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吴魅人i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快穿女配生死簿》 作者:可惜流年 文案: 黄泉路上坐落着一家客栈,名唤“不归”。 不归,不得归。 戏曲落幕,亡的便是戏中人;黄土加身,死的便是前尘影。 他们以为自己是真实的,真实的活着、真实的死去。 可是浮光掠影,空生怨怼,明了真相过后竟然不愿再入轮回。 言绯,白无常,钦定的阴司掌管者。面对眼前不肯归去的痴魂怨鬼,淡定从容,声色轻缓,“我可以给你们一次机会,但是只此一次,成败不论。” 换言之,就是各色女配身死之后发现只因自己是女配才会落得现在的下场,心中不甘......她便开始着手处理各个小千世界的故事。 内容标签:无限流 女配 快穿 主角:言绯 ┃ 配角:柳絮染、言竹青 ┃ 其它:快穿、戏中人 ==================   第1章 不归   只要是人,就总是会死的。   三生石边,奈何桥上,虚虚实实的都是魂影,四处飘荡,无处安身。安静地落在那里,只求一碗孟婆汤,了却前缘往事,再无执念,至此往生。   只是,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大千世界以外,小千世界繁多,阴司当然也不止一个。   戏曲落幕,亡的便是戏中人;黄土加身,死的便是前尘影。   曲终人散,得一归宿,再入轮回。   他们以为自己是真实的,所以真实的活着、真实的死去,最终不过是一生虚妄、身不由己。   可是他们不知,这便是宿命,他们不能知。   生前不能知,死后自然不必知。   这一条黄泉路上,与其他的不同,坐落着一间客栈,名曰“不归”。   红色的旗帜无风而动,活像是被血浸染而成,死气浓重,阴森森地泛着鬼火。   无人气,却烟火丛生,袅袅青烟散尽,却是寂静一片,无生人烟火。   忽然,远处出现一抹身影,下一秒,却兀自出现在了客栈跟前,毫无踪迹可寻。   手执一把油纸伞,素白色的伞面上细细雕琢着几朵盛开的红花石蒜。猩红的颜色极端显眼,栩栩如生。风一吹,隐隐摇曳开来,雪白之中带着丝丝妖/娆,仿若有一抹别样的风情,仔细打量着便被勾住心神,失了魂魄。   纸伞倾斜,是素白的裙裾,长身玉立,身姿缥缈。乌黑的长发落下,一身素色更显得清丽。长发些许挽起,头饰却是最精美艳/丽的绯红。   半是妖,半是素,相互拉扯着,便成了她。   她淡淡的抬眼,缓步上前。   人未至,门已开。   吱呀一声,引来其内目光注视。她毫不惊讶,一脚踏进,依旧是纯白的鞋子,上面一些污垢也无,只是那与伞面一般妖异的艳色红花细细的绣在上面,一时间绝色无双,妖异非常。   只是双脚站定,裙摆及地掩盖住那几分颜色,又只觉得素雅。   人影不少,兀自打量,却无人上前。   “言老板。”端着盘子穿梭在人群中,店家的小二一看见来人,便是恭恭敬敬的俯身,尊称着丝毫不敢怠慢。   恭敬的话语顿时处处响起,她唇角微扬,算做回应。随即淡淡道,“叫你们掌柜来见我。”   抬手把纸伞收起,拿在手上,一步一步,灿灿生莲。   在她专属的地方,敛眉看着手上的账簿,手边是红色的朱砂。她起笔落下,不断标注。   面前,是经营“不归”的掌柜。恭敬的俯身,“言老板,你可算回来了!你久出未归,这飘飘姑娘也联系不上。你是不知道,你不在这些日子,发生了很多事情。”   言绯打断了掌柜的碎碎念,神色清浅,“我知道,所以我赶回来了。”   把手上的东西放下,这才真真正正的把目光落在来人身上。明明是平平淡淡的一眼,却让他的头更低了。   戏中人就该演戏,一生富贵也好,半生孤苦也好,都是戏,是戏中的真实。可是,一旦戏中人出了戏,便会不甘,会怨恨,会不知足,会想改变。   原本,“不归”只是这是他们往生前暂住的地方,是一场不错的生意。现在有人找事,挑破了这层窗户纸,一时之间,这些妖鬼竟然不愿投生,滞留在此。   人人投胎都已经安排顺遂,由不得他们胡来。只是人数众多,一时之间,场面就僵持了下来。   他们不想投胎,最终害的是他们自己。   只是言绯终究掌管这些“戏中亡魂”,负责引人往生。   现在他们堵在黄泉路上,前不继,后难来。   细细听完掌柜所说的这几日的情形,言绯敛眉思索。不过半晌,便站起身来,拿起靠在桌边的纸伞,“我去地府一趟,在我出去的这段时间,你把他们送走。”   送走,意思鲜明。   可是掌柜却为难了,“他们不愿走。”   “那就掐着他们的脖子按进往生井,”言绯回眸,话语平淡,神色泛着冷清,话语中却偏生透着一股淡淡的戾气,“若是其他痴魂怨鬼无处安身,定会惹出一身腥。这些祸患,我可不担。”   踏出房门,只余掌柜恭敬俯首的一声“是”,再无那抹素白的身影。   她是言绯,为地府谋差,负责掌管小千世界一处阴阳司,引人往生。办了一处“不归”,招了一些阴魂,便落落大方的办起了一处客栈,招待亡魂,等时机成熟,引人往生。   这家客栈上了轨道,井然有序,她便做起了甩手掌柜,不再时时看着。却不料,现在出了这样的纰漏。   是谁把这些事情透露出去的?   这虽然不算机密,却也是不成文的规矩。现在捅出了篓子,这件错就一定要有人背。   偌大一个阎王殿,阴气缭绕,凉意袭人。殿前,满满当当整整齐齐的站着数排人,皆是一黑一白合在一处。一眼望去,竟是看不到头。   只有一人例外,言绯,一身素白,身侧无人。隐藏在众多的身影中,却也不算显眼。   本来就是一个例行的会议,可是会后,言绯单独被判官叫去了。   长身玉立,标准的一个行礼,言绯的声音不卑不亢,“判官大人,虽初始时是你派我去掌管阴阳司。可是现在,阴阳司归我管,这件事情我当然要自己处理,大人不合适插手。”   语气恭敬,言辞却不委婉。   言绯再次屈膝,“大人放心,我能处理好。”   判官在上,见此不由得轻叹一声,缓缓摇头,只觉得有些好笑。   一切事情,他洞若观火,“你不过是怕我罚她。”   一语中的,言绯敛眉立着,不发一言。   判官走了下来,双手后背,“你说得对,阴阳司是你的,就算我是判官,也不能越俎代庖。这件事情,你当然要自己处理,我不会管。”   “可是,”走到言绯身边,却是话锋一转,“无常鬼却归我管。”   言绯敛眉,微微垂首。   “你是我钦点的阴司,絮染也是,赏罚必须分明。”   一纸文书递到言绯面前,繁复的花纹盘踞其上,显得极端庄严。   言绯却是扫了一眼,依旧站着,毫不动弹。像是没有看见,也是隐隐的抗拒。   见此,判官嘴角微扬,递得更近了些,长长的黑色指甲十分显眼,透着几分阴诡。   他说,“这是我对这件事情唯一的处置。”   “放心,在你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见言绯还是一动不动,判官不由得柔了脸色。   言绯斟酌半晌,终究还是低身接下,“是。”   接下,转身,回到不归。   一进门,见人影已不像是刚才那样拥挤那样繁杂,言绯颇为满意。   “不归”是客栈,不是收容所,有来有去才能正常运行。   见她进门,一时间客栈中安静得一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到。   方才客栈中的血雨腥风,实在是让这些鬼魂又是愤怒又是害怕。毕竟他们是鬼,面对的是鬼差。   几个人接个人聚在一起,看着这个传说中的“言老板”,打量着,愤懑着,却无人敢上前,只是全部盯着她。   言绯随手一招,阴鬼即到。   缥缈着半个身影,晃到她的面前,毕恭毕敬,“言老板。”   “让所有人在这里集合,我有话要说。”吩咐下去,不到一会儿,便是拥挤的局面。   看着那些敢怒不敢言的人,言绯面不改色,神色淡淡,“我知道你们不肯投胎,还有心愿未了。可是你们也看到了,你们不愿去,我们可以压着你们去。”   言绯坐在上方,姿态从容,“只是带着怨气和不甘往生,不是自愿的话,来世是为人,还是做牛做马,这就看你们的福分了。”   她说得云淡风轻,却让底下的人一下子乱了心神。   忽然,下面有一个人出声了,带着浓浓的不甘,仿佛疯魔了,“你要我怎么甘心?从来不是我不够好,也不是我做错,只是因为我是我,所以我的一辈子就是别人的垫脚石!我就是为了别人活得更好而存在的,我根本就没有意义!就因为我是我,什么剧本!我就不能得到爱吗?!”   “为什么是我,凭什么是我?!”她歇斯底里,青筋暴起,眼角都是不甘,是怨恨,神色诡谲。   要不是身边有人拦着她,她一定会冲上来。   是,谁都会不甘心。   其实她接下这阴阳司的时候,得知这个实情,也觉得诧异,觉得毫无道理。只是一开始想过要破而后立,要改变现状,要有所作为,最终还是太懒。   懒得动手,也就顺着先前的模样办了下去。   说实话,被蒙在鼓里,最是容易,也最是方便。   现在被他们知晓了,言绯却也不怕。   眉眼扫过那个吼得撕心裂肺的女人,言绯却是淡淡扬起下巴,示意下面众人,“不止你一个。”   若是自己一个人受尽苦楚,自然心中不甘。可若是有人作陪,很奇怪的,就是容易心中放松一点。   有人跟我一样倒霉,或者说,有人比我还要倒霉,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开新文!!!其实挺早的时候就写完了,就是一直没有修文没好意思直接放上来,刚刚才修完......更重要的是,最近沉迷在ssr里面。昨天拿到了心心念念的莹草,今天就给她觉醒了,向草总低头,我永远忘不了因为对方有一个高能莹草我方全灭的惨状......但是不得不说,莹草觉醒了之后真丑= = 言归正传,我回来了,开始更新了,给我加油吧~超级喜欢一开始就在的泥萌~看文愉快,我们明天再见!   第2章 唯一的机会   人心都是这样的,死了也不会变,这言绯知道。   “那为什么是我们?”另外一个人站在人群中,比那人冷静,却依旧质问。   言绯只是低眉浅笑,轻声道,“你们有所谓的剧情,别人也有所谓的命运,又有什么不同?”   “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这里找我的麻烦?”说到最后,言绯的笑意收敛,威压散开,众人心中一惊,冷汗直冒。   更有甚者,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阴阳司出了问题,不是什么大事。若是连手下的鬼魂都管教不了,那才是笑话。   居高临下,言绯看着他们,神色间总有一股漫不经心。   “是你们瞒着我们的,如果不是这一次爆出来这种消息,我们就这样当做什么都没有去投胎了吗?不公平。”有人唯唯诺诺,却还是斗胆反驳言绯,紧抿下唇,看起来十分不情愿。   言绯却不在意,眉眼疏淡,“你们本来就不配知道。”   敢怒不敢言,现在没人敢挑衅言绯。这种身份上的差距,本能的惶恐,是注定的。   “我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所以,我给你们一次机会。”言绯细细的整理着宽大的广袖,一手置于膝上,漫不经心的抬眼,“我可以让你们看看再没有所谓剧情的情况下,你们是不是能得偿所愿。”   “你、你做得到吗?”其中一个女子稍显怯懦,却还是颤悠悠的开口,看都不敢看言绯一眼。   闻言,言绯却是笑了,眉眼清丽,刹那间,美不胜收。   她向来生的漂亮,只是眉眼之间,总是隔着一层疏淡。让人总是第一时间注意到的是她周身的淡然,而不是精致的眉眼。   “这个阴阳司归我管,自然只有我能插手。”一句话,掷地有声。   言绯轻笑,补充道,“只此一次,成败不论。”   台下的众人面面相觑,也知道,这是她的退步,最大的退步。   也不管他们是什么反应,言绯一甩袖子就站起身来,身姿窈窕。   语气平淡,却带着警告,“我不管你们信不信、要不要,反正若是排到顺序,不论你们愿不愿意,都给我滚去投往生井,不要再在这里碍我的眼。”   话说完,毫不停留,转身就要往楼上去。   “等等。”这个时候,这个有些不确定的声音显得十分清晰。   言绯扶着扶手,微微侧过身子,一眼看去。   是一个小姑娘,年岁不大,穿着不俗,依旧青涩。   孟婆常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倒是不假。   小姑娘似乎有些不安,却还是站了出来,双手十分紧张的捏着衣角,对上言绯的眼睛瞬间就看向别处,“那个......”   终于在言绯快要没有耐心的时候,她深呼一口气,顿时下定决心,“你可以帮我对吧!”   一双眼眸亮晶晶的注视着言绯,言绯嘴角微扬,笑容清丽晃了众人的眼。   语气冷清,却透着一股笑意,飘飘荡荡的晃进了众人心中,“这不是帮助,是交易。”   紫檀木的桌子,雕工精美,透着一股典重。   两人各坐一侧,一个淡定从容,一个颇为紧张,却也十分好奇,咕噜着眼睛四处转悠。   “你叫什么?”言绯见她不开口,只好率先出声询问。   “我叫上官梦,上官家的千金大小姐,世界首富上排的上名号的。”一说到这个,似乎有些激动,神色活泼又骄傲,一下子紧张就去了大半。   言绯面无异色,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抬手轻轻一勾,旁边整齐排放好的书架上瞬间亮光一闪,一本线装书从众多的书本中缓缓飘出,缓缓,到了言绯手上。   青葱的指尖微微一点,书页中满满的文字顿时脱离了页面,些许文字飘荡在言绯面前,简单排列,泛着淡淡的金光。   不过一眼,言绯就大概知晓了面前这个女孩子的生平往事。   千金小姐,校园王子,贫家女。   爱而不得,死于非命。   很简单,也很普通,就是那种言绯一看到就会别开眼的书。   一文不值的人生,言绯不由得感叹一句。   “莫彦、尹夕儿。”言绯的指尖轻微的摩挲着书页,落眼之处,便是这两个名字。   上官梦一下子就目光灼灼的盯着言绯手上的书,有些紧张的绞着手指,最终却挡不住那满腔的好奇,“那个......那个能借我看看吗?”   小手指暗搓搓的指着言绯手上的书,灿烂地笑着,带着讨好。   “好。”言绯也不介意,直接就递给她了。   她好像很激动,一接过书就兴冲冲的端详起来,只是看到书面的那一瞬间,面上灿烂的笑容顿时僵掉了,“霸道校草......”   遮掩不住的满脸嫌弃,语气中带着明晃晃的鄙夷,“什么倒霉名字。”   言绯嘴角微扬的看着,好整以待。   其实自己看这种书的时候,感觉是很奇特的。可是眼前这个人,迄今为止最大的反应就是因为一句话。   一巴掌拍在桌面上,连桌上放置的红朱砂都蹦了一下。   言绯淡淡地睨了一眼,再抬眼看她。   满脸愤懑,原本阴气纵横的小/脸上染上袖色,咬牙切齿,“什么叫做因为‘因为一丝骄纵而破坏了漂亮的面容’!”   她顺着书上的一句话一字一顿的念出来,言绯都可以听到后槽牙相互摩擦的声音了,只觉得好笑。   上官梦却像是真的被气得不轻,反手就把手上的书扔了出去,“狗带!”   书本呈现抛物线的形状往下掉落,在还没有接触地面的时候,缓缓飘扬了起来,重新回到了言绯的手里。   上官梦见此,顿时如梦初醒,收敛了情绪,看起来还有些拘谨和害怕。   言绯神色不变,只是轻轻的把书放在桌上便不再碰它,语气也是淡淡的,“我不管你对外如何,对我,你要懂礼貌。”   分明是陈述句的语气,却让上官梦一下子挺直了腰板,活像个乖宝宝一样,“是!”   言绯也不在意,直接直奔主题,“你想要什么?让他喜欢你?”   这是言绯的猜测,毕竟......她是这么喜欢那个霸道校草。   “免了!”像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上官梦一下子就抬起手挡在面前,直接就拒绝了言绯的说法。不是很有礼貌,自己却浑然不觉。因为愤怒,脸上无端染上丝丝生机,“我才不用他的喜欢。”   那傲娇的小模样,下巴微扬,确实是娇惯坏了。   她冷哼一声,似是不屑,“本小姐国色天香,看上他是他的福气,哪来那么多废话!”   大抵是已经死去,所谓剧情在阴阳司中没了影响,她变得......愈发刁蛮了。完全没有面对心上人时的小心翼翼和战战兢兢,完完全全的做自己。   “那你要什么?”言绯像是一个看戏的,颇有兴致。见此,不厌其烦的再次开口询问。   “嗯......”上官梦摸着下巴做思考状,顿时双手一拍,总觉得她脑袋上要多一个忽然亮起的灯泡才算是完美,“我想看看,如果有一个人,长相跟我同一个级别的漂亮,但是比我任性,更比我粗/鲁,我想看看他会不会喜欢上?”   哼,敢嫌弃我?!   闻言,言绯也不惊讶,行云流水的应下了。   可是一转眼,“那你能给我什么?”   这个问题,倒是把面前这个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子问倒了。眉头轻蹙,想了良久都没想出一个结果,“要不......我给你唱首歌?”   思索半晌,她语气斟酌的,给出了这样一句话。   连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面上静悄悄地染上了袖色,却还是落落大方的张扬放肆。   言绯嘴角微扬,却也没有嘲讽,手掌一动,手上顿时就多了一张纸。   看起来古朴的很。   言绯递到了上官梦的面前,顺便也把一旁的红朱砂往她的方向一推,“我知道你是富家女,死后得到的供养不少。你去投胎之后,所有给你烧的金银财物你都用不着。不如尽数归我,你可愿意?”   “好啊!”几乎没有思考,她就直接应下了。   该说是视金钱如粪土,果然有钱人就是不在意钱;还是说她太过天真年幼,连这纸文书都不细细看清?   不过反正,言绯不会骗她就是了。看她用红色朱砂在纸上毫不犹豫的写下自己的名字,笔笔猩红。乍一看,就像是血一样。言绯不由得眸中含笑。   这时候,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细碎的阳光撒下来,伴随着清晨爽朗的清风,天气一点都不灼人,只觉得刚刚好,悠闲清雅。一片淡淡的金黄色覆盖在这座雄伟庄严的建筑上,大气磅礴,几个镀金的大字在光线下熠熠生辉。   这是一所十分知名的学校,在全国都数一数二。在整个市,更是首屈一指。   咕噜咕噜——拖着行李箱的声音骤然停顿。一个银白色的小巧行李箱,一双干净利落的运动鞋停在旁边。纤细修长的一双长/腿暴露在空气中,牛仔热裤,一件简单的短T,整个人都透出一股休闲跟清爽,元气满满的模样。   拉着行李箱的手腕上,戴着一串皮质的黑色手链,看起来个性十足,隐约透着一点帅气。 作者有话要说:  这单位数的点击_(:з」∠)_ 慢慢来,不知道为什么......第一个故事就想写校园,可是又不是写得好的题材= =我也不知道这是在坚持什么奇怪的癖好_(:з」∠)_ 看文愉快~   第3章 魔王和走狗   明明这样档次的学校,更应该对自身校园内的人员进出更加谨慎和认真,可是不过半晌,刚才还站在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的少女,就已经变成了拖着行李箱走在校园内的少女了。   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方法。   她神态悠然,面上带着的笑容肆意又张扬,生机十足。   道路两旁是并排伟岸的大树,枝叶茂密,阳光被切割得斑驳细碎,落在地面上,星星点点。因为现在好像还是上课时间,道路上也没有什么人。   可是她好像遇到了什么麻烦。   推着行李箱到一旁的树荫下,于初白眉头轻蹙。拿着手机一下子对着前面,一下子转向后面,跟四处找信号似的。   唇线紧抿,眉头紧蹙,精致漂亮的眉眼中丝毫不掩饰其中的不满和丝丝迷茫,口中神神道道地念叨着,“上北下南左西右东.......”   眉头越蹙越紧,清透的眼眸有些危险地眯起,泄愤般的一甩手行云流水地收起了手机,俏/脸顿时黑了一半。   偌大一个校园,一个没有方向感的初来乍到美少女一脸懵逼。   还有毫不掩饰的不满和愤懑。   这并不是一个稀奇的故事。   王子和公主,王子和灰姑娘。   莫彦和上官梦,莫彦和尹夕儿。   一个是真情不渝,一个只能痴心错付。   还是小孩子,都不懂。全部都天真地以为,喜欢就要天长地久,就能天长地久。   世界上多的是意外,让你的一切付之一炬。   让校园中的人望而生畏的恶魔班,当然要有一个统领众多小魔犬的魔王。因为他不一般的家世,所以对他的恶劣行径连校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占地为王、肆无忌惮。老师几乎都是避开这个班级走的,上课也不过是走个过场。更多的作用,可能就是供他们取乐、玩弄。   可是说到底,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小团体和恶作剧而已。   而在新开学的第一天,就有一个正义感十足的女孩子来到了这个班级,说是新生。   要知道,这种小集体最是排外,更何况他们并没有同意过加人进来,这时候来这么一个人,不就是挑衅吗?   这姑娘一来,这里面一群人就抱着一种“看看她配不配进入我们”的念想,把人家弄得很难看。却不想,这姑娘还是个倔的。斗智斗勇,放狠话,丝毫不惧怕这股黑暗势力,坚韧不拔。   当她终于得到一些人的刮目相看的时候,为自己争取来班级里的一对桌椅和一席之地,甚至得到了魔王莫彦的默认可以坐在他身边的时候。后来却一不小心得知原来是恶魔班的人恶作剧的时候,一不小心把自己的班牌给糊上了。   这姑娘压根就不是来这个班的,真是一个极端打脸的大乌龙。   至此,尹夕儿跟恶魔班的恩恩怨怨就不曾消减。   这是契机。   其实上官梦,不过就是把恶魔班的恶作剧尽数用在了尹夕儿身上而已,怎么就成了一个恶毒可憎的人了呢?   不过这些事情,本来就没有道理可讲。   自作多情,就是一种诅咒,通常这样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而她,于初白,这个拉着行李箱晃荡在偌大的校园内的长发美少女,是一个剧本之外的小人物。   原本是不需要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可是现在是共同的生活了。   要知道,老大都会有几个狗腿子,而每个小狗腿子都有自己独立发展的人生。   林翰就是魔王手底下的小鬼,而于初白......就是林翰曾经的青梅竹马。   原本毫无交集的一群人,一张机票,一趟成功抵达的飞机,一切都变了。   而会改变多少,都是见仁见智。   顺其自然,现在谁都控制不了谁的心思。   在一旁的树荫下停下脚步,初白俏/丽的脸庞上满是嫌恶,眼角眉梢都是厌弃。对着手机上标注着南北方向的平面地图,不由得冷哼一声,颇为咬牙切齿,“林翰这个白/痴,发的什么倒霉地图……”   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手机都想给扔了!   蠢货!   她都找了多久了?等一下找到他,她一定要宰了他,手刃!   上课时闹哄哄,下课时乱糟糟,就是这走廊最边缘最角落的一个班级的真实写照。   二十班。   挂在门口的班牌在阳光下干干净净的,甚至稍微反光,十分新颖。   下课铃一响,老师面不改色的迅雷不及掩耳收拾好自己的书本和教具,下一秒,瞬间就消失在教室门口,完全不带走一片云彩。而在场的其他人,对此分明就是见怪不怪,有几个还不怕事地朝着老师颇为讥诮地吹了个口哨,流氓气质十足。   “下一节课是那个死变/态的课,我们一定要好好玩他一次!”   大家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这个所谓的死变/态,就是老师之中比较硬气的一个,每次来都对他们班的意见大得很,让班里的人不爽很久了。   而整个乱糟糟的班级里面,不管一伙人闹得有多凶,总有一处地方,最是干净,最是舒适,看起来最是得体。   最后一排,分明应该是最容易被忽视的角落,却不知道为什么,一进门,第一眼看过去,目光一定是落在那一角。   大概可以把所有的原因归结为坐在那里的那个人。   他只要单单坐在那里,就没有人可以忽视他。   一双深邃的黑眸中有些懒散地微阖着,淡然从容地看着面前这群人的胡闹,似乎还有些纵容。左耳的黑色耳钉霸气十足,一身普通的校服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看起来桀骜不驯。   窗边的阳光倾洒进来,在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华。远远看过去,还真有一种莫名的神圣感,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没有半分褪色,还衬得整个人干净清朗。   只是姿态嚣张,一双长/腿径直搭在了课桌上,这样粗/鲁的动作在他做起来却透出一股优雅自持,眉眼之中的戏谑和桀骜不屈灼人得很。   这大概,就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气质吧。   教室的门微微阖上,半开着。门后却是一张椅子,一个人站在上面,拿着一个盛满半桶水的水桶,晃晃悠悠却又轻车熟路的放在半开的门框上。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所以说了,来得好,不如来得巧。   一个小巧的行李箱堪堪停在脚边,一顶牛仔鸭舌帽扣在脑袋上,初白明亮眼眸中带着浅浅的打量。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卷发就这样落在肩上,既休闲又有质感,十分的青春靓丽。   就这样,毫不客气地抬手推开门。   拿着水桶的人忽然身体一晃,身后的人眼疾手快,赶快一个饿虎扑食得就扑上去。瞬间稳住了身形,只是整个人印在门框上,看起来无端的凄凉。   见门打不开,初白顿时眉毛一挑。   哟呵,真不给面子......   要是她以前的脾气,肯定一脚就踹过去了。初白似是不屑地撇撇嘴,一手握在门把上就想直接用蛮力进去。   忽然,从班级后门传来一阵吼声,音波功十级,“那个......谁!住手!!!”   这种情况,自然还用不着老大出马。   莫彦清锐的眼眸微微一眯,随即漫不经心地一眼斜睨过去,坐在最后一排,透过玻璃窗,目光落在一个长发的娇俏少女身上,面目清丽,看起来既精致又乖巧。   是的,乖巧。   只一眼,莫彦就没什么兴趣,即使她长着一张不错的脸,还不够前几天那个谁够格。   闻言,初白别过脸看过去,对上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教室后门的少年。稍微眨眨眼,然后眼眸中随即缀满了莹莹的笑意,看起来十分友善的抬手摆了摆,“你好,我找人。”   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来人迅速反应过来,有些吊儿郎当,却还有着基础的理智,“你谁啊?”   不等初白说话,他就完全喋喋不休,“我告诉你啊,就算你长得漂亮,这种把戏也没有用了。别跟我说你是劳什子新生,就算你是,我们恶魔班也不是谁都可以进的......”   初白面上的表情瞬间绷不住了,笑意消散,她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抬眼上下打量着这个人,毫不在意地微微耸肩。听他说话,还不忘暗地里翻一个大大的白眼。   自顾自地在主观上无视眼前这个人,拖着行李箱就径直走向了后门的方向。   这目中无人的姿态简直嚣张。   莫彦懒洋洋地斜斜依靠在椅背上,目光随着那张颇为精致的侧脸一晃而过。颇为好奇地摸了摸下巴,嘴角扬起一个弧度,似笑非笑,漆黑的眼眸中点缀进了点点笑意,却看得不甚清晰,,帅气撩人得很。   忽然,椅子与地面一阵摩擦,莫彦身子后倾,懒懒地双手放在脑袋后,借助着最后一排的地理优势看清了后门的场景。   那个人却一直纠缠不休,初白勉强压下自己的脾气,“我不是新生,我是来找人的。”   谁知道这句话一出来,这人更是喋喋不休了,一摆手第一句就是“我知道”。   “我告诉你啊,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我见多了,矜持一点好不好......”   Blablabla......   初白微微抿唇,心中无语,“我也不是找你们老大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都忙疯了,没空写文,好害怕好不容易攒下来的稿子就这样挥霍完,我要哭_(:з」∠)_ 我勤劳,我上进,我最棒! 看文愉快么么哒(づ ̄ 3 ̄)づ   第4章 “女朋友”   “你还是......”那人顿时停住了话头,忽然神色一变,一手拨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以一个自以为帅气的姿势一手撑在身旁的墙壁上,“那,你是来找我的吗?”   来找你大/爷。   任谁都看不出来看起来这样漂亮的少女,内心会是如此的狂放不羁。   初白毫不犹豫地一把把他整个人拨开,即使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可是举手投足跟眼角眉梢的不屑都能让人清晰地感受到。   “我来找林翰的。”   闻言,那人愣住,“欸?林翰......不是,等等,你干嘛呢?!”   就在愣住的一瞬间,初白一个侧身就进了教室后门。   进门,转身,关门,上锁,动作干净利落到不像话,透着一股无法忽视的潇洒。   行云流水,毫无停顿。   就这样,在自家门口被锁在了门外,真是奇耻大辱。   原本看戏的人都不由得严肃起来,盯着初白就像盯着一个上门挑衅闹事的人一样。   初白满不在意地淡定挑眉,拉着行李箱轻巧地一个转身。   整个班里这么多人,她转身蓦然就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略带打量的黑色眼眸。   大概是因为帅吧,总是更吸引人的目光。   细碎的黑色短发落在额前,黑眸明亮像是宝石一样,硬朗的五官,有些痞里痞气的坏笑。颇为懒散的倚在椅子上,却矜贵自持。有打量,有好奇,还有那个小眼神......一副兴味盎然的样子。   初白稍微眨眨眼,也是直勾勾地看了回去,面上挂上万年不变的和谐笑容,完全没有在怕的。   面上不显,心中却暗自对这个颜值给出了自己的评分标准:颜值铁打的高,鉴定完毕。   丝毫不需要犹豫,初白缓缓扬起了一抹大大的笑容,灿烂堪比午时的大太阳,“嗨,帅哥~”   即使是莫彦这样的人,也不由得稍微一愣。反应极其迅速地收拾起所有的惊讶,也是扬起一个颇为灿烂的笑容,也是一个抬手,“哟吼,美女——”   声线很干净,还透着一股懒洋洋的味道,像是一只在阳光下酣睡休息的猫。   笑眯眯的样子,让熟悉的人心中一颤。   莫彦俊朗的眉头轻蹙,双手抱胸定定地看着初白,缓声询问,一副熟识的模样,“我明明比林翰帅,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呢?”嘴角微扬,带着一股坏坏的脾气,语气调侃。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初白也像莫彦那样,双手交叠在身前。微微点头,笑容灿烂,姿态优雅,“大概是因为我们小时候无缘,以后会有机会的。”   “但是现在,我找林翰。”   莫彦稍微敛眉,一手搭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似乎在想着什么。   也不放她走,初白也不傻,看着其他人的态度和表情就知道面前这个人大概不一般。反正长相也挺合胃口的,也就没有刚才对别人那样的不耐烦。   莫彦觉得好玩。   来去之间双方对彼此的性情也有了隐约的猜测,聊得算是还不错。   臭味相投。   大概是可以确定的,她真的认识林翰。莫彦抬眼看去,老神在在地看着站得笔直的少女。   身子窈窕,一头柔顺的长发乖巧服帖的落在肩后,配上那一张可以精致小巧的脸。就她现在站着不说话的样子,你要是会说她是哪家柔柔弱弱温文有礼的大小姐,他一定是相信的。   莫彦微微挑眉,眉眼中满满都是看好戏的笑意,毫不遮掩。   一手搭在椅背上,侧过身子让开旁边的位置,微微扬起下巴,“他在这里。”   骨节分明的手指直直的指着隔着一个过道,也就是他隔壁排的最后一行,那个趴在桌面上的脑袋。   几乎就在自己面前......初白挑眉。   好吧,林翰就是平庸得连后脑勺都不显眼。   莫彦一手撑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初白,等着她的动作,总觉得会有惊喜。   初白还没有什么反应,他就自顾自的一个帅气地挥手,姿态十分潇洒,“不客气。”   作为颜控的初白对这个帅哥是挺有好感的,就稍微扯了扯嘴角算是答复。   初白拖着行李箱来到这人身边,目光自带着扫描光线。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眉眼之间还有着一股掩饰不住的嫌弃,“破德行.......”   初白冷眼旁观了一会儿,然后极其缓慢地抬手。轻巧地绕过他的脑袋,小心翼翼的避开那凌/乱的毛发。翘/起一个销/魂的兰花指,大拇指与食指合作捏起了桌上笔盒旁边那开着的巧克力......   若无其事地吃了一块,姿态熟稔,明显做这种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   一下子就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面,还十分悠然地双/腿交叠,脚上那双运动鞋富有节奏感地一动一动的。一边的脸颊因为一块巧克力,稍微鼓起,稍微蠕动。   这种若无其事的、习以为常的小模样......哟呵,可能还真是自家手下认识的人嘞。   莫彦跟林翰,中间也就是一条不算宽的过道。   初白径直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双/腿着地。绕着依旧睡得不知世事的人,半圈半圈地绕着。   百无聊赖的,却忽然肩膀被一根手指颇为小心地戳了戳。   初白若有所察地一眼别过去,面容清丽。   黑色的眼眸中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却是径直摊开手放在初白面前,“介意给我一块吗?”   初白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忽然嘴角扬起一抹颇为温柔的笑容。拿出一块巧克力,炫耀似的在他面前展示着。就在他自己抬手想要去拿的时候,动作十分流畅地一把就把巧克力收走,笑意浅浅,“说谢谢。”   莫彦眉毛微微一挑,也不端着,“谢了。”   那个干脆利落啊......这样倒是显得自己无聊了。   初白撇撇嘴,一把把巧克力径直就拍在了莫彦摊开的手掌上,“随便吃,不用跟我客气。”   “我叫莫彦。”一种巧克力独特的涩然砸口腔中弥漫开来,然后是淡淡的甜。莫彦抿抿唇,率先开口。   “于初白。”   “你是......林翰的女朋友?”这是好奇,不是八卦。   “......不然还是男朋友啊?”听见这个问题,初白忍不住别过脑袋看他,以一种难以言说的目光从上到下地把这个人打量了一番彻底,反问道。   “不过我更喜欢你加多一个‘性’字。”初白面不改色地发言。   莫彦咀嚼巧克力的动作顿住,一脸amazing。   知道莫彦想歪了,初白不由得稍微翻了个白眼,“我是说,女性朋友。”   就这样的态度,换做别人早不知道被莫彦削成什么德行了。   可是由面前这个光是看起来就十分嚣张的女生的话,却觉得......这人一定是天生说话就这么欠扁!   闻言,莫彦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种说话的方式,怎么那么像他总是拿林翰开玩笑的时候呢?   有一搭没一搭的,两人也就这样开始闲聊了起来。   真的是臭味相投。   初白百无聊赖地稍微歪着脑袋打量着还在睡觉的林翰,长发微垂的一侧。   好想放一串炮仗......   一手捧着自己的脸颊,有些无奈的别过头看向刚才聊得颇为投机的莫彦。一下子就跟着行李箱一下子蹭到了莫彦跟前,一手自来熟地搭在人家一本书都没有的书桌上,“你说他还要睡多久啊?不上课的吗?”   莫彦闻言,微微挑眉,双手搭在脑后一派悠闲。   细碎的黑发微微挡在眼前,漆黑的眼眸中一片清晰,微微耸肩,“你看看他,再看看我,哪个像是读书的?”   荼白的眼眸自上而下地打量着一身痞气的莫彦,顿时了然一般地伸出一个强有力的大拇指,重重地朝着他点了点头,“有个性!”的倒霉孩子。   莫彦眨眨眼,总觉得她还有什么不好的话没说出来。   忽然,悠扬的上课铃声响起。   初白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对着林翰的后脑勺。   抬手,拍下,完全不留余力,“上课了,还不快起床!”   语气恶狠狠的,还有那咬牙切齿的恨铁不成钢小模样,野蛮的气息十足。即使知道这姑娘并不想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的淑女,可是这一举动,也却是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毕竟......以为她就是嘴欠而已。   那睡得死死的人在睡梦中顿时猛地闷/哼一声,颇为艰难地动了动脑袋,终于从臂弯间看到了那隐藏得极好的侧脸。   然后,就没有动静了。   初白抬手,似乎还想再来一下。   莫彦及时出手阻止,虽然人家的家务事自己一个外人不好插手,但是......听起来是真疼,好歹是自家兄弟。   “都上课了,你先坐下来,等下课了再跟他聊吧。”莫彦稍微侧过身子,露出了自己身旁那个空荡荡的位置。   说是商量的语气,一把把她拉过去就让她坐下的做法却一点都没有要商量的意思。   初白也不是不懂事,狠狠地瞪了那个不省人事的人一眼,恨恨地收回手,“臭小子......”声音压得低低的,语气也有些咬牙切齿。   其他人听不清楚,在跟上的莫彦却一字一句的听得分明。   ......怎么办,忽然觉得好像真的不是劳什子女朋友。   倒像是......老干妈?   绝对是家长那一挂的。   错觉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我一定码字!谢谢宝宝们的资次~看文愉快(づ ̄ 3 ̄)づ   第5章 吃住全包   初白坐在莫彦手边的位置上,十分荣幸地成为了他绝无仅有的临时同桌,让一大堆人掉下巴的事情,初白却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其实莫彦也没什么意思,这姑娘是自家兄弟的朋友,不为难她是应该的,他俩比起其他路人有着一层远方朋友的关系,更别说她还挺对自己脾气。   初白一坐下,就觉得有那里不对劲......随手就从桌子底下一摸,就抽/出一包零食,极其缓慢地转头看向自己身侧的少年,微微挑眉,带着一点调笑的意味。   莫彦丝毫没有不好意思,从抽屉下随手抽/出一本书扔在桌上,然后优哉游哉地坐在一旁。   双手置于脑后,倒是毫不掩饰地打量起了坐在自己身边的女孩子,黝/黑的眼眸微微一弯,“送你了。”   反正都是林翰这个小子买来供奉他的。   初白垂眸看了一下这薯片的包装,也不端着,直接一下子就撕开了包装。却还是比较低调地把零食放在桌面的水平线以下,拿起一块就往嘴里塞。   然后极其自然地把撕开的包装朝着莫彦的方向微微一倾。   莫彦似乎有些意外,面对她有些询问的眼神,若无其事地耸耸肩。伸手,也是极其自然地从她手中的零食中抽/出一片薯片塞进嘴里,嘎嘣脆。   就像不是第一次见面一样。   刚才一不小心受到暴击的林翰反射弧似乎长到了天边,这时候捂着忽然发疼的后脑勺,起床气瞬间爆发了,“哪个孙子?!”   莫彦动作一顿,而初白手上一整块的薯片顿时就被捏成了渣渣。   迅雷不及掩耳的,初白抄起莫彦桌上的书一扔,直接就砸在了林翰的脸上。   一字一顿地、咬牙切齿地,“是你大/爷。”   此言一出,顿时四方寂静。   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淡定的莫彦也差点被薯片卡住了喉咙,差点喷了出来。   看这一脸漂亮的模样......实力精分。   莫彦反应过来以后,顺了顺嗓子,看似高贵冷艳地坐在原地,实际上满眼满眼的看好戏的情绪都快溢出来了。   坐在两人中间的莫彦周身都散发着愉悦的气息。   通屏的弹幕都是:好好玩好好玩好好玩——   往常都是自己玩,这时候有个美少女过来一起玩真是太棒了!   书本从脸上滑下,林翰目瞪口呆地看着坐在自家老大旁边的人,顿时默了。沉寂几秒后,忽然炸了,差点蹦起来,“你怎么回来了?!”   于初白顿时扬起一个笑容,声音也甜腻腻的,却让人身体一颤,“怎么,我回来看你你不开心啊?”   坐在一边的莫彦看得分明,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眸深处,分明就带着一股“你一承认我就在宰了你”的杀气。   莫彦在一边看戏看得开心,也丝毫不介意这姑娘一上手就飞了自己一本书。别过眼看向自己敢怒不敢言的好哥们,顿时笑得开心,“林翰,也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吗?背着我们金屋藏娇了吧~”   那兴奋的语气,掩盖不住幸灾乐祸的小波浪音。   林翰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她叫于初白,是我的......”   林翰还没有说完,初白顿时就接上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俩从小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   感觉自己有点胸闷......林翰不敢反驳,只是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初白。   察觉到众人若有似无的八卦眼光,林翰坐下来压低自己的声音,“可是前天我才跟你联系过啊,你不是还在国外吗?”   初白也稍微压低声音,微微凑过去。   莫彦也十分绅士地稍微侧开身子,让他们两个交流得容易一点。   她的头发很长,有一些一不小心落在了他的膝上。可以看出来,似乎质感很好,很柔顺,很有光泽。从莫彦的角度也可以清楚地看见她又长又卷的睫毛。   “我报名参加了一个什么活动,其实也就走了个过场,主要是过来玩。”   不等林翰说些什么,初白顿时一拍板,“吃住你全包。”   “不是......”林翰伸手还想说些什么,就被初白十分精巧地拦住了。   “闭嘴,上课!”   径直宣布了自己的决定,一点都没有给别人拒绝的机会和权利,完全的□□□□。   林翰很是憋屈,却还是苦哈哈地没有再说话。   莫彦抬眼看向刚好进门的老师,不由得有些诧异的挑眉。   莫彦却完全不在意已经站在讲台上的老师,一双深邃的黑眸中点缀进星星点点的笑意,看着这样一个小姑娘把自家兄弟吃得死死的,兴致高涨。一手撑着脑袋优哉游哉地看向她,看着她细腻白/皙的、安静下来显得十分乖巧的侧脸,笑意盎然,带着丝丝打量和兴味。   初白满不在乎地坐在原地,桌上放着随便从莫彦那借来的书,摊开来直立在桌面上。然后,在书本后面丝毫不在意地玩起了手机。   忽然,一只邪恶的小手伸了出来。   骨节分明,单看的话也是分外好看。   虽然心思不在这个上面,可是余光初白还是瞄到了。迅雷不及掩耳地伸出手,直直就拍掉了。   啪的一声,不大不小刚刚好。   这就......有点尴尬了。   初白稍微眨了眨眼,她也没有那么嚣张......就是,习惯性的就出手了,真是对不起啊。   初白在莫彦微眯的眼眸中微微耸肩,神色依稀还有些无辜。   要是别人,莫彦就抽他了。   对上这双水盈盈的眼眸,故作可爱......莫彦的指尖不自觉地微微摩挲,最终还是忍不住。那就不认了,一截一巴掌拍在了妹子的脑袋上,凭借着身高的优势,笑眯眯地摸着人家姑娘的发顶,稍微用力地揉了揉。   初白慕的瞪大眼睛,觉得自己再不给他面子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可能不太好......这人就得寸进尺的,一把把自己拉近,用一种极其不容拒绝的姿态,一把拿起挡在初白手机面前的书本。   在初白的目光下,老神在在地把这本书倒了过来。   初白扫了终于端正的书本一眼,再别过眼看向莫彦,扯起嘴角,颇为咬牙切齿,“我谢谢你啊。”   现在好了,她成了全班瞩目的焦点。   尤其只来自讲台上的老师,本来差点被这班臭小子耍就已经很不爽了,再看到这个没有穿校服完全无视学校规定的小姑娘在自己的眉目下跟一个男孩子亲/亲我我......鉴于莫彦的身份,他确实不好说什么。   但是......“请那位没有穿校服的女同学起来一下。”推了推眼镜,语气严肃。   初白笑得很是无奈,在站起来的同时,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在了莫彦的椅子上。   莫言措不及防,要不是反应及时扒住了桌子,就要跌坐在地板上了。   极其缓慢地抬眼看向站起身来笑容可掬看起来十分安分乖巧的少女,莫彦高高地挑眉。   像是没有注意到底下的动静一样,老师依旧神情认真,一双眼睛隔着厚厚的玻璃镜片直直地射向初白,“你为什么不穿校服来上课?”   “不然嘞?”本能地一个反问,姿态难掩的嚣张。   反正我又不是你的学生......但是下一秒初白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她一个偷溜进来的人,应该低调。   “老师,”初白还没有想好说辞,坐在身边的莫彦率先就开口了,依旧是那副拽得不可一世的样子,歪着脑袋看向老师,痞得不得了,“昨天那个新来的走错班那个,不也没有穿校服吗?怎么不见你点名起来为难人家呀?”   斜斜地依靠在椅背上,笑得坏坏的。一支笔在他灵活的指尖上行云流水地转动着,看似漫不经心。   站起来的初白,正好可以从余光看见他长得有些变/态的睫毛。   还挺有义气。   初白挺直腰板,服了软,有礼貌道,“下次注意。”   莫彦闻言,也只是撇撇嘴。   反正只是一时的推脱,她又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哪来的下一次?   被莫彦这样下面子的老师顿时有些挂不住了,这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好在初白还是懂事理,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老师掩饰性地轻咳一声,“那个,我刚才问的那个问题,你说那个选项是正确的?”   问题......?   初白眼睛稍微一眨,想也没有多想,“C。”毫不停顿,语气笃定。   一听,就知道是瞎掰的。   在一旁坐着的莫彦一手撑在脑袋,闻言都忍不住笑了,唇角扬起。   老师似乎也哽了一下,“......好,你坐下吧。”   初白也就优哉游哉地坐下了,别过眼就看见一旁正兴致勃勃看着自己的莫彦,见他面上笑容正盛。说实话,帅哥笑起来,就有一种春暖花开的感觉,更何况,这朵花还离你这样近。   “呐,给你。”从书桌底下拿出刚才拿包还没有吃完的薯片,径直就递给他了。   算是谢礼。   看着面前神情认真的女孩子,莫彦也不端着,直接就拿起一片径直往嘴里塞,也不在乎老师是不是在讲台上,“你用我给你的东西做人情啊?”   初白直接把一整包都塞进莫彦的手里,“乖,下次给你各种口味的全都买一遍,任你挑。” 作者有话要说:  更个新,然后看文愉快~晚安么么_(:з」∠)_   第6章 打起来,打起来!   就是那种哄小孩子的语气,真是......莫彦一言难尽地看着手上的薯片,再看看已经完全不理会她已经又拿出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姑娘,似是无奈地自顾自摇摇头,拿起一片薯片就往嘴里塞。   然后就把薯片重新放好了。   其实他也没那么喜欢。   他往常身边也没有坐人,更别说是坐一个女孩子了,还是个漂亮的女孩子,还是一个漂亮又有趣的女孩子。还是自家哥们的小青梅,看起来脾气还挺燥,把自己左手边这个小哥吃得死死的。   想起刚才那一声中气十足的“你大/爷”,莫彦觉得这句话承包了他一年的笑点。   下课铃声一响,林翰立马就冲了过来,神色紧张,“初白,你来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啊?!”   莫彦翘/起二郎腿坐在一边,笑眯眯的,眼眸中盛满了笑意。   然后,就真的看到了一场好戏。   “所以,就成了惊喜啊,不欢迎啊?”   “......没有。”   “对了,我在你上课的时候已经计划好了。”亮出了刚才拿着他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的那张纸,“你,搬去住你的宿舍。你现在租的房子,先借我。”   “可是我......”   “你不会放我一个女孩子自己出去住吧?”   “那也不是,可是......”   “你信不信我去住你家,然后叔叔阿姨肯定就怕我无聊,然后就让你回来陪我。”   “......”   几乎没有说过完整的一句话,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实力碾压。   莫彦在一旁看得欢乐,颇为慵懒地倚在椅背上,姿态张扬,用一种说风凉话的标准语气说着风凉话,让林翰整个敢怒不敢言,“从来没有旁观过这样的场景,还挺好玩的。来,握个手吧。”   “老大......”见自家老大要再来插一脚,林翰整个一个头两个大。   初白闻言不由得高高地挑眉,“你的老大不是我吗?”   再转眼看向十分老神在在坐在原地的莫彦,对上他那双依旧含笑的黑色眼眸。   初白十分干脆的,直接抬手就是一握,江湖气息十足地晃动几下,“相互观望吧,再做定夺。”   这样的语气,莫彦忍不住笑弯了眼眸。就像漆黑的夜色中的满天星光,说实话,在一个瞬间还真的是晃眼的很。   倒是在一边的林翰,一脸生无可恋。   初白十分干脆地拿了地址和钥匙就施施然地离开了。   等到初白的身影离开了这个班级,莫彦的目光还没有从她那样优雅的背影中抽离开,满眼兴味。   见此,林翰的紧急适应灯猛地就亮起来了。紧张兮兮地看向自家老大,“老大,你不会对初白有兴趣吧?”   莫彦还没有说话,林翰就急冲冲地说了一堆了,“我跟你说,她是一个很特殊的女孩子,特殊到......”酝酿半晌林翰还是没有把心中那个形容词说出来,在莫彦好整以待的目光下毅然决然地换了个说法,“你俩太像了,将来万一在一起了一定会有家暴的!”   莫彦完全不当回事,还觉得很好笑。笑眯了一双黝/黑的眼眸,里面放入点缀着星星,亮晶晶的。   林翰见此,顿时一咬牙,“我跟你说,你指不定还打不过她。”   接下来,莫彦就听到了自家小弟的悲催发展史......反正一言概之,就是这姑娘从小就是这一区的一霸,武力值爆表,流氓头头就是她了!因为......人家老爸就是开跆拳道馆的,自小跟着一群大老爷们打打杀杀长大的。   后来,好像是人家老爸遇到了什么麻烦,举家搬去了美国。   他们两个也一直都还有断断续续的联系。   莫彦听着他痛心疾首的忠告,自己却在一边完全不当回事。反而是用一种看好戏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林翰,还不忘啧啧称叹着,嘲笑着。   不管林翰怎么哭天抢地,莫彦一边逗弄着他,一边摸了摸下巴,自顾自地想着。   没想到看起来这么漂亮又斯文不说话还可以装文静的妹子,竟然从小就是个暴力分子。   莫彦的黑眸不由得笑得更弯了,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美少年。   其实对于莫彦来说,也就记住这么一号人物而已,完全不需要林翰这样大惊小怪的,小题大做。   只是莫彦没想到,不到一天的时间,他居然能见到这姑娘两次。   这一次,初白完全没有了早上的悠然跟淡定,一进门,就是用踹的,周身自带杀人的气场。   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敢拦着她。   林翰本来还在跟莫彦说着笑,忽然背后就一凉,转眼看到初白神情的那一刻......完全没有弄清发生了什么事情,第一反应就是站起身来直接躲到了自家老大身后,哽着脖子的模样看起来丝毫没有骨气。   莫彦嗤笑一声嫌弃了一下林翰这幅窝囊样,一手插着口袋缓缓地站起身来,稍微歪着脑袋看起来老不正经了。   却是还是挡在了初白面前。再怎么说,自家小弟,还是得自己护着的。   尤其是这个人是前老大的时候,莫彦绝对他更应该硬气一点......   绝对不能怂了,那可不是男生对女生的怜惜,而是老大的不争气!   不短的距离,初白一步当成两步走,刷的一下就走到了跟前。   莫彦比初白高,痞痞地挡在初白面前,活生生衬得初白十分娇小。   初白深呼一口气,稍微仰起头对着从莫彦扯起一个笑容,皮笑肉不笑地看起来更是渗人,“你放心,我不杀人。”   这句话一出来,身后那个人似乎还依稀瑟缩了一下。   这种蛮不讲理的气场让自己还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的林翰率先就怂了。   莫彦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却陡然生起了一种奇特的危机感,不由得微微抿唇。   我的小弟,在我的面前,被前任老大吓到了......马丹,太没有骨气了!他是这么教他的吗?!   莫言也扬起一个微笑,看起来十分通情达理地,“你说,他有什么惹你不开心了,我帮你教训他。”   知道莫彦是林翰现在的谁,虽然她已经不混江湖很久了,但是江湖上的规矩她还是懂的。   初白稍微呼了一口气,双手抱胸,“请你问他,为什么?为什么在他的房子里面养猫?而且还是巴掌大的小奶猫?还不提前告诉我,你就问他想干嘛?报复社会吗?是不是想死!”初白的语速越来越快,到后面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语气和音量,脖颈上的青筋都快暴起了。   明显就是气极的样子。   只是闻言,莫彦面上挂着的笑容确实渐渐退了下去,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一双黝/黑深沉的眼眸认真看一个人的时候还是颇为渗人的,像是无尽的深渊。   “因为,那只猫是我的,你有意见吗?”他的声音微沉,莫名让人感觉到压力源源不断地压在自己身上。   要是往常这个时候,其他人肯定都是噤若寒蝉完全不敢说话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初白好像就是压力的绝缘体。   “What?”似乎很是诧异,初白顿时习惯性的一个英文就爆出来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高挑颀长的身影。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直接被莫彦堵住了。一瞬间,气场全开,全然不是那个跟自己抢薯片的阳光男孩,他现在只觉得面前这个女生完全的莫名其妙。   “不要跟我拽英文,我跟你说,那只猫是我让他照顾的,你不准碰。想在他的地盘上住,你就要把那只猫给我照顾好了。”   一句话都没有初白插/进去的余地,完全是毫不客气的命令的口吻,丝毫没有了早上的亲切。   初白闻言,所有心思沉淀下来变成了坚持。她就站在跟前,歪着脑袋一脸挑衅的模样,一点都没有要退步的意思。   场面沉寂下来,两个人对峙的场面显得格外的难以靠近。   势均力敌,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初白满不在乎地仰起头,语气轻嘲,“好啊,如果你不怕它被我养死的话。”   这句话一出来,莫彦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身上的暴力因素了。要不是林翰在身后死死拽着他现在一定一拳揍上去了......不,现在连林翰都想直/接/干掉了。   看出了他的愤怒,初白反倒是神情嘲讽地无所畏惧地上前一步。下巴微微扬起,声音缓慢又清晰,“你要是那么有爱心,就自己养。”   “你别以为我不打女人。”莫彦拳头稍微握紧,咬牙切齿道,黑着一张俊脸。   初白却一点都不带害怕的,没有故作坚强,也没有隐藏起来的颤抖,跟先前触怒自己的那个走错班的新生完全不在一个级别。双手抱胸,完全的不在乎,“而我打人从来是不分性别的。”   一时之间,火花四射。   这样直截了当的挑衅一出来,一直都吊儿郎当看起来懒洋洋的莫彦是真的怒了。   “别啊!!!”林翰都要哭了,看着这火花十足的两个人,十分主动地跑到了两人中间,一手挡着一个,欲哭无泪,“你们都冷静一点!你们要是打起来了,我......”   “你敢帮她我就宰了你!”莫彦眼神一瞪,林翰就更想哭了。   初白也是丝毫不给他面子,一手拨开了他挡在她面前的手,反声就是一句话呛过去,“幼稚,我也就是幼儿园的时候才这么威胁他。” 作者有话要说:  先更新,再看看码不码字......通常都会有一只小动物,然后就会觉得“哇塞,没想到这样一个人也有这一面”之类的视觉和情感冲击,然后感情突飞猛进blablabla...... 嘿嘿嘿,看文愉快~   第7章 这么怂   “初白!”林翰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听到这句话自己感觉到了身后的熊熊烈火。   初白闻言,狠狠地磨了磨后槽牙。刚才莫彦的发难都没有让人心情有一点点的松动,这时候......初白冷哼一声,硬是哽着一口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只留下一句话,“反正你快来把它弄走。”   “他不会去的。”一字一顿地强调,在初白的身影还没有完全消失在教室门口的时候,还像是赌气一样的高声强调。   见对方脚步一点都不带停顿,甚至出门的时候还一把带上了班里的门,嘭的一声把他的声音阻隔在门外,看得更让莫彦怒火中烧。   林翰见此,心中的小人捶胸顿足,小心翼翼地绕到自家老大面前,颇为斟酌,“那个,老大......”   话还没说完,莫彦一个食指就直直地指了过去,目光灼灼,“你要是敢听她的,你试试看。”   真的觉得......水盈盈的眼泪已经在林翰的眼眶里面打转了。   莫彦一个气闷,转身走向自己的位置,看着自己身旁的桌椅,语气冷凝,“这个桌椅都不干净,搬出去给我扔了。”   这句话一出,林翰真的觉得他很难做人啊......一把拦下/身边想要上前的人,自己率先站了出去,语气很是无奈、非常无奈,“老大,初白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我知道你跟她的关系不一样,我不怪你,”莫彦指着另外一个人,“你过来,你搬。”   这个一搬,还真的他们家初白脏还是咋地?刚才喊初白那一下,只是希望她能冷静一点把话说清楚就好了,却不想......哎,又惹她生气了。   林翰猛地上前就按住了那张桌子,在莫彦想要杀人的目光下弱弱地笑了笑。   “林翰,你刚才也看到了,也听到了,是我过分还是她过分,你自己摸着良心说。”莫彦双数插着口袋,薄唇微抿,盯着林翰默不作声。   “老大......”林翰的语气弱弱的,但还是用一种视死如归的姿态眼一闭就开口了,“她没有说谎......她是真的害怕把那只猫给养不好了。”   在莫彦动手打人之前,林翰很有预见地率先挡住了自己的脸,“她怕猫!”   ......what?   莫彦的脑子稍微有些转不过来了。   你说啥?再说一遍我听听?   莫彦眨巴了几下眼睛似乎有些怔愣,几秒后才找回自己的神志,语气讥诮,“你摸着你的良心说话。”   闻言,林翰颇为郑重地把自己的右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重重地点了点头,“初白怕猫,是真的。”   Excuse me?   “你想想她的做派,桩桩件件,哪一点可以让你推出这么丧心病狂的说法?”   见莫彦还是一脸看神经病的眼神,林翰也很是无奈,他知道这件事情......在见识过初白这个人之后,都会被蒙上一种莫名神奇的色彩,像是神话一样。   但是,这是真的。   “你不知道,从小初白家就养猫......”   可这不代表她就敢碰猫。每次她都笑盈盈地看着他们家的猫,伸手去摸它的毛,可是从来不敢抱它。而且每次摸它,只要它一转头,一定就会猛地收回手,不敢再碰一下。   接下来,在莫彦丝毫没有兴趣的情况下,林翰愣是坚持着跟他说完了初白小时候的经历以及转折。   其实也没有经历什么生老病死。   只是那时候年纪小,她又好动。有一次真是玩疯了,一不小心,就踩到了猫的尾巴。   那时候,那猫一声凄厉的尖叫,小孩子跌倒在地的哭声。   林翰永远记得,那个他以为不会哭的姑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他说,“它会不会被我踩死了......”   这次也是他不好,她来得匆匆忙忙风风火火,一下子就说要去他的地方,他是完全脑子没有然过来,还没来得及想到这茬呢......   莫彦很是怀疑地上下打量着林翰,摸着下巴陷入了深思。   这一边,初白坐在沙发上。说是坐,倒不如说是窝。双脚都收在沙发上,手上还抱着个抱枕,整个人努力缩到最小。   目光看似还定在不远处的电视屏幕上,可是仔细看去,一双眼眸中完全没有焦距。还时不时的,把目光木木地移到沙发旁边的地面上,一脸生无可恋地再次看向屏幕。   完全不敢随便动弹。   是的,有一只猫。而且......还是一只小奶猫,可小可小的,简直就可以捧在手心的那种猫,吃东西估计还要一口一口喂。白色的毛发,已经年纪尚小,看起来还不是很旺/盛,看起来幼幼小小的,特别惹人怜惜。   尤其是那一双猫眼,纯洁的蓝色。   真的,一点污染都没有,好像真的可以,在一只小猫的眼里,看都一整蔚蓝的天空。   好干净。   可是现在这只猫,在磨爪子。是的,磨爪子,用林翰的沙发。反正他的沙发现在几乎都是一列一列的,丝毫没有形象了。   这不是重点!   大/爷,你离我远一点成不?!   她是真的害怕。   你不知道,她刚来这里,一打开门就兴冲冲的,拖着行李箱压根不看路。安置好自己的东西之后,立马就冲去了厨房找吃的。最后,在自己终于把一切都忙完之后,瘫在沙发上刚打开电视想随便看点什么打发时间......忽然,一种湿湿黏黏的感觉从你的脚底板传来,还有一种毛茸茸的触感。   说实话,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什么鬼?!差点一脚踢出去好吗?!!!   好在那时候反应快,不然这么小的一只猫......那个后果,初白脑补起来都觉得手指有点发凉。   ......想当年,脚下也是这种毛茸茸的触感,那种猫咪凄厉的惊叫真的很恐怖,还被挠了一爪子。现在回想一下都能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她那个时候都被吓傻了,连哭都带着时差。   她永远记得那只猫的背影,它走路都有些不稳了。   要不是自己当时年纪小、个子小、体重轻,那只猫会怎么样?   脑补起来都是恶心的场面。   对于这种生物,咱们远观就好了好吗?   这只猫这么小,大概......还没有她的脚大吧?她走路又是风风火火的,这只猫看起来又是一点都不怕生的,万一......   而且她刚刚一进门,还是完全的放飞自我,推着行李箱十分放肆。要是那个时候......   卧/槽!   所以说都是林翰的错,有猫为什么不提前说?!还有那个莫彦也不是什么好料......心中暗骂,可是看见在自己旁边磨爪子的小猫,初白是真的想哭,只能绷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   现在她庆幸的就是,它还小。要是再大一点,救能蹦上来了......如果它野性一发想要咬人,初白觉得,自己大概就只能满屋子被一只猫追着跑了。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响声,初白的眼眸顿时亮了好几度,扬起嘴角本能地就直接骂过去,“林翰你个臭小子怎么现在才回来!快点......”   进门的人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向来嚣张不可一世的小姑娘,看起来颇为可怜地抱着抱枕缩在沙发的一角,听见声响猛地回过头来,柔顺的卷发荡漾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搭在她白/皙的脖颈上。   笑容灿烂,一双杏眸里面,当真是点缀进了满满的一片星空,灿烂,明亮。   本来还有些不情愿的莫彦看着,忽然就觉得......可能林翰没有说谎。心中本能地觉得好笑,却又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软软的、柔柔的。   只是看清楚某个人的身影后,初白的笑脸顿时收敛得干干净净,甚至有些黑,唇角有些下垂,“妈个鸡你来干什么?!”   ......   场面有一瞬间的寂静,纵使莫彦知道这姑娘脾气属于火爆那一类的,也不知道她再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么粗的粗话。刚想说些什么,身边的林翰却是率先走过去了。   “哎哟妈呀,”林翰一声贱兮兮的惊呼,然后若无其事地斜斜倚在一边的沙发上,“你果然还是这么怂~”   那话尾的小波浪音,还有伸到自己跟前那亮眼的兰花指,初白抿唇一笑,忽然抬手径直掰住了那根手指,狠狠地朝着一边用力,“快把它给老娘弄走!”   那恼羞成怒的模样,在莫彦看来,倒像是一只张牙舞爪却丝毫没有攻击力的猫咪。   看起来,还跟他捡回来的那只猫挺像的。   不由得觉得好笑,率先抬脚走到沙发前,在她半是打量的目光下,姿态娴熟地抬手就抱起了地面上还在扒着沙发的猫。它真的还很小,窝在他的手掌中也是刚刚好。   刚才对上她还是一脸张扬的小奶猫,这时候尽然乖巧的不像话,看得初白在一边不由得嘴角一抽。   莫彦垂眸看着这只猫,嘴角扬起的弧度带着自己不自知的暖意。   向来的混世大魔王,这个时候大概是光线正好,竟然也显得颇为柔和。   初白虽然心中松了一口气,却还是轻哼一声,没有什么好脸色。刚才莫名其妙被指着鼻子骂的情形她可没有忘记,还有自己的发小竟然向着外人她还要配合,怎么想怎么糟心。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猫的人很多,可是喜欢却害怕或者是没感觉或者直接不喜欢的,应该也有一部分,我觉得都挺正常的= = 双十二,自己想买却买不下手的东西,想着要给基友买却越想越好。她一定会很开心,还剩半小时不到,买还是不买_(:з」∠)_ 看文愉快~   第8章 抱歉X2   “林翰,去把猫笼子拿过来,把它带回你的宿舍去,给我好好养着啊。”莫彦抬手轻轻拂过这小猫咪的脑袋,骨节分明,漫不经心地开口/交代。   林翰还想说些什么,被莫彦轻飘飘地睨了一眼瞬间歇菜,蔫着跑去拿东西。   现在,一个客厅就只剩下初白和莫彦两个人。   刚才还闹过别扭吵着架的两个人,相顾无言。   初白一手绕着自己的卷发,莹莹的目光落在别处,就是不看他。   莫彦也不出声,就抱着自己的小猫咪在一边逗弄着,毫不介意地坐到了初白身边。   感觉到身边的气息,还有一处的塌陷,初白离得更远了。本来就是窝在角落,这时候都要蹭到沙发边缘了。   这个空间,顿时只有一声两声软萌的猫叫了。   忽然,坐在一边两厢安好的人忽然出声了,依旧是那种漫不经心的低沉嗓音,“于初白。”   初白没好气地一眼斜了过去,“干嘛?”   只是目光所及之处,却是一双凑得极近的蓝色眼眸,在这一瞬间,初白觉得自己的头皮都麻了。   身体顿时僵硬,后背紧贴在沙发背上,活像一个泄/了气的气球,“好汉,有话好好说,不要一言不合就放猫好不好?”   看她这样防备的眼神,还有小心翼翼地远离,莫彦俊秀的眉头微挑,一副佯装讶异的表情,“你居然真的怕猫。”   那双璀璨的黑眸似乎映入了星星点点的笑意,一刹那间,甚是撩人。   见他收回手,初白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就算被人戳穿了,也不见一点羞恼,依旧张牙舞爪的,“怎么不行啊?!”   那理直气壮的语气,一脸不屑的表情,对比起刚才那副略怂的模样,反差巨大,倒是把莫彦逗笑了。   诡异的萌点被林翰这个归国小青梅戳得撒丫子狂奔。   放下小猫,让它自己去玩。   然后转眼对上坐在一边完全已经松了一口气的初白,莫彦毫不在意地蹭得近了一些,对上她略带防备和审视的眼神,扬起嘴角笑得花枝招展的。一手搭在初白身后的沙发边缘上,以一种颇为不经心的姿态,歪着脑袋撑着头,含笑的黑眸对上她的。   初白倒是对他的距离没有异议,只是眯着眼睛看他的动作,眼眸中明晃晃的看他不爽。侧过身子,抬手也撑在了沙发边缘上,直直地对上他那双黑眸,完全没有在怕的,“怎么样吧?先打架,还是想吵架?”   看她气焰一点都不比他低沉到哪里去,完全就像一个男版的莫彦,怪不得能当上林翰以前的老大。   莫彦一双黑眸熠熠生辉,像是昂贵高雅的黑宝石一样,“我说,你是林翰的好朋友对吧?”   初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眉头一挑,“我们是姐妹。”   莫彦一顿,“那我是他现在的老大,对吧?”   几个意思?   初白看着笑盈盈的某人,也不甘示弱,“我以前也是啊。”   “所以,”根本不管初白给出的回答是怎么样的,莫彦自顾自就不知道怎么推出了一个结论,“我们应该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才对。”   初白:???   虽然对他的结论表示怀疑,但是对莫彦的来意似乎有了些许猜测的初白嘴角不自觉的扬起,面上顿时挂起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中分的长卷发披散着,发丝被别在耳后,眉目清丽,“所以你是来道歉的。”   笑意盎然,刚才的不满似乎都烟消云散了,指着莫彦笑得满脸愉悦。初白装模作样的撇撇嘴,“那你要跟我说对不起才行。”   “对不起。”倒是没有一点犹豫和为难,语气正常,还带着一点认真。   初白也不端着,顿时灿烂地笑开,面容灵动,“白/痴才会说没关系。”   “那你也得跟我道歉。”完全不在意,莫彦直勾勾地看向初白,调笑中带着一丝认真。   初白挑眉看过去,莫彦笑着看回来。   初白顿时耸肩,十分的干脆利落,没有丝毫停顿,“抱歉。”   等林翰不知道从哪个嘎达里面找出一个猫笼子,一出门都被面前的场景惊呆了。他多么害怕两人一言不合打起来......现在颇为和谐真的不是他在做梦吗?   当然了,不过就是讽刺来讽刺去这都不算什么!   这时候,初白正坐在沙发上,一手撑着脑袋,歪着脑袋一脸兴致盎然的模样,神色中却带着嫌弃,“我还以为你们恶魔班是爱闹的呢......原来是成绩差啊!”   那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还有明晃晃的嘲讽眼神,真是一时间娇俏无双。   莫彦顿时挑眉,抬眼看见笑得开心的某人,不服输地抬手就直接按在了她柔软的发顶,凭借着身高的优势丝毫不留情的揉乱那一头卷发。笑眯眯的却带着一丝危险,“别胡说八道。”   初白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抬手啪的一下拍开他作乱的手掌,抬手随意的抓了几把长发。   在一旁看着的莫彦都忍不住想笑,神情中难得有些无奈,抬手撩起一缕凌/乱的发丝别好。话语中却还是满满的戏谑,“怪不得林翰说你不是女人。”   林翰躺枪。   初白顿时一眼瞪过去,目光流转,缓缓吐出这样两个字,“吃/屎。”   莫彦笑容灿烂,堪比天边的骄阳,一双闪烁着笑意的眼眸比起他闪亮的耳钉不遑多让。   一边的初白白眼更是翻到天际了。   你不懂,这种看着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坐在你旁边,如此毫无节操地爆粗......真的是,一言难尽。   如此诡异的反差,莫彦都不敢说这是萌感,但就是......特别搞笑。   接下来这一段时间,初白跟莫彦不计前嫌,慢慢开始交往起来之后发现......还可以。   其实两人的处事方式本来就很像,性格也是朝着同一个方向发展的,狼狈为奸起来简直就是最佳拍档那一挂的。再加上初白有事没事就因为林翰来学校几趟,慢慢的,两个人就熟识起来了。   所谓不打不相识啊。   大有一种,他俩才是好哥们,林翰是外来的第三者一样。两人合力践踏林翰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前都是一对一,现在是围剿啊......妈妈,我害怕!   现在,初白又来了。   依旧是长长的卷发披散着,唯一不同的就是那一身合身的校服。英伦风十足,看起来既优雅又漂亮,一路上引得不少人注目。还有几个胆子大的男孩子过来问是哪一班的怎么没有见过,不过只要一说是二十班的......啧啧啧,一群都是怂的。   还有一个眼泪汪汪地说她可怜,初白在心里翻了好几个白眼。   我是公主这个可以理解,你以为你是王子啊还来拯救我。   一双简单又漂亮的一字带小高跟,走起路上却是风风火火的,比穿平底鞋的走得还快。见等电梯的人一点都不少,一点犹豫都没有,就直接转战到楼梯口那边。   也不过是五楼。   走楼梯的人明显就少很多,有几个人暗自打量她初白也习惯了装作没看到的样子。   只是走了几层楼,忽然听见一阵不小的喧闹声,颇为嘈杂。   在楼梯的转角处,就跟这一群人打了照面。   一行人,隐隐以莫彦为中心。   他一身合身熨帖的校服,穿出了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的慵懒和不羁,隐隐之间还透出一点矜贵的气质。一手有些懒散地插着口袋,额前的碎发随意的落下,黑色的耳钉闪烁着明亮深沉的色泽。   居高临下,一步一步走下来。   初白仰头看他,姿态娴熟地抬手率先打了个招呼,“去玩吗?”还是组队去上厕所啊?   后面那句没有说出来,莫彦却知道了初白的本性。人前就端着,完全就是个优雅大气的淑女;而在熟悉的人面前,完全就是放飞自我,凶残的本性暴露无疑。   莫彦随手招了招就算是打招呼了,“有事。”   身边的人知道初白的就都已经习惯了,第一次见到这个女生的全部都惊呆了,这还是我们老大吗?!   初白微微挑眉,没有多问,“林翰呢?跟你一起去吗?”   “他还在上面呢,昨晚打机打太晚。”莫彦似笑非笑,语气若有所指,看起来有些幸灾乐祸。   果不其然,初白顿时扬起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臭小子......”   知道林翰等一下一定没有好果子吃的莫彦明显心情愉悦,一双深邃的眼眸中点缀进了星星点点的笑意,一手懒散地撑在栏杆上,斜斜地姿态颇为懒散,“他又有什么事麻烦你了?你跟我说,我回去骂他。”   说到这个,初白不由得翻了一个毫不遮掩的大白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一边走上阶梯,一边止不住的抱怨,“没带钱包啊,宛若一个智障......”   话音刚落,初白停下了脚步,正好跟莫彦站在一个台阶上。侧过身子看他。顿时觉得有什么不对,手上拿着的一个棕色钱包顿时就拍在了他宽厚的肩膀上,“你居然不帮我揍他,没义气。”   不等莫彦说话,初白撇撇嘴就先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不早了,有点卡文,我要跑去睡觉了,再会胖友们~ 看文愉快~   第9章 她和她   莫彦侧过头看她那张扬肆意的背影,不由得轻笑出声。   一时间,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王似乎就是一个阳光灿烂美少年,不见一点恶劣。   走下台阶几步,余光忽然看见正努力仰起头的身影,一双黑眸顿时危险地眯起。   那人明显被忽然从楼梯口出现的莫彦吓了一跳,顿时十分慌乱又惊恐地低垂下头,转身想要逃走。   忽然一本书极其准确地砸在他的脚边,书本滚下了楼梯,静静又凄惨的躺在台阶上。   那人顿时吓得不敢再动弹,低垂着脑袋不敢再抬眼,似乎还有些颤抖。   莫彦刚才面上的笑意消失得一干二净,脸色微沉。一手插着口袋,缓步走下来,越是靠近,那人明显就越是紧张不安。   几乎都要抖成筛子了,莫彦站在他面前,气势汹汹,目光清锐。却还是扯起嘴角,眸中没有丝毫笑意,暗色一片,“你刚才在看什么?”   他似乎抖了一下,脑袋压得更低了,以一种快要哭了的声音颤悠悠地开口,“没、没有......”   等初白收拾完林翰这个不听话的臭小子,拍着手走出他们教室的时候,忽然听见楼下有很大的响动。在五楼都能听见......初白闲来无事就多看了一眼,看见教学楼下的一片空地,围着很多人。   好像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林翰看见靠在围栏边的初白顿时停住了脚步,哭丧着一张脸走过来,“走啦,我送你回去了。”   初白朝着林翰伸出手,纤细的手指姿态张扬地勾了勾,微微扬起下巴,“你看他们在干嘛?课间操?”   那一脸不屑的表情真是......林翰默默扶额。扫了一眼忽然觉得不对,这才认认真真地看过去,“这不是老大吗?!”   “老大,我来了!”不等初白反应过来,顿时脚底抹油好像他们家老大下一秒就会被生吞活剥一样地冲了下去。   剩初白一个人在那里一脸懵逼,恨恨地收起抬起的手,轻嗤一声,“又不是什么小孩子了,净知道添乱。”   再定眼看去,居高临下的,这里才是最好的看戏场地,就是听不到他们说什么。   初白漫不经心,忽然初白像是看见什么一样眯起眼睛仔细端详,顿时一拍栏杆还来不及喊痛就直接冲向了楼梯的方向。   那急冲冲的样子,还不知道刚才嘲笑林翰的人是谁。   里里外外围着的都是人,可是中间却明显形成了一个中心空白地带。   一个少女一脸娇俏,穿着之间都透露出一种难言的品位和贵气,漂亮的脸颊上染上了愤懑却又难掩的红色,被对面一个堵得哑口无言,有些难堪。   对面是一个穿着打扮都有些简单,甚至称得上朴素的少女。一双明亮的黑眸中满是倔强和不服输,腰杆挺得笔直,满满是正义凛然,让她的眼睛看起来异常明亮。   一时间,形势分明,这个少女竟然就这样被压制得死死的,毫无余地。   想她上官梦活了这么多年,那个看见她不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这么多年来,除了这些年一直舔/着脸追着的莫彦,还没人可以给她这样下面子。   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在莫彦面前!   看着面前这个女生,上官梦的眼眸中带着滔天的怒火。周边一些细碎的议论声钻进她的耳中,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却还是紧抿唇线,扬起下巴一脸倨傲,谁都看不出那眸中难堪的水色。   那人却像是上瘾了一样,咄咄逼人,一脸的愤懑不平,“我们是平民又怎么样,至少我们每天努力地过着自己的生活,充实又美好,不会被金钱的腐臭气息吞噬得连人品都不剩!”   这样的话一出,场面有一瞬间的寂静。   上官梦更是气得身子都稍稍颤抖起来,红着眼还想说些什么。却一下子被身后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用力一拽,这个力道控制得极好。上官梦只是稍微后退了半步,一抬眼,就看到了一个挡在自己面前的身影。   那个分明与她差不多的身形,现在看起来却十足十的在她的心中高大起来。目光落在她抓着自己手腕的手上,白/皙干净,很暖。很用力,可是一点都不疼。   忽然,她气势汹汹地对着对面那个讨厌死了的女人说的话,都像是隔了一段和远很远的距离,听到她的耳中只剩下恍恍惚惚的几个词语,不甚清晰。   眸中的水汽渐深,忽然觉得......很踏实。   初白却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少女的情绪,一站在那里,腰杆笔直,气场十足。一眼斜过去,就唬的别人心中一杵。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带着浓重的不屑,“我们家就是有钱有势真是对不起了!”   周身都是嚣张的气焰,那高高挑起的眉毛简直就张狂到不行,“我爸我妈就是有能耐,让老娘一生下来就是富二代,怎么了?”   不等尹夕儿说话,毫不客气地当着众人的面翻了尹夕儿一个巨大的白眼,“你这种‘我穷我骄傲’的调调拿去糊弄别人吧,在这么多人面前臭不要脸地喊出来我还是第一次见。”   尹夕儿还想说些什么,却径直被初白的声音完全的掩盖住了,眉眼之中满满的都是挑衅,“像你这样把所有的差距都归结在金钱权势这种事物上面,而且片面又肤浅给这种事物打上低俗的标签的人,以为自己是有多清高?根据科学研究表明,你这样就是死鸭子嘴硬,内心深处是自己不敢面对的自卑跟无知,肤浅又愚蠢。”   初白气势汹汹,丝毫不退却,每一句话都像是钉子一样一点一点地撞击尹夕儿心中那磅礴的自信跟不屑。   “我们所有人都配不上你,你自己玩儿去吧。”毫无掩饰地冷哼一声,抓着上官梦的手姿态傲然地转身。身后的人不知为何,就是自觉地让出一条道路。   离开。   穿过人群,离了有一段距离,对着稍微空旷的地方,没有其他人影,初白才仰头对着蔚蓝的天空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双手张扬对着太阳的方向,“神呐,好在我自制力好,要换做以前我早就动手了。”   深呼一口气,没听到身后人的动静,这才转头看去。   对上这个从一开始就姿态张扬一副天不怕地不怕还隐约有些不讲道理的女孩,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初白顿时脚下一个踉跄,“别呀......”   有些时候,最怕的,就是有人心疼。   这时候要是上官梦一个人,她咬着嘴唇憋着也绝对不让自己哭。可是这时候一句话,上官梦自己就绷不住了。   忽然之间,所有的坚持和任性散去,只剩下满满的委屈。   瘪嘴,强硬地撑着,对着初白故作大方地张开手臂。依旧是第一次见的霸道,颐指气使,“你过来,让我抱抱。”   知道上官梦是什么德行的初白撇撇嘴,面上掩饰不住的嫌弃,却还是上前去,“来来来,让你抱。”   张开手臂一把就抱住了初白的腰,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   这一瞬间,泪腺瞬间就崩溃了。   紧/咬着下唇,却还是忍不住呜咽出声,一下子把脸埋在了初白的肩膀上,除了初白,谁都看不见也听不见她的哭泣声。   压抑着的,小心翼翼的。   初白其实打小就受不住一些娇滴滴的小女生,可是这个人在自己肩上哭着,却让她觉得又无奈又有些心软。抬手有些不自在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还是熟悉的吊儿郎当,“哭归哭啊,别把鼻涕蹭在我的校服上。”   听到初白这样毫不客气的话语,上官梦抽了抽鼻子,脑袋也毫不掩饰地蹭了蹭,似乎......脸也不抬一下,声音闷闷的,“你的校服还是我帮你买的呢......”还带着哭音。   初白顿时心中无奈,一手有些不自在地落在了她柔软的发顶,一下一下颇为轻柔的安抚着。嘴上也松了口,莫名地带着一点温柔,“行,给你蹭,爱怎么蹭怎么蹭,姐不嫌弃你。”   初白也不说话,清风吹过,树叶婆娑,一瞬间,这里显得有些安逸有些寂静。   上官梦的情绪也缓缓恢复了,接过初白适时递过来的纸巾,看向别开眼不看她的初白。除了那双有些红的眼睛和鼻尖,一切如常。   扬起下巴,颐指气使,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请我吃饭。”   初白别过眼看她,静默了半晌。   无言的对视,初白像是败下阵来一样的耸耸肩,“得嘞,去哪吃?”   异常潇洒。   看着这个人来人往的地方,初白冷着一张脸,撑着脑袋看着来来去去的人影,最终实在忍不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干嘛?这个食堂也是很好吃的。”上官梦像是被窥探出心意的小女生,别开眼不看初白,还是嘴硬。   初白却是知道的。这里,是莫彦最常来的食堂。莫彦不爱吃饭,或者说,不爱在食堂吃饭。要知道,后来尹夕儿一不小心抱着妈妈做的爱心饭盒去天台吃饭,还刷了不少的好感度呢......到后来还被默许出现在他专属的地盘。 作者有话要说:  基友收到了我给她剁手买的口红了,那可是我最喜欢的,我真是太棒了有没有......如果明天体育课考试能及格就更棒了,谁能理解不会踢毽子的人选了毽球课的悲伤,是我没有天赋_(:з」∠)_ 看文愉快~   第10章 好好聊   莫彦这种不爱吃饭是个毛病,林翰也把监督他吃饭当做自己的重要任务。不然怎么能把初白死活从家里挖出来,就为了给他送一个钱包?   通常都是林翰给他带饭要么一起出去吃,不过要是能有一次出现在在食堂,就一定是在这个食堂、这一层、这一片地方。   你看这个方向的人都是稀稀拉拉的就知道了。   初白跟上官梦两个人就显得有些突出了。   即使是食堂,在这个学校,也是堪比外面那些大鱼大/肉的。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初白也是耸耸肩,算是接受了上官梦的推荐,嘴里咀嚼着饭说话有些含糊,却依旧能让人明白,“你们这边其实有挺多好吃的,下次带你去,总吃食堂也很烦的。”   闻言,上官梦却不由得冷哼一声,“得了吧,你次次来都是为了林翰,下次见面,我还要等到林翰又做错什么事还是落下什么东西了。”   初白撇撇嘴,没有多说,“人在屋檐下。”   吃饱喝足,初白似是漫不经心地瞥了上官梦一眼,“你到底看上莫彦哪里了?”   这个话题,来得措不及防。上官梦动作一顿,静默了。   初白却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双手撑在桌上,神情难得的认真,“长相?在这里,顶天了也就是个校草。我们不说全世界,就说在一个国家,校草一个个熟起来也是一大把。莫彦就是校草之一而已,除了长得好看还哪里好了?脾气臭死了。”   不等上官梦说话,初白满心的嫌弃,完全没有嘴上留情,“看着你被欺负一句话都不说,我真的不是很懂你们女人啊。”   摇头晃脑的,多得是无奈和嫌弃。   说到这个话题,上官梦罕见的有些羞恼,张开口却不知道说些设么,最后只能抿唇,稍作沉默。   双手放在膝上,不自知地搅动着。沉默半晌,就在初白想要直接放弃的时候,她终于嗫嗫地开口了。大抵是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个时候的她,就像个怀春的少女一样,满是羞涩。   “他......很讲义气......”   ......exo me?   初白甚至以为是自己耳朵有病?抬手掏了掏耳朵再次看向上官梦,见她害死一脸娇羞的小模样,不由得有些呆愣地眨了眨眼睛。   “所以,”初白斟酌着字句,想要准确地表达自己的内心,“你这么追着他,是想要一个哥儿们?”   这个结论一出来......还在一脸羞涩的上官梦就这样默然了。   “你这是在逗我?”   初白撇撇嘴,颇为懒散地靠着椅背,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我也很有义气啊,也没见你来找我搞基。”   那有些不服气的小模样,倒是让上官梦觉得有些好笑。扬起嘴角刚辞昂说些什么来调侃她,忽然看见她身后的那个人影,顿时僵在了原地。   偏偏初白毫无察觉,依旧是我行我素地评论着,“真的我告诉你,这种男人不能要,甩了算了。”   说的潇洒......可现在是人家不要她啊,而且,“这种男人”就站在你身后明显已经听到你说的话了。   第一次,上官梦面对莫彦的时候不是满心的羞涩跟喜欢,而是......能从这些心思里面抽/出一丝去关心面前着姑娘会不会被莫彦削死。   在这个学校,害怕莫彦的人不少,讨厌他的人也不少。上官梦就见过一次在背后说莫彦坏话最后被收拾的惨状,不由得指尖微微收紧,想着等会该怎么为面前这个白/痴脱身。   却不想......   任由面前这个人已经百转千回甚至把自己定义为她的救世主,偏偏初白就是毫无察觉。见上官梦走神还有些不爽地想说些什么,忽然,脑袋上一重,被轻轻地拍了一下,轻到连初白在这个瞬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半晌,才有些呆呆傻傻地朝着身后看过去。   莫彦本来就比她高,现在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初白转头再扬起脑袋看过去,自己都觉得累。更何况,这个帅气的少年还是背光的看不清脸......   不过看轮廓大概就能看出来谁是谁了,更别说他那清亮又有些慵懒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听起来懒洋洋的,“顺走了我跟林翰的午饭钱,还在背后说我坏话呢?嗯?”   骨节分明的手上拿着一本不知道什么书,反正看起来挺薄的,刚才就是用这个拍的自己的脑袋。   初白率先轻哼一声,脚尖一点一点的一副小痞子的模样。   莫彦也不介意,顺手拉开初白旁边的椅子就坐下来,动作自然,姿态娴熟,看起来两人很是熟悉了。   这个时候,场面就安静下来了,莫名的有些尴尬。   上官梦现在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光是看一眼就知道她现在有多紧张。   初白忽然用力地咳了一声,行云流水地站起身来,一把揽住在一边站着的林翰。稍微踮起脚尖成功地勾住他的脖子,姿态娴熟又带着一点霸气,笑容灿烂,“您老人家还没吃饭呢吧,我俩去给您端过来,先坐一下哈,顺便也可以聊聊天。”   然后不着痕迹地稍微压低声音,对着莫彦笑容的弧度不减,明眸中却带着明晃晃的警告,“好好聊。”一字一顿,威胁的意味十分鲜明。   然后拖着还想说些什么的林翰就走了,一点都没有给他多说废话的余地。   莫彦依旧是那样有些慵懒又有些矜贵,只是坐在那里,轻而易举地就成为所有人的焦点。   现在周边都是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沉默在蔓延,这种时刻,还是莫彦率先开口了,“上官梦。”   他的声音很清冽,却也是干干净净的很好听,更是然人耳际一烫。   连名带姓地叫她,这一瞬间,上官梦却是心中一动......第一个想法竟然是,他居然记得她的名字。心中暗自觉得有些惊喜,有些荣幸。   莫彦却眉头轻蹙,“抬头。”   即使在初白面前都是一脸自傲不屈的上官梦,这时候却莫名的十分听话。腰杆挺直,姿态端正......小学的时候面对自家变/态班主任的时候,大概就是这样的。   依旧是那张帅气的脸,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致命的吸引力。   对上上官梦的眼睛,莫彦眸中的漫不经心淡去了些许,稍微有些认真了。   不是莫彦自夸,喜欢他的女生是真的不少。虽然敢跟他表白的不算多,但绝对不止上官梦一个。以前对这样的事情本来就不上心的莫彦,丝毫都不觉得对这些女生他需要负什么责任。   她们喜欢他,管他什么事?经过他同意了?   而且在她们表明心意的时候,莫彦觉得自己已经拒绝得很明显了,算是仁至义尽了。   你要是还听不懂人话,就不管他的事情了。   即使是现在,莫彦也是这么觉得的。可是现在,她也算是初白的朋友......还是应该再次说清楚。   所以,等初白慢吞吞地押着林翰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自顾自坐在原地玩手机的莫彦。   对面,空无一人。   初白高高地挑眉,拉开椅子就坐上去,“怎么回事啊?人呢?吃啦?”   莫彦还是忍不住白了她一眼,“我跟她说清楚了,再坐一起就会很尴尬。她让我转告你,她先走了。”   初白有些了然,完全可以理解这个情况。只是这时候心情莫名的有些不爽,“那为什么不是你走啊......”   莫彦凉凉地睨了她一眼,抬手伸出骨节分明的食指点住她的额头,稍微用力地推开了一点。撇撇嘴,轻哼一声,“怎么?她是你朋友我就不是了?不带这么偏心的。”   顶着他的手指,初白退开了一点,却还是一巴掌拨开了他的手,忍不住多说了几句。摊开手指,一个一个数,“你看看人家,有颜值有颜值,要家世有家世,要个性有个性,要脾气有脾气,你怎么就......”   忽然觉得背后一股凉意袭来,初白不经意地抬眼对上莫彦的眼眸,顿时就噤了声。   随即撇撇嘴,像是有些赌气和不服,“配你可惜了。”   莫彦别过眼看了她半晌,抬起手上拿一本薄薄的书一下子就拍在了她的脑袋上,这次比刚才用力更猛,却还是不疼。笑得痞气十足,却仍然自信满满,“我也不差。”   闻言,初白撇撇嘴耸耸肩,没有应声。只是站起身来,“你们吃饭吧,我回去了。”   “喂——”初白还走不到几步,就听见莫彦清冽的嗓音从身后传来,“你不是说无聊吗?今晚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出去?”   初白转身,长发荡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她笑意盎然,迎着光看起来既甜美又可爱。   对着莫彦不客气地摆摆手,径直就拒绝了他的邀请,“不了,我还是把今晚的时间腾出来,看看有没有那个失恋的人需要我的安慰吧。”   “拜拜~”初白摆摆手,径直就离开了。   林翰端着食物,就坐在他旁边。   莫彦看着面前的饭菜,却觉得有些没有胃口。看似漫不经心的发问,难掩眸中的些许好奇,“她跟上官梦怎么认识的?”   ......看起来很熟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觉得惊讶,这是......明天的份,现在先更了。然后,看文愉快,晚安么么~   第11章 挂彩   “她啊,好像是之前初白来找我进不来,是上官帮的忙......”   哦,怪不得胳膊肘总是往外拐,原来认识得比他早。   “然后上上次来找我,碰巧也是上官看见了......”   哦,真巧。   “不知道怎么就熟起来了,那套校服还是上官送的,说是下次进来学校会方便一些......”   哦,她送的。   “......其实初白一直都是这样的,因为爽朗的性格特别容易跟旁边的人熟起来,走到哪里都是朋友一大堆的样子......”   哦,他只是一大堆里面的一个。   听着林翰滔滔不绝的絮絮叨叨,莫彦的眸子越来越深,薄唇微抿。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情绪。   连林翰知道的都比他多......虽然这个很正常,毕竟他们两个是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本来就是熟识。可是......也没必要知道的比他多这么多吧。   在莫彦定定的目光下,林翰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总觉得,有些古怪。   可是林翰甩甩头,全然把这种情绪当成了错觉。   怎么说呢?他俩的认识跟自己有着绝对的关系,两人的友谊又是在自己的见证下慢慢发展起来的。绝对是哥们似的纯洁友谊,就跟他跟初白的关系一样,满满的都是纯洁。   他绝对不会跟初白有其他关系,也绝对不会设想莫彦跟初白之间除了哥们还会有其他的关系。   反正到了晚上,莫彦该玩的还是玩,跟往常没有丝毫差别。   震耳欲聋的音乐,暧昧扭曲的光影,昏暗隐蔽的角落,躁动的灵魂......空气中满满的都是放肆和疯狂,在这里,似乎在下一秒,就可以释放自己。   二楼的隔间,比下面都要干净整洁,却对楼下的景色一览无余。   这是莫彦跟林翰经常来的地方,二楼也是莫彦的特权。   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一个契机。   像上官梦这种人如果全然靠自己创造,就会显得刻意又强硬,感觉不到一点默契和温暖;可是有些人,天生就伴随着契机,不论走打哪里,可能随随便便一个回眸,就抵了别人千千万万年的轮回。   可是有些东西终究是不一样了。   初白觉得无聊,林翰又出去浪了,跟着莫彦一起。无聊就燥起来,好歹来到这里好几天了,想出去玩还是找得到人的。   她找了上官梦,并以对此地不熟悉需要导游为借口,把一整个晚上的行程全权交给上官梦去安排,她自己就只负责吃好喝好画个淡妆美美地出门就好了。   结果,她就被带来了一个酒吧前面。初白当然不介意这种东西,反倒是兴致勃勃的样子。可是眼尖地发现了上官梦神色间的一点不自在,一问才知道这是莫彦经常来的地方,她......总是会想要见他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聚过来这边,能遇到也好,不能遇到也好,比什么都没有好。   初白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撒娇耍赖地把上官梦拖走,找了旁边一家看起来还可以的店说是吃个晚餐,然后就再也没有让上官梦进去过。   其实上官梦心里明白,也知道初白是为了她好,心里不是没有感觉。只是有些事情,说出来就矫情了。所以今晚陪着初白玩玩乐乐,比以往都要更加放肆也更加开心。   初白跟她以往交的朋友都不一样,举手投足和言语都带着一种与众不同的大气和霸气,还有痞气......   两人玩high了,想要换了地方继续的时候,初白的手机忽然响了。   初白皱眉,十分霸气的一手揽着上官梦的脖子一脸哥俩好的样子,单手从包里掏出手机帅气一滑,还没有开口对面就劈头盖脸的一顿话。   初白的吊儿郎当瞬间收了起来,在一旁的上官梦感受的极为明显。   初白正色道,“你在哪?”   初白沉声再问了一遍,随即断言,“你们撑一会,我立刻就到。”   上官梦就在一边看着,说实话,她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场景。通常这个时候,面前的人都会说,“我有事,我先走了。”“你先回去吧,我不送你了。”“对不起,我现在有急事。”   全都是这样的,很正常,上官梦也做好了准备,甚至打算自己告辞了。   却不想,初白迅速地收拾好东西,一边动作迅速一边对着她解释,直言不讳,“你的心上人跟我的小竹马遇到事情了。”   她们总是戏谑地这样称呼对方的......某个人。   闻言,上官梦不由得楞了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   初白却完全没有停顿,刷的一下站在上官梦面前,一把握住她的肩膀,目光灼灼,“我先过去支援前线......”   上官梦一听就不行了,“不行,我跟你一起去,我不能不管你们。”   初白微微挑眉,“想一走了之你倒是想得美!我是说,你在这里有人脉,去找人帮忙。地点是酒吧后面的那条暗巷里面,给你十五分钟,不来就赐死!”   上官梦看着她迅速跑开的身影,微微抿唇,心中的情绪起起伏伏,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手机,没有了面对莫彦时候的羞涩与安静,也没有面对初白时候的灿烂和温暖。   拿起手机放在耳边,一脸正色,“我现在在酒吧这边......”   他们这种人,最不缺的,就是小团体。   最后的局面......总算是好好收场了。   初白气势汹汹,要不是手上受了一点伤,现在肯定是提着林翰的耳朵就开始骂了。   现在,一个人来到了初白现在的住的地方,一下子来了四个人,就显得特别热闹。更别说这些人身上都是青青紫紫,其中最安全无事的,大概就是初白不让直接过来的上官梦了。   对着几个身上挂彩的人,大小姐其实有点蒙。   初白上前一步就推着上官梦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厨房里面给自己倒杯水冷静一下。”   上官梦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初白不容置喙的力道推走了,“不是要我给你倒吧,我可是病号!”   心中暗叹,她其实知道的,初白是怕她尴尬......顺从地走进了厨房。   然后,初白反脚对着林翰就直接踹了过去,丝毫没有客气,“还不快去拿医药箱!”   一脸娇蛮,翻的那个白眼简直漂亮。   客厅里面,就只剩下初白跟莫彦两个人。   莫彦伤在脸上,却也不止是脸,青青紫紫的,看起来严重极了。初白伤的是手腕,刚才抬手挡下攻击的时候高看了自己,跆拳道的技术底子还在,力道什么的却是跟不上了,更别说面对的是一个成年汉子。   但是只是青了手腕这一块也算是好极了。   初白双手抱胸,站在沙发旁,就在他手边的位置。斜斜地依靠在沙发边缘,居高临下地睥睨下去,看起来倒是漫不经心。   只是这样毫不遮掩的目光太过炙热,即使是莫彦刻意想要忽视,到最后还是要举手投降。轻叹一声,只是那张原本帅气的脸已经不具备迷惑性了,“你想要说什么?”   旋身坐下,翘/起二郎腿,手肘搭在膝上极其顺手地撑着脑袋,“要不是上官带人来,我们会遇到不小的麻烦。”   见她神色认真,莫彦薄唇微抿,缓缓点头,“我知道。”   那个时候......要不是初白来了,他跟林翰两个人肯定撑不下去。可是,要不是上官梦找人过来,他们就会连累初白一起完蛋,那时候她受伤的就不只是手了。   莫彦垂眸,他的睫毛又长又卷,落下一片阴影,敛下眸中的情绪。那原本应该白/皙漂亮的手腕,那一块青紫极其显眼,“疼吗?”   他在学校再怎么霸道再怎么胡来,也从来从来从来没有动过女人。难以想象,一个干净漂亮本来应该身娇肉贵的女孩子,跟他一起打架,还受了伤,这时候还能言笑晏晏地坐在他面前强迫他处理所谓的“感情问题”。   前言不搭后语。   初白微微挑眉,漫不经心,“从小几乎天天打架,挂彩都是家常便饭。”   “但是,”初白微微俯身,低下脑袋想要看清楚他低垂的眼眸。她的神色依旧跟之前一样,只是更为认真了,“你有用心听我说话吗?”   她的头发很长,卷卷的弧度很漂亮也很有光泽,因为她不经意的动作,稍微滑落一些在沙发上。还有......他的手掌上,不经意地稍微收拢起手心,随即滑开。   莫彦别开眼看向别处,看起来面色如常。只是骨节分明的指尖稍微摩挲,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细节。   后背朝着沙发靠上去,忽略掉面上的伤痕,还是昔日的翩翩美少年,优雅又矜贵。语气淡淡,神色从容,“可是我不喜欢她。”   就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轻易地说出口。   他不喜欢她,所以这样的诚实,是他不在意,也是他的......责任感。   初白唇线微抿,支起身体似乎有些无奈,“......我知道。”   她似乎有些为难了,眉头轻蹙地看向厨房的方向。长叹一口气,有些颓废地靠在沙发上,语气颓然,“你应该跟她说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哎,这种桥段,写出来都觉得满大街狗血......按照我年少时看过的小说套路,不是在打架过程中女主路过,喊一句“警察来了”,或者打架后路过,捡起脆弱不堪的男主悉心照料然后互生情愫......我也自顾自地洒狗血我不管,我觉得我有理有据! 好啦,今天发生了一点事情,稍微有点处理不过来。明天又要考六级,也要继续处理这个,然后后天再复习,大后天再考一个科目的试,好累。我心心念念的周末,just gone→请不要纠正我的英语语法_(:з」∠)_ 看文愉快,笔芯~   第12章 开始影响   莫言的眉头似乎皱了一下,沉声道,“我说清楚了很多次。”   初白转头看他,眼睛里全部都是他的样子。   她说,“再一次。”   站起身,若无其事的模样,抬脚就朝着卧房的方向走去,“拿个医药箱你拿到北冰洋去了?”   莫彦看着她兴冲冲的背影,既觉得好笑,更多的又是无奈。   或许这样形容她并不确切,可这就是他现在最真切的感觉。   孩子气。   于初白,孩子气。   因为是自己的朋友,所以被欺负了就是不行。可是感情这种东西,不能控制难以言明,所以还是自己郁闷着。或者说,拿林翰来发脾气......   可是,明明他也是她的朋友。   按照时间顺序来看,他只是比上官梦出现的晚了一点点。他跟林翰还有那样亲密的关系,从各个方向来看,他都不应该被放在上官梦以下的位置。   我也是你的朋友,你不能只在意她一个。   莫彦看着荼白逐渐走远的背影,眸色渐深。   一转眼,看见了站在厨房门框边的上官梦,手里还拿着一个玻璃杯。   那样漆黑的眼眸就这样定定地看着自己,没有了往日的张扬和骄傲,沉静下来反而让人感觉到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尴尬在空气中蔓延,上官梦不着痕迹地微微收紧手中的玻璃杯,企图从中找到一点温暖。   其实,在遇到初白之后,上官梦隐约地就发现了......她也不是很喜欢他。   她喜欢的,是一个能在自己面前遮风挡雨的人。这一点,作为这么多人的老大,莫彦一直都做得很好。她也期待被保护在这样的一个人身后,无时无刻,可以打打闹闹玩玩乐乐,那种从心底暖起来的感觉。   因为一直以来都是她在保护自己、照顾自己,那种一转身身后空荡荡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上官梦定定地看着他,好像透过他这张帅气依旧的脸再看向好几年前的谁......缓缓扬起一抹微笑,看起来颇为轻松,“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也知道你能给我的新的理由除了不喜欢我之外还有什么。”   就像荼白说的,不过是孩子气的情绪刚好持续了好几年而已。   上官梦在莫彦面前,第一次这样的轻松自在,身上不带有什么重负,只是做自己。她在笑,有些自得,依旧带着往日的骄纵,看着他的眼神确实是不一样了。   反倒是带着一点炫耀,这是在莫彦面前一直抑制着的天性,“如果你喜欢她的话,现在你还要过的就是我这一关。所以,”似乎对双方位置的颠倒十分满意,她笑得真切,“用力讨好我吧。”   高高挑眉,看似潇洒地转身离开。   莫彦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什么都结束了?   ......莫彦自顾自地清了清嗓子,掩饰自己莫须有的尴尬。   抬起食指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这还是第一次被女孩子,还是一个明目张胆喜欢自己这么久的女孩子就这样面对面地放弃了。虽然有些不习惯的,但是这样骄傲自负的他,听完这一席话之后终究还是松了一口气。   莫彦平复了一下因为上官梦说的话引发起来的情绪波动,思索片刻,站起身来就要去找林翰。站在门前,在敲门的时候,房间里面传来了一些不怎么和谐的声音,莫彦的动作一顿。   “喂喂喂,疼啊——”一声毫不掩饰的哀嚎,语气中带着浓重的不满。   然后里面似乎又有人嘟囔了什么,继而又是一声痛哼声。   初白不由得狠狠地抬手用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手狠狠地拍了一下林翰的脑袋,恶声道,“杀猪啊?你不知道我年岁渐高,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可以让你随便搞的小萝莉了吗?稍微轻柔一点好不好?”   “轻柔”这个词被着重标出。   林翰却是微微抿唇,丝毫不落后,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他已经把初白摸得太透彻了,满不在乎地翻了个白眼,“你行了啊,从小我就是这么勤勤恳恳地给你包扎,知足吧。”   说罢,手上不忘暗自用力。   初白顿时闷/哼出声,紧紧抿唇眯着眼睛瞪了林翰一眼,咬牙切齿骂道,“所以说你没长进。”   莫彦状似漫不经心地直接开门进来的时候,忍不住皱眉,“林翰你对一个女孩子还这么么粗暴我可不敢让你给我包扎。”   带着些许调侃的语气,话语中的认真却也是掩饰不住的。   房间里还有上官梦,莫彦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状似了然的眼神顿时眉头皱得更紧,猛地别过脸不再看她。   另外两个神经大条的人却显然没有注意到莫彦有些不自然的停顿和僵硬,初白只是十分赞同地转头看向林翰,十分郑重地点了点头,“你家老大说的没有错,温柔懂吗?”   林翰这时候只是看起来极其单纯地笑着摇摇头,顿时初白又是一声闷/哼,不由得眯起眼睛狠狠地瞪回去。   其实现在这种状况的原因不过是......你看林翰已经被包扎好就知道了。   这不过是一场正义的复仇,反正两人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过来的,都不算事。   但是偏偏有人看不过去了。   “好了林翰,”莫彦双手插着口袋,好像不经意,“你去搞点东西吃吧,我饿了,这里我来。”   这样的颐指气使,却是有老大的风范。   林翰明显也习惯了着厨郎的命,对着初白冷笑一下,然后才把手中的东西尽数交给莫彦。   见他这个狗腿样,初白不由得嗤笑一声。抬眼见莫彦真的要亲自上阵的样子,顿时抬起手表示拒绝,“不用了,让我们家小梦来就......”   话还没有说完,看够了热闹的上官梦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我去帮忙。”   这时候初白倒是有些懵逼了,对着一秒钟合上的门有些不解,“这么主动?”   这一秒,终于注意到了莫彦一直看着她的眼神。顿时十分不经意地轻叹一声,不由得稍微抬高音量,“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啊~”   莫彦正在垂眸给她已经有些淤青的手臂上药,倒也颇为专业。棉签力道颇为轻柔,动作也很是娴熟,一点都不痛。闻言,也不是不懂得她想表达什么。   他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地响起,“我们已经说清楚了,所以收起你的小心思,别再费力当红娘了。”   自己的目的被挑明,初白也不介意,只是撇撇嘴,“这是你的损失。”   “她已经跟我说她不要你了,我才不费力去做这种事情呢。”这傲娇的模样。   莫彦扯了扯嘴角,没有多说什么。长长的睫毛微垂,落下一片阴影,看不见他的眼神,却也能感觉到他的专注,轻轻的呼吸就在手边。刚才没有注意到,这时候只剩下他们孤男寡女两个人......一不小心沉默下来,初白稍微觉得有一丝丝的不对劲。   莫彦语气淡淡,手上动作不停,“喜欢这种东西不能勉强的。”   初白别过脑袋,闻言撇撇嘴,“这个我当然知道了,又不是白/痴。”   莫彦抬起眼帘睨了她一眼,看着她精致漂亮的侧脸,再次垂下眸子,“听起来你似乎很了解的样子?”   “拜托,”初白有些无奈,神色带着感慨,“我已经活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了,该懂的也都能懂了?”   要不然不是白活着十几二十年。   话音刚落,莫彦手上的动作却稍微停滞了一下,英俊的脸上晦涩不明,“你有喜欢的人了?”   初白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沉下来的声音,不知道想到什么,撇撇嘴,“还是我先表白的呢。”   莫彦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是什么。   从小到大,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从来,都是别人追着他跑,他主动去喜欢和迎合一个人?不可能。   可是现在,有点闷,有点难受,有点不满,有点......嫉妒。   看不见莫彦的表情,声音在耳边低低地响起,什么情绪都听不出来,“他还真舍得让你一个人回国。”   初白眼珠微微一转,稍微沉默,半晌才扯开一抹笑容,“总不能绑着我哪里都不让我去吧?”   为什么不可以?这是莫彦的第一反应。   事情发展得太快,他还来不及整理好自己的思绪,莫彦觉得自己有些乱了。   就在这种有些复杂又难以言明的杂乱思绪里面,莫彦还是没有拒绝初白给她上药的行为,或者说,是他暗示下得来的。   比较遗憾的是,他伤在脸上,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似乎......她对他的感官不会很好。   这样会不会在外貌上给自己减分?某人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样貌产生了怀疑......以前从来不在意这种东西,现在却觉得如果不是伤在脸上就好了。   初白很认真,却一点都显示不出一个女孩子的轻柔。每一下都是特别扎实,跟林翰给他上药完全没有区别,甚至还要再难耐一点。   可是感受到面前这个专注的人的眼神,她的气息,她的味道。尽管隔着一些距离,也足够让他的情绪起伏不定。   真是好笑,明明是他的大脑,怎么却受她的控制。 作者有话要说:  六级,我最高的期许就是低分飘过了......看文愉快~   第13章 喜欢就上   莫彦觉得自己好笑,不由得扯起嘴角,却一不小心牵动了唇边的伤口,顿时皱着一张脸倒抽一口冷气。   初白动作顿了一下,手上的棉签就在离伤口几寸的地方。不像是其他女孩子一样嘘寒问暖低声询问着心疼着,反倒是好笑似的一边微微皱眉,一边却忍不住嘴角微扬。   怎么看都怎么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黑眸中荡漾着些许笑意,“看起来这几天你最好少说话,连笑都别了。”   莫彦忍着疼,给了她一个白眼,“你似乎很开心。”   初白极其缓慢地摇头,依旧笑盈盈的,偏生多了一丝此处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怎么会呢?”   稍微俯身,继续给他上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轻柔了一些。她还是嘴欠,“只是有一点点开心而已。”   莫彦没有再说话,因为他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个上面了。   他们从来没有这样靠近过......也许这个人向来这样大大咧咧习惯了,也许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也许对于林翰有这样的待遇也没什么好稀奇的,也许这根本就不算一件事。   单纯的,有人受伤,就有人上药而已。   可是没办法,他不单纯。   她毫不拖泥带水,他却满心旖旎。   她的气息,她的感觉,她的呼吸,就在跟前。   全心全意的,眼睛看到了什么,脑海里就只有什么,其他的都大/片大/片地虚化了。   她柔顺的长卷发,纤长浓密的长睫毛,清透认真的眼眸,红/润柔软的嘴唇......   初白一眼看过去,抬手控制好力度地拍了拍他的脑袋,动作干脆利落。直起腰来拉开距离,脸不红心不跳,“发什么呆,好了。”   走开去收拾医药箱,莫彦就坐在小沙发上,看着她窈窕的背影。恍惚间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反正等他隐约反应过来,他那略带某些意义的问话就已经说出口了,“你男朋友有比我帅吗?”   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可是话说出口,他还是面不改色地看着初白想要得到答案,就像这个问题一点都不奇怪一样。   初白微微蹙眉,转身目光从上到下地打量了莫彦一眼。莫彦的身体不由得稍微有些紧绷,她却忽然笑了起来,一手撑在身后的桌子上,微微歪着脑袋,长发微垂,“你不是世界上最帅的人。”   莫彦眨了眨眼睛,厚着脸皮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道,“我是啊。”   只听见初白嗤笑一声,其中的轻嘲显而易见,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莫彦站起身来,不着痕迹佯装自然地靠近,“那......他为什么让你一个人来这边呢?不担心你吗?”   初白的动作不着痕迹地一顿,随即像是没事一样地满不在意,“担心的吧。”   语气淡淡,莫彦并不能从中听出什么。   只是初白顿时转头看他,“不要像那些八婆一样到处打听。”   话音刚落,随即拿着医药箱就出去了。留莫彦一个人在房间里面,看着缓缓合上的门框,眸中渐渐深邃了起来。   然后,好像过了几天,又或者一天不到吧。   莫彦就知道了这个所谓的“男朋友”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了。   这一天,阳光正好。   莫彦斜斜地靠在椅背上,身子微微后仰,一副懒散的模样。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富有节奏感地敲击着桌面,缓慢又坚定。   面前站着的是姿态笔挺的林翰,那认真严肃的表情似乎在做什么严谨的工作汇报一样,那微皱的眉头和看着莫彦的小眼神似乎意味着这次报告的不寻常。   渐渐的,敲击桌面的指尖停了下来。   莫彦再次抬起眼帘,俊朗的面上轻车熟路地挂上熟悉的、自得张扬的笑容。   就像清晨缓缓升起的朝阳一样,瞬间照亮了整个世界。   谁也不能忽视他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少年的朝气和魅力,挂上那邪肆的笑容,双手插袋站起身来,只留下一句含/着愉悦的“很好”然后就离开了。   关于那个传说中的“男朋友”,他在那个晚上就发觉到了初白态度的些许不对劲。然后,他就像初白说的八婆一样......让林翰去打听了。   好吧,确实有点......但是,这种“一表白就被拒绝当然没必要到处宣传的糗事不能告诉任何人”的人,显然他被包含在那个不能告诉的其他人里面,可是林翰没有。   虽然这种分界让他稍微有些郁闷,不过事情要一件一件解决。   现在,把初白的单身期确定了下来。   然后,就可以开始霸占它了。   所以当初白走过客厅来开门真的看见莫彦的时候,还是有一丢丢被吓到。手上还拿着手机的初白小幅度地晃了晃手上明显还在通话中的手机,扯起嘴角,“这就是你说的‘要出校门了’?”   黑色的短发干净利落,莫彦满不在意地抬手径直拨开初白,抬脚就走了进去,活像着是他家一样自然而然。   初白侧过身子,却还是不忘为自己翻他一个白眼。   莫彦就算没看到,也能想到她的反应。一转身,抓个正着,不由得笑了起来。那双清锐的眼眸中似乎点缀进了满天的星光,轻轻浅浅地让人深陷。   初白关上门,把手上的东西递给莫彦,“你要的东西。”   一个盛放饲料的碗。   莫彦点点头接过,“你可以来看它的,而我会看着你,不会有事的。”   “不,”初白毫不犹豫地拒绝,“害怕比喜欢更让我在意一点。”   莫彦也不在意,自然而然地点点头,“那我已经把猫送走了。”   闻言,初白更是早就知道似的点点头,“你一早就送到林翰那里养着了我知道。”   也不介意那半是调侃半是轻嘲的语气,莫彦再次点头,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那你也就别去林翰的宿舍了。”   初白不由得稍微挺直腰板,觉得现在的话题有一点点的怪异,却又不能具体地发现时什么地方出了错。神情有些一言难尽,“所以你想要做什么?”   莫彦坐在沙发上,细碎的黑发稍微挡住他漆黑的眼眸,微微仰起头看她。唇角微扬,对着茶几上的玻璃杯扬了扬下巴,颇为慵懒地倚在沙发椅背上,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给我倒一杯水。”   语气淡淡,就像他是少爷她是丫鬟一样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地指使着她。   初白稍微有些愣住,眨眨眼睛,再次看向面前这个人。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什么?”   莫彦像是确定她心中所想的一样微微地点了点头,深邃的带着笑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副好整以待的样子。   两人对视了半晌,最后还是初白败下阵来。撇撇嘴,有些不情愿地走向一旁帮他端茶递水。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莫彦面上那自信张扬的笑容缓缓淡了下来。微微抿唇,黑眸紧紧地盯着那抹熟悉的身影,心中难得的升起了一丝紧张的情绪。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躁动不安的因子,正在随着他的呼吸一点一点侵袭进他的体内和脑海中。   他过来找她,是一时冲动。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因为知道一个人没有男朋友而高兴成这个样子。兴冲冲地给她打电话,找了一个蹩脚至极的借口,傻乎乎地跑到她面前,在她开门以后,却是顿时失去了所有言语的能力。   只能再用力地找一些蹩脚的理由、不可信的借口,显得自己不要那样的愚不可及。   可是现在,看着她悠闲的身影、听着她熟悉的声音,莫彦忽然觉得,他这一趟也许是带有目的性的。   即使刚才没有,那现在也可以有了。   好不容易她变成了一个可以追求的人......   既然她没有告诉他实话......是为了所谓的面子也好,只是纯粹的胡说八道也好,只能证明一点——她并不在意他的想法,或者说,她并不喜欢他。   所以,她不介意在他眼里她是不是单身、是不是可以追求,因为她从来没有要他的倾心、他的追求。   不论是哪一种原因,都让莫彦觉得不能接受。   所以现在,趁着人就在自己眼前,还是先下手为强吧,至少先把这种事情挑明了,不然两人发展成像林翰那样哥们式的关系就真的不知道上哪里哭去了?   她不喜欢,可是他喜欢。   这一定要让她知道。   不仅是对初白的宣告,还是对其他觊觎她的人的。   他就不信了,有他莫彦珠玉在前,还有那个蠢货敢上前来跟他抢。   心中百转千回,莫彦在脑海中排练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一切,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又该怎么样去应对这些反应才能显得如鱼得水为自己加分。然后他才脑袋迟缓地想到了,他似乎还没有准备好台词!   Shit! 作者有话要说:  头有点疼......明天考试还没复习,完了...... 看文愉快,朕要去休息了,躺_(:з」∠)_   第14章 内心毫无波动   莫彦不由得在心中骂了自己一声,大脑飞速运转地编织起语言。却发现,除了那句直白到不行的“喜欢”,任何华丽的辞藻、浪漫的语言和承诺、所有的他生命中才思泉/涌的瞬间,全部离他远去。   大脑像是一团浆糊,勾勾绕绕,捋不清楚。   莫彦开始有些暴躁起来,可是这时候,初白已经把一杯开水放到了他的面前。   干干净净,在杯中折射/出一抹晶莹的亮光。   初白转身径直一下子倒在了一旁的小沙发上,自顾自地双/腿交叠,“你到底来找我/干什么?林翰说让我这个闲着没事干的人直接给他送过去的,怎么让您老人家亲自来一趟?”   莫彦一手拿着杯子,轻抿了一口润润嗓子。目光游离着看似漫不经心的样子,但就是不看初白。在初白坚持不懈的目光下,莫彦终于深呼一口气,抬眼看向初白,正好对上了她带着打量和调侃的目光。   他不知道,他白/皙俊朗的脸庞上缓缓有些发红。   清了清嗓子刚想要很霸气地开口,可是十分戏剧性的,初白的手机响了。   莫彦第一时间就松了一口气,可是随即涌上心头的是浓浓的不悦。   哪个没有眼力劲儿的?   初白站起身来,眼睛都不看径直滑开了手机。手机放在耳边,侧着脑袋第一句就是,“林翰你干嘛?”   殊不知这一句话让莫彦的脸色更黑了一点,为什么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林翰?心中迅速运转着,脑海中复盘重新构建分析两人的关系,越来越觉得以后还是让他们离得远一点比较好。   自顾自地想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没有注意到下一秒钟初白僵住的神情。   初白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面上已经挤不出一点笑容。稍微抬脚走得远一些,微微抿唇神色有些凝重。声音也沉了下来,“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莫彦终于看出了不对劲,站起身来,一点都不避嫌地走到她身边,眉头轻蹙,“怎么了?”   初白却顿时伸出了一根手指表示安静,侧过身子背对莫彦,这种避让的姿势再明显不过。   莫彦的黑眸微沉。   初白全然不知情地走到一边,处理着现在手头上的事情,正色道,“我现在还不想回去。”   回去?   莫彦顿时皱起了眉头,回哪去?   对了,她是从国外回来的......黑色的眼眸颇为危险地眯起,沉着脸色走到初白的身后,毫不客气地就要抢走她的手机。   “你不能回去。”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不满。   语气笃定,就像这是他做的决定他的命令一样不能违背。   初白十分敏捷地一躲,眉头紧蹙地瞪了莫彦一眼,明显也很不解他的举动。一手挡住他的手,一边把手机拿得更远,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这件事待会再说,现在有事。”   随即就挂掉了电话。   电话一断,空气就弥漫着难言的沉默。一切倏地停止了,只剩下难以言说的尴尬。   初白很是不解地看着莫彦,只觉得他的反应十分奇怪。   而莫彦却只是死死地盯着她,薄唇微抿似乎在赌气,一句话也不说,却是一直看着她动也不动。   最终,还是初白先开口了。她觉得现在的莫彦正处在一个很奇怪的状态,斟酌着语言,“能告诉我你刚才是想干什么吗?”   漆黑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她,初白被看得有点瘆得慌,莫彦的语气还是阴沉沉的一副气愤模样,“刚才那个人是谁?”   初白长发微垂,眉头轻蹙,“你居然想要抢我的手机?”   “他让你回去你就回去吗?”莫彦刚才隐约听见了,是个男人的声音,就自顾自地把电话对面的那个人跟初白说的那个“男朋友”对等起来。她喜欢他,如果他这时候对她表现出一点点的可能性,他还能有希望吗?   能的,但前提是,她不能回去。   莫彦一步上前,凭借着身高的优势颇为压迫地看着初白,想要看清她的心思。根本就听不到初白说的话,只觉得她完全搞错了重点,她怎么可以毫不在意这件事情?   她就要走了!他怎么能允许,还问他为什么?   一步之遥不到的距离,他死死地看着她,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莫彦强硬了起来,初白的倔脾气当然也不甘示弱。稍微仰起头直直地看回去,一点都没有被吓到的意思。   身高不够,气势却足,就像他们第一次吵起来的时候。   一只手稍微叉腰,面对面对峙的模样,却一点都没有回答莫彦的话的意思,“谁给你的胆子在我的地盘这么明目张胆地无法无天?”初白明显是被莫彦莫名其妙的态度搞得有点生气了,火药味甚嚣尘上。   莫彦的黑眸顿时危险地眯起,就像他纯黑色的耳钉一样闪着寒光,“你凭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初白怒极反笑,一手插着腰深呼一口气,好整以待地扬起笑脸,“你不觉得我有这种权利吗?人权之类的。”   可是这样满不在意的语气却更是扎人,一下子就把莫彦心里的炸药给点着了,整个脑子炸得七零八落,全部的智商随风飘扬,只剩下了少年急躁火爆的本能。   猛地一把抓/住初白颇为纤弱的肩膀,黑眸紧紧地盯着初白,对她所有的无动于衷甚至恶语相向极度的恼火。而更深层次的,是因为她能够遮掩肆无忌惮对待自己的原因......双手愈发地用力,失去了控制。   怎么可以现在让她离开,还没来得及让她喜欢上自己,还没......   初白却看不出莫彦所有的少年心事,只觉得自己的肩膀就要被捏碎了。没等看清楚他眼里缠绕翻滚的纠结,初白反手就是一扣,姿势帅气,干净一落,一看就是专业的。   把莫彦的手反手掰开,泄愤似的十分用力。微微抿唇,对着莫彦明显多了一点防备,“所以你是想跟我打架了?”   而一直依赖也是打架颇多的莫彦,顺手推舟地一个借力、迅猛地旋身,一下子就把初白控制在了自己的身前。   但是说实话,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姿势。只要稍微有武学常识的人,都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初白被扣住,一手抓/住莫彦的手,另一只手毫不留情、用尽全力地往后一击,莫彦一米八的大高个顿时闷/哼一声。   绝对是痛的,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初白知道,也惊讶于莫彦的坚持。   初白想要挣扎,却顿时被莫彦更用力地扣住。   马丹,就像个完全感觉不到疼痛的人一样,到后来初白自己都觉得没有意思了。深呼一口气,压抑着自己的脾气,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有病!”   莫彦只是从身后紧紧地扣着她,发觉她不再有其他的动作,缓缓地放松了力道,却还是不肯放开。   只是微微垂首,低下头脑袋刚好放在了初白的肩膀上。   示弱的姿态。   白净的额头抵着初白的肩膀,像个小孩子一样,轻轻地蹭了一下。微凉的发丝在脖颈间微微摩挲,初白不着痕迹地侧过脑袋想要避开,莫彦却更加的明目张胆了。   就在初白忍不住想要发火的时候,莫彦的声音闷闷地从自己的肩胛出传来,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带上了一丝莫须有的委屈。   “疼......”   初白看不见他的表情,如果能看见的话,她一定会讶异于往常随意呼风唤雨的人现在一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完全不像自己认识的那个莫彦。   于初白整个人就像是少了一根叫做少女心的琴弦一样,就算现在是整个人被抱在一个帅气的男生的怀里,就算这样一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人现在地垂下脑袋哭丧着脸跟她撒娇喊疼,她也是脸不红心不跳。   初白唯一的反应就是稍微侧过脸,避免对方蹭她肩膀上的布料的时候一不小心碰到她的脸颊。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几下,最终只能认输似的完全任人鱼肉。   可是,完全没有害羞的模样。   撇撇嘴,她的内心深处觉得他一定是有病。初白呼一口气,整个人都被打败了,“你冷静一点,我收拾一下送你去神经病院好不好?”   所有旖旎的气氛在这句堪称性/冷/淡的话语中瞬间消散,莫彦心中陡然升起满满的挫败感。手上依旧不敢放手,声音闷闷的,“我没有病。”   初白颇为艰难地抬手拍了拍他横在自己跟前的手臂,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你的话毫无说服力。”   莫彦的心中升起满满的挫败感,即使人现在就在咫尺之间,他却清楚地明白,两个人的距离真的离得很远很远。就像现在,莫彦发誓初白觉得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意。   所以说......还是早早表明了心意的好,免得被当成哥们,像现在这样多么地得不偿失。   下巴轻轻地抵在她的肩膀上,双眸微阖。清锐的眼眸中似乎蒙上了一层薄雾,长长的睫毛微微低垂,敛下了眸中的情绪。他似乎有些沉浸在其中了,语气淡淡,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   “我只是喜欢你,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冒了一会会,所以今天才出现,存稿一天一天减少,我好慌。 看文愉快~   第15章 目中无人   有点低沉,有点靠近,有点委屈。   像个大男孩。   他也不过是个大男孩。   初白这时候才觉得,喷洒在自己脖颈上的呼吸开始灼热起来。耳朵听见了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也能明白这些东西拼凑起来的意思,但是内心就是不能把这些东西准确地输入进去。   初白觉得脑袋有些卡壳,“我也很喜欢你啊,你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当然,如果你现在表现得正常一点的话......   内心的OS没有说出来,莫彦也听得出她的推诿和装傻和委婉的拒绝。还来不及伤心失落,这种情绪放入他天生就缺失一样。   听到别人的拒绝,他漆黑的眼眸却噌的一下就亮了起来,比起他纯黑的耳钉都不遑多让,洋溢着毫不掩饰的热情和愉悦。   如果初白看得见的话,她一定知道这个人又要搞事情了。   可惜她背对着莫彦,对此一无所知。   所以她只能以为自己的态度已经足够明显的时候,耳畔传来了一声含/着笑意的宣告声,“那我们在一起吧!”   “What?”