好,我是庄程。”庄老大换了个恭敬的称呼。   “哦,有事吗?”江一念漫不经心地往鱼缸里丢了一把鱼饲料,问道。   既白一口咬住,嚼吧嚼吧吃了,嘴里却说:“恩人,我已经不喜欢吃鱼饲料了,上次你老公给我买的千灵参挺好吃的,里面含有一丝灵气,能助我修行。”   江一念手一顿,默默放下投喂的手,继续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一脸冷漠,有灵气的药材不多见,岂止是它想要。   “是这样的,我想请你来看看我的母亲,她三年前昏迷了,至今未醒。当然了,价钱好商量。”   “植物人吗?这种事应该找医生吧?”江一念道,让她捉鬼行,但要论治病救人,那可就不是她的强项了,隔行隔座山不是说着玩的。   “不止如此,我怀疑她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庄程解释道,接着又加了一句:“不管成功与否,事后都必有重谢。”   “行。”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江一念自然不会再拒绝,谁也不能嫌钱多不是。   江一念到庄家时,庄程三兄弟亲自出来迎接,却意外发现裴恒修也跟来了,更意外的是他今天竟然没穿毛衣,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   裴家小少爷身体虚弱,吹不得风,常年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这在帝都人尽皆知,没想到还能看到他脱下毛衣的样子,这可真是稀奇啊。   尽管这样想着,三兄弟却没人说出来,庄程笑着上前:“没想到裴总你也来了。裴总,江大师,快请进!”   庄家有自己的家庭医生,在医院医治无果后,便把庄母接回了家,自己照看。   江一念跟着三兄弟到了庄母的卧室,只见宽大的床上躺着一个美艳的——少女,如同睡美人一般安静地睡着,面色红润,皮肤白皙。   “江大师,我夫人怎么样?”庄父见她看了一眼却不说话,忙问道。   江一念摇了摇头:“没有阴气。”   三兄弟一听,眼里的希冀顿时消散,庄毅却还是不死心,再次问道:“真的没有任何问题吗?”   “稍等。”江一念将灵气凝于指尖,搭在她的脉搏上,探了探,很快便发现了问题,道:“她这是中了蛊,拿纸笔来。”   庄程从抽屉里找来纸笔,连忙递上,江一念接过后,执笔写下一串药材的名字,嘱咐道:“你们先去把这些药材备齐。”   “好,我马上叫人去买!”庄毅接过单子,迅速离开了卧室。   “那江大师,裴总,不如到客厅先坐坐?”庄程建议道,他其实也尴尬,妹妹不在家,他们几个大男人也不知道该聊些什么,眼前这人虽说是大师,但也还是个在校大学生。   再加上因为三弟与祝家的关系,他心里其实还有点虚。   “不用了,我出去逛逛,药材齐了你们再打电话通知我吧。”说完扭过头问裴恒修,“你呢?”   “我和你一起去。”裴恒修情绪不高,自从吸食过阴气之后,他的身体就一天比一天好,这次本是抱着饱餐一顿的念头来的,现实却令他失望。   两人离开庄家后去了南安街,这里是帝都有名的药材市场,各种药材都有售卖,包括一些有灵气的药材,江一念打的便是它们的主意。   光靠打坐,修炼还是太慢了,她的修为至今还停留在后天境界,配合药浴的话能够事半功倍。   “你上次的千灵参在哪里买的?”   “百杏林,我带你去。”   江一念点头,跟在他身后,一边听着他的介绍,一边留意其他店铺,很快就被路边的一个小摊吸引了。   “老伯,这几样多少钱?”江一念指了指上面含有灵气的几样药材,问道。   老者伸出五根手指头:“五十万,不讲价。”   “可以,我要了,能刷卡吗?”   老人从摊板下拿出一台刷卡机,江一念爽快地付了钱,有灵气的药材可不多见,五十万不亏。   “小姑娘很有眼力啊。”老人高深莫测地说道。   江一念笑笑,并不反驳,只道:“老人家您过奖了。”   等离得远了,裴恒修问她:“刚才那位老人和你一样?”   江一念摇摇头:“不一样,但你可以让人接触一下,看能不能拉拢过来,他能种出有灵气的药材,应该也不是单纯的普通人。”   裴恒修若有所思,道一声“好”,当着她的面打了个电话叫人去接触他。   不知不觉就到了百杏林,这是整条街道最大的药材店,不过却让江一念有些失望,里面的药材确实好,年份高,药性保存良好,但只有极少数含有灵气,好在刚才在小摊上淘到一些,也不算一无所获。   等两人从店里出来,刚好接到庄程的电话,说所需药材已经备齐。   “走吧,去解蛊。”   作者有话要说:  。 第9章 解蛊   没有丹炉,江一念只好用砂锅代替,架在煤气灶上,热锅后,将药材按照一定的比例和顺序下锅,全程用灵力控着,在保证药性的同时,让药材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随着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药完全煮开了,一股浓烈的臭味在厨房散开,逸散到客厅。   庄二捂住口鼻,嫌弃地说道:“好臭啊,你要把这药灌给我妈喝吗?”   “对。”江一念把黑乎乎的药一滴不剩地倒进瓷碗里,递过去,“想办法让庄夫人喝下去,把蛊虫吐出来就好了。”   庄毅两手接过碗,拧着眉进去了,兄弟俩忙跟上,裴恒修对此也有些好奇,站在门口远远地看着,只是很快他就后悔了。   随着一勺勺汤药下肚,原本安睡的庄母突然从床上弹起来,“呕”的一声吐出来,趴在床沿大吐特吐。   猝不及防之下溅了父子四人一身,庄程手里的垃圾桶都没派上用场。   几人高兴庄母苏醒的同时,却也被这股恶臭熏得够呛,但很快他们又见到了头皮发麻的一幕:一白一青两条虫子在呕吐物中蠕动前行,青的大约有三岁小孩尾指大。   “江大师!”庄二忍不住往外大喊,“救命!蛊虫还活着!”   话音刚落,一道白光射向地板,两只蛊瞬间毙命,几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也“咯噔”了一下,对江一念的实力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我这是怎么了?”庄母无力地靠在床头,虚弱地问道。   “妈,你先去梳洗,等会儿再好好跟你说。”庄毅说道,转头吩咐佣人进来收拾残局。   客厅内,庄父好奇地问道:“江大师,我夫人中的是什么蛊?怎么还有两只?”   江一念略一沉吟,解释道:“白的那条叫昏睡蛊,顾名思义能让人昏睡不醒,是近几年被人下的。至于青的那条是青春蛊,在她体内有些年头了,否则她也不可能四五十岁了还年轻得像个二八少女。”   她之所以会了解蛊毒,多亏了她师娘,师娘出自苗疆,是江湖上有名的巫女,也是魔女,爱上她师傅后才金盆洗手,却又舍不得一身出神入化的蛊术,于是逼着江一念学了些,但也仅限于了解而已,她对蛊虫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什么?”庄父一脸震惊,他与妻子同床共枕三十载,从来没听她说过这些,虽然曾经怀疑过她为何能一直保持青春,但每次都被她以“脸嫩”“保养得好”搪塞过去。   庄家三兄弟同样惊讶,他们也没听母亲提起过。   “事实如何,你们可以自己去问,我们先走了。”她该做的已经做完了,接下来的就是庄家的家事了。   庄程收拾好心情,送他们出门,临走前递给她一张支票:“江大师辛苦了,这里是一千万,还请收下。”   江一念并没有跟他客气,爽快地接过来,以庄家的家底,一千万不过九牛一毛罢了。   挣了一千万,江一念心情还不错,转赠他几张护身符:“下次还有这样的事尽管联系我,我可以给你打折。”   庄程点头道谢,虽然并不希望再次遇上这样的事,但未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交好一个有能力的大师总不会错的。毕竟他和两位弟弟是不一样的。   ——   两天后,一脸憔悴的庄夫人敲响了京郊一栋小房子的门,此时的她再没了之前的青春和美艳,戴着口罩都能看出脸上的皱纹。   “砰砰砰!”庄夫人不耐烦地再次拍门,这两天发生的事对她而言简直就是一个噩梦,她的秘密曝光了,青春靓丽的脸庞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丈夫和儿子震惊的目光快把她逼疯了。   就在她着急上火的时候,门开了,一个个子不高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走了出来,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咦?是庄夫人啊?你怎么好像变老了?”   庄夫人脸色顿时黑了下来,恼怒道:“别问了!苗婆婆呢?我找她有事。”   “哦,阿婆在屋里呢,跟我来吧。”小女孩一蹦一跳地在前面带路,庄夫人连忙跟上。   屋内,一位长得慈眉善目的老人正坐在树荫下乘凉。   “苗婆婆,你这次可一定要再帮帮我啊!”还没到老人面前,庄夫人就先哭了出来,“我的青春蛊被人弄死了!”   说着,她解下口罩,露出一张满是褶皱的脸。   “噗!你现在好丑哦!”小姑娘笑弯了腰,“你不会是仗着有青春蛊,这些年丝毫没有保养吧?”   庄夫人咬牙:“……”这个死丫头,尽知道说实话!   “茵茵,别闹。”老人不轻不重地点了点她的额头,偏过头对庄夫人道:“庄夫人,你当年救我一命,我将祖传的青春蛊赠予你,我们之间那时就已经两清了。至于你的蛊被解一事,与我无关,我也帮不了你。”   “可是我是因为中了昏睡蛊,才被人误解了青春蛊的!整个帝都就只有你一个蛊师,你敢说和你无关吗?!”   听到这,小女孩不由吐了吐舌,略有些心虚,见孙女这般反应,老人哪里会想不到,这事和她有关。   老人不曾反驳,叹了一口气:“青春蛊珍贵无比,我也就当年那一只,没办法帮你了。”   庄夫人听了大惊失色,捂着脸蛋,崩溃道:“那怎么办?我的脸变成这个样子,你要我怎么见人啊?!”   小姑娘眼珠子一转:“我倒是有一只半成品,但副作用很大,……”   “我要!”庄夫人不等她把话说完,就急切得说道。   她管不了这么多了,作为一个普通人,她当年能打败帝都一众名媛嫁进庄家,全凭一张妖艳的脸。   为了嫁进豪门,她吃尽了苦头,狠心舍弃了深爱多年的初恋。这么多年以来,她也没少花心思留住丈夫的心,甚至于连他的私生子都抱到跟前来养,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能失去的!   等她离开后,老人厉声训斥小姑娘:“茵茵,我说过不能滥用蛊,你怎么就是不听话!”   苗茵茵摇晃着老人的胳膊,撒着娇道:“阿婆对不起嘛,那只是个意外。我现在倒是很好奇那个解了您蛊的人,阿婆,我们去会会她吧。”   “不许去,过两天就开学了,给我在家老实待着。”   “不去就不去。”苗茵茵生气道,小声嘀咕:“等开了学我自己去。”   此时的江一念还不知道她被一个麻烦精惦记上了,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学校。   下半年她就大四了,原本她是打算考研的,但现在嘛,顺利毕业就好。   “恩人,你会带我一起去吗?”   “不,你在家,裴恒修会照顾你。”江一念头也不回地说道。   既白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认真看书的男人,有些委屈:“可是他没有修行,听不到我说话呀。”   “你可以比划给他看。”江一念没松口,“再说一星期后我就回来了。”   “所以你是打定主意要我和裴恒修在家独守空房是吗?”   “嘭!”江一念一下没注意把行李箱碰倒在地上,气息不稳:“胡说八道!”   “它怎么了?”裴恒修合上书,问道,他虽然听不到那条鱼说话,但也知道他们刚才是在交谈。   “没什么。”江一念避开他的视线,转身警告它道:“你少追点剧,多花点时间修炼,下次我回来你要还这么弱,小心我把你红烧!”   说完,拉着行李箱就出门了。   作者有话要说:  。 第10章 室友   尽管江一念再三推拒,裴母还是坚持让裴恒修亲自送她回学校。   江一念坐上车,揉了揉太阳穴,心情并不算美妙,大概是以为是她的药浴治好了裴恒修,裴母这段时间尤为热情,想方设法地撮合他们,还天天让她喝汤,美名其曰补身体,让她有些吃不消。   “你妈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裴恒修表情瞬间有些不自然,却又不好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含糊回道:“我跟她解释过了,她不会再天天给你煲汤喝了。”   “那就好。”江一念松了口气,她其实很不擅长拒绝长辈,不然之前也不会被祝家父母拿捏得死死的了。   接下来,两人一路无话,没过多久就到了学校。   校园内,处处可见提着大包小包的新生及其家长,车来人往的,配上学校播放的轻快曲子,好不热闹。   但裴恒修却丝毫没注意这些,与江一念对视一眼。   “你又闻到了?”江一念看着空气中淡淡的阴气,不确定地问道。   “嗯,很香!”裴恒修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雀跃。   “这青天白日的不好吧,要不晚上?”江一念提议道。   “好。”裴恒修点头,虽然他很馋,但大白天的又是大庭广众之下,跑去捉鬼确实不合适。   自从结婚后,他这具身体仿佛打开了某种奇怪的开关,但——他并不讨厌。   司机老王听着两人的对话,表情越来越奇怪,狐疑地想着:什么事情白天不能干非要晚上?五少夫妻俩莫不是在讨论什么羞羞的事情?   裴恒修把人送到宿舍楼下就要离开,老王诧异道:“五少,你不送夫人上楼吗?”   “不用。”裴恒修收回视线,他的力气还不如她大呢,去了也帮不上忙。   “以后不要叫她夫人,她不喜欢。”裴恒修收回视线,“开车,去公司。   老王仅愣了一秒就回过神来,启动车子,开出了校门,心里却直犯嘀咕:这夫妻俩都好奇怪。   事实证明裴恒修是对的,江一念完全不需要别人帮她提箱子,有轻物符在,三百斤以下的重量都只有羽毛重。   江一念到寝室时,两个室友已经在了,不过都还在睡觉。   听到开门的动静,罗怡夏顿时惊醒,探出半个头,看清来人才松了一口气:“一念,是你啊。”   江一念看了一眼她眉间郁结的黑气:“做噩梦了?”   “是啊。”罗怡夏烦躁地挠了挠头,“总感觉做了个很可怕的梦,但又想不起来是什么。”   “先起来洗漱吧,洗个澡会舒服一点。”江一念建议道。   “嗯。”罗怡夏摸了摸湿透的后背,把毯子一掀,踩着梯子就要下床,没想到还没等她转身扶住扶梯,脚底突然一滑,她整个人仿佛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猛地朝下栽去。   “啊!”罗怡夏抑制不住惊叫出声。   江一念一把推开行李箱,伸出两手,将掉下来的人牢牢抱住。   惊魂未定的罗怡夏靠在江一念的肩膀,死死扣住她的头:“呜呜呜,吓死我了!”   江一念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好了好了,没事了,你快松手,我要被你勒死了。”   “怎么了怎么了?”被这动静惊醒的另一位室友谢允菲猛地坐起来,茫然地看着两人。   罗怡夏缓过神来,松开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心有余悸地再次抱住她。   江一念状似不经意地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一缕黑气顿时消散,“好了,没事了,快去洗澡吧。”   “嗯。”罗怡夏冷静下来,从衣柜里拿了衣服进浴室去了。   被惊醒的谢允菲也没心思继续睡了,躺在被窝里换了衣服,“噔噔噔”踩着梯子下了床。   等两人都洗漱完后,谢允菲提议一起去吃早饭,江一念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11:15。   “你确定是早餐不是午餐?”   谢允菲顿了顿:“行叭,那我们一起去吃午饭吧,我给文慧打个电话,她去迎新了。”   唐文慧是她们寝室的最后一位成员,也是最活跃的一个,大一就进了学生会,现在已经混到部长了。   罗怡夏这会儿也已经缓过神来了,提出她的建议:“开学第一聚就别去食堂了,校门口新开了一家蜀味苑,新开张打八折,去吗?”   江一念和谢允菲都没有意见。   “那行,允菲你给文慧打电话,让她忙完直接过来,我们先去点菜。”罗怡夏说道。   谢允菲比了个“OK”的手势。   蜀味苑是一家主打蜀菜的饭店,虽不算高档,但胜在环境清雅,菜品丰富。   三人要了一间包厢,点了菜就坐着聊天,没过多久,唐文慧推门而入。   “这次怎么这么快?”谢允菲给她倒了一杯饮料,问她。   唐文慧拉开椅子坐下,举起杯子一饮而尽,抱怨着说:“我都已经苟到部长了,还什么事都指望我,惯得她们!”   谢允菲听惯了她抱怨会里的琐事,应和道:“是是是,部长大人辛苦了,小的再给你倒一杯?”   唐文慧被她逗乐,瞬间笑开了。   一个暑假没见,四人颇是想念,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   唐文慧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江一念,想了想还是问道:“一念,你——是不是和裴家五少结婚了?”   “什么?”谢允菲和罗怡夏异口同声道,诧异地看向江一念,“真的假的?”   “你怎么知道的?”江一念饮了一口茶,反问。   这就是承认的意思了,唐文慧心情复杂,想到上学期临近期末,江一念被祝家强硬地带离学校,皱着眉头:“是祝家逼你的?”   “又是祝家?他们到底有没有良心啊,明明你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为什么总是坑你!”谢允菲怒道,“你也是蠢,都叫你别理他们了!这样的家人要来干什么?”   罗怡夏也是一脸心疼。   她们大一就和江一念认识了,四人虽然来自不同的地方,性格各不相同,但相处十分融洽。   直到大二,江一念被查出是祝家的女儿,她的大学生涯就开始不顺了,总是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跑来羞辱一念,说她哪里都比不上祝奕欢之类的,让她不要痴心妄想,当时的学生会长为了讨好祝奕欢还把她踢了出去。   江一念温和地笑笑:“你们别担心,我现在很好。”纵使她曾经蠢过,但现在的她拥有两世的记忆,怎么也不会再犯。   “可是——”罗怡夏咬着唇,“我听说裴五少活不过三十,他现在好像有二十四了吧?”   “那岂不是只剩六年了?”谢允菲惊呼道。   江一念扶了扶额:“没你们想的那么严重,他的身体正在恢复,不会短命的。”   “再说了,就算他将来挂了,我也不是非要给他守一辈子寡,裴家没那么不近人情。”江一念补充道。   “那还好。”唐文慧松了口气,随即撇嘴,“都怪那个祝奕欢,每次说话说一半!”   “好了,别想这么多了,吃菜。”   接下来,四人没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互相分享了一些假期的趣事,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   很快就到了晚上,等室友都睡着后,江一念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罗怡夏因为白天的事,睡得比较浅,门一关她就醒了,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床位,好奇之下跟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三位小可爱投喂的营养液,比心??   读者“Bread”,灌溉营养液 +2 2020-04-12 02:36:49   读者“Bread”,灌溉营养液 +2 2020-04-11 23:12:29   读者“yoyo88”,灌溉营养液 +2 2020-04-11 20:00:36   读者“随心所欲”,灌溉营养液 +10 2020-04-10 07:14:36   读者“Bread”,灌溉营养液 +2 2020-04-09 23:46:56 第11章 锁魂阵   宿舍大门已经锁了,江一念没有惊动宿管大爷,从围墙那里跃了出去,看到这一幕的罗怡夏惊呆了,差点没惊呼出声,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出来后,江一念摸出手机给裴恒修打了个电话:“我出来了,你可以进来了。”   没想到裴恒修早就来了,还先她一步找着了地方。   挂断电话,江一念径直往池塘那边走去,此时已是晚上十一点多快十二点了,校园内基本上没什么人,偶尔有一两个晚归的,江一念一一避开。   池塘建在艺术楼和实验楼之间,两旁种着许多高大的树,池塘里还种了荷花养了鱼,风景极美,平日里来这乘凉赏景的学生很多。   但现在是晚上,宽大的树叶遮挡住月光,叶子在微风中摇曳,发出“刷刷”的响声,加上这边没有安装路灯,黑灯瞎火的,倒显得阴森恐怖。   借着飘飘洒洒的月光,江一念看清了站在凉亭等待的裴恒修。   “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   江一念看了眼他衣袖上不知道哪蹭的水渍,没拆穿他,转而观察起眼前的池塘来。   池塘里,各色莲花竞相开放,白的纯洁,粉的娇嫩,红的——似血,翠绿的荷叶将整个池塘铺得满满当当,轻易看不见底下的鱼。   “阴气是从水里传来的。”裴恒修道,他早就发现了,却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看出来了。”江一念指了指下面的莲花,问道,“你觉得这些花怎么样?”   “很漂亮。”裴恒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但是有些莲花红得过头了。”   “那是因为每一朵红莲上面都住着一个亡魂。”江一念神色凝重,“有人在这里摆下了锁魂阵,受阵法影响,方圆百里的鬼魂都会被困在这里,阴差也发现不了他们,导致无法*轮回。另外,这里阴气太重,很容易影响人的心绪,让人产生自杀的念头。”   裴恒修拧着眉:“那你能解开吗?”   江一念摇了摇头:“今天不行,布下阵法的人修为比我高,等我回去先准备好破阵符,明晚再来。”   她现在不过是后天五层的修为,布这个阵法的人修为应该超过先天了,硬来肯定是不行的。   第二天上午,江一念独自一人前去图书馆,打算查阅一些资料。   到了图书馆,她找了一些有关学校建校史的书来看,还真让她发现了些相关信息。   这所大学最早建于百年前,原址是民国时期著名财阀顾家的大宅,大概五十多年前,校园内频频发生灵异事件,学生们纷纷吓得不敢来上学。   于是,当时的校长找来了一位高人,高人出手镇压了作乱的厉鬼,从此校园内风平浪静,再没发生过类似的事件。   江一念合上书,心里有了猜测,也许布阵的正是当年那个所谓的高人,就是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做。   离开图书馆后,江一念和裴恒修约在了离学校不远的一品天见面。   这是一家极有名气的餐馆,据说主厨祖上是宫里的御厨,请他掌勺得提前预约,还不一定预约得到。   但这对财大气粗的裴恒修来说并非难事,只要他想,有的是人上赶着把预约转赠给他。   “这道佛跳墙还不错,你可以尝尝。”裴恒修推荐道。   江一念尝了一口,味道软糯香甜,汤汁浓郁可口,赞同地点了点头:“确实还不错。”   看着她满足的神情,裴恒修脑海中闪过一幅模糊的画面,感觉这样的场景曾经好像发生过,可是细想又没有。   “怎么了?”   “没事。”裴恒修摇头,见她喜欢,就把那道菜换到了她那边,之后也一直照顾着她,自己倒是没怎么吃。   吃饱喝足后,江一念擦干净嘴后就开始画符。   她把黄纸摊在桌上,凝聚心神,手握符笔上下挥动,一道道黑色的符文印在纸上,构成一副奇异的画面,随着最后一笔落下,流光闪现,原本平平无奇的黄纸变得厚重。   裴恒修好奇地走过去:“这是成功了吗?”   “嗯。”江一念满意地点头,“现在只要等天黑了。”   入夜之后,江一念再次溜出宿舍,来到莲池,扔出破阵符,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冷光闪现,莲池上方的天空整个地黑了下来,一瞬间怨气冲天,无数冤魂朝四面八方冲去,想要逃离此处。   江一念立即念动口诀,封锁住这片区域。   “裴恒修,可以开始了!”江一念一边朝裴恒修喊道,一边掐动法诀布下大阵,只等鬼魂戾气和怨气散尽,就可送他们去地府。   不用她提醒,裴恒修也不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如同收割机一般,快速摄走阴魂的阴煞之气。   被自由冲昏头脑的一众阴魂这才反应过来,纷纷逃离他俩身边。   “兄弟们,快跑,那个女人是天师!”   “男的也不是好东西,他会吃鬼!”   “快快快,都回来,离他们远点!”   现场一阵鬼哭狼嚎,江一念嘴角抽了抽:“好了,都安静点!他不会吃你们,只是摄走你们的阴煞之气,如此你们便可轮回。”   一众阴魂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看着像老师的青年鬼站了出来:“大师,我不想轮回,害死我的人还活得好好的,我要报仇!”   “对,我也要报仇!我是被那个贱人故意推进水里的,根本不是自杀!”   越来越多的鬼魂诉说他们的不满和冤屈,江一念想了想道:“想轮回的站左边,心愿未了的站右边。”   这些阴魂并没有造下杀孽,反而有许多是无辜惨死的,强行让他们轮回只会徒增恶果。   众阴魂迟疑了一会儿,教师鬼率先站到了右边,其他鬼纷纷效仿,很快众阴魂就分成了两堆。   江一念让裴恒修摄走左边那堆阴魂的阴煞气,送他们去地府轮回。   饱餐一顿的裴恒修走过来,看着一个一个阴魂消失,问道:“那剩下的怎么办。”   江一念拿出一个瓷瓶,对众鬼道:“先进来吧。我不能信你们的一面之词,等查清之后再考虑放你们出来。”   众鬼虽然不愿再被困住,但实力不如人家,只得低头,化作青烟钻了进去。   远离帝都的某个道观,一个中年男人睁开眼,遥遥地望了一眼帝都的方向,神情冷漠:“竟然毁了一处。——还没找到拥有九煞之体的人吗?”   观内某个年轻男子“扑通”一身跪下,哆哆嗦嗦道:“回、回老祖,暂时还、还没找到。呃……”   男子话还没说完,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脏被人挖出来,惊惧而死,连魂魄也成了老祖的养料。   “废物!”   作者有话要说:  。 第12章 特异局   “嘭!”   “不好了,出大事了!”   被吓一大跳的谢允菲差点没把手机扔出去:“哎呀,妈呀,文慧你干嘛呢?什么事把你急成这样?”   唐文慧大喘着气,手里还端着一盆衣服:“死人了啊!艺术楼旁边那个荷花池里突然冒出来好多尸骨!学校现在来了好多警察,正打捞呢。”   “啥?!”谢允菲猛地从床上弹起来,一脸震惊。   “怎么回事?”罗怡夏也是一脸惊讶。   “不知道,我刚刚在下面洗衣服的时候听说的,赶紧看看去!”唐文慧把脸盆随意地放在凳子上,看了一圈发现少了一个人,“一念呢?”   “一大早就出去了,走我们去看看。”   谢允菲在床上大叫:“你们俩等等我啊,我还没换衣服呢!”   “回来再换。”   等三人赶到现场,那里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连两栋楼的走廊都已经挤满了人。   唐文慧拍了拍某个同学的肩膀,问道:“这位同学,到底怎么回事啊?”   “唐部长?”   “是小白啊,让我看一下。”发现是是认识的人,唐文慧便厚着脸皮挤了进去,踮起脚尖朝人群中望去。   这一看,就看见了不远处一字排开的十具尸骨,而警察还在捞。   “天哪,这么多!这是挖了谁家的祖坟吗?”唐文慧惊呼道,只是很快她就不这么想了。   随着池底的水被抽干,露出来的尸体越来越多,有完完全全的白骨,有发臭长蛆的腐尸,也有相对新鲜一点的尸体。   “呕——”   所有人都被熏得想吐,连连后撤,罗怡夏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站在警察身边的江一念,扯了扯唐文慧的手臂:“那个是一念吗?”   “哪个?”唐文慧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瞬间也愣了一下,“好像是,但她怎么会在那儿?”   江一念会在那自然是因为是她报的警。   凌晨的时候,一只女鬼告诉她,莲池里除了有锁魂阵,当年那道士还布了个隐匿阵,昨夜走的匆忙,她也没仔细检查,于是一早又去破了隐匿阵,这才让尸骨显现出来。   “老大,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尸体啊?”一个小警员不解地问他的上司,“这么多尸体在这里,学校之前竟然都没有发现,怎么可能呢?明明这么臭。”   沈君泽沉着脸道:“这已经不是我们可以解决的案件了,报上面吧。”   “啊?”小警员挠挠后脑勺,一脸不解,“哪里的上面啊?”   沈君泽没有回答,有些事情只有极少部分人知道,比如:在他们警察局的上面,还有一个叫做特异局的部门,专门处理这类怪异乱神的事情。   江一念回到寝室,立马就被三个室友围住了。   “这阵仗,是想干嘛呢?”   谢允菲拉着她坐下,一脸严肃地看着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自己老实交代吧。”   “你说早上那事?”江一念略一思索就猜到了她们要问的是什么,“我就是出去散步,看到了然后报了个警。”   “就这么简单?”唐文慧不相信。   “不然呢,难不成那些人还能是我杀的不成?”   “那倒不可能。”唐文慧想想有道理,也就不再纠缠,“你们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平时那么多人去那边玩,怎么就没发现呢。”   唐谢两人好糊弄,但罗怡夏却依然怀疑地看向江一念,她没忘记前天晚上,她偷溜出去的事情,总觉得这事或许真的和她有关。   “不,我现在有一种很可怕的猜想。”谢允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十分难看,“之前就有传食堂的鱼是从池塘里捞的,才会那么难吃,你们说不会是——真的吧?”   ……   “呕——”   此起彼伏的呕吐声不断,唐文慧没好气地拍了一下谢允菲的屁股,气急败坏道:“谢允菲!你就是个坑货!”   谢允菲也委屈:“那我也没说错啊,确实有这个可能。”   “别说了。”罗怡夏拍着胸口,“你不提什么事都没有,一提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删都删不掉。”   “一念,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唐文慧疑惑道,“你难道不嫌恶心吗?”   江一念笑眯眯地看着三人:“你们忘了,我从来不吃鱼啊。”她基本每次吃鱼都会被鱼刺卡住,再小心都没用,后来干脆就不吃了。   三人磨牙:“……”想咬死她!   正当三人对她怒目而视时,江一念接到了校长的电话,叫她现在时间去一趟他的办公室,于是光明正大地开溜了。   “咚咚。”   “请进。”   得到校长的允许,江一念推门而入,里面除了校长,还有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   “江同学来了,快请坐。”校长的态度格外客气,指着那一对男女道,“这两位警官找你有点事,你只需把知道的如实告知即可。”   男人起身,对校长道:“郭校长,我们想单独和江同学谈谈,不知道可否行个方便?”   郭校长一愣,随即起身离开,“当然可以,你们聊。”   “你好,江同学,我们是国家特异局的,专门处理灵异事件。我叫钟皓,她是林展颜。”钟皓说着,朝她伸出了手。   江一念伸手和他握了一下,一触即离,但该探知的都已经探知到了。   钟皓的表情瞬间变得温和起来,“大家都是同道中人,我就直说了,池塘那发生的事和你有关吧?”   江一念点头,简单交代了事情的经过,当然隐瞒了裴恒修的情况,他的情况若被人知道,会被认为是邪魔歪道。   “锁魂阵和隐匿阵?”钟皓倒吸一口凉气,“那好像都是高级阵法吧,都被你解开了?”   “借用了破阵符。”江一念道。   钟皓又是一声赞叹,破阵符也属于高级符箓,这人到底什么来路,竟懂得如此之多。   “敢问江大师师从何处?”钟皓小心翼翼地问道。   “玄一派。”江一念如实相告,也想通过他的反应探知玄一派如今的现状。   钟皓皱了皱眉,他并没有听说过这个门派,是隐世门派吗?扭头和同事对视一眼,林展颜摇了摇头。   看着两人的互动,江一念心情有些低落,当年玄一派可是天下第一派,真正的修仙门派,如今居然听都没人听说过,也不知道具体如何了。   “事情我们已经大致了解了,多谢告知,我会让人去追查那名道士的下落的。”钟皓道,递给她一张名片,“那就先告辞了,以后有事可以联系我。”   “等等。”江一念把装着阴魂的瓶子递过去,“这里面是被阵法困住的阴魂,他们心愿未了,不愿投胎,交给你们了。”   原本她是想自己处理的,但特异局既然找上门来了,那就由他们去忙好了,反正他们是专门处理这类事情的国家机构。   “放心,我们会妥善处理的。”   江一念一从办公室出来,就看见了裴恒修,诧异道:“你怎么在这?”   “来看看你,他们没为难你吧?”裴恒修神色冷淡,语气中却不难听出对她的关心。   江一念心中微暖,笑笑:“没有,他们只是例行询问罢了。”   裴恒修点头:“那就好。正好中午了,一起去吃个饭?”   江一念看了看时间:“也好,还去一品天吧,我问问我室友去不去。”   裴恒修自无不可。   江一念给三个室友打了电话,她们一听说和裴恒修一起出去吃饭,连连拒绝,说什么不去当电灯泡,让她吃完打包一份回来就好。   江一念只好作罢。   作者有话要说:  。 第13章 自首   饭桌上,江一念提醒裴恒修:“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注意不要让人发现了,有些激进的天师会把你视作邪魔歪道。”   裴恒修手一顿:“邪魔歪道?”   江一念点头,解释说:“我们修士一般吸收灵气修炼,阴气摄入过多对我们而言是一种负担,容易走火入魔,通常来说只有阴魂和少数邪修才能以阴气为食。”   裴恒修若有所思:“所以我属于邪修?”   “不是。”江一念摇摇头,“邪修统指那些无所顾忌,利用术法残害生灵的修士,你没有修炼却能吸收阴气,八成是体质问题,但具体是什么体质我就不清楚了。”她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   裴恒修唇角微微上扬,勾出一个小小的弧度:“我知道了,谢谢你,念念。”   平时不怎么笑的人笑起来真的迷死人,江一念有一瞬间失神了,不自在地说道:“当然,如果你将来走上了邪修的道路,杀害了无辜之人,我是绝对不会姑息的!”   这是她师门的祖训,无论她在哪,都会严格遵守。   “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裴恒修只觉得庆幸,庆幸从此能常伴至亲左右,也庆幸遇到她,让他可以去见识和从前不一样的世界。   “其实阴气也是一种能量,你能吸收,说明你有修炼的天赋,日后可以试试。”江一念擦了擦嘴,顺口提了一句,“我去下洗手间。”   “修炼吗?”裴恒修低头看了一眼掌心,若有所感,一小团阴气凭空冒了出来,转瞬即逝。   从饭店出来,裴恒修把人送到学校门口,就回公司上班去了。江一念则提着打包好的饭菜回寝室。   一推开宿舍门,两双冒着绿光的眼睛就望了过来,性子急的谢允菲率先冲了过来,接过她手里的盒饭:“一念,你可算回来了,快饿死我了。”   “谢啦。”唐文慧紧跟其后,端了一碗开吃。   罗怡夏也道了一声谢,端走最后一份,坐下开吃。   “唔,好好吃啊,不愧是一品天大厨的手艺。”谢允菲朝她竖起大拇指,吃的满嘴流油。   “好吃就多吃点,下次我们四个一起去,我请客。”江一念笑道。   “我们是不会跟你客气的,准备大出血吧!”谢允菲叉着腰道。   ——   由于学校出了命案,接下来的几天,不断有记者涌入学校,试图挖出点劲爆的消息来,有好奇的学生也自发通过调查走访寻求真相,还真让他们查到了些蛛丝马迹。   三十多年前,一位姓宋的学长刚刚考上大学,那时候的大学生可不像现在这样遍地都是,能考上大学,尤其还是帝都大学,可见他有多优秀了。   他谦逊知礼,成绩优异,是同学和老师眼中的三好学生,还有一个据说从高中起就相知相恋的校花女友,可谓是人生赢家了。   可惜好景不长,宋学长在大三暑假那年离奇失踪,警方和家人一直都没能查到他的下落,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直到这次莲塘事件的发生,才把他的尸骨露了出来。   得知他的死讯之后,警方马上找到了他当年的女友和三个室友,一一进行排查。   但每个人都说和自己无关,由于间隔时间长,很多证据也都被破坏,案件就这样陷入了僵局。   这件事传出去之后,很多人都在分析凶手到底是谁,江一念宿舍也正讨论着这事。   “你们说,到底是谁害死那位学长的啊?”   “我觉得可能是他那个姓姚的室友,因为就他和宋学长关系最差,据说天天吵架。”唐文慧分析道。   “姓王的也有可能,他不是也喜欢校花吗,这可能是一场情杀。”谢允菲提出了不同意见。   “可是我觉得最可疑的是他的女友。”罗怡夏摸着下巴道,“虽然宋学长失踪后,他女友表现得很伤心,但你们别忘了,她可是一个月都没到就另寻新欢了啊,新欢还是个豪门高富帅。”   “可能是遇到了真爱?”谢允菲不确定道。   “我觉得不是。”罗怡夏不同意她的说法,“直觉告诉我,凶手就是女友!”   “别猜了,凶手出来了。”江一念打断三人的猜测,把手机递到她们面前,“凶手就是女友。”而且还是她眼熟的人。   三人忙凑上前去看,这上面是一段视频,视频中的美艳女人刚从派出所出来,就突兀地当着媒体记者的面,亲口说出了当年谋杀前男友的全过程。   当年,宋学长和女友相约考入帝都大学,刚开始,两人抱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一起奋斗。   可是帝都并不是那么好混的,女方很快就厌倦了这种忙忙碌碌还没有收获的生活。   她长相美艳,只要勾勾手指,就有男人主动送上她想要的东西,根本不需要奋斗,渐渐得,她喜欢上了这种不劳而获的感觉。   一开始她还会瞒着男友,到后来就越发无所顾忌了,两人吵也吵了,闹也闹了,但始终没有提出分手,因为对彼此的感情都很深。   直到女方遇到庄镇东,当时的庄家大少,也就是庄毅他们的父亲,面对他的追求,女方毫无抵抗力,恨不得立马和他在一起。   可是庄镇东在得知她有男友后就淡了心思,但面对这样一个世家继承人,她怎么舍得放弃?   在数次分手不成功后,她选择对男友下杀手,夜深人静时将他推入池中。   当时不比现在,到处都有摄像头,加上那时是暑假,学生都回家了,他们又是偷偷躲在学校宿舍的,因此根本没人发现死在莲池的宋学长。   庄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揭露自己的罪行,庄家连花钱捞的机会都没有,当场就又进去了。   一时间庄家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庄镇东为保住家族声誉,对监狱里的妻子提出了离婚,还召开了发布会声明他对此事毫不知情。   此事一出,众人唏嘘不已。   继庄夫人“自首”之后,又有一批人陆陆续续站出来,坦白自己曾经犯下的罪孽。   其中还包含他们学校的政教处主任,据他交代,他曾经杀死了他最好的朋友,同时也是学校的一名老师。   前一秒还在判断尸骨的身份,后一秒就有人跳出来自首,巨大的反转顿时在帝都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些人都怎么了?良心发现了么?”   “你也太天真了,能够因为私欲杀人的人又怎么会心软?”   “就是,瞒了这么多年都没暴露,突然来个集体自首,一看就不简单好吗。”   一个扎着小辫的男生压低声音道:“我听说他们是被鬼上身了,才会这么坦白的。”   “你少在这危言耸听了,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你说这话小心被毛概老师听到,罚你抄书。”   男子耸了耸肩:“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是听说监狱里疯了好几个。”   这话传到仇如雪那里,她下意识认为这事绝对是江一念做的,当即带着脑子出了问题的小姐妹找上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 第14章 蛊女   “江大师,橙子她昨晚抽风似的跑到天台上唱戏,拉都拉不住,她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陈程一脸黑线:“这世上哪来的鬼?你可别驴我了。”   “那你怎么解释你的行为?”仇如雪反问,想到昨晚听她咿咿呀呀地唱着听不懂的戏,仇如雪不禁哆嗦了一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陈程皱着眉头,想不出任何理由,她根本就不会唱戏,可昨晚仇如雪录了视频,视频里唱戏的也确实是她,迟疑道:“梦游?”   仇如雪翻了个白眼,“江大师,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江一念看了看她身上淡淡的阴气,道:“确实是鬼上身。”   仇如雪一惊:“那大师能帮帮她吗?”   江一念点了下头:“晚上我过去看看。”   仇如雪感激地道了一声谢,陈程看着两人当着她的面商量好了,默默无语,但也没有拒绝朋友的好意。   晚上,江一念来到了仇如雪的宿舍楼下,这一栋宿舍是整个学校最好的,住在这里的学生基本上非富即贵。   “你来这里干什么?”祝奕欢奇怪地看着她,“你的宿舍不在这栋吧。”   江一念刚被认回祝家时,肖韵清提起过给她换一个寝室,但她拒绝了,说是要和室友住一起。祝奕欢那时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她对江一念的感情很复杂,理智上,她知道自己亏欠了她,可感情上却接受不了,她当了祝家二十年的千金小姐,还是唯一的继承人,实在不愿意将到手的一切拱手相让。   “关你什么事?”仇如雪匆匆赶来,一听她这话忍不住怼了回去,“江大师是来找我的。——江大师,请!”   江一念抬步上楼。   祝奕欢看着仇如雪恭敬的样子,下意识皱起了眉,她们俩什么时候认识的?   两人很快到了天台,陈程果然又在那唱戏了,穿着一身长裙,手臂轻抬,咿咿呀呀小声唱着曲。   “江大师,男的女的啊?”仇如雪好奇道。   “女的。”江一念说着,往陈程身上打出一道法诀,一道红色的丽影尖叫一声从陈程的身体里跑了出来,转身想跑。   江一念拿出一张定魂符,符纸一出,自动飞到女鬼身上,把她定在半空,“啪叽”一声掉在地上。   女鬼在符纸的作用下显出身形,仇如雪默默往后退了几步,靠墙站稳,楼梯上的偷看的人也惊讶地倒退几步,险些摔下楼去。   “大师,她为什么缠着橙子啊?”   江一念和她交流一番,女鬼告诉她,她是民国时期的一名戏子,苦心训练十多年,却在登台演出时,被掉下来的横梁砸死了。   曲未尽,人已逝。大概是执念未消,她死后没有去投胎,反而滞留在人世,后来不小心被吸入了锁魂阵里,直到江一念解除阵法才得以逃脱。   她附身在陈程身上也没有恶意,只是想完整地唱完一曲戏,了却生前的遗愿。   得知这些,江一念放开了她,站在一旁给她当观众,听她唱完之后,双手鼓掌,“很好听。”   女鬼顿时欣喜地看着她,身形越来越模糊,最后朝她鞠了一躬,消失在原地。原来她的执念不是唱完一曲戏,可是台下人的一声称赞。   “她是走了吗?”仇如雪小心翼翼地问道。   江一念点了点头,“我回去了。”   等她回到宿舍,便收到了仇如雪的转账,和之前一样是五百万,江一念看了一眼就摁灭了手机屏幕,洗漱之后上床修炼去了。   ——   周五晚上,谢允菲提议周六出去玩:“该填的资料都填完了,我们四个马上就要各奔东西了,不如明天一起出去浪?”   她们寝室四人,谢允菲打算下周回老家实习,她父母在老家县城有一家公司,她这也算是提前接触公司事务。   唐文慧在帝都找了个单位实习,离学校很远,马上也要搬出去了,只有罗怡夏选择留在学校,她准备考研。   江一念则打算直接找裴恒修盖个章,搞定实习的事,至于她自己,过段时间她想到处走走,一来为修行,二来看看师门还在不在。   “好啊。”三人都没有意见。   “那行,我们明天先去游乐园,把所有的项目都玩一遍,之后再去买买买!”谢允菲兴奋地说道。   周六一大早,江一念四人就打了车直奔帝都最大的游乐园,生怕去晚了排不上队。   事实证明她们是对的,等她们玩完两个项目出来,几乎所有的项目前面都已经排成了一条长龙,一眼看不到尽头。   谢允菲丧着脸:“怎么这样,我们都提前那么久来了。”   “淡定。”唐文慧拍了拍她的肩膀,“毕竟是网红集体推荐的游乐园,人多正常,再说今天周末呢。”   排不上队,又不甘心就这样离开,四人找了家店坐下吃东西,打算等中午大家去吃饭的时候再玩。   江一念拿起勺子,察觉到有人在看她,顺着视线望回去,是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看着十三四岁的样子,见她看过来高兴地朝她挥了挥手。   “认识的人?”罗怡夏碰了碰她的胳膊,问道。   “不认识。”江一念移开视线,低头舀了一口沙冰。   苗茵茵放下手,撑着下巴,有些不高兴:“嘿诶,竟然不理我?”   注意到她正朝这边走来,罗怡夏再次碰了碰江一念的手臂:“那小女孩过来了,你真不认识?”   江一念扭头瞥了一眼,小女孩已经到眼前了,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小姐姐,你好,我叫苗茵茵,苗疆的苗。”   “你好。”江一念淡淡道,“有事吗?”   苗茵茵好奇地端起她的杯子,手指不经意间划过杯口,笑眯眯道:“我就是想看看你喝的是什么,看起来很美味的样子。”   说完,苗茵茵招来了服务员,要来了一杯同样的沙冰,挥手告别:“再见了,小姐姐。”   谢允菲抓了抓头发:“这人好奇怪啊。”   江一念不语,伸手在杯口处挥了一下,精纯的灵力瞬间将蛊虫震碎,剩下的沙冰她一口没动。   从店里出来,排队的人果然少了些,四人去玩了其他项目,还尝试了她们过去害怕的过山车和大摆锤。   尽兴后,谢允菲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兴奋道:“真爽!我今天才知道原来坐上去这么舒服,风吹的爽毙了!感觉之前的自己真是太怂了,白白错过了这么多乐趣。”   唐文慧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刚刚是谁叫的这么大声。”   “你不懂,坐过山车就要喊出来才舒服。”谢允菲反驳道,“一直憋着反倒难受,你说对吧,一念?”   江一念点了点头,表情一如既往的淡定,多出来的一世记忆把她的胆子也变大了。   和她们不同反应的是罗怡夏,从下来开始两腿就是抖的,脸色苍白,捂着嘴不说话。   江一念拍拍她的背,给她输了一丝灵力:“还好吧?”   刚刚还觉得恶心想吐的罗怡夏瞬间感觉好多了,诧异地眨了眨眼睛:“好多了。不过我想去上个厕所,你们找个地方坐下等我一会儿。”   “好。”   三人到了凉亭坐下,等了二十多分钟她还没回来,谢允菲不禁道:“怎么还没回来,拉稀吗?”   唐文慧无聊地踢着脚边的小石子:“可能吧,再等等。”   又过了十多分钟的样子,罗怡夏还是没有出现,但江一念却接到了她的电话,沉着脸道:“走,怡夏说她肚子痛。”   作者有话要说:  。 第15章 鬼仆   罗怡夏是个很能忍的人,习惯了什么事都自己解决,轻易不会麻烦别人,就连和她们几个相处了这么久也还是如此,她会打电话来,那一定是疼的受不了了。   熟知她个性的三人马上回去找她,就发现她捂着肚子坐在厕所前面的凉椅上,头上汗涔涔的,唇色泛白。   “怡夏,你怎么了?是不是姨妈来了?”唐文慧蹲在她身前,担心地问道。   罗怡夏摇头:“不是,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上完厕所出来就感觉肚子一扯一扯得疼,好像有虫子在咬我一样,本以为坐会儿就会好,没想到越来越疼。”   江一念把手搭在她的脉搏上,脸色一沉:“你遇到上午店里的那个小女孩了?”   “洗手的时候碰到了。”罗怡夏强忍着痛回答,“怎么了?”   “青衣,去找到她!把她带过来,不要引起骚动!”江一念命令道。   身后,一道青色的丽影现出身形,单膝下跪:“是,主人。”说罢,飘然而去。   “这、这、这是什么情况?!!”三人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她叫青衣,是我的鬼仆。”江一念简单地解释了一句。   青衣,原名冉芳华,是民国时期有名的交际花,后被顾家大少的甜言蜜语打动,嫁给他做妾。   可惜她憧憬的爱情却没有带给她一个好归宿,反而把她逼上了绝路。   顾老夫人嫌她出生低贱,败坏了顾家名声,对她百般刁难。   正房夫人恨她抢走丈夫的心,设计她和下人私通,然后将她五花大绑沉了塘,死时肚子里还有一个四个月大的婴儿。   她的丈夫却坑都没坑一声,当晚就妥协了,歇在了正房夫人的床上,没有为她和孩子流过一滴眼泪。   头七那天,惨死的冉芳华化作厉鬼再次回到人间,将顾家上下几十口人全杀了,之后就一直被困在莲塘里。   大概五十年前,一名道士发现了她,以她为阵眼布下锁魂阵,直到被江一念发现,才得以解脱。   但她却说做人太累了,不愿意转世投胎,自请做江一念的鬼仆,还让江一念给她改了名字。   “鬼、鬼仆?”谢允菲险些没破音,“啥玩意儿?”   “嘭——”青衣把人往地上一丢:“主人,人带回来了,没有引起骚动。”   “哎哟。”苗茵茵捂着摔疼的屁股,半眯着眼睛看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我就知道你的蛊术不如我,连个噬心蛊都解不开。果然我才是蛊界第一人!”   说到后面她还很得意,江一念的脸色越发冷凝:“解开!”   苗茵茵站起来,得意地叉着腰:“哼哼,你求我啊!”   江一念撇开脸:“青衣,教训一顿。”   “是。”   还没等苗茵茵明白过来这话什么意思,她就被拖进了一阵迷雾中,紧接着,迷雾中传出一阵惊恐的叫声,几个路人吓得猛回头。   江一念张手掐了一道法诀,世界顿时安静,唐谢罗三人看得下巴都要掉了。   一分钟后,青衣提着萎靡不振的苗茵茵再次出现。   苗茵茵当即抱住她的大腿,嚎啕大哭:“哇啊,姐,我错了!求你放过我吧,孟老师明明说过这世上没有鬼的,骗子!”   江一念把裤子从她手中扯回来:“不想青衣一直跟着你,就把我朋友的蛊解了。”   “不要,我解!”苗茵茵本事再大也还是个小女孩,被青衣吓怕了,立马擦干眼泪,划破自己的手掌,又在罗怡夏的手指上划了一个口子。   “这是要干什么?”唐文慧不解。   苗茵茵本不想理她,可是在触及到江一念身后的青衣时,立马想起了刚刚她恐怖的鬼相,顿时收起了心里的轻视,解释道:“我体内有一只蛊王,噬心蛊闻到蛊王的气息就会主动出来参拜。”   话音刚落,只见罗怡夏的手臂凸起来一块,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移动,看得三人头皮发麻,罗怡夏胃里更是一阵翻江倒海。   “出、出来了!”谢允菲忍不住惊叫,跳着脚往后退,她最怕虫子了,尤其是这种蠕动的虫子。   一条血色的小虫子顺着罗怡夏手指上的伤口爬了出来,“啪叽”一声掉在地上,江一念用脚一踩,蛊虫顿时化作一抹灰消逝在风中。   苗茵茵有些心疼她的蛊,却不敢说什么,呐呐道:“我其实就想试试你的本事,不会真的伤害你朋友。”   江一念淡淡地瞥她一样,苗茵茵顿时不敢说话了。   “蛊术并不是用来害人的,也不是你卖弄的资本。下次再让我抓到,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江一念警告道。   苗茵茵讪讪地点头:“我知道的,阿婆跟我说过,我也没害死过人,真的只是想试试你的本事,谁叫你解了阿婆的青春蛊。”   江一念一听便知她说的是庄夫人那事,没再说什么,带着三位室友走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罗怡夏三人也没心思继续玩了,就想去逛街,换换心情,只是还没出游乐园的大门就被人喊住了。   “一念姐!”祝景汐惊喜地喊道,“太好了,你在这里,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   江一念回过头:“什么事?”   祝景汐看了看身边都是人,凑近她小声道:“姐,你能陪我去看一个人吗?她有点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   祝景汐皱了皱眉:“我说不上来,我那个朋友平时挺活泼的,但是刚刚从鬼屋出来后就变得痴痴呆呆的,问她什么都不说。”   江一念觑她一眼:“上次没受到教训?还敢去鬼屋?”   “我不是!我没有!我怎么敢!”祝景汐否定三连,“我一直都在外面等他们,连他们笑话我胆小我都没敢进去!”   见她身上确实没有阴气,江一念相信了她。   “姐,你能帮帮忙吗?”祝景汐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闷闷道,“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她出事。”   江一念见她可怜巴巴的,道:“走吧,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 第16章 鬼屋   江一念跟着祝景汐到了一个凉亭,唐文慧三人好奇之下也跟了上去。   祝景汐这次是跟着社团来的,凉亭底下除了她说的那个变得呆滞的好友,另外还有十个人,其中一个男的看着有点眼熟,好像是祝奕欢的某个爱慕者。   “江一念?”孙林浩皱着眉,不满地看了祝景汐一眼,似乎是在指责她不该把外人带来,语气很是不友好,“你们来干什么?”   “孙学长,我和一念姐找淼淼有点事。”祝景汐回了一句,不想多说,绕开他走到卜淼淼身边,拉着她就要走。   卜淼淼此时呆呆傻傻的,对外界完全没有反应,乖乖地被她牵着走。   “等等!”孙林浩拦住了她们,厉声道,“卜学妹现在情绪不稳定,你们要把她带到哪里去?出了事谁负责?”   谢允菲无语:“跟我们走能出什么事?”   孙林浩脸上没好脸色,冷冷地瞥她一眼:“谁知道呢!我既然把他们带出来了,就要安安全全地把他们带回去,没事别乱跑!”后一句话就是说给祝景汐听的了。   谢允菲就看不过他这副自以为是的样子,忍不住怼他:“还安全地把人带回去,你是不是以为你很负责啊?我看你是瞎了吧,她现在这个样子跟丢了魂似的,明显不对劲好吧!”   孙林浩嗤笑一声:“正是因为这样,我就更不能让人跟你们走了。”   “你这话几个意思啊?”   江一念拉住了想发脾气的谢允菲,看了一眼被恶果缠身的孙林浩,不紧不慢道:“你不让我们把人带走,无非是心虚,卜淼淼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你。”   众人一听这话诧异地看向她,孙林浩却忍不住心里一紧,故作冷静,冷着脸道:“神经病,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用不着狡辩,真相如何,马上就能见分晓了。”江一念从包里摸出一张引魂符,贴在卜淼淼的脑门。   刚过来那会儿她就发现了,卜淼淼的身体里只剩下一魂一魄维持身体机能。   众人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搞懵了,孙林浩心里“咯噔”了一下,嘴上却忍不住讥讽道:“江一念,你这是脑子跌坏了吗?……”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卜淼淼的身体剧烈地抖动起来,不一会儿,那双无神的眼睛里渐渐有了神采。   众人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淼淼?”祝景汐迟疑地喊了一句。   卜淼淼眨了下眼睛,突然抱着她放声大哭:“哇啊——汐汐你是真的吗?我好想你啊,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祝景汐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好了好了,没事了,我把我姐叫来了,她很厉害的,鬼都怕她!”   同行的几个女生也凑上前安慰卜淼淼,听到祝景汐的话不禁翻了个白眼,安慰人也不能瞎掰啊。   不熟的人都围上去关心了几句,刚才喊着要安全把人带回去的孙林浩却悄悄地往后退,迈开腿想走。   江一念看了眼脚边的小石子,一脚踢了过去,正中他的膝盖弯。   孙林浩腿弯一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捂着膝盖大叫一声。   众人一惊,刚才除了江一念,谁也没有发现他的动作,纷纷过来扶他,却发现他重得像头猪,四个人拉都没拉起来。   这时,卜淼淼却冲了过来,推开众人,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这一巴掌打得又干脆又响亮,把在场所有人都打懵了,孙林浩却只是慌乱地道歉:“淼淼,你先听我解释……”   “我不听!孙林浩,你简直不是人!”卜淼淼怒视着他,眼眶通红,“你不愿意和我公开男女朋友关系,我可以原谅你;你心里一直忘不了祝奕欢,我也可以原谅你;但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恶毒,竟然把我送给恶鬼,自己逃命!”   “什么?!”众人被她话里的信息惊呆了,朝夕相处这么长时间,他们从不知道这两人是情侣,还有她说的恶鬼又是怎么回事?   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卜淼淼强忍着泪说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她和孙林浩早在一年前就确定关系了,但是他不愿意公开,卜淼淼虽然不开心,却因为太过爱他,默默忍受了。   可是刚才在鬼屋,他们被一个长相丑陋的男鬼抓住了,孙林浩为了活命,二话不说下跪求饶,还说要把她送给男鬼当老婆,只求放他走。   那个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得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原因,居然同意了,把她的大半魂魄抽了出来,要她留在鬼屋陪他。   罗怡夏四人已经见识过不科学的一幕了,自然相信,但是对于社团里的其他人而言,这事就有些无厘头了。大家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高材生,被毛概深深地折磨过,哪里会信鬼怪之说?   一个女主怀疑地看向她:“淼淼,你还好吧?是不是太紧张,出现幻觉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你不相信我!”卜淼淼有些生气,“你以为我疯了吗,编出这些瞎话来骗你们?你要是不信,大可再去鬼屋看看!那里面的工作人员全是鬼!”   这话一出,那女生更不信了,虽然刚才在鬼屋她也被吓得不轻,但她认为那是灯光和声音效果好,再加上有人炒气氛,所以才那么吓人。   “我的腿、我的腿怎么动不了了?”孙林浩突然惊恐地喊道,怒视着江一念,“是你!一定是你做的!”   “你有病?”谢允菲讽刺道,“一念碰都没碰你好吧?你这八成是恶心事做多了遭报应了。”   “你!”孙林浩气急,一下子从地上窜了起来。   这下子大家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孙林浩气急败坏道:“不是的,我刚刚是真的站不起来!”   要能站起来他早跑了,还用得着在这受气?只是他再怎么解释也没人相信他,知道真相的也只会更加崇拜江一念   正在他拼命狡辩时,一阵寒风吹过来,是那鬼追出来了,想要把卜淼淼带回去,卜淼淼吓得大喊:“汐汐救我,他又来了!”   祝景汐则偏头喊了一句“姐!”   作者有话要说:  。 第17章 见面   话音刚落,祝景汐就看到一纸黄符朝好友飞了过来,发出一道刺眼的金光,落在她的肩上,留下一个黑漆漆的手掌印后碎成渣渣。   众人没看到鬼现身,但那道金光和黑手印却看得明明白白,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升起,心顿时凉了半截。   艹!原来卜淼淼说的都是真的!祝景汐说的也是真的!