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轻点宠我》 作者：川羽芷夏 ========== 第1章 顾.冷漠巨头.司聿 　　酒吧的包厢外，洛莺蹲在地上，对着一面墙干呕，干呕了几下，好友陈枝的声音从她头顶砸下来：“还好吧洛莺？！要切蛋糕了！” 　　洛莺蹙眉，擦擦嘴巴，站起来，背贴墙，声音有气无力：“蛋糕我不吃了，待会儿得全呕出来。哦，我叫了车，先走了。” 　　“你不给顾盛泽过生日了？隔壁班那黎思思觊觎顾盛泽半学期了吧？她今天来了，还买了礼物，你确定不和顾盛泽见一面再走？”陈枝劝阻道，手机有来电，她从兜里拿手机出来接通电话，说了几句后挂断，对洛莺说：“顾盛泽到了啊！” 　　洛莺原本闭着的眼睛睁开，眨了眨，笑：“啊，那扶我进去。” 　　陈枝一手扶住洛莺，嘀咕道：“刚才顾盛泽进包厢的时候明明看到你了，居然假装没看见。啧，他故意的吧？” 　　“我背对着他，他不知道是我很正常。” 　　“……” 　　陈枝翻了个白眼。 　　包厢里的人已经切好蛋糕。 　　顾盛泽给洛莺递来一块蛋糕，她吃了，然后顾盛泽又给她一杯酒，她喝了，顾盛泽又给她一碟子水果，她也吃了，总之就是顾盛泽给她什么她就吃什么，和个二傻子似的不懂拒绝。 　　顾盛泽又送了杯蓝色的酒到她嘴边，吊儿郎当道：“我们玩儿真心话大冒险呢，你输了不就得喝酒？” 　　洛莺蹙眉，偏头说了句：“我就不能选大冒险？” 　　“能啊，这轮输的人去厕所舔马桶盖，你敢？” 　　“……” 　　行吧。她不敢。顾盛泽这个缺德的死变态。够狠。她只好把酒喝了。 　　最后她喝了快三杯酒，醉了，顾盛泽又给她递来一瓶威士忌，她咬着牙用力推开了，喉间涌来一阵恶心感，她忍住，听见顾盛泽又说：“酒量也太差了，那这轮大冒险吧，你这个样子，快醉了吧？放你一马算了。” 　　“……” 　　死变态。什么快醉了。她已经醉了好么。现在她难受死了啊！ 　　顾盛泽又开了一瓶酒，对洛莺说：“不喝酒也行，你出去随便找个男的，亲他一口，要亲嘴。” 　　他话一出，旁边的几个狐朋狗友就起哄。 　　“不是吧哥！洛莺不是你的妹吗！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 　　“卧槽这可真是丧病！莺妹子惨！” 　　“废话那么多又不是你们的妹子！大冒险输了就得认赌服输！洛莺你赶紧去找个男的亲！不亲就去舔马桶盖呗！” 　　添油加醋的是黎思思。包厢的人于是全部跟着起哄。 　　黎思思趁乱把一杯红酒泼到洛莺的新裙子上。 　　陈枝被几个女生捂住了嘴巴，没法过来帮洛莺说话，洛莺没管裙子，她冷冷看了顾盛泽一眼，顾盛泽对她笑了下，那笑容阴森又变态。 　　他说了句：“去啊。” 　　“……” 　　洛莺用手指掐着裙摆，出了包厢，她站在包厢外观察。 　　前方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好熟悉，两秒后她想起来，这人是顾盛泽的小叔叔顾司聿，顾老爷子的老来子，十分受宠，这导致顾盛泽他爸很有危机感，怕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和他争家产。 　　洛莺见过顾司聿两次，一次是中秋，一次过年，但她估计顾司聿压根不知道她是哪位，哦，因为他此刻极为冷淡地移开目光了。 　　明明就看到她了。 　　洛莺在心里骂顾司聿和顾盛泽一样，都是冷漠的资本家接班人，十分讨厌。 　　但顾盛泽对她来说又没那么讨厌，说实话，她对顾盛泽有好感。 　　站了会儿，她忽然感觉头晕，刚想蹲下来，黎思思从包厢里出来，对她道：“你怎么还不去啊？！喂，顾盛泽让我来监督你，”她拿出手机，“我要拍视频呢，赶紧去啊你！” 　　“……” 　　然后顾盛泽就冒出来了，站门边看戏似的看着洛莺。 　　洛莺冷淡地瞥了眼黎思思手里的手机，又看顾盛泽，随后她转身朝顾司聿的方向去了。 　　她走到顾司聿身前时，一句话都不说，踮脚，一手扯住顾司聿的领带，半闭起眼睛，唇凑上去。 　　余光里，她瞥见包厢门口的顾盛泽和黎思思都睁大了眼睛。 　　黎思思一脸不可置信，而顾盛泽的脸上居然划过一丝恐惧。 　　顾盛泽挺怕顾司聿的。 　　只是轻轻的在顾司聿唇角贴了一下。洛莺松开他的领带，赶忙后退。 　　她现在有点慌。低头不敢说话。片刻后抬眼去看顾司聿，只见顾司聿一脸冷淡，连惊讶的表情也没有。 　　呃。真的是。一点儿表情都没有。 　　除了冷漠就是冷漠。 　　正常人好歹也会惊讶一下吧？很显然，这人不是正常人。 　　惹了这座恐怖的大冰山，她还不如去舔马桶盖儿呢。 　　这人真的是比顾盛泽还要难以琢磨。 　　顾盛泽只是偶尔有变态的想法，平时在学校也挺正常，但顾司聿就简直了，活脱脱一座大冰山，不苟言笑，明明也才二十三岁，光看面部表情像个不讲感情的死老头一样。 　　刚才她这么做，有赌气的成分，还有是因为她醉了，身上没力气，懒得找别人，就直接找了离她最近的顾司聿完成大冒险。 　　气氛有点古怪。她一言不发。低头看地面。她穿着鱼嘴鞋。鞋的前头有点脏。沾上了蛋糕的奶油。 　　但顾司聿的黑皮鞋擦得很亮。对比鲜明之下，洛莺觉得有点羞耻。 　　顾司聿忽然开了口，问她：“喝醉了么？” 　　“……” 　　她点头。 　　顾司聿指指那边拿着手机在拍这边的黎思思，道：“和同学在拍视频？我可不想，做你们的素材。删了。” 　　她又点头，抬头看他，道：“我也不想做素材。” 　　说完，她转身朝黎思思的方向走去，在黎思思还来不及反应时，她把黎思思的手机夺过来，朝地上用力一砸，之后手机屏幕就碎了，瞬间黑屏，电池盖儿都飞了。 　　黎思思惊讶过后用手指着洛莺，一脸气愤：“你有病啊！凭什么摔我手机？！” 　　洛莺抬脚把手机踢到远处，打了一个嗝，道：“你拍我经过我同意了吗？没有。那我就只能这样了。” 　　黎思思跳脚：“你摔我手机还有理了？！” 　　“你拍我不也没经过我同意。”洛莺说完，走过去捡起手机，拆后盖，取出内存卡，用钥匙圈上的指甲刀夹断一个角，对顾司聿说，“小叔叔，我删了哦。” 　　顾司聿没理她，转身就走了，留给她一个冷漠但十分帅气的背影。 　　之后，黎思思从她头上淋下一整杯红酒，冰凉的液体流到她颈窝，她冷得打哆嗦，打了个喷嚏后，黎思思的脸忽然从眼前消失了，画面中断。 　　洛莺经常做这个古怪的梦。 　　梦虽然怪诞，但梦里发生的事都是她中学时代真实经历过的，十四岁那年的某天，她期中考考砸了，又因为一点事情和父母吵了一架，就跑出去找陈枝，陈枝告诉她那天是顾盛泽生日，黎思思也去了，于是她就去了，但是没买礼物。 　　顾盛泽当时还嘲讽了她几句。 　　之后发生的事情，这几年来她经常梦到，她也时常被自己义勇偷亲顾司聿的画面给吓醒，不过这次坚持的时长较长，坚持到了她怒砸黎思思手机的场面。 　　不过梦里边黎思思在她头上倒酒的事情现实里没发生，那天黎思思被摔了手机后，直接和顾盛泽哭鼻子去了。 　　一晃七年过去。 　　十九岁的时候，在顾洛两家的安排之下，她和顾盛泽订了婚，顾盛泽这些年一直玩世不恭，经常和各种女明星嫩模什么的传绯闻，她都忍了。 　　因为她确实喜欢顾盛泽。 　　这个死渣男。 　　中学那会儿，顾盛泽的狐朋狗友经常起哄说她是他的女朋友，但那时候她也就是和顾盛泽走得近有点小绯闻而已，实际上没在一起，一来她还小，二来，顾盛泽有喜欢的人，不是黎思思，具体是谁，她也不清楚，没几个人知道，她也没地儿问。 　　总不能去问顾盛泽？ 　　她才不要。 　　周妈敲门进来时，洛莺正在化妆，穿着印有卡通图案的睡衣，赤脚坐在梳妆台前。 　　周妈道：“小姐你准备好了吗？顾家派来的车在楼下了。” 　　洛莺点头：“快了，我马上换衣服。那车是顾家老太太派来的还是顾盛泽？” 　　周妈摇头：“不清楚，应该是顾先生吧？肯定是他。” 　　“司机是个秃头戴眼镜的还是个秃头不戴眼镜的？” 　　周妈笑着说：“是个秃头戴眼镜的。” 　　“行吧。” 　　顾盛泽从来不雇佣戴眼镜的人当司机，还要求必须秃头，说是这样更加能衬托他的帅。 　　上车后，洛莺收到陈枝发来的消息。 　　陈枝：〔今天有没有空？上次和你说的那小说的广播剧授权我们拿到了，价格不便宜呢！我不敢用别人来配女主角，女主的配音舍你其谁啊洛儿！〕 　　洛莺：〔今天肯定没空，老太太过生日。〕 　　陈枝：〔你奶奶上个月不是过了生日嘛？你到底几个奶奶啊？〕 　　洛莺：〔……顾盛泽他奶奶。〕 　　陈枝：〔他几天前还和个三线女星去海岛度假呢，你给他奶奶过什么生日。〕 　　洛莺：〔只是绯闻吧。狗仔有病。〕 　　陈枝：〔……〕 　　陈枝：〔我看是你有病。顾盛泽有什么好的？一个死渣男。灭绝师太听了想打人。〕 　　洛莺：〔……〕 　　她换了别的话题。 　　洛莺：〔你猜顾盛泽的司机为啥都是秃头？猜对了这次免费配音。猜错不配。〕 　　陈枝：〔渣男为了衬托自己帅呗。你以前不是说过了嘛？真的，你有病。顾盛泽估计最恨的就是他小叔了吧，这几年他小叔都在国外，听说上个月回国了，顾盛泽估计要气得吐血。〕 　　洛莺：〔干嘛吐血？〕 　　陈枝：〔他小叔巨他妈帅啊！照片发你，好好欣赏欣赏啥叫究极禁欲系冷酷冰山神秘霸总顶级美男神颜帅哥失落禁地超酷帅哥美男帅哥失落禁地男神失落禁地男。〕 　　洛莺：〔你输入法有病？〕 　　陈枝：〔神。不是乱码。哪个字你不认得。〕 　　洛莺：〔……〕 　　这杂乱无章又贫瘠的形容词汇简直是槽多无口。 　　她点开陈枝发来的链接。链接点开后是篇财经报道，有配图。 　　配图是顾司聿，但只有侧脸。平心而论，这张侧脸可谓是优秀，下颌线流畅，鼻梁高挺，眼睫毛很长，神色清冷倨傲又目空一切。 　　光看侧脸就知道是个极品帅哥。陈枝诚不欺她。 　　这篇财经报道篇幅累赘冗长，唯一给出的有用信息，便是用拍马屁不打草稿的口吻介绍了顾司聿在金融界是怎样一个不可多得的旷世奇才。 　　因为顾司聿是顾盛泽的小叔，那以后极有可能她也得跟着喊一声小叔，所以她把这篇财经报道读了下去，读后她才知道，原本面临倒闭的浦利银行最后被成功救活竟然是顾司聿的手笔。 　　顾家老爷子本来是把恒信集团旗下的浦利银行交由长子顾义山打理，但顾义山眼高手低，刚接手银行就合并了7家信托公司，之后又不顾反对引入了30多家海外股东，运作不当导致银行背负大量债务几近倒闭。 　　外界疯传银行倒闭的消息，导致大量储户集中取款逃离，之后顾义山向老爷子求救，但窟窿太大，老爷子也没辙，便连夜把顾司聿从国外叫了回来。 　　顾司聿可谓是雷霆手段，迅速引入了一大笔流动资金，又运用出色的公关手段稳住了剩余储户，待局势稳定后又着手解决了银行此前只单单考虑规模效应、资产运用不规范、负债利率不合理等种种致命问题，最终力挽狂澜，成功将浦利银行带入正轨。 　　之后顾司聿便在媒体的大肆报道下成为了金融界的一大传奇，经常被拉出来当成功案例普及洗脑。 　　这已经是三年前的报道了，但洛莺对财经报道不感兴趣，就没读过。 　　车子抵达顾宅后，洛莺刚下车，迎面走来一个人。她抬眼看向来人，当即愣住了。 　　来人竟是顾司聿。 第2章 “欢迎你回国啊小叔叔！”…… 　　洛莺自认为不是个会怯场的人，但不知道怎么的，每次一见到顾司聿，她就会心虚。 　　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发怵。 　　可能是自己曾经年少无知的时候去酒吧被他抓包了吧。 　　还曾对他大不敬…… 　　顾司聿再怎么年轻也是她的长辈啊是吧！她怎么可以趁自己醉了就稀里糊涂的对他做出那种事情呢！ 　　简直太不像话了啊！这就很像周芷若不撩张无忌却去撩张三丰一样绝啊！ 　　这是什么人间迷惑行为！ 　　还是她亲自干出来的事情。 　　简直不可原谅。 　　大概顾司聿就是这么想的。一个晚辈居然对长辈做出这等大不敬之事。 　　欠抽！ 　　但她不想被抽啊。 　　洛莺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她定了定神，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开场白，然后稳住了，她抬起头，对已经走得很近的顾司聿微笑，虽然那笑容有点假就是了。 　　“小……”她感觉嘴巴有点干，“小叔叔，你回国了啊。欢迎你回国。” 　　顾司聿在离她一米远的位置停下脚步，他一手插在裤兜里，另一手自然垂在身侧，领带打的是有些复杂的温莎结，黑西裤黑西装，一八五的个子立在那儿，长身玉立，右手腕表表盘上镶嵌的钻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他和财经报道上描述的一模一样，清冷倨傲又目空一切，若不是当今社会不允许公民目无王法，他大概真就会为了一己私欲为所欲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总之就是一个能不惹就不要惹的□□。顾盛泽够变态又恣意妄为了，也是很怕自己的小叔顾司聿，见了小叔直接从北方的一头狼变成南方的一条狗。 　　“欢迎你回国啊小叔叔！” 　　因为顾司聿之前不理她，她就打招呼打得大声一点。要是他还不理她，她就判定他当场聋了。 　　然后。 　　“嗯。”顾司聿就只是很冷淡地这么“嗯”了一声。 　　多一句话都没有。 　　“……” 　　洛莺一时不知该怎么接着和顾司聿聊下去。她尴尬地笑笑，手玩着自己包上的一个蝴蝶结，看向顾司聿。 　　他双目狭长好看，有点像是单眼皮，但又不太像单眼皮，也不是那种很明显的双眼皮，感觉不单不双的，但眼睛好看是真的，黑褐色的眼睛看人时，给人的感觉很深邃。 　　顾司聿抬手看了看腕表，道：“你来这儿干什么？” 　　“……啊，今天不是你母亲过生日吗？我来当然是来给她过寿的。” 　　“……” 　　顾司聿竟然愣了一下，目光在她脸上凝视了一会儿，一言不发地盯着她，就和监狱长审视犯人一样严肃。 　　洛莺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触到了他的逆鳞，但她不想继续和他在这儿闲聊下去了，因为和一个长辈也没啥好聊的。 　　“那个，小叔叔，我先进去了。” 　　她说完就快步绕过顾司聿，往顾宅走去。 　　管家刘叔在花园里剪树枝，他收拾好工具往回走，被顾司聿叫住。顾司聿盯着洛莺的背影，问刘叔：“她是以什么身份来给我母亲过寿的？” 　　刘叔瞥了眼洛莺，道：“哦，洛小姐两年前和您侄子订了婚，是盛泽少爷，因为您说过没重要的事情不要打电话去国外打搅您，所以老爷和夫人就没通知您，打算等他俩结婚的时候再和您说一声。” 　　顾司聿的脸色忽然有点不是很好看，刘叔只以为他一向如此，也没往别处想，提着大剪刀走了。 　　司机小王从车子的后车厢拿出几盒礼物，走过来询问顾司聿：“顾总，东西我先帮您拿进去？” 　　顾司聿冷淡地点了一下头，之后从兜里拿了烟和打火机出来，点燃烟后，靠着黑色布加迪的车门，抽得很慢。 　　他盯着刚才洛莺走过的地方，像狼盯着自己的猎物一样，目光冷冽。 　　司机小王不知为何颤栗了一下，他提着礼盒赶快溜了。走到一半听到后边有什么动静，他回头一看，看到顾司聿把烟扔到地上，用鞋底，狠狠碾压，最后把打火机也扔进了喷水池里，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可能这种烟不好抽。打火机也不好用。 　　ˉ 　　简单和顾家人打了招呼后，洛莺去了三楼顾漫雨的房间。 　　顾漫雨还在读高三，是顾盛泽的堂妹。 　　顾漫雨在听一部广播剧，纯爱向的。她听完之后摘下耳机，道：“你来了啊，和我哥来的？” 　　洛莺摇头：“你哥不是还在晋市谈合同？” 　　“他前天就回来了啊。” 　　“……” 　　洛莺就去阳台给顾盛泽打电话。自动挂断了。她又打了一回，这回通了。 　　“你在哪儿啊？”她问。 　　“查岗？你不是不查岗嘛，找我干嘛？我还忙着，没空听你废话。” 　　“……” 　　洛莺咬了一下牙，才说：“今天你奶奶过生日，你不回来？” 　　“那是我亲奶奶吗洛莺？我亲奶奶早就挂了，这个可和我没血缘关系。不亲，懂吗？她过寿关我屁事？！” 　　“那也是你奶奶，你爸还得喊一声妈的人怎么就不是你奶奶了？” 　　“我特么，你到底烦不烦？我轮得到你来教训？” 　　顾盛泽把电话挂了。 　　“……” 　　洛莺不是第一回 被他挂电话了，从她和他订婚开始，到现在两年，她时常告诉自己忍忍就过去了，顾盛泽有少爷脾气很正常，家大业大的豪门世家，换谁都有脾气，她经常忍耐他的各种挑刺，但她也是有脾气的人，偶尔忍不住也会和他顶，每次一吵架，顾盛泽就能十天半月都不理她，没几天就有新闻爆料他和女星混在一块儿…… 　　最后总是她主动去找他和好，还要被他挖苦一番。 　　她隐约感觉顾盛泽不是很喜欢自己，但她总觉得日久生情这种事儿也是有可能的，所以一直没有放弃这段感情。 　　陈枝说她有斯德哥尔摩症，可能她真的有这种病吧。 　　“我哥又挂你电话了？”顾漫雨满脸同情。 　　“……” 　　洛莺没说话，她出了房间后又给顾盛泽打电话，这次也没接，还直接掐了，她气不过，又打过去，这次又接了。 　　“刚才我没考虑你的感受，说错话了，你别介意。现在你在哪儿？和我去买几份礼物吧？你不想送奶奶礼物就让我来送。” 　　“自己买不行？” 　　“你爷爷刚才骂你爸了。说他不会教儿子。没教养。”她这么说。 　　“……” 　　顾义山每次被老爷子骂了就去骂顾盛泽，所以顾盛泽很烦他爹每次被骂就找他出气，只好去讨好老爷子，只因老爷子虽然喜欢骂儿子，但不怎么骂孙子。 　　顾盛泽在电话那头烦躁地啧了声，道：“我在公司，给你二十分钟到。时间到了你没来就自己去买。” 　　“……” 　　ˉ 　　车子在半路上抛锚了。 　　洛莺等得着急，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去顾盛泽工作的公司。但到公司的时候，已经过了快一小时，而顾盛泽只给了她二十分钟。 　　这差得有点久啊。换谁被放鸽子这么久都想打人。 　　她火急火燎的直奔前台，前台告诉她顾盛泽已经离开公司了。 　　现在才上午十点，顾盛泽不可能是下班了，而且他一般也不会翘班。那是去谈业务了？ 　　顾盛泽在恒信集团旗下的子公司工作，职位不高，只是部门经理，老爷子希望他从基层做起。 　　“那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洛莺问前台。 　　前台的姑娘面露难色，欲言又止的模样，旁边的另一位前台上前说：“那个……顾经理他……” 　　洛莺蹙眉：“他去哪儿了你知道就直说吧。我很急的。” 　　前台这才开口：“九点的时候有位小姐来找顾经理，之后她去了经理的办公室，嗯……九点半的时候，她和顾经理离开了公司。” 　　洛莺心里一沉，问：“那位小姐是女明星吗？” 　　“不是，不是女明星，但她自称姓乔。” 　　“……” 　　洛莺道谢后转身出去拦车，却听到身后的前台在小声讨论。 　　“好可怜啊，和顾经理只是商业联姻吧？顾经理压根就不喜欢她啊……” 　　“好像真是，不过她好像挺喜欢我们经理？” 　　“她单方面喜欢有什么用啊，一个劲儿网上贴太掉价了吧。” 　　“听小胡说，顾经理和那个乔小姐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那女的衣服领口都是开的，疑似是那种关系。” 　　“我的天啊，那洛家千金真惨。” 　　…… 　　这些话洛莺没再往下听，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顾盛泽住的公寓。 　　到了之后她先是深呼吸了几下，才按门铃。门铃响了很多下才有人来开。 　　来开门的是顾盛泽。他穿着浴袍，头发有点湿，像是汗湿的。她目光往下移，看到他的左肩那里有红红的抓痕。嘴唇也都破了。像是被谁咬的。 　　答案很明显了，但她还是要问。 　　“不是说了等我一起去商场买礼物吗？”她咬牙问。 　　顾盛泽轻嗤一声，满不在乎地说了句：“我忽然改了主意不行？” 　　“让开，我要去你家上厕所。”她忽然这么说。 　　“……” 　　顾盛泽让了让，她走进去，直奔他的卧室。卧室里没人。 　　“捉奸啊？” 　　顾盛泽跟进来，说着把洛莺往床上带，脱她衣服，洛莺抬脚就给了他一脚，翻身跑下床。她闻到卧室里有很浓的香水味，顾盛泽也不用香水，那么还能是谁留下的？ 　　恐怕就是那位乔小姐了。 　　“顾盛泽你恶不恶心？” 　　“怎么了？你和老子订婚两年了都不让碰，有病？” 　　“到底谁有病？订婚了还和别的女人鬼混，你不觉得你特别脏？” 　　顾盛泽脱了浴袍，找了件衬衫换上，道：“嫌我脏你tm别和我在一起啊，我求你了？” 　　“……” 　　洛莺说不出话来。 　　她现在感到很恶心，恶心很多事情，也包括顾盛泽，但同时也很恶心自己瞎了眼，看上这么个垃圾堆vip大户。 　　气氛有些僵硬，顾盛泽从柜子里拿了个礼物盒出来，扔给她，道：“礼物就随便送点得了。” 　　洛莺没接他扔过来的盒子。那盒子似乎挺重的，掉在地上后发出一声响，但顾盛泽就这么直接往她身上扔。 　　这一刻她是真的看清楚了，这个男的压根就不喜欢她，甚至还特别看不上她。 　　“我重新买。”她说了句。 　　“随便你。” 　　洛莺离开后，乔蕴从衣柜里走出来，和顾盛泽滚到床上。 　　乔蕴娇嗔地开口：“那就是你未婚妻啊？上层名媛的脸蛋就这么普通？连妆都不化，土死了。” 　　顾盛泽额头冒了细汗，道：“和我们小蕴比起来她算个屁。想做名媛？好办，顾家少奶奶到哪儿都能撑场面。” 　　“讨厌……盛泽，你真会和她结婚啊？那我呢？” 　　“你回国了我还和她结个屁的婚？” 　　“那你什么时候和她提分手？” 　　“过段时间吧，我那小叔回国了，他这人总让我觉得瘆得慌，还是等他出国了再谈。” 　　“你和女人分手怕他干嘛呀？” 　　“连我爸都不敢惹他，他这人冷血，懂？我们先不折腾，万一惹到他了不好说，他还挺邪的，我这侄子在他眼里就是个屁，连他的狗都不如。老爷子也老了，万一顾司聿做了集团的一把手，我和我爸还有好处捞？” 　　乔蕴脸色潮红：“你小叔这么厉害？” 　　顾盛泽没说话，让乔蕴换了姿势，乔蕴没再克制，一声声喊了出来。 　　卧室外，洛莺没再继续偷听里边的动静。 　　她刚才假装离开，然后再回来，果然被她逮到了渣男和小三的作案现场，但她懒得进去戳破，怕辣到自己眼睛。 　　晚上老太太寿宴，洛莺还是去了，不为别的，就单纯是顾司聿的母亲对她很好，所以她下午特意挑了几份礼物，要送老夫人。 　　她正和顾漫雨聊着广播剧的事情，顾漫雨忽然咳嗽几声，脸色古怪，她回头，看到乔蕴挽着顾盛泽的胳膊来了。 　　这一对垃圾居然还是盛装出席！ 　　她咬牙，因为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还敢来砸场子？ 第3章 “这才是我想娶的女人。”…… 　　“我哥过分了。”顾漫雨磨着牙说。 　　顾漫雨看来挺生气，手里那杯香槟酒摇曳不止，一根手指的美甲都脱落了。 　　有这么生气？气到指甲盖儿当场升天？ 　　“呃，你中指的指甲脱了。”洛莺提醒了一句。“用它做什么了？” 　　顾漫雨：“气的。” 　　“……” 　　顾漫雨又说：“那绿茶你不觉得挺眼熟？” 　　洛莺摇头：“没见过。” 　　“一个时尚博主，有次上网翻到过，说实话，她的时尚我看不懂。”顾漫雨吐槽。“不过你不知道也正常，她也不红。” 　　“也是。但你这么生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她有仇。” 　　“你不生气？” 　　洛莺吃了一小口蛋糕，放下碟子，咀嚼了几下，皱起眉毛。 　　顾漫雨面无表情，欲言又止：“你这表情……” 　　“嗯？”洛莺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像幼年时期懵懂的鹿。 　　“你生气就直接点儿吧。”顾漫雨玩着自己脱落的指甲盖儿。 　　洛莺迷茫。“我怎么了我。” 　　“你刚才吃蛋糕。”顾漫雨顿了顿，“和吃到了屎一样。” 　　“……” 　　“忘了说，那蛋糕我做的，初学者，您见谅，不敢拿给我奶奶吃，拿你试验一下能不能吃。看来应该还可以。你还活着。”顾漫雨将指甲盖儿用纸巾包好，扔到垃圾桶内。 　　“……” 　　洛莺这下真的和吃了屎一样难受。她从桌上随手拿了一杯透明液体，以为是水，仰头就喝。 　　随后一口喷出来。喷到了一个人的衣服上。 　　她抬眼望去，发现，刚才被自己一口喷的人，居然是能把顾盛泽变成南方一条狗的□□顾司聿。 　　顾司聿的衬衫的色彩慢慢渐变了。酒渍在他心口那儿的位置越阔越大。逐渐有当场开花的态势。 　　顾司聿有没有生气她不知道，唯一可以断定的是，他今天这件深蓝色衬衫吸水性挺好。 　　“花”开得那么大。 　　洛莺：“……” 　　她就很方。 　　这有点破坏她和顾司聿之间的叔侄感情了。感情还没建立好就被瞬间摧毁了。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本来吧，她就只是想找水喝，谁知道那透明液体不是水，是白酒，刺激性的酒液刚入喉，把她呛得像是喝了有毒化工水一样，她受不了这种刺激，才直接喷出来。 　　现在补救还来得及吗？来得及吧。毕竟，她嘴甜。 　　“小叔叔！”她上前，抽了几张纸巾，“小叔叔你没事吧小叔叔？！” 　　顾司聿：“……” 　　一口一句叔叔的。够亲近。周围的宾客都听见她这么喊他了，那他肯定不好意思当众骂她啊。非常好，计划通。 　　在周围宾客略带好奇的目光里，洛莺拿着纸巾，替顾司聿擦了擦他心口前的那朵大莲花，虽然没什么用就是了。 　　好在顾司聿碍于长辈的身份，没骂她，但也不说一句宽慰她的话，就这么神色冷漠地站着看她装逼。 　　那她就只能装下去了。 　　“小叔叔，刚才对不起，我以为那杯是水，喝了一口才知道那杯是白酒，所以才不小心喷了你一身，你别生气，我教你一个方法可以很好的掩盖水渍。”她态度很诚恳，完全让人听不出来她是在瞎编。 　　头顶的灯光太亮，顾司聿的领带夹反射出斑驳的光，晃得她眼睛疼。她静候他的回答。 　　过了两秒，顾司聿“哦”了一声，这声疑问从喉部发出，很沉，像沉重的鼓。 　　“什么方法？说吧。可行的话，可以采纳。” 　　“……嗯，方法挺简单，你把西装外套的扣子扣起来不就完了。”她说。然后心虚地转身走掉了。 　　走出一段距离才回头，拍着心口和顾漫雨说：“吓死我了，你小叔叔怎么这么吓人。” 　　顾漫雨无所谓地咬着棒棒糖，道：“还好吧？我看你胆儿挺肥的。刚才你是在戏弄我小叔吧？” 　　“没有，我本来是想说让他把衬衫脱了的，但总觉得只穿一件外套比较奇怪，就换了个方法，除了穿着不太舒服以外，那个方法也算是可行的。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采纳。” 　　顾漫雨用棒棒糖指了指顾司聿的方向，道：“哦，他采纳了。” 　　“？” 　　洛莺望过去，顾司聿正好扣好西装外套的最后一颗扣子。虽然总共也就扣了两颗。他用修长手指还顺带整理了一下领带结。似乎注意到她的视线，他抬眼看向她的方向，她一侧身躲到了人群里。 　　“大型猫和老鼠故事的现场。”顾漫雨说了句。 　　“？” 　　洛莺缩了缩脖子。 　　“暗讽吗？”她问。 　　“不够形象？说真的，你干嘛这么怕小叔？他就算再怎么冷酷无情，对晚辈还是挺大度的。” 　　“就……我也不知道。” 　　洛莺又想起来自己十四岁的时候，在酒吧里干的事儿了。 　　这当然不能和别人讲。太惊悚了。 　　顾漫雨提议：“上楼歇会儿吧，等下切蛋糕再下来。” 　　两人上了楼。 　　再下楼时，蛋糕已经切好了。洛莺观察了一会儿四周情况。 　　很好，顾司聿似乎不在。直男不爱吃蛋糕很正常。 　　她跟在顾漫雨的身后慢吞吞朝大厅中央挤过去，才拿了块蛋糕要尝一口，面前多了个碍眼的人。 　　女的。 　　被顾漫雨嫌弃看不懂时尚的那位不红的时尚博主。 　　“洛小姐？你也在呢。还没自我介绍，我叫乔蕴，是一家时尚杂志的副主编。”乔蕴微笑着伸出手。 　　洛莺慢吞吞咽下蛋糕，没伸手。她继续吃蛋糕。 　　乔蕴有点尴尬，收回手之后，把玩起自己右手无名指的戒指。 　　洛莺看到戒指了，她冷淡地瞥一眼乔蕴，还是没说话。 　　乔蕴又道：“盛泽和我说过洛小姐的事情。我是盛泽的初恋，可能因为这样，他大概很难忘了我吧，但我其实无意插足你和他之间，可自从我回国，盛泽就联系到了我，他攻势太猛烈，我没办法推开他，我……” 　　“你？然后呢？他和你说要和你重新在一起？”洛莺看向她的戒指，“哦，你答应了。怎么也不矜持点儿？他有多猛烈？和火箭一样放个屁能蹦上天？” 　　“……” 　　乔蕴被噎得说不出话。脸色不太好。顾盛泽过来的时候，乔蕴换上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 　　“怎么回事？她欺负你了？”顾盛泽看向洛莺，“你找她麻烦？” 　　“有病。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好吧？”洛莺冷笑一声。 　　顾盛泽伸一只手搂住乔蕴，高高在上的神色，看着洛莺，就好像她真欺负了乔蕴似的。 　　“你和小蕴说了什么？她这样都快哭了，是不是你干的好事？我告诉你，不要以为你和我订了婚就万事大吉，我随时可以退婚。” 　　“……” 　　你奶奶的。 　　这话不应该她来说吗？ 　　顾盛泽低声问乔蕴：“她和你说了什么难听话？” 　　乔蕴摇摇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顾盛泽冷笑，看向洛莺：“你和她说了什么让她难受成这样？！” 　　他用了吼的。周围人被这平地一声雷给惊到了，开始窃窃私语。 　　洛莺咬了咬牙，偏头否认：“没。告诉你一件事吧，你和她感情这么好，刺激到我了，我现在要挑拨离间一下。你这初恋女友，刚才吧，来我这儿说了一大通我听着不舒服的话，但总结概括，就是她把屎盆子全扣你脑门上了，干得不错，你俩挺配的，都这么为对方着想。就问你，被扣了屎盆子，香吗？” 　　“……” 　　顾盛泽也是被气得磨牙，眼睛里全是冷意，他搂着乔蕴，轻声安抚。 　　看着还是自己未婚夫的人在哄别人，洛莺气得发抖，但没人看出来，她表面看似镇定，其实每说一句话身体都在发抖，牙齿都快咬崩了。 　　此时此刻，她浑身都像泡在冰冷的海水里，周围的人在低声讨论，在指指点点，一瞬间她感觉天旋地转的。 　　顾盛泽以前虽然也没对她怎么上心，但也没这么吼过她。 　　现在，她想离开这里，很想，但她的脚像是在地上生了根，动不了。 　　顾家的人闻讯赶到这里时，宾客才停止了窃窃私语，顾老爷子冷着脸站在顾老夫人身边一言不发，顾义山上前指着乔蕴，问顾盛泽：“混账！这个女人什么人？！你不知道自己和洛莺订婚了？！” 　　顾盛泽冷冷地瞥一眼洛莺，冷笑：“婚事不是你们给我订的吗？我不同意，不接受，行不行？”他搂紧乔蕴，“这才是我想娶的女人。” 　　宾客又开始窃窃私语。 　　没人注意到洛莺此时垂着脑袋，心凉了半截。 　　顾盛泽忽然松开乔蕴，一步步走到洛莺面前，他的脚步声清晰，洛莺忽然抬起头，他慢慢抬起手，缓缓的，取下订婚戒指，随手抛到半空。戒指落在地上后打了几个旋儿。 　　洛莺脑子已经空了。听见他说：“今天人多，我宣布，从现在开始，解除和洛家千金洛莺之间的婚约。” 　　他又走回去，搂住乔蕴，宣布：“从今天开始，乔蕴才是我顾盛泽的未婚妻！” 　　话落，顾盛泽的脸上被泼了一整杯的红酒，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酒水，看着眼前还握着酒杯的洛莺：“有病？不服么？” 　　“你就是一米虫，整天只知道待在家里玩儿电脑，我娶你回去让人家笑话我娶了个一事无成的废物？”顾盛泽脸上划过一丝轻蔑。 　　顾义山咆哮：“你个混账住口！” 　　众人同情的目光下，洛莺一步步退后，她没哭也没闹，把酒杯放回桌上，平静的，取下左手的订婚戒指，扔进垃圾桶，转身离去。 　　她步行了十多分钟，等离开顾宅一段距离后才开始逐渐崩溃，在路边拿一个垃圾桶出气，她踢了好几下垃圾桶才觉得脚疼，想想觉得挺亏，就没踢了。 　　她蹲下来，坐在花圃边，回想自己这几年自己和顾盛泽的那些过往，感到很不值，人的一生根本不长，时间是稀缺物，浪费在不值得的人和事上，属实是暴殄天物，而她却在喜欢顾盛泽的这条道路上一去不复返的狂奔了好几年啊！这是什么人间迷惑大赏！ 　　狂奔了这么久鞋底都给磨破了，等来的是渣男的羞辱和绝情。 　　凭什么她要被人这么羞辱？凭什么啊。 　　她真的对从前的自己无话可说。竟然为了一个渣男浪费人生。 　　想起来自家司机大概还在家里等待安排新车，她打了司机的电话，问问到底什么时候能过来接她。 　　司机的声音有点紧张：“那个，车子还在修，小姐你今天能不能自己打车回来？” 　　“让大小姐打车这像话吗？”洛莺叹口气，“我家车库就没多余的车能开了？” 　　“有是有，但您爸妈都出国旅游了，管家也一起去了，我没车库的钥匙……” 　　“我哥呢？” 　　“他去非洲了啊。” 　　“……” 　　一个一个的都不在。在她目前的人生为止最落魄的一天。 　　挂了电话后，她发了定位给陈枝，想让陈枝开她家那辆面包车来接她。 　　因为她今天为了老太太的生日而爽了陈枝的配音约，所以她卖了个萌。 　　洛莺：〔地址发你了！求你来接我～〕 　　然而她发出去才发现自己发错了人…… 　　不知道怎么的，她把信息和定位都发到顾司聿的手机号上去了。 　　中学时期她问顾漫雨要顾盛泽的手机号时，顾漫雨不小心把顾司聿的号码当成顾盛泽的发给了她，后来她拿到了顾盛泽的手机号，也没删掉顾司聿的，毕竟是要成为一家人的，没必要删了。 　　谁知道她今天真的倒霉到家了，发个短信还能发错。 　　要怪就怪她不喜欢给手机号备注吧。全凭记忆记人，就是想挑战最强大脑。 　　论备注的重要性。 　　在洛莺慌里慌张企图撤回消息时，顾司聿居然回了她消息。 　　顾司聿：〔看到你的请求了。求我？很好。〕 　　洛莺：“……” 　　啊啊啊啊啊啊什么鬼啊！！！ 　　救！命！！！ 第4章 公主抱了 　　月夜风高，蝉鸣四起。 　　如果不是因为给魔鬼发送了信息。她的心情会得到一点儿慰藉的。 　　然而。她的手背叛了大脑。搞砸了。 　　洛莺蹲在路边，看着手机上顾司聿发过来的那一行字真的傻眼了，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和铜铃似的。她犯了愁。 　　怎么的就，给顾司聿发错了呢。要命的是，他还回了她消息。 　　但她不是很懂他的意思，到底是愿意来接她呢？还是需要她求他一把，他才愿意来接他呢？ 　　如果是后者，那就算了。 　　自己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就发短信问问这位长辈吧。 　　洛莺：〔小叔叔好！那个，刚才的信息其实我是要发给我朋友的，不小心看错号码了，你忙的话就别理了。〕 　　顾司聿看到信息应该不会再管她了吧？这样很好。 　　然而。他回信了。 　　顾司聿：〔哦，你敢愚弄我？〕 　　洛莺：“……” 　　怎么就成她愚弄他了？顾司聿的脑回路有点离经叛道啊。 　　洛莺：〔不是的小叔叔，我发誓真的是发错了，不信我给你截个图发过去？我通讯录都没有备注的，所以才不小心搞错了你和我朋友的号码。〕 　　她打完那一段字，赶紧截了图发给顾司聿，然后静待佳音。 　　她非常希望顾司聿不要再理她了，最好是能够把她拉黑。 　　然而。 　　一束车灯忽然照得她眼睛都睁不开。她从花圃边站起来，用手捂着眼睛看那辆车，驾驶员打开车门，下了车。 　　这位驾驶员长得有点高，身材也好极了，宽肩窄腰大长腿，白衬衫袖口微挽，黑西裤衬得长腿笔直，晚风徐徐，他黑色的头发被风扬起，在这月夜下草木间，居然有种……凌乱的美感？ 　　没时间欣赏这种凌乱美，洛莺有点懵，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顾司聿已经走到她面前。 　　她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手一滑，手机就掉进了花圃里。 　　她赶紧转身去找，但因为花圃边上没有路灯，草丛里几乎是黑乎乎的一大片，这样找根本就找不着，她干脆跳进了花圃里，弯腰去找，同时侧着脑袋对顾司聿说：“我手机掉里边了，你打开手机的照明功能帮我照一下？” 　　顾司聿也走进花圃里边，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照明功能，用灯光对着花圃里的一大片茂密的草丛照了几下，又关掉照明，冷不丁地在边上说了句：“看见有蛇。” 　　话落，洛莺条件反射地往后一跳：“啊啊啊啊蛇哪里有蛇？！” 　　她手抓着顾司聿的胳膊，像挂在他手臂上一样。 　　顾司聿勾了勾唇角。那笑意一闪而逝，在黑夜里，显得有些诡谲。 　　洛莺当然没发现他笑了。她眼睛紧盯着草丛，一点儿风吹草动都吓得不轻。六岁的时候她被一条无毒蛇咬过，至今提起蛇她依旧怕得不行。 　　感受了片刻的夜黑风高后，周遭静悄悄的，她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盯着顾司聿的下巴，道：“你是在玩弄我？” 　　“？” 　　说完她觉得这个词有点那个啥，又补了一句：“我是说……捉弄。” 　　“……” 　　“以后说话，用词精准些。”顾司聿再次打开手机照明功能，对着草丛里照了几下，“蛇跑了。” 　　“……” 　　行吧。他开心就好。哪有什么蛇。屁都没有。不知道他怎么能玩儿得这么开心还面不改色。 　　毕竟他是长辈。尊老爱幼是美德嘛。忍忍也就算了。 　　她还能让他赔偿精神损失费不成？ 　　洛莺撒开手，弯腰继续找，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半夜三更在花圃里边插秧。 　　她就这么找了有一分钟吧，顾司聿看不下去了，提醒了一句：“我打你手机了，你注意听铃声。” 　　她直起腰，“啊”了一声，疑问句。两秒后听见铃声响起，恍然大悟，转身朝一个方向跑去，捡起自己的手机，高举在头顶，摇晃手臂，和捡到了宝贝似的。 　　她笑得很开心：“我找到手机了！谢谢小叔叔！” 　　一副烂漫纯真的模样。顾司聿没接话，关了手机照明。 　　没了光线后周遭再次陷入一片漆黑，洛莺脸上的笑意瞬间垮了。 　　一个被未婚夫戴了绿帽又被当众退婚的人能开心到哪儿去呢？距离退婚仪式才过去半小时而已，她能开心吗。 　　她开心个屁啊。都是装的。为了引发顾司聿的叔爱。 　　顾漫雨说顾司聿这只冷血鳄对晚辈还是挺大度的。 　　看来他今夜真是叔爱满满啊。夜黑风高的陪她在草堆里找手机。 　　手机才几块钱啊。她买一个新的有什么难的？干嘛要冒着被蛇咬的风险找手机？ 　　一切都是为了配合顾司聿的泛滥的叔爱，她只能纯真可爱了。 　　但再纯真可爱的人也有不纯真可爱的时候。她决定收工了。 　　“有点晚了，小叔叔，我自己打车回去，你回顾家给奶奶过寿吧。不用送我。”她一边说一边在草丛里慢速移动。 　　每走一步，就发出“沙沙”的声响。但同时好像还有几声“嘶嘶”？ 　　洛莺没多想，盯着前边顾司聿模糊的身影慢慢走，快走到他后边时，草堆里有什么东西极速地蹿了过来，她来不及反应，小腿肚子上就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疼死她了。 　　“我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咬了？”她僵在原地，发愣似地问了句。 　　顾司聿脸色一变，两步就跨到她身边，将她横抱起走出花圃，放她到路边，让她坐在一张长椅上。他蹲下来查看她小腿被咬的地方。 　　洛莺穿的裙子有点长，他将裙摆往上掀了些，凑近了仔细查看那伤口处，伤口是两排较细的牙痕，确实是蛇咬的。 　　“怎么样了啊？我会被毒死吗？”洛莺很忐忑，手指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 　　“是蛇咬的。” 　　“我要死了？” 　　“无毒蛇咬的，死不了。” 　　“怎么确定是无毒蛇还是有毒蛇呢？你问过那条蛇了？” 　　“以前和特种兵朋友到野外探险，见过挺多蛇族，我不是专家，但毒蛇还是无毒蛇，应该还是能分清。” 　　洛莺鼓了鼓腮帮子，道：“真的吗？我不信。万一是毒蛇，我被毒死了怎么办？我才二十一，这么年轻，没活够啊。” 　　“……” 　　顾司聿瞥她一眼，随即勾唇，形成一个诡异的笑容。 　　洛莺心里一咯噔，发毛一样的诡异感涌上心头。 　　顾司聿垂眸，一手捉着她的脚踝，一手握在她的膝盖腿弯那儿，抬起她那只受伤的腿，然后，他低头，唇贴在被蛇咬过的小腿肚子那儿，吸吮血液。 　　“……” 　　洛莺伤口那儿的皮肤开始升温，逐渐的，她脸烧红了。 　　她眼睛瞪得老大，心头那股发毛的感觉也越扩越大，心情诡异，又忐忑又不安，还带着点兴奋？ 　　总之，几乎是电视剧里才有的那种用嘴吸.毒血的情况，在她身上发生了。 　　头顶，月亮被厚厚的云层罩住了。月光逃不出来。 　　她紧张地盯着顾司聿的发顶，把心一横，头扭到一边。 　　干脆，就让他多吸两口吧。万一真是毒蛇，她死得也慢一些？ 　　过了会儿，她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血吸出来要吐掉的吧？他怎么不吐呢？嗯？ 　　“那个，可以了吧？你这样奉献自己，我觉得我还可以再多活五百年。” 　　“……” 　　顾司聿松开手，还蹲着，抬手擦了擦嘴边的血迹。 　　洛莺看呆了。她终于知道刚才那鼓发毛的感觉是怎么产生的了。顾司聿现在这副样子，就像真正的魔鬼一样啊。 　　或者说。妖孽？ 　　如此中二的形容词汇。说真的。她八百年没使用过了。 　　于是一阵恶寒，她抖了抖肩膀，鸡皮疙瘩都起了。 　　随后，她往后挪了挪，拉裙子下来盖住小腿，又从包里拿了纸巾递给顾司聿，道：“你擦一下吧。” 　　顾司聿伸手接过纸巾，擦去嘴角的血迹。 　　她迟疑了一下，才问他：“你……怎么不吐掉？” 　　“要是有毒，拉我做垫背的，你也不亏。” 　　“……” 　　啊。太感动了。 　　顾司聿的目光一向清冷，现在也是。他抬头望了望月色，随即弯腰又把洛莺横抱起，朝那辆全球限量款的布加迪走去。 　　洛莺：“……？” 　　怎么又抱上了？她是没腿吗？ 　　一晚上两次公主抱了都。这叔爱泛滥得有点严重啊。 　　该适可而止了吧？恐怕连顾漫雨都没享受过这么醇厚的叔爱吧？ 　　那她一个外姓人怎么可以这样心安理得的收下他这份关爱呢。 　　听说拿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会减少福报的。 　　“安全带就我自己来系吧……” 　　她话还没说完，安全带已经系上了。顾司聿还问她要不要调一下座椅的高度。她说不用。 　　“要不要躺着？”他问。 　　“……谢谢真不用。我家在榕水湾。” 　　顾司聿却将车开到了医院。说是为了让她安心。 　　再次抱她下车的时候，她从他身上跳了下来，伸一只手挡在身前拒绝他靠近。 　　“停。我自己能走，腿还没废，谢谢。” 　　顾司聿好整以暇，点头，扯松了领带，扔到车座上，朝她走去的时候，她伸手示意他不要靠太近，他一笑，退后了一些。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隔了三米那样。 　　洛莺走着走着忽然回头，问：“挂急诊科吧？” 　　顾司聿“嗯”了一声。然后去挂了号。 　　医生仔细查看了伤口，道：“这蛇没毒，不用担心，待会儿让护士给你清洗一下伤口消毒就行。” 　　“嗯，谢谢医生。” 　　小叔叔诚不欺她。果然没毒。要不然他也不敢帮她吸血排毒啊。 　　回程的路上，洛莺挑了后座的位置。 　　“怎么坐后边？”顾司聿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后座的某人，“你把我当司机？嗯？” 　　“……” 　　这话说的吓人急了。 　　洛莺本来是躺着的，听了那恐吓之语后立马弹跳起来正襟危坐，和好学生一样坐得端正笔直。她微笑，道：“不是把你当司机，是我想躺着。” 　　“之前问你要不要躺着，你又说不用？” 　　“那是前边不好躺啊，后座比较方便，我躺前边，你还怎么开车啊，那不和躺尸一样，我怕吓着你，真的。” 　　顾司聿放慢速度。两边路上的路灯的光束照进来，一波又一波的，洛莺不敢躺着了，一直坐得好好的，和机器一样一动不动，手机都不玩儿了。 　　“你手机没电了？”顾司聿忽然问她。 　　她点头：“电用完了，我没带充电宝。” 　　“那玩儿我的。” 　　“……” 　　顾司聿把手机递向后座。 　　她不敢不接，只好奉命玩儿他的手机。虽然她现在不是很想玩儿手机。更没兴趣玩儿他的手机。 　　“我不知道密码啊。”她说。 　　“拿过来点儿。”他说。 　　“哦。” 　　洛莺往前递了递，顾司聿伸一只手给手机解了锁。 　　她点进相册。一张相片都没有。 　　她点进度娘。一条搜索信息都没有。 　　她点进他的微信。一则聊天纪录都没有。 　　她点进他的音乐播放器。好家伙。只有系统音乐。 　　全部清得干干净净。不是不会用手机就是有见不得人的东西不想被别人看。很显然这个男的是后者。 　　那你别借手机给我玩儿不就好了？最后干嘛要借呢？享受被探测追踪的刺激吗？喜欢夹缝中求生存？ 　　她：“？？？”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神奇男人？三十岁活得像个即将入土的老头儿一样无趣？ 　　洛莺没兴趣玩儿顾司聿的手机了，她把手机递给他，用吐槽一般的口吻对他说：“手机太新了，我不敢用。” 　　“……” 　　顾司聿让车转了个弯，道：“不是新手机。” 　　“儿童玩具手机也不适合我。”她放了段系统音乐。 　　“也不是儿童玩具手机。”顾司聿磨着牙说的。 　　“老人机就更不适合我了。”她又说。 　　话落，顾司聿猛然一脚踩了刹车，这突然的刹车把洛莺往前头甩去，她没扶稳，整个人蓦地往前边栽去，思绪错乱间她居然听见顾司聿冷哼了一声。 　　“……？” 　　报……复？ 第5章 顾司聿箍在她腰间的手臂忽然松…… 　　因为惯性，洛莺在车子猛然停下那一刻往前摔，手机飞到前座的挡风玻璃上，她整个人则被顾司聿用手接住了。 　　他还真是眼疾手快啊。再慢一秒，她就要摔到挡风玻璃上了。 　　好端端的干嘛忽然踩刹车？故意的？ 　　洛莺后知后觉，她盯着腰际那只苍劲有力的手臂，嘴巴微张开，喘气，因为她吓得不轻。 　　过了会儿，她缓过来了，但还是觉得有点透不过气来，视线移至腰间那只手臂，她悟了，顾司聿这么搂着她，和要勒死她一样。 　　就不能轻点儿？ 　　“嗯……那个……我没事儿。”她说了句。 　　说完后她才猛然察觉，自己现在以一种奇特的姿势坐他腿上。 　　啊。这真的。非常。不好起来。 　　“我想起来。”她又说。 　　顾司聿“哦”了一声，声音轻轻的。 　　“你求我。” 　　“什么？” 　　“不是要起来么？求我，我让你起来。” 　　“……？” 　　啊啊啊啊啊这什么魔幻对话啊啊啊！！！顾司聿这个老东西！ 　　不知道的还以为穿进了强取豪夺霸总文里边呢。 　　所以她现在要不要起来？不起来又有点尴尬，起来又得求他。 　　不对啊，她干嘛要求他？问题是要怎么求？这不和撒娇一样？ 　　就说我求你？好像也没有很奇怪吧？可是就算不奇怪她为什么要听他的话呢？嗯？大小姐怎么能屈从别人呢？ 　　可是。顾司聿好像是认真的。那就求吧。能屈能伸是她的人生信条。 　　洛莺觉得嘴巴有点干，用舌头舔了舔唇，还是觉得干巴巴的，她又舔了舔，才说：“求你。” 　　“大声点。” 　　“……？” 　　老东西！ 　　她咬牙：“求你放了我。” 　　“求谁？” 　　“……求你。小叔叔。我妈等我回家泡脚呢。” 　　“泡脚？你有病？” 　　你！才！有！病！ 　　洛莺叹了口气。 　　“我宫寒，我妈找了老中医开了几副药烧水泡脚。” 　　“宫寒？” 　　“嗯。你不会不知道宫寒什么意思吧？宫寒的女人不太容易受孕。所以要调理好。” 　　顾司聿看着她发顶冷冷地说了句：“你想给顾盛泽生孩子？” 　　“……不是，他都和我退婚了，我干嘛给他生孩子？” 　　“如果他没退婚呢？” 　　“没有如果。他就是退婚了。”洛莺的语气低下来，她心情开始低落，整个人很颓。 　　顾盛泽是渣男没错，但她这几年对他的感情也不是假的，说丢掉就丢掉吗？她不是机器人，清除数据就能重新开始，她是人，情感这种东西很复杂，无法轻易格式化。 　　但是脚她还是要泡的。不调理好，那几天她也不舒服。 　　车厢内越来越安静，连呼吸都能听到。洛莺听见顾司聿的呼吸有些许沉重。他可能作为一个长辈，觉得她挺傻的吧。 　　对一个渣男念念不忘。 　　顾司聿箍在她腰间的手臂忽然松开。她两手扒拉着座椅起来，回到后座重新坐好。见顾司聿浑身冷冰冰的和雕塑一样坐在前头，她试探地问他：“你刚才干嘛踩刹车？因为我说你手机是老人机？” 　　她又补充道：“我开玩笑的，想拉近和你之间的距离，我们年轻人之间都这么互损的。没考虑到你是老年人，是我疏忽了，你见谅。” 　　“老年人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很老？”顾司聿朝后视镜瞥了眼。 　　洛莺立马摇头：“不是，都说了只是开玩笑，互损。加入我们年轻人的团队吧。” 　　顾司聿忽然笑了：“哦？怎么加入？” 　　“学会接受朋友的调侃。像你刚才那样不行啊，我不过是说你手机是老人机，你就生气踩刹车要谋杀我，这样是交不到朋友的！你懂了吗？” 　　“我可没有谋杀你。不是接住你了？”顾司聿淡声说。 　　“……” 　　行吧。你开心就好。 　　洛莺呵呵笑了下，脸贴在前座车椅上边，说：“那你要不要加入我们年轻人的团队？” 　　车子重新往前开。顾司聿淡淡地“嗯”了一声。冷淡极了。 　　看来热情不是很高啊。 　　他可能就是比较喜欢做老年人吧。毕竟年龄摆在那儿。 　　“那好吧。从现在开始不管我怎么损你你都不准暴跳如雷。” 　　顾司聿微侧脑袋，道：“你管刚才那样叫做暴跳如雷？” 　　“你难道不觉得你刚才那样很暴吗？哪有人像你这样的。” 　　“我这样？也是，我尽量克制。” 　　顾司聿说这话的时候，目光里藏着暗自涌动的狂肆，不易被人察觉，黑夜将这种不为人知的锋芒掩盖，像一颗针落进大海中，难以捕捉。 　　“那我们现在来聊点儿年轻人的话题吧。帮你积累一下年轻人社交的知识点。” 　　“那你说。” 　　洛莺想了想，凑上前，问他：“你平时听广播剧吗？” 　　“不听。” 　　“……” 　　一秒聊死天的男人。简单粗暴。不仅如此，这个男的表情还一脸嫌弃，满脸都写着“那他妈是个什么玩意儿”。 　　那就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了。 　　车子停下，洛莺下了车，她关上门，背好包，弯腰对车里的顾司聿道：“我到了，你路上小心。” 　　“我送你。”顾司聿下了车。 　　“都到了，不用送。” 　　“我口渴。去你家喝口水。” 　　“你车上有水。” 　　“过期的。” 　　“……” 　　真够行的。老东西。 　　不喝她家的水今晚上是睡不着了是吗。 　　唉。她就当是给滴滴司机的跑腿费算了。老年人要的酬劳也不多。 　　也就是想讨口水喝而已。够朴实无华了。 　　洛莺拿钥匙开了门。家里的周妈还没睡，听到动静后从房里出来，赶忙去厨房烧水泡茶。洛莺到处找中药包，她问周妈：“我妈带回来那些中药放哪儿了？” 　　“在储藏室的柜子里，我去拿。” 　　洛莺用铁壶子烧了一壶水，拿了泡脚桶，把周妈拿来的重要包放进去。等水凉了些，她拿了个小凳子，开始泡脚。 　　最后是周妈把泡好的茶端到客厅给顾司聿的。顾司聿喝了两口后就没喝了。他起身出了客厅，走到小客厅，洛莺就在里边一边泡脚，一边听广播剧。 　　正好听到基情澎湃的部分。 　　喘息声若隐若现。 　　顾司聿：“……？” 　　两个男的？ 　　顾司聿蹙起眉毛，敲了一下客厅的门，洛莺恰好抬头看门外。 　　“小叔叔你还没走？都十点钟了。”语气里略带惊奇和不满。 　　“这就是你说的那广播剧？” 　　“对啊。” 　　“……” 　　顾司聿又是一脸“那是个什么玩意儿”的表情。 　　洛莺按了暂停键，她怕待会儿更高潮的部分会让顾司聿承受不住。 　　她解释：“啊，这只是广播剧其中一个剧种，有很多类别的，你要是想见识见识别的，我给你推荐几部老少皆宜的？” 　　“老少皆宜。重点是老？”顾司聿反问她。 　　“哦豁，这位叔叔你挺会玩儿梗，理解能力满分。我还担心和你聊天会很无趣，看来是我狭隘了。” 　　“那就推荐几部你喜欢的。” 　　“你要追随我的脚步？” 　　“是。” 　　“I jump you jump？” 　　顾司聿颔首，居然破天荒地勾唇角笑了：“You jump， I jump。” 　　随后他的眼睛盯着她白嫩的小腿肚，移至脚丫。 　　哦。他看不见脚丫。泡脚的中药水是浑的。 　　他那一笑却令洛莺感到有点毛骨悚然，就像老鼠被猫一口吞之前的前一秒的那种战栗感。 　　之后，顾司聿在边上打了几通越洋电话，满口她听不懂的法语，他蹙着眉毛挂断，顺手拿了周妈递过来的擦脚布，走到洛莺旁边蹲下。 　　洛莺就很方。 　　这是要给她擦脚？ 　　那真是使不得啊！想象了一下顾司聿替她擦脚的场面，那可真是惊悚至极。 　　她不如去喝洗脚水来得痛快。 　　她用脚丫子搅动了一下桶里的水，几滴水花溅到顾司聿身上，他蹙起眉毛。 　　很好，他嫌弃了。那肯定不会想给她擦脚了。 　　果然。下一秒，顾司聿把擦脚布搭到她大腿上，退远了。 　　“啊，谢谢。”她叠好擦脚布，和个强迫症一样叠得整整齐齐。 　　顾司聿提醒她：“别泡太久，会肿。” 　　“好的呢。” 　　洛莺看着这个被她吐槽是老东西的叔叔其实还真是对晚辈挺好的，心里忽然就多了几分温暖。 　　这个强行加入年轻人队伍的老年人其实也没传闻里那么冷血？ 　　这不是挺平易近人的吗。 　　“我给你推荐几部广播剧听吧？片名发你手机了。”她边说边打字。 　　顾司聿点开消息框。 　　〔《被迫和叔叔同居的日子》、《救命叔叔是hentai》、《这个叔叔有点儿猛》、《我被叔叔强取豪夺》〕 　　“……？” 　　这个丫头敢内涵他？逐渐上升到变态的领域了。 　　顾司聿伸手拧了拧眉心，拿起自己的外套搭手臂上，道：“我走了，你好好泡脚。” 　　“路上小心哦。”洛莺挥挥手。 　　“别泡肿。” 　　“……” 　　格外的关心她的脚呢。 　　ˉ 　　洛家千金疑似被顾家三少退婚的消息几天后就不胫而走，但都是坊间传闻小道消息，还没哪家正规媒体发布这件消息，名媛圈内觊觎顾氏三少的人这几天都自动组成小团体嘲讽洛莺的处境。 　　接到陈枝的电话时，洛莺正在家里试着录一段广播剧的demo，上次陈枝说的那部小说改的广播剧《纸醉》替女主配音的活儿她接下了。 　　陈枝大二那年认识了圈内有名的配音社团辉夜社的社长靳宇涵，但团内的成员都不是专业科班出身，配音只是业余爱好，社团早期制作的作品也都是免费作品，因此社团内的各cv都是为爱发电，没有什么酬劳，顶多就是财大气粗的社长请大伙儿吃顿饭什么的。 　　后来靳宇涵因为家里的关系，出国留学去了，他就把社长的位置移交给了女友陈枝，陈枝并不想只是为爱发电，立志做一名专业配音演员的她慢慢的把社团商业化了，为了获得更广大的天空以及赚点恰饭的钱，社团慢慢开始制作一些收费作品。 　　因为《纸醉》是社团目前砸钱最多的作品，洛莺不敢乱配，她声线多变，但是个人特征也十分明显，这次她想换换风格，让别人听不出来是她，可自己听又听不出来好坏，就先录了demo发过去给陈枝。 　　“怎么听着不像你的声儿啊，你不会用了变音器吧？” 　　陈枝一开头就质疑她的人品。 　　洛莺调整了一下话筒支架和耳机：“没，我就是换了副嗓子。” 　　“……” 　　另一头的陈枝沉默了几秒钟。 　　“我看你还是用以前的声线来配吧，万一消费的爸爸们听着不像是你配的，说我们社团欺诈怎么办？” 　　“听你这愤怒的语气，说明我改造还挺成功的？” 　　“得了，先不说这个，我听到有不少人在传你被顾盛泽退婚了？是不是真的？是真的我要去买几卷鞭炮来庆祝。” 　　“……” 　　洛莺一时语塞，她摘下耳机：“那你买鞭炮吧。要买最响的那种，最好是能震耳欲聋。” 　　“不是，他真的当众悔婚？还带小三高调搞你让你下不了台？” 　　“是。” 　　“我不打算买鞭炮了，打算买狙.击.枪。买.凶.杀人判多少年？” 　　“家里没钱就死刑？” 　　陈枝立马改口：“那我还是买鞭炮吧。” 　　“……” 　　塑料姐妹情就是这么真实。 　　晚上，洛莺的父母从欧洲回来，一家人坐饭桌上吃饭的时候，洛怀礼气得鼻孔和牛鼻子一样大，摔了筷子气愤道：“那个顾盛泽敢这么对你？！反了天了！我明天就去给你讨公道！” 　　“……” 　　洛莺确专注于研究她爸的鼻孔为什么能气得这么大，然后笑得吃不下饭，差点呛死，她母亲孟惠美给她倒了杯水，扭头对洛怀礼道：“说这个有什么用啊？还不如给你女儿找一个厉害的夫婿打顾盛泽脸呢！” 　　洛莺：“……？” 　　她妈还真是机智。 第6章 她要攻略顾司聿：) 　　“莺莺啊，你对于未来的丈夫有没有什么要求？” 　　洛莺在吃鱼，今天的鱼也不知道为什么，刺多，她挑挑拣拣的挑完刺，进嘴的鱼肉已经没多少，真是吃了个寂寞。 　　“啊，妈你刚才不是开玩笑啊？” 　　孟惠美摇头：“当然不是开玩笑了，顾盛泽这个没良心的，他那么对你，那天还带小三去寿宴了是吧？当众给你难堪！你能忍得了我可忍不了！凭什么我女儿要被人这么羞辱啊？我不能忍，必须讨回公道，不然我咽不下这口气。” 　　洛怀礼点头表示赞同：“必须讨回公道，这事儿可以提上日程，他不是宣布和那女的订婚吗？那你就赶紧找个人也订婚，最好能气死他。” 　　孟惠美：“对对对没错，气死那个顾盛泽。” 　　“……” 　　洛莺觉得二老开心就好。总比生气强。生着气饭都不能好好吃了。 　　她挑着鱼刺，没有拒绝也不点头同意，随便她爸妈瞎折腾。 　　对于父母的这种热衷于打脸的想法，她虽然还是挺认同的，但这么短的时间让她从哪里找一个能压死顾盛泽的人？ 　　顾盛泽渣是渣吧，但也不是啥也不会的傻逼，就说学历，他斯坦福计算机专业毕业，刚毕业那年就自己做了个软件，下载量惊人，卖出去后赚了第一桶金开了间没啥名气的科技公司，虽说最后经营不利破产倒闭关门了，但创业哪有几个第一次就顺风顺水赚大钱的？所以洛莺那时候觉得顾盛泽还是挺吊的，作为富二代够有能力了。 　　她中学那会儿就对他有好感，于是顾盛泽回国后，顾洛两家的长辈就让她和他订了婚，她没有拒绝，因为没理由拒绝。 　　倒是顾盛泽对这门亲事不怎么满意，这个她知道，但她假装不知道，就这么装傻装了两年，最后被顾盛泽带着初恋女友狠狠地羞辱了。 　　说实话，这口气她确实咽不下去。但咽不下去又能有什么用啊？她要雇人把小三打一顿吗？还是去和顾盛泽哭哭啼啼求他不要悔婚？ 　　无论哪种都不是正常人能干出的事儿。找人打一顿乔蕴，虽然她特别想这么干，但也就只能想想。 　　法制社会不允许嘛：) 　　晚上她做了个梦，梦见顾盛泽和乔蕴结婚，而她被五花大绑的绑在一张椅子上看着两个人在她面前接吻交换戒指…… 　　最后被气醒了。 　　她拿起床头的手机，发现才两点，可她睡不着了。 　　打了会儿游戏后还是没困意，她点开微信，翻开朋友圈。 　　陈枝养的那只大胖橘越来越胖了。肚子有点大。有崽儿了？ 　　她于是在那条朋友圈下回复。 　　〔这只橘是不是有宝宝了？〕 　　回复完她又继续翻朋友圈。前社长靳宇涵要回国了，从照片上那身风骚的装扮来看，变身商务人士了？ 　　翻朋友圈翻到快三点，洛莺有了点困意，正要睡，发现陈枝这只夜猫子居然回了消息。 　　陈枝：〔生了以后给一只你养要不？〕 　　洛莺：〔不养。〕 　　陈枝：〔干嘛不养？你怕猫？〕 　　洛莺：〔我养，它会饿死。〕 　　陈枝：〔？〕 　　洛莺：〔有钱人家里没有老鼠这种东西。〕 　　陈枝发了个熊猫人提刀砍人的表情包过来。 　　因为朋友圈也没啥可看的，洛莺就没再翻。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顶着黑眼圈爬起来，孟惠美让她好好化妆。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儿。 　　最后果然是带她去相亲的。 　　ˉ 　　相亲地点在一家公司楼下的咖啡厅。看起来男方也不是很重视这次相亲，要不也不会选这么块地方，没诚意极了。 　　孟惠美把洛莺带到咖啡厅之后就借口说和朋友去购物，留下洛莺一个人在咖啡厅等男方。她等了快半小时，那个男的才到。 　　男人戴着金框眼镜，个子目测一七五左右，不高不矮，年龄看着似乎超过三十了？胡子也不刮。 　　她妈坑她。 　　男人坐下后抬手看了眼腕表，又让服务生上了杯咖啡，才正眼瞧坐在对面的洛莺。洛莺没怎么化妆，只是涂了遮暇粉和口红，眉毛都没画。 　　男人看了几秒后，略微点了一下头，开口道：“洛小姐，你好，我姓王。” 　　“……王先生你好。”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开科技公司的，蓝宇科技有听说过吗？” 　　洛莺故意睁大眼睛表现出惊讶：“《天战》这款手游就是蓝宇科技做的吧？我玩儿过，这游戏很火呢最近。” 　　王先生居然害羞地挠了挠头发，点头：“你玩儿过？我以为女生不太喜欢这种类型的游戏。” 　　“还可以吧，玩儿法挺有趣的。” 　　王先生认真地听，又点了一下头，随后拿出手机接电话。 　　“顾总，您这条件是不是有点苛刻了？五个亿要我们蓝宇百分之二十八的股份？能不能面谈？我现在不在公司，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我马上去见您……啊？那好，我等您过来。” 　　王先生挂了电话后，脸色不太好，他喝了口咖啡，上一秒还在为股份的事情愁眉苦脸，下一秒就开始问洛莺相亲的问题。 　　“不知道洛小姐对于未来的另一半有哪些要求？” 　　“……” 　　转变如此之快。翻脸速度不比翻书慢。 　　洛莺放下杯子，眼珠子转了转，道：“就最好能有一米八吧，啊，我没有身高歧视，只是我看电视剧的时候觉得最萌身高差有点吸引我。外貌就过得去就行，气质最重要。有钱。没了。” 　　回答简单粗暴直接。 　　王先生听完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道：“经济条件的话，我觉得自己完全符合洛小姐你的要求，气质这一块我也觉得自己拿捏得死死的，身高嘛，我正好一米八。” 　　“……” 　　王先生看来是个非常自信的男人。 　　洛莺那句“你确定”差点脱口而出。这位王先生要是有一米八她直播撞墙。 　　不过现在的人都喜欢把自己身高往高了说，就像她明明就只有一六零却天天谎称自己一六五一样，她选择原谅这位王先生。 　　“呃，其实，我还有一个要求刚才没讲。”她补充一句。 　　王先生推了推眼镜：“什么要求？” 　　“年龄最好不要超过三十岁。” 　　“……” 　　王先生正在喝咖啡，差点咳嗽，他擦了擦嘴巴，正想说点什么，抬眼扫到顾司聿已经走到洛莺后边，而顾司聿正好也听到了他和洛莺之间的对话。 　　翻脸比书快.王先生住了口，赶紧起身伸手和顾司聿握了握，对洛莺说：“洛小姐，很不好意思，我约了这位顾总谈点事情，如果你方便的话，能不能到那边的位子等我？待会儿我想约你去看电影。” 　　“……其实我今天也还有点事，那不打扰你和这位顾总聊事情了，再见。” 　　洛莺拎包赶紧溜了。和顾司聿擦身而过的时候，顾司聿非常冷漠地瞥了她一眼，和她有仇似的。 　　出了咖啡厅，洛莺给孟惠美打电话。 　　“喂妈，今天这位王先生是不是有点儿老啊？” 　　“哪里老了啊？三十一而已嘛，比你大十岁也不是很多嘛。聊得怎么样啊？” 　　“就那样吧，他是个神奇男人，一边和我相亲一边约投资大佬谈融资，你说他是不是很秀？” 　　“这说明他能够事业家庭两手抓啊，现在两边都能兼顾的人不多了，你好好珍惜，他家里表叔是做市长的，条件不错，我看挺好的。还有啊他二舅也是个大老板，这不是挺好嘛。” 　　“……？” 　　她妈的脑回路也是特别秀。 　　“怎么不是他叔叔就是他舅舅啊？他爸爸啥也不干吗？” 　　“他爸爸做老师的，算是书香世家吧。” 　　“……” 　　她妈是不是对书香世家有什么误解？ 　　“呃，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后续不用安排了。” 　　“你该不会还想着那个顾盛泽吧？” 　　“……真没有。” 　　“最好别有，有的话我就得说你了，一想到顾盛泽那么对你，我恨不得给他喂粪。” 　　“……” 　　她妈不愧是重口味爱好者。 　　“这个不喜欢那就换下一个，你有什么要求和我说说，免得见了面又说不喜欢。” 　　洛莺握着手机走到咖啡馆的橱窗那儿，转头透过玻璃窗看了眼里边，发现顾司聿和王先生已经在签合同了。 　　顾司聿这么迅速就拿下了？ 　　蓝宇科技在业内的估值也有近三十亿了，五个亿就要了人家百分之二十八的股份，够狠。 　　她张了张嘴巴，又闭上，远远地盯着顾司聿略微低垂的脑袋，侧脸半隐在阴影中，他的发丝垂下几缕，握笔的那只手骨节分明利落修长，是双很好看的手。 　　阳光斜斜铺陈，他的侧脸被阳光扫到，抬眼看远处时，眼珠呈现出琥珀色，遇光的瞳孔微缩。 　　啊这。顾盛泽的小叔叔就非常的。极品啊。 　　绝。了。 　　“条件啊，就得帅吧，我是个肤浅的人，要帅哥，最好是能帅死人的那种……” 　　她看见顾司聿将交叠的双腿换了换。 　　换成左腿压右腿，交换时，他长腿交叠得利落，令橱窗外的洛莺看得晃了晃神，她甩甩头，慢吞吞开口：“最好高一点，一八零往上走不要停，腿要长，腿型要好看，啊，还有，不要超过三十岁吧，差不多就这样。” 　　说完条件后她遭到了亲妈的吐槽：“帅死人的帅哥？你这是说的天上的神仙？醒醒。梦里什么都有，但都是假的。” 　　“……实不相瞒，我现在就看到了，这种帅哥。” 　　“那你就去撩。撩完赶紧带回家。” 　　“……可能难度有点大，应该是地狱级的难度。但我可以试一试。使出浑身解数。” 　　“那就赶紧去试啊！奥利给啊宝贝儿！” 　　“好的，奥利给。我去了。” 　　挂了电话。 　　洛莺在原地用吐息大法运了运气，她有点紧张，毕竟马上就要去刷地狱难度的副本了，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待心情平复了之后，她从包里拿了发绳将头发绑了束马尾，今天风大，她昨天没洗头，披着头发不够好看清爽，绑起来比较好看。 　　她照了下镜子。也不知道顾司聿的审美是什么样儿的？ 　　清纯的？还是妩媚的？幼一点的还是成熟的？可爱风的还是走性感路线的？ 　　她一无所知。 　　地狱级别难度的副本不是那么好刷啊。要不干脆不刷了？ 　　她可不想玩儿猫和老鼠的游戏。 　　盯着橱窗里边的顾司聿看了几秒后，顾司聿忽然偏头看了她一眼。 　　四目相对，暗流涌动。谁先眨眼谁先输。 　　然后，洛莺输了。她转身，走了。刚才她和顾司聿对视了几秒，觉得这副本难度会死人的。 　　还是算了吧。她也没有真的想要撩这个自己喊小叔叔的男的。 　　感。觉。像。乱。伦。 　　孟惠美的电话忽然打进来。 　　“那个帅哥你到底开始撩了没有啊？” 　　“没。难度太大，我怂了。” 　　“你不是喜欢帅哥吗？” 　　“确实。但就只是为了报复顾盛泽，利用别人不太好吧？万一东窗事发，我怕被掐死。” 　　“你不要暴露不就好了嘛。然后再尽量聪明一点就行了嘛。到时候被戳穿了就打死不承认嘛。等他对你有了感情怎么舍得掐死你嘛。” 　　“……” 　　她妈给她输入的三观。 　　假如，她想要报复顾盛泽打他的脸，得戳他痛处才行，顾盛泽不是总觉得自己帅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吗？ 　　那就必须找个比他帅的才能报复到他！她认识的人除了顾司聿还有谁能帅得让顾盛泽自惭形秽？ 　　所以顾司聿C位出道一点问题也没有：) 　　很好。 　　就是！顾司聿！！了！！！ 　　顾司聿和王先生签好合同，两人握了握手，王先生说了句什么，顾司聿颔首，两人又闲聊两句，之后一同走出咖啡厅。 　　刚走到咖啡馆门外，两人同时停步，被某个人吸引目光。 　　顾司聿蹙了一下眉毛，抬手取下眼镜，不说话。 　　橱窗前，洛莺正在拼手速极速补妆…… 第7章 顾司聿只是静静地看她装逼。…… 　　夕阳西沉。 　　落日余晖零碎斑驳，映射在橱窗前那位凭手速补妆的女生身上的光晕，竟忽然一瞬间变得刺眼了些。 　　洛莺收好化妆包，余光瞥见身后不到两米的地方，两个大男人正不约而同盯着她的背影看。 　　她背影有那么好看？ 　　徐徐转过身，她微笑，一张上了妆的脸令人想到三月盛放的樱花。 　　其实她很少上这么全的妆容，平时除了特别正式的社交场合会化妆之外，其他时候大多是裸妆或者素颜。 　　也许是她没化妆之前的样子和化了妆差别有点大，王先生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他之前刚见面就觉得洛莺的五官生得很精致，只是没化妆而已，但也足够清丽可人，谁知道化了妆竟然这么灵气逼人又漂亮？ 　　他忽然明白，刚才她转身那一瞬间，不是阳光忽然变得刺眼，是她太漂亮，浑身在发光。 　　洛莺仔细观察了二位的表情，很显然，王先生应该是被她惊艳了一下，但顾司聿，面无表情，连眼睛都懒得眨一下。 　　她在他眼里就这么普通？ 　　可能是见过太多美女吧，所以对她这种程度的女生见怪不怪？ 　　极有可能。毕竟。他年龄摆在那儿。吃了三十年的米，什么美女没见过：) 　　王先生率先上前，眼睛盯在洛莺脸上移不开：“洛小姐还在啊？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送你回去。” 　　洛莺快速瞄了一眼顾司聿。顾司聿只是静静地看她装逼。 　　恃美行凶计划初次失败。 　　“……谢谢王总，不用了，我还想到商场逛逛，待会儿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洛莺这么回复，说完，她转身朝大马路走去，走到公交站牌后，从包里拿出镜子，透过镜子看到王先生已经走了之后，她又观察了一会儿顾司聿，顾司聿在咖啡厅的橱窗门口打电话。等他挂了电话，她装作若无其事的又走回去，在顾司聿冷漠的注视下，她找准时机，一咬牙，让鞋跟插进地板砖的缝隙里假装拔不出来，之后往地上摔去。 　　三十六计之苦肉计。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但她真的扭到脚了。 　　顾司聿眉头一皱，几步缓慢走到她旁边，蹲下来，询问：“扭到脚了是么？” 　　“……嗯。”她的回答弱弱的。 　　“大庭广众之下假摔，你的演技不是很纯熟。”顾司聿发表观后感。 　　“……” 　　洛莺嘴里半天也蹦不出一句可以反驳的话来。要是早知道顾司聿会当场戳穿她，她就不用这招了。 　　没讨到好还扭了脚。 　　过往行人指指点点，洛莺脸皮子还是蛮薄的，挣扎着要自己站起来，手刚撑着地面要使力，一双手把她给抱起来。 　　腾空的瞬间，她双手顺势抱住顾司聿的脖子。 　　一路把她抱到车上。 　　上车后，她拿出自己手机，对顾司聿道：“小叔叔，我加你微信吧？” 　　“加我微信要干嘛？”顾司聿似乎心情不错，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地拿出了手机。 　　“也没啥，我们两家是世交，双方人员偶尔联络联络挺好的。” 　　“你扫我还是我扫你？”顾司聿把手机递过去。 　　洛莺拿手机对着他的二维码一扫：“加上了。” 　　她给顾司聿的备注是“小叔叔”。余光里，瞥见顾司聿并没有给她备注。 　　“你不备注，万一不知道是我把我删了怎么办？备注一下比较好吧。” 　　“那你说备注什么比较好？”顾司聿说这话时，眼尾上挑，像是在笑。 　　“就随便备注个让你有印象的就行。干脆你就备注洛大小姐。或者是洛小公主也挺好。选一个吧。”她说完，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像得逞的小狐狸。 　　“……” 　　顾司聿没听她的，中规中矩地输了个“洛莺”。他收好手机，发动车子，全程面无表情地开车，到了有红绿灯的地方遇到红灯就停车，停车后就抬手看时间，看完时间就靠着椅背啥也不干，手搭在方向盘上。 　　“驾照难考吗？”洛莺找了个话题。 　　“不难。” 　　“那为什么我考了挺多次都没过？” 　　“……” 　　顾司聿好整以暇地以手抵着下巴，眼尾上扬，“哦”一声，红灯结束，车子继续行驶，他打着方向盘，问了句：“挂了几次？” 　　“科目二两次，科目三至今没过。教练叫我回家永远不要去打扰他。他说他怕了。” 　　“这么难搞？” 　　“教练就是难搞，太气人了是吧。” 　　顾司聿看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难搞，我是说你。” 　　“……” 　　洛莺一时无语凝噎。过了几个站，她试图缓和尴尬气氛：“要不等你有空，教我开车？” 　　“我一般没空。” 　　“……” 　　难撩。 　　洛莺扭头看窗外，外边天已经快黑了。她肚子忽然有点饿，不抱希望地随口提了一句：“要不找家餐厅吃饭吧？” 　　“想吃哪家？” 　　洛莺喜出望外，用手机查了查附近的口碑餐厅。 　　“春熙阁。” 　　ˉ 　　春熙阁的位子比较难订。 　　这家餐厅比较讲究，要有会员卡才能进包间用餐。 　　之前顾盛泽带洛莺来过一次，因为菜品精致味道也不错，她就记下了，但就是那回只后她一直没再来过这家。 　　“包间还有空的吗？”洛莺在包里翻找了很久才找到会员卡。卡面都掉漆了。 　　服务员带两人去了三楼的包间。包间能看到绿清江。 　　江面有不少载着游客夜游的游船，游船经过春熙阁的时候，不少游客抬头仰望，然后拍照。不少人开了曝光灯，闪得洛莺觉得眼睛疼，她便没再看楼下风景。 　　等菜上齐了之后，顾司聿刚要动筷子，被洛莺阻止。 　　“？” 　　“等一下！我拍几张照片发朋友圈。” 　　“……” 　　洛莺一边拍一边说：“我翻了翻你的朋友圈，发现你没有朋友圈。平时都不发的吗？还是你单纯的屏蔽了我？” 　　“只是不发。” 　　“哦，那就好，我以为你对我有偏见，那我要以牙还牙的。” 　　洛莺拍好照片之后，迅速地发了一条朋友圈。 　　顾司聿这时拿手机出来，翻开洛莺刚才发的那条，蹙了眉毛。 　　这条朋友圈除了配图，还有文字。 　　〔打卡春熙阁。一个人来吃饭。完美。〕 　　“一个人？我是鬼？”顾司聿放下筷子。 　　“……” 　　洛莺解释：“你知道的，你那侄子刚和我退婚，我们洛家和你们顾家目前算是势不两立的两家，我如果把你拍进去，你两边不是人。” 　　“……” 　　过了会儿，顾司聿重新拿起筷子吃菜，之后一句话也懒得和她说，就自己吃，自己喝，也不舍得给她夹两口菜，说好的对晚辈好呢？那天泛滥的叔爱呢？ 　　都是假的。 　　她试探地搭腔以缓解尴尬。 　　“那个，小叔叔，你车看起来有点酷炫，黑色适合你，那辆车什么价位？” 　　“你一个驾考都过不了的人，好意思买车？” 　　“……” 　　一句话噎死对未来怀有美好希冀的年轻人。 　　ˉ 　　吃完饭已经八点半。外边开始下小雨。 　　洛莺没带伞，站在原地不走，顾司聿就到对面的小商店去买伞。 　　餐厅门口陆续有食客离开，为了不挡着搂搂抱抱的情侣走路，她退到边上等顾司聿。 　　雨越下越大，很多人没带伞，于是聚集在餐厅门口的人越来越多，说话声嘈杂吵闹，其中夹杂几句女人娇滴滴的声音，撒娇一样。洛莺不免朝声源望去，隔着一颗颗乌漆麻黑的人头，她在原地怔了怔。 　　不远处，是乔蕴和顾盛泽，两人亲密地搂在一块，在屋檐下躲雨，顾盛泽甚至把脱下来的外套盖在乔蕴肩膀上，怕她着凉。 　　哦，原来，顾盛泽不是不会关心女朋友，只不过她不是他喜欢的人，所以才不闻不问，不问冷暖。 　　洛莺站在角落里，觉得很冷，她打了个喷嚏，搂住双臂来回搓了搓，还是觉得冷，目光忽然与乔蕴对上，乔蕴得意地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将脑袋靠在顾盛泽肩膀上，撒娇道：“好冷啊盛泽。” 　　顾盛泽随后抱紧乔蕴，问：“还冷不冷？” 　　“不冷了。你以前也带你那个未婚妻来这儿吃饭吗？” 　　“带过一回，和她吃饭简直烦死了。” 　　洛莺攥紧拳头，指甲在掌心抠出印记。 　　乔蕴低头笑了会儿，又说：“她其实挺可怜的，被家族拿来做联姻的工具，又不能自己选，以后你给她一点儿补偿吧。” 　　洛莺：“？” 　　这白莲花够可以的啊，装柔弱一把好手，没想到背后说人坏话也是随心所欲？ 　　说她是家族联姻的工具人？可去他妈的，你全家都是工具人！还补偿？ 　　她现在什么补偿也不要，就想在渣男和小三身上各戳一百个洞！ 　　气！死！她！了！ 　　顾司聿买伞回来，找不见洛莺了，他打她电话，最后发现她在乌漆麻黑没人注意的角落蹲着，肩膀已经淋湿了。 　　他走过去，撑开伞，替她遮雨，她恰好抬起头，脸上沾了些雨水，妆有些化了，头发也湿了大半，脸色有些苍白。 　　“干嘛蹲在这里？” 　　“哦，我只是站累了，蹲一下，不是在这里上厕所，你不要误会。” 　　“……” 　　“你买了几.把伞？” 　　“两把。” 　　“别浪费资源，我和你一起撑一把伞吧。” 　　“一把伞遮不住。” 　　洛莺接过那把还没开过的伞，盯着伞头，蹙起眉毛，道：“你买的这伞，这伞头怎么不是尖尖的那种啊？怎么圆圆的……” 　　顾司聿抖了抖衣服上的雨水，问：“你要那么尖的干嘛？” 　　她盯着顾盛泽和乔蕴的方向，悠悠道：“我想在你侄子身上戳一百个洞。这种圆圆的伞头完全不好戳啊。” 　　“……” 　　“你等我一下，我去换一把。”她说。 　　“……” 　　顾司聿拉住她手腕，替她撑开伞，拉着她朝停车场走去。 　　上车后她连安全带也不系，用十分仇视的眼神紧紧盯着顾盛泽的方向，恨不得眼睛冒出小火苗来。 　　他替她系了安全带，说了句：“想报仇？” 　　她愣愣地点了一下脑袋。 　　“那坐稳了。” 　　“？” 　　洛莺想起来，顾司聿是个□□啊！他不会是想要把顾盛泽和乔蕴给撞死吧？不会吧？ 　　“等等！你别冲动啊！” 　　车子的引擎声在雨夜竟然有种野兽一般的嘶吼错觉，洛莺盯着表盘上指示的数标，油门加满了，这种车起步的速度也很快的…… 　　顾司聿倒了车，他观察了一会儿周围，确定没有行人出没以及路况安全之后，他按了两下喇叭，春熙阁门口的人大多都已经走光了，剩下的几个人听见喇叭声也退进了餐厅里，唯独顾盛泽和乔蕴玩浪漫，在餐厅门口以伞挡住头忘情地接吻…… 　　车子嗖一下彪了出去，路过春熙阁门口，门口有一个大水洼，车子飞速而过溅起一大片水花，差不多有两米高，顾盛泽和乔蕴就这么被溅起来的混浊雨水浇了一身。 　　连伞布都瘪了。 　　顾盛泽和乔蕴一脸懵逼。 　　透过车子的后视镜，洛莺看到顾盛泽对着这辆车竖中指。 　　可能是看清楚车牌号了吧，北方一头狼顿时又成了南方一条狗，中指收了回去，骂骂咧咧的嘴巴也给闭上了。 　　虽然，恶气是出了一口。但洛莺还是开心不起来。 　　顾盛泽居然说和她吃饭简直是烦死了。 　　她求他带她去吃饭了？！ 　　她不就是多拍了几张照片发朋友圈吗！ 　　“那个，小叔叔，我今天拍照片发朋友圈，有没有打扰到你吃饭的兴致？” 　　如果是的话，那她以后就不发了。至少和顾司聿吃饭会收敛一点。 　　顾司聿放慢车速。洛莺盯着动来动去的雨刮器，安静地等他回答。 　　“你吃饭都会发朋友圈？” 　　“菜品如果好看的话就会忍不住想拍下来发到朋友圈。我们年轻人都爱这么干。这叫吃饭的情趣。” 　　“情趣？” 　　“对，情趣。” 　　“发几张今天拍的给我。” 　　“你也要发？” 　　“下次避雷，好看的菜品以后不点了。” 　　“……” 　　□□。 第8章 “请我吃饭的理由？” 　　一周后，洛莺第三次来到恒信集团的总部大楼，为了能约顾司聿去看电影。 　　这一次前台依旧对她很礼貌，礼貌又随和地告诉她顾司聿在开会，没时间见一些闲杂人等。 　　重点是闲杂人等。 　　前两次这位前台小姐也是这么和她说的。当时她在私家车里等了半小时后，看见顾司聿的车从车库开出来，车上下来一个女人，干练中却不失美艳。 　　顾司聿的地下情人？ 　　那这副本就没什么必要刷下去了。一个有情人的男的，她是不会碰的。因为这种关系乱，最后不好收拾。 　　“你们顾总真的在开会？”洛莺一脸狐疑。 　　前台微笑回应：“是的，洛小姐可以在那边休息去等。假如顾总开完会了，我会第一时间向他报备您的约见请求。” 　　“……好吧。那我问你一件事情，你能说就告诉我，不能说就暗示我好吧？” 　　前台疑惑，问：“您问吧？” 　　“就上回，我看见有位美艳的女士从你们顾总车上下来，她是顾总的什么人？”