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看两人都有点小心翼翼的，宋以沫心里也不好受，便多说了几句，“我在S市读大学，学校和这边有交流项目，我争取到了名额。”
俞辉喝了口咖啡，推推眼镜试探着问，“有想过出国来吗？听相濡说你成绩很好，这里好大学多，过来留学是不错的选择，或者毕业了来这边工作，国籍问题爸爸可以帮你解决……”
这个想法一出来，俞辉简直有些迫不及待了，他的女儿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他想补偿所有欠她的。
宋以沫却摇头，“我的工作已经解决了。”
“你不是才大三？出国的时候还没实习吧？进了什么公司？国外机会总要多一些，而且爸爸和你哥哥也能照顾你……”
翟慕杨看过来，这两父子是完全当他不存在吗？
事实上两人真是当他不存在，听到俞辉这么说，连俞相濡眼神都热切起来。
宋以沫有点小骄傲，又有点不好意思的抿抿头发，道：“大二的时候我就进了外交部翻译室。”
父子俩齐齐一愣，外交部？是他们知道的那个外交部？什么时候国内的编制那么好进了？
翟慕杨慢悠悠的接话，“以沫大二代表国内大学生参加了国际英语演讲大赛拿了冠军，上面很看重她。”
第317章 当年事
对于多年未见的女儿，俞辉有过许多想像。
看到别人家乖巧的女儿他就会想，他的女儿一定也有这么乖，看到那些小太妹他又忍不揍担心没有一个完整家庭的女儿会不会和她们一样叛逆……
可各种想像中都没有眼下这种。
他的女儿竟然优秀到在大二就已经成了公务员！
他虽然多年不在国内，可国内的情况也是知道的，外交部那样的地方不是尸位素餐的寻常公务员能呆的地方，能进入那里的都是肚子里有真本事的人。
她的女儿得有多优秀才能被人看中早早进入体制内！
从长远来说，以沫在国内发展未就不如国外。
骄傲的同时他又心疼，在那样的家庭环境下，她得付出多少努力才能有今天，又得是经历过多少事才能有如今说起过往时的云淡风轻。
连女儿的东西都贪，宋怡简直不是人！
“以沫，是父母对不起你。”
宋以沫摇摇头，“我和宋怡的母女缘份早就尽了，至于父亲……我说实话您别难过，我暂时还觉得您太过陌生。”
“不怪你不怪你，你愿意见我，愿意和我平平和和的说话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就算你对我横眉怒目那也是我该受的，真的，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俞辉努力的想要让女儿安心，宋以沫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善意心下也不由一松，血脉这东西是斩不断的，有两个和善的亲人总好过来再来两个宋怡那样的恶戚。
翟慕杨看了下时间，“不早了，找个地方吃饭吧。”
宋以沫讶异的看向大哥，不回家吃吗？牛腩炖柿子，她想吃。
翟慕杨捏捏她的手，等离开咖啡屋，后面两人跟得没那么紧时他才解释道：“我做的不多，只够我们俩吃。”
宋以沫突然福至心灵，大哥真正的心思其实是不想做给别人吃吧？
她也不说破，同样附耳轻声道：“我们一会少吃点，回去吃宵夜。”
“好。”
俞辉看着亲亲热热的两人推了推眼镜，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也不知道这翟慕杨什么来头，以沫怎么这么早就订婚了呢？”
“我看他对小妹倒是很好。”
这点俞辉无话可说，同是男人，他们分辩得出真好假好。
吃了顿不算热络还有点尴尬的晚饭，俞辉再想去以沫住的地方看看，对方不提出他也不好意思要求，只得道：“我们在这附近定了酒店，这几天都不会走，你们住的离这近吗？”
