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请记下最新网址 ijjxsw.com (爱久久小说网的首写字母),在打不开本站时,手动输入新网址访问,手机、电脑端通用。 ============= 书名:我的家庭教师 作者:眸中墨   文案:   母胎单身二十一年的彦秋寒终日想找个温柔哥哥谈一场甜甜的恋爱,并且为着这个目标不懈努力。   某次购物节剁手后,   彦二狗找到了一家超高工资的家教来弥补亏空。   为了对得起自己的工资,   彦二狗终日兢兢业业,   照顾小屁孩儿的身体,呵护小屁孩儿的心灵,   阻挡一切荼毒小屁孩儿的人和事,势要将小屁孩儿培养成三好青年。   可没想到,   自己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画风越走越歪,   最后竟然连个姐姐的称号都混不上了。   彦二狗在线求救:本想钓个温柔哥哥,结果被毒舌弟弟套牢了怎么办?   车速飞起的寝室内——   李娘娘:年纪小的体力好!   莫小贝:睡他!   彦二狗:禽兽!   岳大黑:什么禽兽?口味多重?放着我来!   后来——   外人:张谨言他逃课打架毒舌大佬!   二狗:我不听不听我家小白菜最乖!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校园 姐弟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彦秋寒,张谨言 ┃ 配角:莫馨月,莫聪 ┃ 其它:沙雕,小甜饼   一句话简介:可爱沙雕姐姐和毒舌专宠弟弟   立意:遇到对的人之后会让彼此变得更好 =============   ☆、你最浪漫的相遇是我吗   2018年,一个普通的老城安郁市年复一年,照常的运转着,春夏秋冬都安静如昨。   时光荏苒间,再一次迎来了安郁大学最美的深秋。   深秋的校园特别适合拍照,校园里的银杏叶洒得纷纷扬扬,盘旋着降落,掀翻在池塘。沾湿了池塘边女学生的裙角,文艺的女学生抱着一本《春的临终》坐在树下笑得婉约,快门闪过,欢声笑语。   但这些都是属于别人的,彦秋寒坐在窗边,偶尔向窗外望去,看到的就是这一番景色,抱着《春的临终》的是她们学校颇有名气的文艺女神,在校园论坛里很有名气,而名不见经传的她坐在教室里,听着老教授口中传来阵阵催眠曲,过着最普通的大学生活。   “同学们,马上就要期末了,大家都打起精神,都学一会儿习,争取期末都不要挂科。”李教授看着后排昏昏欲睡的学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继续讲他的课。   彦秋寒重新趴在桌子上,眼睛贼溜溜的盯着黑板上方的挂钟,心里默默倒计时。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铃!!!!!”   下课铃应声响起,李教授推了推眼镜,无奈的闭上刚刚要张开的嘴,默默的整理讲桌上的教科书。   彦秋寒胡乱将教科书塞进包里,在人群中凭借身高‘优势’顺利穿梭出门,挤到庞大的队伍最前端。   “糟了,第一天补课不会就迟到吧。”   为了能够挣一些外快来弥补这些日子剁过的手,彦秋寒第一次找了家庭教师这个兼职,辅导的学生是个高二的理科生,给的工资比普通家教的价格高出很多,她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好的兼职,可这才第一次去补课,李教授就突然把课串到了这节,害得她就还有十五分钟来去学生家里!   “一定迟到了。”彦秋寒迅速钻进公交车。   到了学生家的时候,她已经超过约定的时间十分钟了,彦秋寒深呼吸了一口气,勇敢的按了门铃。   “铃——”   “您好,有人在吗?”她试探性的出声,可想而知,没有人回应。   彦秋寒又重新按了几下门铃,确实没有任何的反应。   她憋住一口气,两腮鼓鼓的,就迟到了十分钟而已,顶多就是不用她罢了,不会连门也不给开吧?   难道家里没人?   又等了几分钟,正当她犹豫要不要走的时候,后面突然响起了一个低沉清凉的男声:“你是新来的家教?”   彦秋寒猛然回头,眼前是一个像是清晨一样干净的男生,看起来大概一米八左右的身高,染了一头棕黄色的短发,一双桃花眼和他白皙的皮肤十分相衬。   他手里拎着两个满满当当的购物袋,看起来都是速食食物。   “对,我是。”彦秋寒点点头。   男生拧着眉,上下打量了一下她,露出不相信的表情。   “你是大学生?”   彦秋寒知道他怀疑什么,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她只有一米六左右的身高,还长了一张该死的娃娃脸。   走到哪儿去都会有人用慈祥的目光看着她,然后亲切的问:孩子你上初几了?   “对啊,有什么问题?”她抬头,眨眨圆圆的大眼睛,明知顾问。   “没什么。”   男生顿了一下。   “帮我拿一下。”他把手中的购物袋递给她,自己把手插到口袋里找钥匙。   看着刚刚他拿着看起来毫不费力的样子,彦秋寒接过购物袋,一个没料到,差点闪了老腰。她气沉丹田,装作不费力气,默默翻着白眼心里吐槽现在的孩子真没礼貌真啊真没礼貌!   为了钱她忍了,谁能和钱过不去!   “进来吧。”   彦秋寒在沙发上坐下,环顾四周,默默咽了下口水,他家应该是很有钱吧,一个客厅都快比自己家大了,主体装修都是巧克力色,摆着十分考究的复古风格家具,棚上是华丽的欧式吊灯,房间的风格简洁大气。   呃……和她这种‘不拘小节’的人一点儿也不搭。   男生拎过购物袋,就像是她不存在一样,顾自收拾自己的东西。   彦秋寒看着他一趟又一趟的从自己前面经过,把购物袋中的东西归纳到各个地方,已经过了好几分钟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她只能见缝插针适时的开口:“你就是张谨言吧,你父母呢?”   正常来说家教第一次来,父母应该会在旁边旁听的。彦秋寒左瞧瞧右瞧瞧,也没看到有其他人的身影。   她不禁心里没底。   “不在。”张谨言把手里的东西放进冰箱里,转身看向彦秋寒。“而且你只要在这里待到应该下课的时间就可以了,我整理东西。”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张谨言斜眼看她。   “彦秋寒。”   张谨言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叛逆的富二代的既视感,彦秋寒顿时初见时对这个男生的好印象全都无影无踪了,在心里悄悄问候他十八遍。   “我不能白拿你父母的钱吧,而且到考试的时候你成绩要是没有提高,你父母肯定会辞了我的。你不会觉得我那么傻,觉得不用讲课是好事儿吧?”彦秋寒暗暗瞥他。“你快点整理,我会给你补满两个小时的。”   张谨言停下手上的动作,盯着彦秋寒看,微微褐色的瞳孔一动不动。彦秋寒被他看得心里发毛,狂眨眼之后不自在的用眼睛来回漫无目的的扫着屋里的摆设。   看了她一会儿,张谨言嘴脸微动,别开眼,放下手上最后一样东西,坐在沙发上。   原来这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人竟然不傻。   嘴角翘起恍若未见的弧度:“可是从现在开始的话,两个小时后天就已经黑了。”   “没关系,两个小时以后还有公交车。”彦秋寒表示无所谓,她一个喜欢大半夜在街上闲逛的人,这点黑根本不放在眼里。“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张谨言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懒洋洋的回到房间,拿出来一摞教辅书扔在茶几上。“我不知道用哪个,你看看吧。”   彦秋寒无语问苍天,她发现短短两个小时内把今年的白眼都快翻完了。都不知道自己的课上到哪儿了吗?   彦秋寒拿起书随意翻开一页,他这全新的课本还散发着墨水味儿,可想而知是从发下来就没翻过,彦秋寒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看他。   “你别这样看着我,你想怎么讲就怎么讲吧。”张谨言有些心虚,飞快的瞟了一眼。   之前的家教老师都是和自己‘井水不犯河水’的,忽然遇上个较真的,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对付。   “好吧。”彦秋寒无奈的说“那我就从头开始了。”   两个小时很快的就过去了,除了彦秋寒提醒了他二十多次听课之外,相处的还算是比较和谐。彦秋寒顺着窗户向外看,外面已经完全黑了,肚子里也空落落的,心想着一会坐公交回去之后在公交站旁边的便利店买个面包当晚饭好了。   收拾好东西,彦秋寒和张谨言交代了几句下周要给他讲的东西和他需要做的题就道别了。   “那拜拜了。”彦秋寒摆摆手。   “嗯。”   张谨言没看她,顾自回到了卧室,打开电脑刷他的副本。   对话框里跳出来很多条消息。   ——在吗?   ——怎么还不在?要开始了……   ——人呢!去哪儿了???   ——不是吧,这么早就睡了。   张谨言习惯性的敲了敲鼠标,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敲下了几个字‘有事,才来。’   下了公交车,彦秋寒就迎着月色去常光顾的便利店买了一个面包和一盒奶,走出去的时候,她看着手里的方便袋,哭丧着脸,边走边可怜兮兮地自言自语。   “这就是我的晚饭了,没有肉……没有肉……没有肉……”   食堂还欠我一个解释,为什么关门那么早!!!!   她可怜兮兮顿时变成了咬牙切齿:“还有那个张谨言,烦死人了小屁孩。要不是他的话我就能赶上食堂的土豆炖排骨!!”   她都难以想象这个世界上要是没有鸡,没有猪,没有牛将会变成什么样子?一定会死很多人的……   而她绝对就是第一个!   躺在寝室的床上,彦秋寒还在愤愤的咬着面包,越想越生气,长得那么好看的一个小孩怎么那么讨厌,生生阻断了她和排骨的亲密相处。   莫馨月躺在床上敷面膜,瞟两眼一旁独自气愤的彦秋寒,不明白她就去做个家教,怎么回来之后还疯了?   “你怎么了?”莫馨月抖着腿,将面膜揭下来。   “估计是欲求不满吧。”岳薇薇暧昧的眨眨眼,引来寝室一阵狂笑。   三个女生在外面的时候看起来像是二十一世纪有文化、有内涵的独立女大学生,但关上门,就是一群光棍女色鬼,从没吃过猪肉,天天看着猪跑。   彦秋寒甩甩头,将脑子里讨人厌的死小孩甩出去,陪着几个老光棍陷入幻想,她爬起来,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们都知道我欲求不满了,就不能给我找个男人?!”   “呵呵,货源紧缺。”   是了,520寝室最缺的两样,就是肉和男人。   ☆、我们就这样一直这样吧   上课的日子一天天过的很快,彦秋寒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复习高中的知识,再将整理好的知识点传给张谨言,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她一遍又一遍的叮嘱他学习。   转眼间又到了星期六。   大学的星期六象征着很多,象征着有一些人将要两晚不在寝室住了,象征着送餐员将要健步如飞的奔往各个寝室,也象征着……   有人又在前往去家教的路上。   中午,彦秋寒走在去食堂的路上,心里空落落的,看着身边一个个忙碌的身影……他们都在为未来努力着,那么努力,让人觉得疏远了和你的关系都能原谅。所以在大学里,大家都很孤单,各自为了融入这个社会而孤单着。上大学的感觉很奇妙,只是看着刚刚下过第一场薄雪的地面,满是枯黄的落叶,彦秋寒感觉格外的窒息,想逃离,逃离这个让人痛苦的,让人长大的地方。   又矫情了……   彦秋寒冲自己吐了下舌头,大概这个季节比较容易触景生情吧。   “I got the eye of tiger……”手里铃声响起来,彦秋寒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皱起眉头。   刘哥,是他们学生会的头儿,十分的官僚主义,动不动就要开会,十分享受被众星捧月的感觉,整日的以折腾他们为乐趣。   “刘哥,怎么了,有事吗?”彦秋寒心里暗暗祈祷,千万不要再有什么事分给她。   “嗯,彦秋寒啊,王老师办公室有一些东西现在要送到25号教学楼档案室,你去一趟吧,大一的小孩去我不放心。”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啊……我啊……那个……”她吞吞吐吐,我想去吃午饭啊。   “怎么了,你有事吗?有事的话我找别人吧。”刘哥故作大方的说道。   彦秋寒早都清楚这是他的惯用伎俩,表面上十分大方,做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模样,一旦你拒绝,就等着开会的时候被各种指桑骂槐吧。   “没,没事,我现在就去。”   挂了电话,彦秋寒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她就不能硬气一回?   完了……又没有饭吃了,现在就已经十一点半了,十二点半还要去家教……她的食堂……她的肉啊……   彦秋寒泪目。   送完老师的东西,看了看表,已经十二点了,她认命的直接走到了公交站,等着公交车的到来。   彦秋寒心里总觉得,那个叫张谨言的小屁孩儿就是她吃肉的克星!只要每次一有关于他的事,她就一定吃不到肉!   这种怨念直到见到了张谨言的时候都没有消散。   自从她今天进门之后,就经常用那种幽怨的眼神咬牙切齿地看着张谨言,就像他们俩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看得他后背一阵阵的冒凉气。   张谨言皱眉,再也忍不住,把笔扔在桌子上,看着她开口。   “你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彦秋寒收回自己的眼神,她有那么明显吗?   “咕——”   可恰恰是这个时候,彦秋寒那不争气的肚子不知趣的叫了起来,丝毫没有给它主人面子。彦秋寒的脸登时红了起来。   太丢人了,好想立刻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张谨言笑出声,修长的手指轻轻攥拳抵住薄唇,轻咳一声,掩饰住笑意。   “没吃饭?”   “啊?”   彦秋寒正不知道怎么回答,支支吾吾的时候,张谨言已经起身了,再回来的时候他的手里已经多了几袋香肠、面包和一盒牛奶。   “给。”他把手上的东西扔在桌子上,然后自己坐下。   “你怎么不吃完饭再过来。”他看着彦秋寒,一脸的疑惑。“还是你就是为了来我这儿蹭吃蹭喝。”他看着狼吞虎咽吃香肠的彦秋寒好笑的说。   彦秋寒气结,刚想夸他两句好听的,结果硬被他噎了回去,睁大眼睛瞪他。   “你就是我吃饭最大的克星!”她控诉道。   “我?”张谨言也学她瞪大了眼睛,疑惑的问。   “对啊,就是你。”彦秋寒一脸嫌弃地看着他,然后一边大口地吃一边讲述她是怎么与她的肉生生相错的。   “那你就不会和你们头儿说有事?或者晚一点儿再过来,我能吃了你不成?”   他从没见过如此不知道变通的人。   “我不敢啊,我深沉的爱着刘哥,认真且怂,爱的从容。”她没心没肺的自黑。“而且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你那是笨。”   张谨言白了她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但他却知道,她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很有原则的人。   “你一次不拒绝,两次不拒绝,他以后就会变本加厉。”   而且,看着她说到吃肉时眼睛里冒出的金光,可以想象她对肉的忠诚程度绝对不亚于汤姆对杰瑞的执着了。   “……”彦秋寒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好像明知道是这个道理,可是却迈不出那第一步。“哎,我上次来就有个事想问你,但是忘了问。”彦秋寒一嘴香肠,含糊不清的问。   张谨言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继续。   “你父母很忙吗?我来了两次一次都没见到他们。”   “嗯,忙。”他漫不经心的说。   看见他故作疏离的表情,彦秋寒就大概明白了,也就没再追问,霎时间屋里除了笔在纸上划出的声音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了,空气沉默得让人有些无所适从。   彦秋寒瞟了一眼面前的少年,毕竟青春期的孩子情绪应该都比较敏感,着实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才好。   “嗯……我吃完了……”彦秋寒把手里的袋放下“我们继续吧。”   听见自己嘴里冒出来的话,彦秋寒实在想敲碎自己这石头脑袋,可她又实在想不起来更好的话来缓解眼前尴尬的沉默。   张谨言没有作声,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   讲完了最后一道题,彦秋寒靠着沙发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准备收拾东西。   “等一下,我和你一起下楼。”张谨言起身穿外套。   彦秋寒转身看着他,危险地眯起眼睛,警戒的问。   “你去干嘛?”   是不是和那帮不学习的孩子去网吧?!   张谨言没有理她,默默的穿上了鞋。   他倏然把脸伸向彦秋寒呆愣的面前,在离彦秋寒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停下,看着她呆住的脸,玩笑着开口。   “因为有个仓鼠把我的存粮都吃了,我要去超市储粮。”   彦秋寒愣愣的看着他,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仓鼠是自己,觉得十分不好意思。   “啊,这样啊。”她尴尬的笑笑。   她内心哼哼两声,想让我还钱是不可能的!   两个人一起下了楼,并肩在路上走着,可能是为了照顾她的感受吧,他步子迈的很小,和她统一的步调。脚步踩在地上,树叶发出的沙沙声也出奇的一致。   走着走着,张谨言还是不知不觉的送她到了车站,她刚一站定,旁边就传来低沉又平淡的声音。   “走了。”张谨言挑了下眉头,淡淡看了她一眼,转身。   “嗯,拜拜。”她对着前面的背影轻轻摆了摆手。   修长的身影走的很快,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而她不得不承认,那个小屁孩儿身材比例极好,走路时都带着优雅的气息,随意地摆手也似精细摆出的一般,一举一动都很耀眼,总让人目不转睛。   晚上的时候,彦秋寒照例给张谨言发过去整理好的学习资料,好半天都没有显示被接收,彦秋寒开始了表情包攻击。   ——快起床.jpg   ——老人问号脸.jpg   ——火冒三丈.jpg   最终忍无可忍,彦秋寒将电话打过去。   “喂?”电话声响了很久后张谨言才接起来。   “你在干嘛?”   手机里细碎的游戏声没有躲过彦秋寒的耳朵,这小子竟然不学习而是在打游戏?一个高中生哪有那么多游戏时间!   “玩一把……”张谨言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如此心虚,忽然有一种被捉奸的感觉,说话都没有底气。   但这种被她时刻看管的感觉似乎意外的不错。   “把我发给你的学习资料收了,好好学习,高中哪有那么多时间玩游戏!”   “咳咳。”张谨言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心虚。“我知道了。”   随后匆匆挂断电话。   对话框里的资料立马显示成已接受,彦秋寒满意的点点头。继续发挥她猫捉老鼠的功力,在对话框里碎碎念——   ——警告,放下游戏,立即学习。   ——警告,放下游戏,立即学习。   ——警告,放下游戏,立即学习。   在她不屑努力下,对话框里终于传来一句语音,彦秋寒点开,仍然是少年清凉的嗓音,可此时他嗓音中却带着不可名状的咬牙切齿。   “放下游戏了,开始学习了!”   ——照片。   彦秋寒才不会相信他的鬼话,一定要亲眼看到才肯放过他,不一会儿,对话框里就传来了少年坐在书桌前的小视频。   视频中他穿着家居服,拿着手机环顾四周,电脑已经关上了,又给书桌一个特写,最后落在他自己无奈的脸上。   “哇塞,这小帅哥是谁?”   莫馨月忽然出现在彦秋寒身后,盯着彦秋寒的手机屏幕双眼放光。   彦秋寒立刻按灭手机。   “我嗅到了奸情的味道。”莫馨月趴在彦秋寒肩上闻。   “别乱说!”   “没有奸情会有小帅哥给你发卧室的视频?你看看那小脸帅的,你看看那小皮肤白的,你看看那小表情诱惑的……”莫馨月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   “打住!”   彦秋寒深知她幻想男人的能力,立刻出声制止她的胡言乱语。   ☆、给了我勇气的人是你啊   刚刚进入了十月末就已经下了两场冬雪,整安郁市就像是已经进入了冬天一样,被两场雪染成了一片银白。   “今年冬天怎么会这么早。”李媛媛冻得把脑袋一个劲儿的往衣服里蹭,双手使劲的挫。   “谁让你穿那么少。”彦秋寒摆出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   她在刚进十月的时候就已经把棉服穿上了,并且且用各种手套、围巾把自己包了个水泄不通。可那个就知道臭美的李媛媛却坚持着只穿一件普通外套,人家却说这样才能突显出她的美!   “你知道什么。”李媛媛凑到彦秋寒耳边,哆嗦嗦嗦却一脸奸诈的小声说:“这样才能显得楚楚可怜啊,这是策略,懂不懂!”   李媛媛一脸我是老司机的表情。   “你就是这样把自己照顾的那么好才没有男朋友的,你都那么心疼自己了哪有人还会心疼你。”   彦秋寒不屑。   “凭什么我要亏待自己来吸引别人啊,哥靠的是才华!”   “没救了……”李媛媛白了她一眼,无语问苍天,估计这小妮子是真的从来没有谈过恋爱,而且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媛媛!”   一个男声远远地从后面传过来,彦秋寒回头看,是同学院的刘盛跑过来。   “媛媛,你回寝室啊。”他气喘吁吁的追上来。   “嗯,怎么了?”李媛媛笑了笑,搓了搓手放在脸上。   刘盛见状立刻把身上的棉服脱下来,披在了李媛媛身上,身上只剩下一件不厚的浅灰色毛衣,冷风直接透过毛衣扎在皮肤上,但他却还是故作姿态,装出丝毫感觉不到寒冷的样子。   “一起去吃饭吧。”   “好啊,秋寒,我们一起吧。”李媛媛回头看向彦秋寒。   她表面上说的大方,却还是能听出来只是一句客套话,人家两人是打算过二人世界的,那里能让她去做那闪亮的电灯泡呢?彦秋寒大方的笑笑,她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不用了,天挺冷的,我不想去外面吃了,我回寝室叫外卖吧,你们去吧。”“那我们先走了。”刘盛对着彦秋寒点点头。   “嗯,拜拜。”彦秋寒笑着挥手。   彦秋寒并没有立刻回到寝室,而是站在原地看了他们的背影很久。刘盛是在院里出了名的花心大萝卜,李媛媛也曾在寝室说过她看不上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和刘盛在一起,可他们却能很自然地在一起暧昧,汲取对方的温度。   这是彦秋寒怎么也想不通的,她所不理解的关系。   彦秋寒甩甩头,抬脚向宿舍走,肉啊,她的肉……她怎么那么傻,就不能叫完外卖再发呆么……   “l got the eye of tiger……”彦秋寒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她发誓她一定要换一个安静的铃声。   刘哥,又是刘哥……有一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她好像,又没有肉吃了……   带着忐忑的心情,彦秋寒颤颤巍巍的接起了电话。   “刘哥,有什么事吗?”她小声问。   “彦秋寒啊。”刘哥慵懒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你现在有时间吗?过几天那个知识竞赛的流程一会儿需要校对一下。”   “我……”刚要习惯性顺嘴答应下来,彦秋寒却骤然停住了。她忽然间想起来那个小屁孩儿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回绝的说:“刘哥,抱歉啊,我有事,去不了,你找别人吧。”   电话那头显然没有料到这个结果,好一会儿没缓过神来“啊,这样啊,那行,嗯,你忙你的,我找别人吧。”刘哥磕磕巴巴说完挂了电话。   原来拒绝别人的感觉这么轻松,管他以后怎么指桑骂槐呢?先舒服了再说!   这些日子里,她好像不知不觉间受到了那个小屁孩很大的影响,彦秋寒长舒了一口气,轻快的走回寝室。   肉肉,我来啦!   寝室里,彦秋寒边玩手机边享受她的排骨大餐,忽然手机屏幕变成了一串熟悉的手机号码,是张谨言的妈妈。   “喂,阿姨?”   “对,是我。有个事要麻烦你。”顾虹没有任何的开场白,而是直截了当的说明来意,就像是职场上的老板对员工一般。   “嗯,您说。”彦秋寒心里虽然有些不舒服,但还是恭敬的说。   “过几天小言有个家长会,说是什么关于升高三的,挺重要的,老师让这次一定要去。我抽不开身,你去听一下吧。”说是‘麻烦’她,但其实就是命令的口气。   “嗯,好。”彦秋寒没有骨气的说道。   她此刻十分想给自己取一个彦怂怂的称号,以表彰自己这如鼠般的胆量。   “嘟-嘟-嘟-”对方直接挂了电话。   彦秋寒愣了一下,放下手机,看着桌子上的排骨,愣愣的出神。   家长会……就这么随便吗?她此刻似乎有些理解了那个小屁孩儿为什么是那样的性格。   还有,就是她确定,那个小屁孩真的真的一定是她吃肉的克星!   彦秋寒的脑袋里突然闪现一个震惊的想法!那个小屁孩儿不会是——青菜之神的转世吧!   安郁市一中是当地很有名的一所高中,那里聚集的大多数是一些家里有些钱的学生,学校建设自然地就特别的高大上,一个高中的校园里,体育馆,图书馆的都快比得上大学的规模了,校园内,宽阔的大路两旁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树木搭配,每半个月就有专人负责修剪。彦秋寒站在楼下,仰头看着那崭新的建筑,咂咂舌:“这么一看哥我上的那是不是高中就有待商榷了。”   看还有一些时间,彦秋寒进入教学楼找了女厕所照着镜子补了补妆。毕竟是开家长会,她要见到的都是四十多岁的‘大人’,所以她暂时放弃了她在学校里三层外三层的穿法,而是穿了一件粉色的皮绒裙,外面套了一件长款的薄棉服,下身穿着打底裤配了双中跟的黑皮鞋,简洁大方。   咖啡色的微卷发显得她的本可爱白皙的脸知性优雅。   “幸亏早上没偷懒洗了头发。”彦秋寒抓抓头发,让它显得慵懒一些。   “我的天啊!”彦秋寒看着表惊呼,怎么这么快就到时间了?刚刚看明明还有很久啊。   问了学生该往哪里走,她就匆匆忙忙的跑了过去。   “同学们,一会儿的家长会大概会开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现在你们就可以下楼去接家长,接完家长大家就去隔壁的教室上自习,听明白了吗?”美女老师轻抚长发,和蔼可亲的说。   “完了,我妈要上来了,让她知道我打了那几分会杀了我的。”   “我妈也是,怎么办?”   “我妈就不在乎我打多少分。”   张谨言漫无目的的站在走廊里,看着班里的同学都下楼去接家长上来,他心里盘算着一会儿拉几个人去网吧打两把游戏。从小到大,他的父母就没来过学校,家长会对于他来说就是课间休息没什么区别。   看着家长都来得差不多了,张谨言正打算去隔壁的自习室拽几个人去网吧,就看见一个匆匆忙忙从楼梯跑上来的身影。   ……那么眼熟……   张谨言一把抓住眼前马上就要窜进教室的小小身影,她化了妆,也刻意打扮过,和平时有些不同,原本可爱的脸更明艳了些。   “你怎么来这儿?”   彦秋寒慌忙抬头,看清了对方的样子,站住了脚。   “啊,我来给你开家长会啊。”彦秋寒一脸臭屁,甩了甩头发。“怎么样,我年轻吗?”   张谨言轻呲一声,嘲讽的说:“嗯,你大概是最年轻的中年妇女了。”   彦秋寒瘪嘴,不与他争辩,这小屁孩真真真真真讨厌。   “算了,不和你计较。我要迟到了,先进去了。”彦秋寒挣脱他的手掌,匆匆跑进教室。   年轻的小班主任看着彦秋寒跑进教室,在脑子里搜寻了一圈,也不记得自己曾经见过她,于是轻声地问:“你好,你是?”   “我??”彦秋寒瞪大眼睛,随即微笑。“哦,我是张谨言的姐姐。”   “啊,你好,他的座位在那边。”老师客气的向后面指。   竟然是最后一排,彦秋寒皱皱眉,坐在了座位上,坐在这里会听课才怪。班主任在上面说一些开场的客气话,彦秋寒觉得无聊,就随手拿出来那个小屁孩的书翻,她一本一本的翻过来,竟然没有一本是写过的,每一本都新得不像话,彦秋寒气得把书都扔在桌子上,不再翻了。就在她扔出的一瞬间,忽然从一本书里掉出来一张纸条,出于好奇,她悄悄的在桌子上摊开纸条。   ‘玲珑骰子安红豆,   入骨相思知不知。   ------林梦如’   字体很娟秀,看得出来是很认真的在写,一笔一划,十分工整。彦秋寒捂脸偷笑,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她没想到,原来现在的孩子也会这么文艺啊,她好笑的摇摇头,原以为只有他们小时候会写纸条或者煞费苦心的写一封信来告白,原来现在的孩子也有这么青涩的,看来三年一代沟这句话成不成立还有待商榷了。   彦秋寒想,她如果是那个小屁孩的话就直接答应了,这么青涩又文艺的女孩子真的好可爱啊,不过那个小屁孩长得着实不赖,应该有挺多女孩子喜欢他吧,人家应该压根就没缺过女朋友。想到这,彦秋寒开始替这个叫林梦如的小姑娘感到惋惜,小屁孩儿可能根本就没看到这个纸条吧?也可能是直接晾着人家?她脑袋里一幕幕的偶像剧闪过。   自习室里,大家都在安静的做题,坐在张谨言后面的莫聪抖动着他的一身肥肉拼命地用手指钩他的桌子。   张谨言斜眼看他“干什么?”   “走啊。”莫聪冲他眨了眨眼,压低声音。“去玩两把去。”   “不去。”张谨言没抬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机。   “嘿?”莫聪一脸不可思议,每次家长会这厮都是第一个张罗出去打游戏的,今天这是吃错什么药了?忽然开始装好学生了。“今儿怎么转性了?你真不去?”   “不去。”他语气不容否定。   “那我们几个可走了。”   “……”   张谨言没再搭话,头都没抬的继续摆弄着他的手机。莫聪摇头,从没见过张谨言这么乖,怪吓人的。   ☆、可你会知道我的心意吗   经过了一个多小时冗长的会议,家长终于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看见家长走出来,大家终于如释重负,把笔扔在桌子上,准备和家长一起回家。   一直盯着外面动向的张谨言看见有家长走出来,来班级门口,可等来等去,他还是没看见那个娇小的身影,于是没有了平时冷淡的样子,伸着脖子向里望。   难道她提前走了吗?   屋里的家长走的差不多时候,张谨言挤进了教室。看见那个娇小的身影正趴在讲台上,十分严肃的在和老师讨论什么,她似乎发现了他,向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就又把脸转了回去。在她的旁边还有好几个家长围在一起,她们随意的晃动着身体,让他看不清她的嘴型,但却看到她一脸认真。   认真的看了她一会儿,他放松的笑了,嘴角轻轻上扬,划出漂亮的弧度。那个像小仓鼠一样的女孩儿,有些笨拙,却无比认真。   原来,有个人认真的对待你时,会让整颗心都暖暖的。   张谨言慵懒的坐在第一排的椅子上,看着一群女人叽叽喳喳的不停,大概过了十多分钟,她们终于终止了讨论,他伸了个懒腰,暗暗敬畏着女人的可怕。   “你们说了什么?”等教室里的人都走了,张谨言好奇的问。   彦秋寒转身站到他的面前,比他更疑惑。   “你不是一直在这里听么。”   “确实。”张谨言皱眉。“可是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这句名言是有道理的。太吵,我没听清。”   随即,他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   经过两个多月的相处,彦秋寒已经明确了解了和他斗嘴不会有好下场,所以她只是斜了他一眼,不接他的话。   “我们讨论要怎么才能让你努力学习,你确定要听?”彦秋寒趴在桌面上,把脸凑近他,一脸奸笑。   “不用了,我知道什么理由。”   张谨言起身,拽着彦秋寒往外走。   “什么理由?”彦秋寒瞪大眼睛,心想着这小屁孩儿还能有学习的觉悟?   “我饿了,去吃饭吧。”张谨言拒绝回答。   彦秋寒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小声嘀咕:“小屁孩儿还会转移话题了,你要是能好好学习猪都能上树了。”   没有理睬彦秋寒在背后的小动作,张谨言径直把彦秋寒拉到了学校边上的一家餐馆。餐馆并不大,只有一个厅堂,摆了□□张桌子,让原本就不大的屋子略显拥挤,再加上正是放学的高峰期,不想回家吃饭的也都会涌入这小小的餐馆,所以每到这个时候,餐馆里都会人满为患。   庆幸的是,他们抢到了张桌子。   “你怎么这么厉害。”彦秋寒投去既崇拜有有些怀疑的目光,难道他有专座?   进来的时候,眼看着屋里的座位已经满了,可张谨言带着她向里一拐,突然就有一张空着的桌子出现在她眼前。   张谨言像看白痴一样看她。   “只是因为这张桌子正好被挡在柱子后,门口的人向里看的时候看不到,以为没座位了就走了而已。”他觉得如果不解释,那个白痴一定会把自己当成什么不可一世的纨绔校霸。   “哦,这样啊。”崇拜的星星眼瞬间收起,瞬间就变成了一脸嫌弃。   看着她变脸比翻书还快,张谨言又好气又好笑,向来毒舌的他竟然瞬间不知道说什么来反击,只能默默的接受着嫌弃。   老板见又进来了客人,忙把手头的活放下,拿着点餐本跑到桌边。   “两位吃点什么。”   “你好,要两份咖喱鸡肉饭。”张谨言看着老板。   “好嘞,还要点什么吗?”   “再拿两瓶饮料。”   “好嘞,稍等,马上就好。”   老板收起小本扯着嗓子向后厨喊“两份鸡肉饭!”   老板离开后,彦秋寒委屈的看他,双手扯桌布。   “你都不问我吃什么吗?”   “你?”张谨言咧嘴笑开。“不就是肉吗,他家的鸡肉饭很好吃。”   被人戳穿了老底,彦秋寒顿时语塞,冷哼一声,没了后话。   彦秋寒一边大口的往嘴里塞一边想着,这个小屁孩儿推荐的果然没错,他家的鸡肉饭确实很好吃。   正是学校放学的饭点儿,这里免不了很多学生,就在他们吃饭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张谨言就已经和五六个人打过招呼了,彦秋寒并不认识,只能笑着点头。有几个很刺头的男生看见他们坐在这里,过来一把搂住张谨言的脖子,一脸奸笑的看一样彦秋寒,大声问:“呦,哥们儿,行啊,哪个学校的?”说完冲张谨言暧昧的眨了眨眼。   张谨言没搭他的话,要是平时,他一定直接甩开对方的手,再讽刺几句,可今天……他深深看一样对面的彦秋寒,皱着眉尽量平和的对那人说:“没地方坐了,你们换一家还能吃上晚饭。”   刺头知道在他这里向来讨不到什么好话,完全不在意他口气里的不友好,晃晃头就走了。   彦秋寒满脸嫌弃的看着刺头们的背影,随即把脸转向张谨言,一脸认真的打量着他。   “干什么?”张谨言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   “你平时也这样吗?”   她脑袋里自动放映着张谨言嘴里叼着根牙签,把外套半脱在肘部,吊儿郎当的走着,还时不时用手呼扇着外衣大襟。   彦秋寒一个激灵,画面太美了。   “你在想什么?”张谨言皱眉,直觉告诉他,她一定没有想什么好东西。   看她那不忍直视的表情!   “没想什么。”彦秋寒不打算告诉他她的脑袋里出现的画面,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们刚才是不是误会我们什么?”   “嗯。”   “那你没有女朋友?”不然别人怎么会误会他们两个。   “没有。”张谨言放下筷子,因为心里那些莫名的情绪而有些心虚,抬头看她。“为什么问这个?”   “没什么。”   彦秋寒觉得还是先不要告诉他情书的事了,不然他要是怪自己偷看怎么办?   可彦秋寒是一个心里存不住事的人,不说出来又觉得实在憋得慌,权衡之下,她小心翼翼的开口问:“嗯,那个,你有多久没翻过你桌子上的书了?”   彦秋寒仔细盯着他的表情,想看出点什么她没猜到的结果。   “有几天了。”张谨言逃避她的眼神,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那些书了,她突然问这个,难道是因为看见了他的书都是空白的?   “哦,那你回去翻翻书吧……”彦秋寒底气不足的嘟囔。   吃过饭后,张谨言照常送彦秋寒上了公交车,没一会儿,天就又飘下来雪,张谨言抬头,看雪一片一片的落下来,心想这个十月是怎么了?冬天竟然来的这么早。想起彦秋寒今天穿的是棉服,他暗暗觉得好笑。   那个白痴原来也有聪明的时候。   张谨言穿着一身秋装,在白雪里冻得发抖,良久,他才把冻僵的手插在口袋里,低头快步向家走。   大学的冬天如往常一样,一进十一月,学校的每个专业就会找已毕业或未毕业的优秀学生为低年级的学弟学妹们进行演讲,以激励他们在未来两个月里能够坚持上课,坚持学习,减少旷课的学生数量。   这次物理专业进行演讲的,就是大四年级的风云人物——崔品然。崔品然在学校里一直都是一个神一般的存在,他无人能敌的连续获得了四年国家奖学金,几乎包揽了所有学校组织的各个学术性竞赛的金牌,并且多次代表学校参加物理竞赛,拿奖拿到手软。据小道消息说,崔品然已经被全国物理学专业最优秀的大学内定了,将要免除一切费用去攻读硕士学位。更值得一提的是,崔品然虽然长得并不出众,却有着出众讨喜的性格,温柔、沉稳、内敛,让一众小学妹趋之若鹜,他平时并不住在学校,想见他一次十分的困难,这更增加了大家对他的幻想,所有物理专业的学生都以和崔品然是同一专业的而感到骄傲。   “快走,马上就要迟到了。”彦秋寒拽着莫馨月的手用力向外拽她。   莫馨月是彦秋寒的室友,平时大大咧咧的性格,可这会儿,她打死也不从她的化妆品堆里出来。   “不要!”她大声抗议,手上的动作却一点没停。“人家还没化完妆呢,绝对不要这个样子见我的崔学长!”   “谁让你不提前化了!!!”彦秋寒气急败坏的拽莫馨月的衣服。   她可是提前了两个小时就开始打扮了,就为了见他们神级的崔学长,结果呢?这个臭不要脸的竟然敢拖到这时候还没弄完!   “莫馨月!今天我要是见不到崔学长你就等着去外面睡大街吧!!!”彦秋寒咆哮。   “放心吧。”莫馨月拍拍彦秋寒的肩膀,安抚住暴怒的母老虎。”媛媛他们两个已经去占座了,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哼,我今天要是坐不到第一排你就等着给自己收尸吧,”彦秋寒气的吐血,只能无语的翻白眼。   “我的天,冻死了。”   彦秋寒和莫馨月疯疯癫癫的向教学楼跑去,为了在男神面前保持美好的形象,她们一致的只穿了大衣来衬托自己的美貌,一路上引得路人纷纷注目,不知这是那家医院跑出来的冬日敢死队。   终于跑进了教学楼里,彦秋寒边向演讲教室跑边掏出小镜子照,抿抿嘴唇,拨弄一下刘海儿,争取以最完美的形象站在男神面前。   ☆、慢慢靠近我的原来是你   “OH MY GOD!”当她们两人站在门口那一霎那,莫馨月直接泪奔,教室内有无数双女生的眼睛轻蔑的看着她们,仿佛在告诉她们——来这么晚还想坐前排看男神?   做梦!   彦秋寒冷得打了个激灵,随后幽怨的瞪着身边的莫馨月。   “我的第一排呢?”   莫馨月心虚的低下头,不敢和她对视,这回不仅看不到男神了,说不定在寝室还会有生命危险。   “这个嘛……”她只能干笑。   正当莫馨月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人影攒动的第三排有个脑袋努力的伸出来,并配有超声雷达:“秋寒,馨月,这里!”   被岳薇薇的超声波攻击过后,整个阶梯教室变得鸦雀无声。拜她所赐,她们又让全场的眼睛聚焦了一次。   岳薇薇肤色略深,大家平时就习惯于叫她‘大黑’,大黑的名声渐渐在学院里传开,岳薇薇也就索性破罐破摔,每天们都像疯子一样,极其讨喜。   彦秋寒嫌她丢脸,忙低着头捂着脸向第三排走。   几个人在一起闹了一会儿,就听见门口那边的座位上发出女生骚动的声音,彦秋寒向门口看,果然,是他们的男神到了。   “男神,撒浪嘿呦!”岳薇薇站起来,激动的大喊,再次进行超声波攻击。   彦秋寒激动的双手在胸前紧紧握着,双脚雀跃的四处乱晃,伸长了脖子一脸期待的看着男神。   崔品然听见了薇薇的表白,他向她们这里看了一眼,脸刷的红到了耳根。   “男神脸红了。”莫馨月娇羞的捂脸。“太可爱了。”   经过了好几分钟的骚动,副院长终于出现在教室前面,全场瞬间鸦雀无声,‘欺软怕硬’是从小学到大学通用的一项本领。   副院长扫视了一圈下面的学生,才终于开口说话。   “同学们,今天我们请到了我们学院物理专业的优秀大四学生为大家进行激励演讲,大家掌声欢迎。”   台下瞬间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整整持续了一分钟。   除了李媛媛,彦秋寒她们三个人像疯了一样摇头晃脑的鼓掌。   “哎呦,疼死了。”彦秋寒看着已经拍的通红的双手呲牙咧嘴。   薇薇大义凌然的伸出双手,一副领袖的派头,铿锵有力的说:“为了男人,这点痛算什么。”   旁边的李媛媛一口水喷了出来。   “你们三个能不能有点出息?就为了一个男人…是几辈子没有男人了?”   三双怨念极深的眼睛齐刷刷的看向她,一个月换一个的人怎么懂她们的痛?   “出息是什么?没听说过。这辈子还没有男人,上辈子也不一定!”   对于三个老光棍来说,男神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别人怎么会懂。   原本是激励低年级学生学习的演讲会,硬生生被岳薇薇这样的崔品然的脑残粉给变成了粉丝见面会,每当崔品然讲到一个观点,岳薇薇这等没脸没皮的脑残粉就会惊呼男神说的对,并伴随着热烈的掌声,让本身已经背好稿子的崔品然一次次脸红到忘词。场面的热烈程度绝不亚于调戏。   副院长站起好几次,用一双鹰眼瞪着岳薇薇。   “薇薇,文院长好像瞪你了。”彦秋寒一边小声说,一边拽岳薇薇的衣角,希望她能淡定一点坐下来。   “去他的文院长吧,男神重要。”薇薇激动的大声说。   彦秋寒直冒冷汗,佩服薇薇的勇气,她心想,大概最后真的会是薇薇搞定神级的崔品然的,那么优秀的人,倒追的女孩儿一定不少,也只有微微这种抱着上战场的决心的脑残粉会吸引到他的目光。   只是当时彦秋寒没想过,男神,向来都只是男神,他只属于同样优秀的女神。   差距两个字,向来残忍。   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粉丝见面会,崔品然终于顺利的把演讲做完了,他长舒了一口气,向下面的同学鞠躬示意,微笑着看小粉丝们,一脸亲和,看见她们那么青春活力,越来越觉得这些小学妹们很可爱。于是,在活动结束之后崔品然并没有直接掉头就走,而是留下和小粉丝们聊了一会儿,虽然他聊的都是专业知识和就业方面的内容,可粉丝们异常的捧场。   彦秋寒听了没几分钟就已经大脑麻木停止运转了,她偷偷的瞄了一眼旁边一群明明什么都没听懂却一直在点头的脑残粉们,忍不住捂嘴偷笑。这个场面也太滑稽了,还好有这么多人,不然按照薇薇的方式,真的是丢人丢到家了。   男神的专业知识讲座大概开了半个小时之久,终于意识到自己该走了,于是和大家道了别,粉丝们经过长达半个小时的知识灌输,脑袋里晕晕乎乎,终于肯放了人。没几分钟,教室里就一个人都没有了。   彦秋寒她们四个人也缩着脖子疾步往宿舍奔走,由于已经入冬了,傍晚五六点钟就已经昏昏暗暗的亮起了路灯,昏黄的映着飞雪。   路灯下,一个欣长的身影拿起手机,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拨了一串电话,像是要确认什么。   “喂?”彦秋寒恼火,谁非要在这么冷的时候给她打电话?她万般不情愿的掏出手机,连来电显示都没看就按了接听键。   “是我。”张谨言确认了前面走过去的神经病就是彦秋寒,无奈的叹口气,有些冷硬的开口。   “嗯?”彦秋寒听出了他口气里的冰冷,停下脚步,眨眼。“怎么了?”   “你转身。”   彦秋寒将信将疑的慢慢转过身去,思忖着今天到底是不是愚人节?远方的路灯下,确实站着一个她无比熟悉的背影。   “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说完,彦秋寒就匆匆向后跑去。   “什么事啊?”薇薇一脸不解,向着她的方向看,男人?!   岳薇薇大力的揉揉眼睛,不敢相信万年老光棍的彦秋寒也会有一天和男人刮上关系。   彦秋寒忙小碎步向后跑,她腿短,小步跑起来更像是在缓慢移动,张谨言盯着那个跑起来都不如走路快的小小身影,嗤之以鼻。   他不想承认,那个样子看起来可可爱爱。   “你怎么来找我?”秋寒气喘吁吁的跑到他面前。   “哦…我快考试了。”张谨言双眼四处乱晃。“还有挺多题不会呢。”   彦秋寒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他,什么时候这小子真的要学习了?!自己契而不舍帮助问题少年的精神感动上天了?   “看什么呢?给不给讲。”   “讲啊,为什么不?”彦秋寒回神,她的高价补课费可是凭良心赚的,哪有拒绝学生的道理。“走吧,去教室。”   空荡荡的教室里,只有彦秋寒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彦秋寒惊讶,那个小屁孩竟然真的认真听了这么久的课。   “我们歇一会吧。”彦秋寒刚惊讶于他的改变,他就突然把笔扔在桌子上罢工。   果然!人的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   “好吧。”   彦秋寒直接答应了,他确实已经挺了好久了,那就给他放松一会儿吧,她自己继续做着后面的题。   张谨言在椅子上半躺着,时不时瞟一眼正在认真做题的彦秋寒,像是要说什么,吞吞吐吐了好半晌才开口。   “你今天怎么穿成这样?不是你平时的风格啊。”他漫不经心的问。   “今天啊。”彦秋寒把笔放下,突然一脸兴致勃勃的转向张谨言,眼睛里释放出激光。“我见到男神了!”她眨着扑闪扑闪的大眼睛。   “男神?什么男神?”   “他是我们专业大四的一个学长,今天来给我们做讲谈。学习超棒!天文地理无所不能,人还特别好,特温柔、稳重,除了长的比较普通之外,就没有任何不完美得地方了。”   彦秋寒一脸花痴状。   “可都已经那么完美的人了,长的好不好看还有什么关系。”   张谨言看着她一脸白痴滔滔不绝的讲男神的优点,脸一点一点的黑了下来,大雪天不穿棉衣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就为了见个男人!   真的是……   原来脑子有问题的人也能上大学啊!   “你那是什么表情?”彦秋寒看他嫌弃的眼神,威胁的语气。   “我什么表情?”他顿时把一脸嫌弃变成了无辜,随便找个借口把话岔过去。“桌子上的书我翻了。”   那他应该看到了他的情书了吧!彦秋寒默默的想。她想了一下,既然知道自己偷看人家隐私了,她就应该给小屁孩儿道个歉的。   “对不起啊。”秉承坦白从宽的原则,她一脸认真的道歉。   张谨言顿时愣住了。   她道哪门子歉?难道桌子上的书里真有什么?他该不该告诉她其实他还没翻呢。   “勉为其难原谅你了。”张谨言只有含糊其辞了,怕再说下去会露馅,干脆就耍赖。。“我快累死了,今天就讲这些吧,我得回去玩两把游戏歇一歇。”   彦秋寒无语,是他说要考试了想多补一些的……   “那好吧,今天就到这儿吧,但是回去不许打游戏,把后面的题写了。”   她伸手给他收拾书包,将他塞得乱糟糟的书本都倒在桌子上,重新按大小整理好放回去。   “知道了,走吧,送你回寝室。”   张谨言把棉服脱下来扔在彦秋寒脸上,小小的身影被男款的棉服遮了大半,半天才挣扎出来。   “穿上吧。”他眼底染上暖色,就连嘴角也不自觉地勾起。   秋寒一愣,接住了棉服,怎么着?小屁孩也会绅士了?!   “不用了,我又不是没穿衣服。而且寝室特别近,我自己能回去。”   “让别人看见我自己穿那么厚,你在旁边就穿个外套,我还当不当男人了?”   彦秋寒被他的话逗笑,听话的穿上棉服。才多大的小屁孩还男人?既然这样就满足一下他那颗想长大的心吧。   路上,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就一直那样走到寝室楼下,彦秋寒也觉得也没有那么尴尬。   “进去吧。”   “好,拜拜。”彦秋寒把棉服脱下来还给他,摆了摆手,就目送他离开了。   她站在寝室门口,看着几步就已经不见身影的雪白路面,忽然就觉得,原来做弱者的感觉也不错。   ☆、我们的试炼刚刚开始啊   “从实招来!!!”   才推开寝室的门,就听到岳薇薇的魔音穿脑,还来不不及反应,下一刻就被莫馨月绑到椅子上,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全然没有她化妆时的磨蹭劲儿。   “招什么?”   彦秋寒一脸懵,她俩抽什么风?   “还会游击战了!我问你,刚刚小帅哥怎么回事儿?和人家出去那么久!”岳薇薇一脸□□。   彦秋寒这才明白这俩龌龊的人脑补什么呢。   “说什么呢,那是我家教带的学生,就我吐槽过的那小屁孩儿。要考试了来找我抱佛脚。”   “哇塞,可以啊。”莫馨月迅速拽过来一个凳子化身村口大妈。“你这运气很优秀啊,直接睡了吧。”   岳薇薇也一脸□□的不断点头。   就连一直没回头参与她们胡闹的李媛媛,也潇洒的向后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赞同。   “停停停!!!Stop!!!”彦秋寒深知她们车速,再不阻止她们就连自己孩子去哪儿上幼儿园都解决了。   “彦娘娘。”那是彦秋寒在寝室的番号。“你这把年纪,身边的一切资源都不能放过啊,岁月不待人啊。”   “咖啡娘娘你可打住吧。你听听这什么虎狼之词,连孩子都不放过。”咖啡娘娘的名字出自宋小宝的小品,得自于岳薇薇的肤色。   “成年了就不算孩子!!!”   岳薇薇激动的魔音响彻走廊。   隔壁521寝室集体:“大黑你给我闭嘴!!!!!!!!!!”   胡闹到了就寝时间,岳薇薇才终于放弃了对彦秋寒的言传身教,转头上床去敷她的美容面膜,由于马上就要进入考试月,彦秋寒和莫馨月都在底下继续学习,而李媛媛在她们胡闹的时候就已经去会周公了。   晚上十一点,张谨言破天荒的这个时间竟然在学习。门外,响起了密码锁的声音。没一会儿,他的门就被转开,顾虹满脸怒意刚要发作,却被眼前的场景硬生生憋了回去。   “小言学习呢啊……真是懂事儿了。”   他在卷子上写下答案,波澜不惊。   “没事儿就出去吧。”   顾虹知道儿子的脾气,顿时没了话,关上门出去了。事实上她本来就是回来拿个文件而已,看到儿子自己在家学习,感到十分欣慰,拿了文件就要走,却突然回头又推开儿子的房门。   “小轩,妈妈过几天得去国外跟项目,得四五个月能回来,妈妈提前把钱打到你卡里,要是有什么事儿就给妈妈打电话,急事儿的话就去找你爸爸,他还在以前那儿住。”   “知道了。”他仍然只是淡淡的回答,好像对话的内容与他好无关联。   “不然妈妈雇个保姆来照顾你?”   “不用。”   顾虹想了想,没有忘掉什么嘱托,这才放心的走了。   在她和那个男人离婚前,她也是经常几个月在外工作不回家的,那时候那个男人还会偶尔在家照顾儿子。离婚后,她工作更忙了,每次出差时,她都让儿子去那个男人那儿住一段时间。   可后来那男人再婚了,听说他再婚的女人还带了个和小言差不多大的儿子,那次和对方见过面以后,儿子就再也不去他家了。慢慢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可以将自己照顾的井井有条了,就连她也不需要了。所以她渐渐很放心儿子独自的生活,出差也不用太过牵挂。   张谨言也真的觉得没什么,毕竟从小到大他都是这么生活的,好像一个人生活的时候,才是他正常生活的时候。   高中的课程还是很繁忙的,张谨言自认为起了个大早到学校,却发现教室里已经坐满了来早读的人。他回到座位,忽然就想起来那摞书的事儿,于是他翻来翻去,终于从里面掉出来一张对折的纸条。   张谨言挑眉,原来她三番五次的让他翻书,是给他留了纸条,他表情渐渐柔和,慢慢打开洁白的纸,会是什么内容呢,控诉他麻烦、警告他少玩游戏、劝他学习……或者是……   在他撑开纸条前那一刹那,脑子里闪过许多想法。   彦秋寒这几天在图书馆忙的晕头转向,忙完了学习,还把张谨言的复习流程和知识点讲解做了出来,毕竟人家也是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拿着人家高额工资不能糊弄人家。想到这儿,彦秋寒才想起来自从上次他主动过来找自己,之后再也没他消息了,也不知道学习学的怎么样了,是不是又去网吧打游戏了……想来想去,她看了一眼表,正好到了午休时间,于是拿了手机悄悄出去打电话。   “喂?”张谨言很快就接了电话,并且,听筒里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你才放学?”   “嗯。”   “哦,那你是要回家吗?我去找你。”   “不回家,找我干什么?”   “这不是期末了吗,我给你抄了复习资料,给你送过去吧。”毕竟大学的时间比较自由,高中那点儿午休时间少的可怜。   “不用,我过去,在之前那儿等我。”   电话里传来一阵他朋友询问的声音,随后就被挂断了电话。   彦秋寒回到图书馆带好东西,来到之前张谨言等着的路灯下,等了一会儿不见他来,彦秋寒开始犯嘀咕:“不会说的不是这儿吧,什么破小孩儿啊,话都不说明白。”   又等了十分钟,她老远的看见张谨言从路对面的出租车上下来,迈着修长的腿朝她走来,彦秋寒一直盯着他看,直到人已经到了她面前,她还在盯着。   张谨言看她呆愣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   “我好看到这个地步了?”   “你校服呢?”这一身工装是怎么回事儿,像是精心搭配过的一样。   “……咳……没穿。”   张谨言将手抵在鼻子上,轻咳一声,想要掩饰些什么。   “哦。”彦秋寒也没深究,只当他纨绔子弟不把学校规章制度放在眼里。   她反手把书包摘下来,从里面拿出一沓厚厚的夹的很板正的A4纸递给张谨言。   张谨言接过,顺手把她的书包背了过来。   “你干嘛?”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知识产权?   “我这么远跑过来你连个食堂都不请我吃?”   彦秋寒被怼到语塞,自知理亏,带他到了食堂打了好几个肉菜。   张谨言看着一桌子的鸡鸭鱼,笑出声来。   “你这是喂饲料呢?”   彦秋寒恶狠狠地把筷子塞到他手里。   “趁姐姐大出血一回你就闭上嘴好好吃行不!”   “不是我说你。”他拿着筷子悄无声息的将肉菜推到她面前,这才开始笑着低头吃饭。“你吃这肉和肉包子打狗有什么区别?不然你以后叫哈巴狗吧。”   “嘿,你这小屁孩儿咋还骂人呢。”她嘴里塞着肉,含糊不清的说。   “那不然叫肉包子?”   “那我叫肉包子你叫什么,绿叶菜?”   “为什么是绿叶菜?”   “……因为很讨厌……”蔬菜之神的转世。   俩人斗嘴倒也没停下手上的动作,很快就吃完了饭。张谨言说家里没有人,所以以后每天中午都过来找她吃饭,彦秋寒本来想拒绝的,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大学本身就没什么准时吃饭,她自己也经常早一顿晚一顿,但是看着眼前的小屁孩儿,要是自己吃还不一定怎么拿泡面凑合呢,就答应下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张谨言倒是真的每天都来,偶尔彦秋寒下课晚,她都会偷偷给张谨言发微信让他先排队给自己抢锅包肉溜肉段糖醋小排,偶尔张谨言抢不到还要遭受她的嫌弃……   张谨言默默忍受着嫌弃,在抢饭的道路上负重前行。   在期末之前这一段时间,彦秋寒早早的背完了自己的书,决定把他每周一节的辅导课变成周六周日两节,好好帮他复习一下,张谨言也没什么意见,反正也是闲着,就随她安排了。   他似乎越来越习惯她陪在身边,她什么都不用做,就让他莫名的越来越讨厌独处。   “我饿了。”才学了没多大会儿,张谨言把笔一扔,就躺在沙发上装死。   “才十点欸大哥!”   “不管……我饿了,学不动了。”   彦秋寒拗不过他,就起身去了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现吃的,不出她所料,除了泡面香肠一无所有。   彦雨涵回头向客厅喊。   “那我给你煮个面,你先做题。”   看见那修长的身影从沙发上缓缓坐起来,彦秋寒确定他是听到了,才开火烧水。   张谨言安静的吃泡面,彦秋寒对他连吃泡面都十分优雅的动作视而不见,而是暗自腹诽,原来有钱人也是吃泡面长大的啊。   心里莫名的平衡了。   “你这水平太差了点儿吧。”吃完了最后一口,张谨言放下筷子,带着酒足饭饱的疲软,慵懒的倚在沙发上,抬眼皮,饶有兴味地的点评。   “呵,我就这么差了,你这是卸磨杀驴你懂吗?”   张谨言笑着看她,终于知道原来还有人说话是这种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式?!   “你这样以后是嫁不出去的。”他摇摇头,一副老父亲的派头。   “哼,不劳您老操心,以后找个厨子嫁了一劳永逸。”   “……”   一个多月的期末复习,很快就在秋寒猫捉谨言鼠的学习模式中过去了。   ☆、我慢慢熟悉了你的步调   “终于全都结束了!!!”   “出去嗨!!!”   彦秋寒和岳薇薇还没来得及进寝室,就在走廊里开始了爱的魔力转圈圈,引得其他还没考完的人纷纷侧目,满脸怨怼。   “哈哈哈,你俩会挨揍的。”莫馨月才说完这一句,果不其然,岳薇薇老眼一花,就被偷袭,勒着脖子被拖倒在地。   “咳咳,大侠饶命。”   “我乃五楼正义使者王某人,鉴于咖啡娘娘和彦娘娘惹怒百姓,板刑伺候。”说完,就对着岳薇薇后背一记熊掌,立马闪人。   “隔壁老王!!!”彦秋寒撸起袖子就要干架的架势。   莫馨月怕他们闹得没完,抓紧把要上去动手‘大干一架’的两人拽回了寝室。   “快点儿收拾,该化妆的化妆,该换衣服的换衣服,出去嗨!”岳薇薇开心的翻腾衣柜,一件一件的掏出来扔在地板上、床上。   莫馨月闻言,翘起兰花指轻抚脸庞,故作姿态的抛了个媚眼。“那我今天一定要把cc家的那个男人拿下!”   所谓cc家,是李媛媛表哥开的酒吧,开业的时候李媛媛带着她们这些土包子去捧场,从此就成了她们有事没事儿就去儿的地方,而cc家的那个男人,是酒吧里最帅的招牌调酒师——一凡,一个看起来十分冷情的男人,莫馨月多次勾搭无果。   人家说,就把她们当自家孩子。   “媛媛怎么还没回来?”彦秋寒一边张着嘴涂睫毛膏,一边问。   “刚才出考场让刘盛叫走了,说一会儿就回来,等她一会儿。”   “看看人家。”岳薇薇咂咂舌。“咱几个老光棍什么时候能出头!”   几个人一边换装一边聊天的功夫,李媛媛手里拎着礼物回来了,几个人见怪不怪,她空手回来才有问题!   “你们这是在屋里切磋了一场么?”李媛媛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狼藉……   “这不是得好好倒持倒持么。”莫馨月抛媚眼。   李媛媛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她们三个,咽了一口口水。   “这是你们倒持完的结果?”   折腾到最后,还是李媛媛亲自重新给她们选了衣服。   “这吊带是不是有点儿夸张了。”彦秋寒对着镜子打个寒颤,和丝绸内衣一个料子的吊带裙,底边还镶嵌着黑色的蕾丝边,勾勒出若隐若现的曲线,清纯又性感。   彦秋寒从没有打扮成这样过,有些扭捏,终于在不屑坚持下,争取到了一条保暖打底裤……   “我喜欢!!!”没等李媛媛说话,莫馨月就把彦秋寒从镜子前推开,用力的把胸向中间挤。   在给岳薇薇搭了一套显白的酒红包臀装之后,李媛媛才开始换衣服。   “就等我十分钟。”   “OK。”   李媛媛的速度是没有人质疑的。   就在大家各忙各的时候,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彦秋寒还是在吊带与棉服之间,给自己塞了件衬衫外套。   下午五点,四个人从寝室出发,先简单吃了个饭,天一黑就到了cc家。   她们去的时候,里面已经目测嗨了半场了,DJ声和欢呼声此消彼长,大屏幕上赫然几个大字——今晚不回家!   几个人轻车熟路的在平时李媛媛表哥自己用的桌子上坐下来,一凡看见她们,什么都没问,直接调酒,是她们常喝的莫吉托。   “一凡一凡,我要喝深水炸弹!”莫馨月笑着盯着他。   “……”他充耳不闻你,还是在调几个小丫头常喝的样式。   “一凡。”   “……”   “我是客人,你得听我的!”看她一直不说话,莫馨月有些小脾气上来了。   一凡这才放下手中的就,瞥了她一眼。   “一打?”   本来她就想尝一杯的……   “一打就一打!”   话音还没落,一凡就开始往桌子上摆杯子。   李媛媛和岳薇薇早就去嗨去了,就剩彦秋寒和莫馨月在这儿坐着。   “馨月,咱俩喝不了吧……”   “喝不了什么喝不了?今儿咱俩就不!醉!不!归!”说完还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倒酒的一凡,他还是没说话,倒完酒就回去继续招待其他人去了。   “喝!”   莫馨月拿起上排第一个杯子横着一撞,点着火的子弹杯就多米诺地掉进下面的酒杯,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彦秋寒从左,莫馨月从右,没一会儿就干掉了不少,彦秋寒就觉得自己有点儿飘,脑袋里都是咚咚的音乐声,她也坐不住了,起身找李媛媛她们俩去了……就剩了莫馨月自己咕咚咕咚往肚子里灌……   跟着瞎蹦跶了一会儿,彦秋寒觉得难受,就又回来坐着陪莫馨月喝一会儿,喝到她实在难受了,才放下杯子对莫馨月说“不行了,我有点儿难受……我出去透透风……”   莫馨月看起来也喝醉了,没说话,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听到了。   彦秋寒觉得脚下有点儿飘,还好轻车熟路,马上就摸到了门口,出了门,冬夜的凉风透过她薄薄的衣服一吹倒真是让她清醒不少,她把脸贴在墙上,缓解脸上发烧。   她正趴在墙上降温,就听见身后响起了清凉的男声,她熟悉的很,彦秋寒努力的回想是谁的声音,可还没等回想起来,身体就被一股很大的力气扳过去,晃的她头痛。   “你怎么在这儿?”那人对她说。   “你认识?”旁边的人问。   “你认识吗?”他又转头问另一个人,那人摇摇头。   彦秋寒定住眼神才,眼前……四个人……不对……五个……到底是四个还是五个……站在她面前这个倒是很好认。   “张谨言……”   “你大冬天站这儿干什么呢?”他扶着眼前腿发软的女生,那么薄的外套套着个小吊带,她过夏天么?   “喝酒呗。”她觉得胳膊被抓的发痛,甩开张谨言的手,比了个‘一’的手势。“……一打……我还没结束呢……大半夜的……你小孩儿在外面闲逛什么……不安全……快点儿回家……”说完她就摇摇晃晃往回走。   张谨言叹口气,几乎要被气笑了,一个女孩穿成这样站在酒吧门口,她还知道不安全?好在,醉了还知道担心自己,倒让他生气的同时,心里升起一丝暖意。看她那几步走的踉踉跄跄,张谨言赶忙收敛心神,伸手扶着她。   “你怎么回事儿。”张谨言旁边的孟子谭开口。“不考完试ktv么,怎么突然就酒吧了。”   “酒吧也不错。”莫聪趴在孟子谭耳边悄声说。“我还没进过呢,一会儿不能露怯吧。”   “我也没经验……”孟子谭有些脸红,但还是实话实说。   “张谨言你成年了么?”彦秋寒忽然就不往前走了,就这么大喊了一声。引得保安过来,对着他们四个的脸看来看去,一个熟悉,另外三个光荣的被查了身份证——齐刷刷的十八岁。   “哇。”她拿着张谨言的身份证摆弄,看着重影的身份证,好不容易认出了2000几个数字,一脸不可置信。“你竟然成年了耶!”   “我没和你差多少……”他深深看了彦秋寒一眼,话音有些别扭。   等他们来到座位,莫馨月索性已经睡过去了,彦秋寒上前,一熊掌拍在她脸上 。   “起来!剩……这么多……养鱼呢啊……”   “这不是喝没了么。”莫聪坐在旁边小声嘀咕。   “喝没了?”彦秋寒把头趴在桌子上看。“……还真没了……”抬头,大喊。“一凡!再来一打。”   一凡眼皮都没抬,直接无视她。   “一凡,你听我说话呀一凡。”她就要跌跌撞撞往吧台走,被张谨言一把拽住,跌坐在沙发上。   莫聪和孟子谭互相递个眼神,俩人悄悄撤离,前面看小姐姐蹦迪去了。   张谨言扶着摇摇晃晃的彦秋寒,皱着眉说:“既然你也喝完了,我送你和你朋友回去。”   彦秋寒双眼迷离,就要挣扎着起身,察觉到双手被禁锢住,怎么也起不来,瞬间便放弃了,转而趴在座椅上睡觉。   “不用……还有俩……前面蹦跶呢……我们一块儿回去……”   “那就等她俩结束。”   一直没说话的一凡这时候才开口。   “你不用担心,这都是我们老板自己家的孩子,现在寝室也关门了,一会儿她们疯够了,老板就开车来接回家睡了。”   “那这个我先带走了,其他的你们老板看着办吧。”张谨言毫不客气,拿起她旁边的棉服套在她身上,放轻声音哄着她伸手穿袖子。   “这样不太好吧,我得负责她们安全。”一凡皱眉。   “负责安全就让她们少喝点儿吧。”他转头把刚有些昏昏欲睡的彦秋寒拍醒,心里有气,其实可以直接将人带走,可此刻他就是觉得有人将他们两个之间划了很明确的界限,让他很不舒服。想让她亲口承认些什么,就连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于是只能对迷迷糊糊的彦秋寒说:“你和他说我是谁。”   彦秋寒被拍醒,喝了酒的脑袋有些迟钝,好半天才理解了他那句话,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那样问,但还是老实的回答:“一凡,他是张谨言。”   听她这么说,一凡就没继续过问,本来就是帮老板看孩子而已,问过了就是尽责了。   彦秋寒就这么被张谨言拽走了,到门口,他又把彦秋寒棉服上的拉链向上提了提,直接卡到了脖子。   “那个……我有点儿上不来气……”   他语气淡然:“喝酒喝的。”   “……”   彦秋寒今天才领悟到,原来喝酒还容易窒息啊……   ☆、比熟悉亲密一点的关系   好多出租车看见酒鬼拦车都不愿意停,他们好半晌才打到车,上了车,彦秋寒就犯困了,张谨言把她按到自己腿上,没两分钟就睡着了。   张谨言带她回到自己家,车停了,人也没见要醒,只好抱着她上了楼,怀里的人小小的一坨,她不重,恰好满怀。她抱起来软软的,暖暖的,像个小火炉,烧得他都觉得心里暖了。一直到把她放到床上,都睡得安安稳稳。   “你喝醉了怎么像死了似的。”自然没人和他斗嘴。   怕把人弄醒,他用了最轻的动作,废了好大力气才把彦秋寒的棉服脱了下来,轻轻给她盖好被子,醉鬼安安静静的翻个身面向张谨言继续甜睡,她原本幼嫩的小脸因为醉酒染上酡红,和樱桃般的红唇相呼应。   张谨言知道自己此刻应该出去的,可他鬼使神差般的跪在床边,低下头将脸凑到可爱的睡颜前,与她呼吸相闻,感受到她呼出的酒气中夹杂着甜腻腻的只属于少女的香气,他的呼吸顿时就乱了节奏,吞吐都不畅快。   可他似乎很迷恋这一刻,她哪儿都不去,就在这里陪他。盯着那熟睡的人许久,张谨言笑了,眉眼都是暖色,嘴角沁满温柔,再也没有平日里的冷冽刻薄。   张谨言独自坐在客厅,回想彦秋寒醉酒的样子,明明长得一副小娃娃未成年的样子,竟然还会穿吊带去酒吧了!!!   唔……吊带……   刚才给她脱棉服的时候好像衣服有些乱……   没乱碰什么吧……   想着想着,张谨言觉得脸上烧红了一片,干脆下楼转一圈‘顺道’买醒酒药。到药店买过醒酒药后,张谨言在楼下转了两圈才上楼,他先打开卧室的门悄悄看了一眼彦秋寒,见她睡得安稳,便悄悄关上了门,洗漱过后去了客房。   第二天是难得的好天气,虽然地上还有雪,但暖阳如瀑布般倾泻下来,透过橱窗洒在地板上、床上、睫毛上……让原本冰冷的梦都带了温度。   “唔……头好痛……”   梦里,彦秋寒的头被看不清面目的人扎一万根针,她一直呼喊、求救,可任她喉咙吼到嘶哑,并没有人理会她。   “醒了就起来,我被窝就那么舒服,中午都不想起床。”   本来彦秋寒只是在迷迷糊糊中觉得暖暖的,很舒服,忽然听见人说话,也没有反应过来什么……说什么呢……谁被窝……我被窝……被窝……   “啊!”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腾地坐起来。“我怎么在这儿?”   “你说呢?”张谨言侧目,没好气的瞪她一眼,眼前的人一脸震惊好像吃了多大亏一样。   彦秋寒昨晚丢失的记忆这才慢慢跑回来,自己怎么就成了被小屁孩拯救的失足少女了呢……哎,酒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快点起来洗漱。”张谨言把醒酒药拧开递给她。“出去吃饭,我快饿死了。”   彦秋寒接过醒酒药,皱着眉抬头一饮而尽。   “谢谢啊。”她小声嘟囔,和臭屁的小屁孩道谢真的很别扭。   没想到小屁孩不屑的一哼,抬屁股走人了。   彦秋寒郁结,果然这小屁孩还是让人讨厌!   她掀开被子,看到自己凌乱的衬衫裹着若隐若现的吊带,老脸一红,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紧忙把衬衫的扣子全都扣上,起床叠被子。   张谨言的房间和他给人的感觉很相似,简简单单的、冷冷清清的,寡淡的让人觉得这好像不是一个人的家,而是一个临时居住的酒店。   叠好被子,彦秋寒就来到客厅,张谨言正在沙发上坐着,见她出来,不耐烦的催促她洗漱,彦秋寒只好留给他一记眼神去卫生间,正在她担心找不到备用牙刷的时候,推开卫生间的门,却发现小屁孩早已经给她准备好了备用牙刷和牙杯,就连洗面奶和擦脸巾也在洗漱台上摆放整齐。   原来小屁孩儿也有细心的一面啊。   ‘不错不错,刮目相看。’彦秋寒暗自想道,忍着胃里的不适,心情倒还不错地刷牙。   彦秋寒知道小屁孩一定等的已经不耐烦了,于是用了最快的速度洗漱好,好在她出来的时候小屁孩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于是她紧忙对着客厅喊一声好了,然后跑出来跟上他穿鞋的速度。   两人人肩并肩的在雪地里走着,张谨言低头看了看很努力跟上他步伐的女孩儿,忽然就笑了,看着她小嘴微张,已经走得有些喘了,却还是一脸认真地在一步一步走着。明明那么小一只,抱起来都用不了多少力气,他想起昨晚抱她下车时,她就像个小仓鼠一样,安静的睡在怀里,忽然就想逗她,于是放缓了脚步,煞有介事的说。   “吃点儿什么呢?这大冷天的,麻辣香锅怎么样?”他笃定昨晚那个小不点儿现在胃里难受的很。   “……”小屁孩儿……   见她不说话,张谨言继续逗她:“那,水煮肉片儿 ?”   “……”小屁孩儿真讨厌……   “剁椒鱼头?”他挑眉。   “……”   彦秋寒猛地就停下不走了,她这是被笑话了?!   “你是不是故意的?”   张谨言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   “怎么了?这么冷的天儿,吃点儿辣的不是驱寒么。”他笑得风生水起。   “你明知道我胃不舒服故意的是不是。”彦秋寒看他那小孩子恶作剧得逞的嘴脸,气的腮帮子鼓鼓的。   更像个仓鼠了。   “我怎么知道你不舒服?我看你酒喝的很溜啊。”   “哼。”知道在他那儿嘴上讨不了便宜,干脆不接他话茬,继续往前走。   反正这学期最后一次见这个讨厌的小屁孩儿了,让着他!!!   张谨言只用了几步就重新跟上了彦秋寒的脚步,走到一个巷口,张谨言突然抓起彦秋寒的手腕,拐到了巷子里。   “嗯?”彦秋寒很疑惑这是要带她去哪儿。   还没等她问出口,她就已经坐在了一家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餐馆里。老板见是张谨言进来,拿着菜单过来亲切的和他打招呼。   “来了啊,女朋友?”   “不是不是……”彦秋寒有些尴尬,连忙否认。   “哦,这样啊。”老板也有些尴尬,但还是把菜单递过去。   彦秋寒才接过菜单,还没看几眼,张谨言就点单了。   “叔,一份白菜肉片,一份素三鲜,一份蔬菜汤,一碗皮蛋瘦肉粥再来一份米饭。”   “好嘞。”   彦秋寒手上的菜单被张谨言无情的拽了回去递到老板手里,老板见状没多话,回自己后厨忙活去了。   “咳咳。”彦秋寒觉得自己受到了非人的歧视。“能不能尊重一下老年人。”   “他家的皮蛋瘦肉粥特别好吃。”   “真的?”彦雨涵双眼冒光。   “真的。”张谨言看她的表情,不觉莞尔。   “我发现你每次都能发现特别好吃的店耶。”   和张谨言认识也有快一学期了,之前也经常给他补完课之后一起下楼吃东西,明明那个小屁孩儿平时都是速食凑合的,而她才是正正经经的‘美食爱好者’,可每次她带小屁孩儿去吃的店似乎都没有小屁孩儿带她去吃的好吃,她都觉得自己对不起肉食动物的称号了。   只要是张谨言带着她去吃的,就绝对是美食了,没有一次踩雷,这不禁让彦秋寒对张谨言的美食雷达刮目相看。   他淡淡开口:“你要是像我一样人生一大半的饭是在外面吃的,你也可以。”   “……”彦秋寒偷偷抬头看他,想在他脸上看出一些情绪,但却没有,那句话就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没有掺进去半分感情,可他明明也只是一个才上高中的孩子而已。   “你那什么眼神?”张谨言抬眼,正撞上她的目光。“不可怜,比你吃的好。”   哼!果然是让人讨厌的小屁孩儿。   “但我酒可能没你喝的好。”张谨言补刀。   看吧看吧,现在的小孩儿真的是太讨厌了。   “我那是……一时高兴喝飘了而已,我酒品很好的!”   “有什么高兴的,去酒吧疯?”   “放假啊!考完试难道不是一件非常高兴地事情吗!”她忽然又想起来小屁孩儿也考完试了。“对了,我忘了问。你考得怎么样?”   “不知道……”   “你这是想让姐姐我失业!居心叵测!”   “放心吧……”她怎么脑子里只有钱?“失业了也给你钱行不行啊?”   “……”彦秋寒喝了一口刚上来的皮蛋瘦肉粥,唔……真的好好喝,胃里舒服了好多,但心里还是怀疑张谨言说话的可信程度。   “你什么时候回家?”他淡淡的问。   “明天吧。”   “那么早?”张谨言话里终于有些语调。   “呵,你天天在家呆着,我已经半年没回家了好不好,我也要回家当小宝贝的好不好!!”   话才说完,彦秋寒就后悔了,明知道张谨言家里的情况,她怎么能说这话呢,她暗自懊悔,说话真是不过这石头脑子,她偷瞄一眼张谨言,还好他并没有什么情绪。   “家里远吗?”张谨言低头吃饭,继续问。   “不远啊,就安棱市,隔壁城市,半个小时的火车就到了。”见他还没抬头,还以为他真的因为自己的话难过了,于是彦秋寒脑筋疯狂旋转,想岔个话题。“你放假要去找我玩吗?”   “不去。”   呵呵,真‘可爱’的小屁孩儿啊,白眼。   “明天几点走。”   “9点的火车。”   “什么时候回来。”   “……查户口吗大哥……”彦秋寒见他一副派出所查审嫌疑犯的气势,就想给他一锤子。   “……”张谨言这才抬头,看她喝粥喝的正香,轻轻张嘴,却没说出什么。   其实想问的是,你什么时候回来陪我。   ☆、离别的歌恰似另一个梦   回到寝室,才知道岳薇薇已经坐中午的火车走了,李媛媛家是本市的,昨晚喝醉了酒之后,直接就在家住下了,整个寝室就剩上午回来的莫馨月和正在面临受审的彦秋寒。   “彦娘娘,说吧,怎么回事儿?”   莫馨月手里拿着‘小皮鞭’,颇有容嬷嬷扎小燕子的气势。   “什么怎么回事儿?”彦秋寒打算装傻到底。   “你还敢抵抗?”她从椅子上起来,把‘小皮鞭’栓在彦秋寒脖子上。“我们喝醉了被送到李媛媛家,怎么听说彦娘娘被小帅哥劫走了?从实招来。”   彦秋寒被勒的上不来气,只能拽着‘小皮鞭’求饶。“我说我说。”   莫馨月这才松开她的‘小皮鞭’扎在裤子上。   “就是上次你们看见那个,我家教那个小屁孩儿,看我在酒吧喝醉了,给他妈妈打电话,她妈妈就让他带我回去了嘛,女孩子不安全嘛!”嘿嘿,反正他来之前你就喝断片了,小小撒个谎就好啦,不然让她知道自己在张谨言房间睡的,不一定让她编排成什么样呢。   “真的?”她确实很早就断片儿了。   “当然了。”彦秋寒看准时机转移话题。“亲爱的你什么时候的车啊。”像树懒一样挂在莫馨月身上撒娇。   “明天上午。”   莫馨月将那个大型挂件推下去,偏偏大型挂件不屈不挠,又重新缠上来。   “我也是耶,你几点 。”   “九点二十。”   “我九点!!!我们一起走。”   “嗯。”   “晚上就我们俩了,出去玩啊。”莫馨月忽然神神秘秘的凑到彦秋寒耳边说。   “就我们俩……你这小声给谁听……”   “嘘!隔墙王某人有耳!”   “去干嘛呀这么神秘。”她也下意识小声靠在莫馨月耳边说。   “哈哈哈!!!”莫馨月忽然大笑出声。   彦秋寒这才反应过来被莫馨月耍了,她也不恼,淡定开门大喊。“隔壁老王!!!莫小贝说你胖的像猪崽子!!!”   “靠,彦小六,这么阴。”   彦秋寒转头冷笑,哼哼,有事彦娘娘,没事彦小六,放隔壁老王。   话音还没落,就听隔壁一声震天怒吼,隔壁老王嘴里饼干渣还没嚼干净,就如同黑猩猩般冲了过来,彦小六在门口毕恭毕敬做了个请的手势,黑猩猩转眼间就扼住了莫小贝命运的咽喉。   毕竟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彦小六看着莫小贝被黑猩猩单手压制,靠在门框上发出非常欠揍的啧啧声。   “不……是……我……王大人明察秋毫……是彦小六说您是野猪……”   黑猩猩冷哼一声。   一手一个压制在地。   “你俩皮子紧了就直接说,我王某人,免费松骨。”饼干渣滓一直在往彦小六和莫小贝脸上喷。   “错了!”莫小贝一脸讨好。   “同上!”彦小六附议。   黑猩猩起身,抹抹嘴,拍屁股走人。   “彦小六!我和你拼了!”   “莫小贝,你不是对手!”   一直打到俩人都蓬头垢面,才双方宣布停战。   “择日再战……”   “成交……”   “我说真的……晚上出去玩儿啊……”闹够了之后,莫馨月气喘吁吁的从地上起来梳头。   “哪儿去啊。”   “听说北区广场有考完试的帅气学长可爱学弟最风骚的表演,去晚了没位子,有没有兴趣一起去钓仔啊彦娘娘?”   “没有……”彦秋寒挑眉,故弄玄虚。   “你再没有兴趣就老尼姑了啊彦娘娘!”   “听说小河边晚上有考完试的帅气学长可爱学弟BBQ,怎样,有兴趣和我骑自行车去加入战局么?”所谓小河边,是距离学校稍远的一家烧烤店的名字,但在学生中人气不错。   “你行啊。”莫馨月熊掌一拍。“消息够灵通啊。”   彦秋寒得到这个消息,还要得益于李媛媛,十多天前,刘盛带着几个朋友在道上截住她,把刚买的晚餐给她,让她帮忙带给李媛媛,还给她们寝室的人都买了饮料。彦秋寒已经习惯了给李媛媛的各路追求者跑腿了,正要提着饭回去的时候,听到他后面的一个朋友正在和另一个人的说邀请了同系上下届的考完试那天晚上去小河边聚餐。   彦秋寒回到寝室就查了刘盛所在的计算机系的考试时间表,比她们晚一天考完,所以就是今晚。   “消息可靠吗?”身后一声震天响,彦秋寒吓得浑身一震。   隔壁老王……果然……有耳……   王某人迅速搬椅子坐到彦秋寒身边,两眼放着镭射般的光芒。   “行啊,彦娘娘,有这消息都不知道共享。”   “那个……不然……和我们一起去?”彦秋寒觉得带着隔壁老王,今晚泡仔的愿望是告吹了。   “那当然!”   “老王,别往外说了,毕竟僧多肉少。”莫馨月同样担忧的看着她。   她们是僧,优质小哥哥是肉,肉资源紧缺……   “我又不傻!”   果然,在即将出发的时候,彦秋寒一开门,门外整齐的站着隔壁老王为首的五个人……   彦秋寒认命地看了一眼莫馨月,莫馨月回给她一个眼神,彦秋寒准确的读懂了那个眼神。   我能不能不去了啊……   彦秋寒同样回给莫馨月一个眼神,莫馨月翻译为:   认命吧……别当成泡仔,当成出去拜把子好了……   七个人刷了共享单车,仿佛一个车队,浩浩荡荡的朝小河边前进。果然如彦秋寒的消息,屋内聚餐的男生整整坐满了四张大桌,王以甜里外一瞄,约有三四十号人。   王以甜,就是隔壁王某人人模狗样的大名。   七个人坐了离男生们最近的一张大桌,菜齐了后隔壁老王就开始一而再、再而三的瞟隔壁桌子的男生。莫馨月在桌子下面连连用胳膊肘怼隔壁老王,让她矜持点儿,隔壁老王大袖一拂,管他三七二十一,端起酒瓶腾地站了起来。   “不是我吹,论喝酒,在坐的都是弟弟!”   ……   ……   完了,虽然早知道要完,但彦雨寒绝没想到会完的如此迅速。彦雨寒和莫馨月压根就不抱有任何幻想了,干脆就不装什么大家闺秀,撸起袖子舒舒服服的吃饭了。   吃到一半,恰好刘盛从最里面的端着酒杯出来聊天,才发现了坐在最外面桌子的彦秋寒和莫馨月,他热情的坐过来打招呼。   “嗨,真巧,你们也来吃饭啊。”   “对啊,考完试了出来吃点儿。”莫馨月急忙开口,生怕隔壁老王又说点儿什么。   “媛媛呢?怎么没和你们一起来呢?”   “哦,她昨天回家了。”   “这样啊,那你们好好吃,我去别的桌聊一会儿。”   “好嘞,忙着吧你。”彦秋寒满脸堆笑抓紧把他送走。   不一会儿,就听到隔壁桌起哄‘刘盛,你可以啊,认识这么多美女也不给介绍介绍’。紧接着,就有男生端着酒杯凑到这桌来。   彦雨涵抬头,见来人肥头大耳,大腹便便,明明才是个大学生,腰带已经装不下啤酒肚了。   来人笑眯眯地坐在彦秋寒旁边的座位上。   “美女们,我是刘盛的同班同学,沈磊。”   “你好……”   “你好……”   几个人礼貌的和他问了好,却谁都没有继续的意思。   “美女叫什么名字啊?”沈磊侧身,将酒杯伸向彦秋寒。   “我?”彦秋寒张皇莫措,睁圆了兔子眼。   “对啊,你这么漂亮。”   “我……我叫彦秋寒……”彦秋寒慌张的向莫馨月投去求救的眼神。   莫馨月无声的啧啧,递眼神让她自求多福。   彦秋寒在心里暗暗叫苦,今天出门一定是没有看黄历,就算不赐给她一个帅哥,长相普通腹有诗书也不错啊,这肥头大耳出口油腻的人到底算什么桃花啊……   “加个微信交个朋友呗。”   “啊。”彦秋寒苦笑。“可以。”   正在沈磊端着酒杯夸夸其谈的时候,彦雨涵才发现,以隔壁老王为主的五个人已经去别的桌喝开了,她侧目看莫馨月,生无可恋地靠在莫馨月耳边说。   “莫娘娘,这群姐妹什么段位什么路数?”   “彦娘娘,本宫目前也还没看透,但本宫可以肯定的是,咱俩好像给别人做了嫁衣。”   “吃饭吧 。”彦秋寒摇摇头,钓仔这种事果然不适合她。   “不一起去吃点儿吗?”   彦秋寒本以为会是沈磊继续鼓吹,没想到入耳的却是一个有些低沉悦耳的男声。她迅速抬头,看见莫馨月也同样吃惊的抬头。   “你们朋友都在那边玩,也一起过去吧,凑个热闹,自己吃多无聊。”那个男生温柔的笑着,干净利落的黑短发衬着爽朗的面庞,干净洁白的皮肤更是让许多女孩都自愧不如。   彦秋寒和莫馨月四目相对会心一笑,这TM才是桃花啊!!!天不负我!!!   