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叫声老公你敢答应吗》 作者:时汀   文案:   林婻从未想过自己会英年早婚。对方是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要钱有钱要颜有颜的集团老板,霍景言。   他什么都好,就是家族联姻,两人互相没感情。   婚前,林婻就和他约法三章:   表面夫妻,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然而婚后——   林婻去夜店蹦迪,霍景言门口堵她:林林,时间太晚,该回家了。   林婻被小鲜肉调戏,霍景言在她面前解衬衫:他有我身材好?   林婻想去海岛玩,霍景言把整座海岛买给她。   林婻和他吵架,霍景言抱着她,低声轻哄:林林不生气,我给你买你最喜欢的那款Hermes限量包包。   ……   再后来,朋友叫林婻出去浪,林婻义正严辞地拒绝了。   朋友惊讶:你这是怎么了?   林婻:一言难尽,回家当贤妻良母去了QAQ   大概就是个小青梅套路不成反被竹马一步一步套死的故事(?)   轻松欢脱略带点沙雕气息的婚后小甜饼。   全是玩梗,认真揪逻辑你就输了。   先婚后爱√甜度满分√   【外表看似花瓶的知名推理小说作家X披着羊皮的大灰狼科技公司老板】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欢喜冤家 青梅竹马 婚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婻、霍景言 ┃ 配角:郑皎皎、裴珵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乖,别闹。   立意:谢谢你,从我出生陪到终老。 =============== 第1章 叫一声   一月份的雨城,小雪淅沥。   与窗外的阴暗黑黢不同,城南的一栋别墅中衣香鬓影,光影交错。   灯火通明的宴会厅内,正中央悬了一盏硕大的水晶灯,晶莹的光线似乎照亮了宴会厅内的每一个角落。四周墙面雕刻着繁复的欧式花纹,每一道花纹都镀了层金色,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着耀眼光芒。   辉煌、气派,显示着主人显赫不凡的身份。   ……只是耀眼得有些过头,反而透着一丝世俗气。   林婻捧着高脚杯,正站在宴会厅的角落里与别墅的主人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天。   她一身黑色旗袍,上面鎏着暗纹,玲珑身材被丝质布料勾勒而出。肤若凝脂,香腮似雪。她将墨色卷发高高绾起,露出优美修长的白皙脖颈。典雅端庄,娉婷袅娜,像是古时仕女图中拓下来的美人。   在这金碧辉煌似宫殿的宴会厅内,倒是有些遗世而独立的味道。   即使站在角落,她依旧是宴会厅内傲人的焦点,惹人频频侧目。   就连宴会的主人,讲话结束后也是第一眼便瞧见她的位置,朝她迎了过来。   只不过,让他这般留意的,不单单因为林婻的容貌。   “霍夫人。”   是了,是朝她这霍家媳妇的身份来的。   男人年过半百,乍一瞧意气风发,但细看笑容中掺着一丝谄媚。   林婻轻抿一口香槟,红唇微勾,模样是恰到好处的落落大方:“管叔叔,您太抬举我了。”   听到那声状似亲昵的“叔叔”,男人似是松了口气,哈哈一笑。倒是他旁边的少女敛着眸,微不可查地轻嗤一声。   男人瞥了身旁的自家闺女一眼,依旧朝林婻笑:“今天霍老夫人怎么没来?”   “奶奶身体不好,在家休养呢。”   “这样啊……那霍总呢?”   “阿景在国外,我就做代表过来了,您可别介意呀。”林婻浅浅一笑,应付起来游刃有余,听不出半点破绽。   然而实际上,霍家奶奶一直看不上管家。   管家算是标准的暴发户。前几年借着国家政.策的顺风车,搞房地产发家,一跃成为雨城新贵。似乎是为了完美诠释“暴发户”这个词,管家做派是实打实的奢靡豪华,处处透着“我有钱”的气息,四处攀附雨城的几大豪门。   而霍家,则成为了他们最主要的目标。   霍家在雨城根基深厚,在能源、地产、旅游等方面均有涉及,包括许多城市基础建设都有参与。霍景言接手修景集团后,不仅将霍家产业发展得蒸蒸日上,更是将触角伸向了科技行业。他凭借一己之力创办了独木科技,主攻机器人领域,前不久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   而这位外界传言中行事果决,年轻有为的霍总霍景言,就是林婻的老公。   这次管家给闺女大办二十岁生日宴,到霍家请了三次。原意是想请霍景言,抑或霍家奶奶出席。可没想到只林婻一个人来了。   听林婻如此说,男人掩盖住眼底的失落之色,依旧笑容满面:“怎么会,您能来是给管某面子。我只不过是以为霍总回来了。”   看两人打了半天太极,站在男人身旁的少女有点着急,忍不住搭腔道:“三哥什么时候回来?”   霍景言在家排行老三,熟不熟的人都爱叫他一声“三哥”。   林婻敛眸,轻轻睨了管小冉一眼。少女那点小心思一点也没藏住,她不清楚管小冉当着她的面明目张胆觊觎她老公,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   林婻笑容依旧温婉,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娇羞:“阿景工作忙,要过段时间才回来呢。”   “哦。”管小冉没有掩饰失落的神色。   ——然而事实是,林婻和她这位便宜老公已经好几个星期都没联系了。   “咳咳,霍夫人,其实……我是想问问城西度假村的项目——”   “管叔叔,”林婻依旧笑容明丽,语气温和,“今天是小冉的生日宴,我们不谈生意。”   打发走管家父女,林婻眼底添了些许冷色。她回到郑皎皎身边,将杯中琉璃色的液体一饮而尽。   郑皎皎倚在皮质沙发上,懒洋洋地看着不远处的管小冉融进一圈女生之间。   一群女生笑容嫣嫣,很明显是在讨论管小冉身上那件礼服。   是Marchesa家的高定,裸色拖尾长裙上手工缝制了错落有致的花朵,本是条仙气的裙子,可管小冉硬是配了一套五彩斑斓的首饰,整个人看上去像个光鲜亮丽的大花篮。   “管小冉是不是恨死你了?明明自己才是女主角,还穿得跟只耀眼的小白鹅似的。结果没想到你搞了件旗袍穿,全场男性都在看你。”郑皎皎望着远处的管小冉高傲地像只小天鹅,在一群女生中间转着圈圈展示着她的裙子,笑了笑,“你是不是故意的啊?谁会挑件旗袍来参加生日宴?”   林婻长腿交叠,一手支颐,语气漫不经心:“随便挑的。”她伸手指了指某个方向,“那个阿姨也穿的旗袍。”   郑皎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个满头花白的女人穿了件旗袍。   呃……你俩穿旗袍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好吗!   郑皎皎瘪瘪嘴,津津乐道地给林婻讲起管小冉的八卦。   管小冉继承了她老爸的作风,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家有钱,努力想要挤进名媛圈。可她品味出奇的差,后来又喜欢抢别人看上的东西,名声不太好,最后只积攒起来一批喜爱奉承她的塑料姐妹花。   林婻对管小冉的八卦兴致阑珊,也不太理解为什么郑皎皎能搜集到这么多有的没的八卦。   有时候她都会觉得,郑皎皎是个被当明星耽误了的优秀娱记。   郑皎皎讲到一半,忽而想起什么,玩味地望向林婻:“哎对了,你知不知道管家之前和霍家奶奶提过联姻的事?管小冉好像挺喜欢三哥的。”   “管我屁事。”似乎是听到霍景言的名字,林婻才有了些反应,眼底浸满了不屑,“不要和我提那个狗男人。”   “哎,她到底做的什么白日梦,觉得三哥会喜欢她。”   林婻嗤笑一声,十分嘲讽:“说得跟他喜欢我似的。”   林婻和从小一起长大的男人结婚了。听上去似乎是个郎情妾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故事。   然而事实却是,两人是家族联姻,互相莫得感情。   不仅如此,那男人结婚后没两天就跑回美国了。结婚以来这几个月,两人统共没见过两回面,通话次数用一只手能数得完。   林婻一直没想明白,霍景言到底为什么同意联姻。   她和霍景言从小长大,他的脾气还是了解的。按理说他是个极有主见的人,从不会任人宰割。可这回,他却听了霍家奶奶的话,选择和林氏联姻,到底是为什么?   反正不可能是喜欢她。   郑皎皎一瞬间竟然找不到反驳她的话。毕竟两人凑一起看上去不像夫妻,倒像是冤家。   “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你觉不觉得这里特闷?”郑皎皎朝林婻wink一下,林婻立马懂了她的意思。   她将高脚杯递给一旁的服务生,伸手摘掉发髻间的簪子。   墨色长发倾泻而下,打着卷落在她的腰间,给她温婉端庄的气质中平添一丝慵懒的妩媚:“听说Revol今晚请了新的乐队,去不去?”   .   喧闹的音乐、绚烂的灯光以及滚滚热浪。   与城南别墅中觥筹交错、纸醉金迷不同,市中心的Revol Club是另一种热闹非凡。   震耳的音乐配上热辣的氛围,仿若将雨城的初雪都灼热了。   林婻和郑皎皎早已换了衣服。此时的林婻黑色卷发慵懒地披在肩头,妆容精致,复古红唇,一身dior露肩小黑裙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举止投足间说不出的妩媚诱人。   她本身就长了一双魅人的狐狸眼,身材又是前凸后翘的性感尤物。只不过出席各种宴会时,她习惯隐藏这份妩媚,换上一副温婉端庄的名媛淑女模样。   郑皎皎叫了几个关系好的朋友,几个人一玩一闹,都有些醉了。   “七点钟方向,有个帅哥。”   郑皎皎喝得微醺,靠在林婻身上给几个小姐妹指不远处的吧台。   “皎皎,你喜欢这种的哦。”   “还是个禁欲系的?穿西装样子是挺帅哎。”   几个人对不远处的男人评头论足一番,又起哄郑皎皎去要电话号码。   郑皎皎就是个颜狗,没什么搭讪的兴趣,就和小姐妹们调笑了几句。   可能是几个人声音太大,那男人注意到这边,微微一笑,朝调酒师说了些什么。   不一会儿,他朝几人走过来……坐在了林婻身边。   “我可以请你喝一杯吗?”   男人直勾勾地盯着林婻,眼中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   旁边几个小姐妹见状,不停起哄。   林婻一双媚眼漾着醉意,漫不经心地睨了男人一眼。这一眼对男人来说,仿若致命的勾.引。   她红唇轻启,慢悠悠道:“不好意思,我结婚了。”   “……”男人的笑容一瞬间凝在嘴角,“小姐,拒绝就拒绝,没必要撒这个谎。”   林婻扬了扬右手上的婚戒:“喏,没骗你。”   男人觉得自讨没趣,很快就离开了。   等他走后,几个小姐妹笑作一团。   郑皎皎笑得岔气:“刚刚还骂三哥狗男人,现在为了他拒绝别人,林婻同学,脸疼不疼?”   林婻被她一噎,不满道:“我拒不拒绝男人和他有什么关系。”   “啧啧,你知道自己这个月用结婚这个理由拒绝过多少男人吗?”   林婻托着腮,没太在意:“没有吧?”   “没有?十个指头都数不过来!”郑皎皎大惊小怪地喊了一声,转而狐疑地看向林婻:“你不会……还喜欢三哥呢吧?”   林婻慌忙伸手捂郑皎皎的嘴:“八百年前的丢人事,求求你别提了!我要还能喜欢上他,我跟你姓。”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快被她倒出来了。   郑皎皎扒开林婻的手,眼神十分诚恳:“郑婻同学,别说这话,容易打脸。”   林婻:“……”   “砰”的一声,她将手里的酒杯扔到桌上:“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喜欢上他!而且就算他现在出现在这里,老娘我也照玩不误!”   .   飞机的轰鸣声在上空划过,浓稠的夜色中,只能看到两个微弱的红点渐行渐远。   霍景言刚下飞机,正准备回市区。   他给林婻打了电话,可林婻手机关机,只好又给郑皎皎打了一通电话。   十几个小时的航程使他俊朗的脸庞染上一抹倦色。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按眉心,无名指上的婚戒在灯光的照耀下跳跃着点点光芒。   司机从后视镜打量他一眼,毕恭毕敬道:“先生,直接回家?”   正准备应下,电话接通,那边传来吵闹的大喊大叫和音乐声。   霍景言顿了顿,朝司机比了个手势,示意他稍等片刻。   作者有话要说:  霍总:听说有人不怕我?   开新文啦!努力做到每天晚上11:00更新~希望大家喜欢(笔芯)   如有bug请当做没看见哦~ 第2章 叫两声   郑皎皎去卫生间补口红,正好接到了霍景言打来的电话。   她吓了一跳,险些将手机掉进水池里。手忙脚乱中,接听键不小心被按下。   她心里道了一声不好,可又不好挂掉,只好讪讪地接起电话:“三哥?还没睡呐?难道是想我了?”   语调虽然调侃轻快,但郑皎皎知道霍景言是联系不上林婻才会打给自己的。   她不知道霍景言回国,还以为他在美国。   美国现在几点?他怎么偏偏赶上两人在外面浪的时候打来电话查林婻的岗?   郑皎皎锤了锤脑袋。   算了,就凭她这被酒精堵住的猪脑子,可算不清楚美国时间。   霍景言听着电话那端震耳的背景音乐,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下意识抬起手腕看表:“林林呢?”   郑皎皎咬了下唇,一本正经道:“婻婻?我不知道啊!我俩没在一起。又不是连体婴,哪儿能时时刻刻在一起哈哈哈!”   每次和霍景言撒谎的时候她都会莫名心虚,不知道为什么。   霍景言自然轻易辨别出她的胡诌,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你和林林在哪里。”   他的语气不容置喙,郑皎皎恍然想起高中时带着林婻翘自习课去新开的奶茶店,刚回学校就在大门口被作为班长的霍景言捉住,用同样的语气质问她和林婻去哪儿了。   之后被无情罚抄了十遍《岳阳楼记》。   怪不得这么怕他。   她攥了攥拳头,掌心已经沁出一片汗。   咦,不对。   那个时候明明是和林婻一起翘课的,林婻好像没被罚啊……?   为什么……??   郑皎皎思绪跑得很远,回过神后,她匆匆道了一句:“我真没和她在一块儿,我朋友在叫我,先挂了哈。”   还不等霍景言回答,她便心虚地挂断了电话。   反正他离着十万八千里远,总不可能瞬移回来抓她和林婻吧!大不了之后告诉他自己喝断片,根本不记得这回事咯。   .   霍景言敛眸,静静看了半晌手机上通话结束的标识。   良久后,他唇边弯起一抹很浅的弧度。   就在郑皎皎挂电话之前,她电话里传来了一个女人讲电话的声音。   她一心想着糊弄他,根本没在意旁边的人说了些什么。   那女人和电话那端报的是地址。   霍景言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闭目休憩。   少顷后,他朝司机道:“去玉京路的Revol酒吧。”   .   郑皎皎从卫生间回到卡座,问林婻:“你有接到电话吗?”   林婻他们几个正在玩游戏,她随手拿起手机瞟了眼:“没电关机了,怎么了?”   郑皎皎抓了抓头发,思考半天也没想起来要和林婻说什么:“好像没什么事……随口一问。”   林婻也没太在意,将手里的扑克牌发她一张:“要不要一起玩?”   郑皎皎点头,将霍景言打电话过来的事情完全抛之脑后。   ……   玩到凌晨,几人才打算散。   林婻打扑克时候手气不太好,输得最多,要结账请客。   她去吧台结账,没想到早前搭讪她的西装男还在,意味深长地朝她笑道:“美女,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林婻结完账将信用卡收进钱包,懒得和他过多纠缠:“谢谢,我老公会来接我。”   男人松了松领带,慢悠悠吐出一句:“这样啊,那我陪你等他吧。”   “……”   男人轻易识破她扯的谎,嘴角扬起一抹轻浮的笑意。他捉住林婻的胳膊,道:“你男人忍心你这么晚一个人在外面?这种男人有什么好的,不如跟我。”   要不是喝了酒使不上力气,林婻早就一个过肩摔把他解决了。可此时她无法逃出男人的桎梏,只能强装镇定,讥讽道:“跟你?我老公可是道儿上混的,黑帮老大。你惹得起吗?”   绚彩的灯光扫过,林婻能看到男人脸上的表情晃过一丝犹疑,随即是几欲大笑的模样。   可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扼住男人的手腕,硬生生将男人与林婻拉远距离。   “嘶——”男人手腕吃痛,一张还算帅气的脸此时狰狞可怖,“你做什么——!”   酒吧中的灯光依旧闪烁迷离,男人脸上的表情也瞬息变幻,十分精彩。   林婻讶然回头,视线正撞上身后那个男人眼底含着的玩味笑意。   他的面部轮廓分明,下颌线条犹如素描纸上排出的短线,笔触干净又利落。他眉眼深邃,扬起唇角的模样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倦懒,又透着成熟男人的性格。   就是有点眼熟……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霍景言垂眸看她,喉咙中溢出一声轻笑:   “怎么?黑帮老大不认识了?”   “……”   .   雪越下越大,朦胧了都市星星点点的灯光。   黑色劳斯莱斯在空旷的公路上呼啸而过,除了引擎轰鸣的声音,车内是一片诡异的静谧。   就连平日里张牙舞爪的郑皎皎,此时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她转头看看林婻,林婻一手支颐,盯着窗外的夜景不知道在想什么;再看看坐在前面的霍景言……什么也看不到。   她张了张嘴,硬着头皮试图改变这尴尬的场面:“三哥,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能回来?”霍景言反问她一句,而后轻飘飘地补充道,“再不回来,不知道林林会给我多少个新身份。”   郑皎皎不知道在酒吧里发生的事,疑惑问:“什么新身份?”   林婻脸上一热,迅速打断他:“霍景言,你有完没完?!”   霍景言轻轻笑了一下,敛眸摸了摸无名指上的婚戒。   想到之前那一幕林婻就觉得尴尬症都要犯了。   她拼命摇了摇头,试图选择性断片儿,忘记刚才发生的事情。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提前和我说?”   霍景言淡淡地看着后视镜上映出的林婻皱眉的模样。明明自己先做错了事,还理直气壮地控诉他,强行转移话题。   他微不可查地扬了下嘴角,回答道:“你手机关机,联系不上。我给皎皎打的电话。”   听他这么说,郑皎皎有些不乐意:“三哥你怎么这样?我可没说过我们在Revol!”   “哦?是吗?”霍景言漫不经心地扬起声调。   “你……你怎么这样!”郑皎皎身子前倾,想和霍景言据理力争。   林婻止住郑皎皎,无奈道:“他逗你的,你也信。”   “……”郑皎皎朝霍景言扬了扬拳头,见林婻没把自己当成叛徒,才重新靠回椅背上。   气氛被郑皎皎这么一闹,稍微缓和了一些。司机将郑皎皎送回公寓,又将林婻和霍景言送到西山别院。   西山别院位于雨城最昂贵的地段,紧邻繁华商圈。虽一街之隔,西山别院却没商圈的人声鼎沸,安静雅致,环境幽然,别是一番天地。   这是霍家奶奶送给两人的婚房。   用面部识别打开别墅大门后,屋内似是有感应似的,一点点亮起灯光。白炽灯光下,以灰白色北欧风格布局装修的别墅里的一切显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   与屋外的寒冷不同,屋内明亮温暖。   霍景言轻轻扫了一眼家中的布置。   “没在家里住?”   林婻正在脱外套,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霍景言欲言又止。   林婻换上拖鞋,往楼梯的方向走,似乎不太在意:“是没在家住。”   霍景言将脱下的大衣一丝不苟地挂在玄关处的衣架上,又将林婻随手丢在一边的呢子大衣也整理好,问道:“为什么不在家住?”   林婻握着扶手,在楼梯上一顿。装模做样地想了想:“因为在外面养了小鲜肉呀。”   “哦,这样。”霍景言好像不太在意似的,淡淡地应了一句,“挺好。”   “……”林婻差点脚下一滑,栽到楼梯上。   她到底是嫁给了一个什么被戴绿帽都能云淡风轻的神仙老公。   “什么挺好……”   霍景言也走上楼梯,慢条斯理道:“不让别的男人睡我的床,挺好。”   林婻差点一口老血喷在地上。   本来就是逞口舌之快气气他,没想到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点反应没有不说,反倒被他气个半死。   霍景言斜睨她一眼,不着痕迹地勾起唇角。   他和林婻认识了25年,她那颠倒黑白信口开河的能力他了解得很。   刚结婚那会儿,他还信过林婻说什么“睡遍了全雨城最帅的鸭”的鬼话。   结果婚礼那天晚上,他才知道林婻不仅是第一次,而且就是个打嘴炮厉害的,实际行动上一点经验没有。   之后他就再也不信林婻说的这种话了。   婚礼那晚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想到那时林婻娇羞又可爱的模样,他眸色沉了沉,突然莫名燥热起来。   霍景言伸手解开衬衫领口上的纽扣,才觉得空气清冽了一些。   他倒不至于刚回来,就和林婻要求做某些事。   毕竟两人会结婚,是家里的要求。她还没玩够,就被他锢住了,没恨死他就不错了。   事实证明,林婻对做那件事也没什么欲.望。   她一上楼,就拿洗漱用品去了客房的浴室,把主卧的浴室留给了霍景言。   避他避得那叫一个迅速。   ……   无数的水滴顺着喷头倾泻而下的那一刻,温热的水温让林婻好受了一些,仿佛将身子里的酒精悉数蒸发出去。   说实话,喝醉酒一点也不好受。   林婻将头发打湿。雾面玻璃上淅淅沥沥挂上水珠,一滴一滴汇成水柱淌下,朦胧地描摹出女人窈窕妩媚的身姿。   她从小发育就好。高中时因为发育早熟的原因被男生调笑过,也被女生孤立过,可长大后她才知道这是别人艳羡不来的独属于她的资本。   澡洗到一半,林婻才恍然想起客房的浴室里没有准备浴袍。   让霍景言帮忙拿来?   那专门跑到客房的浴室来洗澡图什么……   可是不拿,光着出去也不太合适。   思忖片刻,她还是决定让霍景言帮忙拿来放到浴室外。   霍景言刚好打完一通商务电话,从走廊回卧室的时候听到林婻叫他。   他将崭新的浴袍拿到客房,准备放到浴室外面,便听林婻在里面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句:“你帮我放到浴室里。”   “哗哗”的水声将林婻的声音打得破碎。   霍景言:???   哪里不太对?   他喉结微微滚动,眸色一沉:“你……确定?”   林婻正在冲掉身上的沐浴液,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将“浴室外”三个字嘴瓢说成了“浴室里”。   她不耐烦地皱起眉:“你出国没多久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让你放哪儿就放哪儿,磨叽个什么劲儿。”   霍景言:“……”   “哗啦”一声,浴室门被推开。 第3章 叫三声   暖融融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罅隙洒进屋中。   林婻伸手遮了遮阳光,身上有些凉,她下意识扯了一角被子盖在身上。   怔愣许久,她才反应过来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从浴室到卧室,昨晚两人干脆睡在了客房……   林婻伸手捂住脸,实在不堪回忆昨晚的画面。   她翻了个身,发现霍景言已经不在了。   屋里的一切有条不紊,仿若昨晚不过一场春.梦,什么也没发生过。   卧槽。   那男的不会是回来骗个炮,又跑回美国了吧??   林婻刚有这种想法,还没发散思维,就看到霍景言拿了一套干净的女式睡衣进来。   “醒了?”   林婻用纯白色的被子裹着身体,微微坐起身,无意间将一截白皙纤细的小腿露到了被子外面。   霍景言不动声色地将视线下滑,而后收回目光,清咳两声:“收拾一下,下楼吃饭。”   “哦。”   林婻应了一句。   霍景言将崭新的睡衣递给林婻,又俯身,拎起被子的一角将林婻白皙的小腿掩住。   见林婻在发呆,他挑起眉:“怎么,要我帮你?”   林婻脸上一红,伸腿踹他:“滚!”   霍景言早就料到她的反应,慢条斯理地握住她纤细的脚踝:“林林,女孩子总说粗话不好。”   “……”   行,不让她爆粗口是不是?   林婻朝他比了个中指。   她往回撤了撤自己的腿,发现霍景言似乎没有松开她的意思。   林婻抬起头,正撞上霍景言眼底的戏谑:“林林,大早上这么热情——”   他的话刚说到一半,迎面掷过来一身女士睡衣以及林婻满是怒气的低吼:“流氓——!”   霍景言忍着笑意,松开林婻纤细的脚踝,又将睡衣重新扔回林婻怀里:“动作快些,一会儿还要回老宅 。”   ……   吃过早饭,两人回了一趟霍家老宅。   霍宅位于市郊。远离繁华的都市,空气都变得新鲜冷冽起来。   昨夜的雪已经停了。暖融融的阳光洒在还未消融的积雪上,折射出点点耀眼光芒。   穿过欧式花园,绕过正中央堆了积雪的小喷泉,霍景言将车停到了别墅旁。   别墅是19世纪晚期的建筑风格,犹如中欧的城堡,精雕细琢,庄严典雅。   林婻扶着霍景言的手下了车。路边积雪反射的晶莹亮光显得有些刺眼,她下意识伸手遮住眼睛。   霍景言微微侧头,打量林婻一眼。   平日里的气焰全消,嘴角挂着柔和的笑意,温婉明媚。   在国内学的是表演系?   今天来见霍家奶奶,林婻特地精心打扮——   素淡温婉的妆容,小香风蕾丝拼接针织裙,外加一件浅驼色呢子大衣。她盈盈微笑的模样显得十分温柔可人,愣是将她往日妩媚性感、盛气凌人的气场遮掩起来。   虽然她平时夜店酒吧KTV开party,浪得飞起,可在家里,她是个实打实的名媛淑女大家闺秀的形象。   一路上都有人接两人,林婻挽着霍景言,觉得脸上的假笑都快要僵掉了。   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婚礼那天。明明互相没有感情,可却要装作一副甜蜜恩爱的模样。   想想就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快到阳光房的时候,林婻余光打量到霍景言眼底温柔宠溺的笑意,整个人抖了一下。   这人在美国学的是表演吧?跟她这儿飙演技?   林婻松开挽着他的手,毫不掩饰嫌弃之情。   “霍景言,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在这装恩爱吧?”   趁着管家离开,林婻悄声对霍景言道。   “嗯?”霍景言收起眼底那抹笑意,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西服袖口上的孔雀石袖扣,“林林,我们说好要哄奶奶开心的。”   “可没必要装恩爱啊。你看你大伯和大伯母感情一般,也没强行装恩爱啊。”   霍景言搭在门把上的手一顿,有些哭笑不得:“我大伯和大伯母感情很好,你不要胡说。”   林婻耸肩:“反正我不想和你演了。”   霍景言默了默,道:“随你。不过以后去柏林看马球比赛的时候不要管我借飞机。”   林婻:“……”   好小气一男的。   霍景言推开门,阳光透过玻璃天花板盈满室内,屋外是积雪还未消融的景色,屋内却暖融融的。窗边的茶几上摆着一套粗陶茶器,有水雾飘摇。一老一少正坐在旁边下棋。   双鬓斑白的妇人皱眉凝视着棋盘半晌,而另一边的少年双手环胸,洋洋得意地看着她。   听到门口的动静,老妇人转头看向门外。看到是霍景言和林婻,她毫不掩饰眼中的欣喜:“阿言和婻婻来了?”   看到霍家奶奶,林婻二话不说将霍景言的胳膊抱进怀里,亲昵地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笑意盈盈道:“奶奶,我和阿景来看您了。”   .   两人随着霍家奶奶进了阳光房。   霍景言用余光扫了一眼依偎在自己身边的林婻。她正回答着奶奶的问话,脑袋歪在自己的肩膀上,眸中含着缱绻笑意。   如果不是记得在门外林婻张牙舞爪的模样,他都要以为这样的亲昵是两人的常态。   “阿行也在?”进到屋里,林婻朝窗边怔愣的少年盈盈一笑。   “咳咳咳咳咳咳……”霍景行被她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   这还是他认识的林婻吗?笑容好可怕……   霍景行是霍景言的堂弟,是他大伯家的小儿子。他平日里和林婻、郑皎皎几个走得很近,对霍景言和林婻的情况十分了解。   所以看到两人如此黏腻地凑在一起,有一瞬间的不适应。   霍家奶奶抬手戳了戳霍景行的脑袋,早已没了对林婻时的慈祥和蔼:“臭小子,不叫人,傻愣着做什么呢。”   霍景行看看霍景言,又看看林婻,嘴角抽搐两下:“三哥……三、三嫂……”   霍家奶奶这才满意,抚着林婻的手:“今天让小许做的都是你爱吃的,是不是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林婻点头应下,扶着霍家奶奶去了餐厅,只剩霍景言和霍景行两人在阳光房。   霍景行看着自己那盘马上将军的棋,惋惜得不行。   “三哥,婻姐她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样子好吓人。”   霍景言双手抄兜,漫不经心地研究着棋局:“你把这话说给她听听,你就知道了。”   霍景行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小时候被林婻欺负哭的情形还历历在目:“你是不是怕她,才一直躲美国的啊?”   霍景言抬眸,意味不明地朝他笑了一下。而后拾起一枚棋子,慢悠悠地落至棋盘上:“将军。”   霍景行看着自己莫名被将军:“……?”   .   平日里霍家奶奶一个人在家吃得清淡,可难得家里热闹了些,准备得极丰盛,好些都是林婻小时候来家里做客,最爱吃的菜。   只可惜林婻大学以后就为了保持身材开始控制饮食,看着一桌子菜想吃不敢吃。   见林婻没怎么动筷子,霍家奶奶问:“怎么,不爱吃?”   林婻抿嘴一笑,正准备找一番说辞,便见旁边的霍景言夹了一筷子什么放到她的碗里,答道:“怎么会,许姨做的菜她都爱吃。女孩子娇气,等我给她夹呢。”   听他这么说,霍家奶奶露出一副“我明白”的表情,捂嘴偷乐。   林婻:???   再一低头,一块糖醋小排稳稳当当躺在碗里。   笑容一瞬间凝固在嘴角。   林婻一边转头去看霍景言,一边狠狠踩了他一脚。   又是糖又是猪肉,这是要她命呢?   然而霍景言无动于衷,眼底挂着几许得逞的笑意,表面却装作一本正经地问她:“怎么?还要我喂?”   说罢,他便夹起碗中的小排,喂给林婻。   霍家奶奶一直盯着两人,林婻不好发作,只好忍痛咬了一口。   看到两人举动如此亲密,霍家奶奶眉开眼笑:“看到你们小两口感情这么好,奶奶就放心了。”   当初婚事是她坚持的,她一直担心林婻嫁得不情不愿。可此时,她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林婻欲哭无泪。   神特么感情好,这根本就是明目张胆的欺负!   林婻心里咽不下这口气,隔了会儿,向霍景言指了指桌上的红焖大虾,故意软下嗓子:“阿景,我想吃那个,你剥给我好不好?”   那甜腻的声音听得她自己都觉得恶心。   霍景言讨厌要上手的食物。   林婻明显看到他皱了下眉。   活该。   林婻像只胜利的小孔雀,昂着脑袋,得意洋洋地朝霍景言扬起眉。   当着霍家奶奶的面,霍景言也不敢说“不”。只能紧锁着眉头,帮林婻剥虾。   林婻还是第一次见人剥虾都能剥地这么精致又好看的。   她看着霍景言修长的手指利落地去掉虾头和虾尾,又将虾肉剥出,手上没有沾染一丝一毫多余的汁水。   想到这只虾是要喂给自己的,她突然脸上发烫。   霍景言将剥好的虾递到林婻嘴边,另一只手就在她的下巴下面,以防汁水滴落在她的身上。   他早已没了刚刚懊恼的模样,反而眼底盈满了笑意。   林婻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缓缓开口道:   “宝贝儿,乖,张嘴。”   作者有话要说:  骚还是骚不过我霍总.jpg   感谢大家的评论和雷,我爱你们呜呜呜T3T 第4章 叫四声   “咳咳咳咳咳……”   林婻险些被咬了一半的虾肉呛到嗓子。   霍景言眼底噙着笑意,关切地替林婻顺了顺背。   什么叫害人终害己,聪明反被聪明误,偷鸡不成蚀把米……她今天真切地体会到了。   她以为自己够恶心了,没想到霍景言能够做到更恶心。   ok,fine. He won.   这轮battle以林婻的完败画上句号,之后终于风平浪静地吃完了一顿饭。   .   午饭过后,阳光正好。薄如蝉翼的阳光被屋外银杏光秃秃的树桠搅碎,影影绰绰洒在地板上,轻微晃动。   霍家奶奶坐在摇椅上晒着太阳,林婻在一旁替她沏茶。   林婻虽然是个爱玩的性格,但富家小姐那一套学得有模有样。   琴棋书画,茶道花艺,一样不落,样样精通。   她垂眸斟茶,细碎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有几缕发丝泻下,乖顺地搭在她的额前。恬静温柔,美得不可方物。   林婻将茶杯恭敬地递给奶奶,有一搭无一搭地陪她聊着天。   “嗯,前两天和皎皎去听了波格莱里奇大师的钢琴独奏,您也知道,皎皎很喜欢他演奏的拉赫玛尼诺夫《第二钢琴奏鸣曲》。”   在一旁执着棋子的霍景行差点手一抖,将棋子掉在桌上。   郑皎皎喜欢啥?拉什么玩意儿?   就她能把人家名字说顺了都不容易!还喜欢?这话林婻竟然也好意思说出口?!   他不由自主地歪头去看林婻,结果对面的霍景言轻咳一声,沉声道:“专心点。”   “哦。”霍景行讷讷地应了一句,强行将注意力放回到棋局上。   可他听林婻越说越离谱,心思变得越来越散。   林婻一本正经地给霍家奶奶讲起上周的慈善晚宴。   ——那天她明明就去露了个脸,和他们泡了一晚上夜店。   “三哥,你真的不管管……”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霍景言打断:“将军。”   “……?”   连着被将了四把,霍景行听到这两个字都本能得一哆嗦。   哎,不是……这刚开局,小兵还没出家门呢,怎么就将军了?!   霍景言一手支颐,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敲击着桌面,懒洋洋道:“再不专心点,你又要被将军。”   “……”ok, fine.   林婻将近期行程一一说给霍家奶奶听。几分真几分假不得知,反正都是些富家小姐该做的高雅的事,那些泡吧开party的事都被她略去了。   听她说完,霍家奶奶还劝她不要太累。   林婻有些汗颜。不是出去看展就是参加宴会……这有什么好累的。   “可是奶奶,阿景会不会觉得我败家呀?”林婻想起早上霍景言说不借私人飞机给她的事,决定暗戳戳跟霍家奶奶打个小报告。   霍家奶奶眉头一皱:“败家?挣那么多钱,不就是为了给媳妇花!他要敢说你,我就去说他!”   “还是奶奶疼我。”林婻两眼一弯,甜甜地撒娇道。   奶奶叹口气:“不过他总不在你身边,也不叫回事。我去说说他,让他多回来陪你,赶快回国才好!”   林婻一听这话,吓得坐直了身板。她结婚以后一个人在国内过得逍遥自在。她才不想让这便宜老公回来给自己添堵。   她立马止住霍家奶奶:“奶奶,阿景事业心重,我作为他的妻子,应该全力支持。您也知道他心思都放在独木科技上,公司刚上市,正是最忙的时候。我要是只为自己的感受叫他回来,他反而会怪罪我的。我理解他,一个人孤单点也没什么。等过几年稳定了,再回来陪我也不迟。”   说完这段,林婻把自己都感动得不行。为什么霍景言能娶到她这么通情达理的好媳妇儿?!真是太便宜他了呜呜。   果然,霍家奶奶心疼极了:“过几年再回来?他敢!”   林婻默默腹诽,才几年,这辈子都别回来最好。   霍景行又输了一盘棋,正懊恼着,听到另一边霍家奶奶用拐杖敲击地板的声音。   他最怕霍家奶奶的这个动作,因为这说明老太太动怒了,他可不敢惹。   霍景言也注意到另一边的动静。听到霍家奶奶唤他,他起身整了整衣摆处的褶皱,朝霍家奶奶走去:“奶奶,怎么了?”   “没什么。我和奶奶说你现在工作比较忙才没法经常回国陪我的。”林婻朝他眨眨眼,一副“你看我在帮你说话,求表扬”的模样。   霍景言轻轻笑了一声。   “忙什么忙。婻婻不愿意去美国,你就不回来了?”霍家奶奶拧眉瞪着霍景言,“就算真的忙,好歹陪婻婻过完年再走。”   “奶奶说的是。”霍景言应道。他下意识摸了摸右手无名指上的婚戒,缓缓开口,“所以我这次回来,就不回美国了。”   林婻:……???   .   积雪融化,消耗了空气中仅存的那点热量。林婻倚在墙边,双手环胸,漫不经心地看着别墅后的花园里一株株盛开的龙游梅。   她很生气。特别生气。   亏她刚刚还在霍家奶奶面前声情并茂,说什么等霍景言几年都没事。结果他倒好,事先也不告诉她一声,就这么不吭不响地留在国内了。   她不要面子的吗?   连自己丈夫回不回国都不知道,还在这里装什么恩爱啊?!   林婻轻嗤了一声,将脚边的小石子狠狠踢向远处。   远处的龙游梅开得旺盛。苍劲的枝干盘曲,宛若游龙,树梢上挂着白色的花朵。花瓣交织,层层叠叠的一片雪白,仿若昨日的积雪还未融化。   一旁的落地窗打开。霍景行夹着一根烟走到户外,看到林婻时愣了一下。   他下意识把烟盒递给林婻,林婻拒绝了。   “婻姐,在这儿呆着不冷?”   霍景行点起烟咬在唇间,含糊地问道。   林婻搓了搓手:“还行,打算进去呢。”   霍景行点点头,道:“奶奶还在书房和三哥说事,你再稍微等会儿。”   听到霍景言的名字,林婻嫌恶地翻了个白眼:“谁等他?我不想搭理他,一会儿回学校吗?顺路送我一程。”   霍景行嘻嘻一笑:“咋?刚还腻歪成那样,这会儿吵起架啦?”   “跟他腻歪?呸,恶心。”林婻懒得跟他解释,“你知道他这次不回美国吗?”   “他之前好像跟我说过。怎么,你不知道啊?”   行,她是全世界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林婻越想越生气。她这辈子都不想理这狗男人了。   轻风微拂,暗香浮动。林婻抬眸看了看那片盛开的梅花,问霍景行:“这里什么时候种的梅花?我记得之前一直空着。”   龙游梅虽美,但配在这欧式风格的花园内,显得有些奇怪。更何况霍家奶奶最重视搭配,绝不会将这种中式美和西式美另类地混搭在一起。   霍景行掸掉烟灰,想了想:“没多久吧?我记得是三哥提的。奶奶本来不同意,后来三哥执意要种。”   林婻愣了一下。   霍景行没注意到林婻神情上的变化,絮絮叨叨地继续说道:“还说因为什么‘只有梅花冬天开’……你说他一大男人,关心这花开不开干嘛?”   林婻没吱声。   九岁那年,老师问班上的女孩子都喜欢什么花。   有人说玫瑰,有人说荷花,有人说茉莉花……唯独她喜欢梅花。   老师问为什么,她昂着小脑袋自豪地回答说,梅花傲骨,只有梅花冬天开呀。   从小到大,林婻喜欢的花也只有梅花。   所以他在老宅种上梅花?   鼻尖拂过隐隐幽香。林婻揉了揉鼻子,脸上不知是不是被冻得,有些发红。   她抬眸,又多看了那片龙游梅几眼。四周都是一片衰败光秃的景象,唯有这几株梅花开得旺盛。   算了,不跟这狗男人计较了。   林婻等霍景行把烟抽完,两人一起回了室内。   霍景言下楼,正好撞见两人。   林婻把头扭到一边,假装没看到他。   霍景言不由苦笑。他刚才就注意到林婻脸色不好,似乎是因为知道他准备留在国内而生气了。   一时气氛有些微妙。   霍景行实在无法忍受这微妙的气氛,硬着头皮打破沉默:“三哥,时间不早了你带婻姐早点回家吧。”   一边说,他一边朝霍景言使了个眼色。   女人嘛,带回家哄两句就好了。   林婻瘪着嘴,不满地打断霍景行:“回什么家。一会儿你送我去星河湾。”   星河湾是林婻自己住的公寓。   霍景言掩唇轻咳了两声,缓缓说道:“你刚刚不是和奶奶说喜欢Celine的冬季限量款,已经叫人帮你买好了。”   “……”   林婻突然觉得……自己没有生气的理由了? 第5章 叫五声   霍景言有些不解,又有些挫败。   他不明白为什么林婻因为一个包就能轻易原谅自己。而他,还不如一个包让她看着高兴。   坐上车,林婻撤掉和奶奶挥手告别时的假笑,冷着一张脸问霍景言:“不回美国都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故意让我在奶奶面前丢人?”   车子绕过中央的小喷泉,缓缓驶出大门。霍景言把着方向盘,回她:“你也没有问过。”   林婻撑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下。   好像是的,她根本没关心过他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离开。   于是她释然了:“有道理,原谅你了。”   霍景言:“……”   林婻打开手机里的导航,把目的地设定成星河湾,转头对霍景言道:“一会儿把我送到星河湾吧,我住那里。”   霍景言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收紧,他蹙起眉:“不回家住?”   家?林婻可从没把西山别院那套婚房当成自己家。   她正打算怼霍景言一句,便听到霍景言慢悠悠吐出一句:“刚刚奶奶和我说,有时间来看我们。”   “……”   这话算是捏住了林婻的小辫子。   她从小到大,特别在意霍家奶奶对她的印象。大概是因为从小各方面就很优秀的霍景言作为“别人家的孩子”,经常被她爸妈夸赞,她那点小自尊心被践.踏,只有霍家奶奶每次看到她都欢喜得不得了,夸她比霍景言乖巧懂事,满足了她那时小小的自尊心。   林婻犹豫了一下:“算了,看在包包的份上我就和你回去住吧。不过我睡主卧,你睡客房。”   霍·还不如包重要·景言:“……”   .   正赶上雪停,又是周末。   许多人从城外游玩回来,林婻和霍景言堵在了路上。   夜幕低垂,如浓墨般泼洒在地平线上,偶有两颗星子散着微弱的光芒。   和霍景言随意聊了聊公司上的事情,林婻听得云里雾里,有些昏昏欲睡。   霍景言打量她一眼:“先睡会儿。”   “嗯。”林婻侧倚在车窗上,呆滞地看着前方串成一串儿的红色尾灯。   眼皮子像是灌了铅似的,可就是睡不着。   她托着腮,百无聊赖地伸出手戳了戳车上的电子屏。   不知道戳到了哪里,她不小心触到音乐键,震耳的音乐声从音响中蹿了出来。   似乎是某个知名摇滚乐队的成名曲,林婻吓得连忙调音量,摁了半天也没调对,最后只能伸手捂住耳朵。   余光打量到林婻手忙脚乱的模样,霍景言低低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伸出手,将音量调小。   原本在林婻手里不听使唤的电子屏,仿佛一下子变乖了,立马接受了指令。   林婻注意到霍景言望过来时眼底的那抹戏谑,不满地皱起眉:“我和它八字不合,你有意见?”   “不敢。”霍景言忍住笑。   林婻松开捂着耳朵的手,便听霍景言接着道:“林林,奶奶现在都会玩微信了。”   ——那意思就是老年人都比她接受电子产品的速度还要快。   林婻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现在可以发展那么快,我又在做科技行业,你好歹学一学这方面的知识。”霍景言顿了顿,“也不用特别了解,先学会调音量就好。”   “你——”   林婻又羞又恼,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电子黑洞,对这些电子产品不仅接受程度慢,而且似乎天生相克。   这也是为什么她不愿意一个人住在婚房的主要原因。   霍景言在修景集团坐稳位置后便又火速创办了独木科技,主攻机器人领域。近段时间,MUTech的服务型机器人以及智能家居产品在国内迅速崛起,市面上大部分的智能家居类产品都出自独木科技。   当初两人刚结婚,他就拿婚房开刀,装上了智能系统。林婻到现在,许多小机关都不会用,根本就享受不到智能化带来的便捷生活。   反而觉得挺麻烦的。   不仅如此,刚搬进来的时候家里还配了个智能管家。那个智能管家眼睛会泛蓝光,说话阴阳怪气的。林婻晚上下楼喝水,在厨房和那玩意儿狭路相逢,愣是被吓哭了。   后来那玩意儿就被扔进仓库,再也没拿出来过。   车流缓缓移动,霍景言不再逗她,将注意力放到开车上。   林婻也不敢瞎碰车上的东西了,双手抱着胳膊,没一会儿,靠着车椅睡着了。   ……更多免*费小*说关*注*公*众*号:柚柚推文   不知过了多久,林婻迷迷糊糊听到霍景言的声音,仿佛是在叫她。而后,一股阴冷袭来,冻得她打了个寒战。   她从梦中惊醒,眨眨眼,已经到了目的地。   霍景言在她身侧,帮她打开了车门。他一只胳膊抵在门框上,微微倾身,帮她挡住了大半地下车库中湿冷的空气:“林林,已经到了。”   林婻握住他伸来的手,借力从车里出来。   似乎是刚睡醒的缘故,林婻对温度十分敏感,不禁打了个哆嗦。   霍景言垂眸,悉心地帮她系好大衣纽扣,语气是难得的温柔:“醒一醒就好了。”   两人离得很近,林婻微微仰头,能看到他深邃的眸正专心致志地盯着手上的动作。林婻不得不承认,霍景言从小就生的好看。几年未见,曾经少年的锋利早已不见,反而经过岁月的雕琢,眉眼愈发深邃,气质也变得温润隽雅起来。   林婻的视线不自觉地顺着他勾着点弧度的眉眼滑到英挺的鼻梁,再到他微抿的薄唇。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脸颊微微有些发烫。   林婻下意识后撤一步,用冰凉的手背贴了贴脸颊,仿佛是个做了错事的孩子,怕被他发现任何端倪。   哎……不对啊?   林婻怔愣半晌,大脑才缓慢而机械地重新转动。   星河湾二期安保挺森严的。霍景言又没来过,怎么进来的?   想了半天,林婻也放弃了。这种事情,他总能找到办法解决。   两人从地下车库直接坐电梯去了20层。   星河湾二期位于上城区,虽然不及西山别院的位置绝佳、天价房价,但也是环境优美的高级公寓。   林婻在这里有套200平的公寓,虽然和她之前住的地方比起来小了不止一星半点,但平时只有她一个人住,足够了。   况且她买的高层,晚上能在家里俯瞰到几乎整个雨城的夜景。   林婻开门后顺手打开灯,屋内的布置与落地窗映出的繁华夜景便映在眼底。   霍景言敛眸,默不作声地看着扔了满地的包包、衣服、化妆品……这就是为什么他知道林婻没在西山别院住的原因。   这里更有……生活气息。   林婻换上拖鞋,在鞋柜里找了一圈:“不好意思啊,家里没备男士拖鞋。你穿着鞋进就好。”   她没想到霍景言会这么快回国,之前也没打算过带他来这里。   进到屋内,林婻从储藏室翻出一个小行李箱:“你坐会儿,我拿点东西。”   霍景言看了看铺满了衣服包包的沙发:“……”   他伸手帮林婻将沙发上的衣服整齐地叠在一起。   都是些高定衣服,还有限量款,被她随手这么扔,仿佛是二三十块钱的淘宝货。   收到一半,霍景言被一件黑色锦缎旗袍吸引了注意力。   这件旗袍是国内新锐服装设计师Chris Lee的杰作,他的设计带有鲜明的个人色彩,高雅精致而不失独立个性。而这件旗袍的设计是他这次秋冬时装秀上最受瞩目的一件,不仅从设计到缝纫均出自Chris Lee一人之手,而且世上仅此一条。   刚发布的时候,这件旗袍便被无数名媛贵妇争抢。当时设计师一直不肯出售,是他花了天价还搭上人情买来给她当订婚礼物的。   他敛眸看了半晌,毫无波澜地将它拾起和其他裙子放在了一起。   林婻也注意到那件旗袍,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头发,慌乱解释道:“我一般都把经常穿的衣服扔……放在沙发上。”   那意思是说,我把它扔那儿不是因为它不重要,是因为我经常穿。   霍景言背对着林婻,嘴角划起一丝浅浅的弧度。   他将衣服整理好,递给林婻:“下次,穿给我看。”   “订婚那天不是穿……”林婻喃喃一句,抬眼正好撞进霍景言眼底的清浅笑意。她突然明白了什么,恨不得将一摞衣服丢他脑袋上,“滚,流氓。”   逗弄完林婻,霍景言心情好了大半。他止住林婻要把衣服扔过来的动作:“不逗你了。我有个问题。”   “嗯?”   霍景言眼底的笑意更深:“你在家养的小鲜肉呢?”   林婻愣了两秒,恍然想起昨晚为了气他故意扯的那些话:“他——”   就在她大脑飞速转动思考如何圆谎的时候,霍景言慢悠悠断了她的后路:“连拖鞋也不给人家准备一双,林林你太薄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对不起大家我检讨,昨天到家吃完饭就睡着了,忘了更新……这个是昨天的更新,今天更新照旧   另外专业方面,纯属胡扯,切勿深究,可温柔探讨,十分感激!感谢大家的评论和雷,我爱你们呜呜呜T3T 第6章 叫六声   一瞬间,林婻羞红了脸。   霍景言比她思维要缜密。他平时看着话少,可每次张口就能气得她哑口无言。   林婻张了张嘴,半天没辩解出一句来。这会儿说话,绝对会被他怼回去。思及此,她也不再辩解,悻悻道:“咳,那什么,我先去收拾下东西。”   说罢,将手里的衣服往霍景言怀里一推,一溜烟跑回了卧室。   霍景言眯起眼,淡然地望了望林婻离开的背影。   林婻从小到大,只要心虚就会转移话题或者颠倒黑白。   他坐到沙发上,长腿交叠,微阖双目,好整以暇地等林婻收拾行李。   虽然知道林婻多半在激他,可他从昨天晚上开始,心里就像是扎了根刺,隐隐的痛,很微妙。   刚订婚的时候他答应过林婻,婚后不会束缚她,随便玩。   可是……   霍景言再次睁开眼,眸色渐沉。他的余光打量到旁边叠放整齐的旗袍上,顿了顿,伸出手,用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捻了捻旗袍轻柔的布料。   有些事情,他似乎还是会介意。   林婻屋子虽乱,但收拾起来倒挺快,只带了几身衣服和电脑,还有几本书。   霍景言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最上面似乎是本推理小说,没太在意。等林婻合上箱子,他自觉接过林婻手中的行李箱:“走吧。”   到家已经夜深。   林婻累了一天,洗好澡便准备睡觉。   霍景言很守信用,将自己的东西都搬到了客卧,把主卧留给林婻睡。   怕霍景言反悔,林婻睡觉前还特意将主卧的门锁上了。   夜色沉沉,万籁俱寂。   睡到一半,林婻从梦中惊醒,额角渗出冷汗。   她做了个噩梦。   梦里窗外的景色全变成了可怖的恶鬼,要冲进房间把她撕成碎片。   她怕鬼,特别怕的那种。   空旷的卧室里十分静谧,透过窗子能看到屋外零星灯光摇曳,还有映出的树叶影子在轻轻晃动。   没有她脑海中那些可怖的场景。   可奈何她的想象力太过强大,一闭上眼,又是那些扭曲怪异的阴影在窗外痛苦挣扎,似是要破窗而入。   林婻不自觉捏紧被子,指甲深深地陷进白色柔软的布料中。   为什么要答应霍景言回来住?!为什么要一个人住主卧?!   这个房间比她那个小公寓的卧室大了不止两倍,而且平时没有人住,异常空旷清冷。不像她那个小卧室,被她堆满了包包衣服之类的东西,看上去十分充实温馨,她在那里从不会做这些诡诞的噩梦。   林婻将灯打开,试图用灯光安抚情绪。   但闭上眼,明亮的灯光刺得眼皮疼,窗外的簌簌风声依旧清晰。   半梦半醒中,林婻能想象出屋外晃动的阴影,混着风声,似乎在诉说什么,背脊发凉。   林婻忽地睁开眼,盯着天花板怔愣半晌。   要不就通宵,要不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做了一番心理斗争,林婻还是选择了厚脸皮。她最近睡得都不太好,实在需要补觉。   蹑手蹑脚地走到客房门口,林婻将门打开一条小缝,往里面窥了窥。   真的是丢死人了……   义正言辞地把霍景言赶到客卧来不说,睡前还故意锁上主卧的门,似乎生怕他趁着自己熟睡冒犯自己似的。   结果现在倒好,自己反而跑过来“侵犯”他了。   霍景言睡得很沉。   他刚从美国回来没两天,时差还没倒过来,又是去酒吧抓人又是忙着回老宅,一直没有睡好。   昏昏沉沉中,他梦到身侧的床有些塌陷,紧接着,一只毛发柔顺又乖巧的小猫钻进他的怀里。   他很讨厌猫。   可这一次,他似乎心情不错,莫名地大发善心,将那只小猫紧紧抱进怀中。   .   临近年关,各家宴会陆续举办。   霍景言刚回国,许多意愿与霍家结交合作的人都热情邀请,他没法拒绝,应酬颇多。   林婻也开启营业模式,自觉扮演起贤惠恩爱的霍家太太。   今晚的慈善晚宴在临泉水榭,雕栏玉砌,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宴厅倚靠清阑山脉,夜幕低垂,能看到不远处延绵起伏的黛色山脉,风景旖旎,尽显主人风雅。   陪着霍景言和主人寒暄后,林婻去了趟卫生间补妆,正巧在卫生间碰到刚到没多久的郑皎皎。   林婻有些愕然,一边旋着口红,一边笑着问她:“不是组局不来了吗?”   郑皎皎叹了口气:“我爸硬把我拽来了。”   林婻清浅一笑,对着镜子抿抿嘴,将嫣红色的口红晕开。婉约的妆容配上明艳的红色,不显俗媚,反倒与这古香古色的环境相得益彰,显得林婻更似古典美人。   “不过剧组聚会,你为什么不来?”郑皎皎双手撑着水池,歪头问林婻。   林婻瞥她一眼:“你们剧组聚会,和我有什么关系?”   “好歹也是主创团队成员啊,不来庆祝下电视剧大热?”郑皎皎笑嘻嘻朝她wink一下。   林婻收起口红,好笑道:“算了吧,我就去跑了个龙套,也算主创?”   郑皎皎主演的推理剧《不可能犯罪》改编自知名推理小说作家南木的同名作品,在电视台播出后大受好评。导演一高兴,约着几个主创团队的成员组局聚会。郑皎皎本来想去的,却没成想被她老爸拽来参加慈善晚宴。   而林婻当初脑子一热,让郑皎皎帮她走后门拿到个角色,是个有几句台词的女配配配配配角。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啊,你——”   林婻笑吟吟打断她:“你是不是年后又要进组了?”   一提到进组,郑皎皎整张脸塌了下去:“别提,时间提前了,过年我就得进组!”   说到下部戏,郑皎皎有点刹不住车:“什么垃圾剧组,在山沟沟里拍戏!我听说那里都没通网,又冷又荒……我现在毁约行不行啊?”   “行啊,自己交违约金呗。”林婻满不在乎地应了一句。   郑皎皎一下被她噎住:“姐妹,你看我交得起违约金?”   林婻歪头看她,调侃道:“一线女星混得这么惨?我是不是应该在互联网上帮你声讨下?”   郑皎皎挠挠头:“也不是……你也知道,我钱花着花着,就没了嘛。”   “那找郑叔叔要呗,郑叔叔肯定有钱。”   “靠,那个臭老头抠死了,他和我妈不想让我混圈,天天逼着我嫁人。我去找他要违约金,不是自寻死路?要不……你帮我交违约金?”   “我帮你交?”林婻漂亮的狐狸眼一挑,哭笑不得,“郑皎皎同学,你也好意思说出口?我看郑叔叔和阿姨说得对,你是该嫁人了。”   “嘁,我可不嫁。”郑皎皎翻了个白眼,“放眼整个雨城,最好的男人已经被你骗跑了,你忍心让姐妹嫁给那些歪瓜裂枣?”   林婻无语:“怪不得嫁不出去,眼睛瞎。霍景言?最好?这话你说出来不觉得心虚吗?”   郑皎皎嘻嘻一笑:“啧,你眼睛才瞎。你知不知道我认识的姐妹里,多少人想嫁三哥?要不是你认识他早,这便宜才不给你捡。你想想啊,单凭霍家那家世就多少人想挤进去?更何况三哥长得帅性格好,还是斯坦福商学院毕业的。你不觉得自己血赚吗?”   “谁要给谁。”林婻毫不掩饰嫌弃之情,早已没了适才与人寒暄时看霍景言的脉脉含情,“除了家里钱多,他还有别的优点吗?”   “钱多还不够?”   林婻歪头,佯装思考:“还行吧,勉强够我花。”   郑皎皎快要笑疯了,正准备回一句,便听“砰”的一声,更衣室门被狠狠推开。   两人皆是一愣,转头去看更衣室的方向。   管小冉站在更衣室的门口,双眼猩红地瞪着林婻。   她旁边的小姐妹还小心翼翼地拽着她身侧的礼裙拉链,焦急道:“小冉,别动呀。拉链还没拉好呢。”   管小冉没理她,愤怒地看着林婻:“林婻!你还是人吗?”   林婻细眉一挑,她怎么就莫名其妙不是人了?   “哟,管小姐,谁把你惹急了?”   管小冉没有理她,死死盯着林婻的脸。   明明举止温婉,一双狐狸眼却染着媚人的风情。   就是这样低级的诱惑骗了霍景言?管小冉只觉得可笑。   “林婻,你要脸吗?三哥对你那么好,你却算计他的钱?”   林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管小姐,我丈夫给我花钱,你也要管管?和你有关系吗?”   “和我怎么没有——”管小冉被她一噎。她顿了顿,深呼吸两口,快速调整好自己的表情:“你这种拜金女,真不知道三哥看上你些什么!”   “拜金?”林婻漫不经心玩弄着额前垂下的一缕发丝,笑着问道,“管小姐想嫁进霍家,难道不是为了钱?”   “你——!”管小冉瞪起眼。   管小冉本想反驳一句,可话到了嘴边却又反驳不出来什么。   当初在聚会上偶遇霍景言,那一眼的惊艳她记忆犹新。可真的陷进去,是在得知他是霍家继承人之后。那样滔天的权势,不是所有人都拥有的。   见她有一瞬间的犹疑,林婻冷笑一声:“管小姐,好自为之。”   管小冉嘴上说不过林婻,她看着林婻像只胜利的小狐狸朝她挑挑眉,转身离开的模样,气得整个人发抖。她随手抓起水池边的玻璃杯,狠狠砸在地上。   玻璃破碎的声音让她好受了一些。   她旁边的女生被吓得尖叫,连忙制止住她:“小冉,不和她生气!”   管小冉抓住她纤细的胳膊,刚做的美甲掐进她的肉里,女生倒吸一口凉气,便见管小冉红着眼问她:“她到底哪儿好?到底哪儿好?!”   女生小心翼翼地抽回胳膊,却被管小冉死死按住。她忍着疼,声音细如蚊蝇:“她……她哪儿也不如你好呀!不就是林家的花瓶儿吗,除了让男人养,她还能做什么!哪儿像你,又年轻又漂亮,还有自己的事业!只有你才配得上三哥呀!”   最后那句话说进了管小冉的心坎里。   听她这么说,管小冉心情才舒缓一些。她将女生的胳膊放开,满脸歉意:“不好意思啊雨柔,是不是弄疼你啦?”   女生僵硬地牵了牵嘴角,没多说什么。   管小冉牵起她的手,轻柔安抚两下,而后扬起唇角:“我今天,一定要让三哥知道她的本性!” 第7章 叫七声   从卫生间出来,林婻敛起方才的凌人气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打嘴炮的时候不能输气势,这是她一惯做人准则。   “真是服了,我图霍景言的钱?我林家缺他那点钱?说出来都丢人!”   郑皎皎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一边笑一边帮她顺毛:“别跟她一般见识。”   林婻从小到大都是朵娇生惯养的富贵花。林氏集团在雨城虽不及霍家的名气,但也是数一数二的豪门,雨城几家最大的商场都隶属于林氏旗下,在林婻的父亲林霄朗接手集团以后,林氏集团更是如日中天,前段时间还接下了新城区整个商圈规划的项目。   林家给她的从来都是最好的,这也导致她经常花起钱来没有概念。不是一定要买最贵的,而是那些都是她习以为常的东西。   到了霍家,她自然也把那些昂贵的花销当成习以为常,霍景言从不和她计较这些,她也没计较过。她嫁过来唯一的区别就是,霍景言没她爸管得严,任由她野,平时她爸不让去看的什么马球比赛帆船比赛啊,霍景言都同意她去,还会专机接送。   这也是她对这段婚姻比较满意的一点。   郑皎皎被她爸爸叫走以后,林婻回到霍景言身边。   霍景言正和一位霍家的世交在一起聊天。   他一身笔挺的Brioni深灰色西装,每一处剪裁都完美得熨合他颀长挺拔的身材,整个人看起了斯文矜贵。   站在他身边的那位伯伯林婻也认识,小时候就怕他那不威自怒的震慑气场。如今他人到中年,气场更盛,她走过去时不自觉地挽住霍景言的胳膊,乖乖打招呼。   男人见到林婻,眉眼间多了几分和蔼,可依旧无法盖住他那股浑然天成的气势。几人寒暄过后,他便和霍景言继续聊起生意上的事。   生意上那些事林婻不关心,便安静地站在旁边陪着。   林婻歪过头,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霍景言。   小时候两人都怕这个伯伯,因为他不笑的时候气势很吓人,而他又不爱笑。可如今,霍景言和他谈笑自若,早已不见曾经那丝畏惧。   林婻望着他眸中那抹盛气凌人,竟耀眼地令人难以逼视。   .   拍卖会结束后,林婻挽着霍景言在宴厅的门口看到管小冉。   管小冉见到两人,也不顾身边小姐妹的阻拦,扭着腰肢款款走来。她怯生生唤了霍景言一声,那声音甜腻的,仿若吃了一罐蜂蜜。   霍景言微一怔愣,而后依旧是遇人那副温润疏离的模样,朝管小冉微微含颌。   林婻不耐烦地瘪起嘴,懒得看霍景言这副虚伪的假客套,拽着他想要离开。   结果管小冉看到林婻的动作,小眉毛一皱,楚楚可怜道:“林婻,你是不是怕我抢走三哥,才这么着急离开的呀?”   林婻:“???”   林婻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原本转了一半的身子硬是拧了回来,这孩子是脑袋被挤了?哪儿来的蜜汁自信?   可看在管小冉眼里,林婻这是心虚了。她挑衅似的朝林婻扬了扬下巴,又娇滴滴朝霍景言道:“三哥……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可以私下聊一聊吗?”   这是要和霍景言表白?   如果真是这样,林婻一定要拿这件事嘲笑霍景言一年。   林婻抬眼看了看霍景言,霍景言正好也在看她,似有若无地朝她勾了勾唇角。   林婻暗戳戳掐了他一下。   面对管小冉,霍景言收回神情中那抹逗弄,面无表情道:“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可是……”管小冉有些扭捏,蹙着眉打量林婻一眼。她今天着了一件纯白色曳地长裙,此时的模样倒挺像个盛世小白莲。   林婻见状,将头一歪,亲昵地搭在霍景言肩上,软着嗓子:“你要和阿景说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   语气之恶心程度,让林婻自己都作呕,更别说管小冉了。   管小冉脸色一沉,紧紧捏住拳头。   她敛起眉,语气无辜:“没有,我就是想告诉三哥,不要再被你骗了。”   “??”   不是来表白的?   见林婻怔愣,管小冉以为自己揪住了她的小辫子,一瞬间自信起来。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掷地有声:“三哥,这女人可没表面上那么无害,她就是个拜金女,平时还浪.荡,你不要被她骗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和她结婚,但是现在认清她还来得及!这种一无是处的女人,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她将林婻在卫生间和郑皎皎说的开玩笑的话复述给霍景言,又将朋友在夜店看到林婻的事情告诉他,颇有种今天就要在他面前戳穿林婻真面目的气势。   霍景言静静听她说完,眉眼间蕴着几分笑意:“这样。我的婚事劳你费心了。”   管小冉一愣,她没想到霍景言听完这么平静:“三哥,她就是图你的钱,你不要被这个女人骗了!”   霍景言侧头打量林婻一眼,她那副表情简直就是白眼要飞到天上去了,可表面看倒是挺冷静的。他轻轻捏了捏林婻的掌心,林婻瞪他一眼,想把手撤出来,就被他暗自压住。   等管小冉说完,霍景言眼底盈着笑意,风轻云淡地吐出一句:“是么,幸好我很有钱。”   管小冉本来做好看霍景言生气的准备,幸灾乐祸的表情都有一半浮在了脸上,可她听霍景言说完,硬生生将那副表情换成了惊愕,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三哥……”   见她一瞬间怔在原地,霍景言又补刀了一句:“还有,请问你是……?”   管小冉:“……???”   霍景言似乎并没有打算等她回答,只是礼貌性朝她微含颌,仿佛在说“你是谁并不重要”:“不好意思,我和林林要去和傅总打个招呼,先失陪了。”   .   不过是找个借口离开。   出了临泉水榭,林婻终于将一肚子火撒了出来:“我服她了,什么玩意儿。就她那身材那张假脸,哪儿来的自信觉得你会看上她?!”   霍景言哭笑不得:“气归气,不要攻击人家长相。”   林婻瘪瘪嘴,将更难听的话咽了回去,小声嘟囔道:“本来就是,你又不喜欢她那种未成年似的身材。”   “林林,我确实不喜欢她。”霍景言帮林婻打开车门,一只胳膊贴心地抵在门框上方,示意她上车,“但是你也不要把我说成一个只在乎女性外表的人。我不看重那些。”   “可是你……”林婻话说到一半,硬生生吞了回去。   她本来想说,两人那什么的时候他明明最喜欢她的……可她撞进他眼底坦荡荡的神色时,恍然意识到他似乎并未发觉自己这个癖好。   算了,不说了。显得她多猥.琐似的。   临泉水榭坐落在山腰,司机沿着山间小路,缓缓开着车子。车里没开灯,光线昏暗,林婻透过车窗能看到浓墨般的天幕上繁星点缀,微光闪烁。   心里那股火被压住了不少。   “话说回来,你到底为什么答应联姻?”   车中安静,林婻轻声问道。   司机借着微弱的光,透过后视镜打量两人一眼。两人的表情都很淡,似乎这才是他们对这段婚姻的态度。   良久,霍景言反问:“你又为什么答应?”   林婻一怔,张了张嘴,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霍景言双手相拢,抵在腿上,左手下意识摩挲着另一只手无名指上的婚戒。   “我帮你回答。因为我是你最好的选择。”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林婻十分鄙夷地怼了回去。   霍景言眸中蕴着笑意,侧头看她:“不是吗?到底逃不过联姻的命运,不如选择最好的那一个。”   林婻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答应这桩婚事的原因,他说对了一半,但另一半他没说对。   她以为他不会同意。   他俩从小一起长大,林婻对他的秉性了如指掌。   他不是个愿意听任于人的性格,当初会去留学、接受修景已然是迫不得已,在婚姻上,他至少会自己做主。   她就是算准了霍景言会拒绝,才答应得很爽快。这样她既维持了在长辈面前的乖乖女形象,又能把责任推卸给他。到时候再找个借口,几年内都不用考虑和其他人联姻。   简直完美。   可她万万没想到,霍景言答应了。   “我选择可多了,你才不是最好的那个。”   霍景言也不恼,轻飘飘吐出几个人名。   “……”   都是林婻她爸当初看好的联姻对象。条件确实比霍景言差了那么点……好吧,差了不是那么一星半点。   “行吧行吧,承认你是猪里面最优秀的一头,满意了?”林婻不满地嘟囔一句。   霍景言仰靠在座椅上,微阖双目。窗外的阴翳拢住他的脸庞,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沉默少顷,林婻听到他清越的嗓音打破车中的静谧:   “林林,因为你也是我最好的选择。” 第8章 叫八声   莫名的,她的心跳竟然漏了一拍。   他所谓的“最好的选择”仿佛和刚才提到的不一样,沾染着别样的情绪。   可这个词太宽泛了,林婻不清楚他到底指的是什么。   可能是和她最熟的意思,可能是他们互相最了解,可能是她的家世最相配……   但林婻笃定,不是喜欢她。   至于为什么她敢如此笃定,是因为高中的时候,亲耳听到他承认喜欢班花。   而且很显然,那个班花不是她。是他的白月光。   那时林婻是喜欢他的。   为什么喜欢上,她有点忘了,但知道他喜欢别人的时候她就放弃了。   她是那样心高气傲的一个人,绝不允许自己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   渐渐的,那种喜欢的感情就淡了。直到现在,她也想不起来那时的喜欢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山间起风了。   林婻托着腮看向窗外,思绪飘得很远。   窗外,是簌簌风声与树枝晃动的影子。   .   大概是高二那年的某个冬天。   前一夜刚下了雪,学校里的积雪还未消融,被学生们扫成了小雪堆,堆在灌木丛的边上。冬日的阳光稀薄,整个天空泛着鱼肚似的白色,就连往日灼灼烈日,颜色都从橙红色变成了清淡的浅黄。   自习课最后那几分钟,林婻是数着手表上的秒针度过的。   一打铃,她便抓着书包开溜,跑到了实验楼找霍景言一起回家。   他最近在准备奥数比赛,每次自习课都会在实验楼里上。林婻下了自习课就跑到实验楼找他,生怕他把自己落下。   其实霍景言搬回老宅住以后,和林婻并不顺路。可林婻依旧靠着自己的厚脸皮蹭他家的车坐。   她就是想和他一起走,多一些和他相处的时光。   自从确认自己喜欢他以后,那点情愫便在林婻的心底愈发明朗、肆意生长。可她藏得很好,除了郑皎皎以外,连朝夕相处的霍景言都察觉不出一丝端倪。   霍景言大概这辈子都想不到林婻和他强词夺理的时候,小脑袋里想的都是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比如两人身高差刚刚好,他低下头刚好能亲吻到她的嘴唇。   比如他不和她计较时,眼底无奈的笑意在她心里都像是宠溺。   林婻在实验楼里转了几圈,都没找到霍景言。本打算独自走掉,却刚好从后门出来,瞥到楼外拐角处的霍景言。   正准备叫他,林婻眼尖地发现他对面站了一个女生。   那个女生是他们的同班同学,林婻认识。   她只能看到霍景言的背影。少年穿着深色羽绒服,不显臃肿,反而衬着他身材挺拔。那会儿学生都爱松松垮垮地挎着书包,看上去很帅气,只有他会一丝不苟地将书包带调整到刚好的长度,规矩地背在身后。   林婻迅速地靠在墙壁上,似乎背对着他,就不是在偷听似的。   她不是有意偷听的,只是听到霍景言清朗的声音中混着笑意,略带歉意地朝那个女生道:“不好意思,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说得那样一本正经,义正言辞,根本不像在糊弄人。   