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所以无法回答您的问题。我只是个前台。”前台小姐脸上依旧是标准的微笑。 　　这服务态度好到别人想撒泼无理取闹都难。 　　洛莺摒弃了无理取闹的想法，去了等候区等。闲着没事儿她玩儿了两局游戏，因为队友太坑，她气得是牙痒痒的。 　　陈枝发来微信语音。 　　陈枝：〔我家靳宇涵回国了，今晚绝味餐馆不见不散。洛大小姐！记得带几瓶好酒！最好是82年的拉菲！〕 　　洛莺：〔82年的拉菲没有，但我珍藏了82年的敌敌畏，要么？〕 　　陈枝：〔你人来就好，何必那么客气。〕 　　洛莺：〔几点开始？要是和我的时间有冲突，我就不去给社长接风洗尘了。〕 　　陈枝：〔你最近不是和顾盛泽分手了？怎么还空出时间去做他的舔狗？〕 　　洛莺：〔……好好说话。好端端的干嘛在绝交边缘跳踢踏舞。〕 　　陈枝：〔洛大人我错了！那你最近在干嘛？〕 　　洛莺：〔刷副本，地狱级别难度。〕 　　陈枝：〔……〕 　　退出微信后，洛莺收好手机，拿迷你镜子照了会儿脸，今天天气热，三十九度高温，流汗容易脱妆。好在妆容还好，没什么瑕疵，就是口红有点淡了。 　　她琢磨着顾司聿有可能更喜欢成熟性感一点儿的，今天就换了种风格，烈焰红唇加一身红色连衣裙，头发也专门做了大波浪卷，托尼老师非常懂她的要求，做的头发让她一下子老了十岁：) 　　但太老也不好，她于是用发绳将头发绑成一束马尾，减龄效果不错，至少年轻五岁。 　　绑好头发她又开始涂口红，涂到一半的时候，总裁的专用电梯门开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电梯里边出来，顾司聿在最中心被十几人簇拥着朝大楼门口走去，她迅速收好化妆包，踩着高跟迈着小碎步跑过去。 　　被一个戴墨镜的身材魁梧的男的拦住。 　　“对不起小姐，请退后。”魁梧哥这么告诫道。 　　洛莺歪头去看了眼顾司聿，顾司聿在打电话，视线和她相交，短暂一秒后错开，继续打他的电话，冷漠极了。她对魁梧哥道：“我找顾总说两句话就走。” 　　魁梧哥一副“赶紧滚蛋少哔哔”的神色，道：“不好意思小姐，顾总很忙，有事情请预约。” 　　“……” 　　人就在那儿居然喊她预约？没事儿吧。 　　真的，电视剧都不会这么演，逼装得是够够的了。 　　就问累吗？ 　　洛莺吐了口气，退后到一边，一边玩儿手机一边跟在魁梧哥后边走，魁梧哥时不时就用一种“你给老子死远点儿”的眼神瞥她一眼，随后板着脸继续走，等一行人走出公司大楼门口，顾司聿抬脚要上车，洛莺跑过去一下子就蹿进了车里霸占了顾司聿的座位。 　　魁梧哥一脸懵逼，紧张地对顾司聿忏悔：“对不起顾总我马上把她给弄走！” 　　洛莺“哼”了一声，一副并不关心的模样，顾司聿则站在车边，微低着脑袋看着洛莺，话却是和魁梧哥说的：“没什么，我认识的人。” 　　魁梧哥诧异了一下，随后走开了。 　　顾司聿随即也上了车，洛莺往旁边的位置挪了挪。 　　“有事情说吧，我要去机场。”顾司聿很冷淡地拿了台笔电出来，手指敲了几下键盘，看材料。 　　“嗯，其实不是什么要紧事情，上回你不是请我到春熙阁吃饭吗？礼尚往来，我也要请你吃一回。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洛莺在手机上找合适的餐厅。 　　找到了几家不错的，她举着手机递到顾司聿面前，问：“这几家你选一家怎么样？听你的。” 　　顾司聿微垂眼睑，看她手里的手机，问：“请我吃饭的理由？” 　　“礼尚往来嘛，而且我们两家不是世交吗，多多走动可以增进双方家族感情。” 　　“这种理由我不接受，太烂。换一种我满意的。” 　　“……” 　　霸总本总了。 　　这话要是别人说的，她立马锤爆那人狗头并且微信拉黑永不相见，奈何身边这位是个货真价实的霸总，有资格这么拽。 　　洛莺绞尽脑汁想了有五秒钟，灵感来了，道：“你上回帮我吸血了，救了我一命，虽然那条蛇是条没毒的，但我还是很感激，真的，所以要请你吃饭，有空就吃吧，我不喜欢欠人家人情的。” 　　顾司聿“哦”了一声，表情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总之，洛莺很忐忑。这副本难度真不是一般的地狱，她都不想再刷了，真不如换一个男的攻略。 　　况且，她还是有点儿怵顾司聿的，那种怕像是写进基因里边，无法轻易更改，不是吃一两顿饭就能抹除的。反正她就再试最后一次，要是顾司聿还是油盐不进，那对不起，副本她不刷了。 　　“你没空的话，那我们就不约了。”她耷拉着眼皮子说了句。一副立马就要撂挑子不干了的架势，要下车。 　　车里的气氛有点微妙，顾司聿等了两秒，用手指敲键盘，发了封邮件出去，才说：“下车吧，我要去机场了。” 　　洛莺也没逗留，迅速下了车，又问：“饭还吃吗？” 　　“不吃。” 　　她鼓了下腮帮子：“为什么？” 　　“理由太烂。” 　　她咬了咬牙。 　　“行吧。祝您一路顺风。” 　　洛莺往后退了几步，随后，上回看见的那位干练又明艳动人的女士走到车边，和顾司聿说了两句什么，顾司聿点了头，那女士就上了车，坐在前座的副驾驶位上。 　　之后车子就绝尘而去。 　　洛莺盯着布加迪车牌号上一串嚣张的连号数字，整个江城找不出第二辆，她有点气，因为这段时间做的努力付之东流了。 　　趁着顾司聿还没有关机，她赶紧在微信上问了他行程。 　　洛莺：〔小叔叔，你去机场是不是要出国？〕 　　顾司聿：〔嗯。近期不回国。〕 　　洛莺：〔近期是很久吗？半年还是一年？〕 　　顾司聿：〔半年。〕 　　洛莺：“……” 　　很好，副本看来是不需要刷了。等顾司聿回国，顾盛泽和乔蕴说不定都把娃儿都给生了，生了娃自然嫁进顾家的几率会大很多，到时候她还打个屁的脸啊，还怎么让顾盛泽后悔放弃了她这只人见人爱的小夜莺？ 　　她想让顾盛泽后悔。 　　那天在看见顾盛泽和乔蕴在春熙阁门口的一幕幕后，她心里真的不痛快，被人羞辱，被戴绿帽子，顾盛泽和她还没分的时候对她从来不上心，但却对乔蕴百般呵护，说实话，她真的很咽不下这口气。 　　凭什么渣男和小三在伤害了她之后可以美美满满的在一起？ 　　这个季节多雨，头上的雨点迅速落下来的时候，洛莺没时间为渣男的事情气愤了，一路小跑着到路边去拦车。 　　一辆保时捷停在她面前。 　　她直接无视越过了。她要的是出租车。 　　那辆车又追上来，这次车主摁了喇叭，车窗也降下，车主探出一颗头，道：“上车啊你，怎么一个人淋雨？” 　　洛莺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看向车主，发现车主是自己亲哥。 　　“……” 　　她上了车。 　　一边擦脸上的雨水一边吐槽亲哥洛湛：“你不是去非洲美黑了吗？怎么又跑回来了。” 　　洛湛皮肤白，洛莺经常喊他小白脸，为此两兄妹经常吵架斗殴。他一个榔头敲在她头顶，一脸自恋的表情，道：“唉，没办法，你哥我太帅了，差点回不来，那边总有人想让我留下做酋长，我只能逃离那魔幻之地。幸好我跑得快，否则你就要做姑姑了。” 　　洛莺竖起大拇指：“你真下得去手。勇士。” 　　“彼此彼此。你不也最近纠缠顾司聿那恐.怖.分子？还是你更勇士，是我输了。”一脸甘拜下风的表情。 　　“……” 　　洛莺怔了两秒，才吞吐道：“你……看到了啊。” 　　洛湛吊儿郎当的：“废话，你都堵人家公司门口了。有这么急着找下家？” 　　“你看出来了？” 　　“听爸妈说了，你不是想找个能压过顾盛泽的人打他脸吗。这想法是不错，但也容易遭到反噬啊臭丫头，你不会是盯上顾司聿做你的复仇工具人了？” 　　“……嗯。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你也知道有不妥？” 　　“……” 　　听洛湛这么一说，洛莺怂了。想象了一下顾司聿那张冷冰冰的脸，结合那天月夜下他替她吸蛇毒的表情，她感到一阵颤栗，不由紧紧抱住自己的胳膊。 　　“据我多年观察。顾司聿。可能喜欢男的。”洛湛来了句。 　　“？” 　　洛莺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她擦擦嘴巴：“什么鬼啊。” 　　“你可能忘了，我国外读研和顾司聿一个宿舍的，虽然后来他搬出去住了，但我发誓，那段岁月是我有生以来最受折磨的岁月，知道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啊。” 　　遇到红灯，洛湛停了车，拿了一瓶水喝，喝完才说：“我觉得，顾司聿他对我有想法。每天都想。” 　　他顿住。 　　“？” 　　“肛我。” 　　“……” 　　洛莺白眼没忍住。她吐了口气，吐槽道：“从幼儿园到大学你班上全体女生都对你有非分之想，这话你说了八百年了，现在还上升到全班不论男女都对你有想法了。累不累？你怎么不说全世界包括猪在内都对你有想法？” 　　“……” 　　榕水湾真的是个湾，因为有人工湖，每次一下雨湖里都涨水，有时候会有些不知从哪条河哪条江逃过来的鱼和虾之类的水生动物在湖边蹦哒。 　　洛莺小时候经常拿水桶去捡鱼虾，有时候还能捉到龙虾和螃蟹，每次大丰收，她就让洛湛像武侠片里那样架个火堆烤。 　　到家后雨已经停了，湖边有不少水产上了岸，洛莺赶紧拿了个桶去抓鱼虾，最后抓了有半小时，满满一桶虾。 　　洛湛被迫找了块空地架火堆，烧烤party开始。 　　“有一回我随便发了张你坐在火堆边吃烤鱼的照片发群里……那时候我和顾司聿是舍友已经一个月了，你能想象不？这个逼一个月也没和我搭过话，我找他说话他就像看个傻逼一样看我一眼就走了。你说气不气人？”洛湛给鱼撒着孜然，道。 　　洛莺在边上玩儿手机，闻言侧头，问：“你不是说他对你有想法吗？” 　　“哦，可能那时候他还没开始迷恋我。” 　　“……真的，你再这样说话，我要拿刀砍你了。” 　　洛湛将烤好的鱼递给洛莺，洛莺蹙眉，问：“怎么不用棍子串起来烤啊？” 　　“找不到棍子。有几根隔壁小孩儿撒过尿的你要么？” 　　“……” 　　洛湛又开始烤螃蟹，道：“那回我发了你照片到群里，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什么？” 　　“顾司聿居然主动加我q.q。” 　　“然后？” 　　“我发现他经常逛我空间。这不就是他暗恋我的证据？” 　　洛莺：“也有可能他在和人展示，sb的空间是多么与众不同。” 　　洛湛：“……” 第9章 顾.复仇工具人.司聿 　　晚上洛莺没在家里吃饭，因为想起来晚上要替配音社的前社长靳宇涵接风洗尘，而靳宇涵算是把她领进配音界大门的第一人，拼拼凑凑勉强算是她的师父，师父回国，她这半个徒弟去替他接风洗尘还是应该的。 　　出门之前她跑去洛湛的收藏间里找传说中82年的拉菲，刚拿一瓶要装起来，洛湛进了收藏室，一脸茫然：“你偷我酒干嘛？” 　　洛莺又顺手拿了另外一瓶装盒子里，道：“我师父回国了，今晚替他接风洗尘，借你两瓶拉菲喝喝。” 　　“你哪次借有还过我？” 　　“兄妹之间干嘛这么见外？” 　　“真是，那上回我拿你两条项链送女朋友你暴揍我一顿怎么说？” 　　“因为我项链比你拉菲贵。” 　　“……” 　　回应简单粗暴直接令人无法反驳。妹妹太嚣张，洛湛很是头疼。 　　“而且，送女朋友的东西你自己不会去店里买吗？拿我的送人几个意思？你女朋友知道了一样把你暴揍一顿。” 　　“……” 　　真的。这个妹妹永远这么一针见血令人窒息。 　　洛莺将装拉菲的盒子装进一个布袋子里，拎了拎，怕是破洞的。走到门边又回头，笑着说：“哥，开车送我去餐馆吧。” 　　“你居然还没考到驾照？是正常人的脑子？”洛湛无情吐槽。 　　终是扳回一局。 　　“哥，你几个月拿到驾照的？” 　　洛湛无情一笑：“当然一个月。啧，我这样的，每个科目都是一次过的。” 　　“四肢很发达呢。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俗语？” 　　“啥？” 　　洛莺理直气壮：“头脑简单的人四肢都很发达。” 　　洛湛：“……” 　　“我就不一样了，四肢不怎么发达，这证明我脑子好啊。”洛莺道。 　　洛湛：“……” 　　他发誓，这世上除了顾司聿就数他妹妹最折磨他的心智了。 　　ˉ 　　到了绝味餐馆。 　　洛湛按下车窗，从后座拿了几袋东西给洛莺。 　　“这什么？”洛莺打开袋子，发现是些小礼物。 　　“借你吉言，我现在又没女朋友了，这些东西本来是买给她的，现在用不着了，懒得退，你拿去送给你朋友吧。” 　　洛莺面露同情：“哥，你太惨了。” 　　“……你少用这副表情恶心我。” 　　“那好吧。我给你同情你又不要。不要说我冷血。”洛莺瞬间换了副脸色。 　　“……” 　　“知道你女朋友为什么和你分手吗？不是因为你不够帅，”洛莺拿出其中一个盒子，打开，盒子里边是整蛊玩具，跳出来一个长舌头的青蛙，“是你女朋友不够体贴，赶不上你沙雕的速度。” 　　“……” 　　洛湛本来是想整蛊洛莺以及她的那些朋友的，然而他的妹妹在那只长舌头青蛙从盒子里跳出来的一瞬间直接就把青蛙的长舌头给拔了，一点儿没被吓到。 　　走之前还问他哪个最恐怖，留着吓师父。 　　ˉ 　　绝味餐馆位于江城的黄金地段，但是却藏在巷子深处，是家唯有熟客才知道的具有三十年历史的夫妻老店了，在城市化日益严重的现代，这样的老店有别样的烟火气息，情怀满腹的文艺青年最爱到这样的店面聚会用餐。 　　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洛莺嫌弃这里有点破，因为此前她没来过这样的地方吃饭，后来她喜欢上了这里的水煮肉片和凉拌木耳，夏季饭后再来一碗清补凉，堪称绝美晚餐。 　　她进店的时候，配音社的几位元老都已经到了。 　　社里负责宣传的何雨菲朝洛莺招手，洛莺走过去，拿出两瓶拉菲，刚摆桌上就被编剧陈遥抢去。她又抢回来，问：“陈枝和我师父呢？” 　　陈遥道：“不知道，他俩说一起去买几瓶饮料，不知道上哪儿买去了，这么久不回来。” 　　何雨菲眨眨眼睛，一脸暧昧：“你傻呀，两位社长当然是小别胜新婚了。” 　　随即几人起哄，开了两瓶饮料后边喝边聊中抓圈最近的奇闻异事。 　　陈遥吃了两口水煮肉片，八卦无比：“还记得圆衣社的酒陈不？” 　　何雨菲轻笑：“怎么不记得？这可是名人。” 　　洛莺没说话，就在边上听。她所在的辉夜社据说曾经和圆衣社关系很好，但后来因为一些事情，两社没什么来往了。因为进社晚，而圆衣社的酒陈据说很早就换圈了，洛莺其实并不怎么知道这个人。 　　何雨菲又道：“酒陈这个人功利心很重，一心就想上位，可圆衣社是个非盈利性的社团，酒陈想接商配，就和他们社长闹掰了，本来也没什么，很迷的是，酒陈离开社团后就接了部动画片配音的活儿，还是女主角，你说走不走运？” 　　陈遥冷笑：“还真是走运。然后呢？我要听细节。” 　　何雨菲：“细节我去哪里知道啊，不过就那部动画片吧，是中日合拍的，也是广电扶持项目，最后还入围了奖项，反正酒陈最后凭这部片子有了一席之地，成功踏进商配圈了。” 　　洛莺撑着下巴，道：“五百年了，瓜的味道我还没尝过，能不能快进到酒陈进商配圈之后？” 　　何雨菲笑了会儿，才说：“这瓜也没啥，就是一个没名气也没人脉的小配音演员结实了圈内名人，顺利走上康庄大道的事情罢了。顺带一提，酒陈之前和圆衣社的社长是情侣，后来分手了，而那部动画片的配音导演，是酒陈后来的男朋友。这瓜清楚了吧？” 　　“……好无聊的瓜。不如喝我的拉菲。”洛莺吐槽。 　　何雨菲：“……” 　　众人又吃喝了半小时，陈枝和靳宇涵才拎着几袋东西回来。两人刚到，众人就起哄说要罚酒，陈枝倒是豪气，端起一杯酒就要喝，被靳宇涵阻止了。 　　“这种酒太烈，伤嗓子，你以后配音怎么办？别喝。”靳宇涵把酒杯拿走了。还当众摸了摸陈枝的脑门儿。 　　被塞了把狗粮的洛莺只能恨恨吃光了一碟花生米。 　　靳涵宇这个瞎的现在才注意到她这便宜徒弟，问她：“拉菲？这么贵的酒你哪儿弄的？” 　　“啊，没人告诉你我富二代？” 　　“不是，我是问你这酒你喝不喝？你可是我们社的台柱子，不能坏嗓子，酒就别喝了，给我吧。”靳涵宇说完就火速将两瓶拉菲收进袋子里放自己脚边。 　　洛莺迷茫地看他一眼，问：“然后？私吞公物？” 　　靳宇涵推推眼镜：“哪有，我爸快过生日了，好徒弟，送你师爷喝。” 　　“自己不会买？”洛莺吐槽。 　　“两瓶够你师爷喝了。” 　　一个能出国留学回国就进国企做管理层的人，抠成这样。 　　送亲爹的酒都假手于徒弟。你品品这抠的程度。 　　饭局过后，众人转战ktv，一阵阵鬼哭狼嚎之下，洛莺用布条堵住耳朵坐在角落里玩儿手机游戏，陈枝过来扯掉了她耳朵里的布条，一脸小人得志：“叫师母。” 　　“？” 　　陈枝又说：“我和你师父明天就去领证，先婚后爱。引领潮流。” 　　洛莺吐槽：“能说脏话吗？” 　　靳宇涵：“？” 　　洛莺“啧”了两声：“就你俩这种大一就腻歪在一块儿经常夜不归宿舍的好意思说先婚后爱？我看是后婚。”她顿了顿，吐出两个字，“先爱。” 　　靳宇涵：“……” 　　洛莺瞥了眼陈枝领口那可疑的草莓印记，鄙夷地看了眼自己的师父，然后问陈枝：“喂，刚才半小时不见你们踪影，说实话，干啥去了？” 　　陈枝呵呵一笑：“你猜啊。” 　　“开、房。”洛莺吐出两个字。 　　陈枝拢了拢头发，猛喝一口果汁，说了句：“要玩儿就玩儿点刺激的。” 　　洛莺：“？” 　　陈枝：“什么开房。车震好吗。” 　　洛莺：“……” 　　真的。她一个刚被人退婚的单身狗简直在这儿待不下去了。 　　忍受着鬼哭狼嚎又玩了会儿手机，洛莺给自己亲哥发了短信，要他来接自己回去。 　　洛湛只发了四个字过来。让她虎躯一震。 　　洛湛：〔我在开房。〕 　　洛莺：“……” 　　不是说和女朋友分手了吗？前脚刚分手后脚就又有了一个新的女朋友？ 　　真的。这个世界迷幻得不行。仿佛所有人都有对象，只有她散发单身狗的清香。 　　陈枝几人唱得正嗨，靳宇涵来到角落，把洛莺刚切好打算自己吃的一碟水果全部倒进了自己碗里，还边吃边和她说话：“我不在的这两年你都成圈子里的扛把子了？厉害啊！今后有没有什么打算？有没有想过正式进入配音圈做专业的配音演员？比如配电视剧之类的？” 　　“……” 　　真的。这都是啥师父啊。能一把刀剁了吗？ 　　“我打算，先和你断绝师徒关系。” 　　“……” 　　靳宇涵吃完水果，又说：“那个，我也不混这圈子了，你认不认我没啥，不过你要是真喜欢配音，可以试着进入专业的商业配音圈，我认识几个知名的配音导演，正好现在有一部动画电影，我认为你的声线很适合演绎女主角，要不要试试？” 　　洛莺把水果刀暂时收了起来：“说来听听。” 　　“这部动画片投资几个亿，算是大制作了，音乐监督似乎打算请日本那边的配乐大师来担任，不过好像只是打算，毕竟这部片子是完全的能够代表我中华国风美的古风动画，制片人兼导演特别想呈现一部原汁原味的经典国风大作，所以他还是倾向于全班底都用自己人……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是愿意，我可以替你引荐加入这个配音团队。要不要试试？我只告诉你，机不可失。” 　　洛莺真的心动了。 　　她家里有矿，父母希望她的职业可以完全凭自己的喜好来，不用担心赚的钱多钱少，喜欢开心就好，所以前几年她加入还没有商业化的辉夜社为爱发电时，父母也是大力支持。 　　但热爱配音的人哪有不想让自己的声音被更多人听到、熟知的？ 　　辉夜社是她最初的舞台，但她并不想仅仅只是为爱发电，或者止步于此，更广阔无垠的舞台，是她的梦想。 　　而且，靳宇涵说的那部动画电影，代表着中国动画向前迈出的又一大步，如果一切顺利，那部动画说不定能走向世界的舞台…… 　　假如她真的拿到了那部动画的配音角色呢？ 　　她忽然想到了那句话——未来可期。 　　“师父，我真的可以？”洛莺不确定地问。但同时，她内心在颤动。 　　靳宇涵一笑：“当然，你可以。” 　　这下终于像个师父了。 　　“要是你这次彻底红了，不要忘了为师的提携之恩，至少送我一车拉菲。” 　　“……” 　　还是剁了吧。 　　ˉ 　　唱k唱到十一点。 　　众人从ktv包厢里出来时，外边狂风大作，头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靳宇涵和陈枝都喝了不少酒，醉得和两个傻子似的互相搀扶着摇摇晃晃走在冷风中。 　　一道惊雷响彻云霄，陈枝指着天：“何方道友在此渡劫？！” 　　靳宇涵把她扛到车上，哄道：“渡劫有什么好渡的？共度春宵才是正经事。” 　　一旁听到此对话的洛莺真的拳头硬了。 　　这种色.欲与利欲熏心的师父还是剁了吧！ 　　她本来打电话给自家司机，但是一按错按成了洛湛的手机号。 　　洛湛的声音暴躁异常。 　　“能不能让你哥省点心？睡不好觉不帅了你负责？” 　　“你不是和女朋友分手了？怎么又？” 　　“以你哥我这种帅气的程度，找女朋友不是分分钟的事？” 　　“……” 　　洛莺嫌弃地挂了电话。洛湛又打过来。 　　“干嘛？”她气道。 　　“我现在不方便，叫我同学去接你了，等着，他快到了，男的。车牌号xA23333。迈巴赫。顺带一提，顾司聿恐怖，别找他当复仇工具人了，我这同学够你打脸了。” 　　“……” 　　神奇车牌号。神奇亲哥。 　　那就……放弃顾司聿好了。 　　反正他远在国外。 　　鬼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第10章 “我一直觉得那些追你的男的有…… 　　雨势渐大。 　　洛莺蹲在ktv门口躲雨，无聊到玩儿消消乐，第九关怎么也过不去，她卡在这一关二十分钟了。 　　洛湛的电话忽然打进来。 　　“你那什么朋友啊？我在门口等了快二十分钟了。不会是你记仇我拿了你两瓶酒故意坑我吧？要不要这么小气？”洛莺气到不等洛湛说话就劈头盖脸地抱怨了一通。 　　那头传来几声迷之娇喘。她脚趾快在地板上扣出一座紫禁城。 　　等了一会儿，迷之娇喘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流水的哗啦声，随后是洛湛带着点鼻音的嗓子。洛莺用脚也猜到她哥刚才干啥去了，她略显嫌弃地将手机挪远了。 　　洛湛：“他还没到啊？可能下雨堵车了吧？你再等会儿。” 　　洛莺：“等什么啊等，我不等了，你叫他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我不如坐出租车。” 　　洛湛：“别呀，出租车不安全。” 　　洛莺：“也是哈，你可终于意识到自己妹妹貌美如花了。” 　　洛湛嗤笑一声，道：“少自恋，我是怕你一言不合就对人家出租车司机发脾气，等人家说你两句吧，你把人家打残废了怎么整？别去祸害人家出租车司机了行不？再说了，要比颜值你好意思和我比？就凭你？” 　　“……”她气得牙痒痒的。 　　“我一直觉得那些追你的男的有病，懂？”洛湛又说了句。 　　洛莺深吸一口气，吐出一句：“事实上我拿了你三瓶拉菲。” 　　“然后？” 　　“有一瓶我拿来漱口了。” 　　“……” 　　洛莺挂了电话，在ktv门口来回走了两圈，又不耐烦了，走到路边去拦车，结果一辆车都不停下，全是满员的，最后她车没拦到，衣服倒是淋湿了不少。 　　又在门口蹲着等了十分钟，那辆迈巴赫才姗姗来迟。 　　心有怨念的洛莺抬眼皮随意往路边瞅了一眼，“23333”的车牌号在她看来很滑稽，所以理所应当的车主应该也和她哥一样极有可能是个sb。 　　她慢吞吞靠着墙壁站起来，看见车主从驾驶位上下来，西装革履，大晚上的还穿这么正式。 　　她先是看到那人的皮鞋。皮鞋沾了点雨水。然后，男人从兜里拿出一张纸巾，弯腰把鞋给擦了擦，纸巾扔进垃圾桶里。 　　他走了两步，鞋子又沾上雨水了，他又从兜里拿了纸巾，弯腰擦鞋子上的雨水。然后把用过的纸巾叠成方块状，才扔进垃圾桶。 　　洛莺：“……？” 　　她大概知道这个男的为什么这么久才到这里的原因了。 　　重度洁癖加强迫症？ 　　又有雨水溅到鞋上了，男人这次咬了咬牙，没再管鞋子，快步举着伞走向ktv门口。洛莺缓缓举一只手朝他挥了挥。 　　“……嗨。”她僵硬地挤了一个笑。 　　男人微笑，把伞上的雨水抖了抖，走近了些，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哥的同学，江磊，他说有事儿，托我来接一下你，那上车吧？” 　　“……好。谢谢。你来接我。” 　　上车后。江磊又拿纸巾擦了擦自己衣服上的雨水，瞥见洛莺没系安全带，他提醒道：“系上安全带吧。” 　　“……好的。” 　　洛莺系上安全带。江磊等雨刮器刮了几下雨水才踩了油门。车子开了几分钟后，江磊才和洛莺搭话。但一开口就是迷之对话。 　　江磊：“你们家难道没有司机？” 　　洛莺本来在看风景，闻言一愣，说：“有啊。” 　　“那干嘛让我来接你？” 　　“是我哥让你来接的啊。不是我让你来接的。” 　　“好像是这样。” 　　江磊继续开车。 　　洛莺从兜里拿了颗口香糖吃。主动和江磊搭话。 　　“你和我哥是什么时候的同学？” 　　“高中。大学我在日本念的，你哥去了美国，期间我们也一直保持联系。” 　　“哦，我以为你和他是大学同学。” 　　“那挺遗憾，不过我去美国的时候有去找你哥聚，对了，他同寝室那个室友是我崇拜的对象！就是人不太好说话，我到现在还没拿到他的联系方式。” 　　“你这么逊？” 　　“……” 　　江磊叹了口气，一副“我真的很惨”的表情。 　　“那你干嘛崇拜我哥那室友啊？他是发明了火箭还是大炮？” 　　“不是，术业有专攻，你说的那些是科学家专攻的领域，而他是金融界的，当然是这一行的佼佼者，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三年前浦利银行的事情？” 　　洛莺迷茫地回头看了江磊一眼，点头：“知道一点。你说的的那个我哥的室友是顾司聿？简单来说就是他力挽狂澜拯救了一家银行？嗯，虽然是挺厉害，不过浦利本来也是顾氏的产业，他必须力挽狂澜啊。” 　　江磊摇摇头，道：“这和是不是顾氏的产业没关系，主要是一家银行如果倒闭了，是有可能引发社会的不安与经济上的动荡等一系列后果的，债权人可能拿不回债权，储户有可能失去一大笔存款，这也许是一家人的救命钱，所以这有可能会让很多人一夜间一无所有，所以不管是不是为了顾氏的安稳长久，他都必须力挽狂澜保住浦利。要知道拯救一家银行不是说说就能办到的。” 　　“……啊，他很厉害，是我狭隘浅薄了。”洛莺如是道。 　　江磊给了她一个“你才知道你浅薄”的眼神，又说：“还有一回，sz证券交易所的股价同比下跌了百分之四十，导致很多银行和信托公司挤兑事件，不少……” 　　“停。” 　　洛莺耳朵快起茧子，给了江磊一个眼神，道：“我听不懂，聊点我能听懂的吧。” 　　“也行，你和你哥关系不错，他经常和我们说你的奇闻异事。比如说你平时钓了鱼就自己架个火堆烤，过野人生活，我们不信，他还发了你烤鱼的视频和照片到群里分享，怎么说，你挺厉害的，居然会徒手劈柴和烤鱼。” 　　“……” 　　把她塑造成了野人。 　　洛莺简直听不下去了，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塞了耳机到耳朵里，继续嚼口香糖。 　　车子开进榕水湾，雨已经停了，江磊等雨刮器把雨水刮干净了才继续沿着小路往前开，途中他停下来用纸巾擦了擦衣服。 　　“你有洁癖？”洛莺随口一问。 　　“有点儿。” 　　“下雨天大晚上的还麻烦你出来接人，我哥太不道德了，以后和他绝交吧。” 　　“也没有这么严重。” 　　“那你信了我哥发的那些烤鱼视频和照片相信我是个怪力少女了？” 　　“难道不是真的？ps？” 　　洛莺深吸一口气：“没。下雨天你怕把鞋弄脏，我教你一个好方法吧。” 　　“什么方法？” 　　“把脚。背起来走路。” 　　“……” 　　ˉ 　　到家门口后，洛莺下了车，江磊跟下来送了她一把伞，两人还交换了电话号码，加了微信。 　　回家后，刚一进门就看见洛湛在家里客厅躺着看电视。洛莺走过去踹了他屁股一脚。 　　洛湛毛燥地问：“有病？” 　　洛莺翻出江磊发给她的那些来自于洛湛的视频，咬牙切齿：“这些视频剪辑可太棒了。干嘛黑我？” 　　“没黑啊？还给你磨了皮。不然还真不敢发出去吓人。” 　　“……” 　　洛莺坐到沙发上吃水果，洛湛问：“江磊怎么样？他家开珠宝公司的，三代单传，条件应该还可以。” 　　“……” 　　洛莺顿了会儿，才说：“我还是觉得……顾司聿比较符合我的需求。” 　　“怎么？你喜欢这种冷冰冰的□□？” 　　“说喜欢谈不上吧，但他的脸和财力以及圈内地位都非常符合我的打脸需求。” 　　洛湛轻哼一声：“就怕你最后打脸没打成，还被顾司聿扒了一层皮就难说了。” 　　“……说得这么恐怖。” 　　洛湛忽然把灯关了，只开了一盏壁灯，昏黑的室内，他晃了晃自己的右手食指。洛莺吃水果的嘴停下，鄙夷地看了眼洛湛：“我又不怕鬼，你这招到底用几回啊？烦人。” 　　“读研的时候有个美国佬，不爽顾司聿女人缘太好考试成绩逆天人还那么拽，他就黑进了顾司聿的电脑，可能偷了他几张女朋友的照片吧，据说顾司聿的女朋友看着很幼稚还没成年？卧槽？！禽兽啊这是！”洛湛没往下说。 　　洛莺觉得这故事挺好玩儿的，居然有人敢惹□□还黑他电脑？药丸。 　　“能快进说后续？对他女朋友成年不成年不感兴趣好吗？” 　　洛湛继续：“那傻逼美国佬就把弄来的照片ps成黄图发网上给人家围观，可惜的是我没看到就被顾司聿黑到网站后台火速删了，删了还没完，他也黑那美国佬的电脑，把人家论文都删了，这还不算，呵，那美国佬的食指断了。” 　　“……谁弄断的？” 　　“还能谁，顾司聿呗。” 　　“……” 　　“所以说你要是拿顾司聿做你打脸的工具人，就做好有可能被打死的觉悟，懂？”洛湛吊儿郎当的，穿着拖鞋回了房间。 　　“……” 　　ˉ 　　一个月后，靳宇涵把洛莺介绍给一位配音导演认识，又经过这位导演认识了那部大制作动画电影的策划人，策划人听过她配的《纸醉》的部分片段后，考虑让她加入电影的配音团队，但需要等待，因为电影还在中期制作阶段。 　　从动画大厦出来，洛莺接到陈枝的电话。路边停着一辆宾利，车牌号连号得挺霸道，她多看了两眼，那车忽然按了喇叭，她以为是要开过来，就退后了些让道。 　　“你通过了没有？通过了请吃饭。” 　　“不知道，策划说考虑让我加入配音团队，应该有戏？” 　　“那就请吃饭。春熙阁搞起。” 　　此时那辆宾利开过来，车窗降下，驾驶位上，车主熟悉的冷淡眉眼令洛莺心头一跳，说话的声音都开始虚了。 　　顾司聿这次戴了眼镜，金框反射着烈日旺盛的光，他目光依旧清冷，与炙热的阳光交织，一冷一热，形成一种具有强烈感的冲击，反正，洛莺是被他今天这副斯文败类cosplay给冲击到了。 　　冲击得还不轻。 　　“呃，今天可能不行，下回，我要去刷地狱难度副本。挂了。” 　　“……” 　　挂断电话，洛莺正要过去打招呼，又一辆车缓慢开过来按了喇叭，江磊从车上下来，小跑着跑向洛莺。 　　洛莺忽然就有点方。感觉不是很好。 　　莫名有点儿修罗场？ 　　“抱歉我又来晚了！上车吧洛莺！”江磊嗓门挺大。 　　“呃，我没让你来接我啊？” 　　“你昨天微信不是说今天让我接你？” 　　“啊？呃？有吗？” 　　江磊拿出手机，点开微信聊天记录，递给她：“这不是你自己说的。还好有记录。” 　　“……” 　　她现在想挖个洞。把江磊埋了。 　　她望了眼顾司聿。顾司聿一副“你们接着演”的表情，在车上听起了音乐，一手搭在车门上有节奏地点，悠闲得很。 　　洛莺就很绝望。 　　本来吧，她真的以为顾司聿会一年半年后才回来，这对她来说也算是猴年马月了，这一个月里顾盛泽和乔蕴这一对渣滓还频繁对公众秀恩爱，并且已经发布即将结婚的消息，是可忍孰不可忍，所以她就决定把顾司聿给忘了，可耻的她就干脆牺牲江磊做工具人吧，万一这过程里她对江磊产生了感情，那就打脸谈恋爱两手抓，机智。不亏。 　　但顾司聿他走了一个月忽然又跑回来了。 　　综合比较，江磊是挺好攻略，但他不够气势，撑不起场面。只适合做逗比。 　　那还是继续刷地狱难度副本吧。 　　“啊，那个，是我忘了和你说，其实你忙的话直接无视我就好，真的，你今天不是还要飞港城吗？那赶紧去别耽误。” 　　洛莺试图转移江磊的目标。正常人一听就知道这是很委婉的逐客令吧？对吧？ 　　可江磊和她哥一样，不是正常人。 　　江磊：“晚上的飞机不急。你朋友圈说春熙阁的菜好吃？那走吧。” 　　“……” 　　洛莺打算干脆就这么走了算了。刚转身，顾司聿却下了车。 第11章 “那是你女朋友？” 　　只听见“砰”的一声。 　　洛莺和江磊齐齐回头。与“仿佛被人抓奸”而显得有些呆滞的洛莺不一样，江磊面部的表情活动非常之丰富，先是诧异，而后是震惊，最后是喜上眉梢。 　　天气挺热，高温三十八度，路边的一只拉布拉多犬吐着舌头，一脸生无可恋。 　　洛莺不自觉咽了口唾沫，觉得口渴极了。她瞥了眼顾司聿，而顾司聿也在看她，他那表情，就好像在表达“你tm居然背着我撩别人”。 　　这个认知令洛莺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是在红杏出墙。 　　她干巴巴地扯起笑容，朝顾司聿招手，“嗨”了一声。 　　江磊见到自己多年来也没拿到联系方式的崇拜对象比较激动，当即抛下洛莺冲向顾司聿，从兜里拿了名片自我介绍：“顾总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天祥珠宝的江磊，之前我们见过几次面，你还记得我吧？” 　　顾司聿接过江磊的名片，扫了一眼上边的信息，又把名片还给江磊。江磊紧张地搓着小手拿好名片，又道：“您真不记得我了？” 　　“有印象。名片就不用了，工作上的事情你可以联系我的秘书。” 　　“……” 　　顾司聿绕过江磊，走向阴影处的洛莺。洛莺用帽子在扇风，眼神有些躲闪，最后她迫不得已逼自己坚强面对恐/怖/分子的回归。 　　“欢迎你回国啊小叔叔！”她笑靥如花。假得不能再假了。 　　“看起来，你不怎么欢迎。”顾司聿吐出一句。他扶了扶眼镜。 　　“……” 　　在洛莺的角度，镜片有点反光，她看不太清楚他现在的神色，但凭经验判断，他这是兴师问罪的语气。 　　可她又没做错什么，他凭什么兴师问罪是吧。 　　“没有，我特别开心你提前回国，等下有空我给你接风洗尘？” 　　“又去春熙阁？” 　　“你不想去那里就换一家。地点你来挑。” 　　这时江磊凑过来，神色惊讶，问她：“你是顾总的侄女？” 　　“不是。” 　　“那你叫顾总小叔叔？” 　　“你要是喜欢，我也可以叫你大伯。” 　　江磊：“……” 　　ˉ 　　车上的空调冷气有点冷，洛莺打了个喷嚏，她吸了吸鼻子，从包里拿了纸巾，正要擤鼻涕，但总感觉这样做有点破坏自己的淑女形象，她又把纸巾收好。 　　顾司聿打了个方向盘，问她：“你和那个江磊怎么认识的？” 　　“他和我哥是高中同学。对了，你和我哥做过一段时间室友吧？” 　　“算是。” 　　“我哥是个特烦的人，你后来搬出去我特别理解。那个，有个问题想问你。” 　　“说。” 　　洛莺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后，还是拿纸巾出来偏头捂住鼻子，闷声道：“听说有个人黑你电脑吧，你把那人的手指弄断了？” 　　“打架，那人只是骨折了。” 　　“……” 　　她就知道，洛湛说的话不能信。 　　车子开到嘉鱼传媒楼下。顾司聿把车停到停车位，解开安全带下车前对洛莺道：“你在车上等会儿，我有点事情。” 　　“那你快点，别让我等太久。” 　　顾司聿开车门的手一顿，回头看了她一眼，黑色的眼睛跳跃着火光？ 　　洛莺以为自己看错了，摇了摇头，听见他说了句：“不会。” 　　不会让她等太久？是这个意思吧。那她就放心了。 　　ˉ 　　嘉鱼传媒是恒信旗下的一家娱乐传媒公司，主营电影和电视剧投资，公司也签了一批很有潜质的艺人。 　　公司的总经理安露从前在恒信总部做过顾司聿的助理，因为业绩出色，被调派到嘉鱼担任要职，嘉鱼最近投资的项目包括一部动画电影，在这个圈里，关系户不是什么稀罕事，安露的妹妹恰好是公司的签约艺人，但是太急功近利，在一次酒局上为了接近顾司聿，故意假摔把酒泼到了顾司聿身上，安露教训了妹妹之后，又几次去找顾司聿解释求原谅。 　　顾司聿到的时候，安露已经安排好了各项工作事宜，只等他一到就汇报。 　　办公室内，顾司聿翻开嘉鱼这半年来的财务报表，盈大于亏，他却蹙起眉毛，安露忽然紧张起来，问：“顾总，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和这部动画电影的制片方签了对赌协议？” 　　安露点头：“国产动画电影还是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我们这次投资过去的数额比较大，万一票房不行，签了对赌，我们也不会亏损。” 　　顾司聿没说话，安露又道：“另外，蓝河卫视和我们合作的电视剧年度盛典，经过组委会商讨，计划首次设立配音演员的奖项，您觉得怎么样？” 　　“可以考虑同时将网络配音演员列入候选范畴。” 　　“……啊？好的。” 　　ˉ 　　半小时后。 　　洛莺在车上等得快睡着。驾驶位的车门被人从外边打开，她瞬间清醒，抬眼就看见顾司聿坐进车里，他摘了眼镜。车边还站了一个人，女的。 　　上回见过的那位干练又美艳的女士。 　　“顾总，我妹妹的事情希望您不要计较，我一定好好说她，以后绝对不会再给您造成任何困扰。” 　　顾司聿略微一点头。 　　车子慢慢后退，洛莺瞥了几眼那位女士，问他：“那是你女朋友？” 　　“不是。” 　　“情人？” 　　顾司聿侧头看了她一眼：“没结婚的人，哪来的情人？我干嘛养情人？你是觉得我见不得人？” 　　“……” 　　洛莺大气都不敢出。她听出来他是咬着后槽牙说话的。 　　“去哪家餐厅？”他问她。 　　“呃，你定吧。我没意见。” 　　过了会儿，她感觉气氛不应该这么尴尬，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了洛湛的事情。 　　“就那种整蛊玩具，我包里有一个，你要的话给你带回去。” 　　她翻了翻包，然后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青蛙的长舌头瞬间吐出来，而她正好举着盒子伸向顾司聿的脸，顾司聿恰好偏头看她，然后他的脸就被那丑丑的青蛙的舌头给弹到了…… 　　偏偏那青蛙整蛊玩具的机关好像是坏掉了，长舌头伸出来又缩回去，缩回去又伸出来，就这么来回打了顾司聿的脸好几下…… 　　等洛莺反应过来该收手的时候，青蛙的长舌头已经弹出去舔顾司聿的脸舔了好几下了，而他还在开车，眼睛都被弹歪了点儿，他伸手扶好眼镜，躲了躲，洛莺把青蛙玩具收回来，讪讪道：“不知道这个怎么坏了，回头我给你换个新的。” 　　顾司聿感觉自己后槽牙那儿有点痒，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收紧了些。 　　那青蛙又丑又看着很脏的样子，长舌头还在他脸上舔了好几下。 　　“这种弱智玩具，你最好留给有需要的人。比如你。” 　　“……” 　　恐/怖/分子始终还是生气了。对她出言不逊。 　　ˉ 　　最后去了家日式料理店。洛莺吃不下刺身，只吃了点儿寿司。 　　她感觉没吃饱，但是又吃不下了，借口去上洗手间。补了会儿妆后，听到隔间里有人在打电话，声音娇媚，听着有点熟悉。 　　像是乔蕴。 　　“他总是戴套啊，说是不想这么早生小孩儿，我用针孔扎了洞肚子也没动静，我也不想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啊，可顾家的死老头根本不同意我进门，我不这样怎么嫁进去？我们几年的闺蜜了，你可得帮我，就开张怀孕的单子不难吧对你来说？” 　　隔间外，洛莺简直瞳孔地震，她进了一间隔间，竖起耳朵继续听，乔蕴出了隔间，边洗手边继续讲电话。 　　“等事成了找个借口谎称流产不就好了？电视剧不都这么演，我实践一下看看呗，行了不说了，我可不敢让他等太久，大少爷脾气差，等久了翻脸。” 　　乔蕴挂了电话，踩着高跟婷婷袅袅地出去了。洛莺走出隔间，洗手时看着镜子里貌美如花的自己，只觉得顾盛泽这个即将“喜当爹”的人真是自作自受。 　　回包间后，洛莺发现顾司聿不在，她正疑惑着，纸拉门被拉开，顾司聿从外边走进来，手里握着手机。 　　“你出去打电话？” 　　“不然？” 　　“……” 　　洛莺端坐好，用筷子夹起一个寿司塞嘴里，一边嚼一边腹诽：这个男的今天怕不是吃了火/药。 　　这顿饭她吃得如同嚼蜡，她已经做了决断——听从她哥的指挥，放弃这个工具人算了。 　　刚才她在洗手间听到乔蕴的那番话，忽然就觉得，自己的这种复仇打脸的方式一点意思也没有，找个能压顾盛泽的人做男朋友，其实压根刺激不到顾盛泽，顾盛泽又不爱她，刺激个毛线啊刺激？ 　　乔蕴就更不用说了，人家一心想当豪门少奶奶，别的事情人家根本就不关心，要让乔蕴尝到一样被抛弃的滋味儿，除非顾盛泽忽然就爱上她，这对乔蕴而言才是打击。 　　这些假设通通都建立在顾盛泽会爱她的条件之上，否则打脸就是个笑话。 　　原来一开始，她复仇打脸的方向就搞错了。不过还好，她伸向顾司聿的魔爪还没收太紧，可以随时放弃。 　　顾司聿这个恐/怖/分子，她不想惹了，地狱难度的副本也不想刷了。 　　那么以后，她就不用花心思在顾司聿身上了。一点儿都不好玩儿。 　　“我吃饱了，小叔叔，不用送我，我自己打车回去。” 　　“怎么，请我吃饭，不结账就想跑？” 　　“我付过了。” 　　“我还在吃。” 　　“那你就吃啊。我走我的，你吃你的，有什么问题？” 　　“那你就试试一只脚踏出这扇门。” 　　“我要两只脚踏出这扇门。” 　　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还威胁她不准走？ 　　她背好包，拉开门走了出去。走之前她回头看了眼顾司聿，他拿着筷子在吃东西。 　　看起来没什么大的反应。 　　那刚才干嘛把话说得这么吓人？ 　　洛莺没多想，抬脚就走了。一路走过长廊，经过一间半开门的包厢时，她本能顿住，朝里边扫了一眼，里边，乔蕴居然在喂顾盛泽吃东西。 　　和奶妈伺候皇太子吃饭似的。令她感到不适。 　　乔蕴看见她了，看向门边，顾盛泽顺着乔蕴视线也看门边，他愣了会儿，之后推开乔蕴的手，起身走向门口。 　　洛莺往后退了两步。今天她依旧化了妆，妆容清丽，穿着改良式的新式旗袍，裙摆没过膝，头发用发带绑着，发带系成一个蝴蝶结，可爱中不失娇美的韵味。 　　而从前，洛莺极少化这么精致的妆容，仗着天生丽质皮肤底子好，她经常在顾盛泽面前素面朝天的，也很少穿那种能显现出女性柔美曲线的服饰，总是穿简单的休闲装。 　　所以许久未见，顾盛泽觉得她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他察觉到自己盯着洛莺看的时间有点太长了，咳嗽一声，对她说了句：“不知道非礼勿视？” 　　“那你们继续。”洛莺手放在纸拉门上，“别噎死。” 　　“砰”一声关上门。 　　顾盛泽：“……” 　　他摸了摸唇角，擦去沾上的饭粒。 　　怎么说呢。从前洛莺和他在一起时，几乎都是很顺从的，偶尔和他顶了嘴，也自己主动承认错误来找他议和，而他始终认为洛莺这样的未婚妻一点意思也没有，所以也不上心，对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她把纸拉门“砰”一声关上前说的那些话和她冷淡如孔雀一般的神色，却让他有瞬间的失神。 　　乔蕴从他身后抱住他的腰，亲了下他的侧脸，他顺势勾住她的下巴，吻下去。 　　ˉ 　　餐厅外，洛莺打电话给家里的司机告知了自己的位置，然后就在路边等。 　　陈枝的电话打进来。 　　“你在哪儿呢？明天来工作室，和你商量点事儿，大事儿。” 　　“什么大事儿？找我做你伴娘？” 　　“这个容后再议，是关于你的，总之是好事情。你说的那刷什么副本搞定了没？” 　　“没搞定，但也不想搞了，我打算换一个副本刷。你说，”她顿了顿，“让顾盛泽……” 　　陈枝打断她：“你脑子有泡吗？不会是想和顾盛泽又扯上关系？！” 第12章 “在我车上，让你觉得丢脸了？…… 　　一语点醒梦中人。 　　“……不是。我在日式料理店吃饭，刚才吧，我看见顾盛泽和乔蕴在包间里，我一时想到自己被他俩绿成那样还被退婚非常的不爽快。”洛莺咬着牙说的这些话。 　　陈枝还是没忍住要炮轰她：“不要在垃圾堆里捡垃圾了好吗？你要是想让顾盛泽不痛快，那就让他追悔莫及啊！该不会你是想勾引他？这样和那个绿茶有什么分别？” 　　“……好好说话，又在绝交边缘跳起踢踏舞了？” 　　“这话今天我还真得说，绝交也要说，你要是有这种想法那我劝你死了这条心，脑子有泡吧你？！” 　　“……” 　　她果然脑子有泡。居然一瞬间会有那么恶心的想法。 　　吊死在渣男身上不值得。 　　她蹲在路边叹气，家里的司机把车开过来的时候，她才抬起耷拉了半天的眼皮瞧了眼车牌号。她家的车牌号不够江磊的那么喜感，也没顾司聿的那么霸气，就是很普普通通的一车牌。 　　司机下了车，小心翼翼地问她：“那个，您是不是不舒服？” 　　洛莺摸到包里的那个本来打算送给顾司聿的整蛊玩具，道：“没不舒服，你等会儿，我有点事情。” 　　司机颔首，等在路边。洛莺又回了那家日式料理店，一路走回去和顾司聿吃饭的那间包间，到了之后发现他已经回去了。 　　她扫了眼桌上的餐具，发现有双筷子被掰断成两截了。 　　“……” 　　吃个饭还损毁餐具。 　　幸好她走得早，被掰成两半的不是她：) 　　ˉ 　　《纸醉》广播剧在各平台正式上线后，成绩喜人，包括士大夫（staff）与卡斯特（cast）在内的剧组人员纷纷松了口气，这部广播剧耗时耗力，从策划到初具雏形就耗费了作为社长兼策划的陈枝大量精力，因此她和靳宇涵一直没时间去领证。 　　众人约在绝味餐馆庆祝。 　　洛莺翻了翻听众对辉夜社最新作品《纸醉》的评价和弹幕，几乎清一色都是吹捧。 　　〔莺来时大大也太！棒！了！吧！〕 　　〔爱了爱了爱了爱了爱了〕 　　〔我听过的最好听最干净的女声〕 　　〔后期音效牛逼啊啊啊啊〕 　　〔配音绝了啊啊啊啊〕 　　〔这是什么绝世神社？！〕 　　…… 　　陈枝开了两瓶酒，刚要喝，洛莺伸手过去拿了杯子喝了口，被啤酒的味道刺激到差点咽不下去。 　　“你喝酒干嘛啊？坏嗓子了怎么办？”陈枝把酒杯抢回去。 　　洛莺的脸瞬间就红了一半。 　　“你自己不也喝嘛。说得好像你不是cv似的。我觉得女主她奶妈这角色挺适合你的。” 　　陈枝翻了个白眼：“我这当你们的策划累得和牛没两样，你好意思让我配音？” 　　“……” 　　“不说这个，那天和你说的事情你仔细听了没？” 　　“哪件？” 　　“电视台的年度盛典啊！配音演员也有奖项设置！网配圈也有入围的，你是一个，所以你得好好把握这次机会，我砸了重金帮你买水军刷票，包你登顶。” 　　“我这样的配音奇才还需要雇水军刷票？”洛莺面露鄙夷，找了个碟子盛水煮肉片。 　　陈枝给她递了瓶辣椒油，道：“你这次最大的竞争对手知道是谁吗？” 　　“谁啊？不感兴趣。” 　　“酒陈啊！她最近势头很大，那票刷得是和脱缰的野马似的，你不刷票就等着被她踩死吧，我可是为了你砸了重金，所以你tm必须给我上去，得不得奖无所谓，在盛典上刷脸是必须的！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们辉夜社的台柱子！莺来时宝宝！人美音甜！她是个不折不扣震古烁今的八千年美女！” 　　“……” 　　洛莺吃了几口水煮肉片，眼神放空了会儿，盯着碗里飘浮的辣椒油花儿：“我可没换过头。” 　　陈枝：“……” 　　ˉ 　　恒信总部大厦顶层，总裁办公室内，顾司聿刚刚开完会议，正在办公室内小憩。 　　他在沙发上躺了会儿，手机有消息进来，他点开，发现只是侄女顾漫雨要他回顾家吃饭时，顺带带几盒天香居的糕点。 　　顾漫雨：〔小叔，我上次和同学去春熙阁吃饭，看见你和洛莺了。你们俩这是？〕 　　顾司聿：〔小孩儿别管大人的事。〕 　　顾漫雨：〔洛莺就比我大三岁。那她也是小孩儿。你这个禽兽。〕 　　顾司聿：〔说话注意分寸。过年不给红包。〕 　　顾漫雨：〔……〕 　　顾漫雨：〔既然你没否认就是承认了。你居然和你侄子抢女人？横刀夺爱？牛掰格拉斯！〕 　　顾司聿：〔站我还是你哥？〕 　　顾漫雨：〔我举双手双脚站你！我哥是个傻.逼。过年红包给个大的。〕 　　过了会儿，顾司聿收到顾漫雨发来的一张微信截图，顾漫雨已经将微信列表里洛莺的号备注成了“小婶婶”，十分的机智。 　　顾司聿：〔懂事。〕 　　ˉ 　　从绝味餐馆出来，众人决定到电玩城玩会儿再回家洗洗睡。隔壁的天香居在搞周年庆促销活动，洛莺正好嘴馋了想吃甜的，就进去逛了逛。 　　这家的桂花糕和杏仁酥做得一绝，每回她从绝味餐馆出来，必到天香居打卡。 　　服务生摆了盘新鲜出炉的桂花糕到柜台，她走过去拍了照片，然后发朋友圈。之后她瞳孔地震。 　　朋友圈刚发出去两秒，顾司聿居然火速点赞。 　　他是住在她微信底下吗？ 　　顾司聿：〔你在天香居？〕 　　洛莺：〔不在。我在家门口附近遛狗。〕 　　顾司聿：〔你家门口范围挺广。涵盖天香居。〕 　　洛莺：〔……〕 　　她回头，顾司聿恰好走进来，他穿着白衬衫，没打领带，总之就是很随意的一身，领口的扣子开了两颗，腕表也没戴。 　　“呃……” 　　洛莺表情一瞬间凝固了。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比较好。 　　顾司聿绕过她，去柜台那儿火速拿了几盒已经打包好的糕点，然后给了她几袋，她犹豫着接过，正想说谢谢，顾司聿却提醒道：“不是买给你的。” 　　“？” 　　她耷拉着眼皮，问：“那你给我干嘛？” 　　“一个人拿不了太多。”顾司聿差不多是买了天香居所有糕点各一份，大大小小几十盒。 　　“……” 　　所以就让她当个免费跑腿的？ 　　买好之后，洛莺跟在顾司聿后边出了天香居，她手里大包小包的，以及顾司聿这张神一样的面孔引起了等在外边的辉夜社一干人等的注意。 　　何雨菲：“那男的怎么长成那样的？！我要死了好吗！被帅死！” 　　陈遥：“我没见过世面，真的，我男朋友要有这一半的帅我愿吃斋两天。” 　　何雨菲：“……” 　　陈枝：“卧槽！见到顾司聿真人了！帅得我合不拢腿！” 　　靳宇涵：“精神出轨了？” 　　陈枝：“……” 　　洛莺远远的和辉夜社的朋友打了个手势，用口型说了“等我一下”，刚说完就被顾司聿抓包，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道：“上去。” 　　“小叔叔，你看到那边的人了吗？我和朋友们正要去逛呢。东西我帮你放后座了哈。” 　　“你朋友？那边只有三条狗。”顾司聿冷冷地说了句。 　　“……” 　　洛莺看过去。好家伙。一个人也不在了。真就只有三条狗蹲在地上流着哈喇子，一条金毛两条二哈。 　　她还以为顾司聿出口成脏骂她的朋友是狗呢。 　　ˉ 　　车子开进四季苑小区。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车子熄了火之后，洛莺却迟迟不下车。 　　顾司聿替她打开车门。 　　“怎么不下车？” 　　“因为不想来这儿。” 　　“那你等着，我把东西拿进去后再送你回去。” 　　顾司聿将那些糕点全拿下车，洛莺指着那些糕点，问：“确定不给我一盒？” 　　“你要？自己选。” 　　洛莺下了车，挑选了几盒桂花糕和杏仁酥。她在车上等了有十分钟，顾司聿才从顾宅出来。 　　“买给你侄女吃的？”她拆开一盒桂花糕。 　　“那你说我买给谁？” 　　“……这我怎么知道。是不是喊你一声小叔叔就能得到你的关爱？” 　　“理论上是这样。” 　　洛莺吃着东西含糊不清地说：“一般理论上可行的事情实际上都不行。”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那你关爱关爱我吧。” 　　“你要我怎么关爱？” 　　“就……给我撑腰什么的。” 　　“我一般不给人撑腰。” 　　“……” 　　绕来绕去回到原点。这个男的终究不是什么容易攻略的对象。副本难度太高，她真不打算刷了。 　　“现在送你回去？” 　　洛莺抬了抬眼皮子，声音淡淡的：“嗯。” 　　前方有辆车的车灯忽然扫了一下这边，远光灯照得她眼睛睁不开，那辆车开过来，两车擦肩而过时，那辆车停下来，车上，是顾盛泽和乔蕴。 　　乔蕴坐在副驾驶位上边，顾盛泽伸出脑袋往这边看时，洛莺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弯腰躬了下去躲起来，和蛇一样缩成一堆，顾盛泽因此只看到了车上的顾司聿。 　　“……小叔。”顾盛泽打了声招呼。 　　“嗯。” 　　“我和小蕴有点事儿，那就先走了。” 　　“随意。” 　　缩在车里的洛莺差点笑出声。她还以为顾司聿会说“赶紧滚”。没想到挺和谐的？ 　　听到车子的引擎声远去，洛莺才慢吞吞回到位置上坐好。顾司聿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和裹了刀子似的。 　　她有点怂。老鼠见了猫的那种感觉瞬间浮上心头。 　　顾司聿缓缓靠近，在她耳朵边问了句：“在我车上，让你觉得丢脸了？” 　　“不是……” 　　“那你躲什么躲？” 　　“怕误会……” 　　“误会什么？” 　　“就是误会……” 　　顾司聿越靠越近，脸是冷冰冰的，眼睛里却似乎冒着火，她感到有点害怕，把心一横，打开车门跳下了车，连那几盒糕点都忘了拿就跑了。 　　跑了几分钟，她到路边打了辆车，司机大叔操着一口方言问她：“上哪儿啊姑娘？！” 　　“去榕水湾。” 　　坐定后她一边拍胸脯一边想：她干嘛要跑？跑什么呢？有什么好跑的？ 　　可能是因为，顾司聿是个恐/怖/分子吧。 　　车子开了有十来分钟，司机大叔忽然扭头对她说：“姑娘，后边有辆车一直跟着我这辆，是从你出来的那四季苑就跟着了，是不是你认识的人找你？要不我停车？” 　　“别停！是个恐/怖/分子！你停车我就完蛋了！我这么好看的人你忍心让我被变态迫害吗？！” 　　司机：“……” 　　“师傅，等到了榕水湾你也别停就一直绕甩掉他。” 　　“怎么甩？虽说我车技一流，问题是我这车快没油了。” 　　“……” 　　屋漏偏逢连夜雨。 　　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办啊啊啊！ 　　什么鬼啊今天晚上！ 　　她难道要被顾司聿手撕了做肉夹馍吗！ 　　到了榕水湾。 　　司机大叔抱怨：“我这车真快没油了！你赶紧跑吧！” 　　“……” 　　洛莺下了车，跑去和门口的保安说：“等下有辆布加迪开过来你们别放行！” 　　保安一口答应了。 　　然而。洛莺步行走了有几分钟，刚走到自家门口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身后就传来车子的引擎声，她猛然一回头，吓傻在原地。 　　那些保安没诚信。说好的不放行呢？ 　　她后退了几步，摸索着拿钥匙开门，与此同时，顾司聿把车停稳了，他下了车，打开后车门，拿了几袋东西。 　　洛莺找到了钥匙，慌里慌张的正要开门，顾司聿已经走到她后边，递给她那些袋子。她低头一看，发现是她落下的糕点。 　　“……” 　　顾司聿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瞥了她一眼，道：“你跑什么？” 　　“我以为……你要……” 　　“我要？” 　　“还以为你要。”她嘴巴有点干，瞥见顾司聿手上拎着的几盒糕点，她顿了顿才接着说，“奴役我替你拎糕点。进屋。我这么柔弱的少女。不适合干。这种体力活儿。” 　　顾司聿：“……” 　　他唇角带笑。神色却淡淡的。像无色无味的露水。 　　“哦。已经奴役够了。给你一些奖励。” 　　“……” 　　洛莺盯着他手上提着的几盒印有天香居logo的糕点盒子：“呃，不会，你追我开了一路，就为了给我送奴役我之后不是，”她顿住，吸了吸气，“给我送夜宵？” 　　“你说呢。我车都没油了。”顾司聿把那些盒子递到她手里。 　　“……” 　　就这破理由。 　　两人大晚上的玩儿了把速度与激情。 第13章 【你脸红了。】〔我没有T_T…… 　　“谢谢……小叔叔。给我送糕点。” 　　“不客气。” 　　“……” 　　“不客气”这三个字，洛莺听出来了不爽的情绪在里边。 　　问题是顾司聿干嘛不爽？因为速度与激情导致他的车没油了？ 　　那还挺好办的。 　　“啊，小叔叔，你脸色感觉不太好，是不是上了年纪熬夜不好？现在快十点半了，你要不早点回去休息吧，听说男人熬夜对肾不好。”她鬼扯了一通有的没的。 　　“哦。你说我肾不好。” 　　“……并没有。谁熬夜对身体都不好的，你说是吧。” 　　顾司聿紧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她的表情有点狡猾，又有点像是做了坏事一样的那种担心后怕的畏缩，最后他决定放过她，收回了想伸出去掐她脖子的手。 　　此时月黑风高，乌云皎月相遇的瞬间，狂风大作，月色暗沉，洛莺忽然就瞥见顾司聿那只原本垂在身侧的手拢成了拳头。 　　他要打她？还是掐死她？ 　　这个念头从心头划过，她瞬间打了个寒颤，转身跑了。 　　没走几步又感觉到身后的压迫感有点重，她掏钥匙的手一顿，钥匙随即掉地上，“叮铃”的一声，在夜里清脆又响亮。 　　她缓缓回头，咽了口唾沫，顾司聿的脸半掩藏在黑暗中，结合他现在有些吓人的冷峻神色，她想到了玉面修罗这种不着边际的中二形容词汇…… 　　她后退两步，把糕点盒子背到身后，扯起笑：“……我到家了，你回去吧。” 　　顾司聿却步步逼近，她继续后退，直到退到墙边没地方退了。 　　“……” 　　她整个人现在都比较方。不知道该说点啥好。 　　这个男的过于记仇了吧？不就随口说了一句熬夜对肾不好，他至于气成这样？ 　　“呃……我……你……”她吞吞吐吐，半天也没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背贴着一面墙，顾司聿伸一只手撑在墙上，形成一个半包围圈，低头垂眼睛凝视了她的脸几秒钟，沉声说了句：“都和你说了，我车子没油了。” 　　“那……那你去我家车库挑一辆开回去，明天再还回来？”她试探着给出答复。生怕这个男的不满意。 　　顾司聿沉吟了两秒钟，偏头轻哂一声，又把脑袋朝她低下去一些，下巴快搁在她肩膀上，很自然地把另一只手也撑到她背后的墙上，她只要稍微一动，腰就能碰到他的手臂，而他呼吸时的气息扫过她的耳垂，让她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脸也，这么红。”他沉声道。 　　“……” 　　洛莺神经紧绷。她要死了。 　　觉得好可怕：) 　　顾司聿又说：“你这是在陆地上练习闭气？” 　　洛莺：“……” 　　她于是努力保持呼吸。 　　缓过来后。 　　她感觉好爽：) 　　下一秒，顾司聿一抬手，她又不敢呼吸了…… 　　“你在怕我？” 　　“……”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老鼠被猫吃掉的前一秒就是这种害怕到要死的心情吧！ 　　洛莺偏了下脑袋，拉开一点距离，道：“……没有。天气……热。” 　　“二十七度也热？” 　　“……” 　　顾司聿用抬起的那只手，缓缓抚上洛莺的脸。 　　只是用掌心贴了贴洛莺的脸蛋儿。但这在洛莺看来，觉得顾司聿和个变态一样啊！ 　　啊啊啊啊啊啊现在到底什么鬼？！嗯嗯嗯？！ 　　她真的！要裂开了！！！摸什么摸啊！！！摸什么摸！！！ 　　眼见着她的脸越来越红，顾司聿的眼睛里忽然蹿起了一簇小火苗，他却咬了一下牙，松开手。 　　不远处传来车子的引擎声。 　　如释重负的洛莺还没整明白怎么忽然就解除危机警报了，正想溜，左前方一束车灯照得她眼睛疼，她眯着眼睛看过去，随即，看见洛湛从驾驶位上下来。 　　她：“……” 　　这么短的距离，洛湛如果没瞎，应该看到顾司聿刚才壁咚她还摸她脸了吧？看到了吧？看到了啊！ 　　她心里边忽然更方了。感觉自己像在出轨被抓包…… 　　洛湛过来的时候，洛莺已经和顾司聿拉开了距离。 　　她背过身朝洛湛走去的时候，顾司聿盯着她的背影看，他烦躁的，扯了扯领带。 　　“怎么回事儿啊你俩？大半夜的……”洛湛蹙着眉毛，“顾司聿？你那车停我家门口干嘛？挡路了知道不？赶紧挪开，我车进不了车库了。” 　　他说完这些，瞥了眼此时表情异常诡异的洛莺，问她：“你脸怎么这么红？” 　　“……” 　　洛莺矢口否认：“没有。腮红涂多了。” 　　洛湛：“你这买的什么破腮红？红得和猴屁股一样。” 　　洛莺：“今年流行这种妆容，你不懂时尚就闭嘴。” 　　洛湛：“……” 　　随后，洛莺拎着几盒糕点和兔子躲狼似的迅速溜进了家门。 　　屋外，洛湛从兜里拿了烟和打火机，递了一支烟给顾司聿，打趣道：“你这表情怎么不太爽啊？哦，我妹给你添麻烦了？可以理解，我妹特tm烦人的一人，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没收拾她，够意思。” 　　顾司聿将洛湛给的烟放嘴里，洛湛娴熟地点燃打火机，替他点了烟。 　　洛湛吐了口烟圈，背靠车门，吊儿郎当的：“刚才我看见了。” 　　“看见什么？”顾司聿抬眼看了他一眼。眉眼冷淡。 　　“这么说吧，我妹不懂事儿，你别和她计较，她勾引你的事情，我就当刚才瞎了没看见。”洛湛悠闲地又吐了口烟圈。 　　“哦？”顾司聿抖了抖烟灰，笑了下，“你居然看见了。” 　　“废话，真当老子瞎？她年纪小，二十一了但还是小孩儿心性，喜欢胡闹，你不要和她计较吧，四舍五入你也是她长辈，你忍忍就算了，下次她再勾引你，你别理她就是。你难道还真想和一小孩儿计较？” 　　顾司聿沉默了会儿，随即把烟掐了：“要是你妹妹太过分，还是需要采取手段教训教训。不要装得和我很熟，就算你和我曾经是舍友，我也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洛湛：“……” 　　ˉ 　　过了半个月，辉夜社收到蓝河电视台年度盛典主办方的邀请函和通知，《纸醉》作为优秀广播剧入围了这届盛典首次开设的优秀广播剧奖项提名，并且作为主创人员之一的洛莺也入围了优秀配音演员的提名。 　　总之，对于洛莺而言，这事情特别玄幻。她入行以来几乎没在公众面前露过面，就连微博也从不放私人照片，因此虽然她在圈内的传说扑朔迷离，但真没几个人知道她长啥样，一度有黑粉在社交平台上有板有眼的把她描绘成了见不得人的丑女…… 　　“肤色蜡黄眼睛近视两千度水桶腰大象腿一口龅牙而这就是辉夜社的莺来时真实长相，有个朋友以前去应征过辉夜社某部广播剧的cv，虽然是小角色，但见过莺来时几次，我那朋友回来之后就吐了，因为莺来时实在是太丑了！” 　　陈枝吸了口气，扔掉手机：“看看，这就是最近论坛很火的帖子，不知道哪个sb发的脑瘫言论，偏偏还有特多人信这是真的，那些人都是傻.逼吗？！” 　　洛莺：“……” 　　“我跟你说，盛典那天你务必给我艳压全场听到了没有？！” 　　“那么多女明星，我要怎么艳压啊。”洛莺对着风扇吹风。录音棚的空调坏了。 　　陈枝喝了口凉茶：“立刻换头。” 　　“……” 　　何雨菲和陈遥上厕所回来，聊起了刚才听到的八卦。 　　“那个酒陈还挺厉害，票刷脱了吧？昨晚上被清了三十几万的票，名次掉了好几位呢。简直就是公开处刑。” 　　陈遥看了看陈枝和洛莺，问：“社长，我记得你说要给洛莺刷票的，不会也要被公开处刑了吧？不过好像洛莺没掉票？还多了不少？” 　　陈枝叹口气，说：“本来是想刷的，但考虑到我们社也不是啥土豪，为了我们社的长期发展，我只能忍痛放弃了这个想法，反正我们就是去盛典刷脸的，提高点知名度和国民度就得了，你们不会真觉得一个正规的主流电视奖项会把奖颁给玩儿网络配音的？” 　　“……” 　　“……” 　　众人沉默了。 　　两秒后，洛莺拿手机翻出了论坛上诋毁她外貌的帖子，用小号回复了楼主。 　　〔sb。没图你说个几/把？！〕 　　陈枝在看帖，看到回复后笑抽了，道：“莺来时老师怎么忽然就暴躁了呢？你小号还是有人知道的，要不咱发言文明一点？” 　　洛莺嗤笑一声，又发言了几句。 　　〔制杖。无图言吊。两千度？！你怎么不直接说莺来时已经瞎了呢？！一口龅牙还配得那么好你难道不应该跪下来喊她几声爸爸吗？！〕 　　陈枝：“……” 　　特别的暴躁老哥。 　　ˉ 　　从录音棚出来后大伙儿去了绝味餐馆聚餐。 　　靳宇涵开了瓶啤酒，陈枝伸手要拿去喝，他举起来，陈枝就跳着去够，没够着，靳宇涵腾一只一手搂着陈枝腻歪了一会儿，大庭广众的简直没眼看，旁边，洛莺吃了口水煮肉片，然后拿手机给司机发了信息。 　　“听说你们那部《纸醉》入围那个什么盛典了？”靳宇涵喝一口啤酒，“恭喜，似乎还听说我们社的台柱子提名优秀配音演员了？” 　　洛莺耷拉着眼皮子看手机，回了句：“你徒弟出息了，送她几车拉菲庆祝吧。” 　　“……” 　　靳宇涵假装没听见，扭头给陈枝夹菜又喂菜，腻歪得不行。洛莺起身出了餐馆，到外边透气，顺便打电话，因为司机没回她。 　　电话通了后。 　　“怎么不回我信息啊？是想被炒鱿鱼？” 　　“不是啊洛小姐，我忽然阑尾炎，早上和先生太太请过假了，他们没通知您吗？” 　　“……” 　　她叹了口气：“好好割阑尾。争取活着。” 　　司机：“……” 　　她又打电话给洛湛。 　　“有屁。放。我在开房。” 　　“你又有房开了？”她翻白眼。 　　“你哥的桃花不是你这种姿色平庸的人能比的，懂？” 　　“你这都是烂桃花吧。”她撇撇嘴。 　　“酸吧你。说吧，找我干嘛？” 　　“小陈请假了，你来接我。” 　　“自己不知道打车？” 　　“像我这么好看的人，打车不安全。我引人犯罪的指数不是你这种姿色平庸的人能比的。懂？” 　　“……” 　　洛湛气笑了，咬着牙说：“那你就找顾司聿接你。” 　　她神经都绷紧了，拒绝道：“不要！” 　　“江磊去港城了，你要么打车要么让顾司聿去接你。放心，他对你这种姿色平庸的人一点儿兴趣也不会有，懂？” 　　“……” 　　最终，洛莺还是决定打车。 　　从绝味餐馆出来，众人分道扬镳，靳宇涵用机车载着陈枝风一样就消失了，留下她这个便宜徒弟在路边等网约车。 　　网约车来得很慢，她在路边等了有快半小时了，也没见到车子的踪影，一气之下她就取消了预约，走到公交站台。 　　这个点儿，很多路公车都已经停运了，而剩下的几路车都不经过榕水湾…… 　　无奈之下，她犹豫着，要不要给顾司聿发个消息打个电话什么的。 　　自从上回速度与激情/事件过后，她和顾司聿有半月没联系了，据顾漫雨说，他到国外谈一笔并购案了，昨天才刚回国。 　　犹豫了五分钟，她试着给顾司聿发了消息。 　　洛莺：〔我打不到车。要不你来接我一下？〕 　　十分钟过去后。 　　顾司聿：〔求我。〕 　　她：“……” 　　这个人是不是有病？重度抖s！ 　　洛莺：〔求你。〕 　　顾司聿：〔发语音。〕 　　她：“？” 　　不用怀疑了，这个人真的有病。重重重重重度抖s！！！ 　　洛莺压制住内心的那股羞耻发了语音：〔小叔叔。求你。来接我。〕 　　声音弱弱的。 　　顾司聿：〔发定位。〕 　　洛莺发了定位过去。因为脑袋有点不舒服，她就蹲在公交站的站牌那儿。 　　晚上风凉，她蹲了一会儿就开始打喷嚏，喷嚏打完，一辆车忽然停泊在公交站台边上。距离她给顾司聿发定位过去才十几分钟，他应该没那么快到吧？ 　　她疑惑地抬头，随后愣了愣，兰博基尼车上，顾盛泽一脸倨傲地斜倚在车椅上看她，副驾驶位是空的。 　　“怎么落魄成这样了？洛莺，你不会是故意打探了我的行踪追到这儿，装可怜给我看吧？” 　　“？” 　　洛莺拳头硬了，走到车边，踢了一脚车门。 　　顾盛泽蹙眉：“有病吧你？！” 　　他说完，也不知道哪来的火气，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将洛莺一把拉到车上。 　　这个位置乔蕴坐过不知道多少次，洛莺嫌恶心，挣脱开顾盛泽之后立马下了车，“砰”一声关上车门。 　　顾盛泽说了句脏话，一踩油门，车子飙了出去。 　　身后忽然有束车灯照过来。 　　洛莺回头，顾司聿从车上下来，一身冷意。 　　她害怕极了：) 第14章 【夜莺入笼】“别怕，我娶你。…… 　　今夜风还挺大的。 　　这里距离江边也只有不到十米，并且这边的江段儿还没设围栏。 　　这个认知浮上心头，洛莺不禁吞咽了一口唾沫，手不自觉地掐上衣襟，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 　　顾司聿一步步朝她走近，她手心冒了汗，站立不安的。 　　她扭头望了眼江面，此刻的江面泛起了大雾，波澜起伏间，是烟波浩渺的景象，但这边的江段儿没有路灯，黑乎乎的江面带给她的除了恐惧就剩下惊慌了。 　　她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背贴到了公交站牌，她没地方去了，僵硬着四肢只能认怂。 　　顾司聿已经走过来了，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脸上是睥睨的神色。 　　像是在嘲笑她是个矮冬瓜：) 　　“你……来得挺快的。证明路上不堵车。”她低头说了句。像是自言自语。 　　“哦。你都求我了。我来慢点儿不是很过分？” 　　“……” 　　就你现在这样说话的态度就挺过分的。 　　洛莺腹诽。 　　顾司聿忽然抬手，洛莺也正好抬头看他，他手一顿，手又下垂，随后捉住了她的手腕，不等她有所反应，他已经牵着她朝那辆布加迪走去。 　　“砰”的一声，车门被关上。洛莺回神，安全带已经扣好了，顾司聿发动了车子的引擎，随口问她一句：“和朋友出来吃饭？” 　　她点头，擦了擦手心的汗：“是啊，不过我的朋友吃完就走了，本来还想去唱k，但有点晚了，就没去。” 　　她说着瞄了眼顾司聿，顾司聿在专注地开车，眼睛盯着前方，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她讲话，她又说：“我家司机忽然阑尾炎，没空来接我。” 　　顾司聿看她一眼，眼中有戏谑之意，似乎听出来她的话半真半假似的，反问她：“什么时候考虑去把驾照给考了？” 　　“呃，我尽量通过考试。后天我考科三。” 　　“别又挂了。” 　　“……我尽量。” 　　顾司聿的眼中似乎划过一丝嘲讽。他说：“如果，你又挂了？” 　　“……” 　　半晌，洛莺吐出一句：“不会挂的。我怕教练怀疑人生。” 　　“我是说如果。” 　　“你这么希望我挂么？哦，我懂了，你怕我考试过了之后，你就没有可以嘲讽的对象了。” 　　“？” 　　“为了让你不失去生活的乐趣，我下次考试不会过的，你放心。” 　　“……” 　　顾司聿又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瞥了她一眼，一语不发，继续开车。车子开到绿清大桥上，车速放慢了些。他拿了瓶还没开封过的矿泉水，递给洛莺。洛莺拧开瓶盖正要喝，顾司聿又伸手过去。 　　她来不及喝，扭头看向他。 　　“干嘛？” 　　他从她手里拿过矿泉水：“谢谢。” 　　然后仰头喝了几口。继续开车。 　　洛莺：“……” 　　让她拧瓶盖儿。 　　自己没手吗：) 　　到了榕水湾。 　　洛莺才下车，洛湛的车子就倒退进车库，她和顾司聿道别后先回了屋，十多分钟后，洛湛才进屋。 　　彼时洛莺正在客厅里边泡脚边看电视剧。 　　“哥，帮我拿一下抹布擦脚。” 　　“你这是让我去给你拿抹布啊，还是让我给你拿抹布同时帮你擦脚啊？”洛湛吊儿郎当地问，一边脱着鞋。 　　“哦。你要是实在想做我的洗脚婢也不是不行。” 　　“……” 　　洛湛穿着拖鞋去拿了条看着不怎么干净的抹布来。 　　“这抹布你从哪儿拿的？”洛莺将抹布拎起来看了几眼后，不太想用，丢到一旁。 　　洛湛翘着腿躺沙发上，随口一说：“洗手间拿的。” 　　“具体哪个位置拿的？” 　　“马桶上边的架子。” 　　“那是擦马桶的。你怎么不拿条干净的来？故意的吧？” 　　“你怎么擦个脚还这么事儿多？以后嫁不出去的几率真是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洛莺拿桌上的纸巾擦了脚，闻言，她对此嗤之以鼻，道：“也有可能就是有人偏好我这样的。一个萝卜一个坑。” 　　“怎么又是顾司聿送你回来？你和他还藕断丝连呢？” 　　“藕断丝连是这么用的吗？”她用另一只还没擦的脚踢了踢水花。 　　洛湛“啧”一声，拿了那块邋遢的抹布擦身上，扔远了。 　　“你就不能替你哥省点心？知道我为了保你刚才在外边和顾司聿说了多少好话多么的低声下气才换来他一句会看我面子不和你计较？” 　　电视机里正播放一部老剧，洛莺眯着眼睛看屏幕，说：“我从来不知道，你竟如此爱我。” 　　洛湛：“靠。少恶心我成不？” 　　洛莺：“滚。我在预判女主角接下来的台词。” 　　洛湛：“……” 　　ˉ 　　电视台的年度盛典当天早晨，陈枝的电话把还在梦中的洛莺吵醒，洛莺起床气挺大，电话直接掐了，陈枝又打进来，她嘟囔着爬起来，接了。 　　“干嘛？” 　　“你还没起？！赶紧给我起来！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还睡？！” 　　“不就是晚上有个破盛典嘛。” 　　“那个盛典直播关注度很高的，现在就开始上热搜了，你给我好好准备着，妆化好点儿，衣服最好是高定吧，头发最好也做一下。” 　　“……是走红毯吗我？” 　　“红毯有没有不知道，可你今天得艳压全场。” 　　“……” 　　ˉ 　　下午，洛莺和陈枝去了市中心的一家造型工作室，找化妆师一手包办了今晚的盛典妆容。主办方那边给的名额是三人，除了洛莺和陈枝，靳宇涵也要去。 　　靳宇涵开车来的，西装革履的模样，往大街上一站，还是挺人模狗样的，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陈枝和洛莺出了工作室，靳宇涵还绅士地下车替两位女士开车门。 　　陈枝整个人就很陶醉，勾住靳宇涵的脖子就喊“达令”。洛莺深感不适，骂骂咧咧地拉开后车门一屁股坐了进去，陈枝坐上副驾驶的位置，扭头往后看，问她：“达令你怎么坐后边？” 　　“你到底几个达令？”洛莺揉着脚踝道。 　　“今晚你们都是达令。” 　　“别，我无福消受。你的达令还是让左边这位大哥做吧。”洛莺伸着脑袋去看了几眼驾驶位的靳宇涵，“你这劳斯莱斯哪儿弄的啊？印象中你倾家荡产买一辆这样的车后得饿死街头吧。” 　　靳宇涵：“……” 　　“租的啊。早知道应该租一辆跑车。”靳宇涵一脚踩了油门。 　　洛莺：“跑车坐不下这么多人的。” 　　靳宇涵：“……” 　　洛莺：“你头发到底打了几斤发蜡？脖子还好吗？我爸有台颈椎按摩仪，送你不谢。” 　　靳宇涵：“……” 　　他有个徒弟姓嚣名张：) 　　但是他……忍了。 　　徒弟家太有钱导致她一出生整个人就处于极度嚣张欠揍的状态，可以理解，靳宇涵选择放弃挣扎原谅他徒弟。 　　洛莺在后边用手机玩儿消消乐，随意一瞥前座，觉着，靳宇涵今天异常……骚气。头上的发蜡可能打了十斤。 　　怎么说呢，靳宇涵这西装革履的范儿，让洛莺忽然就想到了顾司聿这个人。这个人的影子在她脑海中盘旋了有至少几分钟吧，从上车开始她就想了半天，最后是陈枝和靳宇涵说的八卦把她的思绪拉回。 　　不过两人还是有区别的。 　　顾司聿不打发蜡：) 　　她就拼命在想，她为什么忽然就想到顾司聿这人了呢？还想了……十几分钟。 　　是错觉。 　　一定是错觉：) 　　ˉ 　　盛典直播开始时间是八点，地点是江城国际会展中心场馆二层。 　　洛莺几人到达现场的时候是七点，工作人员将几人带到会展中心场馆的后台，先是熟悉了一下盛典流程，才到现场落座。 　　号称汇集了大半个娱乐圈的盛典现场可谓是星光熠熠，人气明星与各大卫视的当家花旦以及资历颇深的戏骨云集盛典现场。 　　因为是第一回 来到这种盛会现场，陈枝比较兴奋，不时就用手机录视频拍照什么的，靳宇涵在一旁显得有些无奈，洛莺却对这种盛会没多大兴趣。 　　开场的VCR播放后，蓝河卫视的主持人登台致辞。 　　之后是各类奖项依次揭晓，中间掺杂文艺演出，包括歌曲和舞蹈，奖项则随重量级别依次揭晓，越往后靠的越是重量级，而首次增设的配音演员的奖项却放在最佳男女主角之前揭晓，算是吊足了观众的胃口和好奇心，毕竟配音演员通常都在幕后工作，很少到前台现身，因此不少人还是对这次的奖项获奖者有些兴趣。 　　有趣的是，入围的配音演员不分商配和网配，直接混在一块儿。 　　陈枝的手机没电了，放弃挣扎终于安静下来，和洛莺有一搭没一搭地谈八卦。 　　“酒陈老刷票能人了，刚清了票转头人又给刷回来了，不得不服。” 　　“……” 　　洛莺不置可否，她没刷票，但不排除有狂热粉丝会给她刷票，所以她不敢乱评价别人，万一自己也刷票了呢：) 　　陈枝忽然掐了把洛莺的胳膊。 　　“干嘛掐我？” 　　“前边前边，你前男友和他现女友呢。这两人怎么越看越烦呢。” 　　“……” 　　洛莺看过去，有点晃神。她有好久没见过顾盛泽了，不知道是多久，可能有半个月了吧。最近很奇怪，按理说她喜欢了顾盛泽也有几年，刚开始被他甩，她表面坚强，其实还是有点难过，不过也就难过了一会儿，之后她就慢慢把他给淡忘了。现在再说起这个人，她竟然没什么感觉了，就连愤怒也算不上。 　　至少在半个月前，她还曾想过，让顾盛泽回到自己身边。这个恶心的想法她真的有萌发过，但随即就被她否决掉了。 　　台上，主持人舌灿莲花，一位又一位的颁奖人和获奖人换了一波又一波，盛典进行了一小时后，终是到了配音演员奖项的揭晓时刻。 　　靳宇涵几天前和她分析过，说她获奖的几率虽然不大，但不代表完全不可能，所以是有希望的，就算不是最优秀，人气奖还是可以展望一下。 　　她因此有了点信心。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她的票一直保持在前三的位置。 　　出乎意料的特别稳定。要么是她的粉丝真的够鸡血战斗力超强，要么就是有人砸重金给她刷了票：) 　　台上，灯光忽然暗了下来，颁奖之前有个舞蹈表演。 　　洛莺心情很平静，因为得奖不得奖对她来说忽然不怎么重要了。变得同样不重要的除了奖项，还有顾盛泽。 　　即使现在他和未婚妻乔蕴在她面前卿卿我我，对她的杀伤力也只是零。 　　前边，乔蕴在顾盛泽的耳朵边说了句什么悄悄话吧，顾盛泽忽然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也不掩饰自己的不爽，当即翻了个白眼。 　　以往这种时候，顾盛泽的脸上大概率会是嘲讽和不屑吧，但他今天可能吃错药了，回头盯了她一眼后居然惊讶了一下，然后盯着她看了足足有三秒钟才回过头去。 　　陈枝鄙夷道：“顾盛泽刚才看你了。” 　　“我知道。” 　　“他好像挺惊讶？” 　　“正常。被我的美貌折服的人又不是一个两个。” 　　“……” 　　陈枝又吐槽：“他被你的美貌折服，乔蕴又是怎么回事？” 　　“自然是因为，”洛莺撩了撩烫成大波浪卷的头发：“他瞎了。” 　　“……” 　　舞蹈结束后，还有两支歌曲汇演，台下，洛莺等得无聊极了，拿手机上网看了会儿热搜。热搜前三挂了两天了，她懒得看，就往下翻，翻到一则令她瞳孔地震的消息。 　　顾盛泽和乔蕴居然要在下个月结婚了？ 　　不是说顾家人反对乔蕴进门？ 　　她忽然灵光一闪，懂了。点进热搜一看，果不其然，乔蕴怀孕了。 　　不过不知道这朵白莲花是真的有了还是骗人的。 　　终于到了宣布获得年度最佳配音演员的环节。洛莺把手机收进包里，看台上，她深呼吸了两口气，第三次深呼吸的时候，周围出现一小片的骚动，女明星们纷纷交头接耳看她这边。 　　什么？！连女明星都被她美哭了？！莺来时的美貌牛掰格拉斯！！！ 　　片刻后，骚动不止，而她右手边原本空了一晚上的位置，忽然多了一个人，她机械地扭头看过去，随即嘴巴微微张了下，有点惊讶。 　　顾司聿坐下后扶了扶金边眼镜，同样看向她。 　　今日的恐/怖/分子，竟是一副温润如玉的面孔。发型都不一样了。 　　翩翩贵公子。 　　顾司聿cosplay得就很……成功啊。 　　哦。原来刚才引起女明星们骚动的是这个男的。 　　不是她这只美貌小夜莺：) 　　抢她风头。 　　岂可修.jpg 　　顾司聿忽然一笑，对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她看台上，她从“对方简直可恶”的情绪中走出来，愣愣地点了点头，转而看向台上。 　　主持人虽然很想卖关子，但因为不时就会看一眼提词器，这引起了洛莺的注意，她便回头看了眼后方巨大的提词器led，一看顿时傻眼了，最佳配音演员和最具人气奖项是同时颁布的，不分男女，而最佳配音演员不出所料，酒陈是其中一位获奖者，而最具人气奖项，居然真的落在她这个网配圈的小虾米身上了。 　　