初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莫彦终于如她所愿地松开了她,轻而易举地把正在懵逼中的初白转个身,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灿烂的笑容挂在帅气的脸上,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我喜欢你,你喜欢我,然后就交往,有什么不对吗?”   初白被这样厚颜无耻的人和话惊呆了,捡起自己掉了的下巴,抬手拨开莫彦的手。这次脱离得倒是容易,被这样的强盗逻辑弄得有些不知道怎么反驳。   眨了眨眼睛,想要跟他讲道理,“我觉得我们做朋友比较合适。”   初白神情严肃,她完全没有在开玩笑的意思。   莫彦面上的笑容却一直挂着,听到她的话语就像完全过滤掉一样,依旧笑盈盈的一副全世界我最开心的样子。双手依旧行云流水地抬起,再次搭在初白的肩膀上。微微俯下/身,在一个水平线上对上初白的眼睛。   距离有些靠近,呼吸有着温度。   要是换做以前,初白可以一点感觉都没有,可是偏偏是现在这种颇为复杂的时刻。初白的耳际缓缓染上袖色,刚想挡开他的脸就听见他满含笑意的一句话,依旧是自信满满的模样,“我知道啊,男女朋友,多合适。”   初白忽然觉得一口老血不上不下的,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莫彦接下来的动作弄得微微一愣。   动作十分熟练的,双手把初白往怀里一带。   这才是真正的拥抱,面对面的拥抱。   双手把自己喜欢的人拥入怀中,满心都是她的气息她的味道,全部的全部都是她一个。   “你觉得我有多坚强,一天听你这么多次的拒绝。”陈述句的语气,没有刚才的装傻充楞。没有笑意,声音低沉,带着听不出来的轻微落寞。   前后对比太明显,初白虽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但也觉得这个张扬的男生现在这个样子不是他该有的。   怎么说呢?这样轻轻浅浅的一句话,却比其他的时候更让人心疼一点。   即使是初白,也还是友好地抬手,在思索了几秒之后,手掌落在了莫彦宽厚的背上。   像是安慰一个小孩子一样,以朋友的方式,没有丝毫暧昧。   轻轻地拍了拍,佯装轻松的扬起,语调轻快,“你一天可以拒绝很多女孩子啊,这大概就是报应吧。”   莫彦没有说话,只是靠在她的肩膀上,趁机极其顺手地环住了她的腰。   初白微微抿唇,顿时沉下声来,抬手拍了拍他毛茸茸的脑袋,“去喜欢别人吧,莫彦。”   “大把的人喜欢你,别犯贱了。然后,松开你的手。”   莫彦眉头轻蹙,抬手强硬的握住初白微凉的手,紧紧地包裹其中。言之凿凿,神情都透着坚定,“不要。”   活生生的像个小孩子,怎么看都透着孩子气。   闻言,初白深呼了一口气,认输似的,“好吧。”   “所以?”莫彦得寸进尺。   说是坑蒙拐骗也好,装傻卖乖也好,什么样都好,有结果就好。   其他的问题,他们会有很多很多的时间来解决。   初白抽回自己的手,佯装自然地把手插在口袋里面,“所以我现在还有点事要出门处理一下,你可以先走吗?我们以后再说。”   莫彦当然不肯,但是初白态度特别强硬。   莫彦也看得出来,这并不是敷衍或者逃避的说辞,看她风风火火的样子,是真的有事。   还没来得及说出“我送你吧”,就直接被初白一句“你走吧”堵住,把他赶出门就急急忙忙地跑下楼去,抬手招车就上去了。   倏地一下没了踪影。   明显不想让他跟上去。   莫彦看着那绝尘而去的汽车,漆黑的眼眸深邃得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什么都不愿意让他知道。   任重道远。   他尊重初白的所有决定,而现在,是他尊重自己的选择的时候。他必须知道,刚才给她打电话的可能是谁......而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这时候林翰的作用就显示出来了。   驱车前往,轻车熟路地极速来到了学校。在校门口看见了刚刚调转车头离开的出租车,莫彦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刚才初白坐的那辆。   她来干什么?显而易见。   又是林翰这个臭小子!   修长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点着,随即转过方向径直冲进了校门。   等莫彦一手插着口袋,十分帅气地来到林翰的宿舍门口的时候。清了清嗓子想要证明是碰巧到的,不是可以跟踪,还在门口做了一下心理建设才按响了门铃。   等了半晌,却什么反应都没有。莫彦不由得皱了皱眉,又按了一下门铃等了一会儿,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死命地又按了很久,耐心迅速消磨。莫彦刚想踹门的时候,刚好门就开了。   是林翰,面上挂着显而易见的不耐烦。要不是眼尖看见了门外的人的模样,大概第一句话就骂了出来。一句话哽在喉咙里面不上不下的,顿时憋红了一张脸。   红黑红黑的,僵硬地打了个招呼,第一次挡在门口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老大有什么事情吗?”   莫彦却丝毫不在意,随意地抬手一拨开,丝毫没有把屋主放在眼里的意思,“有。”   在玄关处一转弯,莫彦一眼就看见了双/腿交叠地坐在沙发边上的初白。   整个客厅脏脏乱乱,甚至可以跟垃圾站媲美,地上狼藉得不像是一个可以住人的地方。莫彦却偏偏一眼就看到了她,手上把/玩着自己的手机,双/腿交叠腰杆笔直,一副目中无人的傲视模样。   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因为只有她身边的位置是干净的。   初白眼帘抬起,看着莫彦稍微扯了扯嘴角,带着一点轻嘲,“真巧。”   莫彦只能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十分顺手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在初白家拿来的给小猫用的东西。象征性地扬了扬,“为了这个。”   初白撇撇嘴,也没有多说什么。身子微微前倾,手肘放在膝盖上,扯起嘴角,手上拿着手机十分随意地指向了一个房间的方向,“它在里面,你进去陪它玩一下就先别出来了,我和他还有点私事要处理。”   态度一点都不强硬,完全是自然而然地吩咐语气,就像是真大/爷一样。就连莫彦都楞了一下,但只是脑子转不过来,却不怎么生气。等反应过来,第一反应就是......   这跟他也太像了一点。这语气、这姿态,还说不是天生一对?   可是莫彦却不会听她的,扬起嘴角笑得十分帅气,一副什么都不知道却偏偏要凑热闹的模样。   莫彦避开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走上前,“看来你们遇到了什么难题,一对一太难抉择了,三个人表决起来比较客观方便。”   初白嗤笑一声,“不需要表决,因为都是林翰的错。”   说话毫不客气,林翰这时候却不乐意的,没有了往日的怂样,显得特别认真,“这次是你先骗我的。”   初白却毫不在意地耸耸肩,也毫不畏惧地承认了这一点,“所以你就出卖我?”   “他是你爸爸!”林翰觉得初白完全不能沟通,一个头两个大地拔高音量,不由得激动了起来。   如果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在骂谁。   初白直接捞起一个抱枕恶狠狠地就扔过去,林翰稳稳地抬手在自己面前接住。   抿唇神色有些严肃,初白也是。   莫彦眉头轻蹙,觉得怎么都跟不上他们的思路,他一点都不喜欢这种被隔离在外的感觉。   初白把头转过一边,脸色不是很好看。   林翰有多了解她,当然知道这个时候是跟她讲道理的好时机。难得地语重心长,十分严肃庄重。   初白这时候就像一个不服气的小孩子面对着教导主任一样,别过脸,却还是听他讲话,当然神情中的不满也没有减少。   在林翰苦口婆心地劝导下,不知道初白有没有听进去,反正莫彦是梳理明白了,却还有些震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考了个试,作业也交上去了,网页设计什么的,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赶紧码字去了,这星期忙到飞起都没有写~ 看文愉快。   第16章 大道理   刚才给她打电话的,是她远在他国的父亲。初白这次回来,也不是因为什么游学计划,是......虽然听起来很幼稚,但是对的,离家出走。   很难想象,这样潇洒自信的女孩子,会离家出走......几岁了?   天色黑了下来,街边灯影绰绰,昏黄的路灯在车窗外明明灭灭。初白的半张脸隐藏在这样的光影之中,懒散地靠着椅背,长发披散着。   莫彦开着车,不由得分了一点注意力在初白身上,神色中止不住的担忧。   对的,莫彦送初白回去。   林翰生了初白的气,也知道现在不是跟她唠唠叨叨讲道理的时期,他也知道应该给她一个安静的环境,只要让她抒发了情绪就没事了。她不是小孩子,总能处理好的。再说了......自家老大的心思,他还猜不出来就真的蠢了。   作为一个小弟,他应该是双手支持的;但是作为基友,林翰不得不说还是有一点不放心。   但是最终,还是屈服在自家老大的淫/威之下。   感觉到莫彦的眼神,初白动都不动一下,“别偷瞄我,要钱的。”   莫彦佯装轻松地耸耸肩,“又不是付不起。”   初白扯了扯嘴角,随即车厢内又陷入了沉默,寂静无声。   “你......”莫彦双眼直视着路况,沉默片刻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初白却在他第一个字说出口的时候,就径直别过脸看向车窗外,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不要跟我讲大道理。”   莫彦微微抿唇,看着她半掩在黑暗中的侧脸,似是无奈地轻叹一声,“那换你来跟我讲大道理?”   迎接他的,又是一阵难捱的寂静。   久到以为初白睡着了的时候,她终于开口了。声线有些冷清,带着一点难以忽视的倦怠。   她的声音在车厢里缓缓流淌着,混合着轻缓的音乐就像是一首催眠曲,用平淡无奇的语气讲述着自己的故事,活像是在讲别人一般无关紧要。   “从我懂事开始,我就不再找妈妈了。我知道,这不是他的错。他跟我一样......我比别人少了一个妈,他比别人少了一个老婆,所以我没什么好跟他抱怨的。我们就是彼此的一切,从小开始,我开家长会,我去打架,我生病发烧住院,全部的全部,我们一直都是一起的。”   “也许有些矫情,但是我觉得这就是相依为命吧......所以我开始好好学习不再做女流氓,我希望成为他的骄傲,就像他一直都是我的骄傲一样。我很努力,他也很努力,我们越来越好。”   “他是一个很完美的爸爸,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他这一点。我有时候觉得自己自私,在学校里面风花雪月地交了几个男朋友都脸不红心不跳的无所谓,他却偏偏死心眼地没有再找一个人。”   “他怎么可能没人要,我知道他是为了什么。”   初白深呼一口气,静默了几秒重新开口,“所以说莫彦你千万不要喜欢我,我就是一个两面三刀又自私自利的女人。”   莫彦没有说话,双眼直视前方,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也没有急匆匆地反驳,只是继续听她说话。   她知道,他在听她说话。   隔着一层雾沉沉的玻璃,车窗外灯光绰约,晃得人眼花缭乱。微凉的指尖轻抚上去,只有一片凉意传来。初白能在车窗上隐约看见自己的倒影,不甚清晰。   “是我让他重新去找个人搭伴过日子,我以为自己不会介意,我以为我很爱他会希望他有人陪着希望他开心。可是当他真的带这么一个人来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却觉得......我反悔了。”   “他们要结婚了。”   初白语气淡淡,表情隐藏在暗处,“他们会组建成一个新的完整的家庭,可能会有小孩,而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他们操心了可以照顾自己了......我不是不让他好过,他当然有这样的权利,我其实也很开心他能找到这样一个人,可是......”呼一口气,重新开口,“我觉得,我也有一个人冷静一下的权利。”   初白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就什么都听不到了。只是轻抚着玻璃的指尖微微收紧,甚至一不小心划到了玻璃面,发出一道刺耳的响声。   这才如梦初醒,初白冷淡的脸色终于绷不住了,长长的卷发稍微挡住了大半边的脸,只有一个将近呢喃的声音传来,“我不能只是一个人......”   看着整个人的气息都极其低迷的初白,莫彦看准路口猛地打了一个方向盘,换了方向。   看着四周有些陌生的环境,初白没什么动力得转了一下眼珠,整个人都蔫蔫的,没有多说什么。   在一个角落停下车,莫彦双手从方向盘上移开,侧过身子看向初白,一副要好好聊聊的样子。   初白也十分配合地转过脸去看她,一双黑眸被几缕发丝微微挡住,看得不甚真切。   感觉到她的目光,莫彦不由得放缓了脸色,抬手对她招了招,“你现在这副样子真像个胡闹的小鬼。”   对他的动作视而不见,初白嗤笑一声,却还是一言不发。   莫彦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再次笑起来却依旧是少年般的意气风发。不厌其烦地再次抬手,放缓了声音,低沉里面闪烁着显而易见的温柔,在这种时刻居然让人觉得稍微温暖,“你过来。”   初白撇撇嘴,“干什么?”   莫彦也直言不讳,面上挂上笑意。在黑暗中,他的声音总是带上了安抚人心的意味,“我就是觉得应该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自顾自地张开双臂,在不大的车厢中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就像她给上官梦的拥抱一样......可以吗?   初白好笑地睨了他一眼,卷发落在肩上,随着她摇头的动作微微摩挲着肩膀,“你知道我不会答应。”   莫彦意料之中地挑眉,认输似地抬手示意,“好吧。”   然后在初白含笑的目光中,再次张开了双臂,依旧笑得灿烂潇洒,“为了我们纯洁的友谊,这你不能拒绝我了吧。”   初白靠在副驾驶座上,他坐在驾驶座上,明明隔了不远的距离,现在他张开了双臂,却觉得两个人莫名地贴近了好多。初白有些失神......   初白双手插袋稍微挪了一下自己的位置,缓缓地凑近莫彦。   温暖的、宽厚的、安全的、纯粹的拥抱。   “你说的出自友谊,到时候可别到处宣扬我是一个不肯负责撩了就跑的婊/子。”   不知道是为了安定他,还是澄清自己。   初白双手还是稳稳地放在口袋里面,却缓缓地探出身子。   没有扑上去,只是轻轻地把自己的脑袋靠在他宽厚的胸膛上。长长的卷发披散着,滑到眼前,稍微挡住了她的眉眼。   车厢内安静下来,初白再也没有其他动作,就只是浅浅地靠着。双手插袋,长发挡住了她的侧脸,也毫不在意。   就是安静得不像话。   莫彦这时候也没有其他心思,只是觉得现在靠在自己怀里的人就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让他不敢有其他的大动作。小心翼翼地收住手,宽厚的手掌落在她这是显得尤其纤弱的肩膀上。   安静的车厢里面,两个相互依偎的身影,在暗色的光影中总觉得泛着暖意。   莫彦的手掌落在她的肩膀上,安抚性地抬手拍了拍,动作轻柔得就像一不小心怀里的人能被拍碎了一样。像在哄小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却又温柔得不像话。   这时候你说莫彦是“莫彦”,肯定是没有人相信的。   另一只手抬起,轻柔地把她颊侧的卷发别到她的耳后。像是手掌的温度灼伤了她,他感觉到她微微一动,别开了脸,让他看不到她的表情。   莫彦也不介意,大掌转而落在她柔软的发顶,轻抚着她柔顺的秀发。   莫彦微微垂首,靠在她的脑袋上,他的高度刚刚好。下巴微微摩挲着她的发顶,一手轻抚着她的长发,稍微低沉的声线这时候显得十分轻柔,“我知道的。”   一下一下,温暖的感觉从发顶一下子窜到了在口袋中依旧发凉的掌心。   整个车厢里面,好像只有他的声音。   “我知道你不是个自私的人,你只是害怕寂寞,没有人喜欢孤独感,我都知道的。”   静默片刻后初白忽然缓缓地笑了起来,像是他的话有多好笑一样,连他的胸膛都能感觉到她的震动。   她的声音带着一点点闷闷的感觉,不知道是因为窝在他怀里还是其他。   声音嗡里嗡气的,可是她在笑,“文绉绉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莫彦顺手揽得更紧,神色稍微轻松,“那你说我是不是有朝这个方向走的前途啊?出口成章。”   “真正的文豪都说润物细无声的,一下子就写到心坎里去,”稍微挣扎了一下,轻松地稍微退离开了他的拥抱。却还是被揽着,初白仰头看他,眼睛里碧空如洗,亮亮地特别干净,笑着开玩笑,“像你这种还是拉倒吧,做作的很。”   初白微微耸肩,淡淡地扬起下巴,“松手。”   莫彦不由得笑骂,“这就翻脸不认人了,小没良心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的节日有点多,过的有些忙碌......礼物买好了,可是其他的还没有准备好的作死的本人终于还是来更文的。迟来的冬至快乐,现在的平安夜快乐,还有明天的圣诞快乐~ 看文愉快~   第17章 喜欢的最后   初白只是笑,莫彦轻飘飘地睨了她一眼,还是朝着她的方向靠过来。初白有些愣住,只是看着他没有动弹。只见他径直伸到了她身前,双手有些生疏地拉起了她的外套边缘。   一看就是没怎么照顾人的样子,动作生涩得让人嫌弃。   初白稍微有些僵硬,却还是看着他帮自己拉上拉链,顺便整理一下领口。   忙了半晌,莫彦才满意地退回到驾驶座上,真正地开始准备开车。   初白静静地垂眸,看着莫彦的目光中带着打量。嘴角微微扬起,带着一点戏谑的味道,“你是在跟我调情吗?”   莫彦似乎被她的用词吓了一跳,不由得笑出声来,“我不喜欢你用这么老气横秋的词。”   初白微微挑眉,紧接着莫彦落落大方地承认了,“你并没有拒绝。”   稳稳当当地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车窗外缓缓开始倒流的光景。微卷的长发被别在耳后,那张颇为精致的侧脸显露出来,连笑意都清晰可见,“现在还来得及吗?”   “早就来不及了。”   只是初白的事情就在手边,总要解决才行。   而解决的结果就是,莫彦气冲冲地飞车来到机场,刚好看见在等飞机的那个人。   走路带风,光是看起来就是气势汹汹。   初白却毫无知觉,坐在一边双/腿交叠,脚尖一点一点的一副悠闲的样子。行李放在一边,低头看着手机,耳朵里面还塞着耳机,轻轻地哼唱着那轻快的旋律,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的模样。   因为音乐的原因,她并没有及时注意到已经走到她身后的人,还是沉浸在自己的聊天里面不能自拔。   莫彦喘着气,站在初白的身后,视力极好的他清楚地看见了聊谈界面中的名字,顿时更是火冒三丈。   这算什么?跟林翰在机场聊得这么开心?要不是上官梦有些幸灾乐祸地跑来问他,他可能还被蒙在鼓里。   他以为,他们已经确定了关系。   莫彦黑着一张脸,径直地伸出手直接抢走了初白的手机。   初白明显吓了一跳,猛地转过头来。   对着这件黑色风衣的口袋,忽然觉得有些熟悉。呆呆地仰起脑袋,一张精致的小/脸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笑意,整个人都亮了起来,惊讶道,“莫彦。”   这样惊喜愉悦的姿态,让莫彦心底的怒气很没有骨气地歇了一半。继续绷着一张脸,再怎么说,还有另一半的火气。   这件事情非常严重,而不是插科打诨能简单过去的!   初白站起身来,笑盈盈的模样,披着长发显得特别淑女,“先把我的手机还给我吧。”   伸出去的手被避开了,莫彦拿起手机,亮着的屏幕展示在她面前。莫彦怒极反笑,“所以就我一个人不知道?”   整个人就像一个炸药包,似乎只要她说错一句话就能现场爆炸一样,蓄势待发。   初白微微抿唇,有些理亏地低垂着脑袋,赔笑道,“我有告诉你的。”   “只是不是现在,是等你飞机落地以后,还是你留了一封什么奇奇怪怪的信纸等着我去发现,”莫彦却完全没有被安慰到的意思,只觉得心里的怒火随着她现在这幅认错却不改错的怂样激得更是高涨起来,上前一步更是逼近。因为身高的原因显得极端的盛气凌人、气势汹汹,“就像你当初对你爸做的一样,让我/干着急却什么都没有。”   漆黑的眼眸死死地盯着自己,一动不动地就要一个解释的样子,初白的气焰完全消失殆尽,整个被压着打。   双手挡在两人之间就怕一个控制不住化身家暴现场,“冷静一点,我只是......不想你像现在这样。”   “只要你告诉我,哪怕只是宣布一样地告诉我,我都不会像现在这样!”   初白看了看周围,认输似的看向转眼看回莫彦。微微抿唇,“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让我们彼此冷静下来想一想我们之间的关系。”   “先听我说,”初白斟酌了半晌,想要把自己组织好的语言表达出来,却在莫彦的目光下觉得难以启齿。好像经过深思熟虑的自己的决定完全没有道理一样,深呼一口气,再次开口。   “我也喜欢你。”   这句话一出来,莫彦都忍不住被她这样平静的语气吓了一跳,一时间愣在了原地,只能傻傻地看着她。   明明现在还是该生气的,嘴角却在自己控制之前不由自主地牵扬起来。   初白微微抿唇,抬眼直直地看进莫彦的眼眸,“这件事我可以确定,我也知道,现在我们成为情侣是多么顺理成章的事情。”   没有其他女生的扭扭捏捏,初白显得极度的落落大方,对于这段恋情。   喜欢就是喜欢,想在一起就是想在一起,开心就是开心,愿意就是愿意。   可是初白也不是完全的感性动物,她的脑子在恋爱里面可能稍微迟钝了一点,却不是完全不能运转。   “但是问题是,第一,”初白扪心自问,她是很严肃认真地对待这段刚刚起步的感情,她想到了以后,“你知道我来这里是因为我爸爸的事情,现在我是一定要回去解决这个问题的;第二,我不是出去旅行或者怎么样,我从小就移民到了国外,我在国外生活在国外读书家也不在这里,如果恋爱的话距离是个不能忽略的大问题;第三,我不能确定我们之间的感情能不能经受住这样的事实。”   “如果不可以的话,我们还是应该做朋友。”   因为我不想失去你,如果朋友关系更适合我们的话,那我的选择显而易见。   因为才刚刚开始,所以在一切都没有深厚起来的时候,是认真处理这种事情的好时机。如果没有信心和毅力,不开始也许是最好的决定。   初白觉得这是很严肃的事情,可是看莫彦,他却是笑了。   笑得很是帅气,引人注目,初白不由得微微皱眉,有些不解。   “我很开心,你能为这件事情想这么长远。”   初白这种态度嗤之以鼻,“这是很现实的问题,我们应该分开一点考虑清楚彼此的位置,也许恋爱关系不适合我们。”   莫彦闻言也不生气,笑了一下径直抬手就把她整个人揽进怀里,显得霸道又潇洒,“不行,我要你为这个拥抱负责。”   她是认真的。   即使她对他们的未来还不能够完全确定,但是对于这段感情,她超出他想象的认真,已经让他足够的惊喜和满意了。   初白像是留恋一样地蹭着他的肩膀,不由得环抱得更紧。   莫彦用一种极其平常的语气说,却偏生多了一点郑重,“你可以去,你可以想,而我已经想清楚了。你可以为我回来,我可以为你出去,一趟飞机的事情。”   “我知道你有太多的不确定,因为就算是我,现在也不能拍着胸脯说我们一定能够一帆风顺毫无波折。可是我想试一下,”莫彦退开一点距离,双眸直视着她显得极为郑重,“我希望你也跟我一样,无疾而终多可怜。”   我现在很喜欢你,将来也可能会爱你,怎么可以在这种关头喊停呢?   刚开始而已。   他的神情太坚定,初白都不由得被他感染对两人的未来充满信心。他是一个自信骄傲的人,她何尝不是?   初白随即笑开,点点头,“OK,你说的话让我有一种阳光普照的感觉。”   踮起脚尖十分主动地在他的颊侧落下一枚轻吻,双手揽住他的脖颈,笑得灿烂。   “先说再见,等我决定回来了,而你一切让我满意的话,就给你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   这是她登机前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分隔两地,还垮了几个洋。   莫彦真的理解了初白说的距离的意思了,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好受,摸不到抱不到,只有手机通讯和视频,这怎么够?所以最近莫彦总是处于一种情绪极不稳定的状态,简单一个词概括,就是欲求不满。   他们还是热恋期好吗?   有一天,莫彦十分无聊地坐在教室里面滑动着手机,正翻看着她远在异国他乡的女朋友的最新动态的时候,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人一点一点地退让开。   知道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含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由得愣住了。   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她就在站在那里,背对着光。他却把她面上灿烂狡黠的笑容看得真真切切,不由得笑开了。   面上的笑容却因为从她身后探出头来一脸笑嘻嘻地调侃“老大惊喜吧”的林翰僵住了,顿时黑了一张脸,“不要告诉我我又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初白自顾自地像是没听到一样,径自张开双臂撒娇道,“我要抱抱。”   十分流利地转移话题,林翰也很有眼色地闪了。   最终,莫彦还是忍不住笑开了,一步上前,初白已经十分主动得飞扑到了他的怀里。整个人挂在他的脖颈上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想我了没?”   “想了。”声音低低地在耳边响起。   初白笑容灿烂,“满分答案,所以......我可给你一个火辣辣的亲吻当成奖励吗?”   “还是我来吧......”   初白仰起头,笑着接受了他的亲吻。   窗外阳光普照,真正的鸟语花香。 作者有话要说:  节日快乐,这是给你们的小礼物哟,就不留着一章吊人胃口了!我有没有告诉你们......我被锁在小黑屋里面了......我终究还是高估了我寄几,还好小黑屋有晋江,不然......还有一章的字数,哦多茄TAT 新的故事还在路上,没写完,写了也需要修改,看明天的成果吧,如果不能写很多的话......只开一章也很难熬吧。男主有点复杂,女主有点复杂,有点难搞_(:з」∠)_ 看文愉快~   第18章 窥探之人,欲求之事   这里的天边总是拿阴沉沉的红色,把大/片的云朵渲染得十分艳/丽。却丝毫不显得明艳,冷冷的红色极端的压抑,仿若妖火烧遍了整个天空,一种不祥的预示。   淡淡的红痕从窗边洋溢进房间里来,落在一双素白的手上,修长纤细,却只是更加反衬得这双手苍白如纸。   安安静静着,衬着略显危险的红光。   一张清丽的面庞上神色如水,倒映出几分娴静袖色。双眸静静地垂着,目光落在手上那本封面颇显花哨的书籍上,另一只手拿着朱砂笔,圈圈画画,显出几分认真。   最后一笔落下,功德圆满。   手上的书渐渐散发出光芒,封面缓缓褪/下那艳/丽的颜色,就像一个娇艳可人的少女以可见的速度迅速苍老枯萎一样,在红色霞光中显得极为诡谲。   纤长的双手把书本合上,指尖轻轻一转,书本缓缓飞起,渐渐地化作星芒。   书架上又是一片整洁,就像从来没有人动过一样。   黑发垂下,依旧是不变的整洁干净的白色衣裙,言绯极其自然地回首淡淡一瞥,黑色的眼眸中仿若洞悉一切。   门外之人仿若惊弓之鸟,在对上那双眼眸的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快得就像是错觉一样,连残影都不曾留下。   谁知道言绯回头看谁?   言绯一点都不惊讶,也不生气,依旧神色淡淡的,缓缓开口,透着一股悠闲,“这几天这样冒险窥视我,就为了这个时候逃跑?”   寂静无声,无人应言,也没有人现身。   言绯也不恼,寂静一片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地转身走向那紫檀木的书台上,缓缓落座,一副认真办公的模样。可是秀丽的眉眼之间,都是透着一股浅薄的漫不经心。   青葱似的指尖落在木桌上,轻轻击打。   一下,两下,就像在计时一样。   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定定地等了一会儿,言绯神色淡淡地轻拂过绣着精美花纹的衣袖,“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   冷冷清清的话语刚刚落下,言绯颊侧的一缕发丝就轻轻扬起,拂过白/皙的面颊,又重新落下。   眨眼间,对面原本空荡荡的椅子上已经出现了一个有些瑟缩的人影。   一点预告都没有,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言绯微微挑眉,却没有一点惊讶的神色在脸上。只是一双淡定的眼眸缓缓滑过面前这个人,却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   那人好像更不自在了,努力地挺直了腰板,却还是止不住地稍微颤抖地坐在木椅上,带着根本掩饰不住的不安和轻微的恐慌。   她的情绪从来不是言绯需要顾及的东西,清浅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逡巡着,就像在估摸一件商品的价格一样。   那人低垂着脑袋,努力想要躲避言绯的目光,似乎这样明目张胆的目光让她觉得厌恶,却又极端的恐惧。   从这人仅存的可以看见的五官推测,言绯觉得本来她应该长得还可以多看一眼。   她努力地想要撑起自己的气势,可是毫无用处。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阴沉却又稍显卑微的气息,还有毫不掩饰的紧张和防备,就像一只急于守护自己安全的野兽。   ......既恐惧着,却还保留着一点点最后破釜沉舟的攻击性。   这是言绯目前暂时看出来的性格方面的东西,所以言绯还是稍微愿意多看她一眼。   一身明显不是她的尺寸的衣服,整个人又稍微蜷缩着,看起来都很颓废没有精神,长长的袖子把她的整只手都盖住了。   过于宽大的衣服也并不齐整,有些凌/乱的盖在身上,整个人都显得尤为狼狈。   还有,脏。   她一直都低着头躲避着,似乎言绯的目光带着沉重的力道让她怎么也抬不起头来一样。   言绯黑色的眼底轻轻浅浅,全是纯粹的打量,没有褒,没有贬,没有欣赏,也没有厌恶。   长长的头发稍显凌/乱,挡住了半边的脸庞。一直低垂着脑袋,这时候才堪堪稍微抬起眼。   那是一双漆黑的无底的眼眸,没有光亮,宛若深渊,却又好像只是完全的空洞。这时候终于敢抬眼了,定定地看着言绯,就像一个冤鬼盯上了生人,有些阴冷。   五官依旧看得不甚真切,她缓缓开口了。声音冷冷清清的,像是许久没有照射/到阳光的阴暗的角落,泛着湿冷的寒气。声音喑哑毫无生气,“我想要回我自己的生活。”   字字句句倒是说得清楚,尤其是“我”和“我自己的生活”,都能听出她与她外形极其不打符的郑重和严肃。   言绯收回打量的目光,也不计较她这几天肆无忌惮的偷/窥。   抬手招来书架上的一本书,缓缓飘来落在手掌上。言绯颇为随意地翻开几页,神色淡淡地浏览着。   一边神色如常地问道,带着一股不经意,“那你能给我什么呢?”   对面是一阵沉默,那人低垂着头,却抬着眼。凌/乱的长发稍微遮挡住左边的眼眸,只剩一边的眼眸睁大看着她。   却只是看着,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   只是淡淡地浏览过,手上一合,书本径直消失在空气中,只剩下缓缓散开的雾气。   言绯抬眼,面容清丽,声音也是轻轻浅浅,却显得十分冷清,“你的姐姐死了,你也失去了你的弟弟,你现在什么都没有,除了你自己。”   “你没有东西可以跟我换。”言绯直言不讳,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   对面的人因为言绯直白得可怕的言语身子微微颤抖起来,似乎有人一手死死地掐住了她的心脏。紧紧/咬着下唇,目光不知道在看哪里,只是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半晌,“我不可以......把自己给你......”   “你没有筹码。”言绯行云流水地接下,轻抚着自己袖口的暗色花纹,面色冷清。   “我的......能力。”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极其缓慢地抬起头来,掐住自己的双手才可以让自己直视言绯那双清锐的黑眸,“我的速度,我的所有,都给你。”   “我想要回我自己的生活。”   她隐藏在袖口下的双手收紧,手心被掐出了几个月牙印都没有知觉,只是抬眼迅速地扫过言绯,眼眸中第一次有了其他神采。   像是,希望。   没有比绝望的眼眸中展露出一星半点的希望时,更感人的情绪了。   可是言绯要的是实质性的东西,她不喜欢做亏本买卖。   指尖在椅子的扶手上一点一点的,敛眉稍微思索。再次抬眼,面上缓缓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眉目弯弯,“勉强可以,不过你觉得,就你现在这个样子回去,能改变什么吗?”   其实这本来就不成问题,因为他们不会有人再记得在不归中发生的事情,在这里出现的人,这里的一言一语都不可能让她带走。   言绯只是觉得,让这个人再稍微苦恼一下也还不错,很有趣不是吗?   面上挂上笑意,言绯不管她闻言之后的反应,不知道从哪里就拿出了一张契约。纤细的手指衬着那带着古朴气息的纸张,只显得庄重。言绯撑起身子把纸张推到她面前,“你要你的生活,就签字吧。”   她探索般的抬眼扫过言绯,然后缓缓坐起身子。有些僵硬地凑到纸张面前,一手有些不自在地拿起面前的蘸着红朱砂的笔,姿势却就像拿着一把尖刀一样带着满满的违和感。   言绯看见了,刚才一直隐藏在宽大袖口下的手腕,这时候稍微露出一截。是许久没有见过太阳的苍白,还是死后的死气,已经分不清楚。   只是这样白/皙得过分的皮肤,就把手腕上那青紫的像是镣铐的伤痕衬托得极其明显。   她一把抓起笔,努力地回忆起这时该有的姿势,却还是十分生硬和不自然。   提笔,不落。   等到红色的朱砂沿着笔尖就要汇集成一滴血似的红印,她才盯着契约书缓缓开口,“其实,那个女的,可以不跟她做朋友的,对不对?”   言绯眉头微微一挑,眼神一转。这时候面上才挂上真切的极其浅浅的笑意,敛眉轻笑,“所以你冒险窥探我,就是为了问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捏着朱砂笔的手微微收紧,指甲上带着泥泞的污迹,显得狼狈不堪。   她没有说话,阴森地沉默着。   言绯难得有点心情,笑意清浅,也不避讳地径直承认,“对,如果她不是那个性格的话,做出不好的事情也有可能。”   她们说的就是上官梦和于初白。   “她并没有对此做出要求。”言绯语气淡淡,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愉悦。   她抬眼,这一次径直地看进了言绯的黑眸中,难得的有神,一字一顿缓慢又清晰,“我要、要回我的生活。”   言绯淡淡挑眉,在她的目光下稍微弯起了眉眼。   两个暗含/着笑意的文字在空中缓缓荡开。   “成交。”   朱砂落白纸,红得像是能从纸面上散发出腥气。   她拧着笔杆,一点都没有了许久以前的从容和自信。字体也是歪歪曲曲的,像是用尖利阴森的长指甲在布满青苔的墙壁上死死划下的几道裂痕。   在最后一笔落下的那一刻,契约书瞬间出现在言绯手上。   对面座位上也是空荡荡的没有了丝毫鬼影,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那个人一样,红朱砂笔也工工整整地放回了本来的位置上去。   言绯漫不经心地稍微歪过脑袋,轻笑一声,“速度......有点有趣。”   勉强可以辨认出前面两个字,最后一个字已经完全不成形了,糊成了一团血迹。   林一曦。 作者有话要说:  新故事,新人物,新世界,新开始~ ......封面真的不好看吗?那我要换一个吗?这个搞了好久...( _ _)ノ|壁 看文愉快_(:з」∠)_   第19章 恍惚间   林一曦。   一个充满希望的名字,一个本该充满希望的人。   这个名字是她的姐姐取的,寓意着朝阳和希望。   是的,她有一个姐姐,林一若。在她失去一切和自己之前,她有一个漂亮聪明的姐姐,还有一个虽然智力发展迟缓但却乖巧可爱的弟弟。   本来一切都是好好的,生活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充满着希望,洒满了阳光。   一曦从来都不知道什么父母,有记忆以来就是姐姐和弟弟,他们三个活得很好。尽管不是什么大富大贵有地位的人家,即使只是几个小孩子,但是很幸运的。   仿佛他们生来就该是这样幸运的,他们三个,无一例外,都是能力者。   所以,在一群普通人中,他们有骄傲和自立的资本,没有人敢朝他们身上扔石头了。   直到有一天,姐姐遇到了一个人,他们相爱了。   一曦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姐姐值得全天下最好的男人。可是偏偏别人觉得,是她的姐姐高攀了,用了不入流的手段。   因为姐姐的能力,与意识有关,可以......篡改意识。   他们说,这不是爱情,也是女巫的诅咒,是不受祝福的,一若会受到报应。   他们都是嫉妒,一曦从来不把这些当一回事。   她了解一若,她不会。   而在其他人的眼里,就是他们姐弟三人攀上了万俟家,飞上枝头变凤凰。   万俟家。   血统高贵,已经流传了千年的正统贵族,可却又不仅是血统。在这个能力者称王的时代,万俟家人才辈出,实力正盛,绝对是当今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大家族。谁都想要跟他们攀上一星半点的关系,可是他们三个,眨眼间,就从万俟家的被雇佣者,摇身一变,成了半路出家的所谓“贵族”之一。   不能不叫人生恨。   很多人瞧不上他们姐弟三个,背地里,甚至明面上都说了不少坏话。就连万俟家本家的大多数人,都是赤/裸裸地鄙夷他们。   可是一若把他们姐弟两个带得很好,一曦从小就被养出来的尊严和骄傲,让她一拽起来气势一点都不输人,还多了一点在社会上打滚过的娴熟和老道。   面对其他人明里暗里的刁难,不掉面,不输阵。   多的是人说她嚣张骂她不要脸,可是一曦从来不退半步。   而这样互相看不顺眼的日子终于走到了尽头,万俟家的继承人死了。   就是万俟家的大少爷,一若的丈夫,一曦的姐夫。   毫无来由的突然死亡......一时之间,人人自危。让所有人把怀疑和憎恨的目光放在了一若的身上。先不说大家是不是喜欢她,就从事实上来说,只有她有机会也有能力做这种事情。   作为万俟家培养长大的继承人,能力从来不输于任何人之下,被人暗杀绝对不可能毫无还手之力,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有林一若,干扰意识的能力。刚好有一个可以让人放松警惕的身份,在众多人中,她的嫌疑最大。   有时候,对于有些人来说,有嫌疑,就是定罪。   万俟少爷的母亲,本来就不满意一若,那时候要不是自己儿子跟自己犟着,她就是死也不可能让他娶这个女人进门。现在,自己心爱的儿子死了,这个女人凭什么还若无其事地活着!   然后,一若死了,以死自证清白。   她失去了她的爱情,可是她还有妹妹和弟弟,她知道如果她不证明自己的清白,他们两个的生命一定得不到保障。她不奢望什么,只希望他们能平安离开万俟家,这是她最好的期望。   可是,怎么可能?   有些时候,没有能力地位的人就是被拿来泄愤的。   当全部的不不幸和灾难被归结到他们身上,他们一定要死。   这时候的一曦,并不知道危险的降临。   她恨万俟家的人。   在姐夫死了之后,这家人又联手害死了自己的姐姐!   可是她怎么样也没想到,她会被抓起来。   没有死,却生不如死。没有自由,没有阳光,没有温暖。   她被囚禁了,失去了一切的消息,她不知道她的弟弟怎么样了,死了还是怎么样。   慢慢的,她一点一点地被消磨掉了所有的尊严,失去了骄傲,失去了自己。   她就这样成了一个毫无价值的人。   万俟睿。   都是因为他!   当一曦还在万俟家的时候,虽然明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其实她是有些怕他的。   他跟他的哥哥完全不同,不仅长相俊美,也极其绅士和优雅。不夸张地说,他就是万俟家最受欢迎的男子,那些女人像狂蜂浪蝶一样的追着他跑。   但是在一曦看来,万俟睿心思深重,把一切都隐藏在笑脸之下。一旦你放松了警惕,就从团团的烟雾后面亮出阴狠的利齿,把你活生生咬死。   而一曦,宁愿去死,也不愿意被他关起来。   后来,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好像是终于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他哥哥的死与自己的姐姐毫无关系。   一曦什么都不知道,就浑浑噩噩地都放出来,没有人愿意多看她一眼。   听说万俟睿要结婚了,是门当户对的常家小姐......   好像......好像......她什么都不知道。   死亡是她最后的归宿。   她的一生,都不是她自己的。   不,有一部分是她自己的,所以她尤其怀念当初的感觉,用什么去换都可以。   一若没有错,她要爱情,这也带给她和一凯更好的资源和地位。   可是一曦又做错了什么?   她想要回她自己的生活,不是被囚禁在一个阴暗的房间,不是疯疯癫癫,不是一个人。   这从来都不应该成为一件贪心的事情。   可是一切圈圈绕绕,毫无头绪。一团浓重的烟雾背后,什么都看不清楚,却在下一秒,寒光乍现。阴沉的黑色挡住了光线,骤然心脏像是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狠狠拧住一般,拉扯得生疼,像是要直接在胸膛中炸开一样。   一曦忽然大口大口地喘气,猛地从椅子上直起身来。一曦脸色不是很好,一手捂着心脏,那里是密密麻麻的疼。   缓缓平复下来,看见梳妆镜中的自己,忽然觉得......恍若隔世。   前几天,她还有个姐姐。   现在,没有了。   一曦看着自己哭红的眼睛,现在明显地红肿着。有些发热,有些发涩,有些发疼。眼泪的痕迹干涸,只剩下绷紧的触感。   意识回笼,忽然铺天盖地的悲痛袭上心头,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快承受不住这样的重量了。   可是一曦却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从今以后,她再也没有姐姐了。   撑着梳妆台站起身来,缓慢地拖着身体走向浴/室。打开水龙头,双手撑在冰凉的大理石台上,听着泠泠利利的流水声,看着明亮干净的镜面中的自己。   乌黑的长发披散着,有些凌/乱,眼睛红彤彤的,面上没有丝毫的血色。   好像一瞬间,这样的她连出现在干净的镜面上的资格都没有。   一曦静静地看着这样颓然的自己,呼了一口气,俯下/身想要鞠一捧水洗洗脸。等自己的双手就要接住那冰冷的流水,才恍惚间发现,自己的手里还攥着一条项链。   因为紧握着一整个晚上,现在这只手已经快没有知觉了。   缓缓地摊开掌心,那条氤氲着蓝色光华的项链出现在掌心,简单大方,里面却像是流转了万千的光华,好看得不得了。   一看,就是很用心制作的物件。   一曦却觉得自己的心脏闷得发慌,一切自以为的平静瞬间分崩离析。无力地后退一步,顺着那冰凉的浴/室墙壁缓缓滑下,连支撑身体的多余力气都没有了。   那是她的姐姐,一若......   整个浴/室只剩下连绵不断的流水声,她满脸都是泪水,哭得用力,哭得青筋暴起,哭得涕泗横流。却是死死地攥着那条项链,把所有的哭泣都咽在喉咙里面,心里一抽一抽地发疼。   她再也没有姐姐了!   她再也没有姐姐了。   她再也没有姐姐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是很久很久吧,一曦的腿脚都麻了。   晃晃悠悠地撑着墙壁站起身来。   再次来到洗手台前,她看着镜面中的自己,面色难辨。恍惚间觉得,那好像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个人,而真正的她正在冷眼旁观着。   没有一点点心疼,没有一点点哀伤,没有丝毫感情,只是静静对视着。   忽然,她从流水中抬手一扬,就把流水泼在了镜面中的自己上。   看着流水顺着镜面滑落,一曦看着,缓缓抬手把那条项链待在脖颈上。轻抚过那蓝色的光芒,俯下/身把整张脸都埋进水中。   等到大大的水泡从水中浮现出来,她才从水中猛地扬起头来。水流顺着脸颊往下滴,颊侧的几缕发丝被沾湿/了,落在脸侧一曦抬手直接抹了一把脸。双手撑在大理石台上,喘着气,长发微垂。   再抬眼看向镜面,拿起一旁的梳子。   这几天以来,第一次打理起自己来。   随便地扎了一个马尾辫,打开浴/室门,走了出去。   现在,她不是在万俟家里面,她的姐姐把她和弟弟分别送到了不同的地方。虽然还是在万俟家的势力范围之内,但也算是很好了。   一若以为,只要离得远远的,他们至少能够安全。   谁知道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就是酱紫......泥萌看我的新封面,我觉得,我已经失去我的审美了,亲爱的们觉得怎么样...... 看文愉快,顺利进入期末复习阶段,开xing~   第20章 跑   一曦拿出手机,看都不看就输入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那边接听电话,却没有声音,听着对面轻缓平静的呼吸声,一曦忽然觉得一阵莫名的满足,心中酸涩地胀痛着。   勉强扯起一抹微笑,有些苍白,即使对面的人看不到。一曦还是放缓了声音,听起来有一股小心翼翼的温柔,“小一,我是姐姐。姐姐有悄悄话想跟小一一个人说,旁边有没有偷听的人啊?”   一曦一边侧着脑袋夹着手机,一边拿起包包往里面塞东西,有条不紊,却极其迅速。   就是一个普通的斜挎包,装不了太多东西。   一曦顿时站直身子,“很好,记得姐姐跟你玩的那个游戏吗?姐姐知道你在哪里,别让姐姐找到哦。”   “现在,”原本以为是黑色的眼眸中仔细看进去竟然是深沉的棕色,一曦的声音骤然低了下来,就像她心中所想的一样,掷地有声,“跑。”   也许是一若知道了他们有危险,也许是她连死了都不放心他们,就在刚才之前,她都是昏昏沉沉的满心只有一若的死讯,还有对万俟家满心的埋怨憎恨,从来没想过,在姐姐死后她还没有开始责怪他们,他们反倒还会倒打一耙。   可是等她在噩梦中惊醒,一切似乎拨云见月,危险正在来临。   这种预感忽然袭上心头,让她不能再像没事人一样全心吊唁姐姐的死亡。   跑。   流年辗转,透过温婉清透的纱帘,淡淡的绯红颜色从窗外铺洒进来,却猛地被屋内明亮的灯光打散。   纤细白/皙的手腕上绕着一串精致典雅的手链,透着一丝古朴的味道,其中细碎镶嵌着璀璨的蓝色宝石,相得益彰,更是衬得肤若凝脂。   身姿窈窕,一身简单的黑色小礼服包裹着玲珑姣好的身材。浓密柔顺的棕色卷发被稍微挽起,几缕微卷的发丝落在颊侧,面容清丽。可是看着镜中的优雅美丽的身影而微微勾起的嘴角,却把整个人都蒙上了一股魅惑的薄纱。   棕色的眼眸打量着镜中装扮精致得体的身影,纤长的睫毛抬起,对着其中的美人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有些张扬,有些邪肆。   稍微侧过身子打量着自己,忽然门口传来一声呼唤,女子笑意不减,“来了。”   自信热烈的笑容,让人一见到就好像受到感染一般,不由得也缓缓笑开。踩着一双漂亮的高跟鞋,气质带着一股稍微的慵懒,眉眼间隐隐的肆意和随性,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股让人无法拒绝的吸引力。   五官之间透着一股难言的熟悉,与另一张略显青涩的脸庞缓缓重叠起来,竟然也有几分相似。只是在眉眼流转间,轻而易举地盖过方才的模样。   若是单说眉目,冷静客观地剖析,确实相似。但若是当真遇到她,绝对不会把她同几年前的少女相提并论,完全不同的气场,八竿子打不到一块,没有人会把她们两个弄混。   几年前?   手中拿着红酒杯,红酒在杯中氤氲出一抹诱人的色泽,带着一股醇香。看着轻晃的红酒,一曦眉眼下染上点点笑意。   五年前。   那已经是五年前了。   现在,她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   尽管依旧在万俟家的干扰和费力寻找之下,她还是在这个稍显偏小的地方,找到了自己的生活。   而五年来,作为万俟家的继承人和实际掌权者,万俟睿做出了着实亮眼的成绩。谁都不敢小看这个因为突发事件才能上台的男人,那样的手腕和智谋,还有难挡的明枪暗箭,谁都不想招惹这个笑得暖心的优雅绅士。   不敢惹,更多的是要往上贴。   女人原先还是铺天盖地的,可是现在一星半点的都只存在她们自己的臆想里面。   因为,另一个地位也是势均力敌的常家。   万俟家的继承人,跟常家放在心尖上疼着的常大小姐,天造地设的一对,谁敢去撬他们的墙脚?   这样的关系,更是给两家面上增光,如虎添翼,没有人不想蹭一点光华。   都说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两家也是对这件事情持默认的态度。可是坊间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流传着一些风言风语,说是......万俟家完全是对常家小姐没有兴趣的,是常小姐主动送上门之类的。   在一股势力出来肃清之后,这类无所谓的话语已经少了很多,但是断断续续的暗地里,也还在空气中飘荡着这种细微的声音。   其实也不是空穴来风,因为有时候,万俟睿真的给人一种......可是有时候,他的举止又能准确地打这群人一巴掌。   就像这次,常家大小姐心血来/潮要去参加一个非常小型的一听就没什么格调的聚会,以她的身份往常是看不上这种的,可是这次偏偏就去了。   而万俟睿,也特地抽空陪着她来了。   这样处理这各种严肃的大数据的大事情的男人,特地为了这样一场上不了台面的宴会,不知道推掉了多少事务,才把金贵的时间腾出来,就为了这位漂亮的小姐。   真是感人肺腑。   万俟睿跟常绮晴。   当这两个人真的出现在倪家的宴会上的时候,全场的人都惊呆了几秒钟,然后各个瞬间笑逐颜开,宴会的气氛直接被推上了高/潮。   谁都想要沾上一星半点的关系,哪怕只是说上一句话都是以后不小的谈资,可是一时之间,气场在那里,还是没有人敢主动上前。   生怕唐突了谁。   一身笔挺得体的黑西装,身姿颀长,俊美的脸庞在灯光映照下轮廓更加清晰。而最令人深刻的,不仅是那张雕刻般英俊迷人的脸庞,更在于他那双眼睛。狭长的凤眼深邃漆黑,仿佛天边烟火散尽后极其落寞的夜空,显得格外高深莫测。可是当那双黑眸蒙上一层浅浅的温和的笑意的时候,薄唇微扬,就会给人一种很好相处的错觉。   光是站在那里就轻而易举地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在旁边的常绮晴,一身水蓝色的小礼服,看起来甜美可人。   两个人站在一起,刹那间倒是真的有一种天造地设的感觉。   一曦一下子就看见了这个男人,这么多人的宴会中,她第一眼极其轻易地就发现了那抹纠缠她许久的身影。面上的笑意顿时僵住,甚至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身边还带着哪个人。   深棕色的眼眸中映入了措手不及的惊讶和......稍微的惊慌,一曦不着痕迹地退开。然后下一秒,瞬间消失在原地。   常绮晴眉目间带着笑意,却还是佯装不在意地撇撇嘴,“不是说不和我来吗?”   万俟睿似是有些不解地收回看向某处的眼神,看回常绮晴的时候却偏生带着一种一直很专注的感觉。笑意浅浅地睨了她一眼,“因为我想陪着你啊,嫌我粘人了吗?”   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在耳边含/着笑意低低地响起的时候,常绮晴俏/丽的侧脸慢慢染上袖色,顿时像是天边的红云,艳/丽无双。   两个人之间的气场就让人插不进脚,万俟睿还一边自然而然地把她半个人都圈在自己的怀里,一边若无其事地看着她微笑,还不忘抬手挡住她手上拿着的酒杯,生怕她酒量不好一不小心就喝醉了。   常绮晴觉得自己的脸颊越来越红,空气都有点不够用了。别开眼看向别处,算是转椅话题,颇为好奇地娇嗔道,“你怎么派这么多人过来啊?”   她当然知道,万俟家的人是什么样的,而万俟睿也没有掩饰自己颇为张狂的做法。   反正没人能拿他怎么样,毕竟这人金贵着呢,可是万俟睿的排场,想怎么大就怎么大,谁都不能多说一句。倪家的人虽然不怎么开心,但也不能多说什么。   万俟睿举起酒杯,轻车熟路地算是打了个招呼,见那些人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心中觉得无趣,面上却是笑得愈发真切了。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人,颇为亲昵地稍微低头凑近,眸中含笑,像是带着宠溺的色彩,“毕竟你在这里。”   怎么小心翼翼都不为过。   当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中半含/着笑意,清晰地倒映着一个人的身影的时候,一瞬间就能笼络人心。   常绮晴俏/丽的脸颊瞬间噌的一下红透了,眼中的羞涩和愉悦都快溢出来了。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那双眼眸深处隐藏得极好的平静和淡然,还有一股淡淡的置身事外。   嘴角扬起,看起来十分绅士有礼。直起身来松开环在她身边的手,姿态如常,十分周到,“忽然来到,我们还是应该拜会一下宴会的主人。”   可是作为宴会的主人,这两尊大佛驾到,倪家的人在惊讶过后,还是笑面相迎,似乎欣喜若狂,荣幸之至。   派这么多人......除了保护万俟睿自己还有常家小姐,一曦这排场应该也有自己的一小半。   跟倪乐打了个招呼的一曦,现在已经离开了宴会的中心,尽量地离这个人远远的。   明面上,万俟家似乎已经完全忽视或者说忘记了她这个小人物的存在,但是万俟睿......这五年来,私底下暗地里,他的招数可是一直都没有断过。   她才不信这个人有一点所谓的爱情。 作者有话要说:  不由得苦哈哈地求起了收藏,爸爸TAT[扑通一声跪下] ......言归正传,就要期末了,大家学习了吗?学习使我快乐,一起背诵马克思?啊今天阴阳师抽到一个乱七八糟不想多看一眼的弱鸡R,感觉茨木爸爸离我又远了一些_(:з」∠)_ 看文愉快~   第21章 是他   一曦不知道万俟睿现在来这里是要干什么,但是忽然这么张扬地出现在她面前,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如果万俟睿真的是那种会为了所谓的喜欢去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的人就好了,那一曦就可以安慰自己说没事。可是她知道,她就是知道,这一次他的骤然出现,绝对不简单。   真是......完全没有丝毫征兆。   一曦隐匿在暗色中,红唇微微抿起。   这时候,房门从外面被打开了,一曦的身体顿时僵硬/起来。   那是一个人影,只是一个人的身影,而且......不是万俟睿。   一曦身体紧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隐藏起自己的存在和痕迹。可是那双在阴影处的棕色眼眸,却显得极其幽深,沉淀着一种看不清的思绪。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绝对不是善意。   忽然,那人似乎感受到什么,直直地转头朝着一曦所在的方向看过来。像是察觉到什么不对劲一样,竟然直直地走了过来。   一曦稍微屏住呼吸,面上看不出一点紧张的神色,手上准备好。   那人越走越近,颇为英挺的轮廓慢慢显现在眼前。   当那双同样棕色的眼眸透过月色清透地落在自己眸中的时候,一曦忽然觉得心跳都漏了一拍,带着凉意的、清晰的、干净的。   两人几乎面对面,一曦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只是盯着这个人的一举一动,没有其他动作。   对视了半晌,一曦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到后来竟然憋红了一张脸,棕色的眼眸中蒙上一层难耐的轻微水光,感觉下一秒就要窒息了。   那人终于稍微蹙眉,清冷的眼眸中似乎有些不解,最终还是退出了这个房间,朝着其他地方走去。   一曦终于松了一口气,顿时腰板一塌,手臂撑着旁边的红木柜子,一手轻抚着自己的心脏,用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免得被人发现她的存在。   看着已经关闭上的房门,棕色的眼眸落在阴影处显得极其沉静。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精致的眼眸微微弯起,点缀进星星点点的笑意。即使是处于这样的弱势,却依旧笑得自信愉悦。   仿若暗夜的妖花,在漆黑的夜色中泛着幽深氤氲的暗芒,色泽幽暗地融汇在这一片阴影中,却摇曳多姿。   宴会上,倪父跟倪大公子正在一边招待着万俟睿二人,显示自己的重视和欢迎,万俟睿也应对如流。大家都有一种场面上的默契,看起来倒是一派和谐。只是常绮晴在一边看起来兴致缺缺,明显不适应也不喜欢这种招待的场合。   过了好一会儿,倪乐姗姗来迟。一个漂亮的姑娘,今天是她的主场,一身修身得体的长裙,把整个人的气质都衬托了出来。   只是看起来,似乎与她的父母与哥哥的为人处世颇为不同。挺直的腰板,自带着一股自信清高的感觉。   对待万俟睿和常绮晴,也是完全的落落大方。   提着裙子上前,礼仪性地扬起嘴角,行了一个不算是标准的礼仪。却丝毫不显得粗/鲁,反倒有一种自带的潇洒和利落,“你们好,贵客的到来真是让我们非常荣幸。”   万俟睿面色如常地打了个招呼,面上挂着纹丝不变的绅士笑意。常绮晴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味,明目张胆地直接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倪乐,似乎对她很有兴趣。   因为倪乐,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女孩,每个人一见到都会很喜欢。这是一曦的原话,只是她大概没想到,有一天会这样轻而易举地第一次见面就引起常绮晴的注意。   看着两人的相处方式,倪乐站在一边看着,半是调笑,却似乎意有所指,“你对常小姐真好。”   万俟睿敛眉轻笑,黑眸中点缀进笑意,看起来暖洋洋的,“都是应该的。”   理所当然的语气,常绮晴在一边听着不由得笑意盎然,稍微红了一张脸。   倪乐对此只是笑一笑,把话题转到其他的地方,一副小主人的风范。   常绮晴原本是不喜欢这种应酬的场面的,可是现在......身边是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也是今晚的意外收获。说实话,她还是挺喜欢倪乐的。漂亮就不说了,对她的态度也没有其他人的谄媚和阿谀奉承,完全是持一种平等尊重的态度对待她。这种感觉很新奇,常绮晴也不是什么端着的人,不过一会儿就对倪乐开始亲近起来。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除了一种礼仪性的距离之外,倪乐的言辞之间似乎还隐隐地透出一股难以察觉的疏离。   常绮晴以为是她的个性使然......大概她也只会觉得新奇吧,毕竟没有人这么对过她,也没有人会在了解她之后讨厌她。   谈笑之间,常绮晴余光忽然瞥见了一个身影,顿时被吸引了目光。   一个女人,一个气质与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同的女人。   这其实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主要是,这个人,刚才似乎......并不在那里。   刚才那个地方,并没有这样一个人,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只是刚才没有看清楚,绮晴也不敢太确定,还是不由得多看一眼。   那人似乎也发现了一样,有些漫不经心地抬眼看过来。本来还不甚在意,只是下一秒,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猛地抬起眼来,毫不掩饰的惊讶。   一直在一边笑得十分得体地应酬着的倪乐,看到这一幕,面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常绮晴本来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太在意。只是当这个女生状似不经心地一转身,差点撞上万俟家的人的时候,她才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那是万俟睿一直带在身边的人,沉默寡言的一点都不知趣,可是万俟睿一直都带着他,算是身边人。   说好了来保护她的人,现在挡在这个女人旁边。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有危险性的话,那一定是......   柔顺的长卷发披在肩上,大卷的弧度显得长发既有光泽又柔顺。挡在前面的身影让一曦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唇线不由得微微抿起。还没有来得及说些什么,身后顿时响起一把听起来颇为低沉温和的声音,给人一种温和好相处的错觉。   “在躲着我吗?”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走到了这边。一手插着西装口袋,神态悠然地上前。即使面上带着礼貌温和的笑容,也是气场在那里,原本在周围的人默默地自觉地给他退开一条道路,周围顿时沉默安静下来。   常绮晴原本想问他发生了什么,可是他却像没有看见她一样在她面前走过,在那个女人面前站定。   万俟睿走到她面前,从她的背影,到她的正面。目光终于落在她的脸庞上,眸中带着一抹毫不掩饰的欣赏和稍微的新奇,在她提防的目光下,唇角不由得划开一抹清浅的微笑。黑色的眼眸中似乎染上了笑意,真切的愉悦,“好久不见。”   一曦没有可以走的地方了。   这个男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即使刚才已经看到他了......可是事到临头,这样靠近的距离,一曦觉得自己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了。这个男人的模样,他身上温热的气息,似乎一下子就朝着她狂涌而来,满满地把她包裹其中。   原来,她还不能以一颗平常心去面对他。   一曦唇线不由自主地抿起,身体僵直,却在他的目光下什么都不敢做。没有搭话,也没有运用自己的能力离开。只是直直地站在那里,在他看似温和的目光下绷紧自己的身体。   五年了,他更加成熟了,更多了一种魅力,也......还是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一曦却只是觉得,他似乎更深沉了,像是隐藏在一团黑色的雾气中,看得不甚真切。   “怎么了?”倪乐上前,显得有些匆忙。一步上前却直接半挡在一曦面前,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对着万俟睿,扬起嘴角笑脸相迎,“万俟先生,她唐突你了吗?真是不好意思,她只是......”   倪乐十分周到地为她辩解,可是不管她想为一曦做些什么,万俟睿都没有给她这次机会。   看起来有些冷清的薄唇扬起,声线低沉温和,语调缓和而又清晰,“是,她唐突了我。”   “在五年前,不告而别,真的伤了我的心。”   “一曦?小曦,想装作不认识我吗?”   他笑着,看起来如沐春风的样子。   五年,她生得更漂亮了。   当然,这是他现在最直观的发现。而其他的改变,他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去慢慢发现。   漆黑的眼眸清晰地倒映着面前这个已然与先前不同的女人,不由得稍微弯起,染上星星点点的笑意,还掺杂掩饰不住的乐趣和趣味。   一曦侧过脑袋躲开他伸过来的手,抬眼看向这个男人,带着自己都抑制不住的防备,连指尖都染上了凉意。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看文愉快~——来自舍友要睡觉,完全不敢继续打字的本人   第22章 她知道你爱我吗?   如果再见他还是这幅没用的样子,那这五年来的经历不就跟喂了狗一样?   一曦可不觉得五年后的自己除了年纪一点长进都没有,再怎么样......一曦微不可查地稍微抿唇,顿时扬起嘴角,精致的眉眼一弯。   稍微歪着脑袋,一曦笑得颇为娇俏。缓缓上前,进入他的领地。在他淡然含笑的目光下,一曦抬手,极其自然地覆上他的领带,十分温柔体贴地整理着,就像着本来就是她一直在做一样的娴熟跟自然。   声音轻缓,半是调笑,“在你的新女朋友面前,这样跟我调情真的好吗?”   本来表面上看起来其乐融融的宴会,被这样一打岔,根本就没有办法正常地进行下去。   尤其是在万俟睿这种人身上出现了话题,就更是引人注目了。   一曦再怎么样,也是倪家的客人,现在一下子被万俟睿说抓就抓,实在是让人面上无光。即使是用了一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也不过是粉饰太平而已。   可是倪家的想法,万俟睿怎么会在意呢?   至少现在,再见到一曦这件事情是他最感兴趣的,其他的暂时都要往后排。   一间房子,特地给他腾出来的。   门外还守着一个双手背在身后的穿着西装的男人,面色冷峻。寡言少语,十分尽职尽责地确保没有人会进去打扰。死守在门口,不论是倪乐,还是常绮晴,全部都只有一句,“没有吩咐谁都不能进”。   油盐不进,完全只听万俟睿一个人的吩咐。   真是浪费了那样一张脸。   房里,处处透着优雅大方,整个房间的地板上都铺着精致的地毯,暗纹在光线下丝丝流动着。古朴典雅的书架上斜斜地摆放着一本本书籍,新的旧的。水晶吊灯散发出淡雅的光线,稍微柔和了这房间内的气氛。   纯黑色的皮质沙发上,姿态优雅地坐着一个男人。   西装革履,身姿英挺,一看就是气质不凡。漆黑狭长的眼眸中含/着浅浅的笑意,看起来温暖可亲。   在他笑盈盈的目光中,是一个女人,漂亮,透着一股新奇的妩媚,却没有风尘的意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眼光一扫而过,一定全是她的身影。   对比十分鲜明的,是两个人之间的待遇差距。   一个是宽敞舒适的只有他一个人的皮质沙发,一个是简陋硌人的深棕木椅,往常就是个摆设。   一双白/皙笔直的长/腿伸直搭在暗红色的地毯上,一曦姿态随意地倚靠在椅背上,双手搭在椅子两边的扶手上。雕花的,十分精致,还膈得手上有些发疼。   整个人坐得毫无姿态,怎么舒服怎么来。明明是这样有些粗/鲁的动作,在她坐起来却有一种意外的洒脱。   柔顺的棕色卷发盘起,几缕碎发落在颊侧,微卷。   客观的说,姿态还是比较嚣张的,神情也没有一点紧张的意思。   即使面前这个人是她逃离了五年现在终于找上门来的人,即使现在她出于弱势,即使现在她正被锁链绑着手腕,被束缚着没有丝毫逃脱的可能。   粗/壮的锁链,一看就可以知道它的重量。是深黑色的,似乎锁链上还有一些暗暗的纹路,也看不太清楚究竟是什么。一圈一圈地绕在一曦的一双手腕上,缠着椅子的扶手,她整个人就被困在了一把椅子上丝毫不能动弹。   锁链碰撞的声音响起,在颇为安静的空间里面,却一点都不觉得清脆,就像是从亘古传来的叹息和感慨,透着一股低沉的神秘。   一曦手腕上狠狠地挣扎了一下,却只有这种效果,不由得稍微叹了一口气。可是却算不上有多失望伤心,唇线微抿,漫不经心地抬眼看向万俟睿。   五年来积蓄着的对他的恐惧在刚才的一大段时间已经爆发得差不多了,而一曦的本性这时候也就要暴露出来了。即使面对危险,她也有自己一套应对的态度和方法,而不是一味的恐惧和颤抖。   刚刚抬起眼帘,就对上了那双许久未现的漆黑深邃的眼眸,里面是毫不掩饰的笑意。   算不上多有善意,但是他真的在开心。   万俟睿面色如常,声线温和得像是谷间清涧,清冽干净,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带着丝丝的暖意,“喜欢吗?这是我特地给你准备的。”   “特地”两个字尤其加了重音,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针对她的能力的枷锁一样。   手腕上一阵阵地发疼,至少就是淤青。可是一曦面上却没有透露出一丝一毫示弱的意味,只是稍微歪了歪脑袋,表示自己听到了。   随意地倚靠在椅背上,半是慵懒道,“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这么认真地记挂了我五年,真是让人意外。”   她的声音稍微低沉了一点,带着三分笑意和七分慵懒,扰动人心。   “我怎么能忘记呢?”万俟睿端坐在沙发上,矜贵自持。笑着反问,看不清真实的情绪,语气依旧是淡淡的,像是在说什么平常的事情一样,“你骗了我,背着我逃跑。”   “我在生气,你知道吗?”站起身来,一手插着西装口袋。   刹那之间,竟然有一种寒意袭来。   他走到她跟前,在她身上落下了一片阴影。   一曦伸长的腿一动不动,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任由他靠近自己,她脸色不变。   姿态慵懒地稍微抬眸看他,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还背光。   一曦仰起头,刚想说些什么,万俟睿忽然稍微俯下/身来。   一手就搭在她的椅背上,以一种制约的、却透着暧昧的姿势。缓缓凑近,他那双漆黑的眼眸也终于稍微清晰了一些。   空气在消散,他的呼吸温热,浅浅地扑在面颊上,鼻尖几乎相互碰触。   只要再稍微近一点,就可以亲吻的距离。   他故意为之,她除了第一秒的惊讶之外,却只有悠然自得,没有一丝一毫羞涩。抬眼深深地看进他的眼眸,她轻而易举地接受他近乎调情的姿势。   骨节分明的手掌落在她的颊侧,轻轻拂过,顺手别起她一缕长发。却不收回手,拇指稍微摩挲着她的面颊,带着茧子的粗糙触觉,还有温度。   一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可是面上没有丝毫情绪变化。   他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似乎有些失神,笑意浅浅,“你变了很多......越来越漂亮了。”   一曦笑得邪肆勾人,低低地笑出声来,竟然主动地凑上前去。呼吸相缠,声音稍微低沉,带着些许诱/惑的意味,“你想我了吗?”   “五年中的每一天,”万俟睿缓缓收回手,目光逡巡在一曦的面容上,声线温和,“我都在想着让你回到我身边,你是第一个成功逃离我手上并且隐藏了五年的人。”   一曦敛眉轻笑,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见他接着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这个聪明、勇敢、爱说谎又自私自利的女人。”   一曦面上的笑容稍微收敛起来。   刚才还含情脉脉的碰触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就站在她跟前,一步之遥,居高临下。她看不太清楚他的情绪,只能依稀看见他愈发成熟的脸庞。   一时之间,像是隔了千里之外。   他高贵如天神,她低贱如蝼蚁。   一曦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微微抿唇,嘴角的笑意渐冷。   沉默半晌,一曦像是要扳回一城一样,再次扬起嘴角,“她知道你爱我吗?”   直言不讳,半含/着笑意的发问在这样的夜色中偏生透出一种旖旎的错觉。她问得理所当然、漫不经心,活像是他......真的爱她一样。   爱?   万俟睿不由得弯起嘴角,似乎觉得好笑。可是发现了她还是在看着他的时候,顿时收起了笑意。似乎还斟酌了一下语句,颇为认真地断言道,“我没有。”   一曦闻言,也只是高高地挑起了眉头,没有多说什么。就这样看着他直起身子,自顾自地转身离开。   只是在他笔挺的身影就要离开自己的视线的时候,一曦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似乎一瞬间沉寂了下来。在他的手即将握上门把的时候,她再次开口,声音在房中低低地响起。   “我弟弟在哪里?”   一曦看着自己的脚尖,眼帘微垂,长长的睫毛挡住她眸中的情绪。没有了调笑,没有了讽刺,没有表情。   万俟睿似乎真的有些意外她的这个问题,闻言微微一愣,顿时嗤笑一声。黑眸中笑意温和渐渐淡去,染上掩饰不住的恶劣,“五年前你毫不犹豫地逃走,可一点都没有在意他死活的意思。你觉得……在你欺骗了我之后,我会好脾气地把你亲爱的弟弟照顾好吗?”   一曦扯起嘴角,没有一丝笑意,“你不会明白的,我很爱他。”   在这样颇为感天动地的声明中,万俟睿听到她的下一句话,语气如常。   “我也知道他也很爱我,所以他不会愿意让我失去我的生命和自由,我只是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女主呢,不是啥传统意义上的好人来的,车上乘客请做好心理准备。 明天就是元旦了,元旦快乐啊,新年快乐!祝大家鸡年大吉_(:з」∠)_然而我,却在学校没有回家,等一下洗个澡要去复习马克思了,怎么忽然觉得自己有一丝丝的悲凉......哈哈哈,笔芯,大家要开xing哟~ 看文愉快O(∩_∩)O   第23章 节哀   万俟睿转身,看着那个没有丝毫动弹的背影,嘴角微微扬起,“你的选择里面没有他,这也是他愿意的吗?”   轻飘飘的一句反问,却似乎一下子戳中了一曦的痛处,顿时没有了回音。   沉默半晌,她才再次开口,显得有些艰难,“我弟弟在哪里?”   带着笑意睨了她一眼,万俟睿面色如常,“死了。”   这句话一出来,一曦顿时坐不住了。锁链碰撞的声音猛地响起,在寂静的房间中久久回荡着不能平津。手上传来的剧烈的疼痛让一曦从劈天盖地狂涌而来的情绪中稍微挣脱出来,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紧抿唇线,身体稍微颤抖,十分勉强地扯起嘴角,用一种极端的肯定的、不相信的语气说,“这不可能。”   万俟睿嘴角扬起,“节哀。”   转身就离开了。   整个房间里面,一下子只有一曦一个人。   只有她一个人。   被锁着,一曦抬眼看着四周,眸中浮浮沉沉的都是暗淡无光的神色,不知道是深渊还是空茫。   华美却空旷的房间,所有的一切瞬间清晰起来。   一曦稍微低垂着脑袋,棕色的眼眸中看不清情绪。久久地传来一声深深的叹息,一曦忽然轻轻缓缓地笑开。轻声细语,带着独有的温柔,温柔得不像这个人。深棕色的眼眸隐藏在暗色中,潋滟着一股看不清的情绪。   “我不会让他死的,他不会死的......”   喃喃低语,一开口,就消散在空气中。   他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拥有。她不会让他死的,他不会死的。   一曦自顾自地深呼一口气,目光落在紧紧扣在自己手腕上的锁链,再次挣扎了一下手腕,无果后不由得冷哼一口气,伸长了腿自顾自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斜倚着。   刚才那个让她无比慌乱惊恐的消息,似乎在一瞬间灰飞烟灭。在她的心中留不下半点踪迹,或许就像她自己说的,她相信、她只能相信、只愿意相信她的弟弟一定还在世界上的某个地方或好或坏的,但是一定是活着。   就算只是活着也足够。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一分钟,也许一小时。紧闭的房门忽然传来一点声响,背对着门口的一曦顿时紧绷起来,稍微坐直身体,锁链相互摩擦的声音缓缓响起。   一曦的思绪却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平静,修长白/皙的手指紧紧地扣紧椅子的扶手,似乎想把它抠出一个洞来。   她看不见身后的场景,也许有人正拿着一把锋利的尖刀正在靠近,也许下一秒她就要死在这把椅子上。可是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能做,这让她时时刻刻地处于一种战战兢兢的戒备和恐惧之中。   努力地想要转身看些什么,却毫无作用。   她必须冷静下来,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告诉自己如果真的要把她怎么样她一定不会像现在这么舒服,反复地告诉自己万俟睿还不会让她去死,再挣扎下去自己的手腕可能就要勒断了......一曦眸中的暴戾缓缓消散下来,稍微放松。   一曦迅速调整好自己瞬间爆发的心情,面上的笑容稍微有些不自然,可是没有人会发现她现在隐藏得磕磕绊绊的慌乱和脆弱。   与她现在的心情完全相反的,背对着来人的一曦声音没有丝毫颤动,依旧带着三分不正经,“让我猜猜看是谁?是万俟睿让你来监视我的吗?”   歪着脑袋等了一会,却发现没有半点回声,整个房间里面只有两个人浅浅的呼吸声。   沉静,压抑,冷漠。   一曦微微抿唇,却还是耐着性子,“你可以走到我前面来监视我吗?应该可以理解一个漂亮女人现在在这样情况下没有什么安全感吧。”   还是沉默。   独角戏是戏,一个人唱自得其乐,两个人就显得有些尴尬了,尤其是独自撑场的那个人。   一曦稍微呼了一口气,像是认输似的,“好吧,好。”   稍微挣扎想要站起身来,可是因为被锁着所以万分的不方便,还没有完全站起身来就直直地摔下/身去。身后的人却没有丝毫的动静,没有上前帮忙。   也没有憋笑的意味,这一点一曦还是比较满意的。   就这样,一个身穿着小礼服本来就比较不方便的人,踩着一双不矮的高跟鞋,双手被紧锁在扶手上,有些狼狈地一点一点蹭着,终于转过椅子的方向。   艰难地慢慢挪动着,当终于换了个对着门口的方向的时候,一曦颇有些疲倦地瘫在椅子上。   当一曦颇为闲适地一抬眼,却愣住了,眸中的情绪有些难以辨别。但只有一秒钟,下一刻,面上挂上了熟悉的笑容,看起有种恍然大悟的模样,笑道,“是你。”   “我知道你。”   面上染着的愉悦,是那人所不明白的,也是他不在乎的。   他奉命看着她,那就只是看着她,其他的都跟他没有关系。只要她不跑,就什么都随她,万俟先生是这样交代的。   一曦却好像无聊久了,连这样一个呆板冷漠的人都不肯放过。坐姿随意慵懒,眸中带着毫不掩饰地打量,从头到尾,十分的细致,“你跟在万俟睿身边,应该很得他信任吧......可是你要小心哦,像他那种人,才不会真的相信谁呢~”   那人身体笔挺,只是淡淡地睨了她一眼,依旧笔直地站在门口,双手背在身后。面色不变,像是天生没有表情一样绷着一张脸。   可是如果你肯定下心来仔细看的话,透过那层厚重无光的寒冷冰层,这个人的脸其实长得还不错。只是长期跟在万俟睿那种长相更是出众的人身边,还总是冷冰冰的没有表情,所以不怎么受人注意。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沉静着,像是死寂一样。可是一曦却可以想象,一旦鲜活起来,是怎么夺人的光景。如果那双眸中真切地映入某个人的身影,一定比现在的寒冰遍地好看上许多许多。   一曦看着那双同样是棕色却明显比她的更加清冷的眼眸中,顿时有些失神,不知道透过那双眼睛想起了谁,“一双漂亮的眼睛......”   恍惚间,如梦初醒。   一曦笑弯了眼眸,微微耸肩,“抱歉,只是你实在是有点帅气。”   依旧是一人份的舞台。   一曦也不像刚才那样觉得无言了,明显自在了很多的样子。落在颊侧微卷的发丝些许落在精致的锁骨上,稍微摩挲着,她反正言笑晏晏,“五年前我还没有见过你呢,是在我离开之后跟的万俟睿吧。”   还是淡漠,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肯给她了。   一曦却不在意,自顾自地攀谈,“他那么难伺候,你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才会被他这样重用。让我猜猜看是什么能力。”   深棕色的眼眸微微一转,猜测道,“治愈?”   “不不不,”那人还没有给出一星半点的反应,一曦就径自摇起了脑袋,语气轻嘲,“这是常家小姐的能力,一直被吹嘘得上天下地,被人视若珍宝。”   “如果你是的话,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所以......”秀美的眉头轻蹙,稍微歪着脑袋看起来颇为认真。   他的眉头不着痕迹地轻轻蹙起,却还是没有丝毫反应。   “速度?”有些不确定地猜测着,自己又在下一秒自己否定,“不,我这种能力太常见了,他不会因为这个把你特地放在身边。”   这一次她想得更久,完全是自导自演的感觉。那人清冷的眼眸轻飘飘地斜了她一眼,毫无情绪的,只是难得看到有人面对他的时候用这副认真得无以复加的模样。   “难道是力量?”不求甚解的语气,像是不猜对就没完没了似的。   正猜得起劲,门口忽然响起了开门的声音。   门刚刚拉开一条缝隙,身影刚刚显露,凌厉的一击忽然从门侧袭来,势如破竹。   “住手。”万俟睿的声音。   攻击在脸颊边堪堪停住,颊侧的发丝稍微扬起,又再轻轻落下。倪乐虽然有些意外,却没有一点害怕和惊慌,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状况,不曾后退半步。只是多看了重新低下头表示服从的男人一眼,抬脚就走进房中。   看着被这样锁在房中的一曦起先是皱起了眉头,但是看清她没什么伤的时候,终究还是松了一口气。   倪乐看都不看身后的而万俟睿一眼,对着一曦点头示意,用一种让人很有安全感的语气说,“我们可以走了。”   方才似乎还挺自在轻松的人这时候顿时长吁了一口气,腰板都松散了下来,满脸掩饰不住的嫌恶,稍微翻了个白眼,“感谢上帝。”   紧接着,又是叮叮当当的一阵响动。   倪乐顿时转身看向身后的万俟睿,没有说话,意思却明了。万俟睿面上笑意渐深,却也没有多说什么,颇为绅士地点头,自顾自地吩咐道,“帮她打开。”   那个周身泛着一种淡漠疏离气质的男人本能地服从,踏着沉稳的步伐上前。   又是一次居高临下。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新年第一个更新......继续修文去了,章节会有点多,不过我已经在尽量的删减了,一千字一千字地删我的心好卵痛= = 看文愉快,新年快乐~   第24章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对此时的情景,一曦不由得撇撇嘴,手腕上狠狠地用力一扯。   咔哒。   断的可不是她的手腕,两截破碎的木头掉落在地毯上,还有丝丝点点的碎屑。   万俟睿抬眼看过去,就只看见那个已经自己站起身来,双手摊在他的手下面前笑盈盈等着解锁的林一曦了。那悠然自在的站姿,面上含笑地看着她面前的男人,活像是要勾引谁一样。   那人也是稍微一愣,还是拿起钥匙把锁链打开了。   这个锁链,是特地为了某种能力创造的。这个,刚好是“速度”。   而她......一曦倒吸气地轻抚着自己的手腕,眉头轻蹙。在感觉到万俟睿的目光的时候,一眼斜过去对上那幽深的黑眸,不由得微微撇嘴。却又随即勾起了唇角,一手撑在刚才困住她的椅子上,“如果我毫无长进,怎么可能逃离万俟家的追捕五年呢?”   然后,十分顺手地把手一推,椅子应声倒下。   对着椅子都有报复心的女人。   一曦双手叉腰,一步一步地朝着万俟睿走进。高跟鞋抬起、落下,身姿摇曳,带着掩饰不住的女人味,举手投足之间度带着勾人的妩媚。   她没有他高,即使蹬上高跟鞋。   她抬手,他垂眸。   一曦眉目弯弯,深色的眼眸中点缀进星星点点的笑意,稍微歪着脑袋看他,“已经五年了,现在你也看到我、抓到我了,我现在把我现在的另一张底牌翻给你看......你能不能压抑一下你的恶趣味。让我离开。”   说实话,他们这样的距离,在旁人看来,无论他们在说什么,总是透着一股暧昧。   倪乐见她这个样子,不知为何像是有些无奈的样子,稍微叹一口气,率先转身,“该走了。”   “好。”一曦随即应声,对着万俟睿稍微挑眉,笑了笑顿时转身。   可是刚踏出去不过几步,一个低沉含笑的声音颇为漫不经心地响起,“所以你不想见你弟弟了?”   一曦的脚步猛地停下,面上的笑意顿时消散殆尽。   顶上的原本清亮的灯光顿时十分晃眼,一曦背对着万俟睿,唇线顿时抿起。   静默半晌,“你跟我说他死了,请不要再烦扰死者了。”   万俟睿眸中含着淡淡的笑意,眼眸深邃漆黑,声线温和,“那他的骨灰,你不要了吗?”   一曦猛地回头,对上他那双若无其事的含笑的眼眸。扯起了嘴角,面上的笑意冷峻又讥诮,但是她还是笑着,姿态缱绻。   抬脚走近万俟睿,万俟睿也笑意浅浅地看着她的动作,没有丝毫反抗,甚至还稍微俯下身子配合她的靠近,眸中闪烁着看好戏的神色。   一曦稍微踮起脚尖,两人的姿势十分暧昧。   干燥温暖的手掌缓缓环上她纤细的腰肢,漆黑的眼眸中坠入些许餍足的神色,稍微侧过脑袋轻闻她的秀发。   她就在自己耳边,还能感觉到那浅浅的温热的呼吸,那有些陌生的气息,真是沁人心脾。   “我更像要你的骨灰,你可以给我吗?”   万俟睿的动作微微一顿,一曦稍微退开一些距离,对上他的眼眸,微微挑眉。   万俟睿扯了扯嘴角,骨节分明的手指稍微卷起她落在颊侧的长发,再轻柔都替她别在耳后,姿态暧昧。   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带着深深的歉意,“我很抱歉,在我们重逢的第一次,就要这样直接地拒绝你的要求。你不会生气的,对吧?”   温文尔雅,询问的语气,微微蹙起的眉头,似乎两人真的是那种亲密异常的关系,而他真的怕她生气一样。   一曦看着他这样的态度,忽然就是去了兴趣。扯起嘴角一阵冷笑,眸中轻嘲,对上他的眼眸轻声正色道,“那我就会自己拿。”   万俟睿对任何人都是温和有礼,对任何人,即使谁都知道他并不是好招惹的。对着一曦,他也是这样。但是显而易见的,他多了一些肆意和随性。一曦也不知道这样的情绪是好是坏,但是十分明显的,只要稍微聪明的人,就能利用这点做些什么。   而一曦,这五年来从来都只有越来越聪明。   话音刚落,一曦退开距离,面上却多了一丝幸灾乐祸的兴味。   万俟睿若有所察,朝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俊朗的眉毛微微挑起。   常绮晴。   稍微低垂着脑袋,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从周身的气场和攥紧的拳头可以看出来,她在生气。   真是一个不会隐藏情绪的小女孩,万俟睿面上温润,隐藏得极深的就是他从始至终的平静和冷淡。他一直以一种高高在上的第三者的姿态俯瞰着所有人,用自己的温和和礼貌当做表象,一边极其冷静尖锐地分析他遇到的每个人。   好的、坏的,有意义的、没有价值的。   而常绮晴,最有价值的一点,并不是她的天真善良,也不是她对他的信任和依恋,而是,她的姓氏。   她是常家的人,所以他才愿意在事情之余稍微分给她一些精力和注意。利大于弊,他并没有损失。   所以,既然要从她身上取得利益,就必须要付出一些东西。万俟睿以一种价值分配的观点,对这一点看得分明,所以即使有时候觉得自己在做一些很蠢的事情,他也不会有一星半点的不情愿。   交易对等,很正常,也很公平。   只是有时候,如果不是笃定着不会是一场亏本买卖,万俟睿可能会因为烦闷而把这个人踢到一边。   真是太烦人了,真是不能想象林一曦像她这样举动的话会怎么样。不对,如果是五年前的话,稍微还可以换上脸想象一下,现在......难以想象这个女人还会撒娇和单纯地大笑呢。   在他那双温润如玉的眼眸背后,是漆黑无尽的深渊,是暗夜下暗流涌动的大海,稍不注意,就会被吞噬其中。   一曦从来都不觉得他是个好人,已经忘了是怎么察觉到危险的,反正他身上的危险性一直让她唯恐避之不及。   现在,有人企图在他身上谋求一些什么,真是不得不在心中为她的天真和愚蠢默哀一下。   啧......爱情,万俟睿的爱情。这两个词放在一起就足以让人心惊胆战了。   一曦在心中暗自摇头,嘴角勾起,稍微侧过脑袋看向门口的人,似乎有些惊讶她的出现。面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一步一步的,踩着她钟爱的高跟鞋,步调悠然,姿态优雅。就在常绮晴面前,丝毫没有停留地走过,可是眸中明目张胆的戏谑,却十分刺眼。   擦肩而过,却在只有一步之遥的位置停下脚步,再次转身。   那低低的笑声在常绮晴听起来真是格外刺眼。   “感谢你对我整整五年的想念,还有这一次为我而来。接下来的日子,我们一定可以一起做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轻嘲,挑衅。   这是一曦在离开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万俟睿闻言,不由得觉得有趣。目光跟随着她窈窕的背影,不由得跟五年前完全不同的光景重叠起来,现在这抹背景竟然越来越清晰,逐渐覆盖了原本已经渐渐淡去的影子。   只是一转眼,对上门口的常绮晴灼灼的目光,即使是万俟睿,还是不由得觉得......情绪过渡得太快,也许对身体不好。   现在谁都不会知道,也都不能想象,在一起经历了风风雨雨之后,万俟睿真的会为常绮晴创造一份独属于她的感情。而谁也不会知道,原来在五年前林一曦就该是早就被关在他的小房子里面,消磨天性,变成怯懦的、肮脏的、卑微的尘土。   然后在他们相爱、共同寻找出真相之后,就像丢弃垃圾一样把她这个将近十年与外界毫无接触已然脱轨的人丢弃在门口,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最后,一曦从自己破碎的陈旧的碎片一样的自尊在垃圾桶里面捡出来,用尽最后的力气,创造了自己的死亡。   不够体面,却是她那时候最好的结局了。   而现在,一曦即使不够安全,同样失去了五年前在姐姐身边那种秉性。可是,她还活着,还笑着,可以嘲讽不屑,可以制造麻烦,可以摆布别人,可以拉帮结派,可以干扰人心。   她还活着,并为活着而拼搏着。   谁能想到呢?现在也不需要去想这些无须有的东西了。   和倪乐一起坐在车里,肩上披着一件外套,窗外的灯光明明灭灭,连带着她的脸庞也看得不甚清晰,光影闪烁。   她的噩梦没有机会降临了,接下来的就算是地狱和深渊,她一定会绕着走,要不然......就把别人推进去,总会铺满一条平坦宽阔的大路,踩着别人的尸体过去。   姐姐没有了,弟弟也......她必须要自己照顾好自己才行。   恍惚间,街灯光影下,深棕色的眼眸中倒映出星星点点的暗芒,红唇微微扬起,看不清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  …我跟你萌说,这里有一条颇为重要的通知:我想要改小说名字了,等我鸟大同意了,大概就会着手更改了,可能这几天,也可能是我考完试之后。所以…大家收藏着的如果突然看见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在自己收藏里面,那有可能就是我了。没有收藏的宝宝,还有兴趣追下去的话要不还是收藏一下吧…因为名字还没有完全敲定下来[万年纠结对不起]…如果真的不想收藏的话,将来搜索“快穿女配”字样应该就可以找到了,看你萌喜欢咯,凡事不强求~我也不想搞事情= =这篇文绝对是我写文到现在最麻烦的一篇,没有之一。 至此,一个新年第二天就断网的人祝你萌看文愉快~   第25章 家长会谈   回到这幢颇显威严高贵的别墅中,一曦下车,紧了紧肩上披着的外套,感谢刚上楼去洗个热水澡,却被身后的倪乐叫住了。   一曦面无表情,稍微呼了一口气随即转身,面上带上笑容,稍显疲倦,“倪乐......”   倪乐微微抿唇,面上正色道,“我知道你很累了,但我就只有一个问题。”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在倪乐开口之前,一曦率先开口。目光落在倪乐身上,看得不甚真切,“我没有骗你,我也不是有意瞒你,只是这件事情实在是......我不想也不能告诉你我的故事的主人公是谁,你能理解吗?我不想失去你。”   对上她那双目光盈盈的棕色眼眸,带着没有在让人面前显露出来的些许疲倦,既真实又真诚。倪乐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斟酌了一下,还是定声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我很抱歉没有对你说实话……”   “我们是朋友,我也给了你自由选择说或者不说的权利……你没错。”   一曦跟倪乐的关系很好,这是真的。现在因为发生了这些事情,倪乐实在是不放心她,硬是要她住下来。而她的父母无法,最终还是让她住下来了。   真是感人的情谊。   其实......也不完全是这样。   “就是因为你们私自邀请了万俟睿,才会出现现在的情况。”语气淡淡,甚至带着浅浅的笑意,不见一丝责备的意思。一曦站在办公桌前,也不坐下。只是把玩着桌上的钢笔,姿态随意。   “万俟睿并不是我们邀请的,倒是你,忽然出现在宴会上被发现,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麻烦。”西装革履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前,姿态庄重,面上带着浅浅的皱纹,眉眼之间还与倪乐有着些许相似。   这是倪乐的父亲。   “一曦啊,话可不能这么说,”声音在背后响起,一个风姿犹存的女人上前,看起来颇为亲昵的模样,这是倪乐的母亲。语重心长地说道,“万俟睿不是我们请得起的,他忽然要来,我们也不能把人家拒之门外。倒是你,先前就说过了,最好别来。”   一曦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转身,一手撑在桌上,微微挑眉,手上把玩着制作精美的钢笔,一点一点地敲击着桌面,“你们两个的女儿强制要求我出席这些事情,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因为你,我们在万俟睿手上平白无故地花费了资源,而且不少。”老狐狸开口了,一脸正经严肃的模样。   一曦的唇边不由得划开一抹微笑,看起来没有丝毫意外。身子一滑,就坐上了他对面的软椅上,双手搭在桌面上,一副好好学生的样子,笑意浅浅,“可是你们怎么可能让我就这样被万俟睿抓走呢?”   “不论是为了倪乐,还是为了我,或者是为了我们之间的交易......让我被抓走都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还不如付出一些代价呢。反正只是暂时把我从他手里搞出来,以后的事情就见仁见智了,这是你们的打算不是吗?”歪着脑袋有些疑惑的样子,面上的笑意却分毫不减。   “怎么会呢?”笑面狐狸从来是表面上和和气气,他依旧稳稳地坐在椅子上,“你可是我们倪乐的好朋友,你被带走之后,她可是求了我们很久。”   一曦闻言,微微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你们真是拿乔。”   漫不经心地站起身来,似乎对他们刚才说的话无动于衷。稍微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衫,“好了,我也困了,就不跟你们兜兜绕绕了。我不管你们想从我这里拿到什么,但是这次的事情责任大部分在你们。”   沉静半晌,男人的声音响起,“那些货,我们要更多。”   一曦秀气的眉头微微挑起,稍微转身看向女人,见她面上的表情,顿时敛眉笑了起来。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样,一手插着腰,微微耸肩,“好啊,我要去问问他。”   “但是你们也知道这种东西急不来。有时候数量上来了,质量上不来那就糟糕了。”   一曦状似无奈的样子,对着两人算是礼貌地笑了笑,抬脚就往门口的方向走。只是走到一半,似乎想起了什么,微微转身,“对了,我想再告诉你们一次,这些事情别让倪乐知道。她是我的朋友,我不想她不开心。”   这句话,是真是假,也许在场的除了一曦自己,其他的两个人都看不明白。   倪乐的母亲扯起嘴角,“我们不会让倪乐知道的,她是真的把你当朋友。”   “谁不是呢?”一曦挑眉反问,呼一口气,“你们的女儿比你们想象的要聪明一些,所以......我不要求你们滴水不漏,但是还是希望你们再小心谨慎一点,好吗?”   并没有希望得到答复,自顾自地握上门把,回眸轻笑,“晚安。”   下一秒,门开了一条细缝,门口的人影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只是当一曦来到走廊上,稍微垂眸,看着从门缝中透出的光,不由得微微皱眉,毫不在意似的直接开门进去。   当她看清楚房间内的人影时,稍微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面上露出一丝少见的真切的微笑。   在房间灯光的衬托下,整个人看起来稍具暖意,“倪乐。”   “你怎么来了?”开门走近,跟着倪乐一起坐在自己的床沿上,看起来轻车熟路,两人应该不是第一次这样熟稔的相处。   似乎......关系真的很好?   “我来看你啊,”倪乐已经换下了那一身礼服,现在很是居家,抬手招了招,一曦凑得更近。倪乐极其自然地拿出了一个药瓶还有棉签,“更重要的,还是给你上药。”   伸手拉起一曦的手腕,力道轻柔。   一曦对着突如其来的碰触本能性地反抗,也是极其迅速地控制下来,倪乐也没有太注意。一曦稍微呼了一口气,看着她这样小心翼翼地握着自己的手腕,稍微敛眉看不清情绪,只是觉得......她似乎有点心疼。   一曦不由得稍微笑弯了眉眼,棕色的眼眸中点缀进星星点点的笑意,看起来美不胜收。一手撑着脑袋笑盈盈地看着倪乐,对自己的伤势反倒是漫不经心的样子,“我还差点忘了,果然倪乐最爱我了。”   “把你现在的花言巧语拿去哄别人吧。”倪乐轻飘飘地睨了她一眼,嗤笑一声,可是手上的动作不断。   原本白皙的手腕,上面的淤青和勒痕十分的显眼,而且没有及时处理,这时候看起来已经有些可怖了。可是一曦却一副毫不在意这时候才发现的样子,让倪乐在心疼之余,还有一些无奈和不满,手上的动作愈发轻柔,嘴上却一点都不放过一曦,“你那么在意你的脸、你的衣服、你的高跟鞋,怎么就不能分一点注意力给你的伤口呢?”   语气中带着责怪,可是一曦却越听越开心。稍微歪着脑袋,长发微垂,微微嘟唇有些撒娇的意味,“没办法,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刚才出去透了口气,哪有空去注意这个。”   倪乐闻言,抬眸看了一曦一眼,面不改色继续低头上药,“我没有问你这个,你不用这么谨慎。”   一曦面上的笑意微微一僵,抬眸看向倪乐,“......你生气了?”   “不,”几乎没有丝毫停顿,倪乐极其流利地回答,小心翼翼地给她的手腕上药,比一曦自己还要紧张一些,“我只是希望,至少你在我面前,可以放松一点。”   深深地看进那双认真的眼眸,一曦不由得扬起嘴角,没有玩世不恭,没有戏谑敷衍,而是稍微带着暖意,定定地点头,“我会的。”   “你上次也这么说。”上好了药,倪乐毫不客气地白了一曦一眼,收拾好东西站起身来。余光瞄见床边的小桌上放的东西,不由得有些困惑,“这是什么?”   一曦顺着倪乐的目光看过去,撇撇嘴轻叹一声,“万俟睿让人送过来的药。”   倪乐走上前,打开在鼻尖稍微闻了一下,缓缓收好放回原位,“他倒是心疼你。”   倪乐的语气有些戏谑,一曦却不领情,微微耸肩不在意的模样,“财大气粗嘛,我还是更喜欢你给我带过来的药。”   倪乐还是对着那瓶药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曦扯了扯嘴角,一步上前直接把那个看外包装就十分精良的药瓶放到一边,挡在一曦面前,“没有毒的别看了。”   “那么确定?”倪乐却没有被一曦带跑,挑眉问她。   一曦眼珠一转,笑嘻嘻地看回去,没有说话。   倪乐小幅度地摇头,“我实在是不明白你们两个的关系,看起来似乎......他似乎有点在乎你,不然不会比我来得还要早。”   “拜托,”一曦的声音拉得很长,看着倪乐的眼神却满是无奈,“你这样是很容易被别人拐走的,只是派人送个东西而已,不要自己脑补那么多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断网+考试,好累…可能最近的更新不会太规律,看文愉快_(:з」∠)_   第26章 那些人   一曦径直抬手直接捧住倪乐的脸庞,倪乐的脸庞都有些变形。   倪乐微微抿唇,有些费力地扯下一曦的手,认输似的,“行,你说的都对。最后一个问题,然后我们就可以各自去睡觉了。”   一曦扬起嘴角,笑意浅浅,一脸纵容的样子,“好啊。”   “你对万俟睿......是什么样的感觉?你们这次我看在眼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不,是不一般。”倪乐斟酌着用语,看着一曦颇为认真。   一曦闻言,不由得微微抿唇,稍微眨眼,“......稍微有一点复杂。”   “嗯?”似乎有点刨根问底的意思。   “……我恨他。”   恨万俟睿的理由,已经不需要再多说了,列一个清单都可以直接长到地面上当踩脚布。   而当一曦安安稳稳地睡到第二天阳光高照却被一直不急不忙的敲门声吵醒,颇为烦躁的终于从被窝里面爬起来,带着八分的火气打开房门却一下子看见那张优雅俊美的脸庞的时候,一曦完全是没有反应过来了。   万俟睿还是一身得体笔挺的黑西装,领带也是打得一丝不苟的,看起来矜贵又高雅,站在门口一派绅士的模样。   一曦握着门把的手微微收紧,却没有被他看到。原本有些混沌的脑袋瞬间清醒,有些迷糊的表情顿时消失殆尽,企图让自己放松一点。   一曦扯起嘴角,声音带着刚刚起床的微微沙哑,长长的卷发随意凌乱地披散着,“是你啊。”   “嗯哼。”一个语气词,从他嘴里发出来却撩人的很。一双深邃的眼眸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门内的一曦,那灼灼的目光弄得一曦不由得收敛一下自己的姿态,他却是看起来颇为温和地扬起嘴角,“这件睡裙很适合你。”   一曦却清晰地从那双漆黑的眼眸中看出了调笑和戏谑,还有隐隐的危险,却只能稍微扯起嘴角,歪着脑袋笑回去,“我很抱歉,但是我还没有睡醒,去找别人玩吧。”   门还没有合上,门外那颇为冷冽低沉的嗓音响起,依旧是温和的,没有带着丝毫命令的语气,可是却完全没有人可以反抗他。   “我给你十五分钟的时间,我在下面等你。”   毫不停顿地关上门的一曦,转身后顿时站在原地。长发近乎及腰,所有的阳光都被挡在窗外,房间内显得有些幽暗。看着对面的清晰的镜中的倒映,看见自己微抿的唇线勉强扯起一抹干巴巴的弧度。   一曦深呼一口气,终于还是转身走向了洗漱室。   古朴典雅的大长桌,房顶的水晶吊灯显得高雅,折射出绚丽的光芒。   当万俟睿来到这里的时候,就看见了正翘着二郎腿,一手刀一手叉,棕色的长卷发落在身后,眉眼精致,姿态随意却处处都透着一股难言的魅力。   万俟睿漆黑的眼眸中仿若藏着万丈深渊,而崖底漆黑的海水依稀倒映出一个人的面容。他不得不承认,多年未见,她越来越美了。   美得邪肆。   发型改变了,发色也变了,面上的妆容也越来越精致漂亮,穿着、打扮、饰品,都与五年前不同了。   还有性格,和面对他的姿态。   可是,说实话,他还是很高兴她还怕着他。   怎么可以在他坚持不懈地找到她之后,却发现她生活的很好,并且面对他的时候毫无波动。   她还跟他一样,被往事纠缠着,这不是一件坏事。   一手插在西装口袋中,整个人挺拔又高挑。缓步上前,踏出的每一步似乎都带着压迫,一点一点地朝着若无其事吃着早餐的人袭来。   站到餐桌旁,一片阴影落下。   一曦的动作微微一顿,却没有停止下来的意思,抬眼看向面前的万俟睿,插着一块水果不紧不忙地塞进嘴里,“让他们也给你准备一份吧,这里的早餐做得最精致。”   身后的人闻言,战战兢兢地感谢刚跑去厨房准备,却被万俟睿一个手势止住了动作。   淡淡的目光落在一曦身上,瞬间似乎有了重量。儒雅非常,“但是十五分钟已经到了。”   一曦动作一顿,扯起嘴角,笑意下藏着不满和忍耐,“但这是我的早餐。”   万俟睿似乎看到她现在这样很是愉悦,稍微俯身,却依旧居高临下地,声线温和,一字一顿地很是清晰,“我们该走了。”   没有“我们”。   一曦凉凉地扯起嘴角,看着万俟睿极其缓慢地摇头,非常无奈地妥协,“好吧,但是有一件事情我要说清楚。”   万俟睿兴味盎然地看向她,笑意中带着像找到自己的玩具一样带着隐隐的兴奋。   一曦抬起眼帘,“这五年来我养成了一个非常不好的习惯,起床气是其中之一。”万俟睿笑意不变地点点头,等着她继续下去。   “而且,如果我没有吃早餐的话,就会身体乏力什么都做不成,”一曦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微微挑眉。手上拿着的叉子十分不满地往旁边一扔,敲击过盘子响声清脆,“告我啊。”   一巴掌拍在桌面上,随意了擦了擦嘴角,纸巾径直扔在桌上。抬脚站起身来,径直走过万俟睿,眼神都不给他一个的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她走路带风,万俟睿也颇为绅士地稍微侧过身子给她让开一点空间。   她的高跟鞋很高,原本比他矮的人穿上之后气场确实也高了不少。看着她窈窕的、风姿摇曳的背影,长长的卷发披在身后,临走过想要为他送上水果的佣人时,还极其顺手地抬手自己拿了一个,脚步丝毫没有停顿,姿态怡然随性得很。   万俟睿薄唇微扬,在光线的干扰下竟然让人觉得一丝诡异的温暖。   当他来到车前的时候,正好看到笑得风姿卓越的一曦,正要坐上前座。   万俟睿面不改色,走向后座的时候轻飘飘地传来一句,“坐后座。”   一曦面上笑意微微收敛,还是努力挣扎道,“坐后面我会晕车。”   万俟睿没有多说什么,一个眼神看过来,一曦顿时服软,笑得有些咬牙切齿的“我只是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   坐在万俟睿身边,嘭的一下关上车门,毫不掩饰的情绪。   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一曦坐在车座的一侧,离万俟睿的一角至少还有一个成人的距离。双手抱胸,腰杆笔挺,修长的双腿自顾自地交叠着,长发微垂。   棕色的眼眸瞄着窗外,状似漫不经心,“我好像忘了问你一个问题,你带我出来是要干什么?”   万俟睿端坐着,一副翩翩公子的绅士模样,因为车窗外明灭的光亮,五官显得愈发深邃,一双黑眸更是深不可测。薄唇习惯性地扬起,“昨天因为你的言行,绮晴对我有了一些误会,需要你去解释清楚。”   “嗯~”稍微低沉的嗓音响起,在有些暗色的车厢里显得颇为诱惑。一曦一眼斜过去,带着丝丝绕绕的笑意,“看来你找了一个非常麻烦的女朋友呢~”   话尾在舌尖绕了好几圈,绵长悠远,听起来勾人的很。   “这是你给我带来的麻烦,”万俟睿神情淡淡,轻飘飘地睨了她一眼。一曦闻言,微微挑眉看回去,万俟睿微不可查地划开一道浅笑,“但是她却是比较认真计较。”   一曦笑盈盈地耸肩,身子微微后倾,靠在舒服的椅背上找了个角度窝好,“五年不见了,你的品位真是越来越难以捉摸了,居然对这么□□的小女孩下手......魅力无限。”   轻飘飘的一个眼神斜过来,一曦顿时换了一种说辞。   “但是,”一曦忽然转过头看向万俟睿,带着一点好奇,和一点认真,神色定定地看向他,“她知道她想要的东西永远不可能在你身上得到吗?”   漆黑的眼眸落在自己身上,一曦微微挑眉,转眼也没有继续深究。目光一转,双手抱胸,一曦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忽然车子来了一个剧烈的震动。   一曦毫无防备,径直被甩了出去,脑袋一下子撞到了前面的座椅上,不由得咬牙切齿道,“搞什么鬼?”   “又是那些人。”司机,也就是万俟睿的小跟班。从刚才上车之前,一曦十分热切地跟他聊天说地……不管是怎样一副自作多情的场景,一曦终于知道了这个少年的名字——约翰。真是……毫无亮点的名字。约翰的声音依旧是沉静平淡,目光灼灼地盯着后视镜,车子忽然一下子往左一下子往右地甩动着。   一曦一手扣着前座的椅背,勉强维持自身稳定,转眼看向万俟睿,他看起来没有丝毫意外的样子,不由得笑得有些难看,“又是,嗯?”   完全没有一曦现在的狼狈,万俟睿坐得更为笔挺,依旧是那副风雨不动的模样。漆黑的眼眸睨了她一眼,还依稀能辨认出一点笑意,一曦毫不客气地解释为对自己的嘲笑。   声音低沉,依旧暗含笑意,还用一种看好戏的语气,“我忘了,你认为我是为你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有宝宝说看不懂X﹏X在这里梳理一下:一曦跟倪乐是朋友,但是暗地里跟她的父母有一些奇怪的交易,是一个对倪家现在快速发展有重大关系的女人。 然后,这个所谓的交易在后面会开始交代,前面已经有小伏笔,后面会有大突破,我也不能说太多…看后面的章节出来,如果还是…没看懂的话,要告诉我啊啊啊,那一定要大修了!!! 看文愉快,我要去整理复习资料了么么哒~   第27章 山林间   一曦紧紧抠着前座,气极反笑,“所以,你是来拖我下水的?”   “不,”万俟睿看起来就比一曦淡定很多,“你对现在的情形毫无用处。”   换言之,他觉得她拖后腿了。   一曦十分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所以你可以把车速放慢一点点,我可以立马消失在你的面前。”   “我放慢,他追上,不行。”直言不讳的拒绝,丝毫没有考虑一下的意思。   “你不会觉得这五年来我一点长进都没有吧。”在万俟睿看过来的目光下一曦刷的一下就打开了车门。在这样急速的车速下,这根本就是找死。   万俟睿竟然比一曦还要快上一步,猛地扑过来,径直拉住一曦。而车辆这时候明显受到了什么不知名的袭击,忽然失去了控制似的朝着一个方向直直地冲过去。   然后,翻天覆地。   因为引力的原因一曦不由得直直地撞进了万俟睿的怀里,带着与他性格不同的暖意,莫名地给人一种安全的感觉。   而万俟睿方才撞到车的一边,现在又被这样一个人冲过来,两相夹击下,不由得闷哼一声。一手极其自然地落在一曦的肩上,不自觉地揽住,不由得闷笑出声,“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拿我当肉垫。”   一曦也没有什么心思去发现自己肩上宽厚的手掌,冷笑道,“你活该。”   车子终于了那诡异的震动,或者说,夹杂着些许翻滚。   天旋地转。   一曦勉强直起身子,发现这辆专门改装过的车还是稍微有些变形了。透过车窗,窗外的风景变化极大,不是马路,也不是在马路上该看见的场景。   一曦眉头微蹙,看着前面的人打开车门有些摇晃地下车,身形不稳。   不由得微微抿唇,打开车门。看着稍微泥泞肮脏的地面,再看着自己漂亮精致新颖的高跟鞋,做了一下心理建设,最终还是踏了下去。   长长的卷发稍微凌乱地披在肩上,在周围柔和的光线下显得极为柔顺,一曦打量着陌生的四周。   想到什么一样转身走向身后的两人,一手撑在已经完全变形塌扁了的车头上,“好了,现在有什么法宝,拿出来吧。”   万俟睿身上的西装几乎只是稍微褶皱了一点,还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现在直接还能上门去参加个宴会。他面色不改,没有一点点紧张或者凝重的意味,这隐约也让一曦放下心来,还以为他一定有什么好办法。   漆黑的眼眸轻飘飘地睨了她一眼,面色轻松地回了一个字,“等。”   然后若无其事地从一曦身边路过走向了约翰。   这一个字砸过来,一曦瞬间愣在原地,眨了眨眼睛还是有些不可置信,转身对着那抹颀长的背影。一曦深呼一口气,还是抬脚跟上去,“我记忆中的万俟睿不会把任何的主动权转交给别人的。”   他不管不顾,一曦却着急了。一把扯住万俟睿的手臂,可是他一转过身来那淡定含笑的眼神却让一曦心中一杵,手上的动作微微一僵。在他的目光下松开了自己的手,一曦呼一口气,“请你告诉我,我们不是在这里等死好吗?”   万俟睿漆黑的眼眸中映入了一点光亮,薄唇划开一抹浅笑。这次不再是隐藏在彬彬有礼的外表下,而是颇为直白的恶趣味的笑意,“你害怕了。”   在这样的目光下,一曦的身体微微僵硬。   万俟睿也察觉到了,兴味更浓,“看看你这是怎么了,”抬手直接拂过她颊侧的一缕卷发,深邃的眼眸中带着恶意,“还是怕和你相谈甚欢的约翰遇到危险?是怕我遇到危险吗?还是......哦,我知道了,你怕死。”   话音刚落,那双骨节分明的手顿时把缠绕在他指尖的发丝随意地一丢,十分的潇洒。万俟睿直起身子,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黑眸中落入一片不大不小的阴影,“你从来都只在乎你自己。”   闻言,一曦不由得嗤笑出声,“我当然不在乎你。”   万俟睿闻言也不管她,转身抬脚就走。一曦紧抿下唇,在原地深呼一口气,还是不由得抬脚跟上去。   他们两个大男人,一点都没有想要等她的意思,更别说一曦还穿着一双高跟鞋。   鞋跟磨得疼痛,一曦预感一定是磨破皮了,每走一步都像是有人用小刀划自己的脚跟一样难耐。可是即使如此,她的速度还是一点都没有落下。   看着万俟睿不紧不慢地像是旅行玩乐的公子哥一样悠然自得,再看着前面那个面带冷色一直尽力探察着、保护着万俟睿安全的约翰,一曦心中不平,却还是努力跟上。   看着周围的山林风光转变,一曦呼吸有些加重,“不论如何,你必须承认我比你更擅长这种逃命的场景。”   看着万俟睿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的没有一丝停顿,一曦顿时停下脚步,很是无奈的样子,“如果你现在只能等待的话,我劝你最好还是听我的。”   万俟睿一手插着口袋,回眸看她,似笑非笑的样子,“我还真是没想到你还会在意我的死活。”   一曦笑了,对上他含笑的眼眸,“我当然想要你去死,但是我更希望你死得远远的,谁都知道你来找我......我可不想再招惹你那个控制欲极强又神经质的万俟夫人了。”   丝毫没有对万俟睿的母亲一星半点的尊重,就连提起来的语气都带着不屑。可是万俟睿却没有多说被什么,稍微思索后还用一种颇为赞同的姿态浅浅地点了点头。   转头看向还在前面逡巡着的身影,一曦站在原地歪着脑袋,不由得提高音量,“你不用再找了,跟着我。”   那个人明显是听到自己的声音了,可是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视若无物。   一曦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转头看向一旁看好戏的万俟睿,微微挑眉。   “跟着她。”   刚才丝毫没有知觉的人顿时转过身来,一双带着冷意的眼眸看向一曦,波澜不惊,实在是听话得很。   一曦不由得微微抿唇,扯起一个凉凉的微笑,抬脚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看起来似乎很有经验的样子,不像是第一次来。   可是,这确实是第一次。就像一曦说的,逃命、躲藏这样的事情,确实是她非常擅长的。   这是一个非常偏僻的角落,藏在沧桑旺盛的树影中,显得极端的难以察觉。一个山壁上凹陷下去的地方,刚好可以容纳几个人的身影,不深,却刚好。   泛着一股森冷的气息,空气都带着一股许久没有见过阳光的凉气。山壁上滑腻腻的,都是一些已然发黑的青苔,一股潮湿浓重的味道扑面而来,刹那间就直冲大脑,让人不觉得头脑发重。   万俟睿明显不适应这里,俊美的眉头自从踏进来之后就没有舒展开过。修长白皙的指尖轻轻滑过一块石头,嫌恶更重。   一曦当然看见了,只是觉得好笑,却在看见自己脚下那双原本应该崭新漂亮的高跟鞋的时候,面上的笑意也淡下去了,两人的神色还有些相似。   万俟睿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方巾,擦了擦自己的手指,不像一曦那样毫不介意地找了个地方靠着,端正笔直地站在中间,依旧是姿态优雅。   一曦当然知道他在嫌弃什么,双手抱胸,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本来想坐在一边看着就好,却看见万俟睿跟约翰不知道在耳语什么,然后那个冷冰冰的面无表情的人像是接到什么指令一样,顿时朝着洞口的方向走过去。   一曦眉头稍微蹙起,下一秒身形一晃,已然挡在了约翰的面前。不甚赞同地看着这个想要绕过她走掉的男人,一曦一把拉住他的手臂,转头瞪向万俟睿,神色竟然有些严肃,“你让他去干什么?”   万俟睿似乎对她现在的行径很是不理解,目光所及之处,一曦顿时如梦初醒似的松开了抓着他的手。   万俟睿意味深长地睨了她一眼,扬起嘴角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需要出去看一下情况,而且,我有点饿了。”   “你真的知道我们现在的情况吗?”一曦不由得发笑,压制着突然蹿起来的火气。想要让自己看起来理智一点,用一种比较冷静的语气,“他会暴露我们。”   万俟睿垂下眼帘似乎在想些什么,一曦转头看着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的约翰,也是直直地看回去,眸中带着警告,明确地表达了一个意思:她不会让他出去的。   约翰微微蹙眉,很是不解地看向死死挡住自己的女人。她说得没有错,他确实可能会暴露行踪,但是,他们几个人不可能全部待在这里不动,而且......总觉得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   看他的眼睛就知道这个人死心眼,一曦抿唇,转头看向万俟睿。   她希望万俟睿能改变主意,因为这真的不是一个好主意。可是那人只是意料之中地淡定挑眉,笑意淡淡地看回来,丝毫没有收回成命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尽量删减了,让故事节奏快一点…明天考试,祝我好运…能知道我在写啥吗…看文愉快…   第28章 我去   就这样一个眼神,一曦觉得自己已经get到了这个男人的意思。   分明是这样的情形,他却还是老神在在地在一边看好戏!   感觉到手边的约翰的挣扎,一曦顿时加大力气,毫不掩饰火气地一眼瞪过去。然后十分勉强地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对上万俟睿,“好,好。”   “我去。”   万俟睿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转身不欲交谈。却在转身的一瞬间,一抹身影顿时挡在了自己面前。   一曦抬手挡住万俟睿,她现在必须让万俟睿相信她,暂时的比较相信她。   棕色的眼眸中难得的显而易见的坚定,“即使你不相信我,你也不得不承认我的能力是这里最合适出去的。”   “我很迅速,很强壮,很谨慎。”   万俟睿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样,笑眯眯地换了个方向,可是面前出现的还是一曦。   “别让他去!”她真的是紧张了。   再次相遇以来,最显而易见的最紧张的一次。   察觉到两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一曦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只能佯装镇定地解释自己的行为,“你需要相信我一次。我不可能让你在这里出什么事的,这样一来整个万俟家的人都不会放过我。现在我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一曦对上那双波澜不惊的黑眸,抬手直接指向约翰,“如果你让他从这里出去,救援又还没有来反倒招惹来想杀你的那些人,我们会怎么样?!我会死,在逃离了你五年终于找到可以安身的地方之后,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死得毫无价值!”   棕色的眼眸中闪烁着的光亮,还有这样激动昂扬的语气,真的是让人......眼前一亮。   真是......像极了五年前骄傲放纵的小女孩。所以,她终究还是没什么变化,对吧?   万俟睿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一声笑,真是让一曦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多的是五味杂陈。   见他转眼看向等在一旁的约翰,只是姿态随意的一句,“听她的,等一下你还有其他东西要做。”   看着那抹唯命是从的身影,一曦沉默着放下当着万俟睿的手,像是认输一样。   她还能说什么?   对于这两个人来说,她才是外人。   对他来说,她才是所谓的外人。   一曦看着那抹斜射/进光线的出口,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希望一点一点地落空,寒风直入。   忽然,感觉到颊侧的一点触感。   是万俟睿。   他似乎只是觉得有趣。   修长的指尖对着她的一缕长发圈圈绕绕,深棕色的长发把他的手指衬得好看极了。   一曦只是站在原地,没有躲闪,听之任之。   万俟睿稍微俯身,就在她的耳边。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已经突破了暧昧的程度,鼻尖几乎相互碰触。   十分清晰地看进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一曦没有觉得丝毫的温暖和羞涩,只是觉得遍体凉意。   那双黑眸中点缀进星星点点的笑意,衬着他这样祸乱人间的脸,看起来好看极了。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一曦身体稍微僵硬。   他抬手把发丝别在她耳后,笑意浅浅,像是平常聊天一样温柔体贴的样子,“你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听我的话吗?”   前言不搭后语的,“可是我知道你。”   话音刚落,抬脚从他的身边直直地走开。   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一样,一曦还是转过身来看向万俟睿。   一手插着腰,刚才的低落似乎都是错觉,扬声道,“我更希望的是,如果真的有人来了,你别丢下我在这里。”   然后,那抹曼妙的身影已然消失无踪。   万俟睿看着空荡荡的地方,方巾擦拭着自己刚刚轻触过的手指,长睫微敛,看不清情绪。嘴角划开一抹弧度,笑意清浅。   但其实,一曦并没有走太远。   青苍旺/盛的大树下,粗/壮的树干后,一个身影迅速地躲开那个人敏锐的目光。被树影切割地斑驳的光斑落在那张清丽精致的脸庞上,棕色的眼眸这时候显得极端的干净清澈,波光粼粼。   她身后的地方,有一个跟她同样有一双棕色眼眸的人。   只是他的眸中更干净,却也冷漠。   一曦眸色渐深,修长白/皙的指尖无知觉地抠着身后粗糙的树干。   下一刻,瞬间消失在原地,踪迹全无。   一个人形单影只地走在影影绰绰的树林中,一双高跟鞋真是时时刻刻地添堵。但是一曦还是优哉游哉的,手上还拿着一根随手拿来的小树枝自顾自地耍起来,是不是打一打旁边的枝叶,似乎有些郁闷。   这时候看起来,还真是难得的孩子气。   只是忽然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一曦猛地转过头去。下一秒已经出现在了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不得不说的就是,她真的是逃命躲避的高手。   看着莫名出现的身影,一曦躲在暗处偷偷打量着,带着万分的防备。   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曦暗色的眼眸中忽然升起了星光点点,掺杂着丝丝笑意,看起来蔫坏蔫坏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   棕色的长发披在肩上,几缕滑下稍微挡住她精致的五官。俯身捏着自己的脚,一曦深呼一口气,还是压着脾气抬脚继续走。   等她终于回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一曦一手插着腰,神色带着毫不掩饰的不耐烦,但是因为逆光的原因看得不甚清晰,“我回来了~”   安静了半晌,连一曦都不得不挑眉开始打量四周的时候,终于一把熟悉的低沉的声音响起了。夹杂着淡淡的讽刺,在这个空间里面稍微来回飘荡着,“时间不短啊,一定收获匪浅吧。”   一步一步姿态悠然地走向万俟睿,佯装无事地扬起嘴角,稍微愉悦,“那是当然了。”   “我可是找来了你的午餐。”   话音刚落,一曦十分顺手地就把手上拿着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朝着万俟睿扔过去。   在空中飘起一个漂亮的抛物线,似乎还带着某种生命力旺/盛的叫声和扑腾。   稳稳地、直直地砸到了地面上,尖细地惨叫一声,然后迅速地窜起身来,一抹细小的灰色十分难以察觉。   在这个瞬间,万俟睿面上的淡定从容第一次出现了破绽,一下子躲开了她随手丢过来的东西。十分难得的,看到了一抹仓皇的神色。   看着地面上的那个东西,随着心中的猜测,面上的表情越来越黑。   一曦刷的一下就见她已经蹲在了另一边的地面上,抓着刚才那个东西提起来,好像呼了一口气一样,瞪了万俟睿一眼,“拜托,这可是今天的伙食。”   万俟睿看清眼前的场景,脸色顿时更黑了。   一只老鼠,一只灰色的老鼠。一曦面不改色地提着他细长的尾巴,这只老鼠因为被倒立地拿着而十分不舒服地四处扑腾着,那几个脏兮兮的爪子都扒到她手上了,她还是一脸庆幸的样子。   万俟睿顿时觉得胃有点疼。   “早知道就把它打晕了,可是我还是比较喜欢新鲜的......”一曦站起身来,一手插着腰,提着老鼠面色如常。   只是听着她絮叨的东西,万俟睿真的很想敲死她,已经......有画面出来了。   难得的冷着一张脸,万俟睿冷声道,“我不会动这个东西的。”   “你以为这是你一个人的吗?三人份OK?”提着尾巴一晃一晃的,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   万俟睿现在根本就不想多看她一眼,面上难得真诚地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自顾自地抬脚走开,“我们可以离开了。”   “嗯?”一曦还是有些不明白的。   身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一个约翰,依旧是冷冷清清的声音,还算是耐心地解释,“有人来接我们了,所以不用再待在这里了。”   一曦闻言,不由得眉头轻蹙,“你们可以早点告诉我吗?你们知道我是怎样麻烦地躲避着下面忽然多起来的那些人的追捕,还顺便抓了吃的回来的吗?”   如果她不说后面那句话,万俟睿可能还会多跟她说一句话。现在,他面色诡谲地自顾自加快脚步。   “但是,算了,好过在这里。”手上的老鼠极其自然地甩开,呈现抛物线的弧度飞向一边。然后,像是撞到什么东西一样发出一声惨叫,然后生命力颇强地滋溜一下跑开了。   约翰对此还是没有表情的,但是再次看向一曦的时候分明多了一些什么东西。   因为可以安全离开了,一曦的心情一瞬间晴空万里的,步调悠扬地跟着万俟睿的方向走过去。   看着光线越来越亮,一曦面上的笑意也越发的亮眼。   可是,她的身体忽然一僵,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样子。棕色的眼眸慕的睁大,喉咙像被什么卡住一样完全发不出声音,一手抬起想要捂住自己骤然停顿的胸口,却已然来不及。   就像一下子被吸走了灵魂一样完全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没有一点点征兆的。径直双/腿一曲,整个人就像骤然倾塌的大厦一样,猛地扑倒在地,完全失去了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  ......奔波了一天终于回家了~明天换名换封+更新,嘿嘿嘿。 猜一下为什么晕?提示:跟前面说的药有关系... ...果然还是很难猜吧_(:з」∠)_ 看文愉快~   第29章 把她给我   丝毫没有一点缓冲,还是约翰眼疾手快。半蹲在地上,手上揽着双眸紧闭的人,眉头顿时深深地蹙起。一手握着她的肩膀,好像有些不知所措,“喂,喂......”   忽然,一抹巨大的阴影落在两人身上。   万俟睿黑眸深沉,原本低沉悠扬的嗓音着顿时沉了下来。   掷地有声。   “把她给我。”   宽厚有力的双手把她抱在怀里,看着没有动静的人,她就这样毫无防备地靠在自己身上,万俟睿漆黑的眸中染上深色,双手不由得微微收紧,面上笑意殆尽。   一曦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与自己一直忌惮的人这样危险的靠近的距离,都没有一点反应。   整个人就这样靠在他的怀抱里,带着从来不曾了解过的冷香,还有温度,这也许就是他们之间的距离最近的一次了。   没有疼痛,没有蹙眉,完全的昏厥......毫无理由的昏厥。   一双白/皙漂亮的手无力地滑落在身侧,随着万俟睿的脚步一点一点地轻轻摇晃着。   手腕上一串隐藏起来的手链毫无掩饰地从衣袖中露出一角,精雕细琢地勾勒出一个典雅的纹路,而上面嵌着的蓝色的宝石晶莹剔透,衬着轻微的光线显得熠熠生辉。   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周围都是暗沉沉的,伸出手,却只有冰凉的空气。恍惚间,头顶似乎氤氲着一抹凄清的月色,却在抬眼看去的一瞬间,耳边传来惊涛拍岸的声音。冰凉刺骨的海水溅到自己的身侧,却又转身的一瞬间站在了无边无际的悬崖旁边。   永无止境。   浮浮沉沉,缠缠绕绕,黑夜,白光,怨恨,仇杀。   下一秒,手上传来黏/腻的触感。明明是深处暗色,却把手上那顺着流下来的无尽血水看得分明。   若有所察地抬眼看去,对上一双......   惊而坐起。   一曦狠狠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似乎下一秒就要窒息而死一样。脸色发白,剧烈的喘气声十分清晰,长发凌/乱。   这时候一杯温水十分及时的出现在她的眼前,一曦颤抖着手接过,几乎控制不住地洒了一手的水色。   这时候窗外的阳光悄悄洒进那双棕色的眼眸中,第一次显露出那种一眼可以看穿的干净。过了片刻,一曦终于从那种死亡的窒息感中脱身而出,混沌的思绪稍微衔接起来。   倪乐的眉头皱得不像话,赶忙把手上的注射器随手放在一边,“你没事吧?”   一曦的眼神却随着倪乐手上的注射器一同转动着,大脑雾沉沉的不太真切。可是本能地却紧盯着,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   刚想说些什么,一曦却忽然觉得胃中一阵翻滚。从喉咙中猛地喷发出刚才喝下的水,一曦转开身子。   滴滴答答地掉落,原本苍白干净的纤纤十指也稍微染上了这些东西。   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滑落,整个人都显得狼狈不堪。   都只是水,口中却是干涩恶心的味道。   但是这么一吐,脑子倒也清明了不少。一曦接过倪乐递过来的纸巾擦拭着自己的手指,这时候还有一点庆幸早上没有吃早餐。   即使脸色还是不怎么好,但是也稍微有了一点精气神。   