林婻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高领毛衣似乎勒着她的脖子,让她喘不上气来。   她和霍景言关系好,可好得太像兄弟了。每天插科打诨,互相斗嘴,哪里像是互相喜欢的模样。   可这种好,又太特殊了。她心存着侥幸,万一他喜欢的人就是自己呢?   她听到女生问出她心里那个问题:“我可以问下,你喜欢的人……是谁吗?”   空气一瞬间陷入沉默。   林婻捂着砰砰直跳的小心脏,悄悄侧头,打量不远处的两人。   女孩咬着唇犹豫半晌,小声问道:“……是班花吗?”   霍景言背对着林婻,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可她能看到,霍景言怔愣两秒后,坦然地点了点头。   那一瞬间,她的心都跟着凉了。   白静怡,是他们班公认的班花,一个成绩优异,漂亮又安静的姑娘。   那个时候偶像剧盛行,她的长相刚好符合电视剧中清纯女主的模样,是班里无数男生心中的初恋白月光。   林婻苦笑了一下。   霍景言也不过是个刚青春期的男生罢了,喜欢那样单纯美好的女生,不足为奇。   至于她,和白静怡完全相反。太过明艳张扬,一双狐狸眼总是带着股媚劲儿,男生女生私下里讨论她,都是在调侃她的长相身材,甚至有人瞎传曾经看她坐在高级轿车里,而那车其实是包.养她的男人的。   那时候的林婻心气儿太高了。曾经的那些悸动悉数破碎,她没法容忍自己喜欢一个喜欢着别人的男生。   只有须臾,她便决定好永远将自己的喜欢掩埋。   她没有等霍景言,而是自己回了家。从那以后,她也没再殷勤地期盼着和他相处的时光。   渐渐的,两人关系冷了下来。林婻也慢慢忘掉了喜欢他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之后霍景言出国,林婻便彻底和他断了联系。   .   第二天早上,林婻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她这段时间都是和霍景言分房睡的。自从那次做噩梦以后,她换到了客房,让霍景言睡主卧。可昨晚被狗男人套路,两人最后睡在了主卧。   她一只手揉着酸痛的腰,另一只手抓起一旁聒噪的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的是“安恬”,第一想法是挂掉。   可那女人阴魂不散的,不仅会打无数个电话给她,肯定还要鬼哭狼嚎一阵。林婻抓抓头发,艰难地坐起身接电话。   “木爷!!!!!!看热搜了吗?!!!!”   安恬高分贝的声音几欲穿透林婻的鼓膜。林婻揉揉耳朵,哑着嗓子问她:“怎么了?”   “你上热搜了啊!”安恬显然还处在兴奋之中,“快去看!”   “又不是没上过,你激动什么。”林婻嗫嚅一句,但还是用肩膀夹住手机,伸手够来霍景言放在床头的ipad,打开微博。   微博上一条#剧版不可能犯罪柳佰#的hashtag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点进去刷了刷——   @吃瓜的树:woc这颜我能舔一年![图片][图片]   @微博329042081:求问柳佰小姐姐的演员名字!我第一次看完整个演员表,居然没找到QAQ   @疯一样的驴子:小姐姐没有微博的吗?求问+10086   @程奕小天使可可爱爱:那个回旋踢帅瞎我的狗眼!跪求演员名字!   柳佰是剧中的女一百,是林婻让郑皎皎帮忙走后门拿来的角色。   她不过是心血来潮想体验次当群众演员的感觉,却没想到自己靠那记漂亮的回旋踢和长相在微博上小火了一把。   被夸奖的林婻嘴角恨不得咧到后脑勺了:“恬恬,你给我买的热搜啊?”   “你还说呢,卖版权时候你当甩手掌柜,结果背着我去演自己的剧?”   林婻有些心虚:“咳咳,我没跟你说过?”   这部悬疑剧《不可能犯罪》改编自知名推理小说作家南木的同名作品。   在推理小说界素有南骁北木一说,南骁指的是以剧情烧脑出名的推理作者韩骁,北木则指的是以情节诡谲、文字辛辣为名的作者南木。   与韩骁的多次出镜受访不同,南木极为低调,鲜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南木的粉丝喜欢以“木爷”称他,似乎所有人都不怀疑南木是位中年大叔。   只有极少人知道,南木的真实身份,不仅是个女人,还是个极年轻美艳的女人。   林婻就是《不可能犯罪》的原作者,而安恬是她的编辑。   隔着手机,林婻都能想象到安恬翻白眼的模样:“你当然没说过!最麻烦的事都推给我做,结果你还瞒着我搞事情?哦对了,稿子也没交,你新书写了吗?开头写了吗?!”   “咳咳,恬恬,我向你保证,我真的写了。”   安恬狐疑:“真的?”   “真的!”   写了三个字,第一章。   林婻并没有上心安恬在电话那边暴跳如雷。她无聊地翻着微博,指尖划过最顶端那条热搜,顿了顿,点了进去。   安恬那边还在喋喋不休:“信了你的邪。不过木爷,你说要是读者知道那个柳佰就是作者本人,会是什么反应?”   林婻漫不经心地想了想:“销量剧减吧。”   “?”安恬愣了愣,“现在美女作家超吃香的好不好?”   “但是她们不写推理小说。”   “木爷,阿婆不是女人了?”   “天啊,在你心里我是阿加莎?太感动了。”林婻纤长的手指戳着屏幕,慢悠悠地说道,“这行你又不是不清楚。如果他们知道作家是女性,多半会质疑我的能力,不如被当做男人来得轻松。我又不是去当明星的,露不露脸有什么关系。”   安恬顿了顿,不得不承认社会现状就是这样:“哎,可惜你这盛世美颜了……”   “没事,咱自己心里清楚就行。”林婻嘻嘻一笑,“你看到微博他们怎么说的了吗?说我比演女主的郑皎皎还要好看耶!”   安恬:“……木爷,要点脸吧。”   林婻不以为意:“实话还不让说了?”   安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觉得此时应该换个话题:“对了木爷,你快去看眼微博热搜第一条!”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会被打,所以在这里解释一句,男主没喜欢过除女主之外的任何人,都是误会!之后会解开的!(顶锅盖逃跑) 第9章 叫九声   林婻的ipad屏幕正好停在微博热搜第一条。是美国某商业杂志新一期的封面照片。照片上的男人是张亚洲面孔,长相俊朗,眉眼深邃。他漆黑的眸中勾着睥睨漠然,给人一种冷傲矜贵之感。   是令人难以逼视的王者气度。   “卧槽,长得真他妈帅啊!看着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居然已经是修景集团的CEO了?”一聊到八卦,安恬早已没了往日都市精英的形象,“可惜结婚了哎!不知道是哪个这么好命,嫁给这么个有钱有颜的极品男人。”   “也就那样吧。”林婻伸出手背贴在脸颊上,不以为意地应了一句。   “卧槽,这种极品帅哥你都觉得一般?林大小姐,你是见过多少极品帅哥?”   “身边全是。”   “嘁……”安恬语气中带着点鄙夷,“你那老公都见不得人,还好意思说自己身边全是帅哥?”   正说着,安恬听到林婻那边有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安恬有些惊讶:“咦?你老公从美国回来了?”   “是呀。”林婻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她在卫生间简单洗漱后,夹着手机往楼下走,一边走一边打着哈欠,“估计是太想念我完美的肉.体了,才着急赶回来的吧。”   “噗——”安恬差点一口水喷出来,“木爷,咱稍微谦虚点行不行啊?这话你都说得出口?话说回来,木嫂到底长啥样啊?你读者都好奇着呢,我也好奇。咱俩这关系,能不能让我掌掌眼?是不是——丑绝人寰?”   听到安恬在那边的瓮瓮笑声,林婻无语地眯起眼。她站在楼梯上,正好能看到楼下霍景言的背影。   他正在准备两人的早饭,只穿了一件干净的白色衬衫和直挺的黑色西装裤,衬衫袖子被他一丝不苟地挽到小臂处。他的背影宽厚挺拔,沐浴在轻如蝉翼的金色晨光中,敛去了所有锋芒,温柔又可靠。   林婻很难想象眼前这个看上去温润俊雅的男人就是照片上那个冷傲漠然的人。   林婻斜倚在扶梯一旁,挑起眉:“你真想知道我那便宜老公长什么样?”   “当然啊,谁不想知道木嫂长什么样!”   林婻顿了顿,缓缓开口:“热搜第一那男的,是我老公。”   “卧——槽——”   电话被林婻掐断,安恬的声音被适时地阻挡在电话那端。   .   安恬自然是不信林婻嘴里吐出来的每个字的。   被她坑过的次数太多。   被挂了电话,安恬也不恼,火速转移阵地用微信轰炸林婻。   林婻被她吵得不行,随手抓拍张照片,发给安恬。   安恬:【卧槽!!这什么神仙颜值,木爷你这渣像素渣技术都能拍这么帅,本人得多好看!】   安恬:【嘤嘤嘤好酸啊,你们一家子都是什么神仙颜值】   安恬:【嘤嘤嘤木爷,可以再给我看看你老公的腹肌吗】   林婻:【您还不是对方好友,请添加好友后聊天(微笑.jpg)】   安恬:【…………】   和安恬插科打诨完,林婻专心吃早饭。   对面的霍景言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正在专心用电脑查看邮件。   林婻拧着眉看他几秒,开口叫他:“霍景言。”   霍景言抿了口咖啡,疑惑地抬起头:“嗯?”   林婻视线下滑,最终停在他手中的瓷白色咖啡杯上。   黑咖啡,不加糖不加奶,是霍景言在美国养成的早餐习惯。   浓郁的咖啡醇香味在空气中弥漫,林婻一双柳叶眉拧得更紧:“胃不要了?”   霍景言从小胃就不好,不适合刺激性强的饮品食物。但是在美国压力大工作紧张,他养成了每天早起一杯黑咖啡的臭毛病。   两人订婚那会儿林婻发现过一次,骂了他一顿让他把臭毛病改掉。没想到他回美国逍遥了几个月,又把这毛病染回来了。   霍景言顿了两秒,轻轻朝她扬起唇角,颇有种讨好的意味。大概是觉得这样林婻就不会管他,他低下头将注意力重新放到电脑上时,又不自觉喝了一口。   林婻倾身夺过他手中的杯子,瞪圆了眼睛:“管不了你了?”   她拿着咖啡杯走到厨房,眼都不眨一下便将那杯现磨咖啡全数倒入水池。想了想,还是帮他加热了一杯牛奶。   期间还不忘碎碎念:“多大人了都不知道照顾自己,胃不好还不要命似的喝咖啡,是嫌自己命太长还是对医院情有独钟?”   霍景言掐着眉心,无奈地笑了下:“林林,你比我妈还唠叨。”   “砰”的一声杯子砸到桌上,林婻凶他:“谁爱管你。”   霍景言但笑不语,接过林婻手中的热牛奶:“我住院的话你会照顾我吗?”   林婻翻白眼:“不会,我等着继承你家产呢。”   “这样。那我可要多活些时候。不能让你如愿。”霍景言笑着抿了一口牛奶,随即拧起眉,“林林,还没喝咖啡喝死,要被你烫死了。”   “……?”林婻将信将疑地拿过他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灼烫的液体几乎让她流眼泪。   烫哭了。   霍景言哭笑不得:“你喝慢点。”   林婻表情狰狞地含着牛奶,等温度逐渐消却才缓缓吞了下去。   她咽下牛奶后脸上滚烫,试图替自己狡辩:“谁说让你直接喝的,我帮你吹吹。”   说罢,她双手端着杯子递到嘴边,模样认真地吹了几下。她敛着眸,晶莹的阳光在她纤长的睫毛上跳跃,柔和了她明艳的五官,显得格外乖巧温顺。她唇边还隐约挂着刚刚喝奶时不小心沾上的牛奶沫,像极了两撇小胡子。   像只披了兔子皮的小狐狸,又媚人又可爱。   霍景言目光微沉,趁着连没注意伸手将她捧在嘴边的杯子拿开,又用另一只手扳过她的下巴,迫使她倾下身。   这个吻突如其来,唇齿间是牛奶的香甜混着咖啡浓醇诱人的味道。   林婻微一怔愣,反应过来后迅速将霍景言推开,恶狠狠瞪他:“臭流氓。”   霍景言眉眼间挂着几许懒散笑意,他伸手揩去林婻嘴边的奶渍,又放到自己唇边舔了舔,语气暧昧:“林林,你比咖啡管用。”   如果不是一会儿有个会议,早就把她吃干抹净了。   .   林婻化妆时已经把霍景言祖宗十八代慰问了一遍。   这人平时看着挺正经的,可在家就是个流氓。   流氓流氓流氓!天天占她便宜!   迟早把他废了!   “啪”的一声,林婻手中的眉笔断成了两截。   林婻:“……”   真希望断在手里的是他的脖子。   算了算了,杀.人.是要坐.牢的,她还等着继承他家产呢。   林婻收拾完,便去了和郑皎皎约好的Agula做SPA。   环境幽然,音乐舒缓,按摩师的手法也刚刚好。   就是旁边的郑皎皎有些聒噪。   “年前的高中同学聚会去不去啊?”   林婻不假思索:“不去。”   她对高中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也没什么特别美好的记忆,每年的同学聚会都会找借口推脱。   郑皎皎“啧”了一声,转头对着林婻:“没意思。我还想看世纪大戏呢。”   顿了顿,她道:“白静怡回来了。”   “……”林婻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缓缓吐出四个字,“关我屁事。”   “怎么跟你没关系?白静怡在修景的律师团工作这事儿你不会不知道吧?霍、太、太。”   林婻把头扭到一边,不想搭理郑皎皎:“知道。当初结婚就说好各玩各的,他和白静怡发生了什么都和我没关系。”   “……你真是我见过心最大的。”郑皎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咬了咬牙,“我还等着看你打脸呢。你没看班级群里那帮人都传了些她和三哥什么乱七八糟的八卦?林婻同学,为了你作为女人、作为正宫的尊严,求求你快点狠狠打他们的脸吧。”   高中时候霍景言是班长,白静怡是副班长,两人又都长得好,经常被班里同学传绯闻,凑一对儿。后来两人都去了美国念书、毕业后白静怡进了霍景言的公司……这回又一起回国……   两人七七八八你侬我侬的传言在班级群里都传疯了。   林婻闭了闭眼:“你怎么知道那些八卦是假的。”   “……”郑皎皎被她一噎,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反驳。毕竟她不在美国,也不知道霍景言和白静怡到底发生过什么。   “可三哥最后不还是和你结婚了?按你说的,他那性格如果真喜欢白静怡是绝对不会答应联姻的。我倒觉得他真不一定喜欢她,没准喜欢你呢。”   林婻恍然想起昨晚霍景言说的“最好的选择”,大脑蓦地陷入空白。   她拿不准他到底怎么想的,但可以肯定的是,当初亲口承认喜欢白静怡的是他。   林婻坐起身,穿好浴袍,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这些都和我没关系。反正只是联姻,他愿意怎么玩都是他的事。不过婚既然结了,我也没那么好欺负。他要是敢把人带到我面前,我就……”   “你就怎样?”   林婻歪头想了想,朝郑皎皎莞尔:“我就把全城最帅的鸭都带回家,告诉他他是技术最差的那个。”   作者有话要说:  霍卑微:老婆,我技术不好吗? 第10章 叫十声   “……”   女人真可怕。   做完SPA,两人去了附近的购物中心逛街。   郑皎皎仍旧致力于劝说林婻一起去同学聚会。   “他们都说白静怡越来越女神了,你不好奇她现在什么样嘛?”   “我又不喜欢她,关心她什么样做什么。”林婻不耐烦地答道。   “要三哥真喜欢怎么办?你好歹也要做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郑皎皎一握拳,眼中似是燃起熊熊焰火。   林婻算是看明白了,郑皎皎关心她是一方面,实际上就是来八卦的。   林婻伸出纤白的手指戳了戳郑皎皎的脑袋:“几天不见,成语会了不少?”   “那是,我家婻婻文采飞扬,我也得多学点是不是。”   郑皎皎被林婻带着直接跑偏话题。隔了半晌,她“咦”了一声:“不对啊……你故意转移话题是不是?我们刚刚明明在聊小白莲!”   郑皎皎高中时就给白静怡起了个“小白莲”的外号。   那会儿所有人都挺喜欢白静怡的。长得漂亮乖巧,善良温柔,学习成绩也好,就连林婻都是这么觉得的。只有郑皎皎,看她第一眼就说她不是个善茬。   林婻当时笑她,就是嫉妒人家比她有气质还聪明。   但白静怡,确实不是个善茬。   很快,以她为中心的几个女生便建立起了小团体,排斥班里其他女生,并且和林婻郑皎皎她们很不对付。   只是白静怡站在那群女生中间,从来都是笑眯眯的,从来没有做过坏事似的,看上去像个老好人。那些令人厌恶、排挤同学的事情似乎和她都没有关系,她依旧受所有人喜欢,依旧是大家心里和善温柔的女神。   林婻只觉得虚伪。   一想到她还是霍景言的白月光,林婻一阵反胃,恨不得戳瞎那个煞笔男人的双眼。   她不得不承认她和郑皎皎也没说实话。   她确实有些介意。霍景言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她讨厌的女生。   但当初说好了只要不做出破坏这场婚姻的事情,两人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他都不管她,她也不该去计较这些。   “要是霍景言真喜欢就喜欢呗。婚前协议又不是白签的,他要是敢把人带到我面前,我就敢让他破产。”   郑皎皎朝林婻抱拳:“林总威武。到时候别忘了拿三哥的钱包养我。”   两人拐进一家店,有热情的SA接待两人,引着两人去vip休息室。   郑皎皎一边看着SA拿来的裙子,一边漫不经心地和林婻聊天:“你真不去吗?这回在雨城的大家都去哎,你不想见见大家?”   “周浚去吗?”林婻突然问道。   “去啊。”郑皎皎眼珠子一转,有点不明白林婻为什么突然问起一个她都不太记得长什么样的同班同学,“你老相好?哎……我明白了!当初三哥就和他不对付,你是不是想用他气一气三哥?”   林婻白了郑皎皎一眼:“年纪不小了,脑子里不要总装些乱七八糟的行不行?”   郑皎皎嘻嘻一笑:“反正你答应去了对吧?可不许反悔啊。到时候一定记得狠狠打小白莲的脸!”   郑皎皎对SA推荐的几条裙子都不太满意,正巧看到另一个SA拿了条裸粉色的裙子准备收起来,她叫人把裙子拿给自己,在身上比划一下:“婻婻,这条穿去同学聚会怎么样?”   是一条裸粉色抹胸伞裙,裙摆处缀着几朵浅色手工花朵,设计精致优雅,衬着郑皎皎雪白的肤色和漂亮的脸蛋,显得十分温柔灵动。   郑皎皎平时虽然咋呼,但安静的时候美的不可方物。   她的五官精致,一双漂亮的杏核眼灵动晶莹,仿若缀着点点星光。不说话时,嘴角也会微微翘起,好像是在向你甜甜地笑,又温柔又乖巧。   她也是靠着这副清纯灵动的长相坑骗了广大观众。   十七岁那年参演了一部青春电影,凭借纯熟的演技和清纯的长相虏获大批观众,而后便走起了清纯人设,靠着天赋和努力,在娱乐圈走得顺风顺水,成为国内重量级的金鹿奖最年轻影后。   一旁的SA毕恭毕敬地笑道:“郑小姐真有眼光,这是我们叶总设计师亲自设计的。”   “真的?”郑皎皎眼睛亮了亮,朝林婻扬起眉,“我就说嫤姨最懂我,每次的设计我都喜欢。”   林婻朝她笑笑,不置可否。   郑皎皎将裙子递给SA,又随便挑了几条还算中意的,准备去试衣间。   迎面却碰上一个长相漂亮的女人,对着身边的SA指手画脚:“这条这条这条,我都要了,帮我好好装起来。剩下那些简直难看死了,你什么眼光,给我挑这种裙子!”   她漂亮的眼一挑,看到与自己擦身而过的郑皎皎:“郑皎皎?!”   还未等郑皎皎反应,她指着SA手中那条裸粉色的裙子:“你拿我看上的裙子做什么!”   郑皎皎也看到她,不悦地拧起眉:“什么就你看上的。”   一旁的SA解释:“刚刚谢小姐说裙子领不适合她,让我放回去。”   郑皎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确实,谢允霏小姐没有脖子,这种领子确实不适合她。”   “你……!”谢雨霏怒目圆睁,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怒骂旁边的SA,“谁叫你多嘴的!”   郑皎皎和谢雨霏同经纪公司,戏路比较像,有竞争关系。但是郑皎皎资源比她好,观众缘也比她好,各方面都压她一头。谢允霏一直很不爽,明里暗里都喜欢和郑皎皎争一争。   她抢过SA手里的裙子,傲慢道:“谁说我让你放回去了?这条裙子我要了!”   郑皎皎在一旁笑:“没关系,我要一条一模一样的。谁丑谁尴尬哦。”   谢允霏手上一顿,很快得意洋洋地扬起眉:“这可是店里最后一条了。看来皎皎姐也不是看上的东西都能得到哦。”她最后一句话说得很慢,一字一顿,话中含着别样的意味。   林婻惬意地倚在沙发上,长腿交叠,双手环胸,懒洋洋地看着两个女人没有硝烟的斗争。   这位谢小姐似乎对郑皎皎怨念深重啊。   谢允霏看到一旁的林婻正在打量自己,恶狠狠地瞪她一眼,讥讽地朝郑皎皎道:“皎皎姐,怎么最近都和三十六线小明星一起玩了?混得越来越不行了呀?”   三十六线小明星?说的是自己?   林婻一脸懵逼。她明明就是个安分吃瓜的。   郑皎皎瞥了林婻一眼,舒展笑意:“三十六线?陈恒导演昨天刚和我提起要邀请她做新电影的女主角,陈导作品的分量你也知道。到时候谁是三十六线就不知道咯。”   “你……!”   “还有哦,这条裙子,似乎还是我的呢。”   “你什么意思?”   郑皎皎环着胸,姿态惬意。她揶揄地扬起唇角,用下巴示意谢允霏,一旁的SA立马解释道:“谢小姐,不好意思。郑小姐是店内的高级vvip,有权优先选择店内的款式。”   谢允霏一怔,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vvip?什么东西?”   以为谢允霏没听明白,SA又恭敬地解释了一遍。   看到SA准备帮郑皎皎将裙子装上,谢允霏眼疾手快地拦住她:“这个vvip有什么要求?”   “这……”SA看看谢允霏,又看看郑皎皎,有些吞吐。   郑皎皎明艳一笑:“很简单啊,月消费满200万,就能成为vvip。”   “……200万?!”谢允霏一阵眩晕。   虽然这家LADY.L的设计是国内数一数二的,谢允霏偶尔也会花大几十万在这里定制几条礼服裙,但一个月花费200万也太夸张了吧。   但是郑皎皎有的……她必须有!郑皎皎想要的……她也要抢过来!   谢允霏攥紧拳头,一咬牙:“……帮我办一个。这回该讲究个先来后到了吧?”   .   郑皎皎一动不动地盯着谢允霏。谢允霏高傲地抬起下巴,神情中满是得意。   缓缓的,郑皎皎唇边翘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就在这时,一道严厉的女声打破休息室内局促的氛围。   “Sally,里面在吵些什么,都已经吵到外面的客人了!”   一个妆容精致、身材窈窕的中年女人被簇拥着,从门口进来。她一身雷厉风行的精英装扮,高傲地扬着尖俏的下巴,金丝边镜架后的一双媚眼微挑,冷冷地俾睨着休息室中的所有人。   被称作Sally的SA立马低下头,小声道歉:“对……对不起。”   叶嫤微微含颌,望向郑皎皎和谢允霏,语气淡漠:“发生了什么事。”   谢允霏乜她一眼,不屑道:“你是什么人?”   叶嫤清浅一笑:“我是L.L的总设计师。”   谢允霏微愣:“Linda Ye?”   叶嫤含颌。   见她默认,谢允霏气焰顿消,态度也变得温和许多:“Linda姐,好歹我也是你家的vvip,看上的款式,怎么着也该有个优先选择权吧?这位郑小姐蛮不讲理,想抢我看上的款式。”   “你这话说的。”郑皎皎好整以暇地笑道,“我看到的时候它可不在你手里,怎么成抢了?”   谢允霏冷哼:“我不过是让SA帮我拿着,一开始没决定好,后来又想要了。Linda姐,是不是该讲个先来后到啊?”   叶嫤上前,轻轻瞥了一眼SA手中的裸粉色伞裙,朝谢允霏礼貌笑道:“您说的是。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郑小姐,实在不好意思了。”   一旁的郑皎皎听她这么说默了两秒,而后无所谓地耸耸肩:“算了算了,我就当裙子被狗吃了。”   见郑皎皎放弃,谢允霏掩不住神情中溢满的得意,心满意足地结账去了。   等谢允霏离开,郑皎皎朝门外伸了伸脖子。   确认谢允霏彻底离开后,她呼了口气,跑去抱住叶嫤,笑嘻嘻道:“嫤姨,我帮你拉来这么大一单,你怎么表扬我?”   叶嫤也没了刚刚的高冷气质,温婉一笑。她抚了抚郑皎皎的脑袋,嗔怪道:“就你机灵。”   她转头去看一旁沙发上的林婻,神色又冷峻了些:“姑娘家,坐没有坐样。”   “……”听她这么说,林婻立马将交叠的长腿分开,端正地并在一起,后背也不自觉挺直。她朝叶嫤浅浅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乖巧,“妈。” 第11章 叫十一声   叶嫤含颌,转而向郑皎皎解释道:“皎皎,那件裙子不是阿姨不想给你,只不过款式是春夏秀的,已经过时了。我今天带了一批新设计,有几件特别适合你。”   郑皎皎抱着叶嫤,似乎完全没有被谢允菲买走裙子所影响,笑嘻嘻道:“我就知道嫤姨最疼我,我才是您的亲女儿!”   说罢,还不忘洋洋得意地朝一旁的林婻扬扬下巴。   林婻扶额,笑着摇了摇头。   叶嫤朝一旁的助理挑了挑下巴,助理会意,选了几身刚拿来的新款设计,翘起兰花指,朝郑皎皎笑:“皎皎,这几身衣服你看喜不喜欢?”   郑皎皎看了两眼:“AJ哥果然懂我,这几身我都喜欢。”   “那是,”AJ傲娇地扬起下巴,“你这种仙女气质,最适合这几身。快去试试吧!”   他带着几个助理簇拥着郑皎皎去了休息室。   见她高兴离开,叶嫤抿了抿笑,走到林婻身旁坐下。   坐姿端庄,背脊挺直,叶嫤举止投足间带着股女王范。即使林婻和她长得很像,天生遗传了她的气质,可坐在一起,林婻还是感到一丝压迫感,不由地紧张起来。   从林婻记事起,叶嫤一直很严厉。虽然她能感受到叶嫤作为母亲对她的爱意,可很多事情上,她管得很严格。大概也是因为母亲的缘故,很多时候她心气很傲,追求完美。   看到林婻,叶嫤凌厉的气质不自觉收敛几分,眸间含着身为人母的温婉笑意。她伸手抚了抚林婻的脸颊,帮她将额前的碎发别至耳后,缓缓吐出两个字:“胖了。”   林婻:“……”   妈妈,你不如不说话。   林婻难以置信地捏了捏自己的脸,骨线依旧分明,只脸颊处有微微肉感,但不明显,还是那张巴掌小脸。   还好还好,没有胖太多。   果然是霍景言那个狗东西这段时间总找各种理由喂她大鱼大肉吃,才胖起来的。   林婻正准备给自己脸上的肉肉找个合理的借口,便听叶嫤问:“听说霍家那小子回来了?”   林婻顿了顿,点点头。   叶嫤不掩眸中的情绪,语调有些许嫌弃:“还知道回来陪你过年啊。”   “他……准备留在国内。”   空气一时间陷入沉寂。林婻双手交叠,搭在膝盖上,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她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结婚以后,总是隐隐觉到叶嫤对霍景言的不满。   要知道,从小霍景言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小时候的每次聚会,叶嫤眼里就只有他,从来都是毫无保留地夸奖,夸他处事沉稳、能力出众,让自家的熊孩子好好学着点。为此,林婻还记恨了霍景言好一阵子。   可自从两人结婚,叶嫤对他的态度就变了。虽然她不多说什么,但林婻知道叶嫤很反对这段婚姻。   思考良久,林婻小心翼翼问道:“妈,你是对他有什么意见吗?”   叶嫤漫不经心地盯着更衣室门口,答:“没有,那孩子很出众。”   “那你为什么……”   林婻话还没有说完,叶嫤反问:“当初联姻的事,为什么答应你爸。”   听她这么问,林婻本能地一愣,托腮思考片刻:“为什么要拒绝?”   “婻婻,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有自己选择婚姻的权利。为什么要答应联姻?这种婚约最终会怎样结束,你不清楚?”叶嫤眼神很淡,眸中有点点光亮泯灭。忽地,她冷漠地挑起唇角,“我和你爸,难道不是例子?”   “……”林婻敛眸,一阵沉默。   她高一那年,叶嫤就和林朗霄离婚了。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就是两人太像了。   同样的要强,同样的骄傲,同样的不愿让步。   两人皆是名门出身,从小一起长大,高中相爱,大学毕业便结婚,这段婚姻曾一度成为圈中佳话。看似皆大欢喜,可终究以离婚收场。   两人太像了,事业永远大过家庭,不愿为对方让步。即使曾经拥有过爱情,可也逃不过以离婚结束这场联姻的命运。   叶嫤想不明白,林婻为什么要步自己的后尘,做出一个和她当年一模一样的愚蠢选择。   见林婻怔愣,她伸手摸了摸林婻的脸颊。林婻长得很像年轻时候的她,只是比她更美艳更张扬。她不想林婻在一段婚姻中受伤,她希望自己的姑娘活得自由快乐。   林婻也望着叶嫤。少顷,她的唇边划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我和你们不一样。”   叶嫤一怔,眸中闪过一丝不解。   忽而,林婻笑容变得更加明艳。她轻启红唇,缓缓道:   “因为我们两个,没有感情啊。”   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又怎么会伤得头破血流?   .   郑皎皎对AJ挑选的款式十分满意。   逛完街,她不由分说地拽着叶嫤和林婻两人去吃饭,说要请客。   吃过饭,三人坐在包间内小憩,叶嫤正端着咖啡杯和郑皎皎笑着聊天,包间门被人打开。   见到来人,叶嫤眸光一冷,表情忽地严肃起来,早已没了方才笑容晏晏的模样。   霍景言本以为只有林婻和郑皎皎两人一起逛街,没想到叶嫤也在。看到她时,他抄在兜中的手不由缩紧,捏出一把冷汗。   他很少怕什么人,叶嫤绝对排在第一位。   他从小就怕叶嫤,每每遇到她都会不自觉地小心翼翼。长大以后,这种感觉居然更甚,且从行事谨慎渐渐演变成有些想要讨好的意味。   莫名其妙的。   霍景言努力保持镇定,然而仔细分辨,他的笑容里依旧带着些许谄媚:“妈,我来接婻婻回家。”   叶嫤含颌,原本上翘的嘴角变得绷直,漠然地示意霍景言落座。   霍景言轻咳一声,坐到林婻旁边。   林婻看着霍景言表情肃正,隐隐还带着讨好的模样,只觉得好笑,轻哧一声。   平时他的气场都是压着别人,此时被叶嫤压了一头,林婻决定回去好好嘲笑他一番。   见林婻笑得开心,霍景言冷着脸睨她,伸手捏了捏她的掌心。   林婻瞪他一眼,伸腿踢了他一脚。   叶嫤不着痕迹地看着两人,眸底渐沉。她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冷声问道:“听婻婻说你打算留在国内了?”   霍景言认真答道:“对。”   想了想,特意补充一句,“想在国内陪一陪婻婻。”   对面传来瓷杯与瓷盘碰撞的清脆声。叶嫤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冷眸望他。   “……?”   嗯?好像有点画蛇添足,说错话了?   霍景言不自觉坐得端正,暗暗决定之后说话一定要再三斟酌。   叶嫤没有多说什么,又问了些公司上的事情。   霍景言一一答了。   见霍景言在旁边如坐针毡,林婻讪笑,打断两人:“妈,你怎么跟查户口似的。”   搞得她好像高中谈恋爱被抓了似的,莫名有点心虚。   叶嫤乜她一眼,语气这才放柔了些:“温溪过年回来吗?”   “三十那天回来。”   叶嫤轻笑:“还知道回来过年啊。”   温溪是霍景言的妈妈,也是叶嫤的闺蜜。叶嫤怀孕那会儿,温溪和霍允修搬到他们隔壁,两家成为了邻居。她和温溪又都怀孕,很快便成为了好朋友。   想到当初一起备孕的时光,叶嫤眉眼逐渐舒展开来,添了几分温婉。   两人虽然性格相差很大,但莫名合得来,恨不得每天都要腻在一起。温溪比她早生一个月,身子还没养多好的时候,就跑去陪她,想想又好笑又感动。   但她也是个不靠谱的性格。   温溪是一名旅行作家,并非世家出身,沾染着烟火气,自由地像只鸟儿。霍景言他爸霍允修又宠她,霍景言还没上初中的时候,他们两人就时不时跑到国外度假工作,把霍景言一个人丢在国内。这也导致霍景言从小就近乎放养状态,独立的可怕。   听叶嫤如此说,霍景言也不由自主地扬起唇角:“对。她说婻婻第一次来家里过年,一定要回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头望向林婻。   林婻看着他含情脉脉的模样,做了个“恶心”的表情,趁着叶嫤没注意,悄悄做口型:你装得太过了吧?   霍景言但笑不语,牵过她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   温热粗砺的触感划过她柔软的掌心,像是有一道细小的电流,刺得她痒痒的。林婻下意识抽回手,脸上又热又燥,佯装生气似的瞪他一眼。   叶嫤一手支颐,敛眸轻轻打量着两人的小动作。   可能林婻觉得两人没什么感情,但霍景言到底图什么,绝对没她想得那么单纯。   她看得通透,却并不打算挑明。   或许连林婻自己都没发现,很少有人能让她这么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时差,有点算不清楚更新时间,年前的更新时间比较随缘,跪求谅解!   我……我可以用旅游照片赔罪!(滚)感谢大家的评论和雷,我爱你们呜呜呜T3T 第12章 叫十二声   饭后霍景言主动提出送叶嫤回家,被郑皎皎拦住了。   她说是忘买了一双鞋,让叶嫤帮她参谋。   不过是随便找个借口给林婻创造“二人世界”,智商正常的人都能听出来,可所有人都默契地配合,没有提出任何质疑。   林婻倒不是多想和霍景言独处。就是看他当着叶嫤的面大气都不敢多出一下,着实拘谨。   人间实惨。   于是她顺着郑皎皎给的台阶下了,和霍景言一起先行离开。   从餐厅里出来,冷冽的空气灌进嗓子,林婻呛了两声,就见霍景言挡在她身前,帮她悉心系好衣扣。   林婻讪笑:“到这就不用演了吧?”   霍景言没有理她,动作停止后,顺手接过她的包:“走吧。”   林婻顿了顿,卡在喉咙里的那句吐槽的话终究是囫囵吞了回去。   去停车场的路上,霍景言问她:“明天有空吗?中午一起吃个饭?”   林婻下意识询问:“去哪儿?我必须去吗?”   “公司附近,我朋友……”   霍景言还没说完,林婻挥手打断:“不去,太远了。”   正好走到停车的位置,站在一旁等候多时的司机替林婻打开车门。   林婻没再关心这个话题,弯身进了车子。   霍景言翘了翘唇角,没有多说什么。   .   第二天林婻睡了个懒觉,醒来时临近十一点。她慢悠悠起床洗漱,混沌的脑内思考着今天的行程。是约小姐妹去那家新开的温泉会所,还是独自窝在放映室里看看前两天载好的法医纪录片?   还没等她思考出来,电话响了。   林婻顺手接起电话,是霍景言。   她夹着电话下楼,准备喝个水,清醒下再思考今天的行程。结果到了楼下,才发现家里的佣人不在,只好自己去厨房烧了一壶水。   等水烧开的空档,林婻问霍景言:“赵姨怎么不在?”   电话那边是翻动纸张的窸窣声。   霍景言顿了顿,漫不经心答道:“听说家里有事,请了一天假。”   林婻狐疑地点点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赵姨做事一向细心,从没让她有过家里空无一物的感觉。不仅没水喝,就连早饭也没给她准备。   大概是家里事情太紧急……?   林婻没往心里去,随口问霍景言:“打电话来做什么。”   “看看你起床没有。”   林婻被他一噎,没好气道:“我早起了,行不行。”   霍景言气定神闲地问:“哦。十点还是十点半?”   “……”   林婻抬眼看了下时钟,实不相瞒,十点四十。   林婻有睡懒觉的习惯。尤其赶稿期间更甚,经常昼夜颠倒。   林婻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霍景言,如果你打电话来是为了嘲讽我的,恭喜你做到了。没别的事我要挂电话了……”   “等等,”霍景言笑着打断她,“有急事。有份很重要的文件被我落在家,能帮我送过来吗?”   “你助理呢?”   “来不及。马上要开会了,你送过来比较快。我放在书房了。”   “那么重要的文件你都能落在家里,猪脑子吗?”林婻虽然语气中满是嫌弃,但也不想因为自己耽误了他的工作。她踱到书房,在书桌上翻了翻,很快找到霍景言说的那份文件,“找到了,送到哪里?”   “我在科技园,地址发给你了。”   “好。”   文件十万火急,林婻不敢怠慢。简单收拾后就驱车去了城郊的科技园。   大概一个多小时,林婻抵达。   推门下车的那一瞬间,林婻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被套路了。   不对啊。   霍景言那么谨慎一人,会把重要文件落在家里?   况且刚刚她扫了眼文件名,MEMS加速传感器应用研究报告。   反正是个看名字她看不懂是干嘛的,打开以后更像天书的玩意儿。   他又不是搞技术的,为什么开会需要他带上研究报告?让技术人员再准备一份不就好了?   还有赵姨,上次着急回老家还提前一天准备好了所有东西给他们,这回怎么可能一点吃的也不给她准备!   最最重要的是,霍景言昨天还有闲情逸致约她吃午饭,怎么今天中午就有个十万火急的会了?!   林婻咬咬牙,觉得自己是被狗男人套路了。   但既然已经来了,她也不能再开车回去,只好气得摔上车门,踩着高跟鞋走进独木科技的大门。   独木科技位于雨城科技园一期。坐落于科技园一期的,皆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科技公司、互联网公司。四周皆是现代感、科技感十足的高楼大厦,相比之下,独木科技的楼显得并没有那么恢弘壮观。   但依旧是不输给其他公司的现代设计。通体玻璃幕墙呈波浪式设计,既有简约大气的艺术感,又不缺未来科技感。即使屹立在多家大型科技公司之间,丝毫没有逊色。   正值饭点,林婻淡淡睨了一眼四周。   没有想象中扎堆的格子衫、蓬头垢面程序猿,大家言笑晏晏,看着都很正常。但她在人群中,显得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很少会有人开一辆大红色跑车到这里,更何况还是个极其美艳的女人。公司进出的人纷纷侧目看她,还有人在偷偷拍照。   在无数人的注目礼下,林婻走进公司大门。   进门后,有前台接待她。   林婻摘下墨镜,美艳的眸轻轻瞥了下接待她的人。   是个长相姣好身材窈窕的小姑娘,笑容标准、态度礼貌。   大概是长得美的人互相吸引,林婻不自觉放柔表情,朝她笑道:“您好,我找霍景言。”   接待她的前台偷偷打量她一眼,被林婻美艳又有攻击性的长相所惊艳,不禁又多看了两眼。   比上回来公司谈代言的小明星还要好看有气质。   想到上回那个态度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小明星,她不禁在心底翻了个白眼。眼前的小姐姐可比她好看一万倍,还挺有礼貌的,也不知道那个小明星哪儿来的蜜汁自信。   不会是他们总裁包.养的某个不知名的明星或者模特吧?   敢直呼他们总裁的名字,多半关系不一般。   要知道,全公司都在传霍总娶了雨城有名的骄奢跋扈的林家千金,性格不好不说,长得还一言难尽,所以从未让她去美国的总部看望自己。   有这样的老婆,会在外面养个美艳婀娜的情.人,她都觉得可以理解。   况且眼前这个美人,好看又有气质,她一个女人都喜欢地不得了,更何况男人。   虽然她的思绪千回百转,但表面却没有丝毫破绽,极有专业素养地朝林婻微笑:“您找霍总的话,请问有预约吗?”   “预约?”林婻顿了顿,好心帮他送个文件,他还敢让自己预约?   “我直接联系他吧。”   前台朝她礼貌含颌。   林婻给霍景言打了个电话,霍景言说下来接她。   她没当回事,估计也是他身边的助理周俨下来接自己,便朝前台道谢,准备在一旁的休息室等着。   正准备转身离开,林婻的余光打量到两个“老熟人”。   本来打算假装没看到,但娇滴滴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哟,这不是林婻吗。”   “哒哒”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婻不耐烦地瘪瘪嘴,转过身学着那娇滴滴的声调:“哟,这不是李曦吗。”   如果不是刚刚自己用了一样的语气,李曦被她装嗲的语气恶心得够呛,恨不得一巴掌甩林婻脸上,骂她一句“不要脸”。   李曦是林婻高中同学,也是白静怡的好闺蜜。而白静怡,此时正款款站在李曦身侧。   白静怡穿着一件白色丝绸衬衫外搭黑色收腰小西装,下身黑色鱼尾裙配高跟鞋,勾勒出她纤细窈窕的身材。她学生时代的青涩乖巧的气质敛了几分,此时平添几分都市精英的味道。   见到林婻,她扬唇轻笑,算是打了招呼。往日那抹文静乖巧从她翘起的嘴角溢出几分。   与白静怡的乖巧文静不同,李曦性格张扬跋扈,特别看不上林婻,和她很不对付。   她没想到来找白静怡吃饭会遇到林婻。但是很快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本不屑的表情变成了洋洋得意,满是热情地牵起林婻的手,笑得花枝招展:“最近过得怎么样?听说你大学毕业以后一直没工作啊?”   如果不听她刻薄的语气,远处看还以为两人关系多好似的。   林婻不着痕迹地拂掉李曦的手,与她拉远距离,依旧笑道:“可不是嘛,劳您费心了。”   李曦上下打量她一番,唇边噙着揶揄的笑意:“你说这霍景言人不错啊,知道高中同学没工作,还好心帮你找份工作?怎么?来面试前台?你这样的还挺合适。”   李曦把“前台”两个字咬得很重,故意奚落林婻,看她笑话的。   挽着她的白静怡听出她话中意味,却没阻拦,只是带着歉意的笑望向林婻,也不知是管不住还是压根就想看李曦这出戏。   然而立在一旁的前台小姐姐听不下去了,不满地乜她一眼,早已没有了刚才的标准式微笑:“怎么,看不起前台啊?”她顿了顿,故意从头到脚打量李曦一番,“恕我直言,小姐这样的体型长相,连初试都过不了。”   “……你!”李曦没想到,连旁边自己看不上眼的前台都敢这样对自己说话。   她气得直跺脚,好在一旁的白静怡还算识大体,不着痕迹地拉了她一下,朝她使了个眼色。   林婻朝旁边的前台小姐姐wink了一下,唇边挽着一抹漫不经心的冷笑。   前台小姐姐看到她的笑容,一瞬间整颗心都被虏获了。天啊,为什么有人笑起来又美又飒!   林婻不恼,反而向李曦明艳一笑:“是啊,他帮我找了份工作。可惜不是前台,是老板娘。”   她学着李曦把“老板娘”三个字也咬得很重。   李曦说垃圾话的功力实在浅薄,毕竟女孩子家家脸皮薄,学不来林婻的厚脸皮。   “老板娘”三个字从林婻嘴里吐出来又气又婊,李曦被她恶心得发抖,可“你”了半天也没“你”出来个所以然来。   白静怡神色沉了沉。她见李曦从林婻这里没讨得半分便宜,随便找了个理由将她拽走了。   送走两人,林婻冷笑一声。想和她斗,还嫩了点。   结果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身后低低一声轻笑,问她:“老板娘,可以跟我上楼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英国这该死的冬令时彻底把我搞蒙了,今明两天都会有更新!【我不管,我现在还在21号,我是21号更新的!】 第13章 叫十三声   林婻被吓得一哆嗦。   “老板娘”这三个字从霍景言嘴里吐出来,更恶心了……   她本以为会是周俨下来接自己,没想到霍景言真的亲自下来了。还听到她说这么恶心的话,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   见林婻呆立在原地,霍景言不掩唇边戏谑的笑意:“走吧,老板娘?”   “你……你还有完没完了?!”   这人还叫上瘾了?!   林婻恶狠狠瞪了霍景言一眼,又气又羞。   站在霍景言旁边的周俨十分有眼力见,打破气氛中的尴尬:“夫人,霍总等您很久了。先上楼再说吧?”   .   等林婻和霍景言走后,前台难以平复惊愕又激动的心情,暗戳戳掏出手机,在行政群里疯狂发消息。   【我天!总裁和总裁夫人上楼了!!夫人太美了你们看到了吗!!】   【谁传谣言说夫人丑的?!超好看好吗!性格也超赞!疯狂化身迷妹(花痴脸.jpg)】   吃瓜群众1:【看到了看到了,我还以为是哪个明星(图片)(图片)】   吃瓜群众2:【有人看到夫人手上那只镶钻爱马仕Himalaya Birkin吗?我听说是霍总亲自从美国带回来的?有钱人的爱情太酸了!】   吃瓜群众3:【求科普~求八卦~】   吃瓜群众4:【看图俩人好般配!】   ……   群里聊得热火朝天。突然,一条消息蹦了出来——   周俨:【用不用帮你们传达一下?(微笑.jpg)】   吃瓜群众11838023:【……】   看到万年潜水的总裁特助突然出现在群里,所有吃瓜群众顷刻间人作鸟兽散。   林婻和霍景言自然不知道行政群里的风卷云涌,以及短短几分钟内两人的照片被散布到了公司内的各个工作群。   此时的两人在总裁办公室内,霍景言终于不打趣,林婻这才和他冰释前嫌,并被展示柜中一个黑黢黢的“方盒子”吸引了注意力。   总裁办公室内的装修风格简洁大气,保留着霍景言一向的喜好。但一旁的陈列柜中不再是价值不菲的艺术品,而是MuTech的研究成果。   MuTech以智能家居为名,尤其以其研发的家用服务型机器人为大众所知。但实际上MuTech的着重点并不完全在服务型机器人,包括警.方用到的特种机器人,也是其主要研究方向。   而林婻正好奇打量的,是一个爬壁侦查机器人的最初模型。模型体积很小,四四方方得像个盒子,上面有两根凸起的天线。   和林婻认知中的机器人完全不长一个样。   霍景言将林婻带来的文件随手扔到桌子上,走到林婻身边。   “这个也算机器人?还不如我去年送侄子的变形金刚机器人做得好看。”林婻盯着展示柜中的黑盒子,小声吐槽道。   霍景言耐心解释道:“林林,那种玩具严格意义上并不能称作机器人。这种爬壁机器人虽然看上去不起眼,但是机身上带有摄像头,可以在人无法通过的建筑表面爬行,应用范围很广。”   他给林婻简单解释了一下,又给她讲解了一下其他的模型。   “这个像坦.克似的机器人蛮酷,做个类似的玩具给我摆家里,可以不?”林婻伸手指了指展示柜中的机器人,开玩笑道。   霍景言极自然地揽过她的腰,轻笑:“好。”   林婻歪头,正好能打量到霍景言的侧颜。他眼帘微垂,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浅阴翳。   她怔愣两秒,突然问:“霍景言,你是不是特别遗憾?”   “嗯?”霍景言不解,侧眸注视。   “你那会儿不是一直想考特.警学院吗?梦想没完成,是不是特别遗憾?”   大概六七年前,霍景言还是个有梦想的少年。那时,他坚定不移地想要当一名特.警。即使霍家奶奶为此大发雷霆、全家人不同意,他也不曾动摇。高三那年,他瞒着所有人报考了提前批的特.警学院,通过了测试,只等高考成绩。   结果霍叔叔一场大病,公司高层趁机算计,企图改朝换代,他被半逼迫着去了美国,一边读书一边学习管理公司,坚壁清野,最终在公司站稳了脚。   晃晃多年过去,早已没人记得他那时的倔强。   林婻也以为他早已忘了自己的初心。   霍景言但笑不语。   林婻望着展示柜中的模型,有成功的一代产品,也有失败品。她的眸光逐渐变得清明。   “现在,”林婻指了指展示柜的机器人,“在用另一种方式完成当年的梦想吗?”   霍景言顺着林婻手指的方向望去,神情平静而专注。稀薄的阳光透过窗户洒下来,折进他的眸子里,泛着琉璃色的光芒。   “或许吧。”   良久,他的眸中染上清浅笑意,轻声答道。   林婻侧眸望着他,渐渐的,脸上浮上一丝可疑的红晕。   她恍然想起自己是来送文件的,慌忙扯开话题:“你不是有个重要会议?还在这里站着干嘛?”   霍景言这才想起早上扯的谎,面不改色道:“改时间了。要不我们……先去吃个饭?”   “……”   果然这狗男人是来套路她的。   .   公司周边的西餐厅内,李曦一边将餐巾优雅地铺在腿上,脸上的表情却不那么优雅。   她惊愕地看着白静怡:“什么?!他俩真的结婚了?!”   白静怡低头看着菜单,浅浅一笑:“是,她是林氏集团的千金。”   “果然。”李曦冷哼一声,“肯定是她仗着家里的势力逼着霍景言和她结婚的。你也知道他们这种有钱人,结婚不过是为了互相的利益。”   “啪”的一声,白静怡合上菜单,脸上依旧是往日温婉的笑容:“别那么说景言,他不是那种人。”   李曦嘻嘻一笑,朝她挤挤眼睛:“你还挺护他。说真的,你俩在美国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静怡哭笑不得:“都和你说了,什么也没有。”   “我不信,当初你家出事的时候,他不是主动忙前忙后地帮你?他要是不喜欢你,怎么可能这么殷勤?说真的,静怡。你这样的女神,哪个男生不喜欢?你是他的初恋吧?”   白静怡手指绞着餐巾的一角,脸上浮起薄红:“别瞎说。他都和林婻结婚了,怎么可能喜欢我啊。应该是喜欢林婻吧。”   李曦托腮看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也太天真了吧。都说了他们那种婚姻不过有利可图。他喜欢林婻?想什么呢!你没见高中时候霍景言都没跟她说过几句话?你不知道,她高中时候喜欢霍景言的。我看到过她粘着霍景言一起回家,被霍景言拒绝了。他也是真的惨,被这种女人缠上了。”   白静怡捏着餐巾的手微微用力。李曦的一句话像一颗投入湖中的小石子,激起阵阵涟漪。白静怡心中原本早已熄灭的幻想,借着这句话,再次燃起点点缥缈虚无的光。   她已经二十五岁了,还要在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男人身上浪费时光吗?   她有过幻想,有过期待,可一次次相处后,这种悸动出现又消失,消失又出现,直到他笑着和她说自己要结婚了,才彻底终结。   可她又不甘心。   白静怡还记得刚入学时见到他的场景,少年锋芒毕露意气风发,可望着她时眼底却含着温和谦逊的笑,是那个年纪的男生没有的温柔。她还记得高二时因为一次考试失利,躲在教学楼的角落里哭,被偶然经过的他看到,他笑着安慰她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还主动帮她分析试卷。   还有大学快要毕业那年……家里惨遭巨变,她又身处异国他乡。如果不是他出手相助,帮她还钱,又鼓励她完成学业帮她找到一份待遇优渥的工作,她如今会变成什么样子,不得而知。   即使两人没有过暧昧的约会,他也注意保持距离,可对于白静怡来说,他像是自己的救世主,是她生命中的光,让她觉得很有安全感,可以依靠。   是她表现的太过含蓄,没有林婻主动,才让他选择林婻?还是就像李曦所说的,他不过是个处处算计的精明商人,林婻对于他来说更加有利可图?   如果……如果她主动一点,结局真的会不一样吗?   “话说回来,如果霍景言离婚来找你,你打算接受他吗?”点完餐,李曦笑嘻嘻地问道,“离过婚的男人可没那么吃香了哦。”   白静怡有些出神,怔愣许久才反应过来李曦在和自己说话。她将眸中翻涌的情绪掩藏得很好,讪笑,“你别咒人家离婚行不行?”   李曦无所谓地耸耸肩,依旧笑着:“不是我咒,他们这样的联姻我见多了。等把对方资产做空,没有利用价值以后,离得比谁都快。这种联姻可走不长远。”   李曦摸了摸下巴,不知想到了什么,十分兴奋:“哎,这么一想,到时候霍景言岂不是超有钱?哎,离婚又怎么样?有钱就行了!”   白静怡低着头,只是笑笑,没搭话。不得不承认,霍景言之于自己,是毒药。自从心里泛起点点涟漪后,其他男人再也入不进她的眼了。他太优秀,太温柔,总是在她最需要安全感的时候出现,成为她的依靠。   她嫉妒林婻,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自己仰慕的男人。   即使只是一场渺茫虚无的婚姻。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大概又名:《全世界都以为我不喜欢我老婆》   霍卑微:微笑.jpg   汀汀:霍总,能给我搞个自动码字机器人吗,我不想码字了QAQ   霍卑微:滚。   汀汀:嘤嘤嘤,为什么对我和对你老婆的态度不一样QAQ 第14章 叫十四声   霍景言选了科技园内一家叫“魏家小馆”的私家餐馆。   餐馆虽然藏在小街的尽头,布置却美观精致、古香古色得很,门口摆着山石,能听到细细的流水声仿若溪流倾下,背景乐放的是《塞上曲》。   店面虽不算大,此时却宾客满棚,人声鼎沸。   “和你们老板说我在‘桃源’等他。”霍景言和门口的服务员交代了一句,便引着林婻去了最里边一个叫“桃源”的包厢。包厢虽不大,却布置精心,可以看出店家花了不少功夫。关了门,切断了外世的喧嚣,清静幽雅,仿若置身桃源。   即使环境幽雅,令人心旷神怡,但林婻对于霍景言套路自己这件事依旧十分生气。   她一手支颐,另一只手玩弄着瓷白色的茶盏:“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的?”   霍景言难得如实相告:“我给赵姨放了一天假。”   瓷器间清脆的碰撞声宣告了林婻的不满。她气呼呼道:“为了让我来找你吃饭,在家给我断粮?”   “冰箱里有食材,你不愿意来也有吃的。”霍景言耐心解释,他拿走林婻手中的茶杯,毫无节奏可言的清脆撞击声终于停止。   他给林婻倒了茶,“这家店的老板是我在美国认识的很重要的朋友。他一直想见见你。”   话音刚落,包厢门被推开,服务生将几道摆盘精致的特色菜端上桌,身后跟着一个穿着亚麻质地厨师服的男人。   男人身型魁梧,小麦色皮肤,五官坚毅俊朗。他留了一撮小胡子,带着成熟男人致命的吸引力。   可一开口,却不像他的长相那般稳重了:“哎哟,回国那么久,可算知道带弟妹来看我了!弟妹你好,我叫魏清泉,叫我魏大哥就行。你不知道,小霍在国外天天惦念着你,我这一看,弟妹果然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怪不得这小子天天夜不能寐,思念成疾。”   林婻被魏清泉随意乱用的成语折服了,愣了半天也没反应过来该如何回应。   魏清泉倒是没将自己当外人,自顾自地和林婻握握手,坐到霍景言身旁。   霍景言不禁扶额。   魏清泉是个自来熟的,丝毫不觉哪里尴尬,热情招呼林婻:“弟妹,快尝尝我做的香煎豆腐还有茶叶虾,不要看菜简单,味道可不一样哦。”   林婻望着眼前几道菜。菜看着虽然清淡,但从配色和摆盘来看,别致雅观。况且她平时吃东西忌口很多,眼前的几道菜刚好都是她喜欢又能吃的。   林婻夹了两筷子,果然味道很好。   “魏大哥,你这几道菜都是我喜欢的,味道太棒了。”   魏清泉捻捻小胡子,嘿嘿一笑:“没想到今天这几道菜这么符合弟妹胃口?这几道菜可都是小霍点名让我教他的哦。”说罢,他朝霍景言眉飞色舞地比了个眼神。   霍景言无语地睨他一眼。他没想到魏清泉今天比平常废话还多。   魏清泉胳膊架在桌子上,殷切地给林婻布菜:“弟妹,你多吃点。如果觉得不够吃,回家让小霍给你做去。他虽然只学了个神似没学到精髓,但也很用心了,你要多多鼓励他。”   林婻笑道:“我没吃过他做的菜。”   “哎呀!”魏清泉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伸手拍了霍景言一下,“你小子学了半天,敢情还没给弟妹做过饭?”   “咳,”霍景言掩唇轻咳一声,有些心虚。   他在美国留学那四年,倒是学会了做饭。只可惜对他来说,只达到了能吃的水平,实在有点不敢拿出手。   “有机会的。”   林婻吃得差不多饱,托腮望着两人的互动,眉眼间染上笑,问:“你们两个怎么认识的?”   魏清泉抢先回答:“小霍是个热心肠的,当初我去美国旅□□李被人偷了,正好碰到小霍,是他借钱给我的,你也知道,哥那英语,就会哈罗三克油俺的油,他就亲自陪我办各种挂失。小霍心肠真的好啊,简直当代活雷锋。弟妹,你可是嫁对人了!”   林婻听着魏清泉的喋喋不休,完全没有抓到重点。但她依旧保持微笑,不时点头配合,仿佛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认真听进去了似的。   见她目光如此真诚,魏清泉不觉越说越多:“弟妹,你可不知道,他在美国的时候常常提起你,有一次喝醉了,那家伙,满嘴念叨的都是你,还说等公司办起来了就跟你——”   “咳咳咳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魏清泉,霍景言冷漠地剜了魏清泉一眼,示意他闭嘴。   魏清泉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兴奋了,差点把当初答应霍景言保密的话脱口而出。   林婻这句倒是抓住了重点:“跟我什么?”   “跟、跟你……”魏清泉挠挠头,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哦,我想起来了,他说等公司办起来了就邀请你去参加他们那个新品发布会,坐第一排的那种!”   林婻:“……”   霍景言:“……”   又不是粉丝见面会,这种事情也需要喝醉了拿出来念叨?!   见林婻虽然疑惑,却没有质疑,魏清泉暗自舒了口气,不敢再多呆下去:“实在不好意思啊弟妹,小店今天比较忙不能好好招待你们了。以后你可要常来啊,我给你做好吃的。”   林婻笑着点点头,算是应了他的邀请。   送走魏清泉,包厢的门再次被关上,仿佛切断了整个尘世,又回到了幽静的桃源。   林婻托着腮,细长若削春葱的手指在桃木桌面上漫不经心地敲击着,一下一下,节奏分明。   她打量霍景言片刻,问:“新品发布会?什么时候?”   霍景言执着筷子,漫不经心答道:“年后,还没确定具体时间。”   “关于什么的?你怎么没有提起过?”   霍景言敛着眸,淡淡笑了一声:“全智能公寓,你对这些不感兴趣。”   林婻望着他,有些出神。   想到方才参观时,他眸中溢出的熠熠光彩,林婻的唇畔不自觉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你怎么知道我不感兴趣?你都没邀请我。”   她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娇嗔。   霍景言身形一顿,有些讶然地抬头:“你……会去吗?”   林婻歪头想了想,朝他明艳一笑:“谁知道呢。”   .   年二十八,林婻高中时的学习委员孟雅在市中心的金庭KTV包了个大包间,张罗高中同学聚会。   林婻对孟雅有印象。   高中时候是个内向不爱社交的小丫头,没想到大学毕业后,最爱干的事就是办聚会,每年回家过年的时候,就会张罗一场同学聚会。   之前孟雅叫过林婻许多次,林婻都婉拒了。   对于林婻来说,高中和班里同学关系没那么好,也没留下什么美好的回忆,懒于应付这种无效社交。   后来孟雅很默契地没有再问过她。   林婻还以为孟雅是对她失望了,觉得她傲慢不近人情。结果这回听说她去,孟雅兴奋地打了好几个电话和她确认,并且让她保证一定参加。   林婻有些哭笑不得。   林婻和郑皎皎到的时候已经有些人到了。   高中同学聚会,大家都会努力打扮一番,争取将自己过得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林婻看着包间内端着高脚杯,打扮得光鲜亮丽的都市精英们,轻轻笑了笑。   林婻没有刻意打扮,甚至连往日泡吧蹦迪时的战袍都没有穿出来,只穿了一件宽松的驼色毛衣和休闲牛仔裤,可她高挑的身材和美艳的长相依旧使她成为全场的焦点。   原本热闹的包间内因为林婻和郑皎皎的到来,突然变得安静起来,所有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当红影后加上集团千金,无论如何都是让人难以忽视的存在。   郑皎皎平时混得开,和大家热情打招呼。林婻就站在她旁边,礼貌微笑,态度不傲,但也不显亲近。   孟雅倒是没被包间内诡异的气氛所影响,看到林婻他们,热情地迎了上来:“婻婻,你真的来了!”   见林婻怔愣,孟雅尴尬地吐吐舌头:“对不起啊,我可以叫你婻婻吗?”   两人高中时没有那么熟。   林婻浅浅一笑:“当然可以呀。”   孟雅看到林婻的笑容,脸竟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婻婻,你还是那么温柔!”   林婻:……?   第一次有高中同学……夸她温柔。   孟雅拉来一直站在阴影里的男人,娇嗔道:“你是不是看婻婻漂亮,害羞啦?”   身型高大的男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憨厚地挠着后脑勺,辩解道:“没、没有,哪有你好看……”   孟雅嘿嘿一笑,踮着脚尖啄了下男人的脸颊,又转头不好意思地朝林婻和郑皎皎道:“这是我男朋友,邹明泽。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   郑皎皎眼睛一亮,指着那男人:“体委?可以呀,把小雅这么可爱的姑娘骗回家啦!”   被郑皎皎逗弄,邹明泽的脸更红了,脸上的笑容也愈发憨厚。孟雅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郑皎皎不认生,又是个爱八卦的性格,抓着两人问了半天恋爱史,而后看到孟雅空空如也的右手,夸张道:“你们怎么还没订婚!到底什么时候结婚呀!”   孟雅娇羞地依偎在邹明泽的怀里:“我们在看婚戒啦,还没决定好买哪个牌子的。”   突然,她眼尖地发现林婻无名指上的婚戒,有些惊讶道:“婻婻,你结婚啦?!”   林婻垂眸看看手上的婚戒,朝她笑道:“嗯。”   “天啊,什么时候的事!对方什么样啊?你为什么不跟大家说!”   林婻讪笑,下意识将手藏在毛衣袖子中,隐去婚戒:“没什么可说的。”   不过是段没有感情的家族联姻,没必要拿出来张扬。   见林婻不愿提及,郑皎皎笑着打圆场:“别往心里去,他们婚礼办得可简单了,连我都没被邀请呢。”   听到和林婻关系最亲密的朋友都没能参加,孟雅心里的遗憾才减少了些,噘着嘴道:“一定是个很优秀的人吧?不是的话我可不同意哦!”   林婻看着孟雅鼓着脸颊的可爱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朝她点头。   孟雅嘿嘿一笑,问她:“你订的哪家牌子呀?我可以参考下吗?刚刚觉得你的钻戒好好看。”   林婻也不好再藏着掖着,将钻戒展现在她面前,有些不好意思:“是我先生从国外带回来的整钻,找独立设计师设计加工的。”   孟雅捧着她的手看了半晌,一惊一乍:“天啊,太甜了吧!婻婻,你老公对你真好!”   林婻哭笑不得,不过是花些钱就能买来的东西,有什么甜的。   孟雅跑回邹明泽的怀里:“阿泽,婻婻和她老公好幸福哦!真的好棒呀!我不用这么漂亮的钻戒,我们能在一起感到幸福就好啦!”   邹明泽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笑道:“傻丫头。”   林婻眉眼逐渐柔和,浅笑着望两人。   这才是爱情该有的样子。   见到他们聊林婻手上的钻戒,不远处的一圈女生不约而同地向他们望了过来。   “集团千金真是不一样。”有个女生倚在小吧台上,酸溜溜地看着林婻,“嫁给哪家老总了呀?包包也是他买给你的吧?Gucci丝绒酒神,很难买到的限量款呢。”   林婻笑笑,没说话。   为了今天的搭配,她特意挑了自己最低调普通的一个包。   霍景言喜欢给她买那种特浮夸的包,这包还真是她用自己的钱买的。   孟雅不满地替林婻打抱不平:“赵知知,你是不是吃柠檬了?怎么那么酸呀?”   “我酸她?”赵知知轻嗤一声,“不就是靠卖弄风姿骗男人的钱,有什么可酸的呀?”   孟雅想怼回去,却被林婻拉住,语气平和道:“算了,没必要。”   孟雅瘪瘪嘴,只好带着林婻找一个眼不见为净的地方坐下。   孟雅给她和郑皎皎拿了两杯香槟,三人在角落里随意聊着天。   郑皎皎有些好奇地问孟雅:“小雅,我记得你不是爱social的性格,为什么毕业以后这么热衷于同学聚会啊?”   孟雅想了想,答道:“其实我觉得初高中时遇到的大家才是最纯粹真诚的。喜欢也好,讨厌也罢,大家会把情绪摆在脸上,只要去和喜欢的人相处就好了。”   她摇晃着酒杯中湛明的液体,另一只手撑着下巴,朝两人笑。   “我很珍惜这段最单纯的时光。年纪越大,认识的人越多,你也越看不明白身边的人。人变得越来越不诚实,你要小心翼翼地防范身边每一个人。讨厌你的可能是你最亲近的人,喜欢你的可能被你伤害。可读书时认识的大家在一起,总是能把自己最纯粹的一面展现出来。所以我很喜欢和大家见面。”   林婻倚在柔软的沙发上,目光很淡地望着远处,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孟雅说话。   良久后,林婻突然问道:“小雅……你为什么说我温柔?”   孟雅微一怔愣,有些失落:“你果然不记得了。”   “高中时候我很自卑还社恐。我虽然是学习委员,但是学习成绩也一般。有一回英语演讲比赛,因为我的口音,一堆人嘲笑我。我特难受,放学找了个角落偷哭,觉得自己被大家排挤了。   “后来看到了你。你为了安慰我,骗我说你也被人排挤了,但是你不在乎,因为成为被自己认可的样子才是最重要的。   “你又漂亮又优秀,性格也好,怎么可能被人排挤嘛!我当然知道你在骗我,但是我好感动,一个是因为你那么优秀却还愿意安慰我,还一个就是我觉得你说的好有道理!后来我一直把你说的话当做座右铭呢!”   孟雅握了握拳头,眼中几乎溢出熊熊焰火。   林婻:“……”   好想告诉她,自己并没有在骗她啊……   到场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没过多久,白静怡、李曦也到了。她们之前就有一圈玩得好的人,看到两人,几个女生纷纷迎了过去。   很快,白静怡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白静怡会成为公认的班花,是有原因的。   虽然长相上她没有林婻的美艳,也没有郑皎皎的灵动清纯,但林婻长得太具攻击性,不符合高中生的审美,而郑皎皎,因为性格开朗得有些过头,成绩又不如白静怡,所以只能将班花之位拱手让与她。   况且白静怡当副班长的时候成绩优异、尽职尽责,性格又温柔,几乎全班同学都很喜欢她。长大以后,她更是活出了精英女神的模样,长得美、智商高,怎么看都是人生赢家。   一群人聊了半天,突然不知谁提了一句:“哎,对了。我听说班长在美国结婚了!副班,你俩是不是在美国偷偷结婚,没告诉我们呀?”   他这一句话,瞬间点燃了全场。   所有人都十分惊讶。   “哎?!班长结婚了?!肯定是和副班呀!当初两人看着就般配,又一起出国,肯定是他俩呀!”   “怎么不和我们说啊?喜酒办了吗?我还等着给份子钱呢!”   “有情人终成眷属!恭喜恭喜!”   “呀,静怡你是不是怀孕了才不喝酒的?”   ……   白静怡一瞬间被无数人围在了中间。她笑着朝其他人摇手,嘴上却支吾了半天,最后什么也没解释。   郑皎皎越听越听不下去了,紧紧皱起眉:“你还不去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啊?”林婻冷笑。   “林婻同学,你今天怎么戴着顶绿帽子出门了呀?”   林婻瞪了她一眼。   郑皎皎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孟雅走来。有外人在,郑皎皎不敢瞎说话,紧紧闭住嘴巴。   “班长那么好的人,怎么就和她了呀?”孟雅坐到林婻边上,气呼呼地轻嗤一声,“说我酸也好,反正我不喜欢她。她明明知道和自己关系好的一圈人在排挤班里同学,却还摆出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我看她才是心眼最多最会算计的那个。为什么好的都被她占了?就连班上为数不多的好男人都被她抢走了!”   林婻扑哧一笑。她觉得这回孟雅说得还真对。   白静怡背对着林婻,林婻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被一圈人围着,似乎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林婻懒洋洋地向后一靠,长腿交叠,玩弄着手中的高脚杯。   林婻抬眼看下时钟,刚刚霍景言联系她说快要到了。   “小雅,看看一会儿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发生吧。”   她倒要看看霍景言来了,他们一对儿狗男女要怎么收场。   .   白静怡是不知道霍景言要来同学聚会的。   之前在公司偶遇过他一回,她问了他去不去,他说最近项目比较忙,就不去了。所以当所有人误会她是霍景言的结婚对象时,她心里那点虚荣心开始膨胀,她选择了微笑沉默,而不是解释。   但她不知道,霍景言今早的时候问了林婻的行程,知道林婻会来参加同学聚会,他也改变了主意。   所以当看到霍景言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她脸上写满了惊慌失措。   看到被八卦对象到来,所有人都兴致盎然,有男生吹口哨,还有人在鼓掌。   霍景言被一群人搞得莫名其妙,直到有个男生扬声问他:“班长,结婚了也不请我们喝喜酒,太不地道了吧!”   随后众人纷纷起哄,要求他补办喜酒。   霍景言微一怔愣。   林婻不想张扬两人结婚的事,他知道。所以除了十分亲近的高中朋友,他没有将结婚的事告诉其他人。   霍景言顿了顿,下意识摩挲了一下无名指上的婚戒。   他有些疑惑地问道:“林林把结婚的事告诉你们了?”   一瞬间,全场都安静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超肥的!   好了,作者要去苦逼兮兮地赶飞机了,大家23号以后见~~ 第15章 叫十五声   很显然,“林林”怎么听都不像是对白静怡的爱称。   所有人都很茫然无措,心里合计着这个“林林”到底是谁。   听他的意思,应该是他们认识的人。可是名字尾带“林”字的除了早就当妈的周琳琳,就只剩一个叫褚林的男生了。   所有人都狐疑地望向褚林,褚林哭笑不得,拼命向其他人摇手。   他喜欢女人啊,他没出柜啊!真的没有!   见所有人都很疑惑,霍景言也有些拿不准了:“……不是林林说的?”   