提名作品正是有口皆碑的《纸醉》。 第15章 【夜莺入笼】“别怕，我娶你。…… 　　“那就不卖关子了？”颁奖嘉宾手握题词卡，对台下众人一笑，抿唇，一手握紧话筒，“获得第十一届蓝河年度盛典最佳配音演员的是——酒陈！获得年度人气配音演员的是——莺来时！有情二位上台领奖！” 　　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鼓掌声。毫无悬念。 　　被提词器提前剧透的洛莺并不感到任何意外，她起身在原地停留一秒，随后对着观众席鞠了一躬，虽然并没有几个人认识她，但面子工程她还是要做的。 　　她刚转身面朝观众鞠一躬，直起身时，听见周围有人抽了声气，似是惊叹，她没多想，提着裙摆直接往台上走去。 　　鼓掌声依旧稀稀拉拉。 　　这再正常不过，蓝河卫视的年度盛典每年都有，观众对此向盛事已经没有多大兴趣，有人鼓掌都算给面子了：) 　　观众席里，有不少观众拿了手机对准洛莺拍照。 　　洛莺不知道的是，今晚一袭红裙的她格外的引人瞩目，自她从座位上起身那一刻，便有观众发出惊叹，随后是摄影师的跟拍。 　　洛莺拎着裙摆一步一步走到台阶上，现场的导演居然安排了鼓风机…… 　　一秒化身梅超风。 　　被风吹起头发和裙摆飘扬乱飞的洛莺：“……？” 　　本来她也不想得瑟，但现在别人逼着她得瑟，在别人看来她现在大概就两个字能形容：戏多。 　　她对镜头微微一笑，继续淡定地往领奖台走，鼓风机依旧没放过她。 　　她：“……” 　　有事吗导演？ 　　观众席里不少人纷纷举起手机对她一顿猛拍，“啪啪啪”个不停。 　　莫名成了焦点人物：) 　　短短的一段路，洛莺感觉自己走出了绝代女星的风范…… 　　尤其是。 　　鼓风机太出戏了啊啊啊啊啊！！！ 　　舞台灯光开始闪，鼓风机终于是停了。洛莺和酒陈分别站到两支话筒旁，她不说话，就这么看着酒陈，酒陈对她笑笑，然后说了句：“那就我先说吧。” 　　洛莺笑笑，待在一边安安静静。酒陈发言的时间，镜头却频繁捕捉一旁的洛莺，她有点紧张，只好用微笑和撩头发掩饰自己的紧张和尴尬，举手投足间，这副样子在旁人看来就不一般了，一袭红裙的她怎么看都像在对台下的人放电…… 　　鼓风机又开始吹了。 　　洛莺忍耐着，把头发撩到一边。轮到她讲话，灯光师把灯光调到最佳亮度，配合今晚无处不在的鼓风机，她边拨头发边讲话，感言都是瞎编的，说错了几个词，台下不少人笑出声，但她依旧淡定得一逼继续说，这模样在镜头里边被网友们直呼可爱…… 　　观众席一角，顾盛泽晃了神，眼睛直勾勾盯着台上一袭红裙的洛莺久久移不开视线，她今晚的模样真的超出了他以往对她的认知…… 　　那个台上一袭红裙的人，妖冶万分间又清丽可人。 　　乔蕴喊了顾盛泽两声，顾盛泽没应，目光紧锁台上的洛莺。 　　乔蕴咬着牙：“盛泽？盛泽！你在看什么？” 　　“闭嘴。”顾盛泽冷着脸说的。 　　“……” 　　乔蕴没敢再吱声，忿忿地看了眼台上的洛莺，又看顾盛泽，抿着唇忍下了火气。 　　她气得牙痒痒的，只因顾盛泽现在简直就是一副魂不守舍又心痒难耐的模样。 　　因为盛典是直播的形式在电视台和视频网站同步播出，从洛莺起身被镜头锁定的那一刻开始，视频网站的实时弹幕就炸了。 　　当晚盛典上了热搜，而将盛典的热度引爆的却是此前名不见经传的某位网配圈cv。 　　〔草草草（一种植物）草草那个莺来时什么！！！神仙！！！颜值！！！〕 　　〔啊啊啊啊我炸了啊啊啊啊啊莺来时大大啊啊啊啊啊啊〕 　　〔颜狗表示太可了！！碾压全场的美貌！！又纯又婊的亚子我太吃了啊啊啊有没有！小花！！颜颠top第一人！！求你去演戏好吗：)〕 　　〔婊中带纯纯中带婊说的就是这位了！！！一个配音演员漂亮得过分了！不去演戏去配音就问您有事吗：)〕 　　〔我特么以为是哪个新晋小花颜值这么绝我竟然还不知道是谁呢然后你特么告诉我她玩儿配音的？！长这样去玩儿配音浪费颜值！！〕 　　〔不吹不黑，真的艳压在场所有女星了：)〕 　　〔小姐姐考虑一下转行出道？〕 　　“……” 　　忽然被人劝转行。 　　ktv洗手间内，洛莺随意看了下盛典的弹幕和评论，发现自己今晚成了热搜主角，到处都是谈论她艳压全场的通稿，她简直怀疑有人帮她买热搜在捧杀她…… 　　陈枝从隔间出来，她喝了点儿酒，打了几个嗝才开始洗手。 　　“看什么呢你？” 　　“盛典啊。我要看看。今晚有多少人。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洛莺断断续续地说。 　　“……那应该挺多的。刚才我到车上拿包，看到旁边停着辆车好像是顾盛泽的，他不会也在这家ktv吧？” 　　洛莺用纸巾擦了擦手，扔纸团进垃圾桶：“鬼知道他在不在。” 　　“别说，今晚你是真的美炸天了！要不是我有涵了，你石榴裙下算我一个。” 　　“那来吧。我知道自己一直令人忍不住犯罪。” 　　“……算了当我没说。” 　　“你怎么这样？被我迷住了就坦诚一点装什么装？你现在想狠狠地占有我是不是？” 　　“……闭嘴。” 　　“闭嘴还怎么舌吻？” 　　“……” 　　陈枝望天。 　　早知道不应该给洛莺灌酒的。虽说只是度数不高的果酒，但令人没想到的是她的酒量居然差得一逼。 　　一喝醉就暴露本性疯成这样：) 　　ˉ 　　回包间时，众人已经唱嗨了，陈枝扶着洛莺道到沙发上坐着休息会儿，靳宇涵递了话筒过来，道：“唱首歌吧？你今晚都没唱。”他看了眼洛莺，“她怎么了？” 　　“喝醉了啊，我就说了她不能喝酒，酒量差得一逼，疯言疯语的连我都敢调戏，不愧是你的徒弟，骚起来和疯逼一样。” 　　“……” 　　陈枝点了首《小苹果》，才唱两句话筒就被人给抢了，她回头一看，好家伙，洛莺拿着话筒开唱了。 　　不过话筒是倒着拿的。她唱的压根没音。但她唱得很忘我，开演唱会似的热情满满。 　　陈枝：“……” 　　靳宇涵：“……” 　　包间的门忽然被人推开，顾司聿走进来，西装革履的，和包间里穿着五颜六色糖果色服装的一众年轻人格格不入。 　　陈枝吃烤串的手一顿，靳宇涵也忘了替陈枝削水果，他低声说了句：“你。精神出轨。的对象。” 　　“……” 　　他用水果刀比划了一下，道：“我应该怎么砍他比较合适？” 　　陈枝拿走他的水果刀，努努嘴：“八成是来找你徒弟的。”她叹口气，“把音乐关了吧。” 　　“……” 　　靳宇涵关了音乐，包间一瞬间安静下来，连嗑瓜子儿的都停止嗑瓜子儿，唯独披散着一头大波浪卷发的洛莺倒握着话筒在唱《小苹果》。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她唱着唱着，把话筒举得高高的：“欢迎大家来听我的演唱会！我唱得好不好？！好！谢谢大家！一起来好吗？！好！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 　　所有人：“……” 　　就这么敬业地倒握话筒一个人完成了演唱会互动流程。 　　顾司聿蹙了下眉毛，走到沙发边，拿走洛莺手里的话筒。 　　“偷我话筒？”洛莺打了个嗝。“我的演唱会！还没结束！” 　　顾司聿把话筒又塞回她手里，帮她摆正了话筒位置，坐到沙发上，抬手示意道：“给你换了个至尊话筒。继续。” 　　洛莺：“……” 　　他随即对靳宇涵说了句：“放音乐。她没唱够。让她唱。” 　　靳宇涵：“……” 　　陈枝主动揽了这个活。 　　“还放《小苹果》吗？要不换一首？”她问。 　　顾司聿眉毛也不抬一下，说：“劳驾，《向天再借五百年》。” 　　陈枝：“……” 　　洛小夜莺怕是唱不上去这么高的音吧。 　　陈枝虽然担忧，但还是切了《向天再借五百年》这首歌。 　　洛小夜莺果真没唱上去，但她十分的执着，唱得很投入。 　　“看铁蹄铮铮！踏遍万里河山！！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抑扬顿措且情绪饱满，宛如原唱本人。 　　伴随着恢宏大气的伴奏，她毫不留恋地扔了话筒，一屁股坐到沙发上，闭了眼睛，一副不理世事的做派。 　　顾司聿见她嘴角沾了些芒果肉，蹙起眉毛，拿纸巾帮她擦了擦，她当即睁开眼睛，说：“做甚？朕乏了，你跪安吧。” 　　顾司聿：“……” 　　到了十一点左右，众人打算回家洗洗睡了。ktv门口，陈枝在车上观察了一会儿，之后看见顾司聿抱着洛莺上了一辆布加迪。 　　靳宇涵开始倒车，说：“让那个顾司聿送她回去没问题？” 　　“那要不我和你现在过去抢人？” 　　“……” 　　车上，洛莺觉得胸闷气短，想吐，她打开车门要下车，被顾司聿拉回来。 　　“我不舒服，想吐。”她捂着嘴说。 　　“那就吐。” 　　“吐在这里不好吧？我还是下车去吐。” 　　“喝醉了还这么讲规矩？” 　　“我没醉。” 　　“你醉了。” 　　“我没醉！” 　　顾司聿抬手替她关上车门。 　　“行。你没醉。只是脑子不清醒。” 　　“……” 　　车子的引擎响了会儿，洛莺又说：“我想喝橙汁。” 　　“现在？” 　　“嗯。我要喝橙汁。不喝就想吐。” 　　“那就吐。” 　　“我不要在你面前吐！你看不出来我是个仙女吗！仙女怎么能在别人面前吐呢！” 　　“……” 　　顾司聿伸手揉了揉眉心的位置，打开车门下了车，对车内的人说道：“我去买。别乱跑。” 　　“快去买，我干嘛跑。这么担心我跑的话，你干脆打断我的腿。” 　　“……” 　　顾司聿离开后，洛莺感觉还是很想吐，她下了车，但是又吐不出来，蹲在路边干呕。有个人把她给扶起来了，她迷茫地扭头看去，发现是顾盛泽。 　　今天风挺大。 　　顾盛泽脱下外套披在洛莺身上。她现在喝了酒，脑子其实不算特别清醒，但是眼前的人是谁她还是知道的，也想起来自己被顾盛泽当众悔婚戴了绿帽的事，一时气愤，把他的外套给抖落了，抬脚就给了他一脚。 　　奇怪的是，从前对她态度不好的顾盛泽居然也不躲，任由她踹了一脚，她觉得不适应，于是又踹了几脚，他也没躲，还过来拍她的背，一副关心她的口吻，道：“喝醉了？是不是很难受？要不我送你回去？” 　　“……” 　　洛莺站定后看了他几秒，摇摇头。 　　“不要你送我。” 　　被拒绝的顾盛泽脸色一变，扯住她手腕，问：“为什么不要？” 　　“因为你长得太丑了。” 　　“……” 第16章 【夜莺入笼】“别怕，我娶你。…… 　　顾盛泽气得是牙痒痒的。 　　高中那会儿几乎全校人都知道她对他犯花痴，原因就是他好看。 　　现在说他丑？ 　　这话确实是把顾盛泽给惹毛了。 　　他磨了磨牙，思忖着该怎么和现在的洛莺相处，对她凶吧，他似乎又凶不起来了，要是不凶吧，他心里又憋了团怒火无处发泄。 　　僵持半晌，顾盛泽转身狠狠踢了一脚一辆车子的车身，“砰”一声。靠着车门迷迷糊糊的洛莺被吓得睁开眼睛，奇怪的是，她刚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人却是顾司聿。 　　之后头顶的天空似乎转了三百六十度，星空都开始跟着旋转，她本来就晕乎乎的脑袋更晕了，腰上结实有力的手臂让她知道，自己现在被人腾空抱着。她抬眼看过去，只能看到顾司聿的下巴和喉结。 　　微一扭头往后看，顾盛泽正看着她的方向发愣。 　　车门被关上后，顾司聿发动车子的引擎，但是什么也没做，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搭在车窗上，风从窗口灌进来，洛莺打了个喷嚏。 　　“冷。”她吸了吸鼻子，闷声说。 　　顾司聿没理她，拿了烟盒出来，抽了支烟刁在嘴里，又拿了打火机点燃了，吸了一口之后，他对着车窗吐了一口烟圈。 　　虽然开着窗，但烟味还是很浓，洛莺咳嗽了两下，顾司聿依旧没理会她。她看着他冷峻的侧脸，忽然有点发怵，那种老鼠见了猫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 　　她往自己的座位里缩了缩。 　　顾司聿察觉到她此刻的状态，居然俯身朝她逼近，慢慢靠过来，他的眼睛在黑夜里，像暗夜星辰。 　　但她没心情欣赏星辰，紧接着，一股压迫感萦绕在她的心头，她现在特别的方。顾司聿的眼睛和捕食的鹰一样，锋芒外露。 　　“……干……干嘛？” 　　还开始口吃了。看来吓得不轻。 　　顾司聿盯着她的脸凝视了几秒。她紧张得不敢动。他手里的烟还冒着火星子，她咽了口唾沫，烟味很刺鼻，她侧头又咳嗽，断续道：“烟味……不好闻……” 　　咳嗽了好几下。脸都胀红了。但顾司聿不为所动。 　　狗男人！老东西！变态！ 　　她腹诽。 　　过了会儿，烟味愈渐刺鼻，洛莺又咳嗽了好几下，眼睛都开始变得水汪汪的，有眼泪在里边打转，呛的。 　　她是真不喜欢烟味。 　　她忽然咳嗽不止，顾司聿这才把烟掐灭了。他打开所有车窗，让烟味散尽又关上，踩了油门。 　　半路上，洛莺一边气愤一边害怕，心里边一直骂顾司聿是个狗男人，但她体力不支，慢慢睡着了。 　　迷迷糊糊再醒来的时候，她人已经躺到了大床上。 　　头还是很疼，也很晕，她以为自己清醒，但其实压根就不清醒。她下床，赤着脚走出卧室，绕啊绕的走到楼一楼，丝毫没察觉出这里不是自己家。 　　顾司聿在餐厅，拿着筷子在搅动杯子里的液体，洛莺慢慢走过去，没出声，她看见顾司聿刚才往杯子里扔了颗药丸。 　　她：“……？” 　　这是要毒死她？ 　　变态！！！ 　　“你怎么在我家啊？这么晚了还私闯民宅？”她手扶着一面墙，头还是晕乎乎的。 　　顾司聿摇晃了一下杯子，里边的液体随着他摇杯的动作晃了晃，变得有点混浊。他淡淡地说了句：“这是我家。” 　　“……” 　　“私闯民宅的是你。” 　　“……” 　　“过来。把这个喝了。” 　　“……” 　　她心里一阵害怕，来不及拒绝，转身就往楼上跑，赤着脚跑得和阵风似的那么快，回房间后把门给关上然后上了锁。 　　顾司聿上楼后象征性地敲了敲门，里边的洛莺喊道：“不许进来！我睡着了！” 　　“你睡着了怎么还能听见我敲门？” 　　“……” 　　“开门。” 　　“不开！” 　　“确定不开？” 　　“不开。” 　　“可我有钥匙。” 　　“……” 　　没几秒。 　　顾司聿用钥匙开了门，洛莺扑到床上，扯了被子盖自己身上，捂得死死的。却被顾司聿一手扯开被子，被子被扔到地上，他把洛莺扯过来，递了那杯不明液体到她嘴边，轻声道：“听话。喝下去。” 　　“我不想喝这个怎么办？你是不是要毒死我？” 　　“……” 　　顾司聿没耐心似的，一字一句咬着牙说：“不说第二遍。喝、下、去。” 　　“你刚才那就是第二遍。” 　　“……” 　　“老年人的记忆力真的不太行。” 　　“……” 　　顾司聿这次真没耐心了，一手掐了她的双颊迫使她张开嘴，杯子递过去，问：“自己喝还是我灌你？” 　　粗！！暴！！！ 　　她眨眨眼睛卖萌。“我自己。” 　　一秒认怂。 　　顾司聿松开她。 　　洛莺捧着杯子，看了看杯子里的不明液体，嫌弃得不行，但是又不能不喝…… 　　她闭眼睛一口闷了。咳嗽了一下下。 　　味道还行，微甜，不苦，但有点涩。杯子底部有点还没化开的白砂糖。 　　哦。还放了糖。 　　几分钟后，她脑子不是很晕了，但莫名犯困，于是睡了过去。彻底睡过去之前，她看到顾司聿开始脱衣服。 　　……嗯？ 　　最后一个画面是，他修长手指慢条斯理地解衬衫的扣子。 　　她这是……狼入虎口了？ 　　为什么她那么困！ 　　喝了那杯东西后就困了！！ 　　一定肯定确定是那杯东西有问题！！！ 　　恐！怖！分！子！ 　　ˉ 　　第二天早上。 　　洛莺被从窗帘缝隙透射进来的阳光刺了刺眼睛，她翻了个身继续睡，因为还有点困。 　　枕头好硬。 　　她是习惯睡高枕头的，然而今天觉得自己的枕头怎么不是很高啊？ 　　还硬邦邦的？ 　　她是半夜睡到地板上去了？不对啊。地板是硬的。她现在除了头的部位身下都很柔软啊。 　　所以她现在到底睡在个什么神奇的地方？ 　　嗯？ 　　怎么她额头那儿还有微弱气流一阵一阵有节奏频率匀速地扫过来？ 　　还是温热的？她稍微动了动脑袋，额头那儿感觉有点刺刺的？ 　　她哥那个傻.逼把钢丝球放她床头吓她了？ 　　一时气急攻心。 　　她一定要！在洛湛的床头！！放马桶塞！！！熏醒他！！！！ 　　洛莺忍着不爽立马就醒了，睁开眼睛伸手去摸“钢丝球”，然而钢丝球没摸到，摸到了什么人的下巴。 　　“……？” 　　所以刚才刺她额头的不是钢丝球是人的下巴。 　　“……！” 　　这个认知把洛莺彻底地吓醒了。她这是。和。一个人。睡了。一晚上。 　　有胡渣。那就是。男的。 　　她和一个男的。睡了。一晚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什么鬼！ 　　她要疯了。 　　啊啊啊啊啊！ 　　缓缓抬起头，她屏住呼吸，企图先发制人滚下床再用被子捂住那个狂徒让他无法呼吸窒息而…… 　　然而还是被人捷足先登。 　　顾司聿。醒了。 　　看清躺在她身边的人是顾司聿后，她的脸“欻”一下就和被火烧过了似的，滚烫到极速泛红，连带着耳根子也红了，整个人脑子也不灵光了，半天也蹦不出一句话来，光顾着瞪眼睛了。 　　这个情况。怎么说呢。就。很魔幻。 　　“醒了？”顾司聿的嗓音低沉。还有点沙哑。 　　“……” 　　洛莺吞咽了口唾沫，声音弱弱的：“……嗯。”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这话里有话的什么鬼啊啊啊啊啊！ 　　“……没有。” 　　她悄悄扫了一眼顾司聿的脸。 　　清晨的阳光照在顾司聿的脸上，他的头发有些散乱，下巴的胡渣冒出了一点，原本墨色的瞳仁在阳光的晕染下变成了略透明清澈的琥珀色，睫毛浓密纤长，唇上好像有什么地方破了皮？ 　　像是被咬的。 　　舌？ 　　吻？ 　　了？ 　　这个认知把洛莺吓得不轻。 　　她目光往其他地方看去，随即看到他睡衣的领口那儿居然有红色的淡淡的印记…… 　　口红？ 　　难道。 　　她和顾司聿？嗯？ 　　不敢往下细想，她立刻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好像不是自己昨天穿的那套。 　　“……？” 　　操。 　　啊啊啊啊啊啊！ 　　操。 　　洛莺脑袋卡壳了，半天没反应，和木偶似的。顾司聿把原本被她压着睡的胳膊抽出来，支起上身，扣好领口开了两颗的扣子，拿了床头的笔电，戴眼镜，开始办公。 　　商务人士的自律：) 　　耳边是“噼里啪啦”的键盘声，洛莺动都不敢动，沉默了有十多分钟吧，顾司聿合上电脑，掀开被子打算下床，下床之前，他问她一句：“要不要洗澡？” 　　“我一般睡觉前洗。昨晚……” 　　“哦？你昨晚没洗。” 　　“……” 　　洛莺又沉默了。过了会儿。 　　“小……小叔叔……我……我……你……你……” 　　她有些茫然以及语无伦次。 　　“你叫我什么？嗯？”顾司聿好整以暇。 　　“我叫你。小叔叔。” 　　“都被那厮退婚了，少沾亲带故。”他冷了脸色。 　　“……” 　　洛莺不吱声，面露委屈，顾司聿立马放软了声音，沉声道：“别怕，我娶你。” 　　“……？” 　　他说要娶她。 　　so what？！ 　　啊啊啊啊啊什么！鬼！！ 　　顾司聿声名在外，为人狠辣做事果决，只要他想要的东西，没人抢得走。 　　洛莺没想到有一天，顾家的这位冷血鳄居然将魔爪伸向弱小可怜无助的她？ 　　她陷入了一场关于昨晚种种的臆想，比如顾司聿到底对她做到了哪种地步。 　　她嘴巴发干，舌头也有点发苦，舔了舔嘴唇，支支吾吾开口：“昨天晚上……我……我和你……有没有……” 　　“听不清。大声点。” 　　“……” 　　她一咬牙，把心一横。 　　“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一晚上的不可描述之事？” 　　“？” 　　顾司聿下了床。嘴角噙着笑。站在床边又开始一颗一颗地解扣子。动作很慢很慢。神色慵懒又邪肆。 　　“有没有，你自己没感觉？” 　　“……” 　　日了狗了。她还真没有。主要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啊。让她怎么有感觉判断有没有？ 　　顾司聿脱下睡衣，去了衣帽间，再出来时，他已经穿戴整齐，一副禁欲系斯文败类的气息扑面而来。 　　呵。 　　“我去公司有事，你洗个澡换件衣服吃了早餐再走。衣服在衣帽间，自己挑一件喜欢的。” 　　“……” 　　洛莺在床上坐了半小时。她思考人生失败。 　　老实说，她真没什么感觉。据说女孩子第一回 是会有点疼的？ 　　然而她真没什么感觉。更别说疼了。 　　她用遥控拉开电动窗帘。阳光铺陈进来，身上暖洋洋的。她整个人很惆怅。 　　过了会儿，有阿姨敲门进来，说：“洛小姐，昨晚我帮你换下来的衣服已经洗干净烘干了，你现在要穿还是我帮你包起来？” 　　“……” 　　一语点醒梦中人。那看来是没有了。 　　她舒了口气。 　　之后，洛莺先是吃了早餐，然后去衣帽间挑了件合身的穿，但她发现顾司聿那衣帽间里的女装全是她喜欢的菜，其中不乏稀缺定制大牌，她没忍住就全部试了个遍，最后得出结论——这里的衣服除了顾司聿的，全特么是她的size。 　　他有个前女友或者地下情人的身材可能和她一样？ 　　这些她不管，顾司聿让她受到惊吓，所以他必须赔偿她的精神损失：) 　　“请问有没有行李箱？”她问阿姨。 　　“有的，现在要吗？” 　　“拿来吧。” 　　箱子拿来之后，洛莺把那些衣服全部打包进行李箱内。阿姨看着被扫荡空了一个区域的衣帽间，傻眼了。 　　晚上，洛莺在家里客厅看电视，顾司聿的电话打进来。 　　她看的剧正到精彩的部分，觉得烦，直接摁掉了。 　　顾司聿又打进来。 　　她继续摁掉。他又接着打，她又接着摁。 　　持续了十几回吧。 　　顾司聿改发信息了。 　　顾司聿：〔衣帽间怎么回事？〕 　　洛莺：〔昨晚在你家受到惊吓。你必须赔偿我精神损失费：)〕 　　顾司聿：〔所以就全部打包带走了？〕 　　洛莺：〔多少钱？说吧我转你。〕 　　顾司聿：〔不是这个问题。〕 　　他发了张照片过来。是衣帽间某一区域空空如也的照片。 　　那个区域是放小物件的。比如袜子和内裤。 　　洛莺：〔？〕 　　顾司聿：〔至少给我留条底裤。〕 　　洛莺：〔……〕 第17章 “亲够了没有？” 　　这就很尴尬了。可她记得自己没有扫荡一空啊，明明她没有这么赶尽杀绝的。 　　一定是顾司聿故意找她茬儿黑她：) 　　洛莺：〔我没拿那些东西。你确定我拿了？〕 　　顾司聿：〔拿了。你不会是有？〕 　　洛莺：〔什么？〕 　　顾司聿：〔特殊癖好。〕 　　洛莺：〔我没有！〕 　　顾司聿：〔那些衣服还喜欢么？〕 　　洛莺：〔勉勉强强还可以入我的法眼吧。〕 　　顾司聿：〔那就是喜欢。〕 　　洛莺：〔……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顾司聿：〔拿人手短。〕 　　洛莺：〔……〕 　　洛莺：〔我不想白拿啊，给你钱你又不要：)〕 　　顾司聿：〔那就是想占我便宜。〕 　　洛莺：“……” 　　……Hello？这位叔叔有事吗？ 　　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让她给钱？她有的是！ 　　给顾司聿转了十万块过去。几秒钟后。 　　顾司聿：〔哦。十万块包养我。〕 　　洛莺：〔…………？？？？？〕 　　洛莺：〔那些衣服的钱转给你了！不够！我再加！！〕 　　顾司聿：〔和我做买卖不是这么做的。〕 　　洛莺：〔所以你想怎么样？〕 　　半天没回应。她又看了会儿电视。 　　洛湛正好回家，手里提了几袋天心居的糕点，放桌上后，洛莺拿了块桂花糖塞嘴里，捧着手机，蹙起一双眉毛。 　　顾司聿把那她十万块转了回来，一分不少。本来她还在想这个叔叔够意思，不收钱，她就当昨晚去历险通关成功顺便收了几件漂亮衣服当奖励。 　　然而。谁知道。 　　下一秒她又自闭了。 　　顾司聿：〔心情好。昨晚。让你白嫖。〕 　　洛莺：〔……〕 　　操。 　　啊啊啊啊啊啊啊！ 　　操。操。操。 　　手机正好也没电了，洛莺气极，把手机关了机扔到沙发上，盘腿坐了，一边吃桂花糖一边拿遥控器换台。 　　洛湛在边上翘着腿玩儿手游，扫了她一眼，见她吃着东西还生气也是罕见极了，问她：“吃的也堵不上你的嘴？” 　　她横了他一眼，气呼呼的：“干嘛？想吵架是不是？” 　　“……没。你慢慢吃。不过你嘴巴怎么老是露粉？我该叫你洛大嘴？粉末能不能不喷我身上？我这玉体是你能染指的么？” 　　还玉体。 　　洛莺嚼着桂花糖翻起白眼。 　　“你不和我说话我不就不喷了？还赖我？碰瓷技术有待提高。” 　　洛湛：“……” 　　ˉ 　　晚上，洛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在床上滚来滚去也睡不着，她就玩儿了会儿射击游戏，被人一枪爆头无数次之后她陷入了自闭，抱着手机恨恨地又打了几局之后，终于爆了对方的头，舒心了。 　　她给手机充上电，发神经似的走到衣帽间，瞧了几眼从顾司聿那里带回来的衣服，莫名觉得这些衣服特好看，穿在自己什么身上她简直仙女本女…… 　　心情顿时美滋滋。 　　她回房后安心睡去。 　　开始做梦。 　　梦见十四岁那年她考上了北城高中，才开学就因为制服裙子穿得太短被记了过，第二天她换了条正常长度的裙子去上学，那天她和同学去看学长们打篮球，认识了顾盛泽，她是个颜控，于是对顾盛泽有了初步好感…… 　　之后因为顾洛两家是世交，她跟着父母去了几次顾家，就和顾盛泽熟悉了不少，梦里的时间线混乱也迅速，顾盛泽第一次单独带她到家里，然后那天，她第一回 见到了顾司聿。 　　那天天气好，阳光普照，顾司聿在国外读研，趁着暑假回国小住。 　　顾盛泽把她带到家里和长辈们打了招呼之后就扔下她走了，她一个人在大房子里到处乱晃，最后晃到一间书房，书房里到处都是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籍。 　　梦境迷离，真实又虚幻。 　　洛莺从书架上抽了本书出来，还没开始看，画面一转，她又到了酒吧里，顾盛泽给她灌酒，她喝醉了，玩儿大冒险，大着胆子，亲了一下顾司聿…… 　　和现实中冷漠的顾司聿不一样，梦里，顾司聿摸了一下自己的唇，笑了下，目光里裹着肆意妖邪的欲念，低头，抬手勾住她的下巴，指腹在她的下巴上细细摩挲，还娟狂地问她：“亲够了没有？” 　　“……” 　　MD。 　　她明明只是贴在他唇角亲了一下，怎么到了他这儿就好像她刚才是疯狂地舌吻了他十几分钟一样？！ 　　要不要脸！ 　　画面又转啊转的，回到了初见顾司聿的那个夏日午后，她在书房里找书，看上了书架最上边的那本，但她太矮够不着，踮着脚去够，够了半天也没拿到书，顾司聿不知道从哪里忽然就窜了出来，站在她身后，一手伸到她腰前，扣住她的腰，慢慢收拢手臂，另一只手伸长，替她拿了那本书。 　　“想看这本？”他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问。 　　洛莺缓缓偏头，之后又点头。一般做梦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剧情：) 　　果不其然，她才刚看了书没几秒，顾司聿把她手里的书抽走，抱她去坐到了书桌上。 　　“……？” 　　走向开始离奇。顾司聿先是摸了摸她的脸颊，然后目光一滞，掐着她的下巴低头就吻住她的唇，狠狠地。 　　她呼吸一滞，来不及反应，身下一凉，小腿肚子那儿隐隐作痛，哦，小腿肚子被蛇咬过，原本已经愈合的伤口居然开始流血？ 　　顾司聿放开她的唇，之后，小腿肚子那儿的伤口被什么温软的物事包裹住了。 　　她睁眼去看，只看见顾司聿一张邪佞轻狂的脸，他沾了血迹的唇角慢慢离开，对她一笑，抬手擦去血迹后又低头和她接吻…… 　　午后的阳光炙热又沉重，窗台的地方摆了一圈开着紫色小花的盆栽，风吹一下，那些花骨朵就跟着风动一下。 　　剧情离奇到逐渐走向小电影avi…… 　　洛莺半睁开眼睛，感觉有些奇特，顾司聿将她的裙摆撩到上去一点的位置，站在她两腿间，黑色瞳孔内藏着想要摧毁她的欲.望，他将她的头发缠绕在手上，额角冒了细密的汗珠，目光紧锁她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隐忍又肆意地亲吻她的唇。 　　半开的窗户，午后的阳光，窗台层叠的紫色花簇，光影错落间，洛莺抱住了顾司聿的脖子，肩带随之滑落，顾司聿的指腹在她的手臂上慢慢来回游移，她感觉像是蚂蚁在手上爬，她紧张又忐忑又期待，顾司聿在她耳朵边说了句什么，她没听清楚，然后感官开始变得奇特…… 　　她整个人开始摇晃。 　　坐在书桌上。 　　抬眼，是顾司聿暗沉的黑色眼睛，里边藏着压抑了许久的渴望，他紧盯着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变化，额头汗珠打湿了他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在轻轻晃动。 　　“喜欢我么？”他隐忍着某种欲念和渴望，在她耳朵边问了一句。 　　“……” 　　心头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隐藏在她内心深处的某一个宣泄口被打开了一点儿，有什么东西想要破土而出，但到底是什么东西她又不清楚，浑浑噩噩的，她想看清楚顾司聿现在的表情，但画面忽然一转。 　　她醒了。 　　洛莺看了眼窗台，窗帘还掩着，外边漆黑一片，室内也只有一点微弱的灯光从窗户照进来。 　　原来她是在做梦。 　　做了一个奇奇怪怪且莫名羞耻的。 　　春.梦。 　　她居然做梦梦见自己和顾司聿？ 　　做了。那种事情。 　　什。么。鬼。 　　她叹了口气。在床上呆愣了半天后，摸到自己睡衣都湿了，出了好多汗，于是下床换了件睡裙，爬回床上扯了被子躺下。 　　心情还处于震惊中。 　　虽然现在她一回想起来梦里边的种种就尴尬到能用脚趾凭空抠出一座紫禁城。但其实。这个梦莫名的。 　　很。爽。 　　啊啊啊啊啊什么鬼！！！ 　　还是。 　　太羞耻了。 　　她摸到床头的手机。点开和顾司聿的微信聊天记录。顾司聿最后的那句“心情好。昨晚。让你白嫖。”重重撞击了她的小心脏。 　　就。 　　还真的是。 　　白嫖到了。 　　梦里果然什么都有：) 　　ˉ 　　过了半个月。 　　辉夜社录音棚内。洛莺录完最后一段台词，嗓子发干得厉害。这次是录一支游戏的广告文案 　　，盛典结束后，辉夜社有了些知名度，作为台柱子的洛莺更是名气大增，这段时间她接到了不少商配演出。 　　陈枝给她递了瓶润喉饮料，她打开盖儿喝上一口，浑身舒爽。 　　“最近在忙什么？”陈枝在看编剧写好的初版剧本。 　　“还能忙什么，逛街剁手。” 　　“不是自己逛吧？”陈枝话里有话，“上回盛典结束后，你醉得不省人事，顾司聿送你回去后，你和他就没有发生点什么充满激情和火花的碰撞？” 　　“……” 　　洛莺忽然一愣，饮料都不喝了，清了清嗓子，道：“实不相瞒，那天我醉了，不太记得发生了什么。” 　　“信你个鬼。” 　　洛莺一咳嗽，沉吟片刻，摘下了耳机，才说：“他给我下/药。” 　　“？” 　　“我怀疑他想迷/奸/我。” 　　“……” 　　陈枝正喝水，闻言一口水当即喷出来，洛莺灵活一躲。 　　“不是，这种话你是不是说反了？”陈枝擦着嘴巴问。 　　洛莺：“？” 　　“他这样的绝色男人。”陈枝又喝一口水。 　　洛莺：“？” 　　陈枝：“你迷/奸他的几率。更大。” 　　洛莺：“……” 　　陈枝又说：“那么你得手了？需不需要我帮他报警？” 　　“……” 　　洛莺沉思了一会儿，道：“那天我没洗澡。” 　　“？” 　　“他可能有点儿洁癖。没下手。” 　　“……” 　　两人出了录音棚。 　　陈枝作为辉夜社的策划和cv，事情比较多，新的广播剧已经在筹备阶段，她这次还是不打算做cv，依旧想把女主角的配音任务交给洛莺，而她就像洛莺之前说的，在广播剧里配几个老妈子的角色就算了，毕竟杂七杂八的小角色找cv来配又是一笔钱…… 　　她坐在椅子上看了会儿剧本，用红笔在几处位置上画了几个圈，递给洛莺：“这几个场景你在家多练一下。有经验吗？会娇/喘吗？” 　　“？” 　　洛莺低头一看，好家伙，床戏：) 　　而她没什么经验。 　　思忖半天后。她抬头，一脸淡定：“没事。我找几部岛国avi学习学习就行。” 　　“……” 　　陈枝“哦”了一声，说：“有把握了之后在家录一段demo给我，我和导演看看能不能行。假如你不行。” 　　“我不行的话你还想炒了我？” 　　“不是。我有经验。我做你替声。” 　　“……” 　　晚上回去洛莺就去找洛湛要了几部岛国avi观摩了一晚上。第二天继续观摩，观摩到要吐了。一直观摩了三天。 　　早上洛湛路过洛莺的房间，敲了敲门，洛莺开了门，头发散乱，穿着睡衣。 　　“干嘛？” 　　“虽然我十分理解你是成年人有这种需求，但连续看三天三夜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身体确定还吃得消？” 　　“我这是工作，很辛苦的，懂？” 　　“？” 　　洛莺把门“砰”一声就关上了。洛湛在门口，觉得自己的妹妹实在有病。 　　过了几天，洛莺觉得自己已经把这项技术掌握得炉火纯青，她在一个除了她之外没有别的人在家的日子里，在家里的录音室激情录了一段demo，之后又兴奋的没有做任何润色闭着眼睛就把demo发了过去。 　　她静待佳音等了半小时吧。等来了顾司聿这只魔鬼。 　　顾司聿：〔你被卖片的给盯上了？〕 　　她：“……？” 　　她仔细看了下聊天记录，整个人当场有如遭受了十万伏特的雷击。 　　她刚才。两眼发昏。错把。 　　顾司聿。当成陈枝。 　　把demo。 　　发了。 　　过去。 　　洛莺：〔其实。我被卖片的给盗号了。盗号的第一时间给你发了东西。〕 　　顾司聿：〔？〕 　　洛莺：〔你应该好好想想。你为什么被卖片的给盯上。〕 　　顾司聿：〔……〕 第18章 顾.强取豪夺.司聿 　　半天没有收到回信。 　　洛莺慢吞吞回了楼上。她一直盯着手机看，没注意到洛湛正从楼上下来，而洛湛正戴着耳机听音乐，闭着眼睛正陶醉呢，也没看见迎面装上来的洛莺，最后两人撞到一块儿。 　　两个人的手机都飞到地上。 　　洛莺捂着自己的鼻子，没好气地说：“你什么时候在家的？我以为家里没人的啊？你走路怎么不长眼睛？” 　　“长了。但我平时就不爱用。”洛湛蹙着眉毛。 　　“……” 　　洛湛弯腰捡起掉落的手机，但他捡成了洛莺的手机，然后看到了微信的聊天记录。他面色古怪地看一眼洛莺，手机塞给她，道：“你还没放弃勾引顾司聿？就这么想拿他当你复仇工具人？” 　　“什么啊？你要是觉得顾盛泽在我心里的份量有那么大，那只能说明你们男的都一个鸟样，真以为分手了女方还对们你念念不忘很久吗？哪来的自信？梁静茹给的？” 　　“梁静茹给的是勇气。不tm是自信。”洛湛嘲讽道。 　　“……” 　　洛湛取下耳机，又说：“劝你不要试图去惹顾司聿，惹毛了他有你好受的。” 　　洛莺很不服气：“我什么时候惹他了？是他惹我好吗？” 　　“总之我给你忠告了，你要是还想一意孤行，到时候他要收拾你，别来找我。就跟你讲，我和他的关系没你想象得那么好，你别以为是我妹我能给你撑腰，懂？” 　　“呃，你该不会是害怕？”洛莺扯着嘴角笑了。 　　洛湛“啊”了一声，蹙眉，问：“我怕什么？” 　　洛莺沉吟半秒，眼睛眯起来：“怕我惹毛了他，他来找你兴师问罪，然后用比较极端的手段对付你。” 　　洛湛轻嗤：“还极端手段。” 　　洛莺：“比如。肛你。” 　　洛湛：“……” 　　上了楼。洛莺在床上躺了会儿。顾司聿的消息过了快二十分钟才发过来。她趴在床边踢着腿，点开消息框。 　　随后瞳孔地震。 　　顾司聿：〔卖片的盗了你号。〕 　　这位叔叔真是太会以彼之道还彼之身了。她直呼内行。 　　洛莺：〔……号已经拿回来了。现在是我本人谢谢。〕 　　顾司聿：〔你应该好好想想。〕 　　洛莺：〔？〕 　　顾司聿：〔卖片的。〕 　　洛莺：〔……？〕 　　顾司聿：〔为什么盗你的号。〕 　　洛莺：〔……〕 　　也是一位断句鬼才了。她嘴角噙着笑，但是没回应，开始浏览朋友圈。 　　过了会儿，周妈送进来一碗熬好的燕窝。燕窝的味道总是令洛莺觉得有点腥，她不是很喜欢，就晾在一边继续踢着腿，捧着手机看朋友圈。 　　没看多久，顾司聿又来找她玩儿了。 　　顾司聿：〔那天我说的话，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洛莺：〔什么？〕 　　顾司聿：〔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洛莺绞尽脑汁想了想，想起来了。顾司聿那天说，要娶她。 　　一想起来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洛莺：〔呃……那个……我以为你开玩笑的。小叔叔，你我辈分在那儿呢，这种玩笑还是别开了吧。〕 　　顾司聿：〔玩笑？我和你同辈分。〕 　　洛莺：〔？〕 　　顾司聿：〔我和洛湛是同学。他是你哥。不是你爸。辈分一样。〕 　　洛莺：〔……〕 　　她盯着对话框傻眼了。心里边翻江倒海的乱。顾司聿这个魔鬼终于还是决定把魔爪伸向她了是不是！ 　　救！命！！ 　　她并不想和魔鬼谈恋爱结婚啊！ 　　可是魔鬼似乎很执着。又发了威胁她的信息过来。 　　顾司聿：〔明天到我家一趟。〕 　　洛莺：〔我能不能拒绝？〕 　　顾司聿：〔你试试。〕 　　洛莺：〔那我能不能问去你家要干嘛？〕 　　顾司聿：〔见家长。〕 　　见你妹！！！ 　　洛莺：〔这位叔叔你是魔鬼吗。我还没同意。和你谈恋爱：)〕 　　顾司聿：〔谁要和你谈恋爱？我说的是结婚。〕 　　洛莺：〔那就更不可能了啊焚蛋！！！〕 　　顾司聿：〔想和我谈恋爱也不是不行。〕 　　洛莺：〔？〕 　　顾司聿：〔先婚后爱？可以考虑。〕 　　洛莺：〔……〕 　　考虑你妹！ 　　不过这位叔叔还挺懂时尚潮流：) 　　但这是重点吗？！不是！重点是她就要被抓去狼窝里啃骨头了！ 　　之后洛莺气了一下午，就这么浑浑噩噩在房间里看了一下午的强取豪夺狗血小说，本来她是非常不愿意看这类的玛丽苏霸总文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越看越上头…… 　　真香定律没人可以逃脱：) 　　ˉ 　　第二天早上。洛莺七点就起床。平时她睡到八点。 　　半闭着眼睛摸索着出了房间，去洗手间上厕所，她凭感觉推开了一扇门，随后，洛湛欠揍的嘲讽声穿透她的耳膜。 　　“靠！大清早来我房间干嘛？！” 　　“……” 　　洛莺被惊醒，彻底睁开眼睛，瞥见洛湛正在穿裤子，皮带还没系。他仓促间扣好裤子的扣子，赤着脚拉开窗帘，回头不耐烦道：“还不走？要我用八抬大轿抬你出去？” 　　洛莺气定神闲道：“你一个人能抬八抬大轿？哪吒都没你厉害。他只有六臂，你就不一样了，你有十六臂。” 　　洛湛：“……” 　　洛莺：“我走错还不是因为你房间的门和厕所的门长得一样？” 　　洛湛：“……” 　　洛莺：“你房间不锁门还怪我乱入？” 　　洛湛咬着牙：“到、底、走、不、走？” 　　洛莺：“好的。马上离开你这儿破地儿。” 　　洛湛：“……” 　　洛莺转身走到门边，回头，看了洛湛的着装一眼，说：“看来你们男的现在都流行。裤子反过来穿。露出线头。” 　　洛湛：“……” 　　ˉ 　　中午十二点，洛莺在家吃了饭，打算看会儿电视再给顾司聿打电话问问什么时候去他家，虽然她内心很抗拒，但身体比她的内心诚实，她今天不仅换上了美美的衣服，还和辉夜社请了假…… 　　陈枝的电话打进来。 　　“今天还有个公益宣传片要录呢，怎么请假啊？你这人不是一直都很闲？” 　　“……什么很闲。我巨忙的一人好吗。” 　　“那你和我说说最近忙什么鬼。” 　　“忙着对付魔鬼。” 　　“……” 　　之后洛莺躺在沙发上午睡了两小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夕阳已经开始西斜，昏黄的光从窗户透射进来，把眼前的景象衬托得像是幻觉。 　　她看见顾司聿了。这个魔鬼坐在她家的沙发上，和她只隔了不到半米的距离，就这么一言不发一切尽在掌握中似的冷漠地看着她。 　　“……” 　　应该不是幻觉。幻觉没有这么真实。 　　这个认知浮上心头，她第一时间是检查自己身上到底还有没有衣服…… 　　衣服虽然一件不少，但她动作太大，一不小心就从沙发上滚了下去。 　　滚到了冰凉的地板上。 　　她皱眉摸了摸自己的腿和腰，顾司聿过来把她抱到沙发上，将她翻了个面儿，和晒小鱼干似的…… 　　他坐到她身边，抬手，放在她的腰椎附近，按下去，问：“摔哪儿了？” 　　她想起来，刚起来一点儿又被按下去，她认命地把下巴搁在手背上，道：“不知道，好像同时摔到了很多地方？我可能废了。你找别人做你新娘吧。” 　　“哪儿废了？腰？腿？还是？” 　　“你手别乱来啊我告诉你！不准摸我屁股！我屁股没废！” 　　“……” 　　顾司聿放在她腰椎附近替她按摩的手一顿，良久，他叹了口气，停止按摩，坐好，说了句：“看来你。” 　　洛莺抬起头，一脸迷茫。 　　“嗯？” 　　顾司聿转了转自己的腕表。久违地，笑了。 　　“想让我。” 　　“？” 　　“摸你那儿。” 　　“？” 　　啊啊啊啊这个色/欲/熏心的狗男人！！！ 　　洛莺的大脑宕机三秒后恢复运行状态，她翻身从沙发上下来，跑远了，差点撞到端茶出来的周妈。 　　周妈怕烫到她，赶紧把茶放下，焦急地问她：“小姐怎么不穿鞋？” 　　“……” 　　洛莺感觉自己太神经了，又默默走回去，穿好鞋。 　　顾司聿已经把原本搭在沙发上的外套拿好，对周妈说：“茶不喝了。有劳。” 　　又对洛莺道：“有没有什么要拿的？” 　　“……没有。现在就走？” 　　顾司聿目光定在她脸上，冷声问：“不如我，陪你在家吃了夜宵再走？” 　　“……” 　　这就是一个即将和她结婚的男人的态度：) 　　保证红本本刚到手不出两个月另一个版本的红本本就也到手了。 　　ˉ 　　下午六点到了顾宅。 　　花园里的喷水池都喷上了，花圃也移植了不少新品种的花，鹅卵石小径也好像冲洗了一遍，绿植掩映的小道花香阵阵。 　　本来其实挺好的。 　　然而洛莺对某些花粉有点轻微过敏。她刚下车就打了好几个喷嚏。 　　顾司聿蹙起眉毛，洛莺莺却以为他这个表情就是一种对于她的嫌弃，她也立刻不高兴了，嫌弃她的人也不用出现在她视线范围，必须滚远一些。 　　她退后了几步，高傲地昂起头颅，看着一颗树上的两只鸟，那两只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像极了吵架的夫妻。 　　顾司聿随着她的视线，看了眼树上的鸟，问：“你和那两只鸟认识？” 　　“……不认识。” 　　“看你听得很认真。我以为你能听懂鸟语。” 　　“……” 　　她低下头颅，又打了个喷嚏。顾司聿的眉毛蹙得更紧了。 　　她当即心生一计。 　　顾司聿不是有洁癖吗？那她就多打几个喷嚏，显得自己邋遢点。 　　于是乎打了几个喷嚏。对着顾司聿打。顾司聿就这么站着让她喷了几次，最后她打不出来了，吸着鼻子灰溜溜地走了。 　　顾司聿慢慢跟上来。她吸着鼻子，闷声道：“这事儿我得通知我爸妈啊，等他们从非洲回来再议怎么样？” 　　“你想议什么？” 　　“……就我和你的事情。他们也许不同意。” 　　“他们没理由不同意。” 　　洛莺深呼吸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睛，说：“可是我不同意。” 　　顾司聿的目光一下子就冷下来。 　　她壮着胆子继续说：“我一直把你当长辈。” 　　“长辈？” 　　“……是的。” 　　“你还喜欢顾盛泽？” 　　“……不是。” 　　顾司聿轻笑一声，抬手拍了拍肩上的灰尘，然后垂眼看了会儿地面，再抬眼时，也没给洛莺反应的时间，抬手就掐上她的双颊捏了捏，和捏弹簧球似的…… 　　洛莺心里边真是五味杂陈。 　　她口齿不清地问：“……共麻（干嘛）？” 　　“哦。让你看清现实。” 　　“？” 　　“想出尔反尔？做梦。” 　　“……” 　　最后还是乖乖去了顾宅。 　　卑微.jpg 　　不过直到吃完饭顾司聿也没和家里人提与洛莺之间的事情，甚至都懒得正眼搭理她，也不和她说话，也完全没有眼神交流，因此顾家人都以为洛莺这次来只是来找顾漫雨的，不过是恰好坐了顾司聿的车来而已，也没人把她俩的关系往别的方向想。 　　因为两人此前因着顾盛泽的关系隔着辈分，而顾司聿又是个不近女色的人，单身至今，顾家人甚至怀疑过他的性取向…… 　　吃过晚饭后洛莺去了顾漫雨的房间。 　　顾盛泽和顾司聿都有自己的独立住宅，平时不怎么回来，因此洛莺也不担心会在这里遇见顾盛泽什么的。 　　“你坐我小叔的车来的？”顾漫雨随口一问。 　　洛莺在玩儿手游，差点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才点头。 　　顾漫雨凑上来，盯着她手机，道：“猫和老鼠的游戏结束了？你不怕他啦？” 　　“没结束。猫和老鼠有时候不是关系挺好的？” 　　“……” 　　顾漫雨也没继续问，两人聊了聊最近的新剧，最后聊到了洛莺的未来发展方向上。 　　“你不打算往商业配音上发展吗？前段时间你很火的。” 　　“好好说话。现在也没凉。谢谢。” 　　“……” 　　顾漫雨敲了敲键盘：“我哥和那个绿茶最近好像不是很愉快。可能也许会分手？” 　　“呵。看我干嘛？我不回收有害垃圾。” 　　“最近过得怎么样？” 　　“挺好。” 　　顾漫雨“哦”了一声，表情古怪，道：“祝你一直好运。” 　　“？” 第19章 “你。一直。摸了。我好几回。…… 　　顾漫雨放在书桌上充电的手机铃声响个不停，她神神叨叨地赶紧掐了之后，又一脸做贼心虚地拉开房间阳台的玻璃门走出去，回拨过去，压低声音，一脸春/情地和人讲电话。 　　阳台的隔音效果挺好，洛莺压根听不见顾漫雨到底在和人哔哔啥，但她观察顾漫雨那一脸春情荡漾的神色，初步判定这丫头应该是早恋了，和男朋友在讲悄悄话呢。 　　她就在房间的沙发上躺着看顾漫雨演了几分钟的哑剧。顾漫雨挂了电话走进来，见她还在房间里，不免吓了一跳，手机差点飞地上。 　　洛莺慢悠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同时埋头问了句：“这是谈恋爱了？” 　　一向大方淡定的顾漫雨却忽然扭捏起来，脸色大红，口是心非地摇头，道：“……并没有。我刚才和快递小哥说话，最近买了个大件儿，小哥不知道帮我放哪儿，最近学校的传达室那大哥特别凶，不帮学生收快递，我提前和小哥说一声让他送家里。” 　　“……” 　　……解释等于掩饰。 　　虽然心虚，话说得倒是特别溜，特别的天衣无缝。 　　洛莺笑而不语地盯着顾漫雨看了几秒，慢悠悠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 　　“哪个公司的快递小哥这么惨啊？九点多了还在送货。”她指指自己的背，“过来给我捏捏。” 　　顾漫雨面露嫌弃：“真的，你这不注意形象的样子真的令人叹为观止。” 　　“捏不捏啊？我来之前从沙发上摔下去，屁股到现在还痛。” 　　顾漫雨哑然，坐过去，捏捏她的腰椎附近，问：“你和我小叔在沙发上就那啥了？” 　　洛莺抬头看她一眼：“……？” 　　“呃，算了。我还要复习，明天英文模拟测试，你回吧。” 　　洛莺只好爬起来。 　　她走到门边却又停住，回头：“明天周六。你模拟个屁的测试。” 　　顾漫雨：“……” 　　最后两人一齐下了楼。楼下，顾老爷子和顾义山在喝茶说事情，用的某地方言，洛莺听不太懂，只见顾义山说了句什么后，老爷子横眉一扫，双眼瞪得和铜铃儿似的，顾义山暗自捏了把汗。 　　老爷子捋了捋胡子又说了几句，顾义山点头也说了几句后，起身去了厨房，像个人间第一大孝子似的给老爷子泡起了茶。 　　洛莺和顾漫雨没前往客厅，直接从楼梯拐到了偏厅。 　　偏厅一般不会客，因此陈设都偏私人居家，有个小房间养了几只猫，布尔猫、暹罗猫、埃及猫、波斯猫、中华狸花猫都在角落睡，只有一只上个月顾漫雨在学校附近捡来的小土猫还醒着，它比较瘦，比最胖的老鼠大不了多少。 　　顾漫雨拿了一碗奶来喂小土猫，一边给它顺毛：“这猫个头比较小，又很瘦，我差点以为养不活。” 　　洛莺用手指戳戳小土猫的耳朵，道：“这不是活了吗？” 　　顾漫雨又说：“本来我妈不让我养，她这人特别讨厌猫狗之类的。幸好她不和我们住一栋屋。” 　　说到这儿，顾漫雨表情冷漠，就好像在说一个陌生人。 　　洛莺是知道她为什么这种态度的。顾漫雨的母亲刘琴和顾义山的婚姻是名存实亡，两人这些年各玩儿各的，但就是不离婚，据说是财产不好分割，就没离，一直分居，偶尔才会因为过年之类的节日聚一聚。 　　而且刘琴比较重男轻女，一直不怎么看重顾漫雨，只在乎顾盛泽，因此两母女的关系不怎么好，顾漫雨倒是和顾司聿的母亲周明玉关系更好，虽然关系是祖孙，但其实更像是母女。 　　周明玉似乎更偏爱女儿。只是她和女儿的缘分很薄。 　　顾漫雨把小土猫抱到腿上，眼神幽幽的：“刚捡回来的时候我得去学校住，几天都不回来，我妈打电话去骂了我一通，说我又捡这种不干不净的东西回来，你知道为什么吗？就因为我哥小时候被猫抓过，她就一直惦记这事儿。她那天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很难受，怕她把猫给扔了，以前她就扔过一只。” 　　说到这儿，顾漫雨吸了吸鼻子。洛莺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顾家人的家庭关系比较复杂，不像她家，简单明了又温馨，即使她和洛湛经常互怼，那也只是怼而已，不会记隔夜仇，顾家就不一样了，各种复杂。 　　刘琴以前扔顾漫雨的猫，这事情洛莺也知道，所以她一直很不喜欢刘琴。 　　现在她和顾盛泽吹了也挺好，她也不用故意在刘琴面前装贤良淑德，一次分手同时甩掉劈腿渣男和无情婆婆，简直就是double kill，这买卖真的超值：) 　　“节哀。”洛莺拍拍顾漫雨的肩膀。 　　顾漫雨却被逗笑了，她翻了个白眼：“还好，我小叔还挺喜欢猫的，他放话说这只猫是他养的，”她摊摊手，“我妈怂了，完全就不敢扔。” 　　“其实他压根连猫的名字都记不住。这只明明叫二狗子，他偏喊人家inuyasha。”顾漫雨面无表情道。 　　洛莺：“……” 　　这个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洛莺张了张嘴，半晌才冒出声儿：“啊？啊……你小叔的记忆力是被狗吃了么？” 　　顾漫雨：“……” 　　话音刚落，被当做猫咖的小房间的门被人从外边打开，进来一个人，大晚上的也不先打声招呼，怪吓人的，并且顾漫雨为了诉说自己的童年苦情故事，连灯都没有开。 　　这家人就是这么的神奇。 　　黑灯瞎火的，来人也不开灯，但那双眼睛和兽眼似的，几步就到了两人面前，顾漫雨也不说话，非常识相地抱着小土猫退了出去，房间里忽然就只剩下洛莺和那个人以及几只窝在窝里的猫。 　　这人是顾司聿，她知道，因为她闻到他衣服上那种皂角味儿了，这味道她还挺喜欢闻，一时间竟然忘了起身。 　　“骂我？”他声音里带着点戏谑。 　　“……” 　　洛莺一怔，摇摇头。 　　顾司聿蹲在她面前，借着窗台洒进来的路灯灯光和月色，凝视了会儿她的脸，在他抬手伸向她要做什么之际，她忽然站起来，迅速走到墙边去开了灯。灯光大亮之际，她才看见他的左手臂似乎受伤了。 　　来不及细想她就开口问了。 　　“你手臂怎么回事？打架了？” 　　“没什么。家暴而已。习惯了。” 　　“……？” 　　顾司聿脸上没什么表情，起身淡然道：“帮我包一下。” 　　“……那你等会儿，我找医药箱。” 　　“我车上有。” 　　“……” 　　说完拉起她的手就出了猫咖房。路过客厅时，顾老爷子在安慰顾老太太。其实顾司聿的母亲周明玉不怎么老，也就五十多，比老爷子小十几岁。 　　顾司聿拉着洛莺的手从客厅穿过时，瞥见周明玉脸色灰败，她冷着脸色朝洛莺和顾司聿这边扫了眼，之后居然暴躁地摔了茶杯，茶水洒了一地。 　　洛莺感觉到顾司聿牵着她手的那只手忽然收紧了些。 　　他是怕她被吓到？ 　　她刚才确实有小小地吓了一跳。因为第一回 看见这样子的周明玉。印象中，周明玉几乎没和谁生过气。刚才却怒目而视。 　　她能感觉到，周明玉的那股恶意不是冲着她来的，是冲着顾司聿。 　　他刚才做什么了惹到了自个儿亲妈周明玉？ 　　出门之后，洛莺回想了一下刚才周明玉摔杯子的举动，那杯子似乎本来是要往顾司聿这边砸的…… 　　后来好像是看到她跟在旁边才没有砸过来。 　　这个想法让洛莺胆寒了一会儿。周明玉和顾司聿关系不好，这很多人都知道。明明是亲母子。关系却很糟糕。 　　门口摆放了几盆白菊。洛莺一扫而过间才想起来，几天后，是顾司聿的妹妹顾恬的忌日。 　　她其实没见过顾恬，因为顾恬两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听说不是病死，是意外，具体是什么意外，她不清楚，顾家人对这件事情都讳莫如深，没人会提。她一个外人再好奇当然也不好去问。 　　但她也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顾恬的意外，好像隐约的……和顾司聿有关。 　　她瞥了眼顾司聿手臂上的伤口，心里有了个判断。这伤口恐怕是周明玉弄的。 　　顾司聿从后备箱拿了个箱子出来，打开后，他靠在椅背上，一脸肃穆又冷酷的神色，冷酷了几秒后，他从兜里掏了烟盒出来，洛莺适时提醒他：“别抽烟。” 　　他拿着zippo的那只手一顿，盯着她看了两秒，随即把zippo隔空扔进了不远处的喷水池里。扔得特别准。 　　她把烟盒也递给他，道：“离喷水池少说也有二十米吧。技术真牛/逼。那干脆连这个也扔了。我就不信你还能扔进去。” 　　顾司聿：“……” 　　他冷着眉眼，没扔，而是把烟盒扔到后座，抬起一只手臂伸到她面前，冷声道：“快点儿搞。” 　　“……” 　　这话说的。 　　还是那么的少儿不宜：)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帮他干啥不可描述的呢。 　　“这个你怎么搞的？你妈？”她一边替他消毒一边问。动作小心翼翼。 　　其实她是不怎么会，所以弄得很慢。 　　顾司聿似乎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随后靠过来，在她耳朵边，轻声拨弄。声音淡淡的。像薄纱划过敏感的肌肤，让她觉得有点痒。 　　“没什么。家暴。”他又这么说。 　　“……” 　　言简而意赅。虽然也能算是家暴。但这么看来，他不想说太具体。不过她也猜得到具体是怎么弄的。 　　伤口看着像碎玻璃渣扎进皮肤里弄的。 　　他呼吸时的气息扫过她的耳朵，令她的耳朵有轻度的灼烧感，她心头一跳，赶紧退后一些，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迅速撕开创口贴的薄膜，贴到他的手臂上。 　　“贴好了。”她邀功似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她感觉到顾司聿的视线冷漠地划过她头顶。而后听见他的抨击：“我是右手受伤。不是左手。眼睛我借你几天用用？” 　　洛莺：“……” 　　呃。他刚才靠太近，导致她以为他又要干点什么，所以一紧张就闭眼乱贴了一通。 　　顾司聿发动车子的引擎，给车门上了锁。她系好安全带。 　　“不贴了？”她笑着问了句。心虚得很。 　　顾司聿观察了几眼后视镜，踩了油门，睇了眼那只受伤的手臂，冷漠道：“哦。已经愈合了。” 　　“……” 　　所以他是在把她当猴耍吗？ 　　气！死！她！了！ 　　魔！鬼！！ 　　一路上她都气呼呼的，不听不看不说，假装自己睡着了。 　　车子开进榕水湾后又开了几分钟，洛莺假装睡饱了睁开眼睛，顾司聿依旧一副冷冰冰绝世小龙男再世的冷峻神色。 　　敢情她气了一路了人家都懒得搭理她安慰她一下。 　　这就是一个说想和她结婚的男的？ 　　怕不是高级PUA：) 　　瑞思拜.jpg 　　车子停稳之后，洛莺拉车门要下车，但是拉不动，锁还没解开，她没好气地扭头瞪他：“开门。我到了。” 　　顾司聿却好整以暇地松了松领带，问：“那件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你说结婚啊？”她一笑，吸口气，变脸，一气呵成，“当然是不了。” 　　她双手抱臂，盯着前方夜色，又说：“我才二十一，年轻人的世界还没享受够，干嘛要和你携手踏进婚姻的坟墓？” 　　她停顿，观察顾司聿的神色。 　　顾司聿不置可否，淡声说：“继续说。” 　　“你把车门打开我就告诉你你三振出局out的理由。” 　　“……” 　　顾司聿嗤笑一声：“很好。”他把车门解锁，“我今天没什么耐心。赶、紧、说。” 　　咬牙切齿的。 　　洛莺腹诽：说的好像你平时就有耐心似的。还咬牙切齿。她更生气好吗！ 　　于是她也换上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打开车门下了车，用力关上车门后吸了几口气，答非所问道：“你。一直。摸了。我好几回。了吧。” 　　顾司聿：“……？” 　　“如上所述，我没有报警让警方击毙你就算了，你还想我被你骗炮？” 　　顾司聿听完后沉默了，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她，上下扫射了一遍，目光里闪烁着一种诡谲怪异的光芒，片刻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变态的特征总是收放自如。 　　瑞思拜.jpg 　　洛莺感觉自己刚才。 　　被他用眼睛。 　　强/奸了一遍：) 　　今夜也是个难得的月黑风高夜。每逢这种日子，洛湛就会提前回家。 　　果不其然，前方洛湛的车子慢慢开过来，与此同时，顾司聿也没再和她玩儿冷漠，他的眼眸蓦入深深夜色里。 　　“那就随你。”他淡声道。 　　然后倒车，踩油门，消失在路的尽头。 　　此时洛湛停下车，探着脑袋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又双叒叕勾/引顾司聿了？” 　　洛莺：“……” 第20章 他却在泡妞：) 　　洛莺此刻一点儿都不想和洛湛唇枪舌剑。心情不好的时候浪费口舌在傻逼亲哥身上实在不是她这只小夜莺的风格。 　　所以她高傲地昂起头颅转身进了屋。屋中灯火通明，从厨房里传出乒乒乓乓的动静，想是周妈在做夜宵。 　　洛湛有吃夜宵的习惯，中学时代，洛湛就是个十分热爱学习的公子哥，通常他的狐朋狗友放学后都已经泡在网吧里开黑厮杀得酣畅淋漓六亲不认的时候，他却泡在教室里苦苦做题，导致每天都会晚归，要说有多晚，据洛莺回忆，洛湛几乎总是在快十点才回，但洛湛就读的私立学校其实并不强制学生上晚自习，洛莺感到很奇怪，她自认为洛湛压根就不是啥热爱学习的人，为此她迷惑了很久。 　　有一天她就偷偷摸摸溜去洛湛所在的中学，结果发现洛湛在教同桌的女生做题…… 　　还一脸。春心。荡漾。 　　那女生据说是班花，很漂亮。洛莺当时就明白了，什么热爱学习。 　　不就是为了泡妞嘛：) 　　不过洛湛的泡妞手段可谓是非常辣鸡，因为据校园传闻，那姑娘，洛湛直到毕业也没有泡到手。 　　两人一齐走进餐厅。 　　洛湛扭头看洛莺：“你进餐厅干嘛？” 　　洛莺拉开一把椅子，坐下：“吃夜宵啊。” 　　“你不一直都是吃夜宵会死星人？” 　　周妈端来一碗清汤面。洛莺低头对着碗吹了会儿，用筷子拨开面上边的西红柿，吃上一口。 　　“今天去顾家，你不知道，”她被烫到，停顿了一会儿，“顾家人吃顿饭周围全是低气压，我都不敢吃。”她用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洛湛的碗里夹走两个荷包蛋，“所以。没吃饱。” 　　洛湛：“……？” 　　他咬牙，指指她的碗：“荷包蛋，有一个，我的，懂？” 　　她快速夹起荷包蛋，每个都咬上一口，笑眯眯道：“你不介意吃我口水的话。” 　　洛湛：“……” 　　十一点，洛莺洗漱完毕，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不停有新消息进来，她敷着面膜点开微信，见是陈枝发来的，整颗心忽然像是一颗被人戳破的皮球似的，“啪”一下炸了。 　　失落瞬间盈满小心脏。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回想起顾司聿离开前说的那句“随你”，她一下子变得很烦躁，想打洛湛一顿出气…… 　　陈枝：〔洛儿。睡成死猪了这是？发你消息不回？〕 　　洛莺叹了口气。机械地手敲键盘打下一串字符。 　　洛莺：〔有屁。放。〕 　　陈枝：〔是这样，圈里最近有点儿火的金曲小天后许佳织接了个配音的活儿。〕 　　洛莺：〔啊。关我屁事？〕 　　陈枝：〔没说完，就一部新引进的动画电影，耀儒影业找了不少圈内明星献声配音，好消息，片方打算让你和许佳织搭档，那个角色你了解过了吧？一个精分的女主，性格和声音都要不一样……〕 　　洛莺：〔太长不看。〕 　　陈枝：〔……〕 　　过了会儿。她又回复陈枝。 　　洛莺：〔我接。最好威胁耀儒。cast字幕部分莺来时大佬的姓名必须压在许佳织上边。么得商量：)〕 　　陈枝：〔……别耍大牌。〕 　　陈枝：〔作死你就没输过。我尽量为你争取：)〕 　　洛莺：〔……〕 　　手机放到床头继续充电。洛莺撕掉面膜躺到床上，冥想了一会儿自己现在为何烦躁。最后想起来自己刚才忘了刷牙…… 　　就这么无事发生过了几天。天气开始转凉。洛莺从耀儒公司大楼出来，打了几个喷嚏后，习惯性的从兜里拿出手机看时间，现在下午六点半，天快黑了。 　　她叫了司机来接自己。等在路边无聊，她到马路对面一家面包屋买了一块三明治，等三明治吃完，司机才到。 　　她上了车。手里包装过三明治的纸忘了扔。司机扭头，问：“垃圾袋要扔吗？” 　　洛莺“啊”了一声，把三明治纸收进包里。 　　“走吧。纸袋还剩一点肉丝，拿回去孝敬我哥。” 　　司机：“……” 　　你哥还真是要感动哭了。司机踩了油门。 　　洛莺挺郁闷。这几天她和顾司聿不仅没见过面，连网聊都没有。 　　看来顾司聿这只魔鬼是不打算和她结婚了。 　　这个想法划过心头，洛莺太阳穴那儿突突一跳，她揉了揉，问自己：所以她干嘛纠结这么个破事儿？她很想嫁给顾司聿这只魔鬼吗？不想不想一点儿都不想！ 　　她不稀罕。 　　婚姻的坟墓而已：) 　　ˉ 　　耀儒大厦一层，某家咖啡厅内。顾司聿叠好看了许久的财经报纸，放到一边，此时服务生走过来端走已经凉掉的咖啡，片刻后换上一杯新的。 　　夕阳余晖渐渐埋没在西方鱼肚白的天际，金辉不复灿烂，没一会儿，夜幕悄然降临，墨染的天际星辰三两而布，一切都是那么的恰达好处。 　　顾司聿端起咖啡浅浅喝上一小口。坐在他对面的沈迟利落地把玩着手里的S.T.Dupont 都彭火机，他视线从不远处一烈焰红唇卷发女郎的胸口前移开，低头点燃嘴里叼着的香烟，之后悠闲无比地吐了口烟圈，立刻有服务生走过来提醒不要在室内抽烟，沈迟扯嘴角笑笑，听话地掐掉烟。 　　仿佛刚才抽烟就是为了找服务生麻烦。 　　这家咖啡厅规定很严格，而且极其不人性化，有客人在店里抽烟一次，全体员工薪资倒扣五十。 　　而这家咖啡厅的幕后老板正是对面的顾司聿。 　　不找客人赔钱却让服务生买单，这奇葩规定就像是巴不得没人来应聘打工进而促使咖啡厅倒闭一样…… 　　沈迟一直暗中吐槽这奇葩规定，以前没试过，今天玩儿心大起，幕后老板又刚好在眼前，他的恶趣味实在是控制不住。 　　烟灰抖落间，有微末飘进了对面顾司聿的咖啡杯里。顾司聿蹙起眉毛，让服务生又换了一杯。 　　沈迟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调侃顾司聿，一手轻轻敲击桌面，一脸戏谑：“顾总，你这也太浪费了，坐了不到半小时，换了三杯咖啡。想宰我的客你也挑个好地方吧？干脆到海天迦南？我请客。” 　　沈迟所说的海天迦南是江城第一私人会所，位于江城市滨海大道南，江城高尔夫球场西南侧，紧靠CBD中心区。 　　不过会所已在去年改名为“雍禧会”，只因幕后老板觉得海天迦南这名字土中带衰，幕后老板近年来投资的项目接连不景气，后来得一大师提点后改了名字，之后那雍禧会的老板投资的项目就没有亏过，玄学之玄，有时候不得不信。 　　但不少常去雍禧会的人谈及雍禧会时依旧爱使用旧称来说。 　　顾司聿看了眼时间，沈迟一挑眉毛：“顾司聿，你晚上又不泡妞的，别和我说你没时间。说真的，今天我请客。” 　　对面的顾司聿冷淡瞥他一眼，眼角眉梢都写着“你个sb”，说了句：“挺大方。咖啡的账一起结了。” 　　“你这的咖啡贵是贵，可也没到我沈家二少买不起的地步吧？”沈迟笑。 　　顾司聿不置可否，叫住一路过的服务生停下来结账，他说了几句什么话，沈迟也没听清楚，从皮夹拿了张银行卡递给服务生。 　　付款后，服务生微笑将卡退回。接着沈迟收到手机短信。 　　〔您尾号8821卡13日18:49xx银行支出 　　250，250.00元【xx银行】〕 　　沈迟：“……” 　　他也是服了。倒不是嫌贵。就是觉得顾司聿这种骂人方式也是很稀有了。 　　“我看菜单上最贵的也就一杯1500。”沈迟气笑了。 　　顾司聿也是罕见地扯嘴角，笑了下：“哦。刚才涨的价。” 　　沈迟：“……” 　　室外刮起大风。沈迟盯着落地窗外翻飞的树叶用手机打了通电话。 　　“对啊，今晚不喝醉的人不如去跳绿清江洗脑子得了，连喝醉都不敢，算什么男人？”沈迟挂了电话，对顾司聿说，“我叫了洛湛。跟你说，我那公司最近签了几个女艺人，质量挺高，都是美女，有没有兴趣？我叫出来让你开开眼界？” 　　“你是从土庙里跑出来的？是个女的都是美女？” 　　“……” 　　沈迟无fuck说了。 　　顾司聿垂下眼睑，继续喝咖啡，直到喝完。他鸦羽似的睫毛浓密纤长，头顶灯光透射下来，在他眼睛下方形成一层淡淡的阴影。 　　坐在对面的沈迟就觉得这人有病，居然对美女无动于衷。 　　不过也是，洛家的那位大小姐脸生得够惊艳，顾司聿看不上普通女艺人也正常。 　　两人见时间的确不早，起身朝门口而去，走到门口时听见有人在小声讨论，但沈迟还是听见了。 　　“刚才那个沈家二少好色啊，一直盯着你胸口看。虽然长得还挺帅的。” 　　沈迟心情大好。 　　“不过还是他对面的那个男的更帅，那长腿那颜值简直了，不去出道演霸总可惜了。”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忽然就觉得沈家二少不香了。” 　　沈迟：“……” 　　ˉ 　　雍禧会有前后院之分，后院比较隐蔽，前院倒是落落大方的座落于滨海大道，古色古香式的建筑灯火通明，八根朱红色柱子支撑的前院楼宇门头，门头下方泊着一辆科尼塞克超跑。 　　沈迟吊儿郎当地歪头对顾司聿扯了几句：“我记得你以前也有一辆，后来没见你开了？你不会是开报废了就扔了？修修补补还是能开几年的啊！” 　　顾司聿懒得搭理他，径直走了。 　　沈迟摊摊手，跟上去。有穿着旗袍的迎宾小姐领着两人穿过一条条廊道，进入雍禧会的后院，这里是雍禧会正式的会客所在。会所内装潢大气奢华，许多价值不菲的紫檀木屏风和摆件之类的藏品在会所内是随处可见。 　　到得一间贵宾厅后，两人刚走进厅内，便有几位老总举着酒杯朝两人走来，顾司聿和沈迟从侍者托盘上各自取了杯酒水。 　　这间可容纳三百人的贵宾厅正举行着一场晚宴，赴会的皆是商政界叱咤风云的人物，举手投足间都是风云变幻。 　　“之前听沈公子说顾总会赏脸到此，我还觉着是沈公子开玩笑，顾总能抽空前来实在是张某的荣幸。” 　　说话的是江城的地产大亨张总。 　　顾司聿环了顾一下厅内。厅内人不多不少，约莫一百多人，都是各界的名流。他举杯和张总碰了碰，道：“哪里。” 　　见张总拉着顾司聿聊得正欢，沈迟走到厅外给洛湛打电话。 　　“我说洛湛，你tm是路上爆胎了还是出门没带脚？” 　　那头的洛湛似乎有苦难言。 　　“别说了，你不会知道家里有个讨人嫌的妹妹是什么狗屁滋味。” 　　沈迟笑：“又被你妹降住了？” 　　“滚蛋，这家伙非要跟我来会所，我真想拿马桶塞堵上她的嘴巴……” 　　“那你让她来不就得了？我们这儿是正经会所，女孩子又不是不能来。” 　　“靠！她把老子的高达模型拆了！靠！靠！我靠！” 　　“……拆了几个啊嘶吼成这样？” 　　“没事了。我还能拼。” 　　“……” 　　挂断电话，沈迟想了想，非常庆幸他爸妈没有给他制造出妹妹这种生物。 　　半小时后。 　　侍者推着小推车送进来一些甜品，这些是女士最爱，有几位女士已经说笑着围拢到了餐桌边。 　　张总的女儿张婉今天正好过十八岁生日，张总本意是要替女儿大肆摆宴的，可张婉却说不想铺张，只是想拜托自己老爹请到顾家的那位贵公子来给自己庆生，一开始张总以为是顾盛泽，说不难办，后来张婉说是顾司聿，张总简直头都要大了，业内谁不知道顾司聿出了名的待人冷淡，没事谁也不搭理的出色典范…… 　　后来张总又找到比较好说话的沈家二少，沈迟和顾司聿是发小，沈张二家最近又有商业上的合作，所以这个忙沈迟不会不帮。 　　沈迟见那张婉几人一直悄悄偷瞥顾司聿，心里很不平衡，觉得像他这样的大帅哥怎么就没人注意过来勾搭呢？！这不科学！ 　　他正不平衡着，那张婉已经撇开自己一众小姐妹，手里端着盘小蛋糕朝顾司聿的方向去了，沈迟摇摇头，心想这张小姐九成是要吃顾司聿的闭门羹没跑的。 　　他喝着酒随意走到贵宾厅的门口，门被人从外边推开，洛湛带着他那无法无天的妹妹洛莺到了。 　　洛湛生无可恋的一张脸让沈迟直呼“好惨”。沈迟走向洛莺。 　　“张老板的女儿今天生日，你们不会空手来的吧？礼物有没有？” 　　“把我哥送人吧。他太烦人了。”洛莺一本正经道。 　　洛湛：“……” 　　沈迟：“……” 　　两人互看一眼，觉得，洛大小姐还真是一点都没有自知之明…… 　　洛莺朝四周看了眼，厅内觥筹交错，人头攒动，但她还是一眼就瞧见顾司聿了，顾司聿和那位张家小姐在说着什么，相谈甚欢的样子…… 　　呵。男人。 　　前几天还说要和她携手步入婚姻的坟墓，今天就在这种纸醉金迷的奢华场所里泡刚成年的小姑娘。 第21章 “你沸腾？亲的又不是你。”…… 　　贵宾厅内的灯光忽然暗下来，有侍者推着推车慢步进入厅内，推车上是一个八层的生日蛋糕。 　　不等人反应，厅内的小提琴手已经提前入戏奏响起了生日歌的旋律，厅内宾客有一部分人唱起生日歌。 　　洛莺忽然觉得肚子不舒服，腹内一抽一抽的阵痛感袭来，回想自己生理期的时间，她暗道不好，也懒得在这儿等着分蛋糕吃了，转身踩着小碎步快步出了贵宾厅。 　　她刚出去不久洛湛就发现她不见了，给她打电话也不接，他和人聊了会儿，又打过去，这下倒是接了。 　　贵宾厅内的灯光重新亮起，张婉开始切蛋糕。顾司聿也是刚才才发现洛莺也在，但他没有过去找她，也不是想故意晾着她，纯粹是这边几位商业的老总拖着他谈七谈八的，又都是恒信的老朋友，他不好拂了这些上了年纪的老总的面子，走不开。 　　洛湛出了贵宾厅。 　　“我说，臭丫头，你上哪儿了啊？” 　　“你还知道关心你妹妹啊。哥，我好感动。” 　　“……” 　　洛湛沉默了。 　　突然的肉麻不仅没让洛湛感到兄妹情深，反而觉得浑身都在叫嚣着想把洛莺殴打一番，他嘲讽一笑，问：“就问你，你到底在哪个旮旯角放屁啊？” 　　“……” 　　这下轮到那头的洛莺沉默了。半晌后她才开口。 　　“哥，我好崇拜你。你好厉害。” 　　“……靠，说人话行不？” 　　“嗯。我在洗手间里。不过我没有在这里放屁。” 　　“……” 　　洛湛咬紧牙关在长廊上来回走动，快要被气出翔。他踱步疾走后靠着一面墙，又道：“再不正常点说人话我就挂了啊，你自己走路回家。” 　　“好吧。哥，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关乎我的隐私而且比较羞耻，你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你这人还知道羞耻？我去，小时候趁我不注意在我背后扒掉我裤子的人不是你？到底是不是女的？现在你tm和我谈羞耻？” 　　“纠正你，小时候我就只是扒掉了你的外裤，内裤又没有扒。你就当是去海边游泳。” 　　“……” 　　洛湛再次沉默了。他真的很后悔在发现她不见了之后出来打电话给她。 　　这种妹妹就让她在厕所里自生自灭到天明好了。 　　“哥，和你说正经的，我……” 　　洛湛恨恨地把电话掐了，返身回了贵宾厅。 　　“上个洗手间还这么事儿多……”他气得一口气喝了三杯香槟。 　　洛莺的电话又打进来，洛湛懒得接，又想起自己被拆掉的那个高达模型，果断又掐了电话。洛莺又打，这样挂了几次电话后，洛湛不胜其烦，把手机关机了…… 　　ˉ 　　另一边，洛莺在洗手间的马桶上坐着，内心五味杂陈。 　　她估摸着洛湛应该是生气了。 　　这个小气鬼。 　　她叹气，试着喊话，希望有路过的人听见。 　　“请问外边有人吗？” 　　“……” 　　喊了几次也没人出现。她又叹气。算是明白了，雍禧会这种高端商务俱乐部所有的会员加起来也就九百多人，每天的客流量自然就更少了，这种会所男性比女性又多一些，所以她能在洗手间里遇到女性的几率就更小了…… 　　越想越惨。 　　怎一个惨字了得。 　　ˉ 　　贵宾厅内，张婉试着把一块切好的蛋糕送给顾司聿吃，但顾司聿气场太强，冷艳高贵的，她又有点不敢，身边来为她庆生的女同学倒是酒壮人胆，怂恿她不要大意的上。 　　张婉给自己鼓了鼓劲儿，下决心端了蛋糕走过去。 　　可她蛋糕还没送出去，顾司聿身边的沈迟就自来熟的从她手里接过蛋糕，道谢：“谢谢啊张小姐。” 　　张婉：“……” 　　张婉气得要命，换平时早就发脾气了，但现在只能保持淑女形象，只好假装不生气地笑说一句：“……不客气，那你们慢慢聊。” 　　她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问顾司聿：“你要吃蛋糕吗？我给你拿。” 　　顾司聿冷淡地瞥张婉一眼，目光清冷。 　　“不吃。谢谢。” 　　“……” 　　张婉忽然迷惑了。明明刚才顾司聿还和她聊得挺投机的，从大学热门专业的就业前景聊到她喜欢的动画电影，顾司聿虽然话不多，但也听得挺认真，谁知道现在翻脸比翻书还快啊！ 　　她也是被家里人宠到大的，哪里被人家这么冷落过，当即就心里憋屈得不行，转身时鼻子都酸了酸，但立马又觉得是顾司聿没眼光，她这么年轻漂亮，一定是顾司聿的眼光有问题。 　　待张婉走开后，沈迟一边吃着刚才抢来的蛋糕，边调侃道：“张小姐都要被你气哭了，你还真是无情得很。” 　　顾司聿懒得搭理他，自顾自喝了一口红酒。不够醇厚，他没再喝。 　　沈迟吊儿郎当的，眉眼带了探究的意味，开口：“是不是只有洛家那位大小姐才够让你正眼瞧上一眼的？我看我们圈内也有不少大家闺秀容貌姣好，你怎么就不多看看外边的世界……诚然，有些闺秀瞒着大众在脸上动了不少地方，好歹底子是在的。” 　　他顿了顿，拿纸巾擦了一下嘴巴，又接着说：“今晚怎么没见你和那洛莺说上话？忽然没兴趣了？不如让我……” 　　看他嬉皮笑脸的，顾司聿忽然一记眼刀飞过来，横了他一眼，他正色道：“别误会，洛大小姐是特别特么漂亮，但不是我的菜，我犯不着跟你抢。真的。当然就算想，也没胜算啊。谁不知道你顾司聿心狠手辣的，谁敢和你抢东西？” 　　顾司聿没说话，他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目光很淡，但眼睛却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其中像是萦绕了层层迷雾，让人看不清楚其中含义，似乎也透着重重危险，诡谲之意横生，沈迟的背上忽然泛起几分凉意。 　　他蓦然开口，声音淡淡的：“网如果收得太紧，鱼会拼命挣扎。假如鱼察觉不到那张网，自然不会乱动。” 　　话一出，沈迟收了脸上的笑意，沉默半天后蹦出几句话：“这就是你这几天不联系人家的理由？合着，洛大小姐只是你的猎物？你个没有心的恐/怖/分子。卧槽可真是无情。” 　　侍者经过，顾司聿换拿了杯威士忌。这种烈酒很烧喉，入口火辣，后劲也强。沈迟倒是只拿了杯香槟。 　　他喝了一口香槟，听得顾司聿沉声说一句：“不要胡乱定义我跟她之间的关系。” 　　“……” 　　他语气不善。 　　沈迟心里一咯噔，快速思索几秒后，迟疑开口：“啊，啊，猎物这种，我就随便说的，她就算是你网里的鱼，那也是条绝世美人鱼。” 　　这种赞美之词却是出乎意料地令顾司聿神色好了很多，他眼尾还带了几丝淡淡的笑意，但一闪即逝。 　　和恐/怖/分子做朋友真的太难了。 　　沈迟暗忖。 　　“我记得，那年你放假回国小住，咱几个去酒吧喝酒，好巧不巧，你那侄子顾盛泽也在，当时我记得洛莺喝醉了吧？醉醺醺的还tm敢强吻你，那画面对我冲击很大，真的。我当时浑身血液沸腾。”沈迟回忆道。 　　“你沸腾？亲的又不是你。”顾司聿冷笑。 　　“……诚然，我当时是震惊于，世上竟有如此不怕死的女生。你当时没有把她当场打死算她命大。后来你居然没有把她打死。我很激动，一激动就血液沸腾。我猜你就是看人家长得好看，亲了就亲了，要是长得丑，你早一脚把人踹天上了吧？别装得自己好像很有容人之度，你就是纯看脸，呵呵。” 　　沈迟打了一个嗝，他渐渐有点醉了，所以胆子也跟着膨胀了好几倍，他勾着顾司聿的肩膀，双眼迷蒙看着前方已经变成四五六个的张小姐，摇摇脑袋，道：“顾司聿，你这个禽兽。” 　　顾司聿：“……？” 　　沈迟：“那时候人家才十四岁啊！你就对人家有非同一般的想法了是吗？！禽兽！警方击毙你我跟你讲！” 　　顾司聿蹙起眉毛，回道：“想法？我没有。” 　　沈迟不依不饶：“你说你对她没有想法？放你娘的狗屁！” 　　顾司聿：“……” 　　他伸手拧了拧眉心。 　　沈迟狐疑地看看四周，压低声音，又说了句：“你那时候没有想法，可以理解为你不是个禽兽，但，人家洛大小姐现在出落得人见人爱的，想法，你现在也没有？” 　　“没有。” 　　某位姓顾的人斩钉截铁。 　　沈迟：“……” 　　顾司聿冷淡地拂开沈迟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依旧蹙着眉，眉眼间都是冷漠的萧瑟。 　　沈迟靠着一面墙，“啧”一声，他其实没怎么醉，意识还算清醒：“啊，那你还想和她领证？这不是有病？” 　　顾司聿眉峰一凛，目光里染上阴鸷。片刻后，他一脸淡定，道：“我总不能，找一个男的去领证。” 　　沈迟：“……” 　　fine。 　　恐/怖/分子的思想境界总是和普通正常人不在一个维度。 　　ˉ 　　顾司聿出了贵宾厅。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 　　恍惚间，这里的长廊居然和当年那间酒吧的走廊有点相似，他蓦然就想起来，酒吧内，洛莺不带丝毫畏惧地朝他走来，一双眼睛明亮又清澈，眼尾藏了一丝丝的狡黠，她对他笑了一下，片刻即收，靠近后，她在他跟前站定，一手扯着他的领带，拉下他的脑袋，飞快地踮脚在他唇角亲了一下。 　　她的脸很红。不知道是喝酒的缘故还是其他的。 　　他的心当时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抓了一下。 　　那是种奇怪又令人无法控制的情绪。奇怪到他沉浸其中，忘记推开莽撞而来的洛莺。 　　她粉红的一张脸，迷茫的眼神，微乱的头发，身上混着酒气的气息，在那昏暗的酒吧长廊，无孔不入地刺激着他的神经。 　　之后他没有多做停留，转身离去。 　　但随后他想起来离开前，顾盛泽那双盛满了嘲讽的眼睛，他忽然很烦躁，又折了回去，看见洛莺蹲在地上呕吐，而顾盛泽却在和身边的女同学说笑。 　　顾司聿把吐完之后晕倒在长廊上不省人事的洛莺抱到车上，然后送她回了家。 　　洛莺不知道的是，顾司聿把她抱上车后，又下车再次折回酒吧，把包间里的顾盛泽从沙发上扯出包间，他拎着顾盛泽的衣领子，警告他不要不负责任地把未成年小姑娘带来酒吧喝酒。 　　顾司聿态度当时并不算十分恶劣，但顾盛泽却吓得不轻，脸色白得一塌糊涂。至此之后，顾盛泽果真没有再带洛莺到酒吧去。 　　ˉ 　　洛湛喝得有点醉醺醺的，他摇摇晃晃走出贵宾厅，外边正在抽烟的顾司聿恰好抽完一支烟，他脸色和以往一样看不出好坏，因为这个男的一直都比较冷漠：) 　　“抽烟你到专门的吸烟室去抽，熏到本少爷的尊贵玉体你赔得起？”洛湛欠揍的语气从来不让人失望。 　　他和顾司聿虽说是同学，但也不怎么对付。 　　顾司聿并不关心洛湛的玉体有没有被熏到，他把烟头掐灭后扔进垃圾桶，似是随口问了句：“洛莺呢？” 　　“啊？啊……我想想……” 　　洛湛想了半天，恍然大悟，仿佛顿悟了什么惊天秘密。 　　他忽然变得很严肃，一本正经，道：“她在厕所。” 　　顾司聿：“哦。” 　　洛湛又说：“别去。她可能。” 　　顾司聿：“……？” 　　