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静然坐到椅子上，捂住脸，紧咬牙关。她很担心她妈妈和姐姐。但两片田地离了两三公里，她不可能这个时候再跑出去找家人。
“救命！”
突然窗外传来呼救声。
本来就紧张不安的众人瞬间抬头，“怎么回事？”
“被冰雹砸到腿了。”萧央意望着窗外，平静回答。
大概五六百jsg米外，一男人绝望奋力背着儿子往这边挪。
儿子身形比他高大的多，整个人趴在背上，阴影笼罩住身材瘦小的父亲。他一只腿无力地拖着地，另一只腿想要撑住地，减轻父亲的负担，但做了无用功。父子俩险些再次栽倒在地上。
屋里一片沉默。
有的人低下头当做没听见，有的人挣扎很久，还是低声问到，“要出去帮忙么？”
没有人想出去。
他们好不容易才跑进避难所，难道要为了陌生人再跑出去冒险么。
冰雹随机性太大了。
如果被冰雹砸中脑袋，可能当场就死了。
许静然握紧拳头，闭上眼，“我……”
“不用纠结，有人帮他们。”萧央意打断了许静然的话。
本该呆在家的萧长怜出现在不远处，右手拎着一个小孩，快速往这边跑。看到父子俩，萧长怜眉头微皱，直接扛起儿子，“跟着我走。”
等萧长怜跑到门口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进了紧急避难所。
毫发无伤的很少，不是被砸了胳膊，就是满脸是血。紧急避难所里存留的药物被一抢而空。
“那是我的！”一二十多岁女生双眼通红地瞪着抢走她纱布的男人。
男人身材高大，额头流着血，他用纱布捂住伤口，恶狠狠瞪着女生，“谁拿到谁用，你少在废话！”
女生愤怒地大喘气，明明她都拿到手里了，是这个人硬生生抢去的！
她哥哥拉住她，神色发白安慰道，“算了，我伤口不大，一会就没事了。”
“可是……”女生看着自己哥哥胳膊上巨大的伤口，双眼通红含泪。
她要是跑快点，就不会这样了。
男人哼了一声，“算你们识相。”
他环顾四周，就算进了紧急避难所也不一定安全，万一屋顶被砸塌就坏了。他得再找个能遮挡的地。
他看到萧央意和许静然所在地方时，眼睛一亮。那是个角落，旁边就有一张桌子，桌子底空间足够大，可以藏下一个人。桌子是合金做的，强度有保证。
“这地归我了，你们一边呆着去。”男人蛮横道。
萧央意盯着门口，懒得理他，“我们先来的。”
男人双眼微眯，握紧拳头，“你不要不知好歹！”
旁边有人忍不住出声，“她老公可是萧长怜。”
男人一顿，往后退了一步，色厉内荏道，“那又找那么样，他也不在……”
没等他说完，就感到膝盖一痛，直接跪倒在地。
“倒也不用这么道歉，”萧央意瞥了他一眼，轻笑道，随后看向后边，“你怎么来了？”
萧长怜进屋就把带着的人全都扔下了。他从衣服里拿出毛巾，递给萧央意，“擦一擦，别感冒了。”
萧央意身体刚好，不能感冒。
至于跪在地上的男人，他直接一脚踹开。碍眼。
因为萧长怜的出现，原本杂乱如菜市场的避难所瞬间安静下来。
“冰雹最多持续两个小时，该干什么干什么。”萧长怜扫视四周，漫不经心说道。
周围人连忙点头，不约而同地选择离萧央意远点。
萧长怜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萧央意身上，“一会直接回家吧。”
地里的西瓜苗基本上存活不下来了。按照之前的经验，冰雹之后会是连绵不断的大雨。大雨一般会持续一周左右，若是排水系统出现问题，甚至会淹了住宅。
萧央意揉了揉眉心，“这次损失大了。”
冰雹往往突如其来，黄仙信徒基本无法预测。各种灾害中，冰雹大雨带来的损失一直是最大的。
这次的时机不太好。农场里大多数人都已经播种插苗。萧央意手头剩下的西瓜种子也不多了。
许静然没说话，她能安静的坐在这已经费尽力气。妈妈和姐姐生死不明，损失的种子和接下来更加繁杂的农活，让她茫然疲惫。
在小型基地里，她们的生活就是如此。本以为安家在C区后会好一些，可是天灾后厄运常在。
萧央意察觉到许静然的沉默，思考片刻，开口道，“以后你们就跟其他两家一样吧，给我六成粮食，不用担保了。”
许静然愣了愣，不安道，“您不用这样，我……”
她知道她们家能租用十亩地的原因，不想因为一时的利益造成未来的隐患。
“你不用担心别的，上次的收成我看了，”萧央意安慰道，“你们一家满足我租田的要求。”