意识回笼,一曦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身后却骤然传来一把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听不出其中的情绪,只是显得格外的低沉富有磁性。没有往日伪装出来的温润和绅士,“怎么,吐血了?”   一曦本能地炸起所有的戒备和地方,整个身体都僵硬/起来。   万俟睿。   一曦想让自己放松下来,可是转过身后灼灼的目光还是死死地盯着万俟睿抽离不开,扯了扯嘴角,“你在这里......”   转眼稍微看向一旁的倪乐,卷发稍微遮挡着她的眼神,只有倪乐看得清楚,其中询问的意味。倪乐大概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微不可查地缓缓摇头,抬手握住她紧紧揪着床单的泛凉的手掌。   一曦好像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动作,如梦初醒地猛地抽回手。倪乐看着她本能的动作,微微蹙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倪乐似是无事地收回手,站起身来收拾一下桌上的东西,拿着托盘就出去了,“我叫厨房给你做一点清淡的,你早上还没有吃饭呢。”意有所指。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一曦的手指不自觉微微收紧,棕色的眼眸中映入缓缓阖上的房门,微微抿唇。   忽然,房中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安静,安静得让人害怕,空气中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危险,让人避之不及。   让一曦避之不及。   万俟睿就这样,还是一身得体笔挺的纯手工黑西装,十分庄重严肃地端坐在一旁的小沙发上。一片阴影落下,模糊了他俊美深邃的面容。只是脸庞的轮廓却显得愈发深刻,尤其是那一双漆黑的眼眸,这时候微微带着光亮,却只是显得更加的沉静深邃。   “所以,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低沉的嗓音在房间中荡漾开来,似是询问的语气,却完全没有给一曦一点拒绝的余地。   半倚在床畔上的一曦有些艰难地控制着自己还有些僵硬的身体,一点一点地挪开,直接踩着冰凉的地板下床,身上就是单薄的一件衬衣。   声音中带着强撑起来也遮盖不住的虚弱,用一种十分平淡的语气,“你以为我是怎么逃了五年的?”   万俟睿就这样定定地坐在暗色软座沙发上,目光淡淡地跟着她。任由她一身单衣,光着脚踩着地板上......只是透着光线看去,这样的林一曦,居然显露出一丝奇异的单薄和虚弱。   可能是没了那一双高跟鞋,可能是没了那精致的妆容,素着一张脸,甚至稍显苍白的林一曦,多了一丝往常没有的干净和简单。   是的,干净。   忽然间,万俟睿好像看到了五年前......那个还有姐姐弟弟在身边的虽然还是不怎么讨人喜欢,却总是傲然地笑意灿烂的女孩。   直发,卷发。黑色,棕色。   恍恍惚惚,相似的眉眼逐渐在同一个人身上重合。   只是那双棕色的眼眸微微一眨,似是有些疑惑地歪着脑袋看了他一眼,声音有些低哑,“你在看什么?”   一曦从自己的衣柜中拿出一件衣服,转头看向万俟睿。浓密柔顺的秀发搭在肩上,整个人显得很是娇小的样子。就像在说其他人的事情一样蜻蜓点水,“你以为在这五年我能过得平安顺遂健康开心吗?”十分理所当然地反问。   答案怎么是会让她好过的那一个。   可是嘴角扬起的一抹轻笑,却又是林一曦式的标准笑容。挂在这一张清丽的脸上,瞬间又是她自己的模样,语气毫不掩饰的轻嘲,“天真。”   “真是没想到有一天我能把这个词毫不违心地用在你身上。”一曦笑得灿烂,关上衣柜拿着自己的衣服转身就走向洗漱间。   “站住。”语气淡淡,就是平常说话的语气。   一曦却不由得顿时停下了脚步,拿着衣服背对着他不由得稍微呼了一口气,对着天花板翻了一个不小的白眼。流畅地转身,面上挂上笑容,皮笑肉不笑的,“干嘛?”   万俟睿目光淡淡,看不出其他情绪,就连一直挂着的万年不变的笑意都消失殆尽,面上一点情绪也无。   这时候的万俟睿是一曦捉摸不透的,还不如一脸笑容来得容易相处一些。   漆黑的目光滑落在他手边的另一张小沙发上,只有一个字,“坐。”   最后,一曦还是屈服在万俟睿的淫/威之下。   她就知道,这次的事情没有那么容易过去。坐上沙发,极其自然地倾着身子斜倚在一边的扶手上,一副没有骨头的样子。在万俟睿忽然落在自己身上的冷清目光下,一曦不由得僵直了身子。   很好笑对不对?好像她应该针对她的身体给他做一个报告,而他也十分关心她的情况的样子。   支起身子,坐姿勉强端正起来,一曦呼了一口气,面上扯开一个毫无笑意的笑容,“干什么?”还在一边玩着自己的手指,自我欣赏。   万俟睿却依旧挺直了腰板,矜贵优雅。漆黑的眼眸中倒映进她的身影,缓缓开口,“这是我想问你的问题。”   一曦的动作微微一顿,对上他那双格外深沉认真的双眸,活像是她真的是他什么人一样。一曦别开眼,随即耸耸肩,“就像我跟你说的,这是很难熬的五年,发生了很多事情。”   企图一笔带过,却被他微微挑眉的动作弄得心中一杵。一曦微微抿唇,认输似的摊开手,“好吧......”   一曦抬眼直直地对上那双漆黑的似乎洞察一切的眼眸,有些尴尬地扯起嘴角,“你记得五年前我成功逃出去的那一天吗?”   语气有些感慨,稍微低哑,“那是一个暴雨天,艰难的一天。”   “那时候我还算是一个小女孩吧......”在万俟睿的目光中身体稍稍后仰,一曦靠在椅背上,带着轻叹,“一整天的狂风,暴雨。我要逃命,又不能被神通广大的万俟家发现。没有伞,没有钱,没有身份证件blablabla......我都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撑下来的了。反正,我差点就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biu biu biu~看文愉快~   第30章 正在死去   一曦自己倒是语调轻松, “反正到最后,我的身体就留下了病根。就像你看到的,必须时不时地吃一些东西注射一些药物去调整自己的身体素质。”   在他沉默地注视下, 一曦终究还是深呼一口气,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这种事情这么认真, 但是......不得不低头,“好吧, 不是调整, 是支撑。”   一直恍若无事的脸上,终于带上了一点严肃,还有......一种万俟睿觉得难以言表的情绪。   一曦稍微垂首,看不见她的表情,还是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但是气氛却全然不同了, “维持我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沉寂半晌, 她佯装无事的声音传来, 万俟睿却听得出她隐藏不住的轻/颤。   “......我正在死去。”   他默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曦下一秒就坐到了她身边, 看着那双黝/黑的眼眸, 显得有些急切, 没有了往日的悠然自得。   “你可以放过我吗?”   “不要再纠结于我的出逃,不要再这样派人找我抓我......我自己会自己死掉的,”棕色的眼眸清晰地倒映出他的身影,声音都带着掩饰不住的颤抖。就像是没有丝毫掩饰地把自己真正的内心颤悠悠地摆在他面前, 带着不确定的抵触、恐惧还有......祈求。   她在害怕,这次是真的。   “你可以就这样放过我吗?”   迄今为止,她对他第一次、可能也是仅有的一次敞开心扉。   认真地询问,或者说,恳求。   凝视着那双看不清思绪的黑眸,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倒影,万俟睿什么都还没有说,一曦却似乎得到了答案,不由得嘲笑自己的天真和突然冒出来的希望......不由得轻笑出声,侧过身子就要起身。   忽然,手腕被握住了。   这是挽留。   温暖,宽厚,带着一点点的茧子,很有安全感。   只是抓着她的手腕怎么可不肯松手。   就这样僵持半晌,可是谁都没有动。   然后,他轻笑一声,极其清晰,声音中带着无奈的笑意,“你知道吗?”   一曦不由自主地在脑海里描绘出那双漆黑的眼眸,当中映照出浅笑时候那耀眼的模样。   “上次你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是在五年前,你在求我同一件事情,”那双宽厚温暖的手掌渐渐加重力道,一点都没有收敛,低沉的声音由远及近,“那时候我没有答应你,这次......只要你不是在说谎。”   万俟睿站起身,几乎比她高出一个头。   一曦别过头,一大/片阴影落下,就像一个屏障。   全部都是他。   垂下那深邃漆黑的眸子看着她,是她的倒影。   睫毛微微一颤,一曦闻言,有些不可置信,“如果我不......”   “让我相信你。”   难以置信的,这样的话会从万俟睿的口中说出来。就算是一曦,也足足看着他愣了半晌,才终于反应过来扬起嘴角笑开。可是笑着笑着,眼睛就微微湿/润了。   可是她在开心,只有她知道......这一瞬间对于她自己来说代表着什么。   这时候的一曦显得十分的人畜无害,丝毫没有攻击力,只是那洋溢着的愉悦几乎把她整个人淹没了。抬起亮晶晶的眼眸,像是坠入了星光,“好,我会帮你去给你的小公主解释清楚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   “这是这次出去的目的,可是却遇到了这种事情,我会很认真地帮你解决好这个问题,然后......”她似乎兴奋过头了,就像一个即将得到自己的宝贝而欢喜无措的小孩子一样。   “我来规划。”万俟睿打断了她的絮絮叨叨。   一曦有些疑惑,万俟睿看着那双清澈干净的眸子,不由得微微哽住。   怔愣转瞬即逝,嘴角微扬,这时的温柔倒真的像是春风一样,“你养好身子,这些事情我让别人去做。”   一曦眨眨眼睛,随即定定地点点头,笑意再现,“好啊,到时候你再把时间地点告诉我就可以了。”   万俟睿嘴角微扬,黑眸中真切的笑意十分动人,“好。”   再次抬手,这次是真正的温柔。别起她颊侧的碎发,带着极其罕见的怜惜,眸中闪着醉人的光泽,“记得再见面的时候你问我的那个问题吗?”   一曦还来不及说话,整个人就被带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全都是他的味道,靠在他厚实的肩膀上,他的体温传递到自己身上,一曦身体有些僵硬。   万俟睿一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一手轻抚着她身后的卷发,一下又一下,温柔又缱绻。   “我现在给你答案。”   “是,我想你了。”   “想了五年。”   所以,我不会让你就这样死去。   一曦就这样僵直着身体,不知道作何反应。   两人不知道以这样诡异的姿势拥抱了多久,反正等一曦被真正放开的时候,还是有点懵的。对上万俟睿含笑的眼眸,总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张开口,最后在他的目光下,只能抬手指向淋浴/室,“我、我想去洗个澡......”   “这个需要征求我的同意吗?还是说,你在邀请我?”耳畔传来低低的笑声,气息喷洒在白/皙的肌肤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一曦身子一颤,微微缩了一下肩膀,可是搭在自己肩上的脑袋依旧一动不动,甚至愈发得寸进尺地蹭了蹭她最脆弱的脖颈。   微凉的发丝,他的脸,还有他的......   万俟睿埋在她的肩上缓缓闷笑出声,感觉到她愈发僵直之后,才稍微收起了不正经。   但是真的很遗憾啊......缓缓松开手,却依旧倚在她的耳边,呼吸浅浅,意味深长,“等我再来找你。”   本来十分正常的一句话,被他用这么缱绻的语气说出来,轻而易举地让人面红耳赤。   一曦胡乱地点点头,抱起自己刚才的衣服逃似的跑进了淋浴/室。嘭的一下关上门,好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万俟睿看着她略显忙乱的背影,径直笑出声来。笑意朗朗,不绝于耳。   听到浴/室中迅速响起来的水声,黑眸中笑意更甚。但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眸微微一沉,唇边笑意不减。   隔绝了外面毫不掩饰的嘲笑声,一曦恨恨地把手上的衣服一扔,却像是想起什么一样随即扬起嘴角。   不是刚才在外面的纯良无脑灿烂笑容,而是......林一曦所特有的,招牌式的邪笑。   水声泠泠利利,雾气渐起。明亮干净的镜面雾气重重,站在跟前都看不到自己的模样。   浴缸中的热水缓缓上升,一双白/皙纤细的手缓缓划过水面,撩起一手的雾气。蓝色的手链在迷雾中染着水色,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在氤氲的水汽中一曦稍微侧着脑袋,长发挽起双手搭在浴缸的边缘一动不动的。   眸子在浴/室中蒸得湿漉漉的,浴缸中的水都溢出来了,她也任由水流继续流动着。从浴缸中倾泻而下,再流到地板瓷砖上,顺着流向终点。   一曦一手搭在耳边,终于传来接通的声音,一曦嘴角微扬。迷蒙的雾气隐去点点邪意,声音低低缓缓,被流动的水声掩盖住唏嘘听得不甚清晰。   可是电话的对面却是听得清清楚楚,“等了好久啊,医生。”   “叫我教授。”一个男声,似乎有些匆忙,却还是用一种十分欠扁的语调强调着。   一曦笑意更甚,刚才的虚弱现在在她的身上丝毫不见了踪迹,“我只是打电话来告诉你,万俟睿大概会去查你,你小心一点不要露出马脚。”   “他查不出来的。”笃定的语气,似乎还有对一曦的轻视和嘲讽。   一曦暗自挑眉,似是无奈地轻叹一声,“然后我还想说的是......我还暴露了一点点你的其他不太重要的信息。”   重点强调的“一点点”并没有被他听进去,可是像他这样狂妄自大的人自然也不会任何人放在眼里。只是毫不客气地唾骂了她,穷尽能力地往死里贬低她。   你一定想象不出来,一个大男人的嘴怎么能这么毒,让不了别人一点好。   一曦习以为常地笑盈盈地听着,一块皮都掉不了。   骂够了,那边的人终于转回话题,却是完全的兴致满满和真正的自大自负,“肯把我这个秘密武器暴露出一点蛛丝马迹,你一定要做什么重大的事情吧。”   水汽弥漫,颊侧的发丝湿/润。   她嘴角的弧度悠扬,“对啊,需要你去吸引一下他的注意力,我才有机会去做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而且我觉得,”棕色的眼眸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笑,水声中听得不甚清晰,“这么有趣的事情你一定不会想要错过的......”   林一曦从来都是好赌,也擅长豪赌,但比起这些,她更是滴水不漏的。   这在她身上并不矛盾。   雾气散去,镜面稍显,面目妍丽的女人擦拭着面霜之类的东西,仔细认真。   身后,传来马桶抽水的声音。   一切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谁都不会发现。   刚才在外面告诉万俟睿的,当然是真的。这五年,是难过,尤其是刚逃出去的那一会。   发烧,是真的。   她差点死了,也是真的。   只是在细节上......   一曦对着镜面,指腹将乳白的面霜抹匀。   大概连上天认定她不是公主,不肯让英雄救美的情节发生在她身上。   有人在脏兮兮的小巷里面捡到了她,还是真的。只是......这个人却也是穷困潦倒。   而苦命鸳鸯的戏码明显也不适合她,所以就换了另外一种拯救模式。   一曦对着镜子,转上那瓶面霜的盖子,微微扬起脸看着镜中的自己。   医生?不。就像他强调的那样,是教授。只是对人体的研究比较透彻,所以以医生的身份做遮掩。   他最擅长的绝对不会是救人,而是......改造。专攻研究在人类中占少数的能力者,或者说,能力者的能力。   更简单一些概括就是,人体实验。   能力者天生难得,想抓一个来做实验难如登天。   所以那次的雨天小巷,他如获珍宝,却是她另一种极端生活的开始。   她自小的能力就是速度,从来没有出现一点力量方面的苗头,当然也不可能在这段时间内突然冒出一种新的能力。这次再见到万俟睿,一开始没有用后来才能继续力量用来挣脱椅子的短暂节奏,还有手腕上因为使用所谓能力造成的伤痕,都不是真正的正常的能力显示。还有这一次身体忽然......   像她说的确实是这五年的生活带来的,但更精确的,是她这个实验品下了实验台的后遗症。   不对,她更像是残次品。   研究嘛,他这种变/态拿活人做实验,被禁用被封杀被寻仇,资源不多,设备简陋,用她这种真正的能力者做研究对象也几乎是第一次......技术不成熟,多么正常。   总之,五年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很多的事情。   现在,他的技术虽然还不能说完全妥善,但是也成熟了一些。   这也是倪家能够迅速成长起来的原因,多了那么多能力者都不是凭空生出来的......   可是凡事有得必有失,那些后天依靠药物得到能力的人,虽然不像她这样严重,但是对这种抑制副作用的药剂还是十分需要的。   就像罂粟一样让人上瘾,却比罂粟更毒,完全戒不掉。   这才是真正的故事。   过去的故事。   再也、绝对、不可能重复的故事。   看着镜中的自己,一曦颇为满意地笑了一下,姿态妍丽,自信又带着一点邪肆。   就要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在那天,我把阴阳师的封面和简介挂上去之后,隔天,就在隔天,也就是昨天!!!我的茨木就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相信玄学orz 欧气四溢,给你们蹭一下。好在没有说抽到茨木就开文,不然真的是累死自己......看文愉快,节奏快一点然后开下一个!我去看我的脆皮小茨木了~   第31章 朋友嘛   在这段日子里面, 一曦直接在倪家住下,养伤。   在此期间还发现了一件事情,常绮晴居然跟倪乐勾搭上了, 而且看起来关系还不错的样子。怎么说呢?不是说她限制倪乐的交友自由,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就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一曦觉得, 这阵子她跟倪乐产生的那一些矛盾,十有八/九是常绮晴小公主有关。   没有证据, 就是直觉。   但是对于一曦这种唯我主义者来说, 直觉就是证据了。但是由于对方的身份,跟万俟睿保证了会“好好交代”的一曦,这几天都必须笑脸相迎。   真是憋屈。   就此倪乐还跟她说过,这是个不错的小姑娘啊可能有误会啊让她不要这样那样啊blablabla,反正就是让人很不爽。   而终于,这种难熬的日子在万俟睿规划的一个比较隆重的场合到来的时候, 就要走到尽头了。   看着隆重精致的现场, 柔和的灯光、悠扬的音乐, 还有供应不断的好酒......一曦有些傻眼地喝了一口香槟压压惊,她以为的解释就是说几句话打个电话发个信息之类的小事, 没想到还是没有这些资本主义会来事。   说个事情而已, 搞得那么隆重。   不过......一曦嘴角扬起, 神色享受。   应该隆重一点的,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这么重要的场合。   忽然,灯光忽变。若有所察, 一曦看向入场的地方,那样引人注目的金童玉女般登对的出场,真是......酷炫吼。   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两个人吸引走了,感叹声不断。   一曦兀自摇头,作为宴会的主人有必要这样招摇吗?面上还是礼貌地扯起笑容,给这对款款入场的良人鼓掌。   这次,是真心的。   就这样手挽着手径直走到一曦面前,生怕谁不知道两人是一对。常绮晴很漂亮,精心打扮了,跟在万俟睿身边,就像一个小公主一样。   高贵,优雅。   而一曦也稍微端正了一下自己的仪态,却还是透着一股慵懒和漫不经心,“哈喽,真是没想到,你会安排在倪家的这幢别墅里面。”   对,倪家的别墅。一曦来过一次,这里装修精良,样样具备,是他们通常休息啊什么回来的地方,但这阵子很少来了,毕竟家族正在蒸蒸日上嘛。没想到,万俟睿会把这次见面安排在这个地方。   万俟睿一身西装依旧气度不凡,嘴角微扬,笑着看向身边的人,眸中的亮光可谓温柔到滴出/水来,语气宠溺,“嗯,我也很意外,这次全都是交给绮晴安排的。”   小公主也是稍微娇羞地用手肘撞了一下万俟睿,敛眉轻笑的模样真是羡煞旁人。   姿态亲昵,气氛融洽,一曦站在他们面前活脱脱被衬托成了一盏blingbling的电灯泡。   “这里面的每一件物品都是我安排的,”常绮晴抱着万俟睿的手腕看着一曦,娇俏又自信,纯粹地骄傲着,“当然最重要的是小乐的帮忙,这里就是她给我用的。”   一曦闻言,笑意稍微收敛,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倪乐没有跟我说过......”   常绮晴闻言似乎想说什么,一曦扬起手挡在她面前,“我知道,朋友嘛,朋友!”   抬手就是一口香槟,一饮即尽,稍微呼一口气,酒杯后的红唇微微动了动,“该死的朋友......”   声音极小,听不清楚。   “好像闻到了一股酸味。”万俟睿一手插在口袋里面,身姿绰约,语气淡然。   对上那双戏谑的黑眸,一曦扯了扯嘴角,嘭的一下放下酒杯,“可能是这酒馊了吧。”   “正事还没有办完就先闹起脾气了?”语气微沉,还是彬彬有礼的疑问句语气,轻飘飘的毫无攻击力。   一曦顿住,下一秒便是笑盈盈的,“我只是有些激动。”   “好吧,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一曦双手抱胸,身子稍微靠在身后的桌子,姿态随意,“我跟万俟先生之间......”   刚想比较认真地解释,对面的女孩子忽然俏皮地眨眨眼睛,灿烂笑开,“我知道的。”   被这样简单粗暴打断的一曦稍微歪了歪脑袋,微微摊手挑眉表示疑问。   万俟睿也是笑眯眯地看回来,没有要多说什么的意思。常绮晴双手抱着万俟睿的手臂,想要说明什么已经十分明显,“这些事情阿睿已经跟我说过了,我相信他。”   宣言一般的话,真是掷地有声。   对她,对他,对他们,对爱情。   一曦微微眨眼,顿时笑出声,语气不由自主地染上讥讽,“所以我在这里没什么用处了?那我就先走了,你们好好过吧,祝你们好运。”   一种被耍了了感觉袭上心头,刚踏出去不到一步又被叫住。一曦顿住脚步,背对着两人深呼一口气,确保自己不会摆出什么不好的表情之后,笑着转身看着两人。   这次,常绮晴松开了万俟睿的手,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严肃着一张小/脸来到一曦面前,一曦微微挑眉。   毕竟是常家的大小姐,气场不会弱。   “小乐跟我说过你的事情,也许我们之间有摩擦,或许只是误会,”那双闪亮的大眼睛看着一曦,其中的认真真是耀眼得很,这些话也让一曦稍微收起那一点不经意,好像有些意外。   常绮晴深呼一口气,随即灿烂地笑开,“也许我们放下芥蒂,能当朋友呢?”   真的是......忽如一夜春风来。   看着她这样的笑容,一曦大概能知道,为什么想万俟睿这样的人能格外地容忍她,而她的倪乐也......   稍微敛眉,目光落在那双白/皙娇/嫩的手掌上,一曦还没有说些什么,一把熟悉的声音响起,“客观地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   一曦意外地看见倪乐,真的很意外,眉头轻蹙,“你没有告诉我你回来。”   “绮晴邀请我来的。”倪乐来到两人身边,语气如常。   一曦动作微不可查地一顿,扬起嘴角看回常绮晴,笑得有些别扭,“倪乐也跟我说过你,很多很多的形容词很多很多的夸奖......也许我们能当朋友,吧。”   呼一口气,终究还是抬手握住了她伸出的橄榄枝,一曦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姿态优雅自然。   “所以,”一曦极其顺手地拿起一杯香槟,举杯示意,“干杯?”   算是气氛刚好吧,不论如何,大家都喝了。   音乐轻缓悠扬,场景如画。   一曦站在角落并没有过去跟他们一起,反倒是躲在阳台的角落中,双手搭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风景,灯光点点。   忽然,一点暗处压下。   “刚才的对话真是让我觉得格外的......难受。”笑吟吟的语气,带着戏谑和嘲讽。   传到一曦耳中,她却没有反驳,自顾自地撇撇嘴,举起空荡荡的酒杯示意,“我也。”   动作缓慢地转过身来,依旧是倚着栏杆,一副懒死的模样,“但是为了我的自由啊,这种事情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朋友。”   棕色的眼眸,和漫天的星辰做背景,相映成趣。   万俟睿勾起嘴角,缓步上前,“这就是你和她不同的地方,她是真心的。”   “而我却是虚情假意,”一曦行云流水地接下他这句话,别过头看向站在身边的人,“我真的很抱歉我不像你的小公主一样善良单纯勇敢,真的很抱歉。”   眸中似乎映上一层薄雾一样看得不甚真切,他的身影可模模糊糊。   万俟睿嗤笑一声,似是惊讶,“你喝醉了?”   “不,”一曦第一时间矢口否定,一手指着万俟睿,“我从来不在至关重要的场合喝醉。”   有什么重要的?   万俟睿觉得好笑,刚想挖苦些什么,忽然余光瞄见什么一样,黑眸一眯。然后,乒乒乓乓的一些声响,显得有些嘈杂和杂乱了。   在一个宴会上面,这样绝对不正常。   万俟睿眉头轻蹙,转身就走了。   看着他依旧笔直颀长的背影,似乎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压倒他一样,一曦意味深长地举起手中空空如也的酒杯。隔着玻璃,她那双眼眸折射/出不一样的光华,显得有些诡谲。   “看吧,至关重要。”   最后一曦还是来到众人聚集的地方,还抽空对着恭敬站在万俟睿面前的冷面约翰笑了一下,尽管对方依旧毫无反应。一曦也是习以为常的样子,来到监视器面前。   这里,作为倪家的一处地方,也还是设备周全的。更何况,两尊大佛在这里呢,当然更是小心谨慎。   漫不经心地撇过去,一曦顿时微微挑眉,“那是什么?”   “不清楚,突然出现在周围,并且在迅速靠近。”硬/邦/邦的声音响起,没有任何情绪。   “等等,”在一边的倪乐忽然凑上前,“你们把这个放大一点。”   “......这是我哥。”斟酌片刻,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一曦皱着眉头凝视着屏幕,“为什么他在这里?”   “我不知道,”倪乐也很不解,看回屏幕上的人,“难道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曦耸肩,依旧是漫不经心,“那......要不要去迎接一下,毕竟是熟人。” 作者有话要说:  在追鬼吹灯的我,脑海里总是脑补出安力满大叔口音的朋友嘛......是不是有毒?!超喜欢这个大叔,尤其喜欢他跟他的骆驼说话时候的那一个画面~小红~ 看文愉快,再几章就完了吧这个,嗯!   第32章 她的弟弟   在场的人一致认为倪家公子此时的出现这是一件很古怪的事情, 连倪乐都说先按兵不动,就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们攻击了我们的人,正在迅速靠近。”约翰垂首站在万俟睿面前, 请求指示。   “不可能,”倪乐顿时站起身来, 很是意外,“我哥哥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就在她旁边的常绮晴上前安抚, 一曦倒显得像个局外人。   “也许只是长得像。”   “不可能, 我哥哥我不会认错的,究竟怎么了......”   “因为他是,也不是。”万俟睿眸中波澜不惊,微不可查地睨了一曦一眼。掩饰着的温和褪去,这时候的沉着淡定反而容易安定人心,“他是冲着我来的。”   “我哥哥怎么会......”   “他有附身的功能, 只是暂时借用你哥哥的身体, 就是这样飘忽不定, 才没有及时抓到他。”语气如常,就像这并不是一件大事一样。   当初他来到这里, 真正的最大的理由, 还是这个人的线索。这些年来, 他一直想要揪出这个人。不仅是因为他隐藏在暗处,难究其形,还总是找他的麻烦,更重要的是......他大哥忽然死去的事情, 似乎也有这个人的手笔。   只是没想到这次会这么突然。这个人行动小心谨慎,而这次突然出击,目标明确,一定是有人......万俟睿心中思索。   一边的常绮晴却因为“附身”一词,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回过头看向一曦,“是不是你?”   矛头忽然指向自己,倚着门框的一曦眉头微挑,“关我什么事,‘朋友’?”   意有所指的语气让常绮晴稍微一哽,但是她还是觉得不对劲,“那天我看到了......”   “真是什么东西都被你看完了。”一曦嗤笑一声,面色讥讽转身就要离开。   身后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你吗?”   一曦的脚步顿时停住,面上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转头看向倪乐,就对上她那双坚定的眼眸,本能的反驳却忽然哽在了喉咙里面。   像是被人掐住脖子一样,说不出一句话。   因为怀疑,所以问她......因为还想相信她,所以还问她。   倪乐率先开口,“你不要骗我,你说不是,我就信你。”   每句谎言都是那么轻而易举。   看着倪乐的眼睛,一曦却觉得......微微抿唇,“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选的不是你的身体。”   顿时,寂静无声。   “真的是你......”常绮晴难以置信。   倪乐也是愣了半晌,怒极反笑,“所以我还要谢谢你了!”   “我不会让他伤害你,”一曦解释,“等事情结束,他会忘记发生过的事情,你不会说出去,一切又会回归正轨......”   “林一曦!”倪乐有些失控地喊出她的名字,“......这就是你现在要跟我说的话,嗯?”   一曦深呼一口气,再抬眼又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对,说完了。”   “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尽管有那么多的证据摆在我面前我还是相信你。”   一曦转身,看着紧紧抱着倪乐的常绮晴,再看着倪乐的眼神,一曦顿时笑出声,“你知不知道,自从你认识她以后你能从我身上挑出的错处越来越多了?”   “......你一直都没有变。”倪乐深深地看了一曦一眼,其中的失望、难过甚至厌恶,都清晰地显而易见。   就像一场闹剧一样。   一曦的手不自觉地摩挲着手腕上的收敛,细碎的光华、精致的花纹让她的情绪渐渐安定下来。   没事的。等这些事情过去,一切都会重新开始。就算这次......她真的错了,她也会有很多很多很多的时间去纠正、去弥补这个错误,会好的,所有的事情会像以前一样。   场面这时候就有一丝微妙了,一曦vs全部。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什么样的都有。一曦也不在意了,挑眉,笑盈盈地转身。   “站住。”   下一秒,约翰看着面前空荡荡的地方,看着自己抓空的手掌,有些不可置信。   怎么会?不该是这样的。   顿时站在门口的一曦笑意浅浅,双手抱胸,“你觉得我那么蠢?”   约翰冷着一张脸,全身戒备,盯着她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是酒。”倪乐看着一曦的目光难以言表。   一曦打了一个响指,“bingo~”   现在,没有了能力的所有人,还有她在现场帮那个人布置的一点小东西,没有人可以走出这里。就像是一个笼子一样,他们出不去走不掉,也打不过。   光线正好,她棕色的卷发柔顺,搭在肩上慵懒又闲适,眉眼之间的笑意和得意全都掩饰不住。   对上万俟睿那双探索的黑眸,一曦更是笑弯了眉眼,闪烁着灿烂的笑意和愉悦。   约翰朝着门口走来,一曦也不动了,上下打量着这个一直面无表情的男人。光线从她的棕色眼眸中折射/出奇异的光华,竟然显得有些温柔。   径直走过。   一曦笑意微微收敛,却还是笑着。径直抬手轻而易举地抓/住他的手臂,看着门框侧着脑袋看着他,“不要做没有意义的事情,最好就什么都别做,留在我身边。”   “他不会的。”万俟睿的声音响起,针锋相对。   偏偏,他只听他的。手腕微微一动,挣脱开一曦的手,只给了轻飘飘的一个眼神。其中的情绪真是......让人火大。   这个硬/邦/邦的、毫无感情的人。   一曦看着离去的身影,缓缓收回手,笑意收敛。   看着这样的场景,听着这样的对话,在场的人都觉得不对劲。怎么她对约翰好像......?倪乐更是不敢相信,毕竟她是知道一曦有一个医生男友的。   万俟睿却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从这件事情一开场到现在,不论现在的情况怎样。身子笔挺,面容俊朗,没有一丝的焦急和慌张,淡定从容,“为什么这么做?”   一曦顿时轻笑出声,“因为想你去死。”   万俟睿似乎有些意外她的回答,却还是笑着,“你知道在不知道情况的状况下跟一个魔鬼做交易是多么愚蠢的行为吗?”   “为了摆脱一个魔鬼,找一个势均力敌的魔鬼做交易,”一曦笑着摇头,“多么正常的思维。”   “是为了他,才要杀我吗?”声音轻缓平淡,陈述句的语气。   所有人安静下来,这句话的信息有点超出他们能接受的范围了。   一曦离开墙面,轻嗤一声,“因为你该死。”   “大概是误会吧,”倪乐的声音,“她只在乎她自己,为了她的自由她可以牺牲所有人。”   一曦的步伐微不可查地一顿,然后恢复正常,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不是的,”谁也没想到,这时候笑着反驳这番话的人,会是万俟睿。   黑眸深沉,却依稀带着一点笑意,“至少她不想伤害你是真的,她没想过你会来,她想保护你。”   倪乐微微一愣,想起她的哥哥却还是抛开了想法。   “但是,”黑眸中映入那抹正要离开的身影,万俟睿语气如常,“这并不是今晚唯一一件判断错误的事情,一曦。”   一曦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只想下楼去看清楚情况。   “如果我死的话,”   高跟鞋砸着地面的声音毫不间断。   “他也会死。”   声音骤停。   看着停下来的身影,万俟睿黑眸中染上点点笑意。声线温和有礼,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刀子一样锋利异常,“类似一种魔法吧,我们之间有这种联系。所以他才会这么听我的话,甚至愿意为了我去死。”   “死”字一出来,一下子把她的大脑撞得七零八落。一曦稳定心神,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告诉自己这都是假的这只是他的缓兵之计,可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的声音一个比一个清晰,徘徊在她的耳边挥之不去,“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像是恶魔的宣言一样。   所以他才该死!   一曦猛地转身,棕色的眼眸中的防备那样清晰,强撑起气场,声音却还是微不可查地颤抖着,“不可能。”   对上那双毫无笑意的漆黑的眼眸,这个时候万俟睿透露出来的压迫感只需要透过眼睛就可以彻底展示出来,“这是你贸然行/事的后果。”   “不可能!”一曦异常失态地高喊出声,就怕他说的哪一句话是真的。   瞬间,消失在原地。   匆匆忙忙地。   纵使是倪乐,大概也没有见过一曦这样失态的情况,“......怎么回事?”   万俟睿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眸色渐沉。   他低沉的声音在房中飘荡着,冲击着每个人。   “大概是因为,约翰就是她弟弟吧。”   从第一次见面,她就知道了。看见他的第一眼,一曦就知道。   他长高了,变得好看了,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不爱说话,却......没有了灵魂。小时候他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面,呆呆傻傻也好,怎么样都好,都很好。而现在,他活在万俟睿编织的世界里面。   这样不行。   她跑了五年,伴随着危险和死亡却又刺激充实的五年。可是她的弟弟不一样,约翰这种随意的名字,还有唯命是从的态度......只要万俟睿死了就好了。   所以不能再只是逃跑和远离。   一曦是这么想的,所以她就这么做了。   可是现在......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愉快~   第33章 我好爱你   一曦这时候才发现。   白云苍狗, 她还是抓不住自己想要的。   当初是,现在也是。什么都没有变,什么都不会变。   当那抹挺拔的身影在自己面前缓缓倒下的时候, 其他的一切都变得极其迟缓和模糊,只有那抹身影极端的清晰, 一点一点的,该死的清晰。   一曦觉得, 心脏好疼, 疼到发颤。   疼,却不死,所以就往死里疼。   双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身体,一曦顺着他的重量跌到地面上。   “你答应过我不伤害他的!”   “是他自己......”门前的男人说了什么,一曦已经完全听不见了,满心只有面前的人。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一曦手上的动作慌乱, 却还是颤抖着手在他的身上检查着受伤的地方。   不是这里。   也不是这里。   没有血, 没有伤,在哪里......颤抖着的手忽然被一抹微凉握住, 力道虚弱, 一曦却顿时回魂了。   棕色的眼眸微阖, 像是蒙上一层迷雾。俊秀的眉头轻蹙似乎忍着巨大的疼痛,“你在......”干什么?   她的慌乱和无措,是在干什么?   长发凌/乱,几缕碎发贴在颊侧, 显得有些狼狈。一曦颤抖着手拨开他额前的碎发,发现自己完全不受控制了,“你、你哪里受伤了哪里疼?告诉我好不好我找人找人我会救你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小一你别哭......”   约翰只是觉得疼,哪里都疼,五脏六腑都是疼,疼到失去知觉的疼。视线恍惚了半晌,才终于勉强聚焦。   ......为什么哭,为什么抱着他哭,姐姐是......谁?   “你是......”谁?   一曦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掌,像是抓/住全部的希望一样拼尽全力,“我不会让你死的......”   快要失去知觉,他也能清楚地听见她一直呢喃重复着的几句话,其中的坚定、惶恐、无措、悲伤,一句比一句清晰。不知道是在安抚他,还是想让她自己相信。   看着缓缓闭上双眸的人,一曦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切地转头,“你不是有治愈的能力吗?快救他!”   万俟睿一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门口,似乎跟堵在门口的人已经说了不少东西。   而一曦已经注意不到他们为什么平和地站在门的两侧,已经注意不到他们说了什么,注意不到一切的人和事。   一曦顿时出现在常绮晴面前,不由分说地扯着她,咬牙威胁,“我要你救他!”   “我不行......”被一曦死死地抓着,常绮晴完全挣脱不开。   “你一定要!”一曦吼完,手腕就被一抹温热覆盖住了,紧紧地。   万俟睿握住她的手腕,黑眸沉下,“冷静一点。”   “你忘了吗我已经不能使用能力了!”   对,她忘了。   一曦微微一愣,忽然反手扣住万俟睿。万俟睿还没有反应过来,手腕就传来上一阵刺痛,眨眼间已经被按到了约翰嘴边。   鲜血淋漓。   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曦就慌忙上前的常绮晴一推,竟然也就这样被推开了。一直以来小心翼翼又斤斤计较的人,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推到在地。第一反应不是别的,而是从地上爬起来迅速来到约翰身边。   无论如何的狼狈,她全心全意的就只有他一个。   手腕上一道锋利的刀口瞩目,常绮晴看着那流血的手腕眸中泛泪,而万俟睿一边敷衍性地安慰她的同时,目光却更多地放在对什么都不管不顾了的她身上。   第一次觉得自己用心险恶了......   一曦极其轻柔地把他的脑袋安置在自己的腿上,端坐着想让他觉得舒服一点。看着从他唇边溢出的血色很是无措,只能一下又一下地用手捂着,想要他把血咽下去。   忽然,怀里的人轻咳一声,昏昏转醒。   微微睁开棕色眼眸,似乎带着所有的希望,一下子照进她的心底。   一曦笑着笑着,带着万分的庆幸,眼前的视线却这样氤氲了水色。紧紧把他抱在怀里,显而易见的慌乱和无措,“对不起,是我错了,你不要死,我什么都改我不要自由我不跑了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再也不会瞒着你再也不会骗你。”   “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别死,我只有你了你不要跟姐姐一样......”   泛着凉意的手掌触碰到自己的脸颊,一曦如梦初醒地紧紧握住,他有气无力地,双眸微阖,“别哭了......”   “我没哭,”紧贴着自己的脸颊,一曦就像抓着最后的希望一样不肯松手。   扯起嘴角笑着,“我好爱你.......”   啪嗒。   泪水不住地往下掉。   “我有没有告诉你我有多爱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安安静静地像是睡着了一样。   一曦脸上满是泪痕,哭得青筋暴起,哭得歇斯底里,哭得希望全无。   眼泪枯竭。   一曦只是抱着他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眼神涣散着,只是就这样抱着他坐着。一直坐着。失魂落魄。   “我让你走。”倪乐的“哥哥”看着这个刚才毫不犹豫划伤万俟睿的女人,就因为那一下,这个所谓的屏障一阵震动,差点就可以进去了。硬扛下他攻击的那一下,万俟睿现在应该也是损伤不小。就冲这个,他现在就可以放她走,这是对她的奖赏。她知道自己的手段,谅她也不敢跟他作对。   全是死寂。   过了半晌,一曦才抬起眼来,略过那直指自己的手指,对上那个人。   失神的眼眸定定地看了片刻,才缓缓回过神来,有些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干涩,“你、让我走?”   “对。”就像是恩赐一样的神态。   现在的情形,两军对垒,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曦身上。多难想象,在杀死自己弟弟的仇人面前,她就这样把自己的弟弟的手搭在肩上,艰难却坚定地直起身来。   一个成年男子全部的重量,全部压在她身上。   她只是稍微弯着腰,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就这样踏出一步。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声音平静缓和,低低地,“倪乐......跟这件事情没有关系,也是这个身体的妹妹,如果她出事的话,对你没有好处。”   眼帘毫无生机地低垂着,只是说话,没有感情。没有一点注意力分给刷的一下抬起头看她的倪乐,也不想再去深究她的眼神。   “跑,或者死。”   长睫微敛,落下一片阴影。   下一秒,消失得无影无踪,毫无停留。   “她是聪明,”倪乐的“哥哥”顿时扬起一个灿烂到夸张的笑容,白色的牙齿极其亮眼,转眼看向屋内的其他人,“现在就是我们的专场了。”   天是黑的,月亮是缺的,没有星星,没有亮色。   暗沉沉的,就像地狱一样。   而地狱是冷的。   坐在小板凳上,对着冷风直吹的打开的窗户,一曦只是乖乖地缩在一张椅子上,坐在一顿乱七八糟的东西中间。身子本能地冷得发颤,双手本能地环抱住自己,稍微蜷缩着,看着地面不知道在看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出现了一双......邋里邋遢的人字拖。再往上,却是一件干净得不像话的白大褂。   本来在做实验然后被强硬挖出来当医生的教授一脸不耐烦,只是看她这幅德行只能强压下心中的不满,轻嗤一声,“去看看吧,完成了。”   一曦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   强烈的白色灯光,把一切都照耀得十分清楚,甚至刺眼,稍微反光。   他的黑发,他的额头、鼻尖、嘴唇,发凉的指尖一点一点地逡巡过这个已经长相俊朗的人。他就这样躺在她曾经躺过的实验台上,却毫无生气,像是死了一样。   长发微垂,一曦很不自然地扯起嘴角,笑得很难看。稍微俯下/身子靠在实验台上,冰凉刺骨。棕色的眼眸一点一点地察看着他的模样,极端的细致,像是要深深刻在脑海里一样。   “我一直在找你,这五年来......我保全医生,跟他合作,帮倪家发展实力,我不敢说全都是为了你,可真的是......为了你。”   “他们说我自私,我知道我活该是一个自私的女人。你看,好像只有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我做的事情才会成功。”   “我知道,如果你有意识的话你一定会恨我的......我好像,不该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如果五年前,我乖乖地去死......”   一曦视线模糊,但是她还是笑着,不论如何,她还是笑着。   抬手极其轻柔地覆上他的侧脸,稍微摩挲着,声线轻柔,“很抱歉我的自作主张,我不该因为你忘记我而生气,不该为了我为你定义的自由去决定你的人生。如果待在万俟睿身边真的是你想要的,那么好像......就待着听他的话也没有关系。”   “可还是对不起,在这样的时刻我还是要忽视你的意愿。”   蓝色的宝石在手腕上流光溢彩,在强烈的灯光下反射/出极其漂亮的色泽,氤氲出淡淡的光华。   一曦微微扬起嘴角,笑得温柔又漂亮,眸中浅浅的水色却让人心碎。   声音轻柔得不像话,一出口,就飘散在空气中。   就连她自己都害怕听到和承认。   “没有我你会更好。” 作者有话要说:  被自己搞得泪目......算了,排毒_(:з」∠)_ 看文愉快~   第34章 回家   夜色正浓, 窗外的月色泛凉。房间内传来瑟瑟缩缩的声音,却没有一点光线,只能依稀辨认出一抹隐约的黑影。   忽然, 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响起,然后房间的灯光猛地亮起, 还有点扎眼。   倪乐呼吸声有些急促,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只是看着正蹲在地面上整理行李的身影, 满腔的话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曦转头看去, 然后继续整理自己的东西,语气平淡,“回来了。”   倪乐觉得自己的紧张简直没有道理,轻咳一声,抬脚踏进房间,“嗯, 我和我哥, 都回来了。”   “那就好。”一曦起身到自己的衣橱里面抱出一大推衣服, 也没有要叠好的意思,直接往行李箱里面一扔、铺平, 合上行李箱, 再把拉链拉好。   风风火火的, 倪乐看着她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微微抿唇,“......要走了吗?”   “对,”一曦把行李箱立起来, 稍微呼一口气,抬手把卷发别在耳后,“这里不能待了。”   “你弟弟......怎么样了?”还是忍不住多问一句。   一曦动作一顿,“......我再也没有弟弟了。”   “其实我有点不明白,”看着忙上忙下却井然有序的人,倪乐忽然觉得她很遥远,虽然确认了她真的不是什么,但是......“为什么要告诉我爸妈,你知道他们一过来肯定就......你花了这么多心思,就是为了让万俟睿死,为什么还......”   “因为你在那里。”   对上那双棕色的眼眸,那张依旧精致却稍显憔悴的脸庞,倪乐忽然觉得说不出话。   “我从来没有要你出事的意思,”一曦别开眼,语气带上戏谑轻嘲,“但是我让他们别管万俟睿的死活,果然没有听我的。”   握上拉杆,拖着行李箱就要离开。   就这样,径直路过了她。   背对着一曦,倪乐微微抿唇,转身有些不自在,“不说再见吗?”   “再见不代表再见,”有些意外倪乐的话,一曦侧头看她,嘴角微微扬起,“但是,谢谢你这些年的照顾。”   行李箱的声音响起,看着她的背影,倪乐觉得大概......真的不会再见了吧。   “对于他的离开,我很遗憾。”   “相信我,”一曦脚步一顿,“我也是。”   即使离开了五年来最重要的栖身之所,迷茫这种东西从来不会出现在一曦身上。   灯光明朗,即使是这样寒冷的深夜,也没有丝毫暗淡的意思。   一双高跟鞋,微微晃荡着。再往上,黑色紧身裤,修长的腿。   嘭的一声,一瓶酒径直落在身侧。瓶身上是一双白/皙纤细的手,蓝色的宝石嵌在手链上衬得皮肤愈发白/皙,却不如先前那样耀眼靓丽了。   长长的卷发落在肩上,稍微敛眉,长发微垂。呼一口气,神色微醺,却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仰头又是一口,堪称豪迈。   这都多久了......   最后一滴酒入了口,一曦向下倒了倒,微微蹙眉。随意地往旁边一放,步调迟缓地走到他藏酒的地方,正打量着这些酒的年份。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声响,刚拿出酒瓶的一曦若有所察地回头,“回来的真是时候......”   絮叨归絮叨,在来人如炬的目光下一曦还是把酒放回原位。   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我等了你好久。”   依旧是一双人字拖,一身与他的装扮极不符合的白袍,乱糟糟的头发整个人都邋里邋遢的。看起来就乱七八糟的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微微反光倒是给人一种......阴冷的毒蛇的感觉。   “还不是因为你和你可爱的弟弟,”语气带着明晃晃的嘲讽,一点都没有嘴下留情的意思,依旧刻薄的很,字字句句往别人的心口上插,“你弟可不是我搞死的,别在我面前装得半死不活的。”   一曦凉凉地扯起嘴角,神情敷衍,“对对对。”   见她这幅毫无斗志的样子,他看了也是心烦,冷哼一声,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面就往实验室的方向走去。   侧过身子让开路,在他就要路过的时候,一曦佯装无事道,“把他安置好了吗?”   “能不好吗?”语气讥诮,说到这个他就生气,“把你这些年多有的积蓄都给他了,那笔钱就算他拿去吃喝嫖赌这辈子都够了,还不如给我一些去搞实验,最近的资金周转又有点卡壳了,真是什么破事都往我这里推......”   那就好。   压根没听这人后面的碎碎念,一曦从他的桌上跳下来,径直打断了他的话,“我是来说再见的。”   转头打量了她一下,嗤笑一声,“滚吧。”   然后,径直走过。   一曦撇撇嘴,拉起自己的行李箱就走。   不对......正在试验药剂的某人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眼镜后的双眸顿时一眯。她根本离不开他的药剂,不然肯定死得早,也就是说......   看着空荡荡的储物箱,沉默半晌,忽然轻嗤一声。随手拿起手机就拨一个电话过去,毫不客气,谎话信手拈来,“实验室爆炸了,东西全都没了,我要一个新的实验室、新的材料、新的设备,还有......”   裸色的踝靴,旁边一个银灰色行李箱,看起来都是简简单单。   从自动贩卖机中拿出一瓶水,却瞥见自己手腕上那串一直没有离身过的手链,依旧是淡淡的蓝色。   却不比从前了。   一手解开环扣,眼帘低垂,稍微摩挲着精致的花纹,沉静半晌。   随手地,像是扔垃圾一样,扔进垃圾桶里面。   拉上行李箱,转身,离开,毫无犹豫和眷恋。   等着登机的消息,终于到了时间,却传来了航班延迟的消息。   来不及像其他人一样抱怨,一曦在瞬间就想到了那个人。   毫不犹豫,起身,离开。   却在转身的一瞬间,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那个人,那张脸......真是,像极了五年前的场景。   身姿颀长,西装笔挺,面容俊朗,笑意温和。站在那里,轻而易举地引人注目。   一手插着口袋,漆黑的眸中映入一曦的身影,万俟睿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眼中带着柔光,有一种专注的错觉。   “那些真真假假的消息真的很让我头疼,我觉得你应该更加小心谨慎不会真的出现在这里,可是我又觉得,”万俟睿嘴角微扬,“你不会委屈自己。”   “过来。”对她伸出手,语气平淡从容,活像是她真的会听他的一样。   即使现在围在周边的人由不得她逃跑,一曦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她也不会朝着他的方向前进一步。   那双手,骨节分明,干净漂亮。曾经她也羡慕过那双近乎完美的手,可是......   顿时消失在原地,面前却突然出现一抹铜墙铁壁,一曦迅速停下脚步。长发随着惯性向前飘扬,棕色的眼眸中的震惊无以复加,还完全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手上一疼。   下一秒,行李箱已经到了他手上。   径直从她面前走开,“跟上。”   平静淡然的语气。   里面......一曦被身后的人推搡一下也来不及生气,目光随着她的行李箱一动不动,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如果没有那些,可能几个月,可能几个星期,可能几天甚至明天下一刻,她就会......   一曦没有动,似乎下定什么决心,“我不会跟你去的。”   万俟睿停下脚步,转身看她,微微挑眉。   “在你的控制下去死,跟我自己找个地方等死,我选后者。”很是艰难地移开目光。   万俟睿就这样深深地凝视着她,松开行李箱,旁边的人很有眼力地接过。微微抿唇,“你真的长大了很多。”   一曦还来不及说话,忽然身子一麻。惊讶地瞪大眼睛,最后却瞬间僵硬地倒下。   “五年的时间够长了,是时候回家了。”   这句话就像一个魔咒,永远缠绕在她的身上。   酒香,酒气,酒味。   很多时候,当你对着面前的事情无能为力的时候,借酒浇愁虽然没什么用,但总比没事做好。   坐在深色的办公桌上,一曦脸颊微红,神色微醺,酒杯不离手。一手撑在桌上,看着坐在沙发上对她熟视无睹的男人,歪着脑袋打量着,眼前却出现了两个重影。   稍微甩头,长发荡漾出一个弧度。抬手捂着脑袋,“万俟睿,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怎么,”万俟睿手上拿着一份不知道什么的文件看得认真,办公桌被她占了也只是随便换个地方坐着,把自己办公的地方让给她。闻言,眼帘都不抬一下,声线温和,“又无聊了?”   又是这种态度,对她做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一曦是真的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从办公桌上跳下来,手上拿着酒杯走路有些不稳。眉头轻蹙似乎很认真地想集中思绪,“你不折磨我,不严惩我,不虐/待我,只是给我下这种软趴趴的药,然后......要什么给什么,你想干什么?”   “什么折磨人的法子新颖到这种堪称诡异的地步?”跌坐在沙发上,极其顺手地一手搭在沙发背沿上,眉头轻蹙很是不解的样子。棕色的眸子却是蒙上了一层雾气,看来是真的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再来一两章就下一个......看文愉快~   第35章 破罐子破摔   先前刚回到这个地方, 一曦真的是战战兢兢的,精神完全紧绷。可是后来发现,真是又跑不掉, 又无聊,他这么辛苦把她带回来又不管她。不知道是放松了, 还是放弃了,在试探了几次之后, 一曦在万俟家越来越肆意妄为。   可是在一曦看来, 万俟睿真的是牢牢地把住了她的命门。与其这样被关在万俟家,即使要什么有什么,一曦却觉得还不如当初逃命的时候有趣。   所以,现在不是蹬鼻子上脸,而是破罐子破摔。   再怎么样,也不会比现在更无聊了。   所以她喝醉了, 在万俟睿面前。   一手撑着下巴, 双眼迷离地看着万俟睿, 长发微垂,神色带着一点不解, 却在下一秒笑弯了双眸, 看起来......几分呆傻。   万俟睿被她闹得不行了, 只好放下手中的文件,侧过身子对上她的眼眸,轻叹一声,无奈道, “你喝醉了。”   “对啊,”不像其他醉鬼一样极速否认,一曦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所以正是谈心的好时机,等到明天我就会全部都忘掉,喝醉酒的我可是很诚实的。”   然后笑容灿烂又不知道在开心什么。   见她这个样子,万俟睿也忍不住弯起嘴角,黑眸中点缀进星星点点的笑意,倒映着她的身影,带着几分纵容。沉静半晌,他才在她的催促下开口了,“这几天过得好吗?”   这个问题真是好笑,他摸着良心说,对她已经是无休无止的包容了,可是......   “不好,”却像是戳中她的痛处一样,笑盈盈的笑脸顿时垮了,“我就要死了。”   万俟睿却顿时眉头紧皱,沉声道,“怎么了?你的身体又不舒服了吗?”   盘腿坐在沙发上,一曦委屈起来的样子就像一只耷/拉着耳朵的猫,“快无聊死了。”   闻言,万俟睿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眸中闪光。   一曦恍若未闻,很是苦恼的样子,长睫微敛,“一成不变的万俟家,一成不变的空气,就连我的房间五年了都一点都没有变......要什么就有什么,就连万俟睿都对我百依百顺,真的是......”   等着听这个没良心的人没心没肺的吐槽跟发言,万俟睿满心满心的无奈,真是怎么都不知道知足。可是听见她下一句话的时候,却完全怔愣住了。   “有点幸福的感觉,”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一曦抬手搔了搔长发,卷发稍微凌/乱,“但是,我也经历过幸福啊,虽然是很久很久以前那样久远但是我永远都是记忆犹新,这不是踏实的幸福,就像是,虚伪的幸福。”   掉以轻心地靠近,一伸手,流光溢彩的幸福就从指间开始衰老、腐化,传来一阵恶臭,化成脓水,就连手都被腐蚀。   太危险了。   抬手挡着头顶的亮光,恍惚间似乎透过指缝看见了什么,醉醺醺地开口,“我曾经很喜欢你的手。”   明明她没有一星半点的停顿,语气如常到波澜不惊,甚至没有看他一眼没有任何的暗示和挑逗;明明面对她刻意的妩媚和引诱,他都可以不动如山地笑看。   可是现在这样卸下全部防备的简简单单的陈述句,却在一瞬间,直击心扉。等到她后面两个字说出口,他还是有点回不过神。   任由她拉起自己的手,她的手很凉,点点冷意覆上自己的手掌。   像是好奇,她一点一点地摸索着,双手慢慢地重合。   “比我的手大,更宽,更暖,手指也好看,”她纯粹地打量着。   看着相互贴合的一双手,万俟睿眸中一闪,随意一握,就全部掌控在自己手中。   “但是很危险,”看着跟自己紧紧相扣的大掌,一曦也没有挣脱,反倒看得更加认真了,“这双手曾经在我面前掐死了我的猫,极其残忍。”   万俟睿微微一愣,似乎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没想到她还记得,“那是因为你的猫......”   一曦把食指放在唇上,做一个噤声的动作,“不要狡辩,你就是个变/态。”   万俟睿不由得长叹一口气,利落地转身再给她倒了一杯酒拿到她跟前,一点都没有了方才不准她喝酒的架势。笑眯眯地看着她喝酒的样子,反倒有一点助纣为虐的意思。   抬手把她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   一曦稍微歪着脑袋配合着,看起来颇为乖巧。   “那是因为啊,”万俟睿漆黑的眼眸中似乎带着怀念,“你总是喜欢那只猫。”时时刻刻都疼着都抱着,凭什么?明明是那样一个张扬又目中无人的人,为什么偏偏对一只丑猫刮目相看。   也不知道她听懂了没有,反正只是笑盈盈的傻样。   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万俟睿眉头微挑,“所以......你才以那种方式伤了那些我派去找你的人?”   一曦举杯示意,神色间还带着掩饰不住的骄傲,“眼睛都不眨一下。”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万俟睿扬起嘴角,“看起来,我对你的影响很大啊。”   “对啊,”一曦斜斜地倒在一边,脑袋搭在沙发上,长发从肩上滑落,径直挡住了大半张脸,“全都是你的错。”   万俟睿抬手伸向她的脸颊,摩挲着她白/皙的脸颊。看着她这个模样,不由得低笑道,意味深长,“你应该庆幸,你还有我可以推诿责任。”   闻言,一曦不由得笑出声来,“也对。”   见她双眸微阖就要睡着的样子,大掌微微摩挲着她的侧脸,万俟睿也学着她的样子缓缓倚过来,靠在沙发上,看着她精致漂亮的侧脸,看她无知无觉毫无防备的样子,感受着她的气息和呼吸。   “再回答我一个问题。”一手枕着脑袋,就这样对视着。   抬起眼帘,摊手,“一杯酒一个问题。”   万俟睿枕着手,不由得痴痴地笑开。   真是,醉了也不愿意吃亏。   酒杯递到她的手边,一曦却不忙着喝,抱着酒杯靠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还会走吗?”黑色的眸中倒映出她的笑容,万俟睿语气如常,没有试探没有防备,就是简单地发问。   他就是想知道,或者,他早就知道。   “会啊,”也是极其自然的语气,像是一件无需提及的十分基本的事情,一曦毫无察觉对面的万俟睿就是万俟睿,“永远都不会放弃的。”   在他身边的时候,她从来都想着逃离。   其实万俟睿有点明白,却又不完全明白,为什么仅仅因为自己的一个想法就拼了命地跑。   一瞬间,他们之间相隔的短短的距离,好像有了天涯和海角。   “那你有计划了吗?”唇边的笑意微微收敛。   意料之外的,她还有点泄气,“没有,还没有。”   那是当然的,他这样的严防死守,还把那些有的没的文件搬到家里来处理,就是......怕她像五年前一样。现在的林一曦,比五年前还要聪明狡猾,他是怕了。   万俟睿满意地笑了笑,轻车熟路地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那你要怎样才能打消这个想法呢?”   一曦脑袋靠在沙发上任由他动作着,只是斜斜地瞥了他一眼,“你自己放我走。”   语气淡然到让万俟睿的动作一顿,僵硬了片刻顿时嗤笑一声,手上毫不客气地直接揉乱了她的长发,“你真的醉了吗?”   一曦也只是淡淡地撇过脑袋,“真的哦。”   万俟睿面上的笑意微微收敛,轻叹一声,然后往一曦的方向靠过去。   就在她的视线下,极其缓慢却坚定的,额头抵着额头。   呼吸相缠。   这样亲近的距离,一曦还是直直地看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万俟睿轻而易举地看进那双眼眸,里面全都是他。   “你真是......”   轻柔温暖的阳光被窗帘阻隔在外,一曦的意识缓缓回笼,睁开双眼还有些迷糊,低吟一声懒洋洋地侧过脑袋蹭着枕头。长发稍微凌/乱,挡住视线。   宿醉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沉寂了几秒钟之后,一曦才终于又动了一下。   只是这一动,一曦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动作十分迟缓地低头看了一下霸道地揽着自己腰/肢的手臂,只一眼,她就认出了那双骨节分明的手。   难以置信地顺着手臂转头看向自己身后,一曦好像这时候才注意到紧贴着自己身后的温暖触觉。   直到瞄见那张即使睡着了还是俊朗诱人的侧脸,一曦不由得怔愣出声,“我的天啊,这是什么......”   被她的动静吵到了,万俟睿依旧阖着双眸,伸手径直把稍微远离自己的人一把揽到自己怀里,“再睡一会。”   刚起床的嗓音低沉中带着一点沙哑,很是性/感,睡着的样子也毫无攻击性很是赏心悦目。   但是......“谁跟你再睡一会?!”   想要挣脱的一曦一下子又被带回怀中,紧紧的。   “别闹了,”哑着嗓子还有些撒娇的错觉,万俟睿蹭着她的脖颈,呼吸直接喷洒在白/皙的皮肤上,微凉的发丝弄得人心/痒,“这次可不是我强迫你......”   一曦气极反笑,可是下一秒,她的神情顿时有些不可置信起来。   这里......好像不是,她的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不是等一下还有深夜一更的话,那就是明天双更了,看文愉快~   第36章 纵容的尽头   柔顺的长发没有打理显得有些凌/乱, 莫名其妙□□一晚的一曦现在还是有些懵逼的。可也是不敢在乱喝酒了,就这样抱着一杯温水窝在沙发的一角,双目无神地看着电视。   然后, 极其缓慢地别过脑袋,对上坐在沙发的另一边的, 十分高大威猛的大白狗......就那样端坐着,都差不多跟毫无姿态的一曦一样高了。   对上那双圆不溜丢的眼睛, 水汪汪的, 一曦眼角一抖,“看电视啊看我/干吗?”   没有听懂的样子,可爱的萨摩歪着脑袋看回一曦。   头更疼了,没眼看似的别开眼,“蠢狗。”   毛发雪白干净,看起来就十分的蓬松柔软, 圆溜溜、水汪汪的黑眼睛, 号称“微笑天使”的萨摩耶, 简直就是一个撒娇鬼。这样一种萌态毕露的大型犬,随便一眼就看得人心荡漾、母爱泛滥。   这是万俟睿美其名曰送的“礼物”, 可是这只傻狗一直待在身边, 一曦都要以为它是万俟睿派来监督她的了......十分难得的不作妖, 一曦抱着薯片一片一片地往嘴里送,看着电视剧倒是颇为专注。   忽然,身边传来毛茸茸的触感,一曦动作一顿, 别过脑袋就对上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一曦顿时觉得手上的薯片千斤重,有些无语,“你也要吃?”   盯。   “作为一只狗怎么能这样呢?”一曦难以置信,拿着薯片侧过身子,“我坐沙发你也占了一半,我喝水你也要喝,现在在吃薯片你还要?!为什么总是抢我的东西啊你这只傻狗!”   萨摩低低地叫了一声,依旧......盯。   盯回去,人狗对视。   片刻后,一曦不可思议地眨眨眼,惊讶于自己的言行,“这是什么?我是疯了吗?”   抬眼对上歪着脑袋神色渴望的小天使,“真的疯了。”   手里的薯片全部径直塞到萨摩怀里,动作透着几分粗/鲁。一曦迅速起身走开,“天哪才在这里待几天,我的智商就真的低到这种跟狗抢薯片的程度了?!再几天那还不直接傻了,不行不行,必须快点离开这里才行......”   语速越来越快,顿时止住脚步的一曦转身看向身后亦步亦趋的大白狗,“我都把薯片给你了,别再跟着我了!”   一曦走着走着就直接跑了起来,跑上楼梯,脚步极快。身后紧跟着一条白色大狗,雪一样的柔顺毛发飘扬着,看起来触感极好。   “都说了别跟着我了!”   事件的最后,以一曦气喘吁吁告终,看着端坐在自己对面的小沙发上的一脸淡定狗。一曦顿时嗤笑一声,狠狠地喝一口水,“在我能力正常的时候才不会输给你这个傻狗呢!”   等万俟睿回来的时候,连人带狗都被无情地怼了一遍。   一曦更不爽了,她不止一次地嫌弃这条狗,也不止一次地提出让它离开。   这次,就在一曦数着手指头细数它的种种“掉毛”、“占地方”、“抢东西”等恶行的时候,还在审核报表的万俟睿顿时抬手揉了揉眉心,颇为疲倦的样子,“你知道你现在在跟我撒娇吗?”   一曦动作一顿,第一时间否认,“不是,这是请求。”   “我要你养着它,而这不是请求。”声线温和,说出来的话却不容置喙。   一曦还想说什么,万俟睿已经合上了文件,双手搭在桌上面,眸中深邃,“你在怕什么?”   一针见血。   “没有......你继续工作吧,不打扰你了。”一曦否认,沉静片刻,转身就要离开。   眼前却身形一晃,万俟睿径直堵在了面前。差点撞上的一曦顿时一愣,反应过来后猛地嗤笑一声,“这是炫耀吗?”   “别转移话题,”往日总是一身黑西装的万俟睿现在只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衣,袖子卷起露出一截有力的手臂,显得俊朗干净,远远看去,倒是多了几丝书卷气。万俟睿的声音低低地响起,“自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连一点点羁绊都害怕。   “那是因为你没有失去过,”一曦闻言不由得微微抿唇,“当然很重要,再多的珍宝都比不过窗外的一阵风。”   万俟睿默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鸦羽般的睫毛,“你就这样继续利用我对你的纵容吧。”   转身朝着办公桌的方向走去,一曦转头,“怎么?你的纵容有尽头吗?”   万俟睿脚步一顿,挺拔颀长的身影这时候莫名显得有些晦涩难懂,“你总是不相信我。”   “这全是我的错吗?”一曦笑着反问,语气轻嘲。   被她这样无赖的话语惊讶到的万俟睿笑了一声,往日里温润如玉的形象莫名多了十分的无可奈何,转身看她,“我只是不明白,你说我是变/态,我当然也承认我不是好人,可是林一曦,”一步一步走上前,在她的面前站定,“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   不论你做了什么,挑衅了万俟家的威严,影响到了他的情绪,甚至威胁到了他的生命,他都没有伤害过她。   她这样对他,未免有些太不公平。   一曦抬起眼帘,“那是因为我把伤害我的机会紧紧地握在自己手里,谁都不给。”   狡辩。   “你姐姐的死也跟我没有关系,”万俟睿对她的反驳罔若未闻,漆黑深邃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她,“而作为幕后推手的我的母亲,也已经离世了。”   一曦别过眼,却一下子被万俟睿扣住下巴,强迫她抬眼。语气如常,“而你的弟弟......”   “我知道,”一曦开口打断,提到弟弟神色有些不对劲,“他的死三分之一是那个人,三分之一是你,三分之一是我。所以我永远不可能为他报仇......他的死不都是你的责任我知道的。”   指腹微微摩挲,拭去她眼角微不可查的湿/润,万俟睿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温声道,“所以是为什么呢?”   是为什么呢?一曦也不知道,这样一点一点地细数过来,好像是她无理取闹居多。可是......就是觉得危险,就是本能地跑开,总觉得稍微犹豫一下,就是无边无尽的黑暗。锁链相互碰撞的声音在耳边传来,细细密密的,一曦微微抿唇。   微凉的指尖摩挲着她的脸颊,带着显而易见的留恋和珍惜,“你明明就爱我。”   “我没有,”太过快速的反驳,反而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像是被言中心思一样欲盖弥彰。一曦抬眼,神色认真,“我没有。”   “如果我真的爱你,”一曦抬手握住自己颊侧的手掌,一点一定拿开,“我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错失爱情。”   她的眼底是慌乱还是认真,万俟睿已经看不清楚了。   看着她离开的身影,整个房间只剩下他一个人,颀长的身影落在地面上,莫名显得有些孤单。   脑海中忽然浮现起她醉意醺醺的模样,神色带着掩饰不住的向往,说起来的时候都止不住的笑意。   “等我死了,我要把骨灰撒了,跟着风,跟着雨,跟着海,想去哪就去哪。”   万俟睿觉得,一曦已经把自由高度地神化了。他也知道,现在这样关着她不行,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除了关着她以外的其他方法。   其实,心里混乱的不止万俟睿一个。   一曦回到自己的房间,依旧是五年前的模样。窝在床/上,双手抱膝,侧着脑袋看着跟着自己爬上床的萨摩身上。难得没有把它赶下去,“不可以的对吧?”   也不期望得到什么回应,空间再次沉静下来,一曦长叹一口气,“就算姐姐和弟弟......所以还是不行吧。”   “......真的,不行吗?”声音极轻,就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这是赌场,四处都是金碧辉煌的,掷骰子的声音、花式洗牌的手法,全部让人应接不暇。赌桌上是钱,还是命,无从告知,反正至少现在,大家都沉浸在金钱利益中,自得其乐。   坐在赌桌旁边的女人,面容妍丽,身材姣好,漂亮柔顺的卷发披散着,面上笑意带着几分自得的肆意和盎然。   忽然,传来一阵颇为嘈杂的声响。   一曦若有所察,跟其他人一样转头看去,面上的笑意顿时一僵,然后愈发灿烂地笑了起来,眉目弯弯。   这是这几年来,他们第一次见面。   依旧是笔挺的黑西装,姿态高雅,以一种万夫莫开的气势,完全无视赌场主人的欢迎和谄媚,朝着她走过来。无视了所有人的声音和讨论,眼里只有她一个。   在她面前站定,一手插着口袋,居高临下,“真的每一次都要我自己来找你?”   一曦仰起头,笑意盎然,稍微歪了歪脑袋,“如果我不想被你找到,你能这么轻易地走到我面前?”   对视半晌,万俟睿率先轻笑出声,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和纵容,“好久不见了。”   一曦也不管了,手上的纸牌一扔,站起身来径直拉住了万俟睿的手,“我们去楼上吧,那里更好玩。”   就这样任由她拉着自己走,丝毫不算别人吓掉下巴的蠢样,万俟睿笑意浅浅,“所以是想我的钱了?”   一曦轻飘飘地睨了他一眼,笑容灿烂,“是想有钱的你啊。”   问题的答案就是,趁着他的纵容还在的时候,多纵容自己一点。这样及时享乐,才是属于林一曦的自在逍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有点长呀......我以后控制住,哎,有点惆怅的周四啊。 毫无骨气地跪着求收藏......看文愉快。   第37章 这里是苏冷   微博上的热搜从来多变, 可能一眨眼又是崭新的世界。而现在,微博上俨然出现了一个新的话题,并且关注度在不断攀升, 慢慢地爬上了热搜。   #苏寒#   苏寒,唱作俱佳的人气女歌手, 绝对是现在炽手可热的后起之秀。刚开始出现在大众面前的时候,这个姑娘的颜值瞬间吸引了无数的颜粉。当然, 也有很多人不看好她。毕竟......颜值太高的话, 很容易盖住其他的东西。而且只有颜值的话,最后一定会糊的。   可是这姑娘后来的行为确实让人刮目相看,没有作妖,认认真真地接通告、跑商演、唱歌,一点一点地累积起真正的作为一个歌手的人气。出了几首EP,大家的评价都还不错。然后, 从别人的词曲慢慢到自己操刀创作, 连MV的制作都要插手参与创作, 把自己的想法、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尽可能地展示在大家面前。因为没有灵感,所以出不了歌, 拖着行李箱发个微博说去进修就几个月不见人影。   她的努力大家都看得到, 认真踏实, 一点一点地朝着自己的梦想前进。   光是一看名字就可以确定歌曲质量的歌手,绝对是受人欢迎的,苏寒的路人缘也一直不错。   只是唱而优则演,也接过几个电视剧的配角, 说是配角都抬高了,绝对的打酱油。最初公布的时候一票粉丝表示担忧,怕她不务正业什么的,甚至有人扬言脱粉。但是最后电视剧出来的时候......守着电视剧只看到自己偶像几个镜头的粉丝内心十分的复杂,而其他的观众也对剧中惊鸿一瞥就不再出现的美女表示十分的惋惜。后来的几首歌质量也全都在线上,粉儿们也就都慢慢放心下来。   甚至有一些酥粉儿还在评论里面怂恿她去拍戏......把她那仅有的几个镜头剪一剪还满世界凑cp,现在苏寒已经有了几个从未谋面的“对象”了。   话说回来,现在引起网络上波动的起因,还是因为那坑自家艺人的经纪人张姐。张芸跟苏寒绝对是属于相爱相杀型的经纪人和歌手,张芸微博最新:苏酥们快来管管你们家艺人,等车的时候还玩啥子游戏啊?   配了一张在机场拍摄的图片。   点开大图,拍得不算十分清晰,只是一个十分显眼的人站在路边十分认真地看手机的人,双肩包的一边肩带稍微滑落了都没有想要打理的意思。跟往常那种干净利落的模样颇有反差,看手机看得非常认真,压根没发现被偷拍了。   评论一溜地炸开了。   “嗷嗷嗷女神看不清脸还是最美!顺便催生新专辑[羞涩]”   “我寒不好好背书包的样子激萌啊好像小孩子[口水]”   “哈哈哈张姐速速离去别拦着我冷妹拿MVP!”   “终于换下了那件黑不溜丢的运动服,虽然新买的迷彩外套也没有很好......”   “活捉一只盛世美颜的网瘾少女么么啾~~~”   对微博上发生什么还毫不知情的苏寒已经坐在了车上,极其专注地对着手机怼了很久,忽然哀嚎一声捂脸惆怅。有些郁闷地收起手机,恹恹地开口,“接下来要去哪里?”   张芸对此已经见怪不怪,这姑娘一开始带的时候对所有人都是又礼貌又疏离,可高冷了,慢慢熟起来之后......也就有了一套熟人的相处方式。眼皮都不抬一下,“刚回来你先休息一下,等我这边的东西处理完了过几天就进剧组。”   对的,进剧组。   苏寒的面试已经过了,因为戏份依旧比较少,而且最近忙着新专辑的事情,所以跟导演说了一下情况,在开拍了将近一个月之后才终于要进组。   这也不仅因为这部剧的片尾曲是她承包的,关键是她自己对于演戏这种东西挺有兴趣,她的公司也挺支持她去尝试新事物的。   “啊,”好像才想起来这回事,苏寒微微挑眉,语气如常,“这次可是一个漂亮的坏女人呢~”   “对啊,漂亮是漂亮,人家看中的不就是你这张脸吗?”张芸语气熟稔,毫不客气地一边奚落她一边叮嘱着,“这个角色跟你往常的形象性格不太一样,你别到时候演崩了,现场被导演骂死我可不会帮你挡着。”   “不用担心我,”苏寒转头看向窗外,风景急速往后撤退着,神色淡淡,“我可是专业的。”   等回到家洗完澡吃完饭,什么都处理完了苏寒十分舒适地窝在自己家的柔软的小沙发里面,听着以前导师的教导在追剧......不,在追剧的同时顺便揣摩演技!一边有些分神地顺手拿起手机刷了一票微博,被艾特了许多次的苏寒才知道微博事件的始末。   然后苏寒的粉丝又炸了一次。   这里是苏冷:我一个暴击过去你可能药丸= =//这里是苏暖暖暖暖:今天的女神依旧智障风_(:з」∠)_//经纪人张芸:苏酥们.....   评论下面一堆想象着苏寒用那张精致的脸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吐槽话语的场面,全部都捂着心脏吼着“女神超可爱”表示血条已空。   而另一边的夜戏也终于落幕了,回到房中休息的贺影帝贺墨之刚洗完澡出来,拿出手机随便刷了一下,刚好就看到了这条微博。   虽然两人不在一个圈子里面,但贺墨之是认识苏寒的,因为工作的原因微博上也有关注她。   其实贺墨之一直觉得苏寒的声线很特别,不是甜美那一挂的,反倒是跟她整个人一样透出一股在娱乐圈很难见到的颇为难得的气质。她的声线比较低,而且挺有磁性,很特殊的女声,轻轻缓缓的时候总有一种徐徐道来别样的温柔,小小的低哑真的是......按照别人的话应该说,有点苏,轻而易举地唱进别人的心里去。   而且前面一次他们也算是隐形地合作过,他是主角,她唱了其中的一首插曲。在剧中播放的时间很短暂,但是贺墨之却觉得,跟那个场景的他的心境尤其的吻合。   虽然不是一个圈子的,但是按照辈分来看,贺墨之也是当之无愧的前辈。对于这些努力上进踏实的后辈,他一直都是很欣赏和提携的,比如在现在剧组中慢慢开始表现得亮眼的现任女主角覃小菱,也比如这个一直保持着赤子之心的苏寒。   更何况,接下来他们就要进行第二次合作了。   贺墨之随手点了个赞,也不管自家的粉丝看见这跨次元的一赞如何如何,把手机放到一边,影帝又钻研剧本去了。   对的,就像网络上的影帝粉丝们猜测的那样,苏寒这次不止是参加片尾曲的创作,还参加了《逍遥》剧情的演绎。   《逍遥》其实一开始筹划拍摄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非常多的关注。它是一部现代探索冒险剧,本来就是一个大IP,碰上了一向严格专业的导演,无数原著书粉已经心动。再加上贺墨之这样的影帝担任男主,这样的演员阵容,颇有一种没开拍就红透大江南北的意思。只是粉丝们是对覃小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饰演女主颇有微词,还闹过一阵。可是摸着良心说,现在暴露出来的阵容除了女主有待商榷,其他的还是相当值得期待。毕竟是连片头片尾都相当细致的追求完美的剧组啊!   这部剧的名气一直以来,只增不减。   这也是苏寒的经济公司这次异常支持她“不务正业”的原因。   修整的这几天,苏寒也没有闲着。继续拿着剧本看着学习着,厚厚的剧本一沓,就显得她的那一部分十分的轻松。   然后,苏寒终于拉着行李箱带着张姐进组了。   一进来正好碰上演戏的时候,苏寒站在一边没有打扰,对着看到她的剧组人员点头示意,然后颇为认真地观察起正在对戏的两个人来。   或者说,看起了其中的一个。   等到镜头结束,苏寒这才上前跟导演一行人打招呼。礼数十分的周全,很有礼貌地一个一个叫过去,“林导演好......”   “小寒啊,你来啦。”顺利导完一场戏的林导现在明显心情不错,对苏寒也是有说有笑的。   “对啊,大家都在忙,而我却现在才进组真是不好意思。”苏寒有些抱歉地回话。   今天并没有苏寒的戏份,现在只是提前打个招呼,跟大家认识一下。剧组的事情苏寒也挺清楚的,让亲爱的张姐张罗了一些饮料什么的,说是对自己迟到的道歉礼物,大家也都笑着接受了。   再加上这姑娘礼貌那是一等一的,更是一派和乐。   抱着从张姐那里顺来的鸳鸯,苏寒站在一边正好不经意间看见了坐在一边休息的贺墨之。   真正的侧脸杀就是这样的,这逆天的长睫毛......   若有所察,贺墨之也抬头看过来,看见苏寒叼着吸管捧着饮料的模样,扬起微笑,点头示意。   要前辈打招呼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后辈该有的行为。   苏寒心中想着,也立即走上前打招呼,礼貌道,“贺老师好。”   还微微弯腰,显得诚意十足。   可是听见她这个称呼,本来想要好好打招呼的贺墨之却是......有点无奈了。   他们之前也在其他场合遇过几次,每次她都是十分礼貌恭敬地叫他......“贺影帝”。虽然没什么错,他确实是影帝,但是她用那种特别认真的语气叫出这个称呼跟他打招呼,一点戏谑爱玩笑的样子都没有,极其的自然跟庄重。他起先只是有点惊讶也不怎么在意,可是她这样叫多了之后就算是真影帝……贺墨之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让她不用这么拘束这样叫他,苏寒满口答应,然后一开口就是认认真真的......“贺老师”,贺墨之也是真的有些无奈。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个太致郁了,我需要治愈一下我寄几......这是昨天的二更胖友们接好! 刚好也是除夕了,大家除夕大乐么么叽!看文愉快我睡了886~ 啊啊啊有错别字简直不能忍,登上来再搞一下。已经改了,已经睡了~   第38章 打招呼   今天的苏寒只是前来报到, 露个面,现在还没她什么事情。   “谢谢你的饮料。”贺墨之的声线十分的温和,就像他整个人一样, 彬彬有礼却又丝毫不显得疏离。   苏寒礼貌地点点头,只是一抬眼看见他桌上几乎原封不动的饮料, “贺老师不喜欢奶茶吗?”   贺墨之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笑开, 浅色的眼眸眉目弯弯, “不是这样的,只是奶茶咖啡之类的对我的效力比较大,除非熬夜有需要,一般我不会喝太多。”   苏寒抱着饮料点头表示了解,还稍微感叹一句,“真好, 这些东西对我就像白开水一样毫无作用。”   曾经被一杯咖啡荼毒到晚上四点在床/上睁眼瞎的人一点都不能理解这个的好处, 贺墨之对她的再次夸奖又是好笑又是莫名, 语气恰当地稍微调侃,“那还不如多喝开水。”   “嗯, 也行......”   开水太白了没有味道......但是既然贺老师都这么建议了, 也不是不可以勉强考虑一下。   看着苏寒似乎还颇为认真地想了, 答应得有些犹豫的样子,贺墨之不由得稍微笑开,刚想让她不要这样认真,就被她抢先了。   “贺老师, 这次你就随便喝几口吧,下次给你订别的。”苏寒一手拿着奶茶,从口袋里想要掏出手机,语气淡淡的,长睫微垂透着几分不经意。   而这时候,短暂的休息时间也就这样过去了。   贺墨之站起身来,礼貌不减,朝着片场的方向走去,“我先去工作了。”   漆黑的长发稍微从肩头滑落,稍微挡住余光的视线。高挑颀长的身影从自己身侧走过,一曦转头看去,“我可以在这里看着吗?学习一下。”   “当然可以了,”依旧是温和的声音,贺墨之眸中含笑,“导演一定很开心你这么好学。”   那你开心吗?   苏寒礼貌地笑了笑,在下一秒就极其自然地转开稍显专注的目光,跟旁边的人打了个招呼,就随便借了一张椅子坐下,目光再次落在所有人注意力的中心。   这场戏是男主和女主的对手戏,很精彩,那个以前完全没有听说过的覃小菱表演得很不错,可是......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   苏寒的目光落在那个穿着简简单单的衬衫的人身上,光是背影都显得风姿绰约。   等到一场戏结束,贺墨之跟导演说了几句话。不经意地一转眼,就看见了坐在自己的休息区旁边的某个人。   在处理完现在手头上的事情之后,转身就朝着苏寒的方向走过去了。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学习,可是她现在这样下巴搭在手机上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发呆吧?而且他保证,他看到了她的眼眸闪烁了一下,怕是被抓包有些不好意思吧。   苏寒的动作微微一顿,随着他的靠近站起身来,面上缓缓露出一抹浅笑,“贺老师,您的表演真是让人受益匪浅。”   贺墨之闻言,不由得稍微笑开,不论是对这句毕恭毕敬的“贺老师”,还是那个发音清晰的“您”。声线依旧温和富有磁性,“可是我有种你在发呆的错觉。”   苏寒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稍微抬眼看他,没有半分的不好意思,“因为我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学习了,没有剩下一点来管控自己的表情和眼神,所以看起来就容易招人误会。”   贺墨之眉眼稍微一弯,笑意点点,“......那真是对不起了。”   “没关系。”   贺墨之也只是愣了半秒,随即机智地略过这个话题,“明天你的戏份就开始了,可能没有时间让你去了解和磨合其他演员了,你准备好了吗?”   就像是闲来无事的随意一问。   其实苏寒这个角色的分量并不算太重,只是前一段时间有事把戏份往后推,现在一上手,分量也就显得有些多了。   “可以的,我要演的是一个漂亮的坏女人,”就像跟张芸说的时候一样,苏寒扬起嘴角,抬起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数开,“漂亮,不用演;女人,不用演;那就只剩下坏了,应该没问题的。”   ......莫名又觉得噎了一下的贺墨之有些无言以对,既觉得她说的很片面,又依稀觉得还挺精髓。端出一个长辈和影帝的气场,笑眯眯地跳过这个角色的性格问题,“对于这种角色的塑造,你可以去参考一下......”   谈起工作的事情,苏寒立马认真起来,仔细听着贺影帝的建议。   最后定定地点头,真挚地出声言谢,“我今晚就回去看,仔细看。”   没有一点敷衍的样子,看着她元气满满的样子,作为前辈的贺影帝也是心中宽慰,“那我期待你明天的表现了。”   “其实贺老师,期待值低一点才有惊喜啊,”苏寒稍微歪着脑袋,语气稍微调侃,“贺老师还有戏份吗?”   “嗯,还有几场就可以收工了。”   苏寒点点头,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那老师你继续努力工作,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这句话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味,没有调侃,也没有炫耀,语气平淡无奇,完全是陈述句的意思,没有办法让人产生一星半点的不满。   贺墨之心中一突,有些无奈,却也只能在心中扶额,面上却分毫不显,“刚才还说要学习。”   “回去学习了,”转身对着贺墨之认真地点头示意,摆摆手道别,“辛苦了。”   再跟其他工作人员告别的苏寒坐上了一直在等她的车,坐在一旁端着电脑啪啪啪打字看起来正在热疹工作的张芸抬手推了推鼻梁的眼镜,半是戏谑半是调侃,“终于舍得走了?”   坐上车的苏寒没有了人前万分的端正和庄重,很是懒散地直接靠在了椅背上。拿出手机看都不看身边的人一眼,眼帘微垂,落下一片阴影,“没有办法,有点困了。”   敲着键盘的手稍微一顿,张芸瞄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一抽,“不要告诉我,昨天晚上太兴奋了没睡好?”   “不是没睡好,”苏寒的声音有点低,甚至有些恹恹的,跟前五分钟在贺墨之面前活力十足的后辈模样完全不同,“是没睡。”   “不会吧,”张芸觉得自己简直见鬼了,“你熬夜了?”   “熬得可彻底了。”   “至于吗?”张芸依旧震惊。   视线从自己手机上抬起来的苏寒轻飘飘地睨了她一眼,“这种跟影帝合作的兴奋感和自豪感你是不会......你已经完全习惯了,所以不能理解我现在的炽/热。”   “......谁说你是我偶像?”   “可不就是我吗?”苏寒继续看向手机,眼帘低垂。   手机稍微侧向自己的方向,不着痕迹地挡住某个经纪人的视线。白/皙修长的指尖微微滑动......拍摄现场有些杂乱,她直接拿着手机完全没有看镜头没有调焦,只能随机按着音量键,心中祈祷着来几张有用的。   这个焦点不对。   这个头不见了。   这个太......   忽然,青葱似的指尖一顿。   “设置壁纸成功”   看着屏幕中的俊朗身影,光线正好,轮廓稍微有些不清晰,但是更显得神秘和优雅。   而第二天一大早,当贺墨之来到剧组,不经意地路过化妆间的时候,看到已经开始准备的苏寒,心中是有些惊讶的。   端庄地坐在化妆镜面前,任由化妆师在自己脸上勾勾画画。   其实贺墨之觉得前半部分苏寒来演绎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苏寒也这么觉得......一个矫揉造作的白莲花。至少在没有暴露身份之前,还是有些简单的少女角色。   探险的过程中,当然少不了一队性格各异特色鲜明的队员,还有一定的磨合时期。苏寒这个角色就是在磨合时期中/出现的,一个柔弱却漂亮单纯的女孩子,被这一队人救下来。   然后,挑拨离间。   看出她不对劲的女主几次提醒大家,却被这个女孩子几句话几件事引得大家误会,最后女主气愤离去。   最后,黑暗降临。   虽然最终还是女主起到极其重要的作用救了整个团队,团队的向心力也因此加强了许多,还顺便推动了男女主角的感情进程。但是这个女性角色也是十分重要的。因为她......对男主有一点点幻想,然后勾引男主。   当然,完全失败。   苏寒一直都是以淡妆视人,现在就是把她的妆容稍微修整一下,不需要花太大的功夫。   其实跟自己原本的差距应该不大......可是当苏寒去换上了一条连衣裙之后,看着镜中的自己还是忍不住楞了一下。   漆黑柔顺的长发稍微内扣,一身简单的连衣裙......苏寒不由得别过脸自顾自地笑开,稍微感叹着,还有一点点的哭笑不得,“怎么办看起来好乖好不习惯。” 作者有话要说:  ......???断更这几天怎么还涨收了懵逼脸= = 看文愉快~   第39章 一见钟情   苏寒一切准备就绪, 正窝在自己的小椅子上面,抱着剧本钻研着。   忽然,前面落下一片阴影, 苏寒抬头看去。逆着光线看得不甚清晰,但是隐约可以辨认出清丽的面容, 十分礼貌,“你好, 我是覃小菱, 等一下有我们有一场戏,可以麻烦你跟我对一下台词吗?”   苏寒稍微侧过脸才把面前这个姑娘看清,长相温婉中透着大气......怎么说呢?不是一眼就让人惊艳的类型,但绝对是细水长流型的面相,耐看,端庄。   对颜值有着深入研究的苏寒一眼就看清楚了, 眉眼稍微一弯, “当然可以。”   两个女人对坐着, 对着戏。一来二去的,不仅仅是剧本中需要的台词, 还有一些面对镜头中需要注意的东西, 苏寒也一并问了。听着对面的覃小菱颇为耐心的解释, 苏寒时不时地点点头。   “谢谢你帮我对词。”等苏寒这个无孔不入地临时提问的女人终于消停了一点,说实话,覃小菱内心几乎松了一口气。   谁知道呢?她只是希望能对个台词......当然即使不在一个圈子,能打好关系对今后的发展不是一件坏事。只是忽然就被抓着问了一大堆专业的业余的有的没有的问题, 一堆!一大堆!!   就几句台词也不多,硬生生搞到了现在。   但是也算是可以看出来,她对这部剧是认真的,吧......   苏寒站起身来,笑盈盈的,带着一点认真,衬着她现在这幅乖巧的装扮看起来真的莫名的......有一种奇异的萌感,“哪里哪里,你也要加油啊。”   对于覃小菱的道谢,只要稍微注意就会发现,苏寒只是谦逊了一下,她并没有推脱。   所以说,那张诚挚认真的脸真的很迷惑人啊。   送走了覃小菱,苏寒心中也是稍微松了一口气。   措不及防的,身后传来一把声音,苏寒微不可查地稍微一颤,“一个很不错的演员呢,昨天你来探班你也看见了人家的实力,林导对她也是称赞不已,说是很有天赋很努力,你第一场戏就对上她也是......”   佯装自己一点都没有被吓到的苏寒背对着张芸悄悄地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别过头对上依旧喋喋不休的经纪人,苏寒缓缓摇头,然后毫不客气地重新坐下,“blablabla......”一点都没有听进去的样子,而且毫不掩饰自己对经纪人碎碎念的没有耐心。   张芸她也知道自己的毛病,有时候一念叨句停不下来,稍微清了清喉咙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苏寒一手撑着脑袋继续看着摊开在桌面上的剧本,漆黑的长发稍微滑落,“不论是歌坛还是影坛,我都是她的前辈。所以你放心吧,作为一个前辈的尊严我还是有的。”   虽然透着丝丝漫不经心的样子,但是相处多年的张芸已然了解,不由得微微挑眉,“哟~真是难得显露出来的胜负欲呢。”   沉静淡定的目光落在漆黑的字体上,其上的标注似乎让每个字都有了自己的生命,一个个从页面上轻巧地剥离下来,跳跃玩闹,渐渐组建成一个鲜明活泼的模样。   苏寒眨眨眼,别过头看向自己的经纪人,稍微歪了歪脑袋,语气疑惑,“输有什么好?”   所以说,别看苏寒往日里总是一副笑盈盈的很好说话的样子,死脑筋说的就是她,对于自己认定的事情,是什么样就什么样,谁说都不停。但是,一直深受其害的张芸也不得不说,也是这种死都不服输的性格,造就了今天的苏寒。   这不是苏寒第一次拍戏,以前演那些小角色也为此去上过几堂课,而为这次拍摄的准备她也做了不少。研究剧本、探索人物什么的都是必须的,加上昨天贺影帝介绍的几个影视人物,还有今天早上过来对戏顺便为她答疑解惑的覃小菱,苏寒对于拍戏的几分陌生已经在前面几个NG镜头里面逐渐褪去,渐渐纯/熟起来。   对自己的作品十分严苛的导演对上这样一个对自己十分严格的演员,内心也是比较满意的,目光也逐渐更为凌厉。这里是他的剧组,上了他的镜头,就是用演员的标准来要求的。   前面几场戏,进度不错。可是......   “卡!”导演声音拔高,再次的NG让导演的脸色不是很好。   同时哀嚎出声的还有镜头中的苏寒,抬起头想要拒绝这种场景,显得很是不淡定,“啊——这个怎么办?”   已经“卡”了好几次了,苏寒已经十分鸵鸟地拒绝同导演进行眼神交流。对着面前依旧是风度翩翩的贺墨之,苏寒欲哭无泪,“贺老师,你说再过多少分钟我就要被骂了?”   “你很期待?”贺墨之难得见她这个样子,微微挑眉,一边笑着,一边笑她。   苏寒撇撇嘴,“怎么可能?自从上了高中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被人骂过了我一点都不怀念。”   大抵也是被接二连三的失败镜头给弄得有些挫败,现在的苏寒对于贺墨之的态度已经没有办法维持在淡定的状态了。换句话说,就是着急上火到有些放飞自我了。   导演临时宣布中场休息一下子......苏寒有些挫败上火地喝了口水压压惊,落在手边已经有些褶皱的剧本上,思索片刻,顿时站起身来,一手扫过剧本就朝着贺影帝的方向走过去。   风水轮流转,一片阴影落下,贺墨之抬起眼帘就对上了一双笑盈盈的眼眸。稍微俯身更显得诚挚,“贺老师有空指导一下吗?”   看着面前这个笑容可掬、双眼几乎眯成一条缝的苏寒,贺墨之也只是愣了一两秒钟随即反应过来,“好啊,我也不想再被卡了,免得等一下导演连我一起骂。”   半是调侃的话语,苏寒眼神都没有给一个,“能跟贺影帝一起挨骂是我的荣幸。”   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双手极其迅速地整理了一下小桌子上面的杂物给自己腾出一点地方,“所以您觉得我是哪里出了问题?”   看着显得有些急切的苏寒,对上那双求知欲旺/盛的眼眸,贺墨之有些无奈地放下手中的水杯,“按照机位你会有一个特写镜头,而在这种镜头下你应该......”   “这个我知道,”苏寒行云流水地接下,把一大早问覃小菱而得到的答案几乎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一口气都不停一下,“是这样吧?”   “倒是有做功课啊,”贺墨之的眼眸中似乎有一点肉/眼可见的欣慰,稍微坐直身子,“学以致用,然后把你刚才跟小菱对戏的状态拿出来对我,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就没有收起来过,”苏寒稍微一愣,眨了眨眼睛随即反应过来,“还是你是说我没有认真?”腰板顿时挺得笔直,语气也顿时严肃起来,面上笑意逐渐收敛,看起来似乎是触碰到了一个十分不应该触碰的导火线。   贺墨之也稍微挺起腰板,面上却是似笑非笑,微微挑眉对上苏寒眼眸,用一个眼神反问回去。   只是轻飘飘的一个眼神,苏寒顿时偃旗息鼓,微微抿唇,“好吧,是我定力不够。”   被她瞬间认输的态度弄得有些意外,还有她简单话语下隐含的意思,一瞬间让贺墨之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他应该觉得荣幸吗?   苏寒目光落在剧本上没有看他,“但是你要知道我已经调整过来了。”   “不然你以为呢?”苏寒有些意外地抬眸就对上了那双清亮的双眼,其中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要是你不调整,导演老早就骂你了。”   影帝语气淡淡,苏寒却心中一杵。示弱一样地再次笑起来,摒弃前嫌,“所以贺老师觉得还有哪里需要改的?”   “神态,”就像老早就已经等着她发问一样,没有丝毫犹豫地就给了她这样一个答案,“按照我对这个人物的理解,应该更收敛一点。”   稍微思索,苏寒就get到了贺墨之的意思,“但是,按照剧情现在女主已经对男主有一点点动心了,所以我这样的姿态更容易引发人物之间的矛盾。而且,就是男主一行人救了她,一个救命恩人,又是英雄又很帅,一个陷入困境的弱女子在那一刹那倾心不是很稀疏平常的事情吗?”   她有条不紊地反驳他,但是让贺墨之有些意外,他确实有些没想到......对这个角色她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很独立的想法。不可反驳的是,她的话听起来确实很有道理。比如说,又是英雄又很帅之类的......   对上她灼灼的目光,贺墨之顿时端正自己,身子稍微前倾去跟她做出自己的解释,“怎么说呢?作为一个普通的女孩,她现在应该是对我有好感,比别人更多的好感。但是你想一下,她本身却是一个小心谨慎又多疑的女人,而一个人的感情应该是循序渐进的,一不小心太多的话就会有一点......特别,容易被人注意到,她这么狡猾应该会选择保险。而你表现的有些......热烈了。”   苏寒的脸色微不可查的一红,只是一瞬间很难察觉。   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   苏寒依旧是一本正经的样子,面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转变,认真研讨,“因为是女配所以不可以一见钟情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希望我能有存稿......可热乎了,大家趁热吃!看文愉快~   第40章 是时候困了   “......前面并没有为此铺垫, 所以就会有一点突兀,”对上这个问题贺墨之面色不变,依旧耐心的解释, “现在她还需要以一个好人的形态出现,最自然而然最平常普通的态度才是最需要的, 到后来身份暴露所出现的强烈反差,才足够让人惊讶。”   “可是那就不够热烈了。”苏寒眉头轻蹙。   “热烈得要感动谁呢?”闻言, 贺墨之挑眉反问。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 倒是一下子把苏寒问住了,愣了半晌,在贺墨之温和含笑的目光下渐渐偃旗息鼓。   “是观众,”贺墨之声线低沉优雅,像是温暖灿烂的阳光洒进潺/潺的流水中,折射/出奇异的光线, “角色不仅从属与她本身, 还有一整部剧, 所有的剧情和所有的人物。”   对上他万年不变的眼神,沉静, 含笑, 却笃定。   苏寒撇撇嘴, 抬手扶额顺便挡住了他稍显......的眼神,“对,你说得对,我知道该怎么搞了。”   抽走自己的小剧本刚想起身离开, 却忽然想起什么一样眼睛一闪,极其自然地又再度坐下,再度扬起了嘴角。   “如果她在伪装过程中逐渐对男主产生爱意,”苏寒笑的恭敬,完全没有了刚才起身想要走开的潇洒和干脆,“那你觉得是在什么时候呢?”   “我不是感觉不到,我只是觉得我们的分歧有点大所以希望贺老师能给我一点建议。”后面那句添加上去像是给自己正名一样,可是......怎么办,觉得毫无气势,反而,略怂。   知道在明面上笑出来一定会惹恼某个人的贺墨之,还是肆无忌惮地笑弯了眉眼,他也不知道只是探讨一下剧情和任务能发展到现在这个情形。不管面前这个人顿时僵住的笑容,贺墨之十分淡定从容地把她的剧本抽/出来,自顾自地翻开。   神色自如地看着其中的注释,还有些是看不懂的勾勾画画,有一些是断断续续的杂乱的音符,像是临时找不到纸张一样随手就拿了去写的,还有几个......简易粗糙的卡通图画,很明显跟她的音乐跟这个剧都没有关系的。   眸中笑意更深,抬眼看向她,却只能看到一个瞬间转开了目光的侧脸。贺墨之笑眯眯、慢悠悠地开口,“你真的学习得很认真啊,不论从哪个方面看。”   不管面前的人是怎么样忍辱负重的表情,贺墨之自顾自地翻到某一页。看到上面有些娟秀的笔迹,浅色的眼眸点缀进星星点点的笑意,显得有些瑰丽。   骨节分明的手指把剧本推回她面前,定定地敲了敲其中的某一处,“个人愚见,就是这段台词说出来的时候。”   “别担心,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保护你们的,所有人都不会有事的。”   “所有人里面包括我吗?”   “那当然了。”极其理所当然的语气,没有丝毫犹豫,完全的笃定和坚持。   “......那真是辛苦你了。”稍微转头看向那个坚定的背影,耳边还盘旋着那句笃定的话语。她嘴角微不可查地扬起,依旧是温婉动人。   其实苏寒的戏份一开始还是十分的细碎,总是作为布景板的存在......也就意味着,她不能收工。当然,认真工作的她并不会对此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只是在分明结束了拍摄的情况下,被完美追求的导演临时要求留下来补几个镜头的苏寒真的是愣了半秒,最后也只能扯起嘴角放下自己的包包,坐回了位置上等待最后的拍摄。   别人大概看不懂她此时的心情,但是张芸可知道了......毕竟,天色已晚,按照她的生物钟来说最好现在就是在睡觉。   夜空中一片漆黑的幕布低垂,闪烁着几颗小小的星星显得冷冷清清。晚风渐渐降了温度,明明是这样一个适应梦乡的时间,摄影棚里面依旧是人声不减。   工作热情高涨。   而与此形成极大的反差的,就是旁边那个显得有些颓然的身影。   坐在自己的座椅上,没有了白天工作的干劲,有些蔫蔫地弯着腰整个人几乎都要趴在桌上了。面前摆放着一罐热乎乎的浓咖啡,嘴上叼着吸管有的没的酌饮着,双手环着自己的咖啡,目光落在手上捧着的手机屏幕上。纤长浓密的长睫毛微微低垂,明显有些困顿了。   横屏着,色彩闪烁着,倒映在半阖着的眼眸中。   对于苏寒这幅德行了,虽然难得一见,但张芸也见过不少次了。可是对于剧组的其他人来说,这个毫无生气显得有些颓然低沉的苏寒,跟往日里的端庄认真可是截然不同的,路过的时候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张芸佯装无事实际上有些尴尬地对着投向这边的目光,用一种滴水不漏的优雅微笑抵了回去。然后笑着转头,看向就像没有脊梁骨一样的完全没有精气神的苏寒,笑意有些发凉,“可不可以注意一点公众形象?”   “这也是我的形象之一。”沉静片刻,苏寒松开口中的吸管,声线稍微低缓,别样的懒散,而双手和双眸都没有离开自己的手机。   “就快到你了你最好现在给我准备一下。”张芸额角出现一个十字。   苏寒低吟一声,终于离开了桌面。捧着手机径直斜倚在椅背上,目光不离,无情拒绝,“不要现在。”   “如果等一下导演叫到你然后你还是拿着手机玩游戏的话你知道......”张芸还没有说完,苏寒径直开口打断了,依旧是平平淡淡额语气,“都说是等一下了,我计算得很好的,不会耽误的。”语毕,手上还十分流畅地放出一个大招。   看着屏幕上绚丽的火花,张芸摸着心脏告诉自己,是的就像以往一样她虽然热衷游戏但是每一次都不会耽误工作的没错每一次都是这样......但还是忍不住地碎碎念开。   所以当贺影帝也终于结束了他今天的最后一组镜头的时候就看见了这样有些难以想象的一幕,很难不注意到吧,先不说大家有意无意地八卦着......而且一直以稳重示人的经纪人张芸从远处看起来似乎有些抓狂,而一直有礼大方的苏寒沉迷于手机完全无视自家的经纪人甚至侧过身子表示抗议......   表面上工作而暗地里注意着这两个人的工作人员完全不在少数,一溜的碎碎念,压低声音感叹着,“这绝对是反差萌!”   而一直没有分半点注意力在自家经纪人身上的苏寒完全没有注意到那细细碎碎的念叨声慢慢归于虚无,也完全没有看到张芸一直给自己的眼神,她现在全副身心都很是紧张地投入在这一局里面,就希望它能快点结束。   当然,不是输的那种结束。   所以当耳边传来一声含笑的稍显低沉的嗓音的时候,苏寒的手一抖差点把手机给摔了。   “怎么游戏,嗯?”   试探性地抬起眼帘,对上那双清亮颇显温和的黑眸的时候,苏寒似是不在意地别开目光。身子却不由得有些僵硬,稍微挺直腰板,干巴巴道,“对,游戏。”   感觉到这个人在旁边的位置上坐下,顶着张芸如炬的目光都可以毫不在意的苏寒顿时觉得有点压力。眼神静悄悄地一撇,难得的看起来有些无奈地解释道,“只是想打盘游戏精神一下,可是谁知道一上场对面就是五个奶妈,拉锯战我也没有办法啊......我们一定能赢的,就是时间长了点。”   “嗯。”点点头表示自己的赞同,但是明显不怎么走心。见苏寒还是一动不动地玩着游戏,一向不沾染游戏的贺墨之也没什么意见好发表的,漫不经心地转眼就看到了桌上的咖啡,“怎么现在很困吗?”   他以为熬夜什么的全都是家常便饭了对他们来说。   苏寒深呼一口气,“我可以在白天的时候把晚上的工作一起做完,就是该睡觉的时候我一定要睡觉。不仅是主观精神,还有客观生理都是这么要求我的。”   “真是难得一见的习惯。”依旧是含笑的语气,听起来沁人心脾的温暖,可是苏寒总是觉得自己还依稀听出了些什么。   稍微有点如坐针毡了,苏寒眨了眨眼睛,目光还落在屏幕上但是明显心思已经不在了。她还是无法让贺影帝误会自己是一个沉迷游戏无心工作的少女,“贺老师你不玩游戏应该不知道,打游戏中场离开是很恶劣的事情,你不能说叫我去做什么我就去,这真的不是沉迷游戏的表现,也不是叛逆的表现......”   好在张芸刚才很有眼力见的在贺影帝过来的时候就走开了,不然这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大跌眼镜。   听着她似乎状似无意的解释,贺墨之眸中的笑意更甚,一手撑着脑袋面上挂着轻轻浅浅的笑容,就这样稍微歪着脑袋看着这个不给自己一个眼神的人,“我可没有问你什么。”   苏寒动作明显顿住了,扯起嘴角扬起一个不明所以的笑容。然后极其缓慢地别开眼,重新看会回游戏希望自己能够冷静一点。   玛德,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她啊简直犯规!!!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有可能的话,大概晚上或者深夜还能有一章???看我人品吧阿门_(:з」∠)_ 看文愉快~   第41章 狼狈为奸   “耶~”有些激动的语气溢出, 一转眼对上贺墨之那张笑盈盈的、饶有趣味的脸,苏寒面上灿烂的笑容稍微收敛,轻咳一声表示矜持。但还是笑意难掩, 但毕竟打了快将近一个小时啊喂!嘴角微扬,眼角眉梢透出一股小骄傲, “我赢了。”   “真厉害。”语气温和而低沉,带着一点点随意却不显得敷衍, 就像一个长辈对自己成绩优异的小辈的夸赞一样充满着爱意......苏寒却觉得, 自己好像从那双浅色的眼眸中看出了一丝戏谑的情绪?   意识到自己行为似乎跟自己往常的人设不太统一的苏寒只好扯起嘴角,乐呵呵地把这件事情一笔带过,佯装无事地跳转话题,“贺老师现在拍完了吗?”   贺墨之从容地顺着她的话题转移,双手交叠,身子稍微后仰靠着椅背, 不经意却自然而然地显露气势, 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富有磁性的声线低低地响起, 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是啊, 现在我可以收拾一下回去睡觉了, 而你还需要再工作一会儿, 你要加油哦。”   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和颜悦色,怎么看怎么和蔼可亲,可是......论调好熟悉。苏寒摸着良心说自己当初绝对没有想要刺激人的意思, 现在她是不是应该相信贺老师的为人告诉自己所有的感觉都是错觉?这个人现在似笑非笑的眼神其实是单纯的激励后辈而不是怀着痞痞的恶意?   苏寒面上的笑意僵硬了片刻,却只能干笑着点点头,“我会的,贺老师您好好休息啊。”   “我也会的。”行云流水地接下,面上挂着的笑意根本掩饰不住本性的恶劣,笑得越璀璨苏寒心越塞。   苏寒一瞬间以为自己饭了假爱豆,说好的暖心小天使呢?只能一边欺骗自己一边佯装无事地赔笑,一边被伤害一边疯狂爱。   人类啊,真是自作自受。   但不论过程如何,对苏寒来说总会被归于美好。   好一会儿,苏寒依稀听到自己的名字,立马从椅子上弹起身来,一手举得高高的,“来啦!”看起来倒是难得的元气满满的模样,果然,美色......   转头看向坐在原位的贺墨之,长发荡漾出一个漂亮的弧度,“老师我先去了。”   贺墨之双/腿交叠端坐着,一手搭在膝盖上,笑意爽朗,“加油。”   “会的。”笑容颇为灿烂。   大概是触底反弹了吧,刚才困到极致的某人被一盘超长的游戏跟超帅的男神一刺激,再加上思床心切,几乎都是一次性过。一身担子全部卸下的苏寒,在导演宣布今天工作结束的一瞬间起,顿时就觉得所有瞌睡虫一下子全部涌上脑。   异常真诚地对导演道谢说辛苦,然后颇显急切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想要赶快收拾好东西。   然后忽然看到,坐在那边的那个笔挺端正的身影,尽管因为光线的原因看得不太真切,但是那肩膀那气势那模糊的轮廓,怎么看怎么是......轻快的脚步稍微放缓,苏寒缓缓靠近。   这个过程好像被电脑特效特地放慢了2.5倍,每一帧都十分的清晰和流畅,却缓慢得磨人。   等那张俊朗的脸愈发清晰,苏寒有些难以置信,“贺老师?”   可不是他吗?面容俊朗,每一寸都像是上帝的杰作,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哪怕只是那样简单地抬起眼帘,苏寒都觉得血槽一空。   “效率很高啊,”看见她的疑惑,贺墨之完全没有想要解答的意思,只是微微挑眉指了指她放在桌上的手机,“还有,你的手机震动了无数次。”   疑惑地歪了歪脑袋的苏寒刚拿起手机,忽然屏幕一亮。心中在第一时间窃喜了好在自己设的是静音不然真是吵死人了,然后下一秒,白/皙的脸上微不可查地一红,因为好像她的锁屏和桌面都是......但是当她的眼睛落在那个来电显示上的时候,面上所有的表情顿时收敛起来,倒是有了一丝如临大敌的严肃和危机感。   然后贺墨之就看到了,看起来颇为礼貌懂事的某人,修长的指尖微微一滑,然后极其自然地把手机放回自己的口袋里面。转头对上他打量的目光,毫无芥蒂地笑了起来,极其自然,“骚扰电话。”   配上本来就有些乖巧的扮相,这时的苏寒的笑容简直纯良得可怕。   贺墨之高高地挑眉,点头表示赞同,可是表情怎么看怎么不相信她,“嗯,骚扰电话。”   苏寒还想说些什么,忽然口袋里的手机一阵震动,苏寒毫不犹豫地再次关掉。   然后挂断不到一秒钟,极其坚定地骚扰电话丝毫没有要放过彼此的意思,刚挂断,再响起。反复了好几次之后,苏寒看着终于消停下来的手机,心中呼了一口气。   一抬眼对上一双略带戏谑的眼眸,深邃却又显得专注,贺墨之带着一点看好戏的意味稍微打量着苏寒,意味深长,“看来这个人今晚只想骚扰你一个呢。”   苏寒闻言完全无法反驳,只是笑得有些无力,转身坐下,“真是浪漫的说法。”   就在苏寒想再一次生硬地跳转话题的时候,忽然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声音极其的熟悉,“苏寒,刚才有人跟我说你挂了他很多次电话让他的工作无法正常进行?”   气势汹汹。   苏寒极其缓慢地别过头,就看到了自己的经纪人一手搭在自己的椅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气势有些逼人啊......苏寒顿时干笑了一声,眼波流转然后定定地看回去,“我没有我只是......手机没电了。”   “嗯,”张芸十分淡定地点头,“我知道你的手机总会间歇性没电。”   这个时候......就有点尴尬了。往常倒是可以面色如常毫不要脸地承认自己的手机的独特性,但是感觉男神灼灼的目光就落在自己身上,看着自己说大话,看着自己的黑历史被爆出来,Word天?   苏寒笑得有些无言以对,丝毫不知道在这种时刻该怎么风度不减地堵回去,可是超级想反击啊......   忽然一直坐在一边的贺墨之站起身来,如此显眼的身高也把他原本就不凡的存在感顿时拔高了好几倍。迎着两人顿时投向自己的目光,贺墨之面上神色不变,语气淡淡地,轻轻地指向苏寒,“我可以证明她的手机确实没电了。”   对上贺影帝散发出来的纯良笑容,张芸忽然心中一哽,并表示:???   苏寒稍微一愣,然后顿时底气十足,重重地点点头,“没错。”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狼狈为奸?   明明面前两个人一个俊男一个美女,随便一个拎出来都是惊天动地的,此时站在一起的时候更是赏心悦目,可是张芸为什么就觉得......苏寒面上稍微甜美的笑容那么欠揍呢?   压抑下心中的某些暴力因素,张芸清了清嗓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从身后掏出手机,“刚好我的手机还有电。”   而且显示“正在通话”。   苏寒面上的笑意顿时僵住,笑得有些咬牙切齿,“我觉得我等一下可能一个握不准就摔了你的手机。”   张芸反击得轻飘飘的,“我不介意你帮我换一部更新更贵的。”   面无表情地在心中骂了一句脏话,不情不愿地接过张芸手机的苏寒......在贺墨之的眼里,现在竟然赌气得像一个小孩子,连威胁都像个熊孩子。   苏寒深呼一口气抬手撩起长发,耳边搭上电话的瞬间顿时又笑颜如花,语气愉悦得像是要气死谁,“你好,这里是苏寒小宝贝的真人留声机,请您有事留言没事滚。”   贺墨之表示自己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可是这姑娘明显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而且语气极其自然的那个自称真的是......还有那甜腻腻的声音,贺影帝表示自己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然后,贺墨之就看到刚才还笑得特别诱人的“苏寒小宝贝”顿时收敛起了所有的笑意,秒变严肃脸,“不行。”   精致的眉眼染上浓重的认真和严肃,原本有些单纯乖巧的扮相顿时画风一变,反差极大。纤长浓密的睫毛落下一片阴影,红/润的唇边划开一抹轻笑,却分明透着锐利的轻嘲,“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这是我的作品,你没有权利改我一个音符。”   似乎说到什么很重要的地方,整个人的气场转变,苏寒笑着对他点点头就直接走向一个角落去,期间还听到她脸不红不喘地坚定反驳,每一个字都是掷地有声,“并不,我在脑海里已经完全演奏出来换成那堆东西之后我的歌变成了什么不堪入耳的东西。”   “你要是什么都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你就自己去写歌啊,动我的女儿干什么......那真是好笑了,你知不知道你这种做法按照我们国家的法律是要判刑了,你肢解了我的孩子,而且愚昧得毫无科学根据可言......呵,那你还不如现在就去做梦......我说不行,不不不不不......”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人品见证有效......胖友们用评论砸我啊啊啊看我的勤劳!!!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存稿吗就是因为手速残废还总是留不住稿啊哈哈哈哈我在开心什么= = 看文愉快笔芯(づ ̄ 3 ̄)づ   第42章 美色误人   苏寒的声音渐渐减小, 断断续续的,却完全不能减弱她的气场。   真是......平日里总是优雅低调礼貌的苏寒,淡淡的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但是这时候爆发出来的坚决和肯定,比任何时候都完全地、彻底地、深刻地颠覆了贺墨之所有的客观印象。   果然以前那些都是错觉吧......感觉一起工作之后知道了很多不可告人的事情。   转头看向对自己端起职业性完美微笑的经纪人张芸, 贺墨之面上笑得更加的诚挚和无害,不会被暗杀吧?   风度翩翩地坐下来, 明明什么都没错但是影帝的气势就是摆在那里, 杀人于无形。   贺墨之好像有些好奇,“我以为苏寒和王杰是很好的朋友?”   王杰,跟苏寒打电话的那个人,而且在苏寒的手机上还有一个极其......极其怪异的备注,不亚于“苏寒小宝贝”这样的存在。   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到发生了无数次的绯闻,虽然两人同时无情直接地做出否认, 但是这种传闻就是一直层出不穷。圈内人对这些绯闻的判断能力当然高很多, 但是贺墨之以为, 至少两人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张芸也不知道该对两人做什么样的定性,只能微微耸肩, “两个固执到不行的人如果统一意见的话, 那种双剑合璧的力量真的是无可阻挡, 但是,”似乎想起什么灾难一样地脸上发愁,“如果意见相左的话,绝对是世纪灾难。”   听起来很有趣?   贺墨之对上张芸紧皱的眉头, 顿时弯起眉眼,“有主见不是坏事。”   张芸只能苦在心里,脸上附和似的笑了笑。再怎么说也不能在贺墨之面前吐槽苏寒啊,事实是......这个人固执己见就已经很难搞了。   张芸也不知道贺影帝为什么坐在这里不走,却也不能说些什么,有的没有聊了一些。只是不到一会儿,就看到苏寒风风火火地走过来了,走路带风,而且那不爽的表情看起来似乎交流得不太顺利,整个人的气场透露出一种危险的气息。   走到张芸面前骤然停下,手机猛地递到张芸面前。不等她问些什么,就黑着一张脸,“他挂了。”   ......一种微妙的沉默在空气中蔓延,贺墨之只能抬手佯装轻咳一声,掩住自己唇角微扬的弧度。   结果就是,本来跟贺墨之不知道在聊什么但总是觉得相谈甚欢的苏寒顿时十分利落地收拾起了东西,并且无数次毫无人性地催促张芸动作快一点快一点再快一点。与此同时,十分委婉却也坚定异常地拒绝了导演请客宵夜的好意,还有跟剧组人员进一步熟悉的绝好机会。   看着如此急切的苏寒,贺墨之在她目不斜视地路过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出声了。语气含笑,带着三分熟稔的调侃,“回去休息了?”   却不想这个姑娘十分利落地转身,目光坚定得堪比天上的星辰,掷地有声,“我要去拯救世界。”   真的是......气场完全不同了,原本恬静平淡的河水似乎突然涨了潮,溢出了河面,瞬间淹没了整片田地。   贺墨之看着她干脆潇洒的背影,鸦羽似的睫毛微微低垂,薄唇边划开一抹真切的笑意,总有一种别样的专注,隐隐还带着一种看不清晰的思索。   隔天早上,贺墨之结束了当前的戏份,下场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水,十分和善地道了谢。浅色的眸子似乎稍微撇过四周,状似无意,“我下下场好像就是......”   助理只以为是他关注工作进程,十分流畅地报备,“是跟苏寒一起演的,放心吧她来了有一会儿了现在应该在化妆。”   其实这种时间来到剧组是很正常的,况且前面也没有她的戏份要求......只是先前那几天苏寒都是十分积极地超级早到场来观摩大家的演戏来进行学习,待在剧组的时间之长渐渐成为了剧组中常见的熟面孔之一。   忽然一下子晚了一会儿,也就显得有些特别了。   贺墨之若无其事地点点头,就像是临时随便问一下而已没有再多说什么,连眼角都没有朝化妆间的方向撇一下。   一股黑咖啡的醇香静悄悄地散发在空气中,淡淡的雾气浅浅地消散在镜面前。镜中那个坐在面前的女人被化妆师前前后后地摆/弄着......或者说,她摆/弄这化妆师?   “眼线稍微往上勾一点,嗯......眼影颜色用那一种我觉得会好一点......口红再红一点,请问有哑光的吗?”   往日里一直被怎样对待都毫无意见的苏寒,这次却是拥有绝对鲜明的目的,对化妆师甩出来的意见完全就是细致到了极点。慢慢的,似乎也对自己频繁的开口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化妆师没什么意见的样子,苏寒还是稍微解释了一下,“我太啰嗦了,只是觉得这样会更适合我一些。”   毕竟是自己的脸,跟着自己这么多年了,论熟悉真的没有人会比自己更熟悉的了。该怎么化妆哪个角度好看哪边侧脸更完美苏寒真的不能再清楚了,尤其是......这种比较艳/丽的妆容。   苏寒的长相其实是一直都是偏向妩媚的,眼角微微上挑什么的......安安静静地等着化妆师化整妆,轻柔的化妆刷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扫过,看着镜面中的自己苏寒稍微有些失神。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苏寒,她什么都不是。不是歌手,不会创作,连音符都认不全,什么苏酥更是想都不用想,她的粉丝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颜狗。以演员的身份出道,却空有一张脸。后来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画着精致的妆容去演那些漂亮无脑的花瓶,而自己也最终沦为自己饰演的角色中的其中一个。所有人都说,她就是本色出演,说她糟蹋了自己的这张脸,说她只有这张脸靠胸挤镜头。   她并不是厌弃以前那样的自己,只是也没什么好怀念的不是吗?   从小到大,苏寒其实都是一个有些自大的人,这跟周边人无时无刻的夸奖不无关系,但是她自己也开脱不了。她一直都极其自然地坚信着:自己就是属于舞台的。   聚光灯打在身上的绚烂和众人的关注和欢呼,都让她沉醉。   而当初那么坚定地选择演员这条路,谁说不合适都不肯听,却不仅是因为她对表演的兴趣爱好,也不仅仅是对自己颜值的绝对自信,还因为一个人......或者苏寒可以十分厚颜无耻地把她的一往无前、朝着这条路一路狂奔下来的行为很不要脸、却也有些浪漫地抵赖在那个人身上。   可是有什么用呢?她终究对这个世界误会太深。   演艺圈不是一张脸可以混得开的......她开始变得斤斤计较,变得流于表面,变得低俗谄媚,变得片面自大,最终什么都没有。   好在现在不是以前了,即使她依旧会把目光放在那个人身上,却更多的是把那过分的狂热和占有欲转化成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身上。慢慢回归生活的步调,好好对待自己,沉淀下来。   看着镜中的面容慢慢与某个熟悉的妆容重合,可是......依旧是舞台和星光,而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艳俗的人了。她感恩今天所拥有的一切,并且十分珍惜。   化妆间的方向忽然传来一阵有些嘈杂的议论声,正在跟覃小菱说着什么的贺墨之就像感觉到什么一样,有些漫不经心地转眼撇过去。等看清那抹娇俏的身影,就连见过无数漂亮女艺人的贺影帝,也不由得稍微有些失神。   苏寒真的长了一张非常精致的脸,这时候再加上精美的妆容,一颦一笑都直击人心,美得十分艳/丽。可能也是她往常没怎么化这种类型的妆容的原因,乍一看到真的是十分的惊艳......往夸张了说,就是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肤白貌美,唇红齿白。   随性中分的长卷发披在肩上,露出漂亮的前额,深褐色的发色透过柔和的光线,更是把那精致的脸蛋衬得更加的白/皙动人。而那略显细致的眼妆更是十分清晰地突显出她的那双眼睛,眼角微挑,轻飘飘地一眼斜过来的时候真的很容易让人把持不住。   现在贺墨之就出于这种情况之中。   一手不着痕迹地捂上自己的小心脏,感觉通过自己的视觉自己受到了会心一击。可是面上的神色还是该怎么正经就怎么正经,还能佯装无事地给对方一个赞赏的眼神,就是那种长辈对晚辈的那种单纯的骄傲的赞赏,怎么看怎么纯良温和。   苏寒笑着点头打个招呼,也没有太在意。   就在贺墨之面前的覃小菱把他的反应看得比远在天边的苏寒清楚多了,佯装无事地出声询问,“怎么了吗?”   贺墨之如梦初醒,转头对上覃小菱询问的眼神,只是微微一笑,格外的干净俊朗,“没事,只是觉得......苏寒大概会适合这个角色。”   “我也这么觉得,只是毕竟角色前后反差也不小,不过毕竟是苏寒,应该能胜任吧。”覃小菱好像有些担忧。   “大概吧,刚才说到哪里了?”贺墨之笑意不减地转回了刚才在谈论的事情上面,声音温和低沉,丝毫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停留。而覃小菱明显没有发现贺墨之忽然升起的、微不可查的疏淡。 作者有话要说:  苏寒以前大概就是那种剧组绝对的花瓶,然后还很白痴地在明面上给认真励志女主使绊子而且无一成功的看起来小气吧啦的弱智美艳女配......? 今天依旧手残的我......谢谢泡沫小可爱的留言,我会加油的哇咔咔~你就是我的小天使啊泪目/(ㄒoㄒ)/~~ 看文愉快顺便求个收藏~   第43章 听说导演给你加鸡腿   换好服装的苏寒就站在那里, 一条简单的黑色高腰修身裤,一件修身细致的纯/色上衣,一些小巧的细节是这件衣服颇具设计感, 再来一双至少十厘米的高跟鞋。   修长笔直的长/腿,纤细的腰/肢, 还有姣好的身材,一览无余。   一瞬间, 攻气十足。   感觉就像是......另一个苏寒站在自己面前。   当她歪着脑袋笑起来的时候, 衬着灿烂的阳光,只让人觉得恍惚。   尤其是你能在那双眼中依稀辨认出自己的身影的时候,更是美不胜收,一瞬间就能直接堕落下去......贺墨之现在就处于这种被美色撞晕的恍惚之中。   在镜头面前找好角度,两人在熟悉着接下来的剧情。   苏寒稍微歪过脑袋,嘴角微微扬起, 带着半分惊讶的调笑, “你刚才是看呆了吗?”   她的声音比较低, 就像在说一件难以置信的事情一样,只有靠她比较近的贺墨之听见了。   她这样轻飘飘的一眼睨过来, 饶是贺墨之也不由得稍微愣了一下。只是他的反应十分敏捷, 面上迅速扬起一抹轻笑, 承认得十分大方,更是趁此时机稍微垂眸十分认真地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真的很漂亮。”   调戏不成反被调戏。   偏偏贺墨之的目光十分纯洁,没有半分露骨或者其他, 倒是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透出的过分的专注苏寒首先就招架不住......可是苏寒还是没有别开目光,直勾勾地看回去,神色中还稍微有些挑衅的意味。   而贺墨之只能说......大概是这次的妆真的是化得很好的缘故,苏寒整个人都显得气色红/润,生动十足。   贺墨之轻咳一声,也知道要适可而止,十分绅士地率先开口转椅话题,“准备好了吗?这次的人物可是个不小的挑战呢。”   苏寒闻言不由得红唇微扬,稍微歪着脑袋,长发微垂。双手抱胸稍微靠着身后的桌子,反问道,“贺影帝觉得呢?很多人都说我不行呢~”   贺墨之也像她一样双手交叠,“看来我成为很多人以外的那一部分人了。”   苏寒径直笑开,眉眼精致,“原来我们是一伙的啊~”   本来就很特别很好听的嗓音,现在话尾微微扬起,带着一种莫名的......性/感?贺墨之望着她,笑意渐深。   其实苏寒一直都认为,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好女人。所以,好像也不是很难的样子。   重操旧业而已,或者说,重新体会了以前的自己。   坏女人,她有一部分就是啊,需要演什么?   结果十分的惊艳,所有人看着镜头面前的苏寒,心里不同程度上都有些震撼。   担心她演技的人不少,就算是看好苏寒的贺墨之都没有想过,她会演绎得这么好。眼角眉梢的风情和妩媚,浑然天成,没有一丝的矫揉造作,即使是那些有些刻意的动作,在她做起来却莫名地多了一种优雅的播撩......刻意得十分自然。不太恰当地说,一只开屏的花孔雀,风姿招展的可能太过热烈,可是它就是该这么招摇这么美这么肆无忌惮。   娇艳的红唇微微扬起,带着肆意和显而易见的坏心眼的时候,整个人简直都透着一股“我很坏”、“你不要相信我”的邪肆。   让人心浮气躁,却又该死的欲罢不能。   那佯装委屈的语气,略带撒娇的神色,可是眸中还是挂着明晃晃的戏谑,“你说了会保护我的,我都记着呢~”   简直就是......活脱脱的“坏女人”。   而面前的贺墨之就像一块石头一样不解风情,对正义的坚持和对自己人的维护简直到了一个惨绝人寰的地步,说他是唐僧都委屈了女儿国国王。   所以说,影帝不愧是影帝。   导演以为今天苏寒的戏份是比较难拍的,却没想到简直是顺利得不得了。   她的骄纵,她的自大,她的无礼,她的美艳,全部都十分的完美和纯/熟,就像是天生如此一样。