他探究地望向林婻,却见林婻冷漠地不屑多睨他一眼。   似乎……很生气。   其他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先是一愣,后惊讶道:“你和林婻……?!”   霍景言眼底蕴着几分笑意,浅浅笑道:“嗯。林林不喜张扬,就没和大家说,实在不好意思。”   所有人又是震惊又是尴尬。   没有人想过霍景言会和林婻结婚。两人高中时候看上去关系一般,就算说霍景言和郑皎皎在一起了,别人都不会太意外。毕竟那会儿他俩看着关系更好。   况且林婻在班上风评并不太好。主要是她漂亮的长相实在符合当年偶像剧中恶毒女配的模样,有许多关于她的乱七八糟的传闻。   什么交往过垫底班的所有男生,被有钱中年老男人睡过……   总之真真假假交杂在一起,最后没有人去探究真相,甚至和林婻没说过两句话的人,都因为她的长相对她下了定义。   没有人会认为能力出众、长相好性格又好的男神班长会和她在一起。   所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各种探究猜测的目光纷纷投向林婻。   林婻似乎早已习惯这些,一手支颐,懒懒地靠在软皮沙发上,一双漂亮的狐狸眼淡淡地望着别处。   孟雅最先反应过来,热络地拉着霍景言坐到林婻旁边,将两人从头到尾一通彩虹吹捧,什么郎才女貌啊金童玉女啊神仙眷侣啊天作之合啊,总之她能想到的乱七八糟的词全一股脑堆了出来。似乎这段婚姻,她比两人还要高兴。   和两人聊完,孟雅又去张罗其他人玩闹。到底是做公关的,原本有些尴尬的氛围被她一折腾,一下子热闹起来。   大家纷纷向霍景言林婻道喜敬酒,而后便默契地遗忘这件事,并未过多提及。   毕竟刚刚那一出,搁谁都尴尬。   霍景言全然没注意周围的微妙氛围,见林婻冷着脸压根不理他,不动声色地问旁边的郑皎皎:“到底发生什么了?”   郑皎皎有些尴尬地抿抿嘴,小声回他:“刚刚……大家都以为你和白静怡在美国结婚了。”   霍景言十分无语:“这怎么可能?”   郑皎皎耸耸肩,扬起下巴示意林婻的方向:“好好哄哄吧,生气了。”   霍景言认真思考片刻,严肃地掏出手机递到林婻面前:“林林,官网上的新款包喜欢哪个?随便买。如果没有喜欢的,定制也行。”   “……”林婻对于霍景言哄人的方式非常无语,冷着脸推开他的手机。   完了,一网页的包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这回问题大了。   在哄女生这件事上,霍景言的经验少得可怜。   其实林婻性格很好,每次和他生气多半是假装的。他只要哄一哄,再买点她喜欢的东西,她消气很快。   可这回,林婻是真的生气了。   任凭他怎样哄,林婻都不搭理他。   两人的一举一动,倒是被聚在一起的几个女生尽收眼底。   在她们看来,林婻是在故意吊着霍景言。而霍景言也是个真傻脾气真好的,不论林婻怎么耍脾气,他都一点脾气没有,柔声哄着。   几个人原本探究的目光逐渐变成嫉妒猜忌。   ……   呆了没多久,林婻厌倦了。   本是想来看戏,没想到自己却成了戏。   她没法对那些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浑然不觉,甚至大概能猜测到那些人说了些什么。   她眯起眼,打量到最先以为霍白结婚的男生找到白静怡,不好意思地道歉道:“静怡,不好意思啊,还以为是你俩结婚……给你添麻烦了。”   白静怡温婉一笑:“没关系的。是我没来得及解释。”   “对不起啊,当时太激动了,都没听你说了什么,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我敬你一杯,女孩子这么晚了别喝酒,喝果汁就好!”   白静怡笑意盈盈地和男生碰了杯。   看到两人聊得欢快,林婻冷冷一笑。   没来得及解释?还是不想解释?   如果说刚才她的思绪乱成一团,那现在她想清楚了。   她,完全无法接受霍景言和白静怡在一起的可能性。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如此介意,但没法忽视心里强烈的情绪蔓延、疯长。   她将大衣随意地搭在肩头,随手拎起旁边的包包。   她没有告诉郑皎皎和孟雅,也没有告诉霍景言,准备离开。   “哒哒哒”高跟鞋击打地面的声音格外突兀,将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聊得欢快的声音打得破碎。   白静怡在几个女生之间,心跳却随着清脆的声响咚咚直跳。   突然,声音停到了她的面前。   林婻笑着望她。   林婻红唇微勾,似笑非笑,冷漠中透着讥诮。   她本身就比白静怡高半个头,微微俯下身来,有种难以逼视的压迫气势。   白静怡怔愣,嘴角勉强划出往日温婉的弧度,就听林婻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白静怡,你是当我不存在?其他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会不知道?你是真的没来得及解释还是不想解释,自己心里清楚吧?”   她顿了顿,继续道:“还有啊,我老公,这辈子都轮不到你肖想。”   说罢,她整了整大衣上的褶皱,朝白静怡妩媚一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林婻离开后,白静怡依旧怔愣在原地。旁边的李曦拽拽她的袖子,低声问道:“她和你说了什么?”   白静怡摇摇头,不置可否。   霍景言被几个男生叫着喝酒,看到林婻离开包间,他礼貌谢绝前来敬酒的男生,追了过去。   白静怡见他要追,下意识伸手拦住他。   她想,要不和他道个歉?   可霍景言却只朝她礼貌地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林林生气了。有事之后再说吧。”   他的模样温润而疏离,似乎眸中只有那个的林婻,从未有她。   白静怡眼中的光亮倏地熄灭,拦着他的胳膊无力地垂下。   霍景言根本没注意到她神情的变化,满心都是林婻。   他追到门外,林婻并未走远,而是停在走廊尽头,正和一个男人谈笑。   明明刚刚还对他冷着脸,这会儿却和别的男人聊得开心。   霍景言眸中的情绪翻滚,等看清男人的脸后,脸色更沉。   男人身材魁梧挺拔,长相坚毅硬朗,随着年纪的增长更显成熟。   是周浚,两人的高中同学。高中时候霍景言和周浚关系就不太好,各方面都喜欢竞争。尤其高考时两人都想考警校,虽然不同方向,但那会儿两人明里暗里都把对方当竞争对手,最后以霍景言出国留学结束了这场“竞争”。   看到他时,霍景言不悦地皱起眉。再看他和林婻谈笑风生的模样,更是生气。   两人什么关系?这狗男人什么时候接近他老婆的??   走近,他听到周浚颇为无奈地说:“你要的资料早就准备好了,年底比较忙,过段时间拿给你。”   在他心里,这种语气都显得有些宠溺。   看到霍景言,周浚脸上浮出笑意,甚至带着些挖苦的意味:“哟,班长?好久不见啊!不对,现在该叫霍总了吧?”   霍景言面上保持着往日的温文,朝他微微含颌,算是打了招呼。实际上心里早已不耐烦。   他不动声色地揽住林婻的腰,浅笑问道:“你们很熟?”   林婻敛了笑容,似乎不愿理他,不耐地乜他一眼。   周浚垂眸瞟了眼霍景言的动作,笑容中添着几许玩味:“看来你们也很‘熟’啊。”   霍景言默了默,一字一顿说得斩钉截铁,似是宣誓主权:“我们结婚了。”   “是吗?”周浚夸张地叫了一声,“恭喜啊!我和林婻经常见,也没听她提起过这事啊?”   周浚将重音故意落在“经常见”、“没听她提起”几个字上,故意气霍景言的。   霍景言被他一激,神情中闪过不悦:“这样。既然你现在知道了,就离她远一点。”   周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准备说些什么,便听到身后扬起一道清丽的女声:“阿浚,你在这里呀,我从卫生间出来迷路了,找了你好久!”   女生亲昵地挽住周浚的胳膊,看到林婻,明媚地笑了起来:“婻婻,好久不见呀!在和阿浚聊工作上的事吗?”   林婻笑着和她点头。   和她随意聊了几句,女生看向一旁的霍景言,疑惑地眨眨眼:“这位是……?”   周浚不再逗弄霍景言,替两人介绍道:“柳瑾瑜,我女朋友。这位是林婻的老公,霍景言。”   “啊,你好。”柳瑾瑜笑着伸出手。   看到眼前笑意盈盈的姑娘,霍景言愣了愣,而后心下一松,原本的敌意顷刻瓦解。   他朝柳瑾瑜露出温和的笑意,礼貌握手:“你好。”   四个人寒暄几句,林婻随意找了个借口,便和霍景言一起离开了。   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周浚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出来。   柳瑾瑜嗔怪地拍了下周浚宽厚的背:“你笑那么开心干嘛!那个就是婻婻经常提起的她老公吗?本人比照片里还帅哦。”   周浚把小女友搂进怀里,凑在她耳边似是威胁地问道:“他帅我帅?”   柳瑾瑜脸上一红,踮脚啄了啄他的脸颊:“你最帅!”   .   坐上车,林婻十分鄙夷:“霍景言,你刚刚丢死人了。”   霍景言不以为意,坐在她身边,示意司机回西山别院:“谁知道他有女朋友。”默了默,又问,“你们刚刚聊了些什么?”   林婻讥笑:“和你有关系吗?”   “你是我妻子,当然有关系。”霍景言不悦地蹙起眉。   他很少这样严厉地和她说话。   林婻微一怔愣,并没发现他语气中透着股酸味。   她翻了个白眼,语气也酸溜溜的:“你在国外和白静怡做的那些事,我管过你吗?”   霍景言眉头蹙得更紧:“我和小白能做什么?我们只是普通同事。”   听听,渣男都是这么说的。   林婻瘪着嘴,不想理他。   小雪浸湿了玻璃,湿漉漉地映出眼前连成线的红色尾灯和远处建筑的暖色灯光,影影绰绰。   林婻将头靠在冰凉的车窗上,闭起眼。   沉默片刻,她语调极淡地说道:“霍景言,所有人都不信我们两个会结婚,我也不明白你当初为什么选择和我联姻。不要说什么最好的选择,我倒觉得白静怡才是你最好的选择。所以,为什么是我?你到底在图些什么?”   空气一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宁寂。   正好是红灯,车子停了下来。   临近春节,一些提前赶回家过年的人早早准备出鞭炮烟花,还没到三十也要拿出几个放一放,图个热闹。   远处零星有烟花破碎和消散的声音。   “砰砰”的声音震得人心脏缩紧。   霍景言眸色淡然地望着眼前的景象半晌,修长的手指紧紧交叠在一起。   “林林,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牵扯小白。”   他顿了顿,下意识压低了嗓音:“但如果我说……是因为喜欢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说几点吧,求评论别再提小白这茬儿了。   1、小白和小赵小李真没区别,不管你觉不觉得,我要我觉得(黄晓明脸.jpg)   2、男主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男主对她只当同学,所有东西很之后的剧情会解释   3、后面会有男主打脸女配的剧情,无需女主出面。   12月开《满分甜》,跪求各位再生父母收藏!   为了反抗父母安排的商业联姻,阮梨决定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气一气他们。   恰逢校内举办英语演讲比赛,阮梨一眼相中了演讲台上一口英音流利而慵懒的软工研二学长陆时屿。   人帅优秀性格好,最重要的是,似乎没什么钱的亚子。   ——完全符合自己的择偶标准以及气到爸妈昏厥的标准。   于是阮梨开始了轰(chou)轰(bu)烈(yao)烈(lian)的追求之路。   听闻学长不喜欢骄奢的富家女,阮梨揪着爱马仕constance的肩带,弱弱解释:地摊买的假货。三十块钱一个。   听闻学长喜欢勤俭持家的女孩子,阮梨把外卖来的饭菜倒进饭盒,笑眯眯:我自己做的菜,就是油有点大,不知道学长喜不喜欢?   陆时屿:……   ……   终于把学长追到手,阮梨迎来了喜闻乐见的坑爹妈时刻。   只是当她看到姗姗来迟的联姻对象一身熨帖笔挺的高定西装,眉眼俊朗,矜贵疏离——   为什么……和她男友长得一模一样?:)   不得不穷x认真装穷   1v1,sc,he,轻松小甜文 第16章 叫十六声   “咚”的一声轻响。   霍景言微微侧头, 发现林婻闭着眼睛,头靠在车窗上,已然睡熟。   之前凌人的气势早已消失不见, 反而有种反差的可爱。   霍景言扶额,有些哭笑不得。   原本那一丁点氛围, 都被她熟睡的模样悉数毁掉。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和她说一次真心话, 却没想到她会累成这样,倒头就睡。   他脱下大衣, 悉心帮林婻盖上。   或许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   转眼到了年三十。   今年过年,她要和霍景言回老宅一起过。   自从父母离婚、奶奶去世后, 她已经很久没好好过年了。去年这个时候, 她一个人跑到了东南亚某个小岛闭关赶稿度假, 连年夜饭都没和父母一块儿吃。   倒不是多伤感的事, 她本来对过年就没有太大感觉,无非就是一家人凑一起吃顿饭看看春晚。所以能找个风景宜人的地方度个假,她乐得开心。   今年结了婚,就没那么自由了, 必须要和霍景言回家。   不过林婻还是有点期待的。   霍家作为雨城赫赫有名的家族之一,也是林婻从小比较熟悉的一家人,其中秘辛八卦, 她也知道不少。   霍家人大概是她认识的这圈子里最佛系的。   相较于其他子嗣庞大家族的盘根复杂、勾心斗角, 为了继承家业不惜一切, 霍家人一个比一个佛系,从上一代起就没人愿意接手家里的生意。   霍家奶奶有三个儿子,按理说应当上演一出争夺继承权的大戏,结果三个人没一个愿意接手集团。   老大霍允仁是位物理学家, 一心扑在科研事业上,在L市的重离子加速器国家实验室搞研究;老二霍允修是霍景言的父亲;老三霍允信目前定居欧洲,是杜塞尔多夫大学的生物学教授。   当初霍允修会答应接手家里的生意,也是为了娶霍景言他妈妈,和霍家奶奶做的交易。   到了霍景言他们这一代,依旧没有人愿意接手集团。   老大霍景曦是大伯霍允仁的大闺女,完全继承了她爸爸的衣钵,和霍允仁在实验室一起搞研究;老二霍景礼是小叔霍允信的儿子,和父母在欧洲定居,早已在德国成家立业,娶了个外国媳妇儿;霍景言排老三,本身打算考警校并不考虑继承,结果因为霍允修大病被迫接手了家里的产业;老四霍景行是大伯霍允仁的小儿子,还在上大学,典型的纨绔公子哥,对公司并不上心。   这么看来,接手集团的那个人反而是最惨的。   今年听说霍景礼会带家里的小糯米团子回国,一家人一起过年,林婻还挺期待的。   林婻精心收拾一番,早早和霍景言出了门。   他们到时大部分人已经到了,迎接他们的是霍景言的母亲,温溪。   “婻婻,我好想你!”刚进门,她就毫不顾形象地给林婻一个爱的抱抱。   年近五十的温溪,一点不显年岁。不仅皮肤好,长相也像少女一般灵动明艳。   温溪是名旅行作家,性格肆意洒脱,和霍家人的沉稳严谨格格不入。可霍景言的爸爸霍允修就是对她一见钟情,并且不顾霍家奶奶反对,将她娶进家。   都以为进了霍家,她会成为笼中鸟,可霍允修对她万般宠爱又放任。自从霍景言接手公司后,更是亲自陪她环游世界。   林婻抱住她:“溪姐,我也想你。”   以前温溪讨厌别人管自己叫阿姨,所以大家都管她叫“姐”。   可这回温溪有点不乐意了,噘着嘴对林婻道:“婻婻,你该叫妈妈了。”   林婻抿嘴,羞涩地笑了下:“妈。”   温溪十分高兴,朝她道:“你小时候我骗你管我叫妈妈,阿嫤不同意。嘿嘿,这回气死她咯。”   林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霍允修扶着霍家奶奶走到玄关,霍家奶奶正好听到温溪开的玩笑,不满地用拐杖敲击地板:“多大人了,没个当妈的样。大过年,瞧瞧你都在说些什么。”   温溪背对着霍家奶奶,朝林婻吐吐舌头。   林婻和霍景言跟几人拜完年,霍允修笑着替老婆解围:“妈,小溪跟婻婻关系好,开玩笑的。”   霍家奶奶怨念地瞪他一眼:“你就向着她吧,一个个都不省心。幸好你俩的儿子听话,儿媳妇也听话。不然真是要被你们气死。”   温溪笑了笑,过去扶她:“妈,大过年的,瞧您说的。”   霍家奶奶虽然嘴上埋怨,却没多说什么,让温溪搀扶着自己,朝客厅走去。   佣人正在客厅忙碌,有的在挂灯笼张贴福字,有的在准备年夜饭的食材,有说有笑,好不热闹。客厅内不少地方装点了红色的饰品,年味十足。   霍景言将带来的东西递给佣人,便听霍家奶奶对他道:“先去看看你爷爷吧。”   “嗯。”霍景言应了一声。   和霍景言在祠堂为霍君诚烧了一柱香,两人回到客厅。   霍家过年有自己一套规矩。   祭祖过后要给长辈敬茶。   大伯母扶着霍家奶奶进客厅时,其他人已经准备好所有东西,正随意聊着天。   霍家奶奶看看一圈人,皱着眉埋怨道:“阿信那小子,崇洋媚外。现在连家里规矩都忘了。”   大伯母笑容温婉,柔声劝道:“妈,阿信他们飞机误点了,今晚就回来。而且这回带着嫣嫣,十多个小时的飞机很多不方便的事。”   听到这回嫣嫣回来,霍家奶奶哼了一声,埋怨的神色才减少不少。   先从大伯一家开始敬茶。趁着没人注意,霍景言悄声对林婻道:“一会儿跟着我就行了。”   林婻点头:“嗯。”   这种几代传承的家族规矩多,林婻虽然是第一次来,但也不怵。她出身林家,这种繁文缛节的场面也见了不少,虽每家的规矩各不相同,但也大同小异。   敬过茶后,一家人随意吃了午饭,霍家奶奶叫了霍景言他们去书房。   林婻则跟着温溪去佣人们装点好的客厅,几个女人一起包饺子。   林婻不会包,就站在旁边看着几位长辈忙碌。面和馅是佣人提前准备好的,只需要做剂子、擀皮、再包就行了。   林婻看着她们分工,手脚麻利地准备好饺子皮,温溪叫她来学怎么包。   一边教着,一边跟林婻讲,她之前也不会包,是霍家奶奶教得她。   虽然霍家奶奶不太喜欢她,但嫁过来后便也将她当做一家人看待,从没做过不尊重她的事。   温溪跟她讲,家里之前没有包饺子的习俗,都是佣人准备好的。后来,是霍家奶奶要求一家人一起包饺子的,久而久之,成了家里的规矩。   “她说一家人一起包饺子才有过年团圆的感觉。”温溪笑着道。   林婻朝她笑了笑,没说什么。   她照猫画虎将馅放置饺子中央,不太灵活的手指将皮捏上,放在盘子中和温溪包好的比了比。   有点丑。   温溪看她包好的饺子哭笑不得:“婻婻,你这样包,下水煮的话是会散开的。”   林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手指蹭了蹭鼻头,不小心将面粉蹭了上去。   几个人笑作一团,温溪拿来纸巾帮她轻轻擦掉。   正好霍家奶奶他们从楼上下来,温溪看到自己儿子,笑着叫他:“阿言,来看你媳妇儿包的饺子。”   霍景言走过来,佯装惊讶:“婻婻会包饺子?”   林婻快速将饺子藏在身后:“不给你看。”   霍景言走近她,居高临下地压迫她,笑眯眯道:“给我看看。”   “不给。”林婻红着脸朝后退了一步。   在她旁边的霍景曦悄悄伸出手,捏起她包的饺子,递给霍景言:“喏,婻婻包的。”   “景曦姐!”林婻嗔怪地叫了一声。   霍景言接过来,利用身高优势将那只饺子举起,林婻踮了踮脚尖,没够到。   他认真观摩半晌手中胖嘟嘟的饺子:“挺好的。”   终是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林婻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将手上的面粉蹭到他的脸上。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闹了。阿言快教教婻婻。”   霍景言不再逗她,将手里的饺子认真地摆在盘中,笑道:“蠢丫头,我教你。”   林婻鄙夷地“嘁”了一声,不满地嘟囔一句:“谁要你教。”却被霍景言从后锢住,手把手教她如何捏饺子。   他微微俯着身子,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尖。他身上是清冽的木质香气,大概是怕被奶奶发现,一天都没抽烟,身上的味道不似从前混着烟草的辛辣诱人,反而透着几分干净清澈。   林婻不自觉红了脸颊,意识也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一只饺子成型,霍景言问她:“学会了吗?”   林婻这才意识回拢,敛眸看向端正立在她手中的饺子。   饺子都像人似的,形状很正,带着几分锋利。   “呃……嗯。”林婻含混地应了一句。   见她语气敷衍,霍景言知道多半是在发呆,根本没听,幽幽叹口气:“再教你一遍,蠢丫头。”   “……你才蠢!”林婻咬着牙小声反驳一句。   霍景言低低笑了一声,手上动作却慢了几分,更加细致地教她。   “阿言和婻婻感情真好。”一旁的霍景曦笑着调侃。   林婻抬头,这才发现其他人都在看他们,脸上更热了。她慌忙低下头,假装认真学习。   ……   饺子包得差不多了,霍家奶奶听到门外动静,问:“是不是阿信他们回来了?”   话音未落,许姨激动地跑进客厅:“太太,三爷他们一家子回来了。”   听她这么说,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活儿,朝玄关迎了过去。   霍允信一家在国外定居后,很少回国,每次过年多是霍允信夫妇一起回来。这回难得一家五口一起回来,大家都挺开心。   霍家三兄弟长得极像,性格也像。尤其霍允信在国外教书,常常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俊雅斯文。霍景礼继承了他的长相,笑起来也十分儒雅。   他怀里抱着一个小糯米团子。小糯米团子穿了一身红色小旗袍,像个精致的洋娃娃。她虽然是黑棕色的头发,皮肤却雪白,一双湛蓝色的眸子像是宝石般剔透晶莹,纤长的睫毛像是两把刷子,扑闪扑闪的,十分可爱。   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她有点害怕,直往霍景礼的怀里钻。   霍家奶奶早就忘了对儿子的数落,看到小糯米团子又是亲又是抱。   几人寒暄后,霍家奶奶依依不舍地放开霍初嫣,叫佣人帮他们将行李放到楼上。   渐渐的,霍初嫣也没那么认生了。   霍景礼便将小糯米团子放到地上,让她和大家一块玩。   趁着其他人都离开了,霍景礼家的混血娃娃偷偷跑到林婻身旁,一瞬不瞬地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看她。   霍初嫣紧紧抱着怀里的迪士尼公主娃娃,小心翼翼地盯着林婻,问道:“auntie, auntie, is your english name Belle”   她的声音奶萌奶萌的,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可爱极了。   林婻一瞬没有反应过来,但是看到她怀中穿着黄色公主裙的娃娃,便了然她在夸自己是“美女”呢。她俯下身,眉眼柔和:“Thank you, my little angel.”   霍初嫣咧嘴一笑,白嫩饱满的小脸蛋上浮起一层绯红。   正巧霍景言经过,林婻笑着对他道:“嫣嫣说我是‘Beauty’呢。”   她想了想,突然笑嘻嘻对霍初嫣道:“He\'s the Beast.”   霍初嫣歪着小脑袋,认真打量了半天自己的帅叔叔,小眉头一皱:“NO! He\'s not!”   “Yes, he is.”   霍初嫣又盯着霍景言看了半晌,一副“你美你说什么都对”的模样,无奈道:“Ok, he is.”   林婻哈哈大笑起来,朝旁边的霍景言眨眨眼:“嫣嫣说你是野兽哦。”   霍初嫣不太懂中文,并不知道林婻在告她的状,只朝霍景言咧嘴笑。   霍景言也不恼,依旧笑意盈盈的。他将林婻往身边一揽,俯身在她耳边轻描淡写地说了两个字:“晚上。”   林婻的脸“腾”的一下涨起红色,秒懂霍景言什么意思。   霍初嫣并不知道两人在聊些什么,看到霍景礼跟在霍景言的身后下楼,迈开小短腿,颠颠地向她爸爸跑了过去,伸手要抱抱。   霍景礼将她抱起来,霍初嫣向他讨来两颗水果糖,一人一颗分给了林婻和霍景言。   “嫣嫣很喜欢你们,她平时很护食。”见自家小丫头认真地撕开包装纸,将水果糖喂给林婻,霍景礼笑眯眯道。   水果糖清甜的香气混着霍初嫣身上的奶味萦绕在鼻尖。林婻笑得开心,逗她,要把霍景言手中那块也夺过来。   霍初嫣二话不说,伸出短粗的小指头指着霍景言,奶声奶气又很努力地说着拗口的中文命令道:“给、林林。”   林婻被她一本正经的模样逗得笑岔气。   “去吃年夜饭吧。”霍景礼道。   三人加着一个小糯米团子一起去了餐厅。   年夜饭的食材都是佣人下午准备好的,晚上佣人都回家过年,只需要他们自己简单处理上桌就可以了。一家人吃饭时的座位也有规矩,按照辈分排列。   但这回霍家奶奶特意将霍初嫣留在自己身边,笑容和蔼地教她用筷子。   霍初嫣是第一次来家里过年,林婻也是。   霍家奶奶对两人格外照顾。不过霍初嫣到底是个自己吃饭还困难的年纪,霍家奶奶对她更照顾一些,照顾林婻的责任就交给了霍景言。   林婻已经好久没这样团圆地过年了。虽然她父母都不在,但她却没有排斥感,反而觉得这比之前更有年味。   记忆里的除夕,这种团圆只在很小的时候出现过,那会儿爷爷奶奶还在。后来不是父亲工作忙就是母亲工作忙,再之后父母离婚,他们一家三口只会在年前或年后随意找间高档的餐厅庆祝新年。   并没有什么特别有年味的感觉。所以她一直对过年没有太多期待的情绪。   屋内早已被佣人们装点上各种红火的新年挂饰,所有人笑容晏晏聊着家常,霍景行张罗大家吃完饭一起去放烟花,觥筹交错,影影绰绰,林婻一瞬间竟然觉得鼻子有些酸。   见林婻低着头,霍景言压低声线,一本正经地问她:“怎么?老公给你夹菜感动成这样?”他边说着,又多夹了两个鸡翅到林婻的碗中。   “……”林婻狠狠瞪了他一眼,见他在朝自己笑,扑哧一声也笑了出来。   霍景言趁着没人注意,桌子下紧紧握住她的手。   .   饭后,一行人去了花园放烟花。   霍景行买了一车烟花,张罗几个年轻人一起放,林婻不敢,就拉着霍景言的手死死站在霍家奶奶旁边,不动换。   霍景行笑她,天不怕地不怕竟然怕放烟花。   林婻小时候和林霄朗一起放过炮仗,结果二踢脚倒了,横着爆炸把她吓了一跳,留下了心理阴影,之后再也不敢放这些东西了。   但是她又特喜欢烟花。她喜欢“砰砰”的声音在天空中炸裂,巨大的轰鸣声与心跳共鸣,让她觉得又美又震撼。即使那美是一瞬的,她觉得自己也应该带着敬畏的心情去欣赏这震撼的美景。   远处已经有很多人放烟花了。耳边是烟花炸开的声响,无数的烟花在空中绽放,交相辉映,此起彼伏。林婻搓了搓冻僵的手,已经跃跃欲试了。   她催霍景行快一点。虽然她不敢放,但是每次放烟花,她就算只站在一边,也会有种微妙的成就感。这是看陌生人放烟花无法带来的快乐。   霍景行他们几个一起研究了一番,先是点了一箱。   霍初嫣看着一朵一朵五彩斑斓的烟花在空中炸裂,在她妈妈的怀里开心得手舞足蹈。她对着霍景行大声道:“All fireworks! All!”   霍景行朝她比了个大拇指,等最后一朵烟花在空中消失,他跑过去拿了所有剩下的烟花。   他把烟花摆成足够远的间距,从最远的一个开始点起。结果距离似乎没算好,搞得他一阵手忙脚乱。霍初嫣开始笑话他,大伯母急得骂他蠢,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天空仿佛被无数的烟花点亮。林婻望着五彩斑斓的烟花绽放后化成点点碎屑消散在浓浓的夜色中,不由地翘起唇角。   她仰起头,正好能看到旁边的霍景言在侧头看他,眸子里映着熠熠星光,唇边镌着浅浅笑意。   她脸颊微红:“看什么呢。”   霍景言摇摇头,不再看她,继续认真地看烟花。   手上却不着痕迹地加深力道,与她十指交缠,紧紧相握。   从花园回来,霍家奶奶早早回了房间休息。   霍初嫣年纪小熬不住,很快也被她妈妈带回房休息了,剩下一群年轻人在客厅守岁。   她们几个女人凑了一桌麻将,结果一算人数,多了一个。   大伯母把麻将牌拿来,笑道:“去年人数正好。今年婻婻来了,再过几年,又能凑一桌。”   小婶回她:“你这差得有点多了吧。”   “怎么多。把你家儿媳妇和宝贝嫣嫣教会,婻婻再赶快生个女娃娃,不就又一桌了。”   林婻脸上爆红,连忙摆手:“我不会打,看着就行了。”   温溪把林婻拉到自己身边,笑着替她解围:“还是让阿行找个女朋友带回家更靠谱。婻婻坐我旁边吧。”   大伯母一听,哈哈笑了起来:“我家那不靠谱的?带回来怕不是要开个麻将馆。”   其他人笑作一团。   林婻准备乖乖坐到温溪旁边,却被小婶拉住胳膊:“婻婻来打吧,我要去看看嫣嫣睡着没有。”   “小婶,我真不会打。”   “没关系,学一学就会了。”   “就是的。”大伯母在旁边附和,“让你小婶上去吧。阿言麻将打得特好,让他来教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温溪眨眨眼。温溪会意,低低笑了一声。   霍景行和霍景言正在收拾象棋棋盘。   霍景行苦着脸,棋只摆了一半,听到这边的动静,连忙抬高音量:“妈,快把三哥带走。我不想和他下棋。”   霍景言也不想跟他下棋。   象棋再好玩,也没老婆好玩。   他不带丝毫留恋地站起身朝麻将桌走去,教林婻认牌。   霍景行:“……”   莫名觉得自己像棵没人疼没人爱的小白菜。   林婻第一次玩,听得晕晕乎乎的,但她手气挺好,一摸一对儿牌,一摸一副牌。   霍景言给她讲什么叫一副牌、一对牌,什么是“七小对”,什么是“□□”。   其他几人听着一愣一愣的。   “阿言,你诈我们呢吧?这么会儿落听了?”霍景曦笑道。   霍景言抬眼,慢悠悠地睨她一眼,笑而不语,而后示意林婻去摸牌。   是张八万。   林婻眼睛亮了亮,欣喜地朝霍景言道:“我知道,我知道,这是一副牌,对吧?”   她把八万放到七万和九万之间。   霍景言眼睛一眯,笑盈盈道:“嗯。自摸,胡了。”   霍景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新手的缘故,林婻手气特别壮,连了好几把庄家,赢了不少钱。   其他人哀声怨道,见小婶回来,温溪哭着脸赶忙道:“快快快,把他们夫妻俩赶走。”   小婶见林婻手里不少粉色钞票,笑道:“嚯,溪姐,儿媳妇挣钱了就让她跑啦?”   一旁大伯母附和:“赶快让他俩走吧,再不走输得更多。”   不明所以的小婶眨眨眼,听她抱怨完才知道怎么回事,赶快把两人赶走了。   某对在哪儿都不受待见的夫妻:“…………”   没办法,两人只能窝沙发看电视。   客厅的电视一直开着,上面播放的是中央台的春晚。但似乎没有人在关注内容,只是等着零点时的   对于林婻来讲,看春晚大概是除夕最没必要却又不能舍弃的一项。   虽然历年春晚质量呈直线下降,但是不看又觉得缺了点什么。   林婻似乎并不关注节目到底是在演些什么,她惬意地占据几乎整个沙发,头枕在霍景言的腿上,漫不经心地刷着微博。   反倒是霍景言看得认真,时不时还配合着笑两声。   快到零点的时候,林婻从相册中随意选了一张烟花的照片,剪裁、调色,觉得差不多了,发到微博上。   南木V:记得一起看烟花,新年快乐。[图片]   微博才发出去没几分钟,林婻便收获了无数评论。   她随手翻了翻评论。   原本一群人还是认真地发新年快乐,但很快就跑偏了。一群人开始讨论她的“直男拍照审美”,要她和木嫂的结婚照,最后毫不意外地开始催新书。   这群人,竟然说她的仙女拍照技术是直男拍照!下回第一章就让男主出车祸!   见林婻捧着手机傻乐,霍景言睨她一眼,将手中剥好的橘子喂给她:“在笑什么?”   林婻咬着橘子,含混答道:“比你笑的好玩。”   天才晓得,那么无聊的春晚小品霍景言为什么笑得出来。   霍景言又喂她一瓣橘子,一本正经道:“人家演得那么努力,好歹配合一下。”   “……”ok,fine.   这理由满分。   林婻回完最后一条消息,坐起身,陪他看了会儿春晚。   嗯……还是挺无聊的。   林婻看了两个节目,有点无聊,她从霍景言的裤兜里摸索出嫣嫣给的那块水果糖,拆开糖衣,塞进了嘴里。   然后靠在霍景言的肩上,给他从舞美到演员吐槽了一溜够。   霍景言比刚才笑得还要开心。   他觉得林婻没去春晚说相声简直屈才。   终于熬到零点。春晚的主持人凑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说起了祝福话。   霍景言突然低声问林婻:“林林,你今天玩得开心吗?如果不喜欢在我家过年,以后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过。”   林婻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咯吱”一声把从水果糖咬碎。她想了想,坐直身子,认真地看着他:“没有啊,我今天过得特别特别特别开心。”   似乎是怕霍景言不信,她故意说了好几个“特别”。   不过她也没有骗他,她今天确实很开心。   好久没感受到这么浓的年味儿了。   电视里刚好传来零点的钟声,身边的人在互道祝福。   霍景言深邃的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她,林婻能从他深褐色的瞳仁中看到她的倒影。   只有她的倒影。   良久,他低头吻上林婻的额头:“林林,新年快乐。我希望你每天都能像今天一样开心。”   林婻眉眼间含着盈盈笑意。她搂住他的脖子,扬起脑袋快速啄了下他的唇:“老公,你也是。”   霍景言笑意清浅,收紧手上的力道将她拥入怀中,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间,是霍初嫣晚上给的那颗水果糖的清甜。   .   郑皎皎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天寒地冻的深山老林里,没网没暖气,她也不清楚是有人说了她的坏话还是天气太冷冻感冒了。   助理贴心地递来热水和暖宝宝,把她当做老佛爷一般尽心尽力地伺候:“郑姐,别冻坏了身子。”   郑皎皎点点头,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她不是个娇纵的人,认识她的剧组人员都说她脾气难得的和气。但临近春节,又在这零下好几十度的地方工作已经磨光了她所有的耐性,不能在自己充满暖气的房间躺着打游戏也不能在开着中央空调的商场里和林婻逛街装作岁月静好,郑皎皎耍脾气似的跺了跺脚,这才发现脚都快被冻僵了。   她觉得有点委屈,鼻子都开始泛酸了。马上就要到除夕了,她还想听林婻去霍景言家过年的八卦,可自己竟然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缩成一团球,手机连一格信号都没有!   郑皎皎站起身,撒气似的跺了跺被冻僵的脚,便开始朝远处走去。   助理只走了一下神就发现郑皎皎已经走出去了好几步,连忙起身想跟上。似乎是知道助理的动作,郑皎皎连头也没回朝他摆了摆手:“我随便遛遛,你在这儿待着别动。”说罢连忙又将手缩回袖子里。   真特么的冷啊。   还没到郑皎皎的戏份,她便无所事事随便溜达,眼睛东瞅西瞅,仿佛是在找什么可以发泄情绪的事物。   然后她看到了副导演。那个身型有些发福,每次看到她都笑得谄媚的男人。   副导演正在训斥小助理,看到走过来的的郑皎皎便不耐烦地朝小助理挥挥手:“去去去,发什么呆!”然后三步并两步凑到了郑皎皎身边,露出那个标准的谄媚笑容,“皎皎,什么风把你吹过来啦?”   副导演就是个捧高踩低的性子,知道郑皎皎的咖位,把她当活菩萨似的供着。   郑皎皎在心中冷哼一声。什么风?这儿除了冷风还有什么风。她双手环在胸前,语气中带着傲慢,开始没事找事:“吴教授人呢?”   吴教授是犯罪心理学方面的专家,主要做他们这部悬疑剧的专业指导。郑皎皎挺喜欢那个笑起来脸会褶成包子的小胖老头,平时就靠听他给自己讲故事打发时间。   副导演的笑容凝固在了唇角。他八面玲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郑皎皎心情不好,略带试探性地答道:“吴教授这几天家里有事……”   话音未落便看到郑皎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连忙说道:“皎皎你别担心,吴教授找了人替他……”说罢指了指远处一个颀长的身影。   郑皎皎冷哼了一声,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个高大而陌生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的男人五官俊朗,气质不凡,可郑皎皎是谁,她在娱乐圈破怕滚打了这么多年见过了不知多少长相好看的男人,这样的长相实在不值得她感到惊艳。   况且男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眼帘微垂认真地看着手中的剧本,他双唇紧紧抿成一条线,面若冰霜的模样让郑皎皎觉得气温仿佛又骤降了十度。   她不由地哆嗦了一下,双眉微蹙,积攒了多天的怒火借着这次全部发挥了出来:“你什么意思?随便找个他学生就打算代替吴教授糊弄我是吧?!”   其实换指导是件小事,放在平常郑皎皎根本不会在意这件事情。可这次她就是想借着什么发发脾气,正巧看到了这个一脸冷漠让她看着不爽的年轻男人。   即使天气寒冷,副导演依旧被她吼人的模样吓出一身汗来。倒是旁边那个男人,虽然听到了他们全部的对话却依旧处变不惊地瞥了郑皎皎一眼,一言未发。   “姑奶奶,我哪儿敢糊弄您啊,”副导演伸手擦了擦额角的汗,匆忙解释道,“这位是吴教授的同事,裴教授。我刚想把他介绍给你没想到你就过来啦。”   副导演向裴珵递去一个求助的眼神,一直站在一旁的裴珵这才走了过来,淡淡地做了个自我介绍:“雨城大学犯罪心理学教授,裴珵。”   郑皎皎愣在原地,刚刚嚣张的气焰瞬间全无。   在她心里,教授都应该长成吴教授那样,地中海小肚腩,这才有老学究的风范。眼前这个身材颀长五官精致的年轻男人怎么看都像学生,怎么看都不像个教授。   虽然郑皎皎对长相好看的男人并没有什么感觉,但她着实欣赏长得好看又聪明的男人。大概是因为她从小成绩就不太好,她觉得这类人都是神仙,不然为什么好基因全给他们了?   她向裴珵伸出手,略带歉意地笑笑,神情中竟还带着一丝难得的娇羞:“实在不好意思裴教授,我叫郑皎皎。”   不曾想裴珵完全无视掉了她的手,只淡淡地点了点头,回到了原来站的地方继续看起了剧本。   郑皎皎尴尬地站在原地,伸出去的手在冷风中被冻得有点发僵。   她收回之前所有对他有好感的想法!她讨厌这个像冰块一样的家伙!   .   凌晨的山里,天气冷得让人无法忍受。   郑皎皎躺在硬邦邦的床上,被冻得睡不着。   虽然她发誓她真的很不喜欢那个脸像个冰块一样的男人,但是她确实有意无意地盯了他一整天,想看看他到底是哪里的构造和别人不同,为什么什么优点都让他占了。   结果越看越让她来气,一整天都一个表情,他自己不嫌烦嘛。   郑皎皎坐起身,从还算暖和的被窝中伸出手够来衣服,把自己穿戴整齐。反正怎么样都是冻着,索性便出去逛逛。   荒无人烟的山林中寂静无声,只有几个光秃的树木的剪影,却给这里的景色徒增了几分恐怖感。   郑皎皎打了个哆嗦,抬眼却意外看到了天空。   纯净的深蓝的天空像一匹延绵的锦缎伸向远方,上面似是镶嵌着细密的碎钻闪着夺目的光芒。她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不自觉地扬起嘴角,打量起这幅美丽的景象。   她的目光向远处伸展,突然发现远处的悬崖边有一个漆黑色的身影。郑皎皎心跳快了半拍,这大半夜的,不会让她碰见什么轻生的人吧。   她慌忙跑了过去,边跑边大喊道:“喂,危险!别在那里站着!”呼啸的冷风灌进她的嘴中,郑皎皎紧皱住眉头,闭紧嘴巴加快了步伐。   似乎是听到她的喊声,远处的身影颤了一下,轻轻回过了头。   郑皎皎离着又近了些,借着细碎的星光,能看到那人的模样,然后她愣在了原地。   细碎的光芒柔和了他全部的棱角,男人微微垂着眼帘,神色淡淡地望着她,幽黑的眸子像是一汪深潭让人看不到底。他就像从画中走出的人一般,周身似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看到郑皎皎,裴珵没有掩饰眼中的嫌弃,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转身不再理会。   郑皎皎却不再介意,还没有从刚刚那幕中缓过神来,喘着粗气站到裴珵旁边:“你在做什么?”   裴珵没有理她。   郑皎皎并不生气,抬眼和他一起望向天中璀璨的星辰:“你会看星象?”   裴珵不想回答她愚蠢的问题,只是微微抬起下巴:“猎户座大星云。”   郑皎皎并不知道他说的是哪里,却不恼,伸手指向一片密密麻麻的星空:“是那里吗?”也不等裴珵回她,又开心地指向另一处“那里是什么?”她自己玩得开心,也不顾了裴珵在一旁是否沉默,运用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对各种星星指指点点。   裴珵轻轻侧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少女微仰着头,睫毛纤长,眸中映着点点星光。她扬起唇角,像个孩子一样毫不掩饰心中的快乐。他叹了口气,一言不发地转身打算回去。   郑皎皎玩得尽兴了,转头看向裴珵发现他已经转身打算走了:“哎裴教授,等等我。”她在这深山老林里难得这么开心过,也不介意了裴珵目中无她的行为,两三步跟上他的步伐。   “裴教授,你多大啊?我看你也就二十五六,怎么这么年轻就可以当教授的啊?”   裴珵瞥都不瞥她一眼,加快了步伐。   “哎?我猜错了吗?让我算算啊……大学毕业22岁研究生读完26岁博士读完31岁……哎好像算错了?等我重新算一下啊……22加3等于……”   “……”   郑皎皎跟着裴珵走了一路,喋喋不休算他年纪算了一路也没算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还是裴珵停下脚步,郑皎皎险些撞在他直挺的背上:“哎?你怎么停下了。”   裴珵嫌弃地瞥了她一眼:“别算了,三十。”   “哦……”郑皎皎若有所思得点点头,却又满是不解地抬起头来,“那你为什么要停下来啊?”   裴珵拼命压抑住心中的不耐,他从未见过这么傻了吧唧的姑娘,小学数学都算不好,真不知道是怎么长大的。这如果是他学生,他一定会劝她退学:“……睡觉。”   说罢头也不回地锁了门,将一脸懵逼的郑皎皎留在了原地。 第17章 叫十七声   “婻婻!!!我跟你讲!我在剧组遇到个神仙!真的是神仙, 每天一副‘汝等凡人’的表情……”   林婻懵懵懂懂地听完郑皎皎的嚎叫,顺着暖源,往霍景言的怀里钻了钻。   霍景言还没睡醒, 朦胧间伸出胳膊,将林婻捞进怀里。   浅色薄纱滤掉刺眼的阳光, 只有零星金色洒进屋里, 暧昧的气氛在空气中流转。   林婻穿着霍景言的衬衫,宽大的男士衬衫拢住她窈窕的身材, 领口微敞,隐约露出锁骨处淡淡的红。   “嗯……然后呢?”她迷迷糊糊地回了一句。   “然后?”郑皎皎顿了顿,突然意识到什么, “林婻同学, 你不会还没起呢吧?”   林婻揉揉眉心, 含混地“嗯”了一声。   “今天大年初一哎。”   “大年初一怎么了?”郑皎皎翻了个白眼, “优秀的皎皎仙女已经早起工作好几天了!你……”   郑皎皎还在剧组搬砖,但是好像换了个有网有暖气的地方。她第一时间向林婻报备,并向她汇报前几天剧组遇到的“神仙”。   可林婻好像不太在乎。   郑皎皎能听到林婻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多半是还在睡觉, 而且旁边绝对还有个人……   “……”郑皎皎瘪瘪嘴,不想说了   前两天被那个每天臭着脸的“神仙”气得半死就算了,没想到今天还受到林婻的暴击。   她没了和林婻聊八卦的兴致, 匆匆挂了电话。   挂掉电话, 霍景言问她:“皎皎?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 剧组上的事。”林婻呢喃一句。   霍景言“嗯”了一声,问:“还睡吗?”   昨天跨年睡得有点晚,林婻还没睡太醒,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语气有些迷糊撒娇的意味:“再睡会儿。”   过了不到一分钟,霍景言翻身将林婻压在身.下:“要不别睡了吧。”   他一边说着,温热的掌心探进林婻宽大的衣摆,抚上她如玉瓷般细腻冰凉的肌肤。   “流氓。”她哑着嗓子低低咒骂一句,却没有阻止他的动作,反而搂住他劲瘦的腰,仰头轻轻回应着他的吻。   正准备进一步动作,敲门声打断两人:“哥,奶奶问你们中午留不留下来吃饭。”   霍景言动作一顿,低声对林婻道:“刚刚是幻觉,没有人敲门。”   “……”林婻无语地瞪他一眼,彻底清醒过来。她伸手将他推开,“你要不去开门,我就去了。”   他忍心让别的男人看他老婆穿成这样?   不,坚决不行。   霍景言无奈起身,套好睡袍去开门。门只开了一条缝,正好遮住屋内的景象。   霍景行好奇地往里望了望,看到霍景言臭着一张脸,默了半晌,小心翼翼问道:“哥……起床气啊?”   “……”霍景言眯着眼睨他,嗓音低哑,“什么事?”   霍景言嘻嘻一笑:“奶奶问你们……在家吃午饭吗?”   “嗯。”   霍景行挠挠后脑勺,又道:“过、过年好……”   “好。”霍景言冷淡回应。   霍景行被他冷漠的表情一吓,原本嬉皮笑脸收敛几分,颤颤巍巍地问:“那个……你考不考虑给个压岁钱?”   听他这么说,霍景言眉头蹙得更紧了。他抱着胳膊斜倚在门框上,探究似的看着霍景行:“都多大了,还要压岁钱?”   “在你心里,我难道不永远是个宝宝吗?”霍景行一双桃花眼使劲挤了挤,还故意做了个努嘴的表情。   霍景言一巴掌糊在他脸上,不忍直视:“滚。”   “……别啊,我昨天看到你给嫂子压岁钱了!我俩同辈,难道不该拥有吗!”   “她是我妻子,你呢?”   “哥,如果你不介意,我愿意——”   霍景言眼疾手快推开霍景行强行凑过来的脸。   “哥,我错了。最近给喜欢的姑娘买了个包,实在没钱了。你也知道我爸妈搞科研不挣钱的!你先借我点还不行?今年保准还你!”   他是听明白了,霍景行大早上主动来找他,是为了钱。   打扰他的好事,还来借钱。   如果不是大过年的,他一定把霍景行拉到个山沟沟里当猪卖掉。   把霍景行打发走,林婻已经收拾完了。   如此良辰美景竟然浪费在了霍景行身上,霍景言觉得自己这钱给得亏得慌。   .   两人下楼用完早饭,去阳光房给霍家奶奶问早。   霍家奶奶正在陪霍初嫣玩,教她认汉字。   她也不管霍初嫣听不听得懂,自顾自地讲着过年团圆的寓意。   霍初嫣睁着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等她讲完,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容。   像是坠入凡间的小天使。   看到霍景言和林婻,霍家奶奶向两人招招手。   “阿行说你们不在家吃午饭了?”   “子瑜说聚一聚,就不在家吃了。”   韩子瑜是霍景言从小一起长大的狐朋狗友,也是雨城有名的纨绔公子哥。   “婻婻和你一起去吗?”霍家奶奶转头看向林婻。   林婻和韩子瑜也熟,但年纪大了,他们公子哥儿的聚会,她不怎么参与。   霍景言笑道:“婻婻不愿去。”   “怎么会不愿意,你们不都一起长大的吗。”霍家奶奶嗔怪地睨他一眼,招手让林婻坐到她身边。   她抚着林婻的手,故作埋怨道:“肯定是你不愿带婻婻,是不是?”   林婻笑眯眯附和:“就是。”   霍景言说不过两人,只好问林婻:“那你和我去吗?”   当着奶奶的面,林婻也不好拒绝,便应了。   几人聊天的时候,霍初嫣不知道从哪里掏出几块水果糖,颠颠地跑到林婻面前递给她。   她记得林婻喜欢吃这个味道的。   林婻接过糖,没忍住,偷亲了下她圆嘟嘟的小脸蛋。   又白又嫩,太可爱了!!   霍家奶奶笑道:“我昨天就发现了,这丫头喜欢黏着你。”   她刮了刮霍初嫣的小鼻梁,问:“你是不是喜欢婻婻呀?”   霍初嫣听不懂,只管抿着小嘴笑。   林婻将霍初嫣抱进怀里,剥了一颗水果糖喂给她,开玩笑道:“可能因为我和嫣嫣都长得美,都互相吸引的,是不是啊嫣嫣?”   霍初嫣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就睁着亮莹莹的大眼睛看她,腼腆地笑着。   霍家奶奶被她逗笑了。她顿了顿,问林婻:“婻婻喜欢孩子吧?”   林婻正在教霍初嫣用糖纸折小爱心,没太在意,随口应了一句:“嗯。”   刚应完,林婻心里“咯噔”一声。好像踩进了什么陷阱似的。   果然,见她点头,霍家奶奶笑盈盈道:“那你和阿言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咳咳咳……”林婻险些被口水呛到。   她抬眼看向霍景言,霍景言也神色不自然,掩唇轻咳两声。   霍家奶奶并没发现两人神色异常,自顾自道:“我前些日子找人帮你们算过,今年年底啊怀上比较好,明年……”   霍景言连忙打断她:“奶奶,这事还早。”   “早什么早,婻婻嫁进来半年了,你们两个都没计划过?”   霍景言默了默,随意诌了个理由:“奶奶,目前公司处于上升期,我还不想要孩子。”   其实说不想要是假。如果林婻愿意,他可以分分钟献身于造人计划中,一儿一女,是他的理想。   但很显然,林婻并不考虑要孩子。   订婚前夕,林婻一通远洋电话打给他,说是要和他签个什么婚后协议。   协议大概内容是说婚后除了在长辈面前和应酬以外,私下不能干涉对方私生活。   那个时候是美国的凌晨六点,三个小时前他刚刚开完会回到公寓休息。   霍景言按着眉心,听完她这看上去像是过家家的协议。而后又极尽耐心按照她说的“协议内容”白纸黑字写好,照下照片发给了她。   他从国内的好友那里听说了些林婻的近况,爱玩爱浪,定不下心。   他用一纸婚书将她捆在自己身边,但还不至于要用孩子把她完完全全捆住。   他不想被她讨厌。   所以在她还没有心甘情愿成为他的妻子时,他不想强求她做不喜欢的事。   听他这样说,林婻连忙附和:“奶奶,阿景事业心重,我该支持他。孩子的事以后再说,好不好?”   说罢,还不忘摆出一副“贤妻良母”的神情,委屈巴巴地朝霍家奶奶眨眨眼。   霍家奶奶拿两人没办法,只好作罢自己的造人计划。   .   从老宅出来,霍景言怕林婻排斥霍家奶奶刚才那番话,朝她道:“不用听奶奶的。孩子的事,别往心里去。”   林婻轻轻“哦”了一声。两人刚结婚不到半年,见面都很少,她这段时间过得逍遥,根本没考虑过孩子的问题。   不过既然他已经回来了,是不是要正视这个问题了?   她托着腮,望着车窗外快速掠过的风景,陷入沉思。她   漫不经心地问霍景言:“刚刚你和奶奶说的,是真的?你不想要孩子吗?”   霍景言没有回答。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有些心不在焉。   过了良久,他轻轻“嗯”了一声。   霍景言反问林婻:“你呢?”   “我?”林婻想也没想快速回道,“我当然也不想要啊!”   其实她并不排斥这件事。   她嫁给他又不是真的来帮他花钱的,早就做好为霍家传宗接代的准备。   但他都说了不想要,自己还厚着脸皮说要给他生孩子,有病吗??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霍家奶奶终于问了过年长辈必备致命问题!   推荐基友超好看的文文!喜欢虐甜虐甜追妻火葬场的小可爱不要错过!   《宠儿》by苏亦谜   朋友托付小女儿的时候,杨程奕正值纵情声色的年纪。   他姿态疏懒,轻嗤说:“开什么玩笑,我这儿又不是托儿所。”   女孩眉眼笑弯,左颊漾起酒窝深深,嘴甜地叫哥哥。   男人的心一下子就化了。   随后十年,杨程奕收心敛性,悉心照料,将若若宠成众人眼中的小公主。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她和旁人坠入爱河,远走他乡。   再见之时。   杨程奕捏住她的脖颈,强行扯进自己怀里。   “那小子不配,你跟我回家。”   13岁开始,蒋心若每年生日许的愿望都和他有关。   23岁这年,蒋心若虔诚地闭眼,默念,“我再也不要喜欢杨程奕了。”   发泄般吹了一圈后,她心满意足地睁开眼。   蜡烛一根都没灭。   蒋心若:? 第18章 叫十八声   市中心某高档饭店的包间内。   屋内布置古香古色, 名人字画点缀其间。屋顶悬着一盏古式吊灯,洒着晶莹的光线照亮整个屋子。一盏云母屏风将门与屋内的人声鼎沸隔离。   与屋中的高雅布置不同,屋内坐的是一水儿纨绔公子哥, 不修边幅地聊着没营养的内容,身边皆有女伴相陪。   几人高谈论阔, 聊得兴起, 却没人敢动桌上的菜肴。   谢允霏窝在韩子瑜的怀里,眼睛一直盯着对面那个空着的位置。   她和韩子瑜好了三个月, 知道他的少爷脾性。她从未见他等过谁,倒是有次有个迟到的,被他直接轰了出去。   这回他一声不响地留座, 迟迟不肯开动, 多半等的是个大人物。   想到这里, 谢允霏更好奇了。   “子瑜哥, 是不是还有人没来啊?”   韩子瑜勾着她的小手,轻轻捏了捏柔软的掌心,温声问道:“霏霏饿了?”   谢允霏自然知道这会儿不是和他闹小脾气的时候,只道:“没有, 好奇而已嘛。”   韩子瑜就喜欢谢允霏单纯乖巧的模样。他喜欢像小兔子一样文静可爱的女生,交往的历届女友皆如此。   谢允霏不论从长相还是性格上,都符合他的胃口, 听话、乖巧。   他才不管谢允霏是不是装的, 两人各取所需, 十分舒心。   韩子瑜摸摸她柔顺乌黑的长发,只是柔声安慰,没有多说什么:“宝贝再等会儿。”   谢允霏点点头,重新靠进他的怀里。   没多久, 有人进来了。   谢允霏仰起头,眼前男人的模样不经意地撞入眼底。   深色呢子大衣勾勒出他挺拔修长的身材,气质温雅。   男人长相英挺俊朗,和眼前这些纨绔公子哥相比,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傲然凌厉,像是在俾睨众生,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她有一瞬间的愣神,迟迟无法缓神。   男人让服务生帮忙添了椅子和碗筷,笑着和韩子瑜道:“不好意思,林林要回家换身衣服,来晚了。”   模样温润却莫名带着一丝疏离感。   “哎,没事。”韩子瑜大手一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等他回过神来,惊愕地下巴都要掉了,“林姐也来了?!”   霍景言微一含颌,让出空位给服务生摆椅子。等他弄好全部,才落座。   “三哥,你说咱们哥几个聚会,你带家室来是不是不太合适?”韩子瑜不满抗议。   霍景言毫不在意:“怎么?不都是一起长大的,你有意见?”   韩子瑜缩缩脖子,曾经被林婻欺负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不敢不敢,我哪儿敢对她有意见。”   霍景言勾起唇,轻轻扫了眼周围的人:“再说,你们带女伴来,还不许我带?”   周围几个男人带的姑娘个顶个的漂亮,不是演员模特就是艺术学院的大学生。   大家彼此心照不宣。   “没没没,那更不敢了。”韩子瑜连忙摇手。他都开始怀疑,是自己对“女伴”的定义有问题,还是霍景言对“女伴”的定义有问题了。   当初知道霍林两家订婚,韩子瑜十分热情主动地为霍景言办了一场单身派对。   他觉得霍景言是真的惨,要娶林家大小姐。可他又有些欣慰,霍景言娶她,就是在为民除害啊。   他们一群人都从小一起长大。林婻就是韩子瑜小时候的噩梦。   小时候皮,揪过她辫子,那简直是他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   挺漂亮一姑娘,打起人来丝毫不含糊,打得他哇哇大哭。结果家长来了,他告状,林婻比他哭得还惨,梨花儿带雨的,说他欺负自己。   家长自然不信林婻会打人,他回家又是被一顿胖揍。   至此以后,他最爱的棒棒糖都变成了林婻的,他也变成了林婻的……小跟班。   往事不堪回首,韩子瑜实在不敢想以前任人宰割的日子。   大概也是那时候起,他谜一般得喜欢乖巧文静的女孩,他虽然常常流连花丛,但那种性感张扬的尤物从来不碰。   他不太明白霍景言为什么会选择和林婻结婚,更敬佩他是个勇士。   敢娶林婻的男人,不简单。   韩子瑜叹口气,朝霍景言扬起眉,半是调侃半是关心:“三哥,林姐那脾气……结婚以后没把你折腾惨吧?”   霍景言用温热的毛巾擦净双手,朝韩子瑜暧昧不明地笑了一下:“你说的是什么时候?”   韩子瑜:“……”   哥,你跟谁学坏的。   霍景言这么一开玩笑,原本略显凝重的气氛又回到方才的轻松活跃。   谢允霏故作惊讶地问韩子瑜:“这么可怕的吗?”   韩子瑜脸一拉,做了个“害怕”的表情:“当然。”   他将两人结婚的事讲给谢允霏,又添油加醋把林婻形容得像魔鬼一般可怕。   他说完,低头亲了亲谢允霏娇嫩的脸蛋儿,“还是我们家霏霏好。”   谢允霏配合地腼腆一笑。   她很少见这种私人聚会带老婆来参加的。   听韩子瑜那么一形容,感觉像是只又凶又丑还黏人的母老虎。   她弱弱道:“那不就是娶了只……母老虎?”   其他人都被她逗笑了。   “母老虎?”韩子瑜一摸下巴,觉得这词儿还真有点适合林婻,“啧……我觉得林姐,是有点……”   霍景言清浅一笑。   哪儿像老虎了,明明是只看上去像小狐狸的猫,又撩人,又奶凶奶凶的。   “说谁母老虎呢?”   明丽的女声在屏风后扬起,打断了众人调笑的声音。   韩子瑜本能地一哆嗦。   谢允霏循声望过去,也愣住了。   高挑的身材,张扬美艳的长相……这不是那天郑皎皎旁边的三十六线小明星吗?!   “是你?!”她脱口而出,刚说完,便发现自己失言,所有人都递来目光。她伸手捂住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林婻环着胸乜她一眼:“你是?”   她对谢允霏没什么印象。   霍景言含笑看着她,林婻气势汹汹,一双漂亮的狐狸眼微挑,表情又凶又可爱。   看嘛,就是只装小狐狸的猫咪。哪里像“母老虎”?   他起身帮林婻拉开椅子,笑着问:“你们认识?”   林婻摇头,沉思半天,“哦”了一声:“想起来了,是谢小姐吧?我妈妈的一位客户。”她一边说着,一边向谢允霏扬扬眉,似笑似讥。   谢允霏听她这么说,反应了半天,忽地意识到什么,不由地咬紧牙关。   那天被郑皎皎坑了。   林婻一笑,朝韩子瑜道:“子瑜新换的女朋友啊?”   在林婻面前,韩子瑜早没了往日耀武扬威的模样,怂得像个弟弟:“林姐,你这话说的……!话说回来,好久不见,你怎么又变美了。”   韩子瑜谄媚一笑,净挑林婻爱听的说,保住狗命要紧。   林婻不屑地弯弯唇角,坐到霍景言旁边。   她自然知道这些公子哥儿换女伴如换衣,不过是逗逗韩子瑜,有些事没必要说太明白。   谢允霏正对着林婻,抬眼便能看到她与其他人谈笑的模样,一颦一笑间,自然大方。   她在这个圈子呆了有段时间,见过无数男人不停换着身边的女伴,有的有家室,有的没有。   在他们旁边,女人就像是附属品,安静听话,没有性格。   但林婻不同,她不像男人的女伴,更像是他们那个圈子的人,不用压抑个性,肆意潇洒。   其他男人,会十分认真地听她说话,与她聊天。   这哪儿是什么三十六线小明星啊。   谢允霏恍然大悟。   当初以为是她巴结郑皎皎,现在看来,倒是郑皎皎巴结的人家。   她余光打量到林婻身旁的男人,早已没了对其他人那般温和却疏离,眉眼间含着笑意,细心为她布菜。   那眼神谢允霏清楚得很,可不像是装出来的。   男人对你几分真几分假,从眼神就能一眼看出来。   说不酸是不可能的。韩子瑜对她千般好万般好,但她永远是个女伴。对她来说,韩子瑜赵子瑜李子瑜,也没有差别。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第19章 叫十九声   吃过饭, 几人去了旁边的棋牌间。小屋连着餐厅,空间较小僻静,木制窗棂将阳光分割, 明暗交映地投在地板上,屋中布置精致, 古香古色, 与餐厅风格一脉相承。只是几个男人夹着香烟,让阳光浸透的小厢房变得烟雾缭绕。   霍景言对面的三个男人身侧皆有美人相伴, 他却只关注手中的麻将牌,修长的手指轻摩牌面上的凹凸,似在沉思。   上家陈睿扔了一张红中, 霍景言轻轻推牌, 一副□□。   陈睿“哗啦啦”将牌扬了出去, 狠狠吸口烟:“三哥, 饶了我吧,给你点几回了。”   “说了多少次,让你记牌。”   霍景言没在意,随口回道。   陈睿哭丧着脸:“打个牌还要动脑子啊!”   贺正洲调侃他:“就因为你什么都不动脑子, 才天天在这混吃等死。”   “哎,怎么说话呢。”陈睿也不恼,伸手捏了捏女伴的脸蛋, 捉弄她, “我这叫醉生梦死。”   贺正洲笑着摇摇头, 给霍景言递了根烟。   一点猩红掐在指间,霍景言眯了眯眼,笑着回道:“管他做什么,陈叔还养得起他。”   互相调侃几句, 陈睿感慨:“咱们哥几个,还是三哥最厉害。”   韩子瑜和贺正洲也是吃喝玩乐的主儿,对他的商业吹捧没有异议。况且霍景言一向慷慨,之前帮过他们家里不少忙。   贺正洲突然想起什么,问霍景言:“三哥,MuTech的发布会定什么时候了?”   霍景言将烟蒂捻在烟灰缸中,散漫的神情中终于有了些认真:“三月中旬。”   贺正洲食指点着手里的麻将牌:“之前说的合作的事,有机会谈谈。”   “哎哟,贺少开始玩正经咯。”陈睿阴阳怪气地惊叫了一声,紧接着,他叫了一声,“哎呀!”   贺正洲不屑地睨他一眼,将香烟上的烟灰弹在陈睿放在桌边的手上,看着陈睿尖叫着迅速收回手,笑容玩味。   他们几个经常这样坑对方。陈睿也没真的生气,语气依旧轻佻:“说说还生气了!话说回来,三哥你们公司是做度假村的吧?到时候记得请哥几个过去玩玩哈!要是还没招员工,弟弟我帮你参谋啊~”   贺正洲拧了他一把:“你当三哥开会所的?是科技公司!科技!你堵了酒精的脑子能明白这俩字啥意思不?”   陈睿面上一红,给自己往回圆:“我跟三哥开玩笑呢。我当然知道是搞科技的公司,technology!”   霍景言哭笑不得。   “三哥,发布会记得叫哥几个过去给你镇场子。”韩子瑜道。   “三哥哪儿需要我们,林姐给镇场子就够了。”陈睿笑。   “哈哈,我猜林姐对这些不感兴趣。你知道她电子小白不?当初三哥在国外,他家那个指纹锁,她搞了三天都没整明白,跟我抱怨半天。后来听说换别的地方住了哈哈。”   这茬儿霍景言倒是不知道。   所以林婻之前不在家里住,还有这个原因?   不过发布会……林婻应该不会去的吧。   霍景言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转瞬即逝。他朝韩子瑜笑道:“林林不喜欢这些,应该不会去的。”   几人将牌洗了,陈睿道:“林姐怎么还没回来?”   林婻吃完饭出去打了个电话。牌都摸了一圈了,还没见人回来。   霍景言掀眸,懒洋洋瞟他一眼:“我都不着急,你着急了?”   陈睿咧嘴一笑:“哪儿敢。”   趁着林婻不在,韩子瑜笑嘻嘻起哄:“三哥,是不是被林姐管得特别惨?跟哥几个好好说说,婚后生活是什么样的呗。”   韩子瑜把小时候被林婻欺负的模样想象成霍景言,笑得更开心了。   林婻管得严?并没有。   回国前两人没怎么联系。回来后多数时间,他在忙工作上的事,也不去干涉林婻。两人交流最多的时间,大概是在亲戚面前,以及……   霍景言唇边抿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神色暧昧地睨了韩子瑜一眼:“你问的……是什么时候?”   韩子瑜看到他的模样先是一愣,而后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   明明是想嘲笑他一下,怎么感觉被秀了一脸???   .   布局清雅的长廊内,林婻懒洋洋地倚在梨花木檐柱旁,听电话那边的安恬碎碎叨叨。   “木爷,金影那边谈下来了姚老师的团队改编剧本,姚老师在界内很有名,这回你就放心吧。”   “嗯。”林婻应了一声,漫不经心地玩弄着指甲,“伏流篇是我最在意的一部,希望编剧团队可以上心些。”   “没问题的木爷,很多很火的电视剧都是姚老师团队改编的,肯定没问题。”   和安恬又随意聊了些别的,林婻挂掉电话,去了趟卫生间。   谢允霏在卫生间内遇到林婻,她讨好似的朝林婻笑了一下,并不打算过多停留。   正准备离开,水龙头哗哗流动的水声掩盖着林婻的声音,谢允霏听到很淡的一句:“Balenciaga代言人被换,是你做的吧。”   谢允霏涂口红的手一顿,险些将嫣红色涂到唇线外。   前段时间Balenciaga扩大国内市场,有意与郑皎皎合作,谢允霏仰靠着韩子瑜这层关系,半路截胡,抢走了一线大牌代言的机会。当时那组宣传照,让她在微博上火了很长一段时间,随之而来不少大牌代言机会和影视邀约。   一时风光无限,谢允霏自认为踩了郑皎皎半头。   然而实际是,郑皎皎对Balenciaga的设计一直不感冒,那会儿又在拍电影,所以没计较。   谢允霏以为是郑皎皎没人靠,而自己找对了靠山,才让她敢怒不敢言。   林婻洗完手,用温热的一次性毛巾慢悠悠擦干手上的水渍,狐狸眼一挑,斜睨旁边的谢允霏:“她不计较,不代表我也不计较。”   谢允霏心里咯噔一下,刚刚饭局上的情形历历在目,眼前的女人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十八线小明星。直觉告诉她,她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谢允霏不想和她有过多牵扯,虽然有点怕,但还是梗着脖子问:“你要怎么样?”   林婻莞尔:“我要怎样?谢小姐,好好演你的戏,别老把眼睛放皎皎身上。皎皎靠实力,你靠男人,有什么可比的呢?你也太抬举自己了吧。”   更何况,郑皎皎背后的势力,她完全无法比拟。   谢允霏被她咄咄气势弄得不舒服,但却没把她的话当回事,慢悠悠笑道:“实力?林小姐,现在这个社会,光凭实力蛮干,不懂把握人脉、借力而上是行不通的。不管用什么方式踩着她上去,都是我的实力,不是吗?”   林婻看了看她,红唇轻勾:“谢小姐,这个圈子,别把自己玩进去。你以为靠子瑜就能往上爬?我可比你了解他,更何况,他怕我你应该能看出来吧?”   林婻拾起大理石台面上的手包,居高临下地睨着谢允霏:“别惹皎皎。有这心思,不如想想怎么靠自己的努力往上走。”   “你在这里说什么漂亮话。”谢允霏拔高语调,不悦地嘲讽她,“好像自己三观多正似的,你不也是靠男人?没有男人,你能站在这里底气十足地教育我吗?”   林婻玩弄着垂在肩头的卷发的手指一顿,故作天真地眨眨眼,粲然一笑:“因为我有这资本啊,为什么要自己努力?”   “……”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   两人从卫生间一起回到棋牌间,古香古色的房间内烟雾缭绕,韩子瑜掐着烟,朝谢允霏拍拍自己的腿,示意她过去。   正准备过去,她看到霍景言站起身,帮她身后的林婻拉开椅子,款款地立在一旁,笑着对韩子瑜道:“林林最近新学了麻将,让她和你们打吧。”   谢允霏不知怎的,突然一阵反胃,走到韩子瑜旁边时纤如葇荑的手搭在他的肩上,没有遵从他说的,而是转身站到了他的身后:“我在这里看着吧。”   韩子瑜不悦地皱了下眉,却没多说什么,关注点在林婻学打麻将这件事上:“林姐打麻将?”   林婻扑克打得特别差,老输。韩子瑜觉得她没什么打牌天赋。   霍景言不置可否地朝他笑笑。   韩子瑜兴奋地搓搓手:“咱们这回玩把大的,三哥请客!”   林婻眼睛一眯,早看清韩子瑜心里的那点小算盘:“韩子瑜,你觉得阿景的钱好挣是不是?”   韩子瑜咬着烟,嘻嘻一笑:“哪儿的事。我是觉得林姐的钱比较好挣。”   林婻狐狸眼一挑,扬起个戏谑的笑容。   ……   打了没几圈,韩子瑜坐不住了。   见林婻又要推牌,韩子瑜先她一步将手里的一副牌“哗啦啦”扬到中间,耍少爷脾气:“不打了不打了,你们夫妻怎么合起伙来欺负人!都说观牌不语,你们家怎么俩人打牌啊!”   霍景言站在林婻身后,漫不经心地解释:“林林刚学不久,不太会打。”   不知道为什么,林婻打麻将手气特别壮,霍景言又会算牌,两人配合起来所向披靡。   而且林婻不是自摸就是他点的炮,三归一不说,他输得更多!还是比往常翻三倍的钱!   再打下去,他裤衩都要输没了。   韩子瑜耍赖,林婻也不介意。   把牌推开,林婻笑眯眯道:“子瑜不想打就不打了。今晚上我请客,大家想吃什么随便点。”   “林姐威武!”   贺正洲和陈睿立即应和。   反正他们没输多少钱,看韩子瑜被欺负十分愉悦。   韩子瑜:“???”   什么鬼!那些明明都是他的钱!!!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大家,最近身体状况一直不好,工作上也遇到了很糟心的事,所以一直没更新……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看,但是十分感谢你们也觉得十分抱歉!   这里说下吧,之后我尽量做到隔日更,但是更新可能会不稳定,如果等不了的小伙伴希望我们完结以后有缘再相见!   这本我肯定是会完结的,后面故事如何展开,不管是笔头还是脑海里,我已经搭建无数次了,我很爱林林和小霍,不会抛弃他们的。但是这个完结时间我真的自己都无法确定。   十分抱歉!给大家鞠躬!谢谢你们的喜欢与陪伴,我也爱你们! 第20章 叫二十声   正月初二。   林婻约了叶嫤和林朗霄一家人一起吃饭。   与霍家的过年聚会不同, 林婻只挑了一家高档餐厅,年前将地址随手发给两人。   重视这顿饭的,大概只有霍景言一人。   虽然和林婻父母吃过饭, 但按照习俗,初二是林婻回娘家的日子。这也是他第一次以林婻丈夫的名义和她一起回家过年。   男人挑起衣服来, 比女人还要可怕。   林婻坐在床沿看着霍景言对着一水儿同色同类型的衬衫挑了半个多小时, 实在忍不住了:“不都一样,你磨叽什么呢。”   霍景言选了两件在身前比划, 耐心解释:“这件稳重些,但另一件是你妈妈送的。”   林婻翻了个白眼,扯过第一件:“喏, 就穿这个。”   