两人跟着帅哥来到隔壁桌子,由于是同龄人,更是一个学校的,没一会儿大家就聊开了,彦秋寒和莫馨月如愿以偿的拿到了包括刚才那个帅哥在内的好几个人的微信,另几个女生的战果似乎也不错。   只有隔壁老王,似乎真的是来拜把子的……   ☆、我却习惯了有你的陪伴   由于前一天晚上玩的太晚,彦秋寒和莫馨月根本就没来得及收拾行李,只好第二天起个大早,两人手忙脚乱,忙的热火朝天。   “你装进去的是我的毛衣!!!”终于在彦秋寒第三次装错莫馨月的东西后,莫馨月忍无可忍。   彦秋寒才不在乎她乱叫,厚脸皮的将她的毛衣扔出去,继续装行李,可嘴上还是放低姿态。   “我错了我错了。”认错的同时,她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停下来。   “我还以为你超市抢鸡蛋呢。”   “我还以为你楼下打麻将呢。”   “嘿?”   吵吵闹闹间,两人总算把行李收拾的七七八八了。   算好了充裕的时间,两个人提着大箱小包下楼,走廊里同样有许多提着一堆行李回家的女生,霎时间就好像是春运现场。好不容易把行李都折腾到了楼下,彦秋寒终于长舒一口气。   莫馨月也把行李放在地上大口喘气。   “早知道,你昨天就把沈磊勾搭到手多好,今天还能帮咱们搬行李,然后明天就踹了他!”   莫馨月,一个二十一年母胎单身,疯狂陷入渣女的畅想。   “呵呵。”彦秋寒斜睨她,那个只会打口嗨的人估计连男生的手都没拉过,她还妄想着将自己塞给肥头大耳的沈磊,好独自占有优质资源,想都别想。“然后你趁机勾搭安景言?告诉你,做梦都不要想,安景言是我的!”   安景言就是昨天两人一眼就看中的温柔帅哥哥。   “拔刀吧彦小六,安帅哥是不可能让给你的。”   “拔刀吧!”   两个人休息了几分钟,缓过气来之后,就一边吵一边推行李出门。   “是我的!”   “我的!”   “我的!”   “我!”   “幼不幼稚?”   正当两个人吵的来劲时,一个清凉的男声从身后响起,彦秋寒觉得……莫名的熟悉……这酒吧门前的既视感让她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莫馨月听着虽然男生的声音很好听,可竟然有男生一开口就如此刻薄,这让她顿时火冒三丈,才不管对方是谁,转头就要骂。   “关你……你……”妈呀,怎么这么帅啊,她这句话得怎么圆?“你……好呀……”   “张谨言?你怎么在这儿。”彦秋寒一脸疑惑,这时候那个小屁孩儿不应该在打游戏吗?活着在睡觉、吃饭……就是不应该出现在这儿啊。   莫馨月星星眼,张谨言?就是彦秋寒嘴里那个小屁孩儿?之前也没近距离看过,今天这近距离仔细看才发现,彦秋寒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白了彦秋寒一眼,张谨言才故意装乖的和莫馨月问好。   “小姐姐,你好。”   “哎呦,小嘴儿真甜。”莫馨月被一个小姐姐叫的心花怒放。   “呵。”彦秋寒嘴角一抽,对张谨言忽变的嘴脸表示十分不适应。“我怎么就没能从您老口中听到一句甜甜的小姐姐呢?”   张谨言接过彦秋寒和莫馨月的行李箱往前走,舔舔嘴唇,压住嘴角的笑意,缓慢开口:“你看你哪儿像小姐姐了,你是小孩子。”   “哼哼。”   彦秋寒自知说不过他,哼哼两声表达自己的不满,不继续和他吵嘴而自取其辱。   “你今天怎么来送我,突然变得这么善良?”   “我妈让我来当劳力。”   张谨言撒谎都不眨眼,事实上他妈妈连他什么时候放假都不知道,怎么可能记住她什么时候放假,对那个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工作,其他的人或事,分不得她半分心思。   “弟弟弟弟,你多大了啊?”莫馨月追上,早已将刚刚还和彦秋寒抢得面红耳赤的安景言抛之脑后。   彦秋寒察觉到她的意图,立刻去捂莫馨月的嘴,以免她说出惊天地泣鬼神的禽兽发言。   “闭嘴吧禽兽,不要荼毒青少年好吗?”   “弟弟也不让我荼毒,安帅哥也不让我染指,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你相中我了!”莫馨月不满的大声嚷嚷,这厮实在是太贪心,一个二个的优质资源都想掐在自己手里,一点都不懂得团结友爱,一点都不懂得分享的快乐。   “你别恶心我。”彦秋寒上手就是一个爆栗。   “那你说安帅哥给我还是弟弟给我。”她掐腰。   “你这在青少年面前又是什么虎狼之词。”彦秋寒捂住莫馨月的嘴,瞟一眼张谨言,很是心虚,觉得自己在他面前的威严形象很快就很崩塌了。   “安帅哥又是哪位啊?”张谨言开口,他记得没多久之前她不还被那个什么崔品然迷得神魂颠倒么,这肉包子还挺能自己找狗。   彦秋寒正不知道怎么委婉的和青少年解释‘大龄少女’的饥渴,莫馨月突然逃离彦秋寒的禁锢,两步跑到张谨言身边,添油加醋道。   “弟弟你是不知道,彦秋寒吃着碗里的惦记着锅里的,昨天晚上出去吃饭,我相中个叫姓安的帅哥,她本来和人家沈磊聊的好好的,非和我抢安帅哥。”莫馨月一边说,一边观察彦秋寒的表情,随时做好跑的准备。   “你还有这嗜好呢?”张谨言脸越来越黑,瞥向彦秋寒。   他本以为彦秋寒在学校是属于只会嘴上厉害那种,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那只小仓鼠,看来以后,他还是要看紧一些比较好。   只是,以什么身份呢?   要用什么身份才能够正大光明的看紧她,理直气壮的让她陪着自己。   “我……”彦秋寒刚要开口,出租车就在这绝佳时机停到了他们面前。“快,上车上车!”   彦秋寒内心大笑,哈哈哈,真的是天不亡她,形象崩塌的前一秒,她顺利转移话题,逃出生天。   “……”   “……”   学校离车站并不远,大约十分钟的路程,到了车站后他们才发现,火车站的人口密度真的是堪比春运现场。   彦秋寒和莫馨月赶忙跑去排队取票。刚站到队伍里,彦秋寒回头,发现不见了张谨言的人影。于是左瞅右瞧,也没看见那个熟悉的影子。   “找什么呢?”莫馨月暧昧地眨眼。   “……”知道她想歪,彦秋寒也不搭她话,头转回去安静的排队。   “说实话吧彦娘娘。”她从后面抱住彦秋寒的脖子,贴着耳边说。“是不是和我们张小弟弟有一腿!”   “你省省吧。”彦秋寒掐她手臂。“我有那么饥渴吗?小孩儿都不放过哦。”   “小什么孩儿……”莫馨月翻白眼。“你能不能母爱收一收,不是说成年了么,成年了还有什么不能下手的?你也才二十一好不好。”   “免谈,你也不许。”   两人正说悄悄话的功夫,张谨言又神出鬼没的出现在她们面前,手里还拿着两杯热咖啡。   “哇,弟弟你太体贴了。”莫馨月接过去,又是一顿夸赞。   彦秋寒不信任地看着眼前的小屁孩儿,直觉告诉她,今天他一定有哪根筋没搭对。张谨言没理她丰富的表情,把吸管插在咖啡杯里,塞到她手上。   “时间还够,喝完了再去检票。到家给我打电话。”   “你现在回去吗?”她诧异于张谨言竟然真的是听话老老实实来送她的。   “嗯,我走了。   说完,张谨言向莫馨月摆摆手,转身大步离开,没一会儿就看不到了身影。   “啧啧,我家弟弟走路都这么好看。”莫馨月对着已经不见人影的大厅门口持续花痴。“我说彦娘娘,我觉得弟弟一定对你有意思,不然你就收了吧,这么好的资源,不收了真的对不起自己。”   “你可闭嘴吧,人家坦坦荡荡送个熟人怎么了。”   张谨言回到家,反常的没有打游戏,而是静静的在沙发上坐着,眼神没有焦点,像是在想些什么,抑或只是单纯的发呆,全然没了平日的张狂毒舌的劲儿。   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把他从飘忽中拉回来,他迅速看向手机屏幕,慢悠悠地接了起来。   “喂?什么事儿。”   “什么事儿?”莫聪不可思议的反问。“你是不是今天哪根筋搭错了啊我的大少爷!放假耶,不出来玩儿你难道要在家里当二十四孝好青年吗?”   “中午吧,上午有事儿。”   “成,那可说准了啊,我叫他们了。”   “嗯。”说完,张谨言就挂了电话。   他颓然的躺在沙发上,恍如隔世般觉得,这个屋子如此冷清,以前怎么就没觉得呢?躺着躺着,他又拿起手机打开查票软件,查询九点出发的火车几点到安棱市。   九点三十六分,现在应该已经下车二十分钟了,为什么还没有来电话呢?难道是家里离火车站很远吗,还是行李太重了不好拿?张谨言如是想着。那么小,小的像小仓鼠的人,怎么拿那么多行李,早知道应该直接把她送回家的……   没一会儿,他的手机重新响起,他迅速瞄了一眼来电显示——仓鼠,接起了电话。   “喂?”   “张谨言?”电话里传来彦秋寒微喘的气声。   “嗯。”   “哦,我和你说一声我到家了。”   电话里还能听到她吭哧吭哧放行李的声音。   “嗯。”   “对了,你不要天天出去玩哦,多学点儿习。”彦秋寒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一个老妈子了。   “嗯。”   “还有,别忘了吃饭,别天天拿泡面对付。”   “嗯。”   “还有,不要天天玩游戏。”这个是她最不放心的。   “这么多要说的,干脆你回来看着我吧。”他笑得戏谑,却自己都不知一句话有了几分真心。   “呵呵,我要开始我的幸福假期了,才不和你斗嘴,我挂了哦。”   “……嗯……”   嘟嘟嘟——   电话的忙音声在耳边响起,他把手机放下,看着屏幕,三十八秒……   ☆、日来月往是没你的日子   他闭眼躺在沙发上,又随手拨通了莫聪的号码。   电话很快就被接起,对面还带着小心翼翼的压低声音:“怎的,少爷,有什么指示?”   “我忙完了,现在去你家。”他随口说。   其实并不想出门,只是这空荡荡的房子太冷清,冷清得仿佛置身在这寒冬的雪里,闭上眼才觉得暖些。   “你可别!”莫聪神神秘秘的说。“我妈不让出去,你就到楼下,千万别按门铃,我现在就找机会开溜。”   “知道了。”   莫聪家与张谨言家就在隔壁小区,所以距离并不远,张谨言神闲气定的走到莫聪家楼下,也才用了十分钟而已,他随意倚坐在花坛边,等着莫聪下楼,意外的,这蒙着雪的花坛似乎比家里的沙发还要暖些。   过了好半晌,张谨言正要不耐烦,就看见莫聪半猫着腰,鬼鬼祟祟的从单元门里跑出来,跑到张谨言面前,嘴里还念念有词。   “快跑,别让我妈看见。”莫聪拽着张谨言一路小跑,直到脱离了他家窗户的可视范围才停下。   莫聪本来就胖,从楼上跑下来这一路,竟然在这冰天雪地里让他脸上出了一层薄汗。他喘着粗气,嘴还不停地问抱怨人生艰辛,家有河东狮是一个危害生命的事情。   “走吧,找他们去。”见莫聪缓得差不多了,张谨言拔腿就走,不想听他废话。   莫聪约了很多人,平时经常在一起玩的人的电话他都打了一遍,却没想到最后,只有孟子谭和他们两人在这冰天雪地里面面相觑,互相眼神询问‘今儿是什么安排’,张谨言啐了一声,揉揉眉心,不知道自己这些年是怎么和这么不靠谱的人做朋友的。   “你给我打的电话。”张谨言先推卸责任。   “我日……”莫聪忍住爆粗口的冲动,掂量了一下现在和他打起来的胜算,估计百分之一的胜算还得靠复活卡,算了,他势必要以理服人。“少爷,叫您出来玩儿还屈了呗。”   张谨言从不知道谦虚为何物:“少爷我的腿是随便走的么。”   “得,我服了,我来想。”   旁边好久没说话的孟子谭轻咳两声,引起正剑拔弩张的两人注意,这才伸出他小麦色的手比了个‘一’,悠悠开口。   “去来一杆儿怎么样。”   孟子谭——资深台球爱好者。   其他两人也没什么好建议,干脆就跟着去了台球室,室内还能暖和些。也许是天气的原因,台球室打球的人并不少,其中,就包括他们还算‘熟悉’的梁余年。   梁余年,比张谨言大一届,是隔壁四中高三的学生,本来两个人应该毫无交集,但偏偏就横出来个意外。那时张谨言才上高一,与莫聪、孟子谭一起逃了晚自习去上网,恰好在网吧外面撞见了在向穿校服的学生‘收保护费’的梁余年,他们本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打算绕道去别的网吧,却没成想被眼尖的梁余年看个正着,带着三五小弟就过来把他们三个围住了。   梁余年打量三人一圈,见张谨言脚上限量款的潮牌鞋,嘿嘿一笑,拿起根烟,旁边小弟见状紧忙掏出火机点烟,梁余年吸了一口,用脚踢踢张谨言的鞋,开口。   “小子,鞋不错啊,借哥儿穿穿。”   “不借。”他半死不活的口气。   “别这样,交个朋友么。”梁余年吐口烟,玩世不恭的模样。   “没兴趣交你这样的朋友。”   张谨言虽不是什么混混,但他大多数时候是因为凡是懒得计较的,你惹他,他就不是能随便对待的。梁余年听了这话面子哪还挂得住,直接动手,手下几个见势也立刻跟着冲上来。   打到最后,双方都挂了彩,勉强算个平手。但也算是非我所愿的不打不相识了。梁余年并不像一般校霸那般,势必要将能打的都打服了才算。他倒还挺欣赏张谨言,想交个朋友,奈何对方一直就是那半死不活、谁也不理的样子。   “呦,这不是张谨言么。”梁余年放下台球杆,笑着开口。   张谨言斜睨他一眼。   “咱们什么时候那么熟了?”   “你怎么还那半死不活的样儿。”梁余年笑笑,反正从那臭小子嘴里从来就没一句受听的,他倒也习惯了。   张谨言懒得理他,拿了杆儿顾自打起来。   “这个死样子在你们学校还混的下去真是奇迹。”   “……”   莫聪脊骨一凉,小心脏开始颤抖,手心也开始沁虚汗,他可是因为那大少爷的臭嘴没少挨揍,今天估摸着又是做人肉坦克的一天。他和孟子谭互相递了个眼神,随后孟子谭耸耸肩,表示无可奈何,挨揍也只能认了,谁让他们遇人不淑,认识这么个碎嘴的。   张谨言伏在桌上瞄准,轻松将一枚半球打进洞里,然后缓缓开口。   “都成年人了每天还是小孩儿那套也是奇迹。”   他话里带刺,听得莫聪胆战心惊,心想着今天一定又会又是因为张谨言一张破嘴挨揍了,虽然他们不屑于那种小孩儿的行为,但是那拳头打在谁身上谁知道啊……是真疼啊……   意外的是梁余年并没有生气,他早知道张谨言就这么个脾气,根本没打算和他计较。没过一会儿,梁余年接了个电话,骂骂咧咧的带着小弟们走了,张谨言瞥了一眼,嘴角扯出了个嘲讽的笑容。   孟子谭抬头,恰好看到他的表情,无奈的翻白眼。   “我说大少爷,你什么时候也收敛点儿,我可不想天天让人家当枪靶子。”   莫聪狂点头表示赞成。   “这种人不用怕。”张谨言云淡风轻的将黑8打进洞,转身把杆递给莫聪,自己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玩手机。   朋友圈没更新……   微博没更新……   看来没出去玩,那在干什么呢,补觉吗?   要是真的在睡觉,打电话会吵醒她吧。   ……   想来想去,张谨言将手机调到微信界面,快速的打了几个字。   ——在干嘛?   张谨言盯着手机看了十多分钟,还没有任何消息,就猜她可能真的在睡觉,他刚要把手机揣起来再去打一杆,就听见微信提示音嗡嗡响起,打开手机,是彦秋寒的三条语音。   他重新坐下来,嘴角不自觉的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我在做饭……”   ——“太难了……”   ——“哐(锅铲被仍在砧板上)我放弃了,现在要叫外卖。”   修长的手指握着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继续打字。   ——回来吧,我给你做。   彦秋寒打开外卖软件,随便点了一份评分高的盖饭。回到微信就看到张谨言的话,顿觉不可思议,她难以想象张谨言那个拽的二五八万的小屁孩儿围着围裙炒菜、刷碗的样子。   ——你还会做饭?   ——嗯。   ——那你之前为什么让我煮泡面X_X……   ——……   张谨言忽然发现在彦秋寒眼里,他可能就是一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儿,有了这种认识,他下意识蹙眉,觉得事情好像变得更棘手了。   ——你是不是故意的,用泡面羞辱我。:(   ——……   ——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张谨言觉得好笑,看来自己在她心里的形象真的急迫的需要改善了。   “少爷,你这是来台球室玩手机吗?”莫聪看实在看不惯张谨言坐在哪儿一会儿笑一会儿愁的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谈恋爱呢?”   ……   张谨言愣了一下,抬头看他,又忽而低下头看着手机屏幕。他笑了,眉角轻挑,如人间四月桃花开。   看张谨言半天没回消息,彦秋寒心想那小屁孩儿一定是又玩儿游戏呢,索性也将手机放下,处理她那糊了一锅的土豆。   锅好像已经漏了。   彦秋寒正在捉摸这只锅要怎样瞒过她那英明神武的母亲,悄无声息的丢掉时,门铃应声响起。她将锅随手扔在水池里,转身跑去接外卖。   “谢谢。”   外卖小哥吸吸鼻子,开口。   “我从一楼上来就闻到糊味儿了,是你家吧。”   “……”彦秋寒挠挠头,尴尬的笑了。“哥,你帮我个忙呗。”   “扔锅?”他不假思索的说道。   “……”   呜呜,原来善解人意的人也这么讨厌。   彦秋寒紧忙把锅从厨房拎出来,又在冰箱取了瓶水递给小哥。   “谢谢谢谢。”彦秋寒觉得实在太丢脸了。   外卖小哥把锅举到面前,对着阳光看,锅底有几处已经透光了……   “行,我带它走了。”外卖小哥故作可惜。   彦秋寒尴尬的只能讪笑。   再回到屋,彦秋寒的微信已经攒了很多消息,打开手机发现并不是那个小屁孩儿回信了,而是‘狐朋狗友’的群里一直在@她。   ‘狐朋狗友’的群是她从小开始的发小们所在的群,五女三男,每日骚嗑不断。   ——印老大:@全部好友。老子回来了,有没有小贱人出来玩耍。   ——王老三:@彦老二。爸爸我明天回去,我记得今天彦二狗回去。   ——李老六:我也在家,叫上二狗@彦老二,出来啊。   ——宋老四:爸爸也在家 ,儿子们出来,速度速度。   ——夏老五:爷爷过两天就回去,孙儿们不用惦记。   ——李老八:我把你们当儿子,你们只想认我当爷爷?   ——云老七:……   彦秋寒一条一条的看完他们那些没有营养的屁磕,伸手指打字。   ——彦老二:你们的父亲我看完你们的言论痛心疾首,父亲我下楼了,到小广场收拾你们。   印老大发了个OK的表情表示了解,一堆人就又开始屁嗑不断。   彦秋寒把才送到的外卖放到冰箱里,穿上棉服下楼。   小区里的孩子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彼此都相熟,一群人从幼儿园开始就在一所学校上学,在一起一混就是十多年,以至于他们的老七云意白从初中就开始看透人生,感慨生长环境的重要性。   那时,云老七就有一句每天挂在嘴边的口头禅:狐朋狗友误终生。   彦秋寒走到帆船广场时,印子骞已经等在那里,越走越近时,彦秋寒想起小时候,在小学以前,印子骞都是矮她半个头的,那时候,彦秋寒每天都要叫人家小矮子,印子骞小时候性格好,被她烦了也不气不恼,任她随便叫。可谁知人家初中之后一鸣惊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长到183,之后……并没有按照逻辑发展被印子骞反嘲回去,而是彦秋寒继续嘲讽印子骞吃了三月肥……   三月肥:中国著名猪饲料。   ☆、那些被称为青春的岁月   印子骞翘着二郎腿坐在小花园长椅上,见彦秋寒走过来,掐了嘴角的烟,扔在旁边垃圾桶里。嬉皮笑脸的起身走过去。   “二狗子你小短腿倒腾的挺快啊。”   忘了说他现在性格很讨厌了。   “哼,浓缩的才是精华你懂不懂。老四和老六那么近怎么还没下来?”   “腿比你还短……”印子骞的手轻而易举的放到彦秋寒的头上,把她原本就已经有些乱了的头发揉成疯子后,露出了恶劣的笑容。   彦秋寒张牙舞爪的从他的手中挣脱,眼睛从凌乱的头发缝里漏出一般,如贞子一般幽怨的看着他,怎么小时候的小菩萨长大了成了如此讨厌的烦人鬼。   正当彦秋寒准备反击的时候,李志泽拎着个巨大的黑纸袋风风火火的跑过来。   “李老六你是孵完蛋来的吗?”彦秋寒把刚刚受的气换个人发泄。   “小姑奶奶你吃□□了?”李志泽把袋子直接甩在彦秋寒脸上。   彦秋寒眼前一黑退了好几步,幸好印子骞及时扶住了她,她定住神,过了好几秒才缓过来,正要发火,却被袋子的重量吸引。彦秋寒好奇的打开袋子,发现是四件一模一样的衣服,彦秋寒拿出来一件展开,立马哈哈大笑。   正面看着十分正常的纯白色的卫衣,背面却印着几乎占满背部的一张八个人幼儿园时一起拍的照片。照片里,彦秋寒扎着哪吒头,漏出少了一颗的门牙开怀大笑,印子骞像个小菩萨一样乖巧的站在右边,但左边的李志泽像是被她的笑声影响,伸手就去揪她头发,画面就这样定格在那只小恶魔得手的瞬间。   “哇,我都难以想象我竟然从小被你欺负到大。”彦秋寒咋舌,人家说一物降一物,这句话真的半分不假。   从小,彦秋寒就是个淘丫头,翻墙爬树无所不能,直接向人类起源进化,其他人半分也奈何不了她,只有这么个李志泽成了她的天敌,天敌雄霸一方,目前还没有出现他的天敌。   李志泽不以为意的哼哼两声,反倒是印子骞看到照片后,惊觉人的惯性的可怕。   “阿姨真的是越来越惊人了。”印子骞说道。   印子骞口中的阿姨,就是李志泽如假包换的妈妈——玖溪香,玖阿姨自他们小时候就热衷于培养他们的团体爱,幼儿园大班的汇报演出时,玖阿姨就把他们一大早都接到家里,化了妖艳的集体妆,还每人扎了同样的双马尾,以至于印子骞的头皮直到现在都记得当时的疼痛和被硬拽掉的头发。   “我妈说让你们穿着去我家。”   “哈哈哈这个队服我真的太满意了哈哈哈……”   彦秋寒拿着衣服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喜欢,干脆就拉着两个人奔向一旁的公共厕所,用语言和眼神威逼利诱带哄骗地让他们换上了卫衣,彦秋寒看着对面出来的两位极其不愿意的样子,笑得更深了,她正欣赏的时候,宋可欣轻轻从门外走进来。   “我隔那么远就看到你们进来了。”   “哈哈哈你快也换上!”彦秋寒掏出最后一件递给宋可欣。   宋可欣有些看了一眼,觉得有些为难,但还是进卫生间去换了。   “人家是女生啊,和你这种套马杆的汉子可不一样,你轻点儿折磨人家吧。”李志泽觉得眼前正享受着丑照的人一定是个疯子。   彦秋寒就当没听见,转身看从里面出来的宋可欣,确实,宋可欣是他们团体中最具有女性魅力的人了,她穿的本来是彩虹色的毛衣搭配俏皮的短裙,一双黑色的及裸靴更是散发着娇俏的女人味儿,换上了卫衣之后真的不搭,彦秋寒觉得有些抱歉。   “可欣,不然你换下来吧,我刚才太兴奋了,下次穿休闲装的时候再穿吧。”   宋可欣温柔的笑笑。   “没关系,穿上外套都一样。”   “你最好了!”彦秋寒挎着宋可欣向饭馆出发。   点过餐,彦秋寒就嚷嚷着拍认证照给玖阿姨看,李志泽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以老父亲的心情脱下棉服任人摆布,一直拍到李志泽再也不愿意参与,彦秋寒才作罢。   “手机给我。”宋可欣拿过去彦雨寒的手机,轻车熟路的开始漫长的P图之旅。   “你们两个分工倒是明确。”   印子骞真的觉得女生在照片这件事情上的认真程度不逊于任何一场比赛,或者说,朋友圈是女生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战场。   二十分钟后,彦秋寒和宋可欣同时发了连文案都一模一样的朋友圈,而印子骞和李志泽则心有灵犀的发了同样的无修高清图。   彦秋寒看着朋友圈,怒火中烧,伸手抓住对面两人的头发。   “去死吧。”   “你疯了吧彦二狗!”印子骞。   “啊啊啊啊啊啊放手臭狗屎!”李志泽。   宋可欣仍然温柔大方,她拉着彦秋寒,轻柔的开口:“行了,秋寒,算了吧,他们朋友圈里认识我们的也就那几个人了。”   彦秋寒听话的撒手,还不解气,一人头上来了一记板栗才罢休。   “你能不能学学人家宋可欣!”李志泽揉着刺痛的头皮。   “不能!!!”   三个人吵闹了好一会儿才停下,宋可欣一边吃饭一边这样看着他们吵,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一顿饭的时间,四个人天南海北的聊着,从大学生活聊到毕业工作,再从回忆聊到现在的小孩儿。   “现在的小孩儿真的太讨厌了!”彦秋寒想起来那个小屁孩儿,义愤填膺。“我现在家教带一个高二的小屁孩儿,那性格,和李老六有一拼!”   李志泽,一直是彦秋寒对人的最低标准。   “那这么完美的人我哪天得见见。”李志泽臭屁的说。   “你要是真见到他估计就像照镜子一样。”   “那我得和他来个鱼死网破,这世界只能有一个完美的人。”   “是只能有一个祸害吧。”印子骞补刀。   “你到底谁那边的?”   “我只向着真理。”   李志泽看着印子骞现在这幅贱兮兮的嘴脸,找不到一点他以前的样子,以前的印子骞温柔得像是没脾气一样,小学的时候李志泽因为开学前没写完暑假作业,打着吃饭的名义去印子骞家把作业来了个狸猫换太子,开学时班长收作业,印子骞看着内页上被划了两笔的李志泽和在下面被重新写上的歪歪扭扭的印子骞,一脸黑线,但还是拿起笔,将李志泽三个字划干净交给班长,那是他唯一一次因为没完成作业被找家长。   初中时,学校里流传着旁边医院的太平间闹鬼的故事,夏榕胆子大,非要去探险,在周五晚上拽上他们就去医院太平间探险,去医院的路是一条小路,昏黄的路灯将树叶斑驳的影子映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十分阴森可怖,配合着一旁夏榕的鬼故事,还没到医院,王月欣就不敢继续走了,蹲在地上耍赖,夏榕哪能就这样放弃,坚定的说一定要去,结果是印子骞陪着夏榕继续探险,医院里的故事无人知晓,只是回来后印子骞发烧了三天,吓坏了一众家长。   四个人洋洋散散聊了三个多小时,将中午饭吃到了太阳落山,才起身回家。   彦秋寒刚进家门脱掉棉衣,就被母上大人拿着擀面杖逼停在门口,一旁的彦启琛早早的倚在柜子上磕着瓜子看热闹。   “小寒。”   “妈,干嘛?这么吓人。”   “干什么?妈妈的锅呢?”   “锅……”   彦启琛把瓜子皮放到彦秋寒手里,原本帅气的脸色浮起与外貌不相符的贱笑。   “那可是老妈最珍爱的锅,今年才从日本背回来的。”他一旁煽风点火。   “妈……”   “我一进屋就闻到满屋的糊味儿,你是不是自己偷着做饭,把我锅烧坏了!”   “那个……”   “彦!秋!寒!你能不能像哥哥一点儿,你怎么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呢?”   “妈!”彦秋寒委屈的大喊,却不知不觉间眼里存了雾气。   从小到大,她就只是用来衬托彦启琛的,彦启琛摔坏电脑也没关系,彦启琛弄丢钱也没关系,彦启琛在学校打了人被找家长也没关系,那只是她优秀的儿子偶尔的失误而已……   “说你几句你还会顶嘴了。”   “那我回来没有饭吃啊,我也提前好久就告诉你我今天上午回来了!”为什么每次彦启琛回来锅里都有做好的饭菜,而她连一句回来了都没有。   “你就直接点外卖不就好了,对了,我还看到冰箱里还有没吃的外卖,弄坏了锅你又知道点外卖了,点了外卖你不吃,又要出去吃,这一天都不够你折腾的了……”   “那你就和你宝贝儿子过好了!就只有我不是亲生的!”彦秋寒抓起背包转身摔门离开。   门里,还隐约能听到妈妈的喊声。   “长大了还说不得了……”   今天彦秋寒才发现屋漏偏逢连夜雨这种倒霉到家的事原来她也能碰得上,明明中午还是暖阳高照,偏偏在彦秋寒只穿了卫衣的下午就开始飘雪。   她漫无目的的走在小区里,北风卷着雪粒打在她脸上,疼得紧,她却不知道要去哪儿。   “呜呜呜……”   流眼泪更冻脸了呜呜呜。   ‘叮咚’——   “小寒!”温柔的玖溪香确认过来人之后,迅速开门抱住了彦秋寒。“你都一学期没回来看你玖阿姨了。”   “阿姨。”彦秋寒嗲嗲的唤了一声,好像所有的委屈都被驱散了。   玖溪香抱了好久才放开,她抓着彦秋寒的胳膊左看看又看看。   “怎么哭了啊小寒。”   “没有……”   玖溪香了然,她没继续逼问,而是温柔的将彦秋寒迎进屋里。   “好啦好啦,这么大了还吵架,快进屋吧。”   ☆、且归的地方被称之为家   玖溪香转身去厨房端水果,彦秋寒大剌剌地向里走,此刻,李志泽正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看见她进来,嗤之以鼻,每次离家出走,这死丫头的目的地都是距离不足五百米的自己家。   “你敢不敢走远点儿?有点儿出息行么。”   “不能,没有。”   彦秋寒将李志泽的腿抬起来扔到地上,自己坐在沙发上,还顺手将电视从篮球换到了足球。正看到赛点的李志泽咆哮而起,反手一个十字锁将彦秋寒托倒在地,这一幕恰巧被端水果来的玖溪香看到,她放下水果,一巴掌拍掉李志泽的手。   “你别总欺负小女孩儿!”   “妈,你见过一个女孩天天看足球吗?”   李志泽才松手,彦秋寒看准时机来个鲤鱼打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来到李志泽身后,用手肘勒住他脖子。   “咳,妈,你看。”   “看什么?那么大个男生和女孩子较什么劲儿。”   “……”   李志泽艰难的咽下这口气,心想着看来有必要做一下DNA鉴定了。   李志泽迫于两个女人的淫威,只能屈从,看完了一整场看不懂的足球,吃着彦秋寒爱吃的晚饭,自己的地位在自己的地盘瞬间一落千丈。   餐桌上,李志泽迫于妈妈眼神压力给彦秋寒端饭倒水,还要看着彦秋寒作威作福的样子,于是开始不怀好心的说:“蹭完饭就快回去吧,别在这儿碍眼了。”   “不,我就在这儿住下了。”   听见彦秋寒要在家里住,玖溪香倒是开心,乐乐呵呵的说着吃完饭就去给彦秋寒收拾床铺。   “妈?”李志泽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妈妈,从小,彦秋寒一离家出走,就会霸占着自己的卧室,曾经,彦秋寒离家出走了整整一周,而自己整整睡了一周的客厅沙发,最后是他实在忍无可忍,亲自把那尊大佛背回了家,才夺回了自己的卧室。   “小寒,怎么和家里吵架了?”玖溪香女士选择无视自己的儿子。   “没什么……”彦秋寒委屈的看着玖溪香,眼里不知怎地又起了水汽。“阿姨,不然我来你家做女儿吧……你当我妈妈好了……”   玖溪香心疼彦秋寒,拿餐巾纸轻轻给她擦眼泪,想让她开心点儿,故意半真半假的逗她。   “不然小寒毕业就嫁过来得了。”   正在喝汤的李志泽一口喷了出来,彦秋寒也咳了好几声。   “妈,你不能拿我的生命开玩笑啊。”   “阿姨,你想让我回家就直说。”   吃过晚饭,李志泽的爸爸应酬回来,简单问候几句后早早的睡了。玖溪香拉着两个人在客厅吃着零食斗地主。没打两把,玖溪香的手机响起。   “喂?小寒妈妈啊。”   这个电话是每次的惯例,大概是为了不落别人偏心的话柄吧,彦秋寒不以为意,继续摆弄着手中的牌。   “小寒在我这儿住,你就放心吧。”   电话挂掉,玖溪香扔出手中一半的牌。   “飞机带翅膀!”   从台球室出来,张谨言随手刷新了朋友圈,就看到彦秋寒更新了动态,两男两女,穿着同样的衣服。   莫聪见他看手机看得出神,矮身悄悄绕到张谨言身后,巨大的面庞从肩上凑过去。   “这看谁呢?这么认真。两对小情侣?那个女的有点儿眼熟啊。”   张谨言关上手机,将那张大脸推开,还没开口,远处传来柔媚的女声。   “张谨言、莫聪、孟子谭!”路对面正在微笑着招手的,是他们的同班同学,林梦如。   “hello。”莫聪挥手。   张谨言还记得夹在书里的那张纸条,故意保持距离,向后退了两步,点点头,算是回应。   恍惚间,林梦如已经跑过马路来到他们面前。   “好巧啊,你们出来玩?”   “是啊,你自己出来玩?”   林梦如没说话,双手在身前紧握,她低下头,柔弱的肩膀耸着,看起来羸弱不堪,几秒后她开口。   “我不是出来玩,我遇到点麻烦……你们能不能帮帮我啊……”   “怎么了?”   林梦如仰着无辜的小脸,那我见犹怜的模样让莫聪心里一番涟漪。   “我们学校的唐逸凯……我不知道怎么惹上了他,这不,打电话叫我过去,不知道他们要怎么欺负我呢……”说着说着,林梦如豆大的眼泪啪哒啪哒掉下来,莫聪哪见过这美女落泪的场景,手足无措在那里。   唐逸凯在学校里可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是学校里的混混头子,曾经三个人打遍整个校区的传闻更是八卦少女们嘴里的加工素材。   孟子谭看看莫聪,又看看张谨言,一个恨不得马上就冲过去给美女解决问题,一个一脸烦躁随时准备拔腿就走,他揉揉眉心,有些头疼。   孟子谭还没想出个万全之策,莫聪就拍拍胸脯,许下豪言壮语。   “你放心,我们不能让他们欺负了自己班同学,咱们一起去,给你解决问题。”   话音刚落,张谨言就要走,莫聪看出他的意图,抢在他伸腿之前拽住了他,大脸凑到他耳边:“这样就太不够意思了啊,哥们儿我可没少为你挨揍。”   确实。   张谨言停下脚,算是承认了这句话的真实性。   “谢谢你们。”林梦如抬起袖子擦眼泪,回应一个甜美的笑容。   三个人跟着林梦如来到了一家KTV,林梦如轻车熟路的推开一间包厢,包厢里五六个人,张谨言一眼就认出坐在中间的唐逸凯,唐逸凯叼着根烟,抬头看见林梦如后面还跟着三个男的,掐了烟,笑了。   “林梦如,这什么意思?”   “我……”林梦如吓得不敢出声,低头躲在张谨言身后。   莫聪胆子里虽然怂,但这班花当前,硬着头皮也得上啊,他清清嗓子,开口。   “兄弟,咱们这样不太好吧,吓唬个小姑娘有损咱这名声不是,有什么事儿咱说开了,解决问题不就好了么。”   唐逸凯把脚架在茶几上,双手扶着沙发椅背。   “林梦如,过来。”   林梦如又向后退几步。   “我数三个数。”   “一……”   “二……”   铛——   一个烟灰缸直直砸向莫聪,莫聪侧身,孟子谭和张谨言就冲了上去。   派出所——   林梦如早已吓得泣不成声,女警察连忙拿着纸巾过来安慰,其余的男生坐在一排长椅上,青一块紫一块,脸上身上都挂了彩。警察对这种学生打架见怪不怪,简单盘问了几句,就挨个给家长打电话。   莫聪嘴角出血,非常吃痛,他呲牙咧嘴凑到张谨言和孟子谭那边,小声嘀咕。   “我妈会杀了我。”   “那你逞你丫的英雄?”孟子谭无语凝噎,没想到自己交的这些损友一个比一个欠揍。   没一会儿,就叫到了他们,莫聪认命般报出妈妈的手机号码,随后轮到了张谨言,张谨言起身,来到警察面前,警察抬笔,迟迟听不到他说话,重申一遍。   “家长电话。”   “……”   警察放下笔,为对付这种刺头孩子而头疼,他食指和中指敲敲桌面,语重心长的说。   “配合点儿,你也能早点回家,我也能早点下班,是不是?”   “我成年了,能自己负责。”   “你如果是想在里面蹲几天,我可以满足你。”   一旁孟子谭见张谨言又开始摆那副死样子,生怕真的惹恼了警察进去蹲几天,立马几步跑过来,陪笑道。   “警察叔叔警察叔叔,你别生气。他家长在外面回不来,前几天和家里吵架了才这样的。”   警察见这个小孩儿态度倒不错,态度缓和了许多,他重新看向张谨言。   “那就除了家长,其他的亲戚,能过来的,打电话。”   “没……”   才听到没字,孟子谭迅速用手肘猛力推走张谨言,岔开话题。   “有有有……您先下一位,我们想想电话。”   警察挥挥手,算是默认,孟子谭将张谨言拽到一旁,没好气地问他又发什么神经,张谨言尽量睁大那双妩媚的桃花眼,做无辜状,是真的没有能来把他领走的亲戚啊,据他所知,他距安郁市最近的亲戚也有七百公里的路程。   孟子谭气结,没有亲戚能来了不起啊!和警察说话时候那副大爷的样子给谁看?况且说白了,学生打架而已,警察也根本懒得和他们计较,教育几句,来人领走,就万事大吉了,何必要闹的登记档案的地步呢……   在孟子谭一番老妈子式的苦口婆心下,张谨言总算是拿出手机翻开通讯录滑来滑去,孟子谭对自己教化了顽固势力的伟大壮举深感欣慰,可他左等右等也不见张谨言停下那个动作。   “你通讯录多少人啊?”至于翻那么久?   “二十四个。”   ……   顽固势力果然是顽固势力。   其他人都报完了号码蹲在墙根等着来认领时,张谨言还在翻他那只有二十四个人的通讯录。   一个家长……   两个家长……   在莫聪妈妈骂骂咧咧将莫聪拎着耳朵拽出派出所后,张谨言还是将一串号码报给了警察。   “这是你什么人?”   “家教老师……”   “……”   笔录的警察差点急火攻心将笔扔他脸上,一旁的年纪稍大的民警给正在笔录的民警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计较了,早点送走这群小孩儿早点儿下班。   ☆、怎么开口才能说喜欢你   彦秋寒万万没想到她这样的良好公民这辈子还能接到警察的电话,甚至一时间她坚信自己接到了诈骗电话,警察只好把电话递给张谨言,在确认了不是诈骗电话后,她又看开始日历确认是不是愚人节,直到一一排除之后,她才终于相信这是真的。   警察又接过电话一番解释,彦秋寒才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好的,我这儿有点儿远,可能去的晚一些,您费心了。”   “应该的。”   彦秋寒放下手里的牌,抓起放在沙发上的李志泽的棉服穿在身上。   “阿姨,我学校那边忽然有急事,我得回去一趟。”   “这天都黑了,非要晚上回去吗?多不安全啊。”玖溪香担心的看她,一个小女孩儿走夜路实在是不安全。   “没关系的,阿姨,才五点多,离安郁市那么近,一会儿就到学校了。”   玖溪香小跑着去李志泽屋里将李志泽的围巾拿出来给彦秋寒围上。   “外面下雪呢,可别感冒了。”   “知道啦。”彦秋寒软软的向玖溪香撒娇。   李志泽立马一个激灵,向彦秋寒投来嫌弃的眼神。   “彦秋寒,你要是把我棉服弄脏了,把口水弄我围巾上的话,回来我杀了你。”   “哼,我一会儿就拿你围巾擦鼻涕呢。”   “!!!”正要怼回去的李志泽被玖溪香一个眼神震退,乖乖闭嘴。   彦秋寒边向路一边走去一边用手机搜索有没有马上发车的高铁,刚好,二十分钟后发车,她立马下单后拦出租车去火车站,下出租车后用那仅仅是摆设的双腿以每秒零点一米的超高速狂奔,终于在发车前五分钟她奇迹般的坐上了运行时间十六分钟的高铁,在高铁上,她又用手机预约了快车,才终于长舒一口气,倚在靠背上休息。   ‘张谨言啊张谨言,催命鬼啊催命鬼。’   ‘张谨言啊张谨言,催命鬼啊催命鬼。’   ‘张谨言啊张谨言,催命鬼啊催命鬼。’   彦秋寒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人类的本质复读机了,脑子里一直反反复复回荡着这一句。   彦秋寒摸摸自己袖珍的小钱包,委屈巴巴,这一路出租车加高铁,她一个穷娃娃如此‘奢侈’的一趟竟然是为了那个小屁孩儿,一会儿见到人她一定要让他还钱!   安郁市同样在飘雪,才下高铁时是星星碎碎的小雪花,出租车停下后便成直接变成了鹅毛大雪,雪花连成片倾泻而下,甚至让人睁不开眼。   车直接停在派出所门口,彦秋寒眯着眼,小心翼翼地小步走进派出所。   小区的派出所并不大,只有两名民警在坐班,屋内只剩分两边坐着的张谨言和唐逸凯还没有被接走,张谨言埋头坐在紧靠门边的椅子上,听见门推开的声音,他数不清第多少次的微微抬头,空洞的双眼逐渐有了焦点。   彦秋寒站在门口抖掉身上的雪进门,左右瞟一眼,心里暗暗舒一口气,还好不是最后一个到,不然那小屁孩儿还不一定要怎么挤兑她呢。   在警察那儿签个字,又听了好一会儿教育,彦秋寒才转身回到坐着的张谨言面前,张谨言仍然低着头,并没有像她预想般的嬉皮笑脸。原本已经打好腹稿的嘲讽哽在嗓间发不出声来。她原本只以为男生间互相打了几下就被抓了,但看见他手上的青痕和衣服上斑驳的血迹,才发现比她想象的严重得多。   “抬头!”她不知为何升起一腔怒气。   张谨言并没有照做,犹豫了一会儿,面前的人仍然一动不动,才终是妥协地缓慢抬起头。   原本干净白皙的脸此刻狼狈的不成样子,脸颊青肿,甚至嘴角还在渗血。   “你怎么回事儿。”彦秋寒握紧拳头,话音有些颤抖。   胸腔像是被一团气堵住,呼吸都不畅快,就像是自己家地里娇娇嫩嫩的小白菜被隔壁猪圈里的臭猪给拱了。   张谨言微低下些头,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他长叹口气,恢复了平日的模样。   “你还真来啊,脑子是不是不太好。”   彦秋寒不想理他扯皮的话,她在张谨言面前蹲下,严肃的问。   “我问你怎么回事儿。”   “就这么回事儿呗。”他摊手,表示这是多么明显的事情。   “你多大了。”   “……”   张谨言偷偷抬眸看她一眼,随后迅速垂下眼帘,原本流光的桃花眼此刻暗了又暗,她……会不会是嫌自己太幼稚了……   “走,去医院。”   “没多大事儿。”   “闭嘴。”   张谨言这才抬头,那个像小仓鼠一样的女孩儿好像真生气了,她一脸严肃,不似平时娇俏可爱。但此刻,他却觉得那个小仓鼠化作了夏日的阳光,在这寒冷的冬夜将他紧紧包住,温暖又可靠,让他依恋不已。   于是他听话的起身。   彦秋寒摘下围巾,围在张谨言的脖子上,更准确的说,是包在那张破相的脸上。   他这才清楚的看见,她身上穿着宽大的可以做裙子的男式棉服,围着男生的围巾,眼神不禁又暗淡了许多。   夏日的阳光来自天上,普及人间。   不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彦秋寒拽着张谨言才要出门,也许是外面风雪大看不清,一个彪形大汉猛然推门进来,彦秋寒一个重心不稳,险些坐在地上,好在张谨言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彦秋寒。   那男人抖抖雪,轻车熟路的到民警面前打声招呼,又去拍几下唐逸凯肩膀,扯着大嗓门嚷嚷。   “儿子,被什么小混蛋打了?和爸说。”颇有一副爸爸给你报仇的架势。   刚要出门的彦秋寒拉回刚推开的门,转头看向民警,清清嗓子,也学着那男人的样子扯着嗓子喊:“您说咱们这孩子也没打过架,也不知道惹了什么没家教的社会小混混。”   民警没想到一个前一秒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后一秒就上来这狠辣劲儿,俩人都一时语塞,怕一个不小心在这里再打一架,就更下班无望了。   好在那男人好像并没有觉得自己就是人家嘴里没家教的小混混,反而以为和他是一伙儿的,接话道。   “可不是。”   “……”   彦秋寒惊艳于他的智商,看了一眼一旁安静坐着的唐逸凯,他好像对这种挑衅并不感兴趣,对他爸爸更是反感,连连远离。   彦秋寒扯个笑,带着张谨言离开了派出所。   离开派出所,原本一言不发的张谨言忽而看着彦秋寒没心没肺的笑起来。   彦秋寒没好气的看着他,恨不得再补他一拳,恨恨道:“你还笑?你做什么对的事儿了?”   张谨言顺着她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偏偏眼底笑意更胜:“没,就是觉得你好像比我想象的勇敢。”   “我?”她不敢相信。   “嗯。”   彦秋寒努力回想刚刚发生了什么,这才有惧意,缩缩肩膀,可怜兮兮的说道:“我刚刚快吓死了唉……”   张谨言拉她的手腕,怕她滑倒,拽着她小步向前走。   “那你还呛他那一句干嘛?走了就是了。”   “我生气啊!”说罢,她还捶胸顿足,来表现自己是多么的气愤。   张谨言笑得更盛。   “啊啊啊,嘴角扯开了,嘶。”   “活该。”   “……”   “……”   医院到了晚上并没有太多人,彦秋寒将张谨言按在椅子上后去排队挂号,没几分钟就买好了号。   科室外同样还有几个人在等,彦秋寒坐不住,一会儿悄悄挤到门口观察里面人的情况,一会儿到咨询处问东问西。   “还疼吗?”彦秋寒好不容易安静坐一会儿,恶趣味的按一下他青肿的脸。   “啊啊啊,疼疼疼。”   “哼,让你还打架,多大人了还打架。”   “他很成熟吗?”   张谨言前不接言后不接语的一句话让彦秋寒抓不住头脑。   “谁?”   “衣服。”   “什么衣服?”小屁孩儿讲话什么时候那么高深莫测了。   “没什么,我说他穿的很成熟。”张谨言垂眸,第一次发现自己也有如鲠在喉的感觉,就随便向旁边随便一指。   哪成想他只是随便一指,便指出个熟人出来。   “张谨言!”   张谨言认命了,这个声音今天听着实在是太过于耳熟,让他都不用反应就有一种大事不好的感觉。   就像是厕所里的上课铃,睡觉时的早闹钟,怎么听都觉得讨厌。   彦秋寒看着奔过来的清纯柔美的女孩,靠在张谨言耳边轻声说:“你说她穿的成熟?没有吧。”   她盯着女孩儿上下打量,怎么也看不出来成熟的味道。   “……”   张谨言:这都哪儿和哪儿?   “张谨言!”正想着,林梦如从走廊另一端跑过来,她早已没有在警察局时梨花带雨的模样,面上带着一抹娇羞,站在两人面前微喘,怎么看都娇弱惹人爱。   “没想到在这儿能看到你,你怎么样了。”林梦如伸手要碰他的脸,急切的问。   “没事。”张谨言侧头躲过她的手。   “呜呜呜,都怪我……”转眼间,已经有豆大的泪珠从她的脸颊划下,她用手背擦下泪珠。   “没事就好。”   他不愿纠缠,只想尽快结束这段对话。   彦秋寒歪头,眯眼,嗅到了奸情的滋味,好不容易抑制住疯狂上扬的嘴角。   “我妈妈是医院的护士,你直接和我去找她吧,她会好好给你处理的。”   “不用了,快到我们了。”   听到‘们’这个字,林梦如才意识到旁边坐着看戏的彦秋寒,她伸手将耳边垂着的黑发拢到耳后,礼貌的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这位是?”   彦秋寒嘴角抽搐,这脸变得这么快?   “我朋友。”   “你好。”彦秋寒疑惑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张谨言,人家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还是想当他爸爸的。随后大度的想,朋友就朋友吧,今天就不和小屁孩儿计较了,伤者为大。   “你好,我叫林梦如,是张谨言的同班同学。”   “林梦如???”   彦秋寒脑子里的小剧场迅速开门运转,哈哈哈,小屁孩儿被她抓到了,怪不得刚刚嗅到了奸情的味道。   张谨言斜睨她一眼,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不觉双手握紧,原本就白皙的皮肤压得更是惨白。   “怎么了吗?”林梦如不明白她为什么是这样的反应。   “没没没,和熟人同名而已。”彦秋寒尴尬的摆摆手。   “这样啊。”   还没聊几句,报号器跳到了他们的顺序。   “走了。”张谨言握着彦秋寒的手腕起身,强行打断正在热聊的两个人。   护士为张谨言处理伤口时,彦秋寒才真正仔细的看清他身上那些伤,只见血处就有大大小小不下五处,更不论青紫的淤血。   彦秋寒看了几眼就不敢再看了,索性转过头面对墙站着。直到张谨言在背后用刚刚在药房拿的药膏敲她的头,她才转过身来。   看着张谨言原本就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脸又添了药水的颜色,活像是要去参加地道战,彦秋寒不禁感慨。   “哎,爱情真伟大。”为了小姑娘真是什么罪都愿意遭啊。   “瞎说什么呢,回家。”他要抓紧回家,一会儿别再让阴魂不散的林梦如堵住。   彦秋寒掏出手机。“等会儿,我买完票再出去,外面冻手。”   “买什么票?”   “回家啊。”   他站在彦秋寒面前,微微低头看着她的脸,认真的说:“已经这么晚了,你到家就凌晨了,还要折腾别人半夜起来?去我家住,你睡我屋,我睡客房。”   彦秋寒想想,他说的确实对,于是就点头答应了。   走到医院门口,张谨言看到彦秋寒还在玩手机,伸手抢过手机塞到自己兜里:“又不嫌弃冻手了?你玩手机摔地上我可不扶你,我手疼着呢。”   彦秋寒久违的翻个白眼。   “这位大爷,我是因为谁放下了手里的四个二两个王在这冰雪交加的夜晚跨过一座城市站在这医院门口被你呵斥。”   事实上,她那把牌臭到爆了,要不是因为他那个电话,她就要接受李志泽一个大力出奇迹的脑瓜蹦儿了,想到能让她直接升天位列仙班当寿星的的脑瓜蹦儿,她抖三抖,有些庆幸。   “你刚刚在打牌?”张谨言偷笑,很好,话题转移的很自然,她把手机忘了。   “我刚刚牌特别好……”   转移成功!   ☆、世上本没有情敌这个词   彦秋寒坐熟悉的在沙发上,不禁学习云意白感叹交友的重要性,就在她才回家七个小时之后,她又因为一个小屁孩儿神奇地坐在了这里。   张谨言的家里仍然是冷冷清清的模样,如没人生活一般一尘不染,导致彦秋寒每次进到屋内都有一种来自整洁的环境和她凌乱基因之间对冲的压力。   “你吃饭了吗?”张谨言问。   “我吃过了,你还没吃吗,给你叫个外卖?”   “你就不能说给我做点儿……”他吃外卖已经到了见到就呕的地步了。   彦秋寒故作老成般拍两下自己的衣服,深叹一口气:“你知道我为什么穿着这件衣服么。”她出口并不是问句。   “嗯。”   张谨言轻应一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今天就是因为做饭烧坏了我妈一个进口锅,就在我回家的第一天,光荣的像小学生一样离家出走,这个衣服还是穿我朋友的,不然我就只能穿着单衣来这儿变成一个冰冻座山雕。”   “看来我们俩今天都挺幼稚的。”张谨言轻笑,觉得忽然心情不错,于是转身去厨房做饭。“你要不要再吃点?”   “……也可以……”彦秋寒摸摸肚子。   “还能吃得下?”   “我跑着来的,消耗太大!”这小屁孩儿一点都不知道感恩!   “其实你可以不来的。”张谨言切着香肠,眼神有些闪烁,喃喃自语。“我只是不知道那个电话除了你可以打给谁……”   彦秋寒只看到他嘴在动,却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只是那时候他落寞的神情,真的像一个没有家的孩子,莫名让人萌生想要保护的冲动。   那个画面,刻在她脑海里好久好久。   “你嘟囔什么呢?”   “嘟囔你太能吃了,你吃完这顿估计我家就断粮了。”   “……”真讨厌。   张谨言迅速的做好了两个菜,还没来得及端到桌上,彦秋寒就迫不及待拿着筷子在案板前等着尝第一口。   张谨言看出她的意图,端着两盘菜使出江湖中失传已久的凌波微步,避过彦秋寒每一次伸出的筷子,带着两盘菜安全到达饭桌。   “哼,我看你伤的应该是不重。”彦秋寒没偷到第一口,将筷子塞到嘴里叼着,一脸不忿。   “还可以,过来吃饭。”   彦秋寒听话的坐下,接过张谨言递过来的饭碗。   “你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啊,她回来看到你这样会揍你的。”   “她不会,她根本不会在意。”   彦秋寒本想教育他几句,但那些‘妈妈都是为了你,不要太敏感。’的话,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因为她今天是同样的心情。   “其实,你可以和她吵的,可以将你所有的不满吼给她听。”   张谨言抬头看她的眼睛,想在她眼中看出玩笑的意味,却只撞上了她无比认真的眼神。   你可以吵,   也可以闹,   可以发泄所以的不满,   可以把所有最坏的情绪丢给她,   因为她是妈妈。   只是在所有的孩子气之后,   不要忘记了爱她——   就好。   张谨言就那样盯着她看了好久,直到彦秋寒开始怀疑自己脸上粘了饭粒,他才挪开眼神,戏谑的笑。   “所以这就是你今天离家出走的理由?”   彦秋寒恨不得伸手掐死他,老天啊,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有这么讨厌的小孩儿!   “我们俩今天算不算小学同班同学。”   “不不不。”彦秋寒连连摆手,不想和他划在一个等级。“我今天是小学生,你最多是幼儿园大班。”   “为什么?”他笑着看她怎么胡扯。   “因为我离家出走是命运的抗争,是自由的斗争,是和黑暗势力对抗到底的革命!而你……”彦秋寒一脸不屑的用筷子指着张谨言。“……你只是为了女生打架,儿女情长和我这家国大义没法比!”   她慷慨激昂,就差一只脚站在椅子上前进前进了。   我信你个鬼!   “不是为了女生打架了,我是还债。”他实话实说,毕竟欠了莫聪好几顿毒打,总要还他的。   “你欠林梦如钱了?”   “你就这么点儿想象力?”   张谨言本想让她发散思维,不要总以为是因为林梦如,没想到对面忽而传来嘿嘿的奸笑声,他就知道彦秋寒的发散思维又是什么奇怪的方向。   “停!”   “哎呦,我们绿叶菜长大了,都欠了桃花债了!嘿嘿嘿……”   张谨言忍着将她那满是不正经的的脸皮撕下来的冲动,仍是倒杯水推过去,彦秋寒端起杯子一饮而尽,随后伸长了脖子,心里燃起熊熊的八卦之火。   “快说说,你俩发展到哪步了?”   张谨言又默默给她添满了水杯,放下水壶后,他十指交叉放在桌上,颇为严肃的意味。彦秋寒见他这副样子,以为玩笑开过了火,才收起笑脸,怏怏地说。   “哼,我不乱问了还不成吗。”   “你觉得我俩发展到哪步了?”   彦秋寒见他接了话,当即又笑嘻嘻的伸长了脖子:“确定关系了吗,用不用姐姐传授给你《追女三十六计》!”   他直直看着那个没心没肺笑着的人,眼底的笑意愈淡。   “操心你自己吧,搞定崔品然和安帅哥了吗?”   彦秋寒被他反呛得哑口无言,悻悻然地将碗里的饭快速塞进嘴里,瞪了眼对面吃相优雅的张谨言,回到客厅看电视。   电视里播着八点档的狗血剧,失忆的富家少爷住在穷困潦倒的小草女主家的俗套剧情,彦秋寒看着看着,脑子里播起小剧场——   原始社会时,失忆的富家少爷张谨言因缘巧合之下来到专治各种不服的人间正义使者彦秋寒家里,彦秋寒每天让他洗衣做饭,做不好就用藤条鞭打他,最后将他卖给了专收奴隶的隔壁大汉家,隔壁的主人见他有几分姿色,要娶他做小,却被大老婆无情驱逐……   “哈哈哈!!!”彦秋寒越想越兴奋,笑得直拍大腿。   张谨言听到那穿脑魔音,险些将手里的筷子扔出去,他转头,见彦秋寒看着电视里原本伤感的桥段笑成疯子,思考要不要明天带她去医院看看脑科……   张谨言将碗放进洗碗机后坐在沙发上陪彦秋寒看电视,不一会儿,莫聪偷偷摸摸打电话过来。   电话里面传来的是谨慎的气声,还掺着手捂话筒的杂音。   “你被领走了吗?”   “嗯。”   “我刚挨完揍,在房间里面壁思过呢,一会儿我妈就去上夜班了,上线玩两把啊。”   “手疼。”   彦秋寒侧目,看旁边坐着的人用头和肩膀夹着手机,两只手撕零食袋撕得那叫一个利索,怎么看都不像手疼的人。   “咋,你手折了?”莫聪激动的问。   “差不多。”   “去医院没有啊?哥们儿,这次我对不住你了。”莫聪胖手撑脸,满是懊悔和苦恼。   “不用你操心。”   “你不会告诉你妈了因为我挨的揍吧?”   莫聪觉得自己有必要出门躲一段时间,以免来寻仇的人过多,死于非命。   “我还没见到她呢,见到再考虑要不要说。”   “嗯?”莫聪胖胖的脸上充满大大的疑惑。“那谁去捞你的?你找你爸了?”   这不太可能啊,他俩兄弟多年,据他所知,张谨言绝对不会主动去找他爸的,更别提是让他去派出所领人这种丢脸的事儿。   “没有,朋友。”张谨言本想说他明知故问,忽又想起他在给警察报名字的时候,莫聪已经回家面对姚金兰女士的疾风了。   姚金兰女士——莫聪的妈妈,小区内著名的河东狮。   “什么朋友,你朋友还有我不认识的?”   “你见过。”   “什么时候?”   “酒吧门口。”   彦秋寒听他又提自己的黑历史,眼皮都没抬,直接将手里的抱枕丢过去。   “嘶——”张谨言吃痛。   彦秋寒这才想起来张谨言还带着伤,紧忙转过去看他怎么样,她紧张的问:“没事儿吧!”   张谨言却除了那一声之后没有了任何的疼痛的表现,他撕开一个果冻皮,将果冻挤进刚好凑过来的彦秋寒嘴里。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莫聪激动的大叫,像是听到了惊天的秘密。“你俩在一起呢?在你家?!和酒吧门口那个女的!”   “嗯,怎么了。”   莫聪就像一名性转的八卦少女:“怎么了?你快告诉我怎么回事儿,你俩什么猫腻?”   “你说呢?”   他似乎每一句都暧昧不清,既没有任何肯定,也没有任何否认,留给莫聪一片遐想。   电话那边并没有继续传来追问,取而代之的是姚金兰女士用了十成功力的怒吼:“小兔崽子!我叫你面壁!”   电话在一阵慌乱的声音后被挂断。   “怎么了吗?”彦秋寒费力嚼那一大口果冻,含糊不清的问。   “没什么,莫聪,那个胖子,你应该记得。”   彦秋寒点点头。   “为了替女生出头,遭了点儿反噬。”   “莫聪替女生出头?”彦秋寒觉得这风向越来越歪。   “嗯,林梦如。”   她脑子这回是彻底凌乱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将果冻咽下去,震惊地开口:“这么说……你!你!你!你和莫聪是情敌啊!”   张谨言瞪她,才要递给她薯片的手霎时收回来。   “和我有什么关系。”   “情敌啊!”难道这小屁孩儿自己还没理清关系?她拿起张谨言才放下的果冻袋子。   “哪儿有情敌这种东西。”张谨言斜睨她。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是两个人的事也只能是两个人的事。多出来那个,也只不过是单恋罢了。   他盯着正在认真撕果冻皮的彦秋寒的脸,眼中是平日不曾见过的情愫。   那你呢,   你会与谁心意相通,   让我成为多余的人。   “你一个小……”小屁孩儿,她差点说漏嘴,清清嗓子,继续与撕不开的果冻皮决斗。“……小孩儿,想的那么深奥干嘛,你要是喜欢林梦如,你就追啊,你才多大,想那么多干嘛?”   “我喜欢……就可以追吗?”他轻声说,眼神没有焦点,不知是在问谁。   “那当然了。”   “好。”他眉眼带笑,一双桃花眼如那漫漫长夜里的繁星,闪烁着温暖的光芒,驱散了所有的孤单。   张谨言接过她手里的果冻,轻易地撕开包装,将果冻挤到她嘴里。   ☆、是两颗心悄悄地靠近呀   第二天一早,如瀑的大雪终于停住了,经过一整夜的狂风暴雪,整个城市都变成了银白色,彦秋寒坐起身,抻个舒服的懒腰,趴在窗户上看下面往来的人们艰难的走着,雪的厚度已经没过脚踝,带着孩子的家长都将孩子背在背上,托在肩上。   她忽而觉得自己现在也像个家长,给孩子开家长会,陪孩子吃饭,和孩子聊天,甚至还要去派出所把孩子领回家。   “下楼吃饭。”张谨言在外面敲门。   “知道了!”   可能,她才是那个被养着的孩子?   彦秋寒跟在张谨言后面吭哧吭哧费力的走着,张谨言见人没跟上来,转头,便看见了那个可爱的画面,身后的人不想让松软的雪顺着脚踝掉进鞋里,于是费力却认真的一步步踩着自己那对于她来说跨幅有些大的脚印向自己走来,他转过身,等着那个人靠近。   “啊!”   彦秋寒专注着向前走,霎时间撞上一堵墙,她抬头,张谨言的脸就只有几厘米的距离,那双眼里沁满笑意。   “你干嘛忽然停下来。”   “你干嘛走路不看路。”   彦秋寒早已深知在他正常的时候是辩不过他的,她也不恼,绕过他继续向前走。   他继续逗她,那小小的身体无比认真的走着,像正在学步的孩子。   “你腿为什么长那么短,借给别人了?”   “上辈子借你了,你忘了还。”能还他一句是一句。   “既然这样我也背着你?”他两步追上彦秋寒,指着前方背着女儿的父亲说。   “我可不敢雇佣童工。”还想做我爸爸?呸,做梦,我必须是爸爸!   张谨言手上伸手搂住彦秋寒脖子,当她惊慌中的身体软软的撞进自己的怀里,几根发丝若有似乎般拂过自己的脸时,他忽然就加重了力道。   “我们好像只差三岁。”   三岁也是差啊,彦秋寒愤愤的想,人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呢,她这儿不说为爸爸了,一个姐姐都没混上。   彦秋寒用力挣脱他的手,却挣扎半天都是徒劳,只能气喘吁吁的放弃,任他捉弄。   早餐店的大笼屉在室外笼罩浓厚的热气,好闻的包子味道转过街角就能闻的清清楚楚,这家早餐店似乎是张谨言钟爱的地方,彦秋寒也和他一起来过几次,味道是正宗的北方传统味道。   莫聪震惊的忘记了嘴里的包子,他狂揉几下眼,想验证眼前的场景是否真实,就在他反反复复地将眼睛揉得通红之后,终于相信站在门口那两个‘搂搂抱抱’的人是真实存在的。   “张谨言!!”   “你起这么早?”张谨言不顾彦秋寒的挣脱拉着彦秋寒和莫聪坐到一桌。   “被我妈赶出来了。”莫聪甩甩头。“不不不,这不重要!”   说完,他就拼命向张谨言递眼色,张谨言假装看不到,起身去盛粥。桌上,彦秋寒和莫聪四目相对,气氛尴尬到极点。   “你好。”彦秋寒首先打破沉默,轻笑这着小声问候。   “啊啊啊你好。”莫聪不知所措,慌忙将手上的包子放下,拿起筷子夹着包子,文质彬彬的模样,向彦秋寒凑过去。“小姐姐,小姐姐。”   “嗯?”   “小姐姐,你和张谨言……”他欲言又止。   彦秋寒看出他暧昧的眼神,连忙摆手解释。   “不不不,你别多想,我是他家教老师。”   张谨言端着两碗小米粥回来,不知道这两个人凑在一起神神秘秘说些什么,好奇地问。   “你们聊什么呢?”   “我说你最近怎么成绩提高那么多。”莫聪抢走老板娘刚端给张谨言的包子。“原来自己悄悄请家教老师。”他又转过头对彦秋寒说。“姐姐,你有时间也来我家带带我吧,我天分比张谨言强。”   彦秋寒认真想了想,一个也是带两个也是带,多赚点儿外快总是好的,距离这么近,也省了通勤时间。   “嗯,开学之后我都可以。”   “可以什么可以。”张谨言打断他们的‘商业交谈’。“你自己找去,地域保护懂不懂。”   家教什么时候有地域保护了?!   彦秋寒疑惑的看着张谨言,张谨言理直气壮的看回去,丝毫没有心虚,彦秋寒正确的将他的眼神翻译为:看什么看!   莫聪作为这么多年的朋友,丝毫不在乎他的疯言疯语。   “你再想挖墙脚我就去告诉你妈,你为了林梦如拉着我们去打架。”他会心一击,彻底了断莫聪的念想。   “做人这么狠是没有朋友的!”   “哦。”   张谨言将粥推到彦秋寒眼前,没喝两口,老板娘就又将肉包子端上来了,彦秋寒吸吸鼻子,这肉香实在是让人口水直流。   她满足的咬一口,肉香四溢。   莫聪在一旁看着那个平时恨不得八个人伺候的大少爷忙前忙后的照顾彦秋寒,觉得他是不是吃错了药。他眼神暧昧不明,好几次给大少爷递眼神都被直接无视掉。   莫聪是被姚金兰女士一顿胖揍后从家里赶出来的,没事做,干脆就跟着张谨言送彦秋寒去车站,期间大少爷无数次鞍前马后,他就跟在后面看戏。   彦秋寒站在闸机前,转过身,一本正经地看着张谨言。   “你不许再打架了听到没?”她随即摇摇头,咋舌道:“你脸已经不能看了,再挨打就真破相了。”   “那要是别人想打我呢?”他话里透着一丝委屈。   “你跑啊,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说着,彦秋寒脑子里就自动放映着小时候看《大话阿凡提》里的经典台词:策,策你老母,这几年我们像本拉登一样东躲西藏的你还躲不够啊……   发现自己忽然鬼畜了,彦秋寒摇摇头,尽量在小屁孩儿面前维持形象,潇洒的转身去检票。   “……”   将彦秋寒送上车后,莫聪跟着张谨言回到他家,他环着手臂四处查看,活像捉奸的正室。   他走到卧室,被子叠得规规整整,他轻哼,胸有成竹,那大少爷从来就没有叠被的习惯,果然昨晚不是自己在家睡的!又来到洗漱间,另一套的洗漱用品还摆在洗漱台上。走到厨房里,洗碗机里是两套碗筷……   “说吧,大少爷,怎么回事儿?”   “什么怎么回事儿?”   “你别在我面前打马虎眼,你大少爷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我求你让我住你家的时候,你是怎么无情的把我赶出去的!”他来到张谨言面前。“你不会是真的喜欢彦姐姐吧!”   “你觉得呢?”   莫聪狐疑的看着他,那个大少爷向来说话不留情,他这个态度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那彦姐姐说你俩不是……不会你是暗恋人家吧。”   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眼比天高、嘴比蛇毒的张大少爷竟然也会暗恋别人。   张谨言没说话。   莫聪忽然想起来昨晚林梦如来的电话,不管大少爷发春,急忙正色道;“林梦如的事儿怎么办啊,唐逸凯不会就此罢休的,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张谨言抬头看他,莫聪脑子里有几道沟他还是清楚地,他能说出来这句话,八成是林梦如和他说了些什么。他不说话,等着莫聪下文,果不其然,莫聪见他不说话,又疾言厉色。   “我们不能看着自己班的班花被别人欺负啊,况且这事儿我们都管了,送佛还得送到西呢!”   “是你管的,不是我管的,我只是还你一顿挨揍而已。”   他听说过唐逸凯的为人,虽然是个臭虫一样的人,但他大概率上是不会故意为难女生的,那天林梦如拦住他们,说被唐逸凯为难,当时他就觉得不太对,现在想想,应该不是巧合那么简单,他们应该是被林梦如利用了。   莫聪还在滔滔不绝,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发挥到淋漓尽致,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了,可他还是不为所动,半晌才幽幽开口。   “你刚刚也听到了,她不希望我再和别人打架。”   莫聪被他这一句话噎得半死。   “不是,你们八字还没一撇呢,现在就妻管严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他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没过一会儿,彦秋寒的电话就打来了,他将莫聪踹下去,独自躺在沙发上和她聊天。但细听,其实没聊什么,她只是报个平安,再叮嘱几句不要和别人打架闹事,张谨言认真听着,听话的应下。   彦秋寒觉得奇怪,他忽然不怼自己几句竟然还有点儿浑身不舒服。   她暗想:我这是脑子有点儿毛病吧?于是委婉开口:“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什么事?”   “觉得你怪怪的。”她心里藏不住事儿,想到就要说出来。   “我怎么了?”   “你为什么不怼我?”   张谨言失笑,看来之前对她太差了点儿。莫聪凑到他面前,看那个大少爷笑得像小媳妇一样,无语问苍天。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还有追着人家找骂的?越想越无语,一熊掌拍在李志泽腿上,引得对方‘嗷’的一声,十字锁喉大刑上场。   “李老六!”   电话对面传来男女的打闹声,他皱眉,想起来她说的离家出走住在朋友家:“彦秋寒?”   她好不容易挣脱,顺几下杂乱头发,重新拿起手机。   “你说!”   “我有不会的作业题,你现在给我讲。”   “???”   ……讨人厌的小屁孩儿果然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改变的……   张谨言将莫聪轰出门,随便翻开一页作业点开视频框。可以看见对面是男生的卧室,墙上贴着很多篮球明星,她认真的在讲题,他盯着视频里来回走来走去的男生,看起来长相并不差……   时隔很久她一抬头,才发现对方在开小差,顺着他目光,彦秋寒转头向后看,都是篮球明星的海报。   “你也喜欢篮球?”这么没品位!   “不喜欢。”   其实……很喜欢……但他绝不承认!   “就是嘛,明明足球才是最好的运动!”   “嗯,我也这么觉得。”   张谨言:足球?足球多少个人来着?   ☆、还有我祝你新年快乐啊   彦秋寒死皮赖脸的在李志泽家里住了将近一周,每天就是讲题吃饭打老六,日子过得逍遥惬意,李志泽实在忍无可忍,在一个极度寒冷的黄道吉日将彦秋寒扛着扔回她自己家,还顺便敲了彦启琛不少零花钱回家。   他离开后,彦启琛翘着二郎腿,将收款码仍在彦秋寒面前。   “还钱。”   “我欠你什么钱了?”她惊恐万分,欠钱的罪名可万万不能乱说。   “刚才给李志泽五百零花钱。”   “为什么问我要?”   “因为要不是你离家出走,我就不会掏出去这些钱。”   言之有理!彦秋寒立马掐自己人中,谁能相信在外人见人夸的IT精英在家竟然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彦怂怂不敢抗争,为了免掉一顿毒打,肉痛的转过去五百块息事宁人。   彦启琛拿了钱,还不忘讽刺几句。   “啧啧啧,离家出走就走远点儿,还非要去别人家碍眼。”   “呵。”   她从小到大都屈服在彦启琛的淫威下,已经可以视他的讽刺于无物。这不痛不痒几句,根本穿不透她城墙般的脸皮。   回到家中,她久违的仔仔细细洗漱一番,放假以来第一次躺上自己的床。屋内原本的摆设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杂物堆进来,不用想也知道,原本的摆件一定都在彦启琛的房间里。   没一会儿,张谨言的视频又打进来,他仔细看着背景,确定她换了房间。   彦秋寒看出来他的疑惑。   “我回家了。”   “你住仓库?”   “……”   彦秋寒泪目,上天啊,我造了什么孽,为什么我认识的男生都这么不是人!   强忍着回到安郁市暴揍他一顿的冲动,她咬牙切齿,从齿间硬挤出几个字:“就住仓库,你怎样!”   “不怎么样,我看你那么着急走,还以为回家什么待遇呢,哎,没想到,你竟然是回家看仓库的三好青年,佩服佩服。”   彦秋寒实在是不想和他聊天,变身假笑女孩,揪着嗓子学话务员的甜美声音。“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挂断!   世界都清净了……   自从那天之后,张谨言的视频教学时间明显变少了。这些天,她一直都和‘狐朋狗友’们在外面厮混,大金链子小手表,一天三顿小烧烤。一直厮混到年前,老三老四老八都回奶奶家过年去了,其他人也开始呆家里准备年货,彦秋寒忙得要死,要伺候‘瘫痪’的彦启琛生活起居,还要帮妈妈准备年夜饭,甚至以一己之力包揽了家里的大扫除。   累的晚上趴在床上不想说话,偏偏还有个讨厌的小屁孩夺命连环call。小屁孩儿对她的痛苦表示幸灾乐祸,甚至想开瓶香槟庆祝一下。   终于来到了年三十,彦秋寒穿一身红,像年画娃娃一样,起个大早,带着一堆礼品去各家拜年,李志泽将礼品拿进屋,嘲笑的看了她一眼,‘嘭’的一声关上大门。   没一分钟,屋里就传出他杀猪般的惨叫。   彦秋寒嘿嘿笑,心情很好,继续去下一家。走完一圈,回到家里就进厨房打下手,包饺子包到怀疑人生。   彦启琛一早不知道抽什么疯,彦秋寒包完饺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是她正在追的一个叫做《一起去我朋友家》的韩国综艺,彦启琛那位大爷瞥了一眼她的电视,随后瞬间瞪大了眼睛,眼神像是要钻进电视中一样。   “这个是在哪里拍的?”那位大爷声音不知为何有些颤抖。   彦秋寒缩在沙发里思忖着他发什么疯,手上不敢违背,迅速在手机上搜索,查了一会儿,颤颤巍巍的递给他看。   “韩国的一个别墅区,就是这个,你应该不认识韩文吧。”   彦启琛将她搜索出来的网页发到自己手机上,随后摔门而去。   年夜饭只有三个人,也没什么传统可言,晚上六点多吃完晚饭,这个年就算过完了,爸妈坐在沙发上等春节联欢晚会,她回屋躺着,等一会要去各家要红包。   电话响起,又是那个小屁孩儿,彦秋寒闭眼接起电话。   “怎么了?”   “你在哪儿?”他的声音凉凉的。   “我?”她觉得莫名其妙。“在家呗。”   “下楼,我在帆船广场。”   她对这种愚人节笑话不感兴趣。   帆船广场在她住的小区楼下,平时们狐朋狗友们聚会都在那儿集合,不知道小屁孩儿是在哪儿听说的。   “下来,冷。”   她原本不相信他的话的,可他口气十分认真,让彦秋寒也开始半信半疑,她拉开窗帘,天已经黑了,除了天空中炸开的烟花什么都看不到。挂断电话踌躇半晌,她还是带着厚围巾和暖宝宝下楼了。   广场上,昏黄的路灯下一个人影都没有,她确信自己是个傻的,年夜晚的玩笑竟然也会当真。   正要往回走的一瞬间,侧面闪出一个挺拔的身影,抢走她手里的暖宝宝。   “你怎么穿得和年画似的?”   呵呵,他还是不出现的好。   “因为我一会儿要去到处要红包,这个理由可以吗?”彦秋寒翻白眼。“你怎么在这儿啊?”   她抬脚将大红的围巾围在他脖子上,他脸上的伤已经都恢复了,仍然是那张白白嫩嫩的帅气脸蛋,养眼的很。   “找你。”   彦秋寒狐疑的看着他:“找我?不在家过年找我干什么?”   “你见过一个人在家过年的吗?”   彦秋寒想想。   ……唔……着实惨了点儿……   问他吃没吃晚饭,小屁孩儿委屈的说没吃。彦秋寒彻底母爱泛滥了,心里嘟囔着这孩子虽然嘴上讨厌了点儿,但总归是太缺爱,过年都一个人,也不知道家长怎么想的。她拉着小屁孩儿走进一家餐厅,摸摸干瘪的口袋,一咬牙一跺脚点了一桌年夜饭。   张谨言对她的‘大出血’很意外,也很受用,摸摸口袋,掏出来一个精致的天蓝色盒子,盒子外缀着纯白色的丝绸,十分少女的颜色。   他将盒子放在桌上推出去。   “喏,给你。”   “给我?”   彦秋寒秉承着无功不受禄的原则,狐疑的看着他,心里猜出他一百种把戏。估摸着不是空盒子就是会跳出来玩具蛇的恶作剧。   “嗯,新年礼物。”他轻飘飘的说。   “你说实话,是蛇还是蜥蜴?姐姐年纪大了,心脏有点儿脆弱。”彦秋寒看着盒子,虽然想要英勇就义,但还是有些怂了。   张谨言白了她一眼,仓鼠的胆子果然也是仓鼠级的,他拿起盒子打开,里面安静的躺着一只银白色的手镯,圈口的两个T字一边是清新的蓝绿色,另一边嵌着晶莹的碎钻,他拿起手镯套在彦秋寒手腕上。   她认得那是tiffany&co经典的T系列手镯。   “这么贵的东西你给我干嘛,我不能要。”她说着就将手镯摘下来。   卑微的彦怂怂小心翼翼的摘,心里惶恐,她从小到大还没戴过这么贵的手镯呢,这要是弄坏了得打零工打到怀疑人生!   “路边看着好看就买了。”   他又将手镯套在她手腕上。   哦……这样啊……彦秋寒沉重点的心情顿时心情轻快多了……她想想,也是,就算家里有钱,一个高中的小屁孩儿哪里拿那么多闲钱买个手镯?应该是路边小摊上的仿品。   服务员很快将一桌菜端进来,彦怂怂刚刚在家已经吃饱了,奈何肉菜太诱人,禁不住诱惑,撸起袖子继续吃。   “你也没吃饭?”   “我刚刚吃过了。”   “……”   张谨言发现自己毒舌的功力常常在她铁皮般的脸皮面前大打折扣。   “你快胖死了。”他盯着仓鼠那鼓溜溜的两腮,小小的快圆润成了球,还不甘心,非要将所有的菜都塞进嘴里才罢休,心里觉得好笑。   其实她不胖,只是自小就有婴儿肥,看起来圆圆润润、可可爱爱,怎么看都像小孩子。   “唔……”她忙着对付桌上的肘子,哪有时间理小屁孩儿。   “再胖就追不上你的安帅哥了。”   安帅哥?她脑子里的肉菜中勉强挤出来一张帅气的脸,只一瞬间就又被酱肘子、水煮肉片、炸里脊、溜肉段吞没……   帅哥和肉,从来都不是选择题,想让她为了男人放弃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我换一个不就好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先来后来都挺好。”   张谨言勾起嘴角,她到底都是在哪儿听说的那些歪理?他不动声色将猪肉饺子夹进彦秋寒碗里,想着这句话应该改改,应该说成‘天涯何处无芳草,年上年下都挺好’才对。   晚饭结束,两人回到广场,坐在长椅上看烟花,广场很热闹,许多一家人老老少少一起在放烟花,老人们在后面呼喊着,小孩子拿着鞭炮在前面跑,每个人都眉眼弯弯,享受着节日的喜悦,张谨言和彦秋寒安静的坐着,像是异类,与那欢闹的气氛格格不入。   彦秋寒哪受得了这种压抑的气氛,索性今晚已经‘大出血’了,干脆就痛快点儿,屁颠屁颠跑去广场边上的小贩那里买了一大盘烟花和一个打火机,呼哧呼哧抱回去。   别人家小孩儿有的,自己家小屁孩儿也得有。   “放烟花!”   “幼稚。”   嘿?!她堂堂21世纪女大学生竟然被一个高中的小屁孩儿嫌弃幼稚,此等奇耻大辱怎能忍气吞声?她将烟花扔在地上,舒展筋骨释放一个十字锁喉。   小屁孩儿哪能屈于她淫威,反手将她搂进怀里,在她身后单手压着她脖子,迈着长腿将她拖到烟花前,逼迫她点燃烟花,嘴里还振振有词。   “谁点的烟花谁是小孩子。”   彦秋寒被他禁锢住,挣脱不开,只能心里骂他一百八十遍,表面上听话的点燃烟花。   烟花飞上夜空炸裂出彩色的光芒,点亮漆黑的天空,斑驳了色彩的边界,温暖了寒冷的冬夜。   彦秋寒不知道为何,此刻这么美好的画面,她脑子里竟然满满的都是那句沙雕语录:我终于知道什么是五彩斑斓的黑了……   新年倒计时接近尾声,就在广场大屏上倒计时显示了‘一’的时候,彦秋寒笑着对张谨言说:“新年快乐!”   她对小屁孩儿说新年快乐,小屁孩儿圈在她颈间的手松了松,不再让她感到窒息,却没有放开的意思。   “嗯。”   “你为什么不祝我新年快乐?”   “你每天不都很快乐吗……”   彦秋寒:我竟无法反驳?   ☆、所有偶然都是蓄谋已久   眼看就要开学了,‘狐朋狗友’八人组商量了个时间一起去南方的海岛旅游,神兽不在家闹腾,家长们当然很开心,大方掏钱买个安静。   玖溪香给小团体订做了好几套团服,开开心心送神兽们上车。整个团队里,只有云意白表现得不是十分开心,理由仍然是那句:狐朋狗友误终身……瞧瞧,这群屁话不断的人里哪有一个人是省心的,行李乱扔,车票乱放……瞧瞧,就算出门也还是我云意白又当爹又当妈……   候机室,宋可欣盯着彦秋寒手腕上的手镯看了一会儿,确实是tiffany珠宝的经典手镯,随后试探性的问。   “二狗,你手镯新买的吗?真漂亮。”   “不是,朋友送的。”   “你朋友对你这么好啊?”   “没有,应该不贵的,路边买的。”她也不知道他是在哪个地摊挑的。   “那你借我戴两天,我试试要是合适叫我男朋友给我买一个真的。”   “嗯……”   其实彦秋寒觉得手镯项链这种东西不应该随便外借,可是宋可欣已经上手摘了,她也不好意思拒绝,只能让她拿走了。   宋可欣带着手镯,美滋滋的转了一圈,拍了好多照片,不一会儿彦秋寒就看到她发的朋友圈,是她开心笑着,戴着手镯的手扶在娇美的面颊上,只配了三个字的文案。   ‘好看吗?’   好看……彦秋寒觉得那只手镯好像更适合宋可欣,她娇美骨感,带着手镯别有一番韵味……   而她自己……嗯,彦秋寒拿出身份证,看见性别栏还是女,忽然就放心了。   女孩子们出门都是一路走走拍拍,可怜了三个男生跟在屁股后面做苦力,好不容易来到机场,也是男生们在托运行李,女生们在狂刷朋友圈。   飞机落地后,他们在酒店休息了两个小时,晚上正式出门觅食,南边的临海城市,傍晚街上都是穿着拖鞋闲逛的市民,街边摆着许多方桌,形形色色的小吃应接不暇。   “我们吃什么?”   “海鲜粥看起来不错哎。”   女生们七嘴八舌的左看看右瞧瞧,男生们已经找到烧烤摊位坐下了。宋可欣转回来穿着漂亮的沙滩裙,坐在李志泽对面。   “来到海岛了,我们不吃点儿海鲜吗?”   “你忘了彦二狗不吃海鲜了。”   彦秋寒是个典型的陆地生物,怕水不敢游泳,不过敏却不吃海鲜,要不是为了陪她的狐朋狗友,她是绝对不会来海岛旅游的。   这时彦秋寒也已经回来了,听到李志泽这么说,刚要感动一把,他下一句话硬生生把她的感动憋回去。   “哎,累赘也是人啊,没办法。”   她撩起裙子给他一脚,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   “彦姐姐,好巧啊!”莫聪抖着一身肥肉屁颠屁颠跑过来。   彦秋寒转身,看到他身后还跟着张谨言和孟子谭。   “你们?”   “我们来旅游啊。”   彦秋寒瞪大眼睛,人生竟然还可以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可偏偏就这么巧,当十一个人浩浩荡荡拼了两张桌子的时候,她彻底相信了世界上真的有‘无巧不成书’这句话。   她转身看向坐在身旁的张谨言,他正‘谄媚’的一口一个小姐姐,哄得几个女色鬼合不拢嘴。孟子谭和莫聪向来嘴甜,不一会儿就打入女色鬼们内部。男生们听说他们要和自己一起旅游,心里乐开了花,免费苦力又来三个,他们就可以痛苦减半啊!   这等好事绝不能错过!   “你们住在哪里啊?”王老三看着小帅哥们笑不拢嘴。   孟子谭老实回答:“姐姐,我们住‘四季风’酒店。”   王老三放下手中的竹签,夸张的张大嘴巴。   “不会吧,这么巧?!”   “姐姐你们也住那儿?”   “是啊,我们这是不是命中注定!”   狗屁命中注定!   彦秋寒用24K纯金激光眼释放激光,直勾勾盯着张谨言,随后怨灵般开口唱出悲愤的调调:“也许我上辈子丧尽天良~~才遇见你还不完的账~~”   “可能你上辈子是个屠夫。”张谨言冷静的点评。   “你说实话!”彦秋寒用手轻轻拽着他前襟。“你是不是去算过命,算命先生说你克我,你就故意来克我!”   “算命先生说……”他轻笑着,目光落在她软嫩的手腕上,忽然拧紧眉头。“你手镯呢?”   分明她发朋友圈的时候还带着的。   “哦,在我这里。”宋可欣听到他们对话,甜甜的晃晃自己的手腕。“好看吧。”   她喋喋不休的说着手镯的工艺、材质……仿佛手镯就是她的一样。   “我很喜欢这个样子,等回去以后,我叫我男朋友给我买个正版的。”   正版?   莫聪迷惑了,这手镯明明是那天大少爷死缠烂打地拽着自己去商场逛了好多圈才挑的。   问他为什么如此印象深刻?   大少爷三万块的手镯刷卡眼皮都不眨,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不能买太贵的,怕她有压力。他就要个三百块钱的巧克力当作辛苦费,整整挨了大少爷两脚!   “这个就是……啊!!!”   我特么!!!   脚上传来剧痛,莫聪悲愤的看向张谨言,可他脚上的劲儿一点没减。   “啊,不好意思。”   他脸上是根正苗红的绝世好青年。   不好意思你妹!老狗比,爷都看到你抽搐的嘴角了!   话题被张谨言和孟子谭你一言我一语的岔过去了。十多个人叽叽喳喳的商量明天去玩儿什么,几个男生要去玩儿快艇和潜水,女生们更倾向于游泳和海钓,万年‘陆地龟’的彦秋寒选择毫无落水指数的日光浴,还能美美的睡个美容觉,于是他们决定白天分为三波各玩各的,晚上一起在海边野餐。   彦秋寒虽然不下水,但是秉承着‘有条件要上,没有机会创造条件也要上’的泡仔原则,第二天一早,她还是起个大早穿泳衣,涂防晒,还画了个心机防水妆,头发编成两个小辫子,势必要在海滩上泡到个身材棒棒的帅哥。   宋可欣起床后懒洋洋的躺在床上。   “二狗,出来旅游这么累,好佩服你可以起大早化妆。”她打个哈欠。“我就没有那么旺盛的精力。”   说完,她抻着懒腰走到洗漱间。   彦秋寒扯着嗓门悲痛欲绝:“你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   一行人吃过早饭就向着可以玩水的海边出发了,明明还很早,沙滩上已经满是晒日光浴的人,其中还有许多金发碧眼的外国帅哥,彦秋寒眼睛都直了,眯着色眼上下打量,这身材、这肤色、这平角……唔……   她瞬间启动‘帅哥搜索雷达’,找到帅哥最多的一片沙滩,美滋滋的铺好自己的位置坐下。   三点钟方向三名外国小帅哥,皮肤很白,个子很高,非常不错!   五点钟方向三口之家,儿子长相十分出众,极品极品!   八点钟方向……八点钟方向怎么那么熟悉?哎?八点钟方向越来越近……   “张谨言你不去玩水来我这儿干嘛?”她泄了一口气。   张谨言上身穿着短袖花衬衫,下身穿着沙滩裤,怎么看都是油腻大叔的装扮,可偏偏他身材高挑,皮肤白皙,敞开的领口若隐若现露出锁骨,细碎的短发贴在前额上,是扑面而来的少年感。   “玩过了。”   他迈着长腿大步走来,怕她不信,张谨言摊开手,将手里的水甩在彦秋寒脸上。   这小屁孩儿一定是来克她的!   他顺势在她旁边坐下,将手里剩余的水分全擦在她手臂上,满意的拿出墨镜戴上,又递给彦秋寒一副。   彦秋寒将他递过来的墨镜戴上,继续晒她的日光浴。   “你装备挺全啊。”   “那倒没有,就是脑容量稍稍比你大一点。”   张谨言趴在地上闭目养神,彦秋寒仰面朝天,在怀疑人生。明明这么好一个泡仔机会,怎么就杀出个程咬金呢?   她冥思苦想,决定牺牲小屁孩儿来换取自己的幸福。   彦秋寒双眼在海滩上扫射一圈,忽然看见远处有一个正在玩水的小姑娘,穿着热裤在沙滩上跑跑跳跳,她吸溜口水,推一下张谨言说道:“张谨言,你快看,那边有个超级漂亮的小妹妹,你要不要去认识认识!”   “不要。”他说得果断。   嘿?小屁孩儿还挺难搞!   她眼珠一转,又诱惑道:“那你要不要去潜水?很好玩儿的!”   “不要。”   敬酒不吃吃罚酒!   彦秋寒抓起手下的沙子,正想着是扬他眼睛还是塞他鼻孔,忽然间,小屁孩儿无比认真的睁开眼睛,彦二狗那个窘迫啊!   就像是向别人巧克力里掺了屎被抓包一样。   “不然我们去吃东西吧,听说这里的文昌鸡特别好吃,我请你。”   呃……   彦秋寒大脑死机了。   原本打算迫害的小屁孩儿成了带来美食的‘送肉使者’,从程咬金到圣母玛利亚的角色转变实在有点儿大,实在是对不起小屁孩儿,但这有什么纠结的呢,肉比帅哥来得重要得多啊喂!   彦秋寒大义凌然的拍掉手里的沙子,穿上外套,卷起铺盖,一气呵成。   说走就走!   将垫子送回酒店,彦秋寒换了一身适合度假的嫩黄色纱质长裙,怕张谨言等急了反悔,她三步并作两步,风风火火飞奔下楼。   “我刚刚还以为人类起源向我奔来呢。”   “……”   彦秋寒早都习惯他时不时嘲讽几句了,根本不在意,她掏出随身的小镜子,将嘴上的口红擦掉一些,一路上嘟嘟囔囔。   “宋可欣真有先见之明,都没化妆,直接睡到自然醒……我白起那么早化妆了……”   结果别说泡仔了,连大妈都没聊上一句。   ☆、天涯海角请和我在一起   两人一路沿着海岸边的饮食街走走看看,很多海鲜类的零食,彦秋寒矜着鼻子远离海鲜,张谨言见她的模样,忍俊不禁,恶趣味的拽着她小辫子推向路旁装着活螃蟹的鱼缸。   “啊!”   彦秋寒本能的双手撑在缸边,爬到顶端的螃蟹迅速向她伸过来蟹钳,触碰到异样的触感,她下意识缩回手向后退,结果左脚绊在右脚后,直直向后仰去。   张谨言见状立马上前,抓住她手臂将人带进怀里。   “张谨言!!!”   反应过来的彦秋寒挣脱他的怀抱,怒目圆瞪,用手肘给他腰间一下,双手却一直凭空抬着。张谨言倒不痛不痒,就是看着她一直抬着双手还以为她手折痛了,伸手去抓她的手腕,却被迅速避开。   “手怎么了?”   “摸到螃蟹了……”她皱着眉心,秀气的远山眉拧作一团,显得娇娇弱弱。   张谨言失笑,没想到她对海鲜厌恶到这个地步,摸一下就能如此难受。他四处张望,看到街角一家小型超市,于是快步跑过去,没一会儿就拿着一包湿巾回来。   他抽出一张湿巾,拉下她抬着的手,用骨节分明的手指细细的擦拭,嘴上还偏不饶人。   “怎么这么娇气。”他话说的轻,嘴角还勾着若有若无的笑,自然起不到该有的效果。   彦秋寒轻轻撅着嘴生气,哼哼着不理他。   直到他们一起来到吃鸡肉的店里,彦秋寒还是不和他说话,只用一双幽怨的眼睛盯着他,控诉他的‘罪行’。   “赔你一只鸡还不行?”   店员将几样特色菜端上桌前,张谨言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白切鸡肉塞进她气鼓鼓的嘴里。   “不行!”   彦秋寒腹诽,怎么也得两只啊……   虽然嘴硬,她还是屈服于肉的魅力,慢慢拿起筷子开吃。张谨言没吃几口便轻轻放下筷子,趁着她趴在桌子上大快朵颐时走出饭店。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束精致的向日葵,小小的几支用几层牛皮纸包着,四周缀着绿叶和满天星。   “喏,路边看见的,和你的裙子、内心都很配,别生气了。”   彦秋寒抬眼看看他,暂时放下了筷子,接过精致的小花束。小葵花很漂亮,是明艳艳的黄色,活力四射,再低头,确实……黄黄的裙子……   内心……   她绝不承认!   “我们一会儿去吃什么?”   她开口问有关于食物的话题,就说明她已经不生气了。   “你一会儿还吃得下?”他看着一直向嘴里塞的彦秋寒,抬起半边眉毛。   彦秋寒咽下嘴里的食物,拍拍胸脯。   “吃不下这三个字是对我的侮辱!”   张谨言不觉莞尔,认真想了想,随后指向海边的方向,清凉的嗓音开口:“那边有个海上咖啡厅,去吃点儿甜点然后拿着咖啡去看演出?看完演出回来的时间刚好吃晚餐。”   “好啊。”   “一会儿去咖啡厅问问有没有海鲜蛋糕卖。”   “……”   小屁孩儿仍然那么讨厌!   彦秋寒本想发挥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来个光盘行动的,奈何被张谨言以‘下一家的更好吃’为由拉走,成功阻止她塞爆自己的肚子。   海上咖啡厅就在沙滩的斜对面,坐落在海边的岩石上,沿着窄木□□向上,没一会儿就来到咖啡厅里,店内是简约的欧洲风格,以不饱和的色调为主,白漆的木桌,铁艺的椅子,纱质窗帘随着海风飘摇。窗外是沿着房子的海边长廊,也摆了几副桌椅,可以欣赏脚下的海上风光。   彦秋寒点了一杯咖啡和几款小蛋糕,转头看向张谨言,用眼神询问他想吃什么,张谨言和她对视一眼,手碰碰鼻尖,像是想起来好玩的事儿,清了清嗓子。   “你好,请问有没有海……”话音未落,就被彦秋寒踮起脚用力捂住他的嘴。一脸愤怒,瞪圆的眼神在询问他发什么疯!   张谨言拍拍她的手,示意自己不说了,并用眼神加以肯定,彦秋寒才放下自己的手。   张谨言也开始点单,他面上似乎恢复正常,但半眯起的桃花眼泄露了他的快乐。   他付了刚刚的饭钱,这次彦秋寒本打算请他的,没想到她刚掏出钱包,就被这厮连钱带包抢走了,她短手短脚根本无计可施。咖啡厅的小姐姐也笑笑,摇摇头,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你们感情真好。”   “呵呵。”   彦秋寒抬头看恶魔,和他感情好?那你是没看到他平时怎么欺负我的!   两人坐在窗边,风景刚好,从这里刚好能看到男生们玩快艇的地方,虽然看不太清,但凭借这么多年的熟悉,彦秋寒还是认出了李志泽他们,她有些好笑,指着李志泽给张谨言看。   “那个,李志泽,李老六,和你性格……啧啧啧……你们真的有一拼……”   张谨言顺着她的指尖看去,只是一个十分模糊的背影,她竟然也分辨得出,顿时目光有些消沉。   “他性格能有我这么完美?”   ……呃……彦秋寒用力回想,这句话为何如此熟悉?   “你们不要脸的境界简直如出一辙。”   “这么优秀的人我得好好见见。”   “……”   彦秋寒无语问苍天,她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这辈子周围的男生都是这个死样子!   甜点端上来,彦秋寒收了心,开心的拿起手机拍照。张谨言趁机悄悄关上窗子,阻隔了窗外的风景。   海岸的另一侧,男生们玩儿累了,躺在海滩上休息,李志泽左右张望,也不见彦秋寒躺在哪里日光浴。   印子骞看他魂不守舍的模样,勾起唇角,拍拍他肩膀,明知故问道:“你找什么呢?”   李志泽收回视线,老实地躺回去,轻描淡写地说:“看看陆地龟是不是掉海里了。”   “就怕是陆地龟没有掉海里,而是被人钓走了。”印子骞故作深沉,喝了一口水,又将手里的水瓶递过去,他胡乱擦了下嘴,阴阳怪气的说:“和陆地龟特别熟的那个小子好像也不见了。”   李志泽没说话,而是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转而擦擦手起身,转身看向印子骞。   “走吧,玩儿潜水去。”   印子骞看着他,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也不打算再说什么,起身跟在他身后。莫聪和孟子谭他们已经在潜水区等着了,李志泽和印子骞小跑过去,教练见人齐了,开始授课,由于只是潜水体验,所以授课内容很简答,只是讲解了一些基本常识和安全知识,就由教练带着五个男生穿上装备下水了。   快到了约定好的晚餐时间,大家慢慢回到约定好的海滩,海滩旁有出租野餐用品的店铺,还提供夜晚就餐的灯串和支撑架,将灯串绕在支撑架上,海边亮起五颜六色的灯光,温暖又浪漫。   野餐用品准备好后,大家都在准备食物,这时候去看演出的张谨言和彦秋寒也赶了回来,张谨言手里拿着许多刚刚采购的食物,彦秋寒手里捏着一束向日葵缓缓走来。   孟子谭看见张谨言神色柔和,就知道他今天过的不错。扯大嗓音喊他快点,张谨言也不恼,难得的配合他快走了几步。   王老三蹲在地上整理摆件,看他们一起回来,浮起暧昧的笑容,开口问道:“你们俩去哪儿玩儿了啊?一整天都不见人影。”   彦秋寒走过来蹲下,将花束放在野餐毯上,伸手帮忙。她打了个饱嗝,满足的开口:“美食店一日游,吃了一整天,胃里快装不下了,那个小屁孩儿根本不行,太差劲,吃几口他就不吃了。”   王老三满面黑线,认真的看着她,毫无玩笑的口气:“彦二狗,你要知道一个事实,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和你吃饭的时候能以量取胜!”   “你们总给自己的不行找借口!”   “……”   王老三懒得和万年单身狗计较,手上加快动作,十多个人七手八脚,没一会儿就将棚子搭起来,串号灯串,放好地垫和食物。大家都落座后,李志泽和印子骞叫了莫聪和孟子谭去一旁的小超市,没一会儿抬着两箱啤酒回来了。   云意白叹气,果然,这群‘狐朋狗友’凑到一起不喝个烂醉就不是他们了,他仍然保持不参与的原则,掏出自己的养生茶,唾弃他们这种不健康的生活方式。   宋可欣和夏榕一口气开了一整箱啤酒,挨个递过去,轮到莫聪的时候,夏榕犹豫了,缓缓开口:“弟弟们成年了吗?”   莫聪接过她手里的就,挺起胸脯,骄傲的说:“姐姐,光荣的十八岁是不容置疑的。”   夏榕狐疑的递过去,心里没底,怕是她们诱拐人家孩子‘学坏’。   “你们就小抿几口好吧。”   “姐姐你相信我。”莫聪怕被她小瞧,拍着胸脯保证。“千杯不醉!”   夏榕觉得好笑,也不好拂了他面子,将酒递过去。轮到张谨言的时候,彦秋寒觉得自己有必要保证自家孩子身心的‘健康成长’,默默将他手里的酒瓶抢走。同时给予一记眼神警告。   张谨言望着自己空了的手,心里溢出暖意,不自觉勾起唇角,柔和着目光,乖乖缩回手,安静的坐在她身边。   ☆、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小团队里的李老八是十足的聚会游戏爱好者,烘托气氛的王者,李玉书将气氛炒热后,提议玩团队游戏。   她首先想到就是经典的传苹果,反正大家都是熟人,怎么玩也不会有人觉得不妥,云意白到了夜读时间,独自在一旁边读书边吃零食。剩下十个人,大家一男一女隔开,不能用手脚,将苹果传给下一个人,苹果在谁那里掉落,就要罚一口气一瓶啤酒,李玉书在手机里选了轻快的音乐,连上蓝牙音箱开始游戏。   游戏从李玉书开始,她用肩膀和脸颊夹住苹果,弯腰俯身,平移地接近孟子谭,顺利的递给孟子谭,她回身,长发掠过孟子谭的侧脸,让他耳尖有些微烫,然后迅速整理好心神以同样的姿势小心的递给宋可欣。   宋可欣身边坐的是李志泽,从小到大都熟得毫无隐私可言,更是用奇怪的半蹲姿势递了过去,惹得大家哈哈大笑,李志泽的苹果夹在下巴与胸膛之间,彦秋寒见他原本精瘦的脸用力得有些变形,快要夹出了双下巴,皱着眉头的表情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趴在地上笑得前仰后合,丝毫没有下一顺位的觉悟。   “快点。”苹果马上就要掉下,李志泽跪在彦秋寒面前,对那个还在大笑的人发出冰冷的警告,可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不只彦秋寒,所有人都忍不住笑起来,明明那么滑稽的动作,配上他的口气,就像在学大人口气说话的小孩子。   “好好好。”彦秋寒大笑着凑上前,一边笑一边找能将苹果接过来的角度。想了半天,她决定采取和李志泽相同的姿势,将问题抛给下一顺位的张谨言,于是,她活动几下脖子,尽力抻长,双手扶在李志泽肩上,侧身仰头去接苹果。   虽然都是一起长大的,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可外人看起来这种姿势实在暧昧得不像话,印子骞清清嗓子,坏笑着开口:“你们干脆直接接吻算了。”   彦秋寒瞪他一眼。   李志泽斜睨他,似乎听到了什么恶心的话,皱着眉头开口:“你想让我吃屎就直说。”   李志泽迅速被彦二狗一拳锤到眼冒金星。   彦秋寒的脸本来就肉肉的,学着李志泽的样子将苹果夹到下巴上,双下巴出来了两层,李志泽立马笑话回去。   “咱们家肥猪看来已经可以出栏了。”   彦秋寒伸脚踢他,被灵巧的躲过去。   下巴上的肉夹得有些痛,彦秋寒迅速夹着苹果凑到张谨言面前,张谨言双手环在胸前,表情有些阴沉,看起来心情并不好。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这小屁孩儿又怎么了,难道是不让他喝酒生气了?彦秋寒才不理他,示意他快点接,张谨言只是松开环在胸前的手,并没有上前来接,而是一双桃花眼直直盯着她,等着她继续向前。   眼看下巴已经酸到快要夹不住苹果,彦秋寒跪坐在张谨言面前,用眼神警告他快点接,张谨言这才有了动作,抬起右手环住彦秋寒后腰,用力将她身体压低,张嘴凑上去咬住了苹果。   动作实在太过暧昧。   从背后看,就像是在温柔接吻的恋人。   霎时间,所有人安静下来,张谨言松开她,在众人的目光下缓缓将苹果吐在地上……   众人傻眼,这是什么操作?   他无辜的辩解:“咬到肉了,痛。”   李玉书迅速带着大家起哄。   “一瓶!一瓶!一瓶!”   张谨言伸手到彦秋寒面前拿酒,却被抢回去。彦秋寒环视一圈……看看,这群禽兽就是这样对青少年的,一点都不关爱青少年健康成长!   她大手一挥,豪迈的端起酒瓶。   “我家的孩子我来奶。”   说完将一瓶酒一饮而尽。   王月欣抬手攥拳将拇指向下吁她。   “彦二狗你得玩得起哦,黑骑士双倍!”   “你狠!”   彦秋寒端起第二瓶,张谨言本想拦下来,但她摇摇头,示意他不要管,这点儿小事完全没问题。   第二轮重新打乱了座位,从输掉的张谨言开始,彦秋寒看着自己上顺位的张谨言,感叹这是什么孽缘。他咬着苹果将苹果递给彦秋寒,毫不拖泥带水地瞬间塞进她嘴里,转身坐回自己位置。   这剧情的走向怎么越来越偏?   彦秋寒还没反应过来,嘴里就多出一个苹果,她左右看看,这传苹果突然变成了咬苹果,她咬着这端,另一端已经被咬过了,那下一个人怎么办?她缓慢的转向莫聪,莫聪咽一口口水,看向张谨言,用眼神控诉他。   大少爷……   您这口水我真下不去嘴啊……   张谨言挑眉,玩味的看着他,想看看他是怎么下得去嘴的,没想到莫聪心一横,对着苹果咬过去。   周围迅速沸腾了,吆喝声不断。莫聪红着脸,坐实了间接接吻的名声。他将苹果递给夏榕,夏榕虚咽口水,看看彦秋寒,实在下不去嘴,痛快的直接认输,端起一瓶啤酒干掉。   玩了几轮,李玉书提议换游戏,玩真心话大冒险。   她拿起一个酒瓶放到众人中间,先转出一个被提问人,再由被提问人转出一个提问人。   大家玩了几轮,莫聪选择大冒险,被夏榕指使去亲一下云意白,云意白听见这话,浑身一抖,扔下手中的书就跑,莫聪抖着一身肥肉追出去,海滩上,经过十多分钟的追逐,文弱书生最终输给了肉型坦克,传来杀猪般的惨叫声。   莫聪回来擦擦嘴,继续转,瓶口指向宋可欣,宋可欣有些惊讶,随即笑着转动酒瓶。   瓶口停在张谨言面前。   宋可欣温柔的笑着,选择了真心话。张谨言并没有什么想问她的,拧着眉想了半晌,忽然想起早上彦秋寒无意间说的话,他看似无意的瞟了一眼她腕上的手镯,又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轻轻开口,带着些不易察觉的讽刺:“你今天化妆了吗?”   宋可欣诧异的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问题,转念一想,心里有些笑意,莫不是小帅哥情窦初开,喜欢上了自己,才会问这么‘直男’的问题,年下男果然很可爱啊。   她自信的轻轻甩下头发,确保发上的馨香散落。   “没有哦。”   宋可欣骄傲的抬起头,她的素颜妆,‘直男’们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哦。”张谨言笑了,讽刺的意味更浓。“是吗?”   宋可欣听着那似乎知道一切的自大口气,有些恼怒,想尽快将这个话题翻篇,拿起酒瓶快速转起来,没想到却再一次停在张谨言面前。   彦秋寒心里默默吐槽:这孩子是自带吸铁石属性吗?   张谨言伸出手,偏偏瓶口又停在宋可欣面前……   众人满面黑线,这俩人是什么缘分,绑定了吗?   攻守交替,宋可欣双手环在胸前,心里百转千回,想给他致命一击。她低头,忽然就看到了手腕上的手镯。她心里冷笑,一个地摊货,就是不知道他是花了几块钱还是花了几十块,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不知道那自大的口气还能不能继续下去。   想罢,她便露出甜甜的笑容,婉转开口。   “听说这个手镯是你送给彦秋寒的,所以想问问你花了多少钱啊,我买的时候也好做个参考。”   张谨言有些犹豫,现在撒谎的话,莫聪那个猪脑子一定会立即反驳,偏偏他坐得远,想再踩一次他的脚都来不及。   于是他含糊的说:“……不到三万……”差一百也是不到三万,差两万九也是不到三万……等彦秋寒问他的时候,他就可以用这个理由搪塞过去。   彦秋寒不解的看着他,当时他明明说是路边买的,怎么忽然就身价飞涨成正品的价格了?   宋可欣也愣住了,旋即她就明白了,估计是小男生怕伤自尊心,故意说得模糊:“差多少?”   张谨言就知道她会这么问,于是刚要笑着说‘我只回答一个问题’,一旁莫聪的碎嘴已经吐露出来:“差三千,我陪他一起去的,我知道!”   张谨言咬紧后牙槽,盘算着晚上怎么将他从顶楼上扔下去。   彦秋寒这才听明白他买的竟然是正品,连忙问他:“你不是说路边买的吗?”   “是路边,专柜就在路边商场里!”莫聪学会抢答了。   ……呃……   张谨言眼皮直跳:我现在可以杀了他吗?   李志泽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张谨言,不知怎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又玩了几轮,孟子谭被抓住,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真心话,于是印子骞问他们为什么会一起来这里?孟子谭想想,绝对不能出卖兄弟,于是他委婉的说:“因为莫聪这么大了还离家出走,住在我家,所以就一起来了。”   虽然他问的重点是为什么来,自己回答的是为什么一起,有些狡猾,但也不算答非所问。   李志泽一旁拽住彦秋寒的小辫子,恶意的笑。   “年纪大了也会离家出走的。”   彦秋寒将这招驾驭得那叫一个炉火纯青!   彦秋寒拍掉他的恶魔之爪,嘴里嘟嘟囔囔:“怎么恶魔都爱拽头发啊。”   张谨言抬头,没说话,盯着李志泽出神。   他们来到这儿,确实要从莫聪离家出走说起。   莫聪前几天离家出走了,在被张谨言拒之门外后到孟子谭家住下,以反对姚金兰女士□□。   没想到多日‘闭关修炼’的张谨言忽然来电话,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去旅游?莫聪和孟子谭相视一眼,不知道他忽然抽什么风。   电话里传出神的福音:“费用我包。”   “走起!”   还有这种好事儿,大少爷费用全包哪有不去的道理,莫聪和孟子谭带了一个行李箱,飞快的奔向大少爷家。   大少爷已经收拾好行李等在楼下。   莫聪抖动肥肉喘着粗气:“少爷,去旅游也不用这么急吧,咱们机票、酒店、计划都没定呢。”   “机票现在订,酒店落地找。”   他没记错的话,刚刚她朋友圈里发的酒店预定信息就是叫‘四季风’。   出租车上,谭军师玩味的看着大少爷,大少爷被他盯得发毛,开始时十分心虚,眼神乱飘,随后恼羞成怒。   “老子追自己媳妇你管不着!”   谭军师了然的模样,白混一次免费旅游,当然十分划算,谁管他怎么追媳妇。   ☆、每一个今天都想说爱你   酒过三巡,沙滩的海风迎着夕阳渐冷,野餐的人们纷纷收拾东西离开,这边也终于将最后一瓶酒分掉后开始收拾残局。   一行人吵吵闹闹迎着晚风回到酒店,在酒精的作用下倒没觉得冷。   宋可欣将自己锁在卫生间,能听到漱漱水声,可能在洗澡,彦秋寒坐在镜子前卸妆,惦记着一会儿将手镯要回来给张谨言送回去,她本来以为就是个讨厌的小孩儿,结果还是个大手大脚花钱不眨眼的小屁孩儿。   她摇摇头,心想现在的孩子果然不一样!想想哥小的时候,五毛钱一根冰棍,一毛钱一根辣条,每天都徘徊在自家饭与百家饭之间……   打死都不想承认她穷!   宋可欣从浴室出来倒是主动将手镯还给她了,只是她看起来有些生气,将手镯扔在桌上,讽刺的口吻:“还是还给你吧,我可别给戴坏了。”她刚刚想了很久,张谨言问她化没化妆,明显就是听说了什么,她又想起早上和彦秋寒的对话,更加确定是彦秋寒在他面前说了自己‘明明化妆了还说自己没化妆。’这类的话,于是她又笑着开口:“咱们这么多年,无论什么话都还是当面说的好。”   彦秋寒听她阴阳怪气,火一下子上来了,从椅子上站起来。   “宋可欣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宋可欣坐在床边,悠闲地擦护肤品:“我能有什么意思啊,你别想太多。”   明明她没说什么重话,可那语气中的讽刺扎得彦秋寒上不来气:“你有话直说,别和我阴阳怪气的!”   隔壁王月欣听到彦秋寒的大嗓门,赶过来就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寻常,于是试探性的开口:“吵架了?”   彦秋寒一肚子气无处发泄,直接摔门去了隔壁,夏榕拍拍她,劝了几句,去把她的东西搬过来,拿起自己的东西去和宋可欣住。   王月欣耸耸肩,这几个人从小到大哪有不吵架的时候?每次吵过架没几天就又和好了,她早都见怪不怪,哄了彦秋寒去洗澡,自己蹲下替彦秋寒收拾东西,心里腹诽:   ……哎……我就说我是爸爸,这几个逆子还不信……   张谨言订的是一个套件,张谨言独占一个小房间,莫聪和孟子谭住一个大房间。这时,孟子谭正端坐在沙发上,观看免费‘武松打虎’的演出,莫聪委屈,可怜兮兮的抱住头:“你也没告诉我不能说啊!”   “我也没告诉你屎不能吃你为什么不吃。”   孟子谭拍手,很好,通俗易懂。   ‘武松打虎’还没结束,突然响起响亮的敲门声,宣示着来人的气愤,莫聪哪管是谁,这就是救命稻草啊!连忙连滚带爬跑去开门。   彦秋寒穿着家居服,湿发还滴着水,顺着脸颊向衣服里流。她眼中带刀般走进来,三人都不知道她为什么生这么大气,孟子谭见势不好,首先撤退,脚下生风般回屋去了。   莫聪难得认清一回形式,摆脱暴打跑回去,外面就只剩张谨言和彦秋寒两个人。   彦秋寒瞪着张谨言的眼睛都快掉出来了,虽然今晚受的气和他真的没太大的关系,但张谨言就是个扫把星,好不容易抓到的撒气筒,她绝不能放过!   张谨言见她像个□□桶,伸手去抓她手腕,却迅速被躲开,像是小孩子在闹别扭。   “你怎么了?”   彦秋寒瘪着嘴不说话,走到沙发上坐下,从兜里掏出来手镯放在桌上。   “这个还给你。”   张谨言没说话,走到洗漱间拿起毛巾出来,坐在彦秋寒身边,用毛巾轻轻给她擦头发,彦秋寒有些别扭,接过毛巾自己擦,火气竟然突然就灭了。张谨言拿起桌子上的手镯,拉下彦秋寒的右手,又重新给她戴上。   “刻了字,你戴着吧,送不出去。”   刻字?   手镯这几天都是宋可欣在戴着,她倒是没仔细看过,她将手镯摘下来,看了一圈,确实在内壁上用花体刻着一圈字母——yanqiuhan。当时她也看见了,只不过以为那绕来绕去的花体字是原本就有的,并没有仔细去读。   原来那是她的名字。   彦秋寒用看纨绔子弟一样的眼神看向他,带着一点点的鄙夷和很多很多的羡慕,张谨言被她的表情逗笑了,去浴室找出吹风机插在沙发边。   他坐在沙发上,拍拍自己的腿,示意她躺下,彦秋寒没有照做,虽然是自己家的孩子,但还是要避嫌的。   张谨言见她没动,伸手将人拽过来,一只手将她压在腿上,一只手打开吹风机,彦秋寒挣扎不过,就放弃了。躺都躺下了,现在再挣扎着起来好像画面更诡异,干脆还不如好好享受,毕竟小帅哥自愿服务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张谨言松开禁锢住她的手,细心的为她吹头发,他没吹过那么长的头发,手上有些生疏。但还是按照自己的理解,先将她长发在腿上铺开,再一缕一缕细细吹干。   晚上酒虽然喝的不多,但是彦秋寒喝的急,刚刚吵架时候大脑兴奋倒不觉得什么,现在安静得躺下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有些难受,偏偏周围都是暖暖的,枕头也很舒服。她渐渐有些意识涣散,翻个身,找到个舒服的姿势,甜甜的睡熟了。   张谨言脸有些发烫,他尽量克制自己的身体不要发生什么变化,可她就这样枕着自己的腿,像是有些惧光,转身将脸埋在自己小腹间,沉沉睡去,他的身体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她鼻息间喷出的热气。   张谨言关上吹风机,喉结滚动,有些手足无措,双手就凭空抬着,不知道要放在哪儿。过一会儿,他终于收敛心神,觉得自己的动作实在有些傻,想将手落下,像照顾婴儿一样自然地拍拍她的背,可颤抖的指尖怎么也放不下来。   “你干嘛呢?”莫聪从房间里出来,站在沙发后就看到张谨言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诡异的举着两只手,他有些不解,于是大声询问。   身后突然出来莫聪的声音,思绪飘散的张谨言吓一跳,彦秋寒也被他粗狂的声音震醒,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看来看去,又摸摸自己的头发,已经干透了,可头还是很痛,她握着拳头锤了几下后脑,清清嗓子,沙哑着开口。   “我睡着了啊。”   “嗯。”   彦秋寒抬头看他,不知道他为什么声音有些说不上来的别扭。   “那我回了,你们早点儿休息吧。”   “嗯。”   彦秋寒转头看向莫聪,他正哭丧着脸,双手合十,对着口型和自己说些什么,她努力的想看清,眼前还是有些模糊。   “回去吧。”张谨言开始撵人。   “哦。”   彦秋寒离开后,莫聪彻底绝望了,他尽量拿出自己最后一点尊严,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我不知道啊……不知者无罪来着……”   张谨言站起身,没看他,迈着长腿向浴室走去:“我洗个澡,出来之前你做好准备。”   莫聪欲哭无泪,自己的点儿怎么就这么背啊,不知道现在去定制一套机甲套装还来得及吗?   “哎?不对啊。”莫聪回到卧室坐在床边,对正在打游戏的孟子谭说。“他不刚洗过澡嘛,怎么又洗澡?大少爷什么时候洁癖到这个地步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心理医生。”   孟子谭抬头看了一眼满面疑惑的莫聪,摇摇头,长叹一口气,这孩子是废了,没什么指望了,姚金兰女士还是抓紧练个小号吧。   孟子谭暧昧的目光瞟向浴室,勾起唇角,再这样长此以往下去,张谨言估计真的需要去看看医生,只不过科室要换一换。   张谨言从浴室里出来后,莫聪将自己锁在小屋里不出来,张谨言没办法,来到孟子谭的房间,躺在另一侧的床上。   “一个游戏而已,何必对人家女生咄咄逼人呢?”孟子谭笑他。   张谨言知道他说的是宋可欣,耸耸肩,不想解释。   “如果酒瓶如果停在她面前,你想问什么?”他指的是彦秋寒。   他想了很久,让孟子谭以为他不会回答了,在他准备关灯睡觉的时候,张谨言带着莫名的情愫,缓缓开口。   “什么都不想问,她没对我说过的话,我就算想知道,也不会借一个游戏的名义去窥探。”   度假的最后一天大家约好了去漂流,十一个人包了一辆小型客车去峡谷,彦秋寒最后上车,见宋可欣坐在了前面。只有她身边还有空位,她不愿意和宋可欣坐在一起,径直向最后一排走。最后一排是李志泽、印子骞以及云意白,她踢了一下云意白的脚,挑了几次下巴,示意他去前面。   “你干什么?”李志泽拉住身边就要起身的云意白,替小团体中唯一的‘老实人’出头。   “用你管?”她拉起云意白向前推。   云意白认命了,这怎么看都是两个女生之间闹别扭了,李志泽还有要问她干嘛?他长那个脑子有什么用?   云意白坐到宋可欣身边,拍拍她肩膀,算是宽慰。   印子骞将头凑到彦秋寒面前,掩着嘴小声问她:“二狗,你和宋老四闹别扭了?”   彦秋寒叉腰,哼一声,不搭话。   李志泽这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拽着彦秋寒头发教育她:“你一个铁骨铮铮的爷们能不能别欺负人家一个女孩儿!”   车本来就很小,李志泽声音却不小,所有人都知道了彦秋寒和宋可欣闹别扭了,他们也都见怪不怪,知道没几天她们就会和好。张谨言回头,想起来昨晚彦秋寒像个□□桶,大抵上就是因为这件事情。   彦秋寒本想趁李志泽不注意,悄悄将手臂伸到李志泽脑后,看准时机,给他来个十字锁喉。可又觉得浑身疲惫,根本提不起来兴致和他闹。从小到大,只要是和别人产生矛盾,无论什么原因,无论谁对谁错,首先挨训的都一定是她,虽然大多数都是孩子间的小矛盾,她想装作不在乎,但心里总会溢出一种称为苦涩的心情。   在朋友中……   或者家里……   偏爱,似乎永远都属于别人。   ☆、相信我不会放开你的手   张谨言转头看着她有些低落的表情,在背包里摸索半天,掏出来一根彩色的棒棒糖,撕开糖衣,伸手塞进彦秋寒嘴里。   “彦小朋友,吃糖。”   棒棒糖花花绿绿的,彦秋寒拿下来,舔舔嘴,很甜,但还是要嘴硬:“我不是小朋友。”   张谨言不和她拌嘴,伸出食指和中指掐了一下她婴儿肥的脸,软软的,让人还想摸摸看。   他忍住伸手去摸的冲动,转过身,轻声的舒一口气。   一行人走到漂流的起始点,预约好的教练走过来给他们讲漂流时的注意事项,彦秋寒原本就怕水,此刻更是一脸严肃的认真听讲,时不时舔一下棒棒糖,用甜度缓解自己的紧张。   说完注意事项,教练让女孩子将头发都扎起来,然后穿上救生衣后跟着他上船。彦秋寒咬着棒棒糖,双手在包里翻来翻去,终于找出来两个小皮筋,想要扎两个麻花辫。才要扎头发,皮筋就被一只大手抢走。   这感觉实在太熟悉了。她被他抢走的东西实在数不胜数了,这种手感熟悉到她都不用回头看。   “张谨言你干嘛?”   “你吃糖吧,我给你扎。”   他手法很生疏,怕拽疼了她,轻轻用手指拢起她的长发,拢在脑后,无论怎样都拢不平整。   彦秋寒感觉到他手上的生疏,他左碰碰右碰碰,就是扎不到中间,惹得彦秋寒哈哈大笑。   “好啦,直接扎上就好,我不指望你扎得多漂亮了。”   张谨言面上泛红,轻轻用一根皮筋绕了两圈,确保已经扎住了,满意的拍拍她的头。   彦秋寒:这母鸡窝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张谨言:第一次扎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他拿起一旁的救生衣,将她拿着糖的手先塞进去,又抓起她另一只手塞进救生衣里,然后认真的给她系胸前的衣带。   她吃着糖,矮矮小小的,一眼望过去像个小孩子,偏偏他长得很高,这么近的距离,她抬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感受到她的目光,张谨言眼里染上笑意。   “你看,你就是小孩子。”   “哼。”彦秋寒早都养成了不惹毒舌男的习惯。   系好衣带,张谨言叫她把糖扔掉上船,谁知道她轻摇指尖,一脸‘这点小事难不倒老子’的嚣张表情,一口咬碎了棒棒糖,傲娇的看向张谨言。他莞尔,跟在她身后向岸边走。   他们去的晚,其他人已经坐在船上了,看着远处举止暧昧的两个人,李玉书神神秘秘对四周的人说:“他们两个是在谈恋爱吧。”   夏榕和王月欣点头表示赞同。   李志泽看着岸边那慢悠悠走着的彦秋寒,心中有些烦闷,顿时没了好气:“快点儿,就等你了。”   “略。”彦秋寒吐舌头,能气死李志泽的话今天就赚大了。   吵吵闹闹间,两个来的最晚的人在最后面坐定后,皮艇缓缓地出发了,船上人多,少一两个人划也没有什么影响,彦秋寒直接选择放弃了船桨,两只手用力抓住橡皮艇边的扶手,紧张得将嘴抿成一条直线。   皮艇在青山之间顺流而下,过了两道比较柔和的河湾,第三道就是最凶猛的激流区,在激流区之前的平静水面上,彦秋寒放开扶手,微微活动几下因为过度用力而僵硬的手。   张谨言将船桨夹在腿弯下,一只手抓住扶手,另一只手抓住彦秋寒的右手。彦秋寒有一瞬间的愣神。   “别怕。”他话音温柔。   转眼就来到第三道弯前,彦秋寒来不及多想,左手抓住皮艇上的扶手,右手握紧张谨言的手,他的手很骨感,却很有力量,很让莫名的安心。   “欧吼~~”   大家享受着漂流的刺激,兴奋的大喊大叫,宋可欣在激流中落水,好在她水性很好,笑着被救生员拖到小艇上,到缓流区追上了大家的橡皮艇。   进入缓流区,彦秋寒放开了张谨言的手,男生们都跳下去游泳,水性好的女生也跳了下去,李志泽将云意白向水下按,印子骞偷偷去拽李志泽裤子,彦秋寒坐在船上,看他们玩的开心,也哈哈大笑起来。   身后似乎有人碰自己后腰,彦秋寒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四周什么都没有,就猜测一定是有人恶作剧,可惜她彦二狗一世英名,最不怕的就是‘鬼’,她假装害怕,小小惊恐几声,等着恶作剧下一次出现。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她就听到身后的水面传来出水的声音,她迅速转头,一条白皙的手臂就在眼前,彦秋寒想都灭没想,抓住那条手臂就咬了下去。   “啊,疼疼疼疼疼!!!”   张谨言的哀嚎响彻山谷,彦秋寒舔舔唇角,嘿嘿的笑。   跟我斗!   彦秋寒抬头,正好瞥见他手腕间一条缀着小雏菊的黑色皮筋。她趴在船尾,将他手腕上的皮筋摘下来,看着船下湿透的张谨言,疑惑的开口。   “你拿我皮筋干什么?”   “怎么这么小气?我送你手镯了,拿你一根皮筋都不行。”   “姐姐我才不小气好不好!”   为了证明自己不小气,她又重新将皮筋套在他手腕上。   漂流全程将近两个小时,除了彦秋寒,所有人都湿漉漉的站在岸边傻笑,李玉书给印子骞递了个眼神,印子骞立马会意,在彦秋寒还没脱下救生衣时,两人一前一后将彦秋寒抬起来。   “啊啊啊啊,不肖子孙,放下爸爸!!”   ‘噗通!’一声,彦秋寒被扔进岸边的浅水区,水其实只到腰线,彦秋寒扑腾了半天,忽然被一双手凌空抱起。   站起身后,彦秋寒才发现水才到腰际,身边的张谨言腿都还没淹没,彦二狗脸上臊得慌,轻咳两声,向岸上走。岸上的‘不肖子孙’们笑得前仰后合。   换了干净的衣服,大家也都玩饿了,找到个当地人推荐的美食店吃午饭,彦秋寒作为不吃青菜、不吃海鲜的挑食选手着实秀了一次饭量来为自己正名。   午饭过后,一拨人想去玩儿真人cs,另一拨人要去景区打卡,于是下午大家决定分头行动。彦秋寒不知道要跟谁走,在看到宋可欣要去景区打卡的时候,她立刻决定去玩真人cs。   虽然可能会有点儿累,至少心里来得自在。   除了云意白,男生们几乎都来到了真人cs这边,李玉书却是不愿意逛景区的,于是真人cs七人组浩浩荡荡租了车来到山里基地。   到了基地后,恰巧遇到了另一群刚到的年轻人,对方十多个人,两边一拍即合,包了个大场。   对面全是女生,自然异性相吸,彦秋寒见这些‘狐朋狗友’心花怒放,大发善心,慢慢挪到队伍最后,给他们勾三搭四的机会。   对面一位高挑的女生凑过来,不著痕迹的走到张谨言身边,似乎有很多话题要聊,倩笑着说着什么。彦秋寒听不清,只能看到那女生很高挑,穿着吊带和热裤,身材惹火。她长了一张标志的瓜子脸,皮肤白白的,眼神妩媚,一头活力的亚麻色长发在后脑扎成高高的马尾。   活力四射。   她站在张谨言身边,稍稍抬头就能看见他的眼睛,好像在说着什么好玩的事情,般配的很。彦秋寒甩甩头,警告自己不能这么想!那位姐姐看怎么都比自己年纪还大,竟然还在这儿撩拨青少年。   姐姐你不知道要保护青少年健康成长吗啊喂!   姐姐你拱我家白菜是不是要经过我同意啊!   彦秋寒虽然内心戏丰富如宫斗,奈何彦怂怂还是彦怂怂,表面上仍然平静如老狗。   没一会儿,张谨言回头看她,嘴上还对那个女生说了些什么,彦秋寒觉得自己有必要保护自家白菜,于是勾勾手,示意他过来。   张谨言难得听话,迈开长腿向队伍最后走去。   “怎么?”   彦秋寒忽然就觉得他的身高十分碍眼,用力踮起脚才能附在他耳边,好在张谨言很配合,停下来微微俯身,听她说话。   她抬手挡着嘴,神秘兮兮的轻声说道:“我和你说,那个女生一看年纪就比我还大,你不要被骗了!”   “哦?”张谨言玩味的勾起嘴角,一双桃花眼微眯着看她,碎发在微风的吹拂下随意挡在眼前,少年恣意。“那我要是喜欢比我大的呢 ?”   彦秋寒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满眼都是你疯了?随即咂咂舌,内心复杂,果然,爱情来了挡都挡不住,自己已经提醒了,白菜喜欢猪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那……你继续吧……”   “继续什么?”   ……呃……彦秋寒空有一腔‘驾驶知识理论大全’却没法对着少年开车……   支支吾吾半晌,还在纠结要不要教他两招泡妞秘籍,教的话觉得自己实在罪过,不教的话觉得不够意思。正想着,抬头看到他碎发已经遮住眼睛。   转移话题好时机!   “怎么不剪头发?”   “嗯,还没去。”张谨言甩甩头,倒是不大在意。   彦秋寒招招手,让他低头,张谨言乖乖的将头伸到她胸前,彦秋寒随手摘下他手腕上的小皮筋,将他额前的碎发拢在头顶,扎了个可爱的苹果头。   心里暗暗称赞:果然长得好,怎么□□都不丑!   “挡眼睛影响视力,记得去剪头发。”   “你陪我去吗?”   彦秋寒鄙视的看着他,剪个头发都要人陪,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屁孩儿这么粘人?   没等彦秋寒挖苦他几句,他就又补充道:“今晚陪我去剪头发。”   是肯定句,彦秋寒知道就算自己不答应他也有办法把自己绑去,还不如就不自找不痛快了。   ☆、我的核心战略是保护你   乱七八糟的穿戴好装备后彦秋寒就已经累了,想着反正二十个人一起玩,少她一个也不会缺了多少趣味性,当下就打算山头上随便找个地方趴着休息一会儿,被发现了就直接投降,绝不恋战。   和她相反的是,李玉书兴冲冲走过来,说是大家已经商量好了排名后一半的人请客吃饭,问她要不要联合起来大杀四方,彦秋寒无聊的耸耸肩。   “老胳膊老腿了。”   李玉书鄙视这种懒人做派,指着对面几个女生说道:“你看那几位姐姐哪个不比你老,你看看人家,在那几个老色鬼面前娇滴滴的请教怎么玩儿呢!”   嗯,很好,姑奶奶受到了刺激!   这边张谨言把她的枪递给她,看她兴致不高的样子,才要开口问她累不累,李志泽从那一堆女生中走过来,不怀好意的对彦秋寒和李玉书说道:“你们这些真男人用不用教?”   很好,成功惹怒了姑奶奶!   李玉书不甘示弱:“说反了吧,李老六,应该问我要不要教教你才对。”   彦秋寒也呲之以鼻:“姑奶奶一枪一个!”   想当年她混迹游戏厅的时候,印子骞还跟在她身后当小跟班呢。   这时孟子谭不知何时出现在李玉书身边,用人畜无害的表情对李玉书说道:“我,我需要。”   张谨言嘴角抽动……   那小子明明是夺冠的热门选手……   彦秋寒平时虽然都像有点儿缺心眼一样,可熟悉的人都知道其实她总有很多莫名其妙的胜负欲,朋友们也都说只有她发动那些奇奇怪怪的胜负欲的时候,她才和彦启琛看起来像是兄妹。   就像现在,刚刚还打算找个山头趴着休息的彦秋寒已经开始活动筋骨了。李玉书露出老母亲般的欣慰笑容,果然是和彦启琛流着一样的血,虽然大多数时候更像是基因变异,但关键时刻还是有点儿用的。   李玉书贱兮兮的趴在她耳边轻声说:“二狗,联合吧。”   彦秋寒点点头,压低音量:“先打掉那几个老姐姐,确保上位圈。”   “我明白,然后各个击破。”   两人互递眼神,凭借多年的熟悉,不需要言语,一瞬间就确定好战略。   彦秋寒看张谨言和莫聪站在一起,脑子一转,悄悄走过去偷听他们对话,悄悄挪到张谨言身后,就只听到了他话尾的‘……保护她。’就被瞬间抓住。   彦秋寒兴奋的说:“你们战略是什么?分享一下吧。”   “我拒绝……”张谨言将她扔出去。   彦秋寒毫不气馁,又像狗皮膏药一样贴上去。   “说说吧,保护哪个姐姐?那个扎马尾的?我会手下留情的!”   “……”   彦秋寒又被扔出去了,她也不恼,转身去李志泽那一堆打听消息。   战局很快开始了,彦秋寒凭借从小一起玩儿抓人打仗游戏的经验,早都熟悉了印子骞和李志泽的习惯性作战,绕过山顶和李玉书集合。   “妈呀,我这就累了。”彦秋寒蹲在地上。   “彦二狗!”   “闹着玩闹着玩。”彦秋寒总觉得现在要是说放弃,李玉书会毫不迟疑掐死自己。   她们怕两人蹲在一起目标太大,短暂的相聚后就一左一右拉开战线。很快李玉书就发现对面一个女生趴在草地里,她一挥手,彦秋寒冷静扣动扳机,女生瞬间淘汰。彦秋寒毫不拖泥带水,立刻转移据地。   两人配合得很好,不到二十分钟就伏击了三个,山顶上李志泽那边似乎也有收获,就是很久都不知道张谨言他们的藏身地点。   过了近四十分钟,终于淘汰了十人,彦秋寒松一口气,聚餐费是保住了,不然现在就休息?   她转念一想,瞬间放弃这个想法,还没手刃李志泽那个老贼呢!   彦秋寒给李玉书打个手势,李玉书会意,开始慢慢向山上挪动,彦秋寒转头观察四周,总觉得后面有人,又除了灌木丛什么都看不见。   她定睛,灌木丛中怎么有一撮黄黄的……   那是张谨言的苹果头!   他明明就在那边看着自己却没开枪,彦秋寒瞬间火气上涌,有一种明明自己努力学习却被人告知分数是老师刻意给的屈辱感……   瞬间就没有玩的欲望了。   她气鼓鼓的站起身,吓了李玉书一跳,慌忙打手势让她趴下,可瞬间彦秋寒就被击中了。   彦秋寒气得吭哧吭哧回到基地等候区坐着,周围基本上都是对方的女生们在拍照留念,这边只有一个莫聪死得比她还早。   “你怎么淘汰这么早?”彦秋寒问他。   他故作老成,一边叹气的说道:“哎……被兄弟算计了……”   他本来以为张谨言够不是人了,没想到孟子谭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瞄着李玉书还没开枪呢,就被孟子谭瞬间倒戈。   那叫一个毫不留情!   没等一会儿,张谨言就走过来了,直接坐在彦秋寒身边,彦秋寒不理他,转身走向另一排椅子坐着。   莫聪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挪到张谨言身边,轻声问道:“你怎么惹彦姐姐生气了?”   张谨言紧锁着眉,不搭话。   山上很快分出了胜负,一行人一起回到等候区,意外的是最后胜利的是李玉书,她张牙舞爪的倚在彦秋寒身上指责她为什么刚刚忽然站起来,好在自己挺到了最后,也算是两人的胜利,正好灭掉李志泽的气焰。   结束后和对面的女生们一起聚餐,女生们愿赌服输,大方的请客,一顿饭,彦秋寒看见肉都不扑上去,李玉书觉得甚是神奇,才算看出来她在生气,她觉得莫名其妙,彦秋寒就算胜负欲再强,也不至于发脾气的。   在付钱的时候对面的女生们发现男生们已经付钱了,毫不吝啬的称赞他们,看对眼的几位互相交换了微信,印子骞尤其过分的拿到了五个微信号码。   回酒店的路上,彦秋寒一直躲着贴过去的张谨言走路,李玉书才算终于看出来彦秋寒是在和张谨言生气了,她将张谨言拽到一旁,询问他怎么惹到彦秋寒了。   张谨言看看她,有点脸红,终于憋出一句:“我就玩游戏时放了个水。”   李玉书睁大眼睛看他,在他肩膀上恨铁不成钢落下一掌:“你知不知道她亲哥是谁?”   张谨言摇摇头。   “她哥是彦启琛啊!”   张谨言迷糊的点点头,确实是听说过近两年有个风头正劲的彦启琛,知名游戏开发,在圈里一时间炙手可热。   “虽然彦二狗有些基因变异吧,但总归家族基因这个东西是没错的,前一段时间启琛哥哥的公司不当竞争,他就毅然决然辞职了……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吧……”她说的委婉。   胜负师不只在乎胜负,更在乎胜负的公平性。   晚上,彦秋寒冲凉结束坐在椅子上吭哧吭哧吹头发,忽然就想起张谨言了,那个小屁孩儿服务的时候真的很舒服来着。   彦秋寒暗暗地想今天是不是对他太过分了?还没来得及检讨自己,敲门声响起来,她急忙放下吹风机去开门,门外,是张谨言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很好看。   “你……”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张谨言拽出去,他力气很大,彦秋寒只得一路小跑才勉强跟上他的脚步。   她被跌跌撞撞拉到张谨言的房间,停下后,她微喘着没好气的说道:“你干嘛?”   “还在生我气,嗯?”虽然是问句,可他的口气十分的肯定。   “我没有。”她有些心虚的低下头,矢口否认。   张谨言低头看了她一会儿,她将头埋得低低的,看不清表情,只看到了她还湿漉漉的头顶,轻轻叹一口气,坐在床边,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那就过来,我给你吹头发。”   彦秋寒瘪着嘴,不想理他,却还是在意料之中的被他拽过去躺在腿上。   “吹完头发陪我去剪头发,你答应我的。”   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彦秋寒翻白眼,小屁孩真的是太令人讨厌了。   张谨言手上的动作明显比上次熟练了很多,他手上很轻柔,一直扯到她的头发,她指尖碰到她头皮的时候,也是小心谨慎的。   ……唔……吹头发实在太舒服了,一会儿在骂他好了。   “因为我放水生气了?”张谨言一边给她吹头发,一边轻声问她。   “……”   “可我最近一直在对你放水,你好像也不生气啊。”他声音柔柔的,藏着缱绻的绵意。   彦秋寒拍他大腿,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瞪着他。   “哪有!你胡说!污蔑我!”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他看着她的反应,轻笑着挑眉:“我就是一直在对你放水啊,你不让我放水?”   “那当然,你说说你怎么放水了!”   张谨言盯着她认真又气鼓鼓的小脸,好半晌,喉结轻轻滚动,伸手扣住彦秋寒的后脑,像是恼了,又像是急切地不想等了,迅速欺身向前,吻了上去。   她的唇和想象中一样,软软的,甜甜的,似乎还有糖果的味道,张谨言急切地想品尝更多,在舌尖触碰到她贝齿时,怀里的人才忽然反应过来,瞬间推开了他。   “你干嘛?”她胸口起伏,剧烈的喘息。   他轻舔嘴唇,似乎还残留着她唇上的味道:“你不是说不让我放水吗?我不打算放水了。”   他轻柔的去拉她的手,似乎想让她感受到自己的认真。   “做我女朋友。”   彦秋寒疑惑的看着他,似乎很难消化他说的话。   “我们……”她舌间辗转,似乎在考虑要怎样开口。“……做朋友不好吗?”   “不好。”他斩钉截铁。“我不需要。”   他可以和任何一个人做朋友,只有她,和她做朋友,他不需要,也毫无意义。除了最亲密的人,就只能做陌生人。   绝没有含糊的余地。   ☆、我最浪漫的相遇是你啊   彦秋寒根本就不记得那天她是怎么从他房间逃回去的,从海岛回到家里,她就拒接了所有张谨言的电话,一直到开学回到学校,她都有些浑浑噩噩的。   给张谨言的妈妈发了短信说不去做家教了,希望她可以另找一位,张谨言的妈妈还因为最近儿子成绩提高了而挽留了她几句,见她话说得坚决,才答应了放人。   莫馨月也觉得她放着那么高的工资不去家教实在是脑残行为,在一顿小皮鞭下,彦小六终于招供了和张姓弟弟的奸情。莫馨月痛心疾首,掐着彦秋寒脖子前后狂甩,希望将她脑袋里的水都甩出去。   “张小帅哥是极品好不好,不比安景言差啊,你脑子里是不是灌泔水了!”   李媛媛难得凑过来掺和她们之间那些那些‘开车超速’的局面,她媚眼轻佻:“年纪小也有小的好处,精力旺盛。”   彦秋寒被她说的老脸一红,多么希望此刻自己听不懂她的意思。   “禽兽!”   岳薇薇拖着行李箱在走廊里,瞬间便察觉到寝室的不寻常,她‘嘭嘭嘭’跑到寝室,可怜的行李箱在地上差点打出火星。   “什么禽兽?口味多重?放着我来!”   在莫馨月添油加醋一顿叙述之后,岳薇薇更为愤慨,差点一巴掌把彦秋寒天灵盖拍开:“你不已经不给他做家教了嘛,还有什么问题?年纪小?年纪小的精力好啊!小奶狗、小狼狗角色扮演多刺……”   ‘嘭’岳薇薇连同行李箱被扔出寝室。   行李箱:老子做错了什么?   彦秋寒每天的生活就是教室,食堂,寝室三点一线,时不时还要被刘哥指使跑腿,过得比绝大部分的大学生都要无聊,她尝试了好几次去改变,却觉得做什么都没有力气。她是个心里存不住事的人,忍了半个月已经是极限。在听说好几次他大晚上坐在寝室楼下等,又拒绝了无数张谨言的电话后,她终于是不忍心了,还是决定当面和人家说清楚,于是在他下一次来电话的时候,她迅速接起。   电话的另一端明显没要预料到她会接,稍稍愣神后才沙哑开口,不复之前清凉的声音:“和我见一面好吗?”   “好。”她回答的干脆。   周五晚上,彦秋寒下了晚课来到约定好的餐厅,是她曾经为数不多对他推荐过的烤肉店,没一会儿,张谨言也进来,他们订了一个包间,关上门,就只剩安静的两个人。   彦秋寒惊觉时间很奇妙,明明好像昨天才见过,但两人确实已经将近一个月没见了。他看起来更瘦了些,似乎没有好好吃饭,头发快遮住眼睛,似乎也没有听话的去剪头发。   就是这样的一个小屁孩儿,让她怎么都放心不下。   张谨言照常点了她平时爱吃的菜品,他周身有些低落,不似平日里的恣意少年模样。   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没说话,一顿饭吃得十分安静,因为双方都知道,一旦开口,可能这顿饭都没办法一起吃完。   彦秋寒放下筷子,发现对方已经等她很久了,他打开一张湿巾,想为她擦掉衣服上的油渍。   彦秋寒伸手接过湿巾,礼貌的对他笑笑。   “你不喜欢我?”一向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可名状的恳求。   彦秋寒低头,既然已经决心要断了他的念想,就必须狠下心来,当断不断,才是真正害了他,他只是青春气盛,而自己没有一直和他保持距离才是做错了。   “我觉得我不能这样……你还小,可我不能胡闹。”她一字一顿。   “那你怎么想?”他抬眼,直直盯着她低下的头顶,桃花眼没了平日的媚色,而是像是在经受着极大的隐忍,睫毛轻轻的颤抖。“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他想问,不是你该怎么做,是你心里有没有我。   她仍然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我不能对你妈妈这么不负责任……我不能这样对她……”   “那我呢?我怎么办。”他忽然笑了,眼角有些湿润,仰起头,尽量让声音不要颤抖,话里却尽是酸楚。她还是那么有原则,而他在她的原则面前不堪一击。   他想说,你用了所有手段让我喜欢上你,你却说不能对不起我妈,那我呢?你打算怎么对我负责。   他想说,就在我离不开里了之后,你再告诉我一切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你半点想法也无?   他想说,我想你照顾我,我想你陪着我,我想照顾你,我想陪着你。   明明,你带着阳光渗透到我四肢百骸里的每个角落,   明明,我那么喜欢你。   可此刻,他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   那天晚上,彦秋寒破天荒的失眠了,辗转反侧间,一旁传来莫馨月的懊恼声:“你卖可乐呢啊,弄那么响。”   “馨月,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坏。”她声音轻飘飘的,十分不真切。没有人应她,下一秒传来的是莫馨月的鼾声。   她睁着眼,望着天花板出神。忽而自嘲的笑了……   她真的很坏,甚至是无耻的。谁也不是电视剧里的傻白甜,她怎么可能感觉不到他的心意,在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一切都变得明朗了,他会在她饿了的时候跑去做饭,他会在来见她的时候换下校服,他会找许多不成立的借口和她呆在一起,他会在所有危险的时候及时出现。他会在除夕夜来找她,送她新年礼物,然后心机的要走她的小皮筋。   而她会在他每次开口后第一时间去找他,会在他难过的时候想要陪他,会理所应当的霸占着他,会在他接触别的女生时心里泛起莫名的情绪。   那层窗户纸没有捅破的时候,她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然后无耻的享受这种被人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上的暧昧。可一旦那层窗户纸被捅破,她就迅速将所有的责任甩了出去,仿佛一切都是张谨言自作自受,而她全身而退,将自己包装成了局外人。   她不想承认她很无耻。   可她又不得不承认。   “馨月,我不想做一个有原则的人了。”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有原则就成了坏人,做好人就没了原则。可此刻,她又觉得,自己的原则和小屁孩儿比,似乎有些不值一提。   “嗯……”莫馨月根本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只是本能的应了一声。   天空逐渐破开鱼肚白,凌晨三四点钟的时间,莫馨月的鼾声仍然回荡在整个寝室,彦秋寒起身,揉揉凌乱的头发,下床,镜子里那仿佛阴间来的脸着实吓了自己一跳。   六点,谨慎的关门声依然惊醒了熟睡的岳薇薇,她环顾四周,彦秋寒的床铺已经收拾一新。   她打个哈欠,继续趴下睡觉:“大周六的她抽什么风……”   张谨言一整晚只睡了两三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就是坐在客厅里,眼神有些空洞,又或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他有些饿,来到厨房转了一圈,发现竟然连泡面都没有了,于是又回到客厅坐着,他打开电视,想让家里显得热闹一些,可电视里播着的还是她那天看的狗血剧……一瞬间,仿佛她还趴在沙发上哈哈大笑。   关掉电视,他就静静的倚着沙发,安静的坐在地板上。一动不动,也不想做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门铃响了,他想起身去接,才发现双腿已经麻了。于是他很缓慢的挪到玄关,接起门铃,镜头前却看不到人。   “哪位?”   她躲在一旁,声音小小的,有些窘迫:“你还要不要我负责?”   没有听到回答,对话被直接挂断,彦秋寒神色暗了暗,舔了几下有些干燥的嘴唇,转身准备离开。   忽然,她被一双强有力的双臂从背后抱住,他抱得很紧,勒得她肋骨有些痛,旋即又将下巴放在她头顶,像是整个人都要融进他的身体中。   他开口,声音暗沉沙哑:“我要。”   两个人坐在客厅大眼瞪小眼,彦秋寒看着他的眼袋着实影响美观,起了戏弄他的心思:“我突然发现你变丑了,我能反悔吗?”   “你现在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看吧,人家说男生开始谈恋爱的时候都是绅士得要命的,她就说自己没有那么好命,看看这位吧,嘴上依旧不能饶她一分一毫。   “我们去睡觉。”说罢,他就从背后抱着她向卧室里推。   睡觉?   彦秋寒老脸一红,这节奏这么快吗?她是不是要稍微矜持一下?她可不可以装做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呃……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们确实在睡觉,只不过是张谨言抱着她,盖着棉被,单纯的睡觉。彦秋寒觉得自己实在是思想太过不纯洁,竟然能面对少年想入非非,老脸彻底没地方放了,干脆闭上眼睛补眠。   不一会儿,张谨言似乎也觉得不妥,在一起的第一天就这样过的话,她应该会难过吧。于是睁开眼睛看着她,伸手摸摸她的脸,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就睡一上午,下午我们约会好不好?”   她看着他疲惫的脸,笑着点头。   “嗯。”   他似乎真的太困了,很快就睡熟了,彦秋寒睁眼看着他安睡在自己肩窝的俊颜,伸手抚摸他的脸,冷白皮真的非常的不显气色,稍有疲惫就像是生病了一样。他的脸很瘦,肉眼可见的骨感,再向上,是一双桃花眼,此刻遮在浓密的睫毛之下,她都能想象到,他一睁眼,就能勾得人神魂颠倒。   彦秋寒也渐渐睡熟了,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温柔的男声,她听不真切,于是用力睁开眼,眼前是一张放大的俊颜,他跪在她身侧的床上,俯身在她耳边叫她起床。   看来找个小帅哥真的也不错,至少赏心悦目,起床都不觉得困难了。   张谨言明显已经重新洗漱好了,他已经换了一身清爽的衣服,又变成那个恣意的少年。   这不就变成她自己丑了?彦秋寒才坐起来,又赌气的趴回去不看他。   张谨言哪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就看到刚打算起床的人又气鼓鼓的趴回被子里,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是哪里得罪她了。   他刚刚才去超市采购回来,给她做了几个肉菜,就算得罪她了应该也能将功抵过吧,想到这儿,他坐在床上掀被子。   “做了你爱吃的,起来吃饭好不好?”   “不早说!”   好不好看有什么重要,饭才重要啊,她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下床,迅速跑到餐厅。   果然都是她爱吃的,彦秋寒立刻给他表演了一个什么叫风卷残云。   张谨言坐在对面,有一瞬自己是养猪大户的错觉。   ☆、你说爱我那天阳光照耀   彦秋寒坐在沙发上吃零食‘消食’,也捉摸着下午怎么消磨时间,她一个母胎单身,谈恋爱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脑子里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正经的事情能做,于是她问正在厨房收拾的张谨言。   “我们一会儿干嘛?”   他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想在家里还是去外面约会。”   彦秋寒脑子里顿时万车飞驰,在外面还好说,在家约会能干嘛?你告诉我除了不纯洁的我能想到的那些事儿,纯洁的你能想到什么?!   “我都可以。”她决定要矜持。   他从厨房走回来,迈开长腿坐在茶几上,与彦秋寒面对面,呼吸相闻,眯着桃花眼笑着说:“那我们去找找有没有海鲜蛋糕卖吧。”   “……”   她现在可以退货吗?这个男的有毒啊喂!   张谨言重新坐在沙发上,偎在她身边,将她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拢在手心,生疏的替她扎头发。收敛了戏谑的表情,转而变成很认真的模样,微微蹙眉,似乎这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我自己来吧……”她欲哭无泪,手持镜里那位梅超风你敢不敢出来见一面?   “相信我。”他仍然在认真鼓弄着。   彦秋寒:我不相信我的颜值能hold住您老的狂野发型可不可以啊!   在他无数次扎了拆、拆了扎之后,镜子里终于出现了一头些许潦草,但还算能见人的头发。   “就这样吧!”彦秋寒恶狠狠地说。   再让他折腾下去,她就可以出家了。   张谨言有些无辜,看着面前自己的作品,虽然不算完美,但至少是有九十分的吧,平时她自己扎的头发不也是乱糟糟的吗?   张谨言决定不去惹马上就要发怒的□□桶,乖乖放手,牵着那个十分不情愿的小仓鼠下楼。   天气已经逐渐回暖,街上也不似冬日萧条,人们纷纷活络起来,休息日更是络绎不绝。   张谨言牵着彦秋寒悠闲的走在街上,准备去商场逛逛,彦秋寒低着头,祈祷不要有熟人看着自己这副疯婆子的模样。正窘迫间,她倒是忽然想起来张谨言该剪头发了,于是将人拉进街边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店面。   张谨言在剪头发,她就坐在一旁等,理发的小哥看见她那彰显着葬爱家族贵族身份的发型,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过来问她:“你要不要做个发型?”   彦秋寒星星眼,本想一口答应的,但抬眼就正对上镜子里张谨言哀怨的眼神,咽下口水,尴尬得向小哥笑笑,摆摆手。   “算了吧。”   理发小哥觉得自己强迫症快被逼出来了,甚至想免费给她梳头发,奈何人家不答应,只能忍住不去看她,俗话说,眼不见为净!   可偏偏他又不得不看,因为那坐在椅子上的张谨言指了指身后的彦秋寒,对理发小哥认真的说:“染她那个颜色。”   理发小哥认命了,又转身去看那位杀马特,温柔的咖啡色,他瞟了一眼,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就再也不愿去看彦秋寒。   彦秋寒大抵是不太高兴的,可这样偏偏满足了张谨言的恶趣味,他跑前跑后,买零食买奶茶,继续体会养猪的乐趣。   彦秋寒坐在商场里的长椅上喝奶茶,张谨言就蹲在她身前,笑着看她。   “好喝吗?”   他发现自己真的很爱这样看着她,就这样看着她,就会让他莫名的开心。   “哼哼。”彦秋寒瘪着嘴不想搭理他,谁第一天约会是顶着这样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况且她男朋友还长得那么好看。   “太丑了。”   她答非所问,张谨言却听明白了。   “不丑,好看。”他仍然恶趣味的笑着,嘴上却假意安慰。   “丑……”她坐在长椅上不愿意动了。   张谨言拗不过她,转身不知道去了哪里,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顶橙黄色的渔夫帽。帽子上印着卡通仓鼠,乍一眼像是儿童款。   他将彦秋寒的发上的皮筋解下来戴在手腕上,用手轻柔的拢顺她的长发,然后将帽子戴在她头上,她抬头,圆圆的眼睛晶莹明亮,肉肉的小脸遮在帽檐下,显得愈发可爱,真的像个小孩子一样。   张谨言蹲在她面前,看着软软的小人,喉咙有些干,于是顺着心意吻了上去。   彦秋寒下意识想推开他,却被张谨言反手抓住手臂,他吻得很轻,怕她害羞,稍稍品尝她唇上的味道后便退了下来。然后故意逗她:“做人家女朋友还不让亲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哪有?”她脸红,眼神乱飘,故意摆出年长的姿态。“做什么事都是分场合的,哪有在商场里这样的!”   “那我们什么场合能做……”他低头,看见彦秋寒的鞋带散了,伸手去给她系鞋带。“……这种事。”   “咳咳!”   正在喝奶茶的彦秋寒忽然呛得满面通红,有些话说的时候不能大喘气好吧!   张谨言紧忙为她敲背:“喝水都能呛到?”   还不是你乱断句!   就在这时,一边传来话音带着张狂的男声:“张谨言,真巧啊。”   彦秋寒顺着话音望去,说话的是一个小麦色皮肤的男生,看起来比张谨言健壮一些,利落的短发。他身后跟着三名小男生,几人看起来都和张谨言年纪相仿。   那几人很快就站到了彦秋寒面前,为首的人看见张谨言蹲在地上讨好坐在椅子上的女生,觉得十分新奇。   他用夸张的语气说道:“我没看错吧,这不张谨言吗?什么时候也会做这种事儿了。”   “梁余年,你那么闲?去管别人。”他转身坐在彦秋寒身边,有些讽刺的看着对面的梁余年。   他早已习惯张谨言这副欠揍的嘴脸,也不恼,仍然嬉皮笑脸,他看着一旁安静坐着喝奶茶的彦秋寒,笑着说道:“不介绍介绍?太不够意思了。”   “没那个必要,我们好像不熟吧。”   张谨言牵着彦秋寒的手,想起身离开,梁余年忽然换了一副正经的口吻说话。   “和你说正事。”   四面被他们拦住,梁余年才又开口。   “你们学校的,唐逸凯,最近有点儿猫腻,你应该也知道吧。”   他是知道一些的,自从上学期开始,学校里就在传唐逸凯搭上了社会上的一些小混混在学校里放高利贷,手段很利落,大概是什么下作的威胁手段都用上了。   他自认没有太多闲心去管别人的事:“和我没什么关系吧。”   “话不能这么说。”梁余年痞气十足的甩甩头发,继续说道。“他已经把手伸到我们学校了,现在不收拾他,以后更麻烦。听说前一段时间你们也闹了一次不愉快,趁这个机会,我们合作吧。”   他不愿再听他说,拉起彦秋寒离开,梁余年识趣的退一步,放他离开,却在他走了几步后,又大声的说:“听说你们班那个班花也被他抓到了把柄,你考虑一下吧。”   彦秋寒知道他说的大概就是林梦如,她很清纯,从头至尾都像是电视剧里楚楚可怜的女主角,说是班花确实不为过。她抬头去看张谨言,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但毕竟是林梦如的事,以为他真的会郑重地考虑,没想到他转身就将自己拉到一个手工蛋糕店里。   他颇有兴致的挑眉:“买不到的话,要不要试试做海鲜蛋糕?”   他有毒啊!   ……   彦秋寒以彦二狗的名义哭叽叽在线求助,本想勾搭个温柔哥哥,没想到被毒舌弟弟套牢了怎么办?   张谨言原本看见彦秋寒玩cs时那一枪爆头的准度时,以为她动手能力会非常好的,没想到他还是太自信了。温柔的蛋糕老师头上的火苗一点一点窜起来,张谨言及时戴上手套试图补救那形状越来越像奥特曼的芒果蛋糕。   蛋糕老师看着被张谨言补救回来的蛋糕,血压降了下去,教了一次如何挤花纹,就去教其他顾客了。   彦秋寒气馁的趴在桌子上,盯着张谨言认真的侧颜,他真的很好看,他认真的时候,幼长的睫毛低垂,遮住那双漂亮的眼睛,偶尔扑闪两下就让人心痒痒。一双薄唇紧抿,面庞雕琢似刻。   于是彦秋寒开始思索自己一个非洲人到底什么时候吸到的欧气?没一会儿,张谨言笑着将她拉起来圈在怀里,握着她的手一点一点在蛋糕上挤上花纹。   “不许偷懒。”头上传来宠溺的声音。   “我哪有。”   他的手很漂亮,修长又骨感,此刻正轻柔的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低头就能看到。   思绪飘荡了很久,再回神是,忽然看见他握着自己的手,在蛋糕上方写下了一行小字,仔细去看,彦秋寒懊恼的红了脸。   蛋糕上面是他握着她的手写下的‘我爱张谨言’。写完后,他坏笑着抱紧怀里的人,在她绯红的脸颊上轻吻。   “我知道了。”耳边传来轻呵的声音,敏感的神经立刻钻进四肢百骸,撩拨得她心里痒得要命。   晚上,张谨言拎着蛋糕送她到寝室楼下,彦秋寒惦记着白天时他和那些人说的话,心里不安,于是认真的对张谨言说:“不要掺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不要打架,明白吗?”   虽然之前他和林梦如之间可能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但现在人是她的,她不许他管别的女生的事情也是应该的!   “嗯。”   他看着她认真的小脸有些好笑,右手轻轻覆上她的脸,软软的,手感很好,就想一直不放手。   “现在算是合适的场合吗?”   彦秋寒一时没反应过来,有片刻的愣住,随即才想起来下午时自己说过的话,有些羞涩,随即的踮起脚尖,有些紧张,双唇微微颤抖地贴上他的。   张谨言得到了无言的允许,立刻低下头,双唇吸住她的嘴唇,巧妙地撬开她的贝齿,慢慢将人抵在墙角后,认真的细细品尝她口中的清甜,舌尖灵活的游走,与她纠缠在一起。   一会儿她有些喘不过气,在怀里轻轻挣扎,张谨言才放她呼吸,可他并没打算放过她,仍然将人抱在怀里,转而慢慢的舔舐她双唇。   彦秋寒听到他急促的呼吸,气息滚烫。她迷离的睁开眼,面前是放大的俊颜,他动情的微眯着眼,细碎的头发在额前飘动,额角在这还有些冷的天气中沁出薄汗。   听见她呼吸逐渐均匀,他又强硬的贴上双唇,继续探索。她甚至能感觉到他逐渐僵硬的身体……   ……唔……能不能不要这么欲……   彦秋寒只觉得大脑已经缺氧了,完全死机不能思考,她只盼着对方能快点停下来放她恢复理智。   毕竟,她深知母胎单身二十一年又每天车速飞起的自己并没有什么自制力可言。   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不保证今晚会不会让他回家。   ☆、每次拥抱我都满心欢喜   好在他及时的放过了她,在一吻结束后,张谨言搂着她的腰,趴在她的颈窝,难得语气温顺的撒娇:“明天还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她觉得自己根本就无法拒绝。   “嗯。”   “晚上给我打电话好不好?”   “嗯。”   “再亲我一下……”   彦秋寒缓缓在他额角轻轻落下一吻。   在半晌的难舍难分后,彦秋寒终于拎着小蛋糕上楼了。   寝室里,李媛媛今晚不回来,莫小贝正拿着自己的小皮鞭等候,大黑拉过来小板凳,等候犯人归来。   犯人正笑得像厕所里捡了五百万,才踏进寝室门槛就落入天罗地网,大黑将她压在小板凳上坐下。抢走她手上的小蛋糕,擒住犯人手脚。   “说吧,彦娘娘,自己交代,别等本宫大刑伺候。”莫馨月抖动着手里的小皮鞭。   “说什么?”彦娘娘打算负隅顽抗。   她危险的眯着眼,忽然凑近彦秋寒,伸出手,用拇指抹了一下她的嘴唇,随后冷笑。“哼哼,彦娘娘,没擦口红怎么嘴也这么红啊?”   “我吃了辣条。”她顽抗到底。   “隔壁老王说刚刚在楼下看见你了。”   “……”   没想到庭审时忽然出现证人,彦怂怂非常识时务的低头认错,态度十分良好。   “你回来干嘛?”莫馨月恨铁不成钢。   哎?   剧情怎么又开始跑偏了?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让人失望!”莫馨月喝口水,然后继续口若悬河。“这么好的机会你睡了他啊,你得享受啊!”   车轱辘压我脸上了啊喂!   彦秋寒翻白眼,这群人实在是干啥啥不行,开车第一名。偏偏她们寝室三名口嗨强者现实中都怂得一批,唯一一名不口嗨的现实中强得不行。   彦秋寒用小蛋糕堵住了那两名禽兽的嘴,偏偏隔壁521寝室听说彦小六终于脱单,全都聚过来要听‘虎狼爱情故事’。彦秋寒悲愤了,她和那么纯洁的人谈恋爱第一天,去哪儿编什么‘虎狼爱情故事’。   张谨言才回到家里,莫聪就来电话说上线玩儿两把,他将手机放在电脑前,打开时隔许久没上线的游戏。   游戏里传来各种嘈杂的语音,全都是那些人问他怎么这么久没上线,他自然没回答,只是催促快点开游戏。   玩了一会儿,莫聪又自以为自然的将话题引向了林梦如,他一副要英雄救美的口气:“唐逸凯那个混蛋好像缠上她了,前几天我都看见她在教室里哭了,我们不能坐视不理啊!”   “和我有什么关系?”他手上继续操作。   “少爷你能不能有点儿同学爱?”莫聪痛心疾首。   他斩钉截铁:“没有。”   “那我呢?我你也不帮?”我可是没少踢你挨揍,替你当肉盾啊。   “我劝你也少管……”   莫聪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张谨言的手机铃声就忽然响了起来,他迅速说了一句‘我挂机了’就接起电话走向客厅。   队伍中哀嚎一片。   ——你不能这么坑啊!   ——大少爷你别这么丧尽天良啊……   ——他接谁电话声音能那么腻味?   ——你听错了吧……   那一局他们输得凄惨,莫聪愤慨的将鼠标放在与张谨言的好友界面上的‘黑名单’三个字上久久没有点下去。   他无语望天,鄙视那个见色忘义的人!   这时,孟子谭奸诈的声音传来:“我们举报他吧。”   张谨言回到卧室后就听到孟子谭的奸笑,他坐下,坦然接受所有队友的怒火:“举报成功了吗?”   “你还知道回来?”同班的童赫柏对着耳麦咆哮。   作为队伍中唯一的女生,元卿常常自觉的在中间充当和平使者的角色。她善解人意的说:“他应该有急事吧,大家就别开他玩笑了。”   孟子谭内心波澜不惊,当然不是开玩笑的,真的想举报这个见色忘义的损友啊,就是怕周一忽然死于非命。   “快点再来一把,我就下线了。”张谨言催促。   元卿疑惑的问:“你那么早下线干什么?”   “答应我媳妇儿了。”他说得轻巧。   “……”   群里光棍们沸腾了,吵着要见见真人。   莫聪彻底悲愤了,他现在就想拿着菜刀杀到张谨言家手刃老贼。   彦秋寒说着小孩子要多睡觉长身体不让他早上来接她,张谨言最怕她将自己当成小孩儿,顿时有些哀怨,可她随后又说会一早就带着早餐快马加鞭跑过来,那点儿哀怨瞬间烟消云散,起个大早洗漱干净,反反复复换了好几套衣服才选定,满意的坐在沙发上等人。   她跑进来将早餐放在桌上,立刻打开包装吃起来,还叫他快点坐下,张谨言语塞,换了好几套才准备好的衣服彻底被无视了……   他苦笑,看来以后还是多准备点儿食物比较有吸引力。   “快点,一会儿就凉了。”   张谨言在她对面坐下,吃了两个包子就饱了,默默放下筷子继续看着她吃饭,她嘴很小,却奋力的将所有东西塞进嘴里,塞得两腮鼓鼓的,和小仓鼠一模一样。   “为什么吃那么少?你那么瘦,应该多吃点。”彦秋寒非常不舍的将自己盘子中的早餐推过去一半。   张谨言又将她的早饭推回来,还不忘了讽刺她一句:“不然我带你去参加大胃王比赛吧,我觉得有希望获胜。”   彦秋寒瞪他,看吧,才第二天,他就原型毕露了!   本着不能浪费一粒粮食的原则,彦秋寒将所有的早餐都‘清理’干净,然后躺在沙发上消食,她今天刻意买了很多早餐,可张谨言不给面子,一口都不肯多吃。   ……唔……好饱……   张谨言坐在她身边,将刚刚削好的苹果递到她嘴边,便对上彦秋寒气鼓鼓的眼神。   他迅速反思今天又做错什么了?   彦秋寒恶狠狠地咬了一口苹果,心里却在流泪,她真的吃不下了,可之前说‘多少都能吃进去’的牛已经吹出去了,现在就是在自作自受。   她实在吃太饱了,窝在沙发上实在难受,于是腾地坐起来,吵着要下楼溜达。   当然,她绝对不会说是为了消食。   张谨言当然愿意陪她,穿好衣服就牵着媳妇儿手下楼了。两人在石子路上慢慢散步,消化得差不多的时候,彦秋寒就犯懒了,遇见秋千就跑过去坐着,顿时来了荡秋千的兴致,又怕他毒舌说自己幼稚,于是别扭的坐在秋千上,不说想玩,又怎么也不肯走。   张谨言大概猜到了她刚刚应该是吃太撑了才找借口下楼消食,舒服了之后就不愿意动了,他无奈的笑着,眉梢都是宠溺,站在她身后轻轻推她荡秋千。   “我和你说我就是走得太多歇一下哦,不是想玩秋千。”她此地无银三百两。他笑:“嗯,你只是下楼消消食,马上就要找借口上楼了。”   还是那么讨厌!   好一会儿,张谨言要背她上楼,彦秋寒不肯,小孩子正在长身体,压坏了怎么办?可他态度坚决,非说她娇气的很,一会儿就走不动了,到那时候还要背她,还不如现在就直接背她回去。   彦秋寒趴在他背上,睁眼就能看到他的侧脸,浓密的睫毛,和那双含着笑意的桃花眼,不想承认此刻心里像打翻了蜂蜜一样,甜甜的,暖暖的。   她好像在张谨言那里,得到了从未得到过的偏爱。   回到家里,他将彦秋寒轻轻放在沙发上,转身坐在她身边,侧着头懒洋洋的将头靠在她肩膀上,脸埋进她颈窝,合上眼,嘴角微微上扬。   “你太重了,背你回来好累,要休息一会儿。”   彦秋寒知道他在耍赖,看着他安静的窝在自己怀里,像一个还没断奶的小兽,怎么都不忍心轰他起来,但还是牙痒痒,非要看到他垂头丧气才甘心。   “嗯,好啊,休息好了就起来学习吧,我会做一个称职的监工的。”   张谨言:媳妇儿你是魔鬼啊!   说到做到的彦秋寒真的在他拖延了一个小时之后将人拉起来按到了茶几上学习。   “小秋秋,你这么快就变心了……”张谨言看着那一堆鬼画符一样的书,苦不堪言。   可手上的笔丝毫不敢停下来。   “你要是不好好学习,天天玩游戏,出去打架斗殴,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就真的变心了!”   张谨言不说话了,为了自己的幸福,只能安静的学习了。   还没到半个小时,张谨言开始心猿意马,就像心里长了草,坐不住了,他抬眼偷偷看彦秋寒,她正抱着半个西瓜,用勺子挖得欢快。   明明刚刚才吃撑了的人……   张谨言撕下一张便利贴,手里快速写了几句,迅速递到彦秋寒面前。   ‘小秋秋,我们去看电影吧……’   她拿起笔,在下面批注:‘驳回’!   不一会儿,又一张便利贴递过来。   ‘没有动力学习……’   彦秋寒想了想,在下面写上:‘学满三小时有奖励。’   果然,张谨言不再递纸条过来,而是打了鸡血一样趴在桌上学习。   彦秋寒心里狂笑,哈哈哈,小屁孩儿和她斗?一会儿她就‘大方’一回,下楼给他买一个冰淇淋作为奖励!   刚满三小时,张谨言就将笔扔在桌子上,怎么都不肯看那些鬼画符了,他抬头,期待的要奖励。   ☆、你来后我的世界都甜了   彦秋寒摸摸他的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楼下买了一个甜筒,回来气喘吁吁的像献宝一样递过去,还坏笑着说:“快点吃哦,等一会儿就化掉了。”   “你吃吧,我不爱吃。”张谨言看着她鬼精灵的神情,不觉莞尔,起身清理茶几。   “真的?”彦秋寒仔细看他的表情,确认并没有生气。“我真的吃了?给你奖励了是你自己不要的哦!”   “嗯。”   彦秋寒得意的半躺在沙发上吃甜筒,张谨言在清理茶几,她现在心里特别爽,就像是自己忽然当上了地主,转身发现以前伺候的地主成了自己的奴隶,实在是痛快。   她心情好,几口就吃光了甜筒,张谨言收拾好茶几,重新坐在她身边。   “我后悔了,我要吃甜筒。”   这什么意思?还让她跑一趟?他是不是故意的?她正要严词拒绝,张谨言却突然翻身,一只脚半跪在她身侧,俯身压下,在她唇上舔吻。   ……嗯……痒……   他一边轻舔,一边笑着:“我只想尝尝,就不让你再跑一趟了。”仿佛很大度的语气。   彦秋寒想瞪他,奈何被他吻得舒舒服服,提不起力气,睁开眼都是迷离的水波,哪里还有警告的意味。   她上半身被禁锢在沙发上不得动弹,唇上他清浅的舔舐撩得心里发痒,她只能抬起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主动将双唇贴上去,邀请他加深力道。   张谨言收到了邀约,哪肯放过她,将舔舐时留在她唇上的唾液吸吮干净,继续向前,灵巧的捉住她的舌尖轻轻吮吸,随后在她口内继续轻柔的舔舐。   经过了十多分钟的纠缠,张谨言终于放过了全身瘫软的她,重新将脸埋在她颈窝间,一只手抱着她的腰喘息。   她大脑空白,什么都听不真切,只是仿佛他窝在自己怀里,用恍若未闻的鼻音轻声说过让她快点嫁给他。   不知是不是错觉。   “你是不是故意的?”又过了一会儿,彦秋寒来了力气,开始不依不饶。   “是故意的。”他诚实的说。   彦秋寒起身,将他收回卧室的书重新拿出来:“那罚你就继续学习吧。”   张谨言心情复杂……   他的媳妇真的是铁石心肠。   “小秋秋……”他试图装可怜。   “加一个小时!”   他妥协了……   吃过晚饭,两人就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与其说是看电视,不如说是张谨言照顾他那瘫痪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媳妇儿。   他要喂她吃零食,还要让她舒服的倚在怀里,还要拿着湿巾给她擦拭弄脏了后娇气地抬起的手……   彦秋寒美滋滋的享受着贵宾服务,心想着原来在家约会真的有很多纯洁的事情可以做啊!她以前一定是被那些天天张嘴就开车的人带坏了,现在和纯洁的小帅哥在一起,她觉得自己都越来越纯洁了。   看来以后,还是要多和纯洁的人在一起!   休息日很快就过去了,平日里只有中午张谨言去找彦秋寒一起吃午饭才可以一起呆一会儿,仅仅一个多小时后又要匆匆回去上课。彦秋寒也很忙,学期初的课虽然并不太多,但各种活动不少,最近学校又在筹备春季运动会,彦秋寒的时间被刘哥安排得满满当当,每天忙得晕头转向。   学生会需要负责全程管理会场秩序,彦秋寒是学生会成员,负责早点名和舞蹈方队的吹哨子,每天吹到口干舌燥,嗓子哑得不行。岳薇薇和莫馨月也同样凄惨,岳薇薇所在的社团组成了跆拳道方队,莫馨月所在的社团组成了舞蹈方队,每天除了上课的时间都被抓去练习开幕式节目,只有没参加任何社团的李媛媛每天逍遥自在。   就连休息日,彦秋寒也要和学生会的同学一起去操场全程看管开幕式节目的排练,周六一大早,李媛媛早已不见踪影,只剩寝室里的三人在激进的铃声中睡得像猪一样。   铃声响了又响,三头猪依然没有醒来的趋势。   “520的猪头,快点儿把闹钟给我关掉!”   隔壁老王一声震天怒吼,三头猪虎躯一震,瞬间清醒过来。   彦秋寒沙哑着嗓音:“几点了?”   岳薇薇趴在床上闭眼摸到手机,慢吞吞的关掉手机铃声,用尽全身力气睁开一只眼皮。   手机屏幕逐渐在眼前清晰……   “七点二十了!!!”   “什么?”彦秋寒迅速清醒,从床上跳下来。   学生会是七点半集合的,接受训话后再去方队里点名。她现在就只有十分钟的时间跑去运动场,路上用上跑八百米的气势也需要五分钟,也就是说她最多有五分钟的时间穿衣洗漱。   化妆这件事情直接放弃!   七点三十分整,彦秋寒准时出现在运动场集合地点,签到后就开始干呕。   彦秋寒心里叫苦,明明八百米测试她都是跑一圈走一圈的,现在倒好,醒了就跑八百米,实在是太刺激了!   刘哥例行啰嗦一大堆,下面的人这些天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彦秋寒也拿着小本,假装认真记录‘会议精神’,灵魂已经飘向了早餐店。   早饭啊早饭,你在哪里啊……   包子啊包子,你在哪里啊……   哎?   彦秋寒忽然眼前一亮。   刘哥背后遥远的栏杆外有一个修长的黑色身影,他拿着一袋早餐,抬起两根手指,正在向这边微微挥手。   是她已经三天没见的小男友。   张谨言真的很惹眼,惹眼到无论他的身影多么模糊,都能轻易地辨认出来。   彦秋寒弯了弯嘴角,趁刘哥不注意,偷偷拿出手机挡在小本后面。   ‘我看到你了!’   张谨言的信息很快就传回来。   ‘你什么时候解散?我买了你们寝室的早饭,牛肉包子和牛奶。’   彦秋寒抬眼偷瞄刘哥,他还在口若悬河,并没有注意到自己。   ‘十多分吧,点名结束会有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   ‘好。’   五分钟后,刘哥终于结束了自己的长篇大论,所有人各自承担一个方队的点名任务,十分钟后如愿的开始自由休息。   方队排一次队形需要很长时间,嘴上说是自由休息,可为了不浪费时间,方队成员大多都是原地坐一会儿,只有学生会的人在自由活动。   看到这边解散,张谨言才进入操场,缓缓向这边走来,他皮相太好,修长的双腿走在操场的草地上时,引来无数少女的注目礼。   彦秋寒瘪嘴,这群人真没有内涵!   张谨言大步走到彦秋寒面前,轻轻抱住正在瘪嘴的小女生,莫馨月和岳薇薇见状立马跑过来。   “弟弟弟弟!”莫馨月自然是认识张谨言的。   “小姐姐。”张谨言装乖巧。   彦秋寒对于他这种瞬间变脸的技能十分鄙视,于是化悲愤为食欲,大口大口地咬着肉包子,自我催眠这是咬在了张谨言身上。他瞥见彦秋寒的表情,翘起嘴角,将热牛奶插上吸管,递到彦秋寒嘴边。   彦秋寒早上醒来就跑过来,正口干舌燥,看着他递过来的牛奶,想都没想直接吸了一大口。   “啊,好烫!”彦秋寒被烫得眼泪都沁了出来,但还是秉承着绝不浪费食物的原则将那口牛奶咽了下去,随后张大嘴,一只手在嘴前拼命扇动。   张谨言急忙将牛奶放下,伸手捧住那张被烫得皱皱巴巴的小脸,拇指在樱唇上轻轻摩挲,担心的皱着眉。   “我看看。”   岳薇薇忽然就觉得手里的牛肉包子不香了,她一半鄙视一半羡慕的看着面前旁若无人秀恩爱的两个杀千刀,幽幽叹口气:“我说这位,你知不知道彦小六这位同志是徒手劈榴莲特级教师,胸口碎大石一级表演者。”   张谨言轻轻摸几下彦秋寒的头安慰,拿起刚刚放下的牛奶掀开盖子,慢慢吹凉,她听到岳薇薇的话,不觉好笑:“她只是爱闹罢了,其实娇气的很。”   