大家看向江一念的眼神瞬间不一样了,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男鬼远远地退开,不甘心地看着江一念,指了指孙林浩道:“是他自己要把女人送给我的,我一没偷二没抢,而且我是鬼屋的正当工作人员,吓人不犯法,你不可以抓我!”   “那不是他的女人,谁答应你的你找谁去,我不会阻拦。”江一念道,“但你要牵连无辜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男鬼的脸色很难看,却不敢在她面前放肆,他能感觉到她的强大,害怕硬来会被打得魂飞魄散。   可是他又不甘心被一个活人耍的团团转,他明明只是执行鬼屋员工的职责而已,是孙林浩自己吓破了胆,主动提出把女人送给他,现在反倒成了他的不是。   男鬼恶狠狠地瞪了孙林浩一眼,他是良鬼,不杀人,但是就这样放过他也太便宜他了!想到这,男鬼直接把自己的鬼气化作利刃刺入他体内,冷哼一声离去,心里憋屈得很。   鬼气对于活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有他受的!   孙林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冷,让他止不住颤抖,抱着胳膊使劲揉搓,嘴唇泛着不健康的白色   江一念清楚地看到他双肩上的火灭了一把,从此变成了易招鬼的体质,但她冷漠地收回了视线,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无论孙林浩今后发生了什么,那都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从游乐园出来,谢允菲几人已经没心思逛街买买买了,直奔饭店,吃了顿好的就回宿舍了。   为了避免这类事情再发生,江一念给三个好友每人配了一包驱虫粉和一张护身符。   知晓她真实身份的三人哪里还会拒绝,喜滋滋地收下了。   第二天一早,四人收拾东西各奔东西。   ——   江一念一回到裴家,就受到了裴母热情的款待,专门让人为她准备了一大桌子的美食。   “谢谢。”   宋淑媛乐呵呵地给她夹了一筷子鱼肉:“来,吃点肉,看你瘦的,跟个衣架子似的,在学校是不是没吃饱?”   “不是。”看着碗里白花花的鱼肉,江一念纠结了,她是真不喜欢吃鱼,但又不好拒绝长辈的好意。   试探性地夹起一小撮,放进嘴巴慢慢地嚼,直到把鱼肉整个嚼了一遍,确定没刺才吞下去。   “味道怎么样?”宋淑媛期待地看着她。   “挺好的。”怕她又夹一块来,江一念忙用公筷给她夹了菜,“您也吃。”   “好,好,我儿媳妇就是孝顺。”宋淑媛面带笑容,喜滋滋道。   江一念手一顿,低头扒了一口饭,没有应话。   吃过饭后,江一念坐在沙发上休息,宋淑媛拿来一个公文包:“念念啊,恒修今早出门太急,把包落下了,我这会儿有点事走不开,你看你能不能帮妈走一趟?”   “好。”江一念答应了,正好她可以把实习报告拿去盖章。   宋淑媛瞬间喜笑颜开:“那成,你先坐一下,我让老王送你去。”   司机老王很快就把江一念送到了恒月集团,她一进去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江一念平静地走到前台,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这里,接待小姐并不认识她,问道:“您好,请问您找谁?”   “我找裴恒修。”江一念道。   接待小姐笑容不变:“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   “抱歉,女士,没有预约我们不能放你进去,毕竟每天来找裴总的人太多了,他也不是什么人都见的。”接待小姐依然维持着笑容,语气却不那么友好了。   江一念闻言没说什么,拿起手机找到裴恒修的号码拨了过去。   会议室里,裴恒修正在开会,看了眼下面的人递上来的策划,甩了回去:“不行,重做。”   “好的,裴总。”一干人等花费大量时间精心制作的策划被驳回,却没有一个人有怨言。   裴恒修眼光毒辣,他说不行那就是真的不行,这一点他们在过去的几年里已经亲身经历过了。   “裴总,您再看看这份?”一名主管递上了另一份策划,裴恒修刚要翻开来看,他的手机响了,打的是他的私人号码,低头看了一眼,两个小字跃入眼帘,他迅速划开了接听键。   “喂,裴恒修,是我,江一念。你妈让我来给你送东西,我现在到了你公司楼下,没有预约上不去。”江一念言简意赅道,“你是让人下来拿还是怎样?”   “我马上下来。”挂断电话,裴恒修直接撇下所有人,说了一句“散会”就走了,步伐匆匆,好像急着去见什么重要的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很好奇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魅力能让裴总抛下工作亲自去接,要知道裴总可是有着工作狂的称号啊。   裴昕月也好奇了,紧随其后。   打完电话后,江一念便主动退到了一边,接待小姐诧异地看了她好几眼,犹豫着要不要让她上去,毕竟听她说话的语气,她跟裴总好像很熟的样子。   没等她作出决定,总裁的专属电梯“叮”的一声开了,裴恒修两姐弟从电梯出来,径直走向江一念。   “一念!”裴昕月朝她招了下手。   “四姐。”江一念淡淡地唤道,把公文包递给裴恒修,“我没迟到吧?”   “没有,辛苦了。”裴恒修面不改色地接过,虽然不知道妈为什么搞这么一出,但再次见到她,他有点高兴。   “对了。”江一念从包里拿出自己的实习报告,“这个,你帮我盖个章吧,我就不去实习了。”   “好。”裴恒修点头,“先到我办公室坐一会儿,我马上给你盖好。”   接待小姐看着相谈甚欢的三人傻眼了,她是不是不小心得罪东家了?   裴恒修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交代前台:“以后念念什么时候来都不要拦着,她是……”   “她是你们的总裁夫人。”裴昕月笑眯眯地接道。   裴恒修不自知地笑了。   一石惊起千层浪,整个大厅顿时炸开了锅,议论声此起彼伏。   “之前就听说裴总结婚了,没想到今天居然见到了本人!”   “总裁夫人长得很好看啊,跟裴总很配。”   “呵,不过是被祝家送到裴家冲喜的小可怜,是不是夫人还难说呢。”有不和谐的声音这般说道。   这话一出,立马有人怼她:“你是聋了吗?刚才裴副总说的是‘总裁夫人’,她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好吧?”   “副总是副总,总裁是总裁,就算他们是姐弟也不能左右总裁的感情啊?”   “我看你不但聋还瞎!刚才裴总的眼里明明满是温情……”   电梯门缓缓关上,阻隔了所有好的不好的声音,江一念面色如常,好似并没有被他们的言论影响。   三人到了裴恒修的办公室,助理送来了咖啡和白开水,体贴地关上了门,不过裴昕月没说几句就被人叫走了,说是在城西的开发遇到问题了。   作者有话要说:  。 第18章 抢夺   裴昕月离开后,江一念察觉到裴恒修身上有了气感,问道:“你是不是已经开始修炼了?”   裴恒修愣了一下,不太确定地道:“我不知道那算不算修炼。”他只是凭感觉把身边令他舒服的气体纳入身体里。   “是。”江一念肯定地说,“你身体里已经有了灵气,你要把试着把它们导入丹田,变成你自己的力量。”   “那要怎么做?”裴恒修放下水杯,看着她道。   “一句话讲不清楚,我示范给你看,不要排斥我。”江一念说着,把手放在了他的腹部,灵力顺着手掌畅通无阻地在他体内流转。   现在还是初秋,穿的比较单薄,感受着她手掌的温热,裴恒修不禁有些失神了。   “注意我的灵力运转路线。”江一念见他发呆,出声提醒道。   裴恒修忙回过神来,脸上有些不自在,调整心态后认真感受体内流窜的力量。   灵力运转一周天后,江一念正要撤回手,却察觉自己的灵力被一股力量勾住了。   “嗯?你在干什么?”她微微抬头,不解地看着他。   裴恒修不自在地咳嗽一声:“它好像有点舍不得。”   江一念闻言失笑,灵力哪有人的情绪,大概是自己的灵力属性为阳,他的灵力绝大部分是阴气所化,属性为阴,两者阴阳相吸吧。   “对了,你要不要拜我为师?”江一念突然道,他的修炼资质非常好,很适合入她师门。   裴恒修:“……”他们是夫妻啊,这要拜个师辈分都乱了。   见他不说话,江一念以为他不愿意,虽然有些遗憾但也没勉强:“算了,先给我盖个章。”   “好。”裴恒修松了口气,拿出印章,沾了印泥盖一个大红戳,认认真真写了评语,他的字苍劲有力,笔锋舒展,刚中有柔,颇有几分书法大师的风采。   江一念看了一眼他写的,字里行间都在夸她,没写一点不好的,不禁笑了笑:“谢了,我先回去了。”   ——   从裴恒修那里离开,江一念没有直接回裴家,而是去了一趟古玩街,打算去看看有没有适合自己的法器。   站在大街上,江一念看了看眼前装横典雅的小店,抬脚走了进去。   柜台小哥迎了上来:“欢迎光临,美女想要买点什么?”   “我先看看。”江一念在货架上扫了一眼,目光停在了一把黑色匕首上,指了指道:“把那把匕首拿下了给我看看。”   “美女好眼力,这是我们店最新收到的货,据专家鉴定它有一千年的历史呢。”柜台小哥把匕首连同盒子一起拿了下来,摇摇头道,“就是可惜生锈了,拔不出来。”   江一念拿起匕首抚摸着,眼里闪过一丝怀念,这可不是生锈,而是法器有灵,认主。   这是她千年前使用的法器之一——图灵匕,没想到能再次见到它,“我要了,多少钱?”   “这东西我要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祝景柔一脸高傲地走了进来,指着江一念手里的匕首道:“这东西我要了,多少钱,你开个价吧!”   “不好意思,这匕首这位美女先看上了。”柜台小哥遗憾道。   “那她付钱了吗?”祝景柔不屑地问道。   小哥一愣:“这倒没有。”   祝景柔闻言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江一念,伸手就要来拿她手里的图灵匕,“那不好意思了,堂姐,我是买来送给爷爷的,你知道爷爷一向喜欢收集这些古董,你不会怪我夺你所爱吧?”   她的“堂姐”二字说得讽刺无比,实际上,从江一念回到祝家的第一天起,祝景柔就没有一天看她顺眼过,两人冲突不断,基本每一次都是祝景柔在找茬。   往日怨仇涌上心头,江一念抓住她的手,往反方向一掰,疼得她直抽气,忍不住暴跳如雷:“江一念,你干什么?快放开我!”这下连“堂姐”也不叫了。   “你抢我的东西抢上瘾了是吧?”江一念微眯着眼睛,抓着她的手一个用力,迫使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还真当我没脾气了。”   “嘶——”祝景柔倒吸一口凉气,疼得龇牙咧嘴,怒道:“你疯了吗,竟敢这样对我?别以为你嫁给了那个病秧子我就会怕你!我可不是被吓大的!”   祝景柔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扬起巴掌就想扇过去,没想到一把锋利的匕首凌空袭来,擦着她的手掌飞过,在她手上留下一道血痕后,整个嵌入身后的墙壁。   祝景柔的心刹那间提到了嗓子眼,傻站着一动不敢动,鲜红的血液顺着手掌流至手臂。   “你想要图灵匕?那就接着吧。”说完,江一念一脸冷漠地招了招手,匕首自动从墙壁里飞出来,直直地刺向祝景柔的脸。   店内店外的人脸色大变,就在他们以为要遭的时候,没想到匕首却在离她的眼睛一寸远的地方停下,锋利的刀尖对准她的眼珠,仿佛下一秒就要刺破她的眼球。   祝景柔被吓得够呛,往后趔趄几步,可是她退,匕首也随之跟近,始终和她的眼睛保持一寸的距离。   她终于忍不住崩溃地大哭,两股战战,瘫倒在地上,一摊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羞得她夹紧了腿,恨不得找块水豆腐撞死去。   “你不是想要吗?怎么不拿了?”江一念伸出食指操纵着图灵匕停在她身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我、我——我不要了!”祝景柔脸都吓白了,语无伦次道,惊恐地看着面前飞舞的匕首,一点一点往后挪。   “确定不跟我抢了?”   祝景柔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她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她一直都知道虽然这个堂姐来自乡下,但不是好惹的,可万万没想到她能这么凶残。看来以前都是看在大伯母的份上,她才没下狠手。   江一念收匕入鞘,冷漠地收回视线,看向柜台小哥:“她说不要了,现在可以结账了,多少钱?”   柜台小哥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她的眼里满是恐惧。   这太诡异了,那把匕首他试过,明明他一个大男人都拔不出来,怎么到她手里就成这样了?而且刚才那一幕未免也太玄幻了吧?   闻讯赶来的老板一把拉开柜台小哥,笑容满面道:“五嫂看中了这匕首尽管拿去,怎么好意思收你的钱。”   “你是?”   “我也姓裴,但不是本家的。”老板笑着解释道。   裴家家大业大,有几个旁系的亲属不足为奇,江一念了然地点头:“送就不用了,亲兄弟明算账。”   老板拗不过她,最后以极低的进价卖给了她,相当于自己一分钱没挣。   江一念收好匕首,走出了门,和反方向走来的祝奕欢擦肩而过。   “你……”祝奕欢看着漠然离去的江一念愣了愣神,直觉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店内,老板不满地看着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祝景柔:“怎么?祝小姐,难道还要我抬你出去不成?”   刚走进来的祝奕欢听了皱眉:“老板,你怎么说话呢?”   老板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们在我裴家的店里欺负我们裴家的人,我没直接把你们丢出去那是看在你们都是女人的份上。别叨叨,赶紧把人拖走!”   祝奕欢心生不满,却无话可说,走过去扶祝景柔,可她却扭捏着不愿起来,还在地上蹭了蹭。   “小柔?”祝奕欢不解地看着她。   “大姐,我——”祝景柔难以启齿,咬紧下唇不说话,拉着她的手往下摸。   当祝奕欢摸到湿哒哒的裙子时,脸瞬间黑了下来,迅速撤回了手,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第19章 童谣   最后,两人离开得极为狼狈,被围观群众以异样的眼光盯着的时候,两个人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老板嫌弃地看了眼地上的液体,叫柜台小哥赶紧拖干净,进里屋打了个电话给裴恒修。   等他再次出来的时候,就给柜台小哥定了一条新的店规:“祝家人不得入内。”   除此之外,裴恒修还下令断了和祝家所有的生意往来,裴家对祝家本来就是扶贫,既然他们如此看轻他的妻子,他又何必手下留情?   这一切江一念自然是不知道的,她从店里出来没多久就遇见了一个邪修。那人穿着一身白,看着四五十岁的样子,身上血煞气很重,一看便知杀了很多人,江一念皱着眉,悄悄跟了上去。   眼看着那人越走越偏,江一念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悄悄把图灵匕握在手中。   果然,他在一个小巷里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她,阴阳怪气地道:“小姑娘,没人跟你说过没事不要跟着一个男人吗?”   “你是邪修。”江一念肯定道,握紧匕首,目光冷凝,“邪修人人得而诛之!”   那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但你的命我收下了!”说着,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弯刀,迅速冲了过来。   煞气逼人的刀刃直指她的脖子,江一念抬手用匕首格挡,兵刃相接的那一刹那,火光迸溅。   男人手心一麻,被巨大的冲力逼得后退几步,眉头一皱,意识到她不好惹,立刻收起了心中的轻视,更加凌厉地朝她攻来。   江一念反应极快,图灵匕在她手上耍成了一朵花,很快就在对方身上留下数道伤痕,在他心急露出破绽的那一瞬间,一脚踹在他的胸口。   男人倒飞出去,“嘭”的一声摔在墙上,重重地落到地上,嘴角渗出一丝血。   “你们在干什么?!住手!”巷口突然出现了几个便衣警察,二话不说,当即把两人都带回了警局。   ——   接到警察的电话时,裴恒修正在开之前没开完的会,一听说江一念被带到警局了,直接撂下一群人匆匆离开。   而此时的江一念正在接受警方的盘问。   “你叫什么名字?”   “江一念。”江一念如实回答,把身份证推了过去。   小警员看了一眼,几笔写下基本信息,扶了扶眼镜继续问:“你们为什么打架?”   “他先动的手,我是正当防卫。”江一念面不改色道。   “那怎么受伤的是他?还有那把匕首又是怎么回事?”   “他技不如人,所以受伤,匕首是古董,刚买的。”江一念言简意赅道。   小警员一边记录一边在心里腹诽:明明长得漂漂亮亮的,怎么这么暴力?   审讯还没结束,沈君泽推门而入,身边还跟着一个俊美的男人,一脸冷色。   江一念站起身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警察给我打了电话。”裴恒修道,看了一眼她手臂上的红痕,面露不悦:“沈警官,我们能走了吗?”   “当然可以,这都是误会,请!”沈君泽赔笑道。   “老大,她——”小警员还想说什么,沈君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闭嘴!”   “那我的东西可以还给我了吗?”江一念问道。   “这是自然。”沈君泽笑了笑,忙叫人去把东西拿了过来。   出了警察局,裴恒修才忍不住问她:“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跟人——打架?”刚听警察说她在大街上打架斗殴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她看上去挺安分守己的。   “那是个邪修。”江一念解释道,“对了,那人还在里面吗?”   “去问问。”   两人又回去问沈君泽,他愣了一下,叫来了抓住他们的几个警察询问,那几人说看他受了伤,就给送医院去了。   得知这消息的两人又去了一趟医院,果不其然,人已经跑了。   “这个人很危险吗?”裴恒修问道。   江一念点头:“他修炼的是采阴补阳的功法,为了修炼已经害死了很多女人,放任他在外会有更多的人受害。”   裴恒修神色变得凝重:“我知道了,我这就和沈君泽知会一声。”   沈君泽是四大世家中沈家的人,他会跑去当警察纯粹是因为热爱这一门行业,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即吩咐下去,在帝都范围内搜寻那人的下落。   晚上,裴恒修自觉地抱出他的小被子,在地上打地铺,入睡前还在想,结婚了还一个人打地铺,整个帝都他估计是唯一一个了。   第二天,江一念抱着既白在花园修炼,仇建民带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找上门,说是给她介绍一门生意。   这人是景和酒店的老板,穷苦人家出身,毕业后在帝都打拼十多年才积累到如今的身家,可是从去年开始,他的好运就仿佛到头了一般。   先是他的好兄弟背叛他,利用他的信任数次挪用公司资金,差点害得他倾家荡产。之后五岁的独生子又离奇失踪,到现在都没找回来。   儿子失踪后,妻子整日以泪洗面,精神极度崩溃,旗下酒店也出现了各种问题:死人,客人吃坏肚子,一些房间内还被人搜出针孔摄像头,这些事堆在一起搞得他头都要秃了。   “江大师,你说我是不是招小人了啊?”张景和一脸憔悴,眼皮下布满血丝,看得出来他这段时间确实心力交瘁。   江一念看了眼煞气缠身的张景和,张口吐出八个字:“遇人不淑,反受其害。”   张景和一怔:“大师这是何意?”   “先去你家里看看。”江一念道,具体情况还是要去现场看了才知道,她现在只能透过面相看个大概。   张景和自然是求之不得,领着两人回家。   刚到张家,江一念就听到了一阵轻快的儿歌:“小手拍拍,小手拍拍,手指伸出来,手指伸出来,眼睛在哪里,眼睛在这里,用手指出来……”①   张景和苦笑一声:“那是我夫人,自从浩浩失踪后,她就恍恍惚惚的,晚上睡觉好几次从噩梦中惊醒,说儿子没了。”   江一念停下脚步,说了一声“节哀”。   张景和心中一慌,踉跄着倒退几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江大师,你这是……何意?”   “母子连心,有些时候母亲能够感应到自己孩子的状态。”江一念缓缓开口说道。   仇建民听了,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张景和半晌无语,冰冷的泪珠从他眼里滑落出来,片刻之后,他抹干净眼泪,恨恨道:“江大师,请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害了我儿,又是谁要害我张家?”   “跟我来吧。”江一念在前面带路,循着气息走到了花园,指了指某处,“把这里挖开。”   张景和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照做,亲自拿来铲子挖开,挖开后里面躺着一张符纸,散发着腐臭味,“江大师,这……”   江一念掷出一张净化符,净化上面的邪恶力量,露出里面腐烂的一双手臂来,叹了一口气:“好好收殓一下吧。”   看着那双小小的手,张景和全身颤抖,他仿佛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想明白,颤颤巍巍地俯下身,温柔地触碰。   “大师,还有吗?”他的语气平静,却蕴藏着化不开的悲伤。   接着,江一念带他走遍了张家的每一个角落,才把小孩的身体找齐,解释道:“这是一种邪恶的阵法,以枉死之人的尸身压阵,起初会夺走你们的气运为布阵人所用,时间长了,住在阵法里的人都会不得好死,这也是为什么你最近频频倒霉的原因。”   张景和两人听了只觉得脊背发凉,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这么恨他?杀了他儿子不说,还要利用儿子的尸身布阵害他?   江一念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朝她笑的小男孩,心中一酸,招招手让他过来:“告诉姐姐,是谁害了你?”   张景和猛地抬起头,看向前方:“江大师,浩浩还在这吗?”   “嗯,他就站在你面前,手往左边一点,好了,你摸到他了。”   张景和顿时热泪盈眶,手停在半空舍不得离开。   看着他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仇建民难受地撇开了脸,不忍再看。   “张先生,浩浩口中的李叔叔是谁?”江一念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①摘抄至儿歌《小手拍拍》   我是写蹦了吗?为什么点击越来越少(ㄒoㄒ) 第20章 拥抱   “李新龙!是他!”张景和咬牙切齿,“我真是瞎了眼了,竟然和一个畜生做了朋友,都怪我引狼入室啊!”   原来这李新龙是他的好朋友,他们都是新城人。大学毕业后,他选择来帝都打拼,李新龙则留在了家乡。   后来,感情和事业都不顺的李新龙得知张景和娶了个白富美,还开起了连锁酒店,就带着儿子来投奔他。   见到昔日好友,张景和还很高兴,得知他离婚带娃,又找不到工作后,立即安排他在酒店工作,还在酒店单独给他留了一个房间,方便他带儿子住。   可是李新龙却嫌弃工资低,说他们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不该这么糟蹋他,如果张景和瞧不起他,他可以走,不会碍他的眼。   张景和一听就急了,好说歹说才打消兄弟的怒气,给他升了职,让他当上了大堂经理。谁知这李新龙竟然心思不正,给他捅了一个大娄子。   张景和顾及往日情分,没有报警,但也容不下他了,让他赶紧走人。没想到心情不顺的李新龙开车分神,出了车祸,儿子当场死亡,自己也摔断了胳膊。   车祸后,张景和还去医院看望过李新龙,李当时还向他道歉,说不该做对不起他的事,没想到竟然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他大概是把他儿子的死怪在你身上了。”仇建民感叹道。   张景和气极反笑:“他差点害得我倾家荡产,难道我还不该赶他走吗?”   江一念看了眼若隐若现的小鬼,说:“报警吧。”   有些人永远不会责怪自己,一旦他们犯了错,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找一个替罪羊,代替自己承担后果。李新龙就是这样一个人。   但善恶终有报,等待他的除了死刑还有地狱的诸多酷刑。   小男孩魂魄有损,江一念把他带回了裴家,放在养魂瓶里养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才把他放出来。   裴恒修循着气息而来:“他就是张老板的那个儿子?”   “嗯。”江一念抬手在阳台布下一道聚阴阵,阵法一成,阴气从四面八方涌来,整个阳台顿时冷了下来。   江一念俯下身,摸了摸他的头:“你乖乖待在阵法里,过段时间再送你走。”   浩浩乖乖地点了点头。   江一念转身回了卧室,裴恒修看出她心情不好,便把张家后续告诉了她。   李新龙已经被抓住了,受阵法反噬,他在监狱的当晚便七窍流血,全身骨骼尽碎,濒临死亡,也算是遭了报应。   “所以不要难过。”   江一念一愣,本想反驳,却又忍不住垂下眼睑,她确实心情不好。两世为人,她见过太多人性恶劣的一面,可见得多不代表习惯。   很多时候,她也还是会被他们的情绪牵动,尤其这次的受害人还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孩子。   一双修长有力的双臂将她轻轻拥入怀中,江一念诧异地眨了下眼睛,闻着鼻间传来的冷香,感受着他微凉的体温,不知怎地,忘了拒绝。   “一念,有人找。”门没关,裴昕月就直接进来了,看到两人抱在一起,立马识趣地离开:“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继续!”   江一念忙退出他的怀抱,神色不自然:“我去看看。”   看着她仓皇离去的背影,裴恒修低着头,摩挲着光滑的手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来到客厅,江一念才发现来找她的是两批人:张氏夫妇,还有上次在学校见过面的钟皓。   她一下来,坐着的三人不约而同地站起来,异口同声道:“江大师。”   江一念伸出手,示意他们坐下:“不用这么客气,几位请坐,来找我有事吗?”   钟皓最先说道:“江大师,我其实是来向你购买符箓的,不知可否匀几张给我?”   “可以。”江一念点头,报出价格,“低级符十万一张,中级的五十万一张,高级符五百万一张,你要什么符?”   等级越高的符越难画,绝大部分术士还不一定画的出来,同为玄门之人,钟皓自然是清楚的,并不觉着她报价高了,略一思索:“我想要两张破阵符,三张引魂符,两张锁魂符和三张困妖符。”   钟皓报出来的四种都是高级符,中低级的符局里有人会画,高级符才难见,他这也是存了试探的心理,“有吗?”   “我要说没有岂不是让钟先生白跑一趟?”江一念放下茶杯,“我上去拿一下。”   钟皓一喜,他只不过是照着局长的话念了一遍,像锁魂符,他其实听都是来之前才听过,没想到她真的会画,他是越来越好奇她的师门了。   江一念很快就下来了,把十张符递到他面前:“看看有没有错。”   感受着符纸上溢出的庞大气息,钟皓既兴奋又崇拜,忙起身告辞:“多谢江大师,五千万马上打到您卡里,我先走了,您忙。”   说完,喜滋滋地走了,一刻都不曾停留。   江一念目光转向张氏夫妇:“你们二位又是因为什么事找我?”   张景和与妻子对视一眼,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江大师,我们今天来主要是想看看浩浩,不知可否帮个忙?”   夫妻俩期待地看着她,张夫人的眼中甚至含着泪,那是一个虚弱的女人,厚厚的遮瑕也掩盖不了她憔悴的面容,红肿的眼睛下满是青黑。   循着父母气息赶来的浩浩拉着母亲的手:“妈妈,别哭,我在。”   张夫人却毫无所觉,江一念心软了,朝夫妻二人眉间点了点,两人感觉眉心一阵灼热,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可以了,睁开眼睛看看吧。”   张夫人依言睁开眼,惊喜地发现儿子就在脚边,“扑通”一声跪下抱住儿子,却不想抱了个空:“江大师,这——”   江一念解释道:“鬼魂没有实体,只能看不能摸。”   张夫人又是一阵心痛,但能再见儿子一面,也是一种满足,目光贪婪地黏在儿子身上,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妈妈,别哭。”   听着儿子软软的声音,张夫人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浩浩!我可怜的儿子,是妈妈对不起你!”   “妈妈,不怪你……”   江一念转身离开,把客厅留给这一家人,门口,裴昕月不忍地看着这一幕:“一念,他们好可怜啊,你有没有办法能帮助他们?” 第21章 转生阵   江一念摇头,想了想又说:“但是有一种特殊的转生阵,能让浩浩再次投胎到张夫人肚子里,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   “他们肯定愿意啊!”裴昕月高兴道,“我这就去跟他们说!”   夫妻俩一听说有这样神奇的阵法,喜不自胜,在征询过儿子的意见后,一家三口便去找江一念,请求她布阵。   裴恒修把他们拦在了门口:“等着。”   裴昕月往里瞧了一眼,只能看到一个忙碌的背影,俯在桌前,凝神画着什么,好奇道:“弟妹这是在干嘛?”   “在准备阵旗。”裴恒修回道,轻轻带上门,把一行人又带回了会客厅。   面对寡言少语的裴家五少,张家夫妇就有些拘谨了,但浩浩却很喜欢他,主动跑过去,挨着他的大腿站着,仰着头对他说:“哥哥,你好香啊。”   张景和很尴尬,哪有说男人香的,忙喝止自己的儿子:“浩浩,别胡说!快到爸爸这里来,别打扰裴总。”   “没事。”裴恒修并不在意,主动碰了下他的头,给他输了一丝灵力。正如他喜欢阴气一样,鬼怪也很喜欢他,他和鬼怪之间互为食物链关系。   张夫人惊讶地发现儿子的魂魄好像更凝实了,明明刚才见他还有些隐隐约约的,顿时诧异地看向他。   裴恒修并没有解释,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张夫人似乎看出了他不愿多说,没有贸然问出口,只暗暗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对此,粗心的张景和毫无所觉。   江一念带着几面小旗下来,裴恒修注意到她的脸色没有之前那么红润了,眉眼间透出一丝担忧。   “江大师!”夫妻俩“刷”的一下站起身,满含期待地看着她。   江一念颔首,牵着浩浩的手:“走吧,到花园里去。”   一行人连忙跟上,连一向宅在后院不管事的裴老爷子也过来凑了个热闹。   到了花园,江一念找了个背阴的地方停下,将阵旗插在地上,形成一个圆,而后念动法诀,启动阵法。   “你们两个快进来!”江一念叫道。   “哦哦。”张景和马上拉着老婆,就要进阵,被裴恒修阻止了,“张夫人和小鬼进去,你不用。”   张夫人推开他的手,嗔怪道:“又不是你生,你进去有什么用。”   张景和顿时感觉脸上臊得慌。   随着阵法生成,一道道金光不断在圈内闪现,复杂的符文在阵内流转,看起来就十分不凡。   张景和目不转睛地看着阵内的妻儿,只见江一念翻转了一下手,两道阵纹分别没入两人体内。   金光散去,江一念收回手,手指向上一抬,阵旗拔地而起,自动落入她手中。   众人看得眸中异彩连连。   “江大师,这是成了吗?”张景和不确定地问道,期待地看着她。   “嗯。”江一念点了点头,嘱咐张夫人道,“你回去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等你怀上了,阵法会自动把浩浩牵引过去。”   “多谢江大师!”张夫人满是感激地说道,“您对我们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家没齿难忘,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们夫妻俩的,您尽管吩咐!”   江一念摆摆手,不甚在意地说:“好了,回去好好调养身体吧。”   夫妇俩又是一阵感恩戴德,这才留下一张一亿的支票离开,浩浩也跟着走了。   等他们一家离开后,江一念才按了按太阳穴,脸色不佳。   裴母几人见状,忙走过来,担心地看着她:“念念,是不是累了?”   江一念点点头:“我回去休息一会儿。”   灵气耗尽的滋味很不好受,江一念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裴恒修坐在床边,默默替她按了按太阳穴,让她好睡得舒服点。   江一念醒来的时候,天差不多要黑了,房间里只有她一人,床头放着鱼缸,既白正卖力地聚拢着灵气,鱼泡泡吐了一个又一个。   她丢了半根千灵参进去,敲了敲鱼缸:“既白,辛苦你了。”   “呼——”既白松了一口气,“你可算恢复了,我都说了你没事,你那老公担心地要死,生怕你死了,一直逼我聚气。”   江一念听了心里一暖。   就在既白吐槽裴恒修时,本人推门而入,以为他听不到,既白继续说,江一念弹了弹它的脑袋:“好了,闭嘴。”   既白不满地嘟囔:“恩人,你也重色轻鱼!”   裴恒修看了一眼在鱼缸里打滚的鱼,面不改色道:“饿了吗?先下去吃点东西。”   “好。”   饭桌上,裴爷爷提到过两天肖家举办宴会,问江一念要不要一起去。   肖家是和裴家齐名的家族,两位老爷子也是相交匪浅,之所以会询问江一念的意见,是因为肖韵清也是出自肖家,虽然是旁系,但和主家关系亲密。   江一念想了想,应了下来。   很快就到了宴会那天,十点过后,裴老爷子,江一念和裴恒修三人坐上车前往肖家。   作为四大世家之一,肖家的面子自然是足够大的,基本上帝都有头有脸的人都来祝寿了,没收到邀请的也绞尽脑汁蹭别人的邀请函进来。   “我去找那几个老家伙了,你们年轻人自己玩。”裴老爷子道,撇下两人走了。   “江大师,裴总。”张景和走了过来,一脸恭敬地唤了一声。   江一念点点头:“你妻子怎么样,这几天还好吧?”   张景和笑容满面地说:“多谢大师挂念,小敏这几天一直在吃药,身体好多了。”   江一念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看你这面相,好事快成了,自己多补补,加油!”   “真的?”张景和一喜,随即窘迫得脸都红了,他需要补什么?加什么油?纠结一会儿,扭扭捏捏道:“那就谢大师吉言了。”   “老张,这就是你说的江大师?”身后,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看到旁边的裴恒修时,立马正色起来,“裴总,没想到你也在。”   裴恒修朝他点了下头:“王总。”   中年男子偷偷拐了张景和一肘子,小声道:“你怎么没跟我说这个江大师是裴总老婆啊?”   张景和:“……”他这不是忘记了吗。   张景和讪讪地笑了笑,咳嗽一声:“咳,江大师,这是我的一个朋友,他最近也遇到了些怪事。”   江一念看了看男子身上淡淡的妖气:“说来听听。” 第22章 宴会(含入V公告)   中年男子名叫王安华,是安华传媒的董事长,名下有许多著名的一二线明星,平时洁身自好,但最近不知道怎么的,接二连三有人找上他,说怀了他的孩子。   张景和顿时鄙视地看着他,王安华老脸一红:“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哪里敢!”   “也对哦,你这么怕老婆。”张景和赞同地点头,随即意识到矛盾,“可是不对啊,不是你的你心虚什么?”   “问题是她们拿出了视频,里面的男人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我是百口莫辩啊!”王安华气得捶了一下桌子。   “孪生兄弟?”   “不是,我问过我爸妈了,我确实是独生子。”   “那有没有可能就是长得像或者整过容?”张景和又猜测道。   “都不是。哎呀,你别老打岔!”王安华一脸烦躁,“我之前有好几次设计把他堵在房间里,可他每次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走,邪门得很。”   “江大师,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张景和好奇道。   “是妖。”还是擅长变幻之术的妖,不过看他身上的妖气,只是个小妖罢了。   王安华心里一惊,“那可否请江大师出手,帮我捉住他?”   “明天吧。”江一念对那妖也有些好奇。   王安华忙不迭地道谢。   远处,几个富家太太围在一起聊天,其中一个姓赵的指着江一念道:“韵清,那不是你女儿吗?我听说她懂捉鬼,不如你给我们引见一下?”   肖韵清诧异地看着她:“你怎么还信这个?这世上哪来的鬼?”说完眉头一皱,“这没谱的事你从哪里听说的。”   江一念在她眼皮子底下生活了两年,她还会不知道这个女儿有几斤几两吗?但凡她有欢欢一半优秀,她也不至于这么操心。   赵夫人勉强笑笑,她这不是刚好碰上了么,只是这些却不好说出去,只道:“我听仇夫人说的,仇小姐之前冲撞了鬼神,多亏了你女儿出手救她。”   “真有这事?”肖韵清往那边撇了一眼,正好看见仇家千金前去找她,态度诚恳,心里信了一半。   本想过去问问,可是一想到自打她嫁进裴家,就断了和祝家的联系,对自己这个妈妈也是不闻不问,心里顿时生出一股怨气:天下哪有和生身母亲置气的女儿?当真是被那群乡巴佬教坏了!   自己作为母亲,怎么能拉下脸来先去找她?想到这里,肖韵清的脸迅速冷了下来,再次望过去时,正好对上江一念冷淡的双眸。   四目相对,江一念率先移开了视线,内心平静如水,如今的她已不再是那个渴望亲情的傻瓜了,祝家如何,肖韵清如何都跟她毫无关系。   在答应嫁给裴恒修的那一天,她就和他们断绝了亲缘关系,以她丰厚的彩礼买断了生恩和两年多的养恩,无论是在法律上还是因果上,她都不欠他们的了。   看着她不同以往的冷淡反应,不知为何,肖韵清的心里突然多了几分难受,忍不住撇开了脸,不敢再看她。   ——   祝奕欢远远地看着被众星拱月的江一念,内心十分复杂,她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每次和她一起出现,自己才是人群中的焦点,可是现在却——   平复了一下情绪,祝奕欢朝她走了过去:“一念,这些日子你在裴家过得还好吗?”   江一念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祝奕欢蹙眉:“一念你别这样,我只是想关心你而已啊。自从你结婚后,你就一直没回过家,也没个消息传回来,甚至连妈妈的电话都不接,你知不知道爸爸妈妈都很担心你啊。”   “那是你的家,你的父母,不是我的。”如今,江一念已经能平静地说出这些话了,原来的她还会因祝父祝母的偏心难过,现在却完全看开了。   前世的她无父无母,无夫无子,今生父母双全,却和她关系僵硬,大概她注定亲缘寡薄。不过这没关系,少一些牵绊还有利于修行。   祝奕欢闻言一脸不赞同:“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爸妈毕竟是你的亲生父母,他们给了你生命,你作为晚辈,无论如何都不该这样和他们置气!”   “我记得我娶念念时,祝先生亲自签了一份亲缘断绝书,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指责我的妻子?”裴恒修从身后走来质问道,目光中满是冷意。   亲缘断绝书?祝奕欢一愣,她并没有听父母提起过这事。   不过,既然他们断绝了父女关系,那自己岂不是又成了祝家唯一的继承人?想到这里,祝奕欢不禁在心里窃喜。   本想过来和亲生女儿联络感情,好让裴家拉他一把的祝乾国听到这句话,脸上顿时火辣辣地疼,众人鄙夷的目光更是让他难堪,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江一念看着她,面无表情道:“就像裴恒修说的,我和祝家已经没有关系了,你管的未免太宽了吧?”   “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张景和不屑道。   王安华同样是不喜地看向她,上下打量一番后,嗤笑道:“年纪不大,心眼却不小,祝乾国可真是养了个好女儿。”   仇如雪则懒得说话,给了她一个白眼,她一向觉得祝奕欢很能装,婊里婊气的。明明就是占了江大师的人生,还总摆出一副自己天下第一无辜的样子,背地里使坏挤兑大师还不是贪图祝家那点家产。   作为祝家曾经的独生女,祝奕欢从小被娇养长大,又因是庄家准继承人的未婚妻,身边多是阿谀奉承的人,哪里被人指着鼻子骂过狗?顿时愣在那里,又羞又气。   闻讯赶来的庄毅见不得未婚妻受委屈,可是当着裴恒修的面,他也不敢说什么指责的话,匆匆把她带走了,好生安慰了一番,可是心里却对江一念多了一分芥蒂。   他一直怀疑母亲出事和江一念有关,不然怎么会她才开学没几天,学校就出了那样的事?   可惜他没有证据,否则他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   宴会正式开始之后,裴老爷子把江一念二人带到了几个老友面前,得意地捋了捋胡须:“这是我小孙子和孙媳,带给你们看看。”   裴恒修率先喊人:“爷爷,外公,沈老,肖老。”江一念也跟着喊了一遍。   “不错,小两口很有夫妻相。”宋外公满意地看向两人,对江一念道,“有空多来宋家玩玩,你那几个表兄妹对你可好奇了。”说着,塞给她一个盒子,说是见面礼。   江一念刚想拒绝,裴老爷子就说:“拿着,是好东西,对你应该有用。”   江一念这才把盒子收进小包里:“谢谢外公。”   继他之后,其他两位老人也陆续送出了礼,江一念一一道谢收下,裴老爷子在一旁乐呵得不行,她算是看出来了,裴爷爷就是拉她过来收礼的。   “一念啊,你这包怎么这么能装?”宋外公突然问道。   “我拍了一张纳物符,所以里面的空间变大了。”江一念解释道。   “纳物符?”几个老人惊奇地走了过来,江一念很配合地把包里的东西一样一样翻出来:刚才收的四样礼物、手机、各种符箓、符笔、朱砂等等,围观群众看得叹为观止,直呼长见识了。   见他们实在好奇,江一念一人送了他们一张,老人也都高兴地收下了,裴老爷子故作不满:“三个老不羞的,小娃娃的东西也抢。”   “去去去!”几个老人嫌弃不已,当他们听不出他语气中的炫耀似的。   宴会过后,江一念的名声迅速在圈子里传开了。   祝家,祝乾国当着佣人的面就开始指责祝奕欢:“一念都已经嫁出去了,你还针对她干什么?你就这么容不下她吗?”   祝奕欢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错愕地看着他:“爸,我——”   “好了,不要说了!”祝乾国在宴会上憋了一团火,不耐烦地打断她,“你以后少管一念的事,再怎么说她也是我的亲生女儿,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说罢拂袖而去,祝奕欢两眼通红,委屈地看着祝母,可祝母却神思不属地上了楼,徒留她一人在客厅。   祝奕欢忍不住咬了咬嘴唇,在佣人古怪的目光中狼狈地离开。   回程的路上,江一念接到了裴昕月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杂音很大,对方似乎是在奔跑,没多久,一句“救命!”透过电话线传了过来。 第23章 转运阵   “那是四姐的声音!”裴恒修立即望了过来, “她是不是出事了?”   “别着急,我先算算。”江一念道, 掐算一番后,指了指西边,“去那边看看。”   和裴爷爷打过招呼后,江一念吩咐司机一直往西开, 直到进入经济开发区才停了下来。   这里是政府最近新划的城区, 原先是属于隔壁省的。裴恒修在这里买了块地,打算开个分公司,最近一直由四姐负责这事, 没想到却出事了。想到这, 他不禁自责起来。   江一念跟着裴恒修到了新公司所在地,一股浓烈的煞气扑面而来。   煞气源源不断地涌入体内, 裴恒修一边吸收,一边问道:“四姐是在里面吗?”   “对, 进去看看。”江一念说完,率先走进了大楼中,裴恒修紧跟其后。   这栋大楼是拆了新建的, 还没有完工, 此时因为煞气的原因,黑气缭绕,整个大楼黑沉沉的。   察觉到外人入侵,阴气顿时化作黑色的巨兽朝两人扑来,江一念掏出匕首, 硬生生地把巨兽切开了。   裴恒修的手段就更简单粗暴了,他直接伸出两只手,从中间对半撕开,揉成一团吃了。   “啊!”楼上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两人循声而去,还没走到楼上,一个黑漆漆的女鬼蹿了出来,尖利的指甲直逼江一念的颈部,她偏头躲过,图灵匕脱手而出,“咔嚓”几下把她的指甲全部剪断。   女鬼恼恨地瞪了她一眼,转身想跑,被裴恒修一把扯了回来,逼问道:“你抓的人在哪?”   女鬼朝他龇了龇牙,冷笑道:“已经被我吃了!”   裴恒修伸出手,向下一抓,把她身上的煞气全部吸走,露出她原本的样貌,没想到却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   女孩压根没料到他会这么做,茫然地看着自己白净的手,半晌后惊叫一声:“啊!妈妈,我变白了!”   话音刚落,另一个女鬼出现,是个长相温婉的女人,身形不稳,看着要虚弱得多,应该就是刚才袭击他们的那个。   “大师!请你们放过我女儿。”女鬼焦急道,“她只是调皮,才把他们捉了起来陪她玩,并没有伤害他们啊。”   “人在哪?”江一念问道。   “我带你们去。”女鬼忙道,带着两人上了三楼。   三楼被女鬼下了障眼法,江一念摸出一张符,念动口诀,喊一声“破”。   迷雾散去,眼前顿时明亮了起来,只见裴昕月几人躺在角落,生死不知。   “四姐!”裴恒修连忙过去扶起她,探了探她的鼻息,还有气,顿时松了口气,正要给她输入灵力,被江一念阻止了:“不可以!你的灵力极阴,对普通人没有好处,让我来。”   江一念在裴昕月身上拍了一张净化符,驱逐她体内的阴气,不一会儿裴昕月就醒了过来。   “一念!”裴昕月惊喜道,猛地坐起身,“你终于来了!”   “四姐,你没事吧?”裴恒修担心地看着她。   “小五你怎么也来了?”裴昕月诧异道,说了一句没事,视线触及到那个小女孩,瞳孔缩了一下,指着她道:“就是她抓的我们。”   女鬼歉意地说:“青青她只是想和你们玩捉迷藏的游戏,并不是要害你们。”   裴昕月冷笑一声:“她之前的样子可不像是跟我们闹着玩,要不是我有护身符,我们这些人有没有命还两说呢。”   女鬼怕江一念两人会因此怪罪女儿,忙道:“青青她只是被困得太久了,才会控制不住自己。”   接着,她向三人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她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女儿乖巧可爱,丈夫经营着一家小公司,脾气温和,对她们母女也很好。   可是好景不长,老公的公司破产了,从那以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整个人变得颓废又暴躁,时常打骂母女俩,可事后又会痛哭流涕地道歉。   女人以为这只是暂时的,他只是太痛苦了才会这么做,于是便默默忍受了。   哪知他却变本加厉,不知从哪学来了一个阵法,说是能转运。可是这个阵法要以血亲为祭,她本以为他会放弃的,没想到他却残忍地杀害了女儿,被她发现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连她一起杀了,埋在了花园里。   “真是畜生!”裴昕月听得咬牙切齿,问道,“那个男人是谁?”   “钱郁文。”   “什么?钱伯伯?”裴昕月震惊了,钱郁文正是这块地的原主人,也是一位远近闻名的慈善家,知道他的人都很敬重他。   但是去年他全家出车祸去世了,只有在外留学的小儿子逃过一劫,他不想回来,便转手把老宅卖了。   裴昕月和他是同学,算是低价买过来的,哪知会发生这样的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们一家出车祸就是受了阵法的反噬。”江一念解释道,“任何邪法最终都是会遭到反噬的,他靠着妻女的尸骨积累起来的钱财,今后也都会散尽。”   “那他儿子呢?”裴昕月好奇地问道。   “那就要看他自己怎么选了。”江一念淡淡地说,“若是主动把钱财捐出去,多做善事,今后虽说不能大富大贵,但安度余生是可以的。若他不愿意,老天自会收回他的全部福报,下半辈子便是穷困潦倒的命了。”   女人听到这里,心里的怨气消散了些,但她的女儿却说:“凭什么他能活着?他也应该去死!”   “青青。”女人难过地看着她,把她搂在怀中,温柔地安抚她,“别这样,妈妈会陪着你的。”   “我送你们去轮回。”江一念说着,现场布了个轮回阵,女人感激地鞠了一躬,拉着不情不愿的女儿进入阵内,片刻后消失不见。   两鬼离开后,大楼里的阴气逐渐消失,昏迷的人陆续醒来,确定这边没事了,三人便回了裴家。   裴昕月给她同学打了个电话,将这事告知于他,但对方不相信,还以为她在讲笑话,并没有主动把钱捐出去,全留给自己花了。   事后果然如同一念所说,成了个穷光蛋,还因一场意外瘸了一条腿,后半生凄苦无比。   父债子偿,任何时候拿来用都是有道理的,他既然享受了钱郁文给他提供的优越生活,就得为他父亲曾经犯下的杀孽赎罪。   饭桌上,裴父裴母听说了这事,心里一阵后怕,十分庆幸当初逼小儿子结了婚,不然他们可能就要失去两个孩子了。   吃过晚饭后,江一念把三位老人送给自己的礼物拆开,肖老送的是龙血参,沈老送的是寒冰果,都是珍稀灵药,而宋外公送的就更让她意外了,竟然是一本残缺的阵法大全复印件和一件护身法器。   江一念翻了几页,发现上面的阵法都是真的,顿时诧异道:“这本书是真的,你外公是不是送错了?”   裴恒修看了一眼书名,想起曾经见过那本书,是外婆那边带来的,原籍看着破破烂烂,外婆说这是她姜家的传家宝,但姜家只剩她一个了,所以希望宋家能接替传承下去。   可是宋家却没有一个人能修炼,几番尝试无果后便放弃了,还以为是外婆在逗他们开心,差点没把它弄丢了,后来被外公收起来了,没想到这次会以见面礼的名义送过来,想了想道:“外公自有分寸,别想太多。”   “哦。”江一念翻着书,发现上面有好些阵法师傅没教过,顿时来了兴致,一边看一边用手比划,直到夜深了才被裴恒修催促着去洗澡睡觉,裴恒修也自觉地躺到了地上。   翌日一早,江一念吃过早饭后就让王叔开车送她去安华传媒,到地方后,告诉王叔不用等她,直接把车开回去,自己转身进了大楼。   刚进大门,就和一个张扬的女人打了个照面,注意到她身上浓郁的妖气,江一念多看了她一眼,妖气大多集中在腹部,看着像是怀孕了。   柳意如刚刚被王总赶出来,还是众目睽睽之下被丢出来的,正在气头上呢,逮着一个人就发火,蛮横地伸出手去推她:“看什么看?!给我滚开,别在这挡我的路!”   江一念抬起右手,轻易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反手一推,便轻松化解她的力量,反将她推开。   力气之大使得柳意如毫无反抗之力,踉跄着往后退,在助理的帮助下才勉强站稳,这让柳意如更加恼火:“你是什么人?敢在安华撒野!保安,保安呢,赶紧把她给我赶出去!”   江一念没有理会她的叫嚣,径直走到前台:“你好,我找王安华。”   前台被她对老总的称呼愣了一下,随即挂上一个职业性的微笑:“不好意思,请问你有预约吗?”   江一念点头:“昨天跟他通过电话了,我姓江。”   “好的,请稍等,我确认一下。”说着,前台开始翻阅记录。   “又来一个找王总的,你说她是不是也和王总有一腿?”   “估计是,哎,长得这么好看,做什么不好,非要做小三,可惜了。”   “就是因为漂亮才有做小三的资本啊,你见过娱乐圈有几个小三长得丑的。”   “也是,你们说这个会成功吗?”   ……   听着众人的窃窃私语,柳意如嗤笑一声,高傲地走过去,斜睨着她:“什么嘛,原来和我一样啊。”   说着压低声音道:“怎么样,王总那里大吧,伺候得你爽吗?但我劝你别痴心妄想了,他就是跟你玩玩而已,你还真以为自己能上位呢!”   江一念用手在她嘴前一抹,冷冷地开口:“嘴巴不干净干脆就别要了。”   “#¥¥#*”柳意如破口大骂,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指着自己的嘴巴,又指指江一念,半天也没人明白她在说什么。   “江大师!”王安华姗姗来迟,摸了摸头上的虚汗,“您来怎么没提前打个电话,我好亲自去接你。”   “不用。”江一念怒气未消,语气冰冷地说道。   “大师,这边请。”王安华右手往前一伸,做了个邀请的动作,余光瞥见身后手舞足蹈的柳意如,眉头一皱:“她怎么回事?”   “嘴巴太臭,教训了一下。”江一念冷漠道,“半小时之后恢复。”   王安华瞬间明白,肯定是她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惹怒了大师。这个艺人向来嘴上不饶人,又没有自知之明,惹人厌得很。   想到她刚刚还在威胁自己,这会儿又得罪了江大师,王安华更是不喜:“李深,你处理一下,以后我不希望在安华看见她!”   “好的,老板。”   看着缓缓走来的李秘书,想到刚刚王总对那个女人的称呼,柳意如又惊又惧,两腿发软,跌坐在地上,心道:完了,这次真的踢到铁板了。   围观群众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大师,您看我们什么时候去捉妖?”王安华真是被这妖精害惨了,名誉扫地不说,妻子最近还和自己闹别扭,两个小孩也对他生闷气,任凭他怎么解释都没用。   “现在。”江一念拿出一张符纸,从王安华身上揪出一缕妖气,附在符纸上,折成一只纸鹤模样,不一会儿,只见纸鹤扇动翅膀,朝某处飞去。   王安华看得目瞪口呆。   “跟上。” 第24章 蜥蜴精   两人跟着纸鹤来到了一个小型的影视基地, 江一念收了纸鹤:“你能进去吗?”   “可以,这是我名下的一个基地。”王安华很快就联系到了基地负责人, 轻而易举地就进去了,还把所有演员都集聚在一起,方便找人。   “大师,找到了吗?”王安华小声问道。   “不在这里。”江一念在人群中扫视一圈, 摇了下头, “问问还有没有人没来。”   话音刚落,江一念就注意到从侧边来了一个人,正打算偷偷溜走。她纵身一跃, 瞬间出现在那人眼前, 扯着他的衣领把他往回拉。   就在那一瞬间,男人化作一只巨大的蜥蜴, 伸出长长的舌头,猛的刺向江一念。   “啊啊啊——怪物啊!”演员们四散奔逃, 躲到遮挡物后面去,大厅一下子空了出来。   江一念一个后空翻转,灵活地躲过攻击, 一脚踩在它的舌头上, 狠狠地踢了一脚,双手抓起一把爆裂符,“咻咻咻”几下朝它的脑袋扔过去。   “轰——”爆裂符在它头上炸裂开来,炸地它鲜血淋漓。   “啊!”蜥蜴精惨叫一声,“可恶的天师!我杀了你!”   蜥蜴精吃痛大怒, 尾巴狠狠地甩过来,“啪”的一声拍在地上,地面顿时露出了一个大洞,整个地面也跟着颤了颤。   王安华看得心惊胆战,躲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一些女演员更是吓得哇哇大叫,这一喊就吸引了蜥蜴精的注意,飞快朝这边爬过来,想抓几个当人质。   江一念哪里会让它得逞,两手抓住它的尾巴,用力一甩,蜥蜴精“嘭”的一声摔在墙上,撞得它两眼直冒金星,老半天没回过神来,自知实力不如人的蜥蜴精这会儿想跑了,可是却被一把紧随而来的匕首钉在地板上。   江一念蹲在它面前,右手掏出一张雷霆符,噼里啪啦地冒着火花,“还跑吗?”   蜥蜴精:“……不跑了。”   战斗结束后,演员们纷纷走出来,一身穿红色长袍的妖孽男子带头鼓掌,现场掌声雷动。   王安华小跑着过来,看了一眼动弹不得的蜥蜴精:“江大师,就是这东西一直假冒我吗?”   江一念点头:“蜥蜴成精,擅长伪装,实际上没什么战斗力。”   王安华汗颜,没什么战斗力变身那么大一只看着也唬人啊,胡思乱想一番,王安华愤恨地看着蜥蜴精:“你为什么要变成我的样子四处骗人,我招你惹你了?”   “谁让那些女的都想爬上你的床,我就想找几个人类给我生崽子,但那些女人看都不看我一眼。”说到这里,蜥蜴精还很生气。   王安华怒:“你想要孩子不会去找你的同类生吗?”   蜥蜴精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尺寸都不一样了,怎么生?”   众人:“……”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捉住蜥蜴精之后,江一念就打电话让钟皓来处理了,据他说像这种扰乱社会正常的妖,会先关上几十年,再看它们之后的表现,表现好的放出来,表现不好的继续坐牢。   回程的路上,王安华问江一念:“大师,那些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除非她们不想活了,不然就打掉。”江一念道,没有充足的灵气,半妖是不可能平安出生的,除非母亲愿意让他们吸尽一身精血。   王安华一惊:“我明白了,我会转告她们的。”   只是当他把这话传给那些女人时,却有人不信,抱着侥幸的心理留下了孩子,至于之后有多崩溃那就是后话了。   “停车!”回程的路上,江一念突然喊道。   王安华靠边停下:“怎么了?江大师。”   江一念看了眼远处怨气冲天的天空:“有厉鬼出世了,你先回去,我去看看。”说完,拉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安华犹豫半晌,还是决定开车先走,厉鬼作祟,他一个普通人去了不仅不能帮上忙,还会成为江大师的拖累,还是回去准备给大师的酬金吧。   ——   “王八蛋,竟敢逼死老师,看我不弄死你!”   一间豪华的别墅前,苗茵茵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咬牙切齿地瞪着别墅内的某个地方。   江一念拍了拍她的肩:“在干什么?”   苗茵茵被吓一跳,条件反射地扔出一只蛊,江一念略嫌弃的用灵气包裹住蛊虫,正要捏碎。   “等等!”苗茵茵忙冲上来,抱着她的胳膊,“别伤害我的小可爱,我这次可没乱来,我是替天行道!”   “哦?”江一念撤回灵力,把蛊虫扔回给她,“说来听听。”   苗茵茵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小可爱收好,抹了下眼角:“住在别墅里的那个王八蛋带头害死了我的老师,我要为她报仇!”   别墅里,赵夫人紧紧地和儿子抱在一起,躲在角落瑟瑟发抖:“儿子,别怕,有张天师在,我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妈,我好怕!我们跑吧!”少年绝望地哭喊,脖子一圈全是掐痕,“我受够了,为什么她死了还要回来!”   赵夫人抱着他默默掉眼泪,心里祈祷请来的大师能把这只厉鬼降除,救她娘俩出苦海。   不远处,只见一个年轻的道士手持法剑,正和一个凶神恶煞的女鬼交战在一起。   女鬼本就怨气冲天,这会儿眼见仇人在面前却不能手刃,反被人百般阻止,怨念更深:“臭天师,你好赖不分,我今天就杀了你个助纣为虐的狗东西!”   说着,她身上的阴气暴涨,指甲再次变长,不再留手,一把抓向道士的胸膛,锋利的指尖眼看着就要穿透他的胸膛,张智轩立即转变攻势,将长剑横在胸前,往后倒退几步,堪堪挡住女鬼的攻击。   哪知女鬼的目标根本不是他,摆脱他的纠缠之后直接飞向母子二人。   “啊!妈妈救我!”少年吓得大叫,下意识把母亲扔出去挡。   赵夫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她没想到自己视为宝贝的亲生儿子竟然会拿她当挡箭牌,女鬼锋利的指甲近在眼前,赵夫人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滋啦!”   指甲撞上了铁剑,帮她挡掉了一击,张智轩顾不上温柔,一脚将赵夫人踢开:“找个地方躲起来!”   张智轩神色凝重,这次是他托大了,本以为只是个普通的厉鬼,没想到戾气这么重,看来他今天要把命交代在这里了。   “碰!”   女鬼用力一掀,将他连人带剑掀了出去,法剑正好落在少年不远处,少年看着剑,摸了摸刺痛的脖子,眼里闪过浓烈的恨意,悄悄往旁边挪去。   “别碍事!”