洛湛侧目：“掉坑里了。” 　　顾司聿：“……” 　　短暂沉默了几秒，顾司聿把昏昏欲醉玉体尊贵的洛湛单手扯到一个被装修工人从洗手间搬出来的报废马桶上边，让他坐在马桶上，约等于是掉坑里后，扬长而去。 　　走着走着，顾司聿收到洛莺发来的求救短信。 　　洛莺：〔救命！顾司聿！我有十万火急之事！我好惨！你知道我在哪儿吗！〕 　　顾司聿：〔哦。我知道你在哪儿。〕 　　洛莺：〔什么？！你知道我在坑里？！〕 　　顾司聿：〔……？〕 　　洛莺：〔呃。我在洗手间的隔间里。马桶上坐着。我流了好多。〕 　　洛莺：〔血。〕 　　顾司聿：〔你受伤了？〕 　　洛莺：〔不是，我生理期。你能不能帮我去外边买一包卫生棉？〕 　　顾司聿：〔……可以。〕 　　洛莺：〔您真是一个好人。〕 　　顾司聿：〔……〕 　　顾司聿怀着一种极其复杂的心情步行到了一家小超市。再次收到洛莺发来的短信。 　　洛莺：〔买了吗？如果还没买，我提醒你一下。〕 　　顾司聿：〔？〕 　　洛莺：〔不要买成小孩儿用的纸尿裤。不然我砍你。〕 　　顾司聿：〔……〕 第22章 “呜，腿疼疼。” 　　顾司聿蹙起眉毛。手机屏幕幽暗的光打在他稍显冷峻的脸上，他脸上的冷意更甚。 　　跑腿这种事情，他还是第一回 替别人做。目光微敛，他将手机收进兜里，抬手拧了拧眉心处，将“川”字抚平。 　　抬脚走进一家小超市内。 　　这家小超市距离雍禧会五百米左右，他没有开车，步行到这里用了约五分钟。 　　店内客人不多。 　　正埋头算账的老板见有一位顾客站在一排女性用品货架前蹙眉沉思，也不挑拣货物，更不理会一边的导购员，忙咳嗽一声，旁边的导购员小姐姐本来还惊叹于店里来了位异常帅气的客人，她心情变好，谁知靠近以后竟然有被冷到…… 　　小姐姐觉得还是不要打扰这位冷漠的客人比较好。 　　老板又咳嗽一声，导购员小姐姐头皮一紧，扯起笑意看向顾司聿，询问道：“呃，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给女朋友买卫生棉的话，请问她平时是量多还是量少？” 　　“……” 　　顾司聿眼皮一跳。这问的问题他还真不知道。原地沉默了两秒，他用手机拨了洛莺的号码。 　　“稍等。”他说。 　　“……好的。” 　　ˉ 　　洗手间里，洛莺腿脚发麻，感觉自己快要虚脱，因为量有点大。手机响铃后的第一时间她按了接听键。 　　对面的人一开口就毫不含糊地直奔主题。 　　“你量多还是量少？” 　　“……？” 　　她吐了口气，音色透出疲乏：“……量多吧。” 　　年轻小姐姐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 　　“那我建议您可以给她买这种网面的。” 　　顾司聿又问她：“你要哪种？” 　　腿越来越没力气，洛莺感觉自己要血流成河了，咬牙道：“纯棉的。还是买……大的比较好。” 　　电话还没断，她听见那边稀稀疏疏的动静，似乎是顾司聿在大规模扫货？ 　　下一秒小姐姐的声音再次传来：“先……森，不好意嘻，那排纸尿裤都是给baby用的哦。” 　　能感觉到导购员小姐姐的无奈。普通话都开始烫嘴了。 　　嫌外边的马桶不干净而蹲在马桶上的洛莺：“……” 　　她之前的提醒看来是万分正确的：) 　　之后她挂了电话，肚子开始一阵一阵缩着疼，据说这算是女人生孩子时宫缩的初级版本，虽说她并不是在生小孩儿，但怎么说也勉强算是宫缩啊，就一个字，疼。 　　她是一丁点疼都很难忍受的那类人，就好比是手上有倒刺，洛湛可以面无表情直接撕掉，而她只能一边撕一边嗷嗷大叫…… 　　肚腹的疼痛感让她此时冷汗直下，奈何现在她啥也不能做，连蹲下来缓一缓都不行，怕弄脏衣服待会儿更不好走出去。 　　又过了五分钟左右，有人敲了洗手间的门，洛莺喜出望外，艰难开口：“是你吗小叔叔？” 　　“是我。” 　　洛莺的关注点清奇：“哦。你大摇大摆地走进女厕所了是吗。” 　　“……” 　　“你扔进来吧？我应该接得住。”她又说。 　　“你声音听着，怎么这么虚？” 　　“因为……不舒服嘛。” 　　“……” 　　又是一波阵痛袭来，洛莺冷汗涔涔，低头看地面时都觉得有点晕眩，她心想怕是快要不行了，马桶边缘有点潮湿，她小心翼翼地把脚放到地上，怎料一只脚刚落地就因为晕眩而滑倒了…… 　　“砰”的一声。顾司聿隔着门板自然听见了里边的动静，而里边又半天没有了动静，他又敲敲门，洛莺有气无力的嗓音透过门板传出，闷闷的。 　　“那个……你赶紧把东西给我吧，我把门开一条缝儿，你塞给我。” 　　洗手间的门开了一条缝儿，恰好能容纳一包卫生棉塞进去。顾司聿将一包卫生棉塞进门缝儿里。 　　里边一阵稀稀疏疏扯包装纸的动静，然后是抽水马桶的抽水声，接着，门被人从里边打开，顾司聿抬眼看去，首先入目的是洛莺一张惨白惨白的小脸儿，连妆都花了，她额头也都是汗，明明入秋后天气不热。 　　她走出来之际，脚步虚浮，一个趔趄就要往前栽倒，顾司聿及时伸手扶稳了。 　　“你怎么回事？”他语气并不像平时那样冷。 　　她一手捂着肚子：“没什么，痛经，女生常有的事，我就是现在有点晕。你带我去药店买盒布洛芬吧。呜，刚才在里边摔了一跤。顺便学会了劈叉。呜呜呜，腿疼疼。” 　　“……” 　　慢吞吞走到外边的长廊，顾司聿见她额角都是冷汗，问：“走不了路？” 　　她点头：“呜，腿疼疼。” 　　“……” 　　被她的“腿疼疼”搞得真的头疼疼的顾司聿心下忽而一阵烦躁，心底某个地方被一下划拉开了一道口子…… 　　他弯腰便将她腾空抱起。 　　她也懒得矫情，舒服地把头窝进他肩颈，任由他抱着自己一直走。 　　玩玩绕绕地路过摆满紫檀木屏风的旧式长廊，离之前那间举行晚宴的贵宾厅越来越近，洛莺半眯着眼睛，状似无意地问了句：“要和你的朋友打声招呼吗？” 　　“不用。” 　　话落，厅内的门被侍者打开，洛莺睁开眼睛往里边看了一眼，瞥见那位张家大小姐张婉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张婉随即奔出来。 　　洛莺也不知道为什么，立刻把头埋进顾司聿的脖颈，埋挺深，她不知道自己干嘛这样，直觉告诉她，张婉是冲着顾司聿来的，而她忽然占有欲爆棚，打算短时间霸占一会儿顾司聿…… 　　虽然她其实占有欲也没有特别强，可能是今晚上她身体不舒服，意志力因此变得比较薄弱，所以她的好胜心和占有欲都被激发了吧……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脑袋埋在顾司聿的颈窝里蹭来蹭去，和撒娇的猫咪一样，她感觉到顾司聿的身体似乎忽然绷紧了一点？ 　　抱着她的手好像也收紧了一点点。 　　顾司聿继续往前走，洛莺闭着眼睛小憩，后边张婉穿着高跟鞋疾走的“哒哒”声入耳竟然很清晰，张婉似乎步履急促，难道要赶在她俩面前去抢出租车？ 　　啊，张婉不需要抢出租车。她脑袋果然晕得都快变傻了。 　　到得雍禧会门口，站在门两边的服务生拉开门，顾司聿抱着洛莺下了台阶，又走了几步，张婉才追上来。 　　张婉扯住顾司聿的衣服角，一点儿都不觉得唐突，这大咧咧的性格倒是和她有点像……洛莺半眯着眼睛注视这一切，没吭声。 　　“顾……总，你们这是要离开了？”张婉瞥了洛莺一眼，不确定地问。 　　顾司聿反问张婉：“不然我出来喝西北风？” 　　“……” 　　张婉似是面子有点挂不住，嘴角一扯，尬在原地。 　　洛莺在名媛圈内也是听过这位张小姐脾气不太好的传闻的，她在心里摇头，觉得这张婉胆子不小，敢和冷漠巨头这么来回交流。 　　张婉也不是那种完全没见过世面的，当即调整好了心态，笑着说：“我能跟你们一起走吗？是这样，我爸他要十二点以后才走，因为要打牌，那里边又有好多人我也不熟，留下来挺无聊的，顾总，你能不能送一送我？” 　　洛莺眼皮耷拉着，不置一词。张婉这话说的天衣无缝滴水不漏，不好拒绝啊。 　　岂料。 　　顾司聿面色不改：“自己打车。” 　　张婉：“……” 　　她一咬牙，急了：“我没带钱……” 　　顾司聿：“让你爸给。” 　　“其实刚才我和我爸吵架了。”张婉泫然欲泣。戏做得很足。 　　洛莺虽然知道这人在演戏，但张婉演技好得不得了，她很佩服，睁眼看了看张婉，面露同情，张婉以为洛莺要帮自己说话，正准备说谢谢呢，谁知道洛莺一开口就是一句：“你好吵。吵到姐姐我睡觉了。” 　　张婉瞪眼：“谁是你妹妹？！” 　　洛莺指指张婉：“我二十一你十八，当然是我大。” 　　张婉：“……” 　　洛莺伸手从兜里掏了掏，掏出一百块，递给张婉，道：“拿去打车不谢，姐姐人好不用你还。” 　　张婉：“……” 　　顾司聿的唇角勾了下。 　　甩掉张婉后，顾司聿把洛莺抱到车里，他自己步行到药店买了盒布洛芬，回来时，洛莺已经睡着了。 　　洛莺做了个梦。又梦见几年前的事情。 　　认识顾盛泽没多久，在某个日光倾城的午后，顾盛泽带着她到顾家去，因为本来也是世交，顾盛泽带她来家里走动也很正常，当时没人知道她对顾盛泽的那点小心思。 　　顾盛泽把她带到顾家后也没多理她，自己关房里打游戏打了一下午，她就自己找事儿干，然后去了书房，那时她不知道顾司聿也在家，而顾司聿当时在书房角落里的沙发上午睡。 　　沙发上散落了很多书，顾司聿用一本书盖在脸上，躺在沙发上午睡，而他当天穿的衣服和沙发的颜色很像，加上散落在沙发上的书籍，洛莺压根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她在书架前一边找书一边自言自语，抱怨顾盛泽把她晾在一边，并且发誓要拿洛湛收集的整蛊玩具吓死顾盛泽。 　　她最后从书架上找了一本《圣经》来看。虽然根本不爱看也看不懂。 　　翻到《圣经》上的几句，洛莺觉得说得挺好，她开始照着书本上的句子旁若无人地念念有词。 　　“我给你们一条新命令，你们该彼此相爱，如同我爱你们，你们也该照样彼此相爱。”她照着书念了一段，看着一个方向，又说，“顾盛泽，老天给了你一条新的命令，说我们应该彼此相爱，如同上帝爱我们，我们也应该彼此相爱。你耳朵聋了吗？没聋怎么不听上帝的话？” 　　她喃喃自语了几句后，蹲在地上，透过半开的百叶窗看了眼碧蓝如洗的天空，两眼放空了一会儿，回神后，目光里已然透着精光，神采奕奕的，她盯着窗台的紫色花簇，慢悠悠道：“上帝爸爸，顾盛泽有眼无珠，实在不行，你给我安排个其他帅哥也行。要帅，要强，要酷，要有那刀削斧凿天神般的面孔，不要杀马特洗剪吹，最好还要和我家一样有钱，不然怎么养我这只人见人爱的小夜莺？上帝爸爸，我要求不多吧。” 　　某一处传来“啪”的一声，她吓了一跳，侧耳听去，像是一本书猛然掉落在地板上。她顿时有点方。 　　难不成书房里还有别人？啊啊啊要死了她刚才说的那些话超级的羞耻！ 　　她一边羞耻一边朝传出声音的方向慢慢靠近，然后，看见顾司聿一脸毛燥地，冷着脸懒散无比地坐在沙发上，他脚边是一本很厚很厚的《水浒传》。 　　顾司聿就这么看着她，倨傲又清冷，而她假装淡定，实际上内心慌得一逼。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顾司聿是顾盛泽的小叔叔。以为他是顾盛泽的哪个兄弟，因为他和顾司聿也差不了几岁的样子。 　　阳光从窗台照进来，顾司聿被一层金色阳光包裹，但他整个人冷得出奇，和制冷机一样，不愧是冷漠巨头。 　　她强装不方，咧嘴笑了下，打招呼，但是烫嘴普通话出卖了她。 　　“嗨，你好，我不机道书房里有伦，打扰你睡告，不好意嘻。” 　　顾司聿：“……” 　　他冷笑，随即从沙发上起来，走到书架前，抽了本《如何制服傻.逼》，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之后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洛莺：“……” 　　等顾司聿走远了，她内心五味杂陈。回顾了一下顾司聿刚才拿《如何制服傻.逼》时冷睇她那一眼的表情，她觉得他好像在无声地对她讲：“死了这条心吧。上帝爸爸大概率不会鸟你。傻狗。” 　　她：“……” 　　可能她的要求的确有点太高了吧：) 　　这个梦做得有点累，洛莺整个人都有点腰酸背痛的，她醒来时，人已经在柔软的大床上了。她摸了摸床品，发现被子是滑滑的真丝面料，而她习惯盖纯棉的。 　　味道也不太一样…… 　　她猛然惊醒，坐起来时，只看到一室温暖的橘色灯光，不远处的桌上，放着她的包包。 　　这是顾司聿的房间。 　　不久前她来过。 　　所以还有印象。 　　这位冷漠巨头，又双叒叕嫌麻烦顺手把她扛自己家来了是吗：) 第23章 过度章没什么内容不喜勿买。…… 　　沉思片刻。 　　洛莺感觉头还是有点晕，但是她口渴了，于是翻身下床，赤着脚走到门边才想起来自己没穿鞋，又回去找了双鞋穿。 　　顾司聿的房间在三楼。刚走到二楼便听见一楼传来动静，“噼里啪啦”的，她慢吞吞下了楼，以为能看见顾司聿，因为她在三楼和二楼都没看见他，不想却看见端着托盘从厨房走出来的保姆梅姨。 　　托盘上是一碗红枣银耳莲子汤，散着香气。 　　“刚才打碎了一个碗，没吓着你吧？”梅姨笑问。 　　洛莺摇摇头：“……没。” 　　梅姨又说：“天快亮了，这是顾先生吩咐我给你做的银耳汤，我本来是想做好了温着的，既然你醒了就趁热喝了吧？” 　　“……好吧。现在几点了？” 　　“六点整，天也快亮了。” 　　“……” 　　她居然在顾司聿的房间里安稳地睡了一晚上而且毫无知觉…… 　　梅姨据说是顾司聿几岁的时候就在顾家做工了，后来顾司聿成年独立后就从顾家搬了出来，住到了离四季苑比较远的西山云顶，顾司聿经常不在家，就请了梅姨过来打理。 　　不过梅姨离开顾宅到西山云顶做工时，洛莺还没认识顾盛泽，所以此前也就没见过梅姨，上回给她换衣服的那位阿姨今天也没看见，吃银耳汤的时候洛莺随口一问，才知道是因为这栋三层的别墅太大，一个人打理比较困难，而且也会花更多时间，顾司聿就请了两位阿姨，上次她见过的那位是庄婶。 　　庄婶一大早就坐公交到离这儿很远的东锦园市场买菜去了，说是去晚了买不到好食材。 　　天刚亮，梅姨把银耳汤的碗收走，端来一盘切好的三明治和牛奶，还有一碟小笼包，道：“早餐比较简单，你有什么想吃的我现在可以再做。” 　　洛莺很久没吃小笼包了，家里的保姆不会做，出去买，买到的小笼包又很腻，她渐渐就没吃了，今天嘴馋得很，忙说：“不用做别的了。” 　　梅姨笑笑，拿了个鸡毛掸子去扫客厅的灰尘。回来时，洛莺已经吃完一碟小笼包，舒服地打着饱嗝喝牛奶呢。洛莺放下牛奶杯子，用纸巾擦擦嘴，这才开口问梅姨：“顾司聿上哪儿了？我刚才起就没看见他。他这么早就去上班了吗？” 　　“顾先生昨晚把你带回来之后去书房待了一会儿就出门了，他两点的飞机飞纽约。” 　　“……” 　　她还以为顾司聿会像上回一样占她便宜抱她睡一整晚呢：) 　　但她忽然有点失落又是怎么一肥事…… 　　一定是没睡饱导致她产生了错觉。对，就是如此。 　　洛莺吃完早餐后在西山云顶的别墅待了一小时左右，接到陈枝的电话，说是耀儒影业那边要她去录音棚录一段demo来决定她和许佳织谁来配第一女主的角色，此前这一事悬而未决，一是陈枝向耀儒提出了洛莺的“耍大牌”要求，二是许佳织作为最近的人气新星，又是橙梦娱乐力捧的新人，耀儒在洛莺和许佳织之间有些犹豫，都不想得罪，因为自从洛莺在盛典持续爆红之后，最近网上有帖子扒出她是某豪门千金，背后是有人撑腰的…… 　　如此种种关于她是有人撑腰豪门千金的传闻，洛莺自然是听过，不出意外的话，这绝对是她爸妈放出去的料，由于洛湛时不时就在父母面前鼓吹娱乐圈的险恶各种潜规则之类的，女孩子混这个圈背后没人撑腰没点儿势力背景是要吃大亏的，洛莺渐渐也开始从幕后走到台前，洛怀礼和孟惠美自然怕她吃亏，找人背后放料太正常了。 　　洛莺背好包正要出门，梅姨拎着一大包东西小跑过来。 　　“这些卫生棉我帮你装好了，你带回去吧，先生家里也用不着。” 　　“……” 　　洛莺看着那包鼓鼓的东西，哭笑不得，里边少说也有三四十包卫生棉。 　　顾司聿帮她买了一整年也用不完的量。 　　可能直男都是这么买东西的吧：) 　　ˉ 　　下午三点到的耀儒大厦。工作人员带洛莺和陈枝去了一间录音棚。 　　陈枝拿了要录的脚本给洛莺，去上了厕所才回来，回来时洛莺又不见了，眼看录音就要开始了，爱耍大牌的许佳织都到了，准备就位，某莺来时大佬却真的开始玩儿失踪耍大牌了…… 　　焦急的陈枝只好连说了几声抱歉，出门给洛莺夺命连环call。 　　“录音要开始了你到底去哪儿放屁了？”陈枝压着声音质问。 　　“我在洗手间，换姨妈巾，许佳织到了没？到了让她等我一会儿。我毕竟是有人撑腰的大佬。” 　　“……别耍大牌。管你是不是有人撑腰，赶紧回来，老靳牵线的那部牛掰格拉斯动画电影你到底还想不想配了？耍大牌？” 　　“我马上。回。” 　　“……” 　　ˉ 　　录音棚内，许佳织坐在一把折叠椅上看台词脚本，眉毛蹙得很紧，脸上却没有不耐烦。陈枝在边上大气不敢出，这位目前被橙梦娱乐力捧的新人势头很大，网上的水军也很多，最近新专辑要发了，各种买热搜刷存在感，热门综艺一个也不放过，现在还开始跨界玩儿配音了，一来还要配主角，确实牛.逼，可能背后也有人？ 　　又让大伙儿明显等了十分钟左右，洛大佬才姗姗来迟，一进录音棚就直说自己今天生理期不舒服，配音导演倒是没说什么，因为信了她背后有人的传闻，一直坐在折叠椅上看脚本的许佳织却嗤笑一声。 　　洛莺看了许佳织一眼，也没说什么，拿起脚本翻了翻熟悉台词完毕，问导演：“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导演没回答，问许佳织：“佳姐你现在ok了吗？” 　　许佳织“嗯”了一声，起身，走到麦克风前，戴上耳机，一手拿着脚本，对导演比了个“ok”的手势，导演正要让人准备开始录音，一旁的洛莺开始咳嗽，她把脚本放一边，对导演正色道：“抱歉，我今天状态不好，耽误各位一点时间，十分钟左右吧，我需要喝一杯茶，最好再准备几颗润喉糖，我需要开嗓和开鼻腔，否则无法进入最佳状态，虽然只是录demo，但我想全力以赴。” 　　许佳织摘下耳机，看着她，也不说话，导演有些为难的样子，但也不想得罪洛莺，许佳织也没有表示什么不爽的情绪，他只好转身出了录音棚，片刻后带回来一些润喉糖，以及两杯咖啡。 　　“楼下只有咖啡卖。”导演这么说。 　　洛莺没说什么，坐了许佳织的折叠椅，慢慢喝咖啡，等她喝完了才发现许佳织在一旁站着喝，她也没有不好意思，又拿了润喉糖开始含。 　　陈枝用手机给她发了消息。 　　陈枝：〔……别耍大牌。那椅子是许佳织那边带来的。〕 　　洛莺：〔哦。上面又没写名字。我以为导演准备的。坐了就坐了，要给钱吗？〕 　　陈枝：〔……〕 　　过了会儿，开嗓时间结束，洛莺转头对许佳织说：“不好意思，刚才不知道这是你助理带的椅子，请问还有吗？今天生理期不太舒服，我想坐着录。” 　　许佳织倒是没表现出什么不快，扭头对助理说：“乐乐，再拿一把折叠椅，给莺来时老师用。” 　　乐乐虽然嘴上说着是，但走的时候朝洛莺翻了个白眼。 　　片刻后乐乐带了把折叠椅进来，洛莺随口说了句“谢了”，坐了乐乐新带来的那把折叠椅。乐乐又是一个白眼翻过来，许佳织还是没说什么，连白眼都懒得给一个。 　　陈枝在旁边心惊胆战，虽说女生生理期脾气奇差，但今天洛大佬也作确实是挺作的，润喉糖开嗓就不计较了，这确实是专业配音演员的正常操作，但把自己屁股刚捂热的椅子转手给别人坐，自己去坐新的就有点那个啥了。 　　人家助理的白眼今天都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ˉ 　　demo录了一个多小时。本来只要半小时就能录完那段脚本，原因是许佳织不专业，实打实的门外汉，第一次配音不熟练极了，导致录音时洛莺被迫频频跟着被导演喊停，她血崩得厉害，生理期第二天又是她量最大的时候，脚酸虚浮无力，坐着配音都费劲儿，她中途吃了布洛芬才勉强继续，许佳织一次次的被喊停可把她累趴。 　　她严重怀疑许佳织是刻意报复她：) 　　一个歌手怎么可能不知道怎么录音效果最佳？又不是没接触过录音设备。但许佳织频频出错，期间还上了好几回厕所，一蹲就是十多分钟。 　　比她还过分：) 　　她严重怀疑许佳织有便秘。 　　从录音棚出来时天快黑了。洛莺在耀儒一楼的那家据说价格巨贵的咖啡厅休息，等洛湛顺路过来接她，陈枝则提前回了家，原因是家里的另一只猫似乎要产崽儿了。洛莺闲得无聊，试着给顾司聿发消息。 　　洛莺：〔听说你去纽约了？〕 　　过了会儿。 　　顾司聿：〔后天回。〕 　　洛莺：〔……我没有问你什么时候回。谁管你什么时候回：)〕 　　顾司聿：〔是么。〕 　　她觉得顾司聿这话明明是反问但因为没有使用问号而更像是反驳她的肯定句…… 　　洛莺：〔……〕 　　洛莺：〔我今天一大早醒来发现自己穿的不是昨天的衣服：)〕 　　洛莺：〔所以我那件漂亮衣服哪儿去了？你解释一下。〕 　　顾司聿：〔衣服沾血了，梅姨说洗不干净，我让她扔了。〕 　　洛莺：〔喂。我那件是大师亲手做的高定啊焚蛋。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的那种啊焚蛋。〕 　　她内心真的很愤怒：) 　　洛莺：〔也不知道杀人判几年：)〕 　　顾司聿：〔你等会儿。〕 　　洛莺：〔……？〕 　　几分钟后。顾司聿发了一长串的目前国际时尚界享有盛名的一流服装设计大师以及高定品牌御用设计大师的名单过来。 　　顾司聿：〔喜欢哪些设计师的作品，待会儿发名单给我，我帮你约。〕 　　洛莺：〔暂时让你多活一段时间：)〕 　　顾司聿：〔……〕 　　看来直男的脑子还尚算清醒。 　　弯儿转得还是挺快的。 　　求生欲也特别强。 　　不杀他了。 　　服务生送了咖啡和三层的点心盘过来，洛莺退出微信，边逛论坛边吃了块英式司康饼，脑子里浮现出自己那件顶级高定的最后剪影，她恨恨地咬了一大口芒果鹅肝慕斯，咬到金属勺子，牙齿差点咬崩…… 　　痛苦之下，她又想杀死顾司聿了。 　　天色完全黑下来后，洛莺在咖啡厅坐了有半小时，洛湛才姗姗来迟，开着辆骚气的兰博基尼。 　　一进咖啡馆就被洛莺暴脾气的一顿数落。 　　“你出门没带脚吗车子四个轮子全部爆胎去4s店修好了又去南极转了一圈再去你每个前女友的母校转了一圈才来的是吧？” 　　“……” 　　洛湛气笑了，报复性地一手放到洛莺头顶/弄乱她的头发后，随性地扔下自己的钱包，说：“去一趟厕所。拉屎。等着。” 　　“……” 　　洛莺愤愤地抓起他的钱包敲桌面：“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有钱包这种玩意儿？只有老年人。出门才带钱包。” 　　洛湛：“……” 　　他径直去了厕所。从厕所出来后，他想抽根烟再去结账，于是拿了支烟点燃，刚抽没两下，有人过来找他借火，他回头一看，愣了，借火的是个女生，妆容明艳，飒飒的，也挺漂亮。看着有点眼熟，电视上出现过？ 　　他正蹙眉打量女生，女生也是惊讶，手忙脚乱地把烟扔掉，竟然有些紧张的样子，迟疑道：“洛……湛吗？” 　　“啊？”洛湛拿掉嘴里的烟，“你是？” 　　“我许佳织啊，初中同学，你已经忘了吗？” 　　“……” 　　他还真忘了。 　　但一提还是有印象。这姑娘家庭条件不好，倔强又不懂服软，也不合群，当年被同学霸凌，挺可怜，他帮她教训了那些人几回，但他那时经常不去上课，也不可能天天围着她帮她，后来她转学了，之后没了消息。 　　“……啊，有印象，你数学特别好。”洛湛只记得这个了。“变化有点儿……你，你现在，比那时漂亮。” 　　那时候她都是短发。皮肤也黑乎乎的，现在居然变白了？ 　　许佳织低头拨了拨头发，脸有些发烫，再抬起头来时想说点什么，洛湛已经掐了烟转了身，边走边扔下一句：“啊呀那个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等……”她止了声。 　　洛湛已经走远，远得连衣服角都看不见了。 　　许佳织垂下眼睑，乐乐叫她，她半天才回神。 　　ˉ 　　洛湛跑去柜台结帐，一翻账单，好家伙，一顿下午茶她居然吃了六千块？！不就两杯咖啡几块蛋糕？！ 　　敲诈还是这家强：) 　　“那桌是不是算错了啊？两杯咖啡几块蛋糕就六千？” 　　服务生微笑回应：“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儿的定价就是这样，那位小姐点的都是本店最贵的。” 　　洛湛：“……” 　　收银员：“请问先生您刷卡还是现金？” 　　洛湛从兜里掏出手机，吊儿郎当的：“我这样风华绝代的帅哥可没有钱包那种老年人才用的玩意儿。当然，手机支付。” 　　“……” 　　收银员扯嘴角笑笑：“好的，请扫这里的二维码。” 　　ˉ 　　刚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洛莺捂住鼻子。 　　“你车里怎么有屎味？你拉屎就不能去厕所？”她退避三舍不敢靠近。 　　“……” 　　洛湛坐进驾驶位，打开车子的顶棚全方位的散味，嗤笑一声：“下午把顾司聿原本养在顾家的那几只猫送去宠物医院打疫苗，我是没想到他家的猫这么能拉屎，明天这车得拿去让人去去味。你到底坐不坐？非得八抬大轿才请得动你？” 　　“……” 　　“你放着妞不泡还做这种好事儿？”她不敢相信。 　　“是妞抢着泡我。不是我泡妞。懂？” 　　“……” 　　洛莺此前还犹豫，一听是猫屎就没那么嫌弃了。 　　猫屎咖啡还喝过不少呢：) 　　她坐上去，拿纸巾搓成两个小纸团塞鼻子里，放了音乐：“还是把车棚盖上吧，冷死了。” 　　洛湛把车棚盖上。 　　“顾司聿怎么让你去帮他忙？你和他不是关系一般吗？”洛莺拿下纸团，打了个喷嚏。 　　“鬼知道？说不定是想用猫萌化我。” 　　“……所以他有什么理由非要用自己的猫萌化你这种人？” 　　洛湛一挑眉毛：“这用理由？全世界包括母猪在内爱上我tm压根就不需要任何理由，懂？” 　　“哦。你是说。”洛莺顿了顿，“他忽然。” 　　洛湛：“……？” 　　洛莺：“想肛你了。” 　　洛湛：“……” 　　“所以提前用猫萌化你。让你有个思想准备。” 　　“……” 　　“可太凶残了。不是很懂你们男男。” 　　“……” 　　夜色四合，洛湛观察了会儿路况后踩了油门。耀儒大厦一层的那间消费巨贵的咖啡馆内，许佳织从乐乐手里接过一把伞，天气阴沉，江城即将大雨滂沱。 　　乐乐捧着杯热咖啡，问：“佳姐，今天那洛莺是不是故意为难你？你和她有过节？” 　　许佳织一笑，别有深意地看了眼刚才洛湛那辆车的方向，道：“过节？之前倒是没有，现在，有了。” 第24章 我们又不是没睡过 　　两天后，江城下了一场大雨，秋雨落满了榕水湾的人工湖，低洼地带的草地上水坑连连。 　　顾司聿的电话打过来时，洛莺还没睡醒，手机铃声吵醒了她，她半睁开眼睛摸到睡前放置在床头的手机，按了接听键。 　　“……喂。”她嗓音闷闷的。 　　“还没起床？” 　　“呜，我还在睡，你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先别挂，巴黎这边有场Dior品牌高定秀，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啊？”洛莺彻底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你人不是在美国吗？” 　　“昨晚到的。” 　　“半夜到的？” 　　“可以这么说。” 　　“……” 　　洛莺会这么觉得，原因不外乎是顾司聿的助理梁哲告诉过她，顾司聿原定今早回国的，但昨天却没让梁哲订回国的机票。 　　“嗯……那我尽量中午到吧。” 　　“到时把航班号发我，我去接你。” 　　“……好。” 　　洗漱完毕后，洛莺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收拾点行李再飞过去…… 　　又不是去旅游带什么行李啊。 　　但是出远门两手空空也挺奇怪的。 　　短暂思考过后，她带了个小行李箱出了门，轻便出行。 　　因为耀儒那边给了回复，由她来担任那部引进动画电影女主角的配音演员，这部电影要抢今年的春节档，最多两个月的时间完成译制，时间收得很紧，所以她后天必须赶回来录制。 　　出门时洛湛正好在一楼客厅剪指甲，洛莺经过的时候，一指甲盖儿飞到她脸上，她拿起桌上的抱枕就朝洛湛扔过去，洛湛完美避开。 　　“你拿行李箱上哪儿去？离家出走？”洛湛问她。 　　“和人共赴一场风花雪月，在世界的尽头赏海天一色，我爱这艰难又拼尽了全力的每一天。” 　　洛湛抠了抠耳朵，一脸毛燥：“说人话行不？就你还艰难拼尽全力？年度笑话。” 　　洛莺垂下眼睑：“我每一天都会好好度过，珍惜每分每秒，不放过任何一次美貌镇压凡人的机会，不像某的人，剪个指甲从黑夜剪到白天也还没从手剪到脚，这难道就是你一天比一天丑找不到女朋友的真实原因吗？” 　　洛湛：“……” 　　陷入呆滞继而暴躁但是说不出一句可以反驳仙女的话.jpg 　　ˉ 　　巴黎戴高乐机场上空的景色很美，微风卷着白云在蓝天上飘荡，烈日长空下，被风吹过的大片绿草，如麦浪一般。 　　秋季的巴黎温度比国内要凉一些，但今天温度刚好，洛莺只穿了件很薄的针织衫也不觉得冷。 　　梁哲替她将行李箱塞进后车厢时，顾司聿才从人群中走出来。因为时差关系，飞了十一个小时左右，巴黎现在是下午五点多，正是客流量高峰时段，可能是因为实在太挤，顾司聿的头发都有点乱了。 　　不过也极有可能是因为他没有洗头：) 　　“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顾司聿提醒她系安全带。 　　她系好安全带，道：“飞机餐吃饱了，虽然不怎么好吃。啊，你头发有一点乱。” 　　洛莺说完也没多想，伸手过去帮他理了理，顾司聿一愣，前边开车的梁哲瞅一眼后视镜后瞪大眼睛，却没吱声，本来他是想提醒洛莺的，但她出手太快，他来不及说。 　　顾司聿不喜欢别人碰触他的身体任何的部位，包括头发。 　　但现在他没抗拒，除去刚开始被洛莺碰到头发的那一秒他怔了下之外。洛莺用手在他的头顶拨弄了好几下，看着像随意乱弄，但效果却出奇得好。 　　她仔细替他整理，继而满意地收回手：“好了。boss，你的专属tony已上线，不许拒绝，更不准拒绝她给你做的新发型。” 　　“……” 　　片刻后，顾司聿忽地勾唇，笑意一闪而逝。眼神里甚至划过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宠溺。他对于自己的新发型如何并不关心，但很明显的，他没有不高兴。 　　梁哲看呆。愣在副驾驶的位子上看着他的boss。 　　他的boss随即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他急忙收回视线，扭头看窗外的风景，脸上却露出了老母亲一般的微微笑意：他的boss终于要迎来缀满樱花的春日了。 　　一只夜莺悄悄地，落在了长满荆棘的枝头。 　　ˉ 　　“你不会没有洗头？”洛莺收回手，勾起唇角，一脸狡黠的模样。 　　顾司聿瞥她一下，看窗外：“洗了。” 　　“但是怎么好像有点油？还能定型。” 　　“发蜡而已。” 　　“你平时还用发蜡吗？” 　　“今天风大。” 　　洛莺“哦”一声。 　　“我以为你是因为我要来。才刻意把自己收拾得帅一点的。” 　　“……” 　　洛莺说话时，粉色樱桃唇一开一合，气息如兰，眼尾笑意浅淡。 　　顾司聿微不可见地眼皮一跳，他咳嗽一声，扭头，平静地看向窗外。 　　但垂在身侧攥成拳头的手暴露了他的不平静。 　　梁哲再次露出老母亲一般的微笑：这几天一直风大，但他的boss只有今天打了发蜡，为了防止大风影响到他一丝一毫的帅气。呵。心机。 　　ˉ 　　Dior秀第二天下午四点开始，秀场内受邀看秀的只有一百五十人左右，顾司聿和洛莺的位置在秀场的黄金席位，看秀效果非常棒。 　　高定只面向品牌vip出售，所以虽然很现实，但这些高定确实都是皇室或者名媛贵族、咖位与经济实力齐飞的顶级明星才穿得上，这类衣服真真属于“有钱也不一定穿的上”的系列。 　　洛莺不缺高定，但那天弄脏后被扔掉的那件，她实在很喜欢，光是做那件高定她就前前后后飞了四趟巴黎量身裁体，那几个月她不敢发胖，设计师和裁缝师根据她几乎没有变化的体型剪裁调整了多次才将一件适合她穿的高定完成，但顾司聿说扔就给她扔了…… 　　秀开始之后，模特从T台走过展示当季高定，洛莺看了很久也没挑到自己喜欢的，正沮丧着，顾司聿忽地靠过来，在她耳边沉声说了句：“这件怎么样？” 　　她耳朵反射性地一红，又定睛一看T台，眼前顿时一亮，仙女风是她的菜。她点头：“好看，我就要这件了。boss，你眼光很毒啊，知道仙女风最适合本仙女。原来在你心里，我真的是仙女。” 　　某boss：“……” 　　接下来的几件虽然不是仙女风，但洛莺也想偶尔换换风格，所以又挑了几件比较知性干练的。 　　秀结束之后，洛莺直接去了showroom预订，顾司聿一通电话过去替她约了某位很难约的首席高级时装设计师，初步量体之后她留了电话，再提了一些那件礼服需要修改的细节后，和顾司聿又赶去了机场，此时天色已黑。 　　登机之后。 　　头等舱的位置很安静，服务也最周到，空姐送来豪华晚餐，洛莺却没什么胃口。但她看在旁边的男人如此帅气逼人令人侧目的份上，她就勉强吃几口吧，免得人家嫌她挑食还多事，毕竟今天收获了好几件可以用来换房的高定礼服了，不给点面子她也不好意思。 　　于是拿起刀叉吃了口切开的鹅肝。但是下一秒她吐了。 　　还不小心吐到桌上，其实她是想吐在纸巾上包住的，但不知道为啥今天她的反应尤其慢导致她转不过弯来，就这么……吐了。 　　不出所料，顾司聿当下就蹙起眉毛，那模样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一向我行我素的洛莺心里却一咯噔，扯了张纸巾盖住那一坨不明物：“呃……那个，我不是故意恶心你，真的。实在是这鹅肝……” 　　“你吃不下？”顾司聿叫了空乘过来收拾。 　　“嗯，有点。” 　　“你是看秀看饱了？”顾司聿在旁边冷漠地问道。 　　“？” 　　冷漠巨头还是从前的那个冷漠巨头。亏她自作多情还以为他关心她。呵。她真的天真得不行。这种最毒的说话方式才是一个冷漠资本家最标准的范儿。 　　洛莺吐了一口气，“哼”一声，扭头才说：“我只是不喜欢吃法餐。” 　　“那你想吃什么？泡面？还是茶叶蛋？梁哲带了，让他现在帮你泡。” 　　“……并不想谢谢。” 　　邻座的梁哲尴尬地呵呵一笑，然后拿了毯子盖身上假装睡觉。 　　他才没有带什么泡面和茶叶蛋：) 　　这两个人打情骂俏就不能不cue他？！ 　　顾司聿吃完之后起身去了洗手间。洛莺问邻座的梁哲：“梁助理，你真带了泡面和茶叶蛋？” 　　梁哲摇头：“真没带，洛小姐不会真想吃泡面和茶叶蛋吧？” 　　“也不是，我就问问。如果你真带了泡面和茶叶蛋，那说明顾司聿，很关心我。如果不是，呵呵。”她冷然一笑。 　　“……” 　　ˉ 　　江城机场。国内现在是首都时间凌晨四点。 　　天空漆黑如墨，狂风大作。刚下飞机，洛莺冷得腿抖得厉害，她拢紧大衣，心里想着的却是“还好赶上飞机了”。她打算回家小睡四五个小时后再去耀儒的录音棚录制。 　　顾司聿的司机一早就在等着了，洛莺刚走到车子边，她手上一空，扭头一看，顾司聿把她的行李箱亲自拿去了后座。 　　她一想到之前在飞机上自己的糗态以及顾司聿的态度，就很不高兴，小情绪立马就上来了，跟在顾司聿的背后跟得紧紧的，顾司聿把她的行李箱正要塞进后车厢，她拿手挡住，道：“不用你，我自己放。” 　　“哦。已经放好了。你来晚一步。”他回复道。 　　“……” 　　顾司聿退开来，司机遥控关上了后车厢盖儿，顾司聿打开后座的车门，见她还在车尾处，说一句：“过来。” 　　她“哼”一声，走过去，上车，“砰”一下关上车门，吩咐司机：“锁上。” 　　司机：“……？” 　　“快点儿。锁上。”她又说一句。 　　司机看一眼顾司聿，顾司聿看洛莺，道：“你想干什么？” 　　“我累了，要躺着。你前边去。”她说完当真就躺下了，大鹏展翅似的伸展双臂和双腿倒在椅子上霸占了整个后座，仰躺着，脑袋下还垫了个小枕头，眼睛看着顾司聿，一脸小人得志般的表情，像是在叫嚣：你来啊，有本事，你就上：) 　　顾司聿：“……” 　　他只好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 　　到了榕水湾，洛莺还在躺着，呼吸均匀，明显是睡着了。 　　顾司聿本来是要给洛湛打电话，让他出门接洛莺回去，但一转头瞥见洛莺睡着后恬静的睡颜，他又改了主意，对司机道：“回西山云顶。” 　　ˉ 　　梅姨来开的门，顾司聿抱着洛莺进屋后直接上了三楼，把洛莺放到他卧室的大床上。洛莺翻了个身，他等她不动了之后，才轻手轻脚地替她脱了鞋。 　　瞥见她脸色忽然胀红，为了让她呼吸顺畅，他思索片刻，伸手解开她领口扣得死紧死紧的扣子，刚解开，手还没来得及从她领口撤下，她嘴里嘀咕了一句什么后，甩手就给了他响亮的一巴掌。 　　此时梅姨正巧拿了一套干净的女士睡衣来敲门，看到这一幕之后，她站在门口很尴尬，并且不自觉唱出了某传奇组合的金曲名句：“啊……哈？” 　　被呼了一巴掌的顾司聿：“……” 　　梅姨最终还是进了卧室，把睡衣放到床上，看着洛莺睡出一条褶皱的脸，问顾司聿：“呃……需要我替洛小姐擦一下身体吗？” 　　“不用，让她好好睡，睡衣不用换了。” 　　梅姨离开。顾司聿去了浴室洗漱。 　　而顾司聿去浴室的这段时间里，洛莺做梦梦见自己订做的那几件高定全部被顾司聿扔进了马桶里！原因是她在他家的马桶吐了！！这就污染了他家尊贵洁净的马桶！！！ 　　……就吓醒了。更准确一点儿是气醒了。 　　她以一种奇特的姿势坐在床上，双目呆滞脑子不清醒，搞不清现在是什么状况，房间的浴室里还不时传来水流的哗啦声…… 　　她慢慢清醒过来，看一圈天花板，吊顶的灯亮得能闪瞎狗眼。 　　哦。她又在。 　　顾司聿的。 　　卧室里。 　　了。 　　她忽然心情很复杂。想起了刚才做的梦。 　　其实在高定塞马桶这个梦境之前，她还做了一个梦，一个，短暂的，春天的梦，简称，春/梦。 　　这次的春/梦比上次的版本的羞耻度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上回还只是。书桌的。play。 　　但好歹算是穿戴整齐。 　　而这回，穿戴并不怎么整齐。 　　约等于。没穿。 　　还是在浴室里。一幕幕。一帧帧。令她颅内沸腾。 　　草。 　　好羞耻。 　　啊啊啊啊啊真的好羞耻她有努力逼自己平静这只是个梦但还是觉得好羞耻！！！ 　　所以她为什么要做这种不着边际的梦！她脑子里全都是谢特吗！ 　　才、不、是。 　　一定是最近太累了导致她神经性错乱了好好休息肯定能回到原来的正常水平的她才没有觊觎顾司聿的肉/体没有绝对没有！！！ 　　对顾司聿有非分之想这种事情是绝对没可能的！ 　　她只是最近追剧少了。才会满脑子都是顾司聿的臭脸。 　　一定是这样没错：) 　　回头多看几部鲜肉偶像巨制就好了。对啊！很简单的事情！不方！ 　　她丝毫不方！ 　　就在某个人神游天际努力想象各位鲜肉的俊脸以图清心寡欲时，顾司聿洗漱完毕，他仅穿着浴袍走出来，头发湿答答的还滴着水。 　　听到动静，洛莺缓慢的，扭过头，然后，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她没忍住眨了好几下眼睛。 　　还咽了口唾沫。 　　顾司聿用毛巾擦干头发上的水珠，吹干头发，又去衣帽间换了套睡衣，上床。 　　盘腿坐在床尾的洛莺紧张得是一动不动。 　　“你睡，还是不睡？”顾司聿冷淡开口询问。 　　“我……” 　　“嗯？” 　　“呃……” 　　“紧张？” 　　“……一点点儿。” 　　“哦。不用紧张。我们。又不是没睡过。” 　　“……？” 　　他的脑子里装的和她一样都是谢特吗。 　　上回那种睡能叫睡吗。 　　“过来。”他又说。 　　“……” 　　过你大爷。 　　“放轻松。” 　　“……” 　　开始口嗨了是吗：) 第25章 他的音色有点哑。 　　室内忽然静得连对面别墅的夫妇办事儿都能听见。 　　房间里顿时弥漫各种对面阳台传来的迷之娇/喘…… 　　动静这么大。对面的人难道是在阳台上表演吗？ 　　脑子里一定都是谢特：) 　　洛莺咬牙，下床去把窗户给关上了。还顺带把窗帘也拉上了。 　　回头的时候，顾司聿玩味地盯着她，把她从头到脚都给看了一遍，目露精光，眼底是一抹阴鸷的戾色，把她吓得是不轻。 　　嗯，她又关窗户又拉窗帘的行为怎么就感觉怪怪的？ 　　就好像她此刻。迫不及待的。想要和顾司聿。 　　办事儿。 　　嗯。嗯？嗯嗯嗯？！ 　　简直就是……跨维发展：) 　　她原来是这么想的吗。她不是这种人啊。完全不是啊。 　　她没有想过这种事情。她没有这么想。全是顾司聿这个魔鬼在引导她勿入禁区。 　　是的。她没有。她不想。 　　但为什么，她心跳得很快，手脚出汗，耳朵也发烫。还口干舌燥。 　　洛莺悄咪咪抬眼睛望了眼顾司聿。发现顾司聿也在看她。 　　他黑色的眼珠子透着某种戾气，鸦羽般浓密的睫毛随着他抬眼的动作轻轻扇动。 　　呼吸微不可闻。 　　屋内似乎有一种十分暧昧的气流在缓缓流动，气流随着空气，无孔不入地钻入她浑身上下的每个毛孔之中，她忽然间觉得……好热。像是处在桑拿房里。 　　闷死她了。 　　顾司聿凝着她的脸，也不和她说话，就只是盯着她一直看。 　　她：“……” 　　为什么他要看她啊。搞什么深情对视吗。 　　她才不和他搞：) 　　“站着干什么。还不过来？”顾司聿忽然开口。他躬起一条腿，把手随意搭在膝盖上。 　　“……” 　　洛莺瞧他一副“老子是全天下最大的大爷”的做派，觉得他刚才想说的其实是“还不快过来给老子捶腿”…… 　　“要我用八抬大轿请你？”他的音色有点哑。 　　洛莺：“……” 　　和洛湛一样欠揍的语气。不愧是一个宿舍走出来的。 　　顾司聿的目光里似乎有小火苗在烧。俊脸上薄有春/情。因为他穿的睡衣宽松，距离她又有点远，卧室里的灯也不太亮，所以她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 　　硬。 　　但她觉得他肯定。 　　硬了。 　　毕竟她如此美貌的人站在他面前他怎么可能不心动：) 　　“我……草。”她低头，蹦出一句。 　　“嗯？”他喉头放出一句意味不明的单音节话语。 　　她伸手一指阳台的某盆还没开花在装蒜的水仙，道：“我刚才……说的是一种植物。” 　　“……” 　　“你为什么在阳台种大蒜？” 　　“……” 　　顾司聿扯了扯嘴角，面无表情：“那是没开花的水仙。” 　　某蠢莺：“……” 　　她“哈哈”笑笑，走到沙发前，盘腿坐好，发觉自己穿的是裙子之后又换了种淑女得不能再淑女的姿势，双腿并拢得和用胶水沾上了一样，十秒钟换了n种淑女坐姿。她知道自己这样非常做作，但她就是要这么做作。 　　顾司聿：“……” 　　此时卧室外边响起敲门声，顾司聿脸色一沉，起身去开了门。 　　梅姨居然煮了醒酒汤送上来。进屋之后她才看见坐在沙发上动作僵硬得一逼的洛莺，梅姨“啊呀”一声，一拍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一般：“我以为洛小姐又喝醉了，所以就煮了醒酒汤送上来，原来没醉啊，哈哈，那……我不打扰了。” 　　顾司聿：“……” 　　洛莺感觉梅姨的智商没那么低，一个人喝没喝醉闻闻身上有没有酒味就知道了，所以她敢肯定梅姨是故意找借口上来打扰顾司聿睡觉的。 　　所以梅姨干嘛要这样？总不能梅姨对顾司聿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 　　这不可能：) 　　她太有病了。 　　梅姨端着醒酒汤出门的时候，飞快地朝洛莺使了个眼色，洛莺接收到了，就对顾司聿说：“我下楼喝点儿水。你睡吧。晚安。我睡客房。” 　　随后跟在梅姨后边下了楼。 　　梅姨去了厨房，厨房里，上次替洛莺衣服的庄婶在泡黄豆，应该是明早用来榨豆浆的，庄婶和洛莺打了声招呼之后就去客厅整理零散的物件去了。 　　“梅姨，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梅姨重重点头，看了看厨房外边，确定庄婶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才开口：“刚才我看见了。” 　　“啊……哈？”洛莺慢半拍接道。 　　“洛小姐，我知道你是不情愿的，顾先生是不是强迫你和他这样那样？你放心，我帮你，现在你就走吧，司机小赵是我侄子，我让他开车送你回家吧？” 　　“……呃。” 　　敢情连梅姨都察觉顾司聿的司马昭之心了。虽然事情并没有那么夸张，不过梅姨确实……足够机智。 　　洛莺尴尬地笑笑：“其实他也没有很过分，尚未进化成禽兽，梅姨你误会了，真的。” 　　“啊？我误会了吗？那就好，刚才我是看见顾先生给你脱衣服，你还打了他一巴掌，我以为你是在拼命挣扎宁死不从呢。” 　　她被……贞洁烈女了。 　　洛莺咯咯笑了会儿：“呃，我其实是在做梦吧。梦见很生气的事。不过打了他一巴掌真的好爽啊。” 　　梅姨：“……” 　　ˉ 　　因为晚上严重没睡好，导致洛莺顶着巨号的黑眼圈姗姗来迟出现在录音棚里。 　　上次的demo掰头之后，配音导演认为还是洛莺更适合挑大梁，许佳织虽说是歌手，嗓音条件也确实很好，但歌手和配音演员还是有壁，跨界不是那么好跨的。 　　许佳织倒是对此没什么意见，她的助理乐乐却很看不惯洛莺的做派，因为她又迟到了。 　　比许佳织还要会耍大牌：) 　　录音录到一半，许佳织嗓子痒，让乐乐去买几杯凉茶。然后乐乐就去买了凉茶，当然，凉茶是温热的。 　　“乐乐，不是让你多买几杯吗？怎么只买了一杯？听不懂人话？还是你不把我当人？”许佳织似乎不是很高兴。 　　乐乐脸色一变，心里委屈极了。她是想替许佳织出口气，没想到许佳织还不领情，于是她苦着脸在边上直说“对不起”。 　　一边坐着小憩的洛莺摆摆手，对许佳织道：“没事儿，我不喝凉茶，你慢慢喝，不要骂人。你助理又不是狗，肯定听得懂人话。” 　　乐乐：“……” 　　感觉这个洛莺在骂她是狗：) 　　许佳织冷笑一声，只说了句“不好意思”，然后去了洗手间。 　　下午的录制不怎么顺利，因为许佳织状态不好，洛莺也精神状况不佳，所以导演提前让两人回家休息。 　　两人在等电梯。 　　有人过来提示二人，道：“抱歉，这里是董事长专用的电梯，请乘坐普通电梯。” 　　“……” 　　“……” 　　两人互看一眼，没说话，挪步去了普通电梯口等。 　　“耀儒的董事长真会装逼。”洛莺说了句。 　　许佳织：“……” 　　“好巧，洛湛他妹妹，怎么随便就说我爸坏话呢？” 　　洛莺：“？” 　　两人回头。许佳织瞥了眼把手搭在她肩膀上的沈迟。沈迟对着她耳朵吹了口气：“怎么样啊许佳织，上次和你说的，跳槽来我公司，我绝对力捧你。” 　　许佳织拂掉他的手，面无表情：“滚。” 　　沈迟：“……” 　　洛莺用脚也猜到这两位是什么情况了。沈迟的事情她也没少听，绯闻一大堆的纨绔公子哥儿，就喜欢调戏出道的各色新人，演员歌手模特一个都不放过的那种，就是一只浪蝶，还特骚的那种。 　　自恋程度不下洛湛。 　　三人进了电梯。洛莺故意往旁边挪了挪，挪到角落，假装自己不存在。 　　但她这只电灯泡还是很大，沈迟不打算放过她。 　　沈迟回头看她一眼，笑道：“你躲那么远干嘛？放心，我对顾司聿的女人没兴趣。当然也。不敢。而且你哥也警告过我了，让我离你远一点，否则就要拿刀剁了我。唉，我在他们心里真是一点儿地位也没有，一个两个的，真令我伤心。” 　　洛莺黑线：“我不是顾司聿的……女人。” 　　沈迟：“对不起，说错了。那就是夫人。进度这么快？” 　　洛莺：“……” 　　她选择闭嘴了。 　　许佳织联想到上回在咖啡馆，洛莺是和洛湛在一起。她居然还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 　　一想到这儿，许佳织目光复杂地看了洛莺一眼。 　　过了会儿。 　　洛莺上前，故意挤开骚扰许佳织的沈迟，沈迟耸耸肩，站到一边去看手机。洛莺就问许佳织：“你助理是不是对我有敌意？” 　　“……” 　　许佳织没想过洛莺这么的直来直去，一愣，然后解释：“不是，她这人就这样，你不用和她计较。” 　　“哦。”她顿了顿，“让她换个昵称吧。你每次喊她。我都有点。出戏。” 　　沈迟一笑，凑过来附议道：“说她那助理乐乐是吧？还真的很像狗的名儿，我妈就养了只博美，刚好也叫——”他笑看一眼许佳织，“乐乐。” 　　许佳织：“……” 　　到了一楼。三人一前一后走出耀儒的大楼。许佳织的保姆车刚好开过来，她上了车，全程没给沈大少爷一个眼神。 　　沈迟黯然神伤时，一辆兰博基尼风骚地挡了去路，洛湛麻利地从车上下来，替洛莺开车门，那熟练的身段浑身都写着“做司机老子是专业的”…… 　　沈迟笑死：“你被妹妹压榨得tm简直没有尊严。” 　　洛湛斜看他一眼：“她从小就这臭毛病，只要我在，我不给他开车门她就不上车，然后我爸妈。就打我。” 　　沈迟：“……” 　　洛莺埋头打着游戏，面无表情回应：“就喜欢泼我脏水。我什么也没说也没做，你非要在人前表演二十四孝哥，我能拒绝吗。” 　　洛湛：“……” 　　另一边忽然停靠在路边的保姆车上，许佳织淡然地看着洛湛替洛莺开车门。 　　乐乐轻嗤一声：“网上还吹她是什么豪门千金呢，不过就是傍大款而已啊，有什么好得瑟的？佳姐，我看那位沈总对你挺上心的，干脆你就跳槽去耀儒吧？那沈总虽然有点花花肠子，但是对女友很大方的，他刚和那个宋恩敏分手，公司又好像不打算真的捧你，你不如……” 　　“我不想听这些话，以后别在我面前说。” 　　“……好吧。” 　　许佳织所在的橙梦娱乐内部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其实也算是圈内没后台的人想成名必须经历的路，无非就是接受潜规则，许佳织不愿意，所以橙梦把好几个时尚资源都给了公司里一位算是一姐的人，许佳织一直被人称作是那位一姐的接班人。因为许佳织的固执，公司已经不打算继续培养她。 　　末了，许佳织最后看了眼洛湛那辆车，闭上眼睛，她塞上耳机，靠着椅背休息时，脑子里却总是想起洛湛的脸来，少年的洛湛，神采飞扬的洛湛，相逢后，有些冷淡的，洛湛。 　　ˉ 　　晚上回到家，刚从非洲回来的洛怀礼和孟惠美就把洛莺上上下下仔细瞧了个遍。 　　洛怀礼：“挺好，没胖。” 　　孟惠美：“不好，瘦了蛮多，是不是你哥影响你食欲了？”扭头对洛湛，“你都三十了，什么时候考虑从家里搬出去？” 　　洛湛：“……” 　　他踩着拖鞋去沙发躺尸，悠闲地喝着二老从非洲带回来的土特产路依保斯茶。 　　孟惠美拉着洛莺去了房间。 　　“不是说还要去泰国吗？”洛莺玩儿着一串黑木手串。 　　孟惠美：“你爸嫌累就没去。再说了人妖有什么好看的？” 　　“……” 　　黑木手串是洛怀礼在肯尼迪买的，通体呈黑褐色，横截面和纵切面都展现出美丽而流畅的纹理，这种手串木质致密又坚硬，比重比一般木材高，丢在水里会一个劲儿地往下沉。 　　洛莺不小心把手串掉进了孟惠美泡脚的桶里，手串直往下沉。她弯腰捞起来，正要戴手上试试，孟惠美从她手里拿走手串放到一边，道：“这种黑木手串很便宜，几块钱买的，不知道给你哥带什么当礼物，就买了手串。” 　　洛莺笑了下：“重点是便宜，才给我哥的吧。” 　　“是啊，不然我都懒得给他带礼物。” 　　“……” 　　孟惠美从包里拿出一个锦盒，打开后，盒子里是一只冰种玉翡翠手镯：“这个蛮好看，戴起来试试有没有买太大？” 　　洛莺戴手上：“合适。” 　　孟惠美笑笑，问：“你上回说的那神仙一样的帅哥，有没有撩到啊？” 　　“……” 　　忽然的一问简直太致命了。洛莺含糊不清道：“就……还行吧。” 　　“是吧？那带回来看看。” 　　“呃……还是再等等吧。” 　　洛莺逃出孟惠美的卧室。要不然孟惠美就要死缠烂打地追问她了。 　　可是她已经没有打算让顾司聿做工具人了，把他供出去也不好吧？而且他和顾盛泽的关系是叔侄，这种感觉挺微妙的…… 　　有点像。她在玩弄。两叔侄。 　　“……” 　　暂时就先瞒着好了。就这样。 　　晚上她睡不着觉，躺床上看漫画的时候，顾司聿的电话打进来。现在是深夜十二点了。 　　这个人到底有没有一点时间观念？半夜给人打电话这种事情真没几个正常人做得出来。但是讲真，她好像又有点小开心是怎么回事？ 　　错觉！一定是刚才看的恋爱漫太甜了！！！和顾司聿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喂？你有事吗？” 　　“没事。我打过去看你睡了没有。” 　　神经病：) 　　“就只是这样？你找我就只是这样？” 　　“那你还想我干什么。特地和你说晚安？” 　　“……” 　　洛莺咬牙切齿：“我如果睡了，你这样打过来不是会把我吵醒吗？为什么想吵醒我？你疯了吗？我以后再接你深夜打来的电话我就是蠢货！” 　　“……” 　　她挂断电话，继续看漫画，看了不到十秒，顾司聿的电话又打进来，她想也没想又接听了，把自己说过的话当谢特一样给忘了。 　　“干嘛？” 　　“哦。你接我电话了。” 　　“……” 　　间接说她是蠢货：) 　　这个男的可以剁碎了！去喂猪！！！ 　　“哦。你骂我。”她面无表情地说这句话的时候，下床走到阳台，捡起一把用来给花草松土的小锄头，“磨锄霍霍”的野心昭然若揭。 　　她要一锄头敲死他：) 　　然后。顾司聿有点哑的声音从听筒飘出来。 　　“没骂你。晚安。” 　　洛莺：“……” 　　她的嘴炮技能还没用呢，怎么她瞬间就……气消了。 　　她：“……？” 　　洛小夜莺最后得出结论—— 　　她脾气可真是太好了：) 第26章 那人的动作有些粗/暴，勒得她…… 　　最近，洛莺和许佳织慢慢熟络起来，起因是一天录音结束，正好天色渐晚，又是初冬时节，室外冷冽的天气总让人忍不住瑟瑟发抖，当天洛莺穿得很单薄，爱美使她降智，连一件像样的大衣都没带，她在耀儒大厦的一楼冻成南方的狗。 　　许佳织就是在这时站出来，给她披了件羊毛外套，拯救了她无处安放的怕冷灵魂。 　　此后许佳织经常给洛莺买咖啡和茶水之类的，有时还会给她带润喉糖，连那个经常翻白眼的助理乐乐也不见了，换了个新助理，叫晶晶。晶晶是个特别有眼力见的人，看出来许佳织想和洛莺搞好关系，她也就时常跟着拍洛莺马屁。 　　耀儒一楼的咖啡厅内，洛莺买了块小蛋糕，打算打包带回去。正打包的服务生忽然抬头看向门口，忘记打包，洛莺回头一看，见是许佳织，她没戴墨镜也没戴口罩，纯熟想要暴露自己的明星身份。 　　许佳织走到近前，买了杯热咖啡，才对洛莺道：“我以为你已经走了，本来想电话里和你说的，后天我新专辑签售会，完了之后去酒店庆祝，那天刚好是我生日，你要不要来？” 　　“啊？生日吗？行啊，你发地址给我。” 　　许佳织忽然戴上墨镜，拿好咖啡，道：“庆生的酒店还没定，到时候我再通知你。我先走了，晚上我有通告。” 　　“……”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冷漠的背影和她这些天来热情的表现严重不符。洛莺这么觉得。 　　洛莺接过服务生打包好的蛋糕，此时陈枝上厕所回来，洛莺和她说了许佳织的事情，陈枝一脸懵逼。 　　“你不觉得许佳织有点奇怪？她很像是在刻意接近你。”陈枝念念有词，“她这个人不喜欢交朋友，圈内的朋友也很少，就很独来独往的一个人。” 　　“是有点。不过她刻意接近我干嘛？有没有八卦说她是拉拉？” 　　陈枝：“……我劝你正常点。” 　　洛莺“嗯”了声，又问：“后天她生日你去不去？” 　　“我是想去，但后天靳宇涵他爸妈要和我爸妈见面吃饭，我去不了。没办法，已婚人士的苦恼。” 　　“……” 　　靳宇涵和陈枝上星期领了证，但打算过完年再办酒席宴客。 　　陈枝：“今天又是你哥来接你？” 　　“不是，他和江磊去了拉斯维加斯。” 　　“……那就是你家司机？” 　　“司机在医院割痔疮。” 　　陈枝吐槽：“上次是割阑尾炎，这次又割痔疮？你家司机也太坚强了吧？” 　　“大概。下次他应该是割/包/皮。” 　　“……” 　　洛莺碎碎念了几句陈枝听不懂的话，之后拢了拢大衣，却还是打了个喷嚏，这个喷嚏打出去的时候，咖啡厅走进来一个人，正是顾司聿。 　　他依旧一身正装，双排扣西装外边披着件没穿上的大衣，搭在肩头，走近后又取下来，十分自然地递给洛莺，陈枝今天穿得也少，以为顾司聿大发慈悲脱下来给她穿的，发现不是后，她急忙收回手假装这手刚才就没伸出去过。 　　顾司聿意味不明地朝陈枝看一眼，陈枝“哈哈”笑了声，之后自动拎包走人。 　　洛莺把许佳织的大衣脱下来，问服务生要了一个包装袋装好，她穿上顾司聿脱下来的那件大衣，但顾司聿却问她一句：“为什么穿我的？” 　　“……你脱下来难道不是给我穿的？” 　　“你身上不是有一件了？” 　　“那你干嘛还脱衣服？” 　　“我只是想去趟洗手间。”他说。 　　洛莺“哈”了一声，问：“你让我当你晾衣架？到底还是不是人？” 　　“……” 第一回 看到咖啡厅神秘幕后boss吃瘪，一旁看戏的服务生忽然笑出声。 　　顾司聿扶额，把洛莺拉到窗边，道：“既然你那么想穿我的，那就穿吧。” 　　洛莺满意地点头，道：“你现在像个人了。” 　　顾司聿：“……” 　　上车后。 　　“系安全带。” 　　“我穿太多了，系不了。你帮我吧。”洛莺提议。她笑眯眯的。 　　顾司聿便倾身替她系上安全带，调试松紧度时，她的肚子居然咕咕叫了叫，然后就，很尴尬。她伸手摸摸鼻子，道：“刚才不是我。” 　　“不是你？我耳朵聋了？” 　　“……” 　　洛莺没话说了，扭头假装自己能从嘴里吐出泡泡，两边的腮帮子鼓起来，和金鱼似的。本来她是想用自己的高冷显示出自己霸气侧漏的女王范儿的，然而她的肚子居然又叫了…… 　　就特别的想钻进地缝里边。她好希望自己现在是一只土拨鼠…… 　　ˉ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雪。反正洛莺是不信的。江城八百年没下过雪了。而且天气预报根本一点儿不准，已经失去她的信任。 　　车子停好之后，一直闭目养神不理人的洛莺才舍得睁开眼睛，她假装打哈欠表明自己刚刚睡了一觉，宛如一个戏精。 　　然而，戏精也有被人说戏演得不好的时候。她遇到了专业拆台专家。 　　顾司聿递给她一张纸巾：“擦一下口水。” 　　明明她就没有流口水：) 　　她接过纸巾，却揉成团塞进口袋，用袖子使劲擦了擦嘴巴，满意地看到顾司聿皱起了眉毛。因为她现在穿的是顾司聿的至尊大衣，他当然不乐意她用他的衣服擦口水了。 　　“你带我来四季苑干嘛？”洛莺下了车之后才发现这里是四季苑。 　　“顾漫雨今天生日。”顾司聿打开车后座，拿出几盒礼物。 　　“呃，我忘了，没带礼物怎么办？” 　　“那你就空手去。没人说你。” 　　“……我借你买的用一下不行吗？男人，别那么小气。你不借就不是男人。” 　　“……” 　　“你忘记之前还想骗我和你领证的事情了？虽然我机智地没有理你，但怎么说我们也算是差点领证的人，四舍五入，我就是你前妻。” 　　“……” 　　“对前妻不要这么刻薄。” 　　“……” 　　能看见顾司聿先是眼皮跳了跳，然后他的嘴角抽了下。洛莺脱下他的大衣，还给他，迅速从他手上拎了一盒东西，迈着小碎步往前跑，因为脱了大衣之后真是太冷了！ 　　顾司聿在原地琢磨着“前妻”这个词，心里边感觉怪怪的，此时洛莺又迈着小碎步跑回来，一边踩步一边叮嘱他：“我进去十分钟以后你再进来！我不想你家人以为我和你关系很好的亚子！” 　　“……” 　　ˉ 　　然而洛莺前脚刚进顾宅连一分钟不到，顾司聿后脚就兴冲冲闯进来了。顾漫雨暧昧地朝洛莺使了个奇怪的眼色，洛莺没读懂，一脸懵逼。 　　她自以为把自己和顾司聿之间隐秘的“关系”维持得很好，却不知道顾漫雨早就知道她和顾司聿之间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了…… 　　当然这些事情顾漫雨也没有和家人多嘴，就当不知道，而且洛莺的前男友顾盛泽怎么说也是她哥，她有时候还真不好站队，毕竟是大人的事情，小孩儿少管：) 　　一会儿顾盛泽也会过来，可能会带着乔蕴，顾漫雨隐约感觉这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屋里人不多，顾漫雨只叫了几个要好的同学过来，加上顾家人日常事务繁忙，能聚在一起过生日都不怎么凑得齐，洛莺环顾四周，没看见顾漫雨那个重男轻女的妈刘琴，也没看见顾义山，倒是顾老爷子的大女儿顾雪姗来了。和顾雪姗一块来的还有顾雪姗的两个女儿钟苹苹和钟果果。 　　顾雪姗是顾老爷子的长女，今年刚刚五十，丈夫是家新能源公司的董事长，在业内也算是领军人物，她自己也是一家影视公司的总裁，两个女儿是双胞胎，长相一模一样，洛莺至今没分清两人谁是谁。 　　钟苹苹和钟果果两人今天还故意穿了同样的衣服做了同样的发型，洛莺就非常的……窒息，只因从前顾盛泽带她到顾家来时，有一回钟家两姐妹也在，当时她不知道这两姐妹是双胞胎，就闹了点乌龙，而这两姐妹又总爱假装自己是对方和洛莺捉迷藏各种猜猜猜，搞得洛莺头都要大了。 　　她一度怀疑自己的智商：) 　　从此她就有了双胞胎姐妹ptsd：) 　　钟苹苹在父亲的公司做高层管理，每天按部就班地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钟果果却作风散漫爱自由，常年混迹于时尚圈，要说正经职业，据说她是某家时尚杂志特聘的主编，但经常不管杂志死活，活儿通通扔给手下人做，据她的说法是“老娘都这么能干了还要你们干嘛”，日常就是旅游看秀吃饭，早年也混过lo娘圈，但后来因为lo娘装扮过于累赘阻挡了她灵魂的自由，so退了圈。所以，是个非常不想谈时尚的时尚主编。 　　钟苹苹和钟果果是各自抱着一本书走过来的，洛莺回忆起了往事，非常不想理会这对姐妹花，转身撒腿就要走，无奈被两姐妹无情叫住。 　　钟苹苹：“我写了一本书。” 　　钟果果：“我也写了一本书。” 　　洛莺：“……然后？” 　　钟苹苹：“叫《苹苹升职记》。” 　　钟果果：“叫《果果很时尚》。” 　　“要拜读吗？”两人同时问。 　　洛莺：“……谢谢不用了。” 　　三人正僵持着，那边，顾盛泽带着乔蕴到了，一同到的还有顾义山。平时爱假装老好人的顾义山此时的脸色却一点儿都不好。乔蕴和他问好他也不回应。 　　乔蕴也没露出委屈神色，只是亲密地挽了顾盛泽的胳膊，朝众人一一问好，有理有度，十分懂事又娴熟的模样。 　　顾雪姗一直是个非常不苟言笑的人，乔蕴向她问好的时候，她只是微一点头就没再给乔蕴和顾盛泽眼神，兀自捧着茶和老爷子聊天儿。 　　顾盛泽寒和在场的长辈寒暄一番后，低头在乔蕴耳边说了句什么，之后去了偏厅的方向。乔蕴此时朝洛莺一笑，端着酒杯摇晃着，也不喝。 　　安静许久的钟果果“哟”了声，和洛莺说道：“这就是我那表哥甩了你之后要娶的未婚妻？” 　　钟苹苹问：“你认识？” 　　钟果果笑：“当然认识，我主编的那本杂志《MNmi》的副主编啊，这女的野心很大呀，撬走别人未婚夫的本事不小，最近还总想给我使绊子，她可能不知道《MNmi》隶属的时尚集团背后的大boss是我小舅舅吧？我小舅舅会因为她开除我吗？天真。” 　　钟苹苹笑而不语。一边暂时转不过弯儿来的某莺追问道：“啊，你还有个小舅舅？你小舅舅谁？我怎么没听说你还有个小舅舅？” 　　她印象里，顾义山就是舅舅啊。可顾义山没搞什么时尚集团啊？一顽固老头儿哪懂什么时尚。 　　钟果果一扯嘴角：“就你前脚刚进门后脚跟着你进来的那个人啊。他叫顾司聿。” 　　“……” 　　“要不是你和他不怎么认识，我差点以为你是坐他车来的。” 　　“……” 　　那还真不巧。 　　我还就是坐他车来的：) 　　屋子里开了暖气，人又越来越多，空气比较闷，洛莺等蛋糕切好之后就端着蛋糕去了三楼顾漫雨的房间，她打开窗户透气，热死她了。 　　刚吹风没舒服一会儿，居然停电了，她吓一跳，摸索着走到门边，隐约听见二楼的某个房间有什么人在说话，语气很激烈，但至始至终只有一人在说，不像是吵架，但不是吵架干嘛要这么讲话？是吵架的话，另一个人怎么屁都不放一个？ 　　她来不及细想，又往前走了几步，快到楼梯口了，才想起来自己可以用手机照明，于是拿手机出来，还没来得及打开照明功能，闻到有股河很浓重的烟味从楼下飘上来，之后有人在楼下大喊：“是天然气泄露！灭火器在那儿！所有人现在不要用手机！任何电子设备都别用！” 　　屋里有地方着火了？ 　　洛莺心里一惊，赶紧收好手机，她急忙想下楼，刚急匆匆迈出一步，腰却被人从后边扣住。 　　那人的动作有些粗/暴，勒得她的腰真疼，她都来不及说话，那人的手臂无意间挡住了她的嘴，带着她朝后走去，几步就将她带进一个房间里，她说不了话只好闭嘴，进房间后，关上门的那一刻，那人收紧手臂，从后边抱她抱得很紧，她快喘不上气来。 　　黑暗中她能感觉到，抱她的这个人的身体在轻轻发抖，或者说，是颤栗，像是某种应激反应造成的。 第27章 “还不下车，想去我那儿过夜？…… 　　楼下的火似乎已经扑灭，人群里嘈杂的呼喊奔走声渐渐停息，但火灭之后生成的浓烟无孔不入，飘到三楼，钻入门缝，最后混着空气钻入鼻腔之中。 　　洛莺虽然被人挡了些口鼻，但不是完全不能呼吸，刺鼻的浓烟味让她很想咳嗽，过了会儿她又想打喷嚏，没打出来，然后开始咳嗽，那人这才拿开挡住她口鼻的手臂，但依旧紧抱着她，腰上的勾缠束缚得她很紧，像铁线缠绕棍棒一样用力…… 　　她也不想着先挣扎，先是大口呼吸了几下，感觉味道没那么难闻了，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有可能是在被什么人挟持，所以她得跑才行。 　　虽然跑，有点困难就是了。 　　她屏住呼吸，侧头，试探地开口问：“你没事吧？”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不对劲，哪有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的傻狗？ 　　她就是：) 　　黑暗中，那人的手松了些，洛莺舔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又问：“能不能放开我？” 　　那人不说话，也不松开她。两人继续保持着这种暧昧的姿势抱了半天。 　　洛莺感受了一下这个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的怀抱之后，断定这是个男人，因为身形不像女人，比她高很多，最重要的一点，胸部那里是平的。 　　她现在被一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男的抱着，等下来电了被人撞见，这多不好啊。 　　“火已经灭了，我们安全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怕这种小事故？”洛莺开始宽慰他，“火真的灭了，大哥。假如刚才的火势真的严重，你和我说不定会烧死在这儿。你胆子这么小，怪吓人的。” 　　“……” 　　良久，抱着她的人似乎轻笑一声，她正懵着，琢磨自己的话哪里好笑了，却听见“啪”一声，来电了，房间内的灯光亮起，忽然的光线让她的眼睛不禁眯起来，过了十几秒才稍微适应。她侧头，鼻头不小心和身后的人恰好低下头的鼻子碰在一块儿，看清了挟持她的歹徒之后，她没有惊讶，因为之前隐约猜到了。 　　顾司聿衣服上的味道，她好像渐渐也不怎么陌生了，所以，她刚才才敢和他开玩笑，说他胆子小。 　　这个人。 　　把她当救命稻草抱那么久：) 　　她这只小夜莺才更需要人安慰和保护好吗。 　　两个人就这么近距离盯着对方看了十几秒。最后洛莺败下阵来，落荒而逃，她低下脑袋，双目看着地板上自己的脚，觉得心跳得有点快啊。 　　这不科学：) 　　刚才失火她都没这么紧张。 　　良久，顾司聿松开她，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意味不明地说了句：“确实，可能会死。” 　　“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没有感到呼吸困难？” 　　她重重点头：“有啊。被你勒的。” 　　顾司聿：“……” 　　屋子里很闷，天花板的灯忽然开始一闪一闪，不知是灯坏了还是电流不稳定导致，洛莺指指头顶的灯：“这灯会不会炸？” 　　顾司聿闻言，也抬头看了眼天花板一闪一闪的灯，眉毛紧蹙，双唇紧抿，脸色冷峻，洛莺的目光沿着他鸦羽般浓密的睫毛顺势往下，下颌线那里，他似乎出汗了，而且脸色有点苍白，似乎状态不太好。病了么？ 　　从刚才起，他就不是很对劲，不会他是真的对火灾什么的有恐惧感？ 　　“那个，我们先下楼吧？”洛莺提议。 　　她说完就打开门，那灯光闪得她眼睛很不舒服，她随手关掉，又走回去，用手碰碰顾司聿的手背，问了声：“走不走啊？” 　　“走吧。” 　　顾司聿习惯性地扣住她手腕，而她也没觉得手牵手有什么不对劲的，和他一起出了房间，然后下楼。 　　二楼最南面的一间屋子是顾正河和周明玉的卧室，此时门开着，里边有人在说话，仔细听，是顾正河的声音。 　　她隐约听见两人在谈论顾恬。顾司聿的脸色很不好，扣住她手腕的手指收紧，拉她继续下楼。 　　走楼梯时她在想顾恬的事情，脚下一踩空，顺势往顾司聿身上跌过去，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说：“投怀送抱也不用赶在这种时候。” 　　洛莺：“……” 　　目前不是吵架的时候，她也就忍了。 　　到得一楼，来参加生日会的人已经陆续离开，几个保姆正在打扫清理。钟果果这时发现了顾司聿和洛莺，她松了口气，奔向二人，洛莺此时意识到自己还和顾司聿手牵手，心虚地连忙拉开自己和顾司聿之间的距离。 　　经过刚才的小事故，钟果果却是一门心思都在火灾的事情上，而且也受了点惊吓，就懒得注意两人刚才是扣着手从楼上走下来的这一小细节，心想可能是洛莺胆子小，一着急就抱了顾司聿的大腿求保护吧。 　　这可以理解。 　　钟果果拍着心口对洛莺道：“你刚才在楼上啊？我以为你在书房呢，进去找才发现乔蕴昏倒在里边……” 　　“……啊？她干嘛晕倒？吓傻了？” 　　“不清楚，好像她和表哥吵架了，神经病，人家生日她来这儿吵架，后来表哥就气呼呼走了，她一个人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我的天，要不是发现得及时，她可能就中毒身亡了。现在送去医院检查了。” 　　“……” 　　洛莺真是心情复杂，不知道该发表些什么感言比较好，最后决定还是不说，说祝福乔蕴平安无事这种好听话她可真不想说。 　　钟果果看向一边沉默不语的顾司聿：“小舅舅，你有空的话就送洛莺回去吧，她今晚肯定都吓傻了。” 　　“哦。我正好，有空。”顾司聿眼尾藏起本就不太明显的笑意，看洛莺一眼，颔首道，“顺便，送她。” 　　洛莺：“……” 　　可真是太顺便了。 　　虚伪的男人。 　　ˉ 　　到了榕水湾，洛莺正准备下车回家，拿包的时候蓦然发现自己的手上有已经干了的血渍，她吓一跳，原地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上，但没发现任何地方有伤口，也没有痛觉，那就不是她的血。 　　她看向顾司聿，顾司聿正用zippo点燃一根烟，见她在车上还没下去，他用手夹着香烟，蹙眉看她一眼：“怎么还没下车？” 　　“……” 　　洛莺盯着他夹着烟的那只手，道：“顾司聿，你的手腕怎么流血了？” 　　顾司聿冷淡地瞥了眼自己的手腕处，眼角眉梢都是不在意的冷色。 　　“没什么，家暴。” 　　“你又没结婚哪来的家暴？” 　　“家庭暴力，不一定要结婚才有。” 　　“……” 　　两人僵持了会儿。洛莺上前把他的烟给掐了，然后拔了车钥匙，去开后车厢，从医药箱里拿了棉签和创口贴。她用矿泉水和棉签清洗他的伤处，然后贴上创口贴，虽然技术不太好，但也没有太烂，至少，患者至始至终都没有投诉她半句。 　　处理好之后，顾司聿抬手看了眼创口贴的位置，评价道：“还是一样贴不好。” 　　“那您撕掉重新贴一次？” 　　“……不了。” 　　洛莺把剩余的创口贴塞进他西服的口袋里，道：“之后自己换。这是不是又是你妈妈弄的？她和你爸吵架，然后你去劝架，就误伤你了？” 　　“想象力还挺丰富。” 　　“脑子好用的人都这样。” 　　“……” 　　顾司聿轻哂，他给车重新点了火，寂静的氛围中，微弱的引擎声混杂着冬日的风。 　　“就当她是误伤吧。”他淡声说了句，随即一只手伸过去，勾住洛莺的脖子，他则倾身靠向她，两人的鼻头挨得很近，快贴上，他轻哂一声，哑声开口，“还不下车，想去我那儿过夜？” 　　“……” 　　洛莺语塞，红着脸拿开他勾住她脖子的手臂，转身立马下了车，头也不回地疾步走进家门。 　　她靠着门板，心跳得很剧烈。脸烫烫的。耳朵也是。 　　面对魔鬼的挑衅，她忽然就……一个屁也放不出来了。 　　ˉ 　　一周后，冬至。 　　洛莺起得早，下楼吃早餐时，周妈正好在厨房里剁肉馅，旁边放着一盘子刚做好的饺子皮，她想起来今天冬至，是吃饺子的时候。 　　“这饺子难包吗？我学最快要多久？”洛莺问周妈。 　　周妈还没开口，洛湛就开始损道：“普通人一天，天才比如我这样的几分钟就能学会，笨蛋嘛就像你，也许人类文明绝迹那天你大概有可能出师。” 　　洛莺弯腰脱下拖鞋朝洛湛甩过去，没打着，洛怀礼和孟惠美正好进餐厅，洛莺指着洛湛：“爸妈，他影响我食欲，我吃不下了。” 　　孟惠美：“快点，不要影响你妹妹的食欲，快走。” 　　洛湛面无表情：“……我都还没吃饱。” 　　洛怀礼：“打包去客厅吃。” 　　洛湛：“……” 　　周妈将切好的配料一并倒入猪肉里搅拌均匀，和洛莺道：“饺子很容易包的，你要学的话我现在教你。” 　　洛莺洗了手，过去学，洛湛就在边上啃着煎饼，一副生无可恋的态势。孟惠美吃了几口三明治，问洛莺：“怎么忽然想学包饺子了？” 　　洛湛吃着东西，含糊不清插一嘴：“她以前连吃饭都不想动筷子，现在这样再明显不过了，想假装贤惠点，这么说吧，就是，”他顿了顿，咽下一口东西，“她。思春。了。” 　　孟惠美“啊”一声，洛怀里则放下筷子追问：“你什么意思啊？” 　　洛湛耸肩嗤笑一声：“哦。她看上我一同学了。你们出国旅游这段期间，她疯狂的，没有节操的，倒追我那同学。是不是特别的。没有节操啊。” 　　正包着饺子的洛莺拿起擀面杖，咬牙走到洛湛面前，洛湛以为她要用棍子敲自己，父母面前，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起身他就是一个闪避，但洛莺迅速往他嘴里强塞了一个什么东西，软软的，带着点白色粉末，一口咬下去，软软糯糯，令他直犯恶心…… 　　她给他喂了颗刚包好的生饺子。 　　他赶紧一口吐到垃圾桶里，喝了杯水漱口。 　　“你这报复能不能不这么幼稚？”洛湛擦着嘴控诉。 　　“没。我只是。孝敬您。” 　　“……” 　　洛莺继续跟着周妈包了一盘饺子之后，认为自己可以出师了，叮嘱周妈把她包的饺子煮好用保温盒子装好，心满意足地回房间换衣服化妆打扮，下午她要去一趟四季苑。 　　顾家人还挺喜欢在冬至这天小聚的，顾司聿应该会回去过节，她下午过去送了饺子再回家陪父母吃饭应该没问题。 　　诚然。她是想。给顾司聿送她包的饺子吃。 　　但是她就这么跑去顾家送饺子是不是有点暴露得太明显了？ 　　从今天开始她就是司马昭的妹妹司马莺？ 　　这不好啊。顾司聿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她不能这么轻易暴露。 　　一开始不是他要和她走入婚姻的坟墓吗。然而她拒绝了。 　　当初她不要，现在又要吃回头草，真的，很没有节操。 　　这脸不能打得那么响：) 　　机智如莺，她下楼去拍了一盘饺子的照片，然后发朋友圈。顾漫雨十有八九会摸过来点赞拍马屁说想吃，她再顺势说给她送过去，这样顾司聿就能顺便吃到她做的饺子了，就很完美。她真是机智。 　　〔今天第一次下厨。冬至唯有饺子不可辜负。〕 　　十几分钟后才有人摸过来点赞，而点赞第一人不是之前住在她朋友圈的顾司聿本聿，是洛湛这个能让母猪都爱上他的男人。 　　洛湛：〔你的。饺子。怎一个丑字了得。〕 　　洛莺：〔母猪都比你会上树：)〕 　　洛湛：〔……〕 　　五分钟后。 　　顾漫雨：〔你包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过做得还挺好。〕 　　洛莺：〔想不想吃？我下午出门正好会路过四季苑。〕 　　顾漫雨：〔我家的家庭条件还是吃得起饺子的。〕 　　洛莺：〔确定不尝一下？你家谁爱吃饺子？尝一下新口味不好？〕 　　顾漫雨：〔怎么感觉你和推销员似的？卖保险的都没你积极。我家就我小叔叔和我哥爱吃饺子吧，两个人而已，需求量不大，饺子业务不用外包给你这个入门菜鸟厨师。〕 　　洛莺：〔顾漫雨。前天我好像看见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女生挽着一小哥的胳膊去电影院。可能是我眼拙看错了。〕 　　顾漫雨：〔下午六点来我家吃晚饭。〕 　　洛莺：〔好的。〕 第28章 顾盛泽用力咬了咬牙。 　　冬至这天比较冷，室外温度只有几度而已，对于怕冷星人来说，这种天气外出简直无异于经历一场酷刑，但洛小莺不怕，她出门前照了照镜子，非常的完美，镜中的人绝对是能让大街上随便一个人走过去都惊叹侧目愿为之驻足停留的大美人！ 　　日常自恋。 　　在这种能冷死人的天气里，洛莺穿的是裙子，半身裙搭配薄款毛衣，下/身湖绿色百褶裙，上身搭一件纯黑色薄款毛衣，外加一件浅色大衣，手腕上戴上了孟惠美给她带回来的那只冰种玉翡翠手镯，本来她还想戴吊坠的，但又觉得有点刻意和累赘，遂作罢。 　　头发她绑成一束马尾，绑之前将发尾烫成大波浪样式，用根绿色的绑带打成蝴蝶结的模样。 　　所以她出门的时候，洛怀里和孟惠美以及洛湛全都一脸懵逼——洛小莺以前很少这么做作的。 　　她在洛湛臭美至极的耳濡目染之下，平时同样以天生丽质自居，自是不怎么妆扮自己，除去偶尔出席晚宴或一些重要社交场合，她平时不是很注重全身上下的妆造，因为她坚信——长得好看的人，套个麻袋都是好看的。 　　三人目瞪口呆了一会儿，瞧着眼前人，虽然做作，但美也是真的美。 　　孟惠美：“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啊，顾漫雨她说马上要高考了，让我去给她补习一下，我顺便在她家吃晚饭没什么问题吧？” 　　洛怀里摇头晃脑的：“是没什么问题，问题是你去补个习而已，有必要把自己弄得这么漂亮吗？” 　　“是吧？我今天是不是美得都冒泡了？” 　　“是啊是啊，美得冒泡了。” 　　洛湛走上前，仗着自己长得高，他俯视洛莺，盯着她手里那盒保温盒，冷笑一声：“我真看不下去了，有点节操行吗？” 　　洛莺“哼”了一声，麻利地围上围巾上了车，探出个脑袋：“你自己高中那会儿还天天放学不回家陪一女生上晚自习呢，我看到了，这没什么，谁中学还没个喜欢的人？重点是，你直到毕业把节操都用尽了，也没把人泡到手，实在太逊了。” 　　洛湛：“……” 　　遭遇降维打击说不出话.jpg 　　ˉ 　　到四季苑时天色已晚，才六点的光景，天色已然全黑，黑漆漆的天幕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北风萧瑟，刚下车，洛莺就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捂着嘴打完两个喷嚏，嘴里念叨着到底是谁在诅咒她说她坏话，背后不远处的车库前传来车子的急刹车，尖锐又刺耳，她吸着鼻子回头看去，嘴巴张了张，闭上，转身去按了门铃。 　　乔蕴和顾盛泽走到她身后时，保姆正好开了门，她懒得和后边的两个人打招呼，拎着自己的保温盒直奔厨房，把保温盒交给厨房的做菜阿姨。 　　“江阿姨，记得帮我加热后温着。” 　　“好的好的，洛小姐放心好了！”江阿姨打开食盒，“哟，这饺子包得可真不错！” 　　洛莺有点不好意思：“啊，还行吧。我第一次包。也没想过我居然会包得这么好。无形中抢了我家阿姨的风头，真是太苦恼了。” 　　江阿姨：“……” 　　洛小姐真是老凡尔赛人了。她摇头笑笑，将饺子小心倒入一个碟子上，放到蒸锅里加热。洛莺在厨房盯了会儿，觉得没问题了才转身出去。 　　走到餐厅时，顾盛泽端着杯热茶正靠着一面墙，悠闲地喝着，他瞥见洛莺红润白皙的脸庞今日化了很精致的妆容，一时有些晃神。刚才在外边，他就觉得有些晃眼睛，近看后只觉她更动人。 　　以前他却从没觉得她漂亮过。 　　顾盛泽用力咬了咬牙。 　　他握着茶水杯子，心下感到一阵烦躁，盛典上出现的那种抓心挠肝的情绪再次占满他心头。 　　过道有点窄，他没让开，洛莺冷淡扫他一眼：“你家有地道？” 　　顾盛泽一愣：“……你说什么？” 　　