他有预感,将来这部剧出来了,这个小配角一定也会很出彩。   不说其他的,就是这个扮相就绝对是超纲的。当初邀她来不是没有看上这张脸的意思,只是现在真的觉得物超所值了,简直......这个人物性格原本就是比较作的,可是现在的苏寒演起来就真的是作得让人心神舒畅。   所以说,颜即正义。   而当天,在网上曝光了一张照片,距离比较远,光线比较迷蒙,连那张脸都没有完整地显露出来。只是深褐色的长卷发披在肩上,垂下眼帘看不清眉眼,只能依稀看见半张脸还有那鲜艳明丽的红唇,身材姣好。   起先还有些被惊艳到却认不出这是谁的在评论区求姓名,然而不到几分钟,大批的苏寒真爱粉抵达战场,分分钟把那些问这是谁的言论刷走,前排全部被那种“真正的粉丝就算是图裂了也知道是谁”的热情淹没......   “我摔倒了要苏冷亲/亲才能起来_(:з」∠)_”   “情敌们拔刀吧,冷妹现在已经在我的床/上了!”   “高调承包苏寒女神,说不准都是后来的!!!”   拍摄一天天过去,苏寒的戏份其实也差不多该告一段落了,明天就是最后的一组镜头了,拍完可以早早收工啊。   这时候的苏寒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刷着微博评论,不由得被自己这些爱搞怪的小天使笑岔了气。那一天曝光了她的照片,当天就收到了无数的艾特跟无数的私信......比起那些看什么都不清晰的所谓路透,苏寒今天心情极好又闲来无事就直接咔擦给小宝贝们自拍了一张。   无码的,高清的。   结果......他们就疯了。   “转发:这是一张美到让人猝死的画#doge”   评论一溜地配合耍宝:“真不明白,不就是一张图吗,怎么会犭”   “喂,120吗?这里有一群智阝”   “这个梗你们玩够了没,真的是= =我就不信了我真的会打字打着打着就”   笑得有些收不住的苏寒正想顺手回复一句,可是还没来得及打上一个字,就突然出现的张芸吓了一跳。   稍显呆滞地眨了眨眼,“怎么了?”   张芸这时候倒是有些吞吞吐吐的了,“嗯这个、不是明天是你最后一场戏吗?记得不,就是......”   “记得啊,”苏寒行云流水地点点头,极其自然地接过话,“不就是男主受挫神志不清的时候我乘人之危地出现了,然后男主以为我是女主然后就打了个kiss,但是下一秒清醒就被直接甩开了。怎么了吗?”   张芸觉得有些难以启齿,那时候分明说好了......不就是男主吻了女主然后画面切换吗?那个亲密的镜头其实都没有苏寒什么事情,到时候只要贴近一点,后期就可以完美衔接起来,完全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可是刚刚......导演忽然就把她叫过去了,虽然说着不好意思但是也只是说说而已,态度十分坚定地要加一场吻戏,任由张芸再怎么费尽口舌都不肯放松一点。   最后直接一句“不然你先去看看小寒有什么意见吧”把她给打了回来。   张芸当然知道苏寒会是什么意见,那是她偶像她能有什么意见,只是没想到......   “不可以!”丝毫没有犹豫的,第一反应就是诧异然后十分果断的拒绝,苏寒的态度十分坚定甚至称得上强硬,“你去告诉导演,我们之间说好了的是没有吻戏的。而且我拒绝,如果他觉得有必要的话,借位我也可以退一步,但是真枪实弹地上,不行!”   张芸被她一连串的话炸得有些回不过神,实在跟她的预想反差太大了。愣了片刻才堪堪反应过来,心生欣喜却又小心翼翼地求证就怕刚才是她臆想出来的幻觉,“真的?”   苏寒高高地挑眉,微微扬起下巴倒是平添了一种骄纵的感觉,“怎么,你很希望我答应?”   “不,绝对没有!”这次反应极快,张芸立马就去跟导演说了。   看着她风风火火的身影,苏寒轻哼一声,神色不变。   她才不会答应这种事情!贺墨之这种人,就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抬手稍微覆上发烫的脸颊,这是原则问题才不是怂了呢!!!   张芸正赶去跟导演说清楚,只是到了那里,却十分意外地看到了贺墨之。两人坐在一起,不知道说起了什么,贺墨之面上含笑,导演也是......不,看起来略带......猥琐?   反正看起来倒是相谈甚欢。可是,笑成球的这个人是谁?!绝壁不可能是导演啊不可能的我不信!!!张芸在心中咆哮。   等张芸把自己的来意表达清楚的时候,已经在心中做好十足的准备想要接下导演的招数。却不料这时候导演还没有说话呢,贺墨之倒是率先站起身来。   一身简单的衬衫穿在身上,都穿出了一种俊朗优雅的韵味。衬衫的袖子稍微卷起,露出有力的手臂。身姿笔挺,细碎的短发落在额前,一双浅色的眸子中点缀入星星点点的笑意。看起来笑盈盈的,声音温和低沉,“那还是我去跟苏寒说吧,其实我也觉得加这场戏效果会更好一些。”   卧/槽,你一去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张芸的内心是崩溃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下午就码了2/3了,然后......我打开了阴阳师[捂脸]又晚了哈哈哈,或者说,早得过分??? 看文愉快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   第44章 溃不成军   面对这种场景, 知道自家艺人尿性的张芸当然不可能让他过去。   可是还来不及多说什么,就直接被导演拉住说要谈什么细节或者是后续工作什么的,分分钟插不上嘴, 然后......只能眼睁睁看着贺墨之笑眯眯地从她面前走过。   不说张芸现在觉得世界有多玄幻,就是苏寒也是惊住了。   手上的动作完全僵住, 苏寒不由得稍微瞪大了眼睛表示询问,她刚才听到了什么?   “我是说, 就加一场吻戏吧。”没有丝毫不耐烦的, 笑盈盈地重复了一边,声线稍微低沉。   他本来就很高,只是看起来清瘦实际上要什么有什么。就这样直接站在她面前,一个身影落下,竟然把她整个人都笼罩其中。   背着光,浅浅的阳光把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淡雅的光华, 没有丝毫压迫的感觉, 反而有一种别样的温柔。   简直可以掐出/水来。   虽然以往他也是这样笑脸迎人, 可是这一次苏寒觉得......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温柔得不敢触碰。   苏寒还是有些呆滞地看着那双稍显深邃的眼眸, 手上的手机都要掉了。   见她一言不发, 贺墨之率先笑弯了眉眼, 背着光显得有些难以捉摸。他缓缓俯身,声线低沉轻缓,“你明明就听清楚了,别装傻。”最后那三个字简直宠溺得不像话。   苏寒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是病了, 才能听出那种绝对不可能的语气。   抬起眼帘,却瞬间被那双眼中深邃的专注弄得措手不及。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苏寒以为,对贺墨之,她的免疫力和抵抗力已经高了很多。可是......现在这个情形,他身上清新的气息都缠绕在自己的鼻息之间,苏寒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   苏寒的脑袋有些混沌,想表现得硬气一点最终却只能扯起嘴角,身子贴着椅背小心地绕过他站起身来。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时候,苏寒才觉得暴躁的心脏得到了平静。   已经站直身子的贺墨之,身姿高挑气场,光线就像全部环绕在他身边一样。   清朗俊逸,活像是从画报里面走出来一样。   苏寒怔愣片刻,顿时如梦初醒一般地有些夸张地轻咳一声。别开目光双手抱胸,语气后知后觉的坚定,“我拒绝。”   跟她的失措成对比,贺墨之倒显得悠闲自在,轻缓的笑意中还带着一丝被隐藏得很好的看好戏的情绪,只是现在完全不敢看他的苏寒绝对发现不了。   贺墨之自顾自地上前,“为什么呢?不过是加一个镜头而已。”   你说得轻巧。   站在桌前,苏寒还是不肯看他,却依旧固执道,“不拍这个也不过是少了一个镜头而已。”   “这对这个人物也很重要吧。”贺墨之来到她身边,用一种商量的语气。   “男主吻她的时候想的是别人,对她能有多重要。”反驳得没有丝毫犹豫。   贺墨之目光落在她精致的侧脸上,真的是认真了啊......他眸中笑意更甚,一手撑着身侧的桌子,“你知道的,她不会因为这种意识流的东西拒接一个实实在在的吻,有好过没有。”   苏寒当然知道贺墨之说得也没错,可是......转头看向自己身旁的人,苏寒眉头微蹙,“那又怎么样?加这场戏完全是多此一举,谁都知道这个吻的意义,男主和女主的爱情。”   贺墨之有些头疼,眉头轻蹙,像是遇到什么难题一样垂眸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最终,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她的红唇上,带着侵略性。   缓缓靠近她,一个有些暧昧的距离,语调轻扬,稍微戏谑,“不会是初吻吧?”   他靠近她撤退,苏寒又开始迷糊了,“那倒不至于......”   只是随着那双浅色眸子微微一眯,忽然意识到危险的苏寒的声音缓缓低了下来,慢慢噤了声。   他就这样一手撑在她身后的桌子上,这样侧着身子稍微凑近,苏寒觉得空气有些稀薄了。可是她还是维持着仅有的意志,勉强支撑着自己的正常言行,“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认真地来跟我说这个事情,这个临时的要求就很奇怪啊你还特地来找我就更......”   “因为我很期待啊。”   这样理所当然的语气......轰的一声,苏寒仅存的智商就被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炸得零星四碎,在空气中飘飘洒洒,然后连渣渣都不剩了。   不可置信,苏寒极其缓慢地转头看向贺墨之,却措不及防猛地对上那双近在咫尺的双眸。   轻而易举地看了进去,一切都是如此清晰。   不再是温和有礼的疏淡笑意,而是真切的、踏实的愉悦和笑容,三分不经意的随性和优雅,七分志在必得的淡然,“怎么?又听不清了?”   笑眯眯地一步一步把她围困住,像优雅的猎豹盯上自己的狩猎目标一样目的明确又胜券在握。   贺墨之抬手极其轻柔地把她颊侧一缕碎发轻轻地别在耳后,语调轻轻缓缓,却像柔软的羽毛一样勾得人心/痒难耐,“我说我迫不及待,我说我按耐不住,我说我望眼欲穿,听明白了吗?”   苏寒觉得自己输得透彻却又对现状无能为力,完全被这个男人侵蚀了,脑子已经完全不能正常运转了。   感觉到自己稍微加重的呼吸,苏寒别开脸满心都是窘迫,想让自己冷静一点却全然做不到,“......对吻戏吗?”   “是对你。”没有丝毫停顿和犹豫,贺墨之本来就温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畔低低响起,带着笑意和坚定。   脸颊红/润,苏寒侧着脸没敢看他。只是纤长浓密的睫毛轻/颤着,意味着主人内心的不平静。   最终,她深呼一口气,却是一下子笑了出来。   没有了先前的万分防备和抵抗,苏寒觉得......真是要死了。   先前她无数次地以各种借口主动找他,贺影帝一直都是进退有度温和有礼。可是他现在随随便便主动一次,她丝毫没有反抗力瞬间就溃不成军了。   两人之间的差距一目了然,她真的是栽在了他的手上。   苏寒心中感慨,贺墨之却不满于她的沉默和走神。   “怎么,”径直另外一只手伸过来就抵在了她身后的桌上,直接把她整个人都控制在自己怀里。微微俯身,一直温和有礼的眼眸居然透出一股压迫,“我们难道不是两情相悦吗?”   简直犯规!   苏寒猛地扒/开贺墨之的手从他的控制范围中脱身,转身看着贺墨之微微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反复几次,贺墨之却是老神在在地自顾自笑开,率先开口,“我最欣赏的就是贺墨之贺老师了,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演员,对角色的理解和演绎都非常好,他的创造力每一次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一段熟悉的话语行云流水地从他的薄唇中缓缓吐出,那俊朗的神色中显而易见的自得和骄傲什么的,把她对媒体的采访的回答完全倒背如流什么的......腮红都没有苏寒的脸红。   看她这个模样,恶趣味一上来就止不住的贺墨之微微挑眉,全都是兴味盎然,“那个一来就每天早上在我桌上放热牛奶的人不是你?”   苏寒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完全无力招架。径直卷起自己的袖子,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不是我,绝对不是我!”   贺墨之面上含笑,苏寒却觉得怎么看怎么欠揍,再也没有以往赏心悦目的感觉了。   “所以,”优美的声线被拉长,俊朗的眉眼一弯,满是兴味,“那天你说会记得我不喝奶茶之后,我的桌上就总是出现一杯牛奶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苏寒别开脸微微抿唇,没有说话。   “所以说,那天你来晚了我桌上就忽然没有了牛奶,而且从那以后都没有人偷偷摸/摸送过就是意外了?”   “所以,我那次看到的人不是你啊~”   至关重要的一句话甩出来,苏寒猛地抬眼,全是诧异。   贺墨之面上笑意盎然,别开眼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我记得那个人好像长得特别漂亮,就像天仙下凡一样,为人又很有礼貌很讨人喜欢......不过可能真的不是你吧,毕竟她看起来还没有一米六的样子。”   随着他的讲述,苏寒的嘴角不能自抑地扬起。听到最后一句话,不由得本能地做出反应,“别开玩笑了,才不止一米六呢!”   看着他顿时笑意灿烂的脸庞,铺天盖地的全都是计谋得逞的愉悦。   苏寒心中一哽,全然豁出去了。扬起下巴,红着脸却姿态骄傲,“对啊,就是我全都是我你没有看错,我就是喜欢你很久了,在我们第一次见面之前就喜欢你很久了可以了吧?!”   她每一多说一句,他的笑意就更深一份。   眼神温柔宠溺得可以溺死一个人,“当然可以了。”   “最后一个问题,对我很重要,”窗外的阳光大/片大/片地倾洒下来,落在两人的身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暖意和明朗,瞬间成画,“是崇拜还是真的喜欢?”   轻轻缓缓的。   那双浅色的眸中全都是自己的倒影。   “崇拜,还有很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难道不是两情相悦吗#→被自己烹的狗粮齁死系列......这样的男票给我来一卡车!!!被腻得简直写不下去,最讨厌被撒狗粮了!我这还是寄几撒寄几吃真是惨无人道_(:з」∠)_ 看文愉快,预告一下明天也是齁得不想写...( _ _)ノ|壁   第45章 好冷(+微番)   苏寒坐在一边看似十分专注地看着剧本, 其实心思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直到现在,她还有些恍惚,感觉自己轻飘飘地没有落在实地上。   就像做梦一样, 虚幻缥缈又极其美好绚丽,完美得让人没有安全感。   可是......苏寒悄悄地抬起眼看向那个面容俊朗帅气的男人, 他的一举一动都能轻而易举地牵动她的情绪。   若有所察地,贺墨之一转眼就对上了她的目光, 顿时扬起了一个有些灿烂的笑容。不是温和有礼的微微一笑, 而是难得的落落大方的爽朗,就像一个大男孩得偿所愿之后的满足一样,毫无掩饰的灿烂。   真的是......盛世美颜。   心跳忽然快了几拍的苏寒猛地别开眼,倒是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对于自己的没有骨气苏寒也很嫌弃,可是有什么办法?   苏寒曾经也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太不对等了, 她觉得她更喜欢他......哪有看着自己的男朋友无缘无故就脸红的?   谁知道这个男人却皱起眉看她, 像是她提了一个非常蠢的问题一样。   有些嫌弃, 有些奚落,“你比我先有感觉最后不是我主动, 现在还觉得吃亏了?”   “你, ”骨节分明的食指微微一屈, 径直就敲上了她的脑袋,却一点都不疼,嘴上还不忘嫌弃着,“就是一点骨气都没有。”   “你那时候要是不这么闷骚, 说不定我们早就成了。”   “还有,谁说我没有看着你脸红过?”落落大方地承认,贺墨之没有觉得难为情,眉宇间还有一种“我掩饰得很好你都没有发现”的自得和骄傲,笑盈盈的,“我可是贺老师呢~”   两人的关系转变得太过迅速,苏寒还没有完全适应。关键是现在的贺影帝真的是,能不能正常一点......现在真的太犯规了她完全把持不住啊!苏寒佯装无事地轻咳一声,“什么你的我的......你什么时候看着我害羞啊?”   贺墨之笑而不语,浅色的眸子里面星星点点的都是灿烂的笑意,微微挑眉。神色怡然自得还带着丝丝戏谑,就是一句话都不肯多说。   苏寒轻哼一声有些不服气,断言道,“你一定偷偷喜欢我很久了!”   没有立刻否定,贺墨之笑得意味不明,一手撑着脑袋定定地看着她,“我跟你不一样,我表达感情是很外放的。如果你感觉不到,那你真的太迟钝了。”   苏寒刚想反驳什么,却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红唇不自觉地微微扬起,眸中坠入掩饰不住的笑意。   她记得有一天她下午去录音棚录音,一进门,除了那个神经兮兮的王杰,还有他。   当时她觉得就像遇到外星人一样不可思议,觉得真的可能是缘分什么的......后来王杰略显猥琐地笑着跟她咬耳朵,说什么人家影帝一大早就搞完了可是就是想要多留一会儿说是学一点东西什么的,那个小眼神不住地往她身上瞟。笑得意味深长又一言难尽,苏寒简直没眼看他。   可是现在想起来,好像......有些巧合、偶遇,可能不是意外呢。   心里甜滋滋的,忽然被叫到名字,苏寒才如梦初醒。   是的,她答应加吻戏了,都到这份上了答应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镜头面前,俊男美女相偎相依显得唯美动人。他心思迷乱,微微俯身朝着她吻下去,双眸微阖露出颤抖着的脆弱和依赖,带着浓浓的信任和喜欢;而她顺水推舟,斜着身子倚在栏杆上,头脑清醒却乐在其中,十分配合地仰起头接受他的亲近。她镇定自若,任由他一点一点沦陷,红唇含笑。   长睫轻/颤,红唇扬起,闭眼阖眸,心生喟叹。   在场的人看着太过美好的镜头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生怕一不小心惊扰了这场美丽又惊艳的梦。   可是下一秒,却是苏寒出了岔子。   一下子把正在戏中的贺墨之推开,原本精致如画的镜头土崩瓦解。不管在场的人是怎样的唏嘘可惜,苏寒指尖捂着红唇顿时羞红了脸。黑白分明的双眸暗地里狠狠地瞪向贺墨之,却因为其中氤氲着的水色而显得格外吸引人。   没有办法,只好再来一次。   补了一下唇妆,苏寒对着面前这个笑弯了眉眼显得格外温润的男人,苏寒的目光中带着十足十的警告。   再次开始。   纤长浓密的睫毛轻/颤,像是在噩梦中一样惶惶不安,却在见到她的那一刻顿时安定下来。浅色的眸子迷离着望着它,像是寻找救赎一样一点一点朝着自己靠近,半阖着的眸子闪烁着微光,引人入胜。   即使那双漂亮的眼底蒙上一层迷雾让人看得不甚真切,但是苏寒保证,她在里面看到了她自己,全部的清晰。   红唇不自觉地微微扬起,极其自然地承受了这个吻。   轻柔的触碰,湿濡的感觉,带着无法掩饰的珍惜和保护,极尽温柔。   完美过关,谁都入戏。   最后一个镜头落在了她的特写上,明明什么都知道,她还是抬手抚上唇/瓣,笑得甜蜜又欣喜,还有一种得逞的自得。眉眼之间都是掩饰不住的纯粹的、干净的愉悦和喜欢。   明明还是艳/丽的眉眼,这样有些羞涩的模样竟然隐隐与先前伪装的单纯善良少女有几分重合。   她坏,却不是纯粹的坏。而且,再坏的女人,也会有感情,猜猜是不是真的。   这是她的最后一个镜头。   如果最后没有贺墨之笑眯眯地凑过来低声问她......想不想知道他刚才为什么伸舌头之类的话,苏寒肯定会觉得这是一个完美的ending。   等到《逍遥》拍完、宣传、上映,已经是好几个月以后的事情了。宣传期间,偶尔苏寒有空的时候也会配合宣传跑上跑下,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借着工作看看好久不见的男票。   还是那么帅气,不,是更帅了。   苏寒一本满足。   《逍遥》上映之后,也有一些人站贺墨之和苏寒这个邪/教的。尤其是某个不知名大神剪了一个剧情向的拉郎剪辑,把两人在电视剧中的片段跟现实中参加节目的画面凑了一个前世今生。技术纯/熟得堪称□□无缝,简直把邪/教狗给喂得足足的,还拉了无数人入坑。   而贺墨之跟苏寒并没有对公众公开,可是也没有刻意疏远和躲避,落落大方极其自然。   一来二去的也不是没有两人的绯闻传出来,可是两边的粉丝对于自己的男神女神随随便便合作一个就传桃色新闻已经屡见不鲜了,反正这次对这个传绯闻的对象......双方粉丝都表示非常的满意,真是喜大普奔。   其实人家大神早就在微博上隐蔽了秀了好几次,就是一群凡夫俗子怎么也看不出来。   你看XX月XX日,贺影帝大晚上的不睡觉发了一条:好冷。   还配了一张戴着耳机神色陶醉的自拍......一群在底下求歌名求抱抱的全都太天真!   你以为那个冷是形容词?你以为他听的是谁的歌?说不定人家就是一边语音聊天一边发的微博你们这群单身狗怎么会懂他们的恩爱?!   此处应该@这里是苏冷   比如说,有人说在家炒了菜,有人随手晒了晚餐;有人失眠,隔天有人挂着黑眼圈什么的,都不用太惊讶。   ————————————   窗外的阳光轻轻缓缓地倾洒进来,遍地都是温暖和明朗。   充满生活气息的客厅中,小碎花的沙发上。   苏寒坐在沙发的一边,抱着笔记本电脑敲敲打打,小巧的鼻梁上垮垮地架着一副防辐射眼睛,柔顺的长发随意地披散着,神色认真地盯着电脑,指尖飞跃。   耳边传来一个低沉好听的嗓音,带着微微的宠溺和纵容,“要不要吃草莓?”   随便应了一声,苏寒头都没有抬一下。   忽然,身边沙发的位置微微一陷,一颗鲜红水润的草莓出现在自己唇边,苏寒手上的动作不断,自然而然地张口咬下去。   轻车熟路的,显然这种投喂的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   耐心十足的贺墨之眸中含笑,浅色的眸子折射/出耀眼的光华,看着她这样温顺习惯的模样不由得心中满足。   怎么看这个姑娘怎么觉得好看,现在这个生活居家的样子也是顺眼到不行,一种踏踏实实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再一颗草莓递到唇边,却有些够不到,苏寒毫无知觉地稍微探寻着,视线完全不离屏幕。   贺墨之眸中含笑,手上的草莓随手一转,自己却是侧过脸主动地凑了上去。   吻个正着。   苏有些呆滞明显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寒镜片后面的眼眸稍微睁大有一种呆呆傻傻的反差萌。见此,贺墨之眸中笑意更甚,眸中的喜爱和愉悦都要溢出来了。   缠缠/绵绵地唇齿交融,难舍难分。   极其顺手地把她手上的电脑合上、拿开,顺理成章地霸占了苏寒全部的注意力和感知能力。   勾引着,播撩着,缠绕着。   苏寒顺从地阖上眼眸,回馈得既热烈又亲昵,抬手环住他精瘦的腰身,微微收紧。   两情相悦。   窗外的阳光明媚,在室内春暖花开。 作者有话要说:  掰着手指头数数这两个人亲了多少次......感觉把我一本书的吻戏全都亲完了,让我想想下一个写啥_(:з」∠)_ 来啊~留言啊~包养我~看文愉快么么啾笔芯~   第46章 正常的疯子   云纸木窗, 恍恍惚惚地看不真切。阴界没有俗世的白天黑夜,向来都是颠颠倒倒,毫无规矩。   桌前, 一个女子,看穿着是一个大家小姐的模样, 可是坐姿却没有一点端庄,双手支在身侧, 双/腿轻晃着。眼睛左瞄右看, 眼珠子毫无定性地转悠着。却完全没有目标,一下子看看这边,一下子望望那边。而现在就像一个无心无神的躯壳坐在对面,毫无神采地凝视着空气。   终于注意到了横在面前的桌案对面还有一个人,她的目光终于极其迟缓地流转到了言绯的身上。她整个人分外的飘忽,可是眼神却是极为不符的沉静, 沉静到泛起勾勾绕绕的死气。   漆黑透亮的黑眸中倒映出言绯的倒影, 就像是画像径直挂在了晶莹剔透的黑玉上一样, 清晰得无处可逃。她所有的动作都瞬间停滞了,睁着眼睛歪着脑袋, 连衣角都没有多动一下。   局面一度显得十分诡异。   而言绯就这样自顾自地坐在桌案的另一面, 长发微垂, 落在白衣上黑白分明。姿态闲适端庄。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这有些可怖的眼神,甚至就像对面压根没有这个人一样。   眉眼之间的艳色被神态中的淡漠和疏离生生抹去了几分,让人难以靠近。   一个坐拥这座“不归”城数百年的阴司,举手投足之间竟然生生地看出了几分仙人之姿。   苍白如素的指尖在稍微泛黄的书页上一字一行地滑动着, 带着一股漫不经心。长睫微垂,神情疏淡。清浅的目光滑过纸张上细细密密的文字,一页翻过一页,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仙人?”言绯神色淡淡地嗤笑一声,眼帘抬都不抬一下,“这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溢美之词。”   女子歪着脑袋极其认真的似乎在端详什么,完全没有听到言绯的话。身子前倾,双臂径直搭在了桌上。试探性地枕着,然后依旧从臂膀中抬起眼来,目光定定。   言绯淡定自若,该做什么做什么。   一人抬眼看着她,一人垂眸看着书。   空气中流转着点点沉静的流年水色,枯瘦死气的尸体随着时间的流逝和风干,也成了稍可把/玩观赏的标本,放在案上被称作艺术品。诡谲,却死寂一般的祥和安稳。   许久,言绯神色一动。青白纤长的指尖轻轻滑过稍显粗糙的纸面,微不可查的几行字就是她的全部,连名字都没有。终于找到了自己要的东西,言绯心中淡淡地疏了一口气。这本来不算是难事,可是眼前这个人实在是......太没有存在感了,一不小心就会被忽略所有意义。   黄纸黑字,稍微一触,随即笔迹淡去,墨色消融。下一秒,另外的文字赫然纸上。脱离了纸张,虚虚地漂浮在面上,缓缓荡开。   名字,生平,概括清晰,简单明了。   白夜。   这个名字取得随意,却是衬极了她。   沉静半晌,言绯鸦羽似的睫毛抬起,眼角微扬,不经意间透着一丝魅色。抬手稍微一扬,胜雪的衣袖上暗纹流动。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杯子,白夜漆黑的眼睛慕的瞪大,面上却没有丝毫的惊讶。反应一板一眼,生硬不自然得很。   茶水清清,茶叶在杯中静静地浮沉着,半是舒展半是蜷缩,清香淡雅。泛着陈旧的书香气的房中,出现了一丝缥缈的烟火气。   干净透亮,质地紧密,看起来毫无亮点的杯子也不是凡品。   白夜有些呆愣地眨了眨眼睛,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热气。盯着杯沿看着半晌,脑袋缓缓转动径自靠向臂弯的另外一边。   避开那盏茶,露出一双干净透亮的双眸,对面的位置却失去了那抹素白的身影。凝视着空荡荡的木椅,秀气的眉毛终于一点一点地皱了起来,似是遇到什么难题。   素白的裙摆稍微荡漾开来,露出其下稍微遮掩的点点绽放的艳色。   款款来到一排排各不相同的柜前,言绯从中抽/出一份东西。自顾自地解开,没有在意白夜看她那近乎实质性的目光,语气淡淡地,“不喝?”   转身就要收走,白夜却像是惊到了一样直起身来,“不是。”就像怕言绯跟她抢东西一样,双手扒上白玉似的茶杯,茶水溢出些许在手上也丝毫没有知觉的样子。好像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的不恰当,白夜直直地看向她,嗫嗫地开口,“谢谢。”   这时候倒是从丝丝的不正常中,显露出了一丝小心翼翼的、刻板的乖巧。   纤长浓密的长睫抬起,言绯总算是认认真真地看了面前的人一眼。尤其是她那双专注到有些诡谲的双眸,当一个人被这双漆黑无神的眼睛盯久了之后,总会生出一种深邃的黑暗一点一点地把最璀璨的希望吞噬,那种灼烧着又阴森的感觉。   言绯的身形一闪,下一秒却来在她跟前,不多说一句,苍白如纸的细长手指捏住她的下巴,稍微用力地抬起。   稍微打量,言绯缓缓松手。   像是确定了什么,将那张纸放置桌面,言绯只有一个字。   “签。”   白夜看着手上骤然出现的狼毫笔,呆了片刻又有些怪异地看向她,语气轻飘飘的,“你知道我是谁吗就让我签?”   言绯还没有说什么,她却咧开一抹灿烂的笑容,森白的牙齿齐整地泛着寒意。   身子稍微前倾,语调轻轻,神色诡谲,“我是疯子,疯子签的契约不作数的。”像是说起什么开心的事情一样,她顿时耸着肩膀在原地痴痴地笑出了声。   若是人,此刻被吓死都不奇怪。   可惜言绯还真不是人。她这样的班门弄斧的招数,吓不着她。   言绯微微挑眉,嘴角微扬泛着一丝戏谑,“一个自称疯子的疯子?”   “他们全都那么说......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她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来,神色间掩饰不住的落寞。   言绯的声音低沉舒缓,像是从亘古传来的感慨,“恶鬼和疯子,两者相较取其轻,说明你不傻。”   长睫微垂,落下一片阴影。白夜一动不动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言绯淡淡垂眸,精致疏淡的眉眼缓缓舒展开来,仿若一夜春风拂过,万树千花尽数盛开,百里一色,美丽动人。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不近人情的凉意,“可是把自己绕进去了,也不够聪明。”   “既然疯子那便什么都不怕了,签了吧。”   抓着毛笔的手指收紧,她长睫微微一颤,“我想去投井。”   言绯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可是不行。稍微俯身,语气轻轻缓缓,像是带着致命的危险的蛊惑,“恨他们吧,回去报仇。”   却不想,白夜竟是缓缓地摇起了头。   “娘/亲生了我给了我生命,父亲虽不管我却也养我多年,其他人很正常地怕我这个怪胎,而我......也只是活着。”   谁都算不上错,谁都没有错。   言绯倒是有些惊讶了,真是......难得的通透?还是该说她无欲无求的像个傻/子?   缓缓的,那双染着青白的手径直抓/住了言绯的裙摆,白夜抬眼,“我想去投往生井,我不想回去。”   大抵是从五岁起,别人对她的指指点点和议论纷纷她便尽数放在了心里,又把那把伤人刺耳的话刻在了骨上。所以她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一股格格不入的怪异。   一个相信了自己是疯子的正常人。   说到底,也没有多正常。   言绯直接抓/住她的手,不论白夜如何挣扎都纹丝不动,一笔一划地握着她的手,在纸上落下她的名字。淡定从容,“我知道你不会写字。”   被强制着签下姓名的人却在笔尖落在纸张上的瞬间安静下来,看着慢慢展现在面前的一些线条组成的形状,白夜有些呆愣,“这是我的名字吗?”   看着已经全部完善的契约,言绯心中满意,终于也生出了一点轻微的耐心。随口应了一声,转眼对上她透亮漆黑得不正常的眼眸,淡然道,“要么对自己好,要么对别人好,随自己的心思挑一个。悲悯众生太苦,你这种年纪不合适。”   “......我不明白。”白夜摇头,眸中看不出一点情绪。   言绯轻笑,“你救过一个人,这是你应得的报答。”   白夜有些反应不过来,神情呆滞地努力回想着,最终却是无解地摇头,不知所云。   言绯这次没有理会,把契约从她的面前抽开。后退一步,面上扯起一点微笑,“再会。”   眼前身影顿时四散开去,无影无踪。   纸张泛黄,难掩古朴沧桑,蕴藏着道不尽说不明的故事和叹息。   其上,有白夜的名字。   而另一边,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歪歪扭扭,拼拼凑凑,扭曲难看,一个不识字的人写的。   按照俗世的规矩来说,比起白夜,她是身份卑贱。   林惠。   这是白夜他们家族府上的一个普通嬷嬷,因病早逝,只留下一个年岁尚小的孩儿无依无靠。好在......素日里被人嫌弃鄙夷的疯癫二小姐,就像能感知到她的存在一样,甩开看管的下人硬是跑过了几条长廊和拐角,救了她差点被生生饿死在房中的孩子。   看着她重获生机的孩子,林惠在旁边就像疯了一样又是哭又是笑的。觉得自己又死了一遍,然后又活了一遍。方才千刀万剐般的疼痛,现在只剩下酸涩的满足。   二小姐守住了她的孩子,她愿意用一切去报答。   这张契约几十年前签下,而无数个昼夜颠倒过后,终于完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呦,人设终于搞好!亲爱的小伙伴们,知道我在写啥不?一个能与鬼魂产生牵连和感应的人,在古时候要么神神叨叨地混个神棍,如果是一个大家小姐的话......会很惨吧。 想写一个神神叨叨混了个高级神棍的国师X丞相家总是见鬼的灵视二小姐,无恐怖......希望不崩= = 看文愉快~要跟我说看得懂哦,不然我用两个小时多修文的意义就有点迷了_(:з」∠)_   第47章 初遇   原本漆黑暗淡的天边, 星光消沉失色,全无痕迹。所有的光线被尽数剥离在这高宅大院中的一角,火光漫天, 灼热的火苗跳跃着,张牙舞爪地冲向天边, 温度极高,灼人得很。   一桶一桶的水往这里送, 火势得到了控制。   这场火实在是让人措不及防, 毫无征兆,屋中几乎所有人都死了。   只有一个例外,在这样的火势下简直就是奇迹。   一个婴孩,被紧紧地护在怀里。   这个姨娘死得面目全非,无辜凄惨。但如果她泉下有知,她的女儿被救起, 她一定是狂喜的。   天边的火红的颜色渐渐淡去, 一地萧瑟残破, 油尽灯枯。   奇怪的是,这个小女孩从被发现、救出到现在, 都没有丝毫的反应。府中大夫说是惊吓过度, 身心受创, 需要静养,留下了药方,让人抓了药去煮了。   原本一个几岁不懂事的小姑娘,生/母无权无势忽然离世, 不是小公子也没什么威胁。即使高门贵府中手段不少,对于一个毫无威胁的小女孩,也没那么多心思去针对。而相府主母,不论是出于同情,还是为了一个好名声,都不会苛待这个孩子。堂堂一个宰相府出了这样的事情,可能是意外,也可能是阴谋。然而位高权重,心思也不轻,丞相盛怒过后,心中有了自己的盘算。而对于自己这个向来不太重视的二女儿,也是有了一些关注。   只要这个孩子规规矩矩的,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循规蹈矩,将来嫁人、生子,虽然平淡无奇,但也安稳。   坏也坏在了她现在年纪尚小,不知世事。还是一派天真,失去生/母没有一点思念哭泣不说,总是对着一通空气牙牙学语。张开双臂似乎要抱住谁,不知为何就笑了起来,啃着手指声音软糯。虽不是口齿清晰,但也不是完全听不出来,一个含糊的类似于“姨娘”的发音。   霎时间,流言渐起。   当家主母一手压下所有不利的流言,法师请了,道士请了,挂着超度死者的由头驱魔辟邪。   最终只能对外宣称,二小姐因灾痴傻疯癫。   落得一个不见天日的下场。   她还太过稚/嫩,不懂得掩饰自己的不寻常。她还不懂“死”的意义,又因为......她并未感觉到失去了什么。心中依旧感觉到熟悉的温暖和体恤,所以没必要觉得感伤。   谁能就这样离开自己的孩子?   月朗星稀,晚风阵阵,吹过窗前的枯枝低桠,黄叶轻轻缓缓飘落,落地无声。   屋内一片暗色,只有凉凉的月色氤氲着,看不真切。床畔上,依稀可以看见一个小小的突起。   一床被子几乎裹成一个小茧,全身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蛋。纤长浓密的睫毛阖着落在眼睑上,脸蛋白/皙粉/嫩,被下的双手极其乖巧地搭在小肚子上,睡得一本正经又极度安然。   忽然,长长卷卷的睫毛轻轻一颤,缓缓睁开眼,大大的眼眸上染着层层雾气,看起来不甚真切。   她的眼睛很漂亮,像极了今晚的夜空。漆黑一片,却又透着几分琉璃的清透。只是现在年纪尚小,眸中还映着天真和懵懂,让人只觉得可爱有神,想不到其他地方去。   迷雾四散,阴测测的远远响起几声乌鸦的叫声,回声响荡。   穿着一件小小的单衣,五短身材的小婴孩却没有一点被吓到的意思。抬起自己肉/乎/乎的小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有一把空气。歪着脑袋似乎有些不解,小/脸上却是一丝不苟的表情。   小短手背在身后,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小丫头向着空旷的四周喊,声音软软糯糯的,“我知道有人在这里你吓不到我的。”   严肃着一张小/脸,眼珠一转看到毫无响应的四周,清软的声线极其认真,“你不出来我就不陪你玩儿了我就走了,你就、就得一个人待在这里了别说我没有管你。”   看还是没有反应,小孩子心性还是就暴露了。小孩子鼓起腮帮子很大声的哼了一声,双手有些径直抱住了自己的双臂,一副我生气了的样子。   空气中似乎有些波纹缓缓荡开,一圈一圈地......本来还在自己赌气的小丫头,看着面前的波光顿时就忘了刚才的事情,抬起小手试探性地轻轻一点,却就像真切地碰到水面一样。就像是感觉到什么一样,她回头,不由得有些惊呆了。   薄雾中,只有她的身影真切。   一身素色的衣裳如月色般清朗疏淡,长身玉立。乌黑的长发柔顺笔直地垂在肩后,原本精致的眉眼就像是隔着一层淡淡的迷雾薄纱一样,明知道这是绝美惊艳的,却在别开眼的下一秒就轻易地忘了个干净。手上一把油纸伞,雪白艳红,相互勾引着过分妖异。   小姑娘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却是有些期待地问道,“你是姨娘的朋友吗?”   看着大概还没有自己腿长的小丫头片子,言绯淡定挑眉,纸伞微转,没有理会她的提问,“你要哭才行。”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人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要哭,小孩子才喜欢哭。姨娘让我乖乖听话,不行哭的。”   身形一晃,刚才还在几步开外的人影忽然出现在了小孩子跟前,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言绯微微俯身,柔顺的长发从肩上滑落,专注而轻缓,“因为你必须要难过。”   小姑娘有些被吓到,“为什么?”   “他们看不见你哭你闹,就会以为你什么都不在乎。只有表面上表现出来,他们才会相信你。”   “为什么?”   对上那双不明所以的大眼睛,言绯笑得清浅,“因为他们只相信自己。”   即使你的心里已经荒芜了,他们看不到就全当没有。   “好吧,”没有问东问西,没有死缠烂打,小姑娘低下脑袋仔细想了一下,还是不明白可是觉得面前这个人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十分认真地赞同了言绯,然后又抬起脑袋,有些灿烂讨好地笑开,重提疑问,“你是谁?为什么特地来看我?是姨娘的朋友吗?”   “不是。”言绯撑伞转身,就要离开。   似乎想抓/住她一样,小姑娘猛地跑了好几步,却怎么也追不上。一直乖巧从容的小孩顿时有些绷不下去了,不顾形象地大喊起来,“你是谁啊?你还会来看我吗?”   “我姓言。”   “言姑姑!”没有丝毫犹豫地大喊出声,用尽全身的力气。   言绯有些意外的片刻,白夜已经抬起小短腿用力地跑向她的方向。   来到她身边,小姑娘已经是气喘吁吁,明亮的大眼睛看起来更是一片澄澈。白白净净的小手紧紧地抓/住她的衣摆,面上却有些怯怯的,可是手上却越抓越用力。   “我这几天过得不好,”声音软软的,看起来乖乖的。大眼睛中水汪汪的,“你可以再来看我吗?”   言绯垂眸看见那只紧抓着自己衣衫的小手,沉吟片刻,再抬眼,依旧是疏淡的语气。   “你听我的话,我就来看你。”   烟气四散,已经是空荡荡的一片。   睡梦中的小姑娘忽然嘤咛一声,迷迷糊糊地身子往被子里面蠕动。只露出小半张脸,又轻而易举地睡去。   一夜无梦。   自那天起,小姑娘就开始知道抽着鼻子哭的可怜巴巴地拉着别人的衣角找妈妈了。所有人在呼了一口气的同时,更是对这个哭得惨兮兮的二小姐心生怜悯。   都说年纪小的孩子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想来是她的生/母实在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孩子吧。这一下说起来,好像一切都得到了解释。   就这样,即使前几天孩子的反应让人心有戚戚,这几天小孩子也着实让人心疼得很。加上她长得又好看,又乖巧听话不给人添一点麻烦,懂事得不想一个小孩子,慢慢的,白夜的生活也还过得去。   直达有一天......国师上门。   国师,对所有人来说就是宛若神明的存在。而且向来不涉朝野政治,可是一言一语都轻而易举地影响朝政的局势走向。从古至今,国师都是极其重要的存在。他们的观星预言,向来都极其准确,对国家、对人民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影响力极大,不论是官员还是百姓,甚至是一国之主,都敬畏有加。   丞相和老国师也算是相识,可是这一天忽然登门造访,还是为了自己前几日看的星象,千年一遇。国师大人对此也勘测不透,只是测出应该跟相府有关,这才难得过来说是造访。   预言说,“十年后你的女儿遇险但会如凤凰一般浴火重生......这个锦囊给你未出世的女儿,希望她平安健康。”望她能给我国带来安宁和繁荣,而不是祸端恶报。老国师摸着自己的胡子,仙气飘飘给人一种缥缈虚幻的感觉。   可是下一秒,人设就有些崩坏了。   门口突然吵闹起来,嘈杂混乱得实在是没有规矩。丞相大人刚想发怒,却不想下一秒一个衣着华美精巧、看起来气势就不一般的小公子扯着自家的二女儿就进来了,语气凿凿,“祖翁,这个人跟其他人不一样!肯定有猫腻!” 作者有话要说:  国师大人衣袂翩翩:谁小时候不是熊孩子咋地[二哈] 不会宅斗不会宫斗不会朝堂乱斗,因为我不会,写出来一定是智障风我就不献丑了!注意:言绯在此只是一个打酱油的旁观者,不作小姑娘的金手指或大腿! 看文愉快么么哒~   第48章 偶遇   小姑娘用力挣扎着, 可是眼前这个人看起来个子不高可是力气却不小,手上像是铁箍一样牢靠,小/脸急得通红。方才在后院中措不及防的相遇, 这个人简直蛮不讲理,看了她好几眼随即忽然发难。身边的丫鬟也没有办法对一个衣着显贵的小公子做什么, 只能一边着急一边劝着跟着。   就这样,牵着扯着溜了一群人。   别人听不懂他的意有所指, 白夜震惊之后却是开始慌乱了。直到被带到自家父亲面前, 听到他这样肆意张扬的话语,差点急得抬手咬人。   好在老国师睿智,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把自家孙子随手一提,对着泪眼汪汪的小姑娘又是安慰又是哄的,一边对丞相说着自家孙子不懂规矩告罪,一边把臭小子刚才一席话仙气飘飘地圆过去, 唬得丞相一愣一愣的。   就连百里空流这个才几岁的小孩都看得出来白夜的不同, 老国师更是心中亮堂。借口自家孙子吓到了小姑娘心中惭愧, 刚好这小姑娘又合眼缘,硬是要白夜上门做客去。   要知道, 国师大人向来不理朝政, 与朝廷中的人往来更是少得不得了。这次特地上门来访不说, 还邀人上门,要知道就连朝中位高权重的丞相大人,都没有这等殊荣。丞相看着自家二女儿,顿时觉得真是生了一个好女儿, 得了国师的青眼。   所以,纵使白夜千般不愿,还是上了路。   而一路上,一同坐在马车中的百里空流看到白夜就一脸的不爽快。一张精致可爱的脸冷硬着,透露出一种像是别侵犯领地一样的敌意和不爽,别开脸一副“我不欢迎你”的气场十分明显。   可是显然,其他两个人都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   老国师慈眉善目的,对着这个可爱又乖巧的小女孩颇为喜爱;而白夜生来敏感,对老国师的善意也有所感受,一应一答十分懂事。   这样一来,未来的国师大人更不爽了。   直到一行人终于回了府邸中,百里空流还是一副“别理我我不想理你”的熊样。而白夜显然一路下来已经放松了很多,再加上国师府上树木舒朗,花草繁盛,亭台楼阁都透着几分优雅和典重,让人身心舒畅。   直到畅通无阻地进了国师大人往日里处理事务的地方,气势恢宏博大,一鼎香炉置于房屋中心,四周都是密密麻麻放置的书简笔墨,还有一些白夜看不懂的东西。   一进门,白夜便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住了。房顶上隐约可见的满天星斗,比夏夜晴朗的星空还要更美,似乎一抬手就可以直接碰触。   “你居然能看见!”   从车上就在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的小公子这一句话就把白夜惊醒了,转头看他面上的神情,白夜顿时觉得指尖发凉,面上笑容消失殆尽。   这好像......不是她该看到的东西。   在堂堂的国师府上,她以为千奇百怪都是正常,谁知道......她竟然这样轻易地放松了警惕。   她会怎么样?会死吗?   看着顿时脸色刷白的白夜,老国师狠狠地瞪了臭小子一眼,转眼又是和蔼可亲的模样。摸着自己白花花的胡子,对小姑娘招招手,“丫头别怕,过来这里。”   人在屋檐下,白夜还是抬脚走了过去。她没有感觉到他身上的恶意,可是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最后,被老国师好好教育了一顿的百里空流算是勉强接受了他的说法,对白夜的态度虽然好了一些但也还是很别扭。   硬气地扬起下巴,借着身高一脸骄傲,勉强道,“看在你天资不凡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允许你进我的地盘了。”   毕竟他作为家中天赋最高最好的孩子,堪称天才的存在,对于忽然冒出来的小丫头片子,有好奇的,而更多的是不服输。他是最厉害的,才不会输给这个都不懂的小孩子呢!   当所有人都觉得这一次邀请只是一时兴起的时候,请柬再次上门,只请白夜一人。一来二去的,白夜在众人心中,便与国师这等人挂上了钩,境遇愈发的好了。   而先前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公子,也慢慢地成长起来,褪去一身稚气。在老国师的悉心教导下,隐隐有了一股在同年龄小孩子身上难得一见的风范。   再后来,老国师离世。   白夜跟国师府上的关系却没有就此断了,反倒是......有增无减?所有人都说,相府二小姐真的是不得了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苍云刍狗难追难及。十年一瞬,仿若隔日。   这一日,天气正好,阳光细细碎碎地肆意倾洒,日暮西归,大片大片的云彩染上袖色。   而女子一身素色的长裙及地,也沾染上了天边点点妍丽。长发漆黑如瀑,面容妍丽舒雅,眸中清波流。亭亭玉立,转透着一股显而易见的温婉,莫名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似是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女子转身看去,来人还未说话,她便轻轻浅浅地笑开了。简单地行了一礼,“三妹妹,真巧。”   被换作三妹妹的白璟玥却没有她这么多规矩,抬手一挥直直让她不用拘谨,便直接上手揽住了白夜的胳膊,笑容灿烂直白。   白夜只是点头,也不应这些话,只说,“三妹妹来这里做什么?”   白璟玥有些大大咧咧的,“我出来玩啊,一直待在府里多无聊啊,父亲可是我同意我出来的。那么嬷嬷对我好严苛啊,我一点都不喜欢,为什么要有那么多规矩呢?大家都没什么差别嘛......”   她不知道,她这一番话有多么的惊世骇俗。   而白夜听着,心中诧异面上却不显,绕开这个话题谈及其他,不对此多作评论。   见白夜没有反应,白璟玥也知道多说无益。虽然有些失落但是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一会儿便笑嘻嘻地问起来,“二姐你又是出来做什么的?好像在等谁的样子。”   “我今早去请安见母亲好像胃口不太好,现在想顺便买一些开胃的带回去。”听起来似乎说了不少的样子,但是实际上却尽数省略了今天出门的事情,还提到了母亲。   白璟玥却丝毫没有多想,只是抱着她的手臂十分亲近,“二姐真孝顺。”   白夜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看起来温婉有礼,没有一点不耐烦。   “小璟玥,还不走?叙旧起来没完没了了是不是?”语气轻挑,声音低沉富有磁性,透着丝丝慵懒,虽是催促却透着一股漫不经心,很诱人。   也很危险。   随着白璟玥的眼神看过去,入眼是一团如火一半炽/热浓烈的红色。一身大红的衣衫有些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却没有丝毫女气的感觉。身姿英挺,剑眉星目,鬓角利落。五官舒朗,格外俊俏的脸轮廓分明,一双黑眸更是直击人心。唇畔却是挂着一丝轻挑随意的笑意,一眼看去,尽是邪肆。   “如殇,这是我二姐!漂亮吧,难得一见的美人呢~”拉着白夜的胳膊,白璟玥没有丝毫隔阂地介绍她,语气骄傲。   而白夜一点都不想认识这样的人,不理会白璟玥此时的言行不当,面上依旧挂着清浅的笑意,却明晃晃的透着疏离。在白璟玥介绍此人之前率先开口,点头示意,“公子有礼。”   君如殇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摆摆手就不再搭理她了。美则美矣,只是这种养在深宅大院里面身娇肉贵的大家闺秀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无聊又无趣。这个白璟玥还好玩一点,不由得再次开口催促。   抱怨了几句没耐心,白璟玥跟白夜告辞,转身朝着君如殇的方向走去。   不同寻常的,白夜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白璟玥却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白夜笑容清浅,一如往昔,“三妹妹今日早些回府吧,母亲身体不适,也许早些看到你一开心,就全好了呢?”   白璟玥不疑有他,随即点头应下。   白夜松手,不再多说什么。屈身行礼,依旧礼数周全,“三妹妹可要小心一些,太晚了不安全。”   这话字字句句都在理上,可是君如殇却稍微挑眉,迎向这个温婉疏淡的女子,这才有些认真地看了起来。   ......是错觉吗?   没有再说什么,白夜任由两人离去,又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排了很长的队伍才买到东西的丫鬟这才回来。   刚才还叮嘱着自家妹妹早些回去的白夜却弯起了眉眼,轻笑开来,“先去百里家,再回相府。”   径直上门,轻车熟路,根本无需通报,也不需牵引。提着食盒娴熟地来到门前,抬脚踏进。   一如十年之前。 作者有话要说:  百里家、相府,称谓很明显带有感□□彩啊_(:з」∠)_ 来啊留评啊收藏啊别害羞啊!看文愉快么么~   第49章 顺道   原本恢弘大气的房间易主之后, 除了房间格局没有大幅度更改之外,其他的都尽数不同了。处处透着典雅,不像是一个如迷雾般神秘的国师工作修整的地方, 倒透着一股矜贵的潇洒风度。   唯一不变的,应该是这种一做起正事就把其他忘得干净的态度了吧。   往常里喜好干净整洁的人, 现在桌上全是散乱的竹简书籍,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没有丝毫章法, 天还亮着, 案前已经点起了好几盏灯。提着食盒,白夜步调轻轻。   那人青衫如故,宛若山林间笔直清高的竹,身姿颀长,面容清朗。桌案几盏宫灯明明灭灭,倒是衬得那张硬朗的侧脸十分清晰。点点火色映在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眸中, 跳跃着。幽深的眼眸里面透出专注的光, 鸦羽似的长睫一动不动, 全神贯注地只有自己眼前的东西,再容不下其他。可是……那笔直漆黑的长发不再是整整齐齐地束起, 十分随意地披散着, 几缕碎发落在额前, 有些凌乱。看他的脸色,大概也是好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了,整个人都显得有些不修边幅。   百里空流看都不看来人一眼,只是敷衍地摆摆手, “我知道了,出去出去。”   要是让那些倾倾慕他的贵家小姐看到她们高贵冷艳的国师大人此时竟是这般模样,还不知道该怎么想。   白夜终于知道了刚才管家看到她的时候那种异样的欣喜是怎么回事了……微微挑眉,语调温和舒缓,“我可不听你的。”   声音如此耳熟......   百里空流终于忙里抽空抬眼一看,俏生生站在自己桌案前的不就是她吗?即使他只是随意瞄了一眼就不再看她,浑身紧张的情绪却稍微放松了一些,一边忙着,想起来就跟她说上几句。   “怎么忽然来了?”   白夜也习惯他一忙起来就不管人,把食盒里面的东西一层一层摆出来,小小一个食盒也是装得满满当当,花样百出。各种小点心精致小巧,处处透着心思,看起来晶莹剔透的,软糯可爱。   “你不是跟我说你想吃城中最好吃的点心吗?”   从一堆东西里面抬头,百里空流全然没有了在他人面前高冷无言的样子。闻言,俊朗的眉眼舒展开,出言半是笑意半是调侃,“我随口一句话,你倒是记得清楚。”   这个人的恶趣味从小到大一点都没变。   白夜笑得温和有礼,“那大概是我记错了。”   白夜伸手就要收起,却被百里空流一下子按下,“别!”   握着她的手腕力道正好,从善如流地道歉,面上赔笑,朗声道,“是我记错了。”   伸手直接拿起一个就往嘴里塞,没有丝毫的停顿和犹豫,显得有些急切。轻车熟路地接过白夜递过来的茶水,还不忘自己的正事。口中含糊,摆手招着白夜指了指自己方才正在研究的东西,“来,你去看看那个......”   白夜心中暗叹无奈,却也好过什么都不吃。顺着他走到案前,终于看清了他方才捧在手上端详着的东西。   本质上来说一个铁块,应该起到类似于令牌之类的作用。拿起来细细端详,入手是一片冰凉,渗着寒意。上面花纹并不繁琐,只是相互缠绕之间总是透着几丝古怪,做工处处都透着隆重和不同寻常。最重要的是上面寥寥几笔却刻画得十分传神的凶兽......   嘴里塞着食物,仰头猛地一口茶水下肚,百里空流长呼一口气。几天没好好吃饭,现在一吃东西终于知道饿了,毫不客气地再拿一个,随口一问,“怎么样?这种材质类似于玄铁,制作的工艺十分的复杂,先不说它本就坚硬得难以磨出一点痕迹,就单看它上面的......”   还没有科普完,白夜随性地翻看了几下,出言道,“很凉。”   百里空流有几秒钟的停顿,面上顿时爆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长臂一抬直接把她手里的东西拿回去,手上刚拿起的点心也不要了,径直塞到了白夜的手里。   白夜看着手上的东西还有些呆愣,下一刻就已经被这个小气吧啦的男人一下子挤到了一边。   “好了好了不闹了,”长袖一甩,自己撸着袖子亲自上阵,“你去那边坐着自己玩一会,哦对了就是那边个棋局你去帮我研究一下,去坐着啊这些端过去吃啊。”   在白夜开口之前,百里空流眼疾手快地拿起一个小点心十分精确地堵住了她的嘴,端起一盒点心就塞在她怀里,摆摆手,“去吧去吧,拿去吃。”   这一副赶不懂事熊孩子的敷衍模样。   百里空流已然又开始捯饬那块不知道怎么回事的令牌了,一边分一点心思给还是站在一旁的白夜,就像是哄骗小孩子一样,“我还要再忙一会儿你自己先找东西消磨时间,我让厨房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做补偿!”   白夜心中暗自摇头,面上有些哭笑不得,无奈道,“我不跟你吃饭了,你忙吧。”   却不料这一句话却让百里空流误会了,径直抓住了白夜的手腕。再次抬起头来,眉头微蹙,终于有了一点国师的样子。   可是说出来的话,却顿时又破了功,“别生气啊,要不我把你上次看上的那盏琉璃灯送你了,跟我吃饭。”   白夜这时候才真的忍不住了,一下子笑了出来,眉目弯弯,“虽然很想要那盏琉璃灯,但我还真没有生气,这次只是顺道来看看你。”   闻言,刚才还一脸庄重严肃的百里空流不由得弯起了眉眼,低声轻笑道,“真是顺道得很。”   两座府邸所在方位全然不同,这谁不知道?   见白夜笑意更甚的神情,百里空流敛起笑意,瞬间正经起来,还挺能唬人,“白夜姑娘一生顺遂,自然去哪里都顺。”   白夜睨了他一眼,目光流转间还是正正经经地行了一礼,“借国师大人吉言了。”   明明眼前这人言辞得当,礼数周全......可是百里空流就是觉得有什么不对。   白夜回去后,已经好几天没有正经吃饭的百里空流终于拿起了碗筷,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招呼来管家,就像是随意想起一样,“明日把我最近得的那盏琉璃灯送去给白二姑娘,就说是前阵子夜观天象,这盏灯跟我命理不合,让给她了。”   若是她不收,按照丞相那心思,肯定会让她亲自送回赔罪;若是她收了,回礼或者上门道谢都不奇怪。怎么想都不会亏,反正这东西他也不是很喜欢,当初压着不肯给她,也不过是想看她闹而已。   这边的白夜虽然回府稍晚,但终究还有三小姐垫后,而且去国师府上,谁敢多说一句?几乎全都是赞赏羡慕鼓励,再把那些“特地”买来给母亲的小吃食......而白璟玥也听她的话早些回来了,晚膳的氛围表面上还是颇为和谐。   夜空中已然明月高悬,夜风带着凉意侵袭而来,晚灯点点,烛火稍稍一晃。   房中尽数暗下。   原本还在想些什么极其出神的白夜如梦初醒,终于回过神来。也不去点灯,起身去把窗户关上也便要休息了。只是正要关窗时,正好看见空中那一抹月色。今晚的月亮极其明亮,周边一点星辰都看不到。   只是白夜却眉头一蹙,缓缓合上窗户后,却还是思索着自己方才看到的图景。   有些心不在焉地转身,却蓦然被突然出现的身影吓了一跳。   大片大片的红色晕染在黑暗中,月色的光华渗透进来,照亮了那张祸国殃民的脸。   白夜呆愣,君如殇却稍微眯起眼来。   即使光线暗淡,眼力极好的君如殇还是发现了,她的惊讶十分古怪......好像不是发现身后有人的惊讶,而是看到是他才有的。被自己的相貌惊住了?一向对自己的容貌十分满意甚至迷醉的君如殇即使心中不满,也不由得否定了这个可能。   惊讶过后,现在的白夜却没有心情去端起正常大家闺秀发现房中暗影的慌乱和无措。只是扯起嘴角,声线轻缓却显然透着不欢迎,“公子纵是有事,也不该如此不知礼数。”   君如殇淡定挑眉,对她的提问不置可否。第一次见她本以为是千篇一律的大家闺秀,却不想,丞相府家的小姐个个不凡。起先他也没太注意,后来白璟玥忽然说要回去,跟她虽然只认识几天可是这个人实在是容易看透。随口一问,原来和她有关。可是最终,还是白夜自己的行为让君如殇确定了一件事情。   其实这也没什么,他一看就不是正儿八经的人,相府千金需远离他倒也不难理解。只是……总觉得不止如此。   君如殇扬起嘴角,天边的明月都羞愧半分,“我是诚心与白三小姐相交,二小姐似乎对我有误会?”   白夜现在没心思去管这些闲事,“公子若是为此而来那便不必了,今日实乃事出有因,往后你们二人如何实在与我无关,我也无权插手。还请公子移驾,我这座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更新了哈哈哈…我现在已经在学校了,以后更新应该会有规律一点,应该…看文愉快,会努力日更的么么哒!   第50章 波澜+   白夜一言一行都毫不掩饰她的不欢迎, 君如殇当然感受到了。除了意外,便是好奇。微微挑眉,勾起嘴角在黑暗中笑意邪肆, 自顾自地坐下倒水,“看来二小姐对我成见颇深。”   “成见谈不上, ”白夜只是睨了一眼别转开,“规避威胁是每个人的本能。”   只此一句, 君如殇似笑非笑地一眼斜过来, 妖气横生,也伴随着危险,“哦?二小姐如此直白,就不怕惹事上身?”   “公子并非为我而来,亦非为我停留,”双手沉着置于身前, 背对着清冷的月色面色不明, 声线平缓却泛着冷清, “在我看来,公子涉及此地最多止于兴趣。若是我让公子失望, 怕才是真的危险, 毕竟公子不似好人。。”   君如殇的黑眸中带着某种光亮, 站起身来,压迫感重重。他笑得肆意,透着一股漫不经心,“在下君如殇。”   白夜只是稍微点头示意, 没有自我介绍的意思。   君如殇兴致盎然,“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他既然问了,白夜直言不讳自己心中所想,“这不是个好名字。”   任谁都不会取“殇”字为名,实在太过怪异,感觉很不好。   君如殇却是耐心有限,“听闻二小姐与国师相交不浅,不会什么都没看出来吧。”   “论交情,大抵不及公子与三妹那般亲密。”她语调轻轻,透着一股刻在骨子上的温和。   不知道白日初见分明那样温婉有礼的姑娘,怎么霎时间便攻击力这么强。仿佛夜色一起,便弥漫来一层浓雾,让人看得不甚真切。   “二小姐,审时度势。”修长的食指微曲,轻轻敲了敲桌面,君如殇笑意不减,空气却顿时沉静了。   “……红色。”白夜抬眼。   君如殇垂眸见自己衣衫明艳,觉得她只是随口一说,毫无根据。自己心思一起便绕过来看看,看来是毫无收获了。   她的眼眸明丽疏淡,隔着一层温和的雾,掩饰着最深沉的冷漠和无情。   “大片大片的红色,还看到了背叛。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意外,你徐徐图之……”   君如殇不喜欢她现在的眼神……任由她靠近,走到自己面前,有些诧异地看着她握起自己的手……分明男女授受不亲,他以为她会比他更在意一些。   两个完全不在意的人,气氛没有丝毫旖旎。   双手紧握着,发凉的指尖渐渐从对方身上得到了温度,白夜双眸微阖,“你会得到你要的东西,只要你真的想要,命运就都会给你。”   君如殇却不知她的感慨,听她所言顿时嗤笑一声,似是而非,语调讥诮,“命运从未眷顾我,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得来的,由不得它做主。”   这是真话,白夜也只是说出了她看到的。当然,这也只是她能说的、想说的一部分。   背叛是双向的,别人对他的,他对别人的。他会得到他要的东西,可是最终他所拥有只是那个真实的倒影。   他爱不到他最初遇到的那个人了。他背叛了她,并称之为“爱”,而他到死都不可能知道这一点。   他一边在乎她,一边爱别人。跟她一模一样的,别人。   松开他的手,白夜长睫微敛,神色不明。她不是难过,只是情之所至,感受到了……浓烈的不甘和痛苦。死无墓过无依,她的一切都后来者侵占,万般宠爱于一身最终却无依无靠,总还想挣扎些什么。   没有人是错的。   白夜后退一步,到自己舒服的距离站定,长睫微敛,若无其事,“得不到你要的答案,恼羞成怒了?”   “在二小姐看来,我要的是什么呢?”他语气讥诮。   “既然命运无力插手你的人生,就答案自然是自己去找。”   被自己的话堵了回来,君如殇也不气,还想说些什么,对面的人却一下子转过头,不知道在看什么,皱起了眉头。   就在下一刻,屋外火光毕现,吵吵嚷嚷,脚步声议论声络绎不绝。   火光浅浅过,他看到了她被照亮的眼眸……跳跃着一抹奇异的亮色,渐渐暗下沉在了深不见底的绝壁深渊中。   “等着贼喊捉贼吗?我可不想惹事。”赶人的意味明显,给别说她已经为他开好了一扇窗。   “期待我们的下一次见面。”   “我可不认为那会是一见好事。”嘭的一下关上窗,白夜虽是笑着,却没有留一点情面。   送走了不请自来的人,白夜的心情却没有一丝的好转。有人上访,她还需要废些心思去应付,现在空间重新安静下来,外面的事情她也佯装不知,所有的情绪一拥而上,她有点处理不好。   不好的感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可是她看不清楚说不明白,这才是最要命的。很不安……就像所有事情都铺陈摊开在自己面前了,如此显而易见,而她却被一双枯萎的手挡住了双眼,怎么都看不真切。   白夜走到梳妆台前,没有丝毫犹豫,掀起了那块挡住铜镜的长布。她不喜欢看见镜子,所以不论何时,只要不用到便都是盖起来。而现在……看着昏暗房间中自己模糊虚无的倒影,白夜径直抬手覆上冰凉的镜面。指尖稍微用力一收,刺耳的声音响起。   隔天,白夜起来晚了。只说昨天晚上没休息好,挑起了昨晚捉贼无果的话题和讨论,自己也佯装无知地插上几句,看着白璟玥有些尴尬的笑容,白夜才觉得心情好了一些。   可是随后,所有人的视线和注意力还是集中在了她身上。   看着上门来送礼递到跟前的人,白夜觉得头疼之际,还隐约松了一口气。压住送东西的人,说要亲自上门道谢,也不管其他人觉得她有多急切,东西往自家丫鬟手里一放,打了个招呼就施施然地再次登门拜访。   相离上次一天不到。   就连百里空流都惊讶了。   手上依旧拿着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工具,顿时笑弯了眉眼,满是愉悦,衬着清缓温和的阳光,恍若隔世。   “果然我们这顿饭是逃不过去了。”   他依旧风姿绰约,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瞬间,白夜忽然全副身心都放松了下来,不由得轻笑出声。其中的感慨不足为外人知晓,对自己的小题大做也好,或者其他什么都好……不是冲他来的就好。   听她的来意,百里空流不由得挑起了眉,“所以你是怕我忽然死了,才这么迫不及待的?”   “我没有迫不及待,”白夜面不改色,这时候淡定下来任谁都看不出她曾经慌乱过,轻飘飘一眼看过去,轻笑,“倒是你,送东西送得殷勤,怕是又伤了哪个侯门贵女的心。”   “反正我是不心疼的。”对白夜的调侃视若无物,百里空流一身白衣出尘,墨发束起,长身如玉。本是出尘的仙人,如今眉眼一弯,偏生染上了烟火气。   白夜长叹一声,十分无奈,“那你便心疼心疼我吧,你知道我明里暗里给你挡掉了多少桃花吗?收敛一点吧。”   “需要收敛的不是那些觊觎我的人吗?”一句反驳却被白夜轻飘飘的一个眼神挡了回来,百里空流别开眼,从善如流地谈及别处,依旧云淡风轻。   “我自然是心疼你,我让他们给你做最好吃的饭菜犒劳你,如何?”   白夜顿时轻笑出声,眉清目秀,“偌大一个国师府,除了吃吃喝喝也没什么拿得出手了吧,磕碜得很。”   “行,收了我的礼就不认人了?我是这么教你的?”   “素来行事如此,真是抱歉了。可也还轮不到你来教。”   该说的也说了,她临时出府只是随便说了一句,不便在外面久留。对这件事,百里空流虽有不满,但也不能多说什么。   只是临走之时,面无愁绪的白夜还是不由得多叮嘱了几句。   “这么担心我?”他眉眼如画,面容清朗,透着一股难得一见的熟稔和亲昵。   “对,担心你。”   她从善如流地应下,没有丝毫犹豫。他却有些怔愣了,顿时只是笑,“那若是什么事都没有,岂不是辜负了你的心意?”   白夜一眼横过去,“净知道胡说。”   “白二姑娘此话怎讲?”百里空流长袖一甩,双手背在身后,身姿颀长,英挺如竹,倒是笑得爽朗清亮,“本国师说的可都是天机,不可与尘世俗人相语。”缓缓摇头,语气无奈,就像真有那么一回事一样。白夜还想说什么,却因为他的动作愣了下来。   宽厚温暖的手掌轻轻地落在她柔顺乌黑的长发上,轻柔地安抚着她的不安,一如当年。他眉目清朗,声线低缓,“别担心了,我从来都没输过。”   白夜回过神来,只是笑。两人可以说是一起长大,自从知道避嫌之后,虽然依旧走得近,可是该注意的他都替她注意着,这种动作也是很久没有了。   款款转身,轻飘飘一句,“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输给了我。”   看着她窈窕清丽的背影,百里空流忍不住笑骂一句,语调微扬,“不懂礼数的臭丫头。”   若是国师大人知道他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人,在回府的瞬间情绪又惊起波澜,又该生气了。   琉璃盏碎了。   说下人看管不力也好,说三小姐没规矩硬要观看也好,总有很多东西可以细细追究。可是那破碎一地的残缺,依旧是那般流光溢彩的绚丽,五光十色的神采折射在白夜脑海中,却全是光怪陆离的场景。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   而在相府里,白夜是唯一一个跟国师大人有联系的人。国师大人又想来安居室内无法勾搭,所以很多时候都是透过白夜透露出来的。比如说,国师大人是一个性格诡谲、深不可测的人,脾气一点都不好,看起来高冷实际上小心眼着呢。   这样做也不是因为私人恩怨或者当天她心情不好,只是国师位高权重,他的光环之强,实在是让人很想蹭一蹭。既然本人不介意,白夜更是心安理得。   这样就有有很多事情都可以往他身上推,自己又不用负责任了,真好。   所以这次,在白夜的阐述中,就是优秀的国师早在事情发生之前就预知了礼物的破损,白夜传递来他本人的不介意之时,丝丝的不满也被她“不经意”地表达了出来。所以......当白夜提出要亲自修复这盏灯表示诚意和歉意的时候,并没有人反对。甚至为了表示自己的支持,给白夜提供了一些便利。   现在,有了钱,就代表有了人手和材料。不论要做什么,都会方便很多。   水汽淡淡,白夜整个人都透着一种水润的袖色,面如白玉,眉眼温和。只是现在,她并不像往日一样端庄温婉,一个近乎教科书一样的大家闺秀,举手投足之间总是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漫不经心,时时事事都不能被她好好放在心上的模样。   几缕碎发落在颊侧,所有的发饰都被卸了下来,乌黑的长发披散着,发尾有些湿/润,整个人显得十分清爽。只是她的里衣并不十分整齐端正,抬手拿东西之时,露出了精致的锁骨,而在其下......一个黑色的字纹引人注目。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知道这个姑娘身上竟然有纹身!   就在锁骨的下方,偏向心脏的位置,不甚微小,极其显眼。漆黑的线条走势怪异,张牙舞爪的透着一股与她本人性格极其不符的张狂。缠绕勾画之间又是干脆利落,似乎能从一个笔画诡谲的文字中看出一种神秘的力量。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尽力了,这是全部的积蓄了,明天再更了胖友们!51章是我操作失误啊又不能删除章节…里面啥东西都没有但摆一个空章在那里看着好难受就给锁起来了,字数为0一片空白请无视!!!看文愉快笔芯(′,,?ω?,,)?   第51章 冷静   眼前点着一盏灯, 烛火点点,轻轻一晃依旧是耀眼的光华。亮色倒映在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面,像是幽幽的鬼火, 明艳的色彩顿时沉淀下来,空无一物。房中只有白夜一个人, 其他人都被她以各种借口赶出去了。   书桌上的宣纸、或者是手上仅有的几本闲书,都被她找了出来。没有客气直接把书撕成了好几部分, 那声音声声清脆, 动作干净利落,似乎她撕的都是毫无价值的东西一样。径直把碎片扔进了瓷碗里面,看都不多看一眼。   白夜面不改色地站在桌前,冷眼看着火苗便攀上了那纯白的布块。这是她好不容易绣到一半的手帕,任由烛火侵袭,几日心血全部作废。   没有办法, 她只能用这种少了也不会引人注目的东西了。毕竟再怎么样, 对他人来说, 这都算是邪门的东西,见不得人。   看着渐渐蔓延的火势, 白夜的黑眸被照得十分清透。从桌上拿起被砸得稀巴烂的琉璃碎片, 依旧是漂亮得像是宝石一样。   白夜掀起袖子, 手臂白/皙细腻,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的手。没有犹豫,一手拿着碎片朝着自己的手上的一处位置就划下去,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伤口不深, 只是为了取点血而已。只是那小小浅浅的伤口衬着那完美无瑕的皮肤,就显得极端刺眼。但只要把衣袖放下来,就绝对不会有人发现。   猩红的血液顺着光华流转的琉璃碎片缓缓滑过,状似无事。   白夜直接把这碎片扔到烈火中,不知是不是错觉,火苗好像顿时张扬了起来,差一点扑到脸上,热气腾腾。   稍显浓重的烟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白夜站在桌前,抬手在炽/热的火焰上方轻扬着。   门外传来询问声,白夜双目紧闭眉头轻蹙,声线如常地回答着,但门外的丫鬟却不及防觉得背后有些发凉。   对于总是温婉得体的二小姐,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有些害怕。明明二小姐比起其他主子来说,要好相处得很.....呸呸呸,胡思乱想什么呢!   而白夜却全然没有心力理会门外发生的事情,倒一杯水径直往火盆里面泼,漆黑的烟雾渐起。动作迅速地在还显得十分灼热的灰烬中找出刚才那块碎片,就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白夜轻车熟路地打开后窗把东西一倒,她的窗外不是什么道路或者房屋,一片泥土总是方便了她很多次。   可是......白夜回到桌前,一手蘸在水杯中,随着手上的水迹在暗色的桌案上迅速地画了起来。动作迅速,写出来的东西也是交叉相互。可是最终,白夜有些气急地在画得满满当当的桌案上抹了一把,一片水花顿时砸向了地面。   桌面上湿漉漉的,却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白夜觉得有点头疼,看着那跳跃的烛火有些出神......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这全都是她的感觉。她虽然对有些事情十分敏锐,但是不代表每一次她都是对的。可能这一次全都是她胡思乱想,就算这种感觉是真的,也不一定就是落在百里空流身上......应该平常心对待的。   反正姓百里的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可能就那么随随便便出事。   算了算了算了......冷静一点。   百里空流绝对是世界上仅有的几个了解白夜的人之一,或者说是最了解也不为过。即使昨天若无其事地回去了,可是透过那张笑意浅浅的脸,他总是能感受到她有些低沉的情绪。再加上,他比较关注白家这边的事情,也算是知道得七七八八。   光是白夜心情不好这一点,就足够让堂堂一国之师费心对待了。   接下来这几天,国师府上总是会派人送东西过来。倒是让丞相府的人再再再一次地见识到了,自家二小姐跟国师的情谊之深厚。   对于想要低调做人的白夜,他这样张扬的行/事做法实在是让她哭笑不得之余很是头疼。   还要再人前勉强装出一副感动得要命的模样,几天下来,白夜都要被搞得都要神经衰弱了。而且,这都是什么啊......百里空流从来不是什么挥金如土的人,送来的东西也都大大小小的看起来十分随心。白夜都可以想象这个人在摆/弄着自己的物件,想要吃那些什么然后就忽然想起她,随口嘱咐了一句也给她送来一份的场景。甚至又一次把他家厨子做的菜让人都端过来了,到她手里还热乎着呢......   但是这几次下来,白夜的心思也终于放松了一些。毕竟联系时时不断,知道他还生龙活虎的,白夜也不知道自己该担心什么了。   一天晚上,堂堂的国师大人竟然直接摸黑就上了门,活像一个小贼一样偷偷摸/摸的。当这个人身姿笔挺笑容满面地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饶是一直淡定从容的白夜也是愣了半晌。   在开口训斥他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帮他善后的工作。直接走近蜡烛的位置,抬手径直就把烛芯掐灭了,免得外面的人看见里面有两个人影,到时候遭殃的可不止她一个。   转身看向来人,白夜面色冷凝有些严肃,而百里空流却完全没有理会她的严肃。把手上的东西一放,皱着眉就上前来了,“跟你说了多少次别这样灭火了。”   自己的手被他翻翻看看,一副是他在疼的模样,白夜不由得觉得好笑,骂人的话也说不出口了。抽回手,满心的无奈只化作一句询问,“你来干什么?”   本来深邃、显得有些疏冷的容貌,听到她这句话缓缓舒展开来,透着一股熟稔。他在笑,即使在黑暗中,就像是所有光亮都照耀在他身上一样显而易见,“忽然想起来很久没有跟你一起喝酒,就来找你了。”   他总不能让人上门就送她酒吧,这样别人该怎么看她。   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就看见了被放在自己桌上的那一个坛子。看起来疏松平常的,但是毕竟是国师心心念念的酒,想来也不会是凡品。   再是不满,白夜也只能面色严厉说他几句,即使这样总是毫无用处。   这人拎着酒直接就上门了,其他的什么都没带。白夜已经不想再说他什么了,拿了两个茶杯放在面前。   “......这样一点都不潇洒。”来人一点都没有掩饰自己对茶杯的嫌弃,却还是口嫌体正直地喝了起来,一脸心满意足的模样让白夜不由得侧目。   白夜轻哼一声,“国师只管装得高深莫测就好了,要什么潇洒。”   “你这就是偏见了。”他轻笑着,声音低低地在耳边响起。   两人有的没的说了一会儿,几杯酒下肚都还是面色如常,像是喝了几杯清水一样毫无反应。   白夜完全没有使唤国师的自觉,端起他倒的酒,动作行云流水。只是看着水杯中缓缓荡开的水纹,白夜忽然出声,抬眼看向他,“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   百里空流却像是听不懂她说的话的模样,自斟自饮着,闻言微微挑眉,“这次可不是我担心你,而是你担心我。”   白夜睨了他一眼,他佯装无事,只是弯着俊朗的眉眼笑着,宛若谪仙人。“别想太多,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白夜不由得笑出声来,眉目弯弯,眼中闪着笑意,“我是不是该说,劳烦国师挂念了?”   “你知道就好。”   他臭不要脸,白夜一瞬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像她面上不论怎么笑着,不论怎么滴水不漏、无懈可击,只消一眼,他就能尽数看破。   白夜轻叹一声,“你照顾好自己比什么酒都管用。”   还有些不正经的百里空里忽然有些强硬地拿走她手上的杯子,白夜还没有反应过来,泛着凉意的双手紧紧地被他紧握住了。   稍微用力,百里空流从椅上下来,半蹲在她面前,径直对上了她低垂的眉眼。所有的调侃笑意尽数消失,“阿夜,我很抱歉。”   他的声音低低地响起,轻轻柔柔。   白夜睫毛一颤,看进他漆黑沉着的眼底,有些不解。   “为我担心不是做坏事,”百里空流笑了笑,“可是我不想你不开心。”   “......我是没有很开心,可也没有很不开心。”   “那就好了,需要一个同情的拥抱吗?”认真辨认了她的话的真伪,确定她不是骗他之后才站起身来,语气调笑,想要缓和气氛。   本来只是调侃,却不想面前这个人却一下子就扎进了她怀里。   双手紧紧地扣着他的腰,把脑袋埋在他身上的布料里面,紧紧地看不到她的表情。   百里空流微微一愣,后不由得温和了眉眼,抬手轻柔地落在她柔顺的长发上。轻抚着,低声安抚,像对待一个小孩子一样耐心温柔,“没事的,我跟你保证。”   “别怕,我以后每天都来看你好不好?”   白夜蹭着柔软的布料摇了摇头,声音闷闷的,“他们都说哭闹的孩子惹人疼,没想到是真的。”   这句话一出来,百里空流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biu biu biu~看文愉快~   第52章 出事   其实百里空流一直都知道, 白夜虽是温润有礼,可那只是她的一部分。她在保护自己,他知道的。   他希望她开心。   白夜拒绝了他的来访, 百里空流也能理解,她不喜欢惹麻烦不喜欢被关注也不喜欢被打扰。   无所谓, 反正他也没那么闲。   吩咐别人送些东西过来也不碍事,就像小时候一样, 她总是藏着掖着的不开心, 他就弄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管她要不要使劲塞给她。虽然已经被她反反复复说过很多次了......笔尖在纸上滑过、流转、收起,行云流水。看着纸上的图景,薄唇微扬,向来疏冷的面上也柔和了不少。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对于那种莫名袭上心头的心情,白夜已经习惯了不少。   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一个小盒子, 白夜温婉得体, 身姿笔挺。淡淡地垂眸, 目光落在这个小匣子上面,嘴角不由得微微扬起。   在众人面前, 她从容地接过, 低眉轻笑很不好意思的模样。硬是说要回礼, 还请相府亲自上门的管家稍等片刻,派遣身边的丫鬟去准备茶点,不管管家的推辞硬是把人留了下来。   管家面色恭敬地站在一旁,中规中矩, 不与她同坐。下一刻,便听见了白家二姑娘语调轻缓地说,“你看看这个算不算失礼?”   带着浅浅的笑意,十分的平易近人。   只是当他的目光触及石桌上那静静放着的玉佩的时候,不由得慕的瞪大眼睛,意外之余还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白夜面色如常,眉眼间依旧是温和的笑意,并没有因为他的沉默改变半点,“怎么,不够?”   “是它分量不够,还是我不够格?”察觉到不对劲,一次又一次地观察,终于还是确认了这件事情。一定是出什么事了......是什么事情她现在还不清楚,可是她总会知道的。   “姑娘别这么说。”管家两条眉毛紧紧拧在一起,脸色不是很好。   “那我应该怎么说?”白夜面色不变,唇角扬起笑意不减,声音轻轻柔柔的,态度却称不上友好,“林叔,你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我素来也敬重你,却不想时至今日,你却把我当傻/子。”   这一句话轻飘飘的,可是一说出来分量顿时重值千斤。   “姑娘......”   白夜仪态端庄,长发落在身后面上含笑,可是眼底却是一片漆黑,“还是不打算告诉我?需要我再用自己的方法去查一遍吗?那多麻烦。”   她笑吟吟的风华万千,在别人眼中与往日无异,谁都想不到她会说些这样的话。犀利、威胁,甚至刻薄。   “国师定不想让姑娘烦心。”   “他不想是他的事,”白夜面上的笑意逐渐消散,漆黑的眼底泛出点点冷意,“说罢,周围没什么人,我在听。”   接下来的一秒钟,白夜觉得自己的脑子像是被巨石狠狠砸中一样,稍微有些不能运作了。愣了好一会儿才理解了对面的人的意思,眉头顿时蹙了起来。   得知百里空流失踪的消息,饶是察觉发生了什么的白夜,也是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脑海中乱成一团,白夜还是强制自己冷静下来把脑子腾出足够的空间,去接受、询问这件事情的始末。   百里空流失踪已经三天有余,按照管家的说法,几天前他在追查的事情好像有了什么线索,天色还很早就出门了。直到日暮西归,却只有一个衣衫褴褛、身上满是血迹的侍从拖着身子回来了。   国师失踪可不是小事,被人死死地把这个消息压了下来,私下里已经有好几路人在找了,国师府的人、皇家的人......用尽全力找了三天,整整三天,都没有找到。   没有听从管家的忠告,也没有听信他的宽慰,白夜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么。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踏出府门,就被自家父亲挡了下来。这可是丞相,即使是国师府上的管家也不过是管家而已,没有身份也没有立场插手人家的家事。   这一次的事情是真的不小,光看她父亲这么严肃的态度就明白了。不论白夜说什么,往日里也算是依着她的父亲这次却像是铜墙铁壁一样,冷着一张脸怎么都不肯听。   直到她被半是强制半是劝阻地关进自己的房间里面,听到房外落锁的声音,白夜牙关紧/咬,瞪着眼睛看着门外,双手搭在门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着门外的身影请求,“父亲,父亲你放我出去吧。我不会胡来的,你别把我关起来......”   而门外的人,态度十分冷硬,沉声警告着下人懂规矩不要多说半句,只说是她身体不好需要静养不能让任何人打扰,所有人都嗫嗫称是,不敢多说半句。   转身对着门内的人,丞相冷峻的面容稍戚,却还是不信她说的话。他活了大半辈子,他这个女儿还是看得清楚的,“你好好待着,这件事情自然有我在。若你真的在乎,便安分待着。别添乱,为父会处理好的。”最后还是不由得柔和了声色,算是安慰了。随即甩袖转身离开,还是嘱咐着丫鬟照顾好她。   屋内的白夜不由得深呼一口气,即使不服气,可是父亲说得也没错......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甚至情绪激动,可能一做些什么,就会添乱。他是丞相,位高权重,这件事情他应该是知晓的,听他的话好像他也在找百里。不过这件事情全都是暗中进行,为了保障事情不暴露出来打草惊蛇把她暂时隔离开来也没什么不对。   只是,若是白夜是普通的女子......白夜第一次感恩自己的不同寻常。   现在,被关起来还不是首要问题,重要的是,她能做什么。如果什么都做不了......不如安安静静地等待消息。   可是白夜相信,她一定可以做些什么的。   没有时间去感受失落、难过或者担忧,翻找出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白夜动作迅速地开始整理,她一定能从里面找到些什么。东西摩擦碰撞的声音乒乒乓乓的,不断在房内响起,没有丝毫的停顿。   即使被关起来,该有的东西还是送了过来,白夜也是该吃吃该喝喝,没有一点食不下咽的痕迹。一直神采奕奕的样子,直到明月高悬,屋内也是光线明丽,没有一点暗淡下来的意思。   门外守着的丫鬟都靠着门框一不小心睡着了,脑袋重重一点才迷迷糊糊醒过来。看着屋内亮堂堂的灯光,丫鬟都想哭了。犹豫半晌,“小姐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里面静了片刻,才传来熟悉的声音,“你要是累了,就去睡吧,别跟我一起熬着了。”   熊熊燃烧的蜡烛已经燃尽了半生的心血,只剩下短短的一截还在努力运作着。书桌上,展开的宣纸上几笔寥寥勾勒出一幅图景,不甚清晰,只能依稀辨认出是一座建筑物。可是笔画相互勾缠,又把建筑的轮廓顿时带偏向别处。素白的手提着笔,终究没有办法再落下一笔。   白夜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面硬生生被塞进了很多东西,她都不能理解。转身把地上自己随便丢下的东西好好地整理起来,平复了一下心情。重新坐上椅子,对着那张纸,白夜却还是丝毫没有进展。双手置于面前,捂着自己的脸,白夜十分安静,像是隔着自己的手掌在探寻什么。   忽然,门外传来一点响声。   白夜轻轻一颤,如梦初醒。   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白夜缓步上前,隔着一扇门,她有些不解地稍微皱眉。   “二小姐,是我......我现在就把锁打开,你别担心。”一个男人的声音,压得低低的,但白夜还是认出来了。   ......其实,她也没有很担心,冷静得很。   “......不怕惹事吗?”白夜还是忍不住开口。   这是林惠的儿子,小时候她就见过他,也算是帮了他一把。几年下来,对他也算是比较关注,往日里却没见上几面,似乎现在在府中做侍卫之类的。   门外的人倒是十分开朗,“没事,我也不是傻/子,其他的我帮不上忙,这个还是可以处理好的。”   门猛然打开,白夜只能言谢。最后还是他说现在太晚不安全,硬是把她送到国师府面前才走人。话说,要不是他,白夜还真不知道......丞相府有那么纠结的小道。   若是他的母亲不早早离去,看见他现在这个样子,会很开心吧?   白夜扫了扫衣衫上的灰尘,仰头看着天边的圆月,淡淡地晕染出一层浅色。转眼看向紧闭的大门,白夜缓步上前,抬手扣门。   没有让她等太久,朱红色的大门渐渐打开了,一片亮堂堂的,没有一点深夜的沉静迹象。点点火光倒映在白夜深邃的眼底,倒是照得清亮透彻。 作者有话要说:  还没死还没死还没死_(:з」∠)_ 来胖友们,吱一声表示存在!看文愉快~   第53章 城内   大晚上的, 即使都城已经沉睡,但是像白夜这样明目张胆,还是少有。   毫不客气地抬脚进门, 管家亲自迎接,看起来也不算太惊讶。白夜面不改色, 脚步却不慢,“林叔, 我上门这件事, 你知道该怎么处理吧?”   毕竟是女儿家,大家闺秀,这样不知规矩传出去可一点都不好听。如果没有办法避免这样的流言,那就传一些好听一点的吧。反正国师大人,清心寡欲不爱女色,这个谁都知道的。   前面有人提灯领路, 往日里阳光明媚下清雅夺目的风景尽数被黑暗吞没, 毫无踪迹可寻, 就像被蒙上了一层阴影一样泛着暗色。   跟管家说着现在的情况,不过片刻, 就来到了百里空流占星预言的地方。若是百里空流还在这里, 一定会毫无形象地骂她, 带了这么些人来到他轻易让人接近的地方……   吩咐着人把灯点上,把这个拿走把那个准备好什么的,指使起人来丝毫没有客气。看着他们有些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白夜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没办法, 谁让他自己走丢了呢?还要劳烦她找人。   可是接下来,他们这些跟白夜有些距离感的人,就完全感受到了这一副温和有礼的皮囊下藏着一个……臭不要脸的灵魂。   让人给她准备一间客房什么的,这算是分内的事情,毕竟进门是客;让厨房连夜做她喜欢吃的菜色送到案前,这也没什么,往日里只要白夜上门这种待遇都是正常的;把自家国师屋内的有的没有的东西全部捯饬了一遍,先不说国师怎么宝贝他那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东西吧,你用都用了,还一脸嫌弃的样子说只有花架子没有自己的东西好用?这些也就算了!关键是这姑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高门宅院里面长大的,居然把国师藏得好好的几乎没有人知道的暗门找了出来?!   这还不算!   当这个姑娘面色淡然地一把扯掉上面国师亲手画的符咒,在屋里等着被使唤的人全部低眉顺眼地不敢抬头多看一眼,对着这个明显不想让人发现不想让人进去的小暗室,她轻飘飘的只有一句,“撬开。”   身边的人恨不得她叫的不是自己,可是她的鸵鸟心态终究还是没有办法解救她。小丫鬟哭丧着脸,笑得十分僵硬,“不好吧......”   白夜扬起嘴角,眉目一弯,“那要我自己动手吗?”   丫鬟面上一僵,嗫嗫地说不出话,只能告罪说她不能做决定然后转身就去找可以做决定的人了......嘤嘤嘤,这个姑娘比自家主子还难相处。   管家有些不耐,也有些不解。先前已经吩咐过了,白二姑娘要什么给她就是了,怎么还要自己过来?要知道他最近也是忙得焦头烂额的,直到他来到那扇暗门前。   白夜面色不变,长发落在身后,轻笑着,迎上管家诧异的眼神,也只是笑笑,然后稍微扬起下巴示意,态度十分明显。   惊讶过后,管家也只有一个字,“开。”   至此,所有人都知道了这白家二小姐在国师府上的定位,反正现在全听她的就对了......就算国师回来也会没什么发言权的样子。   而白夜也终于在这个地方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不是里面这些亮晶晶的夜明珠,若是平常,她一定会跟百里空流要。可是现在,更重要的,还是......地图。   她就记得以前小时候在这里见过一副地图,仔细的已经记不清了,只依稀记得涉及的地域十分宽广、标注地点也十分仔细。   白夜手上捧着硕大的夜明珠,稍微仰头看着面前这幅摊开来气势磅礴的已然有些泛黄的地图。抬手轻轻划过纸面,看着上面标注鲜明的几处地点,看起来还十分新颖像是刚做不久的样子。   白夜顿时确定了什么,迅速别过头,长发荡漾出一个漂亮的弧度。走出暗室,让周遭还在等她的人出去,只留一个人在门外别让人靠近就好。然后对着顿时空无一人的宽阔房间,白夜进入暗室,碰碰撞撞地抱出一堆东西。   没办法,百里空流是老国师一手教出来的,而白夜跟他一比,说是野路子也不算污蔑。百里空流那些宝贝得跟什么一样的道具......反正白夜是不会用。那个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透明玻璃球、那个形状奇特摇起来却像是拨浪鼓一样发出奇怪声音的东西、那个拧着好几根烛芯的暗色蜡烛、那个长得跟火炭盆很像的东西......白夜是真不懂。   白夜也是有些后悔了,每当他跟她叨叨这些的时候她总是提不起兴趣,也许那时候多听一句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窘迫。   现在,一切只能靠她自己的“土法子”了。   把一张地图铺在地面上,白夜整个人趴上去都不是问题。即使外面阳光普照,白夜依旧点着一根蜡烛拿在手上,几乎没有形象地俯着身子,不知道在干什么。   任由饭菜热了凉凉了热,白夜回过神来,却还是眉头紧锁,随便吃了几口已经又凉掉的饭菜,就让人把东西撤下去了。   白夜是昨天晚上半夜三更过来的,一个晚上没睡地倒腾这些东西,吃东西虽然都是吃着,但也跟囫囵吞枣差不多,给她准备好的客房,她就没有踏进过。   而这样不分昼夜的结果,就是现在,她终于给了一个方向。   “他根本就没有出城,”管家十分诧异,可是白夜也是进行了好几次验证才确定的,她也觉得不可思议,但这是真的,“我不知道那个地方是哪里,可是可以确定那是一个非常热闹的地方,一天有很多人来来往往,非常嘈杂混乱没有秩序,完全不像是京都会存在的地方......”   白夜努力描述着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东西,“我可以听到延绵不绝的,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一些东西相互撞击的声音,还有一些没有规则的数字。那不是个好地方,我永远都不会靠近那里,充斥着贪欲的味道......我还看到了一个人,不知道他在那个地方是什么定位但是你还是要去查一查,他的面相看起来十分凶恶,虎背熊腰的,身上、左肩的位置有一个很大的图案,好像是......猛兽,我不确定,非常的模糊只是一闪而过。”   “还有水声,断断续续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其他的,我晚一点再告诉你。”白夜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不足,如果她见识过整个京城的宏伟面貌,而不是安心地缩在自己的领域里面只求安稳,可能现在也不会这么苍白无力。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存在,所以只能尽量地描述出来,怕自己一个词用得不好就误导别人的追查,她吐出一个词都是经过细心斟酌。   “白姑娘实在是太感谢你了,我们会朝着这个方向去查了!”管家明显有些激动,毕竟他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对白夜,不仅相信她不为人知的能力,还有她跟自家主子的感情。   “姑娘,我们这边也有了一些收获,似乎有一些江湖势力的介入,不过目前还不能确定。毕竟京都之中,国师也几乎没有涉及过......”   江湖......?白夜眉头微蹙,心中暗自思索,点点头表示了解。   而正事说完,管家明显对她彻夜未眠的状态表示担忧,“二姑娘,若是累了便休息一下吧,客房都准备好了。若是国师知道了,定然不会......”   “多谢林叔关心,”白夜面上含笑,顺着应下来,却也只是表面上应着,“累了我知道休息的。”   白夜很沉得住气,光从表面上看根本看不出什么东西,只能透过她弯弯的眉眼感觉她的温和沉着。管家终于也是放弃了,知道找到自家主子比什么都有用,朝着白夜行礼一下便出去了。   可是当门关上的那一瞬间,白夜顿时破功。眉头蹙起,下唇轻咬,一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低垂着脑袋,看起来似乎有些难过。   只是扶着额头的手顺势摸了摸温度,不知道是手太凉还是其他什么,白夜觉得自己大概真的需要睡一下了。   半扶着桌面站起身来,白夜脚步有些虚浮。就是没好好吃饭没好好睡觉而已,身娇肉贵的人是这样的.....白夜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对自己的定位十分的客观且犀利。   有些无力地飘到百里空留往日里处理国师事物的深色桌案边,拉过椅子就坐下去了。双手搭在桌案上,脑袋埋进臂弯里面,呼吸稍微有些急促。从手臂中侧过脑袋露出半张脸,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中透着些许水色,眼眶发热。   她的双臂压着一张纸,原本整齐平坦的宣纸顿时皱了一片。目光下,白夜双眸微阖。   这是他画的,不过是画了一半,着色还不完善。   画的是她。   他眼中的她,有些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胖友们,修仙吗?看文愉快,我先睡了明天有课…   第54章 江湖   恬静的光线倾洒进来, 白夜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华,跟那染上暖色的纸张上栩栩如生、低眉浅笑着的人影画像,怎么看怎么相得益彰。   而那双紧闭着的眼眸, 却看到了泛着红光的天际,一笔划过全是艳/丽。原本寸草不生的地方已经不一样了, 烟气寥寥,一座典雅的木屋独立于此。   白夜十分随性地坐在木屋前的台阶上, 长裙及地, 看着空荡荡的清幽环境,脑袋搭在木质的扶手上,却是有些失神。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响动。娉娉婷婷,声线泛着冷清。却是从亘古传来,隔了很远很远, “有事找我?”   每一次, 白夜都会觉得......这个人一定是神仙。   “说了多少次, 不要骂我是神仙。”一双洁白无尘的绣花鞋踏及她身边的台阶,雪白的裙摆轻轻一晃, 又遮住了那妖/娆的猩红花朵。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 言绯淡淡垂眸看着她的发顶, “怎么了?”   白夜抬眼对上她的眼眸,稍微苦笑,总是一副淡定从容模样的人,眼底染上了易碎的迷茫, “我不知道......”声音低哑着,就像一个受尽委屈却还是忍着不肯哭出声的小孩子。   言绯闻言只是淡淡挑眉,没有拨开她抓/住自己裙摆的手,居高临下神色淡漠,“赶巧了我有空,跟我说说吧,即使我不会帮你。”   现在的白夜活像一个小孩子,闻言扯了扯嘴角,却笑得丑死了。那双清亮的眼眸中水色却渐渐加重了,她什么都知道的,“言姑姑你对我真好,有时候我都在想你是不是我臆想出来的......”即使每一次离开这里,她都会完全忘记这个人的存在,就像一场缥缈虚无的梦一样,醒了就忘了。可是一旦再次踏足这里,昔日种种重新回笼,白夜就会觉得......凭她这样稀疏浅陋的见识怎么能幻想出这么完美的人呢?一定是真的吧,世界上最口是心非最温柔的人,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人,只要她一哭不论在做什么最后都一定会出现的人。   言绯俯下/身来,眉眼间没有丝毫触动,看进她的眼底,“谁又知道虚幻和现实的界限呢?这个一点都不重要。”   “可是言姑姑对我很重要啊,我觉得言姑姑就是全世界最厉害的人,你一定是在我一个难以企及的高度、甚至是我这辈子都无法涉及的世界里面,呼风唤雨、不可一世谁都不怕,一定每天都很开心很幸福对不对?”呜咽着嗓子,整个人在言绯面前都是可怜兮兮的小孩子模样,活像是言绯说一个不字,就可以当场哭出来。   “......不是最厉害的,”言绯轻叹一声,终究还是抬手别起她颊侧的一缕碎发,眸中淡然,“但是我会很开心很幸福的,没人可以改变这一点。”   动作轻柔熟稔地把她有些凌/乱的长发,一点一点整理好。   可是她这样的亲昵,不知道为什么白夜满腔的委屈顿时就憋不住了,完全控制不住地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所以说,想哭的人是不能安慰的,因为一安慰,他们就会哭得停不下来。言绯冷眼旁观着,最终还是转过了手背,擦拭她的眼泪,安抚着她的脆弱。   谁都不是万能的,谁都会害怕会无助。如果一个人看起来刀枪不入,那她一定很厉害,把自己的伤口藏得严严实实的谁都找不到。   言绯在白夜身边坐下,语气如常,“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了吧?”   “没事,我只是在耍小脾气而已......”言姑姑真的很厉害,什么都会什么都不怕。明明自己觉得天塌下来的大事,可是就是觉得跟言绯说出来就是小题大做,一看到她就觉得委屈,一见到她就觉得......如果是她一定都可以解决的。既然可以解决,那就一定是有解决的方法,有方法她就能找到!   白夜哭完到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双手纠缠着,只是声音还是闷闷的,“只是觉得很失望,我以为自己可以的,结果发现一遇上事情就什么也做不好。”   “我想象中的自己真的很好,可是现在我发现不是这样的,我一点都不好。”   说着说着,白夜的鼻头又酸了,“我很弱,我找不到我要找的人,可能他现在死了我都不会知道......”   白夜又哭了,言绯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些无奈,再次帮她擦眼泪,语气淡淡,“别哭了,你可以找到的。”   白夜泪眼朦胧,抬起眼看向言绯,又是睫毛承受不住的泪珠滑了下来。言绯轻轻摇头,泛凉发白的指尖轻轻滑过她的眼睑。神色清浅,陈述句的语气听不出一丝一毫的笃定和坚信,可是听在白夜耳中,却顿时有了全部的力气。   她说什么,她信什么。   “你可以做到任何事情。”   下一秒,整个世界地动山摇,面前的人影顿时失了真,白夜一脸慌乱,言绯却淡定地松开她的手,“我掐着时间你也该起床了。”   “等把人找回来,就收拾一顿吧。”   正趴在桌案上一不小心睡着了的白夜顿时一颤,眉头轻蹙,脑子还有些混乱地睁开眼,看了看四周摇了下脑袋才有点清醒了。目光流转落在桌面上的画像上,看着上面画得惟妙惟肖的人,白夜冷着一张脸,“等你回来了再找你算账!”   对着一面铜镜,素白的手上握着一把小巧的匕首,珠光宝气的,一看就是价值不菲。没关系,只要够锋利就好。   白夜对着铜镜,抬手就拉松了腰带。白夜面色如常,没有一点女儿家的娇羞和不安。把衣领朝着一边扯开,露出了自己分明的锁骨。再松一下衣带,稍微用力,赫然出现了那个黑色的印文。   这是她小时候画下了,那时候可疼了,可是为了过上稍微正常的生活,她甘之如饴,一点都没有哭。   可是现在......白夜却拿起了匕首,锋利的刀刃向着自己的心脏,以一种自残的方法。白夜深呼一口气,握着刀柄的手不由得紧握,最终还是一点一点靠近自己的肌肤,然后稍微用力。   血液顺着白/皙细腻的皮肤滑下,刺眼的猩红趁着那白/皙得过分的肤色,对比鲜明。   咬着牙,白夜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一起结束,一道显眼的伤口覆上符文。把利器放下,白夜不慌不忙地拿起早已准备好的药瓶,将长发尽数别到一边,自己给自己上药。   明明连手都颤抖了,却硬是没有哼哧一声。   她能找到他的。   而最终,就算是白夜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是个天才。   黑夜降临,很多东西都会出来游荡,这也为白夜提供了很多方便。而国师府的身份,也为他们径直在这个赌场破门而入一点都不用顾忌它背后纵横交错的势力的权力。涉及当朝国师,它有什么势力都不抵用。   毫不费力地把人清走,一个戴着帽围的女子款款走进,浑身上下除了一双手,估计就没有露出来的皮肤了。管事的人见反抗威胁不成,也开始压着脾气讲道理了。   隔着一层面纱,白夜打量着四周,很多东西都跟她看到的重合了。缓步上前,管家出来阻止之后,白夜站定在一个安全的距离上,语气疏淡,用一种陈述句的语气毫不费力地威胁着一个运营赌场的人,“你不干扰我们,今夜就是有人包下这个场子玩乐,不然的话,一旦国师府说这里有不该出现的东西,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对吧?”   手上一块玉佩展现出来,那人从来没见过这令牌看了也认不出来,而白夜下一刻也就收起来了,没有让他看清的意思。   那人显然有些不忿,可是来人人多势众,硬是砸起场子他们这边也没有办法。可是他的神情却是掩饰不住的慌乱,显然也知道赌场里面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找到了我要的,就给你钱;找不到,”白夜转身,隔着一层轻纱缓缓笑开,“那就要从你身上找了。”   这是一个很隐蔽的小房间,说是房间都高看它了,狭窄、肮脏,处处透着简陋。和罪恶,白夜看着立在一旁占据了大半个角落的东西,私刑专用,半张脸落在黑暗中看不清情绪。   这里只有两个晕死在地面上的人,其中一个虎背熊腰的,光着膀子,左肩上一直龇牙咧嘴的凶兽十分显眼。   后面的人迅速上来架走这两个人,管家看着孤零零地立在房中一动不动的白夜,顿时在心中长叹一口气。   白夜在心中无数遍地告诉自己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冷静下来,走近那个大型的木架子,就眼尖地发现了一点血迹。不多,只有一点,可是白夜的心都揪了起来,有些颤抖地抚上上面的暗痕。   纤纤手指悬在上方,顿时一动,稍微收紧。白夜原本沉重万分的心情顿时更难受了,咬紧后槽牙,青筋暴起,“混蛋!有时间留这种东西还不如留点线索!”   她才不会担心不会亲自上门不会不吃不喝不会找他不会自残呢!混蛋......   愤懑的心情难以平复。   半晌,白夜冷笑一声,“哼,江湖。”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一边码字一边轮流刷着tb、wc、wb、qq的手残作者现在来更新了,看文愉快笔芯~在此许愿快递明天就到,睡了么么~   第55章 其他人   灯红酒绿, 艳丽繁复的灯熠熠生辉,到处都是娇滴滴的调笑声和附和。空气中似乎都是胭脂化成的,香气不算浓郁, 面上浓妆艳抹,不论何人, 都是搂搂抱抱满脸娇笑灿烂,淹没在浮华的喧嚣中。房间算是富丽堂皇, 颇有品味, 只是那种艳俗的脂粉气,还是掩盖不住。大红大绿,全都最是浓烈极端。   灯影幢幢,明明灭灭。   一身浅色的衣服,在这样热烈浓艳的环境中算是独树一帜了。典雅小巧的绣花鞋微微翘起,一手撑着脑袋, 一手靠近着蜡烛上燃烧的火种。黑眸中亮堂堂的, 倒映着火光。   忽然,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直逼面门,气势汹汹地破空而来。直直差劲巴掌大的铜镜中, 镜面赫然裂成了好几部分。   白夜看了看镜子, 微微挑眉, “客人上门,君公子却好重的戾气。”   看清来人,君如殇这才收起一身的气势,只是嘴角挂着戏谑的弧度, 依旧没什么善意的样子。一身红衣在夜里更显得妖娆异常,眼角微微一挑,稍显暧昧,“白二小姐,你们相府的小姐都喜欢到这种烟花之地游玩吗?果然所谓的大家闺秀,都是不甘寂寞。”这些话,堪称刻薄。   白夜闻言,却是了然,语气淡淡,“公子跟别人的恩怨,还扯上我。”   君如殇冷哼一声,“我不觉得我和二小姐有什么好说的。”   大抵是跟白璟玥闹了什么矛盾,这时候的君如殇比起几日前的脾气更加暴躁了,堪称喜怒无常。被他阴阳怪气的态度弄得也不是很愉快的白夜,顿时抛弃了早些想好的“好好说话”。   君如殇有些生气了,白夜却任由他一点一点靠近,侵蚀自己的空间。一片阴影落下,白夜稍微仰头看向他,面上依旧带着不变的笑意,“我能给你你想要的,只要你给我我要的。”   垂眸以一种压迫的气场睥睨着白夜,君如殇全是嘲讽,“你以为你的妹妹是香饽饽,所有人都围着她转吗?这个筹码不够重。”修长的指尖撩起白夜的一缕长发,他笑得邪肆,“不如加一个你,毕竟二小姐识趣很多。”   不费力地甩开他的手,白夜迎上他带着侵略的目光,依旧面不改色,“我可没说是她。”   不等君如殇发怒,白夜言辞淡然沉稳,“君公子你还记得你来都城的初衷吗?踏及这片肮脏喧嚣的土地的目的,一开始最想要的,不是某个人,而是某件东西。”   君如殇眸色渐深,白夜笑意浅浅,“很特殊的材料,上面刻着我看不懂的文字,巴掌大,花纹繁复,还要我继续形容吗?”   白夜笑意更深,在君如殇开口之前,“我死了,你永远都找不到它。”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面上那种漫不经心的戏谑终于消失了,君如殇语气沉沉,“你这张脸,骗人再合适不过了。”   白夜侧开脸躲过他的手,却顿时笑了起来,“如果我骗你,就来杀我好了,这对你不是什么难事。”   白夜终究还是不得不承认,命运就是命运,她不能跨过任何一步。   是一间草屋,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隐蔽又简陋,谁都不会在意。   白夜自己进去了,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旧的门,烟尘淡淡。白夜别过头稍微蹙眉,才踏了进去。   “诶,你是谁啊?怎么能进来呢?!”咋咋呼呼的声音响起,熟悉的声音。   白夜转头看过去,那人顿时蒙住了,“二、二小姐......”   愣了足足半晌,直到白夜朝着屋里前进,路过她身边的时候才堪堪回神。“不行,二姑娘你不能进去!”   白夜垂眸看着抓着自己的手,笑意浅浅,那人猛地收回手有些尴尬,笑容僵硬却还是挡在白夜面前,“二小姐,这......”   “画影,怎么了吵吵闹闹的,病人需要安静的休息环......”白璟玥挽起袖子走了出来,虽是责备却没什么威严。而一眼看到立在门口的身影之时,面上的笑容顿时一僵,慢慢冷却了下来,“二姐,你、你怎么会在这?”   “在这里看到三妹妹我也很惊讶。”白夜扯起嘴角,笑得十分标准。   白夜虽是笑着,白璟玥却有些不自在了,“二姐你知道了......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招惹上应付不了的人,国师又身体欠安,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没告诉你的......”   白夜腰杆挺得笔直,“你知道光是国师府就派出了多少人找他吗?你把人带到地方,如果真的遇上什么事情那该怎么办?”   白璟玥闻言想要反驳,又有些气短,她知道白夜跟国师是好友,往日和和气气的人生起气来,她还是有些怵的。“我发现他的时候他都快失去意识了,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知道你很担心,可是......二姐,我错了。”   话说到最后,反倒是白璟玥拉着白夜的袖子撒娇讨饶。   白夜只能勉强扯起嘴角,“这几天你也累了,等一下会有人来接他的,会有最好的大夫最好的伤药最好的环境和最好的人,你不用担心。”   只留下这一句话,白夜没有进门没有想要看他,直接走了出去。   清风萧瑟,周边都是密密麻麻的树木丛林,茂密的树林传来树叶婆娑的响声,沙沙作响。一条朴素简陋的小道上,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   乌黑的长发落在身后,轻轻扬起。衣袂微扬,双手藏在宽大的袖口中,白夜一直走一直走。   等到君如殇如约来接她,依旧是肆意张扬的颜色,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做车夫大材小用,甩着马鞭潇洒异常。面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在看到有些无力地撑着粗壮的树干的人影的时候,不由得微微挑眉。   柔顺的长发从肩上滑落,稍微挡住她的眉眼。   君如殇依旧漫不经心,停下马车嘴上双手环胸,不羁地抬脚斜倚在座位上,随意欣赏着周边的风景,听着风声鸟声,没有多说一句话。   白夜呼吸有些加重,缓了半晌才缓缓别过头看向身后。脚步有些拖沓,慢慢地走到马车前。本来心神紧绷,整个人都是紧张的,现在一瞬间放下心来,各种各样的情绪涌上心头,顿时觉得身心俱疲。   君如殇率先开口了,“看你这个脸色,是没找着?”依旧是戏谑满满的漫不经心,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白夜却没有心思去反驳他什么了,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想要自己上马车,面前却措不及防伸来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掌心向上。   白夜没有丝毫矫情,借力才上去了。走进马车,道谢的声音很弱,一不小心就会被忽略。   “不要再往前了,掉头我们去国师府,我把东西拿给你。”   闻言,君如殇顿时笑意灿烂,瞬间没有了追问的意思,无拘无束地一扬鞭,顿时尘土飞扬。   不过嘴贱还是本性,一点都没有改,“是要趁着主人不在偷出来吧。”   靠着摇晃得厉害的车板,白夜嘴角扬起,双眸微阖,“是啊,趁着所有人都不在......”   马车骤然停下,白夜脑袋重重一点,终于回过神来。被撩开的帘子径直让她把一切都看得清楚,君如殇一脸坏笑,“看吧,我可没有骗人,我只是一个普通苦命的车夫而已。”   白夜已经不想计较了,直接忽视了这个总是作乱的人,跟忙得跟什么一样的管家说了她在近郊那边发现的事情。在管家的狂喜和接踵而来的肃然对待下,白夜就显得温和很多,仅仅几句话,该说的全都说了,不该说的......也全都暗示引导了。就这样,管家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即刻出发,只是留下足够的人力驻守国师府。   回房间把东西十分不郑重地、随意地扔给了君如殇,就毫不客气地赶人了。等那心满意足地拿到了东西又成功怼了她几句的君如殇离开,白夜笔直的腰杆顿时一口气蔫了下来。   她不该生气的。白璟玥发现了百里空流,往好了说,是她救了他,她应该感谢她的……可是白夜怎么就觉得有些生气呢?她耗费心力、用了一切方法,只找到了那点血迹。而她的三妹妹,似乎总是伴随着所有巧合的好运,对什么都是手到擒来。明明是别人挖空心思、要死要活才终于有些苗头的东西……也许是她上辈子的福报吧,她不是个坏人,白夜只能这么告诉自己。   而百里空流这个人……等她睡一觉醒过来,再来收拾他……   随意把头上的饰品拿下来往旁边一放,鞋子一脱,掀开被子脑袋一碰上枕头,白夜整个人就晕乎了起来,感觉什么力气都没有了……窗外还是亮堂堂的光线,把整个客房都照应得极其清晰。床上的人安安静静地阖着眼眸,纤长浓密的睫毛微敛,呼吸浅浅。   她真的……很累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满课,明天满课,我也累了_(:з」∠)_ 窝在床上搬出小桌子码字,就像初恋一样有触电的感觉,电得我整条腿都麻了orz还剩一两章吧,看文愉快~   第56章 养着   事实就是, 受了外伤的百里空流得到了良好的大夫、伤药、环境、饮食等等条件之后,恢复意识的时间比想象中的要快上很多。   而现在反过来让人担心的,是白夜。大夫看过了, 只说这姑娘是疲倦过度,身体没有其他问题只是在休息而已。可是整整一天多了, 几乎醒都没有醒一下......尝试着叫醒一两次,可是每次只是喝了一点水, 说什么也不肯吃东西, 然后不到一会又回去睡了。   昼夜颠倒,整个人都憔悴了下来。   所以两人一直都处于相互错过的状态,现在百里空流终于醒了,白夜却处于这种昏昏沉沉的状态。   两人同一屋檐下,几乎没有见面的机会。或者说,是白夜没有见到百里空流的机会。   乌黑柔顺的长发散乱在柔软的床铺上, 顺着锦缎的被子缓缓散开。睡着的人即使在睡梦中依旧十分端正, 中规中矩的依旧没有松懈。纤长浓密的睫毛阖在眼睑上, 落下一片恬静的阴影,皮肤白/皙细腻, 原本秀气的脸庞显得愈发清丽。只是脸色稍显苍白, 唇上也没有鲜明的血色, 有些没有生机。   一抹高挑纤长的身影出现在床边,阳光从他背后尽数倾泻而下,给百里空流镀上一层淡淡的光华,眼帘微垂, 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百里空流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锦缎似的墨发披在肩后,目光沉静地落在躺在床/上毫无警惕的人身上。手上拿着一根拐杖,慢慢走过来,坐在了她的床边。   侧着身子看着她,鸦羽似的长睫微垂。看着她沉静的脸庞,忽然轻轻浅浅地笑开了,声音低缓轻声,有些感叹,“真是惨痛的教训啊,阿夜。这一次我得到了很多讯息,都一一验证了我的猜想......可是我却后悔了,觉得不值得。”   从来没有这么清醒地明白,我在这世界上最应该珍惜和保护的东西,就是你。   “我跟你保证,没有下一次了,”百里空流执起她的手,依旧带着凉意,不管多厚的被子多暖的天气,她都是这样的。宽厚的手掌紧握着,想要给她一点温暖,“你知道我答应你的事情没有做不到的,所以......不要害怕。”   抬手轻轻把她额前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稍微俯身,百里空流声音低沉缓慢,像是呢喃一样地在她的耳边保证着。指腹轻柔地摩挲她的脸颊,“别担心,别害怕,什么都不会发生,什么都没有。”   “好好地睡一觉我不催你,可是睡够了就醒过来吧。我不仅想见你,还想跟你说说话。”   “我很抱歉......所以趁着我现在还有些愧疚和不安,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跟我说。”   一种膨/胀的稍显酸涩的感觉,从来都没有像现在一样强烈过。要不是大夫反反复复说过很多次她只是在睡觉,百里空流都不敢保证自己现在会怎么样......不喜欢她死气沉沉的样子,不喜欢她毫无生机的样子,想要看着她的眼睛,跟她说那难以启齿的道歉,她要他接下来怎么讨好她都可以。   不能把她摇醒,她会生气。   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他该怎么办?他不知道。面对这那些国家大事他可以侃侃而谈、胸有成竹,一副什么都会什么都知道的模样,可是现在他能怎么办?他不知道。   忽然,睡梦中的人眉头紧紧蹙起,呼吸一下子就粗重起来。坐在一旁的百里空流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无措起来。站起身来想要安抚她,却又不知道能做什么,只能拉起她的手紧握着,一边无穷无尽地说着什么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紧握着的手忽然动了一下,从他的手心中离开。   平躺在床/上的人朝着里面转过头,把脑袋埋在枕头里面,稍微蜷缩着身躯,似乎在抑制什么。   看着她背对着自己,百里空流却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了。沉默着地坐在床边,心思全都在她身上,等着她平复下来。   半晌,从昏昏沉沉的睡梦中缓过神来的白夜终于镇定了下来,在被窝里面自己抹了眼角,然后有些无力地撑起身子坐起身来。   百里空流眼疾手快地把她撑起来,还有些生疏地在她身后垫了个枕头让她靠着舒服一点。   乌黑的长发披散着,更衬得面色苍白,弱不禁风。发尾稍微摩挲着床铺,白夜脑袋稍微后仰着,抬首对着床顶,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百里空流才稍微放下心来,终于开口了,抬手帮她把稍微凌/乱的长发整理好,“做噩梦了?”   一句话,白夜在脑海里面反应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低哑,却轻轻的没有力气,“大概是个有些悲伤的梦吧,一醒过来就全忘了。”   “终于睡饱了?”百里空流语气有些调笑,看她醒过来他实际上也放松了不少。   顺着床沿转过头来,白夜只动了眼眸,语调懒懒的,“感觉头很重,没有力气,渴,还饿。”淡淡的眼神直直看着坐在床边的百里空流,语气平淡,可是意思却十分鲜明。   百里空流眼角眉梢染上些许笑意,却抑制着微扬的嘴角,“你要是再睡死过去,什么吃的都没有,连京城中最好吃的点心都不会有一块。”   掀开被子,白夜极其缓慢地挪动着自己有些瘫软的身躯,脸颊贴着床边的栏杆,脸色不是很好,“就算我不是你的救命恩人,也不用这么恶毒吧。”   赶紧去给她哪一件外衣披上怕她着凉的百里空流听她这句话,顿时皱了皱眉,“那是你妹妹吧。”   胡乱地点点头,拉着百里空流伸出的手,白夜才站了起来。几乎矮了他半个头,任由他帮她披上外衣、系上带子,十分仔细。白夜长睫微垂,稍微眨了眨眼。   对着一大桌子素日里最喜欢的菜,可是花花绿绿的色泽诱人在白夜的眼中却忽然觉得有些恶心,吃了几口就停下了筷子。然后还是死活被百里空流按在了饭桌上,亲自嘱咐厨房做一些清淡的东西,一边挪来白夜身边亲力亲为地帮着挑一些看起来清淡一些的东西放进她的碗里,又帮着盛了一碗鸡汤放在白夜面前。   见白夜没什么反应,“喝几口就好了,不会还要我喂你吧?”   白夜端起碗勉强抿了几口,最终还是放下了。对上身边的人,白夜有些无奈,“物极必反,我已经饿到不饿了,不想吃了。”   百里空流想要斩钉截铁地说“不行”,可是看她现在这个脸色也真的硬不下心强行逼着她多吃一些东西。拿起碗,对着白夜打商量,“这个可以不喝,但是等一下厨房做一些清淡的粥,你必须喝一些。好不好?”最终还是不由得放软了语气。   白夜扯起嘴角,“如果好吃的话。”   被百里空流极其纵容地养了好几天,要什么有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各种药膳随便做,几天下来,白夜的身体也慢慢调整过来了。   与世隔绝的这几天,白夜也算身心舒畅。   这一天,她正坐在国师府那精致典雅的花园中,灿烂的阳光倾泻而下,她就这样笔直端正地坐在暖色的光华中,享受着温暖的触觉和满眼的生机。而百里空流从他失踪起,还加上死活盯着她调整身体的这几天,已经堆下了很多事情,现在忙得要死。   所以当他背着手款款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白夜是有些惊讶的。   在她身边的石椅上坐下,身姿笔挺。两人对着阳光静默了片刻,百里空流率先开口,“丞相来找过我了。”   白夜静默片刻,长叹一口气,“父亲一定很生气吧,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   她调侃自己,百里空流却自顾自地拧起了眉头,“别胡说。”   “都不是第一次了,”白夜显然不是很在意,“这次该怎么解释呢?以前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相信我,这次难了吧。”   “如果以后没有亲人的话,我该怎么办?”转过头看向百里空流,双手撑在身侧,长发微垂。说出来的话固然不怎么让人愉快,可是她却是十分平淡的,看不出来她内心的真正想法。   定定地对视片刻,百里空流忽然摸了摸她的脑袋,“不会的。”   稍微眨眨眼,白夜面不改色,“你确定?”   “......对,我看到了,”百里空流语气平淡,却无端地让人信服,漆黑的眼眸十分深邃,“你会健康、幸福,就像我要的那样。”   白夜却本能地忽略了百里空流的最后一句话,转过头看向前方傲然绽放的花朵,在阳光下摇曳生姿,“那就好,虽然人总是要归于尘土,可是活着的时候还是多点生气好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估计还有一章......啊,给我加油吧,毕竟我还没写寒假作业,而几天后就要交了有点方= = 看文愉快~   第57章 接手上任   “以后的日子想怎么活着呢?”百里空流追问, 神色认真,“你从来都没有说过这些事情,有点好奇。”     白夜稍微思索, 轻轻一笑,“不会被当成怪人被烧死的普通的生活, 会嫁人会生子,不会太复杂。”   “本国师预言你的生活会成功的, ”百里空流摸了摸她的脑袋, 对上她瞪过来的一眼也只是随意笑笑,没有一丝不好意思。   “我知道,”白夜语气淡淡地顺着接下来,透着一丝理所当然,别过头反问,“忽然问我这个问题, 你呢?”   “和你的有点不一样, ”说起这个话题, 百里空流面容淡然,也许阳光正好透着一股温和, “我要娶亲, 然后再生子。”   本来认真听着的白夜顿时笑意清浅, 眉目弯弯,“你要多久才能实现这个目标,有心悦的人了吗?我是一块不小的挡路石吧,需要我挪开吗?”语气清缓调笑, 明显开玩笑的语气,百里空流却顿时沉了眼眸。   “跟你说了多少次,不会说话就闭嘴,”颇为恶狠狠地敲了一下白夜的脑袋,这是真疼。看着白夜措不及防地捂着额头瞪着他,这才老神在在地扬起嘴角,“要长记性,不然就白挨打了。”   “疼啊?”见白夜一脸无言语对的表情,百里空流挑挑眉,顿时把巴掌整个伸过去,面上一本正经地调笑着,“那本国师帮你治疗一下,手到病除。”   白夜一巴掌拍下去,啪的一声十分明显,“已经没事了。”   两人静默地对视半晌,忽然一下子笑开。眼眸中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笑意,一种莫名熟悉温暖的气氛在酝酿。   笑够了,百里空流屈起食指摸了摸鼻尖,顿时严肃起来,薄唇微抿,却还是一副若无其事地模样,“阿夜你看,我们的人生契合度还是很高的对不对?”   “大同小异吧,”白夜最终还是肯定了他这句话,“很多人的人生都是定好的,看到的风景不同而已,但实际上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我没有跟你说别人,我说的是我和你,我们。”   白夜感觉到他的言辞哪里不对劲,但是模模糊糊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打量着百里空流,“你究竟想说什么,不要拐弯抹角的。”   百里空流被她嫌弃的眼神噎了一下,偏偏要说的话又......看着她灼灼的目光顿时有些恼羞成怒,“你听不懂就说我说得不清不楚,还不是你笨。”   白夜有些无辜地眨眨眼睛,见骤然拔高音量此时说完就别开眼的某人,一头雾水地皱眉,“脾气焦躁对身体不好。”   “还不是你,总是惹我生气。”百里空流显然是闹别扭了,轻哼一声就是不看她。   “我?”白夜依旧没弄懂,“你回来之后整个人都怪怪的,以前你都不会在意的,现在这么敏感脆弱,难伺候得很。”   说实话,白夜看起来脾气好,也只是看起来而已。一旦觉得一个人难伺候,她就真的是不伺候了,熟知她的尿性的百里空流顿时一把抓/住了白夜的手腕,目光灼灼,“不准走。”   白夜动作一顿,直接被戳穿了意图也没有不好意思,扯了扯嘴角,“你不需要一个人静一下吗?”   “我需要你在我身边,然后安安静静什么都不要反驳我就只是听我说然后直接答应就好了!”百里空流大气不喘,手上微微收紧就是不肯松,死死盯着白夜的眼睛,难得的执着。   白夜越来越觉得奇怪,却还是在他旁边坐好,好整以待,“那你说吧,我听着。”   百里空流真的觉得被这姑娘逼到死角了,张开口却又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心中暗自恼怒,说出来的话却是,“你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   白夜眉头轻蹙,但还是如他所愿的别过头看向别处。   可是这样,百里空流看着她的侧脸,更觉得古怪了,“......算了,你还是看着我吧。”   白夜轻飘飘地睨了他一眼,语气淡淡却透着笃定,“你在耍我,我会生气的。”   已经不想再和他说话的白夜径直站起身来,却在踏出第一步的时候又被百里空流拽住,倒是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丞相来找我了,除了说一些公事之外,还说了你。”   说起自己的父亲,白夜顿时沉寂下来,“......他说了什么?看你这么纠结,他一定很生气吧,怎么,他不要我了?”语气淡淡,表面上也没有表现出其他波动的情绪,可是百里空流差不多能知道她的低落。   可是他还是实话实说了,“对,有那样的倾向。所以,我是来跟你说一下——”   白夜长睫微垂,最终还是抬起眼来看向百里空流,面色有些冷凝和僵硬,依稀可以透过那张若无其事的脸看到最深处的不安轻微。   百里空流却顿时笑了,“我交接上任的问题。”   白夜脑子卡壳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歪了歪脑袋,“嗯?”   “你听到了我知道,怎么样?我这里无偿让你住着,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全都给你准备最好的,就别回去了,好不好?”   “听不明白吗?”   “有点明白了,”白夜稍微抬眼就对上了百里空流一览无余的黑眸,“要我跟你说实话吗?”   百里空流轻笑着点点头。   “你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而这么多年对你我能这么清心寡欲什么都不想,知道的人说我怪,不知道的人说我装。”   “因为真的,我没看到我们有任何未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白夜神色淡然,而没有一丝一毫的其他神情。   百里空流却没有因为她的话减少一星半点的笑意,只是稍微一愣,定定看了她片刻知道她没有找借口拒绝他的时候,掩饰不住,喜上眉梢,微微抿唇抑制上扬的嘴角,“......小时候,祖翁还叫我照顾你来着。”   “我骗你的,”白夜说得轻巧,没有一点说谎骗人的不好意思,“因为那样我的日子会好过一些。”   “这样啊......”百里空流忽然对着空气长吁一口气,“那算了吧。”   这句话一出来,达到了目的的白夜却一点都没有开心愉快的心情。很正常吧,得到的东西骤然失去了,得失之间这很正常。   “那就不把祖翁推出来了。”依旧是昂扬的语气。   白夜慕地抬眼看过去,就看到他荡漾着笑意的黑眸,闪烁着掩饰不住的愉悦。   一把握住了白夜的手,不管白夜怎么想,就这样握着,然后举在她面前。笑意盎然地在她面前晃了晃,笑盈盈的,“我带你去看,你没有看到的未来。”   “一路上可能会舟车劳顿,还请你多多包涵。”   —————————————   一个没娘养没爹管的透明二小姐终于被看到了,其实都是国师的帮忙。所以那时候,即使白夜和百里空流完全属于相看两厌型的,可是白夜还是表现得十分乖巧得体,更何况,老国师对她是真的不错了。   直到有一天,白夜应老国师的要求再次上门,她却没有了一点轻松的情绪。   端正地站着,一张还有点肉的小/脸上一脸严肃,看着若无其事地国师大人,声音虽然软软糯糯但却是坚定的,“你应该告诉百里空流的。”   “丫头啊,离别是很重要的一课,每个人都会碰到,没什么大不了的。”鬓发斑白的国师一脸祥和,对着白夜摆摆手。   白夜知道他说得有道理,可是并不同意他的话。提起小裙摆,蹬蹬蹬几步来到他面前,“一叶障目,因为您是他最亲近的人,所以他才没有发现的,他还没有准备好。”   老国师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大白胡子,“这种事情,没有人会提前准备好的。”   一块泛着暖意的玉放到了她的手上,他笑着,苍老又睿智,“小夜,空流就拜托你多照顾了。”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没有老国师的允许,白夜什么都不会多说。而百里空流,就这样措不及防地失去了最亲近的人。即使每天都肆意潇洒骄傲的小少年,也不过是个孩子。   这是白夜第一次见他哭成这副凄惨的模样,眼泪不要钱似的掉,哭声也没有一点遮掩,简直就是毫无形象地嚎啕大哭,鼻涕泡都憋出来了。   可是没有人能嘲笑,或者小看这样的情感羁绊。   白夜眼眶微微发红,来到他的面前,终究做不到冷眼旁观。