女鬼将道士丢出门外,双目赤红,缓缓逼近少年,自始至终,她的目标都只有他一人——这个狼心狗肺,不知廉耻的狗杂种!   “孟老师——”少年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爬一边痛哭流涕道,“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你不是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吗?我保证今后一定改过自新,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还可以给你烧纸钱,很多很多的纸钱。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女鬼被这句“老师”叫得愣了一下,没想到地上的少年却趁机捡起脚边的长剑,猛地朝她刺去,面目狰狞,恍如恶鬼在世:“臭女表子,去死吧!”   无论是赵夫人还是张智轩都没有料想到这一幕,不禁错愕地瞪大了眼。   “碰!”一道攻击凌空袭来,将少年击飞了出去。   “小羽!”赵夫人惊叫一声,急急忙忙地朝他跑过去,确定他没受伤之后不满地瞪了来人一眼。   女鬼警惕地回头:“你也是来阻止我的?”   江一念否认:“我只是想提醒你,厉鬼一旦开了杀戒就回不了头,阳间术士容不得你,到了地府也是要受酷刑的。”   “是啊,孟老师,你听姐姐的,收手吧,为了这么个人渣不值得。”苗茵茵也劝道。   “那就由着这个人渣活着吗?”女鬼怒不可遏,目光死死地盯着赵夫人身后的少年,嗤笑道:“他刚才都把你推出来当挡箭牌了,如今你还要护着他?”   赵夫人一怔,垂着头无奈地说:“他到底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那你生他还不如生个叉烧!”苗茵茵不满道,“你不知道你儿子有多恶心,我和我的同学们都恨死他了!”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智轩一头雾水,听她们的意思自己好像抓错鬼了?   女鬼对这个不分青红皂白的道士一点好感都没有,冷哼一声,撇开头不理他。   还是知晓内情的苗茵茵解释了这一切。   女鬼名叫孟苏卿,是光明中学的老师,刚刚毕业参加工作没多久,一来学校就被分配到了苗茵茵他们班上,整个年级最差的点子班,碰上了赵羽昂几个混小子。   作为老师,孟苏卿其实很认真负责,和学生也能打成一片,充当了他们的好老师、好朋友。   但因为长相甜美,又是刚出来的新老师,脸嫩没有威严,总是被班上的男学生调戏。   赵羽昂几个尤其过分,一上她的课就各种吹口哨,不好好上课就算了,还明目张胆地在下面意*淫她。   课后更是追着她骂“骚*货”,背地里编排一些不实流言,比如说什么“她胸部这么大,走路时屁股扭来扭去,在床上一定很浪”之类的。   这给孟苏卿的工作和生活都带来了极大的困扰,她试图向校长寻求帮助,但校长每次都以他们还是孩子,不懂事为由,反过来指责她,不该给学生留下那样的印象,怪她自己不检点,可实际上开学第一天知道他们的德行后,她就再也没有穿过裙子。   校领导的不作为,让赵羽昂更加肆无忌惮,或者说他本身就是个混不吝的人,仗着自己家有钱有势,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竟然偷偷在孟苏卿的宿舍安装针孔摄像头,录下她洗澡的视频,并且群发到了家长群、工作群等地,害她名誉扫地。   工作也因此丢了,走到哪都有人指指点点,尤其是一些学生的家长,各种难听的话骂的她腰都直不起来,唯一的老父亲在和人理论时被人气得心脏病发作,没抢救过来。   就这样他还不罢休,半夜闯进她家,对她行了畜生之事,遭遇一连串打击的孟苏卿再也受不了了,当着他的面从阳台一跃而下,可这事却很快被他有钱有势的父亲摆平,连点水花都没溅起来。   “呸!禽兽!”张智轩忍不住一脚踢过去。   “不要!”赵夫人拦在儿子面前,“别伤害我儿子,我们愿意赔偿,多少钱都可以!”   “赔偿?我们全家都死了,你拿什么赔?!”孟苏卿气极反笑,“就是因为有你这样一味溺爱的家长,才会把他养的这么无法无天!不知礼义廉耻!”   “那我有什么办法,他是我九死一生才生下的儿子,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赵夫人崩溃道,她也知道儿子错了,可事到如今,她有什么办法,眼睁睁看着儿子死在女鬼手下吗?   活着的人总比死人重要,更何况,那还是她盼星星盼月亮才盼来的儿子。   “孟老师,算我求求你,别再缠着我们了好吗?我会让小羽今后好好改正的,您是老师,就原谅他这一次吧,他还小,还是个孩子啊!你不能毁了他啊!我——我给你跪下了!”赵夫人语无伦次地说着,拉着儿子一起跪下给她磕头。   孟苏卿惨淡一笑:“就因为我是老师,我就活该比常人大度吗?因为你儿子,我经历了这么多苦难,你怎么还有脸跟我说原谅?你说他是孩子,那你知不知道,我今年也才二十岁,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就已经被迫停止!”   赵夫人瞬间哑口无言,那句“可是你已经死了”迟迟没有说出口,看了一眼害怕的儿子,目光中满是疼惜,深吸了一口气:“孟老师,如果你一定要报仇,那就冲我来吧!”   “赵夫人,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错事付出代价,你并不能代儿子受过。”江一念淡淡道。   赵夫人一愣,语气有些冲:“那你到底想怎样?”   还没等江一念回答,一群警察冲了进来,同时来的还有裴恒修。   警察第一时间控制住了赵羽昂,赵羽昂头趴在地上使劲挣扎:“你们干什么,快放开我,我爸是赵德!”   沈君泽用力拍了一下他的头:“老实点!你爸在里面等你呢!带走!”   赵夫人一听这话,顿时颓然地坐在地上,当着一屋子人的面晕了过去。   “你来了。”江一念有些惊讶他的速度。   “嗯,幸不辱命。”裴恒修道。   江一念在从苗茵茵口中知道整件事情之后就给裴恒修打了电话,让他去搜集证据,举报赵氏父子,好在他的效率够高,赶上了。   赵羽昂被带走时,苗茵茵偷偷给他下了蛊,江一念看到了,却没有阻止,那并不是致命的蛊,只不过每月会发作一次,发作起来心痛难忍,犹如万虫噬心。   “这位道友。”张智轩走上前行了一个道家礼仪,“我是张家的张智轩,敢问阁下是?”   “江一念。”   “江道友。”张智轩并不在意她的冷淡,“多谢道友及时赶到,救我一命。”   “道友客气了,我什么都没做。”   孟苏卿也冷哼一声:“我也没想杀你。”即使她化为厉鬼,也还保留着人的良知,不曾伤害无辜,可是有些人即便活着,也如同恶鬼一般狰狞可怕。   张智轩笑笑,知道自己不受这些人欢迎:“如此,诸位,告辞。”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看都不看地上的赵夫人一眼。   “这女人怎么办?”苗茵茵问道。   江一念瞥一眼赵夫人微微颤抖的嘴唇:“随她。至于你——”江一念抬头,“尽早投胎去吧。”   “不!”孟苏卿不甘心,“就算不亲手杀他,我也要亲眼看到他被判刑。”   当晚,孟苏卿在监狱里看到了痛得在地上打滚,主动撞墙的赵羽昂,一口恶气总算出来了。   他今年已经满了十四周岁,到了该负刑事责任的年龄,很快就被判了刑。   赵夫人倒是很想救他,可是她老公也进去了,公婆只会哭哭啼啼地打骂自己,七个女儿也因为她的偏心,早就和她断绝了往来,不愿回来帮她。   一时间,她成了众叛亲离的孤家寡人,自己都快顾不上了,更别说去管儿子和老公了。   赵羽昂进去后,那位不作为的校长,很快也被人举报贪污,拉了下来,晚节不保,家人也被他连累抬不起头。   至于跟着赵羽昂胡作非为的几个少年,他们在学校是彻底待不下去了,包括家长在内一生都在为此事煎熬着,不得解脱。   将赵家别墅的阴气吸纳一空后,夫妻俩就准备离开了,谁也没管躺在地上独自抹泪的赵夫人。   从她生下儿子却不好好教养他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有这么一天,她要为此承担后果。   “他还是个孩子。”“他还小,不懂事,都是我们没有教好。”这些都不是逃避责任的借口,每一个人都终将为自己犯下的罪付出代价。   孩子,也一样。   “你不回家,跟着我们做什么?”江一念停下脚步,转身问道。   苗茵茵眼珠子轱辘轱辘地转了一圈,嘟着嘴:“我哪里跟着你了,我回家就走这条路啊。”   “行,那你回家小心点。”说完不再搭理她,转向裴恒修,“你的车呢?”   裴恒修指了指不远处的黑色宾利:“走吧,中午了,先去吃饭。”   “咕——”   两人回头,苗茵茵忙捂住肚子:“我这不是饿,只是肚子无聊了在唱歌!我走了,再见!还有,谢谢你!”   说着,一溜烟往反方向跑开了。   经历了今天的事,苗茵茵总算意识到,自己从前的想法是错的。她仗着自己会蛊术,经常捉弄别人,这种行为,其实和赵羽昂利用钱财压榨欺负别人是一个性质,都是错误的行为。   上了车,江一念坐在窗边,问:“裴恒修,你有认识什么靠谱的驾校教练吗?要那种脾气好,不会骂我的。”   裴恒修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心思一动:“不如我教你?放心,不会骂你。”   “嗯?”江一念不解,“不是要去驾校才能学吗?”   “不用,学会了直接去考也可以。”裴恒修解释道。   “哦,那你教我吧。”江一念只想学会开车,方便出行,在哪学跟谁学倒不是很在意。   裴恒修当即靠路边停车,回头道:“那坐到副驾驶来,先教你一点基础的。”   江一念闻言下车换到副驾驶,耐心听他讲,就这样一人讲一人听,很快到了饭店。   “江大师!裴总。”刚到店门口,身后一名带着墨镜的男子就追了上来。   “你是?”江一念并没有认出他来。   男子取下墨镜和口罩,露出一张妖孽的面孔,“我叫唐风,刚才在北苑基地见过的。”   这么一说,江一念有印象了:“男一号是吧?”   “对!”唐风点点头,神情有些窘迫,“江大师,我有点事想咨询你,不知道方不方便听?”   “行,你说吧。”   众目睽睽之下,唐风始终开不了口,为难地看着她。   江一念瞬间了然:“那就先一起吃顿饭,边吃边聊吧。”说着看向裴恒修,询问他的意见,“没问题吧?”   裴恒修看了这个妖孽的男人一眼,目光中毫无温度,冷漠地说了声“没有”。   唐风被这毫无情感的眼神看得一愣,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他了,后知后觉想到,裴总该不会是嫌弃他妨碍了他们夫妻俩独处吧?   大堂经理看着走来的两人,眼前一亮,连忙迎了上来:“裴总,您来了。”注意到他身边的江一念,笑意更深:“想必这位就是夫人吧?”   “嗯。”裴恒修点头,听着还有几分愉悦,“还有包厢吗?”   “有有有,当然有,二位这边请。”经理引着两人往楼上走,一边招手让人过来招呼下一位客人。   “不用了,我跟他们一起。”唐风拒绝,加快脚步跟上夫妻二人。   经理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认出他是影帝唐风,也没有多大反应,在确定他们三人确实是一起的后,面不改色地把人带进了包厢。   唐风有求于人,因此表现得格外殷勤,双手捧着菜单递到她面前:“江大师,你看看吃点什么?这顿我请了。”   裴恒修莫名觉得不爽,江一念没有注意到这一幕,扫了一眼菜单,随手点了几个菜,扭头问身边人:“裴恒修,你想吃什么?”   唐风有些奇怪她生疏的称呼,裴恒修却已经习惯了,他加了几个招牌菜和甜品,就把菜单还回去了。   “那就刚才那些,再加一道火焰鱼。”唐风补充道,“这里的火焰鱼味道极好,大师待会儿可以试试。”   裴恒修默默在心里道:她不喜欢吃鱼。   经理拿了菜单出去,叫人送来了酒水。   “江大师,喝酒吗?”   “不用,我喝茶就好。”江一念拒绝道,前世,[なつめ獨]师傅师娘不许她沾酒,今生前半生穷的喝不上酒,所以导致她现在滴酒不沾。   “那裴总来一点?”唐风又道。   裴恒修同样拒绝,从小到大,除了白开水,家人就没让他喝过别的,虽然现在身体好了,但他已经习惯白开水的味道了。   “好吧,那只能我一个人干了。”唐风端着酒杯,遗憾道。   “说说你的情况。”江一念提醒他。   唐风立马正色起来,说起了最近发生在身上的怪事。   他十二岁出道,到如今已经十多年了,他家也有点小钱,不缺资源,本身硬件也不错,因此在娱乐圈混的风生水起,年纪轻轻就拿到了别人梦寐以求的奖项。   但是近段时间,怪事不断发生,先是未婚妻被高空抛物砸成了植物人,后来一直跟着他的小助理出车祸死了,换了个助理又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自杀了,换几个死几个,直到最近换了一个退伍军人才没再出事。他自己身上也出了问题。   “什么问题?”   “就……晚上睡觉有人压着。”唐风有些难以启齿。   “鬼压床,很常见的事。”江一念不甚在意地道。   “不是……”唐风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正好这时服务员送菜进来了,干脆闭了口。   等人离开后,唐风才接着道:“就是压着我那样。”   江一念正吃着东西,也没听清他说的什么,“哪样?”   “就那样啊。”唐风不好意思直说。   “说明白点,我听不懂你说话。”   唐风:……   他疑惑地看了眼对面的夫妻二人,他们晚上难道没有夫妻活动的吗?他都说的这么明白了还没听懂?   裴恒修默默地喝了一口白开水,白开水纯净又透明,正如同他们俩现在的感情一般。   江一念擦了擦嘴,再次打量唐风,迟疑道:“你的意思是有鬼上了你?男的女的?几个?你看着肾是有点虚。”   裴恒修手一顿,差点把水洒出来,定了定神,面色如常地喝了一口水。   唐风却是没忍住一口酒喷了出来,被这句话雷得不行,面红耳赤地看着她。   “但是你身上没有鬼气,也没有妖气。”这正是她一开始猜不到他的意思的原因。   “那江大师,缠上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唐风顾不上羞耻,忙问。   江一念淡定地饮了一口茶:“反正那东西每晚都会来找你,我晚上过去看看。”   唐风:“那……谢谢大师。”   结账的时候,裴恒修没给唐风献殷勤的机会,自己刷卡付了钱,自己的老婆自己养,他又不是缺钱。 第25章 吃醋   入夜后, 江一念一直等到快子夜才起床收拾东西,等一切准备妥当正要出门时, 却发现裴恒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穿戴整齐,站在门口等她。   江一念眨了眨眼睛:“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我替你开车。”裴恒修义正言辞道,绝口不提心里那点其他的心思。   “也好。”江一念没有拒绝,“那我们快走吧, 那东西估计已经找上唐风了。”   月明星稀, 路上没几个行人,但裴恒修却还是开的很慢,生怕会出车祸一样。   “开快一点。”江一念催促道。   “你很担心他吗?”裴恒修握方向盘的手一紧, 心里有些不舒服。   “也没有, 不过早点解决可以早点回去睡觉。”江一念掩着嘴打了个哈欠,眼睛微微眯起。   “好。”听到这里, 裴恒修踩了一脚油门,加快了速度。   一接近子时, 唐风就控制不住想睡觉,他狠狠地在大腿上掐了一把,竭力保持清醒, 但眼皮还是不听话地合上了。   又来了!这种被女人压住, 动弹不得,只能任对方为所欲为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江大师怎么还没来!再不来又要被那贼子得逞了!唐风焦急地想着,努力忽视身上尴尬的反应。   “呼!”一簇明亮的火焰朝床上飞了过来,黑影顿时警觉地躲过,但那火焰像是长了眼睛似的, 一直追着她跑。   “啪!”电灯开了,房间顿时亮堂了起来,裴恒修挡住她的视线,不让她看向床边,快走几步,扯下被子盖在唐风身上。   “你们是什么人,敢坏我的好事?!”黑影一边逃跑,一边不善地看着两人,听声音是个女的。   “原来竟是生魂离体,我说怎么没有鬼气呢。”江一念看着黑影,恍然大悟,图灵匕脱手而出,带着凌厉的气势破空而去。   黑影心里一惊,意识到遇到硬茬子了,当即在心里默念“快醒过来!”片刻之后竟然真的消失在了原地,火焰失去攻击对象,化作符纸飘到地上。   更远处的老公寓里,一个头发凌乱的女人猛地睁开了眼,一手捂着酸痛的下巴,另一只手握着一颗黑色石头心有不甘地瞪着窗外。   唐风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怎么回事?”   裴恒修再次挡在江一念面前,“我们先出去。”说着看也不看床上的唐风一眼,冷漠道:“把衣服穿好!”   唐风下意识低头,才发现被子下的他不着寸缕,身下还起了不该有的反应,顿时又羞又恼。   等他收拾好出来,见两人面色如常,松了一口气,“江大师,抓到那东西了吗?”   “跑了。她是生魂,情况特殊,不好抓。”   “那怎么办?!”唐风一听就急了,“抓不到它难道我以后要任它羞辱吗?!”一想到这种可能,唐风简直憋屈死了。   裴恒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却让唐风莫名悲愤,从那一眼中,他感觉受到了歧视。   “要解决你的问题,得先找到那个女人,再找出她魂魄离体的原因,否则下次她还会逃走。”江一念道。   “那大师你能找到她吗?”唐风忙问道。   江一念丢给他一个黄色三角形:“我刚才截取了她的一丝魂力,你把这个符随身携带,那人靠近的时候,符纸会发烫,越近越烫。既然那个人天天找你睡觉,肯定是因为喜欢,应该是你认识或者认识你的人,多半是你的粉丝。”   唐风窘迫地接过符纸,贴身放好:“多谢大师!”想了想又问:“大师,你那还有没有别的符纸,可以阻止她的生魂靠近我?”   江一念从小包里掏出几张护身符:“这个可以,不过她这几晚应该不会再来了。”   那他也要,谁知道那个女人会不会按常理出牌,“江大师,这些护身符多少钱?”   江一念说了个数字,唐风痛快地付了钱,把人送出了家门。   接下来的几天,果然像江一念说的那样,那人再没来找过他,让他安安稳稳地睡了几天好觉。   可是她白天也没有出现过,一直找不到人,唐风的心就一直提着,怎么都不得劲,演戏也是心不在焉。   与此相反,江一念这几天过得还算平静,一边跟着裴恒修学开车,一边修炼,还抽空把科目二过了,离拿驾照又近了一步。   几天后,江一念再次接到了唐风的电话。   “大师!我找到那个人了!”唐风激动道,“她叫陈意芳,是我的一个粉丝,现在怎么办?”   “查到她的地址了吗?发给我。”   收到地址后,江一念就出门了。这个陈意芳住在东一区,父母健在,但母亲和她关系不好,母女俩针尖对麦芒,整天吵闹不休。   父亲是个闷葫芦,不管事,但很宠女儿,基本有求必应,一家人处得乱糟糟的。   江一念到达小区时还听见几个老人在议论:“陈家那对母女上辈子简直就是冤家,也不知道天天有什么好吵的。”   “谁说不是呢,那姑娘都快四十的人了,还天天宅在家里不出门,听说是迷上了某个男明星,疯得很。”   江一念听了一嘴就走,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往身上拍了一张隐身符,潜进了陈家。   陈家父母都出去了,唯有陈意芳还在卧室里刷着爱豆,也就是唐风的剧,神色迷离,不时“啊啊”大叫,目光中满是对他的迷恋。   关掉电视,陈意芳起身亲了一下墙上的海报,痴迷地看着他:“风风,今天也好想你啊!”   说着拿出抽屉里的黑色石头,喃喃道:“不管了,今晚就去找你!”   突然,一阵风吹过,手中的石头消失不见,陈意芳崩溃地大喊:“谁,是谁偷了我的宝石,还给我!”   陈意芳几近疯狂,在房间里歇斯底里地大喊,床上床下到处找。刚刚回家的陈母被她吓一大跳,忍不住怒骂:“你又在发什么疯!”   状若癫狂的陈意芳一把抓住陈母的肩膀,前后摇晃:“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偷走了我的宝石!”   “你又在发什么疯?我是你妈!”母女俩又闹作一团。   江一念摸着手里光滑的小石头,对准太阳,透过那层黑色的表面,看清了里面熠熠生辉的光彩,喃喃自语:“梦星石,原来如此。   梦星石是一种拥有神奇力量的石头,它能让人的梦境具现化,简单一点来说,就是让人“美梦成真”。   手握梦星石入睡的人,睡着后魂魄能够离体,去做任何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事情解决后,江一念去见了唐风。   “陈意芳八成很早就意识到这石头的作用了,她对你的占有欲很强,所以容不下你身边的女人。”   唐风脑子一转就明白过来:“大师的意思是我未婚妻和助理们出事都是因为她?”   江一念点头。   唐风“噌”地一下站起身:“我去报警!”   “不用去了,已经有人去处理了,她手上沾了好几条人命,活不了。”江一念叫住他道,“况且她这是魂体作恶,普通警察也查不出什么来。”   这种怪力乱神的事当然是交给特异局去处理了,她在离开陈家时就联系了钟皓。   唐风一愣,虽然听的不是很明白,但知道害他之人并没有逍遥法外就够了,再次向她躬身道谢,并递给她一张支票:“多谢大师,大师辛苦了。”   唐风财大气粗,出手就是一个亿,江一念坦然地收下了:“好了,事情解决了,我也该走了。”   唐风送她出门,临走前,再次对她表示了感谢,之后才分道扬镳。   先后离开的两人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车上,有一个摄像头正对准他们,照片传到网上,瞬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回到家后,江一念摩挲着手里的石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试探性地将灵力探入梦星石内部,惊喜地发现里面竟然蕴含大量纯净的魂丝。   纯净的魂丝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能够提高术士的灵魂力,这可真是个意外之喜!   江一念当即盘腿坐下,吸纳魂丝凝练自己的灵魂力。   裴恒修正在听助理汇报工作,裴昕月推门而入,将一张报纸拍到他桌面上:“看看这个。”   裴恒修拿起报纸,几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惊!唐姓影帝抛下工作竟是为了密会情人!”上面还附赠了几张看似暧昧的照片,照片上的人正是江一念和唐风。   裴恒修放下报纸:“这不是真的。”   裴昕月看着他脸上的平静,诧异道:“你都不吃醋的吗?就唐风长那妖孽样,你真觉得他对你没威胁?”   裴恒修没说话,脑海里却自动浮现两人相谈甚欢的场面。   “行吧,我不管你了。”裴昕月见他面无表情,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之前只是为了让我们安心才和一念结婚,可是相处了这么久,你真的对她没有好感吗?既然身体问题已经解决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压抑自己?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别等到将来后悔。”   说完就走了,姚助理看了看低头沉思的老板,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汇报。   “姚进,有微博吗?”   姚进愣了一下,立即把手机递了过去,并贴心地点开了微博:“有的,老板。”   裴恒修划了几下,看着上面满目不堪的言论,一张俊脸顿时沉了下来:“通知下去,让人把关于夫人的不实言论全部删除,至于那些诋毁夫人的,准备好律师函!”   “是!”姚进拿回自己的手机,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低气压的老板:“那老板我先去忙了?”   裴恒修挥了挥手,姚进雷厉风行地行动了。   很快,有网友就发现网络上关于唐影帝恋情的报道全部被删除,本以为是唐的操作,没想到许多人现实中却收到了来自恒月集团的律师函。   一众网友看得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那些出言不逊,满嘴喷粪的人以诽谤罪被拘役甚至判有期徒刑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这些人是踢到铁板了,顿时鸦雀无声。   一场闹剧就此落幕,当事人却完全不知情。   江一念结束修炼时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修炼过后,全身舒爽,头脑清明,——就是肚子有点饿了。   “结束了?”   江一念诧异地看着他:“今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裴恒修没回答她,转移话题:“饿了吗?我让王婶准备了些饭菜,下去吃吧。”   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他其实并没有嘴上说的那么无动于衷,不然也不会匆匆赶回来了。   “哦。”江一念摸着扁扁的肚子,从床上下来,套上鞋下楼去了。   吃完饭,她擦了擦嘴,看了一眼时间,说:“现在还早,反正你回都回来了,不如带我上路练练车?”   “好。”裴恒修点头,瞥见她脚上的拖鞋,提醒道:“先去换双鞋。”   换好鞋后,两人就出门了,江一念坐到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按照上次他教的方法启动车子,熟练地开出了裴家大门。   到了马路上,裴恒修检查了一下路况,确定安全后道:“趁现在练一下加减档,踩一脚油门,进二档。”   江一念之前练过换挡,倒也熟练,换完二档马上又进三档,四档,再降回三档,如此反复几次。   凉爽的秋风顺着车窗吹进来,吹在脸上舒服极了,江一念突然来了兴致,冲副驾驶的裴恒修喊道:“坐稳,我要加速了!”   说着,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嗖”地一声驶向远方,不知不觉就开到了郊外。   夕阳西下,艳丽的晚霞染红了整片天空,红光映照在山林中,山林好似被涂上了一层胭脂,美丽极了。   “我想上去看看,你是在这等我还是一起?”江一念回过头问他。   “我陪你。”   “好。”江一念心情颇好地勾起了唇。   到了山上,江一念找了块大石头随意地坐下,拍拍身边的位置:“坐,从这个角度看夕阳正好。”   裴恒修捡干净上面的枯枝,安静地坐在了她身边。   江一念抬头望着天空,目光中露出些许怀念:“真美。我以前不想修炼时,总喜欢跑到后山看日落,来了这里倒还是第一次。”   裴恒修看着她的侧脸,纤长的睫毛,精致的脸庞,微微翘起的唇角,还有腮边那一抹红霞,都让她整个人看上去美好得不真实。   他默默移开了视线,碰了碰微烫的耳后根,低声说道:“只要你想,我可以随时陪你来。”   江一念转过头,正好看到他耳根的一抹红,诧异道:“你这里怎么红了一块?被虫爬了吗?”   裴恒修:“……没有。”就是心塞。   太阳彻底下山,夜幕降临,两人朝着山下走去。   公路上,一辆黑色的轿车从两人身边急驶而过,江一念隐约闻到了不祥的气息。   “怎么了?”   她看着远去的车辆,眉心微蹙:“那车感觉不对劲。”   裴恒修猜出了她的心思,道:“跟上去看看。”   “走!” 第26章 邪修(捉虫)   “老大, 后面有辆车一直跟着我们,怎么办?”   “不要多生事端, 甩掉他!”   “知道了。”寸头男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迅速驶向远方。   “他发现我们了,算了,减速。”   裴恒修虽然不解, 还是把车速降了下来:“不追了吗?”   江一念摇头:“让青衣跟上去看看, 我们后面来,免得惊动他们。”说完,她放出了青衣, 嘱咐几句后就让她走了。   几分钟后, 青衣回来了,告诉他们车上的情况:两男四女, 但女的全部昏迷着,目测是受害者, 其中一个男的身上有法器,她靠近不了,所以就先回来了。   “知道他们去哪了吗?”江一念问。   “他们往锦昌方向去了。”锦昌是与帝都相连的一个小县城, 属于隔壁省。   “老大, 甩掉他们了!”寸头男高兴地对旁边的西装男道。   西装男点点头:“应该不是故意跟着我们的。好了,下车,把人搬出来。”   月光影影绰绰,两个大男人一人扛着两个女人,借着微弱的月光走向了一条崎岖不平的小路, 小路的尽头有一栋长满青苔的小房子。   碧绿碧绿的青苔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着莹莹光芒,仔细瞧还能从中瞧出女人的模样,看着怪渗人的。   “呀……呀……”一只乌鸦从两人头上飞过,那凄厉的声音吓得寸头男脚底一滑,摔倒在小路上,肩上扛着的两个女人也随之摔进了小路旁边的草丛中。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幸好给她们下的药劲够大,不然人跑了,我看你等会儿怎么跟大师交代!”西装男怒道。   寸头男揉了揉摔疼的屁股,缩着脑袋道:“都怪那死乌鸦叫的太吓人了。”这里又人迹罕至,像个鬼村。   “天天怕东怕西,跟个娘们似的,赶紧起来!”西装男不耐烦地踢了他一脚,“去把那两个女人扛回来,我先把这两个弄过去。”   见他磨磨蹭蹭,西装男又是一脚踢过去:“你他娘的倒是赶紧动起来啊!”   “哦。”寸头男捂着发疼的屁股,敢怒不敢言,冲着他的背影狠狠地龇了龇牙,却猛然瞧见小屋墙壁上有个女人凶狠地瞪了他一眼,顿时遍体生寒。   “错、错觉吧。”寸头男安慰自己,拍了拍脑袋,“一定是我太紧张了的原因,这世上怎么会有鬼呢?”   他一边念叨一边扒拉着草丛找女人,找了半天却发现两个女人都不见了:“奇怪,刚刚明明摔这里了啊,怎么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了。”   “唰唰——”   草丛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寸头男警觉地回过头,一双修长的腿映入眼帘,“老——”   “砰!”   寸头男还没来得及喊出“老大”二字,就被一道黑色的力量击中,瞬间昏迷。   另一边,西装男已经到了小屋面前,用脚蹭开门,腐朽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阵阴风吹来,西装男不禁打了个寒颤,骂骂咧咧道:“他娘的,每次来都这么古怪,不会真有鬼吧?”   他扛着两个昏迷的女人进了院,毫不怜惜地把她们扔在地上,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嘴上直嘀咕:“今天怎么回事,怎么总感觉心里毛毛的。”   “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做了亏心事,阴魂总会来找你索命的。”   身后传来一个女人冷冰冰的声音,惊地他猛回头,差点没把脖子扭了:“什么人?!”   西装男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握紧玉佩,警惕地看向她:“你、是人是鬼?!”   “你们是什么人?在帮谁做事?这些女人哪来的?”江一念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有人气,活的!西装男下意识松了口气,紧接着想到刚刚差点被她吓个半死,脸一黑:“原来是个女人,呸!害得我踏马的真以为见鬼了呢!”   男人吐出一口脏话,大跨着步朝她走来,巴掌高高扬起:“臭女表子,敢吓我!”   结果手还没碰到她的脸,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重重得摔在地上,“哇”得一声吐出鲜血,五脏六腑仿佛移位了一般,痛得他五官都变形了。   江一念蹲下来,目光与他齐平:“现在能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西装男强忍着痛,仿佛看怪物一样看着她,这到底是什么功夫,她明明碰都没碰上他,自己怎么就受伤了?难道他遇到了传说中的古武高手?西装男惊疑不定。   “念念,我那边搞定了,你呢?”裴恒修走过来说道,好似没看见地上的男人似的,一脚从他手指上踩过去。   “啊!”男人疼得大叫,感觉有什么阴冷的东西进入他体内了,让他冷得发颤,眼前开始模糊,一个个早已死去的女人出现在眼前。   “不、不要来找我!不是我害死你们的!”男人两手胡乱抓着,惊恐万状地瞪着半空,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仿佛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江一念看了眼陷入幻觉之中痛苦挣扎的男人,面无表情,问裴恒修:“另一个呢?”   “打晕了,我让青衣看着。”裴恒修解释道,“据那人交代,他们在帮一名道士做事,他们负责从全国各地拐卖女人,找到后带来给他。不过他也不知道那道士的真实身份,对方每次出现都裹着一件黑袍,看不清真容。”   江一念看了眼地上的男人,踹了他一脚:“他几点到?”   “啊!”这一脚踢得又准又狠,西装男忍不住大叫,短暂地从幻境中挣脱出来,哆哆嗦嗦道:“九、九点。”   江一念看了眼手机,现在是七点四十五,还有一个多小时。   两人把昏迷的女人和人贩子丢给青衣看管,给沈君泽打了个电话报警之后,又返回了小屋。   为保险起见,江一念先在地上画了一个困阵,又将她包里所有能用上的符都找了出来,这才准备迎战。   她往自己身上拍了一张隐身符,把另一张递给裴恒修,但他拒绝了,利用阴气包裹全身,把自己伪装成了阴魂。   这地方本就阴气极重,他这一伪装差点连江一念都以为他死了,和绿墙上的女鬼融为一体,简直完美。   江一念其实是很佩服他的,在没有师门长辈的教导下,竟然自己摸索出了利用阴气修炼的法门,可见他资质之高。   “哒哒。”   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人对视一眼,隐在角落。   黑袍男推门而入,一脚踩在江一念事先设好的阵上,男人瞬间感觉自己被一堵无形的墙困住了。   “困阵?”男人意识到中了别人的陷阱,顿时抽出一把弯刀,一刀劈向前方。   一看到这把刀,江一念就知道他是谁了,上次在大街上让他逃走了,这次可不能再放过他,想到这,江一念迅速出手。   “嗖!”   一簇火焰直冲明面,黑袍男往后弯腰躲过第一击,刀身狠狠一拍,将火符原路拍了回去,“轰”地一声炸在墙上。   “什么人?给我滚出来!”   江一念从侧边冲了出来,两手各抓着一大把爆裂符,迅速出手,掷向黑袍男。   “轰隆隆!”数张符在空中爆裂开来,炸的男人眼花耳鸣。   “可恶,又是你!”男人强忍着痛,掷出弯刀,操纵弯刀攻击江一念,江一念运转步法,手握匕首,灵活地躲过每一道攻击,兵刃相接发出阵阵猛烈的铿锵之音。   下一秒,弯刀被击飞出去,男子被反噬,捂着胸口倒退几步,突然感到头上一阵锥心刺骨得痛,还没等他看清,一只黑色巨兽领着一群女鬼蜂拥而至,张口就啃。   他忙掏出驱鬼符,可女鬼们本就对他恨之入骨,哪怕失去神智也没忘了仇恨,宁可拼着魂飞魄散也要食他血肉,加上有裴恒修在旁边指挥,没有一个后退的。   阴魂的噬咬带来的不仅是□□上的疼痛,还有魂体上的,黑袍男很快就被啃的遍地鳞伤,失去战斗力。   黑袍男跪在地上,死死地瞪着他们,一个女鬼锋利的指甲戳进了他的眼眶,硬生生扣出了一颗眼珠。   “啊!我的眼睛!”黑袍男惨叫一声,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等等!”江一念见状忙阻止,“裴恒修,让她们住手,别让他死了,我有话要问。”   女鬼们不愿放过仇人,却被裴恒修控制住,不情不愿地停了手,围在他身边不肯走,似乎是在等待时机。   黑袍男也很傲,用仅有的一只眼睛瞪着江一念:“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江一念一点也不在意,在包里掏了掏:“没关系,我这正好有一张真言符。”说着一把将符纸塞到他嘴里。   黑袍男:“!”   “叫什么名字?几岁?有没有师门?……”江一念连珠串甩出一大堆问题,黑袍男不想回答却在真言符的作用下将一切和盘托出。   他叫夏成航,苍城人,今年五十岁,三十年前在外旅游时遇到一名邪修,机缘巧合拜入他门下。   至于师门是什么,他师傅没说,只告诉他师祖道法高深莫测,门徒无数,还说师祖能让他得道成仙,交代他好好为师祖办事后就离开了。   夏成航所修功法需采阴补阳,三十年来,为了修炼,他杀害了上千个不同年纪的女人,其中最小的还没有成年。   怕她们死后回来报仇,他每一次都在女人们死后用邪法残忍镇压,这间阴森森的小屋就是他的杰作之一,也是他师傅交给他的任务:杀人,制造极阴之地。   极阴之地?江一念蹙眉,那不是千年前,那群疯子做的事吗?难道有人跟她一样,也有了前世的记忆?   “怎么了?”   “有种不好的预感。”江一念看着他,突然有些担心,“你吸收阴气之后真的没有不良反应吗?”   “没有。”   “也对。”江一念摸着下巴,“阴气都为你所用了。”   夏成航听到这暗暗打量裴恒修,见阴气主动钻入他体内,他看着还很舒服的样子,心中狂喜,没想到他竟然在这找到了九煞之体的人。   传闻拥有这种体质的人可以吸收一切负面能量,是修炼的天才。要是把这消息透露给老祖,老祖肯定不会亏待他的,但现在要怎么样才能把消息传出去呢?夏成航暗暗思索。   注意到他的不安分,江一念眯了眯眼:“在想什么?”   夏成航:“在想怎么给师祖递消息……”此话一出,夏成航顿时懊悔地闭上了嘴,不敢再开口。   “就你那点修为还想挣脱真言符的力量?老实交代,你要传什么消息?”   夏成航撇开头,咬紧牙关:“我、不、会、说——师祖一直在找拥有九煞之体……”   话还没说完,只见他整个人“嘭”的一声炸开来,血肉横飞,连魂魄也没留下。   江一念忙支起防护,挡住血雨肉沫。   “怎么回事?”裴恒修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江一念沉着脸:“是一种禁制!只要说出某个信息就会被绞杀。”但是是什么触发了禁制呢?   想到他在死前说的最后一个词:九煞之体,江一念若有所思地看向裴恒修,会是指他吗?   裴恒修也想到了这一点,低头看了一眼围绕在身边的阴气,略微有些失神,九煞之体吗?倒是挺符合的。   大仇得报,女鬼们仰天长啸,似乎是在庆祝。其中一个看着比较清醒的女鬼走了出来,朝两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两位!”   江一念回过神看着她的面容,总觉得有些熟悉,观察了一会儿才发觉她长得和肖韵清,也就是她生母年轻时很像,问了问:“你和肖家有什么关系?” 第27章 拍卖(捉虫)   女鬼一愣, 道:“我叫肖初墨,我爸是肖家的家主肖圣雄。”   “认识吗?”江一念问裴恒修, 她对帝都世家圈里的人不是很熟。   “就是肖老最小的女儿。”裴恒修解释道,“不过三十年前意外失踪了,她失踪后,肖老夫人大受打击, 精神恍惚之下误把祝夫人认作小时候的女儿, 为了不刺激肖老夫人,肖老将错就错,收养了她。”   “祝夫人是谁?”肖初墨不解道, 离开人世三十载, 人间于她已是物是人非。   “肖韵清。”江一念毫不顾忌地直呼生母的名字,在她看来, 肖韵清是祝奕欢的好妈妈,不是她的。   肖初墨想了想, 才想起这么个人来,一个远房堂叔的女儿,来过她家几次, 长得倒是有几分可爱, 就是骄里娇气的,一不顺她意就哭,没想到竟然成了自己的妹妹,女儿都有她当年那么大了,这可真是世事无常啊。   “你想回去见肖老吗?”江一念问道。   肖初墨顿时惊喜地看向她:“我可以吗?”她被禁锢地太久, 魂体已经很虚弱了,刚才为了报仇,更是拼尽了全力,这会儿魂体已经有些淡了。   “可以。”江一念点头,抬手布了个轮回阵,“先送你的姐妹们去轮回,她们支撑不住了。”   阵法一成,浑浑噩噩的女鬼自发进入阵内,消失的那一瞬间,她们齐齐恢复意识,郑重地向江一念两人鞠了一躬,无声地说着“谢谢”。   一众女鬼消失后,阵法中溢出大量金色的光点,大部分落到江一念身上,少部分落到裴恒修还有肖初墨身上。   “我的魂体变凝实了!”肖初墨惊喜道。   沐浴在金光中,江一念心情舒畅:“这是功德金光,好东西。”   裴恒修也感觉身上暖暖的,很舒服,和阴气给他的感觉大不一样。   待三人吸收完馈赠的功德金光,警察正好赶到,带队的还是熟人。   “江大师,裴五少。”沈君泽快步走到两人面前,“你们说的人贩子在哪?”   他本来已经下班了的,却突然接到裴恒修的报警电话,急急忙忙放下碗筷赶回局里,召集手下匆匆赶来。   “锁外面车里了。”江一念道,指了指脚下的土地,“你还是先叫你的人拿铲子把这里全部挖开吧。”   沈君泽神色一震,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猜测,当下也顾不得那两个人贩子,立马叫人拿了工具开挖。   两人和沈君泽打了声招呼就走了,帮着把四个昏迷的女人送到了医院,之后又去了一趟肖家,忙完都快十一点了,洗了个澡就去睡了。   然而对于沈君泽一行人来说,这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看着满地的白骨和腐尸,小警员捂着鼻子,一脸凝重:“老大,情况有些不对,这些人死的太奇怪了,她们身体里的水分好像都被吸干了!”   沈君泽眉头皱的死死的,经过一晚上的挖掘,他们在现场发现了上百具尸骨,有的早已腐化成白骨,有的还吊着些碎皮,还有几具比较新鲜的,但无一例外都是干尸,皮包着骨头,血肉全都消失不见,诡异的是身上却没有任何伤口。   经过检测,这些白骨生前都是女性,只有最新鲜的几根才属于男性,经法医鉴定他死于昨夜,沈君泽便猜测他就是罪魁祸首,只不过被人了解了。   罪魁祸首虽死,但留下的烂摊子却还要人去收拾,比如:那群天杀的人贩子。   有了两个拐子的供词,加上江一念的指点,警方很快便在全国各地开展轰轰烈烈的打拐行动,拯救了无数落难之人。   江一念也因此进入了某些人的视线。   ——   次日一早,肖家来人了,来的是肖老爷子的大孙子肖业成。   肖业成恭敬地递上一张烫金的邀请函,说他们肖氏拍卖行今晚将举行一场大型的拍卖会,特来相邀。   “拍卖会?”江一念好奇地翻着手里的邀请函,问道,“都有些什么东西?”   说到这个,肖业成就自豪了,“大多是一些古董,还有一些别的珍稀物件,都是世面上买不到,或者不能买的东西。我这有个宣传册,大师你可以看一下。”   江一念收下宣传册翻了一下,目光在第三页的玉簪上多停留了片刻,合上手册,道:“你有心了,我会去的。”   宣传册上的这枚簪子名叫碧灵簪,是前世当上国师后皇上赏赐给她的,由于簪子是用有灵气的玉石打造而成,所以她经常佩戴。   前世她是为了救陛下而死的,他向来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肯定会为她收殓尸身并且厚葬她。可是现在图灵匕和碧灵簪都冒出来了,莫不是有人掘了她的坟?想到这,江一念的心情有些复杂。   “江大师。”女佣走了进来,俯身道,“祝夫人来了,她说找你有事。”   江一念眼皮都没抬一下,“告诉她我不在,让她回去。”   一旁站着的肖业成嘴角抽了抽,如果他这个时候出去就是打大师的脸吧?那他还是等会儿再走。   没一会儿,外面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   “祝夫人,江大师真的不在,你改天再来吧。”女佣拦在她面前道。   “滚开!”肖韵清不耐烦地推开她,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怎么,你们裴家就这么欺负人,我连我自己的女儿都不能见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江一念皱了皱眉,正想离开的时候,肖韵清已经冲了进来,“一念!”   江一念又坐了回去,“你来干什么?”   肖韵清有些受伤地看着她,“一念,我是你妈妈啊,没事就不能来看你了吗?”   女佣不安地看着她:“江大师……”   “没事,你去忙吧。”江一念道,面无表情地看着肖韵清,“如果你是来彰显你的母爱的,那大可不必。”   肖韵清的脸上顿时就挂不住了,一直被当做透明人的肖业成轻咳一声:“咳,那江大师我先回去了。”   江一念点头。   “业成你什么时候来的?”肖韵清像是才发现他,诧异地问道。   肖业成尽量露出一个不失礼的笑,“我也刚来没多久,姑姑你们聊,我先走了。”   他离开后,女佣拿了一个新的杯子,给肖韵清上茶。肖韵清却故意撞了她一下,滚烫的热水淋在手上,瞬间红了一片。   “你这人做事怎么毛手毛脚的!”肖韵清不满地看着她,“刚才还骗我说一念不在家。”说着又转向江一念:“不是我多嘴,这种人就应该早点辞退!”   江一念皱着眉,安抚她几句,让她下去涂点药膏。   看着对女佣都比对自己态度好的女儿,肖韵清心里更堵得慌。   江一念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一定要我把话说的难听才懂我的意思吗?是我叫她打发你走的,是我不想见到你。我并不觉得我们还有见面的必要。”   虽然心里清楚,但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地说出来,肖韵清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我是你妈妈!”   “别总拿这句来压我。”江一念冷漠地移开视线,“需要我把亲缘断绝书拿来给你看吗?”   “你变了,你以前不会这么跟妈妈说话的。”肖韵清脸上更加难堪,目光紧紧地盯着她,“你还是我的女儿吗?”   “不是。”江一念直接回道,脸上始终维持着沉静的表情,“你来要是只是想跟我说这些,那你可以回去了。”   肖韵清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换了个话题:“裴家是不是对你有意见?你是不是得罪他们了?”   江一念抬了下眼皮,没有回答。   “不然他们为什么撤资?”肖韵清不满道,“你知不知道他突然搞这么一出,你爸有多难,公司都快倒闭了!他这些天整夜翻来覆去睡不着,都是被这事给闹的!”   “那你找我做什么?”   自己都这么低声下气了,她还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肖韵清气急,朝她吼道:“江一念,无论如何,你的身体里流着的是我的血,我也养了你两年,你就这么跟我说话?!”   “我还给你们了。”江一念不为所动,“裴家给的彩礼够你们花几辈子了,贪婪也该有个限度。”   “养恩可以还,那生恩怎么算?你身上的肉都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江一念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掐了掐两颊的肉:“我的肉是我自己养的,跟你有关系?”   “噗嗤。”门外,宋淑媛忍不住笑出了声,优雅地走了进来,嘲讽地看着肖韵清,“祝夫人好威风啊。”   肖韵清脸色白了白,“亲家母,我——”   “快别!”宋淑媛伸出一掌阻止道,“我当不起你这句亲家母!你们当初可是直接把一念卖了,承诺过不会再纠缠的。怎么,后悔了?”   肖韵清的脸色更白了,忍不住低下了头。   宋淑媛继续道:“恒修既然撤资那肯定是因为祝家不值得他投资,你在这里为难一念做什么?生意场上的事自然是由他们商人去解决,你说对吧?”   肖韵清的脸青了白白了青,既是难堪又是气愤,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既然这样,我先回去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她可以对江一念撒泼,因为她是她妈,站在伦理道德的制高点。   但面对宋淑媛,再多的狠话她都说不出来。在她面前,肖韵清总有一种自卑感。   “念念,不要难过。”宋淑媛拉着她的手,轻轻说道,“她不是一个好妈妈,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江一念摇摇头:“我没事。”她早就习惯了肖韵清奇葩的脑回路,根本不会再去在意。   ……   傍晚,裴恒修提早一个小时从公司回来,找到江一念,道:“今晚肖氏拍卖行有一个拍卖会,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江一念点头,从抽屉里拿出早上的那张邀请函:“肖业成来找过我了,给我发了邀请函。”   见有了两张邀请函,裴恒修便把自己的那张转手给了姐姐,作为江一念的男伴前往,不过裴昕月没兴趣就没去。   两人很快到了拍卖行,得知他们的到来,大堂经理亲自出来迎接:“江大师,裴总,你们来了,快里边请!”   有不认识的人好奇道:“这两个人什么来头啊,怎么马经理这么恭敬?头都快低到地板上去了。”   “裴五少你都不认识,可真够孤陋寡闻的!”   “是他?可他不是……”那人压低了声音,“不是说他身体虚弱,命不久矣吗?”   “你这几个月不会是跑到黑洲去了吧?他的病早治好了。喏——”另一个指了指江一念,“就是他身边的这位江大师治好的。”   “恒修哥哥!”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高兴地走向两人,直勾勾地看着他,“好久不见!”   裴恒修点了点头:“莫小姐。”   莫如霜脸上的笑容渐失,低落地说:“恒修哥哥,你对我怎么还是这么生分?明明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啊。”   裴恒修皱了皱眉:“没什么事,我和念念先走了。——念念,我们走吧。”   看着两人并肩而行的和谐身影,莫如霜咬了咬下唇,不甘地扭头离去。   裴家在这里有单独的包厢,马经理笑容满面地把人引进了包厢,让人端来了许多美味的点心和酒水,躬身道:“两位请慢用,拍卖会即将开始,如有任何需要,请按响桌上的按铃。”说完贴心地关上门出去了。   没过多久,拍卖会正式开始,一袭紧身旗袍的拍卖师走上了台,身后跟着一个健硕的保镖,手里捧着一个盖了红布的托盘。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光临本次拍卖会,我是此次拍卖会的拍卖师——安然。”   清丽响亮的声音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知道拍卖会即将开始,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停止了交谈,目光齐齐望向台上。   安然妩媚地一笑,转身掀开了托盘上的红布:“想必大家都已经迫不及待了,那么我们现在正式进入主题。请看第一件拍品,这是一幅明朝大画家的真迹,起拍价为五千万,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百万。”   “五千万。”话音刚落,当即有人喊道。   “五千一百万。”   “五千二百万。”   富豪圈里,多的是附庸风雅的人。随着一声高过一声的叫价,第一件拍品的价格很快就破亿了,还在继续飙升,最后以五亿的高价被沈家人拍走。   现场的气氛很快就被炒热了,每一件拍品都卖出了不菲的价格。   安然脸上笑意更甚:“接下来的一件拍品是一名摸金校尉从一座神秘的古墓中带出来的玉簪,尘封千年依然保持着莹莹光泽,玉质温润,工艺精湛……”   随着安然的讲解,一枚精致的玉簪呈现在众人眼前,那簪子是由一种罕见的碧玉雕成,中间透着一点白,色泽柔和又不单调,簪头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造型唯美,顿时吸引了众人,尤其是众多女性的注意。   “咣当。”   杯子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江一念诧异地看向他颤抖的手:“怎么了?”   裴恒修握紧拳头,脑海中再次闪现模糊的画面。   “陛下,碧灵凤簪已打造好,请过目。”   富丽堂皇的宫殿上,一名身着长袍的男子跪在地上,双手呈上一个做工精致的盒子。盒子里,一枚光泽逼人的玉簪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只修长的手将它拿起,细细打量一番后放回原处,道:“将它送去给国师。”   长袍男子领命离去,那人却后悔了,叫住了他:“算了,孤自己去。”   “裴恒修?”江一念的呼唤打破了裴恒修脑海中的画面,他放下手,擦了擦身上的水渍,道一声“没事”,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楼下,碧灵簪的叫价已经到一亿七千万了,江一念收回视线,报了一个“两亿”。   坐在庄家包厢里的祝奕欢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忍不住黑了脸,抬高音量道:“两亿一千万。”   “两亿五千万。”江一念继续叫价。   “两亿五千五百万!”   江一念快速算了算账户里的钱,又报了个“三亿。”   祝奕欢咬牙切齿地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最近祝父对她很冷淡,她的钱不多,再往下喊就付不起了。   庄毅安慰她说:“欢欢,要不算了,改天我给你买别的。”   祝奕欢咬了咬下唇,一滴清泪从她眼中滑落:“可是毅哥,我真的很喜欢那枚簪子。”   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庄毅心疼了,高声道:“四亿。”   庄颂顿时不满地看着他:“老三你疯了吗?你忘了来之前父亲是怎么交代的?”   庄毅喊完价也有些后悔,最近江一念在圈子里的名声越来越大,求她帮忙的人不胜枚举。来之前,父亲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可和她直接对上,可他还是冲动了。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妈妈不在了,没人会一直惯着你!”庄颂冷着脸道,脸上再没有以往的嬉皮笑脸,“大哥最近也很奇怪,你自己长点心吧,别一见了女人就没了脑子!”   想到大哥最近在公司的一些动作,庄毅也沉默了下来,原本他才是父母最中意的儿子,继承家业是板上钉钉的事。   可不知为何,自从母亲出事之后,原本安分守己的大哥却像变了一个人,开始在公司揽权,似乎想要和他一较高下,而父亲也默认了。   “十亿。”淡漠的声音响起,整个现场沉默了下来。 第28章 招揽   “刚刚那是裴五少的声音吧?”   “听着好像是, 不愧是裴五少,可真是财大气粗啊!”   裴恒修叫价后, 再没人报价,先不说裴家,单一个裴五少就不是他们惹得起的,这个面子得给。   安然一锤定音:“恭喜裴总, 成功拍下这枚玉簪。”   拍卖会的人很快就把簪子送到了裴恒修所在的包厢, 看着这枚熟悉又陌生的簪子,一股复杂的情绪油然而生。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既难过又愤怒, 既欣喜又酸涩, 五味杂陈。   其他人没发现,江一念却感受到了玉簪上散发的丝丝灵气。   正在她遗憾时, 裴恒修却将簪子插在她的头发上,温热的手指擦着她的脸颊离开。   “给我吗?”江一念摸着头上的簪子诧异道, 她本以为他是买来送给裴母的,毕竟裴母是个艺术人,对古文化的情有独钟众所皆知。   “嗯。”裴恒修定定地看着她, 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它合该是你的。”   他的目光如此专注,蕴含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江一念的心跳突然有些快了,下意识移开了视线,“谢谢。”   拍卖会很快进入尾声, 中途裴恒修除了拍了一面不知材质的黑色小幡,再没出手。   结束后,两人从包厢里出来,下楼时正好撞见祝奕欢三两人。   看着她头上栩栩如生的凤凰簪,祝奕欢紧了紧身侧的手,勉强笑道:“恭喜你了一念,这玉簪很衬你,裴总对你可真好。”   江一念冷淡地撇了她一眼,从她身边擦肩而过,“言不由衷的话就不要说,我们也没有那么熟。”   祝奕欢身体一僵,低头不语,纤长的睫毛盖住了她眼里的嫉恨与难堪。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其实一直都不喜欢江一念。   自从被查出她不是祝家的孩子后,祝奕欢就一直担心会被爸妈赶出家门,她连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真被驱逐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在她有一个深爱她的未婚夫,父亲顾及他的面子,让她得以继续留在祝家,母亲也一如既往地疼爱她。   享受着父母偏爱的她从不自卑,甚至于在江一念面前很有优越感。   可是自从她结婚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她有一个有钱有颜的未婚夫,江一念却有一个身价更高,样貌能力更出众的老公;她善歌善舞,在圈子里颇受欢迎,可江一念却不知从哪学了一身旁门左道,在圈子里大出风头,直接盖过了她。   连她的亲朋好友也开始倾向江一念,让她的处境变得无比尴尬。最让她难以接受的是祝母现在天天念叨她,对自己却冷淡了许多,两人的处境和当初完全颠倒了过来。   如今连自己看中的簪子她也要抢走,祝奕欢心有不忿地咬了咬牙,这个人简直就是她天生的克星!   ……   回到裴家后,江一念便让青衣附身在碧灵簪上,青衣本是地缚灵,虽然她施法助青衣摆脱了束缚,但到底伤了根本,眼下碧灵簪出现得正是时候,可以让她在里面养一养。   如果将来有大造化,青衣或许还可以由鬼化灵,脱离轮回,长久地存活在这世上。   另一边,祝奕欢回到家,就见祝母坐在沙发上生闷气,祝父在一旁抽烟,客厅里弥漫着呛人的烟味。   “爸、妈,发生什么事了?”   “还不是那个不孝女!”肖韵清没好气道,“真是一点不把我放在眼里!”   祝奕欢走到她身后,替她按摩肩膀,温声细语道:“妈,您别生气,一念她——只是气性大,等她想通了就好了。”   “她现在太嚣张了!”肖韵清生气道,拍拍她的手,“还是你懂事。”   祝奕欢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她再懂事,现在不也要在这受他们的气,讨好他们?   看着母慈女孝的两人,庄父灭掉烟头,问道:“庄毅和他大哥是怎么回事?”   “啊?”祝奕欢不解地看着他,“什么怎么回事?”   祝父揉了揉太阳穴,一脸不悦:“我今天去找他谈合作,他竟然直接拒绝我了,一点情面都不给我留。另外我听到风声,庄家似乎有扶持庄老大的意思,你知道这事吗?”   “我不清楚。”祝奕欢摇了摇头,想到最近未婚夫确实清闲了许多,皱了皱眉道,“回头我问问他。”   “尽早问清楚来。”祝父道,神色冷淡,转向妻子,“肖家那边怎么说?”   “爸说他不管生意上的事,大哥也推三阻四的,没个准话。”肖韵清越说越气,“以后生意上的事你自己解决,别总指望我,我今天受的气够多了!”   说完转身“噔噔噔”上楼,祝奕欢也找了个借口走了,留下祝父铁青着脸站在客厅。   他年轻时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仔,后来遇到贵人,跟着他搞房地产业,小赚了一笔,之后又因为娶了肖家养女,事业更上一层楼。   人到中年,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养在身边的女儿和庄家联了姻,意外找回的亲生女儿又攀上了裴家。这本是一桩好事,至少他当时是这样想的。   靠着和裴家的关系,他原本是想把公司生意做大做强,哪知裴恒修突然撤资,没了裴家做后盾,害得他彩礼基本全赔进去了。   这都要怪那个逆女!祝父黑着脸想到,要是她早一点展现自己的能力,他说什么也不会放弃她,搞得现在人人为讨好她避他如虫鼠。   ——   第二天上午,钟皓再次登门拜访,他这次是带着任务来的,由于江一念近段时间的表现,上面对她的评价很高,希望能把她吸纳为特异局的一员。   江一念的指尖一下接一下有节奏地点着茶几,思考过后还是拒绝了:“抱歉,我比较喜欢自由行动。”   加入特异局,每天不是在完成任务就是在完成任务的路上,万事还要听上级指挥,没有自己选择的余地,她不喜欢。   钟皓试图打动她:“我们特异局待遇很好的,提供五险一金,国家分配一栋别墅,还会派专人保护你的家人,年薪也很可观……”   “你觉得我缺这些吗?”