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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般肖想[娱乐圈]》
作者：七日安

　　一句话简介：影视大佬宠妻日常
　　立意：十年情深，终成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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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夜色下，十字路口车水马龙。
　　绿灯亮起，行人如织。
　　红裙黑发的女子行走在人群中，五官小巧精致，从眉眼间透出似有似无的冷艳，修长的天鹅颈，吊带长裙露出精致漂亮的肩颈线条，红裙黑发衬得肌肤肤白胜雪，在人群中是唯一的亮色，惹得周遭路人频频侧目。
　　女子浑然未觉，跟随着人潮往前走。眼神飘渺，落不到实处。
　　对面的路口迎面而来一对情侣，正兴奋地讨论着晚上吃什么。
　　女子脚步微顿，静静望着情侣有说有笑地与自己擦肩而过。
　　男人的视线偶然落在她身上，停滞了一秒。
　　“怎么了，认识啊？”
　　旁边女友狐疑的目光在女子身上打量。
　　“这样的美女我怎么可能认识，”男人摇摇头：“走了，回去给你做糖醋排骨。”
　　男人重新搂紧女友，加快脚步离开。
　　绿灯开始闪烁，过往路人行色匆匆。
　　女子立在人群中，一滴清泪自长睫缓缓下落。
　　光影渐渐暗去，唯一的追光打在她身上。
　　女子慢慢抱膝蹲下，长裙及地，崩溃大哭……
　　不远处的摄影机前，国字脸导演面色凝重盯着镜头：“卡！”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红裙女子敛容收声，站起来理了理裙摆褶皱，神色淡然。
　　周遭工作人员已经忙碌起来，化妆师见缝插针给演员补妆。
　　女助理跑过去给红裙美人裹紧毛毯：“李桃姐，你演得好好，大家都看呆了！这次的白玉兰最佳女配一定是你！”
　　“修辞手法用得有点夸张，剧还没拍完，就替我展望拿奖了。”
　　李桃笑着睨了她一眼，等化妆师调整造型的功夫，看向走近的导演。
　　“许导，这遍怎么样，要不要再拍一遍？”
　　这是李桃在《迷城》剧组的最后一场戏。
　　小成本都市励志剧，主要讲述小城镇长大的男主在大都市的奋斗史，李桃扮演在男主落魄时期被富二代的豪车接走的拜金初恋女友小兰。
　　虽然名义上只是女三，但人物弧光却比女主还要完整。前期面对钱□□惑的恐惧、挣扎与彷徨，再到中期甘于沉沦，后期幡然醒悟却无法回头……一步一步勾勒出大都市小市民挣扎求生的鲜活形象。
　　尤其是最后一幕，决然离开奢靡生活的小兰独自一人走上街头，无处可去在路口彷徨，却意外与已经拥有新生活的男主偶遇。人物的情感在这一刻推至高潮，最终以一场失措的大哭结束这一切。
　　李桃出道四年，第一部戏就拿了新人奖和最佳女配提名，又背靠圈内著名资本大户聚星传媒，送到她手里的本子基本都是女主随她挑。
　　但她一眼看中的便是女三，人物层次丰富，很锻炼演技。
　　主创班底也是实力强悍，光导演和编剧就拿了不少奖，在圈内圈外都是出了名的黄金团队。
　　这部戏占了李桃五个月的档期，期间大夜小夜的戏都拍了不少。
　　导演对成片要求极高，每一个镜头的运用都要做到至善至美。连带着演员们也跟着连轴转，一个小细节就能抠上七八遍。
　　单说她最后这一场杀青戏，就带着大大小小的群演一起拍了6小时。算上从凌晨开始拍的那几场，李桃已经在片场实打实呆了整整一天。
　　“够了够了，不用再拍了，补几个特写镜头就行。我果然看得没错，你就是我要的小兰！”
　　远离摄影机的许导笑得像朵向日葵。
　　他挑中李桃演这个角色固然有聚星传媒的原因在，但李桃本身的演技也是过了关的，不然以他的人脉，换家公司拉投资照样可以。
　　许导甩手就是一顶高帽扣李桃头上：“明年最佳女配就定你了，我催催后期边拍边弄，早点剪完早点播，可不能耽误你拿奖。”
　　这部剧本身就是奔着拿奖去的，还没开拍播放平台就已经定了上星和网台。
　　白玉兰在年中举办，现在还是初秋，大致估算剧组的进度，等剧播的时候大概是明年年初，播完正好可以赶上电视评选。
　　在剧组待了小半年，李桃也习惯了这位导演的画风，当没听见这句调侃，接过助理递来的湿纸巾，擦拭脸上已经干涸的泪痕。
　　.
　　拍完哭戏特写，李桃和剧组一起拍了杀青照。化妆师忙着给主演补妆，她乐得自在，借了助理的化妆包自给自足卸了妆，敷着面膜准备回保姆车补眠。
　　许导拎着道具组买的果篮蹿进车里：“恭喜杀青！宵夜就不吃了，这篮子水果就暂时当是咱们剧组的心意。你明天还得赶飞机，今晚好好睡一觉，等回去了一起吃杀青饭！”
　　两天后是李桃大学室友的世纪婚礼，她当伴娘，明早就得飞过去排演。
　　新娘出身豪门，父亲是金融圈公益慈善会副主席，蝉联两届国内最大影响力慈善家榜首，新娘本人的网红事业也是风生水起，粉丝百万。新郎是知名演艺世家长子，家族历史可追溯到霍去病封狼居胥之前，自己去年掌镜的电影也拿了奥提。
　　两大家族喜闻乐见的强强结合，人脉资源丰富，受邀出席婚礼的嘉宾名册能包揽沪城近日所有航班的头等舱。
　　许导也在受邀行列，但他戏还没拍完，只能托圈内友人随礼。
　　李桃接了果篮搁腿上：“谢谢许导，回去再约。”
　　.
　　黑色保姆车在夜色下平缓地驶向酒店。
　　助理小余小心翼翼取了果篮放在后座空位，看着已经靠着椅背阖眼假寐的李桃，捏着手机欲言又止。
　　察觉到身侧的视线，李桃微拧起眉，没睁眼：“怎么了？”
　　音色惫懒，带着几分清晰可闻的倦意。
　　“李桃姐，你明天真的要当伴娘啊？”
　　“嗯。”
　　“我看网上好多闹伴娘的新闻，就算是明星的婚礼也闹得很过分……”
　　小余说得委婉：“我力气小，周姐又不在，伴郎要是闹起来，我拦不住。要是张总也参加还好，可张总又还在国外出差。”
　　她跟了李桃三年，在经纪人周雅丽的示意下俨然李桃的半个生活助理，大事小事都跟着操心不少。
　　李桃听到某个熟悉的字眼，眉梢抬了抬，掀起半边眼帘看她：“小余，你要对我有信心，我上一部拍的可是武打戏。要是真有人在婚礼现场闹，我也不是镇不住场。就算是你嘴里的那位张总，我也是打赢过的。”
　　语气里还颇有几分自得。
　　她算是半个体验派，正式进组之前都会先体验一段时间角色的生活。上一部古装武侠剧，她请柔道馆的师傅教了两个月，还跟身边的朋友比划过。
　　战果斐然。
　　小余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看李桃已经重新闭上眼睛，跟着抿嘴噤声不言。
　　心下低叹。
　　她毕业后进入聚星传媒，被王牌经纪人周雅丽安排做李桃的助理，传说中只有公司年会才有可能露面、多家狗仔集体盯梢都没法拍到行踪的大股东，她有时半个月就能撞上不下三回。
　　最近的一次，是三月前，临去国外考察的张巡绕路过来给李桃送江城特产。
　　所以，她嘴里的张总为什么会输，原因显而易见。
　　.
　　第二天，李桃一路睡到了婚礼彩排现场。
　　车刚停下，准新娘顾宁便抛下新郎小跑着迎上来：“桃子你终于来了！垃圾赵欢昨晚居然不肯陪我睡，果然四年室友都是塑料情！”
　　她嘴里的赵欢跟着走过来：“姐姐啊，我要是真跟你睡了，今天商大哥就能用眼神把我大卸八块。我从模特转型演员还想蹭蹭商大哥的关系，可不能把人得罪了。”
　　“这个我同意，”李桃说得煞有其事：“以前大学的时候全宿舍一起当电灯泡就够了，现在你们都要结婚了，我和赵欢要是再没眼力见，商大哥在圈里给我们穿小鞋怎么办？”
　　“没错，我和桃子可都还是孤家寡人，没有老公保驾护航。”赵欢跟着点头，又摇头：“哦不，是我没有。”
　　说完又朝李桃挤眉弄眼：“怎么，姐妹，这次我们张总居然没跟你一块过来？以前你拍戏他不是都在边上吗？”
　　“人要知足常乐。张大兄弟业务繁忙，我就是他旗下子公司里不太赚钱的小演员，他偶尔纡尊降贵去探个班，我们就要感激大老板拨冗。”
　　宿舍里常拿彼此开玩笑，李桃也没当回事，配合打趣了一句，跳过话题：“什么时候开始彩排，伴娘服我放车上了，今天要穿吗？”
　　.
　　世纪婚礼，向来是要大操大办。考虑到私密性，顾商两家这次选在海上举办，包了世界飞鸟号邮轮，从沪城出发，两天一夜。
　　婚宴结束，邮轮途径天津港口送下宾客，两位新人便会直接坐着邮轮去环球度蜜月。宾客们如果得空，也可以跟着航线去国外晃一圈。
　　最后的彩排是在顶层甲板上进行。
　　伴娘伴郎一共五对，分别是两位新人的好友。
　　李桃是首席。
　　首位的伴郎据说航班晚点，估计晚上才能到。
　　“我和商宴一开始都没想过他能当伴郎，能出席婚礼就已经够给我们两家面子了。结果对方居然主动找上来，把我爸和商宴他爸吓得，以为我们偷偷干了什么事。其实我们也被吓到了，确认了好几遍才敢相信。”
　　“我这次婚礼真是赚大发了，居然能请动这位大佬当伴郎！”
　　“先不说身价了，就光凭他那张脸，搁商宴旁边一站，我都得反应小半天才能确定老公是谁。”
　　新郎跟策划师商量细节的功夫，新娘拉着伴娘们八卦那位不曾露面的首席伴郎。
　　李桃对此毫无兴趣，甚至还有点困。
　　在剧组里天天连轴转，大写加粗的睡眠不足。等这次婚礼过去，她得宅家里睡上个三天三夜。
　　其他几个伴娘还在好奇：“宁宁你说了这么多，那个伴郎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啊？”
　　“这个要暂时保密，等人到了你们就知道了。”
　　顾宁一脸神秘，朝李桃的方向看了一眼：“不过我已经大致猜得出那位破例的原因。”
　　港口风大，李桃被吹得更加昏昏沉沉，微微眯起眼睛看新进来的微信消息。
　　【在哪？】
　　【李桃：沪城啊，不是跟你说过我室友明天结婚，我当伴娘。现在正彩排呢。】
　　李桃逐字逐句按键盘，刚敲完“发送”，新郎那边就宣布彩排告一段落，让大家先下去休息。
　　一群人闹闹哄哄说要提前把单身派对办了，晚宴客人太多，玩得反而不够尽兴。
　　顾宁看李桃一脸困倦，招来服务员送她回房间：“桃子，看你这连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要不要先去睡会儿？”
　　李桃恹恹地“嗯”了声，跟在服务员身后，慢吞吞地下楼梯。
　　路过12层宴会厅，感觉有些饿，打发走服务员，在柜台前徘徊一阵，最终端着一块草莓慕斯出来。
　　食欲暂时战胜了困意。
　　一口蛋糕下肚，李桃感觉整个人都清醒了些，慢悠悠地往7层的房间走。看见外边游泳池旁摆了一圈太阳椅，临时调转方向，准备就着小甜点晒会儿日光浴。
　　刚出甲板，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低哂。
　　“又想继续减肥？”
　　手腕被扣住，蛋糕也被拿走。
　　“谁？”
　　李桃心下一怵，细高跟往后重重一踩，反手抓住对方手臂，抵住他的胸膛，打算来个过肩摔。
　　踩落了空，还没发力就被人从后方锁了双手，扣住了腰。
　　男人低沉磁哑的声线在她耳畔响起。
　　“三个月没见，你就是这样欢迎我的？”


第2章 潜规则
　　听到这句话，李桃悬起的心落下来，卸了力气。
　　她偏头朝来人睨了一眼。
　　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意大利私定西装，领口松了两颗扣子，喉结微微鼓起，清晰完美的下颌线弧度，五官精致立体，上扬的金丝丹凤眼弯成新月，被碎发虚挡着，眼神慵懒，像一只蛰伏的猎豹。
　　一张极其优越的精英脸，哪怕是放在娱乐圈里，也能引无数人趋之若鹜。
　　太久没见，李桃也被这张颇具欺骗性的脸晃神了一秒，接着曲起手肘给了他胸口一拳。
　　“三个月没见，你不是也在咒我要减肥？我总共才吃了两口蛋糕，就那么小一口。”
　　力道轻得就跟小猫挠痒似的。
　　“我如果不在，你会只尝两口？”
　　张巡配合地“嘶”了声，带着人去泳池边坐下。
　　李桃揉着手腕，掀起半边眼帘瞥他：“你不是在波士顿，怎么忽然回来了？别说是为了我姐妹的婚礼啊，我们承受不来。”
　　她对张巡的出现不算特别意外。
　　婚前晚宴还有几个小时才开始，港口已经蹲了一排等着偷拍明星登船新闻的狗仔，婚礼彩排时还有保镖打下来几台带摄像头的无人机。
　　张总日理万机连金融日报都没法求到一篇采访，为了避开记者提前上船很正常。
　　只是张氏跟顾商两家交往不深，张巡没接手家族生意，自创的中创资本重心放在帝都和海外市场，跟沪城上流更是毫无来往。他只不过因为李桃的关系，跟顾宁和赵欢她们吃过一次饭，犯不着特地从国外赶回来参加婚礼。
　　张巡没看李桃，漫不经心舀着草莓慕斯往嘴里送，低唔道：“差不多，味道不错。”
　　后半句是在形容蛋糕。
　　李桃被他带跑，轻哼：“我挑了小半天，味道当然好了。”
　　晒了会日光浴，困意再度席卷而来。
　　“我回房间了，你一个人慢慢晒吧。”
　　李桃半眯起眼，伸了个懒腰，越过还在解决蛋糕的张巡，慢悠悠地进去了。
　　.