岳薇薇听见自己的呼吸道告诉自己它自闭了,彦秋寒什么时候也和柔弱娇气这么女性化的词有瓜葛了?   莫馨月摇摇头,看着远方,神秘莫测的吐出一口气,看来真的开春了,连彦小六都躁动起来了,她看来也得采取点儿非常措施去拿下cc家那个男人了。   没聊一会儿,刘哥就在远处扯着嗓子喊集合,张谨言坐在观众席上,看着自家媳妇儿跑去一遍一遍的吹哨子,不一会儿她就开始用手捏着嗓子,看起来很不舒服。张谨言心疼,按照他的性子,一定是要彦秋寒不要再在学生会做了。可他又知道那个职位是她用很多辛苦换来的,他不想强迫她做些什么。想不到更好的方法,就只能自己默默的心疼。   好久过去,那边才喊休息,他的小媳妇儿就哒哒哒的向他跑过来,看起来很累的靠在他肩膀上,他顺势伸手将人揽进怀里。   “我心疼了怎么办?”   “嗯。”她吹得口干舌燥,窝在张谨言怀里轻声哼哼。“那一会儿吃午饭的时候我把肉给你吃?”   反正她嗓子这个状况也几乎肉绝缘了,正好送他个顺水人情。   “你能舍得?”他嗤笑。   “我肩负着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重任。”这句话倒是没掺假,她总觉得自己家的小屁孩儿实在太瘦了些,和那个莫聪比起来显得可怜得很,她作为张谨言的非法定监护人,有责任将他养得好好的。   于是那天开始,张谨言都不知道彦秋寒将莫聪作为了他体重的合格目标。   “好吧。”张谨言装作勉为其难的口气,却兀地抱紧怀里的小人。   以后的他,就都交给她负责了。   ☆、我爱你才是围城的救赎   整整训练了一上午,彦秋寒才被替班换下,岳薇薇和莫馨月作为下午还要继续的选手,十分悲愤的和那对杀千刀坐在一起吃饭。要不是张谨言坚持要请她们吃饭,她们才不会坐在这儿等着长针眼。   此刻,男杀千刀像是开屏的孔雀一样端着各种素菜清粥围着女杀千刀转,轻声哄她吃饭。女杀千刀像是吊着一口仙气马上就要归西一样,享受着各种贵宾般的待遇还要吹毛求疵。   不就吹个哨子把嗓子吹哑了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她们走方队的腿都已经粗了一圈了也没看有人心疼啊!   岳薇薇彻底被激怒了,她立马扬言一定要拿下崔品然,让崔品然给她按腰捶腿喂肉汤,一雪此刻的耻辱。   彦秋寒却摇摇头:“崔品然有什么好?”   莫馨月嘿一声也坐不住了,她想立刻撬开彦秋寒那饱满的天灵盖吹吹灰,看她还敢不敢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又不是你追在人家后面喊男神的时候了?”   “嗯,当时还年轻,没见过男人。”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彦秋寒如是说道。“男人嘛,还得是长得好看比较重要。”   张谨言十分受用,无比认同的点点头。   岳薇薇摔筷子,看一眼张谨言,心里默念着你不仁别怪我不义,随即幽幽转声开口道:“既然你都有男人了,就把在小河边捞到的微信都推给姐妹们吧,姐妹还旱着呢不是。”   彦秋寒心虚的偷瞄一眼张谨言,轻咳,义正言辞。   “当然早都删了,我都不记得加谁微信了!”   莫馨月才不信她的鬼话。   “又不是和我抢安景言抢得死去活来的你了?”   彦秋寒心里这个虚啊,见那两人都吃完了饭,立刻出声撵人:“口嗨选手请退场!”   她现在无比后悔当年吹过的牛,开过的车,成为这群禽兽手里的把柄。早知道,就不应该让这群禽兽见到自己家的优良小白菜。   闹腾了一会儿,岳薇薇和莫馨月叹着长气回到操场训练,饭店包间里就剩下了张谨言和彦秋寒,彦怂怂无比胆怯,见张谨言正喂完自己手里最后一口粥,将碗放在桌子上毫无笑意的盯着她看的时候,她就知道受难日马上就到了。   于是她灵机一动,故作虚弱,捏了捏嗓子,咳两声,偷瞄到对面的脸色稍稍缓和,露出一点心疼。她趁热打铁,娇娇弱弱的向前伸头,趴在他怀里,沙哑着嗓音说难受。果不其然,小屁孩儿也不装冷漠了,皱着眉心疼的把她往怀里带,还用大手轻轻的给她拍背。   彦秋寒心里冷哼,和姐姐斗?她彦二狗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   论狗,还没人狗得过她。   有可能是她没把握好火候装过了,她的小屁孩儿俯身亲亲她,就直接将她拉到了医院。站在医院门口那一刹那,彦秋寒心里万马奔腾,严词拒绝,可张谨言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一气呵成的把她扔进了科室里。   坐在医生面前时,她还是有些懵的,偷瞄一眼医生胸前的名牌,李航,嗯,很普通的名字,希望他也能对自己普通一点。   李医生的压舌板毫不留情,问了一大堆问题后,她和张谨言拿着单子等抽血的时候,她终于反应过来玩儿大了。   “我能有什么病啊,就嗓子哑了而已,不至于抽血吧。”倒不是怕抽血疼,她就是想着得吃多少肉才能把血补回来啊。   “别怕。”张谨言握着她的手,想借她些力量,却发现自己无可奈何,只能将人圈在怀里。   按照李医生的单子做了一系列的检查,让彦秋寒无比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疑难杂症将不久于人世。回到李医生那里,人家看几眼单子,熊掌一拍,直接给彦秋寒盖棺定论。   “你是偏食太严重,导致缺乏……”他巴拉巴拉一大堆,彦秋寒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以后多吃水果和绿叶菜。”   彦秋寒登时兔子眼,让她吃水果她忍了,但是让她吃绿叶菜这怎么忍!这就相当于让猫不要抓鱼,让狗戒了吃屎啊!   她满脸怨念的看着李医生,咬牙切齿的腹诽,本以为她自己是最狗的,没想到遇到更狗的了!   彦秋寒心灰意冷,完了,彻底玩儿砸了。   两人走在医院的长廊里,张谨言就开始着手给她制定一周青菜食谱了。听见那油菜、菠菜、油麦菜,彦秋寒觉得自己眼睛都变绿了。   她伤心间,张谨言清凉的嗓音戛然而止,彦秋寒疑惑的抬头,却看到他盯着一间科室的门里,顺着他眼光望去,才发现那里有一个男人在和他对望。   男人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穿着打扮十分讲究,看不出中年油腻,仍然是意气风发的派头。   那男人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和一个与张谨言年纪相仿的小男生。女人保养的很好,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她温柔的一手挎着男人,另一只手牵着那个男生,一家人看起来十分恩爱。   张谨言低下头,与彦秋寒十指相扣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就要牵着人离开,还没迈开腿就被那个男人喊住。   “小言。”   彦秋寒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一紧,随后便是无边无际的疏离感扑面而来,他在刻意的隐忍一些情绪,让彦秋寒忽然意识到,这个平时看起来十分恣意洒脱,超乎想象般成熟的男孩子,也不过才十八岁而已。   这个认知让她心窝向上一点的位置,莫名的抽痛。   “有事吗?”显然,他并不想和他交谈。   “这孩子,怎么爸爸都不叫了。”他才要教育几句小儿子不懂礼貌,但妻子和年长小言三岁的继子宋冠尧还在,他又瞄一眼彦秋寒,并且还有外人,他不好让儿子下不来台。“正好遇到了,晚上来家里吃完饭吧。”   张谨言盯了他一会儿,忽然放松下来,勾起嘴角,粲然一笑,那些冷漠疏离统统不见了。但彦秋寒能看出来,他并没有开心,反而更难过了。   或许,是因为男人那句来家里吃饭,而不是回家吃饭吧。有时候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就可以将人与人之间的界限划得清清楚楚。   他不要他了。   张谨言笑着说:“我可能没时间。”   他松了口气,一旦将两个人模糊的定位摆清楚,相处起来就容易多了。   “你一个学生有什么好忙的?”张柏松没了好气,他觉得作为父亲,他一定要敦促小儿子走上正轨,而不要像他妈妈一样,只有一身市井味儿。   “你平时什么样我还不清楚?忙着干什么,打架还是谈恋爱?”   彦秋寒这才明白,张谨言那个一直没有出现过的父亲,一直以来在扮演一个怎么养的角色。   她顿时怒气上涌。   “谈恋爱犯了国法还是哪家的家法了让您这么生气?”彦秋寒挡在张谨言身前,挺着胸脯,硬声的说。   原本这种父子相见的场面她着实不应该多嘴,可她实在快被气炸了肺子,放着自己如花似玉(误!)的儿子不管,偏偏给别人养儿子养得欢快。给别人养儿子也就罢了,他还觉得自己可以高高在上的指点被自己抛弃的儿子的人生。   这她说什么也忍不了了,她每天用爱灌溉的小白菜,还能让掏粪的给叉两下?是可忍孰不可忍,叔能忍婶都不能忍。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女人见气氛不好,这才脸上挂着笑,适时的温柔开口:“他爸爸就是太担心小言了,他嘴笨,心是好的。这小丫头长得真漂亮,和我们小言配得很,晚上一起吃顿饭吧,他爸爸怪想小言的,天天嘴里念叨呢。”   彦秋寒嘴角一抽,忽然就明白张谨言的爸爸为什么心甘情愿给别人养儿子了。她一句话,不仅夸了自己老公,显示了自己的大度,还顺带贬低了他们俩。   这后妈好段位啊,妥妥的杀人于无形。   没等张谨言开口,那女人就走过来热络的挎着张谨言另一只手,他皱眉,想抽出手臂,却被紧紧扣着。   两人骑虎难下,一路被带到张谨言的父亲家里。   他家里相比张谨言家就有人情味儿多了,那里处处都是生活的痕迹,塞得满满的冰箱,夹满衣服的阳台,无一不彰显着这个家庭有多幸福。   他家有多幸福,就衬得张谨言有多狼狈。   宋冠尧懂事的跑到厨房帮着妈妈忙前忙后,张柏松陪他们两个坐在沙发上,还要一边对张谨言说风凉话:“你看看你哥哥多懂事,品学兼优,还会分担家务,你要多学着些。”   彦秋寒才不能让自己家小白菜被人欺负,立刻毫不留情的笑着怼回去:“是啊,叔叔,做哥哥的,也应该起到表率作用,还要爱护弟弟,照顾弟弟,帮助弟弟才对啊,您说是吧。”   张柏松闷下一口气,从没见过像斗鸡一样不懂礼貌的小丫头,他甚至怀疑这小丫头是张谨言故意花钱雇来气他的。   他教育儿子,到底和她有什么关系?   彦秋寒坐在沙发上,紧紧握着张谨言的手,想传递给他所有的温暖。张谨言抬头,那个此刻为了保护他而炸毛成刺猬的小仓鼠一下就撞进了眼底,再也容不下别人。   他其实想告诉她,他已经不伤心了,可他小媳妇儿的温度暖得他心悸,就想腻在她身边,什么都不做,看着她为了自己去和那些所有对他不好的人争斗。他就觉得甜得要命。   偏偏小媳妇歪过头来,一双圆圆的眼睛弯成恰好容易沉溺的弧度,她没出声,笑着对他做出几个口型。   几个口型,就逼得早都不知道什么是哭的他几乎掉了眼泪。   她说,我爱你。   别人不爱你,我来爱你。   ☆、不爱你是这个世界的错   没多久,女人就做好了一桌温馨的家常菜,温柔的笑着招呼一群人上桌吃饭,饭桌上,只有女人开场的几句客套话,没多久就只剩筷子碰在碗上的声音,空气安静得可怕。   彦秋寒已经决定发挥自己脸大吃四方的精神,根本没客气,不管放得多远的肉菜,也要伸长了筷子夹到张谨言的碗里,为将他喂成莫聪的体重不懈努力。   张柏松忍了又忍,最终忍无可忍。   他重重叹了口气,开始谆谆教诲:“小言啊,你以后就不要常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经常混在一起了,以后常回家里,向你哥哥多请教功课,你哥哥可是安郁大学的高材生。”   彦秋寒迅速竖起一只兔子耳朵。   “不用了。”张谨言简单的说。   一直低头吃饭的宋冠尧这时才抬头,他很斯文,带着金丝眼睛框,就连吃饭的动作也几近儒雅,给人的感觉和张谨言完全是两个极端,此刻,他温润的开口:“我平时也不算太忙,小言有需要的话就回来问我吧,我一定空出时间。”   “不用了。”这次开口的彦秋寒,她将一块酱排骨放进张谨言的碗里,随后笑笑。“他的功课我能负责。”   “你负责?”张柏松实在是看不上这个没规矩的野丫头,他自诩书香门第,竟然让一个小丫头上门撒野,她负责,她一个没教养的野丫头能做出来两道题就是奇迹!   “嗯,我男朋友我负责,就不劳您操心了。”她夹了一口饭,又一咬牙一跺脚将张谨言夹给她的小油菜痛苦的塞进嘴里后才轻描淡写的说:“我也是安郁大学的,他哥哥能辅导的话,我应该也可以的。”   “哦?”宋冠尧像是来了兴趣。“你也是安郁大学的,我是化学系大二的,你呢?”   他那种高傲的感觉和张谨言如出一辙,不同的是张谨言的高傲显山露水,少年傲骨。而他的高傲藏在每个字节里,看似温润如玉,却让她不想多聊。   “大二物理系。”   安郁大学的物理系是学校和国家的重点学科,每年的录取分数线都是全校最高分。彦秋寒虽然平时看着有些笨拙,但李玉书说的却是没错的,基因是十分玄妙又强大的东西,沾上了彦启琛的基因,她也算学习上的佼佼者。   宋冠尧听到她这么说,自然是知道这个女孩儿其实比自己优秀。他自然地转移了话题:“好巧,我们竟然是同一届,在学校见到可要打招呼啊。”   “好啊。”说完,彦秋寒就感受到大腿上一阵疼痛,险些让她没忍住叫出声。她微微偏头,就看到了张谨言警告的眼神。   “你比小言大整整三岁?”张柏松越听越不对劲儿,怒目圆瞪,自己儿子这是给自己找了个管事婆?   有他和他妈妈的教训还不够?   话音还未落,张谨言的筷子重重摔在桌上,他收了笑容,脸上带了从未有过的狠辣戾气。   女人见势,立刻笑着掺和进来,她抚着张柏松,温柔的说:“老公,这就是你不是了,人家都说女大三抱金砖,小言找个比自己大的,成熟懂事,正好能管着他,这是福气!”   彦秋寒心里冷哼,这女人实在是高明。   “她不成熟不懂事,每天都要我哄着,难伺候的很。”张谨言讽刺的笑,他毫不拖泥带水的抬腿站起来,将彦秋寒从椅子上抱下来,环着自己的小媳妇走到沙发上拿起包就摔门而出,身后,是中年男人的怒吼。   他腿长走得还急,彦秋寒只能一路小跑跟上,一直走到小区外的长椅,彦秋寒喘得要命,赖在椅子上不起来。   “啊,不行了,我要死了。”   张谨言在她身边坐下让她靠在肩上,恨得牙痒痒:“你今天不一直伶牙俐齿么,刚刚怎么不说话。”   “人家夸我呢,我说什么?”她故意说道。   张谨言的手掐上她肉嘟嘟的脸颊。   “你还真当她是夸你了?!”见她的小脸被掐红了,他适时收手,又不舍得离开柔软的触感,反复在小脸上揉。“你凭什么成熟,你凭什么懂事,你凭什么要照顾别人。”   他又张张嘴,用力把到嘴的脏话咽回去,换了一种温和点的说法:“她怎么不成熟懂事?祝她全家都成熟懂事!”   他自己的女朋友自己看着宠,要那些不相干的人多嘴什么。   彦秋寒第一次看他被气成那个样子,觉得好笑,就倚在他肩上看他气呼呼的脸。他本来长得就漂亮,生起气来一双桃花眼更是熠熠生辉,说到激动处,他睫毛就扑闪得厉害。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被这个小屁孩儿迷惑了,才让她现在移不开眼,绝不是因为她是忠实颜狗。   “脸疼!”她的脸现在有些火辣辣的疼。   张谨言立马放手,嘴上的浑话也停下了。低头看,原本白皙的小脸被他又掐又揉,已经红了一片。   “亲亲就不疼了。”他如是说,就直接行动,凑到通红的小脸上轻轻吻了两下,不解馋,又重重啃两口。   捧着小脸用拇指擦掉残留的口水。   “你改属狗了?”她说。   “你变成屎了?”他直接回答。   彦秋寒悲愤,哼,她就说,甜甜的恋爱轮不到她!   趁彦秋寒歇着,张谨言手没闲着,他贼眉鼠眼的偷瞄了彦秋寒好几眼,确定人正在闭目养神,修长的手悄悄伸进彦秋寒的手机包中。   他将手机放在彦秋寒另一侧的长椅上,划开屏幕,有密码锁……这倒是难住了他,从没听她说过手机密码是什么,试了几次,也不是她的生日,也不是自己的生日。   张谨言忽然有些不开心,明明他把手机密码和家里门锁密码都换成了她的生日。这个没心没肺的臭丫头竟然还背着他存一群臭男人的微信。   “咳。”张谨言清清嗓子。“小秋秋。”   “怎么了?”   “你猜猜我手机密码是什么?”   “2580?”彦秋寒脱口而出。   张谨言勾起唇角,立刻在手里上试了一下,屏幕迅速跳出解锁的界面,进入了桌面。桌面壁纸是一盘红烧排骨的网络图片。   果然,她这个人是不能向复杂了想的。   他举起手机,在彦秋寒面前晃来晃去,扯出奸计得逞的笑容,她瘪着嘴,怒视这种偷盗行为,却只是敢怒不敢言。   张谨言将手机扔到她怀里,气得哼哼:“快把密码改成我的生日。”   幼稚鬼!   彦秋寒只能迫于淫威将密码改成000624,心里疯狂吐槽,这年头都是指纹锁,哪有人天天输密码的?小屁孩儿抓住个密码像是抓住她尾巴一样。   “改完了哦。”她还特意将手机放到他面前晃晃。   “小河边儿那些男的你自己删还是我给你删。”   ……呃……原来他没忘……   今天还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彦秋寒偷偷抬眼看他,正遇上他投来的目光,一瞬间就像是被捉奸一样,只能认命的打开手机。   沈磊,删了正好。   元司城,嗯,没印象了。   ……   一连删了好几个,小河边就只剩下个安景言。彦秋寒的手指在删除上犹豫不决,哎,这种帅哥,看看朋友圈也是赏心悦目的啊。   “不舍得?”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能听出来口气已经很不友善了。   小屁孩儿根本不懂什么叫纯属欣赏!   “没没没。”   一狠心,彦秋寒按下了删除键,彻底和所有的帅哥告别了,从此朋友圈只有微商和沙雕。   张谨言心情不悦,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和自己对视。他盯着彦秋寒的眼睛,圆圆的眼睛黑黝黝的,纹丝不动地看着自己,明明软软糯糯的一个小仓鼠,好像要背着书包上幼稚园一样,怎么就满脑子的男人呢?   对他来说,是太过危险的信号。   “我好看还是他好看。”   彦秋寒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嗯?”   “安景言。”   张谨言的脸色实在是臭得不行。   “你不会是吃醋了吧?”彦秋寒嘿嘿笑出声,平时那个满脸生人勿进的小屁孩儿现在怎么这么可爱,生气起来那双眼更漂亮了。   “我觉得我有这个权力。”   确实。   “你好看。”她实话实说。   安景言确实很帅,是非常典型的温柔帅哥哥。但在她眼里,张谨言更好看一些,每当他一抬眼,浓密的睫毛似婴儿一般扑闪,桃花眼里流光溢彩,就让她移不开眼。   见他满脸不信,彦秋寒的狗腿技能迅速发动。   “你在我眼里是最好看的,比所有男生和女生加一起还漂亮。”她挣脱下巴上禁锢的大手,反客为主,双手捧住张谨言的脸。“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呢?”   张谨言忍住嘴角上翘,在甜言蜜语里没有迷失太久,甩了甩头,勉强保持住理智。   “你喜欢吗?”他微微扬起下巴。   “喜欢。”   “你爱我吗?”他还记得刚刚在沙发上,小媳妇儿对着他做的口型,他并不满足,想听她亲口说。   “嗯,爱你。”   “再说一遍。”   “爱你。”   “再说一遍。”   “……”   张谨言觉得自己一定是刚刚被那一家三口人给气得精神失常了,此刻,他无比的想让她只看着自己,脑子里再没有其他人。想听她说爱他,一遍不够,还想听第二遍,两遍也不够,还想听第三遍,如果她时时刻刻都说爱他就好了。   这些在彦秋寒眼里,就是在撒娇。   她抱着那正在撒娇的脸,顿起逗弄的心思,内心邪恶的狂笑,这也许就是找个年下的乐趣吧。   “虽然你还小,但姐姐可以亲亲你总可以吧。”   ☆、青春是年少黑板上的诗   张谨言最后的理智被瞬间攻破,忽然就觉得,她满脑子都是男人也挺好的。就在他还沉浸在小媳妇儿主动的喜悦中时,小媳妇儿的唇已经贴了上来。   她的唇软软的,甜甜的,诱人品尝。张谨言自然不能放过,可他却不急,配合她的节奏一下一下轻轻的亲吻,似乎很享受她的主动。   良久,她吃干抹净,还要像强抢民妇的邪恶地主一样,抹抹嘴,嚣张的说道:“看在你小的份儿上暂且放过你。”   “不需要。”他终于开始占据主导。   这种情他绝对不领!   转眼就到了周一,终于可以安静的坐在教室里歇着,这对于每天吹哨子吹得嗓子发炎的彦秋寒就是恩赐,她就差跪在地上感谢上苍不杀之恩了。张谨言却郁闷了,好不容易可以去陪媳妇,软软的小媳妇儿还没抱够呢,他竟然就又坐在这里了。   他在电话里和小媳妇儿抱怨假期太短,竟然被瞬间吼住,小媳妇儿言之凿凿的说他不知道上课的乐趣,上课的珍贵,上课的重要。还不许他反驳,让他无需多言,她现在很开心!   张谨言借来女同学的小镜子,课间时专注的坐在座位上照镜子。他左摸右摸,持续的怀疑人生,脸型没变,五官没变,就只是被小媳妇儿喂得圆润了些。   难道就是因为他稍稍胖了点儿,就被嫌弃了?   “怎么着?大少爷开始走少女风格了?”天气慢慢开始变热了,莫聪一身肥肉懒得动,坐在一旁鄙视他。   女同学人手一面的小镜子,此时在那位大少爷手里格外和谐。看他那野鸡偏要往尾巴上插孔雀毛的样子,就差一场整形手术来拯救他了。   “什么时候大少爷也会对自己的外貌这么不自信了?”莫聪掏出桌堂中的辣条递过去。   “不吃,长痘。”张谨言瞥一眼红油辣条,迅速移开眼,隐蔽的咽一下口水。   童赫柏坐在张谨言前面,他转过来,也看出张谨言的反常:“这次校园文化节你不是只打算参加个篮球赛吗,这么看重打扮做什么?”   元卿和童赫柏是同桌,听见他们谈话,也好奇的转过来,在张谨言脸上左看看右看看。   校园文化节?张谨言的意识终于回落到了自己的学校里,去年的校园文化节他没参加,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活动他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打场球就算过了。可是今年……   他终于找到了个把野鸡插成凤凰的机会了!他一定要把小媳妇儿叫来,好好展示一下他的魅力。   “谁说我只参加篮球赛了?”他抬眼瞪童赫柏。   “呦?”童赫柏抢下他手里的镜子。“今儿怎么转性了?”   此时,恰巧孟子谭从洗手间回来,他将手上的水渍胡乱擦在莫聪身上,摇头轻笑,这群人的脑子可能没救了。   “这明显是开春了的表现啊。”   “开春照什么镜子?”莫聪又不明白了。“开春了少穿几件不就好了。”   孟子谭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他实在想不明白姚金兰女士那么威风堂堂,那么能力超群的人是怎么生出这样一堆废铜烂铁的。   “这个花孔雀,估计是想用美男计迷倒我们秋寒姐姐吧。”孟子谭感慨道。“因为花孔雀自己也知道除了美貌他一无是处了。”   彦秋寒在海岛的照片,早就经莫聪的手在他们群聊中传遍了,其中还夹杂着孟子谭添油加醋版本的张谨言追妻记。   元卿笑着开口维护:“张谨言也有很多优点的啊。”   孟子谭挑眉:“比如?”   “比如唱歌跑调,比如跳舞顺拐,比如……”童赫柏笑得恶劣,还没说完,就被张谨言按到桌子下面,顺便爆栗买一送一。   “你游戏玩儿的很好啊。”元卿给他加油打气。   不说还好,这句说完,张谨言就像是霜打的茄子,哪还有了打人的力气,闷闷的趴在桌子上认真的思考自己还有什么优点?好像他做得好的事儿都是在小媳妇儿那儿明令禁止的。   平时的斗鸡忽然像是被人放了血,耷拉着脑袋,让众人无限感慨恋爱到底有多伟大?   张谨言从桌子上抬起半边脸,蓬松的碎发落在额前,像未断奶的小兽,说起话来却过于狠辣:“一群单身狗怎么可能体会到有媳妇儿的乐趣。”   莫聪:我机甲战衣已经订好了,现在可以揍死这不要脸的吗?   上课铃声响起,语文老师端着语文书走进来,同学们都嬉笑着回到座位上,中年的语文老师环顾一圈下面的学生,吸了两下鼻子,忽然皱起眉,高跟鞋踩的咔嗒咔嗒响,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怒视着瞪着后排的学生。   “又是谁在屋里吃辣条了?我说了多少次不能在屋里吃带味道的东西!”   莫聪熟练的擦擦嘴,避开更年期妇女的视线,将语文书翻得咔咔响,欲盖弥彰。语文老师一眼就看出他在装蒜,将书扔在讲台上,踩着高跟鞋向后走去。   莫聪抬眼瞄到她正在走来,一只手立刻伸到桌堂中,将剩余的半袋辣条转移递出去,张谨言的同桌魏新语配合的收下辣条,向前递给元卿,童赫柏看到元卿接过辣条,不着痕迹的叹口气,将辣条从她手上抢过来塞进自己书桌里。   语文老师在莫聪那里没有搜到,转身又去搜他同桌,可同样一无所获,她脸色瞬间臭下来,乒乒乓乓地将最后一排翻了一遍,依然没有找到。   “你们是不是耍我?”她大声吼道。“互相包庇很好玩儿是不是,啊?所有人,现在都不许动,我就不信我还抓不到现行!”   她又继续向前搜去,童赫柏见势,迅速将辣条塞进档案袋里,轻轻扔在地上,脚下用力向后一掘,回到了张谨言的脚下,张谨言长腿一伸用脚尖踩住档案袋。   “什么声音!”   语文老师直起身,顺着地上的摩擦声来到张谨言的面前。   “脚下踩的什么?拿起来。”   张谨言点点头,顺从的将档案袋拿起来,语文老师一把抢过去,打开袋子,果然是剩余的半袋辣条。   “挺会藏啊!”她冷哼一声。“下课给家长打电话!”   “知道了。”他倒是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摊摊手,顺着她的意思。   语文老师见他这副样子,怒气更胜,转身走回讲台,唾沫横飞。   “我就说有些人,既然考不上什么好大学,就不要耽误别人的时间!你们父母每天交着高额的学费,不是让你们来吃来玩的!”   莫聪偷偷在心里念主啊阿门,祈祷张谨言不要再想以前一样张口就开怼,最终一点小事都不好收场。他一双眼睛可怜的盯着张谨言,也许是因为他的怨念太强,张谨言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偏头过来,淡然的眼神带着询问。   莫聪用眼神发无线电报:大少爷你忍忍!   张谨言:欠我一次。   莫聪:成交!   张谨言勾唇浅笑,原本他也没打算做什么。   莫聪家里管得严,姚金兰女士要是接到电话,说不定回家后能直接打飞莫聪二斤脂肪。他就无所谓了,顾虹女士只会说一句知道了,绝对不会再进一步过问。而那位更年期妇女的话,他虽然不爽,可还是忍下了,毕竟可以拿这件事和小媳妇儿邀功,他何乐而不为。   其他人哪里知道他心里的真实想法,纷纷投来同情的眼神,张谨言一一同情了回去,一群单身狗还配同情他?   媳妇儿快表扬我!   语文老师说得口吐白沫,激动了好半晌,终于将语文书一摔,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这节不讲新课了,找同学上黑板上默写学过的古诗文,写不上来的给家长打电话!”   此话一出,下面开始嘁嘁喳喳起来,这更年期妇女到底要折腾成什么样啊,她是灭绝师太转世吧。   “17号,林梦如,写《蜀道难》。”她顿了顿,故作大度。“23号,张谨言,《离骚》。给你个机会,全写对了,刚刚的事儿我就既往不咎了。”   一个语文最好的和一个语文最差的放在一起对比,众人纷纷佩服灭绝师太的恶毒程度。   林梦如是班级里的语文科代表,就算这种程度她也毫不费力,她拿着粉笔看向站在身边的张谨言,他只写了个题目。   她用左手挡着嘴,想要悄悄提醒张谨言。没想到张谨言摇摇头,只给她不用两个字,然后飞快的独自写下去。   莫聪惊呆了,那个少爷竟然能写到第三句了?应该差不多就到这儿结束了吧,不对,他写完五句了,不对,他没打算停!   “噗呲,噗呲。”他给孟子谭使动静。   孟子谭转过身来。   “他怎么回事儿?”莫聪小声问。   “我记得前两天他突然下线的原因是秋寒姐姐突击检查古诗文他没背出来,秋寒姐姐说当晚背不会周末就不见他了。”   孟子谭摇摇头,十八岁的大好年华,那位大少爷竟然成了二十四孝居家好男人,实在是埋没了青春。   莫聪点点头,他是有这个印象,只是没想到张谨言竟然比林月如先写完了全篇并且一字不错,这件事情让他有一种深深的危机感。他忽然想到小时候听到那个笑话,全校一直倒数第二的人突然变成了倒数第一,因为倒数第一拉肚子了。   他现在就处于如此火热又紧急的情况,他这个倒数第二的地位眼看就要不保,这怎么能不急呢!   ☆、可我们的青春不只有诗   莫聪想了又想,决定从秋寒姐姐那里下手。最好的进攻就是攻其软肋,既然彦秋寒已经不给张谨言做家教老师了,那就休怪他挖墙脚了。趁张谨言还在前面接受更年期妇女点评没回座位的时候,他偷偷将张谨言手机拿过来,试图偷到彦秋寒的联系方式。   可,那小子是什么时候换的密码?   经历了种种曲折,他终是通过孟子谭找到了李玉书,才绕过张谨言要到了彦秋寒的微信号。   从讲台上下来,林梦如想和张谨言说些什么,张了张嘴,还未出声,人已经扬长而去。她终是没能开口,有些颤抖的手在身侧慢慢紧握成拳,转头看向莫聪。莫聪察觉到她的目光,原本懵懵的表情迅速转为笑呵呵。   她也勉强扯出一个微笑。   莫聪这些天和彦秋寒聊得勤快,虽然她拒绝了给自己做家教,可她也答应会将给张谨言整理的复习资料都发给自己一份,这也使莫聪感谢了她好几天。   一旦下次考试他成了倒数第一,姚金兰女士绝对会扒了他的皮的。所以说救人于水火之中的都是天使啊!   莫聪走在回家的路上给彦秋寒发消息。   ——姐姐,下周四我们校园文化节你来吗?   ——嗯?不是周五嘛,张谨言叫我去,他说参加了一个短剧演出叫我去看。   ——下周五姐姐你不是运动会吗?   ——嗯,我没有项目,周四的开幕式结束我就没事了。   ——那周四的篮球赛你不来吗?他打篮球很厉害的。   ……   “在和谁聊天啊?”   莫聪的脚刚要踏进家里单元门,林梦如的声音忽然出现,惊得他险些将手机扔出去,他勉强稳住心神,清清嗓子,挺直腰板。殊不知心脏已经快从嗓子里跳出来了,怎么办,他是不是也要有媳妇儿了?   “啊,林梦如,你怎么在这儿啊?”莫聪压低声音,尽量显得成熟性感。   “可以一起吃个晚饭吗?”林梦如的声音依旧很清甜。   莫聪愣住了,他飞快的抬眼看了一眼家里的阳台,姚金兰女士已经做好饭了,他不按时回去的话,估计免不了一顿毒打,可是班花在侧……   “好啊,你想吃什么?”他心一横。   “我都可以的。”   两个人来到小区里莫聪和张谨言常去的小饭馆,林梦如点了几个清淡的素菜,就将菜单交给了莫聪。   “上次真的是太谢谢你们了,还因为我进了警察局,我真的是过意不去,想请你们一起吃个饭你们还不答应。”林梦如笑着说,露出楚楚可怜的模样。   莫聪立刻摆摆手,神情潇洒大度,他自然不能说他是想去的,可他才开口就被那个大少爷一口拒绝。   “我们怎么能让你落入唐逸凯那种人手里呢,话说回来,上次你给我打电话说唐逸凯一直在找你麻烦,这几天怎么样了?”   林梦如放下手里的手机,头埋得低低的,嗓音哑哑的,话里的声音却又软又清灵,我见犹怜的说:“他……他还是不肯放过我……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了……”   “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管到底的!”莫聪拍着胸脯保证。   这种英雄救美的局面他莫聪是不会放过的。   “真是太谢谢你们了,不过,会不会太勉强啊……”林梦如面色为难。   “不勉强,那种人就应该收拾收拾!”   “唐逸凯他……他说……”林梦如几乎哭了出来。“他说下周五要我和他去郊外,我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彦秋寒看着和莫聪的对话框哼哼,那个小屁孩儿竟然骗她!他之前还和她说不喜欢篮球,她还以为真的找到了志同道合喜欢足球的知音,结果呢,哼,等她下周四出现在篮球场的时候看他怎么解释!   “彦秋寒!”   身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彦秋寒立刻回头,就见是宋冠尧微笑着跑过来,他今天依然风度翩翩,带着那副金边眼镜,一身看起来极为舒适的日式休闲服。   “好巧啊。”彦秋寒笑着打招呼。   “是啊,你是要去食堂吗?一起吧。”   彦秋寒抿嘴,顿了一下,下意识想拒绝,可还是点了点头。男朋友的哥哥,闹得太僵不好,既然人家给了台阶,她不下就是有点不识抬举了。   两人一起来到食堂里,宋冠尧非常绅士的让她坐在椅子上等,一个人去排队打饭。让她意外的是,宋冠尧非常精准的买了几份她最爱吃的肉菜。   “你也爱吃酱排骨吗?”   “我记得你爱吃这些。”他温和地说,顺便将筷子递过来。   两人只一起吃过一顿饭,他就能知道发现自己喜欢的菜品,这种细心倒是超出了彦秋寒对他的印象。两人闲聊一会儿,话题还是兜兜转转到了张谨言身上,宋冠尧对张谨言的了解不多,他认识叔叔后,就没见过张谨言来家里,对他的认识只不过是叔叔话里偶尔的提及。   “小言很成熟吧。”他像是不经意间的问起。   “也没有。”彦秋寒想想,认真的说。“就是十八岁的该有的样子。”   他笑了,像是温暖的知心哥哥:“我还以为女生都喜欢成熟的,可以被人照顾的感觉。”   彦秋寒认真的看着他,舌尖舔了舔嘴唇后才郑重的回答:“我觉得会照顾人的人不分年纪吧,如果一个人年纪大了才会照顾人的话,那只不过是谈得多了的经验而已吧。”   宋冠尧露出惊讶的眼神,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他点点头,转而又变成了温润的神色,没说话,将她最喜欢的排骨推到她面前。   “我倒是没这么想过,我一直以为,和年纪小的谈恋爱会很累,会觉得对方很幼稚,看来是我太狭隘了。”   “可能分人吧。”彦秋寒笑笑。   她家的小白菜可是很听话的,虽然以前问题很多,但是经过她不懈努力的言传身教,小白菜驱除了蚜虫正在茁壮健康的成长!   春天的傍晚,凉风不冷,夕阳红透。宋冠尧绅士的送她回到了寝室,一路上,随处可见都是一对一对的校园情侣在饭后消食,牵着手在说说笑笑。这让彦秋寒有些尴尬,这么浪漫的场景,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和男朋友的哥哥漫步人生路?   人家说点儿背喝凉水都塞牙这件事是绝对没错的,彦秋寒晃神间,隔壁老王忽然不知从哪里跳出来。   “彦小六,这就是你男朋友?那天我没看仔细,今天一看是真帅啊!”   呃,气氛更尴尬了怎么办?   “不是不是,是我朋友。”   “朋友?哦,这样啊。”王以甜一脸不信,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宋冠尧,宋冠尧只是安静的走路。王以甜瞬间明白了什么,奸笑着看着彦秋寒,暧昧的眨眨眼。她要先走,却瞬间被彦秋寒抱住胳膊。   彦秋寒转身对宋冠尧说道:“谢谢你送我回来,快回去吧,我和朋友一起上楼了。”   “好。”他温柔的笑了一下。“再见。”   “嗯,再见。”彦秋寒化身假笑女孩,摆摆手。   人消失在转角后,隔壁老王瞬间掐上彦小六的脖子,秀了一把国粹变脸,露出一副狰狞的嘴脸。   “说吧,彦小六,哪儿整的这些优质资源。”她矜鼻子,呲牙咧嘴。“改行做海王了?”   彦秋寒成了海王这件事情凭借隔壁老王这个超强媒介瞬间传到了寝室里那些老色鬼耳朵里。莫馨月拿出许久没有用上的小皮鞭。   “怎么着,彦娘娘这么快就厌烦了我们张小帅哥了,是觉得我们张小帅哥太小,能看到吃不到着急了,想换一个年纪大的。还是觉得和我们张小帅哥聚少离多,想再来一个缓解空虚啊。不是我说,你这种思想……”她挥舞着小皮鞭,唾沫横飞。“……真的是太好了!”   喂!作为新时代女大学生要注意尺度啊,车轱辘压脸了。   “打住!”彦秋寒白了她一眼,熟练的转移话题。“咖啡娘娘呢?”   莫馨月收起嘻皮笑脸,情绪瞬间低落下来,重重的叹了口气。见平时从来没有正型的莫馨月这副模样,彦秋寒忽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怎么了?”   “秋寒,我觉得……”莫馨月搬来椅子坐在她对面。“……薇薇对崔品然好像是认真的。”   彦秋寒一口水喷出来。   “你别瞎说。”   莫馨月猜到了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起了这些天岳薇薇对崔品然采取的诸如堵宿舍、接下课、送零食等一系列地对空拦截措施。她这才知道,原来在她忙着谈恋爱这些天,岳薇薇到底都做了什么。   “那怎么办?”   莫馨月又叹了口气,她知道,一旦简单的崇拜变成爱恋,那么一切的事情就都变复杂了。崔品然那种神级的人物,根本就不是她们此等凡人可以肖想的。   “薇薇平时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可认真起来真的吓我一跳。”莫馨月面色凝重的说。   “我们是不是该做点儿什么?”彦秋寒担心的说。   她瞬间茫然了,可要做什么呢?给她介绍个男朋友还是帮她追崔品然?   ☆、不爱你的人是剧外人呀   “我也不知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话音未落,岳薇薇就耷拉着脑袋开门进来。她没说话,将背包扔在桌子上就开始卸妆。   “薇薇……”彦秋寒拖着椅子过去坐在岳薇薇身边。   “打住!”岳薇薇斜眼睨她,这厮一撅屁股拉什么屎她清清楚楚。“我不放弃,你们如果不帮我就闭嘴。”   彦秋寒原本准备了一肚子劝退的话,忽然就觉得一句都派不上用场,是啊,她如果真的喜欢,那怎么劝都没有用了,那些话只会让她更难过而已。   或许所谓青春就是这样,只有试过了才不后悔吧。   她打定主意,拍拍胸脯说道:“放心,姐姐一定支持你到最后,不就是崔品然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咱们差在哪儿了,说不定过几天就不喜欢他了呢。”   “就是!”莫馨月也凑过来一唱一和的说。“男人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行咱再换。你看看人家李媛媛,换男人比你换衣服都勤。”   在外面的李媛媛忽然打了两个喷嚏。   说干就干,这些天,彦秋寒和莫馨月成了专门的谍战情报员,一直坚守在可以见到崔品然的第一线,彦秋寒更是向她家小屁孩儿取经勾引男人三十六计,毕竟男人了解男人,投其所好才能事半功倍。   可奈何那是个不靠谱的,他先是怀疑自己家媳妇儿是不是准备红杏出墙,说着就要打车过来找野男人决斗,彦秋寒费劲口水才让他相信了是室友发春。得知这个消息,张谨言只能倚在靠背上无奈摊手,表示不知道其他男人喜欢什么,他只要自己家小媳妇儿站在面前就喜欢的要命。   岳薇薇:我杀了你!   三个人迅速组成了攻略崔品然联盟,彦秋寒以职务之便负责收集崔品然所有会出现的地点,莫馨月负责做好一个贤内助,主攻美容美发,晚上回到寝室,岳薇薇提着小黑板,核对第二天的作战流程。   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她们首先就是要改变岳薇薇之前毫无章法的死缠烂打,先晾他两天,让他知道岳薇薇也不是非他不可。然后再逐渐以高傲的白天鹅形象不经意间出现在他面前,给他心理暗示,让他觉得原来之前对自己死缠烂打那个岳薇薇这么好啊。最重要的一步,就是不理他,制造机会让他主动说话。在他深陷其中后,再表明心意。   敲定流程后才过两天,一直没见到崔品然的岳薇薇就在宿舍里鬼哭狼嚎,废了好大力气才忍过去了。接下来一连五天,岳薇薇都以最完美的形象与崔品然在各个场合偶遇,充当工具人的彦秋寒和莫馨月尽忠职守的在崔品然擦肩而过时,‘不经意的’说出岳薇薇的各种优点。   第六天,作战小组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分歧。保守派彦秋寒觉得需要再保持这样的形象久一点,以给崔品然形成更加强烈的心理暗示。激进派岳薇薇表示她忍不了了,她要以自己的方式追崔品然!   中立派莫馨月摇摇头:“就明天吧,进入下一环节。”   莫馨月选中了一个非常好的机会,那天是运动会开幕式的彩排现场,崔品然作为优秀毕业生会进行开幕致辞,于是工具人彦秋寒拿着岳薇薇精心喷上了香奈儿五号的学生卡就出现在了后台的准备室内,她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将自己包裹严实,躲在墙角争做透明人,默默在心里念了一百遍看不见我。   趁崔品然出去聊天的功夫,彦秋寒贼眉鼠眼的左瞧瞧右看看,在没人注意她的空档,迅速将岳薇薇的学生卡塞到崔品然的演讲稿里。   她转身大步离开,确定安全后,人间油物般的用手掌自前向后推鬓角,甩甩衣袖,颇有了却一身浮名的意味。   彦秋寒站在门外像个特务一样,拉起衣襟,将手机掩在衣襟里:“一号工具人clear,over。”   莫馨月语音随后传来:“二号工具人clear,boss已出发,请看紧目标,over。”   “收到,over。”   没一会儿,她就远远看到岳薇薇走过来,她来到事先约定好的前排观众席,确保只要崔品然上台就能看见她,只等崔品然来还卡,就可以继续以请他吃饭的理由一来二去,眉目传情,情难自禁了。   “boss已到达狙击地点,over。”   “目标还有十分钟到达,over。”   “彦秋寒!你去主席台那边帮忙。”刘哥眼神转了一圈,看见那个像特务一样的人,隔得远远的向这边喊过来。   彦秋寒悲愤:呜呜呜,刘哥,你扒我马甲了你知道吗?   彦怂怂心里虽然万马奔腾,脚下却没含糊。几步就跑到了主席台整理红地毯,地毯糙得要命,拍两下就尘土飞扬,她差点儿呛背过气去,还是忍着整理完了。   很快就开始校对开幕式的流程,主持人是两男两女,男生温润如玉,女生漂亮温柔。一个尤其抢眼的女主持人穿着拖地白色礼服笑得温婉大方,妩媚的长卷发垂在胸前,明艳动人。她走到台前,捂着胸口礼貌鞠躬,抬起头来宛如天上月,明眸皓齿,优雅开口,声音甜美柔和。   “那就是新闻系的系花冉清雪。”莫馨月指着台上漂亮的女主持人给岳薇薇看。“听说成绩也是数一数二的,专业更是过硬,才上大三就已经有大电视台抢着来签人了。”   岳薇薇顺着他的指尖望去,确实,美得像是和她们不是一个次元似的。   主持人说完了开场白,到了领导致辞环节,但彩排领导都没有来,就直接跳到了优秀毕业生发言。   崔品然应声到场,他一身西装,成熟稳重,引得观众席上的少女们尖叫连连。岳薇薇本想大声应援,不曾想早已被身边坐着的莫馨月捂住嘴巴,她呜呜两声,没争过,哀怨的看了一眼莫馨月,安静了下来。   莫馨月放开手,自觉发挥工具人的作用,给岳薇薇整理好衣服和稍有凌乱的鬓发。   岳薇薇的皮肤有些黑,她刻意为她挑选了一件墨绿色的卫衣,搭配廓形的春裙,高高的马尾编成麻花辫,显得青春俏皮。   果然,崔品然的视线落在了岳薇薇身上两秒,然后迅速移开了视线。可这一切都没有逃过就在附近尽职尽责的一号工具人彦秋寒的眼睛。   “鱼已上钩,over。”   “收到,over。”   他一番演讲洋洋洒洒,颇具慷慨陈词之意,没一会儿,他稿子里忽然掉出来什么掉到地上,他没来得及看清,于是顿了顿,继续自己的演讲。十分钟过后,他鞠躬致谢,赢得了雷鸣般的掌声。他低头捡起地上的东西缓缓退场,走下主席台就直奔岳薇薇而来。   快步走到她身前,崔品然依然是礼貌又宽容的口吻:“学妹,你好,你的学生卡落在了后台桌上,可能不小心夹到了我的演讲稿里,还给你。”   “哦,可能是我去后台找秋寒玩儿的时候不小心掉了,真是太谢谢你了学长!”岳薇薇撩一下鬓角,故作惊讶的瞪圆眼睛,她左手捧着右手放在胸前,夸张的搓搓手,接过学生卡,学淑女的样子掐着嗓子开口。   “没事儿,拿好了,丢了的话补办很麻烦的。”   “好,我记得了。”   “那我走了。”   崔品然向两个小学妹点点头,转身要走时又被二号工具人莫馨月叫住。莫馨月戏精附体,故作嗔怪地怼了一下岳薇薇:“薇薇,学长都把学生卡给你送来了,你不请人家吃个饭就太不够意思了。”   崔品然连忙转过身来害羞的笑了:“不用了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   “那不行。”二号工具人继续发光发热。“欠了人情就是要还的,我们薇薇一直有一颗感恩的心。”   “真的不用了。”崔品然挣脱莫馨月的磨爪,红着脸飞也似的逃走了。   等崔品然彻底消失的视线里,岳薇薇再也绷不住了,淑女般合拢在一边的双腿即刻岔开,露出粗鲁大汉的模样。   “我们这是失败了吗?”岳薇薇颓然地堆下去了。   “非也。”工具人二号伸出食指,轻轻晃动,微眯着眼睛说道。“崔品然此等人物一下就上钩反而不正常!这只是形成共同话题的第一步,你回去之后,就可以以此为理由给他发信息,逐步诱敌,深入敌后。”   岳薇薇长叹一口气,烦躁的翘起二郎腿开始抖,虽然知道这几个老色鬼一向不靠谱,但没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她能不能睡到崔品然,就只能靠这几个半吊子了。   彦秋寒那里远,看不见什么情况,急得直跳:“什么情况?over。”   “还算顺利,over。”   岳薇薇忽然抢过她的手机抵在下巴上,中气十足的怒吼道。   “饿死了,回去吃饭,over!!!”   岳薇薇:我含泪吃了三大碗米饭……   那天晚上,崔品然回到寝室的时候,室友贱兮兮的贴过来,他将要去洗漱的崔品然拽住,推在椅子上,随后自己坐在他对面的桌子上,嬉笑着看着他。   “咱们那几个小学妹真逗,一个个戏精附体了似的。”   崔品然茫然的看着他:“哪个?”   “你不是吧。”他夸张的张大嘴。“那几个大二的小学妹,叫岳什么来着?满身都是戏,都追了你多久了!”   崔品然皱着眉,不认同的看着他:“有吗?我没注意。”   舍友被噎得舔舔嘴唇,半晌说不出话来,他总觉得,比起拒绝那几个可爱的小戏精,我没注意这四个字更加伤人。   人家说人是剧中人最为无奈,可若剧中人看上了剧外人,却也是好一番唏嘘光景。   ☆、我在春暖花开时走向你   转眼间已经进入五月,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湖水映天,万物生长。大学里正在举办春季运动会,师生们都忙碌起来,路上的女生们穿着属于春天的明亮色彩,说说笑笑,朝气蓬勃。校园里的路边都插着彩旗,操场上传来震天的音乐声和调试设备的嘈杂试音声,热闹非凡。   暖阳惬意,金色给主席台上的冉清雪镀上了一圈朦胧的光晕,美得不可方物。彦秋寒站在主席台侧微笑着眯眼欣赏,顺带净化灵魂。她正陶醉,学校的文艺女神就穿着绛色的棉麻长裙款款走来,她在开幕式上会跳一支民族独舞。   很快,观众席黑压压的坐满了人,开幕式就正式开始了,八十一门礼炮声声震天,五彩的烟粉夹杂着闪片自天飘下,壮观无比。大一的新生都在惊叹拍照,这让彦秋寒不禁失笑,回想起去年的她们也是这幅模样。   一上午,彦秋寒都被刘哥当成奴隶一般使唤,会场人声嘈杂,她几个小时都处在输出全靠吼的状态。中午躺在宿舍的时候她声音都是哑的,腿都是抖的,喝了整整两瓶水才缓过来些。   “我要在寝室睡一下午!”莫馨月瘫倒在床上,虚弱的说。   岳薇薇重重点头,此刻实在不能再认同她的观点了:“不然下午我们谁都别去了,集体睡觉吧。”   “我要出去。”彦秋寒认命的叹口气。   “看我们张小帅哥去?”   “嗯,篮球赛,要一起去吗?”   莫馨月眼睛噌一下就亮了,篮球赛?那岂不是很多又嫩又奶又纯真的帅哥!   “今天就算累死了我也要去!”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爬下来翻箱倒柜。   “我也去。”岳薇薇也从床上爬起来,这段时间为了崔品然心力交瘁,正好去转化一下心情,看看小帅哥养养眼,顺顺心。   彦秋寒睁大眼睛看着她们掏出来那些粉的绿的红的黄的迷你超短裙,疑惑的打开手机查了天气预报。   “我没记错的话现在还是春天。”   莫馨月撸起袖子,走到彦秋寒床前拽住彦秋寒的大腿,没好气的将她拖下来。   “你也给我好好收拾收拾,篮球场啊,自古女生必争之地啊。”她看着彦秋寒,认真的说道。“你以为是为了男生吗?不,是要让那些小丫头片子看到姐姐的厉害!”   岳薇薇表示赞同,自古女人之间的战争,男人都有一种自己是主角的错觉。然而他们只是女人之间发动战争的媒介。   彦秋寒现在无比后悔刚刚为什么要问一嘴她们去不去,可打又打不过,她只能双手投降。她在衣柜里挑挑拣拣。这是第一次去见张谨言的同学们,是需要好好打扮一下,可又不想像莫馨月那么夸张吓到小孩子。   最后她选择了一条法式复古的酒红色连衣春裙,通体的剪裁优雅大方,精巧的七分袖搭配纽扣袖口,小方领的设计正好露出雪白的锁骨,她还细心的配了一条极细的银白色锁骨链,既有少女的活泼还带着些小女人的妩媚。   精心的画了个复古妆容,她转身要去看她们准备得怎么样,虽然她早有心理准备,但那两个老色鬼还是惊掉了她的下巴。   两条白花花的大腿晃得她眼睛疼,莫馨月坚持走她的少女路线,她就不过多干涉了,彦秋寒本着中年少女的底线掏出一条光腿神器扔在她脸上,抬眼又看到了岳薇薇那短得过分的热裤!   “咖妃娘娘,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我们身处于北纬四十多度!”   “就算是北极,老娘也得穿热裤去!”   彦秋寒揉揉太阳穴,此刻一首《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在她的左右耳之间来回跳跃,顺便穿透她的脑仁。   她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只能无奈的点头,带着两个老色鬼去给张谨言买运动饮料,她实在是没做过球场送水这差事,不知道选什么好,问那两个老色鬼,无一例外都毫无经验,最终只能每样都拿一瓶。   来到张谨言的高中时,彦秋寒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正直校园文化节,是高中女生们难得的可以不穿校服的日子,小女孩儿们爱美的程度超乎了她的想象。可能是顾及有老师和校领导,她们的打扮都不算夸张,妆面很淡,可也是满路的热裤少女,他们三个走在人群里,虽然是有些不同,但看起来也并不突兀。   彦秋寒疑惑了,低头看看自己这符合时令的春装,不禁想问难道真的是她老了?年轻时候受凉老了要得老寒腿的,老寒腿很可怕的啊喂!   彦秋寒:你们都没听说过春捂秋冻吗?   三人一路走走停停,一会儿路过了网球比赛要看看,一会儿又路过了拔河比赛要加油,她觉得现在她们三个像是唐僧进了盘丝洞,路上嫩嫩的小帅哥太多,险些魂都被勾走。   “我上高中的时候怎么没发现有这么多小帅哥?”岳薇薇没出息的吸溜口水。   “大概那时候太肤浅,对帅哥的认识太单一,看不出来型男,看不出来绅士男,看不出来文艺男,看不出成熟男,看不出来潜力股,脑子里只有那个穿白衬衫的。”莫馨月高傲的仰着脖子回答说。“你现在问这些女生,她们也会说学校里没有几个好看的男生。”   彦秋寒想想,觉得有道理,她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除了班级里长得最干净的那个带着皂角香的男生,她一概归为了普通那一类。   走了好一会儿,她们才问路来到了张谨言比赛的体育馆,比赛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了,看台上几乎坐满了看比赛的人,她刚进场,远远就看到了张谨言。   那个小屁孩儿,无论在多大的女生眼里,都足够耀眼。   三个人观望了一会儿也没有找到空余的座位,干脆就和其他人没座位的人一样站在墙边,岳薇薇和莫馨月哪里是来看篮球的?还没站上一分钟就四处扫描小帅哥去了。   剩下她一个人双眼绕着会场扫了几圈,就看到在她们对面的另一边是供选手临时休息的长椅,莫聪和林梦如都在那边。她给莫聪发了个微信,莫聪兴奋的向她摆摆手,她也笑着回应。   张谨言好好的运着的球忽然就一个手滑扔了出去,正好传到对方的手里,上篮得分。   场边传来一片男生的吁声。   “你怎么了?”童赫柏来到他身边疑惑的问。   张谨言抹掉头上的汗,笑了,还带着些心虚:“失误。”   他总不能说做梦都没想到好好的运着球忽然就看到自己家媳妇儿了吧,尤其是,他转身的瞬间,他刻意的打扮过的小媳妇笑得像花儿似的摆着手出现在他面前,杀伤力着实有些大。   她怎么知道自己有篮球赛?她那么不喜欢篮球……   他来不及想太多,就重新聚精会神到比赛中,没几分钟,张谨言就拿回六分,又引得观众席的女生们一阵阵尖叫。   彦秋寒冷哼,双手环于胸前,表面挂着一丝高冷微笑不容侵犯,心里早已经化身网络喷子:就这?一个破篮球,还尖叫?有什么好看的?看没看过真正伟大的球类运动?知道足球吗?领略过足球的魅力吗?听说过集颜值与球技于一身的小贝吗?   她心里吐槽得来劲时,中场休息的哨声响起。   运动员都回到长椅上休息,彦秋寒想着要不要过去,可张谨言没给她机会,他一路小跑来到她面前,一瞬间,他就像早上见到过的冉清雪,周身都镀满了金色。一头蓬松的头发扬起来像一只乖乖的大狗,他脸上有细汗,挂在冷白的皮肤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让她心痒痒的。   还没等她反应,张谨言瞬间将她一把抱住,偏头凑在她侧脸上轻轻吻了一下。彦秋寒老脸瞬间红透,她这是当着整整一个体育馆这么多人了面做了什么?落实诱拐青少年的罪名?警察叔叔你听我解释!   看台上眼尖的少女发现他们俩的猫腻,有尖叫有哀嚎,还有咔嚓咔嚓的拍照声,让她享受了一回平生二十一年都没享受过的明星待遇。   ——那女生怎么回事儿,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   ——不是吧,张谨言也会追女生?   ——呜呜呜,她竟然还抗拒,臭不要脸!   听着看台上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彦秋寒用力从他怀里缩出去,将手里提着的袋子递到他面前,阻断视线的交流。   “呐,不知道买什么,就随便拿的。”   张谨言一手接过她手里的袋子,另一只手握住她挡在面前的小手,拉着她向队员们那里走去。   “我就不去了吧,你就不怕人家说你早恋么。”她假装善解人意,天知道她要是遇见他老师什么的会有多尴尬。   手上传来他大力揉捏的剧痛。   “我成年了,早什么恋!”   他总想,这世上怎么有早恋这么操蛋个词呢,什么时候连喜欢一个人都要有时间规定,到哪天了,你就可以喜欢了,又是哪天,你就不能喜欢了。   她还是拗不过,被半拉半扯的拽到莫聪那边,莫聪乖巧的和她打招呼。这时,岳薇薇和莫馨月也不知从哪里过来了。   张谨言还是照常让她坐在椅子上,自己蹲在她面前,彦秋寒偏过头,余光里椅子上坐着的都是正在休息的运动员,她坐个什么劲儿啊!   这时林梦如从身后慢慢走上前,挨个运动员都送了瓶水,最后笑着将一瓶水递到张谨言面前,柔声说道:“累了吧,喝口水吧。”   “不用。”张谨言眼皮都没动,就盯着他的小媳妇儿,怎么看都好看。   莫馨月挑眉,给彦秋寒使个眼色,彦秋寒努努嘴,示意她安心。   “你不累吗?喝口水坐一会儿吧。”彦秋寒就要起来将座位让给张谨言。   “你好好坐着。”他又将人按回去,从袋子里拿出一瓶功能饮料递给彦秋寒让她给自己拧瓶盖,其它的随手递给身边的队员。   “我媳妇儿请的。”他仰头,傲娇的语气。   旁边的队员们大声起哄,几个关系好的吵着让他请客,他笑着点头,一口答应下来。   童赫柏笑着和彦秋寒问好,他左手右手各一瓶,挑一下,选了个自己爱喝的,就将林梦如那瓶放在地上,转头又瞪张谨言一眼。有媳妇儿了不起啊?这花孔雀尾巴都快撅天上去了,迟早哪天把他孔雀毛薅光让他当野鸡!   ☆、我所有快乐都与你有关   林梦如瞥一眼被放在地上的水,抿紧殷红的嘴唇,退了血色,眼里的笑意敛去,低眸间,阴冷的目光扫过彦秋寒。   又坐了几分钟,快要上场的时候,彦秋寒看他的气息已经缓了过来,忽然想到些什么,将人推远些,双手环胸,傲娇的冷哼。   “你说……”她挑眉,故意停顿。“篮球好看还是足球好看呀?”   张谨言轻握半拳将食指抵在□□的鼻尖轻咳,双颊有些被揭穿谎言的红晕。   “当然是足球!”他选择负隅顽抗。   话音刚落,周围立刻传来十几双刀子一般凌厉的眼神。   他心里咯噔一声,还是厚着脸皮将那些刀子挡在脸皮之外,又坚定的补了一句。   “对,足球。”   众人眼射飞刀:滚,你把球衣球鞋给我脱下来,叛徒!   下半场比赛开始,运动员重新上场,岳薇薇和莫馨月来到彦秋寒身边坐下,岳薇薇左右扫几眼,侧头附在彦秋寒耳边,轻动双唇:“那小丫头太明目张胆了吧。”   彦秋寒清清嗓子,同样前后左右看了一圈,低下头翘起半边嘴角小声说道。   “她自己觉得不明显,咱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毕竟是小孩儿。”   那种送遍了所有人就为了送给你的小心思,十多岁的时候怎么就死都看不穿呢?   莫馨月没好气看她一眼,随即又点头感叹:“也就你天天觉得别人小,惯着这个惯着那个的,但看着比自己小的女生在那儿千丝百转的耍小心机,就像降维打击,确实是连打击都提不起兴趣。”   上半场时小媳妇儿的出现害他丢了一个球,张谨言中场休息抱完了媳妇儿,下半场顿觉精力充沛,没多久就大比分拉开了差距。以至于打了鸡血一样一直积极的在场上跑动,举手投足都透露着做作的气息,故意扯球衣隐约的露出腹肌,还时不时撩起头发,偏偏小女生很吃这套,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   林梦如和莫聪一起向彦秋寒走过来,她袅袅婷婷地站在彦秋寒的身前,笑得活泼开朗。   “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   林月如坐到彦秋寒身边,亲密的挎着她的胳臂。彦秋寒低头看一眼,有些不自在,转头看向莫馨月,莫馨月瘪下嘴,乐得看戏。   “姐姐你来看张谨言啊,之前遇见的时候你们还说是朋友呢。”她嗔怪地说道。   “哦,那时候还是。”她讪讪道。   “那这么看起来,你们在一起还不到半年啊,应该正是感情好的时候吧。”她柔柔的说。   言外之意是,以后你们的关系怎么样可就不好说了。   彦秋寒懒得和她计较这些咬文嚼字的东西,也不接她茬,只当她是小孩子,顺着她话说。   “是啊,正是感情好的时候。”她尴尬的笑笑。   “我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我听说男生都不懂得体贴,更别说张谨言那个万事都不上心的样子,姐姐你可是要受累了。”林梦如笑着靠在彦秋寒肩上,话音里全是对她的体贴。   可她话里话外,都表现出十分了解张谨言的样子,一直在提醒她,张谨言与她,只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   彦秋寒偏头看向岳薇薇和莫馨月,三人挤眉弄眼,凭借默契的眼神交流。   岳薇薇:用不用姐妹出手?   莫馨月:小丫头段位太低。   彦秋寒:我现在十分烦躁!   她能不烦躁吗?她这是被情敌缠上了,还要负责奶孩子,给情敌充当工具人。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圣母了。   为了更符合圣母的形象,彦秋寒挺直脊背,坐得端庄,她听见自己嘴里传出圣音。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她们聊了很长时间,虽然大多都是林梦如在自说自话,可直到下半场结束哨吹响,张谨言迈着胜利的步伐在嘈杂的人声中和队友说说笑笑的大步走回来,彦秋寒才察觉到已经过了那么久。   果然,她对篮球是真的没有一丝丝兴趣。   张谨言:感情您老来这儿是真的要看球的?重点是我啊喂!   几个女生站起来,将座位还给他们,彦秋寒才要起身,就被一只大手压住,这熟悉的配方,这熟悉的味道,要不是知道他这就是常规操作,她甚至以为这小屁孩儿是刻意去恶补过霸道总裁爱上我。   小屁孩儿照常在她面前蹲下,拿出运动毛巾塞在她手里,闭眼将脸伸过去。   “我赢了。”他颇有些炫耀的口吻。   从额头至双唇,他都生得太过漂亮,彦秋寒摊开毛巾慢慢在他脸上擦拭,心里就想着,大概找个又小又帅的,就是他一撒娇,你都不舍得生气。   可彦秋寒才不会让那个小屁孩儿得意洋洋下去,她冷哼一声。   “连篮球你都赢不了的话……”   话未说完,她的嘴就被一双有力的双唇封住,眼前是放大的俊颜。彦秋寒瞪大眼睛,观众虽然都在退场,可现在场馆里的人仍然不在少数,就连她身边,也是一群人站着坐着的人,他竟然就在这么众目睽睽之下吻她!   彦秋寒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眼刀,要将她凌迟了一样,她手心冒汗,但还是稳住心神,假装不慌的老狗。   他没吻太久,稍稍品尝了她唇上的甘甜就退下来。   “赢了要个奖励不过分吧。”他笑,一双桃花眼眯成了两弯月,仍有流光乍泄。   “你……”   他早都猜到她要说什么,抢先堵住她的话:“也可以不分场合吧。”   歪理!   但看在他又乖又讨巧的份上,她决定放过他一次,她笑着将手放在他头上,轻轻揉了揉。   “好吧,看在你今天很棒的份上。”   大家起哄了一会儿就散开了,剩下了几个张谨言的朋友,胡闹一会儿,去更衣室换下球服,就要一起去吃晚餐。   张谨言一行六个人,再加上彦秋寒他们三个,一起浩浩荡荡的走出了体育馆,张谨言是不想带上林月如的,可架不住莫聪一直传来恳求的目光,他扫了一眼林月如,没说话,算是拿莫聪没辙了。   一行人边走边聊,岳薇薇和莫馨月盯着娇嫩嫩的小帅哥们看得眼冒金星,彦秋寒也想大饱眼福,可碍于那个小屁孩儿就在身边,只能偶尔偷瞄几眼。   “看那个公狗腰。”岳薇薇贴在彦秋寒耳边低声惊叹。“活一定好。”   没想到她会说出如此惊世言论,彦秋寒偷看一眼张谨言,确定他没听见后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顺着她的手势望去,那是一个看起来经常健身的小男生,简单款式的白短袖根本藏不住那上宽狭窄绝好的身材,她抬眼,脸也是偏向硬汉的形象,在高中生中并不是主流的风格,但确实是个极品。她才要伸手推莫馨月,还没碰到她,只见老色鬼如一道四米多宽大闪电般冲了出去。   “小哥哥,你哪个年级的啊,看起来眼生啊。”   呃……   彦秋寒伸出一半的手抓了个空,滞在半空中,缓缓伸出大拇指,比了个点赞的手势。   怪不得莫馨月总嫌弃她们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呢,这厮在她们口嗨三人组里绝对算是矬子里边拔大个了。   “咳咳。”   张谨言警告的轻咳声传进耳中,她心惊肉跳,立刻放下手,低头,做无辜状。心想这小屁孩儿眼力见怎么这么快?   随即,她的手立刻被一只大手握住。   童赫柏和孟子谭商量着趁此机会要狠狠敲张谨言一顿,童赫柏开始满脑子搜寻吃什么能让张谨言付钱付到怀疑人生,好不好吃不重要,放那个大少爷的血才重要。   “我们去吃日料?”童赫柏转身挤眉弄眼的询问大家。   “不要。”其他人还没发表意见,张谨言就无情开口。   他没料到张谨言会这么直接地拒绝,一瞬间愣住了。那个从开都没拿钱当过事儿的大少爷什么时候会这样不要面子了。   见他疑惑的表情,张谨言难得开口解释:“她不爱吃。”   童赫柏忽然觉得自己受了内伤,孟子谭同情的拍拍他肩膀。习惯就好,大少爷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大少爷了,他现在就是一只花孔雀。   张谨言为了能让他小媳妇儿吃上肉,还要自觉被童赫柏他们敲一顿,选了一家莫聪推荐的西餐厅。   餐厅位于商业步行街,一进门能看到如中世纪般优雅的复古吊灯,和古木色的墙上的壁灯交响呼应,葳蕤昏黄,暖意温柔。屋内都是精巧的原木桌,搭配墨绿色的沙发椅,优雅的音乐从唱片机中缓缓流向每一个角落里。   ——咖啡娘娘:刚刚我听到林梦如对小胖子说想来这家西餐厅。   在长桌边坐下后,碍于周围人多,岳薇薇打开手机,手指飞快的在‘莫小贝的后宫’群里发了一条消息。用手肘悄悄推两下身边的人,不明显的晃晃手里的手机,两边的人立刻会意。   ——咖啡娘娘:这臭妹妹挺会啊,这家看起来就不便宜啊。她不仅觊觎小六的男人,还觊觎小六男人的钱财。   ——莫小贝:那小胖子可能是个傻的。   一般不参与群里胡说八道的李媛媛忽然弹出来消息。   ——李娘娘:哪个臭妹妹?来张照片我瞧瞧。   莫馨月双手握着手机,手肘架在桌面上,假意在对着镜头整理刘海儿,实则后置摄像头偷偷一偏,连拍了林梦如好几张高清无修抓拍图,将照片传到群里。   ——莫小贝:就这个臭妹妹。   ——李娘娘:扶额.jpg你们几个都是傻的吗?   ——莫小贝:???   ——咖啡娘娘:???   ——彦娘娘:???   ——李娘娘:废物.jpg   ——李娘娘:你看那一身夏娃一样的纯白花边洋裙,她今天的打扮完全就是欧式宫廷复古啊,所以她才要去这种店啊,我记得今天彦小六也是类似的风格,你说她觊觎小六男人的话,八成是故意要和小六比一比。   ☆、得不出的永远是最优解   三人懵了一瞬间才反应过来,想起刚刚才说的不屑于打击小女孩儿,还说什么降维打击,忽然觉得脸疼。   李媛媛看她们这群傻子才是真的降维打击!   ——咖啡娘娘:一会儿再耍小心眼,姐姐出手收拾她。   ——莫小贝:大黑不要轻举妄动,今天小六的场子。   ——彦娘娘:她还是个孩子啊.jpg   ——咖啡娘娘:所以不要放过她!   其他人在桌面上聊天时,三个人根本没抬头,在这边安静的低头在手机里聊得不亦乐乎,张谨言不着痕迹的皱眉,随意低头看一眼在桌子下面偷玩手机的人,却没想到她瞬间就紧张的将手机移开。   他危险眯着的眼,紧盯着那双装满慌张的眼睛。   彦怂怂慌了,尴尬得笑着关上手机并自觉的放在桌面上,握着他的手,乖巧的抬头挺直腰板,不着痕迹的插入桌上正在聊着的话题中。   张谨言低头,看那双小手正紧紧的握着自己,眼里就逐渐沁出笑意。   聊了一会儿,彦秋寒才发现童赫柏身边坐着的是一个毫无攻击性的女孩儿,不像林梦如那么清纯动人,也不美艳惊人,干干净净,是最普通的高中女学生的模样。她话不多,偶尔几句都是让人很舒服的好话,让她顿生好感。   话间,她得知那个女孩儿叫元卿。   童赫柏来回看两眼张谨言和彦秋寒,坏笑着打趣道:“我就说张谨言怎么换了那么低调的发色,今天看见我们秋寒姐姐才明白。”   元卿附和着点头。   “她喜欢。”张谨言说得云淡风轻。   孟子谭瞧不起他,心里叹气,那个花孔雀现在嘴里除了‘她不喜欢’就是‘她喜欢’,典型的现代版娶鸡随鸡,娶狗随狗,毫无人性和底线可言。   “姐姐,你今天真漂亮。”元卿和彦秋寒聊熟了,话就多了起来。“坐在这里好般配,像拍画报一样。”   她其实一直都有注意到彦秋寒,她今天披散着微卷的巧克力色长发,衬着一身复古的酒红色长裙,娃娃脸上眨着圆圆的大眼睛永远笑意盈盈,就像是西洋童话里走出的洋娃娃一般可爱。   “是嘛。”彦秋寒老脸一红,再挺挺腰板,双手优雅的交叠在桌上,尽量不要毁了‘无知’的小妹妹的认知。   彦秋寒表面稳如老狗,实则心里乐开了花。   “是啊,姐姐今天复古妆也好漂亮。”林梦如也笑着参与进来。“我手残,总化不好,姐姐你有时间也教教我。”   她软软的撒娇,时不时嘟起嘴,让人看了就有保护的欲望。其实她今天也早早就起床,化了非常精致的桃花妆,双颊粉嫩,西瓜色的口红更显娇艳欲滴。   叽叽喳喳的女生们瞬间冷场了,就连一向能圆场的元卿也脸色僵住。莫聪和童赫柏还神色如常的在控诉着张谨言平时里的暴行,元卿恨铁不成钢的瞥一眼童赫柏,暗想着他能和莫聪一个眼力见,几乎也快是废铁等级了。   张谨言的脸瞬间黑下来,他一双桃花眼泛着冷意,凌厉的抬眼看向林梦如,正要开口,小媳妇儿却抢先开口,随即在桌下拍拍他的手。   “可以啊,我挺闲的,还可以教你怎么追男生哦。”她神色如常,还是笑意盈盈,故作优雅的对穿着黑色衬衫的端上餐前白汤的侍应说谢谢,随后暧昧的朝林梦如眨眨眼。   她心里冷哼,敢狗我男人,真当姐姐多这三年大米饭白吃的呢,论狗,还没人比得过她彦二狗。   李航医生:……你说什么?   莫馨月嘴角抽搐,没想到彦小六不鸣则已,一开火还挺猛。   ——岳薇薇:小六干她!   ——莫馨月:小六干她!   林月如被她忽然蹦出来这一句吓一跳,下意识的看向张谨言,却发现他忽然伸出修长的手,停在彦秋寒脸颊旁,小心翼翼的替彦秋寒重新带上戴上被头发扯下来的珍珠耳线,两人小声地对话,还是在这安静的餐厅被大家听得分明。   “你扯我头发了。”她如实控诉。   闻言,张谨言的手抖了抖,慢慢放轻手上的力道,微蹙着眉,比在刚刚在篮球场上还要认真。   天知道他刚刚手指扯下来一根长发时他的心里有多恐惧。   “要不要我帮你扎起来?”他故作镇定的将耳线重新戴上,眼神离开小媳妇儿娇嫩得让他想咬一口的耳垂。   “不要,你扎头发好丑。”   “我这次能扎好,你相信我。”   迷之自信!   彦秋寒当然不相信他扎头发的水平,果断拒绝,开玩笑,让那个梅超风出来见这一大桌子人吗?他不要面子了她还要呢。   林月如在桌面下的双手紧握成拳,握到指节泛白才松开。她胀红了脸,又若有似无的看几眼张谨言,羞答答的回应:“不用了姐姐,我太保守了,不行的。”   顺带给彦秋寒扣一顶开放的帽子。   “怕什么,喜欢就追呗。”彦秋寒低头专注的用小匙喝汤,然后开玩笑般说道。“这么害羞,你喜欢的男生是不是就在这儿啊?”   林月如只红着脸低头,闭口不言。   “哈哈哈,我早看出来了。”她继续说道。   莫馨月忽然捏了把汗,燕小六不会是要硬刚吧,她偏头去看岳薇薇,岳薇薇一脸大义凌然,颇有要上阵杀敌的架势。   另一端的莫聪和童赫柏也终于发现气氛不寻常,停止了唾沫横飞,专注在彦秋寒脸上。   “……是莫聪吧。”彦秋寒吊够了一群人的胃口后俏皮的开口。“我看你们俩互动就那么亲密,就知道你们两个……”她故意不说完,暧昧的拖长尾音。   莫聪先是惊讶,随即向彦秋寒投来感激的目光,他无限的感慨这姐姐就是他生命里的天使啊,带领他爱□□业双丰收!   童赫柏想了半天也没觉得莫聪和林梦如之间有什么,疑惑的看向元卿,元卿无奈的摇头,她自诩和平使者,此刻怎么这么想打爆童赫柏的狗头?她又想,童赫柏也挺可怜的,上高中以来自己所有的坏脾气好像都用他身上了,时不时的捶他一顿根本是家常便饭。想到这儿,元卿决定以后对傻子好点儿。   莫馨月和岳薇薇不约而同地在桌下竖起大拇指。   “不是的,姐姐,你误会了。”林梦如连忙摆手解释,她瞥向张谨言,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兴趣知道是不是误会。   他一双眼只放在了彦秋寒身上,明明那个女生又老又矮又丑,到底哪里比得过她!   明明是她先喜欢的……   她还记得高中开学的第一天,他来得迟,最后一个进班。当门被拉开那一瞬间,眼前的画面就像是被人慢放了的电影一样,他穿着白色的卫衣,阳光毫不吝啬的倾洒在他身上,光影斑驳,一双桃花眼被金色氤氲得熠熠生辉。时间瞬间定格,只一个画面就让她记了好久好久。   她从第一眼就喜欢了的人,怎么会被那样一个平平无奇的人抢走!   “是我误会了啊,真不好意思,那是童赫柏吧。”很可惜,胜负欲发动的彦二狗根本就没打算就此收手。   彦秋寒舀起白汤,不小心将一滴汤滴在另一只手上。她秀气的拧起眉,将手抬在半空中。张谨言笑了,无奈且宠溺,他拉下那只手,细细的用湿纸巾擦拭。   真是娇娇气气的小媳妇儿。   “不是的。”林梦如脸更红了。   “哦,是孟子谭啊。”彦秋寒做出顿悟的表情。   孟子谭对于自己的躺枪感到十分无奈,甚至想向花孔雀申请精神赔偿金。   “不是……”她表面上依旧柔柔弱弱,却暗地里咬紧了后槽牙。   “啊?”彦秋寒故作吃惊。“我还以为你喜欢我们桌上的男生呢。”   “……不是的。”她说得勉强。   就像是一道很难的题目,她要是在自己说前几个人的时候承认了,那也许是正确答案,可她偏要得出那不能得出的答案,因为那是她的最优解!   林梦如恶狠狠地瞪了还在擦手的彦秋寒一眼,竟然用这种手法逼她说出那种话,分明就是在警告她。   警告她,她的最优解并不是可以得出的正确答案。   就凭她?   做梦!   彦秋寒才不愿意放着好好的美食不吃继续和她斗嘴,见林梦如没了后话,她甩甩头发,宣告胜利。   ‘莫小贝的后宫’里早已翻了天,有莫馨月宛如联合国翻译官全程记录战况实时同步给李媛媛,还有李媛媛全程阅卷指点批改,更有岳薇薇足球宝贝般呐喊助威。   ——莫小贝:今年奥斯卡最佳女主角非小六莫属!   ——咖啡娘娘:已婚妇女的套路是真的强!   ——李娘娘:我心甚慰……   ——彦娘娘:请叫哥大名,钮钴禄·小六!   很快正餐就端了上来,彦秋寒不吃海鲜类的食物,带有三文鱼汁和鱼子酱的食物全被放到了对面,张谨言还刻意将香草牛肉少司和橄榄油蔬菜放到她面前,提醒她荤素搭配,尤其是他那个素字咬得狠,不容质疑的语气。一桌人就像没有刚刚的小插曲一样,继续开心的用餐。虽然大多时候都是童赫柏和莫聪在揭张谨言的老底,但张谨言也不恼,任由单身狗们逞口舌之快。   彦秋寒看了一圈,人家都在吃肉,只有她,低头就是季节蔬菜,菜你妹啊,再看她眼睛就绿了!   有没有人能看穿她笑容的勉强来救救她啊!   ☆、是你我解不出的选择题   傍晚,霓虹初上,空气转凉,大学里的柳絮纷纷扬扬飘落如雪,在昏黄的路灯下盘旋着春虫。不远处传来混着吉他的烟嗓情歌,穿着拖鞋出来饭后闲逛的学生围着背着吉他的人看一会儿,就又向前走去,时不时会有一身潮流打扮的青年踩着滑板经过,路过漂亮的女生面前做个高难度动作。   彦秋寒和张谨言就坐在路灯下的长椅上,柳絮落了满头。   他拉起正仰头半瘫在长椅上消食的某人的小手,十指紧扣,塞进自己的兜里。   “不是不爱吃素吗?怎么还吃成这样。”他偏头看着可爱到微微凸起的小肚子,伸出另一只手附上去,软软的,又顺便捏了几下。   “你不懂,化悲愤为食欲。”彦秋寒闭着眼,仰头靠在靠背上,一会儿不动,柳絮就落了满脸,痒痒的,她不禁矜了矜鼻子。   他得寸进尺的向她的身边又凑了凑,偏过身正对着她,伸手将她脸上的柳絮拂去。   “既然那么不喜欢她,为什么当时还不让我说话?”   “这你就不懂了,当时你要是开口,她以后在学校还不一定怎么编排你呢。”   “你觉得我在乎?”他挑眉。   哼,小屁孩儿就会耍帅。   彦秋寒觉得自己大人有大量,就给小屁孩儿个面子,人家说毛驴还得顺毛捋呢,她家毒舌的白菜也得顺毛捋着点儿。   “我在乎行了吧,谁让你太招桃花呢,只能姐姐我受累了。”   本以为这句话说完能让小白菜开心一会儿,没想到小白菜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她这马屁没把马拍高兴还拍马蹄子上了,她说完,就看到他脸色沉了下去,双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怎么了?”她懵了。   “你为什么不吃醋?你不应该对我发脾气么。”他吞吞吐吐,双颊浮上一丝不自然的红色。   彦秋寒:黑人问号脸.jpg   她大脑飞速运转这个情况要怎么哄男友,奈何脑子里那一千多个加密文档里都是睡觉以前不能示人的东西,此刻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生气,但既然他让她生气,那就生气试试?打定主意,她坐起身,将他握着的手抽出来,双手环在胸前,装作气呼呼的鼓起腮帮子。   “我告诉你,你以后要是再和林梦如扯上关系我就和你分手!”   彦秋寒心里没底,这样到底行不行啊?不行的话她还可以再凶一点儿的!   张谨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桃花眼中流光溢彩,沁出无尽暖意,他将人搂在怀里,手指扣在她脑后,轻轻抚摸她的长发。   “好。”他嗓音温柔。“明天还来看我吗?有我参与的短剧。”   事实上,他只在那个短剧中混了男十八号,总共只有三句台词——是的、好的、明白了。   “嗯,去。”   她确实是去了,还顶着沉重的心理压力第一次骗了她‘爱的深沉’的刘哥。   哄好了小男友,她回到寝室躺在床上浏览脑子里的一千多个加密文档,美美的睡了一大觉。半上午,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卷翘的睫毛上,似乎感觉到了强光,睫毛颤了颤,还没打算醒过来。   “l got the eye of tiger……”   !!!   彦秋寒心脏一颤,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哪里还有什么起床综合症,瞬间就清醒过来。   “喂?刘哥。”彦怂怂颤巍巍的接起电话。   “彦秋寒啊,是这样,今天咱们安排的人手不够,裁判老师那边人手不够,你快点过来吧!”   呃……   他会不会是瘟神转世?   “刘哥,我可能去不了了,我重感冒,在医院挂吊瓶呢。”彦秋寒坐在床上疯狂眨眼。   床下坐着化妆的李媛媛光速配合,她一边对着镜子在脸上扫散粉,一边掐着嗓子自言自语的说道:“这老太太,我都说了你那瓶刺激血管不能调快,怎么又自己调了?”   彦秋寒伸出大拇指,末了又给她一记飞吻。   要怎么人家说队友强才是真的强呢!   虽然听出来刘哥的语气已经非常生气了,但彦秋寒权衡了一下,还是自己家小白菜生气更可怕,于是她贷款借了几个胆子心惊肉跳地挂断了电话。   怕被学生会的熟人看到,彦秋寒特意戴了一顶大檐的渔夫帽压到眼睛上面一寸,戴上黑色口罩才鬼鬼祟祟的出门,才一跑出学校大门就踏上出租车。   穷孩子表面上波澜不惊,实则捂着钱包偷瞄计价器,心在滴血。   舞台剧的后台,充当服化道的元卿忙得脚打后脑勺,不是将男一号的道具塞到了男二号的手里,就是将女一号的裙子穿给了女三号。   张谨言和童赫柏竟然就一直坐在椅子上抖腿,张谨言倒还好,就安安静静的坐着,和这台短剧一点关系都没有的童赫柏也不知为什么要坐在这里,他坐就坐了,可他不仅坐着不帮忙,还在她忙疯了的时候一直在旁边碎嘴。   “你这个不对。”   “你拿错道具了!”   “女主裙子被你塞箱子里了……”   她抓狂的扯头发,平时再好的脾气都忍无可忍,跑过去薅住童赫柏的短发用力将人扯起来。   “你要是不帮忙就闭嘴!!!”   童赫柏痛得抓住她的手,呲牙咧嘴的求饶,趁她松了劲,立刻从魔爪中逃脱出来,他揉揉头皮。   “你想让我帮忙早说啊。”说完,嫌弃的瞥了元卿一眼,大步上前将元卿弄得乱七八糟的道具端起来走向一旁整理。   没几分钟,童赫柏就把所有的道具发到了演员手中,张谨言手里端着茶馆的托盘,怎么看都不像是打杂的小二,要说是出来体验生活的少爷倒是契合。   分发完道具,童赫柏又去整理那些箱子里乱七八糟缠在一起的繁琐服装,元卿手动几下,愣在原地左看右看,一时之间忽然找不出来应该做些什么。   她转头,听见张谨言正在一脸严肃的接电话,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这让她心下一惊,又凑过去几步,就听到他咬牙切齿的说:“我马上就过去,你别动莫聪。”   莫聪?   她还没来得及思考是怎么回事,张谨言就大步离开了,她喊了一声,前面的人像是没听到,迈着长腿急迫的跑远,她追两步,没追上,转身就看到童赫柏已经跟了上来。   童赫柏站在她身边,皱着眉拨通了张谨言电话,电话对面只说没事,让他替他上台,其他的都不要管。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对面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童赫柏对元卿摇摇头,按照张谨言的话复述了一遍,元卿抬头,一脸担心的看着他。   “他不会有事吧。”   童赫柏面色凝重,思忖之际,身后忽然响起来彦秋寒小小的声音。   “嗨。”彦秋寒有些害羞的和他们打招呼。“张谨言呢?”   元卿焦急的说:“他刚刚接了电话就匆忙走了,好像和莫聪有什么关系……”   莫聪……   彦秋寒还没理解她话里的意思,手机铃声就响起来了,她看一眼手机屏幕,是张谨言打过来的,于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   “小秋秋,那个,嗯,我家忽然有点儿急事,我回家了,你出门了吗?没出门就别过来了,我晚上去找你好不好?”   彦秋寒抬头看了元卿和童赫柏一眼,合上双眼,紧憋着的一口气吐出来:“真的吗?”   对面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这么问,愣了一下,随后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嗯,真的。”   “好,那我挂了。”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将手机塞进挎包里。   她闭着眼睛重重深呼吸几下,忽然就想到一些杂乱的片段,心里顿时慌了,睁开眼却是一片澄明。   “今天莫聪来学校了吗?”   “没来。”童赫柏如实说。   “那林梦如来了吗?”   “没……怎么了吗?”   莫聪……   林梦如……   这个关联程度,实在让她没办法想到一些好的事情。她揉着突突跳着的太阳穴,想了想,又忽而抬头看向童赫柏。   车窗外的景象越来越荒凉,近二十分钟,司机师傅一脚刹车,停在了荒无人烟的路边,随后扬长而去。   张谨言来到和唐逸凯约定好的郊外仓库,门立刻被两人推上,只见莫聪被五花大绑的捆在椅子上,脸上有些淤青,应该是被打了几下,但还不算太严重。他身边是唐逸凯叼根烟翘着二郎腿坐在另一把椅子上,他眼睛大致数了一遍,唐逸凯身边站着十多个学校里的小混混,身后站着双眼通红的林梦如。   “我来了,放人吧。”张谨言向前踱了几步,一双长腿从容站定,他十指交叉,掰出咔哧咔哧的声音,嘴角勾起讽刺的笑容。   “你小子,还真敢来啊。”唐逸凯挑眉,玩味的说道。“你还真当自己是什么电影主角了,想一打十?”   张谨言自认是个正常人,没什么自带主角光环的本事。可他既然来了,就不在乎挨这一顿打,他今天就活动活动筋骨,捎带上三个不亏,捎带上五个就算他赚了。   “别废话了,动手吧,打完回家。”他皱眉,嫌弃他啰嗦,就约个架还非要装什么黑帮。   他话音刚落,唐逸凯挥挥手,身边的小弟们就猛然冲了过来,霎时间数十个拳头对着他施展开来。他虚晃身形,躲过朝脸上招呼过来的拳头,身上登时挨了几记重拳,他闷哼一声,抬脚踹飞身前的一个人,偏身,拳头朝右边的人脸上狠狠砸去。   “小心!”莫聪急切地喊道。   ☆、故事里的越桃也有花期   他坐在椅子上拼命晃动着肥肉,怎么都挣不开捆住手脚的麻绳。眼看张谨言被以前一脚的砸在地上,嘴角慢慢渗出血迹,他却除了叫喊毫无用处。   “张谨言!!!”莫聪拼命晃动着身体,他声音颤抖,转身面对唐逸凯。“唐逸凯,你再玩儿就出人命了!”   “已经够了吧,你放了他们吧。”林梦如双目婆娑,泪滴豆大的滴落下来,哀戚的对身前的唐逸凯说道。   “心疼了?”唐逸凯讽刺的说道,他原本胸中就堵着一口气,听了林梦如的话更加怒火中烧,他抬起手,双指轻摆,面色狠戾。“继续打!”   张谨言被一脚踹得单腿跪地,沾满鲜血的手撑在地面上,门倏然人‘砰’一声踢开,昏暗的仓库里天光大亮,阳光混着脏话填满仓库的每一个角落。   “呦,张谨言,跪着干嘛?我可没有压岁钱给你。”梁余年拿着一根铁棍,带着一群人吊儿郎当的走进来。   地上的人自然没有回应。   梁余年使了一个眼神,身边的人立刻会意,上前将张谨言扶起来。其他人全部拿着铁棍冲了上去,唐逸凯的人手无寸铁,很快就退下阵来。   “梁余年,我不知道这儿有你什么事儿。”唐逸凯终于紧张起来,他站起来,一群兄弟退到他身边。“拿着家伙来,连江湖道义都不顾了?”   “这儿是没老子什么事儿。”梁余年掏掏耳朵。“可老子就看你不顺眼,有意见?要说江湖道义,老子还真没听说过。”   梁余年勾唇冷哼,和唐逸凯这种垃圾讲江湖道义,那就是他脑子灌水了。   “给我打!!!”梁余年一声号令,两边的小弟迅速冲出去。   没几分钟,唐逸凯一群人就被打得四处乱窜,梁余年的人看已经差不多该收手了,适时开门,那群人立马抱头鼠窜,唐逸凯就算逃走,都拉走了林梦如。梁余年抬起眼皮,看一眼林梦如哀戚的看着自己的眼神,没拦。   他原本是听说这个林梦如是被唐逸凯威胁,现在看来,他连逃跑都要拽着那个女生,可见他们关系并不是传闻中那样。   张谨言忍着身上的剧痛,勉强的站起身来,他身影有些不稳,却还是尽全力稳住了脚。   “呦,行啊,抗揍啊。”梁余年站在他面前嬉笑。“怎么,不谢谢我?”   “多事。”他嘴里吐出两个字。   被松开的莫聪飞快跑过来扶住张谨言,张谨言深深看他一样,一腔怒意都不知怎么说才好,最终千言万语都变成他忍着嘴角的疼痛叹的那一口气,兄弟是自己选的,还能怎么办?就算是一堆没脑子的废铜烂铁也只能受着。   挨这一顿打,也算还了他以前替他挨的揍了。   “大少爷,我对不住你。”莫聪后悔的说道,他转头和梁余年连声道了谢,立刻背起来张谨言向外跑,跑到路上拦出租车,人家看他满身是血,才不愿意弄脏了车座椅,好半天都没人停下,心急如焚的莫聪心一横,看一辆出租车正向他们这边过来,立马冲出去站在马路中间。   司机一个急刹,摇下车窗破口大骂:“臭小子你疯了吧!”   “叔,叔,我求你了,去医院,你要多少钱都成!”也不管他答不答应,莫聪跑过去就拉车门。   司机认命的叹口气,招招手:“行了,上车吧。”   几个小时过去,天至傍晚,张谨言终于包成粽子一样被莫聪送回家里,进了家门他就皱着眉不安分的将绷带都拆了,莫聪拦都拦不住。他做贼一样满屋乱看,确定顾虹女士没在家才舒了一口气,要是让顾虹女士是他让张谨言变成这个样子,顾虹女士再和姚金兰女士参他一本,他可能就真的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莫聪鞍前马后的端茶倒水,鞍前马后,可那个大少爷连口水都没喝,掏出手机打电话,过了一会儿没人接,大少爷脸色更臭了,他不罢休的又拨了出去。   任谁都能看出来他是在给谁打。   莫聪又叹口气,这下他要怎么和秋寒姐姐交代啊!   张谨言拨了好一阵电话都没人接,心里顿生不安,他打开小媳妇儿的微信,朋友圈没有更新,发过去的微信也没有回。   难道在补眠?   他心烦气躁的扔下手机躺在沙发上。他这副模样不仅是一会儿不能去见小媳妇儿了,接下来十天都不一定见得了,想到这儿他恶狠狠地瞪莫聪一眼,下一秒就又泄了气,这要怎么和小媳妇儿解释呢?明明昨天才答应她不和林梦如扯上关系的。   说他起了水痘不能见人,   还是说他出远门这几天回不来?   莫聪心惊肉跳地看着那个大少爷在沙发上喜怒无常,脊梁骨发凉,他咽下口水,要是再联系不上秋寒姐姐,他估计免不了大少爷一顿毒打。   现在,机甲战衣能不能保他的命已经不好说了。   他颤着手点开彦秋寒的微信,试探着发了条消息。   ——姐姐,你干什么呢?   他其实想说,快点儿回张谨言一句吧,救我一救啊。意外的是彦秋寒的消息很快就回了过来。   ——我吃晚饭呢。   ——???   莫聪脑子死机了,那姐姐一直不回大少爷消息,让人在沙发上发疯,结果她在悠闲地吃晚饭。   这姐姐抽什么风?   莫聪抬头,心虚的瞟向张谨言,弱弱开口:“大少爷……”   “有屁快放。”他整张脸虚弱的埋在沙发上,闷闷的出声。   “秋寒姐姐说她吃晚饭呢……”   张谨言腾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扯痛了身上的伤口,他嘶一声,毫不犹豫的抢走莫聪的手机。   他的小媳妇儿一直不回他的消息,却秒回了莫聪的消息。张谨言忍着委屈用莫聪的手机继续给她发消息。   ——姐姐,为什么不接张谨言电话啊?   ——啊,没什么,我们分手了。   分手?   张谨言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手机屏幕,确定不是自己眼花,她确实是这么发的。   张谨言平生第一次彻底慌了,按手机的手指都在颤抖,勉强用莫聪的手机将电话拨出去,不像刚刚一直无人接听的电话,这一次很快就被接了起来。   “喂?”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声音带着连上午挨揍时都没有的动摇。   “哦,是你啊。”彦秋寒将饭咽下去,声音平静如水。“就是表面意思,分手,看不懂吗?”   话音刚落,电话就立刻传来忙线的声音,任他再怎么回拨也没人接听。他颤抖着手将手机扔给莫聪。   她……   竟然是真的要分手。   张谨言立刻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玄关处,就要穿鞋出门。   “哎呦喂,大少爷,你这是干嘛啊?”见张谨言不说话,莫聪起身去追。   见他除却伤口满脸惨白,紧咬着的唇也不再殷红,颓然的脸色实在是差到不能再差了。莫聪实在不忍心,猛然蹲在地上:“去哪儿,我背你去还不行吗?”   “不用,你回家吧。”   张谨言讽刺的勾起嘴角,没想到昨天和小媳妇儿逗趣时的话儿,竟然一语成谶。   他回家后拆了绑带换了身衣裳,此刻虽然脸上还有些狼狈,脚下也有些不稳,总归还算是干净,出了小区很快就打到了车直奔彦秋寒宿舍楼下。   他坐在楼下给彦秋寒发消息。   ——我在楼下,见我一面好吗?   ——秋秋,为什么要分手,给我个理由。   ——我是不是做什么惹你生气了?   ——见我,我有话和你说……   ——求你见见我好吗?   整夜。   直至星辰碎了漫天,又到晨光撕破星云,他也没等到人。第二天一早,是莫聪和孟子谭来将人绑了回去。   “你伤的那么重还在外面坐一晚上,你是不是疯了!”   孟子谭破口大骂,那个人浑身冰凉,连嘴唇都带着寒气,满身伤痕还一副带死不活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惨。   “昨天连挨打都不叫我,今天这又是唱哪出?”   莫聪悄悄拽他衣角,悄声附在孟子谭耳边说道:“秋寒姐姐和他分手了。”   孟子谭深拧着眉问他:“为什么啊?”   “他要是知道还能是这个样子?”莫聪小声提醒。   “凡事总有原因吧,人家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你要是说这大少爷无理取闹我还能相信。”   “是啊。”莫聪附和道。   他那么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小天使秋寒姐姐,怎么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啊,事出反常必有妖!   孟子谭觉得自己作为军事有必要重新梳理一下故事情节,于是让张谨言仔仔细细的再给他说一遍这两天的都做了什么。   张谨言原本不想说话,可想到没准那个狗头军师还真能分析点儿什么出来,他还是仔仔细细说了一遍这几天都做了什么。   “这么说前天一直到分开你们两个都好好的?”孟子谭挑眉。   “嗯。”   “那就简单了,就剩昨天了。”孟子谭拍拍张谨言肩膀。   张谨言看一眼莫聪,又转回去看向孟子谭。   “可我们昨天根本就没见面。”   孟子谭在沙发上坐下来,假装手里有羽扇,抚着下巴故作老成的说道:“没见面不见得就没惹到她啊。”   张谨言麻木的脸上终于开始有了表情,他思绪终于一点一点回拢,开始冷静的回想昨天的事情。昨天他接了电话出去,给媳妇儿打电话骗她说自己回家了,然后就是去救莫聪,然后是梁余年莫名其妙出现在那儿。   ……   梁余年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那儿?   ☆、吸引是类似玄学的东西   张谨言忽然抓住一丝不甚清明的脉络,心里慌得不行。   “梁余年怎么会去救咱们?”他急切的看向莫聪。   莫聪像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瞪大眼睛看着他:“我不知道啊,我以为你叫的救兵呢。”   知道唐逸凯让他去救莫聪的只有童赫柏,或许还有个元卿。张谨言立刻拨通了童赫柏的电话。果不其然,他的小媳妇儿昨天就见过了童赫柏,更甚至于他打电话撒谎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他在撒谎。   她还问了他是真的吗……   当时他怎么回答的?他说,是真的。   “她确实问了我梁余年在哪儿,还问了林梦如的电话号码。”童赫柏如实的说。   张谨言顿觉口干舌燥,身体还没捂暖,心里变得更凉,他不禁指尖发颤。   一想到是她跑去找了梁余年救他……   一连两天,他都找不到彦秋寒,他想见的人,他喜欢的人,他唯一爱的人,瞬间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他只能安静的坐在两人逗趣儿时常常坐着的长椅上,任由柳絮飘落满头,身体慢慢变得冰凉。   莫聪一遍又一遍的给他道歉,他怕万一小媳妇儿打来电话他接不到,只回了一句,就匆忙将电话挂断,塞进兜里。   他说,   我找不到她了。   整个城市,万家灯火,他找不到她,只有他在一个人在黑暗中游荡。   他的暖阳,躲在某一个角落,   不愿见他,也不愿再温暖他。   520寝室内,莫馨月敷着面膜躺在床上打游戏,看一眼床下那认真的准备了一摞高中复习资料的人,转头对岳薇薇打趣:“我还第一次听到彦娘娘骂人。”   她实在是新鲜得紧,那天她家燕小六是真的气坏了,圆圆的眼睛瞪得像是要掉出来,对着电话里还在装可怜的林梦如连骂带警告。   虽然语气激烈,可脏字没有多少,莫馨月就在一旁憋笑,她大概连破口大骂都在搜肠刮肚地将肚子里那点儿最难听的话全倒出来了。   翻来掉去就那几句,莫馨月目测只能对十岁以下的傻孩子有用。   “你又不打算真分手,打算晾人家几天啊?”岳薇薇心里打怵,她只要一下楼就能看见那个像阴魂不散的幽灵一样坐着的人,她连出门都心虚的躲着走。“我可一连三天在楼下看见他了……”   “你可别玩儿脱了。”李媛媛劝道。   彦秋寒啃着苹果,忍不住去想那个小屁孩儿,她明明再三的和他说过好好学习不要打架,不要去掺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连前几天她还说要是他再管林梦如的事儿就和他分手!   她以为她的小白菜已经茁壮成长为健康的小白菜了。   可他呢,她说过的话一点儿都没有放在心里,甚至还撒谎骗她。他既然不当回事儿,那这次就必须给他个教训。   虽然这么说,彦怂怂的心里还是有些打鼓,万一她玩脱了,张谨言就此和她分手呢?她甩甩头,将心里的胆怯甩出去。   “分手就分手,怕了他不成,世上美男千千万,不行咱就换!”她听见和心不走一条路的那张破嘴如是说道。   周一,张谨言并没有去上课,莫聪对美女班主任撒谎说他起了水痘,顾虹女士这几天出差,班主任的电话打过去她也只是含糊地说她知道这回事儿,这事也就作罢了。   听说张谨言没去学校的时候,梁余年课间正蹲在洗手间里吞云吐雾,他抬眼皮儿,陌生的衣服吓他一激灵,火星掉到裤子上,他啐了一声,将烟扔进便池里。   “不特么穿校服,想吓死老子?”   来找他的小弟讪笑,挠挠头站在一边。   他站起身,想起张谨言满脸星星带月亮,那张破相的脸实在是有碍观赏,可他心情却出奇的好。   让他每天那个死样子,吃点儿苦头是他该的。   “哥,咱们管他的事儿干什么啊?”身边的小弟不解的问。   他挥手打散眼前的烟雾,登时面上神采飞扬,倚在卫生间的门上,上课铃响了他也不在意,重新点上一根烟。   “送佛送到西,正好还能给唐逸凯个教训。”他眼睛里没有焦点,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玩儿的事,嘴上轻飘飘的说道。   既然答应了那个矮冬瓜,那他就要管到底,昨天救出来今天再让人家抓走,那还算什么救人。   矮冬瓜那天可怜的很,在班级里找到他时喘得不行。她穿着一条墨绿色的吊带连衣裙,外面套了一件九分袖的米色短开衫,巧克力色的微卷发左右编了两根麻花辫,露出纤细幼白的脖颈。她跑到他面前,扑闪着圆圆的大眼睛仰头看他,眼眶通红,像是他不答应就要哭给他看。   他一时间竟然呆住了,反应过来后窘迫地向后退了一步,鬼使神差的没开口,矮冬瓜以为他不答应,眨巴眨巴眼睛就哭了,然后就听见她哀声求他。   矮冬瓜声音小小的,呜咽声那么可怜。   他没一会儿就向人打听到了唐逸凯的下落,点了一群兄弟抄家伙去了,叫矮冬瓜上车,矮冬瓜却摇摇头,说她就不去了。   “哥,那我先回教室了。”小弟听了他的话,深刻的点点头,就知道他家大哥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嗯。”   梁余年吸完整根,将烟蒂扔进便池冲下去,迈着长腿回教室睡觉,他一边走,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鹅黄色的矮冬瓜,完了,他一定是昨晚睡得太少,都出现幻觉了,他要赶快回去补觉。   他实在想不到,张谨言是在哪个幼儿园勾搭到的矮冬瓜?   “梁余年!”   幻觉怎么都能出声音了。   “是我。”碍于屋里都在上课,彦秋寒压低了声音,用气声和他说话。   梁余年倏然停下脚步,不是他出现了幻觉,是墨绿色的矮冬瓜真的变成了鹅黄色的矮冬瓜出现在他面前。只是今天的矮冬瓜不是在哭,葡萄一样圆圆的眼睛里笑盈盈的泛着光芒。   “你来找我?”他挑眉,自己身上的烟味儿太重,他下意识的退后一步。   彦秋寒诚恳的点点头,她这两天就顾着躲张谨言和他生气了,有时候偷偷从楼上向下看,他的伤应该没什么大碍,就放下心,狠下心来继续不理他。这几天她出门都是绕过宿舍前门,偷偷从一楼后面的卫生间窗户跳出来的。   今早上大课,她才想到这几天都忘了自己求梁余年替她救人的事儿了,求人办事儿至少还是要请人家吃顿饭才不算失礼,所以今天下了课她就立刻跑过来了。   “嗯,你中午有事儿吗?没事儿我请你吃饭啊。”她抬头真诚的看着梁余年。   梁余年上下打量她一眼,双手插在裤兜里,不漏声色的抖掉腿上的烟灰。   “走吧。”他抬腿就往外走。   “你干什么?”彦秋寒呆楞在原地看着他,他走得快,几步就快走到走廊的尽头。   他听见身后响起的声音,停下脚步,转过身,扯起一边嘴角:“不是吃饭么,怎么,又不想请了?。”   “我说的是中午!你现在不是要去上课吗?”她上前抓住梁余年的手腕,现在的小孩儿都怎么了?一个二个的这么不省心。   她青春期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啊,她那时候除了每天揍李老六,再每天挨李老六揍,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儿啊。   她才不会承认她就是怂,怂到极致的怂,长到这么大她还没做过任何破坏社会规则的事儿呢,就连上课迟到这种事都没有发生过。唯一的一次迟到,是第一次去张谨言家的时候,却没想到人家更迟。   一群臭小孩儿,惯的臭毛病,她在心里翻白眼,可表面上她还是笑盈盈的,笑话,谁上学的时候敢惹校霸,多少个胆子够用啊,挨揍怎么办啊,她可是非常及其以及无比的怕疼啊。   无论多大,彦怂怂还是彦怂怂,一个在彦启琛的非人摧残下长大的孩子。   “不用。”他本来一天也没有几节课是在教室里呆着的。   “那不行,课怎么能不上?”彦秋寒瞪大眼睛,她可是一名善良正直又大方的新世纪女大学生,怎么能教唆祖国的花朵逃课呢,这罪过可就大了。   眼看眼前的人只是看着她不说话。她转转眼珠,气氛突冷怎么办?   她要不要继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告诉他上课的时间很宝贵的,上大学以后一节名教授的课抢都抢不到的,一节课算下来很贵的。高中的课都是国家在掏钱给你们买来的啊,现在不珍惜等以后想珍惜就晚了,要花大价钱才能买回来的。   她心里虽然哔哔赖赖,嘴上蠕动半晌没敢轻易动嘴,她怕把人惹急了,挨揍!她掂量几遍,心里还是憋不住事儿,于是悄咪咪换了一种委婉的说法。   “多学点儿知识,总没坏处不是。”   “你等到我午休?”他挑眉,看着矮冬瓜的头顶。   “对啊。”彦秋寒陷入深深的自我感动,看看,优秀如她三言两语就动摇了问题少年。“你快回去上课吧,我在楼下大门口等你。”   梁余年皱眉盯着她的脸半天没说话,她才翘起来的尾巴瞬间掉下去,心里开始打退堂鼓,这是让她给惹生气了?   她现在是不是要打出来一套军体拳才能算是死得壮烈。要是再来一招黑虎偷心或者白鹤亮翅呢?她能不能少挨两下。   她正头脑风暴呢,没想到梁余年忽然留下一句‘校门外有椅子。’就推门进教室了。   彦秋寒愣住了。   她成功劝退了问题少年?   忽然心情大好,她拎起裙摆臭美着下楼去了。   ☆、我没想象过的你的世界   十一点半,高中打响了午休铃,没两分钟就有一大群穿着校服的学生从教学楼里走出来,女生们手挽着手,男生们勾肩搭背,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正是好时候啊,彦秋寒坐在长椅上,看看这一个个既忙碌又充实的中学生,内心无尽感慨,她那时候就知道学习和傻玩,数着日子盼毕业,现在想想,那时候还真是不知道什么叫珍惜。   “坐着傻笑什么呢?”梁余年远远就看见她坐在那儿看着人群傻笑,他走到她面前,想起来自己身上烟味儿重,而那个矮冬瓜身上像婴儿一样香喷喷的,又退后两步,刻意保持一段距离。“走吧,哥带你吃好吃的去。”   嘿?她就是长得矮了点儿,怎么到他面前就自动降级了。她要不要硬气一回昂首挺胸的说她是姐姐?   可要是惹生气了怎么办……   算了,彦怂怂表示大丈夫能屈能伸,哥就哥吧,她也少不了一块儿肉。于是没有反驳他,跳起来跟在梁余年屁股后。   他走得快,彦秋寒也不敢让他等,只能呼哧呼哧的喘着跟上。可她每次跟上之后,那人就像故意的一样,又会快走几步,和她保持两三步的距离,她跟了几次都没办法缩短距离,于是放弃了挣扎,就跟在他后面。   走了一会儿,彦秋寒发现梁余年似乎接受了不少目光,许多小姑娘不敢正眼去看,都是三三两两牵着手侧目偷瞄,被梁余年发现后,紧忙收回目光快步走得远远的。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以前看着学校里的校霸也是这样的,既好奇又害怕。只不过当年她高中的校霸据说被人泼了硫酸,脸上面目全非,她当时只是好奇心驱使远远地看一眼,就怕得不行。   现在她都能跟在校霸后面了,彦秋寒拍拍小心脏,安慰自己,这几岁年纪没白长,她现在已经很棒了!   让彦秋寒非常意外的是,梁余年带她来到一个韩餐厅,里面的装修简洁大方,黑白格子桌布上摆放着清新的插花,看起来很是文艺。   梁余年竟然这么少女?   一上桌,彦秋寒就都是些感谢的话,梁余年听一句两句还挺受用,听多了就觉着烦,本来就是自愿答应她的事儿,她还在这儿感恩戴德个什么劲儿。   看出他有些不耐烦,彦怂怂非常有眼力见的选择了转移话题。   “你爱吃韩餐啊。”看到端上来的炸鸡、芝士排骨、辣炒五花肉等等都是肉,虽然是她请客,彦秋寒心里依然乐开了花。   “小丫头不都爱吃这些东西么。”梁余年痞笑着将菜单扔在她面前。“看你这体型,也是个贪嘴的。”   呃……   她现在可以给他一记大鹏展翅吗?   “我这……嗯……不是胖,是……瘦得不是很明显……”她不胖,只是长了一张小圆脸,双臂也是肉肉的、白白的,不似别人骨感,她还有小肚子……小肉腿……让她整个人怎么看起来都不像是二十多岁,反而像没长开的小孩子一样。   “多吃点儿好,小丫头胖点儿好看。”梁余年将一盘炸鸡都推到她面前。“还能再长长个儿。”   彦秋寒差点儿一口泡菜汤喷他脸上。   这是明摆着在羞辱她啊,可她不敢揍他啊!   “其实,要是不信二十三窜一窜那句话,我是没什么长个子的希望了。”她讪笑一声。她还长个屁啊,今天就是华佗再世来给她接个骨,她也只能让神医抱憾再去世一回了。   梁余年笑着看她,他还以为那个矮冬瓜只会哭,没想到她心情好的时候还挺有意思的。   她能一直心情好的话,那感觉应该会很不错。   “你……”梁余年盯着那张故作释然的脸,难得有些吞吞吐吐。“未成年?”   “咳!”彦秋寒被一口汤呛得满脸通红,梁余年紧忙抽出几张纸巾递过去。彦秋寒接过纸巾,胡乱擦了几下。   “未成年这三个字实在是……”离她太遥远了点儿!   彦秋寒决定不能再忍气吞声了,实在是憋得慌,她还是被揍一顿来得痛快些,于是她双手合拢,一副要谈判的架势放在桌上,就差亮个相来逼他出招了。   “这位大哥,姐姐我二十一岁了。”   这下轮到梁余年喷饭了,他轻咳两声,拍拍胸口,努力稳住了气息。   “小丫头你不是开玩笑的?”   彦秋寒翻白眼:“看身份证么大哥。”   梁余年没说话,盯着她的脸上下打量,一脸的不敢相信,他的表情从不可置信到怀疑,再从怀疑到接受,变化十分精彩。   “幸亏你叫我一声哥,你要是叫老弟的话我这心脏真受不了。”梁余年咽口水,有些犯烟瘾。   “那我叫你哥,你叫我姐吧。”彦秋寒的大脑才打个盹,她就听到那张没有把门的破嘴脱口而出,丝毫没有给她的神经元一个反应的机会。可话已经说出去了,她想后悔也来不及了,明智的彦怂怂选择将伤害降到最低。“呃……我开玩笑的,不带生气不带打人的啊。”   打人?   梁余年挑起半边眉,她竟然以为自己会打她,先不说兄弟们都说他一句讲义气,就算他梁余年名声再不好,也没差到让人家以为他会打女人吧。   活了十九年的梁余年第一次深深陷入了自我怀疑。   “姐?”他尝试着叫了一句。   两个人同时一个激灵,满后背鸡皮疙瘩。   “算了!”   “算了!”   两人同时脱口而出。   彦秋寒:呜呜,您老爱叫什么叫什么吧,你叫姐我这心脏也受不了啊!   这压力也太大了。   “咳咳。”梁余年笑起来。“既然你叫我声哥,以后哥罩着你,你上学还是工作?”   “上学,安郁大学,大二。”彦秋寒想想,她一个按部就班的乖学生哪有什么需要罩着的时候。“除了考试成绩,我好像没什么需要罩着的啊。”   而考试成绩她需要的是他们老教授罩着点儿啊。   “怎么?这是用完了人就划清界限啊,卸磨杀驴?”梁余年开玩笑的说。   “我哪有?”彦秋寒震惊的瞪圆兔子眼,这帽子可不能乱扣。怕挨揍的她立刻怂了,脑子里的神经元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忽然通畅。“你有事需要我的话我都会帮忙的!”   “你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挨揍都挨不了一下的小丫头,你能帮我什么?”他问。   “我?”她黑溜溜的眼睛瞪得更圆了,忽然胜负欲爆棚。“我安郁大学物理系,高考全校第三进去的,我怎么没用了?我出去补课的话补课费很贵的哎。”   “这么看来张谨言倒是得了个大便宜,你给他补课的话应该不收费吧。”梁余年点点头。   确实,这样个看起来又小又软弱的小丫头,学习要是还不好,那以后可怎么办?还不得被人欺负死。   彦秋寒忽然愣住了,哎?梁余年他竟然发现了盲点,她这是被张谨言那个小屁孩儿骗财骗色啊。   呃……可是她没钱没色啊,说她对张谨言骗财骗色还差不多。   “你要是需要的话也可以找我啊,我也不收你钱。”彦秋寒吃得手上都是油,娇气的抬起手悬在半空中,她眼前恍惚间就看见小屁孩儿拿出纸巾来给她擦手,还要笑着说她娇气。   可小屁孩儿不在这儿,她愣了一下又将手放下,拿起餐巾纸自己擦手。   怎么办,她想自己家的小屁孩儿了。   “学习就算了,我自己什么个水平我自己知道,你们这种高材生教不了我这么高的层次。”梁余年洒脱的摆摆手。   这就像班里最好的学生教不了最差的学生,脑子都不在一个次元怎么教?学霸说一加一等于二,所以九十九乘九十九等于九千八百零一,学渣问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学霸说这就涉及到了哲学问题……   “我连张谨言都教得了,我就不信我教不了你!!!”彦秋寒的胜负欲噌噌上飙。   顺便黑一遍自己的男朋友。   梁余年笑了,看来在矮冬瓜眼里,他智商能比张谨言高点儿,这可是个值得高兴的事,他决定下次见到张谨言的时候和他提一提,把那张半死不活的脸气到七窍生烟,实在是件舒坦事儿。   “我就算了,哪能所有人都是好学生呢,我忙着呢,没时间。”他咂咂嘴,摸摸兜里的烟,还是忍住了。   “你忙什么啊?”她把脸凑上去,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询问。   彦秋寒是真的好奇,这也是她从小的疑问,一个学生不学习的话还能干什么呢?除了玩儿,她也想不到其他了。   “你确定想听?”梁余年身体后移,笑着看她。“我干的都是乱七八糟的事儿,小丫头不适合听,你们这种好学生好好学习就行了。”   “那你呢,不好好学习的话,高考怎么办?”彦秋寒从小就生活在本本分分的家庭里,在她的世界里,就是要按部就班的学习、高考、上大学、工作,她从没想过会有完全不把高考和上大学当回事儿的人。   和她完全处在两个世界。   那个世界,她不曾见过,不曾听说,所以连想象的空间都没有,只是本能的觉得很危险。   “呵,高考。”梁余年抬眼,漫不经心的伸出手,用小麦色的修长手指比了一个一字。“你觉得我会上大学?还有一个月,我就不在学校混了。”   “那……你以后去哪里呀?”   “你以后要是想见我可以去酒吧一条街碰碰运气。”他顿了一下,继续说。“要是去那种地方多带几个长得凶的朋友,别穿太露,别去太晚,小丫头不安全。”   “我要是去的话不能直接报你名字吗?就像电影里那样。”彦秋寒疯狂陷入畅想,她拽得二五八万似的走在那乌七八糟的场所里,片叶不沾身,满脸横肉的花臂大哥堵住她的去路,她眼眉一挑,说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梁余年他姐,花臂大哥立刻点头哈腰哈哈哈。   “我尽量。”梁余年认真的点点头。   ☆、手心里的解是你的名字   再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下午了,躲了好几天的彦秋寒原本想继续从一楼后面卫生间翻进去,可转念一想,忽然就想起来今天是周一,那个小屁孩儿现在在学校上课。于是彦秋寒决定不再那样偷偷摸摸的了,大大方方绕到正门。   忽然间,一个身影从她身后闪出来,她瞬间就落入一个有些消瘦却十分有力的怀抱中,那人从身后紧紧抱住她,双手倏然收紧,她低头,看到那双手指节用力到泛白,冷白色的手臂上青筋暴起。   “我错了。”她听到身后的声音不再是清凉的少年音色,变得沙哑不堪。   他又紧了紧手臂,勒得她肋骨生疼,像是要断了一样。她呼吸不得,皱着眉痛得‘啊’了一声,听到她呼痛,那双手臂骤然失去力道,扳过她的身体,两人四目相对,一双大手颤抖却急切的捧着她的脸,手指轻轻的摩挲。   那双桃花眼不再如平日里潋滟如波,墨眸漆黑,尽是酸楚。他脸上的淤青也已经褪下去很多了,不像新伤看起来那样可怖,剩下的痕迹斑驳,看起来可怜得紧。他似乎这几天过得都不好,头发都乱糟糟的,几天没打理的样子,下巴上也冒出青茬。   她的小白菜因为她受苦了。   下一秒,脸上那双手轻柔的环在她的腰上,缓缓收紧,却没用力,只是恰好将她环在怀中,不留一丝余地。他的头轻轻搭在她肩上,显得那么脆弱不堪,像是被人抛弃了的小兽。下一刻,她的肩上有水滴滴落,她陡然心惊,慌忙要挣脱他的怀抱去看那张脸。   环在她腰上那双手稍稍用力,不让她挣脱。   “我错了,真的错了,我反省了,真的。”他声音呜咽,哪还有半分平日的傲气。“我会听话,我以后都会听话的,求你,别不要我。”   彦秋寒心里发酸,眼眶也不自觉的发热,氤氲了雾气,她这是干什么了啊,为什么她会把一个那么骄傲的人逼成这副模样。   “真的听话?”心里明明心疼得要死,她偏偏死鸭子嘴硬。   “真的,你相信我。”他随手抹掉脸上的泪,极尽温柔的扯开嘴角。   找到她了,真好。   “那你今天为什么没有上学?”她从没想到他会掉眼泪,心里阵阵抽痛,她多么想念那张骄傲又自恃的脸,不愿再看到他现在这副表情,于是开始故意逗他。   呃……   张谨言:媳妇儿你都不心疼我么?真的要这么铁面无私吗?你看看我啊!   “就这一次。”他小声的说,话音里是明显的心虚。   彦秋寒挣脱了他的怀抱,双手环胸,趾高气昂的说道:“好吧,下不为例,明天要好好回去上课。”   “好。”   彦秋寒后退几步,傲慢的扬起小脸,得了便宜还卖乖:“那好,我回寝室了,拜拜吧。”   她故意转身要走,下一秒,手立刻被人捉住,重新带回他的怀里。   “你故意的。”他声音闷闷的。   他连哄带将人拽到他家里,将她按在沙发上,转身去厨房拿了一堆零食回来放在她面前,这才回到卧室拿了新衣服去浴室。   等他再出来时,已经一身清爽,他换了一条灰色的休闲裤,上面是超大的纯白短袖,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少年如阳光,带着清冽的薄荷味道,他坐在她身侧,将还在滴落水珠的咖啡色短发伸到她面前,慢吞吞的将吹风机放在身侧,又将毛巾塞到她手里。   “秋秋,帮我擦擦。”见小媳妇儿没动,他又耍赖着将头一直向前蹭,蹭到她下颌,发上的水珠滴到彦秋寒纤细的脖子上,顺着锁骨向下滑落。   水滴凉凉的,顺着皮肤滑进衣服里引得她身体一颤,她这才从那阵薄荷清冽中回过神来,展开手里的毛巾,轻轻放在胸前正在耍赖的头上揉搓。   “是不是还要我给你吹头发?”她明知故问。   被撞破心思的人一时语塞,干脆顺势躺在她腿上,他也不说话,就一直躺在她腿上蹭,彦秋寒的裙子被他蹭湿了一大片,无奈的笑了,拿起吹风机给他吹头发。   男生的头发很好吹干,她右手拿着吹风机,左手在他的头发上整理,双手配合娴熟,不一会儿就吹好了造型。张谨言平躺在她腿上赖着不起来,一双眼露出精光,狐疑的盯着彦秋寒的脸。   “怎么了?”彦秋寒摸摸自己的脸,什么都没有,然后与他四目相对。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   他还记得第一次给她吹头发时,他摸着铺散一腿的长发手指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他那时轻柔的将长发绕在他手指上,生怕拽疼了她。可他小媳妇儿这吹头发的手法明显非常熟练,就像是经常给男生吹头发一样。   想到这儿,他心里一阵郁堵,难道她之前有男朋友,她也曾这样给其他男生吹头发,让别人躺在她腿上?越想越气,他伸手将小媳妇儿的头扣住,稍用力向下带去,停在自己脸前一寸的位置。   “什么熟练?”她没听明白,只觉得他口气不善。   张谨言舌头扰动了几次,忽然吞吞吐吐起来,他轻咳一声,眼神飘忽不定的说道:“你是不是之前有过男朋友。”   彦秋寒头脑发懵,这个小屁孩儿什么意思,他明明知道自己母胎单身二十一年,还要问这种话。是因为自己这几天冷着他,现在来故意羞辱她,讽刺她一招欲擒故纵玩儿得熟练?   哼,小屁孩儿果然还是那个讨厌的小屁孩儿。   她登时冷了脸,扳开扣在自己脑后的大手挺起上身,作势将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从腿上扳下去。可小屁孩儿梗住脖子誓死不从,任她怎么推都不动分毫。   彦秋寒气恼了,直接站起身向前走,沙发上的张谨言见他又把好不容易哄好的小媳妇儿惹恼了,慌忙从沙发上跳起来拽住小媳妇儿的手。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呗,我又不吃醋,你生什么气。”他是不吃醋,他就是想看看她前男友长什么样,能比他长得好看么。   再顺带去下个绊子。   孟子谭:我就说那大少爷就是个花孔雀,啥也不是!   “既然你不吃醋你问这个干嘛?”彦秋寒转过头,杀气腾腾的眯着一半眼睛,双眼死死盯着张谨言。   “我就……就……”他双眼乱飘,躲过扑面而来杀气,心虚的说。“就看你给我吹头发那么熟练,就想……”   就想,会不会你也曾对别人这样。   听到这个解释,彦秋寒无语气结,她还以为是多大个事儿,就因为她给他熟练的吹了个头发,他就能联想出那么一大堆……人家不都说男生都是不注意细节的吗?她家这位到底怎么基因突变的。   她几乎被气笑了,慵懒的抬起双手搭在他脖子双侧,扬起一双笑眼,用力压抑嘴角溢出的笑意。   “我说,你听说过这个世界有一种神奇的动物叫做一母同胞的吸血鬼——亲哥哥么,这种逆天的生物的存在会让一个人变得全能。”   张谨言有些挂不住脸面,他别过头去,不去直视那双戏谑的眼睛,声音如蚊:“你是说彦启琛?”   “嗯。”   “他一直欺负你,让你做东做西?”他扬眉。   他忽然想起之前和她视频的时候,她的房间被堆得像仓库一样,看来自己的小媳妇儿从小就是在压迫中长大的,既然这样,那以后他就不欺负她了,他以后得多疼疼他的小媳妇儿。   在别处能得到的,得不到的,所有,她需要的,他都要给。   彦秋寒笑着摇摇头,嘴角上扬,故作老成的说:“幸亏你没有亲哥哥,不然就你这性格,估计没法活着长大。”   “可我有……”他垂眸,其实那个姓宋的和他没什么关系,可他眸中还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他欺负我怎么办?”   彦秋寒一只手从他的肩上转到他的脸上,轻拍一下:“你有我呢,他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我打得他妈都不认识他!   她掂量一下自己,这句话并没有说出口,而是双眼露出精光,露出满脸奸笑:“我让他‘点儿背’到喝凉水都塞牙。”   她是谁,她可是彦二狗,论狗,还没人能狗过她。   李航医生:我耳朵起茧子了!   张谨言盯着那张奸诈的小脸,不觉莞尔,才认识的时候觉得她笨笨的,有点儿一根筋,看起来很可爱,现在她小脾气越来越多,还很聪明,可他怎么越看越觉得可爱。   “秋秋。”   “嗯?”   “现在算是合适的场合吗?”少年的声音清凉缱绻。   “嗯。”她笑着点头。   他慢慢低下头,在粉嫩的樱唇上轻点两下,怀里的人主动踮起脚尖,温柔的环住他的脖颈。他嘴角立刻沁满笑意,一手托着她的侧脸,另一只手圈住细腰,压低腰身,让她双脚落地,舒服的靠坐在沙发上。这才弯腰低头,逐渐加深了这个吻。   “秋秋。”他伏在她颈窝。   “嗯?”   “以后能不能别这样对我了……”他来回蹭蹭,话音掺满委屈。“我惹你生气了你就打我,你就骂我,别这样吓我了好不好。”   彦秋寒一愣,她一直以为的小白菜自小一个人长大,亲情淡漠,万事浅薄,以至于他对什么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她以为几天不理他只是让他反省一下,从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她该更爱他一些才是。   “我只是……想给你个警告,没想……”   她还没说完,就被一双猛然抬起的桃花眼怒视着打断:“警告也不是这么警告的啊,哪有俩人吵架一句不回一面不见的啊。”   彦怂怂咽一口口水,心虚的瞟了两眼张谨言恨不得将她生吞了的脸,双眼自动垂下,看起来弱小可怜又无助。可她那张破嘴里传出了一句和此刻表情完全不符的欠揍发言:“我第一次,没经验。”   她挠挠头,谈恋爱实在是太难了!   ☆、我不会让心爱的你输啊   可能是被彦秋寒三天的‘冷酷到底’吓出了心理阴影,接下来的时间里,张谨言每天都叫她来接他放学一起吃晚餐,然后和她一起去教室上自习,晚上送她回寝室后再回家。一旦她去接他晚了,就会受到堪比唐僧念咒的精神摧残。   岳薇薇对她这种按时接男朋友放学的行为十分不齿,按她的话说,某知名不要脸女人忽然三从四德起来,有时候自己下午六点才下完大课就风风火火跑去接小男友,接到小男友两人再一起回来……   她就想问她小男友是没长腿不成?为什么不能自己过来!   可是每当小帅哥拎着满满的零食出现在她们班的自习室的时候,她就立刻英雄气短了。俗话说得到,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手短又嘴短的她还听着人家一口一个甜甜的小姐姐,导致她只能选择卖友求荣。   进入考试月,自习室的人开始多起来,学习氛围愈浓,彦秋寒也对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张谨言紧张起来,抽时间给他的期末做了个详细的复习计划,张谨言看着那张密密麻麻的复习计划表,嘴里叼着的巧克力不知为什么忽然就不香了。   他俯身贴在彦秋寒的耳边,有些央求的口气:“这个休息时间是不是有点儿不合理……”   “没有。”她说的决绝,眼皮都没抬一下。   “一个小时就休息十分钟……”   “那就改五分钟吧。”   他不敢说话了,接过彦秋寒递过来的卷子,眼神在卷子上扫视一遍,上面被无情且疯狂画上了一堆叉,他顿觉不妙,有些心虚的侧眼看向彦秋寒。   “我脸上没长正确答案。”   “……”   这一个月,张谨言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学霸的变态学习强度,只要他不在学校,他的小媳妇儿就把他按在桌子上学习,让他就连做梦脑子里都是物理公式。更别说打游戏了,玩一局都像是犯了重大刑事案件一样提心吊胆,孟子谭见状,更是摇头晃脑地将他戏称为放学失踪户。   张谨言深刻认识到他的小媳妇儿很辛苦,不仅要复习自己的,还要教他做功课。他不想让她那么累,再想想她这么累都是自己拖累的,于是他只能尽量乖一点儿,每天带好她爱吃的零食,经常向莫馨月她们取经,买些她喜欢的小玩意儿,生怕小媳妇儿不知哪天情绪爆发殃及池鱼。   彦秋寒却不这么想,就这个学习强度,还赶不上她以前上高三时候的一半呢,每天还有张谨言零食供应,端茶倒水是他,打饭扇风也是他,她不仅感觉不到丝毫的痛苦,该吃吃该喝喝,还可以说是乐在其中。   ……   彦秋寒期末有四门专业课考试,分在一周里的四天,结束得比张谨言的期末考试时间早。两人每天腻在一起学习,很快就到了张谨言期末考试那天,彦秋寒没事干,一早就到张谨言他家楼下接他,照常一起去吃早饭。   “笔带好了吗?”彦秋寒紧张的问。   “嗯。”张谨言不甚在意,他用勺子将黑米粥翻动一会儿,等粥稍稍适口,再推到小媳妇儿面前。   “尺子橡皮量角器呢?”   他不回答,只看着她的脸,双眼含笑,这几句话昨晚和她通电话时就已经说了很多遍了,而且他的文具都是她提前就准备好的。此刻,她坐在对面局促不安,微蹙秀眉,双眼飘忽,受伤的筷子也一下一下敲打着桌面,看起来真的很紧张,神奇的是,她的紧张都让他心动不已。   “你看什么?”彦秋寒不解。   “你很紧张。”不是问句,她的紧张就差两个大字刻在脸上了。   “我哪有?!”她疯狂眨眼,秉承着撒谎不打草稿的原则死不承认,绝不能影响考生正常发挥。   “放心吧。”他伸手,恶劣的揉乱她的头发,指尖慢慢下滑,轻柔的将手放在她的脸上轻抚。   那是唯一爱他想他紧张他的人,他怎么舍得让她的努力和期望落空。   据张谨言说那天考得还不错,彦秋寒才算放下心,终于算是从一个月的突击学习生活中解放出来,她半推半就的被三个老色鬼以不许带家属的理由瞒着张谨言架到cc家,四个人照惯例在cc家疯玩到半夜,第二天才踏上回家的火车。   可考完试的张谨言心情却明显的低落下来,彦秋寒问他是不是没考好他也不说,常常用一双装满怨念的眼睛看着她,彦秋寒猜来猜去,隐隐觉得他是因为不舍得自己走,可再一细想,以张谨言的性格,应该不会这样才对,好在他也没有过多的表现出其他的情绪,她便放心的离开了。   回到家的彦秋寒收到一个值得她锣鼓喧天、奔走相告、喜极而泣的惊天喜讯!彦启琛那个万年家居男竟然搬出去了,她立刻毫不犹豫的以四米宽大闪电的速度占领了彦启琛‘遗留’的卧室。   她躺在软软的大床上,发现身下是浅蓝色的碎花床单,陷入了无限感慨,彦启琛一个青年才俊竟然连床单都是顺的她的,也忒不要点儿脸了。   在心里问候了彦启琛一千八百遍后,忽然想起来再过几天就是张谨言的生日了,她茫然的看着天花板,男朋友生日送什么这件事已经触及到了她的知识盲区了,打开购物软件,满屏的‘男朋友都感动哭了’,她暗自摇摇头,起床穿上拖鞋就下楼去李志泽家取经。   门铃响了几声,李志泽悠闲的打开门,满脸嫌弃的上下打量眼前的‘中年大妈’,‘大妈’上身是一件看起来像是买外套时候送的半截袖,下身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怎么看都是彦启琛的男士沙滩裤,脚上是浴池同款蓝拖鞋。再抬眼,‘大妈’为了凉快,头发乱糟糟的盘在头顶。“你就不能收拾收拾出来见人么。”   “你也说了,收拾收拾见的得是人啊。”她冷哼,李志泽当然不在人的名簿里,猪狗不如那一栏里可能刻着那三个大字。   李志泽不理她嘴炮,直接往外推人:“滚回去,别来我家骗吃骗喝。”   彦秋寒冷笑,李志泽这点儿功力早都攻不破她城墙般的脸皮了,她顺手抓住来推她的手,笑嘻嘻的挽着他的胳膊向里走。   “你有点儿羞耻心行不行。”李志泽紧忙甩开她的手,无奈的躲在一旁,任那人进屋作威作福,脸上泛起一层不易察觉的红晕。   “不行!”她斩钉截铁的说道。   彦秋寒轻车熟路的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掏出李志泽珍贵的冰镇西瓜坐在客厅里消暑。几乎挖光了半个西瓜,她终于想起来要来做什么。   “男生过生日的时候都想要什么啊?”   李志泽无奈的坐在她身边挖她剩下的西瓜皮,然后残忍的开口:“我过生日的时候你送的是赠品钥匙扣,老大过生日你送的是应季水果,老七过生日你送的是二手书,启琛哥过生日你送他一个睡过的床单。”   呃……   那张床单原来是她送给彦启琛的啊……   自知理亏,彦秋寒立刻给自己找台阶下。   “那其实你们想要什么呢?”她弱弱的问。   “送谁啊?”他才不信她会良心发现,她这么问,无非是要男人礼物罢了,还是一个很重要,是她放在心上的人。   他抬眼偷瞄一眼彦秋寒的脸,那张脸上挂满了苦恼。其实他早已经猜到了是要给谁买生日礼物,可心里总有一种叫做侥幸的情绪在无限滋长,侥幸什么呢?他自己都不清楚。   或许是因为她太笨,叫他作为操碎了心的老父亲觉得不放心罢了。   嗯,一定是这样。   “送男朋友,买什么好?”   李志泽躲过她直直看过来的眼神,那眼神里只有询问,对他,没有任何其他的情绪。他沉思片刻,恶劣的弯起嘴角。   “送鞋呗,男生都喜欢鞋。”男人会跑。   “还有呢?”   “送伞,夏天实用。”好聚好散。   “嗯……”   “不然送把精致的瑞士军刀,男生爱玩。”一刀两断。   彦秋寒看着李志泽一脸认真的表情,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是傻了,她为什么会来问这个人类的底线呢?买张票去动物园问大猩猩说出来的也会比他说的有建设性。   张谨言的鞋夸张点儿说都已经可以摞满一个屋子了,他根本就没有别人那种‘总有一双得不到的鞋’的烦恼。而且他都白的像吸血鬼了,打什么伞,夏天晒晒正好补补钙。刀的话……估计是李志泽自己想玩儿吧 。   下次李志泽过生日她就勉为其难给他买把水果刀好了。   关于买什么生日礼物这件事,彦秋寒着实烦恼了好几天,脑细胞死亡无数,嘴里嚼着核桃以形补的时候她突发灵感,决定拽着李玉书去商场逛一逛,说不定可以激发出她的灵感。   想到这儿,她砸了自己的小金猪,势必要体验一把富豪的感觉。   进入暑假,商场里随处可见穿着吊带背心和热裤的青春少女,彦秋寒手里端着冰咖啡,坐在商场一楼哄李玉书,和少女们青春洋溢的笑容格格不入,因为女人是一种天生属于商场的生物这句话,在李玉书那里根本行不通。   陪彦二狗一楼到五楼转了一圈,她就再也不肯多走一步了。   “就再转一圈!”彦秋寒坐在李玉书身侧,做了十足的心理建设才忍住炎热的天气,贴在李玉书身上,讨好的央求。   彦秋寒滚烫的手臂才挨到她的身体,她就立刻向另一边挪一步,炎热夏天,珍爱生命,远离火源。   “不要,我走不动了,我要去酒吧来杯水割……”   彦秋寒不屈不挠,继续贴上去:“这位夜场王者,现在还是上午哎,你收敛一点儿好不好。”   李玉书抿一口冰咖啡,冰凉的液体入腹,身上的火气稍稍降下来,但还是不想继续逛街了。   “你收敛一点儿好不好,就买个礼物你至于吗?”她眼神随意在一楼的珠宝首饰专柜扫一圈,成竹在胸的开口。“他不是送你了个手镯么,你也送他一个呗。”   “你打算让我去卖血么。”彦秋寒一脸悲恸的说,别说砸了金猪,就算砸碎她,她一个老穷鬼也买不起!   “叫启琛哥赞助你点儿呗,他那么有钱。”   “……”我恨!   彦秋寒不知怎么和她解释,她才能理解‘亲生的’这三个字,只能用最直观的实践来证明。她从挎包里掏出手机,拨通了‘前世债主’的电话,按下免提放在和李玉书中间。   电话响了两声后被接起,那边传来十分不耐烦的声音:“干什么?”   “哥,借我点儿钱呗。”她尽量说得卑微,借以显示自己的虔诚。   “滚!”   “嘟嘟嘟——”手机里下一秒就传来忙线的声音。   两人相视一眼,李玉书点点头,默认了她悲惨的身世。   “不然我送他一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吧……”彦秋寒认命了。   “看来你是想分手了。”   “……”   ☆、愿十九岁的你每天快乐   狐朋狗友们已经三天没见到彦二狗了,据目击者李老八陈述,彦二狗正在家里闭门造车,决心要化腐朽为神器,所以正在为化二百块的东西为两千块的价值而不懈努力。   一连几天,她都窝在卧室里吹着小风扇,压住心里来自夏日的燥意,一门心思扑在手上的事情上,终于在张谨言生日的前一天准备完成,她将礼物整齐的装在漂亮的纸袋里,细心的喷上清凉的栀子花香水。   她原以为张谨言会叫很多朋友一起热热闹闹的过生日,于是和他说好了不用去车站接自己,可没想到,一下火车,她就远远看到了他站在闸机外人群的后面。   他就那样静静在人群后站着,没有多余的动作,幼直的睫毛低垂,并没有什么感情色彩,只是放空而已,徒添一身寂寥。听到出站口熙熙攘攘的人走出来的,他才微微抬头,双眼逐渐有了焦距,一双桃花眼见到她在挥手时变得熠熠生辉,像个遗世独立的美人儿。   彦秋寒就总想,这样漂亮的人,家境富裕,吃穿不愁,正值少年,本该就是第一眼见面时给她的印象的那样,放肆且骄傲,一身反骨。可她为什么越来越觉得,他不开心,就算拥有了绝大多数人想拥有的生活,他仍然过得很不好,就如同绝大多数的人一样,对这仅此一次的人生,感到无奈且煎熬。   她的少年,该是阳光下肆意生长的荆棘。   “你怎么来接我?”她右手压住自己的编织帽小跑几步,穿过人群来到他面前。   他眼神戏谑,来到优雅的迈了两步,和她凑得更近。小媳妇儿的头顶才过他肩膀,仰起头,一双大眼睛疑惑的看着自己。   “不接你,怕别人看不到你直接踩过去。”   呃……   果然讨厌的小屁孩儿还是讨厌的小屁孩儿……   她大人有大量,才不和过生日的小屁孩儿计较。   彦秋寒将手提袋塞到他手里,双手在脸前甩着腕扇风,颇有些心虚的说道:“你的生日礼物,不喜欢也不可以说。”   “那喜欢可以说吗?”他一只手拿着袋子,另一只手牵着彦秋寒走出车站。   “当然。”   “我喜欢你。”他眯眼笑。   小屁孩儿是报了土味情话速成班吗?喜欢她什么?喜欢她年纪大?喜欢她不洗脚?   她第一次正视这个问题,小屁孩儿到底喜欢她什么呢?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好。   正是假期,外面的天气热的要命,热辣的暑气让人觉得仿佛置身蒸笼,好在没一会儿张谨言就带她来到了一个室内游乐园,可能人的心意都是相通的,开满冷气的游乐园里人山人海,随处可见带着孩子的夫妻和牵着手的情侣。   彦秋寒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们两个会出现在这里,没有成群结队的朋友,只有他们两个人,她脑海中的生日会忽然变成了二人约会。小屁孩儿在跑前跑后给她买冰咖啡和零食消暑。   “今天不是你过生日吗,你朋友呢?”她问。   “……”   一向毒舌的张谨言顿时语塞,愤愤的抬手掐了一下她软嫩的小脸,她就这么不想和他单独约会么,他的魅力直线倒退了?   彦秋寒看见他忽变的脸色,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于是讨好的环住他的手臂讪笑求饶,亦步亦趋的和他一起走上双人座的热气球观光缆车。   在游乐园的屋顶上挂着一圈环绕全场的轨道,热气球形状的双人观光缆车就顺着轨道缓缓地环绕全场,由于屋顶很高,在热气球上的人可以将地面上的人看得清清楚楚,地面上的人抬头却看不到热气球上的人。   坐下后,彦秋寒非常狗腿的将自己的冰咖啡递给他喝,张谨言眼神动了动,十分给她面子,虽然仍然带有强烈怨念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她,但还是探头在她的吸管上抿了一下,却根本没有吸上来咖啡,看着似乎有些……暗示……   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   彦秋寒盯着他的潋滟红唇,默默吞咽口水,下意识想避开他的眼神。可才转过头,她又想,眼前的诱惑就是自己的男朋友,她到底在躲避什么?一个成年人连自己的男朋友都不敢亲是不是太怂了一点!   也不是没亲过,小屁孩儿要是再继续勾引她,就让他知道什么叫饿狼扑食,什么叫人心险恶,什么叫夜不归宿。   她稳住心神,重新转回来掐住张谨言的下巴,凑上前,如愿吻上了那双诱惑自己的薄唇。张谨言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吻自己,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彦秋寒心满意足的咂咂嘴,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立刻扣住她的后脑,笑着吻住她。   心情大好。   一诱惑就上钩,看来他对小媳妇儿的吸引力一点儿也不用怀疑。   灼热的气息让双手都沁出了一层薄汗,两人也不嫌热,一吻过后,张谨言伸出双臂将人拦在怀里,她就软软的瘫着喘息。   “生日快乐,张谨言。”   “嗯,叫哥哥。”他轻声诱哄。   ???   小屁孩儿果然不能惯着,蹬鼻子就上脸,不叫她爸爸就算了,就连姐姐他也不叫,不叫姐姐就算了,他还说她是自己朋友,这她都忍了,现在他竟然还有让自己叫她哥哥。   这还得了?继续让他这样下去,哪天他就敢让她叫爸爸了。   她铁骨铮铮一汉子难道不要面子的么?   “哥哥。”只抗争了一瞬间,她就听到了那张没骨气的嘴一张一合,同时她的脑子里传来一句——去他娘的面子吧,男人重要。   听见她软软的声音从怀里传来,张谨言不禁浑身绷紧,顿觉口干舌燥,于是重新喝了一口她刚刚递给他的冰咖啡,咽了一半,将另一半低头渡到小媳妇儿的嘴里。   这么苦的东西,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爱喝。   “再叫一声。”   “哥哥……”她靠在他胸膛上蹭蹭。   他按住乱蹭的人,清清嗓子,脖根至耳尖都覆上一层微红。今天他小媳妇儿怎么这么软这么甜?他还以为要废好大力气能让她叫哥哥的,毕竟之前她似乎对他不叫姐姐的事情怨念颇深。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今天怎么这么乖?”他扬起一遍眉毛,伸手揉那张小脸。   “因为今天很重要啊。”她抬起脸。“你过生日哎。”   难道今天她还要督促他学习不成?   她就说,生日礼物就应该送给他一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她家的小白菜今时不同往日,早已经不是那个既逃课又打架的‘问题少年’,如今的他已经开始有了积极向上,主动学习的意识了。   多好的孩子啊!   彦秋寒暗暗懊悔不已,她就不应该听李玉书的意见。   张谨言看着怀里的小脸一会儿疑惑,一会儿懊悔,就知道她没想什么好东西,可他好像也特别喜欢她这个样子,她思维的跳跃常常超出他预料,说出一些让他哭笑不得的话。   可偏偏,她的每一句话都能安慰到他阴暗潮湿的心,像是在雨后拉开清晨的窗帘,射进来那第一缕阳光,不炽热,却异常温暖又沁人心脾。   今天哪里有什么重要呢?他的生日不重要,因为那只是漫长生命中平凡的一天,是陪他过生日的人,那个人,让今天变得尤为重要。   彦秋寒被他抱热了,挣扎出他的怀抱,趴在前面的栏杆上看着下面的人群,他们正来到VR体验区的上方,一个穿着裹身裙的女生带着VR设备站在大屏幕前,看不清样貌,但根据身材也能猜出是一个大美女,她手里端着游戏枪支,在屏幕里出现丧尸时一边向后倒退一边娇声尖叫。   好不惹人怜爱。   站在她身后的男生半倚在安全护栏上,跟着她的动作一耸一耸的,应该是怕她跌倒,随时准备上前接住她。   不用看也知道,他现在应该笑得温柔又宠溺。   她忽然转头看向身边的张谨言。   张谨言没有想到她会忽然回头,看着她背影时那脸上宠溺的笑还来不及收,于是双耳微烫,尴尬的避开目光交流。   是了,她现在看到那些秀恩爱的情侣,心里一点也不羡慕,因为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也拥有了那样的目光,那似深海般能溺死人的目光,会让人有一种错觉。   一种像是拥有了全世界,又像是可以放弃全世界的错觉。   她得到了那世上独一份的偏爱。   “哥哥……”她甜笑,软软开口。“我喜欢你。”   张逸年先是微愣,旋即以拳抵着鼻尖,不自然的轻咳一声:“好,我知道了。”   她不主动的时候,张谨言常常要逼她主动,这回她主动了,他却又娇羞起来。看到他百年难得一见的娇羞模样,彦秋寒心情大好,欢欢喜喜的趴回护栏上,缆车已经绕过VR区一圈,来到了刚刚那名男生的正面。   那是……崔品然!   彦秋寒迅速揉揉眼睛,那张熟悉的脸依旧没有消失,崔品然已经毕业了,按理说现在他应该已经去了读研究生的院校,或者回到老家过完这个暑假。   可他怎么会在这里,还和一个女生在一起,两个人还一起逛游乐园!   上大学两年的她从来都没听说过崔品然和哪个女生有暧昧的关系,这样的话那个女生是谁,地下女友,还是普通朋友?彦秋寒瞪大眼睛,下面那两个人那么亲密,自然而然的肢体触碰,怎么看都不是普通朋友的关系。   ☆、书上说人生处处是碰巧   热气球马上就要转过VR体验区,崔品然的脸逐渐变得模糊不清,彦秋寒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相机,双指放大,对着崔品然的脸连拍了好几张,然后立刻打开‘莫小贝的后宫’。   ——彦娘娘:爆炸性消息,这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莫小贝:???   ——咖啡娘娘:黑人问号脸。   ——李娘娘:你怎么在安郁市,找你小男友约会来了?   彦秋寒看了一眼身后又一脸怨念看着她的张谨言,伸手抚摸他的头,指了一下自己的手机,示意他等自己一下,有‘大事’要处理。   张谨言点点头,顺手掐了一下她的小脸。   ——彦娘娘:我确实是来和我家小屁孩儿约会,可是这不是重点啊喂!我现在有一个重磅消息,我觉得我现在是一个丝毫不亚于卓大师的狗仔!今天是不平凡的一天,是空前绝后的一天,是注定载入史册的一天……   ——莫小贝:说重点!   ——彦娘娘:@咖啡娘娘,请挺住!   ——咖妃娘娘:说吧,只要不是男人灭绝了我都挺得住。   彦秋寒心虚。   ——彦娘娘:虽然不是,但也差不多了……我碰到崔品然了……   ——咖妃娘娘:卧槽,给我跟住!我现在就买火车票。   ——彦娘娘:你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这里……   ——莫小贝:???   ——彦娘娘:他和一个女生在一起。   她调出相册,将那张模糊不清的照片传出去。   ——莫小贝:有那个女的照片吗?   ——彦娘娘:没有,我也没看清长什么样。   莫小贝登时炸了锅,操起一口方言开始愤怒的刷屏,对崔品然开启无限脱粉回踩模式,他装了这么多年洁身自好的男神形象,平时那么谦谦公子和女生说话都会脸红,结果都是装的!   追星梦碎,彦秋寒和她同仇敌忾,将崔品然上上下下数落个遍,一副受害人的模样,丝毫不记得以前的自己是怎么吹嘘校园男神的。   ——李媛媛:搞地下很正常吧,他没女朋友才奇怪。   ——莫小贝:哪里正常!他天天标榜黄金单身,大黑和他表白的时候他都没说自己有女朋友,这还不够狗吗?   彦二狗突然被cue:宁有事儿吗?   三个人聊了半天,才意识到事件的主人公一直没有表态,这才觉得事情不对,于是三人暗戳戳的私聊了一会儿,想要讨论一个安慰岳薇薇的方法。   却没想到,他们三人还没商量出来对策的时候,岳薇薇已经出声了。   ——咖妃娘娘:或许,是他姐姐或者妹妹呢?   看到这样一句话,彦秋寒无奈的叹一口气,原本那么阳光又通透的姑娘,怎么就变得这么卑微呢。   于是彦秋寒承载着全村的希望,自动领取了狗仔大礼包,负责去搞清楚那个女生的真实身份。   热气球缓缓回到了始发点,彦秋寒怕崔品然已经走了,于是心急的拉着张谨言向那边跑,张谨言不知道她忽然抽什么风,跑了几步就停下来,拽住小媳妇儿的手,疑惑的看着她。   她为什么忽然这么急切的拉着他跑,碰到熟人了?他就这么见不得人么。   张谨言脸色微微沉下来。   见他忽然停下来怎么也不肯走,彦秋寒急切的看过去,试图拽走他,可拽了半天也拽不动,她只好撒娇的搂住张谨言的胳膊晃来晃去,仰着头讨好的笑。   怎么看怎么狗腿。   “哥哥,你干嘛不走了呀?”   张谨言盯着她并不说话。   “哥哥?”她疑惑了。   “你碰到熟人了?”张谨言瞥她一眼,虽然是疑问句,可他的口气中是不可质疑的确定。   “你怎么知道?”她瞪大眼睛。   这小屁孩儿真的神了,眼力见怎么会这么快。   张谨言脸色更不好了,他眸光深沉,胸中郁积一口气,不吐不快,可才张口,又不敢出声。   要是他说重了话,惹小媳妇儿生气了怎么办?小媳妇儿难得和他撒娇,一声一声喊哥哥,他不能这样煞风景。   一肚子委屈的张谨言,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质问咽下去,迟疑了一下,不情愿的迈动长腿,顺着小媳妇儿的意思和她向前走去。   算了,见不得人就见不得人吧,总有一天他会让她心甘情愿的介绍给所有人的。   在VR体验区外,一个鬼鬼祟祟的女生靠着墙边,伸长了脖子向里面看,男女的位置已经对调了,崔品然戴着设备在玩VR游戏,女生站在旁边,时不时被他滑稽的动作惹得咯咯直笑。彦秋寒站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女生的侧脸,她眯着眼睛,怎么看都觉得那张侧脸十分熟悉,但她看不真切,她摸摸自己的脖子,忽然觉得自己有当王八的潜质。看到了自己的目标看过来,她立马缩回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快感,于是紧张的大口吸气,一只手来回抚摸自己的胸口给自己加油打气。   你可以的!   彦二狗你是最狗的!   她掏出手机打开录像模式,悄悄伸出手将手机摄像头摆向VR体验区室内,心想着录一会儿总会拍到一个正脸的。   见她这样鬼鬼祟祟,张谨言都不自觉的屏住呼吸,悄悄凑到她身边,在她耳边疑惑的开口:“你这是在干什么?”   彦秋寒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狠狠瞪了他一眼后才小声对他说道:“嘘,现在不是偶像剧,现在是谍战片!我正在进行一项伟大的事业,里面玩游戏的那个就是崔品然,我现在要看清楚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女生是谁。”   张谨言点点头,他虽然没见过崔品然,可也经常听到小媳妇儿提起过,上次和她的室友吃饭,她的那个皮肤有些黑的室友还信誓旦旦的说要搞定崔品然。   他想起小媳妇儿曾经无数次在自己面前将崔品然夸上天,提他的时候眼睛都往外冒星星……   既然这样的话。   他牵起小媳妇儿的手,大大方方的向体验区里走去。   恰巧这时,崔品然的游戏结束,摘下VR眼镜。她心里咯噔一声,完了,她离崔品然只有不到五米的距离,狗仔被抓这可怎么办才好。   她要掉马甲了!   她抓紧张谨言的手,觉得自己都吓得手心出汗,却听到身边噗呲一声轻笑,她恼羞成怒,正好发作,张谨言捏了两下他的手,薄唇凑到她的耳边。   “看就大大方方的看,偷偷摸摸的干什么?”   彦秋寒微愣,旋即明白过来,眼睛里冒出星星,崇拜的看向张谨言。对啊,她也是来约会的啊,又不是跟踪来的,她躲什么躲。   这就叫做做贼心虚啊!   “彦秋寒?”崔品然惊讶的望过来。   由于经常和学生会打交道,彦秋寒作为自己的同系学妹,每次有事情都是由她和自己直接对接的,那个小姑娘平时看起来本本分分的,做事也稳重,一来二去也熟悉了,小姑娘在他心里的印象一直很不错。   “学长你好。”彦秋寒有些拘谨,微微低头鞠躬,乖巧的问好。   她抬头,眼神瞟向崔品然的身边,那个女生也笑着看着她,精巧的脸蛋,火辣的身材,那么熟悉……那是冉清雪啊。   校园女神冉清雪!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男神和校园女神原来是一对儿,还搞地下恋情,今天的消息怎么一个比一个劲爆。   彦二狗脑子里开始信息大爆炸了。   四个人互相问了好,崔品然很大方的邀请他们两个一起吃午饭,张谨言站在她对面上下打量了几遍崔品然,身高不怎么样,长相也不怎么样……他唇边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像个斗鸡赢了的花孔雀一样仰起头,坚持要自己请客买单。   彦秋寒觉得自己都快窒息了,她悄悄掐了一下张谨言的手背,想让张谨言收回刚刚的话,抓紧和自己离开这个让她窒息到扣脚的地方,可对方好像是没理解她的暗示一样,顺势牵着她的手,和崔品然一起走出VR体验区。   彦秋寒心里在哭泣,面上还要摆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他们就在游乐场里的美食区找了一家看起来应该很正宗的烤肉店坐下来,张谨言和崔品然一个负责烤一个负责剪,彦秋寒只能和冉清雪在一边聊天。   冷静下来的彦二狗想起了自己的使命,没几句就开始挖冉清雪的话。   “学姐,你和学长在一起多久了啊。”   冉清雪笑的婉约。   “有一段时间了,那你呢,你们看起来很好哎。”   嘿?这个人,竟然不直说。   “我们还不到半年呢。”彦秋寒夹起张谨言递过来的熟肉塞进嘴里。“学姐你好厉害,搞定了我们系的男神哎。”   才一张嘴,彦二狗就闻到自己嘴里飘出一股浓浓的绿茶味。她又细闻,没喝绿茶,茶味是从心里飘出来的。   为了大黑的幸福,钮钴禄·小六此刻变身绿茶·小六,豁出去这张脸,誓要将所有的情况都套出来。   “哪有。”一边正在烤肉的崔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搭话,讪笑两声。“是我追的她。”   “学长你可真不够意思。”她假意嗔怪道。“和这么漂亮的学姐谈恋爱都不让我们知道。”   说完,她自己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张谨言憋着笑看了她一眼,继续给小戏精夹菜,对面的冉清雪瞬间眼神微冷,随后又恢复如常,仍然大方的笑着。   只有崔品然被她逗得满面通红,手足无措的向她解释。   虽然没说太多,但还是不难从他的话里发现,两人应该已经交往了有两三年之久了,之所以一直没公开,应该是冉清雪的意思。   彦秋寒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冉清雪,总觉得她似乎不是像表面这样落落大方,可这也没什么,哪有人只有一面呢,可她想不通的是,崔品然是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如果是自己的话,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告诉别人他是自己的男朋友,她为什么不想公开呢?   ☆、想过二人世界可真困难   一顿饭吃完她都没想明白,一向心里藏不住事儿的彦秋寒憋得实在难受,和崔品然他们道别后她就问张谨言,他那么聪明,一定能够想明白的。   “像你说的,因为她是校园女神啊。”他这么说。   见她还是不明白,张谨言笑着搂过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宠溺的揉揉她的脑袋。   “让一个公认的校园女神断绝所有仰慕的目光,还是挺难的。”   无关爱不爱,无关对不对,她可能是爱着崔品然的,可她同样拒绝不了追求者的目光。   怀里的小媳妇儿动了动,挣扎出来,疑惑的看着他。   “那你也那么好看啊,你怎么不把我藏着。”   他笑了,重新将人搂进怀里,坏笑的在她耳边逗人。   “可能因为别人都不喜欢我,只有你喜欢我吧。”因为我那么爱你,舍不得你受一点点委屈,因为你那么好,你属于我这件事,我想向全世界炫耀。   哼哼,撒谎,她懒得拆穿他,明明去他们学校的时候,那些女生恨不得用眼刀凌迟了她一样,但听到这样的谎话,她心情忽然飘飘然,有美美的泡泡从心底一点一点飘出来。   “哥哥……”她环住张谨言的腰,在他怀里蹭着撒娇。   其实叫他哥哥也挺好的,一叫他哥哥,他就浑身绷紧,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就只会抱着她笑。   这样可以给他降智啊。   比肩接踵的室内游乐园,一对年轻的情侣在正中央的旋转木马前紧紧相拥,引来了不少或暧昧或打量的目光。   “哎?”彦秋寒的余光打量到一对看见了他们,正想躲起来的身影。“那不是元卿和童赫柏吗?”   顺着他的指尖,那一对人飘过来的眼神发现她正指着自己,刚要藏在旋转木马另一边的两个人半蹲着,尴尬的停住动作,蹲下也不是,站起来也不是,十分的为难。   可他们来不及想,彦秋寒已经拉着张谨言来到了他们身边,元卿一张清纯的小脸臊得通红,紧忙甩开童赫柏的手,向后退了一步,半个身子躲在童赫柏的后面。   “你们……”彦秋寒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儿的事儿,和张谨言相视一眼,眼睛里冒出细碎的光芒,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童赫柏上前一步挡住了元卿的身影,颇有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他挺起胸脯,大声的说道:“想问什么冲我来!”   后腰上的软肉一痛,童赫柏紧抿住嘴唇,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他不疼,真的不疼,绝对不疼。   一个大男人被小姑娘掐两下怎么可以疼!   怕他们臊元卿,童赫柏转动脑筋,决定先下手为强,他理直气壮的增大音量:“你们这大白天搂搂抱抱的,不嫌害臊么!”   彦秋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眼前这个人怎么这么可爱,大白天不搂搂抱抱,难道晚上搂搂抱抱吗?   会出事故的啊喂。   她眼神暧昧地伸长脖子看向一直躲在童赫柏身后元卿,可以看见她的耳朵直到面颊已经红透了。   于是挑挑眉,故意逗她:“原来你们不是白天搂搂抱抱的啊,那……难道是……”   元卿又羞又恼,又伸手掐上童赫柏的后腰。   “啊啊啊!”童赫柏鬼嚎。   “你怎么了?”张谨言和自己的小媳妇儿统一战线。“有人打你了?”   “我……”他一张脸憋得通红。“我胃忽然疼了一下。”   “说说吧,你们俩,什么时候在我眼皮子底下勾搭上的?”   张谨言倒不是很感兴趣,他只想和自己的小媳妇儿好好过一天二人世界,可他看小媳妇儿好奇的睁大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眼神闪着亮晶晶的光芒,他就想满足一下小媳妇儿的八卦之心。   事实上,童赫柏和元卿一直都是打打闹闹的,他从没注意过两个人是什么时候开始看对了眼的,现在竟然都已经好上了。   “什么勾搭!”童赫柏啐一口,大义凌然的说道。“我们这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天经地义,天作之合。”   两人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小学的时候是同班同学,后来上了初中,两个人虽然没有分到一个班,但也是同校,时常能打照面,上了高中以后,两人坐上了同桌,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能说成勾搭那么轻浮?就算是勾搭,也是他勾搭的元卿,他的同桌可是好姑娘!   彦秋寒愣然。   呃……   他语文到底及过格没有。   “青梅竹马?”张谨言玩味儿的吐出四个字,若有若无的瞥向彦秋寒一眼。   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李志泽。   青梅竹马……   “我不喜欢这个词。”他阐述事实。   “用你喜欢?”童赫柏呲他一口,白眼快翻上了天。   除了他那个宝贝到不行的媳妇儿,那大少爷还能有什么喜欢的。   他炸着膀子像个斗鸡一样等着花孔雀来和他呛声,他深知平日里要是被这样呛声,那个大少爷早都直接动手了。可现在,那个大少爷眨着一双桃花眼望向身边的彦秋寒,那眼神里竟然还能轻易的看出一丝……委屈?   向来怼天怼地的大少爷呢?眼神里只有不屑的大少爷去哪儿了!   “你那么凶干嘛?”彦秋寒哪里受得了自己家的小白菜委屈,她向前迈了一步,挡在张谨言身前。“就不喜欢怎么着,青梅竹马有什么了不起的!”   张谨言不自觉的弯了眉眼。   是啊,有什么了不起。   只要她不在乎就什么都不是。   元卿怕他们闹着闹着真的吵起来,连忙拽了几下童赫柏的胳膊,她从童赫柏的身后走出来,羞答答的看了一眼彦秋寒。   “秋寒姐姐,好巧啊。”   彦秋寒抬手将元卿从童赫柏的身后拽出来,一只手搭在元卿的肩膀上,元卿长得比她高,导致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潇洒帅气,两边肩膀一高一低,还轻点了一下脚尖,像隔壁吴老二,滑稽的很。   可她仍然自我感觉良好,脑袋里都是发哥叱咤风云的模样,她另一只手撩起想向中的风衣,从前向后抚过想象中的油腻大背头。   “是啊,走,扔下他们,跟姐姐去玩儿吧。”   “不行!”   “不行!”   张谨言和童赫柏异口同声的说道。   女生们对他们的抗议恍若未闻,元卿乖乖的被彦秋寒搂着走了,两个男生怨念的眼神碰撞到一起,互相瞪了一眼,急忙跟上前面的脚步。   彦秋寒眼睛一转,在游乐场里四处看一会儿,坏心眼的将元卿拉到了鬼屋前面。   这家鬼屋最学生间很有名气,在学校的时候,她就听李媛媛提起过,据说和普通游乐场里的鬼屋不同,它是从国外引进的模式,是从剧本故事开始进行沉浸式的体验。   她选了个看起来十分刺激的监狱主题,店家的场地很大,几个人换好囚服就被带进一个幽深的走廊,走廊的两侧是一间紧挨着一间的牢房,牢房的门是整面铁们,在铁门上方有用于监视的长条形铁窗。   四个人戴着眼罩一起被关进了左侧的一间牢房,房门外很快响起‘咔哒’的落锁声,得到指令后摘下眼罩,几人才发现同一间牢房里还有其他‘犯人’,有人懒散的靠在墙面上,表现出不屑的神情,有人一脸紧张,神经兮兮,氛围十分微妙,看起来应该是店家的npc。   元卿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形,在她心里,鬼屋应该是进去就黑漆漆的,闪着红色绿色的氛围灯,恐怖的音乐,再有几个人装神弄鬼才对。   现在看起来倒是像在玩没有剧本的剧本杀。   她被牢房内紧张的氛围感染向后退了两步,脚下传出了柔软的触感,她以为是不小心踩到了谁的脚,连忙低头去看,打算立刻道歉。   可鞋底那并不是一只脚,而是一个血淋林的手腕,她吓了一跳,‘啊’的一声惊叫出声,向旁边跳了好几步。   童赫柏眼疾手快,拉住没站稳的元卿拽到自己身边。   “小心点儿。”   元卿轻轻抚摸自己的胸膛,才对他点了点头,转身去看刚才踩到的东西,原来是一个仿真娃娃。   她胆子倒也不失那么小,只是忽然之间没有想到罢了。   反倒是彦秋寒在一边牵着张谨言的手,抿嘴偷笑。   天不怕地不怕的张谨言,此刻木然的躲在彦秋寒的身后,明显看出了紧张。   “哥哥,你是不是怕鬼啊。”彦秋寒偷偷凑到张谨言的耳边小声说道。   张谨言白她一眼,悄悄吐口气,让肌肉不再那么紧绷。   “怎么可能。”   彦秋寒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这句话似乎没有任何的说服力。   元卿大叫过后,另一边原本神经兮兮的靠着墙的npc立刻转为一种惊恐的表情,,怒目圆瞪,压低声音呵斥她。   “你闭嘴!你难道是想把‘它’招来吗?”   看着他入戏太深的表情,彦秋寒合理的怀疑就算他们四个没有人叫,这个人也会第一个惊叫,然后再训斥自己一番。   大家都是来体验鬼屋的,他话中的‘它’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元卿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触发了什么地狱模式的剧情。   “开饭了开饭了!”   牢房外传来哒哒哒的皮鞋声,一身狱警装扮的npc拿出钥匙打开牢房们,大大剌剌地端着餐盘进来。   牢房里的‘狱友’们迅速将一边的地桌支起来,接过餐盘摆在桌上,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彦秋寒发挥自己脸大吃四方的精神,也拉着张谨言他们一起坐下。   说是开饭,餐盘里其实都是一些小食,像是辣炒年糕和炸薯条这类的食物,还贴心的配了几杯饮料。   彦秋寒看着对面的‘狱友’们,实名羡慕了。   这工作可遇不可求啊,天天就坐在这里吃零食!   “咳咳。”她压低声音,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你们这儿兼职多少钱一天啊?”   对面狱友明显顿了一下手,紧紧压制住嘴角,继续自己的剧情。他伏低头,像是村口的八卦大妈组,神秘兮兮的开口。   “今天又到了那个日子,它今天应该还会出现吧。”   另一个人左右看看,见狱警已经离开了,才转回身来搭话。   “谁知道呢,今晚,估计又有人会被献祭出去了。”   ☆、我听说那就叫情不自禁   “你们说那个咒语到底管不管用?”   “谁知道呢,试过的人都没回来过,我们今晚绝对不要回头。”   “管他娘的管不管用,今晚我就大被一蒙,一觉到天亮。”   “哎……上次老四也说绝对不回头,不还是……”   几个人眼看没了话,估摸着应该是剧情加载得差不多了。   彦秋寒叼着薯条投入到剧情中,盘算着她一会儿一定要睁眼,一定要回头,不然触发不了剧情,她这钱不是白花了。   “是不回头就不会被抓走么?”她问。   “话是这么说,可它会诱惑你……”那个人认真的给她科普。   她顿时明白过来,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若有所思般将脸微微侧向张谨言,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   今天就让三个高中生看看什么叫做真的勇士!   真的勇士秉承着人是铁饭是钢的基本原则,从npc手里抢来好几个小食盘放到自己手边,顺便再喂一遍自己那明确表示吃不下了的小男友。   她原本还想照顾一下元卿,可她转头一看,她哪里需要自己照顾,童赫柏像个狗腿子一样,恨不得将我是奴才这四个字贴脑门上。   再看看自己的……   忽然觉得年下的小帅哥不香了。   张谨言:你没良心!   彦秋寒:良心是什么,能吃吗?   张谨言还处在随时都有可能触发剧情的紧张氛围当中,小媳妇儿喂到嘴边的零食都味如嚼蜡,更别提发现自己被莫名其妙的嫌弃这件事了。   没一会儿,监狱里就到了‘晚上’。   白炽灯忽明忽暗的晃了几下最终熄灭,外面传来‘狱警’宣布宵禁的声音,随后是一串渐远的脚步声,昭示着‘狱警’已经离开。   地面上铺了被褥,犯人们要一起睡在这东北大炕一样的床铺上,npc们有意的将玩家们一名一名的间隔开,彦秋寒刻意睡在了离门口最近的墙边,她的旁边是那名扬言躲在被子里绝不出来的糙汉npc,他确实尽忠职守,才一躺下就将自己整个人蒙在被子里,连根头发都看不见,彦秋寒合理的怀疑他一定是剧情下线了,正大光明躺下睡觉,一会儿得到机会,一定要趁机把他揪起来。   糙汉旁边是张谨言的位置,元卿和童赫柏则被隔在另一边。   由于监狱里没有窗户,所以室内非常黑,只有门上的递饭的小口能透过来一丝光线,视线受到了阻碍,所有人都老实的躺在自己的被褥里等待剧情的来临,彦秋寒眨眨眼,眼睛适应了黑暗后开始左右偷瞄,直接瞄到了一个有些颤抖的坐着的黑影,她兴奋的在被子里搓手。   终于来了,就让剧情剧情来的更猛烈些吧。   她等盯着那个恍惚的身影半晌,那个黑影都没有继续下一步动作,就在她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的时候,黑影终于动了,它轻手轻脚的绕过被子里的糙汉,直奔彦秋寒而来。   怎么办怎么办?   要给它什么反应,是要大叫还是给它一招大鹏展翅让它体会一下人心的险恶?   彦秋寒当下拿定主意一会儿等它碰到自己的时候一定要来一个凄厉至极的叫声,争取把这屋子里的人都吓到尿失禁。   她不动声色的清清嗓子。   那个黑影越来越近,彦秋寒甚至能感觉到那人杂乱的呼吸,她不禁内心轻哼一声,就这心理素质还装鬼呢?   给我一半的打工费我就可以胜任!   “秋秋……”   彦秋寒嘴里咬着‘凄厉的叫声’硬生生吞了下去。   眼前的人哪是什么鬼啊,那是她家的小白菜。   在如此黑暗的室内,她还是看到了那双绝美的桃花眼里盛满了一种与他拽得二五八万的大少爷气质毫不相关的一种叫做我是小可怜的情绪。   小可怜轻手轻脚的拉开她的被子躺了进来,那么高的人,将自己缩成一团贴在她身上。   为了不影响别人的游戏体验,她只好将人拉近自己的唇边,方便两人窃窃私语。   “你干嘛?”她贴在张谨言的耳边说。   “脏。”   “什么脏?”   “被子……”   张谨言的声音在耳边恍若未闻,导致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他嫌弃人家提供的被子脏,刚刚才一直在上面坐着没有躺下。   那他现在是什么情况,躺她被窝里就不嫌脏了?她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那你现在躺在哪儿?”她无奈的笑笑。   “不一样。”有我媳妇儿的地方,多脏也躺得下去。   呸!   双标狗!   让那床被子听到得多伤心啊。   彦秋寒虽然心里十分唾弃这种渣狗行为,但轮到自己身上,还是让她有点儿飘飘然的,那是你家的小可怜啊,他害怕啊,他相信你啊,他多么无助多么软糯多么可爱啊。   你怎么能说他是双标狗呢!   彦秋寒在心里从头到尾唾弃了自己一遍,他钻你被窝是信任你啊!   转眼耳边没了下文,张谨言的呼吸声在她耳边被黑暗放大,她能感觉到他是有些害怕的,温热的呼吸杂乱的喷在她脸上,痒痒的,像是诱惑像是撩拨。   彦秋寒:你特么又勾引老子!   张谨言:黑人问号脸……   俗话说的好,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黑灯瞎火,正是做坏事的好时机,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于是说干就干,彦秋寒迅速翻个身,将自己家小可怜压在身下。   张谨言还处在既怕鬼又怕脏的双重心理压力之下,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要干什么,睁着一双桃花眼茫然的看着她。   难得的软弱可欺。   她低头亲吻因为惊讶而微微开启的双唇……   又过了两分钟,屋里响起阴风阵阵的音效声,门上的小窗传进来诡异的红色光线,一旁的npc们开始尽职尽责的瑟瑟发抖。   包括没拿到兼职费的张谨言……   随着恐怖的音效声,牢房的铁门‘咔哒’一下自动打开,铰链处的铁锈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门外的红色光线开始侵入‘牢房’内,照得‘牢房’内的人恰好能看见红光中唰唰闪过的黑影。   元卿和童赫柏学着npc的样子紧闭双眼,双耳不闻窗外事。   彦秋寒睁大眼睛,瞧见门外幽幽晃进来一个白衣黑发的‘女鬼’,看起来原型应该是贞子。   女鬼的装造十分精良,她有头无脚,如若无依的飘进来,黑发披散在面前,露出一半的脸,眼睛是暗黑的窟窿,面目可怖,就连衣袖处的血迹都很逼真。   这钱花的值啊!   彦秋寒偷偷看向其他三人,全都闭着眼睛装死躺尸,没有一个人欣赏这精良的造型。   浪费了店家这一番心意。   “睁眼看看我啊……”女鬼发出气若游丝地却又十分尖锐的声音。   此情此景,彦秋寒深深觉得自己的脑子可能出问题了,为什么在这恐怖的一句话中听出了一丝恳求?   女鬼:你看看我啊,我化了好几个小时呢!   “不看我,我就一个一个把你们带走了……”说着,她似笑非笑的掐住彦秋寒身边躺着的糙汉的脖子,糙汉拼命挣扎,发出几近凄惨的叫声,随后抽搐两下,彻底不动了。   好演技!   虽然知道这只是游戏体验,但是如此逼真的场景就出现在眼前不到一米的地方,彦秋寒也不近后背发凉,怪不得人家说是沉浸式体验呢,这实在太尼玛刺激了!   这时也不知是谁,忽然大喊一声“快跑啊!”   屋里的npc鱼贯而出,彦秋寒也迅速拉起张谨言向外跑,身后还跟着元卿和童赫柏。   npc们似乎有意把他们留到最后,几个人合力把他们挤到后面,还趁乱挤掉他们牵着的手。   “秋秋。”张谨言心慌,仿佛下一秒就要心梗。   为了冲散他们牵着的手,彦秋寒被一个大力npc毫不留情的推到前面,留下她家小可怜孤零零的在后面。   彦秋寒虽然坏心肠的想让三个小屁孩儿吓得屁滚尿流,可听见张谨言叫她的名字时她就后悔了。   小屁孩儿好像真的害怕了,今天还是他过生日呢……   她立刻用尽所有力气向后挤,可奈何npc力气实在太大,一个壮汉像是故意要拆散他们,拉起她就向前跑。   漆黑的走廊透着似血般暗红的灯光,隔壁‘牢房’的门咯吱作响,整个透着诡异的氛围。   她这才发现他们每个人都被一个‘狱友’带往了不同方向,四散开来。   那是一个漆黑的暗房,四周杂乱的堆放着废纸箱和破木板,看起来像是杂物间的样子。   才拐进房间,从红光中进入暗室,她的眼睛还没适应,眼前还残留着红色的光晕,那个壮汉就瞬间消失不见了。   一片静谧中,身后的纸箱砰的一声跳动起来,随后重归虚无。这边才停下,对面的门板又开始吱呀作响,又有难以捕捉的黑影匆匆闪过。   黑暗中,所有感官被无限放大。   纵使不怕怪力乱神的彦秋寒也不禁一身寒毛。   这确实超过她对鬼屋的认知了,她那明显怕这些的小白菜就更别提现在内心会有多崩溃了。   她得去找到他,快点儿找到出口带他出去。   “你女朋友正向后跑呢,你不回头看看吗……”   混乱中,张谨言的身后又传来虚无的声音,掺杂着诡异的笑声。   他硬着头皮停住脚步,想起来刚刚他们所说的不能回头,心里有了计较,估摸着回头就会见到什么十分恐怖的东西,可刚刚他真的没看到小媳妇儿到底跑哪儿去了。   万一和她走反了呢……   “回头看看吧……”它继续诱哄。   死就死吧!   大不了明天就心梗住院,也许小媳妇儿就能多心疼心疼他呢。   这波不亏。   ☆、热恋就是只想和你一起   张谨言紧闭着双眼,内心经历了无数次的崩塌重建,终于极不情愿的缓缓回过头去,有了出生以来最苦恼的一个选择。   睁开眼睛的时候到底要不要给它一拳?   “张谨言!”   一双桃花眼正挣扎着睁开一条缝隙,背后就传来小媳妇儿急切的呼唤声,吓得他一身冷汗。   我特么!   比睁眼看见鬼还吓人!   媳妇儿不带你这样增加游戏难度的!   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女鬼’的真容,他就被小媳妇儿一把拽住转身向后跑去,两人又一路跑到了那间杂货间,并排靠着墙蹲在地上。   箱子里仍然叮叮当当的响。   彦秋寒怀疑在墙角那个特大号饿箱子里应该藏了一个‘鬼’。如果是她自己的话,她可能会选择直接去打开箱子挑战高难度,可现在……   她捏了两下小白菜的手,思忖再三,也打不定主意要不要去拆箱子。   可万一那一堆箱子里就有出去的线索呢?   “哥哥,你现在怎么样?很害怕吗?”彦秋寒搜刮全身那没有多少的温柔,轻声哄他。   “谁说的?”这是彦秋寒听到过最颤抖的漫不经心。   呸!   死鸭子嘴硬。   “那你松手,我去那堆箱子那儿看看有没有关于出去的线索。”   “不。”   “为什么?”   “因为……”他清清嗓子。“今天我过生日。”   这是什么烂借口?   “这两件事有什么必然联系吗?”彦秋寒翻白眼。   “我过生日,听我的。”   行吧,他过生日他最大。   彦秋寒双手捧着那双微凉的大手在手心里揉搓两下,然后塞到自己怀里。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一起去翻箱子?”   “不。”开玩笑,要是真的蹦出来个鬼他就原地去世。   “那我们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不。”开玩笑,路上碰到个鬼他一定原地去世。   他实在是想不通,一个像小仓鼠一样软软糯糯的小姑娘为什么会喜欢这种非人类游戏。   “……”   那就耗着吧,等店家来捞他们好了。   彦秋寒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   “起来,地上凉。”   呦,这种情况大少爷还能记得别让她着凉呢,彦秋寒斜他一眼,实在是‘受宠若惊’。   这就个游戏路上的绊脚石。   满心嫌弃的某人全然不记得绊脚石是她自己去找回来的。   见她不听话,张谨言也无可奈何,此时他的双眼已经适应了微弱的光线,借着影影绰绰的斑驳光影,他将人拉到自己怀里坐下,而自己则倚着墙坐在地上。   彦秋寒有些脸红,万一箱子里真有npc呢,那两个人这腻腻歪歪的样子不全让人家看了去,好在室内光线很暗,她脸上发烧红晕倒是没人能看到。   没一会儿,纸箱里传出琐碎的声音,应该是npc等不及直接催进度了,细碎的声音停下,屋子里又恢复了寂静,没一会儿,箱子里忽然蹦出一个‘男鬼’,男鬼脸色铁青,眼周一团黑色,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只有黑色的两个空洞。   她跟着鬼片一级学者夏榕修炼了这么多年,早都预料到了这时候会跳出来些东西,怕张谨言害怕,她迅速做出了预判。   在它从箱子里跳出来的瞬间,起身一把抱住了对面的‘鬼’。   嗯……   氛围为何如此微妙……   为了能让体验者看清这种恐怖,在它从箱子里跳出来的时候,屋内亮起一盏昏黄的小油灯,此时此刻,她的小男友愣在角落里,而她和男鬼在屋子的中央抱作一团,对面的‘鬼’显然也没预料到她这波操作,愣在原地看着她,什么反应都想不起来。   张谨言顿时就不怕什么劳什子鬼了。   抱别人媳妇儿,他不要脸!   他第一个反应过来,大步上前把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拉开,也顾不上那人脸上有多恐怖,直接将小媳妇儿塞到身后,站在两人中间怒视着那张看不清本来模样的脸。   npc有些无奈,你媳妇儿抱的我,把我节奏都打乱了,你瞪我干什么?他讪讪的挠挠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张谨言率先出声。   “我们不玩儿了,怎么出去?”他话说得虽然平静,却带着浓浓的不满。   就好像谁占他便宜了似的。   npc也没遇到过这么尴尬的情况,伸手摸到隐蔽的开关,咔哒一声,房间内大亮。   他将手伸进长袍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一个手机,双手在上面点了一会儿,看上去是在别人发消息。   随后,他们就被带回了等候大厅。npc小哥实在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们,趁他们不注意就偷溜了。   见他们出来,前台小姐姐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们一眼,一时之间说不出来那眼神有什么意味。   彦秋寒脸彻底红透了。   丢人丢到姥姥家。   别人可能以为是因为她和人家npc抱在了一起,她男朋友小心眼,吃醋了,才叫停这场体验游戏。可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个小屁孩儿一定就是因为怕鬼,拿她当借口。   这样就可以正大光明的逃离鬼屋。   毕竟对于那个要面子的小屁孩儿来说,他宁可让别人说他小心眼,也不能让别人知道他怕鬼。   他们坐在椅子上等童赫柏和元卿,彦秋寒无聊的起来转转,房间角落的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坐在电脑前,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那笑声吸引了彦秋寒,她装作不经意的蹭过去,想看看他在看什么。   她面对着墙,装作在看墙上的挂画,眼神却有意无意的瞟向他的电脑屏幕。   那是……   监控?!   屏幕里,童赫柏正躲在元卿的怀里哭哭唧唧。   彦秋寒脸更红了。   她慢慢蹭到那人面前。   “你一直在这儿看监控啊?”她声音如蚊,脸在发烧。   “嗯。”那人忍不住用手掩住双唇偷笑。“一直在看,我需要保证体验者的安全。”   安全……   她心里万马奔腾。   “那……”   “也看见了。”那人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小情侣么,正常,但是咱们出门在外,还是要注意一点……”   那人继续巴拉巴拉的侃侃而谈。   他说的是她躺在被窝里亲张谨言的事儿。   这时,张谨言忽然出现在她身后,也不知他听了多少,他慢慢从身后环住她,翘起嘴角,声音带着几分嬉闹。   “听没听到,让你注意点儿,别总在外面如饥似渴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彦秋寒迅速用手捂住了他的嘴,以防他再说出来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   看见他近乎调戏的眼神,彦秋寒忽然就不觉得理亏了,正所谓虱子多了不怕痒,死猪不怕开水烫。她松开手,双手掐腰,梗脖子。   “钻人家被窝还不让人家亲了!”   哼,   绝不能让这小贱人又当又立!   他们正闹着的功夫,童赫柏和元卿已经从出口出来了,童赫柏看上去还正常,但眼尾的红色彻底出卖了他。   彦秋寒和张谨言一致对外,对童赫柏好一顿嘲讽,知道元卿都听不下去了,出言阻拦,两人才罢休。   两人兴致盎然,手拉手走出去,留下童赫柏满身散发着怨念,诅咒那对杀千刀的今晚吃饭吃出钢丝刷,走走路就掉井盖。   从体验馆出来,天已经逐渐暗了下来,刚刚就吃了一堆零食的彦秋寒又在想到哪里吃晚饭。   毕竟是她家小白菜过生日,晚饭时一定不能随便的。   她正想着,就听见张谨言手机响了起来,他瞄了一眼屏幕,独自走到建筑物门口的转角处接电话。   童赫柏正记恨那一对杀千刀的刚刚冷嘲热讽,遇到这么好的时机,此时不挑拨离间更待何时?   于是他不怀好意的站到还在认真思考的彦秋寒身侧,轻轻俯下头,神秘的靠近她说道:“你猜大少爷接的是谁的电话?”   彦秋寒迷茫的看向他,等待下文。   “他可从开都不会背着人打电话的,你看他接个电话跑那么远,心里一定有鬼!”   彦秋寒这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她点点头,转而皱眉看向还在通电话的张谨言。   他像是遇到了什么严肃的事儿,浓密的双眉紧拧在一起,像是有怒意,但还是在压低声音,平静的说些什么,不一会儿,他又叹口气,神情缓和了些,不再凌厉,却更多落寞。   若是放在别人身上,她倒真会认为那人是在给哪个小情人打电话,可放在张谨言身上,直觉告诉她,这通电话和他那群乱七八糟的家人脱不了干系。   挂断电话,张谨言没有像每次一样,急切的大步向她走来,而是变得慢吞吞的,看着她,一点一点走过来,像是在拖延时间,两人对视着,她知道他有话想对她说。   却不知如何开口。   “秋秋。”他已经走到了她面前,已经不得不开口。   “嗯,怎么了?”彦秋寒笑笑,尽量让自己嗓音温柔。   小屁孩儿似乎已经用了所有的力气开口了,她知道,她要是此刻表现出一点不开心,小屁孩儿绝对不会继续说下去,而是告诉她没什么,然后继续装作开心的陪着她直到她回家去。   “今晚……”   他嗫嚅半晌,唇瓣就吐出了两个字,可彦秋寒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今晚有事?”她挑挑眉。   张谨言又磨蹭了一会儿,将她拉到一旁,一双大手将她的双手包裹在手心,细细摩挲。   “秋秋……嗯……一会儿……”   “要走?”   “嗯。”他低下头。   “嗯,去吧,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让你在这儿吞吞吐吐这么久。”   他俯下身,将头压在彦秋寒颈间,双手环住她的腰,天气热的要命,这样小的一个动作都会透出一身薄汗,可他一点儿也不想松开。   “今天想和你在一起的,我们都好多天没见面了……”他话里尽是委屈。   彦秋寒拍拍他弯下来的脊背,只能纵容的笑,别人嘴里的大少爷,她眼里的小屁孩儿,什么时候变成了粘人精呢?   ☆、有种命运叫做一语成谶   张谨言原本坚持要将彦秋寒送上车再离开的,可彦秋寒不肯,天还没有黑,况且她这么大个人,凌晨的酒吧都去得,自己坐个车能出什么事儿?于是在她的坚持下,张谨言总算放弃了送她的念头,但还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让童赫柏送她上车再回家。   “到家给我发信息。”他恋恋不舍。   “好,快去吧。”   送走张谨言,童赫柏记得大少爷像个居委会大妈一样的嘱托,和元卿小声说了几句,就要送她去车站。   能看出来,过一会儿的时间他们应该是有计划的。   彦秋寒笑笑,一群才成年的高中生,在这儿煞有介事的把她当个孩子一样照顾。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全县的鸡鸭鹅狗猫怎么看她?!   终于在她好一顿动之以理晓之以情下,童赫柏才和元卿对视了一眼,和她道别后转身向商场里面去了。   在她面前还装着大大方方的走路,等远了些,两人一路小跑,童赫柏边跑边翻口袋,掏出两张皱皱巴巴的小纸,一看就是电影票。   彦秋寒站在原地,盯着两人渐远的背影,忽然想到,她还没陪小屁孩儿去看过电影呢。   上次他写小纸条让她陪他去看电影,   好像被她驳回了。   彦秋寒叹口气,惦记上了这件事儿,想着等到开学之后一定要找个时间和他去。   室内游乐场离火车站不远,也就十多分钟的步行路程,她摸摸自己干瘪的钱包,决定腿着去车站。   绕过游乐场有一条能通向火车站的小巷,能节省不少路程,她以前也经常从这里走,自然轻车熟路。   小巷不偏僻,两边是一些网咖酒吧之类的娱乐场所,热闹,却也杂乱。小巷和火车站之间是一片一人多高的杂草地。   她才走出小巷,就隐约感觉到一些异样,身后似乎有人在跟着自己,她一边心里安慰自己是刚刚在鬼屋留下了心理阴影,一边偷偷侧身用余光瞄自己的身后。   “呦,妹妹,还走啊,再向前走,是要和哥哥们来个野战吗?”   “嘿嘿……”   身后传来猥琐的男声。   彦秋寒猛地转身,两个看起来满身痞气,穿着人字拖,光着上身,只穿了短裤的小青年叼着烟,正用那双三角眼露骨的冒犯她。   他们对着她上下打量,时而轻轻摇摇头,感叹她看起来过于青涩,时而相视一眼,青涩似乎也有一种如含羞带却的吸引力。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戏剧,古惑仔风云?发哥呢?   发哥在哪儿?   我要找发哥……   脑子里的小场景还没来得及鬼畜起来,那两个人率先打破了她的思维跳跃。   “和哥几个玩儿玩儿?”其中一个长得又高又壮的向她吊儿郎当的走过来。   “我不认识你,你离我远点儿。”彦秋寒皱着眉,向后躲一步,严词拒绝。   平日里这条小巷虽然乱,但是治安还是可以的,听说也有‘□□’罩着,还不至于有这种拦道劫人的小混混,这两个,八成就是找她的。   “不认识,勾搭别人男人的时候怎么不说不认识呢?”那人上一秒还笑得吊儿郎当,下一秒忽然暴怒,彦秋寒还没来得及听清他说的是什么,他一只大手上来揪住彦秋寒的头发向一米多高的草丛里拖。   彦秋寒虽然现在云里雾里搞不清他们为什么忽然对自己发狠,但她清楚地知道绝对不能被他吓住,如果现在被他吓住,自己绝对会处于非常被动甚至任人宰割的地步。主人两个人明显就是冲着她来的,她更不能奢望乖巧听话和求情能够打动他们。   绝对不能被他们拖进去!   “救命啊。”她不顾头皮被扯得痛到流眼泪,扯开嗓子,以生平最大的力气拖着那男人的脚步。“有没有人啊!救命!”   这里离小巷不远,只要她拼命呼救,也许还是会有人能听见。   后面的男人被她突然地叫喊吓了一跳,下意识怂下头,一双鼠眼四处观望,发现没有人,才又挺立起来,对着彦秋寒的脸就扇了下去。   “臭娘们,别给脸不要脸,你安安静静的,爷还能对你好点儿。”拽着她头发的男人停下来,用一只手钳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拇指和食指掐住嘴角的烟头,恶狠狠地按在彦秋寒的手腕上。   “啊!!!”   灼痛的感觉立刻窜进她的四肢百骸。   “救命!救救我!!!”   “草!”   不是那两个人的声音。   那是谁?   为什么有些熟悉……   她猛地睁眼,一群恶狠狠的男人已经冲到了她面前,钳住她双手的那只手忽然松开,转身就跑,她下意识的抱住头蹲在地上。   一只有力的大手又钳住她的手腕。   她浑身一抖。   “小丫头,你有没有事。”不温柔,却是刻意轻柔的声音。   彦秋寒有些发抖,从双手中将深埋的头缓缓抬起,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眼尾泛红,眼中还沁着水雾。   面前的男人在水雾中模糊不清。   他褐色的短袖松散的搭在肩上,就算看不清,也能感觉到他脸上的担心。他将彦秋寒从地上拉起来,拉到路边的草丛旁安置下来。   “等我一下。”他轻轻将彦秋寒杂乱的头发拢了几下,深深看了一眼她脸上的红印,眼睛里烧起火焰,转身面向他带来的那群人。   “去追了吗?”   “老三他们已经去追了。”   “……”他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指节泛白。“全都去找,敢在老子地盘儿撒野。”   敢动老子的人。   一声令下,一种人全都四散去寻,只有刚刚回答的那人还留在他面前,似乎有话要说。   梁余年转身将又蹲在地上的彦秋寒拉起来,这才发现她手腕上的烟头烫伤,在那白皙娇嫩的皮肤上看起来触目惊心。   “妈的,老子剁了他。”   嘴上发狠,身上的动作却是没停,他拉着彦秋寒向前走,短短两步都走得踉踉跄跄。   她浑身还在抖,脚下不听使唤。   “不能走?”他停下来,顿了一下,弯下腰。“上来。”   彦秋寒知道现在根本不是逞强的时候,她很痛,浑身上下都痛,刚刚不仅挨了那重重的一巴掌,身上在挣扎的时候也在地上蹭伤了好几处。   她很怕,也很后怕,现在,此刻,她很需要这样一个坚实的背。   很需要。   她慢吞吞的趴在梁余年的背上,许是经常锻炼的原因,他的背很厚实,很坚硬,身上还有一点男人的汗味,意外的,是很让人安心的味道。   他把她背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看起来是他经常使用的,他轻车熟路的开门,将她放下,甚至细心的给她扣了安全带,然后自己才坐在驾驶位上,将一直搭在肩头的褐色短袖迅速套在身上,伸手启动车辆。   身后一直跟着的男人见他要走,迅速把手伸进他的车窗,松一口气,庆幸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机会。   “哥……”   “说。”   “那两个人你不脸熟吗?”   “……”梁余年瞥他一眼。“不熟,直接说。”   那人眼神中透漏出无语,奈何梁余年正在气头上,他不敢太过分,只能在心里吐槽,表面上还是一本正经。   “我没记错好像是六哥手下的……”   梁余年这才正眼看他。   “你确定?”   “也不太确定,刚刚也没看太清楚,但是哥你想啊,除了自己人,谁还敢在咱地盘堵人啊……他们一定是知道今天六哥不来这片儿,才敢这么得瑟的,没想到今天你忽然来这片儿转悠啊……所以我觉得,八九不离十。”   梁余年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把人找到,等我回来。”   “得嘞。”   那人话说完了,将手从车窗里抽出来,梁余年一脚油门离开小巷。   他一边开车,一边偷偷瞄向彦秋寒,小丫头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浑身发抖了,看起来情绪稳定了不少。   “你就是这么把自己弄青一块紫一块的来找哥?”他故意逗她。   呸,   臭美。   谁找你?   坐进车里,忽然就有了一股很踏实的感觉,这让她安心了不少,深呼吸了几口气之后,终于从恐惧中解脱出来。在彦启琛这么多年的压迫下,她早就变成了一个很皮实的人,走出来那种阴霾的情绪,身上的疼痛也缓和不少,她也又开始嘴痒痒了。   典型的记吃不记打,小脑发育不全。   “不说好了提你名就好使么?你这牛吹得太过分了啊!”   “你确定你提哥名了?”梁余年挑眉。   小丫头要是真的提了,那两个狗东西还敢这样对她……   那他们也没有再出现的必要了。   “咳咳。”彦秋寒清清嗓子,放屁,谁那么紧急的情况下能想到提他名真的可以这件事!   根本不科学好不好。   她是二十一世纪女大学生,不是二十一世纪预言师!   竟然给她跳狼!   看她的反应,梁余年就知道她只是耍个嘴炮,扯扯嘴角,转而又想起来什么,微微皱眉,问道:“你怎么一个人?我不是说过来这种地方多带几个人么。”   “嗯……”彦秋寒愁眉苦脸,似乎在认真思考。“我要是半个人也是有点儿困难!”   我特么!   梁余年见她没正型的样子,嘴角抽了两下,倒是放心了不少。   要不是看小丫头受了伤,非要锤开她的狗头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废料。   ☆、你是怎样定义兄妹的呢   梁余年一路踩着油门到了医院,这倒是让彦秋寒觉得新鲜。   “你不应该是经常受伤吗,这点儿伤还带我来医院?”她贫嘴。   “大男人受点儿伤怕什么,小丫头不行,白白嫩嫩的,留疤该不爱穿裙子了。”   彦秋寒偷偷翻个白眼,   哥,   虽然你说的是好话,   但你这形容词真的只让我想到了还没出栏的猪。   医院的走廊越走越熟,直到走到了科室门口,彦秋寒才猛然惊醒,这不是上次张谨言时来得地方么,没想到今时今日风水轮流转,轮到她了。   她身上只是一些擦伤,并不严重,医生没有让她去拍片子,着重给她处理了一下手腕上的烫伤,开了烫伤药,并叮嘱她回去冰敷侧脸。   离开的路上恰巧遇到了李航医生下班,意外的是李航医生竟然还认识她,亲切的和她打招呼,和他们一起走出医院。   “你现在怎么样,是不是还偏食?”他笑着问。   偏食的小孩儿他见多了,哪有那么容易就听话。   “嗯……”彦秋寒尴尬的笑笑。“没有,现在好多了。”   李航医生不觉莞尔,明知道她在撒谎,也懒得揭穿她,只是叮嘱她要多吃蔬菜。   他抬头,看了一眼彦秋寒身边的梁余年,一眼就看出来不是上次那个男生,他之所以对彦秋寒印象深刻,就是因为那天她和那个男生实在是过于让人瞩目,一个小小的嗓子发炎,那个男生紧张得要命,拉着他问东问西,甚至那之后还来过好几次医院让他看自己制定的菜谱合不合理。   在这个年代,那样的男生实在难得。   可现在看来……   他禁不住又深深看了梁余年,果然年轻人的感情是靠不住的。   和李航医生道别后,梁余年又开车送她,彦秋寒原以为他要送自己去车站,没想到他开口第一句话,却是问她家住在哪儿。   “你要送我回家?”   “不然呢?”梁余年瞥她一眼,摸摸兜里的烟,有些犯隐,却还是拿起手边的瓶装水洇一口。   “我家不在安郁市,你送我去趟火车站吧,谢谢。”   “在哪儿?直接送你。”   “我滴家在东北欸欸欸,松花江上啊啊啊,那里有漫天遍野,大豆高粱啊……”   发觉自己那张破嘴又没有联机,忽然鬼畜起来,她偷偷看了一眼梁余年,自从理智回来了之后,她还是对他有点儿怕怕的。   梁余年咧嘴笑了,小丫头真的越来越有意思。   “说吧,在哪儿。”   “隔壁安棱……”   没再和她废话,梁余年一脚油门弹射出去,两座城市不远,开车半个多小时就进了安棱市市区,梁余年将车停在一处公厕旁,让她坐着等一会儿。   她以为是人有三急,在梁余年回来后,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不重的烟味儿,才知道他是做什么去了。   看起里他应该已经忍了很久了。   彦秋寒偷偷看他,他嘴角和衣襟都有些水渍,似乎还特意漱了口。   “给个定位。”   他说完,彦秋寒立刻乖乖把在屏幕上输入了自己家的位置,然后乖巧的坐回去。   离家越来越近,彦秋寒却犯了难,老爸出差了倒不必在意,老妈是夜班,明早就会回来,现在家里没有人,可明天要怎么和老妈解释。   还是等伤养好了再回家比较稳妥。   看来她只能再次离家出走了,一会儿上楼收拾点儿必需品就走。   今天的事还没好好谢谢人家,到了楼下,彦秋寒想了一下,主动请他上去坐坐,却被梁余年拒绝了。   天开始黑了,她也不好坚持,只好等以后找机会再给他道谢了。   她说完再见转身上楼。   她密码还没输到最后一位,门却咔哒一声被打开,屋内的人身影未到,声音就已经传出来。   “送你回来那……”个人是谁?   彦启琛一脸不悦,他今天才从韩国回来,就被他抓到那个小兔崽子出去玩到天黑了才回家,还是被一个男人送回来的,那么大点儿的孩子竟然就敢这样,过两年岂不是敢夜不归宿了,今天不锤她一顿让她长长记性,他就不叫彦启琛!   可他还没来得及发作,后半句就生生噎在嗓子眼里。   “你脸怎么了?”他伸手掐住彦秋寒的下巴不让她低头,怒瞪着眼睛,死死盯着那张红印未消,已经肿了起来的侧脸。   “谁干的?”   死兔崽子颓着一张脸怎么也不肯说话,彦启琛顿时火冒三丈,将人推搡进屋,紧抿着唇,瞬间一手用力将门口衣架的一个支撑拔下来。   “是楼下那个男的?”说完,也不管彦秋寒应没应,拿着木棍大步冲下楼。   小兔崽子从小就能和他犟,在外面被男人打了竟然都不敢吭声!一瞬间,他脑子里已经满满都是被‘家暴’却不敢吭声的小兔崽子。   彦秋寒从没见过发这么大火的彦启琛,吓得要死。她愣了半晌,等彦启琛没影了才反应过来,立刻拔腿就追。   “哥!不是的,哥!”   彦秋寒哒哒哒的一路跑下楼,可那双小短腿哪有彦启琛快,她一路喊道楼下,就看到彦启琛下了死手,棍子直直的已经到人家脑门了。   “哥,不要。”   好在梁余年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反应速度一点不弱,听到声音,骤然侧身反手去挡,顺势向下推,卸了彦启琛大半力道。   “嗯。”他闷哼一声,筋骨全麻。   “哥!”彦秋寒紧忙跑到跟前拉开彦启琛。“这是我朋友,人家救了我送我回来的。”   此刻彦秋寒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她终于知道电视剧里那些脑子不好引人误会、拖人下水的傻白甜多可恨了。   呜呜,   可她真的只是脑子不好,   反应慢……   腿还短……   好吧,她就是个废物。   她拉开彦启琛,紧忙去查看梁余年的伤势。   “你怎么样?”   “没事儿。”他微微动了一下手臂,已经全麻了,痛感阵阵从骨头处蔓延开来,感觉不是很严重。   这点儿程度,对他来说算是家常便饭。   “对不起,真对不起。”彦秋寒急慌了。“去医院看看吧。”   “没事儿,不用。”   彦启琛慢慢从暴怒中恢复正常,舔舔发干的嘴唇,放松两下紧握到泛白的手指,走到两人跟前。   他很多年没这么冲动过了。   今天大概是被小兔崽子脸上的伤冲昏了头。   他看了一眼梁余年的手,僵硬的放在身侧,一动不动,应该是伤到了,他刚刚拿一下几乎是用了全力。   “实在抱歉,我太冲动了,我送你去医院吧。”他长舒一口气,看向彦秋寒。“其他事儿一会儿再说,你先上楼。”   “我……”   “你什么你,上楼去!”彦启琛厉声。   彦秋寒真的被他吓傻了,彦启琛从小就是一个只爱看她笑话的人,她被欺负得越狠他越开心,从来都没个正型,永远都是在贱兮兮的笑着。   可今天……   她试图伸手去抓住彦启辰的衣袖,却什么都没抓到。   彦启琛不由分说的坐进梁余年开来的车的驾驶室里,车还没熄火,他关上门,叫梁余年上车。   梁余年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我没事儿,你上楼吧。”说完,他拉开副驾驶的门,随彦启琛离开了。   彦启琛转动方向盘,车内安静得出奇,他轻咳一声,率先开口。   “我很抱歉,你需要什么赔偿都可以提出来。”   “什么都可以?”梁余年吊儿郎当的倚在车门上。   “嗯。”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关于彦秋寒的不行。”   呸,   死妹控。   梁余年嗤笑一声。   “你们……”彦启琛嘴里斟酌着措辞。“什么时候认识的?”   “你是想问你宝贝妹妹什么时候认识个小混混吧。”   “……”   梁余年刚开始还打算装得像个人似的,可这人和他妹妹不一样,一看就是个人精,你怎么装也很难在他面前蒙混过去。   既然怎么都一样,他干脆就不装了。   他掏出一根烟,试了一下,右手不太吃劲儿,于是把打火机扔给彦启琛。   “给点个火。”   彦启琛皱眉,还是照做了。   “今天怎么回事儿,你知道吗?”   “嗯,我手下的人来信儿了,人已经抓到了,等一会儿回去我就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儿,处理一下。”   他尽量说得委婉,人家都是文化人,还是别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怎么问,怎么处理,那就看那两个人嘴有多硬,骨头有多硬了。   “我一起去。”   两人在彦启琛的坚持下,第一站还是到了医院,拍了片子,照了ct,医生说是轻微骨裂,建议上个夹板,说好得快,但梁余年坚持不上,最后开了一袋子药就走了。   两人回到安郁市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彦启琛随着梁余年在巷子里拐来拐去,最后拐进一个私人车库。   那两个小混混被五花大绑的扔在地上,周围有几个人坐成一圈打游戏。   梁余年上去就是一脚,那人痛得蜷缩起来,躺在地上□□。   “草,从头到尾给爷说明白,不然废了你。”   “不用和他废话。”彦启琛将手表摘下来塞进裤袋,右脚用力踩住那人手腕。“废了他,所有赔偿我全包。”   ☆、所谓家人是我不懂的人   张谨言接到妈妈的电话时其实很意外,她说爸爸来家里了,为了给他过生日。   那是有多久了呢?   他们三个坐在一起吃饭。   已经久到他完全不记得了,只有隐约的画面卷着陌生感从心底蔓延开来,带来不尽又难以抑制的酸楚。   牵动着他满腔怒意和眼角的湿意。   他现在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小媳妇儿总是把他当成小孩子一样看待,他可能真的还没长大,只是习惯了装作大人模样。   让他自己都产生了自己已经是一个独当一面的男人的错觉。   只有他的小媳妇儿,看透他层层的伪装,来到他最软弱的地方,用她的温暖轻轻包裹住那四面透风的地方。   他坐了一辆出租车回到家里,按密码时的手指不自觉地轻轻颤抖,他一会儿该说些什么呢?或许爸爸和妈妈坐在一起会觉得尴尬吧……   第一遍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手指旁的按键,他清除第一次输入的数字,准备再输一次。   ‘咔哒’,   门被从里面打开。   张谨言下意识退后一步,却在看清眼前的人时愣在原地。   “小言。”那人温润似玉,亲切的笑着。“愣着干什么,快进屋啊。”   张谨言睁大眼睛看着他,仍然是挂着斯文的金丝眼镜,纯白的短袖,浅色的牛仔裤,干干净净,带着皂粉的味道,那种味道很普通,也很特殊,那是妈妈手洗衣服的味道。   宋冠尧。   他为什么回在这儿?   “听阿姨说你今天过生日,我和你阿姨跟着爸爸来给你过生日,生日快乐,小言。”他熟络的拉着张谨言进去。“我给你带了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他口中的阿姨是谁,实在是太过于明了,就是他自己的妈妈,顾虹女士,虽然那是他妈妈,他也经常时不时感慨。   那实在是一个心胸能容下天地的女人,离婚之后,她能够完美的做到不怨恨‘前夫’,全心全意的发展自己的事业,甚至可以邀请前夫一家来家里做客。   对她来说,可能那些人都不重要,只是可有可无的社交范围而已,没有人可以影响她的事业,她的未来。   张谨言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是一件好事,好的是她不伤心,可她也没有心。   “小言。”   来到屋里,顾虹和宋冠尧的妈妈在客厅里看着他,看得出来她们刚刚在聊天张柏松在阳台吸烟,听到他回来,掐掉烟蒂走进来,身上还带着浓重的烟味儿。   他家里已经很久没有过烟味儿了。   张谨言站在门口,心里觉得讽刺,他一时间甚至分不清该讽刺的是谁,是一直耿耿于怀的他,还是挂着一脸假笑的他们。   “小言,阿姨和哥哥听你妈妈说今天是你生日,就一起过来了,咱们一家人热热闹闹的给你过个生日。”   说得真好听啊,不就是来恶心人的么。   张谨言冷笑一声。   张柏松脸上有些挂不住,又不好厉声呵斥,只好唬着脸说道:“你阿姨和哥哥都来给你过生日,你自己倒好,不知道跑哪儿野去了。”   他低头,看见张谨言手里拎着精致的手提袋。   “这是谁送的,你那个女朋友?”他顿一下。“你最好少和她联系,没见过那么没有教养的小丫头。”   顾虹抬头,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张谨言,但也没说什么。   “行了,老张。”宋冠尧的妈妈笑着走过来,夹在他们中间。“小言正是喜欢朋友的年纪,你就让小言歇一会儿吧,等小言歇好了,咱们一起再去餐厅。”   张谨言没看她,绕过在那儿演得火热的两人,进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他叹一口气,忽地笑了。   在期待什么呢。   张谨言紧闭双眼,静静的坐了几分钟,再睁开眼,眼里的情绪都已不见,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自然。   他小心翼翼的将手提袋放在桌面上,轻手轻脚的拆开包装袋的贴封,将里面的礼物盒子小心的拿出来。   盒子里是一件折得十分规整的白色半袖,是他们常穿的运动品牌中很普通的款式,甚至和刚刚宋冠尧身上那件也有些相似。   张谨言将折成四方的半袖铺开,他才发现为什么小媳妇儿准备了那么久。   原本衣服正中央很普通样式的品牌logo,被用彩色的绣线沿着logo的外边框绣上了满满的密实的花花草草,整体是粉色和绿色的主调,花草中央是一朵爬藤花,弯绕的藤枝绕出了他名字的首字母,不细看的话不是很明显,所以并没有破坏掉花草的整体美感,花草肆意如风中凌乱,分外生动,没有任何幼稚感,倒是显出一些高级,有些像某些潮牌的样子,但是它更特殊,因为它独一无二。   衣服整体的针脚很密,看得出来她应该是绣了很久。   张谨言勾起唇角,连一双桃花眼都翘得弯弯啊。他双手掐着肩线将衣服拎起来,衣角拂过他的鼻尖,传来阵阵皂香。   她洗过了,干干净净,是柠檬的味道掺杂着茉莉花香。   翘起的嘴角久久没有放下,宋冠尧有什么好羡慕呢?妈妈洗的衣服哪里会比媳妇儿给洗的还让人开心。   他转身去衣帽间换下今天上午才新穿上的衣服,穿上小媳妇儿送给他的白半袖,站在试衣镜前配裤子,深牛仔?不,太闷,浅牛仔,太像宋冠尧了……   他站在镜子前挑挑捡捡,最终选了一条橄榄绿色的休闲裤,还刻意挑了个亮银色的腕表来搭配。   直到满意后,他才拿起手机开始在试衣镜前拍照片。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选了一张满意的照片发给彦秋寒。   ——秋秋,好看吗?   她守着手机等了一会儿,没人回信,于是又算了一下时间,这个时间她大概已经到家了。   可能在和家人聊天。   这么想着,张谨言恋恋不舍的将手机塞进口袋里,终于打开门走到客厅。   “小言,休息好了?”顾虹抬头问他。   张谨言轻轻点点头。   五个人一起出发去了顾虹早已订好的餐厅,是他毫不意外的地方,复古,奢华,毫无新意。   毫无心意……   扑面而来的都是商业交谈的气息。   果不其然,几个人坐下没一会儿,就有一个男人点头哈腰的敲门进来。   “顾总,我听说今天小言生日,正好我今天有事儿经过这里,给小言带个礼物。”   那男人笑眼挤成一条缝,面上却看不出来几分笑意。   张谨言乖巧的叫叔叔,礼貌的收下礼物,继续坐下来吃饭。   说是给他过生日,   却连个生日蛋糕都没有。   顾虹女士顾着和那个男人谈生意上的事,那边一家三口也其乐融融,那他呢?他应该做什么。   就吃饭吧。   ‘嗡嗡’——   裤袋里的手机传来震动的声音。   张谨言掏出手机,果然是他的小媳妇儿 ,他放下筷子,嘴角微微扬起。   ——好看,这是谁家的小娘子啊,真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了。   谁家的?   张谨言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手上继续输入。   ——你家的啊。   他又问。   ——安全到家了吗?   ——嗯,在家了。   事实上,她现在已经带着‘行李’在李志泽的卧室了。   刚刚给彦启琛打了电话,他说梁余年伤得不重,但是为了止痛消肿要陪梁余年在医院输个液,让她自己先睡。   彦秋寒以前她离家出走从来都不会告诉彦启琛的,他也从来不在乎,可今天她却拿不准了,思虑再三,她还是先向彦启琛报备了一声,刻意叮嘱他不要告诉爸爸妈妈,就只说她去李志泽家住几天。   彦启琛同意了之后,她才开始收拾行李,彦怂怂恨铁不成刚的摇摇头,没想到对大魔王的恐惧已经到这个地步了。   彦秋寒躺在柔软的床上长叹一口气,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今天那两个人为什么会针对她,当时他们好像对她说了一句什么,可她并没有听清……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她还记得和梁余年一起的那些人已经去追了,她还是等明天直接问问梁余年好了。   这漫长的一天终于要过去了,她努力的回想还有什么事做,这才想起来还没给张谨言保平安。   报过了平安,   还忘了什么呢?   彦秋寒一阵惊呼,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把大黑忘了!   彦二狗立刻哆哆嗦嗦的抬起手机调到‘莫小贝的后宫’,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大黑一把狗头铡剁了她的场景。   ——彦娘娘:@咖妃娘娘?呼叫咖啡娘娘。   ——莫小贝:怎么了怎么了?是有崔品然的消息了是吗?   ——彦娘娘:嗯,一个十分爆炸性的消息。   ——莫小贝:说吧,我今天已经外焦里嫩了。   ——彦娘娘:那个女的……咱们都认识……   ——莫小贝:谁?   ——李娘娘:谁?   ——彦娘娘:冉清雪……   ——莫小贝:???我知道的那个冉清雪?   ——彦娘娘:没错了,而且是咱男神追的,人家女神不让公开的。   ——莫小贝:我糊了……   ——李娘娘:@咖妃娘娘。   ——莫小贝:@咖妃娘娘。   ——彦娘娘:@咖妃娘娘。   三个人等了半晌,也不见岳薇薇回复,彦秋寒干脆直接将电话拨了过去,可拨了好几次也没有人接。   ——彦娘娘:怎么回事儿?大黑不接电话。   ——莫小贝:她一下午没露头了……   ——李娘娘: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你要相信结局也是开始   三个人怎么聊也聊不出结果,岳薇薇那么大的人,她们也不好小题大做,莫馨月在通讯录里翻来翻去,竟意外的翻到了岳薇薇妈妈的电话,那还是大学开学时岳薇薇妈妈留给她的。   她试着拨通电话,好在岳薇薇妈妈没有换过号码。   “阿姨,我想找一下岳薇薇……”   “薇薇?她和我说去安郁市找小寒玩儿去了,你问问小寒吧。”   “……”莫馨月心慌,但还是尽量稳住声音。“啊,好,我问问她。”   挂断电话赶紧给彦秋寒拨了过去。   彦秋寒更是一脸懵,她里里外外把自己的手机短信、未接电话等等所有通讯软件都翻了一遍,确定大黑今天没联系过自己。   “那怎么办?”莫馨月急得跺脚。“她会不会去找别人了,拿你当借口?”   “就算是拿我当借口,她为什么不接电话?”   “……”   “我们……报警?”彦秋寒小心翼翼的说出她觉得最稳妥的方式。   “……”   “莫小贝!”   “不用了……”   “……?”   “她给我来语音了。”莫馨月一脸生无可恋,甚至想拿粪叉叉死那个不要脸的。“她说在安郁呢,喝多了,睡了,明天再说。”   “好吧……”   彦秋寒也无语了,甚至想给她一巴掌。   嗯……   算了,   她自己脸还疼着呢。   想到这儿,她挂断电话,跑到厨房找冰块。   李志泽躺在在客厅沙发上玩游戏,隐约听到厨房里有声音,他凑过去,发现是彦秋寒蹲在冰箱前翻来翻去。   “大晚上还偷吃?你得交伙食费了。”   彦秋寒默默翻个白眼,决心不理他。   “喂!”李志泽伸手拽她。   “你看我脸肿得!”彦秋寒被拽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你给我找点儿冰块儿。”   “啧啧啧……”李志泽晃晃头,贱兮兮的样子。“和猪头似的,谁干的啊,求求我,给你报仇去。”   “用不着!”   “嘿,你就得瑟吧。”李志泽嫌弃的看她一眼,伸手去冰箱里翻冰块。   他一手拎着冰块,一手将彦秋寒推搡着推到沙发上坐下,轻轻将包着纱布的冰块贴在她脸上。   不似他平时的生硬模样,此时他手上倒是还算温柔。   “你是个傻子吧,别人打你,你就踢他裆啊,平时打我那点儿能耐呢?”   “……”   好吧,   温柔是不可能温柔的,   全特么是错觉!   彦秋寒发誓,以后李志泽结婚的时候,她一定会把‘珍藏’多年的李志泽穿开裆裤的照片打在大屏幕上,再给他随二百五十块的份子钱。   彦秋寒理所应当地在李志泽家住下了,一边感受着玖溪香无微不至的关心,一边摧残着李志泽的身心精神。   逍遥快活。   第二天的时候,彦秋寒联系了梁余年,梁余年句句避重就轻,只说一切都处理好了,让她好好休息。   彦秋寒虽然觉得不对劲儿,但一细想,估计他们的处理手段,梁余年觉得不好和自己说。   于是她便不问了。   “你胳膊怎么样了?”彦秋寒问。“听哥哥说你胳膊有些骨裂了,真对不起。”   “多大点儿事儿。”梁余年嗤笑她的小家子气。“你哥回家了吗?”   “他在家睡觉呢。”   “你哥以前干嘛的?”梁余年将烟蒂插在烟灰缸里,抖抖掉在裤子上的烟灰。   他还记得昨晚的彦启琛,出手招招狠辣准确,脚脚都是以骨折的基准下去的,没一会儿那两个兔崽子就招架不住了。   这个打法,绝不是没动过手的读书人。   “我哥?”彦秋寒努力的想啊想,试探性的说出一句。“上学的?搞软件的?就是会秃头那个……”   “……”梁余年本想直接问,可话都到嘴边了,又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还是别吓唬小姑娘了,于是他换了一种委婉的说法。“我看你哥昨天打我时候下手那个狠劲儿,还以为他以前练过呢。”   “啊……”彦秋寒长叹一口气。“抱歉啊,那是从小打我练出来的……”   “……”   梁余年差点儿被她一句鬼话噎死,他再想想,竟鬼使神差的点点头,怪不得他昨晚在那两个兔崽子招了之后,能那么轻易的去找林梦如。   换他还得做好长时间的心理准备。   毕竟打女生的话传出去,他都能被兄弟们一人一口唾沫给淹死。   接下来的几天,在李志泽家里作威作福的彦秋寒活得算是一个天下太平。   本就不严重的伤很快就养好了,她每天的日子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再和自己的狐朋狗友们出去胡吃海塞,以至于整个人都圆润了不少。   圆润的彦怂怂还没惬意几天,就逐渐发现了自己这几天好像又忽略了什么。漂浮又膨胀的彦怂怂眉头一拧,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的小男友是不是有点反常?   按照往日来说,他两天没打电话,第三天的视频一定早早的就拨进来了。   可现在已经六天了……   遗忘了自己小男友六天的彦二狗终于良心发现,主动的给小男友拨了电话。   “喂?在干嘛?”电话才响了一声就被接起,看来是在玩手机没跑了……可‘心机婊’彦二狗偏要明知故问。   “秋秋……”   他话音里是明显的低落。   “你怎么了?”   “我生气了……”   “……”   好吧,虽然她没见过这样生气的人,但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谁让是自己家的,只能自己宠了。   “我们家的小宝贝为什么生气啊?”她轻声哄道。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一句期期艾艾的清声。“因为你……”   ???   这帽子可不能乱扣!   “我怎么招惹你了?”   “……”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彦秋寒逐渐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张谨言面对她的时候,还从没有过这么久的沉默。   就算是上次她闹分手,他都没有过这种表现。   “秋秋……”   “嗯?”   “你爱我吗……”他的声音又涩又哑,从嗓子里艰难的挤出来。   你真的爱我吗……   你要是爱我,为什么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和我说?我等了六天才等来你的电话。   你要是爱我,为什么连你受伤了的事情我都要从你哥哥嘴里知道,他让我和你分手的时候我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你要是爱我,为什么你会如此不依赖我,甚至于还不如梁余年,明明我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和你在一起。   可你要是不爱我……   你要是不爱我呢……   “咳咳。”彦秋寒老脸一红,她实在是不擅长说这些肉麻的话。“你怎么了,怪怪的,不开心吗?”   “嗯,我不开心。”他如实说。“秋秋。”   “嗯?”   “……”他如扇的睫毛扑闪两下,又垂在眼底。“不能更爱我一点吗?”   就再一点,   一点就好。   在世上的男男女女情投意合里,只有我如此患得患失吗?   一瞬间像踩到了棉花上,一瞬间又像掉进了深渊。   这回轮到了彦秋寒沉默。   她感觉到了小男友的状态不对,可她又猜不出来哪里不对。   “好,我爱你,我会更爱你的。”彦秋寒忍住一身鸡皮疙瘩,尽量显得郑重。“很不开心吗,要不要我去陪你?”   “不用了。”来陪陪我吧,或者我去陪你。   “真的?”   “真的。”不是真的,我想抱你。   “那好吧,需要我的话给我打电话哦。”   “嗯。”你真的不来吗?   电话很快就被挂断了,张谨言望着已经灭了好半天的手机屏幕出神。他想就和她实话实说好了,可万一她又觉得自己粘人,觉得自己孩子气呢。   他长舒一口气,放下手机来到客厅。   顾虹女生早已在沙发上等候。   见张谨言从房间里走出来,顾虹放下手里的茶杯,瞟了他一眼。   “我正和你说话呢,你就跑去接电话,有那么重要的事儿?”顾虹越说越气,右手在桌子上拍得啪啪直响。“彦秋寒是吧。”   她还真没看出来那个小丫头有那么多手段。   不好好做个家教,   竟然勾引高中生!   亏她之前还觉得她是个实在的,教学水平也好,还再三挽留她,现在看来,她可真是好手段。   挑家里条件好的孩子勾引。   十□□的小孩子单纯,哪里是那些心机深沉的大学生的对手?   给点甜头就觉得遇到真爱了。   这次要不是张柏松那边提出来要过来给小言过生日,还不知道要被他们瞒多久!   “怎么了?”张谨言眼神清冷,抬眸望她。   “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顾虹腾地站起来,火冒三丈。要不是因为她,你能去打人?还是打女同学!人家说了,前前后后,人家小姑娘就挨了两顿打,上一个才走没一个小时呢,你就又去打人家一顿,什么仇什么怨!”   顾虹激动得唇边飞白沫。   “对着一个受伤的小姑娘你还真下得去手啊张谨言!”   她这几天可是跑医院跑警局的,又赔钱又赔礼,废了好一番功夫才达成了和解。   “你说我下得去手?”张谨言红着眼瞪顾虹,厉声道。“你怎么不问问她怎么下得去手的?”   “唆使街头的小混混打人,□□。”他闭上眼,甚至不敢想象那些画面,他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如果让那些人得逞了……你叫她怎么活?”   “林梦如那是理亏心虚,才收你点儿钱和解的,不然,你真觉得她妈不把我送监狱?”   “你别在这儿夸张了。”顾虹笃定了就是张谨言偏袒彦秋寒,哪里会听他的话。“人家说了,那是小姑娘的表哥,想找那丫头谈谈,哪里是小混混打人,还□□?人家一个高中生,怎么可能那么恶毒。”   倒是那个彦秋寒,说不定就是她在颠倒黑白。   ☆、我带着我的世界拥抱你   下午七点,正是那天他和彦秋寒分开的时间。   张谨言不愿意在家里呆着,在外面转了几圈,想了半晌,从莫聪家楼下转身,跑到孟子谭家打游戏。   孟子谭的父母是开明又随和的一对夫妇,两人都是诚实善良的工人,也不知怎么养出来一只孟子谭那样的老狐狸。   见他来到家里,孟子谭的妈妈赶忙迎他进屋,摆上一桌的水果零食,问候几句后在恰当的时间退出房间。   把时间留给孩子们自己。   孟子谭躺在床上,拿起一根香蕉扒开,塞进嘴里,斜睨他一眼。   “今儿怎么跑我家来了,你不是最不爱来我家么。”   每次他让大少爷来他家玩儿,大少爷都说他父母太好了,所以压力太大,不如去莫聪家,看见他在家也那么惨,心里平衡多了。   惨不惨的这码事儿,全靠同行衬托。   张谨言没说话,直接坐在他的椅子上,一双笔直的腿搭在书桌上,整个人向后半仰。   “来一把呀。”   “……”孟子谭嗤笑。   他前几天就接到了莫聪求爷爷告奶奶般的卑微求救电话。大概意思就是大少爷和他掰了,原因是他把大少爷和彦姐姐一起过生日的事情告诉了林梦如,林梦如好像找人堵了彦姐姐。   莫聪的话颠三倒四,但他还是听明白了,莫聪那个大脑小脑发育不全的是被人当炮灰了。   大少爷对他那媳妇儿宝贝得紧,这次估计没给莫聪好话。   孟子谭嘴上应着打游戏,实际上手指在手机拨动,迅速给莫聪发了短信,发送成功才调到了游戏页面。   一局打到关键时刻,张谨言和孟子谭都沉默不语,认真专注的盯着屏幕,手指飞快的在屏幕上来回挪动,房间内只有游戏音效在渲染着紧张的氛围。   忽然,一阵不和谐的铃声从张谨言的手机里流出。   “不许接!”孟子谭手上没停,在听到张谨言的手机铃声时,身体立刻做出‘应激反应’,他实在是被那个坑货坑怕了。   大少爷实力是没得挑,可但凡是个人,都不能忍受他时不时的关键时刻退出。   这种人无异于茅坑里的石头。   冥顽不灵。   偏偏人生就是在时刻践行墨菲定律,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当他手机里显示队友已掉线的时候。   他真的恨不得一手机拍在张谨言天灵盖上。   “喂?秋秋。”张谨言把手机贴在耳边,双腿从书桌上乖巧的放下来,话音清凉温柔。   呸,   人家不就是来个电话么,   那只花孔雀就差原地开屏了。   舔狗行为!   孟子谭表示十分不屑,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张大少爷还有当舔狗的潜质?   张谨言:一个可怜的单身狗是不会懂的。   “你在干吗?”彦秋寒的话音掺杂着汽车的轰鸣声。   “我来孟子谭家玩儿一会儿。”   “能出来吗?我到了耶。”   !!!   张谨言猛地站起来,一脸的不相信,眼底却逐渐有流光溢彩蔓延开来。   “真的?!”   “嗯,快点哦,就等你十分钟。”   “好,等我,一定要等我。”张谨言提上鞋跟就向外跑,眨眼间就没了人影。   孟子谭摇摇头,默默点了举报键。   造福全人类,深藏功与名。   他一口气跑到小区门口,远远的就看到他的小媳妇儿站在那里,穿了一条嫩黄色的连衣裙,安静的站着。   发现他之后,毫无表情的脸立刻漫上笑意。   她似乎永远都在对他笑。   很甜,很致命。   他急切的跑到她面前,一手将人搂进怀里,紧紧的抱着。   “现在好些了吗,还那么不开心吗?”   “好一点吧。”   彦秋寒憋笑,她明明都看加他扬起的嘴角了,可她不介意再配合一点。   彦秋寒挣开他的怀抱,一双嫩白的手托着张谨言的脸,实在是太养眼了,作为一名颜狗的她无论看多久都会沉迷。   看着那张脸上挂满委屈,还透着隐隐的期待,彦秋寒笑起来,一双圆眼翘得弯弯的,她踮起脚尖,吻上还因为委屈而紧抿的双唇。   她刚开始只是想亲亲自己的小男友的,后来才发现自己天真了,张谨言一直都很听话,就算很想亲吻的时候,也会问她愿不愿意。所以主动的人变成她的时候,怎么亲就不是她能决定的了。   张谨言重新单手将她搂进怀抱,另一只手扣在她耳后不让她挣脱。   密实的吻铺天盖地般压下来,她能感觉到他很不安,于是她没做挣扎,双手环住他的腰,轻轻的拍他的背。   他粗暴的吻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安定下来,或许是她的乖巧起了作用,也或许是她的温柔给了他安慰,他密实的吻在暴躁中逐渐变得缠绵。   灵活的舌尖撬开贝齿,带着他所有的温柔卷着情意而来,反复搅动,不停吮吸,像是要吞咽掉她口中所有的津液。   就算她开始呼吸不畅,他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李媛媛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嗯,年轻的体力好,虽然那方面她还没验过,但能亲这么久也不歇气,李媛媛那句话可见有几分道理。   “少爷!”   莫聪奔跑中剧烈抖动的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彦秋寒紧忙推开张谨言,悄悄擦了下嘴角的银丝,刻意压制喘息的声音,嗔瞪张谨言一眼。   张谨言表示很无辜。   明明是那只猪一点都没有眼力见。   小媳妇儿怎么能都赖在自己头上呢?   于是不满的张谨言将刚刚遭到的白眼转送给莫聪,才跑到跟前的莫聪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遭受这枚白眼。   好在他认错快啊。   莫聪迅速认清形势,想要大少爷消气,他就只需要讨好彦姐姐,彦姐姐开心了,大少爷就消气了。   准没错的。   莫聪谄媚的跑去拉彦秋寒。   “姐姐,听说你受伤了,你现在怎么样了啊?”   孟子谭:哪壶不开提哪壶,说的就是这堆废铜烂铁了。   ???   彦秋寒愣了一下,慢慢反应过来他说的就是前几天的事儿,她转头,狐疑的看了一眼张谨言,看来他这几天反常也是因为这事儿了。   可是谁告诉他们的?   她自认为隐瞒得很好,梁余年也不像个碎嘴的。   “我没事了……”她气虚。   彦怂怂自我安慰,瞒了男朋友好几天的事儿忽然被发现,换成谁都虚啊。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姐姐,我发誓,我再也不和林梦如来往了!”莫聪一边对彦秋寒说,一边用余光瞟着张谨言。   林梦如?   又有她什么事儿。   彦秋寒听得云里雾里。   但总算是明白张谨言是因为这事儿和莫聪吵架了,她想要劝两句,还没开口,整个人就被张谨言拉过去。   张谨言不想和莫聪说话,但是一双桃花眼翻动,没说话这件事一点儿都不影响他要表达的意思。   张谨言:你个瘟神,离我媳妇儿远点儿!   莫聪在他的眼神压制下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又厚脸皮的扯开笑脸。   “大少爷,我错了,真错了,我对不起彦姐姐还不行么。”   彦秋寒想说没事儿,他也不是故意的,却被张谨言一记眼神警告给吓回去,乖乖闭了嘴。   彦二狗生存守则,该怂的时候就得怂。   怂怂的彦二狗在张谨言的身后拽了几下他的袖子,张谨言回头看了她一眼,轻轻叹了口气,认命般的抚摸她头顶。   “行了,你先回家吧,以后再说。”这句话是对莫聪说的。   得了话的莫聪像得了圣旨一样,屁颠屁颠儿的回家了。   留下彦秋寒和张谨言愣在原地,面对面很久,终于大笑出声。   已经到了傍晚,一般的休闲场所都快到了打烊的时间,两人就牵着手沿街散步。   天边的夕阳烧得火红映在街边的橱窗上,整条街都笼罩着昏黄的光晕,是极致的浪漫 。   走累了,两人就在沿街的咖啡厅坐下,坐在整面墙大的的落地窗边,热烈的火红映着暖黄照进来。   点餐的呼叫器响起来,张谨言去点餐台取餐,彦秋寒忽然接到了顾虹的电话,她疑惑的接起来。   “喂?顾阿姨。”   “啊,是我,小寒啊,你什么时候有时间?阿姨想见见你。”顾虹此刻,是彦秋寒给张谨言当家教时都没见识过的和蔼可亲。   “有什么事吗阿姨?”   “我们还是见面说吧。”   “好……”   和顾虹越好了一会儿见面,彦秋寒挂断电话,下意识的向点餐台看去,那里根本一个人都没有。   张谨言去哪儿了?   ‘铛铛铛!’   窗户边传来清脆的敲击声,彦秋寒猛地回身,一束热烈的橘红色的向日葵掺着雏菊的花束赫然出现在眼前。   下一秒,是张谨言的脸出现在玻璃窗上。   他笑着,用口型,清晰的一字一顿。   他说我爱你。   少年意气。   彦秋寒一手捂嘴偷笑,一手招呼他快进来,张谨言却没动,坏笑着站在原地,四周看过来的行人越来越多。彦秋寒捂住脸,用口型告诉他快进来,他却还是不动。   四周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张谨言却像没注意到一样,一心调戏自己的小媳妇儿。   亲我一下,他用口型说完,将侧脸贴在玻璃窗上。   害羞只有彦秋寒的份儿,她看着窗外四面八方投来的眼神,恨不得现在找个窗帘挂上。   可硕大的落地窗没有窗帘,外面的行人还在注视着他们,张谨言还站在橙红的逆光里,手里抱着橘色的花束,热烈又温暖。   她缓缓把唇贴在玻璃窗上……   张谨言这才作罢,小跑着从正门进来,还不忘去取餐台端咖啡。   彦秋寒接过花束,心里有点儿疑惑了。   “你为什么每次都送我黄色的花啊?”虽然她很喜欢黄色,可人家不都是送红玫瑰粉玫瑰的么。   “之前就说了,因为我女朋友从里到外都这色儿啊,表里如一。”张谨言笑她。   麻蛋,   这小屁孩儿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当我们俩之间有了期限   彦秋寒连哄带骗,用尽浑身解数,也没将张谨言骗回家,她只好作罢,任由张谨言将她送到火车站。   她在候车室里坐了好一会儿,确认张谨言已经离开火车站回了家,她才从候车室里走出来,来到和顾虹约好见面的地方。   顾虹早已等在那里。   不得不说,那是个气质出众的女人,合体的西装,及颈的短发,从容优雅的坐姿,处处透露着干练的气场,就算已经四十多岁的年纪,仍然会引起路人不自觉的回眸。   张谨言应该是像妈妈多一些。   彦秋寒走到她对面坐下,秉承着输人不能输阵仗的原则,将脊背挺直,从内心催眠自己。   你是二十一世纪女大学生,你不能怂,你是最棒的!   “阿姨,你好。”她乖巧的问候。   “小寒来了啊。”   顾虹转动手腕,优雅的放下手上的咖啡,亲切的对她笑。   又是咖啡……   一向爱喝咖啡的彦秋寒此刻看着面前的咖啡,   心情复杂。   原来喝咖啡也能喝出鸿门宴的气势,   真省钱。   一会儿难道她也要经历被泼水之后收下五百万支票的刺激剧情吗?   她要怎么办,   像小白花一样宁死不屈,还是吐她口水,或者收下钱找张谨言分赃?   彦秋寒甩甩脑袋,提醒自己现在不是鬼畜的时候。   “我是个开门见山的人。”顾虹说。“作为一名长辈,我也不应该和一个孩拐着弯儿说话,你说对吧?”   彦秋寒拿不准她到底要施加物理攻击还是魔法攻击,只能乖巧的点头,等待她的下文。   “你应该也知道我要说什么。”她继续说。“如果我说是为你好,你可能不会相信,可这却是事实。玩玩谈恋爱都可以,可你要是认真的话,我就要劝劝你了……”   顾虹双手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看似温和,却盛气凌人。   “小言还只是个十九岁的孩子,他从小生活优渥,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可只有一点,我常年在外,他太孤单了。”她抬眸。“你觉得他是真心喜欢你吗?或许是,但更多的是,他需要一个人陪他。”   顾虹又抿了一口咖啡,悄无声色的看一眼彦秋寒的表情。   “我并不是要用什么门当户对来压你,可想远一点,你要知道,这样条件的男孩子对你一个人忠诚不渝的概率有多低,他有很多接触很多很优秀的女孩子的机会。就算他可以和你谈到结婚的那步,可等他大学毕业要和你结婚的时候,你已经二十七八岁了,他如果到那时候如果突然反悔,他仍然是青春年少,可你就是万劫不复了。三岁的年纪差虽然并不大,可在二十多岁的年纪,青春就那么短短几年,三四年对于二十多岁的女人来说,很残忍。”   “而他是我儿子,我届时自然会偏向他,等到谈婚论嫁,我不同意的话你会恨我,所以我话要说在了前面。今天,是我不偏不倚,作为女人和你说的最知心的话。”   没有什么泼水给钱的狗血桥段。   可她心的似乎开始隐隐作痛了。   因为她说的都是实话,是脱离象牙塔的现实,   她掂量一下自己,   可能真的赌不起吧……   顾虹笑笑,适当的调节气氛。   “当然,这些话现在说还太早,只是小孩子谈个恋爱而已。”   她放下笑脸,又变成一本正经的表情。   “可小寒,你是不是也要为小言想想,他开学就高三了……还有一年高中毕业,我就会送他出国留学,这么大的孩子很重感情,很不理智,你知道,按照他的性格,为了你,他不会同意出国留学的。”   “你是知书达理的大学生,你应该清楚,耽误一个孩子的未来,那是很大的罪过。”   谈个恋爱,小情小爱的,在未来和前程面前,真的不值一提。   彦秋寒低着头,手里还捧着那束红澄澄的花,此刻似乎蔫了不少。   她沉默了半晌,终于抬头,手指紧紧捏着花束的枝干,她甚至听到了枝干折断的声音。   “那就到他高考结束吧……”她发觉自己就像是喝了一整夜的酒,头晕脑胀,喉咙很紧,声音也有些沙哑,于是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故作平静的说道。“他上大学前我就会和他分手,至少考试之前这段时间,不要让他心情有太大波动,我也会好好督促他学习。”   “好,我相信你,你是个好女孩儿,快要大学毕业了,找个好工作,再嫁个靠谱的,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   顾虹喝掉杯子中最后一口咖啡,满意的笑笑,扬着美丽的脖颈起身离开。   像一只斗胜的孔雀。   此刻倒是和张谨言的样子十分相似,只不过一个爱着她,一个不爱她。   彦秋寒坐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窗外的夕阳落幕……   他们普普通通一对小情侣罢了,为什么也要像电影里那些故事一样艰难呢?   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彦秋寒发现,她并没有很多想象中的、或是电视剧里那样的情绪化的表现,崩溃、大哭、或是发泄……她还是照常的吃晚饭,洗碗,学习,玩手机,聊天,上床睡觉。   只是每天又多了一点要想的东西。   她变得每天都要给张谨言打电话,腿撞到了桌角也要告诉他,手沾到海鲜汁也要和他说。   她会时不时的去了解国外的高校,了解一些好的学校的申请条件,然后提前做好张谨言一学期的学习计划,暑假时也用英语课给他塞得满满的,张谨言虽然每天都在抱怨,可完成的效果却不错。   他进步得很快。   彦秋寒觉得自己应该很开心的,可每当他兴奋的说他这样坚持下去或许就能考上和她一样的学校的时候,她却只能勉强的扯起嘴角。   “秋秋,你说安郁大学最低分的专业是哪个啊,我能进去吗?”   “……”   “秋秋,你说我要是考上了,我上大一你上大四,你就别住校了,我们搬出去住好不好。”   “谁要和你一起住?”呸,男人都是老色鬼。   “你放心,我耕田来我织布,我挑水来我浇园,饭我做,地我擦,绝对不耽误你。”张谨言在电话里信誓旦旦的保证。“秋秋,你相信我,我能照顾好你的……”   她苦笑了一声,顾虹的话虽然难听,但她不得不承认,顾虹是对的。   她,似乎阻挡了张谨言的未来。   “那你自己学业怎么办啊,不学习了?”彦秋寒故作轻松,开玩笑的口吻。   “当然是你比较重要。”他郑重的说。“等我上大三的时候,我们就能结婚了……”   张谨言顿了一下,像是想起来什么不好的事儿,小心翼翼的询问。   “你不会不想嫁给我吧……”   “……”彦秋寒吞了一下口水,有些艰难的开口。“你想那么远干嘛?”   “彦秋寒,我连孩子在哪儿上幼儿园都想好了,你别告诉我你就打算谈个恋爱然后提裤子走人!别给我搞小动作听没听到,想吃干抹净你就始乱终弃,我告诉你,不可能!”   这男人有毒啊喂!   谁吃干抹净,谁始乱终弃了!   话可不能乱说,虽然总对着他起邪念,但是她都忍住了啊,她是清白的好不好!   “搞什么小动作……”她越说越心虚。   “现在想!”   “想什么?”   “想什么都行,结婚那天穿什么,邀请谁,或者谁写请柬,以后在哪里买房子,家里怎么装修……想什么都可以,立!刻!给!我!想!”   电话里传来咬牙切齿的吼声。   “好吧好吧,我想,我想还不成么。”她缴械投降。   “以后每天给我报备进度……”   ???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这给你能耐的。   “……张谨言……”   “嗯?”   “你想没想过不上安郁大学?”   “没有。”   这话没法聊了。   “那你也想想啊,安郁大学或许不是最好的选择,按你的成绩,就算考进来也选不到好专业的,或许上个别的学校,会更好一些,就比如出国留学啊,你的成绩能申请一个很不错的大学的……”   “彦秋寒,你是不是不想和我一起住?”   ???   怎么又扯到一起住上了。   “就算你考上安郁大学我们也只能一起住一年……”   “可是你如果读研究生,我们就能一起毕业……”他声音惨兮兮的。   彦秋寒闭上眼睛,胸腔里忽然烧起一股无名火,来得莫名其妙,她却知道有迹可循。   “你听我说。”她压抑住发火的冲动,尽量保持平静。“首先是我不打算读研,而且就算读研,我也会去考更好的学校,不会为了你选择留校,明白吗?”   所以你也不要为了我留下来,以牺牲前程为代价的爱,我真的负担不起。   我怕,   怕一切以爱为理由的牺牲,   在经历了柴米油盐之后,   都变成怨怼。   “……”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好一会儿,他终于开口,是笑着的口吻。   “好了,我知道了,那就住一年……”   冥顽不灵!   和他说不通。   彦秋寒也不奢望就一天让他改变想法了,这种事还得慢慢来。   那天以后,彦秋寒的日程上每天又多了一项给张谨言洗脑。   她一边给张谨言改卷子,一边悲愤不已,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一个男人要那么恋爱脑啊喂!   显得她像个渣男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很忙很忙,所以更新会慢一些,但是小姐姐们放心,我不会弃的,有没有人看我都会好好写到结局哒,感谢在看文的小姐姐们对一个新人小透明的支持!爱你!   ☆、听人说酒它是个好东西   转眼间已经开学了一个多月,这几天张谨言他们学校为了缓解学习压力,组织学生们去山里秋游,彦秋寒就彻底闲了下来,专心在寝室里做咸鱼,准备明天的期中考试。   彦秋寒是在开学很久之后才听说林梦如转学了,虽然没人一五一十的告诉她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在莫聪那些话里,不难理解事情的经过。   林梦如的转学让她很意外。   她确实曾想过开学之后好好找那个小姑娘谈谈的,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这件事情并没有在她心里存在太久,因为眼前出现了更重要的一件事。   最近几天,寝室楼下忽然出现了一个男人,时而等在门外,在打听岳薇薇的下落。   “招了吧,咖妃娘娘,那男人怎么回事儿?”彦秋寒和莫馨月架住正要逃跑的岳大黑,重新扔回寝室里。   “什么怎么回事儿。”岳薇薇瞪大眼睛,及其无辜。“那是个神经病,我不认识嗷。”   ……   信了她的鬼。   莫馨月冷哼一声,面对这种顽固势力,她有一百种方法让她开口。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莫馨月掏出自己许久没有出山的小皮鞭。“不然我下去问问他?看看他怎么说……”   说着,莫馨月就要出门,岳薇薇见势一把抱住她的大腿。   “小贝,你不能这么狗,寝室里的话寝室里说。”   莫馨月点点头,勉强对她的话表示认同,她转身:“确实,那就彦二狗为朕代劳吧。”   “嗻。”   彦二狗领命就要走。   “彦小六!”   岳薇薇紧忙空出一只手去抱住彦秋寒的大腿。   彦秋寒和莫馨月相视一笑,齐齐蹬腿,将那只八爪鱼甩在地上,作势就要一起下楼。   “我招!!!大人们,我招!!!”   原来那天岳薇薇坐车回到安郁市,原本想找彦秋寒集合的,可转念一想,人家在陪男朋友,还是等到他们结束再找她,于是她就去cc家坐着喝一杯,找一凡聊一会儿。   聊着聊着,她就不自觉多喝了几杯,从cc家出来以后,她想去天台上醒醒酒,却阴差阳错的开错了门,进了酒吧二楼的一个包间。   许是酒喝了太多,她不知为何燥得要命。   于是后面的事情就不受她控制了……   “你俩睡了?”   “滚床单?!”   劲爆!   就连一向不参与寝室内夜话的李媛媛都搬来了小板凳,等着听后面不充钱不能看的剧情。   “你们三个禽兽!”岳薇薇叉腰。   不关心她就算了,这三张等着听十八禁故事的嘴脸是怎么回事儿啊喂!   “能有你禽兽?不认识的都敢睡……”   “还被人家找到学校来了……”   “被黏上了怎么办?”   ……   岳薇薇长叹一口气,是啊,还让人家找到学校来这算怎么回事儿啊,她要快点想个办法把人赶走,不然再过几天,她就要在一整个寝室楼里出名了。   “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们,给孩子想个办法吧……”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这话是一点儿都没错的,三个没什么用的女大学生在一番商议之后想出了一条绝顶阴损妙计。   那就是由姿色姣好的李媛媛出面勾引,争取一举拿下,那人有了‘女朋友’,就绝不可能将和岳薇薇的事儿拿到明面上来,然后李媛媛功成身退,直接甩了他!   “这是不是损了点儿?”莫馨月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不上钩怎么办?”岳薇薇继续提出疑问。   “那就换个人继续。”李媛媛说行动就行动,打开衣柜拿出超短‘战袍’。“事成之后三顿火锅……”   “没问题!”岳薇薇老泪纵横。   “哼。”李媛媛涂完‘必胜口红’,将长发扎起,露出优美的脖颈。“等着吧,让你们看看老娘的实力,两个小时搞定他。”   李媛媛自信满满的踩着七公分的高跟鞋下楼,三个脑袋像约好的一样,一起出现在窗台上,没一会儿就看见李媛媛的身影走出了寝室楼。   她按照今天见过那男人的莫馨月的描述,目光很快就找到了那个一身西装的男人。   哼,这年头谁还天天穿西装?八成是卖保险的。   买他一份保险是不是更容易搞定?   楼上的三个小脑瓜各个皱着眉头,紧抿嘴唇,紧张的等着李媛媛发挥,心里的小本本已经做好准备记笔记了。   可三人还没等到李媛媛教科书级别的发挥,就看到楼下的李媛媛在见到那个男人之后,不动声色的把裙子向下拽了几分。   彦秋寒立刻做笔记,欲擒故纵!   随后李媛媛乖乖的慢慢低下头,在听那个说些什么。   彦秋寒继续做笔记,装白莲花!   然后李媛媛转身就回到寝室楼……   靠,这么速度么?   三个人立刻跑到寝室门口迎接。   只见李媛媛走到门口,耷拉着脑袋,幽怨的抬起头。   “我翻车了……”   ???   “怎么回事儿?”   “那是我小表叔……”   刺激!   李媛媛喝了好几口凉水压压惊,讲起来她印象中那不常见的小表叔。   在她的印象里,小表叔年龄没比她大几岁,但是他不怎么亲近这些小辈,做事也是老古板的风格,活得就像是上个世纪的人,穿个吊带裙在他面前都会被数落一通,所以小辈们也不怎么敢去和他亲近。   他平时不抽烟不喝酒,那天会出现在酒吧里,估计是谈了大生意。   “你小表叔酒量那么差么?”   “打我记事以来,就没见他喝过酒。”   “……”   “那现在怎么办?”岳薇薇认命的看着李媛媛。“……不然,你回避一下,我们商量商量怎么弄他?”   李媛媛气笑了,她的立场确实有一点微妙,但是看见常训自己的小表叔吃瘪这种事,想想都很爽啊。   “据我所知,我小表叔应该喜欢乖乖的类型。”   三双眼睛立刻齐刷刷的看向彦秋寒,彦二狗脖子一缩,后背发凉。   “本人已有家室,你们不能让我晚节不保!”   “求求你了,小六,救救孩子。”岳薇薇立刻抱住要逃跑的彦秋寒。   彦秋寒翻白眼翻到崩溃,最终受不了岳薇薇的软磨硬泡,又在李媛媛灌输了一堆泡仔技巧后,晕乎乎的下楼了。   按照李媛媛的说法,她的小表叔是一个极其‘正直’的人,所以彦秋寒要先装可怜,向他求助,他绝对不会拒绝帮助的。   然后她再贯彻住小可怜的人设。   赢面应该很大!   彦秋寒在心里默默吐槽,真的会有人吃那套么?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真的有男人喜欢那种脑瘫款么?   于是下楼的是时候她就发信息问了张谨言。   小屁孩儿只回了她六个字。   ——你想红杏出墙?   好吧,这事儿还真的不能问他……   没想到事情进行的异常顺利,彦秋寒提出的所有帮忙,对方都来者不拒,甚至没聊多久对方就提出一起出去吃饭的邀请。   彦秋寒硬着头皮坐上那辆看起来就很贵的车,心情复杂。   ‘莫小贝的后宫’——   彦娘娘:@李娘娘,你确定你小表叔是个正经人么?   李娘娘:事情切实有点儿偏离轨道了……但是我小表叔的人品是过硬的!   彦娘娘:我要是被抛尸了你们别忘了报警。   咖妃娘娘:小六加油,他可能是一见钟情!   彦娘娘:我自认为没有让人一见钟情的资本……   莫小贝:加油,你是最胖的!   ……   他们来到的是一个看起来很昂贵的餐厅,礼仪小姐个个温柔有礼,这让彦秋寒忽然想起来第一次去张谨言家的时候,她的脏乱差基因和那种干净整洁之间的对冲,现在更被放大。   让她如坐针毡。   对方一身西装,谦逊有礼,吃饭的动作极尽儒雅,很慢,很好看。彦秋寒忽然觉得,让岳大黑和对方见见好像也不错。   毕竟天鹅主动来找癞□□的事情不常见啊!   对方虽然提出来请她吃饭,可是一顿饭的时间,对方都没有开口说话,好像她就是海底捞的陪饭公仔?!   天渐渐黑下去了,彦秋寒自从经历了上次的事情之后,就对天黑出门这件事情很敏感,所以她看见天黑了对方还没有要送她回去的打算的时候,微微有些心慌。   “天要黑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还要考试。”彦秋寒小心翼翼提出。   “想回去?”   “……”她摸不清对方这句话什么意思,于是紧紧将手机攥在手里,随时准备打求救电话。   “拿人来换。”   ???   “听不明白吗?”那人优雅的放下刀叉,像老狐狸般笑着看她。“叫你来的那个女生,叫她过来,就放你回去。”   靠!老狐狸!   彦秋寒继续装乖巧,手却在桌子下疯狂的按手机。   ‘莫小贝的后宫’——   彦娘娘:@咖妃娘娘,大黑,我们早都暴露了……他说让你来赎我……   咖妃娘娘:靠???   “手机,她的联系方式。”   对面的男人伸手,彦秋寒压力山大,就像是面对长辈时的那种自然反应,她立刻调到大黑的通讯录,然后乖乖交出了手机。   对面的男人拿到她的手机,才要拨通出去,她的手机就进来一通电话,那男人下意识的点了接通放到耳边。   ‘喂’了一声之后,两个人都愣住了。   彦秋寒:您有事儿么,接我电话!   男人:你听我解释……   ☆、曾经是仰望传说的年纪   “你是谁?”对面传来张谨言的声音。   那男人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彦秋寒就抢过来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   “喂?张谨言。”   “刚刚是谁?”   “……”彦秋寒抬头瞪了那个男人一眼。“薇薇的男朋友。”   “他为什么接你电话?”   “嗯……”彦秋寒破罐破摔,怨怼的瞪着对面的男人。“晚一点和你说好不好?”   “……”对面沉默了一瞬。“嗯,好。”   “你怎么了?声音怎么这样。”从她接起电话开始,她就感觉到对方的声音不对劲,有气无力的,带着刻意都掩藏不住的沙哑。   “没怎么,有点感冒而已……”   两人没聊几句,张谨言就主动挂断了电话,这让她更觉得不对,但她还是先联系了岳薇薇,把这边的事收个尾,拨通了莫聪的电话。   “喂,秋寒姐,你快来吧。”   莫聪才一接通电话,就焦急的开始连珠炮。   原来是张谨言忽发急性阑尾炎,天将黑就被送进了医院,一会儿就要做手术,他才会将每晚的例行通话提前。   她立刻明白过来刚刚为什么张谨言会匆匆几句就挂断电话,来不及等岳薇薇过来交接,彦秋寒立刻拔腿就跑,留下那个男人一脸愣怔。   她到张谨言郊游的山区的时候,天已经黑到伸手不见五指,按照莫聪给的地址,彦秋寒总算在一番波折之后找到了那个医院。   她来到医院的时候张谨言已经进手术室了,带队老师签署的委托书,门外除了老师,还站着几个张谨言比较要好的朋友。   “结介,你可算来了。”莫聪看见彦秋寒,激动的扑了上来。   彦秋寒打算装作认识他,他这估计不是去山里秋游,更像是去天津进修了一门语言艺术。   绕过莫聪,她来到孟子谭身边了解情况。   不过他也没能提供更有用的信息,无非是张谨言今天原本还好好的,傍晚的时候忽然就腹痛难忍,就直接被送来医院了。   带队老师是学校里的一个年轻的新晋老师,在来医院的第一时间就联系了学生家长,可电话里学生家长只说手里有个大生意,叫她全权处理就好,一切都用最好的,不要省钱。   没几分钟,她的账户里就多出来好几个零。   年轻的老师活到这么大还没见过这种阵仗,愣了好一会儿,忽然觉得这钱就是个烫手的山芋,她拿了这钱是不是,是不是就要对学生的生命全权负责?   这要是有什么闪失……   况且这钱花多了花少了的,不小心就能被扣上一个贪污的罪名。   彦秋寒见她一直转圈,还以为是被张谨言忽然生病吓的,于是主动走过去安慰。   两人聊得投机,好半晌,小女老师才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   “那你是?”   彦秋寒没好意思直说,指指自己,又指指手术室。   “妹妹?”   哈哈哈,彦秋寒忍住大笑的冲动,压住疯狂上扬的嘴角,摇摇头。   “姐姐?”   “女朋友……”   “……”   话题一度陷入僵局,彦秋寒看着眼前的小老师憋红一张脸,硬生生想挤出来几句话却又挤不出来的样子。   也忍不住抽搐的嘴角。   好在手术室的大门及时打开,护士将张谨言推到了监护病房,由于做的是微创手术,难度本身也不大,手术过程十分顺利,医生叮嘱术后三天没有感染就可以出院了。   张谨言醒得很快,才进入到病房,他就开始转醒,看起来状态还不错。   第二天秋游还要继续病房里也没有什么可做,彦秋寒就叫他们先回酒店休息,她一个人就可以了。   小女老师刚开始还有点为难,但想想明天她还要带队趴一整天的山,没有再坚持,嘱咐了几句,留下电话便带着学生们走了。   病房里除了张谨言还有几个患者,大多都是在休息,彦秋寒不好大声说话,只得贴在张谨言耳边轻声询问。   “还痛不痛?”   张谨言麻药劲儿还没彻底过去,昏昏沉沉的,只觉得自己好像梦到了小媳妇儿在和自己说话,于是顺着心意搂住自己的小媳妇儿。   “亲亲。”他嘴里咕哝。   “嗯,好。”彦秋寒看着那个迷糊着还不忘了占便宜的小屁孩儿,笑着亲亲他的脸。   粘人。   漂亮又粘人的小孩儿,几乎融化了她一整颗心。   “亲亲。”   “好。”   病房里仅剩几个没睡的人都忍不住眼睛左瞟右瞟,最后将目光不甚明显的放在那对在卿卿我我的两个人身上。   现在的小孩子,都没眼看。   张谨言是天将亮时才彻底清醒的,那时彦秋寒已经在一边的躺椅睡着。躺椅很窄,就算是彦秋寒这种小小的身材也只是刚刚好,一点翻身的余地都没有。   她蜷缩在小小的躺椅上,面对着自己,一张小脸睡得红扑扑的。   好想咬一口。   于是他顺着心意,悄悄地挪下地,趴在小媳妇儿的耳边。   小媳妇儿浑然不觉,仍然睡得香甜,娇憨可爱。   他先是在那儿静静的看,看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够,于是鼻尖轻轻凑到小媳妇儿软嫩的脸上蹭,来回蹭了几遍,蹭到眼前的小人不自觉的皱起眉,他才不情愿的远离。   他离开后,小媳妇儿仿佛才舒坦,在枕头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又展颜睡熟了。   小没良心的。   逆着月光,他盯着那张没良心的小脸半晌,才忽然皱起眉,心下力想起来一些重要的事情,于是轻轻把小媳妇儿摇醒。   “秋秋……”   “……”   “秋秋。”他又加重了一些力道。   彦秋寒睡梦中正在过‘大侠’瘾,将将抓到一个逃犯,就感觉到一阵眩晕,她还以为是逃犯在挣扎,于是厉声呵斥。   “不许动,你有权保持沉默,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供证……”   张谨言气笑了,直接一把将人捞起来。   怀里的人这才迷糊的睁开眼,还在怀疑是梦是醒。   “警官,我冤枉。”   ???   彦秋寒眨眨眼,这小屁孩儿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儿演什么呢?她甩甩头,这才想起来是在医院。   “你在地上干嘛?才做完手术,快上床躺着。”   张谨言没说话,而是将小媳妇儿从躺椅上拉起来,手上用力,两人齐齐倒在张谨言的病床上。   “干嘛?”彦秋寒挣扎着要起来。   “躺椅不舒服。”   张谨言伸长手,将才要跑走的小媳妇儿搂回怀里,彦秋寒顾忌着他才做完手术,不敢挣扎,只得听话的躺下。   他将人重新搂回怀里,脸在对方软嫩的小脸上用力蹭了两下,这才开口说道:“秋秋。”   “嗯?”   “你今天期中考试怎么办?”他没记错的话,还有两三个小时她就要开始考试了,现在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昨天没有告诉她生病,就是怕她会分心。   “不考了呗。”她耸耸肩,一脸无所谓。   “那怎么行,你挂科了怎么办。”据他所知,他优秀的小媳妇儿上大学之后还没挂过科,而且让她哥知道她是因为他才挂科……   他会不会被大舅哥捶死?   “放心,期中占比百分之三十,期末占比百分之七十,期末我只要每科都努力考到九十分以上就不会挂了。”   虽然那几乎是做梦。   按照他们教授出题的难度,期末想科科九十分以上,还不如直接参加补考来得实际。   建系以来,只有崔品然曾有幸考过一次全科九十,一时间名声大噪,连教授们都因此特意为他开了一次表彰大会。   也是因此,崔品然一举成名,成为唯一一个不看颜值的院系,甚至全校的男神。   她已经准备好参加下学期开学的补考了,补考的题会简单不少,就算到时候忙着找工作,她也应该没问题的。   “我是不是拖累你了。”张谨言将脸埋在她脖颈间,闷闷的说道。   “是啊。”彦秋寒看着小屁孩儿低落的表情,忍着笑逗他。“那怎么办啊?”   听到她的话,张谨言抬起头,一双桃花眼湿漉漉的,有些惊恐,有些不安,睁得大大的。   “那你就只能快点儿好,然后好好伺候我几天做补偿吧。”   听出她是在逗他,张谨言扯开嘴角,揉揉小媳妇儿的头发,吻在她眉间。   “我什么时候没好好伺候你。”   “那你可以更好好伺候啊,听没听说过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他笑着看她,满脸宠你。   “那你说说,你每天饭是我打的,水是我接的,不愿意走是我背的,所有节日礼物都没少过你的,平时给你穿鞋、给你洗脸、给你洗头发……”他一项一项细数着。“给你零花钱是你偏不要的……你说说我还能怎么进步?只要你说出来,我就给你办。”   彦秋寒紧闭着嘴,两腮鼓鼓的,一双大眼睛来回转,是势必要再找出来几项的架势,可她嘴张了又合,几次下来也没想到还有什么,于是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转过去背对着他,不想理他了。   典型的恼羞成怒。   张谨言轻笑出声,伸手过去掐她还气鼓鼓的小脸,身体向前倾,一半身子压在她的背上,双唇靠近她的耳边。   “啊,我又想到一点。”他在她耳边轻声诱惑。   彦秋寒听到他说还有,好奇的转过头,和他呼吸相闻,睁大疑惑的眼睛等他说是什么。   “好像还没在床上伺候过你呢……要不要试试……”他贴在她耳边轻呵。   呸,   流氓!   ☆、你给的爱是最甜的糖果   彦秋寒像是个老司机忽然被戳穿了长久以来的心事,双颊绯红,不可思议的瞪圆一双眼,又羞又恼的看向张谨言。   这小屁孩儿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不纯洁了?   呜呜呜,还她又纯洁又毒舌的小屁孩儿……   张谨言瞧见她极速涨红的脸,不觉好笑,偷偷抿了唇。   “你想什么呢?”他将脸拉开和她的距离,故意露出嫌弃的表情。“我是说以前都不让给你在床上吃东西,以后可以对你宽容一点,在床上伺候你吃饭……你是不是想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我哪有?!”   她立刻否认。   笑话,   这要是承认了让她这张老脸往哪里放。   “那你想什么了,脸这么红?”   张谨言将手放在她绯红的侧脸上,感受从柔软的触感里传来的持续升高的温度。   “我……”彦秋寒一掌拍下他的大手,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转过头去不看他。“我那是热的!这医院的床怎么那么热……”   说着,她翻身下床,站在地上轻轻整理好自己凌乱的衣服,又胡乱理几下头发。   “你躺着吧,床上太热了,我下楼凉快凉快,正好去买早饭。”   彦二狗恨得牙痒痒,哪能就此作罢,说完,她圆眼一转,立刻坏笑着将手探进张谨言的病号服里,在他胸腹避开创口的地方狠狠摸了一把,没等张谨言反应过来,她就立刻憋笑着跑出病房。   不一会儿,走廊里就传来魔鬼般的笑声。   手感可真不错。   彦秋寒边走边回味着手上的触感,他比起刚认识的时候壮实了不少,摸起来不是精瘦的骨感,而是能摸到一层精薄又坚实的肌肉。   引人无限遐想。   彦秋寒嘿嘿直乐,既然那个小屁孩儿偏要开这种玩笑逗她,那她也不能辱了老司机的名声,能占的便宜她可绝不会手软。   张谨言愣愣的躺在床上,一双眼盯着病房的门出神,好一会儿,他才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严实的病号服……   他忽然就觉得为什么这衣服这么碍眼?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他迅速遮住红唇轻咳,耳根却不自绝的染上了红晕。   不一会儿,张谨言的目光就开始四处瞟,确定了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自己之后,他悄悄蹭回被窝里,用被子将自己盖了个严实,大手却偷偷在被子里沿着领口解开两枚口子……   两人胡闹的功夫,天已经开始放亮,街边的早点摊开始冒出热腾腾的雾气,掺杂着浓重的包子味儿传到彦秋寒的鼻子里。   彦秋寒就像汤姆猫一样顺着包子味儿被魂不附体般提到早点摊前,卖早餐的大娘热情的招呼她坐下。   彦秋寒舒坦的长呼一口气,毫不客气的直接吃了一屉猪肉包子,喝完最后一口豆浆,她心满意足的擦擦嘴,付钱回到医院。   她在医院给张谨言选了几样营养早餐拎上楼,走到病房门前,她将一只手挡在嘴前,用力的哈气。   唔,好浓的包子味儿。   希望他不要馋肉才好。   她回到病房时,病房里的其他病人都已经醒过来了,隔壁床陪护的的大娘打开食盒,香味儿立马四散开来,非常诱人,闻起来就是老人煮的蔬菜粥的味道。   彦秋寒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拎着的食堂买来的早餐,顿时就觉得对不起小屁孩儿了。   她想是不是也可以找个地方给小屁孩儿煮一点,可这个想法才从心里萌芽,就立刻被她压制住了。   让小屁孩儿喝她煮的粥,无异于杀人行为。   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趁着早餐还热,彦秋寒将早餐一样一样的摆在他的床上桌上。   小屁孩儿在床上耍赖,怎么拽都不起来,她也只好纵着,用勺子舀起热腾腾的粥,慢慢吹凉送到小屁孩儿的嘴边。   小屁孩儿还娇气的很,不情愿的张开嘴,嘴角的笑意却掩不住。   彦秋寒看出他在暗爽,心里却不是滋味儿,明明什么都没为他做过什么,只要一点点的好,他就露出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着实,可恨。   “乖乖吃饭,一会儿我下去给你买水果。”彦秋寒一勺一勺的将粥喂进他的嘴里。   “水果也喂吗?”   “嗯,喂,苹果用勺子给你刮泥,香蕉用牛奶给你拌着吃好不好……”   张谨言看着那张像是在哄小孩儿的脸,忽而就笑了。   原本听说医院是最残忍的地方,   现在他忽然觉得,   原来,   医院也是最浪漫的地方,   它可以见证生离死别,   也可以见证海誓山盟。   吃过早饭,其他床的陪护都在躺着玩手机,看电视,而他的小媳妇儿却开始给他擦脸、擦手,喂他吃水果,给他洗头发,陪他聊天……   整个病房里只有她忙得脚不沾地,频频惹得人侧目。   他看着那个不停忙前忙后的身影,忽然就觉得,有这样一个人陪在身边,这漫长的一生,还是挺值得期待的。   与此同时的校园里,莫馨月愤怒的将手机仍在床上。   “彦小六可真是好样的,就扔下一句不考了就跑,可真行,她要等大四别人都出去实习的时候她自己补考么?”她长舒一口气。“导员现在还不知道呢,等老陈知道,她等死吧。”   李媛媛耸耸肩,这事儿她们是在是插不上手。   “先别气了,马上考试了,快走吧。”   莫馨月翻了个白眼,拎起来挎包和她一起出门,走在路上还在絮叨。   “还有大黑,昨晚就没回来,今天来不来考试还不一定呢,没有一个省心的的!八百年没看到男人了是怎么着?”   “……”   李媛媛默默承受着耳膜将要破裂的摧残,心里不停划十字架,主啊,让她变成哑巴吧,让我变成聋子也行。   岳薇薇是在开考后十分钟赶到的,监考的是她们的任课老师,虽然看不上这种学生面对考试的态度,但也没多说什么,直接放人进去了。   开考十五分钟,老师捏着手里还剩下一份的卷子,皱起眉,站在讲台上开始数人……   一二三四……   果然少一个,这群不着调的学生,真是不拿学习当回事儿,以后走上社会,有他们哭的时候。   他拿起讲台上的名单对照学号,007号,彦秋寒。   那个女生她有印象,平时乖乖的,上课时都是本本分分的坐在前排,认真的听课、记笔记,从没有迟到早退过,成绩也一直不错,保持的前几名。   是一个绝对无需操心的孩子。   这样的孩子没来考试……   他用眼神示意后面的监考老师自己出去一下,等对方点了头,便拿起手机走出去,拨通了大三导员的电话。   “喂,老陈啊?”   “啊,王老师,您有什么事吗?”   “咱们物理系大三有一个彦秋寒同学,今天没来啊,我问问你知不知道情况,这孩子平时学习一直挺好,期中要是不考了,想只凭期末成绩不挂科很难啊,怪可惜的。”   “彦秋寒?”导员老陈将手机夹在脸于肩膀间,双手翻桌子上的请假条。“没有啊,而且今天物理专业应该是期中考试吧,那更不可能请假了啊。”   “啊,这样啊,那这孩子跑哪儿去了?”   “这样吧,王老师,您忙您的,这件事我来处理。”   “好好好。”   “……”   老陈紧皱着眉,挂掉电话,就开始翻年级通讯录,他手里管了四百多号学生,平时调皮捣蛋的不少,可这关键时刻找不到人的还真是头一回。   电话响了好半天才被接起。   “喂?彦秋寒,你干什么去了,今天为什么没来考试!”对面还没开口,他就劈头盖脸的询问。“你知不知道这次考试有多重要?你们无故离校都不和我说的么,还把我放过在眼里吗?”   “……”彦秋寒站在走廊里,无语的抿着唇,虽然不吐不快,但是一句话都不敢吐出来,憋的好难受。   老陈其人七分狗仗人势,三分死要面子,他绝对不会真正的关心学生,却每次都会把面子上的事做得非常漂亮,这一番话怎么听都是一个正常的关心学生的老师会说的话。   可只有他们知道,老陈的意思是,你做什么不重要,可你不巴结我,不把我当个祖宗一样供着,那我可就要给你穿小鞋了……   “老师……”   “老什么师?你还有理了?你抓紧给我回来,来我办公室找我,给我写一千五百字的检讨,当着全年级的面给我念,好好长长记性!”   “……”彦秋寒咬住牙,吐掉胸中郁住的一口浊气。“我回不去,而且这周是考试周,并没有课程安排,好多人都是回家复习,我是缺席考试,直接算我零分就好了,我并没有缺课,这种情况,我应该不需要请假吧。”   “你……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我不知道我错在哪儿,检讨也就没法儿写了。”   “你这是要反了天了,我都是为了你们好,管你们也管出错来了?一会儿我就给你家长打点话,问问他们我能不能管你!”他拿起新生团支书刚送来的新鲜水果塞进嘴里。   “您随意吧,想打就打,您也不必给我扣帽子,我没说您不能管我,但是我希望您按照规章制度办事儿,我犯了哪条我自己承担。”她发现自从和那个小屁孩儿在一起后,她的容忍度直线下降,以前能够轻松容忍的事,放到现在就会觉得无法忍受。   ☆、后院失火真是让人头秃   挂断电话,她长舒一口气,神色如常的回到病房,小屁孩儿似是淡漠的表情透出无法掩盖的担心。   “要不要扶你下来转转,医生说对身体恢复好。”她伏在张谨言面前,笑着说。   张谨言看着她眼睛,紧紧盯了一会儿,也笑了,任她扶自己下床,赖皮般装作走不动,他身形高,单手环在小媳妇儿脖子上,头倚着她的头,故意将整个身体压在她身上。   “喂,你很过分哦。”彦秋寒甚至感觉到本就不高的身高硬生生又被压下去几公分。   “不想让我压着?”他抿着嘴角,眼睛里的闪烁却出卖了他恶趣味的快乐。   “嗯。”她实话实说。   “那以后只能你压着我了,感觉你会很累啊。”   张谨言一双桃花眼本就勾人,此时三分潋滟,更是诱惑。   她看着那双似乎在透漏些不得了的讯息的眼睛,城墙般的脸皮倏然红了,为什么最近她总觉得她家纯洁的小白菜说出来的话越来越不纯洁了。   难道是她这个老司机想多了?   “你什么意思?”   “我意思是……”他勾起嘴角,话锋一转。“……叫声哥哥听,就不压着你了。”   以后也是。   “哥哥,别压着我了。”她乖巧讨饶。   “再叫一声。”   “哥哥~”   “好吧,饶了你。”以后就不饶了。   张谨言终于舍得起身,大手松开她脖子。   彦秋寒才得自由,还没来得及喘息,就有一双不安分的手又重新从身后自她侧腰伸到前面来,轻轻环住她。   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她耳后。   她耳朵痒,端起肩膀嬉笑着想逃开。   “不许躲。”他手上搂得更紧。“乖,不躲,哥哥抱一会儿。”   两人嬉笑闹着。   同病房的老大爷正巧也在走廊溜达,看见他们,皱着眉,像看见了什么污秽的东西。   “你们这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没羞没臊的。”他颇为义愤填膺。   彦秋寒瞪着一双圆眼左瞧右看,终于确定了这老头是在说他们,她抬头看了一眼张谨言,发现张谨言同样皱着眉,眼神犀利的看着那个大爷。   “少管点儿闲事儿,延年益寿。”   噗!   她紧忙伸手去捂张谨言那张破嘴,她没记错的话,这老大爷是心脏病住院,张谨言再把人家气出个好歹来。   “你!”大爷果然是符合病情的一点就爆的脾气。“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学着别人搞对象,不大点儿的小丫头,和男人鬼混,你对得起自己吗?对得起父母吗!”   嘿,他还来劲了。   老大爷中气十足,不堪入耳的叫骂声引得走廊里的病人和家属都频频侧目驻足。   张谨言早就恼了,奈何小媳妇儿拽着他不让他动,捂着他嘴不让他说,气得他都快心脏病了。   他还不敢给小媳妇儿甩脸子,只好一个人气得肺子都要炸了。   彦秋寒要叫护士过来处理,可护士还没到,给他陪床的老奶奶就先急匆匆小步跑过来。   她先在老大爷后背上狠狠拍了两下,怒瞪他一眼,老大爷立刻消停下来,像个霜打的茄子。   随后她陪笑着跑到两人面前。   “实在是不好意思,老头子就这性格,老古板,什么都看不惯,什么都要说,他说话不中听,奶奶给你们道个歉,你们可千万别和他计较。”   身后,老大爷仍然背着手,一脸气愤,但紧闭着嘴,一言不发。   “没事儿……”彦秋寒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个病房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闹太僵总归是不好。“……岁数大了,我们理解。”   一场小闹剧很快就过了。   下午,张谨言在病床上躺着吃水果,彦秋寒又忙得只能看见个影子飞来飞起,老大爷看了半晌,终于在她跑出去给张谨言买解闷儿的玩意去的时候,又忍不住嘟囔。   “一个病房就显着她了,年纪轻轻,不好好学习,倒是学会伺候男人了,干脆回到解放前生活去得了。”   身边看电视的老奶奶手肘用力怼了他肚子一下。   他瞪一眼老奶奶,却是不敢再说了。   “我不知道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张谨言记着小媳妇儿的嘱咐,不和他冲突,但是一句话不说他还做不到。“但是,我看这几天老奶奶也是日夜照顾你,我们也没什么不同,你站在什么立场说我?”   “那怎么能一样。”一点就炸的老大爷气得坐起来。“我们几十年的夫妻!”   张谨言嗤笑。   “你们以前也是小情侣,我们以后也会是几十年的夫妻。”   “哼。”老大爷才不信现在的年轻人能做到相守一生,哪个不是处个两年三年就再换一个,轻浮得很。“年纪轻轻,长相看着就不像老实的,现在说这话可太早。”   张谨言郁结,他看着就不老实?   “那你可能要猜错了,我们一定会结婚,也会像你们一样过一辈子。”他扯开唇角,带了些轻蔑。“但我会比你做得好,不会让她那么大年纪还在照顾我。”   “你!”   彦秋寒推开门,就发现两个人又在斗嘴,她和老奶奶相视一眼,两人皆叹了口气。   这年头,男人的嘴怎么都这么碎。   她像献宝一样把手里的袋子举到面前给张谨言看。   象棋、围棋、军棋、跳棋、五子棋……   样样都有。   彦秋寒脱了鞋坐在他床尾,一本正经的和他对弈。   她五子棋和跳棋玩的都不错,可军棋象棋却一塌糊涂,张谨言赢了她几把,把象棋和棋扔在一旁,陪她玩儿五子棋。   其实张谨言五子棋玩儿的也不错,两个人实力不相上下,他只要时不时不漏痕迹的放个水,就能哄得小媳妇儿合不拢嘴。   何乐而不为。   又过了几盘,小媳妇儿赢得多,脸色却暗下来。   “张谨言。”她话音严肃。   他迅速反应过来她生气了,立刻转动脑子反思哪里做错了。   “你放水了。”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她扔下棋子,不想玩儿了,翻身就要下床。   张谨言立刻反应过来,伸手拽住她脚腕,不让她下去。   “秋秋……”他用力将人拖回来。“我错了。”   他态度良好,毫无底线的低头认错。   隔壁床的老大爷狠瞪他一眼,没眼看,干脆转过身去,哼,比他年轻时候还不要脸!   “秋秋,你不能怪我。”他撒娇讨好。“我们是情侣啊 ,况且又不是在比赛,我们是在玩儿啊,我想讨我家秋秋开心才会这样的啊。”   “……”   唔,说得也是,她好像有点无理取闹。   张谨言看她神色缓和,立刻将人又抱在怀里哄了半晌,这事儿才算翻篇。   隔壁床的老大爷心里又开始纠结了,现在这年轻人,真是互相折磨。   彦秋寒一直陪他到出院,秋游已经结束了,两人一起回到了安郁市。   安郁地上的枫叶已经落了一层,是个浓烈的、橘红色的秋天。   导员并没有像电话里一样趾高气昂的给她家里打电话,甚至在她回来后都没有叫她去办公室,这件事和那通电话就像被刻意的遗忘了一样。   “她就是欺软怕硬,你硬气了,她就不敢随便拿捏你了。”李媛媛如是说。   彦秋寒深以为意。   岳薇薇和李媛媛的小表叔仍然不清不楚的胶着着,据李媛媛说,她小表叔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婚礼了,岳薇薇大概是个插翅难逃的意思。   岳薇薇最近的态度也变得有些暧昧不明。   直到有一天,每天费心费力要抓住彦秋寒小尾巴的导员意外的抓到了岳薇薇夜不归宿。   岳薇薇已经和那位小表叔领了证的事儿才被撞破。   整个宿舍,包括李媛媛都震惊了。   “怎么回事儿!”   “我靠,刺激。”   “你结婚了?”   岳薇薇跪在搓衣板上,可怜兮兮的抬头。   “是的,你们仨要随礼金了……”   三人连连摇头。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李伴娘……”她看向李媛媛。   “别看我,我随我小表叔的礼金。”小表叔一开心还能给她买个手机买个电脑什么的,随女方的礼,她只能得到个没味儿的屁。   “彦伴娘……”她跪着小碎步来到彦秋寒面前。   “我能带家属么……”俩人吃一份礼金,划算!   “好嘞。”   “莫伴娘……”   “我去给你干活,能不收礼金吗?”   “不能。”   “呸!”   这天,恰是中秋节,彦秋寒陪张谨言他们在台球室放松放松,莫聪和孟子谭打台球,张谨言坐在椅子上喂彦秋寒吃零食。   “我说。”孟子谭实在看不下去他们那股腻味劲儿了。“你们俩回家玩儿去行吗?”   “晚上回去,白天出来转转。”张谨言实在是毫无羞耻心。   “你爸不是叫你去他那儿过中秋吗?你真不去啊。”莫聪说。   “不去。”   他倒是没了多少那些心思百转的怨气,只不过是真的和他们没什么亲情可言,中秋是家人之间的节日……   而他的家人。   他看一眼正在被自己喂成猪的小媳妇儿。   “秋秋,晚上月饼想吃什么馅的?”   “你做吗?”   “我买……”   她哼哼一声,买个月饼有什么了不起。   “……不过,叫声哥哥也不是不可以给你做。”   “哥哥~”她抱着他手臂,软软的偎在他怀里撒娇。   “小丫头,你这儿还有个哥呢!”   门口忽然传来梁余年的声音。   他掀开门帘走进来,依旧是吊儿郎当的模样,只不过身量几月不见更高了些,身板也更像个男人了。   “好久不见。”彦秋寒笑着和他打招呼。   张谨言看看彦秋寒,又看看梁余年,心中警铃大作。   这俩人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他眯着眼危险的看着彦秋寒,彦秋寒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才要笑嘻嘻的说两句,手机却忽然响起来。   她只好先接电话。   “喂?”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来电显示。   “彦二狗。”   “李老六?”她有些惊讶,李老六向来是没有大事绝不主动找她的。   “嗯。”   “什么事儿啊能让你这相生相克的给我打电话?”   “没什么,人类就是突然想给狗打个电话。”   “……”   她就说,那个不是人的玩意儿嘴里能有什么好话。   “中秋快乐。”那边的嗓音低沉,哪里像说个开心的事儿。   “哦,中期快乐呀!”   “我给你买了月饼和中秋礼物,今天应该邮到了,别忘了收。”   “嘿,今儿怎么转性了?我受宠若惊啊。”   “狗粮味儿的月饼和狗粮。”   “凑,老贱人!”   彦秋寒挂断电话,忽然觉得脖子后面冷风嗖嗖,她下意识的转头,对上了一双怨念深重的桃花眼。   那张脸沉得都快赶上秤砣了。   偏偏这时还有梁余年的声音传来。   “小丫头,光坐着有什么意思,起来玩儿两杆?哥教你。”   彦秋寒欲哭无泪。   玛德,她为什么莫名其妙的有一种后院失火的感觉。   ☆、是你给的恶作剧过了火   站在生死边缘的彦二狗硬着头皮起身,挪着小步朝台球桌走去。   “我水平有点儿菜。”她实话实说。   “那就别上场了。”   她身后传来幽怨的男声。   张谨言站起身,大步走到彦秋寒面前,将人挡得严严实实。   “今天过节,不然就讨个彩头。”他警惕的看着梁余年。“一家一个代表,这个游戏室里所有的项目?最后输的请客怎么样。”   台球室里除了台球桌,还摆了飞镖盘、打拳机、投球机,还有一排都快蒙上一层灰尘的抓娃娃机。   梁余年耸耸肩。   “我没问题啊。”   于是张谨言和梁余年自动成为了各自队伍德代表。   莫聪和孟子谭也放下手里的球杆跑来看热闹,一时间,球桌旁围满了人,就连其他桌的陌生人也不少跑过来凑热闹的。   “小丫头,不给哥加个油?”梁余年挑眉。   “嗯,加油!”   彦秋寒双手作加油状,极其诚恳,人家可是三番五次帮过她还救过她的靠谱‘大哥’好不好,她只能小小出卖一下小屁孩儿了。   张谨言伸手将站在球桌中间的小媳妇儿拉到自己身边。   “老实呆着。”   说完,他晃动两下手腕,紧抿薄唇,认真的伏在球桌上。   张谨言率先开球,一连打入三个半球,才转到梁余年的顺序,两人你来我往几个回合,终是张谨言以微弱的一球优势率先将八号球击入洞中。   梁余年痞气的笑笑,放下球杆,毫不在意输赢的模样。   第二轮比打拳,丝毫不出她所料,她家的小屁孩儿在这项上面绝对比不过摸爬滚打那么多年的梁余年,输的十分彻底。   她摸摸小屁孩儿狗狗样蓬松的头发,以示安慰。   飞镖和投球两人又各赢了一轮,二比二打了个平手,一群人呼啦啦站在那排娃娃机前……   “这个要怎么比?”向来痞里痞气的梁余年难得皱了眉。   “比数量还是比速度?”张谨言也开口。   比速度就是谁先抓上来第一个算谁赢,比数量就是在规定时间内看谁抓到的娃娃多。   “那就速度吧。”彦秋寒小心翼翼的建议。“这样快一点。”   “好。”   “好。”   两人异口同声。   张谨言的手速明显更快些,他来回晃动钩子,试探性的经过每个娃娃,观察哪个娃娃角度上适合抓起来。   梁余年却好像不着急的样子,又像是不熟悉这个游戏,只看他慢吞吞的一直在和一个娃娃较劲。   结果可想而知,最终以张谨言的胜利结束了比赛,他微微仰着头,很开心的样子,傲娇的要命,将刚抓到的蓝色小海豚塞到自己小媳妇儿手里。   梁余年似乎和娃娃机较上劲了,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抓上来一个粉色的八爪鱼,不经意的仍在彦秋寒怀里。   “我记得小丫头好像都喜欢粉色的东西。”他习惯性的耸肩。“成,我请,小丫头想吃什么?”   “我?”彦秋寒瞪圆大眼睛指着自己,都没感觉到手上一空,怀里的娃娃不知不觉少了一个。   还有这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   她的脑子里忽然出现相声演员报菜名,一张破嘴也不自觉的就说了出来。   “有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儿……”她顿住,脑子终于跟上那张破嘴的速度,于是挠挠头,讪笑两声。“哈哈,我开玩笑的。”   “小丫头可真有意思,你要是真吃,哥就真请。”   彦秋寒还没张嘴,腰上忽然绕过来一只有力的手臂圈住她。   张谨言面无表情的看着梁余年,猜不透他现在是什么心思,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肠子都要悔青了,刚才好死不死的为什么非要说请客?   脑子纯属进水了!   他现在只想拽着小媳妇儿回家,外面诱惑太多,不宜出门。   “不不不,吃不下那么多,不然……”她灵光一闪。“……我们去酒吧吧,哈哈哈,提你名字就好使那种!”   她还记得两人那天一起吃饭的时候,梁余年说他混迹在酒吧一条街。   她就只去过cc家,还是属于熟人的店,别的店她们几个怂蛋也不敢去,趁此机会,这么多人,更何况还有人‘罩着’,此时不去开开眼更待何时啊!   “好,没问题。”梁余年一口答应下来。   时间还早,酒吧都还没营业,彦秋寒想着陪他们再玩儿一会儿,等一下可以先去取李志泽的快递,晚上直接去酒吧一条街找梁余年。   她才在休息椅上坐下,就被张谨言用力拽起来。   “走。”   “嗯?”   “在这儿干坐着干什么。”   “……”   她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张谨言大力拽出台球室,他步子迈得大,拽得她几个踉跄。   这小屁孩儿发什么疯?   一直到已经看不见台球室的大门,张谨言的步子才慢下来,彦秋寒甩掉那只已经将自己手腕握的通红的手,睁圆了眼睛站在原地看他。   或许是被彦秋寒盯得心虚了,他清清嗓子,眼神来回闪躲,经过了很长时间的心理斗争才对上那束强烈的目光。   “看我干什么?”他恶人先告状。   “我看你发什么疯。”彦秋寒毫不留情。   “我发什么疯啊。”他眼神飘走,修长的手指轻点鼻尖。“坐着多无聊,就想出来逛逛,你不想和我单独逛逛?”   “……”   彦秋寒深知他颠倒黑白的功力,不和他计较,牵上那只来回晃荡的大手。   “牵我手干嘛?”张谨言嘴角微翘,偏偏仰着头,装作波澜不惊。   “……”行吧,那我放开。   她松开手指。   “彦秋寒!”   连名带姓。   吓得她浑身一抖。   这厮今天是不是有点儿毛病?!   张谨言与她面对面,面上挂上恼怒,稍稍俯下身,视线与她齐平,距离只有几公分,她甚至能看见他眼角的愠红色。   小屁孩儿,乱发脾气。   还……挺可爱的……   彦秋寒深深陷入自己的恶作剧中,她忽然发现,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间把他惹炸毛,都是一件让人十分‘开心’的事。   “怎么啦?”她选择继续摸老虎屁股。   “……”   她亲眼看到眼前的人眼角愈红,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又紧抿着唇,不肯吭声。   “没事的话就陪我去取快递吧。”突然想明白了小屁孩儿今天为什么这么不正常,她心里已经笑得前仰后合,面子上却绷得紧,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儿。“李老六给我邮了中秋礼物。”   彦秋寒重新牵起那只手,可那只手没有像以往一样立刻紧紧的回握住她,像是在赌气,只是任她牵着。   不用回头,她都知道身后那双眼睛有多幽怨,能将她身后盯出个洞。   她心里乐开了花,沉浸在自己的恶作剧中。   李老六给她邮了一盒枣泥味儿的月饼,是她最喜欢的口味,打开另一个精致的包装盒,里面还有一串极细的银手链,简约大方,非常衬腕骨,有一种清冷的美感,是去年几个人出去玩的时候她一眼就中意的。   奈何那时候她手里钱不够,就没有买下来。   看见那串手链真的让她很意外,连她自己在过了两个月之后都已经不记得那串手链的存在了。   打死她也不相信李老六会记得,还特意去给她买回来。   她一脸怀疑的摇摇头,拨通了李志泽的电话。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瞧瞧,这才是人类底线的真面目。   “你怎么记得那条手链啊?这不是你这种人类底线可以有的记忆力啊。”   “你说手链啊,你看上那天就买了啊,爷就是这么的贴心又优秀,还给老五买了她喜欢的项链,给老八买了最想要的游戏机……反正你那个最便宜。”   “成吧,我在你心里也就这地位了……”她故作伤心。   “哼,某条狗还什么都没送我呢。”   “……”好吧,她理亏。“我送你三百六十五个祝福!”   说着说着她就唱起来了。   “滚,别来烦爷。”   ‘嘟嘟嘟——’   没等她恢彻底放飞自我,对面像是预料到了一般,立刻挂断了电话。   好吧。   拿人家的手短,她就不再拨个电话骂人了。   彦秋寒拿着那串手链犯了难,她一只手上是手表,一只手上是张谨言送的手环。   没地方戴……   旁边的张谨言也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似乎在看她要怎样做选择。   呃……   恶趣味上来了它想收也收不住啊。   彦秋寒美滋滋的摘下手表。   “彦秋寒。”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叫她全名了。   “干嘛?”   “……”张谨言紧抿着唇。   她没有一点做媳妇儿的觉悟。   “不戴手表用什么看时间?”   “手机啊。”   “……”   有些话,说出来矫情,不说还堵得慌,张谨言胸中憋得难受,转扭过头去,不想理她。   天很快就黑了下去,到了和梁余年约定的时间。   两人肩并着肩,也没牵手来到约好的酒吧,莫聪和孟子谭早都到了,看见两人之间诡异的氛围,孟子谭笑笑,大概了解是怎么回事儿。   梁余年在和酒保说话,见他们过来,和那人点头笑笑,走了过来。   “小丫头想喝什么?”   彦秋寒认真的想想,好不容易出来玩,总得喝点儿烈的。   “有没有劲儿大的,上头的!”   “那可不适合小丫头。”   说完,他自己做主,给她点了度数低的莫吉托,彦秋寒心里悲愤,特么在cc家就是莫吉托,到了这儿还是莫吉托,她上辈子是薄荷叶做的吧!   “咱们来点儿?”他这话是对着张谨言说的。   “没问题。”   莫聪凑到桌边,才要说他也加入,就被一旁的孟子谭拉回去,递给他一个老实呆着的眼神。   莫聪:老子又没看清形势?!   不过没一刻钟,他就发现确实是自己没看清形势。   那俩人是什么喝法?今儿不是出来玩儿的么。   什么时候改拼酒比赛了?   那两人一杯接一杯,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前两杯的时候彦秋寒还当看个热闹,又几杯下肚,她才觉得不妥。   那天她和莫小贝喝了一打深水炸弹,让她头疼了三天,按照这俩人的喝法,没十天半个月绝对缓不过来。   梁余年常年在这种地方混迹,酒量自然不会差,这货莫不是要喝死她家小屁孩儿?   绝对没安好心!   她立刻伸手去拦,却被张谨言伸手挡下。   他眼睑微红,眼神求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从没见过小屁孩儿露出这样严肃的表情,心里有些慌,莫不是今天逗他太过了。   她心里叹口气,怪不得人家说张弛有度呢,把孩子逼急了她还要自己哄。   呸,自作自受。   她在心里唾弃自己。   ☆、已过了仰望传说的年纪   “乖乖,让他们继续玩,咱们回家吧。”她握住张谨言一只手,轻声哄道。   “……”他赌气般的不理她,还在继续拼酒。   彦秋寒无奈的笑了,自己惹得自己哄。   她扳过他的脸,双手托着他硬朗的双颊,强迫他和自己对视。   “张谨言。”   虽然还不想理她,可他更怕小媳妇儿生气,于是只别扭的‘嗯’了一声。   看着他敢怒不敢言,只剩一脸别扭的模样,彦秋寒实在想放声大笑,她勉强憋住笑意,脸凑到他耳边,呼吸相闻间,轻声哄他。   “我们回去过节吧,给你准备了礼物,要不要?”   天知道她一个穷鬼哪有钱准备什么礼物,这件事儿一会儿再想吧,拆东墙补西墙,先把小屁孩儿骗走再说。   半晌,耳边才传来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要。”   “那我们走吧。”   “嗯。”   小屁孩儿已经有了醉意,脚下几分飘忽,而梁余年坐在那里还和没事儿人一样。彦秋寒起身和梁余年他们道别,叫他们好好玩,自己扶着小屁孩儿向门外走。   夜里的空气凉,没有了音乐的催化,微风打在脸上冲淡了几分醉意。   张谨言甩甩头,没忘和她怄气,故作冷静自持地将手臂从小媳妇儿肩膀上拿下来。   彦秋寒侧眼看他,轻声笑了起来,笑着,她伸出自己的手,递到他面前。   “牵不牵手?”   “不牵。”他要守住底线。   “真的不牵?”   “……嗯。”   好吧,还挺有骨气,彦秋寒心里暗暗点头。   可还没夸他超过一秒,她就感觉到手里多了一只温热的大手,他该是有些不好意思,一只手先是轻轻在她手背上蹭啊蹭,慢慢滑到她手心,才微微用力,张开手掌,与她十指相握。   她抬头,那张精致的脸还不愿看她,仰起头,眼神定在远方的楼顶,傲娇的要命。   “我知道你想牵手,我就勉为其难吧。”   “是啊,我特别想牵手。”她尽心尽力给小屁孩儿顺毛。“哥哥真好。”   “哼。”拍马屁。   两人用了十多分钟回到了张谨言的家里。那个家里彦秋寒已经很长时间没去过了,打开门,依然是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冷清,干净,像是没人住的样子。   她就想,凭什么她的男孩儿要这样冷清的独自长大呢?   “哥哥……”   “嗯?”他酒劲儿开始上头,脚底有点飘,他又不想让在小媳妇儿面前露出一点狼狈的样子,于是立刻转身坐在沙发上。   “哥哥。”她站在他面前,捧着他的双颊,手指摩挲那张被她养出了一点肉的俊颜。“好喜欢你啊。”   张谨言似乎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眼眶微红,痴迷的看着她,眼神中露出耀眼的光芒。   “哥哥,我没给你买中秋礼物,用亲亲代替可以吗?”   “嗯。”   他如扇的睫毛轻轻颤抖,渴望的看着眼前的人。   她郑重的捧着他的脸,身体向前靠,缓缓笑着俯下身,温热印在他的薄唇上。身下的人突然伸手,紧紧箍住她后腰,用力迫使她继续俯身向下压。   她整个人压在他身上,双腿跪在他身体两侧,双手圈着他脖颈,身体紧贴,汲取着他身上的滚烫。   他吻得动情,舌尖肆意游走,汲取她口中的津液,丝毫不留给她喘息的机会。良久,她透不过气,挣扎着起身,他却不让,只微微抬起唇角让她喘息,手臂却仍在收紧,不让她起身。   她才顺了两口气,密密麻麻的吻就又跟上,舌尖追逐,房内只余下啧啧水声。   他似乎还不满足,双手用力将她拉向自己,趁着她身形不稳,侧身将人压在沙发上。   他欺身压上。   “我爱你。”在心里压抑了很久的话,说出的时候嗓音都带着沙哑。“真的,秋秋。”   一句话说完,像是只是想郑重的告诉她,而不是为了得到什么话,所以并没有给她回应的机会,再一次吻住她的唇。   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身上的人不知厌倦,时快时慢,一遍一遍的亲吻,沉浸在两人的亲密里,似乎这是最有趣也是最重要的事儿,认真且虔诚,吻得她骨头发酥,额上随两人之间不断升高的温度沁出一层薄汗。   两人身体紧贴在一起,他体温烫得厉害,某些地方的变化她也能清楚的感觉到……   身上的人感觉到了她满面通红,身体不适的轻微扭动,他停下动作,愣了愣,一抹艳红色从脖根漫上耳尖。   他起身,和她拉开距离。   “媳妇儿,你坐一会儿,我洗个澡。”   说完,他都不敢看彦秋寒的脸,急匆匆跑进浴室。   沙发上的彦秋寒沉默半晌,掏出手机。   ‘莫小贝的后宫’——   ——彦娘娘:小六在线求助。   ——莫小贝:曰。   ——咖妃娘娘:已婚妇女为您服务。   ——彦娘娘:他今天忽然叫我媳妇儿……   ——莫小贝:然后呢……   ——咖妃娘娘:???   ——李娘娘:有什么问题?   ——彦娘娘: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刚刚就差最后一步,临门一脚,他忽然刹车了,刹住车就去洗澡了……   ——莫小贝:然后。   ——彦娘娘:然后就是,他是爱干净想洗完澡继续还是把刹车踩到底?我有点儿迷茫。   ——咖啡娘娘:应该是继续吧,他这样停下会要命的吧。   ——莫小贝:他要是踩刹车我瞧不起他!   ——李娘娘:万一真是悬崖急刹呢?   ——莫小贝:靠!   ——咖妃娘娘:万一真的急刹车,小六你就勾引他,往床上一躺,小衣服一脱,我就不信他刹车踩得住!你得会享受啊六儿!   ——彦娘娘: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就这样钓住小表叔的?   ——咖妃娘娘:您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正说着,张谨言已经从浴室里走出来,脸上的红晕消退了许多,她眼神向下走,不知道其他的地方消没消。   张谨言走到她身边坐下,将头靠在她身上,声音期期艾艾:“媳妇儿,别让我吃醋了。”   话音才落,又立刻补充了一句:“难受。”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哪还有了旖旎的气氛。   “女生就要喜欢粉色吗?!”   他忽然一句,让彦秋寒有些摸不着头脑。   “谁说女生偏要喜欢粉色的啊?!”   彦秋寒看着那双迷离的眼,知道他应该是酒劲儿上来了,脸上忍得辛苦,只好用手捂着嘴背过身去偷笑。   笑得差不多了,她轻咳两声,转过来,全身细胞都在装作一本正经的附和道:   “呸,刻板印象!”   高三的时间似乎永远都不够用,彦秋寒不让他再每天跑过来陪自己吃饭,将人能见面的时间就越来越少。   距离中秋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彦秋寒也来到了期末考试周,她心里憋着一股劲儿,从进入考试月开始就神龙见首不见尾,天不亮就出门去图书馆,踩着门禁铃回到寝室。   白天想联系到她,只能去图书馆门口蹲点,那个手机,只有每晚固定一个小时会打开,处理这一天的所有事情。   与其说处理这一天的事情,更不如说是安慰因为她长时间冷落炸毛的小男友的专属时间。   学习的时间永远都是折叠着向前走的。   很快,就迎来了期末考试。   岳薇薇整颗心都不在考试上,这个月,办婚礼的事宜弄得她头昏脑胀,根本没有心思学习,一张卷子连蒙带猜的写了个大概,剩下的时间就在向天祈祷用她老公二十斤肉换来期末低分飘过。   李媛媛和莫馨月的成绩虽然不拔尖,但绝对不会让人担心,一个寝室,就只有彦秋寒成了未知数。   毕竟用一个期末成绩去拼人家期中期末两次的成绩,她的压力大到希望渺茫。   “没事儿,大不了本宫陪你补考。”岳薇薇手臂搭在她肩上安慰。   “……”   这特么算什么安慰,同归于尽式安慰法?   这学期物理系课少,期末考试也考得早,以至于在其他人还没结课的时候,他们的期末成绩就公布了。   成绩出来的时候,彦秋寒正在张谨言家给他做高考冲刺辅导。   班级群里每次发成绩的时候都会乱成一锅粥,她早就知道,于是早早的就将班级群设为了免打扰模式,静静的辅导小屁孩儿的功课。   却不知群里所有人都在@她。   群里的一吃瓜群众们找不到人,纷纷将电话打进来,彦秋寒怕打扰到张谨言学习,果断立刻挂断,可一个电话被挂断就会又进来一个。   扰得她皱起眉,缓缓接起来一个。   “喂?什么事。”   “彦秋寒!彦大神!你绝了!你全校出名了!”那人激动得要命。   “什么意思?”   “你没看成绩单吗?你仅仅用期末成绩就超过了崔大神的创下的全校学分绩点记录!教授们都找你呢,好像要在系里给你开一个表彰大会!”   “真的?”她也很意外,她只吃着劲儿一门心思着想尝试一下靠期末成绩及格,能考过崔大神,那是她这辈子都不敢想的。   “你绝了!”   对面的人还在激动得滔滔不绝,惹得彦秋寒心里也热血沸腾,她忽然膨胀到觉得崔品然也不过如此,心里的崇拜登时散了不少,也觉得他哪儿哪儿都是缺点了。   谁说传说只是用来仰望的。   传说是用来超越的。   她早已过了仰望传说的年纪!   ☆、在我说未来时你说分开   才进六月,天气已经开始燥热了起来,在暑气逼人的教室里,彦秋寒着实算是风光了一回。   先是系主任主动用一节小课的时间给她开了一个‘表彰大会’,夸得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一心只想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   课后,在校园论坛的女神榜单上,她的名字也从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线小透明一跃超过了校园女神冉清雪和文艺女神乔思染,直接霸占了榜首。   颇有当年崔品然的气势。   甚至在课间,也会有经过他们教室的外系学生向里观望,指着她窃窃私语,更有开朗一些的同系学弟学妹,直接跑到她面前来拜学神,将她仅用期末成绩压过了崔品然的事迹改编成了无数版本。   彦秋寒有些受用,洋洋得意。   哼着小调去给她家小屁孩儿做考前辅导。   只是在出校门前,她又遇到了一个人。   宋冠尧……   仍是斯斯文文,书香门第的模样。   “好久不见。”   “是啊。”她不大习惯和他相处,刻意保持着疏远和礼貌。   更或是,她心里是有偏颇的,她心中有偏向的人,所以对这个人,她没法公正的看待。   “你最近在学校里出名了你知道吗?”宋冠尧自然的走在她身侧,似乎想和她聊一会儿。   彦秋寒没说话,点点头算是回答。   刻意的想和他拉开距离。   像是看出她的疏远,宋冠尧眯着眼笑,蜜糖般的嗓音如沐春风:“我去小言家一趟,我们俩应该顺路,我开车带你。”   她停顿了一会儿,点点头,凭借她多年蹭车的经验,这没有拒绝的理由。   宋冠尧贴心的为她拉开车门,一举一动都极为绅士,和张谨言的性格完全是南辕北辙。   “你去给小言补习?”他拿出维c水放在副驾驶的杯架里。   “嗯,他马上就考试了,最后不能放松。”   “小言可真是好命啊……”他半开玩笑的口吻。“那么幸运,还有女朋友宠着。”   “哈哈。”她应和着干笑两声。“他是我的男孩儿啊。”   “他总要学着做个男人……”   彦秋寒看向他,眼里没了笑意,连伪装的也演不出来。   她细细的看着,那人脸上仍是温和的笑意,怎么看都是翩翩公子,可她却越来越觉得他对张谨言怨念颇深。   在他们两人为数不多的交谈中,他就多次对张谨言明褒暗贬。看似是对弟弟的关心和亲近的调侃,次数多了,就不得不让人多想。   彦秋寒晃动小脑袋瓜,搜刮一个新晋理科大佬肚子里为数不多的墨水。   “我愿意让他慢一点儿,或者,再慢一点儿……”   两人到来的时候,张谨言正听话的在房间里做卷子,看到两个人一起,他有些诧异,不着痕迹的上前一步,微微侧身将两人隔开,扣住小媳妇儿的手腕拉到自己身边。   “你怎么来了?”   他这话明显是对着宋冠尧说的。   “爸叫我来的,说你快高考了……阿姨她……所以叫我来看看你,生活上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他一句话说得露骨又委婉。   他的幸福,和张谨言的狼狈,显露得淋漓尽致。   张谨言轻扯嘴角,不甚在意,与其是兄弟和睦的样子,他话里带刺更让张谨言好受一些。   至少能证明,他过得也没那么好。   过得不好,才会急切的在别人面前炫耀幸福。   “我想想……”他故作沉思。“钱吧,你家可能舍不得拿出来我妈给的零头,生活起居的话,你们家是想派个人来给我每天洗衣做饭?这样的话,我不介意。”   他讽刺的哼一声。   彦秋寒在他背后轻轻捏他的手,想提醒他不要太过,好在他自己也没有‘战斗’的欲望。   他转身,双手搭在彦秋寒肩膀上,将她推到屋里,叫她上床躺着,出去后随手带上了门。   她知道,那两人之间还有话要说,不便参与。   她无聊,半倚在床上看他刚写好的卷子,不得不说,他最近非常认真,成绩也突飞猛进。   照着这个趋势,他高考绝对能考一个还不错的成绩。   然后就是,申请一个世界知名的大学……   开启真正属于他的精彩人生。   房门外,张谨言和宋冠尧并排坐在沙发上,没有什么势同水火的架势,只是像隔着整条银河的冷漠。   一贯温润的宋冠尧,脸上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与他平日模样极其不相符的皱着眉。   张谨言继续他刚刚没说完的话:“你家还能给我什么呢?我好像什么都不缺……”   他像是想到了开心事儿,嘴角抿了笑:“连女朋友,我都有最好的。”   “她是很好。”宋冠尧不予否认。“值得你炫耀。”   “你知道我不喜欢你。”张谨言实话实说。“所以你以后也不必来这里和我炫耀那些乱七八糟的,也不必听我炫耀。”   “你觉得我喜欢你?”   宋冠尧挑眉,难得的愠怒模样。   “如果你不是爸爸的儿子,我甚至不愿意多看你一眼。我只是,为了我的家在努力的忍着。”   说完,他一秒也不愿多留,推门离开。   张谨言对宋冠尧的话毫不在乎,甚至有点想笑,这点儿忍耐就受不了了。那如果换做他这么多年忍的,宋冠尧莫不是会疯?   他照常转身去厨房做了几个菜,去房间里叫他的小媳妇儿吃饭。   小媳妇儿半倚在床上,手里拿着他的卷子看得认真……   她似乎永远都这么认真,至少,在他的事情上。   而他很享受这种被认真对待的感觉,让他也想,将这辈子所有的认真都倾注那一人身上。   “先吃饭吧。”   他上前拽走她手上的卷子放在桌上,双手将人抱起来,卷着一身眷恋。   “做了你爱吃的排骨。”   她趴在他怀里,任他抱着向餐厅走去。   “让高考生做饭,我是不是太过分了。”她笑,一句话又软又娇,毫无歉意。   “确实。”   他将人牢放在椅子上,记得她常手脚冰凉,怕她踩地毯觉得冷,又去拿来靠枕放在地上,上面还刻意铺了长毛垫让她踩。   “那高考生有没有补偿?”他嗓音暧昧。   “嗯……”彦秋寒绞尽脑汁的让自己像个听不懂弦外之音的清纯少女。“你想怎么补偿?”   肉偿?   那姐姐可不介意嗷。   她心里万马奔腾,非常不平静,她家小白菜终于‘刚’了一回,打算玩点儿成人的了?   表面上,彦二狗仍然稳如老狗。   可谁知他平静的坐到对面,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排骨放到她碗里。   “那就补偿我……”他顿一下。“……考完试再和你说。”   他话音平静,耳尖却漫上妖异的红色。   那时候,他不像现在这么忙,每天变着法儿哄她,她也应该会同意和他订婚吧。   给足她安全感,   然后……   他抬眼看向女孩儿光洁白皙的锁骨,眸色深沉。   白得碍眼,换个色才好。   很快就到了高考前一天,顾虹特意提早结束外国的业务回到安郁市陪考,足以看出来她对儿子的高考十分重视。   她提前一天买了件红色旗袍,寓意旗开得胜。   “儿子,明天好好考。”   她推开张谨言的房门,对屋里正在休息的张谨言说着自认为这辈子最温柔的一次话。   “嗯,我知道。”   顾虹张张嘴,没了话,关门出去了。   今天,小媳妇儿特许他放松一天,尽情休息,他原以为她今天会陪自己,可他小媳妇儿竟然一整天都没理他。   张谨言皱着眉,嘴角抿成一条线,桃花眼泛起一丝委屈。   他打开手机,契而不舍的给小媳妇儿发信息,这回终于有人回他了。   ——干嘛?   ——干嘛???   张谨言腾地坐起来,是平时他的小媳妇儿爱倚躺的位置,双手捧着手机,手指速度飞快。   ——你明天不打算陪我考试了?   虽是问句,可他话里透漏着浓浓的‘你敢说不陪试试’!   ——当然陪你啦。   她像是有什么神奇的力量,就算他再烦躁,她随便一句话都能轻易抚平他的心。   张谨言弯了嘴角,重新半躺下去,与平日彦秋寒半躺的样子竟有九分相似。   ——对了,媳妇儿,明天我妈说她也去……我不知道她突然回来,她……她要是说什么,你不用理她。   自从那次叫了媳妇儿,他索性就改了口。   他本想这两天只让自己小媳妇儿陪着的。   ——好,我知道。   ——那你……   ——明天就考试了,你早点儿睡。   ——好,晚安,媳妇儿。   ——晚安。   彦秋寒放下手机躺在床上,腰酸背痛。   她原也以为顾虹不会刻意赶回来,就只有她自己去陪小屁孩儿考试,所以她生怕忘了些什么,今天跑了好多地方,怕明天中午餐厅人太多,她提前跑了好几个餐厅交了定金。又跑了药店买了好多常备药,还有零食、雨伞、饮料……   比她自己高考的时候还用心。   想到这儿,她叹口气。   那时候,这些东西都是爸妈准备的,她根本不需要操心。   也不知道顾虹有没有准备……   她要是准备了,自己只不过是白跑一天而已,她要是没准备,小屁孩儿难免会有些失落吧。   想到这儿,她重新拿起手机。   ——乖乖,好好睡,明早我会很快很快去见你的。   那边还捧着手机,看到她的留言,缓缓弯了嘴角。   ☆、长大这件事只能一个人   她确实如约定一般很早就去见他,顾虹端坐在沙发上,笑脸相对,彦秋寒也礼貌的问好,两人并没有多余的话。   心照不宣。   她们再不喜欢对方,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张谨言添堵。   张谨言洗漱好走出来,顾虹便从沙发上起身。   “小寒,来一起吃饭吧。”她亲切的说。   “好,谢谢阿姨。”   张谨言略微谨慎的看了一眼彦秋寒的表情,确定她没有觉得不自在,才放下心坐在她身旁。   他习惯性的给她布菜盛汤,两人你来我往,是日日同桌的默契。   顾虹抬眼看对面亲密无间的两人,自己倒像是外人了。她心里不太舒服,却没显露在表面上,仍然带着笑容,自如的吃着早饭。   早饭结束,三人来到考点,门外已经有许多陪考的家长到了。顾虹站在考点门外嘱咐了许多,张谨言默默听着,却倏地握了握彦秋寒的手。   彦秋寒眯眼笑,回握他的手。   现在这个时候,最紧张的一定是考生自己,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能够让他心里更放松些,干脆闭了嘴,陪着他、相信他就好。   张谨言听完顾虹的一通‘说教’后进了考场,考场外,彦秋寒和顾虹一起坐在车里。   “你应该记得我们之前说好的吧。”顾虹打破原有的平静,率先开口。   彦秋寒默默点点头。   “这段时间真是谢谢你了。”顾虹打开手包。“你尽心尽力的给小言补习,阿姨也看在眼里,阿姨给你些钱,你别嫌少。”   这就是要和她划清关系了。   彦秋寒摇摇头。   她以往每次在电视里看到这种给你钱离开我儿子的桥段时,就会想,如果是她,一定狠狠宰她一笔,开开心心拿着钱滚蛋。   可她从没想过自己真的有一天会遇到这种情况。   而她怂的,做了和电视剧里那傻子一样的女主角一样傻的决定。   “阿姨,考完试我就会和他分手,可现在不是还没分么,这钱我拿了的话,心里不舒服。”   她直说。   顾虹手顿了一下,脸上倒是多了几分真实的笑意。   “是阿姨考虑不周了,没考虑你的感受。”她拧开一瓶水递给彦秋寒。“小寒开始找工作了吗?没有的话,阿姨可以帮你联系一下。”   她看似亲切的转移话题。   “嗯,已经联系了几家实习公司,还没有确定下来去哪里。”   顾虹轻挑柳眉,眼珠转动:“有本地的吗?女孩子,还是留在家附近比较好。”   听到这句话,彦秋寒几乎要笑出来。   想让她走得远远的就直说好不好!   “没有,都挺远的。”她从善如流。   “那可惜了。”   她其实想要问问到底可惜了什么,可惜一切都如她愿了?还是可惜了张谨言,他的儿子终于按照她们两个共同的想法去生活。   这样想想,她的小屁孩儿其实挺可怜的,什么都不知道,就被两个‘恶毒’的女人安排的明明白白。   考场外都是陪考家长的车,他们来得早,车停在靠里面,等到了中午,便被堵在里面,在停车的地方根本动不了一步。   等了二十多分钟,前面的车还丝毫没有要动的迹象,顾虹皱眉,手指烦躁的在方向盘上轻点。   发出嗒嗒嗒的声音。   彦秋寒放下车窗,向路上反方向骑自行车的人询问:“你好,我问一下,您知道前面堵得严重吗?”   骑自行车的大爷看到一个乖巧的小女孩从车窗里伸出头,就认定了她是考生,于是从自行车上下来,亲切的安慰道:“不要着急,前面有两辆车撞上了,应该还有一会儿,不过也不会很久的,时间来得及的。”   老大爷看着小丫头软软的,向自己孙女一样,登时心里柔得不行。   “不然你们去我家吃饭啊,就在后面那栋楼,我家你奶奶刚做好饭。”   彦秋寒对他笑笑,轻轻摆摆手。   “不了爷爷,我们订了酒店,谢谢您。”   老爷爷看她乖巧,笑着摆摆手,说了几句祝福话,骑上自行车离开了。   彦秋寒转过来身,笑着摸摸张谨言的脸,看他写了一上午试题,眉眼之间有了一丝倦意。   他回望她,眼神温柔,像是告诉她不要担心。   “阿姨。”她将头伸到前面。“这车不知道还要堵多久,如果再堵一会儿的话,咱们回去吃,就没有多少休息时间了。我在附近订了个酒店,不然我们就去那儿吃吧,吃过饭后张谨言可以直接休息,这样还能多睡一会儿。”   顾虹转头看她,眼中带着惊讶的神色。   没想到一个小姑娘能想这么周全。   顾虹点点头,熄火下车。   她订的酒店就在学校附近,抬头就能看到恢弘的灯牌。   附近便宜些的酒店早都被订光了,再找到价位合适的,就要距学校有些距离了。   她咬着牙,订了这个死贵死贵的,让她肉痛到无法呼吸。   好在真的用到了,也不算浪费。   张谨言牵着她的手走在后面,嘴角的笑意便没断过。   “媳妇儿,你是不是特喜欢我。”   “嗯?”她不明白小屁孩儿为什么突然这样说,睁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疑惑的看着他。   “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舍得给我花大价钱做备选方案。”他伸手圈着小媳妇儿脖颈,手背也不老实的来回摩挲那张白嫩的小脸。“你一定特别特别喜欢我。”   他笑得恣意,自信且笃定。   “谁是铁公鸡?”彦秋寒瞪他一样,伸手去打掉他的大手。   他却不在乎,被打掉的手又重新搭上去,脸上是明媚春光。   “既然这样,哥哥勉强的,就答应你以后把钱都给你管吧。”   他语气中全是勉为其难,眉梢却掩不住他调笑的心思。   彦秋寒本是笑着的,可笑着笑着嘴角却挂上了苦涩。她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话却如鲠在喉,噎得她眼角酸痛。   他不知道即将到来的分离,还在句句沾染未来。   张谨言见她不搭话,伸手将她小脸捧起来,就算她立刻收拾好表情,却还是敏锐的感受到她情绪上的变化。   “怎么了?”他轻轻亲在她脸上。“哪句话让我媳妇儿不开心了?哥哥现在就咽回去。”   彦秋寒望着那张脸,那张对自己毫无底线的脸,用着无限纵容的神情。   她眼里忽地有了雾气,可她不能哭,小屁孩儿还要考试,她不能影响他的情绪。   指尖被掐得泛红,她嘴颤了颤,嘟嘟囔囔。   “我不是铁公鸡……”她声音软糯。   张谨言失笑,将人圈在怀里。   “好,哥哥错了,哥哥乱说的。”   张谨言没抱多久,就被他的小媳妇儿推开了。理由是顾虹女士还在前面,让她自己一个人太久不好。   张谨言点点头,叹口气。   果然还是得结婚。   不结婚什么都不让干。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彦秋寒和顾虹尽心的照顾他所有的生活起居,好让他心无旁骛的考试。   他原以为顾虹放下了国外的工作回来陪他两天已经是极限,考试结束她就会马不停蹄的离开。   可已经考完试两天了,她还没有任何要走的迹象。反而是他的小媳妇儿在他考完试之后,立刻就收拾行李回家过暑假了。   张谨言拿着手机,有点儿烦躁。   已经两天了,他每次打电话她都说不上两句就说有事要忙。   在他一再追问下,她才说是因为已经找好了实习公司,所以这两天在收拾东西和联系公司。   张谨言心里虽然不痛快,但也不敢打扰她忙正事,只能自己约莫聪他们出去玩儿解闷。   可更让他郁闷的是,只要他不打电话,她就能整天都不给他发一句消息。   三个人坐在网吧里。   “秋寒姐姐她一定是腻了,腻了。”莫聪嘿嘿的笑。   孟子谭也煽风点火。   “这位花孔雀就这一身皮囊能看,算算时间,人家也该腻了。”   “滚!”张谨言假意生气,自然起不到警告作用。   虽是玩笑话,可他心里还是泛起一丝犹豫,她难道真的是腻了?   难道自己的魅力下降了?他对着显示屏看自己的脸。   没道理啊……   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   时间转眼间就来到了报志愿的时候,这天也恰好是张谨言二十岁的生日。   莫聪他们约他出去,都被他拒绝了。他一早就收拾好自己,等着他的小媳妇儿来找他。   就算再忙,她也不会忘了自己生日的,况且今天还要和她商量怎么报志愿。   她一定会提前给他估好分,给他最合适的方案。可他想叫她给他参考一下,能不能考上安郁大学。   他坐在家里一直等到下午,手机里都是亲戚朋友祝他生日快乐的消息,唯独没有她一条。   顾虹从房间里出来,说约了他爸爸一家一起给他庆生,叫他穿鞋出门。   他皱眉,骨节捏得咔咔作响,没搭顾虹的话,不想在等,拨通了他小媳妇儿的电话。   “喂,张谨言,生日快乐呀,我太忙了,上午忘了和你说。”彦秋寒躺在床上,接起电话,豆大的泪珠啪啪的往下掉。   她哪有那么忙呢,收拾一下行李箱,能用多久呢,联系一下实习公司,能用多久呢?   这些天,她夜夜辗转反侧,早上醒来时枕巾都会湿了大半。   她忍着,忍着不找他,忍着不管他,尽管她一闭眼睛就能想象出他因为联系不到而落寞的表情,因为没有生日祝福委屈的眼睛。   他今天应该等她了吧……   或许还等了很久。   她只是,想让他尽快适应这种疏远。   顾虹已经开始着手给他申请国外的大学,或许很快,他就要走了,而她必须在那之前叫他死心。   她不能成为牵绊住他脚步的那个人。   她深知,以他的性格,不和他断干净,他能想出一千种办法留在国内,亦或是到了国外,也能想尽办法跑回来。   “今天很忙吗,不能和我见一面吗?”他松开紧握的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和,不给到对方压力。“我去找你好不好?”   “……”她停了好一会儿不知怎么开口。   “那就这样说好了,我去找你,我真的有事和你说。”他心很慌。   不知为何,她一沉默,他就心慌。   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不等彦秋寒回答,他就迅速挂断电话,起身穿鞋。   “小言,快点儿,你爸爸那边都要出发了。”顾虹站在门外催促。   “你们吃吧,我出去一趟。”他迅速跑出去。   真的不知道他们这种惺惺作态要演到什么时候,离婚了还要装作大方,装得像朋友一样,维持表面的平和,还美名其曰的说这是好聚好散。   只会让他作呕。   做过情人的两个人,还怎么做朋友?   ☆、你最刻骨的记忆是我吗   张谨言直接打车来到之前与她见面的帆船广场,到时天已经黑透了,他才要拨通彦秋寒的电话,却不知为何忽然有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情感,他手颤了两下,退出拨号页面,选择发消息。   ——我到帆船广场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一条。   ——天晚了有点凉,别忘了穿个薄外衣。   他一直没收到回信,有些烦躁,一个人在广场边来回踱步,手指下意识的在屏幕上来回敲打。   不一会儿,转角处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套着宽松的短袖,看起来像是匆忙起床,随意套上一件居家服装下楼拿快递的样子。   张谨言松了一口气,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大步走过去迎接。   “我又不急,没说不等你,怎么不穿件外衣再下来?”   他伸手去拉她,没想到对面的人更快的躲开,又慢慢退后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张谨言愣了一下,手指蜷缩成半拳,轻轻的放下,眼神闪了两下,又很快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自然的凑上前。   “冷吗?”   “还好。”   “你今天很忙吗?”   “嗯,还好。”事实上,从她这身打扮就能看出来,她一整天都在床上躺着。   “……”张谨言抬眼,似乎料想到了她的回答,没有过多意外。   “我有话和你说。”   “我有话和你说。”   两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可若是细听,是张谨言快了一些,彦秋寒的话更像是为了堵住他的话,才立刻脱口而出。   张谨言有一霎那的停顿,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忽而态度强硬,不容置疑的说道:“我先说。”   他拽住她的手腕,用了些力气,彦秋寒吃痛,皱起秀气的眉。   “我们说好的,我毕业了就去你的大学,我调剂……”   他话音未落,就被立刻的打断。   “不必了。”   她像是做好了决定,眼中尽是果决和坚定,一抬头就对上那张在强装镇定的脸。   “为什么?”   那声音颤抖,她知道,他慌得要命。   “因为,因为我今天就要和你分手,所以你不必为了我这样。”   张谨言紧盯着她的眼睛,目光凌厉,试图在她眼神中看出‘另有隐情’,或是一丝不舍得情绪,可他看了半晌,那双一直面对他时永远都是笑意的眼睛,漆黑中全是坦荡。   “原因。”   “原因么。”彦秋寒故作不耐烦,像是厌倦,要快速结束这场对话。“能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倦了呗,我要出去工作了,大四也不会常回学校,我要开始下一段人生了,自然要整理一下麻烦的事情。”   “彦秋寒!”他丝丝盯着那双眼睛,一双桃花眼不复柔情,尽是狠戾。“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   他指节扣住彦秋寒已经通红的手腕,青筋跳起,全身的血液像是遏制不住般翻涌。   他保证,这是这辈子最难受的一个瞬间。   因为她那该死的沉默。   因为她那无形的拒绝。   他知道自己该转身就走,至少给自己个体面的结尾,可脚像是黏在地上不听使唤,手扣住那纤细的手腕不想松开。   心里有个声音在诱哄他,你求求她,她最心软了,你只要不要尊严的求求她,她说不定就反悔了。   可还有另一个声音在歇斯底里,她不要你了,你就算跪下求她,她也不会有一点心软。   “我是不是不该对你那么好,我是不是把你惯坏了?是不是我那么珍惜你成了你糟蹋我的垫脚石。”   莫大的恐慌涌上心头,他只能愤怒的口不择言。   多讽刺,他在计划着未来,她在计划着离开。   “……”   她依旧沉默。   仿佛抽离在事情之外。   这种消极的态度更让他满腔怒意,她还不如横加指责一通他哪里做的不好,声嘶力竭的骂他一顿然后愤愤离开,这样会让他好过一点。   至少,两个人在认真地对待对方。   而不是像这样,   死心一般。   他怒极反笑,丝毫不顾她皱起的眉头,狠戾的掐着她纤细的手腕,勾起嘴角:“你觉得我就心甘情愿的吃你这哑巴亏?彦秋寒,可能我对你太好了,让你忘了我一直是个什么样的人。”   遇见她之前,他从没吃过亏。   不由她沉默或分说,张谨言拽着她大步向反方向走去,感觉到身后的人几个踉跄,他也丝毫没有放慢自己的步调。   转过街角,她就被拽进了一家酒店,张谨言一只手抓着她手腕,一只手掏身份证。   前台小姐狐疑的看着两人,他们之间明显不对劲的气愤让前台小姐犹豫了一会儿,她甚至想要不要报警,可那冷若冰霜的男生后面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小姑娘对她笑笑,似乎是叫她安心的意思。   她也不愿多管闲事,迅速的给了房卡。   张谨言嘴角噙着讽刺的笑容,站在床边看着被他用力甩在床上的心上人,心上人由于一路的小跑,胸膛还在剧烈的起伏,衣服被他拉扯得有些凌乱,头发也有几缕散在额前。   就像,她才是可怜的那个人。   “今天是我生日,既然还没分手,睡一次再分不过分吧。”他努力抑制住自己马上就要求她的冲动。   用一切可能伤害到她的语言,竭力保留住自己的尊严。   他想,只要她瘪瘪嘴,或是有一点委屈的样子,他或许都没办法继续这样对她,而是放下一切去求她。   可她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点点头。   她同意这样分开。   似乎这个动作彻底激怒了张谨言,他瞬间失去了理智,那个瞬间他只知道,这个他放在心尖上的、想要认真的共度一生的人,要彻底抛弃他了。   他要做点什么,   他一定要做点什么。   于是那双修长的手忍住颤抖,伸进了夜里肖像过无数次的薄料中,指尖是柔软的触感。   他闭上眼,感官被无限的放大。   他甚至能感受到两个人身体的颤栗。   身下有如无骨,任他予取予求。   在夏夜里站了许久,有些微凉的薄唇覆上火热,不似以往任何一次的克制,他彻底放纵着自己沉沦。   沉沦在他曾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里。   他曾幻想过这一幕会发生在什么时候,或许是向求婚那天,或许是两人订婚那天,亦或是两人之间某个庄重的纪念日。   他会盛装出席,郑重承诺,她会满眼笑意,温柔点头。   从没想过,是此时此刻,是分手那天。   而他根本不想分手。   室内的温度迅速升高,两人的额角都沁出一层薄汗,她似乎有些痛,紧皱着眉,手指蜷缩,仍然一言不发。   这一切落在一双迷离着雾气的桃花眼中。   他后背僵硬,看了她许久,认命般叹口气,随后不敢再动,微微倾下优美的脖颈,轻轻的舔舐她的唇角。   带着极尽的温柔与讨好。   已经滚烫的唇吻上她指尖,一寸一寸,直至她掌心舒展,不再紧绷,大手才覆上她掌心,十指相扣,压在她头顶。   缠绵缱绻。   许久之后,直到她开始不住呜咽声,才是真正疯狂的开始。   天将亮,一室荒唐。   张谨言从身后将背对着他侧卧的彦秋寒拥个满怀。   像是忘了昨晚的决心,此刻贴在她耳边,轻声讨好:“媳妇儿,不分手了好不好……”   “媳妇儿,你也舍不得我对不对?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改。”   冷静下来,一些愤怒的时候想不到的事,自然而然就出现在脑海中,她分手提的太反常,没有任何预兆,忽然间她就说倦了,这是怎么都讲不通的。   况且自己媳妇儿的性格自己了解。   她不是性格那么不稳定的人。   就连她的同学都常说她‘稳如老狗’。   而且,若是真的倦了他,昨晚……   他看着小媳妇身上掩不住的吻痕,再低头看看自己……   明显势均力敌。   她一定有事情瞒着自己。   “你没做错什么,是我要分手。”   彦秋寒揪着被角,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鼻尖发烫,极力忍住眼眶中打转的眼泪。   心里无数次的祈祷。   你再硬气一些,   再刻薄一些吧。   千万不要说软话哄我,   千万千万,   不要求我。   她深知怎样可以激怒他,昨晚也做得很好,可狠下心一次,她就再也不忍心第二次了。   天知道她看到他满是酸楚的眼时,是怎么忍住拥抱他的冲动的。   她的小屁孩儿,   为什么总为了她受苦呢?   他将脸埋在她颈弯耍赖:“我不分,绝对不分,你说什么都没有用。”   “……”她咬住下嘴唇,用力不让声音颤抖。“我们说好了的。”   之后,   是长久的沉默。   抱住她那双手臂没有松开,反而环得更紧。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他说:“你也不要我了吗?”   就像所有人一样,   抛弃我。   他哭了,说别不要我。   那句话极为平静,她却知道,他已经到了情绪的边缘。   彦秋寒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句话将她推向了一个两难的境地,说不是,那他们两个继续在一起,可她会毁了他最好的前程,说是,彻底叫他死心,她却如何都说不出口。   她思虑很久,久到张谨言以为她睡着了,怀里的人才动了动,缓缓转过身来,与他呼吸相闻。   他眼中瞬间燃起了耀眼的光芒。   他知道,那是她妥协的信号。   只要她答应不分手,他以后会对她更好,绝对不会再让她有说出这句话的机会。   一定是他最近忙着考试,忽略了她什么。   “我们各退一步好不好?”她开口。   “各退一步?”   “对,四年吧,我们先分开四年,我忙着找工作,未来几年我也会一直忙于工作,你也要上学……这段时间,我们先分开吧。”她一字一句,酝酿着措辞。“四年后,你大学毕业那天,我去接你好不好?那时候,你要是还是一个人,我们再在一起。”   这是她想了半天想出来的借口,她反思了很多,或许突然间提分手真的太伤人,她也不忍心教他太难过。   用一个谎言,给他一个缓冲的时间。   等过一段时间,他自然而然就想开了,大学里那么多优秀的女孩儿,他很快就会遇到一个喜欢的。   到那时候,她这句话,自然而然就成为一句废话了。   张谨言皱起眉,显然也不想接受她的提议,可他似乎也怕又惹恼了她,直接分手,于是吭哧了半晌,才吞吞吐吐的说道:“你说真的?”   “嗯。”真不真的,不重要了。   他们最终还是分开了,就算张谨言再恋恋不舍,他也知道一个平时温柔的人作出决定后有多坚决。   她很快就去了别的城市工作,这座城市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又过了几天,顾虹才和他说了去国外读书的事,他坐在沙发上,脑袋有片刻的迟缓,又好像这时才清明。   “你找过她了?”虽是问句,但语音中是十足的肯定。   顾虹面上没有丝毫变化,坐在餐桌前优雅的吃早餐。   “妈妈认为,妈妈给了你充足的金钱,良好的环境,让你过得比同龄人都好,你不用担负生活所有的担子。甚至以后,妈妈的公司也是给你的,让你去留学也是为你好,你却在计较这样一件和这些毫无可比性的小事。”   他闭上眼,仰面靠在沙发椅背上,不让眼角的湿润流下。   “可我想要个家。”他舒一口气,叫声音恢复平静。“没有钱也没关系,过得不好也没关系……我想有一对慈祥的父母,想有个温暖的家,为此,我愿意扛起所有生活的重担。”   说完,他便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最后,他还是去留学了,他无可奈何,这是她的选择。   她说他不该为了她蜷缩在这小城里,他该翱翔于更高的天际,可他的翅膀折了,不知道掉落在哪里,他只能走在倒映着天空的镜子上,如履薄冰。   早知人生这么苦,他就不来这一遭了。   ☆、我喜欢你却不会追求你   彦秋寒立刻换掉了手机号码,柜台小姐问她要不要注销掉之前的手机号,她想想,摇了摇头,舍不得。   于是一个本就贫穷的穷学生忍着肉痛供着两个手机号,只不过,她将之前的那张卡放进一个早已找不到匹配充电器的老式旧手机里。   却还时刻带在身上。   周围的人都发现原本恨不得每天腻在一起的两人忽然就不见面了,直到岳薇薇的婚礼,从几百公里外回来的彦秋寒并没有像她说的一样带家属,其他几个人相视一眼,都有眼色的没有开始这个话题。   事实上这也是她们时隔几个月的相聚了,彦秋寒去了遥远的城市工作,岳薇薇忙着嫁人,李媛媛也回到家里的公司实习,很久才回一次学校,莫馨月则选择考研,每天泡在图书馆。   婚礼前夜,三个伴娘和新娘睡在一起,几个月没见,自然是‘彻夜长谈’。   从岳薇薇突然闪婚一直感慨到时光是把杀猪刀,把岳薇薇哭得当场就表示要逃婚。   李媛媛勾起半边嘴角,甩甩飘逸的长发。   “我摊牌了,我是卧底,小表叔给的条件太有诱惑力。”   “叛徒!”岳薇薇悲愤。   将李媛媛按在地上摩擦过后,岳薇薇躺回床上,紧挨着彦秋寒躺下:“小六这次回来呆多久?”   “我请了一周的假,回来参加你的婚礼,还有准备论文开题。”   “多玩儿几天呗,我们几个目前都在安郁。”   “那边给一周假已经很仁慈了好不好!我现在也算半个上班族哎!”   “……那他呢?”莫馨月看着彦秋寒的表情,说出了憋在心里很久的话。“你们就这么分了?说实话,我一直以为你们能走到最后的,毕竟,那小孩儿看起来真的很爱你。”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们是分了还是没分。”彦秋寒露出一丝苦笑。   我们只是……不联系了而已……   “那是什么意思?”   “我撒了一个,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谎,他也没点破,所以,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分开了。”   “不打算和好了?”   “……”   彦秋寒笑笑,没回答。   和好吗?   她没那个脸。   第二天就是岳薇薇的婚礼,男方那边是大家族,都是当地有头有脸的,自然排场大些。   好在男方辈分高,岳薇薇没像其他嫁进大家族的新媳妇那样受到婆家气,但看她端着一脸假笑游走在亲朋好友间,彦秋寒也着实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岳薇薇那个脾气,只怕是火一上来能把会场掀了。   好在婚礼很顺利,彦秋寒写完礼金,摸摸自己干瘪的钱包,感叹金钱的伟大,它可以让人堕落,也可以让人在婚礼宴席上吃上二人份。   含泪吃了二大碗的彦秋寒在婚礼结束后独自在路边走路消食。   走着走着,竟然鬼使神差般走到了张谨言家楼下,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甚至已经按响了门铃。   彦秋寒连忙收回手指,一颗心噗通噗通直跳,她甚至在想有人接起之后她要说什么?   说走错了?   还是说不小心?   她思考良久,才忽然反应过来一个事实。   张谨言去留学了,顾虹也是几乎不回家的的人,那个屋子里,现在应该是一室冷清。   她向后退了几步,手指一层一层的向上数,数到张谨言家的窗口,果然和她想的一样,室内一点灯光都看不到。   她继续向后退,退几步,坐在楼下的长椅上,仰面看着那个窗口,往常的这个时间,他应该会坐在卧室打游戏,或是被她的电话催去写题。   窗帘会透出微弱的灯光,或是从窗帘后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对她摆手,让她赶快上去。   而不是这样,像是根本没人住的房子一样。   那个天真的以为两个人可以一直走下去的男孩,最终,被她扔了。   她是坏人,无可辩驳。   坏人的难过只能是夜里的仰望,有一个叫做长大成人的混蛋词卡在她嗓子里,卡得心脏缺血,大脑缺氧,呼吸磨着咽喉。   坏人不配难过,坏人连哭都没有资格。   可她不得不承认,一开始她就没相信两个人会一直走下去。   在张谨言家楼下坐到天黑,直到双腿都有些麻,她才缓缓起身,适应了一会儿,漫步离开。   她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忽然想到几个月没见梁余年,前几天他还打电话叫她回来之后找他玩儿,正巧这个时间可以去见见他。   按照梁余年发给她的定位,她很快就来到一条灯红酒绿的街道边。   梁余年百无聊赖的坐在路缘石上抽烟,时不时左右瞟一眼,应该是在等她。   见彦秋寒小步跑过去,他把烟扔在地上,站起身抿一脚,才向她走过来。   “大忙人可算是有时间出来玩儿玩儿了。”仍然是他一贯漫不经心的挪揄调调。   “那你看,这不等着我哥叱咤风云,跟着我哥吃香的喝辣的么。”   “小丫头还学会还嘴了。”他笑笑,在前面带路。“走吧,今儿换一家,他家调酒师有点儿水平。”   彦秋寒点点头,煞有介事的说道:“咱这算不算酒肉朋友?”   “你这意思是喝完还想让哥请顿饭?”   彦秋寒清清嗓子,继续没脸没皮的一贯作风。   “既然你都开口了,我勉为其难!”   “几个月不见,小丫头这脸皮厚了不少。”   梁余年对彦秋寒的酒量没有多少掌握,点酒也都是按照度数低的来,一杯两杯彦秋寒没什么感觉,到了第三杯,她常常,还是饮料味儿,就吧嗒吧嗒嘴,不喝了。   “你这是让我灌个水饱啊。”   梁余年失笑,让她自己点,反正自己的场子,他还在这儿看着,也出不了事儿,看小丫头心情不是很好,索性就让她喝个痛快。   彦秋寒还真没客气,以前听说的那些‘女生去酒吧一定不要喝的酒’名单,她点了一遍……   旁边一个个抱着一个杯子小口抿的女生们是不是瞟她一眼,不知道这个人发什么神经。   就被慢慢空了,彦秋寒的视线逐渐开始模糊,她甩甩头,放下手中的酒杯,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告诉她,小屁孩儿没在她身边,她不能喝了,会不安全。   她乖乖的坐在那里,意识有些涣散,显得有些呆。   一旁的梁余年看见她这副样子,笑出声来。   “小丫头,哥就这么不让人放心?”他无奈,手底下那么多兄弟,也没有一个对他这么不信任的。   彦秋寒转头,那张笑脸有点模糊,她闭会儿眼,再睁开,才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于是她咧嘴笑,傻气得要命。   “梁余年……”   喝醉了的小丫头声音有点含糊不清,软软糯糯,让人心里麻酥酥的。   “嗯?”   “你是不是喜欢我呀?是不是要追我!”   小丫头坐得笔直,小脸红扑扑的,用狐疑的目光看着他,嘴撅得老高。   他本想矢口否认的。   可盯着那张小脸看了一会儿,低头咒骂一句,又抬头。   “老子什么时候也没怂过,今儿差点儿就怂了。”他手撑在桌上,慢慢靠近,距离她只有十几厘米的地方停下来。“哥实话实说。”   他眼神向来凌厉,此时却在那昏暗的灯光下异常温柔。   梁余年第一次那么认真又温柔的说:“哥是喜欢你,可哥不会追你。”   他顿了一会儿,见对面的人已经闭上眼睛,意识出走,才又笑笑,嘴角带些讽刺。   “什么破丫头,哥第一次表白就被这个德行的给糊弄过去了,说出去哥要不要面子。”   他认命的叹口气。   知道他俩分手的那个瞬间,他就算没文化,他也知道那种心情叫欣喜若狂,可没高兴多大一会儿,他就反映过来,就算那两个人不在一起了,那以后也绝不是他们两个。   他清醒得要命。   他敢承认喜欢那个小丫头,却不敢追那个小丫头。   因为从第一面的时候,他后退的那一步开始。   他就知道他配不上她。   这是一早就注定了的事情。   第二天早上,彦秋寒是在酒店客房醒过来的,她下意识瞪大眼睛,低头看看自己,还是昨天出门的那身衣服,这才稍稍安心。   她锤了几下自己的昏沉又胀痛的头,回忆昨天发生了什么?   她先是去找梁余年喝酒,聊了会儿近况,她欣慰心情不太好就多点了几杯……   然后她就断片了!   靠,她发誓她真的没喝几杯,完全是适可而止的!   终于在心里唾弃自己一百零八遍后。   彦秋寒无尽感慨,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人家说那些酒怎样怎样她一个字儿都没信,结果现在像个二百五一样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的就是她。   好在她还算是机灵的,出来喝酒都是信得过的人。   这要是个不靠谱的,   她现在可能就在非洲海滩上淘金了。   她起床收拾收拾,给梁余年报个平安,就回学校找导师讨论她的开题报告了,导师闻到她一身酒气,矜鼻子。   “咱这高才生也宿醉?”   这位导师向来是个能开玩笑的,她也不在意,笑笑就过去了,可偏偏岳薇薇那个大嘴巴子和她同一个导师。   她神神秘秘凑到导师耳边说了几句。   就见倒是转头看向她,严重不少同情和像是要拯救‘失足少女’的决心。   “小寒啊,这个吧,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她尽量温婉的说道。   彦秋寒心里翻了一个大白眼,瞪着眼睛看向岳薇薇,她说了什么,用脚趾都想得出来!   岳薇薇一怂,嘿嘿一笑,又往导师身后躲了躲。   一周的假期很快就过去了,甚至她想回去见见她的狐朋狗友们也没来得及,就在结束开题报告后匆匆回到了工作岗位。   为了照顾他们这样直接工作的,学校给的课题并不难,她工作的地方也有实验室,正好可以用来做实验写论文,省去了许多来回跑的麻烦。   她只需要在网上给导师时刻回报进度,就只剩下论文答辩时需要回安郁市了。   她似乎真的像她说的,开启了一段新生活,也似乎那个地方只是一个寄居身体的地方。   而她的灵魂不知在何处飘荡。   ☆、没你的日子无奈且煎熬   时间兜兜转转,转眼就过去了三年,安郁市的树叶黄了又绿,一如三年前一般。   张谨言家楼下的老杨树死掉了,被社区的管理人员锯掉用货车拉走,楼下的长椅也重新粉刷,去掉了斑驳的痕迹,换上了干净的白漆。   她这几年总习惯性的每次回来就到这里坐坐,倒不是期待什么,就只是形成了一种习惯而已。   过了实习期后,由于她表现突出,导师重新给她介绍了一家本科生几乎进不去的研究所,本来对方是有些犹豫的,但看了她的本科成绩,又有她的导师担保,对方就把她留了下来。   就算她和彦启琛一奶同胞,但才进去的时候还是让她觉得非常吃力,她自认为还算是一个‘高才生’,但是面对同事们的时候,她甚至会觉得自己应该回到小学回炉重造一遍。   在研究所的第一年很吃力,同一个项目,同样的团队,别人每天做六七个小时就能解决的事情,她要从早上开始不吃不喝干到半夜。   然后忍着饥肠辘辘,从研究所走路回到她的出租屋。   工作的第一年,她甚至几乎不知道那条小路白天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每天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走路,一个人睡觉,她甚至都没有时间去交一个朋友。   那条小路上,留下了她所有不为人知的哼唱和突如其来的眼泪。   到了第二年的时候,她才敢和别人说自己是那个团队里的成员,做项目也可以慢慢和别人同时完成了,不再是拖后退的人。   她也可以准时下班了。   在傍晚的夕阳里回家,甚至心情好的时候还有时间自己做个晚饭。   每天准时下班,她也有时间和同事们社交,也认识了几个不错的朋友,有几个热心肠的大龄女同事看她一个本本分分的小丫头,都非常积极的给她介绍男朋友。   刚开始的时候她都是婉言拒绝的。   但你永远都不知道一个四五十岁的妇女对当媒人的执着。   “小寒啊,我知道你自身条件好,人乖,工作也这么好,一般的看不上,但是我这个侄子真的也非常优秀的啊!”那人拉着她的手,慈眉善目的笑。“他家里开公司的,嫁过去就是少奶奶,虽然人长得不是特别突出,但是你想想,男人要那个外表有什么用,咱们这工作单位再好,也比不上人家家里开公司的啊。”   彦秋寒推不脱,想想自己再过年就要二十五岁了,于是点点头,答应了去见见。   又是一个周六,她难得的在休息日起个大早,久违的化了个精致的妆,穿上她工作后买的最贵的一条长裙。   她其实并不喜欢那条裙子,之所以会花大价钱拿下它,完全是因为她的新朋友们,一致的认为那条裙子非常合适她。   质感的面料,简单的设计,流畅的剪裁,无一不彰显着价钱。   她对着镜子转了一圈,欣赏不来,总觉得是偷了大人的衣服。   她其实更喜欢一些在别人的认知里有点瞧不上眼的东西。   宽松休闲的衣服,舒适的运动鞋,廉价的路边摊……   还有,   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男孩儿。   她提前了将近半个小时来到约好的餐厅,男人还没来,她就先扫了一眼菜单……   看到价格,她啧啧舌,心里想的都是这个月又白干了。   上个月云意白生孩子,她没回去,就包了一个很厚的红包,再去掉生活费和聚餐,她兜已经比脸都干净了。   她盯着菜单……这个月大概也是那个结局。   男方迟迟都没有现身,就在彦秋寒第八次看表的时候,男方终于在迟到五分钟后现身了。   他走进来,彦秋寒礼貌的站起身笑笑。   那人上下打量她几眼,径直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彦秋寒尴尬的搓搓手,又重新坐下。   “点餐了吗?”他伸手看了眼手表,似乎很赶时间。   “还没。”彦秋寒礼貌的将菜单递过去。   那男人却没看,脸上露出不耐烦,那个戴着闪亮大金表的手伸得老高,直接打个响指,用英语喊了句服务员。   服务小姐微笑着走过来,问了一句先生有什么需要吗?   他把菜单放在手里翻了翻。   “最贵的,来几样。”   “要几样呢先生?”   “你随意!”说完,他就将菜单合起来扔在桌上。   服务小姐离开后,他就一直盯着彦秋寒看,彦秋寒被他看得不舒服,也抬起头,皱着眉迎上他的目光。   “我姑应该和你说了吧,我很忙,时间不多,所以我也就不搞那些客套的了,咱们直奔主题。”   彦秋寒笑笑,等他说下去。   说实话,她其实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接话……   难道她要说,   要不是你姑姑叫我过来,   我现在就给你这大山炮一个大脖溜子!   “我知道你和我姑姑一个单位的,对女生来说真是很优秀的工作了。”他又在兜里摸索半晌,掏出来个法拉利钥匙放在桌上。“但是吧,朝九晚五的上班,就算再好的工作也赚不了多少,赶不上做生意的。”   好么,这还真是一家人。   “以后嫁给我的,就把工作辞了,好好在家里当太太。”   呵呵,他姑姑嘴里还是少奶奶呢,到他这儿直接变成太太了,她是不是要发个动态说自己这是傍上豪门了?   那男人自己吹嘘半天,见她就是笑,也不说话,这才问她。   “你以前有几个男朋友啊?”   人家好不容易说了问句,她也只能回答。   “一个。”   “同居了吗?”   彦秋寒皱着眉看他,觉得有些冒犯,但看在他姑姑的面子上不好发作。   “没。”   “……那……”他顿了顿,做了个猥琐的表情。“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彦秋寒看着他那张嘴脸,一阵反胃,她不怒反笑。   “睡了。”   那男人听到她的答案,有片刻的愣怔,他没想到彦秋寒会这么大方的说出来,以往见过的女人,听到这个问题,都是含含糊糊的混过去。   “哎……”他故作惋惜。“我就知道,现在的女人,哪有几个干干净净的?”   “那你干净吗?”