霍景言褪下睡袍, 罩上衬衫。林婻看着他健硕的肌肉在面前若隐若现, 脸上不自觉泛起一丝红晕。   不得不说, 他的身材比郑皎皎那些男明星朋友的还要好。肩宽腰窄腿长,完美的倒三角比例。肌肉线条优美得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瘦弱,也不会有肌肉贲张的笨重感。   衬衫罩住他的身型, 原本健硕的肌肉被遮住,整个人反而显得挺拔优雅起来。   林婻反应过来的时候霍景言已经在系领带了。他动作很慢,似乎是在犹豫纠结。   林婻看不下去了, 起身夺过他手中的领带:“连个领带都不会系, 你在美国怎么生活的?邋里邋遢。”   霍景言敛眸看她。   自己衣服总乱扔, 还敢说他邋遢。   林婻虽然念叨他,但手上动作认真。她纤长的睫毛微垂,有阳光洒在她的脸上,睫羽下投射一片阴翳, 明艳的五官也显得柔和乖巧许多。   似乎在十多年前的梦里,梦到过这番光景。   暖融融的阳光洒在屋中,所有的场景都被虚化柔和,泛着明晃耀眼的光圈。只是梦里的少女脸庞还要稚嫩。   之后呢?   霍景言隐约回忆起少年时的梦境,光怪陆离的场景在脑后中细碎地拼出线索。   似乎之后的梦让当时的他醒来后觉得诡诞又羞耻,却又带着些少年青涩的渴望。   啊,自己从小就不是个好人啊。   想到那个梦,霍景言眸色变得深沉混沌。   林婻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帮他系好领带后又悉心地抚平他肩膀处衬衫的褶皱:“我们……”   话只说了一半,便被突如其来的吻堵住了。   “喂,你……”林婻双手还抵在他的肩膀处,细碎的声音被他吞入腹中,她又急又羞。   刚刚的场景她还记忆犹新,男人健硕的身材依旧盘亘在她的脑海中,说没动些别的心思,自然是假的。   林婻回过神的时候,刚刚帮他系好的领带已经被她摘掉扔到了床下,原本没有一丝褶皱的衬衫被她从下而上暴力解开,双手搭在他的腹肌上。   她也没有好哪儿去,双眼蕴着暧.昧的雾气,连衣裙的肩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胳膊上,男人炽热宽厚的手掌抚在她敏.感的肌肤上。   想到一会儿还要见父母,林婻脸上火辣辣地烫,总有种小时候做错事被抓的心虚感。   不知道哪来的一股蛮力,她将霍景言推开。   霍景言抬头,一双深邃的眼氤氲着几分暧昧,疑惑地望向她。   林婻本想骂他“精/虫/上/脑”,可与他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脱口而出:“晚上再……”   说完她就后悔了。   她才是精/虫/上/脑的那个吧……?!   .   餐厅离两人住处不近,林婻和霍景言赶到时叶嫤和林朗霄已到。   两人一言不发,各自忙碌手上的事。   空气中透着一丝诡异的冷漠。   林婻与霍景言落座,随意扯了个迟到的理由。   背景音乐放着优雅的《门德尔松E小调协奏曲》,几人一同陷入沉默。   这是霍景言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和林婻的父母单独吃饭。   之前都是些酒会宴席,人很多很热闹。   而此时,两人间的沉默被无限倍放大,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紧紧包裹住每个人,让人喘不过气。   林婻多半是察觉到他有些举足无措的情绪,端着酒杯的手一抖,几滴透明的液体滴落到霍景言的手上。   “啊!抱歉!”她低声尖叫一下,迅速扯过纸巾帮他擦拭。   霍景言接过纸巾,道了句“没事”,指尖却触到林婻柔软的手指轻轻一握。   那一瞬间,他似乎有些明白林婻的举动了。似是想寻求答案,他抬起头,正好对上林婻微笑的模样,还朝他偷偷眨了眨眼睛。   霍景言低低笑了一声,心下了然。   叶嫤看到林婻的动作,没好气道:“这么毛手毛脚的,也不知道谁教的。”   她将纸巾递给林婻:“你这个样子去霍奶奶家,奶奶不嫌弃你?”   林婻倒是挺骄傲:“怎么会,奶奶最喜欢我了。”   霍景言帮她作证:“奶奶和妈都很喜欢婻婻。”   叶嫤叹了口气,问:“在奶奶家过年还适应吗?”   林婻点头,讲起跨年那晚的故事来,滔滔不绝。   叶嫤看着林婻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了,不禁也抿嘴轻笑起来。   好像从她离婚后,就很少看到林婻笑得这么开心了。   直到讲起小叔家的闺女有多可爱,一旁沉默不语的林朗霄突然问道: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他的话不像是问句,而是肯定句。仿佛这件事很快就要发生,只需要告诉他一个时间便可。   林婻和霍景言被他这句话噎住,愣了半天不知该如何回答。   两人的结婚协议中根本没有提及这件事,也没想好统一的口径该如何应对这个问题。   林婻隔了半晌,弱弱回了句:“暂时没有考虑……”   林朗霄淡漠地睨了她一眼。   无需多说什么,他望着你时便有一种王者俯视众生的压迫感,林婻仿佛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心里咯噔一下,立马闭上嘴。   只轻轻一眼,林婻便不敢多说一句。   叶嫤很是不满:“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人家孩子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我看倒是最好不要。”   “胡话。”林朗霄拧起眉,“婻婻这个年纪该以家庭为重了,你还把她当小孩哄着?”   “什么叫‘以家庭为重’?你孩子要得倒是早,也没见你以家庭为重。”叶嫤凉薄地轻吐一句。   “叶嫤!你在说什么胡话!”林朗霄眉头拧得更紧了,轻吼一声,“我们两个人的事和孩子的事没有关系,你不要拿到一起说。”   “怎么没有关系?”叶嫤讥笑,“婚姻失败的人没有资格在这里教育别人。”   “你……!”   “砰”的一声,是拳头砸在桌面上沉闷的声音。   一瞬间,几人再次陷入无尽的沉默。   最终,还是霍景言打破这尴尬的局面:“爸,您知道我公司刚起步,婻婻支持我工作,暂时不考虑要孩子。”   林朗霄对霍景言的回答还算满意,并不打算过多讨论这个话题:“新城区的项目,好好准备了?”   去年林氏接下了市里对新城区整个商圈规划的项目。各大企业纷纷向林氏巴结谄媚,期望从中分一杯羹。   但令人瞠目结舌的是,最核心最捞钱的大型购物中心项目林氏没有握在自己手里,而是给了霍家。   没过多久,林霍两家结亲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嗯,集团很重视和林氏的这次合作。”   林朗霄赞许地点点头:“虽然这次竞标只是走个过场,但如果你们的提案让人不满意,项目我也不会给你的。”   “明白。”   随后,两人又聊起公司里的其他事。   虽说是过年间的家庭聚会,可一整顿饭下来,几乎都是林朗霄与霍景言谈论公事。   林婻想起小时候在家的每顿晚饭,似乎大部分时间林朗霄都是在讲工作上的事。   林婻觉得无趣至极,吃完饭后没多久便找借口准备离开,结束这场例行公事般的家庭聚餐。   .   临分别,叶嫤多少还是舍不得和闺女的短暂过年时光,喋喋不休地嘱咐了不少事情。   目送走霍林夫妇,站在叶嫤身后一直没再多说一句话的林朗霄冷冷张口:“送你。”   叶嫤最讨厌他这命令式的口吻。   她望着林婻离开的背影,没看他,语气冷漠:“不需要。有人接。”   等了片刻,林朗霄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人呢?”   叶嫤没有搭理他。   正巧林朗霄的车到了门口,司机帮他打开门,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等候。   “林总,请。”叶嫤比了个手势,朝他扬扬嘴角,笑得讥讽。   林朗霄表情肃穆,望着她看了好几秒,最终还是选择离开。   正准备倾身上车,叶嫤突然叫住他。   “林朗霄。”   林朗霄以为叶嫤改心思了,回头看她。   叶嫤却道:“我不知道祁静和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过你以为收购STS就能打压我,想多了。”   最近有传闻林氏正式进军时尚界,第一个大动作就是高价收购国内知名的女装品牌STS。   STS与叶嫤的工作室是多年的竞争关系,所有者祁静和叶嫤更是水火不容,斗争了多年。   祁静一直想给工作室找个强有力的资本支撑,彻底扳倒全部竞争对手,成为国内顶级服装品牌。   林氏的支持是她完成雄图最关键的一步。   叶嫤觉得林朗霄就是为了恶心自己,打压自己公司,故意这么做的。   曾经床-上你侬我侬的爱人正式成为商场敌人。   那又怎样?她从来不怕他,从不会任他宰割。   林朗霄深深地望她一眼,没多说什么。   正这时,来接叶嫤的人到了。   林朗霄看到不远处一个高大帅气的年轻男人热情地朝叶嫤跑来,满脸歉意地拥抱了她一下,不禁皱起眉头。   叶嫤挑衅似的朝他挑眉:“再见,林总。”   年轻男人侧过头,一双深邃的灰蓝色眼睛满是天真地看向林朗霄:“嫤,这位是?”   顿了几秒,他恍然大悟地叫了一声:“啊,是那位前夫啊。”   林朗霄:“……” 第21章 叫二十一声   春节过后没多久, 便迎来了学生的开学季。   刚开学的雨城大学热闹非凡。   郑皎皎坐在阶梯教室的最后一排,努力压低帽檐。   偌大的阶梯教室中人满为患,学生纷纷挤在最前排的座位上——这与郑皎皎对大学课堂的印象完全不同。   就在刚刚, 她亲眼目睹了两个女生因为占座的问题大吵一架。   国之栋梁啊!   现在的学生都如此热爱学习了吗!   郑皎皎在心底默默感慨了一番。   她在附近有个拍摄,结束后想起裴珵正好有节课, 便心血来潮跑来旁听。   不要问她为什么知道裴珵的课表, 也不要问她为什么来!   自从那次在片场见到裴珵后,她对这人又讨厌又好奇, 观察了整整一个月。   她就是觉得好玩,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波澜不惊一脸冷漠的家伙生起气来,到底是什么模样。   没一会儿, 上课铃响了。   原本沸腾的教室蓦地安静下来。   能放下一整个学院学生的阶梯教室里挤满了人, 还有不少来晚的学生只能站着听讲。   咦?   这个班的学生有点多啊……而且还是女生多?   现在的女孩子都开始学这么奇奇怪怪的专业了吗?   裴珵是踩着铃声走进教室的。   他还是雷打不动的白色衬衫, 纽扣系到最上面一颗, 袖口缀着两粒考究精致的袖扣。衬衫被他一丝不苟地束进黑色西装裤内,熨帖的西装裤勾勒出他一双修长的腿。   他还是那副冷漠的模样,走到讲台后便冷着嗓子点名。   总共60多人。   而教师里的人数显然是60的好几倍。   合上名单,他道:“没点到名字的, 可以离开了。”   有个第一次来的女生不了解情况,嗲着嗓子道:“裴老师,我很想学习您的课, 旁听不可以吗?”   裴珵淡淡睨她一眼, 丝毫没有点怜香惜玉的意思, 继续道:“一分钟内,全部离开。”   全班静默了几秒,忽地,一群人一乌泱地起身, 准备离开。   整个阶梯教室就像炸开的锅,再一次吵吵嚷嚷的。   裴珵置若罔闻,慢条斯理地打开课件,准备上课的内容。   整一分钟的时候,裴珵抬起头来,轻扫一眼。   偌大的阶梯教室再次归于平静,只有几十个人散布在教室中。   郑皎皎死死压住帽檐,厚着脸皮没有离开。   这个时候离开,不仅白跑一趟,还有可能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发现她的身份。   不如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还好裴珵并没有注意到她。教室的灯光暗了下来,投影仪上亮起裴珵精心准备的教学课件。   这节课主讲女性罪犯心理,一开始的案例郑皎皎看得还津津有味,可裴珵开始从其犯罪心理结构、各阶段心理状态开始分析时,郑皎皎就开始昏昏欲睡了。   昏暗的光线下只有最前方映出一块泛白的光。配合着裴珵低沉如水、不带一丝感情的磁性声音,让人本能地犯困。   裴珵可真不适合当老师。   这是郑皎皎迷迷瞪瞪时下意识的想法。   幻灯片播到第二个案例。裴珵微微仰头,余光打量到最后排的女生小小一个影子已然趴在了课桌上。   不是他们班的学生。   他在上课前就注意到了她,也知道她不是自己班的学生。她非要厚脸皮地留下来听课,他也懒得管。   但是来听课,又趴在课桌上睡得香甜……   裴珵不自觉蹙起眉。   是他最讨厌的一类学生。   “啪”的一声,整个教室瞬间恢复明亮。   郑皎皎整个人被亮光惊醒,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裴珵低沉如水的声音:   “坐在最后面的那个女生。这个案例,你来做一下罪-犯侧写。”   郑皎皎缓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只有自己一个女生坐在最后排。   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她。   郑皎皎不自觉压低帽檐,硬着头皮站起身。   要不是演过几部刑-侦片,郑皎皎大概会把“罪-犯侧写”四个字听成“罪-犯测血”,还以为是没个关押的烦人都得抽个血测个DNA乱七八糟的。   “咳咳。”郑皎皎装模作样地轻咳两声,平日里演戏那股劲儿就拿上来了,“李成,化名,男……”   裴珵见她一板一眼地朗读着ppt上的信息,食指开始不耐地敲击着多媒体柜的桌面,嗓音清冷:“不要读PPT,给我你的结论。”   郑皎皎饶是演了那么多悬疑剧,也就是个假内行,根本给不出什么结论来。   她倒是把案例看进去了,越看越激动:“这男的神经病吧,居然打他妻儿还找他老婆家要钱?男人做成这样,活该被他老婆捅-死哦!”   裴珵:“……”   全班静默了两秒,忽地爆发大笑。   郑皎皎眨眨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激动了,微微低下头,腼腆一笑。   “你是哪个班的学生?”   裴珵微眯起眼,一双眸审视般打量着她。   尽管距离较远,她还戴着鸭舌帽和口罩,但是她窈窕的身材、尖俏的下巴、明艳水灵的双眼以及明丽的语调都让他觉得熟悉。   裴珵唯一思索,便想到某个夜晚,一双明亮纯粹的眸子认真地盯着自己时的模样。   影视城遇见的那个骄纵的女明星。   外表单纯无害,实际吵闹愚蠢又黏人,确实很难让人忘记。   与此同时,前排一个男生也认出了她:“哎?你难道是……郑皎皎?!”   “哎?”她捂得这么严实也能被认出来?   郑皎皎手心一紧,攥出一把冷汗来。   要是在这里被认出来……郑皎皎已经想到被经纪人骂得狗血淋头的模样了。   她慌忙摆手:“不是不是,我……”   可哪儿还有人听她解释。“郑皎皎”三个字一出来,所有人都开始仔细打量她,还有人翻出了她的剧照和机场图。   郑皎皎之前演的《不可能犯罪》中的剧情被教授拿来做过案例,所有人都对她印象深刻。   剧里的郑小迪人设阳光可爱,和往日电视剧中无脑女主不同,是难能可贵的智商在线,又飒又甜,班里多数男生都倾倒在郑小迪的石榴裙下。   “天啊,真的是小迪!”   “可以求个合影吗?”   “你是来为下部电视剧做功课的吗?”   “我真的好喜欢你!”   只有六十来人的阶梯教室中一下炸开了锅,纷纷向郑皎皎要签名合影。   见自己没法装下去了,郑皎皎只好大方承认。   她摘下口罩朝众人甜美一笑,伸出食指轻轻抵在嘴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俏皮眨眼:“是我。我是来做新剧宣传的哦,大家不要打扰到其他人上课。”   “天啊,本人比电视上还要好看。”   “皎皎你太瘦了,要多吃些啊……”   原本正儿八经的一节课硬是变成了大型追星现场。   .   “马上要来学校做路演,这是宣传中的一个小彩蛋,剧组让我随便找一间教室听课,没想到真的被大家认出来啦。”   郑皎皎笑眯眯地解释着,并且耐心地接受了每一个合影签名的请求。   裴珵站在讲台上沉默地看着一切,食指骨节轻叩桌面,一下一下,极有韵律。   良久,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冷着嗓子:“这节课改自习。”   一瞬间,全班归于安静。   所有人都知道裴珵生气了。几个围着郑皎皎求合影的学生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跑回座位,一脸乖巧地等裴珵继续上课。   裴珵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收拾好教案,直径走出了教室。   班里沉默了几秒钟。见裴珵真的走了,全班再次蠢蠢欲动起来。   所有学生像是狂欢一般涌向郑皎皎,围着她求合影。   .   郑皎皎赶在下课铃响之前,逃离了教室。   被一个班学生围着又是照相又是聊天又是要签名的,把她累得够呛。要万一惊动了其他班的学生,那她不要想活着出去了。   刚到地下车库,郑皎皎就接到经纪人的夺命连环call。   林冉几乎是咬碎了牙齿吼她:“郑!皎!皎!”   郑皎皎将手机拿到离自己八丈远的地方,这才好一点:“林姐……怎么了?”   “怎么了?”林冉音调拔高。她顿了一下,倏地降低音调,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没怎么,就是想问问你雨城大学好玩么?”   “……”郑皎皎默了默,讪笑道,“您……怎么知道我在雨大?”   她跑来雨大没跟任何人说。只可能是班里那帮学生把照片发了出来。   明明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放到社交媒体上的。   “自己看看超话去。整个超话都是你和学生的合影。笑得还挺甜哈?我就想问问你,没事一个人跑去大学给人签名合影做什么!还提到新剧?保密协议白签了是不是?!”   郑皎皎不是特别在意,抠着新做的美甲:“免费上热搜不是挺好的?正好给新剧做宣传。赵导他谢谢我还来不及呢,谁还管什么保密协议啊。”   林冉被她气得要死,突然意识到什么问题:“你现在还在雨大呢?”   “嗯。”   “现在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在雨大了!赶紧找个不引人注目的方式离开,不然别怪我提醒你。你上不上热搜我无所谓,但能不能活着离开学校……看你自己了。”   “放心,我开车过来的。马上离开……”   郑皎皎自信满满地答道。她一抬头,正好对上自己开过来的那辆浅粉色兰博基尼敞篷小跑车,握着车钥匙的手瞬间滞在空中。   不……引人注目……   光她这车的颜色,就够路人行十分钟注目礼了。   正巧一旁黑色SUV的车灯闪了两下,郑皎皎快速打量了下车子。   十分符合林冉对“不引人注目”的定义。   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锁定车主的方向,一路小跑过去:“那个,先生……”   地库昏暗的灯光下,高大的男人五官隐没在阴影中。郑皎皎离近才看清男人的长相,险些将手机扔了出去。   “林姐,我遇到熟人了。放心,我马上离开。”郑皎皎快速地挂掉电话,一歪头,朝男人甜美一笑,“好巧啊,裴教授。”   裴珵轻轻摩挲着车钥匙,敛眸打量郑皎皎。   熟人?   他可没觉得两人很熟。   他含混地“嗯”了一句,绕过郑皎皎,准备离开。   郑皎皎立马揪住他的大衣袖子,笑容谄媚:“裴教授,我找不到车钥匙了,可不可以载我一程?”   裴珵默了默,轻扫一眼郑皎皎握着手中的车钥匙。   郑皎皎:“……”   撒谎失败,郑皎皎只好讪讪道:“求求你载我一程可不可以?出学校就好,我车太招摇了。”   裴珵睨了眼自己车旁边的那辆粉色超跑,不禁蹙了下眉。   不是一般二般的招摇。   “不可以。”   裴珵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郑皎皎摇着裴珵袖子,另一只手抹了抹眼角沁出的泪花,下意识咬了下嘴唇:“裴教授……求求你……”   听说钢铁直男都受不住这招。   裴珵眯眯眼睛。   他发现郑皎皎很有趣。   他是学犯罪心理的,向来看人准,可他有点摸不透郑皎皎。   他依旧记得那天晚上,少女深邃的瞳仁中映出点点星光。   他见过太多犯人混沌戾气的眼神,她的眼神是世间少有的干净纯粹。   那一刻,他颇为讶然。   但能站在娱乐圈最顶端的人,可没有想象中那么单纯天真。   就像她刚刚信手捏来的谎话与此时的惺惺作态。   裴珵一时竟也分不清她到底是真的单纯,还是心机深厚。   思考良久,他只能如此评价:有点小聪明的蠢女人。   裴珵没有理会她。他挣脱郑皎皎的束缚,径自走向自己的车,打开车门。   脸皮厚如郑皎皎,自动将裴珵这一系列的动作理解为默许,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打开他的副驾驶门,跳上车。   裴珵冷着脸,一边打着车子,一边冷声道:“下去。”   郑皎皎自然不听,笑嘻嘻地系好安全带。双手合十,露出十分感激的神色:“谢谢裴教授!您把我送到桐里西路就可以啦。”   裴珵:“……”   裴珵看了眼表,和人约定见面的时间快要到了。他懒得和郑皎皎计较,启动车子,开出地库。 第22章 叫二十二声   路过阶梯教室所在教学楼时, 门口乌央乌央聚集了大片学生。   仿佛是故意的,裴珵车开得很慢。   郑皎皎望着外面焦急等待的人群,总觉得有人往自己的方向看, 立马弯下身,使劲压低鸭舌帽帽檐。   裴珵把着方向盘, 斜睨一眼旁边如临大敌似的郑皎皎, 十分无语。   “镀膜玻璃,看不见你。”   “哦……”郑皎皎脸上一红, 羞愧地坐直身子。   车慢悠悠开出学校,裴珵找了条僻静的路停车。   “好了,下车。”   郑皎皎皱着眉望了望四周:“这里不是桐里路啊。”   裴珵无奈撇了撇嘴:“我有约, 不顺路。”   郑皎皎十分惊讶, 没想到他还是个有社交的人。   “可这路那么安静, 会不会有人贩子啊?”   裴珵:“……”   裴珵伸手指了指前面的牌子, 无奈道:“那边是警察局。你往前走到路口可以打到车。这边人少,没人注意你。”   听裴珵这么解释,郑皎皎这才放心地舒了口气。   解开安全带,拿上小挎包, 郑皎皎朝裴珵笑容甜美道:“裴教授,今天谢谢你啊。”   她顿了顿,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对了, 都没有好好做过自我介绍。我叫郑皎皎, 皎皎是‘夜皎皎兮既明’的‘皎皎’。”   “嗯, 裴珵。”裴珵不在意地应了一句。   郑皎皎嘻嘻一笑:“我知道。‘览察草木其犹未得兮,岂珵美之能当。’的‘珵’。咦,话说回来,我们的名字都取自楚辞, 还蛮有缘分的哦!”   裴珵颇为意外地望了郑皎皎一眼。   但很快,他又恢复往日波澜不惊的模样。   “下车吧。”   郑皎皎知道见好就收,笑嘻嘻地点点头。   临下车,她又想起来什么似的从包里翻出一张商场试香水用的长方形卡纸,掏出口红在上面写了一串数字,扔到副驾驶座上:“裴教授,这是我的电话。记得加我微信,有时间请你吃饭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说罢,她愉悦地跳下车。   等裴珵将车开走,她二话不说拨打了林婻的电话。   .   林婻接到郑皎皎电话时刚好合上咖啡厅内的菜单,点了两杯美式。   她一边翻着笔记本,一边漫不经心地接起郑皎皎的电话。   “婻婻!我给你讲!我上次在片场遇到的神仙居然有女朋友了!”   郑皎皎按照裴珵指的路走过去,确实没人注意到她,而且很快就打上了车,颇为兴奋地和林婻讲电话:“天啊,那种冰冷冷的家伙也能找到女朋友?”   林婻笑道:“你怎么还想着那人呢?到底是哪路神仙,连有个女朋友都需要皎皎仙女关心?”   郑皎皎脸上一红:“你什么意思嘛!”   林婻笑意更深了:“字面意思,你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   “我才没有!”郑皎皎憋红了脸急着否认,搞得出租车司机都不由向后瞥了一眼。   郑皎皎迅速低下头,压低声音:“我就是觉得他特神奇。你说什么人可以成天面无表情,像个面瘫似的?”   林婻歪头想了想,不禁苦笑:“还真有。”   郑皎皎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不说他了。话说回来,恭喜你再次喜提热搜。”   春节刚过,剧版《不可能犯罪》大结局立马上了一波热搜。随后官方爆出《不可能》系列中的伏流篇也将改编电影,再次使原作者南木上了次热搜。   不过这次热搜喜忧参半。   一半人期待电影,另一半人则对这次的编剧产生质疑。   编剧姚盛虽然知名,但是出了名的爱走俗烂感情流。《不可能》里男女主虽患难与共,却是没有狗血感情线的。   不少原作控害怕被编剧毁掉,纷纷跑到他微博评论“警告”。   当时闹的动静不小,来回来去上了好几波热搜。   春节过后,霍景言去外省考察,林婻也在家闭关准备新书的资料。除了知道自己上了热搜,后面这番波折倒是不清楚。   她没参与其中,听郑皎皎讲完前因后果,心里也没有丝毫波澜。   “哎,你确定让姚盛那个混蛋改你作品?讲真,他品味和人品都不太行。”   “合约都签了,就这样吧。作品好就行了。”   郑皎皎叹了口气:“希望改好点吧。”   林婻用胳膊夹着电话,另一只手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她“嗯”了一声,抬头正巧看到咖啡厅门口走进来的,连忙和郑皎皎道:“我约了人说新书的事,先不和你聊了啊。这事有时间再说,么么哒。”   “好,改天一起逛街。”   “ok。”   挂掉电话,林婻抬了抬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换了个更显端庄的姿势,朝对面的人莞尔:“裴教授,好久不见。”   .   “不好意思,来晚了。”   “没关系。不过裴教授不像会迟到的人。”林婻不在意道。   裴珵微一皱眉,似是回忆到什么不好的事情:“路上遇到个麻烦的人。”   “哦——”林婻调侃般地笑了一下,“我猜是个小姑娘。”   裴珵胳膊上挂着大衣,一身熨帖的白色衬衫一尘不染,勾勒出他挺拔的身材。他没有回应林婻的调侃,端正地坐到她对面,冷漠含颌:“书带了?”   “啪”的一声,林婻将一摞书垒到他面前:“谢谢啊,帮了我大忙。”   裴珵睨了一眼那些书:“都看完了?”   林婻点头:“是啊,不过最近我老公回来了,没什么时间看书,都是抽空看的。”   林婻想了想,不对,这话说得好容易让人误会啊……她是天天和她老公干了些什么,才没时间看书?   不过转念一想,裴珵也不是会在意这些的人,就没多解释。   林婻会认识裴珵,算是个偶然。   .   林婻每次写新书前,习惯先去雨城图书馆收集资料。   她第一次遇到裴珵,也是在雨城图书馆。   那时林婻在准备《不可能》系列第二本,借阅了不少相关资料。   其中一本要借阅的书在书柜最上方,她踮脚够了半天也没够到。   正准备去找管理员借个垫脚的小台子,突然一只修长干净的手拿起她正在找的那本书,从书架上取了下来。   林婻搂着怀里的书,朝身后望去,看到一张俊朗冷漠的脸。   二十出头的样子,一副金丝边眼镜,干净的白衬衫,书生惯有的斯文冷清。   男人似乎也在审视她,但很快收回目光,将书递给了她。   “谢谢。”   林婻接过书。   男人敛眸扫了眼林婻怀里的书,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他没再理她,专心浏览着书柜上的书籍,最终锁定一本。   正准备从书架上抽出,他听到站在一旁的林婻问道:“你是雨大的学生吗?”   男人动作一顿,微一歪头,嗓音清冷:“什么?”   林婻连忙摆手:“没什么!我瞎猜的。”   男人却问:“为什么这么说?”   林婻愣了下,犹豫片刻,鼓起勇气道:“你看上去年纪不大,有书生气。刚刚拿的那本书是大学教材。雨大图书馆最近在装修,到这里又方便,况且最近两天是雨大期末考试,所以我觉得你是雨大的学生。”   说罢,她心脏狂跳,带着些第一次认真“推理”的激动。   然而听她说完,男人微不可查地扬了下唇角,毫不遮掩神色中的嘲讽:“不是。”   “……”林婻默了默,像是有人从头顶浇了一盆冷水,十分失落。   男人继续道:“是雨大的教授。”   “?!”林婻颇为震惊,“你……看着好年轻。”   男人挑挑眉,落在林婻眼里,她自动翻译成:老子就是很牛逼啊。   一时无话,林婻准备溜掉——毕竟把老师当成学生似乎也不是什么夸赞的话。   但裴珵又从书架上选了一本书,伸到她面前:“那本书太晦涩,这本更适合你。”   林婻讶然:“为什么……”   裴珵没有看她,在书架上认真挑选着书籍:“你不是学生,也不是相关从业者。手里的书最上面两本是小说。这边书架没有小说,但它们还在最上面,说明你很重视。应该是来找资料的吧?你手里其他书内容较基础,说明你的知识体系还不成系统。刚刚那本不适合。”   林婻显然不像学生,他们圈子的人又少,女性更少。如果林婻是相关从业者,他不会没印象。   林婻脸上一红。   彼时她刚写小说不久,最上边那本小说是她第一本出版物,没想到在图书馆会看到。   虚荣心作祟,她拿了一本。   “谢、谢谢。”林婻抱着书道谢,还有点羞涩,“我刚开始写悬疑小说,就写着玩哈……哈哈。”   裴珵上下打量她一下,欲言又止。   “确实是……写着玩。”   林婻一身打扮虽然显得素雅,但价格都不便宜。   maje真丝衬衫配gucci仔裤,脚上踩了双Dr.martens的切尔西短靴,外套是Burberry的风衣。lv白棋盘被她当成电脑包,手腕上戴的是百达裴丽的表。   浑身上下透着富二代的气息,可不是出来玩的吗。   “但会出名的。”裴珵补充了一句。   这种认真的态度,出名是迟早的事。   那天下午,林婻厚着脸皮和裴珵坐在了同一处。书看了大半,挑出不少问题请教。   裴珵本不想理她,可林婻态度谦虚,问的问题又能看出是动过脑子的,还是耐心解答了。   离开前,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一来二去,两人也就熟了。林婻遇到瓶颈或需要资料参考时,都会找他。 第23章 叫二十三声   裴珵将书收起, 林婻道:“别走,我有几个不明白的地方,裴教授帮忙讲解一下?”   林婻翻出自己的笔记本, 上面是她用五颜六色的笔做的笔记,还贴了便签。便签上是要问裴珵的问题。   裴珵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她的笔记, 又专心看向便签。   他觉得, 林婻算是他带的一众学生中学习态度最好的了。   虽然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她不是他的学生。   但是借给她的书, 她一定会认真看完,并且问些在裴珵看来是有思考过的问题。不像他的某些学生,总是问些他反复讲过的知识。   这也是为什么裴珵愿意经常借书给林婻, 并且推荐些对她写作有针对性的材料。   待他回答完, 林婻又笑眯眯推给他一摞文稿:“裴教授……顺道帮我看看大纲有没有什么逻辑错误呗。”   裴珵:“……”   女人果然都是些得寸进尺的生物。   .   林婻到家时, 夜色已浓。   明亮的灯光照着偌大的空间, 显得十分冷清。   霍景言近日在忙MuTech新品发布会的事情,每天到家很晚。林婻也在准备新书,对他的行踪显得并不关心。   已然初春,天气转暖。林婻换了一身轻便的真丝睡裙, 将今天裴珵给她的那些资料一股脑地丢到影音室,打开了早上没看完的法医纪录片。   自从搬过来住后,这个影音室便被林婻据为己有, 当做工作室。霍景言鲜少下楼, 她便心安理得地将各种参考资料扔了满地, 屋中一片狼藉。   林婻习惯将整个屋子照得明亮,窝在沙发上看纪录片。她一边看一边做笔记,看得认真,没注意时间。   正看到片子中的法医手握手术刀, 严禁地划开尸-体的左胸腔,背景音是不带感情的英文讲解——“啪”的一声,屋内的灯瞬间熄灭,屏幕上的影响也蓦地陷入全黑。狭小的空间一下子置于无尽的黑暗与沉寂中。   一秒,两秒……屋中安静地连呼吸声都无法听到。   林婻吓得一激灵,缓了几秒,迅速抓起身边的手机,打开手电筒,连拖鞋也来不及穿上,光脚跑向门口。   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使她渐渐恢复理智,可打开影音室的门,看到一条幽长的走廊尽头被黑暗截断,她再次停住了。   林婻生理上感到害怕,往前迈出的脚步终究没有落地,而是收了回来。   她快速合上影音室的门,整个人缩回沙发上。   手电筒苍白而弱小的灯光并没有让她感到一丝欣慰。反而借着灯光,能看到她蜷在沙发上,在轻微发抖。   她怕黑,还有些轻微夜盲症。   再加上平时看的东西都血刺呼啦的,白天她看上去天不怕地不怕,可一旦陷入这种困境,各种妖魔鬼怪都会从她的脑海中蹦出,在她身边上演“一出出大戏”。   林婻心底沉入绝望,但下意识的,她想到给霍景言打电话。   “嘟嘟”两声,电话接通。   “喂?林林,怎么了?”   熟稔的声音从电话中想起,低缓如水,仿佛带着一种能让人心安的魔力。   林婻莫名感到安心,轻轻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林林,不好意思,我在开会。我可能后半夜才回家,到时睡客房,不会打扰到你。”   林婻听到那边有人和霍景言说话,似乎是在说下场会议的视频电话已经打了过来。她没听得太清,但听到霍景言继续道:“早点睡,我先挂了?”   “哦……”林婻眨眨眼,有些失落。   霍景言敏锐地察觉到林婻语气中的不对劲。平时的她语气总是盛气凌人的,可今天恹恹的样子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禁蹙起眉,耐心问道:“林林,怎么了?”   林婻咬着唇,默了默:“没什么大事。家里好像断电了,等你回来再说吧。”   霍景言微怔,兀地心中一揪,眉头皱得更紧了:“怎么停电了?别害怕,我马上回来。”他抬手看眼手表,“从公司赶回去最快要四十分钟,你乖乖在原地等我。只是四十分钟,别怕。”   他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从衣架上拿起大衣,全然不顾一旁的助理提醒他下场会议马上开始。   “别怕,我马上回来。”他又匆匆对林婻说了一遍。   林婻从小就怕黑,生理上的害怕,他知道。   所以他知道虽然林婻嘴上说得轻轻巧巧,但此时一定是躲在哪个角落里,怕得要命。   夜色如墨,远处的公路被黑暗吞噬。霍景言驱车疾驰。明明路上空旷平坦,可他还是觉得开得不够快似的,心急如焚。   好在林婻和他一直挂着电话,情绪似乎稳定了些,偶尔还会和他开两个无关紧要的玩笑。   到家时整栋别墅都是漆黑的。   因为当初安装智能设备,家里的电路系统和其他家不太一样。   霍景言有些懊恼当初逞一时之趣味将家里改造,结果造成这种不必要的麻烦。   他也来不及查看停电的原因,用备用钥匙打开大门。   “林林,在哪儿?”   话筒中回应他的是细碎的呼吸声。   大抵是和他聊了一路,心中多少安心了些,林婻下巴顶着膝盖,有些恹恹欲睡。   她缓缓神,嗓音夹着未睡醒的腔调,温软诱人:“……在影音室。”   霍景言很少去别墅负层,也不知道林婻平时在那里做什么。   林婻很注重隐私,他便不多问。   结果就是他到了影音室,刚推门进去,在黑暗中裤脚便蹭到什么——   紧接着,哗啦啦的声音相继响起。   霍景言:“……”   借着微弱的光,霍景言能看到影音室的地上堆满了书籍,很有林婻一惯的行事风格。   林婻揉着眼睛,下意识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比说好的时间还早了一分钟。   她嗓音中带着些慵懒的困倦,调侃他:“是不是超速行驶了?小心警-察叔叔罚你。”   霍景言见她还有心思和自己开玩笑,一颗悬着的心踏实下来。   他没有理会她的玩笑话,上前将她抱起:“回楼上睡,一会儿我找人看看怎么回事。”   林婻确实是困了,任由他的动作,顺势环住他的脖子,将脑袋靠在他的怀里。   楼道依旧漆黑,一条长长的走廊被黑暗截断。一点苍白的光映着走廊中的影影绰绰。林婻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似乎没那么害怕了,原本无尽可怖的长廊也变得静阒幽长。   霍景言抱着林婻,透着轻薄的衣料,他能感受到她冰凉的肌肤,鼻尖还有股沁凉的玫瑰花香。   林婻很少乖乖地让他这么抱着。   她总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从不向任何一个人示弱。   他喜欢她的骄傲,可有时,也希望她在害怕无助时,自己能够保护。   就像现在这样。   “林林,你害怕吗?”   幽静的走廊中只有霍景言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他的嗓音低沉如水,轻轻唤着林婻。   林婻默了默,轻轻“嗯”了一声。   “别怕,等工人来修好了就不黑了。”   林婻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般搂着霍景言的脖子。   听他轻声安抚自己,林婻嘴角不禁挑起一抹浅笑,点点头。   毛绒绒的发丝蹭着霍景言的胸口,痒痒的。   霍景言清了清嗓子,将林婻抱得更紧了些。   顿了顿,他道:“路还很长,要不我给你讲个关于地下室的恐怖传说吧。”   林婻:“……?”   原本那丝感动荡然无存。林婻瞪着眼,死死勒着霍景言的脖子:“你敢讲……我掐-死你!”   看林婻恢复往日的生龙活虎,霍景言但笑不语。   .   把林婻带回卧室,霍景言特意给她开了一盏充电的小夜灯,怕她害怕。   林婻是真的困了,拽着霍景言的手,很快便睡着了。   睡梦中,她感受到身边的动静,似乎手中的暖源想要脱离。她拧着眉,不满地抱进怀里,喃喃一句:“别走。”   那暖源便不再动了。   很快,她再次沉沉地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林婻被动静惊醒。她做了个梦,梦里是小时候的她和霍景言。霍景言非要拉着   她讲什么地下室的恐怖传说,结果讲着讲着,传说里的那些故事全部发生了。   她想拉着霍景言逃,可他一动不动,就在那里微笑着,静静看着她。   最后他们一起被黑暗吞噬。   真是个坏东西。   林婻吓得一身冷汗。   睁开眼,屋中是暗暖的灯光。楼下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有工人来修理电路系统了。   林婻眨眨眼,这才发现霍景言还在自己身边,整条胳膊被她死死抱在怀里。   他就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坐在她旁边,借着微弱的灯光,静静地翻着一本她随意放在床头的书籍。   很快,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   “霍总,已经没事了。”周俨压低嗓音,一板一眼地朝霍景言汇报,“他们在最后排查原因,过几分钟就可以通电了。”   霍景言放下书,抬眼望他:“好。让他们不要把这屋的灯带亮,林林在睡觉。”   周俨点点头,目光落在霍景言身旁的林婻身上。   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霍景言的声音打断他:“今天谢谢你,我抽不开身,只能麻烦你过来帮忙看着楼下的事。”   周俨收回思绪:“应该做的。”   他顿了顿,继续问道:“Jay刚刚打电话过来,问您会议还要不要继续进行。”   “不了,跟他说改天吧。”   周俨没多说什么,按指令行事。   关门前,他再次看了眼屋中的两人,默默叹了口气。   这就叫红颜祸水?   他在美国跟了霍景言那么久,从他还未毕业就接手修景时被那些所谓的精英高管架空,仅用一年,便用实力令所有人俯首称臣,而后到他创办MUTech,周俨太了解他了。   除了事业,他的眼中无他,更别提女人了。   在美国时,多少女人自愿送上门来,可他看都不看。   他还记得当时公司里有个相貌可人的高管千金故意引-诱,可就因为那女人把他堵在办公室耽误了五分钟的会议,霍景言直接把人家的爹给开了。   那叫一个毫不留情干净利落。   可现在呢?   为了个女人把最重要的项目会议给推了。   周俨摇摇头。   红颜祸水啊红颜祸水。 第24章 叫二十四声   熹微的晨光洒在偌大的卧室内。   林婻醒来时, 发现自己整个人贴在霍景言的身侧,右手还像昨晚那样死死握着他的左手。   他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让她握着自己的手, 甚至连衣服都没换,就这样穿着衬衫和西裤, 在她旁边睡着了。   林婻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他昨天好像很忙的样子, 自己把他叫回来修电表,还任性地留下他陪自己。   他也挺夸张, 居然任由她这么一直拽着自己一整晚。   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情绪。林婻还未抓住,就见霍景言醒了。   霍景言揉揉眉心,似乎还未睡醒, 一双眼中带着些许倦意望向林婻:“醒了?”   林婻望着他, 怔怔地点点头, 后意识到什么, 迅速松开他的手。   霍景言坐起身,活动活动胳膊。突然发现一晚上没有变换姿势,整条胳膊动不了了。   林婻见他僵在那里,有些疑惑地眨眨眼。   霍景言哭笑不得:“胳膊……麻了。”   林婻:“……”   本着歉意, 林婻帮他揉了揉胳膊。力气之大,让霍景言恍惚觉得自己娶了她就像为民除害。大概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忍受她的“野蛮”。   但他莫名的。   还是有些享受的。   大概本质有受虐倾向吧。   林婻揉了大概也就那么几十秒, 胳膊就酸了。刚刚那股歉意也随着体力的消耗而消失殆尽。   她停下手上动作, 瘫在床上:“不揉了不揉了, 你自生自灭吧。”   霍景言活动活动胳膊,好多了。他也不想麻烦林婻,起身去换衣服。   林婻躺在床上,看着他的动作, 随意问了下昨天晚上的事。   霍景言将昨天工人反馈的停电原因告诉林婻,又想起昨天周俨汇报给他的情况。   “对了,昨天他们顺便帮你清理了下影音室。”   林婻一个机灵,快速做起身,紧张地问他:“他们……没看到什么吧?!”   霍景言斜睨她一眼:“当然看到了。”   林婻脸上莫名燥热起来,想要狡辩,却听霍景言继续道:“林林,明明怕鬼,就不要看那些恐怖电影了。”   昨天通了电,影音室的屏幕也自然随着恢复。正巧最血腥的那幕被周俨看到并汇报给了霍景言。霍景言这才知道,黑暗中自己碰倒的是一摞恐怖悬疑类书籍。合着影音室成了林婻的“鬼屋”。   明明怕这些怕得要死,居然还看得津津有味。   “啊……”林婻支吾一声。原来霍景言并没有发现自己的“秘密”,她本来想着不然就全盘托出,此时反倒不好把话题转过去了,只得顺着他的话,“就是喜欢看嘛。”   霍景言叹了口气。   他也没觉得自己能管得了她。   ……   把霍景言送出门,林婻去了趟健身房。   她平时不太喜欢运动,只有郑皎皎约她的时候才会陪她一起去一趟。   但大多时候,郑皎皎都是去看帅哥的。   果不其然,她换好运动服去找郑皎皎时,她已经在跑步机上慢悠悠地走了半个小时。见到林婻,她眉飞色舞给她指:“1点钟方向那个撸铁的帅哥,感觉怎么样?”   林婻不喜欢那种肌肉过于健硕的男人,无奈地白了她一眼。   郑皎皎不以为意,开始寻觅起其他男人来。   寻了一圈,也没见到个长相让自己满意的,哀怨地叹了口气:“哎,这里的男人怎么质量下降严重。”   见林婻戴着耳机认真跑步,丝毫没有陪她看帅哥的意愿,郑皎皎憋憋嘴:“不是吧,林婻同学你能不能专心点?我叫你难道是来运动的?”   林婻没有理她,专心跑步。   郑皎皎兴致索然,已然没了看帅哥的心思,打开跑步机继续慢悠悠走着。   林婻却突然停了下来。   运动使她白皙的肌肤染上健康的红晕,细密的汗水顺着她的脸颊弧度流下,在阳光的折射下,映着她娇艳的脸蛋晶莹透亮。   她细眉微蹙,疑惑打量郑皎皎一眼:“你最近是不是……”林婻纠结了下措辞,“恋爱……了?”   如果郑皎皎正在喝水,大概会一口水喷林婻脸上:“什……什么啊?”   “十一点钟方向那个男教练,无论从长相还是身型都是你喜欢的类型。你刚刚只瞟了一眼就没再看。如果是平时,早就怂恿我去要联系方式了。这不是心里有其他人了,那是什么?”   郑皎皎平时就是个嘴炮型选手,一边夸人家帅,一边又不去勾搭。每次都怂恿身边的姐妹去。靠她这不着调的性格,竟然还撮合成过几对儿。   郑皎皎往那边瞟了两眼,确实是她喜欢的类型。可此时帅哥都不香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喜欢别的类型的了呗。”   “哦——”林婻长长地扬起声调,“现在喜欢那种冷冰冰找不到女朋友的类型?”   “……”听林婻这么说,郑皎皎瞬时红了脸颊,“什、什么啊!我哪儿喜欢他啦!?”   林婻找了个宽敞的地方做拉伸。   “郑皎皎同学,我们认识这么久,从没见你对哪个男性关注这——么久。你已经在我耳边絮絮叨叨了好几个月了,还不是喜欢?”   “哪有好几个月,一月份才认识的。这刚几月。”郑皎皎小声嗫嚅了一句。   林婻露出一丝坏笑:“你看,你反驳的点竟然不是‘喜欢’,而是时间。”   “……”郑皎皎竟无言以对。   她喜欢裴珵?怎么可能啊,那男人冷冰冰的,还一副看不起她的模样。怎么可能喜欢!   可不喜欢,她天天盯着他干嘛?还跑去人家课上捣乱。   就算是觉得好玩,想看看他情绪变化的模样,可这好奇心也坚持太久了吧?   她可从来没对哪个人这么好奇过。   所以是喜欢嘛?   郑皎皎也说不准。   林婻见郑皎皎一副不开窍的模样,恨铁不成钢:“你想想和他接吻是什么感觉。”   “嘶……好像有点恶心啊。”郑皎皎抖了下,觉得可怕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可她不禁颅内幻想了一下。   就之前的接触,裴珵比她高不少,她需要踮起脚尖,他再低一点头,角度刚刚好。   就像她拍那些偶像剧靠借位展现出的美好画面。   只不过这回不是靠借位。   她之前对任何一个男人都未有过这种幻想。   ……好像有点刺激。   有点跃跃欲试。   虽然嘴上说着恶心,但她脸上浮现的表情可不像是觉得恶心。   林婻一副“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的坏笑模样朝她挑挑眉。   郑皎皎很不服气,怼她:“哟,你高中那会儿是不是竟想着和三哥接吻来着。”   就像是多年前的少女心思被揭穿,林婻脸也红了:“什么啊!跟这有什么关系。”   郑皎皎学着她方才的语气:“你看,你反驳的点竟然不是‘接吻’,而是和这没关系。”   “……”林婻默了默,不知该如何反驳。   那时少女羞于启齿的幻想她从未和任何人说过,包括郑皎皎。   随着时间流逝,她早已将这段记忆尘封在内心深处,有些想不起来。   嫁给霍景言后,接吻、doi成了生活中再正常不过的事,没有丝毫幻想,更像是顺理成章。   那时是什么感觉来着?   林婻有些想不起来了。   但少女青涩的喜欢,多半是伴随着怦然心动,小鹿乱撞的。   只是以后再也感受不到了吧?   见林婻不说话,郑皎皎有点幼稚地觉得这场拌嘴是自己的胜利,得意洋洋:“幻想成真,是什么感觉?”   林婻怨怼地瞪了她一眼,懒得搭理。   郑皎皎得寸进尺:“说说呗,我参考下。”   “什么感觉?你自己感觉去吧。”   林婻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郑皎皎嘻嘻一笑:“说实话,我一直觉得三哥是真喜欢你,你老不信。你看你俩结婚以后,他处处纵容你,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他喜欢我?郑皎皎同学,你脑子里装的是豆腐脑嘛?他喜欢我能天天夜不归宿?”   “这叫上进心,你懂什么。”郑皎皎娇俏地笑了下,“我听说三哥最近在忙公司发布会的事,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她虽然对霍景言的工作不多过问,也不至于连这个都不知道。   她知道霍景言对这事很上心。   霍景言最核心的工作是在修景集团,但他对自己一手创办的MuTech显得更为上心,很多事都亲力亲为。   虽然林婻嘴上从不关心,但霍景言重视的事情,她多多少少会在意。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就像郑皎皎说的那样,霍景言处处纵容她,她总该以什么形式回报他一下。   就比如偷摸摸买了张发布会的票,打算支持下他的工作,顺便给他个“小惊喜”。   .   时间飞快,转眼到了MuTech新品发布会的日子。   林婻特意陪他早起,亲自给他选的衣服。   帮他系领带时,霍景言试探性地问道:“我给你准备了第一排的位置,真的不来?”   林婻不着痕迹地瞟了眼昨天被她搭在玄关处的牛仔衣,内兜放着她网上订的入场票。   她满脑子都在排演下午的场景,盘算着如何给他“惊喜”,自然不能让他知道她是要去的。   “谁要去啊。我又听不懂,难道要让别人看我在第一排睡觉嘛?”   霍景言轻轻抬了下嘴角,似是在配合她的玩笑,却难掩神情中的失落。   这场发布会于他而言,是MuTech的一场革新,也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他希望她在场。   可她不愿去,也合乎情理。   他没法强求。   帮他整理好衣服,林婻把他送到门外,便不耐烦地催他离开。   霍景言见林婻满不在乎的模样,眼底的失落更沉。   正准备离开,又被林婻叫住:“等会儿。”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林婻便快步走到他旁边,踮起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啄了下他的唇:“送你本小姐的香吻一个,今天可不要给霍家丢脸。”   霍景言默了默,伸手去搂林婻的腰,却被林婻笑着躲开:“别想得逞。下一个等你凯旋,再奖给你。”   霍景言见林婻咯咯坏笑,抿着笑意摇了摇头。原本眼底那丝阴霾也被她明艳的笑容一扫而空。   她好像从未让他失望过。   冥冥之中,她似乎总是知道他最在乎的是什么。   站在他身后,用自己的方式默默支持。   那种默契,说不上来,是经久雕琢而形成的,无人能替,也永不消散。 第25章 叫二十五声   天气晴朗, 耀眼的阳光照射在建筑的玻璃墙体上,反射着晶莹的亮光。   林婻摘下墨镜,抬眼看了看会场。   会场位于市中心一条商业街上, 场馆不大,但等候的人已经很多了, 保安在维护秩序。林婻有些惊讶, 不过是一场科技公司的发布会,竟然人这么多。   而且年轻姑娘特别多。   她压了压棒球帽的帽檐, 融入队伍中。   早知道要在曝晒下排那么久的队,她就不准备什么“惊喜”了。拿着霍景言给的vip票不好嘛?坐第一排不好嘛?   站在她前面是三个大学生,一个男生和两个女生。   林婻无意偷听其他人聊天, 但是离着近, 男生声音又大, 她断断续续听到了一些。   男生正兴致勃勃地和两个女孩讲着这次发布会提前曝光的几件产品。大概是喜欢其中一个女生, 讲完后,他有些腼腆地问面前的女生:“小雅,真没想到你也喜欢这些。”   和喜欢的女孩有共同爱好,大概是最令他兴奋的发现。   被称作“小雅”的女生害羞地笑了笑, 倒是她旁边的短发女生十分开朗地搂住她的肩膀,朝男生笑道:“嗨,什么呀。是我一直觉得这公司的创始人长得帅, 想来看看真人。小雅她就是来陪我的。”   男生:“……”   林婻:“……”   她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有这么多年轻姑娘了……?   顺着人流一直走到检票口。   检完票进到会场, 林婻才真正看清里面的样子。   是一个灯光昏暗但宽阔的展示厅。   展示厅四周漆黑, 顶部却镶着无数硬币大小的灯,明暗相交的光线点亮整个展示厅,犹如璀璨星河照亮整个世界。   这次的发布会以“梦想家”为主题,展示厅被装饰成宇宙的模样, 大大小小的半弧形球体犹如宇宙间的星球,有序地散落在展示厅内,分别展示着不同的主题产品。   而展示厅顶部最密集的灯光处仿若一条银河,指引参观者到演讲厅。   这里展示的产品与林婻在霍景言办公室看到的那些不太一样。   这些产品都是民用智能家居,设计简约美观,不似他办公室中那些方方正正的“黑盒子”。   会场内没有人工指引,所有指引的工作全部由智能机器人完成。   不少孩子在机器人前驻足,满是好奇地与它对话、合影。   林婻也被这些萌萌的机器人吸引,但无奈旁边人太多,她只是随意看了看,便顺着星河的指引,到了主会场。   她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很快,会场中人满为患,灯光也随着人群的聚集,渐渐暗下。   炫酷的宣传片放完,最先上台的是MuTech的CTO。林婻似乎和他吃过饭,但记不太清了,况且他讲的内容林婻完全听不明白。   她托着腮倚靠在座位扶手上,恹恹欲睡。   ……   不知过了多久,林婻中从睡梦中惊醒。四周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一个她从未见过的人从舞台上离开。   仿若冥冥之中有什么在唤醒她,林婻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便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走上台。   男人挺拔如峰,沉稳矜贵,站在台上,原本喧闹的会场瞬间陷入安静。   他的声音从音响中缓缓流出,如潺潺溪流,低醇悦耳。   明明是枕边人,无数个日夜都会相见。可这一瞬间,林婻却仿佛第一次见到他似的——光芒万丈,意气风发,惊艳得让人挪不开眼。   林婻托着腮,目光追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心思跑的很远。   ……   恍然想起高中的某个夏天,阳光毒辣,翠绿的树上有知了的鸣叫,斑驳的金影碎了一地。   远处的篮球场上,男生聚在一起,三步上篮,起跳、投篮,引得旁边的女生惊叫连连。   想到那天上午,林婻还能回忆起夏日明媚的阳光晃了眼睛,少年的校服上总是有股干净的洗衣粉的味道。   林婻和郑皎皎坐在操场的看台上。   这里离篮球场很远,一般中午鲜有人来这里,大部分都聚集在篮球场附近,偶有几个人在跑道上遛弯。   林婻两条胳膊撑在膝盖上,撑着下巴,目光百无聊赖地盯着篮球场的方向,好像在看,也似乎没有在看。旁边的郑皎皎喋喋不休地给她讲着自己准备的试镜。   “我在现场看到了沈挽本人哎。她长得真的好漂亮,皮肤超好,人也特别温柔。导演还挺喜欢我的,估计我有希望和她搭戏。天啊,我做梦也没想到第一次演戏就是和我的女神一起!”   沈挽是连续三年金鹿奖影后,是无数人女神一般的存在。   林婻断断续续听了个大概,目光倒是敏锐地捕捉到霍景言的身影。   不知道是因为太熟悉,还是太出众,即使她们所在的看台离篮球场很远,她还是能一眼捕捉到他。   她看着霍景言站在三分线外扬手投篮,球进了,旁边一阵欢呼。   大概又赢了吧。   一群女生簇拥着他,他挤了好久才从人堆中出来。   谢绝了所有女生递来的毛巾和饮料,他轻车熟路地拾起放在一旁座椅上的校服外套,朝看台的方向走来。   郑皎皎伸手在林婻面前晃了晃,打断她的视线:“喂,我说你啊,到底有没有梦想?”   “梦想?”   十六七岁的年纪,总爱大谈梦想。   林婻努力思考一番才不得不接受自己是个没有梦想的咸鱼:“好像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   郑皎皎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拧起秀气的眉,愤恨地坐到林婻旁边,数落她:“林婻同学,你才16岁!大好青春要奋斗,别天天一副退休老干部的样子无欲无求,行不行?”   林婻懒洋洋地应了一句:“遵命遵命。”   完全一副没有听进去的模样。   郑皎皎还想数落她,却被顺着台阶上来的霍景言打断:“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   少年穿着一件轻薄的白t恤,汗水顺着他健硕的小臂淌下,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着点点光芒。   他顺其自然地将干净的校服外套扔到林婻的脑袋上,清淡的洗衣粉香气与黑暗顺势而下。   林婻挣扎着撇开他的校服,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绑在脑袋后面的马尾都被他弄得歪歪扭扭的了。   霍景言一咧嘴,笑起来和身后的阳光一样明媚,还带着少年独有的坏坏的模样。   郑皎皎从座椅上跳起来,叉着腰愤懑地望向霍景言:“三哥,你快好好说说她!年纪轻轻就不图上进,以后可怎么办!”   “啊?”霍景言一愣,顺手将林婻身旁的海盐柠檬拿起,扭开盖子,仰头灌了下去,伴随着林婻的惊呼:“你干嘛——?!不是给你的!”   霍景言往后一躲,水已经喝掉了一大半,眯起眼笑得狡黠:“还你。”   “……”林婻气结,扭头不搭理他。   霍景言不在意似的,又灌了几口水,懒散地倚在看台的栏杆上:“太渴了,晚上还你奶茶。”顿了顿,他补充道,“大杯四季春奶盖加红豆布丁珍珠,少糖去冰,行不行?”   林婻又瞪他一眼,小声咕哝:“你要胖死我!”   霍景言咧嘴一乐,知道林婻这是默许了。   毕竟是她最喜欢的搭配。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霍景言喝完水,将空掉的瓶子扔到一旁的垃圾桶,才想起刚才郑皎皎和他说了些什么。   郑皎皎对于刚刚的插曲并不恼,毕竟两人的“打情骂俏”她早已看习惯。   她会和霍景言熟,全是因为林婻。   他俩明明青梅竹马,可刚开学那会儿,不知道为什么,林婻叫霍景言在学校里要和自己装不认识。   霍景言大概也是个直脑筋,说装不认识就还真当不认识了似的。   但他也不傻,看林婻和郑皎皎玩得好,就故意和郑皎皎打好关系,借着她的名义找林婻。   别人都以为霍景言和郑皎皎关系好,殊不知他和林婻才是关系好的那对儿。   郑皎皎每次看两人闹别扭,都觉得特有趣。   “我刚刚说——你好好说说林婻,让她别再咸鱼了,要做个有梦想的人!”   霍景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梦想?那你的梦想是什么?”   郑皎皎扬起下巴,得意洋洋道:“当然是做荧幕女神了!我要做超越沈挽女神的影后,还要主演好莱坞电影!”   “……”霍景言沉默了一下,狐疑地看她:“你那英语……去好莱坞?”   郑皎皎刚燃起的火焰被他全部浇灭,神情像蔫了的茄子:“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能不能让人有点梦想啊?”   霍景言抿嘴轻笑,余光打量到林婻将乱糟糟的马尾辫重新梳好,下意识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再次弄乱。   “行,我支持你。”他答得漫不经心。   林婻双手捂着脑袋,恨不得一口咬断他欠抽的手。   霍景言适时地收回手,又问林婻:“那林林的梦想呢?”   他从初中开始就喜欢私底下管林婻叫“林林”。因为家长都管她叫“婻婻”,他总莫名其妙地想要在她面前显得与众不同一点。   与这刚才的懒散闲适不同,林婻皱着眉想了想。她总想在他面前逞能,不愿输给他似的。   但半天,她懊恼地发现自己什么也没想出。   她只能不服气地乜他一眼,反问:“那你呢?你的梦想是什么?”   “啊……我的梦想啊——”霍景言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似是沉思。半晌,他看向她,唇角一掀,挑起一个不可一世的笑容,眸中满是坚定,“一定是当警察。”   在她眼里,他的笑带着少年的狂傲与意气风发,明媚地扎眼,让她不敢直视。 第26章 叫二十六声   ——好像就是那时喜欢上他的。   喜欢他的不可一世、盛气凌人;喜欢他笑得像阳光一样, 叫她的名字。   点滴回忆织成细密的网,似是覆在她的胸腔,让人难以喘息。   林婻深呼吸了几下, 下意识用手掩住心脏的位置。   原来一直都喜欢他的。   只是她的高傲让她把这份喜欢深深埋藏,自以为是地以为自己放手地潇洒。   像是触电一般, 林婻思绪被扯回现实, 台上的霍景言正笑容温润地和观众讲解着本次新品的设计理念。   他说:“很多人问我这次的新品与之前的产品有什么不同。在我看来,确实有很大不同。智能家居的概念是为了使人们的生活更加便捷、舒适, 之前的产品,我们把关注点主要放在提供更多的功能,让大家的生活方式更加‘便捷’, 但却忽略了这种所谓的‘便捷’带来的是复杂的应用。”   他话锋一转, 嘴角兀自扬起笑意:“我的妻子一直对这类产品不感兴趣。而我们这次的新产品, 就是为了让她、让像她一样不喜欢这种现代科技产品的用户也能发自内心地喜欢上我们的产品带来的舒适生活。”   台下骚动一片。   扑通扑通。   林婻捂着心脏的手明显感觉到心跳加快。   明明只是准备好的演讲词配上他精湛的演技, 可她心底却还是涌上一丝甜蜜的小小骄傲。   她的眼睛一直追随着霍景言的身影,久久无法挪开。   演讲结束后安排了观众问答环节。   无数人举起手,问着关于这次发布会的各类问题。   每当霍景言答完,都会响起阵阵掌声。   这场发布会无疑是成功的。   “大家今天真的热情高涨, 由于时间关系,我们再问霍总最后一个问题哈。”   主持人在台上应对自如。   林婻鬼使神差地举起手。   霍景言随意扫了眼台下,即使林婻全副武装, 和平日或张扬或温婉的形象完全不同, 可他还是眼尖地认出了她。他有些惊诧, 但顿了几秒,不自觉露出笑容。   她果然……从未让自己失望过。   霍景言朝主持人轻扬下巴:“坐在左侧中间那位女士吧。”   林婻站起身,刻意压低了鸭舌帽的帽檐。   虽然她手心已经攥出一层薄薄的细汗,心脏猛烈的跳动让她脸上发烫, 可她还是语气略带讥诮地给他出了一道难题:“霍先生一直提梦想,可就我所知,你年轻时的梦想和现在所做的事业完全无关吧?”   一瞬间,全场陷入了静阒。   本次发布会的主题就是“梦想·家”,霍景言在演讲中多次提到这个概念,将科技的发展与人性对梦想的追求相结合,将理性与感性结合地恰到好处,淋漓尽致。   可如果他连自己的梦想都没有实现,那便是满口胡言。   所有的镜头都对准台上的男人。这个刁钻的问题如果答好了,那这场发布会从始至终都是无与伦比的成功,如果答不好,那明天的头版头条都将是独木科技的笑话。   林婻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霍景言看着林婻,眸中带着难以言说的坚定。缓缓地,他轻轻扬起唇角:“没有变过,只是换了一种形式实现。”   说罢,眼帘微垂。   他回忆起某个雨天,少女单薄的身影,和倔强不肯服输的脸庞,唇边不经意地划出一丝浅浅的温柔。   他的梦想,一直是可以护她周全。   曾经,他以为强健的体格和不屈的毅力便能保护她,可后来他发现,现在的自己,也强大地足够保护她。让她去做一切想做的事情,他可以永远在她身边,做她的港湾。   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实现而已。   掌声如潮水般涌来。林婻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散场,人人渐渐散去,林婻才缓过神。   即使岁月磨掉了他的棱角,如今的他成熟沉稳,早已没了少年时的张扬,却和当时的模样重叠。   还是记忆中的模样,是她喜欢的少年。   .   郑皎皎在Revol Club的卡座找到林婻。   彼时她喝得微醺,正望着装有马提尼的玻璃杯发呆。   “怎么就你一个人?不是说给三哥庆功?”   “他有应酬,晚点过来。”   “哦……”郑皎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笑嘻嘻问,“怎么喝了那么多酒?是因为三哥应酬不带你吗?”   林婻没有回答她的调侃。隔了许久,她放下杯子,仿佛有些失落道:“我还喜欢他。”   郑皎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是谁,疑惑地“啊?”了一声。   很快,她便回过味来。   原来指的是霍景言。   郑皎皎一副“我说什么来着”的神情望向林婻,语气调侃:“感情哪有那么容易淡,说不喜欢不过是在欺骗自己罢了。”   林婻冷漠地瞥她一眼,将杯中的酒饮尽。   一切的欣喜与激动消散,现实便归居原位。   林婻发现,无论她是否还喜欢他,他曾经喜欢的是白静怡,他娶她也不是因为喜欢。   不是两情相悦的感情中,她再如何喜欢都只是一场空。   更何况商业联姻中,谁先动感情谁便是彻头彻尾的输家。   “服务员,再来两杯一样的。”   郑皎皎和服务生示意一下,舒适地靠在沙发凹陷中:“喜欢就喜欢嘛。怎么一遇到感情,你就像个懦夫似的。不管怎么着,三哥娶的是你,这是你最大的优势,你还怕什么呢?”   林婻语重心长:“皎皎,婚姻一直以来都是个经济命题。他娶我并不代表他爱我。”   郑皎皎盯着她:“你觉得三哥是那种为了家族利益而结婚的人吗?”   林婻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在她心里,霍景言断然不是那种人。   他永远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这也是她喜欢他的一点。   所以,和她的婚姻也是他想要的吗?   林婻恍然回忆起霍景言对她说的。   她是他最好的选择。   为什么会这样说?   林婻有些迷茫。   服务员递来的酒杯打断林婻的思绪。   郑皎皎见林婻一直不说话,继续道:“说实话。我想不出来他为什么答应这门婚事。就像你说的,如果他喜欢白静怡,两人在美国也该发生点什么了。他怎么没娶她啊?当初你那消息到底准不准啊?”   一提到白静怡,林婻喉咙有些发干。她紧紧握着酒杯,冰凉湿润的触感沁着她的手掌。   “……他自己承认的。”   她想起那天的情景,心还是有点疼。   郑皎皎一顿,也陷入沉思:“嘶,真是狗男人。哪儿都好就是眼光不行,怎么喜欢那么个小白莲。”   两人陷入沉默,很快,郑皎皎一拍大腿:“我知道了!”   “很有可能两人在美国发生了什么,三哥发现自己不喜欢她了。对了,不是说那会儿三哥借钱给过她们家?是不是这女人贪得无厌,管他要太多钱了,他觉得不能娶这么个败家女人回家,才重回正途,答应了和你家的联姻?”   郑皎皎说得振振有词,并且十分欣赏自己这段精彩的分析。   怎么听都不靠谱。   况且管他要太多钱这点……怎么看怎么都是她比白静怡败家吧?   林婻无语地提出自己的疑惑:“那他为什么还让白静怡在自己公司呆着?”   郑皎皎:“……”   郑皎皎懊恼地发现这点她完全没想过,她的逻辑也无法把这点自洽进去。   她只好义正言辞地胡说八道:“你管它为什么呢。现在你是正房,她就是个被舍弃的小员工。林小姐,林千金,林叔叔是怎么把你养大的,你竟然会怕她?不就是个男人?喜欢就去争取!你到底在怕什么!”   林婻无语地摇摇头,但郑皎皎说得又有些道理。   感情这种东西不就是飞蛾扑火?   不去试,永远不知道结局会怎样。况且,她又不比白静怡差。   或许霍景言以前喜欢白静怡那种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莲。但是现在和未来,是时候喜欢她这朵妖艳的红玫瑰了。   林婻眸中的黯然不消一刻便荡然无存。   她弯起唇角,眼中闪烁的是往日张扬傲人的自信。   她和郑皎皎轻轻碰杯:“不就是个男人。还是我的男人。走着瞧。”   郑皎皎见林婻恢复往日的模样,嘻嘻一笑,和她碰杯。   她要让他眼里只有自己。   心里也只有自己。   .   于是,当她的男人从酒局中摆脱,来接他的女人的时候,发现这女人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霍景言:“……”   说好等他应酬完在Revol见,她给他庆功。   结果她自己喝得挺开心啊。   霍景言将林婻扶起来,揽进怀里,问旁边的郑皎皎:“她怎么喝得这么醉?”   郑皎皎坐在一边,托着腮,也有些醉了。   她笑得有点玩味:“想起她初恋了呗。”   “初恋?”霍景言神色一暗,眉毛紧紧地拧起。   他怎么不知道林婻还有个初恋?   郑皎皎从沙发上跳起来,掸掸身上的褶皱,并不打算告诉他更多信息:“我还有事,先走了。把你老婆安全带回家哦。”   好像要变得有趣起来了。 第27章 叫二十七声   坐上车, 霍景言满心都还是林婻的那个“初恋”。   他给郑皎皎发了消息询问情况,可无论威逼利诱,郑皎皎都闭口不谈。   霍景言收获无果。   他敛眸, 正好能看到林婻窝在自己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把头靠在他肩上。   炽热的气息拂过他的颈窝, 带着醉人的酒香。   他的神色渐沉。   到底是什么时候有的初恋?   从初中到高中,林婻身边的男生被他看得很严。虽然她可能并不知道, 但他私下里替她挡过不少男生。   明明保护得很好,到底是什么时候?   大学吗?   还是说,她开始不理他的那个寒假?   想到以前的事, 霍景言心里一窒。   那年寒假, 林婻对他莫名得冷淡。   不同于往常的生气, 他明显能感受到林婻态度的变化。   仿佛他是个陌生人。