　　李桃睡醒出来，婚礼宾客陆陆续续到齐了，晚宴即将开始。
　　来的都是金融圈和娱乐圈的人，各圈显要除了参加婚宴之外，多多少少还带着点结交新人脉、置换资源的目的，你来我往之下，显得异常热络。
　　李桃和赵欢都不是爱交际的人，跟认识的几位艺人不咸不淡地客套了几句，婉拒对方同座的邀请，默契地挑了角落靠窗的席位。
　　“所以说我真的很不喜欢参加这种需要用餐的聚会，一大桌子的高热量，只能看不能吃，想想都闹心。”
　　赵欢皱眉扫了一圈长桌上琳琅满目的食物点心：“一块草莓蛋糕就是300大卡，我只要小小地抿上一口，昨天在健身房的2小时就泡汤了。”
　　时尚圈对身材的要求极高，虽然不至于像早些年一样病态追求零号模特，但纸片人依旧还是主流审美。这是圈里约定俗成的潜规则，一旦身材不合标准，便会立刻被整个行业淘汰。
　　赵欢在彻底转型成为演员之前，都必须严格控制热量的摄入，一刻也不能松懈。
　　“多嚼几口，消化得快点。”
　　李桃说得坦荡，想起几个小时前吃到一半被某人夺走的蛋糕，心里觉得可惜，弯腰又取了一小份。点开手机里的游戏APP，边吃边玩。
　　赵欢撞了撞她的手臂：“别光顾着吃，你看又有谁来了。”
　　李桃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是位穿着吊带深V黑裙的高挑美女，被一群人围在中心，巧笑嫣然。
　　是今年参加综艺真人秀凭借耿直人设一夜爆红的模特季晴，和赵欢隶属同一公司。但季晴目前已经有了个人工作室，听说还接了一部女二的电视剧，下个月就要进组。
　　季晴扭着细腰优雅地在前面的长桌落座，海风吹起裙摆，露出白花花的一截大腿，引起一片小范围的低呼。
　　“她可做个人吧，别人大喜的日子安分点不行吗？”赵欢白眼一翻：“穿成这样参加婚礼，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要色.诱新郎。”
　　李桃咬着小勺：“这次根本没有记者混得进来，她穿这么少，不怕感冒吗？”
　　虽然现在是初秋，到了晚上，海边还是有些冷的。一件布料单薄的吊带裙显然没有任何御寒作用，她不免替对方觉得冷。
　　“怕什么感冒，喏，不是有人给她暖腿嘛。”
　　赵欢朝旁边抬了抬下巴。
　　一个大腹便便的西装男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过去，一双大掌顺势摸上了季晴大腿。
　　老鼠眼笑成一条缝，脸上横肉挤成一团，啤酒肚撑得西装里的衬衫都崩了扣。
　　看长相不是圈内人，更不像金融的。
　　没等李桃好奇这人是谁，赵欢一张嘴叭叭叭说了一大段。
　　“这头肥头大耳猪姓刘，怡天地产的总经理，一个出了名爱揩油的煤二代，亲妈还是80年代的港姐亚军。早年家里靠煤矿发家，后来又在南非承包了一个钻石矿，简称人丑钱多。就是投资她那部电视剧的干爹，那部真人秀也赞助了不少，还买了400营销号宣传她的耿直接地气通稿。”
　　“出钱又出力，果然是父爱如山。就是这‘山’……长得实在让人不忍直视，他的港姐亲妈那优越的DNA也挽救不了他。”
　　“嗯，”李桃点头：“只能理解为煤一代的基因很顽强。”
　　“人类对丑的定义果然是共通的，就看季晴要不要英勇献身，参与煤三代的基因改造了。”
　　赵欢深以为然，轻哼：“都21世纪了，也不知道她打哪找出这么一个绝了种的投资方。她倒是真的敬业，面对这样一副尊容都下得去口。上次有家周刊还拍到他俩在唯爱呆了32小时，窗帘还没拉，直接就对窗激吻……”
　　唯爱是沪城的一家情趣酒店，一位隐退的三级片演员开的，在圈里小有名气。
　　“停！别说了，要有画面了……”李桃捂住耳朵，拒绝再听下去，“我申请换话题。”
　　“你还只是听我说，我当初可是从经纪人那看到了买断的激吻照！”
　　赵欢也是一副不堪回忆的表情，喝了口香槟润嗓：“在咱们圈里，有金主不奇怪，但金主也要挑一下吧。现在金融圈那么多的投资进来，不说长得帅，至少长得像正常人的一抓一大把，她偏偏挑了个最下等的。”
　　李桃：“金主还分等级？”
　　“当然要分了，就算要委身于资本，也得挑一挑吧。”
　　赵欢说得振振有词：“坊间传言，潜规则也分三六九等，下等是肥猪，就是目前这位煤二代。中等是平平无奇正常长相，人类中的大多数。而上等呢，就是咱们今天的新郎官这个级别，可遇而不可求，一般早就被宁宁这样的门当户对小青梅定下了。”
　　“如果有幸换成那位……”
　　赵欢拖长音，看着从旋转楼梯下来的西装男人，咽了咽嗓，慨叹：“让我倒贴钱被潜都愿意！”
　　“哪位？”
　　李桃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在一群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的簇拥下，身形出挑容貌清俊的男人缓步走进，气质慵懒矜贵。大厅的顶光从上倾泻下来，金色光影落在他身上，将周身的气势勾勒得更为显贵。
　　从男人出现的那一刻起，所有人都下意识噤声不言。直到两位新人反应过来，迎上去跟他寒暄了几句，将人请进宴会厅。大家才逐一回神，朝他汇聚过去。
　　肥头大耳男也抛下季晴，觍着脸跟在男人身后。几次三番试图挤进中心圈，却怎么都找不到缺口。
　　李桃下午才被这张脸骗过，这会儿相当冷静，淡定地朝那边瞥了眼，在对方看过来时，高傲地抬了抬下巴，三两下将剩下的草莓蛋糕塞进嘴里。
　　气焰嚣张。
　　张巡脚步微顿。
　　“波士顿的合作方明天中午的飞机到帝都，想跟您约时间继续洽谈合作细节。”旁边的特助陈郁正汇报明后两天的行程：“后天亚太融信的执行董事回国……张总？”
　　张巡朝正准备示威一般端起第二份蛋糕的李桃投去警告的一瞥，接着收回目光，神色淡然：“没什么，继续。”
　　“你家张总真的是极品中的顶级了！”
　　赵欢一路目送张巡被众星拱月送到主桌，啧啧不停：“要不是朋友夫不可沾，我掏空下半辈子家当都要贴上去摸摸张总手手。”
　　她其实知道张巡和李桃只是朋友关系，但这并不妨碍她把两人凑一块磕CP。
　　在她看来，将来的某一天，如果这两位没有在一起，那她就发自内心地相信——男女之间真的有纯洁的感情可言。
　　“你掏空家当只为摸次他的手，这个买卖不划算。”李桃悻悻地放下手里的蛋糕，抿了口低度甜酒，一脸严肃：“他手上没肉，硌人。”
　　.
　　婚前晚宴不需要伴郎伴娘忙活，真正的战场是在第二天的接亲宴上。
　　新娘的房间特地安排在8层，新郎需要经过多重考验才能敲开最后的卧房大门，将新娘公主抱去顶层的婚宴宣誓现场。
　　堵在门前的五位伴娘就是考官。
　　李桃和赵欢早在收到请柬的时候便想了一揽子整蛊计划，打算好好折磨新郎和伴郎团。
　　但她们算漏了一步。
　　首席伴郎气势摄人，甫一露面，就让几个伴娘看呆了眼。剩下几个伴郎再一叠叠红包往她们手上送，直接逼得人现场倒戈。
　　就连赵欢，在张巡发问时，也老老实实交代了婚鞋藏在窗帘后面。
　　李桃眨眨眼，很快消化完张巡的新身份，在摄像头移开的刹那，狠狠瞪了对方一眼。
　　“红包给了，婚鞋也拿到了，能见新娘子了吧？”
　　几个伴郎甩着手上剩下的那叠红包：“等商哥把嫂子抱出来，这些红包也全是你们的。”
　　“不行，还有一道题。”伴娘们悬崖勒马，回忆起了自己考官的职业素养：“你们要互相公主抱下蹲，做20个。”
　　“OKOK，马上搞定！”
　　几个伴郎都是熟人，玩得也开，立刻两两组好队。
　　落单的首席伴郎无人问津。
　　“还多了一个伴郎啊，那也不能不做。”李桃笑眯眯地看着一动不动的张巡：“可以抱在场的其他人，例如新郎。实在不想做也可以，跳个艳舞就算过了。”
　　张巡微微眯起眼，望着她缓缓点头：“嗯，我做。”
　　话落，脱了西装盖她腿上，将人拦腰抱起，气定神闲地起立下蹲……
　　作者有话要说：　　赵欢：我坚信，男女之间，没有纯洁可言。反正我室友和张总没有。


第3章 骑马哪有骑……好玩
　　顾商两家请了四家摄影工作室记录婚礼全程，七八个摄影师分工明确，力争不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瞬间。接亲大戏正是高潮，这会儿整齐划一的一排高清长镜头怼过来，还伴随着摄像师此起彼伏的咔嚓声，闪光灯晃个不停。
　　宾客和伴娘伴郎全围在一块儿看着公主抱下蹲，起哄欢呼助威。
　　“要是有哪个狗仔能混进来，这一张照片值得上齐所有热搜头条！”
　　“伴娘伴郎这么配，干脆一起办得了！”
　　“完美神仙爱情，让人落泪。”
　　贴心的伴娘二号赵欢，还在线视频了卧室里的新娘。
　　“宁宁，这段的母带请让所有摄影师都复制一百份。张总和仙女桃的公主抱我要拿回家当传家宝！”
　　李桃默默当作什么都听不见，环住张巡的脖子，忽略腰上传来的炽热和酥麻，把脸藏进他怀里。
　　心里还在想：这位张姓总裁的手真得很硌人，还痒。
　　.
　　首席伴郎是个极有原则的人，说好了做20个，一个不会多，一个也不会少。
　　做完20个，轻落落地放下伴娘，取回西装时顺道帮伴娘理了理有些乱的长卷发。
　　气息平稳，泰然自若。侧身时薄唇微张，在伴娘耳边留下一句话。
　　“知道你这叫什么吗？伤敌八百，自损三千。”
　　李桃被噎了半晌，趁摄影师都去卧室拍新郎新娘的功夫，睖他一眼，嘴硬道：“至少伤到了，也不算太亏。”
　　张巡勾起唇，西装随意提在手上，配合点头：“是没亏。”
　　还赚了20个公主抱。
　　.
　　婚礼仪式完成后，伴娘伴郎的作用还有一个——陪新人一起敬酒。
　　李桃上一次当伴娘还是高中闺蜜婚礼。闺蜜和男友从校园恋爱走向婚姻殿堂，她也跟着为闺蜜开心。
　　婚礼当天，她的态度极其敬业，实打实喝了一打混酒，敬了一圈客人。最后在休息室吐得昏天暗地，第二天醒来人还是懵的。
　　旁边的伴郎整宿都在忙着照顾她，听说一晚上都没合过眼。
　　这次再当伴娘，李桃早早给顾宁预警：“我的酒量就是半瓶青岛啤酒，超了我就不是我了。以前没出道，在婚礼上耍酒疯只是小范围出糗。现在是公众人物了，请让我保留一点体面。”
　　当时首席伴郎还没确定，顾宁更不放心让她喝醉，大手一挥将婚宴准备的敬酒全部换成白开水，半滴酒都不让掺。
　　新人回房间换敬酒服，伴娘伴郎团抓着这点时间安抚五脏庙。
　　从三四点起床准备到现在，大家一直跟着婚礼流程转，连用餐的时间都没有，这会儿每个人都是饿得连头牛都吃得下。
　　赵欢也不考虑卡路里了，逮着盒马卡龙就往嘴里塞，还不忘照应旁边的李桃：“桃子，你赶紧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等会儿敬酒又是一场大战。就算只是白开水，喝多了也会撑。”
　　话说得有些迟。
　　极有绅士风度的伴郎，在她开口的前一秒，给李桃切了一份百香果树莓挞：“这个味道不错，热量不高。”
　　.
　　大家解决完小半桌子的食物，重整旗鼓杀回宴会厅。
　　宾客们都多多少少喝了酒，酒劲上来玩得也开。
　　敬到大学同学这桌时，自备白开水不管用，客人们早早调好了一桌炸.弹酒，兴致激昂，拍着桌子喊：“感情深一口闷，啥也别说了，你一杯我一杯，一起干了！”
　　李桃看着满满一桌五颜六色的混酒，再看看旁边张巡绷紧的下颚线，心里无端有些虚：“你放心，这次我一定滴酒不沾，绝对不犯上次那样的错。”
　　她说的是高中闺蜜婚礼那次。
　　好巧不巧，照顾了她整宿的还是旁边这位伴郎。
　　张巡回忆起那次晕晕乎乎窝自己怀里撒娇讨吻的一团温香软玉，喉结滚了滚：“倒也不必。”
　　声音极轻，刚说出口便被喧嚣的宴会厅吞噬得一干二净。
　　从李桃的方向看过去，只能发现他嘴唇动了动。
　　伴郎团里有两位是新郎大学同学，直接跟宾客杠上了。
　　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撂翻所有人，保持高傲的姿态敬完最后一桌，坚持走直线回到休息室。
　　然后疾奔卫生间，吐得撕心裂肺。
　　“我艹你吐远点，别溅老子身上！”
　　“你他妈才离老子远点！滚马桶里去！”
　　两人吐着吐着，居然还有力气互怼。
　　李桃听着卫生间传来的背景音，拉了拉张巡的衣袖：“我上次在冉冉的婚礼上，也吐得这么惨吗？你是怎么忍住没打我的？”
　　“还好。”
　　张巡回忆起当初某人抱着自己咿咿呜呜说难受要抱抱呼呼的样子，轻哂：“还能忍。”
　　李桃：“……”
　　.
　　婚宴结束后，邮轮还有几个小时才会抵达天津港口。
　　趁着最后的一点时间，大家心照不宣开始了私人小圈子聚会、联络人脉。
　　李桃也接到了一份综艺邀请，来自曾经合作过的歌神叶铭章。
　　叶歌神在歌坛是个神话，现在已经半隐退，只是偶尔出来办场演唱会回馈粉丝。
　　上半年为了推广公益，他成为了旅游综艺《与你同行》的固定嘉宾，在全国各地的贫困地区旅行，呼吁大家关注贫困山区的同时，也能促进当地旅游业的开发，帮助乡民劳动脱贫。
　　节目播了四期，反响极好，很多粉丝慕名去综艺录制地点打卡，间接带动了当地的消费。
　　叶歌神打算邀请李桃参加收官录制，最后一站是在内蒙古，一共录制两期。
　　李桃有些心动，但还在犹豫：“我的名气不太够，当最后两期的嘉宾，观众也许都不知道我是谁，可能撑不起收视率。”
　　《与你同行》是定点扶贫类综艺，需要极高的观众号召力。她自认是个十三线开外的小明星，平时除了拍戏之外基本不会出现在公众面前，走在街头可能都没几个粉丝要签名。
　　“你过于低估自己的知名度了。你参演过的剧受众面很广，至今还有地方台轮播。”
　　“我小侄子就很喜欢你，你在戏里跳舞的片段他还录下来放了好几遍。听说这次婚礼你会参加，还叫我一定要找你问签名。”
　　“而且《与你同行》的观众基数已经有了，收视率不靠艺人撑。你不用担心这些，只管告诉我你自己想不想去。”
　　叶铭章背靠栏杆，见李桃还有些踌躇，又加大了诱惑：“你不是说过想体验在草原上策马奔腾的感觉，我们这次去内蒙古，旁边就是马场和大草原。”
　　李桃：“好的，我去。”
　　.
　　聊完综艺，播音室传来邮轮即将停靠天津港口的消息。李桃跟叶歌神道别，回房间收拾行李。
　　走到一个拐角，撞见赵欢口中的那位煤二代从季晴房间出来。
　　“……”
　　李桃毫不犹豫转身往回走，装作没看见。
　　“等等！”
　　煤二代顶着啤酒肚追上来，老鼠眼眯成一条缝儿：“李桃是吧，我看过你拍的戏，演一个舞女，很不错。”
　　“……谢谢。”
　　李桃抿出一丝笑意，不动声色地避开他即将伸过来的手，礼貌欠身离开。
　　“先别走啊，你不认识我啊？我是怡天的总经理，最近也打算投一部戏，女主还没定。”
　　煤二代拽住李桃的手腕，脸上挂着别有深意的笑，摸出一张房卡，塞她手里：“我看你就挺适合演女主的，今晚先试个镜吧，试试你的舞蹈基本功。”
　　“！”
　　李桃愕然抬眸。
　　刘总经理顶着一张油腻笑脸，意味深长地朝她眨眼，重重按了按她的手腕。
　　李桃：“……”
　　长得油腻不是错，但油腻还要妄想潜规则人，还潜到了她头上。
　　不揍你个半身不遂就算她学艺不精！
　　李桃深吸一口气，挣脱手腕，房卡轻飘飘一扔，开始活动指关节。
　　“刘总，我其实武打戏的基本功也不错……”
　　话音未落，煤二代忽然变了脸色，对着她身后，换了一张更为油腻的舔狗脸。
　　李桃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走廊另一头的旋转楼梯旁，男人懒懒靠在墙边，指间夹着根没点的烟。
　　看样子刚从楼上下来。
　　“张总！”
　　煤二代二话不说抛下李桃，讪笑着小跑过去。
　　相隔较远，李桃听不清两人在聊什么，单看煤二代点头哈腰给某人点烟的狗腿样儿，像极了敬室房公公。
　　李桃轻啧，转身上楼。
　　刚碰了脏东西，她得把手擦干净了。
　　.
　　回到房间，行李居然已经收拾好了。
　　助理和经纪人都没上船，大概是某位拇指先生做的好事，并且在沙发上留下了充当水晶鞋的西装外套，一举扮演两个童话角色。
　　李桃没多想，走进卧室找湿巾。
　　刚拆开包装袋，门铃就响了。
　　张巡进来，扫了她一眼，接过湿巾帮她擦手：“那头猪刚刚找你说什么了？”
　　猪？
　　李桃愣了一秒，意识到是指煤二代：“说是要请我拍戏，我觉得应该是武打戏。”
　　“你想拍？”
　　“没什么兴趣，不过可以在他面前演一段，可惜没演完。”
　　刚活动完筋骨，还没开打，人就屁颠屁颠去抱张总大腿了。
　　想到这里，她嘘了张巡一眼：“对方片酬都已经付给我了，我不还礼，太不礼貌了。”
　　一张房卡还有拉手腕的片酬，怎么说也要送人半个月不能人道吧。
　　“我会还。”张巡拧着眉细细擦拭她的手腕和指尖，接着问：“另一头呢？”
　　还有？
　　李桃这下是真想不起来还有谁了，疑惑地看着他。
　　“姓叶的那头。”
　　“……”
　　这位张姓总裁一向和叶歌神不对盘，李桃虽然觉得莫名，但懒得跟他掰扯，直接说：“歌神邀请我去内蒙古录综艺。”
　　张巡动作一顿：“你答应了？”
　　“内蒙古的风景很好啊，还有大草原，可以和牧民一起放羊牧马，想想就很期待。”
　　李桃满脸憧憬：“我还没有骑过马呢，以前拍古装都没有骑马的戏。”
　　“需要这么开心？”张巡将湿巾扔进垃圾桶，轻嗤：“骑马哪有骑……好玩……”
　　后面的音量太低，李桃没听清：“你说什么好玩？”
　　“……没什么。”
　　张巡重新抽了张湿巾帮自己随意擦拭两下，拿过西装外套盖在她肩上：“回去了。外边风大，穿好。”


第4章 鸿门宴
　　李桃和张巡住在同一小区。
　　只不过张总住独栋花园别墅，400坪。她是出道时公司给安排的艺人公寓，三室一厅，占地面积约等于前者的室外游泳池。
　　后来拍了一些戏，片酬在帝都足够买套小公寓。李桃就在两个闺蜜的同一小区买了套小三室，不过很少过去住。
　　闺蜜们都是已婚人士，她作为孤家寡人，更适合跟同是单身人士的张巡当邻居。
　　为了响应绿色环保的号召，经纪人周雅丽在得知张总也要回家后，放心地将自己的艺人交给了大老板。
　　助理小余本想跟着过去收拾房间，送李桃坐进后座，就看见另一边的张总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司机老周安静等着，副驾驶上坐着陈特助。
　　显而易见，没有她的位置。
　　小余深吸一口气，矮身靠近李桃，小声道：“桃子姐，你好好休息，我明天给你送剧本过去。”
　　李桃在剧组的那段时间，陆续有新影视项目来找，团队挑拣了一些配制还算不错的项目，需要李桃看完剧本最终决定接不接。
　　“嗯，你们也早点休息。”
　　李桃点点头，解锁手机继续玩之前没通关的游戏。余光瞥见身侧还在睡的张巡，调小音量，戴上了耳机。
　　.