江一念打断他,提醒道:“这里是裴家,有人会保护他们。”   钟皓顿时卡词了,他以往都是这么忽悠同事的,居然忘了,裴家本身就不是缺钱的主,裴老的小儿子还在军中任职,权也有势也有。   她自己又是玄术高手,会画符,能布阵,据说还会炼丹,连裴五少这个病入膏肓的病秧子都被她救回来了,特异局好像还真没什么能打动她。   “你之前解决了一个邪修,老大说可以折算成积分,有了积分你可以请局里的老前辈指点一下。”   江一念不为所动,她前世作为玄一派的首席弟子,翻阅过的古籍不计其数,她并不觉得自己需要别人来指点她。   钟皓有些苦恼,绞尽脑汁地想了想,突然灵光一现:“加入我们,你可以八折购买局内的法器丹药和各种灵药。我们的成员遍布全国各地,每每执行任务都带回来许多有奇效的灵药,而且局里还有顶级的种植师,各种灵药数不胜数。”   这倒是让她有些心动,不过她还是心存顾虑:“我有自己的事,不可能随时待命。”   钟皓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松动,顿时松了一口气,又有信心了:“这个你放心,你可以选择成为编外人员,会相对自由一点,每年只需要完成一定量的任务,有空顺便来指导指导局里的新人就行。”   “一定量是指多少?”江一念问道。   “不超过十次。”   十次任务并不算多,如果不需要在特异局随时待命,她还是可以接受的,其实更主要的还是八折购买法器和灵药吸引了她,市场上的灵药还是太少了,很多丹药都因为缺乏原材料炼不出来。她最近的修炼也有些陷入瓶颈了。   “好。”   “你答应了!”钟皓很高兴,“噌”地一下站起来,她刚才拒绝的态度过于明显,没想到还能峰回路转,这下他可以好好回去交差了,“那没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我能现在去你们局里看看吗?”江一念问道。   “当然可以。”钟皓喜道,“请!”   裴恒修从楼上下来时,两人正打算离去,钟皓看见他,很客气地打了声招呼。   裴恒修客气地冲他点点头,问道:“你们去哪?”   江一念简单地解释了一句:“我去一趟特异局。”   “介意多我一个吗?”   “今天不用去上班?”江一念反问道。   “嗯,四姐去了。”前天晚上发生的事给他敲响了警钟,他决定慢慢放下公司的事,逐步把精力投入到修炼中去。   夏成航所谓的师祖为何要找九煞体质的人,他猜不到,但他知道一定不会是好事,不然对方不至于那么残忍地对待泄密者。   如果他真是那什么拥有九煞之体的人,对方总有一天会找上门来,届时自己要是没有自保能力,后果可想而知。所以在那之前,他必须先让自己强大起来。   江一念转向钟皓,无声询问他的意思。   钟皓一愣:“我打个电话问问。”两分钟后,钟皓挂断电话,对两人道:“老大同意了。”   钟皓带着夫妻俩来到一家破旧的旅行社,一边领着他们进门,一边解释道:“旅行社只是掩人耳目,真正的特异局在阵法后面。”   说着,他掏出一个玉牌,放在楼梯口,眼前的景象瞬间大变样,破旧的旅行社变成了一个宽敞的大厅,大厅内人来人往,其中竟然还夹杂着几个妖。   江一念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并没有多惊讶,这样的阵法天一派的山门口也有,她自己也会布,只不过现在修为不够罢了。   钟皓好奇地看向两人,江一念就算了,为什么连裴恒修这个普通人都这么淡定,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可是差点被这神奇的一幕惊掉了下巴。   “怎么了?”察觉到他奇怪的视线,裴恒修压下心底的惊讶,问道。   “呃,没什么。”钟皓不好意思地收回视线,招手叫来了同事:“江大师,裴总,小梅会带你们去购物区,我先去见老大,再让人帮你把手续办好。”   江一念点了下头:“麻烦你了。”   钟皓很快离去,两人跟着小梅乘坐电梯来到了第三层,这一层存放的是特异局成员从世界各地收集到的灵药,还有一些种植师自己种的珍稀药材。   看到这些灵力充沛的灵药,江一念控制不住自己刷卡的手,等到了下一层,看中一条法鞭,正要付钱时,才被告知卡里没钱了。   江一念遗憾地把赤骨鞭还给导购:“那算了,不要了。”   “刷我的。”裴恒修掏出一张卡递过去。   两人几乎同时说道,导购不知道听谁的,迟疑地收回了手,疑惑地看向两人:“请问这赤骨鞭你们还要吗?”   江一念看了眼他,裴恒修点了点头,她顿时收回了送出去的手:“刷他的吧,我要了!”   江一念甩了甩鞭子,用着很顺手,等回去再刻上几个法阵,那就更完美了,江一念暗暗点头,扭头说了一声“谢了。”   裴恒修眉头一紧,他还是不喜欢听她道谢,太生疏了,明明他们有着法律上最亲密的关系。   导购收下了裴恒修的卡,眉开眼笑道:“请问两位还需要别的吗?我们这里有各种类型的攻击性法器,包括丹炉这类辅助法器也是有的。”   江一念迟疑了一下。   裴恒修似乎猜到了她想说什么,道:“你我是夫妻,刷我的卡天经地义,不用说借,更不用想着还。”   导购也在一旁笑道:“女士,你先生可真爱你。你还犹豫什么呢,想买什么就放肆地买吧!”   “砰砰——”   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又来了,江一念努力忽视心中怪异的感觉,敛眉道一声“好”,转身走向丹炉区。   看着她有些慌乱的背影,裴恒修缓缓勾起了唇,他不怕她感情迟钝,就怕她不为所动。但从她目前的反应看来,他还是有机会把两人的关系推进一步的。 第29章 共枕   等钟皓从办事处出来, 江一念两人也正好从楼上下来。   钟皓笑着走过去,将一枚玉佩递给她, 道:“你的身份已经录入了,玉佩是钥匙,下次你就可以自己进来了。”   江一念接过玉佩,低头看了一眼, 玉只是普通的白玉, 但上面刻了一道阵法,阵纹清晰流畅,可见刻阵之人功底不错。   钟皓将剩下一枚青色钥匙递给裴恒修, 裴恒修诧异地看向他:“给我的?”   “是的, 我们老大特意吩咐的,裴总以后也可以来我们特异局, 不过这枚钥匙只能通往购物区。”   用他们老大的话来说就是特异局也是要生活的,光靠国家养不起, 以后可以慢慢向那群土豪开放。   “多谢。”裴恒修将钥匙收好,点头致谢。   从特异局出来,车子经过裕德广场时遇到红灯停下, 江一念望着窗外, 被对面大荧屏上播放的内容吸引了视线。   那是一部古装剧的预告片,剧中一袭黄袍的正是之前打过交道的影帝唐风。   她多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很快就变得古怪起来。   原因无他,剧中的主人公竟是前世的她和陛下,讲的还是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   这也太扯淡了!江一念黑线, 她和陛下确实有过一段并肩作战的岁月,但彼此都只把对方当好友,绝无儿女私情。   而且唐风演得也太假了,陛下哪里是什么色令智昏的昏君,他分明英明神武得很。   千年前,要不是有他在外带兵奋勇杀敌,哪会有后来的大祈盛世?他为君宽厚,勤政爱民,荧屏上那个动不动就灭人九族的暴君怎么会是陛下?   再说了,她死的那年陛下的后宫还是空荡荡的,剧中那么多美人,她一个都没听说过,哪有什么后宫三千?   难道是后来选进宫的?想到这,江一念突然有些好奇,拿出手机点开浏览器搜索了一下他的资料,待看清上面所写,眉头微微皱起。   根据史料记载,陛下在大祈九年,也就是她死后的第二年便禅位给他弟弟,之后彻底消失不见。   有传言称他到七华山出家了,又有野史记载他是追随国师去了,还有一种说法是他被大祁第二任君王,也就是他弟弟毒杀了。   后世关于他的记载众说纷纭,但无一人知道他的具体下落,此事成了历史上的一个谜。   看完这些资料,江一念的心里也多了一个疑问:陛下到底去哪了?   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一部分记忆,可是仔细一想,又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放弃。   ——   回到裴家,江一念问裴恒修要了一间空房间,把它临时改造成了炼丹房。   进丹房前,江一念对他说道:“我去炼丹,大概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会出来,你们吃饭不用等我。”   裴恒修郑重地点头:“放心,我会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打扰你。”   “那倒不用。”江一念摆摆手道,“我会布下阵法,外人打扰不到我。”说完转身进了丹房。   裴恒修目送她进入房间,在原地伫立片刻后离开,他也想去看看之前从拍卖会得到的那面小幡有何用处。   进门后,江一念反锁住房门,在门窗上贴上能够阻隔声音的符箓,又在房内设了一个防护阵法,确保万无一失后才开始炼丹。   她先将准备好的灵药一字排开,然后往丹炉底下丢了一把烈火符,待烈焰将丹炉烧的滚烫,江一念便将准备好的灵药一一投入其中,耐心地用灵力控制它们交融在一起。   时间一点点过去,灵药慢慢化作一炉透明的药液,江一念不敢放松,连忙掐动成丹手诀。在手诀,烈焰和灵力的三重作用下,药液渐渐凝成一团,最终化作一颗颗圆润的丹丸落在炉底。   闻着空气中传来的浓郁丹香,江一念满意地收回手,操纵丹药一颗颗进入瓶中,盖上塞子收好后,这才撤掉阵法。   丹房外,裴昕月对着房门翘首以盼:“小五,弟妹还没出来吗?我都闻到香味了。”   裴恒修皱了皱眉:“再等等。”虽然江一念说过不用担心,但距离她进去已经过了六个多小时了,眼看天都快黑了,心里难免担忧。   “我没事。”门开了,江一念从里面走了出来,“四姐怎么回来了?我进去多久了?”   “六个多小时了,公司没什么事我就先回来了。”裴昕月回道,好奇地凑上前,“瓶子里的就是你炼的丹药吗?有什么功效?”   江一念点头:“嗯,就是用于强身健体,精进修为的药。”   裴恒修上下打量她一番,见她只是有些憔悴,并没有其他不良反应,顿时放下心来。   裴昕月心思一动:“强身健体?那爷爷可以吃吗?”   江一念摇头:“不可以,普通人承受不了这丹药的药力,老人就更不行了。”   “好吧。”裴昕月闻言有些失落,不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兴冲冲问道,“那一念你是不是什么丹药都能炼?比如像玄幻小说里的长寿丹,驻颜丹之类的?”   “你想多了,就算我能炼,华夏现在也没有长寿果和驻颜花了。”   玄一派最早可以追溯到修真时期,但因为年代久远,加上灵气曾经寂灭过,所以留下来的传承不多,导致门中弟子虽能修炼,但永远无法像先辈那样飞升成仙。   上一世,师门内最高修为的师祖也没有突破筑基,和古籍中手可摘星辰的前辈们差远了,不过是比普通人多了百年寿命罢了。   正是因为修炼有门成仙无望,前世才会有那么多修士和妖族不管不顾地在人间大开杀戒,企图以杀戮召唤天道降下劫雷。   “长寿果?驻颜花?世界上真的有这么神奇的植物吗?”裴昕月好奇道。   江一念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谁知道呢。”反正她只在师门典籍中见过图片,实物她也没见过。   “好了。”见姐姐还想问什么,裴恒修打断了她,转头对江一念道:“饿了吗?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   “好。”江一念点了下头。   楼下,宋淑媛已让人备好了饭菜,见他们下来,笑着招手道:“念念,快过来,饿坏了吧,赶紧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江一念看了一眼桌上都是自己喜欢吃的,心里暖暖的,“都是我爱吃的,谢谢妈。”   “唉,你这孩子,总这么客气作什么。”宋淑媛无奈地笑道,“我哪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都是恒修让人准备的。”   江一念闻言诧异地看向他,有些惊讶他的细心,牵起嘴角,说了一声“谢谢”。   “你喜欢就好。”裴恒修把筷子递到她面前,示意她用餐。   “恒修你中午没怎么吃,坐下陪念念一起再吃点。”宋淑媛强硬地把他摁在座位上,又拉走了女儿,把客厅留给了两人。   离开时,宋淑媛回头看了眼相顾无言的儿子儿媳,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妈,怎么了?”裴昕月不明白她好端端地为什么叹气,问道。   “我是为你弟弟担心啊。”宋淑媛不安道,“看恒修的样子,明显是对一念动了心,但你看一念,跟自己的枕边人说话都客客气气的,看着哪像夫妻?”   最重要的是,江一念表现得越来越优秀,优秀到普通人望尘莫及,她是真怕儿子以后会受伤害。   “小五他自有分寸,妈你就少操点心吧。”裴昕月倒不这么觉得,“再说他们都结婚了,每晚不也都住在一起吗,又没有分居。”   “同睡一屋有什么用,你弟到现在还在打地铺!”宋淑媛没好气道,亏她原先还以为儿子出息了,知道心疼媳妇,哪知他俩结了婚还跟陌生人一样。   裴昕月:“……”这样看来,小弟确实有点惨。   裴恒修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带上手套开始剥虾,蘸上酱料再放到江一念碗里。   江一念抬头,眨了下眼睛,“你就吃饱了吗?”   “我不饿。”裴恒修道,继续为她剥虾。   “谢谢。”江一念微微一笑,露出两颊浅浅的酒窝,裴恒修顿时感觉心上被小猫挠了一下,手有点痒,想戳。   江一念可不知道他在想这些,取出一粒丹药递给他:“你试试这个。”   “我也可以吃?”   “嗯,你不是也在修炼了么。”   “好。”裴恒修接过丹药,毫不犹豫地放进嘴里,丹药一进肚便化作药力迅速游走在身体内部,他下意识运转灵力,加快吸收速度。   “感觉怎么样?”江一念睁大眼睛看他。   “很舒服。”   “我也来试试。”江一念说着,也吞了一粒,配合灵力快速吸收药力。   没一会儿,江一念便觉着神清气爽,功力也上了一层,效果很好,没浪费她辛苦那六个小时。   到了晚上,裴恒修洗漱过后,准备打地铺休息,却发现他放在柜子里的床垫和被子都不见了。   “怎么了?”江一念见他愣在原地,走过去一看,柜子下方空荡荡的,而这里本来放着他的床垫和被子。   窗台前,既白从鱼缸里冒出了头,冲他俩说道:“别看啦,是裴妈妈把东西搬走的,你俩都结婚这么久了,她想让你们圆房呢。”   江一念一听这两个字,脸慢慢红了,裴恒修也很不自在,耳朵微微发烫,他现在能修炼了,自然也听到了既白的话。   “我让秋婶再拿一床来。”裴恒修说着,转身就要走,却被一只白皙的手拉住了衣服下摆,脚下顿时像生了根一般,迈不动了。   江一念偏头避开他的视线:“算了,她应该睡了,就这样吧。”   如果他真这样做了,明早裴母看到不知会怎么想。但圆房也是不可能圆房的,顶多大床分他一半。   裴恒修听出了她话语中的意思,喉结耸动,莫名觉着有些口干舌燥,心口也似有一股细流缓缓流过,酥酥麻麻的,连带他的声音也带上了颤音:“好。”   “那你睡这边吧。”江一念指了指靠近衣柜的半边床,几乎是同手同脚地爬上靠窗这边,迅速完成盖被子,闭眼睛的操作。   过了许久,她才听到电灯关闭的声音,床的另一边传来轻微的响动,被子被人轻轻地掀起一角。   他的呼吸近了,一股莫名的情绪袭上心头,江一念不由得绷紧了身体。   说不出来是紧张还是什么,只觉得一股电流滑过全身,让她整个人感觉怪怪的。   黑暗中,江一念睁着眼睛,心烦意乱地甩了下手,却“啪”的一声打在了裴恒修的手上,触碰到他指尖的那一刹那,微凉的触感让她条件反射地收回了手。   “……对不起。”江一念闷闷道,懊恼地握紧了手。   明明已经习惯了同睡一屋,习惯了房间里有另一个人的呼吸。可为什么当他躺在自己身边,与她同盖一床被子的时候,她会变得这么奇怪呢?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自己在紧张什么呢?他又打不过她。   “你很紧张吗?”裴恒修侧过身体,黑暗中其实什么都看不到,但他的脑海中却自动浮现她的样子: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浅浅的酒窝,不笑的时候看着有些冷漠,但他知道她有多温柔。   “我没有。”江一念不承认,抿着嘴唇道。   话音刚落,她便听到了一声低低的轻笑,男人低沉酥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不知是他的声音太过温柔,还是受了夜的蛊惑,江一念缓缓合上眼,轻轻地“嗯”了一声,缓缓沉入梦乡。 第30章 既白   翌日清晨, 晨光熹微,一丝光线透过窗帘缝照射进来, 恰好投映在裴恒修的眼睛上,将他从梦中唤醒。   意识清醒的那一刹那,裴恒修便察觉怀里多了一个人,自己的手不知在何时环上了她细软的腰肢, 睁开眼便看见她乖巧地窝在他身旁, 一张脸还没他的巴掌大,两唇微微抿着,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脸上。   鬼使神差的, 裴恒修伸出食指在上面轻轻碰了碰, 触手的是不可思议的柔软,肉嘟嘟的, 颜色和形状都很漂亮,让他突然生出一种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   裴恒修的头慢慢地贴近, 撑起半边身体,伸出了一只手,可见她如此安静地躺在身下, 又舍不得吵醒她, 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收回手转而帮她撩开脸颊的碎发,指腹似不经意间擦着唇瓣离开。   他慢慢地抽回另一只手,替她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转身进了浴室。   离开时,裴恒修把既白带走了,扔到了花园里的池塘:“你以后就待在这,别乱跑。”   既白在水里游了一圈,池塘里除了它,还有许多其他鱼,纷纷好奇地朝它游过来,把它围在中间。   再次见到同类的既白很开心,朝岸上的裴恒修甩了甩尾巴,道:“你放心吧,我以后不当电灯泡了,不过你答应给我的千灵参可别忘了。”   “嗯。”裴恒修应下,转身离开。   “恩人对感情反应迟钝,裴恒修你要骚起来才行呀,不然两个都是闷葫芦,再过一年,她怕是也感受不到你对她的爱!”   听着身后传来的话,裴恒修脚底一滑,险些摔在地上,站稳后定了定神,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前走。   等江一念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剩她一人了,裴恒修不在,既白也不知被他搬到哪去了,她下意识松了口气。   一个人吃过早饭后,江一念又进了一趟丹房,利用剩下的药材给裴爷爷和其他三家的老人炼制了些适合老人吃的补药,当作上次宴会的回礼。   ——   宋家,宋老正窝在老人椅上晒太阳,大孙子宋凯程走了过来:“爷爷,刚才姑姑让人送来了这个,说是表弟他媳妇让给的。”   宋老朝孙子伸出一只手:“给我看看。”   宋凯程把药瓶放在他手上,宋老坐起身,倒出一粒来看,丹药圆润有光泽,还有一股淡淡的药草香,光闻着便让人心旷神怡,他当即取了一粒吞下。   “爷爷!”宋凯程来不及阻止,不赞同地看着他,“您怎么能这么草率呢?应该先拿去化验的!”   宋老摆了摆手,笑呵呵道:“不用,我现在感觉全身都是劲,好的很,你看——”说着,还站起身,在原地示范性地甩了甩胳膊。   “真的没问题吗?要不还是拿一颗去化验吧?”宋凯程还是不太放心,这种应该属于三无产品吧,安全有保障吗?他对此表示怀疑。   看了眼瓶里不多的丹药,老爷子果断拒绝:“不用,你别不信,一念真是个有大本事的人。——你要真舍不得你那女朋友,就去找一念吧,她可以帮得上你。”   宋凯程一愣,他的女朋友一个月前在一个雨夜失踪了,至今音讯全无,他找遍了整个帝都和周边的城市,始终没能找到她。   所有的交通线上也都没有她的出行记录,她整个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朋友都笑话他被抛弃了,但他不信,他和女友感情十分稳定,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绝不存在他们说的情况,就算是被抛弃,他也要找到她要一个说法,哪有这样用完就扔的?   想到这,他决定信爷爷一次,去见见那位表弟妹,传闻中的江大师。下定决心之后,宋凯程立刻驱车前往裴家,但很不凑巧的是,江一念不在。   “你找一念啊,她被同学叫去聚餐了,还没回来呢。”宋淑媛解释道,“凯程找她有事吗?”   “我想请她帮我找我女朋友。”宋凯程神情疲惫,这段时间以来他的精神一直紧绷着,四处寻找女友,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宋淑媛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你的事姑姑也听说了,别太着急了,会没事的。”   “嗯。”宋凯程起身告辞,“那姑姑我先回去了,等表弟妹回来,麻烦你给我打个电话。”   “好,等她回来我就给你打电话,你先回去休息吧。”宋淑媛目送着侄子离开,叹了口气。   她这侄子的感情路也是不顺,之前谈的女朋友总是因为各种原因分手,处不长,好不容易谈了个稳定的,现在又失踪了,也是难为他了。   ——   “一念,这里!”唐文慧在火锅店门口朝她招了招手,江一念走了过去:“怡夏还没到吗?”   “还没呢,我给她打电话了,她说在等绿灯呢,也快到了。——走走走,我们先去点菜。”唐文慧拉着她往店里走,挽着她的手道,“今天我请客!”   江一念一挑眉:“这么高兴?是发工资了还是找着男朋友了?”   唐文慧嘿嘿一笑:“还是你了解我,两者都有吧。等下你们敞开了肚皮吃,别替我省钱。——就是可惜了,允菲不在。”   江一念拍了拍她的肩膀:“有时间可以一起去她家玩玩。走吧,先进去。”   两人进了店,坐着聊了一会儿天,锅底都烧开了几遍,才等来罗怡夏,只是她的情绪很不对劲,眼眶微红,像是哭过了。   “怎么了?”   看着两位好友,罗怡夏鼻头一酸,眼泪险些掉下来:“我刚刚差点出车祸了!”   想到那辆撞上人行道,从她身边擦过的大卡车,她就忍不住又是一阵心悸。   “啊——”唐文慧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那你没事吧?给我看看。”   罗怡夏摇头:“我没事,是一念的护身符救了我。”说着,她摸出了一张带着裂痕的护身符。   江一念见她眉心萦绕着的黑气,伸出一指将其抽了出来,用手捏散,问道:“你身上沾满了诅咒的晦气,最近得罪什么人了吗?或者去过什么不该去的地方?”   “啊?”唐文慧一惊,“怡夏被人诅咒了吗?”   罗怡夏也是一头雾水:“没有啊,我最近一直在学校复习,哪也没去,你们知道的,我在准备考研。”   “最近没有,暑假呢?还记得开学那次,你差点从床上掉下来的事吗?”   罗怡夏点点头,迟疑道:“难道那不是意外?”   “不是意外。”江一念摇头,“也是因为晦气,我当时只以为你是不小心粘上的,现在看来是有人故意针对你,你仔细想想,有没有可疑对象?”   罗怡夏认真回想了一下,终于想到了一个人,说:“我暑假遇到一个向我表白的人,但被我拒绝了,他后来的反应挺奇怪的,不知道是不是他。”   “不会吧?只是表白被拒而已用得着诅咒你?”唐文慧觉得这个猜测不靠谱。   “那我也没得罪谁啊,你看我像是那种招惹是非的人吗?”罗怡夏从小就小心谨慎,说话做事都很注意分寸,鲜少与人交恶。   “也是。”唐文慧赞同地点头,她们寝室四个,罗怡夏是最乖的一个,文文静静的像个天使,“一念,你能算出来是谁吗?”   “有他的照片吗?”江一念问罗怡夏。   罗怡夏摇头,又不是很熟的人,怎么会有他的照片,而且那时闹得挺不愉快的。   那人是大嫂那边的亲戚,见了几次后就说喜欢她,被她拒绝后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失魂落魄地走了,搞得好像她始乱终弃了他似的。   他妈妈更是逮着她一顿臭骂,说她不知好歹,配不上她儿子云云。   “没有照片能算吗?”唐文慧问道。   江一念摇头,“既没有面相又没有八字,算出来也不准。”   “那怎么办?”罗怡夏不安道,找不着人,那她以后岂不是还会有危险。   “别急。”江一念走到她面前,伸出两指摁住她的眉心,“别动,我给你画一道防护阵。”   罗怡夏感觉她好像在她脑门上画了一幅画,只觉得眉心热热的,烫得她有些难受,忍不住闭上眼睛。   “好了,下次再有人恶意伤害你,阵法会直接反噬回去,你只要事后打听打听哪个倒了大霉,就知道是谁要害你了。”江一念道,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从你的面相看,你是招了一朵烂桃花,很有可能就是你说的那人,你到时可以打电话回去问问。”   罗怡夏摸了摸滚烫的眉心,道了一声谢:“好,我知道了,谢谢!”   江一念笑笑:“朋友之间客气什么。”   在唐文慧眼里,江一念不过是在罗怡夏的额头上点了几下,不禁好奇:“一念,你真的有画阵吗?”   “是真的。”罗怡夏替她答道,指着眉心,“我这里现在热热的。”   唐文慧顿时来了兴趣,乐滋滋地凑到江一念面前,笑嘻嘻道:“那一念你也给我画一个呗,到时有谁对我不利,我就坐看对方倒大霉!想想就觉得美滋滋!”   “好。”江一念在她身上画了同样的阵法。   阵法一成,唐文慧也感到眉心变得滚烫,冲上去抱住她,乐得差点没亲上去:“谢谢一念!我想我上辈子肯定拯救世界了,不然也遇不到你这个好室友!”   江一念略嫌弃地拨开她的手:“行了,别拍我马屁了,不是饿了吗,开吃吧。”   “是是是,我们一念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能乱抱。”看着她脸上嫌弃的表情,唐文慧揶揄道。   江一念一听这话,就忍不住回想起昨晚的事,脸上顿时有些不自在,被眼尖的两人发现了。   “还真有情况啊?你们现在进行到哪步了?有没有——”唐文慧对了对手指,朝她挤了挤眼睛,嘿嘿一笑。   罗怡夏也好奇地看着她。   江一念喝了一口饮料,压下心底的情绪:“我跟他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关系,顶多算同居人。”   唐文慧惊奇地看着她:“我听说裴五少长得十分好看,你就半点没有被诱惑到?”   江一念沉默,要说一点没有,那肯定是骗人的,但也仅限于有好感了,还没有到爱的程度。   而且他们的婚姻,说白了只是一场交易而已,对方未必有那个心思。   想到拍卖会上遇见的那个女人,江一念把心里的一丝悸动压下,岔开话题道:“好了,别总说我,你们最近过得怎么样?”   罗怡夏顺从地接过话题,道:“我还好,就在学校看看书。”   唐文慧从锅里夹了一筷子毛肚,吸溜一声吞下肚:“马马虎虎吧,就是有一个同事比较烦人。”   ——   江一念带着一身火锅味回到裴家,宋淑媛叫住了她:“念念,刚刚阿恒他表哥来了,说是希望你能帮忙找人,你看下方不方便?”   “找什么人?”   “他女朋友,我打个电话叫他过来,让他自己跟你说。”   “好。”江一念闻了下身上厚重的火锅味,道,“我先上去洗个澡。”   江一念洗完澡下来,便看到一个陌生男人坐在沙发上,正陪着宋淑媛聊天。   “念念,来。”宋淑媛朝她招招手,介绍道,“这是你二表哥——宋凯程。”   两人互相问了好,便说起了正事。   “你有你女朋友贴身的东西吗?”江一念问道。   宋凯程想了想,从脖子上取下了一直带着的桃木挂坠,问道:“这个可以吗?这是我女朋友送的,她说是她亲手打磨的。”   江一念看了一眼他的挂坠,意味深长道:“你这女朋友可真不简单!”   宋凯程一愣,眉头一皱:“这话什么意思?”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江一念没有明说,掏出一张寻踪符,折成纸鹤模样,拿着挂坠在纸鹤上方晃了晃,纸鹤顿时飞了起来,头指向某一个方向。   “这——”宋凯程惊讶地看着这一幕,揉了揉眼睛,差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了。   “跟着纸鹤就能找到你的女友,走吧。” 第31章 桃妖   宋凯程一路开着车, 顺着纸鹤的指引,来到了西郊外的山林。   靠近林子时, 江一念感受到了一股极为浓郁的灵气和妖气,顿时坐直了身体:“加快速度!”   宋凯程一听,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冲进了不远处的小树林里。   树林里坑坑洼洼的, 车子无法前进, 他只好在旁边停车。   江一念打开车门下车,嘱咐他道:“我先去看看,你待在车上不要乱走!”交代完这句, 她便朝着灵气涌动的方向而去。   林子深处, 阮桃负伤,愤怒地瞪着眼前的狐妖:“狐九, 我自认对你不薄,你竟如此害我!”   “少废话!要怪就怪你自己受了伤!”狐九不屑道, 毫不留情地朝她攻来,“有便宜不占是王八!”   阮桃双手发力,万千桃花齐聚成团, 化作盾牌挡在身前, 却被狐九锋利的爪子一击刺破,阮桃艰难地往后一跃,暂时躲过攻击。   江一念赶到时,就看见一男一女两妖酣战在一起,女的身上的气息和宋凯程挂坠上的气息如出一辙。   “你是宋凯程的女朋友?”   听到恋人的名字, 阮桃分了下神,被狐九一掌击中,重重地摔了出去,狐九眼里闪过一丝残忍的光,抓住机会冲了上去,化爪为刃,眼看着就要掏出她的妖丹,一条赤红色的鞭子瞬间朝他袭来。   “啪!”   鞭子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躲过一击的狐九眯着眼睛,不善地看着她:“你是来跟我夺食的?”   阮桃捂着胸口站起身,怀疑又警惕地看向江一念:“你是什么人?”   见她全身紧绷着,江一念道:“受宋凯程所托找你的,他现在就在外面等你。”   阮桃听了顿时松了一口气,下一秒又紧张了起来,神色慌乱:“宝宝也来了?”   她还没有做好暴露身份的准备,爱人是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她不敢想象要是爱人知道她是妖之后,会是怎样的一副场景。   “……是。”如果她口中的宝宝是宋凯程的话。   狐九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心底一沉,狭长的狐眼里闪过一丝阴狠:“管你是什么人,她的妖丹我今天要定了!你敢拦着我连你一块杀,正好许久不曾吃人了,拿你开开胃!”   狐九是一条有着三百年修为的狐妖,已经长出三条尾巴了,只要能吞了阮桃的妖丹,他就能再长一条尾巴,功力大增,这对他诱惑极大,所以才会不顾往日情分,趁她受伤袭击她。   狐九说罢现出原形,他的原形极大,恍若一座小山,三条尾巴硕大无比,灵活地攻击两人,每一击落下都在地上留下一道鸿沟。   江一念脚下生风,灵活地穿梭在三条尾巴之中,掏出一叠爆裂符朝狐九投掷而去。   因为原形太过巨大,狐九躲闪不及,被炸了个正着,但也正是因为体型大,这点痛对他来说也无伤大雅。   “哼!就这点本事也敢跟我抢东西!”狐九冷哼一声,操纵两条尾巴重重地朝她攻去,同时两爪直直地抓向她。   江一念纵身一跃跳到半空,一条赤骨鞭甩的虎虎生风,抵挡住他的攻击,而后顺着他庞大的身躯往上冲,几乎是在顷刻间就到了他头上。   狐九恼怒地晃动着脑袋,伸出爪子去抓,想要把她扯下去,江一念牢牢地揪住他的毛,稳稳地趴在上面。   这时,一只花箭破空而来,狐九右爪一挥,抓住了箭矢,反手朝阮桃丢去。   江一念抓住机会往赤骨鞭注入灵气,鞭子顿时像野草一样疯长,套猪一样套在了狐九的脖子上。   江一念念动法诀,赤骨鞭自动收缩,且越缩越紧,勒的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跟随着纸鹤赶来的宋凯程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吓得摔倒在地上。   紧接着,更让他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只见江一念从高空一跃而下,用力一拽,小山似的怪物踉跄着往后退,“嘭”地一声摔在地上,扬起无数粉尘,宋凯程下意识用手挡住了脸。   透过指甲缝,他看见江一念掏出了一张黄色符纸,向上一抛,顿时晴天一道霹雳,将那怪物劈了个焦黑,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叫。   倒在地上的怪物拼命用爪子去扯脖子上的绳子,怎料怪物越挣扎,反而套的越紧,怪物在人形和原形之间来回变化,宋凯程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脸都白了。   江一念一手拽着赤骨鞭,另一只手再次掏出一叠爆裂符,齐齐朝他脸上砸去,既然身上皮糙肉厚砸不动,砸脸总是没问题的。   “轰轰轰——”   数十张符纸瞬间爆裂开来,将狐九的脸炸的血肉模糊,他终于放弃了挣扎,化作人形,再不放弃,他不知道自己是会先被勒死还是先被砸死。   恢复人形的狐九一张脸已经不能看了,坑坑洼洼的,就跟火星表面似的。   见此,江一念也停止攻击。   “大师,你不杀他吗?”阮桃捂着胸口踉跄着走过来,忿恨地看着他,“他背信弃义不是好妖!而且还吃过人!”   “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好吗!我已经很久没有吃人了!”狐九为自己辩解道,“说到背信弃义,谁叫你倒霉被雷劈了,那么浓郁的灵气泄出来,谁看了不动心?”   “你!”阮桃闻言气急,凝出一把花剑,“巧言令色,我杀了你!”   “软软?”宋凯程迟疑地喊道,不敢相信眼前喊打喊杀的女人是一向娇滴滴的女友。   阮桃身体一颤,花剑瞬间崩塌,化作花瓣飞舞在空中,她全身紧绷着不敢回头看,生怕在他眼中看到厌恶亦或害怕的情绪。   但此时的宋凯程并没有想太多,跑到她面前确认,而后惊喜地抱住了她,“真的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   阮桃愣了下神,留恋地在他胸前蹭了蹭,两手搭上了他的腰,紧紧地回抱着他。   江一念没有理会两个相拥的恋人,右手掐了一道法诀,将一团灵力打入他体内,狐九顿时不受控制得变成了一只普通狐狸,连话都不会说的那种。   “先离开这,有什么话回去再说。”江一念将狐九提了起来,提醒道,“刚才动静太大,恐怕已经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了。”   “大师,我的本体怎么办?”阮桃焦急道。   她的本体是一棵千年桃树,但前段时间一道闪电劈下来,劈开了她设下的结界,还险些将她劈成两半,灵气因此泄了出来,这才引起了狐九的觊觎。   “什么本体?软软你在说什么?”宋凯程一头雾水。   阮桃顿时不说话了,眼神闪烁不定。   江一念跟她到了藏身之处,看了眼桃妖的本体,确实灵气逼人,而且灵气还在不断往外逸散,周边催生了许多灵药。   她心思一动,心里顿时有了主意:“你介意换个地方住吗?”   “去哪里?”   “先去裴家,你放心,到时我可以帮你炼丹,助你恢复。”江一念诱惑道,“怎么样?”   阮桃思索片刻,同意了,继续待在这还会引来别的妖或修士,她现在身受重伤也打不过,还不如另寻避处,眼前这人看起来不像是奸邪之人,应该不会害自己。   她同意后,江一念立即在桃树周边布了一道隐匿阵,将树身隐匿起来,灵药则被她小心挖出,准备带回裴家,然后打了个电话给裴恒修,让他找好人过两天来挖。   回程的路上,一路无话,宋凯程不是傻子,从刚才两人的交谈中,他已经知晓了女友的真实身份。   女友失踪后,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可就是没想到她竟然会是妖,这让他心里乱糟糟,根本无法冷静思考,只能机械地开着车。   他的沉默让阮桃的心一点一点往下坠,无尽的苦涩充斥着心脏,心里的痛比身上的伤更加让她难以忍受。   果然,她是妖,他就不会爱她了。   车子一路开进了裴家,宋凯程一刻都不敢停留,等她们下车后,立即驶出了裴家。   阮桃看着他离开,心如刀绞,曾经有多甜蜜,失去了就有多痛苦,那些山盟海誓成了个笑话。   江一念看了她一眼,安慰道:“给他点时间,他会想通的。”他们的姻缘线虽然很浅,但还是相连着的,说明彼此相爱,只要他能想通,便能拨开云雾见月明。   “过两天我让人把你的本体移栽过来,你先在这安心待着,家里还有一条开了灵智的聚灵鱼,没事可以找它聊聊。”   阮桃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谢谢大师。”   “你受伤了!”裴恒修一回来就看见江一念的右手臂上有一道长长的划痕,血渍染红了她的衣袖。   江一念低头一看,确实有一道划痕,从肩头划到手腕处,衣服也被划破了,但伤口不深,应该是打斗中被狐狸爪子抓破的,不甚在意地道:“没事,小伤。”   她不在意裴恒修却觉得那抹红色刺眼得很,拉着她的手进屋,不容置疑道:“我帮你处理一下。”   看着相携而行的两人,阮桃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他们曾经也是这样恩爱,现在却回不去了。   想到这里,又见狐九还在面前蹦跶,阮桃不可避免地生气了,忿恨地瞪着他,想一脚踹死他,狐九机灵地跑进了客厅。   江一念不习惯被人牵着,试图抽回手,道:“我真的没事,不是很痛。”   裴恒修攥紧她的手,声音中藏着不易察觉的心疼:“那也要处理,以免感染。你先坐着,我去拿药箱。”   说完,转身出了房门。   他离开后,江一念看了一眼右手臂,解开扣子,把沾了血的衣服脱下来,到浴室冲干血渍后丢进垃圾桶里,打湿了毛巾,将手臂上的血擦拭干净,然后才另找了件衣服穿。   裴恒修进来时,江一念刚好系完最后一粒子,不自在地放下手。   裴恒修脚步一停,不动声色地走上前。   “忍着点。”裴恒修动作轻柔地挽起她的衣袖,露出半截雪白的胳膊,用棉签沾了酒精消毒,一点一点细致地抹在伤口处,怕她疼还像哄小孩一样用嘴轻轻地吹气,凉凉的气息冲淡了酒精灼烧带来的痛感。   江一念低头看着他,微微有些失神,外人都道裴家五少不近人情,感情淡薄,可相处得久了,她却发现了他柔软的一面,对家人,也对她。   就像现在这样,因为一点她自己都不在意的小伤,如此细致入微地为她包扎,哪里有一点冷漠的样子?   看着他,江一念突然想起了师傅,师傅对师娘十分温柔,在那个三妻四妾的年代也做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宠了师娘一辈子。   正是因为从小看惯了他们的恩爱日常,上一世她才不愿随便找个人妥协,一直单身到死。   这一世也因为忙于生计,无心恋爱,直到三个月前以冲喜之名嫁进裴家。   可是裴恒修对她好,是单纯得出于丈夫的责任,还是有一点喜欢她呢?   “怎么了?”察觉到她复杂的视线,裴恒修抬头问道。 第32章 任务   “没事。”江一念敛下眉, 移开视线,晃了晃胳膊, 把袖子拉下来,“我先下去了。”   裴恒修直觉她有心事,却也猜不到她在想什么,微微皱了下眉, 默默地整理好药箱。   客厅里, 宋淑媛正抱着一只毛茸茸的狐狸,心疼地摸着他的头,责怪道:“究竟是什么人这么狠心, 把你伤成这样!”   刚刚过来的江一念:“……”   “念念, 你回来了。”宋淑媛抱着狐狸,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毛, “找到凯凯女朋友了吗?他们人呢?”   江一念点头:“找是找到了,但是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宋淑媛一脸疑惑。   江一念把阮桃叫进来, 让她自己和宋淑媛说。   阮桃坐下来,开始讲述他们的故事。   故事的开始,阮桃被一群混混拦在巷子里, 路过的宋凯程冲上来英雄救美, 两人自此一见钟情,二见倾心,慢慢走到了一起。   在一起后,她竭力隐瞒自己是妖怪的事实,生怕被他知道, 没想到这次还是阴差阳错暴露了身份。   听完阮桃的话,宋淑媛下意识把怀里的狐狸丢了出去,脸上一脸复杂。   原来侄子居然和一个妖精相恋了,她也没有抛弃他,而是本体被雷劈了,不得不回去养伤。   养伤期间还被曾经的朋友偷袭,差点没命,好不容易等来救援,见到了朝思暮想的恋人,结果恋人知道她是妖后,一句话都没说就跑了。   宋淑媛唏嘘不已,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站在阮桃的角度,侄子的行为那叫始乱终弃,是渣男。   可是站在侄子的角度,倾心相恋的爱人突然说自己不是人是妖,任是谁听了都难以接受。   更何况人妖有别,妖的寿命那么长,人类区区百年的寿命怎么能与之相守?到头来还不是要阴阳相隔,与其长痛不如短痛。   “我们妖的情是不是配不上你们人的爱?”阮桃问道。   宋淑媛被问的愣了一下,说:“感情其实不存在配得上配不上,只有愿不愿意,只是人妖殊途……”   “够了!说来说去还是嫌弃我是妖。”阮桃最讨厌听到的就是“人妖殊途”四个字,顿时有些不耐了。   “人妖殊途,说的更多的是你们寿命不对等,你有想过等宋凯程死后怎么办吗?”江一念在一旁提醒道,“你能陪他一世,但他死后,你能保证自己挨得过余下妖生的寂寞吗?”   如果不曾拥有,就无所谓失去,可若是珍视的人或物逝去,还能坦然面对吗?   她见过太多这类的事情了,那些妖物往往在失去所爱后变得偏执暴躁,最后误入歧途,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我——”阮桃无言以对,她过去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想的最多的反而是爱人能不能接受她妖的身份,却没有想过他接受之后的事情。   这边她在伤神,另一边的宋凯程也不好过。   喧闹的酒吧里,宋凯程喝得酩酊大醉,还一杯接一杯的继续往下灌。   沈三忍不住抢走了他的酒杯,重重地放下,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能让你喝成这样?”   “不会是真的被抛弃了吧?”其中一个吊儿郎当的青年低声说道。   沈三闻言瞪了他一眼:不会说话就别说!   “软软。”宋凯程醉的不省人事,喃喃地叫着阮桃的名字,“为什么你……”   后面半句话就听不清楚了,两人对视一眼:“不会真的失恋了吧?”   “总之先把他送回去再说吧。”沈三道,“他醉成这样也没法交流,等他醒了再说吧。   晚上,裴父和裴昕月听说了此事后也是唏嘘不已。   裴昕月顿时没胃口了,放下筷子,“表弟这么做太伤人了,不管怎么样,他总得给阮桃一个交代,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跑掉算什么?”   “凯凯也是一下子接受不了。”宋淑媛忍不住为侄子辩解。   “再接受不了也不能这样啊,阮桃又没有害过他,我还是觉得他这样好渣!”   “好了,少说话多吃饭。”裴父开口了,“这是他们之间的事,你一个外人少掺和人家两口子的事。”   “行吧。”裴昕月不敢反驳父亲,不情不愿地闭了嘴,一家人安静地吃完了晚饭。   晚饭过后,江一念去了一趟花园,看着既白欢快地在池里游来游去,再次问道:“你真不跟我走?”   “不!”既白果断道,“鱼缸那么小哪有池塘大,我以后都要待在这里。”   见它态度如此坚决,江一念也没强求,随意地盘坐在池塘边,开始打坐修炼。受功法牵引,四周的灵气不断涌入她的丹田。   普通人看不出来什么,但落在裴恒修眼里,她整个人都被一层白光笼罩着,头顶银色的月光倾洒而下,好似给她披上了一件仙衣。   裴恒修不自觉就看呆了,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恒修?”裴父从一旁经过,见他望着花园出神,抬步走了过来。   “爸。”裴恒修收回视线,神色如常地叫了他一声,手指微微往手心缩了一下。   裴父到底是当爹的,看出了儿子冷静面容下的窘迫,却没有点破,拍了拍他的肩膀:“跟我到书房来。”   “好。”裴恒修点头跟上。   裴父坐在椅子上:“我听你四姐说你最近很少去公司,打算把公司全权交给她管,能告诉爸爸是为什么吗?”   裴恒修不说话,伸出手掌,心神一动,一团黑色的气体凭空冒了出来,一会儿变成只兔子,一会儿变成狮子,变幻无穷。   “这是——”裴父惊讶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儿子,“你也能修炼?”   裴恒修点头,中间省去了很多事情,也隐瞒了他的体质,只说:“这一切都归功于念念,是她给了我不一样的人生,所以我打算以后以修炼为主。”   他要陪着她,直到生命的尽头!   “好!”裴父高兴地拍着儿子的肩膀,“你的决定是对的,爸爸支持你!”   身为裴家这一任的家主,他自然也知道特异局的存在,因此在他看来,实力才是最重要的,钱财反倒是其次,况且裴家也不缺钱。   “顾大师果然神通广大!”裴父敬佩道,接着感叹一句:“你那媳妇一进门,你的身体就好了,现在还有了这般大的造化,她可真是我们裴家的福星!”   顾大师正是之前给他批命的玄学大师,裴恒修想了想问道:“爸,你知道顾大师去哪了吗?”   裴父摇头:“顾大师行踪不定,除非他自己出现,外人很少能联系到他。你找他有事吗?”   “没有,只是想当面感谢他。”   父子俩在书房交流许久,等裴恒修回到卧室,江一念已经睡下了,整个人贴着床沿躺着,空出一大半的位置给他。   裴恒修看了一眼,拿起睡衣进浴室洗澡,出来时她的呼吸已经平稳,一只胳膊从被窝里伸了出来,悬在半空,眼看着就要掉下去。   裴恒修无声地叹了口气,俯下身,掀开被子,弯腰将她抱起。   刚把人抱起来他就察觉怀里的人僵硬了一下,他故作不知,轻轻地把人放到床中央。   片刻后在另一边规矩地躺下,盖上被子闭眼休息。   黑暗中,江一念缓缓睁开了眼睛,僵硬地翻了个身,背对他躺下,但等到第二天早上,她又窝在了他怀里。   裴恒修轻轻地戳了戳她的脸,低声道:“真不知道是你睡觉不老实,还是我的手不老实。”   窗外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裴恒修掀开被子下了床,转身进了浴室。   听见锁头拧动的轻响,江一念倏而睁开了眼,茫然地看着天花板,手不自觉地抚上半边脸颊,心里乱糟糟的。   “你醒了。”裴恒修从浴室出来就见她躺在床上发呆,“要起吗?”   “嗯。”江一念避开他的视线,起身下床。   “你什么时候去把那棵树挖回来?”裴恒修一边系着领结一边问。   “你找好人了吗?”   “联系好了,他们随时可以出发。”   “那吃完早饭去吧。”江一念道,“反正也没什么事。”   “好,那我打电话叫他们过来。”   吃过早饭后,裴恒修找的人已经到了,他请的是园艺界的一个老前辈,在那一界里算的上是泰山级人物,对于花草有着特别的能力。   “路老来了,稍等片刻,念念上去拿东西了,很快就来。”宋淑媛笑着说道。   路安远点了点头:“裴夫人,要移植的树在哪?”   “在西郊外。”   两人交谈时,江一念二人从楼上下来,裴恒修朝他走过来:“待会儿要麻烦路老了。”   路安远摆摆手:“裴总客气了。”注意到他旁边的江一念,笑了笑道:“这位就是你夫人吧,传闻中的江大师。”   江一念朝他点了点头,道:“路老不必客气,叫我名字就行。”   寒暄几句后,几人坐上车前往西郊。昨天战斗的痕迹还在,工人们看着地上时不时出现的大坑,议论纷纷:   “这里怎么这么多大坑啊?”   “不知道,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砸出来的。”其中一个年岁较大的男人说道。   “什么东西这么大?看形状有点像某种生物。”   “你傻了吧,这世上哪有这么庞大的生物,有也在海里啊。”   ……   听着众人的讨论,路安远想到了最近的传闻,下意识看向江一念。   江一念敏锐地察觉了他的视线,“路老,怎么了?”   路安远笑着摇头,并没有问出口,这年纪大了,反倒没有年轻人那么旺的好奇心。   宋淑媛却好奇得很,凑到跟前,小声问道:“一念,那些大坑是怎么回事?”   “就是昨天那只狐狸砸的。”江一念解释道。   宋淑媛小小地惊呼一声,没想到那么小的一只狐狸居然能变得如此巨大,当真是稀奇,好在昨天狐狸被人带走了,不然留在家里,她怕是睡觉都不安慰。   江一念和裴恒修交代一声,就带着阮桃先走了,提前去把阵法解除,隐匿阵一解开,灵气也跟着泄了出来。   “阮桃,你自己能收敛灵气吗?”   阮桃摇头,她要是能做到就不会被狐九盯上了,她的树身被雷电从中间劈开,虽然没完全劈到底,但也伤到了根本,元气大伤,之前又和狐九打了一架,还能维持身形就已经很不错了。   说到底还是修为不够高,要是她修为高,直接就可以本体化形,那用顾忌这么多。   好在江一念另有准备,从包里摸出一张敛息符拍在树干上,只见一阵青光闪现,敛息符融入到树身之中,刚才还灵气逼人的桃树瞬间变得普通。   路安远因为上了年纪,走得较慢,所以大家都刻意放缓了脚步,等他们到达时,江一念已做好准备,此时呈现在众人眼前的便是一棵高大的桃树,中间还被雷劈开一半。   “就是这棵吗?”路安远问道。   “对。”   路安远伸手摸了摸粗壮的树身,感叹道:“这么大的桃树还真是闻所未闻啊,移栽这样的老树得提前断根,再用生根粉浸泡,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   江一念望向阮桃,阮桃摇了摇头:“不需要这么麻烦,直接挖,多留些根就行。”   路安远闻言皱眉,不赞同地看着她:“小姑娘,移栽树木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要做好充分的准备,不然可能存活不了。”   “没关系,就照她说的做。”裴恒修开口了,“尽快移栽到裴家。”   雇主都发话了,路安远自然不会再说什么,当下就叫来了助理,准备挖掘工作。   江一念本想在现场守着,却接到了钟皓的电话,说有个紧急任务需要她去完成,便提前离开了。   一个小时后,江一念和钟皓会面了,钟皓简单地讲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城北那家火葬场出事了,最近进去的人都有去无回,局里陆续有人接了任务,但进去后就再也没出来过,电话打过去也显示不在服务区,已经五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特异局成员本就不多,又大多在外执行任务,暂时空不出合适的人手前去救援,于是钟皓便想到了江一念。   “你要做的就是尽量把还活着的人带出来,要是能查清事故原因就更好了。”钟皓严肃地说道。   江一念点头,询问道:“你们进去了几个人?”   钟皓算了算:“前前后后加起来有六个进去了。”   “都进去六个了,就没有半点信息传出来?”江一念诧异道,“手机没信号不会用纸鹤传信吗?”   钟皓:“……”不是所有的术师都会这么高深的法术,谢谢!   从他的表情中,江一念大概猜到了点什么,换了个话题:“那你们这几天有没有查到其他有用的信息?”   “查到了一点,但不知道有没有用。”钟皓挠了挠后脑勺,神情有些尴尬。   “说来听听。”   “那里最初是一个义庄,几十年前曾闹过鬼,后来被一个术师封印了,政府见没事了,便在原址上建了一个火葬场。”   “就这些?”   “呃,就这些。”面对她的质疑,钟皓更加尴尬。   江一念见问不出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便干脆不问了,靠在靠背上闭目养神。   钟皓识趣地没去打扰她,安静地当起了司机,没过多久就到了城北。   火葬场这种地方本来也没什么人气,加上出了事,就更加没人来了,零散的几个也都是失踪人员的亲人。   为确保公民安全,警察在附近拉起了警戒线,禁止人员进入,钟皓出示了一下证件,便被放行了。   还没进去,江一念便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阴煞之气,不禁联想到裴恒修,当下便掏出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   挂断电话后,江一念道:“好了,里面的任务交给我,你先回去吧。”   “不用我跟着一起进去吗?”钟皓问道。   “不用。”江一念摇头,“我叫了人,你直接回去吧,进去后如果有特殊情况我会用纸鹤通知你。”   “好吧,那麻烦江大师了。”钟皓没有坚持,他的水平和里面被困的几个同事差不多,去了也是送菜,还不如回局里做点其他有用的。   在等待的过程中,江一念接到了罗怡夏的电话。   “一念,那个男人死了!”   “别着急,慢慢说,怎么回事?”   罗怡夏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你不是说诅咒我的有可能是那个男人吗,昨晚我和我妈通电话,她跟我说那个男人出车祸死了。一念,你说会不会——”   听出了她语气中的自责,江一念安抚道:“别想太多,那道阵法只会反噬,不会主动攻击别人,如果他真是因为反噬而死的,那也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你。”   沉默片刻后,罗怡夏不解地说道:“我不明白我只是拒绝了他的表白而已,他为什么会这么恨我?我跟他明明只见过几次而已。”   江一念陪她聊了一会儿,挂断电话后裴恒修正好赶到,手里还拿了一根小棍,等他走近了才认出是一面卷起来的阴鬼幡,“你怎么想到把它带来?”   “感觉能用的上。”裴恒修答道,“现在进去吗?”   “嗯,走。”   刚一进去两人就感到温度顿时下降了好几个度,凉嗖嗖的,也不如外面亮堂,虽然是上午,但因为被阴气笼罩,能见度不高。   江一念本想点燃烈火符照明,没想到裴恒修一路走一路吸收阴气,如此一来倒是能看见路了,替她省了一张符。   两人走了一段距离,没有发现任何活人的踪迹,越往里走阴气越重,裴恒修不禁加快了吸收的速度,渐渐得感觉有些撑了,这还是体质爆发后第一次吃撑,有些不舒服。   江一念察觉到他的异样,阻止道:“别吸了,阴气毕竟是负面能量,不及时消化会影响你的情绪。”   “好。”裴恒修照做,问她:“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江一念点点头:“这里原本是一个天然的聚阴之地,很容易吸引来阴魂,后来厉鬼作祟,不知哪位大师便在这里设下了八封阵。”   “八封阵?”裴恒修想了想,“是那个可以封禁一切妖邪的阵法吗?”   江一念有些惊讶,撇过头看着他:“你知道?”   “外公送的那本书上有记载。”   江一念了然地点头,赞叹道:“记性不错,就是那个。不过八封阵太过霸道。这种阵法一旦设下,里面的东西和误入的妖邪都将永不见天日。一般来说,没人会轻易布此阵。除非——”   江一念神色变得凝重,动了动嘴唇:“除非这底下镇压着非常邪恶的东西,一旦出来便会为祸人间!”   “那我们现在——”   江一念停下脚步,懊恼地握了下拳:“我们现在也进到八封阵里面了,想要出去就必须先破除阵法,可是那样一来被镇压的东西也会出去,所以不能送你出去。”   说到这里,她突然有些后悔,歉疚地看着他:“对不起,我不该叫你来的。”她也是进来后走了一段才发现八封阵的存在,要是早点发现她肯定不会让他来。   “没关系。”黑暗中,裴恒修认真地看着她,低声道,“我很高兴这个时候能陪着你。”   “江大师!”   一个男人激动的声音传了过来,江一念立马望过去:“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   依依呀!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20-05-05 15:05:19   依依呀!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20-05-05 22:37:27   依依呀!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20-05-06 21:48:17   依依呀!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20-05-07 18:04:46   依依呀!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20-05-08 18:24:52   读者“枫”,灌溉营养液 +1 2020-05-08 23:06:21   读者“枫”,灌溉营养液+1 2020-05-08 23:01:32   读者“爱吃糖的皮卡丘”,灌溉营养液+1   2020-05-08 01:56:55   读者“Bread”,灌溉营养液+2 2020-05-06 21:47:12   读者“”,灌溉营养液+5 2020-05-05 07:59:5   读者“夢希”,灌溉营养液+6 2020-05-05 01:19:55   读者“端木君祁”,灌溉营养液+20 2020-05-03 19:32:38   读者“”",灌溉营养液+10 2020-05-02 17:11:39 第33章 初吻   张智轩从拐角处走了过来, 用手电筒照了照自己的脸,“是我, 张智轩。”   “张道友。”江一念松了口气,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小叔前几天陪同客户来这出任务,失联了,我来看看, 你呢?”   “我接了任务。”   “任务?”张智轩小声嘀咕, 想了想问,“江大师是加入特异局了吗?”   江一念“嗯”了一声。   张智轩朝她拱了拱手,敬佩道:“江大师高义!”   对于他们这些玄学世家的子弟来说, 特异局虽然是国家组织, 为国为民服务,但条条框框太多, 收入也是固定的死工资,危险系数还大, 对他们吸引力不大,还不如加入玄盟。   玄盟是由玄学八大家为首组成的玄学联盟,和特异局的性质类似, 不过一个是民办的, 一个是国办的。   江一念不置可否,提议道:“既然遇到了,不如一起行动?”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张智轩自然是没意见,而且他进来许久了, 不说找到小叔,现在就连出去的路都找不到了。   “对了,你刚才说什么了?”江一念转过头问他。   裴恒修闻言有些泄气,暗恼张智轩出现的不是时候:“没什么,走吧。”   “五少怎么也来了?”张智轩好奇道。   “我叫他来的。”说到这,江一念还是自责,情绪低落。   “别多想,我们不会有事的。”如果真的出事,拼了命他也会护她周全。   江一念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三人继续前行,很快到了焚尸房附近,隐隐听到了声响,立马前去查看。   那声音非常虚弱,似有若无。裴恒修指了指焚尸炉,“声音好像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江一念竖起耳朵听,确实听到了指甲挠动的微弱声音,当下打开来看,两个烧的不成人形的黑炭一下子掉了出来,一男一女。   张智轩走过去,探了下他们的鼻息,松了口气道:“还有气,得想办法把他们送医院去。江大师,你有办法出去吗?”   “我能破阵,但阵法一破,被封印的东西也会趁机溜走,先把它找出来再说。”江一念冷淡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人,他们身上业障缠身,足以证明今日所经历的一切是自找的。   厉鬼寻仇,天经地义。   张智轩愣住了:“那这俩人怎么办?”   “暂时死不了,不管。”说完就走了,裴恒修也跟着走了,留下张智轩一人在那纠结。   没走几步,江一念便察觉暗处有东西在窥视她,一鞭子甩过去,套住对方,将其拉扯过来。   “孟学姐!怎么是你?”江一念忙撤回鞭子,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   孟依婷苦笑:“遇人不淑,被人害死了。”   江一念皱了下眉,看向不远处被烧伤的两人,他们身上有学姐留下的厉鬼烙印,心里顿时有了猜测,“是那两个人害死你的?”   孟依婷点头:“他们一个是我的男友,一个是我的闺蜜,却背叛我,还联合起来害死我,我不过是给他们一个教训罢了。”   她本来想亲手杀死他们的,但到底还是下不了手杀人,放了他们一条生路。   不过这两人在焚尸炉里体验一回,也已经彻底疯了,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了,还没脏她轮回的路。   她和男友相恋十年之久,却没想到临了被闺蜜横插一脚,在新婚前夕发现了他俩的奸情。   男友是正儿八经的国企员工,事业正在上升期,怕这事捅出去会影响他晋升,一把将她推下楼,导致她当场死亡,连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一起。   闺蜜则帮着他隐瞒事实,谎称她是自己不小心摔死的,还假惺惺地在她葬礼上哭。   走过来的张智轩刚好将一切听在耳里,顿时羞愧难当,亏他刚才还觉得江大师冷漠,原来是他自己眼瞎,是人是鬼分不清。   