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又赶上家里变故,稀里糊涂去了国外,而后便彻底断了联系。   他在国外试图联系过她,也通过别人打听过她的状况。   ——没有回复。玩得很好。   难道是那时自己对她的“初恋”做了什么?   可她又为什么同意和他的婚事?   霍景言紧蹙眉头, 陷入沉思。   天才知道他在美国得知两人要结婚的事有多开心。   他不知道林婻为什么同意,但他也不是什么好人,想要的不择手段也要拥有。   他故意将她困在身边, 宠她纵容她, 心里的喜欢和占有欲亦愈发浓烈。   他可以等, 等她慢慢喜欢上自己,依赖自己,无论多久。   他能容忍她随便玩,但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的真心。   如果她心里真的有另一个人……那他等来的, 到底是喜欢还是恨?   “林林。”   霍景言轻轻唤了一声。   “……嗯?”林婻语调拖得很长,舒服地在他肩上蹭了蹭脑袋。   林婻喝醉总是这样。一反往日凌厉的状态,表现得像个年幼的小萝莉,乖巧可爱又傻乎乎的。   “你初恋是谁?”霍景言语调温柔,有种诱哄的意味。   林婻眨眨眼,声音都是软糯糯的:“你问这个做什么呀?”   做什么?当然是杀了他啊。   霍景言忍住眸中的狠戾,笑了笑,语气很淡,像是开玩笑:“把他扔到太平洋喂鲨鱼,好不好?”   他知道林婻喝断片了,不会记得两人此时的对话。但如果可以,他倒真想这么做。   林婻眨眨眼,嗤笑一声,把头埋进他的怀里:“不可以。我才不会告诉你。”   她怎么忍心让他把自己扔到太平洋呢。   .   回到家,霍景言把林婻扶回卧室。   林婻喝醉酒,对白炽灯光反应敏感,霍景言便将屋内的灯悉数关闭。   只有月光洒进屋中。   借着月光,霍景言能看到林婻一双狐狸眼润着湿漉漉的醉意,亮莹莹地看着自己。   “嗯?”   被她盯久了,霍景言有些疑惑。   “解不开,帮我下。”林婻坐在床边,双手撑着床沿,乖乖地坐在那里朝他指了指自己胸前的扣子。   “……”霍景言没多说什么,半跪在她面前,帮她解衣扣。   林婻低下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手上的动作,并没有丝毫不满。   她长得是真的很好看。   月光下,她瓷白色的肌肤晕着一层浅红色微醺醉意,妩媚中透着乖巧,完美地将这两点看似对立的形容词融在一起,勾得人心痒。   胸前的纽扣一粒粒被他解开,泻出一片雪白和隐隐的蕾丝边。   霍景言动作一顿,喉咙愈发干燥。   不知过了多久,霍景言回过神来。林婻娇嗔似的盯着他,眼睛亮莹莹的:“你发什么呆啊?”   是啊,发什么呆呢。   他低头吻上她的唇。   “唔。”   细细的吻并未让林婻感到不满,似乎是因为醉酒让她心里的欲-火无法发泄,她反而很享受似的回应着他,双手不自觉地攀住他的脖子。   一切水到渠成。   可莫名的,霍景言想起林婻有个初恋这事。   感觉自己是在趁人之危,会被她讨厌吧?   那一瞬间的情-欲全部熄灭。他突然感到一阵反胃和疲惫,松开林婻。   林婻疑惑地望向他。   霍景言却只是帮她换好睡衣,揉了揉她的脑袋:“早点休息。”   说罢,点起一根烟,去了客房的阳台。   这男人到底是谁,他一定查清楚。   .   林婻一觉醒来,对昨晚发生的事完全没有一点印象。   昨晚发生了什么她不记得,但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她可记得一清二楚。   她起床迅速给郑皎皎拨了个电话。   “昨儿你说的真的可行?”   昨天在酒吧两人针对如何追男人聊得火热。虽然都没有实战经验,但郑皎皎凭借着多年演戏经验,给林婻出了不少主意。   郑皎皎睡得迷迷糊糊,也不知道林婻指的什么事,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   “……”林婻默了默。   昨天脑子被酒精堵住了,觉得郑皎皎说的那些简直犹如醍醐灌顶。可今天恢复理智后,怎么想都觉得不靠谱。   “算了。我觉得你说的不太靠谱。”   林婻毫不留情地评价着郑皎皎给出的意见。   “啧,你还不信我。”郑皎皎舒服地翻了个身,换另一只手握住手机,“你动脑子想想。虽然三哥他眼睛比较瞎,喜欢过白静怡。可你也要透过现象看本质,对不对?为什么他喜欢白静怡,不喜欢你?你和白静怡的区别在哪?不就是她看着文静乖巧,贤良淑德吗?你呢?天天唱k蹦迪,而且胸竟然都36E了??你不好好检讨下自己?嗯?”   郑皎皎觉得她最近因为喜欢裴珵的缘故,逻辑思维能力都变强了。   “……”林婻觉得郑皎皎最后那句带着股酸味。胸大怪她咯?   不过郑皎皎说得确实有点道理。   八成霍景言就喜欢乖巧懂事那挂的。   投其所好,她还是懂的。   明确了方向,如何行动便不难了。   林婻把衣柜那些性感的衣服全部撤掉,换成一水儿仙女连衣裙。又将自己从前学的那套名媛淑女作风全部重新温习了一遍,还十分有学习精神地将网上各种攻略看了一遍。   于是,当霍景言回家以后看到的第一幕,便是林婻一身纯白色丝绸连衣裙,一脸温柔的笑意,原本张扬妖艳的棕红色卷发被她染回黑色并且拉直,乖顺地披在肩头。   她一脸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目不转睛。   ……真的怪瘆人的。   霍景言嘴角有些抽搐:“……林林?”   这人一定不是他老婆。   林婻见他犹疑的目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后觉得自己笑得太张扬了,立马“淑女”地用手遮住嘴巴,娇嗔道:“干嘛呀,老公。”   霍景言:“……”   他是不是进错家门了?   好在手机铃声响得及时,霍景言慌忙掏出手机,朝林婻示意了下:“接个电话。”   还未等林婻反应过来,便逃到了书房,重重地瘫在软椅上,舒了口气。   刚刚的林婻……真的好可怕。   .   林婻见霍景言进了书房,没太在意地耸耸肩。   估摸着多半是害羞了。   她按照网上教程,下一步该给他做饭准备水果,顺便捏捏肩,问问他工作忙不忙。   做饭她做不来,水果她也不太会切。但是赵姨在,这些都不是问题!她可以把切好的水果端过去,也可以帮他捏肩!   “老公~”   轻叩声混着林婻甜腻腻的声音从书房外响起,很快,虚掩的房门被推开。   林婻端着果盘到书房的时候霍景言刚打完电话。他早上工作时的衣服还没完全换下,着了一件白衬衫,扣子被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一颗。他戴的金丝边眼镜使他原本硬朗的五官显得柔和了不少。   听到林婻那句甜腻腻的称呼时,霍景言的手抖了抖,愣是掐断了电话。   幸好对面汇报完了工作,也准备挂电话。   霍景言不太习惯林婻这么叫他,总觉得不会有好事发生。   林婻将果盘放在桌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脑袋离他很近,说话时,霍景言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老公,我给你切了点水果,用不用我喂你?”   “……”霍景言语气冰冷,“不用。你早点休息去吧。”   林婻不禁一愣。   她很少见霍景言这么冷漠又带些气愤的模样。   是她还不够勾人吗?这温良贤淑的模样,不就是他最喜欢的吗?   林婻没放弃。她双手搭在霍景言肩上,准备给他捏肩:“你不要太累嘛。我让赵姨炖了你最爱的汤,晚上多吃点。”   霍景言脸色更沉:“林婻,你到底想要什么。”   林婻愣了愣:“啊?什么?”   想要什么……?想要你啊!还不明显?!   可霍景言并get不到林婻的意图。   他觉得林婻今天不太正常,之前从未这么殷勤过。   有想买的包了还是想看的展了?   都不对。如果是这样,她才不会如此谄媚,她会像个大爷一样命令他买给自己。   思来想去,绝对是郑皎皎又给他出了什么整他的馊主意。   他朝林婻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到自己面前:“林婻,我们好好谈一谈。”   或许他们可以好好谈一谈。她想要的,他都可以给。   就是不要这么整自己了。太可怕了。   可林婻显然会错了意。   她和霍景言对“前面”的距离似乎想法不太一样。   林婻眨眨眼,想也不想地坐到霍景言的大腿上,搂住他脖子,认真望着他:“谈什么?”   轻薄的衣料无法遮住她身体的柔软。霍景言敛眸,正巧看到睡衣宽松的肩带滑下,露出她莹白圆润的肩。   “……”   霍景言绷着嘴角,伸手松了松领带。   冷冽的空气让他好受了些。可林婻不离开,他总会犯错误。   林婻还是不打算放弃,她笑盈盈道:“你平时太辛苦了,我就是想给你捏捏肩……”   她的手还没伸出去,就被他捏住下巴,抵在办公桌的边沿。   他压低身子凑近她,温热的气息中混着一丝烟草冷冽的味道,给空气中徒增一丝暧昧。   林婻心跳猛地加速,她有点想临阵逃脱,推了推他,却没推开。   她的背硌着梨花木硬质边沿,隐约觉得还有别的什么也硌着自己。   霍景言扣着她的下巴,视线透过镜片慢悠悠地向下游移,停在她红润饱满的唇上:“林林,不管你到底想做什么,我都答应。”   他的模样清冷禁欲,却无法掩饰眼底那抹欲-望。   林婻不自觉地咬了咬唇,试图掩盖住疯狂加速的心跳声。   不、不是……她就是想来给他送点水果、捏捏肩表现下自己作为妻子的魅力,怎么会变成这样??   还不等她反应,霍景言将她打横抱起,准备回卧室:“不要在这里做。”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将是霍卑微最♂性♂福的几天……(不是   我就知道这章会被锁=-=…… 第28章 叫二十八声   林婻觉得自己很失败很失败。   回顾这几个星期, 她使尽浑身解数。霍景言有没有喜欢上她她不清楚,两人晚上在一起的时间倒是增加了不少。   之前只是解决生理需求,偶尔也就那么一两次。可这几个星期, 几乎每天晚上两人都要厮-磨在一起。   算不算恋人她不知道,反正炮-友关系倒是更深·入了一步。   .   修景集团近日有一大项目竞标成功。霍景言开完会回到办公室。   他懒散地窝在沙发里, 揉着眉心。这几天他身心俱疲。要说原因, 新城区的商业中心项目是一部分,另一部分……   他想了想, 决定还是给郑皎皎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还未等对面的郑皎皎开口,他言辞肃正:“郑皎皎, 不管你给林林出了什么馊主意整我, 告诉她不要再这样下去了。”   林婻最近不正常, 真的很不正常。   最开始是莫名地像个女鬼一样穿白色, 看着他笑得阴森森的;再后来又改变套路,每天要亲自送他上下班,时不时关心下他的冷暖,活像亲妈;最近开始研究起了做菜烘焙, 差点把家里厨房炸掉。   以上这些也就算了,最关键的是她变得莫名黏人。   当然,也不是说这样不好。   霍景言一下子陷进了回忆中, 想到每天晚上林婻的表现——   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霍景言叹了口气, 狠狠掐住眉心。   再这样下去……他的身体真的要吃不消了!   郑皎皎有点懵逼:“?”   林婻到底是做了什么???不是在追他吗???怎么回事????   .   初春渐近, 天气转暖。   林婻最近忙着“人生大事”,新书毫无进展。   要不是安恬来催,她几乎忘了这事。   林婻随便找了个理由企图蒙混过关。   “没灵感?木爷,《悬疑志》的约稿你也没写吧?”   “咳咳……”林婻默了默, 没敢回答。   安恬重重叹了口气。   林婻拖稿这事,她也不是经历一次两次了。况且她手下的作者,极少有不拖稿的。   但这样拖下去显然不行。林婻没什么,她可是会被主编大大骂死的。   “木爷,”安恬开始了她的表演,“你知道吗,我去年kpi没完成,已经被蓉姐教育了。今年再不行,就要收拾行李滚蛋了。你忍心让我流落街头孤苦伶仃……”   林婻翻了个白眼:“你怎么没去表演系?用不用我帮你找找关系?”   “呜呜呜呜呜呜,木爷你不要我了吗?你是不是想把我换掉呀?我懂我懂,我不打扰你了,这就走……”   安恬的苦情戏信手捏来。   “你打住,”林婻按着眉心,“稿没有,不过……”   “嗯?”   “我今天晚上要去参加Chris Lee的生日party,正好可以带个朋友……”   “雾——草——”   安恬最爱的设计师之一!   “哎,不过你说得有道理,我不能让你丢工作。今天晚上还是在家赶稿吧。”林婻抠着新做的指甲,慢悠悠说道。   “咳,”安恬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道,“其实ddl还有半个月,你最近确实挺辛苦的,也该好好休息下……那个,party在哪儿?你是不是还缺个人陪你去?”   林婻挑起唇:“是啊。既然这样,你要不要陪我去?”   “要要要要要!”   “行,晚上我让司机接你去,顺便给你带套礼服。”   “谢谢木爷!!”   有个有钱的朋友是什么感觉?   爽!   ……   安恬万万没想到,林婻不仅送了她一套Chris Lee亲自设计的高定礼服,还帮她约了妆发。最后竟然还亲自来接她。   安恬看着眼前那辆限量版的劳斯莱斯幻影,着实忍不住小手去摸一摸车头的小金人。   听说这玩意都是她买不起的价格。   自己有生之年,居然能坐上限量版的劳斯莱斯!   什么催稿,什么kpi!去他妈的!她爱林婻一辈子!   坐上车,安恬兴冲冲发了个朋友圈:我木爷威武!车接送去给我最爱的设计师过生日~[图片]   配图是她在车上的自拍,还“极不小心”地拍到了车logo。   安恬刷着评论里一水儿“酸了”,十分快乐满足。   林婻心情不好,没关注安恬发的朋友圈,满心都是霍景言那个狗男人。   她本来盘算着派车来接安恬,自己和他一起去参加派对。结果狗男人说要加班,让她自己先去。   ——是真的狗。   自己使尽浑身解数对他好,狗男人不但不领情,竟然还鸽她。气死了。   安恬收起手机,发现林婻脸色不太好:“木爷,你还好吗?”   林婻不顾形象地翻了个白眼。   好才怪呢!她和安恬疯狂吐槽一顿,悉数家里狗男人的种种恶行。   吐槽完,林婻气消了一大半,这才心情好些。   ——算了,不和狗男人置气,她还是爱他的。   车子一路开到市郊的山里。山腰处一栋西式别墅灯火通明。   司机将车子停好,两人有说有笑,正准备下车。   突然有人敲了敲前车窗。   .   韩骁倚着自己的法拉利,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山间阴冷,他穿的这件单薄的西装外套并不能抵抗山间的寒意,可他依旧敞着西服,将自己精心挑选的纪梵希衬衫剥开最上方两粒纽扣,露出修长的脖颈和若隐若现的精致锁骨。   车子一辆辆地驶入庄园。每次有车灯闪过,他都会漫不经心地抬起好看的丹凤眼,轻瞟一眼,而后收回目光。   他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即使最前方的女孩言笑晏晏,可他眼中只有她身后的车内陈设与LOGO。   2012年限量版的劳斯莱斯幻影,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经典、老派又墨守成规,很符合南木的风格。   推理小说界素有南骁北木一说,每当提及推理小说,这两位大神总会被拿出来比较一番。   南骁,指的便是韩骁,年轻有为、英俊潇洒,笔下故事总是烧脑奇特,让人看得酣畅淋漓;而北木则指的南木,故事情节多诡谲变化、文字辛辣深刻。   与韩骁的高调不同,南木相当低调。别说韩骁混圈这么多年没见过南木了,听说除了他的编辑安恬,没有其他人见过本人。   外界多传南木是个沉稳老道的中年男人。   韩骁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读过南木每一部作品,每一条动态,根据他缜密的推理,早已在心里勾勒出南木的模样。   中年,男,沉稳却狡诈,正道但世故。   估计长相,也是那种和蔼可亲,总是笑眯眯的模样。   像只老狐狸似的。   韩骁对南木着实好奇,也多妒忌。   明明他更年轻,也更愿意接受采访,可似乎不论是读者还是媒体,都对南木更感兴趣一点。而他那种辛辣的文字,也是自己梦寐以求却难以学会的。   他今天刚好陪着雨城的朋友来参加生日宴会,又看到安恬的朋友圈,立马清楚这是自己一览南木真面目的好机会。   所以他极具耐心,宁愿在湿冷的户外等候,也不愿意放弃给南木这个“惊喜”的好机会。   今天是年轻人的聚会,停车场上全是一水儿跑车。会开辆商务车来的,也就南木那种老木头了。   于是当他看到那辆限量版的劳斯莱斯拐进庄园时,他收起手机,轻挑唇角,慢悠悠地踱到那车旁边,轻叩车窗。   车窗摇下,一个两鬓斑白但发型修剪齐整的和蔼中年人的脸便浮现眼前。   和他想象中的南木一模一样。   韩骁露出自信的微笑,轻吹声口哨:“木爷,可算见到您本尊了。和我猜想的可真一模一样。你这车也有些年头了吧?真是符合你气质啊。”   然而和他想象中完全不同,那男人并未感到惊讶,反而露出疑惑的表情,仿佛并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韩骁微一怔愣,看到后车门被打开。   安恬从车里下来,惊讶地看着他:“骁哥?你怎么在这里?在说什么奇怪的话?”   明明就是南木!还装!   韩骁一只胳膊倚着门框,自认潇洒地朝男人挑挑眉:“怎么,还装?”   话音刚落,他便发现另一侧的后车门也打开了,一双踩着红色细高跟鞋的纤足最先映入眼帘,很快,女人的模样便全部展现在他面前。   饶是他见过无数人间美色,可他还是惊艳地难以移开视线。   女人一身明艳的红色抹胸鱼尾长裙勾勒出窈窕身材,黑色长卷发若有若无地披在她的肩头配以金色流苏首饰。她的五官精致立体,一双狐狸眼慵懒妩媚,红唇微挑。   她的模样不显俗媚,反而妖娆艳丽。   他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女人略带嘲讽地问他:“骁骁,和你猜想的一样吗?”   韩骁一怔,很快意识到什么。   虽然他没见过南木,可他们在网上都很熟络。圈子里的人都管他叫韩骁、骁哥,只有南木,喜欢叫他骁骁。   他为了这个幼稚的称呼没少炸毛,可南木从不理会。   ——所以,南木是个女人?!   ——还是个相当美艳的女人?!   韩骁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林婻却对他的表现见怪不怪,微微一笑:“看来不太一样呢。”   韩骁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摸着脖子,试图解释:“没、没有……就、就是……”   原本刚刚还潇洒风流,此时却束手束脚似的不知如何是好。   林婻却不在意似的,笑着转移话题:“对了,骁骁。今天带女伴了吗?”   韩骁反应了两秒,咽咽唾沫,立马答道:“没、没有!”   他又不傻。如果有这样美艳的女人做女伴,就算带了,他也说没带啊!   林婻当然知道韩骁风流成性,怎么会没带女伴。但她依旧装作不知情的模样,眨眨眼,一派天真道:“这样啊,恬恬今天第一次来这种场合,又没有男伴,麻烦你帮我照顾下她吧。”   韩骁:“……?”   这……好像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林婻又补刀一句:“我老公好像到了,我要去找他,先不奉陪了。今天好好陪恬恬玩哦。”   说罢,毫不留恋地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小霍是真的死直……还有点不太行(不是   恭喜我们的炮灰骁骁出场!话说回来,这本好像木有男二,非要说的话……大概是林林的“初恋”啦~(笑) 第29章 叫二十九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安恬看着风中凌乱的韩骁, 忍不住大笑出声。   她拍拍韩骁的肩:“行了行了,你这什么意思啊?我不够漂亮,配不上你?”   韩骁回过神, 恢复往日模样,漂亮的丹凤眼仿若含情:“怎么会, 是我的荣幸。”   不得不说, 韩骁还是很有魅力的。   安恬朝他嘻嘻一笑,两人一起进了别墅。   ……   与认识的人打完招呼, 韩骁和安恬停在了餐桌附近。   安恬为了穿进漂亮的裙子,此时已饥肠辘辘,眼里只有那些花花绿绿的食物。   而韩骁, 眼里只有不远处的一男一女。   女人一袭红裙曳地, 轻挽身旁西装笔挺的男人, 言笑晏晏。   “所以木爷, 真的结婚了?”   韩骁看着不远处的林婻,凤眼微眯。   他发现他真的看不透南木,这让他十分挫败与不甘。   他没想到南木是个女人,还是个美人。   在他的推理中, 南木应是一头狮子,沉稳、内敛,却极具攻击性与爆发性。一双眼盯着人时, 该是智慧而犀利的。   是踞于森林中的王, 高高在上, 俯瞰终生。   可她本人却像只狐狸,漂亮的狐狸眼一挑,说不出的慵懒与魅惑。   而此时……   韩骁缓缓摇晃着高脚杯中琥珀色的液体,喉结微滚。   此时的她, 像只优雅又黏人的猫,乖巧地靠在男人身侧,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男人微一侧头,眸光温柔,似乎眼里只有他的妻子一人。   韩骁着实受不了这黏腻的画面,歪头问安恬:“木爷怎么嫁了个小白脸啊?”   安恬差点把气泡酒喷出来。她清清嗓子,问韩骁:“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酸味?”   “嗯?没有啊……”   安恬捏着鼻子指他:“好像是你身上的味道。”   韩骁:“……”   安恬拍拍他的肩:“朋友,多看看新闻吧。再不济,看看热搜。”   “我只看自己的热搜。”韩骁眼睛一眯,嗤了一声,“哪个十八线?没见过。”   不就比自己帅了点,高了点,其他哪里比他强了?   “少年,多读点书吧。”安恬无语摇头,“MuTech创始人,修景集团CEO。年少有为是用来形容人家的,不是形容你的。”   “……”韩骁默了默。   行吧,好像哪儿都比他强。   但他不服气。   安恬正犹豫着吃左边那盘玫瑰奶油马卡龙还是右边那盘红丝绒纸杯蛋糕,就看到韩骁已经迈起长腿朝林婻的方向走去了。   “哎——”   她试图拦住韩骁,却没拦住。   .   两人和熟人打完招呼,便看到一个高大英俊,模样天生风流的男人朝他们走了过来。   韩骁率先朝霍景言伸出手打招呼:“你好,韩骁。”   大概是男人间的直觉。霍景言觉得眼前的男人来者不善。   他眯起眼,审视般打量着他。   但表面,他保持着一贯得体而谦逊的风度。他也朝韩骁伸出手:“你好,霍景言。”   韩骁挑起唇,眸光瞥了下一旁的林婻。   “幸会,我听说你是南……”   他话还没说完,林婻搭在霍景言胳膊上的手不由攥紧。她讪笑两下,用眼神示意韩骁闭嘴:“你怎么过来了?”   在这里被霍景言知道她的笔名,超尴尬的。   韩骁本想管林婻叫南木老师,可霍景言却误会他要管林婻叫“婻婻”。再加上林婻的小动作,他心下一沉。   如此亲近……难道他就是林婻的那个“初恋”?   霍景言的眼神立刻变得危险起来。像是在宣示主权般,他握着韩骁的手不禁加重力度:“你和婻婻很熟?她是我妻子。”   韩骁吃痛,轻“嘶”了一声。他有些不悦地皱起眉,但想到刚刚林婻递来的眼神,心下猜出大概。   估计她老公并不知道她的另一身份。   这样?他还是有优势的嘛。   韩骁舒展眉眼,十分惬意地笑了起来:“是的,我们很熟。只不过没听她提起过你,想来打个招呼。”   他这模样看在霍景言眼中,便是炫耀。   “这样。婻婻一般不和不熟的人提起我,可能你们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熟。”   韩骁无所谓地耸耸肩。   他多知道个林婻的秘密,十分愉悦。   “不熟也没关系。以后会经常见面的。”   韩骁挑衅般挑了挑眉,不掩神情中的愉悦与得意。   “或许不能如你所愿。”   霍景言脸色一沉,面对韩骁对林婻□□的觊觎,教养使他忍住了动手打人的冲动。   韩骁耸肩,笑容中仿佛写着“拭目以待”。他朝霍景言比了个手势,懒散地离开了。   韩骁走后,霍景言嫌恶似的掸掸手,似是要清除什么脏东西般。   “你和他怎么认识的?”霍景言问林婻。   “我和他……”   林婻本想和他解释的。刚刚韩骁和她显得太过熟络,她不想让霍景言误会。   可话到嘴边,她转念想起狗男人鸽她的事。   和这狗男人解释个什么劲儿,一赌气干脆不说了。   霍景言等了半天没有下文,眉头皱得更紧了。   不管林婻怎么解释,他都会无条件相信她。可她为什么连解释都不解释?   霍景言心下一沉,该不会是……   “你初恋是他?”   林婻并没有注意到刚刚两个男人间微妙的针锋相对的气氛。   听到霍景言莫名其妙的质问,林婻不禁蹙起眉:“什么啊?我初恋和他有什么关系?”   和他没关系?那就不是他了?   霍景言皱着眉,稍稍松了口气。   “你关心我初恋做什么?”林婻狐疑望着他。   霍景言被她一噎,伸手松了松领带。   他沉默半晌,尽量装作不在意的模样清了清嗓子:“没有关心,只是好奇。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不要在意。”   当初答应不管她,现在又来问这些,多半会被她讨厌。   更何况中间还横亘着她的初恋,如果那个男人是她心里的结,以他现在的身份,更不该主动提起这个人。   霍景言觉得自己有些过界了。   林婻拧着眉,想不通霍景言为什么突然语气这么差,还关心起她的初恋来。   关键这个初恋明明就是他本人啊。   不过林婻不想告诉他这件事。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更何况,她那么喜欢着他的时候,他并不喜欢自己。   她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绝对不会让他知道自己曾卑微地喜欢着他。   两人一时陷入沉默。   “啪”的一声,屋内灯光全暗,转而代之的是五彩斑斓的灯光闪过。   人群瞬间陷入沸腾,知道这是一个信号——   所有人开始大声呼喊着寿星的名字。   果不其然,Chris Lee仿若从天而降,从一楼与二楼楼梯的中央,站在一个被设计成五彩斑斓、科技感十足的星球上缓缓降落。他与众人挥手致意,大声交谈。   一如他的设计,他总是以一种惊艳的方式出场,带给人惊喜与喜悦。   林婻被气氛感染,早已忘却和霍景言之间的尴尬,随着人群与Chris互动。   一瞬间,原本高雅安静的宴会厅变成热浪舞池,音乐动感,灯光绚烂。   霍景言怕林婻被人群挤散,下意识牵住她的手。   林婻回眸望他,有些怔愣。顿了几秒,她轻轻一笑,似乎是刚刚的不快一笔勾销了。   Chris Lee从星球上走下来,在人群中穿梭着,与每一位宾客互动、拥抱。遇到霍景言和林婻,他十分激动地上前打招呼,并抱住林婻,和她轻轻亲吻双颊:“嘿,林。Long time no see!”   “Happy Birthday,Chris!”   林婻拥抱着Chris,将生日礼物送给他。   Chris道谢,和她寒暄了一番。   聊到一半,Chris余光大量到两人牵着的手,哈哈一笑:“我果然没看错,你们两个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还是那么恩爱!”   明明才刚吵了架,哪里恩爱了。   林婻羞赧地低下头,下意识松开霍景言的手:“才没有呢。”   Chris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抿嘴偷笑。   像个被家长发现早恋的高中生似的,还说没有。   林婻受不住他的调侃,连忙转移话题:“我有个朋友特别喜欢你的设计,想为你庆生,你要不要见一面?”   “哦?真的吗?那我一定要见一见啊!”   林婻引着Chris去见安恬,安恬激动地差点说不出话来。   她只在杂志和电脑屏幕上见过的设计师大大,此时就站在她面前!而且还热情地夸她漂亮!   她红着脸,把准备好的生日礼物递给Chris。Chris拆开,是一条手工制作的精致手链。   “哦,天啊!好漂亮!”他爱不释手,让安恬赶快给自己戴上,语气夸张却又无比诚恳,“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手链!”   安恬的脸更红了,她最开始对自己准备的礼物信心十足,可来到这里看到其他人准备的,一下子心虚起来。   她的显得既廉价又寒酸。   可Chris不仅不嫌弃,而且毫无保留地夸赞着她。   真是一个温柔贴心的人!   戴好手链,Chris朝安恬眨眨眼:“要不要和你的男朋友一起参观下我的新设计?”   安恬一愣,激动地都忘了反驳他韩骁并不是自己的男朋友:“真的吗?可以吗?”   Chris亲切地挽住她的胳膊,用眼神示意林婻的方向:“当然。你看他们两人那么甜蜜,我们给他们留点私人空间。”   安恬心领神会,捂嘴偷笑。   林婻看到两人不怀好意的眼神望向自己,脸上更红了:“什么啊,别瞎说。”   Chris忍着笑意,拍拍林婻的肩:“林,你今天简直perfect。不要和别的男人说话,不然霍会吃醋的哦。”   “吃醋?他才不会——”   “咳咳,不会。”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同时辩解道。   林婻顿了几秒,恍然想起刚刚霍景言冷着脸的模样,瞬间回过味来——   所以刚刚他是……吃!醋!了?!   Chris意味深长地朝她笑笑,愉悦地带着安恬离开了。   林婻久久无法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霍景言刚刚真的吃醋了?   因为她吃醋??   所以说……她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 第30章 叫三十声   “吃醋了?”林婻问他。   霍景言冷着脸:“没有。”   林婻笑:“吃醋了就承认嘛。”   “没有。”   霍景言又重复了一遍。   林婻攀上他的脖子, 一双红唇在他的下巴上轻轻游移,炽热的鼻息混着女人身上特有的香气扑在他的肌肤上。   “你承认的话……我就告诉你我和他什么关系。”   霍景言喉结滚动,故作的深沉在那一秒土崩瓦解。   他当然想知道两人的关系。想到那男人觊觎的目光以及暧昧的称呼, 他紧紧攥起拳头。   林婻更加确信Chris所说的了。她的红唇轻勾,顿了几秒, 又问一遍:“吃醋了?”   霍景言清了清嗓子, 终是忍不住对答案的渴求:“……嗯。”   林婻笑了起来,在霍景言看来就像只旗开得胜的小狐狸, 威风凛凛、得意洋洋。   林婻搂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红唇移到他的耳畔。她的声音带着丝魅惑:“我和他呀。”   林婻故意停了半晌,吊他胃口。   林婻吃吃笑了起来。   似是戏弄, 她朝他的耳垂轻轻吹了一口气, 笑着说出他渴望得到的答案:“我和他呀, 什么关系也没有。”   说罢, 她挣开他,往后躲了几步,笑得更加肆意张扬。   霍景言反应了两秒,才发现自己被林婻耍了。   林婻解释:“我俩就是网友, 今天第一次见面。你以为呢?”   “第一次见,他管你叫婻婻?”   “因为我网名第一个字是‘南’啊,你是不是蠢?”林婻朝他吐了吐舌头。   霍景言释然, 伸手揽住她的肩:“这种网友以后少接触。还有你那个初恋, 最好以后也不要见了。”   林婻微一怔愣:“你连我初恋的醋也吃?我还没管你初恋呢。”她窝在霍景言的怀里, 和他往停车场走,“这样,你给我讲讲你初恋,我就告诉你我的, 怎么样?”   霍景言怕她被风吹,紧紧搂着她,语气中夹杂着丝犹疑:“你真要知道?”   他不确定在她还惦记着她那个初恋的时候告诉她自己从小就喜欢她,是否合适。   林婻说完就后悔了。她要知道他和白静怡那些破事干嘛啊?恶心自己吗?   况且霍景言语气犹豫,估计是怕她太过尴尬。   有些事,还是不说出来比较好。   现在这样就够了。   “算了,我才不在乎你的初恋。”林婻停下脚步,仰头看他,“以后我们不要再提这些了。”   “嗯。”霍景言同意。   林婻搂着他的腰,认真看他,晶莹的眸中像是缀了天上的星河:“往后余生,只剩我们两人了。不管你是否愿意,你身边只有我,也只能有我了,明白吗?”   霍景言低头,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是我的荣幸。”   .   “嘿嘿。”   “林婻同学,你已经这样傻乐半个小时了,到底在乐什么?”   郑皎皎端着酒杯从舞池回来,看到林婻还保持着她刚离开时的动作——胳膊撑在吧台上,目光呆滞地看着酒柜,不停傻乐。   Revol里气氛热烈,新请的摇滚乐队被人群拥簇在最中间,唱着郑皎皎并听不懂的歌曲。但这些不重要,震耳的音乐和疯狂的人群让她情绪异常高涨,随着韵律摇摆。   郑皎皎对新来的乐队十分满意,可林婻似乎毫无兴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有个男人上前搭讪,给林婻点了杯血腥玛丽,正准备对她的美貌夸赞一番,就见林婻厌烦地扬了扬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在绚烂的灯光下显得十分耀眼。   “结婚了,滚。”   男人怔了怔,满肚子的油腔滑调硬生生吞了回去,灰溜溜逃回了卡座。   郑皎皎差点笑翻。   林婻睨她一眼,遮不住唇角的笑意。   “我这段时间努力没白费。”   “哦?”郑皎皎坐到林婻边上,大咧咧地喝掉刚刚来搭讪的那男人买给林婻的酒,满脸八卦,“怎么说?”   林婻把最近几天的事和郑皎皎和盘托出,压不住脸上洋溢的笑容。   “行啊!林婻同学,革-命成功了一大半。”郑皎皎豪迈地拍拍林婻的肩,不禁感慨,“真羡慕你。和喜欢的男人结婚。哎,哪儿像我,一片赤诚之心对了根儿木头。”   林婻眨眨眼,用胳膊肘顶她:“你和你那位冰山先生怎么样了?就冲我们皎皎这么温柔漂亮的小脸蛋,早拿下了吧?”   想到裴珵和这些天的经历,郑皎皎就来气。   她,国民女神,金鹿奖影后,多少男人求而不得!   她都愿意放低身段去追他,听他上超级无聊让人想睡觉的课,给他带午饭,等他回家,陪他去看各种她现在连名字也读不利落的各种奇怪展览——当然是她死皮赖脸跟着去的……   可她都付出这么多了,裴珵居然还是不为所动!连朝她笑一下都不愿意!   好在她属于越挫越勇类型的。她越是得不到,就越想得到。这要放在别的女人身上,早就放弃了。   她不信邪,迟早要焐热他那颗冰冷的心。   林婻看到郑皎皎懊恼的表情,不禁一愣:“不是吧,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这么久了还没被皎皎仙女拿下?是你常提的那个小师弟沈粲吗?他不是人挺好的,不至于吧?”   郑皎皎挥挥手:“就雨大一破教书的,别提了。我就是眼瞎。”   “雨大?老师?”林婻顿了下,忽然想到一个人,“不会是……裴教授吧?”   郑皎皎有些惊讶:“你认识他?”   林婻惊讶道:“真是裴珵?裴教授?!”   郑皎皎点点头。   “……”林婻不知道郑皎皎怎么认识裴珵又是怎么喜欢上他的,但想到他那张几百年不变表情的脸,着实想不到他谈恋爱会是什么样。   “皎皎,裴教授那才是真正‘片叶不沾身’的主儿。当年雨大多少女生追他,听说他那届外院校花为了追他,专门考了犯罪心理专业的研究生,后来要死要活闹跳楼,他都不为所动。你真的要陷进去吗……?”   郑皎皎举着酒杯,脑袋懒洋洋地歪靠在支起的胳膊上。沉默许久,她轻声呢喃:“谁知道呢。”   喜欢就是喜欢了,她不想骗自己。   林婻轻轻抱了抱她。   “哎,不过男人用对了方法,还是很好拿下的。我最近做了不少功课,要不教你几招?”   林婻忽地想到最近为了追霍景言,在网上找的那些功课,大方地准备倾囊相授与郑皎皎。   郑皎皎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就听林婻一股脑把这几天用过的方法讲给了她。   她一开始听得还挺认真,可越到后面越觉得诡异。   这哪儿是拿下一个男人的方法,也就是霍景言脾气好才一直容忍她吧?   想起前两天霍景言打来的电话,问她又给林婻出了什么馊主意,郑皎皎才回过味儿来。   莫名有些同情他这段时间的处境……   “……你有没有考虑过,他可能是因为喜欢你才和你结婚的?因为喜欢,所以不管你这段时间做了什么,都会有现在的结果。”   “怎么可能!明明是靠我这段时间的努力,好不好?”林婻翻了个白眼。   郑皎皎不信她,倒是觉得霍景言早就对她动了歪心思:“你不好奇当初他为什么选择联姻吗?”   “这……”   林婻被她一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也思考过这个问题,但一直没有答案。   “可能因为……我俩比较熟?”   郑皎皎摇摇头,给她分析:“林婻同学,我们当初都不认为三哥会娶一个他不喜欢的人,对吧?”   见林婻没说话,继续道:“那如果他那会儿喜欢小白莲,为什么没娶她?”   “……因为她……只图他家钱?”林婻用郑皎皎之前说过的话回敬她。   郑皎皎瘪瘪嘴,十分无语:“三哥家的钱,差她那点?”   “况且霍家那不成文的规定你也知道。事业和女人,选一个。三哥都放弃自己的梦想了,婚姻上还会被束缚?”   “那你说为什么?”林婻撑着脑袋问她。   这个问题林婻也好奇过,但思考无果,便抛到了脑后。   郑皎皎嘻嘻一笑:“这还用问,当然是想娶你咯。”   林婻翻了个白眼。   突然,一个带着些醉意的熟悉声音从身后响起,打断两人对话。   “什么嘛。我还以为吧台这里有什么绝世美女,原来是你俩。”   两人回头,看到霍景行英俊的脸上被染上一层醉酒的酡红色,那双与霍景言相似的漂亮眼睛微眯,多了些风流俊俏的意味。   郑皎皎拎起他的耳朵:“臭小子,叫姐。”   “嘶——”霍景行疼得叫了一声,酒也醒了半分,“皎皎姐,轻点。旁边都是你影迷,注意形象。”   “……”郑皎皎瘪着嘴,松开他,“你怎么在这儿。”   霍景行捂着被她揪疼的耳朵,握着酒杯的手示意了下不远处卡座的位置:“Heaven乐队的专场,必须来捧场啊。我和我朋友玩游戏输了,他们说吧台这边有个特难搞的美女让我来,没想到是你俩啊。”   郑皎皎噗嗤一声笑了,指了指林婻:“喏,是你嫂子。加油。”   “不敢不敢,三嫂饶命。”   林婻无奈地乜了他一眼,随手捡了张餐巾纸,掏出口红写下一串数字:“回去交差。”   霍景行捧着纸巾,犹如捧着圣旨:“谢谢婻姐!不然回去会被他们嘲笑死。”   他小心翼翼收好纸巾,问:“你俩刚才聊啥呢?”   “没什么。”林婻快速道。   郑皎皎却嘻嘻一笑,揪住霍景行的衣领:“你嫂子帮了你,你是不是也得帮帮你嫂子?”   “三嫂大恩大德,小弟没齿难忘。说吧,需要我做什么。只要不犯法,什么都行!”霍景行嘿嘿一笑,朝两人抛了个媚眼。   郑皎皎朝他做了个呕吐的动作。两人嘻嘻哈哈了一阵才转回正题。   郑皎皎问他:“你能不能帮忙打听到当初你哥为什么同意和林家联姻?”   霍景行顿了两秒,还以为是什么难办的事情。   “嗐,就这事?”霍景行神秘地笑了笑,一口饮尽玻璃杯中的伏特加,“这事我知道啊。”   “你知道?”郑皎皎将信将疑地看向他。   “哎——你干嘛这么看着我,”霍景行对郑皎皎的态度十分不满,仿佛被她的怀疑侵犯到了,“我那天亲耳听到的。” 第31章 叫三十一声   林婻坐在车上, 迟迟无法忘掉霍景行刚才的那番话。   一年前的酒宴上,他亲耳听到林朗霄和霍景言提到婚约时,霍景言主动提起了新城区的商业中心项目。   霍景言想要那个项目。   不仅因为利润丰厚, 而且能稳固他回国后在集团中的地位。   林朗霄自然乐意,和霍家强强联手, 一本万利。   ——所以霍景言用她的一辈子, 只为换他经济上的利益。   ——她不过是两个男人实现利益互换的工具?   ——所以她是他最好的选择?   林婻和郑皎皎所有的假设里从一开始就没把“霍景言只是为了公司利益而联姻”包含在内。   她们都不认为霍景言是那种人。   从未想过。   林婻觉得像是被人从头上泼了一盆冷水般,心灰意冷。   她还是不愿相信。   “我那会儿也很震惊啊。”   霍景行是这么说的。当时他被郑皎皎死死拎着耳朵, 模样滑稽又有点可怜,但酒是彻底醒了。   “三哥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我都差点不认识了。他从美国回来, 真的变化很大。”   郑皎皎看出林婻的情绪, 一直没敢说话。实在忍不住了, 她小心翼翼开口道:“霍景行那小子没谱, 你别信他的。我不信三哥是那样的人……”   林婻仰靠在车座上,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似是想变得更清醒些。她笑容有些苦涩:“我现在觉得自己特别幼稚可笑。”   “可能都是误会……”   “皎皎,”林婻打断她, “为了经济利益的联姻,不是很正常嘛?”   明明在他们圈子里再正常不过的事,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他和别人不一样。   郑皎皎叹了口气, 把头靠在车窗上, 淡淡道:“我还是不信三哥也是那种人。”   林婻敛眸, 静静盯着无名指上的钻戒。昏暗的灯光下,中心那颗钻石上跳跃着点点光芒。   想起这两天短暂而甜蜜的夫妻生活,她有些恍惚。   她竟满心欢喜地幻想着,以后可以过那种平淡幸福的婚后生活。爱她的丈夫, 平淡而温馨的生活,再有一对漂亮的孩子……她居然该死地幻想过这些!   她被这两天的“假象”冲昏了头脑,竟忘了自己是商业联姻。   在这种联姻里最不可能出现的,就是爱情。   ——不,她不相信霍景言是霍景行嘴里说的那种人。   .   林婻到家时霍景言还没回来。她冲了把澡,换了身舒服的睡衣。   想了想,还是下楼给他炖了碗川贝雪梨。   最近她在厨艺上没少下功夫,光厨房就炸了好几次。好在霍景言还算有耐心,手把手教她做饭,到现在她做的东西总算能勉强入咽了。   林婻将材料悉数放入炖锅中。她迷迷糊糊地想起几天前他教她如何用刀。他从身后抱住她,握着她的手一点一点地教。那个动作有些暧昧,可他又做得极为自然,让她觉得仿佛只要他在,天塌下来都没有关系。   她以为两个人的关系有那么点不一样。   即使他没那么喜欢她,可感情还是有的。   还不至于,只把自己当做实现经济利益的工具。   林婻越想越难受,丝毫没有注意门口的动静。   “林林?”   熟稔的声音从玄关处响起。林婻恍惚地反应了一阵,才发现霍景言回来了。   她勉强地直起身子,应了一声。   “你在厨房做什么呢?”霍景言将外套挂在玄关处的衣架上,问她。   “我……”   林婻还未说完,两人便听到“咕噜咕噜”的声音,紧接着“哗”的一声,锅盖被涌上来的沸水顶开,滚烫的汤水顺着台面边沿,洒了满地。   “小心——”   霍景言最先反应过来,迅速走到林婻身边,将正要伸手过去的林婻一把拉进怀里。   林婻吓了一跳,缩在他的怀里半天没缓过神。   一半的汤水喂了土地公,锅内也变得安静了许多。霍景言伸手关掉火,拍拍林婻的背,示意她没事了。   他让林婻待在一边,轻车熟路地收拾起厨房内的一片狼藉。   ——林婻炸厨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要没生命危险,他都习惯了。   全部收拾好,他才去看锅里煮了些什么。   他这两天嗓子有些不舒服,没想到林婻还记得。   霍景言心下一暖,盛出一碗尝了尝。   嗯,这回终于没把盐当成糖倒进去。   确认她煮的水能喝,霍景言舀起一勺汤,轻轻吹了吹表面。他试了下温度,确定能入口了,喂给林婻。   “刚刚在想什么,都扑锅了。”   他虽然这样说,语气中却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   林婻满怀心事,刚刚又被吓了一跳,久久没有缓过神来。她也没在意明明是给他炖的梨水,他却喂给了自己。   “新城区的项目,是你和我爸提的?”   霍景言手上动作一顿,似是思考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嗯,怎么了?”   他又喂了她一口雪梨汤。   林婻咽下雪梨汤。温度不烫口,可似乎一点味道也没有。   她又心不在焉地喝下一口,听霍景言继续说道。   “对我来说是个好机会。修景在国内的情况比美国总部那边复杂得多,我需要林叔……爸的项目做支持。”   霍景言把注意力全部放在碗中雪梨汤的温度上,全然没有注意到林婻神情的变化。   林婻撑在桌沿的手不自觉收紧,蓦地红了眼睛。   .   林婻两天没和霍景言说话,她搬回客房住,闹脾气似的和他“分居”。   霍景言知道林婻又在闹脾气,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况且之前她也总是对他不闻不问,便没太在意。   他只当她最近和小姐妹吵了架不开心,给她买了一堆她喜欢的华而不实的物品,可她似乎还是不太高兴。   林婻周末约了叶嫤喝下午茶。   春风和煦,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花的香甜。明媚的阳光照射着桌上的白色骨瓷茶杯,描摹出上面精致繁复的玫瑰花纹路。   叶嫤特意选了一处英使馆旧址改的餐厅喝下午茶。餐厅外便是一座欧式小喷泉,中央是座女神雕像,四周小天使围绕,做工精致。喷泉旁被繁花包围,湛蓝的天空下,色彩斑斓的花朵仿若一幅欧洲油画。   露天餐厅中只能听到人群细碎的低喃,潺潺流水声和清风微拂的声音。   叶嫤十分享受这般动人的光景与静谧的时刻。   叶嫤将长发一丝不苟地挽成髻,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她轻捧茶杯,慵懒地坐在藤编椅上,姿态雍容优雅,仿佛与这风景一同融入了画中。   她的红唇轻抿茶杯,一双优雅的狐狸眼懒洋洋地扫着对面的林婻。   败风景。   这是叶嫤对林婻此时状态的评价。   明明从小将她当个淑女养成,可却成了个肆意随性的性格。没有遗传她的严谨优雅,也没有她父亲的强大气场,完全不知道是遗传了谁。   明明愈发明艳漂亮,此时却像只蔫了的虾,蜷趴在桌上,兴致阑珊,完全毁掉了眼前这画般的风景。   瓷杯轻撞的声音打断林婻的思绪。她抬眼看向叶嫤,绷着脸,一副对她很是失望的表情,不禁调整好坐姿,改做一副优雅的模样捧起茶杯轻酌。   “和阿景吵架了?”   林婻一愣,下意识回道:“你怎么知道?”林婻顿了顿,想起霍景言在叶嫤这里并不做好,又想替他挽尊,“也不是,没和他吵架。”   林婻转念又想,替他说话做什么,撇着嘴恨不得收回刚刚的话。   叶嫤心下了然,肯定是两人间出了问题。   她放下茶杯,一双漂亮犀利的眼直视林婻:“说说,什么问题。”   林婻有些踌躇,试探地问:“妈,你觉得阿景是那种为了利益结婚的人吗?”   “噗嗤——”叶嫤还以为林婻会说些什么,竟然是这么幼稚的问题,忍不住嗤笑,“婻婻,你觉得他不是吗?”   林婻摇头,诚实回答:“我不知道。”   “那你觉得,当初你爸为什么和我结婚?”   “不是因为互相喜欢?你俩大学不就谈恋爱了。”虽然叶嫤和林朗霄的婚姻最后以离婚收场,可当初两人结婚时是圈里有名的一段佳话。   门当户对、两情相悦,在圈里着实不可多得。   叶嫤摇摇头,染笑的眉眼仿佛是在笑话林婻的幼稚:“如果不是看重我叶家在雨城扎实的根基,你觉得你爸那种人会选择娶我?”   “这也是我当初不同意你结婚的原因。”叶嫤捧起茶杯轻抿一口,嘴角挂着轻蔑的笑意,“阿景和你爸就是一类人。看似重情,事业心却更胜一筹。无论如何,利益都是最先位的。你说他不是为了利益,我是断然不信的。”   林婻沉默了。   叶嫤放下茶杯,瓷器清脆的碰撞声此时都显得有些刺耳。叶嫤倾身,安慰般拍拍林婻的肩:“婻婻,认清现实,不动感情,或许更利于你们婚姻的长久。”   林婻不想和叶嫤再进行这个话题了。她知道再说下去,叶嫤说的话自己不会爱听。   她不得不承认叶嫤说的有道理,可她心里却还是有点抵触这个事实。   林婻朝叶嫤比了个手势:“我去趟洗手间。”   叶嫤看到林婻面无表情地起身,欲言又止。   她想让林婻认清现实,可又怕伤她太深。最后,她还是选择了沉默。   ……   林婻从洗手间回来,经过大厅,正巧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林婻放慢脚步,敏锐地听到那身影对面西装革履的男人对她道:“今晚霍总在华悦准备了庆功宴,你也一起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日更啦!每天随机掉落1~2章,小可爱们不要错过呀~~~ 第32章 叫三十二声   那道身影顿了顿, 声音温软:“高层聚会,我去不太合适吧?”   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大手一挥,和蔼地笑了起来:“有什么不合适的。这回多亏你找到完整的证据链才胜诉, 不然公司损失惨重。”   林婻本不想偷听的,对这位“老熟人”是否参加庆功宴也没有多大兴趣。可她正准备走时, 听到那个男人继续笑道:“听说你和霍总是高中同学?也不知道争取争取这次的晋升。赵律走了, 多少人觊觎他的位置。”   白静怡腼腆地回道:“我……我没有考虑过。我觉得自己还有很多需要提升的地方。”   “不要妄自菲薄。”男人拍拍她的肩,“你能力出众, 和霍总关系又好。赵律那个位置,非你莫属。”   白静怡一愣,听出男人话中意味, 连忙摇手反驳:“我和霍总只是普通同学……不是您想的那样。”   “嗐, 谁不知道霍总和他那位夫人是商业联姻。我可比你懂男人。他整日在公司, 如果有感情, 怎么不回家?”男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多嘴了,立马朝白静怡比了个手势,“这些我们也就说说, 外面就不要多嘴了。”   “我知道。”白静怡敛眸应了。   男人示意白静怡一起出门:“晚上和我一起过去。你给霍总多敬敬酒,我帮你再说些好话。”   白静怡恭敬地跟着他一起出门,将他的嘱咐连连应下。   两人聊得专注, 并未发现一直站在不远处的林婻。林婻神色紧绷, 不自觉攥紧拳头。   如果放在之前, 这样的对话她大概会一笑了之。可此时此刻听到,就好像全世界都在告诉她霍景言从未喜欢过她,她的想法是多么可笑。   短促的手机铃声打断林婻的思绪。   林婻仿若噩梦初醒,慌乱地从包中翻出手机。   是个183开头的陌生号码。   她犹豫了一秒, 接起电话。   “hello木爷,猜猜我是谁。”   韩骁欠扁又轻浮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让林婻短暂地忘记了方才的情绪。她十分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问:“你怎么有我的号码?”   “你不要怪恬恬,是我逼迫她交出你的手机号的。”   “……”   行,安恬你等着。   “我马上要回家了,今晚要不要约个饭?就我们两个人。”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故意压低声线,仿佛话中另有意味。   林婻哪能听不出他的意思。她再次翻了个白眼,懒得和他扯皮,回应干脆:“不要。”   韩骁似乎早已知道林婻的反应,也不生气,笑吟吟道:“这样,那我约别人啦。听说你老公在修景集团?正好在我酒店边上哎,我打算一会儿去拜访下,和他聊聊你的事情……”   韩骁知道林婻藏着什么,也知道她怕些什么。他拿捏着她的小辫子,总能把她约出来。   一提到霍景言,林婻的情绪便涌了上来。   她想起刚刚白静怡和那个男人的谈话,想到晚上她言笑晏晏地和霍景言推杯换盏。   那样的场景足以刺痛她。   林婻习惯像只刺猬一样保护自己,心高气傲如她,她宁愿选择两败俱伤,也不会只让自己伤痕累累。   于是她快速道:“晚上八点,华悦酒店,记得定位子。”   韩骁微一怔愣。   他知道林婻终究会答应自己的邀约,可没想到这么快。等他缓过神来,林婻早已挂了电话。   林婻挂掉电话,将手机丢回包中。   她并不在乎韩骁为何约自己,她就是想去看看霍景言会是什么反应。   这局游戏,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   林婻和叶嫤分别,回家特意精心打扮一番才去赴约。   韩骁见到她时,久久无法挪开目光。   他很后悔为何没有早点认识林婻。他向来觉得自己身旁的女伴个个都美艳精致,可和林婻相比却是黯然失色。林婻的美与优雅不单单因为相貌和穿着衬托,更是由内而外散发的气质,是经年雕琢、悉心培养出来的,无人比拟。   如果林婻属于他,他大概不会再去看任何别的女人一眼。   她美丽、优雅、聪慧、善良,每一点都深深吸引着他,他还哪愿意在别的女人身上浪费时间。   韩骁深深叹了口气,着实羡慕霍景言的好福气。   林婻斜睨韩骁一眼,语气冷淡:“怎么?”   韩骁追上她,笑着帮她拉开餐桌前的椅子,做了个请的手势:“木爷请。”   两人虽是第二次见面,但并不陌生。韩骁又善于交谈,知道林婻喜欢聊些什么。点完餐,他便和林婻聊起了新书的设定,并不给她尴尬别扭的感觉。   韩骁一手支颐,拇指轻轻摩挲着剃的干净的下巴,一双眼久久没有离开过林婻的脸。   林婻在聊工作的时候十分投入,显得更加迷人,惹得韩骁心猿意马。   虽然他四处风流,可他也有自己的原则。   不做三,不约.炮,不和已婚妇女。   可现在,他想推翻自己所有的原则……   .   霍景言开完战略会,直接去了华悦酒店。   前段时间公司被诬告,险些损失惨重,多亏律师团打赢官司才得以止损,保住业界名声,所以办了这场庆功宴好好犒劳自己的团队。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霍景言便敏锐地捕捉到一道倩影和一个男人一同走进餐厅。   霍景言微一怔愣,目光迟迟没有离开那道身影,直到那人微一侧头,露出精致美艳的眉眼,他才确定真的是林婻,不禁蹙起眉。   “霍总?”   周俨帮他打开车门,见霍景言迟迟没有下来,有些疑惑。   霍景言回过神来,朝周俨点头示意。   他下车后伸手松了松领带,堵闷的胸口这才好了一些。   说好了不管她。   随着周俨一同进了餐厅,周俨和侍者交涉的空档,霍景言还是没忍住,看向了林婻的方向。   林婻背对着他,他无法看清她的表情,但是从两人的肢体动作来看,聊得很愉快。   而林婻对面那个男人,眼睛就像黏在了她身上一样一秒钟都不曾离开,让霍景言恨不得冲上去挖掉他的双眼。   是林婻那个网友。明明答应过他不再见面,现在却私下约会?   不行,答应过她不管她。   霍景言皱着眉故作淡定,面无表情地和周俨一同前往包间。   周俨正准备推门,霍景言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突然止住周俨的动作:“家里有点事,庆功宴你帮我去吧。帮我和大家说声抱歉。”   “哦……好。”周俨内心疑惑,表面却波澜不惊地应下了。话还未说完,他便见霍景言魂不守舍地走了出去。   霍景言并没有去找林婻对峙,而是回到车上。司机问他去哪儿的时候他也是一愣,想了想,掏出手机给林婻拨了一通电话。   林婻和韩骁聊得兴起,早已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看到霍景言的电话时也是一怔。   林婻接起电话,便听霍景言问她:“林林,在哪儿?”   林婻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有些生气地反问他:“你管我呢。你又在哪儿。”   “我在家。”   霍景言快速回道。说完,他也是一愣,不知道自己为何扯这个谎。   “啊?”林婻被他的回答彻底搞懵了,“你……不是有酒局吗?”   她的语气仿佛做错了什么事被他抓了现行似的,让霍景言觉得有些不舒服,但他还是尽量耐住性子回答道:“推掉了。最近胃不好,不能喝酒,想回家喝你煮的粥。你在哪儿?”   林婻听他说不舒服,哪儿还记得自己是跑来“捉-奸示威”的。她有些懊悔自己一冲动跑来了这里,如果在家呆着,或许能早点见到他。   她软下嗓子,像个贤淑妻子般柔声回道:“我马上回来,你好好休息,等我回家给你煮粥。”   “嗯。”听她答应立刻回来,霍景言松了口气。   挂掉电话,霍景言阖上眼,伸手按住跳起的眉心。   “回家。” 第33章 叫三十三声   林婻挂掉电话, 韩骁见她收拾东西,不禁一愣:“这就要走?”   “不然?”林婻穿好外套,站起身, 伸手撩了撩被衣服夹住的卷发。   “我以为我们聊得很开心。”韩骁自嘲地笑了下,懒散地仰靠在座椅上, 一只手不安地在大理石桌面上敲击着。   林婻抬头, 一双漂亮的眸中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确实如此。”   韩骁眼睛一亮,却听林婻继续道:“仅限于写作探讨。”   “哈哈, 我说的也是这个。”韩骁讪笑。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此时表现得像个愣头小子。   在圈内他就被南木压一头。他以为现实中自己英俊迷人,而南木是个没人要的沉闷老头,自己终于胜他一筹, 可却没想到林婻那张美艳的脸, 窈窕的身材令他魂牵梦萦。他再次被她牵着走, 像个初入社会的毛头小子一样失态。   林婻漂亮的狐狸眼一眯:“骁骁, 都是成年人了,你约我出来不是为了聊新书的事吧?我结婚了,别想太多。”   韩骁被她一噎,本能得想要反驳。可他转念一想, 他为什么要反驳呢?   很快,他变回了往日的从容。韩骁调整坐姿,双手交叉支撑在大理石桌面上, 身体微微向前倾, 直视林婻:“那你为什么来?难道只是我想多了?”   “你真想知道?”林婻一顿, 补充道,“可能会伤及你的自尊哦。”   “还能因为什么?”   林婻眨眨眼,笑得十分无辜:“我最近和老公闹矛盾,他今天在这边有酒局。所以……你懂的。”   “好啊木爷!你利用我!”   林婻不甚在意:“淡定, 骁骁,不要摆出受害者的表情。你看你玩弄了那么多小姑娘的感情,我不过是帮她们小小报复下。以后可要学乖点,当海王总有玩脱的一天。”   “木爷,你可太狠了。”韩骁哭笑不得,大剌剌往后一靠,“是我的错,我可不敢招惹你了。”   林婻轻挑红唇,朝他比了个手势:“我先走了,再会。”   .   林婻赶到家时霍景言就玄关正对着的餐厅处。还是他早上出门时那套衣服,并没有换家居服。他就那么干坐在那里,等林婻回来。   看来等了很久。   霍景言直勾勾地看着林婻。妆容精致,香奈儿斜纹软呢外套内是一件黑色v领蕾丝裙,一看就是精心搭配过的穿着。   他搭在桌子上的手不自觉紧紧攥起,骨节泛白。他控制不住心中蔓延开的异样情绪,那情绪早已压住理智。   他冷着嗓子问:“去哪儿了?”   明明知道答案,却很想知道她会怎么回答。   林婻莫名一阵心虚,囫囵着转移话题:“你是不是在这里等很久了?身体还不舒服吗?我去给你烧点热水……”   霍景言却没回她,又严肃地问了一遍:“林林,去哪儿了?”   林婻支支吾吾:“逛展去了。”   霍景言按着眉心,想到在华悦酒店看到林婻和那个男人谈笑愉快的场景,原本控制住的情绪再次涌了上来。他的语气有些不好,仿佛在质问:“和男性朋友?”   林婻被他质疑的语气激到,这几天隐忍的情绪悉数倾泻。   不过是个商业联姻,他早已得到他想要的一切,还管她做什么。   “管你什么事。”林婻咬着唇,按捺住心中翻腾的情绪,冷漠地回敬他。   霍景言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难以呼吸。   他以为自己只要拥有了她,什么都可以释然。可是他发现自己想要索求的越来越多,他不仅想要她的人,他想让她的眼里只有自己。   林婻沉默,去厨房给霍景言煮粥。经过他时,林婻刻意没有看他。   霍景言却伸手扼住她的手腕,语气仿佛蒙了一层冰霜:“你不是答应过我,不见他。”   林婻手腕被他攥得生疼,秀气的眉宁作一团:“你弄疼我了。”   霍景言这才发现林婻眼眶红了一圈,心里涌动的怒火在这一瞬间全部熄灭,逐渐恢复理智。   是他昏头了。   霍景言微微松开拽着林婻的手,愧疚道:“林林,对不起,我……”   林婻白皙纤细的手腕上留下一圈淡淡的红色印迹。林婻眉头皱得更深了,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你去华悦了?为什么骗我说在家?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赶回来的?”   霍景言此时已恢复理智,他按着眉心,向林婻道歉:“对不起。我在那边有局,正好看到了。”   所以他说自己在家,不过是诓骗自己的?   她还十分愧疚?   林婻轻嗤一声,不愿搭理他。   “霍景言,你诓我呢?”   “林林,刚才你和我说去逛展了。”霍景言提醒她。   行吧。他俩都没实话。   林婻有些生气地将外套掷到一旁的椅子上,霍景言拉住她,语气平静了不少:“林林,我们好好聊一聊。”   林婻此时不太想理他。   从小到大,霍景言从未和她撒过谎。现在,他却可以不择手段地说谎骗她。   她开始怀疑霍景行说的是真的。   “我们之间……可能缺乏一些夫妻间的信任。”   “信任?”林婻轻嗤。   她一直相信他,敬仰他,可最后换来的是什么?   或许,两人的婚姻从开始就是场骗局。   “霍景言,不过一场商业联姻。你未必太当真了。”林婻故作轻松地吐出一句。   林婻的话犹如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剜掉霍景言心口上的肉,鲜血淋漓。他以为这两天,两人的关系有了进一步进展,可原来只是自己的错觉。   “林林,你是这样想的……?”   她是这样想的?   怎么可能!她内心盼望拥有爱情,拥有平淡而幸福的婚姻,可他却在一点点摧毁她对这些美好的向往,把她一步步拽回残酷的现实,告诉她,这不过是一场没有感情的利益游戏。   “这不正是你所想?”   林婻冷笑一声,直视霍景言。   “我从未这么想过。”霍景言眉头皱得更深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我还能相信你吗?”   “我……”霍景言一顿,还未回复,林婻不耐烦地打断他,“算了,我不想听。”   与其说是不想听,不如说是害怕听到。   林婻朝他厌烦地摆摆手,站起身往楼上走去。   .   “所以,你压根没问清楚?!”郑皎皎享受着轻柔舒适的脸部按摩,恨铁不成钢地咬着牙问旁边的林婻。   “放轻松。”帮她按摩的小姐姐笑意温柔,提示她脸部要放轻松。   林婻躺在郑皎皎旁边,闭着眼,含糊地“嗯”了一句。   和霍景言吵完架,她就毅然决然地和他分居了。冷静下来,她觉得自己当时冲动得像个小学鸡,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刮子。   一个完美的摊牌时机,就被她这样错过了。   况且那时候,霍景言很明显冷静下来了,只有她过分激动,脑子里像是塞了一团浆糊无法正常思考。   现在想想,多少为自己当时刺痛他的那些话感到愧疚。   “三哥有点惨了。罪犯还有申辩的机会,他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郑皎皎叹了口气,一语点破,“你是不是在怕?怕三哥真的是霍景行嘴里那样的人。”   “……嗯。”   她本是不相信的,可所有人都说他是,他也亲口承认了那个项目对他有多重要。   只差最后那一句话,现在还有斡旋的余地吗?   林婻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脑子里仿佛有两方势力拉扯着她。   一方嘲笑她天真得不切实际,另一方则抱有一丝希望,觉得他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他,并不是别人口中那样。   “与其这样拖下去,还不如给自己个痛快。过两天不是他生日吗?把话和他说清楚呗。”郑皎皎无语地摇摇头,都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已婚的那个,居然要自己一个未婚妙龄少女指导她的婚姻生活。   林婻抿抿嘴,犹豫地“嗯”了一声。   过了半晌,她仿佛是下定了决心,再次郑重地应了一声。   她决定和他道个歉,并且像他说的那样好好聊一聊。   这回她要把心中的疑问全部和他讲明白。   或许……或许还可以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第34章 叫三十四声   林婻听了郑皎皎的话, 决心在霍景言生日这天给他准备个惊喜,好好道个歉,也和他坦诚地聊一聊。   她亲自准备了一桌他爱吃的菜。从采买、清洗到制作, 都是一人完成,整整花费了一整天, 并且冒着炸厨房的危险。   晚上七点, 一切准备妥当。   她将菜肴全部摆好,调暗室内的灯光, 心满意足地看着一切。   昏暗暧昧的灯光下,餐桌上是林婻亲自烧的一桌菜,醒好的红酒, 点燃的蜡烛和娇艳欲滴的玫瑰, 每样东西的摆放位置都是她亲自调整摆放的。   林婻回到屋里, 画好精致的妆容, 并换那身他作为结婚礼物送给她的私定旗袍。   一切都十分完美。   她知道霍景言不会记得自己生日,也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准备。   她甚至没有打电话催他回家,就等着他到家那一刻的惊艳。   她为他准备了满满的惊喜。   今晚,她就是他的礼物。   林婻扭着腰肢, 心情愉悦地走下楼,回到餐厅。   她想起早上嘱咐他早点回家,他有答应, 唇边不禁扬起一抹美艳的笑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林婻打了个盹, 睁眼时差点撞到桌上的醒酒瓶。   她将醒酒瓶归位, 调整好角度,抬眼看了下时间。   九点。   菜已经凉了。   林婻掏出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霍景言打个电话。   可如果他马上到家,她却打电话催他回来, 不是所有的准备都白费了吗?   林婻忍住了,没有给他打电话。   又过去了一个小时。   林婻终是坐不住了。她给霍景言拨了电话。   没人接。   是不是在开车?   又过了二十分钟。   林婻开始疯狂给他拨电话。   不会出了什么事吧?今天是他生日啊。   电话终于通了。   林婻能听到那边略显吵闹的声音,不是在路上。是在室内,像是什么会议刚刚散掉。   霍景言声音温柔,问她:“林林,有事吗?我今天没法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林婻闭了闭眼:“你答应过我早点回家。”   霍景言一怔,道歉:“对不起,最近在赶一个比较重要的项目。”   “是……什么项目?”   林婻问完,便觉得自己这句话十分多余。还能是什么项目?   果然,霍景言满是愧疚地回道——   “你知道,新城区的项目对我非常重要……”   林婻捧着电话,一直没有说话。   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她已经得到了他的答案。   她觉得这段时间的自己就像个笑话——   可笑地抱着希望,可笑地相信着他。   林婻将准备的一桌菜悉数扔进垃圾桶中。   就像是把这可笑的生活一起丢掉了。   .   雨城北处是山区,五六月分的季节阳光明媚空气清润,金玉山上花开了漫山遍野。   山腰上黑瓦白砖的房子错落有致,远远看去,青树翠蔓,山雾缭绕,别有一番韵味。   金玉山区西北处,金北村。   林婻帮王妈妈摘好菜,笑吟吟地站在一旁倚着柱子看她在厨房忙活。   “小婻,这几日住得还习惯吗?”王妈妈一边忙活,一边和林婻聊天。   林婻点头:“嗯,这边清静,呆的很舒服。一个人也想清楚了很多事。”   王妈妈笑笑:“喜欢就好。你一个人在家时候做饭吗?”   “很少,我做得不好。”   “你们年轻人就爱点外卖,那东西油大,可少吃。”王妈妈手脚麻利,食材倒入锅中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她也不禁提高音量,“不过姑娘家家这么漂亮,以后找个会做饭的男人就行,不用自己做。”   林婻悻悻笑了笑,下意识摸了摸右手无名指,上面光秃秃的,并未戴婚戒。   她来村里已经有几日了。这儿是她初中同学王子庆的家。   说来也巧,林婻几年前来这里的时候并不知道王子庆在这里,只是因为新书遇到瓶颈,找了个空气好又安静的地方闭关找灵感,没想到早上逛集市的时候偶遇王子庆,更没想到他还记得她。   慢慢两人熟络起来。结婚前,林婻遇到瓶颈,都会来这边叨扰几日。   王子庆的父母都挺喜欢林婻,根本不介意她常来做客。   “你可有一阵没来啦。”她到的那天,一家人亲自在车站接她。   王家热情淳朴,隔绝了外界繁杂的干扰,林婻感觉心里清明了不少。   不过这回来,不仅是为了新书,也是为了躲人。   山里信号不好,林婻不习惯带手机来,在山里的几日都不会和外界有任何联系。   她不知道霍景言有没有找自己,她也不想知道。   趁着天气好,王妈妈叫来王子庆把桌椅放到院外吃饭。林婻搭把手,被王妈妈看到了。王妈妈嗔怪地将她拉开:“做什么呀,让他一个人弄。你在旁边等吃饭就行。”   王子庆憨憨一笑,顺着王妈妈话头接道:“我自己一个人来就行。”   王子庆身材高壮,一张国字脸黝黑硬朗,笑起来憨憨的,淳朴实在。他大学毕业后回到村里管工程项目,平时午饭都会跑回家吃,非常方便。赶上林婻来做客,回家的次数更是勤了。   王子庆摆好桌椅,和林婻聊了聊工作上的事。王妈妈将饭菜端上桌,看到两人站在一起,十分登对的模样,笑开了花:“哎呀,年轻可真好。瞧你俩站一起,多好啊。”   王子庆二十好几还没谈个对象,她着急得很。她私心喜欢林婻,私下也问过王子庆的意思,可他每次都含糊过去,说自己配不上。   现在都讲究自由恋爱,哪儿有配不上配得上一说。   虽然他们家条件一般,但也自足安康,林婻在他家什么活都肯干,一点架子也没有,看着不像那种势利娇惯的姑娘。   林婻笑笑没说话,王子庆也憨憨地笑,没接茬。   