　　黑色卡宴在夜幕下缓缓驶进香叶山庄，停在7号别墅。
　　张巡拉开车门，没下车，偏头看了眼还在玩开心消消乐的李桃：“一起下来。今晚先睡我这，你那小余还没收拾好。”
　　说完，没等李桃反应，径直走进大门。
　　陈特助拉开车门，等李桃下了车，忽然问了句：“李桃小姐，今天在邮轮上，怡天的刘总除了冒犯了张总之外，还纠缠您了是吗？”
　　他这话其实有点语病，对李桃的纠缠和对张总的冒犯，是同一件事。
　　“纠缠？”李桃想了想：“勉强算是吧。”
　　“好的。”陈特助一脸了然，朝李桃微微欠身：“张总这次出差，饮食方面没您盯着，又犯了一次肠胃上的毛病，吊了三天水。这些天您在家里，如果可以，能和他一起用餐吗？”
　　李桃皱眉：“我不是打电话让周嫂给他准备胃药了……”
　　想想某人的脾气，他要是不想吃，陈特助他们也无能为力，遂点头：“知道了，这几天我都会在这边的。”
　　“祝您好梦。”
　　“好梦。”
　　李桃朝他摆了摆手，拢好身上的西装外套，慢悠悠地往别墅大门走。
　　.
　　跟屋主十年的交情，足够让李桃在七号别墅拥有自己的私人领地。
　　贴心的管家甚至考虑到了女明星的护肤需求，清洁用品随时更新。要不是李桃每次留宿的时间太短，他连衣帽间都能配齐一套跟男主人并列。
　　张巡从盥洗室出来，李桃正喝着周嫂熬的花胶燕窝汤。
　　“周嫂说你几个月没回来了，在国外吃不了多少好东西。本仙女向来有福同享，分你半盅燕窝补补身子。”
　　李桃将茶几上的另外半碗推给他：“喝完再去书房，不然我就在你门口放《达拉崩吧》”
　　张巡：“……”
　　.
　　《与你同行》还有半个多月才开始录制，李桃实打实在家里宅了两礼拜，看了几个项目的故事梗概，没提起什么兴趣。
　　隔壁的张姓邻居除了第二天和她吃了一顿午餐之外，基本见不着人影。周嫂每天给她准备午餐的同时，都会另外送一份到中创大厦。听陈特助的意思，是波士顿那边的团队特地飞来国内，找他详谈合作细节，再加上亚太金融峰会即将召开，中创作为合作承办方之一，需要商榷的地方还有很多。
　　张巡早出晚归，李桃每晚来别墅用餐，等到9点离开回公寓，他都还没回来。但是听周嫂说，每天她留的晚餐他都有吃完。
　　最后一天，《与你同行》的制作团队发了消息过来，说是明天就要录制她从家里出发的视频，叫她今天晚上出来一起聚个餐，提前联络感情。
　　李桃本打算约张巡一起吃个告别午餐，刚点开微信，赵欢的语音消息发过来了。
　　“桃子桃子，惊天大瓜！你赶紧出来，我在观澜等你。”
　　和张总吃饭常有，大瓜不常有。
　　李桃权衡了三秒，乔装打扮一番，直奔东城观澜会所。
　　.
　　时装周已经结束了，赵欢同样赋闲在家，偶尔去公司跟团队联络感情，看看有没有什么影视项目需要客串。
　　今天上午，她习惯性打车去公司晃荡。
　　还没推门，就听见季晴在会议室里歇斯底里地咆哮。
　　赵欢在门口被动听完了下半场，好像是金主爸爸那边出了事儿。
　　“不知道是哪位英雄为民除害，逮着刘肥猪从季晴公寓出来的机会，把他拖进巷子里套上麻袋揍了一顿，边揍边警告他别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赵欢朝李桃挤眉弄眼：“就是宁宁婚礼后不久，专挑重点部位下手，半身不遂了解一下。看季晴气成那样，保守估计，半个月之内都得清心寡欲。猪老刘莫名其妙吃了个哑巴亏，怀疑是季晴给他带的晦气，说好要投资的那部电视剧听说也不打算投了。”
　　李桃淡定地抿一口果饮：“大概是某位无名英雄，做好事不留名。”
　　“总之大快人心就是了。”
　　赵欢又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我真是受够季晴趾高气昂那股子劲了，好像谁稀罕那头肥猪似的。早八百年前他助理就给老娘塞房卡了，老娘当着他面掰断的。”
　　这桥段有点熟悉。
　　看来煤二代的脑容量只装得下一种套路，跟他脑袋的占地面积严重不符。
　　李桃轻笑了声：“他除了塞房卡，就没有别的招了吗？”
　　“三步走吧，第一步塞房卡，不够再砸名牌、珠宝、钻石，安排烛光晚餐，再不行就直接威逼利诱说要封杀你。”
　　赵欢晃着杯底的威士忌：“我都经历过。可惜老娘在欧美时尚圈玩儿，以他的能耐还真封杀不了。要是张总这么对我，我可能就从了。毕竟观澜的VIP说给就给，猪老刘好像都没拿到。”
　　观澜会所除了出入需要会员身份之外，7楼往上的楼层只有VIP才能进入。李桃不同，她刷脸，所有楼层畅通无阻，跟老板一个权限。
　　“这种垃圾，只让他躺半个月，有点太便宜他了。”李桃翻了个白眼：“当初试点垃圾分类怎么没一次性让他回炉重造。”
　　“他的报应还在后头，”赵欢摆出神婆的架势，掐指一算：“嗯，我有预感，他在这行兴风作浪的日子，也就是今年了。”
　　.
　　从观澜出来，李桃陪着赵欢逛了一圈商场。
　　夜幕落下，两人大包小包从最后一家香水店出来。
　　送赵欢上了车，李桃终于得空给张巡挂了个电话。
　　响了两下才接通。
　　“你今天什么时候回去？”
　　大概是还在会议中，张巡语速很快：“还不确定，你先吃饭，不用等我。”
　　“我跟节目组在外面聚餐，你要是不回去，我就让周嫂别做我们的饭了，我到时看要给你打包什么。”
　　李桃也说得直接，三两句挂了电话。
　　刚挂断，叶歌神的电话进来了，说是订了观澜的包厢，8点碰头。
　　“我就在附近，你们快到了发消息给我吧。”
　　.
　　中创大厦，21层会议室。
　　各项目经理正襟危坐，屏息等着上座的总经理重拨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气氛更加肃静，落针可闻。
　　张巡扫了陈郁一眼。
　　陈特助侧身低头。
　　“她的那个综艺，怡天是赞助商之一？”
　　“是。”
　　张巡关掉手机，起身：“今天的会开到这里，明天各项目再给新的修改方案。”
　　陈郁紧随其后追上去，中途被几个项目总监拉住。
　　“陈特助，张总这是怎么了？”
　　“我今天的方案还没汇报，难不成明天接着用？”
　　“是啊，张总前天提的修改方案，我团队昨晚加班加点才赶出来，总不能换一个吧。”
　　“刚刚是谁的电话啊？听声音好像是个女的，张总这情况……我们中创要有老板娘了？”
　　“张总的情况我暂时不清楚，但你们的情况，”陈特助望了眼会议室外的背影，意味深长道：“这些方案，没准可以后天继续用，张总近几天的行程大概都会有所调整。”
　　.
　　电梯直达一楼，黑色卡宴已经等在门外。
　　张巡坐进去。
　　陈郁紧跟着钻进副驾驶：“聚星那边说了，地点在观澜，已经让经理盯着了。”
　　另一边，李桃在5楼包厢里等着节目组的人。
　　先进来的是年初因为小成本网剧大火的女主角梁田，和李桃一样是最后两期的飞行嘉宾。
　　吊带亮片小礼裙，T家新款项链和耳饰，银色细高跟。
　　跟素颜、卫衣、运动裤，一身休闲打扮的李桃形成鲜明对比，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美。
　　“请问……您是李桃前辈吗？”
　　小美女有些不敢认，愣了两秒，踌躇着在对面坐下。
　　李桃朝她笑笑，解释：“刚陪朋友逛了个街，来不及回去换衣服了。”
　　美女接待陆陆续续送进来一波人，坐满了整个长桌，唯独主位还空着。
　　节目组的导演和几个嘉宾都到了，人都认识，只是不熟。大家都知道李桃是叶歌神特地请来的，该给的面子都会给。喝喝酒吃吃菜，再随便说点笑话助助兴，气氛就来了。
　　几个固定嘉宾分享前几期在山区录制的趣事，故作神秘让三个飞行嘉宾明天录制出发视频时仔细收拾行李。
　　“节目中没有最坑，只有更坑。我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们，明天从节目组敲门的那一刻起，他们说的每一句话，你们都要仔细揣摩，反复阅读理解。”
　　梁田和另外一个男爱豆一脸认真地做笔记，李桃也配合地打开了备忘录。
　　包厢门被人推开。
　　“聊得这么开心，我错过了什么话题啊？”
　　一张熟悉的油腻笑脸出现在门口，看见斜对面的李桃，老鼠眼折射出一道精光：“李桃仙女也来了啊！”
　　煤二代绕去李桃身侧，宣誓主权一般抬手随意搭在她的椅背，别有深意地拖长音道：“半月不见，让人，甚是想念。”
　　李桃：“……”
　　半身不遂躺了十多天，没好全就要爬起来摆鸿门宴。这是怎样一种打不死的小强精神？
　　作者有话要说：　　张总：还没死？那再打一次。


第5章 撑腰
　　李桃对赞助商向来不关注。
　　她一般都是拍自家公司参与投资的戏，跟剧组也会吃饭，但就是字面上的吃饭。开机和杀青聚一顿，在片场时偶尔约着去附近馆子打牙祭。
　　在煤二代出现之前，她以为今天的节目组聚餐也是字面意思。
　　接着就看见煤二代坐上主位，跟导演和几个固定嘉宾熟稔地喝完一圈，端起酒杯笑眯眯地朝她走来：“李桃仙女，难得有缘再见，赏脸喝一杯？争取继续咱们的缘分。”
　　李桃：“……”
　　这缘分她不认。
　　节目组的人都在看着，不太好落赞助商的面子。
　　李桃抿唇，心里翻了个白眼，准备去接那杯酒。
　　还没挨到杯身。
　　“刘总难得来观澜，也是稀客。”
　　包厢门再度打开。
　　身穿藏青色西装的男人应声而出，身后的女侍者端着酒盘，上面放了瓶人头马。
　　周身气势迫人，几乎所有人都不自觉站起来，异口同声喊：“张总！”
　　张巡缓步走进，插入李桃身前，提起酒瓶往她跟前的空杯里倒满，抬眸淡淡瞥着煤二代：“刘总不如干了这杯，敬你我的这份缘？”
　　待客之道妥帖到位，嘴角甚至挂了一抹极为罕见的笑，让人如沐春风。
　　然现在已经入秋，春风有些不合时宜。
　　包厢里的其他人也隐隐有一种直觉，如果某肥头大耳再不喝下那杯酒，下一秒张总就是抡起六万八的酒瓶子往他脑门上砸。
　　煤二代在圈里也混了这么多年，这点眼里见还是有的。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张巡，但也不妨碍他借坡下驴。
　　“能跟张总有缘是我三生有幸，这杯我干了，张总随意。”
　　煤二代表情痛苦地一口闷完，觍着脸请人坐主位，让侍者在旁边添了把椅子。
　　张巡放下酒瓶，连酒杯都没碰，懒懒地靠着椅背，垂眸看手机。
　　一圈人殷勤地围在他身边，卖力地捧哏、说笑，试图把气氛炒活。
　　“听说中创最近在和美国摩联合作项目，张总还能为了我们特地过来一趟，真是不胜荣幸。”
　　“我接下来有个剧就是打算讲金融的，请华尔街那边的专家当顾问，但人家来我们这里肯定是水土不服，到时候还请张总不吝赐教。”
　　主位上的男人全程眉毛都没抬一下，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拉，完全没有搭理人的意思。
　　导演给他倒酒，他眼也不抬：“抱歉，开车来的。”
　　“……”导演看看旁边的陈特助，赔着笑说：“没注意到，我的错我的错，自罚一杯。”
　　咖位小的嘉宾自知地位不够，不敢围过去，窝在一块儿小声叽叽喳喳。
　　“天啊，我居然看到了传说中的中创总裁、聚星大股东、观澜大boos！果然比照片上还帅！”
　　“也比照片上还高冷。”
　　“太酷了！本来我听说这次是刘总做东，还担心被这老东西揩油，结果张总就出现了！呜呜呜传说中踏着七彩祥云来救我、为我撑腰的男人……”
　　“醒醒，被救的不是你。”
　　李桃坐在两拨人的中间，百无聊赖，甚至想拿出手机继续开心消消乐。
　　她这几天卡在某个隐藏关卡上，死活通不过。
　　隐藏关卡的难度比平常的要高，单凭个人运气很难顺利通关。李桃不耐烦长期僵持在那，一般都是氪金买道具通过。
　　有次跟张巡同桌吃饭，她忙于通关，汤放凉了都没顾上喝。
　　张巡一边让周嫂重新去热汤，一边针对她玩这种游戏还要花钱的行为淡定地嘲讽。
　　“游戏开发商大概没想到，他们的目标用户群除了小孩和老年人之外，还有女明星这类漏网之鱼。”
　　言下之意，她的智商连小孩和老年人都不如。
　　李桃恼羞成怒，信誓旦旦保证绝不在这种游戏上花一分钱。
　　以至于，现在到了瓶颈期，却不能氪金买道具。
　　李桃刚拿出手机，屏幕却自己亮了。
　　【还要待多久？】
　　消息来自主位的男人。
　　【李桃：不知道，我好困。】
　　【你听他们嗡嗡嗡说了这么多，不困吗？】
　　【希望你今晚别梦见他们。】
　　李桃遥遥望了眼张巡，对上视线时，点点耳朵，再比了一个阿门的手势。
　　张巡垂眸，手机在指尖划了一个圈：“时候好像不早了。”
　　煤二代和导演会意，看了眼手机。
　　“对对对，都快10点了，太晚回去不好，要不今天就到这？”
　　张巡立时起身：“这次记我账上。”
　　.
　　人都是分批来的，自然也分批走。
　　煤二代和导演望见张巡一道出来，受宠若惊。单方面热情地跟他寒暄完，临开车前都在扒着车窗朝一脸冷漠的某人挥手。
　　歌神叶铭章送几个嘉宾上了车，最后剩下李桃还没走。
　　“刚刚的事，抱歉。《与你同行》刚立项时，他是第一个赞助商，我只听说他好色，没想到他会对你有这个心思。”
　　叶歌神眼中的鄙夷不加掩饰：“圈里人面兽心的太多，我习惯不以貌取人了，没想到他会这么表里如一。”
　　一张猪脸，一颗猪心。
　　李桃：“……”
　　不愧是自己独立创作专辑的歌神，骂人都这么委婉隐晦又一针见血。
　　她摆摆手，无所谓道：“没事，一个饭局而已，下次我会注意的。”
　　“嗯，我也会注意。”
　　叶铭章手指前面等着的保姆车：“走吧，我送你回去。”
　　李桃微微偏头，瞥见不远处面无表情的张总，摇头：“不用，我的车也快来了。”
　　叶铭章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眼底掠过一瞬了然，淡淡一笑：“那我先走了，内蒙古见。”
　　叶歌神的车驶向霓虹灯下的夜幕。
　　李桃转身对上走过来的张巡，赶在他开口之前，找了个话题：“观澜的菜好像没以前好吃了，换了厨子吗？”
　　张巡睨了她一眼，没说话。
　　陈特助主动解释：“李桃小姐，厨子没换，但如果坐您对面的人不堪入目，就算吃的是山珍海味，也都不堪入口。”
　　“听起来好像是这个道理。”
　　李桃点点头，慢吞吞地走向停在路边的卡宴。
　　.