上一次在赵家也是这样,自诩正义地跑去捉鬼,却不知厉鬼才是受害者,差点犯下大错。看来大爷爷说的没错,他的想法还是太幼稚了。   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张智轩立马道歉:“江大师,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江一念并没有在意,继续问孟依婷:“学姐,这几天进来的人还活着吗?”   “部分还活着,跟我来。”孟依婷一边带路,一边说着这里的情况。   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这里的阴魂彻底失控了,很多工作人员都已经被杀,只有少部分被那几个天师护住,暂时还活着。   “就在前面了,我不能进去,进去后我也会失去理智的。”孟依婷指着前方说道,脸上露出害怕的情绪。   “好,那学姐我们去了,你自己找个地方藏起来。”   等学姐离开后,江一念拿出一沓护身符给裴恒修,担心地看着他:“等会儿小心点,不要离我太远。”   裴恒修专注地回望着她:“你也是,要小心!”   看着并肩而行的两人,张智轩默默握紧拿剑的手,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   ——   “局里还没派人来救我们吗?”   “几位大师都去别的地方执行任务了,还有谁能来救我们?来了也是送人头。”有人苦笑道。   “我快要支持不住了!”其中一个女天师满头大汗道,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的灵力耗尽了,对不起!”   说罢,她脱力地跌坐在地上,昏死过去。   “古悦!”   “咔嚓嚓。”   随着古悦的撤离,几人好不容易撑起的结界正在一点点裂开,外面的阴魂好似闻到了血腥味的丧尸,蜂拥而至,不知疲惫地撞击结界。   “不好!”张小叔大叫一声,“结界要破了,大家快散开!”   身后的普通人顿时呼天抢地地大喊:“大师,你们不管我们了吗?”   “自己找地方藏好!”张小叔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在结界碎裂的那一瞬间纵身一跃,一剑劈下去,将厉鬼的手臂斩断。   但那只厉鬼好像没有感觉一样,直接用另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他举了起来,力道之大险些让他窒息。   不远处,那些普通人正绝望地大哭,他们已经几天没有进食了,根本无力逃跑,只能在原地等死。   “啊啊啊啊!!!”   听见惊叫声,江一念加快速度冲了进去,一沓烈焰符脱手而出,火焰席卷而来,落到厉鬼身上,厉鬼吃痛松开了手,原本被困的人连爬带滚地逃开了。   “江大师!”有认识的人喜极而泣,“是江大师来救我们了,都振作点!”   她的出现让原本绝望的人又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   江一念灵力凝于指尖,就地画了个圈,首尾相接的那一刹那,几道金光闪现,形成了一个保护圈,撞上来的厉鬼都被金光弹开了,“都到这里来!”   这群人异常亢奋地看着被弹开的厉鬼,用尽全身力气冲进了保护圈,确定安全之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们也进去吧。”江一念对几个受伤的同事道。   “多谢。”男人感激道,搀扶着昏迷的古悦进了保护圈。   解决完这些人的问题,江一念才安心对付这群厉鬼,这群厉鬼大概是被困久了,已经彻底失去神智,有几个还因为沾了人命,尤其凶残。   对于这些厉鬼,江一念毫不留手,天雷符、爆裂符、烈焰符等诸多符纸齐出,瞬间解决了十几个厉鬼。   张小叔目瞪口呆地看着空中连连爆开的符纸,愣在原地,险些被厉鬼打中,一把锋利的剑刺过来,将厉鬼刺了个对穿。   “小叔,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发呆!”张智轩怒目而视。   听到侄子的声音,张小叔才回过神来,举剑朝前斩去,一边战斗一边观察场上的局面。   只见江一念手握一条赤红色的骨鞭,狠狠地甩在厉鬼身上,每一击都让厉鬼惨叫连连,不时还丢出几张符纸轰炸过去,旁边还有一支玉簪掠阵。   另一边,裴恒修张开阴鬼幡,“收”字一出,无数阴魂被吸进幡内,瞬间清空一大片,身后偷袭的厉鬼则被他徒手撕碎。   “我的乖乖!徒手撕厉鬼啊,这两个都什么人啊?”张小叔好奇地问侄子,“帝都什么时候多了两个这么优秀的术师?我怎么不知道?”   “那是裴家小少爷和他夫人。”张智轩手上动作不停,抽空回道。   “那不是个病秧子吗?怎么突然这么厉害了?”   “小叔!”张智轩不满道,喘了口粗气,“别问这些有的没的,赶紧动手解决掉他们。”   张小叔顿时闭了嘴,专心打鬼。   有了江一念两人的强势加入,又有阴鬼幡这样的捉鬼利器,现场的阴魂很快就被几人打得失去战斗力,通通被裴恒修收进阴鬼幡里,打算过后再处理。   战斗结束后,张家叔侄隐晦地打量着裴恒修,目光停留在他手上的阴鬼幡上,不知在想什么。   特异局的几个成员就没这么多想法了,危机解除后脱力地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累死我了,还以为要死在这里了呢。”   “这群鬼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么凶,多亏了江大师你们及时赶到,不然我们真的就交代在这了。”   几人连声道谢,江一念却绷着脸,警惕地看着半空。   “怎么了?”裴恒修走过来问。   江一念扯着他的衣袖往后退,“不对劲,还有东西没出来,你小心点。”   话音未落,只见全场阴气聚集在一起,化成一只凶兽模样,众人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凶兽朝离得最近的张智轩扑去,巨大的威压压得他连剑都举不起来,眼看着就要被巨兽撕碎,一条鞭子套住了他的腰,救了他一命。   张智轩感激地回头看她:“多谢江大师!”   江一念又一鞭子甩过去,凶兽居然分裂成一大一小两只,一左一右朝她攻过来。   裴恒修见状扬起阴鬼幡,想要故技重施将它吸进去,但是却失败了。   小的那一只来势汹汹地扑过来,它的速度极快,一下子就窜到了他面前,张开血盆大口朝他咬了过去。   危急关头,他身上的护身符起了作用,发出一道道金光将凶兽弹了出去,金光是妖邪的克星,瞬间将它灼伤。   江一念见他没事,安心对付起眼前这只,扬起一张天雷符,一道天雷劈在凶兽身上,阴气在雷击中消散大半,凶兽顿时缩小了好几圈。   “吼——”   凶兽大吼一声,那声音振聋发聩,江一念难受地晃了晃脑袋,一鞭子甩过去,凶兽往旁边躲开,咆哮着朝她扑过来,她迅速后撤,反手又是一鞭子,游刃有余地同它周旋。   张智轩见她能对付,就想去帮裴恒修,没想到却晚了一步,那只小凶兽飞速冲向裴恒修,顷刻间就进入他体内。   张智轩:“!”   原来这只小的才是凶兽的本体,入体后就开始抢夺裴恒修的身体,裴恒修忍着身体被撕裂的痛苦,无师自通地运转灵力,开始疯狂地反吞噬它。   与江一念交战的那只大的仿佛意识到了危险,转身朝裴恒修奔去,江一念哪里会让他得逞,赤骨鞭一甩,套住它的脖子,用力扯了回来。   “吼!”   凶兽咆哮着想要挣扎,江一念扯住鞭子一头不放,注入灵力,用力往后一拽,“嘭”的一声将它摔在地上。   一旁观战的张小叔抓住时机,一剑朝它心脏刺过去,喊一声“灭!”,只见凶兽真的消散开来,顿时大喜。   解决完这只后,江一念立马过去查看裴恒修的情况。   “别过来!”裴恒修红着眼睛阻止道,他的脑海中此时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暴虐、弑杀、憎恨、痛苦、焦虑等等。   “江大师,他被那只凶兽附体了,你小心!”张智轩提醒道。   江一念冷着脸,掐了一道法诀打过去,想把凶兽逼出来,却不见成效。   “江大师,小心!”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江一念被裴恒修一把扑倒在地上,对上那双嗜血的眼睛,她皱了皱眉,不知如何是好。   张智轩想上去帮忙,却被一个可怕的眼神定在原地,那双血眸里充满暴虐的气息,仿佛他只要上前一步,对方就会暴起将他撕成碎片。   “我没事。”江一念道,探入一股灵力替他疏解体内肆虐的黑气,一边同他交谈:“裴恒修,你怎么样?能听到我说话吗?你冷静一点……”   裴恒修看着那张开开合合的唇,忍着头痛欲裂的痛苦,一下子压在她身上,毫无章法地亲了上去。   江一念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嘴唇微微张着,感觉有什么东西伸了进来,从开始的粗暴噬咬,慢慢变成温柔的舔舐,她整个人都懵住了。   这算什么?   张智轩几人尴尬地转过身,不好意思再看。   江一念的灵力源源不断地进入他体内帮着他消化吸收黑气。与此同时,裴恒修又把提纯后的灵力反馈给她。   两种相合的灵力互相交融,江一念的修为顿时上涨了一大截。   惊讶的同时又羞恼的很。对方的灵力在她体内流淌,带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她整个人晕乎乎的,就好像传说中的双修一样。   时间一点点过去,裴恒修眼里的血色渐渐褪去,意识恢复了清明,待看清楚身下的情景,他彻底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温暖的舌就这样停在她口中。   江一念瞪了他一眼,把那东西挤了出去,用力推了他一下。   裴恒修这才反应过来,耳根彻底红了,撑着手起身,却不知怎的突然滑了一下,整个人又摔了下去。   他忙用手撑住,却不小心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手掌下感受到的柔软触感让他忍不住头皮发麻,脸上更红了。   江一念险些痛呼出声,好不容易才忍住没一巴掌呼过去。   裴恒修手忙脚乱地站起来,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站起身后,江一念甩开他的手,背对着众人不着痕迹地揉了揉。   “你没事吧?”裴恒修红着脸,手足无措地看着她的背影,“对、对不起。”   江一念的手顿了顿,闷闷地说了一句“没事”。   “呃,江大师,裴五少,你们还好吧?”张智轩迟疑地问道,眨了眨眼睛,他其实想问“你们好了没?我可以转过来了吗?”   “没事。”两人异口同声道,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移开了视线,脸上都有些不自在。   “那只凶兽是解决了吗?”张小叔看向裴恒修,怀疑地问道,“怎么解决的?”   “被我打散了。”江一念不想让他们对裴恒修起疑心,主动说道,“八封阵镇压的就是它,现在它死了,我们可以破阵出去了。”   见她此刻还不忘为他掩饰,裴恒修的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张小叔心有疑虑,但却没有继续往下问。   一听到可以出去了,众人顿时激动起来,“太好了,终于可以出去了!再不出去,我真的要饿死了!”   也有人崩溃地哭出声:“呜呜呜,我以后再也不要来火葬场了,这几天吓死我了!”   一阵哭笑之后,众人收拾好心情,互相搀扶着跟在江一念身后,一路到了火葬场门口。   “江大师,出不去的,那里有一堵墙挡着,我们之前就试过了。”有人提醒道。   江一念从小包里掏出一张破阵符贴在“墙上”,众人只觉得耳边传来一阵“咔嚓”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紧接着,他们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说话声。   “这是——可以出去了的意思吗?”失败的次数太多,他都有些不敢相信了。   “嗯,走吧。”江一念道,率先走出了火葬场。   “有人出来了!”一个女人大声喊道,举起摄像机对着她猛拍,江一念不耐烦了,伸出一指,一道白光瞬间射出,将那台摄像机毁了个干净。   “啊!我的摄像机!”女人蹲下去,心疼地摸着摄像机的碎片,愤怒地望过去,却看见裴恒修从那人身后走了出来,正朝自己走过来,顿时傻眼了:“裴、裴总!”   “把芯片给我。”裴恒修伸出一只手,女人乖乖地将芯片奉上,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怨言。   他的目光再次扫向其他几个记者,那些人忙识趣道:“裴总放心,我们现在就删!”   亲眼见他们删掉了照片,裴恒修才转身回去找江一念,见她正在和张智轩两叔侄交谈,两人离得很近,还互换了微信,顿时加快了脚步。   “这次多谢江大师了,改日必定登门拜访,我小叔受了伤,今天就先告辞了。”   “好。”   “念念。”裴恒修在身后轻声唤她,“我们现在回去吗?”   江一念不冷不淡地“嗯”了一声,她已经联系了钟皓,剩下的事情他会过来处理。   感应到阵法被破的某个修士气得灵力差点逆行,压下翻涌的血气,沉声道:“通知黎九,让他去看看是什么人在坏我好事?尽快解决掉!”   暗处走出来一个黑衣人,恭敬地行了一礼,“是,师傅。”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依依呀!”,灌溉营养液+20 2020-05-09 18:45:40 第34章 遇袭   回程的路上, 江一念一直看着车外。   虽然知道那不是他的本意,但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扑倒强吻, 难免尴尬,尤其是现在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裴恒修透过后视镜看她,刚想说点什么,一阵阴风吹过, 孟依婷出现在车内。   “孟学姐。”江一念转过头, 见她身上的怨气散尽,问,“事情解决了?”   “嗯, 他被我吓怕了, 一见到我就跪地求饶,当众说出了害死我的事实, 警察和他爸妈全都听到了,就算他以后能恢复神智也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这就够了。”孟依婷淡淡道。   “更何况他现在那张脸,他爸妈晚上看了都会吓哭,留他一命让他享尽人世间的恶意, 不挺好的吗?”有时候, 人活着不比死了快乐。   “那你往后有什么打算?”江一念问她。   孟依婷笑笑:“我其实是来跟你告别的。我父母双亡,从小被亲戚当皮球一样踢来踢去,那对男女也得到报应了,如今我对人世再无留恋,是时候去轮回了。”   江一念沉默片刻, 抬手在她魂体上画了一道富贵阵:“愿你下一世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孟依婷留下一句“谢谢”,便化作清风飞出了车窗,在天际消失不见。   她这一走,那种尴尬的气氛又笼罩在两人身上。   他们是夫妻,本不该这么生分,可是他们的结合却是来源于一场交易,彼此并不是倾心相恋的情侣,如此亲密的接触怎叫人不尴尬?   “你——”   “我——”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江一念移开视线:“你先说吧。”   “好。”裴恒修目视前方,专心开车,一边道:“我刚才吞噬了那只凶兽,获得了它的一部分记忆。”   说到正事,江一念渐渐忘了尴尬,坐直身体,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裴恒修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冷静的口吻:“那是一只来自修真界的黑魇兽。”   江一念这下是真的惊讶了:“你说修真界?”   “是!”裴恒修肯定道,“那是一个不同于地球的世界,叫做九灵界。那里的修士修炼到一定境界能够飞天遁地。黑魇兽和它的主人在与另一个邪修打架时,不小心被卷入空间裂缝中,□□被时空风暴剿灭,神魂阴差阳错来了地球。”   江一念听得出神,“这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裴恒修在脑海中计算了一下:“大概有两千多年了,来到地球后,它为了养伤,吃了很多人,后来有一名修士以身压阵,将它封印住了。”   “再后来呢?”江一念忍不住问道。   “大概六十多年前,黑魇兽已经十分虚弱了。突然大量灵气涌现,引发阵法松动,就在它要逃出来的时候,这里的动静引起了一名道士的注意。”   江一念心思一动,猜测大概就是钟皓说的几十年前的那个道士了。   裴恒修继续道:“那名道士正是当年和它一起流落地球的邪修,对方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活了下来,一见面就想要吞噬它。黑魇兽拼了命反抗才没被得逞,一人一兽两败俱伤,道士离开前加固了封印,说日后再来取它性命。”   听到这,江一念蹙眉,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让她莫名有些在意。   “自那一战后,黑魇兽更加虚弱,它察觉再待下去自己就要彻底消散,想方设法地吞噬阴魂补充魂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攻击八封阵,终于在几天前,封印再次松动,接下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说白了这个火葬场就不该建在那,这类地方阴气重,难免滋生阴魂,可是因为八封阵,阴魂出不去,这不就是给黑魇兽加餐吗?时间长了,阴魂不疯才怪。   江一念瞥他一眼:“这么说来你捡了个便宜。”   裴恒修点头,确实可以这么说,他们对上黑魇兽时,已经是它最虚弱的时刻。   黑魇兽本来是看中他的体质想要夺舍他的,却阴沟里翻了船,反被他吞噬,其中最便宜他的地方就是对方庞大的记忆。   “你再跟我说说修真界的事。”江一念对此有些好奇,催促道。   “修真界比我们地球大的多,界内道修、魔修、妖修和普通人共存。”说到这里,裴恒修停顿了一下。   根据黑魇兽的记忆,拥有九煞之体的人在修真界也是万年难出一个,每一个拥有这种体质的人都是修炼的天才。   他们和其他修士不一样,能够吸收灵气、阴气、魔气等等为己用,悟性也比一般人强,因此是不少人,尤其是邪修夺舍的对象。   想到这,裴恒修的心里涌起一股无名的怒火,总觉得曾经发生过很糟糕的事情。   “那你知道黑魇兽记忆中的空间裂缝在哪吗?”听到这里,江一念不可避免地动了某种心思,她想要去修真界,那里才是修士的天堂!   “我要回去查一下,到时候再告诉你。”裴恒修回过神道,黑魇兽毕竟是两千年前来的,隔了这么久,很多地貌特征都不一样了,他一时也说不出来。   “嗯。”江一念点头,偏头看向窗外,此时车子已快接近市区,她的脸色突然冷了下来,“停车!”   他们进入敌人的阵法了。   裴恒修很快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眸中闪过一丝寒光,把车子停在了路边。   车子停下的那一瞬间,两人都察觉到了一股森冷的杀意。   “下车!”江一念朝前座的裴恒修喊道,迅速拉开车门下车,纵身一跃跳至路边。   裴恒修也在第一时间远离车子。   下一秒,一道凌厉的刀光袭来,瞬间将车子切成了两半。   裴恒修冷着脸赶到江一念身边,以一种保护者的姿势站在她面前,警惕地望向前方。   不远处,一个脸上有道疤的男人出现,手里举着一把刀,刀身泛着阴森肃杀之气,目光冷酷地看着他们,一言不发地冲了上来。   裴恒修心神一动,身后出现一只巨大的凶兽,正是刚才被他吞噬的黑魇兽的虚影,裴恒修吞噬它之后就有了它的一部分能力。   黑魇兽咆哮一声,迅速窜了过去,和刀疤男战在一起。   与此同时,江一念也和躲在暗处的阵法师交上了手。   那人是个阵术高手,江一念每破一个阵就发现自己又进入了下一个阵法之中,如此反复,仿佛没有尽头一般,身上的破阵符也用完了。   江一念皱了下眉,将灵力凝于双眼,环顾一圈,寻找阵法的节点,看准时机,用匕首猛刺下去,只听“咔嚓”一声,阵法再次被破。   看着自己无往不利的阵中阵一再被破,暗中之人气得身形不稳,深吸一口气后双手结印,再次布下阵法。   只不过那一瞬间漏出的气息却暴露了她的位置,一把锋利的匕首穿透了阵法,破空而来,直击她的命门。   那人虽说是阵法大师,攻击力却一般,面对近在咫尺的匕首心里一慌,往后踉跄几步,忙偏头躲过。   可是下一瞬,江一念就出现在了她面前,匕首抵着她的脖子,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姜怡撇开脸不说话,手指微动,什么都不说还没事,一旦她开口说了不该说的,那么等待她的将会是魂飞魄散。   姜怡默默结阵,眼看着指尖的阵法就要结成,却被人突然打断,江一念一掌打在她的右手上。   “咔嚓。”那是骨骼碎裂的声音,爆裂的灵力在她体内流窜,整条手臂彻底废了。   “啊——”姜怡惨叫出声,捂着受伤的手臂怒视着江一念,眼里满是怨恨。   她是阵法师,少了一只健康的手将来布阵大打折扣,这一举无疑是在诛她的心。   江一念不为所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来杀我,自然该想到被我反杀的下场。”   姜怡心里一紧,眼里的怨恨被恐惧取代。   ……   阵外,发现看不见江一念的身影后,裴恒修心中担忧,心念一转,黑魇兽的攻击瞬间凌厉了几分。   刀疤男渐渐有些招架不住了,动作慢了半拍,被黑魇兽咬了一口,几缕黑气顺着伤口钻入体内,眼前开始模糊起来。   他快速往嘴里塞了一枚丹药,运转灵力吸收药力,抑制黑气的蔓延,可被咬的地方还是钻心刺骨的疼。   刀疤男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眼里多了几分戾气,正要继续进攻时,却听到了爱人的惨叫声,立刻调转方向,冲向突然出现的江一念。   他用力将刀扔了过来,江一念向后一跃敏捷地躲了过去。   刀疤男目光阴冷地看着江一念,运转灵力,控制自己的宝刀攻击对方。   裴恒修自然不会看着刀疤男在他面前欺负心上人,右手一挥,一道黑色的闪电窜了出去,击在男人身上令他全身发麻,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刀也随之掉在地上。   “阿九!”女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冲向黎九,在他耳边小声道,“情报有误,先撤。”   男人闻言也不恋战,拉起恋人的手迅速撤离,走前还不忘掐诀召回他的刀。   江一念刚要去追,女人扔了一颗珠子过来,“轰”地一声炸开。   裴恒修下意识挡在她身前,江一念愣了一下,迅速支起一道屏障,护住两人。   爆炸停歇后,刀疤男和他的同伴已经开车跑远了。江一念二人虽说没受伤,但灵力所剩无几,不适合追上去。   “你没事吧?”裴恒修有些着急地问道,上下打量着她。   “没事。”江一念的脸色并不好看,这还是她恢复记忆以来第一次失利,给她重重地敲了一记警钟,看来这一世也不太平。   “那就好。”裴恒修松了一口气,想到攻击他们的两人,眉头又是一皱,那两人下手狠绝,一看就是冲着他们的命来的,会是什么人呢?   “先回去再说吧。”江一念冷着脸道,找到最后一道阵法的节点,破阵而出。   出去后,裴恒修打了个电话让王叔来接他们,又给姚助理去了个电话,让他来处理这边的扫尾工作。   没过多久,姚助理和王叔前后脚到,看到现场的狼藉和那辆被切割的车子,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这——”姚助理仿佛失声了一般,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裴恒修却没有过多的解释,留下一句“处理一下”,就和江一念坐上了回程的车。   路上没再出差错,车子很快就开回了裴家,正好赶上午饭。   饭桌上只有三个人:他们俩和宋淑媛,两人心照不宣地隐瞒了路上遇袭的事,没让她担心。   “念念,吃点肉。”宋淑媛见她心不在焉的,就用公筷夹了一筷子瘦肉到她碗里,说道,“别只吃白饭啊。”   “好。”江一念放进嘴里用一边细细嚼着,被辣得皱了下眉。   宋淑媛放下筷子:“不好吃吗?”   “还好。”江一念手一顿,咽下嘴里的饭菜,只是那碗偏辣的肉菜再没动一口。   吃过午饭后,江一念便回到房间,对着镜子伸了伸舌头,果然发现有一侧被咬伤了,红艳艳的,还有些微肿,难怪吃点辣的就这么痛。   “咔哒。”   门从外面打开,江一念忙闭上嘴,洗了下手就从浴室出来。   裴恒修手里端着一杯冰块,江一念诧异地看着他,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   “你的舌头是不是被我咬伤了?”裴恒修脸上微有些不自然,把一小杯冰块递到她面前,“含一含吧,会舒服点。”   江一念不自在地撇开头,说了一句:“不用,我没事。”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裴恒修收回手,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失落,江一念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感觉错,停了一秒,道:“没有,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你只是被黑魇兽迷惑了。”   裴恒修想说有他的本意,他当时并不是完全无意识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来得及有说出口,就听她说:“那只是一个意外,我们都别放在心上了。”   “好。”裴恒修最终还是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口。   略过这一茬,江一念说起了正事:“对于刚才那两人,你有什么看法?”   裴恒修正色道:“我有一个猜测:他们或许和当年那名道士有关。”不然怎么会他们刚从火葬场出来没多久就遇袭了?   江一念点头:“有这个可能,一击不成,他们或许还有下一步动作,你要小心。”   “你也是。”裴恒修郑重道。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完这一章大概就知道大反派的身份了吧?( 0 x 0 ) 第35章 解决   下午, 江一念去了一趟玉石街,淘了一些含有灵气的碎玉回来, 之后又在房里准备阵旗,用于布阵。   那两人不知何时会再来,她必须提前做好防御措施,免得连累到其他人。   时间一晃到了傍晚, 桃妖的本体已经移栽好了, 就种在池塘边上,正好让她和既白作伴。   “路老辛苦了。”裴恒修说道。   路老笑笑:“裴总客气了,没什么事我今天就先回去了。”   裴恒修做了个“请”的手势, 亲自送他出门。等他回来, 就看见江一念正四处埋玉石,便走过去问:“需要我帮忙吗?”   江一念从包里掏出一叠画好符文的阵旗:“你跟着我, 把这些阵旗放在玉石的下面,注意符文一定要贴着玉石, 然后再往上面滴一滴你的血。”   “好。”裴恒修点头,跟在她身后按要求操作,两人绕着裴家大院走了一圈, 在各个角落埋下玉石和阵旗。   一切准备就绪, 江一念这才开始布阵。   她站在整个大院最中心的位置,双手结印,两手飞快地做着各种手势,掐出无数道法诀,口中念念有词。   不一会儿, 只见一道道法印从她身上飘出,与四面八方升起的金光遥相呼应,形成一个巨大的星阵。   裴昕月看着不远处面容严肃的江一念,碰了碰弟弟的胳膊,好奇道:“一念布阵怎么这么安静啊?电视剧里那些布阵的大师不都喜欢说什么‘敕’‘急急如律令’之类的吗?”   裴恒修:“……门派不同。”   “哦,空气好像都变清新了。”裴昕月深吸一口气,神情愉悦,接着眼睛一转,指着某处激动道,“你看那里,竟然开花了!”   阵法落成的那一刹那,桃树上的隐匿符刚好失去效用,庞大的灵气泄了出来,瞬间催生了无数花草。   既白跃出水面,兴冲冲道:“恩人,你这是做了什么,怎么灵气变得这么充裕了?”   江一念收回手,“设了一个防护大阵,灵气则是桃树上泄出来的。”   “这就是修行了千年的桃妖本体啊,灵气果然充裕。”既白羡慕道。   正在这时,江一念察觉有人触动了阵法,出去一看才发现是阮桃回来了。   “我怎么进不来了?”阮桃奇怪道。   江一念心神一动,打开了防护阵:“你现在可以进来了。”   阮桃试探着走进来,那道无形的屏障果然消失了,迟疑地看向她:“以后我进来都要经过你的允许吗?”想到这,她不禁皱起了眉,如此一来她岂不是没了自由?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不会禁锢你的自由。”江一念扔给她一块玉牌,“拿着这个你就可以随时进入裴家,但只能你自己用。”   裴昕月走了过来,问道:“一念,我们以后也需要随身携带这种玉牌?”   “不需要。”江一念道,简单地解释了一下,“阵法融入了裴恒修的血,只要拥有裴家血脉,或者同裴家人气息交融的人,都可以自由出入。”   “意思是不是裴家人就不能进出?”裴昕月问道。   “有裴家人带路就可以。”江一念道,“我到时候再另外准备一些玉牌,携带玉牌也可以进出。”   “听上去很安全啊!”裴昕月惊喜道,“这样一来那些图谋不轨的人就很难进入到裴家了。”   ——   晚上,江一念特意留在花园里修炼了一整晚,那两人始终没有出现。估摸着他们不会再来了,江一念才起身去了一趟丹房,为桃妖炼制了一些修复液。   此时已是凌晨四点半,桃妖吸收了修复液之后,本体虽然没有马上愈合,但伤势缓解了许多,她感激地向江一念道谢。   江一念留下一句“好好养伤”就离开了,经过书房回卧室时看见里面亮着灯。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隐约听到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便没有去打扰他,转身回了卧室。   裴恒修果然不在,床也是冷的,被子被叠的整整齐齐,还是昨天早上离开时的模样。   看来他是真的通宵了,就是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江一念好奇了一下,拿了衣服就进浴室洗漱了。   出来时,天光微亮,裴恒修正好推门而入,眼下一片乌黑。   江一念看了他一眼,道:“我出去一趟。”   “你去哪?”裴恒修下意识问道。   “我去解决掉那两个人。”江一念面无表情道,留着两个敌人在外面她心里不安,总不能等他们养好了伤再来杀她一次吧?还是先下手为强得好。   “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我一个人就可以。”江一念拒绝道,这次她有所警惕,断不会再像昨天那样让他们逃走。   裴恒修却坚持要和她一起去,他不放心她一个人,道:“他们未必没有其他同伙,我们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江一念想想有道理,便同意了。   出了门,两人在寻踪符的指引下来到了一个普通小区,此时天还没大亮,楼下只有几个早起的大爷在遛弯。   江一念两人的到来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们径直上了最顶层,停在了左边的房门前。   “就是这里了。”江一念闻着淡淡的血腥味道,匕首在手里转了个圈。   不用她动手,裴恒修直接用灵力破开了门,江一念则抬手捏了个法诀封锁这一层。   黎九前一晚为了逼出体内的黑气,一夜没睡,凌晨才眯了一会儿,听到动静立马惊醒,从床上一跃而起,冲了出来,“什么人?”   江一念可不跟他废话,直接抛出一张爆裂符,黎九躲闪不及被炸了个灰头土脸,头顶上碎开的吊灯划伤了他的脑袋,体内灵力混乱,气息也变得不稳,拿刀撑着才勉强站稳。   她却没有停手,往赤骨鞭注入灵力,一鞭子抽过去,卷住他的刀扯了过来,丢在地上。   黎九的脸上一片焦黑,忍着身上的剧痛,右手向前一伸,想要召回他的刀。   哪知江一念身形一转出现在他面前,双手抓着他的胳膊往后一掰,“咔嚓”一下卸了他的胳膊,他忍不住惨叫一声。   “阿九!”   “别过来,快跑!”黎九忍住剧痛喊道。   但是已经晚了,裴恒修瞬间出现在她面前,姜怡一惊,慌忙朝他打了一掌。   裴恒修挥手,一道更加强劲的力量压制了她的攻击,反将她击飞出去,姜怡倒地吐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   “小七!”黎九大喊一声,挣扎着想要去看她,却被江一念牢牢钳住,“先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杀我?”   黎九闭上眼睛不肯说,也不敢说,他们这些人都被下了禁制,一旦背叛,泄露了师门的信息就会立即爆体而亡。   见他不配合,江一念直接找出真言符贴在他脑门,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问题。   黎九没能抗住真言符的力量,“你们破了老祖的阵法,坏了他的好事,是他要我来杀你们的。”   江一念皱眉:“你口中的老祖是谁?”   “他是——是——”黎九的表情变得痛苦,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头上滚下来,他死死地抿紧嘴唇,不让那个名字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   这熟悉的一幕让江一念察觉到不对劲,立马揭下了真言符。   摆脱符纸控制的黎九松了一口气,脱力地坐到地上。   江一念甩了甩手,垂眸看向他:“把你能说的说出来。”   黎九抬头:“说了你就放我们走吗?”   “这不可能。”江一念直接道,“就凭你这一身杀孽,我也不可能放你走,但坦白能让你们少受点罪。”   若放在前世,遇上这种杀孽过重的人,直接杀了便是,不过现在是法治社会,杀人显然犯法,还是处理完交给特异局吧。   黎九沉默,他知道对方其实是手下留情了,不然他现在未必还有命在。看了一眼不远处昏迷的爱人,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   从黎九口中得知到想要的信息后,江一念给钟皓打了个电话,通知他来把人带走,不过最后来的却是另一个人。   “江大师!”古悦恭敬地唤了一声,“谢谢你昨天救了我!”   江一念看了她一眼,“怎么是你来?”   “钟天师临时接了一个任务出去了。”古悦解释道,拿出手机操作一下,“大师,我已经把你这两次任务所得的积分划到你的身份牌里了,你可以随时到局里兑换。”   江一念点头:“多谢。”   “大师客气了,那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回局里了。”   古悦一行人很快就把黎九两人带走了,江一念和裴恒修也离开了小区。   一路上,裴恒修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从黎九的口中他可以确定,所谓的“老祖”就是和黑魇兽一起流落到地球的邪修。   一个活了两千年的老怪物,实力不知会有多可怕,对方的目标还是他,一旦找上门,那对裴家来说将会是一场灾难。   江一念看了他一眼,道:“你也别太担心,他们现在还没有发现你的体质,等回去我给你准备一些敛息符,以后尽量少出手,外人就不会发现。”   “好。”裴恒修握了握拳道,心里却萌生了别的念头。   “一念姐!”有些日子没见的堂妹祝景汐突然窜了出来,“姐夫,你们怎么在这?”   听着这一声“姐夫”,裴恒修心里的沉重渐渐散去,微微勾了勾唇。   江一念眨了下眼,“有点事,倒是你,来这做什么?”   “我来找我同学。”祝景汐挽着她的手道,神秘兮兮地凑近她,“姐,你听说庄家的事了吗?”   “什么事?”   “庄大少原来不是庄夫人亲生的,他是庄父和初恋的儿子,现在庄夫人进去了,庄父把初恋娶进门了。”祝景汐一脸八卦道,脸上有些幸灾乐祸,“听说庄三少为这事大闹了一场,被他爸在大庭广众下扇了一巴掌呢。”   江一念没什么兴趣听,“行了,你不是要找你同学吗,去吧。”   “你怎么这个反应啊?”祝景汐撇了撇嘴,“看他倒霉你不高兴吗?”   “和我又没关系。”江一念不甚在意地说道。   “好吧。”祝景汐有些泄气,她姐的想法总是和她不在一条线上,“姐,我28号过生日,你会来吗?”   “到时候再说吧。”江一念道,“先走了。”   江一念一回到家,就见客厅里多了一个男人,和裴恒修长得有五分像,但五官更硬朗一些,皮肤也更黑。   男人站起身,冲她喊了一声“弟妹”,江一念便想起了他的身份,他是裴恒修的大哥,结婚那天两人见过一面,他还给自己包了一个大红包。   江一念点了点头,“大哥。” 第36章 人鱼岛   “念念回来了。”宋淑媛端着一杯牛奶走进来, “正好妈妈有点事想要麻烦你。”   “您说。”   “是关于你大嫂的,我想让你给她算一卦, 看看她还……”宋淑媛看了看眼皮下满是乌黑的大儿子,心疼不已,接着道,“看看她还在不在人世。”   她的大儿媳一年前被绑匪逼得跳了海, 至今生死未卜, 裴家几乎找遍了整片海域,始终没有找到她。   自从大儿媳失踪后,大儿子整个人就跟丢了魂似的, 整天用工作麻痹自己, 国内国外到处跑,一天只有几个小时的睡眠, 再这样下去,她真怕他哪一天就撑不下去了。   “有她的生辰八字和照片吗?”   “有。”裴大哥拿出手机, 摁了一下开关键,屏幕上赫然是一个笑容灿烂的女子,“梓欣是九二年八月十五号那天生的。”   江一念仔细看了眼照片上女人的面相, 她的天庭饱满, 是个有福气的女人,但印堂偏暗,推算一番后问道:“具体时间呢?”   裴大哥皱眉:“这个我不太清楚,好像是晚上八点之后。不知道具体时间算不出来吗?”   江一念没有回话,手指飞快地掐算着, 几分钟后停了下来,“她暂时没事,还活着。”   “真的吗?”裴大哥克制着不让自己失态,“那她现在在哪?”   “我只算到一个大致的方向。”江一念道,“准备出海吧,到地方再具体看看。”   “好!”裴大哥点头,“我马上去安排,一切就拜托弟妹了!”说完转身就走了,牛奶也没喝。   裴大哥很快就准备好了一艘豪华游艇,出发那天,裴恒修也跟着两人一起上了船,他们在大海上航行了两天,经过某处时,寻踪符彻底失去了反应。   “应该就在这附近了。”江一念道,只是举目望去,四周全是海水,根本看不到陆地的影子。   裴恒修环顾一圈,什么也没发现,“这附近并没有岛屿,是有阵法阻隔了吗?”   江一念摇头:“我没有感受到阵法的气息,但直觉告诉我就是这里,先等等。”   “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叫大哥停下。”裴恒修选择了相信她的判断,一行人暂时停在了海上。   来之前,裴大哥准备得很充分,游轮里水和食物都很充足,足够他们这些人吃一个月,还有专门的厨师给他们做饭,倒也没什么不习惯的。   第三天的下午,江一念和裴恒修正在钓鱼,远处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海面上浪潮涌动,一个漩涡越变越大,水里的鱼都往一个方向逃命。   裴大哥匆匆走了过来,说:“恒修,弟妹,赶紧进船舱,船长说暴风雨要来了。——你们快看,那里有座岛!”   两人望过去,只见海浪翻涌之处,一座小岛若隐若现,裴大哥顿时激动地转过头:“梓欣是不是在那边?”   江一念点头,“没错。”   裴大哥大喜,当下也顾不得暴风雨了,直接让船长开船。   江一念目视前方,摸着下巴道:“布阵的人阵术很高明,平日里经过这里的船只都会下意识绕开小岛,谁也不会觉着古怪。只不过时间长了,阵法出现了裂痕,偶尔会显露出来。”   裴恒修看着逐渐清晰的小岛,好奇地问道:“这也是隐匿阵?”   “对,而且是高级隐匿阵,布阵的人起码也得是个先天高手。”修为甚至可能更高。   交谈间,船已到了漩涡边缘,暴雨倾盆而下,阻隔了两人的视线,裴大哥催促着他们赶紧进船舱,“别聊了,快进来!”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风浪平静下来,游轮抵达了小岛,但船也在之前的风暴中遭到损坏,无法启动。   裴大哥交代一部分人留在船上维修,另一部分则跟随他们下了船。   海岸线上,到处都是轮船的残骸,从古代的木筏小舟,到现代的轮船都有,看来曾经有不少船只路过这里,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没能成功离开。   一上岛,江一念便觉着怪异,但一时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心中暗暗警惕。   一行人在岛上步行了有半个多小时,总算看见了人影,那人胡子拉碴的,弯腰在地里耕作,身上就用几片大叶子裹住重点部位,风一吹,隐隐露出不可描述的部位,裴恒修下意识挡在江一念身前。   江一念也嫌辣眼睛,自觉地撇开了脸。   那人也看到他们了,露出一口大白牙,撇了撇嘴:“啧,又来了一批倒霉蛋。”   “你这话什么意思?”裴大哥上前问道,看着那张晒得跟煤球有的一拼的脸,总觉得有点眼熟,迟疑道,“古叔?”   “你认识我?”男人站直身体,拄着锄头看了他一眼,“你长得有点像裴靖宇那小子,你是裴家的?”   裴恒卓点了点头:“是,那是我小叔。古叔,你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   古叔叹了口气:“字面上的意思,这里是人鱼岛,你们来这可真是倒了大霉了,这辈子就甭想回去了,等着和我一样当野人吧。”   裴大哥不明所以:“这话从何说起?”   “看看你的手机,还有信号不?”   众人一听,下意识拿出了手机,屏幕上却显示不在服务区。   “怎么回事?这里怎么没信号了?”   “电话也打不出去了。”   同行的人陷入慌乱之中,古叔又给他们补了一刀:“不止如此,这个岛据说是被诅咒了,只能进不能出。这些年我试了不下百次,每次还没走出海湾又绕回来了。”   “这——”裴大哥心里一惊,下意识看向江一念,江一念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行了,你们先跟我上岛,找个地方住下再说吧,天黑后岛上可不太平。”古叔又道,看了一眼人群后的江一念,提醒道,“女人在岛上可是抢手货,你自己小心点,千万不要一个人出门。”   这话让裴家两兄弟的心都悬了起来。   一行人跟在古叔后面往岛上走,路上碰到的全都是男人,身上穿的和古叔差不多,稍微有几个穿的正常一点,也是洗的发白的旧衣服。   这些人的眼神都很麻木,但在看到江一念时,眼里闪过亮光,直勾勾地黏在她身上,好像十多年没有见过女人一样。   一股无名的怒火在裴恒修身体里燃烧着,他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些不加掩饰的恶心眼神,目光冰冷地扫视着这些觊觎他妻子的人。   被他盯着的男人不知怎地遍体身寒,莫名感到眼睛一阵刺痛,越盯着看越痛,忍不住移开了视线。   江一念把赤骨鞭系回腰上,看着他道:“这些人不是我的对手,你不必如此。”   “我知道。”裴恒修的声音低沉,说不出的悦耳,“但我讨厌他们这样看着你。”   江一念闻言脚步一顿,平静无波的心顿时像被丢下了一颗小石子,荡起一丝涟漪。   “古叔。”裴大哥没注意这边的动静,跟上了古叔,把妻子的照片递给他看,“我们这次出海其实是来找我老婆的,你在岛上见过她吗?”   古叔接过照片看了一眼,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见过,她如果也来了这座岛,那估计是被土著人抓走了。”   “这里还有土著人?”裴大哥惊讶地问道。   江一念两人听到这也凑了上来。   “是啊。”古叔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那就是一群茹毛饮血的野人,根本无法沟通。”   从他的口中,几人了解了这座岛屿的大致情况,岛上主要生存着两种人,土著和他们这些误入此地的倒霉蛋。   土著人对他们很不友好,不允许他们踏入村庄半步,一旦踏入男的一律驱逐甚至虐杀,女的则会被他们留下,至于留下做什么,不用说大家也清楚。   听到这些,裴大哥攥紧了拳头,脸色十分难看,“古叔,他们的村子在哪?”   “翻过前面那座山就是了。”古叔指了指远处道,“怎么,你还想去把你老婆抢回来?我可要提醒你,那群人可不是好惹的。”   裴大哥握了握拳,目光直视前方,“那我就更要去了!”   “好小子,有骨气。”古叔朝他竖起大拇指,“不过最好不要晚上行动,明天一早再出发。”   裴大哥不解:“这是为什么?”   “晚上偶尔会有脏东西出现。”说到这,古叔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想当年他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小子,自从流落在这个破岛,那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   休整片刻,江一念和裴家两兄弟趁着暮色朝土著人的聚集地出发,人多怕打草惊蛇,其他人就没让他们跟上。   夜幕降临时,三人到了一个破败的小村庄。   村子不大,目测也就二十来户人,房屋还是几百年前的老样式,昏黄的灯光从屋里透出来,整个村子透着一股诡异的静。   江一念悄悄靠近一户人家,透过窗户往里瞧,屋里一男一女正在说话,看着像是夫妻,女的行为却躲躲闪闪的,低垂的眉眼间满是恨意。   “那盏灯——”裴恒修仔细辨认了一下,小声道,“好像是人鱼灯。”   作者有话要说:  把名字改成称谓就更好认了吧?( 0 x 0 )   晚点还有一更~ 第37章 诅咒   江一念惊讶地看向他:“你确定?”传说人鱼灯是用人鱼的油脂炼成的, 珍贵无比。   裴恒修点头,“我在黑魇兽的记忆里看到过。”   听着两人的对话, 裴大哥有点懵,但更多的是心急,“我们还是赶紧去找梓欣吧。”   “先进去看看,情况有些不对。”江一念说着, 推开虚掩着的门, 运转步伐,顷刻间便出现在屋里,两人还来不及呼喊就分别被捂住了嘴。   “别出声!”   听到这标准的普通话, 女人喜极而泣, 呜呜说着什么,指了指江一念的手, 在唇边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告诉她自己不会乱喊。   江一念松开了手, “你是被他们抓来的?”   “嗯嗯!”女人忙不迭地点头,用粗糙的手背抹了把眼泪,断断续续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五年前, 她和同学一起出海游玩, 不甚遇上了海啸,为躲避海浪,他们逃到了这座小岛,打算等风浪过后再回去。   可是这群土著人却冲了出来,毁了他们的船, 还把男生全杀了,女的则留下,逼迫她们孕育后代。   这里的生存条件恶劣,她有好几个同学都在生产时去世了,只剩下她和另外两个还活着。   更可怕的是这里的土著还会吃人!   “什么?!”裴大哥惊讶地看着她,“他们还吃人?!”   女人嫌恶地看了一眼男人:“对,你去村子周围转一圈就会发现,这里根本没有坟墓,人死后立刻就会被其他人分食。”   裴大哥听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恶心地想吐。   “除了吃自己人,他们隔三差五出一次山,袭击外来人。”   裴大哥猜测古叔所说的脏东西很可能就是土著人假装的,定了定神,把妻子的照片递到女人面前,问道:“那你见过这个人吗?”   女人点了点头:“你们来的正是时候,两天后她就要嫁给这群人的族长儿子了。”   裴大哥大惊:“怎么回事?”   “一年前,族长儿子在海边捡到她,对她一见钟情说要娶她。可是那人怀孕了。”女人皱了下眉,继续道,“这里的人对孕妇比较重视,得知她怀孕后,族长儿子就没有逼迫她,而是让她好好养身体。直到三个月前,孩子出生了,族长儿子便说要尽快举行婚礼。”   听到这,裴大哥心里又惊又怒,急忙问道:“那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吗?”   女人点头:“知道,我可以带你们去。”   裴恒修把男人打晕了,五花大绑丢在地上,还用破布塞住了他的嘴,确保万无一失后,四人离开了小屋。   “就在前面了。”女人指着不远处的小楼道,“我有点事回去一趟,你们自己小心,那群狗东西力气都特别大。”   女人说完转身离去,双眸中充满恨意,那个男人毁了她的一生,她绝不要轻易放过他!   女人很快返回了屋里,从橱柜里拿了一把剪刀,对准他的孽根狠狠地剪了下去。   ……   屋内,苏梓欣把熟睡的儿子放在床上,两眼无神地望着窗外,她马上又要结婚了,这次却不是心甘情愿的。   “阿卓,你再不来,我就要撑不下去了……”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族长父子的惊怒声,很快,打斗声响起,苏梓欣紧紧地贴着床沿,目光死死地盯着门栓看。   “咚咚。”沉重的敲门声响起,她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趁五弟夫妻俩与族长父子交上手了,裴大哥迫不及待地敲响了门,“梓欣,你在里面吗?”   苏梓欣倏地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阿卓?”   裴大哥看了眼被制服的父子俩,“是我,出来吧,已经没事了。”   苏梓欣犹豫着拉开了门栓,门一开,一个熟悉的男人映入眼帘,顿时热泪盈眶,“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   裴大哥一把拥住了她,“不会的,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吗。”   久别重逢的夫妻俩紧紧相拥,这一幕深深地刺激了族长儿子,忍不住对着她破口大骂。   江一念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聒噪!抢人老婆还这么嚣张。”   族长儿子跪在地上怒目而视,一脸不服气,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这不是自古以来的传统吗?   “怎么有股鱼腥味?”江一念突然诧异地说道,吸了吸鼻子,发现腥味居然是从族长父子身上传来的,“半妖?”   不过血脉太稀薄了,还杂,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来。   老族长听到这猛地抬起头,惊恐道:“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院外,听到动静的村民们举着火把出现,他们各个长得人高马大,面相凶恶,高声喊了一句什么,抄起家伙怒气冲冲地冲了过来。   这些人连灵魂都是黑色的,每一个人都沾染了冤孽,肮脏至极。   江一念对他们毫不客气,不等他们靠近,直接祭出了一张爆裂符,符纸“轰”的一声炸开,瞬间晕倒一大片,其他还站着的哆哆嗦嗦地往后退,但很快也被打晕在地。   族长父子瞳孔猛缩,没想到来的竟是天师!   见战斗结束,裴大哥一手抱着新鲜出炉的儿子,一手牵着老婆走了过来,说:“弟妹,梓欣说后山上有一座海神庙,那里或许是诅咒的根源。”   江一念看了过来,裴大嫂点头:“是之前一个老婆婆跟我说的,她说这里的人是得罪了海神,所以被诅咒生生世世不能离岛。”   江一念若有所思,看向后山的方向,“你们在这待着,我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裴恒修已经默默地把地上的人都绑起来了,起身说道。   江一念点头,两人提了一盏灯朝着后山出发,很快便来到了所谓的海神庙。   海神庙的四周杂草丛生,墙上满是风雨侵蚀过的斑驳痕迹,牌匾也掉了,还被人砸烂了,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看得出来这里荒芜了很长时间。   江一念走了进去,发现庙里立着九根粗大的柱子,以一种特殊的方式排列着,看上去像是一条龙,柱子上面刻着极为繁杂的阵纹。   摸着柱子上凸起的阵纹,江一念想起了阵法书上的记载,九为极数,这些柱子和上面的阵纹恐怕都是用来封印妖邪的。   专心研究阵纹的她没发现裴恒修的异状。   裴恒修一进门就被台上人首鱼身的雕像吸引住了,不由自主地靠近,不料,一团黑气从雕像的口中飞出,直直地朝他蹿了过来。   他闷哼一声,只觉得身体一阵剧痛,有什么东西进入了他体内,动作迅速地闯入灵台,试图抢夺他的身体。   江一念注意到他的不对劲,挥手打出一道法诀,却没有起作用,豆大的汗珠布满了他的额头,表情在沉静和狰狞之间不断变化。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裴恒修很快就反应过来,固守灵台,催动体内的灵力攻击黑气,同时反过来吞食对方的魂力。   黑气察觉到魂力流逝,急忙撤了出来,离体后的黑气比之前缩小了一大圈。   随后,一个青衣男子悬在半空,身边萦绕着浓浓的血气,一脸阴沉地看向裴恒修:“你小子体质可真特殊,险些害我阴沟里翻了船。”   裴恒修冷着脸,不发一言,脑海中不断浮现的画面让他头都要炸了。   “唷,还有个小天师呢?正好给老子补补身体。”说着,青衣男俯身朝江一念攻了过来。   森冷的鬼气如同利刃一般袭来,江一念抽出赤骨鞭,飞快地将鬼气打散,但还是不慎被划伤了脸。   充满灵力的血刺激了青衣男,他舔着唇,凝聚力量再次攻了上来。   裴恒修捂着头痛欲裂的脑袋,右手一挥,一头黑色巨兽出现在他身后,狂啸一声扑向青衣男。   巨兽袭来,带来一阵极重的威压,青衣男动作一滞,鞭子和巨兽的爪子同时落到他身上,令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   这还没完,裴恒修冷着脸,操纵着巨兽扯下了他的胳膊,与此同时,江一念的天雷也落了下来。   “啊——”   青衣男惨叫一声,从半空中坠下来,狼狈地趴在地上,身上的鬼气齐齐涌现裴恒修体内,他顿时害怕了,“快停下!我会魂飞魄散的!”   江一念冷哼一声:“邪修人人得而诛之!死了也一样!”   青衣男不想再死一次,忙道:“不!你们放过我,我可以告诉你们离岛的方法!难道你们不想出去吗?”   裴恒修不为所动,继续吸收他身上的黑气,直至他彻底失去神智,变成懵懂的阴魂,消散在原地。   一次性吸收了这么多阴气,裴恒修的眼睛很快就变红了,野兽一般直勾勾地盯着江一念。   想到上次的经历,江一念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但还是晚了。   裴恒修朝她扑了过来,一把将她扑倒在地上,手里的人鱼灯掉落在一旁,险些烧着了她的衣服,还好她眼疾手快扶正了。   裴恒修脑海中还保留着一丝清明,没有像上次一样粗鲁,克制着把唇贴在了她的唇上。   江一念红着脸,羞恼地发现自己的灵力不受控制地缠上了他,让两人贴合得更紧。   阴凉的灵力顺着薄薄的唇瓣源源不断地涌入体内,灵力交融带来一阵酥麻感,她微微睁着眼睛,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念头运转功法,加快了吸收的速度。   不多时,裴恒修便彻底炼化了体内的阴气,眸中的红色褪去,强装镇定地站起了身,一手将她拉了起来,“我——”   “算了,别说了,我也有受益。”江一念故作冷静地抬手打断了他,低头内视了一下体内的灵力,比之前暴涨了一大截,难怪师傅老说双修是最快的修炼方式。   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江一念很快调整好情绪,问道:“你是不是吸收他的记忆了?”   裴恒修平静下来点头,指着雕像说:“这里面封印了人鱼公主和她族人的妖魂。”   “到底怎么回事?”   裴恒修整理了一下脑海中的记忆,缓缓道:“千年前,这里本是一个普通的渔村,村民们世代以捕鱼为生,一天……” 第38章 离岛   一个少年在海上捕鱼时, 无意间救了一个受伤的少女,他把她带回家悉心照料, 在相处中两人日久生情,很快便相爱了。   少年家境贫寒,还有一个体弱多病的老母亲卧病在床,只能每天早出晚归在外奔波赚钱。   少女舍不得爱人受苦, 便给了他许多珍珠让他拿去卖, 少年虽纳闷珍珠的来历,但没有拒绝她的好意,日子渐渐富裕了起来。   过了一段时间, 少年发现了爱人的真实身份, 才知道原来她竟是一条人鱼,还是公主, 所谓的珍珠都是她流的眼泪。   他没有因此害怕退缩,而是坦然接受, 两人也确实恩爱了一段时间,还有了宝宝。   但这个世界无论什么时候都不缺红眼病的人,村长就是最意不平的那一个。   看着少年的日子越过越红火, 他的眼睛红得都要滴血了, 成日里什么都不干,只顾着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人鱼公主的身份很快就曝光了,那群人像是闻到屎臭的苍蝇一样冲进了他们家,强行把人鱼带走了, 可恨她那时已经怀孕,暂时失去了法力,只能任由小人作祟。   他们把她关起来,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让她哭,好为他们流下更多的珍珠拿去换钱。   她不肯,他们就拿丈夫和婆婆逼迫她,自己也被打得遍体鳞伤,只能妥协。   婆婆本就体弱多病,很快就熬不住去世了,相公为了救她也身受重伤,濒临死亡。   为了救他,人鱼公主让他喝下了自己的心头血,把他从鬼门关救了回来。这下村民们更沸腾了,不止是要她的眼泪了,更是隔三差五放她的血。   相公喝了她的血之后,慢慢转变成了半人鱼,也拥有了落泪成珠的能力,同样被关了起来。   靠着夫妻俩的珍珠,小岛上的人很快就都富裕了起来。   可是人的贪婪是永无止境的,他们很快就不满足于此了,渐渐萌发了想要长生不老的念头。   这群畜生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无所不用其极。人鱼的自愈能力是很强的,身上的肉长了刮刮了又长,极致的痛苦无休无止。   终于有一日,丈夫受不了这样的折磨,撇下她去了,徒留她一人。   人鱼公主就这样煎熬着,一直到她生下孩子那天,她恢复了法力,开始了疯狂的反击,却因此引来了邪修。   邪修的手段更为残忍,他不止要她,还想要她族人的命,利用她和孩子引出了族人,设计将族人困住,险些将人鱼族一网打尽。   那一天,方圆百里的海面上飘满了族人的尸体,平日里最是疼爱她的父王撕心裂肺地大喊,眼里的仇恨几乎要将她灼伤,可最后还是为了保护她死在邪修的刀下。   孩子也在大战中死去,人鱼公主彻底爆发了,拼尽全力拉着邪修自爆,和他同归于尽。   到这里,故事远远没有结束,死去的人鱼怨念不散,整日在村中游荡,袭击村子里的人。   村民们想要逃离这座岛,却发现小岛不知何时被邪修布下了迷魂阵,外人根本看不见他们。   更可怕的是,一旦他们离开这座小岛,便会立刻化作一摊血水。   他们的身体也发生了异变,身上时刻散发着鱼腥味,变得爱吃生肉,喝生血,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吃人。   这些人终于害怕了,每天都生活在无尽的恐惧中。   邪修的徒弟也被困在了岛上,他提出给人鱼建一座庙,日日祭拜,企图求得原谅,可是根本没有用。   于是他又在庙里布下了九龙锁魂阵,但阵法只是镇压了人鱼们的冤魂,他们临死前下的诅咒依然缠着村民,世世代代永不散。   徒弟穷极一生也没能离开,最后死在了这里。   “青衣男子就是邪修的徒弟,他的记忆就到这了。”裴恒修道。   江一念呼出一口浊气,“先把这个阵破了再说。”   人类的恶有时候真的是一言难尽,让她光听着都觉得恶心。   她掏出九张破阵符,依次贴到柱子上,不一会儿,九根柱子剧烈地震动起来。   “不好,这里要塌了,快走!”江一念轻喝一声,拉着裴恒修转身就跑,就在他们跑出海神庙的那一刹那,整座庙“轰”的一声全塌了。   海神庙倒塌的那一刹那,一股冲天的怨气陡然升起,怨气中心,一个白衣女子悬在空中,身后跟着数十个神志不清的人鱼。   女子朝她盈盈一拜,“多谢大人出手相救!”   这些年她虽然被封印,但对外界并不是一无所知的,知道是眼前这人救了她。   “不客气,我送你们去轮回吧。”江一念说着,抬手布下轮回阵。   所有的人鱼都自发进入阵中,唯有人鱼公主没动,江一念诧异地抬头,“你不想轮回?”   人鱼公主苦笑着摇头:“我是人鱼族的罪人,哪还有什么脸面去投胎?一切皆因我而起,现在也该由我来结束。”   江一念皱眉:“你不要做傻事。”   “你是个好人,真希望能早点遇见你。”人鱼公主朝她笑笑,目光中闪过一丝狠绝,转身飞向村里。   与此同时,一颗月牙白的妖丹飞入江一念体内,瞬间化作温润的力量流入丹田,让她实力大增。   “念念!”裴恒修着急地看向她。   