宋以沫说了个地址。
俞相濡面露讶异，这个地点租房可不便宜。
这时候他才细细打量起翟慕杨来，从头到脚，评估过后心里就有了底，这个男人不缺钱，光手上那块手表就值不少。
知道这是个有钱男人俞相濡反倒更担心了，他担心小妹会吃亏。
目送两人牵着手离开，俞相濡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老爸。
俞辉笑，“还用你说，早看出来了。”
“我倒宁愿小妹找个老实点，不那么厉害的。”
俞辉也这么想，可他更清楚这事没有他说话的余地，以沫看起来是个很有主意的人，关乎一辈子幸福的人生大事她应该是慎重考虑过后才决定的。
既然如此，他只要做个后盾就好，别去做多余的事说多余的话讨了以沫的嫌。
“爸，宋怡那里就这么算了？”俞相濡满脸愤恨，“她拿小妹威胁你这么多年，要是她把小妹照顾好了也就算了，可你看看她是怎么对小妹的，世上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俞辉不赞同的看着他，大概是经常皱眉，眉心有一道深深的川纹。
“相濡，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以沫都比你明白这个道理。”
俞相濡压了压脾气，把头发往后一推，转开头轻声道：“小的时候我很讨厌小妹，就是因为每个月都要寄钱给她我们才要紧紧巴巴的过日子，我经常会想她一定用我们省吃俭用的钱买漂亮的衣服，吃最好吃的菜，抱最漂亮的布娃娃睡觉。”
俞相濡低头一笑，嘲讽十足，“听到小妹说那些的时候爸你不知道我有多难受，我小时候羡慕讨厌的对象竟然过得比我惨多了，我们过得再难的时候你都没让我吃过苦，宋怡拿着大把的钱却没用一分在小妹身上，要不是还有姥姥姥爷照顾着，小妹是不是会被她直接送人了？以她那凉薄性子这样的可能一点都不会有吗？想想就心寒。”
俞辉拍拍儿子的背，搭着他的肩膀一起往酒店走去，“近期我会回国一趟，你跟我出来这么多年都没回去过，想不想一起回国看看？没有爷爷奶奶了，姥姥还在。”
“她会想见我吗？”
“你姥姥啊！我当年就很疑惑，为什么你姥姥姥爷那么好脾气性格的人会生出宋怡宋智那样的儿女，也是造了孽了。”
空中只剩最后一丝亮光，光反射在俞辉的镜片上，俞相濡看不到他的眼神，可他分明能感觉到老爸这会周身的气息是极柔和的。
“我还记得一点，她有点胖胖的，每次看到我都笑，会给我买糖吃。”
俞辉笑，“是，最惯着孩子了，我和他们相处不多，可每次去了都是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给我，我给他们钱他们都会再加一点给回给你，我那会有偏头痛的毛病，她不知道从哪打听来个方子，知道我们忙没时间熬中药，就托她们那的中医熬煮了做成丸子跑邮局给我寄过来，很舍不得电话费的一个人那段时间会经常打电话给我，提醒我记得吃药，那药是真管用，从那后我就很少头疼了。”
姥姥的形象在俞相濡的心里渐渐丰满起来，成长的过程中他只有父亲一个长辈，如果能有一个慈祥的姥姥对他好，一定是件特别棒的事吧！
这么想着，俞相濡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爸，我和你一起回国。”
“你今年的年假休了没有？”
“没有，前前后后加起来能休个二十天，爸你呢？”
俞辉早就算好了，“我最多能离开半个月，不过足够了。”
第318章 岳父看女婿
计划好的事到底没能成行。
第二天一早宋以沫就有课，翟慕杨将人送到学校，然后约了父子俩在昨天的咖啡屋见面。
他开门见山的道：“我希望你们暂时不要去找宋怡。”
俞辉看着他，“我需要一个理由。”