　　一路无言。
　　黑色卡宴停在香叶山庄A区地下停车场。
　　车锁还没开。
　　张巡靠着椅背闭目养神：“陈郁，你们先回去。”
　　车里转眼只剩李桃和他两人。
　　李桃瞥了眼依旧没打算说话的某人，弯腰从储物箱里拆了瓶矿泉水。
　　弄了半天都没开。
　　被人接过去，“咔哒”一声拧松了，递回来。
　　“果然我还是需要张总这样会帮忙拧瓶盖的好兄弟，还有鸿门宴上为我撑腰。”
　　她笑眯眯喝了口水，旋紧瓶盖伸到张巡面前，假装话筒：“张大总裁，请问有什么指示？”
　　晃了晃水瓶：“明天你家的仙女桃就要飞向大草原，今天就不要因为外人吵架啦。”
　　“你也知道是外人。”
　　张巡扣住她晃动的手腕，抬眸：“我说过，不要接任何人给你倒的酒或者饮料。”
　　这是李桃高中时第一次进酒吧他就强调过的。
　　当时几个图新鲜的女生兴冲冲跑去酒吧长见识，被附近的小流氓搭讪劝喝酒。
　　杯子边还没挨上，张巡他们几个男生赶过来，按着小流氓的头给人灌了大半瓶威士忌。
　　后来李桃进了电影学院，接着又出道，接触的人鱼龙混杂，别有深意的饭局邀约一茬又一茬，都被他不动声色抹除。
　　“不碰别人给的东西”的规矩，李桃也没什么机会重温。
　　“我记得啊。”
　　李桃回忆起当初酒吧里抱着高脚椅哭爹喊娘的小流氓，再一想煤二代苦哈哈一口闷完高度伏特加的表情，没忍住笑出了声。
　　望见旁边人依旧板着的俊脸，继续摇摇手腕：“今天其实也不会真喝。只是还没来得及做什么，我亲爱的张大兄弟就气势汹汹过来撑腰了。”
　　“上次在邮轮也是。”
　　“所以说张总，你是不是进修了及时雨的课程，每次都不用我呼救，你就已经来了。”
　　李桃一顶顶高帽往人头上戴，声线也刻意放软放轻，铁树都能哄开花。
　　张巡轻哂了声，微勾起唇，接着问：“明天什么时候飞？”
　　“我看下……上午11点半。但要录制从家里出发的视频，摄制组8点就会过来。”
　　“要待多久？”
　　“一到两个礼拜左右吧，一次性录两期，可能还会在那玩两天。我现在清闲得很，这个综艺之后都是空档期。”
　　李桃想了想，拍拍某人的肩：“我会替你在那多骑几遍马的，叶歌神说马场好像还可以领养小马驹。我挑一个可爱的回来，送你当生日礼物呀。”
　　张巡侧头看她：“我没说过喜欢骑马。”
　　“知道，是我喜欢，”李桃从善如流点头：“所以也想把我喜欢的东西送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李姓女星：我们张大总裁很好哄了，撒撒娇顺顺毛，他就会特别开心
　　陈特助：李桃小姐对张总的脾气可能有误解
　　中创的一圈高管：求求未来老板娘速来公司顺毛
　　那个，桃子不是不开窍，是以前开窍的时候，被强行关上了
　　这一对之所以蹉跎了快10年还没在一起，真的是张总一力促成，自己亲自作出来的追妻火葬场
　　李姓女星：当初是你说兄弟之情，现在改口说是爱情了，真的吗？我不信【鲁豫表情包】


第6章 张总打算建个马场
　　第二天早上7点，经纪人和助理准时按响了C栋1102的门铃。
　　三人分工明确，很快拾掇出要带去内蒙古的行李装备，只等负责跟拍的导演和摄像过来就可以开始。
　　摄制组过来，跟李桃道完早安，熟门熟路递了张卡片过去。
　　“欢迎参与《与你同行》收官录制，本节目实行艺人放养制度，共计五天。经纪人和助理全程不参与，不支持线上交易，不允许使用手机，可携带行李的数量不能大于一，请酌情删减随身物件与行李……”
　　李桃念完卡片上的要求，回身看着杵在客厅的三大件28寸行李箱，沉默。
　　摄制组PD：“很不幸地通知你，你的行李过多，现在离登机还有3个小时，你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进行删减。”
　　“其实一个行李箱的确够了，不过我还准备了不少吃的，还有送给其他嘉宾的礼物。”
　　李桃抿了抿唇，慢吞吞地打开行李箱，露出占满大半个箱子的调味料和半成品食材。
　　其中一个行李箱里，还塞了一整只的金华火腿。
　　摄制组PD：“……你的行李让我有一种你是要在内蒙古开杂货店的错觉。”
　　“这也是我对自己的定位。”
　　李桃答得一本正经：“前面几期节目我都看过了，叶歌神他们的厨艺很好，能够就地取材做出美味。”
　　“我这种最高水平就是泡面里加俩火腿和鸡蛋的，只能另辟蹊径，负责调料和食材提供。”
　　她挨个给大家展示食材：“这是我问开餐厅的朋友要的调味料，还上过国宴。只要撒一点，粉丝变鱼翅。”
　　观澜大厨出品，必属精品。
　　“这个广告词说得很押韵。”摄制组笑得镜头都在抖：“可是仙女桃，你就算把它们夸出花来，还是只能带一个行李箱。”
　　“嗯，只带一个。”
　　李桃点点头，将三个行李箱重新合上，朝镜头眨了眨眼：“卡片上说的是可携带行李，那如果我现在叫个快递，把另外两箱寄过去，其实是规则默许的对吧？”
　　摄制组：“……”
　　.
　　上午11点半，飞机划过天际，留下一线凝结尾迹。
　　沪城机场大厅，男人在一众西装精英的簇拥下走出接机口。
　　周围等候接机的人群不由自主让出了一条道，对着为首的高挑男人行注目礼。
　　张巡稍稍停住脚步，看了眼手表，又继续向前。
　　陈郁快步跟在他身后，汇报近几天的行程安排：“下午2点海兴区土地拍卖会，4点分公司视察，8点和融信、傅氏集团就峰会筹备细节电话会议，明德的对接方案讨论会重新安排在明天上午……”
　　昨晚张巡临时通知他修改行程，几个项目的企划案汇报又顺理成章延后了一天，改为线上会议。
　　随行的周总监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陈特助，怎么忽然时间这么赶？我们去土地拍卖会干吗？”
　　他昨晚带着团队通宵改方案，刚叫完宵夜慰劳下属，就接到电话说是沪城考察提前，还临时插了拍卖会的行程，现在都一头雾水：“又不买地，去那看热闹吗？”
　　“也许买着玩。”
　　陈郁低头看邮箱里的各竞拍公司信息，瞥见实力较为雄厚的那几家，在排头做好标记。
　　周总监瞠目结舌，望着前方那道坐进黑色宾利的身影，咽了咽口水：“张总的有钱，超乎我的想象。”
　　.
　　车开到下榻的酒店。
　　主管沪城分公司的徐经理迎着张巡回房休息，和陈郁一道退出来，神色还是接机时的战战惶惶。
　　“陈特助，能否提前透个口风，张总这一次提前过来，是临时起意，还是？”
　　总部的考察一般是在10月底进行，现在连10月都没到，终极大领导忽然不声不响空降沪城，整个分公司高层都吓得一宿没睡好。
　　陈郁笑了笑：“放宽心，张总的目的不在这里。”
　　“那是什么，难道真是为了下午的拍卖会特地提前？”
　　陈郁低唔：“一半一半吧。”
　　.
　　一行人在酒店小憩一阵，接着赶往拍卖会。
　　海兴区的这块地算是一个香饽饽。利润可观，但却命途多舛。
　　早些年地管局公开招标会，一家挂羊头卖狗肉的台企中标，结果一年不到就爆出财务造假丑闻，法人潜逃海外，项目一直无法落实推进。后来海兴区收回所有权，这块地就此搁置，近日才重新挂牌拍卖。
　　拍卖分了三个小块，原则清晰明了，价高者得。
　　无数地产公司闻风而至，想要分口肉吃。
　　其中风头最劲的便是怡天地产。
　　怡天财大气粗，祖上真的有矿，在沪城向来是横着走。业内无一不避其锋芒，但凡它指名要的项目，大家一般都会默契地保持沉默。
　　煤二代出身的总经理这次甚至放下话说要包圆儿，开个金融休闲娱乐一体化中心。
　　这位二代总经理的意气风发，结束在张巡出现的刹那。
　　在拍卖厅看见张巡进来时，各家地产公司老总同时感到了疑惑和不解。
　　中创作为一家金融企业，完全没有与项目用地有关的业务。而主营房地产的张氏企业，并看不上海兴区这点儿蚊子腿。张巡就算想通了打算回去跟他大哥争继承权，也犯不着拿这点小项目练手。
　　于公于私，于情于理，他都没有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在土地拍卖正式开始后，这份不解被放到最大。
　　第一块地，主持人宣布开拍，起叫价40亿元，最低加价幅度一千万。
　　怡天地产第一个举牌：“40亿。”
　　各家企业噤声不言，完全没有与他争的意思。
　　主持人朗声倒数。
　　“40亿第二次，40亿第……”
　　“40.1亿。”
　　一众哗然。
　　看清举牌那人后，议论声更大了。
　　“这个操作我看不透了。”
　　“就多个一千万，这是在砸场吧？”
　　“刘总不是说他和张总关系很好，昨天还一起吃了饭？”
　　煤二代脸色变了又变，强扯出一个笑脸，再次举牌：“45亿。”
　　主持人倒数到第三次。
　　张巡：“45.1亿。”
　　几次三番，中创永远在怡天的基础上加拍一千万。
　　在众人看来，这位不苟言笑淡定举牌的张总，满脸都刻着两个字——有钱。
　　说完整一点就是：爷有钱，就想砸水里听个响。
　　但怡天这边话早放出去了，地区的规划方案也加班加点忙活了大半年，再怎么说也得吞下一块。
　　“100.1亿第一次……”
　　在主持人的倒数声中，煤二代的脸阴晴不定，衬衫后背被汗湿了一片。
　　100亿是他原打算三块地全部拍下的底价，其他企业竞拍的概率都估算进去，误差不过三个亿，也是怡天目前所能动用的流动资产。
　　但看身后那位老神在在的架势，103亿于他而言可能只是小打小闹。
　　“100.1亿第二次……”
　　倒数声步步紧逼，周遭企业的目光和议论声也让人如芒在背。
　　煤二代深吸一口气，抹去额角细汗，举牌高声喊：“103亿！”
　　一阵倒吸冷气声后，主持人开始倒数。
　　万众瞩目之下，张巡低着头，漫不经心地把玩手里的号码牌。
　　“103亿第三次！”
　　一锤敲定。
　　.
　　第一场拍卖拍出了103亿的天价，后面的两场因为占地面积相对较小，起拍价25亿、30亿。
　　原先胜券在握的怡天地产，掏空现金流保住了第一块地，之后停牌不出。
　　剩下的十多家企业在第一场的余威下小心翼翼举牌应价，时刻紧盯某人的脸色。
　　张巡却没有再竞拍的意思，低头玩李桃邀请他助力的游戏。
　　李姓女星临登机前依旧没能通过那道隐藏关卡，最终决定求助于某位脑子还算灵活、且不差钱的消消乐临时玩家。
　　旁边一位地产公司副总，偷瞥见某人手机屏幕上的红黄蓝绿小动物图案，呆愣了半晌，差点错过最后的倒数。
　　直到第三场拍卖开始，一分未花搞定游戏关卡的张巡抬了抬眼，亮牌以高出起拍价三千万的价格中标。
　　主持人击槌确认，两方签订确认书。
　　大家跟张巡说不上熟，觍着脸凑上去搭话也问不出什么结果来，只能在旁边看着。
　　唯一能说上话的，是身体被第一块地一次性掏空的怡天。
　　张巡签完成交确认书出来，煤二代还等在门口。
　　周围十多家企业三三两两故作寒暄，耳朵高高竖起。
　　“张总，我能不能知道，你非要竞拍的原因？你也知道，怡天很早就对这块区域势在必得，”
　　煤二代说得委婉，还为自己觉得委屈：“您这样做，实在有点破坏规则。”
　　“破坏规则？这才到哪？”
　　张巡微勾起唇角，垂眸瞥他一眼，摸出手机，从旁边大门出去了。
　　煤二代被他说得更加一头雾水，心里无端生出一阵不安，下意识要追上去。
　　被陈郁不动声色拦下：“刘总见谅，我们张总打算用那块地建个马场。中创在帝都，可能不是很适合沪城的规则。”
　　.
　　去往分公司视察的路上。
　　陈郁偏头看了看后座的张巡，欲言又止。
　　像是有所感应一般，张巡抬眸：“有事？”
　　陈特助：“张总，如果第一块地怡天真的放弃了，那我们……”
　　“不会，”张巡打断他，将确认书随意扔去后座，低嗤：“没有实力的人，面子是他的命根。”
　　“而且，就算真被我拍了，”他漫不经心地玩着消消乐：“那就马场盖大一点。”


第7章 壕掷千金
　　保姆车一直送李桃几人抵达呼市名下的一个偏远村落，所有嘉宾的经纪人和助理都被扣留在市中心。
　　三个嘉宾刚下车，节目组例行检查行李，要求按照规定交出所有财物。
　　“出发前已经强调过了，现在请大家按照要求，将随身的手机、银行卡和现金放在前面的纸箱内。这是最后一次收缴财物，之后如果发现有人私藏，会连带所有嘉宾一起接受惩罚。”
　　摄制组的执行导演刚说完，梁田和男爱豆陈旭扬二话不说全部上交。
　　李桃交完手机和银行卡，打开钱包时，看着夹层那一摞百元大钞，想起某人昨晚让陈特助送现金过来的神情，顿了一秒，慢悠悠地说：“我记得，卡片上说的是不支持线上交易，现金的话，应该算线下吧？”
　　节目组：“……”
　　“对啊，卡片上好像这样说的。”梁田和陈旭扬恍然大悟：“难怪昨晚宋玲姐让我们注意别被你们的话术坑了，你们真的是每句话都有坑啊！”
　　“中华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我们只是稍稍借用了一点点语言的魅力，玩了玩文字游戏。”
　　导演盖好纸箱，笑眯眯道：“总之，已经交了的东西不能撤回。”
　　梁田挠头：“孙导你说的话跟我以前历史书上讲得一模一样，我们其实是在拍历史综艺吧？”
　　摄制组PD：“孙导文学系出身的，大家理解一下。”
　　.
　　四个固定嘉宾已经在村里的小院等候，需要李桃三人独自根据路线找到那家简易民宿。
　　节目组提供简易地图一张，指南针一副。
　　所谓简易地图，就是一条歪七扭八的箭头，和终点标注了代表嘉宾所在民宿的五角星。唯一的有效信息，大概就是左上角的方向标。对比着指南针，还能勉强辨别一下方位。
　　“冤有头债有主，”摄制组对上三张哀怨的面孔，就地甩锅：“这是宋玲给你们画的，如果看不懂，请到达民宿后自行殴打宋玲玲女士。我们会挪开摄像机，把这段掐掉不播。”
　　宋玲是知名喜剧演员，在圈内是出了名的好人缘，跟节目组的人也早早混熟了，录制过程中经常互相开玩笑，上一期播出时还特地放出了她发动摄制组帮村民插秧的彩蛋。
　　“没事，就当是来看风景的。”
　　三人中唯一的男性陈旭扬，自告奋勇拖着两位女嘉宾的行李箱，带头走在前面。
　　山村的路虽然狭窄，但都是水泥路，大家拖着行李箱走走停停，根据地图上那道歪歪扭扭的线条和热心的村民指路，最终抵达了节目组租用的民宿。
　　李桃三人推开院门，四个固定嘉宾坐在小院里聊天，工作人员架着摄像机靠墙站着。
　　固定嘉宾除了叶歌神和喜剧演员宋玲之外，另外两个是三金影帝陆城和童星出道的清纯女星许瑶，都拥有极高的国民度。
　　宋玲站起来，笑呵呵地去迎新：“我们还在猜你们需要多久才能找过来，结果你们这么快就来了。”
　　边搂着人往里走，边说：“地图的事你们可别怪我啊，所有人都得靠地图找路，如果我不给你们画，你们拿到的就是节目组给的那张更抽象的。”
　　许瑶朝她们笑了笑，在旁边帮忙沏茶。
　　两个男嘉宾不动声色地接过她们手里的行李箱，送进屋里。
　　宋玲拉着她们坐下：“你们这么快过来，看来我的地图果然很好用。”
　　“路上遇到陈旭扬的粉丝，给我们指了路。”
　　“哈哈哈，我们上次也是遇到了铭章的可爱女粉，还给我们送了一大罐家里做的腌鱼，那味道真的绝了！”
　　大家之前已经聚过一次，很快便重新打成一片。
　　总导演吴庸及时遏止了她们把生活综艺玩成话痨大赛，坐在主摄像机下，板着一张脸念规则。
　　“节目的规则四个固定嘉宾其实都清楚，但陈旭扬、梁田、李桃你们三个人可能还不太熟悉，所以我们再说一次……”
　　《与你同行》的噱头在于明星的独立乡间生活，几个明星在失去助理和资产的情况下，独自在偏僻山村生活五天。
　　没有任何资金，也没有物资，民宿只提供一天，之后的租金由嘉宾买单。任何食材都需要嘉宾靠劳动获得，节目组会设置帮助村民的任务，根据完成指标发放奖励。按劳分配，多劳多得。
　　任务完成优秀，节目组每晚九点会归还手机，嘉宾可以在一小时内进行必要的信息搜集和处理。
　　一旦有人利用明星效应诱导村民放水，所有人都要一并受罚。
　　之前的粉丝指路属于村民自发帮忙，所以节目组没有阻止。
　　吴导：“今天已经不早了，民宿还需要嘉宾自己打扫，而且大家今天都还没吃晚饭。”
　　话音刚落，嘉宾组里就传出了“咕噜”的声音。
　　梁田捂着肚子，不好意思地说：“早上睡过头了，中午又吃飞机餐，所以……”
　　“大家的情况我们都理解，”
　　吴导示意她稍安勿躁，掏出一个信封：“这里面有张借条，今晚的这一顿由节目组提供，相应的，你们每个人都欠节目组50块，明天需要多做两个任务才能还清。”
　　许瑶：“以前不是每人30就好了吗，为什么这次要50？”
　　吴导看了李桃一眼，正色道：“原因不方便透露，提供晚餐的是节目组，最终解释权也在节目组。”
　　嘉宾组里怨声载道。
　　“万恶的独权主义！”
　　“第一天录节目就要背上巨额借款，之后利滚利，我这辈子都要在还钱的阴影下度过了。”
　　“我今晚不吃饭了，我就饿着。”
　　“要不要吃饭在于你们自己，”节目组不为所动：“但如果明天没力气干活，也会付不起民宿的租金，你们就要另外找地方住，或者露宿街头。”
　　“……”
　　“这老套路你们都玩多少遍了，无不无聊啊？”宋玲无所谓地耸肩：“不就是一人50块，借条呈上来，让你们看看我龙飞凤舞的签名。”
　　“那个……”
　　李桃打断她们，慢吞吞地拿出钱包：“如果我有现金的话，是不是就可以直接付了？”
　　空气安静了两秒，轰然炸开。
　　“天哪，真的有人避开了节目组的坑！”
　　“呜呜呜李桃你真的是仙女下凡神仙脑子吧！难怪你粉丝都喊你仙女桃！”
　　“录了这么多期，终于有飞行嘉宾没被带着跑了！”
　　“吴庸，上菜！”宋玲搂着李桃，豪气冲天拍桌大喊：“要满汉全席，姐姐们有的是钱！”
　　在众嘉宾的狂欢中，吴导保持冷静看向李桃：“是只付你一个人还是所有一起？”
　　“一起。”
　　“……”
　　拆台的来了。
　　吴导按了按太阳穴：“我能知道你总共带了多少现金吗？”
　　“可以。”
　　李桃点头又摇头：“但你要先告诉我们所有的明确的物价表，并且未经买方也就是我们七个人允许，不能再有任何变动。”
　　“……”
　　.
