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去跟你爸打招呼吧，他等你很久啦。”杨渣楚点出了老男人的身份。
没等于海王认下这个爸爸，鱼头父亲已经起范了。
他威严地一拍桌子，一开口，浓浓的海鲜味扑面而来。
“于海王！你太不像话了，竟然把这种不入流的人带回家！我反对你们在一起！”
“你长成这样，怎么好意思攻击别人不入流？”于海王直接对父亲上了人身攻击。
他护住杨渣楚，借机推进他们的感情线：“我告诉你，我不仅把杨小楚带回家，我还要尽快跟她结婚。”
“荒唐！可笑！”鱼头父亲气得鱼鳍起飞。
“这种贫穷的女人，根本不配进我们于家的门。以她的出身，她充其量只配在这儿做一个仆人。”
这戏是非得演不可吗，台词听上去好劣质啊，于海王有点抗拒。
而他一转头，见到女主角已经入戏了。
杨渣楚躲在他的身后，无辜的大眼睛里泪水欲坠。
“于头翁，冒昧地问一句，做于家的仆人是什么薪资结构呢？平时加班多吗？五险一金有吗？需要996或者007吗？有年终奖吗？”
她用最卑微的语气给他爸取了一个很难听的名字，问的还是社畜关心的那些事。
“一个月，我给你五十万。”于头翁昂起骄傲的鱼头，居高临下道：“不过，要想来我们家做女仆，需要你有出色的做家务能力。你有吗？”
“我有，我愿意当场才艺展示。”工资谈到位，杨渣楚立刻拿来清洁工具。
她对着一尘不染的餐厅犯起了难：“家里太干净了，好像没什么要打扫的。”
于头翁一抬手，打翻了桌上的满汉全席，将汤汤水水往地板一倒。
“现在有了，扫吧。”
杨渣楚蹲到地板，勤勤恳恳地开始清理。
见到她自甘受辱的模样，于海王大崩溃，演技大爆发。
“杨小楚，你清醒点！你已经做了我的女人，字幕那么大的字写了你跟我一夜疯狂啊，没道理你还要做女仆。快从地板上站起来，你要嫌我开的价低，我给你加薪行吗？”
“加薪？”听到关键词，杨渣楚立刻双眼发光。
“你敢！”于头翁震怒大吼：“于海王，我警告你，要是你敢和这个贫穷的女人有瓜葛，我立刻断了你的经济来源！让你喝西北风！”
“谁稀罕你那些臭钱？少用那种污浊的东西玷污我与杨小楚的无暇爱情。我告诉你，我要跟于家决裂。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是于少，我将净身出户，和我的真爱杨小楚潇洒走天涯。我相信，她看上的是我的人格、我的作风、我的品德，她绝对不是因为钱跟我在一起的。”
于海王坚毅的眼神瞥向杨渣楚，向她伸出手。
“额……”杨渣楚握着扫帚，犹豫了。
他走过来，企图扔掉她的清扫工具，她往后一缩。
“于少，我劝你不要冲动。这事是这样的，如果断了经济来源，你就付不了我的工资。那很抱歉，我没法做你的女人了。”
杨渣楚拍拍他的肩膀，她姣好的面容下藏着一颗现实又冰冷的心。
即兴了一个顺口溜，她进行总结陈词：“你我本无缘，全靠你爸超有钱。”
被她无情的话语刺痛，于海王受了内伤，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踉跄退后。
很快，他的表情恢复了先前的冷硬，再也看不见那个为情所困的少年的模样。
“多美的一张脸，多可怕的一颗心。好啊，杨渣楚。既然你这么想做我家的女仆，那就如你所愿。”
他从桌上拿起番茄酱和蛋黄酱，故意将它们往她面前的地板上挤。
杨渣楚低着头，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滚落。
于海王将罐子往地板一摔，出了餐厅，坐上他的加长林肯，吩咐司机：“走，带我出门买醉。我就不信离了她杨渣楚，我于少还找不到别的女人了。”
等他走了，她才抬起头。
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她痛心无比，口中默念：“对不起，阿鱼。我们身份悬殊，是我配不上你。”
杨渣楚泪如雨下，继续收拾一片狼藉的地板。
占地面积巨大的餐厅，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人。
被拖把反复清洁之后，地板变得光溜溜的，地砖逐渐呈现出玻璃的质感。在那层类似电视屏幕的玻璃之下，开始出现影像。
杨渣楚，或者说，杨楚本人的记忆，以一种VCR的形式被放映在餐厅的地面。
【坐在出租车内，岳芽正背着于瑜说他的坏话。
“要我说，那人的家境肯定很好。”
“他穿的外衣是顶奢的高定。得这个价，”岳芽伸出五个手指头：“五十万。”
她语重心长地劝杨楚：“你好好想想，他是图你什么来的？”