吸收了人鱼公主的妖丹,对方的记忆也涌了上来,江一念忍住落泪的冲动,说:“我没事,我们跟上去。”   等两人赶回村里时,整个村子弥漫着一层浓浓的血雾,裴大哥几人被一股温和的力量送了出来。   之后,血雾闭合,再不容人进入。只能听到土著们四起的哀嚎声,裴大哥一边手忙脚乱地安抚受惊的儿子,一边问道:“怎么回事?”   江一念收回视线,一言不发地走了,一股酸涩感萦绕在心头久久不散。   这一夜,土著人的惨叫和求饶声持续了很久很久,但没有人去救他们,正如同当年的人鱼一般。   天亮之后,有人壮着胆子去了一趟土著人的村子,发现他们全部暴毙而亡,死状十分凄惨,所有人朝着大海的方向双膝跪地,村子里的路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吓得他们拔腿就跑。   人鱼公主拉着土著人一起上路了,走之前替他们解除了诅咒,剩下的迷魂阵拦不住江一念,等船修好一行人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看着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小岛,江一念微微失神,这世上的感情多是脆弱的,真相永远比想象要残酷。   当年,人鱼公主之所以会暴露身份,全都是因为婆婆的嘴碎,在外面说漏了嘴,这才引来了那群豺狼。   深爱的丈夫在变成半人鱼后,受不了折磨,对她因爱生恨,日日夜夜咒骂她,恨不得她去死。   包括她的族人也恨她入骨,这千年来,他们从来没有原谅过她,每每想起生前之事,都愤恨难平,将满腔的怨气都撒在她身上。   所以人鱼公主不愿意再去投胎,是有原因的,她失去了她的爱情、友情还有亲情,承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罪孽和痛苦,对人世再无留恋,才会选择决绝地离去。   天空飘起了毛毛细雨,裴恒修撑开伞,“下雨了,进去吧。”   江一念最后回望了一眼小岛的方向,无声地说了句再见,转身离开。   ——   从人鱼岛回来后,江一念抽空去把科三科四考了,顺利拿到了驾照,出来时却被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拦住了。   “江大师,我有话想对你说,不知方不方便?”莫如霜站在她面前开口道,她是打听到她的行踪,特意来这边堵她的。   江一念停下脚步,仔细辨认了一下才认出来人是上次在拍卖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莫如霜,掀了掀眼皮,“什么事?”   “对你对我都很重要的事!”莫如霜看着她,提议说,“前面不远处有家咖啡店,味道还不错,我们到那坐下聊吧。”   江一念看了一眼手机,时间还早,暂时也没什么事,便答应了下来,“走吧。”   上了车,莫如霜透过后视镜打量着她。   从欣赏的角度看,江一念的美貌是毋庸置疑的,更难得的是气质出尘,出场自带一股仙气,整个帝都怕是没几个女人比得上。   又是赫赫有名的玄学大师,人美心善,这次更是解救了一大波人,配裴五少那是绰绰有余。   但是她就是不甘心,她从小就喜欢裴恒修,这么多年以来一直以他的未婚妻自居。   虽然他从没有回应过自己,但莫如霜坚信只要自己不放弃,总有一天他会回过头来看她,会知道她的好。   只是她还没等到那一天,他就先结婚了,所有人都在劝她放下,连她妈也不支持她。可一直视为囊中之物的人被别人截胡,哪是说放下就能轻易放下的?   江一念的手机响了一下,她划开看了一眼,是裴大哥的微信消息,问她喜欢什么颜色。   她回了个“白色”过去,裴大哥回了个“好”字就没下文了,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江一念收回手机,这时正好到了莫如霜说的咖啡店。   两人进了店面对面坐着,莫如霜招手唤来了服务员,要了一杯拿铁,扭头问江一念:“江大师喝点什么好?”   “一杯白咖啡,谢谢。”   “好的,两位请稍等。”服务员很快离去,留下两个彼此不熟悉的人。   莫如霜深吸一口气,“江大师,我也不拐弯抹角,有话就直说了。”   江一念点头。   “我知道你不喜欢恒修哥哥,但我喜欢!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莫如霜强调道,“若不是我出国了,嫁给他冲喜的肯定就是我了!我妈和宋姨是好闺蜜,我小时候她就常跟我说让我长大以后嫁给恒修哥哥做她儿媳。”说到这里,她的脸上露出了小女人娇羞的表情。   江一念神色一怔,还没等她回过神来,服务员送来了两杯咖啡,“请慢用。”   江一念举起喝了一口,感觉有些苦,她不喜欢,重重地放下,神情冷淡,“这些话你应该说给裴恒修听。”   “他只拿我当熟人的妹妹。”莫如霜摇头苦笑,“恒修哥哥是个负责任的男人,你救了他,又救了他大嫂和四姐,他很感激你,肯定不会和你离婚的。所以我希望你能主动和他提出离婚。”   江一念闻言没有说话,她的心很乱,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听她的意思,裴恒修对自己只是责任?   “反正你也不爱他,就当成全我们好不好?”莫如霜盯着她的眼睛,期待地说道。   “我和裴母有言在先,一年之后才能谈去留。”说完这句,江一念逃避似的离开了,心却乱成了一团麻。   ——   神思不属地回到裴家,刚一上楼,江一念便撞见了从书房出来的裴恒修,下意识避开了视线。   裴恒修皱眉,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念念,你怎么了?”   江一念动了动嘴唇,却什么都没说,心情烦闷地摆了摆手,径直回了卧室。   裴恒修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找到了司机王叔,问他路上发生了什么事。   老王挠了挠后脑勺,“这个我也不清楚,我是在咖啡店接到江大师的。”   “她去见了谁?”   老王回想了一下,道:“好像是莫小姐。”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等他离开后,裴恒修问裴母要莫如霜的手机号码。   裴母抱着孙子诧异地看着他,“怎么突然想起给如霜打电话了?”   “有点事想要确认一下。”   裴母一只手划开通讯录,找到莫如霜的号码后把手机递了过去,提醒他:“如霜从小就喜欢你,但你已经是结了婚的人了,自己要注意一下分寸,你可千万不要做对不起一念的事,我们家不兴小三那一套!”   “妈,你放心,我只喜欢念念。”裴恒修道,拨通了莫如霜的电话,走到花园去接。   莫如霜是存了裴恒修的号码的,当即接起了电话,娇憨地喊道:“恒修哥哥!”   “你和念念说了什么?”裴恒修直接问道。   莫如霜一愣,随即狂喜,她以为江一念已经提了离婚的事,嘴角挂起一抹胜利的微笑,她果然像祝小姐说的很好说话。   她心中得意,嘴上却说:“我就请江大师喝了杯咖啡,随便聊了聊。恒——”   “莫小姐。”裴恒修的声音冰冷刺骨,不带一丝情感,“我希望你不要让我问第二遍!”   莫如霜突然打了个寒颤,她怎么就忘了呢,裴家小少爷从来都不是个温柔的人,自己能跟他说上话也全靠母亲和宋姨的关系,结结巴巴地说出了事情原委。   裴恒修听了心里憋着一团火,他人都还没追到手,这边就有人来当拦路虎了。   得亏他教养好,不然这会儿该口吐芬芳了,但这仇他是记下了,冷漠地挂断了电话,转身上楼。   可站在门口,裴恒修又退缩了,几次抬起手又放下,他怕自己会错意,说了不该说的话反而让两人的关系更疏远。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郭大小姐",灌溉营养液   +40   2020-05-11 16:01:27   读者“枫",灌溉营养液   2020-05-10 21:42:21   读者“你说你叫二大大",灌溉营养液   +5   2020-05- 1018:08:46   谢谢大家的支持Y(^_^)Y 第39章 血腥   裴大哥看着自家小弟踌躇满面地站在房门口半天没动静, 诧异地问道,“弟妹还没回?”   裴恒修放下手, 转过身道:“回了,在房间。”   裴大哥挑眉,“那你杵在这做什么?”   裴恒修犹豫了一下,问道:“大哥, 你当初是怎么追到大嫂的?”   “怎么突然问这个?当初是梓欣追的我。”裴大哥颇为自豪地说道, 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你和弟妹……”   裴恒修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我们当初是为什么结婚, 我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我。”   “你跟她聊过吗?”   裴恒修摇头, 他不敢,他怕说了会打破现有的平静。   “你就是想太多了。”裴大哥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管你们当初是因为什么在一起的,但你们是夫妻, 这是不可磨灭的事实,有时候顾虑太多反而适得其反。”   裴恒修没有说话,裴大哥接着说道:“感情不比生意, 要确保万无一失再下手。你们两个都不爱说话, 但夫妻之间总要有一个先迈出一步,你不说她不说,猜来猜去只会磨灭你们原本的感情。”   裴恒修若有所思。   “好了,你们夫妻之间好好聊聊吧。”裴大哥把一把车钥匙递给他,“我给弟妹买了一辆车, 停在车库了,你跟她说一声,我有事先走了。”   ——   卧室里,江一念坐在窗前画符,慢慢平复心情。   恰在此时,一通电话打了过来,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通讯对象显示是唐风,想了想接通了。   “江大师,非常抱歉又要麻烦你了。”唐风开口就是道歉,听得出他现在很不好受。   “出什么事了?”江一念一手接电话,另一只手继续画符,她现在不用担心灵力不足的问题,流畅的符文在她笔下瞬间成型,一张符几秒钟就画好了。   “我未婚妻醒了,但她现在变得非常暴躁,一不留神就会伤人。”唐风的声音中透着疲惫,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就去上了下厕所的功夫,回来就不见她人影了,监控显示她打伤医护人员跑出去了,我到处找了都没找到人,现在很担心她,能请你帮帮忙吗?”   江一念想了想没什么事就应了下来:“行,你现在在哪?”   唐风大喜:“我现在在华美路,景和酒店门口。”   挂断电话,江一念便要外出,裴恒修推门而入,江一念跟他说了一句:“唐风说他未婚妻打伤医护人员后失踪了,我去看看。”   又是唐风!裴恒修心里顿时憋了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的,哽得难受,“我和你一起去。”   江一念撇了眼他眼下的乌青,劝道:“你脸色不是很好,还是在家好好休息吧。”   “没事,我和你一起去。”裴恒修坚持道。   “那随你。”江一念闻言没再拒绝,等他收拾好,两人一起出了门。   唐风在冷风中等了快半个小时才等来人,江一念一露面,他就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江大师,你来了!”   江一念点点头:“你未婚妻的贴身东西带了吗?”   “她的手机在我这里。”唐风从口袋里摸出一只樱粉色的手机,递给她,“这个可以吗?”   “可以。”江一念瞥了一眼,取出一张寻踪符,抽取了主人残留在手机上的一丝气息,注入到寻踪符上,符纸顿时化作纸鹤扇动翅膀飞了起来。   “上车。”江一念率先拉开副驾驶座坐了进去,隔着车窗催促了一声。   唐风没想太多,拉开后车门上了车,坐下后才惊讶地发现担任司机的竟然是裴恒修,受宠若惊道:“裴总怎么来了?怎么好意思劳驾你?”   裴恒修启动车子,声音冷的像极地深层的寒冰:“与你无关。”   这话听着冰冷刺骨,还夹杂着几分□□味,唐风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视线转到副驾驶的江一念身上,随即意识到他可能误会了什么,当即道:“裴总,您别误会,我对江大师并没有非分之想,我已经有未婚妻了。”   江一念闻言扭头看向裴恒修,眼神里藏着疑惑,他有误会什么吗?   裴恒修敛眉不语,神色却有所缓和。   唐风说完,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歉意地看着江一念:“江大师,前段时间连累你被网友骂,我很抱歉没有第一时间出来澄清,我当时在一个小乡村录制节目,手机被没收了,也是前两天才知道这事。”   经纪人为了不打扰他,又因为事情很快被人处理了,就没有及时通知他,等他回来才告诉他,当时本来就想找她道歉的,可是未婚妻的事把他忙得昏头转向,一时间给忘了。   江一念一头雾水:“什么事?”   唐风一愣:“就是有狗仔偷拍我们,传到了网上,被他们误会了。”   还有这事?江一念微讶,下意识看向裴恒修,裴恒修垂眸,神色平静:“不用在意,都处理好了,已经过去了。”   那为什么没有告诉她呢?江一念迷茫了,她总是猜不透他的心思。   在她感觉他喜欢自己的时候,有人告诉她,那只是责任使然,不是爱。   可在她平复心情之后又让她知道,他暗中为自己做的事情,导致她至今也还不知道他对自己抱着的到底是何种感情。   “前面开不过去了。”裴恒修道。   江一念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越变越窄的道路,“那就在路边停车吧,我们走路过去。”   裴恒修靠边停车,三人下了车,一路跟着纸鹤辗转来到了一栋老式楼房面前。   楼房已经十分老旧了,斑驳的墙上遍布潮湿发霉后的痕迹。楼梯狭小,紧容两人同时通过,楼梯上到处是脏乱的生活垃圾,灰尘满地,看着不像有人常住的样子。   “不好,出事了!我先上去看看。”江一念抬头看了一眼,突然说道,风一样消失在了原地。   唐风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裴恒修也紧跟着消失,他突然就麻木了,敢情这夫妻俩都不是普通人。   江一念顺着血气快速窜上了顶楼,暴力破开了左边那扇门,门一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只见屋内一个穿着病服的柔弱女子,举着一把剁骨刀,面目狰狞,正一刀一刀疯狂地往一个男子身上砍。   鲜红的血液喷洒在女人身上,每一滴都让她露出快意的笑容,嘴里一直喊着:“臭男人,去死去死去死!”   地上到处都是喝剩的空酒瓶和外卖的套餐盒,过期发酵的食物残渣混合血腥味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男人被五花大绑着,嘴里塞满了诸如臭袜子,毛巾等东西,嘴巴被撑得几乎变形,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住手!”江一念大喝一声,抽出赤骨鞭,套住她将她从男人身上扯开,甩手一鞭子抽在她的手腕上。   女人吃痛松开了手,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她马上又跑过去捡,江一念拦住她,一脚将刀踢开。   “你找死!”被打断的女人暴怒,睁着一双猩红的眼睛,指甲突然疯长,猛地朝她扑来。   江一念右手一挥,祭出一张驱鬼符,女人身上顿时冒出一股黑烟,害怕地往后退,恨恨道:“又是你们这些该死的天师!总有一天我要杀尽你们!”   撂下狠话,女鬼干脆地从女人身上飘出,阴狠地瞪了一眼地上的男人,迅速撤离,“今天就先放你一马!”   江一念正要去追,裴恒修出现在门口,一把钳住女鬼的脖子,将她摔在地上。   感受着阴气的流逝,女鬼却连挣扎都不敢,老老实实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和刚才叫嚣着要杀尽天师的嚣张模样判若两鬼。   眼前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极为可怕,比起人类,他更像是一个修行千年的厉鬼,不老实点,她怕连魂飞魄散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被吞吃下肚。   看着屋内惨烈的景象,裴恒修不适地掩住了鼻,见江一念还站在血泊中,手里抱着个昏迷的女人,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幅模糊的画面,心脏剧烈地疼了一下。   “陛下快走!经此一事,你的体质已经彻底爆发了,今后会有无数妖魔鬼怪想要夺舍你,去玄一派找我师傅,让他帮你!”   他拉着女人的手不放,焦急道:“不行,要走我们一起走!”   “很遗憾,你们两个今天一个都走不了。”   远处传来一个男人嚣张的声音,女人回头,一个身着青色长袍的男子出现在视野内,脸上带着残酷的笑容,她顿时急了,一掌将人送出去,“来不及了,快走!”   说完,女人纵身一跃拦在青袍男面前,阻止他继续往前走。   青袍男子挥一挥衣袖,一股强劲的力量从掌中发出,轻蔑道:“就凭你这点道行,也想阻拦我?”   女子不闪不避,径直迎了上去,用法鞭把自己和他捆在一起,双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是杀不了你,但你杀了我这么多师兄弟,今日也休想逃脱!”   说着默念法诀,一股暴虐的气流从体内升腾而起,男人意识到不对劲,想要挣脱,却被牢牢抱住,气急败坏道:“你想自爆,真是个疯子!”   “不要!!!”   “嘭——”   ……   江一念给男人输了一丝灵力,先保住他的命,快速往医院打了个急救电话,之后把昏迷的女人抱出了房,放在干净的地上,忙完才打电话给钟皓,让他过来处理后续。   这期间,裴恒修一直愣在原地,眉头紧锁,额头上有细汗不断渗出,捂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看着很痛苦。   “裴恒修?”江一念看着他,“你怎么了?又不舒服吗?”   她下意识用上了灵力,想要探一探他的身体状况,却被他一手捉住。   “你——”江一念不解地抬起头,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一把抱住,抱住她的人头枕在她的肩上,双手死死地搂住她的腰,身体微微颤抖,让她不明所以。   “让我抱一抱。”裴恒修喑哑着嗓子开口,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眼前好似被一片鲜艳的红色蒙住,让他的心脏一阵一阵的抽疼。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曾经失去过她,却又不知是在何时,又是在何地,只有紧紧地抱着这个人,撕裂的心才不会这么痛。   女鬼见这两人突然抱在一起,就想着逃跑,哪知一条红色的鞭子突然飞来,将她捆了个结实。   江一念放下掐诀的手指,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你还好吗?”   “不好。”裴恒修摇头,在她脸上蹭了蹭,“再让我抱一会儿。”   他碰到她的嘴巴了,江一念不自在地撇开了头。   “呕——”   等唐风气喘吁吁地从一楼爬上来,看见的便是满室的狼藉和流了一地的血,当即扶着墙干呕,两腿发软,险些瘫倒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勉强回过神来的唐风看着满屋子的血腥,又看了一眼不远处昏迷不醒的未婚妻,心里凉了半截,脸色发白道,“难道这一切都是小璇干的吗?怎么可能?!她这么柔弱!”   “不是,你未婚妻并没有苏醒,是有厉鬼附在了她的躯体上。”江一念解释道,神色不太自然,此时她的左手被人牢牢握在手里,让她心里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可更让她担心的是裴恒修的状态,从刚才起他就不对劲了,以他的胆识,他还不至于被现场的惨状吓到,那会是什么原因呢?他又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是和她有关吗?   江一念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脑子里闪过无数的问号。   听见她的回答,唐风顿时松了口气:“不是小璇做的就好!——不对!女鬼利用小璇的身体害人,那警察岂不是会把罪责算在小璇头上?”   “不会。”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从楼梯口传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 第40章 一更   说话的人正是钟皓, 他刚好也在附近执行任务,接到电话便第一时间赶来了。   “你是什么人?”唐风怀疑地看向他, 不太敢相信他说的话。   “他是上面特异局的,专门处理这类不科学事件。”江一念介绍道,“上次陈意芳的事也是他处理的。”   听到这,唐风心里的大石头才落了地, 他就怕未婚妻会被迫为这女鬼背黑锅。   毕竟这事还真不好解释, 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是不会相信鬼神一说的。现在有特殊人员来处理,不需要经过普通警察的审理,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对, 我在局里主要负责任务调配。”钟皓点头道, 调侃了一句,“不过我感觉最近快成江大师你的私人助理了。”   “能者多劳。”   钟皓不好意思地笑笑, 略过这个话题不谈,问道:“江大师, 你说的那个附身的厉鬼呢,在哪?”   江一念指了指屋内:“在里面。”   钟皓走过去,一看见女鬼那张愤世嫉俗的脸就皱起了眉, 咬牙切齿道:“又是你!”   “认识的?”江一念微微诧异。   “我这次的任务目标就是她。”钟皓冷着脸道,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作案了,前面还死了三个,都是独居的男人。”   女鬼一脸不以为然,她并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那些人全都该死!   “展颜之前和她交过手, 后来她打伤展颜逃走了,我还以为她会躲起来养伤,没想到竟然附身在活人身上了,还又杀了一个,真是可恶!”   女鬼嗤笑一声:“你们这些自诩正义的狗屁天师,说什么拯救苍生,还不是每次都只能眼睁睁看着我杀人,废物。”   “草!”钟皓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你还真是冥顽不灵,亏展颜还说你是有苦衷的,在老大面前替你求情,简直就是浪费口水!像你这种恶鬼,就该直接让你魂飞魄散!”   想到那个面冷心善的女天师,女鬼有一瞬间的触动,随即撇开脸,冷哼一声:“假惺惺!”   她苦苦挣扎着想要活下去的时候没人来救她,死了化为厉鬼回来声张正义,倒是一堆天师跑来阻拦,这叫她如何甘心!   她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却在某一个夜里,回家的路上被几个畜生拖进了巷子里糟蹋,之后更是不幸惨死。   江一念仔细看了看她的面相和萦绕在她身上的血煞之气,缓缓开口:“你太偏激了,本来报了仇就应该离去的。因为你师出有名,地府也不会过多得惩罚你。但是你被仇恨蒙蔽,伤害了无辜的人……”   “无辜?”听到这两个字,女鬼讥讽地一笑,指了指血泊中的男人,“你是说他?你以为这个男人是什么好东西?你别看他表面上光鲜亮丽的,实际却是个足不出户的死宅男,经常在网上胡说八道,发表一些不实的言论!杀他,不过是提前为民除害罢了!”   “宅男就该死?那你以为你是谁?阎罗王吗?你有什么资格决定他人的生死?”江一念反问,“他顶多就是个键盘侠,嘴臭了一点,你有无数种可以惩罚他的手段,却偏偏选择了最残忍的一种。你真正恨的,是他的‘见死不救’吧?”   听到这句话,女鬼猛然抬起头,怨毒地看着她,周身黑气翻涌,“是!我就是恨他!他明明看见了我被那两个畜生拖进黑巷子里,我还向他求救了,他却还是选择转身逃跑。但凡他打个电话报警,我也不至于这么恨他!像这种冷血无情的男人,不杀难道留着他以后祸害别人吗?!”   江一念摇了摇头:“我看你是误会了,具体是怎么回事,你可以自己问他。”人做了坏事,冤孽是会反映到自身的,男人身上并没有沾染人命的冤孽,由此可见他是无辜的。   女鬼下意识回头,只见一个懵懂的魂魄从男人身体里飘了出来,双目无神,嘴里无意识地说着“对不起”三个字。   “你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女鬼的情绪突然就失控了,一双眼睛红得滴血,戾气暴涨。   “你知不知道你走后我经历了什么?!他们像拖狗一样把我拖到了角落,折磨了我一整夜。还把我锁在一间黑屋子里,一直、一直折磨着我,直到我死为止!”   女鬼的声音凄厉无比,却流不出一滴眼泪,“怕警察发现,他们还把我的身体剁碎了,我的血肉被冲进肮脏的下水道,骨头被冷冻在冰箱里,你们知道那种绝望吗?!”   现场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之中,男人意识恢复,听到后半句神情复杂地看着她:“他们都是身强体壮的中年男人,所以我迟疑了,没有第一时间冲出来……”   “那你为什么不报警?!”女鬼质问道,她死前就一直想着,如果他当时停下来阻止他们,或者他声称报了警,暂时吓退他们,自己是否就不会惨死?   男人错愕地看着她:“你不是看到我被第三个人打晕了吗?”等他醒来已经是下半夜了,巷子里只有一片狼藉,不见人影,地上还混着刺目的血迹,只一眼他便猜到了那名女子经历了什么。   自那天之后,他就一直被愧疚折磨着,每每闭上眼睛都会被她那张泪雨梨花的脸惊醒,眼前一片血色,久久不能入睡,只能用酒精麻醉自己。   他妈妈见他心神不宁,特意去寺庙里求了一张平安符,让他随身携带,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被她找上了门。   大概自己是真的该死吧,只是苦了父母了,因为他一时的懦弱,要他们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想到这,男人伤心地想要流泪,却发现鬼魂没有眼泪,顿时更难受了。   “不可能!我明明看到了你转身离开!”女鬼不相信,在她的记忆里,她看到的是他落荒而逃的身影。   唐风诧异地看向两人,不知道该相信谁。   “那是你幻想出来的,不是真实的记忆。”江一念看着她道,“你只是太希望当时有一个人能冲出来救你了,结果事与愿违,才会在化为厉鬼后混淆了记忆。”说到底还是执念作祟。   女鬼不愿相信自己杀错了人,可是脑海里渐渐浮现的记忆却证实了她的说法,原来他真的没有见死不救,是自己想岔了,身上的戾气一点点散去,捂着脸,颓然地坐在地上。   钟皓看着她,心里很同情她的遭遇,但想到被她残忍杀害的四个人,脸色又冷了下来:“你终究杀了无辜之人,不能再放任你在外了,先跟我回特异局再说吧。”   说着,将她装进了一个葫芦里,女鬼这次没有反抗。   “至于你——”钟皓看了一眼男鬼,叹了口气,“江大师,麻烦你送他去轮回吧。”   江一念抬眸看向他:“谁说他死了?”   “啊?我还活着吗?”男人不敢相信,看了一眼自己的肉身,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怀疑地看向江一念,“大师,我真的还能活过来吗?”   “不是吧?”钟皓打量着男人的魂魄,他身上死气和阴气都很重,看着不太像生魂。   江一念一巴掌把男人拍回了他的肉身里,模糊了他的这一段记忆,等他再次醒来,他就不会记得魂魄离体后发生的事了。   失去意识的那一刻,青年仿佛听见了救护车呼啸而至的声音,顿时有了活下去的希望,胸腔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还真没死啊。”钟皓惊奇地看着这一幕,被江一念这一手给镇住了。   “她也是个可怜人,看在这人还活着的份上,考虑对她从轻发落吧。”江一念道。   女鬼前面杀的三个都是害死她的人,死不足惜,只有地上躺着的这个才是无辜的,好在最终没有造成最坏的结果,用不着真的让她魂飞魄散。   “江大师放心,我会把这事原原本本报告给老大,争取网开一面的。”钟皓郑重地说道。   实际上,让厉鬼魂飞魄散是会沾染因果的,他们也不敢轻易这样做,通常只是吓唬吓唬他们。   唐风看着静悄悄的客厅,忍不住问道:“这是解决了吗?”   “嗯。”钟皓简单地回了一句,并没有过多的解释,把葫芦别在腰间,视线掠过裴恒修身上,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裴总什么时候也能修炼了?”   裴恒修掀了掀眼皮,漆黑的眸眼中没有露出半点情绪,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好似在看一样没有生命的物件:“身体好了之后。”   钟皓被这眼神看得心里发毛,呐呐地“哦”了一声,没敢再继续往下问,他也是听同事说起在火葬场时,裴恒修举着阴鬼幡大发神威,这才好奇问了问。   他们特异局和传统的玄学世家观念不一样,传统天师认为阴鬼幡是邪修的武器,用它的人都是邪修。   特异局则秉持着“黑猫白猫,能捉老鼠的都是好猫”的观念,认为法器没有正邪之分。   ——   受伤的青年很快就被救护车抬走,紧随而来的还有警察,钟皓取出自己的证件前去与之交涉。   从他口中获得消息的警察又匆匆忙忙地赶往另一个案发现场,从冰箱里找到的死者的骸骨。   事后,这起骇人听闻的碎尸案在社会上引起了巨大的热议,一时间,女性们人人自危,纷纷学起了武术以自保。   确定没她的事之后,江一念便离开了。   “江大师!”唐风叫住了她,抱着未婚妻跟了上来,焦急道,“小璇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江一念看了一眼:“她的魂魄不在身体里。”   “那怎么办?”唐风着急地看着她,“您能救救她吗?”   “她这情况需要招魂,你先带她回医院,把她的直系亲属叫齐,我下午过去一趟。”   “好的,多谢江大师!”唐风抑制不住地激动了起来,抱着未婚妻离去。   等解决完这边的事,江一念才有空去想裴恒修的事,两人一路沉默地回到了车上。   江一念关上车窗,看着他,目光中隐隐透着一丝不安:“你刚才到底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 第41章 二更   裴恒修不答, 执起她的一只手握在手中,目光直直地看着她:“会觉得讨厌吗?”   江一念愣了一下, 条件反射地抽回手,想了想如实回答:“讨厌那倒也没有,只是有些奇怪。”   裴恒修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开来:“哪里奇怪了?我们早就结婚了, 更亲密的事情都做的, 只是牵手而已,有何不可?”   “你——不会是又被什么脏东西影响了吧?”江一念更加觉得他奇怪了,正常状态下的裴恒修哪里会这样说话?   裴恒修深吸了一口气:“修真界来的黑魇兽都被我吞噬了, 还有什么东西能上我身?”   “那你怎么突然——说这种话?”江一念神情纠结地看着他, 迟疑道,“难道你不记得我们的婚姻是假的了吗?”   “不是假的!”裴恒修拉着她的手放在胸前, 感受自己不平静的心跳,目光专注地看着她, 眼里藏着些许她看不懂的情绪,“我们的婚姻或许来源于一场交易,但从来都不是假的。”   江一念抽了抽手, 没抽回来, 沉默片刻:“你知道结婚前你妈来找过我吗?”   裴母当时来找她,是希望她嫁给裴恒修冲喜,并且给了她一个非常重要的承诺:一年后,无论冲喜能不能成功,裴家都绝不会为难她, 任她去留。但一年之内她不可以以任何理由离婚。   她当时会答应嫁过去,除了是受不了祝家夫妻俩的洗脑逼迫,更多的是被裴母的真情实感打动,还有一部分原因则是因为裴家厚道,不像祝家满是算计。   总之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们的婚姻都无关风月。   “我知道。”他不但知道,还能猜出母亲说了什么,“念念,我们的相遇或许不美好,但不代表我们相处得不愉快。我想和你有以后,不想只是你生命里的一个过客。”   这些话他本来没打算这么快说,他本想温水煮青蛙,给她足够多的时间去适应、去习惯甚至是依赖他,直至再也离不开他。   可是这一切都被刚刚脑海中突如其来的残缺画面打断了。   他突然不想拖下去了,一刻都不想,他只想好好地拥抱她,不想将来再一次后悔。   想到这里,裴恒修怔愣了一下,为什么是再一次?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江一念低垂着眉眼,纤长的睫毛遮掩住眼里的情绪,心底乱成一片。   “‘我喜欢你’的意思。”裴恒修扳正她的身体,直视着她的眼睛,不让她有躲闪的机会,“念念,我喜欢你。”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但等他意识到自己心意的时候,她就已经在他心上深深地扎了根,让他的梦里是她,梦醒后还是她,情绪被她牢牢牵绊着,乐她之乐,忧她之忧,也会因为她想到别的男人吃醋。   江一念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以往被她刻意忽视的情绪也齐齐涌上心头。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裴恒修两手抓着她的胳膊,想用力又不敢用力,她每一秒的沉默对他而言都是煎熬,但他始终没有移开视线。   他向来是运筹帷幄的,可唯独在感情这里露了怯。因为在意,所以才会害怕。   江一念看着他,他的眼中此时满满的全是她的身影,那么得专注,那么得认真,眸眼深处还藏着不安与一丝焦躁,似乎很害怕她会拒绝。   她忽而笑了:“我或许没有那么喜欢你,但你在我心里,和其他人始终是不一样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   裴恒修呆愣片刻,一丝丝喜意溢在心间,唇角不自觉地往两边翘起,克制着将她轻轻揽入怀中,仿佛拥着一件易碎的珍品,“我就当你同意了。”   江一念不说话,双手缓缓地环住了他的腰身,以行动证明自己的心意,她确实是喜欢他的,这一点她承认,不然之前也不至于失了态。   想到这,她不禁抬头问道:“你和莫小姐是怎么回事?”   裴恒修诧异地低下了头,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吃醋了吗?”   江一念不自在地撇开脸,“快说!”   裴恒修脸上的笑意更深,再次将她拥紧,“她是我妈朋友的女儿,除此之外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从头到尾,我只喜欢过你一个人。”   听到这,江一念弯了弯眉,一直郁结的气就这样散了。   两人相拥在一起,一股脉脉情意流转其间,直到一阵不合时宜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们。   江一念坐正身子,催促道:“快接吧。”   “好。”裴恒修牵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摸出手机,看了一眼说:“是妈打来的。”   “恒修,一念和你在一起吗?”   裴恒修看了一眼身边人,满心欢喜道:“嗯,她在我旁边。”   电话那头的裴母似乎松了一口气,紧接着话题一转:“你二表哥来家里了,他说有事想咨询一念,你们要是不忙的话就先回来一趟。”   江一念也听到了裴母的话,抽回自己的手:“开车吧,我们回家。”   裴恒修被“回家”二字愉悦到了,启动车子,很快就回到了裴家。   一进花园,两人就看到了桃花树下紧紧相拥的一对璧人,是阮桃和宋凯程。   宋凯程也看到他们了,拉着阮桃朝两人走来:“表弟,江大师,你们回来了。”   江一念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想通了?”   宋凯程和阮桃对视一眼,相视而笑:“对,我们都不想错过对方。”   他把自己锁在家里整整六天,这期间一直克制自己不去想她,可是有时候太过刻意地去做某件事往往适得其反,他不但没能放下她,反而对她愈发思念,终于忍不住来找她了。   他认真想过了,无论她是人还是妖,他都爱她。如果人和妖的身份注定他们不能相守到白头,那至少也要享受当下。   “恭喜。”裴恒修道,牵着江一念的手刻意往上抬了抬。   宋凯程笑着道谢,视线在两只同色度不同大小的手上停留片刻,“也恭喜你,守得云开见月明。”   裴恒修嘴角漾开一丝笑意,心里乐开了花。   “你们怎么都站在花园?有什么事……”宋淑媛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儿子儿媳十指相扣的手,惊喜地“呀”了一声,扑闪着眼睛看着他们。   江一念被她直白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忍不住想抽回手,被裴恒修牢牢攥住。   “妈。”裴恒修叫她一声,暗示她收敛一点,“我们先进去吧。”   宋淑媛回过神来,笑容满面地道:“对对对,进里面坐下来聊,我让人给你们准备茶点。”   一行人随之进了客厅,宋淑媛的脸上笑意不减,“我去厨房看看,你们聊。”   一直黏在身上的视线离开,江一念这才恢复如常,问道:“你说有事问我,什么事?”   “是软软找你,不是我。”宋凯程碰了碰女友的胳膊,示意她说话。   “江大师,你之前说的话我认真考虑过了,我们妖的寿命确实很长,如果我不做点什么,将来宝宝离开我一定会受不了的,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办法能把我的寿命平分给他?”   “你确定?”江一念放下杯子,意外地看着她,“我确实知道一种同生共死阵,但这阵法十分霸道,一旦结阵,你们两个的命就会连在一起,从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将来就算后悔了也不能分开,直到双方死亡为止。”   阮桃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确定,我都一千岁的妖了,做这个决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绝不后悔!”   “那你呢?”江一念问宋凯程。   阮桃期待地看着他:“宝宝,你愿意永远和我在一起吗?”她是真的爱他,爱到愿意为她放弃一切,所以才萌生了这个念头。   宋凯程从想通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今峰回路转,哪里还会不愿意,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脸颊,说了一声“我愿意”。   江一念颔首,“你们决定了就行,先去准备好灵玉,有灵石的话就更好了,准备好了再来找我。”   “多谢大师!”阮桃感激道,急不可耐地拉着宋凯程去找灵玉了。   送走两人后,裴恒修拉着她的手:“跟我来,我有东西给你。”   江一念一路跟着他来到了书房,裴恒修从抽屉里拿出一本黑色的笔记本递给她:“打开看看。”   江一念狐疑地接过,翻开封面,视线在纸上扫了扫,很快就被上面的内容吸引住了,玄一诀自动运转起来。   看着陷入修炼状态的妻子,裴恒修没有打扰她,坐到书桌前,继续把黑魇兽记忆中有用的东西抄写下来。   黑魇兽在没被它的主人契约之前,经常光顾各大门派的藏书阁,偷了很多典籍出来。   那些典籍虽然都在时空隧道中丢失了,但它看过的都还停留在记忆里,现在全便宜裴恒修了。   等江一念从修炼状态中醒来,已经下午一点半了,修为也成功突破到先天四层了。   “结束了?”裴恒修停下笔道,“对你有用吗?”   “太有用了!”江一念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不知道为什么,这部功法和我修炼的玄一诀很像,但是更高深!”   想了想补充道:“就好像我修炼的只是这部功法的一点皮毛而已,这太奇怪了!”江一念想不通。   “这是黑魇兽从一个大宗门里盗来的,叫玄心诀。”裴恒修解释说,至于是她师门有人去了修真界,还是她师门的传承本就来自黑魇兽,这就不得而知了。   江一念摸着纸上还未干透的字迹,心里五味杂陈:“你昨晚一晚没睡,就是在忙这个吗?”   “对你有用就好。”裴恒修帮她撩开嘴角的碎发,不甚在意道,“饿了吧,先去吃点东西。”   江一念撇开眼,心里一阵酸涩,快速眨了下眼睛,“傻瓜,对人好是要说出来的。”他不说,自己就一直误会他,若不是今日他突然告白,一年后,她可能就直接和他离婚离开了。   裴恒修笑笑没说话,牵着她下楼,他没有刻意对她好,一切都是顺心而为罢了。 第42章 一更   医院, 唐风早已把未婚妻一家叫齐,只是迟迟不见江一念现身, 池家人不免有些着急了。   “风哥,你说的大师怎么还没来?”池家小弟池青忍不住道,“这都快三点了,她不会是忘记了吧?”   “不会, 再等等。”唐风心里其实也没谱, 他之前打过一个电话但被拒接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话音刚落,江一念的电话就打来了, 唐风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机, 差点没滑到拒接键,“江大师!”   “我到医院了, 你们在哪个病房?”   “我们在502号病房,我现在马上下来接你!”唐风激动地说道。   “不用这么麻烦。”江一念拒绝了, “我自己上来。”   挂断电话,江一念和裴恒修乘坐电梯到了五楼,电梯门一开, 唐风和他未婚妻一家就迎了上来, 脸上虽有焦急但没有不满。   简单寒暄几句,江一念进入病房,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朱砂在地上绘制了一个回魂阵。   赤红色的朱砂横七竖八地铺散在地板上,像极了满地的鲜血,众人看得恶寒不已。   “拿把椅子, 让她坐在这个位置去。”江一念指了指阵法中心,吩咐道。   池家人连忙照做,接着,江一念又让他们围绕阵法站成一圈,叮嘱道:“等下无论你们看到什么或者听到什么,都不要信,也不能离开阵法圈,明白吗?”   池家人面面相觑,池青举起了手:“大师,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因为招来的除了池璇,还会有一群孤魂野鬼前来抢夺身体,要是出了差错,到时候醒来的就未必是你们认识的那个池璇了。”江一念解释道。   “那、那我能申请来把椅子吗?我怕我等会儿腿软。”池青缩着脖子道,从小到大,他最怕这些神神怪怪的东西了。   唐风:“……”   “可以。”只要保证他人在阵法内,和失魂之人有血缘牵绊就行了,坐着还是站着倒没什么区别。   池家人顿时松了一口气,立马找来了椅子,稳稳当当地坐好,齐声道:“江大师,我们准备好了。”   江一念点头,收回视线。   “那江大师,我需要做什么吗?”唐风问道。   “你只要不出声就好。”江一念淡淡道,从包里找出一张引魂符,贴在池璇的脑门上,符文没入池璇体内,她的身体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只是很快又停住了。   江一念也没在意,一边念回魂咒催动阵法,一边摇响铃铛。   如果是普通的魂魄离体,只需要引魂符或者招魂阵其中之一即可,但是池璇的魂魄离体太久,又被周卉侵占过,沾染上了厉鬼的怨煞,情况不一样了,所以得双管齐下,不然有可能失败。   不一会儿,一阵阴风从窗外刮了进来,卷来一堆残枝败叶,在病房里四处流窜,继而狂风大作,房内突然暗了下来,被一层厚厚的阴气笼罩,模糊的人影在阵外徘徊。   看着这不科学的一幕,池家众人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胆小的已经慌乱地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可是闭上眼睛也不能阻止思维的发散。   池青胡思乱想着,突然感觉有人在耳边叫他,刚想睁开眼睛,想起江大师的嘱咐,死死地闭紧眼睛,嘴巴也抿成一条缝。   “小青,小青!我叫你呢,大白天的你闭上眼睛做什么美梦呢?”   “三姐?”这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池青不确定地喊道,偷偷睁开半条缝,可是眼前被一片黑雾蒙住,什么也看不见。   那人轻笑一声:“你傻了吗?不是我还能是谁?”   池青感觉脑袋上被“姐姐”重重地拍了一下,让他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不断有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叫他赶紧开门。   他恍恍惚惚地站起身,抬脚想要离开,却被人一手刀砍在颈脖子上,又跌坐回原位,晕了过去。   唐风远远地看着这边,只见池家人神色各异,池伯母在哭,池家大哥在笑,池伯父和小青则一脸惊恐,仿佛看到了吓人的东西。   不知为何,几乎每个人都想要走出脚下的红圈,好像有什么东西想通过他们打开一个缺口进去,但那些人无一例外被裴恒修打晕了。   阴风也全部绕开了裴恒修,先是盘旋在阵法上空不愿离去,之后他看到裴恒修做了个挥手的动作,阴气竟然四散逃开了,原本黑沉沉的房间也明亮了些。   唐风讶然地看着这一幕,心说这是什么神操作?   “叮叮当——”   铃铛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唐风只觉得刺耳无比,那声音好像要穿破他的耳膜,忍不住用力地捂住了耳朵,目不转睛地盯着阵法中心,只见一个模糊的人影从窗口飘了进来,悬在半空中,正是未婚妻的魂魄。   “怎么少了?”江一念蹙眉。   “大师,是出什么问题了吗?”见她表情不对,唐风着急地问道。   “她的灵魂不全。”   “那怎么办?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吗?”唐风一听更急了,焦急地看着她。   江一念没回他,咬破指尖,就着指尖血在池璇的眉心点了点,再次揺响了招魂铃。   不一会儿,池璇缺失的一魂一魄总算归位,江一念一掌将她的魂魄拍回了身体里,这才松了口气。   要是少了那一魂一魄,池璇这辈子都要作为一个傻子活在这世上,好在事情没有糟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裴恒修蹙眉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修士的指尖血不同于常人,蕴藏着大量的精气,损失一滴都能让人元气大伤。   眼看着她的气息变得不稳,裴恒修默默地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阴凉的灵力输入到她的体内。   江一念回过头,这种时刻被人惦记着的感觉真好,唇角微微上扬:“别担心,我没事。”   “别不把自己当一回事。”裴恒修握紧她的手,“我会心疼。”   一抹绯色爬上她的脸颊,江一念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轻轻地“嗯”了一声,心里有种别样的感觉,暖暖的,甜甜的,她并不讨厌。   “唔——”   阵法停歇后,停留在病房里打算乘机而入的野鬼不甘地离去,房间恢复了光明,池璇悠悠转醒,捂着头虚弱道:“我这是在哪?”   唐风激动地上前,蹲在她身前:“小璇,你终于醒了!”   “风哥?你不是去庞县拍戏了吗?”池璇的记忆还停留在一个月前,“怎么在这?发生什么事了?”   “这期间发生了好多事,我待会儿再跟你说,你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池璇摇头。   见她醒了,江一念便说:“好了,这里没我们的事了,先走了。”   唐风连忙起身道:“这次真的多谢江大师了,我送你们。”   江一念摆了摆手,说了句“不用”,拉着裴恒修离开了。   看着携手离开的两个背影,池璇诧异地歪了下头:“那是裴总?那另一位是谁?”   “江大师是裴总的夫人,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   两人从医院离开就直接回了裴家,刚到家不久,池家就打了一笔钱过来。   江一念划开手机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是九千万,不甚在意地摁灭了屏幕,把手机丢到一旁,继续修炼,只是没多久就又被人打扰了。   “江大师!”阮桃将一袋子含有灵气的碎玉递给她,“我们没找到灵石,这些够吗?”   江一念解开袋子,拿起碎玉感受了一下,意外地说:“灵气充足,你从哪来的?”   阮桃笑了笑:“我好歹也活了一千年,这点存款还是有的。”   江一念了然地点了点头,很快便利用这些灵玉布好了一道阵法,阵法一成,现场立即变得灵气十足,连宋凯程这个普通人都感觉到了不一样,每一根毛孔都舒爽不已。   “好了,进阵吧。”江一念吩咐道,用匕首割开了他们的手腕,两人的血液在阵法的牵引下互相进入对方体内,直到两人的血液完全交融。   自此,这一人一妖是彻底绑在一起了,再没什么能把他们分开。   阵法结束后,阮桃便察觉自己和男友多了一丝牵绊,心中满是感动,忍不住扑进了他怀里,激动道:“宝宝,我们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嗯。”宋凯程紧紧地回抱着她。   阮桃满是感激地看向江一念,突然想起什么,从自己的本体里取出了一个箱子,“大师,这是我这千年来收集的一些灵药还有种子,请你一定要收下!”   宋凯程也适时递上了提前准备好的卡,一脸感激地道:“弟妹,这次真的多谢你了!”   江一念收下了阮桃的灵药和种子:“这些就够了。你们的血液已经融合,你接下来会慢慢变成半妖,做好心理准备。”   宋凯程一愣,随后缓缓点了下头,这是他自己做的决定,即使未来会发生不好的事情,他也绝不后悔。   等他们离开后,江一念在花园里圈了块地,把灵药种子撒了上去,裴恒修陪着她给种子浇水施肥。   忙完后,裴恒修伸出双臂环住了她,虚靠在她肩上,在她耳边轻声道,“好了,操心完别人,你该关心关心我了。”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江一念不自在地偏开头,两指下意识搭在他的手腕上:“你又哪里不舒服了吗?”   裴恒修扶额,为什么他的小妻子和书里写的反应不一样?   江一念没想太多,探了探他的脉搏,脉象显示正常,非要说的话就是最近吸收的阴气太多了,阴气到底不同于灵气,虽说他体质特殊,多了也不好。   “没什么大问题,你现在坐下打坐,把体内的阴气吸收。”江一念一脸认真道,完全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见他不动还催了他一下。   看着她迟钝的样子,裴恒修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一声“好”。   于是乎,和小妻子挑明关系的第一个晚上,裴恒修陪着她打坐修炼了一整晚,连抱都没抱一下,但修炼效果确实是极佳的,两个人都有所突破。 第43章 二更   第二天早上, 张智轩叔侄登门造访,却被防御阵拦在了大门外, 两人对视一眼,张智轩对小叔道:“这是阵法吧?”   张家小叔肯定地点了下头:“是,没想到我们还是小瞧她了,原以为以她的年纪, 修为再高也不可能高到哪去。现在看来, 她可能突破到先天境界了。”   张智轩倒吸一口凉气,心里一阵激荡:“不能吧,大长老天资聪颖, 也是四十岁才突破到先天境界, 她这才二十出头啊!”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任何时候都不可轻视他人!”张小叔收起一贯的玩世不恭, 一本正经地教训道,“这道阵法将整个裴家大院都笼罩起来了, 若没有达到先天境界是布不出来的。”   张智轩咂了咂舌:“那现在怎么办?”   “蠢!不是有门铃吗?”张小叔说着摁响门铃,不一会儿就有佣人出来,两人跟在佣人身后进了裴家大院, 刚一踏进来便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他们的灵力消失了!   张小叔见识比他稍微广一点, 片刻的慌乱之后沉着脸低声道:“不要慌,这是一种禁制,除了下这个禁制的人,其余进入这里的修士,灵力都会被压制, 等离开这里就好了。”   越是修为低的人被压制得越厉害,修为高的受到的限制会小得多。   他刚才试了试,只能调动非常微弱的灵力,说明布这道阵法的人修为远高于他,张小叔在心里暗暗惊讶。   这么厉害?张智轩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种禁制,心里对江一念的本事有了更清晰的认识,一股崇拜之情油然而生。   佣人在领路时就通知了江一念,所以等他二人到达客厅时,江一念两人也收拾好下楼了。   张智轩好奇地看了她一眼,眼里的波动不似往常,江一念没发现,但裴恒修却注意到了,心里有点子不爽。   “江大师,裴总,我们今天来,一是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张小叔说着,将一个黑色的方盒子放在了茶几上,“上次来你们出门了,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江一念没有伸手去拿,客气道:“张天师客气了,我只是执行任务罢了。”   张小叔笑着把盒子推到她面前,“话虽这么说,但你救了我也是事实,我们玄门之人讲究因果,还请大师收下,不然我心难安。”   江一念这下没再说什么,把盒子放到一边,没有当着他们的面打开。   叔侄俩松了口气,张小叔话头一转接着道:“半个月后,玄盟将在龙泉山举办十年一次的玄术交流会,不知两位可有兴趣前往?”   “玄学交流会?”江一念抬起头,诧异道,“什么人都能去?”   “是的。”张智轩在一旁插话,有些骄傲地说,“我们玄盟举办的交流会面向全国的正道修士,只要能进的了龙泉山,谁都可以来。而且在交流会结束后,还会有一场友谊切磋赛,胜出的人能够得到玄盟准备的奖品。”   江一念好奇道:“什么奖品?”   张智轩摇了下头:“具体是什么还不清楚,但上一届的奖品是一把法剑,上上届的一本阵法书。”   “这次的听说好像是一块灵石。”张小叔补充道。   “真的假的?”张智轩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真的有这种东西存在吗?”   虽说如今灵气复苏,但实际上灵气还是很稀薄的,能淘到有灵气的碎玉就已经不错了,灵石那都是传说级别的东西。   江一念两人也意外地看着他,张小叔摸着下巴,耸了耸肩:“我也是听你爸说的,好像是钟二和马六那伙人误打误撞闯进了一个阵里,在那捡的。”   一听这两个称呼,张智轩就忍不住皱起了眉,“真是灵石的话,钟二那混蛋怎么舍得让出来?”   张小叔嗤笑道:“他当然不愿意,所以他们打了一架,胜负未分。这事又被其他几大家的人知道了,就更掰扯不清了,于是就有人提出把灵石作为此次交流会的奖品。”   江一念若有所思,对叔侄俩道了一声谢,她对这个消息还是很感兴趣的。   如果真是灵石,她不介意和这些玄学世家的弟子打一架。   消息带到,叔侄俩很快就起身离开,张智轩倒是有很多事想问,但被他小叔拉走了。   叔侄二人走后,裴恒修问她:“你想要那块灵石?”   “对。”江一念点了下头,“我还没见过灵石呢,如果是真的,我倒想夺过来看看。”   裴恒修握住了她的手,“我帮你。”   “好。”江一念朝他笑了笑,想了想道,“等过完中秋我们就出发。”   ——   国庆放假,罗怡夏本来是不想回家的,可今年的国庆和中秋节混一起了,她家又不是很远,不回去她怕她妈又打电话来骂她不孝,想了想还是买了回家的票。   “妈,我回来了。”罗怡夏拧开锁进门,罗妈妈正在厨房炒菜,听到动静探出个头,“回来得正好,快吃饭了,赶紧去洗手吧。”   罗怡夏应一声“好”,拉着行李箱进了自己的房间,收拾一下就出来了。   她把买来的酸奶和饮料放进冰箱,递了一瓶给窝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大嫂,“大嫂,喝酸奶吗?”   罗大嫂心虚地接过,试探地问道:“你最近还好吧?没遇上什么事吧?”   罗怡夏有些奇怪,她为人沉默,不喜与人交谈,大嫂也不是个多热情的人,两人其实关系平平,在外面碰到了也只是点个头,不会过多的交流。   “还好。”   罗大嫂闻言松了口气,看来是她想多了,这世上哪来的鬼鬼怪怪,还是要相信科学。   罗怡夏一头雾水地在她对面坐下。   饭桌上,罗怡夏一边沉默地吃着饭,一边听妈妈絮絮念:“女孩子迟早都是要嫁人的,你说你读那么多书干什么?把年纪读大了,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嫁人!”   “妈——”罗怡夏放下筷子,一点胃口都没了,“你别老说这些行不行?”   罗妈妈不满地看向女儿,“你别不爱听,你以后就会明白,我说的都是为你好。你现在年纪正合适,还有的挑,等你再大几岁就是别人挑你了。我是你妈,还能害你不成?”   罗怡夏更烦了,每次都是这样,回回都拿母亲的身份来压她,难道做儿女的就非得对父母言听计从不可吗?   罗爸爸一言不发,埋头吃饭,他向来只顾赚钱,不管家里的闲事。连当年儿子读初中时砍伤同学,他都没有出面,只让罗妈妈回来处理。   倒是大嫂说了一句:“怡夏你也确实要考虑考虑找对象的事了,我表姐以前也是你这个想法,很反感相亲,一直熬到三十岁都不结婚,最后找了个不像样的男人。”   罗怡夏听得烦躁,匆匆扒了两口饭,撂下碗筷,“我吃饱了,先回房休息了。”   这就是她不愿意回家的原因,她妈生怕她以后嫁不出去,每回都要唠叨好几遍。   可她对男人、对婚姻没有任何憧憬,她为什么要为难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不好吗?   没清净几分钟,罗妈妈推门而入。   罗怡夏蹙眉:“妈,你进我房间怎么都不敲门?”   罗妈妈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什么你的房间!整套房都是我跟你爸买的,我还不能进了?再说了,我是你妈!”   罗怡夏放在床上的手倏地一紧,床单被她抓得变形,脸色白了白。   罗妈妈没有注意到女儿的情绪变化,径直走上前,试探性地说道:“夏夏,你看你明年就要毕业了,也该为自己好好打算了。你大姨夫有个同学的儿子昨天回来了,跟你一样也是大学生。我见过了,人很老实,个高,长得也标致,我让他明天来家里,你们先处处看?”   “妈——”罗怡夏心里难受,“我真的不想这么快想这些,而且我还要考研呢。”   罗妈妈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考研考研,你拿什么考?考研不要钱的啊!你哥是个不争气的,打工十多年了没攒到一分钱,去年结婚的彩礼钱都是我跟你爸去借的,到现在还没还完。你大嫂又怀孕了不能出去工作,等孩子出生,光奶粉钱就是一大笔开销。你就不能为我们想想?”   罗怡夏呼吸一滞,紧紧地握着拳头,“生活费我自己会去挣,学费我也可以继续贷款,不用你们掏钱。”   “噢,你的意思是自己挣了钱自己花,一分钱都不会给我们?”   罗怡夏急了,“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我养你这么大是干什么的?”罗妈妈伸出食指狠狠地戳了戳她的额头,气愤道,“你怎么这么自私,养你真是还不如养条狗,一点忙都帮不上,狗还知道守门摇尾巴呢!”   罗怡夏错愕地看着她,她从来不知道妈妈是这样看她的,她想考研,想进一步提升自己原来是这么自私的事吗?   “总之,你考研的事我不答应。”罗妈妈臭着一张脸道,“等明年毕业了你就给我出去工作,我养了你二十多年,现在轮到你来养我了,别学你哥只顾自己。”   罗妈妈说完这句话就走了,门也没关。   罗怡夏浑浑噩噩地走过去关上门,反锁,然后扑倒在床上无声地哭泣,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半夜,罗怡夏睡梦中被热醒,睁开眼睛,摸了摸持续发烫的额头,心里一紧,黑暗中,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窥视她,下意识攥紧了护身符。   “咣当!”   杯子坠地的声音响起,罗怡夏心一跳,犹豫地打开了床头灯,下一秒,一股邪风猛地吹了进来,书架上的书“乒乒乓乓”掉了一地,电灯也“滋啦”一声灭了。   