　　沪城安缦。
　　峰会筹备会议结束，张巡关闭视频，准备问问内蒙古那边的情况。
　　傅氏集团的那位三公子发了条消息过来。
　　【傅辰：巡哥，公事谈完了，聊聊私事呗。】
　　【傅辰：都特地来沪城了，兄弟几个总要聚一聚吧。】
　　【傅辰：“微醺”见？】
　　微醺是沪城一家酒吧，傅家那位不务正业的二少开的，在上流圈里小有名气。只是傅二少本人娱乐项目过多，是各大头条版面的熟人，不怎么去微醺，反而被迫继承了一点家业、但依旧坚持吃喝玩乐的傅三公子，成了酒吧的常客。
　　张巡跟傅辰大学隔得近，又在同一个圈子，平时吃喝玩乐多在一起，交情还算不错，算得上是狐朋狗友。这次峰会筹办，名义上傅氏是大公子出面，捎带着也让傅辰参加了。
　　【张巡：没空。】
　　他让陈郁调整行程又不是为了跟他喝酒。
　　【傅辰：得了，要三顾茅庐来请是吧？】
　　【傅辰：等着，兄弟马上就到。】
　　张巡：“……”
　　十分钟后，傅氏集团三公子开着他那辆风骚的明黄色敞篷法拉利停在酒店门口。
　　“陈郁，你主子都壕掷30亿在我们这买地开马场了，怎么说也得出来跟兄弟几个喝个酒庆祝庆祝吧！”
　　傅辰手肘支着车门，笑得嚣张又肆意：“赶紧让我巡哥出来，我都亲自过来请他了，难不成还得上去敲他房门？”
　　.
　　张巡和傅辰抵达微醺，酒吧里已经人满为患，红男绿女拥挤在舞池里，随着震天的电子音乐尽情摇摆。
　　另外两个兄弟吴忧、孙卓就在舞池边的卡座等着。
　　两人刚坐下，吴忧就等不及八卦上了：“巡哥，听说你下午在海兴区打怡天脸了？刘老爷子一听刘璋花了103亿就买了一小块地，气得脑中风进了急救室。”
　　孙卓：“怡天财报公告是说持有现金253.4亿，去掉受限的150亿，流动现金可就剩四千万了。随便再来个催款单，他家怕不是要宣告破产。”
　　“怡天死不死跟我们没关系，不过听说巡哥你最后还买了一块地，听陈郁说是要建马场？”吴忧接着问：“我们大学赌马你都懒得跟，怎么就忽然有兴趣办马场了？”
　　“难道是为了找个地儿放Peach？可是巡哥你都寄养了这么多年，Peach都在南丰马汇住习惯了吧。”
　　“唔，大概是为了另一个，”傅辰挑眉笑了笑，意味深长道：“中文的那个……”
　　张巡掀起眼帘睨他们一眼，懒懒地斜靠着椅背，松开袖扣卷至臂弯，给自己倒了半杯酒：“我做什么，需要跟你们报备？”
　　“报备倒不至于，就是想满足一下好奇心，毕竟巡哥你的行为有点反常。”
　　傅辰接收了远处吧台一位美女投来的秋波，举起酒杯遥遥致意：“根据兄弟几个合理推断，大概率又跟娱乐圈某位李姓女星有关。”
　　“我秘书拿到了聚星的行程表，”孙卓扶了扶眼镜：“在内蒙古录综艺，就是叶铭章的那个。”
　　吴忧拖长音道：“哦，叶歌神啊，傅乔妹妹好像也挺迷他。”
　　傅乔是傅辰妹妹，傅家唯一的宝贝千金。
　　张巡斜乜他一眼，没说话，手机震动了一下，来自内蒙古偏远小村落的消息。
　　【感谢张大总裁昨晚提醒我准备现金，让我有机会壕掷千金请大家吃饭~】
　　接着是张照片。摆了一桌当地特色菜肴，因为拍摄角度的问题，将拍摄者和旁边人的手臂照了进去。
　　通过那露出半截手臂的L家定制衬衫判断，性别为男。
　　大概率姓名为叶铭章。
　　张巡微沉眼，还没回复。
　　傅辰喝了口酒，接着调侃：“李仙女为了那谁破例录综艺，还不辞辛苦大老远跑去内蒙古。巡哥你在这苦巴巴买地建马场，是打算诠释那句网络名言，爱上一匹野马，所以为她满世界种草原？”
　　作者有话要说：　　张总：傅辰你再多说一句话，微醺就是你今日的葬身之地。
　　张大总裁——壕砸30亿为女星建马场
　　李姓女星——壕掷万金请叶歌神吃饭
　　Peach：桃色的，桃子


第8章 张嫂
　　傅辰说完那句话，吴忧和孙卓默契地唱起了曾经的流行民谣《董小姐》。
　　“爱上一匹野马，可我的家里没有草原……”
　　活脱脱把微醺唱出了古镇清吧的韵味。
　　看热闹不嫌事大如傅辰，打了个响指招呼酒吧经理过来，让乐队下一首换成电音民谣。
　　“我们这是正经酒吧，别一天天光放这种HIGH歌，像民谣这种国粹也要多宣传。”
　　酒吧经理点头称是。
　　“既然要宣传国粹，不如让陈郁在马场搭个台子，请你们天天去唱。”
　　张巡喝完杯里的酒，慢悠悠地晃着空杯，嘴角挂着一抹笑。
　　听着像是在开玩笑，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干得出来这事。
　　“不了不了，在这唱两句过过瘾就成。”
　　傅辰三人老老实实敛神收声，正要打哈哈过去。
　　吧台的那位烟熏妆美女端着酒杯身姿窈窕走过来，贴身包臀吊带亮片裙，大半个胸漏在外面，呼之欲出。
　　明明是应傅辰的眼神邀约而来，却直直走向张巡，俯下身将半开的胸口往他手臂上靠，声音嗲得都要渗出水来：“小哥哥，来喝酒……”
　　话没说完，左肩被空酒杯抵住了。
　　张巡将酒杯又推远了些，嘴角勾着一抹极浅的笑，眼神凉薄：“抱歉。”
　　明面上是在道歉，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请滚。
　　美女一脸惊愕：“你……”
　　傅辰一把将人搂过来，就着她的手喝了口酒：“美女别误会，我这哥们对谁都这样，不单单针对你。”
　　极其自然地将人送走。
　　他们来这是跟兄弟聚会，吃瓜第一，没兴趣猎艳。
　　大概是一直没收到回复，张巡的手机又震了一下。
　　【我劝你理我一下，不然接下来的五天之内，我们都会保持断联。】
　　【张巡：？】
　　【李桃：这边每天总共就一小时玩手机的机会，你这种半天都不回消息的，我才懒得找你聊，还不如出去跟别的嘉宾斗地主】
　　【张巡：每晚九点开始？我会空出来。】
　　【张巡：你前面有几道菜放了太多辣椒，你别动。】
　　【李桃：知道，你们不在的时候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药包跟吃的一起放错行李箱了，还没寄过来，我得呵护我脆弱的肠胃。】
　　【张巡：最好换个地方坐。】
　　【李桃：我已经换地方坐了。宋玲姐一开始说我是大家的衣食父母，非要把我摁在坐北朝南的主位，还好叶大哥最后坐过去了。】
　　张巡：“……”
　　叶大哥……
　　【李桃：这里的奶茶很好喝，是咸的，没有甜味奶茶喝得有罪恶感，等我回来带给你和周嫂她们尝尝】
　　酒吧换了首电子音，灯光也开始迷离，舞池里的男男女女跟着节奏疯狂甩头摇头。
　　吴忧等人却对贴身热舞的热辣美女丝毫不感兴趣，视线牢牢盯着对坐的张巡。
　　张巡微垂头，五官在炫彩闪烁的光线下明明灭灭，嘴角似乎还勾着一抹诡异的笑。
　　孙卓：“巡哥的情绪波动有点不寻常啊。”
　　“一会儿笑，一会儿板起脸，现在又带了点欣慰和满足……”
　　吴忧一副见鬼的神情：“咱们巡哥什么时候表情这么丰富了？”
　　“那是你们看得少，这情况我大学就见过了。”
　　傅辰司空见惯，举着酒杯继续冲周围的美女遥相呼应：“一看就知道是跟张嫂在聊天。”
　　张巡看着某人开始盘算要从内蒙古带什么东西回来，唇角微微上扬。
　　【嗯，你也别喝太多】
　　李桃不是吃再多都不会胖的体质。镜头对演员的身材要求极高，稍微胖了点都会显得极其臃肿。为了更上镜一些，她在进组之前都会陷入漫长而煎熬的减肥中。
　　张巡陪着吃过几次所谓的减肥餐后，另外聘请了营养师给她重新规划食谱。
　　只是李桃偶尔记不住，面对美食就受不住诱惑，典型的记吃不记打，只有到了减肥的时候才后悔。
　　【李桃：……我心里有数，许瑶就坐在我对面，吃得比兔子还少，我也不好意思吃太多。】
　　许瑶？
　　张巡略一回忆。
　　没什么印象，大概是圈内某个女明星。
　　他对娱乐圈的关注止步于某人的行程单，其他艺人跟他的交集，不在记忆范围之内。就连子公司聚星旗下有多少艺人，他都没在意过。
　　【李桃：时间到了，节目组来收手机了】
　　【李桃：你别忙太晚啊，周嫂给你送夜宵记得要吃】
　　【李桃：或者让秘书给你热杯牛奶】
　　【张巡：嗯。】
　　【李桃：我交完手机睡了，明天好像要早起】
　　【李桃：好梦~记得早点睡~】
　　【张巡：好梦。】
　　对面没有像以前那样回复“晚安”的表情包，显然手机已经交上去了。
　　张巡按黑手机扣桌上：“来杯热牛奶。”
　　“啥？咳咳咳！”
　　吴忧酒喝到一半，呛着了。
　　“巡哥不是吧，大晚上喝牛奶？”孙卓强调：“这里是酒吧啊！”
　　“咳咳……没错……”
　　吴忧还没缓过来，边咳边点头。
　　“微醺倒是真的有牛奶，但是吧……”傅辰心有余悸地放下酒杯，提醒道：“巡哥，你应该八百年没喝过那玩意了。”
　　“你……确定没说错？”
　　“嗯。”张巡眉梢微挑：“助眠。”
　　“啥、啥玩意儿？”
　　“这才11点都不到，来酒吧喝牛奶助眠？”
　　震耳欲聋的蹦迪神曲中，傅辰、吴忧、孙卓三脸迷茫，开始怀疑人生。
　　.
　　第二天。
　　天方破晓，广播体操的集合音乐打破民宿的宁静。
　　吴导站在庭院正中心，一手叉腰，一手举着喇叭：“请所有嘉宾立刻起床，到庭院集合！请所有嘉宾立刻起床，到庭院集合！”
　　旁边石桌上的录音机还在外放堪称童年噩梦的《运动员进行曲》。
　　三分钟后，无人应答。
　　吴导沉默三秒，旋动录音机按钮，跳到下一曲——《黄河大合唱》。
　　“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一分钟后，民宿里接二连三响起匆忙杂乱的脚步声和惊呼声。
　　“啊啊啊要迟到了要迟到了！”
　　“我鞋呢？我鞋在哪……谁把我鞋踢床底了？”
　　“都这时候了就别弄发型了，我们这是变形计知道不？”
　　……
　　一首播完，嘉宾们陆陆续续下楼。
　　固定嘉宾首先顶着整齐划一的乱发，一脸倦容地出现。
　　“才六点半啊，你这样是扰民，周围村民逼急了冲你扔臭鸡蛋你信不信？”
　　宋玲扒拉几下乱成鸡窝的短发，恨恨按停广播：“老吴，都最后两期了，你还是不肯做个人是吗？第一天善良一点不行吗？”
　　“请不要代表村民，六点半起床是他们的正常作息。”
　　吴导一脸淡定：“我没有在你耳朵边捏尖叫鸡，就是最大的善良。”
　　接着是三个飞行嘉宾，发型规整，神色稍显倦怠，但还是冲着镜头道了声早安。
　　只是脚上颜色图案明显不对称的袜子暴露了她们的慌乱。
　　今天是大家在小村落自食其力的第一天，节目组给出了任务单——外出务工，为组织挣民宿租金和晚餐。
　　“这里有七张卡片，分别对应四份不同的工作，”
　　吴导将卡片放石桌上：“请大家按照下楼的顺序抽取。”
　　李桃最后一个下楼，没有选择权，只能捡大家抽剩的。
　　大家同时揭开，神色各异。
　　叶铭章依旧淡然，无惊无喜：“放牧。”
　　陆城朝镜头展示卡片内容，温润地笑：“我要去养马场，还有谁一样吗？”
　　“我要去镇上赶集，帮忙卖菜。”梁田歪着头，有些新奇：“赶集的意思，是要去菜市场吗？”
　　陈旭扬：“我也是卖菜。”
　　“去动物园给河马洗澡？”宋玲一脸不忍回忆的表情：“我昨晚才看了河马甩粑粑的搞笑视频，心疼了一波被甩一身便便的游客，今天节目组就要这样搞我吗？还有谁跟我一样命苦？”
　　许瑶挽起长发拨至一侧：“草原放牧是要牧羊吗？我们昨天在来的路上看到过羊群。”
　　宋玲目光灼灼看向李桃：“桃子，你的是什么？别是跟我一样啊？”
　　“动物园应该就一个，”李桃展开卡片：“我是清理马场和喂马。”
　　宋玲仰天长啸：“每时每刻都在感受吴庸对我的恶意，下一季我绝对不录了！”
　　“不要凭空污人清白，卡是你自己抽的，不信看回放。”吴导老神在在：“你可以凭人格魅力跟其他人商量互换任务。”
　　话音刚落，宋玲嘻嘻怪笑一阵，将魔爪伸向了小鲜肉爱豆陈旭扬：“旭扬啊，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动物吧。”
　　“你上期买菜还闹了三块一斤、七块五两斤的笑话，这次还要卖菜……”影帝陆城慢悠悠道：“摊主大概要亏本吧。”
　　吴导接着补充：“卖菜的嘉宾还要负责今晚的食材购买，用当日的结算工资。如果雇主不满意，可以拒绝发放日薪。”
　　宋玲一脸惨淡。
　　其他嘉宾纷纷出声，表示可以跟她换。
　　最后被影帝换去了马场任务。
　　“陆影帝，大恩不言谢，”宋玲抱拳上前：“下次你的电影上映，我一定连包三天场！”
　　陆城笑得温润：“远的先不说，今晚玩游戏放放水就行，昨天的扑克我被你贴了一脸白条。”
　　吴导再次出声打断：“你们还有10分钟的时间刷牙洗漱和吃早餐，7点准时出门，会有人带你们各自去工作场地。”
　　.
　　养马场离民宿有一定距离，李桃和宋玲坐了半小时车才到，还新增一张车费的欠条。
　　宋玲一脸愤懑：“孙扒皮，你们抠钱的花样越来越多了啊，上次都不收钱的。”
　　“司机都是雇的本地村民，他们付出了劳动，我们总要给些报酬吧。”
　　摄制组孙导斯文地笑：“上次不收钱，是大家手头都紧，所以节目组私下垫了钱。这次不是不一样了嘛。”
　　边说边在镜头外冲没出声的李桃挤眉弄眼，言下之意相当明确——不将这位手里的现金掏空，决不罢休。
　　“嗯嗯，很有道理。”
　　手头宽裕、财大气粗如李财神，淡然地点了点头，一张红色大钞递过去：“这是今天所有人的车费，剩下的不用找了。”
　　摄制组：“……”
　　“呜呜呜，忽然就感受到了被包养的快乐~”
　　宋玲靠在她肩上，大鸟依人：“仙女桃，今晚上小的要给你捏肩捶腿，再献上瑶瑶给我的黄金面膜。明天进城打工的时候，我可以继续坐你的小车车吗？”
　　李桃一脸受用，摸摸她的头发，摆出金主疼爱金丝雀的架势：“好说好说，别说坐车了，只要你要的，我都给。”
　　摄制组沉默半晌，远程连线坐镇民宿的吴导，统一了意见——务必不遗余力掏空李姓大款的现金流，让节目流程回归正轨。
　　作者有话要说：　　李姓女星，在张总的兄弟团中声名赫赫，谁见了都得尊称一声张嫂，只是碍于张总还木有名分，只能背地里叫叫


第9章 重色轻友
　　马场老板姓赵，是个中年微胖的老帅哥。早年前在商海沉浮，应酬出了一身病，大小花边新闻源源不断，连未来媳妇都气跑了。后来痛定思痛，看破身外之物，收拾收拾来了大草原追妻，就地安家开了养马场。
　　节目组到的时候，赵老板正在蒙古包旁边的露天厨房忙活。
　　旁边的音响放着民谣，他也跟着不时哼两句，配合着滋滋啦啦的煎蛋颠勺声，莫名的和谐。
　　“怎么来这么早？吃饭了没啊？”
　　赵老板瞥见李桃和宋玲下车，举着铲子远远地喊：“最后一个菜了，再给我两分钟，马上就好！”
　　一行人等他端了菜上桌。
　　节目组正要介绍两位嘉宾，被他挥手打断：“不用介绍，我都认识。我家太座喜欢看你们的综艺，特地让我联系你们的。”
　　“你就是李桃吧，在古装剧里演间谍，就是假扮舞女刺杀皇帝的那个。”
　　赵老板乐呵呵地看向李桃：“我媳妇去年还专门报班想学你跳的那个舞，学了两个月没学会，气得把我打了一顿。”
　　李桃抿了抿唇，笑着说：“古典舞的难度比较大，我从小练舞都学了三个月，最后跳得也一般，全靠导演和剪辑。”
　　赵老板跟着笑眯了眼：“这话要让你赵嫂听见了，甭说多开心了。”
　　“赵什么嫂，活脱脱把我叫老了二十岁！”
　　干脆爽利的女声从蒙古包内传出。
　　赵嫂掀帘出来，白了自家老公一眼，看见李桃和宋玲瞬间换了张笑脸，三两步走过去，嘘寒问暖：“你们吃早饭了没？要不要在这吃点？这人缺点一大堆，优点少得可怜，厨艺勉强算一个。”
　　自诩是个自来熟的宋玲，都有些招架不住，干巴巴地摆了摆手：“不了不了，我们吃过了才来的，今天还有任务要做。”
　　.