彦秋寒忍住将餐前甜点盘砸在他脸上的冲动,双颊因为愤怒涨得通红。   “男人有什么干不干净啊?女人可不一样,膜破了就回不去了。”   “是啊。”彦秋寒勾唇笑。“可是吧,男人脑子掉了也接不回去了,要不要试试?”   信不信老子把你那装满屎的脑子拧下来当球踢!   “呵。”他表情些许嘲笑。“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多见世面,不要小家子气,说两句话就生气,一点都上不了台面,你觉得像我们这种家里开公司的,能看上你这样的?带出去丢人。”   彦秋寒整理背包,不想再和他浪费时间,可是她越想越气,双脚粘在地上了一样,迈不动步,她深吸一口气,重新坐下。   “我本来不想说这些废话。”她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但是我不说,我就越来越觉得对不起我前男友……”   “他家里也是开公司的,不比你家境差,但是品味至少比你高出几个档次,他年纪小,会疼人,长得好,怎么看都不是你这种自我感觉极其良好土老帽能比的,哦,不。”彦秋寒决定精确自己的措辞。“我不能侮辱土老帽这个词,我一直不说话,是因为我有教养,不和傻逼一般见识,但是让傻逼觉得他可以随便的用一些不堪入目的语言对待我,那就是我的错了。”   她喝口桌上的果汁,不管那人要起来拉她,转身就走。   其实她原本是可以忍受傻逼的,但是她一想到小屁孩儿对她那么好,她都狠心的扔下了他。   这个傻逼凭什么这样对待那个小屁孩儿心上的宝贝。   不公平,   她忍不了,   她一忍就觉得更加对不起她的小屁孩儿……   纵使现在他可能已经忘了她。   她想,   可能这辈子她都结不了婚了,   因为她再也找不到一个那样全心全意对待自己的人。   与此同时的M国——   张谨言的室友也是一个中国人,这让他的大学生活好过得多,他英语不好,当时的入学测验他将将过线,可他这个室友是个却名副其实的学霸,英语水平和本地人不相上下。   他第一年的时候都不敢自己去超市,怕找不到路,怕不会结账,怕他迷路之后没有人去找他,好在他可以在他室友要购物的时候一起去。   每次去超市的时候,他都会买非常多东西,因为他不知道他室友下次一去是什么时候。   这也养成了他的囤积习惯,无论是零食还是衣服,他都会尽力的囤积。   其实这里也有一些华人团体,不少富二代聚在一起醉生梦死,豪车名表,每天换着花样玩儿,很快就有人向他抛出橄榄枝,他以前也是这个德行,去和他们一起玩儿很简单。   可他在去过两次之后,他就发现自己变了。   潜移默化,被一个人重新塑造了他的世界。   所以在那两次之后,他就不再去参加那些聚会了。   后来他的日常用语越来越好,也敢自己出去走走了,但他发现他并没有什么要去的地方。   欧洲的文化他没有兴趣,那些大牌的衣服他在国内也有不少,对他没什么吸引力,这里的食物他也吃不惯,他最想念的是以前和彦秋寒一起吃的糖醋排骨。   他感觉就像有一个无形的网,将他与四周隔开。   在这里学习很吃力,授课都是全英文的,他连一半都听不懂,好在这里的要求低,就他那种水平,努力点儿学习也能拿到通过。   其实他不是个努力学习的人,说是他怕挂科,倒不如说是他知道挂了科也没人再会用心的给自己补习,也或是他在那些日子里已经习惯了学习。   只要他放松一点,那个影子就会出现在面前,说‘张谨言你要是不学习我就不要你了’。   纵使她已经不要他了。   可他还是不敢怠慢。   他还选修了一门中文,他以为作为一个中国人学中文那还不是像重新上幼儿园一样。   结果还是他大意了。   这里的中文它不按套路出牌!   他差点没挂在别的科上,而是挂在中文上。   两个人都没课得时候,他的室友时常不忘用这件事笑话他一遍。   这天没课,外面热得要命,两人谁也没有出门的打算,干脆都在寝室里躺着。   室友看着他又趴在床上神神秘秘的发信息,叹口气,知道他又抽风了。这些年,他每天都对着一个号码发信息,问他是谁,他说是女朋友,可他这几年也没见过他和‘女朋友’通过电话,发过视频。   他摇摇头,觉得张谨言可能脑子有点儿问题。   ☆、原来你真的不要我了啊   转眼间,时间就来到第四年,彦秋寒趁着一个项目结束请了几天的假,回家和狐朋狗友们聚聚,他们仍然坐在小区里最熟悉的那家店,从中午聊到晚上。   “你说和你相亲的那个男的后来还叫他姑姑向你要所有的用餐费用?”李志泽大笑不止,眼泪都飙了出来。“你怎么混成这样了哈哈哈。”   “是呗,不过我没给他!他是没听过我铁公鸡的名号,我和他姑姑狠狠告了他一状,导致他姑姑这两年都不敢再给我介绍了哈哈。”   “那完了,你嫁不出去了。”印子骞补刀。   “那怕什么。”夏榕眉眼一挑,用眼神扫了一下李志泽。“这不还有个万年单身狗呢,你俩直接凑一对得了,今年结婚明年就能抱孩子。”   以往每次他们说这种话,两个人都直接炸毛,可这回彦秋寒没激动,只是笑笑,没上心,抿了口饮料,当她在讲笑话一样。   李志泽本想大声否认的,可他抬头,看见彦秋寒这样的态度,嘴角勾了勾,有一丝释怀的意味,也没说话,就当没听见,心里重重的舒了口气……   折磨了他许久的青春,   今天终于彻底结束了。   那天他们玩儿到很晚,几个人都是在李志泽家睡的,就像小时候一样几个女生在李志泽的床上横着睡,男生们铺被褥在客厅睡。   宋可欣睡眠不好,屋子里就没开夜灯,彦秋寒起夜,在客厅里踩了好几只不知道是谁的胳膊和腿。   她心安理得的从‘尸体’们上踏过去,嘴角带着贱兮兮的笑,闭着眼睛摸卫生间。   从卫生间出来,她一头撞上了一堵肉墙。   靠,鬼打墙?   彦秋寒猛地睁开眼就要出拳。   “凑,贱狗踩完人还要打人?”   彦秋寒揉揉眼睛,认清那个轮廓是李志泽。   “你不睡觉在这儿晃荡魂儿呢?”她没好气。   “和你聊聊。”   “聊什么?”   李志泽没继续说下去,而是伸手将她拽到阳台上,打开灯。   彦秋寒觉得刺眼,眨巴眨巴眼睛,这才适应。   “你怎么打算的?”   “什么怎么打算的?”彦秋寒被他说得云里雾里。   “你就就这么单着?”   彦秋寒抬头看他那个老父亲一样的表情,笑了:“怎么,你还真想和我凑一对儿啊?”   “你有正型点儿……”李志泽给她一个暴捶。“我是说,你和那个人是真的不打算和好了吗?要是你们还打算和好,就尽快聊聊,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要是你们不打算和好了,你也别一天就这样吊儿郎当的,好好的去找一个。”   “可是……”她收起笑脸,眼神有些恍惚。“已经四年了……”   已经四年了,   她都已经不确定自己在那个人心里扮演者什么角色。   是已经忘记了的前女友,   还是见面了还可以打招呼的老朋友,   或者是一眼都不愿意看的陌生人……   已经四年了……   一切都不一样了。   “那所大学我之前考大学的时候也了解过。”李志泽认真的说。“还有十天,他就毕业了……”   十天。   “等他回来,我觉得你们应该见见,不管合不合好,也应该再见一面。”   心里不甘心的人,是没办法开始下一段感情的,只有彻底的告别,才能真正的重新开始。   “……”   彦秋寒没有继续搭他的话,沉默的回到了卧室,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干脆从床上起来,在椅子上坐着。   第二天一早,第一个起来的宋可欣看到的就是这样诡异的一个画面。   披头散发的女人蹲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双眼空洞,没有焦距,像是这样坐一整夜。   “二狗啊,你吓死人了,干嘛呢?”   彦秋寒眼神终于有了焦距,缓缓抬起头,一张脸苍白无力。   “怎么了?”宋可欣下床。“生病了?”   “没……就是,有点儿难受。”   有点儿上不来气。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李玉书听到这一句忽然清醒过来,一脚从夏榕身上迈下来,蹲在她身前,急切地问:“哪儿难受?”   彦秋寒缓缓地将脸转向她,眨眨眼,捂着心口:“这儿……”   我特么!   李玉书差点儿被她气得一口气没上来,她翻个白眼,一锤锤在彦秋寒的狗头上。   “你那是熬夜!心肌缺血!老傻狗!”   李玉书的大嗓门成功让屋里的女生都哈哈大笑着起床洗漱。   只有彦秋寒还坐在那里,捂着心口。   可它这些年,想起那个人的时候,都会痛。   原本她还有几天的逍遥日子,可第二天,研究所来电话说之前与外国合作的项目有些纰漏,她就买了夜间的机票快马加鞭地赶回去工作。   她一夜没睡,又在回公司之后就直飞国外,下了飞机没几个小时就头昏脑胀的感冒了,许是几天的连轴转让身体的抵抗力降低了,她在国外工作将近一周,每天按时吃药,竟然也没有好转的迹象。   那边的任务重,小组的成员都脱不开身,她也没办法请假休息,只能忍住头痛硬挺着。   时间一转就到了李志泽口中的十天后,那天她忙得紧,是最后的收尾,整天都在和小组成员还有那些外国人在一个会议室里对接资料,等她想起来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七点多。   她坐在会议桌边,手指在桌面上不停敲打。   她的部分其实已经对接完了,可这种重要的时刻,就算你是什么学术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提前离席也是非常不尊重人的行为。   她抬头环视一圈,都是大佬,她辈分最小……   没一个能惹得起。   她有些焦躁不安。   这种情绪让人很不舒服,尤其是在人觉得应该做点儿什么,却不知道要做什么的时候。   她手心紧握着那个她从不离身的老破手机,手心竟出了汗。   她慢慢将手机从兜里掏出来放在桌面下,双手不停地,有些焦躁的摩挲着。这么多年,她从不敢看那张卡上有什么内容,却又不敢扔掉那张卡。   她自嘲的笑笑,有时候,人真的要靠一个希望活着。   忽地,她唱舒一口气,鼓足了勇气一般,迅速的将那种手机卡拆下来,换到自己现在用的手机上。   刚一开机,手机就像被轰炸了一样,几百上千条消息直接让她的手机卡住,又过了几分钟,手机才恢复正常。   她指尖颤抖,看着那个久违的备注,眼眶通红,视线也被雾气阻挡。她不动声色的假装揉眼睛,抹去眼里的水汽。   她打开信息,想要看看那个人都给她发过什么?是怨恨还是释怀,她都得承受。   可还没来得及细看,一条最新的信息发送进来,她立刻点击进去。   字不多,赫然十个大字,生生扎进她的心脏,让她痛到无法呼吸。   他说,   ——原来你真的不要我了啊。   豆大的泪滴汩汩流下,啪哒啪哒打在屏幕上。   她忽然像疯了一样,腾地站起身,拎包就跑。   去他妈的学术大佬吧,老子的小屁孩儿更重要。   她一边向外跑一边颤抖着手指给那个熟悉的号码拨过去,可那边已经没人接了,一直都是占线或者不在服务区,她想或许是因为小屁孩儿在飞机上,可这才几秒钟的时间……   她应该是被拉黑了。   没有去M国的签证,她只能回到安郁市去找人,于是她一口气来到机场,买了最近的一个航班。   零点十分在安郁市落地。   就算是最近的一班,   她也迟到了,   那是明天。   等待的时间无比煎熬,她又尝试了无数次拨打那个电话,可还是一样的情况。就在她还有几分钟就要登机的时候,她忽然发现自己就是个傻逼。   她还有一张卡啊!   于是异国他乡的机场里,一个哭得满眼透红正在排队的小姑娘一边跟着队伍向前走一边抽抽搭搭摸遍了自己的全身。   “呜呜呜,我把它扔哪儿了?!”   卡:你不去旧手机里找找我吗?   旁边的人纷纷侧眼。   小姑娘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借个手机打电话,就已经跟着人群上了飞机。   等飞机落地,她像是一阵风一样第一个奔向摆渡车,在摆渡车上急得直跺脚,好半晌才终于到了出口。   透过玻璃远远望去,机场外面一片漆黑。   她要去哪儿呢?   去他家吗?   要说些什么呢……   彦秋寒此刻,忽然就体会到了什么叫近乡情怯。   忽然,远处的黑暗中像是有什么吸引了她的视线,那个静静站着的轮廓,她这辈子都不会认错。   她撒腿就朝那个人跑去!   他明显也没有想到她会就这样倏然出现在面前,面上愣怔了许久,才放开握到泛白的指节,装作不认识她,拖着行李向往走,像是刚刚只是停下来整理东西。   “张谨言……”她立刻跟上,伸手扯住他袖子。   “什么事?”他表现得十分平静。   “来接你呀~”   彦秋寒豁出去一张老脸,死命的往他身上蹭,怎么甩都甩不开。   “不必,我有女朋友了。”他面上仍然冷酷。   “这样啊……”她装作有点失望。   果然,听到她像是要放弃的语气,那人目光闪了闪,还是忍不住朝她看过来,可就一眼,他就看见了彦秋寒嘴角玩闹般笑容,他知道被耍了,于是立刻转回去,重新板起一张脸。   彦秋寒嘿嘿笑,小步跑到他身前拦住他的步伐,将白嫩的小手压在他腰带上:“……那没办法了,姐姐只能明抢了。”   ☆、时光与时光连接的故事   第二天是一个难得万里无云的晴朗天气,清晨,温热的阳光透过遮光窗帘的缝隙跳跃到被单上。   深灰色的被单皱成一团,宣示着昨夜它经受了多少搓摩。   被缘处露出两条交叠的胳臂,十指紧握,较小的那只指节处红白相间。较为粗壮的胳臂扣住蜷成一团的瘦弱肩膀缩在被子里,看不见被子里是何样貌,只是外面那人冷白的皮肤衬着细碎的短发被阳光映得分明,慵懒的搭在枕头上,枕头上是如刻的面颊还在熟睡,如斯美好。   只有那冷白的皮肤上斑驳的红痕不停叫嚣,向温热的阳光宣告,昨夜,在它照不进来的时候,室内是另一幅旖旎画面。   被子里忽然传来了一声似乎是吃痛的嘤咛,打破了清晨和谐的美好,让被子外的人先是轻皱一下眉头,随后瞬间清醒。   他猛地睁开眼,入目是曾经他每天起床就能看到的天花板,巨大的熟悉感席卷而来,让他的意识回拢。   他眨眨眼,微微侧目,盯着怀里的毛茸茸的后脑勺,松了一口气。   不是梦啊。   她真真切切的躺在怀里。   张谨言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手臂轻拢,将人抱得更紧些。   她这几年似乎瘦了不少。   这个认知让他蹙起眉头,再也没有了睡意,他轻轻将被子向下拽了一点,露出了一张娇憨的睡颜,是他这些年来每次无法入眠的罪魁祸首。   偏偏她却不自知,独自睡得香甜。   张谨言气不过,伸手去掐她的脸,可手指碰到她细嫩皮肤的一瞬间,他又心软了,指尖卸了力道,只是轻轻在她瘦出了棱角的面颊上抚摸了两下。   算了,看在她昨晚蹲起做得太多累的不行的份上,就饶她一次。   早上的彦秋寒被厨房传来的香气叫醒,犹如被牵着绳的宠物,还没睁开眼就被香味儿牵着亦步亦趋的走到厨房。来到香味儿的源头,她的头忽然撞上一堵坚实的肉墙,她笑笑,将脸贴在他后背上,伸手环住面前的人精壮的腰身,用力摸了两把。   手感真好!   “一大早就耍流氓?”张谨言嘴上嘲笑她,却还是任由她的小手为非作歹。   “耍流氓不分早晚!”她反驳。   “……”   张谨言没有立刻回她的话,他轻车熟路的关掉煤气,装盘,又带着身后的尾巴一起去摆盘。   等那一切都做好后,他才抓住在身上作乱的那双手,强迫她不许动,自己转过身,与她四目相对。   “那早饭应该不用吃了,我们……继续?”他挑眉,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颇有暗示的意味。   彦秋寒倏地瞪大眼睛,老脸一红,想到昨晚为了让他消气做的那些荒唐事儿……   顿时觉得她最近可能没有底气做人了。   她想后退一步,奈何双手都被他掌心钳住。   “你听说过一句话没……”她睁圆眼睛,表情极其无辜。“……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说完,她也不管双手是不是还在对方掌心中,耍赖般硬向一旁的餐桌椅坐过去。   大有不给吃就拼命的架势。   张谨言莞尔,松开钳制住她的手,大掌在她乱糟糟的头发上轻抚一下,又扣住她的后脑,弯腰在她唇上轻吻。   一触就走,干净利落,只是一个安抚的吻。   餐桌上,张谨言给她盛粥夹菜,和四年前别无二样……这让彦秋寒心里有点不好受。   按理说,他们分开了四年,应该会有很多冷漠和疏远,甚至见面都应该是带着尴尬的气愤才对。可他们两个人,才一见面,就好像心照不宣的将那些尘封,不提和好,不提重逢。   不约而同,将时光与时光连接,将那四年摒弃。   她这样是常理之中,那张谨言呢?他为什么不指责自己,为什么开口抱怨,为什么……为什么再一次选择委屈他自己……   “张谨言……”   “嗯?”他听出她话音有些沉,抬头关切的看向对面的人。   “你还是打我一顿吧!”她灵机一动,想出这个绝妙的方法,心里不禁为自己的聪明才智喝彩!   “???”她是傻了吗?   张谨言开始怀疑这四年她是不是过得特别不好,脑子也不聪明了,还把她肉乎乎的婴儿肥饿没了。   他有些心疼,   在分开以后,她过得并不好。   “不然你骂我,咱俩去街上,站在人最多的地方骂!”   “你是不是想让我在网上火一次。”张谨言翻白眼,刚刚那些情绪顿时无影无踪,心里只剩下这个脑子不好的人,几年不见变恶毒了啊。   “那你……”   她才说出两个字,就被张谨言夹着一大口青菜塞进嘴里,她最被塞得鼓鼓的,一句话的后半部分都被咽了回去。   “我看你是昨晚没累到,不然今晚再卖卖力?”他笑着看她。   彦秋寒顿时熄火,不说话了,装作一本正经的吃早餐。   笑话,   她现在腿还抖呢,   再继续可不是要了她的狗命。   也就是这样一句话,提醒了她另一个可能丢掉狗命的事情!   彦秋寒也不管什么腿抖不抖了,瞬间将筷子扔在桌上,飞也似的跑回卧室找手机。今天理智回拢,她总算想起来昨天将新的手机卡插到了旧手机里,于是她颤颤巍巍的将两张卡还回来。   开机的时候嘴里还振振有词的叨叨着佛祖保佑。   张谨言随着她来到卧室门口,倚在门框上,观察她在做什么。   只见她手机打开的瞬间,屏幕上弹出了几个对话框,还有未接来电信息。   彦秋寒欲哭无泪,认命的看完收到的消息,拨通了上级的电话。   “老大……”他们小组的人都这么叫。   “小寒啊,你平时挺稳重的啊!昨天怎么回事儿?那么重要的会议怎么能说跑就跑呢!”   “我……”她本想辩驳两句,又发现无从开口,她总不能说就是为了准时的去见一个人,那样显得像个神经病一样。“我错了……”   “知道错了有什么用,大领导生气说要开除你,还是我和人家端茶倒水陪笑脸,这才把你保下来!”   对于这句话彦秋寒深信不疑,他们老大脾气是差了点儿,但是做事儿绝对是一等一的。   “谢谢老大,老大你最好了,你最棒了,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彦秋寒持续发挥自己的狗腿功力。   “哼,少在我这儿拍马屁,别人问你就说生病了,忽然脑子疼,忍不了了就跑了……虽然漏洞百出,但是就这么说吧,我也圆不回来了,不管你有什么事儿,最晚明天给我回来,其他的回来再说,别忘了,挂了。”   ‘嘟嘟嘟——’   手机中立刻传来忙线音,彦秋寒拍拍胸脯,松一口气,慢悠悠的挂断电话。   “这全天下最好的是谁啊?”   张谨言不知听了多少,晃悠悠的走到她面前坐下,侧目看她。   闻到了醋味儿,狗腿2.0版本的彦二狗立刻上线,她歪倒在他怀里笑,软声讨好:“你听错了,全世界最好的当然是我家宝贝啦。”   “哼哼。”他伸手掐她脸。“那你就把最好的扔饭桌上,自己跑来打电话?还不给我解释清楚?”   说到这里,彦秋寒忽然觉得自己有理起来,于是腾地起身,双手叉腰。   “还不是因为你!”   “我?”张谨言被气笑了,昨晚才是他们时隔四年第一次见面,她能有什么事是因为他?   “对啊。”彦秋寒添油加醋的将昨天的事说了一遍,当然不包括她在机场哇哇大哭的事情。   “你怎么这么蠢?”他听到她说打不通电话的时候,几乎要被她蠢哭了,借个手机,公共电话,那么简单的事情。   “揍你哦!”她晃晃小拳头。   “那你就不能今天再回来?”   “今天就迟到了啊,约好了是昨天的嘛。”   “逃了会议你也迟到了。”他客观描述。   “迟到二十分钟和迟到一整晚才不一样!”她理直气壮。   “有社么不一样?”   “迟到你二十分钟你可能还要我……”她越说越没底气,肩膀也塌了下去,音量直线降低。“……迟到一整晚你就不会要我了……”   张谨言看着那张越说越低的小脸,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将人带进怀里。   “不会不要你。”   就算他昨天逃了毕业欢送会,坐了零点的飞机回到安郁,又在安郁的机场等到深夜……   在表针跳过下一个零点之后……   他也没想过不要她。   他想的一直都是,她还要不要他。   怀里的声音期期艾艾:“我明天就要回去了……”   “有什么问题?”他声音一如少年时清凉。   “我会很快回来看你的……”   “又想扔下我?”   “……”   彦秋寒不敢说话了,只能一个劲儿往他怀里钻。   “一起,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背着我在那边养野男人!”   “你也去?”彦秋寒睁圆眼睛,疑惑的看着他。   张谨言笑着将她的头发揉得更乱:“我妈说要开分公司,我要去考察。”   不是因为你,   所以你不必有压力。   “在那边开分公司吗?”   “有可能。”   彦秋寒的眼睛登时亮起来,她环住张谨言的脖颈,在他脸上响亮的亲了一口:“哈哈,收拾行李,明天出发!!!”   ☆、大少爷变成了小白脸儿   回到公司的彦秋寒狠狠挨了一顿训斥。   可老大张嘴,她就笑眯眯的,老大看她的表情,火更大了,可她就像个油盐不进的滚刀肉,无论怎么骂都一副笑脸。   老大掐自己人中。   迟早被她给气死!   “快滚出去吧。”他大吼。   “好嘞。”彦秋寒蹦蹦哒哒走出了他办公室。   抽什么疯?   他摸摸心脏,生出短寿十年的感觉。   挨了一顿骂的彦秋寒丝毫不影响好心情,哼着小调蹦跶着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在隔壁的李哥在她坐下后,鬼鬼祟祟的四周看了一圈,确定没人后转过身来,伸长头,悄声对彦秋寒说:“小寒,听说你被罚了一个月工资,真的假的?”   彦秋寒耸耸肩,撕开今早张谨言给她带的零食:“对啊。”   “那你还这么开心?”他狐疑的说。   这么大个事儿,都没开除她,罚一个月工资了事,她还这么开心,该不会罚工资也只是个噱头……她其实和老大有一腿吧!   “你不懂,这叫人逢喜事精神爽。”她摇头晃脑。   爱情的滋润真不是随便说说的,她这两天不仅心情好,连带着久别重逢、干柴烈火生理上的滋润,让她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一张小脸就像颗水蜜桃一样,粉粉嫩嫩的。   她能有什么喜事儿?   无非是傍上老大大腿了呗。   李哥转回去,对他旁边工位的周媚挑眉,那女生会意的笑笑,对他比一个噤声的手势。   彦秋寒没看到他们之间的小动作,自顾自的哼着小调做手里的工作。   工作的时间向来是漫长的,可今天她却觉得时间却过得飞快,吃吃喝喝,就要到了下班时间。   她做上午工作的收尾时,手机忽然进来了信息。   是张谨言。   ——什么时候下班?   ——大概还有十多分钟。   彦秋寒回完消息,就将手机放在一边继续她手里的工作,张谨言也没再扰她,一直到了午饭时间,她才背包和玩得好的同事们一起下楼。   一路上说说笑笑,等电梯的时候,和她关系好的王婉清看到前面双手环在胸前,趾高气昂的周媚,低头在她耳侧低声说道:“小寒,这两天你少去老大那儿吧……”   “怎么了?”她不解。   “哎呀,也没怎么。”她不好直说让她避嫌,老大也是光棍一个,万一人家两个人是真的呢,她倒成了小人了。“反正我说话你就听着。”   “哦,知道了。”彦秋寒不甚在意的敷衍她一声。   没事儿她也不会天□□老大那儿跑啊,毕竟她也没什么受虐人格,谁也不想天天挨骂啊。   就他那个脾气,搞不好还要挨打的。   彦秋寒浑身一抖,缩缩脖子。远点儿就远点儿吧,她可不想被锤死。   电梯门应声打开,周媚站在前面,自然是先进去,在电梯里就站在了众人后面,她听着前面的那群人说说笑笑,别开眼,不想看那群看起来智障一样的人。   天天嘻嘻哈哈的,装作天真无邪的样子。   看着就倒胃口。   电梯来到了一楼,前面的一群人一起向外走,她不愿意和那群人太近,故意走慢了几步,和他们拉开距离。   “张谨言!”   彦秋寒才和大家一起走出公司大门,顿时眼前一亮。   他肆意的倚靠在石质扶手上,长腿交叠,穿着宽松的拼色卫衣和灰色休闲裤,蓬松的头发还是咖啡色,应该是新染没多久,冷白的手腕露在外面,是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   台阶下面,是她的少年,仍然少年意气,仍然干净明朗,仍然是皂粉的味道,仍然一如当年。   他听到了她的呼唤,转过头,直起身笑着向她走来。   “来接你下班。”他的声音还是清清凉凉的,语调中却尽是温柔。   彦秋寒喜出望外,这是她这么多年只能在梦里出现的画面,她原以为,两人就这样生生错过了,她此生都没有办法填补这个遗憾,可是此刻,她等到了她的圆满。   顾不及身边的同事,她提着挎包一路小跑,笑着扑到他怀里。   “我上午做了好多事,还被老大骂了好久,呜呜呜,我好辛苦。”她像个幼儿园的孩子见到了家长,扑到他怀里后就迫不及待的告状。   “这么辛苦?不然不要做了,哥哥养你。”张谨言亲亲她额头。   真是搞笑,一个破领导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他的媳妇他自己都舍不得骂一句,竟然被个外人骂那么久,看来他要抽个时间好好和他谈谈。   “那不行……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她哼哼唧唧,不漏痕迹的转移话题。“你给我带的零食我都吃掉了……”   “嗯,乖乖好棒。”他把人圈在怀里,感受到她比大学时候瘦了许多,不由得一阵心疼。“哥哥不逼你,但要是做得不开心就辞职,哥哥养你还是不费力气的。”   见他又把话题带到了辞职上,彦秋寒心里默默吐槽,原本就是一个拽不拉几的小屁孩儿,难道毕业了突然要改成霸总模式了?   女人,卡里有一个亿,拿去随便刷。   她一个激灵,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拽着他的手来到她的同事们面前。   “这是我男朋友,张谨言。”说完她又转向张谨言。“我的同事兼好朋友们。”   “你们好。”   “你好。”彦秋寒的同事们见到张谨言都不由一愣,一起工作两年了他们都不知道彦秋寒什么时候有了男朋友。   还是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   他们认真打量着两人。   彦秋寒长得显小,在同事中看起来就像个孩子,两人站在一起也很般配。   他们暗暗的想,估计男方也是看起来显小那一挂的。   “第一次见大家,没带什么礼物,我请客,一起吃个午饭吧。”他礼貌的说。   彦秋寒站在他身边,一只手挎着他,一只手捂着口鼻低头闷笑。   小屁孩儿也学会道貌岸然了。   他们互相看一眼,虽然有些懵,但都欣然接受了。   周媚走在后面,此时也恰好经过他们身边,张谨言这句话说得巧,同事们都同意后都看向她,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的站在原地,最后也点点头,和他们一起去了。   一起吃饭难免聊一些陈年往事。同事们听到他俩是六年前在一起的时候,只是微微有些惊讶,可又听到张谨言年纪比彦秋寒还小那么多的时候,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这可真是与众不同的爱情。   于是回到公司后,公司里关于彦秋寒的小道消息又变成了2.0版本。   惊!某进研究所两年女员工竟正大光明勾搭上司养小白脸,现如今小白脸已经大学毕业,每日出现在公司门口,女员工到底会如何抉择!   这听起来是件极为不靠谱的事情,但短短一个月之内,这件事竟在研究所里愈演愈烈,被一群人添油加醋又信誓旦旦的传的煞有其事。   等这件事再传到彦秋寒耳朵里的时候,她还神秘兮兮的和王婉清猜测这件事情主人公是谁。   王婉清郁结,阴着脸平静的说。   “是你。”   她一口老血喷出来。   吃瓜吃到自己家?!   “我勾搭哪个上司?”她不相信,继续挣扎。   “老大。”   “我养的小白脸难道是……”   “没错。”   “噗!!!”她想分分钟切腹给他们看。   于是那天晚上回家吃完晚饭,彦秋寒难得的用力拽住张谨言的内裤边,坚决的拒绝了他。   她时而恹恹的趴在床上,时而抬头疑惑的看着张谨言。   张谨言被她盯得心里发毛。   这段日子他都在外面找场地,谈合作,饭局不少,但他没和哪个女人太近,身上也不应该会有头发丝口红印之类的吧。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他也不确定会不会有什么疏漏,于是趁彦秋寒又低头沉思的时候,迅速低头在自己身上闻了一圈,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刚刚扔在一旁的衣服。   确实没什么问题。   “秋秋,怎么了?”他趴到她身边,这一个多月他的小媳妇儿或许是出于对他的愧疚,都特别好说话,白天他说什么她都应,晚上也是予取予求,甚至他过分些,特定地方特殊姿势,只要他装可怜,说些软话,她也是一味迁就。   今天她怎么毫不动摇。   “……”   “乖乖宝贝?”   “你说……”彦秋寒终于开口。“……咱俩像是保养与被包养的关系吗?”   才听到那条留言,她只是震惊,后来越想越不对,说她包小白脸,那意思不就是说她老,说她难看么!!!   放屁!   她明明是童颜!   “想让哥哥包养你?”张谨言从她身后抱住她,手伸进她睡衣里拽她内衣。“好说,今晚先做正事儿,明天要什么哥哥都给你买。”   “不。”她用力抓住自己做后的防线。“我包养你。”   “包养我?”张谨言继续和她拉锯战。“秋秋会很辛苦啊,哥哥舍不得。”   她恼了,拍掉他的手坐起身来:“不是说我真的保养你,我是说你觉得我们现在像是我在包养你吗?”   张谨言这会儿终于听明白她的意思了,他也坐起来把人抱在怀里。   “谁说什么了?”   彦秋寒趴在他怀里,知道没多大的事儿,可此刻心里却一阵酸,闷闷的在他怀里说白天在研究所里听到的事。   张谨言几乎是被气笑的。   从小到大他大少爷的名字叫的亮,都没听说过他还有当小白脸的资质。   还让他媳妇儿勾引上司来养他?   那他还不如把下面切了得了。   说他是他媳妇儿的小白脸他倒是不介意,可他媳妇儿明显是在公司被人戳着脊梁骨说三道四了。   这他可就不能忍了。   ☆、养孩子竟然这么容易吗   彦秋寒的出租屋离她公司很近,她就一直没有买车的打算,张谨言这段时间来接她也都是从家里走路过来,两人再像上学时候一样,牵着手漫步回家。   这对两个人来说都是不用言语的浪漫。   可这天晚上,快到了下班的时间,几个同事都聚在一堆,趴在窗台上向下看,还兴奋地念叨什么。   彦秋寒觉得奇怪,但没去凑热闹,她老实的收拾东西,等着准时下班,张谨言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在等了。   没几分钟,王婉清神秘兮兮的凑到她身边,用手肘推她。   “小寒,你不看看热闹?”   “在看什么?”她没有那么大兴趣。   王婉清用屁股挤她,给自己挤出来半个椅子的位置坐下:“楼下停了一辆豪车,法拉利哎,真好看,我这辈子都没坐过。”   哦,   豪车,   我也没坐过。   彦秋寒翻个白眼,看了眼桌面上的电子表,下班时间到!   她开开心心的拿起包,准备打卡下班。   “走啊,下班啦。”   “走吧走吧。”   仍然是玩得好的小伙伴们一起走,但下班时间相同,办公室里的同事都是脚前脚后的距离。   在电梯里的时候,她还听到那些人在讨论楼下的豪车是谁的。   按道理说,他们工薪一族是买不起的。   走出大门的一瞬间,彦秋寒就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看看那个倚在豪车上的人是谁?   那大长腿上是剪裁得体的西裤,再向上看,是配套的正装,他皮肤白,配上线条硬朗的西装袖口,是说不出的禁欲感。   再向上看,依然是那张熟悉的脸,咖啡色的头发从两侧向上定型,露出白皙精致的额头。   骚包!   彦秋寒向后退了一步,想装作不认识他。   她现在已经在公司里有很多风言风语了,这下好了,明天她能上公司内部头条。   可显然张谨言没想给她逃跑的机会。   在那双桃花眼看到她时,张谨言就迈着大长腿走了过来。   “你……”你特么今天抽什么风?   “来接你啊。”他坦坦荡荡。   “你什么时候搞的车?”彦秋寒瞪大眼睛。   “前一段时间订的。”他手指抵在鼻子上,他倒是对豪车没什么追求,他那几天是想买个越野,等假期的时候可以带她出去玩,可想起来那天她说的话,他就一心想着要和她口里的老大比比。   让那些人看看,她媳妇儿到底用不用别人养。   “晚上你要陪我去见一个人。”他怕彦秋寒刨根问底,于是立刻转移话题。   “嗯?”   “分公司初期,我妈妈要过来一段时间,所以……”他知道彦秋寒和他妈妈都在瞒着他当年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不用想都知道,她们之间并不愉快。   张谨言忽然觉得自己根本没有把那句话说到底的勇气,于是他顿了一下,重新说道:“……你要是不想见她的话,我们就不去了。”   “去啊,为什么不去?”   她自认为和顾虹之间没有闹多僵,而且他们都已经毕业了,她也想听听,顾虹现在对两个人之间怎么看,又或者,她现在又有什么理由叫他们分开?   彦秋寒坐上豪车的那一刻身后的同时眼中不约而同射出诧异的光芒,只不过有些是惊讶,有些却淬了毒。   当跑车开走,只剩一地烟尘。   周媚嘴角向下压了几下,眼神从远处拉回,翻了一下,笑着说道:“没想到,小寒还真有能耐,不仅在公司里人缘好,这有钱的小鲜肉也不在话下,怪不得之前李姐介绍人家开公司的侄子她都看不上,在咱们研究所呆着还真可惜了。”   她像是开玩笑一样说出来,可明眼人都知道她什么意思,王婉清他们不愿意触霉头,都没搭话,讪讪的笑两声,就各走各的了。   剩下几个和周媚关系好的,包括彦秋寒隔壁的李哥,和她同仇敌忾,聚在一起又扯起闲话来。   她没想象过时隔四年再见到顾虹的场景,她以为四年前,就是她们最后一次见面。   现在重新坐在一起,竟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顾虹能看出来有些老了,她是个女强人,并不是在家里每天购物护肤的娇花,岁月已经悄然爬上了她的脸颊。   但她也没老,她眼中光芒如初,走路脚下生风,衣着大方得体。   岁月只在她脸上留下了时间的印证,却没在她心上留下半点痕迹。   岁月从不败美人。   虽不恰当,但当时彦秋寒只想到这一句。   顾虹似乎温柔了许多,也不知是不是年纪到了,她见到彦秋寒时,眼中没有过多诧异,余下都是庆幸与释然。   彦秋寒也与她不谋而合,只当是久别重逢,没提一句当年的事。   她们都知道,两人唯一共同的立场,就是不想张谨言为难。   顾虹这次来是为了分公司的事儿,张谨言初出校门,许多事都做不到尽善尽美,她只好尽力扶持。   前一段日子张谨言和她说了要在这边设立分公司的事儿,她没多想,只是看到那份还不够成熟的企划书,心里无限宽慰。   不管在这里开设分公司赚钱赔钱,都是他一次锻炼的好机会,她也舍得拿钱让他耍。   可后来听说他才到这里没多久就着急准备买车买房定居的时候,她心里才爬起一个不小的疑问。   后来的事,果然印证了她的猜想。   他又和那个女孩儿走到一起了。   可她或许真的有些老了,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她只觉得神奇和庆幸,神奇的是那个女孩儿真的能等到现在,庆幸的是他们或许真的能和自己不一样,能像张谨言当年说的,有个完整的家。   吃过晚饭顾虹就回到落脚的酒店,彦秋寒和张谨言则回到他们的出租屋。   彦秋寒坐在沙发上哼着小调消食,斜睨着跪在地上擦茶几的张谨言:“说说吧。”   张谨言抬起头一辆茫然。   “车。”她抓起一把瓜子嗑起来。“钱多了烧得慌?”   “我不是要接送你么……”他揪着小手帕,十分没有底气。   “……”彦秋寒拍桌子。“我需要这么烧钱个玩意儿接送?”   他膝盖向前挪,脸上陪笑。   “这不显着你找个富二代么,多有面子呀……”   彦秋寒一双杏眼瞪得溜圆,‘啪’的一声拍桌而起。   “我要是就为了有面子,当时我就跟相亲那男的走了,人家还开公司呢!”   “谁?”   张谨言也‘啪’的一声将手里的抹布仍在茶几上,缓缓站起来,脸上平淡,眼里却往出射浇了冰的刀子,就这样注视着她,声音猛然低了一个八度。   完了!   彦秋寒脑子里轰的一声。   这张没有把门的破嘴可怎么办啊,怎么什么都敢向外吐露,现在好了,她离死不远了。   “嗯?什么谁?你听错了吧。”她装傻充愣。   “彦!秋!寒!”   彦秋寒一个激灵,立刻上前抱住他的腰:“哈哈,哥哥你刚刚吃油腻了吧,我去给你泡杯茶。”   “你最好现在给我说清楚。”他把腰上环着的双手摘下来,用一只手抓住那双手腕,困在身前。   她低头,装可怜,眨巴眨巴乌黑的大眼睛抬眼看他,撅着小嘴。   可显然张谨言今天不想吃这套,她认命,嗫嚅着把相亲的事情和他说了,还重点丑化了一下对方的行为,美化了一下自己的形象。   “你真的和他说我比他好了?”他挑眉,倒是松开了那双手,重新环在自己腰上。   “真的!我发誓!不信你可以去问他!”   这句话只是彦秋寒表真心的一个措辞,她当然没想过张谨言会真的去找那个人,可当某天张谨言载着她在某公司门口一直兜圈子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天真了,这是后话。   “那天穿的什么去见他?”   彦秋寒乖乖去卧室里把那条裙子拿出来,心里想的是,看吧看吧,穿的多保守。   她才嬉笑着上前邀功。裙子就被张谨言扯过去,一把扔在垃圾桶里。   彦秋寒愣了   ???   你特么知道多贵吗?   张谨言似乎也看出来她的心思,冷哼一声。   “你要多少哥哥给你买多少。”   麻蛋。   彦秋寒翻白眼,   还真当自己霸道总裁了。   看来小屁孩儿中二期来得晚了一些。   那天晚上她哄了小屁孩儿好久,什么平时不好意思的羞耻姿势都用上了,可算是在筋疲力尽前把人哄好了。   她躺在床上,额前的几缕头发被汗贴在皮肤上,迷迷糊糊的想去洗澡,却怎么也起不来身。   身后的张谨言倒是没显得有多累,他俯身将她脸上的碎发拨开别在耳后,轻轻在她额上亲了一下,将她抱起来走向浴室。   “秋秋。”   “嗯?”她在温水里舒服得想睡觉,声音都听不太真切。   “我们结婚吧。”他低声诱哄。   “嗯……”   第二天彦秋寒来到研究所的时候,她忽然发现大家的眼神都变了,还有几个欲言又止,她了然,看来昨晚张谨言装十三成功。   她也不太想掺和这些。   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就好。   可天不遂人愿十有八九,她不想什么来什么。   就在她认真的完成手头工作的时候,周媚将一摞打印件放在她桌子上。   “小寒啊,这是之前那个项目的所有资料,你受累整理好,归档。”她将那一摞厚重的资料放下,一脸假笑。   她就不信现在都是彦秋寒的风言风语,她还不夹着尾巴做人。   彦秋寒看着那一摞资料皱眉,她手头还有其他工作,要是还要加班把这些昨晚,她估计要干五个通宵。   况且这些分明不是她分内的工作,周媚明显是在针对她。   她虽然是社会主义三好青年,但是她不憨。   “不好意思,我没时间。”   她眼皮都没抬,继续手里的工作。   周媚原本想给她点儿苦头吃,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不要乱出风头,哪成想她会这样,她顿时又气又恼。   “怎么着?有人撑腰都不把前辈放在眼里了?”她重重将材料重新拍在桌子上。   声音不小,办公室里的人都向她们看过来。   彦秋寒不傻,她只是大多数时候都懒得去计较,也是她从小的家教将她养成不惹事的性格,可这些天研究所里传来传去的那些谣言,已经让她很不痛快了,她知道大多数都是从周媚嘴里出去的,此时她还来惹自己,忍了她才是笑话。   “周媚。”她将手从键盘上拿下来,认真的看着她。“你别觉得先进研究所几年,你就高人一等了行吗?你自从知道我可能过得比你好的时候,你就一直在针对我,这大家都心知肚明。”   周媚被人戳穿了心事,脸腾地红了,随后恼羞成怒:“你瞎说什么?你是说我嫉妒你了?笑话!”   “那我也告诉你,我出来工作就是个消遣,我男朋友有的是钱,他也愿意养我一辈子。你不必用什么老员工身份压我,以为谁都拿一份几千块钱的工作当香饽饽,我真不差这点儿钱。”   彦秋寒气势十足,内心却虚得不行,她当香饽饽的,这几千块钱她也宝贝得不行啊。   但是不影响她过嘴瘾。   她从小到大都没这么资本主义过,真爽。   周媚双手环在胸前:“呵,不过就是找了个富二代么,有什么还得意的,人家年纪小,你别是给人家端茶倒水甚或做饭,我可好心提醒你,别养孩子养到最后一无所有。”   “哼哼,不劳您操心。”彦秋寒冷哼一声,然后故作一脸疑惑。“饭是他做,碗是他洗,钱也是他赚的多……我能做的事情就只剩擦地了……这儿子养得实在是太容易了!”   !!!   “你少得瑟!”   周围看热闹的同事越来越多,大多都用一种奇怪有略带嘲笑的眼神看着她,周媚满脸通红,气得一跺脚,扔下这一句就跑回自己的工位。   那一摞资料还放在彦秋寒桌子上。   赢了一回合的彦秋寒做作的抱起那一摞纸,娇俏的踩着小步将资料送回去。   “你忘了东西哦。”   旁边的同事憋笑都快憋出硬伤了。   这厮也太会气人了,活像个花枝招展的花孔雀。   只是彦秋寒不知道别人对她的评价,不然她会惊觉自己竟然越来越像张谨言。   ☆、亲爱的我们今天结婚吧   自从那件事结束后,研究所里对彦秋寒的风言风语少了不少,更多的是讨论周媚嫉妒人家找了个有钱的男朋友故意挑事。   王婉清端着一杯速溶咖啡来到彦秋寒的工位上:“小寒,现在单位里的女人可都羡慕你了。”   彦秋寒莞尔,那是因为你们不知道那个小屁孩儿现在才开始中二期。   以前十多岁看起来比同龄人成熟得多,怎么到二十多岁越活越回去了?   一整天在霸道总裁和小奶狗的双重身份里无缝衔接,活像个才进青春期的毛头小子。   彦秋寒无可奈何,自己的小屁孩儿只能自己宠着。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我给你包个大红包。”王婉清说道。   “结婚?”彦秋寒有些诧异,但也只是一瞬间。   她也不小了,确实该结婚了,但是小屁孩儿好像还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对啊,你们既然都那么久了,为什么不准备结婚啊?”   “嗯……顺其自然吧。”彦秋寒微微点头。   要不要暗示他一下?   那样会不会显得她很着急。   彦秋寒思虑再三,面上不显,但还是把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   回到家里,彦秋寒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个同样才下班回来在做饭的小屁孩儿,心里有了主意。   “张谨言。”   “嗯?”   “你今年有没有很想要的生日礼物?”比如结婚啊。   “想要游戏机。”   “不是那种随时都能买的,要很有意义的呀。”比如结婚啊。   “去看篮球赛?”   “还有更特殊的吗,一生一次那种?”比如结婚啊。   “……”张谨言先是皱眉,嘴角却慢慢沁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没有吧……”   “……”   没有就没有吧!   彦秋寒猛地站起来回卧室,砰的一声关上门,躺在床上生闷气。   厨房里仍然传出来乒乒乓乓的做饭声,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打算,彦秋寒瘪嘴,下床锁上房门,重新躺会被窝里,将被子蒙到头上。   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张谨言照常慢条斯理的摆盘,一切都结束了之后,才摘下围裙,却并没有打算去敲门,而是直接坐下吃饭。   彦秋寒在屋里听到厨房的声音停下,知道他做完饭了,于是坐起身来,开始准备一会儿张谨言来叫她吃饭,她要怎么说。   她脑子里想了无数种对话的可能,等了十多分钟,也没人来叫她吃饭……   大猪蹄子!   彦秋寒气得直哼哼,索性下床打开门,直接冲到餐桌前,却看到张谨言正慢悠悠的坐着吃饭!   呜呜呜,她都生气了,门摔了那么大声,他都不管她,一定是不爱她了!   “张谨言,你什么意思?”她本想非常有气势的质问他,结果一张嘴,眼泪珠子就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都被小屁孩儿惯坏了,现在离不开了,他要是不结婚了怎么办。   张谨言原本也只是想逗逗她,看她气鼓鼓的样子觉得很好玩,他怎么也没想到直接将人气哭了。   张谨言顿时手足无措。   他连忙放下筷子过来抱住她,怀里的小人和他闹别扭,挣扎着不让他抱。   “乖宝宝,小秋秋,怎么哭了?哥哥和你闹着玩儿呢。”   “呜呜呜你为什么不叫我吃饭……”她越说哭得越大声,越说越觉得委屈。   他用力将人抱在怀里:“哥哥想一会儿去喂你。”   “为什么……呜呜……我生气了都不哄我……”   “哥哥错了,哥哥逗你玩儿呢。”   “为什么……呜呜……你都知道我什么意思……你就是不说……呜呜……你是不是不想和我结婚了……”   张谨言笑了,捧起那张哭花了的小脸,她眼睛通红,睫毛湿嗒嗒的,哭得一抽一抽。   怎么办,忽然想看她在床上哭。   他将温热的薄唇贴在她额上:“乖宝宝,哥哥等不到过生日的时候。”   “嗯?”她满颗心都是悲伤的情绪,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他继续哄:“乖宝宝,明天请个假吧,我们去登记吧,省钱。”   “呜……省……省钱?”   “每天套挺贵的,今晚开始彻底坦诚相见吧。”   张谨言压住唇角的笑意,立马将人抱起来向卧室走去。   既然哭了,就哭个痛快吧。   她果然哭了个痛快。   任她怎么求饶,小屁孩儿就像听不见一样,尽心尽力的耕耘,到最后她嗓子都哑了,实在叫喊不动,手指也不听话,软绵无力的搭在他肩膀上,只能任人宰割。   随着一股微凉的浑浊在她体内填满,她才终于得以喘息。   “秋秋……”他清凉的声音变得沙哑。   “……”她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他伸手,摸到床头柜的最下面,摸到一个小小的盒子,他拿着盒子从后面抱住她。   “那天我求婚了,你也答应了,怎么转眼就忘?”他在后面亲了亲她的长发。   彦秋寒还在回忆她到底是哪天答应他求婚了,就忽然感觉到指尖又一丝凉意。   他拿着一只钻石戒指,正在套上她的无名指。   戒指很漂亮,工整凌厉的钻石镶嵌在白金戒圈上,戒圈四周也镶嵌了一圈小碎钻,端庄大方。   戒指和她的手指很契合,就像她去试过一样。   应该是准备了很久的,她竟然都没发现。   这让她更想哭了,可此刻她完全没有哭的力气,她轻轻在张谨言怀里蹭了蹭,表示她很开心。   “还想继续?”他挑眉看着她,认真的在考虑她还受不受得住。   呜,他为什么满脑子垃圾,她不敢蹭了,红着脸转过身,环住他的腰身。   “秋秋。”   她指尖轻点一下,示意他继续说。   “哥哥努力一点,秋秋给哥哥生个小妹妹,哥哥一起养你们姐妹俩。”   竟说浑话!   彦秋寒悲愤,她纯洁的小屁孩儿再也不纯洁了。   安郁市路边的树叶逐渐枯黄,随着几片叶子盘旋坠落,又来到了一年中最美的秋天。秋天很奇妙,你快乐时它就是最热烈的温暖,你悲伤时它又将凄凉渲染到极致。   去年她就恨透了秋天。   那时她大抵是悲伤的,在那个陌生的地方举目无亲,也没有了他,一个人走在铺满落叶的小路上,她甚至讨厌脚底干枯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世界被无限放大。   而她极尽渺小。   可现在,她牵着那双让人安心的手,又觉得,这个秋天实在太美了,热烈,温暖,艳阳穿过叶片,斑驳的光影洒在路面上。   一切都让她眷恋不已。   于是婚礼就定在了这个秋天,她在网络上挑选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一家做秋日主题做得很好的婚礼策划。   她没有选大家推荐的酒店婚礼,而是订了看起来温馨浪漫草坪婚礼,森系的秋日主题,像是电影中常有精灵出没的秋日丛林。   婚纱也是她和张谨言一起去订的,她只想要个简单大方的款式,没有太多的追求,可张谨言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他把自己的要求整整写满了一张纸,设计师有些无语,但看在钱的份上勉强忍了下来。   婚纱做好后,他亲自给彦秋寒换上,眼神严肃,每个细节都不放过,小到一个装饰用的袖口,他都要挑毛病。   彦秋寒劝他不要太吹毛求疵,可他像是铁了心,又将婚纱送回去改了两回,才勉强点了头。   设计师看着账户余额,感叹这世道有钱能使鬼推磨。   最终的效果彦秋寒也很满意,婚纱是欧洲中世纪的经典造型,整体是柔软又高级感的缎面,前V领开到胸上面,缀了一圈蕾丝,领口下面是精致的手缝布包扣点缀,与袖口呼应。   婚纱整体很简单,端庄又优雅,也能很好的衬托腰线。   婚纱终于告一段落,彦秋寒和张谨言都在工作之余紧张的筹备其他的婚礼事项,彦秋寒之前想交给策划师一手包办,这样他们也能轻松些。   可张谨言怎么都不同意,他偏要每个环节都参与,和设计师的沟通小到一个花瓶要摆在哪里。   他这样,彦秋寒也偷不了闲,他说彦秋寒字好看,拟了名单给彦秋寒叫她手写请柬,他每天检查,写得不好的还要返工。   而他自己也每天忙到很晚,都没有时间去接彦秋寒下班,好在他们的新家也买在了彦秋寒的研究所附近,彦秋寒这几天就过上了独自下班走回家吃外卖的日子。   吃完饭她就要乖乖的去书房写请柬,写了一半的时候她就觉得要写吐了,但看到张谨言忙得起劲儿,她只能继续耐心的写下去。   等都最后一天,她终于写完了最后一张请柬,开心的给张谨言打电话炫耀,她竟然真的吐了。   她立刻挂断电话趴在马桶上呕,一边吐一边感叹现在这外卖着实不能多吃。   张谨言在她挂断电话十分钟之后就风风火火的赶回家里,彼时她已经坐在沙发上吃零食了。   “秋秋,怎么回事,不舒服?”他紧张的蹲在她面前,一如当年的习惯。   “没怎么呀,可能这几天外卖吃多了吧。”她自己不以为意,不就是吐了么,多大点儿事儿。   “对不起。”张谨言一脸愧疚。“哥哥明天不出去了。”   “我真的没事的。”彦秋寒抱抱他。   张谨言舒了口气,坐在沙发上将人揽进怀里,陪她一起看电视。   她看的是一部宫斗剧,里面正演到一个妃子被另一个妃子设计流产的剧情,那个妃子撕心裂肺的哭喊还我儿子,彦秋寒吃着零食看得美滋滋,张谨言却看得额上青筋直跳。   忽然,他转身将人从沙发上拉起来,不由分说的给她穿外衣。   “干嘛?”这小屁孩儿抽什么疯。   “去医院看看。”   “看什么?”彦秋寒瞪大眼睛。“我就吐了一下就去医院,那和手被纸划个口子就去医院有什么区别?会被人笑话的。”   “万一是怀孕了呢?”张谨言语气紧张得不行。   怀孕?   彦秋寒持反对意见,谁还能说怀上就怀上啊,那小屁孩儿狗血电视剧看太多。   ☆、那个忍无可忍的孕妇啊   可事实啪啪的打她的脸。   彦秋寒拿着验血单,像被雷劈了一样愣在医院的长廊里。张谨言起先像个苍蝇一样围着她转啊转,忽然又将自己的外套铺在椅子上,扶她坐下。而他自己跑回去不知道找医生说什么。   隔一会儿,他又从自己面前经过,跑到楼下不知道做什么,又过了好久,他才拎着大包小包跑回来。   “你这是买了什么?”她惊恐。   “都是你要吃的。”   彦秋寒不可置信,伸手抓起来一个,嗯,叶酸片,确实听说孕妇要吃。   她再向里看……   “为什么这么多叶酸片?”她要吃到绝经那天吗?   “多备着点儿,有备无患。”许是因为紧张,张谨言额上都沁出一层薄汗。   彦秋寒无语望天。   左一兜各种维生素片,右一兜叶酸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倒卖呢。   “医生说还要提前准备待产包,还要订月子中心……”张谨言神经兮兮的念叨。“对,乖宝宝,你还要注意心情,医生说孕妇很容易抑郁的,咱们去报个班吧,听说有那种专门给孕妇舒缓心情的……”   他继续絮叨。   “哥哥,你要是一直这么絮叨下去我就真抑郁了。”   张谨言立刻闭嘴了,他还有好多话想说,可媳妇儿不让说,憋得他脸颊通红,睫毛扑闪扑闪的。   半晌,他嗫嚅的开口。   “乖宝宝,我再说一句。”   彦秋寒双手环胸,眼睛里放刀子。   “说。”   “咱明天做个全面的检查,然后去订个待产医院,听说好的私立医院都要提前订的,不然订不到,你对待产医院有什么要求和哥哥说。”   “停!”彦秋寒忍无可忍,抬屁股就走。   “你慢点儿,小心台阶。”   !!!   彦秋寒想闷他一拳。   自从彦秋寒怀孕,张谨言就不再让她参与准备婚礼的事情了,除了试礼服,其他事事都是他亲历亲为。   很快就到了婚礼前夜。   莫聪和孟子谭做伴郎,莫馨月和李媛媛做伴娘。   莫聪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夜色朦胧,酒店里,莫聪看着自己的好兄弟,无尽感慨。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   竟然还是她。   他到现在还记得她刚说分手的时候,张谨言整个人颓得不行,每天都给他打电话问他,是不是他做错了什么,或者是他哪里做的不好。   莫聪无言以对,毕竟他与张谨言儿时相识,张谨言从来都是个说一不二,骄傲得像个孔雀,所以大少爷的名号也叫了那么多年,可自从和彦秋寒在一起后,他哪还有个少爷的样子?   每天张嘴闭嘴我媳妇儿,媳妇儿说往东他绝不会看西面一眼。   就这样一个人,在她说分手一段时间之后,就像认命了一样,平静的不像话,他开始的时候还以为那个少爷真的放弃了,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可到现在他才明白。   他确实是认命了,他认定了自己的命运你,决定了长久坚定的等待。   “这么多年,值得吗?”莫聪将嘴角的烟捻在烟灰缸里,他烟瘾不大,上大学之后才学会偶尔抽一点。   孟子谭推他一下,人家结婚前夜,说这些干什么?平白给人家添堵。   张谨言先是一愣,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随后他舒缓了神情,轻松的模样。   “那些年的时光,如果不是用来爱她,那就什么都不是,只是时间而已,毫无意义。”   莫聪撇撇嘴,理解不了大少爷的深情。   还好他老光棍一个,不用像他们那样腻腻歪歪。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不知不觉间竟然聊到了天亮,同样一夜未眠的,还有彦秋寒这边。   莫馨月提议去酒吧来一次单身夜狂欢,彦秋寒缩着脖子拒绝了,要是让张谨言知道她一个孕妇去酒吧鬼混,那她也不用看见明天的太阳了。   卧室里同样是三个人,岳薇薇要照顾孩子,提前来不方便,就说好了明天直接来参加婚礼。   莫馨月也交了男朋友,是读研究生时的同学,最近也在准备结婚了,出人意料的是李媛媛还单着。   “你再不找男朋友,都快熬成大龄产妇了。”莫馨月说道。   李媛媛不以为意。   “别催我,我还没玩儿够呢。”   “……”彦秋寒十分认真的想想,谨慎地开口。“晚点儿结婚挺好。”   “这不是个新娘子该说的话吧。”   彦秋寒呜呜呜。   “你们是不知道他管我管得多紧,除了在上班,剩下所有的时间他都在身边转,我都快烦死了,他还给我报什么孕妇舒缓心情班,还有孕妇健康运动班,每天吃什么穿什么他都要管每天晚上还偏要给我读睡前故事,还要按摩……呜呜呜……我要产前抑郁了……”   “鬼知道我多不想听睡前故事!!!老娘只想睡觉!!!”   莫馨月和李媛媛不约而同翻了个大白眼,身在福中不知福,她要是还产前抑郁,那别的孕妇还活不活了?   第二天。   没有盛大的仪式,所有的流程都是彦秋寒想象中的温馨浪漫,到场的都是亲友。   她挎着张谨言的手臂,踩在盘旋落地的秋叶上,叶色红似骄阳,女人笑颜如花。   “哥哥。”她笑。   “嗯?”   “我们有家啦。”   张谨言勾起唇角,紧了紧自己握着她的手:“笨。”   彦秋寒不解,抬头看他。   “你一直是我的家啊,秋秋。”   从开始到最后,从遇见你的那天起,你就是我的家了。   是我这一生认定了的,   无论如何都要回去的家。   我这一生中最浪漫的相遇是你啊。   彦秋寒怀孕到八个月的时候,张谨言心疼得紧,聚会也不去了,公司也不去了,就守在家里陪媳妇,媳妇饿了就做饭,媳妇腿酸就揉腿,媳妇想吃零食大半夜就穿衣服下楼,24小时跟在身后……   半隐退的顾虹女士又被迫顶上岗位。   彦秋寒看着越来越神经兮兮的张谨言,翻白眼,忍无可忍,背起小包去王婉清家,终于躲了几个小时的清闲。   可没想到才要睡觉,门铃声就呜哇呜哇响起来。   ——你好,秋秋的毯子没拿,她的睡毯都是专门消毒的,我送上去一下吧。   ——你好,秋秋的水杯忘在家里了,她晚上要起床喝水的。   ——你好,秋秋睡前要按摩,我给她按完了就走……   !!!   王婉清被张谨言一趟又一趟扰得发疯,一脚将孕妇踹出家门。   “你自己找的小奶狗自己忍着!”   在她预产期之前半个月,张谨言终于将她接回家休产假了,当彦秋寒整个人都回到了他能掌控的空间的时候,张谨言终于舒了一口气。   这几个月,彦秋寒在公司里的时候他都紧张得要命,生怕谁碰了她,或者不小心有什么意外。   她终于在家里休息了,张谨言紧提着的一颗心才放下。   张谨言有个小本子,怀孕周期内,每个时期要做什么他都写得清清楚楚,包括儿童房他早都准备好了,粉粉嫩嫩的,全部都是他为女儿设计的。   终于半个月之后,孩子健健康康的生下来了,非常顺利,连医生都夸他养得好,孕妇所有的指标都是最优的。   孕妇被推出来的时候,张谨言已经哭的一张脸都红了,彦秋寒也脸红,是被他这个死样子臊的。   医生护士都没来得及恭喜,就连同才生产完的孕妇都在安慰孩子爸爸。   “秋秋,我爱你。”他趴在病床上,双手紧紧抓住她的双手,一下又一下的亲吻她额头。   温热的泪滴顺着扑闪的睫毛滴在她脸上。   “哥哥。”   “嗯?”   “为什么不去看看小宝宝?”她伸手给他擦眼泪。   “不去。”他努力压抑哽咽声。“乖宝宝,以后咱都不生了,哥哥就对你们母女俩好。”   “哥哥。”彦秋寒艰难的开口,总觉得接下来的话对他有点残忍。   “嗯?”   “是母子……”   张谨言站在婴儿保温室前的时候,还没有接受这个现实。   他盯着那个抽抽巴巴的小东西看来看去,越看越不顺眼。   “臭小子,以后要是敢气你妈老子弄死你!”   什么都不懂得张小宝,莫名其妙的受到了生命的威胁。   彦秋寒转到了提前订好的月子中心,她妈妈之前就要来给女儿伺候月子,却张谨言严词拒绝,他嘴上说得好听,说不想让妈妈累到,他自己能照顾好秋秋,鬼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你们那些老思想可别把我家秋秋照顾坏了,以后落一身毛病,他能心疼死。   于是他自己也卷铺盖来到月子中心陪着,每天学习母婴知识,比高考的时候还认真。   那天彦秋寒躺在床上吃零食,看着坐在桌前给她扒瓜子仁的张谨言,忽然就愣住了,她紧锁眉心:“哥哥,我们好像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事儿……”   “什么?”张谨言也因为她认真的语气紧张起来。   “……我们忘了给小宝取名字……”   “……”   张小宝:所以我就是个意外对吗?人间不值得。   那天之后,张谨言和彦秋寒都放下了一切手里的事情,专心致志的一起趴在桌子上翻字典。   “你说你怎么当爸爸的?”彦秋寒恼他。   “……”   张谨言不敢气她,到嘴边的话都咽在肚子里,你这当妈妈的不也忘了,你还高才生呢。   他没说话,彦秋寒却读懂了他的眼神。   “听没听说过一孕傻三年?!”她理直气壮。   好吧,自己的媳妇儿,她说傻就傻吧。   最后张小宝的名字还是张谨言取的,叫张稔嘉。   你的妈妈,   是我这一生认定了的,   无论如何,   都要回去的家。 作者有话要说:  1、正文就到这里啦,前面还有点儿没交代清楚的地方,可能会写两三章番外。 2、感谢小姐姐们看到最后,你们都是大可爱。 3、我看了十年左右的小说,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当个言情写手,把每个类型的文都写一篇。等自己有了时间真的上手写,才发现看和写完全是两码事,真的好难,感谢小姐姐们不嫌弃。(一个倔强青铜的理工女)。 4、这也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篇(前面发过一篇,是小时候写的,改了改幼稚的词语和设定就发了。)我也相信我会越写越好哒,实现自己小时候把每个类型都写一篇的愿望哈哈哈。 5、其实也没多大追求,就想抓住我青春的尾巴做点儿什么,在以后不再年轻的时候回来翻看,可以对自己说,对自己承诺的青春,我做到了。   ☆、番外一:年少   嘉城幼儿园小班里有五男三女,是在同一个小区里,同一个帆船广场上奔跑的小朋友。   “小朋友们,今天是大家来幼儿园的第一天,大家喜欢自己的小伙伴们吗?”年轻的小老师笑眯眯的。   “喜欢!!!”小朋友们异口同声。   “不喜欢!”其中,只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短胳臂短腿的小男孩一脸倔强,瞪着身边扎着高高双马尾的小女孩,小女生扎着漂亮的粉色头花,兴奋的甩着头发,马尾一跳一跳,正打在小男生的脸上。   小男孩儿脸被打得皱成一团。   他忍无可忍,一把揪住打在他脸上的罪魁祸首。   就这把草……哦……不……好顺的草,还香香的!   旁边的小姑娘大眼睛乌溜溜的,转过来瞪着他,葡萄似的眼睛里还聚满了水,她一张圆乎乎的小脸憋得通红。   小男孩儿看着那双圆圆的大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胖乎乎的手也越拽越紧。   没一会儿,小姑娘瘪着嘴,豆大的水珠子顺着那张红彤彤的脸掉下来。   “呜呜呜,老师,李志泽打我!”   花园宝宝小组一共有八个孩子。   周围的六个小朋友看到这一幕,傻了眼,一个小姑娘开始跟着抽泣起来,再过一会儿,其他的五个小朋友也跟着嚎啕大哭。   美女老师怕他们把其他小朋友都带哭,于是立刻跑过来。   “小泽,你怎么可以拽女孩子头发呢?快给小寒道歉。”   “我不要!”笑笑李志泽倔强的昂着大脑袋。   “小泽,拽女生头发会很痛哦,你看小寒已经哭了这么久了,你不应该亲亲小寒吗?男子汉不可以让女孩子哭哦。”   美女老师板了脸。   李志泽屈于威严,看着旁边红得像屁股一样的脸蛋,极为嫌弃的亲了一下,发出啵的一声。   意外的,那张脸蛋并不像猴屁股一样让人嫌弃,相反,它软软的,还香香的,是他活到现在尝过最甜的东西。   从那天起,小小的李志泽心里装下了两件事,一、那个叫彦秋寒的女孩子很讨厌,但她的脸真的好软。二、男子汉不可以让她哭。   虽然不能哭,但欺负一下总没问题的。   于是从那天开始,小小的李志泽就开始了欺负彦秋寒的日子。   刚开始的时候,他总掌握不好轻重,又把她弄哭了几回,可慢慢的,他似乎成了这方面的专家。   怎么能把彦秋寒气到将哭的边缘,成了他的拿手绝活,他也一直乐在其中。   日子就是那么一天一天过下去的。   后来啊,彦秋寒也学会了欺负他,她常常将他气得跳脚,让李志泽恨不得直接将她欺负哭,可每一次,他都会想起幼儿园时的那张脸,和萦绕在她身上淡淡的奶香。   不可以让她哭。   这是他的底线。   除此之外,他百无禁忌。   别人都说他对彦秋寒差的不行,可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她桌上的早餐,包里的巧克力,冬天的护手霜,随行的夜路,全都宣泄着同一个秘密。   上高中的时候。   周围的男生们都开始进入了青春期,他们若即若离的和女生们嬉闹,心机的在篮球场掀开上衣,有意无意的进行肢体接触。   他们会青涩的藏起自己对女孩子的心意。   李志泽常常嘲笑他们白痴,女孩子到底有什么好?她们只会在离家出走之后霸占你的卧室,让你睡冰冷的客厅,最后还是要你把她背回去。   她们还会和你妈告状,让你妈打你!   那大巴掌下来,都不像亲生的!   那时候,班级里有几个男生开始谈恋爱,有一天,他打完篮球回家的路上,在僻静的巷口,他偶然瞟到了让他红透了耳朵的一幕。   同班的那个平时嬉皮笑脸的男生,将那个女生抵在墙上,双唇相处,砥砺研磨。   认真的要命。   那晚,他可耻的做了个梦,梦里,被抵在墙上的女孩儿换了个脸,而他,认真的要命。   第二天一早,他猛地坐起身,低头看了一下某个部位,脸刷的一下红透了。   再后来,他在学校里见到彦秋寒都会刻意的避开,回到家里也不主动去找她玩。   他以为过一段时间,就能忘掉那个梦了。   可他发现,真的过了一段时间后,他不仅没忘掉那个梦,甚至可耻的想她了。   他们两个,从来都没分开过这么久。   那天晚上,彦秋寒又被妈妈骂了,她气呼呼的摔门进到自己家里,客厅里,她正在和妈妈抱怨。李志泽抬头,看到了镜子里那张脸上挂满笑意。   那段时间,他会提前在冰箱里准备好她爱吃的零食,提前把自己的床喷上她喜欢的香水,然后等待她的到来。   可她来了,就又换上了一副嫌弃的眼神。   客厅里,那个小姑奶奶哭唧唧的,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着掉眼泪。   她又哭了,这可怎么办……   他凑近,看着那张哭得红扑扑的脸,喉头发紧。   要不要像小时候一样再亲亲她?那张脸看起来和小时候一样又软又香。   他视线下落,落到樱红的唇上。   那天的画面再次在脑海里炸开,他感觉到脸烧起了火,可偏偏这个时候那个姑奶奶抬起了头。   他怕心事败露,没好气的将小姑娘推到在地,自己转身回房去了。   可那天以后,高中的张谨言又有了一个目标,那就是不让她被班里那些男生荼毒。   她被他保护的很好,顺利的度过了荷尔蒙躁动的高中时期。   而他想不到的是,他们的故事,也就到此结束了。   不同的大学,遥远的两个城市,他总骂那操蛋的五个志愿,四个安郁市,他偏偏就到了那个没有她的城市。   没有她的生活好像也不赖,只是偶尔觉得无聊。   寝室里,有人在回忆青春,兴奋的说起青春期的懵懂,还有那时候做过的傻事。   那一刻,他哭笑不得,他们的青春期短暂,热烈,疯狂,而他的青春期,漫长,安静,折磨。   是的,折磨。   遇到她之后的日日夜夜,从六岁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天起,这漫长的十五年,反复的折磨着他。   告诉他,你们没有可能。   让他在客观与主观之间不断挣扎。   最后啊,他见到了一个小男孩儿,一如他以前一样嚣张跋扈,对待那个小姑娘也如他一般既隐忍又温柔,像极了这十五年里的他。   可他却在那个小姑娘眼里,看到了不同的目光。   很特别,是将对方放在了心上的目光。   他笑笑,这样也很好,她该开始谈恋爱了,他该试着放手了。   故事的结局在一个餐桌上,是她与那个男孩儿分手的日子,朋友们一如往常笑着撮合他们两个,若是以前,那个姑奶奶一定头顶冒火,大声反驳。可那天,她只笑笑,对这件事毫不在意。   毫不在意啊。   他们那漫长又无聊的故事,那反复折磨着他的日子。   终于结束了。   真好。   ☆、番外二 青春   从小时候开始,我就是一个大家口中的的乖乖女,同学们和老师都说我又漂亮学习又好,为了不让他们失望,我也一直在努力的做到。   我上高一了,这天早上,我用了很长时间梳洗打扮,一袭白色长裙,俏皮的高马尾,恰巧映衬着我优美的脖颈。   我坐在班级里,不出所料,同学们都投来或羡艳或嫉妒的眼神。   我发誓,只要他们还是这样的目光,我会一直对他们很好。   班级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个漂亮的男生携着倾泻的阳光走了进来。   我第一次晃了神。   他太好看,白色的衣服上尽是阳光的味道,他逆光而来,像是我朝圣的路。   我知道,我的初恋开始了。   我相信,只要我表白,他就会立刻同意。   但我没有那么做,我并不打算主动追求一个男孩儿。   于是整个高一,我变得更加刻苦,我努力的减肥,拼命的学习,用心的打扮。   我要让他主动。   可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我安慰自己,他一定是心里喜欢我,只不过是觉得我难以追求,亦或是有些害羞。   我试探性的暗示了他。   他还是不懂。   我等了太久,实在没有了耐心,于是在高二的时候,我工工整整的写了一封情书,还细心的喷了香水,夹在了他的书里。   我已经主动了,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迟迟没有回应,我觉得是他还没有看书,是啊,他除了学习不太好,实在没有什么缺点。   高傲有漂亮。   和我一样。   可慢慢的,我逐渐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似乎是真的不喜欢我。   这怎么可能?   那天,我坐在镜子前,认真的看着自己,镜子里映出了一张美丽的脸,可……是不是太清纯了?   万一他喜欢的是明艳魅惑的女生呢?   是了,男生都是这样,嘴上嗤之以鼻,实则对性感的女生根本招架不住。我低头看看自己扁平的胸部……   我该做些改变。   可我手里根本没有能够做手术的钱,我发愁了好久,越看自己越觉得丑,我一定要改变。我一定要是最耀眼的那个。   这天,同桌甜甜神秘兮兮的凑到我身边,她嘴里嚼着油腻的辣条,说唐逸凯在学校里放高利贷,有好多学生都在他那儿贷款买新游戏机了,利息高的吓人。   但是没关系,学校里都是有钱的孩子,他们还不起,家里也还得起。   唐逸凯是学校里的混混,我只见过几回,每次见到,他每次都对我吹口哨,我有点害怕,还有点骄傲。   高利贷……   那天晚上回家,我做了个梦,梦里我是学校最漂亮的女孩儿,女生们都嫉妒我,又想和我做朋友,男生们都喜欢我,两只眼睛在我身上挪不开视线。   他也主动来追求我,我笑着答应了。   梦醒了,我坐在镜子前,镜子里还是那个鬼样子。   不行,不能这样,我一定要做出改变。   我想到了唐逸凯,可我的家庭条件不太好,我能还得起吗?   或许我可以先去问问。   毕竟唐逸凯看起来很喜欢我。   不出我所料,他确实很喜欢我,我才提出来借钱,他就说可以不给我算利息,本金也可以慢慢还,前提就是,我要在这段时间里做他女朋友。   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   我真的需要那笔钱。   而且等我还完钱,就可以和他划清界限,只要这段时间我把这件事情藏好,就不会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那天,一个普通的家长会,我知道,张谨言的父母是不回来的,他应该会和莫聪他们去网吧打游戏,我也要去见一下唐逸凯。   他说给我买了礼物,我没让他给我送来,而是叫他在杂物间等我,他事事依着我,我不让他公开,他做到了,对外人绝口不提。   我很庆幸他这么喜欢我。   可在家长会就要开始的时候,跑来了一个咖啡色头发的女孩儿,张谨言伸手拽住了她,两人有说有笑,我没见过他这样。   那时,女生的第六感告诉我,这个女生很危险。   可理智又告诉我,她很普通,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但意外的事真的发生了,张谨言乖乖在自习室坐着,等那个女生出来,我心里像沉了石头,根本没有心情去见唐逸凯。   他很生气。   可明明是他喜欢我,我又不喜欢他,他凭什么生气?   那天,他约我去ktv,有一些他的兄弟,看来他不打算守约了,他要让我们的关系公开。   那我也不打算再和他装模作样了,反正他手里没有任何我的把柄,别的女生贷款需要的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我也没有。   钱已经到手了,只等放假我就可以去医院变美了。   我知道张谨言和莫聪他们出去玩一定会经过的地方,于是我就在那里的咖啡店等着,果不其然,我远远就看到了他们。   我哭着走到他们面前,希望他们能让我脱离唐逸凯,同时,还可以激起张谨言的保护欲,我们的关系会更进一步。   果然,他们和我一起去了ktv,但我没想到的是他们会真的打起来,我以为唐逸凯看见我和他们在一起,会因为爱我而选择放手和成全。   但他没有,他是不是不够爱我?我气愤的想。   事情闹到了警察局,我先走了不知道他们的情况,但是在妈妈工作的医院里,我竟然看到了张谨言和那个女生在一起。   张谨言没有父母去接,是这个女孩儿去接他的吗?   我再次感受到了深深地危机感。   我连忙跑过去关心他,忽略掉那个女生。   可张谨言对她的态度暧昧到让我心慌。   再后来,他们常常形影不离,再后来,他们顺理成章一样成了男女朋友,我绝不相信这是真的。   他是我倾注了所有的青春。   我绝不放手。   那个女生毫无可取之处,他们一点都不般配,张谨言绝对不会喜欢这样的女生,他一定只是寂寞了。   那天,学校篮球赛,那个女生也来了,我看见她穿的衣服,轻松的笑了,和我的如此类似,也好,是该好好比比了,也让张谨言看看,到底谁才配得上他。   没想到,饭间我本想让她出丑的话,都被她阴险的甩了回来。   她有点儿扮猪吃老虎的本事。   难怪会把张谨言勾搭上。   之后的日子里我很少见到她,不是我可以避开,而是他们之间似乎变成了张谨言更加主动,他每天都去找她。   我也忙于应付唐逸凯,他像个狗皮膏药,难缠的要命,我本以为他很快就会变得不耐烦。   毕竟他爸爸我是见过的,一个脾气暴躁的混混,这样的父亲能生出来什么样的儿子?   混混生混混罢了,这条已经符合了。   脾气,也应该是如出一辙的。   可我想错了,无论他和我吵到什么地步,他都不同意分手。   他也不允许我去找张谨言。   那怎么可以?   如果不是为了张谨言,我为什么会和这样一个混混周旋这么久?   但他的话也提醒了我。   我该加快速度了。   我找到了一个不怎么熟的表哥,叫他帮我睡了彦秋寒,他是在道上混的,我激了他几句,他就说一定会帮我搞定!   我笑笑,等她身败名裂,我看张谨言还要不要她!!!   我等了很久,就在我以为那个不靠谱的表哥是在说大话的时候。   我等来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他双目赤红,不由分说的给了我几巴掌。我惊呆了,也吓疯了。   他不会是个疯子吧?!   后来,他冷冷的开口,说我不该惹彦秋寒,我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但我更不理解,这世界上怎么会有打女生的男人。   尤其是漂亮的女生。   让我最为震惊的,也最不能接受的是,在几天之后!   张谨言竟然打了我!!!   我坐在地上,扯着疼痛的嘴角笑出了声,眼泪汩汩从眼角流下。   疯子!   都特么是疯子!   那个贱人到底哪里好?   让这群男人发疯!   狐狸精!!!   我抬头,泪眼朦胧间仿佛回到了第一次叫他的时候,阳光洒了他满身。   他走的每一步都是我朝圣的路。   可他跌落了神坛。   抛弃了信徒,去了臭气熏天的凡间。   我忽然就不爱他了。   这件事情没有被大肆宣扬,只有小范围的几个人知道,但是这几个人知道就已经够让我无地自容了。   我绝不要看到他们嫌弃的眼神!   于是我撒了谎,我和妈妈说是唐逸凯纠缠我,我想要转学。   脸上的伤也是他打的。   妈妈火冒三丈,她在我不知道的某一天堵到了唐逸凯。   让我诧异的是,我信口胡诌的话,他全认了。   这也好,省去了很多麻烦。   我转学了,一所没人认识我的学校。   我将在这里重新开始我美好的生活。   ☆、番外三 今生   张小宝三岁的时候,是个人见人爱的鬼精灵,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力发挥到淋漓尽致,也不知是随了谁。   张谨言用看着这孩子皱眉头,一点儿都没有他老子的硬气,他又看看自己媳妇儿,严重怀疑他媳妇儿的童年。   彦秋寒瞪着眼睛拍胸脯保证,她小时候是才不是这个死样子!   这下,张谨言更郁闷了,他是少了那小兔崽子什么了?能把他养成那样。   从小那小兔崽子用的东西都是班级里最好的,他和他媳妇儿也从没离开过那小兔崽子,这几年为了这个小兔崽子,他连个二人世界都过不上!   他还缺爱不成?   张谨言左思右想,想出来一条妙计!   把小兔崽子送去幼儿园好了!   这样一来,他和他媳妇儿也解放了,可以自由的过二人世界了,小兔崽子交给老师教岂不美哉?!   他兴冲冲的把这个设想告诉了媳妇儿,可谁知媳妇儿听到他的话,没有回答,只皱着眉思考。   他媳妇儿舍不得。   张谨言知道。   于是张谨言眼珠一转,放弃了对媳妇的攻略,转而去给小兔崽子画大饼。   小兔崽子对他嗤之以鼻,他就继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可小兔崽子一直不为所动。   直到最后,他亮出自己的杀手锏。   “每周一套全新玩具,想要什么买什么!”   张小宝心里乐开了花,但表面还是故作纠结,装模作样的想了很久才勉强点头。   就这样,彦秋寒就算再舍不得孩子,也拗不过两个人,依依不舍的把小宝送到幼儿园,小宝开心的进班了之后她就坐在幼儿园外面哭。   张谨言却笑了,美好的人生终于开始了!   他不给彦秋寒伤心的机会,二话不说掏出两张欧冠门票。   彦秋寒抽抽搭搭的睁开朦胧的眼,两眼逐渐放光。   唔,   送幼儿园好像也不错,   呜呜呜……   之后的某天,小夫妻俩趁张小宝去上学的时候,拿出行李箱就跑,到了机场才给顾虹女士打电话去接孩子,随后迅速关掉手机踏上出国的飞机,丝毫不给对面的人任何反驳的时间。   久违的二人世界总是带着兴奋。   彦秋寒在酒店里拿着一男一女两件曼联的本赛季球服,眼里放光,她嘿嘿一笑,将女的那件不怀好意的扔给张谨言。   张谨言哪里懂什么足球,拿起衣服就往头上套,套完了后才感觉出不对,胸前怎么凉嗖嗖的?   他低头,看到了自己洁白的胸脯。   什么时候衣服的领子设计成这个样子了?他抬头,又看了看彦秋寒的衣服,瞬间明白了。   “媳妇儿……你穿我衣服……”   “哪有?”彦秋寒瞪大眼睛。   张谨言失笑,他从后面环住自己的媳妇儿,用毛茸茸的头发蹭她脖颈。   “和我做姐妹不好嘛?”彦秋寒理直气壮。“那我穿你那件,露多少胸我可不保证哦。”   张谨言没接话,认真考虑了这个问题。   确实不行。   他采取迂回战略:“我们再去买一件男款的?”   彦秋寒坚定摇头。   “我的心愿就是和姐妹一起看一场足球……和你结婚,出去哪儿都要带着你,我的姐妹们都不愿意和我一起玩儿了……你要负责!”   张谨言苦笑着看她,是事实,没办法,只能艰难的点点头。   看见他点头,彦秋寒一反刚刚抑郁的表情,活蹦乱跳的跑去卧室,没一会儿,她的手里神秘兮兮的拿着什么出来。   “什么?”看到她阴险的笑容,张谨言脊骨开始冒冷汗。   趁他不备,彦秋寒迅速将手里的金色大波浪头套套在张谨言头上。   真漂亮!   彦秋寒拍手大笑。   张谨言要伸手将头套摘下来,却抬眼装上一双控诉的大眼睛,他苦笑,挠挠头,随她去了。   反正是国外,人生地不熟,丢脸没有媳妇儿开心重要。   他硬着头皮将金色大波浪套在头上,随他疯媳妇儿鼓弄,只见她拿着大到夸张的化妆包,掏出来一堆瓶瓶罐罐在自己脸上涂抹。   像刮大白一样。   一个小时后,在张谨言实在失去耐心之前,他媳妇儿终于拍两下手,满意的将镜子递给他,双手叉腰。   “怎么样?”   张谨言接过镜子,看见镜子里那张脸,吓了一跳,立刻将领子拿远一点。   什么鬼?   那艳红的嘴唇,夸装的烟熏妆,上挑的眼线,犀利的眉峰……   这特么还是个男人?!   他抬头,向媳妇儿投去求饶的眼神,可他媳妇儿不为所动,向他摆了摆食指。   得,栽了。   彦秋寒开开心心的挎着自己高挑的姐妹出门了,一路上,高挑的姐妹还被几个老外吹口哨,他张嘴就要骂,被彦秋寒掐了一把手臂肉才悻悻作罢。   彦秋寒挎着姐妹的手臂,窝在他胸前笑。   “你还笑得出来?”张谨言咬牙切齿道。   “好姐妹,你最好啦哈哈。”她笑得更大声。   张谨言一把将人捞进怀里,低头就吻了上去。   彦秋寒瞪大眼睛,金色的大波浪锤在她脸上,她立刻将人推开。   “我把你当姐妹,你竟然想亲我!!!”她阴阳怪气道。   张谨言扶额,无奈,她演姐妹演上瘾了。   “没事儿,外国开放。”   她彻底演姐妹演上了瘾,在球场上都不消停,坐在他身边的是一个胖胖的白人大叔,大叔刚开始的时候有些羞怯,只是眼神时不时的瞟向他,再后来,他就明目张胆了起来,一张大肉手也慢慢不老实起来,一点点向张谨言靠近。   张谨言斜眼看着那只慢慢移向自己的肉手,心里一万句草泥马,表面上却淡定异常。   “我是男人。”他用英语说道。   那男人先是一愣,随后啐了一口,跑了。   张谨言转头盯着一旁幸灾乐祸的媳妇儿……   “开心了?”   “嗯!”她重重点了点头。   好吧,   她开心最重要。   但是这笔账,是一定要记在她头上的。   当天晚上的酒店里,彦秋寒非常惨痛的连本带利还了账。   两个人在国外疯玩了几天,彻底体会了一回久违的二人世界。   除了旅游景点,两人将外国的酒吧夜店也跑了一通,当然,应彦秋寒那个疯婆娘的要求,是两姐妹一起。   疯玩了几天,彦秋寒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是个母亲,于是携着比它更不靠谱孩子爹回家了。   他们到家的时候已经傍晚,张小宝却没在家。   “应该在顾虹女士哪里。”张谨言开口。   “你快打电话问一下。”   顾虹给出的结果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他死活不回家,非要去他们班的陈漂亮家住,我也不知道陈漂亮是谁。”顾虹还在公司忙。   不靠谱的小两口说跑就跑,苦了她一个本应在广场上跳广场舞的老太太。   陈漂亮是谁?彦秋寒是听过的。   张小宝第一天去幼儿园的那天晚上回来,他就跟在自己屁股后一直说来说去,一张小嘴就没停过。   陈小姑娘好漂亮好漂亮,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黑黑的,扎着两根麻花辫,说话温声细语的,好听极了。   于是陈小姑娘在张小宝嘴里成了陈漂亮。   他家的小宝这就早恋了?   彦秋寒抬头瞪着孩子他爹。   “看我干嘛?”   “早恋这个事儿是不是随根?”   “……”张谨言吃哑巴亏。“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你看我这不找个这么好的媳妇儿,我的媳妇儿那是天下第一漂亮、可爱、善良……”   张小宝到家得时候,他那没出息的爹正在口若悬河的吹捧他那一捧就飘的娘。   唾沫都飞出来了……   张小宝没眼看,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   眼不见为净,他还是去找他媳妇儿吧,可不能让媳妇儿跑了,毕竟陈漂亮的同桌长得还不赖。   他可得把人看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