“还不到时候。”翟慕杨态度不卑不吭，并不因对方是以沫的父兄而放低身段，他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十指交叉放在小腹，好像坐的不是咖啡屋的藤椅，而是他办公室的大班椅。
同为男人，俞相濡对他也无法生出恶感来。
俞辉心下也有点欣赏，面上却不露声色，“我不能理解。”
“苗军何宜夫妻伯父应该了解吧。”
“苗军是个很有原则的人。”
“可这个很有原则的人都会在对上宋怡的时候留个心眼，当年以沫抽骨髓他就趁宋怡不注意留下了不少东西，他说宋怡那样的人得防着，不能让她拖累以沫，拿点东西在手里以后指不定什么就有用。”
翟慕杨说完顿了顿，又道：“伯父大概不知道，这些年以沫可以算是苗军夫妻教养长大的，她叫他们苗爸苗妈，以沫能有如今这么优秀，苗爸功不可没。”
俞辉重重点头，“谢谢你告诉我，我应该好好谢谢他们夫妻。”
“以沫当时答应抽骨髓就提了几个条件，宋怡同意了，还去了公证处公证，是有法律效用的。”翟慕杨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再开口时又扔了个炸弹，“以沫还是个很有名气的作者，从读高中开始就是自己养自己了，在国内如今也算半个公众人物。”
俞辉根本压不下心里升起的骄傲，同时也更加遗憾没能在她成长的过程中陪伴她，人不是天生就什么都会，以沫也不知道受了多少逼迫才磨砺成才。
如果她有一个健全的家庭，一对称职的父母，一定会更加出色吧。
俞相濡问，“能问问小妹的作者名是什么吗？”
“一贫如洗。”
俞辉眼睛立刻就红了，忙低下头去掩饰，是因为一贫如洗，所以以沫才不得不写作赚钱吗？
俞相濡心里也不好受，咬了咬牙恨恨的骂了句脏话，打开笔记本翻墙搜索这个名字。
跳出来的相关结果数目让两人吃惊，俞相濡还凑近数了数是几位数。
两父子看得认真，翟慕杨也不打扰，不紧不慢的喝着咖啡。
好一会后，俞辉才把眼神强行从屏幕上移开，“以沫，很厉害。”
“很多人都这么说，只有以沫自己不这么认为。”
翟慕杨招手示意服务员续杯，等人走开后才又继续道：“宋怡只要有心，以后总会从别的渠道知道以沫的消息，你们觉得宋怡会放过这颗摇钱树吗？以沫以后的公务员身份绝对不能闹出丑闻，宋怡只要卡住这一点就等于是卡住了以沫的前程，到那时候她提的要求我们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别说你们相信她不会这么做，我首先就不信。”
他们也不信！一个连自己亲生女儿的东西都贪的人，他们半点信任都没有。
俞辉推了推眼镜，“你希望我们怎么做？”
“很简单，不要去找宋怡，把你们手里所有对宋怡不利的东西都整理好，只要有这些东西在手，真到了那日宋怡也是自掘坟墓。”
“我答应。”俞辉想也不想就应允，“只要对以沫好，我都答应。”
翟慕杨毫不意外听到这个答案，昨天一见面他就看出来了，以沫的父亲心软，从他受着宋怡这么多年威胁连国都不敢回就知道他对以沫是真心爱护，对于真心待以沫好的人，他也很愿意给与善意。
“以沫七月份就会回国，你们可以再按捺一下，到时候和她一起回去。”
俞辉立刻点头，这么多年都等下来了，不差这点，以沫还在这里，他也没有回去的必要。
对这个女婿俞辉已经完全认可了，不是真心爱以沫，他不会这么事事替以沫做打算，连那么久远的事都想到了。
“以沫说你是过来陪她的，整年都在这里吗？我还想冒昧问一下你的工作。”俞辉推推眼镜，神情有些局促，“我虽然是个不尽责的父亲，可我还是想知道的多一些。”
翟慕杨笑容里带着温度，不再是之前客套的样子，“我很高兴伯父会问到这些，这说明你关心以沫，我为我之前对伯父不敬的态度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