跪坐下来,张开手臂径直把异常脆弱的小少年环抱着,即使小手臂并不能够完全圈起来,却还是尽全力地给他自己所有的安慰。   小少年这时候已经没有办法去计较面前这个人是谁了,双手紧紧抱回去,顿时更加撕心裂肺了。   白夜只好有些费劲地顺着他的背,一边轻声安抚着,一直维持着这个动作,即使身体僵硬了,还是一动不动。   “没事的没事的,他只是换了另外一种方式活着而已,他还在你身边,他会一直守着你保护你,他不会离开你的......”   良久,哭累了的少年终于勉强止住了汹涌的感伤,抽着鼻子退出来,“他什么都没有跟我说......那天你过来我家,祖翁有没有跟你说什么?他要我做什么你知道吗?”   白夜想起那天老国师对她说的话,定定地看了面前的百里空流一眼,“他希望我们好好相处,如果你愿意照看我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沉默半晌,少年点点头,抬起五短的小手掌有些生疏地抹掉了白夜脸上的水花,异常坚定的,“好,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老国师表示:这丫头怎么越看越像我的孙媳妇? 看文愉快,我补作业去了,再见胖友们~   第58章 不要脸的男人   漆黑的夜幕昏昏沉沉, 没有丝毫光亮,雨水络绎不绝地从天空砸下。地面上灯光隐隐约约,隐藏在倾盆的雨水中氤氲成一片泛黄的光华, 路上没有丝毫人影。天空中深不可测,隐藏着无限的力量, 阵阵亮光闪过,像是在孕育着惊天一击。   啪嗒啪嗒, 雨水撞击着玻璃窗, 韵律感十足,更显得室内寂静万分。   窗外淡淡的光华洒进来,温暖的床/上依稀可以看见突起的轮廓。两个人相互依偎着,窗外风吹雨打,室内依旧安稳静谧。   女子一头长发散落在枕头上,几缕发丝不经意落在颊侧。侧着身子, 纤长浓密的睫毛落下一片阴影, 皮肤白/皙细腻。整个人都埋在男子的怀抱里面, 睡得安稳。男子细碎的发丝稍微挡住他的面容,只依稀露出硬朗的下颚, 抵着女子柔软的发顶。赤/裸/着上身, 露出强劲的肌肉, 从被中伸出强有力的臂膀把女人整个都禁锢在怀里,极其霸道又理所当然。   窗外雷声一响,在睡梦中的女人不由得皱了皱眉,直往男人的怀里钻。男人若有所察, 宽厚的手掌本能地抬起来拍了拍她的脑袋,动作轻柔。女人顿时安心睡去,男人却是缓缓睁开了眼眸。   漆黑深邃的眸子只是稍微迷蒙了一瞬间,下一秒猛地清醒戒备了起来,在黑夜中似乎闪着锐利冰冷的光芒,就像是匍匐在黑暗中凶兽一样,无端透着一股危险。缓缓别过眼,看到怀里的人恬静的侧脸。   下一秒,嘭的一声,地面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声,整个房间似乎都震动起来了,伴随着一声异常凄惨的哀嚎,   因为大幅度的动作,绸缎般的睡裙朝上滑去,露出一双修长白/皙的腿。棕色的长卷发颇为凌/乱地披散着,挡住那已经因为痛意扭曲起来的脸。庄宛沉浸在睡梦中,毫无防备地径直砸在冰凉坚硬的地板上,漂亮的脸透着一股难耐的狰狞,眼角因为极端的疼痛溢出了生理泪水。谩骂几乎脱口而出,毫不掩饰的恼怒,“我/艹/你妹!疼死老娘了!”   满腔的怒火没处发泄,话音刚落,庄宛极其敏锐地察觉到身边的空气逐渐冰冷,后脊爬上凉意。危险的、陌生的气息,她慕的抬起眼朝床/上看去,满是防备。   一个男人......庄宛有些不解。   天空劈下一道惊雷,猛地照亮了整个房间。背对着光源的男人在这一瞬间,面孔清晰。赤/裸有力的上身,蜜色的肌肉,硬朗英俊的面孔,微长的碎发丝毫挡不住那双眼睛。   他也在打量着她,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情绪,就像看着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一样。   妈个鸡,把老娘踢下床还敢用这种眼神看着她?!庄宛心中咬牙切齿,可是......暗自深呼一口气,庄宛一手插着腰强撑着自己站起身来。强忍着臀/部的疼意,面上扯出一丝微笑,有些扭曲,“敢问大人贵姓?出现在我床/上经过我同意了吗?!”   “您这是想杀我,还是想睡我?”   即使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是一个她完全惹不起的人物,但是大半夜被踢下床,那种撕裂一样的疼痛和暴躁的起床气让庄宛整个人都在爆炸的边缘徘徊着。更别说她的脾气本来就不好,说出来的话也一点分寸都没有掌握。   男人直起身来,一点都不理会她嘈杂的质问,轻轻地睨了她一眼,然后打量了一下四周,一副理所当然巡视国土的姿态让庄宛几乎炸毛。   被忽视的庄宛深呼一口气,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一手撑着腰慢慢找到桌子当支点,实在是太痛了......庄宛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抬手撩起长发,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地,“不想告诉我没有关系,反正我也不是很想知道。但是我有一个好奇的事情就是......我刚才放在床/上的这么大一个小孩呢?您有看到吗?”   用手随便比划了一下,迎上男人轻飘飘斜睨过来的目光,庄宛笑得凉飕飕的,“请您告诉我吧,是被您一不小心压在屁/股底下了压死了,还是被您整个生吞了?毕竟他使我的所有物,我知道这个不过分吧。”   不算客气地打着商量,可是当外强中干的庄宛看见床/上的男人动了的那一刻,还是止不住地倒退了好几步,一手挡在眼前一副戒备的模样,“冷静一点冷静一点有事好商量没必要动粗!”   像是没看到这个女人怂的模样,男人下了床,语气泛着凉意。声线低沉,伴随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显得十分性/感,“没看到,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庄宛不经过思考就冒出这样一句,只是对面的男人忽然直直地瞪过来一个恐怖的眼神,蓝幽幽的怒火啊......   庄宛一激灵,汗毛都炸起来了。即使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触怒了他,却还是直觉地换了口风,“其实还挺重要的!”   话音刚落,空气稍微舒缓了一些。   庄宛不由得呼了一口气,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又对这个男人更加不爽了。撇了撇嘴,不满径直挂在脸上,“他是我换回报酬的筹码,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我这将近两个月的心血就全部打水漂了。”   冷戚言现在更想杀了她了。   垃圾女人。   庄宛看着男人一步一步地朝着他靠近,猛地噤声,尤其是......庄宛看看退到墙角,眼睛一直看向别的地方,“难道像你们这种人的实力已经完全碾压羞耻心了吗?”   为什么不穿衣服!就这样赤/裸/着还能面不改色地跟她说话她也是服气的,够不要面!   直直走到她的跟前,庄宛就算没眼看,她的每一寸皮肤也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男性荷尔蒙,似乎都能感受到对面男人身上的温度了。眼前就直直地站着一个没有穿衣服的男人,庄宛颇为崩溃地一手挡在眼前,“我可以告您性/骚/扰吗?”   忽然,她的手被毫不费力地扯了下来,想要挣扎可是这人的手却像是铁箍一样。下一秒,冷戚言毫不客气地抬起另外一只手,径直捏住了她的下巴,把她的脑袋一点一点地转过来,直对着他,十分的强硬。   力道都不知道悠着一点,庄宛只觉得自己一不小心下巴就要脱臼了。眼睛却只能死死地盯着冷戚言的眼眸,下巴被控制住,要说话都不太行,庄宛只能用眼神表示自己的愤怒。   这个臭不要脸的男人!我一定要告他!   “听着,现在我要一身衣服。后面还要什么我会跟你说,你最好乖乖听我的知道吗?”   庄宛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可是......她深呼一口气,满心的不服气却还是要服软,“我只是一个小人物,能力范围内的事情你都可以吩咐我,其他我做不到的事情你说再多我都做不到。”   冷戚言眸中深邃,倒映着她的身影像是锁定了猎物一样透着冷意,“那我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这个威胁真阴险......可是,怎么有点耳熟?   庄宛神色莫名地看着他,眉头轻蹙。   察觉到她的表情,冷戚言手上的动作似乎僵了一下。冷哼一声,一把松开禁锢她的手,沉声道,“我要衣服。”   庄宛抬手掰了掰自己的下巴,一边还是多说了一句,“我认识你吗?”   “我说了,”冷戚言一眼斜过来,没有多余的表情,也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我的衣服。”   “......知道了。”庄宛面上十分顺从地扯起嘴角,暗地里却翻了个白眼,走去衣柜那边找衣服。从开衣柜到找衣服,她的动作都毫不掩饰地带着火气。   一片暗色的房间中骤然亮起,眼前光线突变庄宛还被晃了一下。有些诧异地转过头去,就看到了斜倚在开关旁边的男人,依旧是不苟言笑,下/身不知何时已经裹着一条浴巾了。   庄宛的脑子一下子就炸了,卧/槽那是老娘的浴巾!怒火中烧,庄宛一把撸起袖子觉得空气都烧了起来,无数次地在脑海中告诉自己,算了算了就当被老鼠钻了大不了再买一条买最好的最贵的!我不生气我不生气我不生气——   猛然间,庄宛灵光一闪。手上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觉得自己的智力有可能出现了问题。   可是思前想后......庄宛转过身稍微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虽然觉得十分玄幻,但是她此时就是感性揍死了理性。食指上勾着一件小号的衣服,面上挂着颇为纯良的笑意,“很抱歉,我家里没有您的尺寸的衣服,只要一些三四岁的小孩子穿的超小迷你尺寸,还有一些我特地买回来的尿布,你觉得您用得上吗?”   话音刚落,冷戚言深邃的黑眸危险地眯起,一个箭步上前就直接把庄宛抵在了墙上,眸中寒芒万丈,冷声道,“你觉得我不敢杀你?”   庄宛第二次被逼到角落,却显然胆子大了很多。   现在房中光线清晰,她可以十分清晰地径直看进那双深邃又危险的眼眸,异常的清晰。 作者有话要说:  快猜快猜快猜给我留言胖友!留言有惊喜!!不留言惊喜就要被我吃掉了!!! 看文愉快么么哒我最棒~   第59章 惊喜23333   “墨色的眼睛。”即使是现在这样的场景, 庄宛看清之后却不由得抬手抚上他深色的眼眸,动作轻柔。   冷戚言皱眉看着她,不由得眨了下眼睛, 打量着面前的女人,却没有阻止她的动作。   直到她下一句话, “我知道你是谁了。”   冷戚言眸色骤深,像是被戳到什么痛处一样周身的戾气不要钱似的四处狂涌而来。他薄唇微抿, 冷冷地看着她, 修长的手指不容置喙地抚上她白/皙脆弱的脖颈,只是轻轻摩挲着没有用力。可是毫不怀疑,只要她再说一句他不想听的,他会直接把她掐死。一字一顿的威胁,声音沉稳又危险,“我说了, 衣服, 听清楚了吗?”   庄宛整个身体都紧贴着墙壁, 感觉到皮肤上温热的触觉身体顿时一阵寒意袭来。老神在在的姿态毫不犹豫地抛弃,十分有眼力劲, “非常清楚。”   离开冷戚言的控制范围, 庄宛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脖子, 轻哼一声……就把找出来的衣服递到他面前。   其实本心是想扔来着......这不是心疼自己的衣服吗?没办法,即使这个屋檐是她的,话语权却不是她的。   等冷戚言进了卫生间换衣服的时候,听着那边泠泠的水声, 隔着一扇门,庄宛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本性暴露。   身子靠着墙壁,庄宛笑得贱兮兮地抬手敲了敲卫生间的门。里面的声音瞬间就停滞了下来,一把冷清的声音传来,“你最好有事。”   “刚才,”庄宛脑袋侧向卫生间门口的方向,语气如常,可是嘴角却不自觉地扬起一个弧度,像是偷了腥的猫,“是恼羞成怒吧?”   不等里面的人出来收拾她,庄宛说完这句话就十分睿智地离开了,一点都没有停留。   庄宛没有看到的是,门内的冷戚言冷冰冰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极不符合人设的懊悔。   而现在,庄宛这个大半夜被踹下床的小可怜,决定把自己亲爱的床、被子、卧室全都让给了这个莫名其妙还不知道姓名的男人。可怜兮兮地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就蹭蹭蹭地跑去睡沙发......啊!多么有气度的小仙女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可是当庄宛好不容易伴随着风声雨声重新进入梦乡的时候,她又双叒叕被搞醒了!垃圾!!!被揪着后衣领醒过来的庄宛,非常想杀人!满脑子充斥这暴戾因素,一身臭脾气就要无差别攻击的时候,冰块般的声音让她找回了一丝理智。   可是……庄宛抱着枕头就要哭出来了,哭丧着脸真的委屈死了,“老大你到底要干嘛啊,杀人不过头点地,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看她一副要哭了的模样,冷戚言愣了一下。揪着她的手猛地松开,站在原地清了清嗓子,却依旧绷着一张脸,“……我饿了。”   “你去死!!”庄宛感觉心脏的跳跃频率一下子就快了好几倍,手上的枕头毫不犹豫地狠狠砸了过去。   冷戚言一抬手,毫不费力地接下。面对她这样以卵击石的行为,向来威严不可一世的男人却罕见的没有要发脾气的意思,抓着枕头直直地站着,然后居高临下似的垂眸跟她对视着。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就这样极其诡异地对视了老半晌,冷戚言面不改色、耐心十足,庄宛却快被逼疯了。颇为崩溃地猛摇脑袋,长发愈发凌/乱肆意。庄宛咬牙切齿地瞪过去,戳出手指指向不远处的地方,“厨房在那里冰箱在那里,你自己去做!”   “你知道我不会。”冷戚言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语气如此地理所当然,淡定又沉稳,两人对视着......庄宛有一种自己被大型犬科动物盯上的错觉。   庄宛内心崩溃,猛地摇头自暴自弃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认识你我困了我要睡觉!”柔软洁白的枕头就在面前,庄宛一个饿虎扑食就扑了上去。   冷戚言一个抬手,庄宛就自然而然地扑了个空。   眼看着就要脸先着地,冷戚言另一只手一挡,轻轻松松地就避免了她毁容的悲剧,庄宛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他强有力的手臂上。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轻而易举地感受到手臂上坚硬的肌肉和灼热的温度。如果冷戚言可以控制一下力道、调整一下姿势的话,也称得上是男友力爆棚了。   被臭不要脸的男人半推半抱着走向厨房,庄宛心不甘情不愿地挪动着,生无可恋地来到厨房。   冷戚言就跟大/爷似的把她一把推进厨房,然后自己十分主动地坐到了餐桌旁。修长的双/腿交叠着,面容冷峻清朗,姿态优雅,就这样等着。   而不到一分钟,一脸愤懑的女人就走了出来。毫不客气的,一个东西呈抛物线的状态扔到了桌面上,惯性支撑那个东西正好滑到他跟前。   冷戚言垂眸,鸦羽似的长睫落下一片阴影,看不清他的情绪。   庄宛撇撇嘴,“这是我现有的存货了,按照我的经验冷冻的口感味道都要更好一些。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去微波炉里面热一下就好了。”   灯光下,桌面上,一包猩红的血液在透明的包装中流转着,透着一股浓重的压抑。   血袋。   医院的那种血袋。   庄宛站在一旁,颇为懒散地靠着墙壁。   冷戚言淡淡地睨了一眼,随即别过头看她。墨色的眼眸中透着沉静,声线低沉,理所当然地下命令,“我不要这种东西,饭、面都可以,你去做。”   “这个哪里不好了,又好喝又能补充体力又方便,这才是正餐好吗?”庄宛哭丧着一张脸,哀嚎出声,对上他十分坚定的眼神,庄宛完全破罐子破摔,苦着一张脸询问道,“喝奶行不行啊?”   措不及防地被冷戚言敲了下脑袋,被无情地拒绝了。   然后就是现在这个场面......大半夜的,炊烟袅袅,生活的气息弥漫着整个厨房。   棕色的卷发披散着,庄宛已经不顾及自己的形象了。锅里面的水沸腾着,庄宛把面条放了进去,然后噘/着嘴颇为委屈地拿着勺子稍微搅动着。放了调味料,试了味道,确定了熟度,装了碗。拿着转身,却一不小心被下了个正着,差点就整碗撒手上了。   冷戚言双手抱胸,就这样斜斜倚在门框上,神色中透露出一股漫不经心。   “堵在厨房门口干嘛,出去坐着吃饭了。”庄宛扬了扬下巴,虽然说话冲冲的,但态度是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熟稔。   大概是一个多月的朝夕相处,不知不觉间也养成了一个习惯吧。毕竟虽然两人的尺寸不太一样,性格也完全不一样,一个是可以欺负的,一个是被欺负的,可是从最深刻的本质上来说......他们都是一个人不是吗?   庄宛也只能这么催眠自己了。   看她猛地抖了一下,本能地伸出手想要扶住她。冷戚言眉头皱起,“我来。”   高大的身影上前,一下子就接过了手中有些烫的碗,却眉头都不皱一下,就像是没有知觉一样。   庄宛还稍微愣了一下,看着他显得可靠英挺的背影,不由得轻声感叹道,“长大了呢......”   好在她控制着自己的音量,要是被冷戚言听到不知道又要怎么搞事情。   一手撑着脑袋,庄宛觉得眼皮有点重了,强撑起精神,“等一下吃完顺便把碗洗了吧,我不想洗了。”   如果有认识冷戚言的人在现场,一定会为庄宛的言行捏一把冷汗。   却不想......   “行。”   就这样,一个大男人坐在对面体面优雅地吃着素面,一个小女人抱着膝盖毫无形象地窝在椅子上。一张桌子,面对面两个人,姿态各异。在沉静的深夜中,窗外雨声阵阵,时不时还夹杂着几声闷雷,这种场面倒是莫名地觉得相衬极了,又透着一丝怪异的温馨。   等冷戚言放下筷子的时候,一抬眼,就看到已经窝在椅子上,靠着椅背睡着的某人了。   就这样都能睡着?   冷戚言不由得微微挑眉,放下筷子站起身来,一星半点的声音都没有发出。   就这样来到已经熟睡的庄宛身边,看着她安稳恬静的睡颜,都不得不感叹睡时醒时的判若两人。   怎么会这么喜欢睡觉呢?明明是不怎么需要睡觉的物种。   冷戚言稍微俯身,伸手毫不费力地就把她环抱了起来,动作称不上轻柔,却很稳当。庄宛毫无知觉,侧着脑袋靠在冷戚言有力的胸膛上,几缕长发稍微挡住她的侧脸,呼吸浅浅。   把庄宛轻柔地放在她的床/上,脱掉鞋子,拉上被子。冷戚言直起身子,墨色的眸子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然后转身,关上灯,合上门。   他还要洗碗。 作者有话要说:  看吧~说来就来,说有就有,我真是优秀[二哈] 来,猜物种。 感谢上一章的问号小天使,不然我一个人怎么收场!你也是非常的优秀! 看文愉快,明天再见胖友们!   第60章 冷爷   土地上潮/湿着, 空气中带着潮/湿的气息。一夜雨水的冲刷,隔天便是碧空晴朗,阳光轻轻浅浅地肆意倾洒, 带着暖意。窗外传来细细碎碎的鸟叫声,翠绿的枝叶上水滴滑落, 折射/出奇异的光华。   光亮洒在床/上,床铺整洁, 方方正正。   卫生间传来一阵流水的声音, 随即止住。   柔顺的棕色长发随意地束起来,透着白/皙漂亮的脖颈。几缕微卷的碎发落在颊侧,微闪的耳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着。画上一个完整的妆容,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十分干净的精致。一件无领衬衣隐约露出精致的锁骨,简单的修身牛仔裤修饰出笔直的长/腿。   比起昨晚的狼狈和邋遢,完全判若两人的形象, 现在才是庄宛该有的姿态。   把自己的裸色包包往肩上一甩, 打开房门顺手就掏出钥匙上锁了。没有丝毫停留地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目不斜视地径直走到了鞋柜的位置。   拿出自己最喜欢的鞋子,还没来得及往脚上套, 庄宛忽然动作一顿。稍微眨眼, 眸中闪过思索。   好像......忽略了什么?   庄宛若有所察地转过头去, 动作十分迟缓。   一个高大的身影蓦然出现在身后,阴影幢幢,只有那双眼睛极其显眼。   差点没把手上的鞋子给丢过去,庄宛呼吸一窒, 反应过来之后顿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脸色一冷,“你是谁啊怎么在我家!”   她一脸戒备和打量,眸中情绪真切,一点都不像是假装。   冷戚言见此,不由得眉头微微一蹙。想起自己刚才听到开门的声音,端正自己的姿态十分庄重地坐在沙发上等着她过来搭话,可是耐心欠佳别过眼看向她,眼睁睁地看着她完全无视自己的存在,径直往门口的方向走过去。眼神都不来一个!   坐在原地深思了几秒钟,冷戚言决定了跟她要一个说法。   明明前天还端着一副大人的模样一本正经地“教导”他见到长辈要讲礼貌,现在她自己却言行不一。他现在这个形态,从本质上来讲,也算是她的长辈了。   应该教育她一下。   冷戚言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面色冷凝,“我一直都在,想假装不认识?”   庄宛顿时嗤笑一声,唇红齿白的非常诱人,神色中透着不相信。   尽管是这样以下犯上的神情,却让人觉得也是可以勉强接受的。冷戚言就这样看着她,十分冷漠。   只是当那嘲讽的嘴角扬起到一半的时候,庄宛的笑容却顿时僵硬了起来,默然的脸上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表情。昨晚的记忆尽数回笼,庄宛的表情有些尴尬。却还是强撑着佯装不屑地冷哼一声,完全嘴硬,“又不是老年痴/呆,我当然记得啦......你是谁来着?”话说到一半,庄宛稍微歪着脑袋,神色透出一丝不解。   这是真正的问句,庄宛稍微皱眉,“除了是我养的假弟弟之外,你到底是谁?这个你可没有告诉我。”   提到“弟弟”这个词,原本面无表情的冷戚言难得的扭曲了一下,墨色的眼眸忽然危险地一眯。脑海里浮现出那时候重回幼体,一本智障的他被骗着哄着说“叫妈妈”的场景......还好自己只是幼稚不是蠢,百般纠结之下最终还是叫了“姐姐”,虽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冷戚言现在内心是既庆幸又不爽,这只是被占的便宜多或者少的问题而已。   臭着一张脸脸,“冷戚言。”   庄宛微微挑眉,也没有从这个本该如雷贯耳的名字中get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像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一样,面不改色地笑着,“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还叫我姐姐吧,我不介意的。”   径直伸出手自顾自拉过冷戚言的手随意地摇了几下,随即穿上鞋子,把自己肩上的包包拉了一下,“顺便帮我看一下家吧,谢了。”   看她理所当然的样子,就这样随口嘱咐一声,语气熟稔,跟前几天对小屁孩的态度和语气一模一样,转身就要离开,冷戚言眸色渐深。   就在门开了一条缝的时候,忽然不容置喙的力道压上来,把整扇门都往前一撞,嘭的一声震耳欲聋。   颊侧的发丝微扬,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庄宛微微抿唇,心中不爽,双手抱胸地转过身来,“我是讲人权的,如果你不想你跟我说就好了,我又不是不能锁门。”   “我不是那个矮不拉几的小崽子了,也不是你的弟弟,”冷戚言眉头微不可查地一蹙,颇为严肃地表明立场,“所以,不要用那种语气跟我说话。”   庄宛撇撇嘴,一眼斜过去,语气带着恍然大悟的挑衅,神情顿时讥讽起来,“哦~过河拆桥啊。”   也不想想当初亲自跑去超市买一堆尿不湿给他用的是谁,真是......那时候多可爱多听话的一个小孩子啊,现在却变成了这幅忘恩负义的模样,冷冰冰的又不能制冷,有什么用?还在这里甩脸色给她看。恨不得时光回溯到昨天扒了臭小子的裤子先打一顿出气再说,现在打又打不过的,骂又骂不得......妈个鸡,老娘活这么大就没让自己这么憋屈过!庄宛越想越不爽。   “事实上,我比你要大得多。”似乎完全没有被她挑衅的话语激怒,冷戚言自顾自地沿袭了自己在意的话题,一本正经地为自己的年纪做辩护,态度非常认真和严肃。   我不是小孩子了,所以不要用那种语气跟我说话。   冷戚言觉得自己只是在维护自己的基本利益而已,而且说实话他这已经算是在讲道理了,要是换做别人,早就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   只有这个女人,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受到了多大的恩惠,恃宠而骄。   庄宛的耐心逐渐被消磨,撇撇嘴,“好的,冷爷。”   “我是亲王。”看她这个态度,冷戚言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不由得再次加重语气来表达自己的意思,一本正经地强调着这个问题。墨色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庄宛,分明是一个气息危险的男人,这样异常较真的样子却让人觉得......幼稚死了。   庄宛:......   被甩了一脸贵族身份的庄宛张开口却说不出一个字,这个人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像她这样的野生吸血鬼毫无身份地位可言,顿时遇到一个高不可攀的贵族人士忽然有些心塞,所以她真的连骂他都不可以了。   “......好的,冷爷爷。”   ......???   一瞬间,万般寂静。   庄宛微微挑眉,“话说,您老人家打算什么时候挪窝啊?”   “我不是小孩子也不是老人家!”无数次在年纪上被挑衅的冷戚言憋了一下,然后憋不住就有些炸毛了。   话题一直在年龄上打转着,庄宛十分敏锐地觉得自己有些鸡同鸭讲。嗯,果然是阶级差异吧。十分自觉地当成是亲王大人还需要小住片刻,庄宛自顾自地跳过这个话题,“好的好的,不过是隔了几个世纪而已,不是什么太大的年龄差距get√”   冷戚言现在想要掐死她。   庄宛的鞋子朝着门口的方向挪了一下,恭恭敬敬地对着男人扬起嘴角,言笑晏晏,唇红齿白,“现在要出门吗?不出我要锁门了。”   她是真的要出门,所以可以不要再说废话了吗爷爷。   颇为意外的,这个古董似的亲王点了点头,居然真的要一起出门。   衣服也不用怎么换,反正只要颜好身体好,什么样的衣服撑得起来就都好看。一身简单到朴素的衣服硬是被撑起了一股强烈的男性荷尔蒙,似乎都可以透过衣料感觉到那坚实紧密的胸肌。乌黑的长发有些长,细碎的发丝稍微挡住了他墨色的眼眸,面容俊朗。一张可以长久使用的脸,不用化妆不用换衣服什么的方便极了。   可是......当亲王大人穿着她家里的人字拖出门的时候,庄宛保证自己真的不想笑的。   家里没有男性鞋子也不是她的错,她是一个好女孩来着。   先前养着小孩的时候传出了她未婚生子的传闻,现在跟着一个穿人字拖的男人从家里大摇大摆毫不遮掩地走出来,估计又要被说什么同居之类的废话了......怎么想都是这个男人的错吧。庄宛一手漫不经心地绕着自己卷卷的马尾辫,心中暗自叹气,她自认为是个良家妇女来着。哎,她都一大把年纪了,这些人类怎么就不能把八卦的视线放到真正的小年轻身上呢?她也很困扰啊这么备受瞩目的日子真是太难过了。   一辆计程车停在跟前,庄宛长/腿一跨就上车了,坐在后车座的女人双/腿交叠,看着站在车外的人,扯起嘴角挥了挥手,“再见。”   冷戚言就站在车门边,看着庄宛笑容可掬的样子,声线冷硬,“你去哪?”   庄宛冲着司机的小镜子笑了笑,闻言耸耸肩,“找人。”   “我们顺路。”   话音刚落,威武的男人极其自然地就坐了进来。庄宛面上掩饰不住的诧异,呆愣着挪动一点位置,“你知道我要去哪?” 作者有话要说:  啊......感觉身体和支付宝一起被掏空,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手动再见] 看文愉快_(:з」∠)_   第61章 辣鸡吸血鬼   冷戚言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庄宛的询问顿时烟消云散,面上喜笑颜开,十分没有骨气地表示, “好的,我们顺路。”   “司机先生, 我们去......”笑盈盈地报出地址,笑得滴水不漏。庄宛双手抱胸靠在车座上, 虽然坐姿不甚优雅, 可是比起往日还是收敛了很多。   有点不自在。   抬手捋了捋自己几根头发丝,庄宛佯装无心地用手挡着自己的侧脸,看着窗外十分投入的样子。   玛德,身边这人存在感和侵略性真是太强了。   冷戚言双眸直视前方,随便往那里一坐,就是端正又威严。坐个出租车而已, 偏生坐出了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还有一双被穿出了气势的室内人字拖, 连脚趾头都透出一种亲王的气概。     一路无话。   连司机先生都是沉默认真投入地开着车, 一点讪都没有搭。   而终于到了目的地,庄宛看着窗外, 还没有从忽然大气威严起来的建筑中回过神来, 身边的男人已经自顾自地下车了。   对的, 就是那种就差把车门也关上了的那种完全无视,潇洒到爆炸。庄宛愣了片刻,只能扯起嘴角笑……算了吧不计较了,毕竟她是全世界最大气的女人。   掏出钱递给司机, 不急不缓地等着找零。老司机来来往往十几年也算是见多识广,因为冷戚言这个一看就不好惹的人坐在车上,才没有自来熟地侃侃而谈。现在人家下了车,面前又是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大叔也是“和蔼可亲”派的,笑出眼角纹,“小姑娘,你这男朋友不行啊。”   接过大叔递过来的零钱,听这话庄宛不由得绝对好笑,“不是男朋友,是长辈来着。”爷爷辈的人物。   “我也不是小姑娘,”庄宛笑了笑,摆摆手算是打招呼,“这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以后少来吧。”   走向大门的庄宛已经完全做好了跟守门的小帅哥纠缠一阵的准备,可是十分诡异的,竟然畅通无阻?庄宛愣了半秒,然后就用头发丝想到了,大概……跟冷爷爷有关系。   没想到自己也有能靠关系走后门的一天......感觉真棒!   抬脚走进门,庄宛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没见识,神色好奇地左看右看,不到一会儿,竟然就看见了比她先走好几步的冷戚言。   他一手插着口袋,面色冷然,即使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但自身的气场自然而然地就爆发出来了,即使是一双人字拖,也走出了耀眼的姿态。   庄宛加快几步跟上前去,丝毫没有底线地直接蹭光环,完全忘记了刚才在出租车那里对这个男人的暗骂,笑得十分乖巧。   “你是爬进来的吗?”冷戚言面无表情,连眼角都没有给她一个,直接就上怼。   庄宛面上的笑容一僵,微微抿唇,然后扯起一个假笑,“我是走进来的,你是蹭车来的,我给的钱。”最后一句话似乎在强调着什么,可是冷戚言只是冷哼一声,一点都没有关于还钱的表示。   作为一个弱鸡吸血鬼,庄宛只能尽力掩饰对亲王不AA车费的不爽。   两人就这样并排走着,看起来一点都不搭调。   其实像他们这种异生物,对彼此是有感知的。尤其是天生无法改变的血统,有些人一出场,就能感受到从血缘上对你的压制,即使他什么都不做。所以庄宛才会那样干脆地相信了他是亲王……而在曲折蜿蜒的道路上,一群对着冷戚言本能地恭敬行礼的人,在下一秒感知到他身边的庄宛的存在的时候,见识多了的人知道要把好奇深埋在泥土里,而喜欢看热闹的人便是诧异地抬起眼打量她。   庄宛面不改色,甚至一脸怡然自得,她已经习惯他们这种眼神和态度了。她确实是野生吸血鬼,虽然她也不是很想当……   一路上畅通无阻,反正庄宛就这样跟着冷戚言,一步不落,即使彼此都没有说什么话。   庄宛就这样进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周遭装饰高贵优雅,处处透着贵族的骄奢和矜贵。繁复的暗色花纹精致地绣在地毯上,古典的摆钟慢慢走动。某一瞬间,庄宛以为自己来到了遥远的中世纪。   感觉自己都是踩在了价值连城的古董上面。   不到片刻,庄宛就看到了一手扶着扶手,举手投足都透着肆意的男人慢慢地走了下来......庄宛猛然间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真的是抱了一只很优秀的大/腿。看这向来在自己面前装逼无数的男人没有丝毫拖延地出现在面前,庄宛心情舒畅。   来人举止优雅,面上却总是挂着老神在在的笑容。庄宛只跟他接触几次,就可以完全确定这绝壁是笑面虎类型的人,离得越远越好。   这两个人显然就是熟识,段逸风看着恢复真身的好友,十分好事地挑挑眉,言笑晏晏,“你又有了一个完美的童年,真是羡煞旁人啊。”   冷戚言这种情况,其实有家族的渊源。用科学的话来说,那就是家族遗传病。一百年发作一次,身体收缩,智商锐减,重回幼时,过一段时间才会恢复过来。要知道,照顾一个变小变弱了的亲王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几次下来,段逸风就觉得无聊了累了我管你去死。   十分自然地,锅就往外扔。反正不论如何,亲王总是亲王,不会被弱鸡人类弄死的,所以自己玩去吧。   抱着这样的心情,段逸风随手就把孩子一提,直接扔在了一个路口。小孩自己长/腿了啊,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家酒吧附近。不巧被一个在酒吧打工的女孩子看到了,女孩一脸惊讶,对着小孩是嘘寒问暖的,一看就是热心人士。   以为自己的好友找到了好归宿,打算省时省力看好戏的段逸风刚想走,却不及防从酒吧里面走出来一个来找自己扔个垃圾扔了半个小时的新来打工妹的女老板。   是的,庄宛。   一出门,看到这样温馨的一幕,庄宛一下子就看出来了是怎么回事,脸色稍微冷凝。走过去把蠢到可以的妹子拉开,被她那种“小孩子很可怜一定是走失了在找到他的亲人之前就由我来照顾他的”论调惊呆了……本来也不爱管闲事的庄宛觉得这毕竟是自己的员工,义正言辞地表示一切交给警察叔叔,半讲道理半强势地让打工妹少管闲事。   可是心理教育才到一半,一边看不下去的段逸风出现了。庄宛当时汗毛就炸起来了,满心的戒备在看到来人时到达顶峰。   可是不管怎么样,她太辣鸡了。只能听着他笑眯眯的威胁的话语,无法拒绝的庄宛懵逼地作出承诺,最终接下了这个小屁孩。   当时的原话是,“我会给你报酬,而他会给你惊喜。很有趣的,你最后一定会感谢我。”   庄宛觉得她听出了看好戏的语气。   就这样,莫名其妙多了一个拖油瓶的庄宛皮笑肉不笑地接受了愚蠢打工妹的崇拜和歌颂,心中暗暗咬牙,阴测测地决定扣人工资来弥补自己差点丢掉的小命。   其实庄宛真实的年纪比看起来大了好几倍,也算是阅历丰富了,可是还没养过小孩。而且冷戚言这家伙小时候长得还挺可爱的,年纪好又好忽悠,乖乖的安安静静的又听话,一点都不难养。偶尔还总是做一些很蠢的事情让庄宛觉得很开心,还挺好玩的。   谁知道,惊喜来得太快太惊悚......嘛,快乐的时光总是门外短暂,庄宛早就知道了。没有哭天抢地,也没有觉得难以接受或者可惜。而是上门来要自己的报酬,脚踏实地才是她的作风。   为了照顾好冷戚言,庄宛表示自己真的真的是用心良苦、付出良多。说实话,冷戚言喊她一声妈都不算过分的。   可是现在......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个人,庄宛觉得自己被忽略了个彻底。撇撇嘴,也没有要越级插嘴的意思,对他们的谈话内容也没有丝毫的兴趣,自己找个地方坐下。   在大人物面前,庄宛觉得还是需要礼貌一些的,毕竟一个亲王,另外一个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鸟。随便拉一个出来肯定就是几个世纪的年龄差距,绝对实力碾压,她这种小娃娃还是乖巧优雅一点的好。   可是,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庄宛面上连笑容都绷不住了,玛德你俩斗嘴能不能停一停!   没发现这里还做这个外人吗?能不能见点外?!   庄宛耐心有限,颇为做作地高声清了清嗓,可是这两个人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反倒是情况愈演愈烈,差不多火候就可以打起来了。   庄宛扶额,万分头疼。   作为老板的庄宛看了下时间,决定还是让礼仪见鬼去吧,差不多她的酒吧都可以开门赚钱了。   “叙旧完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留言吧胖友!看文愉快~   第62章 夸我   冷戚言跟段逸风两人谁都不让谁, 可是他们之间的针锋相对在庄宛听来就是幼稚得要命。冷戚言她还能理解一点,毕竟可笑的本质她已经摸清了,可是段逸风......庄宛担心她会被报复, 毕竟她看见他这么智障的真面目。   不管庄宛在心中怎么样腹诽他俩,反正这两个人默契十足地因为她的话同时转过头来, 目光中双双带着火气地瞪向她的时候,庄宛微妙地觉得有点怂。   不过那种情绪只存在一秒钟, 庄宛随即高高地挑眉, “我已经等了你们将近三个小时了,该轮到我了吧?”   一手点了点自己的手表,庄宛笑了笑,“你们还会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去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我可不像你们,时间宝贵。”   分明是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语气, 谁都知道不该把这些话当真。可是偏偏, 冷戚言顿时就拧起了眉毛, 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别过头看向庄宛,神色冷淡, 目光却带着探究, “为什么时间宝贵?”   庄宛扯了扯嘴角, “年轻人是这样的,一分一秒都分外宝贵。”   段逸风好像对她堵话的技能十分满意,面上挂起一抹熟练的笑容,姿态高雅清贵, “让女士等待是我的疏忽,我们去书房谈吧。”   本来打算速战速决的庄宛除了说“没关系”她还能多说什么?   所以说......“请您不要再说这些我没法接的话了,开门见山一点,不然按照我的阅历,我听不懂。”   这是庄宛跟段逸风之间的事情,可是冷戚言显然不这么认为。而段逸风,就是他不想他做什么他偏偏要做什么,笑眯眯地嘭的一声关上门。   两人不知道在里面谈了些什么,反正对于一直在外面佯装无事实际上却死死盯着那扇门的冷戚言,这绝对是一段很长很难熬的时间。   门打开了,庄宛还是完整的。冷戚言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下,然后就把带着杀气的目光一下子投向了段逸风。   他惹她不开心了,他看出来了。   即使庄宛面上还是笑着,可是她的情绪低落下来,这个冷戚言一眼就看得清楚。   而段逸风与他相交甚久,自然是有些了然。面上依旧带着潇洒和善的笑容,声调微扬,说出来的话莫名透着一股两人很熟的感觉,“放心吧小宛,这件事情交给我。”   如果是平时,这个“小碗”一定会被庄宛白回去。可是现在她显然没有那个心情,点点头,佯装轻松,“那我就把我自己拜托给你了,希望您能认真对待。”   段逸风顿时笑开,颇为帅气地抬手拍了拍庄宛的肩膀,神色亲昵,“我是很值得信任的。”   而这一过程在冷戚言看起来,这特么就是在打情骂俏!盯着段逸风的爪子简直像把它打断!冷冽的气息愈发的泛冷,感觉空气都要溢出冷气了。   “我准备一下要去开店了。”庄宛显然很不在状态。   哎,现在只有多赚点钱她才能开心一点......   看她这样子,冷戚言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眉头皱起,语气冷硬,“他欺负你了?”   庄宛愣了片刻,坚定地给出了否定的答案,而冷戚言显然不相信她说的话。   看到冷戚言的表情,庄宛猛地反手扣住他的手腕,“你不要去打扰他,不然......你现在就跟我走吧。”   这句话的因果关系让冷戚言的神情顿时更冷了,一把松开庄宛的手,别开脸全是漠然,双手抱胸,“不去。”   神奇的赌气姿态。   庄宛却全然没有看出来,“好吧。”   然后,她就走了。   就、走、了。   冷戚言眯着眼睛死死盯着她离开的背影,当她的身影真切地消失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冷戚言的眼神一下子斜过去,愣是把看好戏的段逸风面上的笑容给弄得一僵。   玩世不恭的脸上渐渐严肃了起来,“你不是来真的吧?”   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冷戚言在沙发上坐下,气势渐起,“说吧,刚才发生了什么?”   虽然对两人的互动不爽,但是冷戚言非常清楚,庄宛看不上段逸风。   段逸风:......?   是他看不上这个低等生物啊喂!   可是不管怎么样,这些事情庄宛是不会知道的。   低迷的灯光明明灭灭,倒映出一众青春张扬的面孔。音乐震耳欲聋,极富节奏感和韵律感,每个音符都催动着人体内最好动的因子。在舞池中扭动着自己的身体,笑着跳着,一度疯狂。   庄宛手上拿着一杯烈酒,就坐在吧台的旁边。看着在舞池中跳动的活力四射的人影,灯光氤氲地一下子晃到她的脸上,有些暧昧不明。   庄宛有些出神,指尖不自觉地微微摩挲着杯壁。明明白天已经喝了一包血袋,刚刚还跑去吃了一顿饭,现在怎么又饿了呢......庄宛的眼神已经有些不能移开了。   没关系的吧,她可以处理好的......   酒杯在吧台上放下,庄宛抬脚朝着人群中走去。不由得嘴唇微张,灯光一晃,正好照亮眸底闪过的一丝暗芒。   酒吧这种地方啊,正是暧昧四溢蔓延的绝佳地点。随便一转弯就是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角落,相缠的身影,所有人都心照不宣,没有人不识时务去打扰别人的好事。了然地笑笑,然后走开,这都是正常的事情,不需要惊讶。   说说笑笑,相互靠近。   即使还没有完全贴近,可是庄宛似乎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隐藏在皮肤底下/流动着的鲜美的血液,猩红的、温热的、美味的,似乎双耳都可以听见在血管中静静流淌着的声音,这样任君采撷的姿态......眼神落在毫不遮掩的脖颈上,庄宛抬手轻轻抚过,侧着脸感受着,眸中闪过痴迷,红唇轻启,寒光微闪。   忽然,半抱在怀里的人身体顿时软了下去。   “你再不放开他,我就杀了他,你不想招惹麻烦事的对吧。”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不远处,稍显熟悉的声音中像是淬了冰渣一样冷。背对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庄宛似乎可以感觉到他的眼神,闪着寒芒。   他说真的,只要她一下口,他就会动手杀人。   庄宛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脑海中分辨出这句话代表的意思和肆意妄为会带来的后果。恋恋不舍着,缓缓收起龇着的尖牙。把手上的人往旁边一松就任由他跌在地上,庄宛呼吸有些粗重,本该是漆黑的眼眸还是不能平静下来。   没有丝毫意外的,庄宛被冷戚言十分强硬地带走了。挣扎又挣扎不开,就这样直接被扔到了副驾驶座上,没有心思去注意这辆限量版名车的庄宛颇为难耐。没有一点点防备,刚给自己系上安全带的庄宛下巴一下子就被捏住了。   冷戚言手上的力道一点都没有收敛,红唇微启,庄宛死死地瞪着他,他就像毫无知觉一样。看清她已经完全收起了利齿,冷戚言心中一松,却还是没有松开手。抬起她的下巴直直对上她的眼眸,墨色的瞳孔中径直倒映出她的身影。冷戚言眼眸微眯,声音泛着明晃晃的冷意。声线低沉,一字一顿十分清晰,像是警告,“再冷,你也不可以抱别人。”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庄宛看车骤然关上的车门,抬手摸着下巴有些懵逼。   司机是亲王大人,坐在旁边嗖嗖地放着冷气,也不知道是谁惹他不开心。庄宛一手揪着安全带,脑袋靠在椅背,看着窗外渐渐出神,眼皮渐渐重了起来。   冷戚言面色冷凝,虽然看不出来,但是他却是时时注意着庄宛的状况。见她昏昏欲睡的样子,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薄唇不由得微微抿起,车速顿时又快了不少。   他应该注意到的。   夜猫子似的人渐渐嗜睡,吃的东西分量也在慢慢增加,平常总是以天生丽质自称的人在妆容上花的时间也多了起来......这么多明晃晃的情况摆在他面前,他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万一他什么都没有发现,那她......   漆黑的夜色中,宛若一道惊雷,炸了一地。   其实庄宛的直觉没有错,段逸风确实是一只笑面虎,不仅如此,他还很阴险。说得好好的,他会给她找解决的方法,作为她照料冷戚言的报酬。可是一转眼,他却打算冷眼旁观。毕竟她知道了冷戚言的情况,活着就算是隐患,他不喜欢祸患。现在这种情况也好,不用他亲自动手。   如果冷戚言没有多问他那一句,段逸风绝对什么都不会说的。既然冷戚言没有那么在意她,那么段逸风就更心安理得了。   可惜了,好吧好吧......段逸风得到了答案,这才和盘托出。 作者有话要说:  爱我吗?说爱。 看文愉快么么哒,我真的好棒!!!   第63章 我才是最厉害的宝宝   就这样被半强迫地回到家门口, 庄宛恹恹地站在一边,就这样看着他一言不发地直接翻找她的包找出钥匙开门,帮她拿拖鞋, 再把把她身上的东西拿走放好。在此期间庄宛的目光随着他的进进出出一起逡巡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他径直把她拉到了卫生间, 看着他伸到面前的手,庄宛还没决定要不要搭上就被他毫无耐心地拉走了。   来到卫生间, 灯光从头顶氤氲地打下来, 照亮两个人的身影。   即使庄宛家的卫生间不小,可是......庄宛微微挑眉,扯起了嘴角,“还是第一次跟男人进一个卫生间,感觉微妙。”   冷戚言身材高大,背部宽阔, 依稀能够透过那件衣服看见他紧实的背部肌肉。面色疏冷, 拿着她的毛巾打湿, 看起来很生疏,“我一直都是男的, 从小到大。”   意有所指。   庄宛只是笑, “小萝卜头是男是女都无所谓啦。”   把毛巾拧干, 湿哒哒的毛巾顿时泛着热气,冷戚言直起身来,就站在庄宛跟前,“那你终于开始把我当男的看了?”   庄宛双手抱胸, 在一旁看着他忙活倒是十分清闲,随口一句,“对啊,把你当男人看。”还想说些什么却见他一块毛巾就敷过来。庄宛顿时把他的手挡下,对上他深沉的眼眸,微微耸肩,指了指自己的脸,“我需要卸妆。”   显然对于这个概念,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亲王大人并不是非常了解。薄唇吐出“麻烦”两个字,虽然面色不耐,却还是转身对着她一堆的瓶瓶罐罐翻找了起来。   庄宛也不提醒,就站在一边看着他一瓶一瓶看上面标注的名称。鸦羽似的长睫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纤长浓密,在眼睑处落下一片阴影,面容俊朗不可方物。神色冷淡,却透着一丝认真。   庄宛的嘴角不由得微微勾了起来。   冷戚言找到了卸妆乳,庄宛瞄了一眼却还是伸出手表示拒绝,“这是卸脸的,眼妆和口红有另外的卸妆水。”   看眼前的男人眉头紧拧,庄宛却顿时笑开了,径直抬手拿过自己的卸妆乳,朝着门口的方向示意一下,“还是我自己来吧,我不想被搓烂脸,也不想被戳瞎眼。”   意思十分鲜明,可是冷戚言却还是一动不动。庄宛抬眼看过去,发现他正在看着她。   静默地对视了几秒,庄宛眨眨眼,冷戚言率先开口了,向她靠近,眸中带着打量,面色严肃,“你是害羞了吗?”   庄宛稍微瞪大眼睛,笑了笑,“你见过我害羞?”   “没有,”冷戚言没有丝毫犹豫,可是他神色认真,声线低沉,“所以需要跟你核实确认一下。”   闻言,庄宛都不知道自己该摆什么样的表情了。双手抱胸,“不是哦,不是害羞,我不会害羞的。”   听着她无比强调的声音,冷戚言只是淡淡“嗯”了一声表示了解,然后一步上前,两人的距离已经过于亲近。   庄宛退无可退,对着他伸过来的手眉头轻蹙地别开眼,“你干嘛?”   “别动。”他低声警告着。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骤然响起,温热的呼吸就喷洒在自己颈侧,庄宛有些不自在。措不及防的,耳/垂上传来一抹温暖的触觉,庄宛别开眼。眼帘微垂,看不清她的眼神。   帮她把耳坠取下来,其实冷戚言也不是很舒服。看起来面色淡定从容,其实他只能把目光定在庄宛的侧脸上,不能让自己看着她露出来的白/皙的脖颈。现在光线太好,眼前的人又是难得的安静和温顺,漂亮的脖颈就毫无防备地曝露在他眼前,显得甜美又诱人。   空气有一瞬间的静谧,却不显得尴尬,似乎在酝酿着什么,缓缓在空中发酵着。   庄宛微微一笑,对着冷戚言侧过脑袋,“还有这个。”   她的头发很漂亮,在这样微暖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华,发尾微卷,几缕搭在肩上,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她微扬的嘴角。   冷戚言沉默着,却没有拒绝。他显然不是很习惯做这件事情,干燥宽厚的手掌覆上她的长发,眉头轻蹙似乎是有什么重大的事件一样。手上动作生疏,眸中透着专注的认真,一不小心还把庄宛扯疼了,然后,他就变得更加的小心翼翼。   其实庄宛自己拿下来的时候比冷戚言要简单粗暴得多了,压根不心疼自己那几根头发。可是庄宛一不小心发现,他这么小心谨慎的样子,自己好像变得娇气了。想象着这个男人如临大敌的模样,庄宛就不由得勾起嘴角。   “你笑什么?”长发披下,他帮她整理着,依旧是冷冷的语气。   “开心就笑咯,哪有问笑什么的,”棕色的长卷发落在肩前,“反正不会是在笑你。”   忽然庄宛倒吸一口气,侧着脑袋转过去,看着面无表情的某人,扯起嘴角,“你是在报复我对吧?”   看他的表情,庄宛忽然有些无力,“那些不需要梳理随随便便就一撩到底的发质都是骗人的,至少我不是,还是我自己来吧,就不是被别人伺候的命。”   “......好。”大概意识到庄宛自己处理会好很多,冷戚言顺从地应下,只是临了离开的时候,还特别不放心似的叮嘱了很多,“不要晕倒不要睡着不要拖拉,一弄完就出来找我。”   庄宛随意地点点头,就要关门。   却一下子被他的手挡住,这个一条不大的门缝,他墨色眼眸中的亮光依旧清晰可见,“如果太久没出来,我就进去找你。”   庄宛有些懵逼地眨了眨眼睛,“不是,某些生理需求是不能人为规定时间的。”   “我不管。”   丢下这句堪称任性的话,亲王大人就这样转身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庄宛一边无语,又一边觉得好笑,来到镜子面前,这才开始好好地打理起自己。即使是吸血鬼,也要好好地照顾自己,看顾好生活。   把脸擦干净,然后正往自己脸上擦一些保湿的东西的时候,近距离地对着镜子,庄宛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眼神有些呆滞,就这样直直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渐渐地攀上了不可置信。右手拨开碎发,仔细地捻出一根长发,庄宛猛地变了脸色。   白色的......   从发丝的根部开始泛白,现在只有几寸长,顺下来的长发依旧是漂亮的棕色。可是在庄宛眼中,那根白发是那么的碍眼。从着小小的白色中,庄宛一瞬间想到了很多。双手撑在洗手台的两边,庄宛再次抬起眼,对着镜中愁眉苦脸的自己扬起嘴角,笑容灿烂,“好吧,我们又遇到麻烦了。”   没有一丝一毫的停滞,庄宛找出自己化妆的东西,忍不住地自言自语,她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和不对劲,“这算什么呢?这只是你不喜欢的颜色而已。”   拿起自己的睫毛膏,贴近镜面,长睫几乎相触。呼吸喷洒在镜面上,结成淡淡的雾气又在刹那间散去。眼眸紧盯着镜中的倒映,庄宛的手抖都没有抖一下。   “只要想活下去,就不会死。”   时间很长,长到冷戚言都想直接破门而入了。就在他的耐心逐渐消磨殆尽的当口,庄宛出来了。   换了身居家的衣服,一出来就看到了端坐在自家沙发上的冷戚言。就这样简单的坐在那里,却无端给人一种气势铺面的感觉。   庄宛脚步一顿,在他清冷疏淡的目光下,微不可查地挺起腰板,坐在了沙发的另一边。抱起了自己的小熊抱枕,“......促膝长谈?”   “坐这里。”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在庄宛看来,这就是一副老大/爷要跟考试不及格的小孙子讲道理的节奏。嘴角向下扯了扯,却还是抱着抱枕挪了过去。   “为什么告诉段逸风,却不告诉我?”庄宛一坐下,冷戚言一只手就直接搭在了她身后的沙发背沿上,侧过身子目光就这样看着她,语气倒是淡淡的,不经意随便一问的模样。可是......   庄宛扯了扯嘴角,“他有解决的办法。”   “我也有,”庄宛还没说完,他就开口了,双眸盯着她,“我比他强。”   庄宛稍微思索之后,表示赞同,“......对吧,你更强。”   他抬手,直接覆上庄宛的脸颊,把她的脸拨过来,神色认真,语气低沉,“不要去找他。”   庄宛眨眨眼,抑制了那句脱口而出的“为什么”和“凭什么”,撇撇嘴,随口就答应了。   “好。”   “我说真的,”看她这个表情,好歹也是一起亲密地生活了将近两个月的冷戚言哪里看不出来。他似乎有些着急了,眉头紧皱地看着她,“有什么事情你来找我,不要去找他,他不是什么好人。”   冷戚言没有给庄宛说话的机会,“我虽然也不算好,可是我不会害你,真的。”   听着他稍显急切的声音,庄宛反倒有些不知道怎么对待了,怎么觉得事情朝着奇怪的方向狂奔着呢?   他在等她的回答。   庄宛挑挑眉,神情有些怪异。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种话,但是这不算是坏事吧?   “我答应了,又不是说着玩的。”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如果人品好,今晚会再更一章= = 看文愉快...   第64章 人类     冷戚言特别认真地跟她说了很多东西, 多得让庄宛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吸血鬼真的是白当了。那么多的注意事项,那么多的规矩,那么多的人物......庄宛忽然觉得自己活这么久真是不容易。   他也跟庄宛说了, 她这个伤的由来,其实庄宛自己也有些想法, 毕竟冷戚言亲王当了这么久,什么敌人啊看他不爽的人啊谋权篡位的人啊都不少的。不过真相倒是真的让庄宛意外了, 这次的人还真不是针对冷戚言的……至高无上的亲王会缩水这件事情一直都是顶级机密, 没有其他人知道的。这次出来针对他,主要还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捕风捉影了什么玩意儿,以为他是段逸风的崽[手动再见]   “无妄之灾呢,”庄宛对段逸风的印象更是差到了尘土里面,明明全都是他的锅......“那你更要帮我把我的报酬拿回来了,我这个伤可是为你受的。”   指了指自己的后背, 庄宛说得理所当然。冷戚言眼眸微微一眯, 想起了那时候的场景……大概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在那个关头为什么要帮他挡下那一刀。明明就是怕死怕痛的人,为什么要这么付出呢?因为她不知道后果有这么严重, 因为她把他当成比较重要的人, 或者说, 因为她把他当成了孩子……最后一个原因冷戚言是拒绝的,不单单是为了一个成年的吸血鬼亲王的尊严和脸面,他就是不想她把他当小孩。即使她跟他那时候真的相处得很好,他也不想。   冷戚言点头应下完全没有犹豫和推辞, “你只需要离他远远的就好了,其他的我来。”   “真是有男子气概呢~”庄宛一手撑着脑袋,看着他嘴角微扬,眸中含笑。   冷戚言微微一愣,“你才知道。”   “对啊,才知道呢,真是太可惜了......”庄宛耸耸肩,语气中带着稍显戏谑的笑意。   明明还是精神饱满,可是不过几分钟,庄宛就开始打哈欠了。觉得眼皮千斤重,庄宛毫不掩饰自己的困顿,把抱枕往旁边一放,跟冷戚言说了一句就决定去睡觉了。   冷戚言说实话,他是有些懵逼。站起身来轻而易举地抓住她,“庄宛。”   庄宛抬起眼帘,高高挑眉瞪大眼睛,“嗯?”   “记得我跟你说的吧,你会开始嗜睡,容易感觉到饥饿,容貌会慢慢改变,这才是刚刚开始,”一手拖着庄宛的下巴,把她的脸抬起来对着自己,冷戚言眸色深沉,“你不能放任自流。”   庄宛稍微蹙眉想要躲开他的手,意识稍微回笼,“你不是说我会没事吗?”   这样理所当然的反问,让冷戚言不由得一愣,这语气说得……好像他说的就是对的,他说她没事她就真的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一样。虽然冷戚言确实也想她这么依赖他,可是……“我不会让你出事的,”冷戚言定定地看着她,“但是在此之前,你必须尝试坚持一下。”   “......好吧好吧,”庄宛跟他对视了几秒,意识到他的坚持之后,有些郁闷地重新坐下,脑袋靠着背后的沙发,整个人就像没有骨头一样瘫软,“不用很久吧。”   “现在快十点了,至少到十二点,我就放你去睡觉。”低沉平缓的声音像是魔咒一样让庄宛忽然觉得生命一片黑暗,“你不觉得太长了吗?早睡早起才是正常的作息时间啊。”   “那是人类的作息时间不是你的,你跟他们不一样,”冷戚言眉头轻蹙,看着她耍赖的模样态度坚决,“不准睡。”   庄宛轻哼一声,“那也曾经一样过......”   而就坐在她身边的冷戚言耳聪目明,自然把这句话听了个清楚。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了他还是幼时状态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张照片,庄宛保护得很好。她拍着他的脑袋说,“这是我妈,你的外婆。”   好像......   看着庄宛正在跟瞌睡虫做斗争而且显然就要失败的时候,冷戚言开口了,堪称直言不讳,“跟我说话就不困了,你是怎么变成吸血鬼的?我天生就是吸血的,你知道的,亲王的后裔,然后变成亲王。”询问别人之前先说自己,冷戚言十分的言简意赅。   这个话题庄宛虽然不是很喜欢,但跟人说说话还是能有点精神的。抬手搓着自己的脸,庄宛扯了扯嘴角,“被转化了,我本来是人类,后来被迫成了吸血鬼。”   简单的陈述句,同样的言简意赅。讲述着自己的生平,就像在说一个外人的生死一样。   引导着她说话,思考,甚至回忆,帮助她保持清醒,冷戚言显得耐心十足,“在什么时候?”   听到这个问题,庄宛真的想了半晌,“大概在我十二、十三岁的时候吧,记不太清楚了。”   “......还是个孩子。”闻言,冷戚言不由得愣住。他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她的语气太平常太淡定,让他也同样不以为然。他的一生太长,十几年都似乎只是一瞬间,他不能体会到她这样太过短暂的一生走向终结的感觉。也许那时候她救他,也有一部分弥补遗憾的心情在吧。   庄宛挑挑眉,扯起嘴角笑了笑,“孩子?你这么说我感觉好诡异......”   “你知道吗?在人类里面,我算是聪明的,妈妈和老师都说我听话,我成绩还不错在班里前几名,才学了不久的英语我也掌握得很好。我都想好了,期末考好好加油,拼一把也许能拿到奖励下来的五十块钱,可以买个布娃娃。”庄宛似乎打开了话匣子,对着坐在对面那个沉默着却认真倾听着的男人,他那副耐心十足的样子,庄宛不由得就说了很多。她以为时间长远,她多多少少会忘记一些,可是现在说起来,却愈发清晰了。   “我死了,那很痛的,我觉得自己的脖子要被咬断了,”庄宛最终还是没有办法面不改色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她就是觉得委屈,“我知道每个人都会死,我真的知道,可是......不该是那一年不该是那一天,我还没有准备好。我算过了,从我出生到我死,五千天不到。”   “啊……忽然情绪波动幅度有点大,”庄宛别过脸,抬手指腹擦过眼睑,眼眶有些发红,“不过听说眼泪也算新陈代谢。”   冷戚言也扯了扯嘴角,算是对她这句话的反应,可是心里却一点都不轻松,他不想她哭。即使如此,他还是没有停止询问,有些事情,她说出来会好受一些。微微抿唇,“那你......妈妈呢?”   庄宛抽了抽鼻子,把他给的纸巾折起,“心碎啊痛苦啊,毕竟女儿没了嘛......我不能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我变成了一个怪物。她的女儿应该是乖巧可爱的,不该是这样的。”   长叹一口气,“我也犹豫过,可是当我看到她对着我的照片差点哭死过去的时候……我就一点犹豫都没有了,我从来都没有那么清楚地意识到我已经死了……后来我就有了一个弟弟,再后来妈妈就去世了。”   冷戚言如临大敌似的眉头紧蹙,好像想要抬手帮她擦掉眼泪,又一边觉得他不该那么做。眸色深沉地看着她,“你讨厌吸血鬼吗?”   她不该是这样的,她应该是尖锐的大胆的肆意的,张扬地笑着,思绪不周全一直都是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一点远见都没有的不爽就骂开心就笑。脑海中浮现她眉目弯弯的蔫坏蔫坏的模样,肆意妄为地在知道了他是亲王的之后还可以不管不顾地说他怼他,对她的威胁从来都有时效,可能只是几小时之后她又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向来都是没心没肺的人,忽然伤感起来,让他也觉得……心中酸酸涩涩的,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我恨吸血鬼,”果不其然的,庄宛直言不讳,丝毫没有隐藏,“他们杀了我,那时候我觉得他们就是肮脏恶心又卑鄙的生物。但是后来……我又必须爱我自己,所以,”庄宛挑挑眉,“我不跟他们同流合污,不杀人不伤人,做一个庄宛式的吸血鬼。”   对此,冷戚言只有一句话。   “你不可以恨我。”   庄宛足足愣了几秒钟才终于反应过来,微微抿唇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可是又莫名觉得好笑,“为什么?因为你是亲王?强权压人?”   “我们好歹也在一起那么久了,我接下来还会为你做很多事情。你不会恨我的,即使我是吸血鬼。”   冷戚言盯着她,一副没有答案就不放弃的模样,十分坚持。庄宛跟他对视半晌,不由得笑了起来。   “谁跟你在一起那么久?你们这种贵族啊……说话总是不用负责。听着,我可以看得出来,如果是你,我不会死。虽然有点不爽,但是你是不屑杀死一个弱鸡人类。”   “你说得对,比起其他讨人厌的吸血鬼,你也算是讨人喜欢了,”对上他墨色的眼眸,庄宛撇撇嘴,“毕竟你也是我一手带大的。”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困了睡了,弱弱地求个收藏…看文愉快~   第65章 我知道了   当窝在被窝里面还睡得美滋滋的庄宛一下子被叫醒的时候, 她的内心是崩溃的。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地企图挣扎多睡一会儿,却被冷戚言拉住了手腕,直接就拔萝卜似的从床/上被迫坐了起来。   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上, 眼眸还是眯着有些睁不开的样子,庄宛哭丧着脸, 眉头轻蹙,抬手揉了揉眼睛, 才终于可以睁开眼睛。意识还有些迷蒙, 庄宛别过头看向床畔,果然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顿时没有形象地哀嚎出声,整个身子就往后躺去,拉起被子就往脑袋上盖,“别吵我行不行啊——”   却一下子被揪住手。   冷戚言看起来没用多大的力气, 可是庄宛就是整个人卡在那里, 连脑袋都不能碰到枕头一下。声线低沉, 带着不近人情的意味,“起床。”   庄宛摇头。   冷戚言盯。   庄宛抬手有些崩溃地搔了搔自己的长发, 顿时更加凌/乱了。费力地眨了几下眼睛, 声音还带着刚起床的低哑, “现在还早呢。”   “已经八点了,我忍了很久才没有六点吵你起来。”语气淡然,从本质上透着一股理所当然,让庄宛不由得瞪了下眼睛。   “没人性。”抄起枕头就扔过去。   “嗯, 没有。”侧身轻而易举躲过枕头,冷戚言没有丝毫反对。   “把我的枕头捡起来!”   一早起来,就是咋咋呼呼的。   打理好自己,庄宛径直走向了冰箱,一个上面印着加菲猫的杯子捧在手里,其中是鲜红的“果汁”。   庄宛喟叹一声,身心舒畅。微微抿唇,一手端着被子一边准备煎个鸡蛋给自己补充营养。   再喝一口。   庄宛转头看向门口,毫不意外地看见了就半倚在门框处正看着她忙里忙外的冷戚言,高大的身影几乎就要挡住她的门了。   “要准备你的那一份吗?”随口一问。   “要。”随口应声。   “明明不喜欢吃鸡蛋还不拒绝......”庄宛颇为意外+嫌弃脸。   “是你先问我的。”冷戚言面不改色地为自己辩驳。   “尊老爱幼而已嘛,只是意思意思问一下。”撇撇嘴。   “......闭嘴。”冷戚言顿时冷了张脸。   等到吃饱喝足了,庄宛看着自己的冰箱长叹一口气,啊......她的存粮吃完了怎么办?这可是一个月的充足的粮,虽然就要到月底可是也实在是消耗得太快了。   把目光转到冷戚言身上,明明是一个亲王却像是一个社会闲散人员一样整天无所事事地蹲在她家里,庄宛不由得怀疑,“您没偷吃吧?”   冷戚言嗤笑一声,面露不屑,“我看得上那种东西?”   “对对对,冷爷爷喝得都是玉露琼浆看不上我们小户人家的干粮。”庄宛撇撇嘴,毫不掩饰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作为回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样,庄宛猛地抬手捧住脸,“吃这么多我是不是胖了?会不会营养过剩?要不要开始减肥?”   想要再次义正言辞地警告她不要再叫自己“爷爷”的冷戚言面上冷硬,却被她接下来絮絮叨叨的几个问句弄得一愣。   “你已经很标致了。”   话音刚落,庄宛不由得惊讶地看向他,真好对上那双墨色的眼眸,他就这样直直地看着她,透着一股显而易见的认真和严肃。   见她只是愣愣地看着他,以为她不相信,冷戚言再次重复着刚才的那句话。   面不改色,一本正经。   再听一遍,庄宛不由得笑开了。唇红齿白,眉目弯弯,笑意盈盈。细碎的阳光从窗外倾洒进来,在她的身上镀上一层淡淡的光华,眸中星星点点的笑意愈加明显。   其实,很难得看到她笑成这个样子的,冷戚言微微一愣。有些不解她的愉悦,可是看着她那样具有感染力的心情,不由得柔和了脸色,嘴角微微勾起,弧度微不可查。   笑得有些累了,庄宛稍微抿唇,收敛了一下面上的笑意。可是眼中还是明晃晃的笑意,“我知道你是在夸我近乎完美,但是......”   面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弯起眼眸走近冷戚言,“你真的不知道‘标致’这个词通常是,长辈用在晚辈身上的吗?”   明明是他自己总是一再强调着不要再叫他“爷爷”也不准把他当成小鬼头的,真是一个矛盾的人。庄宛微微挑眉,“我们现在这个辈分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话音刚落,庄宛忽然觉得气温骤降。空气都快要凝固起来结成冰渣渣了,冷空气跟不要钱似的狂撒,那个一眼斜过来的眼神明显就带着不满和警告,带着杀气。   如果是先前,庄宛肯定识相地闭嘴,可是现在......她就是要撸老虎须,一点都没有在怕的,笑盈盈地直接蹭到了他身边,不知道为什么笑容格外的灿烂,整齐的牙齿有些晃眼。   “我本来想当你/妈妈,可是你叫我姐姐,现在你比我大了,我又要叫你/爷爷,所以说......”庄宛面上一脸纠结的模样。   其他不知名的吸血鬼惊恐状:谁给你的勇气这么说话?!   冷戚言直接抬手压上了庄宛的肩膀,宽厚干燥的手掌直接拨过她的脸。对上她有些惊讶的神情,冷戚言打断了她的话,手上用力把她困住,墨色的眼眸微眯,“你要说什么?”   庄宛现在都算是半个人都倚在了冷戚言的怀里,距离有些贴近,可是气氛却没有丝毫旖旎。   庄宛微微挑眉,径直耸耸肩,“我只是想问你,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什么?”冷戚言眉头紧蹙。   “什么什么,”庄宛却一点都没有害羞之类的情绪,拉开他的手从他的怀里退出来,身子后倾直接斜倚在沙发上,双□□叠,歪着脑袋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聊聊天嘛有什么所谓。”   其实温饱思淫/欲,说的就是庄宛这种人。可是现在又太早还不到开店赚钱的时间,金钱的欲/望满足不了,其他的事情......现在这个情况她也没什么兴趣去做,刚好有个人就在自己旁边游手好闲的,这不就是命中注定的刚刚好吗?而且她也确实有这个疑惑,这个事情需要找他落实一下。   反正现在她的脑子不好使,直接问他比较方便。   庄宛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要说的话有多么的惊悚,完全淡定从容,“据我观察,你估计是对我有意思。可是我又不能确定,毕竟你这种身份地位跟年纪,都让我觉得我可能是产生了幻觉,我需要跟你核实一下我的感觉。”   ......真的不会太直接吗?简单粗暴到把人的思考内容撞得七零八落,完全措不及防。她说的每一个字,冷戚言都听懂了,可是......每个字串联起来之后形成的信息,却怎么也输不进大脑里面,不能正常地运转起来。   实际上脑子有些凌/乱的冷戚言,面上却丝毫不显,俊朗的脸依旧冷硬,目光深沉眉头轻蹙地看着庄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大的问题。   就坐在他身边的庄宛,把他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原本心中升起了一点点莫名其妙的期待,随着他许久的犹豫一点点降了下去。稍微有点失落,但是......   嘛,是或者不是,二分之一的几率,运气不好而已。   微微抿唇,“好了我知道了。”   没有丝毫犹豫,庄宛站起身来就要离开,却一下子被冷戚言握住了手腕,“你急什么?还不能让我想一下了?你能知道什么,我还不知道你怎么就知道了。”   其实,冷戚言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原本心中似乎有一点模糊的方向,可是他又不完全清楚那究竟是什么,说不清楚。他不能也不想敷衍她这个问题,因为他知道这个问题的重要性。   “要想多久?”重新坐下来的庄宛并不是很有耐心,“太久我就不等了。”   “年纪小小能不能不要那么急躁。”冷戚言顿时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现在开始以长辈的身份教训我了啊?看来你更倾向于冷爷爷这个称呼啊?”庄宛倒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说出来的话都像故意挑衅。   “你在那么叫我......我就打你。”斟酌了一下语句,冷戚言却说出了这句然人哭笑不得的话,就像是想不出其他威胁一样。   庄宛觉得好笑,可是表面上却吃惊地瞪大眼睛,“我不要会家暴的男朋友,你不用再想了我先拒绝。”   “男朋友?”冷戚言直接就把庄宛困在了他跟沙发之间,墨色的眼眸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面上还是严肃的模样,“你说男朋友。”   没有否认,对此庄宛供认不讳,“不跟你开玩笑,我知道我们真正认识的时间很短,我不知道这究竟算什么,毕竟我还小嘛。但是我不喜欢拖拖拉拉犹犹豫豫的,而且我......总觉得很难得。”你很难得。   “你说好,我们就在一起,”庄宛就这样看着他,抬手抚上他的脸,“你拒绝,那就......”   “好,”没有等庄宛说完,冷戚言一把握住庄宛的手腕,没有丝毫犹豫,“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有些铺垫了,不突兀吧? 收藏+笔芯,看文愉快_(:з」∠)_   第66章 刚好   现在的情况就是, 庄宛撩了她冷爷爷,然后成功了。   只是忽然间庄宛却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差别嘛。由于各种义正言辞的原因,冷戚言完全不让她出门。   哎, 溜一下自己位高权重的新男友的机会都没有,庄宛很郁闷。   也就这样, 正式确定关系的第一天,向来喜欢到外面跑跑跳跳的庄宛就已经无聊到冒烟了。坐在沙发上跟端坐在对面的男人面面相觑, 庄宛一手撑着脑袋, 就这样直直地看着他,面色深沉,“你是不是......没有谈过恋爱?”   摸着良心说话,正常情况下,明明对她有意思还要女孩子自己出手的,不是腹黑就是闷骚, 第三种情况......那就是蠢了, 怎么看冷戚言也不像是智商有限的样子。而现在, 两人都确定关系了,他却一点表示都没有, 没有鲜花, 没有烛光晚餐, 没有电影,不牵手,不拥抱,不亲/亲, 不举高高。甚至连出门都不可以......庄宛微微抿唇,感觉自己好像太冲动了,应该思虑周全一点再做决定。   “为什么这么说?”微微挑眉,冷戚言语气淡然地反问。   听这话就像是很有经验的样子......庄宛顿时一眼瞪过去,问出来的问题简直蠢得可以,“我不是初恋吗?”   “你真难伺候,”即使是谈起了恋爱,冷戚言也没有一点掩饰他的嫌弃,或者说,更明目张胆了?目光淡淡地一眼斜过来,“如果我承认你是第一个,你又准备说我什么了?”   庄宛撇撇嘴,“没什么啊,老树开花而已。”   在冷戚言过来收拾她之前,庄宛迅速转移话题,“还有,你伺候过我吗?一直都是我给你换尿布洗奶瓶的好不好?”   只是这个话题,似乎也不是那么讨喜。   冷戚言瞬间出现在她面前,眼前落下一片阴影。   庄宛却丝毫没有意外,反倒是笑盈盈地抬眼看过去,一手径直拉住了他的衣角,仰着头笑意盎然,“我饿了。”   “......撒娇?”冷戚言微微一愣,自己都不曾察觉地柔和了脸色。   “对啊,”庄宛显得特别的耿直和爽朗,窝在沙发上朝着冷戚言笑容灿烂地张开双臂,“抱我。”   冷戚言不得不说,她的变化很大。   可是他很喜欢。   她对他毫不掩饰的依赖和喜爱,他全都很喜欢。   薄唇微不可查地扬起,墨色的眼眸中隐隐地透着愉悦,冷戚言俯下/身来,庄宛极其自然地双手就主动地挂上了冷戚言的脖子。   毫不费力地就支起身来,庄宛的重量于他来说都不算什么,一手环抱庄宛纤细的腰/肢不让她掉下去,男友力爆棚,“我给你做饭。”   一点都没有觉得离吃早饭才一个多小时现在有多么的不正常。   双手紧紧搂着冷戚言脖子的庄宛笑得像一只偷着腥的猫,毫无羞涩地蹭了蹭他的脖子。   发丝微凉,摩挲着自己的脖颈微微带着痒意,冷戚言眉头轻蹙,“再乱动试试看。”   现在连走路都不需要用到的的庄宛,在交往的第一天就被纵容得没边了。稍微退开一点距离,对上冷戚言墨色的眼眸,双眸亮晶晶的,眉目弯弯全都是愉悦。直接对着冷戚言脸上就是吧唧一口,冷戚言有些惊讶,庄宛一脸颐指气使,“亲都亲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亲回来吗?”挑衅的语气刚落,庄宛又是笑眯眯地缓缓靠近,眉眼精致,吐气如兰。   美人在怀,冷戚言稍微别过头,诱/惑的吻落在唇边。   把手上的人放在洗手盆旁边的台面上,一手箍着她的腰让她靠向自己,冷戚言垂眸看她,眸中一片暗色看得不甚真切。声线低缓又清晰,隐隐还听出一点咬牙切齿,“等你清醒一点你看我不办了你?”   迎上他的目光,庄宛不但没有被吓到,反而被这句话激起一阵刺激。毫不掩饰地舔/了舔自己的红唇,看着他顿时变暗的目光,庄宛笑意更甚,语气挑衅,“择日不如撞日。”   “......乖一点,”冷戚言抬手径直挡住了她的双眸,拍了拍她的脑袋然后径直转身朝着冰箱走过去,“想吃什么?”   人生头一次坐在自家厨房操作台上的的庄宛一点都不觉得别扭,双手撑在两侧,摸着微凉的大理石面板。歪着脑袋看着冷戚言的背影,笑着轻/咬下唇,“水果沙拉就可以了。”   还在冰箱里面翻找着食材的冷戚言动作一顿,轻笑一声,“这是怕我做的东西毒死你?”   “我要减肥,”摇晃着双/腿的庄宛此时倒是像极了备受娇宠的少女,长发微垂,“这也是体贴你啊,不喜欢吗?”   “......喜欢的。”   冷戚言背对着她,庄宛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可以看见他那双手。白/皙纤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动作熟练地处理着水果,削皮,然后切开。   忽然,冷戚言动作一顿,因为身后覆上一抹清晰的温度。   “你是不是累了?总感觉你今天跟昨天有点不一样?”   “......是错觉。”冷戚言身体一僵,却抬手按住了她环在自己身前的手,不肯放开。   环抱着他劲瘦的腰,靠在他身后,庄宛语气轻轻,显得依恋又缱绻,“我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   冷戚言墨色的眸子里面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出现了无奈的情绪,在她的拥抱中转身,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就这样直接望进她闪着光亮的眼眸,里面是他。他微微一笑,泛着淡淡的愉悦,却是问,“只是喜欢?”   这就是冷戚言不论如何,都不能让庄宛出门的原因。不是他闷,不是他没有情调,不是他占有欲强,也不是他会吃醋......都是因为她。因为她接下来的症状就是,所有的感官都会被无限放大,所有的情绪,所有的感觉,就像现在这样。这样出门不仅会惹事,可能还很容易被拐走。   “所以,即使被放大了这么多倍,才只是喜欢吗?”一手别起她颊侧的一缕碎发,虽然庄宛有些嫌弃地别开脸想要躲开,但还是没有用处。   冷戚言知道自己占了她的便宜。   也许连刚才那几句说要交往的话都不是出自她的本心,可是啊......她就这么提出来了,他怎么拒绝?反正在一起是板上钉钉了的,其他的喜欢啊什么的,他有的是时间去深究。   庄宛也觉得自己今天尤其地放肆,可是有什么关系呢?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这想来是她的信条。更何况冷戚言这幅十分愿意助纣为虐的姿态,她也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看着他,庄宛面上笑意从未有过的灿烂,“可能不止哦~”   没有得到更深一步的更准确回答,冷戚言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怎样的心情。对于一个现在意志都不能算是完全清楚的人,得到了答案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可是就是有点......不爽。   吃完水果沙拉,又啃了一袋薯片,庄宛还是觉得牙痒痒的。   一直注意着庄宛的冷戚言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上前直接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力道轻巧这次没有弄疼她。神色认真地看着她的牙,甚至直接伸出食指摸了摸她的牙,确定她的小尖牙没有冒出来才收回手。   庄宛却是苦着脸,吐了吐舌头,“脏死了。”   “那我去洗手。”闻言冷戚言也不生气,朝着洗手台方向走去,期间还不住地甩甩手,嫌弃得十分明显。   “我说的是你又不是我自己,你再嫌弃我试试看!”庄宛一脸不服气,气得鼓起了脸。   冷戚言真的去洗手了。   庄宛冷哼一声,一脸我很生气的样子。   他却直直地走到她的面前,对着她抬起了手腕。袖子卷起,线条紧实的手就这样摆在她面前,毫无遮掩。   对着忽然伸出来的手,庄宛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知所以。   对上她疑惑的目光,冷戚言面色不变,“不是饿了吗?”   庄宛愣了好半会儿才知道冷戚言究竟是什么意思,齿间顿时冒起了森森的痒意,似乎自己的牙已经不受控制地自己钻了出来一样。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上面还可以看见些许青筋,庄宛的呼吸顿时浓重了起来。   红唇轻启,庄宛有些艰难地移开目光,“不要。”   直接把她的脑袋扭过来,没有商量余地地直接把自己的手凑上前去,好像等一下被吸食的不是他一样,就像把自己的血给她用是一件小事一样。冷戚言面色如常,神色淡淡,“快点。”   庄宛被他一按,真的差点就直接张口啃下去了。眸中异色一闪,她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抬手握住他的手腕,就是不肯咬下去。执着地昂头回看他,一副你不说我不听的模样。   看她这个模样,冷戚言的薄唇不由得扬起一个清浅的笑容,面容俊朗,无端地泛着一丝柔和。抬手径直抚上了她柔软的发顶,连动作都温柔了,“解药流淌在我的血液里,喝了你就会好了。”   其实庄宛这个伤,还真的不是什么随便就能好的小伤。杀人于无形就不说了,就算你知道了这个伤究竟是什么,解药也是十分难寻。就算你寻来了,没有血引也是白搭。没有人会愿意做血引就不说了,就它对血源的极高要求,就直接把这种伤直接往绝症上推。   所以说,庄宛遇到了冷戚言,真的是什么都刚好。 作者有话要说:  啊......明天见小宝贝们,晚安,看文愉快么么哒~   第67章 停下来   捧着他的手, 庄宛有些移不开目光,“真的可以吗?”   “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的了?”冷戚言语气中带着调侃和轻嘲,自己倒跟个没事人似的。   闻言, 庄宛不由得抬头瞪了他一眼,朝着他龇起尖牙, 像是威胁和恐吓,妍丽的面容顿时有些可怖。黑眸之中异色闪过, 显得有些奇异。   冷戚言却不由得笑了笑, 星眉朗目,顿时冰雪都消融了半山。拍了拍她的脑袋,把自己的手递上前,声音低沉轻缓,“没事的,我不怕疼。”   谁管你怕不怕疼!   可是对上他的眼神, 庄宛脸色稍霁, 垂下眼帘, 似乎可以透过那紧实的肌肉清晰地看见下面泛青的脉搏,稍微想到里面流动着的猩红的、甜美的血液, 庄宛就觉得周边的空气都快被点燃了, 浑身热血沸腾。   似乎更饿了......胃部传来的不舒适感使庄宛更加兴奋, 他就这样毫无戒备的、端端正正地摆放在她面前,任君采撷,真是绝美的姿态。   即使整个身体都在催促着她撕开眼前这个人的喉咙,狠狠地把自己的利齿扎进他的血肉里面, 汲取他最鲜美的血液和生命。庄宛眸中异色翻滚着,却没有像一只失去意识的野兽一样癫狂,她缓缓凑近他那干净透着青筋的手腕。   她接下来的动作,却让冷戚言顿时身体紧绷,墨色的眼眸尽数锁定在面前这个半跪坐在沙发上的女人身上。   探出舌头,庄宛轻轻/舔/舐/着他手腕上最脆弱敏感的位置,就像是小奶猫酌饮牛奶一样轻和柔软,让冷戚言不由得眉头一蹙。   她棕色的长发从肩上滑下些许,稍微挡住了她透着痴迷的侧脸。可是手上的感觉却愈发真切起来,冷戚言眸色渐深,声线低了下来,“快点。”   闻言,庄宛似乎笑了笑,抬手把颊侧的碎发别到耳后,露出她的侧脸。   不知道这算不算勾引?   冷戚言喉咙一动,觉得一定是的。   她就这样,眼眸中带着丝丝缠绕的笑意,直勾勾地看着他,露出尖锐的利齿,一点点地刺进他的手腕。   这一点疼根本就不算什么,可是......看着庄宛精致的透着迷蒙的侧脸,冷戚言却也觉得燥热了起来。   对于他们这个种族来说,血液相交本来就是一件亲密无间的、让人血液沸腾的事情。只有像冷戚言这种从来只吸食别人的人,才会小看这种时刻。尤其是面前这个人,他还有些臆想。   温热的、甜美的血液就这样淌入自己口中,蓓/蕾得到了最舒适的安抚,庄宛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强烈的满足当中。随之而来的,就是疯狂地想要更多。这种绝美的感觉就像是罂粟一样,一沾上就不想离开了。   毫无节制地,庄宛不由得喟叹一声,感觉自己的每一根血管都被亲密地轻抚而过,浑身都酥/酥/麻麻地舒畅,然后愈发地贪婪。   她纤长浓密的睫毛低垂着,落在一片阴影。精致漂亮的脸上,全然是满心的欢欣愉悦和心满意足,每一次的吮/吸和喷洒在他手腕上的灼热呼吸,都毫不收敛地播撩着他并不坚定的意志力。血肉交融的感觉,还有视觉上、触觉上直观的冲击,都让冷戚言觉得自己似乎在不恰当的时间做了一次不恰当的尝试。   她越来越用力......   冷戚言忍不住抬手插入她柔顺的长发中,面上淡漠的冷静也装不下去了,墨色的眼眸中似乎氤氲了一层淡淡的薄雾,微微用力。   可是最终还是他抑制住了自己,哑着嗓子在这个时候显得分外性/感。   “停下来。”   庄宛的动作只是稍微一顿,然后愈发的放肆,毫无收敛。   墨色的眼眸中红光一闪而过,冷戚言不再纵容着她,抬手直接掐住她的下巴,稍微用力迫使她张开口。   尖锐的牙齿从他的血肉中剥离出来的那一刻,冷戚言竟然感受到了失落和不满。   这算什么事!往日里犹如性/冷/淡的冷戚言不由得情绪有些暴躁。   脱离了鲜血的庄宛还是没能从方才的快/感中脱身出来,氤氲着水光的眸子看向冷戚言,呼吸稍微急促。嘴角滑落艳/丽的血色,在冷戚言看来是那么蛊惑人心。   庄宛反应了片刻,顿时轻笑一声,透着无边的诱/惑。抬手轻轻抚过唇边的血色,没有丝毫浪费的重新送入口中,眉眼之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和满足,“真小气。”   冷戚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墨色的眼眸中一片深沉,声音低低地响起,“冷静下来了吗?”   庄宛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有些灿烂地笑开,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生气。直起身来,轻轻/舔/了舔自己的嘴角。   然后,措不及防地。   整个人都扑到了冷戚言身上,伴随着掩饰不住的笑意,“我想让你帮我冷静一下。”   冷戚言反应迅速,抬手稳稳地就接住了不按常理出牌的某人。眉头轻蹙刚想说些什么,忽然唇上就多了一抹温热的感觉。   湿漉漉的。一口咬住他的唇,舌尖扫过薄唇,肆意勾缠着他。   一下子不注意,就被冷戚言的双手紧紧箍/住,深深地陷入他的怀中。冷戚言一手径直压住了她的脑袋,彻底反客为主,引导着她,逐渐加深这个有些肆意莽撞的吻。   这才是真正的吻。   低头深深吻住她的唇,舌头撬开牙关,肆意地唇齿交缠,勾住香软的小舌搅弄着。   庄宛从背脊上传来一种酥麻的感觉,双手更是勾住冷戚言的脖颈,仰起头分外投入。   炽热浓烈的吻让人头晕目眩,就像翻滚的海浪上的一叶孤舟,毫无自保的能力,深陷入意乱情迷的漩涡。庄宛白皙笔直的长腿死死地夹住冷戚言的腰,呼吸愈发地浓烈急促起来。   激烈的亲吻带来了窒息的错觉,庄宛的脑袋短暂地空白了一会儿,抵着冷戚言的额头喘息着,两人呼吸相缠,似乎从未如此贴近过彼此。   空气灼热,气氛暧昧又浓烈。   冷戚言双手按住她不老实的爪子,理智已经岌岌可危。呼吸不稳,薄唇微红,还有那爆发出强烈光亮的眼眸,都透露着他的不冷静。嗓子低哑,“冷静了没?”   不安分地扭了扭身子,察觉到身上愈发用力的手掌,庄宛红唇微肿,轻声诱惑,“还没,要不要再来一次?”   一手托着她,让她不用费力地挂在自己身上。冷戚言抬手一拍以示惩罚,墨色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你到底……”   没等他说完,庄宛自顾自地抿唇怀恋刚才的感觉,更是让冷戚言眸色一暗。   庄宛笑了笑,率先开口,“你爱我吗?”   冷戚言没有把她放下来,两个人就保持着这样过于亲密的动作,谁都没有想要退来。冷戚言眼眸深沉,“这是我要问你的问题。”   “那你爱我吗?”庄宛依旧是这个问题。   冷戚言微微蹙眉,“就算你还在意识不清的状态,你也只是喜欢我,两个人不对等的话……”   “告诉我吧,冷戚言,”庄宛凑得更近,身子紧贴,语调轻轻,似乎带着扰人心神的能力,“你爱我吗?”   “……你知道的。”   “在我漫长的生命中,至少迄今为止,称得上爱的,或者说我所发现的最重要的,就是你了。”   即使心有所想,可是真的听到从他嘴里说出这样的话,庄宛真的愣了一下。然后轻轻浅浅地笑开了,眉目清丽。一手抚上他硬朗的眉眼,他的睫毛刷过掌心有些瘙痒,暧昧的气氛开始变得温柔起来。   “刚才我太冲动了,”这句话一出,冷戚言的脸色猛的沉了下来。可是庄宛恍若不察,“现在我肯定也还没有冷静,可是……可以让我这冲动一次两次三次的男人真的很难得,错过的话太可惜了,”对上他深邃的眼眸,庄宛眉目弯弯,“这次我说真的,我们在一起吧。”   ——————————————————————   段逸风怎么也没想到,强硬地不顾现实要他在两天内就找到解药的冷戚言,竟然会以自己的血液为引去喂养那个低级吸血鬼……他该开心自己在那时候没有多管闲事给他们添麻烦吗?不然他一定会被冷戚言弄死的,一定!   正常的、稍微有一点智商的人都不会那么做。就不说其他的,光是这个解药本身,几乎就让人望而却步的,甚至有人把这个解药当□□用。   这个药啊,会消除吸血鬼的能力。也许听起来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作为习惯了这种超越常人能力的吸血鬼来说,几乎就跟废了差不多。再加上这漫长的岁月里面,谁没个仇敌?更别说位高权重的亲王了。这短暂的三天,就可以让一个吸血鬼死好几百次了的?   段逸风觉得冷戚言就是疯了,在不能理解的同时,被警告过无数次的段逸风当然也不会蠢到去触他的霉头。   只是段逸风还是不解,尤其他不理解,“你只要放点血出来再搅点解药进去就可以了,干嘛还搞得那么复杂?”   对此,冷戚言只是冷淡地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段逸风本来也就是随口一问,可是电光火石之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目瞪口呆.jpg   “就为了让人家亲自上口喝你的血……啊,我不认识你这种占小孩子便宜的变态!”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们!看到了吗看到了吗,明天入V,还会倒一部分章节,所以说,想买V的胖友千万看准手别抖,买错了就GG了!啊……其实今天刚好是我生日耶……可是明天就入V留一章当个尾巴吊人胃口不是很好的样子,毕竟有些胖友可能要跟我say goodbye了。给你们我的温柔体贴! 而且……入V好像要三更,我……???可怜啊,今天是生日我应该到处浪啊笑cry,快祝我生日快乐!想说好多!就像我在公告里面说的,就此离开一段时间的人我也很感谢你们陪着我走了那么久,大家还是好朋友!快在明天开V之前把这一章看了吧~看文愉快!   第68章 萌系   近期正是开学的季节, 过分灿烂的阳光倾泻而下,透过沙沙作响的枝叶间,落在地上只有几片斑驳的树影。新人进校, 对于新的生活、新的学校、新的同学都有一股浓烈的热情,把一群老油条带来的散漫冲散, 一路上都是好奇的眼神、热烈的谈论和热情主动的工作。   即使头顶上的太阳已经开始灼人,汗水点点, 也依旧不改他们的认真热情。   一条路上都是热闹的场景, 来来往往的人群,街边认真对待工作的新生们......今天是传说中的“百团大战”呐,几乎整个学校的社团倾巢出动,在学校这一条紫荆路上,搭起帐篷,搬来桌椅, 装饰摊位。然后开始热情洋溢地跟旁边摊位的新同学打招呼, 拿起传单, 端正姿态,面上挂上有些拘谨却勇敢的笑容, 对着陆续走过的学长、学姐或者同学, 宣传着他们的摊位游戏。   各种各样的社团简直让人眼花缭乱, 在好几轮十分艰难的面试之后,终于成为了社团成员。开始为自己的兴趣爱好努力的同学们在学习狠狠压榨了十几年的青春之后,终于爆发了。   啊......小萌新们还是很单纯的。   真的,一眼看过去, 就能看出大一的娃子,热情洋溢,稚嫩踏实。   而大二狗......经历了热情洋溢的大一之后,渐渐活成的老油条,生活节奏开始走上了慢轨,勤劳不再。   这并不是定论,但是对有些人,确实是这样的。   现在已经早上十点过了,第一大节完全没课的人,可能才刚刚从宿舍的床上爬起来、洗漱完,还没有来得及吃饭,书包里直接揣着昨天就买好的面包,徐徐地走在紫荆路上,朝着教学楼的方向前进。   我们的目标是:踩点进教室,不先于人,不后于铃。   踩点万岁。   季玲就是今天的老油条代表,被一票小宝宝衬托起来,对比真是太鲜明了。   白T恤,短裤,平底鞋,黑框眼镜,马尾辫。   其实往常季玲并不至于这么匆忙,至少还能早起个五分钟去食堂的最后一波早餐,但是......昨晚玩游戏玩得有点晚了。   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走过这一条花式繁荣的街道,季玲只能对着想要热情介绍的学弟学妹笑一笑然后拒绝,接过他们的传单然后继续朝着教学区进发。   不紧不慢的,按照她的步伐大小和步调平率,再根据她以往的经验,她能以这个速度踩点进教室,所以她现在看起来还比较悠闲。   看着周围的热闹,季玲心里还想着,下午没课可以把这里的游戏从头玩到尾。她大一的时候就在这里守着摊位,都没去其他摊位玩得太尽兴,现在就是弥补自己的时候了。虽然她极有可能一下课钻回宿舍连饭都懒得下来吃了……   背着书包,秉承着这样的想法,季玲目不斜视地路过一个个装饰得认真又精致的摊位。   忽然之间,似乎余光瞄到了什么,季玲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面上神色犹疑。现在原地思考了一秒,然后缓步后退。   一步,两步,三步,自己加了慢动作的buff。   侧过身子,稍微朝后仰,以一种窥探的姿态,透着一股莫名的期待和谨慎。   摊位其实不过是一个差不多四平方的小帐篷大,里面摆一张桌子几张塑胶椅就差不多满了。可是就在这一片小小的天地里面,有一抹身影是那样的清晰和硬朗,只消一眼,季玲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认出他,并且在她发觉之前,嘴角已经自顾自地扬起到一个璀璨的弧度,脸颊一边一个浅浅的梨涡甜美又惬意。一个镜片挡在眼前,都丝毫不能抵挡住眸中那一抹从心底发出的愉悦,随随便便就能感染人心。   季玲笑容灿烂地唤道,万分惊喜,“茨木!”   路边派传单的小学妹终于反应过来了,穿着一身日式cos服,很是可爱。有点懵地上前,还是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同学有没有兴趣玩一下我们的游戏?”   转头看向小学妹,季玲笑得亲切,“不了不了不了,我还有课呢。”   话音刚落,眉目弯弯地补充一句,“不过我下午没课,我会过来玩的。”   这是cos社,更确切来说是动漫社,只是这个社团的cos确实是不排斥动漫之外的人物的。   在路边站着宣传了很久的“茨木”刚进来帐篷里面休息不久,水才刚喝几口……面对此时的场景,放下水瓶走了出来。   有些破损的右袖,略显狰狞的鬼手,银白的繁盛的长发,头上庄严威武的长角……服装上、配饰上,明显是花了很大功夫的,季玲一眼就能看出来。先不说服装的颜色十分贴近原画,沉静着不花哨不扎眼。那个长角从侧脸蔓延上去,并不是圆润光滑的材质,蜿蜒曲折着看起来质感很好。装扮得也很服帖,没有明显的塑料感和不稳的感觉。虽然近看依旧能看出与茨木本身不同的地方,但有些东西是不可控的客观因素。就这个cos本身来说,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业界良心。有没有用心思真的一目了然,装扮的精细程度让人惊叹。   其实cos圈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关于coser的颜。毕竟脸这种东西不是人能控制的,人不可能长得跟二次元人物一样,纵使没有超贴切的颜值,扮演的诚意和对角色的喜爱一样值得被尊重和欣赏。所以……现在出现了一个从装扮上和颜值上都超级符合茨木小天使的人,别说季玲有多么多么多么的惊讶和开心了!   天呐!看她发现了什么……   季玲就是入了阴阳师的坑,而且深爱着茨木。如果不是茨木支撑着她,她早就A游戏了……在她看来,茨木就是阴阳师牛郎团的扛把子!最帅的最强大的妖怪了!   季玲控制着自己格外激动的心情,面上却笑出了浅浅的梨涡,朝着帅气的茨木摆摆手,眸中闪烁着专注愉悦的光,从书包里面掏出手机,“茨木可以跟我拍个照吗?”   宁慕修站在这里快一个早上了,很多人看到他都是这个反应,拍照什么的更是正常。看着她稍微愣了一下,微不可查的略过一丝惊讶。敛下自己的情绪,随即点点头,语气淡淡,“好。”   嗯……他的声音并不像茨木那样低沉富有磁性,反倒是干干净净的,像是清晨最温和的那一缕晨曦,又像林间淙淙的流水,淋淋漓漓,标准的澄澈少年音。   “那个可以麻烦你帮我拍个照吗?”刚想找个人帮自己,却被身后一声有些惊讶的“学姐”就让季玲本能地转过头看去。   茨木本人,也就是宁慕修,也有些惊讶。没有想到,她竟然是学姐。不是他对她有什么意见或者看法,只是她……宁慕修本来就是差不多一米八的身高,季玲又是那种一米六上下的,一站在一起对比起来,就把季玲衬托得分外小巧。而且季玲本来就是属于娃娃脸类型的,长发因为时间问题只是随意地扎起来,小巧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齐整的刘海服服帖帖的,笔直又柔顺。尤其是她笑了起来的时候,颊边的梨涡显露出来,更是显得稚嫩甜美。   来人是一个学弟,大概在他们扫楼面试的时候见过,季玲笑容亲切地请他帮忙。   镜头面前,季玲笑得颇为乖巧,双手背在身后,梨涡浅浅。而茨木就像茨木一样,稍微侧着身子,抬起他的鬼手,淡漠又帅气。   夏天的阳光明媚又灿烂,直直打在两个人身上,光晕浅浅,透着一股暖意。   跟“茨木”跟小朋友们道谢、告别,然后转身,抬手看了一下手表,季玲顿时扯起书包背带,抬脚快速朝着教学楼走去。   就算快要迟到了,也绝对不会跑着去。   然后……季玲就迟到了。   稍微吐舌,从后门放缓脚步偷偷摸摸安安分分地挪了进去,好在她的好朋友已经帮她霸占了一个位置,不然她就要去坐第一排了。老师只是轻飘飘地睨了她一眼,又是继续讲课。   一坐下,拿出书本,端正坐着五分钟不到,季玲就忍不住跟自己的好友说起了自己在紫荆路的所见所闻,大眼睛亮晶晶地透着一股兴奋和愉悦。兴冲冲地跟好友定下下午一起去紫荆路逛一圈的约定,翻看着方才拍摄的照片。   配上文字,发送,拿着照片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克制住直接打开游戏的欲望,才开始收心听讲。   而在紫荆路认真工作的宁慕修,也从自己刚认识不久的同部门小伙伴那里听来了这个学姐的一些信息。   校学生会财务部副会长。   真是看不出来。   听着旁边的人的讨论,宁慕修不置可否。毕竟一个人的性格好坏,不是从一次见面或者一次交谈中就可以看出来的。但是有一点宁慕修是承认的,很明显,她确实长得很可爱。   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二次元萌系美少女。 作者有话要说:  …先更着吧,估计十一二点会有二更之类的掉落,我也很绝望啊= = 开门红?没有[噗]都说要一次性放出来…我…放、不、出、来… 而且今天小老弟好像有点不开心…唉,我的宝宝们没有高三的娃吧,应该没有。如果真有的话别看文了去学习吧_(:з」∠)_ 看文愉快,看我爆发!今天满课啊,明天满课还要开会真是神奇的周三周四= =   第69章 最心软、最温柔的茨木   下午时分, 季玲真的就拉着自己的小伙伴来到这个摊位,可是左右一看,都看不到整条街最亮眼的茨木。   跟工作人员询问一下, 才知道......装扮茨木的小哥下午有课没有来。   微微抿唇,季玲面上掩饰不住的失望, 不过随即笑了起来,礼貌询问, “那他这几天什么时候值班啊?”   好在“百团大战”不止一天呢~虽然明天就是最后一天......   得到答案的季玲对着小学/妹道谢, 然后一转身就有些失落地决定去买杯奶茶弥补一下自己,拎着一杯新鲜出炉的冰凉凉的珍珠奶茶直接回宿舍了。   拉着自己最可爱的好朋友,季玲信誓旦旦地咬着吸管,“我明天一定会再去的,茨木超帅!”   好基友陆静依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跟往日高冷的伪人格相当不一样, 一边质疑着她的死宅, 一边径直拒绝她的邀请, “明天我有事就不跟你一起去了。”   季玲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撇撇嘴, 故作委屈, 配上一张娃娃脸还有些萌萌哒, “去吧去吧去约会吧就算我饿死在宿舍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明天早上不知道是谁有课刚好跟人家值班时间冲突了呢,又要去开会什么的,真是错过得刚刚好。”陆静依佯装无事,说着风凉话。   而这几句话当场就戳中了季玲的痛处, 顿时哭丧了脸,“我的茨木!好想逃课啊......”   “我要回去打御魂弥补我自己,今天肝一天我就不信打不到好的破事!”   “得了吧,上个星期五不也没打到。”   “啊啊啊,闭嘴!”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季玲是真的真的真的非常喜欢茨木。   她夸的,也从来都是“茨木”,而不是“茨木小哥”。   当初玩阴阳师虽然不是因为茨木进的坑,可是直到现在这么撑下来,全都是因为茨木。现在每个星期的星期五被她誉为破事日,只因为某次心血来/潮打斗鸡,也遇到一个茨木。打输了也没什么,其实季玲自己都习惯弱鸡了,可是,最不能忍的就是!对面那个小辣鸡居然在她的茨木发大招之后嘲笑他!怎么了!打得不好怎么了!如果那个人笑的是季玲不会玩,季玲还不会那么生气。可是那个人偏偏选在了茨木发完大招的那个瞬间,发来了一个“呵呵”,真是呵呵了个呵呵!   嘲笑她可以,嘲笑茨木就是不行!!!   那天季玲气得想骂人,却一下子斗技结束,连好好“讲道理”的机会都没有了,顿时就更生气了。黑亮的眼眸中几乎都要冒火了,背后似乎燃起了熊熊的愤怒之火,在宿舍死死地哀嚎了好久,好不容易被舍友劝下来,才冷静了下来。并且就在那天对天发誓,一定要把自家的茨木照顾好养好!她的茨木不可以再被嘲笑了!   成神之路开启!   ......并没有。   肝御魂的时候她脸黑得不行,陆静依还跟她说过理性玩游戏,不要去商店赌御魂,她上次买的六星针女就是垃圾。闻言,季玲心更痛了,怎么你们商店里的御魂都是六星的吗TAT   肝了一两百体力的季玲现在已经看淡了,慢慢来,御魂什么的会有的,一套会有的,五星茨木的三星御魂可以换下来的一定可以!   放下手机,季玲深呼一口气,打开通讯工具看一下有没有什么信息和通知需要处理。   处理完一切,整个人顿时都放松了下来。   可是她并没有开始自己养老式的死宅生活,反而把笔记本电脑挪开一个位置。   挺直腰杆,端正姿态,拿出许久没有动作的信纸和信封,拿出钢笔,对着手机壁纸看了半晌,才终于动笔。   泛着暖色的灯光下,季玲的侧脸显得极度认真,纤长的睫毛低垂着,落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笔尖在纸面上滑过,字迹娟秀,格式正式,神色庄重。   季玲真的很爱茨木。   那时候每天都喊着帅气的茨木快来,每一次画符抽符写的在心里喊的全都是茨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几乎都成了常态。就在她的癫狂已经开始褪色的时候,他真的就来了。   那么漫不经心,那么措不及防,那么强大伟岸。   她最想要的SSR,她第一个SSR,她唯一一个SSR。   真的很感谢茨木啊......季玲把茨木截了图,给自己P了一下,那时候还美滋滋地发了个信息,估计大家都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一溜地吸欧气、羡慕和杀死欧洲狗......   但是那张图上面,是她那时候心底最真切的感受。   茨木是平安京最厉害的大妖怪,是她的守护神。   所以啊......不是季玲觊觎今天早上偶遇的茨木小哥哥本人,她觊觎的从来都是二次元的茨木童子。而那个小哥,真的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第一眼就让深爱茨木的亲妈季玲觉得怦然心动的。   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好像透过他,就是跟茨木真的跨次元交流了一样。   所以,要趁着这个时候把想说的话告诉茨木才行。   一不小心就写了一大张纸,找来一个信封,认认真真地就要封好的时候。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一样,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一边笑盈盈的一边整齐叠好,还添了一行小字,“怕你太感动,把纸巾都给你准备好了,我是不是很体贴?”   赶紧那固体胶封好,就怕自己等一下灵光一闪又忍不住塞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心满意足地喟叹出声,举着自己的小信封,迎着明亮的灯光,季玲面上的梨涡愈发显眼了,眸中星星点点的全是笑意。   虽然明天的课跟茨木的时间完全冲突了,但是不怕的,有心的话什么都不怕。   心中满满的都是膨/胀起来的爱意,一手托着自己的侧脸一边傻笑,想着想着,季玲又打开了阴阳师......   第二天,天气晴朗。   今天的季玲起得很早,没有再跟昨天一样企图踩点进教室。   从表面上看起来,也比昨天打理精致了很多。   把贪图方便的黑框眼镜扔在了宿舍,把自己的隐形眼镜拿了出来。抹了个隔离霜,打了个底,涂了个水红色的唇膏,虽然没有全副武装,但已经正式了很多。   稍微打理一下,整个人愈发亮眼了。   来到摊位面前观望了一下,发现真的没有茨木的身影,季玲还是有些失落的。   他们这边的摊位有个留言墙,其实就是一块大大的KT板。拿出自己的小信封,朝着工作人员询问清楚,“那个,如果我是写给茨木的,他会看吗?”   工作着的大一妹子估计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问题,愣了一下然后回复,“会吧......我会提醒他的。”   人家小姑娘心里还以为这人是要泡他们社团的大帅哥......其实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是这么想的,毕竟宁慕修的长相是真的帅气,一进社团就被好几个妹子盯上了。包括那个知道季玲的小学弟也是这么认为的,心中还有些郁闷的,毕竟季玲也是被一票不知情的小学弟暗搓搓地崇拜着的。   长得又好看,性格又可爱,能力又强。   所以当宁慕修终于来到摊位,就被一票一言难尽的、奇奇怪怪的眼神包围了。可是他也只是微微蹙眉,然后若无其事地开展自己的宣传工作,态度极其自然。   依旧撩妹无数。   即使是完全不玩阴阳师的人,也会因为这个人的颜值和气质止步。   也就是在收摊的时候,留言板上钉着的信封才被神秘兮兮地交到他手里。   看着手上装备精致的信封,宁慕修微微蹙眉,终于知道了一下午那些奇怪目光的原因。   面上却分毫不显,态度、行为都十分自然,似乎收到传说中的情书的人不是他一样。   面不改色地收拾好摊位,跟其他人告别,施施然地去食堂吃了一顿饭。   回到宿舍,洗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身上还依稀冒着水汽,额前的碎发滑落几滴小水珠,面色淡然。只是当他拿起手机的时候,余光一瞄忽然就看到了那封原封不动的信。   微微抿唇,宁慕修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其实以前收到这种信的经历不是没有,可是每一次他都是直言拒绝,到后来也就没什么女生敢给他递这些了。可是这次......刚开学不久,又是别人转交的,他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听他们说,是昨天那个师姐......他们费力描述了很久,宁慕修却是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很容易让人记住的一个女生,不论是颊侧的梨涡,还是干净笑着的模样。   ......好复杂。   但是最终,心中天人交战许久的宁慕修还是坐了下来,拆开了信封。   怎么说呢?这封信一开头就很亮眼。   “致我最亲爱的茨木:......非常感谢你愿意来我的辣鸡寮,哪怕我的御魂那么辣鸡,把你养得那么弱那么烂,其实我觉得很对不起你的英明神武啊,感觉自己辜负了你......”   通篇看下来,纵使是宁慕修,也有些不知道该摆什么样的表情。   这封信,可以说,从头到尾,都不是给他的。   估计这个学/姐连他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   宁慕修有些哭笑不得,可是骨节分明的食指摩挲着字迹秀丽的信,脸色柔和了许多。   显而易见地,是写这封信的人的用心。   可以看出来,真的是一个很喜欢茨木的人。   认认真真地看到最后,对什么都是淡淡的的宁慕修也不由得微微弯起了嘴角。   他也玩过一阵阴阳师,可是......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这么说茨木。   她说,茨木是整个平安京最心软、最温柔的式神,绝对不能辜负他。 作者有话要说:  给你们讲一个笑话......今天有一个订阅我的文的账号,我看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还有些惊讶,然后一点进去......居然是个盗文的,还被JJ封了,我该哭还是该笑[笑cry] 看文愉快~我也爱茨木~没有玩过阴阳师的宝宝别害怕,这不影响阅读,你只需要知道:茨木是阴阳师里面最帅的、最厉害的就可以了。其他的御魂破事针女什么的,全部替换成“装备”就可以了,这些不重要不重要!   第70章 茨木小弟?   鸦羽似的长睫微垂着, 在灯光下落下一片阴影,微长的碎发稍微挡住清亮的眼眸。   宁慕修俊朗的面上透着淡然,更多的还是认真, 目光滑过那严整小巧的字迹。   可以轻而易举地从字里行间看出逡巡的感情,喜欢又依赖。   很神奇......宁慕修总有一种很诡异地偷看了别人的信件的错觉。   这明明就是给他的对吧对吧对吧?   一纸完结, 宁慕修微微挑眉。了然的同时又不由得有些无言,抬手扶了扶额头, 似是无奈。   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清冷的面上露出了一丝微妙。   你说现在该怎么处理?这完完整整、原原本本的就是给真正的茨木童子的信......   完全不是给他的,也不是给装扮成茨木童子的他的。   心中持续微妙。   主要的信纸拿出来了,信封中还是鼓鼓的,宁慕修探手,揪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巾,小小的纸条顺着掉了下来。   ......宁慕修颇为失言, 俯身去捡, 一打开, 再次合上......好的,这是给茨木童子擦眼泪的。   咩咩咩?   眉眼间带着从容和淡定, 但是心中宁慕修不由得升起一丝愁绪。   他该怎么处理这封信?   他从来不是一个会轻视和小看他人心意的人, 即使高中阶段拒绝女生是那么的不留情面和直接粗暴。可就是因为不能含糊敷衍那种心意, 所以才要认真地、真诚地坦白自己的态度。木着一张脸看起来偏高冷淡定风,他只是......不知道还应该摆出什么表情而已,那样对他来说对方便。   如果这是给他的,他会把这封信认真看过、然后好好地送回去。他不能接受, 也不能糟蹋,说清楚讲明白,这是他的原则。即使那是学姐,即使那么做一定会惹来很多非议,但这就是他一贯的做事风格和处世方法。   可是现在这不是给他的,他不是茨木;偏偏又只能给他,大概就算他把信交给了茨木的配音演员,学姐也不会有多开心......   宁慕修忽然发现,优秀是一种罪。   这也是第一次,宁慕修这么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沾了扮演角色的光......不然估计这位学姐,对他也就跟对他部门的其他男生一个态度了。   宁慕修的心情有些复杂,认真地把信纸、纸巾还有小纸条折叠好,像重新装回信封的时候发现......好像还有。   对着信封的开口,眯着一边眼睛的宁慕修认认真真地里里外外地又看了好几圈,才有些哭笑不得地把真正的最后一张纸拿了出来。   怎么可以在一个信封里面塞了这么多东西?总有一种偷/窥别人心意的负罪感和变/态感......   打开,然后落入眼帘的第一行字,宁慕修就长吁了一口气,顿时有了一种奇妙的满足感?第一行字就让人觉得好笑,宁慕修嘴角微扬,沾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这位学姐对他的称呼竟然是......“尊敬的‘茨木’小哥”。   画风明显不同了,语气都欢脱了很多,显然就是放松了很多,透着一股莫名的自来熟和亲近。即使只是见过一面,宁慕修却觉得,这位学姐平日里肯定也是这样的语气风格,大概性格也差不多。   茨木这个称呼还被很严谨地打上了双引号。   接下来的文字,首先就是她对自己的自我介绍,颇为详细,什么姓名民族性别星座生日全都是条理清晰,还有年级学院专业什么的也都有,差不多就要画一个表格交上来了,基本信息get。然后接下来的很大一个篇幅,就详尽又分明地解释了“我只是迷妹,不是变/态”的观点。尽情地表达了自己对自己情绪不能自控的无语,还有对他心灵的抚/慰,最后还十分正经严肃地夸奖了他的成功装扮,差点没把他夸成天上有地下无的神人。   一张纸上面插科打诨、洋洋洒洒,说下来也是写了不少,处处都洋溢着活泼和开朗。   ......嗯,怪不得他那几个同学对这位学姐那么难以忘怀,甚至毫不掩饰地表达了他们的嫉妒,宁慕修大概能理解了。   整个看下来,宁慕修反应过来的时候,面上已经挂上了浅浅的笑意。他确实能理解,却又有些无奈。最终的最终,所有的情绪沉淀下来,轻松的心情终于迎来了一个他不知如何是好的难题。   这位季玲学姐的联系方式,他是加还是不加。   就在那张给他的信纸上面,学姐落落大方地把自己的所有联系方式都甩出来了,微信微博□□......她的意思也表达得很明显,如果他不介意的话可以随便选一个方便的联系方式加她,甚至是微博上默默点个关注也可以,决定权在他本人。她也直接挑明了,这不是什么奇怪的联系,就算是发展成那种“加了我然后什么都不聊什么都不说甚至屏蔽我当我不存在”都是可以的。   虽然心中明了,可是宁慕修拿着这些个联系方式,却觉得有些灼手。   人家学姐表现得落落大方,倒是反衬出他的纠结和小心。   这样对比起来,到底是学姐想加他还是他想加她啊喂!   深思熟虑了半晌,在脑海中预想了无数可能出现的场景和情况,最后终于得出了“没什么大事”的结论,就是在多了一个僵尸好友而已......都怪学姐太真诚,搞得他忽然就有了心理负担。   总觉得不加她就是自己小家子气或者想太多了,明明人家那么简单粗暴!   对着信纸上的一串数字一个一个地敲,点击“搜索”。修长的指尖顿了半秒,才按下了“添加”的按键,然后发送消息。   把手机屏幕手动暗下,然后静静地放在一旁。虽然不觉得自己需要紧张些什么,但是宁慕修还是起身先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就这样把手机晾在了一边。   可是在离手机几米远的地方,宁慕修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一不小心就瞄到了那一来信息就会开始闪起来的小小信号灯。在好几次的确定真的没有动静的时候,宁慕修自己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但是总体上来说,还是松了一口气的。   然而就在他稍微放松下来的时候,不经意地一瞟,却不由得动作一顿。宁慕修神色开始莫名严肃起来,好像发生了大事一样。   灯,亮了。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垃圾信息和其他通知,极有可能就是......宁慕修在心中暗暗给自己做了一下心理建设,然后淡定从容地上前,拿起手机,点亮屏幕,打开锁屏,然后......怎么有点不对???   被被被被、被拒绝了?   学姐并没有直接同意加好友,反馈是三个问号。   宁慕修神色淡淡,眉头却不由得皱了起来。   然后他看到了,他发过去的验证消息是十分一本正经的、是他默认的一直用的验证信息。   “我是宁慕修。”   然后对方就是那种“???”的状态。   宁慕修微微抿唇,凝神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骨节分明的手才终于触及屏幕,一字一顿地敲打。   “茨木。”再次发送。   就是那种还自己给自己家双引号的“茨木”,毕竟这位学姐对这个问题也颇为重视的样子。   几乎就在发送过去的下一秒,手机上慕的就蓦然出现了一个“已经加为好友可引进行聊天”的界面。宁慕修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对面的名字忽然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   然后,就炸了。   “茨木小哥哥啊啊啊啊啊啊!!!!!”   还处于一种微妙的懵逼状态的宁慕修,一下子就被对面这激昂兴奋的语气和一连串不要钱似的感叹号给惊到了,从小哥变成了集调侃和轻微调戏于一身的小哥哥......宁慕修有些哭笑不得,原来学姐在心里面的言辞已经算是极度克制了,但是第二秒的反应就是——不是说好了当个透明网友吗怎么就聊起来了?可以假装不在线吗?   这个......怎么回复?   宁慕修一直都知道社交是他的短板,他为自己找到的最好的适应状态就是“高冷”。   所以在查看了自己的极不符合个人人设的表情包,发现没有合适的、只能真人上阵给回复的宁慕修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发过去了三个极富有个人性格色彩的文字。   “我大一。”   发送出去的那一刻,宁慕修忽然发觉自己好像又太冷漠了......不知道这个学姐会不会介意?   算了,他的个性就是这样的,连他自己都没有办法。   根据自己以往的经验,已经做好了冷场的准备,决定告诉学姐自己还有事要下线的宁慕修,看到对面一下子甩过来的好几条信息,宁慕修还是愣了几秒。   “啊咦Σ( ° △°|||)︴”   这个颜文字也是形象生动......几乎没有停顿,刷刷刷就是一大排震惊的暴走表情包扔过来。宁慕修忽然手有些痒,有点想收藏了。   “本能地以为是小哥哥的我实在是太狭隘了太庸俗太肤浅了!”义正言辞地背上自己的锅,对面的学姐依旧开朗活跃,完全没有被他那种“能把天聊死”的气场吓到,宁慕修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然后对面接下来的一句话,宁慕修猛的手一抖,完全措不及防。   “那我是不是给你改一下备注......茨木小弟???”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啊咦”......有人能懂吗_(:з」∠)_手动笔芯,看文愉快。   第71章 面基时刻   宁慕修并不擅长与人交谈, 尤其是刚认识的完全不熟悉的人。   而这个人的长相还颇为养眼,容易让人心生向往。   这并没有什么,对于美丽的、美好的事物人们总是本能地会去追求。   美丽, 这是确定的;而美好......宁慕修隔着屏幕都可以感受到对方开朗的自来熟,大概也是美好的吧。   对方在知道自己是学弟之后, 顿时一改先前的风格,完全就站在了一种老学姐的角度跟他聊天。无意间提及了晚餐, 宁慕修没有话题只能硬聊。他自己觉得非常枯涩的聊天, 但是对方却不这么想,以一种过来人的姿态告诉他哪个食堂哪种菜好吃,哪个外卖又快又好,全然苦口婆心。完全没有被他冷清的态度吓到的意思,聊天全程,从头到尾, 即使在他不知道在怎么回复硬是沉静了五分钟的时候, 她的态度和语气也没有丝毫冷却和敷衍的意味。   怎么说呢......很轻松的完全没有压力的聊天, 不用想着怎么说才有礼貌、才不会让对面的人产生误会,对面就是耿直地有话直说, 那些扔过来的表情包一个比一个粗暴, 毫无遮掩。   宁慕修一边盯着电脑上面一排排一列列的数字和标识, 手上动作迅速又精准,手机放在一边,时不时看过去一眼。   “小学弟,你在忙吗?”   点亮屏幕, 这样一句话映入眼帘,宁慕修抬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细框眼镜,看了看自己的电脑屏幕,一切都是有条不紊的,完全保有余力,所以——“不忙。”   “啧,真不巧,学姐我要往死里忙了= =”   沉默片刻,宁慕修薄唇微抿,发过去的信息规规矩矩,甚至可以说刻板,连句号都是完完整整地打上去,“学姐再见。”   给人一种公事公办一样的疏离感和漠然,所以说,冷场小王子就是他这样的存在。过分的一本正经,挑不出错误,却也无话可接。   而季玲......   “好哒!小学弟886~”   语气不变,除了对他的称呼让他有些无言以对之外,后面紧跟着的波浪号也是极端销/魂。   宁慕修似乎可以想象出昨天早上在紫荆路上合照的学姐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   然后,对于宁慕修来说称得上聊得火热的对话一下子就沉默了下来。看着猛然消停的聊天,宁慕修的指尖不知不觉地就往上滑,方才种种话题映入眼帘。   他们也不算是说了很多,可是对于宁慕修来说,这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不由自主地,他骨节分明的指尖微微一顿,犹豫片刻还是点进了对话框中蓬松肥胖的熊猫头像。   嗯......他不是有奇怪的想法,只是觉得与人相处交往有必要了解一下而已。   是一个很灿烂很开朗很爱笑、交友甚多、生活充实的学姐。   指尖往下滑,目光所及,宁慕修不由得微微一愣。   照片上的人依旧是笑颜如花,光是看着照片,都能知道她有多开心。那浅浅的梨涡暴露无遗,眉目弯弯,眼眸里面似乎都闪着愉悦的亮光,能够轻而易举地感染别人,让人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而他扮着茨木就站在另一边,看着镜头,却是神色淡淡,对比之下相差甚多。   大抵是阳光正好,两人这样站在一起倒显得相得益彰。也可能是因为加了某个不知名的滤镜......   两人站在一起,然后看着镜头,季玲双手搭在身前稍微歪着脑袋,笑容惬意,算是规规矩矩的了。   可是果然......人不可貌相,眼见不一定为实。在经历了时长不久的聊天过后,宁慕修似乎对这个学姐有了一种全新的定位,而事实证明,这个学姐真的是......跟表面上表现出来的不完全一致。   笑容乖巧愉悦的背后,是那一排震惊狂热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副抓狂不能自抑的模样。   宁慕修看着屏幕上就有好几排都数不清有多少个啊,点开全文,全都是“啊”,最后几个感叹号表示语气强化。   当然,更加直观的并不是这个铿锵有力的语气词。   而是他们的合照上,两人顶着的天空上,十分嚣张和张狂地写着几个字。看得出来是手写,也看得出好像手写比较不方便,这几个字有些歪歪扭扭,比起她手写给茨木的情书,可以说......难看。   但还是看得很清楚,知道她在写什么。   鸦羽似的长睫微垂,敛住宁慕修眸中的神色,只觉得面容沉静,似乎一切如常。只是那还稍微湿/润的黑发下,那白/皙的耳/垂却是悄无声息地一点一点攀上了袖色。如果不仔细辨认,完全不会发现这个小细节。   张扬的大红色字体完全占据了整片灿烂的天空,一个不羁的箭头从他的头顶出发一直延伸到空中,然后就是肆意的字体潇洒异常。   写着,“我的我的我的!”。   犹豫了几秒,宁慕修决定了!   ......给学姐点个赞。   毕竟这是在夸他不是吗?虽然他自己觉得有点羞耻,但是装作看不见就太假了,也没什么必要回避的。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这也是社交礼仪。   然后放下手机,宁慕修也从这件事情中脱身开来,毕竟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当你专心致志地做一件事的时候,时间就是弹指一挥间。似乎没过多久,就到了应该休息的时间了,宁慕修没有丝毫留恋地关上电脑。他的日常已经被规划好了,十分完善。   宁慕修的习惯是晚上睡觉之前看一下手机上面有没有通知,再设定一下明天要做的事情,就在此时,他看见了学姐新的动态......淡定的神色顿时微妙起来。   原来说的“忙得要命”,就是......去打游戏刷御魂。   好像打出来的御魂还不是很好的样子,这条动态里面完全体现出一条老咸鱼发愤图强却被现实狠狠打击的死不甘心和痛彻心扉。她说,“我很坚强完全不需要抱抱”,然后配着一张生无可恋的委屈脸。   宁慕修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沉静的眼眸最终还是染上一丝笑意。   好像一不小心,认识了一个很有趣的人。   接下来,两人之间就十分微妙地在同一间学校里面做起了网友。宁慕修其实是很少发动态的人,偶尔有几句话也都是官方得不得了,好像通讯工具就是另一个工作的场所一样,毫无生活气息,冷冰冰的一点都不鲜活。可是每一条信息,不论是什么,都会得到来自学姐的关爱。   宁慕修觉得,这个学姐真的是点赞狂魔......他不觉得人家学姐是对他有意思还是什么,他们两人偶尔几个共同好友下面他也毫不意外地看见了学姐的身影,甚至两人直接就在评论区里面聊得热火朝天的,完全原形毕露。   两人偶尔有事没事聊一点游戏,在别人的评论区相遇,点个赞什么的,革命友情就在这么不知不觉间建立起来了。虽然隔着屏幕几乎没有见面,但是现在两人已经慢慢熟悉起来了。宁慕修现在也能以一种正常的放松的心态去跟她谈话聊天了,就像朋友一样。   毕竟隔着屏幕不是面对面的交谈,谈话之间总有余地,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也有表情包可以救场,更何况对面的人就是从来不知道冷场是什么的人,每一句话每个话题在她那里都没有终点。跟她聊起天来也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就可以了,反正她也是大喇喇的,算到现在都不知道撤回了多少信息了,宁慕修每次都要憋着笑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也是很辛苦的!   但是即使这样,宁慕修也完全没有准备在现实生活中和学姐见面,至少现在还没有准备好。反正学校也不小,大家不同专业不同年级不同课程,甚至吃的都是不同的食堂,相遇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谁知道就在这一天,毫无防备地,就遇见了。   骄阳似火,所有的炎热都被隔绝在了图书馆之外,冷气冲散了一身的焦躁,使人的心也随之沉静下来。齐齐整整的书架整排列开,书籍中似乎都带着冷香。   宁慕修是来借书的,只是在找书的过程中走出那一排齐整的书架,不经意地一转眼,就看到了端正地坐在窗边的身影。   并不陌生,至少他一下子就认出来了那张脸。   腰杆挺直,齐整的刘海柔顺,更是把她那双眼睛衬得愈发清亮了。长发被梳成了双马尾,在她身上并没有丝毫的不和谐,。目光专注地看书,神色认真,完全没有注意到前面不远处某个注视着她的人。   宁慕修的第一反应就是......很适合她。   可是接下来,心中忽然就升起了一丝奇异的不安,宁慕修转身再次走进书架中。他不知道该不该去打招呼......应该去的吧,这是基本的礼貌,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嗨”一声就可以了。   但宁慕修似乎有些为难,罕见又莫名的紧张情绪在心中慢慢发酵。大概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向来都是隔着屏幕的,而宁慕修自己也不能保证,这段空间的距离剥离开之后,他们会是什么样的相处模式。他对人际方面的自己没有信心,万一......他会把事情搞砸的,他不想。 作者有话要说:  啊...断更了好久我有罪!!!只是这几天又是满课又是师姐拍毕业照有一丢丢的忙......看文愉快~ 国足赢了,超级棒!!!   第72章 屠猪馆   窗外阳光明媚, 屋内阴风阵阵。来图书馆吹了一上午空调的季玲觉得手脚都开始发凉了,拿出/水杯来一口提神醒脑的热乎乎的绿茶,然后强打起精神, 眼睛睁大腰杆挺直再次看向书本。   好不容易来次图书馆,必然是装备齐全, 而且心理准备充分。作为一个不爱看书的中文系学姐,她也是很拼的。   再次翻页, 季玲只觉得有些头疼。她相信这些名著能成为名著肯定有其文学价值和文化内涵, 可是……她就是get不到它的店,她能有什么办法,她也很绝望啊!有些无力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季玲长叹一声。   身心俱疲的季玲并没有从书本中得到解放和舒畅,继而拿起手机刷了起来就当是休息,然后十分凑巧的, 就收到了一条信息, 正是她拿起手机的这一秒发过来的。季玲还以为是自己的好基友监督她学习来了, 一点开才松了一口气。继而是奇怪,因为这个学弟一直都是安安静静不怎么找人玩的那种类型。   打开, 然后发现是一张图片。   点开大图, 季玲有些惊讶地瞪大眼睛, 猛的抬起头看向周围,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在她的手机上,赫然是她的照片,从不远处拍摄的, 对焦也不是很好,还被窗外的光线打扰到,晕染了些许,看得有些不真切。季玲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发呆走神的样子铁证如山了。   然后对面非常纯良用上一个问句来问她,“学姐?”。   左右看不到人,季玲估摸着这个小学弟大抵又是羞涩(?)了,站起身来就要去找。   也不知道是想见到人,还是不想再看书……   现在书架后面,借着自己优秀的身高,宁慕修正好可以透过书和书架之间的缝隙看到她。而心思已经不在书上的宁慕修看到她蓦然站了起来,有些措不及防。转念一想,却丝毫不觉得奇怪,好像学姐的性格就是这样风风火火的。   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是他发过去信息已经表明了他知道她在图书馆了,现在躲在一边什么都不做,反倒是把正常的一件事情变得奇怪了。   也许她会觉得他在开她玩笑,甚至觉得他在耍她。   这样不行。   知道不能再想太多了,宁慕修抬脚就走出了书架。   身姿颀长笔挺,卡其色的长裤,一件简单的T恤衫,碎发落在额前,干净整洁,面容舒朗,眉眼之间透着丝丝清冷,最是风流少年郎。   “学姐。”因为是在图书馆的缘故,站在她身后,宁慕修的声音放得很轻。原本清淡的嗓音,在刻意的轻缓下,就像阳光轻洒着小桥流水那般温和。   声音乍然在身后响起,还轻飘飘的……一瞬间季玲还有些被吓到,猛的回头看过去,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   按着她的身高,季玲抬起头有些费力,嘴角却率先地扬了起来,笑容顿时灿烂。   宁慕修近在咫尺,异常清晰地看到了她面上一点一点染上愉悦和笑意的模样,眉目弯弯,眼睛里面似乎闪着亮光。   笑容可掬,这么近的距离还是拿着手机摆了摆跟他打招呼,颊侧浅浅的梨涡显露出来,让人很想……戳一把。   宁慕修当然没有放任自流,被她开朗灿烂的笑容感染,似乎一下子轻松起来。   “嗨~”这个唇语,宁慕修读懂了。   唇角微扬,笑意浅浅,似乎还有些拘谨,“嗨,学姐。”   随即宁慕修动作一僵,怎么办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到她他很开心,可是他现在该说什么。   宁慕修自顾自的尴尬着,而季玲浑然不觉。   其实在季玲眼里压根就没有尴尬这种东西存在,她压低声音,“你来借书吗?”   宁慕修松了一口气,“嗯。”   “借什么书啊?找到了吗?”声音轻飘飘的,季玲几乎都是用气音讲话了。   距离再近,宁慕修也......没听懂。有些不自在想要努力弄明白,却又真的没办法推测出来她说了什么,强装听懂都做不到。   宁慕修有些疑惑,只好发问,“啊?”   季玲笑了笑,却是了然,比了比手机。她的手速很快,指尖几乎在屏幕上飞动着,才几秒钟,手机屏幕就朝着他比了过来。   措不及防的,宁慕修差点就要后退一步了。   身子稍微后倾,才堪堪看得清楚,侧过脑袋看向当事人,宁慕修没有回话。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出几个字,发送。   看着对方传过来的消息,季玲自己也觉得好笑。   明明人就在眼前,可是两人还是自顾自地线上聊天,聊得还有些起劲。   季玲按照自己的经验,帮他指明了可以快速找到自己想要的书的方法,但还是很语重心长地给他打了预防针,“找不到书都是常态,上次我在一个书架上找了半个小时都没有找到我想要的书,可是它明明就应该在那里......”   所以为什么跟季玲在一起总是不会冷场?可能只是因为她是话唠吧......   根据着过来人的指示,宁慕修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的书终于也成功找到了。拿着显得很是老旧的书籍,宁慕修刚想跟学姐道了别。谁知道他刚刚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季玲仿佛就已经知道了什么。   神色中带着几抹迫切的期待,“你是不是要走了?”   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季玲就差拍案而起了,显得有些激动,手指不受控制地指向自己,“带上我带上我,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了!”   话音刚落,季玲就是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桌面上有什么就往包里面扔,半分钟不到就已经完全准备好了。   宁慕修有些呆愣地看着已然站在自己面前巧笑倩兮的学姐,这才如梦初醒般地点了点头。   两人从图书馆走出来的一瞬间,季玲撇撇嘴,感受着令人十分难受的温差,“我似乎感觉到了死亡。”   迎着灿烂的骄阳,季玲显得有些蔫了,从包里掏出一把伞就撑开了,这才终于踏进了阳光下。宁慕修什么都没说,她就自顾自地解释开了,“不撑伞的话,会被晒黑,好不容易才把自己养白了......”   “嗯。”宁慕修认真听着她讲话,时不时冒出一个单音节表示自己在听。   然后手掌一抬,就径直接过了季玲手上的伞,语气淡淡,“我来吧。”   季玲也完全没有客气,随即松手笑容灿烂,“那就谢谢啦。”   反正伞就应该是高的人撑着。   阳光热情又激烈,伞微微朝着她的方向倾斜,尽量遮住她不让她暴露在阳光下,反正他不怕晒黑。   季玲当然也发现这一点了,神色中带着欣赏,一本正经地用一种肯定的眼神看着他,自顾自地郑重点头,倒是把宁慕修搞得有些不明所以了。   “学姐,你现在要去哪里?”   “吃饭啊,要不要一起?”对方热情地对您提出了组队刷食堂的邀请。   宁慕修动作微微一滞,抬起手看了看腕表,终于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语气迟疑,“现在才四点。”   季玲显然也是知道的,摆摆手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我才不想等一下再下来吃饭,很累啊。吃完饭再去买个面包和泡面,这样明天也不用下来了!”   被这种理论震惊的宁慕修有些难以置信,她还一脸高兴的样子,宁慕修眉头轻蹙,神色认真,“这样对身体不好。”   季玲听出了他话语下的担忧,笑着耸耸肩,“所以我从来都不让我妈知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懒,连下楼拿个外卖都不想。”   “你还知道自己是懒啊。”这不是疑问句,反倒是有些感慨的陈述句,这句话一出来,宁慕修自己也有些惊讶了。   一不小心就放松下来了,状态就跟先前跟她在网上聊天差不多。   好像离开了那个冰凉的屏幕,三次元中的距离靠近,她还是那个学姐,他们的相处方式也没有变。这个发现让宁慕修身心舒畅,听着她说不完的话,不由得勾起了嘴角,冷清的面上染上一丝柔色。   他们还是没有一起吃饭,食堂都是冷冷清清的,打饭阿姨一个人站在那里也很寂寞啊,而季玲就要去拯救世人的孤寂了。   后来他们也遇过几次,在宁慕修一本正经地叫她“季玲学姐”的时候,季玲硬生生地愣了将近一分钟才知道他是在叫她。然后,义正言辞地摆明了自己的立场,“要不就叫我学姐,要不就叫我大玲,要不就叫我大玲学姐,不要叫我季玲。”   宁慕修也知道有些人是这么叫她的,他原本还以为是别人给她起的爱称呢,没想到是自创的,还自己提出这个要求。宁慕修有些被逗笑了,可是又有些不解。   季玲语重心长的模样,忍不住撇撇嘴,“通常被叫全名,不是老妈发火就是被老师叫到,每次都忍不住虎躯一震。”   宁慕修忍俊不禁,“......大玲,学姐。”   “诶!”季玲心满意足地应声,抬手哥俩好似的拍了拍宁慕修的肩膀,一脸赞赏。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完毕!看文愉快~   第73章 撩不撩   这一天, 季玲被自己的好基友告知了她分手的消息。   而宁慕修就看到了她最新的动态,“马后炮一言:果然阴阳师和农药是玩不到一起的!回到我的怀抱吧小老公,我的辣鸡茨木可以努力争取带你刷魂十, 以后吃饭逛街打游戏工作有我么么哒~”   这时的宁慕修还在上课,只是觉得无聊所以拿出手机玩一下。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 他还有些不明所以,俊朗的眉头不由得轻蹙。从这段话中他得到了两个不确切的信息, 一是她大概是不喜欢打王者荣耀的人或者是某个人, 二是……她脱单了?可是又不像……“小老公”喊得这么简单粗暴高调张扬,会是她对象吗?   宁慕修本能上觉得不是,可是实际上很难说是或者不是。其实大玲不论是从外貌上,还是性格上,都是非常适合脱单的人。到现在还是单身大概是因为要求高?反正他大概从市井八卦中了解到她好像拒绝过几个追求者,而现在不死心地人也还是不少的。   这种小道消息……他并没有去可以打听, 是不经意间听到的。   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片刻, 终于还是忍不住戳进她的头像。   “大玲找到小玲了?”   跟她认识久了, 称呼也变了。   盯着屏幕半晌,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确定了她应该是不在线, 宁慕修才勉强移开目光, 重新看到讲台上的老师,却发现怎么也集中不了精神。时不时拿出手机看一下,明明提示灯都没有亮,还是怕一不小心错过什么。   身边坐着的认识的人, 看见往常里认真听讲的学霸忽然变成了这个样子,都忍不住打趣说他是不是交了女朋友。   闻言,宁慕修眸色一变,面上却不显,神色淡淡地反驳了这个观点,放下手机看向讲台,依旧是腰板笔直目光认真专注的好好少年,半点看不出他的心思。   其实旁边那哥们儿也就是随口一说,偏偏有人看起来冷淡,还真的把这句话听进去了。凝视着讲台,漆黑的眼眸却不由得愈发深邃了,似乎在思考什么凝重困难的问题。一种低沉凝重的气场缓缓在空气中蔓延开来,让身边那几个吊儿郎当不认真听课的人都被吓得挺直了腰杆。   同学们纷纷表示:我刚才说话是不是太大声打扰到学霸学习了?还是现在说到了难点?还是考试重点?霸霸你为什么那么严肃我等渣滓都方了???   这边的季玲对着大太阳苦大仇深,有些喘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今天本来应该是悠闲堕落的一天,可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又宅又懒的人,居然真的出门了,而且还是出门运动……   显而易见的,季玲后悔了。好不容易回到学校,她觉得自己都要亡了,把自行车放好,终于长吁一口气,“啊!我为什么要跟你骑脚踏车!”   比起季玲一副要死了的虚脱模样,陆静依就显得神清气爽了,骑行之后汗水和烦恼都被挥洒在脑后,感觉轻松舒畅。面上还带着运功过后的红色,神采奕奕地笑着,“这可是你自己邀请我的。”   季玲撇撇嘴,“早知道就不去骑车了,失恋就该吃吃吃买买买骑什么车啊,把自己坑死了。”   陆静依还是被她快要累趴下的神情逗笑了,知道她想要安慰她。扯了扯背包,“好啦骑车结束了就别哼哼唧唧的了,我们现在去干什么?吃饭?”一把搭上季玲的肩膀,陆静依姿态亲昵娴熟。   因为身高缘故一直被她帅气搭肩膀的季玲显然已经习惯了,也因为今天情况特别,她也就没有挣扎。一手直接就拉住了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两人看起来十分亲密。   “好啊,吃饭!我请你!”拍着心口,季玲完全豪情万丈。转眼对上陆静依,季玲神色自得,“当初要你请吃脱单饭,今天正好还你了,庆祝一下重新跟我在一起的日子吧。”   “好的爸爸,”陆静依在她面前显然很放的开,这种玩笑都是随便开的,不像往常那样庄重认真,“还是你对我最好了!”   要是被其他人看到,肯定大跌眼镜。   可是,谁还不是小公主咋滴?   季玲十分豪气地环住她的肩膀,“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机会只有一次,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我一定不会跟你客气的,好不容易蹭你一顿饭,感觉下一次分手遥遥无期,这次必须吃饱喝足才不亏啊。”   两人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在好吃又贵的小餐厅里面搓了一顿,坐在角落的位置两人点了个咖啡奶茶坐在那里闲聊着。   因为今天不是周末,位置又比较偏僻,所以周围的座位都没有什么人。   把手上的奶茶往陆静依那边的位置一推,季玲一下子就蹭到她身边来了。一点都不含糊地直接把脑袋搭在自家小宝贝的肩膀上,双手直接抱住了她的腰,腻歪着,略带撒娇,“静依依,你不要难过好不好?”   话音刚落又觉得自己说的不对,“不不不,你可以难过,但是……不要难过太久好不好?我会心疼。”   语气还委屈兮兮的,情绪似乎也有些低落,活像是她分手了一样。   季玲当然心疼了,她们家好好一个姑娘,就这样被欺负了。当初毫不掩饰地去追去喜欢去交往,完全不像她的性格,主动热烈得不像话。现在虽然她说是她提出的分手,可是……啊,连分手都是她自己提出来的,顿时更心疼了有没有?多好一个姑娘啊,季玲自己都舍不得欺负!   哼,一定都是他的错,会长那个辣鸡!   她就知道他不是好人!   陆静依微微一愣,不由得柔和了脸色,“好。”   季玲一边抱着,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静静地安抚着。   半晌,陆静依率先开口了,声音微扬,没有方才的低落,“要是让别人看到了我们这样,肯定说我们搞基。”   季玲微微挑眉,“本来就是好基友啊,说真的静静,要是你是男的,我们两个直接结婚都不用担心未来跟以后了,什么性格啊变心啊没钱啊都不是事儿!真可惜。”   不知道为什么,好笑之余,陆静依还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陆静依敛眉轻笑,没有让她发现她的感动,一边还开玩笑说,“那被你聊天置顶的茨木学弟怎么办?”   说起这个话题,季玲自己率先就绷不住了,“说了多少次,我的茨木是独一无二的。”   陆静依偷笑,“你的学弟也是独一无二的吧。”   季玲嘴角微扬,“至少现在还没发现第二个。”   陆静依看着她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上次不是说撩不撩吗?我现在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不要辜负自己现在的心情,喜欢就上。不论结果怎么样,都好过没有结果,也好过不知道结果在那里臆想着两个人有多么合适,那是很辛苦的。”   季玲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微微抿唇,“别说我了,今天你是主角啊。而且你才刚分手,我怎么可以就这样抛下你去撩别人呢?这样不好,我还要陪你呢!”   陆静依却笑了,“哪里不好了?你找的又不是我前男友。把握时机啊大玲,这样我就又能蹭你一顿脱单饭了,开xing~”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两个人聊着聊着就聊歪了,有的没有说了一大堆,在那里说说笑笑就花了好几个小时。然后季玲又带着自家/宝贝去别的地方浪,一直到了晚上才回到宿舍。哪怕是一些很没有营养的话题,有人愿意陪在自己身边,也会让人感觉到温暖。   玩了一天都很累了,季玲也是洗完澡之后才拿出手机看的。作为一个网瘾少女,这绝对是她戒网最长的一天了。   一打开手机,唯一置顶的那个对话上面红艳艳的小圈圈提示有两条信息是那样的显眼。   有些不解,又有些开心。   点开进去看,季玲还是有些不明所以。两句隔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第一句是问她……嗯,超直接的。大概是看她超级久没有动静,又发了一句很没有营养的、估计连他自己都唾弃的废话——“在吗?”   还有些懵逼的季玲想起自己发的那段话,不由得微微挑眉,“你的联想能力很强大啊?怎么,你见到我来自未来的帅气男票了?”敲下这段话,发送。   季玲又点开了早上发的那条消息,瞄了一眼评论。忽然她的动作微微一顿,有些惊讶地看着评论中静静躺着的那个熟悉的ID。   我勒个去,今天怎么这么积极?   再仔细一看,季玲顿时笑开了,一手捂着脸还有些害羞。   依旧是一本正经的语气,跟其他奇奇怪怪的评论比起来,简直就是正常到毫无亮点,季玲都可以想象他说这句话的样子。   “我已经不玩王者荣耀了。”   妈妈,这个人撩我! 作者有话要说:  断更将近一周,我有罪,二更赔罪。 看文愉快!   第74章 没有巧合   接下来的这几天, 季玲对陆静依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上心,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就一定有她。本来就亲近的两个人,顿时就像是连体婴一样了, 连打游戏都是一个带着一个组队肝起来的。   也就是这几天,往日里只要发言都能以最快速度得到回应的宁慕修遭受了冷落。虽然以往不是那样天天闲聊, 但是......他总能在各种地方发现她的身影,隔着屏幕了解一下她的事情, 看一下她说话, 可是这几天季玲异常的沉静,完全不像她欢脱的到处跑的性子。   已经三天了,没有新的动态,没有在别人的消息下面捣乱评论,他也去过图书馆他们遇见过的那个地方,可是书借到了, 人却没有看到。在这期间他也尝试着发过一些新的动态, 跟平常只发布一些官方信息很不一样, 可是她还是毫无反应。   她不点赞,他就删掉。   现在宁慕修才发现, 原来他们学校这么大。真的好几次的偶遇, 都可以称作是缘分了, 很多时候,想遇都遇不到的。   宁慕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只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似乎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可不是那么大一个人不见了吗?   这种与某人隔绝的状态一直持续了将近三天,而打破这一切的是一个忽然来到他们上课的课室的学姐。   不是季玲,但是......曾经把季玲的消息几乎从此时回顾到去年的宁慕修,极其正常地认出了这个经常出现在她的照片里面的人,两人关系似乎十分亲近。   这个人就是陆静依,她来这里是为了找他们班的同学,似乎有什么事情。双手环胸,本来就气场十足的人面色冷峻,更是让人不敢靠近。   那个女生叫林安安,在她面前就像一个被教导主任叫去办公室喝茶的学生一样,似乎想要反驳什么,却被她微微一笑随便几句话就堵了回去。   宁慕修保持着正常社交的距离和礼貌,并没有靠得太近。等到她们两个交谈完毕,站在走廊佯装无事地看着楼下风光的宁慕修才转过身,神色淡定从容,迎着陆静依有些打量的目光,宁慕修面不改色,礼貌又淡然,“学姐你好,我是宁慕修,你大概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你的朋友季玲,我想问一下......”   就这样,两人进行了一次短暂却特殊的聊天。   然后,一切如常。   当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地球照样转,太阳朝阳升起。而小的变化却是层出不穷,季玲当然察觉到了。   一开始,就是在食堂偶遇。季玲刚打完饭,拿着餐盘一转身就看到他还是有些惊讶的。好几天没见了,小学弟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依旧是帅气淡然。可是他似乎刚上完体育课,好像是跑了操场好几圈一样,面色如常额头上却冒着薄汗。   “你不是不在这个食堂吃饭吗?”惊讶过后,当然就是袭上心头的愉悦了,季玲笑意盎然,亲切的没有丝毫生疏地打着招呼。   宁慕修的呼吸有些重,看着不见了好几天的人薄唇不由自主地扬起,漆黑的眼眸中似乎点缀进了星星点点的光芒,“因为......大玲推荐了这里的菜色,所以特地来试试,没想到会遇到你。”瞄了一下她的餐盘,宁慕修说话完全面不改色。   而一旁的陆静依也十分给力的,略带了然地瞄过两人,面上不由得带上笑意,“那什么,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就不一起吃饭了。学弟对吗?难为你跟她吃一顿饭了。”   季玲刚想反驳,宁慕修却率先开了口,感谢学姐是必要的,可是随即,他还是一本正经地、义正言辞地为大玲正名。   神色认真,态度严肃,“不难为,跟大玲一起吃饭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季玲没有来得及get到这句话的深意,反正第一反应就是十分郑重地对着陆静依点点头,似乎想要证明什么一样。   陆静依撇撇嘴,转身就去窗口找食堂阿姨打包了。可是下一秒季玲才发现了那里不对劲,对着她的背影提高音量,“你什么时候有事情了我怎么不知道啊?要不要我陪你去啊?”   窈窕的身影十分帅气地摆了摆手,然后就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里面。   有些不解,季玲转眼对上了宁慕修,发现他正在看着她,随即扬起嘴角笑了笑,依旧是爽朗大方的模样。耸耸肩似乎有些无奈,“那就只有我们了。”   宁慕修扬起嘴角,平日里清冷惯了的人浅浅地笑起来还是有些让人惊艳的。声线稍显低沉,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嗯。”   吃吃喝喝之间也少不了交谈,一个本来就是话不少,一个原本不怎么爱说话却一下子开了窍,一来二去,两个都是一本满足的。   “怎么样,我推荐的东西好吃吗?”季玲笑容灿烂。   “嗯,很好吃,”宁慕修看着她有些专注,“应该以后会多来这个食堂。”   季玲微微一愣,随即是溢于言表的开心,极其自然地顺着应下来,“好啊,你一定不会失望的。”   宁慕修柔和了眉眼,稍微敛眉看着她嘴角微扬。   对,他不会失望的。   如果在食堂是意外,那么在教学楼、在奶茶店、在田径场的如此多的偶遇,季玲察觉不到奇怪那才是有鬼。   尤其是这一次就更过分了,直接过来来到她上课的教室,就那样众目睽睽之下,自然而然地坐在她身边的位置,顶着全教室所有中文系妹子或是疑惑或是打量或是好奇的目光,理所当然地给出了一个答案。   “蹭课。”   季玲:???   好吧,可能是理科生想要接受一下人文文化的熏陶。   个屁。   季玲如梦初醒,转眼对上别人调笑的目光只能笑得纯良又无知,下一秒目光便是穷凶极恶地瞪向了已然自觉地坐到了另一排座位上的陆静依,恶狠狠地推了推架在小巧鼻梁上的眼睛,眯着眼睛想要装出凶狠的模样,却完全适得其反。   陆静依一脸了然,别开眼佯装无事地看向别处,嘴角挂着的是一抹明晃晃的坏笑。   下一刻,季玲手机震动起来。   上面恍然写着,“把握时机,上/了他。”   你妹啊!   季玲忽然面上一红,恶狠狠地瞪过去,可是嘴角却不由得因为身边坐着的那个人而上扬,眼镜都挡不住她眸中闪亮的笑意。   对于季玲来说,宁慕修就坐在身边,他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烈了。因为距离有些靠近,他的气息似乎都轻而易举地侵袭过来,怎么以前没发现他又这么强的攻击性气场。   季玲难得的有些害羞了。   宁慕修本身也不是一个主动的人,可是现在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完全感觉不到一点不自在。就这样坐在她身边,腰杆挺得笔直,就像他听自己的专业课一样,认真专注。   就在季玲也慢慢沉静下来的时候,他又不老实了。   一张纸条推到她面前,顺着那骨节分明的手指看过去,依旧是那张认真得不可挑剔的侧脸。   玛德,怎么连侧脸都那么好看?   季玲打开纸条,上面赫然写着,“有点无聊。”   字迹清隽,透着一股干净清冷的意味。   在心中嗤笑一声,季玲回了一句,“那你还来。”   拿着纸条,宁慕修神色淡然。再次提笔,再次推了过来。   就像在比赛看谁先绷不住一样,他们装得一个比一个淡定。尤其是季玲,明明开心激动地好像全世界都在耳边放烟花了一样,却还是一手撑着下巴挡住了自己抑制不住的笑容,双眸直视着讲台,一点都没有往旁边的人身上瞄一下。   可是镜片下的眼眸亮晶晶的,却是一点都掩饰不了。   下一秒,手背上传来一点温热,是宁慕修把纸条再次递了过来,见她毫无反应,便碰了碰她的手背以示提醒。   季玲心中一动,心中的小人已经控制不住地仰天狂嚎了,可是面上装得若无其事。   打开纸条,季玲看清上面写着的几个字的时候,却不由得愣住了。睫毛扑闪扑闪地眨了几下眼睛,这才确定了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这一瞬间,所有抑制着的情绪完全就绷不住了,嘴角忍不住的上扬,颊侧浅浅的梨涡暴露无遗。轻/咬着下唇想要抑制自己心中的狂喜,却毫无作用。   提笔,落下,一气呵成。   别过眼睛看他,正好对上他清亮的眼眸,面容俊朗,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季玲不由得灿烂地笑开,打开刚才的那张纸条,正好挡住了她灿烂开朗的笑颜,只露出眉目弯弯,其中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宁慕修心中的紧张尽数散去,扑面而来的是阻挡不住的喜悦。清冷的人顿时染上了满满的柔色,漆黑的眼眸中染上与她别无二致的笑意,比太阳还要更加耀眼。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定定地点了点头,全是笃定和认真。   纸条上接下来是这样的对话:   男:“想看你。”   女:“那......要在一起吗?可以一直让你看。 ”   然后,他点头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写“像是打开了天灵盖一样”......笑cry_(:з」∠)_ 三更完毕,看文愉快。夸我好吗?往死里夸我不怕的!   第75章 分手2.0   事情又要从头开始说起了, 正是八/九月,开学的日子。大学校园里面注入了新的生命和活力,新的故事展开, 永远都不会有尽头。   一段纯纯的恋爱,发生在新来的大一新生林安安身上, 对象是学生会会长梁翰。浪漫又单纯,干净又唯美的感情故事, 学霸和学渣, 学长和学妹,会长和部委,一种微妙却让人怦然心动的氛围在慢慢发酵。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个故事。   这并不是陆静依的故事,她也不喜欢这个故事。   作为学生会财务部的部长,她会选择留部除了想要锻炼自己的能力等等诸多理由之外,还因为他晋升会长。   他是梁陌, 她喜欢他。   几乎学生会里面的所有人都知道她对会长有兴趣, 陆静依也从来不掩饰这一点, 从来都是开诚布公,又主动积极。   她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 不然也坐不上部长这个位置, 同时她也很强势, 一旦决定想要做什么,很少人有能力去劝阻或者改变她的决定。而另外一个部长也就是季玲,一直都是那种“部长说什么都对我全都支持没有二话”的脑残粉状态,从来都是笑盈盈地“助纣为虐”。其实她手下新来的小部委, 都是有些怕陆静依的,同时又不由得被她的能力所折服。   本来一切都很正常,都可以很正常。   可是新生入学,他们开始招新了,照陆静依的话来说,他们的部门招进了一个麻烦精。   心太大,手脚不利落,那个文件都能撞到人文件洒满天......他们是财务部,你能想象账簿合同满天飞的样子吗?这也就算了,毕竟大一刚入学,很多东西都不懂都需要教需要去发掘,可是偏偏!陆静依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能看到林安安跟梁翰在一起的画面,意外?巧合?她怎么就不信呢?   后来一切都离开了陆静依的预想。   她开始关注林安安的工作了,比对别人的关注更多,挑出来的错误也更多。如果你说她找事的话,只要林安安不做错事她也就什么错都找不出来;如果你非要说她给她穿小鞋的话,陆静依就只有一句。   “是”,承认得既是光明正大又是赌气嚣张。   然后,所有事情都是一团糟。   尤其是当陆静依在工作上出现了一个不小的疏忽然后没有及时处理好的时候,累积着的矛盾爆发了。他们部门有一个部长两个副部长,每次的决定都是稳稳的二比一,民主却又不公平,另一个部长不满意她们的情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的小部委也跟林安安相处得不错,有些东西只是不敢拿到明面上说而已。   而陆静依承认,她自己也有错处,她没有很好地把个人情感跟工作很好的分开,所以最后也跟梁陌闹掰了。   最后还能怎么样?她虽然明面上没有退位,可是后来跟这一帮人也是相看两厌。季玲总是跟着她的,最后她俩就是明面上挂个名号,后来卸任的时候都是毫无留恋地异常潇洒。   言绯问她后悔吗。   陆静依却还是那副死不悔改的性子,道理说起来那是一套一套的振振有词。   “我从来都对自己很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说服不了我那就得听我的,我不觉得我做错了。后悔改变不了任何事情,所以我不需要这种情绪。事情都是有概率的,成功一半,失败一半,二分之一的几率我只是凑不上而已......可是如果真的可以再来一次,知道了不会成功的我,会更想把那段时间放在其他事情上面。”   陆静依是一个认真又严谨的人,除了季玲,很少人知道她心中真正的潇洒。   她有一段时间为自己总结出一个处事的原则,通俗易懂又十分精准。   “想做什么就去做,做不到就放弃。”   她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所以,现在下课了,她要去做一件事情。   说出来会让所有人惊讶的事情,她还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她的打算。   今天她撸了一个淡妆,一件有几分帅气的宽大斗篷上衣,衣摆上的小流苏颇有设计感,配上一条简单的牛仔短裤,一双粗跟的小高跟凉鞋,白/皙笔直的长/腿十分抢镜。   是一家小餐厅,喝下午茶的好地方。   空气中流淌着轻柔的音乐,室内的冷气也是恰到好处的舒适,装饰典雅又有一种古朴的风味,桌面上还摆放着几朵很是清新的小黄花。   陆静依约了人,而且来早了,早得很早。   点了一杯咖啡就一直坐在那里,没有看表,没有紧张,也没有催促,甚至有时间发呆。   终于,门口传来了悦耳的风铃声。   就像是心有灵犀一样。   陆静依转身看过去,眸底倒映出那个挺拔的身影的同时,嘴角就已经止不住上扬了。   纯黑色的休闲裤,一件简单干净的白衬衫,一双运动鞋。黑色短发干净利落,轮廓分明,五官舒朗,像是上帝精雕细琢打造出来的一样。他正好也是一眼看过来,漆黑深邃的眸子中灵动而生气盎然,清锐而直击人心,谁都不能小看他。   看到朝着他招手的陆静依,梁陌面上也扬起一抹微笑,清爽干净,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   “抱歉,我迟到了,”拉开椅子坐在她的对面,俯身坐下,声线低沉含笑,“可是我还是很想问,你为什么要来这么早?”   骨节分明的手指指向了自己的手表,他略带调侃,神色轻松,“我们约好的是四点,现在是三/点四十五。”   陆静依面上的笑容不减,微微耸肩,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这不重要,你想喝什么?”   拿着菜单翻看着,梁陌直接把菜单往陆静依的方向推,面上含笑,“我不是很经常来这家店,你推荐一下。”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陆静依还有些不习惯对他开口说这个话题,即使心里已经决定了,却还是支支吾吾了半晌。   最终在他的注视下,陆静依还是心一横眼一闭,扯起嘴角。   声音轻轻的,在颇为安静的茶餐厅里面毫不突兀,可是却像是一道惊雷一样在这一方天地中炸响。   “我们分手吧。”   场面一度僵硬,他英眉一挑,又往下一压,漆黑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面上的笑容消失无踪,面无表情的看不出他的情绪。连声线都沉了下来,他紧盯着她的神情,“我没有听清楚。”   看他这个表情,陆静依稍微别开眼,继而再次扯起嘴角,双手搭在桌面上,腰板挺直。就这样直直地迎上他略带压迫感的眼神,一点都没有退缩的意思。   梁陌不是不知道她的性格,眉头轻蹙,忍不住出言阻止,“你别......”   “我说分手,你听到了。”陆静依却没有理会他的阻止,态度坚定。   时空宛若在此刻静止。   陆静依对他来说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呢?很神奇的,一下子就尽数冲进了他的生活里面,却不像其他人一样失败了。她的性子就像一团火,不论是她的性格,还处事方式,都是风风火火的,尽管有些时候他并不完全赞同她的方法,可是不得的承认她做得很好。   说实话,她热烈得有些灼人。   然后......被感动了也好被吸引了也好,他跟她挑明了,然后在一起了。   干脆直接,没有丝毫犹豫。   可是之后,有什么地方开始不对劲了。   社团招新的这一段时间,两个人的矛盾颇为严重。不论是工作上的,还是感情上的。他不知道是他自己压力太大还是她压力太大,反正这段时间吵起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两人也隔了一段时间没有互相见面。   其实梁陌觉得各自冷静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一段时间他也回想了一下这期间的事情,他承认他有错。从一堆麻烦事中梳理出了一条比较清晰的线索,他也想着把她约出来好好谈一谈,处理一下这一段忙碌的时间中两人出现的问题。把一切处理好了,然后一切恢复正常。   却没想到,在他开口约人之前,她倒是手脚利落地订好了时间地点。   他觉得......是他应该多包容照顾她一些。毕竟他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就算没有发生什么,也应该跟其他女生保持距离,哪怕只是意外,也要完全杜绝才行。   他是抱着这样一种重新开始的心情来到这里的,他觉得两人之间发生的矛盾还不至于到把这段感情结束的时候,他在调整自己。   陆静依也在调整自己,只是这一个调整的程度,实在是有些彻底。   梁陌凝视着她漠然又笃定的表情,忽然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了。看她那样漫不经心的表情,莫名的,梁陌觉得心中有一团火在燃烧,他尝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吗?我不同意。”掷地有声。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开始试用晋江那个防盗的功能啊......大家应该略有耳闻吧,我把v章购买率调到了最低,如果看到了防盗章节的话,睡一觉起来就好了也不会让你们等一天两天,那就酱紫吧!看文愉快~   第76章 不可能   面对他有些强硬的态度, 陆静依也不是什么软性子,嗤笑一声,“现在我们说的这件事情, 是不需要你同意的。”   闻言,梁陌呼了一口气企图讲道理, 双手相扣置于膝上,“如果你还是介意先前的那件事情的话, 我可以再给你解释一千遍一万遍。可是不论多少遍我都是那句话, 撞到那个林安安学妹只是一个意外。我那时候在听歌转角的时候没注意把她撞倒了,后来把她送去医务室也只是因为这样而已,绝对绝对没有其他意思或者多余的事情。”   听他再次提起这个话题,陆静依显然有些头疼。她不能否认,她确实很介意这件事情。但是......稍微扶额,“就算没有这个人没有这件事情, 我们之间也存在很多问题, 不需要我提醒你我们这一阵子在一起有多糟糕。”   “那只是因为太多事情堆在一起了, ”梁陌眉头紧蹙,不住地反驳, “招新扫楼面试抢人, 只是压力太大情绪有些焦躁都是正常的。现在一切事情都告一段落的, 为什么你还要被这些事情左右你的情绪和理智呢?”   陆静依不由得笑开了,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摇摇头,“你是觉得我疯了吗?”   “我是觉得你现在并不是很清醒,”梁陌的黑眸盯着她, 漆黑的眼眸中泛着一丝淡淡的火气,“不能想在一起就在一起想说分手就分手,我不打算全都听你的。”   “全都听我的?你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情?”陆静依闻言真的被逗笑了,别开眼目光含笑。好整以待双手抱胸的模样,嘴角擒一抹轻笑,“这一段时间毫无联系我已经知道你的态度了,现在我只是遂了你的意。当初我们会开始,是你被我追累了然后答应了,我不觉得你对我有很深的感情。”   听到最后那句话,克制着的脾气终于还是忍不住溢出来一丝。   声线慕地沉了下来,“那我为什么还要跟你在一起?”   “为难自己吗?”椅脚划过地面的声音有些刺耳,他站起身来,就这样双手撑在桌面上。颇具压迫感地居高临下睥睨着他,以一种审视的姿态,眸色深沉。   陆静依稍微一愣,对上他泛着火气的黑眸,不由得微微抿唇。   别开眼,陆静依下一秒又看回去。嘴角扯起一点弧度,没有丝毫笑意,定定地看向他,一字一顿地,“学长,请你坐下。”   声音沉静,一丝毫没有处于弱势。见他毫无反应,陆静依微微挑眉,一个眼神轻飘飘地反看回去。   自从他们在一起之后,她就再也学不会恭恭敬敬地喊他学长了,现在这个情况......黑眸微微一眯,梁陌只能依着她的话坐下来,却不由得对她的态度微微咬牙。   有些破算子破摔的意思,轻哼一声,“我不知道你从哪个旮沓角里面胡乱总结得出了这个结论,反正我不同意你的观点。”   “你是说你有在喜欢我?”她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眼神,语气却像是在看笑话一样。陆静依笑意浅浅地微微凑近,语气轻轻,“什么时候的事情?有多喜欢?你他妈要是真的喜欢我,我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   到最后陆静依还是忍不住爆了粗口,稍微呼一口气,好整以待地看着他,“说你喜欢我啊。”   被这样直接地逼问着,梁陌像是被噎住一样,张开口却说不出话。薄唇微抿,眸色沉沉地看着她。“......你感觉不到你就当什么都没有是吗?”   “对!”梁陌还没有说完,陆静依就已经接下了话。觉得没有说下去的必要,再待下去情况只会更坏,陆静依拿起自己的包包往肩膀上一甩就站起身来,别过头盯着他的眼睛,“就算你真的有一点点喜欢我,我感觉不到那就跟没有一样没有区别。”   最终还是不欢而散了。   十分难得的,在梁陌的事情上面,陆静依表现得既帅气又潇洒,根本就没有回头,也没有一点留恋的迹象。   而陆静依也不知道,在她走了之后,梁陌在那个位置上坐了多久。   看着眼前空荡荡的位置,梁陌眸色渐深,手上青筋暴起,缓缓咬牙。宽大的手掌中用力地捏着什么东西,外壳几乎变形。   分手?   不可能。   他们之间肯定是有误会的,一定有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而他没有跟她说清楚。今天的事情即使是他,也措手不及,可是按耐下心中有些暴动的情绪,冷静一点思考今天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一句是涉及......她不喜欢他的,也就是说,现在完全只是因为......他太内敛?是吗?   意识到这个问题,梁陌凝眸思索,眉头紧皱,久久不能舒展。   其实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被大肆张扬,不论是梁陌还是陆静依,都是那种顺其自然的态度。可还是隐隐约约还是有人可以意会出来的,但是......为什么最近的氛围如此古怪!   前一阵子两人因为招新的事情意见相左的时候,真的是整个会议上面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可是现在,招新的日子不是过了吗?怎么觉得一点都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朝着一个古怪的方向狂奔了。   先前可以说主要是陆部长在闹脾气,现在......这特么是他们的会长大大在搞事情啊!而且还是单方面的!风水轮流转系列......关键是两个人之间啥也不说就全让他们自己猜,应该知道详情的季玲小部长也是哼哼唧唧的说起会长就一脸不爽但就是不说实际情况!   单身部队有点委屈,并且表示已经搬好了前排吃瓜小板凳。   两人从头到尾的相处都处于一种不可言说的氛围,会长大大或者静依部长一个眼神轻飘飘地斜过来,什么八卦的心思都没有了。根本就没有人敢多问一句多说一句,憋屈!   好在几乎只是开会的时候两个人才会同框......可是最近会长大大明显脾气暴躁了不少啊,面上再也没有和蔼可亲的笑容了,时不时地看见他黑着脸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有时候碰到小部委打招呼,你要是其他部门的也就算了,你要是财务部的......那妥妥地要跟笑眯眯的会长大大聊一下最近部门工作啊对部门和协会有什么意见啊对部长有什么建议之类的东西。财务部表示委屈!而自家部长,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没有一点不对劲的样子,除了......一不小心提及会长的英名,虽然不会被部长怎么嘿嘿嘿,但是会笑着让你带上门出去认真工作,也很可怕好吗?   陆静依只是觉得莫名,好好的分个手有什么不好的,一定要搞得这么奇怪......但陆静依也不好意思全说梁陌不正常,就是她自己......也有些在避开跟梁陌碰面,他经常走的路走的楼梯她都不会太常去。   要只是这样藏着掖着也也就算了,可是偏偏连汇报工作都是拜托季玲帮她去的,这就简直了!意思不要更明显好吗?   梁陌有些生气,而陆静依也就直接破罐子破摔了,两耳不闻窗外事,假装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对她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梁陌更是凉飕飕地发着火。   吃瓜群众在这种风雨欲来的氛围中,瑟瑟发抖地工作着。   偌大一个学校,想要遇见一个人不容易,想要避开一个人那是再简单不过了。   就这样,梁陌猛然间发现,他大概已经有整整一周的时间没有看到陆静依没有跟她说过话没有跟她吃过饭没有跟她聊过天也没有再送她到宿舍楼下了。虽然忙碌之中这些都不显眼,但是......总是觉得缺了什么,能找回来就好了,他一点都不觉得重新恢复单身的日子有好到哪里去。   他忘了是谁跟他说过,只要是你真的想要的东西,生活都会给你。   他本来是不信的,可是隔天,他就看到了似乎有好几年没见的陆静依了,也许该去还愿?   大清早,距离上课的时间并不充裕,很多人都是选择在这个时间出来的。   这是在去教学区的马路边上,她走在前面,塞着耳机在听歌,他站在后面,她没有看到他。他也没有上前打招呼,就这样以一步之遥的距离站在她身后,一边等着红灯,一边止不住地把目光移到她身上。   从他的角度只可以看到她白/皙精致的侧脸,纤长浓密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笔直柔顺的长发被高高地束起。   很好看。   他一直都知道她很好看,并不是那种泛滥的好看,而是独属于陆静依的好看。她漂亮得很有个性,一件黑白结合的吊带衫,层次分明,又有些飘逸,露出白/皙细腻的皮肤还有精致招人的锁骨,配着的是一条配套的阔腿长裤。黑白色调,简单明了,低调着却异常抢眼。没有蹬着高跟鞋,只是一双简单的白鞋子,非常方便。整个人显得十分高挑,身材比例和颜值完全撑起了这一套衣服,在大马路上遇到的人,都止不住多看一眼。   左手腕上除了腕表,还戴着一串黑色的皮质腕带,上面配着一些小配饰,又带着一点帅气和潇洒。白/皙纤长的手指上挂着一份早餐,只消一眼,梁陌就能知道这是给季玲带的。   说起季玲......作为男朋友的梁陌都忍不住说,要不是季玲是个女的,他就......是个女的也不至于对她那么好吧,她就从来没给他带过早餐。   脑海中电光火石之间似乎想了很多东西,可是现实生活中也只不过是一场红灯的时间而已,一分钟不到。   陆静依并没有注意到半步开外那个双手插袋的正想着她的前男友,看到绿灯了率先就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愉快。   第77章 好基友,一辈子      正是上课的节点, 有课的人可能都有些急躁。   这时候,一辆逆向行驶的自行车猛地从转弯的地方出现,速度飞快。   塞着耳机的陆静依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她正转头看向另一边的车辆,听到急促的叫声, 转头看去,瞳孔慕的张大。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一瞬间, 天旋地转。   脚步稍微踉跄, 猛然间就撞进了一个温暖的稍微熟悉的怀抱。脑子还没有转过来,身体已经自觉地做出了反应,一手径直攀住了他的手臂,感受着熟悉的气息,听着他稳健的心跳,慢慢地沉静了下来。   “对不起!”那人也是被吓到, 车头稍微摇晃然后好不容易才控制住, 重新向前开进。   看着那人颇为潇洒的背影, 梁陌一手按着陆静依的脑袋,凝眸看着, 黑眸中一片暗沉, “也许我们应该建议管制一下校园的行车秩序。”   毫无情绪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地响起, 陆静依如梦初醒。在梁陌看不到的地方暗暗咬牙,心中唾弃着自己的不坚定,稍微不舍地松开手,看起来果断又决绝地从他的怀里退出来。面不改色, 轻咳一声,对着梁陌点头示意,面上扯起一抹礼貌的微笑,优雅有礼,却冷静疏离,“谢谢。”   深沉的眼眸,高/挺的鼻梁,微抿的唇角......陆静依从他的身边退开不再看他,抬手想再次把耳机带上。   这显然就是拒绝交流的意思。   梁陌看着她的动作,稍微皱眉。漆黑深邃的眼眸中隐含/着淡淡的不赞同,握住了她的手腕,以一种义正言辞的正义姿态,神色认真,“过马路的时候不要戴耳机。”   没等陆静依反驳,他拉着她就带着她朝着马路的另一边快步走过去,“快点,就要红灯了。”   陆静依还没有反应过来,稍微一愣,就已经被他拉着走了。   就这样手扣着手走了一段路,陆静依就这样跟在他身边,看着两人相握的手,不由得稍微皱眉。   到了另一边,梁陌还是没有要松开手的意思。漆黑的眼眸淡然地注视着前路,面色冷凝,步伐坚定。牵着她的手的动作极其自然,并肩走在一起的时候别人还以为是一对甜蜜蜜的小情侣。   做了足够的心理建设,深呼一口气,陆静依停住脚步。   梁陌终于停了下来,侧过身子看向她,面上淡定从容又一本正经,“就要迟到了还不快走?”   陆静依从他的桎梏中有些强硬地抽回自己的手腕,稍微敛眉,微微耸肩,“我已经到了。”   这时梁陌才注意到,她握着手腕的模样,好像用的力气太大了......没有理会她不友好的态度,梁陌眉头皱起,上前一步就要细看,“疼了?”   陆静依猛地收回手护在身后,用一种有些防备的目光看着他,直直把梁陌看出了几分掩饰不住的自责。陆静依面色稍霁,摇摇头,“没事,再见。”   就要径直路过他的身边,没有多给他一个眼神,脚步没有一点停顿,就像路过一个陌生人一样面无表情。   控制不住的,梁陌抬手挡在了她的身前。   梁陌侧过脑袋看她,稍微敛眉,“可以跟你谈谈吗?”   陆静依心中呼一口气,一手搭在自己斜背着的书包带上面,抬眼看过去,“工作上的事情吗?下次开例会的时候可以一并说了。”   梁陌的眼眸慕的尽数沉了下来,“不是,是你和我。”   指尖微微收紧,陆静依面上丝毫不显,扯起嘴角,“那我觉得,还是不用了吧,没有你和我,也没有我们。”   拨开他的手,可是走不到几步,身后就传来一个声音,让她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在你无端端说分手之后,连一个解释都不给是吗?”   语气淡淡,就像是陈述句一样毫无感情,可是陆静依偏生听出了......责备?心中觉得好笑,更觉得不可能,她嘴角噙笑,转身看他,却在触及他的目光的时候僵了嘴角。   黑沉沉的眼眸就这样盯着她,深邃得看不见任何倒影和光亮,声线低沉缓慢,“给我一个理由,给我一个我能接受的、真实的理由。”   一字一顿的,十分清晰。   陆静依硬是愣了几秒,最终还是在他的目光下蓦然笑开了,就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一瞬间,眉眼弯弯。   笑意唯美动人,却一点都不惹人喜欢,至少梁陌不喜欢。   “你现在是在指责我吗?”陆静依笑笑着,“在你连续好几天完全没有联系我之后?”   她就这样双手抱胸,在他的注视下一点都没有怯场,“是我先说的分手,可是我们谁都知道,谁才是先放弃的那一个。我只是很有眼力的,没有让自己被甩而已。”   “你也知道我从来不会让自己受委屈,所以麻烦你被甩了。”   “交往了这段日子,最后让我一次都不行吗?”说到最后,陆静依面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可是还是佯装无事地,歪着脑袋疑惑地看着他。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风吹过,树影婆娑。   “我只是觉得我们各自需要空间冷静一下,我知道我们之间出现了问题,可是我想着的是花时间要去思考和解决这个问题,并不是......我很抱歉,没有照顾好你的情绪,要是我知道你那几天都在这样胡思乱想,我一定不会......”让你一个人。   让她明明在和他谈恋爱,却像是一个人。   可是陆静依没有想要继续听下去的欲望了,微微耸肩,“这已经不重要了,我只希望我们可以和平分手,你正常一点好吗?”   红唇微抿,再次开口,“如果还能以正常上下级那样相处当然好,不行的话......也没什么关系。”   “......就是,别再来播撩我了。”   梁陌稍微歪着脑袋看向她,黑眸沉静,陆静依任由他看着,嘴角一点一点扬了起来。   可是,她的眼睛都没有笑。   看着她这个样子,梁陌的眉头也一点一点地蹙了起来。凝视片刻,然后长睫一颤,一点点垂敛了下来,“你让我失恋了,还让我正常?我怎么正常?”分明面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可是莫名地显得落寞,这样强烈的反差轻而易举地惹人心疼。   陆静依忽然觉得头疼。   铃声乍然响起,教室就在身后的陆静依一转身就妥妥的踩着点进了教室,而会长大人就非常难得罕见的由于某种不可告人的原因而第一次在专业课上迟到了。   迎着众人或惊讶或打量的目光,梁陌依旧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在他身上窥探不出一星半点的其他情绪。   而陆静依,显然就外放得多。   本来就是打着踩点的心思出门的季玲在铃声响起前的一两分钟到达了教室,可是把教室前前后后的座位都视奸了一遍,本来还以为是自己瞎,随便找了个位置就坐下,掏出手机就问自己的好旁友具体的方位。   而伴随着悠扬的铃声,她接到的不是小女神的回复,而是......真人上阵。   自己手订的早餐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季玲脖子一缩,极其缓慢地转眼看向身边的人。就看到陆静依动作迅速地拿下书包,塞进课桌下,拿出书本放在桌上,颇有点雷厉风行的味道。   只是看她的表情,季玲有些不解,瞄了一眼讲台,暗搓搓地凑过来问她,“怎么了那么晚?”   陆静依张开口却不知道从何说起,盯着老师阴沉的目光住了口,嘴角往下一搭,对着季玲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鬼脸,“等下说。”   季玲心中的好奇在翻涌,对着她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还觉得不够,抬手拍了拍陆静依的手背,右手轻/握成拳,静悄悄地朝着她做了一个加油打气的手势,还眨了眨眼睛卖萌。   陆静依稍微抿唇,却还是抑制不住唇边的笑意。   后来陆静依就用一两句话表述了自己上课前的遭遇,说完还是一副全然不明白的表情,皱了皱鼻子,双手摊开,用一种轻松的语气,“我也不知道他是想干什么,都分手了他还对我......拉拉扯扯,难道是余情未了,还是忽然发现了原来我是他的小仙女他完全离不开我?”   说到最后,大概自己都觉得好笑,神色染上轻嘲。   可是季玲却一点都不同意她的想法,严肃着一张脸十分郑重地拉过陆静依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皱着眉头全是认真和庄重,“我们家静依就是小仙女,根本都不用他觉得。”   “你知道我现在最怕什么吗?不是我恶意揣度他,可是、万一、他......我最怕你受到二次伤害。”季玲有些支支吾吾,撇撇嘴,最后还是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他爱失去后再留恋就随他吧,反正风水轮流转吧,现在到他追着你跑了,这是他该。可是,如果你还喜欢他,我知道你可能还一点喜欢他......如果他是真心实意的,我不希望你因为任何原因委屈自己,拒绝自己最真实的心情。但是如果你下定决心不要他了,那我就绝对不会再多看他一眼,不会让他再靠近你一步。只要你开心,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一本正经地盯着她的眼睛,直抒胸臆。大概是太过抒情,本来就有些爱闹的季玲都有点害羞了,最后抬起手很有担当的样子拍着自己的心口。下巴微微扬起,一脸骄傲,“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不要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  忽然有爱!看文愉快~   第78章 念念不忘   而林安安本人在部门里面也有些战战兢兢的, 她刚来不久,跟其他的小伙伴也还没有特别熟悉,而且好像一开始就惹事了, 慌张......   有些无辜,却又自知脱不了干系, 强烈的责任心驱使下,结束了工作之后的林安安决定了!去找会长大人说清楚!不可以因为她的原因发生这种不好的事情!至于为什么不是去找陆静依, 主要还是因为她对上部长有点怂......   而好巧不巧的就是, 陆静依正好要拿文件给梁陌看,也就是最近一些部门工作而已,十分详细。   这是每一个部长的职责,上次找了季玲代替她去之后,就直接被请去喝茶了,说是不可以这样懈怠工作。   所以, 就算她故意地把这件事情往后推, 最终还是要来的。陆静依特意挑了大家差不多都离开了时间, 通常这种时候都是不会有人在的,打算放下文件就走。   而恰好的, 真的非常非常非常的凑巧。一开门, 就看到了这两个人。   梁陌身姿笔挺, 坐在椅子上淡定从容,只是神情之中透着几丝无言;林安安就显得有些激动了,双手径直撑在他的桌案上,强撑起一股万夫莫开的气势, 似乎在说些什么,黑眸中透露出坚定的光芒。   听到声响,两人不约而同地朝着门口的方向看过来。   四目相对,不对,是六目。   场面一度陷入沉默和无言的死寂。   陆静依面无表情,沉静的黑眸瞟了一眼目瞪口呆显得十分呆傻的林安安,再转眼就看向了看见她之后嘴角蓦然微微扬起似乎有些愉悦的梁陌本人,稍微眨了一下眼睛,扯起嘴角笑着。   扬了扬手上的文件,“来送财务部报表。”   步步上前,林安安见此赶忙侧过身子站到一边,那模样十足十的小媳妇,双手有些纠结地捏着衣角。   陆静依把文件往桌上一放,完全公事公办,条理清晰,“文件我审查过了,里面每一项的备注也都做好了。”   知道她下午大概会来,好不容易逮到时机的梁陌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早退,反倒是决心留到最后一刻。谁知道等来的不是陆静依......他之所以还记得林安安学妹,主要还是由于前几次乌龙事件,其他的没什么大印象。可是这一次,她居然能跑来自己面前,用那种正义凛然的态度劝她不要跟她的部长闹矛盾,如果有误会就要解释清楚如果是因为她那她就真的更抱歉了blablabla......梁陌原本期待又有些小紧张的心情,在她的插科打诨之下,慢慢觉得疲惫了。   抬手捏了捏太阳穴,抑制着自己心中的暴躁,表面上还是维持着一个淡然的形象,实际上耐心已经即将告罄了。   往好的方向说,林安安就是热情积极;往另一个方向说,她就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做起事情全是感情用事,不知道用理性去思考。而且......据他所知,她跟静依也不是很熟,有什么立场来跟他说这些,季玲都还没有出场。而季玲肯定不会来他办公室拍着他的桌子跟他说这些东西,虽然这几天被她翻了几个白眼,但是实际上她并不会插手静依的恋情。这是对一个人基本的尊重,他觉得这个学妹大概是热心过头了,有些多管闲事的意思。   然后,又被静依看到两个人独处一室了。   妈的!   一直以淡定视人的梁陌都忍不住想要爆粗,心中难掩的有些紧张,紧盯着她的表情虽然看不出什么,但是梁陌却不敢就这样放心下来。本来还想要跟她说些什么,却被她塞过来的文件堵住了。她开始汇报工作,梁陌只能强迫自己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放到文件了。   看着文件上工整的表格,梁陌只想用最快的速度把它看完。   而方才还十分正义地在会长面前大放厥词的林安安,现在看到陆静依立马安静了下来,站在一边偷偷摸/摸地抬眼看向她,不太不敢说话的样子,“......部长。”   陆静依随口应声,转眼看向她,“你来这里有事?”   林安安张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支支吾吾的没一句整话。   陆静依别开眼,神色淡淡,“私事就不用说了。”   “没有私事。”陆静依话音刚落,还在飞速看着文件的梁陌顿时就抬起头来,语气淡淡,目光灼灼,坚定地看着陆静依表明自己说话的可信度,期间还不着痕迹地瞪了林安安一眼。   林安安也是如梦初醒,猛地点头,本能地想要碰到陆静依解释,可是在她轻飘飘的一个眼神下顿时收回了手,只是不住地说着,“对对对,没有私事没有的没有的!”   陆静依微微耸肩,“这个也不用告诉我。”   “应该没问题了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不理会梁陌的眼神,陆静依就要转身离开。   梁陌慕地站起身来,稍微抬高音量,“有问题,你留下。”再转头看向愣在原地的林安安,眉头轻蹙,稍微沉声道,“你可以先走了。”   林安安似乎卡机了一下,然后猛地回过神来重重地点点头,“对的对的部长你跟会长聊一下工作我就先走了!”   梁陌神色稍霁,要是她再看不清场面,他就差不多要发火了。   现在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堪称面面相觑。   至少陆静依是这么觉得的,其实她心情有些不可言说,一丝微妙的心情在心中膨/胀,想知道梁陌还能跟她说些什么,又丝毫不觉得他还能说些什么。   原本已经打好腹稿的梁陌,对上她略带轻嘲的眼神的时候慕的一僵,声音顿时消失在了喉咙中。黑色的眸子暗沉下来,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静依,说真的,你应该相信我,或者试着相信我。”   对他的发言,陆静依完全无动于衷,微微挑眉,“会长在工作上面没有可以质疑的地方。”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那就更好笑了,首先你要是可信的,至少证明你表面上是可信的,我才会信你不是吗?”   “这个道理我当然明白,让你这么没有安全感都是我的错,”梁陌眸色渐深,语气笃定又自然,就连陆静依都楞了一下。说起这个问题,梁陌的神情愈发的深不可测的,看进她的眼眸中,“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因为她不选择你。”   “从客观条件上来说,我们是恋爱关系,在我看来你比她好,我也不傻;从主观因素上来说,我对你......”   梁陌忽然停下话口,微微抿唇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原本在心中还生出一点小期待的陆静依见他这样微妙的一个停顿,心中咯噔一下之后,便是冒出一丝火气。皮笑肉不笑地笑着,刚想说些什么却措不及防地听见他再次开口。   “你说我们分手了,那现在我只能说,我对你念念不忘了,对吗?”   陆静依有些诧异地转头看他,对上那双眼眸,他在认真询问着。漆黑的眼眸中静静地落入她的身影,眉头轻蹙着,眸中闪烁着轻柔却又无奈的光。   忽然让人下不去手。   看着他半晌,嘴角蓦然滑开一点弧度,眼角微扬,稍微歪着脑袋,“对我?”   一丝羞涩也无,打量着他的眼神倒是很好地透露出一种看好戏的意味,若不是眼角眉梢染上点点笑意,梁陌大概就被她的目光看得当场......俗称炸毛。薄唇微抿,他是不习惯这样直白地表达,却还是抬起眼眸,认真又庄重地表态,“对在一起的我们,对和我在一起的你,都很留恋,想要让你回来。”   陆静依扯起嘴角笑得漂亮,像是好奇,又像是搞事情,她一步上前,在梁陌面前堪堪停下,“你的意思是你喜欢我?”   “嗯。”长睫微垂,看着就俏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陆静依,梁陌漆黑的眼眸中倒映出她清晰的面容。   “‘嗯’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陆静依不依不饶,就这样直直地看回去,一抹得逞的笑意却掩饰不住地出现在唇角,“想想我当初是怎么死机白赖地追着你跑的吧,全协会都知道我喜欢你,你呢?”   “你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表现出来,你怎么可以责怪我什么都感觉不到呢对吧?”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是拂去他肩上的尘埃一样,陆静依面上含笑,是真的在笑,“我不喜欢钻牛角尖,但是对一些没有意义的问题偶尔还是有些兴趣的,比如说——”   “你现在这么肆意地勾引我,是欺负我还喜欢你吗?我也不奢求你能比我先怎么样或者更怎么样,我就是想知道,如果我是真的不喜欢你了,你会这么追着我跑吗?是因为有点舍不得又刚好对我很有把握,还是你真的喜欢我?”   说完又觉得自己说得很好笑,要是被问到这种问题她肯定觉得对方有病,微微耸肩毫不在意的样子,“很意识流的问题对吧,很难界定又不能评判,所以......当没事发生过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老师说:以前总是不理解你们这个年纪能有什么好烦恼的,都是无病□□。后来我明白了,你们这些都是闲愁啊,闲愁最苦。 看文愉快~   第79章 心情复杂   “我们之间有某种事情发生了, 这个我很清楚,我也不会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至于你的问题,”她要走, 他拦下了,没有再死命抓着她的手腕, 侧过脑袋看向她,声线低缓, “没来得及细想, 但是第一反应就是,会。”   曾经个性那么浓烈的你,在不喜欢我之后,也还是热烈得让人炫目。没有办法对你离开的背影视而不见,我会追上去的。   “我会追上去的,”梁陌看着她探究的神色, 神色不变, 可是语气中自然而然的坚定让人不能忽略这句话的可信度, “如果你不相信第一直觉,那给我一点时间, 深思熟虑之后的第一感觉, 我也可以全部告诉你。”   “我只是想让你在听我的答案的时候清楚地认识到, 不论答案是怎么样的,我不会在这个问题上骗你。”   掷地有声,他就这样认真地看着她,一本正经地声明着, 神色严肃。   目光逡巡过他近在咫尺的脸,陆静依的嘴角慢慢绷不住了,最后也放任自流地径直笑开。眉目弯弯,眸中闪着星星点点的亮光,“你知不知道每次在这种时候你都有点......”   秀色可餐。   微微抿唇,堵住自己即将说出口的话,陆静依笑容灿烂,拍了拍他有力的手臂,倒是有些洒脱的意味,“那等你深思熟虑结束之后,再来找我吧。真的非常期待,万一二分之一的概率成真了,学长一本正经跟我说情话的时候。”   看见他像是被噎住一样的表情,陆静依笑得更肆意了。抬手看了看时间,装模作样地长叹一声,食指点了点手表的钟点,“我现在是真的要走了,约了人吃饭。”   都说风水轮流转。   “跟谁?”   一字一顿,回眸而笑,“大玲。”   在跟季玲说了一顿之后,陆静依也觉得自己没有必要为难自己。如果梁陌表达出来的意愿是真的,又不是闲着没事闹着她玩,而按照她对他的了解梁陌一定不会这么无聊,那么......在确定了两人不会进入之前相处的窘境之后,大概可以再次衡量自己的内心了。   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因为对未来的臆想而委屈了现在的自己,这样对自己是不公平的。   自从她决定反省自己这一段感情之后,只要没课,她就全都是缩在宿舍里面,回想那几天,陆静依也记不太清楚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只是满脑子不愿意想的事情一直回放,又是失落又是难过。想了很多,她也是真的“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的决定。   然后,一身轻松。   虽然她还是余情未了,但是脱离了那个角色和定位,好像一下子就海阔天空了。开始更加客观的看待曾经沉浸其中的自己,和曾经让她沉浸其中的人,别有一番风味。   忽然感觉自己不是升级不是质变,那就是觉醒了。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下去,偶尔晒晒太阳,偶尔刮刮风,偶尔下下雨,总体上说还是阳光灿烂的。   直到这个有些忙碌的一天,好不容易在食堂上坐下来,手机却响了。   看着不明所以的来电显示,陆静依微微挑眉,点下了接通。   原本还有些优哉游哉的神情,在知道对方是谁之后,渐渐正经了起来。可是不到几句话,陆静依的眉头就率先皱了起来。说了几句之后,陆静依直接开口,“好的,我等一下就过去。”   对着自己刚打好的饭菜,陆静依静默半秒钟。   最后只能草草吃了几口,陆静依就立马离开了食堂。   她到那里知道了发生什么事情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对方搞事情!   这个场地是学校的,也是有学校的部门组织来负责看管它的使用。那边也是部长级别的人物,还有些□□的小朋友还是有些压不住场面。她一来,看对方一点都不客气,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扯起嘴角也是气场全开。   总体情况是这样的,他们这边借了学校的场地举办一个活动。现在场地问题有了争议,他们那边的人说学校不让举行商业性的活动,要强制停下场地的使用,活动暂停,然后等学校通知。陆静依当然是据理力争,桩桩件件拿出来证明这不是商业活动,可是他们衡量商业活动的标准陆静依真的没有get到,好像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一样。陆静依当然不会退步,把他们通过场地申请的电子版文件一个一个拎出来的时候,他们哑口无言,但是还是十分坚定地强调着商业性。   看着那三个部长,陆静依简直想打人。尤其是对方最后来一句“我们已经上报给老师了”的时候,这种情绪达到了顶峰。陆静依随即冷笑出声,毫不掩饰地给了对方一个白眼,“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对方还想说些什么,陆静依耸肩,“你们都上报老师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决定权已经不在他们了,说再多也没用。   妈的,真是搞事。   她这边已经开始动起了脑筋,可是对方还跑过来让她跟合作的表演乐队说活动停止,陆静依撇撇嘴,摊手状,“你们自己去说吧,是你们要活动暂停的。”   一副拒绝交流和合作的样子,让人恨得心/痒痒。   怎么样?还能打她怎么样?   像这种能管事的人还没来就直接上报给了老师,问老师的姓名都不肯告诉,更别说是老师的联系方式了。问到万一真的出了情况,他们会有什么样的惩罚,也是“不清楚,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问题,你们是第一个”,这种调调真的是......真的,陆静依第一次打算承认她自己没有礼貌。   陆静依开始打电话,给季玲、给其他认识的觉得能帮上忙的人。   而现在,这个活动已经宣传了一段时间,工作人员也已经准备好了,来参加的人也各自都在路上了,怎么收场?不可能的。结果在强大的事实面前,还有合作人那边的软磨硬泡,他们还是说“通融一下”。   真是谢谢了。   心情不是很好的陆静依,态度也不是很好的对方,完全是相看两厌。陆静依就直接在最后面搬了一张工作人员的凳子,径直坐在最后一排,看双手抱胸看着表演,要待到活动结束的最后一刻她才走。   半晌,手机铃声响了。还是它坚持不懈的震动才昂陆静依在这样有些嘈杂的环境中注意到它的存在,没有心情看来电显示,直接点了接听,还以为是自己刚才联系的人给回复了,“喂?”   那边似乎说了什么,陆静依听得并不清楚,一手捂住一边的耳朵,一边朝着门口的方向走过去,“不好意思,你说什么?”   把里面的音乐声隔绝在门外,手机那边的声音终于清晰了一些。只一句话,她就知道对面那个人是谁,“......会长。”   简直神通广大,事情这才刚发生多久,他老人家就知道了,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稍微垂眸看着脚下,踢了踢细小的碎石头,拿着手机微微抿唇。   “......不用了,我们可以自己解决的。”对方似乎说了什么,陆静依摇摇头似乎对方能看到一样,嘴角扬起的弧度依旧是自信又好看,“我们部门可以自己解决的,我知道这已经上升到协会的高度了。可是老大,给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吧,我们真的可以解决的。”   “对,你不用担心,嗯......如果有新情况的话我会跟你说的......好的,如果需要支援的话我也不会客气的。”   “好的,好的,好的,再见。”挂掉电话,陆静依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这次确实他们这边有疏忽,她作为部长难辞其咎,所以......转头看向音乐依旧盘旋不止的地方,忽然脑袋一痛,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就走了进去。   只是刚踏进门口一步,似乎听到有人喊她的声音。   陆静依心中一突,有些诧异地回头看到来人的时候微微一愣,却没有丝毫意外,随即淡淡地笑开了。   季玲出现了,稍微喘着气一手撑着腰看起来很是疲惫的样子,抬手一边打招呼一边走近。   音乐声响有点大,陆静依稍微提高音量,“不是让你不用来了吗?”   季玲瞪大眼睛辨别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她在说什么,一手放在唇边做扩音状,“我有那么没良心吗?让你一个人在这里。”   陆静依不由得笑了,晚上有些糟糕的心情也得到了些许缓解。   季玲看向陆静依,“我们来外面说吧。”   夏天的夜风透着一股清爽,黑夜被阑珊灯火照亮。   隔着一扇门,似乎都清净了不少。   陆静依把情况也大概跟季玲说了一遍,季玲摸着下巴神色颇为凝重,眉头紧蹙,“嗯,现在情况是有点棘手......你跟我说了之后我立刻就去问了我其他学院的朋友,你猜怎么样?我一下子就问到了!”。   季玲右手往左手掌心上一敲,似乎脑袋上亮起一盏小灯泡一样,自问自答完全不尴尬,一副骄傲自得的模样“听说那个人特别的铁面无私,换句话说就是认死理,好像很难缠。”   “亲身实践,”陆静依无所谓地耸耸肩,“真实度五星。”   看着陆静依,季玲忽然从喉咙里面呜咽一声,瘪瘪嘴有些委屈地朝着陆静依张开双臂,不由分手就直接抱住了,“不要担心,我们相互搀扶一定可以搞定的。”   而匆忙赶过来的梁陌站在不远处,额头还带着点点薄汗,看着这两个人肆无忌惮地相互依偎的身影,忽然觉得......心情复杂。 作者有话要说:  啊......假期模式on。最近忙着找兼职,忽然想赚钱,可是那个地方太有距离感了,坐车两小时,也就是说来回四小时,再把工资一算,不如尬舞。高不成低不就说的不就是我吗?!可是我晕车啊,委屈巴巴的眼神= = 看文愉快!愚人节不要被骗哦~   第80章 答题   梁陌再次问了现在的情况, 站在门口看向其中的场景,听她有些负气不满的话,不由得轻叹一声, “现在还能继续举行,确实是他们让步通融了。”   陆静依撇撇嘴, 心中不置可否。   看她这个表情梁陌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别过眼看她, “知道这件事情的后果吗?”   陆静依一哽, “......嗯。”   极其自然地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动作轻柔,语气淡然,“那边的负责人是谁,让我见一下。”   然后,他们就又见面了。   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交流, 陆静依真的不由得微微挑眉。   怎么忽然这么有礼貌了?   陆静依双手环胸, 一言不发。   最终梁陌嘴角扬起笑了笑, “还是很谢谢你们让这个活动继续下去。”   他们三个就这样一起待到了活动结束,收完场, 然后十分自觉地找到了一个空地......做简单的汇报。毕竟这次这件事情, 可大可小。   梁陌并没有率先对他们发难, 只是方才还笑容可掬看起来温和有礼的会长大人,面上淡淡的笑容顿时消失殆尽,染上一丝难以察觉的嫌弃,“他们这一届的部长也真的很可以, 他们那边现在的会长我不认识,不过上一届的会长我还是比较熟的,是可以好好收拾一下。”   在三人联合怼完对方之后,场面稍微沉寂了下来。   “他们那边的意思就是说我们那个文件具有不真实的信息,欺骗了他们。”   陆静依刚想反驳,对上他的眼神顿时就顿住了,撇撇嘴,“这个锅我们不背,至少不能全背,他们那边通过了我们的申请,那边也有工作上的漏洞,而且这个申请也是通过老师的,上面还盖着章呢......”   “所以要甩锅?”梁陌定定地看着她,眸色深沉,看不出其中的情绪。   “哎呀,不是甩锅,但是、至少分一点出去嘛,能少一点是一点啊,他们也不全占理。”季玲打断了两人的对视,一脸正直,“而且那个老师大概也不会很开心,首先工作量加大了,其实我们毕竟是学生会还是比较难搞的......”   季玲似乎有一种滔滔不绝的意味,却一下子被陆静依的手肘稍微撞了一下,微微一愣,随即清醒。挺直腰板,眼眸却不看梁陌,只是自顾自地点头草草把这个话题收尾,“反正至少他们那边的审查制度也是有问题的,嗯!”   对上梁陌有些调侃的目光,陆静依食指微曲,摸着鼻子轻咳一声,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绕了绕头,“他们那边也是甩锅啊,我还没到场就直接告诉老师了,而且听活动主持人说,他刚好听见了,那边的人的措辞又刻薄又危险,一点都不客观真实。”   有些无语地瞪了她一眼,梁陌有些头疼,他确实没想到临时会出这种问题,而且似乎看起来情况还不容乐观。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解决它,依旧面色如常,却无端有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我知道负责这个的老师是谁,只是她现在大概不在学校,你们把具体的文件,有复印件的给我复印件,有电子版的给我电子版。还有一些......”   “我去找找聊天记录,我们跟那个乐队之间在谈合作之前有一些细节,可能也可以证明一点。我回去找一下然后截图,一起打包发给你一份。他们那边已经是先下手为强了,老师对我们的第一感观可能不会太好。”   “对,我们已经处于一个比较被动的地位了。”梁陌没有否认这一点,只是抬眼看了看两人的表情,体会到了几秒钟的沉默之后,作为会长的他还是双手一拍,嘴角扬起有些轻松的样子,眉眼之中也点缀进浅浅的笑意,先前的认真和严肃全部散去,“好了,我们又有工作了。不过你们不用担心,结果再坏我们协会都是撑得住的,也不能直接解散我们的协会对吧?毕竟就像季玲说的,学生会嘛,这个身份还是很有用的。”   他轻笑着说,“不用担心。”   陆静依耸耸肩,算是应着这句话。转头对上季玲,“你跟小朋友说一下这个事情不要说出去,然后也不用担心,我们可以解决好的。”   就这样,夜色已经不早了,现在宿舍还是有门禁的。   梁陌就送到了宿舍楼下,轻车熟路的,送着陆静依......还有季玲。   即使这两个人分手了,可是现在季玲确实还是感觉到一丝微妙的尴尬。可是面上还是若无其事地插在两个人中间,隔绝着他俩的距离,面上带着十分真诚友善的笑容,让人挑不出错处。   最后,笑容灿烂地对着他摆手告别,牵着他的女朋友就走。   偏偏现在他还不能说什么……尤其陆静依还是一脸纵容的样子更是让人生出几丝捉摸不透的火气。   就在她们快要进门的时候,站在暖黄灯光下的梁陌还是开口了,“等我约到了老师,静依你跟我一起去吧,毕竟细节你还是最了解的。”   陆静依别过头,“好啊。”   季玲顿时探出头来,依旧笑容满面,“我也很了解的,为了表示诚意我也一起去吧!”   “如果你有空的话,当然欢迎了。”梁陌扬起嘴角,笑容淡淡,看不出一点介意。   季玲心里还觉得奇怪呢,可是到了隔天......“啊!他就是特地挑我有选修的时候!不要脸!!!”季玲几乎抓狂,陆静依只好笑着给她顺毛,并且保证自己一定会认真工作其他不谈,保证了好几遍季玲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跑去上课,差点决定逃课了。   约好了时间、地点,毕竟是要去见老师,陆静依还是穿得规规矩矩的,至少一看就属于好学生那一挂的,就是不吵架不干架不玩游戏的那一种。   两人一左一右站着,梁陌表现得进退有度,言辞之间都留有余地,没有对对方部长的处事方式有一点偏激的评价,对自己这边的工作笑笑纰漏也认下了。可是除此之外多余的锅,谈笑之间一点一点丢出去,多一点都不要。言语谦逊实际上却没有退过一步,有理有据,又礼貌从容,给人留下一个很好的印象,每一句话说得客观实在;而陆静依就攻势居多,她确实是最了解这件事情的人,而她言辞润色起来也是很有一手。各种申请书、活动策划书和当时的文件全都翻找打印了出来,当天发生的事情......她确实没有捏造一点,但是其中的情感偏向明显却不突兀,把自己这边摆在了一个比较无辜的位置。毕竟,人还没来,什么都没谈就直接告老师这一点,让她非常的不爽,而且......也很好做文章不是吗?   就这样跟老师在办公室交流了一段不短的时间,当他们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陆静依不由得深呼一口气,腰杆顿时垮了下来。可还是比较规矩的,在走出教学楼的那一刻,陆静依顿时放飞了自我。稍微伸了个懒腰,“打官腔真是让人身心俱疲。”   “你说我?”虽然没有得到明确的回复,但是按照今天的态势,应该是息事宁人居多。梁陌心思放松下来,这是看着身边的额人,便多了一丝打趣的心思。   别过眼上下打量着他,梁陌也笑着任由他看,两人并肩走着,娴熟之中倒是显得若隐似无的亲近。   陆静依面色透着一点狡黠,“你是刻在骨子上的正式的气质,是官方像你。”   “打擦边球,就是不敢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听她的话,梁陌顿时嗤笑一声,径直抬手从后面推了一下她的脑袋。动作行云流水,看似有些粗鲁,实际上却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   佯装被打疼的陆静依抬手就要打回去,面上笑意真切,眉眼弯成了月牙状,其中点缀着点点光亮。   看了一下时间,梁陌状似无意,“一起吃饭?”   也差不多到了饭点,陆静依也不矫情,反正都是要吃饭的,现在特地分开等会在食堂相遇也没什么意思,“我跟大玲......”   “大玲不是有课吗?就别麻烦她了,还是跟我吃饭吧。”没等陆静依说完,梁陌率先出声打断,面上含笑,神色镇定。   陆静依微微一愣,只是看着他的眼神中染上了一点调侃,“大玲的课你很清楚的哦?我是要跟她说我先去吃饭,不跟她一起了。”   梁陌扯了扯嘴角,“你们以前哪有这么黏糊?”   陆静依微微耸肩,却是笑得意味深长。   走着走着,梁陌极其自然地拉住了陆静依的手,完全面不改色,“你走错了,在这边。”   目光从交握的手上移开,陆静依跟着他的脚步,面上笑着,“不去食堂?”   “去飞屋。”梁陌语气淡淡。   陆静依动作稍微一僵,那是她最喜欢的地方,也是......他们说分手的地方。   “上次来不及,其实我是有东西要给你的。”他目不转睛地走着,任由陆静依盯着他的侧脸,也是一点表情都没有。   最后还是陆静依绷不住了自己率先问他,“什么东西啊?惊喜吗?”   “嗯,惊喜,我想了很久的,一根糖。”   原本还满腹期待的陆静依顿时有些愣住了,然后笑得欢脱,眉目弯弯,几乎都看不到眼睛了,颇为夸张。一手搭着他的手臂,侧着脑袋嘴角扬起,“你真把我当小孩子哄啊?”   “......把你当小公主,”显然很是不熟悉用这种调调说话,梁陌僵硬了片刻才说出这句话。在她调笑的目光下,重新找回自己的节奏,“在我的畅想里面,你也是这么笑我,然后打开。”   “然后吃掉。”陆静依点头称是,笑意不减。   “然后你会发现我用掉将近四分之一的生活费帮你抢到的一支口红,”脚步停下,在斑驳的树影下站定,他神色认真地看着她,“口红当然不是重点,我相信你不差这一支,可是我想跟你道歉,想让它寄托着我对你的情感和想说的话送到你手上,却没想到最后晚了你一步。”   “我觉得,我等不了更晚了。我还有很多其他的方法让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可是我觉得还是需要让你知道,不是失去之后的危机感或者不习惯让我想要重新追回你,这种感情一直都在。”   “这次的事情也证明了,我们依旧相得益彰。我想让你知道,想给你答案,想让你回来,你能给我肯定的答案吗?”   稀碎的光轻轻撒下,照亮了那微愣过后、瞬间灿烂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颓废的假期,说好的学习呢??? 看文愉快~   第81章 爱是什么   这本不应该是一个光彩的故事, 但是很多时候,人们总是会为现实折服,被时间遗忘, 慢慢开始赞颂那些本来唾弃的事情。   贾斯帕家族,一个世袭贵族家庭, 深受国家的器重。不论是财富,还是声望, 在国家中都是数一数二的。   乔安娜就是这个家族的女儿, 真正的女儿,她的父亲是国王钦点的伯爵,母亲也拥有另一个高贵的姓氏,她生来是正统,生来就带着荣誉。可是偏偏......薇薇安,一个女仆跟父亲所生的孩子, 在母亲死后被父亲接了回来, 她反抗也没有用。   在乔安娜眼里, 薇薇安没有规矩,不知进退, 丝毫没有淑女的行为举止, 就是飞上了枝头也成不了凤凰。可是她没想到, 这只麻雀不好好待在她的铁制笼子里面,却硬是飞进了她的金丝笼中与她抢食。   你说她不是故意,你说她不在乎金钱名利,你说她向往自由, 你说她崇尚爱情,你说她跟她不一样......也许你说的都对,你对她所有的颂扬所有的和夸赞都是正确的,可是她抢走了她的东西,不论她是要的还是不要的,给的还是不给的,薇薇安都抢走了。   她父亲的疼爱,她侍从的忠诚,她未婚夫的承诺,她正统的身份都要分一杯羹。   上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必然为此付出代价。   她少女时曾经为那个潇洒高贵的王子殿下倾心,并且为未来的婚礼和生活充满期待,总是希望时间过得快一些,她就可以和他在神父面前许下虔诚的誓言。   他是王子,她是王妃。   他是王,她是王后。   他们的孩子会是王子,会是公主。   生活幸福,生生不息。   没想到,她是串场了,畅想了别人未来的生活。   爱?   爱。   一笔一划,白/嫩的小手那笔的姿势还稍显生疏,慢慢在纸上平凑出了这个字。   五六岁的乔安娜身着一件可爱的小淑女的裙子,听话地坐在椅子上面,只是裙摆下的双/腿还有些不安分地晃动着。神色专注地写着字,现场浓密的睫毛就像一把小扇子一样扑闪扑闪的,脸颊白/皙又粉/嫩。蓬松的头发被打理得十分柔顺,拧着笔的模样显得异常乖巧,全然不像其他这个年纪的孩子一样让人头疼。   最后收笔,拿着鹅毛笔的手微微一转,那柔软的羽毛不经意地擦过稚/嫩的脸颊,白/皙又稍显肉/感,让人无端想要捏一把。乔安娜抬起眼来,那双圆溜溜的碧绿的眼眸就这样暴露在眼前,点缀进了星星点点的光,就像是最美的湖泊一样干净清澈,看起来灵巧又生动。   “神父,爱是什么意思?”轻柔的羽毛划过肉嘟嘟的侧脸,那双碧绿的眼眸是怀着好奇,看向面前见多识广的神父。   神父慈祥又温和,“爱是上帝赐给我们最好的礼物,它触摸不到,却一直都在我们身边。它使人感觉到温暖、幸福和健康,它会带来家庭,爱会永远延续下去,永远不会消亡。”   乔安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歪着脑袋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人小鬼大地皱起眉头,“每个人都会有爱吗?乔安娜也会有吗?”   “是的,上帝不会抛弃任何人,爱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神父笑得温和,脸上的皱纹似乎都带上了暖色而不是苍老,“乔安娜当然也会有爱,还会有人爱乔安娜,你会幸福健康地长大、生活。”   乔安娜还是小孩子心性,虽然没有完全明白,但还是甜甜地笑了起来,“神父也会和乔安娜一样幸福地长大、生活的。”   神父不由得被她稚/嫩的言语逗笑了。   窗外阳光细碎,倒是把这幅画面衬托得像是墙壁上挂着的油画,不似真人。   依旧是阳光灿烂的日子,高大的树木肆意生长着,微风拂过,便传来婆娑的声响。碧绿枝桠上栖息着的鸟儿,歪着脑袋一点一点的,还大胆停在了巨石堆砌成的窗壁上,时不时低声吟唱几句,显得悠远恬静。   一身丝绸的睡衣长裙,领口上还细致地点缀着纯白的蕾丝。蓬松柔顺的棕色卷发披散着,抬手把长发别到耳后,却又一缕调皮的碎发落在了精致的颊侧。双/腿曲着坐在宽阔的窗台边上,一本书置于膝上,耐心地读着,连空气都不由得沉淀了下来。修长白/皙的指尖摩挲过稍显粗糙的书本,长睫微敛,温暖的光线为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窗外春意盎然,让人不经意间有一瞬的恍惚。   侧脸精致典雅,曾经不懂世事的小女孩已经出落成了优雅美丽的少女。   忽然,门口传来叩门声,侍女恭敬地唤道,“小姐,该起了。”   长睫抬起,浅碧的眸子中洒进光芒,清澈见底,却又像是能看穿世事。   合上书本,从窗台上下来,态度从容,声音淡淡,“进来吧。”   等她打理好自己,精致的裙摆昭示着主人身份的不凡。当她扶着楼梯扶手款款下楼,眼前的场景并没有让她变了脸色,只是碧绿的眼眸似乎波光一闪。   腰板挺直,姿态笔挺,款款有礼地走到长长的餐桌面前,上面已经摆好了早餐。   对着主位上坐着的男人,乔安娜微微屈膝,巨大的裙摆就是盛开的花朵一样在地面上微微铺开,然后瞬间收回。姿态优雅从容,稍微垂首,“父亲。”   被称作父亲的男人看起来也有点年纪了,从脸上还依稀可以看到年轻时潇洒帅气的姿态,笑着对乔安娜摆摆手,眉眼微弯也是和蔼的模样。   乔安娜面上笑着,心中却难以再有波动了。   原因?就是坐在父亲右手边位置上的那个女孩子。   金发碧眼,笑容可掬,对着她还有点拘束,可是难掩激动。   这是她的妹妹,这也是乔安娜母亲重病去世后才冒出来的,她自己也是前几天才被通知的这个女孩的存在的。父亲跟她说的时候很委婉,态度也放低了不少,并没有理直气壮的样子。   父亲还是疼她的,顾忌着她的心情,有些问题他可以直接做决定,却还是问了她。   比如说,这个女孩的归属问题。   他说,薇薇安也像她一样失去了母亲,现在在外面无依无靠的。他十几年没有尽到父亲的义务,现在想要补偿她。当然,很多事情父亲也说得很清楚,薇薇安会享有家庭的照顾,可是身份上,乔安娜才是最正统的贾斯帕小姐。   乔安娜当然有表达拒绝的权利,可是她没有拒绝父亲意志的权利。她的拒绝只是被父亲纳入参考范围之内的内容,并不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一个失去母亲的女孩,没有了母亲支持和打点的女孩,再怎么聪明机智,都没有办法在这件事情上做出实质性的阻止。所以当这个薇薇安踏进家门的时候,周围没有人对此觉得意外,只是忍不住唏嘘几句。   只有乔安娜知道,她做得是对的,至少是对她自己来说已经是最好的了。   这不是她大吵大闹,十分有骨气地惹得自家父亲不快,不满愤怒之下强硬把人接到家里来的结果。   初闻这件事情,乔安娜震惊中又透着几分不可置信,眼中衔着泪水却还是佯装无事地反复问她父亲“是不是在开玩笑”。   父亲都有些说不下去了。   在得知真/相之后,眼泪扑簌簌地就掉了下来,父亲当场哄了好久才堪堪停下。   勉强止住眼泪,明明自己很难受却还是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孝顺又乖巧,识大体顾大局,真的是赚到了父亲满满的心疼和愧疚。   乔安娜的态度也摆得十分明白,不论是出于对父亲的爱还是对亲情的敬畏,她都没有立场去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但是事发突然,母亲离世的伤痛还没有完全消散,即使有一颗即使父亲再婚也可以接受的心,面对这件事情却完全措不及防。她还需要时间,可能不会一开始就很喜欢这个妹妹,但她会学会做一个好姐姐的,希望父亲能谅解。   这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真是把从小就把她捧在手心上疼爱的父亲给心疼得不行。   其实这个时代的男人,她的父亲已经算是其中数一数二的好男人了。像这种位高权重的人,几乎外面都有几个情/妇,而父亲对母亲、对孩子还是十分称职的。即使这时候爆出了薇薇安这个女儿,把他放在一群私生活混乱的男人里面,他还是算稳重爱家的。   就这样,乔安娜也从自己的父亲那里得到了一些口头上的承诺。   对别人口头上的承诺可以分分钟被推翻,但是自家的父亲乔安娜还是非常了解的,他的每一句承诺就像时跟上帝许诺一样,坚定可信。   就这样,这个薇薇安住了进来。   当然,生活上的物质水平提高了,可是其他的......一个勾引自己主人的女仆生下来的孩子,现在多大了才被接回来,不说血统,就说她的仪态和礼仪,就足以让周边服侍的侍女暗中发笑。从来没有受过淑女教育的人,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一股粗/鲁。或者说是自由也好,潇洒也好,成了贵族小姐的人却透着一股太过接地气的味道,只会让侍女觉得亲近熟稔,觉得她跟她们也差不多。甚至暗地发出一种对她身份不符的嘲笑和暗讽,而不是对主人的恭敬和忠诚。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去吃宵夜了!!!然而依旧没有学习_(:з」∠)_ 看文愉快~   第82章 骑士   自从薇薇安出现在这个家里, 乔安娜并没有掩饰她的漠然,即使明面上该做的一件不少,可是其他的也绝对没有再多了。谁都感受得出来, 谁都不能说她什么不是。   薇薇安自小就是在完全不同的环境里面长大的,乍然来到这里, 处处透着新奇和不习惯。对待这个标准的、优雅的亲生姐姐,以前都是只可远看不可亵玩, 她还是抱着一种类似于憧憬、甚至于崇敬的心情的, 希望能得到她的认可。她也希望能变得像她一样,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一股优雅的气息。   事实证明,如果不是生她的女人傻到什么都教不了她,那就是她太蠢。   简直天真。   薇薇安挺直了腰板,有些紧张地抬眼看着自己的姐姐,嘴角有些生硬地扬起一抹刚刚学习不久的淑女式的微笑, 湛蓝的眼眸中透露出来的丝丝不安显得十分真诚, 又小心翼翼。   乔安娜却是直接转向她, 碧绿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温情,宛若冬日湖水般冰凉, 即使面上洒了细碎的阳光, 波光粼粼间还是泛着冷意。下巴微微扬起, 面色淡然,“这是我的位置。”   这句话一出来,场面顿时沉寂了半分。   薇薇安显然有些失措了,“姐姐, 我只是想离父亲近一点我不是故意的......”   父亲坐在正位上,她就坐在父亲手边最靠近的位置上面,那原本、一开始就是她的位置,“抱歉,我还没有很习惯忽然出现一个的妹妹,你也才小我几岁,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乔安娜就看着她有些慌乱的模样,顺着她的眼神看向自家父亲,神色淡淡,语气也听不出多余的情绪,“父亲是想把我从我的位置上赶走吗?”   看着刚回来的还不懂什么规矩的小女儿泫然欲泣的向他求救的眼神,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听到乔安娜这句话却顿时收回了心思。心中一沉,定定地看向自己的女儿,眉头紧皱,看见她冷凝的表情却不由得软化了神色,“薇薇,你换个位置吧。是我疏忽了,这是乔安娜的位置。”   确实是他疏忽了,看着薇薇安那兴奋开心的模样,还觉得一个位置而已没什么大碍。想来也是,乔安娜大概......也没什么安全感,现在两个孩子都需要好好照顾啊。   听到自家父亲的话,乔安娜脸色稍霁,微微点头示意。   就站在一边,看着她脸色不是很好地站起身来,转身就要朝着对面走过去。   乔安娜却稍微侧过头叫住她,“你就坐在我身边吧,我们也应该熟悉一下,没有意见吧......薇薇安?”   薇薇安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向她,眸中似乎闪烁着惊喜的光芒,“好啊!”   喜形于色。   见此,父亲也不由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乔安娜也扬起了嘴角,在自己原先的位置上坐下。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抬起,目光落在对面那空荡荡的座位上,座椅上精致典雅的雕花依旧透着古朴的气息。那是她母亲的位置,谁都没有资格坐上去。   婉言谢绝了自家父亲要自己带着这个妹妹玩的邀请,乔安娜礼数不减,找的借口十分得体。   这是一条很长的走廊,她小时候都觉得永远走不到尽头。   走廊的一边,是许多的房门,高大威严,有几个又透着几分陈旧古朴;另一边,是巨大的窗柩,窗外的光线肆意地倾洒进来,把走廊分成了清晰可见的明暗两个地界。   走几步,阳光洒在身上,走几步,有被墙壁的阴影笼罩。   明明灭灭。   不远处的窗台前,光线洒进的位置,点点光亮聚集在那抹颀长的身影上,身姿笔挺。这段距离使他的面容看上去不甚清晰,周身的气度却足够引人注目。   他也看见了她,抬脚朝着她走来。   身姿笔挺颀长,宛如一把出鞘锐利的剑。身形高大,穿着打扮也是干净利落。   一点点靠近,深邃的五官也逐渐清晰。高挺的鼻梁,金灿灿的短发十分干练,就像是上好的丝绸一般。暗色的眼眸洒进点点亮光,似乎可以一望到底,目光如炬,带着勃勃的生机。步伐坚定,似乎一往无前。   走到她跟前一步远的位置站定,帅气的少年十分标准地一手置于心脏处,微微俯首,“小姐。”   乔安娜嘴角微微扬起,染上一丝浅浅的笑意,对着他点头示意,“伊凡。”   伊凡·休,一位受人敬重的骑士。或者说,不久的未来的骑士,距离他二十一岁还有短暂的十几天。他是七岁的时候来到贾斯帕家族,作为侍童,开始学习七艺;过了七年,他十四岁,成了侍从;现在差不多七年时间又到了,他将可以成为骑士。   这是无上的荣耀。   伊凡直起身来,“小姐是要去哪里?”   乔安娜双手搭在裙摆上,棕色的卷发披散在肩后,“本来是想去祷告一会儿,然后温习功课,新学的东西我很感兴趣。”   对上伊凡暗色的眸子,淡淡地打量了他一下,乔安娜勾起嘴角,带着一股疏离的亲近,“不过既然你来了,不介意陪我去外面逛一下吧。”   伊凡点头。   青翠的枝桠,繁茂的枝叶,斑驳的树影。其下静静地躺着一副石椅,只是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人坐过。旁边是茂盛的树丛,其间点缀着些许花朵,在阳光下闪烁着点点露水,娇艳欲滴。   耳边传来清脆的鸟鸣声,离开了那座庄严威武的建筑,走出来便是另外一番天地,被仆人打点得非常好,人工的自然的美丽。这种环境确实有安定人心的力量,乔安娜走在前面,稍微仰起头感受着清新的空气,红唇微扬。双手背在身后,脚步轻盈,脚尖踮起一步一步地似乎是在跳舞。   伊凡就这样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眼底染上点点愉悦的光。   他觉得,乔安娜并不相是一般的贵族小姐,她私下里会有一些小叛逆、小秘密,她肆意的笑容轻而易举地感染人心......可是,她也绝对是最标准的、最优雅的贵族小姐,举手投足之间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端庄稳重。   “小姐有什么烦心事吗?”伊凡静静地跟在她的身后,姿态恭敬,声线像是阳光洒下的潺潺流水一般清雅动人。   闻言,乔安娜的动作一顿。随即转过身来,长发微扬,荡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碧绿的眸子里面盛着让人看不真切的笑意,“为什么这么问我?我让你觉得不开心了吗?”   “并没有,只是我的直觉。”对上她含笑的眼眸,伊凡垂下眼帘,稍微俯身表示自己唐突的歉意。   他们本该是相互熟悉的人,乔安娜表现出来的似乎也是这样的。但是伊凡却明显感觉到,双方之间存在的微妙的差距。   看着他行礼,乔安娜没有阻拦,举步上前。依旧是双手背在身后,姿态少女,笑颜娇俏,“没有直觉这种东西,只有依照线索做出了思想上的倾向。”   看着他的眼眸,乔安娜歪着脑袋,一缕微卷的碎发落在颊侧,笑颜如花,语气轻柔,“那么我是做了什么让你发现了这件事情?告诉我吧,伊凡,我会改正的。我会很开心,不是因为新学的功课,不是因为母亲离世,也不会是因为新来的那个女孩。”   “我会一直顺从父亲的意愿,就像我遵守对上帝的誓言一样。”直直看进他深色的眼眸,乔安娜在里面看见了自己。   伊凡闻言,也只是微微一愣,随即垂下眼帘,“是的,小姐。”   再次感觉到他无条件的顺从,乔安娜别开眼似乎觉得无趣。转身看向别处,随手就摘下一朵艳丽的玫瑰。   “小姐,花上有刺!”伊凡顿时提高了声调,有些着急地上前一步。   他可以确定,她听到了。   清晰地看见她嘴角扬起的笑容,有一抹莫名的恶意。   瞬间折下。   转眼看他,乔安娜顿时笑得更欢了,“别担心我。”   白皙的指尖已然沁出了一点微小的猩红,对他来说自然是微不足道,可是对小姐来说......   乔安娜也看到了血迹,面上的笑容分毫未减,反倒是笑意更甚。抬手径直就抹在了雪白的玫瑰花瓣上,点点血色显得异常妖艳。她笑着,把手上那朵花递到他面前,“最美丽的鲜花应该献给最英勇的人,希望我亲爱的骑士不要嫌弃。”   伊凡接过那朵沾染上鲜血的花朵,目光却依旧盯着她的手,眉头轻蹙,“小姐还是包扎一下吧。”   对比明显的是乔安娜的毫不在意,扬了扬手,“在我学习纺织的时候,曾经笨到将近把十根手指刺伤,现在已经快好了。”   灿烂的笑容在阳光下异常耀眼。   “伊凡,你见过薇薇安吗?”   “你觉得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满课orz 看文愉快~   第83章 邀请   阳光下, 花园中,两个人。   少女一身长裙,碧绿的眼眸中带着浅浅的笑意, 看起来颇为温和,“告诉我实话吧, 我很感兴趣。”   伊凡睫毛微敛,垂下眼帘落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神色认真地回想着。   乔安娜笑意不减, 耐心十足的模样。   终于伊凡得出了结论,乔安娜好整以待,却得到了这样一个答复。   他看着她,说,“我并没有见过她。”   话音刚落,乔安娜面上温顺有礼的弧度顿时微微收敛, 随即再次扯起嘴角, “你进来的时候一定路过大厅了吧, 肯定是遇见了。”   “伊凡,怎么会认不得今后应该行礼的人呢?告诉我吧, 我不会生气的。”乔安娜笑得轻柔。   深色的眸子里面轻而易举地倒映出她的身影, 伊凡微微蹙眉, 神色认真,“不会的,我只有一个小姐。”   “别说这种大话,也别说傻话, ”乔安娜面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改变,抬手很是细心地把他身前衣衫拍了一下,似乎拂去灰尘。最后落在了他手腕上精致的袖扣上,解开,再扣上,“你没有这种资格。对国王,对其他骑士,对父母,对父亲,对我,对那个新来的,作为一个正义的骑士,你不能拒绝不是吗?不能拒绝应有的礼仪。”   伊凡薄唇微抿,却无法反驳,就像遇到了什么大难题一样眉头紧蹙。   乔安娜在一旁也觉得有些好笑,以前比赛受伤都不见他这个表情。   “……浅色的服装,就坐在伯爵身边,一位女性,似乎是深色的头发……”   “够了,”乔安娜碧绿的眼眸中沾染上点点冷意,似乎冬日来临湖泊尽成冰,别开眼看向别处,“你知道这不是我想听的。”   “我很抱歉。”伊凡深色的眼眸里面闪烁着歉意,这样看着乔安娜,让她觉得似乎欺负了这个未来的骑士一样。   “真是难以置信,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你就什么都不看见吗?”乔安娜的语气似乎有些头疼,带着一点无奈。   “那就算了吧,说不定真的不经意间遗漏了什么,”眸中闪烁着温和的光芒,“下次再告诉我吧,你自己要记住,我可不会再提醒你。”   乔安娜随即转身离开,精致的裙摆荡漾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像是一朵盛开的花朵。   伊凡看着她轻/盈的背影,薄唇微抿,微微俯身,姿态恭敬,“……是的,小姐。”   “嗯哼。”   乔安娜自己也喜欢养一些花花草草,其实也不能真的算是她养的,毕竟平常都是一些仆人打理的。她只是偶尔来看看它们,不过不论如何,它们确实归她所有。不断的流水从花洒上倾泻而下,在阳光下不由得萦绕着点点闪光,宛若清脆璀璨的宝石一般,一点点砸到花瓣上,又是碎了一地的水光。   顿时沉寂下来,似乎一下子回到了宁静无忧的生活一般。   伊凡以半步的距离站在乔安娜的身侧,看着她恬静的侧脸,深色的眸子中似乎在沉思着什么。目光静静地落在那闪烁着水色的绿叶上,微微失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眸色愈发深沉。   察觉到他毫不掩饰的目光,乔安娜轻飘飘地睨了他一眼,看他呆呆傻傻的样子,笑了一下也不再关注。   良久,终于下定决心。   “小姐。”   “嗯?”乔安娜漫不经心地应声,却没有转身,手上动作不停。   “三天后,有比赛。”   “我知道。”没有丝毫犹豫。   “……小姐会来看吗?”语气如常,就像是寻常的话题一样,只有眼眸深处隐含/着一丝小心翼翼,让人难以察觉。   乔安娜却全然不同,面不改色,“也许不会。”   “为什么?”他上前一步。   乔安娜嘴角微扬,依旧优雅有礼,“要去做礼拜,要学习神父教的东西,有很多事情要做。你希望我去看?为什么要去看你输吗?”   有些调笑的语气,带着一股漫不经心,似乎是无意间的一句却顿时刺中了伊凡的痛脚。   眉头紧紧地拧做一团,神色严肃又庄重,“我不会输的......那只是意外。”   乔安娜微微挑眉,“不要质疑比赛的结果哦,伊凡先生,这是最公正的结果。”   深色的眸子依旧紧紧地盯着她,身姿笔挺如刀裁,音色沉沉,面无表情的样子,空气骤冷,“小姐是不来了?”   似乎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压迫,宛若在阳光底下,黑暗慢慢开始侵蚀。   乔安娜稍微诧异,微微耸肩还是不往心里去,“上次我去,你不就输了吗?后来我没去,你不是都赢得很漂亮吗?”   清透的水色没有断绝,把这一片花叶浇得湿/润又晶莹,比起旁边那些迎着阳光的,透出一股水润的生机,闪着奇异的光。风轻轻吹来,身姿摇曳,似乎旋即跳起舞来,清幽又淡雅。   碧绿的眼眸中倒映着这样的场景,就像一面纯粹的镜子,全是倒影,毫无感情,“因为希望伊凡能一直赢下去,所以我还是不去会好一点。”   “这一次不一样,”伊凡静静地立在她身后,语调轻缓,似乎带着轻轻的叹息,“如果小姐不来的话,我会觉得可惜。”   这是他成为骑士之前的最后一场比赛,或许,是成为骑士的第一场比赛。   “小姐来的话,我会很开心。”   在他深沉的目光下乔安娜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像是想起什么一样顿住,碧绿的眼眸微微弯起,“比赛是在三天之后?”   丝毫不意外她的重新提问,更多的还是满满的无奈,还有对现实的接受。   纤长的睫毛羽翼轻扇,挺直的鼻梁,像是雕塑一样精致,“对,小姐改变主意了?”   轻飘飘地一眼看过去,目光流转,笑意浅浅,“是,改变主意了,忽然觉得会很有趣。”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的。这种比赛,向来受到各方的重视,那些荣誉的勇士,英勇的贵族,谁都想要表现自己,谁都想要获得尊敬和最高的荣誉。这个时候,不就是好好把某个新出现的人推出去认识众人吗?又或者,她还会获得某个临时授予的侍从,那个侍从去打比赛然后有了名次这样出现在众人面前就更加的顺理成章了,接受度也会高一些......啧,不论是那种情况,都很适合到场围观不是吗?   乔安娜侧头看他,“只是......你真的会赢吗?如果这次我去,你又输了,以后我都不会去看你比赛了,伊凡还是一直赢下去的好。”   “我会赢的。”这一句话,倒像是许诺一样完全掷地有声,眸子中爆发出来的强烈的坚定和耀眼的光芒,让乔安娜都不由得稍微愣了一下。   乔安娜眨了眨眼睛,随即浅浅地笑开,显得十分温和恬淡,“那就再好不过了,因为我没有多余的伤药,像上次一样给你送药包扎了。”   伊凡也不由得笑了一下,像是破晓的那一瞬间,漆黑的世界上宛如迎向了新生。   那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乔安娜年纪还小,伊凡年纪也不大。虽然当了一段时间的侍童,但是跟乔安娜其实一点都不熟悉,他能感受到她的身上传递出来的最深处的冷漠。又或者说,他是待在她身边时间最久的,所以才能看得最清楚呢?   就这样,伊凡看着她刻苦认真地学习,学习一切。淑女一切应该会的东西,祷告、舞蹈、交际、礼仪、仪态、装扮,跟其他小姐相处交往......他看着她一点点地变成喜欢面上带着笑容的样子。   也看着,那原本还有几分真切的笑容,随着自己母亲身体的衰败,慢慢掺杂了其他情绪。   自从她的母亲死后,伊凡看见,她的眼睛再也不会笑了。   其实这原本,与她并不密切相关。即使他会一直待在她身边并提供自己的忠诚,却也不代表他要从心底里关心、爱护她。   这是他一开始以为的。   她漠然,他也不是一个喜欢主动示好的人。   伊凡也没有想过,改变这种古怪的情况,原来只需要一段十分短暂的时间。   他去比赛,她去看了。他年纪相对来说还比较小,经验不足,输了完全意料之中。   可是,这是他经历的第一次失败,所以伤心、失落,都是正常的。   他就窝在床/上,屋里一点光线都没有,阴沉沉的,只能依稀在暗色中看到床/上一个人形的轮廓。   不知道这样呆了多久,敲门的声音忽然响起。   本来不想理会,可是敲门的人却耐心十足。他沉默着,偏过头假装是什么都没有听见,觉得对面的人只要认为他睡着了就不会打扰了。   可惜,他看错了她。   敲门的声音确实停下来了,却只是因为她敲累了。   声音轻缓,一如往昔带着淡淡的笑意,“伊凡,是睡着了吗?那就麻烦你起床了,过来给我开门吧。”   说不意外,是骗人的。   他最终还是去开门了,她点了灯,一点都不在意他不习惯突如其来的灯光。   她带来一些药物,侧身坐在他的床沿,不论他是怎样的明地里暗地里拒绝,她都是面上笑笑,然后强硬地、不由分说地给他上了药。   看着他狰狞的伤口,她眸中一闪,却在没有多余的情绪。动作一点都不温柔,可是包扎得非常到位。   垂下眼帘,似乎可以看出一丝认真。   “还剩一点药,想着不要浪费,刚好就可以给你用了,真是帮上大忙了。”   “伤口看起来很深啊,刚才关着灯,不会是抱着被子哭吧?那我不是打扰你了?”   “我跟他们说了,你输了比赛要有惩罚,所以大鱼大/肉近期你都吃不到了。对了,还有酒,也不打算给你了。”   “伊凡,下次别输了,输一点都不好。”   “输给谁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愉快,心~   第84章 迷途   伊凡很少请求乔安娜做些什么, 乔安娜也很少真正地答应别人什么。只是这次她答应了,就不会反悔。   果不其然,薇薇安也会去。可惜的是, 自家父亲刚好有事情,便把她可爱的妹妹托付给了乔安娜, 希望乔安娜能带她进场。父亲对薇薇安千叮咛万嘱咐了应有的礼仪和注意事项之后,便十分放心地把她交到了乔安娜手上。   掀起眼帘看向站在父亲身后的薇薇安, 看着她的眼神还有些唯唯诺诺的, 可是其中还闪烁着的光亮,还是那么清晰。水润清澈地仿佛是林中偶遇的鹿,不懂危险,不知世事。   好想把她弄坏。   两人并肩坐在马车上,稍微摇晃。   乔安娜把/玩着自己的手链,做工精巧, 采用的宝石也是上乘, 流光溢彩, 散发着淡淡的微光。   薇薇安就坐在她身边,显然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了, 时不时地望向窗外。还偶尔佯装端坐着, 眼角瞥向乔安娜, 看她没什么表情,心中稍微呼气的同时却有了一丝隐约的失落。   忽然,车轮好像撞到了一个石块,马车顿时颠簸了一下。   薇薇安一下子就朝着乔安娜撞了过去, 嘭的一声,肩膀撞在马车侧壁上的声音异常响亮。就像下一秒,马车会因此掀翻过去一样。   薇薇安顿时慌乱起来了,手足无措地朝着乔安娜撞到的肩膀递过去,欲哭无泪的表情,“对不起,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乔安娜牙齿一咬,没有痛呼出声。只是她的手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她便忍不住情绪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稍微用力,似乎要把它捏碎一样。声线没有丝毫改变,对上了她惊慌的眼眸。   “姐姐......”   “你可以不小心撞到我,但是请你别用你的手碰我,”碧绿的眼眸中毫无笑意,缓缓松开了她的手,再次扬起嘴角,“听清楚了吗?可以答应我吗?”   “对不起......”另一只手不由得握着自己的手腕,偷偷地瞄了她一眼,小声道,“我以后会注意的。”   垂下眼帘,似乎有些落寞。   倒霉的开始。   乔安娜原本还保持着一种看好戏的心情,随着这一撞已经散去许多了。   啧,果然对别人心怀恶意的话,会被上帝惩罚的,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上帝真是让人......一心向善。   马车缓缓在威严高大的门口停下。   看那鬓毛柔软、四肢强壮的骏马,再看那典雅的、细细雕琢地马车,就能知道主人的身份不凡。   车门开了,仆人站在一侧,恭敬地俯身,抬手邀请主人下车。   白/皙修长的手伸出,虚扶着,从马车中下来。   棕色的长卷发并没有尽数挽起,想来梳发的人也是手艺精巧,把她的长发编得非常好看。点缀上点点莹润的宝石,熠熠生辉之间仿若夏夜中天上的星光。微卷的发丝落在颊侧,碧绿的眼眸中点缀进星星点点的碎光,仿若微暖的冬日下熠熠生辉的、平静温和的湖泊,透着一股恬静的疏淡和浅浅的笑意。一身浅绿色的长裙,本身也是简单大方的款式,与她的眼眸相映成趣,只觉得好看极了。   而她身边站着的少女,却是少见。一身浅浅的粉色,就像她的笑容一样甜美,活力四射的样子让人不由得多看几眼。   身边这个女人就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乔安娜真想把她的嘴堵上。   乔安娜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她应该拒绝伊凡的。   该说她是纯真?还是真蠢?真的是丝毫不矫揉造作,那一个个抛出来的问题就想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见识短浅一样,还是她觉得,她是个好姐姐会耐心地解答她的疑问?   一次警告她安静无效过后,乔安娜只能抿唇,只能催眠自己不要把她当回事。   真是......可爱得让人作呕。   乔安娜的心情不好了,就会想要做一些事情让自己开心起来,这是她的兴趣。   可是她还什么都没做,某个可爱的小姑娘就自己搞出了事情。   失踪了,或者说,迷路了。   站在一旁,乔安娜转身瞟了一眼空荡荡的街道,碧绿的眸子在阴影中显得异常深邃。   红唇微启,语调轻柔,宛若和煦的春风,却一点都不温暖,“蠢货。”   女仆站在一旁,沉默着没有应声,只是把头垂得更低了。   乔安娜稍微垂首,微卷的碎发滑落在颊侧,稍微挡住她的侧脸,漫不经心,“你去找她,找到了直接带她去比赛场。”   女仆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乔安娜笑道,“你认识路对吧?要我领着吗?”   女人顿时垂下头,姿态恭敬,“我知道了,小姐。”   微微摆手,女人顿时点头转身离去。   就剩下她一个人,乔安娜顿时长吁一口气,忽然觉得有点累了。斜了一眼女人匆匆离开的背影,纤长的睫毛转而一扬,就朝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却不是比赛场。   这个地方,她还算是比较熟悉的,毕竟来过好几次了。从小到大,这样的比赛她也看过不少,并不像其他同年纪的少女一样随意倾慕在马背上英姿飒爽的勇士。   举着一把小巧的伞,做工精巧,像是艺术品而不是一件遮阳的工具。   遇到了几个认识的淑女,乔安娜有礼周到地都打了招呼,短暂地谈笑了一会儿,便以有事为由告辞了。   比赛场高声备至,隐隐地从远处传来,似乎比赛已经热火朝天地开始了。   乔安娜并没有到场。   本该坐在观赛场上看着勇士们挥洒汗水并为此惊叹的淑女,现在却站在树荫下,裙摆上点缀着被繁茂的枝叶切割得细碎的光影,碧绿的眸子落在阳光肆意倾洒着的湖面上。   微风拂过,才稍微起了涟漪,不过一瞬,又是安和得像是毫无波澜的镜面一样。   这里就像是世外桃源一样,环绕着这汪湖水的是一片生机,人迹罕至。   乍然间,平坦的湖面上顿时炸起一滩水。一块小石在湖面上跳跃,涟漪一圈圈荡开,石块方才沉入湖底。方才一片沉寂的景色,顿时生动了起来。   乔安娜转头看去,看到那半倚在白色石桥上的身影,微微挑眉,倒是有些惊讶。   “抱歉,打扰到你了,”那人一头金灿灿的短发,在阳光下显得异常耀眼,湛蓝色的眼眸折射/出奇异的光,面上带着潇洒的笑容,灿烂却又带着一点漫不经心。倚在桥边,姿态有些慵懒,笑着扬声,“周围只能找到你了,所以只能......哈哈哈,我想问一下,你知道比赛场地的路吗,我应该往哪里走呢?”   乔安娜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从他的穿着、仪态和气场,显而易见地可以看出来,这个人身份不凡。   她却没有见过。   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乔安娜提了一下裙摆,十分利落。面色如常,“从这里下去,再上一层台阶,走转,看到一排树,沿着它直走,第三个路口再右转你会看到......”   一段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毫无感情。   “等等等等,”那人却率先承受不住了,眉头紧皱抬手挡在了自己面前,似乎这样就能堵住她的嘴一样,嘴角微微扬起,倒是显得有些邪气,“你不觉得太复杂了吗?不如,你领着我去吧,比赛也开始了,错过就太可惜了。”   “确实复杂,您能迷路到这种程度,也一定不是一般人吧。”乔安娜微微一笑。   “这个情况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嘛~”他轻笑一声,别过眼是想朝着她走来。   桥的另一头,却乍然出现了另外一个身影。   今天的密林深处,真是异常热闹。   看到乔安娜的时候,后来的那人虽是神色如常,但却先是眼前一亮,可是转眼看见面前的身影,端详了片刻,有些诧异地挑眉。   两人像是认识。   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那金灿灿的脑袋顿时转过来,看着她笑容灿烂,“不知名的美丽的小姐,我们一起过去吧,这样的盛况实在是不容错过。”   站在他身后的那个男人对她使了个眼色,神色有些夸张,似乎想要她答应。   “不了,我不急,”乔安娜别开眼,再次行礼,垂下眼帘,笑意浅浅,“再见。”   后来的那个男人瞪大了眼睛似乎十分惊讶,咬牙切齿的有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面前那个金毛子男的也是稍微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没有介意,朝着她摆摆手,倒是十分干脆。   眯着如海洋般湛蓝的眼眸笑了起来,雪白的牙齿在阳光下有些晃眼,热情又潇洒地朝她摆手,“好吧,希望可以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看内容提要,知道这是啥意思了吧?乔安娜赌气、厌烦,并没有跟薇薇安一起去看比赛。而两个迷路的人相遇而产生的初见,让人啼笑皆非,也让人印象深刻,所以就blablabla,请自觉发挥想象。 看文愉快~   第85章 观赏   赛场上呼声震天, 大家都热情地迎接着胜利者,为他的勇猛和天神一般的姿态欢呼着。   观赛的场所分为两个,一个是普通身份的人, 包围在比赛场将近一半的边缘上,推搡着, 稍微拥挤,热情四射。另外一部分是一些有身份地位的人的观赛场所, 舒服的座椅, 安排得当的个人空间,视野辽阔,可以看得十分清晰,震动人心。   乔安娜姗姗来迟,比赛已经进行了一大半了。   比赛途中,明目张胆地穿/插/进去并不是一件礼貌的行为。乔安娜从一个隐蔽的后门进去, 正好是观赛场差不多最边上的位置。观赛场是成坡度递增的, 十分科学, 所以乔安娜可以看清比赛场上的情况。   后面有些冷清,可是视野最好, 俯瞰全场, 一览无余。安安静静的, 也还不错。   而且......她很可怜呢,经常坐着的位置被新来的小妹妹给霸占了。   薇薇安第一次来,这里当然不会有她的位置。而乔安娜不在,是女仆领着她进来的, 那张脸人家不认识,问一下姓氏,知道了是伯爵家的女儿,稍微想一下,就明白是谁了。   好事的人,为难一下,那也不奇怪,简直轻而易举。   乔安娜看好戏似的扬起嘴角,碧绿色的眼眸中染上点点笑意。她并没有从一堆的后脑勺中发现薇薇安的踪影,但却看到了女仆的,顺着也就看到了她。光是这样看着她紧绷的脊背,如坐针毡的样子足以让乔安娜心情愉悦。   今天的阳光真好。   所有人都关注着瞬息万变的比赛场,没有人发现最后的乔安娜。她也乐得自在,躲在一片阴影下,站在最远的地方欣赏着他们蓬勃的生机和硬朗的姿态。   胜负分出,又是一阵欢呼声。   然后,就是伊凡的比赛。   虽然距离有些远,看不太清楚五官,但是那匹马、那鞋装备、那种姿态、那个人,乔安娜觉得自己不会认错。好整以待地调整了一下姿态,腰板挺直,笑得有些漫不经心,又有些慵懒,唯独没有紧张。   敢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膛保证不会输,就应该有很大的把握去赢。   少年鲜衣怒马,目光坚定,如鱼得水。对面的人也不弱,霎时间还有些不分上下。场面顿时有些胶着,他们策马而战,阵地转移,相互纠缠,乔安娜不由得稍微歪了一下脑袋,碧色的眸子盯着现场没有移开。   然后,一人落马,又是一场马下的博弈。   最后,迎接他们的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十分精彩。   乔安娜顿时笑弯了眼睛,稍微低下头,面上的笑意却是非常明显。不是那种抿唇轻笑的微笑,而是泛着显而易见的愉悦的笑容。目光转回比赛场上,乔安娜带着一股自得,眸中闪烁着微光。   她看见,伊凡似乎在逡巡着什么。虽然距离很远看不太清楚,但是乔安娜觉得,他大概是看见那个位置上的薇薇安了,大概会失落吧......心中这样想着,面上的笑容却越发真切了。   她并不打算跟他打招呼。   可是,该说心有灵犀吗?   心中仿佛一道亮光闪过,伊凡顿时抬起眼来,目光直直地朝着乔安娜的方向射过来,深邃的、专注的。   他先是意外,然后涌上心头的,就是控制不住的欣喜。   乔安娜也有些意外,微微挑眉,知道自己暴露了也不慌张。笑意不减地提起裙摆,稍微屈膝点头行了个颇为潇洒的礼仪,自顾自地轻笑着,“恭喜了,英勇的骑士。”   伊凡当然听不见了,可是似乎......看见她的身影,就已经有些满足了吧?   乔安娜面上的笑容还没有消去,身侧忽然传来一个微扬的男声,带着一丝调侃的笑意,“啧,看来你认识他啊~”   意外地,乔安娜面上笑意一凝,转头看了过去。看到那个方才那个人的身影,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也不知道他在那里坐了多久。乔安娜面上不显,并没有多说什么,“是的,认识。”   丝毫没有规矩地坐在栏杆上,很危险,他做起来却透着一股优雅的潇洒。面上依旧带着那感染力十足的笑容,雪白的牙齿有些晃眼,金灿灿的短发几乎与阳光相媲美。从栏杆上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地上,笑着朝她走过来,倒是有些自来熟,“怪不得刚才一点都不着急呢?原来你不是来看比赛,是来看人的啊。”他就那样自在地被背着手站在她身侧,下巴微扬看着比赛场中的场景,湛蓝的眼眸中生机勃勃。   乔安娜侧过眼瞄了他一眼,稍微打量,语气淡淡,“比尔呢?你不会是又走失了吧?”   “哈哈哈,”闻言,他朗声笑了起来,抬手摸了摸鼻尖,“要是再迷路又遇到你,那我们也算是挺有缘分。可是我还不至于,就是......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麻烦。”   “那我就不打扰了,祝你有美好的一天。”随意提了一下裙摆,乔安娜径直转身。   “诶?诶!”他有些惊讶,湛蓝的眼睛慕地瞪大了,对着她的背影摆手,“你不看啦?”   离门还有一步之遥,乔安娜背对着他,稍微呼一口气。行云流水地转身,长发微扬,乔安娜面上依旧带着滴水不漏的礼貌笑容,礼数周全,“再见。”   那人笑容愈发灿烂了,朝着她摆摆手,有些夸张的动作幅度在他做起来却一点都不突兀,面上的笑容灿烂得有些晃眼,“好啊,再见。”   看着她毫不留恋离开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视线里面,才收回手,双手抱胸。湛蓝的眼眸中却渐渐深邃,笑意不减,“乔安娜,真是意外的收获。”   看完了伊凡的比赛,乔安娜并没有逗留,也没有看他领奖封赏的、充满荣誉的重要时刻。深色的眸子在众多的座位中逡巡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从一张张为他庆贺的笑脸上,一双双含/着激动的眼眸中,他没有找到她。伊凡的眸色稍微沉了下来,只觉得满心的喜悦都淡了下来,长睫微垂,看不清神色。   另一边,乔安娜办完了自己的事情。手上拿着什么东西,就要放在比尔手上,却在最后一刻朝着自己的方向一移,面上含笑,“成交?”   比尔的目光放在她手上就再也移不开,见她来这一套,差点就要抬手去抢了,显得有些急躁,“好好好,成交!”   乔安娜老神在在,优哉游哉地把手上的钥匙放在了他的手上。一接触到,比尔动作麻利地接过,放在手上端详了几下,这才心满意足地装进自己的口袋里面,还餍足地拍了拍。   跟乔安娜并肩走着,比尔面上全是轻松,“你确实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只可惜......你今天却错过了一桩大买卖。”   比尔卖着关子,乔安娜撑着伞走在一旁却不接招,面色如常,“我的买卖已经做成了,只会赚不会亏。多的都是额外收获,没什么好可惜的。”   见她一点好奇心也无的模样,比尔忽然心中一噎,最终还是自己忍不住了,“你知道站在桥上的那个人是谁吗?”   回想起今天连续遇到两次的男人,乔安娜心中暗自思索,依旧笑着,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看风景的人?我没遇见过他,但是看起来似乎身份不俗,也许你知道还愿意告诉我?”转头看向比尔,笑意浅浅。   乔安娜给了一个台阶,比尔当然也就顺着下了,笑容自得,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瑞克尔。”   这个名字一出来,乔安娜的动作微不可查地一顿。电光火石之间,不用再多的言语便什么都了然了。乔安娜面上丝毫不显,握着伞柄的手却不由得微微收紧,“王子殿下?”   “还会有第二个这样的瑞克尔吗?”比尔笑着反问。   “......不会,永远不会。”乔安娜也笑着,碧绿的眼眸中却猛地深不见底。   乔安娜是等薇薇安一起回去的,没人能说多她一句什么。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夜□□临,黑色铺张开来,光亮遗失。点点烛火跳跃着,照亮了一方天地。   乔安娜稍微呼一口气,屏住呼吸之间,还是忍不住闷/哼出声。长裙褪/下,紧贴在身上的胸衣依旧束缚着。乔安娜站得笔直,等着女仆帮她把带子解开。   只是不经意瞄了一眼身侧的镜子,乔安娜眸子微微一眯,顿时抬手按住了女仆的手,“你们出去吧,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等女仆全都出去了,乔安娜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身影。从镜面中看见那推门进来的某个人,稍微打量,“偷看淑女换衣服可不是一个绅士该有的行为,骑士先生。”   “我没有,”伊凡在她身后站定,却不经意对上她镜中含笑的眼眸,似乎什么都看得透彻,伊凡微微一愣,顿时垂下眼帘,声音低了下来,“我很抱歉,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踩点更新,看文愉快~   第86章 假面   面对着镜子, 乔安娜扯了扯嘴角,没有就此多说什么。双手别到脖颈后,想要把自己的项链解下来, 却怎么都找不到诀窍。一边皱眉眉头,一边抽空问伊凡, “找我有什么事情?”   “今天的比赛我赢了。”伊凡没有得到乔安娜的允许,没有再抬起头来。稍微垂下眼帘姿态恭敬, 气度却不减, 看起来淡定从容。   乔安娜却被这根项链弄得有些暴躁了,稍微呼一口气,语气中透着一丝不耐,“我知道,所以?”   “......小姐,我帮你吧。”   乔安娜稍微别过头看他, 他还是乖乖垂下眸子没有看她的样子。乔安娜自顾自地把手上下来, 不用她多说什么, 伊凡就已经一步上前了。谁能相信他真的没有偷看她?难道是心有灵犀?   乔安娜笑盈盈地看着镜面中的他,伊凡却顿时别开了眼, 好像这样她就看不出来他的紧张一样。   灯影幢幢, 镜面前后一男一女的身影倒是颇为清晰, 恍惚间还以为是一个温馨的拥抱。   伊凡抬手,有些小心翼翼地落在她肩上,撩起她柔顺的卷发。手指骨节分明,修长好看, 将她的长发拂到另一边。   微卷的碎发不由得从他的手中滑落,落在了她的侧脸上。映衬着她微微扬起的嘴角,似乎带着一股看好戏的意味,碧绿色的眼眸波光流转着一丝戏谑。   伊凡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呼吸都轻缓了几分。样转无事地低垂着眼帘,看不清他的神色。   白/皙漂亮的脖颈就这样暴露在他的面前,毫无遮掩,毫无防备。在宝石的照耀下,更是好看到耀眼。   伊凡稳着手去解她的项链,看不出来丝毫波动。她的气息近在咫尺,萦绕鼻尖,几乎让人无法自持。伊凡却依旧维持着清醒的神志,专心致志地做着手上的工作,不一会儿就解下来了,“小姐以后都可以去看我吗?”   乔安娜原本就侧着脑袋,神情戏谑地别过眼看着伊凡。闻言,面上的笑意稍微收敛,“抱歉,不可以。”抬手摊开在身侧,“不要对我有这么多要求,知道吗?”   伊凡敛眉,深邃的眸子看不到尽头,把项链一点点放到了她的手心,沉声道,“知道了。”   乔安娜不看他一眼,把项链往梳妆台上随意放下。转身,然后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开,一手打理着自己的长发,以手为梳。   走不到几步,这样过分沉寂的局面就被乔安娜自己打破了,尽量柔和声色,“不过,如果是伊凡生活中重要的场合,我会尽量参加的。”   伊凡猛地抬起眼帘,深色的眼眸中闪烁着的亮光似乎可以灼伤人,冷静自持着,“真的吗?”   乔安娜嘴角微扬,眸中带着笑意,“当然了,只要伊凡一直乖乖听我的话。”   伊凡一步上前,猛地来到乔安娜身前,不等她反应过来,就单膝跪下了。   垂下脑袋,宣誓忠诚,一句话掷地有声,“我向你保证永远的忠诚。”   乔安娜也是微微一愣,随即无声地笑了起来。眸中水色淡淡,垂眸看着他臣服的姿态,面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笑够了,乔安娜稍微呼一口气,才稍微收敛了一下,语调微扬,“起来吧,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   伊凡直起身来,抬眼看向乔安娜,“今晚来,是有一件东西要送给小姐。”   乔安娜微微挑眉,只是看到他从自己腰侧解下那一把宝剑递到她面前的时候,才是真正的有些惊讶了。   做工精巧,剑柄镶嵌的宝石一看就是价值不菲,拿出去转几圈都能吸引无数人的视线,足以让所有的勇士眼红。   就着他的手,乔安娜把剑拔/出一点,看着它折射/出来的寒光,笑了一下又放回原位,拒绝了,“我可没有抢夺骑士荣誉的奇怪爱好。”   “小姐......”伊凡直起身来,皱着眉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乔安娜轻飘飘的一个眼神止住了,“我又不会用剑,给我也没什么用。如果你真的要给我一件东西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参考建议。”   伊凡抬眼看她,无声地询问着。   乔安娜一如既往地笑着,“给我挑一把匕首吧,或者短刀之类的。”   伊凡紧盯着她似乎想看出些什么,最终那深色的眼眸还是沉淀了下来,深不见底,“好,我会去找最好的工匠。”   乔安娜一点都不意外他的服从,碧色的眼眸笑盈盈的,白/皙的指尖抵在了扬起的唇畔,做一个噤声的手势,“伊凡要悄悄的哦,被父亲知道的话又是一大堆麻烦的事情。”   这句话里面的意思,伊凡心领神会,“......好。”   “嗯哼,”乔安娜稍微歪了一下脑袋,笑问,“没其他事情了吧?”   逐客的意思简单明了。   伊凡点头示意,只是走到门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小姐,你的肩膀怎么了?”   若无其事的乔安娜动作稍微一顿,眼底染上点点笑意,“......你是唯一一个看出来的人。”   伊凡猛地转过身来,“受伤了吗?”   “被薇薇安撞到了,很疼,”说起这件事情,乔安娜眼帘微垂,有些委屈的模样,却还是扯起了嘴角,“但是比起伊凡受的伤,好像也不值一谈。”   “这怎么能比呢?!我去叫医生。”   “不用了,”被伊凡风风火火的样子逗笑了,乔安娜眨了眨眼睛,“估计十天半个月就会自己好了,你那么激动干什么?你又不能帮我去打薇薇安一顿出气,控制一下自己吧。”   伊凡有些被噎住,想要反驳却又说不出话。   乔安娜笑意浅浅,轻声道,“伊凡,晚安。”   自从那天晚上过后,凡是伊凡有空在身边,就总是冷着一张脸站在一边,若有似无地阻隔着她跟薇薇安的单独相处。他以为乔安娜没有发现,他对着薇薇安的戒备......薇薇安有些不自在地扬声清了清嗓子,腰杆顿时挺得笔直。乔安娜坐在一边,抬起手若无其事地绕起了颊侧的一缕碎发,刚好挡住了唇边微微扬起的弧度。   只是他这样小心翼翼地防范着,乔安娜和薇薇安还是再一次,坐上了同一辆马车。   对此,伊凡暗地里也是咬牙切齿。   算是似乎盛装出席吧,处处都透着典雅大气的紫罗兰长裙,棕色的长发尽数挽起,颊侧一缕微卷的碎发,把原本精致的眉眼衬得愈发柔艳。