　　赵嫂是个典型的四川妹子，脾气火辣性格豪爽，三十上下的年纪，瞧着也才二十出头。爱好也跟小女生们差不多，看剧追综艺，偶尔还追追明星的现场。
　　叶歌神算是她的半个本命，基本每场演唱会都跟。
　　这次来的虽然不是叶歌神，但也都是她好感的女嘉宾，听到节目组安排的两个任务，二话不说差使赵老板运了一车粮候着。等李桃和宋玲清理完马场，需要喂马了，只用挨个马厩送过去就成。
　　清理马场的任务也不重。
　　现在都提倡机器代替人力，所谓的清理任务也就是将马从马厩转移出去，按下清扫按钮。一体化系统在清扫完后还会自动喷洒消毒液，服务到家。
　　整个任务过程中，唯一需要消耗人工的地方就是转移马匹。
　　养马场的规模不算特别大，马匹虽然种类齐全，但数量不多，总共一百来匹，主要用作休闲骑乘和旅游观光，剧组在附近拍戏时也提供租用。
　　马场圈了一块跑马场，李桃和宋玲清理马场的第一步就是将所有马都转移到那片空地去。
　　两人分工合作，李桃跟着赵嫂去马厩牵马出来，宋玲负责在跑马场盯着。
　　马场的马大多温顺，个别不让人碰的，用干草诱惑一阵，也都乖乖出来了。
　　唯一不合作的是一匹叫小红的红骝毛矮脚马。
　　矮脚马身型不过一米，还不到人的腰部，高昂着头，全力抵着马厩的门栏不肯踏出一步。
　　李桃拿干草喂它，它一口吃完，接着哼哼唧唧地蹭她的小腿，发出“咴咴”声。
　　“是还想吃吗？那就过来。”
　　李桃抓着干草往后推，试图引诱它出来。
　　小红朝她“嘿儿嘿儿”两声，就地趴下。
　　李桃：“……”
　　“你这样没用，它只会得寸进尺。”赵嫂拍拍她的手，撸起袖子上前：“小红非暴力不合作，典型的吃硬不吃软，要使蛮力硬拽。”
　　说完，拉紧马背上的缰绳，隔空甩了甩鞭子发出“啪啪”声。
　　小红应声而起，老老实实低伏着头跟在她身后。
　　“瞧见没，这马跟你赵哥一样，就是欠收拾。”
　　赵嫂收好鞭子系腰上，将缰绳递给李桃：“驭马跟驭人其实是一个道理，因材施教因地制宜，什么的人你就给他下什么样的套。他要是不听话，就摁住揍一顿，打完就跑，他爱追不追。”
　　李桃虚心受教，默默接过缰绳。
　　.
　　除了一匹怀孕的伊犁马在单独的马厩之外，所有马匹全部集中转移到了跑马场。
　　系统清扫和消毒都需要一定的时间，赵嫂担心两个女嘉宾干等着无聊，提议大家骑马跑几圈。
　　“你们拍戏应该都有骑过马吧？不会也没关系，我这边的马脾气都很温顺，我给你们讲讲注意事项就行。”
　　摄制组立马接着她的话说：“老板娘，这骑一圈价格是多少啊？您不用跟我们打折，亲兄弟都是要明算账的。”
　　赵嫂被他这么一说，噎了小半天：“……这是要上赶着送钱啊？”
　　“他们是想让我花光现金。”李桃朝她眨眨眼：“你放心，我还有很多。”
　　.
　　李桃和宋玲都没接触过马术，所谓的骑马遛弯，也只是骑上马被马场工作人员牵着走了一圈。
　　赵嫂热情地提供了两套帅气的马术服，还让运粮回来的赵哥搬出单反给两人抓拍了翻身上马的帅气瞬间。
　　摄制组接着要支付拍照费用，被她一口驳回：“骑马的钱我已经收了，再提拍照钱，我连骑马的钱都退回去。仙女桃虽然钱多，但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摄制组语塞。
　　李桃坐在马背上，慢悠悠地拉紧手套，心说：虽然不是大风刮来的，但也差不多，主要还是感谢张总为此次综艺录制提供现金支持。
　　.
　　骑了一圈马下来，时间便到了中午。
　　依旧是赵哥下厨，让李桃和宋玲尝了一顿地道的川菜。
　　吃火锅都要备注多放一份辣的李桃这次有些受不住，一口一口往嘴里灌马奶酒。
　　“好喝就多喝一点，我酿了很多的。”
　　这是赵嫂第一次尝试酿酒，客人这么给面子，她也乐得一杯杯地劝，扭头吩咐赵哥：“老赵，下午仙女桃她们走的时候你记得提醒我给她们装壶酒回去，让叶歌神他们也尝尝。”
　　宋玲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桃啊，虽然说这酒度数不高，但你一次性喝太多，也是会醉的。”
　　赵嫂依旧笑眯眯地：“没事，醉了就让你们赵哥送回去，下午活也让他帮你们干了。”
　　“不行！”
　　李桃猛地抬起头，竖起食指摇了摇：“打工仔要有打工仔的职业素养。”
　　.
　　吃完午饭休息了一会，李桃和宋玲在赵哥的指导下牵着怀孕的那匹伊犁马溜了一圈，最后将所有马匹转移回马厩，再喂食完，一下午也就过去了。
　　赵嫂给两人结了日薪，附赠一皮囊马奶酒、一盆梅菜扣肉，最后说让赵哥送她们回去。
　　“距离还挺远的，就不麻烦赵哥了。而且吧……”
　　李桃轻飘飘地睨了镜头外的摄制组一眼：“回去的车费已经给过了，不能让节目组白白赚了我们的血汗钱。”
　　摄制组：“？？？”
　　明明这一天下来，就坑了她一次骑马的钱！
　　.
　　李桃和宋玲回到民宿，其余人也都陆陆续续务工归来。
　　负责菜市场卖菜的梁田和陈旭扬提了一大袋子食材回来。
　　梁田远远地看见李桃，小跑过去，邀功似的说：“我们买了卤鸭肉。我记得李桃姐你有次采访说过喜欢吃酱板鸭，我看见有人卖卤鸭肉，味道应该差不多。”
　　“谢谢你，卤鸭肉我也很喜欢。”
　　李桃冲她笑笑：“我们也带了马奶酒和梅菜扣肉回来，马场主人做的，味道很好。”
　　许瑶看见李桃手里的酒和宋玲抱着的扣肉，愣了下：“我们也能拿菜回来吗？”
　　李桃跟着怔住：“不能吗？”
　　宋玲端着盘子在总导演吴庸面前晃荡：“节目组没白纸黑字说不能，就代表不违规。吴导，你说是吧？”
　　许瑶拢了拢长发，温婉地笑：“牧主说送我一只烤羊腿，我以为不能收。”
　　“瑶瑶你就是太一板一眼了，所以才总是被节目组牵着鼻子走。我们都是。”
　　宋玲摇头叹息：“要不是这次来了桃子，我们的日子估计就跟以前一样过得紧巴巴的，还得仰仗吴扒皮的借款勉强度日。”
　　吴扒皮脸色已经黑成炭，佯怒道：“我记得之前每一期，你们都吃得很开心，还说下一季录制也要参加。”
　　“意思意思客套几句，你还当真了啊。”
　　宋玲坐在石椅上，托腮一脸天真的望着他：“吴导，您真单纯，就喜欢您这样单蠢的样儿。”
　　.
　　沪城某私人会所。
　　峰会合作方联合投资商组的局，推杯换盏正是兴起。
　　衣冠楚楚的精英们脱了西装，衬衫领带都松开，懒散地倚着靠背，说要继续下一摊。
　　张巡扫了眼时间，捞起椅背的西装，衬衫扣子依旧一丝不苟扣到最上面一颗：“我就不去了，回酒店还有点事。”
　　同行的傅辰起身想要去追，被轻描淡写睖了一眼，顿住了，只来得及拉住后走的陈郁：“峰会都还没开始，巡哥怎么最近变得这么忙了？”
　　陈特助答得简洁：“张总一向这样。”
　　“以前他虽然不爱跟我们一起去下一摊，好歹也会给面子到个场，不至于现在就走。”
　　傅辰摩挲着下巴：“说吧，私事还是公事？需要兄弟几个帮忙吗？”
　　陈特助言笑不苟：“如果需要的话，张总会跟傅少提。”
　　“发生这种情况，一般都是重色轻友。”
　　傅辰不可置否地挑眉：“所以你们张总忽然把行程排这么赶，是中创最近买地买得资金链断了，以至于大总裁亲自出来捞钱，还是他自己要省出后面几天空档，留着去内蒙古千里寻妻？”
　　陈特助神色淡然：“这是张总的私事，如果需要的话，张总会跟傅少提。”
　　.
　　呼市。
　　已经有了梅菜扣肉和卤鸭肉，剩下几道菜完成得很快。嘉宾们用完晚餐，时间还不到8点半。
　　节目组坚持手机只能到9点给，大家无所事事，商量说跟昨晚一样玩点游戏。
　　“桃子，这次你可不能不参加了。”
　　宋玲抬手撞了撞李桃：“集体活动，就你一个人落单，等节目播出了，没准会出来你被孤立的热搜。”
　　“我昨晚不参加是因为我数学真的很差，斗地主从来就没赢过。”
　　李桃举手作投降状：“先说好，如果还是打牌的话，惩罚不能太狠。”
　　“我也数学差，但我运气好。”
　　宋玲拍胸保证：“今晚我运气分你一半，我俩合力大杀四方。”
　　但今晚大家没有玩扑克，选了最为大众的真心话大冒险。
　　对明星而言，反而更加劲爆，是节目组乐见其成的热门话题。
　　道具现成，就是装酒的皮囊。
　　第一下转到了叶歌神，选择真心话。
　　李桃想了想，不好问得太隐私，官方地客套道：“歌神你最近有什么计划吗？事业或者个人都行。”
　　叶歌神的回答也很官方：“个人方面现在还不方便透露，但很快会有消息告诉大家。事业上，在准备全国巡演，巡演完打算自己导一部电影。如果可以，希望大家也能来客串。”
　　“桃子你果然不会玩游戏，大好的机会被你白白浪费了！”
　　宋玲拍桌遗憾：“真心话怎么能问这种问题，再怎么说也得问点感情史啊什么的。不然节目组剪不出爆点，吴庸又会多愁白一根头发。”
　　镜头外，吴导哭笑不得：“谢谢宋玲对我的关心。”
　　皮囊转了一轮，落回李桃面前，正好是宋玲提问。
　　前一个影帝陆城选择大冒险，被要求节目播出当天发微博艾特所有女嘉宾告白。
　　再前一个是爱豆陈旭扬，要在微博发九宫格浴袍照，造福他的百万颜粉……
　　大冒险的内容过于刺激，李桃心有余悸，当机立断选了真心话。
　　“来，桃~让我来教你怎么提问。”
　　宋玲摩拳擦掌，挑着眉促狭地笑：“说说你最印象深刻的一次怦然心动，可以不提对方是谁，但必须详细描述过程。”
　　李桃：“……”
　　作者有话要说：　　陈特助：张总的私事虽然一般与李桃小姐有关，但我也不敢妄加揣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Peach：主人这两次来沪城，居然都不来看我……重色轻宠物


第10章 千里寻妻
　　宋玲催她：“别说没有啊，都是成年人了，彼此之间要坦诚。”
　　“……”李桃抿起唇，一副陷入回忆的神情：“……有的。”
　　“是中学时候的事了，那时我走乖乖女艺术生的路线，被人用激将法第一次逃课翻墙。”
　　“因为是第一次，所以胆子很小，好不容易爬上去了，却坐在墙上不敢跳下去。”
　　“一起逃课的男生在下面摊开手说会接住我，但我还是不敢跳。”
　　“我其实跟他关系不好，互相看不顺眼，总是互怼。所以他说的我不相信，死活不敢跳，就一直僵在那里。”
　　“直到后面有人说教导主任过来了，我急得不行，下面的人又一直在催。我没办法，只能闭上眼睛往下跳。”
　　“结果真的被他接住了。”
　　“那个男生就抱着我，笑着说‘说了会接住你就会接住，害怕什么，有我在，还能让你受伤？’。”
　　呼声一片。
　　“真浪漫！”
　　“太有男友力了吧！”
　　“这种偶像剧的情节，原来真的会发生在现实中啊？”
　　三个女嘉宾捂着嘴一脸不敢置信，节目组的几个小姐姐都跟着惊叹不已。
　　李桃被她们的反应弄得有些怪不自在，端起马奶酒喝了一口，接着说：“那时候感觉心跳得很快，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小鹿乱撞真的存在。”
　　宋玲啧啧不停：“桃子，你跟我仿佛上的不是同一个中学。我那时候跟男生打架是真打，还会被教导主任叫家长。”
　　“其实你们是欢喜冤家吧。”许瑶：“那个男生应该是喜欢你所以就欺负你，青春期的男生都这样，陆影帝他们那时候应该也差不多。”
　　陆城笑着摇头：“这我可不认，欺负喜欢的女生是我小学才会做的事。”
　　梁田捧着脸催促李桃接着往下说：“后来呢？后来呢？桃子姐你是不是和这个男生在一起了？”
　　“后来……就没有了呀。”
　　李桃摊手作无辜状：“宋玲姐只说了要阐述怦然心动的过程，没让我交代后续。”
　　一众扼腕。
　　最后节目组出面贿赂：“你如果说完后续，玩手机的时间延长10分钟。”
　　“这么有爆点的话题，就给10分钟啊？”
　　李桃还没出声，宋玲第一个跳出来：“这可是我们出道四年零绯闻的仙女桃第一次曝光情史，你们就给这么一点排面？”
　　“那你们要多少？”
　　“怎么说也得翻个倍吧，一小时。”
　　“……”
　　一番砍价后，时间延长了半小时。
　　所有人翘首以待，等着李桃给后续。
　　“其实后来也没什么好说的，”李桃慢悠悠地抿了口酒：“几天后，他跟我说了是拿我当兄弟，于是，我心里的小鹿都还没跳几天，直接凉了。”
　　众人：“……”
　　众人：“？？？”就这？
　　这样的后续，让节目组开始心疼送出的那半小时。
　　好在后来瓶口停在许瑶面前时，宋玲又问了同样的问题，并且强调必须说明前因后果。
　　“瑶瑶，你可一定不能像桃子那样。务必有头有尾，最好是个浪漫爱情轻喜剧。”
　　“有是有，但也有点久远了，”许瑶捧着热茶抿了口，柔声道：“是一场饭局上发生的事。某部剧的庆功宴，我是女主，所以被灌了不少酒。后面醉得有些意识不清，差点被打包送进投资方的房间。”
　　“幸好走出包厢后撞见隔壁也在办什么聚会，出来打电话的那位在圈里有一定话语权，找借口留了我下来，还让他的助理陪我一起等经纪人过来送我回家。”
　　“我是童星出道，在圈里也见过不少人。投资商在吃饭应酬时假借喝醉吃女艺人豆腐的事情遇过不少，像他那样温柔又绅士的，非常少见。愿意为了不出名的女艺人出头的，印象里，只有他一个。”
　　“典型的英雄救美桥段，”陆城抚掌应和：“英雄挺身而出，美人芳心暗许，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
　　几个女嘉宾满脸期待：“所以后来你们在一起了吗？”
　　“这只是一次美丽又幸运的意外，”许瑶拢了拢长发，笑容依旧温婉：“后来我也在别的场合遇见过他几次，但他显然已经忘了我是谁。圈里的人来来往往太多，能留下姓名的也就那几个。”
　　大家跟着遗憾了几句，又感叹了一番圈里的潜规则。
　　“钱难挣，那啥难吃。外人只看见我们表面的光鲜亮丽，背后的辛酸说了也说不清，只能自己消化。”
　　“唉，行行都有难念的经！”
　　最后还是总导演出来打断了嘉宾的诉苦大会，说是时间到了，给大家分发手机。
　　李桃拿到手机，微信已经有数十条未读消息。
　　最近的几条来自赵欢。
　　【桃子桃子，又一个惊天大瓜！】
　　下面是两条链接，
　　【——地产大亨被曝性丑闻：数十年性骚扰多名女星】
　　【——娱乐圈再曝阴阳合同：怡天地产涉嫌偷逃税近10亿，壕掷103亿竞得海兴区恐成烂尾楼】
　　【李桃：？？？】
　　她点开第一条，是娱乐圈某拥有近百万粉丝的营销号发的文章，隐晦地点出了某个地产出身的投资商借影视投资的名义要求女星□□。女星的信息都做了模糊处理，用的代称。文章最后列了几个地产商，首当其冲的便是怡天地产。
　　第二条链接已经失效，大概是被怡天公关删除。但看这劲爆的标题，也能想象它将会在网络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赵欢：你品品】
　　【赵欢：你细品】
　　【李桃：怡天是被盯上了吗？】
　　【赵欢：必须是啊！】
　　【赵欢：不知道是哪位大佬路见不平、为民除害，一次性给猪头刘捅了两刀，还刀刀致命】
　　【李桃：潜规则这个还能勉强避避风头就躲过去，偷逃税是真的要命。】
　　【赵欢：什么也别说，就是开心！普天同庆~】
　　【赵欢：要不是宁宁还在度蜜月，我恨不得拉一起开个视频庆祝会】
　　赵欢热情地分享一个又一个链接，用强有力的事实证明那位猪头刘煤二代的死期将至。
　　旁边宋玲她们也接二连三惊呼出声，话题的中心是同一个——地产大亨性丑闻。
　　“是怡天刘总吧？一定是他，地产出身还爱骚扰女明星的，除了他我都想不出第二个了。”
　　宋玲笃定道：“那些受伤的女明星我都差不多猜得出来。参加真人秀爆红的J姓女星，不就是季晴，她跟我一个小区，我都撞见两回刘璋搂着她进电梯了。”
　　“刘总是有点重欲，”影帝陆城滑动屏幕，附和道：“他投了我两部电影，每次选角都会出席，再塞几个女演员进来，让编剧改了剧本，多写一些镶边的角色。”
　　“有一部戏，本来女主是出道就拿了最佳女配的顾音，开拍前剧组吃饭，顾音没给刘总面子，后面就换了个主演。”
　　“前几天我们去观澜吃饭不也是，”
　　宋玲接过话茬：“要不是中创张总忽然出现，刘璋就要灌李桃酒了。要是让他灌完桃子，我们几个也逃不了。”
　　“张总真的好帅，那天他一出现，我就感觉好像在偶像剧现场一样。”梁田小鸡啄米点头，捧着脸花痴：“李桃姐也超级适合拍偶像剧，脸和张总好搭。”
　　“其实张总出现还挺正常的，李桃大学还没毕业就签了聚星传媒，聚星又是中创控股。”陆城分析道：“这么一说，李桃其实算是张总的人了。”
　　“咳……”
　　忽然被点名，李桃呛了口酒，清清嗓子，端起杯子朝沪城的方向示意了下：“总之遥谢张总，感谢他及时出现，帮我们解围。”
　　“我合约快到期了，聚星那边之前问过我的打算，本来还没想好。但现在就冲张总这人格魅力，明年我就投奔聚星，跟桃子当同门。”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张总那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不说，光凭脸就能直接当偶像的。也有刘总那种，仗着有俩钱就到处揩油吃艺人豆腐的。”
　　许瑶沉默地看完新闻，轻声道：“张总是很好。”
　　“虽然圈里这些事数见不鲜，连我都看麻木了。但不要脸成刘璋那样的，这么多年都难得出来一个。”宋玲嗤之以鼻：“其实刚才玩游戏你们要是问我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人，我第一个就要说他。虽然吴庸他们一定会剪掉不播，但这个人的恶心程度，我必须要骂一骂。”
　　“现在话题已经进热搜前20了，网友们会把他扒得干干净净的。就算不能摁死他，也能让他脱一层皮。”
　　.