“我以为你家有地道，我能随机掀开一块地板砖从地道钻到客厅。” 　　“……” 　　顾盛泽听出来她在讽刺他不让道了，当即侧身一让。她才走了两步，他在她后边问一句：“你还会包饺子？我之前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 　　客厅里，顾司聿的母亲周明玉在织毛衣。这种技能在洛莺看来十分的厉害，她觉得很复杂，又有趣，搬了张小椅子坐到周明玉旁边，周明玉此刻很专注，脸上的皱纹几乎没有，保养得非常好，能看出来，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 　　周明玉织了又一会儿，才放下东西，活动自己的肩膀和脖子，抬眼看看洛莺，脸上浮起笑意，道：“今天怎么过来了？我记得往年冬至你是在家的。” 　　“……” 　　洛莺想了想措辞，才说：“我今天包了饺子，顾漫雨说想吃，所以我就过来了，顺便蹭一顿饭吃。” 　　“蹭饭啊？我家的饭看来很合你的胃口。” 　　“就……还可以吧。” 　　周明玉拿起织毛衣的针，问她：“要不要学一下打毛衣啊？” 　　“这个难不难？” 　　“不难的，很容易就能学会。” 　　洛莺跃跃欲试，看见周明玉手里打的是条围巾，粉色，应该是给女孩儿的。她没多想，问：“这围巾您是给谁做的？” 　　“我女儿恬恬。” 　　“……” 　　顾恬据说都去世二十五年了。 　　洛莺头皮有点发麻，慢慢站起来，说：“啊，我去漫雨房间用一下电脑。” 　　顾漫雨在房间里打游戏，洛莺进屋时，她被人一枪爆了头，气得直摔鼠标。 　　“你技术怎么这么逊？” 　　“……” 　　顾漫雨蹙眉摘下耳机：“刚才去厨房，江阿姨给你温着饺子呢，你那饺子不会有毒吧，我可不敢吃。” 　　洛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你最好别吃。吃了我还要你吐出来。” 　　“……” 　　“那个，你小叔他妈妈，刚才她教我打围巾，然后，她和我讲，那围巾是织给顾恬的。可是她已经不在了吧？” 　　顾漫雨叹口气：“是啊，我奶奶有点偏执，她总觉得我那小姑姑没死，其实她精神没问题，就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所以有时候她脾气很差。还有啊，她总把小姑姑的死怪在小叔头上，母子俩关系其实很僵硬，所以小叔他高中一念完就从这儿搬去了西山云顶，可能这里对他来说太窒息了吧。” 　　“……啊？”洛莺敲键盘的手指一顿，“难怪他总说自己被家暴，原来是这个意思。” 　　“家暴？什么家暴？” 　　洛莺压低声音，道：“你有没有看见过顾司聿被他妈打啊？” 　　“哈？什么鬼。你干嘛不回去问问你哥有没有被你妈打。” 　　“……” 　　看来没人知道顾司聿有时候会被周明玉发脾气伤到的事情。 　　可能没人信吧，顾司聿就懒得说，也懒得暴露伤势，默默忍受“家暴”。 　　顾恬是二十五年前意外过世的，周明玉也不可能是最近才脾气不好，应该很早的时候，也许就在顾恬走了之后，她的脾气就会时常不好，发作的时候扔东西什么的，然后把顾司聿给弄伤了。 　　他小时候因为母亲发脾气而受伤，是不是也是一个人默默忍受家暴，然后独自一人舔舐自己的伤口？ 　　冷漠的性格是不是因为这样造成的？ 　　一只小土猫蹿到洛莺脚边，“喵喵”叫唤两声后，又蹿到别处。这只被顾司聿认领的小土猫长胖了很多，比上次见的时候胖了一圈，伙食应该特别好。 　　ˉ 　　七点半过了，顾义山和顾司聿才到家，两人是一前一后进家门的。为了阖家团聚吃顿饭，原本七点开席的晚餐推迟到了七点半。 　　客厅里，顾司聿逗了会儿那只小土猫，去洗了手回来，瞧见餐厅的某个角落里，穿着绿色百褶裙的某人正襟危坐，双手十分规矩地放在膝盖那儿，大家闺秀的范儿真让他很不适应。 　　座位安排得有点意思。顾司聿坐在洛莺的左手边，顾盛泽在她右手边，而乔蕴在洗手间里……呕吐。据说怀孕两个月了。 　　婚礼，顾家人似乎没打算办，也不让顾盛泽和乔蕴领证，顾盛泽他妈刘琴的意思是，孩子生下来顾家可以养，但乔蕴想进门没门儿，顶多给一笔钱该干嘛干嘛去。 　　顾老爷子和顾义山对刘琴的决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原先他们属意的联姻人选是洛氏天硕集团的千金洛莺。 　　而顾盛泽似乎发誓要将一个渣男的准则进行到底，对此并没有任何异议，甚至动过让乔蕴打胎的念头，因为他每回都会做安全措施，所以他十分怀疑乔蕴用了什么不干净的手段在套他。 　　有点古代那种“去母留子”的味儿了，虽然有点那啥，但洛莺丝毫不觉得乔蕴这种不择手段的人有什么地方值得同情。 　　乔蕴进餐厅后，目光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对顾盛泽说：“盛泽，我坐你那个位置吧。想和顾总说些工作上的事情。” 　　顾盛泽没说话，起身换了个位置。 　　洛莺夹菜的手一顿，一开始没转过弯儿，后来才想起来，乔蕴是《MNmi》杂志的副主编，《MNmi》隶属的时尚集团幕后的大Boss是顾司聿，某种层面上来讲，顾司聿是乔蕴的上级。 　　她用纸巾擦了擦嘴，目光飘到乔蕴身上，嗯，孕肚不明显，可以说是完全看不出来。可能还没显怀？ 　　她想起来很久之前在日料店里乔蕴和朋友在电话里说的话。 　　也不知道她现在孕妇的身份是真的还是假的。 　　“顾总，我知道用餐时间您不谈公事，那能否等饭后我们到书房谈一谈？”乔蕴语笑嫣然。 　　我们。什么我们。套近乎吗。男人都围着你转吗。左右逢源吗。 　　气死她了。 　　一旁的洛莺切牛排的刀叉用力划拉一下。 　　顾司聿看了眼她划拉来划拉去的刀子，微侧头对乔蕴说了句：“你直属上司不是我。以后有事找钟果果。” 　　洛莺无声呵呵一笑。乔蕴却点头，也不恼，继续吃饭，仿佛刚才的做作就是为了隔应她。 　　很好，她真的有被隔应到：) 　　顾老爷子此时咳嗽两声，众人当即全看向他，他却摆手，道：“吃饭，别看我这老头子，我有什么好看的？” 　　众人：“……” 　　顾老爷子又看向顾司聿：“南郊那块地的开发项目马上就要动工，你作为这次项目的总负责人，权利最大，可我听说你让人在动工前重新做了设计方案，原本五期建成，现在分了四期，投资预算我们是严格把控，而且就算缩短工期，工程质量一定也要保证。有工程师和我反应，说你独/断/专/行。你解释解释。” 　　顾司聿微颔首，放下筷子，道：“缩短工期是肯定的，天硕集团是这次代建项目的委托方，那边的负责人明确表示，工期必须缩短，之前的方案不能用了，为了满足工程质量符合规定以及缩短工期的双重指标，方案必须改。” 　　他又重新拿起筷子，脸上面无表情，仿佛只是在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设计方案随时都需要按照委托方的意向更改，这点也做不好，那这碗饭他们也不用吃了。” 　　顾老爷子：“……” 　　有一瞬间他仿佛有了种“儿子是爸爸爸爸是儿子”的错觉…… 　　洛莺只吃东西不参与聊天，因为听不太懂，也不感兴趣。不过天硕集团是她家的，南郊那块地儿的工程项目委托给了恒信建设集团全权负责，两家的业务往来非常紧密，这种时候她再想刷存在感也不敢瞎搅和。 　　一时间餐厅内只剩下杯碟碗筷碰撞的声音。 　　桌子是长方状的，这种桌子适合装逼，但不适合吃饭，有盘菜离得很远，站起来夹又很不雅，洛莺又特想吃，但她这边没有，每样菜都只有一份…… 　　她正琢磨着怎么才能吃到那盘菜，抓心挠肝，一旁的冷漠巨头忽然伸长手臂，把那盘菜端到她面前了，移菜的动作是那么的自然。仿佛别人都不用吃的。 　　就真的很……独/断/专/行。 　　我快乐就好：) 　　洛莺用筷子夹了一小口，观察了一会儿桌上的人，嗯，一桌子的人都用一种特别奇怪的眼神看看她，又看看顾司聿。 　　顾司聿虎父无犬子，抄袭他爸的创意，冷漠道：“看我干什么？看我能看饱？那继续。” 　　众人：“……” 　　气氛有点小紧张。顾司聿气氛破坏王。 　　做菜的江阿姨从厨房端进来一盘子饺子，因为桌上菜多，她不知道放哪儿合适，边走边说：“洛小姐今天在家包了饺子带过来，刚才忘了拿出来，就是，不知道摆在哪里比较好？” 第29章 动作温柔又缱绻。 　　一桌子的人都齐齐看向洛莺，洛莺当场呛到。她吃鱼吃到了鱼刺，不顾形象地低头吐了，抬头时，周明玉蹙着眉毛看了她一眼。 　　周明玉有洁癖，这点众人皆知，洛莺知道自己失礼了，忙说了声抱歉，又找纸巾，窘迫之下，左右两边分别伸出一只手，手里都拿着纸巾，她眨眨眼睛，瞟向左手边的顾司聿，又看向右手边伸长手的顾盛泽，顾盛泽和洛莺之间还有个乔蕴。 　　众人纷纷心思各异。这顾盛泽曾经好歹是洛莺的未婚夫，可能关心变成习惯了，没多想就把纸巾递了过去，丝毫没有考虑现女友乔蕴的心情，这其实也可以理解，但顾司聿又是怎么个意思？ 　　众人的印象里，顾司聿这人就两个字：冷漠。 　　以前还没从家里独立出去自己住的时候，他最恭敬的，顶多就是安安静静听听长辈说说话唠家常，多的没有，你要是让他给客人倒水什么的，他也不会干。 　　然而，今天，他一个冷漠巨头，给自己侄子的前女友，亲自递了纸巾。换作别人，这种助人为乐的事情很正常，但有些人做，就很不正常，比如顾司聿。 　　连旁边端着饺子不知该往哪儿放的江阿姨此时也一脸懵逼。她还是第一回 见顾司聿关怀别人。 　　一屋子的人都死盯着洛莺会用谁递来的纸巾。 　　洛莺：“……” 　　就。 　　一个个盯着她看。 　　她又不是翻牌子。这家人至于嘛。 　　暗流涌动。顾司聿和顾盛泽似乎在暗中较什么劲，一个也不收手，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顾司聿冷漠，顾盛泽眼睛里却有火。 　　江阿姨打破沉默，把饺子放到了桌子正中心的位置，这个位置大概率全桌人都能夹得到。洛莺和事佬一样，笑呵呵说了句：“大家吃饺子？” 　　众人动了筷子。 　　她趁众人拿筷子夹饺子注意力有所分散时，快速地抽走了顾司聿递来的纸巾，擦嘴巴。一边的顾盛泽瞪了她一眼，她假装没看见，起身夹了颗饺子到自己碗里，然后想起来什么，又把自己碗里的饺子夹到顾司聿的碗里。 　　众人：“……？” 　　众人：这个人有洁癖，望你珍重。 　　对面的顾漫雨朝洛莺使了个眼色，但洛莺没理她。她又夹了颗绿色的饺子到顾司聿碗里。 　　“菠菜汁和的面，天然无害，吃得放心。”她对众人说。 　　众人心情复杂，并不关心她的饺子到底有没有害，只关心顾司聿会不会把她打死。 　　然而。 　　顾司聿他没有嫌弃，他十分淡定的，用自己修长的手指拿起筷子，夹起那颗饺子，送进嘴里，咀嚼。咽下去之后，他侧目：“你做的饺子？” 　　洛莺像只兔子一样狂点头：“我我我，是我做的，味道怎么样？” 　　“还不错。” 　　“是吧？好吃你就多吃点。” 　　顾司聿眉毛一挑，盯着她给自己夹饺子的动作，对面的顾漫雨此时插了一嘴话：“就……洛莺，你就不能用公筷给我小叔夹饺子？我小叔有洁癖的啊。” 　　“……” 　　洛莺动筷子的手一顿，意识到自己不讲卫生，她放下筷子，抬眼瞄了圈桌上的人，一桌子的人都用奇怪得说不清的眼神盯着她，她有点方，对众人解释道：“呃，我刚才把顾司……小叔叔的碗看错成我的碗了。我不是想给他夹饺子。我是给自己夹。” 　　她把顾司聿的碗挪到自己面前，不紧不慢地，吃了一口饺子。 　　然后吩咐江阿姨去拿了个新碗给顾司聿。 　　众人：“……” 　　顾司聿：“……” 　　顾漫雨低头喝了一口汤。 　　这波解释有理有据，她差点就要信了。 　　呵，小夜莺还是没逃离她小叔的魔掌，开始往陷阱里边钻了。 　　顾漫雨又瞥了眼对面。哦，洛莺刚才低头喝汤的时候，她小叔趁人不注意，伸手替洛莺把她的一缕头发别到了耳后…… 　　动作温柔又缱绻。 　　顾漫雨的少女心都要炸了。但同时她又很担心这两个人会当众掉马。 　　不过众人司机并没有察觉刚才那一幕。顾漫雨松了口气。 　　要不是餐厅的灯不是很亮，一桌子的人刚才又在讨论今年到底要不要杀几头猪自己做腊肉，对面那两个人的奸/情大概率就要浮出水面了。 　　顾漫雨胡思乱想着自己不久可能就要有小婶婶了，正想象着自己到时候要不要做伴娘，做伴娘那天要穿啥样的礼服比较好，思量间，筷子不小心掉到地上，她弯腰去捡，却不想，看到乔蕴在桌下的一只腿，悄悄地抬起来，勾了勾顾司聿的裤管…… 　　她：“……？？？” 　　乔蕴和她小叔？就很魔幻。这乔蕴以为自己是什么国色天香级别让所有男人都拜倒在石榴裙下的大妖精吗？！ 　　虽然确实……还挺美的。但骚也是真的骚。 　　顾盛泽曾经和顾漫雨说过一些和乔蕴的事情，他和乔蕴是初中同学，那时候就在一块了，后来乔蕴搬家去了外地才分的手，但两人一直都有联系，怎么说呢，顾盛泽是个很谨慎的人，他和洛莺订婚前就有不少女朋友，该做的肯定也都没少做，但措施都有跟上，还没哪个女人找顾盛泽要过打胎费什么的。 　　那天顾盛泽把乔蕴的化验单撕碎扔垃圾桶时，就说乔蕴怀孕的几率很低，但却就是怀上了，他那时才察觉乔蕴是个心机girl。 　　而此前被他当众退婚羞辱的洛莺却褪去了平凡的外衣，美貌的盛名在名媛圈里忽然就铺开了，那次的盛典，顾漫雨也去了现场，顾盛泽当时看洛莺的表情，她就知道，他动摇了，但后悔也没用，先不说洛莺不是那种吃回头草的人，重要的是顾司聿，顾司聿想要的东西，没人可以抢得走，所以，不管顾盛泽是不是真的后悔了想把洛莺追回来，他都没有任何的胜算。 　　现在的情况把顾漫雨给整懵了。 　　她哥顾盛泽是个没眼光的傻逼也就算了，难不成连她小叔也这么逊没有一点把持的功力？ 　　顾漫雨头皮顿时发麻，她又假装筷子掉了，然后又弯腰，这次乔蕴的脚规规矩矩的放着，顾司聿面无表情。 　　总不能刚才是她看错了？ 　　不过她小叔，应该是把持住了。 　　ˉ 　　饭后，洛莺陪顾漫雨打了几局游戏，两人的技术一个烂一个强，最后一局结束时，顾漫雨看洛莺的眼神里都是崇拜。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菜鸡，没想到还是个高手？” 　　“都是被我哥逼的。小时候，我和他打赌，每输一局，他就让我去他房里的卫生间刷马桶。” 　　顾漫雨：“……好惨。” 　　洛莺：“我每次都拿他的牙刷刷马桶。” 　　顾漫雨：“……好惨。” 　　洛莺：“嗯？” 　　顾漫雨：“我说的是，你哥好惨。” 　　洛莺：“……” 　　顾漫雨下楼拿了两杯奶茶进来：“江姨她女儿开奶茶店的，她拿了一箱过来给我们尝味道，你觉得怎么样？” 　　洛莺抿了口奶茶，评价道：“奶茶不错，但珍珠有点硬，Q弹度不够。” 　　“你嘴怎么这么挑？这家奶茶店很火的，网红店呢。” 　　洛莺手敲键盘，几个按键下去，对方的头被爆。 　　“我觉得我的味觉正常。” 　　“……” 　　顾漫雨撇撇嘴，装似不经意地提了句：“待会儿是我小叔送你回去？” 　　“啊，我也可以打车，还是不麻烦他老人家了吧。” 　　顾漫雨翻一个白眼：“哦。你最好别让我看到你上他的车。诚信做人。” 　　洛莺：“……” 　　最后还是麻烦了顾司聿这位老人家。洛莺上车的时候，楼上阳台，顾漫雨一脸看戏地表情，洛莺总觉得顾漫雨很不对劲，她怀疑顾漫雨是不是察觉她和顾司聿之间早就眉来眼去的奸/情了？ 　　不过顾漫雨又怎么知道的？ 　　她认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不会露出马脚：) 　　车子开到榕水湾。 　　时间正好十点整。这个点，洛莺的父母应该还没睡。 　　下车前，洛莺提议：“你不用下车送我。” 　　顾司聿扫了眼她露出一大截的腿，裙摆才遮住她的大腿上方，下方小腿完全暴露，这么冷的天，她难道不冷？ 　　他伸手扯了扯洛莺的裙摆，企图把她的小腿给遮上，他做这些事时心里头不带任何的杂念，但在洛莺看来他就是在对她动手动脚…… 　　“你……干嘛？”她低头看他扯自己裙子的那只手。但也不阻止他。 　　顾司聿蹙起眉毛：“这裙子怎么这么短？” 　　“……还好吧，我衣帽间还有更短的。” 　　“你还有更短的？” 　　“有什么问题？” 　　“以后不要穿这么短的出门。你不怕冷？” 　　“和风度比起来温度不算什么。” 　　“……” 　　顾司聿收回手，从兜里拿出烟盒，洛莺凑过去：“你又抽烟？” 　　他似乎笑了，道：“不准我抽？管得真宽。” 　　语气忽然很暧昧。 　　她脸一红，赶忙退后，闪烁其辞：“……你想抽就抽啊，反正以后身体有点毛病比如肺不好啊这类的关我屁事。” 　　“……” 　　顾司聿把烟盒扔到角落。洛莺回头看他：“你怎么不抽了？” 　　“打火机上次扔了。” 　　洛莺：“……打火机你不会再买一个？难道你这么抠，还想让我赔一个给你？” 　　“只是暂时不想抽了。” 　　洛莺点点头，打开车门下了车，回头，脑袋伸进车窗里边，笑嘻嘻的模样：“就是听我说对身体不好才不抽的吧？别解释了，我知道对你来说买个新的打火机不是事儿。这才几块钱。” 　　顾司聿：“……” 　　“你也太听话了吧。” 　　顾司聿：“……” 　　她笑意渐浓，试探性地伸出一只手，探向车里，跃跃欲试地问了句：“我忽然有一种冲动，能摸你的头吗？” 　　“……” 　　她又解释：“不会搞乱你的发型，我就轻轻地，摸一摸，可以吗？” 　　“……” 　　车上的顾司聿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有些犹豫的，又很别扭的，把头稍微的，伸过去。 　　“这是同意了？”她问他。 　　“……” 　　洛莺把手放到他头顶，象征性地rua了一下他的头发。 　　感觉摸起来像在摸……狗头？ 　　但是这个想法她不可以讲出来。 　　“呃……头发……好多。常用霸王防脱吗？” 　　顾司聿：“……” 　　之后，洛莺回了屋。 　　客厅里，一家三口还没睡，洛怀礼抱着一只狗，孟惠美在泡脚，洛湛则毫无形象地躺在沙发上玩儿手机。 　　洛莺眯起眼睛沉思：也不知道成天玩儿手机的人是怎么当上天硕集团的ceo的。 　　呵，走后门：) 　　洛湛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同时瞥了眼自己妹妹：“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快十点半了，你能不能有点节操？” 　　洛莺找了个位置坐下，道：“你一个连女朋友都没有的人，就不要管别人有没有节操了好吗。” 　　洛湛：“……” 　　他放下手机：“说的好像你就有？” 　　洛莺：“别管我有没有，反正比你强。至少我的节操都用在有用的地方，不像你，节操用尽了，但女朋友，没有。” 　　“……” 　　洛湛嗤笑一声，继续玩儿手机：“把你给能的。” 　　洛莺扔了个苹果到洛湛那儿：“我要吃苹果，给我削一个。” 　　“自己没手？” 　　“对妹妹善良点，好好说话。你这样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 　　洛湛去洗了手，然后削苹果。 　　洛莺吃完苹果，道：“不乖的男人。是不会有女朋友的。找男朋友就要找听话的。” 　　她忽然想到顾司聿认命又别扭地把头伸过去给她摸的时候，那副表情，心里有点激荡：“呜呜呜真的太乖了吧！” 　　洛湛头皮发麻：“……发什么神经？” 　　“没事了。不是说你。别想太多。”她道。 　　“……” 　　ˉ 　　几天后的圣诞平安夜，这样的洋节日在国内的热度似乎比从前低了那么一些，但大街小巷的商贩依旧会按照往年那般装饰橱窗，以求尽量吸引路人眼球的目的。 　　往年的平安夜，洛莺都会出门逛街吃饭看电影，身边的人通常都是陈枝，后来她和顾盛泽订婚了，也约过顾盛泽，但她和顾盛泽每次去看电影约会之类的都很不愉快，原因无他，顾盛泽不喜欢她嘛，她热脸贴了冷屁股。 　　今年陈枝肯定是和靳宇涵过的，洛莺在一家商场门口等车，手里的大包小包快拿不了，她打电话叫了一直在附近闲逛的司机小陈过来，小陈将她今天的战利品收进车里放好，又跑回来替她开车门，路边泊了一辆布加迪，这限量版的车他见过几次，江城顾家那位的车牌号霸道，这圈子无人不知。 　　而这位顾总，最近似乎和洛莺来往甚密。 　　他犹豫地提醒车边的洛莺：“呃……您不上车？” 　　洛莺“嗯”了一声，对小陈说：“我不回去吃饭了，你把车开回去，今天的东西让周妈提到我房间。” 　　小陈也没多问别的，点头。 　　时间还早，刚刚七点，洛莺临时改了计划，她打算约个人去看电影。 　　不知道顾司聿现在干什么去了，但既然他的车在这里，他应该很快就会出现了。 　　她靠在那辆布加迪的车门边等了十几分钟吧，怪冷的，她又穿得少，手都冻红了。 　　她望天，想着：再等五分钟吧，等不到人她还是打个车回家算了。毕竟怪冷的。 　　有人敲了敲车门。她回头，是个陌生的男人。那人指了指她靠着的那辆布加迪，问：“不好意思，我要开走这辆车。” 　　她点头，让开，然后盯着车牌号，问：“这车是你的？” 　　“不是，我是司机，这是我老板的车。” 　　“哦，新来的司机？以前没见过。” 　　男人开车门的手一顿：“你认识我老板？” 　　“他要是姓顾的话那我就认识。” 　　“他确实姓顾。” 　　司机坐到驾驶位上，洛莺追问他：“你老板现在人在哪儿？” 　　“哦，他在那儿，”司机指了指另一家商场的门口。 　　洛莺随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顾司聿也看过来，两人隔着一条街的距离遥遥相望。但她刚才似乎看到了乔蕴，乔蕴上了辆出租车，不过离开前，乔蕴和顾司聿似乎是在说什么事情，总之，这两人不在工作时间也能碰到，太有猫腻了。 　　那天冬至吃饭的时候，她就隐约觉得乔蕴和顾司聿有事情，当时只是以为两人是上下级，现在想来似乎不止是这样，这两人看起来挺熟的。 　　她问司机：“你家顾总之前是不是和什么人约在这儿见面？” 　　司机摇头：“这个我不太清楚。我刚才去吃烧烤了。” 　　“……” 第30章 “等下不要借机占我便宜。”…… 　　说话间，顾司聿已经从对面商场走了过来。他西服外边穿了件大衣，围巾随意搭在肩上。 　　这样搭围巾一看就是纯属为了装逼而非保暖。 　　洛莺看着他那条随风乱飘的围巾，不自觉打了个喷嚏。她吸吸鼻子，然后觉得脖子一热，原来是条带着温度的围巾。 　　顾司聿将围巾在她脖子上简单饶了两圈，她咳嗽一声：“别再绕了，我要被勒死了。你要弄死我也选个没人的地儿啊，这里人多。” 　　“……” 　　车里的司机不是很清楚这两人的关系，只觉得洛莺不识抬举，人家送你围巾，你还讽刺别人？ 　　他缩了缩脖子，虽然他刚做顾司聿的司机没几天，但顾司聿的脾气是很难搞的，一张冷脸走天下，就没和他好好说过话，可能是最近恒信建设的一个项目出了点问题，这几天公司开了好几次会议，反正参与会议的人没一个不被顾司聿训的，轻则讽刺你一顿，重则当场开了你，想想就很恐怖。 　　据顾司聿的助理梁哲说，顾司聿前天狠批了某位资历较老，人也比较嚣张的老副总，然而被批的副总面对顾司聿的训话屁都不敢放一个，昨天又开了一个项目工程师，下午又驳回了南郊那块地的项目设计方案，与会的总工现在都还在公司加班和各位设计师们打算连夜赶工，力求做出一份让大boss满意的设计方案…… 　　这么多人让大boss不省心，可想而知大boss这几天的心情肯定很不好，随时在爆发的边缘，那么这个嫌弃boss不懂围围巾的女人肯定很惨。 　　然而。 　　顾司聿啥也没说，甚至打开后座的车门，邀请她上车。 　　“不上。我是来吃饭看电影的。”洛莺取下围巾，重新给自己围了个好看的样式，“你没事的话，和我看电影？” 　　“哦？约我？你想看什么？”顾司聿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本来是打算放进车里的，然而他的手一顿，将大衣展开，给洛莺披上。 　　司机很懵：剧情不对啊。boss心情似乎很好？还会关心人。这简直不科学！ 　　“你到购物中心来干嘛？买东西吗？”洛莺哼哼着说，夹杂着鼻音，略带不满。 　　“路过。”顾司聿这么回道。 　　“你心情这么好，路过还下车走一圈？” 　　“哦，你认为这有什么问题？说说看。”顾司聿一副“我看你能说出朵花”的表情，淡然又带着点玩味。 　　洛莺被他的目光看得心里有点发毛，拉围巾遮住半边脸，闷声道：“我饿了，先吃饭。电影票你用手机给我买好。” 　　说完抬脚就走。顾司聿没跟上去，在原地凝视了一会儿她的背影，目光沉淡，问司机：“刚才她看见什么了？” 　　司机有点慌，但还是如实回答：“她看见您在蓝色鸟商场的门口，呃……和乔小姐在一块儿。” 　　顾司聿脸色一沉：“她问你什么，别多嘴。” 　　司机心里边发毛，怕被炒鱿鱼，忙说：“您放心，我说自己是新来的司机，说不清楚您的事情。刚才我说自己去吃烧烤了，不过我并没有吃烧烤。” 　　“……” 　　ˉ 　　靠近年末，不少电影都在争春节的贺岁档，因此赶在年尾巴上映的电影有不少是小成本小制作的电影，怕和贺岁档的大片撞一起被踩得渣都不剩，这些小成本的电影在年尾扎堆，但圣诞这个节日流量也还可以，院线上了几部爱情片，有文艺范儿的，也有悬疑惊悚向的。 　　洛莺一手抱着桶爆米花，另一手捧着杯大杯的可乐，抬头看电影院服务台墙上显示电影信息的LED屏：“你想看哪部？” 　　顾司聿：“看现代的吧。” 　　“现代……我看看，《电锯杀人惊魂》怎么样？” 　　“……” 　　售票的工作人员闻言一笑，问两人：“请问是要观看这部《电锯杀人惊魂》吗？” 　　洛莺点头，看向顾司聿，道：“就看这部吧，你说要看现代的。” 　　顾司聿“哦”了一声，手不自禁地放在她头顶，弄乱她的头发，从工作人员手里取了票，他笑笑：“等下不要借机占我便宜。” 　　洛莺：“……” 　　工作人员低头没忍住笑出声。 　　洛莺郁闷地咬着可乐杯的吸管，盯着顾司聿黑乎乎的后脑勺，陷入沉思。 　　这个男的。 　　说她想占他便宜。 　　怪蜀黍是不是想太多了：) 　　进了放映厅。灯光暗下来后，电影开始。洛莺将手机设置成了静音状态。 　　这部《电锯杀人惊魂》从名字就能看出是部蹭热度弄出来的虚假惊悚电影，看了没多久，果然不出所料，主角是不认识的十八线，剧情无逻辑，画面感太差，台词造作，画面饱和度过高辣眼睛，一切都显得是那么无厘头，除了配乐惊悚，其他哪儿哪儿都透着国产惊悚片一贯的粗制滥造和搞笑。 　　“啊，这电影都快一小时了，也没看到电锯。说好的电锯杀人呢？”洛莺吃着爆米花，吐槽。 　　“……” 　　顾司聿侧目，听见她嚼爆米花时的清脆声响，忽然觉得好饿，伸手从她桶里拿了颗爆米花扔进嘴里，她凑过来，看着他的下巴，问：“偷我爆米花吃干嘛？” 　　“味道不怎么样。为什么你还吃得这么开心？” 　　洛莺一时语塞。 　　她其实是因为今天出门购物偶遇了顾司聿，还顺带约上他来看了场电影，心情比较舒畅吧，但她不能这么说。 　　她嚼着爆米花：“因为。这电影很搞笑。” 　　“……” 　　过了会儿，灵魂主角之一的电锯还是没有出现，洛莺严重怀疑这部电影的剧组因为太穷根本就没买过电锯来做道具…… 　　她再次吐槽：“早知道我应该先吃饭再来看电影的。你饿了吗？” 　　顾司聿十分自然地伸手，又从她那儿拿了颗爆米花：“那干脆别看了，现在去吃饭？” 　　她又摇头：“不行，这么烂的电影，我不能白给它贡献票房，一定要看完。别担心，我还能再坚持一下。” 　　“……” 　　“我就想看看电锯杀人情节什么时候会出来。” 　　“……” 　　“你难道不期待吗？” 　　“……不期待。” 　　她“哦”了一声，发现爆米花已经吃完，兴致缺失了一半，眼睛盯着大屏幕，炯炯有神的。 　　安静的氛围中，顾司聿稍微侧头看向她恬静的侧脸，前方幕布反射的光线透射在她脸上，一下红一下白的，忽然整个屏幕一片漆黑，音效开得很大，漆黑中奇怪的嘶啦声传出，顾司聿感觉到自己的左手被谁的手给紧紧掐住了。 　　手指上的美甲掐得他有点不舒服。 　　哦，她害怕了。开始占他便宜。 　　但他没把手抽回来，任由她这么掐着，她指节有点泛凉，似乎手心出了汗。 　　屏幕依旧是一片黑乎乎的，若不是电影里边的角色说话时还有字幕打在屏幕上边，观众都要以为是电影院的机器故障了。 　　电影已经进入尾声，剧情是，女主角被人蒙了双眼带到一个房间里，在屏幕暗下来之前，观众能看到房间里边的情形，房间里有蛇，有各种泡在透明容器中的动物脏器标本，墙上有血迹，之后屏幕陷入黑暗，开始有机器微弱的轰鸣声，轰鸣声渐渐由弱变强，最后越来越清晰，这是电锯的声音。 　　然后是时针的嘀嗒声。很突兀的，电锯生居然没有盖过时针的嘀嗒声，大概是女主角生命的倒计时？ 　　顾司聿能感觉到，掐着他的那两只手的指甲嵌得深了一些，他依旧没有抽回手。 　　电影依旧在继续，似乎整个放映厅里之前认为这部电影一点儿都不惊悚的观众此刻都觉得有点惊悚了，一个吃爆米花的都没有了…… 　　电锯声之外，开始出现女主角粗重的呼吸声，还有剧烈跳动的心跳声，配合着达到高/潮的电影配乐，一声尖锐刺耳的电锯声差点划破观众的耳膜，与此同时是一声沉闷的人声，心跳声渐渐消失，呼吸也戛然而止，只剩下电锯的轰鸣。 　　半晌过后，屏幕亮起，女主角早已不见其人，之前蒙着她眼睛的黑布条染上了血迹，镜头一转，来到那些摆放动物脏器标本的架子上，一双戴着白手套的手摆了最新的标本上去，容器里，是两只布满红血丝的白色球体，球体随溶液晃动，转过正面，是黑色的圆癍。 　　此时有观众惊呼一声，那是人的两只眼睛。顾司聿感觉到有人瞬间跳到了自己的……腿上。 　　片尾字幕开始滚动，依旧是惊悚的音乐。 　　观众有的已经起身离开，有的还待在位置上欣赏惊悚片的片尾，顾司聿唇角不禁勾了勾，垂眸看近在咫尺的某人的发顶，出声道：“倒也不用抱我抱这么紧。” 　　“……” 　　洛莺现在以一种奇特的姿势跪坐在顾司聿的大腿上，她两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头埋在他胸前，双腿跪坐，头发都乱了…… 　　她看电影之前说了不害怕，现在却上窜下跳的像个猴儿：) 　　后排有情侣起身路过离开时，女友和男友说了句：“果然，别人家的男朋友。刚才我好怕，你怎么不抱我？” 　　洛莺：“……” 　　真不巧，她是自己跳上去的。 　　她缓缓抬起脑袋，对上顾司聿锐利无比的目光，迅速垂下眼眸，咽了口唾沫，心神还不太稳定，道：“我……就是想……”她咬咬牙，转移话题，“我饿了，去吃饭吧。趁我还没吐出来。” 　　顾司聿：“……” 　　ˉ 　　两人在电影院附近找了家餐厅。入座后，顾司聿起身去了洗手间，洛莺一个人待在餐桌边玩儿手机，服务生拿了菜单过来点菜，她想起刚才看的电影，觉得一阵不适，电影惊悚度不足，倒是把观众成功恶心到了。 　　她点的全是素菜。 　　顾司聿回来时，菜已经全部上齐了，但洛莺在玩儿手机还没吃，似乎是在等他。他拉开她身旁的椅子坐下，粗略扫了眼桌上的菜，蹙眉。 　　素炒莴苣片、素炒藕尖、素炒青瓜花、素炒香菇、蒜泥清炒秋葵、素炒尖椒豆皮、素炒葫芦片、素炒三丁…… 　　快二十道菜全是素菜。宛如来到嵩山少林寺。 　　“怎么都是素菜？” 　　她放下手机，拿起筷子：“大鱼大肉吃多了你不腻吗？吃点素的吧。素的也很好吃的。” 　　“……” 　　她用筷子给他碗里夹了些菜，说：“你想吃荤菜？来，吃这个吧，这是素炒鸡腿菇。” 　　顾司聿：“……” 第31章 这姿势还是很有问题的。问题大…… 　　吃完饭，时间已近晚上十点。这家店的素菜做得不错，味道挺好的，二十多盘的素菜，两人一共吃光了五盘，剩下的不吃很浪费，洛莺叫了服务生拿了打包盒。 　　她以前出门吃饭很少打包，而打包这个习惯是认识陈枝之后才有的。 　　陈枝父母都是普通工人，教女儿从小都要节约不准浪费，一开始两人还互相看不顺眼过一段时间，后来关系急剧升温，一起出去吃饭剩下很多菜，洛莺不好意思自己浪费，就只能跟着一起打包，这个习惯延续到了现在。 　　一共打包了六个盒子。她打包好了之后，问服务生要了两个袋子，每个袋子装三个盒子，一袋打算自己拎回家，一袋留给顾司聿，虽说她觉得顾大boss不缺这点买菜钱，但浪费总不是好事，她相信顾大boss会理解她的。 　　“这个给我？”顾司聿说着，手已经接过她递过去的袋子。 　　她点头：“吃不完的你带回去一点吧，现在天气冷，菜应该也不容易坏，你要是不喜欢吃剩菜，可以拿来喂猫喂狗。” 　　“我都是拿来喂家里的狗的。”她追加了一句。“我家狗荤素通吃。不知道你家的猫是不是也一样？” 　　顾司聿半敛沉郁的脸色，道：“猫比较挑剔。” 　　“是吗？我也挺挑剔的。” 　　也许顾司聿就喜欢养挑剔的呢：) 　　两人出了餐厅。呼啸的北风让洛莺直打寒颤，她打了几个喷嚏，脖子围巾裹紧，但已经不管用。 　　顾司聿将大衣给她披上，她说了谢谢，反问他：“你不冷？” 　　他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闻言侧目看她一眼：“不怎么冷。” 　　她点点头：“即使你说冷，我也不会把大衣还给你。” 　　“……” 　　司机把车开过来时，听到了这番对话，他暗忖：大boss恐怕只对这位好脾气了吧。 　　两人上车后，司机主动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些。 　　忽然很安静，只能听见两车相交时的“唰唰”声，后座，洛莺在经历了“电锯惊魂”又饱餐一顿之后开始有些犯困，一开始她还死撑着不睡，后来实在撑不住了，心想着就睡一会儿的心态半眯着眼睛靠了靠椅背，但车里的环境实在舒服，她眯着眯着就睡着了，脑袋还慢慢歪到顾司聿的肩膀上…… 　　司机往后视镜瞧了几眼，识趣地将车载音乐给关了，并且放慢了车速。 　　墨蓝色的天空开始下雪。 　　这是江城时隔多年的再次降雪。距离上次降雪，快有八年之久，因此即使是司机这样的大男人，此刻也不免少女心爆棚，看着片片坠落的雪花心情激动。 　　后座，顾司聿看了眼窗外，似乎每一片雪花都很轻，轻轻地砸落到玻璃窗上，像轻盈洁白的羽毛。 　　洛莺的脑袋歪到他肩膀上那一瞬间，他心头一跳，一种名为柔软的心绪在他内心铺开，他迟疑着抬手，将洛莺的脑袋往自己怀里拢了拢，观察了一会儿她的表情，他认为，她这样睡会不舒服，于是，把她抱到自己身上，让她坐自己腿上，脑袋靠着他颈窝。 　　她微微卷翘的睫毛，和她粉润的樱唇，此刻在他看来，居然有点……可爱。 　　他心下忽然一阵燥热。 　　司机又是瞥一眼，boss他神色有点温柔啊…… 　　司机虽然觉得这很活久见，但也只能装没看见。 　　车子开到一处正在维修的路段，颠簸横生，司机顶着压力继续往前开，顾司聿提醒他：“开慢点。” 　　“……好的。” 　　颠簸路段一过，司机长长舒了口气。他小声问了句：“顾总，是开到榕水湾还是西山云顶？” 　　“……榕水湾吧。” 　　“好的。” 　　顾司聿抬手扶额，心底还是很乱。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怀里的人忽然嘤咛一声，双眉紧促，脸颊微红，似乎说了两句梦话后，又睡过去。顾司聿垂眸看她恬静脸孔，缓缓低下脑袋，隐忍又克制着，唇落在了她的发顶。 　　司机忽然踩了刹车，顾司聿收紧抱着洛莺的手臂，稳住了才没有往前倾去，他一脸阴郁之色，出声问司机：“怎么回事？” 　　司机擦了擦额头都的汗，微微偏头解释：“有辆车堵在路上，是忽然从路口冲出来的，情急之下我只能踩刹车……” 　　顾司聿往前看了眼，车灯照在那辆保时捷车的车牌上，这是顾盛泽的车。 　　他沉了沉脸色，看一眼怀里还在睡的洛莺，冷笑。 　　过了会儿，顾盛泽下了车，他朝这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布加迪走来，走到车边后，敲了敲车窗。司机按照顾司聿的意思，把车窗玻璃给降下了。 　　顾盛泽站在车边，稍微低头往里边看了眼，但因为车里没有开灯，他只能隐约看见后座的顾司聿的身影，看不到洛莺。 　　“小叔，你怎么来这儿？找洛湛吗？”顾盛泽脸色不是很好。 　　顾司聿气定神闲地抬手抚了抚洛莺的脸蛋，像碰猫咪一样，回道：“差不多。” 　　顾盛泽目光里带着探究，问：“您车上是不是还有别的人？” 　　“哦？你看到了？” 　　“……” 　　顾盛泽咬牙，他其实不知道顾司聿车里的人是谁，但最近几次遇见顾司聿和洛莺在一块儿，加上上回冬至家宴，顾司聿和洛莺之间暧昧不明的暗流涌动，他就坐洛莺旁边，如果还看不出来这两人之间的微妙，那他眼睛干脆挖了去喂狗得了。 　　他现在不确定，洛莺是不是就在顾司聿这辆车上，但他也不敢真的上前去看，顾司聿还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一来顾司聿是他的长辈，二来，顾司聿的手段他不是不知道，他这个年轻有为的叔叔表面看着是云淡风轻的，背地里实则手段毒辣得很，自从顾司聿回国接手恒信以来，不知道开了他多少心腹，这次天硕集团委托的代建项目，被开除的那位工程师是他的大学同学，顾司聿二话不说找点理由就把人开了，还有那位副总，也是很支持他和他父亲顾义山的，但顾司聿丝毫不给面子，找着由头就一顿狠批，这不就是故意给他和他爸一个下马威？ 　　哦，现在，顾司聿又看中他曾经的未婚妻了？抢他的东西让他很有成就感？ 　　顾盛泽想到这儿，不禁冷笑一声，他退后两步，没再揪着顾司聿车上的是什么人不放，却说起了被开除的那位工程师和那位副总的事情。 　　“小叔，赵鑫杰怎么说也是我哥们儿，他也不是靠走后门进的公司，手上大大小小也负责过好几个代建项目了，你这样开了他，是不是太不给我这个侄子面子了？还有钱副总，他在集团二十几年了，你不给他面子，也得给我爸一个面子吧？” 　　车上的顾司聿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表情很淡，轻哂之后，道：“那位赵工，有人给我邮箱发匿名信，举报他进公司这几年，只要看中了哪个年轻的女实习生，就找培训或承诺转正的借口暗中徇私，当然这些我不管，都是成年人，就是风气不太好。主要是，赵工负责过的好几个代工项目，进出的项目资金和账目最后总是对不上，你说你这位朋友，干什么吃的？” 　　“……” 　　顾盛泽脸色铁青，半天蹦不出一句话来反驳。 　　听到顾司聿又说：“至于钱副总，他年纪大了，一把年纪了还得时常替你爸揽下你爸揽不下的活儿，你也是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怎么不给你爸灌输灌输尊老敬贤的思想？” 　　“……” 　　司机忍着不笑，但实在忍不住，只能低头捂着嘴。 　　那位钱副总的事情他也听过一点，无非就是，每当一出什么事，顾义山为了避免被董事长痛骂，钱副总经常得替顾义山背黑锅。 　　他家boss，骂人于无形。 　　还一下子骂几个。 　　顾盛泽的脸色再次铁青。 　　雪似乎越下越大了。 　　顾司聿出声对司机说了声：“往前开。” 　　司机有点为难，因为顾盛泽的车还横在那儿呢。他正苦恼着该怎么往前开，一旁沉默了很久的顾盛泽无声冷笑了会儿，转身上了那辆保时捷，倒车退到了路口处，司机则一踩油门，继续往前开。 　　车子停在一幢三层别墅前边，落叶被积雪覆盖了大半，银白色的地面已经初现雏形。大雪无声地落下。 　　车里，洛莺睡醒了，她睁开眼睛，一抬眼正好看到的是顾司聿的下巴…… 　　她愣了愣，眨眨眼睛，缓了缓，才想起来今天是圣诞平安夜，她出门购物，半路遇到顾司聿，然后她邀请他去看了部国产惊悚电影，两人最后去吃了顿嵩山少林寺豪华套餐，之后司机开车送两人回家，她很困，睡着了…… 　　睡着不是什么大问题，问题是，她怎么坐在顾司聿的腿上？ 　　他还抱着她的腰？ 　　这姿势还是很有问题的。问题大了。 　　“醒了？”顾司聿出了声。 　　她点头。 　　“那还不赶紧下车？我等你醒，等了有半小时。” 　　“……” 　　她就很囧。 　　多大点事儿啊。 　　他叫醒她不就完了吗。 　　非要等她半小时：) 　　这不能怪她浪费他的时间。 　　洛莺脸色稍红，她赶紧从他身上下来，整理了一下头发，背上包打开车门下了车。刚打开车门那一瞬，冷风裹着雪花飘进来，有一片雪花飘到她颈窝上了，她冷得一哆嗦，脚刚落地，一条带着温度的围巾从身后甩过来，把她整张脸都裹住。 　　她回头，扒拉开围巾，看见顾司聿一张清冷的脸孔，目光沉郁。她对上他的目光，忽然就很慌乱，立马“砰”一声关上车门，顾司聿则降下车窗，四目相对，她急忙撇开视线，转身闷闷地说了一句：“……我回去了。” 　　顾司聿叫住她：“你还有东西没拿。” 　　“……” 　　她回头，顾司聿递给她一个袋子。是今天打包的那些素菜。 　　她接过后立马回了家。除了有点不敢和顾司聿对视，主要还是冻的。 　　家里的客厅里，有人还在看电视剧，片尾的旋律很好听。洛莺路过客厅时，里边沙发上坐着泡脚的孟惠美叫住她：“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以后你要是晚上回来得晚，打电话叫你哥去接你，自己打车不安全的。” 　　“其实有人送我回了，应该比打车安全点。” 　　孟惠美擦干脚上的水：“啊？有人送你？谁啊？” 　　“嗯，就，一个男的。” 　　孟惠美想了想，问：“神仙帅哥？” 　　“算是吧。我约他去看电影了今天，那电影虽然很烂，但是，看得很值。后来约他去吃饭。”洛莺眯了眯眼睛，“我泡了他一晚上。特别爽。” 　　孟惠美笑了，眼睛同样眯起来：“怎么都是你请他，不是他请你？” 　　“这个无所谓，反正都是他买单。” 　　“那还好，可别找个抠门的家伙。”孟惠美道。 　　洛莺指指天花板的方向，道：“我衣帽间里有几件Dior的当季高定你看见了没？他送我的。” 　　“啊，那还挺大方，可以试着继续泡他。”孟惠美点点头。 　　“没问题，我也打算继续泡他。” 　　孟惠美扔了个枕头到洛湛身上，他接住后迷茫地“嗯”了一声，鼻音很重：“砸我干嘛？” 　　孟惠美：“以后你妹妹要是回来得很晚，你开车去接她。” 　　洛湛炸毛：“家里不是有司机吗？再说了她回来晚，让她现在泡的那神仙帅哥送不就完了？” 　　“我是说你妹妹和人家不约会的时候，你去接。最近公司的事情多，你爸忙前忙后缺司机用呢。没看你爸现在还应酬没回来？” 　　洛湛：“我也很忙。” 　　孟惠美：“你忙个屁。” 　　洛湛：“……” 　　洛湛认命，“啧”了声，但是没反驳自家母上的命令，他瞥见洛莺手里拎着袋什么东西，一挑眉毛：“聚福楼的打包袋？给我带的夜宵？真太感人了。” 　　他从沙发上坐起来，拿走洛莺手里的袋子，打开一看，发现全是素菜，他沉思半晌，抬眼说了句：“和那帅哥吃饭就吃了这些玩意儿？你这是找了个和尚？” 　　洛莺：“……” 第32章 “您儿子最近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圣诞这天，江城又下了场大雪，入冬以来，大雪连续下了三场，一场比一场下得时间长，雪停后，气温骤降至冰点。 　　出门时，洛莺抵不住这样的严寒，还是接受了孟惠美强塞给她的羊绒大衣，穿上了才敢出门。 　　雪已经停了半小时，室外没有风，但是温度还是很低，天上的太阳似乎没什么用，因为人在室外感觉不到温暖，除了冷就是冷。 　　耀儒负责发行的那部动画电影《冰与火》的配音工作已在半月前完成，今日圣诞，耀儒传媒集团搞了个圣诞沙龙，邀请了自家旗下艺人和不少圈内人士以及行业大佬参加，《冰与火》算是耀儒比较看重的票房利器，因此公司也邀请了整支译制团队，包括角色配音演员。 　　洛莺收到邀请函时，本来不太想去，她打算约顾司聿的，但打他手机没回应，一时气极。后来是顾司聿的助理梁哲回拨的，解释说顾司聿还在开会。 　　她问了梁哲今日顾司聿的行程安排，梁哲这人过于耿直，干脆把顾司聿早上九点到公司后至晚上十点的行程都给说了，据梁哲提供的情报，顾司聿今天确实没什么私人时间，上午和外企的驻华团队谈项目，中午陪外企老总的独生女吃饭顺便散心，下午和天硕集团的代表就南郊工程的设计方案开会探讨最终结果，晚上去参加耀儒的圣诞沙龙。 　　还真是没什么私人时间。 　　就说那个圣诞沙龙，反正顾司聿也要去，洛莺就觉得，抽空去去也无妨。 　　ˉ 　　沙龙在耀儒大厦的顶层举行。 　　举行沙龙的厅内灯光朦胧，充满极致的浪漫主义美感，这种环境下，即使平日里最是沉默寡言的人也会有兴趣加入闲谈，谈锋和灵感较平时更盛。 　　规模不大，算是私人聚会，举办这次沙龙的是耀儒集团的董事长夫人沈夫人，也就是江城上流圈子里有名的纨绔公子哥儿沈二少的母亲。沈夫人喜欢养狗，各种场合都会抱一只小型犬当吉祥物。 　　每年圣诞，沈夫人都会举办沙龙，邀请各方名流，聚在一块，自由谈论，各抒己见，沙龙的话题通常很广泛，并且雅致。 　　洛莺记得上回参加沈夫人发起的一场珠宝品鉴酒会时，沈夫人抱着一只白色的比熊犬，上上回的小型茶会，是只小柯基，这一次，沈夫人抱了只黑白两色相间的茶杯犬。 　　这次来参加沙龙的，政商两界的人士不少，除此之外，红极一时的一线女星来了几位，时尚界人士自然也不会被沈夫人落下，就连今日弹钢琴助兴的，都是蜚声国际的亚裔钢琴家Adrian.李。 　　角落里，贵妇人们正在谈论前不久的一场高珠展。 　　房地产大亨的夫人张太太怕狗，一边说话一边警惕地看着沈夫人怀里的茶杯犬：“就那枚蓝宝石胸针，我本来很喜欢，后来听说是国外王室某位王妃的遗物，我真是不敢要了，我这人忌讳用死人用过的东西，再名贵我也不敢入手。” 　　沈夫人摸摸怀里茶杯犬的脑袋，笑：“这有什么不敢的？张太太你还怕这些事情？” 　　张太太轻笑：“就问沈太太你不怕？” 　　沈夫人摇摇头，随后看向沙发上坐着玩儿手机的洛莺，她和众人使了个眼色，众人明白，这沈夫人以前就很想让洛莺做自家儿媳妇，后来被顾家的捷足先登了，她也不忌讳洛莺是被退过婚的，最近又想撮合洛莺和自己的儿子沈迟。 　　旁边的众夫人心领神会，几人说笑着，走过去，洛莺正好抬头，张太太笑看她一眼，道：“洛小姐怎么自己在这儿玩儿手机啊？我们几个人刚才还在聊你呢。” 　　“啊？聊我什么？” 　　“前段时间那盛典啊，我们都看了直播呢，那天你可美了，我们沈夫人最近老和我们说起你的事情，都觉得顾盛泽眼睛不好使呢，放着个大美人不要。”张太太话里有话。 　　“……” 　　沈夫人笑眯眯地看着洛莺。 　　洛莺不傻，当然能听出来这些人到底想说些啥，她眼睛往四周晃了一圈，看见沈迟正和谁在说话，再定睛一看，这沈家二少又在纠缠许佳织了。 　　她起身，先是夸了夸沈夫人怀里的那只茶杯犬：“这狗挺可爱的。” 　　沈夫人点头：“当然可爱了，而且很听话。” 　　洛莺看着沈迟的方向，对沈夫人说：“您儿子最近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沈夫人疑惑：“啊？没有啊。” 　　然后回头一看，看见沈迟正用手搂住许佳织的肩膀说笑。沈夫人蹙眉，虽然自家产业的主营业务和娱乐圈行业息息相关，但这不妨碍她不喜欢娱乐圈的人，她是极为反对自己儿子和圈内女星交往的。 　　“洛莺啊，你别误会，他就是喜欢和人开玩笑。”沈夫人解释。 　　洛莺“啊”了声，看沈迟被许佳织踩了一脚，道：“那沈总的玩笑开得肯定太大，不然人家也不会踩他一脚。” 　　沈夫人：“……” 　　“您这只狗真的可爱，不过怎么这么小？”洛莺为了转移话题，做作地问，还伸手去逗小狗，小狗有点怕生，一个劲儿直躲，她暂时也不逗了，退后了一些。“胆子小，不过……可爱。” 　　她干巴巴的夸赞道。 　　沈夫人爱狗，听人一个劲儿夸自己的狗可爱，立马笑逐颜开：“因为是茶杯犬啊！所以可爱得紧呢。是我们小迟送的，你想不想抱抱它？” 　　“抱狗狗的话可以一试，不过它好像怕生？会不会咬人啊？” 　　“不会咬人，它胆子小而已，来，给你抱抱。” 　　“……” 　　沈夫人把狗塞到洛莺手上，她抱稳了，这狗果然不咬人，她低头逗了逗，等她玩够了想还给沈夫人的时候，沈夫人扯了沈迟过来，沈迟一脸郁闷，近前后，他还是和她打了招呼。 　　沈迟：“哟。” 　　洛莺：“……哟。” 　　两人的招呼就这么打完了。沈夫人醉翁之意不在酒，立马找借口要开溜，道：“你们帮我照看一下绵羊，我去一下洗手间。小迟你带狗粮了没？喂它吃一点。” 　　二人：“……” 　　沈夫人离开，沈迟双手作枕头状，无奈一笑：“我妈真是，来沙龙我带什么狗粮？” 　　洛莺把狗塞到他手里，道：“你抱吧，我怕被咬，它刚才凶我了。” 　　“啊？不可能吧，它很温和的。” 　　“我要是被咬了你负责吗？”洛莺奚落道。 　　沈迟愣了下，想到了什么，赶紧抱回绵羊：“还是我抱吧。” 　　洛莺赶紧溜了。 　　她拿了杯果汁，刚喝上一口，圈子里的名媛千金们却也不打算放过她。 　　本来地产大亨的女儿张婉是名媛小姐们的c位，后来c位又落到了洛莺身上，无非就是天硕集团近几年来和顾家合作甚密，借着顾家这股子东风，天硕的身价也是水涨船高，洛家千金的地位自然也跟着在圈里往上长。 　　此前洛莺被顾盛泽退婚的消息在圈内传得沸沸扬扬，顾盛泽出身好，长相也出众，除了花边新闻比较多之外，也算是众多名媛心中联姻的上佳人选，谁知被洛莺捡了个漏，要知道，天硕集团前几年差点破产，洛莺也差点被名媛圈除名，哪知道洛家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洛莺和顾盛泽订了婚，两家商业项目合作往来频繁，之后洛家也从破产边缘蒸蒸日上，几年过去，洛家现在已然占稳江城几大名门之一的位置。 　　因此众人背地里拿洛莺被顾盛泽退婚的事儿当笑话，但面子上也不敢和洛莺闹僵，加上后来洛莺在盛典上出尽了风头，甚至不知道哪里来的小道消息，说洛莺现在已经开始换了攻略目标，把联姻目标换成了顾家那位俨然已经独揽大权的集团一把手顾司聿…… 　　当然，众人只当这是个笑话，攻下了顾盛泽还可以说是洛莺有手段加上运气好，但顾司聿不是用什么手段就能攻下的，就是运气再好也没辙，这些年，顾司聿从没和哪个女人传绯闻，也没见他有过什么女朋友，倒是有说他不喜欢女人的传闻一直在坊间流传，加上他又和洛湛等人关系不错…… 　　众人不信洛莺有这个能耐，最主要还是因为，顾司聿这人太冷，也不怎么给人家面子，别说对他放电，就是靠近他都需要点勇气，一不小心闹了笑话就得不偿失了。 　　张婉对国内的零售业巨头方氏的千金方蕖说了几句什么后，方蕖笑笑，最后走向洛莺。 　　“刚才张婉说你今天来这儿，是来找顾盛泽的，洛莺，你不会还想跟他一起吧？”方蕖作蹙眉状。 　　“……”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张婉睁眼说瞎话的功力也是绝了。 　　黑她也动点脑子：) 　　洛莺气定神闲地喝一口果汁，才说：“我对顾盛泽没兴趣。” 　　方蕖笑：“那就是来找顾司聿？不会她们传的都是真的吧？” 　　“传什么？” 　　“说你看上顾司聿顾总了啊。虽然吧，顾总是有挺多人觊觎的，但也没谁敢上啊。我听说顾总今晚会过来，好多人关注你会不会大胆上呢。” 　　“……” 　　虽然吧，她是有觊觎之心，但是隐藏得这么好，这些人开天眼了？怎么感觉这些人传的版本奇奇怪怪的？ 　　见她不语，方蕖的眼神忽然变得怪怪的，语气不善，道：“啊呀，顾总真的到了。在你身后，他在看你。刚才你和沈二少逗狗的时候他就在看你了。可能是想和沈二少说话吧，你缠着沈二少，他不方便过去打扰。可是他为什么要看你？” 　　洛莺：“……” 第33章 “莺莺，我后悔了。” 　　洛莺觉着方蕖这话问的有深度。 　　但要说顾司聿为什么看她。 　　她怎么知道：) 　　“他看我？看了多久？”洛莺回头瞥了眼人堆里忙着应付他人的顾司聿一眼。 　　觥筹交错间，他的眉锋一敛，疏离冷淡的目光挑开，转而去看与他对话的一位金发女郎，他一手插兜，一手握着红酒杯子，和女郎碰杯。 　　那女郎生得浓眉大眼的，金发如波浪一样，碧眼炯炯有神，从洛莺这个角度看过去，那金发美女的鼻梁高挺，睫毛又长又浓密，只稍微眨一眨眼睛，就能眉目传情。 　　方蕖也看了顾司聿那边好几眼，听洛莺追问刚才顾司聿看她看了多久，方蕖语气里带着点酸臭，道：“也就几秒钟吧。你总不能以为顾总看你看入迷了？” 　　洛莺笑了笑：“那你说他看我做什么？” 　　方蕖：“这我怎么知道。唉，他旁边那位据说是法国PRR集团董事长的千金，阿兰.贝斯尼尔。” 　　“……来头还不小。” 　　PRR集团是家保险集团，亦是家实力雄厚的国际资产管理集团，业务网络覆盖全球五大洲逾50个国家和地区。 　　顾氏恒信集团在海外的业务，多集中在欧洲和北美，其中在法国开拓的业务网络最为集中，恒信在欧洲的部分资产多由PRR代为打理。 　　洛莺端了杯酒走过去，她也不喝，纯当做样子。 　　贝斯尼尔正和顾司聿聊得投入，没注意到她的靠近，两人对话用的法语，洛莺一句也听不懂，她很是头疼，想知道这两人到底在说什么，但语言的鸿沟使她进入了知识的盲区，甚至差点流下没有文化的泪水…… 　　贝斯尼尔说着说着，察觉到什么，扭头“哦”了声，蹙眉用英文对洛莺说了句：“你为什么用手机拍我？” 　　洛莺摆摆手，用英文回道：“你误会了，我想发短信，但这里信号不好，我在尝试接收信号。给你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 　　贝斯尼尔回了句“ok”，回头和顾司聿说自己要去外边透口气，顾司聿做了个请的手势，贝斯尼尔走了两步又回头，笑：“你不和我一起透透气？” 　　顾司聿指指洛莺，道：“她找我有点事情。” 　　贝斯尼尔了然，转身出去了。洛莺收好手机，低头吃了口蛋糕。 　　“我没说找你有事。”她闭着嘴巴咀嚼，含糊不清道。 　　“那你过来捣什么乱？” 　　“我捣乱了吗？你和她在聊什么机密的要事？” 　　顾司聿一挑眉毛，清冷目光里带着几丝玩味：“你刚才对我们的谈话录音？” 　　洛莺差点咳嗽，冷漠巨头眼睛太尖了，啥也瞒不过他…… 　　她咽下一口蛋糕，摇头：“没，我用翻译软件试试能不能翻译出来你们在聊什么。那翻译软件辣鸡，翻译出来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哦，你那辣鸡翻译软件给你翻译出什么来了？” 　　“就几个字符，别的它也翻不出来，我看看。”她又拿出手机，“嗯……爱活波（法语，发音与英文苹果发音相似）？你和她在聊苹果？” 　　“……” 　　顾司聿嘴角抽了抽，给她递了张纸巾擦嘴，道：“……Aéroport。机场。她说明早九点的航班回国。让我去送她。你这翻译软件是够辣鸡的。” 　　洛莺擦擦嘴，道：“是吧？我现在就卸载它。那你明天要送她？” 　　“我没空。” 　　“……” 　　这个回答好，她很欣慰。 　　“我去一下洗手间，你帮我拿一下手机，高定没口袋不好放，我怕手滑掉马桶。”她拢了拢臂间的纱巾，提着裙摆前往洗手间。 　　厅内响起悠扬的大提琴音，宾客有自觉邀请舞伴跳舞的。 　　这些场合通常令顾司聿感到无聊，他将洛莺的手机放进口袋，去了角落。 　　沈迟抱着只茶杯犬过来。 　　“小夜莺上洗手间了？”沈迟逗着狗，一边随口问了句。 　　顾司聿闻言一顿，握酒杯的手一顿：“小夜莺？” 　　沈迟见他面色不善，立马感觉外边冰天雪地的自己身边还有个制冷机，他快冷死了，忙改口：“……洛莺。” 　　顾司聿脸色稍霁。 　　沈迟算是明白了，“小夜莺”这称呼不是他能叫的。呵呵。 　　顾司聿嘴上说着对人家没想法，面部表情却很诚实，他就喊了句小夜莺，这人脸色立马不好了，仿佛下一秒就要动手干他。 　　“怎么把狗带来？”顾司聿随口一问。 　　“我妈带来的，这小家伙粘人，我妈舍不得它在家孤零零的。” 　　顾司聿嘲讽：“你家狗，我记得挺多的。” 　　“还行吧，也不是很多。”沈迟将茶杯犬放进一只空的茶杯里，看着远处，“你刚才不在旁边不知道，我妈，她刚才撮合我跟你那只小夜莺，吓得我半死。” 　　顾司聿的手又是一顿，他放下酒杯，瞥了眼沈迟，冷漠得要命。 　　沈迟忙解释：“别这样，我对你的小夜莺没有任何想法，真的。我妈刚才很生气，你知道为何？我和她说了，我快有女朋友了，就那位叫许佳织的歌手。那种小辣椒，才是我的菜。” 　　“最好是真的。” 　　沈迟：“当然是真的。不过你不觉得你特奇怪？说对人家没想法，没想法你还占有欲这么变态旺盛？” 　　“占有欲” 　　“难道不是？我就叫句小夜莺都不行。” 　　“……” 　　顾司聿的神色还是很淡，但他现在很烦，心里边像是有蚂蚁在爬。他从侍者那儿拿了杯龙舌兰，晃着杯子，淡声问沈迟：“占有欲太强的话，代表？” 　　沈迟低头吸狗，然后抬头，笑笑：“代表什么你自己不清楚？” 　　顾司聿：“……” 　　ˉ 　　从洗手间里出来，厅内的提琴声悠扬婉转，如秋日私语，洛莺穿过人群，前方的长桌上，摆着侍者新送上的西式糕点。她上前选了一小碟，尝了一口之后才环顾四周，顾司聿没看见，却看见了顾盛泽。 　　顾盛泽似乎是自己来的，没看到乔蕴。 　　灯光朦胧下，顾盛泽喝了点儿酒，神思一时有些恍惚，前方出现的倩影，巧笑倩兮，美目流转间，一颦一笑都是风韵，和他最近梦里的人一模一样，他有点失神。 　　直到有人不小心撞翻了侍者的推车，一场小骚动打破宁静，玻璃碎片满地，周边的人纷纷退开，洛莺躲闪得快，没被酒水洒到，她提着裙摆小心翼翼退开，而那位撞到侍者的始作俑者的一五六岁的小屁孩儿，正躲在自己妈妈的怀里一脸无辜。 　　沈夫人安抚了宾客，又让人赶紧收拾，之后音乐声悠扬，沙龙继续。 　　洛莺感到脚踝有点刺痛，走到空旷的地方借着灯光一看，脚踝被划了口子，应该是刚才被玻璃碎片划到的。 　　她想找个地方坐一坐，还没找好位置，手腕被一人拉着直奔一处沙发。她坐下后，那人蹲下来，撩起她的裙摆查看她脚踝处。 　　“……” 　　居然是顾盛泽。 　　“你受伤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不要紧，只是皮外伤。”她放下自己裙摆，“过几个小时自己就愈合了。” 　　顾盛泽只好起身，坐到她旁边，问：“你自己来的？” 　　“差不多。” 　　洛莺忽然感到不自在，她已经不习惯和顾盛泽挨得这么近坐一块了，忙起身要走，顾盛泽又拉住她手，她又赶紧抽回来。 　　“走这么急干嘛？” 　　“不走在这儿待着和你跨年吗？” 　　“……” 　　顾盛泽一愣。以前她想和他跨年，但他没和她跨过，此时竟然百感交集。他沉默了几秒，醉意竟然让他的脑子越来越清醒，有什么话令他想赶快说出来，他抬头看她，道：“莺莺，我后悔了。” 　　“……？” 　　洛莺先是一愣，然后笑了。这称呼，顾盛泽从前可没这么喊过，他都直呼她的全名。 　　“顾盛泽，都分手了，你这样喊我，有没有考虑你未婚妻的感受？” 　　顾盛泽却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她可不是我的未婚妻。” 　　“……退婚那天你当着众人的面自己宣布的，那些话被狗吃了？” 　　“那时候我没看清楚自己的心。” 　　“……” 　　说过的话就和放过的屁一样。 　　渣男无疑了。 　　洛莺沉默了。顾盛泽也站起来，看着她道：“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你现在看清楚自己的心了？”她反问。 　　“我说是的话，你信不信？” 　　她没什么情绪波动，看着顾盛泽的眼睛，平静回道：“信。但已经晚了。没什么好说的。” 　　“莺莺。” 　　洛莺没理他，甩开他的手，转身离开。他没继续纠缠，却抄起边上的一只酒杯，砸到地上。 　　有侍者过来收拾残局，顾盛泽也不在乎自己的手被碎片划到了，径直往前走，他看东西有点模糊，醉意渐浓，他眼中的洛莺的背影越来越模糊。 　　似乎又有什么东西碎了。 　　听见响声的洛莺没停下，她穿过人群，到得厅外，经过凉风一吹，直泛哆嗦，因为外边太冷了。 　　吹了会儿风，有人给她披了件衣服，她回头看去，却是沈迟。 　　“嗯？”她发出一声单音节，鼻音有点重，像是感冒了，“干嘛给我披衣服？你有病？” 　　“……” 　　狗咬吕洞宾。 　　沈迟十分无语。要不是这只小夜莺惹不得，他就要据理力争了。 　　替她披上衣服后，他赶紧撒开手，退后，道：“别误会，我妈怕你冷，让我过来给你披件衣服穿。陪我演会儿戏，我母后看着呢，还有，看见那边的许佳织了没？告诉我她现在什么表情？看起来有没有吃醋？有没有特别不爽？” 　　“……” 　　洛莺拢紧大衣，看了眼许佳织的方向，道：“哦，没有，她甚至和我哥开心的吃起了小蛋糕。” 　　“……我去，你哥到底什么时候来的？” 　　“哦，我之前发了短信让他来接我。” 　　“……” 　　沈迟磨了磨牙，指着洛湛的方向，问：“他们俩什么关系？” 　　“我怎么知道。想知道你不知道自己去问？没带嘴出门？” 　　“……” 　　沈迟黑着脸去了。洛莺打了个喷嚏。抬眼时，沈迟又回来了，他提醒她：“忘了和你说，刚才你和顾盛泽旧情复燃的时候，顾司聿看到了，全部。” 　　洛莺黑线：“……什么旧情复燃，注意用词好吗。” 　　“反正在别人眼里是旧情复燃。顾总他定力真好，我要是他，顾盛泽今晚得上医院躺着。” 　　“……” 　　洛莺沉默了。 　　又吹了会儿冷风，她在打了好几个喷嚏之后，终于下了决心，决定离开阳台。 　　坐电梯到了一楼，她脚踝还有点疼，走得很慢，到了外边，她四处看也没发现顾司聿的那辆限量版布加迪，一阵失望。 　　“找什么呢？你哥我在你后边。怎么自己出来不叫我？”洛湛拿着车遥控钥匙对着附近一辆兰博基尼开了锁，“车在那边，等我开过来还是咱一起走过去？” 　　洛莺还没开口，洛湛抢先一步说：“哦忘了，你没八抬大轿过不去。” 　　“……” 　　月黑风高的又冷嗖嗖，洛莺还是跟上去，扯住洛湛的胳膊，洛湛蹙眉：“干嘛？” 　　“一起走过去吧。” 　　“……” 　　走了几步，她抬头问洛湛：“你有病？干嘛来接我？忽然打温情牌扭转形象好找女朋友？” 　　“？” 　　洛湛伸手弹了一下她脑门：“不是你发短信让我来接你？是不是脑子烧坏了？” 　　“……” 　　她摸摸自己额头，声音有气无力：“我好像真的烧坏了。” 　　“啊？”洛湛摸摸她额头，“有点烫啊。送你去医院看看。” 　　“……” 　　上车后，洛莺开始咳嗽，她喝了口矿泉水润嗓子，又问洛湛：“你和许佳织认识啊？” 　　“哦，初中同学。” 　　“不是高中同学吗？” 　　洛湛“啊”了一声：“初中。就你这智商还敢质疑我优秀的记忆力？” 　　“……” 　　过了会儿，她又问：“不是高中那妹子啊？” 　　洛湛间接承认了自己那时候放学晚归的确是为了泡妹子，道：“不是。” 　　“那沈迟应该放心了。一场恶战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啊？” 　　“不过就算你和他为此大打出手，也实在没什么可惜的。两败俱伤最好。反正你俩都那么丑。心疼许佳织一秒。” 　　“……” 　　好歹这小祖宗现在是病号，要是和他吵架气坏了可不好，最后还不得他这当哥的遭殃：) 　　所以洛湛选择闭嘴了。 　　本来洛莺不太想来医院，但她确实不是很舒服，也就没说什么。到了医院，洛湛去挂号，她就坐在急诊科室外边的长椅上昏昏欲睡。 　　不知睡了多久。再有意识时，她只觉得头很沉。 　　迷迷糊糊间，她觉得自己的脸被什么冰凉的东西碰来碰去的，她感觉十分不舒服，伸手去挡，那冰凉的东西转而扣住了她的下巴，然后有温热的液体流进她嘴里，尝起来像是白开水的味道。 　　嘴里好像被塞了一颗什么东西进来，她听见有人在耳朵边说“咽下去”，但是她偏偏咬了一口，然后嘴里就变得很苦，苦得她直接把东西吐了出来。 　　她脑子还是很沉，也不想睁开眼睛看东西，昏昏沉沉了又一会儿，她觉得嘴巴还是好苦，说了句：“好苦啊……” 　　她的下巴又被人给掐住了，下一秒，有什么柔软的物事覆在了她唇上，不等她感受一会儿，她的牙关被撬开，又是一颗东西被送进嘴里。 　　又听见谁在耳边说：“咽下去。” 　　她闭着眼睛摇头，说苦，又要吐出来，嘴巴刚张开，唇被什么同样柔软的物事再次覆盖上，刚才是送了药进她嘴就停下了，这次却不一样，那柔软覆在她唇上，一下一下，轻轻地贴合。 　　ˉ 　　医院。深夜十二点半。 　　因为医院的网络忽然出了问题，导致挂号窗口的电脑系统挂不上号，洛湛于是只能用手机挂号，七七八八的事情弄完后，等他回急诊科室找洛莺时，发现他的妹妹竟然从医院不翼而飞了…… 　　洛湛：“……？？？” 第34章 顾司聿趁喂药之机。和她接吻了…… 　　西山云顶A17栋顾府，车库的灯过了深夜十二点半还亮着光，一辆迈巴赫开进车库里，片刻后，司机下车，打开后座的车门。 　　车上的人下来之后，司机伸手接过医药箱，道：“何医生，我来拿吧。” 　　“那好吧，我还得拿一个箱子。” 　　两人进入顾府之后，梅姨和庄婶立马拿来干净的拖鞋，两人正要换上，出现在楼梯口的顾司聿敲敲金黑色的楼梯扶手，冷声道：“别浪费时间。” 　　何医生和司机会意，赶紧提着医药箱上了三楼，进入主卧室后，何医生放下医药箱，迅速洗了一下手，才回到床边，他坐到矮凳上，替床上的人把了把脉。 　　“她怎么样？”顾司聿盯着床上睡着的洛莺，问了句。 　　“……请顾先生您稍等一会儿。” 　　何医生是顾司聿的私人医生，毕业于海外名校，在国外工作了一段时间后，又回国系统性地学习了中医，他看诊，都是中西结合，中医的那一套望闻问切的绝技，他也时常会想展露一手。 　　但顾司聿今天似乎不是很有耐心，何医生不太敢继续装逼，只好又把了会儿脉象，待了然病人的病情之后，他沉吟片刻，随后探手摸了摸洛莺的额头，烧似乎已经退了些。 　　“请问病人之前发烧多少度？” 　　顾司聿站在床边，把洛莺把过脉的那只手放进被子里，又仔细掖好被角，道：“三十九度。给她吃了布洛芬。” 　　何医生点点头：“烧已经退了不少，之后如果再发热，不超过三十八度的话，建议不用吃退烧药，让病人多喝热水。” 　　“……” 　　何医生开始写处方，顾司聿便问他：“她的症状是普通感冒还是？要不要打点滴？” 　　何医生边写边回：“这几天天气冷，病人应该是吹了冷风，导致抵抗力降低，感染了感冒病毒，但只是普通的感冒，不用担心，吃几次药就能好，不需要打点滴。” 　　送走何医生之后，顾司聿开车去附近的药店按照医生的处方开了药，等他回家时，发现洛莺已经醒了，她坐在床上，一脸懵逼。 　　“……” 　　“……” 　　又是四目相对，又是相顾无言。 　　半晌，脑子较为清醒的顾司聿去打了一盆水，回来后他坐到床边之前何医生坐的那张矮凳子上，将毛巾拧干后，递给洛莺。 　　洛莺慢吞吞伸出一只手接过毛巾卷，表情木楞，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嘴巴干涩又苦苦的，干脆又闭上。 　　她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毛巾，也不动作，就这么干坐着。 　　心里边不太舒服。 　　她想起来自己本来应该在医院里的，怎么忽然就到顾司聿这儿了？ 　　还想起来，在沈夫人的沙龙上，沈迟说顾司聿看见她和顾盛泽“旧情复燃”的一幕了，虽然压根不是，但误会之所以是误会，就是因为当事人说不清楚，而旁观者又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看到的就是真实的。 　　她现在这么苦恼，但她又很清楚，自己这么苦恼干嘛？顾司聿看到了就看到了，她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反正顾司聿又不在乎吧。 　　那她干脆不解释了。况且顾司聿看着也不像因为这事儿生气的样子啊，大半夜的她病歪歪，他却生龙活虎的，还半道把她从医院截走带回家…… 　　洛湛虽然成日里损她，但她忽然不见了，他肯定会担心啊。 　　得给他回个消息，但她到处都找不到走进的手机。 　　掉医院了？ 　　“你……我……”她舔舔干涩的嘴巴，“我就想知道自己怎么就在你这儿了。总之我记得自己之前是在医院走廊的。” 　　她说完之后，表情管理失败，瞪大眼睛，道：“难不成我发烧之后有了特异功能，自己瞬移到你这儿的？我居然这么牛掰吗？！” 　　顾司聿：“……？” 　　送蜜饯上来的梅姨没忍住笑出声，道：“洛小姐真会说笑，当然是顾先生把你抱回来的，你回来的时候烧得好厉害呢。” 　　“啊……这样啊。”洛莺垂眸看看地面，想起什么，看向顾司聿，“我烧得那么厉害你还把我扛回家里？难道你想让我烧成个傻子吗？是不是人？” 　　顾司聿不置可否，他的脸色冷峻，黑色眼眸和黑夜一样深沉。 　　梅姨此时又道：“之前洛小姐你烧得厉害，顾先生其实很担心的，给你一遍遍的用冷水泡过的毛巾盖额头退热，给你喂退烧药，你说苦，一直把药给吐出来……先生很耐心地喂你吃了药，之后还让我出去买蜜饯，你不知道，现在夜深了，东西很难买到，我跑了好几家大超市才买到的！” 　　“……” 　　洛莺缩了缩脖子，声音一下子变得弱弱的：“啊……这样啊，那是我错怪他了。” 　　她拿了颗蜜饯扔进嘴里，边吃边偷偷观察顾司聿的表情。 　　顾司聿的脸色还是很冷，但是比之前好多了。听了梅姨的描述，她有理由怀疑，顾司聿之前的确想过要把她烧成一个傻子…… 　　可他后来大概是良心未泯，觉得她烧傻了有点可惜吧，就打算给她退烧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把一个烧得严重的病人从医院掳走都是非常可恶的行为啊啊啊啊啊！ 　　真烧坏脑子了怎么办：) 　　半天谁也没有说话。卧室里静得只剩下窗外的风声。 　　洛莺缩进被子里，想睡会儿，可是人还没躺好，被子又被人揭开了。她瞪着顾司聿，气呼呼的：“干嘛？” 　　“还没吃药。吃了药再睡。” 　　“梅姨说你喂我吃了药的之前。” 　　“只是退烧药，我让医生给你开了感冒药，吃了之后，你再睡。” 　　“……哦。” 　　顾司聿拆开几盒药，将那些药丸一粒一粒放她手里，她吃完一颗他就往她手里塞一颗，和给小孩儿糖吃似的…… 　　最后一颗药体型比较大，她认为自己的小喉咙根本咽不下去，拒绝服用，顾司聿的态度却很强硬，掐着她脸颊让她把嘴张开后，把那颗巨无霸的药放到她嘴里，给她递了一杯水，全程面无表情，一点都不温柔。 　　但总感觉，这个喂药的流程有一点熟悉？好像少了最关键的一环…… 　　洛莺被迫咽下那颗巨无霸的药，因为体积实在是大，她咽下去时还能感受到那颗药划过她娇嫩的喉壁，有点痛，她用手指抚着自己喉咙那儿，思考着那喂药最关键的一环到底在哪儿，慢慢陷入头脑风暴之后，她想到了！ 　　发烧烧迷糊时，她记得药被扔进嘴里之后，唇上被什么柔软的物事给覆盖了，嗯，那感觉，很像是……谁用嘴巴撬开她的嘴，然后给她送了药。 　　嘴巴。 　　喂药。 　　真实。 　　她没做梦。 　　所以。顾司聿。他。在她不清醒的时候。用嘴。喂她吃了药。 　　说不定还喂了送药的水。 　　假如她没猜错的话。 　　那就是。她在烧得迷迷糊糊时。顾司聿趁喂药之机。和她接吻了。 　　……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草。她想到一种植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草。还是一种植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草草草。满脑子都是植物。 　　洛莺忽然脸色胀红。顾司聿拧毛巾的手一顿，目光在她红红的脸上逡巡，问：“又烧了？” 　　“……” 　　她狂摇头，扯了被子盖身上，连头都一起蒙住，又被顾司聿扯开，她睁开眼睛，顾司聿起身，一手拿着毛巾，替她擦脸。他动作不算很温柔，但也不粗/暴，她也不躲，随便他擦脸，眼睛悄咪咪观察他的脸，好看的唇，下巴，喉结…… 　　顾司聿垂眼睛，淡淡扫她一眼，目光清冷，但并不疏离，是有温度的。就是这么一眼，洛莺头顶冒烟。 　　呃，她要烧冒泡了。 　　扯了被子盖住头脸，心跳剧烈。刚刚差点要碰到顾司聿的下巴了。 　　听见顾司聿的声音隔着被子响在头顶。 　　“体温计在床头，你明早量一下。半夜不舒服的话，叫我。我睡隔壁。” 　　洛莺拉开一半被子，露出眼睛和鼻梁，问：“你不陪床吗？” 　　“陪床？你当这里是医院？” 　　“……就当这里是医院不行吗？”她声音弱弱的，有点撒娇的韵味。 　　“……” 　　顾司聿心里躁郁，却也没生气，他把毛巾往盆里一扔，水花溅起了一些。 　　“陪床？好，我就陪你睡一晚。” 　　“……” 　　这话说的。没有节操。 　　“那我，睡哪儿？”他问的同时，手放在自己衬衫的扣子上，解开一颗。 　　洛莺顺着他解扣子的动作，视线盯在他修长手指上，一手指了指旁边的沙发：“你睡那张沙发。” 　　“哦。”顾司聿忽的勾唇笑了，“我以为你准备让我睡床上，你自己去睡沙发。” 　　“……？” 　　这位怪蜀黍是不是想太多了：) 　　她是那种懂事的人吗：) 　　“但是……你干嘛脱衣服？”她还是没忍住问他。 　　他扯掉领带，转身：“哦。洗澡。赶、紧、睡。”他一字一句警告，“等我从浴室回来，发现你还没睡，那你就去睡沙发。” 　　洛莺：“……” 　　残暴：) 　　ˉ 　　半小时后。 　　顾司聿从浴室出来，发现卧室的灯已经熄了。他开了一盏壁灯，亮度调到中档。 　　床上，洛莺已经睡着，呼吸平稳。她的一只手露在被子外，头发睡得乱糟糟的。在床边看了一会儿，顾司聿将她那只手放进被子里，替她掖好被角，转身躺到沙发上。 　　他后来又起身关了灯。沙发边上搭着去沙龙时穿过的一件西服，随手摸到口袋里的东西，硬邦邦的，一看发现是洛莺在沙龙上交给他看管的手机，他当时是要还给她的，后来看到她和顾盛泽的那一幕，他当时忽然很想，将她的手机摔碎。 　　之后他开车跟在洛湛的车后边去了医院。 　　她在医院的长椅上昏昏欲睡，他近距离看着她苍白娟秀的面孔，她眉眼似油画，唇色/欲滴，柔弱间又透着一股流动不息的诱惑，诱惑像一根看不见头的红线，缠绕在他四周。 　　那时候他忽然察觉到——占有欲，是一种极度危险的渴望。 　　寂静的空间内，窗外风声已停，唯留浅浅的呼吸声。 　　“顾盛泽……” 　　顾司聿刚要睡，却听见床上的某人叫错了名字，他冷着脸起身，走到床边才发现她是在说梦话。 　　“顾盛泽……” 　　“……” 　　明知她是在说梦话，他还是低垂下脑袋，唇覆在她耳朵边，一字一句警告：“你再喊他的名字试试。” 　　洛莺翻了个身：“顾盛泽，你好丑。” 　　顾司聿：“……” 　　气消了大半。一室漆黑中，洛莺的手机忽然有来电。顾司聿拿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顾盛泽”。 　　他沉着气，按了接听键。 　　那头的声音有点嘈杂。顾盛泽的声音有点沙哑。 　　“莺莺……莺莺……和我结婚好吗？” 　　顾司聿目光里的阴鸷愈来愈重，此时床上的洛莺翻了个身，把脸对着他，双目紧闭，额间有细密汗珠渗出，嘴里嘤咛一声，似乎被梦魇缠住了。 　　一瞬间，他的目光随之落到洛莺恬静的睡颜上，然后伸一手，轻轻的，用指节轻刮她的脸蛋，像是在安抚，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机，沉声回复：“不好。我家莺莺已睡。勿扰。” 　　“……” 　　手机还在通话中，但传来“砰”的一声，顾盛泽那边有什么东西重重掉到地上去了。 　　顾司聿拇指轻按免提，掐掉了电话。 　　ˉ 　　另一边，铂裕府别墅区，顾盛泽半天才垂眼去看已经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碎了，裂痕很深。 　　手机里传来忙音时，他一脚将手机踢到角落。 　　这半个月来他根本就睡不着，辗转反侧，脑子里全是洛莺的音容笑貌，今晚从沙龙回来，他又喝了半宿的酒，最终没忍住给她打电话，却没想到她变心变得那么快！ 　　从前口口声声说喜欢他成天追在她屁股后边跑的人，现在却随随便便就睡在别的男人的床上？！说喜欢他全都是骗人的鬼话！ 　　ˉ 　　翌日。 　　洛莺醒来时，梅姨正好进来送换洗衣服。 　　她换好衣服后才知道自己睡到了大中午，竟然睡了将近十三个小时，直接睡到午饭时间。她到餐厅吃了午餐，又回三楼卧室拿好自己的手机，回到榕水湾时是下午三点多，家里没人。 　　要不是家里一切都没乱，她差点以为自家招贼了…… 　　打电话给孟惠美时，能听出来孟惠美的激动。 　　“你再没有消息我们就要去报警了！” 　　“……” 　　多大点事至于嘛。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忘记和你们说，快回来吧。” 　　洛湛最是生气，回家后就一通劈头盖脸地数落她。 　　“你去哪儿好歹给我说一声吧？医院的监控又恰好坏了，我tm以为你被人绑架了。” 　　“……” 　　……其实也和绑架很接近了。 　　但她不打算把顾司聿深夜掳走她的事情说出去，因为这种事情真的很变态…… 　　“我是忽然想起来和陈枝有约会，可能烧糊涂了就忘了和你说，哥，你是个成熟的人类，该随事件自动调节智商高低。” 　　洛湛：“……” 第35章 声音挺柔和，人也挺耐心。 　　年末最后一天，12月31日，这天没有下雪，降雪天气告一段落。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到木质地板上，窗外微风正好，雪在慢慢融化，温度很低。 　　不到八点，周妈送上来一碗红豆粥。 　　“小姐还没起？太太让我做了红豆粥，她说你可以起来吃了再接着睡。” 　　洛莺：“……” 　　她妈懂她：) 　　起来喝了碗红豆粥垫肚子，洛莺爬回床上想再睡会儿，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提示音不断，她拿起一看，一大早的，竟然是已经半个月没和她联系的许佳织发来微信。 　　许佳织：〔今晚江城电视台的跨年演唱会，我有vip座的票，你要几张？〕 　　她：“……” 　　怎么说呢，她和许佳织关系只能说是一般吧，硬要说是朋友的话，只能是点头之交，这种不咸不淡的关系，就和平时不联系见面假装挺熟的那种同学关系差不多，所以就算和许佳织半月没有联系，她也没觉得哪儿不对劲…… 　　但跨年演唱会的vip门票，有总比没有好。 　　洛莺：〔可以的话给我两张吧。〕 　　发完之后她又想到陈枝，忙语音过去。 　　洛莺：〔陈狗，跨年演唱会门票你要不要？〕 　　过了几分钟陈枝才回。 　　洛莺觉得可以友尽了：) 　　陈枝：〔要啊干嘛不要给我两张！〕 　　洛莺一点没有伸手党的不好意思，又发消息给许佳织要门票。 　　洛莺：〔呃那个，能不能给我四张？不是vip的也行。〕 　　许佳织：〔ok。我给你寄过去吧，你发我地址。〕 　　洛莺于是发了自家的地址过去。 　　江城电视台年年都办的跨年演唱会，每年的阵容都十分拿得出手，这次的演唱嘉宾网罗了今年的各大流量，包括今年凭借单曲大火的许佳织，据网络爆料，许佳织昨天就已经从帝都飞到了江城，目前在某五星级酒店休息，许佳织不喜欢被狗仔跟拍，所以除非有通告活动，否则绝不出门溜达，号称骨灰级宅女，让一众想和爱豆街头偶遇的粉丝心碎了一地。 　　虽说如此，许佳织刚才发消息过来时却不小心同时发了定位，定位地点显示她现在不在网传的那家五星酒店，而是在一家马术俱乐部。 　　洛莺记得洛湛昨天说过今天上午会和朋友去马术俱乐部骑马，正好就是许佳织去的那家天星国际马术俱乐部。 　　许佳织看着身板挺弱的，很瘦，腿细腰细胳膊也细的，看不出来还会骑马？ 　　回床上躺了会儿，洛莺翻来覆去睡不着了，可能是吃得太饱了…… 　　反正睡不着，她干脆起床洗漱。在衣帽间换好衣服后，她越想越觉得今天自己没事干，不如，去学骑马。 　　ˉ 　　到天星国际马术俱乐部时，烈日当空，风也停了，然而还是很冷，洛莺穿的衣服压根就不顶用，冷得她后悔来这儿了。 　　这家在江城享有盛名的马术俱乐部成功举办过好几届马术场地障碍大赛，近乎执着的以微弱的力量推动着国内马术运动的发展。 　　洛莺跟着一位教练简单参观了一遍马场环境，马场占地约两百多亩，有一百多间马房，骑具馆充满了英式气质，并且配备了雪茄吧、酒窖、咖啡厅、露天BBQ等场地，能让俱乐部会员尽享雅致休闲时光。 　　参观马房，资深马术教练介绍：“这几匹是德国温血马，这几匹是欧洲温血马，这边几匹是澳洲纯血马，这是阿拉伯马，这些是半血马，这三十几匹是国产马，这些小马适合儿童骑/乘，您婚后若是有小孩儿，可以带来尝试学习马术这项运动。” 　　“……” 　　洛莺干巴巴地笑笑：“呃，我目前还单身，有小孩儿这种事情可能得等到八百年以后。” 　　教练：“……” 　　她伸手拍了下一匹毛色发亮的黑色纯血马，道：“这些马都很漂亮。” 　　教练笑：“当然了，我们的马都是选用的优良品种培育。” 　　她有些跃跃欲试，问：“我要学的话大概多久能学会？” 　　不等教练回答，一声带着冷漠的男声从她背后响起。 　　“你的资质，可能要八百年。” 　　“……” 　　她听见三两下马蹄声，回头，见顾司聿骑在一匹黑色纯血马上，他左右两边，一个是沈迟，另一人是洛湛，洛湛似乎非常认同顾司聿说的那句“八百年才能学会”的结论，朝他竖大拇指，沈迟则在边上笑而不语地看戏。 　　