手中的护身符越来越烫,额头上也冒出了一阵金光。   紧接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房间里再次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罗怡夏忍不住缩进了被子里,死死地捂住耳朵,闭上眼睛装睡。   金光熄灭,护身符也渐渐冷却下来,那种不寒而栗的窥视感随之消失,罗怡夏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却不敢探出头来。   煎熬到天亮,她迫不及待地给江一念去了个电话。   接到她的电话的时候,江一念还不是很清醒,一听她说昨晚见了鬼,立马就清醒了,“你别着急,我很快就过来。”   “又是谁的电话?”裴恒修的手搭在额头上,语气中带着些不满。   “是我室友,她说碰上鬼了,我去看看。”   裴恒修知道她对三个室友的重视,闻言道:“我和你一起去。”   江一念点头,两人很快就收拾好了,匆匆赶往机场,两个小时后抵达了罗家小区楼下。   得知消息的罗怡夏从楼上跑下来,红着眼睛抱住她:“一念,我真的好怕!谢谢你能来!”   她一早起来又挨骂了,罗妈妈以为房间是她赌气刻意破坏的,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就因为她小时候有生气丢东西的习惯。可她也不想想自己都多大了!   裴恒修不爽地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忍不住分开了她们,把江一念拉进了自己怀里。   罗怡夏看着占有欲十足的裴恒修,愣了下神,默默把手背在身后,没想到一向以冷漠著称的裴总,谈起恋爱来连女人的醋也吃。   江一念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沉着脸说道:“你被人和鬼订下了冥婚。”   “什么?”罗怡夏脸色大变,“你的意思是我跟一个死人订婚了?怎么会这样?”   “冥婚比活人的婚姻讲究,你的生辰八字都有谁知道?”   罗怡夏一愣,想到了什么,身体颤抖了一下,抖动着嘴唇道:“应该只有我爸妈知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生辰八字。他们……”   罗怡夏说不下去了,她一直都知道父母重男轻女,可她不愿意相信他们会害自己。   “先去你家看看。”江一念拍了拍她的肩,“冥婚会留下龙凤帖,去看看你家有没有就知道了。”   罗怡夏在前面带路,一边不安地问道:“一念,这个冥婚好解决吗?”   “别担心。”江一念安抚她,“婚约能定就能退,冥婚也一样,只要找到龙凤帖就好了。”   罗怡夏心里还是没底,“那要是找不到呢?”   “先礼后兵,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江一念淡淡道,“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的。”   罗怡夏快速地眨了下眼睛,心里的感激满得像是要溢出来,笑了笑,回过头看着她说:“一念,谢谢你!如果我是男的,我想我一定会爱上你的。”   裴恒修闻言警惕地看着她,牢牢牵着江一念的手,宣誓主权的意味十分明显,“念念是我的!”   江一念失笑,“她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   罗怡夏也弯了弯唇,心里有些羡慕。   这两人虽说不像其他情侣那样腻歪,但从他们偶尔对视的眼神就可以看出,他们是彼此相爱的,尤其是裴总,满心满眼都是一念。   搞得她都要相信爱情了。罗怡夏将这点情绪压在心底,一边开门一边招呼两人进屋:“先坐会儿,他们都不在家,我去给你们拿饮料。”   罗怡夏走到冰箱前,拉开冰箱一看,里面空荡荡的,她昨天放在冰箱的酸奶和饮料都不见了,顿时皱了皱眉,怎么这么快就没了?   江一念到罗怡夏的房间转了一圈,现场果然有阴气残留,她拍了拍裴恒修的手,示意他干活。   裴恒修右手一抓,屋里的阴气瞬间没入他体内,房间里的气息纯净了许多,不像之前那样压抑。   “喝杯水吧,家里的饮料喝完了。”罗怡夏端了两杯水进来,不好意思地看着两人。   “我不渴。”江一念摇头,在客厅绕了一圈,观察每个房间的气息,眉心微蹙,“龙凤帖不在你家。”   罗怡夏闻言有一点点的高兴,“那是不是说明这事不是我爸妈做的?”   “或许吧。”江一念淡淡道,提醒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不是他们也是其他和你关系亲近的人。”   罗怡夏闻言沉默了片刻,“那现在怎么办?”   “等,我晚上再来会会他。”江一念收回视线道。   ——   下午,罗怡夏带两人在县城逛了逛。这里是个四线小县城,不比帝都繁华,但胜在空气清新,环境优美。三人去爬了山,下来时,罗怡夏的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   “好了,裴恒修,你去酒店等我吧。”江一念道,带他去别人家不太合适。   裴恒修拉着她的手,语气中似有抱怨,“你对别人总是比对我好。”   江一念:“?”   见她不明白,裴恒修伸出手,纤长的手指缓缓划过她的脸颊,撩着发丝勾到耳后,顺势抱了她一下。   江一念脸色微红,瞳孔放大,他竟然咬她的耳朵!   看着她可爱又粉嫩的耳垂,裴恒修的双眸中溢出一丝笑意,“换一个称呼,还有,今晚记得要想我。”   江一念捂着通红的耳朵,眼神闪躲,愣在原地不动,连他什么时候走了都不知道,直到罗怡夏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才回过神来。   “裴总原来这么——”罗怡夏想了想,找不出该用哪个词语来形容,就感觉跟他以前的人设不符。   江一念脚步顿了顿,道:“他一开始是很正经的。”但从人鱼岛回来后,就有点变样了。   罗怡夏轻笑一声:“挺好的,一念你对感情迟钝,也是要有一个人主动一点。”   傍晚,罗爸罗妈回来了,罗怡夏向他们介绍了江一念,说她今晚要在家里睡一晚。   罗妈妈似乎还在和女儿怄气,对江一念的态度不是很热情,罗爸爸一如既往的沉默,大嫂则窝在沙发上玩手机,气氛有些尴尬。   罗怡夏过意不去,觉得家人怠慢了她,江一念却并不在意,视线在罗妈妈和罗大嫂身上停留片刻,什么都明白了。   饭桌上,罗怡夏几次想开口问冥婚的事,但每每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她还是不愿相信这事和爸妈有关,虎毒还不食子呢。   不一会儿,江一念敏感地察觉到气息的变化,放下了筷子。   “就吃饱了?”罗妈妈看着她,“是不是嫌我做的菜不好吃啊?不好吃也要把饭吃饱啊。”   “没有,阿姨,菜很好吃,是我自己胃口小。”江一念解释道。   罗妈妈还想说什么,突然“滋啦”一声,头顶上的吊灯熄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01 12:00:11~2020-05-16 16:27: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依依呀! 6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郭大小姐 40瓶;端木君祁、依依呀! 20瓶;26210632 10瓶;夢希 6瓶;27806804、你说你叫二大大 5瓶;枫 4瓶;躲在云朵里、Bread 2瓶;爱吃糖的皮卡丘、橙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二合一   世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屋里屋外只有几人轻微的呼吸声。   “怎么回事,停电了吗?”罗妈妈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 推了一下旁边的罗爸爸,“别吃了,去看看是不是跳闸了。”   罗爸爸快速扒完最后一口饭,咕咚一声咽下去, 起身去查看。   “一念。”罗怡夏知道发生了什么, 默默靠近江一念,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江一念塞给她一张平安符,“别害怕。”   “奇怪, 没跳闸啊。”罗爸爸嘀咕了一句, 摸了摸胳膊,怎么感觉有点冷。   “呼——”   一阵阴风席卷而来, 屋里更暗了,罗家人齐齐打了个冷颤。   “怎么这么……”抱怨的话还没说完, 罗大嫂突然把手里的碗甩了出去,惊叫一声,“啊, 有鬼啊——”   罗妈妈被她吓一大跳, “你大喊大叫得干什么?啊!”   婆媳俩惊恐地望着窗外,只见那里悬空站着一个男人,脸色惨白,阴恻恻地看着她们,正是之前追求罗怡夏不成出车祸死掉的男人, 顿时遍体生寒。   顺着两人的视线,罗爸爸也发现了他,忍着害怕,哆哆嗦嗦地挡在妻女面前,“你、你要干什么?”[なつめ獨]   郭伟咧开嘴朝着他们笑:“岳父大人这么害怕干什么?我是来看我媳妇儿的,又不会拿你们怎么样。”   罗怡夏猛地看向父母,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原来真的是他们!   罗爸爸皱着眉头:“谁是你岳父了,别乱叫!”   “怎么?收了我的聘礼,现在想不认账了?”郭伟的脸色沉了下来,阴冷的目光移到罗怡夏身上,摸了摸被灼伤的脖子,脸色更臭,“臭女表子,还敢伤我,过了今晚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什么聘礼?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罗爸爸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得一头雾水。   “妈,我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罗怡夏面无表情地看着罗妈妈,指甲掐进了肉里都不自知,“你能好好给我解释一下吗?”   “我——”罗妈妈心虚地不敢看她,迟迟不敢说话。   看着这一幕,郭伟嗤笑一声:“你妈把你嫁给我了,聘礼都花完了,就这么简单。”   罗爸爸震惊地看着妻子,深吸一口气,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呢?太过分了!”   “我、我以为那是迷信的说法。”   罗怡夏的心已经痛到麻木了,冷冷地看着她狡辩。   “够了,我可没兴趣听你们一家唠嗑。”郭伟不耐烦道,“我今天是来接我的新娘的。我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既然活着的时候得不到你,死了之后在一起也是一样的!”   郭家四代单传,郭伟打一出生就是全家人的命根子,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掉了,要什么给什么。偏偏他又个性古怪,家里有的东西不稀罕,非得要抢别人的才开心,一家老小也由着他。   长此以往,让他变成了一个极度自我的人,总认为他就是天王老子,全世界的人都该围着他转。   暑假那次被罗怡夏拒绝后,让他大受打击,回到家后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忍不住扎小人诅咒她。   郭伟的外婆是村里有名的神婆,他从小就对这些神奇的技能很有兴趣,跟着她偷学了一手。   以往也从来没出过差错,得罪过他的人,轻则半身不遂,重则性命不保。   偏偏在罗怡夏这里碰了钉子,几次诅咒不成还把自己的命给搭上了,他哪里会甘心!   强烈的不甘让他在死后化为厉鬼,他也是在那时才发现他的真正死因。   原来他以往害死过的人都没有去投胎,一直跟着自己,但因为他有法器护身,那些孤魂野鬼近不了他的身,奈何不了他。   直到那一天,他施咒诅咒罗怡夏遭反噬,重伤昏迷,家人在送他去医院时,落下了他的护身法器,这才让那群野鬼有机可乘,害他丢了性命。   不过那些野鬼现在都进他的肚子里了,也算报了仇,滋味还不错,郭伟舔了舔嘴唇暗想。   现在只剩罪魁祸首了,但因死于非命,他无法离开这座城市。   于是便托梦给他妈,让她张罗和罗怡夏的阴婚。那婆媳俩也是个死要钱的人,犹豫了几秒就答应下来。   “口气还真不小!”江一念冷笑一声,摸出一张驱鬼符丢了过去,这是她最近新画的一张符,威力是从前的两倍。   符纸发出一道强劲的金光,瞬间灼伤了郭伟的魂魄,疼得他“啊啊”大叫,忌惮地往后一跃,跳到窗台上,调动全部的阴气护住己身,喘着粗气不甘心道:“你们聘礼也收了,婚书也写了,现在还想毁约不成?”   “不可以?”江一念斜睨着他,抽出赤骨鞭,一鞭子甩过去,鞭子打在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威慑力十足。   普通人看不见,郭伟却清楚地看到鞭子上散发的灵力,眼里的忌惮更深。   活人的婚能退,死人自然的也能。江一念转过身问罗妈妈,“你收了他多少聘礼?”   罗妈妈有点怕她,缩着脖子不敢看她,“五、五万,还有十万是冥币。”   罗怡夏气极反笑,“就因为五万块钱你就把我给卖了?我的命就这么贱?我还是不是你女儿了!”   罗妈妈理亏气短,声音低了下去,“我这不是以为是假的吗。”   郭伟的妈妈找上门来的时候,她想着虽然冥婚听着晦气,但实际上没什么影响,五万块钱不要白不要,加上儿媳在一旁怂恿她,头脑一热就把女儿的生辰八字卖了。   罗怡夏撇开头抹了一把眼泪,农村出来的妇女有几个是不迷信的?她妈这是拿她当傻子呢。   “罗妈妈,你把聘礼还回去,龙凤帖给我,我替他们解除婚约。”   罗妈妈愣了一下,道:“我嫌那东西晦气,已经烧了。”   罗怡夏脸上已经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了,前一句话还说自己不迷信,现在就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罗怡夏麻木地看着她,微弱的光线下,那双眼中的冷意是那么得彻骨,罗妈妈脸上挂不住了,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   郭伟大怒:“你竟然烧了!”他们的婚约其实还差最后一步没有完成,现在婚书被烧,相当于是悔婚,这门亲事就不做数了。   罗怡夏倒是松了口气,就算她对婚姻无感,也不想自己多一个死鬼老公,还是一个想要她命的厉鬼。   “老东西,敢耍我!”郭伟面目狰狞,阴气暴涨,“嗖”的一下窜到罗妈妈面前,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刺骨的阴气窜入她口中。   “嗬!”罗妈妈的瞳孔猛缩,用力拍打他的手,脸上因为窒息变得煞白,五脏六腑仿佛被冰冻了一般,冷得她直哆嗦。   眼看差不多了,一条灵活的鞭子甩了过来,缠住了郭伟的手,纯阳的灵力顺着鞭子落到他身上,疼得他嚎叫一声,下意识松开了手。   下一秒,流星般密密麻麻的鞭子落到他身上,他顿时哭喊得更大声了,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阴气一再被打散,眼看就要魂飞魄散了,他连忙讨饶。   “你这一身冤孽,害死了多少人,怎能饶你?”江一念将灵力注入赤骨鞭,面无表情地抽过去,鞭子落到郭伟身上发出一道强光,他惨叫一声,最终消失在原地。   看到他消失,罗家三人松了口气,但也有点怵她,尤其是心虚的婆媳俩。   江一念停了下来,目光转向罗家婆媳,那目光仿佛能洞悉一切,两人心里一紧,不约而同地移开了视线。   罗怡夏注意到这一幕,心里顿时明白了,冷笑一声:“原来这事还有大嫂的份,我说呢,你怎么会突然关心起我来。”   “我——”罗大嫂捂着肚子往后退,面对罗家父女谴责的目光,眼泪刷的一下掉下来,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也知道你哥那德行,打工十几年一分钱都没给家里,孩子出生后可怎么办啊!不行了,哎哟,我的肚子好疼!”   罗怡夏冷漠地看着她:“过不下去你可以把孩子打掉离婚……”   这话戳到罗妈妈的痛脚了,立马就不高兴了:“你这说的什么话!那是我们罗家的孩子,怎么能说打掉就打掉?”   罗怡夏不为所动。   罗妈妈气到口不择言,完全没了之前的愧疚,“你的心肠怎么这么歹毒?!——燕子,来,快坐下休息,不要哭了,对孩子不好!”   “我歹毒?那你们又算什么?!”这句话让罗怡夏的情绪彻底爆发了,眼眶通红,脸上不复平时的温和。   “既然这样,今天我们就把话挑明了说。我一直没有跟你们说过,我讨厌我哥,不,是恨!你们总说我对他态度冷漠,像对待仇人一样,但你们又知不知道他对我做过什么?”   罗爸罗妈沉默着没有开口,罗怡夏也不需要他们回答,继续说道:“小学一年级,他把我带到后山,脱下我的裤子让隔壁那个单身汉猥*亵,就因为对方说会给他五毛钱。四年级那年,你跟爸爸去打工,把我们丢给外婆。他不学好,在外面打架斗殴,你隔三差五打电话叫我要跟着他,拦着他一点。我照你说的做了,结果他把我锁在外婆堆柴火的小屋子里,直到天黑才把我放出来,从那以后我就有了怕黑的毛病。   “初中,他迷上了网吧,你又打电话叫我去拦他,我还是听话地去了,他却掐着我的脖子,对我说‘你再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我,我就掐死你!’。你刚才也感受到了被掐住脖子的感觉,怎么样,滋味如何?反正我是很痛苦,那种窒息感现在都忘不了,我是个记仇的人,所以我恨他!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   罗妈妈摸了摸颈脖子,脸色难看。   罗爸爸动了动嘴唇,说:“你哥那时还小不懂事,但他是疼你的,前几天还打电话问起你。”   罗怡夏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那我希望他不要这么疼我!从小到大,他有多调皮我就有多懂事,就是为了让你们能多喜欢我一点。可是结果呢?别的不说,妈你买牛奶都只买他一个人的份,别人说你偏心,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的吗?你说‘女孩子喝多了牛奶发育快,不好。’,包括去逛街,你都只带他一个人去,在街上吃好的然后再空手回。你知不知道你儿子每回跟我炫耀时我是什么心情?你们总觉得我心思重,说我冷漠,那这一切究竟是谁造成的?是我天生就冷血吗?不是!是你们把我变成这样的!”   “我就不喜欢你这性子,说的像我们欠了你似的!这么多年,我是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了?”罗妈妈怒道,“你总说我们疼你哥,那我问你,农村哪个家庭不是这样?男娃传宗接代,光耀门楣,女娃嫁出去给别人传宗接代,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再说了,你哥才读了九年书。而你呢,从小学一直读到大学,别的女孩子哪有你好命,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那是因为他考不上!”罗怡夏讽刺道,“你们甚至想花钱让他复读,求他去上技校,可是他不愿意。至于我上大学都是自己贷款读的,没花你们一分钱。”   “你给我滚!”罗妈妈说不过她,气急败坏道,“我没有你这么不孝的女儿!”   罗怡夏转身回房,拉着行李箱,“一念,我们走!”   罗爸爸想拦住她,被罗妈妈阻止了,“让她走!死丫头翅膀硬了,敢跟我顶嘴了!”   罗怡夏停住脚步,转过身,就在罗妈妈以为她要妥协的时候,只见她笑了笑,目光停留在罗大嫂的肚子上,意味深长地说道:“大嫂,你上次去医院孕检,医生说你染到梅毒了,孩子还好吗?他——是罗家的种吗?”   “你——”罗大嫂惊疑不定地看着她,下意识挡住了自己的肚子,她的眼神太过冰冷,让她觉着害怕。   “什么意思?”罗妈妈愣住了,想通后音量瞬间高了起来,“你有脏病!那孩子是强子的吗?”   “妈,你别听她胡说……”   “砰!”   防盗门被重重地关上,阻隔了屋里的争吵声。   “一念,让你看笑话了。”罗怡夏苦笑道,“我这些年一直在忍耐,可是我发现我的脾气真的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好。我越忍耐,心里的负面情绪就越重,有时候我都恨不得跟他们同归于尽算了,死了一了百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身上浮现一股黑气,江一念皱了皱眉,往她身上拍了一张净化符,黑气在符纸的作用下消散,罗怡夏的心情平静了许多,那股郁结在心口的戾气也散开了。   “我这是怎么了?”   “你被阴气影响了情绪。以后记得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要尽量保持冷静,人一旦陷入某种极端,是会变为妖魔的。”   罗怡夏一愣,“我明白了,我以后会克制自己的情绪的。”   江一念摇头,“也不是要你一直憋着,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还是要及时发泄出来。跟我说也好,写在纸上也罢,不能太压抑了。”   “嗯。”罗怡夏眉眼带笑,突然说道,“知道吗,一念,我一直以为你跟我是同一类人,所以寝室三人中,我跟你走的最近,但最近你好像变了很多。”   江一念听出了她的意思,并没有多解释,只说:“我还是我,只是想开了而已。”   罗怡夏笑笑没说话,无论她发生了什么,她都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两人出了小区,打车去了裴恒修落脚的酒店,在那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直奔机场而去。   站在机场,罗怡夏最后看了一眼家乡的景色,毫不留恋地登了机,她以后会定时打钱回来,但短时间内,她是不会再踏足这个城市了。   后来,罗怡夏从另一个朋友口中听说了罗家的后续。   那孩子果然不是她哥的,是罗大嫂跟前男友的,但她前男友也结了婚,根本不想要,最后孩子被打掉了。   之后她也提出了离婚,但因为结婚时付的彩礼问题,两家争执了很久才谈妥,最终女方返还一半彩礼才成功离婚,并把户口迁出。   不过两家却从此成了仇人。   ——   回到帝都后的第二天就是中秋节,这一天的裴家十分热闹,前来送礼的人络绎不绝,有的是冲裴家来的,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冲江一念来的,比如房地产老板张景和,娱乐圈大佬王安华等受过江一念帮助的人。   祝家夫妻俩也上门来了,但江一念没有见他们,也没让他们进门,就这样把他们晾在了大门口。   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祝家两口子“享受”着各行各业人物的注目礼,很快脸上就挂不住了,心里的怒火蹭蹭蹭地往上涨,终于在一个对手的冷嘲热讽中甩袖离去。   等走远了,祝乾国忍不住一脚踹在车上,“混账东西,真是太嚣张了!”   肖韵清的脸色同样很难看,埋怨道:“我都说了不要来了,你非要拉着我来,现在好了,我的脸都丢尽了!”   “走吧,以后就当没有这个女儿!”祝乾国怒道。   刚好下车的仇如雪听到这一句忍不住嗤笑一声,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祝家夫妻俩也觉着难堪,灰溜溜地离开了。   仇如雪摇了摇头,小声嘀咕了一句:“啧,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说完,仇如雪转身进了大门,女佣笑着说:“仇小姐,这边请。”   仇如雪问道:“江大师在吗?”   “五少和江大师都在书房,我去为你通报一声。”   仇如雪点头:“麻烦了。”   楼上,江一念正陪着裴恒修抄书,准确地来说是抄功法,裴恒修抄,她在旁边看。   “咚咚。”   敲门声响起,江一念起身去开门,“什么事?”   “江大师,仇小姐来了,她想见你。”   江一念轻轻带上门,朝楼下走去。   楼下客厅里,听见脚步声的仇如雪立马起身:“江大师。”   江一念淡淡地回了一句:“仇小姐。”   “中秋快乐,江大师!”仇如雪递上了她精心准备的礼物,等她收下后脸上笑意加大,“其实我这次有事想请江大师帮忙。”   “先说来听听。”   “事情是这样的,我堂妹前段时间去了一趟广县,回来后人就不对劲了,经常一个人躲在房间自言自语。我怀疑有脏东西跟着她,就给了她一张护身符,但符纸并没有反应,这是什么情况啊?”   江一念摸了摸下巴,道:“护身符不起作用只有两种情况:一是对方没有恶意,二是对方不是妖邪。”   “那大师你觉得是哪种情况?”   “看了才知道。”江一念看了眼时间,九点半,还早,“走吧,去看看。”   仇如雪自然是喜不自胜,乐滋滋地在前面带路。   ——   二十分钟后,车子抵达了仇如雪堂妹家。   仇如雪在路上就已经打电话通知叔叔婶婶了,夫妻俩对江一念的大名早有耳闻,早早地等在门口,车子一停立马迎了上来:“江大师,如雪,你们来了。”   “堂妹呢?”   “在屋里。”仇母看了一眼二楼的方向,脸上满是担忧,“我刚刚找借口把她留下了。”   一踏进仇家,江一念便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波动,这气息很微弱,有点像某种灵?她不太确定。   见她不说话,仇如雪心里咯噔了一下:“江大师……是不是很棘手?”   “不是,我去看看。”   仇父立即道:“大师这边请!”   江一念缓步前行,在客厅见到了正准备上楼的仇雨,她手里端着两杯咖啡,见他们进来,下意识想把另一杯藏起来,“堂姐,你怎么来了?这位是?”   “我不放心你,这位是我特意请来的江大师。”仇如雪介绍道。   仇雨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目光冷冷地在几人身上扫过:“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不是说了我没事吗!”   楼上,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江一念提气,纵身一跃跳上二楼,将一团黑色的光团拦住了,“你是什么东西?”   光团却没有回答,发出一道刺眼的光芒,将她笼罩住。   江一念不适地眯了眯眼睛,等再睁开眼时,周围的景色已经大变样,她从仇家来到了一座山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16 16:27:15~2020-05-18 07:11: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枫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孩子   江一念环顾一圈, 觉着眼前的景色有些熟悉,还没等她想起这是哪, 不远处传来一个耳熟的声音。   “你我相遇既是有缘,我念你开智不易,今日为你点灵,望你日后能好好修炼, 庇佑这一方百姓。”   江一念循声而去, 就见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站在山脚,正施法为这座山点灵。   晚风轻轻吹过,撩起女人额前的长发, 露出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正是前世的她。   “原来是你。”江一念恍然大悟。   她想起来了,千年前, 她曾路过此地,发现这座山有了一丝神智, 便为它点灵,助它提前步入修行之路。   见恩人认出了自己,黑团子不再躲藏, 瞬间出现在她面前, 上下跳动了一下,看着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江一念蹙眉:“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一千年过去了,按理说它早应该修出了人形,怎么会还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团子?而且还被污染地这么严重。   话音刚落,黑团子肉眼可见地失落了下来, 紧接着光芒一闪,把江一念带入了下一个场景。   年迈的老母亲呈上了家里仅有的粮食,双手合十:“求山神大人保佑我儿平安归来。”   身形健硕的猎户重重地朝山上磕了一头,大嗓门喊道:“求山神大人保佑我今天满载而归!”   嫁作新妇的女子娇羞地一笑,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求山神大人保佑我与夫君能白头偕老,一世无忧。”   ……   一帧帧,一幕幕俱是山下的百姓向山神祷告的画面,江一念目不转睛地看着,心里渐感欣慰。   当年为它点灵之后,山灵牢牢地记住了她的话,庇佑山脚下的这一方百姓,用自己的力量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山下的村民也十分敬仰它,为它建山神庙,镀金身,将它供养在神坛,庞大的信仰之力让山灵实力大增,只差临门一脚就能幻化出人形。   然而时过境迁,科学时代的到来让它曾经庇佑过的人类遗忘了它的存在,甚至于在某一段特殊的时期,村民们亲手砸了当年为它特意建的庙,毁了它的塑像,视它为恶臭。   因为信仰缺失,山灵日渐虚弱,渐渐的连完整的灵体都无法维持,也因为对村民们失望藏了起来,不再管他们的事。   江一念心有戚戚,问道:“你这一身黑气又是怎么来的?”   黑团子闻言更沮丧了,又是一阵白光闪过,画面一转,一人一团子来到了下一个场景。   视线中多了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靛青色的中山装,江一念眯了眯眼睛,眼前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很危险,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   果不其然,下一秒,男人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发现这是个风水宝地,赞许地点了点头,转身就在此地大开杀戒。   山灵察觉到不对劲,现身相救,无奈它本来就很虚弱,救人不成反被重伤,逃脱之后便陷入了昏迷状态。   等它再次恢复意识,已经是很多年后的事情了,山脚下的村民全都死于非命。   他们的魂魄被一道无形的结界拘在这里,怨气在村子经久不散,化作一团黑雾笼罩在村子上方,过往的路人因为怨气的侵袭,纷纷暴毙而亡。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村里的冤魂越聚越多,原本的风水宝地变成了一个极阴之地,方圆百里再无人烟,曾经热闹非凡的村子变成了一个闻者色变的无人区。   看到这里,江一念的脸一沉,这熟悉的手段瞬间让她联想到了那名来自修真界的邪修,心中断定这事就算不是他做的,也绝对和他脱不了干系。   山灵到底是善良的,心中不忍,试图帮助这些受困的村民解脱,毕竟他们的先祖曾供养过它。   哪知这些人早已在长年的杀戮中失去理智,变得偏执嗜杀,一见它出现就被它身上纯净的灵力吸引,二话不说开始围攻它。   山灵没办法救他们,又不忍痛下杀手,最终只能选择离开。   这满身黑气正是在那时沾染上的,如跗骨之蛆一般,让它吃尽了苦头。   后来,它遇到了来无人村探险的仇雨,机缘巧合之下救了她,在她的邀请下跟她来了帝都。   这,便是事情的全部经过了。   “对于当年那名道士,你还知道什么?”江一念问道。   山灵转了一圈,半空中出现刚才那名道士和另一个年轻人交谈的画面。   青年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师傅,程安市那一处据点被玄一派的人发现了……”   “咔嚓!”   中年男人捏碎了手里的杯子,怒道:“这群该死的牛鼻子道士,从千年前就开始跟我做对,总有一天我要铲平玄一派,吸尽他们的修为!”   青年默默地站在他身后,不敢说话,等候他的吩咐。   男人捂着胸口闷哼一声,脸色难看道:“我先回去,这里就交给你了。”   ……   看完这一幕,江一念心中先是一喜:原来玄一派还在,而且一直在和那邪修作战!   随即想到男人的话眉头又是一皱,心中担忧师门的处境,打算找个时间去原来的山门看一看。   接下来,江一念又看了一会儿山灵的记忆,发现了中年男人的一个致命的弱点:   他的肉*身在当年穿越空间裂缝时就毁了,所以只能靠夺舍活下来,但普通人的身体无法承载他的神魂,所以每隔一段时间都得重新选一人夺舍。   而他每次换身体后都要重新修炼一回,这个时候往往是他最虚弱的时候。   天道的镇压,又是末法时代,加上他的神魂长期得不到滋润,他并没有江一念想象当中的强大。   这个发现让江一念心里一直绷着的弦松了一点,抬头对山灵道:“谢谢,送我出去吧。”   山灵愉悦地跳动了一下,似乎是在说“不客气”。   不一会儿,一抹柔和的光笼罩在江一念身上,下一秒,她又回到了仇家,耳畔传来“噔噔噔”上楼的脚步声。   “你干什么?别动团团!”仇雨一把将山灵抱在怀里怒视着她,眼中满是警惕。   仇如雪忙跟了上来,拉了拉她的手,道:“你怎么能这么跟江大师说话!”   仇雨还在生气她的自作主张,不悦地甩开她,“我的事不用你管!”   仇如雪脸上的表情凝固了,脸色不好看。   就在两姐妹争执的时候,山灵挣扎着从仇雨怀里跑了出来,在江一念的头顶绕了一圈,然后窝在她肩膀上不走了。   姐妹俩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一幕,江一念扭头看了一眼,只见山灵乖巧地蹲在她的左肩上,脸上浮现一个开心的颜表情,解释道:“我和它是熟人。”   仇雨看着周身散发着愉悦气息的黑团子,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着急地问道:“你要跟她走?”   山灵蹦了一下,这是它和仇雨交流的方式,蹦一下表示肯定,蹦两下表示否定。   “能不能不要离开?”仇雨有些不舍,她对山灵有着特别的感情,它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救了她,又陪了她这么长时间,倾听她诉说各种烦恼,可以说是她最好的朋友了,她不想和它分开。   “它被黑气侵染了,这样下去它会死。”江一念在一旁说道。   “怎么会这样?”仇雨一听就急了,“那你有办法救它吗?”   江一念点头,就是她没有办法也可以让裴恒修吸收掉,他的体质可以吸收一切负面能量。   仇雨心头一松,撇开头道:“那你带它走吧,一定要把它治好!”   她的声音里满是对山灵的不舍,山灵感受到了她的眷恋,飞到她身边,亲昵地在她脸上蹭了蹭,无声地和她道别,然后又飞回了江一念身上。   十分钟后,江一念带着它离开了仇家。   ——   裴恒修一下楼就注意到了江一念肩膀上的黑团子,诧异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是山灵。”江一念解释道,“你先看下能不能把它身上的黑气给吸收掉。”   她路上用净化符试了一下,可是可以净化,但效率太低。   “好。”裴恒修从她手里接过黑团子,心念一动,默运功法,大量的黑气从山灵身体里溢出,纷纷涌入他的身体。   很快,萦绕在山灵身上的黑气就被一扫而光,山灵顿时像褪了色一样,变成了一个可爱的白团子。   它高兴地在空中翻了个身,用力一吸,花园里的灵力齐齐向它涌来,在客厅里形成了一个不小的灵气漩涡。   “它要化形了。”江一念在一旁说道,目不转睛地看着漩涡中心的白团子。   裴恒修屏住呼吸望过去,眼睁睁地看着一双白嫩嫩的小手从光团里伸了出来,紧接着是腿,再接下来是身子,到了头这里,灵力不足了。   两只胖乎乎的小手着急地在半空中抓了抓,却抓了一把空。   江一念见状一把握住了他的小手,纯阳的灵力流水一般注入它体内。   裴恒修也没闲着,握住了他的另一只手,把自己的灵力也注入给他。   一阴一阳两种灵力在他体内流转,山灵的头很快就长出来了,那张小脸长得乖巧可爱,白白胖胖的,让人看了就忍不住赞叹一声:好可爱的宝宝。   灵气散去,小娃娃从半空跌落,两人忙伸手抱住了他,他开心地笑了,冲江一念喊道:“娘亲。”   江一念一怔:“我不是你娘亲。”想了想补充道:“不过你可以叫我姐姐。”   小娃娃抱着她的手摇了摇,固执道:“千年前是你为我点灵,千年后又是你助我化形,你就是我的娘亲。”   裴恒修心思一动,仔细看这小娃娃确实和念念挺像的,不过他说的千年前是什么意思?   正想着,小娃娃握住了他的一根手指,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唤他:“爹爹。”   裴恒修眼睛一亮,嘴角不自觉上扬,这个孩子甚是可爱,认下也不亏,随即道:“念念,既然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给他取个名字吧。就叫裴念怎么样?”   江一念:“……”   “不喜欢的话,那就叫江裴?”裴恒修又道。   江一念:“还是叫裴念吧。”江裴听着别扭。   “不行。”裴恒修否决了刚才取的名字,“裴念听着像是女孩子,他是男孩子,还是叫他裴一吧。”   总之就是要兼顾两人的名字。   江一念嘴角抽了抽,“你喜欢就好。”   等到宋淑媛从娘家回来,就见两人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孩正手忙脚乱地给他喂奶,眨了眨眼睛,“这孩子是?”   小裴一自己扯下奶嘴,脆生生地喊道:“奶奶好,我是娘亲和爹爹的孩子,我叫裴一。”   软糯糯的小奶音一下子就俘虏了宋淑媛的心,喜滋滋地抱起他,喊了一句“乖宝宝”,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她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他真的是小儿子亲生的,询问的目光望向儿子。   “他是山灵。”裴恒修道,简单地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听完后,宋淑媛心疼摸摸了小裴一的脸,“乖宝宝,以后你就是我们裴家的孩子,别管那群忘恩负义的人了,安心在这里待着,你还有个哥……”   在心里比了比两个孩子的块头,她马上开口“弟弟。”   小裴一甜甜地笑了。   宋淑媛瞬间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直呼“好可爱”。   逗弄了一会儿,宋淑媛不知想到什么,眼睛闪闪发亮,问道:“乖孙有了,你们俩什么时候再给我生个孙女?一儿一女正好凑个“好”字。”   这个可以有!裴恒修期待地看向江一念。   江一念不自在地撇开了脸,脸上臊得慌,想是想得很美,但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   晚上的家宴上,其他几位家庭成员得知了小裴一的存在,见他如此乖巧可爱,高兴地合不拢嘴。   裴爷爷、裴父和裴大哥更是大手一挥,各给了他一张银/行/卡,数目还都不小。   裴一用小手抱住,冲两人扬起一个笑脸,“谢谢太爷爷,谢谢爷爷,谢谢大伯!”   那讨喜的模样把大家逗得又是一乐。   不一会儿,佣人端来了切好的月饼还有各种水果和点心,裴爷爷招呼大家动手。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一边逗弄着小孩,一边享受美味,现场一派其乐融融。   “爷爷,爸、妈,我回来了!”客厅外响起了一个青年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就见风尘仆仆的老三出现在门口,一张俊脸被晒得黝黑。   “小三,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宋淑媛疑惑道,“不是说这几天准备下墓,不回来了吗?”   裴三哥是搞考古的,前几天还打电话和裴母说前些日子在祈县发现了一座帝王的墓,不回来了。   裴三哥脸一垮,“妈,都说了别叫我小三,听着好尴尬啊。”   裴昕月在一旁幸灾乐祸道:“谁叫你当初不争气,没比二哥先出生。”   裴父裴母共有五个孩子,其中老二和老三是一对双胞胎,眼前这个排行第三,老二在军中任职,是这个家里最忙的一个。   裴三哥没好气地朝妹妹翻了个白眼,这种事哪是他能控制的。   “好了,回来了就坐下一起过个节吧,你这次有几天假?”裴父问道。   “明天就走。”裴三哥在妹妹旁边坐下,解释说,“那个墓有点麻烦,上面让我们再等一天,他们另外派了人下去。”   裴三哥说着,注意到一旁的江一念和她怀里的宝宝,一脸惊奇道:“弟妹,你跟小五是孩子都有了吗?”   “可不是,现在家里就你跟你二哥还单着。”   这个时候,裴昕月默默地低下了头,不想让这水淌到自己身上。   “还有你,昕月!”宋淑媛又道,“你们三也要快点找对象了,别总拖着。”   裴三哥完全没在意她说的话,此刻他的全副身心都在小裴一身上,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小脸蛋,软软的,触感极好。   小裴一朝他笑了笑,露出一对尖尖的虎牙。   “好可爱!”裴三哥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从口袋里掏了掏钱包,取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江一念,“弟妹,来,拿去给我侄子买奶粉。”   江一念:“……”这一家子都这么喜欢给人发卡?   “这孩子长得和小五小时候好像啊!”裴三哥感叹一句,揶揄道,“所以你们当初不是冲喜,而是先上车后买票吧?”   裴昕月一脸黑线:“三哥你胡说什么了,小五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再说了他那时候弱不禁风的,我一根手指都能把他碰倒,他哪有这个能力?”   裴恒修:“……”这确定是亲姐姐?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宋淑媛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女儿的手背,嗔怪道:“你胡说什么呢!”   江一念撇开头,唇边泛开一抹浅笑,小裴一也在她怀里乐的没边。   这一幕落在裴恒修眼里,又把他深深地迷住了,桌下的手顿时不安分了,一点一点挪过去,握住了她的柔夷,轻轻捏了一下。   不经意间发现这一幕的裴家众人只当不知,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笑着进入下一个话题。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18 07:11:31~2020-05-19 14:15: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别锁   中秋过后的第二天, 裴三哥就离开了,走之前江一念给了他几张护身符, 像他这种考古的人很容易翻车,带上护身符可以保平安。   裴三哥笑着接下,“谢了。”   他不知道的是,不久后, 正是这几张护身符救了他的命, 让他能撑到江一念二人来救他。   裴三哥离开之后,江一念两人安顿好小裴一,也准备出发前往龙泉山, 参加这一届的玄术交流会。   在机场时正好遇见张家一行人, 张智轩高兴地朝她招了下手:“江大师!”   “张天师。”江一念淡淡地回了一句,表情不冷不热。   “好巧啊, 你们也赶在今天去。”   江一念点了点头。   张智轩挠了挠头,突然想起什么, 指着身后的老人介绍道:“这是我大爷爷,也是我们张家的大长老,大爷爷, 这就是我跟您说起过的江大师。”   大长老眯着眼睛打量江一念, 捋了捋胡子,笑眯眯道:“总听我这小孙子提起小友,今天总算是见着面了,江大师果然气质非凡,难怪我这小孙时常把你挂在嘴边。”   江一念诧异地看了一眼张智轩, 张智轩不知怎地脸红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咳,大爷爷,该登机了,有什么话过后再说吧。——江大师,我们先上去了。”   裴恒修挡在她身前,阻隔了两人的视线,没有得到回应,张智轩有些失落地转身走了。   “怎么了?”江一念察觉到他心情不好,抬头问道。   “张智轩喜欢你。”裴恒修绷着脸道。   江一念一脸茫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他看你的眼神和常人不一样。”裴恒修又说道,语气中带着浓浓的醋意。   “你想多了。”江一念无奈地笑了笑,她并不觉得张智轩对她有什么特殊的感情,推了他一下,“走吧,我们也该登机了。”   “嗯。”裴恒修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一路拉着她登上了飞机,就连坐下了也没松开,宣示主权的意味十足。   江一念由着他,唇角挂着一抹浅浅的笑,主动靠在他身上休息。   裴恒修心里顿时舒坦了,一直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江一念感到一阵心悸,倏而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裴恒修收回了在她手上作乱的手,“我吵醒你了吗?”   江一念一脸冷然地起身,目光在机舱内扫视一圈,视线停留在一个推着餐车经过的空姐身上。   空姐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打量,身形顿了几秒,眼里闪过一丝挣扎和害怕,接着继续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她有问题?”   江一念重重地点了下头,偏头压低声音道:“你仔细看她的腹部。”   裴恒修闻言将灵力凝于双眼,看到的果然不一样了,一切是那么得清晰,连隐藏在皮肤下的毛细血管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而在女人的腹部有一个微小的物体,再仔细一看,裴恒修的瞳孔放大,“这是——”   “跟上去。”   两人装作上厕所的样子不远不近地跟在空姐后面,没走几步迎面和张智轩撞了个正着。   张智轩抬起手招了招,“江大师!裴总。”   江一念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嘴里却说:“借过。”   张智轩下意识让开,就见他们二人加快了脚步,不禁疑惑:“这是怎么了?”   他思忖片刻,跟了上去。   空姐本来就心虚,一双眼睛左顾右盼的,她很快就察觉两人跟着她,正好这时到了休息区,她停了下来,转过身,故作冷静道:“两位是有什么需要吗?”   江一念和裴恒修默契地上前,一左一右制住她。   随着两股风闪过,空姐就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了,一股阴凉的力量直奔她腹部而去。   找到目标之后,裴恒修心念一动,摧毁了她体内的微型炸*弹,灵力在她体内肆虐狂奔。   空姐瞬间感觉自己痛得快要裂开了,却口不能言,因为刚才江一念过来的时候就给她拍了一张定身符,附带禁言的效果,只能像个雕像一样呆愣在原地,眼泪哗啦啦地顺着脸颊往下淌。   “解决了吗?”   裴恒修点头,正在这时,一束白色的激光朝两人射了过来。   两人动作敏捷地朝后一跃,躲避攻击,白光打在了空姐身上,瞬间穿透了她的手臂。   江一念扫了一眼见还有气就没再管了,目光直直地望向通道口,只见那里站了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手里举着一把枪,刚才的那道白光正是他打出的。   枪只是普通的塑料玩具枪,但发射的却不是子弹,而是由一种特殊的能量填充的激光,有点像压缩后的灵力。   男人嘴角挂着一抹充满恶意的笑,“原本还担心惊动张家人,没想到你们自己跑出来了,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江一念默默抽出了赤骨鞭,眼神冷了下来,“你是冲着我们来的,和黎九一伙的?”   男人赞许地点了点头:“你很聪明,可惜你坏了老祖的好事,惹他老人家不高兴了,那我就不能留你了。”   说着扣动扳机,一道光束朝她射击而来。   裴恒修双手往后一翻,黑魇兽的虚影再次出现,一口将光束吞入口中。   男人:“!”   趁他发愣,江一念一鞭子甩过去,将他手中的枪打落,一脚踢开。   没了灵力枪的青年根本不是两人的对手,很快就被制服。   江一念蹲在男人面前,右手搭在他的头顶,男人意识到危险,害怕地往后缩了缩,“你要干什么?”   “你最好配合一点,不然变成傻子可别怨我。”   还没等男人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一股力量粗暴地闯入他的脑海,让他头痛欲裂,忍不住惨叫出声。   裴恒修抬手布下一道结界,守在通道口。   “啊——”   男人的表情越来越痛苦,江一念抓紧时间搜魂,这是她从裴恒修给她的功法中学到的手段。   没过多久,男人就安静了下来,双眼无神地盯着地面。   江一念适时抽回了手,她已经得到她想要的信息了,这些人口中的老祖号青城老祖,他的大本营就在青城山。   “张智轩过来了。”裴恒修道,“他怎么样了?”   江一念扫了一眼,不甚在意地道:“没事,缓一缓就好,把结界收了吧。”   裴恒修依言撤了结界,没一会儿,张智轩就走了进来,惊讶地看着地上的两人和现场的打斗痕迹,“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看到他,刚刚缓过神来的男人下意识撇开了头,可还是被张智轩看到了他的脸,惊诧道:“钟五!怎么是你?”   江一念诧异地抬眸,“你认识?”   张智轩点头,“他是钟家的人,钟家是玄盟八大家之一,他怎么了?”   江一念若有所思,看来这青城老祖的手伸得挺长的,玄盟里也有他的势力,不过眼前这人应该不是。   想到这,江一念把青城老祖的事情说了一下。   张智轩的脸立马沉了下来,“我去报告给大爷爷!”   几分钟后,张智轩带着张家的大长老再次出现,大长老一脸严肃地问道:“江道友,你方才所说可是真的?”   江一念点头。   大长老顿时喜忧参半,喜的是总算有修真界的消息了,忧的则是对方来自修真界,手段必然不简单,钟家被渗入了,他张家未必就没有他的探子。   诸多想法在大长老脑海闪过,但他面上却不露声色,郑重地道谢:“此次多谢江道友了,我张家欠你一个人情,日后若有需要请尽管吩咐。这两人就交给我来处理,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江一念乐得轻松,当即点了点头,和裴恒修一起离开了,之后一路没再出幺蛾子,飞机在飞行了两个小时后,顺利抵达了龙泉市。   一下飞机,裴恒修就拉着江一念往机场外面走去,与他提前安排好的人汇合,直接去了本市最著名的酒店。   张智轩本想邀请江一念和他们一起的,但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就不见了,只好作罢。   裴恒修订的是占了一整层楼的总统套间,设施齐全,有客厅、餐厅、浴室、露台等等,里面装饰豪华。   一进门,江一念就看到了桌子上摆着的心形玫瑰,卧室的双人床上还用红玫瑰拼出了一句“我爱你”的英文。   裴恒修从背后拥住了她,在她耳边轻声问道:“喜欢吗?”   江一念偏开头,不自在地捏了捏耳垂,“还行。”她没想到看起来一本正经的裴恒修,竟然也有一颗浪漫的心,果然是被刺激了吗?   裴恒修低头,眼看她白皙的脸蛋渐渐被红霞晕染,心思一动,试探性地扳正她的身体,头慢慢往下。   面对那张越凑越近的俊脸,紧张的情绪潮水一般涌了上来,心头似被一张大网兜住,江一念无措地睁着眼睛。   一只宽厚的手掌伸了过来,覆在她的眼上,眼前顿时一片漆黑,下一秒,唇上多了不属于她的热度。   那一刹那,两个人的脑海里都炸开了烟花,这是他们意识清醒的第一个吻,紧紧只是两唇相贴就让人沉醉不已,忍不住心跳如雷。   ……   翌日清晨,江一念睁开眼睛,就见裴恒修撑着手看她,见她醒来笑着对她说了一声“早安”。   “早。”江一念的声音里不复往日的平静,带着一丝羞意,昨晚他们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也做了很多情侣们都会做的事,她到现在还有些缓不过神来。   裴恒修那张嘴,在某些时候太会哄人了!   裴恒修知道不能把人逼得太紧,只在她脸上轻轻地落下一吻,然后起身下床。   江一念摸着被亲的地方,情不自禁地笑了。   等两人收拾好,出门的时候已经七点半了。   广县刚好就在龙泉市,江一念打算先去山灵曾经待过的地方看看,虽然他现在已经化人,但要是那座山出事,小裴一也落不得好,毕竟他是那座山孕育出来的,两者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二人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才到广县,在当地人的带领下到了广灵山山脚。   带路的老伯说什么也不肯再往前走了,说:“沿着这条路直走,再走个十多分钟就到无人村了。剩下的路你们自己走,我就不去了。”   去了也是送死,他在心里默默说道。   “多谢。”   老伯摇了摇头,嘀咕一句“年轻人就是不怕死”,说完就走了,那速度快得,好像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他一样。   等他离开后,江一念两人继续往前走,很快便到了无人村。   村子被一层黑雾笼罩着,刚一踏进去,江一念就和裴恒修走散了。 第47章 交流会   刚一踏进无人村, 裴恒修就感觉眼前一黑,紧接着周边气温骤降, 立马转头去看江一念,结果人已经不见了。   “念念!”裴恒修的脸色变了变,大声喊着江一念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四周安静地仿佛只有他一个活人。   他的脸色难看, 暗恼刚才没有牵住她的手,眼下也不知道她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但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裴恒修选了一个方向就要往前走。   突然, 一个血色的残影飞了过来, 锋利的指甲毫不客气地想要划破他的脖子。   裴恒修猛地偏过头避开,右手向上一扬, 厉鬼的整只胳膊被横空切断。   “啊——”   厉鬼惨叫一声,睁着血红的眼睛再次朝他扑了过来, 裴恒修伸出手,用力一握,厉鬼身上的戾气顿时被裴恒修吸收殆尽。   眼前的厉鬼一看就是造了很多孽, 味道都不一样了, 难吃的很,还有一股臭皮鞋的味道,可把他恶心坏了。   裴恒修的脸阴沉得仿佛要滴出墨来,用力一捏,厉鬼在一声惨叫过后沦为飞灰。   另一边, 江一念也和几个厉鬼交上了手,面对凶神恶煞的厉鬼,她直接甩出一叠符纸,伴随着一阵刺眼的金光,厉鬼齐齐被击飞出去。   她看了一眼地上满是孽障的厉鬼,眼里闪过一丝厌恶的情绪,赤骨鞭一甩,炙阳的灵力落在厉鬼身上,瞬间把对方烧为灰烬。   江一念本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凡是都会留一线,不会把事情做绝,但刚才那鬼确实该死。   他生前,□□掳掠无恶不作,甚至于强迫自己的亲妹妹为他生下孩子,死后又吞噬了上百个阴魂,像他这种鬼,让他轮回当条蛆都嫌他玷污了蛆,还不如魂飞魄散来的干净!   剩下的几个厉鬼被她的手段震慑,缩在地上瑟瑟发抖,老大都在顷刻间被灭了,他们这些小喽啰又能耐她如何?   江一念取出一张符,将这些鬼全部收了进去,感受了一下裴恒修的气息,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踏入别人设下的阵法中了,而且还是个阵中阵。   她花了几分钟破阵而出,进入下一个阵法,却还是没有看到裴恒修的身影。   江一念眉头微蹙,挥手打出两张破阵符,加快了破阵的速度。   而裴恒修这边,解决完拦路的厉鬼后,他直接使用灵力,开始暴力破阵。   随着两边“咔嚓”的脆响不断响起,没多久两人就碰面了。   裴恒修立马走到江一念身边,上下打量一番,确定她完好无损后将她揽入怀中,紧紧地搂着她的腰。   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江一念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别担心,我这不是没事吗。”   “嗯。”裴恒修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一脸严肃道,“下次不要再放开我的手了,我不想和你分开,哪怕只是一秒!”   江一念缓缓点了下头,唇角微微上扬。   “好了,把这边的事处理一下我们就回去吧。”江一念道。   最棘手的几个厉鬼已经让他们两个收拾了,阵法也被破了,剩下的就是安排这群阴魂的去处了。   为省事,江一念抬手布下一道轮回阵,直接让裴恒修吸收他们身上的怨煞,再把他们赶进阵中。   修士所谓的轮回阵并不是真的轮回,而是把他们送完地府,有专门的鬼差会根据他们生前所为,安排他们的去处,这一点是活人插手不了的。   期间裴恒修因为吸收怨煞过多发过几次“疯”,等结束的时候,江一念的嘴都肿起来了。   江一念摸了摸红肿的嘴唇,冷冷地剜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裴恒修小心翼翼地跟在她后面,跟个小媳妇似的,试探性地勾住了她的小拇指,轻声道:“念念,别生气了,我保证下次不那样了!”   江一念没忍住不雅地翻了个白眼,他每次发疯扑倒自己的时候,都猴急得很,抱着自己一顿乱啃,跟吃果冻似的。   虽然有些恼,但江一念并没有甩开他的手,两人十指相扣,向着来时的方向离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一个年轻人出现,看着空荡荡明亮亮的村庄,狠狠地皱了下眉,一掌将道路旁边的一棵大树击碎。   “可恶!到底是什么人处处跟我作对?让我抓到绝对要你们好看!”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江一念两人一直在找的青城老祖。   他前几天刚刚换了一具身体,本来是打算来这修炼的,没想到走到半路却察觉阵法被毁,匆匆赶了过来,却来晚了一步,储存起来用于修炼的阴气、煞气和阴魂全没了,连罪魁祸首的面都没见到。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顿时黑成了锅底,不过眼下还是要尽早恢复修为,报仇之事可以容后再谈。   想通后,他迅速离开了此地,赶往下一个据点。   ——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玄术交流会这天。   交流会在龙泉山上举行,山下设有阵法,可以甄别修士和普通人。   玄盟也指派了人在山下登记来人的年龄、修为和联系方式等,因为曾经有一届交流会上混入了邪修,那一次玄学子弟险些被团灭,之后就有了这个规定。   江一念刚一踏进去,就感觉有一股蛮横的灵力朝自己扫来,似乎想要探查自己的底细。   灵力探查之下基本没秘密,江一念眉头一皱,抬手间便将对方的灵力挡了回去,抬眸望去,发现了不远处登记的人员。   登记人员见她不配合,一脸怒容道:“上山的修士都要经过我的探查,否则不允许参加此次交流会!”   江一念朝他走过去,扫了一眼登记册,淡淡地说:“我自己填。”   登记人用手盖住登记册,一脸桀骜道:“那可不行,必须由我亲自探查,自己填的不做数,不然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邪修?”   江一念蹙眉,伸出手,摊开掌心,一团炙阳的灵力冒了出来,光是看着就让人心悸。   男人的脸色瞬间变了,连忙站起身,谄媚道:“原来是前辈,麻烦前辈报一下信息,我马上给您填好。”   江一念掀了掀眼皮,没跟他计较,,把自己的信息报了上去,当然只说了最基本的,男人根本不在意,依然笑容满面的。   他本就只是一个小人物,在修为比他低的人面前还能放肆一下,但面对修为远超他的前辈,再叨叨那不是找死吗?况且这人的灵力阳气这么重,怎么也不可能会是邪修。   填好后,男人看向裴恒修,“那这位是——”   “家属。”裴恒修道,“年龄24,修为先天。”   