　　沪城安缦。
　　时钟指向9点30分，对面的电视里正在播放某古装权谋剧，声音开得比较小。
　　张巡合上文件，看了眼旁边一直保持安静的手机，解锁点进微信。
　　置顶聊天框依旧毫无动静。
　　他摁了摁眉心，起身走去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斑斓夜景。
　　陈郁敲门进来：“张总，怡天潜规则的话题已经上了热搜，但偷逃税的消息全被压了。我们要出面吗？”
　　“不用，东西给过去就行。”张巡轻哂了声，坐回沙发，长腿随意支着，垂眸看黑屏的手机：“还剩四千万，压点消息很正常。”
　　电视里，正好演到王府设宴，细作扮演的舞女在大堂翩然起舞，衣袂翩跹。
　　陈郁安静地站在一旁，等舞女的戏份结束，才将手里的文件夹递过去：“阴阳合同附件的照片已经发您邮箱了，您看……”
　　张巡拿了遥控器，按下快退键，打断他：“怡天的后续你负责，不用经过我。”
　　陈郁点头，面露不屑：“怡天现在已经是满身窟窿，几乎都不需要我们出手，虎视眈眈的那几家也不会让他这么轻易脱身。”
　　“怡天从落在他手上那天开始，就注定活不长。外人看在刘老的份上暂时不动他，不代表能长期容忍他这样圈地为王。”
　　张巡扫了眼微信置顶页面，答得漫不经心：“我不过是加快了它的进程，顺便让它死得干净点。”
　　陈郁：“……”
　　能把“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行为完美落实到正常的商业竞争范围，张总的语言艺术课程果然学得极好。
　　陈特助心里百转千回，面上波澜不兴，顶着房间里愈加低迷的气压，继续汇报最近几天的行程安排。
　　“张氏的宋秘书打电话过来，想知道您会在这待多久，需不需要安排与您哥哥的会面。盛康发了邮件，邀请您……”
　　桌上手机的震动打断了他。
　　屏幕亮起，跳出微信新消息通知。
　　张巡唇角轻勾，周身气势霎时从容和煦了不少。
　　捞过来解锁，傅三少的二哈头像上出现了“+1”。
　　【巡哥，后天有安排吗？要不要去南丰来一局？】
　　【Peach挺久没活动了，你再这么冷落它下去，南丰一哥的地位恐怕不保。】
　　张巡：“……”
　　开启免打扰，按黑手机倒扣回桌上。
　　“继续。”
　　.
　　处理完剩下几份合同，张巡的余光落在黑屏的手机上，似是不经意问了句：“机票预定得怎么样？”
　　“定了最近的一班，开完会就能直接去机场。”
　　陈郁就跟早就打好了腹稿一样，不假思索道：“下午5点飞，7点半到。接机的车安排好了，会直接送您到最近的县城。”
　　张巡尾指轻敲桌案，低唔了声：“知道了，回去休息吧。”
　　陈郁微微欠身，抱着文件离开。
　　张巡懒懒倚着沙发靠背，继续快退电视剧，眉目间隐隐有些不耐。
　　旁边一直没反应的手机终于发出“叮咚”一声。
　　他解锁屏幕，发现是微博的消息通知。
　　唯一的特别关注发了条微博。
　　——今日份的开心之一：我也是马背上的酷GIRL了@一直很瘦的宋宋[/闪电][/闪电][/闪电]
　　配图是一张骑马的照片，除了博主本人之外，还有一位微胖的短发女艺人，应该就是她@的那位宋宋。
　　张巡点开照片，放大局部，指尖无意识在上面摩挲。
　　没有微信找他，但是发了微博。
　　他轻啧了声，保存图片，退回主页面。
　　微博下面已经有了不少评论和点赞。
　　除了彩虹屁吹博主颜值和催她发九宫格美照之外，还有眼尖的粉丝评论。
　　【仙女桃的锁骨：开心之一？那其他的开心是什么啊？】
　　张巡给这条评论点了赞，接着点赞原博，转发，配文——是挺开心的。
　　by十年.
　　.
　　“十年”的转发和赞在数万转赞里很不起眼。
　　李桃发完微博便又被宋玲拉回去继续吐槽怡天刘总的丑闻八卦，最后还一起“手滑”给已经跻身热搜前十的#地产大亨性丑闻#点了个赞，才上交手机回房休息。
　　临熄灯前，李桃有些迟疑。
　　隔壁床的宋玲问她怎么了，她也一脸纳闷：“我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情，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早点睡，明天还得继续早起。”宋玲拍拍枕头：“没准是你迫不及待想看到刘璋被扒得底裤都不剩，所以舍不得闭眼。要不是明早还有事，我都想扒着手机冲浪到天亮。”
　　李桃嘴角抽搐了下：“可能是吧。”
　　翻身摁灭台灯。
　　.
　　节目录制最后一天，照惯例要请雇用嘉宾的村民吃饭。
　　当晚正好是小镇的夜市节开幕，节目组开车送七人去了县城，逛夜市的同时也顺便选购给村民们的离别礼物。
　　这是五天以来嘉宾们第一次自由活动，吴导还破例提前归还了手机，方便大家互相联系。
　　买礼物的钱是大家这些天的劳动报酬所得，除去卖菜和房租的共同开销，每个人手里多多少少还有几百。
　　李桃自带的现金加工资一共750，她在沿街集市逛了一圈，没挑到送给马场主人的礼物，反倒看中了旁边木雕店里的一个小马吊坠。
　　店主说是黄花梨雕的，开口就要600。
　　最后还是宋玲出马砍了一半，以300成交。
　　正好是李桃这几天的工资。
　　李桃接过包装好的木雕，清点剩下的现金：“还剩下450，应该够买送给赵哥赵嫂的礼物了。我行李箱还剩几袋观澜秘制的火锅底料，到时候也留给赵哥。”
　　“还要买？”
　　宋玲一愣：“这马不是送给他们的啊？”
　　李桃摇摇手指：“本着有福同享的原则，这个要给我一位至今还没来大草原骑过马的朋友。”
　　宋玲好奇：“谁啊？拍综艺还记着呢？”
　　李桃朝她眨了下眼：“一位不方便透露姓名的好心人。”
　　.
　　剩下450，花380买了一对马克杯，上面两只猫咪头挨着头，亲昵地接吻。
　　精品店的老板还特地挑了个心型包装盒，用蓝丝带打好蝴蝶结。
　　宋玲还没挑好，李桃攥着最后的70巨资，站在便利店的热狗摊前挪不动道儿。
　　旁边还立了一个大冰柜，摆满了包装精巧色泽鲜艳的冰激凌。
　　隔着一层厚玻璃，都能闻到它们所代表的夏日限定清凉气息。
　　李桃没忍住，交出了最后的现金，剥了支可爱多小心翼翼地舔着。
　　“真让人怀念，我吃热狗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宋玲端着碗冰粉过来，顺了根热狗。
　　李桃点头：“我大学毕业后就没吃过了，热量太高，不划算。”
　　宋玲两口解决热狗：“这冰粉酸酸甜甜的，要不要尝一口？”
　　李桃就着她的手尝了一口，花生碎和葡萄干并着汤汁在舌尖化开。
　　酸甜冰爽，十足的可口。
　　婉拒再尝的邀请，李桃吃完最后一口冰激凌，接着看向身后的冰柜。
　　“宋玲姐，”她轻轻撞了撞宋玲的手：“我们要不要多买一点吃的回去，请大家一起吃。”
　　“行啊，反正现在有得是钱。”宋玲大手一挥：“我再去打包几碗冰粉，热狗也再来几根！”
　　.
　　两人一举花完李桃手里的70巨款，宋玲继续挑礼物，李桃微眯起眼，满足地提着一袋零食慢悠悠往回走，手里边拆着第二支可爱多。
　　刚撕开包装纸，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是远在沪城的张姓总裁来电。
　　李桃换了只手拿冰激凌，装零食和礼物的袋子全挂在手腕，接通电话：“你居然不忙了？”
　　“昨晚聊天你都还要一边开语音会，现在竟然主动搭理我？”
　　边说边艰难地举着甜筒往嘴里送。
　　“没记错的话，一直是我在等你搭理。”
　　电话那端传出低哑的男声：“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再吃二根。”


第11章 保镖和女明星
　　李桃：“？？？”
　　李桃：“！！！”
　　她举着手机呆滞了一秒，接着警惕地四下张望。
　　现在正是夜市最热闹的时候，周围村落的居民都汇聚在这座小镇，人头攒动，乌泱泱的一大片，四下传来连绵起伏的叫卖和砍价声，头顶连成星网的霓虹彩灯更是让人眼花缭乱。
　　李桃站在人流中，脑袋里嗡嗡直响，耳边充斥着夜市里的喧嚣，辨不清虚实。
　　倏尔，电话那边传出一声低笑：“右前方，拿手机的那只手。”
　　李桃怔愣了下，花了一秒确定左右，视线缓缓挪向右前方，目光穿过走街串巷的行人，落在远处的棉花糖小摊。
　　小摊前围了一圈眼巴巴盯着摊主制作棉花糖的小孩，穿着轻便休闲装的男人立在旁边，清俊面容在后面酒楼的斑斓灯火映照下显得有些虚幻，像是偶然落入凡尘的仙人，惹得路过的行人不时侧目。
　　男人浑然未觉，定定地看着李桃，瞳色幽深，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已经凝望了很久。
　　李桃忽然有些恍惚，大脑空白，心跳一阵失率。木木地望着他穿越熙攘人流，将小镇霓虹灯火与天际万丈星河甩在身后，不疾不徐朝她走来。
　　心口那只濒危小鹿悠悠醒转过来，隐约有种要爬起来跳个踢踏舞的迹象。
　　“看来周雅丽和小余不在，你最近过得挺肆意。”
　　张巡在李桃面前站定，无名指擦过她的唇瓣，带走不小心沾上的奶油，再拿过还没开动的冰激凌，一并送进嘴里：“晚上吃这么凉，下次痛得不能动弹不要打我电话。”
　　李桃：“……”
　　对不起，刚刚是她眼瞎心盲，小鹿请继续保持濒死状态。
　　李桃眼睁睁看着他三两口解决可爱多，不动声色地将零食袋藏在身后，佯装惊喜道：“你怎么会突然过来啊？出差吗？”
　　“事情忙完了，出来随便逛逛。”
　　张巡含糊应了句，将纸袋都接过去，从口袋抽出方巾，捞过她的手细细擦干净：“节目录完了？”
　　“算是吧，明天早上拍一段告别民宿的画面就行了。”
　　李桃由着他动作，余光瞥见纸袋里露出一角的正方形包装盒，抽出来递过去：“喏，伴手礼。”
　　“虽然只花了300，但也是我这些天起早贪黑工作的血汗钱，务必珍惜一下。”
　　张巡拆开包装，里头是个黄色小马吊坠，看质地和色泽纹理，应该是黄花梨木。
　　他勾起唇角：“怎么忽然想起送这个？”
　　“在店里看见它，就觉得和你挺配的。”
　　李桃抿嘴，补充：“可以挂车上，正好把那中国结换下来。”
　　她说的是张巡固定开的那辆卡宴。
　　那时候李桃还没毕业，受导演系师兄的邀请出演了一个弘扬中华古老文化的纪录片，其中有一集是讲编绳的寓意，从山顶洞人结绳记事说到了中国结的平安祈福。
　　大家都跟着老手艺人学着编了中国结。
　　但第一次动手，多少有些其貌不扬。
　　尤其李桃，从小就动手能力欠缺，连在黑板上用直尺画线都能画得歪歪扭扭。
　　从她手里出来的手工艺品，永远摆脱不了抽象派的画风。
　　用现在的话说，就是需要送进“丑东西保护协会”。
　　但是李桃又舍不得扔，毕竟也是自己的一片心意。本打算放宿舍衣柜的角落，结果被接机的张巡要了过去，直接挂车上了。
　　这么多年，张总的身价水涨船高，座驾也换了不少，上面的中国结却是雷打不动。
　　虽然陈郁他们都已经习惯了张巡身边不时出现一两个世俗审美定义里的丑东西，但李桃每次无意瞥见，总有些莫名的尴尬。
　　感觉像是在嘲讽自己——你的动手能力，一如既往的让人不忍直视。
　　“嗯，是挺配。”
　　张巡低笑了声，空出手牵住她，慢悠悠地穿行在人流中。
　　小马吊坠和马场，再合适不过。
　　.
　　逛了一圈夜市，叶歌神在嘉宾聊天群里发消息，说是在门口的茶馆碰头。
　　大家都已经挑好了礼物，明天一早的飞机，估计来不及送，便打算今晚分开行动，各自去找雇主。
　　但节目组只有三辆车，没法同时去四家，得重新安排顺序，或者干脆一起行动。
　　李桃举着根棉花糖出现在夜市门口，旁边跟着一个身型高挑的墨镜哥。
　　几个嘉宾对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都感到奇怪，李桃朝他们笑了笑，将买的零食分出去：“经纪人临时帮我雇的保镖，周姐她们回去了，担心我一个人在这边不安全。”
　　除了这档综艺之外，她没有固定的行程，所以打算在内蒙古多待几天，明天不跟他们一起飞。
　　叶歌神：“晚上还要戴墨镜吗？”
　　他不由自主看了保镖好几眼，总觉得有些眼熟。
　　但这边光线太弱，墨镜又盖住了大半张脸，实在没法辨认。
　　李桃心说：不戴墨镜你们不就知道他是谁了嘛。面上笑容不变：“保镖嘛，习惯了。”
　　“有墨镜才酷啊！”梁田点头附和：“这是保镖的标配，就是这副墨镜看来质量不怎么好的样子。”
　　李桃：“……”
　　临时进两元店买的道具，能要求什么质量？
　　宋玲上上下下打量了冷漠酷哥一圈，啧啧点头：“周雅丽以前不愧是干星探的，找的保镖都跟男模似的。这身型，这气质，换套西装就能直接去巴黎走时装周了。”
　　许瑶看了沉默的保镖一眼，没说话。
　　七人接着商量先去谁家。
　　自从被架上墨镜就一脸冷漠的保镖薄唇微张，吐出三个字：“我有车。”
　　众人：“？？？”
　　李桃马上解释：“周姐顺便租的。”
　　.
　　四辆车的分配就很合理。
　　节目组的车送叶歌神他们去各自雇主家，李桃和宋玲被保镖载去养马场。
　　蓝色越野车在夜色下飞驰而过，驶向一望无际的草原。
　　因为夜市节的缘故，村民们都还没睡，家家户户的灯都亮着。房屋错落有致地分布，连同路边的灯柱合成一片稀疏的星网，与天际闪烁的星空遥相呼应。
　　宋玲看看窗外的阑珊灯影和夜空，摇起车窗，头枕椅背，望着星空顶：“聚星真的是背靠巨佬，财大气粗，随手一扔就是一辆库里南。”
　　“劳斯莱斯刚出这款的时候我就想坐坐看了，”她慨叹：“万万想不到，第一次坐是沾了桃子你的光。”
　　李桃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周姐应该是觉得我难得出来玩一次，所以经费给得比较多吧。”
　　驾驶座上的张巡闻言，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油门踩到底，蓝色库里南朝远处漂移而去。
　　.