洛莺先是有点懵，然后很生气，她觉得自己受到了污蔑，气呼呼地走到顾司聿的那匹黑马前，马头忽然抬起来，鼻子对着她喷了几下气流，她连连后退，又绕到马屁股的位置，看着顾司聿的后脑勺，道：“男人，不要以为骑马对我来说是很难的事情，我今天就能学会。” 　　顾司聿不置可否，用腿夹了夹马肚子，和沈迟洛湛骑着马走了。 　　随后洛莺去换了骑马装，手套头盔齐上阵，她有点不适应，因为平时她不怎么喜欢戴帽子，搭配骑士服的马裤胯部很宽松，但腿部却又收得很紧，总之穿身上就是很不舒服。 　　导致她走路时，腿如同只青蛙一样…… 　　教练见她跃跃欲试要上马，发现她没穿防护背心，赶紧叫她回去穿上。她回去穿上防护背心，感觉要窒息了…… 　　最后她选了匹棕色马，正要踩着马蹬上去，教练赶紧叫停，因为她动作不规范。 　　教练：“不好意思麻烦您先等会儿，有位vip会员找我。” 　　“……” 　　难道她就不是vip会员吗：) 　　教练不讲武德：) 　　洛莺站在原地等，一手拉着缰绳。这马温顺，也不乱走。 　　过了几分钟，身后传来马蹄声，她回头，看到顾司聿和洛湛骑马过来，马跑得不快。洛湛勒住缰绳后跳下马，走过来拍了拍洛莺道那匹马，道：“教练不在？” 　　“他说有会员找他，让我等会儿。” 　　“你这马选得有点儿不合适，对你来说太高了，你能骑？” 　　“应该能吧，干脆你抱我上去试试。” 　　洛湛掐住她的腰，她一踩马蹬，手抓着缰绳，最后却用错了力，没瞪上去，摔了，摔的姿势极为不雅，在顾司聿面前出了洋相，气得她捶了几下洛湛，洛湛皱眉让她锤了几下后，蹬上自己的马，道：“太感人了，你这资质还真是八百年都不一定学会。” 　　“……” 　　洛湛扬长而去。 　　ˉ 　　不远处的咖啡厅内，许佳织喝了口咖啡，助理晶晶给她递了块蛋糕，她没打算吃，皱眉推开，晶晶试探着问她：“我去换蓝莓味的？” 　　“不用，我不想吃。” 　　晶晶看向马场那边的方向，道：“真巧啊，那位莺来时也在呢，刚才抱她上马那人好像去接过她几次，会不会是她的男朋友？” 　　许佳织蹙眉不悦：“和你有什么关系？” 　　“……” 　　晶晶于是闭了嘴，悻悻地去了洗手间。 　　许佳织去换上了骑马装，教练给她牵了匹国产马，国产马的身高不是很高，适合新手骑。远处洛湛骑马路过，她转身，随后露出偶遇一般的表情，叫住洛湛。 　　洛湛一勒缰绳：“这么巧？你也来骑马？” 　　许佳织笑笑，指指自己的马，道：“忽然觉得骑马挺有趣的，不过我是新手，不太会。” 　　“……那你努力。” 　　许佳织踩着马蹬上马，虽然动作不太规范，但她是新手，洛湛就没多说。因为好歹是老同学，他被迫跟着她慢慢骑，虽然他特别想骑马狂奔…… 　　两人慢吞吞骑了会儿，后方有迅疾的马蹄声，齐回头看去，沈迟正狂奔而来。许佳织的脸色冷下来。 　　在她看来沈迟就是个神经病。 　　“这么巧？许佳织你还会骑马？” 　　许佳织压着不爽吐出一句：“会一点点。” 　　“哦，能跑起来吗？” 　　“……不能。” 　　沈迟笑：“那有点可惜啊，我还指望等你跑起来从马背上意外摔下来，我好一个飞扑过去英雄救美呢。” 　　许佳织：“……” 　　这人真的有病：) 　　旁边的洛湛一脚踹过去踢了下沈迟的大腿，道：“电视剧看多了吧你？你能飞扑过去接住人，我tm就能从马背上借力原地起飞螺旋上天。” 　　沈迟：“……” 　　许佳织：“……” 　　ˉ 　　另一边的马场。 　　洛莺左等右等，自己的教练都没有出现，她认为可以举报渎职了。又尝试了一会儿上马，她也没上去，狠狠地验证了顾司聿说她八百年才能学会骑马的预言…… 　　她又折腾了几分钟，旁边看戏的顾司聿似乎不打算看戏了，他从马背上下来，帮她戴好已经有点歪的头盔，又指点她：“站在马左侧肩膀前，面向斜后方，左手抓住缰绳和马鬃，上马时固定自己身体，右手抓过马蹬，左脚踩住马蹬，右脚点地起跳，转体上马。” 　　“这样啊。我耳朵会了，但我手和脚不会。”她道。 　　顾司聿：“……” 　　“要不你再说一遍？”她勒住缰绳和马鬃，按他说的那样站在马左侧的肩膀前，“我左脚现在踩马蹬，然后呢？” 　　顾司聿把手轻放在她腰际，低头说一句：“右脚点地起跳。转体上马。” 　　声音挺柔和，人也挺耐心。 　　洛莺照他说的那样右脚点地起跳，转体上了马，因为马有点高，她刚坐上去有点不稳，摇晃了几下，最后双脚踩住马蹬勒住缰绳才稳住。她低头看着顾司聿，兴奋地撒开一只手，道：“很简单啊。我现在能让马走吗？” 　　此时她的马似乎有点暴躁，不停地抬马蹄原地乱走，她有点慌，怕掉下来，俯身贴在马鞍上问顾司聿：“怎么办马哥它是不是暴躁了是不是要暴走了我会不会被马哥甩下来啊？” 　　“……不要一屁股压在马腰上，马会知道你不会骑马欺负你，把腰直起来，别趴着，看前方。”顾司聿上前，用手轻抚马髻甲的位置，似是在安抚受惊暴躁的马儿，又对洛莺道，“不要恐慌，保持镇定，你这样会让马因为压力太大出现过激反应。” 　　马上的洛莺：“你说得容易！可是我一个新手不方不可能啊！马哥真的不会摔我下地吗？我保持镇定真的能让马哥他平静下来吗？” 　　随着顾司聿的安抚，马儿渐渐平静下来，他轻轻顺了顺马儿的鬃毛，面无表情对洛莺说了句：“这是匹母马。” 　　洛莺：“……” 第36章 就这么、意外、接吻了。 　　就……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她对不起马姐。 　　短暂的尴尬之下，马姐回头对着洛莺喷了几下，洛莺的头脸都被马姐鼻中喷出的热气给喷到了，虽然马姐的气息有点浓厚，但天气这么冷，喷脸上怪暖和的…… 　　“啊……可能……”她顿了顿，才说，“可能马姐是因为我弄错她的性别才暴躁的吧。”她摸摸马儿的脖子，“我知道了，马姐，之前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你别摔我，谢谢。” 　　顾司聿：“……” 　　“现在能走吗？”洛莺低头，又对马儿说，“马姐，走几步看看？” 　　顾司聿骑上自己的黑马。 　　两人慢吞吞走了有十几分钟吧，洛莺觉得屁股有点酸，她扭头问顾司聿：“你能让你的马跑起来吗？” 　　“要不我给你跑一圈？” 　　“好啊。” 　　随后顾司聿骑着马跑了一圈，黑马英姿飒爽，鬃毛在风里飞扬，马蹄交替，哒哒声此起彼伏。洛莺觉得顾司聿那匹黑马好厉害，等顾司聿骑回来时，她说想骑他的黑马。 　　“我这匹马脾气不好，你最好别骑。骑了之后，后果可能会很严重。”他提醒道。“大概，会脸着地。” 　　“……那还是算了吧。我的马姐也不差。是吧马姐。” 　　“……” 　　一口一句马姐，但马姐似乎并不领情，回头又重重喷了她一脸。 　　她：“……” 　　“我有点饿了，干脆去吃点东西。”她用腿夹了夹马肚子，“走吧马姐。” 　　马姐回头又狠狠喷了她一脸。 　　骑到马房附近，顾司聿先行下了马，还没等他把黑马牵到马房，洛莺也准备下马了，然而她下马时，脚不小心踢到了马屁股，马儿瞬间就很暴躁，跳跃了好几下最后似乎想要狂奔，在狂奔出去之前，洛莺被马儿甩了出去，直接滚到地上…… 　　幸好，没有脸着地：) 　　马姐甩下她之后箭一样奔了出去，跑得那么的决绝。她抬头望了望马姐逐渐远去的英姿，乐观得想：这大概是马姐对她最后的温柔了吧。把她摔在了很软的地方。 　　她这么想着，感觉屁股和腰都没有摔得很疼，而且摔下来之前似乎有谁做了她的肉垫…… 　　那人抱着她在草地上滚了几圈后停下，她被迫跟着滚了几圈，最后她在上那人在下，因为各种奇怪的原因，停下来之际，她的脑袋忽然往下沉，然后，唇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她不敢乱动，睁开眼睛看了眼，石化在原地。 　　顾司聿被她压在身下，以及，极为恶俗的偶像剧桥段在她和他身上出现了。 　　就这么、意外、接吻了。 　　“……” 　　“……” 　　周围很安静，偶尔几声马蹄传来，头顶的阳光有点刺眼，蓝天碧草，微风寒凉，她能闻到顾司聿衣服上淡淡的肥皂水味儿，以及属于男性独有的荷尔蒙气息，两种气息在她鼻尖萦绕，她只觉得心跳加速，手心冒汗，浑身无法动弹。 　　幸好，这里几乎没什么人，除了远处马房有位在喂马的马倌。 　　四目相对间，她能近距离看到顾司聿黑色的眼眸，鸦羽般浓密的睫毛很长。 　　就这么尴尬了几秒钟吧，顾司聿偏了偏头，两片贴在一起的唇分了开。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瓣，清冷无比的目光落到她眼睛上：“还亲么？” 　　“……” 　　赤/裸/裸的调戏：) 　　洛莺一愣，随即意识到现在的窘境，赶忙从他身上爬起来，坐到一边的草地上，拍自己衣服上的灰尘和草屑。 　　内心不可以说是很平静，可以说是非常的懵逼。 　　偷偷瞥了眼顾司聿，他也在整理衣服上的草屑和尘土，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偷看自己，他目光一瞥，某人像做贼被抓包了一样赶紧移开目光，低头数蚂蚁。 　　听见对面稀疏的动静后，她抬眼，看见一只手伸过来，骨节分明利落。 　　顾司聿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有。就是屁股和腰有点酸。” 　　“站起来走几步看看有没有摔到腿。” 　　“……哦。” 　　洛莺站起来走了几步，感觉自己没什么异常：“还好，腿没废。去吃饭吧，我很饿。” 　　前往餐厅的路上。 　　顾司聿发现洛莺始终和自己保持一段距离，他故意停下来等她，她又退后把距离拉得更远，这样反复几次后，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远，二人之间，差不多能容纳两千斤的胖子。 　　他忍无可忍：“离我这么远干嘛？” 　　“……” 　　她慢慢靠过去，在他背后站住，目光躲闪，道：“……不是。我不是排斥你，我现在只是不习惯面对你太近，我内心的愧疚感一看到你的脸就会油然而生。因为。刚才。我夺走了你的。清白。” 　　“……” 　　顾司聿脸上的戾色没那么重了，笑笑，慢慢道：“哦。你要是觉得刚才不够，可以再夺。” 　　洛莺：“……” 　　ˉ 　　下午四点回家拿好许佳织寄到家里的门票，洛莺让司机送自己去了盛世华亭，陈枝和靳宇涵的婚房就在这儿买的。 　　二人买的是四室两厅的样式，阳台宽阔，两卫一厨，总共一百五十平方，据陈枝说只付了一百万的首付，每月房贷一万二，靳宇涵每月收入五万左右，加上陈枝的收入，扣除房贷之后的各种生活费，两人的日子据说是勒紧裤腰带过的…… 　　洛莺参观了一下房子，给出评价：“挺好的，虽然小了点。” 　　陈枝掂了掂手里的菜刀：“好好说话，不许说小，哪里小了。” 　　“……就还好吧，”洛莺违心地又加了句，“很……大。” 　　她的卧室加上衣帽间比这大多了。 　　但不是很牢固的友谊促使她放弃说出这个事实。 　　两人晚饭没来得及吃便打车去了办演唱会的江城体育馆，靳宇涵临时要加班所以来不了，还剩两张票，原本洛莺是打算约顾司聿的，但今天在马场发生了那种事情，她果断放弃了约顾司聿出门的想法，叫上了社里的陈遥和何雨菲。 　　许佳织给的是vip票，位置绝佳，能和歌手亲密互动。 　　时常四个半小时的演唱会可以说是一场视听盛宴，许佳织在前半段便出场了，总共唱了三首歌，都是今年的热门单曲，之后她做了简单伪装，混到观众席里，就在洛莺和陈枝几人旁边听演唱会。 　　几人边听边商量着听完演唱会要不要去吃夜宵什么的，许佳织加入进来，说经纪公司替她安排的酒店有准备夜宵，还是间套房，大家可以一起过去，几人便同意了。 　　零点倒计时前五分钟，洛莺放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她拿出来看信息，发现只是曾经想追她的公子哥儿发来的，而且一看就是那种群发信息，她没有回，继续看台上。 　　实际上她刚才很希望，是顾司聿发来的。 　　大概人的愿望有时候不需要太难就会实现，台上的主持人数着跨年倒计时时，她收到了顾司聿发来的消息。只有四个字。 　　顾司聿：〔新年快乐。〕 　　她唇角情不自禁地勾起，给他回了同样的四个字，后边加了表情包。 　　ˉ 　　从举办演唱会的体育馆出来时已经是零点三十分，许佳织坐了保姆车回酒店，离开时给了洛莺一张房卡，四人乘坐洛莺家司机开的车去了许佳织住的那家酒店。 　　乘电梯时，何雨菲和陈遥聊起许佳织。 　　陈遥：“没想到许佳织还挺随和的，不像网上说的那么爱耍大牌啊。” 　　何雨菲：“我也觉得，洛莺，你和她什么时候这么熟的？” 　　洛莺回忆了会儿，道：“就配《冰与火》那会儿吧，一来二去就熟了。” 　　电梯到了最顶层，这层都是套房。 　　何雨菲：“第一次来总统套房，我有点激动。” 　　陈遥：“我也是。早知道我应该穿隆重点儿。一晚上要十几万吧？” 　　陈枝无语：“加个名媛群几百人拼间总统套房也不是什么难事，一个人也就凑几百块钱，瞧你们那点出息。” 　　何雨菲：“……” 　　陈遥：“……” 　　一看就是行家，瑞思拜：) 　　一旁的某真名媛.莺淡然说了句：“我有这家酒店的至尊会员卡，能打八折，有需要可以借你们。” 　　陈遥大惊：“这不科学！名媛如你竟然还需要打折卡这种东西？！” 　　“……” 　　也还是需要的。 　　折扣这种东西不要白不要：) 　　几人在套房前整理仪容的场景被套房内看走廊监控的许佳织尽收眼底，旁边收拾果皮垃圾的晶晶蹙起眉毛问她：“佳姐，你不是不喜欢和人聚会吗？干嘛把她们约过来？” 　　许佳织冷笑，甩出一张房卡，这是隔壁套房的房卡，晶晶一愣：“这是？” 　　“黎姐给的，她什么意思你不清楚？” 　　“……” 　　黎姐是许佳织所在的橙梦娱乐的ceo，也是圈内炙手可热的经纪人，手底下带出过的一线大咖有好几位，她很看好许佳织的条件，但这个圈子得有付出才有回报，晶晶瞬间明白了，这不就是让许佳织接受潜规则？ 　　只是不知道隔壁套房的房间里到底什么人。但不用猜也知道，非富即贵。 　　“佳姐，你是想让她们来陪你，然后好找借口推掉黎总给的任务？万一隔壁的那位被放了鸽子，去黎总那儿告你一状怎么办？” 　　“不，隔壁那位好美色，是美女就行，我忽然，想到了另外的办法。我让你买的安眠药带了么？” 　　“……带了，佳姐你要吃吗？” 　　许佳织摇头，端起一杯葡萄酒，摇晃：“有几颗？” 　　“现在安眠药没处方不好买，我从我妈那儿拿的，有十几颗吧。” 　　“拿来给我吧。” 　　晶晶去拿了安眠药，许佳织起身去拿了几瓶啤酒，全部拉开易拉罐的口子，最后她选了杯往里边扔了五颗安眠药，这个计量下去，二十四小时内绝对昏睡不醒。 　　“佳姐你放这么多吗？明天我们九点赶飞机，现在都快一点了，我怕你起不来。”晶晶提醒道。 　　许佳织摇头轻笑，道：“谁说我要喝？这可不是给我准备的。” 　　“……” 　　门铃声响了，许佳织起身去开了门，晶晶看了眼那杯被扔了五颗安眠药的啤酒，忽然间冒冷汗，觉得许佳织有点可怕…… 　　今天在马术俱乐部，晶晶察觉到，许佳织在看到那个莺来时和天硕集团的ceo洛湛在一块儿时，露出了很奇怪的神色。 　　也不知道，那几位来赴约的女生到底谁会喝到放了安眠药的啤酒。但她想，大概率会是那个配音演员莺来时。 第37章 害怕是必然的，她会经受良心的…… 　　门开的时候，几人还在外边嬉闹，一个没注意，陈枝和和雨菲以及陈遥三人就像套娃似的一个接一个往套房里边钻去，唯独洛莺在外边独美，原因是她在和顾司聿网聊。 　　时间已经不早，现在快一点了，难得顾司聿这位工作狂魔还没睡，洛莺今天心情好，加上一时兴起，也忘了时间。 　　进套房前，她又给顾司聿发了条信息。 　　洛莺：〔我和朋友去吃夜宵，晚安。〕 　　顾司聿：〔在哪儿吃？〕 　　洛莺：〔万庭大酒店。有个朋友开了总统套房，今晚在这儿睡也没问题。〕 　　顾司聿：〔你刚夺走我的清白，就敢在外边夜不归宿？〕 　　洛莺：〔……〕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许佳织见洛莺在走廊上迟迟不进去，她恐生变故，走出去叫她，洛莺赶紧收好手机。 　　“在和谁聊吗？”许佳织问，嘴角噙着少有的笑意。 　　洛莺没有明确回答，道：“没什么，夜宵准备好了吧？我真的有点饿，晚饭没吃。” 　　“晚饭不吃怎么行？进来吧，我叫了很多吃的，你们必须吃完。” 　　等几人落了座，许佳织又起身说自己先去上洗手间，她给晶晶使了个眼色，晶晶跟着她去了卧室。 　　“佳姐，你不会……是想让洛莺去隔壁套房？” 　　许佳织面无表情地换了套休闲服：“你倒是不笨嘛。” 　　“……” 　　得到准确答案后的晶晶头皮有点发麻，她犹豫再三后开口道：“佳姐，那个莺来时，网上传她家世似乎不一般，据说是某集团董事长的千金，我觉得还是不要这么做比较好吧？万一她真的来头不小，你可能会惹上麻烦。” 　　许佳织一边补妆一边瞥了眼镜子里的晶晶一眼，目光透着某种坚决的冷漠，她只是笑笑，反问：“麻烦？” 　　“是啊佳姐，你走到今天不容易，万一她真的有背景，你以后的路不好走啊。而且疑似是她男朋友的那位洛总，肯定会帮她啊。” 　　“啪”一声，许佳织手里的眉笔掉落在地上，晶晶心里一怂，闭了嘴，许佳织慢悠悠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没什么可失去的。就算她事后觉得我有问题，也没证据，别忘了，她今晚和朋友来吃宵夜，喝了很多酒，喝醉的人本来就神志不清。” 　　“……” 　　晶晶一怔，还是觉得许佳织可怕，但她又不好阻止，末了，她见许佳织一意孤行，只好问她：“佳姐，你……是不是喜欢那位洛总？所以才……” 　　“和你无关，以后别问我私事。” 　　“……” 　　晶晶出去后，许佳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拿粉饼的那只手居然有点发抖。 　　害怕是必然的，她会经受良心的谴责。 　　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她没有多加考虑，她也不怕，最多不就是星途被毁而已，她从来也不喜欢这条路，毁了就毁了。 　　几年前她刚出校园，工作还没有找到却收到父母因为事故双双垂危的噩耗，她只能拼命工作，又卖了家里的一套房子，最终在天价医疗费面前也只是杯水车薪，绝望之际，业内一位音乐制作人找到她，说要签下她，她没有犹豫就签了，但那是霸王条款，她所有的盈利按照和公司按照二八分划分，她二公司八，最后的最后，故事的结局并没有什么改变，她的父亲去世，母亲也成了植物人，靠输营养液和氧气罩维持生命。 　　亲戚一直劝她拔管，她不听，依旧拼命接各种商业通告赚钱，但有的人注定等不到奇迹就消亡了。 　　母亲心跳停止的那天，她在开首场巡回演唱会，仿佛没有任何悲伤过往一样在台上唱着最温暖的歌。 　　之后，她真的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除了自己，她已经一无所有。 　　可是她忽然间想起了洛湛，曾经他对她伸出援手时，目光凛然，他没有说什么好听话安慰刚被人泼了一盆冷水狼狈无比的她，一句也没有，但他对她说，不必为那些人愤怒，那些人的思想和灵魂都很肮脏，这已经够他们可悲的了。 　　今天她却要成为那可悲之人的一员。 　　就因为那肆意生长的嫉妒。 　　ˉ 　　凌晨两点，几人吃饱喝足，桌上的啤酒罐粗略一数竟然有四五十罐。 　　但几人其实没喝那么多酒，每人只喝了三四罐，多出来的部分是晶晶按照许佳织的吩咐趁众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倒掉的，就为了造成几个女生喝了很多酒的假象。 　　到了两点一刻，陈枝、陈遥和何雨菲已经醉倒，分别躺列在沙发上和木地板上，而洛莺在喝了半罐啤酒时就有了醉意和困意，等她配着麻辣小龙虾喝完剩下的半罐啤酒后，醉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 　　许佳织让晶晶戴着面具拿油漆喷涂了走廊的摄像头，又和晶晶扶洛莺去了隔壁套房的卧室，里边没人，可能是还没有来。 　　做完这些事情，晶晶已经精疲力尽并且心里边发麻，她清楚知道自己现在是帮凶，但她是做完这些才察觉自己在犯法，后怕使她有些动摇了。 　　“佳姐，我看还是别这样了吧？反正那人还没来，一切还来得及的。” 　　“就算败露了我也是主谋，你说自己被逼的不就行了？” 　　“……” 　　许佳织又看了看时间，扔下房卡后和晶晶离开了那间套房。两人回去后，守在门后的猫眼那儿，观察情况。 　　到了快三点，vip电梯才有动静，电梯门开后，走出来的是位西装革履的男人，虽如此，那人却是中年秃顶，大腹便便，令晶晶直呼猥琐。中年秃顶男从兜里拿出一张房卡，刷卡进了那间套房。 　　她看了眼许佳织，只见许佳织也是脸色不太好，如果不是洛莺顶包，那就是许佳织去应付这种猥琐老男人了…… 　　“佳姐……要不还是……” 　　许佳织咬咬牙，没说话，此时却有人走到两人身后，醉醺醺地问：“洛……莺……呢？” 　　是陈枝，她虽然醉着，但也不是完全没意识，察觉到几个躺列的人里边唯独不见洛莺，她便出来询问。 　　此时晶晶和许佳织都互看对方一眼，晶晶冒冷汗，许佳织则反问陈枝：“你……没醉吗？” 　　“醉什么啊醉……我才没醉，现在几点了？很晚了吧……”陈枝一副醉鬼的模样打着嗝，“洛莺她哥！洛湛！说要来接……接我们……怎么打洛莺的电话都打不通……打我这儿来了，害。你看见她上哪儿了吗？” 　　“……” 　　许佳织现在心情复杂，她从来没想过，洛莺会是洛湛的妹妹…… 　　洛莺，洛湛。 　　这样明显的线索，她居然从来没往那个方向想过，可是现在洛莺被她推入深渊了。 　　洛湛知道了会对她厌恶至极吧。 　　一瞬间心头划过剧烈的恐慌和不安。 　　陈枝说完这些后转身满屋子去找洛莺，许佳织让晶晶照顾着，她则跑去按了隔壁套房的门铃，没人来开门，她疯狂地拍门，惊动了路过的酒店管家。 　　“请问您是这间套房的客人还是？现在很晚了，请您不要打扰其他客人休息。”管家蹙眉道。 　　许佳织慌里慌张地大口吸气，又继续拍门，管家阻止她：“您再这样我要叫保安了！” 　　许佳织继续拍着套房的门，边拍边解释：“我朋友她喝醉了不小心走错了房间，所以……” 　　管家不信：“你朋友有这间房的房卡吗？不然她怎么进去？像你一样使劲拍门闯进去？” 　　“……” 　　许佳织感到很无力，一股巨大的不安无力感在她心里边被无限放大，恐慌拉扯着她的神经。在她被后悔又害怕的情绪左右时，vip电梯的门又开了，她看过去后，愣在原地，是洛湛，他在看见她时一愣，然后问她：“你怎么在这儿？算了不说这个。” 　　他话音刚落，许佳织忽然冷汗淋漓。 　　洛湛没注意她的异样，直奔开着门的那间总统套房，里边也没看见洛莺，陈枝几人醉醺醺地睡在沙发上。 　　他问晶晶：“还有一个哪儿去了？” 　　晶晶支支吾吾：“佳姐……” 　　“佳姐？这许佳织开的套房？” 　　“是……是。” 　　洛湛又去找许佳织，许佳织此时蹲在那间套房的门口，指指门板，道：“洛莺她喝醉了，好像进了这间套房。我想进去找她出来，但他们不开门，对不起……” 　　洛湛有些暴躁地“啊”了声，赶紧让管家开门，但管家却说这是酒店客人的隐私，他们无权这么做。 　　“你tm就告诉我这间套房住的是男的还是女的？”他揪着管家的衣领子问。 　　管家：“……是位先生。” 　　洛湛冷道：“赶紧tm开门，我妹妹在里边，她要是出事了我让你们酒店开不下去，懂？” 　　管家还是摇头，洛湛也没了耐心，他冲进许佳织的那间套房，用打火机烧着一件衣服，拿到火灾报警器下方烧了烧，报警系统瞬间启动，这层楼的报警器警报声响彻整层楼，几乎所有客人都从房里一窝蜂跑了出来…… 　　包括隔壁那间总统套房的秃顶中年男子，男人身上只围了一条白色浴巾，鞋都忘了穿便慌忙逃窜，洛湛过去就给了那男的一拳头。 　　他冲进那间套房到处找，在一间卧室的大床上发现了衣着完好的洛莺。 　　外边的管家安抚众人火灾只是误会，被打了一拳的中年男气愤地跑回套房，刚要讨公道，洛湛直接又是一拳头过去：“你tm还敢回来？！” 　　中年男抱着头控诉：“这我开的套房我怎么不敢回来！” 　　“废话少说，她是怎么回事？！你对她做了什么？！信不信老子剁了你？！” 　　“……” 　　中年男脸色发白。 　　许佳织过去给床上躺着的洛莺披上一件衣服。她搂住洛莺的肩膀，手一直在抖。好在目前并没有人怀疑到她头上。 　　中年男看看许佳织又看看洛莺，发觉哪里不太对劲，因为橙梦娱乐的黎总给她送的人明明就是这许佳织…… 　　那床上的人又是什么鬼？！ 　　中年男咽了口唾沫，见洛湛凶神恶煞的不好惹，他赶紧解释：“误会都是误会！这位小姐我不知道她怎么进来的，但我发誓我还没有对她做过任何事情！你看我身上还带着沐浴乳的泡泡呢！实不相瞒，我这人干那事儿前有洗澡的习惯，所以没有绝对没有！我用自己的生命发誓！所以你能把刀放下了吗？” 　　“……” 　　洛湛扔掉水果刀，冷声道：“最好没有，否则现在就剁了你。” 　　“没有绝对没有！” 　　一场闹剧落下帷幕。 　　洛湛带着洛莺离开后，许佳织长长地舒了口气。 　　她庆幸，事情没有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第38章 毕竟她夺走了他的清白：)…… 　　昨夜的一场闹剧虽然没有横生枝节，每个地方都似乎没有什么破绽，陈枝几人的回忆叙述没有错漏，而许佳织的陈述也是没有半点可以推翻的，但洛湛总觉得，这事情蹊跷得厉害。 　　据陈枝回忆，昨晚几人一点多到的万庭酒店，许佳织开了间顶层的总统套房招待几人，夜宵叫了酒店的特色招牌菜式和一箱啤酒，几人喝醉了后不怎么记事。 　　这些暂且不说，但洛莺平时不怎么碰酒，更不说是喝醉了，她虽然娇纵也偶尔任性，但父母的话还是听的，父母从小教育她在外边不要把自己喝醉，她也从来没有喝醉过，所以洛湛觉得她喝醉走错别人房间的事情实在太天方夜谭…… 　　但是又找不出什么破绽，总不能有人做了什么？ 　　这个想法划过洛湛心头，他想到许佳织，这个女生在他印象里不是很深刻，但他记得她家境不好，中学时期，恰好他班上有个仗着家里有权有势喜欢胡作非为的同学，那人在班里拉帮结派的，看谁不顺眼就欺负谁，许佳织沦为被欺凌的目标，起初是因为她总是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成绩名列前茅的她不合群，性格也古怪，之后慢慢的，她沦为被霸凌的目标…… 　　没想到十几年过去，那个家境贫寒性格也倔强的女生，如今是音乐圈内炙手可热的小天后了。 　　她变化有点大，至少会笑了。 　　ˉ 　　新年第一天，元旦，气温开始回升，阳光正好。 　　午后阳光照在真丝大床上，床上的人才悠悠醒转。 　　周妈轻手轻脚地端了杯咖啡进来，洛莺正好睁开眼睛，她的脑子还不是很清醒，感觉有些恶心想吐，头也有点疼。 　　昨晚她就喝了一罐啤酒，不至于这样吧？ 　　“小姐你醒了？喝杯咖啡吧，太太亲自冲的。”周妈笑着把咖啡端到床头。 　　洛莺摸着自己有点疼的脑瓜，接过咖啡喝了半杯，又放下，问周妈：“我昨天怎么回来的？” 　　“少爷接你回来的啊，你昨晚和朋友聚会喝了酒醉了，还走错了房间，跑到隔壁的套房去了，差点出事情。”周妈说着蹙起眉毛，“不过好在没出事。你要是还困的话就再睡会儿吧，醒了之后再下楼吃晚餐。” 　　“……现在几点了？” 　　“一点半了，你饿的话我给你送些吃的上来？” 　　“不用，我下楼吃吧。” 　　洛莺去洗漱，到衣帽间换了件某品牌的当季秋冬套装。下楼时顺便喝刚才没喝完的手磨咖啡。 　　楼下客厅里，孟惠美正和人说着什么话，但这个角度她只能听见人声看不见人。走到只剩几级台阶时才看清孟惠美，孟惠美对面坐着的某人后脑勺黑乎乎的，洛莺在瞥见这后脑勺的瞬间就喷了一嘴咖啡出去。 　　谈话的二人纷纷看向她，那颗后脑勺转过脸来，目光里带着点浅淡的笑意，也不说话，只是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又放下。 　　孟惠美起身，对那人笑道：“顾总见笑了，我女儿莺莺昨天去看跨年演唱会，回来得晚，睡到现在才起，不过她平时作息很正常的。” 　　某顾总“哦”了声，说：“年轻人喜欢刺激很正常。” 　　他说“刺激”二字时，瞟了洛莺一眼。 　　洛莺：“……” 　　所以这位怪蜀黍大中午的跑来她家就是为了在掉马的危机中给她找刺激？ 　　孟惠美走到她旁边使了个眼色，小声道：“过去打个招呼，有礼貌点，再乖巧点，我看这顾司聿很好，你那位神仙帅哥有这么神仙没有？没有的话换人吧，我支持你。” 　　“……” 　　那还真不巧，人就在这儿呢：) 　　洛莺呵呵笑笑，小声回自己母后：“他来这儿干嘛的？” 　　“找你哥，不过你哥出门了，他就陪我喝了会儿咖啡，”孟惠美又看了眼顾司聿的后脑勺，压低声音，“天硕现在想收购华府集团，但不太好操作，你爸最近为这事发愁呢，刚才啊，我就随便和他聊了会儿这事情，他两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一番畅聊下来，那商业手段可以说是很变态了。” 　　“……我就当你是在夸他。” 　　孟惠美：“就是夸他不用怀疑。别说，我之前以为顾盛泽的小叔快四十了，没想到也就刚刚三十出头，好年轻啊！说真的，我觉得，顾盛泽那么甩你，你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做他婶婶。” 　　“……这就很，有先见之明。” 　　孟惠美笑笑不说话，去了厨房。洛莺进了客厅。顾司聿率先开口：“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没有，就是头有点疼。可能喝酒造成的。” 　　“要不要看医生？” 　　“不用看医生，小题大做。话说，你到我家来干嘛？我不信你是来找我哥的。” 　　顾司聿一挑眉毛，笑：“当然是找你的。你哥就是个借口。” 　　“……” 　　他承认了：) 　　“那你找我干嘛？” 　　“晚上去我家吃饭。” 　　“这……我家难道没有饭吃吗？你不会是要公……” 　　“公什么？” 　　“……” 　　顾司聿眼尾藏了些道不明的探究意味，洛莺忽觉是自己大意了，忙假装喝咖啡，低着头，目光闪烁，顾司聿也不点破，垂眼思考片刻，抬眼时，他一手支在沙发扶手上，修长手指轻轻摩挲自己的眉尾，玩味的神色，对她说：“公然去我家蹭饭？” 　　“……” 　　够了闭嘴吧您：) 　　她以为他要带她去见家长，毕竟她夺走了他的清白：) 　　然而，不是。 　　顾司聿没继续揪着这字眼不放，语气淡淡的：“其实我母亲觉得你做的饺子好吃，她还想尝尝你的手艺。” 　　“……” 　　ˉ 　　从洛家出来，顾司聿让司机驱车去了万庭酒店。 　　他听洛湛说了洛莺昨天的事情，不止洛湛觉得蹊跷，他也认为事情没那么简单，至少那个女歌手就脱不了关系，陈枝几人喝得烂醉，那些说辞都来自于许佳织和她的助理，难免串通一气。 　　酒店的总经理华林国毕恭毕敬地带了各部的经理站酒店门口恭迎这位久不露面的掌权者。 　　万庭酒店是恒信集团旗下的酒店集团的产业，从项目的策划到建成之初，这个项目都是恒信旗下建设集团的重点项目，万庭这一酒店品牌并非代建项目，而是作为今后恒信的核心营收产业之一，建成后，恒信集团的高层通过商议，一致决定将酒店设成独立品牌，不再挂靠恒信，而是独立营收。 　　一开始万庭大权被顾老爷子划给了顾义山，那时候顾司聿才刚成年，就算老爷子再宠这个老来子，也不可能现在就放权给他。 　　谁料万庭在顾义山的经营下营收年年下降，某一年差点赤字，气得老爷子是大发雷霆，把远在美国读研的顾司聿召了回来，会议都懒得召开，直接给集团各高层发了邮件通知。 　　万庭大权旁落到小儿子顾司聿手里，顾义山虽敢怒但不敢言，大权被旁落的他不过也没少作妖。 　　在顾司聿新官上任期间，顾义山唆使集团各元老给顾司聿和老爷子施压排挤，就是想把新官拉下马，那时的顾司聿还在读研，从未有过集团实际经营管理的经验，顾义山一派都等着看顾司聿的笑话，怎料顾司聿虎父无犬子，完美继承了老爷子的杀伐决断，也不管当时有多少元老高层反对，几套铁血决策重施下去，酒店营收开始明显增长，之后他又根据手下人的调研，充分研究市场后果断推出了一系列度假酒店的子品牌，趁热一炮打响了万庭品牌。 　　自此，不再挂靠恒信的万庭才算真的独立。 　　华林国是顾司聿一手栽培提拔，对顾司聿的忽然造访是又忐忑又激动。 　　难不成最近酒店的营收没达到顾司聿的要求？但财务报表显示营收并没有问题，甚至创了新高。 　　顾司聿刚下车，华林国就开始冒冷汗，正准备一会儿无论顾司聿批评什么他都一口承认错误，被扣点绩效奖金也没问题，不被炒鱿鱼就是万幸，听恒信总部那边的同事说起过，大boss最近开了好几位大牛…… 　　不过那几位大牛名声不怎么好就是了。 　　他冷汗直下，摆出一副乖乖被训也不会说一句不的姿态，哪知道顾司聿走近后只是淡声说了句：“给我调监控。” 　　“……？” 　　虽然不是很懂大boss发什么神经忽然对酒店的监控有了兴趣想观摩一番，但华林国还是十分懂事的什么也没问就利索地让人调了监控。 　　监控室内，华林国让几人抬来自己办公室内的一张黄花梨木沙发，顾司聿眉峰紧蹙，脸色冷峻，眼神里写满了“老子又不登基”的奚落，幽幽看了眼监控屏幕，之后随便扯了张折叠椅坐下。 　　大boss在看监控，一旁的助理梁哲却带着十分无语的心情欣赏那张黄花梨木沙发椅，这就很夸张了。 　　他给了华林国一个眼神：这马屁拍得我是甘拜下风。 　　华林国：拍马屁我是专业的。虽然并没有什么用：) 　　梁哲：“……” 　　调取的是昨天跨年夜的监控，但凌晨有一段却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着，不过屏幕黑下来之前，留下一段某个戴面具的女生拿什么喷雾对准摄像头喷的画面。 　　之后的监控，顾司聿没再看，他只是吩咐梁哲去查最近入住酒店的客人名单，其他什么也没说。 　　出酒店后，梁哲就开始着手调查，顾司聿则上了布加迪，司机发动引擎后回头对他道：“顾总，乔小姐刚才给我打电话，最近她有些奇怪以及……出格，她问你这几天的行程安排，但我没说。还有就是，她换了银行卡号，说以后把钱打到那个账户上。” 　　顾司聿拧了眉毛，脸色一瞬间冷下来，目光里都是阴鸷，回道：“让她安分点。该给她的不会少。” 　　司机：“……好的。” 　　ˉ 　　下午六点半，天色已然全黑，深蓝色的天幕挂了几颗星星，雾气有些重，气温较白日较低。 　　路上的积雪早就已经化了，但还是有些结冰。洛莺披上大衣等在自家别墅门口，今天元旦，孟惠美听见她说要去四季苑顾家吃饭却没有反对，还帮着她搭配衣服…… 　　非常的司马昭之心了。 　　洛湛和洛怀礼是一块回家的，两人一下车就看见洛莺在外边站着喝西北风。 　　洛怀礼：“怎么不进屋啊？外边这么冷你冻坏了怎么办？” 　　“其实不冷啊。真的。” 　　轮到洛湛数落她：“今天元旦，家人团聚的日子，你又出去吃？” 　　她拢了拢大衣：“妈都没说什么你就别放屁了。” 　　“……得，下次出事我懒得管你。” 　　“出事？我昨天就喝醉了而已，你又不是没喝得烂醉过。还是我和陈枝扛你回来的，真的，你重得连母猪都自愧不如，弱小如我，我当时真的好绝望。” 　　“……” 　　洛湛欲言又止，摆摆手：“算了，你不知道最好，免得怀疑自己智商。” 　　洛莺：“……” 　　洛湛回屋换了鞋，听见门外有车辆微弱的引擎声，他出去看了眼，随后看见顾司聿从布加迪上下来，给洛莺开车门。 　　他：“……？？？” 　　回屋后他和孟惠美说起这事儿，孟惠美心花怒放，道：“你看人家顾总多体贴。” 　　洛湛：“……不是，我就想问问，她和顾司聿什么情况？” 　　“暂时没什么情况，顾司聿他母亲说想吃你妹妹包的饺子，他下班了顺便过来接你妹妹。” 　　“……我去，还顺便，顾司聿有这么懂事？”洛湛气笑了，“国外的时候你都不知道他对我态度有多恶劣，确定这里边没有阴谋？总不能他？” 　　“啊？他什么？” 　　“……没什么。” 　　洛湛没接着说，那个古怪的想法划过他心头，但他又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可能顾司聿就是真的顺手路过。 　　而且，以他洛家大少完美无缺的条件，顾司聿这样的面部僵硬顶级患者不可能在他之前找到对象：) 第39章 “抱歉，一时没禁住诱惑。”…… 　　车内的温度适宜，洛莺脱了羊绒大衣，舒服地靠着椅背闭目小憩，能听见车窗的呼呼声，虽然已经放晴，风还是挺大的。 　　车载音响正播放大提琴治愈系名曲《天鹅》，音调悠扬柔和，车里的时光似乎因此变得漫长又恬静。 　　她并不困，小憩了几分钟后睁开眼睛，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前方车辆尾部的灯。 　　顾司聿侧目看她一眼：“驾照拿到了？” 　　“……” 　　她调整了一下心态，道：“其实还没有，我努力争取过完年拿到。不是我笨，真的，最近我事情很多的，光是接本子就很累，我们配音圈也是有竞争的，不要以为我每天都在随随便便地活着。” 　　“哦？那你和我说说，自己每天都在做点什么？我翻了你朋友圈，一连半个月都是吃喝穿。” 　　“我设置了三天可见你怎么知道的？” 　　顾司聿忽然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道：“不小心看到的，上次沙龙，你让我保管手机，忘记锁屏了。” 　　“……偷看我隐私。” 　　“抱歉，一时没禁住诱惑。” 　　“……” 　　这人可真是，说话滴水不漏让人无法反驳，相当于打你一巴掌又猝不及防塞你一颗糖吃，你和他计较倒显得小气了，而且人家还道了歉，说明自己做那事儿是情有可原…… 　　但他说禁不住诱惑才看的，这是不是侧面证明，他已经开始按耐不住内心对她的渴望了？ 　　没有人可以逃离洛小夜莺的魔爪！顾司聿也不行！他必须无法控制情不自禁服服帖帖地爱上她！ 　　他已经！无法克制！！内心的欲/望了！！！所以才会想要偷偷了解她的一点一滴！！！ 　　一定是这样：) 　　洛莺原地思考少顷，心情不错，决定大度地原谅他偷看她隐私的行为。 　　ˉ 　　到得四季苑，待管家将车子泊好，顾司聿才领着洛莺进了屋。 　　屋内灯火通明，壁炉已经暖上，室内温度快有二十七八度，她脱了件薄毛衣，只穿一件单衣在身上。坐下后裙摆的褶皱纹路显得不太好看，她调整了会儿。 　　厨房里的脚步声哒哒哒的，她抬头看去，一愣，又是乔蕴。 　　乔蕴似乎压根没觉得和洛莺曾经是情敌，也没半点做了别人小三的愧疚心虚感，她一身Chanel家的早春度假系列，腰间搭配一款新出的珍珠腰带，手提明亮色调手袋，人靠衣装，这位不是很红的时尚博主穿着还是挺时尚的，当然她本人气质也不错，算个美人，不然也不会把顾盛泽勾走。 　　行走间，她脸上的神色从容又带着得意，仿佛这里真的就是自己家。 　　脚上高跟鞋至少十厘米，也不怕流产：) 　　洛莺心里边不太爽快，但也不会发作，毕竟这里不是她家，她撒泼也没意思，还会给人落得个泼辣任性的印象，实在得不偿失，只要没有直接危害到她，绿茶什么时候收拾都不晚。 　　“洛小姐，好久不见。上次在这儿遇见你，我还挺惊讶的，以为你不会再到顾家来，”乔蕴扬扬眉，神色里带着笑意，“毕竟触景生情嘛。” 　　好个十级绿茶，说话和喷针似的，突突突就扎人心口子上，要不是她早不把顾盛泽当一回事，现在没准真得心态崩塌。 　　“不劳你费心，我到这儿来吃饭正常，想来就来，也没人赶我，你这话说的，就像自己真的嫁了进来做了女主人似的。别这样，你未来婆婆刘琴女士还在呢，轮不到你不高兴。” 　　乔蕴听了这话也不恼，只是笑笑，一秒变脸，戏精似的作出一副我见犹怜的表情，道：“洛小姐，你……还在怪我吗？我介入了你和盛泽之间，是我不对，但现在说什么也回不去了，我只是希望你能接纳我。” 　　“我……接纳你？”洛莺差点翻白眼，“你又不是嫁进我家，关我什么事。”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刚走几步，后边的乔蕴似乎不小心崴了脚，她回头，乔蕴正扶着一堵墙慢慢起来。她没过去，怕被人碰瓷。 　　直到晚餐开席，洛莺也没再和乔蕴说过话。她去了厨房。江阿姨一早就准备好了饺子馅儿和面皮，她和江阿姨一块包了饺子，之后又去猫咖撸了会儿猫，快到饭点才去客厅小憩。 　　不知怎么的，乔蕴挨着她一块坐。她懒得挪窝，两人就这么干坐着谁也不说话，气氛和平中透露着诡异。 　　饭点，二人进了餐厅，乔蕴又挨着洛莺落座，洛莺快烦死这牛皮糖了，但又不好发作，只能忍了。 　　席间，老爷子和顾司聿又谈起南郊的代建项目，这次负责工程设计方案的设计师们倒是提交上了一份令大boss满意的答卷，并且甲方爸爸天硕那边也很认可这次的设计方案，工程大概会在年后动工。 　　顾老爷子喝了一口水，声音还是有点哑：“我们恒信斥资5.3亿美元收购了金融机构朝亿，这个项目是你促成的，但我们收购不是为了盲目扩张，目的到底是什么，司聿啊，我想你应该清楚。” 　　顾司聿颔首，不等他发言，一旁安静了许久的顾义山抢先一步道：“外界都说我们恒信在金融这一板块弱，浦利银行我们虽然占股很大，但储蓄这块总归还是有些风险，爸，我猜您是想在金融这一块继续开疆拓土吧？” 　　“我又没问你你插什么嘴？啊？吃你的饭少说话。”老爷子使着筷子夹菜，同时吹胡子瞪眼睛。 　　顾义山也是挺怕自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便索性闭了嘴，静静地看着，心想，顾司聿还能说出朵花儿来？他轻哂。 　　众人都没插嘴，顾司聿先是吃了口素炒芦笋，细细咀嚼后咽下去，才说：“收购朝亿只是第一步，下一步，应该将朝亿打造成一家互联网金融公司。这次并购不仅有利于恒信搭建自己的支付系统，还将为恒信开展理财、企业融资、众筹等金融业务提供支持。与互联网企业过度依赖线上流量不同，实体企业的并购，应该利用自身的线下流量优势，实现线上与线下的无缝对接。” 　　他说这些的时候，一桌子的人都停止吃饭夹菜，纷纷盯准他，即使这里除了顾老爷子和顾司聿本人，其他人包括顾义山和顾盛泽可能能听懂一些，另外的比如洛莺、刘琴、顾漫雨等一众女生不能说是只能听懂一小部分，可以说是完全听不懂。 　　一室寂寂。几声猫叫声从隔壁的猫咖传出，众人又开始吃东西，顾司聿继续对顾老爷子说：“此次并购的意义在于，不仅能弥补恒信在金融这一块的短板，也能促使恒信从重型固定资产走向轻型虚拟资产的关键转型。” 　　一桌子的人：“……” 　　当然是继续听不懂。 　　但顾老爷子特别的高兴，高兴到平时只吃一碗饭的他吩咐阿姨又去盛了一大碗饭，他摸摸自己的胡子，哈哈大笑了会儿，才重新恢复平静。自己专心培养的继承人可以说是非常不负他的栽培，他想不高兴都不行，饭不吃白不吃，要吃就吃两大碗。 　　“吃饭吃饭，看我干嘛？看我能吃饱？”老爷子十分不满，并且剽窃儿子之前的说话创意。 　　众人忙专心动筷子吃饭，喝汤的喝汤，吃菜的吃菜。 　　洛莺瞥了瞥顾司聿，他这次没坐她旁边，和顾盛泽在一块儿，而她右手边是乔蕴，左手边是顾漫雨。 　　顾漫雨低头小声和洛莺哔哔：“刚才小叔说的那些到底啥意思？” 　　洛莺：“我要是能听懂现在还有空在这儿陪你吃饭？” 　　“……” 　　顾老爷子心情好，吃了没几口又开始cue自己的小儿子：“天硕集团最近是不是准备收购华府？前几年华府在地产这一块算是如鱼得水，最近却开始出售名下资产，一下子就打包卖了十几个文旅项目87%的股权和63家酒店给天硕集团和富钧地产，据说是想借此转型，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话落，顾司聿短暂沉吟片刻，目光淡淡地看了眼对面喝汤的洛莺，他的目光有些摄人，洛莺呛到，咳嗽了几声。 　　顾漫雨递了纸巾给她，她擦着嘴巴，听见顾司聿对老爷子说道：“此前华府一直在走并购路线，商场风云变幻多端，如今华府选择出售名下资产，一下子从买家变成了卖家，瘦死的骆驼有时候不一定比马大，华府想完成转型不是易事，天硕打算收购华府，以天硕目前的实力，我认为，天硕的胜算更大些。” 　　老爷子沉默，低头开始吃饭，对顾司聿的推论不置可否。 　　自家集团被cue的洛莺听了这话，内心自然是很开心的，按照顾司聿的推论，在收购还是转型二选一的这场角逐中，天硕应该更牛掰一些？ 　　这些她不懂，又开开心心喝起了奶白色浓浓的鲫鱼汤。 　　一旁，顾漫雨小声提醒：“你刚才已经喝了一大碗，怎么又喝？这是给乔蕴煲的，据说鲫鱼汤催奶的。你怀孕啦？” 　　“……？？？” 　　洛莺差点一口汤水喷出去，好在她为了维持形象拼命克制住了。 　　“她又还没生催什么奶啊？” 　　顾漫雨摊手：“她自己说要喝，反正又不贵也不难做，就让阿姨做了啊。” 　　“……” 　　洛莺忽然喝不下了，她擦擦嘴巴，闷头吃了几口菜，就着饭扒拉了一碗，饱了。饭后她和顾漫雨在房间打了几局游戏，下楼时已经九点多，顾盛泽和乔蕴也打算离去。 　　出了顾宅，顾司聿和顾盛泽都去提车，剩下乔蕴和洛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不过乔蕴抖得更厉害些。 　　洛莺呵呵：大冬天的谁让她穿早春系列的衣服：) 　　拢了拢大衣，旁边的乔蕴打了几个喷嚏，但洛莺并不打算把自己的大衣借给她穿。 　　“洛莺，你能扶我一下吗？我有点站不稳。” 　　“……” 　　乔蕴脸色不太好，看来是真的不太舒服。 　　“我肚子有点不舒服。”乔蕴说，同时一手抚上肚腹。“你扶我一下吧……” 　　“……” 　　洛莺心道绿茶烦人，撇撇嘴，这里没别人，她白眼也是没忍住，但思及某人是孕妇，她秉着关爱老弱病残孕的心思，心里虽骂骂咧咧的，还是过去扶了乔蕴一把。 　　乔蕴扯嘴角笑笑：“谢谢。我以为你不会理我。” 　　“别谢，我受不起。我关爱老弱病残孕而已。” 　　“……” 　　过了会儿，风越来越大，并且刺骨般的寒冷，洛莺一手扶住乔蕴，一边跺着脚。 　　“他们怎么还不开车过来？”乔蕴蹙起眉毛，脸色越来越白，隐隐有下蹲的趋势。 　　洛莺看她情况不妙的样子，道：“你不会……算了，你进屋等，我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吧？” 　　“你不跟着我行吗？合理怀疑你一会儿不舒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全怪我头上。我不仅什么也没干，并且还是个活雷锋，劝你少碰瓷我。”洛莺回道。 　　“……” 　　话落，车子的引擎声隐约传来，顾司聿和顾盛泽的车子开了过来，乔蕴的目光里忽然划过一丝狡猾和算计，她蹙着眉毛表情痛苦地撒开洛莺扶住她的手，往地上跌去，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如丝般顺滑…… 　　被冷傻了的洛莺在原地一动不动，也没去扶乔蕴。 　　她不知道绿茶有没有真的摔到，她只知道绿茶最后还是选择了碰瓷，并且用的还是电视剧里最狗血最烂俗最没有技术含量的嫁祸手段之一，可把她恶心坏了，试问还能有比这更令人糟心又哭笑不得的事情吗？ 　　目前来讲还真没有：) 　　洛小夜莺脆弱的心灵受到了一万点垂直暴击：) 第40章 他疯狂又凶狠的，占有她的一切…… 　　夜晚的风刮着，天气晴朗，星辰却很暗淡。 　　车库内，布加迪的车门边，顾司聿还未拉开车门，身后，一个人影投射在他前方的地面上，一盏不太亮的挂在车库门口的位置，灯光将影子拉得很长。 　　顾司聿眉眼间全是冷意，他低垂眼眸，视线落在收拢在他臂间的五指上，轻哂一声：“哦？你有什么事情找我谈？” 　　五指慢慢松开，从他臂间撤去。他转身，看向面前的顾盛泽，目光是阴鸷与疏离。顾盛泽似乎是自嘲一笑：“小叔，我早该想到的，你就这么急不可耐地想抢走原本该是我的东西？” 　　沉默。 　　片刻后，管家刘叔走进车库，分别送了车钥匙到二人手上。 　　刘叔不是没意识到二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但他也不点破，假装毫不知情地朝二人的点点头，道：“乔小姐和洛小姐在外边站着怪冷的，您二位叙完旧，可以出发了。” 　　刘叔说完后也不做停留，径直转身走了。离开车库前他稍微顿了顿看了眼后方，顾盛泽一脸将要勃发的怒意，而顾司聿脸上始终是不咸不淡的冷意，和他这人一样冷。 　　也许，只有面对那位洛家小姐，顾司聿才会表露出平和温良的一面。 　　至于这两叔侄剑拔弩张是为何，他自然是看出了一二。 　　洛小姐和顾盛泽分手后，最近却来顾家来得频繁，且每次几乎都是和顾司聿一起来的，要说坐顺风车一趟两趟还算是凑巧，每次都是，世上可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别人也许不清楚，但作为管家的他平日里，经常在花园里修剪枝桠，自是知道洛莺几乎每次都是从顾司聿的车上下来的。 　　刘叔叹了口气。摇摇头，背着手走了。 　　车库内，顾盛泽一拳打到车身上，“砰”的一声响，他双眼里带着愤怒和不甘，又捶了好几下车身。 　　“要捶你回家捶，不要挡路。”顾司聿提醒道。 　　顾盛泽“哈哈”笑了两声，眼中已经是一片凄红，他欲伸手揪住顾司聿的衣领子，手刚碰到顾司聿的衣领，顾司聿抬手一挡，并顺势揪住了他的衣领子，情势直接反转，这次换成顾司聿双眼里盛慢戾色。 　　他手上青筋毕现，语气淡漠，但却是不容置疑：“发神经别在我这儿发，你不是小孩儿了，做事情不要冲动。” 　　顾盛泽冷笑，眼睛盯着顾司聿那张冷漠的面孔，道：“小叔，我冲动？你现在看看到底是谁冲动？以前那个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毫不在意的顾司聿现在是怎么了？动怒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这副样子。” 　　“少跟我耍嘴皮子。顾盛泽，从前是你自己不珍惜，现在就不要惦记。” 　　这话似乎戳到了顾盛泽的痛处，他开始暴躁，同样揪住顾司聿的衣领，二人对视，一个愤恨，一个淡然。 　　“我偏要惦记。顾司聿，我知道，你在顾家，不，就算在整个江城，也没人敢惹，甚至是老爷子也要时常顾忌你的心情，你这人冷血无情的，我不信你动了什么凡心，说真的，老爷子看重你，但我知道你从小就不讨你母亲喜欢，甚至是厌恶吧？”顾盛泽哈哈笑了笑，喘了口气又接着说，“继祖母有多讨厌你不用我帮你回忆吧？我可和你不一样，从小我就是我妈手心里的宝，还有我爸，什么事都愿意依着我……你是什么都有了现在，名誉地位金钱，但是你缺母爱啊！我猜你从小就很嫉妒我吧？我有什么你都想抢走？所以洛莺是你的目标？抢走她你会很有成就感？我会痛苦？对，对，我是痛苦不甘后悔，但你以为她就会喜欢你吗？” 　　顾司聿的目光一点点漫上阴鸷，他松开顾盛泽的衣领子，没想和他继续纠缠，冷着脸坐上布加迪的驾驶位。 　　顾盛泽使劲敲车窗，他降下窗子，冷声道：“你还没说够？” 　　顾盛泽轻扯嘴角：“不信咱俩走着瞧，看她最后会选谁。” 　　“哦？你这自信，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 　　“……” 　　顾司聿一踩油门，把车子开了出去。车库内，顾盛泽也上了自己那辆保时捷，一踩油门跟在布加迪后边。 　　ˉ 　　庭院灯光暗淡，落叶堆了满地。 　　乔蕴一脸痛苦地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洛莺就站在离她不到一米远的位置，这种距离，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乔蕴的出事一定和洛莺有关，更不用说洛莺之前是乔蕴未婚夫的未婚妻。 　　最先发现异样的是从车库里出来的刘叔，刘叔见此情景，赶忙疾步奔过来查看情况，而他身后，布加迪和保时捷分别急刹车，尖锐刺耳的声音传入耳膜，洛莺回头看去，顾司聿和顾盛泽已经下了车，屋子里的人也听到动静纷纷出门查看情况，大门前的台阶下，乔蕴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声音虚弱地呻/吟，而她身下，竟然有一滩血。 　　洛莺不免一惊。乔蕴这样子可能会流产，虽然她什么也没有做，但这种情况来看，几乎是人都会怀疑她吧？ 　　众人大惊，最先跑过来的是顾盛泽，他蹲到地上查看乔蕴的情况，乔蕴先是咬着牙什么也不说，冷汗直冒，洛莺没多想，赶紧脱下自己的大衣给乔蕴披上，顾盛泽此时看了她一眼，她没有避开目光，两人的视线交缠在一块，在不远处的顾司聿那个角度来看，顾盛泽和洛莺便是在暧昧。 　　顾司聿眼底浮上狠戾。 　　管家刘叔冷静地叫了救护车。 　　顾司聿大步走过来，他拉起蹲着的洛莺，冷着声问她：“怎么回事？” 　　她指指乔蕴：“她不知道为什么摔了一跤，我发誓不是我干的，可能路滑。” 　　她看了眼还在闭着眼睛呻/吟的乔蕴，坦然道：“其实我怀疑她假摔，但后来我一想她这样做代价太大，应该不是。但也绝不是我害她摔倒的。” 　　“……” 　　顾司聿脸上没什么情绪起伏的表现，他见洛莺的衣服在乔蕴身上，当即脱下自己的大衣给她穿上。 　　洛莺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顾司聿对自己的关心 ，那说明他开始在乎她了，可是，他刚才看她的眼神又很冷漠，而且还带着阴鸷的色彩，她不禁心里一抖，不会，他误会了什么？ 　　她放下面子，伸手悄悄去握他的手，他抬手就躲开了，她心下一惊，小声说了句：“我说了不是我，你也觉得我是这么恶毒的人？” 　　顾盛泽眼皮一跳，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乔蕴。洛莺没注意这道目光，又伸出手去碰了碰顾司聿的手背，说了句：“顾司聿，我手好冷。你给我做暖宝宝好不好？” 　　“……” 　　顾司聿心底生出一种异样的情绪。洛莺用冰凉的爪子又碰了碰他的手背，这下他又弹开了。 　　洛莺很失落，她也是有脾气的人，不给做暖宝宝就不做了！她才不稀罕！臭男人！臭冷漠巨头！臭制冷机！ 　　她背对他，低头给自己的手哈气，本来她穿得就不多，把大衣给乔蕴披上后就更冷了，真是让本就不温暖的身躯雪上加霜！ 　　她委屈地想着，手放到嘴巴边又要吹一会儿，刚放到嘴边，两只爪子被人捉住包了全部，顿时她的手被温暖包裹。她抬头看去，顾司聿面无表情，却用自己的手给她做暖宝宝。 　　狗男人。刚才让他做他又不做。现在又来讨好她？ 　　想得美！ 　　小作精一秒上线。 　　洛莺抽出手，板着脸说了句：“走开，不要你做暖宝宝。女人当自强，我自己就能暖我自己。” 　　“……” 　　顾司聿懒得和她废话，直接又包了她的一双手到手里，继续面无表情，道：“刚才求我，现在又不要？欲擒故纵的手段少用。” 　　“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她支支吾吾，“色/情？” 　　“哦？我现在可以断定，你脑子里装的几乎都是有色废料。” 　　“……” 　　她不是！她没有！ 　　屋子里的人全出来了，包括老爷子和周明玉，刘琴“哎呀”一声，跑过去看乔蕴：“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乔蕴此时终于睁开眼睛，她没看顾盛泽，也没看洛莺，却是看了眼顾司聿，顾司聿没避开她的目光，身旁的洛莺没有注意两人视线交缠了会儿。 　　刘琴再不喜欢乔蕴，但还是十分宝贝自己的第一个孙子的，在边上直呼不好。乔蕴则抬手指了指洛莺，她有气无力地陈述：“洛莺……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也不求你原谅，但你不该把我肚子里的孩子当做报复的对象，你……不觉得自己很可耻吗？” 　　“……？”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很震惊，齐刷刷看向洛莺。这种被人怀疑误解的时刻真的难受，洛莺平复了一下心情，手从顾司聿的手里抽出来，解释：“我没做这些事情。” 　　她现在居然出奇的冷静，又对乔蕴说：“你现在这样我懒得和你对峙。” 　　救护车在十五分钟之后赶到，乔蕴留在地上的那滩血已经被风干，顾盛泽抱乔蕴上了担架，上车离开前，他回头对她说了句：“我相信你没伤害乔蕴。” 　　洛莺：“……” 　　渣男还算说了句人话出来。救护车上的乔蕴对着顾盛泽冷笑一声。 　　随着救护车的警报声，救护车越走越远，直到消失。 　　洛莺身后，忽而响起一道冷冷的声音。 　　“看够了么？他已经走了。” 　　“……” 　　洛莺回头，忙解释：“我……我不是看顾盛泽啊。我是看救护车啊。” 　　顾司聿冷道：“我有说过你看的是顾盛泽？不打自招。” 　　“……” 　　此刻她坚信。 　　任凭她长了一千张嘴，她也是说不过冷漠巨头的：) 　　ˉ 　　顾家那件事情发生在深夜，乔蕴被救护车拉走之后，顾司聿对洛莺冷暴力了几分钟，她怎么和他说话他也不置一词。 　　最后她口干舌燥，也懒得继续解释。顾司聿二话不说驱车送她回了榕水湾。 　　下车后，洛莺也没有主动说话，她在赌，顾司聿一定会忍不住先和她说话的！如果他先和她开口说话她就勉强原谅他刚才对她使用冷暴力！ 　　车子停稳后。 　　顾司聿和一尊石像似的坐在驾驶位上，洛莺象征性地停留了几秒后，动手解安全带，手刚拉动门把手，他又瞬间给车门落了锁。 　　“……？” 　　不知道这位怪蜀黍想干什么：) 　　她手还放在门把手上，不停扣着门把手，企图打开车门下去，但顾司聿一直也不给她解锁，她尝试了好几次后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开门我要下车！” 　　顾司聿侧目看她，道：“终于舍得跟我说话了？” 　　“……” 　　她偏着脑袋嘀咕：“明明是你对我使用冷暴力。我和你说了那么多句，你也不理我。” 　　顾司聿忽然倾身过来，目光凝在她颤动的卷翘睫毛上：“这不是理了么。” 　　“……现在太晚了！是我先主动开口和你说话的！我刚才暗暗起誓！你要主动和我说话我才原谅你对我使用冷暴力的行为！现在晚了！是我先找你说话的！所以我不原谅你刚才对我使用冷暴力的行为！不可原谅！开门我要下车！” 　　“……” 　　顾司聿将车门锁卸了。洛莺背起包下了车，她把门“砰”一声关上，气呼呼十分有气节地走了。顺带穿走了顾司聿的大衣外套。 　　洛莺进屋后，顾司聿没有发动车子的引擎，他退下车窗，点燃一根香烟，烟的火星子在沉寂的黑夜里忽明忽暗。 　　他一手夹着烟抽了口，吐出的白烟随风飘散，他在想洛莺。 　　昨晚，他又梦见她了。 　　这是他第几次梦见她，他记不清了。梦中的她和现实世界里没什么差别，和现实世界有差别的——是他。 　　他梦见自己禁锢她所有的自由和呼吸，她像一尾临危挣扎的鱼，拼命挣扎逃离，逃离他的周围，但她根本逃不掉，不管她怎么哭喊求饶，他没有放过她，无边的昏沉黑暗里，他侵入她的领地，像拼命寻求内心渴求已久的温暖的求道者抓住了稻草一样，他疯狂又凶狠的，占有她的一切。 　　这就是他的占有欲。疯狂、贪婪，此消彼长。 　　ˉ 　　洗漱完躺到床上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洛莺抱着手机，一边充电一边漫无目的地刷着搞笑视频，有微信电话进来，她关掉视频，接了。 　　顾漫雨打来的。 　　“洛莺你睡了吗？” 　　“还没，怎么了？” 　　那边的顾漫雨似乎深呼吸了一下，才开口。 　　“今天乔蕴把我家搞得乌烟瘴气的，我真心希望她不要嫁进来。” 　　“顾大小姐，说实话，我现在，确实不知道该怎么配合你演出。” 　　“我是真不希望她嫁给我哥，虽说我哥是个傻逼吧，但乔蕴太有心机了。今天她自己摔的，我看到了。” 　　洛莺伸手够床头护手霜的手一顿，道：“你怎么看到的？” 　　“我养的那只小土猫，叫二狗子的那只，你和乔蕴在门口等车时，它趁机蹿到花园去了，我就去找二狗子，然后路过车库，嗯……接下来你将听到一场非常劲爆的情敌vs情敌、霸道现任vs愤怒前任的对决名场面描述。由顾漫雨倾情为你解说。” 　　“……喂。说人话。” 　　那头的顾漫雨又深呼吸了几下后，娓娓道来。 　　“事情是这样的……” 　　五分钟后。 　　洛莺听完了顾漫雨的陈述，她不可以说是没有一丝震撼，可以说是非常的心生触动。 　　久久不能回神，因为，她真的难以想象，顾司聿为她和顾盛泽动手发飙时失去冷静的样子，想想就觉得好激动…… 　　顾司聿太在乎她了一定是：) 　　顾漫雨又说：“对比我哥愤怒得和个二逼似的，我小叔全程冷漠脸，十分的冷静，素质强大。” 　　洛莺：“……” 　　片刻后。她发觉哪里似乎不对劲。 　　“等等，情敌vs情敌现任前任什么鬼？” 　　“别装了，你和我小叔那档子事儿我早知道了。” 　　“……告诉我除了你还有多少人知道。” 　　“就我。” 　　还好：) 　　之后洛莺短暂消化了一番顾漫雨的陈述，她挑拣出了关键词：顾司聿、母爱缺失、被厌恶。 　　诚然，周明玉确实和顾司聿关系不亲厚，还有前不久，周明玉几次让顾司聿的手收伤，顾司聿一直说自己被家暴，看来是真的被家暴。 　　可能因为如此，造就了顾司聿冷漠的性格。 　　“那……你奶奶和顾司聿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不知道算不算误会吧，我以前和你说过，我其实还有个小姑姑，但因为去世得早，我其实没见过她，家里有照片，但她去世的时候才四岁……” 　　顾漫雨的陈述顾家不为外人熟知的往事，用了半小时左右，洛莺听完之后感到有些错愕，久久不能回神。 　　那时候的顾司聿只有六岁，自他记事起，周明玉从来不抱他，他叫她妈妈，她也从来不回应，她时常用一种极度厌恶的目光审度自己的儿子。 第41章 “洛小姐不用愧疚，我流产不是…… 　　顾恬死的时候只有四岁，周明玉几乎崩溃。她一向更宠女儿，这个噩耗传到她耳边时，她人在海外，正陪顾正河参加国外好友的婚礼。 　　两夫妇当时连夜赶回国，管家所报的消息是，顾恬失踪了。 　　报警后，警方通过调查后的初步推断是怀疑绑架，不过经走访调查，住在不远处的邻居当时正在自家阳台用望远镜瞭望风景，邻居听闻顾家丢失了小女儿还报了警，急忙跑来说不是，实则是顾恬当时从花园里的花丛闯出来，随后跑到了保姆小王丈夫的车子的后车厢里。 　　据管家说，小王当时请了假要和丈夫回老家吊丧，当天下午是在搬行李，后车厢确实开着，而且放了很多行李，顾恬失踪前，在和哥哥顾司聿玩儿捉迷藏…… 　　顾恬性子机灵，古灵精怪的，只是没人想到她会躲到小王丈夫车子的后车厢里。世事难料，小王的丈夫老金平时爱喝酒，当天也喝了不少，导致意外发生，行车途中车子撞破绿清江的护栏坠入江中。 　　老金的车子最后是在绿清江的下游找到的，打捞上来时，车体破坏严重，老金和小王的尸体已经腐败多日，但没有找到顾恬，打捞上来的车子的后车厢敞开着，当天江水涨潮，江水湍急，据警方推断，顾恬生还的几率不大，尸体应该是随江水漂流到了更远的下游，打捞难度很大，最终打捞了半月也没有结果。 　　顾恬遭逢意外后，周明玉一度抑郁崩溃，之后顾正河送她去了国外的疗养院治疗了几年，出院后，周明玉性情大变，原本她虽然更宠顾恬，但对顾司聿也悉心照料，关心备至，怎料性情大变后，她对顾司聿的态度冷到像对待一个陌生人，甚至有时候会把他锁在昏暗幽闭的小房间内几个小时也不让出来。 　　每每周明玉做这些极端事情，其他人包括管家保姆都不敢劝说周明玉，一劝她，她的情绪就会陷入一种癫狂的状态，仿佛把顾司聿关在密闭的空间里，她的心情才会好一些…… 　　最后都是顾正河从公司下班回家后才把顾司聿放出来。 　　顾正河清楚，周明玉这么做，无非是觉得害死顾恬的是顾司聿，原因无非是觉得顾恬是在后车厢里窒息或者溺亡的，她想让顾司聿也尝尝在密闭空间里的恐惧滋味…… 　　这样的做法过于极端和疯狂，但失去爱女的周明玉精神曾经崩溃过，顾正河不忍心指责她，但他也清楚，不是顾司聿的错，顾司聿当时只有六岁，意外发生的当天只是像往常那样和妹妹玩儿捉迷藏的游戏，后面的变故不是谁能控制的，要怪就只能怪天意弄人。 　　周明玉的心结似乎已经难以解开，但顾正河始终不认为这其中有什么对错，周明玉失去了最疼的女儿，他也很心疼，但他不能再失去一个儿子，所以他尽他所能，给顾司聿最好的成长环境，母亲不喜欢他甚至讨厌他，作为父亲，顾正河认为自己必须把伤害降到最小。 　　好在顾司聿逐渐长大成人，他虽然没能和母亲达成和解，但这些年也算相安无事，之后他从家里搬了出去，自己住到西山云顶的别墅里，从十八岁开始就一直一个人生活。 　　洛莺从顾漫雨的口中得知这样的秘闻，一开始难以理解周明玉的极端作法，可后来一想到周明玉到现在还每年坚持为顾恬织围巾，才体会到一点点周明玉对顾恬的思念。 　　要有多爱才能年复一年做着同一件事情？ 　　洛莺不清楚。但周明玉织的那些围巾从来不烧给顾恬，也不会摆到墓地，大概在周明玉心里，顾恬从来没有离开过吧。 　　虽然周明玉把顾司聿关小黑屋的做法实在很极端。 　　洛莺无法理解也无法认同。 　　但她不是当事人，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伤痛，所以无法感同身受，也没有资格指责周明玉，她只能希望周明玉以后对顾司聿好一点儿。 　　好在顾司聿已经大了，周明玉也不可能再把这么大一只的人关到小黑屋里…… 　　ˉ 　　医院刚刚洒过一遍消毒水，味道很浓。 　　走廊最后一间病房里，乔蕴的脸色有些苍白，早晨九点，她刚刚醒来，病房里没有别人，只有她自己，后来看护进来，帮她换了干净的病服，随后通知医生进来。 　　“非常抱歉，孩子没有保住，通过细致检查，发现您的身体目前并不适合受孕，请不要太伤心，调养好身体后还是有几率再怀孕的。” 　　“……” 　　医生出去后，乔蕴让看护去给自己买了份早餐。吃过早餐后，她平静地用手机给顾盛泽打了一通电话。 　　顾盛泽到的时候，乔蕴已经换好了常服。 　　“怎么不穿病服？”顾盛泽手里拿着一个保温盒，他将保温盒放到桌上，道，“让阿姨给你煲了汤，喝了吧。” 　　乔蕴也不说别的，端起碗，把汤全部喝完。她擦擦嘴巴，嘴角却含着诡异的笑，对顾盛泽道：“刚才医生和我说了，孩子没保住。” 　　顾盛泽脸上没什么表情，因为他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他合上保温盒的盖儿：“乔蕴，我有话想和你说，虽然这个时候跟你说不合适，但我没心情和你周旋了。” 　　乔蕴的神色很平静，“哦”一声，抬手拢拢头发，道：“那说吧。让我猜猜，你要和我提分手？” 　　“确实如此。我会给你一笔补偿。好聚好散。” 　　“因为我流产了？” 　　“……不只是这样。” 　　“那让我再猜猜。你对我没兴趣了？假设一下，我即使没有流产，孩子生下来了，你也不会娶我进门吧？” 　　顾盛泽不置可否。乔蕴一笑：“我还猜对了。你不会是喜欢上洛莺了？” 　　顾盛泽也没否认。 　　乔蕴：“分手可以，我也不是喜欢强求的人。” 　　“说吧，你想要多少钱？” 　　“至少两千万吧。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拿出手？”乔蕴从包里拿出一支口红，边涂边说，“你走吧，我现在可不想继续看见你。” 　　顾盛泽也没犹豫，转身就走了，头也不回。乔蕴化好妆之后，也离开了医院。 　　刚出医院她便收到银行的到账信息，顾盛泽很干脆，给她转了两千万。 　　很好，够她在西山云顶附近买一套很不错的房子了。 　　她拦了一辆出租车，然后给自己在乡下的姥姥打电话。 　　“对，姥姥，我在江城遇见了一个很好的男人，我想嫁给他，下个月我想接你到江城住。没事儿，我在这边买了房子，没有房贷，我工资也很高，你不用担心，嗯，说好了，你什么也不用收拾，这边什么都能买到，舅舅家欠的债我来还，但这是最后一次。” 　　挂了电话。乔蕴拿了迷你镜子补妆，司机问她去哪儿，她笑了笑，答：“西山云顶。” 　　“姑娘住那儿啊？那边住的可都是有钱人哪！” 　　乔蕴只是笑笑。 　　她摸了摸肚子，还是有点不舒服，但没有大碍。 　　想起来昨晚顾盛泽看见她倒地时冷淡的模样，她也不意外。 　　顾盛泽对她早没了兴趣，而她也只是顺势演了一场很真实的戏，怀孕是真的，流产也是真的，只不过刚怀孕时医生就告诉她，她的身体太差，孩子压根就保不住，反正她留在顾盛泽身边也没了指望，顾家人不会让她进门，她不如顺水推舟，还能给自己留个体面拿点补偿什么的。 　　嫁祸洛莺不过是一时兴起，却真的让她看清楚了顾盛泽现在心在哪儿…… 　　这不出她所料，有顾盛泽来搅局，之后她的行动可简单多了。 　　ˉ 　　《冰与火》成功登录春节档，票房不错，一直位列第三，上映一周后，隐隐有赶超第一第二的趋势。 　　洛莺约了顾司聿看这部电影。约好的时间是晚八点，但八点过了十几分钟，顾司聿也还没到。 　　她找了电影院旁边的咖啡厅等。 　　又等了会儿，顾司聿打了通电话过来。 　　“喂？你车子是抛锚了吗？”她语气中带着抱怨。 　　“车子倒是没抛锚，我临时要飞一趟洛杉矶，电影的话能不能下回再约我？” 　　“你还想有下回？” 　　“……” 　　洛莺把电话掐了。她出了咖啡厅，捏着手里的电影票犯了会儿愁，最后决定叫上陈枝。 　　陈枝：“我现在人还在黎城，等我过去电影放完了吧？” 　　“……” 　　洛莺又打电话给洛湛。 　　洛湛：“在开房。” 　　“你一天到晚是有多少房要开？有点节操行吗？” 　　“开房打游戏怎么就没有节操了？” 　　“……” 　　接着是顾司聿的电话打进来，洛莺摁掉和洛湛的通话，接了。 　　“又干嘛？”她鼻音有点重，说完还打了个喷嚏。 　　“想约你看电影。我后天回国。” 　　“哦。到时你负责买票。” 　　“可以。你负责买爆米花。” 　　“……” 　　洛莺正往电影院走去，闻言脚步一顿，问：“为什么是我买啊？你买了票不顺便买爆米花伺候我吗？” 　　说完发觉哪里不太对劲。 　　“……不是，我是说，买爆米花，陪我看电影。” 　　“好，我后天就回来伺候你。” 　　“……” 　　这什么魔鬼对话。没羞没臊的。 　　不正常。 　　但她也懒得去想哪儿不正常，进了一间放映厅，坐下看电影。 　　右手边的小情侣一直亲亲我我，这也没什么，关键是这小俩口kiss的声儿有点大啊，她都没法专心看电影了。 　　“喂，两位，亲嘴能小点声吗？影响我吃爆米花了。”她扭头如是说道。 　　小情侣也懒得理她，继续亲来亲去。她不得已只好换了个位置。 　　走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一个人的脚，她忙说抱歉。那人道一声没关系，她吃爆米花的手一顿，冤家路窄，是乔蕴。 　　听顾漫雨说，乔蕴和顾盛泽分手了，当天乔蕴流了产，顾盛泽给了她一笔钱，两人好聚好散了。 　　洛莺有点郁闷。她一直小人之心地以为乔蕴怀孕是假的，当时摔地上流的血说不定是姨妈血…… 　　“洛小姐，好巧。听说克里斯这个角色是你配的？没想到你还有两把刷子。” 　　洛莺嚼着爆米花，闻言嗤笑一声，道：“不然你以为我干这行混饭吃的？”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和顾盛泽分手了。” 　　“干嘛跟我报备？你觉得我会特地买串鞭炮在你家门口庆祝？” 　　“……” 　　满嘴炮/弹的洛莺让乔蕴有些招架不住，她目前也不想和洛莺起什么冲突，忙转移话题，问：“顾总怎么没和你来看电影？” 　　“说实话。这关你屁事？” 　　“……” 　　乔蕴嘴角抽了抽。差点进入极端愤怒的状态。还好最终平静下来。 　　“我只是好奇，你和顾总怎么到现在还没在一起？我可不认为你还对顾盛泽有什么念想。其实，我有幸做为《MNmi》的副主编，也算是顾总的下属，在顾家之外有幸见过他几次，像顾总这样的男人，可比顾盛泽好太多了，我觉得洛小姐应该紧紧抓住，可别让他跑掉了。”说完朝洛莺做了个wink。 　　洛莺：“……” 　　这乔蕴可真有意思。她觉得自己是什么绝世大好人吗。 　　还假惺惺地劝她。 　　洛莺嚼着爆米花，深深觉得自己有病。 　　不然怎么在这儿待了这么久还没蹿起来给乔蕴一榔头：) 　　过了会儿乔蕴又说：“洛小姐不用愧疚，我流产不是因为你，确实是我不小心。” 　　“……”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愧疚了啊：) 　　半晌，电影进入尾声，洛莺幽幽说了句：“节哀。还会再有的。” 　　乔蕴：“……” 第42章 那肯定是代表他喜欢她。…… 　　后天约看电影的时间还是定在晚上，时间却是深夜场，洛莺收到顾司聿截图过来的网上购票信息时还有点懵。 　　彼时她正在江城的奢侈品购物天堂蓝色鸟商场Chanel家专柜选购最新款的包包。陈枝从老公那儿得了一大笔“藏娇费”，虽然有些肉疼，但还是选中了一款颇具金属质感的幻彩羊皮包，约七万大洋。 　　“七万块，天哪，杀了我，下个月房贷怎么办？”陈枝一边肉痛，一边掏出靳宇涵给她的银行卡…… 　　洛莺则挑了件黑金小羊皮链条包，小巧精致便于携带，闻言后，让柜姐又拿了几只新出的包：“都包起来吧。顺便这位的一起结账。” 　　柜姐微笑回应：“好的您稍等。” 　　陈枝挠挠脸：“这不好吧？我勒紧裤腰带还是可以买下的……” 　　“少来了，你勒紧裤腰带也买不下来，房贷就能压死你。” 　　“……” 　　ok，fine。 　　每次购物，洛小夜莺都会化身毒嘴queen：) 　　洛莺又试了试一款mini化妆包小盒子，又说：“你老公怎么说也给我介绍了《银河》的试音机会，我就当送他老婆一个回礼。” 　　陈枝：“盛情难却啊。我这人从来不说谢字的。呜呜呜谢谢莺宝宝！” 　　洛莺：“……” 　　你这不就说了吗：) 　　两人又逛了会儿，下午四点多到一家茶餐厅用了下午茶，这才有空回顾司聿的信息。 　　顾司聿：〔怎么之前不给我回消息？〕 　　洛莺：〔我在购物啊，购物很费精力的。你不会觉得我会把回你信息看得比购物还要重要吧？不会吧不会吧？〕 　　顾司聿：〔……〕 　　洛莺：〔为什么约那么晚啊？深夜场好影响我睡美容觉的，你认识我这么久难道还不知道我是个仙女吗：)〕 　　顾司聿：〔我晚上九点飞机才降落机场，虽然有点晚，但我很想和你在零点前看一场电影，我寻思着，这要求也不怎么过分。〕 　　顾司聿：〔你反正是仙女，仙女少睡一天美容觉怎么会影响美貌。〕 　　洛莺：〔……〕 　　他都说她是仙女了。勉强原谅他剥夺她睡美容觉的行为。 　　洛莺：〔那我在哪里等你？〕 　　顾司聿：〔在哪儿都可以，随你。〕 　　洛莺：〔可是我还是觉得你很奇怪，为什么非得看这么晚的电影？不会是想？〕 　　顾司聿：〔总之我今天十二点和你看不了电影，我得好好想想该怎么从你那儿拿回清白。你做好思想准备。〕 　　洛莺：〔……这种东西还能反向拿回来吗？给我了就是我的！〕 　　顾司聿：〔哦，既然我自己的收不回来，那我干脆拿走你的，不亏。〕 　　洛莺：〔……〕 　　反向调戏：) 　　她低着头，双唇含笑地回信息，陈枝顿觉有“奸/情”。 　　“给谁发消息啊笑成这样。” 　　“顾司聿啊还能有谁。” 　　陈枝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呛死她了。她擦干净嘴巴才问：“你确定自己没发骚吗？” 　　“……？” 　　陈枝改口：“我是说发烧。你脑子没坏掉吧？” 　　洛莺：“你才坏了。他约我看电影呢。票都买好了，悟性其实还可以。” 　　“……然后呢？你俩现在是什么关系？你追他还是他追你？” 　　“就……我们……谁也没有追谁。不过很快他就会来追我。肯定。一定。” 　　“你倒是很有自信。” 　　“不然你是觉得我会去追他？我才是那个永远在被人追的莺宝宝好吗。” 　　“……” 　　陈枝抱紧自己的羊皮包包心想：没事。你开心就好：) 　　ˉ 　　江城国际机场，夜风寒凉，皓月当空，空气有点稀薄。 　　顾司聿刚下飞机就用手机给洛莺发了信息，但是她没有回，与此同时，梁哲走过来和他报备，说华府集团的朱总请他过府一谈，想来，是为了最近集团转型遇到困难一事。 　　“现在？”顾司聿蹙了眉毛。 　　梁哲点头：“朱总说已经备好了酒菜，就等您过去。他说想和您商谈华府的股份一事，电话里透露，愿意按您之前给出的价格让出百分之四十三的股份。” 　　“回复他我明天上午过去。” 　　梁哲欲言又止，接着说：“朱总说只限今晚，过期不候。” 　　“……” 　　顾司聿抬手看了眼腕表，现在九点刚过一刻，而他约了洛莺去看十点场的电影。此时洛莺回了信息。 　　洛莺：〔你下飞机了吗？能快点过来吗？我过马路的时候不小心崴了脚……〕 　　本来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去赴朱总的约，现在看来是不必去了。 　　只是一瞬间的思考过后，他便决定即可去洛莺的身边，至于华府，他现在没心思应付那边的朱总。 　　到得洛莺指定的蓝色鸟商场时已经是晚间十点半，路上堵了会儿车。 　　梁哲跟在顾司聿背后一路过了马路。 　　洛莺在一家甜品店里待着，她正咬着奶茶杯的吸管，用手机刷着视频，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抬眼一看，顾司聿已经近前，他二话不说便蹲下来撩起她的长裙，作势要查看她的腿有没有受很严重的扭伤。 　　这举动把周围的顾客也给惊到了，就连来送甜品服务生也不知道该不该过来，服务生思考再三还是近了前，待走近后方被蹲下的那男人英俊清贵的面孔惊讶到，端着甜品的手都不太稳了，脸色一红，直到邻桌顾客提醒一句：“是我们桌点的草莓圣代吗？” 　　“啊……是的。” 　　服务生赶紧送了上去，离开时恰逢顾司聿起身，她便和顾司聿撞在了一块，本来以为自己会摔向后方惹笑话，谁知顾司聿竟伸手拉了她一把。不过他的手即刻便撤走了。 　　服务生站在原地愣了好半天。 　　坐着喝奶茶的洛莺咬着吸管，用审视的目光在顾司聿身上逡巡，审视中还带着几分不自觉的醋意…… 　　好你个顾司聿大庭广众随时随地都能撩妹！制冷机进化成中央空调了是吗：) 　　顾司聿从梁哲手里接过车钥匙：“你可以回去了。” 　　“……好的。” 　　梁哲转身离开了甜品店。走的时候回想起顾司聿蹲下来替洛莺查看脚上伤势的画面，不禁一个哆嗦。 　　这样的顾司聿实在太不真实，而且他居然一听洛莺崴了脚，连华府集团朱总的约都推掉了…… 　　但洛莺好像根本没事，他怀疑被骗了：) 　　朱总那边的约关系到恒信旗下的浦利投资集团能否一举成为华府除朱总以外的最大股东，然而顾司聿似乎根本就不生气，换作别人，顾司聿大概早就动怒了。 　　窗外夜深露重，灯火依旧通明。 　　洛莺低头挖起一口还没吃完的圣代，嘴角不小心沾上了奶油，她忘了擦，眼睛还一直盯在顾司聿身上，顾司聿察觉她的目光，笑问：“看我干嘛？” 　　“那你也看我不就扯平了。”她说。 　　“哦，你刚才真的在看我。我以为自己看错了。” 　　“……我是看你了怎么样啊。人家服务生小姐姐有男朋友了好吗，你的渔网给我收起来。” 　　服务生小姐姐：我没有男朋友：) 　　顾司聿笑而不语，瞥了一眼她的脚，问：“不是说你的脚崴到了？怎么看起来没事。我推了别人的约，专程过来找你，然后你好端端的，一点事也没有。” 　　“你很希望我有事吗？”她咬着吸管，“我是崴到脚了，就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而已，又不是骗你，你要是有更重要的约会和我说一声啊，我又不会强迫你过来我这儿，怎么现在还怪我了呢？不管，反正不是我的锅，你自己找原因。” 　　顾司聿也不恼怒，坐到她对面，把她没吃完的一块蛋糕挪自己面前，低头吃了几口，还做了一番评价：“太甜。” 　　“……” 　　洛莺咽了口唾沫，她现在不在意他吃不吃的惯这么甜的东西，她在意的是顾司聿居然吃她吃剩下的东西…… 　　说好的有洁癖呢？ 　　她犹豫着问了一句：“你今天出门没带钱包吗？” 　　“？” 　　顾司聿吃东西的手一顿，抬头，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干嘛问我这个？” 　　“你刚才……吃的那块蛋糕是我吃过的啊。” 　　“所以？” 　　她舔舔唇：“你不嫌弃我的……” 　　不等她说完，顾司聿吃完最后一口蛋糕：“不嫌弃。” 　　“……” 　　他很果断啊。非常的。 　　说自己不嫌弃吃她的口水。 　　那肯定是代表他喜欢她。 　　肯定是。 　　但她要怎么让他开口说出这个昭然若揭的事实呢？ 　　就这么问不太好，万一他说不是，她不是很丢脸吗。 　　但是他之前还想和她结婚呢！