杨楚思索着她的话，也颇为不解：“他图我啥呢？图我那点工资、我996的工作、我中规中矩的小身板，还是我平平无奇的小脸蛋？要真像你说的，人家是大款，那不管是找对象还是找乐子，都找不到我这儿吧。”】
说到这儿，VCR中杨楚看向镜头，她直接对话站在地面上的女仆杨渣楚。
“杨渣楚，你觉得于海王图你啥？为什么家财万贯的他偏偏认定你是他的真爱呢？”
杨渣楚摇摇头：“我不知道。所以，这真的很没有道理。也是因为这样，我才决定不要做他的女人了，还是当他家的女仆比较踏实。”
拖把又沾了一遍水，她把地彻底清洁干净，连带着VCR的影像也被她用力气擦去。
“反正到手都是月薪50万啦，没差。”杨渣楚挤出笑容，安慰自己。
……
加长林肯刚刚开出餐厅的范围，于海王便叫停司机，悄悄地下了车。
于海王对杨渣楚的生气，是演戏。
实际上，于瑜不知道多么喜欢杨渣楚这种悲情女主角呢。
她是他的宝，她就是KPI的保障。
他看了眼自己的贝壳，它收集到的泪水前所未有的丰沛。从前的梦里杨楚对他说“我的特长是哭”，于瑜还不信她，现在看来这消息是真的。
杨渣楚，简直是一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眼泪制造机啊。
对待这样的珍宝，于瑜自然得寸步不离地守护她。
无声无息地步行回到餐厅，他躲在阴暗的角落陪伴她，跟杨渣楚一起观看她的内心VCR小剧场。
看完后，于瑜弄懂了现在这个梦背后的逻辑：原来是因为岳芽的话让杨楚有了联想，梦见他家超级有钱。而她的内心又非常自卑，不愿意相信自己能做“富家少爷”的真爱，导致他们确定关系之后，她又出现了退缩。比起做他的女人，她更愿意做一个付出劳动换取薪资的女仆。
这不成。
说好的谈恋爱，说好的韩剧狗血八点档。现下他们亲都亲了，怎么能回归纯洁的雇佣关系？
如果杨渣楚需要于海王有一个“图她什么”的理由，他可以将这个理由制造出来。
于海王心生一计。
趁杨渣楚干活的时候，他偷偷地拍了一张她的照片。然后，拿了支黑笔，他在她的鼻尖上点了个小小的黑点。
找到照片的空白处，于海王唰唰地写下一行字。
“楚二妞，于海王之妹。”
他桀桀地笑，一个超级狗血的剧本悄然生成。
第43章 洒狗血
是夜, 喝得烂醉的于海王回到于家豪宅。
女仆杨渣楚迎上来，帮忙扶住他。于少的领口风流地敞开，他一身的酒气混杂着其他女人的香水味。
厌恶那股味道，她别过脸, 可他偏偏要往她的身边凑。
“哟, 这不是我家的仆人吗？”他整个人歪向她。
“少爷, 你喝多了。”
瘦弱的肩膀无法负担他的重量, 她一下子没扶稳，他栽倒在地毯。
“小楚, 小楚。”于海王无助地蜷在地上，痛苦呢喃着。
他竟然对她情深至此, 杨渣楚的眼角湿了。
“于少，你这又是何苦。其实，要我做你的女人也不是不行, 你暗地里再给我一份工资，一切都好商量啊。”
于海王醉得不省人事, 嘴里说着胡话：“楚、楚，我想你……”
听到他痴痴地呼唤着自己，渣楚的嘴角有压不住的笑意。她将头发撩到耳后, 蹲到他身边去听他在低声说些什么。
然而, 听得越清楚, 杨渣楚的脸色越差。
“楚二妞, 楚二妞，我好想你。”
他抚摸着她的脸，叫着另一个女人：“二妞, 是你回来找我了吗？”
她拍开他的手，冷声问：“楚二妞是谁？”
“我不会告诉你的！”醉醺醺的于海王用手掌挡住嘴, 却没有堵住自己的声音：“你休想从我这里知道，楚二妞以及她所有的秘密，就藏在书房玻璃柜子第三排往下数第六格的抽屉里。”
把于少爷留在地毯上，杨渣楚立刻起身去了书房。
在他说的位置，她找到了一张楚二妞的黑白照片。
这张照片对于杨渣楚，犹如晴天霹雳。
那个叫楚二妞的女人，跟她长得一模一样，唯有一点微小不同的是，楚二妞的鼻尖有颗黑痣。
楚二妞，是于海王的妹妹，她因车祸去世，而肇事的车主正是杨渣楚的爸爸。杨家因为赔偿车祸的钱欠下巨额债务，而钱财根本不是富可敌国的于家需要的东西。于海王失去了他最爱的妹妹，他要杨家血债血偿。因此，于海王蓄意接近杨渣楚，诓骗她，让她认为自己是他的真爱，他要得到她再狠狠抛弃她，为妹妹报仇。
看完照片，杨渣楚已将前因后果了解得清清楚楚——照片的背面，于海王已完整地写下了全部的故事和他报仇的所有计划。
颤抖的双手将照片狠狠撕碎，她崩溃坐地，泪水失控地淌下。
“原来，他一直喊的小楚，是他妹。原来，他接近我，只是为了报仇……”
她哭，哭自己如此天真，曾经真的信了他们是真爱。
她笑，笑命运的捉弄，她居然跟他妹长得那么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