侧过脑袋看向站在马车外,凝眸似乎还有些不甘心的某人,乔安娜扬起嘴角,摆摆手似乎对他要迟一些到场有些愉悦。   见此,伊凡心中愈发无奈了。   蒙面舞会。   有钱人的把戏,风花雪月。   觥筹交错,大家带着面具,隐藏起自己的样貌,假装是一个全新的世界,谈笑之间不乏欢喜和激动,只是另外一个社交场合而已。   只是在场的所有人里面,没有人比薇薇安更亮眼。一个女孩子,穿着一件不知道哪里搞来的男士服装,纯白色的。只是整个人小巧玲珑的,装扮之中还是掩饰不住真实的性别。脑袋上戴着一双长长的兔耳朵,硬生生风度翩翩的服饰转向了活泼可爱。面上带着一个纯白色的面具,挡住半张脸,笑起来的时候露出虎牙,顿时吸引了不少人围绕在她身边。   乔安娜却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待在一边,温和有礼,却也疏淡。几个人上前搭讪,被她轻飘飘几句话打发走之后,把目光放在她身上的人就少了很多。   乔安娜乐得自在,她不喜欢被围观,不喜欢被忽视,不喜欢拥挤,不喜欢寂寞,不喜欢沉寂,不喜欢喧嚣。   仅此而已。   好吧,偶尔,她还是会承认自己是一个很难伺候的人。   不过,难受的是别人,她也就不怎么放在心上。   舞池中的人面对面,行礼,凑近,微笑,起舞,旋转,一副热闹欢腾的场面。乔安娜就这样看着,站在一边,扯起嘴角算是微笑,实际上内心丝毫没有波动。   只是骤然间,传来了一个带着笑意的男声,让乔安娜微愣的同时,又不由得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   有点熟悉,“哈哈哈,我上次就觉得你不怎么喜欢人多的地方,果然猜对了呢~”   转头看去,虽然来人面上带着装饰,挡住了大半边脸,但是乔安娜打量一下,还有什么好不确定的呢?   微微屈膝,姿态恭敬,“瑞克尔王子。”   这次倒是瑞克尔愣住了,湛蓝色的眼眸眨了几下才反应过来,笑容灿烂,“你认识我了?”   “久闻大名。”乔安娜十分礼貌。   闻言,他面上笑意更甚,“彼此彼此。”随即上前一步,完全没有客气,摊开手在她的面前,潇洒爽朗,“那就请这位美丽的小姐,和戴着假面的王子跳舞吧,不能拒绝哦~” 作者有话要说:  困了,看文愉快~   第87章 舞会   当伊凡终于忙完了手中的事情, 匆忙赶到现场。只是简单扣上一个面具的他,嘴角挂着的笑容在找到那抹身影的时候,顿时僵硬了下来, 周身的气息冷凝。   稍微暧昧的灯光下,悠扬的乐曲被奏响, 交谈声、笑声不绝于耳。而现在最受瞩目的,还是在舞池中翩翩起舞的人。一对一对地旋转着, 微扬的裙摆似乎盛开出无数繁花。   他看见了什么?   他的小姐......深邃的眼眸微微一眯, 伊凡站在一旁面无表情。   乔安娜从来不喜欢跳舞,即使她学得很好,跳得很好。所以每一次,几乎有什么舞会需要跳舞的时候,为了不失礼于人,每次都是她跟他跳的。   每一次, 没有一次例外。   除了现在。   在对着别人微笑的人是谁?   一舞终了, 礼仪周到地屈膝示意, 笑意浅浅。   终于等到了,伊凡刚想上前, 却看到那人根本不加收敛, 朝着自家小姐笑嘻嘻地伸出了手。即使架势绅士十足, 可是还是抑制不了周身的轻浮!但是!!!   小姐只是微微一愣,随即笑着伸出手,轻轻搭在了那人的手上。   就这样,被牵走了。   面具扣下, 挡住了大半张脸,面上的表情看不清楚。可是伊凡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无端让人觉得危险。黑沉的眼眸愈发深邃,仿若是最深最深的黑夜,没有一点光亮,手指紧握成拳,微微收紧。   他就这样站着,不远的距离,没有上前打招呼。   看她在笑,看她对着不知道是谁的人在笑。他递给她一个酒杯,她接过了,两人碰杯,她轻抿一口。然后不知道说了什么,她看向他,然后相视而笑。   她的情绪原本是那样难以察觉,伊凡现在却显而易见地看到了愉悦。碧绿青翠的眼眸中,闪烁着的笑意,比起现在的灯光还要耀眼。   乔安娜不得不承认,瑞克尔真是是一个非常风趣幽默却又不失风度礼仪的人,有一丝微妙的刻薄却总是点到即止。关键是他面上总是挂着过于灿烂的笑容,总是会弱化他言语上的攻击力。总的来说,非常愉快的聊天,知情知趣的,丝毫不无聊。   周边的人比较少,大家都有各自的目标,也不相互干涉和打扰。   走到铺着干净整洁的白布的长桌前,乔安娜还面上带笑,抬手就从桌上的盘中拿了一颗樱桃。刚抵在唇上还没来得及咬一口,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让她乍然间手上一松,樱桃顿时落在了掌心。乔安娜有些可惜地抿唇,瞪了笑意更甚的瑞克尔一眼,随即转身看向来人。   其实不用看,她都知道是谁。   含笑的眼眸打量了他一眼,乔安娜面上带着笑意,腰板挺得笔直,仪态端庄优雅,微微点头示意,“你来了。”   “来了有一段时间了,”话说着,伊凡的目光就落在了一边笑得金灿灿的那人身上,“小姐,这位是?”   瑞克尔却率先开口了,像是没有感觉到这人的差别对待一样,笑容灿烂,“诶,你们两个这样就不好玩了?这可是假面舞会,假面!”说罢还抬手敲了敲自己的面具以作强调,扯起嘴角笑眯了眼睛。   乔安娜刚想说些什么,闻言只能瘪瘪嘴,歪了下脑袋算是赞同。可是转眼对上伊凡紧盯着自己的认真的眼眸,又是微微一愣。最终只好耸耸肩,“他是......王子。”   “小姐......”伊凡似乎深呼了一口气,对她这个毫不走心的回答完全秉承着一种不赞同的态度。   听他无奈的语气,乔安娜知道他不相信,顿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你大概太紧张了,现在是舞会,你也去邀请一个人跳舞,放松一下,没有坏处的。”   “小姐。”伊凡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语气坚定地喊她,语重心长的模样直直把乔安娜看得有些不自在了,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一样。微微抿唇,乔安娜轻叹一声,认输似的,把手上的酒杯放下,“好吧......”   只是她的话才说到一半,她身后的那个人一步上前,站在了乔安娜的身侧,甚至隐隐挡在她的面前。笑意不改地对上伊凡,湛蓝的眼眸中像是月色下深不见底的大海,只是倒映着点缀在天空中的星光。他笑着,“这位小姐说得没有错,既然她对你不感兴趣,那就另找别人吧,今晚有这么多耀眼的公主,不要打扰到淑女的兴致才是绅士的表现哦~”   简单几句话,就把伊凡叫她那几句“小姐”普通化,把他从认识的、亲密的角色变成了平凡的、甚至不受欢迎的搭讪者;再十分轻巧地把自己从“王子”的解说中跳脱出来,顿时在场所有人都成了“公主”。   说话有理有据的,还一脸正直,真是......让人信服。   只是伊凡显然不在其中,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瑞克尔领先一步,“好啦,闲聊结束,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不要打扰哦~”   语焉不详的,更是让人担忧了。   尤其是他拉起自家小姐就跑的动作,伊凡第一反应就是追上去。只是才上前几步,就猛然停了下来,却没有再前进一步,眼眸中深邃无边,颈侧不由得青筋暴起。   被拉到小花园的乔安娜停下脚步,缓缓笑了起来。   瑞克尔也笑着,雪白的牙齿有些晃眼。   外面几乎没有什么人了,他径直抬手摘下面具,深邃俊朗的五官就这样暴露了出来。湛蓝色的眼眸愈发清晰,嘴角扬起一个灿烂的弧度,金灿灿的头发在夜色中依旧耀眼。面具在手中把/玩着,有些不经心,“你上次就是去看他的比赛对吧,容我说一句,你太纵容他了。”   对上他含笑的眼眸,乔安娜笑了笑,也抬手拉下了面具的绑带。抬手整理了一下头发,比较正式地行礼。不过直起身之后,“这点我跟你没有同感。”   瑞克尔凝眸思索片刻,皱着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也对,要是你真的那么宠他的话,就不会暗地里给我做手势,让我带你走了,对吧?”询问的语气,却是调侃的姿态,湛蓝的眼眸倏地笑眯成一条线。   乔安娜被揭穿,也一点都不觉得尴尬。耸耸肩,提起裙摆自顾自地走了几步,转过头看他,笑得淡然自若,“如果你觉得跟我来这里是委屈了的话,那就先走吧,这片美丽的花园今晚就归我了。”   瑞克尔笑意更甚,抬脚跟上去,“我要是这个时候走,那就是真的太没有情趣了。”   对比起热闹非凡的宴会现场,稍显宁静的花园,却是别有一番风景。   就这样,从那个宴会过后,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不同。在宴会上真的看对眼的虽然不多,但是也绝不稀奇。可是这一对,还是在一瞬间就吸引了所有贵族的注意,不论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都被各种各样的目光紧盯着。   王子殿下和伯爵的女儿。   瑞克尔和乔安娜。   毫不遮掩的,落落大方,交集顿时密集了起来,关系也密切了,两人同时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频率也猛然提高了好几个档次,让人不想知道这件事情都不行。   不是直接上门拜访,说是看望伯爵,最后却和他们家小姐一起出游看风景;或者直接邀请伯爵家的小姐,起先还会邀请两位一起欣赏话剧,后来就直接领着乔安娜一起去拉小提琴、吹长笛,两人玩得不亦可乎。   有舞会也是邀请她去,跳舞也是邀请她跳。   什么都是她。   其实一开始,在商定瑞克尔的结婚对象的时候,乔安娜就是其中一个,还得到了不少赞同。只是那时候瑞克尔毫无定性,看起来很好相处实际上自我意识非常强,最讨厌别人要求他做什么事情,也很难要求他去做什么。   大部分是因为他的性格问题,小部分也是因为还不急,所以迟迟没有定下来。现在这个情况,也算是皆大欢喜。   在被自家父亲认真严肃地约谈了之后,乔安娜也没有了遮掩。   一切都是这样明显。   毫无意外的,她被伊凡拦下了。   乔安娜面上挂着笑意,伊凡却怎么样也笑不出来。   扯起嘴角,伊凡笑得有些难看,“小姐喜欢他吗?”   “谁?”乔安娜笑容慵懒,漫不经心,向前走了几步。   却被一下子抓/住了手腕,伊凡目光沉沉,低声道,“小姐,别跟我开玩笑了。”   收回了自己的手,乔安娜打量了他一下,扯起嘴角,“怎么了?我成为王妃,伊凡不高兴吗?”   “怎么会开心?”伊凡就这样看着她,喃喃出声。   似乎没有听见他低声说的话,乔安娜转头笑道,“不论发生什么,伊凡会帮我的,对吧?”   “我......对。” 作者有话要说:  按照我的想法,下一章应该就是转折点了,重大转折点!!!......也许。看文愉快~   第88章 狩猎   而这对璧人也没有丝毫收敛和遮掩的意思, 落落大方甚至张扬炫耀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之后,大家从一开始的惊讶、关注,到现在已经有些习以为常了。   而这一次, 乔安娜十分主动地约了瑞克尔打猎,就显得十分普通了。   只是这一次......绝对是所有人都是措不及防的。   瑞克尔和乔安娜受到了袭击。   当时的情况太混乱, 根本还理不清楚是什么情况,当两个人昏迷着、沾染血迹地被出现在视野中的时候, 所有人都顷刻间忙碌了起来。尖叫、混乱、不安, 在空气中蔓延。   匆忙地叫来了医生,两人情况危急。   乔安娜还是昏迷不醒的状态下被伊凡抱着回来的,瑞克尔也是血迹不少。   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即使伊凡想要守在这里,等到自家小姐脱离危险的那一刻,可是......他现在要去报告情况了, 向伯爵, 向国王, 这绝对不是一件小事。   一切都源自一个阴险的小人。   在别人丝毫没有防备的时候,身边没有任何武器, 身上没有丝毫防护, 甚至守卫都别知会到一边。两人还在谈笑宴饮, 就受到了暗地里突如其来的偷袭。这个人第一时间就被抓获了,在当场捕捉的时候,纠缠打斗了一会儿,他受伤被擒。   本来伤不致死, 可是等他被带回了,就要接受审讯的时候,大家却只看到了一具还带着余温的尸体。   现在死无对证......按照调查,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被人指使?还是受人蛊惑?现在人已经死了,据说他没什么亲人,现在也是扑朔迷离。也有人说,他是别国的人,可是这可能吗?他们两国虽然有过摩擦,但是明面上一直都是交好的,他们国家的使节还在他们的议会中留任,定居在了这里,娶亲生子!   所有的一切,似乎在某个环节被连根斩断了,一点痕迹都不留下。似乎都是意外,可是细细想来,却透着一丝古怪。   不过现在,谁都没有心思去细想这些事情。   场面胶着着紧张和不安,而这一切都在医生推门出来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他说,瑞克尔没事了,只是差点伤到要害,需要静养。   那个巨大古朴的时钟上,时针一格一格地走过,那悠扬深沉的响声也曾经响彻整个近乎死寂的城堡。破晓来临,一束清朗的光线破空而来,似乎重新染上了生机。另一边,负责治理乔安娜的医生也出来了。   光线清丽,倒是一点都不灼眼。窗台上跃上几只小小的麻雀,歪着脑袋朝着房中看了一眼,似是好奇,倏地一下又飞走了。   细碎的阳光倾洒进来,一点点攀上了床角,把那干净的被子照耀得像雪一样白亮。穿着白色的睡衣,一头棕色的长卷发披散着,稍微挡住她的侧脸。碧绿色的眼眸中倒映着些许光影,轻而易举地一望见底,清澈干净,透明得像是最上等的翠玉。乔安娜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即使是按照医生的叮嘱好好地修养了好几天,脸色还是微微发白,嘴唇上没有血色。   半倚在床沿上,身上还盖着被子,双手搭在被子上面,看起来很是虚弱。   伊凡就守在她身边。   大概是真的很累了,所以当乔安娜醒来的时候,他就趴在床沿上睡着了。即使撑着自己坐起身来,这样大的动作,他也依旧毫无动静。乔安娜没有叫他,只是这样坐着,就这样坐着,有些怔愣地看着窗边洒进来的光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眼帘静静地垂下,看向自己的手,缓缓摊开,忽然长睫一颤。   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就这样静静地呆坐在床/上,碧绿的眼眸几乎淡得看不见颜色。   直到身边的人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身子猛地一颤。乔安娜别过眼看过去,正好看见他眉头紧皱着,缓缓醒过来。   她企图扯起嘴角跟他若无其事地说“早安”,她知道她应该这么做的,可是她做不到。眸色中透着几分疏淡,长睫微敛。第一句话,就是“瑞克尔呢?”声音稍微沙哑,并不怎么让人舒服,有气无力的又有些让人心疼。   原本狂喜的心情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伊凡嘴角微微一僵,随即再次扯起,“他也没事了。”   得到了答案,乔安娜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不论是伊凡问她要不要吃东西,还是她刚去休息不久的父亲来看她,除了偶尔冒出的几个“嗯”,再也没有其他反应,就像是......一个空洞的娃娃,没有灵魂,看不出她有多高兴。   现在的乔安娜情况不太好,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个情况。最显而易见的是她的情绪,还很没有精神。   乔安娜把人打发走了,现在就是伊凡还守在她身边。她想让他也走,却被他几句话一说,也就随他去了。   伊凡站在床边,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沉沉看不清神色。一下子坐在她床边,稍微塌陷一角。   他看着她,神色认真,似乎在斟酌着什么。   乔安娜掀起眼帘,迎着他的目光倒是起了一丝兴致,语气淡淡,“想问什么?”   “小姐......”似乎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伊凡犹豫再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乔安娜微微挑眉,脑袋有些无力地靠着身后,声音低缓,“知道什么?知道自己会变成现在这幅鬼样子?”抬手指了指自己受伤的位置,乔安娜只是敛着眉眼笑着。   伊凡刚想松一口气,乔安娜顿时一手撑在身边,就朝着他凑过来。侧着脑袋,在他的耳边,感受到他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的猛然僵硬,嘴角扯起,“但是伊凡,你会去告发我吗?会的对不对,你在上帝面前宣誓对国家忠诚。”   “对,我知道。然后呢?你会怎么做?”   别过眼看他不敢置信的表情,乔安娜好像终于开心了一些。稍微歪着脑袋看着他,语调轻缓,“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来妨碍我,伊凡却还是不肯听我的。”   只要那时候,他不冲出来,局面就不会是现在这样。   骑士的准则:忠君、护国、行侠。   “我没有想要破坏你的准则的意思,我没有想要谋害国王,没有想要危害国家,”乔安娜眉头轻蹙,透着一丝认真,“我只是想要换一个王子而已,这对你的誓言毫无损伤。”   “但是你,伊凡,我宁愿那个时候没有带伤药给你。”在他的耳边说出这句话,她满不在乎,却异常无情。   “为什么......”伊凡怔怔地看着她,似乎是第一天认识她一样,满眼都是陌生。   乔安娜嘴角微扬,虚弱中带着笑意。她并不是真正的开心,可是她也不难过,碧绿的眼眸中清晰地倒映出他的身影,乔安娜定定地看着他,缓缓抬起手,覆上了他俊朗的侧脸。微微摩挲着,现在显得有些粗糙、憔悴的脸庞,乔安娜笑着,语调依旧轻柔,“你不知道,对吗?”   伊凡长睫微垂,最终还是吸了一口气,抬手覆上她的手背,侧着脸紧贴着她的掌心,感受着她的存在。   看见他对自己毫不掩饰的依赖,乔安娜笑得更欢了。衬着她面上的笑容,却只是让人觉得荒凉。   “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能像这样亲手安排自己的死亡吗?”   乔安娜笑着,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伊凡用力握住,可是乔安娜却一点都不让步。怕牵动她的伤口,伊凡最终还是松手了。   乔安娜收回手,手腕上一圈红痕她也不生气,“你知道在我跟他拥抱的时候,我要用多大的力气去控制自己,才能不把那把匕首插/进他的心脏吗?”   “伊凡”,乔安娜微微凑近,“如果你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的话,你一定替我会杀了他的。”   ......你也会杀了你自己。   眼底似乎蒙上一抹清亮的水色,乔安娜却率先笑弯了眉眼,迎着浅浅的阳光,恍惚间还让人觉得温暖。   这一次的事情,她不是幕后策划,她只是这个事件中比较重要的一环而已。   就算他们细细追究起来,也找不到她头上。他们根本就没有线索,就算真的找到了什么,她唯一的错误......就是一不小心弄丢了一把打开罪恶之门的钥匙而已。再加上,她受到这样致命的伤。   没人能责备一个同样身受重伤的人。   在她原本的预想里面,瑞克尔死了,她也走了。没有人会怀疑到她头上,除了悲伤再也没有任何的损失了。新王后现在也怀/孕了,王室会有新的孩子降生,一切都会跟以前一样运转下去,一切都顺遂了她的心意。伊凡也会因此而痛苦,父亲也会悔恨......多好,不牵连无辜。   她的复仇,干净利落。   可是她感知到疼痛的那一刻,乔安娜就知道她失败了。   一败涂地。   她已经哭不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还有一两章吧,看文愉快~   第89章 好久不见   乔安娜并没有被皇家军队抓起来, 风平浪静得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好好地养伤,受到详尽体贴的照顾,真的是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其实乔安娜也没有很期待被抓进去监狱里面去, 可是永远不要怀疑骑士对国家君主永远不变的忠诚......她只是有点意外。   只是伊凡好像在躲着她,听说在她睡着的时候来看过她, 醒着的时候倒是一次都没有见过。自从那天跟他说那些话之后,好像就把他吓到了, 不把她这些事情捅出去就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还能有什么多余的幻想。   这一天乔安娜被按在床/上修养累了,态度有些强硬地爬起来说要出去走走,他们也拿她没有办法。   当时伤得有点重,这几天又没怎么动,身体还有些不习惯。随意披了一件长长的外衣,乔安娜的长发只是简单地盘了一下, 走了几步, 一手不由得捂住了腹部。制止了想要上前搀扶她的女仆, 她就这样慢悠悠地走着,偶尔累了就扶着墙壁休息一下。   一条不长的路, 就这样硬生生走了很久。走到了花园中, 乔安娜额头已经冒出了些许薄汗, 脸色有些发白,一手捂着腹部,快走几步来到了石椅旁边。一手摸索着长长的石椅,极其缓慢地坐了下来, 稍微佝偻着背脊,呼吸有些急促。   女仆非常不赞同她现在的行为,好像她一生病,一个小女仆就可以强硬/起来一样。乔安娜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只能打发她去那些吃的,她显然不放心她一个人待在这里,最终还是拗不过乔安娜的命令。   坐在树荫下,迎着被剪切得斑驳的树影,落在有些苍白的脸上却透着一种疏淡远离的美/感。迎着微弱的清风,乔安娜稍微仰起头,不由得闭上眼睛淡淡地笑了起来,一缕微卷的发丝轻拂过脸颊,病态又精致。   伊凡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简单就能偶遇到,分明......是不该在这里相遇的。看似沉静的目光落在那抹熟悉的身影上,伊凡有些失神,知道自己现在最好就是转身走开,可是......他们已经很久没见了,已经很久很久整整好几天他都没有见过她了。   脚下就像是自己生了根一样,完全不听自己的意志,难以动弹。她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他是不是被下咒了?不然怎么能在她做出那些可怕的事情之后,还是违背他的天职去包庇她、担心她,甚至、想念她。   曾经不明白的事情,这个时候回想起来,似乎比什么都要清晰明了。以前,她总是笑着问他,“伊凡会是我的骑士吗?”无数次地确认他的忠诚,或者认真的,或者漫不经心的,他在她的面前立下无数次誓言,可是过后,又是循环往复。他那时候也觉得无奈,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让她对他不能相信,现在才知道她想确认的究竟是什么。   他现在也不明白了,他生来就是忠于国家和君王,他的生命和荣誉都来源于此,他永远都不可能背弃他的信仰。可是她......他该怎么样去继续靠近她?他还能靠近她吗?以什么样的态度?   他现在也不知道了。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小姐正在对着他笑。就是那种,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熟悉的笑容,却因为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而添上了几抹虚弱和惹人怜惜,可是那双眼睛没有变。   乔安娜的眸中映入些许光线,像是一个和平恬静的湖,点头示意,声线非常轻柔,“你好。”   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是很近,又或者是她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伊凡只能隐隐地看见她没什么血色的嘴唇动了动,却完全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伊凡觉得他真的是病得不轻,至少不比乔安娜轻。不然他怎么会......他先前下定的决心就全部都付之一炬,犹如倾塌的大厦一样丝毫没有回环的余地,她就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他就控制不住自己向走去的脚步。   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乔安娜稍微侧着脑袋,长发微垂,就这样看着他走到自己身侧的位置站定。她有些意外,还以为他会装作没看见或者直接不搭理她呢,真是难得。   朝着乔安娜行礼之后,两人之间就有了一丝微妙的沉寂,这在以前是从来都不会发生的。所以伊凡觉得尴尬和不自在,可是乔安娜却是老神在在的模样,还笑得出来,这让伊凡有些气闷。沉默过后,“......你怎么会在这里?”   乔安娜轻飘飘地睨了他一眼,嘴角含笑,“怎么?骑士先生要十分正义地把我从我的家里撵出去吗?”   “我没有那个意思,为什么你总是不能相信我?”这漫不经心的态度和言语似乎一下子就触怒了这个佯装无事的骑士先生,盯着她的脸,眉头紧蹙,又是不忿,又是......委屈。   乔安娜也是惊了一下,呆呆地眨了一下眼睛,“我只是开个玩笑。”   伊凡反应过来,猛地别开脸,闻言冷硬地抛下一句话,转头就走掉了,“一点都不好笑!”   打量着他气冲冲的背影,乔安娜稍微歪了一下脑袋,忍不住扬起了嘴角,“还生气上了,这个性格真是......什么时候可以改一改?”   就这样,发生了这么一件大事之后,却像是什么都没有改变一样的,一成不变地生活着。   直到这一天,一个人急匆匆地骑着马来到他们家里,脚步匆忙地走进了父亲的书房。   从女仆那里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乔安娜还没怎么放在心上。直到......自家父亲带着那个人来到了她面前,乔安娜不在意的态度也在看到他的脸的时候骤然改变。   这个人她认识,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油然而生。   来人十分有礼地问候了她的身体,表达了自己的慰藉。   乔安娜只能勉强扯起嘴角,笑得有些僵硬地跟他说了几句闲话。她还不知道,事情是不是像她想的那样......搭在膝上的手指不由得微微收紧,抓起了膝上的衣料抓出一片褶皱。   这个人是神父家的人,似乎,神父这一阵子身体不是很好......神父是德高望重的人,在这里没有人不崇敬他,他身体不好的情况所有人都在担心,所有人都在为他祈祷......   不可置信。   马不停蹄的,乔安娜立马让女仆给她换上衣服,让车夫去准备马车,不论是她的父亲怎么劝告她,还是怎样阻拦她,乔安娜都是一脸淡定地,或者说强装淡定地,说,“神父是我们所敬爱的人,现在他要去上帝身边服侍了,作为一个虔诚的信徒,我觉得我应该在此之前去看看他,父亲你不应该拦着我,我也会带去你的祷告和祝福,这是上帝所认可的行为。”   乔安娜这样风风火火的动作,几乎毫无遮掩。很容易的,稍微关注她的人即刻就知道了。   就在她坐上马车的那一刻,还没来得及关上车门,那个人十分匆忙地赶过来了。   稍微喘着气,额头上还带着一些薄汗,一手十分迅疾地挡下了她即将关上的车门,对前面驾车的人态度有些强硬。转眼看向坐在车里的人,伊凡面上的表情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说是黑着脸的。伊凡沉声道,“下车。”   乔安娜一手抓着门把,想要把车门关上,结果纹丝不动。稍微抿唇,态度坚定,“不。”   乔安娜犟着,伊凡也是难得的坚持,手上用力一点都不了留余地,似乎在强行压制着自己的脾气,死死地瞪着她,“我说了,下车!你现在这样根本就不能上马车。”   “我怎么样我比你清楚!”乔安娜似乎有些激动,随即稍微呼一口气,盯着他一点都没有退让的余地,一字一顿的,“这种程度我还死不了,放手。”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让谁。   伊凡握着手柄的手不由得青筋暴起,紧紧地抿着下唇,终于还是自我放弃一样地抬脚就跨上了马车,“那我和你一起去。”   乔安娜很是惊讶地看着他的动作,想要阻止却又毫无方法。被他说风就是雨的动作弄得怔愣,只能看着他这样态度强硬地挤上车来,还坐在了她的身边,完全阻止不了。乔安娜只能侧过脑袋瞪他,“不行,下去!”   “要不就带上我,要不就都别想去了。”转过头猛地凑到她的面前,直直把乔安娜吓得往后一缩。深色的眼眸中深不见底,微眯地盯着她,就这样毫无顾忌地、直接地威胁她。   乔安娜脑袋稍微后仰,对上他的眼神,只能咬了咬牙。   “......小姐?”马车夫在前面,也有些尴尬。   就这样直直地看进他的眼底,乔安娜死死地抿住嘴唇。稍微呼一口气,在他的目光下,压制着火气对着车外的人说,“现在出发,越快越好。”   伊凡这才心满意足地别过脸,扯起嘴角,转头关上车门。   马车终于上路,车内却是一片寂静。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应该能结束吧大概,看文愉快~   第90章 重来   马车中充斥着古怪尴尬的氛围, 空气似乎都凝结了。   乔安娜坐在一边,别过脑袋看着车外朝着身后奔走的街景,长发稍微挡住侧脸, 看不清神色。   伊凡正襟危坐,表面看起来双眼直视前方, 实际上却一直在关注着乔安娜的状态。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稍微蜷缩的身子, 还有止不住靠在侧壁上的动作。眼眸微微一凝, 终究还是朝着她的方向挪了一下,长臂一伸,径直就把人揽进了自己怀里。   怕她挣扎,伊凡直接按着她的脑袋,半强制地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动作看起来粗/鲁实际上却十分温柔, “不要动, 如果你不想一到神父那里就病倒的话。”   乔安娜只是稍微找了一个比较舒服的方式, 蹭了蹭他坚实的臂膀,就这样半倚在他身上, 稍微侧着脑袋, 一手不住地落在自己的小腹上。   看见她的小动作, 伊凡有些担忧地蹙眉,“很疼吗?”   乔安娜搭在他的肩上,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声音轻轻, 仿若深切的叹息,“现在还不是最痛的。”   “神父会没事的。”伊凡伸手直接包裹住了她不自觉抓紧的拳头,一手没有规矩地轻抚着乔安娜的长发。   似乎听到什么笑话一样,乔安娜轻笑一声,最终沉默片刻,“要是真的就好了。”   当乔安娜被仆人带领着,来到神父的房间的时候,看着那十分祥和地躺在床/上的老人,不由得微微扬起了嘴角。他还很有精神的样子,就像以前一样,除了皱纹更深,两鬓斑白之外,还是那个温和慈祥的人。   神父看见她来了,朝着她微笑,然后招手。乔安娜来到他床边,径直俯下/身来,轻轻/握住他依然苍老的手,印下了最虔诚和不舍的一吻。乔安娜没有放开,将那皱纹遍布的手抵在自己的额头上。低垂着脑袋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她声线如常,却十分轻柔,似乎一不小心就惊扰了什么一样,“希望我没有来晚。”   “没有,没有,”老人一点都没有难过,也没有失落,有些吃力地抬起另一只手,像往常一样落在她的长发上,轻轻拍了拍,“你来的正是最好的时候。”   “伤好了吗?应该要好好休养吧,怎么出来得这么仓促啊?这一点时间我还是有的......”他低声询问着,轻笑着,用那苍老温和的声音安抚着不安的灵魂。   “相反的,时间我还有很多,而神父已经不剩下多少了。”抬起头看他,乔安娜扬起嘴角笑得灿烂,碧绿的眼眸中却是浅得一望见底的水光。   她的眼睛都没有笑。   伊凡就站在一旁,看着她现在的模样,眸色愈深。   神父轻笑几声,神色安详,没有对死亡的降临有一丝的恐惧,“上帝要把我召回了,乔安,我教过你对吧?”   “......对,”乔安娜笑得更灿烂了,可是眸中的水色越来越深,“但是上帝已经有了那么多忠实的仆从,您就不能去得晚一点吗?”语气轻柔,似乎害怕一不小心就惊扰了什么。   乔安娜垂下脑袋,缓缓搭在了床沿。看不见她的脸,只能隐约看见她紧紧揪着床单的手青筋毕露,棕色长发铺散在床沿。   神父只是笑着,有些无奈,却又十分了然。轻抚着她的长发,她这样窝了多久,他就保持这个动作地安抚了多久。   最终,乔安娜从中抬起头来,侧过脑袋看向面上带着熟悉笑容的神父,乔安娜也笑了起来。十分乖巧的一动不动,就像是高贵优雅的波斯猫朝着人类低下了头,祈求着最温暖的抚/慰。神色轻松,没有一丝哭泣的意思,“他们都说,神父能与上帝对话。他们还说,我这次受的伤能活下来真的是奇迹......神父,上帝为什么赐予我这个奇迹,他从来都没有对我这么好过。”   “上帝对所有人都是宽容的,他永远保护着虔诚的信徒。”   “......是因为我吗?”乔安娜就这样呆呆地不知道在看哪里,安静地伏在床沿,语气淡淡。   “不,不。乔安,记得我跟你上课的时候说的话吗?背负着沉重的事情只会让你疲倦,它会拖累你,让你止步不前、越陷越深。”布满皱纹的手轻抚上她的脸颊,稍微粗糙,却十分温暖,“是什么让我善良快乐的乔安迷失了?重新轻松地笑起来吧,这是上帝的意志,也是我的愿望。”   一手按住他依然苍老的手,乔安娜稍微侧着脑袋,微微阖眸。   我还没有准备好......   乔安娜先出来了,神父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走到她最常来的地方,这里有一片最漂亮、最平静的湖,周围是挺拔错落的树林,在湖的对面,是教堂,和高耸的钟塔。   伊凡跟着乔安娜身后,眸色深沉,步步紧跟,目光紧紧地盯在她身上,看着她有些迟缓的脚步,每踏出一步,他的心就狠狠地揪了起来。她现在的状况,似乎就像是下一秒就要跌倒似的。   一手撑在粗/壮的树干上,乔安娜转头看去,目光透着凉意,“别跟过来。”   伊凡的脚步骤然停住,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看她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手指微微紧握。   一切似乎都在重合,慌乱的脚步,追逐的人群,已然有些破烂的长裙,渐渐蹒跚的身影,粗重的喘息声似乎就在耳边。浓重的夜色包裹着自己,眼前没有半点希望,慌不择路。最后,只能高高的城墙上向下望去的,那深不见底的冰冷的海,她跳了下去。   落霞的湖面上折射/出来绚烂的光影,一不小心晃花了眼睛,乔安娜骤然加快的脚步停顿了下来,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如梦初醒。转头看向那平静的湖面,一下子失去全部力气似的,后背狠狠砸在了那粗/壮的树干上。   乔安娜两手死死地捂住嘴,颤抖着下颚,牙齿之间打颤的声音异常清晰。乔安娜用尽全力屏住呼吸,咬着牙没有发出声响。碧绿的眼眸中氤氲着控制不住的水光,似乎是湖面在眸中的倒影。   “为什么、为什么你那么残忍?”哽着喉咙,乔安娜望着湖那面的教堂,水光中已经看不清什么了,泪水砸在了泥土中顿时消失无踪,“在我自以为绝望失去了一切的时候,你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来提醒我我还有那么珍贵的存在吗?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惩罚我的愚蠢?我错了,是我错了,可是......如果、他可能是我最后拥有的一个了。”乔安娜无力地坐在地上,肮脏的手抱住自己,低垂着脑袋,长发微垂,“我害怕......妈妈......”   恍惚间,似乎有谁来了。鞋子踩着泥土的声音都比他说话的声音更清晰,抬起眼眸也只能依稀看见他的表情。他似乎在说着什么,她好像知道他是谁,可是......他是谁?有点熟悉。   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个人俯下/身来,伸手轻而易举地环抱住了她,拍着她的肩膀,不住地在她耳边低声宽慰着。   柔软的短发就在自己颊侧,乔安娜有些失神,怎么也不能聚焦。   “没事吧?”伊凡退出一点距离看着她,看着她的眼眸眉头紧蹙,他抬手十分轻柔地擦去她眼角的水迹,“我还是第一次看你哭得这么惨。”   看着他的脸,乔安娜神色淡淡,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小姐?”有些慌乱的样子,跟他往常沉着淡定的模样很不搭。而且,从上次那件事情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这么叫过她了。   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明明是那种刀剑面前都不会眨一下眼睛、不知道害怕的一往无前的骑士啊......其实乔安娜想过,他们现在还什么都没做,怨恨一群无罪的人并施加行动,真的可以吗?那时候,她给了自己肯定的回答。可是现在......刚才临走之前,她答应了神父对她提出的最后一个要求。   “伊凡,”乔安娜抬手,轻抚上他的侧脸,低声询问着,有些失神,“我该怎么做?”   伊凡定定地看着她,深深地看进她的眼底,却只看见一片荒凉。薄唇一抿,似乎下了什么决定,一把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我帮你。”   没等乔安娜问他,他就说了,“我什么都可以帮你,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你要的,你跟我说,我就帮你去做。”   “你永远是我的小姐,我保证。”   “我不会让你一无所有的,就算......你并不把我划入那个范围里面,我也会一直在我自己划定的范围里面,一直待在你身边。”   “......一直?不论发生什么?”看着他异常坚持的神情,乔安娜微微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缓缓地、有些僵硬地扬起了嘴角。   “对,一直,不论发生什么。”   乔安娜知道这以为着什么,她知道这对于一个骑士来说意味着什么。   伊凡就是伊凡,这种一旦喜欢上一个人之后的不顾一切,从来都没有变过。   所以,不全是他的错对不对?   我知道了。   我好像知道了。   他不是他,这是重来,不是重复,所以......   乔安娜顿时笑开了,混合着眼泪,一边哭着,一边笑着。   神父从来都没有骗过人,从来都不会骗她。   好像都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啊......本来有一个关于瑞克尔金毛王子的小片段,后来觉得扰乱自定西皮的事情还是不要做了吧,就删掉了= = 看文愉快~   第91章 未来为契   书香气十足的书房中, 典重的楠木倚上斜斜地倚靠着一个女子的身影,远看坐姿洒脱,透着一丝不羁和潇洒, 近看眉眼之间又透着一股妖娆的阴郁,嘴角的笑意倒是衬极了不归的意境, 阴测测的。   长发披散着,稍显凌乱。眼影十分精致, 却依然晕开了些许, 身上带着雨水的湿润气息。   戚雨萱艳红的唇角微微勾起,抬起眼帘,眸中勾勾绕绕的,映衬着些许疯狂的神色。她收起径直伸直占了大半个地方的长腿,双腿交叠,身子朝着书桌前倾, 手臂搭在桌案上, 看着对面的人毫无惧色, 稍微歪着脑袋,长发微垂, “你到底想要什么才能满足我想要的?”   言绯抬起眼帘, 神色淡淡地打量一下, 老神在在的模样,容颜清丽,语气淡漠,却一针见血, “可是你什么也没有。”   似乎戳到了什么痛处,戚雨萱微微挑眉,稍微后退歪着身子坐着,一手搭在椅子的手把上,微微撇嘴,“对。”   “而我是生意人。”言绯嘴角微扬。   戚雨萱不由得抿唇,眼角一挑有些郁色,稍微呼一口气,“但也是赌徒对吧?”   言绯挑眉,戚雨萱笑起来,透着几抹癫狂,“言老板赚了那么多,也需要找机会挥霍一下对吧?跟我打赌吧,我用我的所有赌你随手一挥就能做到的事情。”   “范围太泛,具体一点。”言绯垂眸思索,嘴角勾起,手上摩挲着月白色长衫上精雕细琢的暗纹。   “一场好戏,”摇身一晃,那虚妄的身影已然来到言绯身边,缓缓俯下身,嘴角挂着人畜无害的诡异笑容,眼中带着狂热的偏执,“我亲手编排的好戏,用尽我的生命,一定会很好看的。我可以给你留一个VIP贵宾座位,唯一一个,你只需要闲来无事随意看几眼、聊几句,它会一直在那里任君观赏。直到它结束的那一刻,我保证,每一刻都会非常精彩的。”   苍白泛青的指尖抬起,十分大胆地稍微滑过她颊侧的碎发,暧昧不明,“你一个人在这里多无聊,我给你提供的休闲活动,可以供你消遣。那你会喜欢的,我保证。”   “不,”转眼看向那看似胸有成竹的女人,看她骤然僵硬下来的笑容,言绯姿态淡定从容,“我不是一个人在这里。”   闻言,反应了几秒,女人顿时嗤笑一声,似是轻嘲。徐徐走回自己的位置,姿态随意,“连在阴间的人都是成双成对的,不无趣吗?这个世界真该死。”   “不仅如此,我要给你的回答,”言绯面不改色,“还是不。”   “你的戏会很好看,透过你我也可以预见,很好奇,甚至很有信心。但是,你没有付出什么东西,实际上的东西。”   “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不知道吗!”戚雨萱顿时拍案而起,椅子和地面摩擦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原本美艳的面孔顿时变得阴森可怖,青筋暴起,衬着过分苍白的脸色十分显眼。   死死瞪着定定坐在椅上的言绯,对上她略带轻嘲的眼神和微微的笑意,缓缓收起自己一身的攻击性。有些病态地硬是扯起嘴角笑了一下,实际上眼中全是癫狂,“你要什么?我可以去找,我什么都可以找到的,只要你不趁火打劫,给我时间,我就可以给你。”   “你不是都打探好了吗?对我的规矩,你再清楚不过了。”食指微曲,言绯淡淡地笑着,颇具节奏感地轻点着桌面,“你要回去复仇,必然要携带着不该有的东西回去,你知道这是我不允许的。”   “那之前那个女人凭什么?”戚雨萱微微咬牙。   “她付出了比平常人更多的代价,她也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所以,她用她的未来跟我交换了。”言绯笑意浅浅。   她语气淡然,似乎不知道她说的是怎样残忍的一种情况。当她们拼尽全力、付出高昂的代价跟言绯签订契约之后,所拥有的,也就是已经过去了的、却是完全崭新的未来。用这段未来做交换,这意味着什么?   真正意义上的一无所有。   戚雨萱也有些惊讶了。   言绯微微勾唇,长睫微敛,“她将用新生的所有精力筹谋报复,而当报复成功的那一刹那......她将伴随着成功死去,不论在什么场所什么地点什么方式,不会有多余一秒的逗留。”   戚雨萱静默半晌,只余一句,“真是恶趣味。”   仇人死时,就是自己的死期,怎么说她不残忍。   怪不得说,是以未来为代价。   可是她不行,她不仅要报复,她还想要活得好好的。也许对那些人的憎恨是她所不能释怀的,可是当这偏执终于可以扔到垃圾桶里面的时候,她并没有打算把自己也分成几袋塞进回收站。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面对面坐着,一个神色淡然,一个把玩着自己的指甲,似乎在深思着什么。   半晌,戚雨萱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眸中闪着精光,“你是说,可以用以后的东西做交换?”   言绯对上她那像是偷了腥的狐狸一样的表情,不置可否地笑了。   当戚雨萱终于带着言绯所说的不该带的记忆会到这半是陌生、半是熟悉的地界的时候,她真的......她没有生气,只是有点想杀人。   双手环胸,戚雨萱背靠着洁白无瑕的墙壁,歪歪斜斜的,十分没有仪态,甚至一脚抬起撑着纯白色的墙面。姿态潇洒,却也嚣张,一点都没有处在公共场合的基本素养。   这里处处都透着一股消□□水的味道,到处都是洁白污垢的纯白色。墙是白的,天花板是白的,人是白的,连空气都要被染白了。   医院,死人最多的地方,半死不活的人最多的地方,寻死觅活的人最多的地方,情绪波动剧烈,生死交界最频繁,人性最清晰、鲜明的地方,最嘈杂最喧嚣,最沉寂最冷漠。   简而言之,一个好地方。   乱地方就是好地方。   戚雨萱就这样目中无人地站在走廊边上,一个护士走了过来,推着一辆小推车,似乎要去换吊瓶或者药品之类的东西。戚雨萱别过眼看向来人,随着她的脚步一点一点盯上她。   然后,完全无视地走过了。   啊......戚雨萱转过身有些崩溃地想要挠墙了,侧过脑袋看向护士施施然离开的背影,冷哼一声,全是不满。   泄愤一样地砸了一下墙壁,戚雨萱深呼一口气,终究还是甩手走开了。   她来到了一间病房里面,设备齐全,空间巨大,窗外的光线细细碎碎地倾洒进来,落在雪白的床单上,像是冰雪消融之际的那一抹光束。骨节分明的手指安分地放置于小腹之上,呼吸安稳清浅,一身干净普通的病号服,也遮掩不住这人身上的气质,床边安放着的医疗机器正常运作,生命信息稳定。   呼吸罩扣在那原本深邃俊朗的半张脸上,皮肤似乎因为许久没有接触阳光而显得有些白皙。也因为沉睡的缘故,纤长浓密的睫毛低垂着,硬生生敛去了他与生俱来的冷冽气质,似乎都隐约变得无害起来。   谁能想象得到,当他睁开双眸的时候,是怎么冰冷淡漠的光景。   可能,谁都看不到了吧。   病房里面安安静静的,并没有其他人。   只有戚雨萱一个,过分随性地一屁股坐在了病床床沿上,侧着身子,修长白皙的双腿交叠着,时不时轻晃几下。几乎看不出对病人基本的尊重,戚雨萱直接抬手就抵在了这人的枕边,稍微塌陷一点。自顾自地稍微俯下身来,柔顺的长发低垂着,渐渐落在了纯色的被单上,甚至是他的枕上,稍微摩挲着他那上帝精雕细琢出的侧脸。目光紧紧地盯着这个人,任由他的面容在自己瞳孔中渐渐地放大。   就在差点就要相互接触的一刹那,病房紧闭的门打开了。   戚雨萱动作一顿,朝着他面上招呼过去的手还没来得及落到实处,就停在了原地。戚雨萱侧过头看到来人,微微挑眉,嘴角扬起顿时直起身来。却没有半点收敛的意思,手臂径直搭在了床头,斜斜地倚坐在病床上。稍微歪着脑袋,老神在在地看着朝着病床走来的女人,面上带着挑衅的微笑。   钟千兰,人如其名的,蕙质兰心。   一身干净素雅的连衣裙,简单大方。面上原本挂着的笑容,在进门之后缓缓消散,满目愁容,面上演示不住的担忧和心碎。   手上捧着还带着水珠的新鲜花朵,娇艳欲滴。带着淡淡的香气,沁人心脾。   走到床边,戚雨萱好整以待地挂上最好看的笑容,满是挑衅地看着她。   钟千兰缓缓俯身,轻柔一吻就这样旁若无人地直接落在了他还带着暖意的唇上。恋恋不舍,一手摩挲着他的侧脸,“我来看你了,你什么时候打算醒来啊?我很想念你……”   径直忽略了就坐在床边的戚雨萱,甚至说,完全穿过了她。   画面诡异,就像穿过空气一样自然而然,完全不存在。   戚雨萱倏地一下凑到她面前,猛然做了一个凶狠的鬼脸。   青面獠牙的,真·鬼脸。   冷哼一声,赌气似的从床上一跃而下。双手环胸,气势汹汹地走到了窗边。阳光径直穿过了她的身体,看着窗外的风景,听着钟千兰对他的延绵不绝的怀念和喜欢,然后把新买来的鲜花插在了花瓶上。戚雨萱翻了个白眼,态度不耐,称得上厌恶。 作者有话要说:  笔芯,新地图开启,看文愉快~   第92章 虚幻   言老板不愧是生意人, 果然不会做亏本生意。   都说无商不奸,古人诚不欺我也。   简单来说,戚雨萱以为自己糊弄了言姑娘, 最终却反被骗了。也不能算是客观意义上的欺骗吧,一场无聊的文字游戏, 她只是刚好没有太注意。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她失去了对身体的支配权, 更确切地说就是, 她没有身体可以依附了。   啧啧啧,好不容易回来了想要进行一番大事业,却发现自己已经狗带了,真是心酸~   不过如果事情真的没有回环的余地,戚雨萱这种睚眦必报的性子,现在这里一定被她这个阴魂野鬼给搅和得不成样子了, 才不会这么淡定地四处飘荡, 时不时做一些恶作剧逗他们玩。现在还没有爆发, 主要还是因为......她在找一个合适的身体。   其实附身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能被轻易附身的人首先就意志不坚定, 这种人要么资质平庸要么性情不好, 不然就是身体素质一般才会那么容易被侵入, 这些因素不论哪一种,对戚雨萱都没有丝毫的益处。不够方便不说,万一一个不小心,那个人不服气想要夺回身体控制权的话, 这对客观实体是一个很大的损耗,而且......万一被发现了什么不对劲,极有可能被视为中邪,然后请个茅山道士什么的来一场法事。她可不能保证自己还能游刃有余,甚至连全身而退都可能做不到,完全是自找麻烦。   所以她在这里要找的,是濒死的人,在原本的灵魂离体的那一刹那,她就鸠占鹊巢,没有人会发现。   这里的VIP重症病房,就是她最喜欢的地方。   家境好,却身体不好......真是可惜了,便宜她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其实她也不介意去制造一场医学上的奇迹,只是那些匆忙进去急救室的她实在是摸不清底细,潜在的危险性和实际的方便性没有确定下来,戚雨萱对上这种情况还是观望多一些。   寻找新的生机,占据了她出现在这里的绝大部分原因。还有一小部分......是这里的人。   双/腿交叠地随意坐在窗台上,看上去十分危险。戚雨萱一手撑着脑袋,看着病床/上沉睡的男人有些漫不经心。轻巧一跃一下子就飘到了他身边,稍微俯身细细端详着。   这个人,叫做余博,是她的“前夫”,全称是前未婚夫。他们曾经也是很好很好的,至少在戚雨萱的记忆里全都是这样的,她满怀欣喜地期待着他们结婚的那一天。   她喜欢他吗?喜欢的,非常非常非常的喜欢。   她爱他吗?......现在已经不一定了。   当她全副身心地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一转身却找到了真爱。他说,好聚好散,他只是把她当成妹妹。其实戚雨萱不蠢的,他对她好的时候,有多少是年少时候积累下来的感情,有多少是真的爱情,她比谁都清楚。可是,他们本该有未来,只要那个人不出现,他们真的会按部就班地订婚、结婚、生子。他们就会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去创造专属于他们之间的爱情。就算真的不会有爱情了,戚雨萱也会牢牢地把握时机迅速地建立起坚不可摧的亲情,他们也会好好的。   他们之间有产生爱情的可能的,就算真的什么都没有,他们也是最合适的一对。更何况,她还爱他。   戚雨萱觉得,怎么样她都不会吃亏。然后她会改掉自己的坏脾气,也不会让他吃亏。   可是偏偏,他的爱情出现了。   即使是现在的光景,戚雨萱还是觉得余博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他没有吊着她,没有对她不管不顾,没有态度暧昧,也不管他们之间的联姻能带来什么好处,他希望她得到真正的幸福,所以把什么都说得非常明白。也很无情,或者说,绝情更合适。   当这样一个冷心冷情的男人抛下一切的冷漠全心全意地对一个人好的时候,尤其是只对一个人好的时候,真的会让人发疯。   幸福的幸福到发疯,嫉妒的嫉妒到发疯。   戚雨萱就疯了,当然她不否认,有一部分是自己性格的原因,不服输、善妒、自大、不计后果......还有很多很复杂的原因,造就了现在的结果。   她死了,两家关系疏远,家里的生意原本就有了危机,没有了他们的帮助也差点周转不过来......而他变成了这个样子。   不过戚雨萱知道的,就在不久之后,他的小公主会把他从睡梦中唤醒。更让她得到了余博家人的认同和喜欢,打破一切的隔阂,而失而复得的幸福扑面而来,他们更好了。   最后,王子和公主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我哪里不好?我哪里比她差?为什么能在你是我未婚夫的时候把你抢走?你为什么跟她走?   我们的订婚宴,她那么凑巧的就受伤送到医院了,你就这样跑了过去,谁说都不听,说什么都不听。只有我一个人,我们的订婚宴上就只有我一个人。   穿着礼服,站在教堂里面,众目睽睽之下无措得像个白/痴。   你跟我说对不起,我不要你的对不起。   就因为我总是跟在你身边,什么都听你的,只听你的,所以你就看不见我,是吗?不要不承认了,我现在这个样子......没有你推波助澜,我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   都是你们的错。   哼,真爱。   戚雨萱轻嗤一声,黑沉沉的眸子盯着熟睡着的人,眼中翻滚着丝丝阴郁。看着平旁边心跳仪上面稳健平缓的波纹,戚雨萱缓缓扯起嘴角,嘲讽挑衅。   幸福美满的,从来都是还没到走到结局的故事。   轻轻地伏在余博的床边,双手搭在干净的床单上,枕着手臂侧着脑袋看向他宁静的睡颜。缓缓勾起红唇,眸子微微阖上。   她是鬼,当然可以托梦了。而余博呢?无时无刻不在睡觉,真是缘分啊~   在公主把你吻醒之前的这一段时间,就委屈你跟我在一起了。   我会为你编织最美好最幸福的梦境,你会爱我,你会很爱很爱我。   ......如果这是真的就好了。   不过就算不是也没有关系,我就喜欢看你做噩梦却怎么也醒不过来的样子。   现在,你不仅归我所有,而且任我处置。   眸中不怀好意的笑意几乎都快溢出来了,明晰灿烂。   一切都没有变化,只是如果观察仔细的话,就能看见那心电图中的波动似乎隐隐之间拉大了一些。   没有找到合适的去处,每一次没事的时候戚雨萱都会晃来他的床边找他玩,越来越不知轻重,越来越乐在其中。这种造梦的行为,已然成为了她闲来无事的无聊消遣。   又是新的一天,当她再次来折腾病人玩乐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放松了警惕。   不知道过了多久,戚雨萱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微微皱眉缓缓恢复意识。脑中还有些混沌,并没有完全清醒,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却脑子里面那根神经却怎么也衔接不上。一手捂着脑袋慢慢坐起身来,忽然间,手下的眼眸蓦然抬起。   下一秒,整个人已经几米开外了。   侧着身子,全是戒备。   戚雨萱眉头紧蹙,眯着眼睛打量着,当她确认面前的光景是真切存在的时候,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全是遮挡不住的不可置信。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还是那个人率先开口了,坐在床沿的人站起身来,身姿颀长笔挺,简单大方的衬衫,袖子微微卷起,露出有力的手臂。原本冷冽清逸的气场莫名消退了些许,整个人缓和了许多。   他叫她,“雨萱。”   语气熟稔,态度自然,甚至堪称温和。   戚雨萱顿时被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赶忙抬手制止,“停!”   被她喝住之后,那人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戚雨萱抬起眼仔细地端详着他,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动作不太顺畅地指了指他,全是怀疑,“......余博?”   余博微微皱眉,似乎对她的称呼和态度有些不满意,扯了扯嘴角,“我是,但是你以前都不这么叫我的。”似乎带着些许委屈。   戚雨萱嘴角抽了抽,从上到下地仔细打量着他,再转眼看向病床/上依旧双眸紧阖的某人,目光又滑到了那依旧运行正常的心电图上,最后,还是落在了就站在床边的那抹身影上。可以清楚地看见,没有影子。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又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戚雨萱有些懵逼,还是不能相信。   只是听他这种熟稔的论调,她顿时嗤笑一声,双手抱胸面上带着嘲讽的笑意,“现在不是以前了,你还以为你是我的谁?”   “你胡说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余博闻言,眉头紧皱,看着她很是不解,却也认真严肃,“不过这件事情不论如何我都不会忘记,我是你的谁。”   戚雨萱似是不屑,满不在乎,“我的谁?”   “老公。”语气寻常。   闻言,戚雨萱一口水猛地喷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啊,有一件从来都没有做过的事情想要去做,给自己加油,害怕_(:з」∠)_ 看文愉快~   第93章 记得   病房里面, 一片纯净的白色,单调得过分。病床上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个男人,双眸紧闭, 呼吸轻缓,心跳稳健。   可是原本宁静的空间中, 却蓦然立着两个不见实体的虚影,飘飘然却不同于空气。   戚雨萱像是看傻子一样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言之凿凿的男人, 表情和眼神中透露着毫无掩饰的鄙夷, 微微扯起嘴角,尽是冷意,不见半点温情,“你是在讽刺我吗?”   “嗯?”低沉的嗓音发出一个简单的音节,配上那疑惑不解的神情,倒是显得有些无辜。   戚雨萱心中暗嗤一声, 随即恨恨地白了他一眼, 却怎么也没有看他了。   她最讨厌的, 就是他这张脸。   分明是一个男人,却长了一双勾人的桃花眼, 漫不经心地一举一动, 就狠狠地勾引着她。那时候他有点近视了, 戚雨萱内心还是暗喜的,他那副金边眼镜,就是她精心挑选出来的。原本应该是文质彬彬的配件,可是一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就变了味道, 骚气......要不是他本身的性格就是冷冷的,不然还真的盖不住那从内而外爆发出来的斯文败类的危险气质,硬生生地扭转了局面朝着禁欲淡漠的方向狂奔。   如果不是他这样难以靠近的性格,还有遮挡些许容貌的眼镜,再加上她这个正牌未婚妻的严防死守,肯定会有一大群女人前仆后继地想要死在他的床上。   而余博现在这个状态,去哪里还有那副遮掩的眼镜。   那双潋滟勾人的桃花眼就这样大喇喇地暴露在空气中,目光流转之间,就像是一个食人精气的妖孽。可是他偏偏还神色无辜的一脸不自知!微微皱眉的模样都让人忍不住心疼了,似乎盛满了哀伤。   “雨萱,你怎么了?我惹你不开心了吗?”   戚雨萱现在的脑子像是被意大利炮轰了一样的,全称嗡嗡作响。一手扶额,敛住面上的神色,什么都看不清楚。却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就像他们关系还那么好的时候,她跟他低声诉说着什么一样,低缓缓和。   “你去死,我就开心了。”   放下手,面上尽是冷色,嘴角那泛着凉意的笑容更是让人汗毛直立。   那许久没有修剪的短发已经有些长了,额前的碎发稍微挡住眼眸,看得不甚分明。余博稍微歪着脑袋,妖异的眼眸稍微一眯,似乎有些疑惑,“我已经死了啊,可是你还是不开心。”   闻言,戚雨萱嗤笑一声,一手撑在桌案上歪着身子,“你见过有呼吸、有心跳的死人吗?”   “你一定不知道,在这个房间里面飘荡的每一刻,我的内心都在叫嚣着,”双手环胸,戚雨萱缓步上前,在他面前站定。稍微抬眼径直看进他那双过分迷人的眼中,她在笑,“拿一个枕头死死地捂在你的脸上,你怎么不去死?”   余博十分配合地稍微低着头,原本直直看着她的眼眸,在听到她的话的瞬间,既低垂了下来。轻颤着,纤长浓密的睫毛落下一片小小的阴影,似乎从内心透着一股落寞,整个人的气场都消沉了下来。   戚雨萱面上笑着,转身就要离开。   背对着他,那盛气凌人的神态却恍然间没有了踪迹。她强迫自己笑起来,像是得到了怎样的胜利一样灿烂地笑着,可是眼前的场景却氤氲了些许。   “你别生气好不好?”毫无防备的,手腕被他一下子拉住了,原本清冷干净的声线中却染上了祈求,“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你就死了而我还活着。但是你要相信我,不管你身在何处,我都会来找你的,就像现在。”   “我不会回去的,”手上稍微用力,戚雨萱顺着他的动作转过身来看他,原本讥讽的神色在触及他面上那严肃的认真的时候,慕地僵住了。余博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眼眸中虽然透着丝丝不解,但却依旧不管不顾地坚定着,“但是我必须在你身边。”   等戚雨萱从他的眸中回过神来,这时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具体在哪里。抽回手,她打量着他,“你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什么意思?”   原本暗淡下去的眼睛在她开口的那一刻又瞬间锃亮,本能地扬起了嘴角,是最纯粹、干净的开心,“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蠢。   戚雨萱面上的笑容一僵。   余博却恍若不知,依旧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我只记得你了。”   戚雨萱讶然地挑了挑眉头,不完全相信,哪会有这样的事情?可是思前想后,回想起前几分钟发生的种种,又觉得好像一切都有了解释。   他从来都不会,任由她躺在他的膝上睡觉,他还那样耐心轻柔地安抚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她太了解他了,这绝对是不可能是余博会做的事情。   可是......   “还有,我爱你。”自然而然的没有一点停顿和羞涩,弯着那双潋滟的桃花眼,似乎还映衬进了窗边那干净的阳光,折射出最是绚烂的光景。他笑意盎然,语气如常。   戚雨萱这时候才是真的震惊了,原本还筹划着什么的脑子猛然间就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精确运转的机器全然罢工。想要重新展开工作,却怎么都被死死地卡在那里不能动弹。眨了眨眼睛,戚雨萱别开眼不再看他。   沉默半晌。   “我不相信你,你就是个骗子。”   戚雨萱态度冷冷,眼眸一转,神色却稍微暖了一些,目光落在他的脸上,“钟千兰呢?”   她观察着他最真切的、一分一毫的变化,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爱着她的人所会有的变化。   却不想,她没能拆穿他的把戏。他全是无解,凝眸仔细回想了许久,眸中浮浮沉沉着,最终却只能皱起眉头,一脸深沉的模样让戚雨萱的心也骤然沉了下来。他却问,“是谁?”   戚雨萱这时候是真的很想笑,她也真的毫无遮掩地大笑了起来,笑得直不起腰,笑到没有力气,笑到笑出了眼泪。   戚雨萱有多了解余博?全世界都没有人会比她更了解他了,她花在他身上的心思比花在自己身上的都要多得多得多。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是说真的还是说假的。   抬手轻轻擦拭眼角溢出的泪花,戚雨萱抓着他的手缓缓直起身来。   过于灿烂的笑容还挂在脸上,刚想说些什么,病房的门却忽然打开了。   吱呀一声,进来一个熟悉的人。   面上的笑容消失殆尽,戚雨萱又重新恢复了先前的冷凝。她看着那个绕过床尾来到床边的女人,看着她握着余博的手诉说着什么,嘴角扬起。轻轻拍了拍余博的肩膀,“她就是钟千兰。”   站在他身边,戚雨萱缓缓抬手,拨过他的脸庞,她看进他的眼眸,笑得凉凉的,“你要记住,就是因为她,我才不爱你。”   戚雨萱说,“你不是爱我吗?杀了她。”   语气太过平淡自然,听不出半点信任或是怀疑,纯粹的命令语气。在丢下这样一个难题之后,戚雨萱施施然地就离开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其实后来回过头想一想,戚雨萱心里还是有点后悔的。她还是被他影响到了情绪……她了解他,所以也知道余博的阴险狡猾之处,虽然暂时想象不出他这样哄骗逗弄她的好处在哪里,也不能想象他是怎么在记得一切的基础上神情款款地对待她,更不能想象……在她说了这个要求之后,那个男人静静地看了她几秒之后,就真的朝着钟千兰猛的扑上去。   那难看的哟……弄得戚雨萱嘴角一抽,不由得开始反思自己在他昏睡不醒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种蠢样,简直不忍直视。   姑且相信他吧……反正也无聊,还有点好玩。   戚雨萱也看到了自己进步的地方,就像现在,她可以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时时观望,不会他一勾勾手指随便笑一笑,就把自己的心肝脾肺肾全都掏出来给他,完全无法自拔。她也想了一种可能性,也许是……她潜入他的梦境次数太过频繁,做得太过火,所以在他无聊飘荡出来的那一刻,脑海里除了那些假的,什么都没有带出来?   也许就是要这样隔绝了时间、空间甚至是次元的呼唤,才显得真爱无敌吧。   清风拂面,灿烂的阳光倾洒下来,轻而易举地穿透过她虚无的身躯,落在了地面上。稍微仰着脑袋迎着阳光,嘴角扬起,双手扣在那天台边上的铁网上,身体自顾自地后倾,长发微垂。   其实对于他们这种生物来说,阳光还是有一定杀伤力的。虽然不会像影视剧里面那样的一瞬间灰飞烟灭,但是光线接触皮肤的灼热感,从肌肤表面渗透进身体内部,感觉还是很不美好的。严重的话,真的会受损严重……几乎所有像戚雨萱的存在,对天台都是绕着走的。只有她会经常到这里来,还跟不要命地主动走到阳光下。   她很有分寸的。   只是很喜欢,这种能感知到自己还存在着的感觉。即使是痛着,也很新奇,值得去尝试。而且当你习惯了这种灼热的痛感之后,还会觉得上瘾呢,就像罂粟花一样让人着迷。   冷不放的,从她空无一人的身后方向,缓缓伸出了一双苍白的手,朝着毫无防备的人影袭去。   从身后一把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几乎抱了个满怀。   毛绒绒的脑袋稍微低垂着,埋在她的肩上,微凉的发丝带来些许痒意。他紧抱着她,稍微磨蹭着,声音闷闷地从肩上传来,“就这么不想见我吗?都躲到这里来了。”   戚雨萱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明显对这样的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连一点惊讶都没有。   自从他以这种方式苏醒之后,就总是对她有一种……莫名的亲近,说是“肌肤饥渴”也差不多了。她以为他会很听她的话,至少他的言行举止   都表达了这一点。但是,后来戚雨萱才发现抓住机会耀武扬威的她,又天真了。   说好的“只要她还活着,你就永远都不许来见我”,却在隔了不到一天的时间猛然破碎。他就拎着本来某人放在他床头看望他的花朵走到她面前,委屈巴巴地用那双眼睛望着她,声线中也透着可怜,“我杀不死她,我会继续努力的,但是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愉快,好困!!!   第94章 进门   其实在听到余博这么说的时候, 戚雨萱并没有很开心。一种诡异的不适感和反差感攀上她的心头,好像自从他从他的身体里面剥离开来的那一刻,就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就算记忆真的不见了, 人格、性格总不会变的吧,还是说失去记忆之后人真的会变成一张白纸?   总觉得现在这个人并不是余博, 而是另外一个存在。但是作为魂体,他已经没有什么遮掩的余地了, 确实是余博没有错。   他来找她, 说他待在这里无聊了,希望出去走走。   戚雨萱顿时就翻了一个白眼,那你就走啊谁还拦着你怎么了还需要得到我的同意?   “我也不记得外面有什么了,我想你带我去。”不论戚雨萱说多少次,他那时候全都是乖巧听话地点头称是,可是下一秒就完全忘记了他答应了她什么。依旧不要脸地黏在她的身边, 下巴搭在她的肩上, 眼帘微阖, 声线低低地响起,“你跟我一起出去走走吧。”   戚雨萱耸了耸肩膀, 自顾自地走开, “你先去哪里随你, 我不会走的。”   “你究竟要做什么呢?什么都不告诉我,我也不能帮你啊。”余博眼角微挑,眸中映入璀璨的光芒,“反正我看你这几天也没什么收获, 无所事事的时候多了心情会不好,就算是散散心吧?我陪你。”   戚雨萱刚想拒绝,余博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薄唇扬起,潋滟的眸中洋溢着愉悦,一击必中,“我找了急救室门口的王大爷,在我们出去的这一段小小的时间里面,他会帮你看着情况的。”   虽然对那个什么王大叔,戚雨萱并没有什么印象,但是急救室门口,她还是知道的。听说是抢救无效然后就去世的一个老人,家里也是没什么积蓄,最终只能草草下葬,什么必需的仪式之类的全都没有。所以,现在总是坐在急救室门口的椅子上面,时不时地朝着医院门口的方向望着,等他的孩子们来接他回去。   以上都是太平间盛传的八卦,真实程度有待勘察。   偶尔飘过的时候还是会互相若无其事地对视一眼......戚雨萱点点头表示了然,“你说那个酒鬼啊,他才不是什么可以随意使唤的人,一定提出了什么条件吧。”语气淡淡,漫不经心却透着笃定。   余博还有些意外她居然知道的样子,眨了眨眼睛然后顿时笑开,眉目弯弯,“你真是什么都知道!”   戚雨萱冷哼一声,“不是要钱就是要酒,你还没死没有人祭拜你,最后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我不去,不划算。”   从墙角的边缘上,随手就把好不容易冒出头的杂草给揪了下来,在手上自顾自地把玩着。只是低垂着的眼帘忽然抬起,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她看着似乎有些失落的余博,还想说些什么来劝她答应,戚雨萱扬起嘴角,“你说你会帮我?”   那人的眼眸刷的一下亮了起来,猛地点点头,全是坚定,“是!”   “真的?我说什么你做什么?”戚雨萱一步上前,面上意味深明的微笑已经完全抑制不住了。   余博就站在戚雨萱的面前,高大的身材在她身上笼罩下一片阴影,把她整个人都包裹其中。背对着光线,那双眸子愈发的深邃无边,他皱着眉头,“你就是不能相信我是吗?”   戚雨萱面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径直抬手拍了拍他结实的臂膀,“那就今晚九点,医院门口不见不散。”   就在余博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把手上编成的纯天然的戒指一下子就丢在了他的手里,“你就用这个帮我搞定那个老爷子吧,谢了。”   “你是在约我对吧?我会准时去的!就这么说定了!”   直到她的身影轻飘飘地消失在视线中的之后,余博才低下头看了静静躺在自己手心的狗尾巴戒指,嘴角不能自抑地扬了起来。自顾自地把它戴在手上,举起来对着天空,现在好像一点都感觉不到阳光的灼热了,潋滟的眼眸在阳光下折射出奇异的色泽。   好像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这只是她臭不要脸地用来抵掉贿赂老头的冥币而已,还被坑得挺开心,举世罕见。   其实戚雨萱的阿飘生活,真的就像是余博说的那样,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以前还有他可以玩一下,现在是余博追着要跟戚雨萱一起玩了......反正戚雨萱也有自己的消遣方法,比如说太平间,那绝对是他们这群人的合法聚居地,在那里聊天喝茶唠嗑的啥都有,各种小道消息飞速流传,随便在冷气中一坐,一天就过去了。   夜□□临,浓厚的黑色侵占了整片天空,只剩下零碎的微光。   高跟鞋落在阶梯上的声音,富有节奏感。   窈窕的身段缓缓出现在门前,明亮的灯光照亮了女人的面孔,而她身后,还跟着另外一个这栋房子熟悉的身影。   戚雨萱和余博。   柔顺的卷发就这样披散在肩上,狡黠的目光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嘴角不由得微微扬起,不怀好意。转身对上余博,“来过这里吗?”   “都跟你说我忘记了,”余博依稀白了她一眼,似乎是疲于提醒这件事情了,抬眼随意看了看这房子,摊手状,“不过你这么问我,就意味着我来过对吧。”   他对她真是越来越不客气了......这里是,余博的家,她来这里,就是来空手套白狼的。   戚雨萱撇撇嘴,“那就走吧。”   一扇门,根本就挡不住什么。   余博一抬脚,直接就渗入了那扇紧闭的房门,虚幻的身影顿时消失在原地,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进了门。可是......   戚雨萱却是硬生生地止步门前,就像有一道看不见的坚硬屏障一样,怎么也冲不破。一手掰着门口,却怎么也不见功效。对着这种莫名的场景,看着空荡荡的门口,迎着凄清的月色,戚雨萱只能冷笑一声,毫无办法。   背对着抵在门口,戚雨萱双手抱胸。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那个进了门的人又轻飘飘地出来了。转头看见一脸阴郁的戚雨萱,余博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怎么不进去?”   微微抿唇,戚雨萱扯了扯嘴角,“这种分分钟就可以搞定的事情,你还要我亲自去做吗?”   “不用是不用,”余博倒是没有反驳戚雨萱的颐指气使,只是眸中带着思索,“但是你不是说了是陪我出来的吗?这样......我一个人搞定了所有事情的话,你就可以陪我了吧?”   目光定定地看着她,说是疑惑的语气,可是戚雨萱看来,却是故作疑问的成分居多。   扬起嘴角,戚雨萱笑容可掬的模样,“那当然了。”   当阿飘也有一段时间了,从各种前辈那里听来的东西,戚雨萱大概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类似于……家神,或者说是门神,甚至是那种符咒之类的存在,反正是那种几乎家家户户都会有的防护。只不过不是每一家的防护都跟这栋房子一样这么强……至于余博,要么就是因为他是房子的主人,房子本身对他没有排斥;要么就是他这种不知道什么的存在本身,就跟她这个死人是不一样的。   所以说,他这究竟算是什么东西啊?介于阴阳两界之间的存在……   不知不觉间,戚雨萱又在思考着关于他的事情。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久,余博没有在他原本应该熟悉的地方久留。几乎十几分钟的时间,他就再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手里还拿着一些东西。   戚雨萱看着他手上的文件,不由得笑了起来,意味不明,“你永远不会让人失望,来,给我吧。”   摊开的手掌上,却没有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戚雨萱的脸色沉了下来,猛然间还有些可怖,风雨欲来的模样。   余博却一点都不知道害怕,反倒还理直气壮地把文件往身后一藏,稍微扬起下巴,屏息凝神,“你说过陪我的。”   收回手,戚雨萱皮笑肉不笑的,“看来你把我当成了三陪的酒家女了。”   “……不是,”闻言,余博原本挺拔的腰板顿时弯了下来,憋着嘴似乎还有些委屈,长睫微敛,声音也低落了下来,“给你。”   就像一只耷拉着耳朵的大型犬,可怜巴巴的。   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文件,戚雨萱抬手就径直接了过来,微卷的发丝稍微挡住了她嘴角扬起的弧度。旁若无人地打开瞄了几眼,戚雨萱满意地合上了文件。   抬眼看向余博,戚雨萱扯了扯嘴角,“你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有多像我吗?”   “嗯?”余博不得其意,又是不解又是委屈。   被他湿漉漉的眼神紧盯着,戚雨萱微微一愣。随即别开眼,再次没心没肺地笑开了,径直把文件甩过去,碰了碰他的肩膀,“为了证明我值得得到比你们更好的,我就陪你一趟吧,带你去一次我们的天堂。”   着重强调了“我们”,戚雨萱笑得意味深长。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愉快,笔芯~ 虽然还有那么多作业没有做,但我还是如此淡定自若…好迷……   第95章 他的旅行   最深的黑夜, 就是妖鬼横行的最佳时间。   灯红酒绿。   明明头顶上有着装修精良的吊顶灯,氤氲着明亮的灯光,可是桌案上、手边, 还是整齐摆放着一列列燃烧着的白色蜡烛,幽幽的微蓝色火苗, 更是为这个盛况添加了几丝阴森和诡异。   人离世的时候,不论是由于什么原因, 总不会太好看。在这里, 所有人都随心所欲地掩盖着自己最原本的模样,摇身一变,不是妖/娆性/感,就是英俊挺拔,一身硕大的斗篷遮蔽所有,或者是有些恶趣味的人, 目眦尽裂, 就想着吓唬人取乐。   无所不包, 无所不有。   这里也不知道算是什么性质的场所,老板姑且十分不负责任地称其为酒吧, 取名为“酒鬼”......啧, 无话可说。   当戚雨萱带着还“年幼不知世事”的余博来到这里的时候, 只留下一句“自己玩”,就轻车熟路地一晃来到了酒台前。一屁/股坐下,也不说话,直接撑着下巴就盯着眼前正在认真调酒、动作潇洒的帅气小哥身上, 笑盈盈的,“老板,好久不见。”   老板目不斜视,直到把酒杯中层次分明、色泽清亮的酒推给顾客之后,才抽/出纸巾擦着手,一边慢悠悠地终于别过头看了她一眼。一点都不给面子,语气中带着轻微的嫌弃,“三天前才见过。”   戚雨萱却一点都不介意,反倒是舔/着脸笑眯眯的,“看来老板很关注我啊,这么多人里面就把我记得这么清楚,荣幸之至。”   “这是你应该做的。”狭长深邃的眼眸轻飘飘地斜了她一眼,老板也不多说什么废话,“这次来找我,是来还我上次欠下的酒钱的吗?”   闻言,戚雨萱瘪瘪嘴,垂下眼帘看着桌面,不敢直接看他。   冷哼一声,老板睨了她一眼,“你应该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吧?欠钱不还,还敢来找我帮忙?”   “放高利贷的嘛~我清楚得很。”对后面那句隐隐的威胁视而不见,戚雨萱眯着眼睛笑,眸中的笑意真切,倒是看不出来一点勉强。   老板动作微微一顿,倒是对她这个回答有些惊讶,不过随即挑眉反倒表示了自己的赞同,“虽然不准确,但是很贴切。”   “说罢,有什么事情?趁着我现在有几分钟的闲暇时间,把握机会。”老板点了点自己的腕表,一边还擦拭着已经干净得可以反光的高脚杯。   直接抬手,曲起食指对着老板不要命地勾了勾,戚雨萱脚下一点,吧台的椅子顿时就转了一周,正对着暧昧慵懒的舞池。   眸中兴味盎然地在人群中逡巡着,“你看那个......”忽然眼前一亮,只是定睛看去,又忍不住挑了挑眉,食指直接地只想那个已经被多个女性包围的男人,“不知道老板能不能看出什么?”   “你对我的定位似乎已经朝着一种不要钱的低级工具狂奔了,需要我亲自帮你纠正过来吗?”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老板还是来到了她身边,朝着她所说的位置看过去。手上永远拿着他的杯子,要不就是瓶瓶罐罐。老板随意瞄了几眼,神色淡淡地垂下眸子做着自己的事情,“一个生面孔,大概是第一次来这里,身上还散发着十分新鲜的味道,看起来也是蠢蠢的,这种货色绝对是某些如饥似渴的女人的最爱。他是你带来的?如果有些在意的话,给你个忠告,还是趁早带他离开吧。不然,我可没兴趣去管顾客之间的感情纠葛和桃色新闻。”   对他到位却平淡的点评不置可否,戚雨萱在等着老板反应过来。   果不其然,就在下一秒,老板的动作猛地就顿住了。抬起眼帘,目光如炬地朝着余博看过去,微微眯起了眼睛,带着打量。最终薄唇微微扬起,似是赞赏地看了戚雨萱一眼,“很有趣,我就说了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总是能帮我消磨时间。”   对这个狠狠戳伤口的说法,戚雨萱只能撇撇嘴什么都不能说。但是其他的......笑容有些灿烂,“老板的心情在我看来是无价的,这可以抵消我赊的账吗?”   而老板随意一个眼神斜过来,戚雨萱顿时坐姿端正,嘴角的笑容收敛,“我知道了......”   再次瞄向那个男人,老板一瞬间就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他跟你不一样,你可以附身,只有一次的机会进行这种尝试,一旦失败,得不偿失。他是离魂,按照我的看法,他还没死。”   “十分罕见的状况,介于生死之间的虚无状态。”   “他会回去的,只是时间不定,或许是几天,或许是几个月,或许就这样待到身体衰亡他真正踏入死界。但是最大的可能还是,现在的场景,对他而言就像是一场旅行。人总会做梦,然后梦醒之后就忘记了梦里面的所有事情。从人生体验上来说,他算是赚了吧。”   沉默半晌,戚雨萱别开眼嗤笑一声,“提前看到这些有什么好的。”   只是话音刚落,就感觉到了落在自己身上沉甸甸的目光,话音一转,戚雨萱看向老板,“遇到老板是我最大的收获了,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阿谀奉承。”老板很是嫌弃。   戚雨萱撇撇嘴,还不是因为你喜欢......   若无其事地霸占着位置却什么东西都不点,时不时地跟老板说说闲话再遭受一下无端的嫌弃,最后还是看她实在可怜老板施恩给了一杯白开水,戚雨萱表示了自己感恩戴德的心态。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一直在旁观望的人一步上前就飘到了戚雨萱身边,“来一杯?”   有人请客,戚雨萱有什么理由拒绝?但是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应下,身后慕的就传来的一把熟悉的声音,“她可以来一杯,但是很抱歉,不跟你。”   老板掀起眼帘,随即又把全副心力放在了那个杯子上面,一副不想它沾上空气的样子。   戚雨萱有些意外地转头,正好看见他跟人家对峙的、坚定深邃的侧脸,一双眼眸中全是坚持和笃定,气场不输分毫。对这种熟悉的场景,戚雨萱微微一愣,随即撑着下巴一副兴味盎然的样子,居然就这样看起来了好戏。   其实一开始进门,他就很不喜欢这里,尤其是她……还对这里这么熟悉的样子。一进门就把他撇下了,那副迫不及待的样子真的让人……很不爽。   余博的注意力时时刻刻都在她身上,看她轻车熟路地去找了吧台前的人聊天,虽然很想跟上去,但是他看起来好像是她的朋友。朋友之间的纯聊天,他硬生生插一脚的话,就会显得小气、惹人厌烦。   她有自己独立的空间,这个他尊重,非常尊重,自己有点不爽也要尊重并反思自己不合时宜的不爽!   在这个期间她还指向了他,这个余博也知道。那时候还有点微妙的小紧张,一种被介绍给朋友的感觉油然而生,顿时腰杆挺得笔直。一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边计算着自己这张脸最好看的角度和最适宜的光线……嗯,那几个围在他身边,意图十分明显的性感女郎,被忽略了个彻底。   她依旧自顾自地谈天说地,余博想着,等她跟她朋友说完了,他们就可以走了。他现在这个状态,通俗点说就跟在等妈妈跟不认识的阿姨谈话结束的那种焦虑急切、有些没有耐心又不能直接表现出来的情况是一样的。   所有的耐心,在那个不认识的男人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尽数告罄。那个谁看起来跟她很熟的样子,是朋友,那也就算了。您这位算老几啊就往她身边凑,能不能要点脸?   余博怒了,然后毫不犹豫地上了。   在两人回去的这一段路上,余博一直保持着一种他在生气、却不敢真的生她的气的憋屈状态,整个人看来这气场阴郁,有丝丝意志消沉。一路上,既不看戚雨萱一眼,也不跟她说话,就一个人闷头走着……却还是一步不落地走在她身边。   生闷气的样子不要太明显,但是戚雨萱摸着良心说,她的良心一点都不痛,还觉得美滋滋的。   很有趣不是吗?就像看着当初的自己一样,简直亲切到不行。   回到医院的时候,余博终于憋不住了,转头看着她,潋滟的桃花眼中全是认真,严肃着一张脸,声线也低沉了下来。虽然很想她再也不去那里了,可是根据实际情况和她的需要,余博还是选了一个折中的方法,“以后你别一个人去那里了。”   戚雨萱一手插着口袋,淡定挑眉,“这次跟你去了,你不也没派上什么作用?连酒钱都出不起。”   这句话暗地里隐藏着的,就是对一个男人莫名其妙的自尊心的直接践踏!   余博哽着脖子想说什么,最终憋红了一张脸都反驳不了这个真切的事实,“那、那如果我有钱了,你就不能和别人喝酒。”   刚想对他这种命令的语气和毫无说服力的逻辑表示嘲讽,却措不及防地被眼前的男人直接拉起手,迅速而又幼稚地拉了钩上了吊……一切发生得太快,戚雨萱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就听见他信誓旦旦的话语在耳边炸响,“你答应我了,不许骗人。”   没等戚雨萱说什么,他一抬脚,就自己跑了……   看着他的背影,戚雨萱有些呆楞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顿时嘴角一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哦不,昨天了,参加了荧光夜跑,差点给跪…不过得了团体赛亚军,除了竞争力偏弱,我还觉得这里面有我和队友都非常优秀的原因,超级棒!!! 今天我还有个比赛…如果我真的鼓起勇气没有临阵脱逃的话,我就告诉你们我究竟对自己做了什么…笔芯,看文愉快~   第96章 那一刻   接下来的几天, 戚雨萱都没有碰到总是自觉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了,清静得很。好像是一瞬之间就忙了起来一样,全是不见身影。   她虽然思索着, 但却没怎么放在心上,依旧是我行我素的。而且, 在这短短的几天之内,她要做的事情似乎有了眉目。   这一天, 医院格外的忙碌。   除了加快速度四处奔走的医生和护士之外, 还有目不斜视和他们擦肩而过的各路妖魔鬼怪。两个世界存在在彼此之间,却又毫无瓜葛。   戚雨萱正在走廊上飘荡着,忽然一转角猛然出现了一个身影,差点直接撞上去。好在作为魂体,脚下轻飘飘地一点整个人就飘忽开了。   “抱歉抱歉!”余博很匆忙的样子,完全没有意识到他面前的人就是戚雨萱, 一股脑地抬脚就要走开。   戚雨萱也是瞄了一眼, 知道是他, 可是没有打招呼,转身也正要走开。   下一秒, 手腕却措不及防地猛地被抓/住, 差点又是一个踉跄。一转身就对上了那双异常亮眼的眸子, 全都是惊喜,让戚雨萱不满的言论憋在了喉咙里面。   微微扬起的眼中溢满了笑意,“雨萱!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我还想着等一会儿就去找你呢, 你说这是不是缘分啊?”   戚雨萱淡淡地打量了他一下,语气有些敷衍,收回手,“可能吧。”   余博就像什么都听不出来一样,面上灿烂的笑容分毫未减,拉着戚雨萱的手举往一个方向走,“你一看就没什么事情要做,跟我来这里。”   笑眯眯的看起来很好说话的傻白甜样子,实际上手上的动作一点都不知道收敛。虽然不痛,却完全挣脱不开。   不顾她的意愿,半是强制地直接把她按到了医院走廊边的座位上,站在她面前笑嘻嘻的,“你在这里坐一下,我等一下就回来,我有东西要给你!”   没头没尾地交代完戚雨萱,余博转头就看向了......单单隔着一张椅子的,坐在边边稍微佝偻着身子的老爷爷,余博颇为礼貌,点点头,“爷爷,就麻烦你照看一下雨萱了,不要让她太无聊随便说些什么故事哄哄她也行的,我立刻就回来了!麻烦您了!”   戚雨萱木着脑袋极其缓慢地别过头睨了旁边一样,和老头略微默契地对视了一下,随即两人再次同时错开了目光,空气中凝固着一种名为尴尬的氛围。偏偏面前这个人就像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一样,还装模作样地俯下/身子,低声在余博身边叮嘱着,很是认真的样子,“这个人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我知道你不喜欢麻烦,所以这些琐碎的事情我会慢慢学着帮你办好的。我已经跟他说好了,你要是有什么问题你就直接问他,他会帮你的。”   然后还十分耐心地说了一些“多认识一些人没什么坏处”之类的大道理。   戚雨萱就在那里听着,要不是他死命地挡在她面前,她肯定直接飞走了!坐在原地听着他絮絮叨叨的,一手难耐地扶着额头,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瞄到了就坐在隔壁的老头子,看着他对上她目光后慕地收回的脖子,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让戚雨萱的头更疼了。   他以为压低音量能怎么样?   心中全是无奈,甚至不耐,听着他说的话,戚雨萱不住地点头点头再点头。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我知道了,我全都知道了,你可以走了,”径直抬手十分标准地为余博指路,“请!”   余博定定地看着她,嘴上说着好,可是那一步三回头的小媳妇模样真的让人......“你要在这里等我哦,我等一下下就回来了,你要有耐心不能自己先走......”   戚雨萱想揍人了。   等终于把这尊大神送走的时候,现场就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沉闷。   “哈哈哈,”一把苍老的笑声响起了起来,戚雨萱面无表情地转头看过去,就对上那张我为老不尊的大脸,摸着那不知道多久没有修正过的茂盛胡子,眯着那双看似睿智的小眼睛看起来还隐约有一丝猥琐,挤眉弄眼的,“那个小子就是传说中你的新跟班吗?”   语气熟稔,倒是剥下了那层虚伪的、欺骗年轻人的面具一样的,完全原形毕露。这才不是什么慈祥仁爱的智者......还以为一大把胡子就是老神仙了。   对老人的话不置可否,微微耸肩,戚雨萱反问道,“你们很熟?”   态度自然,也根本不像余博想的那样完全不相熟,他以为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吗?初来乍到,第一重要的事情,就是摸清楚自己处在了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里面。他还以为她什么都不管只知道在这里闲逛,以为她是一个不止人情世故的傻/子......现在不是以前,没有人会主动的因为某些事情来勾搭她,她对这个现实看得非常清楚。   要什么,就自己去拿。   所以说,现在真正看不清情况的,反倒是余博。   “很有趣的小伙子,尊老爱幼,跟你完全不一样,真不知道他怎么就对你这么上心,”老人笑眯了眼睛,意味深长,看不出是好意还是恶意,“你还一副不怎么管他的样子,好像完全不放在心上。”   戚雨萱虽然没有领教过这个老人的恶趣味,但也是早有耳闻,挑了挑眉,嘴角的弧度染上轻嘲,转头打量着他。侧过身子一手搭在了椅背上,“这么说,你是要代替我把他放在心上了?找到新玩具了,很新奇啊。”   “老夫可没有你的恶趣味,”笑眯眯的,老头子减不改色地倒打一耙,一手捻着胡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好的一个年轻人,忽然就来找我要什么赚钱的经验......”   说话期间,还不忘用他那双小眼睛偷偷摸/摸地瞄向戚雨萱。   察觉到他的目光,戚雨萱径直地斜眼看过去,神色淡淡,“所以,你把你发家致富的惊艳传授给他了吗?他连拜师费都交不起吧,一瓶酒的贿赂都没有,用真情打动你了?”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老头子还真是不知道做了什么,才会让余博就这样相信他的话。要知道,他只是失去了记忆,面对戚雨萱的时候蠢是蠢了点,但也仅限于此。   “话不是那么说,”老头子驼着背,一手撑着那有些老旧的拐杖神色平和,“他刚来这里,又只跟着你,大家对他都一无所知的,我也很好奇啊。然后那孩子三句话不离你,就更好玩了,想问一下你对他是个什么想法。”   阳界有阳界的秩序,阴间也有阴间的规矩。至少在这个医院里面,八卦盛行,来来去去那么些人最不缺的就是这种小道消息。只是你想要知道,就要有交换,没有人可以理直气壮地置身事外。   戚雨萱既然知道着各种人的消息,自然......她也在消息之中。   戚雨萱转头看向这个企图看好戏的老头子,语气淡淡,“我记得你曾经扬言,如果遇到那个把你撞死了然后逃逸的人,会扒了他的皮扔下油锅煎炸煮对吧。那你怎么会认为,我这个睚眦必报的小女人......我的手段也许比不上你,但是那种狂躁的心情啊,从来都没有消失过。”   “好的,”老人面上忽然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容,“那老夫就放心了,虽然觉得这小伙子现在这样有些可惜,但是你这么说的话......那个赚钱的法子凶险,你也不会介意了是吧?”   静默半晌,戚雨萱指尖稍微摩挲着。   径直站起身来,面上落下一片阴影,“......不。”   “其实你还没有想到究竟要怎么做对不对?”老人笑了笑,“光有恨意是不够的,其实你现在就可以引导他真正地死去,你却没有那么做。所以你想要的是什么?”   戚雨萱脚步一顿,稍微敛眉,抬脚又是朝着前方走去。   “诶?你不等他了吗?”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老人扬起沧桑的声调。   这次的回答不需要思索,“不。”   那个问题......戚雨萱还没有认真思考过,现在他直接点了出来......她还、不确定,只是还有一点点不确定,她会很快地找到让自己确定下来的因素,她不会停手的。   她用尽了一切,就是为了那一刻。   即使还没有为“那一刻”构建一个清晰的图像,可是它会来临,这个毋庸置疑。   现在,她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人选。   其实这真的是一个大工程,几乎就是给自己找一个重新投胎的人家差不多,很多因素都会被细细考虑。人的身体状况、社会地位、家庭背景、经济实力这些都在考虑范围内,还有更基本的性别、年龄,甚至是颜值......不过世界上哪有什么多好事,能偶遇到一个大概差不多的,就很难得了。   病房门口,戚雨萱并没有进去。只是站在外面,透着那半面玻璃看着那个正躺在病床/上的......小女孩。   发白的指尖轻轻覆上冰凉的玻璃,她很坚强,很乐观,是一个很好的小姑娘,她的父母也很爱她......真的年纪还小......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来不及了我要去拖地了朋友们看文愉快再见!!!   第97章 生人   看着病房中这幅光景, 一股莫名的失落和无奈袭上心头,意识到自己有点不正常的戚雨萱并没有在那里久留。总有一点伤春悲秋的意味,戚雨萱想着, 还是找个凉快一点的地方洗洗睡吧。   正走着,忽然与一个人擦肩而过。   走了几步, 戚雨萱才反应过来。转头看过去,那个似乎有些瘦弱纤细的背影颇有些熟悉, 戚雨萱微微挑眉。有些烦闷的心情, 正好需要一个宣泄口。嘴角微微扬起,有些肆意,行云流水地转身,朝着钟千兰的方向抬脚走了过去。   只是在那只苍白泛青的爪子企图放在那个柔弱的肩膀上的时候,耳畔忽然传来那满是沧桑感的声音。戚雨萱动作一顿,转头看向身后, 任由钟千兰离开了。   看着那拄着拐杖健步如飞的老爷子, 戚雨萱歪着脑袋稍微打量, 兴致被打扰了有些不耐,“怎么了, 居然主动来找我。”   稍微喘气, 那小胡子直直地扬起有些诙谐, 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老人家一副耐不住的样子好像就地碰瓷......缓了一下神,难得的没有搞事情,“那个、你不是没有等那个小伙子吗?老夫发现啊, 他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出现了,可能......”   戚雨萱懒散地半倚在墙壁上,漫不经心的样子,听他的话还忍不住笑了一下,“什么时候,老爷子你也有了这种泛滥的同情心了?你让他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不就是想看戏吗?怎么看得不开心,需要我去反转?”   “你这个臭丫头比我还没有良心!”十分罕见的,老头并没有心思跟她开玩笑,一脸严肃地差点就抡起拐杖劈她了。气红了一张老脸,异常严肃认真,“老夫是觉得无聊,但是!老夫绝对没有想要害人的意思,谁能想到那个小子还真的对你那么上心,稍微智力正常的就该知道知难而退,可是......偏偏他就是为了你迎难而上!你这是要让老夫死到现在这一大把年纪,还来背一条人命啊!”   险险躲过着一暴击的戚雨萱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闻言不由得皱起了秀气的眉头,“有那么严重吗?”   “我骗过你吗?!”老头吹鼻子瞪眼的。   “这个话题还需要讨论吗?”戚雨萱也是理直气壮,丝毫没有犹豫。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空气中充满微妙的尴尬。   “那那那那你就真的不管他了?”   戚雨萱眼珠一绕,故作认真地稍微思索一下,然后在某人专注的目光下,淡定从容地点了点头,“对啊,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刚走出几步,身后的人还是不甘心地多说了一句,“你以为他有了你那个保命的东西就会没事了吗?”   话音刚落,戚雨萱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眸中骤冷。   老人神色认真,那浑浊的眼中第一次显露出理智的神色,“死亡之后的死亡,就是消失。”   戚雨萱定定地看着他,沉默半晌,轻笑一声别开眼,眸色深沉看不到些许笑意,浮浮沉沉的看不清晰,“如果那样他还会死掉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了。可惜了我好不容易找来的东西了,还以为他能帮我做些什么呢。果然,失去记忆之后他就是废物一个。”双手抱胸,戚雨萱的语气冷冷的没有丝毫暖意。   “老夫以为,现在的他对你是真心的。但是你的无情,出乎我的意料,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闻言,戚雨萱敛眉缓缓笑了起来,“你以为我会心软吗?”   对着老人,戚雨萱笑盈盈的,若无其事地转离开,身姿窈窕。只是过于潇洒地背过身之后,面上的表情顿时沉了下来。   要么,是这个老头子想要看她的好戏;要么,就是他说真的......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如果她“无意间”遗留给他的东西都保不住他的话,她又能多做什么?   心中几乎是一团乱麻,戚雨萱的处理方法,就是不处理。任由它在那里纠结不安,然后直接把它锁进箱子里面,扔掉钥匙,就当没有。   灼热的阳光径直照射在她的脸上,那火烧一样的疼痛几乎让她觉得脸都要直接熔化了。烟气淡淡,背过身子戚雨萱一手捂着稍微泛红的侧脸,长发低垂着挡住了大半张脸。稍微颤抖着手,调整好自己的呼吸,眼眸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随即堙没无踪。   医院中炸起一声惊呼,然后一道匆忙慌乱的身影跑了出来,医生、护士尽数动了起来。   戚雨萱第一时间从天台上蹿下来,来到了这里,脸色泛青不是很好看。   只是她晃晃悠悠地跟旁边的环境格格不入,却有人因此撕心裂肺、不敢相信,眼泪溢满眼眶,却还是祈祷奇迹地把所有的神仙都求了一遍。   跟着医生的脚步她跟着跑向急救室,却被隔绝在了门外。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下来,双手合十不断地祈求着。   她就这样径直穿过了戚雨萱的身体,戚雨萱忽然就愣在了原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看向那几乎瘫在门口的女人,虚无的眼眸中缓缓凝实起来,波澜渐起。   最终,小女孩离世了。   他们问她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是准备很久了吗?戚雨萱只能压抑着脾气,说是时间来不及,她也不是很清楚。   戚雨萱一个人待在封闭的房间里面,全是黑暗。窝在角落里面,一具新鲜的女尸旁边,戚雨萱长发稍微凌乱。一手抓起自己的头发,她仰起头长吁一口气。她也知道,总有一天,她的意气用事会毁了她筹谋的一切.....可是,她该怎么用那么稚嫩的身躯去做好班干部、去考试、去跟一群幼稚鬼嬉笑打闹,怎么去、面对一个那样的母亲。   她还很有爱心地跟妈妈说死后要进行器官捐献……还是让小姑娘干干净净地离开吧。   只是忽然之间,就没有了面对那样一个母亲的能力和勇气……自己女儿的身体被一个坏女人占用了,不论她后来是伪装得多好做得多完美,到最后都会很生气吧,想把这个霸占自己女儿身体的人赶走。   干干净净的,就像她原本的性格一样,一切在这里戛然而止。   其实现在,戚雨萱自己心里已经后悔了。其实在决定放弃的那一刻,她非常的犹豫,并且已经预见到了……她会后悔。如果有机会重来一次的话,也许一狠心,就把什么都做了。   可是脑海中一旦回忆起那个哭倒在急救室前,几乎悲伤到无法自抑的女人的时候,她又……她只是想起了一个人。   长吁一口气,为自己的懦弱。戚雨萱侧过脑袋看向那已经白布盖面的尸体,坐在边缘双腿交叠。微微眨眼,最终还是抬起手……她知道她,她也考虑过她,但是最终还是觉得不如小姑娘好用,只是现在……自作孽不可活。   小女生不要了,这个女人也死了……啧,如果硬是要用的话,这具身体会产生排异作用。也就是说,重新作为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她看起来不像是有一大笔钱可以支付昂贵的医药费的样子……   空气中弥漫着凉意,那落在床畔上发冷的指尖,忽然微微一颤。   细长的手指似乎不受控制,关节之间全都是生涩,动作之间都带着轻微诡异的声响。原本不动的白布缓缓褪了下去,露出一双瞪大了的可怖的黑色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某处。死气沉沉的眸中虚晃一下,才终于恢复了一丝难得的生气,可是依旧呆滞着。   当停尸房忽然爬出这么一个人影的时候,真的差点没把当差的小护士直接吓死。   只是因为身体还在适应期,实在控制不住率先晕倒了……不然晕倒的,还不知道会是谁呢。   秉承着基本的职业素养,小护士终于还是没有放着她不管。即使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她至少还是喊来了其他人……   就这样,医生最后诊断说是进入了假期状态,然后对她表示祝贺,最后还是希望她能做一个全身检查比较保险。当然这个要求,在戚雨萱稍微恢复意识的时候,就立刻否定了。   向态度十分坚决的医生证明了自己真的没事,态度更加强硬地只是拿了一些药,就什么都不做了。   这个身体的主人……无依无靠,没有父母,一个人独自生活到了现在。单调无趣的生活让她过得麻木,到死的那一刻,其实她并没有过分地企图活下来。也就是说,接下来她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这是选择这具身体唯一的好处了。   一边跟很是好奇的护士小姐说着什么,女人显得十分平和谦逊,脸色虽然不好,但是神态不错。只有戚雨萱自己知道,在这条走廊上没有看到奇奇怪怪的东西,再次脚踏实地走路的时候,她有多么不习惯。   面上带着笑容,只是在路过某个通往VIP病房的路口的时候,女人的眸子微微一动,脸上的笑容顿时更加真切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困了睡了晚安看文愉快~   第98章 千里孤坟   窗外的阳光泛着暖意, 从窗帘的缝隙中隐隐透露进来,洒在了稍显凌/乱的窗边。   房间并不整洁,也称不上宽敞, 四周没有一点光线,昏昏暗暗的。床/上隐约有一个突起的身影, 被子完全盖住了脑袋,密不透风的。   只是忽然之间, 被子里面传来一声闷闷的呻/吟声, 那人伸了一下懒腰,微眯的眼眸中难耐地睁开一些,泛着淡淡的水光,些许迷蒙。干练大方的短发直接散在枕头上,一掀被子,整个人径直就坐了起来。   随手撩了撩头发, 半眯着眼睛, 随意捞上一双拖鞋, 就走过去拉开了窗帘。一点准备都没有,眼睛被突如其来的光线晃了一下, 别开眼有些难耐。微眯着眼眸, 一手挡在面前, 然后才缓缓地张开了眼眸,点缀进了点点阳光,面上控制不住地率先扬起了笑容,干干净净的。   就一双居家的有些老旧的拖鞋, 一件简单的宽松上衣,还斜斜的隐隐露出肩膀,早上起来头发也没梳也还来不及洗漱,就这样杂乱着头发半倚在窗边,懒散地迎着阳光,感觉真好。   站了一会儿她就看腻了,就自顾自地跑去刷牙了。只是刷着刷着,手上的动作就隐隐慢了下来,看着那并不太干净的镜面中的自己,稍微歪了歪脑袋,微微挑眉。   打理完自己,拖着拖鞋走进所谓的厨房,打开那外表已经有些发黄的冰箱,看着空荡荡的一片,十分微妙地抿抿唇。佯装无事地关上冰箱门,随手就拿出了自己昨天刚买的一大包牛奶,随便喝一点就算是早餐了吧......即使她真的是很讨厌牛奶这种东西,但是不麻烦、补充营养、补充蛋白质,是她现在比较需要的东西。   拿着玻璃杯来一口,微微抿唇舔/了舔嘴角的痕迹,一边打开看起来已经用了好几年的电脑,开始开机......看着开了将近一分钟的电脑,还有那桌面的屏保,戚雨萱高高地挑起了眉头,不置可否。   只是就在她的双手在电脑上飞快运行的时候,电脑屏幕上隐隐倒映出来的模糊影像,她猛地转头看向自己身后。身体稍微紧绷,屏住呼吸,神情中带着防备。若有所察的,指尖落在了唇上,结合昨晚那个有些神奇的梦境,戚雨萱微微抿唇,眸中思索,不是吧......   她告诉自己她现在是正常人,需要有一种正常的心态。目光在原本就不大的房间里面逡巡着,这才稍微放宽心回到已经打开的求职网页上面。   是的,求职。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她辞掉了这个身体原本的工作,她不喜欢那个工作,无聊又无趣,工资还低,环境也不好,同事也是那种混日子类型的......每天累死累活的就是为了继续累死累活的,这不是她的生活方式。   当然,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剪掉她发质糟糕的长头发,剪了一头有些帅气的超短发,当然这也是十分方便打理,省洗发水......现在是不至于穷的揭不开锅,因为这人本来就是喜欢存着钱的类型,但其实对于戚雨萱来说,她存的这些钱实在也不算很多。   要尊重死者,也尊重她留下来的钱。   开源节流,才是最科学的。   好在戚雨萱以前喜欢搞一些有的没的,剪辑啊图片处理啊都会一些,现在也在网站上面接了几个小单,勉强叫得起一天两餐的外卖。   四处投了一些简历,对着电脑几个小时,一伸懒腰又是该吃东西的时候了。   即使昨天对着榴莲披萨十分垂涎,但是戚雨萱仍然是狠狠地控制住了自己。作为一个正在减肥中又恰好没什么钱的女人,控制住自己的嘴,其他的事情......也就不再艰难了。   随手拿起一个包,换了一双鞋就这样出了门。   在楼下买快餐的大叔那里随便吃了一点东西,颇为礼貌地打了个招呼然后才离开的。扬起的笑容在转过身去之后顿时变成了长长的一声叹息,撇撇嘴有些无奈。   在大太阳底下等着公车来临,打卡,然后车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稍微拥挤,散发着一种令人不太愉悦的气味。终于,下车了,摇摇晃晃地差点没有把她胃里的东西给晃出来。一手捂着嘴,戚雨萱深呼一口气,这才继续朝着前面走去。   这里并不是一个繁华的地方,处于城市边缘,可是也未免有些太过荒凉。   一个转角,就看到了买那些祭拜用品的店家。   新坟旧坟,这里并不是什么高级的丧葬场地。   山路有些崎岖,还有些混乱,找了好一阵子,就在戚雨萱的耐心即将告罄的时候,终于柳暗花明了。   恭恭敬敬地鞠了躬,“老板,我来还钱了.......你真的是,坟头长草都三尺高了......”对着冰凉的墓碑一边碎碎念着什么,一边长叹一口气,半是嫌弃地帮老板除草,然后再休整好。   火光在面前燃烧着。   半蹲着,眼眸中倒映着跳跃的火光,举目这空旷的山林,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冷风嗖嗖。短发微微扬起,戚雨萱嘴角微勾,倒是难得的有些温和,“很感谢您,那些日子里对我的照顾。”   不过话锋一转又是另外一种表情,“不过以前还需不需要你照顾就另说了。”   在这里待了一会儿,直到身体打了一个寒蝉,这才摸着手臂站起身来,“你刚才不是站在我旁边的吧,不会吧你那么忙......好了,我要走了,好多好多事情等着我去做呢。”   “再见。”说着,虽然是这样森冷孤寂的场面,对着一块稍显荒凉的墓碑,她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带着淡淡的暖意。   随后,她转身离开,来到了附近一个可以烧香的地方。她的那些“纸币”还没有完全用完,她当然也不是留着自己用的......   这些是准备给原来的主人......她不知道去哪里找她表达自己的感谢,但是戚雨萱知道的,她离开了人世,不论如何都应该有人送一送。   双眸合起,双手合十。   “......很抱歉因为我的原因没有给你建一个墓碑,我会找到另外一种补救的方式,不论让你无处可归的。接下来的重大节日,我都会尽量来探访你的......你放心吧。”   才去看完了两个“好友”,明明没多说什么,一走出门,就看见了隐隐开始落幕的天际。暗暗的红光从最远的边缘斜斜地隐射过来,落在脚边化作一抹暖色。   戚雨萱长吁一口气,总觉得今天的行程对于一个正常人类来说真的是相当诡异了。   只是她还有一个地方要去......她最想去的,最不敢去的地方。   这里不像她今天涉足的任何地方,这个干净、整洁、大方。   占地不小,前面摆放着一束花,看来已经放有一段时间了,稍微有些干燥的痕迹。   对着那张黑白照片,那个熟悉的人在另一个世界微笑着。   她还是跟她印象里面的一样,温和、宽容、优雅。   抬手覆上那样温暖的微笑,不知不觉间,眼前的场景就有些氤氲了,“妈妈......”   有什么很难理解的吗?自己疼爱的女儿忽然永远离开了,原本身体就不是很好的人过了不久,也就这样去了。她永远记得,妈妈扑在自己身上哭成泪人的样子。她就站在她身边,她感受不到她,她只能看着她哭到绝望。   白发人送黑发人......反过来的悲哀她也感同身受。   在妈妈离世之后,她并没有遇到她。这一点,戚雨萱心里是很开心的。妈妈跟她一点都不一样,妈妈是一个永远都温暖优雅的女人,她的归处当然和她不一样......其实戚雨萱只希望,如果在死后真的有功过得失的计算笔录的话,自己千万不要拖妈妈的后腿。   她真的,不想成为妈妈的罪过。   “我真的很不孝顺对吧?”扯起了嘴角,戚雨萱笑得过于灿烂,可是到了最后终于还是绷不住了,“妈妈一定开始了一段全新的生活,这样很好,我不希望妈妈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   “对不起......”   妈妈我好想你我好爱你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如果妈妈没有那么爱我就好了,妈妈对我严厉一点不要那么纵容我,不要以为自己的小孩一定是最好的一定不会变坏,那样就好了。   脑袋死死抵在边上,眼泪掉在了石块上,稍微溅开。   在她身后,她看不见的世界里面,与她息息相关却不会再有交集的世界里面,似乎隐隐浮现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余博就这样站在她身后,眸中的心疼都快要溢出来了。走到她的身边,即使她现在什么都感觉不到了,还是在她的身边俯下/身来,伸出手环住了她的肩膀,不住地拍着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的,一边低声地在她耳畔说着什么。   安抚着,安慰着,一直都没有离开,即使她什么都感受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愉快~   第99章 聚散   开着灯, 窗外已经暗沉沉了夜幕渐深,屋里面其他的灯都已经暗下了,只有床头那盏幽幽泛黄的灯光还亮着。光线洒下, 枕在柔软的枕头上,短发凌乱, 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低垂着,睡眼惺忪, 却又重新睁开了。   深呼一口气, 裹着被子蹭了蹭枕边,戚雨萱不知道在看着什么,稍微眨了眨眼睛,又开始发呆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她终于抵挡不住狂涌过来的睡意的时候,眼帘不由自主地阖上。   好像只过去了几秒钟, 耳边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隐隐地呼唤着她。睡梦中的人有些难耐地低吟一声, 秀气的眉头紧紧地皱起,一手揪着被单就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面。   只是反映了一会儿, 意识才稍微回笼, 戚雨萱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什么不对劲, 立马从床上弹坐起来。   只是眼前的光景,让她的防备在一瞬间凝滞,神情有些呆愣,就那样直直地看着朝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的身影, 似乎都忘记了思索和动弹。   眉眼温柔,就连嘴角的弧度都带着暖意,“你又睡到日上三竿,昨天晚上是不是又熬夜了?你就是这样,说多少次都不听......”   呆楞楞地看着这个优雅依旧的女人,她端着早餐来到她的床边。傻傻地随着她的动作目光转移着,戚雨萱忽然就笑开了,眸中噙着水光,直接一转身就抱住了近在咫尺的女人。埋在她的怀里,看不见她的表情,只是声音闷闷的,“妈妈……”   “嗯?”似乎察觉到不对劲,她小心地把手上的热牛奶放在床头的柜子上,这才把那温暖的手掌覆在她的长发上,顺了顺长发,温柔地拍了拍脑袋,有些无奈,有些担忧,“怎么了?不舒服吗?”   抬起头来,撅着嘴一脸委屈,“我做噩梦了。”   妈妈稍微一愣,好笑地回抱了她一下,“都这个大了还怕噩梦。”   “不管多大,都会怕那种噩梦的。”窝在妈妈的怀里,戚雨萱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安全感,那种温度径直暖到心里,“不过不管怎么样,只要有妈妈抱抱我,我就会没事了。”   妈妈任由她这样熊抱着,听她这么撒娇,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无奈,轻抚着她柔顺的长发,“越来越会哄妈妈开心了,别怕,噩梦都是假的。”   闻言,戚雨萱抱得更紧了,“妈妈,我爱你。真的,我以后会好好听你的话的,我真的好爱你,爱谁都比不上爱你……我好想你……”   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在妈妈看不见的地方,她一直疼爱着的小女孩,咬着牙企图忍住眼泪,最终还是抑制不住从眼角滑落了。   “这是怎么了……”察觉到不对劲,低头认真看过去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妈妈有些慌乱,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一边说着什么。   可是戚雨萱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全心全意都只有眼前的人影,扬起头看着妈妈,泪眼朦胧地也要死死盯着,双手怎么都不肯放,“妈妈,妈妈……”   擦过颊侧的手,一把握住不肯放松,甚至拉过来就是在手背上亲了一下,随即抱在了心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妈妈别走,妈妈别走了我害怕你别走了好不好我真的好爱你……我错了对不起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可是最终,所有的场景都消失在了自己眼前,她怎么哭喊怎么哀求都没有用。   猛然间她整个人都崩溃了,一下子全盘无力地倒在了床上,半张脸埋在被子里面,一手揪着床单,不受控制地哀嚎出声。嘴巴张大哭得惨烈又悲凉,被子瞬间就湿了一大块。   恍惚间,床畔稍微塌陷一块,一抹温度覆盖上了自己。从身后环抱着,一手摩挲着她的手臂,全是心疼地在她耳边低声地安抚着,“没事了没事了。”   也顾不上身后这个人自己究竟有多厌恶,一转身就埋在了他的胸膛上哭,撕心裂肺地,“你为什么不可以坚持久一点,我还没有跟妈妈说再见她怎么就不见了。”   不断地重复着对不起,感受到她的眼泪,和彻骨的悲伤和绝望,余博真的整个心脏都揪成了一团,就像无数根银针同时刺穿了他的心脏一样。傍晚看她哭成那个样子,他真的是很心疼……想着自己作为魂体的能力也许可以为她编织一个美好的梦境。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按着她的脑袋眼里的心疼都快溢出来了,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不断安抚着,“对不起对不起。”   这是一个梦,他们在梦里。   在一开始,戚雨萱就知道了。她太熟悉这种场面和感觉了,可是第一次,她希望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你不相信梦境,那它就会破碎,它就不具备支配你的权利。   哭了好一会儿,眼睛还是红红的,戚雨萱慢慢冷静了下来,抬手覆在自己的眼眸上,退出他的怀抱仰躺在床上。声音闷闷的,有些低哑,“你怎么跟来了?”   她离开了医院,找了一个新的身体,他不应该找到这里来的。   跟她一样,余博躺在她的身边,看着纯白的天花板,双手置于腹上,“你在这里,我当然也就会在这里。”   虽然看不到她的大半张脸,可是嘴角那稍微讥诮的弧度,还是颇为显眼。   余博不用看,也大概能知道。目光依旧落在天花板上,声线轻缓,“雨萱,其实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   戚雨萱低笑一声,“是吗?”   “你不用怀疑我对你的用心,我从来都只想要……你在意我。”转过头看她,余博眉头微皱,“我知道了,你想做的事情。”   “你恨我,”余博语气淡淡,眸中深邃看得不甚清晰,“要知道这件事情并不困难,但是你知道吗?这样对我不公平,我认为,我和他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你恨我,但是我不是那个我。”   手肘撑起身子,他侧着身子在戚雨萱身侧,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抬手轻柔又不失强硬地拉下她的手。深深地看进她的眸子,神色难得的认真严肃,声音低沉轻缓,一字一顿地异常清晰,“我爱你,真心的。”   这张近在咫尺的、过于俊朗的脸庞,和这样深情款款的话语,曾经自己用尽全部去追求却不可得的一切,现在却显得轻而易举。   就像一个笑话一样。   沉默半晌,迎着他坚持的眸子,戚雨萱扯起了嘴角,抬手抚上他英朗的侧脸,语调舒缓,“所以,你可以为我做任何事对吧?”   余博眸子一沉,深深地看进她的眸子里面,终究还是握住了她的手。紧紧贴着自己的侧脸,他知道她的用意,可是他扬起唇角,说,“对。”   “我可以为了你去主动惩罚我自己,或者以你想要的任何方式,”稍微眯着眼眸,余博神色有些享受,全然依附着她的碰触,“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也不回去了。”   “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余博看着她,潋滟的眸子中全是罕见的认真,“我要留在你身边。”就算是以这样的形式。   “我也不会回去了,你能不能,不要赶我走。”   是的,他不会回去的。即使他现在只能存在在她的梦境里面,他们只能通过这种诡异的方式相处着,也许一觉醒来,她甚至会忘记所有睡梦中的事情,但是这些……好过什么都没有吧。如果他回到了那个可以接触到她的同一个世界里面,但是他却会……成为一个不爱惜她的人,他怎么可以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呢?他会忘记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他会像是不存在一样留不下是丝毫痕迹,他不会爱她了,甚至可能去反对和伤害她,他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没有比回去更糟糕的情况了。   听着他似乎是请求的言语,戚雨萱缓缓扬起了嘴角,“总觉得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但是说出来的话,怎么就那么蠢呢?”   “我这样真心实意地送上门来,不知道是我蠢还是你蠢,竟然把我往外推。”余博凑近戚雨萱,伸手直接就环住了她的腰,看不清他的表情,“我知道这些话说出来,你肯定又不赞同。但是我真的……你可以把我和他分开来看吗?我不是他,我永远都是站在你这边的,我会帮你,赞同你支持你爱护你偏袒你,我和他不一样,这个你一定也感觉得出来。”   “……你是想规避责任吗?”戚雨萱只能这么问他。她能怎么说,她当然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两者的不同,但是她该怎么说?赞同他?反对他?都不对。   “不是的,我是要承担责任,对你的责任。”抱着她,感受着她在自己怀抱里,余博稍微合上双眸,有些满足。再次说道,“我会帮你的。”   戚雨萱眸子稍微一动,愣了片刻,“你是说,你会帮我惩罚你自己吗?”   不像她的游移不定,余博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犹豫,“对,只要你想。”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愉快。   第100章 现状   余博说他会帮他, 这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戚雨萱乐于用一些时间去检验和探寻这件事情最终的发展轨迹。她还记得她死了的时候发生的事情,所以她也很清楚, 比其他人更清楚,一个不能接触人类的存在, 能把事情做到怎样的地步。   事实上,戚雨萱的身体还没有全好, 偶尔有空了也会去医院复诊一下。只是十分恰巧的, 刚好是钟千兰来看余博的时间。   戚雨萱手上拎着药,走路匆匆。刚好走廊人不少,不经意间一个转角,肩膀就撞到了迎面走来的人。两人同时后退一步,那人也被撞得不轻,只是率先说了一句“对不起”, 头上戴着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 一手压低帽檐, 看起来神秘兮兮的。   戚雨萱也是连声道歉,却在她要走的时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那人惊诧地回头, 一双清丽的眉眼就这样看了过去, 面容稍显憔悴, 无端柔弱得让人心疼。只看见戚雨萱笑容礼貌,“你的东西掉了......不过,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这句话一出,钟千兰顿时就绷紧了身体, 拿过东西赶忙转身,“你看错人了。”   站在原地观望着,戚雨萱并没有过多纠缠。   只是眼眸定定地看着那个离去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对她现在这样宛若惊弓之鸟的姿态,很是满意。   现在,广大的人民群众已经知道了余博住院的消息,当然更深入的是,余博极有可能好不过来了。本来,余博作为一个优质的黄金单身汉,就已经足够引人注目了,还跟他可爱的小秘书发展出了办公室恋情,深扒这段感情的时候,作为未婚妻的戚雨萱理所当然地也被说了一番......一大盆狗血洒下,很长时间占据了八卦榜单的重要席位。   原本只是一些私人情感或者花边新闻,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件,大家闲聊几句也说不上真的有多在意。只是现在这个情形,已经不是公关一下就可以解决或者控制的事情了......作为公司的总裁,他的情况几乎牵扯了公司上上下下那么多的员工、还有无数股东的利益,其中牵牵绕绕的,谁都不敢轻看。知道一些详情的大股东也只是觉得生了病住了院差不多十天半个月就可以了,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也不会往其他的方向去想,可是现在这个消息爆出来,所有人都炸开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连股东大会都瞒着,没有一个人是省油的灯,对上自己的利益更是没有一个人会让步。第一时间找到了余家的人,起先他们还推脱几句说是谣言,可是后来事情越闹越大,拿出来的证据也越来越多......余家和股东的矛盾愈积愈深,以往牢不可破的关系现在也是千疮百孔,如果没有办法及时弥补......摇摇欲坠。   人在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就在这个十分敏感的时候,公司几乎投入了所有心力的竞标项目,失败了。   只要竞标成功,公司绝对会更上一层楼。在余博身体还健康的时候,领导着整个公司都投入到一个建设方案里面去了。没有人怀疑公司的实力,没有人怀疑这次竞标之后会带来的丰厚的利润和光明的前景,余博的领导能力这么几年下来也受到了多方面的肯定。这个竞标他们势在必得,几乎称得上是稳操胜券。   可是偏偏,他们就失败了。   关键是对方的方案跟自家耗费心力做出来的方案几乎相差无二,显然就是公司有内鬼,不然怎么可能连细节都一模一样!一桩桩一件件,内部的不信任在高层管理人员中蔓延,不安在基层员工中扩散,质疑从外部猛烈袭来,股民们铺天盖地地要交代,甚至开始出售股票......整个公司都呈现出一种风雨欲来的态势。   而戚雨萱这边,一边暗搓搓地看着好戏,电视机看起来已经非常老旧,可以依旧发着沙沙的响声依旧掩盖不住新闻播报员的声音。看到电视机中那熟悉的身影,拥挤的场面和记者辛辣的发问,戚雨萱站在电视机前,手上有些生疏地削着水果,时不时抬眼看一下,嘴角滑过一丝轻笑。   干练随意的短发落在耳边,简单的一件宽松的衬衫配简单的白色短裤,脚上却踩着一双粉/嫩嫩的人字拖。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射/进来,打上一层淡淡的光晕,生活气息十足,显得十分的悠然安逸。   这阵子,戚雨萱的小日子过得还是挺滋润的,尤其是在和某些人的衬托之下。   那时候余博拿给她的那个文件,还有在老板那里絮絮叨叨地也听说了不少他活着的时候知道的一些暗地里的能人,更何况......连余博本人都帮着她了。   现在,老一辈的被迫出面压阵,可是流言依旧没有被压下去的意思。钟千兰的身份也被记者挖出来了,不过原本以为登不上台面的女人在记者面前的几句话还是说得掷地有声,完全站在余博这一边的坚定姿态......大概等事情过后,只会让人觉得感动吧。   王子醒来,看到坚守在身边的爱人,心中温暖,老人家也一反前面的态度表示赞同,然后幸福快乐?   不存在的。   狠狠啃了一口梨,戚雨萱步调随意,光线轻轻晃过她的侧脸,已经与初时不同了。   时光荏苒,现在住在身体里的是她,那这具身体的容貌也会渐渐地随着时间长久而朝着魂体最原本的模样靠拢。稍显瘦削的侧脸,高/挺小巧的鼻梁,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扬起的嘴角......五官在极其缓慢地发生着变化,只是依稀有了往日的□□,真正的改变其实并不明显。更别说这改变的只会是五官,而不会是皮肤了。   叼着一块面包,拿着一杯牛奶,风云惨淡的一天就在草率的晚餐中收场。   她尝试着去找工作,可是......没什么高学历,也没什么工作经验。戚雨萱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眼高手低,高不成低不就的......感觉这辈子的肥都在这几天减掉了,再这样下去首先就是营养不良,然后又是一大笔花销,恶性循环。   好在最近在线上的工作收入还算是稳定。   好在,她还有一条退路,她在等着某些人找上门来。   如果一直昏睡不醒的儿子,在这种紧要关头,忽然入梦来说些什么,作为一个压力巨大、又极其关心儿子的母亲,会不会相信呢?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啊......不过,余博确实是余博,他现在忘记的事情戚雨萱还记得十分清楚啊,所以表面上看起来可信度还是很高的,成功率一半一半,就看运气了。   你觉得,余家妈妈今天的心情怎么样呢?   以前,戚雨萱还是她名义上的未来儿媳妇的时候,就十分主动地了解了未来家人的喜好......余夫人每个星期都会有不少贵妇人的应酬和聚会,而当她终于闲下来的时候,她会去一个地方。她是信教的,和她妈妈一样,两人还曾经一起约着去教堂......反正每个星期只要没事情,风雨无阻地做礼拜,更别说现在儿子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戚雨萱非常体贴地为她安排了一个教堂作为背景板,相信只要她重新踏进那里,别样熟悉的画面能让她记起些什么。记不起来也没有关系,让余博多去几次就好了,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无数的夜晚可以让母子俩重逢。   多么温馨和宽容。   这些日子下来,戚雨萱也是确定了,余博是真傻。   说什么信什么,说什么听什么,说什么做什么,好用得不得了。唯一不好的就是,总是缠着她。平常也就算了,他一个鬼戚雨萱也看不见,偶尔察觉有什么不对那也只是刹那之间并没有什么诡异阴森的感觉,虽然有时候换衣服洗澡什么的......她真的希望自己只是错觉。每一次问他,都是一本正经矢口否认,还信誓旦旦地起誓,看他煞有其事的郑重表情,戚雨萱也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疑神疑鬼。   当然这不是重点,关键是......每天晚上好不容易睡着了,身体进入了深度睡眠,意识却活跃到变/态得被同一个人反复骚扰。一开始还会有一种“我利用了人家要给点甜头以求可持续发展”的心思,稍微顺着他一点。但是几天下来,每次起床都只觉得更累的戚雨萱都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对他的态度也愈发的恶劣起来,颐指气使,无礼泼辣。   但是每一次,明面上答应了的人,隔天晚上依旧换了个背景相见。   ......我只是想体验一次一夜无梦的感觉,并不是想在梦中环游世界好吗?   这样下来,戚雨萱更累了。   福祸相依啊,世界上真的没有天上掉馅饼,戚雨萱最近都开始有点嗜睡了,可是越睡精神越差。   最终,还是某人终于良心发现,说怕她坐吃山空把自己饿死,就愈发积极地去别人的梦里搞事情了。   在连续了好几天的深度安稳睡眠之后的一天晚上,床/上的人依旧呼吸平缓,依旧安睡着。没有梦,眼前只有一片安稳平静的黑,忽然,浓稠的黑暗中/出现了一抹身影。   戚雨萱四处望去,嘴角滑开一道浅笑。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我来晚了......