许静然咬住下唇，沉默片刻后，接受了萧央意的好意，“谢谢。”
一个多小时后，冰雹停了。
避难所里的人蜂拥而出。他们的农具还扔在田里，要是晚了，或许就被别人拿走了。
萧央意扔在田边的三轮被冰雹砸的破破烂烂，想要再用的话得送去修理。
萧央意下田翻看秧苗，只有一株秧苗侥幸存活下来，剩下都被砸了个稀巴烂。偶尔有哭喊声传过来，不是所有人都能幸运的跑到避难所。
虫灾后，灰域再一次出现大规模人口损失。
第71章 救人
萧央意回到家的时候, 正好碰上李叔一家。李安年和李大哥抬着担架，李叔躺在上面，一条腿不自然地垂落, 血迹斑斑。
李婶脸色苍白, 若不是李大嫂扶着，恐怕连站着都费劲。
萧央意赶忙上前帮忙把李叔抬进家门口，“李叔这是怎么了？请白仙信徒没有？”
李安年帮着大哥把李叔抱到床上, 神色难受，“被冰雹砸到腿了，徐州说一会过来。”
李婶闻言哭了出来，“老头子, 是我害了你啊！”
李叔额角都是汗, 但精神头还行，强撑着直起身，“你乱说什么，我护着你那是理所应当！”
李家的田离紧急避难有一段距离，跑到一半的时候, 李婶被土块绊了一下。李叔赶忙停下去拉她，却被一块足球大小的冰雹砸中了小腿。
好在李安年他们反应快, 直接一人背一个，把父母安全送进紧急避难所。
“不是大问题，”萧央意仔细查看李叔的伤腿, 安慰道, “徐州能够治好。”
徐州主要的客户群体就是变异种植物猎杀小队, 这种骨折伤一天能见四五个, 治疗经验极其丰富。
“幸好徐州是白仙信徒，”李安年神色复杂, “盛立勇和盛大爷怕是要等着了。”
萧央意眉头微挑，“盛立勇也被冰雹砸着了？”
“嗯，为了护他媳妇。”李安年点点头。他们两家田离得近，找的避难所也是同一个。
俩儿子都先顾着媳妇，以至于盛大爷一个没注意就被冰雹砸中了脑袋，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冰雹个头不大，虽然流了血，但看着没什么生命危险。
“福报啊。”萧央意乐了。
“对了，我田里的人情况怎么样？”
李安年挠挠头，“好像跑的方向不一致，我只看到许家母女，嗯……，没生命危险吧。”
萧央意闻言微皱眉头，“她俩出啥事了？”
许静然是最先跑出去的，甚至来不及跟萧央意打个招呼。不过萧央意能理解，要是萧长怜生死不明，她也顾不上其他事。
“许姨好像被冰雹砸中背，在屋里的时候吐血了，不知道是不是伤及肺腑。”李安年叹口气说到，“但也算幸运的了，你不知道，出来的时候地里有不少倒下的人。”
他们离避难所远，所以很多人没能活着跑进避难所。而活下来的人，少有毫发无伤的。
冰雹一停，幸存者就忙着找白仙信徒去了。很快就是连绵不断的大雨，要在这之前治好伤。
“因为冰雹来的突然，白仙信徒也是伤亡不小，特别是集市那块。我们找徐州的时候，他跟前都已经堵了三四个人了。”李安年无奈道。
徐州那半吊子水平，都这么多人抢着请，足以见得现在白仙信徒是多么珍贵。
“医疗院呢？”萧央意问道。
医疗院里的白仙信徒恐怕是最安全的。
“都被调去抢救重伤者了，”李安年显然是打听过这事，“断胳膊断腿这种不危及生命的现在都不能送进医疗院，巡逻队的人正一波波往那送患者。”
“我先回去了，有事你过来找我，”萧央意看李叔状态还算稳定，没有多呆，起身回家，“咱们这地势比较高，后面一周应该问题不大。”
萧长怜简单冲了个澡，正在北屋煮姜汤。
萧央意瞅了瞅，拿起洗漱用品，“多加点糖。”
她真不喜欢喝姜汤。
冰雹过后一两个小时，开始下雨了。
等到太阳落下，窗外雨声已经格外明显，砸在地上，汇聚成一条条jsg溪流。
萧央意拿出筒子骨，准备煮一锅热汤喝，还没有烧开水，就听到敲门的声音。她指挥着萧长怜，“你去开门，看看是不是李叔他们出啥事了？”
门外是意料之外的人。
许静然浑身湿透，头发凌乱的贴着头皮，雨水从她脸上滑落，连带着源源不断的泪水，她嘶哑着嗓子，“萧小姐，求求你帮我请位白仙信徒！”
萧央意闻声走出来，就看到许静然因为惶恐跌坐在地上，冰冷的雨水再次打湿她的衣服，尽管已经没有干的地方。
“怎么回事？”萧央意皱眉问道。
“您知道哪里有白仙信徒愿意上门么？！”许静然爬起来，急切问道，“我给积分，多少积分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