男人握笔的手一抖,险些没把笔掉在地上,心里“咯噔”了一下,两个先天,还好对方没有跟他计较,不然自己绝对讨不到好。   从登记处离开,两人很快便来到了山上,大量修士的到来让这里变得热闹非凡。   道路两侧有许多商铺,路边也支起了各式各样的小摊,吆喝声此起彼伏,整得跟集市一样。   裴恒修被一个小摊吸引,道:“我去那边看看。”   “一起去。”   裴恒修笑着点头,牵着她的手来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摊,径直把手伸向一块黑乎乎的铁块。   摊主是个年迈的老者,看到来人抬了下眼皮,不冷不热道:“我这里以物易物,不收钱。”   裴恒修的手一顿,放下手里的铁块,眉间拢起,这下麻烦了,他好像除了钱也没什么好交易的东西。   江一念从包里掏出几张符,问道:“这些可以吗?”   老者眼睛一亮,立马把符抢了过来,小心地收好,那急切的样子,生怕别人会来跟他抢一样。   “咳。”老者脸皮上有点挂不住,清了清嗓子道,“小——”   本来想叫小友的,但仔细一看,人家修为比他还高,顿时恭敬了许多,声音也低了下来,试探道:“请问前辈有引魂符吗?”   他有一个孙子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邪修打成重伤成了植物人,他找江家的人看过,说是魂魄丢了,必须先把魂找回来才能进行下一步治疗。   这些年他找过不少人给孙子招魂,但都失败了,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引魂符了。   “有。”江一念再次取出一张引魂符,老人激动地手都抖了,他能感觉到这张符上灵力十足,且上面的符文流畅,气息惊人,绝对是高级符纸。   “多谢前辈,这摊上的东西都归你们了。”说完转身就走,他要回去救他孙子,一刻都不想耽搁。   江一念拿起刚才的铁块摸了摸,惊讶地“咦”了一声,转过头和裴恒修道:“这是玄铁?”   裴恒修点头:“对,我想用它打一把法剑。”他到现在除了一面阴鬼幡还没有别的法器,而且他最近学了炼器,想试试能不能成。   “好,那再去找找别的。”江一念收了摊上的东西,虽然有一些她看不上眼,但对于普通人还是很有帮助的,回去可以送给亲朋好友。   两人又逛了逛,找齐了炼器所需的材料。   裴恒修跃跃欲试道:“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我去试试看能不能炼好。”   玄术交流会持续三天时间,最后一天才是切磋比赛,前两天倒没什么紧要的事情,就是众修士聚在一起交流经验。   两人找了一家提供食宿的店,一起吃过午饭后,裴恒修就迫不及待地进了房间,江一念守在门口不让人打扰他。   “江大师!”张智轩朝她走来,脸上挂着笑容,“原来你在这啊,找你好半天了!”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疑惑道:“怎么不见裴总?”   “他有事。”江一念淡淡道,转移话题,“你来找我有事吗?”   张智轩回过神来,“我爸他们想见你,不知道方不方便?”   江一念想了想,有些事情确实要和他们交代清楚,否则单凭她和裴恒修两个,想要扳倒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绝非易事,人多好办事,特异局那边也要通知一下。   江一念抬手在门上设下一道阵法,阵法一成,门就只能从里面打开,保证了裴恒修的安全。   除此之外,她还给裴恒修发了一条微信信息,告诉他自己的去向,做完这些才跟张智轩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20 18:59:35~2020-05-22 05:43: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枫 5瓶;3066663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擂台   路上, 张智轩向她讲述了那天离开机场的后续。   钟五和那个女人已经被他们秘密关押起来了,经过审问, 他交代钟家其实在很久之前就和青城老祖搭上关系了,暗中为他做了不少事。   现在的钟家,表面上光鲜亮丽,实际上就是个邪修窝, 从根底上就坏掉了。   讲到这里, 张智轩的脸色也不好看:“羞愧得很,我们张家也有人投奔了青城老祖,不过已经被废除修为了。现在就是不知道其他几家的情况, 我爸派了人去各家探查, 但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只要是狐狸,尾巴总有露出来的那一天。”江一念淡淡道。   “大师说得有理。”   交谈间, 两人已到了张家的落脚点。   张家家主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在她到门口时, 亲自迎了上来:“江大师,你来了。”   他原本是想亲自去见她的,但这几天张家的动作已经引起了其他几家的注意, 冒然行动有可能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就没去。   江一念点头回礼:“张家主。”   张家主右手往前一伸,做了个邀请的动作,“大师,这边请。”   江一念在他的引领下就坐,直接道:“路上张道友已经把相关情况告诉我了, 现在我来说说我知道的信息。”   “请说。”张家主坐直了身体,面容严肃,认真听着。   “青城老祖以吸收阴煞之气修行,他的人在全国范围内大肆制造极阴之地,光我碰见的就有四处,没被发现的只会更多。”   张家主面容严肃,眉宇间带着一丝疑惑,“可阴煞入体不是会损坏肺腑、影响我们的神智吗?”   江一念点头,阴煞之气对于他们而言确实不是好东西,但若是能像裴恒修那样把阴气转化成修炼的灵气,可谓是一大捷径。   但这些江一念没有说出去,扯了个谎搪塞过去,继续道:“他每隔一段时间要换一具身体,算算时间就是这几天的事了,最好在他还没恢复修为之前找到他,不然——”   张家主懂他的未尽之意,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们玄盟会尽快查清此事的!”   之后两人又聊了许久,临走前,江一念提醒道:“光凭你一家恐怕无法处理好这事,张家主最好尽快确认其他几家的情况,我已经向特异局反映了这事,到时候会有人来找你。”   “江大师放心,我明白的。”   ……   和张家父子告别后,江一念便回去找裴恒修。   裴恒修还没有出来,她就又去外面逛了逛,路上接到了堂妹祝景汐的电话。   电话那一头的祝景汐扯着嗓子道:“姐,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惊天大瓜啊!”   江一念把手机从耳边挪开了一点,诧异地问道:“什么事?”   “你敢信?大伯他在外面竟然有一个私生子,而且就比你小一岁!他刚刚把私生子接回家了,还早早地把他塞进了公司,现在家里已经闹成一团了。”   江一念眉梢微动,她那个父亲自诩情深似海,没想到也会做出婚内出轨的事情。   “你绝对想不到私生子和祝奕欢的关系。”祝景汐压着声音道,隔着电话线江一念都能感受到她的不平静。   “情侣?”不应该,她都有未婚夫了。   “是同母异父的姐弟!”祝景汐到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实在是太狗血了,“祝奕欢的妈妈是大伯的初恋,她恨大伯始乱终弃,就随便找人滚了床单,想要报复,当年也是她买通护士将你和祝奕欢掉包的。”   江一念一愣,那头的祝景汐继续道:“而且大伯其实早在几年前就知道这件事了,但是他却没有声张,而是选择替那个女人隐瞒,销毁证据。大伯母气得住院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江一念沉默了一瞬,道:“你去吧。”   “那你不去吗?”祝景汐的声音低了下来,“她现在是真的很难过,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是丈夫的小三生的,现在大伯又把私生子带回家,好像还盘算着把公司也交给他,我看大伯母的精神都有些不太对劲了。”   “我现在不在帝都。”江一念道,想了想说,“你可以跟她说让她离婚。”   “好吧,我提提看。”祝景汐无奈道,“但我觉得大伯母可能不会同意。”   挂断电话,江一念已经没心情继续逛了,打道回了酒店。   ——   医院,祝奕欢守在病床前,一脸憔悴,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对于她来说犹如晴天霹雳,她到现在都没缓过神来。   谁能想到,她竟然会是祝父的初恋和野男人生的孩子,消息一出,别说祝母不能接受,连她也要奔溃了。   但凡她的身世不要那么狗血,祝母也不至于那么恨她,想到晕倒前,肖韵清布满血丝的眼神,她就一阵心悸。   “唔——”   病床上的肖韵清□□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这是哪儿?”   “妈,你终于醒了!”祝奕欢激动道,“我去叫医生!”   “滚!”看到她,肖韵清一把将枕头扔到她身上,“我现在一点也不想看到你!”   “妈——”   “别叫我妈!我不是你妈!”肖韵清歇斯底里道,“那个贱人才是你妈!你们母女俩果然是一路货色,贱人偷换我的女儿,害她从小吃尽了苦头,而你!”   肖韵清指着她的鼻子,怒气冲冲道:“你也不是什么好货!你利用我对你的信任,几次三番挑拨我和一念的关系,害我误会她,伤了她的心,最终与她母女离心。你们全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你们想把那个贱种接回来,我告诉你,没门!只要我还活着,我绝不会让你们那一家子贱货踏入祝家半步!”   祝奕欢脸上血色尽失,死死地咬紧下唇,“妈,我求你别这样对我,我难受——”   “啪!”   肖韵清狠狠地甩了她一耳光,“我说了别叫我妈,我嫌恶心!我只要一想到你是那个贱人的女儿,又害得我与一念离心,我就恨不得一把掐死你!……”   她的话越说越难听,祝奕欢终于忍受不了,狼狈地跑开了。   路上,祝奕欢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忍不住找到了庄毅寻求安慰。   “她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好歹在她身边生活了二十多年!”祝奕欢一边哭一边擦眼泪,“再说了,我的身世是我能选择的吗?”   庄毅一脸疲惫地看着她,抽出两张纸巾递到她面前,安慰道:“好了,别难过了,我想阿姨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情绪过于激动,等她冷静下来你再去示下好,她会接受你的。”   “不,她不要我了!”祝奕欢摇头,“我了解她,她有时很天真,但大多时候都很偏执,尤其是在涉及到爸爸的时候。我的身份就像是一根刺扎在她心上,她恨不得杀了我,怎么会接受我?”   庄毅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按了按太阳穴,心里烦闷。   祝奕欢转过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她叫我滚,我现在没有家了。”   庄毅的手顿了一下,问:“叔叔怎么说?”   “他现在对我很冷淡,我都不敢往前凑了。”祝奕欢苦笑,指甲掐进了肉里,“而且他的眼里只有他儿子。”   她太天真了,以为赶走了江一念,祝家就妥妥是她的,没想到祝父给她来这一出,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现在她真的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对于养母来说,她是情敌的女儿,害她与亲生女儿骨肉分离;对于祝乾国来说,她是初恋背叛他生下的孽种;而对于生身母亲而言,自己则是一个耻辱,她的眼里只有能带给她荣华富贵的儿子。   她根本不想认祝奕欢,她的存在对于她来说是一个污点,她当年之所以把祝奕欢和江一念掉包,一是因为不想养,打掉又会损害子宫,不得已才生下来的。二来是报复肖韵清横刀夺爱。   “你不会不要我的对不对?”祝奕欢期冀地看着他,“现在只有你还是属于我的!”   庄毅有一瞬间的不自在,轻轻地抱住了她,不让她看到自己脸上的犹豫,“当然不会。”   “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庄毅:“……现在还不是时候,你也知道,大哥他不是我妈生的,现在他抢了我的公司,我要先把公司和庄家都抢回来,你再等等,好不好?”   “好,我可以等,但是你千万不要像爸爸一样,为了巩固地位,另娶他人!”   庄毅抿了抿唇,“不会的。”   “但愿你说到做到,不然我绝不会放过你们的。”祝奕欢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   两天后,切磋赛正式开始,裴恒修拿着他新鲜出炉的宝剑和江一念一起出现在赛场。   比赛分为三轮,第一轮是混战,擂台非常大,能够同时容下上千人,最后站在台上的十人胜出,第二轮比的是捉鬼,这一轮淘汰六个人,第三轮才是两两互打。   “江大师!”张智轩远远地就看到了江一念二人,高兴地跑了过来,笑着说道,“等下上了台,还请江大师和裴总手下留情。”   裴恒修转了转手腕,面无表情道:“会的。”   张智轩:“……”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是怎么回事?他只是开了个玩笑而已啊。   不多时,比赛正式开始,江一念提气,跃上擂台,身形轻盈,落地无声,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裴恒修紧跟其后,与她挨在一起。   高台上,江家家主问道:“这两个是谁家的?”   众家主摇了摇头,都说不认识。   “看这两人气定神闲的,身上气势都不弱,今年该不会有黑马出现吧?”   钟家长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嗤笑道:“江家长未免太抬举他们了,外面的野修士连本像样的功法都没有,能顶什么用?等着吧,等会儿会有人教他们低调做人的!”   江家主好脾气地笑笑,没有跟他争论。   两人交谈的时候,擂台上的混战已经开始了,一时间,符纸、法器满天飞,众人各显神通,纷纷朝身边的人出手。   江一念和裴恒修二人背靠背,一人使鞭子,一人用剑,合作得天衣无缝,很快就清空了一大片。   众人也不敢再小瞧两人了,矛头一转,对身边的人下了手,有些反应慢的就这样被踢下了擂台,气得他们在台下捶胸顿足。   张智轩就没那么好运了,刚上台没多久,钟家和马家那伙龟孙子就围了上来,下手毫不留情。   “嘭!”   又一个师弟被踹飞出去,张智轩冷着脸道:“混蛋,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钟二讽刺地看着他:“干什么还看不清楚吗?那这样呢?”说着长剑一劈,一道剑光朝他袭来。   张智轩想躲,可身后是马六,左右各有一个钟家人,他们齐齐朝他发动了攻击。   台上,张家主怒不可遏地瞪着钟马两个家主,“你们两个这是什么意思?”   马家主是个啤酒肚,肥头大耳的油腻大叔,闻言笑眯眯道:“张家主稍安勿躁,小六他知道分寸,不会要你儿子的命的,只不过刀剑无眼,混战中缺条胳膊少只腿都是正常的,你说对吧?”   “你!”张家主的眼里冒着怒火,就要冲下台去救儿子,被两人拦住了。   钟家主一脸阴沉地看着他:“怎么,你想违背大赛规则?”   “让开!”张家主甩开他的手,“我们弃权总可以吧!”   “晚了!”钟家主的嘴角挂着一抹残忍的笑,凑近他道,“要怪就怪你张家太不识趣了,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什么事都没有,你说你管这么多干什么呢?”   张家主心底一沉。   “张家主放心,你儿子没事。”江家主在一旁道,“有人救了他。”   张家主下意识看向台上,就见儿子已经脱险,是江一念二人救了他。   “那两位是?”江家主好奇道。   见儿子没事,张家主心情好了一些,“他们是智轩的朋友,说来也巧,江大师也姓江,若不是知道调查过她,我还以为是你江家人呢。”   江家主闻言一怔,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紧紧地盯着江一念看。   擂台上,眼看着就可以重伤张智轩,却被人救走,钟二顿时就恼了,啐了一口唾沫,骂骂咧咧地朝江一念攻了过来。   裴恒修长剑一挥,一道凌厉的剑气发出,带着凛冽的寒气朝他袭来,钟二脸色大变,慌忙用剑格挡。   “咔嚓!”   钟二的剑碎了,他顿时傻眼了,他这把剑是太爷爷用过的,锋利无比,曾经斩杀过无数妖邪,竟然就这样碎了。   裴恒修身形一转,出现在他面前,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   这一脚他用上了灵力,钟二在台上转了几圈,扑通一声栽下台。   “阿昊!”   “二哥!”   台上台下都有人对裴恒修怒目而视,但他不为所动,步伐一转,快速游走在人群中。   “嘭——嘭——”   重物坠地的声音不断响起,眨眼睛,裴恒修就解决了一批人,一轮一轮的比赛太烦人了,不如一次性解决干净。   这边江一念也动了,挥舞着鞭子,左一个,右一个,跟扔垃圾一样把人丢下了台。   剩下的人很快意识到这两人的难缠,暂时联合在一起,围攻两人,外加一个张智轩。   张智轩简直苦不堪言,刚刚被围攻了一回,现在又来。   江一念两人配合默契,而且他们的修为早已突破先天,台上所有人加起来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很快,就一窝蜂被踢下台了,徒留一个张智轩。   “嘶——”一个被踢下台的选手摸了摸青紫的脸,龇了龇牙,忍不住和同伴抱怨道,“这两人搞什么鬼,这他妈才第一轮呢!——你怎么不说话?”   “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女人使的鞭法有点眼熟?”   男子顿了一下,“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我想起来了,是师姐的《九凤鞭法》!”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这几天在练车,约了26号考科三,又有点卡结局,所以更新时间有点乱,但还是会日更的,实在更不了会请假 (^_^)感谢在2020-05-22 05:43:51~2020-05-23 14:20: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师门   擂台上, 裴恒修看着张智轩:“你是自己下去,还是我送你下去?”   张智轩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别,我自己下去。”说着退到擂台边缘,主动跳了下去。   随后,裴恒修在江一念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也跳下了台, 场上顿时只剩江一念一人了。   主席台上,七大家的家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都没想到会是这个局面。   钟家主脸都气绿了, 怒吼道:“他们这是犯规,不算!”   张家主倒是乐见其成, 笑着反驳:“怎么不算了?比赛之前你们也没说台上人数不能少于十人啊,现在台上只剩一个人了, 刚好可以省了下两场比赛。”   江家主也笑着搭腔道:“我赞同张家主的看法。”   钟家主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握了握拳,问其他人:“你们怎么看?”   马家向来以钟家马首是瞻, 自然是顺着他的意思说反对, 况且他自己也不接受这个结果。   其他三人互相对视一眼,一人反对,一人赞同,最后只剩魏家那一位没表态。   他笑了笑:“其实灵石我们哪一家得了,其他人都不服气, 不如就让台上那位前辈得了去吧。”   见钟家主还想再说什么,他紧接着说道:“如果你们觉得不服气,可以让她进行下一场测试,亲自看看她的水平。”   一旁的林家主注意到他对那人的称呼,心里“咯噔”了一下,下意识看向台上的江一念,这才发现他竟看不透她的修为。   按常理来说,这样的情况有两种可能:一是对方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二是对方修为远高于他,已步入先天境界。   普通人不可能,那就只能是后一种情况了。   林家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要知道他们几个可是玄盟修炼速度最快的几人,除了魏跃柳,其他几人的修为现在也都还没突破先天,这人竟然这么强吗?真是不可思议!   他能想到的,其他人自然也想到了,脸色都变了变,最后还是张家主先开口:“既然你们都不说话,那就让人宣布结果吧。”   “等等!”钟家主依然不甘心,说,“让她进行下一步,也好让其他选手输的心服口服。”   这下其他人没有再说什么,他们也好奇她到底有几斤几两。   话传到江一念这里,她抬头往台上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两双怨毒的眼,毫不在意地移开了视线,道一声“好。”   见她同意了,裁判才向台下众人说明了情况,“大家安静一下,眼下这种情况以往从没有出现过,经几位评审一致决定,让这位——”   裁判看向江一念,江一念道:“我姓江。”   裁判点头,继续道:“让这位江大师继续第二项测试——”   话还没说完,台下就炸了锅。   “那我们呢?就让我们白来一趟吗?这太不公平了!”   “凭什么啊?这人明显违反了规定好吗?应该判她成绩无效,把她赶出交流会!”   “就是,她也太嚣张了!”   “贱人!@#¥%&*”口吐芬芳的就是最早被两人打下台的钟二了。   裴恒修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放出了身上的威压。   钟二立马感受到了压迫,脸色大变,慌忙放出了身上的威压,想要以此抵抗。   然而他不过后天四层的修为,那天会是裴恒修这个先天一层的对手?很快就败下阵来,哇的吐出一大口血。   “欺人太甚!”台上看到儿子再次受伤的钟家主忍不住大怒,纵身一跃,落到儿子面前,给他喂了一粒疗伤药,冷笑道:“小子,你未免太嚣张了点吧,我钟家的人你说动就动,也太不把我钟家放眼里了!”   “明明就是钟二自己出言不逊,裴总才出手的。”张智轩在一旁不屑道,“技不如人还敢学孙悟空口无遮拦,活该!”   “你!”钟家主满面狰狞地看着他,一拳朝他砸了过去。   “钟王八,你敢!”张家主青着脸怒吼,提气朝这边赶来。   这一拳来得凶猛,眼看就要砸在张智轩的太阳穴上,这要真砸上了,很有可能就性命不保。   千钧一发之际,裴恒修出手,轻松地化解了他的攻势,一剑朝他劈去。   感受到这充满气势的一剑,钟家主脸色大变,慌忙朝旁边躲去,却还是被剑气伤了脸,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疼。   而此时,张家主也赶到了,怒不可遏地丢出一张符纸。   “轰!”   钟家主一时不查,被炸了个正着,胸前顿时一片焦黑,气得他急火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   其他几位姗姗来迟的家主劝道:“两位莫伤了和气,都消消火。”   钟家主心里恨毒了姓张的,也恨半路跳出来多管闲事的裴恒修两人,此时却只能将一口怨气吞下,不过这笔账他是记下了。   江一念从台上走下,长发无风自动,自她身边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众人不自觉地让开了路,连七大家主也不例外。   她径直走到裴恒修身边,“没事吧?”   “没事。”裴恒修捏了捏她的手心,心情颇好地勾起了唇。   江一念收回视线,冷声道:“不是要进行第二项捉鬼吗?去哪里捉?”   几人被她身上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江一念见状收敛了气势。   魏跃柳忙道:“我们已经见识过大师的本事了,不必再多此一举。”   “对对对!”其他几人也连声附和道。   江一念把目光转向唯一没有开口的钟家主,钟家主涨红了一张脸,憋屈道:“魏兄说得有理。”   最终,江一念如愿以偿地拿到了灵石,心满意足地把它收进了包里。   散场后,江家主找到了江一念,问道:“江大师,不知你是否认识江衍?”   江一念一愣,“那是我爷爷。”   江家主激动地拍了一下手,“果然如此!”   江一念疑惑地看向他。   江家主忙解释道:“江衍是我二叔,多年前,他和爷爷闹了矛盾,后离家出走了。爷爷到死都惦记着二叔,嘱咐我们一定要找到你们。”   江一念蹙眉,爷爷从没有和她说过这些。   “你爸妈在那?家里还有其他人吗?”江家主兴奋地问道,江家这一代子嗣单薄,走出去都低其他六家一头,打群架都找不出来几个人。   这下好了,马上家里就要多一个先天境界的小辈了,看以后谁还敢小瞧江家!   “你误会了,我不是爷爷的亲孙女,我是他和奶奶捡来的。”   江家主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随即恢复如常,“没关系,养孙女也是孙女,有时间可以到江家多走动走动。”   江一念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见他没别的事了,便起身离开了。   两人刚出门没多久,就察觉有人跟踪,便停下了脚步:“别跟了,出来吧。”   郭天添和师兄对视一眼,师兄朝他点了下头,两人这才齐齐走了出来。   郭天添解释道:“江大师,你别误会,我们没有恶意的。”   江一念自然知道他们俩没有恶意,不然直接就动手了,“找我们有什么事?”   郭天添左右看了一眼,道:“我们能换个地方聊吗?”   江一念在前面走着,见那两人还傻愣在原地,回过头道:“不走?”   郭天添反应过来,立马拉着师兄跟上,“来了!”   四人到了一家面馆,找了个靠墙的位置,这里没人,不用担心别人偷听。   但为了保险起见,郭天添还是抬手布下了一道隔音阵。   江一念神色微动,这个人布阵的手法非常眼熟。   郭天添也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江大师,请问你在台上使用的鞭法是《九凤鞭法》吗?”   “你怎么知道?”江一念心里有一个猜测,但没有冒然问出口。   郭天添和师兄对视一眼,道:“这门鞭法是我玄一派的独门鞭法,外人根本不会,你是怎么得到的?”   这话有些质问的味道,江一念却并不生气,反而笑了,“我不但会九凤鞭法,还会玄一诀,玄一手,凌微步......”   两人听得目瞪口呆,她刚刚报出的都是属于玄一派嫡传弟子才能学的功法,有些还失传了,忙问:“你难道也是玄一派的?!”   江一念点头:“对。”   “可是我怎么没见过你?”郭天添的师兄提出了疑问,“我从小就在玄一派长大,门派里的人我都见过。”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据我所知,在外游历的师叔伯们也没有收徒。”   “此事说来话长,我是玄一派第68代掌门人江执中唯一的亲传弟子。”   “什么?老祖宗!”   ——   两天后,四人出发前往玄一派,玄一派已经不在原来的山头了,而且连省市都换了,换到了祈县一个名不经传的小镇上。   路上,裴恒修一直沉默着,江一念有些不适应,“裴恒修,你是不是有话想问我?”   “没有。”裴恒修开着车,头也没回一下。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江一念心里不好受,裴恒修从来没有对她这么冷淡过,让她很不适应。   裴恒修叹了一口气:“念念。我不是在生你的气,我只是——在生我自己的气。我好像从来没有完整地了解过你,很多事情都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就比如祝先生私生子的事,再比如你的前世今生。”   “我——”江一念语塞,她只是觉得这些事情不重要,没必要说出来,所以才没告诉他。   “我说喜欢你,是不是对你造成了困扰?”问出这句话后,裴恒修连呼吸都是痛的,但他还是继续说了,“你从来只是被动地接受,不曾主动靠近过我,甚至连喊我都是连名带姓地喊,你对你室友可不是这样的,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重要吗?”   江一念握紧了拳头,压抑着心头的怒火,冷冷道:“你就是这么想的?你以为我是什么人,随随便便就会跟人亲吻吗?”若是换了别人,还没靠近她就被一鞭子抽飞了。   “念念,我——”裴恒修知道她误会了,想解释,却被她打断,“够了,我不想听你说话!”   说完靠在靠背上,闭上了眼睛,一副不想交谈的样子。   之后的一路,江一念都没再理他,车子开了一天一夜,终于到了玄一派的山脚下。   这一任掌门人亲自下山来接,早在郭天添打电话给他的时候,掌门就已经确认了她的身份,也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因为这一切早在千年前就有人算到了。   “老祖宗!”掌门的态度很恭敬,并没有因为自己年长她几十岁就摆架子。   “掌门不必客气,叫我名字就可。”   掌门忙摇头:“这我可不敢,要让陈祖师爷听见了,梦里该来找我了。 ”   “你说的是陈珏?”   “对。”掌门点头,陈珏是玄一派第69任掌门,也是江一念的师弟兼脑残粉。   江一念的眼里闪过一丝怀念,“师弟他是怎么去的?”   掌门人沉默了一瞬,道:“在围剿那邪修时不幸牺牲的。老祖宗,自从你离开后,我们从没有忘记过仇恨,一直在和那群人战斗,从古至今。”   江一念阖了阖眼,睁开时眼里无一丝情绪,“放心,这一次会叫他付出代价的!”   “我们相信你!第68任掌门人曾留下过一道预言,预示你的归来会带领玄一派走上更加辉煌的道路,也能结束这场持续了千年的战争。”   “师父?”江一念停下脚步,“他还说了什么?”   “他给你留了信,我等会儿拿来给你,而且你还有一丝神魂封印在牌位里。”他正是通过这一丝神魂的反应判断江一念的身份的。   “神魂?我的?”江一念诧异道,难怪她老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原来还有一魂缺失,“带我去看看。”   裴恒修看着径直离开的江一念,心里更不是滋味,此时此刻,他就好像是一个局外人,完全插不上嘴。   “裴先生,请跟我来,我带你去休息。”郭天添道。   裴恒修看了一眼走远的江一念,沉默地收回了视线,跟着郭天添往反方向离开了。   “就在前面了。”掌门把江一念引到了一间屋子里,这间屋子是专门用来放置师门长辈和一些有杰出贡献的弟子们的牌位的。   他从案台下拉出一个灰扑扑的箱子,从里面取出一封泛黄的信递给她,道:“信我们都没有拆封过,老祖宗,你慢慢看。”   说着便离开了。   他离开了,江一念怀着复杂的心情拆开了信封,缓缓展开了信,这上面确实是师父的字迹。   “一念吾徒,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想必已经是千年后了吧?为师知道你此刻肯定有很多的问题想问,别急,且听我细细道来。你其实命里注定有那么一劫,为师想过帮你,却遭到反噬,天命不可违……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23 14:20:34~2020-05-23 23:56: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随心所欲 23瓶;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前世   看完师傅的信, 江一念才知道,原来她之所以能转世重生, 多亏了师傅和陛下。   千年前,她为了让陛下逃走,选择和那邪修,也就是现在的青城老祖同归于尽。   可事情并没有朝她预想的方向发展, 她自爆, 也只是重伤了青城老祖,毁了他一具身体,自己却险些落了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好在师傅早就算到了她命中有一死劫, 提前做了准备。   脖子上一直带着的锁魂玉护住了她的大部分魂魄。   之后的很多年, 陛下从皇位上退了下来,踏遍了大祈的每一个角落, 疯狂找寻她散落的魂魄。   再后来,陛下终于集齐了她所有的魂魄, 师傅为她布下养魂阵,让她在阵内休养生息,直到灵魂完全复原才在和陛下一起进入轮回。   可是对于此事, 江一念却毫无记忆。   想到掌门说自己有一魂在这里, 她顺着供台上的牌位一一扫过,在第五排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江一念伸手把写着自己名字的牌位拿了下来,牌位很干净,一尘不染,看得出来, 门内弟子经常会来打扫。   江一念心中微暖,伸出手碰了碰,指尖触碰到“一”这个字的时候,一缕魂丝顺着指尖窜入脑海。   尘封的记忆,再次觉醒。   她看到自己躺在一座陵墓里,身下是玄冰打造而成的白棺,师傅背着手,叹息道:“你真的打算要在这里一直守着她?值得吗?”   “为她,值得。”年轻的陛下此时头上已是一片雪白,也不知是为谁白了少年头。   师傅摇了摇头,道一声“痴儿”,没有再劝,说:“你本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和一念今生无缘,来世本也无缘。但若她能转世成功,我便赠你们一世姻缘。”   “此话当真?”陛下闻言抬头,期待地看着他。   他这一生坎坷,刚一出生就克死了母妃,被国师批命“天煞孤星,注定一世孤独”。   因此遭到了父皇的厌恶,母妃的家人也不待见他,生怕被他的命格连累,主动疏远他,几个兄弟更是视他为豺狼虎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他的命,年幼时的他可以说是过得如履薄冰了。   唯有后来征战在外,遇到江一念之后,他才感觉到了人世的温情,一颗冰封的心为她解冻。   如果不是怕走得太近,自己天煞孤星的命格会影响到她,他早就想方设法把人娶进宫了。   师傅点了点头:“你对一念情根深种,我相信就算转世轮回,你依然会好好待她的,对吗?”   “当然,她比我的命还重要!”陛下肯定道,眼里是她从未见过的深情。   江一念一愣,她从来都不知道陛下爱她,因为他没有说过,也没有表现出来。   师傅笑了笑:“我这徒儿迟钝地很,亏得能得到一国之主的钟爱。”   “爱卿很好。”陛下的眉眼带笑,“我曾一度把她当成我的仙女,可是现在——我把她弄丢了。”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里蕴藏着巨大的悲伤。   师傅脸上也失了笑容,双眼中浮现一丝沉痛,抬起双手,结出一道复杂的阵纹,接着两手一翻,一半阵纹没入陛下体内,另一半则附在了白棺内江一念的魂体上。   “好了,我已经为你和一念种下‘一线牵’,有了这道阵法,将来无论你们在哪里,都能找到彼此,但究竟能不能相守一生,还是要看你们自己。”   “这就够了。”陛下握了握手道,暗下决心下一世一定会好好把握机会。   “我走了,你——要是后悔了随时可以离开,没人会怪你。”   陛下没有说话,目送他离开后就下令封死了陵墓的出口。   江一念错愕地看着这一幕,陛下,居然为她殉葬了?!   “嘶——”   大脑一阵抽疼,江一念疼得抽气,用力拍了一下脑袋,这一拍好似打开了某种开关似的,瞬间切换到了下一幅画面。   此时的陛下已经很虚弱了,在陵墓里的这些天,他不吃不喝的,每天都守在江一念的棺前,痴痴地看着她,直到虚弱地站不稳。   生命中的最后一刻,他爬进了棺内,和江一念并排躺在一起,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却摸了个空,顿时一怔,自嘲道:“瞧我,都忘记你现在还只是残魂了,不过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说完这句话,他就闭上了眼睛,双手无力地垂下。   看到这一幕,江一念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悲伤。   她到底何德何能?能让一国之君如此厚爱,爱到不惜抛下一手打下的江山,只为与她死同穴。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懵懂的阴魂从陛下的身体里飘了出来,他此时还没有恢复神智,但却本能地守在江一念身边,每天痴痴地望着她,也不觉着腻。   一个月过去了,江一念没有苏醒,一年过去了,她没有苏醒,十年、百年过去了,她还是没有醒。   她看着陛下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失去理智,信念破碎,从普通的阴魂蜕变成厉鬼,戾气一天比一天重。   看着他疯了一样跑出去杀光那些前来盗墓的日国人,他的情绪越来越不对劲,身上的戾气多到连老天都降下天雷警示。   终于,在江一念死后第九百年,她的魂魄终于凝聚完成,从沉睡中苏醒过来。   江一念清楚地看到,那一刻陛下的眼中是多么欢喜,不顾一切地抱住了她,当时的她却一头雾水地推开了他,“陛下,这里是哪?我不是——死了吗?”   “这里是我的陵墓,爱卿,我已经等了你九百年了。”此时的陛下已经学会了坦率,眼里的爱慕毫不掩饰。   江一念不是木头,在听他说完事情的经过之后就忍不住动容了,“你怎么——这么傻!”   陛下露出了一个久违的微笑:“只要你回来,我的等待就有意义。”   之后,两人在墓里相守百年,直到某一天,江一念感觉时机到了,便和陛下约好一同进入轮回。   轮回转世是必定会忘记前世种种的,为了能在转世后尽快与他相认,江一念把承载了她这百年记忆的一魂放到了玄一派,并托梦给掌门人,交代他如果自己没能回到玄一派,就让人带着那一魂来找她。   没成想,自己阴差阳错之下提前恢复记忆,却因为少了一魂,忘记了最重要的那一部分记忆,直到此刻才想起来。   “啪嗒。”   一滴清泪顺着脸颊低落到信纸上,黑色的字迹瞬间晕染开来。   江一念眨了下眼睛,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她进入轮回前还和陛下约定,今生会先一步爱上他,还他一片深情。   没想到她最终还是食言了,这一世,依然是陛下先爱上她,自己只是被动接受,现在还因为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跟他生闷气。   想到这,江一念立马转身,她要去找裴恒修,跟他说清楚!   想起这一部分记忆后,她确定裴恒修就是陛下的转世。   可是等她去到裴恒修的房间时,房间里早已没有人了,顿时就急了,“人呢?!”   “十分钟前,他接了个电话匆匆离开了。”旁边一个小弟子解释道,“他让我转告老祖宗,忙完了就先回去,不用等他。”   江一念立马追了出去。   ——   裴恒修在房间没待几分钟,就接到了三哥的电话,对方只匆匆说了一句“念安市祈县凤形山”,后面就没声音了,再打过去显示对方不在服务区。   裴恒修皱眉,明白三哥这是遇上麻烦了,而且就在离这不远处,立马赶了过去。   他本来想和江一念说一声的,但想到她刚刚回到师门,肯定有很多事要做,加上之前惹她不开心了,就没有去找她。   裴恒修车子开得飞快,突然,一个人影从天而降。   裴恒修紧急刹车,因为惯性太大,头在玻璃上磕了一下,正气恼时,却发现掉下来的是江一念,立马就急了,迅速解安全带下车。   “念念,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为什么突然从天上跳下来,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怀里就多了一个温软的身体,顿时愣住了,“念念?”   “你不是说叫我不要放开你的手吗?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离开?骗子。”她的声音很低,却带着往日没有的情绪。   裴恒修刚想解释,突然感觉胸前一片湿润,顿时更急了,双手捧着她的脸,手忙脚乱地擦着眼泪,语无伦次道:“念念,你别哭啊,我保证以后什么都听你的,绝不和你置气,无论你说什么,要做什么,我都不会有二话……你这样,我好心疼。”   江一念鼻头一酸,靠在他的肩膀上,在他的侧脸轻轻落下一吻,双手环上了他的腰,“修,你听我说。”   裴恒修瞬间安静了。   “我以前从不说喜欢你,是以为你知道。我不告诉你前世的事,当时是觉得没必要,毕竟已经过去了,但不代表我不爱你。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人比你更重要了,你在我心里是第一位的。我爱你,很爱很爱。”   “轰!”   裴恒修感觉自己脑海里有人在放烟花,灿烂的烟火美丽炫目,耀眼得让他闭不上眼,也舍不得闭上。   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视线牢牢地黏在她身上。   四目相对,双方眼里都是彼此的身影。   裴恒修的心情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一样灿烂,扶着她的肩膀,哑着嗓子开口:“念念,我能吻你吗?”   江一念唇边绽开一个笑容,踮起脚尖,亲自把自己的唇送了过去。   裴恒修眸眼一深,再也克制不住内心蓬勃的爱意,扣着她的脑袋,忍不住加深了这个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5-23 23:56:17~2020-05-25 03:38: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离 20瓶;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结局   “你匆匆离开是发生什么事了?”   “是三哥。”裴恒修道, “他刚刚给我打了电话,但只说了个地名就没反应了, 估计出事了。”   “别担心,他身上带着护身符,不会有事的。”江一念安慰道,“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裴恒修颔首:“知道, 就在祈县的凤形山。”   中秋那天, 裴三哥跟他们提起过在一个小县城发现了一座帝王墓,没想到就是祈县,也太巧了。   江一念蹙眉, 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凤形山的资料, 快速地扫了一眼,发现有很多特征和千年前符合, 心情顿时十分微妙。   如果没搞错的话,裴三哥下的应该是她和裴恒修前世的墓了。   “总之先去看看吧。”   “好。”裴恒修点头, 两人快速上了车。   裴恒修启动车子,跟着导航把车子开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停在了山脚。   “念念, 上不去了, 我们得下来走一段。”裴恒修回过头道。   “好。”江一念眉眼低垂着,点了点头,她此时已经确定,山上的墓确实是她和裴恒修的那座了。   下了车,看着山上比他还高的树木, 裴恒修皱了下眉头,路都没有,这要怎么上去?   “走这边。”江一念在前面带路,裴恒修忙跟上。   没多久一条青石铺成的小路出现在眼前,裴恒修诧异道:“念念,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路的?”   江一念停下脚步,抿了抿唇,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你也知道,只不过忘记了。”   “?”裴恒修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江一念偏开头,一边走一边说:“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裴恒修闻言心中疑惑,却也没有再问,他隐隐有一种感觉,一直出现在脑海中的残缺画面,或许这次会有个结果了。   两人步子迈得大,很快就来到山上,看着被炸开的陵墓入口,江一念生气了,身上散发着冷意。   “有灵力残留,这看着像是修士的手笔。”   “嗯。”江一念的声音里夹杂着寒意,但她好歹还记得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掐算一番后道:“走吧,先把三哥带出来再说。”   江一念在这里待了一百年,对这里可以说是非常熟悉了,熟门熟路地避开各种机关,带着裴恒修往里走。   路上,江一念发现了打斗的痕迹,看现场的状况,应该是两波人交手了。   裴恒修一进入这里,就感觉十分得熟悉,脑海中再一次闪过许多画面:   年幼时在冷宫艰难求生;少年时为躲避亲人的迫害,主动请缨上战场,九死一生;在最狼狈的时候遇上一生挚爱,与她朝夕相处多年,抚平过往的伤痕;青年时痛失所爱,不惜一切代价找回她的魂魄,在墓中陪伴她千年……   裴恒修全部想起来了,他是大祈的皇帝,而江一念是他的国师,他们在此相守了千年。   “苗苗。”   “嗯?”江一念诧异地回头,“你刚刚叫我什么?”   苗苗是她前世的乳名,师娘说刚捡到她的时候,她还没有一棵禾苗高,又是在刚刚插过秧的田里捡到她的,所以给她取名“苗苗”。   这个名字除了师门长辈就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叫她,顿时有些激动道:“你是不是……”   话还未说完,她就感觉一股大力把她扯了过去,紧接着便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是我,我想起来了。”裴恒修紧紧地抱着她,“抱歉,让你久等了。”   江一念轻笑着摇头,侧脸紧贴着他的胸膛。   “砰!”   前方传来一阵打斗声,江一念推开了他,道:“先救三哥。”   “好。”   两人刚一入室,就见两波人打在一起,裴三哥受了伤,在一旁补刀。   江一念扫了一眼,迅速加入战局。   特异局的人看到她,兴奋地喊了一句:“江大师!”   紧接着有人解释道:“江大师,小心,他们是邪修!”   不用他说,江一念从他们身上的气息也感应出来了,下手凌厉了几分,轻轻松松就卸了他们的胳膊,不过有人下手比她更狠。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众人回头,就见裴恒修生生打碎了邪修的丹田,眼神冷酷,如同一个睥睨众生的帝王。   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他再次出手,又废了好几个邪修的修为,局势瞬间扭转。   “小五?”   裴三哥觉着这样的裴恒修有些陌生,担忧地看着他,   “三哥。”听到他的声音,裴恒修的眼神有了变化,他只是多了前世的记忆,并不是完完全全变成了前世的帝王,对于这一世的亲人他还是很珍视的。   裴三哥看到他眼里的一丝暖意,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差点以为小弟被孤魂野鬼附身了呢。   “江大师,这些邪修怎么处理?”特异局这次的带头人走了过来问道。   江一念看了一眼脚下痛得打滚的一众邪修,冷漠地说:“交给你们处理了,询问清楚后把结果告诉我一声就行。”   领头点点头:“好的。”   “你们怎么会在这?”江一念又问。   “我们是应上级领导要求来保护郭教授的。”领头解释说,突然想起刚才郭教授好像受伤了,连忙走到角落查看他的伤势。   “郭教授,你没事吧?”   郭教授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在助手的搀扶下站起身,说:“我没事,我们抓紧时间进去看看,我感觉这次会有很大收获。”   “可是你的腿——”裴三哥担忧道,“不然还是先出去吧,过两天再来。”   他们进这座古墓已经两天了,可是一直没有找到去往主墓室的路,还几次三番陷入危险之中,要不是有弟妹的护身符,他们这群人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不行!”郭教授固执地摇头,“先找到主墓室再说!”   领头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满,道:“郭教授,你看下我们这些人,每个人身上都挂了伤,再不处理恐怕就要永远留在这里了。”   郭教授闻言看向众人,果然如他所说各个负伤,有好几个还是因为救他受的伤,顿时叹了口气,“好吧,那我们出去休息一天再来。”   一行人顺着来路往回走,江一念和裴恒修却还在原地不动。   裴恒修握住了她的手,“想进去看看吗?”   江一念摇头:“算了,下次吧,我们先出去,把青城老祖解决。”   “好。”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江一念心神一动,默念了一道法诀。   紧接着,一阵迷雾升起,身后的古墓消失不见,连入口处被炸出的黄泥都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郭教授大惊。   众人也是一头雾水,纷纷摇头。   郭教授痛心地锤了一下胸口,“那可是一座帝王墓啊!很大可能就是大祈那位神秘失踪的皇帝的墓,真是造孽哦!”   只是他再怎么不甘心,也找不到进古墓的路了,特异局的几个人也试了试,毫无办法,于是把希望放在江一念这里。   江一念摇头:“我也没办法。”   郭教授顿时气急,险些没晕过去,只是他再懊恼,江一念也不可能打开阵法让他进去。   那里到底是她和陛下前世沉眠的地方,她不想有外人涉足。   ——   离开凤形山后,江一念和裴恒修便回了玄一派,裴三哥则还是和郭教授他们一起,为了安全起见,江一念又给了他不少保命的符箓。   刚回到玄一派,就有弟子跑过来,气喘吁吁道:“老祖宗,你们终于回来了!掌门在议事厅等你。”   “带路。”江一念言简意赅道。   两人很快在这名弟子的带领下来到了议事厅,里面除了掌门还有其他几位长老,一个个神色都很严肃。   “老祖宗,你来了,请上座!”   “不用了。”江一念摆了摆手,“掌门你这么急着找我是什么事?”   掌门沉着脸开了口:“千年来,我们一直在暗中阻止那群邪修的计划,可以说是他们的大敌。现在他们已经找上门来了,虽然我们很快解决了来犯的邪修,但消息已经传出去了,相信青城老祖很快就会找过来!”   他们数次坏青城老祖的事,有好几次都逼得他落荒而逃,对方是恨毒了他们,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江一念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我知道了,先让门中弟子做好准备。”   掌门点头,接着眉头一皱,“我们玄一派向来谨慎,千年来一直低调行事,怎么就突然泄露了踪迹呢?”   想到凤形山的那几个邪修,江一念若有所思,想必他们早就找到这里了,不过一直没有确定,前些天掌门兴师动众地来接她,大概就是在那时出了纰漏。   不过是与不是已经不重要了,眼下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最紧要的还是要想想怎么对付青城老祖。   裴恒修抚平她皱起的眉,道:“别担心,这次,我不会再让你出事。”   想到前世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裴恒修的瞳仁变成了深黑色,一股邪气在他眼中快速流转。   江一念抓着他的手,“你想干什么?”   裴恒修拍了拍她的手:“别担心,活着才能和你恩爱到白头,我不会死的。”   江一念蹙眉:“别说不吉利的话。”   “好。”裴恒修笑着应下,话题一转,说,“我知道一种锁仙阵……”   裴恒修对着她耳语几句,江一念听完点了点头:“这个方法可以,那到时候就由我来和他周旋,你趁机发动阵法。”   ……   接下来的几天,江一念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里,一边画符,一边抓紧时间修炼,还抽空指导门内弟子阵法。   期间,她和张智轩通过一次电话,对方告诉她,七大家里,只有钟家和马家投靠了邪修,现在五大家准备讨伐他们,短时间内可能赶不过来。   江一念本也没有多指望他们,闻言也不觉着失落,只安心做好准备就是。   ——   远在漠市的一栋别墅里,一个青年正在修炼,门外有人敲门。   “进来。”   “老祖。”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屋里铺了满地的干尸,这些原本都是他的同门,但他却一点不觉得伤心,面不改色地单膝跪下,“找到玄一派的所在地了。”   青年,也就是青城老祖,闻言睁开了眼睛,“在哪?”   “在祈县。”男子道,“我们的人查到,拥有九煞之体的人也在那里。”   “砰!”黄昊宇随手将被他吸干血肉的干尸丢了出去,“此话当真?”   “是的。”男人肯定道,“错不了,二弟说他亲眼所见。”   黄昊宇哈哈大笑:“哈哈——一千年了,终于又让我找到了九煞之体的人,这个破地方,虽然灵气稀薄,但还是有点用处的!”   说着又是一阵狂笑。   他虽然是邪修,可以吸收阴气修炼,但由于肉*身被毁,普通人的身体很难容下他的神魂,时间一长就容易崩坏,不得不经常换身体。   这就给他增添了很多麻烦,尤其是他每一次换身体都得重新修炼,这对于他而言,无疑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但九煞之体就不一样了,如果能夺舍这样一具身体,不但可以解决神魂与身体不兼容的问题,那些邪修的副作用也会相对减弱,最重要的是修炼速度还会大大提升,甚至有可能修炼到筑基。   这样一来,他回到修真界的几率也会大大增加。   想到这,青年的眼里闪过一丝势在必得,迫不及待地朝祈县出发了。   该来的总会来的。   这天,江一念正在炼丹,突然感觉心神不宁,一个不注意,好好的一炉丹药就这样废了。   她干脆收了手,刚一出门,就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攻击防御大阵,暗道不好,提气朝山门外冲去。   等她赶到时,掌门和裴恒修已经和敌人打起来了,那是一个青年男子,眉眼间充满邪气,那冲天的血气简直比千年的厉鬼还重。   这人无疑就是他们一直在找的青城老祖了。   “砰!”掌门不敌,不慎被他一掌击飞出去,倒地吐出一口鲜血。   江一念丢了一瓶疗伤的丹药过去,抽出赤骨鞭,迎了上去。   她和裴恒修一左一右攻击青城老祖,一人持鞭,一人使剑,配合默契。   但青城老祖的战斗能力显然也不弱,游刃有余地和两人周璇着。   他眯着眼睛打量着裴恒修,突然笑了:“我说呢,短短千年的时间怎么会出现两个九煞之体,原来是你啊,小皇帝,怎么?还想为你的国师报仇?”   裴恒修的呼吸重了一分,眉眼间闪过浓重的戾气,身上的气势一下子就变了,身后,黑魇兽的虚影浮现,咆哮一声朝他俯冲过去。   青城老祖的脸色难看,“好哇,原来跟我抢黑魇兽的也是你们!”   江一念可不跟他废话,挥手打出一叠爆裂符,又反手摸出一张天雷符,引天雷劈他。   与此同时,裴恒修也没闲着,扔出一颗圆珠子,“轰”的一声炸开,再一剑劈下。   前面是黑魇兽的利爪,身后是暴虐的剑气,头顶是滚滚而下的天雷,身边还有一圈爆裂符围着他。   青城老祖躲无可躲,硬生生地接下了攻击,全身顿时发麻,险些栽倒在地上,忍不住怒骂一声“混账东西!”   伸手抹掉满嘴的血,他眼神阴鹜地看着两人,冷笑道:“你们很好,已经很久没有人能伤到我了!”   说着不知从哪拿出一把黑色的伞,伞骨是由一种动物的骨头制成的,上面散发着极凶的气息,伞面的材质不知道是什么,但同样充满煞气。   江一念和裴恒修瞬间警惕起来,并肩站在一起,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   青城老祖没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旋转了一下伞骨,几根黑色的丝线瞬间出现,朝着江一念这边攻了过来。   江一念挥手打出一鞭,没想到赤骨鞭居然被丝线切断了,愣了一秒后立马往后一个空翻,躲过丝线的攻击。   见她躲过自己的攻击,青城老祖的神色更冷了,攻势愈发凌厉,直接将伞柄对上了江一念,尖端对准她的心脏刺了过来。   江一念一边躲避攻击,一边扔出各种符纸打断他的动作。   几次攻击不成,又被炸了那么多回,青城老祖身形狼狈了许多,渐渐地恼了,转动伞柄再次飞向她,完全没注意江一念的步伐。   江一念却不闪不避,反倒冲他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朱唇轻启:“你上当了。”   青城老祖暗道不好,刚想撤退就发现四肢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捆绑住了,紧接着一阵金光升起,他彻底动弹不得,脸色顿时十分难看,“锁仙阵!你怎么会这个阵法?!”   这是修真界盛传已久的阵法,据说连连羽化飞升的仙人都能捆住。   裴恒修从身后出来,黑魇兽紧紧地跟在他身后,如同一个合格的保镖,“你说呢?”   青城老祖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是你!你居然吸收了黑魇兽的记忆!”   裴恒修露出一个极淡的笑,低声道:“答对了,你可以去死了!”   说着把手放在了他的丹田,运转功法,快速地吸收他的修为。   江一念适时设了一个结界,阻拦外面的视线。   感受修为的流逝,青城老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慌乱的神色,“不!不要吸我的修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喜欢钱吗?还是漂亮的女人?高高在上的权势?这些我都可以给你!”   裴恒修不为所动,吸食他的修为,他一点也不觉得残忍,只会觉得快意!   “住手啊!”青城老祖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他察觉自己的魂力也在快速流逝,裴恒修不但要他修为尽失,更想要的是让他彻底消失在这片天地。   “前世因,今生果。你欠我和念念的,就拿你的命来还吧!”裴恒修冷冷地说道,朝江一念伸出了一只手,“念念,来。”   江一念依言照做,下一秒,源源不断的灵力顺着两人相交的手掌传入她体内,她的修为以极快的速度攀升着。   “不——”   随着最后一声惨叫落下,在地球上横行霸道了千年的邪修终于消失,与此同时,天上雷云翻滚。   江一念眼疾手快地把青年丢了出去,这人虽说被青城老祖夺舍过,但还有一点自己的意识,抢救抢救还是能活过来的。   一个人影突然飞了出来,掌门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青年重重地摔在地上,痛醒了过来,“嘶——我这是被谁打了一顿吗?怎么身上这么疼?”   话还没说完,一个小弟子就给了他一棒,又把他打晕了过去。   “师父,我把坏人打死了!”   掌门讪讪地笑了笑,吩咐人先把他带下去,找个人给他看伤,这会儿他要看不出来青年是个普通人,这么多年的掌门人是白当了。   “掌门,你看那里,这是?”   掌门闻言看向半空,只见一道粗壮的闪电劈下,入目之处一片白,刺的人眼睛都睁不开,他却强撑着看过去,激动道:“老祖宗不会是在筑基吧?”   事实确实如此,雷电过后,两人筑基成功,天降甘霖,整座山的灵气突然就充沛了许多,渡劫的地方更是冒出了不少灵药。   玄一派顿时一片欢腾。   ——   花了几天时间巩固修为后,江一念和裴恒修带了一批弟子下山,直奔邪修的老巢,来了个瓮中捉鳖,将那里的邪修一网打尽。   之后的半年,两人一路走,一路捣毁青城老祖生前布下的阴邪阵法,加上还有玄门和特异局的帮忙,没多久就把邪修收拾了个干净。   毒瘤被拔除,世界终于太平了!   两人回了帝都,裴家众人从上面人的嘴里听说了两人的丰功伟绩,全家跑来机场接他们两人。   “念念!”宋淑媛老远就看见了江一念,朝她招了招手,“这里!”   江一念走过去,喊了一声“妈”,视线在她身边的人身上扫过,依次喊道:“爷爷、爸、大哥、大嫂、三哥——”   “好了,先回家吧。”   “嗯,回家。”江一念和裴恒修手牵着手,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