断更这么久不是我的本意,保证没有下一次......看文愉快。   第101章 抢过来   随叫随到的余博, 戚雨萱恍惚间也会觉得,真是捡到宝了。   好不容易被戚雨萱主动找了,余博显得十分激动, 喜上眉梢说个不停。在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之后,戚雨萱也乐于配合他一会儿。周边乌漆墨黑的环境瞬间被装点成了舒适优雅的样子, 摆在面前的是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自从余博知道她吃饭的情况之后,严肃反对无效后就努力研究了餐饮类的制作, 虽然在梦里, 但是也希望能够满足她一点。   烛光点点,浪漫又清新。   虽然大部分的心思是放在了吃食上面,但戚雨萱还是抽空听了一下他说的话。   “说完了?”擦拭了一下嘴角,戚雨萱双手撑在桌案上,扬起头来看着他嘴角含笑,眸中熠熠生辉, 烛火跳跃着似乎一望见底。腰板挺直, “这些日子以来, 你真的非常照顾我,就像你当初跟我说的一样, 我很......感激你。”   “所以, 我给你准备了一点礼物。”原本对她突如其来的发言某人有些懵逼, 眨了眨那潋滟的眼眸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直到看到她从身后掏出一个......保温杯。   微微挑眉,透亮清锐的眼眸转了转,倒映出她笑意盎然的脸庞。不由自主地也笑了笑, 可是表情看起来非常干,头顶似乎冒出了问号。   把生活气息十足的保温杯推到他跟前,戚雨萱眼眸亮晶晶的,“和你在一起太开心了,以致于我重新醒来的时候都会有点失落,沉迷睡梦中并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对上他微挑的眼眸,戚雨萱面上带笑,直言不讳,“我想要那种......一觉醒来也可以看到你触碰到你的生活,你会给我的,对吧?”   余博伸出手的动作猛地一顿,长睫一颤,微微收敛落下一片阴影。重新抬眼看她,眼眸微凝,指尖微微收紧,面上勉强扯出一点弧度,似乎有些艰难,“......为什么?”   “这样继续下去,对你、对我都不是长久之计,”似乎没有看到他顿时黯然失色的神情,戚雨萱指尖轻点,笑意不减,“我们把那具身体抢过来吧。”   这句有些漫不经心的话,就像一块巨石,猛然撞击到了平静无痕的湖泊,炸起了千万波澜。   狂喜来不及袭上心头,余博有些跟不上节奏,“什么?”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我的,你喜欢我,但是你不相信我。”对他的呆愣,戚雨萱没有丝毫意外。懒散地往身后的椅背上依靠,歪着身子斜斜地坐着,双/腿交叠,淡定从容,“但是你一定也知道,我不蠢。”   “说实话,你是迄今为止对我最好的非血脉人士,我不会把你和他混为一谈,也不会让自己就这样错过你。有些东西改变了,你也感受得到对吧?”   对上她沾染上些许认真的眼眸,余博微微蹙眉,似乎遇到了什么世纪难题。深深地看进她的眼眸,良久,终于在她的目光下败下阵来。重新抬起眼帘,他看着她,有些认真,语调舒缓清晰,“我不知道任何事情......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说的谎,我不知道这个东西有没有用,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就此消失得无影无踪,最后只换来一个只会伤害你的人,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但是,如果这是你想要的,”垂下眼帘,余博朝着前面的水杯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触碰到杯壁,“我会用尽我所有的力气,在那个世界里面来到你身边。”   戚雨萱微微挑眉,眯着的眸中全是笑意,“你应该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那样,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看着他下定决心之后坚定又潇洒的姿态,戚雨萱笑意更甚,“你真是太帅气了~”   差点没被这杯看似平淡无奇的东西苦到喷出来,一张俊脸皱得不成样子,五官都揉到一块去了,眸中似乎闪着淡淡的水色。但是还十分强硬的,以一种别扭的表情关上瓶盖,自以为帅气的,“要不要给我一个goodbye kiss?”   可是一开口,就是那种嘶哑到听不出原声的难听声调。余博面上有些难看,抬手捂着自己的脖子猛地咳了几声,尝试着说些什么,可是一点改善都没有。   戚雨萱有些意外,却完全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优哉游哉的,“我认为,那种久别重逢的场景更有氛围。”   原本就计划好了,从头再来都是寂寞的生活,可是......也许这么说并不准确,但是被/插科打诨了这些日子,她从来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一个人过过。对于他,好像真的在潜意识里面承认了,这是两个不同的存在,余博确实在她现在的生活中占有一席之地。大小先不说,但是有,是真的有。而实际上,戚雨萱现在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了。   余博的妈妈,已经找上她了。   似乎真切地接触到这样一个人之后,梦境中的场景不断地得到验证,对于那种莫须有的东西、一直以为是自己心魔的余夫人,也不得不开始正视这个无数次出现在自己儿子带来的梦中的女人。   也许,她真的会是让自己儿子重新醒来的关键呢?   如果是平常,她肯定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可是现在......破罐子破摔了,已经不能更差了。   戚雨萱被聘请成为了余博的贴身......照顾病人,算是护士之类的职务吧。作为一个没有工作、生活稍显拮据的人,一不小心对上一个贵妇提出的虽然莫名、但却丰厚的条件,稍微动心也不是什么怪事吧?反正事先打好了预防针,她并没有什么专业知识,而且其实人家也不是真的要她做什么,多的是照顾她儿子的人。   戚雨萱最重要的作用,还是在于......别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上面。   就这样,已经被摸清了底细的,身家清白、态度真诚的戚雨萱就这样名正言顺地来到了余博的病房里面。最近他们的生活简直一团糟,所以忙得很,所以现在余博和戚雨萱多得是相处的时间。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魂体已经归位,现在就等着和身体契合,醒来都是迟早的事情。   而等到戚雨萱优哉游哉地站在病床旁边,冷眼看着那微微动了一下的指尖,似是不屑的冷哼一声,转身拿起手机就打通了余夫人的电话,换上一副欣喜震惊的语气。   挂上了电话,转身对上那脸色过分白/皙的男人,戚雨萱缓步上前,稍微俯身。居高临下地,她缓缓靠近,“请你快点醒来吧,所有人都在等你。”   随即抬手按下了病床前面的呼叫按键,直起身来,咧开嘴笑了。   可是当那些人十万火急似的跑到病房里面,医生护士、然后就是亲爸亲妈,戚雨萱毫不意外地被挡开了。克制着自己翻白眼的戚雨萱,转身想要出去透透气,可是一转身,就看到了同样得到消息急匆匆赶过来的钟千兰。   也许是太过急切,整个人喘着粗气,现在眼里就只有那个被围在众人中间的男人。   戚雨萱侧过身子让路,她也完全没有注意到。站在门口看着屋里所有人,戚雨萱撇撇嘴,转身就走开了。   实际上,余博能醒过来真的是出人意料,很多人其实在心里,已经没有了过多的希望。这些日子下来,就连钟千兰都快要濒临绝望了。所以说,在众人几乎都要被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这个效果最好。   先不说余夫人本身是怎样的惊奇,对于戚雨萱心中还是暗自有些感激的,更重要的就是......戚雨萱可是和她签署了长期协议的人,怎么可能人好了之后就卸磨杀驴呢是不是?虽然余家不少那点违约金赔给她......但是最终,戚雨萱还是作为一个工作人员,跟着来到了余家。虽然明面上说依旧是按照合约上面的“照顾”余博,但是实际上,多的是人排队照顾他。   戚雨萱几乎就是挂着个名号,对于这种堪称混吃混喝的生活,她很满意。   这一天,戚雨萱正捧着一碗乌漆墨黑的中药来到门前。克制下用脚敲门的冲动,勉强一手托着托盘的戚雨萱微微抿唇。   得到回应,戚雨萱开门进去,就看到了大病初愈就兢兢业业地坐在书桌前工作的某人。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果不其然。   至少现在,戚雨萱是真的想把他的长睫毛揪下来。心中阴暗的戚雨萱面上不显,端庄有礼,“你好,这是今天的中药。”   这人的睫毛微不可查地一颤,手上的动作却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语气淡淡,“嗯,你放着吧,我等一下喝。”   “好啊,”果真像他说的,戚雨萱就这样放下了托盘,面上的笑容无懈可击,“那我就等一下再把碗拿下去。”   意思就是说......要等?   余博忽然觉得自己的头有点痛。   小样,谁还不知道谁啊?   戚雨萱心中嫌弃。   这一天天的经验积累下来,余博也知道了躲不过。屏住呼吸一口闷,咽下去的那一刻差点没有反吐出来。干呕了几声,高冷形象全无。   “为什么我觉得越来越苦了?!”   “良药苦口啊,正常,你看脸色不是越来越好了吗?”   满嘴都是恶寒的苦味的余博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是干呕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啊......看文愉快~   第102章 早安   喝完药的余博是什么反应, 戚雨萱冷眼旁观着,完全不想管这么多。   今天的事情做完了,甩甩手就直接回家躺着去了, 没有丝毫留恋。   隔天,戚雨萱踩点堪堪踏入余家的大门, 一直在余家工作的老人张妈瞄见了,一手擦着围裙就扬声叫她。   说是余博找她, 让她现在立刻就过去, 好像很急的样子。   脚上的鞋还没来得及换上,一身休闲的衣服也很随性。戚雨萱微微挑眉,心中稍微不解。再敛眸看了看自己的装扮,最终还是撇撇嘴,直接就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敲了敲门,没有反应。   戚雨萱站在门前, 耐心十足的模样, 再次敲门。   可是措不及防的, 开门的声音却从正后方的位置传了过来,差点没把她吓死!   猛地转身望过去, 戚雨萱稍微惊恐, 看到半倚在门框的某人, 戚雨萱微微抿唇,呼了一口气,“......早上好。”   走廊上光线正好,余博稍微深邃的五官显露无疑, 身形有些瘦削,斜斜地靠在门框上,有些无力的样子。由于卧病在床这么长一段时间,皮肤十分白/皙,现在更是显现出一种略带病态的苍白,眼底那青色的一片十分扎眼。整个人都显得异常憔悴,点缀进些许光线的眼眸潋滟着光华,他抬起眼帘看她,声音如常,可是音量却低了下来,“你过来。”   话音刚落,戚雨萱还没有清楚,他却已经转身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对着大开的房门,戚雨萱微微挑眉。   进门,转身,戚雨萱才说,“这样不好吧?”   “哪里不好?”   “我只是想你了。”   背对着他正在关门的戚雨萱闻言,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后就覆上了一抹男性身体的温度。   有力的双手把戚雨萱整个人都环抱在怀里,紧贴着胸膛,肌肤相触的温度让余博忍不住喟叹出声。   手指覆上环在自己身前的宽大手背,戚雨萱顺着他的动作,在他的怀抱中转身。毫不客气的,稍微仰起头,抬手就直接环住了余博的脖颈。对上他毫无保留的干净眼眸,戚雨萱嘴角染上一抹笑意。她丝毫没有意外,稍微歪着脑袋,一手轻抚上他的侧脸,稍微摩挲着,明知故问,“是你?”   余博稍微侧过脑袋,一手拥着她,一手握住她的手就抵在自己的唇边,长睫微垂直直地看着她,“是我,总会是我的。”   看着他越靠越近的俊脸,戚雨萱抬手就挡在了两人中间,对上近在咫尺的漂亮眼眸,毫无愧疚地笑了。   余博眉头猛地皱起,清亮的桃花眼盯着她倒是一副莫名委屈的样子。   戚雨萱面不改色,笑眯眯地模样,一抬脚就轻车熟路地朝着他的房间深入走去,一边打量着四周,走到他房中的桌案前,旁若无人地随手看着桌上的东西,把/玩着,打量着,一边问他,“怎么了?你的身体发凉,脸色也不是很好,”手中的动作停下,长发微垂,大/片的光从她身后的照耀进来,落在她身上镀了一层金光,看得不甚真切,打量着眼前的男人,戚雨萱有些不可思议,“你不会着凉了吧?”   越想越有道理的样子,戚雨萱上前,“你的身体现在还在一个恢复阶段,不要给我惹事情。”有些粗/鲁地拉起他的手,戚雨萱自顾自地检查着。   没有看见眼前的男人看她的目光中带着的笑意,亮晶晶的,衬着稍微苍白的脸色倒是有些动人。余博任由她动作着,一动不动地只知道盯着她,“没事的,只是一夜没睡而已,大概是低血糖,我已经找了点东西吃了。”   戚雨萱的动作一顿,抬眼看他,随即松开手,好整以待地打量着他,“为什么?”   “我想要见你,我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见到你了,我不能让自己睡着。”清亮的眼底倒映着细碎的光,折射/出无数的颜色,全都映在了她的身影上。   戚雨萱微不可查地抿抿唇,随即双手抱胸,嘴角滑开一道微妙的弧度,“你不会是因为害怕睡着了他就会掌控你的身体,所以才强撑着的吧?”   余博歪了歪脑袋,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不论她的语气是如何的戏谑,他并没有否认这种说法。   “拜托!”有些被打败的戚雨萱毫不淑女地翻了个白眼,“你觉得我是那么没用的人吗?”   余博本人,其实是一个......很无趣的人。至少戚雨萱是这么认为的,直到现在也没有改变她的主意。房间里面,单调又枯燥,黑白灰这种毫无挑战性的百搭色调,放在房间里面就是冷冷的,一点都没有一个舒缓的环境应该有的感觉,跟他的办公室有的一拼。当然在这里面,也有书架,只是比起书房的小一些,但是上面放着的书却一点都不少。   站在书架前,戚雨萱仿佛来了兴趣,眼神在书目上逡巡着。余博上前站在她身侧,顺着她的眸光看去,声音却低低地,有些不满,“这些书有我好看吗?”   戚雨萱也不管他,看到了什么一样眸中一亮,踮脚抽/出一本看起来很旧的书本。自顾自地打开书本,在余博有些诧异的目光下从书页中拿出一把夹在其中的钥匙。页面中几乎都映出了钥匙的轮廓。戚雨萱拿出钥匙,整本书就直接就塞到了余博手里,皱了皱鼻子,“事实上,我讨厌这本书。”   抬脚径直绕过余博,直接走到了床头左侧那个落地柜跟前,很是熟稔地蹲下/身来。   余博看着她的动作,手上的书随意往桌上一扔。一手插着口袋就朝着她的方向走过去,清了清嗓子,停顿了片刻再问她,“你很了解他啊。”   成功打开柜子,果不其然看到里面静静躺着的本子。拿了着本子站起身来,戚雨萱一点都不介意这个话题,反倒是笑得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这是当然了。”   “但是,他却没有你了解我。”手上举着他的日记本,戚雨萱笑得颇为灿烂,“你应该累了吧,要我给你讲一个好听的睡前故事吗?”   戚雨萱直接坐在了床沿的位置上,身后放着一个柔软的枕头,双/腿交叠着,姿态悠闲自在。余博就躺在她身边的位置上,毫不客气地一手抱着她纤细的腰/肢,半个身子都靠在了她的身上,脑袋窝在她的肩上,目光闲闲地,却对那本她搜出来的本子没什么兴趣。下巴微微摩挲着她的脖颈,薄唇微微滑过,“现在睡觉对我来说就是浪费时间。”   戚雨萱却完全随着他,闻言轻轻一笑,“你睡着了我还是会待在你身边,不会浪费一秒钟。”   “真的?”余博低低地笑了起来,蹭着她的脖颈,手上抱得更紧了,“那我一定会做一个美梦,最美的那种。”   “会的,我跟你保证。”戚雨萱一边应声,一边随意翻着本子,纸张就像是扑扇着翅膀的飞蛾一样飞快地翻阅了起来。戚雨萱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在看到一闪而过的某个画面的时候,微微挑了挑眉,随手就翻了回去。   原本不经意的表情缓缓沉静了下来,嘴角的弧度渐渐收了回来,眸中微凝,看着眼前的东西刹那间做不出其他的表情。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余博才停下了不断的碎碎念,直起身子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怎么了......”   “......这是我。”不需要余博问她,戚雨萱微微抿唇,再度扯起了嘴角,眼眸中却再也没有办法凝聚出一点笑意。伸向照片,戚雨萱的目光随着照片移动着,眼帘低垂着看不清她的情绪,是怀念,还是埋怨。   长睫轻/颤,随意大方地抬起了眼眸,侧过脑袋看着余博笑着。眉目弯弯,声线如常,“这是我小时候。”   余博接过照片,细细地看了许久,低下脑袋看,抬起照片迎着阳光看,指尖摩挲着照片,懒懒地仰着头靠在床沿。声音有些闷闷的,“这是你好小的时候了。”   “嗯哼。”随意应了一声表示赞同,戚雨萱再没有多看它一眼,手上窥探别人隐私的动作一点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翻页的声音细微,却不容忽视。   “时间匆匆流逝,事情总是一件一件找上门来......”看着日记本,戚雨萱随口就念了这一段,也不知道是真的有,还是随手一编。转头看向余博,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戚雨萱缓缓笑开了,“日子不会倒流,有事情就解决掉,我可以处理好,你相信吗?”   “我相信你。”余博看着她的笑脸,不由自主地也笑了起来,重新凑近靠在她的肩上,毫不掩饰的依恋,“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愉快。   第103章 奇异   余博最近的身体状态越来越好了, 这是所有人的共同感觉,现在已经慢慢开始着手公司的事情了,他的回归让所有人、尤其是余家的人心里的大石头都落地了, 他们一如既往地相信余博的实力。   在心中觉得欢喜的同时,余夫人对戚雨萱的态度也更好了, 她总是觉得这跟她的到来有着很大的关系。也许是巧合,也许是意外, 但并不妨碍她对她产生好感。   戚雨萱如果真的用心讨好一个人的话, 说实话,除了余博,还真的没有谁可以冷着心肠不把她当一回事。   现在就像是冗长的阴沉沉天气过后,终于就要迎来曙光。天边泛起淡淡的亮色,只消片刻,沉重的乌云就会消散无踪。阳光重新普照大地, 又是灿烂明朗的前景。   在这样欣欣向荣的环境里面, 唯一一个愁眉苦脸、依旧对此抱着怀疑态度的, 就是钟千兰。   她说的话,起先余夫人安慰她是忧虑过重, 可是后来几次都这样, 余夫人也摆不出什么温和的好脸色了。钟千兰只能强颜欢笑着, 可是心中依旧不安着。   而余博......钟千兰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自从他醒来之后,她就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尤其是最近, 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了。她已经好几次看到他和、家里新来的那个人......   她问过余博,可是完全没有得到答案。   他很忙,超乎想象的忙,毕竟那么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这也很正常......也许真的是她想太多也不一定,也许是真的太累了,也许......心里这样告诉自己,钟千兰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余博就这样认真地处理着工作上的事情,看都没有看她一眼。钟千兰神色黯然,转身关上书房的门,穿过空荡荡的走廊,拿起自己的东西刚想回家去。可是眼神不经意地一撇,看见了厨房边好像有一个人。其实她也没有看清楚,只是觉得着不像是张妈的身影,着魔一样地朝着那里走过去。   眼前的场景渐渐明朗,果不其然,是那个人。   看着她的背影,站在一边的钟千兰纠结片刻,终于还是开口喊她了。   原本就很淡定地双手撑在流里台上等着鲜榨果汁的戚雨萱长睫抬起,眸中并没有丝毫意外。流利地转身对上门边的女人,嘴角滑开一个弧度,正好迎着光线,笑容颇为灿烂,“钟小姐。”   钟千兰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她就是鬼使神差地就走过来了,勉强找个话题,“这是什么?”   转头看了一下已经结束工作的榨汁机,自顾自地拿出一个杯子,“奇异果果汁,你要吗?”   “他不喜欢奇异果。”似乎冒出这一句话,瞬间就连钟千兰自己也有些呆住了。   戚雨萱却不以为意,做好自己的事情,才转过身来微微挑眉,“真的吗?但这是他钦点的,难道是我听错了?那钟小姐告诉我一下他喜欢什么,我立马重做一种。”   戚雨萱好整以待,钟千兰却张了张口,没有说出一句话。   扯了扯嘴角,似乎有些失落,和强撑的笑意,“既然是他说的,那我......”   “没关系的,钟小姐。”戚雨萱顺手就把剩下的一半果汁倒进了另外一个杯子里面,朝着她走过去,把绿色的果汁递到她面前,面上笑意温和,“克服了挑剔食品的毛病,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目光落在这一杯果汁上,钟千兰最终还是接过去了,苦笑着,垂着眼帘似乎有些低落,“以前不论我怎么劝他,他都是连试都不肯试一下的。”   “人总是会变的,”看出了钟千兰的失落和惆怅,戚雨萱笑容的弧度十分标准,“这个道理你一定也明白。”   不知道为什么,钟千兰总是觉得她意有所指,不止是这句话表面上的意思那么简单。   “抱歉,我要走了,不然让人久等了就不好了。”戚雨萱笑笑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端着果汁就要走,却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的一瞬间,钟千兰拿着水杯的手微微收紧,忍不住开口了,“我上次看到你跟他了。”   几步开外的戚雨萱,闻言嘴角不由自主地勾了起来,微微抿唇控制住自己的笑意,面色如常地转头看过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好像开了个头,接下来的话就流畅了,钟千兰深呼一口气,气势也跟着上来了,直勾勾地看着戚雨萱,“......举止亲密,可是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他是一个有女朋友的人。”   “我当然知道了,”戚雨萱行云流水地接过,“我还知道在你之前,他有个未婚妻,但是......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不是吗?”稍微歪着脑袋转过身来,就对上了一双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的眼眸,戚雨萱面上的笑容顿时更加灿烂了,“别太意外了,没有人不知道这件事情,经过这件事也没有人会再小看你。”   “不是的!”似乎说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钟千兰原本柔柔弱弱的声线都扬了起来,快走几步上前来却又不知道能做什么。神色终于严肃了起来,盯着戚雨萱,语气沉了下来,“......你是为了这个才来这里当工的吧?”   戚雨萱顿时笑开了,整张脸都明媚了起来,恍然间有了某种熟悉的感觉,看得钟千兰心中一杵。戚雨萱却不管她在想些什么,撕破脸皮也不怕,反正钟千兰......没有了余博的加持她还算什么?   微微俯身,戚雨萱语调轻轻,“你想一想这句话又没有一点熟悉?是不是和某一次,某个人指责你插足别人感情的时候非常相似呢?”   钟千兰猛地一眼看过来,满满的诧异,还有防备。   戚雨萱只是笑,直起身子,“钟小姐听过一句话吧,风水轮流转。”   “我会告诉他们的。”钟千兰义正言辞。   “告诉谁?”戚雨萱完全没有在怕的,听她这句话甚至直接笑了出来,“余博的妈妈?还是余博本人?”   “可是据我所知,她根本就不信你,”缓步上前,戚雨萱完全肆无忌惮,面上带着大大的笑容,整齐洁白的牙齿有些晃眼,“至于余博,他好像很期待我对他做什么一样,比起你,他更支持我。”   “不可能的,我和他之间的感情不是随随便便哪个人都可以介入的。我和他经历了那么多......”   “经历得多,不代表走得远,这个道理我以为你可以在他未婚妻的身上学到。”阴阳怪气,这种以前戚雨萱最讨厌的。可是现在用在别人身上,戚雨萱只觉得身心舒畅,“想一想曾经的某个女人的下场,再抽空想一想自己吧。”   话音刚落,戚雨萱就不多做纠缠,施施然地转身离开了。   她现在是真的死猪不怕开水烫,就算现在钟千兰冲上来像泼妇一样扯着她的头发打架,她也不一定会输。   所以,完全肆无忌惮。   钟千兰当然不可能那么简单就走掉了,放任自己名正言顺的男朋友和一个明显心怀不轨的女人共处一室。   她就站在他的书桌前面,他埋头工作,只是对她笑了笑,一边说着什么,其实这算是正常的。只是迎上戚雨萱眸中的几丝戏谑和轻嘲,钟千兰只觉得有人在自己的心中扔了一个炸弹,尴尬、不安、愤懑一下子就喷薄而出,她的理智毫无招架之力。   他们吵架了。   余博脸色很不好,却还意识到旁边有外人在。   一眼撇过来,镜片一阵反光看不清眼神,只听见他语气如常,“你先出去吧。”   戚雨萱也不介意,嘴角凉凉地扯起,“好的。”   只是在离开了那个剑拔弩张的环境的一瞬间,戚雨萱心中的幸灾乐祸情绪忽然少了一些,对着门的方向努努嘴,最终却还是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她总算是发现了,老板所说的所谓“副作用”。   余博和余博,不论看起来两人之间有多大的差距和不同,甚至心中对彼此的堆在没有任何认同感和亲切感,可是毕竟余博并没有分裂成两个个体,也不是分裂为两种性格,这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状态,并没有十分确切的经验可以说,其中一个就可以绝对统领或是消灭另外一个。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同化。   在几天前,那个总是缠着自己的人终于被她哄去处理那些文件,她想在上面搞一点事情。可是当他的态度从厌烦和委屈慢慢白按成游刃有余和全心投入的时候,戚雨萱才真正察觉到......她似乎做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算了,反正,浑水好摸鱼,现在就是那个时机。   有惊喜的人生,才够刺激。   就像她曾经近乎癫狂地在某个地方向某个女人保证,一定会给她看一场好戏一样,她自己也很期待。   戚雨萱觉得自己的状态也十分奇特,就像一分为二一样。一个戚雨萱沉浸在搞事情的氛围中不能自拔,对自己遇到的瓶颈和难题表示不满,一个对于自己遇到的困难抱着一种额外的看好戏的心情,总觉得很有趣。两者同时存在于一个身体中,相辅相成,毫不突兀。   戚雨萱在一楼的厨房里面安安静静的,洗着杯子,远离了书房那两人的斗争。她就知道,那个女人不会喝她给的果汁,真是浪费......干净清澈的水从清透的玻璃杯中溢出,手上流水不断,戚雨萱的眸中点缀进星星点点的光亮,看起来干干净净的。   嘴角缓缓扬起,一如既往的弧度。 作者有话要说:  啊...时隔多日,我又来了...顶锅盖遁走... 看文愉快~   第104章 柳姑娘   天际泛着幽幽的暗光, 一身白色的衣裙稍微摇晃,一瞬之间就飘到了走廊的尽头。裙摆缓缓摇曳,依稀露出那点点艳/丽的猩红花朵, 虽然只露出一点端倪,就已经足够夺人眼球。   缓缓站定, 裙摆静下,又是一片无边的白。   修长苍白的指尖落在门扉长, 轻轻一推, 木门吱呀一声,房中的场景就缓缓暴露在眼中。   沉静淡然的眼眸中映入一室安静,言绯眸底不动声色,抬脚跨进,转身合上门。腰杆挺得笔直,姿态端庄, 手上端着一个碗, 转手就放在了圆桌上。   就在这一瞬间, 颊侧的一缕发丝顿时猛地扬起,然后若无其事地缓缓落下。   一眨眼的时间, 眼前的床畔上, 恍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仰身直接躺在被褥上, 双手撑在床/上,脚上的鞋子也没来得及脱下,随意就搭在床沿。柔顺的长发径直落在被子上,稍微喘着气, 有些单薄的嘴唇滑开一个熟悉的弧度,红唇艳/丽,挺俏的鼻子,白/皙细腻的皮肤,一双含笑的眼眸中仿佛映入了一汪春水。   稍微歪着脑袋,柳絮染没有一点不好意思,言笑晏晏,“我可没有出去乱走。”   原本总是神色淡淡的言绯对上她,淡漠的眉眼间染上一点温和,“我知道。”   柳絮染顿时从床/上坐了起来,两手撑着身体站起身来,缓步来到她身边,歪歪地站在却有些小心翼翼的,“你生气了吗?”   竟然也缓缓笑开了,忽如一夜春风来,冰雪消融的场景总是格外的让人心动。把手上的东西递到她面前,微凉的碗抵着指尖,言绯只是笑着,“你觉得我生气了,还会来给你送吃的?”   柳絮染的目光落在那晶莹顺滑的食物上,眼睛顿时蹭的一下就亮了好几度,抬手接过,舀起一口就往嘴里送。入口即化,顿时喟叹一声,浑身的毛孔都在诠释着舒畅,“果然是我最爱的凉粉,还加了炼奶,一级棒!”   看她神情享受的样子,言绯敛眉一笑,看着她眸中全是透亮的温和。   “啊——”一勺子递到唇边,柳絮染张嘴张得大大的,作势就要喂她。   言绯只是摇摇头,一转眼就到了另外一边。此情此景,柳絮染不由得撅起了嘴,狠狠地自己舀了一口,似是愤懑。   裙摆微微扬起一个弧度,言绯面色如常,“禁闭结束,我是来接你出去的。”   郁闷的表情顿时一扫而空,面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眸中灿烂,“太好了!”   柳絮染,言绯的搭档,一起看管“不归”已经上百年有余了,两人的关系是最亲近不过了。   如果说言绯是甩手掌柜,那么这里面一定有87%的概率是柳絮染怂恿的。说什么“如果事事都要你在,其他人有什么用”,以她是老板只需要安排人手的借口,心安理得地把言绯拉出去……游山玩水。虽然没有说形影不离那么夸张,但是精神层次上,也一定是相得益彰的,没有谁能离得开谁,反正她们自相识以来,就没有这么尝试过。就算柳絮染好玩乐,一跑出去就是大半年的光景,可是谁都不曾怀疑和担忧,反正她一定会回来。   而这次这件事情,为“不归”惹来了这么多麻烦,各种手续各种工作一度停滞不能运转,几乎造成了整个阴司系统瘫痪,人员滞留、矛盾尖锐,要不是言绯回来得早,这么闹下去那群疯女人还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情。如果言绯不够冷静够果断,说不定事情一发不可收拾,闹到阎王殿那里去,那事情就真的好玩了。   言绯处理得恰当,这件事情压下来,才当做了阴司自己的内部事务。   对于柳絮染这次的行为,言绯完全摸不着头脑。她怎么也想不到,最终会查到她的头上。震惊过后,言绯只庆幸好在处理得快。在言绯的保证下,判官也从轻处理了,这才有了禁足这一说。可是显然,对于禁足思过的落实,言绯却没有那么严格。你看她连一个阵法都没有用上就不说了,连门都不带锁的……随意到令人发指。所谓惩罚也就是表面上意思意思,该吃吃该喝喝,没人看管却有人照顾,有时候暗地里出去几天大家都心知肚明,只不过没有点破而已。   大家都知道她俩感情好,可是谁也没想到言绯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哎……还以为不归要变天了呢,结果,工还不是照打。经过这次,言老板和柳姑娘之间的感情真的是没得说的了,还是好好工作吧,自己肯定没这待遇……   言绯遇事不喜欢追逐前因后果,解决它才是她最专注的部分。她知道柳絮染做这件事情绝对不是随心所欲想到就做了,她知道后果,可是她还是这么做了,总有她自己的原因。言绯也问过她,可是絮染没有多说什么,她也就不问了,等她想说的时候,她自然会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柳絮染被禁足这几天,都是言绯一个人独挑大梁。   累倒不至于,懒倒是真的。   把东西随便一交代,把主位让出来的言绯就直接拿出一杯茶,捧着一本闲书在那里懒洋洋地看着。   柳絮染努努嘴,知道自己理亏也显得难得的乖巧。端坐在案前,翻看着最近几天的工作记录。只是在看到某一个画面时不由得动作一顿,“你怎么会放这个人回去的,这不像是你的风格啊,就是一个惹事精。”   连眼皮都不用抬一下,言绯就知道她说的是戚雨萱。确实,一行有一行的规定,像她这种明目张胆就是要回去搞事请的,本来就应该被排除在外。可是这里毕竟是言绯说了算的,她让她过,也就过了,可是这并不妨碍柳絮染觉得奇怪。   闲闲地抬起眼,神色中透着一丝笑意,“因为她像你。”   简单的一句话,就把柳絮染噎住了。   言绯却完全不在意,翻了一页,有点挖苦的意思,“要做的事情不计成本、不择手段,坚定又偏执。”   柳絮染微微挑眉,倒是一点都不害臊,反而认认真真地翻看起记录来,“真的吗?那就是说,是因为我你才对她网开一面了,真感动~那值得关注一下啊,不过她倒是玩得很溜,运气和实力兼备的时候,简直了。啧啧啧,这事情搞得......”   “对啊,”言绯只是笑笑,目光没有从书本上移开,怡然自得,“一场大戏。”   “不错不错,物有所值。”接下来,就是一个人在那里神神叨叨的,言绯也听不清,也习惯了。   等把最近的工作情况都了解了一遍之后,柳絮染不由得深呼一口气。把文件一合,便化作淡淡烟雾消失在手中。自顾自地给自己加油打气,然后手掌径直朝着桌面上一拍。   烟气缭绕,然后缓缓褪去,纤细修长的手指上渐渐出现了金属质感的指戒,冷冷的像是从冰山里面刨出来的一样。就像在手指上覆盖上一层盔甲,尖锐的指尖轻点着桌面,发出木木的响声,依稀折射/出寒芒,上面的纹路又透露出古朴的年代感和沉重的历史感。   一声清脆的响声从手掌中响起,移开手掌,桌面上显然出现了一个提示铃。   门应声打开,那人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眼看过去,柳絮染面上便率先笑开了,眼眸中点缀进星星点点的笑意,对言绯说,“我喜欢她,她像你。”   言绯淡淡地抬起眼,朝着门口看过去,稍微打量一下,不置可否。重新拿起书,把一切都交给柳絮染,自己动都不动一下。   柳絮染上门的第一单,挺直腰板双手搭在桌面上,目光灼灼地看着来人,面上的笑容都殷勤了不少,“你好啊~”   来人看起来却有些警惕,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看着柳絮染直言不讳,“姑娘贵姓?”   空气有一瞬间的寂静。   坐在一边的言绯嘴角微不可查地扬起,手上的书本抬得更高了,挡住了所有的表情。   柳絮染若有所察地瞪过去一眼,转头再次扯起嘴角,“反正是你现在应该巴结的人。”   来人面色冷清,直言道,“我不会。”   柳絮染微微抿唇,翻了个小小的白眼,“说你像你还真像。”   “姑娘在说什么?”   “没有,”柳絮染重新端正态度,来人没有坐下,她就这样搭在桌案上仰起头看她,“你叫什么名字?”   “尘世中,在下名为孟玲也。”   “玲也?很好听的名字。”嘴角扬起一个弧度,手上一扬,一本古书出现在了泛着凉意的手上。细长的指甲划过书面,留下一道浅浅的阴狠,随即又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个故事就这样留下了空白,不是随便写不下去写着的,我觉得这是我能写出来的最好的结尾... 新副本?看文愉快~   第105章 比武   星辰大陆, 是一个崇尚武力的地方。不论你在哪个地方落脚,人之所至,无不隐藏着个中高手。在星辰, 身备武艺乃是常态,路边吆喝着卖烧饼的, 膀阔腰圆,气派雄浑, 叫卖起来中气十足;蹲在街边看捏泥人的小娃娃, 黑葡萄似的眼珠咕噜转着,看起来可机灵了,和旁边那几个小娃儿都是在同一个武馆师傅那里学的。   在这里,不论男女老少,都会有一门功夫底子,如若不然, 肯定也是身体健壮, 他们这里最不喜的就是病怏怏的、柔柔弱弱的人了。   武力, 强者,就是推崇的一切。星辰尚武, 却也不算轻文。只是你要在文道上走出一条路, 着实是困难。在星辰, 只有真正具备能力的文学家、农学家、占星师、药剂师才会受人爱戴,其他的,若不是绝好,那就算不好, 难以出头。   当今世上,门派林立,各种名头简直就是五花八门,说不完道不尽。也许一天就灭了几个旧的,立了几个新的,所行之处处处都是江湖,江湖上每每都是争强好胜。不过小的门派层出不穷,大的却也岿然不动。   而近百年来,星辰中最具声望的,从来都不是皇宫贵族,而是在天下屹立已久的三大门派。其中不得不说的,当然就是以博大的武学见长的,传言中最正统的武林正道,现任的武林统领门派——四方派。所谓天圆地方,四方皆备,既涵盖天地万千事物。其下也分有不同派系,但是具师出同门,盘根错节,一根同发,师出一门,堪称包罗万象,无所不有。   再则,就是凭借着独特到堪称诡异的独门心法一跃而上成为大宗的——释天门。传说创立之初,武林中无人察觉,一夜之间却势如潮水,顷刻间门徒遍布,实在是诡异又莫名。听前人说,那位门主身法诡谲,竟把上门挑战的七名有名的大师大将打得毫无招架之力,经此一役,更是声名远扬。势如破竹,摇身一变就成了如今天下闻名的释天门。揽收天下能人异士,不问出身,不提过去,只要有一技之长,统统收于麾下。势力庞杂,与四方派最是不对付。   另外一个门派,与这名利场中的二者相比,就显得清心寡欲得多。说实话,这也并不能称得上是门派,这是一个历史悠远的世家氏族,堪称星辰大陆上最好的兵器库。各种兵器只要是出自他手,都是数一数二的好物,江湖中人无不趋之若鹜,倾尽一切只为一把称手的好兵器,在江湖中声望甚高。然而其中最出名的,就是山庄剑术,据说天下第一的剑法就在山庄之中。而山庄的铸剑术也是天下有名,几乎江湖上提得上名号的好剑,都和这山庄有着无尽的渊源,所以江湖上人们渐渐不以山庄的本名称他,反倒是唤为“玄剑山庄”。   话说回来,眼前最热门的、最受重视的事情,就是近几天将要举行的比武大会,整个城都热络起来了。大会开始前几个月,就已经陆陆续续有武林中人从各地赶来,人来人往的都是江湖人。不是骑着一匹骏马,就是背着一把宝剑,面具掩面的有,衣着怪异的也有。一时之间,满城繁华,来来往往的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   不仅是来参加比武的人,各个大家的公子小姐可是尽数往这边赶,如此盛事当然要来凑凑热闹了!和大门大派拉拢好关系,结识武林中的后起之秀,也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武林大会日期将至,合通客栈的人来来往往,也是将近满员。   而这时候,一位穿着稍显奇特的人走了进来。一身漆黑的斗篷劈头盖脸地附着下来,连个指甲盖都没有露出来,大半张脸隐藏在帽檐的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只不过最近来往的人都各有特色,这个丢在一群奇形怪状的人里面,都也不算突出。   他要一间上房。   “客官真是不好意思,现下我们客栈人满了,没有空房了。”老板开店,也是一个热络的人,“您看着十里八乡的最近都是一个样,您这真是来晚了,不如......”   没等掌柜的说完,那人又开口了,说是要等。   老板一下子就愣住了,这哪是说等就能等来的。只是这人一下子就在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他也不好说什么不是,打发了伙计去招呼,转身也就处理别的事情去了。   只是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老板就神情惊异地朝着那人走了过去,“客官,刚好有人说要退房嘞,您这是神机妙算啊!”   这一个小小的插曲,并没有泛起丝毫波澜。在别人眼里,雁过无痕。   真正让大家注意到这个神秘人物的,还是武林大会开始之后,这个包着斗篷,从来没有露出脸过的人,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一开始谁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直到武林大会开始,陆陆续续地刷下了一批一批的人之后,这个一直隐藏在黑暗深处的、不受关注的人,才终于真正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   他依旧我行我素,对于旁人对她的态度和礼遇看起来也是淡淡的,没有丝毫变化。   这一天,正是比赛的日子。看台上、擂台边,里里外外的都是观看比赛的人,人山人海。   这一场,是过五关斩六将比到现在的,就是脱颖而出的前八。现在是抽签对垒,只要是赢了的,那赢的的四名就可以追逐前三甲。前三的奖品都是一等一的好,可是再好,也没有这个打出来的响当当的名气好!   不论成败,现在能站在擂台上的,就没有一个不受大家关注,现如今已经有人开始四处打听这穿着黑衣斗篷的人的信息了。   前几场比赛,已经有专业人士翻出来讨论了这个人的身法技巧,他身材小巧、动作迅猛、身形诡谲,使的主要是巧劲,有人曾经捏着山羊胡子断言道,若是下一场比赛遇上了用狠劲的七尺大汉,他肯定没辙。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说什么来什么。   这一次跟他对上的,是破斧帮的一个人,虎背熊腰的,赤/裸/着上身,极具爆发性的肌肉,匀称又有力,一把斧子扯着锁链,舞的虎虎生威,那么重的武器舞动起来就像小孩子玩儿似的。一点都不笨重,反倒显得十分灵活,活像是自己伸长的手臂一样。   一局下来,向来都是进攻型速战速决的人,现在完全不得近身,显得颇为被动。   人群都沸腾了,一群赌博下注的在那里看得十分激动。   一转眼,这人竟已经被七尺大汉逼到了角落处,只要一摔下擂台,就算是输。这大汉显然已经是胜券在握,手上的大斧破空甩出去,寒意毕露,除了就此下场,再无办法。   场下即将赔钱的人发出一阵哀嚎,场上形势却陡然一变。   这巨斧确实是直直地劈向了他,可是偏生这人真不是一般人,身形以一个相当异常的姿势一转,竟然就此在台上避开了致命的一击。   只是那宽松硕大的斗篷却躲不过这一劫,一斧下去竟然直接嵌在了地面上,功法的余波震慑起来,连手上茶盏中的茶水都一圈圈荡开了浅浅的波纹。   近距离被波及到,那人顺势旋身而出,只留下一身空荡荡的斗篷在擂台上徐徐落下。   灵巧又机敏,旋身飞出数米,脚尖轻点,竟然直直立在了附近这最高的枝头上树叶发出婆娑的响声,像是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站了一个活生生的人一般。只余下轻缓的风徐徐吹过,拂起几缕乌黑的发丝,眸色清丽。   此等轻功造诣,实在亮眼。   然而现在人们在意的,却依然不是这一点了。   这个人,这个一路上过关斩将、神秘莫测,从来都让人猜测不透的“男人”,竟然是个女子!   乌黑的长发被高高束起,一身利落的短打,一身暗色的衣服却压不下她精致的五官透出来的几分颜色。她的双眸与常人不同,眼角微微上扬,透着几丝红意,阳光照耀进她浅色的眼底,折射/出的是近乎虚无的神色,面色冷清。身姿笔挺,直直立在树梢,长发随风轻扬,衣袂翩跹。   大家屏息凝神地看着这幅场景,一瞬间都怔愣了。等了一会儿,才终于有人反映过来了。   高台之上,一名鹅黄衣衫的娇艳女子出声,“她出场了,应该算输。”   任白桃,四方门门主的独女。因为只此一个血脉,自然是宠着疼着,堪称是整个四方门的掌上明珠。这次比赛作为旁观者也提出了不少自己的独到见解,让人耳目一新。年纪轻轻,在武学上颇有天赋,在江湖上也有些名气。 作者有话要说:  作大死竟然开了个这样的题材,感觉这个题材可以写个大长篇啊,方脏...不出意外的话,这会是最后一个故事,不过如果临时脑洞又来,也会继续写。嗯,看文愉快~   第106章 前夕   “非也非也。”话音刚落, 高台上只隔了几张桌子的一个暗色男子徐徐地摇起了头。男子生的剑眉星目,一双曜石般的眼黑得像是永不见天日的深渊,薄唇微微勾起, 俊雅绝世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身姿挺拔, 周身气度没人可以小看,“规则所说是落地为输, 你看这位姑娘, 可未曾落地。”   这是释天门的少主,琅风。   这两家从来都是不对付,两个小辈也是一见面就针锋相对,没有一刻安宁。这大庭广众之下,竟是又要掐起来了。   同坐高台的还有玄剑山庄的长老,看似浑浊的双眸微微眯着, 看清台上场景时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听到争吵目光才从擂台上转过来, 摸着胡子开口道, “......老朽认为琅少主所言有理。”   台下的人对此也是争论不休,评判的人在迅速商讨之下便宣布了结论。   比赛继续, 这招数却不得用第二次。   比轻功有比轻功的法子, 若是下次来个轻功好的满场子飞, 那又算什么事儿。   比赛再次开始,争论声在这姑娘轻点上台后渐渐平息下来,这等轻功,也算是出挑的。   面容清丽, 身姿窈窕,武功非凡。大家屏息凝神,时时关注场上动静的时候,不由得暗中思索这究竟是哪来的人,之前在江湖上无声无息,竟是这般厉害。   比武台上向来不分男女,只凭实力。八尺大汉依旧气势汹汹,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看起来是个柔弱的姑娘,便放水的意思。大斧子舞得虎虎生威,堪堪侧身而过。   没有了宽大碍事的斗篷,女子似乎也更加得心应手了,每一个动作都是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反应迅速,攻势迅猛,一来二去,让人眼花缭乱,却又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仔细盯着场上的风云变化。   猛然间,观众间传来一阵呼声,连看台上的琅风也是微微挑眉,漆黑的眼眸中不由得带上一丝遗憾,“失策失策,可惜了如此实力,偏偏对上了自身短板。”   任白桃在一边看着也是这么觉得的,只是听琅风这么说,偏偏要怼他一把,“原来你也知道要看实力的,我还以为琅少主只知道看脸识人呢!”   “哈哈哈,任小姐这就冤枉我了,对真正有能力的人,我可是相当尊重的,可是对于某些人我就没有办法了......”   先前两人就是因此产生的误会矛盾,在此就不多做解说。   说回台上,这对比起来显得极端娇小的姑娘,身形灵活,以堪称异常的身法擒住了大汉,只是两人身形力量看起来实在是相差甚远,倒像是女子自己把自己送到大汉手上一样,任搓圆扁。   只是看她双/腿紧紧扣住他,整个人顷刻间往身后仰去。   若是身形相当,这不愧为一个不错的法子。原本以为大局已定的众人,却在接下来的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嘭的一声,似乎天地都为之一颤,擂台上几乎都要裂开了。   壮硕的男子狠狠地砸在石地上,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是显然,这一摔并不是很轻。   而更让大家震惊的是,女子竟然把那十分厚实沉重的大斧子举起来了!那把斧子,至少有她一半高,就算是成年男子,怕也是难以像她这样拿起来!   手上青筋暴起,但是可以看出并不勉强,也不算吃力。   这画面给大家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一瞬间大家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最终以非常神奇的逆转形式把大家都以为稳操胜券的汉子逼下擂台,这个神奇的女人以四强的身份晋级决赛。   这是大家始料未及的,可以说,往届的大赛到最终的人选,虽然会有意外,却也不全跳脱大家的预想。毕竟人在江湖就那么点大,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左右之间总还有些认识的。或许不知道这个人,但是说起名号或者行/事,大家也总能知道什么。   可是这个不知名的女人,就像是不知道从那个旮沓角冒出来的一样,竟然真的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处。   比赛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白天落幕,夜晚的热闹也即将到来。说是为了好好招待即将进行决赛的人,也为了保证比赛的公正性,每一年进入到半决赛的人,都会被招待进一个专门定下来的客栈,免费提供饮食和住所。   夜幕降临,烛火点点,比赛周期绝对是这里一年中最热闹的日子,从早晨到深夜,没有一刻不是繁华和喧闹。相反的,这个集结了比赛前几强和江湖知名人士的地方,除了有些人饮酒、附庸风雅,已经算是安静的了。   一间烛光淡淡的房间中,房门紧闭。   深入其中,雾气轻轻,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细纱。整个人沉浸在水中,泛着淡淡的水汽,先是那乌黑亮丽的长发,白/皙细腻的皮肤带着热气,小巧的下颚,精致的琼鼻......烟气中,水声浅浅,素白的手撩起清透的水色,在指尖闪着微光,手背上氤氲着不甚清晰的红色印记。   忽然,清净的耳边传来一阵喧嚣声,轻闭的眼眸缓缓睁开,眼角泛着轻微的红色。眉头轻蹙,外面闹声嘈杂不断,隐约还有打斗的声音。   没有办法,她只好一手撑着浴桶边缘,哗啦啦水声一阵。干净莹润的赤足径直踩在了地板上,双/腿匀称修长。双臂一扬,衣袖落下。微湿的长发撩起,落在深色的衣衫上,面色如常。   当她打开房门的时候,院中已然灯火通明。周围围观人数不少,看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轰动了许多人。   目光转了一圈,最终还是落在了人群视线中的几个人。站在人群视线中央的,是一个已经被打趴下的黑衣人,面罩已经被扯下,被死死压在地面上。还有的,就是白日在比赛场上曾经遇见的两个人,一个就是为他们提供着住处的四方门的,门主的掌上明珠任白桃,似乎在对着那个涉事的人说着什么,面色难得的严峻。一个同样进驻前四强,也许会在比赛中碰见的琅风,倒还是笑笑,吊儿郎当的模样。   贼人已经落网,主事的人赶忙出来安抚围观群众,人们渐渐疏散了。   看着来人打圆场,一边跟任白桃斗嘴的琅风漫不经心地一撇,就看到了安静站在门前没有近前的女人。   对上她的眼眸,他也丝毫没有尴尬和不好意思,反倒是大大方方地扬起了嘴角,风度翩翩地潇洒拱手,“叨扰姑娘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微微点头,声线清朗,“无碍。”   见他顿时翩翩公子的姿态,任白桃抬高声量哼了一声,然后朝着他看的方向望过去,看到人的时候顿时愣了一下。骤然双手环胸,小声道,“装得人模人样的,生怕别人知道你的真面目。”   转头对上冷眼旁观的女子,却是扬起嘴角,颊侧的梨涡若隐若现,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模样,“真的很抱歉,打扰到你休息了。”   假装看不到她的变脸,女人依旧是那句话,“无碍。”   这个场面不需要她在这里,稍微点头示意,她转身就朝着大堂所在的发现走过去了。   被任白桃叨叨着也有些无聊,处理这个事情又是一堆麻烦,琅风一点男子气概地避开了这件事情的善后。脚上一转就也跟着走向了大堂,只留下一个洒脱的背影,对着身后顿时暴跳如雷的任白桃,只有潇洒地摆手。   喝酒也是在大堂,琅风也不是那种故意绕远路或者就落后一步跟在后面的性子,径直加快几步,就与她并肩。   漆黑的眸中闪烁着烛火,依稀映衬着笑意,身姿笔挺颀长,“在下琅风,敢问姑娘芳名。”语气中含/着恰到好处的笑意,略带娴熟,却丝毫不显冒犯突兀。   并没有多少犹疑,“在下孟棠也。”   干脆利落,倒是把琅风弄得楞了一下。顿时缓缓笑开,看起来风姿绰约,“我还以为姑娘不会告诉我。”   “原本是不会,可是现在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她说的是今日下午时候比赛发生的事情,琅风自然清楚,只是朗声一笑,“姑娘看来是低调惯了的人啊。”   “这倒不是,只是怕麻烦而已。”两人一同进了大堂,孟棠也神色如常,迎着旁人看过来的目光,也是目不斜视的。   星辰的人不拘小节,琅风只是问了一下孟棠也,见她不介意,也就一桌同坐了。抬手就喊了一壶酒,一个酒杯推到孟棠也面前,落落大方的倒是潇洒,“孟姑娘请。”   孟棠也没有推辞,只是没有像琅风一样一杯一杯地不把酒当酒,一边吃着迟来的晚饭,再轻啄几口。   几杯酒下肚,感觉看人都顺眼了。   琅风笑着,眼眸微微弯起,骨节分明的手指拿着酒杯,仰头又是利落的一杯,“不知道是哪个孟家竟然出了姑娘这号人物。”   孟棠也举起酒壶给自己倒满,“天下孟家那么多,排的上名号的也不过一个。”   英朗的眉头微挑,对于她理所当然的语气,琅风稍微意外,随即笑开,“姑娘气度非凡,颇有玄剑风范。”   孟棠也嘴角微扬,“琅少主有的却是自己的风范。” 作者有话要说:  失踪人口冒个泡...看文愉快,我要去上体育课了哈哈哈~   第107章 小主子   风姿绰约, 彬彬有礼,进退有度,隐隐带着幽默和熟稔, 却不会让人觉得冒犯。意气风发,这是琅风给人最鲜明的印象。而孟棠也, 相较之下就显得被动和沉静许多。基本你不说什么,她礼数周全, 却也绝对不会多说什么。   两个人都是进了前四的人, 将来有极大的机会在台上相见。两人交谈之间,不由得谈及这一点,却没有相互试探。琅风显得落落大方,狭长的眼眸微挑,笑意浅浅,朗声道, “到时候若是真的碰到孟姑娘, 还希望孟姑娘能‘怜香惜玉’一些。”毕竟这次, 看似单薄的女子竟然有如此神力能举起一个大汉,确实让人......又惊喜又害怕。   “彼此彼此。”   几天后, 比赛再度开场。   只剩下四个人, 比赛的时候琅风和孟棠没有分到一起。   当最后的结果出来的时候, 所有人惊讶一瞬,转眼间开始欢呼和庆祝,气氛火热好像整座城市都鲜活起来了。热火朝天的,举城欢庆, 热情大方的城镇再一次向众人展示他无穷无尽的热情和狂欢。   而琅风和孟棠也的再一次见面,离比赛结束已经好几天的时间了。凡是在比赛中拿到成绩的,名声大振是必然的,除此之外,就是奖励。每一年的奖品都是珍贵罕见的,按照名次依次排开。其实最重要永远都不是奖励的东西,你在所有人面前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不仅是自己,所在门派的地位更是水涨船高。实力聚集起来的关注度,人气和人脉,才是人们真正想要的。众人齐聚,江湖上排的上名号的门派纷纷到场,欢聚一堂。   孟棠也,得到了第三的名次。   当四方门的长老在众人的注视下,激昂又顺畅地发言之后,她拿到了她的奖励。   一个红楠木制作的盒子,质地厚实,做工精细,典雅的金边细细地标志其上。栩栩如生的浮雕,山水生动,其间又隐隐包含/着古老的图腾,拿在手上沉甸甸的,质感十足,又透着一种古老质朴的气息。指尖摩挲,敛眉打量着,孟棠也不由得满意地笑了笑。   这次比武中的佼佼者,都是大家关注的中心。其实比赛期间,很多新秀渐起,但是真正能够得到最后名次的,终究还是武林中实力非凡的那几个。   琅风是释天门少主,英雄少年。其他几个,也是炽手可热的后起之秀,而其中原本属于神秘人物的孟棠也,在暴露了自己姓名的时候,大家其实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只是不住感慨这玄剑山庄实在是会藏人,这么一个人才,这么多年竟然没人知晓!   只不过在大家开始进行正经的勾搭事业的时候,孟家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孟棠也这个万众瞩目的新人包围,并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态势迅速地把人转椅走了。只有挡在自己面前的孟家护卫带着礼貌的笑意,一边周旋谈话,但是一点都不露出一点靠近的缝隙。   不过一会儿,在一群人若有似无的簇拥下,原本会迎来一段长时间应酬招呼的孟棠也,就这样顺利地、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出了大堂,上了门口停着的并不显眼的马车。外表朴素简单,里面却别有天地。   先不说这铺着的精致手工绣着花纹的毯子,踩在上面舒服又柔软,而散发在空气中的清爽香味,也是千金难买,却被随便用来渲染马车中的气味。   掀起帘子,一抬眼,就是一张历尽沧桑的脸。苍老,时间在脸颊上刻上了皱褶,稍微佝偻着背坐在软垫上,整个人显得颇为瘦弱而没有气势。反倒因为老眼昏花的原因,而显得慈眉善目的,给人一种很好相处的错觉。事实上,一看到孟棠也本人,老人也在第一时间笑了起来,面上的皱纹似乎也开心愉悦,“你在大会上的表现,真是给我们山庄争脸,好多人都来找我夸你呢,真的是什么好话都说遍了......”   眯着眼睛说话的老人家还没有说完,孟棠也还来不及表态,原本乖巧安静坐在一旁的人就按耐不住了。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清澈干净的眼眸稍微瞪向老人,稍微鼓起腮帮子。因为气质过于干净,少年感十足的小公子做这种动作并不让人觉得古怪,反倒是让人不由得软下心肠,不忍心对他发火。声线也是干干净净的,就像山林间轻缓透亮的泉水流过,“长老,你别说棠也了,这次是我错了,我不该......”   闻言,孟棠也还没有反应,被称为长老的人率先就哼了一声,嘴角的胡子微微一动,一张慈爱的脸顿时换了一张面孔。转头瞪向自家的少庄主,双手拄着拐杖狠狠敲了地板几下,“说你要是有用的话,我现在就不用在这里了!”   少庄主顿时别开了目光,稍微瑟缩了一下,撇撇嘴嘀咕着什么,却是习惯性地低下头作听话状,娴熟地卖乖。   孟棠也显然是对这种场景习以为常了,完全没有诧异的表情,在孟晨开口的那一刻,便是事不关己地转身坐在了长老身边的位置上。端坐着,看着逐渐忘记讲话初衷的两人,一来二往,眼观鼻,鼻观心。   全程无话。   马车停下,前方悬挂着的宫铃微微一晃,声线清脆。   孟棠也被大长老叫去了,孟晨有些不放心,却被大长老一个眼神就震慑了下来,委屈巴巴地瘪嘴,暗搓搓给了孟棠也一个眼神,让她保护好自己,最后不情不愿地看着两人一同离开。   两人进了议事阁,也不知道聊了什么,反正孟晨在门口等到脚都麻了。从看看山看看花,到踢着脚下的小石子,整个人最后直接抱着栏杆,白/皙细腻的脸颊靠在石柱上,稍微变形了,纯粹黑色的眼眸巴巴地看着门口的方向,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久到身边的下人来来去去,他被那种奇怪的目光反复看了五六七遍!   终于,门打开了。   深色的裙摆路过门槛,孟棠也转身对着其内的大长老,点头示意。   然后一转身,看到那双眸放光的某人,孟棠也诧异过后,就是了然的笑意。   孟晨一蹦三尺高,猛地松开了柱子朝着她在的方向扑了过来。   大长老撇了撇胡子,“怎么?我还会欺负她不成?!”   孟晨赶忙卖乖说好话,不一会儿就成功地把孟棠也顺走了。走出一段距离才回头看去,拍着胸膛似乎心有余悸的样子,转头看向孟棠也,面上顿时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衬着清浅的光线,整个人都透着莹润的干净爽朗,清澈的愉悦让人身心舒爽,眉目弯弯中点缀着笑意,“棠也你终于回来了!”   孟棠也一改别人面前的寡言少语,薄唇微微勾起,微挑的眼角也少了疏淡的冷意,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我回来了。”   “而且,”想要卖个关子,而显然她并不擅长做这种事情,一手背在身后,丝毫没有惊喜的感觉,“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摊开在他面前的,是那个典重的红楠木盒子。   孟晨目光一闪,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一点犹豫,“谢谢棠也,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就像收到了念想许久的玩具的小孩一样,他迫不及待地拆开,目光所及,更是爆发出兴奋的光芒。见此,孟棠也嘴角微微扬起,姿态轻松,随口一句,“最好的不一定,但是我会照顾好你的。”   闻言,孟晨动作一顿,关上盒子收起来,转眼看向对上她的眼眸,依旧笑着,“就像我的曾祖父一样?”   “他一定很遗憾没有看到你出世。”   “......大概吧,”没有在这个话题多做停留,孟晨一转眼就猛地拉起她,朝着自己的住所方向走去,笑意灿烂,“我给你看一下我最近弄出来的东西,我需要你给我一些建议。”   孟晨,是玄剑山庄的小主子。当然,在成为正当的小主子之前,还有一系列上一辈的乱七八糟的事情。简单说来,他的父亲确实是山庄的正经主子,但是他的母亲却......十分特殊。亦正亦邪,擅长蛊毒这类事物,长相艳/丽非凡,他们族人的行/事作风在江湖上的名声算不上好。所生的少庄主,也是随了他的母亲,喜欢制作一些古怪的东西,对山庄的正经工作不怎么上心。坊间也有一些无聊的人耸人听闻,说玄剑山庄正在走下坡路,庄主被蛊惑,少庄主不务正业......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而这次比赛,孟棠也的参加不仅让众人眼前一亮,山庄内的人更是震惊。不说这些外人,就连山庄中的许多人,绝大部分都不知道孟棠也的存在。她......有些特殊。但是在惊讶之余,总该处理好这些突如其来的关注和议论。孟棠也在东窗事发之时就想到了这一点,而长老也不是吃素的,两人一对上眼,就知道最好的处理方法是什么。   赢得比赛的人,作为武林上最炙手可热、实力非凡的人物,后面都会受邀去进行一场“冒险”。   两人商量的结果是,让孟晨去。   面对孟晨震惊得瞪大的眼眸,孟棠也没有丝毫意外,“这是作为少庄主的责任,而且你应该会喜欢那里的,世间所有的天材地宝都在里面。” 作者有话要说:  证明我还活着的一章...   第108章 遇险   很多时候, 权势、地位、声望和手上能够掌握的资源是很容易挂上关系的。   就像现在,平常人听着像是听传说或者神话等遥不可及的人间仙境的地方,就这样泰然地缓缓展现在了一群能力出挑的少年少女面前。   粗壮繁茂的树木直直蔓延到天际, 只留下细碎的光,旺盛不知名的花草自顾自生长着, 参次交错。空气中弥漫着浓郁、潮湿的味道,脚下是稍显绵软的泥土。混杂着远近不一的虫鸣鸟叫声, 不显眼的树干上飘来一只鲜艳的小虫子, 随即又消失不见。层析鲜明的绿色在面前层层渲染开,生命力旺盛却神秘莫测的地方展示出它的冰山一角,看起来无害又可亲。   面对它,这个传说中危险却也充满机遇的神奇地界,脱身在外只有几米的地方,是将近十位在比武大赛中崭露头角的武林新秀。青春年华映照在他们年轻的面庞上, 清澈张扬的眼眸中倒映着好奇和隐隐的紧张, 更多的, 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兴奋。   即使那么多那么多的先辈先人提醒了他们这里蛰伏着会夺取生命的凶兽,少年们依旧更多地秉承着对自己实力的信赖, 被这个地方第一眼的生机所吸引, 胜负欲和冒险刺激着他们的神经, 这是武林人士更是小年轻特有的张扬肆意。   这些人大多数都在不同的比赛场上打过照面,依稀都有一些印象,对能跟自己组队一起探险的人,大多数都是合作友好的心态。不过显而易见的, 这一次的组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大家拿到这个机会,绝大多数都是用自己的实力拼上来的,而那不合规律的少数,自然就被记在了心上。   不论如何,大家心中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想法。   其中一个,就是孟晨。虽然孟棠也和孟晨都是玄剑山庄的人,却不代表他就可以这样代替某个人的出场。大家先前对他颇有微词,但是孟晨本身就是玄剑山庄少主的身份,很难有人可以对他指手画脚,而且孟晨的性子是非常好相处,不过半天时间便也差不多跟一群人打成一片,兄弟姐妹的几乎都叫了个遍,讨人喜欢得紧。   而另外一位,四方门门主的掌上明珠任白桃,虽然也是从天而降,但是面前那位好歹也是有人打进了决赛最终把机会让出来了,还能有些解释……可是这一位,显而易见的就是靠关系进来的,生硬直接到无话可说。好在这姑娘也算是有点眼力劲,没有太大的大小姐脾气,时不时还能拿出一点宝物或者能用的见解,慢慢地也能相处下来。   只是这一支队伍,如果认真分析起来的......四方、释天、玄剑都凑到一处了,而且都极有可能是下一任的接班人,三者之间的关系就像三家之间的关系一样,和谐之中隐约透着一丝微妙。   磕磕碰碰的相处中,终于在这种需要集中精力、汇聚力量的环境中摸索出了一套特殊的相处技巧。   可是这样三足鼎立的局面并没有持续到这场探险终结。   这一天,就像往常几日一样开始,危险又刺激。确实,这个奇异的地方,举世闻名的不单单是它遍地的奇珍异宝,稍微带出去一种不起眼的滑板可能都价值百两,可以与之相媲美的还有它潜伏在美丽外表下的危险性。眨眼间的功夫,蝴蝶展翅翩翩落在你眼前,可能就是生死一瞬。危机和死亡以各种娇艳诱人的行色掩饰着自己,等你自己主动靠近。   而能来到这里的这几位,没有一个不是受重视的,在他们真正涉足这里的之前,已经千叮咛万嘱咐了,没有人会小看这个地方。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即使是在这样的保护和防备下,他们依旧把自己暴露在了危险之中。   数以百万计的毒物铺天盖地地朝着他们狂涌而来,急速扑闪翅膀的声音叠合起来震得耳朵发麻,黑压压地一片渐渐盖过了头顶的光亮,仿佛黑暗侵袭。没人想要招惹这种东西,尤其是他们看到它们路过留下的灰烬的时候,更是忍不住头皮发麻。   在这里危机时刻,一声不在预料中惊呼很难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看着扑面而来的微小昆虫,任白桃有一瞬间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在这个地方,瞳孔中的影像逐渐放大。   而在下一秒,她整个人便腾空而起。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开始变得缓慢又模糊,只有那紧紧握着自己手腕的温度是那么清晰又生动,任白桃看着这人俊朗的侧脸,微微有些失神。   而紧接着美色而来的,就是一声掩饰不住火气的讥诮,依旧是熟悉又厌恶的感觉,“喂,你要是真不要命了,就扑回去,这样还能给我们争取一点逃脱的时间!”   闻言,任白桃狠狠瞪了他一眼,也迅速回过神来。在这样的情景下,一秒钟的失神足够让她死一百次。可是即使如此,她还是忍不住,一边飞快调整自己,一边不示弱,“最毒妇人心!”   琅风脚下一顿,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脸色一黑。   帮着两人抵挡了一阵的孟晨听着两人之间不分场合的吵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作何表示。只是猛然之间脚下一疼,高大的身躯微不可查地一震,脚下瞬间慢了半拍。   就这一瞬的时间,任白桃的惊呼声迭起。   生死一瞬,电光火石之间,红光一闪。似是错觉,但是晃眼间,似乎有一震屏障闪出,那一团黑色瞬间退了些许。   还没反应过来,疾风拂过。   如果单纯说武力值,琅风绝对算是三位中最深藏不露的。   虚影,长发,暗色……一闪而过,而最是清晰的,便是那微挑泛红的眼梢。   而孟晨,完全就是依靠着本能,那双手猛的一握,声线微扬,“阿棠!”   身形轻盈,一点都不像带了一个成年男子,没有一点压力,脚尖一点,便飞出数尺。   孟棠也应了一声,目光左右逡巡着迅速判断出此刻的局面,脚下一转,“往左。”   孟晨也不疑有他,抬高声线,“大家往左走!”   大家卖命地跑,体力渐渐消耗,此时听到一个明确的指令,除了本能地顺从,没有时间和精力计较是对是错了。   左弯右拐,大家跟随着瞬息万变的方向,在这看起来没有变化的环境中,都是树树树树树,强烈的目的性着实让人心中开始有了安定的感觉,仿佛真的有个确切的方向。   剧烈的呼吸声就要耳边,总觉得下一秒心脏就要破膛而出。   最后迎接他们的,是一头扎下去的湖。   凉意侵袭,稍微有点精力的人透过湖水,隐隐看见了从湖面上堪堪贴身飞过的乌云。有一些来不及止步,咚的一下砸到水中,再也飞不起来了。星星点点地掉落,原本食人血肉的东西,就这样从水中滑落,无声无息。   大家屏息凝神,苦苦等待着这一切过去。   孟棠也手上拉着孟晨,孟晨很信任她,两人配合得相得益彰。在水中的孟棠也迅速适应了水中的环境,手上拉着的人一点都没有松,转头看他,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便开始观察身边的事物。   即使水下视野不好,可是……不远处,某个人挣扎的身影依旧明显。   孟棠也比了个手势,迅速朝着那边游过去。   琅风觉得,这湖就是特地要自己的命的,水前仆后继地朝着自己的眼耳口鼻灌下来,刚才临时呼的一口气就像个屁一样没用,身子不住地往下沉。   眼前一片混沌,琅风双手扑腾着,努力抓住自己的命运。   下一秒,一股强大的拉力出现了!   琅风必须承认,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孟棠也那过分的力量是如此完美……   猛的探出水面,琅风迅速大口呼吸,就像濒死的鱼,难得的狼狈。   琅风浑身上下都只有疲惫这一种感觉,耳际一阵轰鸣,隐约听到了一个从远而近的声音,有些熟悉,好像留在自己耳边,“深呼一口气。”   脑子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   深呼一口气,下一秒,又是无尽的湖水,宛若深渊。那种强烈的无力感再次降临,只是这一次,那拖着自己的双臂多了一点存在感。   好像……应该不会就这么溺死了。   平静温婉的湖面撒着淡淡的霞光,微波粼粼。猛然间,破水而出的声音打破了这一片的宁静,接二连三。平静被打破,波光四起,水花不断。   咳嗽的声音,喘息的声音,呼唤的声音。   一下一下地,朝着岸上的方向游去。   水色倒映着稀碎的霞光,从眼角眉梢滴落,长发滴滴答答地湿成一片,衣服紧贴在身上,还兜了不少水。   孟棠也慢慢靠近岸边,脚上终于踩到了踏实的地方。划过水面的声音渐渐偃旗息鼓,稍微喘着气,目光划过四周,计算着出现在视野中的站起来的人数。   “阿棠!”孟晨上岸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她。拖着稍显倦怠的步伐朝着她奔过来,扶起她手边的琅风,半扛着,“我们先找地方停一下吧。”   孟棠也收回目光,“好。” 作者有话要说:  …啊,期末老师,然后小老弟高考填报志愿,然后开始打工。十分钟之后就要开始打工了…啊啊啊,再见了朋友们!!!   第109章 询问   四周树木繁盛, 粗/壮的枝干直达天际,似乎没有尽头。耳边断断续续、远远近近的是不知何名的虫鸣鸟叫,脚下是绵/软的泥土和泛黄的枝叶。   孟晨和孟棠也两个人, 因为算是伤得比较少的,所以出来捡一些柴火今晚用, 顺便看看四周的情况。当然了,孟晨如果能发现一些能派上用场的草药之类的东西, 那就更好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孟棠也四处看着,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尽力从时隔已久的记忆中调动出一些能用的东西,脑海中飞快地闪过无数画面,企图与面前的环境对上一点。   孟晨更多的是着眼于土地上、大树下、树丛中,企图找出一些能用的药材。要知道, 现在受伤的人不少, 现在是暂时看不出那些东西的毒性, 可是即使真的无毒,放着伤口入水、遇风毫无处理, 很难说真的不会出事。   孟晨做起这些事情完全没有一点生疏, 但是更多的, 他的注意力似乎还是放在了面前的身影上。   亦步亦趋地跟着,没有拉开一点距离。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各自又默契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事半功倍。很快的, 孟晨手上就已经抱满了柴火,沾染上泥土的枝干贴在矜贵的布料上,原本就半湿的衣裳愈发的脏了。而事情都被孟晨抢着去做了,孟棠也两手空空。原本总是高高束起的长发已经放了下来,干了大半。清丽的侧脸不甚清晰,长发微垂,根本不似他这般狼狈。   他们正打算回去,跟其他人会合。   孟棠也走在前面,孟晨亦步亦趋,一步都没有落下。看她一点回头的意思都没有,孟晨不由得耷/拉了眉眼,长睫微垂,看起来既委屈又失落。微微抿唇,似乎下定决心,“阿棠......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小心翼翼地提问着,即使背对着他也能想象出孟晨的神色表情。   孟棠也转身看他,面上不显,眼底的神色却稍微缓和了。   断言说没有,上前就要帮他拿东西。   却一下子被他躲开了,孟晨紧盯着孟棠也的脸,有些讨好,“我拿就好了,你别生我的气。”   孟晨是男子,她站在他跟前,现在已经矮了一个头。尽管如此,他在她面前,依旧没有一点气势可言,一如多年前的稚/嫩孩童。   孟棠也不由得轻叹一声,“那你觉得你做了什么让我生气的事情吗?你只是跟着队伍行动而已,面对危险你应对得很好,没有手足无措造成不必要的损伤,面对其他人陷入危险的情况,你也像个大人一样出手相助。你做得很好,孟晨。你说我为什么要生气?”   一双清锐的黑眸已经死死地盯着她,不肯移开,微抿的唇角就像他的性格一样固执。   “我真的没有生气,”孟棠也扯了扯嘴角,企图让自己看起来稍微温和一点,可是明显没什么作用,“只是你根本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她冷静非常的一句话,孟晨却反应激烈,“不是的,你说的每句话,我都有好好记在心上。”   孟棠也对上他灼灼的目光,半晌才移开目光。   “孟晨,我早就跟你说过。”   “照顾好自己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   “而显然你还没有明白,照顾自己和照顾好自己之间的差别。”   孟晨张开嘴说不出话,半晌只吐出一句,“......还说没有生气。”   孟棠也微微一顿,一眼看过去,孟晨顿时昂首挺胸。   孟棠也不是没有无奈,“孟晨,你不是小孩子了。”   “如果不是我刚好在,你该怎么办?嗯?”依旧是稳定淡然的声线,可是她认认真真地看着他,就这样静静地提问,没有一点咄咄逼人的姿态,却让孟晨张开口,答不出话。“我说不出让你不管别人死活的话,可是我就问你一句,到时候你能怎么办?”   孟棠也就这样看着他半晌,“不知道吗?......算了,回去吧。”明明是他说不出话来,最终却像是她败下阵来一样,不再用这个问题为难他。   “所以说,幸好有你在啊。”孟晨猛地扬起一个过分灿烂的笑容,眉眼弯弯,即使一身狼狈,眼眸中折射/出来的笑意依旧夺目,“幸好有阿棠在,不然我也......哈哈哈,没关系的阿棠,你不要太担心。我可以的,都可以的!”   说到最后,再迟钝的人都知道他只是在宽慰她。这种盲目的乐观和自信......也不知道是谁教的。   看他过分明媚夺目的笑容,孟棠也心中不由得轻叹一声,总觉得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慢慢长大吧,还有时间。   随口应了一声,孟棠也像招呼他回去。   只是......孟棠也若有所察,微微蹙眉,转眼看去,一道颀长笔挺的身影映入眼眸。   一双漆黑的眼眸中点缀进笑意,真实情绪看得不甚真切。   琅风勾起唇角,长身玉立于林间,朗声道,“你们许久没有回来,我来看看。”   夜幕降临,周遭的环境渐渐暗下,生机却不减丝毫。白日的生物栖息此地,夜色的生物便离巢蛰伏。   安排好守夜的人,其他人都休息去了。即使完全不能安心,但是他们也明白现在的局面,能修整一点精力也算是一点。   点点的火光在林中极其明显,浓重的黑色划开一点亮色,火焰在捡来的枝干中轻轻爆开,火舌吞吐着空气,稍微扭曲。   啪嗒,火光一跳。   孟棠也坐在一旁,神色淡淡,专注着手上的事情。折断细枝,就这样一点点加在火中,清朗的眼眸中点缀着火光。   夜深露重,只是希望捡来的柴火足够撑下去。就这样想着,清朗的眼眸中缓缓蒙上一层薄雾,她开始走神了。   晚风渐凉,火色被风带着扭转了弧度。   听到身后一些细微的声音,孟棠也回头。   一个背光的身影。   眼前这个人,即使看不清五官,那一双隐隐点缀着火色的深邃眼眸还是如此清晰。孟棠也有些意外,点头示意,“琅少主。”   看不清琅风的神色,只是他默了片刻,才轻轻扯起嘴角,“孟姑娘。”   抬脚朝着她走来,没有丝毫见外,一下子坐在了她身边,隔着一小段距离。   不远不近。   隐藏在暗色中的俊脸步入了亮光中,俊朗的脸庞五官深邃,微微敛着眉眼,鸦羽般的睫毛又长又直,落下一片小小的阴影。薄唇勾起一点弧度,暖光中似乎还是第一次遇见那个潇洒不羁的少年。即使现在......如入水之后整个人都不复当时的整洁英挺,衣服半干未干地附着在身上,皱巴巴的还泛着些许膻味,墨发稍乱。   折断柴火,扔进火焰中。   琅风目光虽然看着火,但是孟棠也却觉得他也在看着她。   “没想到,第二次见到孟姑娘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还希望姑娘更能记住我整洁得体的英姿,而不是如今的狼狈模样。”琅风坐在一旁,语调轻松,眼眸中倒映着火光,看起来干干净净,“不过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   大概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琅少主不必担心,看破不说破,这个我是明白的。”   琅风闻言,稍微侧过头,看着她在火光下不甚清晰的侧脸,火焰在眼眸中跳跃着,眼底依旧波澜不惊。琅风眼帘微垂,略微思索,不知道想到什么。   半晌,薄唇微抿,似是为难,“此番......还要多谢孟姑娘的、救命之恩。”   一句话,停顿了几处,好像是有人掐着他的喉咙让他说不出话来一样。   孟棠也眼眸一眨,回过神来感知了片刻,才恍然大悟。因为她面上时常没有表情,所以也没有被发现,“言重了,那时候大家自顾不暇才给我钻了这个空档。谁都不会见死不救,不是我也会是别人。举手之劳,琅少主不必太在意。”   确实是,“举手”之劳。   场面沉寂下来,只余下火焰灼烧柴火发出的声响,还有树林间婆娑的轻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琅风轻笑一声,仿佛拨云见月。   依旧是熟悉的调笑语调,他侧过头看她,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孟姑娘竟然如此不把本少主的性命放在心上,还是让人有一丝难过。”   孟棠也轻飘飘地睨了他一眼,长睫微扬,眼角微挑,在火光中硬是生出了些许颜色,“好在一丝也不算太多,若是总需要谢来谢去,我好像还需要为你们一路上照看孟晨的事情,一个个谢过去,还有完没完了。”   孟棠也格外直白,琅风敛眉轻笑,“还是觉得自己被小看了。”   两人有的没的聊开,冷寂的环境似乎也多了一丝人气。   “话说......棠也你跟孟晨是什么关系啊?玄剑只有一个公子,你们肯定不是姐弟。而你们也不是上下的关系,让我有点好奇。”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说啥...我去打工养活自己啊,今天早上六点起的床,没早餐没水,坐车到晕车,想吐但是因为胃里没东西只能很尴尬地干呕...感谢自己还没被自己弄死= =   第110章 当面酬谢   天际破晓, 微光划过漆黑的夜,一点点揭开神秘的面纱,清风拂面。火堆已经熄灭了, 只剩下斑驳的烟尘。   凉意侵袭,从指间开始。长睫一颤, 双眸睁开,孟晨恍惚片刻顿时清晰起来。起初的戒备在感觉到身侧的人的气息的时候, 渐渐缓和下来。本能地扯起嘴角, 声音带着轻微的低哑,“阿棠。”   孟棠也见此,点头示意,随即站起身来,干脆利落,“准备一下, 我们离开这里。”   自从昨天开始, 众人对她的突然出现, 因为情况紧急而来不及计较。随即她带着他们逃离危险,安定了一个晚上, 行动力和实力都是有目共睹的。虽然心中困惑, 但心中对她是颇为信服的。而且看起来, 她似乎对这种环境颇为熟悉。一窝蜂地乱闯,不如跟着她,也许运气好呢?   所以说,江湖中人......就是心大。   任白桃自从昨天下水起来之后就有点蔫蔫的, 怕是还不习惯这样直接地面对危险。孟晨其实也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形,不过又孟棠也在,他怎么也担心不起来。而琅风......他一直都是这一队人里面应变能力最强的一个,也是最能照顾自己的那一个,不论是情绪上,还是安全上。   这让孟棠也稍微宽心了一些,毕竟面对一群小孩子,总有一些大人的负担。   而被莫名归类为“小孩子”的琅少主,正在整理自己身上为数不多的东西正要出发。只是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正在和孟晨说话的孟棠也身上,不由得想起了昨晚他们的交谈,微微挑眉。   她说,“我应该算是他的长辈。”   “应该”、“算是”、“长辈”,这三个词都值得让人细细斟酌。不过她应该没有骗人才对,毕竟两人之间的相处方式,经过她这样一定位,琅风总算明白了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有了这个长辈的认识,琅风看他们这样的相处就顺眼多了。   而后来她说的那一句,“从辈分上来说,也是你的。”就完全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有被琅少主记在心上,记忆完全被清风吹散了。   其实这个地方,孟棠也是来过的。   不过,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带着这一大票人,孟棠也没有十足地把握,所以从一开始她的计划就是最保险最保守的那一个。   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蹲着,等别人来救。   在他们还不知情的时候,少年少女们还挺配合的,他们这群小孩子,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以为是要迎难之上战胜自我。而等他们发现了孟棠也竟然要让他们进行这种憋屈的行径,一下子就起了心思,有些想要造反了。   孟晨一定是支持孟棠也的,已经到了毫无原则的地步。本以为任白桃会反对她,却没想到这次的出行可能真的让她认识到了这个地方的危险,沉吟片刻,最终还是点头说了好。而琅风只是摸着下巴定定地看了她半晌,连孟棠也都要招架不住的时候,他点了点头算是表态。   “现在听她的,我们确实需要计划,也需要修整。”   整个武林,最有影响力的三个门派代言人,都表态了,其他人或多或少地都沉静了下来。   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总是风风火火的。心里其实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总还憋着一股倔脾气。孟棠也稍微摇头,他们会知道的,就算是躲起来,也不意味着可以安稳活下来。在这里,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也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他们是运气好碰到她,不然在这里的死法绝对超出他们想象。有些小孩子心性闹狠了,孟棠也大手一挥。你出去,能活到明天算我输。   反正她要保的,从头到尾都只有孟晨一个。   吃的、喝的,都是最基本的问题,孟棠也把这些琐事全权交给他们处理。而怎么和外面的支援取得联系,那就是孟棠也自己的事情了。   孟棠也半放养式的相处方式,一群小年轻一开始的不服气到最后出去碰了壁差点闹出人命,被孟棠也好好地教训了一顿。真·教训,完全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现在想走的可以走了,我们在此分道扬镳吧,我不需要在关键时刻还添乱的人。如果靠你们自己能安全走出去,也请你们就看在这几天的情分上,让人过来营救。”   被敲打几遍,再看清现实,他们逐渐安分下来。   只是当他们真的踏上星辰的土地的时候,却觉得还在梦中。一切来得太突然,他们的生机一天天被消耗,甚至有些生出了要在那里当一辈子野人的绝望,有些再次萌生拼一把的决心,却在普通如常的一天,在他们躲在一处解决了简陋的一餐的时候,救星忽然登门!   到现在被嘘寒问暖的,他们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这件事情轰动一时,毕竟那可是最危险的地界,就算是历练,也只是对外开放迄今为止发现的比较安全有保障的地方而已。更何况,这次进去的可是他们武林严格挑选出来的青年才俊,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一定会是一次巨大的动荡。   四方门邀请各大门派上门,即刻对这件事情做出了最稳妥的公关处理,阵仗极大,下令清查此事,并且从实际的物质上率先做出了让大家可以接受的交代。   一时之间武林之中又是风风火火的。   只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和孟棠也没有关系了。把孟晨安全送回山庄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过,一如她没有出现之前。不论其他人怎么旁敲侧击地打听都找不到一点痕迹,仿佛从人世间蒸发。   而这件事情玄剑山庄是由少庄主孟晨对接的,众人都可以看出玄剑对此的重视,而且秘境当中玄剑的帮助,也让他们对孟晨的态度十足十的好。   事情十分顺利,只是孟晨也没想到,最后出来搞事情的竟然会是琅风。他就轻飘飘地提了几句,就把所有人的目光定在了已经许久没有露面的孟棠也身上,孟晨拦也拦不住。   一瞬之间,玄剑山庄门庭若市,众人纷纷上门拜访,说是感谢孟姑娘的恩情。   琅风没有丝毫遮掩的意思,身姿颀长挺拔,面上含笑,气度不凡。   他说他们是来谢的是孟棠也。   孟晨倒是有些意外琅风的坚持,只是略微思索,似乎也有些头绪。   前几天四方门会晤,琅风就旁敲侧击地问了孟棠也的事情,被他堵回去之后竟然也就不委婉了,直言不讳地问他孟棠也的事情。得知了棠也不会来之后,又问起了她之后的行程。几次之后,估计是觉得要依靠这种场合见到棠也可能性不高,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径直煽动了一大群人,竟然就这样直愣愣地上门,说是感谢孟姑娘几天的照顾。   他们实在是人多势众。   不过......要是真的以为人多就可以的话......   孟晨一点都不觉得直接搬出大长老有什么问题,看着被长辈唬住的众人,笑眯眯地出来打圆场当个好人,“劳烦各位上门了,武林中人本来就讲江湖道义,更何况阿棠是玄剑中人,更是不会见死不救。此番出行,她也需要好好修养,无法当面接受各位谢意了。不过各位的心意我会转告她的,现在时辰尚早,不如各位先到厅中小叙片刻,孟晨一定会好好招待你们的。”   只是这样反复几次,别人大概会知趣退让,觉得孟棠也和玄剑山庄本来就是一个立场,也不会多做追究。而琅风却觉得这样下来,孟棠也真的有些过于神秘了,似乎在玄剑之中她的地位有些不同。   山庄后园中的古亭,清风拂面,周遭是碧树繁花,手边是精致的糕点,对面是眉眼弯弯的玄剑少庄主。   琅风没有掩饰自己的目的,孟晨自然也没那么蠢。只是两人在秘境之中也算是有了点交情,对于琅风的询问和试探,现在两人独处孟晨并没有像回绝其他人一样客套疏离,只是笑眯眯地打量着他,一副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的表情。   而琅风在他笑而不语的目光下,原本的淡定自若终于有了些许裂痕。一手扶额,“我是真心来谢孟姑娘的,她救我一命,不论如何都应该当面酬谢。”   孟晨笑意不减,“酬谢是应该的,只是你最在意的却好像是当面的问题。尤其是在阿棠明确表示感谢玄剑也一样的情况下,琅少主这样坚持未免就显得有些前人所难。”摸了摸下巴,孟晨的目光有些不带好意,语调微扬,眼角微挑,“难不成......”   琅风笑意一顿,刷的一下打开了扇子,自顾自地扇了一下,挡住大半张脸,直言道,“不成。”   第111章 可遇不可求   门窗紧闭, 手工缝制的地毯平铺在地面上,室内装点威严细致,典重的炉鼎置于房中, 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房中空荡荡的,稍显冷清, 没有丝毫人气,就像是一间闲置了很久的房间。却也不像客房, 台阶层层, 慢慢延展上去,仿佛整个房中的重点都是高处那一张桌案。   在这里,空气仿佛都停止流动,时间静谧。   忽然,门外传来人声,随即房门被扣响, 节奏急促, 久久不息。就像是波澜不惊的湖面乍然投入一颗石子, 波澜渐起。   脚尖轻点落在地面,衣袂翩跹。一瞬间, 一个背影出现在门口, 骤然打开。   孟棠也抬眼看去, 对上那副熟悉的笑脸。双手置于门边,面色不变刚想说些什么,却忽然感觉到什么,转眼看向一旁。眉头轻蹙, 稍微不解,“你?”   孟晨一把拉过孟棠也,笑嘻嘻地插科打诨,一点都没有给她多说什么的机会,暗暗在背后摆手。   琅风看到了,嘴角一扬,抬脚就跟了上去。   亭台楼阁,清风拂面。   看着两个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孟棠也现在是有点摸不清楚孟晨在胡闹什么。接过他递过来的清茶,敛眸掩住眸中的思绪,轻抿一口,“所以找我有事?”   原本还抱着闲聊心思的孟晨动作一顿,嘴角一扯就转向了琅风,顿时笑意明朗,“是琅风找你有事,我只是引荐。”   坐在一旁的琅风刹那间对上两人同时转过来的目光,斜斜睨了孟晨一眼,行云流水地应下,颇为正经,“是我找棠也有事。”   棠也?   孟晨暗地挑眉。   孟棠也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既然是琅风找她有事,那么,“孟晨,你该去做功课了。”   完全忽视了孟晨猛然垮下来的脸色,对他一步三回头的不舍姿态没有任何表示。   孟晨终于离开,孟棠也抬眼对上琅风,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青烟袅袅,茶香淡淡。   相较之下,琅风倒像是主人,自顾自地为她斟满一杯茶,动作娴熟,赏心悦目。看着淡青的茶色,微微舒展开的茶叶稍微浮沉,孟棠也微微点头示意,没有开口。   “我就不拐弯抹角了,”琅风轻笑一声,率先开口,“棠也你救过我,我很感激你。”   指尖摩挲着温热的杯沿,孟棠也没有开口,她在等他的下文。   “可我这个人其他的都还不错,就是好奇心强了些。即使棠也那么直白地说了不需要我的答谢,我还是对于身为救命恩人的你,难以释怀。先前你说算是我的长辈,我左思右想也记不起有棠也这个年纪和身份的长辈......所以很抱歉在没有你的同意的情况下,我私自询问了家中老父。”   话到了这里,孟棠也才终于有了反应,长睫抬起。   对上她的眼眸,琅风满意地笑了笑,放松下来整个人往桌上一靠,一手撑着下巴眸中含笑,“按照年岁来说棠也确实是长辈,可是从其他角度来说,似乎也论不上这个称呼。若是让其他人知晓了,一定会引起轰动吧?毕竟棠也,也算是名动一时。”   对上他笑盈盈的目光,孟棠也挖掘不出除了笑意之外的其他情绪。微微侧头,单刀直入,“那你会告诉别人吗?”   对她的过分直白,琅风微微一愣。有些意外,随即笑容更甚,“暂时不会。”   仰头看着广阔的蓝天白云,转眼轻笑,“不过以后就难说了。”   “......所以?”   “所以我想邀请棠也先与我去城中最好的酒楼品尝美食,再去湖心泛舟,再后来我们是切磋武艺或者研究棋局,这我还没有想好。”   “就这样?”孟棠也眉间拢起,直观地疑惑着,没有多余的好奇。   琅风笑意不减,说话留三分,“暂且这样。”   “走不走?”琅风做邀请状。   孟棠也思量片刻,应下,“走。”   这次邀约孟棠也,琅风不觉得自己疯了。   剑灵、或者说剑魂......确实有一邀的价值。   相传玄剑山庄有一前辈,剑术出类拔萃难得一遇,锻剑更是千年难求的奇才,手上所铸之剑,江湖中人趋之若鹜。更是传言,彼有一剑,集天地、人和一体,出道时剑意盈身,大巧不工,浑然天成,传说似有生机,是为剑魂。   不过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传言了,并没有人亲眼见过。   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初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琅风也很震惊,多次与父亲确认,从各个方面相符合之后,再回想相识的过程,琅风才信了三分。只是当再次看到孟晨,稍表态度探知心意,信了七分。却没想到她如此直白,直接确定了他的想法。   不过知晓了这种情况,琅风再次跟孟棠也见面,先前觉得有些新奇讶异的事情,倒也觉得寻常了。   寻她出来游玩,再不济也是让自己长长见识,没有坏处。   湖面上,微风拂面,波光粼粼。游船之上,平稳舒畅。立于甲板之上,孟棠也站在琅风身侧,顺着他的指引介绍,倒也有些惊讶他竟然真的只是邀她出游。   观赏风景花月,品尝精致美食,细心地伴在身侧,为她解说介绍。孟棠也有些不明白,却也没有拂他的面子。   琅风发现,她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寻常人知道的寻常事,她大多数都是静静地听着他说,一脸了然的模样,似乎先前从未知晓。倒是一些对习武之人来说艰涩困苦的问题,不论是修习剑术,还是其他武功方法,她却一针见血,比谁都清楚。   琅风兴味盎然,“那每一件兵器都有心魂吗?”   孟棠也睨了他一眼,似乎在疑问他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问题,“自然不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就铸剑来说,铸剑的,先不说铸剑的原料千金难买,铸剑师的天赋也是有很严格要求的,时辰、火候稍有差池,就都是不入流的废物。而这些条件,都只是剑魂附身其上最基本的要求。就像是你们所说的房帷之事,结果与否,强求不得......你要知道,像我这样的,可遇不可求。”   孟棠也神色淡然,声线平稳,平平淡淡的疏冷语气却让琅风微微一愣,随即扬唇笑了出来。分明是......如此无视礼数,又狂妄自大的言语,怎么被她说来,却透着一股理所当然?   他是真的笑狠了,一手撑在案上,一手挡住双眸,笑声清朗。片刻,他才稍微缓过来,骨节分明的手放下,清锐的眼眸中点缀着清晰可见的粲然笑意。唇边的笑意不减,抬眼对上她略带询问的沉静眼眸,弧度不由得弯得更大了。   错开她过于冷静的神色,琅风为她斟满一杯酒,神色微柔。   孟棠也举起酒杯,一口饮下,等他继续满上。清冽的酒香四溢,在杯中微微荡出波痕。适时出手把酒杯拿在手中,微微一转,滴水不漏,这才闲闲地抬起眼,“你觉得我说错了?”   面色如常,眸中笑意却未消散,琅风拱手,直视孟棠也的眼睛,“一句没错,可遇不可求。”   语气定定,只是话音刚落,便举杯相邀。孟棠也对他的回话思量几分,见此动作一顿,抬手酒杯相碰,也不再多想。   对于孟棠也,琅风觉得,真是容易捉摸。也开始明白了,孟晨说放心不下的事情是什么了。她以剑魂的身份留存于天地,也从未想过越过这个身份多要什么。无欲无求......除了与孟晨相关的事宜,其他的概不关心。   若是看出她其他的情绪波动,大抵就是饮酒的时候?   酒续了一杯又一杯,孟棠也眉目之中泛着清浅的水色,酒杯置于手边,一手撑着下巴看着周遭的风景。百无聊赖的模样,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平常相形甚远,真是难得一见的懒散。   “原来你也会喝醉......”琅风唇角微扬,再次为她的酒杯斟满酒,动作行云流水,有点助纣为虐的意思。   名酒典藏,他多的是,不少这几坛。   天色渐晚,最终还是孟晨杀到门前,才把孟棠也接了回去。   接下来断断续续的几次,不是孟晨时不时以庄上的事务硬拉着她出门,就是琅风以友人身份登门拜访。几次下来,孟棠也都有些习惯了。   一日,窗外清冷的花香随着微风缓缓飘扬,镜中的人影比起窗外景致殊丽不遑多让。   ......越来越像一个人了。   看着铜镜中的倒影,孟棠也有些恍惚。   当日她被孟晨唤醒,只觉得他是主人的后人,她照料一番又何妨......反正,主人身死,她已无枝可依,无人跟随。一个小孩子,多费点心力,既是照拂主人血脉,也是打发时间的唯一一个方式。谁知道这种心意养到最后,得到的反馈却是真心实意。她不觉得愧疚,只是有些无奈。   他怕她了无牵挂,她明白。可是他又能不能明白她只是......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固执,还找来了和他一样固执的帮手。   敲门声响起,是熟悉的节奏。   “棠也,”声音低缓清晰,几年的时间,他长大了很多,当年还需要她出手相助的少年,慢慢蜕变成了值得依靠信赖的男人,拥有广阔的肩膀和胸襟。琅风斜斜依靠在门前,剑眉星目,五官舒朗,唇角微勾,眼眸深邃,语气带着几分熟稔和柔和,“你好了吗?”   “阿棠阿棠,快出来了,我们全都准备好了就你最慢!”倒是孟晨,不论过去几年,总还是咋咋呼呼的样子,让她怎么都放不下心。   孟棠也轻叹一声,随即起身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好了。”   也许,她真的应该明白,除了那个创造出自己的人之外,还有其他的人、事、物值得去观看、欣赏、在意。生死轮回百转,她既存在于天地之间,定也跳脱不开春回秋转。既然现在时机未到,作茧自缚也没有必要。   美酒,错过了实在可惜。   其他亦然。 作者有话要说:  困了困了......   第112章 前景   一曦翻找着柜子, 从头翻到尾,里里外外前前后后都找了一遍。   没有。   没有。   哪里都没有。   她的证件!   忽然泄愤一样地被手上的东西甩出去,却也只敢摔在绵软的床上。窗外的阳光轻轻浅浅, 斜斜地倾洒进来。落在身上却像是隔了一层什么,连指尖都泛着凉意。   一曦狠狠得抿唇, 控制着自己的脾气,迅速地做出了选择。   一定是被谁拿走了, 可是现在没有时间到处找了。   她必须迅速离开。   耽搁多一秒, 她的心里就乱一寸。   把包包斜跨在肩上,一曦打开房门就走了出去。   这是她这些天第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有一个人见到她下楼还稍微愣了一下。一曦径直走到她面前,双手抱胸,“看什么?去帮我拿个早餐,我要出门。”   那人才反应过来, 可是没有了当初小心翼翼的恭敬, 笑得有些讽刺, “哟,您这是想去哪儿啊?”   一曦站在台阶上微微俯身, 直直地对上她的眼睛, “轮不到你来管。”   站直身子, 笑意收敛,声音沉了下来,“去拿我的早餐。”   那人应了声“是”,转身的时候还絮絮叨叨着什么, 一点都不克制音量,一曦站在身后还听得清楚。   身边的其他下人在一边等着看笑话,一曦斜斜地一眼撇过去,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他们稍微愣了一下,最终还是低下头。   等到那人把热乎乎的早餐拿过来,一曦接过,居高临下地睨了她一眼,才出门。   那人在身后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还以为自己是谁啊!”   若无其事地出门,就像往常一样。   等走得稍微远了一点,一曦面上的若无其事才卸了下来。在一个人比较少的角落,一下子就消失在了原地,快得只剩下一个残影。   这边虽然不在万俟家附近,但是他们的影响力在这里还是不小,她必须快点脱离他们的势力范围。   她现在住的地方,有些偏僻,但是零零落落的住宅还是有的。这些人几乎大部分都知道一曦,不论是万俟家的八卦,还是她的未来,都是很好的闲暇谈资。   一曦一双平底鞋,移动得飞快。只是当她从小巷中现身的时候,迅速地往后一撤,又藏在了偏僻狭窄的小巷中。   等着那辆平凡普通的车缓缓路过,一曦才稍微看了出来。   那辆车她认识,那时候她刚搬来的时候见过好几次,都是些见风使舵的人。她敢确定,只要她一出现在他们的视线边缘,哪怕只有一个背影,都有被万俟家的人发现的危险。   一曦现在戴着一顶帽子,帽檐压得低低的,长发披在肩上,只露出小巧的半张脸。外套在半路上也扔掉了,现在跟出门的时候差距比较大,一时半会应该还不会被认出来。   隐藏在帽檐下的双眸逡巡着,然后看准时机,再次出动。   像一阵风轻轻吹过,像是一阵摸不清的错觉。   一曦要躲避周围可能有的摄像头,只能走小路。可是她是不经常走小路的,只能照着她大概的方向,在阴暗的暗巷中穿行着。   等她终于从那僻静的地方中出来,四周亮起的街灯,还有红红绿绿的路灯和车头晃眼的灯光,让一曦不由得抬眼稍微遮挡,有些许恍惚。   车辆鸣笛的声音,往常一曦都觉得烦人的很,现在听见,心中却升起一点点如释重负的感觉。   只要她上去一辆车,把身上的钱给他,她再怎么样,也能先离开这里。   过了马路,逐渐来到了一曦不太熟悉的地方,只是身边越是陌生,一曦就越有安全感。   只是当一曦满怀希望,忽然就顿住了脚步。反身靠在了墙壁后面,面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慌。哪怕只是一瞥,可是那些穿着西装的人她实在是见多了。   一曦稍微咬唇,从转角的地方窥探过去,不由得暗骂出声。   那边过不去了,她不能拿自己去冒险。   想要逃离这里,逃离这个离她的自由最近的路口,可是周围没有遮挡的地方。   万俟家作为一个大家族,他们家的手下没有一个是酒囊饭袋,随手一个,就是能力者,只是能力高低不同而已。   被发现的话......只有速度优势的一曦也没有把握逃出去。   他们越来越近,一曦没有办法,下定决心只能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开了。   他们真的很聪明,知道在交通枢纽的地方派这么多人手。是谁在指挥?一曦强迫自己不要想太多这个问题。   行走在火车站里面,看着人来人往,一曦双手插袋,稍微低垂着脑袋,不显山不露水。   她刚才没到这里来,不仅是因为这个地方可能会有万俟家的干预,更多的是,她没有证件,不能上车。   现在的排查特别严,万一引起注意亏的还是她自己。   可是现在被逼到这个份上,最重要的,就是搞一个证件。   一曦站在人群中,缓慢地行走着,隐藏在帽檐的阴影下的双眼却正在四处逡巡着。目光快速地滑过站着的人,坐着的人,走着的人。   最终,脚步停下,转了个方向走过去。   发现了,一个女孩,身形跟她差不多,看起来年龄差距也不大。   你看,证件照跟真人有差距是很正常的事情对不对?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一曦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稍微低着头路过,没有像其他小偷一样撞到别人的肩膀。像她这样的,擦肩而过就够了。   恍若无事地走过,在一个拐角的地方,一曦神情自然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钱包,姿态娴熟地随意打开,拿出一张币值不大的钱扔在一个老人的碗里面,抬脚就朝着买票的地方走过去。   轻车熟路的,就像那个钱包本来就是她的一样,跟旁边的人完全融合在一起,看不出一点差别。   顺利地买到票,等到可以检票的时候,离着检票的那个人越来越近,一曦就越来越紧张。   只要踏上那辆车,从此天高海阔。   只剩五个人了......两个......一个......就是她了......   手上的票在交出去的一瞬间,一曦的手臂忽然被人往身后一扯,被那个力道扯得一个趔趄,一曦面上掩饰不住的讶然。一回头,对上身后那双深邃狭长的眼眸,一曦忽然觉得有一盆冷水从头泼下来,整个人都凉了。   隐藏在帽檐下的双眸清晰地倒映着他的身影,笔挺的手工黑西装穿在他身上显得极其的正经庄重,是一双狭长漆黑的眼眸很是深邃,深深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非常容易沉浸进去抽不开身。   万俟睿。   一曦心中微微一颤,微微抿唇,被他抓着的手腕一转,就轻易地脱开身。   可是一曦知道,她逃不掉的。   刚才交到检票员手里的票已经被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人给拿回来了,后面排队的人都很惊奇地看着他们,一边皱着眉轻声讨论着。   万俟睿一手插在西装口袋里,看起来绅士有礼的模样,朝着旁边示意一下,“我们到旁边去吧,别耽误了别人。”   他先抬脚走过去,一曦看着他高挑颀长的背影,微微抿唇,还是在其他人的注视下抬脚跟了上去。   他就那样直直地依靠在旁边的栏杆上,姿态颇为潇洒,看起来颇为温和的样子,轻声询问,“怎么想要走了?”   一曦别过脑袋,躲开他忽然伸过来的手。万俟睿也不介意,只是笑着,像是包容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曦却一点都不买账,“不如问你自己怎么想来找我了。”   狭长的眼眸中染上浅浅的笑意,万俟睿的手指微微摩挲,面上还是挂着百年不变的笑意。   他就是喜欢她明明在怕他,却还是强装淡定跟他逞强的样子。   漆黑的眸子微微弯起,声音中暗含笑意,一副欣赏的模样,“比我想象的更聪明一些,知道躲避危险。”   这一次他伸出的手掌,踏踏实实地落在一曦的发顶,这次她没有躲。   一曦的帽子被万俟睿抬手轻易地取下,另一只手像是在摸他们家的波斯猫一样随意。末了,还颇为满意似的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像是在赞赏。   一曦稍微甩一下脑袋,抬手整理一下长发,嗤笑一声,却识相地没有多说什么。   万俟睿微微挑眉,含着笑意,“我觉得你对我误会很深,我们应该消除一下这种误解。”   一曦抬眼对上他的黑眸,嘴角扬起一个弧度,“你和我都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   林一曦率先转身,在一群身着西装的人的目送下朝着她厌恶的方向前进着。   “等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一曦面前忽然站出一个人挡住她的去路。   一曦不耐烦道,“你又想干什么?”   万俟睿从容不迫地上前,在她面前站定,骨节分明的手掌摊在她面前。   一曦唇线微抿,装傻道,“什么?”   “那些证件,总要还给失主吧,不然人家多紧张。”他的声音低沉轻缓,还带着些许善解人意。笑着反问,“怎么?你还有其他用处吗?”   可是一曦听在耳中,却是狠狠咬牙。   皮笑肉不笑地扬起嘴角,暗地里咬牙切齿地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想要狠狠地拍在他掌心,最终却只能轻轻地放下。咬牙切齿地笑道,“我只是忘了。”   看着他轻巧地把钱包交给身边的人让他交还回去,一曦转身自顾自地就大踏步地走了。   万俟睿从容淡定地跟上,手里拿着她的帽子把玩着,跟他一身正经矜贵的西装有着浓重的违和感。他却满不在意,还不忘在口中调笑着,“想不到你会有这种帽子,不适合你。”   出了门,一辆看似低调的车停在门口,一曦看一眼就知道是万俟睿的。抬脚直接跨了上去,闻言嘴角微微一扯,冷笑道,“我觉得这种小地方也不适合你。”   话音刚落,泄愤一样地嘭的一样关上车门,一点都不管万俟睿。   万俟睿看着这样孩子气的做法,不由得笑了出来。   他坐了进来,一曦微不可查地往旁边挪了一下,别过头看向窗外,默不作声。   看着窗外渐渐倒退的风景,就像是看着自己倒流的生命,又回到了那种身不由己的稚嫩年龄。一草一木渐渐熟悉起来,一曦周身的气息也越来越冷峻。   万俟睿也注意到了,却只是笑眯眯地坐在一旁,看好戏似的看着她的身子越来越紧绷。知道车子开进那幢她好不容易跑出来的别墅,车子停下,一曦一点动静都没有。   万俟睿伸出手,宽大的手掌直接包裹住那发凉的、紧握的手,微微握紧,“怎么?知道害怕了?”   一曦像是完全感觉不到他的触碰一样,看着窗外熟悉的场景一点都移不开目光。片刻后才开口,“......如果我说是,你会放我走吗?”   这是她今晚唯一显露出脆弱的瞬间。   万俟睿暗地里微微挑眉,抬起另一只手极其轻柔地帮她把颊侧的长发别在耳后,动作、神色都显得非常温柔,声音十分笃定,像是许诺一样的,“别怕,我会照顾好你的。”   然后,手上的温度离去了,颊侧的温热也消散了,全部的全部都冰冻了起来。   万俟睿来到另外一边,绅士十足地亲自开门,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就像她是这里的贵宾,而不是从这里出逃的人一样。   一曦端坐着,看着他伸出的手半晌,嘴角扯起一个弧度,轻轻地搭了上去。   轻车熟路地走到大厅的地方,屋顶的水晶吊灯把整个房间都显得明亮非常。   又是熟悉的地方,真是让人感慨。   万俟睿这个房产的所有者,完全主人风范地打量着这幢房子的装饰,贵气十足。   眼角瞥见四周的人难得一见的恭敬模样,一曦心中嗤笑。   万俟睿在客厅站定,也没有硬要跟着一曦的样子,轻笑着叮嘱道,神色温和,“我要去处理一些事情,你乖乖在这里的等我回来接你好不好?”   一曦扬起嘴角,笑意凉凉。   万俟睿也不介意,缓步上前,“只要你听话,我们就去看一凯好不好?”   沉默片刻,一曦扯起嘴角,稍微歪着脑袋,笑得有些发凉,“好啊。”   “不过......”一曦话锋一转,秀气的眉头忽然微微皱起,似乎有些苦恼的样子。转身看向旁边正偷偷张望这边的人,正好被抓包的人顿时脸色大变,猛地把脑袋低下去。一曦嘴角扬起一个灿烂到有些夸张的弧度,“如果这里有人对我的语气和态度不够好的话,我可能会有点不开心,然后就生气,然后就做出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每说一句话,就朝那个人走近一点,一点又一点,“比如说,在有人上来送餐的时候把她从我房间的阳台上推下去。”   最终在离那个人只有几步远的时候站定脚步,有些发愁的神情顿时变成恍然大悟,“好在我的房间只是在二楼呢,大概只会摔断手摔断脚不会造成生命危险。”   “所以,”一曦长发荡漾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定定地看向身后的万俟睿,“你有足够的钱把他们送进医院接受最好的治疗,对吧?”   即使是在这样弱势的情况下,还是明目张胆地威胁别人。   万俟睿依旧是笑得如沐春风,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他行云流水地应下,“当然。”   “那我就放心了。”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一曦猛地松了一口气。似笑非笑地睨了那些人一眼,直把那些人笑得脊背发凉才收回目光。   一曦回到自己的房间,反手就把门关上了。说没有失落是骗人的,现在......连万俟睿都来了。   却没有大喊大叫,大哭大闹,一曦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向来都是这样的。哪怕是这等光景,她也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热水澡,再砸其他人的视线中怡然自得地吃完了一顿不错的晚餐。再让人送一瓶美酒上楼,自顾自地沉醉着。   耳边,是她最喜欢的音乐,吵吵闹闹的,节奏感极强。   在这样夜晚的时间,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微湿的长发随着节奏甩动着,一曦沉浸在音乐的节奏中全是满足。一手拿着酒杯,里面荡漾着晶莹的琥珀色,一边跟随着旋律扭动着身体,自娱自乐。   一点都不像是被抓回这里关着的人,就像楼下、别墅的周边,没有布置那些监控着她的人一样。   一曲终了,一曦一手撩起自己的长发,稍微凌乱的几率发丝落在颊侧,显露出那张满是迷醉笑意的脸庞。   她有些醉了。   狠狠地倒着手里的酒杯,秀气的眉头轻蹙,嫌弃似的直接把酒杯往地上一扔。   哐当。   遍地晶亮的碎片,在有些迷离的灯光下闪着淡淡的光华,像是一地璀璨的星光,更像是破碎的希望。   穿着拖鞋直接踩过这些玻璃碎片,脚下有些不平,耳边是震耳欲聋的音乐,旋律和节奏......一曦面上的笑意缓缓收敛,身形有些不稳地朝着阳台的方向走过去。   极其顺手地拿起放在一旁的酒瓶,推开小阳台的门,反手一关,那个喧闹的世界似乎离自己很远,隔了一整个梦境。   阳台没有开灯,只有别墅的其他灯光,还有天边那氤氲着淡淡光华的月色。今晚的浓云惨雾的,把本该皎洁干净的月色弄得阴惨惨的。   没有什么仪态地斜坐在椅子上,一手拿着酒瓶直接就往嘴里灌,一手抬起在自己的长发中穿梭着,把自己原本就不怎么整齐的头发搔得愈发的凌乱。   双腿径直地搭在面前的白色木桌上,修长白皙的长腿伸得笔直,脚上随意拖着的一双人字拖也显得松松垮垮地挂在脚上。脑袋一歪,靠在了自己的手掌上,稍微挡住了自己的眼睛,有些失焦的双眸微微合起。   神色隐藏在暗色中,看不清,道不明。   夜晚的凉风轻轻缓缓地吹,只觉得发冷。   微微湿润的长发搭在肩上,已经开始干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曦双腿一抬,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栏杆前,微微俯身,双手搭在围栏上,拿起酒瓶又是十分爽快又踏实地一大口。   第113章 后来   长发落在自己的手臂上, 一曦漫不经心地一下子抬头看看天,一下子垂眸看看底下,一会儿又是笑得不能自己, 几乎笑出了眼泪,可是笑着笑着就紧紧地抿紧了唇线。仰头又是一大口, 再抬手十分潇洒地在唇角一擦。   好像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没有一点点声响, 时间好像也停下了脚步。就连一曦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站了多久, 反正差不多觉得累了。像是一下子手滑一样的,毫不掩饰故意的随手把酒瓶在外面一丢。   像是没有察觉到暗地里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一样,一曦扬起嘴角笑了笑,转身有些摇晃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灯,关上音乐,拉上窗帘, 终于消停了一会儿。   第二天的天气就像一曦喝断片一样, 全然不记得昨天空气中的闷热, 天边阴沉沉的,大片大片的乌云汇集在天边, 瑟瑟地吹着风, 带着直爽的凉意。   等一曦酒醒之后自然醒, 下楼来发现这样的天气直接翻了一个白眼,整个人看起来情绪都不是很好的样子。   像是自己不舒服,也不让别人舒服一样,死活点了很多菜色, 偏偏还都是不好做的。好不容易全部断了上来,又嫌冷又嫌久,那些菜几乎只吃了一口,有些甚至碰都没有碰一下就直接扫到了地面上。   地面上一片狼藉,湿漉漉,黏糊糊,满地的食材和酱料,衬着阴森森的天气,简直让人心中冒火。   偏偏是这样一个本该是囚徒一样的人,偏偏就一点都不知道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要不是昨天万俟先生的态度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他留下来的人也对此视而不见,完全无动于衷......别墅里的人都是敢怒不敢言,可是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一曦大概早死了。   真是可惜,不行呢。   一曦一手拿着餐具中的刀子把玩着,闪着金属制的寒光。一脸漫不经心的模样,偏偏还微微皱着眉,歪着脑袋,“我心情不好,可以理解的对吧?”   话音刚落,手中的小刀也直接松手掉到了地面上。在地面上稍微反弹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碰触声,然后躺在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稍微反光。   一曦满不在意地站起身来,完全没有注意那瞬间静的可怕的空气。一手搭在椅子的后沿上,嘴角毫不掩饰地扬起,带着明目张胆的恶意。对着他们微微挑眉,理所当然地一句,“打扫干净。”   完全忽视了其他人愤恨的目光,临转身的时候还不忘把手边的木椅一推,面上的笑意更甚。   自顾自地走上阶梯,怎么看怎么姿态轻巧,完全不在意身后的刀子一样的目光。   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可是在这样的难伺候背后,是无可奈何的恼羞成怒,只能以这种方法来泄愤,可恨又可悲。所以当他们一边心里骂着一曦的时候,另外的还有一种无法忽视的愉悦。   看着自己不喜的人在绝望中挣扎,并且一步一步地走向末路,是一种不错的调剂。   也许就像他们心中所想的,一曦只是在泄愤,刷存在感,抒发情绪。   但......也可能不是。   她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没有人愿意上来跟着她,她也不允许。万俟睿的人全部都分布在别墅的四周,监察着,控制着,汇报着。   一曦站在阳台窗帘边,看着阴沉沉的天空,还有隐隐的几声闷雷,在厚重的阴云后微微闪动着。   风雨欲来。   抬脚走上阳台,一手拿着酒瓶,已经只剩下一半了。   她似乎非常喜欢这种看着远方的感觉,这种脱离现在的错觉让她身心舒畅。   冷风毫不留情地吹着,飘扬起了她的长发。   渐渐的,随着寒风袭来的,还有雨水。   首先,是一滴、两滴,然后就是密密麻麻地倾泻而下。速度快得让人发指,倾盆的大雨毫不留情地打击着地面,敲打着玻璃窗,发出闷闷的响声。   她就站在阳台边,清楚地感觉到了大雨的倾洒,衣服上也迅速湿了一片。先是有些嫌弃地稍微后退几步,然后却像是好奇一样地靠近,丝毫不介意被雨水打湿,踮起脚尖探出身子伸出手去感受那沉重的雨水。   只要一秒钟,整只手都湿透了,雨水重重地打在自己手上,凉意似乎透过肌肤径直刺到了骨头里面,还有点生疼。   收回手,随意地甩了甩,看着天空中倾泻而下的雨幕,厚重得几乎挡住了视线,只剩下大片大片模糊的色块。   这就是一曦匆忙地选择昨天的原因,今天的天气实在是太糟了,难得天气预报对一次。   可是一曦看着这种沉重的水帘,眼眸微微一转,嘴角扬起的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也被遮挡在雨水中,看得不甚真切。   万俟睿一直都是一个很自信的人,甚至可以说,自负。   一曦敢打包票,他心中就完全不觉得......她现在还能多做些什么。   他内心深处对她的轻视,就是一曦现在的筹码。   这种天气多么的危险,多么的不适合出逃,他们就会有多预料不到。   她怎么可以放弃,只要一踏出这里,就是她全部的自由。   一眨眼的功夫,原本还站在阳台上伤春悲秋的人就不见了踪影。雨水打在身上木木地生疼,可是再怎么样,也没有利器伤人那么疼。   雨水重的连眼帘都有点抬不起来,发凉的雨水顺着下巴流下。   穿着普通人字拖鞋的脚边,混着水的泥土上,斜斜地躺着一个人的身影。   血迹缓缓溢出,只是掺在潺潺的雨水中,一下子那红色就淡去了。一边流着血,一边下着雨,不会有人发现这里的血迹。   这就是下雨的好处。   一曦的长发湿漉漉地全部披在身上,衣服也全部湿透,紧贴在皮肤上,整个人都显得狼狈,隐隐可以看见她手上还拿着一个碎了一半的酒瓶。   一曦看这个人终于不能再动弹了,雨水流进她的眼睛里,又再流下来。   身形虚虚地一晃,迅速地消失在原地,在这样的雨幕中更是难以捕捉踪迹。   从一开始,她就没有要认命的意思。她发脾气,她打翻东西,她颐指气使,她借酒浇愁,桩桩件件,都是有目的的。   她站在阳台边发疯,除了真的喝酒看风景之外,更重要的,是楼下那些人的分布情况。她光明正大地看,反而让他们放松了警惕。   而且......那些她打翻了的东西,全部沾染上她的气息。   她把万俟的手下称作走狗,有一部分是十分贴切的。能力者,以“寻”见长,寻人、寻物。他需要的、凭借的,就是气息,一种常人无法察觉的牵绊,他能够极其准确地捕捉到,并且精准地判断出来。   可是这种大雨倾盆的天气,他所凭借的一切都会被削减或者直接被扰乱,就像下雨天偶尔干扰到信号一样,他能够追踪的准确度和范围都将受到影响,更别说她这些天制造出不少阻碍。   往常这些所谓阻碍对他来说不过是笑话,可是这样的天气......他绝对不可能像先前一样定位到她的具体位置。   周围是全都是强壮粗犷的苍天大树,雨水重重地砸下,撞击着天边的绿叶,绿得更加浓烈了。有些时候,雨水汇集到一定的程度,一次性从其中尽数砸下来,撞得人生疼。   周遭的泥土混着流动的雨水,沙土不断。   一双□□的脚径直地踩在这泥泞不平的原生态土地上,因为一些碎石泥沙还有许久泡在雨水中的缘故,一双脚上面细细小小的伤痕不少见,连肤色也稍微泛白。   她也想要鞋子,但是人字拖实在是太难跑了,半路上就扔掉了。   冷意从脚尖传递到发梢,一曦整个人都湿透了,像浸在水里一样,长发、衣服,全部都源源不断地流淌着雨水。脸色稍微发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脚底一不小心踩到尖利的小石子,也只是疼了一瞬间,就再也没有知觉了。   一曦一手撑在一旁粗壮的树干上,努力地在这个荒芜的丛林里面辨别这方向。   这不是她熟悉的地方,荒郊野岭,这也是当初她第一次逃跑没有考虑这里的原因。   可是这里是荒郊野岭,这也是她这次逃跑选择这里的原因。   她比谁都清楚,这次如果再被万俟睿抓回去,她就再也不用奢望所谓的自由和生活了,可能连生命都会成为问题。   不是没有想过雨水太多,山上出现泥石流或者其他突发事件的情况,可是现在,这是唯一的选择了。   一曦扶着树干喘着粗气,身体已经感觉不到疲倦了,以一种缓慢的速度离开树下。磕磕绊绊地走了很长的一段路,然后再次蓄力,消失在原地。   她不知道那里是哪里,但那里有她的未来。   大雨倾盆,信号就不太好,更何况,像万俟睿这种人,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这样急忙地找他,不断响起的铃声总是格外的让人不耐烦。更别说他现在在外面处理事情,笑眯眯地钝刀磨肉,一边兴味盎然,心情愉悦,更是任性地毫不理会那样催人的来电。   大概是别墅那边的事情吧,万俟睿一手撑着下巴,淡淡地想到。 作者有话要说:  意不意外?   第114章 五年   当万俟睿真正得到关于一曦的消息的时候, 一直笑吟吟地从来没有变过的表情,终于稍微变化了。一双黑眸顿时深沉了下来,那温润的笑意消退, 配上窗外呼啸着的狂风暴雨,顿时让人压力巨大。   再次扬起嘴角, 笑容带着冷意,手机握在手上, 声音低沉下来, “所有人出去找,先把最近的交通道路全部封锁起来,一个个就近排查。让那个人不论如何都给我定位出来,你们全部出去给我搜。还有,借助周围其他居民的力量,告诉他们......”   坐在黑色的沙发椅子上, 稍微转动着, 骨节分明的手指上行云流水地转动着金属制的钢笔。即使是现在这样突然, 也依旧有条不紊。只是比起先前的轻松自在,多了一抹深沉。黑色的眼眸暗了下来, 像是无尽的深渊, 蕴含着未知的危险。   门外的风雨一点都没有消停的意思, 甚至越来越凶猛。在门外咆哮着,坐在屋里都能清楚地听到狂风怒吼的声音,冰冷的雨水拍打着玻璃窗,生怕下一秒, 这脆弱的玻璃就会分崩离析。   屋内早已开启了灯光,外面天色暗沉,恍若黑夜。   万俟睿定定地坐在屋内,一点都没有想要移动的心思。   嘴角依旧挂着浅浅的笑意,比起方才,却多了一些其他的情绪。屋内的其他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低垂下脑袋看着自己的脚尖,生怕一不小心就招惹到什么麻烦。   比起方才的慢慢悠悠,现在即使万俟睿还是笑着,手腕却雷厉风行了起来。整个房间内的气氛沉闷下来,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万俟睿是有点生气的。   怎么说呢?一手撑着脑袋,看着面前的人或者是愁眉苦脸,或者是如临大敌,他的心情才稍微好看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点。   林一曦。   他对她是有兴趣的,不然就一个女人,还是一个除了逃跑的能力出众之外一无是处的女人,何必劳烦他大老远地亲自跑过来找她。直接让他那已经悲伤愤怒得失去理智的母亲直接派人过来,除掉她泄愤,这也不干他的事情。   要不是自己一时兴起,出手拦下母亲,这个女人现在是生是死,还未可知。   他母亲相信他,作为那死去的兄长的兄弟,作为万俟家现在的正统继承人,他的能力绝对不会让人失望,这件事情交给他,他也一定会办好。   毕竟,他主动揽下这种无所谓的人物,一定也是对兄长的事情耿耿于怀,不能原谅他们这一家人,要给他们好看。   这一切都是母亲一厢情愿的想法。   不过她这样想,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坏处就是了。   手中把玩着的钢笔随意一放,万俟睿百无聊赖地站起身来,笔挺的黑西装穿在他身上显得十分的熨帖,身姿高挑颀长,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一股矜贵的味道。衬上他那张好看的皮相,就连一直对他没什么好感官的一曦都不得不承认,大概没有人会比他更适合穿黑西装了,至少她到现在还没有发现过。   万俟睿一手插在西装口袋里,缓步上前,站在了落地窗前,俯瞰着一切。居高临下,窗外的风雨飘洒,以为可以肆意地泼洒在他的身上。临近眼前,却一下子撞在这玻璃面上,撞得撕心裂肺,撞得粉身碎骨,撞得尸骨无存。   一切的伤害和风雨,都没有资格近他的身。   黑色的眼眸深处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看着倾泻而下的雨幕,万俟睿在里面望见了自己。   这就是他能对林一曦分出一点点的注意力和耐心的原因,因为他自己。   她似乎对危险有着本能的敏锐,从第一次见面,他保证,他真的什么都没做,或者说,什么都来不及做。跟在他人面前一样的,他还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的时候,她就对自己有了抵触。   尽管她想要努力遮掩,但是毫无用处,他看得再清楚不过了。   多稀奇。   但要是说一曦对万俟睿来说还有什么重要的地方,那一定是没有的。要不然,他不会因为这外面的瓢泼大雨可能会弄脏他这身西装,而一步都不愿意踏出去,只是派人出去找。一曦一点都不重要,只是比起其他无聊的人,万俟睿对她比对别人多了一点点的好奇心跟包容而已。   啧,还是挺好玩的。   万俟睿看见对面的自己面上又挂上了熟悉的笑容,看起来温暖人心,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味盎然。   所以说,发现这样一个玩具真的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迄今为止,他的兴趣越来越浓了。   重新踏进这幢别墅,迎着这些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人,万俟睿面色如常,一点都看不出其他情绪,更是让人捉摸不透了。   走进她的房间,这是他这次过来第一次涉足她的房间。神色如常地打量着她房间的布局,万俟睿淡淡地挑眉,手上的拿着的小东西神色莫名地放下,就不再多看一眼。   转头看着这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的房间,经过一场大雨的洗礼,整个房间里里外外、空气中都充满了清新干净的味道。   目光穿过那洒着细碎阳光的窗台,往外看出去就是宽阔的一片。   这一次也不是毫无收获,至少知道了,这真的是一个值得花时间的有趣的人。   万俟睿迎着淡淡的阳光,嘴角再次扬起,又是熟悉的弧度。   她,比他想象的更敏锐,更聪明,也更无情。   毕竟那天,他那样直白地提出了她的弟弟。他也许可以理解她出逃的不安,可是在他说到关于她弟弟的时候,他是有百分之九十八的几率她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万俟睿嘴角扬起,漆黑的眼眸中洒进轻轻的阳光,柔柔地铺了一片璀璨。   万俟睿其实一直觉得,林一曦跑不了多远。因为时间的原因,他没有及时追捕到她,可是他从来都不觉得他真的会把她弄丢。不是一天,就是两天,最多也就一个星期,再多也就是两个星期,他总是能够轻而易举找到她的。   毕竟,归根结底,她还是一个天真的、单纯的、不懂人情世故的女人。   可是......没有。   一天,没有。两天,没有。一星期,没有。一个月,没有。   然后,一年。   两年。   期间也不是毫无消息,最初她跑走的那几个月,是消息最多也是最准确的时间段。可是每一次,他派出去的人,全部都是无功而返。甚至有几个人,是完全失去联系的。   有一次,差一点、就差一点点,她就回来了。可是差一点终究是差一点,听回来的那几个人说,似乎她还受了不小的伤,可是还是让她跑了。   自从那次之后,万俟睿慢慢加派人手。可是也是那次以后,一曦隐藏痕迹的能力也越来越厉害了。   现在她的消息断断续续、真真假假,甚至指明了在两个完全相反的地方说看见了她的身影,真是......   慢慢的,找她也变成了不是第一要紧的事情了,只是还关注着而已。   时光荏苒,五年一天一天地数过来,也有五年那么久了。   万俟睿变了,变得越来越圆滑,越来越捉摸不透,只能看清他挂在面上的笑容,只能感受到他如沐春风的氛围。唇角微微一扬,一身笔挺的黑西装,绅士又优雅,就是一个让万千少女迷乱的人物。   而他也十分周全地为自己挑了最适合交往的对象,并且为此付出心力以确保不会出现差错。   只是没想到,跟着常家小姐来参加一个偏远的宴会,竟然会有这样的收获。   看着那张和自己已经死去的兄长的妻子有几分相似的面容,万俟睿微微挑眉。   她长开了之后确实和她的姐姐有几分相似,不过只是像在五官,其他的性格或者是气质,完全差了十万八千里。光是她拿着酒杯和人交谈,面上带上的稍微夸张的笑容,洁白的牙齿和明媚的笑意,过分的灿烂似乎可以影响人心,让人忍不住也想要笑起来。   万俟睿没有即刻上前,就这样保持着距离欣赏着,神色如常,完全不像是记挂她、追捕她好几年的人。   她依旧敏锐,察觉到他的目光侧过身来,面上的笑意还在,却在对上他目光的一瞬间僵硬下来。   看来是认出他来了,大概这几年对对方心心念念的,也不止他一个。   这样想着,万俟睿面上的笑意真切了一些。迎上她逐渐锐利的眸子,举了举手中的酒杯,以唇语示意。   她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然后下一秒瞬间消失在原地。   林一曦,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放礼花!这一本大概就到这里了,确实期间断更了一段很长的时间,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了,接下来应该会存稿很长一段时间才敢出来开新坑了,大家有缘江湖再见! 本书由 。吴魅人i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