是不是一早就觊觎她了！ 　　肯定是！ 　　那还等什么啊他！是想等到花儿都谢了才肯对她说真话吗！ 　　闷骚男：) 　　最后因为太晚，两人没有去看电影。顾司聿开车送她回了榕水湾，今天他很反常，也没有多做停留，十分果断的把她送到家了直接走人，非常的果断迅速。 　　她怀疑他是在欲擒故纵：) 　　之前还警告她不要用这种手段，现在自己却用得飞起：)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晚上洗漱后和陈枝聊天。 　　陈枝：〔啥？你问我他是不是喜欢你？〕 　　洛莺：〔嗯，你觉得他是不是在欲擒故纵？〕 　　陈枝：〔很明显就是啊，一个有洁癖的人怎么会愿意吃人家吃剩下的东西，你不还说他推了很重要的约会来找你吗？真的，他这种级别的人推掉的重要约会有多重要不用我说吧？轻则项目合约黄掉重则引发股市震荡啊！他不喜欢你我把头砍下来给你踢。〕 　　洛莺：〔你这么说我就信了。〕 　　陈枝：〔干嘛不信啊？你不还说他之前还想跟你先婚后爱？那你干嘛拒绝他？傻了吗你？脑子是被驴给踹了？〕 　　洛莺：〔勒紧裤腰带你给我小心说话。〕 　　陈枝：〔……莺宝宝，仙女，他绝逼喜欢你啊！但我还是更想知道你之前干嘛拒绝他？〕 　　洛莺：〔那时候我对他还没有太多感觉啊，只是光看脸觉得可以交往看看，谁知道他一上来就想和我扯证，就比如靳宇涵跟你认识几天就态度很强硬的要拉你去民证局扯证你不会觉得很恐慌吗？〕 　　陈枝：〔……那确实挺令人恐慌的。怀疑是pua渣男骗财骗色或者gay找同妻骗婚。〕 　　洛莺：〔……〕 　　陈枝：〔所以你现在是对他？〕 　　洛莺：〔实不相瞒，我梦见和他的，spring dream了。不止一次。〕 　　陈枝：〔啊，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你的思想很危险啊。〕 　　洛莺：〔……〕 　　洛莺：〔我思想这么危险的话，那还有救吗？〕 　　陈枝：〔虽然没救，但你可以努力把spring dream变成现实。〕 　　洛莺：〔……〕 第43章 “你偷窥我，当然是因为，你喜…… 　　春节除夕夜当天，江城又下了一场大雪。 　　大雪铺的天地无垠，爆竹声中一岁又除，都说瑞雪兆丰年，来年当是一派好气象。 　　洛莺一早被孟惠美拉去赶集，因为二老今年几乎都在旅游，年货至今未购，于是，这些琐碎事情落到洛莺的头上。 　　“又不是初一拜年干嘛拉我起床啊……” 　　孟惠美：“就当是演习，免得你明天又起不来。习惯就好。” 　　“……” 　　挑选年糖时，洛湛打了电话过来：“喂，别忘了买对联。” 　　洛莺往袋子里抓了几捧糖果，一手拿着手机，道：“买什么样的？金字的还是黑色字体的？” 　　“随你买哪种这有什么好问的？” 　　“我就是怕买回去不好看，你贴对联的时候别人说你没文化。关心你形象，你居然凶我？” 　　“……这就凶你了，你难道是纸糊的？” 　　“我是啊。你有意见吗？” 　　“……” 　　挂了电话，洛莺去挑选对联，最终挑来挑去，挑了副大金字体的，土豪金亮眼得很，她自认为这种一看就很没有品味和内涵的调调非常契合洛湛的气质。 　　拿好对联后回了年货区。孟惠美已经打包好了几十袋糖果，小推车都放不下。 　　“妈，会不会买太多了。” 　　“多吗？感觉还好啊。” 　　洛莺推着车走在最前边，回头道：“这么多糖我要吃到什么时候啊。” 　　孟惠美：“哈？这是给来拜年的人吃的，小孩儿爱吃，你少吃点，别吃蛀牙了。” 　　“我这么大了哪会有蛀牙。你买这么多，小孩儿赖我家不走了怎么办？我有小孩儿ptsd，你考虑考虑我。” 　　“……” 　　晚上七点年夜饭开席。春晚一年不如一年好看，但也就这个收视率最高了，一家四口正看着电视吃年夜饭，洛湛的手机忽然振动个不停。 　　他一看才发现是视频对话。还是顾司聿打来的。 　　“我去，这么晚才给老子打视频电话，你tm是不是怕输啊？” 　　洛莺不知道是顾司聿，好奇心促使她凑过去瞄了一眼，而她嘴角还沾着几片葱，牙齿上也有…… 　　结果是她一秒社死：) 　　屏幕里出现顾司聿被前置摄像头残害后依旧帅气值直逼满分的一张俊脸后，她来不及眉头一皱，并且当即发觉事情很不简单，然而没有用，她这副鬼亚子已经被他看到了…… 　　但她还是赶紧溜了，并迅速整理仪容。 　　整理了五分钟后才回来。 　　没想到洛湛居然还在和顾司聿视频。有事吗这二位？是有多少事儿说不完？ 　　孟惠美朝她招招手，道：“赶紧过来和你哥的同学打个招呼。” 　　洛怀礼也朝她勾勾手，示意她国过去给顾司聿打招呼。 　　一个两个的都这么神经。 　　仿佛她不过去给顾司聿请安就要关她一晚上不给饭吃似的…… 　　洛湛啃着鸡腿，也勾手让她过去。她最后认命，还是过去了。顾司聿那边是四季苑，人很多，他似乎起身去了猫咖，一瞬间安静下来。 　　洛莺对着镜头朝他打了一下招呼：“嗨。你吃年夜饭了吗？” 　　顾司聿：“吃过了。你家还没吃饱？” 　　“我家晚饭总是比较晚，不说这个，你和我哥视频是不是想赶在年尾吵一架一决雌雄？那开始吧，再过几个小时就新年了，等于你俩的怨恨又得叠加一年。” 　　“……” 　　顾司聿抱起一只狸花猫，把猫放到镜头前，猫脸瞬间占据了整张屏幕，这猫威武霸气又透露着点儿萌，洛莺没忍住想云撸猫一把，手刚放屏幕前，洛湛抄一只手过来把手机拿回去了，他臭着脸和顾司聿说了句：“不好意思，没电了。” 　　“……” 　　视频电话中断了。 　　洛莺有些心不在焉地一边吃饭一边问孟惠美：“他干嘛和我哥视频？” 　　孟惠美：“哦，最近天硕不是想收购华府嘛，顾总帮了你爸很多忙，又给你哥出谋划策的，吃饭前他和你哥在电话里聊事情呢，后来他俩就起了点矛盾，然后为了让对方服气，他俩就想看看，谁在前置摄像头里边更丑。” 　　洛莺差点没喷饭，两个幼稚鬼。 　　“然后呢？” 　　孟惠美：“哈哈，你不是看到了嘛。” 　　洛莺面无表情：“确实是我哥在前置摄像头里边更丑一些。” 　　洛湛：“……” 　　ˉ 　　快到零点的时候，洛莺在卧室阳台守着看万家灯火过后的烟花。 　　她有些困，但守岁是洛家每年的传统，她不能认输。 　　她看着手机时间，眼皮打架，还有一分钟就到了。 　　来电铃声把她吓得手机差点掉地上，她打了个哈欠，“喂”了一声，声音里都是困倦。 　　“你困了？” 　　“……虽然是这样，但你怎么知道的？你一定在我家楼下或者楼对面偷窥我。” 　　她迅速把灯给关了，房间里顿时一片漆黑，片刻后她的眼睛适应了才看清楚东西。 　　烟花爆竹的声音混杂在一块，新岁已到。 　　此时她能从阳台看到天幕绽开的烟花，一簇接着一簇，盛开后又消失。她起身拉开阳台的玻璃门，走出去，脚上的拖鞋有点沉重，她走得很慢，嘴巴一张一合慢慢道：“我把灯关掉了，看你还怎么偷窥我。” 　　“……” 　　那头的顾司聿笑了笑，音色有点哑。“你喝酒了还是刚睡醒？” 　　她趴在栏杆前，无所事事：“我没有喝酒啊。也不是刚睡醒。” 　　“那怎么一直说梦话。” 　　“……” 　　洛莺一时语塞。耳边的烟花爆竹声不绝于耳。她盯着最近的一朵烟花，眨眨眼睛，嘴角勾起，道：“你偷窥我，当然是因为，你喜欢我。” 　　那边沉默半晌。她耳边只剩爆竹声。 　　过了会儿，不知哪家邻居在楼下放烟花，一朵朵烟花接连在她头顶爆开，绚丽得她快睁不开眼睛。 　　顾司聿说话了。 　　“哦？从哪儿得出的惊人结论？” 　　“嗯，我被你侄子退婚那天，被蛇咬了，你蹲下来，帮我吸血，多大义凛然不计生死的壮举，愿意做我的垫背的，隔三差五就来找我，让我请你吃饭，你差那一顿饭钱吗？” 　　“这样的壮举，还有么？”顾司聿问。 　　“有，特别多，由于太多，不胜枚举，那我就不一一列举了，总之，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一个原因——你喜欢我。或者，你暗恋我。不过都一样。” 　　“……” 　　爆竹声和烟花的绚烂在那么一瞬间，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洛莺怕听不见顾司聿的回答，赶紧又回了房间，拉上玻璃门，蹲坐在地板上。前方夜空依旧烟火绚烂，但她已经没有心思去看。 　　她听见手机听筒里，也是爆竹声，微弱的砰砰声与她的心跳交织，她分不清是自己心跳太快，还是顾司聿那边有太多人放爆竹。 　　不过她好像记得西山云顶附近是不允许放烟火和爆竹的？ 　　所以他在？ 　　她想问问他在什么地方看烟花，还没来得及问，听见顾司聿叹了口气。 　　“你干嘛……叹气？我难道说错了？那你就当没听见。” 　　“都听见了，怎么当没听见？” 　　“听见了？那太好了，我就不用再说第二遍了。” 　　“反正你没睡，干脆下楼。” 　　“啊？你在我家楼下？” 　　“快点，隔壁邻居家养的狗看起来想咬我。” 　　“……你居然让我下楼去帮你制服一只狗。” 　　“我有狗ptsd。快点下楼。” 　　“……？” 　　听筒里果然传出几声狗的吠叫声，很凶的亚子，而住隔壁的邻居确实养了一只特别凶的狗。 　　能听出来顾司聿很着急，可能他真的有狗ptsd吧。 　　一个大男人。 　　她挂了电话，随便披了件衣服跑下楼。匆忙间穿着拖鞋出门。 　　楼下守岁的洛湛和洛怀礼本来在看电视，看见从楼上急急忙忙奔出去的某人，二人对望一眼，两脸懵逼。 　　洛湛：“大半夜的她这是梦游了？” 　　洛怀礼：“你妹妹都梦游了你还不去看护她？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你能负责吗？她梦游了还不是因为被你气的。” 　　洛湛：“我什么时候气她了。” 　　洛怀礼：“年夜饭的时候你和顾总视频，你在前置摄像头里丑哭她了。所以她生气。大过年的不应该开开心心？” 　　洛湛：“……” 　　这一刻他仿佛不是亲生的：) 　　ˉ 　　室外温度很低，虽然这几日气温有所回升，但晚间的温度依旧冷得天怒人怨。 　　洛莺因为穿着拖鞋，所以走得不是很快，但她又挺着急，怕有狗ptsd的顾司聿真的被隔壁家的狗吓哭了，一路尽量用最快的速度冲到隔壁家。 　　隔壁家也是大户人家，花园里种的全是玫瑰，只不过现在天气寒冷，那一园子的玫瑰一朵也没有开，只有光秃秃的枝桠被寒霜覆盖。 　　那只传闻中的狗还在吠叫，洛莺寻着狗叫声一路绕过花圃和草丛，穿过重重障碍，终于在那辆熟悉的布加迪车边发现了背靠着车门站着的顾司聿。 　　他正低头十分专注的，看他的手机。 　　“……？” 　　这气定神闲的。 　　说好的有狗ptsd呢？ 　　这人站着的位置离围着狗的栅栏也就一米远都不到，实在不是很懂他怕狗还要离狗这么近是干嘛……为了黑暗中寻找久违的刺激吗？ 　　见他还安全地活着，她松了口气。 　　顾司聿终于舍得放下他的手机，抬眼看向她。两人四目相对，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而狗叫声依旧在继续。 　　洛莺只好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抬手对着那只狗做了个手势。 　　“嘘嘘，小美，回你狗窝睡觉去。” 　　名叫小美的恶犬似乎听懂了，叫声止住，转回自己的狗窝去了。 　　她看着狗远去的背影，没注意到身后顾司聿的慢慢接近，她一门心思都在小美这样的恶犬为什么最近又胖了三斤。 　　有风刮过。呼呼的。 　　她拢紧衣服，打了一下喷嚏，又接着打了一下。总共打了三下。 　　其实她真正的喷嚏也就只有一下。后面两下都是装的。就为了看看顾司聿会不会及时关心她。 　　他最好是把她紧紧地拥入怀中，只有这样，才对得起她半夜不睡觉也要跑下楼替怕狗的他驯服恶犬小美的壮举。 第44章 “我是不是男人，你可以试试。…… 　　附近的烟花爆竹声停歇了一阵。忽然变得很安静。 　　榕水湾绿树成荫，四季常青的常绿乔木与落叶纷飞的落叶乔木交替生长，有几片还沾着未融化的雪块的枯黄树叶掉在洛莺的头顶，那种湿/漉/漉的感觉，她以为有鸟屎落在头上了，非常恐慌，手抬起来要拿掉，但对于排泄物的抗拒使她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原地不动，觉得有点尴尬，尴尬了没几秒就对后边的顾司聿说：“顾司聿，你过来。” 　　话音刚落，顾司聿已经站在她身后，距离很近，近到快贴上。 　　“然后？” 　　她抬手指指自己的头：“我感觉刚才有鸟屎砸我头上了。你帮我拿掉吧。快点。” 　　“……” 　　顾司聿垂眸看她头顶所谓的鸟屎，悠悠道：“可是我有洁癖，你又不是不知道。拿鸟屎这种事情，怎么能使唤我。” 　　“……” 　　洛莺就很生气，叉腰控诉道：“亏我大半夜不睡觉假装自己梦游跑出来替你赶走恶犬小美，现在我遇到困难了你一点都不打算回报，到底是不是男人？” 　　“我是不是男人，你可以试试。” 　　“……算了，与其大半夜的和你在这种有鸟拉屎的地方鬼扯，我不如回家赶紧洗个头划算。” 　　“……” 　　对于鸟屎的恐惧令她说完后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要走，但手腕被顾司聿拽住了，他力气很大，不费吹灰之力就牵扯住她。她挣扎了一会儿，最后放弃。 　　“你拉我干嘛呀？我要回去洗头。” 　　顾司聿哂笑一声：“大年初一洗头不吉利。” 　　“……我是唯物主义者。你少吓唬我。”她又扭了扭被制服的手腕。 　　“别闹。” 　　“……” 　　顾司聿抬手将她头顶的几片树叶拿走，她瞟向他的手，发现不是鸟屎，这才松了口气，道：“我今晚不用洗头了。” 　　“虽然不用洗头，但是你刚才在电话里边调戏了我，你觉得自己要不要负点责？” 　　“……” 　　洛莺一时无话可说。虽然她确实调戏了他，但她当时的确只是因为看到烟花心情过于旖旎，才乱说了话。当然也是有真心在里边的。 　　“嗯，确实，我调戏了你，那你说吧，需要我怎么负责？要和我结婚还是做你女朋友都没问题。” 　　“那就先做女朋友。” 　　“我以为你会选前面的，你不是想先婚后爱吗？” 　　“那也不是不行。” 　　“最近民政局放假了，不能领证怎么结婚？” 　　“那就暂时先做几天女朋友。” 　　“……” 　　又绕回来了。 　　洛莺点点头，回握住顾司聿的手，他的手很暖和，她有点不想放开了，但是这儿离自家门口很近，她觉得会暴露，只好又松开了。 　　顾司聿反握住她的手，同时一手取下自己的围巾替她围上，绕了好几圈后，她吐槽：“为什么你围围巾可以这么的随意？就不能弄好看点吗？” 　　他却答非所问。“刚才是急着要走？” 　　“嗯，我家就在前边，怕被我爸妈我哥看见。” 　　“也对。这样不太好。” 　　她蹙起眉毛，问：“干嘛不好？你觉得我们的事情被人发现了会出事情？”她停顿了一下，想到什么，别扭地问他，“你还没回答我刚才调戏你时说的话。你暗恋我还是喜欢我？” 　　“……” 　　顾司聿有一瞬间的怔愣。这个问题他没有想太多，此前沈迟说他占有欲很强，他没有否认，但深层次的原因，他没考虑过。 　　喜欢吗？ 　　他垂眸看路灯下洛莺柔和的面孔，她眼睛现在睁得很大，嘴唇闭着，黑色眼珠映出他的身影，褪去了婴儿肥的脸蛋圆润有致，下巴却又有些尖，鹅蛋型的脸透着不谙世事的纯净。 　　当然她不是天真的小女孩儿了。 　　“我不想欺骗你。”他说。 　　“……” 　　洛莺心里边一凉。瞳孔里都有了些错愕。 　　他不会只是贪图她的美色才和她在一起的吧？这和pua渣男有什么区别？ 　　一阵风扫过，卷起落叶。顾司聿抬手将她乱飞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接着说：“如果我说，我对你的那种感觉，只有一点点，你会不会和我分手？” 　　“……” 　　沉默了半晌。洛莺看着地面的枯黄树叶，抬脚踩了踩，才开口：“一点点的那种感觉，是喜欢吧？我就要听这个。只要你说是，一点点的喜欢，那也是喜欢。” 　　“我能确定，是。” 　　她眼睛一亮，抓着他的手腕，道：“那就不分手了。你会慢慢彻底喜欢上我的。” 　　顾司聿莫名松了口气，灯下她的脸有些动人，心底忽然漫上的温柔和迷恋令他心里有了一股奇异的感受，他抬手勾住她的腰，收紧手臂，眼眸有点暗沉。 　　但洛莺忽然又想到什么，她没意识到顾司聿现在眼底的暗沉，偏头拉开一点距离，问：“你就因为这一点点喜欢，就想和我结婚？我是说刚开始那会儿。” 　　“你要听实话还是？” 　　“当然是实话。” 　　“那时，还没有。” 　　“啊？你是说当时你压根就不喜欢我？” 　　顾司聿没否认。她忽然觉得很生气，推开他退后了几步，道：“那你有点讨厌。怎么能随随便便找女人结婚呢？” 　　“我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和你结婚。不是随随便便。” 　　“那你说吧，你的深思熟虑到底有多深多熟。” 　　“首先，你的外貌条件符合我的审美。” 　　洛莺撇撇嘴：“你目前也就只有审美是一流的。” 　　“你知道我有洁癖。”顾司聿强硬地伸一只手过去，把洛莺拉回来，他一手圈主她，“你小时候，偷亲我的事情忘了？” 　　“……我没忘。但我拒绝承认自己当时是小孩子，这年纪古代都结婚生娃了好吗。所以我偷亲你以后呢？” 　　“我发现自己对你不讨厌。” 　　“……然后呢？” 　　“然后我等你长大。” 　　“……” 　　救命！这里有怪蜀黍：) 　　远处的小径上，放完烟花的邻居慢慢走回来，洛莺下意识地把头往顾司聿怀里一埋，他摸摸她的后脑勺，问：“干嘛躲？” 　　她的声音闷闷的：“我怕被人看见。毕竟我们现在是非公开的关系，简称隐恋。被人看见了多不好。” 　　“……” 　　“喂，你当时做那种等我长大的决定时难道都不考虑考虑我有没有喜欢或者暗恋的人吗？我要是有喜欢暗恋的人你要怎么办？” 　　“抢。” 　　“……就，你要怎么抢？将我五花大绑还是用八抬大轿？” 　　“这你不用管，你最好不要把我当成好人。” 　　“……” 　　行吧。怪蜀黍就是这样的。 　　两人在路灯下边站了会儿。洛莺被抱得有点肢体酸硬，她觉得今晚先到此为止吧。而且这还不是什么好人。 　　她有必要考虑考虑是不是要继续和他谈恋爱：) 　　远远的又走过来一个人，她定睛一看，隐约觉得那个人像是洛湛，当即觉得大事不妙，洛湛视力贼好，八百米都能分清楚是人是畜。 　　“我我我哥他好像来了！”她很着急。 　　顾司聿很配合地松开她，她嘀咕一句：“我以为你会撒手不放呢。原来你对我的喜欢真的就只有那么一点点。” 　　“我们不是在隐恋么？我可不想你被人吊起来打。”顾司聿在她耳朵边压低声说了句。 　　“……要打也是你被人吊起来打。” 　　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内心五味杂甚至是翻江倒海。 　　洛湛越走越近，但洛莺发现顾司聿真的不是什么好人，他在她背后，捉了她一只手，细细摩挲她的掌心，呼吸还时不时轻扫过她裸/露在空气里的耳朵。 　　她怀疑他是故意的：) 　　“你……站远点。不要动手动脚。”她回头瞪他一眼。 　　“我就是怕你手冷。” 　　“那我另一只手你不管吗？”她回敬一句。 　　“假如你不怕你哥觉得你的姿势很古怪，那也行。手都给我。” 　　“……” 　　洛莺想想那画面太美，和断了两手臂似的，还是算了吧。她把被抓住的那只手收回来，自动站前边一些，拉开和顾司聿的距离。 　　洛湛越走越近，顾司倒真变得十分规矩，仿佛洛湛才是他男朋友，怕被捉/奸…… 　　林间只剩风声。冷风顺着围巾的风儿灌进脖子里，洛莺缩了缩脖子，她不动声色地又站远了些。 　　洛湛手里的手机开着照明，他用光束在二人脸上照了照，脸一下子变得有点臭。 　　“你俩这什么情况？半夜幽会？” 　　洛莺矢口否认：“不是，我梦游，他点醒了我。” 　　“啊？我寻思着，他也不住这儿吧？总不能他也梦游？” 　　顾司聿一笑，神色晦暗不明，一本正经胡扯道：“我在这儿添置了一套房子，想起来没贴对联，赶过来趁十二点没过贴上。” 　　“……” 　　洛湛拿手机晃了晃顾司聿的脸：“你还在这儿买了套房？哪栋啊。” 　　“二十六栋。” 　　“……半夜过来就为了贴对联？你出现这种症状多久了？” 　　“不久，也就昨天开始有的症状。” 　　“……” 　　针锋相对谁也不让谁。 　　夹在中间的洛莺感觉心好累。不管他俩到底谁更有病，她现在只想回家睡觉。 　　也懒得离他俩到底要吵到什么时候，她抬脚就要走，被洛湛叫住。 　　“先别走，把围巾还给人家。” 　　“……” 　　她都围暖和了…… 　　十分不想取下来。手放到脖子上迟迟不动。 　　“人家也没说什么，你干嘛让我取下来。”她撇撇嘴。 　　洛湛挑眉：“啊，还真是顾司聿的围巾。我就随便猜的。” 　　“……” 　　中计了。 　　洛莺不情不愿地把围巾取下。手还没伸到顾司聿面前，洛湛扯过去围自己脖子上。 　　洛莺：“……？？？” 　　这又是哪门子的骚操作：) 　　洛湛吊儿郎当的，又取下围巾：“顾司聿，你不是有洁癖嘛，我就不信，你还敢要回去。” 　　十分欠揍的一人。洛莺拳头硬了。但还是只能忍着。大过年的。 　　顾司聿也没接洛湛递过来的围巾，他掏出车钥匙摁了摁，之后打开布加迪的车门，上车前，假装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头对洛湛道：“忘了和你说，围巾之前沾到了鸟屎。” 　　洛湛：“……” 　　洛莺：“……” 第45章 然而顾司聿在她唇间反复流连，…… 　　如果不是和顾司聿隐恋了，洛莺大概以为他的围巾上真的沾了鸟屎。 　　回卧室后她洗了把脸，回床上后收到顾司聿的微信。半夜一点了。都不知道他的求生欲是强还是不强。 　　顾司聿：〔围巾的事情你不要当真。没有鸟屎。〕 　　洛莺：〔在你这儿我的智商已经这么低了么？讨打！〕 　　顾司聿：〔当面打手感更好，不如来我家？〕 　　洛莺：〔这个点儿我家司机睡了。半夜让女朋友出门打的，你引以为傲的人性呢？〕 　　顾司聿：〔买房子的事我没骗你，新家榕水湾26栋，很近，走两步就到。〕 　　洛莺：〔太晚了我不去。再说我的脚也没那么大，两步真到不了。另外你女朋友是那种夜不归宿的人？〕 　　顾司聿：〔那要看她是在和谁交往了，她夜不归宿的责任我来负。〕 　　洛莺：〔你负也不行！我困了！哄我睡觉！〕 　　顾司聿：〔怎么哄？〕 　　洛莺：〔唱歌。就向天再借五百年吧。〕 　　顾司聿：〔……〕 　　她等啊等的，那边半天也不再有动静。她觉得可能凉了。 　　呵，男人。 　　正准备盖被子睡觉，她收到一份长达三分钟的语音。 　　狗男人忽然间被佛祖点化顿悟了愿意唱歌哄她这只小夜莺睡觉了吗？！ 　　她兴冲冲正准备点开来听呢，为了不吵到别人，她还特地戴上了耳塞，这才点了播放。 　　伴奏有点嘈杂，她想这可能是顾司聿放着伴奏用手机边唱边录的缘故，但她不会嫌弃的。来到正经部分，她耳朵竖起，然后…… 　　听到原唱浑厚低沉的嗓音。 　　“……？？？” 　　接着顾司聿又发来一段语音。 　　顾司聿：〔没找到正版下载，给你录了一段。〕 　　洛莺太过震惊以至于没有回。他家是没有交网费还是没有网抑云账户：) 　　过了会儿。 　　洛莺：〔在吗？〕 　　顾司聿：〔在。〕 　　洛莺：〔我要拉黑你了。〕 　　顾司聿：〔……〕 　　ˉ 　　第二天。 　　距离顾司聿发现自己被拉黑已经过去八个小时，他发现自己居然意外的有点失了方寸，开视频会议的半小时里他破天荒的没有骂人，因为压根没听多少，耳朵神奇地堵塞了，之后梁哲又给他打电话汇报华府那边的动向，他也只听进去了“华府愿意按原价让出部分股份”。 　　梁哲：“顾总，朱总后天想邀您到雍禧会玩儿几把桌球，我怎么回复？” 　　顾司聿正拿着一罐猫粮往碗里倒，倒了大半碗里都快溢出来也浑然不觉。 　　“顾总？您在听吗？” 　　“……回复朱总，最好约白天，晚上我大概没空。” 　　“……好的。” 　　“等下，梁哲，我问个算是私人的问题。” 　　“……顾总您说。” 　　“一般女人拉黑男人，会因为什么原因？” 　　“这个嘛不好说，如果双方是男女朋友的话，大概率是因为男方惹女方不高兴了。闹别扭吧。” 　　“那一般多久会被放出来？” 　　“这个看女方心情，几小时十天半月不等吧。那打电话吧？” 　　“假如电话也拉黑了？” 　　“啊这……” 　　顾司聿沉吟片刻，眉毛蹙起，被猫扒拉掉的猫粮罐头都懒得去捡。 　　“那个顾总……请问您是被谁拉黑了？” 　　“……不是，我替一个朋友问的。” 　　“……” 　　顾司聿挂断电话，伸手拧了拧眉心。一只橘猫步至他脚边，他弯腰抱起来，撸了撸橘猫的大脑袋，就好像在撸女朋友的头，平淡里夹杂几分宠溺。 　　ˉ 　　另一边的榕水湾，洛宅，家里来了不少客人，周妈忙着张罗茶水糕点，其余人在客厅闲谈。 　　洛莺在外边花园逛了会儿，回屋时客厅里的姑妈跑出来拉着她手问这儿问那儿，最后说到她的婚姻大事上边来。 　　“江海集团的明总今年才二十九，很年轻的，不如等过完年我安排你俩认识认识？顾盛泽有什么好的，忘了他吧，姑妈给你介绍更好的。” 　　“……再说吧，我楼上约了朋友玩儿配音，姑妈你和我爸妈随便聊，我上去了哈。” 　　“……” 　　瞬间遁走不留一片云彩让姑妈挽留。 　　她刚才出门是去看顾司聿在榕水湾买的那套房的，离她家直线距离倒是不远，但榕水湾的道路弯弯绕绕的，往返一趟也要五分钟，回来时遇见小美在栅栏边吠，她过去给了小美一颗苹果，小美当即叼回了窝里吃，还不时冲她摇尾巴。 　　她就把小美啃苹果摇尾巴的视频录了下来，然后把顾司聿拉出黑名单，发了这段视频给他。 　　从昨晚顾司聿在小美边上不到一米也能淡定玩手机的情况来看，顾司聿这有狗ptsd的男人在那种情境下也要玩儿手机，要么就是心理素质强大要么就是太热爱手机了。 　　热爱手机的人总是时刻把手机揣兜里。 　　所以他秒回了。 　　顾司聿：〔你不生气了？〕 　　洛莺：〔看了我给你发的视频了吗？〕 　　顾司聿：〔看了，狗挺可爱。〕 　　洛莺：〔那你看见小美摇尾巴了没？〕 　　顾司聿：〔狗摇尾巴不是很正常？〕 　　洛莺：〔那苹果是我给小美的，小美是在对我摇尾巴啊。看见了吗。一只狗都比你懂事。〕 　　顾司聿：〔……〕 　　ˉ 　　下午三点，洛怀礼带着孟惠美去顾家拜年，洛湛没去，洛莺被迫被捎带上了。她不是不想去，就是不知道顾司聿也在那儿的话，她会不会和他一起激情掉马…… 　　来开门的是顾漫雨。 　　“洛叔叔孟阿姨新年好啊，呀，洛莺也来了。”顾漫雨朝她挤眉弄眼。 　　孟惠美笑着塞了个红包给顾漫雨。 　　“阿姨你们去客厅吧，我让洛莺上去给我补补数学。” 　　“……” 　　到了三楼某间卧室。 　　洛莺：“你说谎之前就不能对我进行一番了解？全家人都知道我上学时数学是最差的一门功课。” 　　顾漫雨：“……” 　　“怎么没看见你小叔？” 　　“哦，他还在西山云顶那边没过来。你找他？” 　　“没，我随口一问而已。打两局吧，我过过手瘾。” 　　二人接连打了一下午，从白天打到天黑，但是顾司聿似乎是在西山云顶被钉住了，一直到下午六点多也没过来。 　　“你专心点啊我都被人发现了！是让我直接送人头吗？！”顾漫雨嘶吼道。 　　洛莺这才回神，一个大炮扔上去，结果敌人没炸死自己倒被炸得四脚朝天血槽空了…… 　　顾漫雨：“请问你还有神志吗现在？” 　　“……” 　　游戏越打越没意思，洛莺干脆一扔鼠标键盘不玩儿了，一个战术性后仰之后她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当场窒息。 　　此时，顾漫雨卧室的门口，顾司聿笔直地站着，不知道已经看她打游戏看了多久。她脖子扭到了，歪着个脖子起不来，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坐在椅子上，顾漫雨识趣地主动退出自己的房间，离开时顺带还带上了门。 　　洛莺睁开眼睛扫了眼周围，顾漫雨的房间挺大，各种动漫海报贴得到处都是，而顾司聿正好出现在一幅巨型海报前，海报上的人扛着把狙/击/枪，枪口正好对准她…… 　　顾司聿进屋后脱了外套，现在身上只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裤显得他长腿笔直，衬衫显瘦，衬得他宽肩窄腰，他一手插兜里，另一手上搭着件外套，就这么盯着以战术性后仰的姿势坐椅子上的她看了会儿，看着看着，她不想继续这么下去了，怕鼻孔会破坏她的美，赶紧坐好。 　　屋子里静得能听见楼下的人说话。 　　顾司聿扔掉外套，又松了松领带，目光淡漠，但锐利不可逼视，直击她的小心脏…… 　　救命，有人狙她。 　　“你是想躺着，还是坐久了纯粹起不来？” 　　熟悉的冷若冰霜的口吻。她就知道这个男人不会比狗更懂事：) 　　“我只是脖子扭到了，这个姿势久了，我有点窒息怎么办？”她嘴巴一张一合的。“真的，我有点窒息，缺氧怎么办啊？” 　　“缺氧？那人工呼吸就行。” 　　“……？” 　　不等她有所反应，顾司聿已经稍微弯了弯腰，近距离地俯视她，一手捧了她的后脑勺固定位置以防她真的被扭到，另一手将椅子调整了个舒适的高度。 　　他的唇落在她柔软双唇上时，她还睁着眼睛，后来也忘了闭眼，被顾司聿亲了良久，她发现自己呼吸真的有点困难…… 　　实在是很困难。 　　楼下的人挺多的，每年来顾家拜访顾老爷子的人都很多，有时候还需要排队才能见到老爷子，一点不夸张的说，现在楼下的会客厅里少说也有几十人，而她妈孟女士又最烦和那么多人挤一堆了，所以孟惠美等下铁定会上来找她…… 　　这顾漫雨出去虽然关了门，但是她没锁门啊。 　　这间卧室虽然安静，但也不安静，浅浅的呜咽声与若有似无的喘/息/声交织在一块。洛莺心乱如麻，她知道自己现在一定是一副任人摆布又无力反抗的模样…… 　　她隐约听见有人上楼的哒哒声。然而顾司聿在她唇间反复流连，亲吻噬咬…… 　　虽然她不讨厌这样的。 　　但是，他怎么，这么，我行我素啊。 　　牙关被撬开的时候，她脑子全是浆糊，含含糊糊地也哼不清楚，呜呜了两句后又闭嘴，因为她看见顾司聿的眼眸变得很幽深，沉得像阴云密布的天空。 　　眼睛微微睁开看他一眼，他眼底还是深沉的欲念色彩，视线胶着在一起时，他随即抬手一扬。 　　她闭上眼睛，又觉得哪儿不对劲，最后发现自己衣服的扣子开了两颗。 　　原来他刚才抬手是要…… 　　她有点懵。正当她以为他会继续解的时候，他又不解了，手插进她的发丝里边扣着她后脑勺，继续加深这个吻。 　　不是说了要给她人工呼吸吗。 　　等等，人工呼吸不是这么做的啊。 　　但现在显然这不是指导他怎么给人做正确人工呼吸的时候，洛莺再次闭上眼睛，试着给他回应。 　　她其实没什么经验，现在单纯的就是靠本能，但她又忽然有点害羞，加上门口总是有脚步声，她打消了回应他的念头…… 　　门口有渐近的脚步声传来，但似乎没有人扭动门把手。 　　但洛莺总觉得下一秒，那扇门就会被谁推开，有谁会破门而入。 　　她好紧张，感觉像是在偷/情…… 　　顾司聿稍微离开她一些，气息稍重，唇贴在她耳边，压着声问一句：“还缺氧么？” 第46章 她忽觉嘴唇有点干，伸舌头舔了…… 　　“……” 　　说实话，更缺氧了。 　　但她才不说：) 　　门外，不知是谁在走动，脚步声一下快一下慢。洛莺忽然间更紧张了，那种和人“偷情”的错觉越来越深…… 　　明明这人是她的男朋友，虽然上任没两天，但就凭让她产生偷/情错觉这一点来说，顾司聿就很绝。 　　椅背不知不觉中靠着电脑桌，他一手撑在桌沿，一手放在她脸上，细细摩挲，指腹的温度带来战栗感，触电似的，她忽觉嘴唇有点干，伸舌头舔了舔。 　　这举动让顾司聿沉了沉目光，眼底晦暗，他稍低下脑袋，把下巴搁在她额头，唇轻启，问：“饿了么？” 　　“……” 　　洛莺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经过刚才的一翻“较量”，她充分认知到，顾司聿简直是行走的马赛克…… 　　她以为他会说点什么露骨的话来的，谁知道他问她饿不饿。 　　“怎么不说话？” 　　“饿……了。”她推推他，“我觉得门外边有人，一直走来走去，要是那个谁开门进来撞见我们在……怎么办？” 　　“撞见就撞见吧。”他低头亲一下她的唇角，随即起身整理自己的衣服，“你不想公开和我的关系？” 　　“也不是，我觉得可以再等等。而且瞒着大家和你谈恋爱……”她顿了顿，沉默几秒，看着顾司聿的眼睛。 　　顾司聿：“？” 　　她说：“刺激。” 　　顾司聿：“……” 　　门外，顾漫雨敲了敲门。 　　“那个……我可以进我自己的房间了吗？” 　　“……” 　　洛莺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头发，去开了门。门外的顾漫雨一脸忧郁地抱怨：“我在外边给你们把风这么久，有没有奖励？” 　　“有啊，给你介绍一下我的男朋友。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 　　顾漫雨一脸黑线，“这算哪门子的奖励啊。我一早就知道了好吗？比你还早。” 　　“……” 　　“小叔，楼下在喊吃饭了，你们俩要不要分开下去？” 　　顾司聿看了眼洛莺，洛莺做了个“No”的手势，他扶额，拿上外套，道：“我先下去，你俩尽快。” 　　二人侧身给顾司聿让道，顾司聿走到门边，又停住步子，回身，伸手在洛莺的脸上掐了一下。 　　“干嘛掐我……” 　　“谁让你，调皮。” 　　“……” 　　边上的顾漫雨大呼受不了，鸡皮疙瘩碎了满地。 　　顾司聿离开后，顾漫雨关上房间的门。整个人神神叨叨的。 　　“干嘛关门？不吃饭了？” 　　顾漫雨一脸鸡贼嘿嘿笑看她：“说吧，在我房间里，你俩做啥不可描述的了。这可是一个刚成年纯洁少女的闺房，你俩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洛莺沉思半晌，觉得有道理。 　　“是有点过分，你都成年了，谈恋爱还藏着掖着，下次吃饭我替你和你妈摊牌说一下你交了男朋友的事情。” 　　顾漫雨：“莺大人我错了！” 　　ˉ 　　楼下灯火通明，来给顾老爷子拜年的人很多，老爷子最后留了几位及其家属吃晚饭。加上洛怀礼夫妇，餐厅总共三十多人。 　　洛莺的座位和孟惠美挨着，她右手边是江海集团董事长的夫人，明夫人夹在顾盛泽和洛莺中间，正对面是顾漫雨，顾漫雨右手边是顾司聿，他右手边是位不认识的年轻女性，看着二十多。 　　“妈，对面那位哪家的千金？” 　　孟惠美闻言，也留意了一下，才小声说：“就你姑妈要给你介绍的江海集团明总的亲妹妹，明烟。” 　　“……” 　　“她刚从巴黎留学回来，前日听几位太太闲谈，这明小姐的母亲似乎很想把女儿嫁出去，正物色青年才俊呢。也不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你哥。” 　　洛莺低头啜一口鸡汤，道：“不试试怎么知道。要不我等下去认识一下？” 　　“也是，你去认识认识，就当交个朋友。你在圈里也没什么真心朋友。” 　　亲妈吐槽一针见血。 　　“那是她们嫉妒我好吗。我还不想和她们做朋友呢。” 　　“行了，嫉妒你，谁让你貌美如花，先吃饭吧。你们不是有个微信群吗？等下可以把这明小姐拉进去，听说她不太喜欢交朋友，又是在平城外婆家长大的，不熟悉江城的圈子很正常。你哥在不在群里啊？” 　　“妈，我们那是名媛圈。” 　　孟惠美“啊”了声，又说：“以我对你哥的了解，他肯定伪装成女的在群里。” 　　“？” 　　孟惠美：“他不是找不到女朋友吗？在群里潜伏很正常。” 　　“……” 　　到底哪里正常了啊：) 　　说话间，那位明小姐倒是在举筷子时扫了对面一眼，洛莺发现她是在看自己，于是礼貌一笑，明烟随之也对她一笑，二人对视了三秒，被人打断，顾盛泽忽然绕过中间的明夫人，给洛莺递了一碟子已经剥了壳儿的虾肉。 　　洛莺不想多生事端，把碟子挪到明夫人面前，说：“您喜欢吃虾吧？剥好了。” 　　“……啊呀，谢谢洛小姐，那我不客气了。” 　　顾盛泽：“……” 　　明夫人是个人精，一眼就看出来顾盛泽和洛莺关系不浅。她这几年一直在法国陪明烟读书，因此对江城上层圈子的人际关系不太清楚，这次她特地跟随丈夫并带上女儿明烟到顾家来拜访，确实是想在顾家替明烟挑一桩好姻缘。 　　在明夫人看来，今天的晚餐吃得很值。这江城几大家族里，顾家当属于名门之首，恒信旗下产业覆盖商业地产、高级酒店、文化旅游、影视、体育、网络金融等，而继老爷子顾正河的次子顾司聿六年前接接手集团事务以来，恒信已经创造连续六年增长30%的营收，这最佳的快婿当然是顾司聿，虽然年龄差距不大，但顾盛泽和他叔叔比，太嫩了。 　　所以明夫人发现这点小秘密，一点不觉得打紧。她视线飘到对面的明烟身上。明烟左手边恰好是顾司聿。 　　宴席座位安排上，顾家一向不按套路出牌，除去顾老爷子永远霸占主位，其他的位置几乎是打乱排列的。 　　明夫人只觉得天助她也。她女儿明烟毕业于被誉为“时装界的哈佛”的法国ESMOD高级时装学院，不可谓不优秀，加上天生的好皮囊，没几个男人不会多看几眼。 　　她给明烟使了个眼色，明烟接到了，但没有任何行动，依旧安静地吃饭喝汤，时不时看会儿手机…… 　　此时顾盛泽顾不上吃饭，他气得脸色铁青，也不管身边的明夫人会不会看见，直接当着她的面拿了手机出来给洛莺发信息。 　　有消息进来，洛莺以为是顾司聿，赶紧放了筷子低下头看手机。 　　顾盛泽：〔怎么把我剥的虾给明太太？〕 　　“……” 　　洛莺：〔明太太离你最近，难道不是给她剥的？〕 　　顾盛泽：〔我给你剥的。〕 　　洛莺：〔我自己有手。〕 　　顾盛泽：〔万一剥虾被刺伤怎么办？我不想让你的手受伤。〕 　　洛莺：〔这也不关你屁事啊。你这么想做免费的剥虾工，拜托给你妈剥吧。没看你妈刚才横了你一眼吗。给别人剥不给自己亲妈剥，你这二十四k金不孝子。〕 　　顾盛泽：〔……〕 　　吃了会东西。她又收到顾司聿的信息。 　　顾司聿：〔刚才给谁发信息？〕 　　洛莺：〔你怎么知道我给别人发信息？〕 　　顾司聿：〔哦。果然在给别人发信息。〕 　　洛莺：〔糟糕我中计了！你套路我！〕 　　顾司聿：〔你要吃虾我给你剥。〕 　　对面的顾司聿已经开始找手套戴。 　　洛莺：〔别做这种会掉马的事情。我不喜欢吃虾。顾醋缸。请你保持理智好吗。〕 　　顾司聿：〔……〕 　　洛莺低头喝了几口汤。顾醋缸的信息又开始骚扰她。 　　顾司聿：〔等下我送你。〕 　　洛莺：〔我跟我爸妈一起来的，不和他们一起回去很奇怪吧。〕 　　顾司聿：〔我现在给你剥虾吃。〕 　　洛莺：〔住手啊焚淡！我跟你走：)〕 　　顾司聿：〔乖。〕 　　洛莺：〔……〕 　　之后顾盛泽又送了几盘虾过来，洛莺不是推给明夫人，就是推给自己妈，还美其名曰：“顾盛泽意识到自己曾经是个傻子，他给您赔罪了。” 　　“哼。我才不吃他剥的虾。” 　　孟惠美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她陆陆续续把虾全给吃了。 　　洛莺找准时机，道：“妈，我和顾漫雨约好了打游戏，要打到十二点之后了，吃完饭你和爸先回去吧，我让顾家司机送我。” 　　“吃完饭你爸要和明总谈事情，也要差不多十一点，你十一点还不走啊？” 　　“顾漫雨说游戏可能会打很久，也许我就在这儿过夜了呢，所以你们不用等我。过年让我放松放松嘛。” 　　“行吧，不过不许打通宵，伤皮肤的。” 　　“好的。” 　　ˉ 　　宴席毕。 　　顾漫雨拖着洛莺上楼又玩儿了两把游戏，洛莺这次算是发挥超长了，用顾漫雨的号狠狠虐了之前把顾漫雨虐了几轮的玩家。 　　玩家：〔我x你xxx你全家都是xxx明天等着我tm把你丫干翻我x你xxx！！！〕 　　洛莺眼睛都不眨放最后大招把残血的对方送回复活点。 　　顾漫雨：“啊啊啊牛掰格拉斯！” 　　“就这种小学鸡你都没法对付还是退出游戏吧。” 　　“……” 　　顾漫雨没有反驳，她知道自己很菜：) 　　有人敲了敲门，顾漫雨去开门。门外，明烟讪笑着，指指房间里边：“啊，方便让我进去吗？” 　　“……请进。另外你不用换鞋。赤脚就行。”顾漫雨如此回复。 　　“……” 　　明烟把鞋脱了。顾漫雨走回去坐大床上，洛莺退出游戏，回头小声问顾漫雨：“干嘛叫人家脱鞋？你又没洁癖。” 　　“进人家房间赤脚是基本礼貌，你做不到就不要说别人。” 　　“……” 　　洛莺服了。 　　她从来不脱鞋：) 　　“你从来不脱鞋该不会是有脚气吧？”顾漫雨故意把表情做得很夸张。 　　洛莺把鞋一脱，道：“有啊。不信你闻闻。” 　　顾漫雨：“……” 　　也是服了。虚假的仙女。 　　无节操的嘴炮之战洛莺就没输过：) 　　明烟进来后，贴心的带上了门。她人看起来很拘谨，脸也有点红，但就是这么拘谨的一人，还是鼓足勇气来串第一次见面的人的门，实在是勇气可嘉。 　　来者是客，洛莺赶快穿好了自己的鞋，端坐好。 　　顾漫雨不服嘴炮落了下风，继续挣扎道：“你干嘛又把鞋穿上了？别关心我，我还没闻够呢。” 　　洛莺冷漠一笑：“没考虑你，我是怕把人明小姐熏到才穿上的。你皮糙肉厚的怎么熏都不要紧知道不。” 　　“……” 　　顾漫雨终究还是选择了放弃。 　　明烟在一旁听了许久二人的魔鬼对话，多年来的淑女教育令她一时无法加入，她安静听了会儿，发现二人交谈结束，并齐刷刷看向她，她脸色又一红，急急忙忙从兜里拿了手机出来，递给洛莺：“我来加微信的！” 　　“……” 　　“……” 　　二人一愣。顾漫雨慢吞吞摸出自己的手机：“啊，加微信是吧？我扫你还是你扫我？” 　　明烟犯了难：“……我不是加你的，我……找她。” 　　“……” 　　洛莺有些受宠若惊，但也是慢吞吞掏出手机，递过去：“我扫你还是你扫我？” 　　明烟：“我扫你吧。你刚才打游戏一定很累，让手休息一下比较好。” 　　“你真……贴心。” 　　加好微信。明烟收好手机，转身拉开门走出去，又贴心地带上门。 　　房间里的二人互看对方一眼，都很迷茫且不知所措。闻到了一丝丝百合的气息…… 　　与此同时，洛莺收到了明烟发来的消息。 　　明烟：〔莺来时大大我是你的粉丝！请问《纸醉》第二季什么时候出呢？〕 　　“……” 　　顾漫雨：“啊，是粉丝啊，和她御姐的外表完全不符呢。” 　　洛莺：“……确实。这是我第一次有粉丝千里迢迢追到我家里，我要好好珍惜她。” 　　顾漫雨：“这是我家。” 　　“……” 　　ˉ 　　夜色无边。接近凌晨的夜晚气温格外偏低，庭院的落叶比来时叠加了厚厚一层。 　　灯光暗淡。洛莺立在门口，等顾司聿的车。管家刘叔再次提着把大剪刀一副打算半夜修剪花园的模样。 　　她思忖半秒，觉得不能让刘叔撞见她上顾司聿的车，因为上了很多次了。 　　刘叔肯定会怀疑的！ 　　“刘叔，你冷不冷？”她走下台阶。 　　刘叔回头：“冷。” 　　“……那就不能明早再修剪？” 　　“我怕早上起不来。” 　　“……” 　　真是完美的解决方式：) 　　远处有车辆驶来。顾司聿和明家的车是同时开过来的。 　　明烟和明夫人正好从顾宅出来，洛莺灵机一动，去和明烟套近乎，道：“那个，我家司机可能迷路了，能不能让你家车送我一程？” 　　明烟一愣，而后笑：“没问题！” 　　然后洛莺在顾司聿略带迷茫的目光中上了明家的车。 　　后果当然是明家的车被顾司聿一路尾随。 　　车上的明夫人大喜：“哎呀呀，顾总不知道为什么跟了我们一路了，小烟你矜持点，别高兴太早，要懂得以退为进懂吗？” 　　明烟：“……？” 　　洛莺：“……” 　　她认为明夫人一定是吃顾盛泽这剥虾工剥的虾肉吃得太饱了才说出这种没有思想境界的话…… 第47章 〔那你要怎么抚慰我？〕…… 　　明家的车就这么被尾随了一路。 　　起初明夫人的丈夫明董事长还没有察觉，后来经过明夫人这么大嘴巴子一说，他才发现自己的车被尾随，正要报警，明夫人白了他一眼。 　　“报什么警啊你！那顾总的车你眼睛是不是瞎，他兴许是对我家烟烟感兴趣，追过来要联系方式呢。” 　　明董事长却不敢认同这话，道：“妇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我看你是早上起来到现在还没睡醒。我就没听过顾总追女人，还什么追一路要联系方式？做什么白日梦呢？” 　　明夫人撇撇嘴：“你才见识短呢，那你说他追我们一路干什么？总不能和我们住同一个地方？” 　　“这我不清楚，但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样。哼。先送洛小姐回榕水湾，我要睡一会儿，你话不要这么多。” 　　明夫人：“睡你的头啊睡，死老头，整天就知道睡，你又不是猪。” 　　明董事长：“……” 　　夹在中间的洛莺不好插嘴，只能保持礼貌微笑。夫妻吵架太致命了。 　　她装得好累：) 　　早知道就不上这辆车了…… 　　明烟似乎察觉到洛莺觉得尴尬，忙压低声儿对她说了句：“我爸妈感情其实很好的，日常斗嘴而已，你别见怪。” 　　“……啊，我爸妈偶尔也会这么吵，理解。” 　　明烟又说：“你家住榕水湾吗？我家住铂裕府，离得好像有点远。有空我能不能去你家找你？” 　　“……可以。不过你来之前最好先打电话，我有时候可能不在家，要去录音棚。” 　　“好。” 　　之后为了让前座的明董事长一路酣睡，几人都没有再说话。明夫人嘴上骂着死老头，此后也是没有再说，足以证明夫妻二人感情还是很好的。 　　大抵这就是夫妻间最好的相处模式了吧，相敬如宾太假，吵吵闹闹却又默默为对方考虑才是最好的模式。 　　到了榕水湾。 　　车子刚停稳，洛家的大门已经打开，周妈身后，洛湛穿着拖鞋，整个人刚睡醒那样，斜靠在门边，孟惠美让他出来接洛莺的。 　　“我就不明白了，都到门口了还让我出来接，是不是我还得准备顶八抬大轿抬她进屋才方显诚意？” 　　孟惠美：“八抬大轿你一个人能抬得了我就让你抬了。关键是你根本不行啊。” 　　洛湛：“……” 　　他出门没穿外套，接连打了几个喷嚏。与此同时，洛莺和明烟都从车上下来。孟惠美一愣，问：“啊呀，怎么是明小姐？” 　　明烟笑了笑：“我们……正好顺路。” 　　洛湛的喷嚏恰好对准了明烟。一个喷嚏风暴袭来，明烟显然是一愣，她有点懵，然后难以置信地看向洛湛。 　　太没礼貌了这个人！ 　　她脾气再好现在也有点生气了。双目瞪着洛湛。 　　洛湛：“……” 　　洛湛本来是对准洛莺的，谁知道洛莺像是十分了解他的亚子，一个闪避退后，明烟变成了挡箭牌…… 　　“呃，那什么，”洛湛有些尴尬，挠挠脸，“不好意思，没看清人。我不是真心的。随便擦擦吧。回家再洗把脸完事。” 　　“……” 　　“另外我没感冒，不用吃药。” 　　“……” 　　这什么直男道歉方式：) 　　他给明烟递了张纸巾。明烟一愣，虽然还是很气，但她还是接过擦擦脸，虽然脸上也没有什么。 　　洛莺这时从自家屋里拿了洛湛很喜欢的一款高达模型塞到明烟手里，道：“这是他所有的家当了，看在他穷的份上，放过他吧。” 　　明烟：“嗯，我知道了。” 　　转身上了车。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洛湛半天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的高达已经被拱手让人，明家的车已经扬长而去…… 　　洛湛咬牙：“喂。我的。高达。” 　　洛莺：“我知道。” 　　洛湛：“知道你还送人？” 　　洛莺：“你有没有女朋友？” 　　洛湛：“问这个干嘛？” 　　洛莺：“你觉得明小姐怎么样？” 　　洛湛认真思考了半秒：“……还行。” 　　洛莺：“你笑一下，我看看你笑起来帅不帅。” 　　洛湛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而且他对自己的外貌及其有自信，于是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下。 　　洛莺：“哇塞，好帅啊。” 　　洛湛：“……这评价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有点恶心？” 　　洛莺：“既然你这么帅，不能埋没了，我得替这帅气的笑命个名，就叫杀人微笑吧。寓意一笑起来能帅死别人。” 　　洛湛：“……恶心程度加重。” 　　洛莺：“想拿回你那高达模型吗？” 　　洛湛：“你说呢？” 　　洛莺：“你觉得自己是大帅逼吗？” 　　洛湛：“这不废话？” 　　洛莺：“那就用你的杀人微笑去明小姐那儿拿回来吧。” 　　洛湛：“……” 　　在洛湛进入暴走状态之前，洛莺非常识时务地迅速遁回了自己房间。 　　而在孟惠美和洛怀礼灭绝人性的袒护下，洛湛逼迫自己咽下了这口恶气。 　　孟惠美：“看你妹妹对你多好，只要你在明小姐那儿发挥出色，既可以拿回你那奇形怪状的不规则破塑料又能交到漂亮的女朋友，多好啊。” 　　洛怀礼：“是啊是啊，你妹妹从小就很关心你，你这做哥哥的太有福气了。我都没这待遇。” 　　洛湛：“……” 　　惨就一个字：) 　　回到房间后的洛莺急忙跑去阳台四下张望，但没看见顾司聿的布加迪在楼下。 　　似乎刚才起就没看见，明夫人还一阵失望呢。 　　虽然已经十二点，她还是给顾司聿发了信。 　　洛莺：〔你回家了吗？我不是故意不让你送我，是刘叔在那儿，我怕他察觉。〕 　　之后她也有点困了，扔下手机就去浴室洗澡。加上洗头洗了一小时，然后是各种护理，一整套下来，又用了半小时。 　　凌晨一点半了。 　　她本来想倒头就睡的，但忽然又想起来自己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睡前还是先看看手机有没有未接来电或者信息吧。 　　一看果然有。时间是一个多小时前。 　　也就是说她不仅没遵守承诺放了顾司聿鸽子还顺带变本加厉晾了他一个多小时没理…… 　　实在太可恶了。 　　他应该回去睡了吧。不知道现在发过去会不会吵醒他。 　　那就吵醒吧：) 　　洛莺：〔我刚才去洗澡了……〕 　　秒回。 　　对比之下，她真的很渣：) 　　顾司聿：〔洗完了？〕 　　洛莺：〔洗完了。你到家了吧？〕 　　顾司聿：〔还在你家楼下。〕 　　神经病。 　　洛莺：〔呃……为什么还在？〕 　　顾司聿：〔哦。等着等着，睡着了。〕 　　亏她还感动来着。 　　洛莺：〔不好意思打扰您睡觉。〕 　　顾司聿：〔你也觉得不好意思。〕 　　洛莺：〔只有一点点。你想怎么样。这儿是我家的地盘：)〕 　　顾司聿：〔既然是你家地盘，那睡吧。〕 　　“……” 　　她还以为他下一秒要使出绝技之唇枪舌剑技能呢。 　　洛莺：〔刚才怎么没看到你？〕 　　顾司聿：〔当然是为了配合你演出。藏起来了。〕 　　洛莺：〔呜呜呜真懂事。〕 　　顾司聿：〔那你要怎么抚慰我？〕 　　“……？？？” 　　出现了。秘技之幼儿园的小车往城市边缘开。令莺害怕。 　　但莺也不是吃素长大的。 　　洛莺：〔要我给你发我哥珍藏的八二年的黄图吗？〕 　　顾司聿：〔……〕 　　顾司聿：〔不用了。〕 　　两位秘技满点的嘴炮达人在畅聊一番后，发觉天色已晚，不适合继续畅聊，于是只能互道晚安。 　　ˉ 　　一晃到了元宵节。气温开始逐渐回升。 　　洛莺一早接到陈枝的电话，她当时还没睡醒，整个人不在状态。 　　“你不会还没睡醒？” 　　“嗯……有话说吧，我耳朵没睡。” 　　“……” 　　片刻后，讲电话的人换成了靳宇涵。 　　“还在睡啊？” 　　“有屁你放吧。” 　　“……” 　　那边的靳宇涵似乎是在吃早餐。说话含糊。 　　“那部动画电影的配音导演联系我了，我给她推荐了你过去，就后天吧，你记得过去试音。这两天注意嗓子的防护。” 　　“啊……好，您没别的事我挂了。” 　　“等一下！” 　　“干嘛？家里已经没八二年的拉菲了。” 　　“……不是，是陈枝还有屁放给你听。” 　　“……至于嘛您，挂了再打不就是了。” 　　“挂了再打话费不少，你知道我们最近勒紧裤腰带活着呢。” 　　说话的又变成了陈枝。 　　经过两夫妇这么一吵，洛莺的困意也是没了，她翻身坐起，眼睛睁开一半看了看天色，已经大亮。 　　“你还有啥屁赶紧放吧。” 　　“许佳织最近联系你了没有？那次的事情我越想越觉得不对，总觉得她这人有点问题。干脆和她绝交吧。” 　　“啊？哪件事啊，我想想……” 　　她想了半天才想起来。 　　“最近她没联系我，至于你说的她有问题，可能吧，但绝交是不是有点太狠了，人家给你我vip门票呢。” 　　“算了不说这个，年是过完了，平台已经在催《纸醉》第二季了，你下午就过来吧，把年前的进度给补上。” 　　“……” 　　ˉ 　　下午下了点小雨。地面湿滑。 　　洛莺从车上下来，让司机天黑之前来接自己。 　　辉夜社的工作室设在某出租公寓的顶层。洛莺到的时候，社里的成员除去陈遥几乎都已经到了。 　　“陈遥哪儿去了？” 　　何雨菲：“她下楼买咖啡去了。” 　　“我今天不想喝咖啡，让她帮我带罐凉茶吧。” 　　“没问题。” 　　室内有暖气，洛莺脱了外套，用发绳将头发全部绑起来。 　　负责编剧的霜花将《纸醉》第二季的剧本拿给她，她看了会儿，拿笔描了几段台词，道：“这里大段大段用的成语过于晦涩，平时很少用到，我们做的是广播剧，总不能让听众听到一半还得去查字典或找度娘，换一下常用的普通词吧。” 　　霜花点点头，问：“那这里的几段诗词和引用的文言文怎么整？” 　　“引用的都是耳熟能详的经典，不会有前边的问题。就像落霞与孤鹜齐飞这里，几乎谁都知道后边是秋水共长天一色吧。” 　　霜花进自己的工作间进行最后的修改。陈枝是和陈遥一起到的，几人边喝咖啡着围成一个圈聊了些圈内八卦，十几分钟后，工作正式开始。 　　有半月没有配了，洛莺嗓子有点进入不了状态，又吃了两颗润喉糖开嗓才继续。 　　今天的状态不佳，进度没有赶上原定计划，陈枝也没催大伙儿，毕竟刚过完年，一下子就从休假状态进入工作状态，有点难。 　　在录音棚待了三个多小时，洛莺深感疲惫，她这只小夜莺还是工作太努力了：) 　　一起等电梯时，陈枝提了一嘴儿，道：“《银河》动画电影的配音导演孙导昨天也联系到我们社团了，他正在四处招募合适的配音演员，想在最短的时间组建一支声音团队，我当然和老靳一样推荐了你，然后他就对你产生了极为浓厚的兴趣，我发了一段你录《寒江雪》的demo过去，他说希望你一定要去试音。” 　　“是吗？我就知道我很抢手。” 　　“……” 　　到了一楼。二人刚出电梯，发现外边还在下雨。 　　洛莺：“我没带伞，你带了吗？” 　　陈枝：“我也没带。你家司机怎么还没到？” 　　“可能堵车。” 　　陈枝：“你和顾司聿怎么样了？他是不是真喜欢你？啊，我就知道。” 　　“我还没说呢，你就知道。”洛莺看了看时间，“不过他说，他目前只有一点点喜欢我。” 　　“啊？喜欢就是喜欢了，还分一点点喜欢？” 　　“就是还没到深爱的地步吧？” 　　“放屁，要么他就是喜欢你到无法自拔自己内心情感还没觉醒，要么就是他压根就不喜欢你，你好好想想，喜欢这种东西能分成三六九等吗？不能啊傻夜莺！” 　　“然后呢？” 　　“然后？慢慢来吧。现在雨不是越下越大嘛，反正你家司机不知道去哪儿了，你不如让顾司聿来接你，看他多久到。从恒信总部大厦到这儿车程最慢也就半小时，超过半小时就是不在意，没超过就是还行，总之时间越短越好。” 第48章 “你衣服湿了，换一件，不然会…… 　　陈枝的提议虽然有点作，但也不是不行。而且，雨越下越大，司机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她也不算很作。 　　让自己男朋友下雨天来接自己回家很过分吗？一点都不过分。 　　她于是给顾司聿发了信息。 　　洛莺：〔你现在还在公司吗？我在水榭路的景逸大厦门口，没带伞。司机不知所踪。〕 　　顾司聿：〔我去接你。路上可能会堵车，你稍微等会儿。〕 　　陈枝凑过来瞄了眼：“回你信息很快啊。我果然是没见识。今晚给老靳准备不用吃饭或睡沙发二选一套餐。” 　　“……” 　　二人在景逸大厦门口等了二十多分钟后，顾司聿到了。 　　“抱歉，路上有点堵车。” 　　洛莺看了眼时间，距离她给他发信息过去了二十六分钟。而且下雨，车是应该开慢点。 　　洛莺指指陈枝，和他说：“先送陈枝回家吧。” 　　顾司聿点了一下头。 　　陈枝坐到后座。本来洛莺是打算坐副驾驶位的，但她临时改了主意，去了后边坐。 　　一路车子开得很慢，到陈枝家的小区时，雨势依旧没有减弱，反而越下越大，隐约有倾盆之势。 　　这是初春的第一场雨，浩大且来势汹汹。 　　陈枝没有带伞，顾司聿便把唯一的那把伞借给了陈枝。陈枝下车后，悄悄对洛莺比了个“ok”的手势，意思是她认为顾司聿不错，至少目前来看是合格的。 　　发现洛莺的鬓角有点湿，顾司聿从盒子里拿了张纸巾替她擦额头，又将几缕头发别到耳后，动作可以称得上是温柔又悉心。 　　“怎么淋雨了？”他蹙眉。 　　“因为没带伞。我不知道今天会下雨，就连天气预报也都十分辣鸡，说今天没雨，我信了。” 　　“……” 　　“伞是车上最后一把吗？” 　　“嗯。没有多余的。” 　　“可是你把伞给陈枝了。我以为你不会借她的。” 　　“因为她是你朋友。” 　　“那我们是不是要一起淋雨了？” 　　“不会，你下车时披上我的外套。” 　　她居然有点感动了。 　　“那你怎么办？” 　　“我可以直接开车进西山云顶的车库。车库有备用雨伞。” 　　“……” 　　感动不起来了。 　　她摊开他的衣服，问：“你这衣服虽然很厚，但是又不防水，我一定会被淋成落汤鸡。” 　　顾司聿拧着的眉毛舒展开来，一笑，问：“那怎么办？” 　　“我淋雨了肯定很容易感冒。你知道的，我身子骨一直虚弱。” 　　“你身子骨虚弱的事情我可没听你和我说过。” 　　“你现在不就听见了。” 　　“行吧，你今天奇奇怪怪的，在四季苑时我要送你，你还不肯，现在又在我面前嘤嘤嘤的，说实话，虽然不太符合你一贯的风格，我觉得也不难接受。” 　　洛莺拧起一双眉毛，双眼因为下雨天的关系有点朦胧，道：“嘤嘤嘤。你就不能假装不知道我今天的变化？” 　　“……” 　　顾司聿一笑，踩了油门。一路行驶得很慢。 　　“好吧，嘤嘤怪，晚上想吃什么？” 　　“你会做饭吗？” 　　“一点点。就怕你嫌难吃。” 　　“我哪有很挑剔。” 　　ˉ 　　西山云顶地势比较高。没有积水地带。这么一对比，洛莺认为号称高端住宅区的榕水湾实在是有点坑。 　　雨势隐有消退的意思。车子进入车库之后，顾司聿果然在角落里找到了一把常年不用的伞。 　　近了能闻到金属伞柄的铁锈味。 　　洛莺蹙起眉毛，她不太喜欢闻这种味道。 　　“怎么了？”顾司聿抖了抖伞，问她。 　　“都生锈了，会不会已经报废不能用了？” 　　“我试试。” 　　顾司聿将伞打开，浓厚的铁锈味散发至鼻尖，洛莺捂住鼻子，抬眼看那把被艰难撑开的伞，果然，伞柄通体都布满了铁锈，伞布的几个角都脱轨了，布上还有两个指甲盖大小的洞…… 　　谁能想到江城雷厉风行的顾总家里还有这么一把濒临报废的破伞。宛如是祖传的。 　　关键是他好像还一直珍藏了多年舍不得扔似的。 　　珍藏到报废。 　　一时间二人陷入了极为默契的沉默中。 　　良久。 　　“虽然是还能用一用吧，但我觉得还不如你的大衣外套呢。”她说。 　　“……” 　　顾司聿把伞收好，又放到之前的某个角落，从车上拿了先前脱下的大衣外套，撑开来。 　　“想在我怀里躲雨你就直说。过来。”他说。 　　“……？” 　　虽然好像有哪里不太对，但她也懒得想太多，忙走过去，顾司聿一手揽着她的肩膀，让她躲在他的大衣外套下。 　　外边的雨还再继续。天色已经黑透。 　　来开门的是梅姨。 　　梅姨先是只见到顾司聿一个人，后来才看见躲在他臂弯底下的洛莺，她巴掌大的小脸有点红扑扑的，可能是热的。梅姨没有惊讶，笑着将顾司聿的大衣拿去衣篓里放好，打算第二天放晴再洗。 　　厨房里，庄婶还在洗菜。顾司聿从冰箱拿了些食材出来，对庄婶道：“今天不用做我的饭，你们做完自己吃。” 　　庄婶也没多问，她知道顾司聿偶尔会自己下厨，所以只是点头后继续洗菜切菜。 　　衣服还是淋得有点湿，洛莺不禁打了个喷嚏。正洗牛里脊的顾司聿眼尖，发现她的衣服有点湿，忙洗了手，拉她上了三楼的主卧。 　　“干嘛拉我上来啊……” 　　“你衣服湿了，换一件，不然会感冒。” 　　“我不会轻易感冒的……” 　　“你自己说身子骨虚弱，忘了？” 　　“……” 　　自己挖的坑也只能自己跳了。她叹口气，认为顾司聿有点小题大做了。 　　“问题是我没带衣服啊。总不能穿你的。” 　　“那就穿我的。” 　　“……这么大我怎么穿。” 　　“就当是连衣裙。我给你拿根皮带系腰上收腰。” 　　“您没能成为四大时装周的设计师真是屈才了。” 　　“……” 　　ˉ 　　换好衣服后，洛莺又从衣帽间里找了件衬衫，随后找来剪刀，将衬衫裁剪成合适的条状，当腰带系到腰上。 　　比他的皮带完美：) 　　楼下的厨房里，食物的香气不断钻入鼻头，她吸吸鼻子，随意穿上一双拖鞋便进了厨房。 　　梅姨和庄婶已经在吃饭了，然而她的饭还没有熟…… 　　顾司聿立在砧板前，微低垂脑袋，右手握着一把菜刀，每切一下，砧板似乎就会挪一下，他似乎是在切牛里脊肉。 　　由于鼻尖都是饭菜的香味，她肚子饿得咕咕叫了，甚至很想去吃梅姨她们的饭菜，但她要是吃饱了，就吃不下顾司聿做的东西了，所以，她还可以再坚持一下。 　　“你要做什么菜？”她趴在流理台前。 　　“不要趴着，那儿有水。衣服才刚换好。” 　　“……” 　　……宛如一个严格的老父亲。 　　洛莺只好从客厅扯了张椅子进来，坐在边上，一边玩儿手机一边看他料理。 　　牛里脊切好之后，顾司聿拿了只透明的碗来腌制，同时问她：“吃辣么？” 　　她点点头。 　　“你做西餐还是中餐？” 　　“都可以，你吃哪种的？” 　　“中西结合可以吗？” 　　“可以。你得过来给我打打下手，不然时间会太久。” 　　“要我做什么？” 　　“先洗一些芦笋。冰箱里还有什么蔬菜都洗点儿，三文鱼在冷冻层，拿出来解冻。” 　　洛莺照他说的一一做了。但她的清洗步骤并不合格，不是菜叶上还有泥巴没洗干净就是把芦笋剥得只剩皮…… 　　最后她因为惧怕菜叶上的虫子而打了退堂鼓…… 　　因为此前也没做过这些事情，她深感头痛，最后还是吃饱饭的梅姨过来打下手。 　　她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料，于是心安理得地捧着手机又坐到椅子上，道：“我想自己还是比较擅长吃。” 　　梅姨：“……” 　　顾司聿轻哂，开始做三文鱼。 　　他似乎一切都做的那么有条不紊的，完全不像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 　　最后的成品是奶油芦笋汤、红酒鹅肝、红烩牛肉、烤三文鱼、奶酪汁龙虾、爆炒牛里脊。 　　“你在新东方待过？”她惊叹。 　　“……只是随便照着菜谱学的。” 　　“随便照着菜谱就能这样吗？你让我觉得自己好废物。我一个连芦笋都不会剥的人。下次教我剥芦笋吧。” 　　“你还是放过芦笋。” 　　“……” 　　ˉ 　　天硕大厦一楼，明烟收了伞，找前台询问了洛湛是否还在工作。 　　“洛总吗？他是还在加班，请问您是？” 　　“我是……”明烟递上一只盒子，“你和他说我来还高达模型的。” 　　“……您稍等。” 　　洛湛接电话的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他还是放下手头工作急忙下了楼。 　　明烟等在休息区，她靠着沙发什么也不干，连手机都不玩儿，委实让洛湛觉得神奇。他小跑过去。 　　“怎么找到这儿来了？上次我打电话给你，也就随便开玩笑的，你还真跑来送模型了？” 　　明烟递上盒子，道：“假如只是普通的也就算了，我哥看了以后说这个很稀有，我留着也没什么用，所以还是打算还给你。” 　　洛湛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接过她递来的盒子，道：“替我谢谢你哥，你哥是个好人。” 　　“……” 　　外边的雨下得很大。明烟也不多做停留，拿上伞便要走。洛湛一看时间不早了，工作明天继续也不迟，开口道：“不如我送送你？” 　　“不用了，我打车就行。” 　　“下那么大雨你能打到车才怪。你家司机没在？” 　　“我自己出来逛街的，没叫司机。” 　　“那什么也别说了，我送你。” 　　明烟也没再推辞。她虽然有点拘谨，但也不是很担心，洛湛也不算是陌生人，除去第一回 见面时他的壮举，他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你家住哪儿？” 　　“铂裕府。” 　　车程半小时。到铂裕府时雨还在下，明烟本来要下车的，但忽然开始打雷，她吓了一跳，没多想就钻进洛湛怀里去了…… 　　洛湛先是有点懵，随后还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打雷而已，你就当是老天爷放了个屁。” 　　“……” 　　明烟抬起头看他一眼，脸色有点红，但直男如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在从小没说过粗话的明烟看来有多出格…… 　　明烟意识到自己莽撞了，急忙退开来，拿上自己的伞就要走。 　　洛湛忽然叫住她。 　　“那模型你喜欢么？” 　　明烟其实不怎么感兴趣，但她还是下意识点了头。 　　洛湛沉思片刻，看了眼那盒子，然后开口说一句：“那下次见面，我送你。” 　　他打了一个喷嚏。 　　“送我什么？” 　　他接着道：“一比一比例的高仿版。” 　　明烟：“……” 第49章 手推了他一下，他的吻又落到她…… 　　初春，雨泽万物。淅淅沥沥下了两场大雨后，天际的一抹深蓝撞见月光，拉开一道口子的月色倾泻而下。 　　梅姨收拾了餐具，庄婶负责洗碗。 　　“顾先生他俩在客厅看电视啊？我好久没看到顾先生看电视了。”周妈说了句，眼底是笑意。 　　梅姨点点头，洗了一盘子青杏，装进一个玻璃罐中腌泡。庄婶疑惑：“这季节哪来的青杏？不都是五六月份才有嘛？” 　　“反季水果嘛，顾先生在沪市郊区有个朋友专门研究怎么种反季水果的，这是第一期的试验品，昨天寄过来的，我觉得酸，用蜂蜜泡好了才能下口。” 　　“现在的年轻人本事都很大呢，我那孙女天天对着电脑教人化妆，前几天给我买了几件衣服花了几千块，说上个月赚了几万，我还以为她骗我呢。” 　　“……” 　　梅姨找来蜂蜜倒进罐子里，又洗了盘草莓端到客厅。庄婶洗好了碗，要去客厅打扫，二人一起去了客厅。 　　客厅里，洛莺和顾司聿两人各占一边沙发，在看……动画片。 　　“你说派大星为什么喜欢在半夜三点吃蟹黄堡？”洛莺握着遥控器，打算换片了。 　　“可能白天跟那块海绵说话太累。” 　　“……” 　　庄婶拿了个鸡毛掸子，道：“那是海绵啊？我以为是发糕。发糕怎么还成精了呢。” 　　“……” 　　看动画片看到快十点。夜色已深。 　　好在春雨初歇后天气放晴，出门不用再找雨伞庇护。洛莺还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眼皮已经有点打架了，但她强撑着意志，不想表现出来自己很困。 　　顾司聿二十分钟前接到梁哲的电话，上楼开视频会议，具体要开多久他没说，但洛莺估计会很久，可能至少要半小时。 　　“洛小姐困了？那上楼睡吧。”梅姨端来一杯热茶。 　　这其实是给顾司聿泡的，他这人晚上不喝咖啡。洛莺以为是给自己泡的，端起来就喝，但梅姨也没说什么，转身又去泡了一杯。 　　楼上有点小动静，像是有谁在来回走动，但不用说也知道是顾司聿。他应该是在和谁打电话。 　　这么说视频会议开完了？ 　　顾司聿慢慢从楼梯下来。 　　“华府的股价暴跌没事，按原计划入股，通知明总，我明天约他打高尔夫。另外，天硕那边的洛总，他这几天要是在我办公室门□□粗口，你把他的粗口录下来发给他爸听。华府股价下跌的事情暂时不用和他解释。” 　　挂了电话。顾司聿换了鞋。四周很安静，似乎没人看电视了，他以为洛莺不告诉他一声就走了，脸色立马冷下来，急匆匆跑去客厅，然后却看见洛莺坐沙发上吃着草莓在玩儿手机。 　　他莫名舒了口气。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还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眼里不自觉浮上宠溺。 　　她幽怨地看他一眼：“干嘛啊，我又不是狗。头发帮我弄好恢复原样，不然咬你。” 　　“……” 　　“草莓甜么？”他从她手里拿走一颗扔自己嘴里。 　　“就还行吧，感觉是催熟的，草莓这会儿还没到上市时间呢。” 　　洛莺用手指夹着颗草莓，举着，一副要喂他吃的模样，他眸色一深，正要张嘴，她又立马收回来，扔自己嘴里吃了。 　　就很调皮。 　　顾司聿：“……” 　　还以为她要喂自己。看来是他多心了。 　　“我平时吃东西，狗在旁边，我就喜欢喂狗吃一点，刚才本来是想喂你吃一颗，但忽然想起来，我把你当成狗了。还是算了。” 　　“……” 　　“你要是不介意被我当成狗来喂，也不是不行。” 　　“……” 　　顾司聿黑着一张脸，平复了一下后，看着她的脸，他根本生不起气。 　　“我刚才听到你打电话的内容了。啊，你要入股华府？圈里的消息传来传去的，你不会不知道天硕有意向收购华府吧？现在你这么插一脚，我们很难做的。” 　　顾司聿本来想从碗里拿一颗草莓吃，她迅速抱走了碗，想独霸。 　　“……” 　　顾司聿一副“你成天不管事的人还知道关心家族事业”的表情，洛莺也不是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她也不点破，继续独霸一大碗草莓，就是不让给他吃。 　　过了会儿，他不动声色地向她靠近，她头正好偏向他，猝不及防她就这么被迫亲在了他脸上，他一副“我就知道你要迫害我”的神色，心情大好，伸手从碗里偷了颗草莓，还贼喊捉贼：“你不解释自己刚才的行为？” 　　“……那就是碰巧。” 　　“碰巧想亲我？” 　　“？” 　　“想亲不早说。” 　　“……” 　　“是不是亲错了位置？” 　　“？” 　　这个阴险的男人。 　　她一时间找不出得体的词语来应付，眼睛鼓溜溜转了几下，随后瞥见他侧脸沾上了唇印…… 　　这就很不利于她了。 　　啊啊啊防水效果辣鸡啊今天用的唇彩！决定拉黑这家品牌了！！！ 　　为了避免狗男人继续深度的自我发散行为，她假装没看见他侧脸的异常，低头狂吃草莓。狗男人也还有点自制力，没有继续无耻发酵行为，但依旧没离开，依旧想伺机偷她草莓吃：) 　　“就剩这么一点了，你还真要和我抢？”她没好气地说。 　　“我看起来有那么饥饿？” 　　“有。看起来像八百年没吃过草莓。” 　　“……” 　　顾司聿抬手，用手背给她擦了擦嘴角，她嘴角沾了些草莓汁。 　　“我知道天硕要收购华府，至于刚才的话，你就当没听见。以我们现在的关系，你不用担心我不管你娘家死活。” 　　洛莺抽了张纸巾擦嘴：“……你这说的好像我家要倒闭了一样。” 　　“那倒不至于，天硕发展得很好，至于我现在做的事情，完全是出自商业上的考虑，但我保证，不会威胁到天硕的利益。” 　　“这说话的状态倒像个人了。” 　　“……” 　　花几分钟把草莓吃完了，洛莺极为克制的没忍住打了几个饱嗝。 　　梅姨端来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庄婶则过来收拾桌上果皮残余，她一边收拾一边提了一嘴，道：“附近的宝华苑最近房价降了，好多人买房呢。” 　　洛莺：“庄婶你要买房啊。” 　　“不是，前几天有位小姐走错了，以为我们这儿是宝华苑，按了这儿门铃才说走错了，说自己买了宝华苑的房子。” 　　“这人可能是个文盲，宝华苑和西山云顶这几个字都分不清。可能数学也不好。”洛莺评价道。 　　“……” 　　庄婶只是笑笑，端着盘子去了厨房。 　　顾司聿起身拿了外套，道：“走吧，送你回去。” 　　“……哦。” 　　她不情不愿慢吞吞从沙发上起来，穿鞋的动作也很慢，其实她不过是吃得太撑加上在沙发上躺列太久行成了惰性懒癌发作而已，平时在家这么懒完之后都是直接上楼往床上一趟…… 　　她慢吞吞的动作在顾司聿看来就很有问题了，直接以为她不想走。他短暂沉思了几秒，思量到她和他目前才开始交往，他让她留下来过夜可能有点操之过急了，所以也没想过留她过夜，但她现在这是？ 　　“动作快点，快十点半了。”他催促道。 　　“……你催我干嘛啊？我吃得太饱了不想动有错吗。” 　　“……” 　　原来是这样。 　　顾司聿扶额，也没再催。等洛莺穿好鞋子又穿上大衣围上围巾，已经十点半。她穿个衣服鞋子就用了十分钟…… 　　出门时，她一手扯住他领带，眼睛眯起来：“庄婶说的走错地儿那女的，我怀疑她故意走错。你有事瞒着我。” 　　“……” 　　顾司聿开车门的手一顿，看向她，道：“我没时间搞女人。” 　　“啊？敢情我在你眼里是男的？” 　　顾司聿目光一敛：“注意用词，我是和你谈恋爱，不是乱搞男女关系。” 　　“什么，你不想搞？” 　　“嗯？”他蹙起眉毛，好整以暇的垂眼看她。 　　她一意识到自己说话有点口无遮拦和不矜持了些，忙移开目光看别处：“开车吧。” 　　他倾身过来替她系上安全带，趁机亲了一下她的脸蛋，她瞪他，他回去坐好，说：“再等等。我顾虑你，不太想，操之过急。” 　　“……” 　　操。之。过。急。 　　一个很普通的。成语。这字眼说出来倒没什么。但看起来就有那么点少儿不宜了。 　　她怀疑他和她搞/黄色。 　　车子开进榕水湾后，停在一处花圃草木茂盛的角落，芳草连天，这儿的草长得很高，空气里都是雨后泥土的芬芳。 　　“干嘛停这儿啊？我家在前唔……” 　　洛莺话在说到一半，顾司聿将车子熄了火，俯身过来钳制了她两只手腕，压在椅背上，他的吻铺天盖地般落下来，绵密又带着情/欲，她稍微睁眼看他一下，被他目光里复杂又沉重的某种压抑了很久的情绪惊到，她只好乖乖不动了…… 　　更深露重。 　　气息交缠间，她感觉自己快不能呼吸了，手推了他一下，他的吻又落到她颈窝。 　　“……” 　　冰凉触感渐渐炙热。 　　真太要命了。她不敢动，怕挑起他的火。 　　她和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一样，全程一动不动，像个机器人。 　　反正她就是“我不动敌动就行”这种心理。 　　车内燥热。 　　顾司聿退开一点点，抬手沾了沾她唇间晶莹…… 　　动作慢慢的。眼睛盯着她看。她看见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 　　她脸色一红，偏头也不管他到底想干什么，反正，他总不会在这儿拉着她表演。 　　“看我干嘛……” 　　“我在等你不喘的时候。” 　　“……” 　　二话不说又压过来，手掐上她的下巴，在她唇齿间纠缠。 　　最后以她肺活量告急他不得不停止继续进攻。 　　车子再次启动，之后停稳在她家门口。又熄了火。她打开门下了车，走之前又回头提醒他，道：“开车小心。” 　　“好。”他目光飘到她领口的位置，“扣子，还是扣好吧。” 　　“……” 　　她低头一看，衣服的扣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扯开的…… 　　他以前是没吃饱过吗！ 　　ˉ 　　几日后，负责组建《银河》配音团队的孙导打电话来通知，说洛莺还得再去试一次音，因为这次竞争女主角色声优的还有音之岛工作室的酒陈。 　　洛莺和陈枝到达录音棚时，酒陈已经先到了十几分钟。完美衬托得她一点没有时间观念…… 　　还隐约有耍大牌的嫌疑。 　　今天可能运气不好，二人被告知导演今天有事不在，所以试音的环节要往后推几日。 　　离开录音棚时，酒陈是和二人乘的同一辆电梯。 　　“老师有考虑过签约工作室吗？”酒陈笑着问。 　　洛莺第一次被人喊“老师”，很受用，当即挺了挺胸膛，回：“啊，暂时还没有考虑过。” 　　“假如老师你有意向签约工作室，我希望能和你成为同事。”酒陈从包里拿了张名片递给洛莺，“是我们工作室负责人的名片，期待老师你的回复。” 　　“……” 　　一边的陈枝真是无话可说，白眼差点没忍住。当着她这社长的面儿挖墙角，这酒陈够可以啊。 　　出了电梯，酒陈停下步子，又说：“《银河》会是部很优秀的动画电影，虽然老师你是很有实力，但毕竟你才刚涉足商配圈，我想这次被选中的几率，还是我更大一些。我说话不爱拐弯抹角的，老师你别见怪。” 　　“……” 　　洛莺捏着名片，也是气笑了，她皮笑肉不笑的，将名片直接扔进垃圾桶：“哦。这个我不需要。” 　　酒陈：“……” 　　“似乎你入行也就五年？” 　　酒陈点了一下头。 　　洛莺：“我玩儿配音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吃奶。” 　　酒陈：“……” 　　下午四点，例行下午茶时间，二人边聊边吃，陈枝的话从刚才开始就没断过。 　　“就她那半斤八两的好意思尾巴翘上天？盛典那回刷票被爆出来不还和网友卖惨呢嘛？说什么都是行业内幕规定不刷难看，搞得别人逼她刷票似的，好大一朵白莲。” 　　“就应该撕碎了名片再扔她脸上啊莺宝宝！怎么这么轻易就放过她呢？她都快骑你脸上去了！” 　　“我看干脆你阴险一点走家里关系算了，别白白陪跑，她后台关系还行。” 　　洛莺正看最新一期的《MNmi》，陈枝哔哔的那些话几乎是从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关注的是C家新出的那款口红到底什么时候国内上市，合上杂志，随意一瞥，她发现主编换人了？ 　　陈枝：“喂，我和你说了半天你到底有没有听见啊？” 　　“你看《MNmi》主编是不是换人了？”洛莺蹙起眉毛。 　　陈枝拿起来一看，又放下：“换人了就换人了，不奇怪吧？这上边写的Natalie，那原来是谁？” 　　“……钟果果。” 　　她刚才百度了一下，词条信息更新得很及时，Natalie，现任《MNmi》杂志主编，中文名乔蕴。 　　陈枝：“就经常搞时尚趴那位？她又不缺钱，不想干了就走很正常吧。” 　　洛莺咖啡都不喝了，给钟果果去电。 　　“洛莺？我马上要跳山了，你有话赶紧说。” 　　“有什么想不开的你居然要自尽？” 　　“……我就只是准备玩儿滑翔伞而已。” 　　“你离职了？我看杂志主编换人了。” 　　“怎么说呢，有我自己不想干的原因在里边，也有其他人事变动的关系，更换主编是集团高层决定的。” 　　洛莺心里忽然有点不舒服，又问：“顾司聿决定的？” 　　如果是这样，狗男人死定了：) 　　他不知道乔蕴之前干什么了吗不开了她就算了居然还敢给她升职加薪一条龙服务？！ 　　“我小舅舅平时很忙的，时尚集团平时由他委派的高层代为管理，他其实不怎么管这家集团，你又不是不知道，恒信旗下上市子公司上百，他自己也注册了好几家公司，大大小小的事务数都数不清哪有空管有的没的，实干派资本家很忙的，巨忙好吗？这时尚集团本来是老爷子前妻，也就是我外婆创立的，小舅舅只是随便挂个名做老板……算了长话短说，你打听这个干嘛？换主编跟你应该没什么关系啊？又不是杂志停刊？你这是干嘛？” 　　“……” 　　一连串的灵魂提问把洛莺问住了，她搪塞过去：“没事儿，跳你的山吧。尽量争取活着。” 　　“……” 第50章 是不是代表他又喜欢她多一点了…… 　　洛莺到家的时候，暮色已重，但天还没黑，早春时节湿气重，也有点冷，她拢好衣服下了车，还没进屋，后方一辆保时捷倏然停在洛家大门口。 　　洛湛坐在车上抽还没抽完的烟，车窗开着，他一手搭在车窗上，烟雾缭绕间，洛莺日常觉得她哥今天依旧人模狗样的。 　　还穿了西装。 　　他平时很少穿西装的，顶多就是一件衬衫加西裤，连领带都懒得打，更别说胸针腕表各类装饰品，今天他不仅穿了西装，还是定制款，领带是传说中那什么味十足的基佬紫…… 　　腕表百达翡丽家的，这块差不多四十万…… 　　她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骚味。走到车边，敲敲车门。 　　洛湛吐口烟去她脸上：“干嘛？等我抽完烟再给你找顶八抬大轿，等着。” 　　“……” 　　洛莺瞥见他口袋还放了帕子，忙抽出来捂住自己口鼻，说话的声音闷闷的：“基佬紫领带百达翡丽表阿玛尼家定制西装LV家胸针。” 　　她说完一连串后忽然顿住。 　　洛湛：“？” 　　她吸了口气。 　　“穿这么骚你是想去抢劫中/央/银行？” 　　“……” 　　洛湛抽完烟，从车上下来，眉飞色舞地背靠车门扣自己的西装扣子。他扣得很慢，大有作秀嫌疑，洛莺深感不适，扭头看隔壁邻居家的小美洗眼睛…… 　　“男士正装，我穿着，你有意见？” 　　“没有。甚至想介绍你去坐/台。” 　　“……” 　　两兄妹日常以嘴炮互殴，洛莺基本上会占上风，洛湛通常在顽强抵抗之后忍气吞声，做哥哥的总是得大度一些，以前还小他倒是在极度愤怒的状态下把洛莺最喜欢的洋娃娃拿去喂狗，后果则是他被洛怀礼和孟惠美吊起来混合双打…… 　　后来他选择了忍气吞声，终日只能以“八抬大轿”的梗予以回击。 　　饭还没好，周妈先端来几盘时令水果，洛湛才伸手拿了一颗草莓，接着整盘子都被洛莺霸占，她抱着碗心安理得地丝毫不觉得自己像流氓土匪…… 　　“草莓，放下，我，没吃够。”