王妈妈埋怨似的瞪他一眼,气自己儿子不会来事。   一切准备就绪,几人坐下吃饭。   林婻和王子庆聊着天,气氛十分和谐。   两人聊的基本都是工作上的事。王子庆问了问她新书的情况,给她提了些建议,林婻又问到他们最近的项目。   这边要开发旅游景区了。   “发展旅游业好呀。”林婻,“可以提高这边的就业率,改善大家的经济条件。”   金北村附近的山脉还未被开发过,保留着最原始最天然的美丽壮阔。林婻很喜欢这里,也希望更多的人能感受这样美丽的环境。   但是没有开发,意味着村民们都要自给自足。   金北村的地理位置在整个山区不占优势,资源较为匮乏。王家因为王爸爸在外做买卖的缘故,在村里还算富裕。村西头的几家十分穷困,供孩子上村里的学校都难。   这几年国家大力扶持旅游业,带富了不少村庄,改善了村民的生活条件。   金北村的人一方面渴望家附近的区域被开发,一方面,又害怕。   随着生活的改善,与之而来的还有更多的问题。   黑心开发商的刁难、游客的吵闹、自然环境被破坏……   老一辈的人害怕这些冲击,以至于项目落地时,满心充斥着抗拒与阻挠。   林婻和王子庆聊了聊其中利弊,王子庆将大家的担忧说给林婻。   “小婻,你不知道,”王妈妈愤懑道,“大家准备联名抗议呢。那边的负责人态度特差,根本不为我们考虑。”   王妈妈在村委会做副主任,对景区开发的事十分上心,也算是反对的那波人里的领头人。   王子庆瘪嘴:“妈,你别闹了。上回是老李家的泼皮无赖闹事,人家才态度强硬的。咱们本身就不占理,怎么还说人家的不是。”   王妈妈用筷子戳他:“好小子,胳膊肘往外拐是不是?还向着外人说话!”   “就事论事。”王子庆道,“都是出来工作的,大家都不容易。我接触过那边的领导,人家态度很好,看得出来很为咱们着想。”   王妈妈“啧啧”两声:“要不说你年纪小,没见过世面。什么都信。”   林婻托着腮,看两人吵着家长里短,着实温馨有趣:“确实,这主要看开发商。这边是哪家公司拿的标呀?我知道几家很值得信赖。”   “景霄,他们家信誉不错的。”   林婻:“……”   景霄是修景集团子公司,专门负责大型景区规划开发,在集团内的地位举足轻重。   说白了,霍景言手下的项目。   林婻翻了个白眼,实在不想替霍景言说好话。   “行了行了,就知道聊工作,和小婻聊点别的呀。”王妈妈嗔怪地瞪了王子庆一眼,“还愣着,给小婻夹点菜。”   王子庆嘿嘿一笑,还真给林婻夹了一筷子青菜。   王妈妈无语极了,旁边又是炖鸡又是白虾,非给人家夹青菜。   王妈妈又补了个鸡腿给林婻:“小婻多吃点啊。”   “谢谢阿姨,我吃点菜就行了。”   “哎呀,你那么瘦,得好好补一补,怎么能只吃菜呢。”王妈妈又给她夹了块鸡肉,林婻的碗被堆得高高的。   “山上的芍药开了,很好看。”   王子庆终于换了话题。   林婻眼睛一亮:“是吗?我昨天上山没看到。”   “嗯,就在昨天你走的那条道再往里走一走。”   “那我下午去看看。”   “嗯嗯。”   王妈妈对王子庆十分无语。就不知道陪着去?   王妈妈又给林婻剥了个虾,帮王子庆转移话题:“小婻没谈个男朋友什么的?”   “妈!”王子庆厉声喝止了自家老妈,怨怼地瞪她,“问人家这做什么。”   他妈那点小心思,他还是懂的。   王妈妈白他一眼,不服:“我关心关心小婻,关你什么事哦?”   王子庆被她一噎,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老实的脸涨得通红。   林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替他解围:“没有,我……”   她本来想告诉王妈妈自己没谈男朋友,已经结婚了,可院子门口传来极有规律的敲门声,打断众人。   林婻离门口最近,她也忘了继续刚才的话题。她放下碗筷站起身:“我去开门。”   木门推开,她看到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站在门外,声音熟稔而清朗地问道:“您好,请问这是……”   还没说完,霍景言看到林婻怔怔地望着自己,一瞬间有些惊讶:“林林……?” 第35章 叫三十五声   林婻身边的朋友里没有一个人知道她闭关的时候在哪里。   就连郑皎皎都不知道。   林婻消失得多了, 郑皎皎联系不上她也不在意。所以当霍景言打电话来询问的时候,她如实相告,满不在乎地告诉霍景言这段时间别想联系上她, 就等着她回来吧。   霍景言给林婻打了无数个电话,去了林家, 去了她自己的家, 问了她所有的朋友,都不知道她在哪。他还查了她名下的机票火车票, 没有任何记录。   他陷入无限的不安中,害怕林婻就此消失,甚至考虑回去后就报警。   却没想到, 会在这里相遇。   此时的林婻与他往日见到的都不同。   漂亮素净的脸蛋不施任何粉黛, 栗色卷发被她挽成髻, 有两绺发丝逸了出来, 随意地散落在耳边。她穿了一件宽松的薄毛衣,下面配了条深米色的长裙,像是邻家碧玉,没有了往日或端庄或妩媚的模样, 清纯而亲切。   霍景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林婻,似是因为许久不见,神情中都带着几分灼热的想念。   林婻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霍景言。他不可能知道她在这里。   林婻恍然想到刚刚王妈妈提起的景区建设是霍家投资的, 心下了然。多半是为了工作来的。   “小婻, 是谁呀?”   王妈妈的声音扯回林婻的思绪, 林婻这才发现两人在门口僵持了许久。   她微微往后让开,冷着嗓子,像是对陌生人说:“先进来吧。”   有外人在,霍景言不好多问什么。   王妈妈没见动静, 放下碗筷赶来。就看到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门口,吓了一跳。   见到王妈妈,霍景言彬彬有礼地笑起来,向她做自我介绍:“请问是王副主任吗?我是这回金玉山景区开发的总负责人,霍景言。想和您详谈下项目情况。”   “总负责人?”王妈妈细细打量为首的男人。身材挺拔,年轻俊朗,笑起来温润有礼,顿生不少好感。   她一时也不知道是该请进来,还是赶出去。   “年纪轻轻的,你能管几个人啊?”王妈妈故作刁难地翻了个白眼。   霍景言笑容不减,应对起来游刃有余:“您放心,他们都听我的。”   王子庆也赶来,他跟进项目,知道霍景言的身份:“妈,人家是公司老板,你让人家进来吧。”   “公司老板?”王妈妈一愣,有点晕乎乎的,“怎么老板都来了……”   几人往里走,王子庆问林婻:“你和他认识?”   “他和咱们初中一个班的。”   王子庆也愣了,回忆了半晌,对霍景言印象有些模糊:“一、一个班的?”   霍景言对王子庆也没什么印象了,疑惑地看林婻。   林婻指了指两人,介绍:“我同桌,他班长。”   “哦,同桌。”   “啊,是班长!”   两人异口同声,默契地打量了眼对方。   林婻颇为无语。   王家院子不大,因为这层同学关系,气氛没有刚进门时那般尴尬了。霍景言遣了跟着的一群人,让他们先回去,而王妈妈也对他的态度也缓和了不少。   王妈妈简单收拾了中午的残羹剩饭,又准备了热茶,张罗几人进屋聊。   霍景言也没什么架子,先让几人落座,施施然坐在了林婻身旁,和王妈妈喝起茶来。   王家收拾干净,但配上霍景言这套名贵的西装,极不搭调,反而显得有些寒酸了。   王妈妈平时凌厉,此时却有些拘谨。霍景言倒是泰然自若,游刃有余地寒暄几句便直切主题。   “我听我们这边的负责人说您对项目有些异议,这次过来就是想和您了解具体情况,询问下您的意见。”他语气谦和,显得很是恭敬。   和之前来交涉的人态度差了十万八千里。   王妈妈默默感慨坐高层的人素质就不一样,但还是端着那股劲儿,翻了个白眼:“你们是询问我们的意见吗?你们就是敷衍,之后自己赚够钱就完事了!”   “王姨,我知道您担心的问题。”   霍景言用手机找出项目规划图,展现在几人面前:“我们计算过,景区建好后可以提升至少80%当地居民就业率,我们这边会给出比当地收入水平高一倍的工资,同时接纳青年人才,提升当地年轻人返乡率。还有一点,景区规划主打天然氧吧,我们在环境保护方面投入了主要资金,环境污染不可避免,但我们一定减到最轻。这个可以参考下我们另几处城建案例,在国内做得都是最好的。”   王妈妈嘴角紧绷,垂眸看着霍景言手机上的演示。   看得出,王妈妈有些动摇了。   “就算我同意,你们要拆村西头那几家破房,那几个老东西可不同意。老骨头难啃哦。”   “我去考察过,”霍景言微微一笑,指了指图纸,“你们担心的并不是那几座老房子吧?村西再走十里是片墓园,你们是怕我们把那里强改,才反对的吧?”   “那片我们并没有重要规划,可以保证您不圈在景区内。而且说实话,我是来做旅游景区不是恐怖景点的,把那片划分进去,多少晦气。”   见王妈妈没说话,霍景言笑意更深了。   “您知道,您这边就算不同意我们也会施工。我只是希望我们可以多方友好配合,实现共赢。我们有诚心也有实力,我和子庆还是初中同学,您完全可以相信我。这片区域的开发我们不来做,也会有别的人来做。到时做成什么样,您敢信任吗?”   不得不说,眼前的男人虽然表面谦逊温和,却像个笑面虎。话里词间仿若从她角度考虑周全,满是诚心,可依旧添了几分傲慢和威胁。   手段可比之前来的那几个人高级许多。   王妈妈抬眼多打量了眼前的年轻男人几眼。   林婻下午准备去山里采风,听几个人聊景区规划的事兴致缺缺,没多久便开始打哈欠。   霍景言和她坐在一侧,见林婻有困意,下意识握住她放在桌沿下面的手,轻轻侧身,语气温柔地问她:“要不要先去休息会儿?”   两人动作在外人看来有些过分亲昵。坐在对面的王子庆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人。   林婻还在生霍景言的气,并不想和他亲近。她条件反射地甩开他的手,往旁边躲了躲,语气不好:“不用。我有自己的安排。”   这样一看,倒像是霍景言单方面骚扰了。   霍景言没说什么,仿若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   林婻收拾好东西,和几个人打了招呼,一个人去山上了。   霍景言本不放心,但和王妈妈还没聊完,也不好跟着。   几人一直谈到下午。   夕阳落山,在地平线上晕染开一抹嫣红。很快,漂浮的云朵镶上一层金边,变成淡粉色。山间树影婆娑,远处有炊烟袅袅升起,一切显得祥和美好。   霍景言见林婻一直不回来,渐渐有些坐不住,心不在焉地看了好几次表。   王妈妈以为聊太久他烦了,也看了眼时间,这才发现都到做饭时间了。   “哎呀,和你聊了这么多,都没看时间……”   她和霍景言从景区规划建议聊到山洪防范,又聊到村民生活。他有专业知识,也有想法和雄心,王妈妈对他改观了不少,也亲切了许多。   “林婻怎么还没回来?”   霍景言突然问道。   王妈妈一愣,又看了眼时间:“是啊,按理说这会儿早回来了……”   “是、是不是看花呢?”王子庆也看了眼表,不甚在意。   霍景言彻底坐不住了。还没等王子庆说完,霍景言“腾”地站起身:“我去找她。”   说罢,便迈开长腿往门口走去。   “哎呀,你对这片不熟,她不带手机,你找不到呀……”王妈妈见他瞎跑出去,也着急起来。她推推王子庆,“你知道小婻走的哪条路,你快跟过去呀!”   “哦、哦!”王子庆这才反应过来,一路小跑着去追霍景言。   看到两个人离开的背影,王妈妈恍然意识到什么,幽幽地叹了口气。   她家这个傻儿子,怕是没有戏咯。   ……   两人在半路找到林婻,彼时林婻正在好奇打量一颗果树,犹豫着要不要摘几个带回去。见到霍景言和王子庆着急忙慌地赶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疑惑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王子庆和她解释:“没有,我妈着急你回去呢。”   林婻指了指果树:“这是什么果?我想摘几个带回去呢。”   “这个不能吃的。”   “哦,这样啊……”   见林婻不慌不忙,霍景言在一旁沉着脸:“山上东西别乱碰,以后早点回去。”   他这两天刚失去过一次她,好不容易找到了,生怕再次失去。   林婻拧着眉,十分不满霍景言的语气:“你凶什么啊。我脚刚刚崴到了,走不快。”   “脚崴了?严不严重?我扶你下去?”王子庆在一旁关心。   他还没说完,就见霍景言直接半跪在林婻面前,挺拔的背对着她:“上来,背你回去。”   王子庆皱起眉,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不要。”   “那抱你回去。”霍景言语气格外强硬。   林婻默了默,心不甘情不愿地搂住霍景言的脖子,整个人贴在他的背上。   依旧是她熟悉的雪松木混着烟草的味道。林婻一瞬间红了眼眶,突然觉得有点委屈。   霍景言看林婻听话,这才态度温和了不少,柔声问她:“脚伤得严重吗?用不用去医院?”   “没什么事,一会儿就好了。”   “好,回去再冷敷下,别严重了。”   “……嗯。”   王子庆跟在两人身后,默默听着他们的对话。   像极了情侣间的打情骂俏。   夕阳歇下,拉长了两人的影子,一切都变得很慢,祥和而美好。   他觉得十分扎眼。 第36章 叫三十六声   三人回到王家, 王妈妈见林婻是被霍景言背回来的,焦急地询问情况。   得知林婻没有受太严重的伤,她这才安心了些, 给林婻找来冷袋和药膏。   霍景言他们去找林婻的空档,王妈妈已经准备好了晚饭。一切照顾妥当, 王妈妈张罗几个人一起吃饭。   霍景言本不想再打扰他们, 叫人开车来接自己回去,可既然赶上了晚饭点, 王妈妈也不好赶客,拉着他一起吃饭。   霍景言半推半就,最后留了下来。   只是他西装笔挺得坐在木板凳上时, 所有人都显得格外拘谨起来。   尤其王妈妈, 平时吃饭, 家里俩男人恨不得只穿个大背心, 哪儿见过一个穿着白衬衫黑西服,慢条斯理地擦这手的男人坐在她家吃饭。   他那架势,并不像是吃一顿平常的农家饭,好像是去了什么了不得的高级宴会, 一切都十分讲究得体。   饶是刚才看到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时她都能趾高气昂,此时也有些心虚了。   王妈妈给他布菜,尴尬地问:“会不会吃不习惯?”   霍景言温润地笑着, 接过王妈妈夹来的菜:“不会, 我很喜欢。”   没过半晌, 王妈妈又问一遍:“会不会吃不习惯?”   “不、不会。”   霍景言有些疑惑了。顿了几秒,他意识到什么。   他轻轻笑了起来,如春雪初融:“我小时候奶奶也经常给我做饭吃,和您做的味道很像, 我特别怀念。”   “这样啊,”王妈妈眉眼间添了几分温柔,“奶奶如今高寿?”   “八十八了。”   “真好,老人一定很幸福。”   王妈妈和霍景言聊了聊霍奶奶的事,霍景言都一一答了。   林婻在旁边听着,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霍奶奶她又不是不认识。从小就是名门望族出身的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   还小时候天天给他做过饭呢?   霍景言编故事倒是编得心安理得。   霍景言注意到她的笑声,轻瞥她。他放在桌下的手轻轻捏了下她的手背。   林婻瞪了他一眼,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埋头继续吃饭。   但不得不说,他这样说完,气氛缓和了不少。   .   山中天气多变幻。   几人有说有笑,饭还没吃完,屋外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王妈妈叫王子庆将敞开的门窗关上,屋里已然湿了一片。   王妈妈叹了口气,和林婻霍景言两人讲起之前山里下雨,山体滑坡造成人员伤亡的事。   气氛瞬间变得凝重。   “这边一下雨,就容易出现滑坡……之前大家都习以为常了,以为没事,没想到……哎。”   几人听着十分伤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霍景言倒显得较为理智,严肃地问道:“之后有采取什么防护措施么?”   他给林婻盛了一碗排骨汤,又亲自将里面的葱段挑去,递给林婻。   动作之熟练,自己都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倒是对面的王子庆,一直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动作,陷入沉思。   “有的,子庆他们那边有人在防护,不过感觉没什么用。哎,老天爷降的罪,人哪儿控制得了!”王妈妈叹息一声,看到王子庆在发呆,用胳膊肘顶顶他,“老李那边是不是有人在管这事?”   王子庆这才回过神,点点头,跟霍景言讲:“一直在做公路两旁的加固工作,但是进展不是很顺利。”   两人认真讨论了防护措施,霍景言许诺他之后会找专家考察并加派人手协助施工作业。   都是些专业上的内容,林婻和王妈妈听得云里雾里。   隔了半晌,王妈妈突然想到什么,忧心忡忡地对霍景言道:“小霍啊,雨这么大你走不安全。你要不嫌弃,在这里住一晚再走吧。”   霍景言瞥了眼疯狂拍打着窗户的雨水,现在让司机来接自己确实不安全。况且林婻还在这里,他倒巴不得多呆一阵。   霍景言点点头,应下了。   林婻虽然不想和他多呆,但是现在让他离开也不安全,并没有过多意见。   倒是王子庆,稍稍有些不满:“家里这么小,怎么住啊!”   王妈妈多少感觉出来王子庆对霍景言的那点敌意,觉得他太过小家子气。   从下午到现在,她能感觉出来霍景言诚恳的态度,在许多事上的决断也颇为大气豪迈,不像之前那个项目负责人,锱铢必较,市井小民得很。   王妈妈无语地用筷子怼了怼王子庆的胳膊:“挤一挤不就完了!”   她转头对霍景言道:“家里确实客房不够了,你先和……”   王妈妈话还没说完,林婻下意识脱口而出:“我不要和他一屋。”   王妈妈一脸惊讶:“怎么会让你和他一屋!你一个黄花大闺女,我怎么能让你和不熟的男人住!当然是和子庆一屋了。”   霍景言朝林婻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林婻脸上火辣辣的烫。   .   凌晨。   王家院子里一片静阒,只有大雨冲刷着地面的声音。   所有人似乎都睡了。   林婻半夜被雨声惊醒,有些睡不着。   她望着天花板怔愣了几秒,最终坐起身,摸着黑下了楼。   楼下大门没有关严,呼呼的风声顺着缝隙闯入屋中。   林婻跑去关门,却被屋外景色吸引。   她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屋檐上不停坠落的雨滴发呆。屋外风驰雨骤,远处的山峦间,不时有闪电将黑暗撕碎,很快,又归于黑暗。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景色,更多时候是黑洞洞的,偶尔还有雨丝砸在林婻的身上。   可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思绪飘得很远。   忽的,她听见有脚步声踩在吱呀作响的木楼梯上,熟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怎么还没睡?”   “雨太大,睡不着。”   林婻回头,看到霍景言缓缓从楼梯下那半截光线中走出来。   霍景言走到林婻旁边,也朝屋外看了看。   “你呢。”林婻问。   “睡不着,下来抽根烟。”霍景言抽了一根烟,点燃。   猩红色的光点出现在昏暗的屋中。   屋外暴雨依旧,屋内光线昏暗,吊灯被风吹得吱呀作响。霍景言站在林婻身旁,望着屋外黝黑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剩下吊灯的吱呀声和狂风卷动水珠砸击地面的声音。   一时无话。   隔了半晌,他睨了眼林婻。   “怎么穿这么少?天冷,多穿点。”   不知道是为了搭话还是关心,霍景言自顾自地咬住烟,将外套脱下来披在林婻肩上。   林婻抱着胳膊,下意识往旁边一躲:“我不冷。”   霍景言皱起眉。   他没再多说什么,一手将外套随意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夹着烟,神色淡淡地看着门外的瓢泼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   “嗯。”   “明天一起回家吗?”   “不。”   “你怎么会来这边?”   “散心。”   “……”   对话一时进行不下去,霍景言狠狠吸了口烟,陷入沉默。   林婻一直保持着抱着胳膊的姿势斜靠在木门框边,淡淡地打量霍景言半晌,竟觉得他瘦削了几分。反观自己,在这里养得圆润了一圈。   林婻无声地叹了口气。   来这里几天,本来都要将他忘干净了。   她这几天,经常在山林里静坐一会儿。什么也不做,就看着远处的山峦发呆。   她扔掉了对他的所有情绪,思考着回去就割断一切,和他离婚。   可她还没下定决心,他就贸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霍景言捻灭烟,扔到一旁的烟灰缸里,问林婻:“有水喝吗?”   林婻在屋里看了一圈,没看到晾好的白水,眼眸微敛:“在厨房,我给你拿。”   她没再看霍景言,拿起门口的伞,准备出门。   外面暴雨滂沱,还夹杂着闪电。林婻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这要出去跑一圈,非得淋透。   霍景言蹙起眉,拦住林婻的去路:“我不喝了,别去了。”   “没事。”林婻没看他。   “林林,你在躲我?”   “没有。”   她答得很淡。   “那你为什么都不愿意看我一眼?”他顿了顿,沉着声问,“到底怎么了?”   早上一直有外人,他都没有机会问林婻为什么突然一声不吭地消失,让他担心。   “没事。”   依旧是无法进行下去的答案。   似乎她并不想搭理他。   霍景言眉头蹙得更紧了。   “就算是出来玩也好,散心也罢,好歹和我说一声。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差点就要报警了。”   林婻终是有些动容。   “离婚”二字,在她唇边转了一圈,还是吞了回去。   “忘了和你说。”   林婻囫囵地回道。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霍景言扯过她的胳膊,强迫她看着自己。   两人僵持半晌,被一声呵斥打断。   “你在干什么!”   王子庆晚上起夜,从卫生间出来就听到楼下两人的声音。   虽然声音不大,但能听出来两人的“聊天”并不愉快。往下一看,就看到霍景言拉着林婻的胳膊,而林婻不悦地试图挣脱。   怎么看,都像是霍景言在单方面骚扰林婻。   想到下午霍景言对林婻的态度,王子庆顿时怒火中烧。   他快步下楼,扯住霍景言的胳膊:“放开她。”   霍景言眉头蹙起,冷声:“和你没关系。”   王子庆使劲,想要挣脱开他,却发现霍景言虽看上去比他瘦弱,但力气不小。两人较了半天劲,王子庆也没能拉开他。   两人争执一阵,终是霍景言最先放弃。   王子庆快速将林婻护在身后:“霍先生,请你注意点。你都结婚了,就不要对林婻纠缠了吧?”他垂眸扫了眼霍景言右手的婚戒,冷声呵斥。   霍景言本想辩驳,可余光瞄到林婻的手。他这才发现,林婻没戴婚戒。   林婻从不会摘掉婚戒,霍景言知道。   不论她怎么生气,怎么出去玩,都会戴着婚戒,告诉别人她结婚了。   这回摘掉婚戒,一定是对他做的某件事失望透顶。   可霍景言又不清楚到底是哪件事。   他隐约察觉到是因为新城区的项目。可为什么?   太忙没时间回家陪她?以前也忙,她似乎并不介意。   因为是和林家的合作?她对林朗霄一直有点埋怨,迁怒到他了?   霍景言有些想不明白。   但他也没再多纠缠,也没向王子庆解释。   他按了按眉心,朝林婻寡淡地笑了下:“我明天雨停了就走,你一个人静静。”   林婻敛眸,没有回复。 第37章 叫三十七声   第二天, 霍景言还是没有走成。   上午他和王妈妈去拜访了几个村里领导,中午正准备走的时候,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着急忙慌地跑来和王妈妈报告, “王姐,不好了。老李家的小玲丢了!”   “小玲?”王妈妈“腾”地站起身, “怎么回事?”   年轻男人因为跑得太快, 此时气息粗重,缓了好几秒才缓过来。   他喘着粗气, 回:“不知道。小玲上午去山里了,中午饭点还没回家。老李出去找了,还没找到!你说会不会是……”   王妈妈呵斥地打断他:“别胡说。先去老李那看看情况。”   一众人赶着去了村西头的李家。李玉山早已失去理智, 和妻子两人哭得泣不成声。王妈妈安慰了半天, 才吞吞吐吐说清楚情况。   李小玲每天早上都会去山上采药。原先李玉山的妻子会跟着, 时间久了, 李小玲对地形十分熟悉,并不需要大人陪伴了。   李玉山的妻子又需要在家做饭洗衣,慢慢便不跟着李小玲上山了。   一直都没事,谁成想今天到了饭点, 李小玲也没回家。   这几日村子里又有不好的事件发生,李玉山自然联想在了一起。   夫妻俩悔恨至极。   可光悔恨有什么用!   传信的年轻男人瞟了瞟王妈妈:“不会真的是赵四干的吧……”   “别瞎说!”王妈妈呵斥住他,“你去赵四那边看眼情况, 其他人上山找小玲!”   王妈妈也是个做事决断的, 当即召集了村里所有人, 上山去找李小玲。   李小玲年纪不大,又是个乖巧懂事的性格,不会跑太远。所有人按片划分,一人一片区域, 找起来也快些。   听到消息赶来的林婻主动加入寻找的队伍。   林婻在地图上指出一片区域:“我去这边找吧,这条路我还比较熟,可以帮些忙。”   “小婻,这怎么好意思……”   王妈妈捧着地图,一时犹豫。   林婻是客,本不该要求她帮忙找人。况且她对这片山区没有村民熟悉,王妈妈也怕她出状况。   “没事,找人要紧。”林婻知道王妈妈在担心什么,“我只去我熟悉的那片区域找,多个人多份力。”   “要不你和我一条路吧,我对这片熟悉。”王子庆担心林婻,提议道。   “我没事。”林婻皱起眉,“咱们分开找,找到的几率更大。”   “可是……”   “我和林婻一起。”   王子庆还没说完,一直没说话的霍景言突然打断两人。   “你不行!”   王子庆脱口而出。   他想起昨天霍景言对林婻的纠缠,怕他逮住这个机会变本加厉。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王妈妈不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还以为王子庆自己吃闷醋,看人家不顺眼。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些!   “就让他跟着我吧。我认路,他能保护我。”   林婻突然道。   事态紧急,没必要纠结这些事。   林婻之前在山里遇到过小玲,当时一个人在山里采药回来,很懂事的一个小姑娘。她对山里地形很熟悉,按理说不会丢才对。   “嗯,就这么办。”王妈妈应了。   既然是林婻自己的提议,王子庆也不好说些什么,瘪瘪嘴,只得服从安排。   .   “所以,村子里发生过拐卖案?”   “嗯,我听王姨说的。”   林婻漫不经心地答着霍景言的问题,努力搜索着视线内的一片区域。   她之前就是在这条路上遇到小玲的,不知道她今天走的是不是这条。   两人在这边已经走了许久,都没有发现小玲的痕迹,林婻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   她将村里发生的事件讲给霍景言。   霍景言这才理清来龙去脉。原来刚刚在李玉山家提到的赵四是村里有名的泼皮无赖。年初的时候附近发生过几起拐卖案,村里人怀疑是赵四勾结外人做的,可一直没有证据。   霍景言低着头,似是沉思。   林婻用余光打量他一眼,有些不满:“一个大男人走那么慢,能不能快点。”   霍景言抬眼,朝她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我又不认路,走前面你敢跟吗。”   “……”林婻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不满地怼他,“你走啊,到时候就把你扔山里,让你回不去。”   “这样啊,”霍景言慢悠悠跟在她身后,也不恼,“用不用我先写个遗嘱,把财产都留给你?”   林婻转身,狠狠踩了下他的脚:“瞎说什么呢!”   霍景言漫不经心地笑起来。   “谁稀罕你那点钱。”林婻嘟囔一句,催他,“走快点,太阳马上就下山了,其他人那边也没个信,天暗下来就不好找人了。”   霍景言跟上她的步伐,揽住她的肩膀:“这边路滑,你小心一点。”   他敛眸半刻,问林婻:“你确定是这条路吗?昨天下雨,这边路泥泞,如果她走的这条路肯定会留下脚印。半天走过来,一个脚印都没有。”   林婻没想到他还观察了脚印,有些惊讶。   她刚刚也有观察过,确实没见到小玲留下的痕迹。   她其实有点心灰意冷,可能小玲今天走的不是这条路?   她管霍景言要来手机,联系了下其他人,都没有收获。   林婻心下更沉了。   不会……真的是被拐走了吧?   “要不我们先回去和其他人汇合?天要暗了,咱们对这边地形不熟悉,不安全。”   霍景言拧起眉。   “总不能半途放弃吧!可能她就在前面,我记得路,咱们再往前走一走。”林婻推开他,有些生气。   忽然,霍景言攥紧林婻的胳膊。   林婻下意识甩开:“你干什么——!”   霍景言加重力道,并将另一只手的食指按在唇边:“安静。”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风刮过树叶扑簌的声音。   林婻不满地拧起眉:“怎么……”   忽地,她听见一声很轻的女孩的声音。   一定是小玲!   林婻仔细辨别着声音的方向,还不等霍景言反应,她便朝某个方向跑了过去:“在那边!”   “你——注意安全!”霍景言一愣,旋即跟了过去。   没跑多远,林婻停住脚步,再次仔细辨别。   只剩下树叶扑簌的声音。   林婻皱起眉,认真地打量着四周。   不对,声音就是从这边传来的。   可是人呢?   林婻在附近来回走动,试图再次听到李小玲的声音。   可林间静阒,再也没有女孩呼救的声音。   突然,林婻脚下没有踩稳,朝山坡下面仰了过去。   “林林——!”   霍景言刚追上林婻,便看到她重心不稳往山坡下倒去,他下意识拉住林婻,可土坡的边沿因为被雨水浸润过,土质松软,两人踩的地方一下子凹陷下去。   两人顺着土坡掉了下去。   .   “……林林?”   林婻再次睁眼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背部因为撞击有些疼痛。   她缓了好一阵,才渐渐有了直觉,勉强撑坐起来。   有细小的雨水落在她的脸上。她环顾四周,才发现天色已然暗了下来,太阳在远处的山脉间仅存零星一点。地平线上浮着一层浓烈的橙色,再往上,是一望无际的深蓝。   见林婻没有大碍,霍景言伸手扶她起来:“有点下雨,我们得赶快回去。”   “可是……”   似乎知道林婻要说什么,霍景言伸手指了指不远处。   林婻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顺时瞪大眼睛:“小玲——!”   不远处的地上,一个小女孩昏迷在那里。她白皙的腿上有几道狰狞的红印,应该是掉下来的时候被石头刮伤的。   “我看过她的伤,没有伤得太严重。估计是因为昨天下雨造成的塌陷,她没踩稳跌下来了。还好这里不高,伤得不重。不过还是要赶紧带她回去,时间久了可能会感染。”   “那还废话什么,赶快回去啊。”林婻站起身,脚踝处却传来一阵剧痛,“嘶……”   她痛苦地蹙起眉,这才发现昨天崴到的那个地方伤得严重了。   霍景言将女孩抱过来,看到林婻狰狞的表情,担心地问:“怎么了?”   “没事……先回去再说。”林婻疼得渗出冷汗,咬着牙回道。   霍景言见她走路一跛一跛的,眉头蹙得更深了:“你脚受伤了。”   “没大碍,先把小玲送回去再说!”   雨变得更大了。   霍景言腾出一只手揽住林婻,让她勾住自己的脖子:“别逞强。”   借着他的力,林婻好受了一些。   但到底兼顾不过来两个人。   两人对这处的地形道路又不熟,走得很艰难。   山中天气多变幻,雨越下越大。   “来得时候有走这么久吗?”林婻搂着霍景言的脖子,对他找的路十分不满。雨越来越大,头顶还有闷雷炸开的声音。林婻被雨水淋透了衣服,躲在霍景言的怀里瑟瑟发抖。   “这边只有这条路可以走。”霍景言耐心安慰她。   他心里十分焦急,林婻和小丫头都受伤了,再淋下去雨,不知道会不会感染发烧。但是他现在必须要冷静下来,才能让林婻不害怕。   虽然这里离他们来的路不远,可是一上一下,通往的地方截然不同。两人走了很久,都没找到来时的那条路。   夜色浓稠,山中安静得只剩下暴雨冲刷着一切的声音。   林婻打了个喷嚏,紧紧靠在霍景言怀里。   前方望不到路的尽头,两人又走了一阵,终于发现一个模糊的小屋的黑影。   作者有话要说:  表白倒计时! 第38章 叫三十八声   一般如果有人居住, 屋子会有灯光。   可不远处的屋子黑压压的一片,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林婻恍然想起前几日,王子庆开玩笑般给她讲起的山中荒屋的鬼故事, 不禁打了个哆嗦。   霍景言以为她被雨冻着了,把她往怀里带了带:“我们先过去躲躲雨吧。”   “别……别了吧!”林婻一听要去鬼屋那里, 抖得更厉害了。   要知道, 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鬼。   “雨太大了, 你和小玲不能再淋雨了。”霍景言皱起眉,“而且这边容易山体滑坡,不安全。屋子那里地势空旷, 我们先去躲一阵, 等雨小了再往回走。”   说罢, 不由分说地搂着林婻往小屋的方向走。   林婻急着挣脱:“我不过去!那里闹鬼怎么办!”   霍景言微一怔愣, 忽然哈哈笑起来:“林林,乱想什么呢!”   霍景言带着她往屋子的方向走,哄她:“哪有什么鬼。况且有我在,别怕。”   林婻不情不愿地跟他进了小屋。   .   小屋已经有一阵没住过人了。借着屋外微弱的光, 可以看到家具上蒙了一层灰,角落里布满蜘蛛网。   林婻心里早已上演了一万个恐怖电影,她紧紧攥着霍景言的衣角, 寸步不离。   霍景言用手机自带的手电筒扫了一圈小屋, 大概知道了内部构造。   忽然, 手电筒灭了。   “啊——!”   “咳咳……”霍景言被林婻凄惨的尖叫声吓了一跳,随即忍俊不禁,“林林,只是手机没电而已。”   林婻脸色惨白, 怨念地瞪他一眼。   “担心什么。”霍景言将床上蒙的一层破布掀开,好在里面没有那么破旧。   他把小玲轻轻放在床上。似是被林婻刚刚的尖叫吓到,李小玲在睡梦中紧紧蹙起小眉头,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   “如果这里真有鬼,它们也不敢瞎我们的。”霍景言安慰林婻。   林婻紧紧跟着他的移动,不敢抬头:“为、为什么?”   霍景言从柜子里找到一床陈旧的被褥和破布,虽然条件差,但好歹有可以取暖的东西。他把被褥给李小玲盖上,又将可能用到的地方擦拭干净。   霍景言轻笑:“难道要把我们吓死变成鬼,和它面面相觑吗?”   “……”林婻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虽然林婻很嫌弃,但靠着霍景言这个冷笑话,林婻倒是没那么害怕了。她渐渐松开霍景言,仔细打量了一遍屋内布置后,坐到了床沿边,看着霍景言忙碌。   她腿脚不利落,帮不了霍景言什么。   小屋中没有电,霍景言的手机也没有电了。他只能就着窗户外洒下来的一点昏暗的光线勉强在屋中行动。   幸运的是,他在屋中找到一个被人剩下的小药箱,里面的东西还没过期,可以帮小玲处理腿上的伤口。   再三确认小玲没有发烧,身体也没有大碍后,霍景言脱下被暴雨淋透的西装外套,拧干,披在林婻身上。   林婻身上也湿了,坐在小屋里的破床边上瑟瑟发抖。   霍景言给她崴伤的地方涂上药膏,挨着她坐到床沿边,把她搂进怀里。   两人靠在一起,没那么冷了。   林婻抱着他,往他怀里钻了钻,咬住有些发紫的嘴唇,问:“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似乎是为了回应她,窗外顿时狂风呼啸,电闪雷鸣。   霍景言哭笑不得:“怎么会这么想。”   他把林婻搂得更紧了些。   林婻闭起眼,她伸手搂住霍景言的腰,隔着一层又薄又湿的衣服,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这才安心了些。   “万一那个鬼还是想吓死我们怎么办?”   “……”   霍景言低头吻了吻她的发丝,安慰她:“他胆子小,不会的。而且……就算‘死’在这里,能和你在一起,我也没有遗憾了。”   林婻趴在他怀里,没做声。   本来带这些玩笑的性质,可他如此正经的回应是她始料未及的。   林婻攥着霍景言的衣摆,轻轻玩弄着:“反正都要‘死’了,不如我们今天说说心里话吧。”   霍景言更加哭笑不得。   不过是在小屋里躲一晚雨而已,她居然这么害怕。   但他很有耐心,轻轻拍着林婻的背:“嗯,好。”   “谁先说?”霍景言轻笑着问。   空气一瞬间陷入沉寂。林婻默了很久,像是下定决心一般,问他:“你为什么和我结婚?”   氛围再次落入静阒。林婻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扑通扑通,愈发急躁。   她不知道霍景言为什么不说话了,是因为怕说出来以后伤到她吗?   林婻拽着他衬衫的手不由得收紧,小心翼翼地问道:“是因为……我爸把新城区的项目给你了吗?我不过是你们交易的筹码。”   霍景言还在斟酌措辞,听到林婻的话,不禁一愣:“林林,你在说什么?”   林婻闭了闭眼:“都这个时候了,就说实话吧。”   “所以……你是因为这件事?”   仿若豁然开朗。霍景言知道林婻因为新城区的事在和自己生气,但他始料未及的是,林婻竟然以为他们的婚姻和新城区的项目有关。   林婻没有回他。   霍景言叹了口气:“林林,我们的婚姻,和新城区的项目一点关系也没有。”   “可、可是……”林婻攥着他衬衣的手不由缩紧,有些惊讶地望向他。   她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却没想过他会这样说。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把两件事联系在一起。或许是我没有说清,让你误会……新城区的项目对我来说确实重要,但和我们的婚姻是两件事。”他顿了顿,问林婻,“你是觉得我和爸在做交换吗?”   “不然呢?这不是……很正常的事。”   “林林,爸不是这种人,我也不是。”霍景言让林婻正视自己,坚定地和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霍景言想起那天的晚宴的情景。   ……   林朗霄和他说完联姻的事时,他也很震惊。但他知道,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那时林婻几乎切断了和他的一切联系,他在美国也无法脱身。   联姻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机会。   林朗霄和他碰了杯,原本缓和的神情再次凝重起来:“但我还要回去问婻婻的意思。她如果不愿意,也不可以。”   “嗯,我明白。我尊重她的意愿。”   林朗霄点头,审视般地打量着霍景言。   虽然他表面没有表示,但他对霍景言是最满意的。   不仅家世人品长相都让他十分满意,更重要的是,霍景言喜欢林婻,懂她,也尊重她。   他希望林婻的下半生,能过得安稳幸福,无忧无虑些。   “哦对了。”林朗霄顿了顿,和霍景言开诚布公,“刚刚提到的新城区项目,和这次联姻没有任何关系。我对你的提议很感兴趣,也知道这个项目对你很重要。但是不论联姻与否,修景还是要按流程参加竞标。最终提案不通过,项目也不会给你做。”   林朗霄垂眸,沉沉地望向霍景言,气场凛然:“小霍,我是在嫁女儿,而不是卖女儿。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林叔,我明白。”霍景言莞尔,“我喜欢婻婻。”   ……   林婻见霍景言半天都没有说话,撑着床沿,仰头望他:“那你当时为什么答应?”   “林林,是我表现得太不明显了吗。”霍景言苦笑着问。   “什么意思……?”   霍景言俯身,轻轻吻了吻林婻的唇:“因为你。”   炽热的气息近在咫尺,林婻觉得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半天说不出半句话来。   林婻想起少年意气风发的笑容,想起演讲台上他沉稳挺拔的模样,想起结婚典礼上他坚定而温柔的神情,想起每天晚上枕边人深情而炽热的呢喃。   耳边是他低醇的声音,林婻只觉得天旋地转。   “林林,我喜欢你。这和你在不在林家没有关系。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霍景言抵着林婻的额头,他的声音温柔而深情:“所以……对不起,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我还是用了自己的方式把你留在身边。我知道这样很自私,但是……给我次机会,好吗?”   扑通、扑通。   破败的小屋中悄无声息。林婻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愈发急促。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婻小声嗫嚅道:“谁说不喜欢了……”   林婻气红了脸,用他刚刚那句话回敬他:“霍景言你是猪吗,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霍景言一怔:“什么意思……?”   林婻红着脸,别过头不敢看他,声音愈发微弱:“不喜欢你,谁会买那种衣服穿给你看啊……”   霍景言哭笑不得。他放开林婻,捏着眉心:“我以为你是在整我。”   “……”林婻怨怼地瞪他一眼。   她是多没事闲的,要整他啊!   搞了半天,原来就是个乌龙!   “林林,我好想你。”   霍景言低下头,轻轻亲吻着她柔软的唇,一点一点,温柔而缠绵。林婻搂住他的脖子,浅浅回应着他,整个人沉沦在他的温柔之中。   林婻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这样亲近了。一时情浓,她贪婪地攫取着他炽热的气息,呼吸变得急促而慌乱。   不知过了多久,林婻感受到霍景言湿热的手掌探进她的毛衣,顺着她的腰线一路缓缓上移。   一瞬间,她敏感地绷直身子。   “别、别在这里吧……”她借着仅存的那丝理智推开他,脸已经烧得通红。   霍景言声音低沉而嘶哑,循循善诱:“你不知道……这样不仅可以取暖,还可以把鬼吓跑吗?”   屋外暴雨依旧,林婻半推半就着,沉溺在他温柔却带着侵略性的攻势之下。 第39章 叫三十九声   “唔——”   带着惺忪睡意的奶音忽地出现, 两人一顿,这才想起屋里还有个孩子。   林婻慌忙推开霍景言,整了整身上凌乱的衣服。   霍景言回头去看躺在床上的小女孩, 还未醒过来,但是从她的神情中能看出睡得很舒服。   再回头, 林婻已经整理好了一切, 乖巧地坐在对面朝自己眨眼睛。   霍景言见她像个上课偷吃被老师发现的乖学生一样,哭笑不得:“你怎么这么害怕?这要以后我们有孩子了怎么办。”   “谁要和你生孩子!”林婻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你不想吗?好吧……”霍景言叹了口气, 也没继续往下说。   林婻不得不承认,她不过是在逞口舌之快。   她还挺喜欢小孩儿的。如果说之前没幻想过和他的孩子……那是假的。   “你喜欢男孩女孩?”林婻突然问道。   她瞪着霍景言,仿佛在说, 如果你说的我不满意, 你这辈子都别想要孩子。   霍景言顿了顿, 小心翼翼答道:“女孩……?”   林婻歪头想了想, 她也比较喜欢女孩:“女孩挺好的。”   如果能像初嫣那么可爱,就更好了。   哦,她老公不是外国人,她没法生个混血娃娃:)   见林婻并不排斥, 霍景言放下心来,十分愉悦地和林婻分享:“其实我想要一男一女,一对儿龙凤胎, 多好。”   林婻默了默:“……你是在得寸进尺吗?”   .   林婻昏昏沉沉地醒来, 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熹微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屋中, 空中飞舞的灰尘清晰可见。   骤雨初歇,天空澄净如洗,窗外有山鸟鸣啾的声音。   林婻下意识去抱霍景言,却发现旁边早已空空如也。   林婻瞬间清醒, 坐起身,发现屋里没有任何人。   霍景言呢?小玲呢?!   林婻心下一惊,连忙跑出小屋寻找二人。结果没跑两步,脚踝处的疼痛感就让她回忆起自己崴伤脚的事实,只得龇牙咧嘴地靠着另一条腿蹦到门口。   结果刚到屋外,就看到小玲和霍景言坐在屋外的石凳上聊天。   小玲脚下多了一个小篓,里面装满了草本植物。小玲从里面拿出一种,正和霍景言说着什么。   霍景言一手支在石桌上,侧头认真倾听着小玲的讲解,神情温柔。   听到声响,霍景言抬头,朝门口的林婻笑,声音还带着些昨晚的嘶哑:“醒了?”   小玲在一旁看到林婻,朝她甜甜一笑:“姐姐早呀。”   霍景言站起身,掸了掸衣摆处的灰尘,朝林婻走过去:“早上陪小玲回山上找她采的药草去了。小玲对这边熟悉,清醒下我们早点回去吧。不要让王阿姨他们等急了。”   林婻点头,稍作收拾后和两人一起往回走。   林婻和小玲腿脚都受伤了,三个人没法走快,只能慢慢往回走。   小玲骑在霍景言的脖子上,林婻搂着霍景言的胳膊。乍一看,倒有种一家三口的和谐感。   “这边是许叔叔家,他们搬到城里啦,所以这里就空了。”小玲给两人讲着,“我知道前面有条小路,可以很快回到村里。”   想到昨晚还把这里当成鬼屋,林婻羞红了脸。   靠着小玲找的捷径,三人很快回到村里。   霍景言怕李玉山着急,先把小玲送了回去,并告知小玲的受伤情况,叮嘱他赶快带小玲去村医院就诊。   李玉山连连道谢,留两人在家吃饭。   霍景言谢过他的好意,怕王妈妈担心两人,着急带着林婻回王家。   李玉山只好作罢,又道谢了好几次,霍景言和林婻才离开。   离开李家,霍景言要背林婻回去。   林婻看看往来的人,支支吾吾道:“在这里?不好吧……”   “你脚受伤了,少走路比较好。”霍景言的语气不容置喙。   林婻拗不过他,不情不愿地搂住他的脖子。   霍景言背着林婻,忽的想起什么,逗她:“林林,你不会把结婚戒指扔了吧?”   林婻这才想起出发前,气得将婚戒扔在家里的事情,脸上一阵燥热,不满道:“扔河里了。”   “这样啊,”霍景言慢条斯理地笑着,编故事逗她,“上面那颗钻石是我妈给我的,我听说是奶奶给她的,是我们家的传家宝。哎,可惜了……”   林婻不满地扯他的脸:“行了行了,在家呢。你家的传家宝我可赔不起。”   “扔了也没关系,你比它值钱,把自己赔给我就行。”   “……”林婻嫌弃地瘪瘪嘴。   两人慢悠悠地往回走。   王妈妈接到李玉山的消息,得知两人回来了,和王子庆早早等在家门口。   看林婻是被霍景言背回来的,王妈妈更是焦急:“怎么回事?”   林婻将昨天的情况简单讲给王妈妈,让她放心。   王妈妈叹口气,让霍景言带林婻去了客厅,自己给她找来敷伤口的草药,不免数落:“你们年轻人真是不让人放心。”   林婻嘻嘻一笑:“您怎么和我妈妈一样。”   王妈妈脸上一红,将霍景言和王子庆遣到门外,亲自给林婻上药:“小婻,我问你个事儿。”   “嗯?”林婻托着腮,偷偷看门外和王子庆聊天的霍景言。   “你觉得我们家子庆怎么样?”   “啊?”林婻没反应过来,疑惑道,“子庆很好啊,人很老实也踏实。”   “你说子庆,二十好几还没个对象,你也是。你们年轻人在一起多好啊。”王妈妈停下手中的动作,认真看向林婻,“小霍人很好,但是昨天子庆跟我说他已经结婚了。我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但是阿姨是过来人,你们这样是没有结果的。”   王妈妈想起昨天晚上王子庆告诉自己的一切,十分后悔让林婻和霍景言一起去找小玲。   林婻愣了好久,恍然明白了王妈妈的意思,哭笑不得。   “王姨,是我不对,一直没和您说清楚……我已经结婚了。之前和他闹脾气,才装不认识的。”   “啊!”王妈妈反应了半天,才惊觉,“你和小霍结婚了?”   林婻难得露出娇羞的神情,朝王妈妈点头:“嗯,有一阵了。前段时间和他闹脾气离家出走,没想到在这边遇到了。一直没来得及告诉您,对不起。”   王妈妈没想到自己搞了这么大个乌龙,羞愧地摸摸脸,讪笑:“原来是这样。是我不好,我自作主张了……”   ……   另一边,霍景言看着对自己虎视眈眈的王子庆十分无语。他递了根烟给王子庆,王子庆没接。   霍景言自顾自点上,修长的手指夹着香烟,慢条斯理:“你喜欢林婻?”   王子庆没理他。   霍景言摇摇头,掸掉半截烟灰:“喜欢林林的人很多,但我认为你最好藏好这点小心思。”   王子庆拧着眉,望他:“你什么意思?”   霍景言扬起手上的婚戒,忽地笑了起来,仿佛在宣示主权:“你只知道我结婚了,但有没有问过林林,我的结婚对象是谁?”   王子庆恍惚地理解着他这句话的含义。   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半句话来。   .   林婻本来打算晚几天回去的。可从山上回来后,她改了主意,打算珍惜这几天和霍景言独处的时间。   霍景言叫司机来接两人,林婻却不同意,非要他和自己坐大巴回去。   大巴……   霍景言恍然记起林婻消失的时候自己查遍了机场和火车站,却没考虑过大巴。   他发现自己对林婻的了解还不够。   他之前一度认为林婻是个出行只坐私人飞机,衣服只穿高定,他要时时刻刻宠着的骄纵小公主。可经过这几天,他发现林婻有太多面了。   而每一面,他都喜欢得要命。   固然私家车更舒适些,但霍景言还是答应了林婻坐大巴回去。   林婻也不是一定要坐大巴回去的。她就是突发奇想地作了一把,看霍景言会不会迁就自己。   从王家到车站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林婻一路都是红着脸,任凭霍景言牵着自己的手。   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小女生的一天,心里扬起小小的甜蜜。这种感觉让她又欢喜又觉得有些羞耻。   可这种小甜蜜没持续多久。   大巴车上人满为患,密不透风。   林婻前几次来这里坐大巴,都是人少的时候,并没有太大感觉。结果今天正好赶上周日返工。   山上路途颠簸,像个罐头一样封闭的大巴车上充斥着复杂的味道。   林婻虚弱地靠在霍景言的肩膀上,头疼得几欲炸裂。   霍景言心疼:“要不我们下去吧,让刘叔来接我们。”   林婻痛苦地摇摇头,就连说话都难受地厉害:“下一站就到市里了,算了。”   自己作的死,跪着也要作完。   好不容易到了市里,林婻几乎是跪着下车的。   她发誓,她再也不坐大巴了……   林婻蹲在路边,不停干呕。   “外面风大,我们先回家吧。我让刘叔接我们。”   “我不要再坐车了。”   林婻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她发誓这段时间都不会再坐车了!   “好,不坐车。”霍景言哭笑不得,耐心地帮她顺背。   “我们走回去?”   “不要,我走不动了。”   霍景言又好笑又心疼,耐着性子问林婻:“那怎么办?”   “你背我回去。”林婻撒娇。   “好。”   霍景言没有一句多余的话,立即半跪在她面前。   林婻恍然发现,自己不管提多么无理的要求,霍景言总是毫无怨言地答应的。   当初没有注意过,渐渐也就习惯了。   可现在才明白,原来他一直都在对自己默默地好,容忍她的任性,容忍她的骄纵。   真是的。   会把她惯坏的。   林婻红着脸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贴在他的背上。   “你那么喜欢背我吗,沉不沉啊。”   “不沉。”霍景言轻笑。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故意垫了垫她,“看你瘦成什么样了。”   “才不瘦,胖了好几斤呢。”林婻小声反驳。   “还是瘦,回家好好补一补。”   “你要我胖成猪吗?你是养猪场农场主?”   “你见过农场主家里只有一头猪?”   “你还想养多少?”林婻佯装生气,伸手扯他的脸。   “养你就够了。现在猪肉很贵的,把你养圆点,以后家里就不用买猪肉了。”   “……”   等等,她怎么就变成猪了?   两人聊着漫无边际的话,被春日柔软的风吹散在城市的半空中。   暖橙色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仿佛时间,也被拉长了。 第40章 叫四十声   “所以木爷, 您闭关了一个星期,稿呢?”   安恬打来电话的时候,林婻正在煲汤。   她用肩膀夹着电话, 按照菜谱上的步骤将准备好的食材全部扔到砂锅里。   什么10克100克的,她看着心烦, 随缘放食材。   “不跟你说了有意外, 最近忙着谈恋爱,没空。”   现在谈恋爱都能当做拖稿的理由了吗??   况且她还单身呢!   安恬气结。   “爷, 您结婚也快一年了吧?都老夫老妻了,谈什么恋爱!对得起读者吗?”   “没空。”   林婻理不直气也壮。   从金北村回来,林婻和霍景言说了他生日那天的事情, 这才发现霍景言压根不记得那天是自己的生日, 如果知道她准备给他过生日, 绝对会早早回来。   林婻十分遗憾自己做的一桌好菜被浪费, 非要再做一次,给霍景言补过生日。   霍景言拗不过她,只好任着她性子来。   林婻和安恬聊着天,没注意锅盖的温度, 被烫了一下。   “嘶——”   “哐啷”一声,锅盖被她扔到了地上。   霍景言从楼上赶下来:“怎么了?”   “没、没事,只是被烫了一下。”林婻含着被烫到的手指, 支支吾吾地回。   “怎么那么不小心。”霍景言叹了口气, 走到林婻旁边。   他握着林婻的手, 轻轻吹了吹,又用冰凉的清水帮她清洗:“要不我来吧?”   他本来想和林婻一起准备的,可林婻勒令他不准进厨房,他只能在楼上紧张地听着楼下的声响, 一有风吹草动,便下来看几眼,再被林婻赶回去。   “不要,你回去!”林婻红着脸,气呼呼瞪他。   霍景言无奈地摇摇头。   他捡起掉在地上的锅盖,用清水清洗干净,重新盖了回去。   再三确认林婻一个人没问题,才离开。   霍景言走后,安恬着实听不下去了。   “木爷,求求您了,刚刚就不能用正常声音说话吗?”   安恬从未听过林婻掐着嗓子,用如此甜腻的声音说话,十分不适应。   “什么啊。”林婻又变回了往日的声音,满不在乎地问。   安恬重重地叹了口气:“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我要挂了!”   “快挂吧,你打扰到我做饭了。”   “……”安恬气得想打人。   临挂电话,安恬忽然想起来什么:“对了木爷。”   “嗯?”   林婻那不耐烦的语气,仿佛在问“你怎么还不挂电话”。   “请问您还记得您那部签了电影版权的作品吗?”安恬被她的语气气得吐血,揶揄地问。   “嗯哼。”林婻终于认真了些。   “你当时不是要剧本嘛?姚老师那边刚回复了,没法提供剧本。”安恬整理着措辞,尽量不让林婻听出端倪。她还记得当时姚盛那边的回复,语气很差,和之前沟通时的态度判若两人。   不知道是谁惹了他。   “但是我们协商了下,他同意给看大纲。过两天大纲就出来了,到时我发给你。”   林婻皱了下眉。她不了解影视方的情况,以为是有保密协议什么的,便也没过多纠缠:“好。”   她又嘱托了安恬几句,才挂了电话。   饭菜做好、摆桌,和之前的布置如出一辙。林婻倒好红酒,关掉楼下的灯,对这一切十分满意。   她看着桌上的布置,恍然想到那天晚上。   没关系,即使那天满是遗憾,今天可以把所有的一切补回来。   况且,此时他们已经知道了互相的,不再有半点隐瞒。   霍景言下楼,看到林婻站在玄关发呆,走过去抱住她,亲了亲她的头顶:“怎么了?”   “没事。”林婻轻轻摇了摇头,转过身,吻上他的唇,“生日快乐。”   还差这句。   再无遗憾。   一番餍足,林婻才不舍地放开他,和他一起去餐厅。   两人落座,霍景言满心期待地扫视一圈桌上的菜肴。   然后,沉默了。   他用眼神示意林婻:“那个黑乎乎的是什么?”   林婻给两人倒着红酒,笑眯眯看着他:“茄子啊。就是酱油倒多了而已嘛。你尝尝,很好吃的。”   “……”   霍景言敛眸,扫视了一圈桌上的黑暗料理,不知从哪道菜开始动筷。   突然庆幸……生日那天没有回来?????   霍景言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选择了茄子。   毕竟……只是酱油倒多了而已。   好像有点糊掉的味道,但是也还好,好像能吃。   饶是沉浸在恋爱的喜悦中,霍景言还是被林婻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怵。   林婻一手支颐,另一只手缓缓摇动着高脚杯中的红酒,一双漂亮的狐狸眼含着笑意,目不转睛地望着霍景言。   霍景言被她三分醉意七分柔情的眼神蛊惑,伸手松了松衬衫领处的纽扣:“别光喝酒,吃点菜,不然会醉。”   他给林婻布菜。   饶是她好看,也不能只有他一个人被这桌菜祸祸。   林婻依旧满含情意地看着他,红唇划起一个魅惑的弧度:“没关系,醉就醉了呀。”   霍景言听懂了林婻背后的意思,轻咳两声。   这满桌菜,都不敌她一个好吃。   霍景言从善如流地放下筷子:“我吃饱了,我们上去吧。”   “不行。”林婻嗔怪地瞪他一眼,“都吃完了才行。”   “……”   后来……   两人也没能完成之后的“活动”。   霍景言也不知道吃了什么,林婻收拾碗筷的时候一脸煞白,吓得林婻放下碗筷,匆匆带他去了医院。   好在只是急性肠胃炎,没有什么大碍,吊几天水就好了。   林婻陪在霍景言旁边,悔恨得要死,哭得梨花带雨。   霍景言此时已经好了许多,好笑得拍拍林婻的背:“没事。”   林婻满脸委屈,眸中还带着泪珠,趴在他怀里小声抽泣。   霍景言哭笑不得:“林林,你这样,别人还以为我得了什么绝症。”   “呸呸呸,不许瞎说。”林婻委屈巴巴地抬起头,漂亮的脸蛋上布满泪痕,“我以后再也不做饭了。”   霍景言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眼泪,语气温柔:“没关系,慢慢来。”   天才知道他多开心,终于不用面对满桌让他无所适从的饭菜了。   霍景言安慰半天,林婻才好了些。   霍景言轻笑:“现在,是不是许愿时间?”   林婻仰起头,眨眨眼。她此时满是愧疚,不管霍景言说什么她都同意:“嗯嗯,你说。什么姿势我都可以。”   霍景言:“……?”   在她心里,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林林,马上就是我们结婚纪念日了。”   “嗯?”林婻狐疑。   自己生日都记不住的人,居然还能记住两人的结婚纪念日。   霍景言叹口气,满是遗憾:“结婚典礼当时你说简办……一周年我想办得隆重些,可以吗?”   当时林婻觉得两人也没什么感情,婚礼没必要大张旗鼓。霍家尊重她,一切从简,只请了两家人。   现在想来确实是个遗憾。   林婻犹疑地点点头,此时也没什么拒绝的必要了:“好,我答应你。”   .   市中心,玉京路,Revol Club二层包间。   “恭喜三哥再迎一春!”韩子瑜举杯,张罗其他人一起敬酒,“一年内能结两次婚,真是太令人艳羡了!”   霍景言揽着林婻的细腰,不禁苦笑:“只是办周年宴而已,不是再办婚礼。”   “哎呀哎呀,差不多!”韩子瑜不分青红皂白,递了一杯酒给霍景言,“恭喜恭喜!”   林婻夺过酒杯,踩韩子瑜一脚,瞪他:“都和你说了他不能喝酒!你还给他!”   霍景言的肠胃炎还没好利落,最近只能吃清淡的,更别提喝酒了。   “嘻嘻。”韩子瑜喝得尽兴,此时已经有些醉了,“林姐,今天是你俩的单身派对,玩得尽兴点!”   自从林婻答应了霍景言结婚纪念日大办,霍景言就将这一消息告知了身边所有朋友。   韩子瑜知道后,非拉着一群狐朋狗友给两人补办单身派对。   林婻知道韩子瑜要搞事情,也不在怕的,豪迈道:“行,喝酒是吧?我陪你!”   她和韩子瑜碰了杯,一饮而尽。   林婻将酒杯倒过来,示意她已经喝完了,朝韩子瑜挑衅:“你别怂呀,谁先醉谁在这儿跳脱-衣-舞。”   旁边瞬时充满起哄的声音。   韩子瑜笑得猖狂:“哈哈哈林姐,说定了!我今天带了一群弟兄来敬酒,你等着!”   霍景言坐在一旁不由苦笑。但是林婻难得玩得这么开心,只要不过分,他也不多管着。   包间内气氛燥动。灯光绚烂,音乐震耳。   林婻玩得尽兴,和其他人一起起哄让韩子瑜脱-衣-服。   玩够了,她从人群中退出来,回到霍景言身边。   此时的林婻也喝得有些醉了,一双漂亮的狐狸眼更显妖艳。   她一手撑在沙发背上,一条腿半曲在霍景言的腿上,整个人把他像是猎物般困在自己的身下,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   她低下头,娇艳的红唇在他唇边游移,似是勾-引般轻轻吹了口气:“这位先生,你一个人,看着很寂寞啊?”   林婻炽热的气息拂过,带着醉人的酒意和她身上的香水味。   霍景言喉结轻滚,伸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向下一压,两人便仿若四下无人般接起吻来。   亲够了,林婻笑着推开他:“我要去补个妆。”说罢,转身朝门口走去。   霍景言起身打算和她一起去:“林林,你醉了,我陪你。”   林婻回头,一双妩媚的眸朝他wink一下,娇嗔:“乖乖等我。”   霍景言不由苦笑,看来是真醉了。   .   林婻出包间门时步伐都是虚浮的。   走廊里的白炽灯光刺眼。林婻用手遮了遮光线,才勉强适应。   酒也醒了一些。   还没反应过来,她便听到“哐啷”一声。   不远处的一个服务生不小心将酒洒在了客人身上。   两人都显得十分不知所措,呆愣在了原地。   林婻叹口气,走过去多管闲事:“把酒洒客人身上了,还不道个歉?”   “对、对不起!”服务生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歉。   “没、没事。”被她撞到的女生声音柔柔弱弱的,“谢谢你啊,林婻。”   “没事。”林婻满不在乎地朝她摆摆手,反应半天才回过神——她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   林婻顿了几秒,这才发现那客人不是别人,竟然是白静怡。   早知道这闲事她就不管了。   林婻翻了个白眼,含糊地“嗯”了一声。   她见旁边的服务员还呆愣在原地,语气显得格外不耐烦:“还不赶快帮她擦擦?”   “哦、哦……!”大概是个新来的,那服务员笨手笨脚的,“我、我去找条毛巾!”   “没、没事的,我自己来就好。”白静怡依旧娇娇柔柔的,仿佛并不生气。   可她还没说完,服务员就跑远了。   林婻无奈地摇头:“这你都不生气?服了。”   白静怡讪笑:“真没事,我穿了外套,应该能遮住。刚刚谢谢啊。”   “我又没做什么。”林婻再次翻了个白眼,懒得管她,“既然没事我就走了,拜拜。”   “啊……嗯。”白静怡一愣,点点头。   林婻正准备离开,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劲道钳制住胳膊。而后,男人的呵斥声在耳旁响起:“不道歉就想走?!” 第41章 叫四十一声   林婻回头,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攥着她的胳膊,严厉呵斥。   她的酒一下子清醒了。   看到林婻那张艳丽的脸,男人愣了一下, 旋即脑补出一场坏女人欺负白月光的大戏:“道歉。”   估计是以为林婻把酒泼在白静怡身上了。   “管先生,你别这样……不是你想的那样……”白静怡上前阻止。   男人抬眼, 眸中满是怜惜:“静怡, 你就是脾气太好了,才会任由别人欺负你。”   “不、不是……”   林婻见白静怡“不是”了半天, 也没“不是”个所以然出来,不禁翻了个白眼。   她扫了眼男人手上的婚戒,心下了然, 轻飘飘吐出一句:“白静怡你可真是厉害啊, 专门勾-引已婚男人。”   白静怡气得脸通红, 严肃道:“你在瞎说什么!”   林婻冷笑:“不是吗?”   “当然不是!”白静怡脸更红了, “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噗嗤,”林婻不屑地笑出声,“我想的是哪样?”   白静怡被她一噎,低头不再说话。   她委屈的神情看着更加动人。   男人站在一旁见林婻半天不道歉, 磨掉了全部耐性。他桎梏着林婻的手用力,林婻纤细的手腕上已经被压出一道红圈:“快道歉。”   “不是我做的,我为什么道歉?”林婻皱眉, 用力甩开男人的桎梏, 却没甩掉。   “不是你做的, 难道是她自己洒的吗?”男人冷笑。   “没准呢。”林婻朝他挑挑眉,揶揄道。   “你这女人——!”   男人见说不过她的伶牙俐齿,更加气急败坏。   “你在做什么!”   霍景言见林婻一直没回来,怕她喝醉了在外面出事。   刚出来, 便看到这场面,连忙跑去将林婻从男人的桎梏中解救出来。   男人不敌他的力道,不满地松开林婻。   霍景言把林婻护在怀里,和他对峙。   男人朝霍景言道:“把酒泼到别人身上,道歉是最起码的礼貌吧?”   “怎么回事?”   没有了和男人说话时的戾气,霍景言低头,温声问林婻。   林婻甩甩被男人捏疼的手腕,满不在乎道:“他非要说是我把酒泼白静怡身上的。他愿意这么觉得就这么觉得吧,反正我不会道歉。”   男人见林婻耍赖,又急又气。他指着林婻,破口大骂:“不要脸!贱货!就这你还护着她?!”   霍景言不悦地皱起眉:“这位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   林婻也不甘示弱,懒洋洋瞪他:“怎么?我说的有问题吗?”   “你——”   “管先生,别这样。”白静怡拼命拉住气急败坏的男人。   霍景言这才发现旁边的女人是白静怡,有些惊讶:“小白?”   那声“小白”叫得林婻有些不舒服。   白静怡朝他腼腆一笑:“好、好久不见。”   霍景言微微含颌,似乎没有要和她寒暄的意思,只是放下心来:“你和这位先生好好解释下吧,肯定有什么误会。”   “嗯、嗯!”白静怡应了。   鬼使神差的,林婻突然道:“就是我故意泼的,怎么了?”   她说完,自己都有些怔愣。   那一瞬间,她的酒彻底清醒了。   她还记得高中时霍景言亲口承认喜欢白静怡,还记得两人一起去了美国,那些流言蜚语,她全部记得。   说不在乎全是假的。   她很介意。   但她选择了最愚蠢的方法任性地展示着自己的介意。   被她这样说了,不管怎样,她都是不占理的那方。   他肯定会站在白静怡那边来谴责自己的。   即使知道是这样,她还是会很难过。   自己脑袋到底是被多少酒堵住了,给自己找这罪受?!   林婻不敢抬头看霍景言,她知道,对面的白静怡没有替她辩解,也是在等霍景言回复。   出乎意料的,霍景言面无表情地掏出钱夹,拿出一叠粉红色钞票递给白静怡:“林林泼着开心,不想道歉就算了。衣服我赔你件新的,如果你需要道歉,我替她向你道歉。”   林婻和白静怡皆是一愣。   这话听着,颇有种任由她一起耍无赖的意味。   “不是……”白静怡看着眼前的一叠钞票,不知所措。   “谁要你的臭钱!”男人皱起眉,撇开霍景言的胳膊,“你俩还挺配!”   明明是句嘲讽的话,霍景言却忽地笑了起来。他揽着林婻:“是吧,我也觉得。”   “……”   让人怪没脾气的。   去找毛巾的服务员终于回来了。   她看着几人剑拔弩张的气氛瑟瑟发抖,也不知道该不该打扰:“那、那个,我找到毛巾了,先帮您擦擦吧?实在不好意思,把酒弄了您一身。”   白静怡苦着脸,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怎么办:“没、没事。”   站在白静怡旁边的男人一愣,有点无法消化这翻转剧情:“这……”   服务员以为他和白静怡是一对儿,赶忙道歉:“实在不好意思,我刚刚不小心把酒洒在了这位小姐身上。我刚来,毛手毛脚的,真的不是故意的,不好意思!”   男人微一恍惚,抬眼正对上林婻戏谑的笑:“怎么?到底谁欺负谁?”   男人扶额,还算客气:“实在不好意思……”   林婻冷笑一声,并不接受他的道歉:“呵,我看你俩也挺配。”   .   回到包间,林婻早已没了玩闹的兴致,环胸靠在沙发上生闷气。   大概是注意到她的低气压,霍景言坐在一旁没有说话。   “啊啦啦,谁惹我们婻婻生气了?”郑皎皎捧着酒杯,坐到林婻身边。   她刚过来没多久,正好撞见走廊上的事。她看霍景言去了,就没管。   发生了什么她窥了大概,就是来明知故问的。   林婻没说话。   霍景言递给她一个眼神:“别捣乱。”   郑皎皎嘻嘻一笑,咕噜咕噜将杯中的气泡酒一饮而尽:“我看就是三哥惹的。”   就是来捣乱的。   霍景言拿她没脾气:“和我什么关系。”   “一口一个小白,叫得真亲切哦。”郑皎皎凉飕飕地来了一句。   林婻有些动容,睨了霍景言一眼。   霍景言皱起眉:“皎皎,小学语文是不是不及格?”   “不亲切吗?”林婻问他。   “……”霍景言默了默,不由坐直身子,一本正经回复,“我和白小姐不熟。”   郑皎皎在旁边看得乐呵,哈哈大笑起来。   林婻“嘁”了一声。   白静怡能变成“白小姐”,她是不是以后也会变成“林小姐”?   “我不想管你和白静怡那点破事。”林婻接过郑皎皎递来的气泡酒,一饮而尽。   霍景言有些疑惑了。他和白静怡有什么关系?   郑皎皎看热闹不嫌事大:“我听说你高中时候喜欢小白莲啊?”   霍景言哭笑不得:“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林,你也相信?”霍景言问林婻。   林婻抿抿嘴,没说话。   不是他当初亲口承认的吗?   林婻瞟了他一眼。可她又不能说自己偷听了他的对话。   郑皎皎托着腮看他,心里燃起对八卦的好奇:“你总不会不知道高中那会儿你俩传的绯闻吧?”   “那种东西真有人当真?”霍景言皱起眉。   他从未把这些放在心上过。他觉得高中时期乱传的那些事,大家不过当做茶余饭后的笑料,没人会当真,保质期也很短。   “当然啊,你不解释,小白莲也不解释,大家都默认咯。”郑皎皎嘻嘻一笑,“你太让婻婻伤心了。哎,狗男人。”   霍景言默了默,问,“当初班里不还传过咱俩的,你也当真了?”   郑皎皎被他一噎:“那那那那那怎么一样呢!”   提到两人高一时的绯闻,郑皎皎简直觉得人生奇耻大辱。   刚入学那会儿林婻和霍景言吵架冷战,不管他做什么都不搭理他,还要和他装作不认识。   霍景言表面同意,背后却搞起骚操作。林婻不理他,他就和林婻的闺蜜打好关系,成天硬是和两人厮混在一起。   郑皎皎知道他是为了林婻,背地里也拿了他不少好处,总是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结果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班里居然传起了俩人的八卦。   她那会儿甚至恐慌,和林婻刚建立起来的革命友谊会不会被狗男人毁了。   后来白静怡选了副班长,一副柔弱白莲花的模样吸引走了男生的注意,霍某人的绯闻女主角才换人。   “你看,小孩子瞎传的,谁会往心里去。”   郑皎皎不死心,追问:“那后来呢?你去美国人家也追到了美国,就没发生点啥?”   霍景言哭笑不得:“皎皎,你知道加州和宾夕法尼亚有多远吗?”   虽说都是去了美国,可两人差着十万八千里远,基本就没见过面。   “……”这着实超出郑皎皎的认知范围了。   “大三时候白静怡父亲做生意失败跳楼自杀,欠了她亲戚和外面一大笔钱。她舅舅天天去她家里讨债。她一小姑娘在国外不容易,我就借钱给她还债了。她会来修景上班,也是为了还钱。这和是不是她没有关系,不管是谁,我都会帮忙的。”   “那……”郑皎皎还想说些什么,林婻打断她,“算了,皎皎。”   郑皎皎望了林婻一眼,瘪瘪嘴,没再追问。   “林林,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介意这些。”   林婻没有看他,像是默认了。   霍景言叹了口气,强迫林婻直视自己。他一字一顿说得认真:“林林,我从没喜欢过别人。”   不是白静怡,是别人。是除她以外的所有人。   “是我做得还不够好,相信我,我会处理好一切。”   林婻没有回他。   隔了半晌,她轻声嗫嚅一句:“看你表现。” 第42章 叫四十二声   派对很晚才结束。   彼时所有人都喝得有些醉了, 灯光旖旎的房间中,七倒八歪醉了一片。   林婻和郑皎皎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些什么,霍景言坐在不远处, 能看到郑皎皎时而兴奋时而忧愁,表情变化十分丰富。   霍景言默默腹诽, 不愧是做演员的。   局是韩子瑜非要组的, 烂摊子却扔给了霍景言收拾。   霍景言看了眼时间,准备带林婻回家。   他起身, 出门结账。   刚出门,就撞到拐角处一男一女。   “静怡,为什么不能考虑一下我?”   管成文将白静怡堵在墙角, 声音中满是沮丧。   “管先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白静怡眨眨眼, 略显怯懦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管成文握住白静怡的手:“静怡, 我一直很欣赏你, 希望可以和你在一起。不管是事业上还是物质上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你能明白吧?”   “管先生,我明白。”白静怡苦笑,努力挣脱男人的手, “但是……您有老婆了。”   “我和我老婆没有感情,如果你愿意,我明天就可以去离婚。”   白静怡哭笑不得:“您是让我当三吗?对不起, 我做不到。”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霍景言无意偷听, 一手抄着兜, 快步离开。   看到有人经过,白静怡下意识拉开和管成文的距离。她用余光瞟到来人的模样,不禁愣了一下。   “管先生,实在不好意思。”白静怡拂开管成文拽着自己胳膊的手, 慌忙逃开。   不知是有意无意,白静怡跑得太急,撞到了刚下楼的霍景言。   “抱、抱歉!”   霍景言余光打量她一眼,微微侧身让开路:“没事。”   白静怡跟在他身侧,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林婻她没事吧?刚刚真的不好意思,都是误会……”   “嗯,她没有放在心上。”   霍景言的回复极为冷淡。   “那个……我和管先生只是普通朋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   霍景言斜睨她一眼:“哦。”   顿了顿,他问:“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白静怡有些怔愣。放在平日,他会很有耐心很礼貌地和她交谈,可此时,仿佛并不想搭理她一般。   这样漠视的态度让白静怡极不适应。   她扯住霍景言的胳膊,强迫他停下:“你到底怎么了?”   霍景言停下脚步,狐疑:“嗯?”   “你到底对我,什么意思?”白静怡敛眸,藏在心里的那些话不知该如何措辞,有些慌乱,“你对我一直都很好,我也很喜欢你,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认识那么久了……我总觉得有一些不一样的感情……”   白静怡说完,心脏狂跳。   她强装平静,认真地望着霍景言,模样楚楚动人。   霍景言玩弄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目不转睛地盯着白静怡半晌。   忽地,他扯起一个戏谑的笑:“你是想当三吗?”   白静怡一时怔愣。   反应半天,她才发现这是她刚刚拒绝管成文的话。   她脸上一阵燥热,说不出的羞愧: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竟然忘了,他已经结婚了。   可是……不是说商业联姻,没有感情,走不长远吗?   她还以为自己之于他,会是不一样的存在。   就像他之于自己一样。   “嗯。”霍景言冷淡地应了一声,“如果我对你的帮助让你误会成别的含义,我愿意收回。”   “不、不是这样的。”如果说刚刚还抱有任何幻想,那么此刻,她彻底清醒了,“是我喝醉了……对不起……”   白静怡觉得此刻的自己丢人至极。   她漂亮,聪慧,骄傲,从小到大被无数人赞扬。   却喜欢上一个有妇之夫。一个并不喜欢她的有妇之夫。   丢人至极。   白静怡本能地想要逃跑,却被霍景言叫住:“白小姐。”   白静怡被这生疏的称呼搅得心碎,支支吾吾应道:“嗯?”   霍景言略一思索,对她道:“我有朋友在恒诚律师所,那边目前急需精通公司法的律师,我帮你写封推荐信,你可以去那边就职。”   “恒诚?”白静怡怔愣。   “嗯,恒诚律所在业内很有影响力,我认为对你的职业发展很有帮助。”霍景言笑道。   “确、确实……”白静怡敛眸,似是在思考,“可是,为什么突然推荐我?而且恒诚……在江城吧?”   “是的。”霍景言依旧是那副温润疏离的笑。   “嗯……但江城离这边很远,我不打算离开家去那边。”白静怡皱起眉。   恒诚对她来说确实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但是去另一个城市发展?她从未考虑过。   “白小姐,我可能不是在和你商量。”霍景言微微一笑。   白静怡恍然,这才意识到,霍景言并不是什么所谓的“为了她的职业发展”,才推荐她去恒诚律师所就职。   是想开除她。   想让她离开雨城。   白静怡一句也不想和他说下去了。   她跌跌撞撞地想要离开,讪笑:“你不要说了,你喝醉了,我不会离开这里。我不想再和你说这个话题。”   说着,逃一般地离开了。   .   第二天。   霍景言回集团开董事会。   结束后,回到办公室,周俨敲门:“白小姐想见您。”   霍景言将西装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只着了一件白衬衫,衣袖被他一丝不苟地挽到小臂处。他摘下眼镜,靠在老板椅上,正打着电话。   他朝周俨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让她在门口等下。”   林婻在电话那边听到,揶揄他:“哎哟,怎么不是小白了呀?”   “林林,别闹。”霍景言揉着眉心,好笑道,“你这是在吃醋吗?”   “啧,”林婻不屑,“谁吃你的醋,等我临幸的男人可多了。”   “哦,”霍景言也不恼,笑着问,“他们厉害还是我厉害些?”   “你——”林婻嘴上讨不到便宜,气红了脸,“不理你了!晚上回家给你炒茄子吃。”   一提茄子,霍景言就想起那晚胃肠炎住院挂水的事,心里本能畏惧:“我错了。今天下班早,晚上我回去做饭。”   “嗯,”林婻一点也不含糊,给他报菜名。   “好。”霍景言一一应了,极尽耐心。   “行了,不打扰你和你的小白叙旧了,拜拜。”   “林林!”霍景言哭笑不得。   “嘿,逗你的。”林婻笑道,“你转成视频通话。”   “嗯?”   “快点。”林婻催他。   霍景言将微信语音转成视频,林婻不施任何粉黛的漂亮脸蛋映入眼帘,眸子像是缀了星子一般笑盈盈地望着自己。   辨别出她所在方位,霍景言哭笑不得:“林林,你不会还没起吧?”   这都下午三点了。   林婻倒是坦然,大方承认,还特意给他看床的另一边:“这位先生,我家床太大了,我一个人睡好寂寞哦。”   她朝霍景言眨眨眼:“我老公总是说话不算数,不回家陪我。今晚你要不要来睡另一边?”   “咳,别闹。”霍景言伸手松了松领带,耳根泛起一层薄红,“我一会儿就回去。”   调戏完毕,林婻哈哈大笑起来。   她朝霍景言亲了一下,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早点回来。”   挂了电话,霍景言忍着笑意摇头。   谁说过林婻像只妖精来着?   这个词太适合她了。   霍景言按着眉心,朝门口的周俨笑着道:“帮我在楼下买束玫瑰,放车里就行。”   周俨应下,又道:“白小姐还在门外等着。”   霍景言这才想起白静怡来:“哦,让她进来吧。”   进了办公室,白静怡第一次有些拘谨地站在门口。   霍景言的助理都知道两人的同学关系,所以她有事都会直接过来,几乎不需要提前预约。   可这一次,同学关系似乎没什么用了。   “什么事?”   霍景言没有抬头,戴上眼镜查看着邮件。   白静怡双手相扣,有些不安地绞着手指。   她紧张的时候,都会做这个动作。   沉默半晌,白静怡问他:“昨天你是喝多了,才那么说的吧?”   “嗯?”霍景言反应片刻,“哦,那件事啊。”   霍景言终于抬头,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我已经帮你写好推荐信了,和徐律交接完工作,你随时都可以过去。”   白静怡一怔,不禁扬高语调:“你——!”   她深呼吸一口,冷声和霍景言道:“我不去江城。”   “为什么?”霍景言口吻疏离,“恒诚很适合你的发展。”   “我不愿意去。你为什么非要强迫我离开?”   霍景言看着她半晌,突然笑了,坦诚道:“因为林林不喜欢你。我不想让林林有任何误会。”   “……”白静怡一怔,只觉得可笑,“所以你就要我去我不愿意去的地方?”   “是。”霍景言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唇边依旧是那抹温润的笑,似乎并没有任何愧疚。   白静怡皱起眉,不由自主地攥紧拳头:“为了那种女人,你就要伤害无辜的人?凭什么?凭什么因为她,我就要离开这里去别的城市?”   霍景言面对她,笑容温润,可一字一句间却似裹了冰碴般,扎得人生疼:“白小姐,你昨天那番话很危险,我可不觉得任何无辜。我不是什么好人,为了让林林开心,我可以不择手段做任何事。”   白静怡睁大眼睛,怔怔地望着他。   曾经由他建立起的那种安全感、依赖感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此时被他全数撕碎。   霍景言点了点桌上的文件夹,向前一推:“这份协议你还记得吧?如果你不去,我有权收回对你家的资助。”   白静怡垂眸,那份文件从前是她的救命稻草,现在,便是能够置她于死地的利器。   她看向霍景言,眼前男人笑意盈盈的模样令她不寒而栗。   白静怡忽地明白了。   他就算千般好万般好,也都是属于林婻一人的。   对于其他人来说,他不过是个步步为营手腕狠戾的人,没有人能从他身上讨到一丁点好处。   曾经他对自己的那些好,不过是建立在同学的情分上,是她一厢情愿想出来的好。   只要涉及到林婻,自己——不对——所有人对于他来讲,一无是处。   白静怡深呼吸一口气,紧紧攥住的拳头跳起青筋。   她下定决心一般,狠狠地朝霍景言道:“霍景言,我会自己辞职的。但是我不会离开这里。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和林婻好过!”   霍景言望着白静怡许久,忽地,笑了。   “白小姐,你是不是以为我脾气好,可以随意威胁了?”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白静怡,唇边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转瞬,他的笑容变得阴鸷起来:“暂不论你不了解霍家在雨城的势力。我只要收回资助,对你舅舅施加压力,想必他就不会让你在雨城好过吧?”   白静怡瞳孔紧缩,怎样也没想到霍景言会做得这样决绝。   “霍景言……!你何必做得这么绝?!”   霍景言变回那副温润平淡的笑意,舒懒地靠在椅背上:“趁现在我还愿意提供你一份推荐信,别纠缠了。”   曾经他对自己帮助有多大,现在就能多残忍。   白静怡攥紧拳头,半晌,逐渐松开。   她自嘲般地笑了下。   “我知道了。” 第43章 叫四十三声   霍景言果然没说谎, 按时回家。   林婻给他开门时,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霍景言眉眼间含着笑意,柔嫩的玫瑰花瓣衬着他坚毅俊朗的脸庞, 像是幅古典油画般,气质雍容。   林婻有一刻的怔愣, 很快, 她眨眨眼,满心欢喜地接过玫瑰:“谢谢!”   她急于将鲜花插到花瓶, 转身准备离开,却被霍景言执住手。   霍景言没说话,依旧笑意盈盈地望着林婻。   林婻这才发现, 自己满心都是玫瑰, 把他倒是冷落在门口了。   像是补偿似的, 林婻踮起脚尖, 轻啄了下他的唇边:“老公辛苦了。”   霍景言揽住她的腰,不肯放过她,加深了这个吻:“林林,好久不见。”   什么嘛, 明明刚刚还视频过。   林婻默默腹诽,却没有反驳他。她腾出一只手圈住他的脖子,清浅回应。   鼻尖是他身上烟草的味道, 混着浓郁的玫瑰花香。   亲够了, 林婻放开他。   这回她没再着急把玫瑰拿到屋中, 而是放在一旁,帮霍景言将西装外套脱下,挂在一边的衣架上。   她帮霍景言解领带,问他:“今天忙吗?”   “不忙, 只开了个董事会。”霍景言笑着回答。   林婻笑吟吟:“我当然知道你不忙,就是想问问。”   霍景言趁着她不注意,又低下头偷亲了她一下:“为什么?”   这次只是浅尝辄止。   林婻嗔怪地瞪他一眼,抱起玄关旁的花束,往厅里走。   “你不觉得,这样很像平常夫妻的对话吗?”   霍景言跟着她进了客厅:“我们不是平常夫妻吗?”   林婻歪头想了想:“以前不算,现在算。”   林婻将玫瑰简单处理,插到客厅的花瓶里,和霍景言随意聊了些别的。   两人很默契地没有提及白静怡的事。   这段时间,都是霍景言做完饭的。   林婻不再像往常那样待在自己屋里,等做好饭像个大爷似的下楼吃饭,而是会陪在他旁边,给他打下手。   她很享受这种夫妻间平淡的幸福,也珍惜每分秒和他在一起的时光。   林婻见霍景言忙不过来,主动帮他做锅烧油。   结果油倒得太多,菜里水分大,噼里啪啦的油星溅到她手上。林婻吓得一哆嗦,捂着手往后跳了一步。   霍景言见状,连忙关火,将林婻拉到另一边。   林婻捂着被烫伤的地方,哭唧唧:“这厨房是不是克我啊!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倒霉。”   霍景言哭笑不得,拉着她的手到水池中冲了冲。冰凉的清水让林婻好受了些。   霍景言又找来冰袋,帮她冷敷。   “林林,谁倒那么多油进去都会这样。”   霍景言将锅里的油倒了一大半出去:“你看,这么多就够了。”   林婻不满地噘着嘴,凶他:“你是怪我咯!”   “没有没有,我哪敢。”   霍景言将林婻抱上大理石桌面,低下头,心疼地吻掉她眼角的泪水:“乖,不哭了。”   林婻委屈巴巴,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仰头去寻他的唇。   一开始只是蜻蜓点水,渐渐的,两人缠绵在一起。   一时深情,霍景言也忘了这里是厨房,旁边煮着东西,手顺着林婻轻薄的丝质睡衣探了进去,抚上她的细腰。   如果不是定时器突然响了,大概在厨房里就会发生什么。   霍景言不舍得放开她,想要继续。   林婻推了推他:“汤要扑锅了。”   霍景言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   “你最近瘦了。”   霍景言把林婻抱下来,捏了把她的腰。   林婻有些不高兴地皱起眉:“我本来就瘦。”   “嗯,更瘦了。”   再看看她点的菜,全是清淡的。   “我最近在减肥。”   “减肥?”霍景言舀起一勺汤,轻吹,喂给林婻。   “对啊,周年宴的礼服要做出来了,我得更瘦,才能穿得好看。”   “已经很瘦了,要多吃一点。”   “等过了周年宴,我再增肥。”林婻嘻嘻一笑,撒娇似的亲了下他的脸,“你不知道,礼服超好看,我找Vivian做的高定。”   “什么时候去取?我陪你?”   “不要。”林婻眨眨眼,笑得像只小狐狸,“我叫了皎皎陪我。等周年宴再给你看。”   她踮起脚,凑在他耳边,清浅笑着:“surprise.”   -   “哈哈哈,喜大普奔!”郑皎皎坐在试衣间的沙发上,心情愉悦地和林婻分享着近期八卦,“三哥这手做得真绝。听说小白莲灰头土脸地跑去江城发展了,活该哦。”   林婻试着礼服,一边和设计师沟通着细节的修改问题,一边腾出空来无语地白了郑皎皎一眼:“和你有什么关系。”   霍景言没有和林婻讲他是怎么做的,林婻也没主动提及。   白静怡的处境还是郑皎皎告诉她的。   林婻没想过霍景言会做得那么绝。   但她也不心疼白静怡。要说白静怡没觊觎过霍景言,林婻才不相信。   她还没好心到原谅一个对自己老公想入非非的女人。   她其实并不在乎白静怡去了哪里。   她只在乎霍景言是否兑现自己的承诺。   看来他没骗自己。   林婻抬眸,看到镜子中的自己,轻轻挽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镜子中的林婻美丽、高傲,抹胸长裙衬出她修长白皙的脖颈和纤细的腰肢。   长裙以纱质地为主,上身是不规则的黑色抹胸,中间系了一条镶满碎钻的细腰带,裙摆则是由黑色渐变成白色。白纱上手工镶嵌碎钻,像是璀璨星河铺了一地。   乍一看,像是件婚纱。   林婻没有告诉霍景言,自己选了一件像婚纱一样的礼服。   她想给他个小惊喜。   她知道当初自己任性不愿意大办婚礼,他是遗憾的。   她要在这回周年宴上,弥补他。   “和我当然有关系啊。小白莲过得不好,我就开心了。”郑皎皎满不在乎地嘻嘻一笑,“话说回来,你之前老说三哥喜欢小白莲。他要真喜欢至于做这么绝情?”   “谁知道呢。”林婻认真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腰线那里还可以再紧一紧。   “可不喜欢,他又为什么承认自己喜欢班花啊?”郑皎皎的八卦之魂再次燃起。   要知道,那会儿所有人都默认白静怡是班花。   即使郑皎皎和林婻,也不得不承认,她更像高中时代的班花。   轮长相,白静怡虽比不上两人,却是当时班里男生最喜欢的类型;论气质,是两人没有的温婉文静;论人缘,班内班外,老师同学,她关系都好;论成绩,她在年级也是数一数二。   “可能当时找个借口拒绝那个女生吧。”   林婻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郑皎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她被林婻的礼服惊艳到了:“婻婻,这身礼服好看哦。”   既有婚纱的端庄美丽,又有设计感的个性飒爽,只有林婻才能驾驭得了,找到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之间微妙的平衡感,将其发挥到极致。   “搞得我都想结婚了。”郑皎皎看着镜子里的林婻,嘻嘻笑着。   林婻对礼服也十分满意,笑着问她:“你和裴教授怎么样啦?”   前两天的派对上,郑皎皎给她讲了不少和裴珵的事,笑得甜蜜极了。   林婻知道,郑皎皎这次是真的动情了。   但裴珵……   林婻不知道裴珵是什么态度。   郑皎皎拿捏不准裴珵的意思,与其说是对她纵容动情,不如说更像是懒得搭理,由着她性子胡闹。   就林婻对裴珵的了解,也不是那种会轻易动情的人。   好在郑皎皎知道他的性子清冷,并非吊着她,才越挫越勇。   郑皎皎帮林婻整理着裙摆的褶皱,难得露出娇憨的模样:“我觉得差不多了。就算他心是铁做的,也该被我捂化了吧?我在找时机和他正儿八经得表一次白。”   林婻转身抱住郑皎皎:“闺女嫁出去了!到时我给你们包个大红包!”   “多大的红包?”郑皎皎被占了便宜也不生气,嘻嘻笑着,“妈,我想要香江城的别墅。”   林婻松开她,微笑:“我没你这个闺女,再见。”   这样一闹,郑皎皎决定去表白的悲壮感倒是减少了几分。   两人插科打诨一阵,林婻才去脱掉礼服。   林婻换衣服的空档,手机响了。   她把手机放在了郑皎皎那里,郑皎皎见是霍景言,大咧咧地接了。   “林林,什么时候结束?我到门口了。”   霍景言靠在车门边,抬手看了眼手表。   他今天着了一件宝石蓝休闲衬衫。衬衫摆被他一丝不苟地束进西装裤中,衣袖被解开,挽至小臂处。   天气渐暖,他将最上方的衬衫纽扣解开两颗,露出精致的喉结与若隐若现的锁骨。   路过的女生都不免多打量他几眼。   “三哥!!!”郑皎皎激动,“你知道林林的礼服多好看吗!!!”   “多好看?”霍景言懒散地靠在车门上,笑着问。   “我!不!告!诉!你!”郑皎皎嘿嘿一笑,一字一顿答道。   林婻之前打点过她,一定不要告诉霍景言,给他留个惊喜。   “……”霍景言默了默,醋了。   为什么郑皎皎可以知道,他不可以!   “林林呢?”   “她在换衣服,马上就好。”   “嗯,我在楼下等你们。”   “好啊,我一会儿要回我爸妈家,正好和你们顺路,捎我一程呗?”   霍景言微微一笑:“跑车,两人座,不好意思。”   郑皎皎:“……”   感觉他是故意秀恩爱。   林婻换好衣服从换衣间出来。   郑皎皎正好挂掉电话。她朝林婻扬了扬手机:“三哥在楼下等你呢。”   “啊?”林婻一愣,并不知道霍景言会来接自己,“他过来了?”   “是啊,还开的跑车,两人座呢。”郑皎皎瞥她一眼,字里行间透着一股酸味。   “那还等什么,赶快走吧。”林婻抄起包,就往外走。   郑皎皎一愣:“哎?刚不还说去看下鞋子……”   “看什么鞋子啊,”林婻埋怨似的瞪她一眼,“别让他等太久了。”   郑皎皎:“……”   她感觉再次被秀了:) 第44章 叫四十四声   林婻和郑皎皎出门, 便看到等在门口的霍景言。   郑皎皎第一次见到林婻笑得像个小女生似的跑向霍景言,身旁仿佛洋溢着粉红色泡泡。而霍景言,笑意盈盈地抱住林婻, 像是在迎接他的小女王。   郑皎皎一阵艳羡。   啊……她也好想要甜甜的爱情。   结果她还没羡慕完,就看到两人, 在她眼前, 旁若无人地接起吻来。   郑皎皎:羡个妈卖批,这对狗男女:)   目送走郑皎皎, 两人上车。   林婻系好安全带后,收到了安恬的消息。   是通知她影视剧的大纲已经出来了。   安恬:木爷,大纲请查收。   林婻:你看过了吗?有没有问题?   安恬:没啊, 我一收到就转给你了。   林婻正准备打开, 霍景言用余光打量她:“坐车别玩手机, 毁眼睛。”   林婻睨他一眼, 仗着他在开车,往旁边挪了挪,不满道:“你是我爸吗,管那么多。”   正好赶上红灯, 霍景言停下车,伸手没收她手机:“你可以叫一声试试。”   “老公。”   林婻慵懒甜腻的嗓音微微上扬,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霍景言微一怔愣, 反应过来的时候林婻已经坏笑着伸出魔爪, 试图把手机抢回去。   霍景言眼疾手快, 将手机放到另一只手上,扔到左侧的车门处。   “你——!”林婻没想到他那么狠,气呼呼瞪他。   霍景言抿着若有似无的笑,握住她的小爪子, 转而牵住。   林婻佯装生气似的靠在椅背上,可左手却不舍得松开,和他五指相扣。   绿灯亮起,前面的车缓缓开动。   霍景言扯回手,打算专心开车。   却发现林婻死死拽着他的手,不放开。   霍景言转头往她,发现林婻忍住笑,转头佯装看风景。   霍景言哭笑不得:“林林,我要开车。”   “噗嗤”一声,林婻再也忍不住。   她依旧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开啊。”   霍景言牵起她的手给她看:“这样开车不安全。”   林婻满不在乎地笑嘻嘻:“管我什么事,到时候警察叔叔罚你又不罚我。”   霍景言无奈地笑,拿她没办法。   “我手机不是就在旁边,你玩我的。”   霍景言用眼神示意林婻。   正好前面的车动了。   林婻本就是逗他,并不想打扰他开车。她松开霍景言的手,顺手抄起他手机:“就不怕我发现你的小秘密?”   “没有秘密。”   林婻哼了一声,故作刁难:“别一会儿我打开手机,看到10个小姑娘给你发微信。”   林婻试了几个密码,有他生日,也有她生日,都没打开手机。   她有点急了:“你故意的是不是?我连手机都打不开。”   霍景言斜睨她一眼:“546626。我一直是这个密码,之前不是告诉过你。”   林婻输入,手机打开了。   她隐约记得霍景言确实告诉过她,但已经是颇为久远的事了。好像是结婚之前,她借他手机打过电话?   可他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密码,谁记得住!   林婻控诉:“谁记得住你这破密码。为什么不用我生日!”   “很好记。”霍景言专心看着路,抿着笑没有回答。   霍景言手机里除了办公用的软件,什么也没有。   背景倒是挺好看的,是她的婚纱照。   林婻脸上微红。   她倒是没打算窥探他的隐私,而是打开设置,给自己设置了个人脸识别。   省得还要记他那个复杂的密码。   添加新的人脸识别需要填数字密码。   “5、4、6……6……”林婻输入困难,拧着眉回忆半天。   “546626。”霍景言无语地睨她一眼,“你用九宫格看眼拼音。”   林婻眉头蹙得更紧了,仔细看起拼音来。   用数字代替拼音的梗她在小说里用过,所以很快,她就发现是“linnan”的拼音。   林婻有些惊讶。   虽然这是小说里的常用梗,但她没想到现实里真的有人会用。   而且,如果没记错……他结婚前就用的这个密码吧?   林婻脸上一阵燥热。   还没等她问,霍景言笑着回答了她的疑惑:“别想太多,就你名字是六个字母的拼音。”   林婻:“……”   .   早上林婻醒来的时候,霍景言已经离开了。   明媚的阳光洒在屋中,昨日的旖旎早已被清理干净。林婻只着了一件宽大的男士白色衬衫,露出一双纤白修长的腿。她舒展着身子,起床去洗漱。双脚踩在地板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了不少。   林婻洗漱完,下楼喝水。   她捧着玻璃杯刷了会儿微博,这才想起昨天安恬发给她的大纲昨天一直没有时间看。   林婻翻出昨天的聊天记录,找到安恬发的大纲,仔细看起来。   越看,约觉得不对劲。   虽然姚盛不同意给剧本,但是大纲上也能看到故事走向。   被改得面目全非。   最令林婻不能忍的,姚盛团队活脱脱将她的剧情改成了悬疑恋爱剧。   到最后,竟然有一段男女主深情告白。   将整个故事原本的味道全然改变了。   小说女主角郑小迪的人设是活泼开朗,机智聪明的。关键时刻总能提出自己独到的见解,帮助男主解决案件。   但她和男主一直都是单纯的朋友和同事关系,连一丝多余的暧昧都没有。   根据大纲里的几个重要情节点,可以看出女主的人设完全变成了前几年流行的那种偶像剧套路,变成了“搅屎棍”一般的存在。   活泼开朗没错,但是关键时刻掉链子,带着所有人陷入危险,最后竟然还和男主有一段感情戏。   这改得乌烟瘴气的都是些什么!   林婻捏着手机,几欲将手机扔出去。   她快速拨通安恬的电话,难掩愤怒:“大纲你看了吗?”   安恬那边刚开完早会。听到林婻颇为气愤的语气,她一下子紧张起来,绷直了背靠在会议室门口的墙根处,像个被罚站的学生一样。   “我……”   安恬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大纲她看过,知道林婻肯定生气。   但和姚盛那边沟通很不顺利。   那边语气强硬,不愿意修改,还一直用合同压着他们。   林婻很早之前就说过,不参与版权的事,他们在合同上也没有罗列太苛刻的条件。   之前配合都很好,一般一些意见对方都会采纳。   可这回要修改的内容太多了,姚盛团队又不配合,一直拿合同说事。   “改,必须改。”林婻的语气不容置喙。   “木爷,您消消气。”安恬讪笑,软着嗓子安慰她,“咱们也不能意气用事。你看哪些地方需要改,我们去和对方沟通下。”   “哪些需要改?哪里都需要改!”   平日里林婻懒散惯了,对影视团队也是绝对的信任。安恬从未见过她如此的强硬,不禁愣住。   她以为和林婻好好说一说,林婻会让步,他们再去和姚盛的团队沟通,把不合理的地方改改,这事就解决了。   可她没想到,林婻会这么抗拒。   “木爷,姚老师那边已经着手剧本了,整条逻辑线定下来,没有办法大改……这全是人力成本,团队那边负担不起啊。”安恬软声劝道。   林婻没参与过流程,也不是缺钱的主儿,从来不清楚这种任着性子的举动会给公司造成多大损失。   “我不管这些,”林婻不为所动,冷着嗓子,“要不全改,要不这剧就别拍了。”   安恬快哭出来了:“木爷,单方毁约是要赔钱的。”   “赔多少?”   “两千万。”   “……”林婻冷静了些。虽然她不缺钱,但也不至于拿来赔款,“那你让我和姚盛直接沟通。”   “好,”见林婻有些许让步,安恬松了口气,“我去沟通。”   .   姚盛夹着烟,懒散地靠在柔软的牛皮沙发上。   将近四十的男人,保养得当,脸上看不到任何岁月的痕迹。   他留了一头齐肩发,用发夹收拢额前碎发,留出一方光洁的额头,乍一看很有艺术家的气质。   他缓缓吐出烟圈,朝旁边的友人嘲弄地笑着,微微发黄的牙齿和他整洁的面容相比,有些突兀。   “没想到那老东西要亲自过来。”   “不过是个写小说的,拽什么拽。”   朋友咬着烟,不屑地扬起下巴。   姚盛笑笑,没有接话,眼神却变得阴鸷几分。   他和南木的仇,是改编电影的消息上热搜那几天结下的。   愿意亲自主笔改他的书,是他的福气,没想到一堆南木的粉丝跑到自己微博下面来,说他蹭南木热度,还说要他用点心,别再改成狗血偶像剧。   暂不论剧本和小说本就千差万别。   他主笔了那么多热门剧,在行业内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能愿意改他南木的书,就是给他面子!   自大如他,哪能忍受南木粉丝那自命不凡的气势?   而南木对此,也一直持默认态度。   不就一破写小说的!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姚盛故意将剧本改烂,但他也不出格,知道什么能过-审,什么不能,全是在要求内的情节。   即使南木要来对峙,他也能用一番“现在观众喜欢这种剧情”“我们得考虑播放率”这类说辞打发了他。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姚盛的思路。   姚盛抬头,助理将门推开一个缝隙,小心翼翼道:“姚老师,南木老师到了。”   “让他进来。”姚盛划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朝助理扬扬下巴。   门被打开,为首进来的人和姚盛想象中的模样大相径庭。   不是外界传言的中年男性,而是一个女人。   姚盛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眼神变得越发混沌。   女人摘下墨镜,一双魅惑的狐狸眼傲慢地打量着屋中的烟雾缭绕,红唇紧抿,看似十分不悦。   这一切都让姚盛气血贲张。   他睡过不少小明星,像她这种身材傲人,长相妖艳的类型也不少,可和眼前的尤物相比,那些女人的妩媚显得过于低级艳俗。   眼前的女人,就像一朵盛开的红玫瑰,明目张胆的美艳。   跟在后面进来的,都是之前见过的工作人员。   姚盛吹了个口哨,刻薄道:“怎么?那老头还是不敢亲自出面?”   跟在后面的小工作人员战战兢兢介绍:“姚老师,这位就是南木老师。”   姚盛看着林婻怔愣片刻,重新审视起林婻。   南木的小说他读过,遣词造句颇为辛辣,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年轻女人的作品。   还是如此美艳的女人。   在他心里,这类女人等同于胸大无脑。   林婻摘下墨镜,一双美艳的眸中满是不屑和愤怒。她坐到姚盛对面,语气还算客气:“姚老师,我今天来,是想和您讨论下剧本更改的问题。”   姚盛看着她交叠在自己面前修长细嫩的双腿,眼睛都直了。他吞了吞口水,态度也温和了几分:“南木老师想怎么改?”   “全改。”   林婻红唇轻启,笑盈盈道。   “可……”姚盛还沉溺在女人香艳的身材与迷人的香气中,恍恍惚惚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全改……?!怎么可能!”   林婻将打印好的大纲扔在桌上:“姚老师,这么劣质的剧本您也好意思拿出手?”   “劣质”二字让姚盛彻底清醒过来,他不自觉扬高音调:“你懂什么!?我们写剧本和你写小说不一样,我要从观众喜好、拍摄成本、画面等等因素来考虑创作,需要平衡多少东西你清楚吗?”   林婻笑道:“我不清楚,这是您专业范畴内的事。但是我清楚,您改的剧本并不尊重原著。”   “每个人对作品的理解不同而已,你不要蛮不讲理!知不知道你这样会损耗多少公司成本?”姚盛一拍桌子,勃然大怒。   林婻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良久,红唇挽起一个轻蔑的笑:“姚老师,到底是谁在损耗成本?如果您开始就拿出最专业的态度写剧本,我至于今天来找您一趟?”   姚盛有一瞬间的心虚。但他依旧梗着脖子,死不承认。   他满不在乎地笑笑,眼神中带着几分无赖:“不管怎么说,剧本已经这样了。我是不会改的,南木老师如果觉得我力不能及,可以另寻高就。不过这违约金嘛……”   姚盛没再往下说,直勾勾地望着林婻。   林婻冷着脸,没有看姚盛。   她清楚,不管怎样姚盛都不会改剧本了。   她不知道姚盛为什么会这样,也许因为人品就是这般差,也许因为专业功底太差,也许因为两人有她不清楚的仇……但从姚盛的态度她能明确,他是有意搞她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   林婻站起身,准备离开:“看来姚老师肯定不会改剧本了。我会想其他办法的。”   “等等。”姚盛叫住林婻。   他的目光落在林婻的腰际,笑容越发猥琐暧昧起来:“南木老师,如果你愿意陪陪我,我可以考虑答应你这些不合理的要求。”   林婻胃里翻滚着恶心,冷着脸斜睨他一眼:“剧本不需要你改了。我们解约。”   姚盛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仿佛并不在意林婻居高临下的睥睨,耸耸肩:“好啊。”   两千万,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虽然南木有名气,但这两千万赔给他,几乎要赔上全部身家了吧?   他姚盛在圈内也混出了点名头。   到时随意找些理由,让她在圈内也混不下去。   姚盛笑得更加猖狂。那排微黄的牙齿此时透露出些许让人反胃的恶心。   最后,她不还是要哭着过来求他? 第45章 叫四十五声   霍景言到家的时候, 客厅地上散落了一堆纸,林婻在客厅恶狠狠地盯着花瓶里的玫瑰,不停蹂-躏。   柔嫩的花瓣被她扔了满桌, 她还不解气似的继续揪着。   霍景言苦笑不得,走过去从背后圈住她, 轻轻亲吻了下她的发丝:“谁惹你生气了?”   林婻噘着嘴, “哼”了一声。   霍景言快速回忆了下自己这两天的表现,应该不是自己惹的。   “好了, 我给你买包,别生气了。”   没有什么是一个包包解决不了的,如果有, 就买限定款。   这哪是一个包能解决的事!   林婻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而后想到反正买包也是钱, 赔钱也是钱, 反正都是钱,找他借点呗?   “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嗯?需要多少?”霍景言亲了亲她,“要多少我给你就是了,为什么还要借?”   “不……不用了。”   林婻想了想, 还是作罢。   两千万也不是小数目,虽说霍景言不缺这笔钱,但这终归是她自己惹出来的事, 她不想麻烦别人。   这笔钱她不能找霍景言要, 也不想找林家要, 只能自己负担。   可即使她能承担这笔钱,也不够解气。   林婻转身,主动环住他的脖子,仰头吻上他的唇。亲够了, 她才渐渐冷静下来。   林婻叫来阿姨收拾满地狼藉。   她看着桌上被自己蹂-躏的花瓣可惜,让阿姨帮忙收拾起来,晚上泡澡用。   霍景言拾起地上被乱丢的书,发现是很早之前在林婻行李里见过的悬疑小说。   他拍拍上面的灰,放在桌上:“你很喜欢这个作者?”   林婻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放在桌上的小说,迟疑地点点头。   要怎么告诉他自己就是作者……   “他写得不错。”   霍景言突然评价道。   林婻一惊,半是欣喜半是害羞地问:“你看过?”   “嗯,之前在你行李箱里看到过,就看了下他的作品。”   霍景言本身也喜欢看悬疑小说,甚至可以说之前非常痴迷。   当年他拉着林婻一起看,被林婻嫌弃得半死。长大后越来越忙,渐渐没有了时间看,只偶尔翻一翻。   林婻抱着书,小心翼翼地问:“你觉得……写得怎么样?”   被身边人不知情的人夸赞作品,让林婻有一种微妙的成就感。   她知道霍景言从小就喜欢悬疑小说。当初拼了劲地想考警察学院,也是被悬疑小说影响的。   现在想来,自己会尝试写悬疑类作品,或许也是为了完成他当时无法完成的梦想。   “挺好的。”霍景言想了想,思考着措辞,“不过……”   林婻一愣:“不过什么?”   霍景言翻着书,认真回答:“没什么。就是有几个情节的逻辑不太顺畅。而且我听说作者是个中年男性?可能那个年纪比较喜欢咬文嚼字吧,有一些专业词汇的运用太过艰涩,对读者不友好。”   其实霍景言的评价还算中肯,但林婻允许别人批判自己的作品,绝对不允许霍景言说她半个不是。   林婻气呼呼地扯过他手里的书:“不喜欢就别看。谁让你看了!”   霍景言一顿:“我没说不喜欢……”   林婻瞪他:“我觉得他写得挺好。你才狗屁逻辑,中老年男人用词艰涩呢!”   “不是,林林……”霍景言拧起眉,“我只是……”   “我不想理你!别搭理我。”林婻别过头,不愿搭理他。   霍景言也有些急了。   就算林婻喜欢这本小说,也不至于生气成这样。从她语气里,不难发现她处处维护着的不只是作品,还有作者。   难道林婻和作者关系很好,而且好到可以和他置气?   他恍然想到林婻有个初恋的事情。   这作者……不会是林婻初恋吧?   可是……两人岁数差得也太多了些?   可高中那会儿,这帮女生不就喜欢年长的男人?   霍景言神色一暗,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的心情十分微妙。   不管这男人是不是林婻的初恋,两人的关系都非同一般。   都是他无法僭越的关系。   ……   晚上睡觉,两人之间都没有缓和。   霍景言查了南木的资料,除了他的作品以外,关于本人的信息少得可怜。   突然,他被一条微博信息吸引。   南木只发了两个字:解约。   霍景言从网页点进去,因为没有账号,他临时注册了一个。   再进去,霍景言注意到热搜上关于南木和姚盛的新闻。   他大概浏览了新闻,大致意思是南木卖出电影版权的作品由于剧本问题,单方面毁约,将要由本人赔偿两千万违约金。   网上吃瓜群众大致分为两派。   一派是南木的粉丝和姚盛黑,高呼木爷霸气,痛斥姚盛乱改剧本,不尊重原著。   另一派是吃瓜群众和姚盛的粉丝。   由于南木只在网上发声了两个字,而姚盛却是长篇大论卖惨,路人和姚盛粉丝更多的是偏向他的,觉得南木耍大牌,不尊重编剧行业。   霍景言盯着新闻半晌。两千万对于一个作家来说,不是小数目。这位南木先生现在怕是自顾不暇,要为了自己口舌之快承担一大笔费用,还要忍受网上大部分网友的指责。   霍景言想到自己的这位情敌。   简直是……   普天同庆啊!   关上微博,霍景言恍然想到刚刚林婻生气,又管自己借钱的事。   她是要管自己借钱来帮南木付违约金吗?   两千万……两人关系已经好到这个程度了吗?   林婻到底是多喜欢她这个初恋?   霍景言侧过身,问林婻:“林林,你是要借两千万吗?”   林婻不想搭理他。   居然说自己写得不好,狗男人!   林婻翻了个身,不理他。   霍景言当她默认了,心里突然像是被堵住一般难受。   “林林,我不会给你的。”   霍景言蹙起眉,口吻冷漠。   林婻听出他语气中的愤怒与不耐。明明是他说自己的作品不好,该生气的人是她,狗男人生什么气?   “谁缺你的臭钱。”林婻冷声回复。   她坐起身,离开房间:“我不想和你睡了,分居。”   空气一下子陷入沉默。   霍景言看着她的离开愣了愣神,心里极不是滋味。   .   雨城机场停车场。   霍景言倚着车,不耐地玩弄着打火机。   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根了,车中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他这几天心情很不好。   他找人收集了很久南木的资料,无果。   他还问了他那个当旅行作家的妈妈,温溪。   想着都是写书的,互相可能认识。   结果很明显,当他问他妈清不清楚林婻和南木的关系的时候,他妈笑话了他半个小时,问他是不是吃醋了。   最后告诉他:“婻婻如果不告诉你,一定有她的原因”,而后笑着挂了电话。   果然一如既往的没正经。   这段时间林婻搬回了自己的小屋住,拒绝和他联系。   他还生着气呢,可又忍不住去道歉示好,林婻就是不理他。   远远的,霍景言看到自己要接的人。捻灭烟,霍景言朝他挥了挥手。   .   覃嘉辰特意嘱咐霍景言,开他那辆定制版布加迪赤龙来接自己。   于是在机场见面的结果就是,那辆限定超跑根本放不下自己那四个超大旅行箱。   覃嘉辰看看霍景言,又看了看自己的箱子,果断叫了家里的司机来接那四个旅行箱。   死活都要坐一坐霍景言那辆跑车。   霍景言对覃嘉辰的智商感到由衷的佩服,懒得吐槽,就和他一起靠着跑车抽烟,等他家司机过来。   覃嘉辰是他在美国读大学时认识的朋友。   与他早早接手家族企业不同,覃嘉辰在美国浪的飞起。浪够了,才不情不愿地回国,接手了家里的华扬影业。   华扬影业近几年在国内崛起,与星辰影视共占鳌头。   华扬影业是陆家北辰集团的一条分支,掌门人原是覃嘉辰的小叔叔。   见覃嘉辰收心回国,特地将华扬影业送给他当回国礼物,让他练练手。   到底是在帝都赫赫有名的陆家,家大业大不怕挥霍。   不然霍景言也想不明白,他小叔是脑袋被门挤了吗,愿意把华扬影业给覃嘉辰这个不正经的家伙祸祸。   “英年早婚,感觉怎么样?”覃嘉辰弹着烟灰,揶揄地问霍景言。   “还好。”想到两人最近刚吵了架,霍景言心下一沉。   覃嘉辰嘻嘻一笑:“我听说林家那位千金骄纵得很,你不好受吧?”   霍景言回国前,覃嘉辰就嘲笑了他一晚上联姻的事。   霍景言眯起眼,打量他片刻:“是不好受。只不过在床上的那种感觉,你还没体会过吧?”   “霍景言——!”覃嘉辰被他一噎,呛了一嗓子烟。   谁也想象不到,在国外嗨得飞起的覃小少爷在某方面纯情得很,还是个雏儿。   霍景言勾起唇,捻灭烟:“没关系,你马上就能体会到了。”   覃嘉辰瞪他一眼,忽地琢磨出别的味儿来:“你什么意思——?!”   “你不会还不知道吧?”霍景言学着他,露出一模一样的嘲讽神情,“孟姨着急让你回来,是为了给你找个结婚对象。”   “咳咳!”覃嘉辰再次被烟呛到,“不是我家老头不行了,让我回来见最后一面的吗?”   霍景言睨他一眼,笑得轻蔑:“都我家玩剩下的。什么年代了,你还信呢?”   覃嘉辰:“……”   现在买票回美国还来得及不???   覃家司机的出现,打消了覃嘉辰飞回美国的念头。   他把行李扔到车上,美滋滋地上了霍景言的车。   管它什么个结婚对象,先体验把他最爱的车再说!   上了车,覃嘉辰将音乐声开到最大,震得人耳聋。   霍景言紧紧皱着眉,问他:“能不能关小点声?”   覃嘉辰随着聒噪的音乐声摆动,声音被他拉得长长的:“啊——你说什么——?”   “……”霍景言默了默,换挡,踩油门,一气呵成。   震耳的轰鸣声瞬时响起,跑车扬长而去。   覃嘉辰时差还没倒过来,那严重的推背感让他差点吐了出来。   他颤颤巍巍关掉音乐:“我错了我错了,您开慢点。”   霍景言这才慢悠悠减速。   “你什么打算?”霍景言问他。   “我?”覃嘉辰一愣,笑嘻嘻道,“当然是先去雨城最大的夜店好好玩一趟啦!”   “……”霍景言想把这男人推出去,“我说的是华扬。你不会没有打算吧?”   “哦哦怎么可能!”覃嘉辰这才发现自己会错意了,脸红了下。   他佯装思考了两秒,仿佛公司规划是现想的:“最近国内ip剧不是很火?我打算买我最喜欢的作者的作品,拍个电影!”   霍景言:“……”   ……这他妈就是为了追星吧?   但到底是个思路。   霍景言问:“什么类型的作品?”   “悬疑小说!”一提到小说,覃嘉辰十分激动,“南木你知道吗!我超超超超超喜欢他!”   “吱呀——”一脚急刹差点把覃嘉辰甩了出去。   “霍景言!你是要害死老子?!”   霍景言面无表情:“红灯。”   “你他妈,高速路上哪儿有红灯!”覃嘉辰一边说着,一边抬头,这才发现刚刚太激动,都没发现他们到辅路了。   最近怎么回事。一个两个都提到南木。   霍景言心下一沉。   这南木好本事,不仅让林婻不惜和自己冷战也要维护。自己的好友居然也喜欢他。   “南木最近在和影视团队闹解约,要赔对方两千万。估计自顾不暇,没有时间和你谈合作吧。”霍景言轻飘飘吐出一句,语气揶揄。   一想到南木此时大概焦头烂额,霍景言就觉得大快人心。   他不由自主地勾起唇,笑容狠戾。   “真的吗!”覃嘉辰两眼泛光,蠢蠢欲动,“那我岂不是可以做接盘侠了!”   这对于他来说,可是个好机会啊!   霍景言大概猜到了覃嘉辰的想法,冷声道:“你要是敢帮他,我找人弄死你。”   覃嘉辰第一次见霍景言这般阴鸷的模样,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他眼珠子一转,讪讪道:“知、知道啦。”   作者有话要说:  那么问题来了,小覃到底帮没帮林林呢(笑   另外宣传波小覃的文~就在隔壁,跪求收藏quq!!   轻松沙雕的火葬场小甜文:   《我当了纸片人的替身》   温清猗对自己的联姻对象覃嘉辰一见钟情了。   原因是,他的长相简直就是现实版江廷。   哦,还没来得及介绍,江廷是她在恋爱手游中的纸片人男友。   英俊正直,温柔体贴,只爱她一个。   覃嘉辰却完全不同。   自以为是,风流成性,对她也不够温柔。   可他笑起来,和她的纸片人男友一模一样。   呜呜呜没有关系,长得像就够了。   -   覃嘉辰一直觉得,天天黏着自己的联姻对象神烦。   为了甩掉她,强行给自己凹人设。   浪里小白龙,夜店小王子,一星期换八个女友。   可这女人就像橡皮糖,怎么甩也甩不掉。   好不容易甩掉了,还没开心两天,覃嘉辰就发现——   原来自己之于她,就是个替身。   还他妈是个纸片人的替身:)   【别问我之后发生了什么,之后男主把游戏公司买下并把纸片人改成了自己的名字:)】   跪求各位衣食父母收藏~~~~ 第46章 叫四十六声   林婻最近为了解约的事, 忙得焦头烂额。   她这几天清点了下自己的资产,才发现自己积蓄不够多,平时能花得那么大手大脚, 都是霍景言的钱。   除了钱的事,解约后的烂摊子还有姚盛在媒体大肆报道, 都让她分身乏术。   可是现在她和霍景言冷战, 她并不想回去跟他示弱,寻求他的帮助。   她也不想回林家麻烦她爸妈。   林婻看着各大媒体上铺天盖地的报道, 咬咬牙。   真是小人得志。   她发誓绝对不让姚盛这个小人好过。   林婻给郑皎皎拨了个电话。   郑皎皎在那端,听到林婻谄媚的声音,就知道她有所图, 不禁翻了个白眼:“姐妹, 我经济状况你也知道, 真拿不出两千万来借你。”   林婻盘腿坐在沙发上, 看着自己的财务表,硬挤出滴眼泪来:“仙女,我求爷爷告奶奶凑出一笔钱,现在还差五百, 真的不能借我应个急先?”   “嗨呀,早说嘛,五百我还是有的。不过你真不考虑管三哥要?别说钱了, 姚盛都能帮你解决了。”   一提到霍景言, 林婻整张脸垮了下来:“别跟我提他, 我现在不想搭理他。”   “怎么,又吵架了?”郑皎皎嘻嘻一笑,“前两天不还亲亲我我呢吗?”   林婻脸上一红:“谁和他亲亲我我了!”   “嘿嘿,你说呢?”郑皎皎顿了顿, “先不和你聊了,我也要解决我的人生大事。钱过两天打给你。”   林婻挂上电话,重新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财务表上。   林婻在表单上写写画画,不知过了多久,安恬的来电打断她的思路。   “木爷,好消息!”   “嗯?”林婻的注意力都在财务表的数据上,声音显得十分懒散。   “哎呀,你不要这样嘛。”安恬讪笑,“这回真的是好消息。”   “说吧,又是哪家公司打算趁火打劫?”   这两天,陆续有影视公司抛出“橄榄枝”,有意购买《不可能犯罪》的电影版权。   但大多数都是趁着林婻这段时间自顾不暇,以好心帮忙的名义故意压低价格。说白了,就是来趁火打劫的。   “这回真不是!”隔着手机,林婻都能想象出安恬伸出三个手指对天发誓的模样,“华扬影视最近新东家上台这事,你知道不?”   “华扬?”林婻顿了下,回忆着这两天的新闻。   最近因为解约的事,她有留心圈内新闻,对这件事倒是有些印象。   “对,听说新来的总裁有意搞大动作,最近在高价收购一批优质ip,今天对方找到我们了。”   “哦?”林婻来了兴趣,放下手中的表单,认真听着。   “对方为了展现诚意,表示会以原价收购,并且帮忙支付违约金。”   林婻有些惊讶:“有这种好事?”   “对!不过对方有一个要求……”   果然。   “说吧,什么要求?”   “对方要你本人亲自去沟通细节和签合同,没有其他了。”安恬拿不准林婻的意思,越来越没底气,小声道,“我觉得对方还算有诚意……你要不要考虑……”   林婻沉思片刻。   良久,她掐着眉心,闭上眼睛:“好。告诉我见面的时间地点。”   .   郑皎皎挂了电话,紧了紧身上的披肩。   天凉如水,一轮皎洁的月牙孤单地挂在空中,洒下柔和光芒,照亮着地平线上的一切。   山中湿冷,偶有微风拂过,带着湿润的青草香。   不远处传来锁车的声音,郑皎皎余光打量到车旁那抹颀长的身影,朝他跑了过去。   “慢点。”裴珵看到郑皎皎莽撞地朝自己跑过来,微不可查地皱起眉。   果不其然,快到他面前的时候,郑皎皎踩着8cm的高跟鞋踢到地上的石子,脚下一崴,差点摔过去。   裴珵眼疾手快,托住郑皎皎的胳膊,郑皎皎的脸撞在裴珵的胸膛上,她能闻到他身上清淡的冷杉的味道。   她站稳,朝裴珵傻乎乎一笑:“我没事。”   “……”裴珵默了默,有点怀疑今天是否应该带她过来。   今天是裴珵的导师,国内犯罪心理学德高望重的学术大佬冯昌的寿宴。   裴珵接到邀请电话的时候,他师娘告诉他,冯老特意叮嘱他这回一定要带女伴参加,不然就不要去见他了。   裴珵性子寡淡,身边女性少之又少,哪儿能凭空变出个女伴陪他参加寿宴。   挂了电话,他就看到每天雷打不动给他送下午茶的郑皎皎一脸傻乎乎地朝自己笑。   不得已,他邀请了郑皎皎陪自己赴宴。   郑皎皎自然乐意至极。   她死皮赖脸地黏着他这么久,都不清楚他到底怎么想的。   裴珵那淡漠的性子,极少外露情绪。可这回他愿意邀请她,带她去见自己的朋友圈,就说明他至少不排斥她,至少是将她当朋友的。   或许,也有些喜欢她?   郑皎皎下定决心,今天要和他认真表白一次,告诉他自己是认真的,不是觉得追他好玩。   ……   这是她第一次见裴珵穿西装。   他习惯将西装和衬衫的每一粒纽扣都扣上,就连衣襟处的褶皱都被他打理得当。   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勾勒出他修长挺拔的身材,裴珵整理着袖口处价格不菲的袖扣,眼眸微敛,神情清冷,整个人显得儒雅矜贵。   郑皎皎吞吞口水,发现他胸口处的西装被自己刚刚不小心弄出褶皱来,怕他看到后会嫌弃,上手整理:“不好意思。”   裴珵下意识想要挣脱,却发现郑皎皎早已转移注意力,拧着眉看自己的领带:“你这个领带系得不行啊,我帮你重新系一下吧?”   “不……”   “用”字还没出来,郑皎皎就不由分说地解开他的领带,帮他重新打结:“你真的不会系领带哎,这么好看的领带差点被你毁了。”   裴珵敛眸,只能看到郑皎皎纤长的睫毛微颤。目光往下,能看到她白皙的脖子和由于没披好披肩而露出的肩头:“不要系了,进去再说。”   “还差一点了,别着急嘛!”郑皎皎不悦地皱起眉,“你这样进去,被你师娘看到的话又该数落你了。”   裴珵默了默,果然不该让她偷听到自己的电话。   郑皎皎专心系着领带,和他聊天:“裴教授,我这回也算帮你的忙,你总得回报我点什么吧?”   裴珵挑眉。   郑皎皎嘻嘻一笑:“要是冯老问咱俩关系,你就说我是你女朋友呗?”   裴珵:“现在送你回家还来得及。”   郑皎皎笑嘻嘻地讨价还价:“哎呀,我开玩笑的。这样你看行不行,要是冯老以为我是你女朋友,你就默认呗。我也算是来帮你忙,别让我在老人家面前出糗嘛。”   裴珵没有说话,郑皎皎只当他是默认了。   “好啦。”郑皎皎帮他系好领带,又整理好衣领处的褶皱,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我们进去吧。”   裴珵瞥了眼她随意搭在肩头的披肩,一方莹润的肩头已经被风吹得发红,冷着嗓子:“把披肩围好。”   “哦……哦。”郑皎皎只当自己形象不够正式,立马把披肩整理得规规矩矩,“好啦,走吧。”   说罢,开开心心地向庭院大门走去。   裴珵站在原地:“……”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面无表情地在原地等郑皎皎。   郑皎皎犹疑地转过头,才发现他在原地架着胳膊,等着她去挽。郑皎皎脸上一红,折回去挽住他的胳膊:“走、走吧……”   到庭院大门的这段距离不远也不近,裴珵走得很慢,似是在迁就她的步伐。   郑皎皎挽着他的胳膊,脸上火辣辣地烫。   平时接近他,基本都是自己耍无赖地靠近,这还是第一次在他默许的情况下和他这么亲密地接触。   她能闻到他身上清淡的冷杉香,混在夜风中,显得尤为醉人。 第47章 叫四十七声   冯老退休后和夫人在雨城附近的山上买了个小院, 过上隐士般的生活。   小院布置简朴却大气,像是古时文人的庭院,点缀假山池塘, 别具韵味。   郑皎皎和裴珵进了门,将请柬与准备的礼物交予门口的接待。   裴珵本嘱咐过郑皎皎无需带礼物来, 但是郑皎皎得知冯老爱酒后, 特意从她爸爸的酒窖里选了一瓶上好的红酒当做礼物,以示敬意。   郑皎皎随裴珵进了院子。   这次来参加寿宴的基本都是业界精英, 郑皎皎之前没有接触过,一个个西装笔挺,谈论的都是政事或国际案件, 是她听不懂的内容。再看在场的女性, 大多也是西装笔挺, 显得颇为精明干练, 望向她的眼神带着审视与考量,仿佛一眼便能将她看透。   同为女人,郑皎皎觉得自己和她们千差万别。   说白了,一群聪明人的聚会。   饶是她平时性格大咧, 自诩social达人,此时也显得有些拘谨了。   她平时参加的聚会要不就是她父亲的商界宴会,要不就是圈里人的party, 一群人凑一起吹逼开玩笑, 并不拘谨。那样的场景她应对自如。   她本以为今天的情景和往日没有什么两样。   郑皎皎紧了紧身上的披肩。明明为了今天的场合选了一身对于她来说最为正式的穿着, 可是和其他业界精英般打扮的女人相比,她这身显得还是有些轻浮了。   怪不得裴珵接她的时候表情有些异样,当时还自以为是地以为是自己打扮惊艳,其实是觉得不够正式吧?   郑皎皎有些失落, 挽着裴珵的手不由得缩紧,小心翼翼地跟着他。   裴珵敛眸扫她一眼,看她像个委屈巴巴的兔子一样窝在自己身边,扬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笑。   裴珵的熟人过来和两人打招呼,郑皎皎就跟着旁边默默听他们聊自己听不懂的话题。好在其他人似乎对她并不感兴趣,只是简单寒暄一番,并未过多关注她。   郑皎皎第一次庆幸自己做了个透明人。   “裴老师,好久不见。”柳雪胭捧了两杯香槟过来和裴珵打招呼,“师公等你很久了。”   裴珵微微含颌,算是和她打了招呼:“我不喝酒。”   “这样,那这杯酒给这位小姐喝吧。”柳雪胭红唇轻勾,视线转移到郑皎皎身上。她一双漂亮的眸子犀利地审视着郑皎皎。   郑皎皎望着眼前美艳干练的女人,知道来者不善。   正准备回复,裴珵却帮她挡下酒:“她不喝酒,费心了。”   柳雪胭一愣,笑着将香槟放到侍者的盘子上,让他端走:“裴老师,你不介绍下?这位……是我师娘?”   “我朋友,皎皎。”裴珵依旧是那副雷打不动的面无表情,向两人介绍,“这位是我之前的学生,柳雪胭。”   柳雪胭主动和郑皎皎握手:“你好。我在电视上见过你,本人更漂亮。”   郑皎皎举止大方和她握手:“谢谢。”   她恍然想起之前林婻给自己讲过的,之前有个雨大外语学院的院花为了追求裴珵,特意考了和专业毫无相关性的犯罪心理学给裴珵当学生,可最后也没把人追到手。   估计是眼前这位了。   柳雪胭似乎并不打算和郑皎皎寒暄,只是朝她笑笑,转头继续和裴珵聊天:“我开玩笑的。师公刚说了半天,你今天不带女伴来的话就不让你进门。大家都猜你到底会不会带人来。看来你可以交差了。”   裴珵微微含颌,似乎不愿和她过多交谈:“我先去见冯老师。”   柳雪胭见裴珵要离开,故意拉住他聊了些工作上遇到的问题。   裴珵极有耐心地一一解答了。   临走,柳雪胭有意无意地望了郑皎皎一眼,颇有种挑衅的意味。   郑皎皎假装看不懂,也朝她甜甜一笑,挽着裴珵离开了。   .   两人进了大厅,冯老挽着夫人的手在大厅中央接待众人。   冯老年过古稀,着了一件红色唐装,整个人却显得精神抖擞。他笑起来十分爽朗,看上去似乎只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人,而非业内以严谨苛刻著称的学术大拿。   冯夫人款款立在冯老旁边,也不像六十多岁的人,保养得当,风韵犹存。看到裴珵进门,欣喜地朝他挥挥手:“小珵,你可终于来啦。”   裴珵带着郑皎皎走到两人身边,终于卸下往日的淡漠,毕恭毕敬地和两人打招呼:“冯老师,师娘。”   冯夫人掩唇轻笑:“刚刚你师父还在说,是不是对你太严苛,不愿意来了。”她转而望向郑皎皎,神色和蔼,“你是皎皎吧?”   郑皎皎一怔愣,并不知道为什么冯夫人认识她。   “我和老冯都喜欢你演的电视剧,老冯最喜欢你演的春雪,每次都说希望有个像你一样的闺女呢。”她抿着笑打量冯老一眼,又打量裴珵一眼,“看来这回,他也算如愿啦。”   郑皎皎读懂她话中意味,一张漂亮的小脸泛起嫣红色。   “没有,我们俩不是……”郑皎皎想要解释,冯老却笑着问他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郑皎皎一噎,有些委屈地转头望向裴珵,希望他来解释。   结果裴珵只是面无表情地朝她扬扬下巴,神情中颇有种逗弄她的意味。   仿佛在说,刚刚不是你让我默认两人是男女朋友关系的吗?   郑皎皎恶狠狠地瞪他一眼,看在其他人眼里,倒是像在打情骂俏。   冯老笑吟吟地等着两人回复。   郑皎皎眼睛一转,笑容甜美地挽住冯老的胳膊:“冯老师,今天您才是主角,我和裴……珵哪儿能抢了您的风头。”她和旁边的侍者悄声说了什么,转而继续和冯老道,“这样,我先代替大家敬你一杯。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寿比天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好运连连……”   郑皎皎一大串祝福语连在一起,听得冯老一愣一愣的。   随即,他哈哈大笑起来:“好、好!”   见冯老笑得畅快,其他人也随着笑了起来。   侍者将郑皎皎送的那瓶红酒拿来,冯老见到红酒,眼睛都亮了。他拿着酒瓶观赏了半天:“这是好酒啊!”   郑皎皎挽着冯老,转头望向裴珵,朝他眨眨眼。   裴珵看着她闹,不愿替她找台阶下,耸耸肩。   郑皎皎不着痕迹地朝他比了个鬼脸,转而继续朝冯老甜甜地笑:“裴珵知道您爱酒,特意为您准备的生日礼物。”   冯老馋酒,兴冲冲地让侍者给开了,恍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战战兢兢地望向冯夫人。   冯夫人忍着笑,嗔怪地望他一眼,比了个“一”的手势:“就一杯。”   冯老立即笑得像个孩子一样,让侍者将红酒分给众人,举杯庆祝。   氛围一下子活络起来。   “他好久没这么开心了,”冯夫人捧着红酒,走到郑皎皎身旁,和她悄声道,“小珵果然没看错人。”   郑皎皎红了耳根,和冯夫人轻轻碰杯。   .   郑皎皎向来有“家长缘”,应付起冯老来游刃有余。很快,她便融入到宴会中,和业界的几位老前辈侃侃而谈。   几杯红酒下肚,郑皎皎喝得有些醉了,漂亮的脸蛋染上两酡嫣红。   裴珵拿走郑皎皎的酒杯,小声道:“你醉了,别喝了。”   郑皎皎扒着他的衣领,不满地抢酒杯:“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和冯老喝得开心。”   醉酒的郑皎皎一双杏核眼氤氲着雾气,湿漉漉地看着裴珵,仿佛在撒娇。   裴珵垂眸望了她片刻,回过神来,面无表情地将空酒杯递给一旁的侍者:“不许喝了,我送你早点回去。”   郑皎皎撇撇嘴,放开裴珵:“恶魔。”   裴珵:“……”   见郑皎皎要离开,裴珵跟上去。郑皎皎凶巴巴地瞪他一眼:“去卫生间你也要跟着?”   裴珵默了默,放她走了。   从卫生间出来,郑皎皎酒清醒了点。   她望着满屋子西装革履,低声谈笑的人有些茫然,忘记了裴珵在的方位。   她恍然觉得自己好像在梦境中,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   郑皎皎揉了揉眼睛,努力找寻裴珵的身影。   好像在他身边会感到安稳些。   忽然,两三个女人停在她面前。   郑皎皎缓缓神,发现是柳雪胭。   柳雪胭朝她微笑:“郑小姐,你知道裴教授在哪里吗?我们几个都是裴教授的学生,想找他敬酒呢。”   郑皎皎轻睨眼前几个打扮精英的女人,淡淡道:“哦,我带你们去。”   正巧看到裴珵在和其他人交谈,柳雪胭拉住她:“哎,裴教授好像在和别人聊天,我们还是别打扰他了吧。”   她看了圈旁边的人,朝郑皎皎笑道:“我们也随便聊聊吧。”   郑皎皎和她们没什么好聊的,但是裴珵和别人交谈,也不好随意打断,只站在原地淡淡地看着柳雪胭。   柳雪胭倒是热情,给郑皎皎介绍:“裴教授旁边那位是检察院的赵检察长,两人好像在谈最近争议很大的那个高-官谋杀案,我们还是不要打扰比较好。”   郑皎皎笑了笑,根本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   说到案件,旁边的几个人也谈论起自己的观点来,聊得不亦乐乎。   郑皎皎就站在旁边,听几人对话。   柳雪胭旁边的朋友看郑皎皎不说话,怕她尴尬,笑着问她:“郑小姐什么看法?”   郑皎皎愣了一下,讪笑:“我……”   柳雪胭立马帮郑皎皎“解围”:“郑小姐平时不关注这些。”   好友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啊,郑小姐。”   郑皎皎耸耸肩,不甚在意。   柳雪胭又笑着将郑皎皎拉进几人的聊天话题中:“郑小姐平时和我们关注的都不太一样,应该都是娱乐圈里的一些事吧?”   柳雪胭故意将重音压在“娱乐圈”三个字上,带着别样的意味。   郑皎皎没理她。   “我听说那个圈很乱,是不是真的啊?”柳雪胭眨眨眼,好奇地问。   郑皎皎笑笑,看向柳雪胭:“柳小姐,您想说什么,就直说了吧?” 第48章 叫四十八声   柳雪胭摇着手中的高脚杯, 轻笑着递给郑皎皎一杯:“没什么。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太不自量力。你没有发现,裴教授的这个圈子, 并不属于你吗?”   柳雪胭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神色泰然, 自信满满的模样仿佛能将她看穿似的。   郑皎皎噙着笑, 还是那副神情无害的模样:“柳小姐,你是在嫉妒吗?他的女伴是我, 而不是你。”   柳雪胭的目光一暗,转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朝郑皎皎扬了扬手中的酒杯:“我为什么要嫉妒你?你以为裴教授为什么带你来这里?”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甩不掉的女人, 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她自己知道不合适。你该不会以为, 他是要把你介绍给他的朋友吧?你除了漂亮, 一无是处。对他来说, 这么做有什么用处呢?”   柳雪胭的话一字一句扎在郑皎皎的心上,鲜血淋漓。   仔细想想,裴珵确实没有向其他人仔细介绍过她,她也不知道他们在聊些什么。   就在刚刚, 裴珵是不是也觉得她闹得太厉害,想带她早点离开?   郑皎皎心下一沉,但是常年在娱乐圈混迹让她学会了如何伪装自己的情绪。   “柳小姐,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是在夸我漂亮吗?谢谢。”   柳雪胭看着郑皎皎一派天真的模样, 着实不理解这个女人为什么可以脸皮这般厚。但很快, 她莞尔:“郑小姐,你是聪明人,知道我什么意思。”   郑皎皎笑笑,没再理她。   如果是往日, 她大概能想到一百种方式把对面怼得亲妈不认。   可这回,她没了底气。   “你们在聊什么?”   见到裴珵过来,柳雪胭收放自如地扬起笑容,亲昵地挽起郑皎皎的胳膊:“没什么,皎皎好像不太适应这里。”   裴珵有些紧张地皱起眉,看向郑皎皎,语气却显得波澜不惊:“不舒服?我送你回去。”   郑皎皎深深地看了裴珵一眼:“你这么想让我早点回去吗?好,我们回去吧。”   她没再多说什么,匆匆离开宴厅。   她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不愿让柳雪胭那种人看自己的笑话。   看到郑皎皎神色变化,裴珵不禁蹙起眉。他面无表情地剜了眼柳雪胭,冷声呵道:“到底怎么回事。”   即使平日里裴珵都是这般面无表情,但几个女人都能感受到他情绪的波动。   他很少外露情绪,但此时,她们知道裴珵是真的生气了。   “没什么。”柳雪胭故作镇定地耸耸肩,小声回应,“我只是让她有点自知之明,别再缠着你。”   裴珵脸色更沉:“柳雪胭,这是我们的事。你觉得自己可以替我做主,是吗?”   柳雪胭被他一噎,心里忽地委屈起来。   当初自己追他的时候,他怎么说的来着?   让她摆正位置,保持距离,不要再纠缠自己。   可现在呢?他默许了郑皎皎的行为,还维护她。   柳雪胭心中充满了不甘,眼眶渐渐红了起来:“我说的有错吗?她什么都不懂,又愚蠢,根本不是这个圈子的人,根本配不上你!”   裴珵目不转睛地看着柳雪胭,眸光变得犀利而阴冷。他的语调很淡,透着轻蔑:“你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柳雪胭愣住,怔怔地望向裴珵。   裴珵乜她一眼,似乎不愿过多纠缠,转身离开:“不好意思,你不如她。”   .   裴珵在庭院外找到郑皎皎。   彼时她早已没有了之前在柳雪胭面前的泰然自若,躲在角落的阴影里里瑟瑟抖着,眼眶发红,泛着晶莹的泪光。   裴珵心里一窒,下意识脱下西装外套给她。下一秒,他又有些不明白自己这个动作的意义何在,握着西装外套的手僵持在了半空中。   郑皎皎看到来人是他,故作坚强地忍住哭意,悄然抹掉眼角打转儿的眼泪。   骄傲如她,从未这般自卑过。   她无法否认,柳雪胭说的那些,字字戳在了她的心窝上。   她第一次发现,她和裴珵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感到无尽的绝望,没有人能把她从这种绝望中解救出来。   