洛湛伸手过去拿。 　　洛莺一侧身：“不给，冰箱里还有，你自己去洗。” 　　“说的这好像是你洗的，赶紧的，放下要吃大家一起吃。” 　　“周妈本来就是洗来给我吃的，不信你问周妈是不是这样。”她拉大嗓门，“是吧周妈！” 　　周妈在厨房应道：“少爷你自己来洗吧冰箱里还有！我在炒菜！” 　　洛湛：“……” 　　他去厨房洗了一大盘，特地选了个比洛莺那个碗大一圈的特大号盘子，和脸盆差不多大，其实那就是脸盆，他以为是盘子，把草莓倒出来全部洗光。 　　洗完后拿去客厅。 　　洛莺：“好大一盆。这么多？你八百年没吃过草莓了是吧？” 　　洛湛：“这你别管，反正我洗的，你敢过来吃一颗后果自负吧。” 　　“你拿脸盆洗草莓有没有考虑过这有可能是个用来泡脚的脸盆？” 　　洛湛吃草莓的手一顿，面色复杂，他看了眼盘子，特别的，像脸盆。 　　没错它就是一个脸盆。还长得特别像孟惠美泡脚用的。 　　洛莺：“哥，怎么不吃了。” 　　洛湛：“感觉。像是泡脚用的。” 　　洛莺：“你感觉很敏锐。” 　　洛湛：“……这种时候别夸我。” 　　洛莺：“既然这样那我就骂你好了。你现在太像傻逼了。” 　　洛湛：“……” 　　孟惠美和洛怀礼正好回家，两人见洛湛端着一大脸盆的草莓，走过来正想吃呢，孟惠美一个灵光乍现，放下草莓，质问洛湛：“你用我泡脚盆干嘛？这泡脚用的，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要我操心啊。洗过草莓的盆子它还能泡脚吗？会破坏盆子里的中药成分的啊！我又要买新脚盆了！” 　　洛湛：“……” 　　一家人坐下来吃饭，孟惠美一直念叨洛湛破坏了她的中药泡脚盆。 　　不知道怎么就聊到顾司聿。 　　“他好像还单身吧？怎么也不找个女朋友？”洛怀礼似乎觉得不理解。 　　孟惠美喝着汤，慢吞吞道：“没有才好啊，有女朋友了我们就错失一个乘龙快婿了，你是不是傻？” 　　“啊？”洛怀礼瞄了一眼洛莺。 　　洛莺差点呛到，但她马上又十分淡定，对孟惠美说：“我努力。” 　　洛湛嗤笑一声，道：“他这人没女朋友才正常。” 　　洛莺把他面前的一盘糖醋排骨移到自己面前：“你没女朋友才正常。你今生真有可能没女朋友。” 　　“话别说这么早，就我这样的，不知道多少女孩子暗恋我，主动投怀送抱的那比比皆是。” 　　“说的和真的一样。”洛莺夹起一根拍黄瓜， 　　“有这种事儿我直播吃屎。” 　　“不信拉倒。”洛湛挑挑眉，起身，“承诺提前兑现，屎你就别吃了，刚洗好的那盆子草莓送你吃。” 　　“……” 　　ˉ 　　饭后，孟惠美和洛莺在客厅一起泡脚。 　　“你和顾司聿现在怎么样啊？他对你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 　　特殊反应。 　　洛莺回忆了一下她和顾司聿接吻的场面，细节什么的还很清晰…… 　　如果他那种整个人从里到外都特别欲的反应算是特殊反应的话，那就是了。但她总不能和自己母上说顾司聿和她接吻的时候差点就要硬了吧？ 　　“啊就是，他应该不讨厌我。” 　　“那就有戏。” 　　“呃妈，你很喜欢他？” 　　“当然了，挑不出毛病，除了他和他妈关系不好，我担心你以后真成了，他妈找你麻烦。” 　　“其实我和他妈关系挺好的。” 　　“那我就放心了。” 　　孟惠美开始陷入回忆，眉毛蹙得很紧，然后一拍大腿：“他母亲就比我大两岁，那时候我也没想过她会嫁比自己大二十的男人。可能有些人喜欢年龄大一点的。不过这也差太多了。” 　　“……啊，可能吧。” 　　“顾司聿其实有个妹妹，不过去世得很早，很少人记得他有妹妹这事儿，好像是意外，他妈后来很伤心，还住过院，可能觉得是自己儿子害死了女儿，她有一段时间很极端，顾司聿那是还小，五六岁吧，她把他锁仓库里，或者什么小房间里，有一次好像房间起火了，她也一直不放出来，最后顾家老爷子从公司赶回家才放出来，哦呦！放出来的时候孩子已经被烟熏倒了差点救不过来啊！太吓人了！怎么这样啊！怎么说也是自己生的啊！就你哥，他要是气我，我顶多就是让他喝马桶水！” 　　洛莺：“……” 　　这好像也没好多少。 　　正躺着看电视的洛湛把遥控器一扔：“孟女士，我确定是你亲生的？” 　　孟惠美：“这么多年过去我就不瞒你了，你充话费送的。” 　　洛湛：“……” 　　孟惠美说的关于顾司聿小时候的事情，让洛莺心头像是堵了一根刺。她跑完脚回了房间，趴在床头看朋友圈，看了看顾司聿的。 　　他好像从最近几个月开始，也发朋友圈了。 　　不过他没设置仅三天可见。多是一些财经新闻的转发，点赞人数屈指可数，约等于没有。 　　不过也可以理解，谁会没事儿点赞这些破新闻。 　　前段时间顾司聿带领团队谈成了一笔并购案，并购的是一家刚刚做大的海外电商企业，某财经杂志为了拍他马屁专门撰稿吹嘘了一通，没想到顾司聿居然转发收藏了。 　　呵，闷骚的男人。 　　她在这条朋友圈下边点了赞，随后抱着被子正要睡，新消息进来，手机振了下。 　　顾司聿：〔还没睡？〕 　　洛莺：〔嗯，才十点半。你不也没睡嘛。〕 　　顾司聿：〔我在二十六栋这里，你睡不着的话，过来我这儿？〕 　　洛莺：〔干嘛？不去。〕 　　顾司聿：〔确定不来？〕 　　洛莺：〔怪蜀黍，我睡了：)〕 　　顾司聿：〔……〕 　　过了会儿。 　　洛莺：〔晚安。我真睡了。你睡不着的话就去楼下找小美清醒清醒。〕 　　顾司聿：〔……〕 　　ˉ 　　第二天早上。 　　洛湛经过洛莺的房间时，一脸便秘的表情。她真以为他便秘。 　　“有事吗？便秘不要怪地心引力不够。”她顺手把自己房间的门带上了。 　　“……” 　　洛湛收回瞟门缝的视线，冷笑一声：“关门干嘛？你里边有人？” 　　“……没有。你今天依旧人模狗样的，要干什么大事儿？” 　　“我上班穿正式点有什么可奇怪的？” 　　“是没有。那你以后天天都这么穿吧。别再和以前一样天天v领四处晃了，我看着难受。” 　　洛湛咬牙：“我所有的T恤、最初买回来、都tm是圆领、不是你成天拿把剪刀故意帮我改成v领的？你还好意思难受？想学服装设计你干嘛不拿自己衣服练手？是人干的事儿？” 　　“……” 　　二人并排下楼吃午餐，谁也不让谁。楼道有点挤，最后两人挤到一块儿，洛莺的手臂搁在铁质的楼梯扶手上被挤压得通红，她挣扎无果，只能使出绝招，大喊：“我现在受伤了！” 　　“……纸糊的吧你。”洛湛赶紧下楼，怕被父母抓到现行之后被吊起来打。 　　洛莺把自己拖鞋脱下来朝洛湛身上扔去。谁想到顾司聿忽然冒了出来，洛湛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一个灵魂闪避躲开，拖鞋正巧砸在顾司聿的身板上…… 　　……就很尴尬。 　　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收场。 　　洛湛洋洋得意地从厨房捧着碗玉米粥路过。孟惠美和洛怀礼正好从餐厅出来，孟惠美则朝洛莺招招手，同时对顾司聿道：“她和她哥经常这么闹，太正常了，你别见怪。哦呦，我家拖鞋不脏的。” 　　说着，孟惠美还伸手到顾司聿被拖鞋砸中的部位象征性地拍了拍。 　　顾司聿：“……” 　　洛莺扶额，她妈的这种骚操作也是一样的令人窒息。 　　不愧是有其女必有其母：) 　　顾司聿面无表情地捡起地上的拖鞋，那边洛莺已经跑过来，她赶紧接过拖鞋，穿上后招呼也不打快速溜去了餐厅。 　　孟惠美人精似的，目的性非常明确，她把洛莺和顾司聿安排着并排坐，搞得洛莺吃早餐时就特别拘谨。 　　她想大口吃点东西都不行…… 　　所以顾司聿为什么一大早就跑来她家里刷存在感啊啊啊啊啊啊啊！！！ 　　顾司聿却眼尖地观察到洛莺的手臂现在还红着。他蹙起眉毛，然后瞪了洛湛一眼。 　　洛湛：“……？” 　　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感到毛骨悚然。 　　孟惠美给顾司聿盛了一碗清粥，道：“顾总一大早就来，我们也没准备什么好的，不如晚上我让周妈好好做一桌好菜，顾总你一定要赏脸。” 　　“一定。” 　　洛莺没忍住出声：“啊？你还来啊？” 　　孟惠美瞪她一眼，她吐吐舌头，低头喝牛奶。顾司聿在桌子下捉了她一只手，有点重地按压她的掌心和筋骨，像惩罚似的，她喝牛奶都喝不利索了，手心痒痒的。 　　洛湛皮笑肉不笑地嗤笑一声。孟惠美瞪他一眼：“你最近天天穿得人模狗样的，也没见你交女朋友。” 　　“女朋友？女孩子排着队喜欢我呢。” 　　孟惠美摇摇头，觉得自己儿子有病。洛莺则对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洛湛不搭理她，抬手看了看腕表，对孟惠美说：“您怎么不问问这边的顾总有没有女朋友？他可是比我老三天呢。要说找女朋友这种事儿谁更快，当然是我先。” 　　孟惠美当真就这么耿直地去问了：“也不知道顾总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我认识好多太太，她们的女儿好多还单身呢！比如我女儿！别看她年轻，她很恨嫁的！” 　　洛莺一口粥差点喷出来。她妈真的是。 　　顾司聿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她不理他。 　　洛莺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是喝牛奶。嘴边沾了白色牛奶泡和一点番茄酱。她感觉有人时不时就看她，那肯定是坐她旁边的那个谁了。 　　顾司聿面色复杂地看了她一会儿，随后极为自然地抽了张纸巾，还没递过去呢，洛莺怕他做点什么，赶忙伸手过去，土匪抢钱一样抢过来，道：“有劳了。” 　　孟惠美：“……” 　　顾司聿也不说什么，继续吃东西。 　　一顿早餐吃了半小时。洛莺实在吃不下了，起身去了厨房，她有饭后漱口的习惯。刚拿起一个大水瓢接了水，含嘴里要吐，顾司聿后脚就跟进来了。 　　她吓得把水全吐在了水槽边的瓷砖上，那场面和造了块人工瀑布似的。 　　顾司聿：“……” 　　她内心就很绝望。 　　为什么她一个淑女大早上的又是当着男朋友的面用拖鞋千里打人又是在男朋友面前亲自造瀑布啊啊啊啊啊啊！！！ 　　所以美好形象会消失对吗。 　　周妈去洗床单了，不在厨房，洛莺回神过来，赶紧扔了水瓢，跑过去把厨房的门给顶上了。 　　“锁门做什么？” 　　她“嘘”了声，抱怨道：“你进来干嘛啊？没事儿就出去吧，打扰我漱口……” 　　顾司聿二话不说捉了她手腕，抬起来，看着她还是泛红的手臂，问：“这怎么弄的？” 　　“你不是看见了嘛，我哥下的毒手。” 　　“……” 　　她竖着耳朵听外边动静。顾司聿去流理台洗了手，问：“你家的芥末放哪儿？” 　　“啊？我家不吃那玩意儿。你想吃辣的话我给你拿辣椒酱吧。我二姨自己做的。” 　　“……别找了，我不吃。” 　　洛莺翻辣酱的手一顿，回头：“哦，我以为你要用芥末毒杀我哥替我报仇呢。他最怕吃到芥末，家里的芥末全让他给扔了。” 　　“……” 　　洛莺跳到他面前，仰着脑袋，笑嘻嘻的：“你的心思我猜到了，快夸我。” 　　顾司聿一愣，看着她乌溜溜转的眼睛，他喉结滚了滚，随即低头在她唇角亲了亲，浅浅的，他一手用力抵住门把手，再次低下头，吻落在她唇上，他动作很轻，也不撬开她牙关，就只是浅浅的在她唇上贴合。 　　外边来开门的洛湛扭了好几次发现开不了，大力拍门。 　　“我去，你俩在里边轮流翻垃圾吃还是怎么的？” 　　孟惠美立马给了他一榔头：“到底会不会说话？！” 　　洛湛：“……” 　　里边被抵在门板上的洛莺脸色莫名一红。 　　前两次就算是舌吻她都不带慌的，但现在她就是控制不住脸红。 　　可能随时会被人破门而入的危机感带来的刺激？ 　　她睁开眼睛看了眼顾司聿，他闭着眼睛，清清冷冷的面孔渐渐漫上了不一样的东西，像是带着沉沦的色彩。 　　是不是代表他又喜欢她多一点了？ 第51章 “在看什么？十八厘米？”…… 　　门外，孟惠美和洛湛一惊一乍的交谈声消失，取而代之的只剩下几声细微的吠叫声，像是小美。 　　唇上的温度渐渐撤去，洛莺睁开眼睛，只看到顾司聿温润的眉眼，黑色眼珠里似乎藏着些许水汽，他目光凝在她脸上，瞳孔内藏着她的倒影，他额头发丝垂下，唇紧抿着，睫毛如鸦羽，头顶灯光照射下，他的脸色极为柔和，只是有些她看不太懂的意味在里边。 　　她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们先出去吧？等下我妈真以为我和你在里边捡垃圾吃了。” 　　她说完转身去拉门把手，被顾司聿环了腰肢，他收紧手臂，她有点懵，而后拍拍他的手臂，道：“乖，别太黏人了，该出去了。” 　　他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笑：“黏人吗？” 　　“难道你不这么认为？” 　　“那就让我多黏会儿。” 　　“可以是可以，但现在不合适，晚上找个没人的地方你再黏我好吗？” 　　顾司聿听后，声音沉哑地笑了会儿，松开她。她拧开门把手那一刻，又飞快回身踮脚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迅速逃离。他怔愣了会儿，抬手摸自己的唇，轻笑。 　　ˉ 　　晚上，顾司聿果然如约而至，周妈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大有满汉全席的态势，过年都没吃这么好。 　　洛湛今天下班得早，回家一看满桌子的菜，以为家里谁过生日，思考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谁过生日，直到顾司聿拎着几盒礼品进屋，他才想起来这人要到家里来蹭饭。 　　“真来我家蹭饭啊？”洛湛接过礼盒。 　　“今早你妈让我来的。盛情难却。” 　　“……” 　　洛湛去放好礼盒，回身时，见顾司聿居然已经走到楼梯口，一副要上楼的架势。 　　“你上楼干嘛？” 　　顾司聿指指楼上，道：“我上洗手间。” 　　“我家一楼的厕所还不够你用非得去楼上？” 　　“上边空气好。” 　　“……” 　　洛怀无言以对。上个厕所还这么讲究也是服了。 　　但顾司聿上去了十来分钟也还没下来。洛湛刚好也要上楼换身休闲的衣服，便上了三楼。 　　楼上房间里，洛莺本来也才刚到家，她下午录完音和陈枝几人去打了会儿羽毛球，回屋后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洗完澡出来她只裹了条浴巾，没想到会在自己房间里遇见顾司聿本聿。 　　顾司聿在翻她房间内一书架上的杂志，听见动静后转身，瞥见只裹了条浴巾的某人，他当即不客气地用眼睛在她身上上下逡巡，目光里透着某种危险。 　　气氛有一瞬间有点尴尬又暧昧。 　　“你怎么随便就进我房间啊……没礼貌。我现在去衣帽间换衣服，你不准跟过来，偷窥我就挖你眼珠子喂小美。” 　　“……” 　　洛莺赶紧溜去了衣帽间。衣帽间就在她卧室里 ，虽然做了区域规划，但总归和房间是一个整体，因此没有带门，顾司聿要是想随时闯进来也是没有办法阻拦的…… 　　她第一回 在自己房里换衣服还战战兢兢的，好在顾司聿没有过来，规规矩矩地在卧室那儿坐着等她。 　　她换好了衣服后过去找他，他还在看杂志。 　　“看什么杂志？”她站他的椅子后边，趴在他背上，双手抱住他脖子。 　　他翻了一页杂志，道：“你房间里就只有时尚一类的杂志，别的也没有。” 　　她偏头用脸无意间贴了贴他的侧脸，沐浴乳和洗发水的清香混杂在一起，飘至鼻尖。他一下子有点出神，等她一手翻着杂志，一边和他解释这是哪些牌子的口红眼影时，他才浅淡地“嗯”了一声。 　　“你说这个颜色我涂好看吗？”她问他。 　　“好看。” 　　“还没上市呢，国外已经上了，我想飞国外一趟买这个，下星期我要拍一档纪录片，一定得美美哒。” 　　“……” 　　顾司聿也不做别的表示。洛莺说这个就是想让他托人从国外带回来，这样她就不用亲自飞一趟国外了。 　　谁知道他一点表示也没有。 　　莺的苦心都白费了是吗…… 　　她从他背上起来，转身几步跳到床上，抱一个抱枕低头玩儿手机。顾司聿起身走到床边，她打了会儿游戏才抬眼看他，问：“你不看杂志了？” 　　“不看了。” 　　“是吗？可能现在在你眼里，我更好看是吧。” 　　“确实，你更好看。” 　　“……” 　　她本来就是想逗一下他的，他还顺势往下说了，实在是孺子可教啊。 　　她一高兴，拍拍自己的左手边，笑笑：“坐吧，离近点儿看更好。” 　　顾司聿于是坐到她左手边。她也不招呼他，低头继续看手机。 　　良久，顾司聿靠近了，抬起她下巴开始吻她，她也没拒绝，闭上眼睛扔了手机，抱住他脖子。慢慢的，她被他顺势放倒，直到这时她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等到她房间的门被洛湛推开，她才一惊，因为房间门本来就没锁。 　　“看到顾司聿了没？他到楼上洗手间上厕所现在还没……” 　　洛湛声音霎时顿住，面色可以说是非常僵硬，洛莺和顾司聿止住动作，但还抱在一块儿。 　　洛湛在原地僵硬了几秒钟，脸色和打了蜡一样难看，他艰难开口：“我tm。你们。在干嘛？” 　　“……” 　　“……” 　　事到如今，洛莺也不想瞒着了，因为瞒也瞒不住，她总不能说刚才她和顾司聿在排练吻戏是为了下周一起到横店做横漂做准备吧？ 　　“如你所见……”洛莺顿了顿，“我和我男朋友在那个啥。” 　　“……” 　　洛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他妹妹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和别人有了奸情，而他想个傻子一样浑然不觉…… 　　可太欺负人了。 　　但他又说不出哪儿不对劲，这两个都未婚单身，在一起了也没哪儿不行？就是他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自己妹妹被自己曾经宿舍的死对头搞到手了。 　　洛莺指指门的方向：“你……不出去吗？” 　　“……” 　　洛湛咬牙：“我出去。但你，”他指指顾司聿，“你也给我一块走。” 　　顾司聿起身，他衣服和发型都没乱，不像床上的洛莺，头发散乱，衣服也不好好挂身上……他扯了被子盖住她，俯身对她说一句：“我先下去。” 　　“嗯，你俩滚的时候记得帮我带上门。” 　　“……” 　　“……” 　　ˉ 　　洛湛和顾司聿到了楼下客厅。孟惠美和洛怀礼还没到家，等周妈和管家都离开客厅了，洛湛才一副气笑的样子大咧咧坐沙发上，抬脚踢了踢顾司聿的腿，问：“行啊你？和那丫头片子这是怎么回事啊？” 　　顾司聿嘴角扯了笑意，看向洛湛，道：“看不出来？我和她在谈恋爱。” 　　“……” 　　洛湛在喝水，闻言一口水全喷出来。 　　“谈恋爱？我tm耳朵没出毛病吧？” 　　“我普通话很标准。” 　　“……” 　　洛湛放下杯子，一脸纠结又苦逼的神色，他沉重又有些艰难开口问道：“说吧。到哪一步了。” 　　顾司聿坐到沙发上，一腿搭在另一腿上，双手交握：“就你刚才看的那一步。” 　　“啊？我要是没进去撞见你是不是还想和她干……”洛湛住了口，憋出一句，“她还小，别，搞大了。” 　　“……” 　　片刻后，楼梯那边传来洛莺和周妈的对话声。顾司聿又起身，离开客厅前，他侧着脑袋说了句：“会负责。” 　　洛湛：“……” 　　一顿晚饭吃得时间还挺长。席间洛湛不时就会挖苦洛莺几句，两兄妹就当着顾司聿的面互怼，孟惠美就在旁和顾司聿解释这是两兄妹的日常，让他不要见怪。 　　饭后洛湛把洛莺叫到楼上。 　　“干嘛？”洛莺随手取了放在书架子上的一个高达模型。“你什么时候又拿回来了？用了杀人微笑？” 　　“……这你少管。” 　　“怎么看着不像原来那个？” 　　“高仿版的。” 　　“……” 　　洛莺放下模型。“说吧，找我干嘛？” 　　洛湛扶额：“不干嘛，就是有点震惊，你居然真把顾司聿弄到手了。” 　　“那当然，我就是这么人见人爱。” 　　“少得意。你就能保证自己能把他套牢？” 　　“不然呢？他还想换人？” 　　“行，你自己看着办，就是这情况要不要和爸妈说一下？”洛湛提议。 　　“行啊，你帮我说吧。毕竟你是第一个知道秘密的人，得承担责任。” 　　“……” 　　ˉ 　　几日后，天气晴好，初春的风暖和又带着青草气息。 　　景逸大厦一楼，洛莺和陈枝几人正人手一杯奶茶，在路边等车。 　　顾司聿的车到时，几人正好在聊有点少儿不宜的污妖王话题。 　　陈枝：“什么？陈遥，才十厘米你就受不了？” 　　陈遥：“我顶多只能接受八厘米。” 　　陈枝：“太逊了，”转而问洛莺，“你能接受多少厘米的？” 　　洛莺：“就十八厘米吧。十八厘米以下算什么？” 　　刚好下车的顾司聿：“……？” 　　大庭广众之下的。 　　他扶额，关上车门后又咳嗽一声。陈枝几人住了嘴，咬着吸管目视他朝这边走来。洛莺背好包，回头问：“要不要送送你们？” 　　陈枝和陈遥摇头：“不用了吧，我们不做电灯泡的。” 　　上了车。顾司聿替她系了安全带，她正玩儿着手机，被他挡了些视线，懊恼道：“别挡我……” 　　“在看什么？十八厘米？” 　　“……” 　　洛莺差点呛死，她缓了缓，才说：“十八厘米的防水台，我决定下次遇到大型晚宴什么的就要穿，这样气场才足。” 　　“……” 　　“顾司聿，你是不是想歪了。我们刚才讨论的可是高跟鞋。不是你想的那个。” 　　顾司聿发动引擎，笑问：“我想的哪个？” 　　“……” 　　好吧，她还是多事了。就当不知道吧。虽然刚才陈枝确实恶趣味地想往那个话题跨越，只是看见顾司聿的车开过来，几人才机智地假装在讨论高跟鞋…… 　　到了西山云顶。 　　“干嘛带我来西山云顶？不是说送我回家？” 　　“下车，吃了饭再送你回去。” 　　“亲自下厨做给我吃吗？” 　　“好。” 　　洛莺便下了车。 　　屋里灯火通明，梅姨和庄婶在厨房忙活，顾司聿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些食材，像上回那样做了几盘菜，只是这次没有让洛莺替他剥芦笋。 　　芦笋奶油汤做得也不腻，洛莺最终喝了两大碗。饭后吃得太饱，她让顾司聿陪自己到外边散步。 　　散着散着，被顾司聿掐着腰推到角落小花丛，他在她唇间噬咬亲吻，她一时有些招架不住。 　　最后她气喘吁吁地打了他好几下他才放开她。 　　他勾着她下巴亲了亲，又在她耳朵边问了句：“要不要试试？” 　　“……嗯？什么？” 　　顾司聿抱着她喟叹一声，而后咬一下她的耳朵。 　　还……蹭了一下。 　　“能忍受的极限？” 　　“……” 第52章 “要我停下么？” 　　她一瞬间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了。 　　空去里都是潮湿的闷热感。洛莺不自觉舔了舔嘴唇。 　　这举动在顾司聿看来就是一种邀请了，他抬手掐了她下巴，吻又落下去，细细品味，像品一杯弥足珍贵的红酒。 　　他不知足地噬咬舔吻，像一只觅食的鳄鱼。洛莺渐渐再度感觉呼吸不畅，她呜咽一声，他停下来，待她平复下来后，低下脑袋去亲了亲她的耳朵，道：“今晚别走了？” 　　“……” 　　她知道自己现在很没有定力，所以迟迟不作答。他又抬手揉了揉她的脸蛋，问：“亲太久，嘴麻了？” 　　“……没有，不是，你闭嘴。” 　　“好。那你现在别说话，我们先进屋。” 　　“……” 　　洛莺也没拒绝，他便牵着她手回了屋。一路避过庄婶和梅姨。像个做错事的小媳妇儿一般。到了楼上，不等洛莺回过神，顾司聿已经把她拦腰抱起，轻放到床上。 　　她抬眼，刚好对上他幽深的眼眸。他对她一笑，起身去锁了门。 　　“你……锁门干嘛？” 　　“你睡觉不锁门？” 　　“……” 　　说实话，还真不怎么锁。但这话洛莺没说。她有点不知道现在该干什么。顾司聿脱了外套，道：“要不要洗澡再睡？” 　　“啊，我没带换洗衣服。” 　　“衣帽间有准备几件你穿的，都是你的尺寸。” 　　“……哦。那我洗吧。有睡衣吗？” 　　“有，我帮你拿。” 　　片刻后。洛莺下了床，她去了浴室试水温，发现不用调，热水器恒温智能调控的。她放了一缸热水，出去拿睡衣，却和顾司聿在浴室门口碰在了一起。 　　她捂着脑袋，抱怨：“你撞得我好疼啊。” 　　“……” 　　有点撒娇的意思。顾司聿低头看了看她的额头。 　　“还好，没肿包。热水放好了？” 　　“嗯，放好了。你先洗还是我先？” 　　“随你意思。” 　　她将睡衣放到置衣架上，道：“我先吧。” 　　顾司聿便出了浴室。她总共洗了有半小时，但没有洗头。出浴室的时候，顾司聿正在卧室内用电脑办公。 　　可能真的就是想和她躺床上盖被子纯聊天吧。 　　她也没多想，自己上了床，盖好薄被，侧身躺下了。躺了那么一会儿，她抬起脑袋问一句：“你怎么还不洗啊？” 　　他合上电脑：“这就去。” 　　她于是在床上翻来覆去躺了有二十分钟，没睡着，顾司聿从浴室出来了，头发上还挂了些水珠，似乎洗了头。 　　她反正睡不着，便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下床拿了吹风机，回来给他吹头发。 　　顾司聿却说要自己吹。她也没和他争，又回了床上躺着。总之，她就是睡不着。 　　吹风机的声音停下来，她侧身看了一眼，顾司聿正好走到床边，他关了灯，只留下一盏壁灯，灯光昏黄模糊。 　　躺了一会儿，洛莺正想翻个身睡舒服点，背上却一热，她没敢动，眼睛闭着假装已经睡了。顾司聿轻搂住她腰身，慢慢收紧，她这才睁了眼，问：“你不困吗？” 　　“嗯，还不困。你困了？” 　　“其实……也不怎么困。我有点睡不着。” 　　“那先别睡了。” 　　“你……想干嘛？” 　　顾司聿翻了个身，将她压在下边，眼中是深沉的迷雾，她和他对视了三秒，还是败下阵来，放弃挣扎，支吾道：“是不是……你想……” 　　“你会不会觉得我想这样，太快了？”他俯下脑袋问她。 　　她摇摇头：“也……不算吧。但是我还没怎么准备好，你等下……能不能耐心一点？” 　　顾司聿轻抚她脸蛋的手一顿，道：“好。” 　　之后是铺天盖地的吻，密密麻麻地落下来。洛莺能感受到他跳动得很快的脉搏和心跳，略微有些急促的气息声在她耳边交叠，她昏沉间，感到刺疼的感觉划过。 　　咬着唇呜咽一声，顾司聿细细轻吻她的唇角，似安抚一般：“要我停下么？” 　　她却摇头，眼睛有点红，将脑袋埋在他怀里。他似是一怔，揽紧她的腰，一下又一下的，在她唇上落下亲柔的吻。 　　窗外开始下雨，初春的风里残余着冬季的寒，裹着雨点迅疾落下，雨点绵密地拍打在窗上，风愈来愈强烈，被风裹挟的雨点拍打窗沿的速度也跟着变得愈来愈急促。 　　洛莺神思恍惚，承受着有些陌生又难以言喻的触觉，她渐渐不觉得疼了，思绪渐渐懵懂，又很清晰，她无心去想外边的雨下得有多大，只能感受着顾司聿现在的一点一滴，他的所有都被那奇异的感官放大。 　　她能触到他背脊的坚硬，而他抱着她，那怀抱很温暖，汗水混着沐浴乳的味道渐渐令她有些沉迷，他的发丝被汗水浸湿，有几滴汗落在她肩头，令她感觉有点凉，便缩了缩脖子，他却忽然红了眼睛。 　　窗外风声唳唳，雨点迅疾而绵密。 　　她在他怀里呜咽几声，他一瞬又变得特别温柔。 　　吻依旧绵密轻缓。她却忽然清醒了一些。蓦然对上顾司聿此刻带上了些许情/欲的眼睛，她脸色更为潮红。 　　“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么？” 　　他声音有些哑。 　　“……” 　　她说不出话，干脆眼睛一闭咬紧唇不理他。 　　他一笑，低头亲亲她的耳朵，问：“是要我关灯？” 　　她“嗯”了一身。 　　顾司聿抬手便关了灯，她还未来得及睁眼，已被他抱着换了个姿势。 　　窗外，雨打窗沿不止。 　　直至夜半。 　　窗外疾风骤雨终于停歇。 　　洛莺在顾司聿怀里沉沉睡去。他吻了吻她的发和额。洛莺放在床头的手机却收到新信息。他拿起一看，顾盛泽发来的。 　　他看了过后，将信息删除了。 　　才将手机放到床头，却不料，洛莺竟然醒了。她睁着有些困倦的眼睛，道：“帮我拿一下手机。” 　　“……” 　　顾司聿把手机放到她手里。她点开信息框，没发现新消息，便问：“你删我信息啊？” 　　“……顾盛泽发来的。我删掉了。他约你看电影。你想陪他看？” 　　“……不想。删了就删了吧。但下不为例，以后我的信息只能我来删。” 　　他亲亲她的脸蛋：“好。下不为例。” 　　“你手机给我，现在我得管着你了，你手机我要随时看的。”她伸手问他要。 　　他便起身去拿了自己放在桌上充电的手机给她。她拿着，命令他：“解锁。” 　　顾司聿把手指放上去解锁。她捣鼓了一下，又说：“录我的指纹进去。” 　　“……” 　　顾司聿依她的，录了她指纹进去。她看了一会儿他的手机各大app信息，安心地放下，躺他怀里蹭了蹭，本意只是想撒撒娇，谁料顾司聿瞬间又起了点反应。 　　她如临大敌，赶紧用被子裹紧自己，连眼睛都不想露出来。 　　顾司聿扯下被子，笑：“别捂着，不透气。下半夜让你睡觉了。” 　　“……” 　　她脸色绯红，答应露一颗脑袋出来。 　　一夜到天明。翌日放了晴，阳光大好，太阳晒屁股了两人才舍得醒。 　　洛莺在被子里踢了踢顾司聿的腿。片刻后又坐起来。 　　“你今天不上班吗？已经九点了。” 　　顾司聿把她扯进被子里捂好，道：“今天周末，不上班。再陪我睡会儿。” 　　“……” 　　一觉便睡到了中午。 　　一点才陆续起床。顾司聿已经洗了个澡又穿戴整齐，回去扯洛莺被子时，她还不想起，问：“几点了啊？” 　　“一点半了。最好起来吃了午餐再睡。” 　　“……” 　　她慢吞吞不情不愿爬起来。去浴室刷牙洗脸时，她看着镜子里的人半天，忘了自己是来刷牙洗脸的。 　　镜子里的人，脖子和肩膀再往下，红痕一片接着一片。她咬着牙面无表情地继续刷牙，心里却在腹诽顾司聿是个禽兽。 　　吃过午餐后，离开西山云顶时，洛莺忘不了庄婶和梅姨看自己的那种奇怪眼神，就好像她昨晚公然在街上裸/奔了一样…… 　　顾司聿直接送了她去景逸大厦，下车时，她忘了带包，顾司聿又给她送到电梯门口。她随口提了一句：“梅姨她俩为什么那样看我？我今天出门衣服有好好穿的……” 　　她指的是自己穿了高领的衣服，梅姨她们应该看不见她想遮掩的痕迹才是。 　　顾司聿帮她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道：“昨晚梅姨例行来送茶上楼，可能，”他顿了顿，目光有些复杂，“听到了。” 　　洛莺：“……” 　　真是一秒社死。 　　几天后洛莺要拍江城电视台的一档主题是“国风美如画”的纪录片，纪录片其中两集的主题恰好是汉服，上次盛典后，洛莺也算在网络上以绝美颜值刷了回屏，纪录片的策划兼导演又看中了她的颜，便发出邀约请她友情做纪录片汉服姐姐的模特，她也很喜欢汉服，就是平时没穿过，想试试是什么感觉，便答应了。 　　拍摄地在江城的古城区域，借了旧时遗留下来的王府做为拍摄地之一。 　　听片场几位模特演员小姐姐的助理闲聊，说是提供汉服赞助的是江海集团的明烟小姐，并且这些汉服全是明烟设计。 　　洛莺当场觉得明烟实属有才。她穿着汉服拍了几张照片后给明烟发过去，收货了明烟的一溜彩虹屁。 　　“太美了啊啊啊太美了！” 　　“我新设计了几件新式的唐代和汉代的襦裙，你有空过来我工作室试穿吗？你穿一定特别好看！” 　　“是仙女没错了！” 　　洛莺：“……” 　　这波吹嘘虽然有点尬但也还是十分受用的。她回了信息。 　　洛莺：〔我明天过去试衣服。〕 　　明烟：〔等你！〕 　　拍摄得很顺利，结束后，导演过来告知几位模特小姐姐，待会儿会有《MNmi》的人过来做采访。 　　几人被安排在一间临时收拾出来的院落接受采访，采访内人不多，时间也不长，洛莺便一同等着没有提前走。 　　然后等到了来采访的乔蕴。 　　“……” 　　就很不开心。但作为专业的模特小姐姐，她不开心也只能忍着。 　　被采访也不会掉两块肉。 　　轮到洛莺做受访对象，她微微一笑面向镜头，打光师傅很专业，直到怎么放置打光板演员会拍出来更好看更上镜。 　　采访也就三个问题，而且这些镜头最后也不一定会用，洛莺有些心不在焉。乔蕴则表现很好，完全装作不认识她。 　　结束后，二人很巧在路边一起等车。 　　乔蕴：“有人接吗？不如坐我的车？” 　　洛莺：“当然有，你还是操心自己。” 　　乔蕴不语。 　　片刻后，乔蕴的车到了，她上车前回头一笑，又说：“以后我们很可能是邻居了，洛小姐，我搬到西山云顶了，那儿有套房子出得很便宜，我算是捡到宝了。” 　　“……” 　　洛莺不语，她只觉心里边发毛。 　　ˉ 　　乔蕴确实搬去了西山云顶。 　　但房子是借的，她最近结识了江海集团明总的女朋友，由于家里人不同意他和女友交往，明总便暂时买了套房子金屋藏娇，也有想要生米煮成熟饭的意思在里边逼家里人同意，后来明总的女友真怀上了，又搬去了明总家里，那套西山云顶的房子便暂时空置了。 　　乔蕴便借了明总女友的光，被允许搬进去住一段时间。 　　她几日前深夜下班回家，不小心撞见顾司聿把洛莺摁在角落亲吻的画面，一时间心情是难以言喻的复杂。 　　乔蕴知道顾司聿的时候还在念大学，当时洛莺在念高三，和顾盛泽关系不清不楚，而她是顾盛泽的初恋女友。一日，顾司聿身边的助理梁哲找到她，说要和她进行一场交易，而只要她完成任务，会获得一笔巨额款项。 　　她家庭困难，连学费都快交不上了，便一口答应，谁知道交易的内容既奇葩又简单，只是让她去破坏顾盛泽和洛莺之间的关系。 　　这对她来说很简单，顾盛泽当时对她本就还有感情，她便从那时起暗中和顾盛泽以社交账号私下联系，一直到他和洛莺订了婚也没停止。 　　此后她变本加厉，让顾盛泽为了和她订婚和洛莺退了婚。 　　其实从梁哲给她洛莺和顾盛泽的信息开始，她便对洛莺所拥有的一切非常嫉妒，洛莺的家世、相貌、周遭所有的一切。 　　也包括顾盛泽吧。后来她做到了，不费吹灰之力就破坏了洛莺的一桩婚事。 　　可惜她一点不觉得畅快，后来她找了很久的原因，才知道，是因为自己早就对顾盛泽不感兴趣了，她感兴趣的是梁哲背后那个不择手段的男人。 　　她毕业后进入了MNmi时尚集团工作，慢慢接触到了梁哲背后的指使这一切的那个人——顾司聿。 　　有好几次她都在私下场合碰见过顾司聿，在酒会、拍卖行、各式沙龙、艺术展、高档饭局、夜总会等私人会所…… 　　但都只是远远看着，他众星拱月，她根本无法轻易接近他。 　　但只是这么远远看着，他举手投足间都是那么的游刃有余又利落果断，商场上的杀伐决断在这个男人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 　　顾司聿什么也没做，却一点一滴慢慢渗透进她那颗枯竭了许久的心脏，她的心脏又开始鲜活地跳动了。 　　西山云顶地势比较高，有一段上坡路。 　　乔蕴刚买的车是一辆保时捷，本来她想买一辆布加迪的，但发现买与之同款的，经费不够，便换了一种。 　　将车子泊好后，乔蕴下了车。 　　梅姨正好在外边倒垃圾，便蹙着眉毛过来，道：“小姐，你的车是不是停错了位置？这儿不是你停车的地方。请开走吧。” 　　乔蕴佯装不知，道：“这里有人住吗？抱歉。我还有急事，晚上再来开走吧。” 　　梅姨：“……” 　　夜里十一点，顾司聿刚下车，见自家车库附近停了一辆保时捷，他蹙了眉。梅姨从屋里出来，解释说：“是住在这儿的一位小姐停的，她说有事晚上会来开走，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来……” 　　“明天九点还没来开走，让人拖走。”顾司聿说了句。 　　“……好的。” 　　他正要离开这里要进屋，乔蕴刚好出现了。她一副刚参加完高级酒会回来的装扮，高定加鳄鱼皮包，烈焰红唇。 　　“顾总？抱歉，我车停错位置了。我想早点来开走的，但下午我出去采访出了些意外，现在脚崴了不能开车，你方便帮我把车开到我住宅的车库吧？” 　　顾司聿脸色有点阴沉，他却没有拒绝，走向乔蕴，抬手向她：“车钥匙。” 　　乔蕴从包里拿出车钥匙塞进他掌心。两指相交时，顾司聿冷淡瞥她一眼，她只是莞尔一笑。 第53章 “你是觉得顾司聿比我好是吗？…… 　　车子泊好之后，顾司聿刚下车，眼前是一双红色高跟鞋。他抬眼望去，乔蕴化着浓重眼影的眼睛睁得有些大，她一手拎着包，在车边笑吟吟的。 　　“谢谢顾总，您技术还真好。”她说了句，侧身让开，好让他下车。 　　顾司聿下了车后，将车钥匙扔给乔蕴，黑色眼睛盯着她看了会儿。审视的目光。她始终保持微笑。 　　这一瞬间她知道，这个男人很难搞定。 　　但男人哪有不偷腥的？她没打算一定要上位什么的，只是挖一挖墙脚，让他和洛莺感情出现点裂缝什么的，她乐意。 　　车库内灯光暗淡，空气有些潮湿，刚才又下了一场雨。 　　“顾总要喝咖啡吗？”乔蕴摆弄着自己五彩斑斓的美甲，眼尾上挑。 　　“不用。” 　　顾司聿抬脚便走，乔蕴跟在后边。 　　“顾总，感谢你给我的机会，不然以我的资历是进不了MNmi工作的。” 　　顾司聿停住步子，回头，目光透着冷淡和疏离，道：“MNmi的人事考核一向严格，这些不是我说了算，你既然有那个能力就不要妄自菲薄。” 　　“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夸我吗？” 　　“不是。只是撇清关系。” 　　“……” 　　出了车库。外边飘着毛毛细雨。乔蕴撑开手里的一把伞，把伞举过头顶，身子挨向顾司聿，道：“谢谢你帮我停车。” 　　“下不为例。”顾司聿侧身让开。 　　“那下次我不小心又停错了呢？” 　　“最好没有下次。我不参与MNmi的人事招聘，但要想开掉一个员工还是挺容易的。” 　　“……” 　　顾司聿头也不回地进了顾宅。 　　乔蕴僵着脸色在外边撑着伞站了会儿，瞥见路边有辆车，车牌号很熟悉。她一笑，装作没看见那辆车，转身回了屋。 　　车上，顾盛泽点了一根烟。 　　他早就怀疑乔蕴和顾司聿有问题了。几次家宴，乔蕴都对顾司聿格外注意，他想不知道都难。一开始他只是觉得乔蕴或许是想转移目标了，但几番跟踪调查后发现，事情远不止于此，原来乔蕴和顾司聿之间还有那么一层联系，真是讽刺。 　　ˉ 　　洛莺到明烟家里做客。当天明家没什么人在家，明烟的哥哥和爸爸都去了公司，明烟母亲去沈夫人的茶会了。 　　明烟的房间在二楼。她房间里的陈设简单，但有很多古朴的物件，衣帽间还有一道珠帘…… 　　就挺复古吧。 　　阿姨送来咖啡和甜品。明烟将几套襦裙拿出来，洛莺去试了其中一套。挺合身的，但她平时也没什么场合会穿，就没想收下，但明烟很热情，她盛情难却只好收了两件。 　　“你下午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喝下午茶？”洛莺提议。 　　明烟却摇头：“许佳织的粉丝见面会你去吗？” 　　“……” 　　反正下午没事做，洛莺就答应了一起去。 　　许佳织的粉丝见面会人很多，安保严格，但结束后，明烟带洛莺直接去了后台。洛莺两手空空，明烟却买了一束花送许佳织。 　　再次见面，许佳织和洛莺都有些尴尬。许佳织有些忐忑不安和羞愧。 　　那次事件，顾司聿不知道怎么就让人查到了她头上，并且警告过她，再有下次，会动用业内人脉关系和势力直接封杀她，而那次警告也不是虚的，她倍受瞩目的新专辑至今无法发行，参与演出的电影也迟迟过不了审，拍摄的杂志封面也在出刊前夕临时换成了别人，就连她演唱的两部电视剧的主题曲也在电视剧定档后播出前半月忽然就撤掉换成了别人的曲目…… 　　已经相当于是半封杀了。她当时以为自己什么也不怕失去，后来才觉得自己愚蠢，她明明很想好好过下去，她不想这辈子过得糟糕…… 　　好在公司告诉她，电影已经过审，专辑也将在不久后得以正式发行。她当然不敢再做那种龌龊事，也不会再做。 　　当然洛莺并不知情，但她隐约也察觉到了许佳织这人有点古怪，之后两人就没再联系。 　　明烟不知道这两人之前认识，热情地邀请两人一起吃晚餐，洛莺直接拒绝了，说自己没空。许佳织脸色不太好，但也说自己没空晚上还有通告。 　　最后不了了之。 　　离开见面会的场馆后，洛莺提议去春熙阁吃晚餐。明烟有点搞不懂她，便问：“啊？你不是说自己没有空吗？” 　　“忽然又有空了。” 　　“……” 　　饭吃到一半，洛莺收到许佳织发来的微信。就三个字。 　　许佳织：〔对不起。〕 　　洛莺不知道许佳织到底为什么说对不起，所以没有回。但她也不想问。 　　回家后她问洛湛许佳织的事情，还说了她莫名其妙和自己道歉的事情。 　　洛湛就长话短说把之前酒店的事情说了，洛莺半天后才吐出一句：“吔屎啊嘞。不早说。” 　　洛湛：“……” 　　ˉ 　　半月后，沈迟的母亲办了个珠宝品鉴会，来赴会的大多是上层名媛和贵妇，但也有已经晋身资本的一线女星和时尚圈大拿。 　　许佳织出现在会上时，洛莺小小地吃了一惊，因为许佳织是和洛湛一起来的。 　　知道酒店事件的真相后，洛莺对许佳织真的没有了好感，连手机里以前爱听的许佳织的金曲也删了，许佳织再怎么不爽她，也不能那样吧？和送她去死有什么区别？她实在感到头皮发麻又有点恶心。 　　可自己亲哥却和许佳织来往还有点频繁？ 　　她一直以为洛湛和明烟有点进展呢。 　　明烟今天也到了，在角落吃蛋糕，她不太喜欢这种场合，只是被母亲押着来没办法。洛莺端了蛋糕过去找她。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吃东西？” 　　明烟只是笑笑：“这样挺好的。那几件衣服你喜欢吗？” 　　“很漂亮，我珍藏呢。” 　　“我可以多送你几件穿的。” 　　“不用，我买，不是见外，是给你的辛苦钱。” 　　“……” 　　“你听我广播剧不也花钱吗？不会你听的盗版？” 　　明烟摇头和拨浪鼓似的：“我听的都是正版！” 　　“和你开玩笑的别激动啊。” 　　“……” 　　两人坐一块吃了会儿蛋糕。沈夫人给明夫人介绍自己脖子上的一款项链的来历出处做工，明夫人不甘示弱，向沈夫人展示自己的超级鸽子蛋戒指。 　　洛莺擦擦嘴巴，盯着洛湛和许佳织，问明烟：“你觉得我哥像不像傻狗？” 　　“……” 　　明烟有点迟疑，摇摇头，道：“你哥人挺好的，他上回送了我一个模型。” 　　“是吗？原来是送你的，我以为他要送我的。看来他挺喜欢你的。” 　　“为什么这么说啊……” 　　“他很抠的，轻易不送人东西，送你的那个虽说是盗版吧，但你可以知足了。” 　　“……” 　　明烟脸色一红，低头吃蛋糕。 　　侍者送上香槟。洛莺喝得有点不舒服，去阳台透气。她无聊到给顾司聿发信息。 　　洛莺：〔在干什么？〕 　　顾司聿：〔公司加班。你呢？〕 　　洛莺：〔参加沈二少他妈的珠宝品鉴会。〕 　　顾司聿：〔要不要我去接你？〕 　　洛莺：〔不用了，我家司机最近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不请假。〕 　　顾司聿：〔……〕 　　收好手机，洛莺去上了趟洗手间。从洗手间出来后，看到沈迟把许佳织摁在墙上亲。 　　她简直瞳孔地震。 　　好家伙这么直接的吗怎么说也得去厕所再亲吧。 　　她看了几秒，觉得没意思，正要走，许佳织抬脚踩了沈迟一脚，沈迟擦了擦嘴角，笑：“怎么不踢我裤/裆啊？” 　　许佳织：“……” 　　而远处，洛湛和明烟也看到了这神奇的一幕。洛莺赶紧拿出手机给明烟发了信息。 　　洛莺：〔赶快，我哥有可能受了情伤，他需要av，你快给他av。〕 　　明烟：〔……？〕 　　明烟：〔我手机里没有那种东西，上回躲房间里看了几分钟我的手机就中毒了，我换了新手机，之后我不敢轻易看了。〕 　　洛莺：〔……？〕 　　洛莺：〔我说的是安慰不是av。〕 　　明烟：〔啊？你打的字就是av啊。〕 　　洛莺：〔输入法的锅。你平时也看av？〕 　　明烟：〔偶尔看看吧。你也看吗？〕 　　洛莺：〔偶尔看看吧。我哥有海量正版，你安慰他的话他心情一好说不定就给你提供几部正版还不用钱。〕 　　明烟：〔我试试安慰他吧。但不是为了要那个东西。〕 　　洛莺：〔……〕 　　明烟把手机收进包里，走过去拍拍洛湛的背，洛湛回头一挑眉，问：“刚才和谁发信息呢？” 　　“和一个朋友。你现在心情是不是不太好？我陪你聊会儿天吧？” 　　“啊？我心情很好啊，不过你要是想陪我聊天也不是不行。那个模型你觉得怎么样？” 　　“还好，虽然是盗版但也和正版没什么差别。你平时送人东西都爱送盗版山寨水货吗？” 　　“……不是。我第一次送人盗版。” 　　明烟有些诧异，问：“为什么送我盗版呢？” 　　洛湛：“因为那个模型我只有一个正版。” 　　“……” 　　洛湛低头看了看明烟有些红的脸蛋，他看出来她有点害羞，就打算逗一逗，没想到一逗还逗上瘾了。 　　“你可以抽时间去我家看那些模型，挑中哪个送你。这次可以忍痛割爱送你正版。” 　　“真的吗？那现在就去你家吧。” 　　“这么快？你不玩儿了？” 　　“没什么好玩儿的。你是要等许佳织？” 　　“……不是。她有要紧事呢哪顾得上我。那走吧。” 　　一晃到了晚上十点。察觉时间不早，洛莺便打算开溜。她才上了自家私家车，有人过来敲了敲车窗。 　　是顾盛泽。 　　她有些诧异，因为很久没有和顾盛泽打照面了。她降下车窗。 　　“怎么了？” 　　“开门让我上车，或者你下车，我有话想和你说。” 　　“就这么说吧。” 　　“那让你司机下车。是关乎隐私的事情。” 　　“……” 　　司机主动下了车离得远远的。顾盛泽却绕到驾驶位坐上去发动车子引擎一踩油门。洛莺有点懵：“你这是干嘛？” 　　“找个清净的地方说话。” 　　“……” 　　到得附近一条比较偏僻的马路。本来要停下端起，顾盛泽发现后边有辆布加迪一直跟着自己，他便一路加速继续往前开，开到绿清江边后又猛踩刹车。 　　洛莺惊魂未定，差点想跳起来打人。她欲下车，可不等她自己开车门，车门已经自己开了。等自己被人拉下车后她还有点懵，眼前，顾司聿一身戾气，脸色难看，他把她扯到身后，此时顾盛泽也下了车。 　　顾盛泽却不明所以地笑了笑。 　　“怎么越看越刺眼呢你俩这样？”他嘲讽道。同时眼睛里划过一丝阴鸷。 　　洛莺本来应该是他的未婚妻才对。 　　顾司聿只是将洛莺挡在身后，道：“你还管起长辈的事来了？” 　　“……” 　　说罢扯着洛莺上了车。车门关上后，顾盛泽跑过来拍着车玻璃对她说：“你是觉得顾司聿比我好是吗？告诉你吧，他卑鄙得很。” 　　说到这儿，他对顾司聿一笑，转身上了那辆车。 　　车上，顾司聿脸色冷得和冰块似的，洛莺在旁边啥也不敢问。顾盛泽的话里有话她不是没听出来，但现在这种情况下她只能先什么也不问。 　　因为顾司聿的脸色现在好吓人…… 第54章 “如果你知道了，会不会离开我…… 　　车内都是低气压。低得洛莺大气也不敢出。她以为顾司聿是在生她和顾盛泽私下见面这事儿的气呢，所以沉默不语装鸵鸟。 　　发现路线是开往西山云顶之后她也没说什么。 　　到得西山云顶，急刹车的摩擦声刺耳异常，她差点以为出什么事情了。最后是被顾司聿强拉下车的，一路上庄婶和梅姨看见了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问。 　　她的手腕都被他捏疼了。 　　生个气而已他至于这样对她嘛！ 　　洛莺不记得这种局面是怎么造成的。 　　顾司聿按压着她的手腕轻抚，耳边是他有些粗重的呼吸，昏黄灯光缱绻，他发丝沾了薄汗，她睁开眼睛时，一瞬撞进他深邃又带着情/欲的眼眸里。 　　他忽然抬手在她肚腹上轻轻按压了一下。 　　她耳根子泛红，氤氲了雾气一样的眼睛闭了闭，顾司聿低头在她唇间纠缠，带着些怒气，又像是不安。 　　昏沉间，他重重一撞，又亲亲她的唇角，她咬着唇，抬手想安抚一下现在有些暴躁的他，他捉了她的手，亲了亲她的指尖。 　　断断续续地哼哼了几下。 　　她活像一个破布娃娃。 　　顾司聿似乎不知疲倦，换着花样，不等她适应便…… 　　她虽然有些害羞，但也放宽了心态接受，直到被他抱着去了浴室对着镜子…… 　　她直接想尖叫。 　　“还是……别这样吧……” 　　“我好害羞的……” 　　顾司聿也不理会她的稍许抵抗，掐着她的腰，悉心轻吻她。她昏昏沉沉的，听见他一遍遍喊她的名字。 　　最后她红了眼睛，一抽抽地小声哭，顾司聿才舍得抱了她去休息。 　　他悉心拍她的背安抚，她慢慢睡了过去。 　　夜半醒来想喝水，刚起身又被顾司聿捞回去，扣紧她的腰不让起身。 　　因为之前的种种，她连去喝水的力气也没有，于是决定干脆不喝水了。 　　她就闭眼睛闭了一会儿，黑夜里，顾司聿一遍遍亲她的耳朵，用沙哑的声音问她：“如果你知道了，会不会离开我？” 　　“什么？” 　　“睡吧。” 　　“……” 　　一觉睡到中午。 　　晚上顾家有个家宴，顾司聿似乎是不打算瞒着和她的事情了，一再叮嘱她不能自己先过去或者避开她晚到，她没法拒绝，答应了。 　　下午去工作室录完音，到六点才结束。顾司聿的车似乎一早便等在那里。刚才下楼买奶茶的陈遥，和洛莺在电梯里遇到，就和她提了一嘴：“你男朋友的车好早就到了，好像四点钟就已经在那儿了。他怕你跑了不成” 　　“……” 　　他是下午翘班了吗？ 　　上车后。顾司聿习惯性地倾身过来替她系安全带。 　　“什么时候来的啊？” 　　“刚到。” 　　“……” 　　骗子。说谎说得游刃有余的。 　　今晚家宴，人数凑得比较齐，几乎没有缺席的。顾司聿牵着洛莺的手进屋时，一屋子的人里除了顾盛泽和顾漫雨没有不诧异的。 　　但顾司聿脸皮厚，没事人儿一样给洛莺拉椅子、夹菜盛汤、递纸巾擦嘴…… 　　总之就是把当着大伙儿的面能干的事情全干了一遍。 　　饭后，也没人多说什么，大家似乎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家里除了老爷子夫妇也没人能教训顾司聿了。当然老爷子还是在饭后把顾司聿叫去了书房。 　　洛莺到顾漫雨房间里打了两局游戏，内心有点复杂，心中有点闷闷的干脆不玩儿了。 　　她刚要走，顾漫雨从洗手间出来，问她：“不玩儿了吗？” 　　“我下楼看看。” 　　“……” 　　路过二楼老爷子的书房，能听见交谈声，她走近了一点点，却听闻楼下的阿姨慌里慌张地声音，似乎是厨房有什么东西着了。 　　之后她去了厨房，才知道是一个锅烧太久起火了。 　　“吓着你了吧？没事儿，只是锅起火了。” 　　阿姨安抚道。 　　“……” 　　她压根没有吓到，倒是随后下楼的顾司聿把她手攥得紧紧的。 　　两人去了猫咖。 　　洛莺随之被顾司聿从身后环紧了。她任由他抱了会儿，才问：“你和你爸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谈了谈公司的事情。” 　　“没聊我和你的事吗？” 　　“也说了，他没意见。” 　　“……” 　　一起撸了会儿猫，顾司聿给一只猫顺毛时，洛莺和他开玩笑，道：“刚才厨房的锅起火了你怎么手心出汗啊？该不会你怕火？” 　　“……” 　　顾司聿沉默了会儿，竟然点了头。 　　“有点。”他说。 　　洛莺有点惊讶，又问别的：“你妈有什么意见？” 　　“她也没意见。” 　　“但我看她不太高兴，是不是不喜欢我？以前好像挺喜欢我的。” 　　“错觉。她确实是挺喜欢你。” 　　“那你妈就是不太喜欢你？” 　　“……” 　　顾司聿面色一滞。不愿回想的记忆在脑中复苏。 　　他母亲一直更宠爱女儿。顾恬意外去世后，母亲便对他态度冷淡又极端。 　　有一次他听到父母争吵，得知母亲一直认为是他害死了顾恬，因此她无法原谅他，即便他是自己儿子。 　　他还记得自己趴在门边听见父母的争吵内容，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很不真实。 　　“为什么死的不是他？为什么死的是我的小恬？” 　　“他才五岁，也是孩子，再说这不是他的错，你到底有没有想过，他失去了妹妹，他也很难过啊。” 　　“谁说不是他的错？！如果他不和小恬玩儿捉迷藏就不会出这种事情！” 　　“你冷静一点好不好啊？不是他的错，难道你希望他也一起出意外吗？” 　　争吵很激烈，后来母亲到底还说了什么，顾司聿没有继续听。 　　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也一直觉得自己不配被爱，因为间接害死妹妹顾恬。他将自己封闭起来，不管别人对他如何，他也不去过问，他认为这样就可以忘记过去，那个伤口就可以自动愈合。 　　只是不被人爱而已，对他来说没有什么。他习惯了。 　　就连小侄女顾漫雨从前也很怕他。 　　后来顾漫雨被同学霸凌，锁在厕所里，那天很晚都没有回家，是顾司聿去找的她，之后还带饿肚子饿了几小时的她去吃了麦当劳，因为顾漫雨的母亲平时不让她吃这些辣鸡食品。 　　第二天顾司聿把那几个参与霸凌的学生全部教育了一顿，送去校领导那里，叫了那些学生的家长来校一顿批评。 　　顾漫雨才发现顾司聿其实有很温柔的一面。她在顾司聿生日的时候给他做了蛋糕。顾司聿第一次对她笑了。 　　但在此之前，顾司聿一直都很寂寞。因为他的冷漠阴郁，班上爱慕他的女生也不敢靠近他。男生也很怕他。 　　在人群中，他像是一座孤岛，隔绝了所有的人和事，冷漠的还是温暖的，都与他无关，他和漫无边际的孤寂作伴，看不见一丝丝的曙光。 　　直到洛莺闯入了他的生命中。 　　她第一回 就大咧咧闯进他的书房乱翻他的书架，神神叨叨的和上帝对话又许愿的，当时他觉得她脑子不太好，但又不讨厌她。之后听说她喜欢顾盛泽，那是他第一回感到一种叫嫉妒的情绪。 　　回神时，洛莺不知从哪儿找来的烟火棒点燃了，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他蹙眉，但是没制止她的行为。 　　她凑近他面前，一脸懵逼，问：“你不是怕火吗？怎么没反应？” 　　他扶额：“……还没到怕这种小火苗的地步。” 　　“……” 　　过了会儿，她又点燃一根烟火棒，道：“万一这烟火棒把房间给烧着了，会不会……” 　　顾司聿立马将她手里的烟火棒搞灭了。她在原地一动不动，看他熄火。 　　“不能在室内放这些东西，我以为这是常识。”他对她说。 　　她解释：“我知道，这里什么家具也没有，就光秃秃的墙，我下次不会再这样了，放心。你真的怕火，我发现了。” 　　“……” 　　“但是你还能下厨房又是怎么做到的？” 　　“说了，没到怕小火苗那种地步。” 　　“……” 　　十点，顾司聿送洛莺回家。她蓦然想起来孟惠美之前说过，顾司聿小时候被他妈关在小黑屋里，小黑屋里还起火的事情。 　　大概顾司聿怕的应该是被关在密闭空间内起火的那种模式吧。 　　不过那种模式是个人都怕吧？ 　　到了榕水湾，下车前，她握住顾司聿的手，回忆起昨晚的点点滴滴，面色有点红，但她还是假装平静地对他说：“回答你昨晚的问题，不管怎么样，我不会离开你的。” 　　他一怔，而后低头亲亲她，道：“不准食言。” 　　“我一般不食盐，我爱食味精。” 　　“……” 　　洛莺进屋后，顾司聿在她家楼下待了差不多半小时才走，期间抽了几根烟，一根一根的接着抽，而他抽烟的所有举动都被洛莺在阳台看见了。 　　她能感觉到他好像有点阴郁，但又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开心。 　　顾司聿的车前脚刚离开，顾盛泽就开车飙到了洛莺家楼下。他发了短信给她，等了半小时没回音，他又打电话给她。 　　此时洛莺刚洗澡出来，还没吹头发，接电话时也没看是谁，如果知道是顾盛泽她都懒得接，所以一开口就想挂掉。 　　“干嘛？我要睡了挂了。” 　　“先别挂，能下楼吗？” 　　“我刚洗完澡不想出门。” 　　“那你来阳台。” 　　洛莺就去了阳台，低头一看，顾盛泽正好从车上下来。他握着手机，对她一笑，才说：“我给你邮箱发了些有趣的东西，你上去看看。一定要看，和顾司聿有关。晚安。” 　　“……” 　　洛莺挂掉电话，回屋打开电脑登录八百年也没用的邮箱，点开最新邮件。 　　邮件一开始就是几幅莫名其妙的照片，全是乔蕴，她直接就想关掉，玩儿她呢？ 　　一拉到后边，她的脸慢慢变僵硬。 　　居然是银行的汇款记录，以及乔蕴和梁哲在一起的照片。 　　最后的最后是一段电话录音，应该是从乔蕴那儿搞来的。 　　“只是要我介入顾盛泽和那位洛小姐之间吗？” 　　“对，只是这样，钱会不定期分几次打到你账户内。” 　　洛莺退出邮箱，关掉电脑，上床盖好被子睡觉。当然根本睡不着。 　　她从没想过这是一场精心布置的局。 　　当然她有想过，录音这些都可以伪造，但空穴不来风，谁没事儿会给别人泼这种脏水？如果不是真有其事，顾盛泽真不会这么脑洞大开。 　　顾司聿他这样做，真的有点令她难以接受。她感觉自己像被人玩弄于鼓掌间的玩物一样，何况她还不清楚他到底是以一种怎样的目的去做这一切。 　　他那时候不可能就喜欢她了吧？就算是他当时真的喜欢她，这样做也太……卑鄙了。 　　如果说乔蕴是第三者，那么他就是疯子。 　　思绪万千，她直到半夜三点才睡着，但是一晚上都多梦又盗汗，早上六点多就醒了，睡衣湿了大半。 　　她又洗了一回澡，换了衣服后下楼吃早餐。顾司聿发了信息过来。 　　顾司聿：〔送你去工作室？〕 　　洛莺：〔不用了，我今天不去录音棚，在家休息。〕 　　顾司聿：〔晚上看电影怎么样？〕 　　洛莺：〔我和陈枝约好了去她家吃饭。你今天自己过吧。〕 　　顾司聿：〔……〕 　　浑浑噩噩了一天后，睡觉前，洛莺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问他，那些是不是真的。 　　她给他转发了顾盛泽的那封邮件。 　　顾司聿很久才回复她。他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接通的时候，她没有出声。 　　“洛莺，你在听么？” 　　“……在。你说吧。” 　　“是我做的。” 　　“……” 　　洛莺心头一震。握手机的五指抓得紧紧的，五指泛白。 　　“当我选择做这件事情，我知道你可能会受到伤害，事态也可能会朝另一个方向发展，但我还是会这么做，因为我要代替你心底那个人的位置，这么做不一定会让我得偿所愿，但我愿意放手一搏，就算你最后会讨厌我，远离我，那也比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要好。” 　　“……” 　　“我承认，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 　　“……” 　　她没有说话，呼吸都快忘了。这种心情难以言喻。 　　ˉ 　　电话里传来忙音，洛莺挂断了电话。顾司聿站在落地窗前凝视黑夜。窗外的路灯扩散着昏黄的光，夜风摇动枝桠。 　　脑海里浮现的是洛莺的脸。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成了他的一个愿望。 　　他曾想过摧毁它，但它生了根，摧毁之后又重新生长。要摧毁多少次才行？只有零次和无数次。那他不如去实现它。 　　只是这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 第55章 “恭喜，我的小夜莺。”…… 　　江城电视台在初夏之际推出了一档以古典妆容和服饰为主题内容的纪录片《皓都》，洛莺参与了其中“盛唐风月”这集的拍摄，据陈枝发来的截图反应，这集的收视率很高，在网上反响不错，导致最近洛莺的微博粉丝数激增。 　　而原本已经定了酒陈为主译人员《银河》的配音导演，忽然又私下联系了辉夜社工作室，指名要洛莺代替酒陈参与《银河》的配音录制工作。 　　下午六点，天色还大亮，只是夕阳已经开始西沉。洛莺在景逸大厦的门口等车。 　　司机最近的身体又开始闹毛病，前天请了假说明天又要去割痔疮。多灾多难的司机。 　　陈枝和陈遥从一家奶茶店出来，洛莺恰好靠着一面墙休息，她最近神思恍惚，录音的时候也经常不在状态，陈枝问了几次才了解到，她和顾司聿似乎吵架了。 　　“你和顾司聿还没和好呢？我看闹脾气闹两天就得了，没必要一直闹吧？” 　　陈枝递了杯果汁给洛莺。洛莺却蹙起眉毛，扭头，一副抗拒奶茶的样子，道：“我最近不想喝奶茶。” 　　“……嘴真刁，那喝茶吧。” 　　洛莺接过奶茶喝了两口。陈枝又问：“你和顾司聿为什么闹脾气？我看他挺好的。” 　　“是……挺好的，只是我知道了一些事情，有点纠结和犹豫要不要继续和他在一起。” 　　“知道什么了？他同时喜欢男的？” 　　“……不是。” 　　“脚踏几只船？” 　　“……也没有。” 　　“那还有什么问题？总不能他已经结过婚了？” 　　“你脑洞能不能不那么大。” 　　“……” 　　两人上了车。陈枝将原本设置成静音模式的手机调回正常状态。 　　“《银河》开始录了吧？酒陈和你没意见？” 　　洛莺摇头：“这几天没见过她，她好像还在别的剧组录制。” 　　“也是，从女主角落到一小角色，她应该挺气的，是我我可能就不来了。” 　　司机先送陈枝回去了。此时天色已晚，车子开进榕水湾时，天空已经升起一轮皓月。 　　最近天气开始升温，洛莺却有点怕冷，她下车后打了两个喷嚏。 　　身后，顾盛泽从一辆保时捷上下来。他已经在这儿等了有一小时了。 　　“洛莺。” 　　“……” 　　洛莺回头，见是顾盛泽，她有点不想和他说话，但也没转身就走。她是知道这人居心叵测的。 　　“有事吗？” 　　“没事儿，我刚从国外回来，给你带了一点小礼物。” 　　“……” 　　顾盛泽将几盒礼盒送到她手上，她拎着盒子晃了晃，道：“谢谢。还有别的事吗？” 　　“你知道顾司聿做的那些事了。” 　　洛莺稍抬眉眼，脸色平常：“这关你屁事。” 　　顾盛泽脸色不太好，扯嘴角笑笑，他走一步洛莺就往后退一步，直到没有退路，他抬手捉住她一只手腕，道：“既然你都知道他这么卑鄙了，还想着和他在一起？” 　　“有病？我和谁在一起跟你一毛钱关系也没有，顾盛泽，别过来和我说你喜欢上我了想和我重修旧好？做梦。我不吃回头草。” 　　“那顾司聿就不是回头草了？你和他已经半个月没有联系了吧？” 　　洛莺面色一僵，挣扎了一会儿，奈何顾盛泽力气大，她没撂动。顾盛泽低头逼近，她偏头一躲。 　　“好吧，我给你时间考虑。”他盯着她有些苍白的脸，“等你回头。” 　　“……和我演苦情剧吗你？顾盛泽，我就算吃回头草也不吃你这种有毒的，你是不是太理想化了，我和顾司聿还没分手，轮不到你来插一脚。” 　　这话把顾盛泽给激怒了，他捉住她手腕用了点力，她往旁边一躲，顾盛泽居然想低头吻她，情急之下她抬脚踩了他一脚，但也没用，她偏过脑袋，顾盛泽的唇恰好落到她脸上。 　　一瞬间，洛莺汗毛都起来了，但顾盛泽力气比她大多了，她挣扎了一会儿后，正想又踢她一脚，顾盛泽却被撂了出去，那人抬手便给了顾盛泽一拳头。 　　洛莺抬手擦了擦脸，才看清楚来人是洛湛。洛湛接着又补了一拳头上去，顾盛泽竟然没还手，他举手退后，对洛湛道：“让你打几拳也没什么，毕竟你有可能是我未来大舅哥。” 　　“……？” 　　洛湛气笑了，活动了一下脖子，冷笑：“就没见过你这种不要脸的，顾盛泽，在我家地盘欺负我妹妹，你是不是找死啊？告诉你，想叫我一声哥可没那么容易。我tm连顾司聿都不怎么看得上还tm看得上你？！” 　　顾盛泽：“……” 　　洛莺赶紧回了屋。之后洛湛和顾盛泽说了些什么她不知道，回屋后直接上三楼自己卧室，她最近总是很困，经常嗜睡。 　　晚上七点，洛湛敲门进来，洛莺还躺在床上半醒不醒的。 　　“下楼吃饭。怎么最近你和猪一样嗜睡？” 　　“……你才是猪。” 　　下了楼。洛莺一瞬间有点懵。她没想过顾司聿居然也在。 　　她和他有半个月没见面了。其实他有在工作室的楼下等她好几次，她装没看见那样直接走掉了，后来他就没再来过。 　　这饭吃得尴尬，她没吃几口就说饱了，扔了碗筷上楼。 　　顾司聿也说自己饱了，跟她后边上了楼。 　　孟惠美和洛怀礼已经知道他俩的事情，对此见怪不怪，以为两个人吵架了而已。孟惠美问洛湛：“他们两个还没和好啊？” 　　“我哪儿知道啊？你女儿脾气差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脾气差还不是从小被你气的？” 　　“……” 　　楼上，顾司聿刚上去，洛莺就要把门给关上，他疾步过去挡住了门，洛莺怕夹到他手，就妥协了。她立在门后边，只露出一颗头看他，问：“你来干嘛。” 　　“来看看你。” 　　“那你现在看到了，走吧。” 　　“我知道你有些难以接受我做的那些事情，但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 　　沉默良久。她抬眼看了看他已经长出胡渣的下巴。他好像瘦了。 　　“我……和你还没有分手。” 　　顾司聿一怔，然后想抬手摸摸她的脸，她退后，他又收回手。 　　“但现在我脑子还很乱，你现在让我和你开开心心的，我做不到，所以你得给我时间。” 　　“好。” 　　“你先走吧，我困了。” 　　“……” 　　过了半晌，顾司聿走近门边，她没退后，他又接近一些，两人的距离只有不到十厘米。顾司聿面色有些冷。 　　“我要去国外待一段时间，可能半年，或者一年。” 　　“……” 　　洛莺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顾司聿将一串钥匙递给她，又开口道：“这是我在榕水湾那栋房子的钥匙，我出国这段时间，你能不能过去帮我照顾几只猫？还有阳台的几盆花。” 　　“你找个管家打理不就好了。” 　　“总之钥匙给你了。” 　　“……” 　　一时谁都没有再说话。洛莺攥紧他给的钥匙，过了会儿，她将钥匙收好，有了点妥协的意思，道：“我帮你喂猫，也会帮你照顾那些花草，那你可以回去了。” 　　她本以为顾司聿会就此离开，心不在焉的转身要回房，谁知她身子刚转过去便被身后一股力道带进去。 　　顾司聿将她抵在墙上，控制住了她两只手，摁压着，低头便急急封住她的唇，她躲闪不急，被他强硬地纠缠了半天，她瞪他，用脚踢她，他也不理，手掐上她的腰，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 　　最后她有气无力地瘫在他怀里。 　　等她平静后，顾司聿才放开她，像得逞了一样盯着她眼睛看了半天，嘴角扯出点笑，最后转身出了她房间。 　　“记得喂猫。” 　　“……” 　　他眼中有小火苗，又上前一步，沉声说：“洛莺，其实……我不是只喜欢你一点点，很早的时候，我就喜欢你。这么多年，我一直喜欢你。” 　　“……” 　　他说完，见她没有任何反应，怕继续纠缠她她会生气，只好转身离开。 　　洛莺呆愣了十几秒，才跑去阳台偷偷观察他会不会又在她家楼下抽很多烟。好在他没有，上车后没多久就驱车离开了。 　　她心思很乱，满脑子都是顾司聿对她说喜欢时的样子。在房间里刷手机刷到十一点，孟惠美过来给她送了一碗银耳汤。 　　“你最近气色不好，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可能配音工作有点重，我下个月好好休息。” 　　“那个也赚不了几个钱，干脆你退圈算了，让你哥养你。” 　　“……” 　　洛莺一口汤差点喷出来。 　　“他以后有老婆孩子了再养我不是得累成狗啊？算了，为了避免他猝死，我还是找个有钱人嫁了吧。” 　　孟惠美一笑，道：“那也不错，你和顾司聿怎么样了？还在吵？” 　　“我和他没吵架，怎么你们都认为我和他吵架？” 　　“那他下楼的时候一脸心如死灰的怎么回事？我以为他被你甩了。” 　　“……” 　　洛莺喝完最后一口汤，道：“忘了说，我配音的那部电影是极有希望获奖的，可能下半年，可能明年，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能错过？” 　　“那你也不能天天泡在录音棚啊？人都闷瘦了。” 　　“……那是我最近减肥。” 　　ˉ 　　《银河》的配音工作在一个炎热的夏日正式开始。 　　酒陈和洛莺这天要在同一个录音室搭对手戏。虽然酒陈被换了角色之后心里不太服气，但面上也没表现出来，只是偶尔会阴阳怪气的和自己助理说些内涵的段子。 　　陈枝最近在备孕，因此工作清闲，她这几天一直陪洛莺忙里忙外，陪她试音又给她买咖啡茶水一类的。 　　“刚才上洗手间，酒陈和她助理内涵你走关系拿到角色的。”陈枝插一嘴，同时给她递了杯咖啡。 　　洛莺喝了一口，回道：“随便她们说吧。我玩儿配音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在哪里吃奶。” 　　“……你不也才入行四年而已？” 　　“就算是这样，我气势也得足。” 　　“……” 　　录到晚上十点才收工。导演说请大家去附近吃夜宵。因为晚上的盒饭洛莺没怎么吃，现在也饿了，她和陈枝便坐组里的面包车一起去了。 　　这只配音团队的成员来自各个工作室，既有专业商配工作室的，也有网配圈的。 　　酒陈算是圈内的大咖，此次却只拿到了个小角色，几位和她有过竞争的配音员便趁着去上洗手间的时间闲聊，酒陈恰好在洗手间里听到了，她面子上觉得过不去，夜宵吃到一半把洛莺约了出去。 　　夜风有点大，洛莺精神不太好，靠着栏杆吹风吹了半天才不耐烦地开口：“叫我出来有事吗？” 　　“没什么，我就是想问你，这个角色明明一开始定的是我，你为什么和我作对要插一脚进来？” 　　“首先我没和你作对，第二这是导演的决定，他认为谁合适把角色给谁不是很正常？你有不满和质疑应该去找他，而不是找我撒气。” 　　酒陈嘲讽一笑：“你不就是仗着家里有关系嘛得瑟什么？”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至少我不会玩儿刷票这种虚的。总之我有实力，你不服憋着。” 　　“……” 　　之后一行人吃到快十二点，有些人喝得挺醉，躺车上睡得横七竖八的，原本够用的车子瞬间不够用了，洛莺和陈枝不打算和一群人挤车，留在原地。 　　“我看还是叫司机来接，网约车感觉不太安全。”洛莺捣鼓着手机，道。 　　陈枝：“也是。我好像把包落下了，你是不是也忘了拿？” 　　“……还真是。我正好想上洗手间，包我去拿吧。你一个孕妇别瞎跑了，在这儿等司机。” 　　“我只是在备孕，还没怀上。” 　　“……” 　　洛莺回了餐厅的包间。她记得包是放在包间的沙发上，只是包间已经有服务生收拾过，包应该被捡去了前台。她去问前台，前台说一位自称是她朋友的一个女生拿走了。 　　听前台描述，她确定那人是酒陈。她没酒陈的联系方式，但配音团队有一个聊天群，她只好在群里@酒陈。 　　洛莺：〔酒陈你拿走了我和陈枝的包是吗？〕 　　酒陈：〔啊是，我顺手拿走了，以为是小刘和小夏的包，没想到拿错了。我现在还没走，在709包间，遇到一个朋友聊了会儿，你也没走的话过来拿吧。〕 　　洛莺赶到709包间。包间里人挺多，她直接走进去找到酒陈，二人随后一同出了包间。 　　酒陈把包还给她，道：“之前我说那些话你别放心上，我喝了点酒心情不好。” 　　“我这人不和一般人计较，确实没放心上。” 　　“……” 　　酒陈脸色有点臭。 　　二人还是一同进了电梯。谁料电梯忽然急速上升后迅速下降，最终停在某一楼层不动了，门也打不开，灯也暗掉，意识到电梯出了故障，电梯里的人都有点慌，迅速挤到角落，之后大伙儿又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和浓烟味，更加慌乱了，有人又喊又叫又拍门的，搞得人心惶惶。 　　被挤到角落的洛莺感觉很闷，她想呼吸点新鲜空气都没办法，因为电梯里的人太惊慌了。 　　好在有维修工迅速将电梯门强行打开，电梯里的人鱼贯而出，外边很乱，因为确实发生了火灾，四处逃窜的顾客造成了踩踏事件，洛莺被人踩了好几次脚，她靠着墙，挤到一个包间里，给陈枝打电话。 　　“……陈枝，我在一间包间，餐厅失火了，你看我现在怎么跑活下来的几率比较大？” 　　“……你先别紧张，消防已经到了，火应该很快能灭，你找个安全点的地方待着吧？” 　　“问题是我不知道哪里安全。” 　　“……” 　　ˉ 　　餐厅门口，陈枝打完电话，抬头看了看火灾趋势，发现火苗子越来越大。此时靳宇涵打来电话。 　　“我在华南餐厅门口，这儿失火了，洛莺还在包间没出来……” 　　“……不会吧？我本来想和你说今天晚上有应酬回去会很晚，恰好恒信的顾总也在，他是洛莺男朋友吧？那我得和他说一下让他别应酬了。” 　　“……” 　　顾司聿赶到餐厅时，火势还没减弱，越烧越旺了。 　　他找到陈枝询问情况。 　　“她还在上边吗？” 　　“对对，好像是九楼的包间，火从四楼烧的，应该还没烧到……” 　　陈枝话还没说完，顾司聿就冲进了浓烟滚滚的餐厅。 　　火还没烧到九楼，但浓烟很重。 　　洛莺见浓烟越来越重，这么待下去她可能会窒息，便用包里的一块丝巾捂住口鼻，因为没有水，过滤效果有点差。她走了几步就觉得呼吸困难，前边的浓烟又更重了，她只好又返回原先的包间，幸好包间的窗户能打开。 　　喘息片刻，收到陈枝的短信。 　　〔你还在九楼吗？顾司聿他进去找你了！〕 　　“……” 　　他来了吗？ 　　可是他好像是怕火的，这种密闭环境下失火的状态对他而言可以说是童年阴影。 　　顾司聿爬楼梯到了九层，火已经烧到了七层，九层浓烟滚滚，自然呼吸很困难，他神经紧绷着，没有犹豫，挨着包间一间间地找，最后在一间开着窗户的包间里找到了站在窗边咳嗽的洛莺。她好像很难受，这里的浓烟越来越重了。 　　虽然烟很重，但洛莺一眼就认出来攥着她手腕的人是顾司聿，她有点懵，他随即递给她一块湿透了的毛巾。 　　“快捂住口鼻。” 　　“……只有一块，那你怎么办？” 　　“我现在没事。再不走就真有事了。” 　　“……” 　　她捂住口鼻，顾司聿带着她出了包间。她看着他的侧脸，边跑边问他：“你是怎么上来的？干脆我俩轮流捂这块毛巾吧？” 　　“这种时候少废话，想一起呛死？” 　　“……” 　　“别说话了，捂好。” 　　“……嗯。” 　　下到七层，火势已经有所减弱，但还是烧得很旺，浓烟蔽天，即使有湿毛巾捂着口鼻，呼吸也同样困难。 　　她看了看顾司聿，他脸上出了很多汗，手心也是。 　　漫天火光里，他牵着她手的力道变重了许多。 　　忽的，她想起来自己还在和他闹别扭，因为那件事情。 　　知道那件事后，有那么一个瞬间，她觉得，他像是魔鬼。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每天都在睡前，反复问自己，她会爱上一个魔鬼吗？ 　　她问了自己很多遍，最后的答案——是。 　　即使他是魔鬼，这个魔鬼却只对她虔诚。 　　她愿陪他堕入地狱。 　　ˉ 　　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的病房里。照顾她的是孟惠美。 　　孟惠美见她醒了，扔下手里的毛巾扑到床上抱住她，心情很激动。 　　“吓死我了你！终于醒了，要不要吃东西？” 　　“……我不记得自己晕过去了。那我睡了多久？” 　　“三天。好在没有什么大碍。” 　　“顾司聿呢？” 　　“他比你严重一点……” 　　她诧异半晌，才揪着孟惠美的手臂问：“他怎么样了？！” 　　“就……听消防员说找到你俩时，他把你护在怀里，烧到了手臂，不过没有很严重。” 　　“我要去看他！” 　　“别去了，他不在这家医院，别担心，他真的没有很严重，早上就醒了，醒过来之后他就出院了，我问了顾家的人，说他出国了。据说是海外公司出了点事，他要过去处理。” 　　“……” 　　洛莺在床上呆了半天。然后问孟惠美：“该不会……他还烧到了脸，毁容了？” 　　孟惠美：“啊？” 　　“如果是这样，你告诉他，不用躲着我，我陪他去整容。” 　　“……行了，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他真的只烧到了手臂，其他地方没事儿。” 　　ˉ 　　顾司聿去了一年也没有回国。这期间他没和洛莺联系。 　　洛莺便以为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比如毁容了或者截肢了…… 　　所以不告而别。 　　这个想法她一直没敢说出来，怕得到证实。 　　《银河》获得了威尼斯国际电影节的多项提名，制作团队派了部分主创赴威尼斯。洛莺随行。 　　颁奖当晚，洛莺在席位上百无聊赖，她低头刷手机，无意间刷到了MNmi集团人事变动的消息，《MNmi》又换了新主编，这次的主编是从另一家时尚杂志跳槽过来的，而《MNmi》的上一任主编乔蕴被解雇，负面新闻也在网上层出不穷，包括她插足做小三、工作资历造假、剽窃他人创意等等黑料，虽然她任职期间也为MNmi做出过一点贡献，但MNmi集团的高层还是不堪舆论压力将她给炒了。 　　收到陈枝的信息。 　　陈枝：〔顾司聿回国了你知道吗？〕 　　洛莺百感交集，半天也没回。 　　陈枝：〔他回国后和新官上任三把火似的，还把那个什么MNmi杂志的主编给炒了你知道不？〕 　　洛莺：〔我刚才刷到新闻了。你确定他回国了吗？他有没有缺胳膊少腿的？〕 　　陈枝：〔……？我没见过他啊，听我老公说的，老靳出去应酬，在饭局上看到的。我帮你问问顾司聿有没有缺胳膊少腿。〕 　　“……” 　　洛莺握着手机忐忑地等了一分钟左右。 　　陈枝：〔还好，四肢健全。但我怀疑他这一年去整过容。〕 　　洛莺：〔……？〕 　　陈枝：〔说实话。更帅了。〕 　　洛莺：〔……〕 　　台上，开奖嘉宾念了《银河》，最佳编剧奖。坐洛莺旁边的编剧和导演邀请她一同上台，她匆忙收好自己的手机，跟着导演和编剧一同上了台。 　　奖杯非常沉，一只手拿不下，导演和编剧一人捧一边，洛莺则站在中间，用手掌轻轻托住奖杯的底盘。编剧的获奖宣言很简短，概括便是：他想继续写好的故事。也希望中国的动画电影之路能越走越好。 　　台下掌声不断，头顶灯光有些刺眼，洛莺眯起眼睛看台下，随即呼吸滞住。 　　台下，顾司聿双腿交叠坐着，目光锐利又深沉，他西装外套上的胸针反射着光芒。 　　好奇怪啊，她明明很想见他，迫不及待，但却安静地待在席位上直至颁奖典礼结束。 　　闭幕礼结束后，洛莺在威尼斯利多岛最繁华的圣玛利亚·伊丽莎贝塔大街上四处闲逛，这里的街道很狭窄，两旁林丽的棕榈树充满了热带风情，纪念品商店和旅馆鳞次栉比。 　　海滩上，铺着薄薄的金色沙子，河床缓慢倾斜，景色宜人，人烟却稀少。 　　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儿跑过去抓住洛莺的手腕，她漫无目的乱飘的目光才停下，低头，问：“你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就刚才啊。你在找什么？” 　　“找人。” 　　“找谁？” 　　“找人。” 　　“……” 　　男孩儿拧眉沉思几秒，撒开手跑远了。 　　顾司聿从一家纪念品商店走出来，洛莺立在原地。她发现他不过两秒钟。 　　四目相对。 　　她忽然转过身去。顾司聿绕到她面前，手里是一张面具。他脸色有点尴尬，道：“本来想戴上这个尾随你，被你提前发现了。面具送你戴吧。” 　　“顾司聿，你消失一年了。” 　　“……我其实没有消失。” 　　“那你说你去哪儿了？” 　　“给你时间想清楚，是不是要和我分手。” 　　“所以你就消失一整年不来找我？” 　　“……” 　　顾司聿无言以对，他盯着她看了会儿，抬手把面具戴到她脸上。 　　她出声问他：“……干嘛？” 　　声音闷闷的。 　　“我怕你哭。” 　　“所以掩耳盗铃？以为戴上这个我就不哭了？” 　　“……” 　　然后她就真哭了。顾司聿又抬手摘掉她的面具，擦擦她的眼睛，然后发现她是装的。 　　“顾司聿，我想清楚了，虽然你做那事不算光彩，但我觉得，我曾经也有过一段时间，想把你当做利用对象去报复顾盛泽，那就扯平了，你是小三，我是白莲，都是贱人，在一起，是为民除害。” 　　顾司聿：“……” 　　他心情有些复杂，不是因为她把他和她都标榜成了“贱人”，而是，她说她要和他在一起。 　　这种心情像是失而复得。对他来说，她是弥足珍贵的。 　　海边晚风徐徐。 　　顾司聿把洛莺强硬地抱怀里时，她还戴着面具。听见他在耳边问她：“那小男孩儿是谁？我不在这一年，你还替我生了个那么大的儿子出来？” 　　“……？” 　　她摘掉面具。 　　“……你也不是李靖，生不出哪吒。那是导演的儿子。” 　　她和他相遇那晚，夜沉星晞，海边宁静，他不经意间给她左手的无名指套上了一枚戒指。她和他纠缠至夜半，他热烈又克制，像潮水将她裹住。 　　半梦半醒之间，他在她的耳边喊她的名字，她只是闭着眼翻身睡过去。 　　顾司聿将她戴着戒指的那只手抬起来吻了吻。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只羽毛绚丽的夜莺悄然落在了枝头，她鸣唱出众，华丽优雅，却只在夜间吟唱。 　　“我去看了，电影很棒。” 　　“你今天在台上很耀眼。” 　　“当然不只是外在，同时，你很出色。” 　　“恭喜，我的小夜莺。” 　　洛莺翻身，钻到他怀里，沉沉睡去。 　　窗外风声不止，岁月平静地老去。 　　她和他还会有很多的故事，热烈的，荒唐的。都与爱有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