裴珵顿了顿:“我送你回家。”   郑皎皎默了默,没有反驳。她站起身,拍了拍裙摆处的褶皱,安静地跟在裴珵身后。   一路无话,裴珵将郑皎皎送回她的住处。   郑皎皎望着熟悉的街区和挨家挨户亮起的明亮灯光,鼻子一酸,险些再次哭出来。   裴珵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他从未见过郑皎皎如此安静,竟有一时的不适应。   可让他更茫然的,是他不明白自己此时到底在纠结什么。   他从未花时间考虑过该如何安慰女生,也从未做过这件事。   在他看来,这种事情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也毫无必要。   可此时面对郑皎皎,他有些不知所措。   “我替柳雪胭道歉。”   到底是他的学生,说话没有礼教,也该他来道歉。   但听在郑皎皎的耳朵里,却有些微妙的不是滋味。   “我今天给你丢人了吗?”郑皎皎忽然问道。   裴珵微一怔愣,不知道郑皎皎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他微不可查地皱起眉:“没有。怎么会这么想。”   郑皎皎默了默,抬头看他,原本灵动漂亮的眸此时显得格外黯然:“裴珵,即使你不喜欢我,也没必要这么羞辱我。”   郑皎皎咬着唇,自顾自地继续道:“我知道我不聪明也不够温柔,平时容易做惹你生气的事。但我有我的底线。”   郑皎皎顿了顿,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裴珵,我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你。追了你这么久,你总该给我个回复了吧?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裴珵敛着眸看她,若含冰霜的眸中没有任何情绪,波澜不惊。   他没有回答。   见裴珵久久没有说话,郑皎皎兀自扬起一抹苦笑:“我知道了。我不会再缠着你了。”   她走上前,白皙的手指点了点裴珵的胸口:“裴珵,没有人的心是真的冰冷的。总会有个人可以捂热它。我一直以为自己是那个捂热你的人,很可惜,不是我。”   郑皎皎收回手,仰头望向他。   裴珵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没有说话。   郑皎皎神色渐黯,漾着浓浓的绝望。   转瞬,她扬起一抹明丽的笑容。   她轻轻跳开,拉远两人的距离,故作轻松地和裴珵道别:   “再见,裴教授。希望你能找到属于你的那个人。” 第49章 叫四十九声   红色法拉利在闹市区中心林立的写字楼间停下。林婻推开车门, 淡淡打量了一眼眼前高耸入云的建筑物。   雨城CBD地标式建筑。   听闻覃家小少爷刚接手公司,就将公司迁址到了市中心最显眼骚气的地方。   挺像他的作风。   林婻之前从未和覃家这位少爷打过交道,特地搜集了不少资料。   大学以后就在美国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 标准的富二代纨绔公子哥,没什么正经。   不知道这回搞的动作只是一时兴起, 还是高瞻远瞩。   不过她并不担心, 今天一窥便知。   和安恬等人在楼下会面,覃嘉辰的助理便热情地接待几人到顶层的休息室稍作休息。   “覃总交代了, 只见南木老师一人。”助理笑盈盈朝几人道。   几人面面相觑,不过是谈版权的事,还至于总裁本人亲自出面?   助理见几人疑惑, 依旧笑容满面地解释:“几位不知, 我们覃总是南木老师的忠实读者, 今天一定要见南木老师一面。”   众人:“……”   林婻摘下墨镜, 懒洋洋地伸展着交叠的双腿:“哦,走吧。”   助理不禁一愣,再次扫了林婻一眼。   她很快恢复往日得体的模样,朝林婻露出标准式微笑:“南木老师, 这边请。”   覃嘉辰在总裁办公室里等得无所事事,一会儿看两眼桌上的文件,一会儿玩玩新搬来的摆设, 一会儿又在等身镜前摆弄摆弄自己有些歪了的领带。   欣赏了半天镜子里的自己, 他恍然, 见个老头儿,这么注意形象干嘛。   敲门声打断覃嘉辰的思路。他再次正了正领带。   扑通,扑通。   心跳骤然加快。   覃嘉辰深吸一口气,因为要见到偶像不禁紧张起来。   真他妈是在追星啊。   他呼气, 故作冷静道:“进来。”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助理领着人进到总裁室,笑盈盈给两人介绍:“覃总,这位是南木老师。南木老师,这位就是覃总。”   覃嘉辰看着眼前的女人,怔愣在了原地。   眼前的女人一双妩媚的狐狸眼慵懒地打量着自己,她红唇轻挑,率先朝自己伸出手:“您好,林婻。笔名南木。”   覃嘉辰视线下滑,不敢在她v领下隐约可见的沟壑处做过多的停留,怔愣地看着她白皙修长的指尖半晌。   他第一个反应,领带到底正没正?   第二个反应,才意识到对方想和自己握手,尴尬地和她握了下:“你、你好,覃嘉辰。”   覃嘉辰余光打量到助理在旁边偷笑,用眼神恶狠狠地示意她:“你可以出去了。”   助理忍着笑,将门带上。   覃嘉辰很快恢复了往日的从容。   饶是他见过无数美人,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人是难得的尤物。   他没想到南木这样年轻,更没想过会美得不可方物。   明明可以靠颜值吃饭,却偏偏要靠才华。   哎,和他一样。   “南木老师,请坐。”覃嘉辰彬彬有礼地比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林婻在对面的沙发落座。   林婻两条修长的腿交叠,泰然自若地坐到覃嘉辰对面:“覃先生,我就开门见山了。版权可以卖给你,但我有两个条件。”   覃嘉辰看着面前两条白晃晃的腿怔愣片刻,回过神来,朝林婻笑道:“南木老师,现在不是您谈条件的时候吧?”   林婻挑眉,等他继续。   覃嘉辰懒散地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漫不经心地旋着手里的钢笔:“我们做过市场调研,其他家都在压价,只有我们是诚心购买您的作品。您现在还在谈条件,是不是不合适?”   林婻望着覃嘉辰,忽地,红唇轻勾。   看来他并不像外界传的那样只是个纨绔二世祖。   在生意场上,他是个精明的商人,和霍景言一样。   “覃先生,有两点我要说明。第一,违约金和后续版权事宜我有能力自己处理,会来见你,也是因为能感受到你们的诚意。第二,伏流篇是《不可能》系列我最在意的一部,我希望可以交给一个值得信任的团队。”林婻道,“我只有两个条件,如果无法满足,那我们还是不要合作了。”   “什么条件?”覃嘉辰若有所思。   “第一,帮我解决姚盛。第二,剧本和演员我有最终决定权。”   覃嘉辰听完,“噗嗤”一声笑了:“南木老师,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林婻扬眉,和他开玩笑道:“是吗?可我已经结婚了。”说罢,扬了扬手上的婚戒。   覃嘉辰摆摆手:“哈哈,是我表达有误。我以为是什么条件呢!那姚盛也能算个条件?”   林婻轻笑:“我只是懒得自己动手。”   “好解决。”覃嘉辰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   “嗯?”   覃嘉辰停下手中旋转的钢笔,指向林婻:“你来当编剧。”   “我?”林婻轻哂,“覃先生,我没有编剧经验。”   覃嘉辰点头:“我当然会找最出色的编剧团队来改变剧本,但无论如何都没有原作者对作品本身理解深刻。所以我希望可以由你来担任主编剧。”   “覃先生,我一直不以南木的身份出现在公众场合,是有原因的。”林婻微微一笑。   覃嘉辰好整以暇地靠在沙发上,唇边噙着笑意:“你在怕些什么?”   “我……”林婻一顿,怔愣地望向覃嘉辰。   那一刻,她莫名觉得这个男人可以看穿自己。   她笑着拎起包,准备离开:“你刚回国,可能对国内市场不了解。女性在这个圈子容易受到质疑。我更希望其他人关注的是我的作品本身,而不是作者。”   “你是对自己不自信还是对市场不自信?”覃嘉辰慢悠悠地问道,“南木老师,说实话。不管是你本人自身条件还是作品,都足以备受关注。你刚才所说的担忧,不过是你的主观臆想。真正会怎样,需要实践来检验。”   “况且就算会变成你说的那样,又怎样?你不认为自己有责任迈出第一步,去改变现状吗?”   林婻皱起眉,不禁陷入沉默。   “怎么?怕了?”覃嘉辰轻笑,“刚刚还说《伏流》篇是你最最在意的一部。我看也不过如此嘛。宁愿交给别人来改编,也不愿意自己来。南木老师,或许我看错你了。”   林婻顿了顿,审视般地打量着覃嘉辰。良久,她重新坐回沙发上,朝覃嘉辰扬起下巴:“好。条件我接受。”   覃嘉辰看着她,唇边噙着笑。   两人再次沟通了合同细节。时间渐渐过去,林婻抬眼看表,发现时间不早了:“后续事宜交给恬恬他们负责就好。”   覃嘉辰点头:“合同我过完法务我会让助理联系你们团队。”   他站起身,和林婻握手,特意送林婻出去:“我送您。”   出了门,覃嘉辰朝林婻笑道:“两千万买个噱头,不亏。”   林婻恍惚,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这小子坑了。   低调隐世的南木首次公开身份,担任华扬投资电影的编剧,怎么样都能在热搜上挂几天。   林婻无奈地摇头笑笑:“刚刚的演讲不错。”   真是个精明的商人。   覃嘉辰耸耸肩,朝她wink了一下。   .   两人一起往休息室的方向走。   忽地,走廊另一端出现两个身影。与此同时,熟稔的声音传来。   “霍总,覃总在谈工作,您现在不方便过去。”   男人声音显得懒洋洋的:“不就是在签南木的电影?我也是南木老师的粉丝,想见一见他。”   “呃……可是……”   “怎么,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不、不是……只是……”   小助理匆匆追上男人的脚步。   覃嘉辰最先反应过来:“完了!”   霍景言不让他帮南木,这下被他发现,自己可要完蛋了!   他伸手扯林婻胳膊:“南木老师,您和我从这边走。”   林婻:“?”   “Ian,要从哪边走?”脚步声停在两人面前,男人轻笑的声音近在咫尺。   覃嘉辰绝望地闭上眼睛,准备接受恶魔审判。   霍景言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会在这里遇到林婻。   当他看到覃嘉辰身旁的人时,怔愣在了原地。   林婻面无表情地睨他一眼,显然还在置气。   瞬间,所有的一切都豁然开朗。   怪不得林婻宁愿和他冷战也要维护南木。不是因为那个人比他更重要,而是因为,她就是南木。   这几天的愤怒、疑惑、沮丧全部在此刻烟消云散。   霍景言敛眸,目不转睛地看着林婻,缓缓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覃嘉辰见霍景言直勾勾地望着林婻,虽然不清楚他们之前有什么仇怨,但这种美人,霍景言多半也不会难为吧?   他硬着头皮给两人介绍:“这位就是南木老师。南木老师,这位是我的朋友,修景集团的CEO,霍景言。他也很喜欢你的作品。”   “哦?”林婻环着胸,懒洋洋地扬高声调,“霍先生也喜欢我的作品?我怎么记得霍先生之前说过,我的作品逻辑不通,艰涩难懂呢?”   林婻一生气,就喜欢管他叫“霍先生”“霍同学”。   霍景言主动伸出手,如果细看,笑容中还夹杂着一丝谄媚:“怎么会,我重新拜读了一遍林老师的作品,情节设计精妙,语言深刻,叹为观止。我非常喜欢。”   他恨不得将所有他会的赞美词汇都用上。   那句“林老师”让林婻十分受用,她轻嗤一声,敛眸瞥了眼霍景言的手,伸手轻拂了下。   算是和他和解了。   霍景言主动给林婻带路:“林老师,我送你回家吧?”   “不需要,我自己开车了。”   “没关系,我让司机开回去。我送你回家。”   林婻没作声,算是默许了。   覃嘉辰在后面默默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觉得十分微妙。   不对啊,刚刚自己不过说了句“喜欢”,她就开玩笑似的告诉自己结婚了。   这会儿怎么不拒绝霍景言了?   难道他比自己有魅力吗?   这不可能! 第50章 叫五十声   “所以, 为什么要瞒着我?”   坐上车,霍景言最先发问。   “没找到机会说……”林婻敛眸,专心整理着安全带, 不敢看霍景言。   虽然之前跟他闹脾气冷战,但确实是她先有所瞒不占理。   “所以除了我, 其他人都知道了?”   林婻连忙解释:“也没有。认识的人基本都不知道。我爸妈也不知道。”   她爸妈大概现在还觉得她是条没梦想的咸鱼, 天天在家只会好吃懒做乱花钱。   霍景言哭笑不得:“为什么不说?”   “这种事情很难以启齿,”林婻小声嘟囔, “写的不好怕被嘲笑,就不敢给认识的人看。时间久了,说不说都一样了。”   霍景言敛着眸, 神情专注地看着林婻:“林林, 没有人会嘲笑你。”   如果知道林婻就是南木, 他才不那么说。他会无条件地赞美她夸赞她, 做她最忠实的读者。   “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他的唇角倾出一抹淡淡的笑,眸光渐渐温柔。   就像当初,她总是支持自己那样。   林婻用眼角偷偷瞟他一眼, 恍惚想到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几个人谈论着梦想的样子。   “不管做什么……都支持?”林婻默默重复着。   “对,”霍景言道,“无论你想做什么, 写作还是在家享受生活, 我都无条件支持你。”   “咳, ”林婻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你这叫溺爱,容易把人惯坏。”   “有什么不好?”霍景言笑着问。   林婻耳根染上一抹绯红, 没有回他。   想起自己前段时间肆意妄为的富太太生活,这才发现,并不是因为两人没有感情,他才对她纸醉金迷的生活置之不理。   而是他在故意把她惯坏。   “林林,以后我们之间再无秘密。”霍景言忽然认真地看向林婻。   林婻望着他,顿了顿,小声应道:“嗯。”   霍景言轻轻笑了一声,伸手揉了揉林婻的脑袋。   林婻捂着被他弄乱的发型,埋怨似地瞪他一眼。她恍然想到什么,不满地控诉:“话说回来,你之前又在生什么气。”   明明就该她生气,结果最后他还窝了一肚子火。   霍景言牵起林婻的手,无奈地笑:“我以为南木是个男的。”   林婻眨眨眼,明白了霍景言的意思。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他这有些幼稚的吃醋行为感到又羞又好笑:“你是不是傻!”   霍景言俯身,轻吻了下林婻的额头:“林林,和你有关的事,我都无法冷静思考。”   林婻借势扯过他的领带,吻上他的唇。   狭小的空间里,两人的气息缠-绵在一起,让本就温暖的车内变得更加躁动。   霍景言松开林婻的安全带,把椅背调低。   “唔——!”   “乖,别动。”   汽车发动机低沉的嗡鸣声倾没了两人的声音和动作。   .   是夜,覃嘉辰把霍景言约出来喝酒。   霍景言无视掉覃嘉辰诡异的目光,默默喝酒。   “嫂子睡了?”   覃嘉辰忽然问道。   霍景言抬眸瞟他一眼:“嗯,怎么?”   覃嘉辰斟酌着措辞,犹豫半晌,缓缓道:“虽然林家千金骄纵得很,但我听说也是个美人。你这样搞婚外情,不太好吧?”   霍景言扬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揶揄道:“所以呢?”   “咳,”覃嘉辰见他听不明白,清了清嗓子,“人家南木老师也结婚了,你不能因为人家漂亮又有才华,就勾-引人家,做这种让兄弟我不齿的事情。”   霍景言缓缓摇晃着杯中淡褐色的液体,玻璃杯中的冰块互相撞击着,发出“卡啦卡啦”的声响。他眯起眼:“你这都什么跟什么。”   “不是吗,看人家好看就送人家回家。我看不起你。”覃嘉辰一本正经道。   霍景言意味深长地乜他一眼:“我太太姓什么?”   “林氏集团的千金,谁不知道?”   “那她呢?”   “林……”覃嘉辰一愣,“我靠!”   覃嘉辰这才回过味来。合着林婻是他名正言顺国家承认的老婆。   霍景言无语地摇头,对覃嘉辰的智商感到深深的担忧。   覃嘉辰叹口气,连连感慨:“哎,怪不得她和我说自己也能解决违约金。有钱漂亮又有才华的姑娘,配你真是可惜了。”   霍景言:“?”   “所以,”霍景言将杯中的马提尼一饮而尽,“你就是叫我来说这个的?”   覃嘉辰笑着摆手:“我这不是怕兄弟做错事嘛!”   他也将杯中的酒饮尽,又让酒保给调了两杯相同的酒:“之前和你说的投资的事,考虑怎么样了?”   “可以考虑。”   “还有嫂子的电影……”覃嘉辰朝霍景言挑起眉坏笑。   霍景言无语。以前觉得覃嘉辰天天不务正业智商堪忧,现在算计起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先把林婻算计进去,蹭她一波儿自带热度,再把自己算计进去,替他出钱。   林婻的作品有粉丝基础和口碑,他给投钱保证电影质量。   覃嘉辰在中间给公司攒名气还不花钱,绝对稳赚不赔。   可他又没法拒绝。   林婻的作品,怎么可能不支持?   更何况以她作品的口碑和前段时间解约风波的热度,这笔投资他也能从中获利。   “对了,嫂子还有个要求。”覃嘉辰笑嘻嘻地得寸进尺,“姚盛。你也知道我刚回国,在圈里没什么人脉。要处理他,还是有点困难的……”   “我知道了。”   霍景言眸色一沉。   欺负他老婆的人,自然要加倍奉还。   .   一场雷雨,雨城正式进入夏天。   阳光明媚的清晨,万物繁茂,空气中混着湿润的热气与泥土的清香。   林婻扶着霍景言的胳膊下车,鞋跟不小心踩到地上浸了雨水的泥土,脚下一歪,差点跌到他的怀里。   看到他意味深长的笑,林婻怨念地瞪他一眼,就着他的力量站稳。   回想去年的这个时候,第一次以他妻子的身份一起回老宅,两人还是对儿表面夫妻,费尽心思在霍奶奶面前装着恩爱。   林婻不禁感慨连连。   前段时间一直在忙工作上的事,林婻和霍景言都没时间回老宅看望霍家奶奶。   正赶上剧组开机前的空隙,两人总算找了个周末的闲暇回来探望。   这段时间和华扬的合作非常愉快。   华扬斥巨资改编电影,不仅邀请到原作者担任编剧,还请用了最优秀的制作团队和一线大牌演员。   外界都传背后有神秘投资方。   林婻心知肚明,却不多过问。   某人愿意砸大钱绝不是感情用事,不过是看有利可图,愿意花钱罢了。   华扬找来国内德高望重的制作团队配合林婻,剧本改编得很顺利。林婻从中受益匪浅,对担任编剧渐渐开始产生兴趣。   除此之外,电影的角色选取林婻也亲自把关。   电影邀请的几乎都是国内一线实力派演员和德高望重的老演员。女主郑小迪依旧由电视剧版女主郑皎皎饰演。而男主程弈的选角倒是出乎意料,林婻从一众大牌明星中选择了一名国内名不见经传的年轻演员,沈粲。   沈粲是郑皎皎的师弟,林婻曾去探过两人的班。当时郑皎皎演一部青春偶像剧《温暖的夏天》的女主,沈粲演的是其中男二。其实那个角色和沈粲的气质形象相差甚远,但是当摄像头对准他的时候,林婻恍然觉得,他就是那个角色。   所以伏流篇开始选角的时候,林婻第一个想到了他。   他虽因为这个男二小有名气,但咖位远远不在导演组考虑的男主名单中。不过林婻觉得他的身形气质和年轻时的程弈很像,有天赋也肯吃苦,只是缺一个机会。   团队尊重她的意见,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   至于姚盛,这段时间很不好过。   耍大牌、侮辱原作者、乱改情节的事情被石锤,网上一片骂声。   与此同时,姚盛之前的黑料被一点点抖出,还有之前合作过的女星爆料被其性-骚-扰,一石激起千层浪。   姚盛自顾不暇,想要反击,却被知情人告知似乎是惹了什么大人物,各大媒体都不允许为他发声。   为此,姚盛专门拜访了始作俑者,华扬影业的CEO覃嘉辰。   覃嘉辰见到怒气冲冲的姚盛时一点也不意外。   他懒洋洋地倚靠在老板椅上,两条长腿搭在办公桌上,漫不经心地翻着手里的杂志:“姚老师,什么事?”   那本杂志是他刚扣下的八卦杂志初稿,里面真真假假不少花边新闻,他看着乐呵。   姚盛那张保养得当的脸此时因为狰狞的表情而显得扭曲,细看,原本茂密的黑发中多了不少白发:“覃嘉辰,你以为有覃家撑腰,就可以在这里为所欲为吗?我在圈里的地位,可不是你能想象的。”   “姚老师,我好害怕啊。”覃嘉辰做了个害怕的表情,转而笑嘻嘻地看向姚盛,“可是,姚老师,可能你到现在都不清楚自己招惹了谁啊。”   他把手里的杂志扔到姚盛面前,依旧是笑意盈盈的模样,却像是揣了把刀子,刺得人鲜血淋漓:“您也知道我刚回国,根基不稳,对国内行情不太了解。我哪儿敢跟您的团队对着干啊。”   “可是啊,这违约金不是我赔的,电影的主要投资方也不是我,是霍家。那边放话了,不论多少钱都会支持,不论用什么手段,都要把你搞得身败名裂。”他用眼神示意那本杂志,“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姚盛低头,是本八卦杂志。   杂志封面上是偷拍的一男一女牵手的模样。   那女人,他之前见过。   封面标题——霍林夫妇共选钻戒,世纪婚礼石锤!   姚盛一阵眩晕。   他听到覃嘉辰戏谑的笑:“你看,你惹到的不是我,是雨城最大的两家。”   覃嘉辰懒洋洋地舒展着身子,重新靠在老板椅柔软的椅背上:“如果我是你,就赶快离开雨城。”   “不过呢……如果你去帝都的话,那里可就是我们覃家的地界啦。” 第51章 叫五十一声   管家领着两人进了霍宅, 霍允修和温溪夫妇俩已经到了。   两人刚从阿姆斯特丹飞回来,听说霍景言和林婻今天回老宅,连时差也没倒就赶了回来。   霍家奶奶正在教温溪织毛衣, 温溪手笨,老被霍奶奶骂, 温溪就朝她嘻嘻笑。霍允修坐在旁边, 目光温柔地看着眼前两个女人拌嘴。   阳光房内光线正好,暖橙色的阳光沐浴在三人身上, 一派温馨祥和。   看到林婻和霍景言进门,温溪欣喜地放下手中的毛衣线,跑去迎接两人:“婻婻和阿言回来啦。”   霍允修搀扶着霍家奶奶, 也往门口走来。霍奶奶嗔怪:“毛毛躁躁, 还不如孩子。”   温溪咧嘴, 朝她嘻嘻一笑。   和几人打完招呼, 霍景言百感交集地睨了自家老妈一眼。   他有点记仇。   温溪明明就知道林婻写作的事,之前还帮过她不少忙。那天不仅不告诉他真相,听说还笑话了他半个小时。   果然是亲妈。   挽着林婻的温溪正好和霍景言对上视线,打趣地问林婻:“阿言还在因为那件事和你置气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   霍景言瞪了她一眼。   林婻还没说什么, 霍奶奶不悦地皱起眉:“怎么回事?还敢和媳妇生气?”   霍景言:“?”   他感觉自己不是霍家亲生的?   林婻掩唇偷笑半天,替霍景言解围:“没有,奶奶。是我工作上的事, 他不了解情况替我担心而已。”   霍奶奶眉头皱得更深了:“婻婻怎么工作去了?累着怎么办, 受欺负了怎么办?霍景言, 你也不知道心疼媳妇。”   她埋怨似的瞪了霍景言一眼,气呼呼地怪他不会心疼老婆。   霍景言苦笑着辩解:“我没有。”   林婻忍着笑,解释:“是在做我很感兴趣的事。”   听她这样说,霍奶奶眉眼温和地拍拍她的手:“喜欢就好。”   霍景言:“……”   行叭, 他是家里地位最低的。   正好赶上饭点,霍奶奶张罗几人移步餐厅。   等上菜的空档,霍允修和霍景言聊到公司近况,给他提了一些建议。而后几人又聊到霍温夫妇前段时间在阿姆斯特丹的旅居生活。   “所以说,没有孩子的二人世界是真的很幸福。”温溪倚着霍允修的肩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感慨连连。   坐在对面的霍景言:“……”   林婻甚是同情地望他一眼。   霍允修和温溪的婚姻生活从头到尾都是十分幸福的。两人性格不同却互补,温溪向往自由,霍允修便陪她追寻自由。   可这就造成了霍景言悲惨而又独立自主的童年。   爹不疼娘不爱,每天都被秀恩爱。   “所以,婻婻打算要孩子吗?”温溪眨眨眼,问林婻。   林婻正准备回,就听到刚刚一直在和佣人说话,并没有听他们在聊些什么的霍奶奶有些惊讶又有些欣喜地问:“婻婻和阿言已经在备孕了?”   “咳咳……”林婻嘴里还咬着霍景言给剥好的虾,差点呛到嗓子里。   霍景言拍拍她的背,给递了杯白水。   两人望向谣言的始作俑者,温溪却耸耸肩,表示这锅她不背。   其实两人之前是聊过这件事的,但是赶上林婻电影开拍,霍景言新项目落地,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两人并没有在备孕,准备等忙完这段时间再好好考虑。   可是看到霍奶奶满含希冀和欣喜的眼神,林婻实在不好意思说没有,便硬着头皮,含混地答道:“嗯……有在考虑。”   “太好了。”霍奶奶眉开眼笑,“还是阿言懂事,从小到大都不让奶奶操心。到时你们忙的话,奶奶帮你们看孩子。”   “哪儿能麻烦您。”霍景言见霍奶奶激动得像个孩子,眉眼间柔和了几分,觉得又好笑又心疼。   “不麻烦,奶奶就想抱大孙子!”霍奶奶娇嗔地望他一眼,“小一辈儿现在只有嫣嫣,不在国内,我想得很。”   为了哄老太太开心,两人没再多解释什么,连连应下。   霍奶奶给两人交代半天注意事项,忽地想到什么,对温溪和霍允修严厉道:“等婻婻生了孩子,你们两个就给我在国内好好带孩子。温溪,你也该有个长辈的样子了。”   温溪没想到老太太还会cue他们,也笑着应了。   趁霍奶奶转头,温溪朝林婻和霍景言吐了吐舌头,偷偷比口型:“太惨了。”   霍景言看着没正行的老妈十分无语,回敬她:“活该。”   .   夏末,伏流篇改编的电影《黑夜》正式开拍。   林婻因为团队需要,和工作人员一起进组,参与现场拍摄。   《黑夜》的拍摄地选择在雨城临近的一处偏远山区,导演要求现场封闭拍摄,这意味着所有人在拍摄的几个月内都将与外界断绝联系。   霍景言本想给林婻开特权,林婻不愿意。他怕林婻在那边呆不习惯,特意给她配了房车、一名助理和一名负责她饮食起居的营养师。   林婻以为这已经算夸张的了,结果正好碰上到场的郑皎皎,八个箱子,六个人,一辆豪华房车。   林婻:“……”   浮夸地过分了。   郑皎皎摘下墨镜,扫了一圈她的行李,朝林婻扬扬下巴:“第一次来吧,没事,姐罩着你。”   林婻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两人挽着一起往里走,郑皎皎问林婻:“早上的热搜看到了吗?”   “嗯哼。”林婻扬扬眉,不甚在意。   开机仪式当天的照片被曝光,不论是官方还是娱乐号的关注点不在演员,不在导演,不在制片方,全部聚焦在林婻身上。   通稿写得轻描淡写:#电影黑夜开机仪式#原作者南木首次担任电影编剧,出席当天开机仪式。   下配一张当天合影照片。   看着似乎云淡风轻,连演员阵容都懒得介绍。   可对于喜欢南木的人,对八卦敏感的人来说,信息量却很大。   虽然知道这是覃嘉辰有意为之,但林婻第一次作为真实的自己曝光在大众视野中,还有些不适应和担忧。   所有南木的读者和媒体都沸腾了,几年都低调行事,连采访都不愿接受的作者大大公开露面,太难得了!   他们仔细检查这照片上的每一个人。   唯一一个符合心理预期的中年男性是编剧界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不是南木。   其他人呢?   导演、副导演、主演团队……   都是知道姓名的人,不是。   最后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在站在郑皎皎旁边的女人身上。   不输给郑皎皎颜值的美人,甚至比她更多一分美艳的气质。   新演员?   不对,之前演员阵容就有透露过,完全没有这个人啊。而且如果是演员的话,那南木又是哪个呢?   最后所有人都沸腾了。   这是南木啊!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一直以来都以为是大叔的南木,竟然是个美人!   【呜呜呜恋爱了!】   【木爷v5!每次都让我好惊艳!】   【又美又有才华,爱了】   【哇!被颜值吸引来,已经把木爷全套作品买齐,入坑!】   【期待电影[笔芯]】   ……   就连一直和南木争高下的韩骁也难得转发微博帮宣传:本人和作品都很惊艳[激动]期待电影//@电影黑夜官方微博   没有林婻的担忧,也没有质疑。这回全网在统一战线,仿若狂欢。   电影开机的消息在热搜第一久居不下,林婻的微博粉丝翻了十几倍,还没开机的《黑夜》也变成年度最受期待电影。   “你也太淡定了吧。”见林婻波澜不惊,郑皎皎笑嘻嘻道,“好酸哦,热搜上我都不配拥有姓名!而且你粉丝都超过我了!”   林婻伸手捏她的脸:“乖,不哭。过两天我亲自给你买个热搜第一。”   “啧,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郑皎皎阴阳怪气她。   正巧遇到女二扮演者赵晚馨,两人和她不熟,只简单打了个招呼。   赵晚馨礼貌地打了招呼,意味深长地望了两人一眼,和她们擦肩而过。   林婻和郑皎皎没过多关注她。   郑皎皎拉着林婻:“以后我化妆间就是你的,别跟姐客气。”   “皎皎,你比我小四个月。”   郑皎皎:“嗨呀,咱俩谁跟谁,别跟姐客气。”   大概在气热搜的事,非要占林婻便宜。   林婻哭笑不得,幼不幼稚。   .   进组半个月,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制作团队要求高,演员专业素养强,林婻和主创团队几乎每天都要熬夜讨论剧本改动,每天的工作虽然苦累,但很充实。   今天正好拍郑皎皎和沈粲的对手戏,林婻特意起了大早,来看两人的对手戏。   也不是没见过两人演对手戏,只是今天这场戏是回忆,讲的是男女主在警校里第一次见面的故事。是整部剧很重要的推动环节。   也不是这个片段非她来看不可,而是这个片段郑皎皎要穿裙子。   当时为了画面美感,服装团队特地选了警校中一套制服裙进行了改良设计。   整套制服她穿着还挺清纯可爱,颇有种警校校花的韵味。可惜短裙是郑皎皎最讨厌的包臀裙。   她一直觉得自己身材扁平,穿不出这种裙子的美感来,每次需要穿包臀裙的时候她都会觉得自己是在当众出丑,经历一次社会性死亡。   可是裙子又必须穿。   所以拍摄前一天,她哭着喊着让服装团队找来另一条,誓死让林婻陪着自己一起出丑。   好姐妹要死就得一起死。   林婻看她哭得梨花带雨,实在不忍心,只好陪她一起穿。   她上身搭的不是警服,而是一件宽松的白衬衫,搭配她的黑框眼镜和随意挽成髻的长发,颇有种斯文的社会精英的气质。   林婻也不太喜欢这裙子。最近她因为作息不规律胖了点,裙子又贴身,腹部那点小缺陷全部暴露无遗。   她默默找了个小角落,希望自己能当个隐形人。   忽地,拍摄场外一阵躁动。   拍摄被影响,导演有些火大,可看到进来的一群人,也不得不压住怒火,换上一副职场人必备的标准笑容。   助理给介绍,是投资方的人来视察。   霍景言新城区商圈竞标的案子告一段落,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拍摄现场。   片场要求封闭拍摄,林婻便半个月没有联系过他。   当初林婻煞有介事地说不想搞特殊,要尊重导演工作,最好也不要暴露两人关系,省得自己被特殊对待。霍景言还觉得她挺懂事。   结果前两天问了助理情况,才知道实际上林婻仗着他管不着,天天熬夜不好好吃饭,放飞自我。   听覃嘉辰要来现场监督工作,他便一起过来了。   霍景言抄着兜站在覃嘉辰身旁,气场凛然,淡淡地看着覃嘉辰和其他人寒暄周旋。   听覃嘉辰介绍他是最大投资方,其他人便不敢随意叨扰,只赔着笑。   “刘导,编剧老师在不在啊?也给霍总介绍下呗。”覃嘉辰调笑地瞟霍景言一眼,自然知道他本次跟来的目的。   刘导在片场望了半天:“魏老师和他助理在,今天林老师好像没来。用不用我给林老师打个电话……?”   霍景言漫不经心地扫视了片场一圈,很快便锁定了林婻的位置。林婻正在扯她的裙子,一张小脸皱作一团,似乎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霍景言轻笑一声,目光逐渐柔和。   他扬扬下巴,语气依旧淡淡的:“在那。”   刘导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这才发现角落里的林婻,讪笑:“原来在那边,还是霍总好眼力。”   刘导叫来两位编剧跟他们打招呼。   霍景言一双眼一直不动声色地盯着林婻。   她穿的裙子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的窈窕身材,露出她修长白皙的双腿。搭配宽大的衬衫,她显得既妩媚又慵懒。   只不过……   正好介绍到林婻,林婻跟他握手时,霍景言淡淡道:“林老师,今天这身似乎不太适合公共场合?”   林婻:“……?” 第52章 叫五十二声   为了不影响拍摄进度, 刘导让小助理带一行人视察拍摄环境,自己又回到导演椅上。   走了一半,霍景言见到林婻躲在旁边的屋子中, 朝自己勾勾手指。   他轻咳一声,问前面的工作人员:“洗手间在哪边?”   小工作人员本能的一愣, 战战兢兢地看着他半天, 才指了指身后的方向:“直、直走,然后右转。”   霍景言含颌, 示意他们继续往前走。   等其他人走后,霍景言朝林婻所在的房间走去,和她进屋。   霍景言默不作声地扫了眼屋内摆设。   屋中的窗户被封上, 但在白炽灯的照射下显得十分明亮, 最边上有一排带着圆灯的镜子, 灯没关, 桌上散乱地堆放着各种各样的化妆品。大致能看出是个化妆的地方。   林婻拧了下门把手,锁上门,她顺手关掉屋里的灯,只留下镜子上的圆灯, 隐隐约约散着光芒。   林婻伸手揪住霍景言的领带,把他推到一旁的小沙发上。   她单腿曲在他的腿上,手上漫不经心地玩弄着他的领带。她眯起眼凑近, 质问:“不适合公共场合?嗯?什么意思。”   霍景言双手抱住她, 将她整个人带到自己的腿上, 笑意盈盈:“穿给我看就够了,其他男人没资格。”   林婻松开他的领带,低头啄了下他的唇:“这个回答还算满意。”   霍景言不让她离开,林婻便继续坐在他的腿上。   包臀裙因为她姿势的缘故向上堆叠起来, 双腿根部紧紧贴着他的腿,只隔一层薄薄的布料。   霍景言揽着她,轻轻摩挲着她纤细的腰肢。   “对了,你看没看过一部小说?”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林婻,从她的眼睛到鼻尖再到嘴唇、下巴……每一寸都看得十分专注。   他很喜欢林婻今天的模样,她没有化妆,不同于以往刻意的温婉或妩媚,是不经雕琢的纯粹的美。   “嗯?”林婻搂着他的脖子,专心地打量着他的眉眼。   与她记忆中的少年如出一辙,只不过岁月洗刷掉了少年的桀骜,平添几分温润。   霍景言似乎是在回忆:“小编剧和霸总不得不说的故事……?”   自从知道林婻在写小说,霍景言就恶补了很多相关知识……   只不过,偶尔也会有跑偏的时候。   林婻一愣,噗嗤一声笑出来:“你看的都是些什么啊!”   霍景言但笑不语,调戏她:“林老师要不要考虑?我包.养你。”   林婻俯下身,抵住他的额头:“霍总,我很贵的。”   霍景言仰头,吻上她的唇:“养得起。”   房间内的冷气很足。   可两人却觉得有些热。内心像是裹着火,愈燃愈烈。   林婻的气息被他的吻搅得细碎,娇软的嗓音断断续续地问他:“晚上……来找我?”   霍景言不放过她,炽热的手掌顺着她裙子的弧度下滑:“嗯,现在也要。”   林婻轻笑一声,伸手解他的衬衫扣。   忽地,门被人打开,郑皎皎疑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咦?门怎么关着,灯也关了……”她一低头,“啊——!!!!”   .   去饭店的路上,郑皎皎朝林婻咆哮:“林婻!那是我的化妆间!!幸好我是第一个进去的,要是其他人看到了怎么办!”   林婻朝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揶揄她:“郑姐,你不是说我可以用你的化妆间嘛?”   郑皎皎被她气得噎住:“……那你上锁不行吗?!”   “我记得我锁了。”林婻望天回忆。   “你拧了几圈?”   “一圈吧……”   “朋友!那道锁要转两圈才能锁上!”   “哦,忘了。”林婻轻飘飘回了一句,毫无愧疚之意,一本正经道,“皎皎,这是人之常情。你不能因为自己没有过就要求你的已婚朋友也不可以有。”   郑皎皎:“……”   现在手撕她的已婚朋友可以吗?   刘导中午特地包下当地最好的饭店的包间,宴请投资方。   虽说是最好的,但是在这个偏远地区,饭店也破旧了些。   一群人刚好挤在狭小的包间内,显得十分局促拘谨。   刘导有些不好意思,可覃嘉辰是个好说话的,对这些没有太多要求。   其他人也不好说些什么。   来之前,有人特地嘱咐过刘导,把主座留给霍景言,刘导心领神会,知道他是最大的投资方,比覃嘉辰还要重要些。   为了哄他开心,他还特地留出了霍景言旁边的座位给赵晚馨,让美女作陪。   刘导提前和赵晚馨打过招呼,赵晚馨自然乐意。   去饭店的路上,赵晚馨的助理道:“晚馨姐,这是个好机会呀。”   赵晚馨慢悠悠地走在助理旁边,躲在她举着的伞下阴翳处:“嗯哼。”   今天不论是覃嘉辰还是霍景言,她傍上哪个都不亏。   “不过,刘导为什么没找皎皎姐啊?”小助理疑惑地问。   赵晚馨一双漂亮的狐狸眼斜睨她:“你姐我不配?”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助理立马道歉。   赵晚馨满意地笑起来,点拨她:“郑皎皎背后有靠山,一向不喜欢这种应酬。”   “哦哦。”小助理心领神会,“那她亏大了呀。我看今天那两位投资方的老总都挺年轻的。”   “嗯哼。”赵晚馨哼了一声。   离饭店还有一小段路,小助理和她八卦:“那个林婻好像和皎皎姐关系很好的样子?”   “也就那样吧。”赵晚馨回想起第一天碰面,郑皎皎和林婻发脾气的模样,“估计也是看郑皎皎背后有靠山,故意接近的吧。”   “原来是这样!”   两人进了饭店,赵晚馨朝小助理比了个眼神:“好了,不要乱说了。”   “嗯嗯。”小助理乖乖闭嘴。   .   林婻和郑皎皎到包间的时候人基本到齐了,刘导热情地引两人就坐。   林婻看到刘导的排座时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郑皎皎也发现端倪,可她还记着林婻刚才那仇,看热闹般笑着拍拍林婻的肩。   刘导特意将霍景言旁边的座位安排给赵晚馨,个中缘由不言而喻。   她拧着眉看向对面的赵晚馨,赵晚馨正好抬头对上她的视线,朝她莞尔一笑,随后热情地给霍景言倒茶。   霍景言看到旁边的赵晚馨,不禁皱了下眉。   还未等他说什么,林婻笑吟吟地挤进两人中间:“霍先生,听说您一直很喜欢我的作品?我也很仰慕您,不知道我能不能坐在你旁边,和你探讨下?”   “你——”赵晚馨不悦地制止她,这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怎么能让别的女人抢走,“林老师,这是刘导安排的座位。”   锅被甩给了刘导,刘导一下子就愣住了。   他的本意就是安排个美女陪着投资方,这美女是赵晚馨还是林婻于他而言都没有区别。   见刘导半天不说话,覃嘉辰也有些着急:“嫂……”   恍然想到霍景言示意过他不要暴露两人关系,覃嘉辰“嫂”了半天,终于道:“扫兴就不好了。”   “覃总说的是。”他一发话,刘导更紧张了,不由自主擦了下脑门的汗。他突然急中生智,朝霍景言讪笑,“看霍总意思。”   霍景言倒是慢条斯理的,笑着帮林婻拉开椅子:“林老师请。”   林婻朝他扬起唇,而后转头朝旁边的赵晚馨露出胜利者般的笑容:“麻烦晚馨往旁边挪一下了。”   赵晚馨瞪着她,但也不敢反驳,不甘心地往旁边挪了个位置。   经过刚刚那一出,一行人各怀心事地落座,气氛变得胶着起来。   围观群众默默吃饭,刘导小心翼翼,郑皎皎和覃嘉辰两人纯属看热闹的,主座附近的三个人暗中较起劲来。   霍景言很明显感受到了林婻的愤怒,但当着众人的面不敢哄。   林婻倒是认真扮演起“仰慕者”来,堂而皇之地将手放在霍景言的腿上,身子朝他倾去,热情给他布菜:“霍先生,你多吃点。”   一边说,还要故意挑衅似的看看旁边的赵晚馨。   气得赵晚馨饭都吃不下去。   其他人不敢出声,默默吃饭。   霍景言笑容僵硬,微微朝林婻倾身,和她耳语:“林林,当着其他人,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林婻装模作样地眨眨眼,顿了几秒,笑意盈盈地朗声道:“原来是这样,霍先生您有妻子了呀。那我真不该坐在这边,容易让她误会。”   “噗嗤。”对面的郑皎皎实在忍不住笑。   见霍景言和林婻默契地瞪自己,郑皎皎比了个抱歉的手势。   林婻就是故意说给赵晚馨听的。   赵晚馨听出她话中揶揄,脸色一黑。   林婻说罢,收回放在霍景言腿上的手,坐直身子。面无表情开始吃饭。   霍景言:“……”   他严重怀疑今天晚上还能不能去林婻的房。 第53章 叫五十三声   一顿饭吃得尴尬。回到片场后, 大家很快投入到拍摄中。   赵晚馨饭吃得憋屈,下午没有她的拍摄进度,在休息间满脑子都是中午的场景。   丢死人了。况且那个林婻, 也没多好看,为什么就能横插一脚。   赵晚馨愤恨地将手里的台词本摔倒地上, 一想到台词还是她写的, 就更生气了。   一个抱大腿的小编剧,得意什么!   她气得跺脚, 准备出门透气。   没想到刚出门,就在走廊上和林婻狭路相逢。   赵晚馨深呼吸,压不住窝在心里的火, 上前拦住林婻的去路。   她环着胸, 气势汹汹:“林老师, 你中午是故意让我难堪的吗?”   林婻反应过来对面的人是赵晚馨, 揶揄地笑道:“你愿意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我哪里惹到你了?”赵晚馨对她高高在上的态度不屑一顾,无语地问道。   林婻挑眉,仿佛在说“你说呢”。   赵晚馨轻嗤:“人家老婆又不是你, 你在这着什么急?咱俩差不多,公平竞争不好吗?”   林婻目不转睛地看着赵晚馨。她被赵晚馨理所当然的语气惊到了。半晌,林婻语气冷然道:“赵小姐, 你也说了, 他有老婆。”   赵晚馨哈哈笑了起来:“林老师, 你是真天真还是假天真?男人什么样你还不懂?他有老婆不还照样被你勾.引?所以我才说公平竞争的。”   林婻望着她,良久,莞尔:“赵小姐,你知道我们什么关系吗?”   “你总不会告诉我, 你是他老婆吧?”赵晚馨换了个惬意的姿势,轻蔑地笑着。   林婻也跟着笑了。她伸出一根手指,故作高深地朝她摇了摇。   赵晚馨挑挑眉:“所以?”   “他。”林婻顿了顿,像是在解气,“是我儿子。”   赵晚馨:“……?”   “你喜欢他的话,叫我一声妈,我可以考虑啊。”林婻朝她嘻嘻一笑,准备绕开她去洗手间。   赵晚馨愣了两秒,才发现林婻是为了故意占她便宜。   赵晚馨拉住她的胳膊,气得吐血:“你幼不幼稚!”   “你们在干什么?”   熟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林婻环着胸,回头看见霍景言,挑挑眉。   霍景言见赵晚馨拉着林婻的胳膊,不悦地拧起眉,语气冷漠:“放开她。”   赵晚馨一愣,怕霍景言误会:“霍先生,不是你想的那样。”   霍景言以为赵晚馨欺负林婻,快步过去将林婻拉到自己身边,有意保护她。   林婻双手环着胸,不悦地扭了下,不着痕迹地挣脱他的束缚。   “怎么回事?”霍景言问。   “她!”赵晚馨一顿,难道告诉他林婻说他是儿子?   这也太无厘头了吧!赵晚馨犹豫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措辞,“她……她占你便宜!”   霍景言挑眉,疑惑地看向林婻。   林婻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轻飘飘吐出一句:“我说我儿子姓霍,有问题吗?”   霍景言:“……”   这……好像没什么毛病。   多半又是林婻的幺蛾子。见赵晚馨没有欺负她,霍景言放下心来:“别闹了,我有事和你说。”   霍景言朝赵晚馨望了一眼,赵晚馨虽然不悦,可还算识趣,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林婻没好气问:“什么事?”   霍景言考虑着措辞:“公司临时有事,要赶回去。今天不能陪你了。”   林婻还在生气,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句:“哦。”   见四下无人,霍景言低头,不舍地吻林婻:“下回见面不知道什么时候。”   林婻伸手卡住他的下巴不让他亲自己,别过头:“不想见你。”   霍景言没想到会这样,愣了一下,不禁苦笑:“怎么了?”   “我不在,谁知道多少女人望你身上贴。”林婻没好气地嘟囔一句。   原来是吃醋了。   霍景言苦笑不得:“林林,我戴着婚戒呢。”   想起赵晚馨的话,林婻气就不打一处来:“她们才不在乎。你要什么有什么,知不知道自己多招人喜欢?”   林婻越往后声音越小,耳根也随着红了一半。   她就很喜欢。   “我在乎。”霍景言把她抱进怀里,又好笑又心疼,“除了你,谁也不可以。”   林婻环住他的背,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鼻尖抵着他的肩窝,能闻到他身上混着烟草的冷冽木质味道,林婻狠狠攫取着熟悉的味道,仿佛马上就要失去了一般不舍。   “况且,她们有你好看吗?”霍景言笑着问。   林婻想了想:“没有。”   “有你身材好吗?”   林婻又想了想:“没有。”   “比你有魅力吗?”   林婻这回不假思索:“当然没有。”   霍景言笑道:“那我要她们做什么?我已经拥有最好的了。”   林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松开他,踮起脚亲了他一下:“也是。”   .   时间飞逝,转眼入了秋。   拍摄工作渐渐收尾,剧组每天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霍景言那边也一直没找到时间再来看林婻。   今天要拍电影最高潮的部分,剧组特地邀请了帝都公安大学最知名的刑侦学教授孙淼来监督指导。   孙教授到的时候,主创团队一行人去接待。   林婻跟着团队一起过去,没想到是两个人一起来的。   看到裴珵从驾驶位下来,林婻怔愣了片刻。   孙淼和导演寒暄完,给其他人介绍:“这位是雨城大学犯罪心理学的裴珵裴教授。”   几人握手,到林婻的时候,林婻挑着眉问裴珵:“你怎么过来了?”   裴珵敛眸看她,没说话。   孙淼笑吟吟问:“你们认识?”   林婻点头:“我有很多专业问题都是请教裴教授的。”   “原来是这样。”孙教授笑容和蔼地朝林婻解释道,“我怕出什么我解决不了的专业问题,就请小裴一起过来了。”   林婻看着旁边面无表情的裴珵,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年过花甲,帝公安德高望重的孙教授,至于请教二十多岁的年轻教授?   林婻没多说什么,默默跟在团队后面。   刘导带着孙教授大概参观了下拍摄环境,一行人便回到拍摄岗位。   孙教授来的时候正在搭景,现在做收尾工作,没林婻他们什么事。   见孙教授和导演聊天,林婻扯住裴珵,语气揶揄地问:“裴教授,来这里做什么?”   “没见过,来看看。”裴珵回答得轻描淡写。   “啧。”林婻摇摇头,调侃道,“你是来看片场,还是来看人的啊?”   正巧郑皎皎化完妆,从保姆车上下来,跟助理扯皮:“一会儿我摔倒的那场戏,一定要帮我看看我在镜头里好不好看,不好看的话你就喊‘卡’,重新来一条。”   “姐,我哪儿敢喊‘卡’啊,”小助理讪笑,“再说了,您怎么样都好看。”   郑皎皎嘻嘻一笑,正好看到前面两个背影,朝林婻小跑过去:“婻婻,你到这么早?和哪位帅哥站一起呢,小心我和三哥打小报告。”   看到那个男人是裴珵,郑皎皎本能地愣在原地。   “姐,您慢点。”助理举着伞,追上郑皎皎。见她发呆,也有些疑惑地望向裴珵和林婻的方向,“怎么了?”   郑皎皎回过神,轻声说了句没事。   她朝两人走过去,脸上挂着无害的笑,有些疑惑地看向林婻:“婻婻,这位是你朋友啊?”   林婻微一怔愣。正要说些什么,郑皎皎笑容更加甜美:“那我先不打扰你们啦,你们慢聊哦。”   说罢,便朝其他演员的方向走去。   看着郑皎皎和所有人笑嘻嘻地打招呼,又和男主认真对起台词来,林婻下意识望了眼裴珵。   依旧是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郑皎皎和裴珵的事林婻全都知道。   郑皎皎表白失败的那天晚上,林婻陪她在家哭了整整一晚上。   第二天,她就像个没事人一样笑得大大咧咧,拽她去唱歌蹦迪看帅哥。   就好像,从来没遇到过裴珵,从未对他动过心一样。   林婻知道,郑皎皎不过是在努力演好自己,她笑得多开心,心里就多难过。   林婻看着郑皎皎专心致志和男主沈粲对着剧本,告诉他高潮的部分该如何展现得更有张力,突然问旁边的裴珵:“裴教授,你喜欢皎皎吗?”   一下陷入沉默。   半晌,她听见旁边的男人缓缓开口,冰凉如水:“不知道。”   不是不喜欢,而是不知道。   他从未体会过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也从不认为自己该喜欢一个人。   他的工作要求他以最理性最客观的态度去评判每一个人。在科学中,着迷是危险的东西。*   他无欲无求,无坚不摧。   直到遇到郑皎皎。   最开始,他以为郑皎皎只是个有点小聪明的愚蠢女人。后来,他发现她是真的蠢。执着而又顽强地去追寻着所有领她着迷的事物,带着一股执拗的蛮劲,从不轻言放弃。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的一双眸子里盛着整片星河。他见过太多凶狠卑劣的人,眸中都是一片混沌,只有她,一片澄明。   他的世界里非黑即白,可自从郑皎皎蛮横地闯进来后,渐渐有了色彩。   她离开那天和他说,裴珵,没有人的心是冰冷的,总有一个人可以捂热,可惜她不是捂热他的那个人。   裴珵望着不远处的郑皎皎,她还是之前那副大大咧咧笑嘻嘻的模样。   可她眼底,却看不到曾经那片星空。   裴珵按了按眉心,那张万年冰山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他不想承认,她似乎就是那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原句选自《奇特的一生》。 第54章 叫五十四声   裴珵的回答, 林婻竟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她敛眸轻笑一声:“所以是动心了?”   裴珵不悦地皱起眉,似乎对她的问题有些抗拒:“不会。”   林婻笑得更得意了:“裴教授,你还记得上回那个女同事吗?”   裴珵眉头蹙得更紧, 没有回答她。   之前林婻和裴珵在咖啡店撞到过他的女同事,那女同事看到两人坐一起大概是吃醋了, 跑来明里暗里问两人关系。   女同事走后, 林婻打趣裴珵,问他对人家姑娘什么感觉。   裴珵当时回答得十分决绝, 还带着鄙夷:“没感觉。”   之后裴珵还教育她一通,工作态度不够专业。   反观这回,不仅没有训斥她, 还犹豫了。   林婻望向裴珵:“裴教授, 世界上没有铁人, 所有人都有软肋。我们之所以为人, 就是因为我们有珍惜的人或事。”   裴珵冷着脸,神色淡淡地望着不远处的郑皎皎。   “林婻,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同类人。”裴珵突然说道。   林婻一愣,忽地笑了起来:“或许之前是。可现在, 我也有自己的软肋了。”   她下意识摸了摸婚戒,目光渐渐柔和。   听她这么说,裴珵黯然的眸中变得一片清明。他挑起唇角, 扬起一个很淡很淡的笑容:“我明白了。”   林婻眨眨眼, 俏皮道:“欢迎来到人类的世界。”   .   布景结束, 剧组照常进行拍摄。裴珵被孙淼叫走,给导演和演员讲解剧本中的专业问题。   见裴珵离开,郑皎皎悄咪咪跑去找林婻。   郑皎皎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最后像是在做什么决定似的叹了口气。   林婻看着她:“想问什么?”   郑皎皎顿了顿,失落地摇摇头:“婻婻,我放下了。”   “真的?”林婻望着她,欲言又止。   “嗯。”郑皎皎撑出一个笑,“我现在看到他特别平静。”   见林婻一脸严肃地望着自己,郑皎皎笑嘻嘻地勾她肩膀:“你干什么这个表情呀!搞得跟我失恋了似的!我刚逗你的,演得像不像?我跟你说,皎皎仙女这辈子都不可能失恋。世上男人那么多,我怎么可能吊死在他一棵树上!”   林婻叹了口气,转身抱住她。   她本想替裴珵说些什么,可转念一想,为什么要帮他说话呢?   之后的事,要靠他自己的行动。   “对了,你觉得我师弟怎么样?”郑皎皎松开林婻,忽然问道。   她望着不远处的沈粲,似乎在思考什么。   林婻一噎,无语地看向她:“皎皎,你目标换得也太快了吧?再说人家刚多大,你就盯上了!”   “也是哦,”郑皎皎眨眨眼,忽地笑嘻嘻道,“我逗你的!你瞧瞧你刚才那副表情,搞得像你失恋似的。我说的是他演的程弈怎么样?”   “……”   林婻无语地睨她一眼,但两人很默契地没再讨论裴珵。   她抬头,望向不远处的沈粲。   22岁的沈粲早已褪去少年的稚嫩,冷白的脸棱角分明,鼻梁高挺,双唇微抿,一双深邃的眸透着坚毅而孤傲的光。   他正在和男二对着台词,颀长的身材挺拔如峰,左耳的黑锆石耳钉在阳光的折射下,绽着点点光芒。   不过二十出头,少年的桀骜凌厉还未褪去,可沈粲的眼底添了一抹岁月沉淀下的冷静沉稳,没有人知道他曾经历过什么样的伤痛,会在这个年纪有这样的成熟。   正是因为这样,沈粲才适合演程弈。他不仅有程弈的轻狂,也有程弈的沉稳。   不论是年轻时的程弈,还是工作后的程弈,他都能轻而易举地驾驭。   “你觉得他和魏询谁演得更像你心里的程弈?”   郑皎皎指着沈粲,笑嘻嘻得问道。   魏询饰演的是电视剧版《不可能犯罪》中的程弈。   林婻看着沈粲,若有所思。   魏询的程弈更加成熟自信,就像她现在爱的某人,而沈粲的程弈却更像程弈,那个她从一开始喜欢上的,年少轻狂眉目张扬,像太阳一样照耀着她的那个少年。   “沈粲。”林婻看着眼前的少年,与记忆中某人少年时的模样渐渐重叠,不禁扬起一抹缱绻的笑。   郑皎皎托着腮,也看向沈粲:“嗯,我也觉得。我觉得他未来会走得很远。”   沈粲走过来,发现两个女人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   “师姐,这处词想请教你。”沈粲垂眸,无视掉两个女人略带花痴的目光,嗓音清冷。   “哦,好。”   郑皎皎站起身,朝林婻比了个手势,林婻点头示意。   她和沈粲回到布景旁,认真对起剧本。   .   转眼间,拍摄临近收尾。   林婻不知道是不是在剧组太忙的缘故,最近愈发嗜睡。   好在后面她需要参与的内容不多,大部分时间魏老师都能把关。魏老师也是个和蔼的性格,经常让她安心摸鱼,一些琐事都拦在自己身上。   杀青前,主创团队集体开了最后一次会,主要讨论几个高潮点的表现手法以及后续剪辑中需要注意的问题。   这次的开会内容十分重要,林婻本想专心听会,可听到一半人就昏昏欲睡。   “林老师,这块儿您还有其他意见吗?”   林婻突然被CUE。   她从混沌中惊醒,眨眨眼,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我没其他意见。”   “好,那我们就这样……”工作人员和她再次确认细节。   忽地,林婻感到胃里一阵不舒服。   她连忙捂住嘴,示意那人暂停。   她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跌跌撞撞出门,跑到洗手间。   ……   “林老师,你还好吗?”   刘导派了个女生来看林婻情况。   林婻蹲在马桶前,生无可恋,一张素净的脸惨白:“胃不舒服,好像是胃肠炎。”   “这……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林婻扶着门站起来,浑身软绵绵的难受:“我没事,先把会开完吧。”   她接过女生带来的矿泉水,漱了漱口。   还没反应过来,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女生看着她的状况,十分担忧:“你现在状况……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经不住其他人劝说,林婻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了当地医院检查。   村里只有一间医院,离拍摄地不远。林婻让自己的小助理开车送她过去。   本来刘导想找人陪她一起去的,林婻怕耽误其他人的工作,婉拒了。   村里路不平,十多分钟的车程显得极为颠簸。林婻脸色铁青,忍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在车上又吐了一次。   说是医院,其实只是个黄土盖起的二层小楼,小楼破破旧旧,摇摇欲坠,牌匾上的几个红色大字被风雨洗刷得已经泛白。   医院里只有一个医生,听说这医院还是他盖起来的。   好在今天村里就诊的人也不多,林婻没排多久队。   “把手伸出来,掌心向上。”   医生是个中年男人,塌鼻梁上架了副圆片小眼镜,正低着头专心致志地在纸上写写画画。   林婻本就对他的专业度有些质疑,听他这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命令,更是疑惑。   但她还是强忍着心中的抗拒,照他说的做了。   医生依旧望着他那张纸,漫不经心地将自己的手搭在林婻的手腕处。   林婻:“……?”   这怎么还把起脉来了?   “您给我开点消炎药就行。这里有……消炎药吧?”   医生保持姿势不变,一双小眼睛透过眼镜,如鹰隼般望向林婻。   他审视般看了林婻片刻,忽地笑了下。   他收回手,拿过另一张纸写写画画:“还消炎药呢。你这是喜脉,恭喜你怀孕了。”   “什么喜……”林婻尬笑了一下,恍然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您说什么?!”   医生又用刚才的神情瞟她一眼:“我说你怀孕了。”   “不可能!”   医生问:“最近来过例假吗?”   林婻一愣,恍然想起确实有快两个月没来过了。   但她以为是最近太忙导致生理期不稳定,没当回事。   医生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低头继续奋笔疾书:“市里来的吧?是跟那个剧组来的?”   “嗯……”   他把写好的单子推到林婻面前:“最近几天按我说的做,回市里医院尽快检查,好好备孕。”他低头瞟了眼林婻的肚子,轻飘飘吐出一句,“看你这状况也就两三个月,这段时间很关键,注意饮食作息,切忌行房事。”   听到最后一条,林婻脸不由自主地红了一下。   从医院出来,她还有些恍惚。   她觉得这医生看着就不靠谱,检测出来的结果多半也不靠谱,临走前,在隔壁的药店买了盒验孕棒。   坐在车上,林婻看着手里的验孕棒陷入沉思。   他们根本没有考虑备孕的事情,之前都做了防护措施,怎么会怀孕呢?   林婻觉得整个大脑都要炸开了。   肯定是那医生不靠谱,说错了。   可她又不禁去回想两三个月前发生的事情。   林婻晕乎乎得想到某天在车上那次,因为临时起意,根本没有做防护。   她本来想着第二天吃药,可又觉得没那么巧,就没在意。   不会那么巧吧……?   回到住处,林婻拆开那盒验孕棒。   5分钟后。   她犹豫着拿起验孕棒。   两道杠。 第55章 正文完   “你怀孕了?!!!!”   当天晚上, 林婻就将怀孕的事告诉郑皎皎。   林婻羞涩地点点头。   确定自己真怀孕的下一秒,林婻脑海里便涌上了不同的想法。   没有疑惑,没有顾虑, 也没有震惊,更多的是, 她想要这个孩子。   他就像是上天给她的惊喜一般, 没有前兆没有准备,更显弥足珍贵。   “天啊!太好了!我要当干妈了!”郑皎皎高兴地手舞足蹈, 仿佛比林婻还要激动。   “你跟三哥说这事了吗?”郑皎皎突然想到什么,问林婻。   林婻摇摇头:“还没。我只跟你说了。”   “太好了!”郑皎皎眼睛亮了亮,“我还是第一个知道的, 果然我们才是真爱!”   郑皎皎坐到林婻旁边, 小心翼翼地抚着她的腹部:“小可爱, 以后你有两个妈妈疼你爱你, 爸爸什么的都不重要。”   林婻哭笑不得。   “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他说?”   林婻歪头想了想,神秘地笑道:“周年宴怎么样?我想给他个惊喜。”   .   林婻和霍景言的结婚一周年庆宴定在雨城郊外的一处庄园里。   林婻前段时间一直在剧组封闭拍摄,所有的准备几乎都是霍景言来监督完成的。杀青宴后,霍景言带她来看过一次并给她讲解了当天安排, 林婻对他的安排十分满意。   庄园是巴洛克欧式建筑风格,模仿了茜茜公主曾居住过的维也纳美泉宫,宏伟庄严。   庄园外是盛开的玫瑰花园, 中心点缀一座喷泉, 上面是雕刻精致的女神雕像, 四周围绕着圆润洁白的小天使雕像。   建筑内,均仿照了美泉宫的布置,繁复精致的欧式家具,画着众神的壁画装饰, 使得整个大厅在灯光的流转下显得富丽堂皇,大气磅礴。   回想起两人婚礼时她选择的小庄园,虽然环境清雅温馨,两家人也非常满意……但是和这里相比,和霍景言用心的准备相比,过于逊色。   林婻这才意识到,当初他对两人的婚礼,有多么期待。   ……   周年宴当天。   林婻在专用的休息室换好礼服,静静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栗色卷发被发型师盘成髻,露出她修长的天鹅颈。黑色抹胸露出她白皙的皮肤和隐约可见的沟壑,中间一条镶了碎钻的细腰带将上身与下身设计阻隔开,镶了碎钻与手工纱质玫瑰的裙摆拖在地上,像是星河铺了一地。   林婻不自觉摸了摸微隆的小腹,问郑皎皎:“明显吗?”   郑皎皎看着镜子里的她:“不会啊,很美的。”   庆宴前,林婻特意联系了设计师改礼服,生怕自己穿不下这件特意准备的礼服。   门口突然一阵骚动。   “咔嚓”一声,休息室的门被打开。   覃嘉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哎,你和嫂子都老夫老妻了,又不是婚礼,怎么还不敢进来了?”   “就是,三哥你怎么还害羞了。”韩子瑜笑嘻嘻地接话茬。   一群人嬉笑着进到屋里,看到林婻,皆是一愣。   明媚的阳光下,欧式复古的建筑衬着林婻精致的眉眼和繁复的礼裙,犹如一副浓墨重彩,精心描绘的宫廷油画。   韩子瑜最先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婻姐,都认不出你了!”   林婻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怎么,老娘平时不好看吗?”   “不是不是,”韩子瑜笑嘻嘻道,“今天更好看!”   虽然韩子瑜没正经,但他的夸赞还是让林婻十分满意。   “真是的,你们跟结婚典礼似的。”韩子瑜笑嘻嘻道,他把站在最后的霍景言推到林婻面前,“三哥都害羞了,不敢来见你。”   林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调侃霍景言:“真的么?”   霍景言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   林婻看他怔愣的模样,脸颊也染上浅浅的嫣红。   真是的,怎么搞得像两个小年轻似的,明明都已经结婚一年了。   她仰头,笑着问他:“好看吗?”   “嗯。”霍景言扬起唇,“很好看。”   林婻腼腆地笑了下,有些愧疚地小声道:“之前结婚的时候我都没有好好准备,一直是个遗憾。希望今天可以补偿你一场你想要的婚礼。”   霍景言温柔地将她耳边的碎发整理好,轻轻笑道:“林林,我没有遗憾。只要你在,就是最好的婚礼。”   设计师走到两人身边,问霍景言:“霍先生,林小姐的项链您要亲自为她戴上吗?”   霍景言侧头看她一眼,应道:“嗯。”   设计师将首饰盒打开,是一条私人定制的全钻项链。在阳光的照射下,设计精美的项链折射着璀璨光芒。   霍景言接过项链,垂眸看着林婻。   林婻也在看他,一双妩媚的狐狸眼中含着缱绻的情意,脸颊晕染着浅浅绯红。   仿佛时间都停止在了此刻。   霍景言微微倾身,郑重地将钻石项链为她戴上。   仿佛是在婚礼现场,为她戴上结婚戒指一样隆重。   “亲一个,亲一个!”韩子瑜带头,领着一众狐朋狗友吹口哨起哄。   霍景言略带嫌弃地瞪了他一眼,而后,低头,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妻子。   金色的光芒在林婻微颤的纤长睫毛上跳跃着,林婻望着他,坏笑一下,率先踮起脚吻了他。   霍景言俯身,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终了,旁边的人都沸腾了。   韩子瑜继续起哄:“你愿意嫁给他吗?”   霍景言哭笑不得:“差不多得了。”   林婻眨眨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环着霍景言的脖子,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仿佛在用目光描摹着他的眉眼、鼻梁、薄唇……   她挽起唇角,轻轻答道:“我愿意。”   .   今天来参加宴会的,除了家里人外,大多是霍林两家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还有两人的朋友。   偌大的建筑大厅内,人满为患,到处是觥筹交错,西装革履的人。   致完辞,林婻陪着霍景言和生意上的长辈寒暄,而后回到朋友身边。   韩子瑜忽悠两人喝交杯酒。   林婻笑着拒绝了:“我不喝酒。”   “哎?婻姐,你不能因为三哥在就装乖啊,”韩子瑜朝她挤眉弄眼,调侃道,“当初是谁一个人干了半瓶伏特加?”   林婻嗔怪地瞪他一眼:“不说话别人也知道你长了张嘴!”   霍景言揽着林婻的腰,替她解围:“林林不想喝就算了。”   韩子瑜嘻嘻一笑,和霍景言碰杯,一饮而尽。   趁着其他人玩闹,霍景言不着痕迹地瞟了眼林婻,觉得她今天有些异常。   但他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他微微侧身,和林婻耳语:“怎么不喝酒了?”   林婻正在和小姐妹们聊八卦,听他这么问,侧头亲了下他的脸颊,笑嘻嘻道:“晚上回家说。”   霍景言微一挑眉,这有什么需要回家说的?   但他没过多纠结,等着林婻告诉他。   林婻悄咪咪瞟他一眼,见他没有起疑,放下心来。   她下意识抚了抚自己的小腹,目光温柔。   这几天她很注意身子。作息规律,饮食健康,不化妆,不穿高跟鞋,不喝酒,每天都在网上关注育儿的经验分享,还会和郑皎皎去逛商场的儿童区。   她和郑皎皎藏得都很好,每次检查和逛街都会小心翼翼地不让霍景言知道。   就等今天晚上给他惊喜呢。   “班长,嫂子。恭喜啊!”一群人过来和霍景言敬酒。   霍景言回头,是他们的高中同学。   都是和霍景言高中时候玩得好的几个男生,还有些和他有工作往来。   霍景言笑着和他们寒暄,并将他们介绍给了自己的朋友。   一群人嘻嘻哈哈,和两人碰杯,要敬两人酒。   霍景言记得林婻不能喝酒这事,替她挡酒:“她不能喝,我来吧。”   说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几个男生见林婻不能喝酒,起哄,轮番敬林婻,霍景言好脾气地帮林婻挡了所有的酒,都喝了。   林婻嗔怪地看着眼前一群男生,帮霍景言阻止:“你们别灌他了,一会儿该醉了。”   “没事。”霍景言笑容温润,任其他人闹他。   几个男生调侃:“班长对嫂子可真好。”   “就是,你们这么秀恩爱,搞得我都想结婚了。”   其中一个男生已然喝醉,嘴上说话也不过脑子,突然感慨了一句:“哎,当初大家伙还以为你会和班花在一起……”   一群人忽地陷入沉默。   旁边的人拧了他一下,示意他闭嘴。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竖起眉毛,骂那人:“你做什么!”   霍景言揽着林婻的腰,疑惑地看他们:“林林不是已经嫁给我了?”   几人一听,愣了几秒,有个反应快的立马附和:“就是就是。”   其他人也跟着。   “其实我当时一直觉得林婻同学最漂亮……”   “就是,嫂子才是班花嘛。”   “喂,你们这么觊觎别人老婆,有点过分了啊!”   ……   几个男生互相打趣,试图将刚才的尴尬气氛蒙混过去。   林婻却怔愣在原地。   她恍然想起那年冬天,她小心翼翼地躲在教学楼角落,听到他笃定地承认自己喜欢班花。   那时她认定了班花指的是白静怡,还为自己无疾而终的初恋伤心了许久。   原来命运让两人绕了这么大一圈,才再次相遇。   趁其他人离开,林婻勾住霍景言的脖子,仰头望他。   她踮起脚,轻轻吻了吻他的唇,眸底盛了一片星光,笑意盈盈:“阿景,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作为交换,你告诉我……你到底从几岁开始喜欢我的?”   -Fin-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陆续更新~全本完结前这章留言都会发红包~~   ps.会先更皎皎和裴教授的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