　　出发前李桃已经联系过赵哥和赵嫂，车抵达马场的时候，夫妻俩就在蒙古包前点着篝火喝酒闲聊。
　　赵哥听到引擎声，远远看见蓝色幻影疾速驶来，不敢置信地愣了小半天，回神后冲上去贴着车门研究了一通，激动地拉着张巡问东问西。
　　听宋玲说是租的，摩拳擦掌一脸的跃跃欲试：“方便透露哪租的不？多少钱一小时啊？我寻思我私房钱估计够开仨小时的。”
　　赵嫂气势汹汹地杀上来，拧着自家男人的耳朵转了180度：“三天没跟你闹，你皮痒了是吧，藏私房钱还敢说得这么光明正大？信不信今晚我让你跟白犁睡？”
　　白犁是那匹怀孕的伊犁马，李桃和宋玲在马场帮忙时就经常牵着它出去散步。因为没几天就到预产期了，需要有人24小时密切注意它的情况。
　　李桃和宋玲送完礼物，赵嫂指挥老公收拾出半只烤全羊，拉着人留下来烤火。
　　烤羊肉的热量女明星承受不来，再加上还有张姓保镖在旁边盯着，李桃更加不好伸手，捧着杯子小口喝着马奶酒。
　　跟大口吃肉的宋玲形成鲜明对比。
　　赵嫂片好羊肉，沾上酸乳酪干，劝诱李桃张嘴：“就吃这么一小块，热量哪有那么高，坐下来聊天的工夫就消耗完了。”
　　盛情难却，李桃只好接过。
　　意思意思咬了一小口，拣着酸乳酪干吃了，剩下的全进了保镖嘴里。
　　整套流程再自然不过，俨然已经发生过千万遍。
　　赵嫂愣了两秒，跟着打量起从下车开始就没说过话的保镖。
　　有些人生来就注定备受瞩目，自带光环。
　　张巡这会儿安静地坐在一旁，收了气势，变得极为低调内敛。坐姿和举止虽然散漫随意，却透着恰到好处的优雅，带着与生俱来的骄矜。
　　这样人如果是保镖，大概得是天皇老子才请得起吧。
　　“桃子，你这保镖是哪里找的啊？”
　　赵嫂俯身凑在李桃耳边，小声道：“我瞧他这气质，明显不是小地方出身。举手投足就是上流社会的精英范儿，还不是生意场上的那些暴发户，得是豪门出身的少爷才养得出这样的底蕴。”
　　李桃沉默一会，跟着看向张巡，死活没法将张嫂口中的豪门少爷跟他对上号。
　　她咽了咽嗓，说：“我的经纪人以前是个星探，可能下意识拿演员的标准找的他吧。”
　　赵嫂看看张巡，心里还有些不信：“那他演技真挺好的。”
　　李桃笑了笑，喝了口马奶酒。
　　张巡抬眸看她一眼，将酒囊拿远了些。
　　李桃：“……”
　　作者有话要说：　　张总：保镖和女明星的PLAY？可以考虑


第12章 不要问男人行不行。
　　篝火到了尾声。
　　赵嫂还在可惜相处的日子太短，说下次去帝都旅游，要找李桃和宋玲吃饭。
　　“出事了！赵哥！”
　　马场里忽然传出大喊：“白犁要生了！”
　　伊犁马还有几天才到预产期，现在勉强算是小早产。幸运的是每天都有人悉心照料，前期运动量充足，生产过程很顺利。
　　不到一小时，小马驹呱呱坠地，跌跌撞撞地，眼睛都睁不开，脑袋四处乱拱想要借力站起来。
　　宋玲趴在栏杆上，握拳喊：“萌萌，站起来！《赤壁》可以，你也可以！”
　　扭头招呼李桃：“桃子一起来！我们照顾了白犁这么多天，它的孩子就是我们半个干儿子，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它因为站不起来被抛弃！”
　　李桃：“？？？”
　　李桃一头雾水被她拉过去，还没说话就听到一声嘶吼和凄厉马鸣。
　　“李桃！”
　　“小心啊！”
　　李桃只觉一阵飓风刮过，还有马的喷气声直冲面门。紧接着就被人拽进怀里，脑袋死死摁进胸口，牢牢包裹住。
　　“没事没事，你的孩子好好的，没人要抢它。”
　　赵哥跨进马厩安抚白犁：“嘘……冷静冷静。”
　　李桃从张巡怀里探出半个头：“刚才是白犁突然发狂吗？”
　　“嗯，”张巡心率还没平复，将她扣得更紧：“以后别靠这么近，它会以为你要伤害它的孩子。”
　　宋玲心有余悸远离围栏：“妈妈啊，吓死我了，我刚刚以为我和桃子要面丧马蹄之下了！”
　　赵嫂拍着她的背安抚：“白犁第一次生宝宝，所以比平时有攻击性，我们一般都不能太靠近它和小马。”
　　.
　　小马驹还没站起来，赵哥留在马厩照料，赵嫂带着李桃和宋玲回去喝压惊茶。
　　宋玲已经忘了刚才的九死一生，捧着小心脏感叹母爱的伟大。
　　赵嫂回头看了眼跟在她们后面的张巡，拉过李桃小声说：“桃子，你的经纪人给你找的这个保镖，我怎么觉得是在给你找男朋友一样。”
　　李桃：“啊？”
　　“我在网上看了几个保镖保护女明星的视频剪辑，非常带感。你们刚刚给我的感觉，就很像。”
　　赵嫂一脸笃定：“而且这位保镖先生的注意力一直都在你身上，比我家老赵看我还深情得多。我要是被马踢了，你赵哥的反应绝对没他快。”
　　李桃：“……”
　　赵嫂的话，她已经在不同的人嘴里听过差不多的说法。
　　只是心口的小鹿早在情窦初开那年就凉得透透的。
　　自作多情的事儿，体验过一次就够。
　　14岁的李桃会因为张巡的那些亲密行为和特殊对应，小鹿乱撞、方寸大乱，甚至一晚上睡不好觉，满心满眼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和逃课后的公主抱。
　　24岁的李桃，坚定地选择与张总统一战线，高举“社会主义兄弟情”的大旗，讴歌绝美友情。
　　别问，别怀疑，总之就是兄弟之情大过天。
　　所以这次李桃依旧没怎么放在心上，笑着应付了两句，便自然而然地换了话题。
　　.
　　第二天。
　　李桃和其他六位嘉宾第一次没被广播震醒，早早出现在庭院，跟节目组互相道了早安，慢吞吞地坐下来用早餐。
　　最后提着行李出来，七人在庭院前留下最后一张合影，不约而同转身回望民宿，挥手做无声地道别。
　　节目发起人叶铭章合上院门，画面定格，淡出。
　　《与你同行》第一季就此告一段落。
　　.
　　村里的路不太好走，狭窄蜿蜒，车很难开进来。
　　李桃她们走到小镇路口，嘉宾各自的经纪人和艺人助理早早在那等着。
　　“桃子姐，等你回帝都了我们继续约呀。”
　　梁田将行李箱递给小跑过来的助理，笑眯眯地冲李桃挥手。
　　李桃笑着点头：“好啊。”
　　“一个人在这里也别光顾着骑马看风景，”
　　宋玲曲起手肘撞了撞她的腰，冲马路对面的蓝色越野车挤眉弄眼：“难得出来一个帅气的保镖小哥哥，就让心里的那头小鹿活动活动。”
　　李桃：“？？？”
　　“人家昨晚还那么英勇地救了你，比你中学那会儿的翻墙公主抱强多了吧，你以身相许几天很合理。”
　　宋玲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意味深长道：“要是保镖先生从里到外都是身强力壮，许一辈子都成。”
　　李桃：“……”
　　.
　　一辆辆黑色保姆车依次驶向呼市机场。
　　李桃站在原地目送。
　　越野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开过来了，停在她旁边。
　　张巡摘了墨镜，长臂越过副驾驶座，打开车门。
　　“想去哪？”
　　“其实还没想好。”李桃慢吞吞地扣上安全带：“先去马场吧，看看萌萌怎么样了。”
　　.
　　刚出生的小马驹并没有正式取名，赵嫂觉得宋玲给取的萌萌很可爱，所以先充当小名。
　　大概是有些早产的缘故，萌萌现在还没能站起来。被兽医打了几针营养液，转移到马场临时搭建的育婴房，说是要观察几天。
　　李桃她们过去看的时候，小马眼睛依旧没睁，趴在地垫上，气息微弱。
　　“打完针后萌萌的身体就会恢复吗？”
　　“一般来说是这样，新生的小马站不起来是因为没力气，一般4个小时后都能站起来了。要是还不行，那就找兽医打几管营养剂，好好养几天就行了。”
　　赵嫂解释完萌萌的情况，说起附近有个被本地牧民称为小呼伦湖的淡水湖。
　　风景很美，周围栖息着不少鸟类水禽，自成一个小生态圈。
　　湖边有个草原斜坡，隐匿在香蒲草和芦苇荡里，是一方自然天造的私密空间。
　　躺在那里，除非是无人机从上空路过，不然基本发现不了。
　　当属内蒙古十大情侣幽会场所之首。
　　考虑到李桃和张巡目前还是普通的女明星和保镖的关系，赵嫂巧妙规避了“情侣”二字。
　　但针对张巡摘掉墨镜后的颜值，她决定单方面站两人情侣档。
　　男帅女俏，还是传说中最好接吻的身高差。
　　不在一起，天地难容。
　　“来了这里，不去小呼伦湖真的可惜。”
　　“我跟你赵哥的婚纱照就是在那拍的，映着落日和飞鸟，不用开滤镜就美得不行。”
　　“虽然它是小呼伦湖，但我觉得它比呼伦湖要美多了。而且只有本地牧民知道路，没那么多游客。”
　　赵嫂极力推荐李桃去湖边看看，连野餐篮都给她收拾出来了。
　　李桃被说得心动了。
　　“开车15分钟。不过来了呼伦贝尔，要是没痛快地野骑一把，那就太可惜了。我这有两匹马已经跟我和老赵去过很多次小呼伦，桃子你不会骑马，就让保镖先生带你过去。”
　　赵嫂弄好导航，说着要去给两人牵马。
　　.
　　考虑到两人共骑，赵嫂牵来的是赵哥惯骑的那匹英国纯血马黑风。
　　皮毛锃亮，身型比例趋近完美，四肢肌腱隆起，长条状肌肉喷张有力，威风凛凛。
　　一见到李桃和张巡，高抬前肢长鸣了一声，就要朝两人扑来。
　　“冷静冷静，别吓着人了。”
　　赵嫂拉紧缰绳，温柔地安抚好马，转而看向李桃她们：“黑风是热血马，比较容易激动。其实内心就是个大男孩，很黏人。它的速度很快，是世界公认的第一。”
　　张巡微颔首，表示了解。
　　他的Peach跟黑风同源，一开始驯化它也费了一阵工夫。
　　赵嫂说让两人先跟马熟悉一下，等磨合好了再出发。
　　李桃拉了拉张巡的衣袖：“你行吗？野骑还是挺危险的，容易坠马。不然我们还是开车……”
　　话还没说完，张巡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将人拽进怀里。
　　大掌掐着她的腰，薄唇贴在耳侧，声线低沉磁哑：“……不要问男人行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张总：来试试，你就知道我多行。
　　“萌萌，站起来”的梗源自电影《赤壁》


第13章 张可爱
　　李桃：“？？？”
　　懵了一秒，听懂了。
　　“好的，我知道张总全世界最行了。”
　　她抵住张巡的胸口往后退了半步，挣脱出来，指向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的黑风：“请吧。”
　　张巡看她一眼，薄唇微勾，拉过缰绳翻身上马。
　　黑风下意识挣扎，却被牢牢控制在他手下。折腾了两圈，依旧被压制得死死的。
　　马背上的男人神色一如既往的淡然，单手扣住缰绳，迫使黑风低伏下头，依据指示慢慢踱步到李桃跟前。
　　李桃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置信：“这就磨合好了？”
　　“嗯。”
　　张巡下来，拦腰抱起她送上马背，将人圈在身前，夹紧马腹：“驾！”
　　黑风抬起前蹄长鸣一声，朝前方的草原发足狂奔。
　　.
　　秋天的草原还是一片绿意盎然，其间点缀三三两两野花。
　　张巡策马狂奔，马蹄带起破碎的花瓣，铺出一条花路。
　　李桃靠坐在他身前，伸开手感受风在指间穿梭，捞到了被风吹起的花瓣。身体跟着马的运动上下起伏，心跳速率不自觉加快，却又觉得无比安心。
　　两人在路上遇见一小支游牧民族的临时营地。
　　男人们都出去放牧了，几位大姐围坐在蒙古包旁开灶生火，高声说笑。
　　看见打马路过的李桃和张巡，爽朗地挥手招呼，望着两人的离开方向，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
　　.
　　15分钟后，顺利抵达小呼伦湖。
　　清澈的湖水像一片蓝色水晶，倒映着碧空白云。栖息在芦苇荡里的鸿雁被马蹄声惊起，大片飞鸟展翅飞向天际，在湖面上空盘旋。
　　张巡拉下缰绳勒停黑风，将李桃抱下马。
　　李桃闭上眼，满足地深吸一口气，仰身躺在草地上：“赵嫂说得没错，这里真的太舒服了。”
　　“以后可以多来。”
　　张巡熟练铺展野餐布，摆好餐点，接着在她旁边坐下，给蔬果汁插好吸管，递过去。
　　“以后太遥远了，我们还是珍惜这几天比较好。”
　　李桃吸了口果汁：“不过我想领养萌萌，以后也可以经常来看它。”
　　张巡：“领养？”
　　“嗯，就像领养大熊猫一样，”她解释道：“我出钱负责萌萌的所有花销，赵哥赵嫂帮我养着。”
　　张巡又问：“为什么不带回去？”
　　李桃摊手：“我那不能养啊。”
　　她在帝都的艺人公寓是个复式三室，买在闺蜜小区的那套也只是简单的三室一厅。养小猫小狗还凑合，要想养马，得再拍几年戏，去郊外买个大别野。
　　“而且艺人的行程不定，也没时间陪它。”
　　李桃接着说：“不然寄养在马场吗？帝都哪里有马场？我没去过，环境好吗？萌萌一个外地马，在那会不会被排挤？马术俱乐部……”
　　“不用，”张巡打断她：“让周叔在后院建个马厩就好。”
　　李桃：“？”
　　怔愣一秒，听明白了。
　　一下扑过去给了张巡一个大大的拥抱。
　　“张大兄die，你真的是天下第一大大大好人！”
　　“免了，别给我发好人卡。”张巡敬谢不敏，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似是自嘲：“一张兄弟卡就够受了。”
　　李桃沉浸在即将拥有小马驹的兴奋里，没注意听他说了什么：“那我们要好好想想给萌萌取什么名字。”
　　“不是李萌萌？”
　　“不，萌萌是小名。”李桃晃晃食指：“而且你是金主爸爸，出钱供它吃供它住，当然要随父姓。”
　　“父”字听起来让人愉悦。
　　张巡微挑起眉梢：“那你想叫它什么？”
　　“我们萌萌是女孩子，就……”李桃想了想：“叫可爱好了……”
　　她看着张巡眼睛，笑着说：“嗯，就是这样，小名萌萌，大名张可爱，它和它爸都要永远可爱。”
　　张巡微怔，唇角不自觉跟着勾起，缓声答：“嗯，它妈也是。”
　　.
　　秋天的太阳落得比较早，湛蓝色的湖水沐浴在淡金色的夕阳下，连湖中泅渡的水禽身上都坠满了金光。
　　岸边的小坡，李桃和张巡并肩躺着，手掌向后垫着后脑勺，双眼阖起，静静地享受这一刻的落日余晖。
　　秋风乍起，吹起湖面涟漪，岸边的香蒲、芦苇也随之荡漾。
　　野餐布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是赵嫂让两人打马回家吃饭。
　　张巡给马套好缰绳，转身去拉李桃：“我们走回去，你第一次野骑，不能骑太长时间，身体吃不消。”
　　“走回去是不是有点远？”
　　李桃慢吞吞地站起来：“我们骑马都花了十多分钟。”
　　“不会让你自己走，”
　　张巡淡淡看了她一眼，转身背对她屈膝：“上来。”
　　.
　　回马场的路说长也不长，迎着落日慢慢走，倒也不觉得累。
　　李桃脑袋搁张巡肩上，跟人聊微信。
　　手机就横在张巡眼皮子底下，他余光一瞥便认出了赵欢的备注。
　　【赵欢：桃~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一个人在帝都闲得都要发霉了！最近都没什么乐子，瓜也都吃没了。】
　　【李桃：应该要再过几天。】
　　【李桃：我给你寄了这里牧民自己做的酸奶疙瘩，昨天寄的，记得去拿啊。】
　　张巡随口问：“赵欢最近不出国走秀了？”
　　“是的吧，她的事业重心应该会转回国内。”
　　李桃边回消息边说：“怡天这次元气大伤，没法堵她资源了。”
　　等赵欢那边回复的工夫，又问张巡：“怡天偷税是真的吗？”
　　“嗯。”
　　“他们房地产买个地都不止10亿了，何必呢？”
　　“没人会嫌钱多。”
　　“那倒也是，”李桃点头道：“但还是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非法得来的东西，早晚有一天要加倍还回去。”
　　张巡冷嗤：“猪脑子想不了这么多。”
　　李桃顿了一秒，忽然抓着他的肩直起身：“聚星和中创不会偷逃税吧？”
　　“别乱动。”张巡加大力道将人抱紧：“连续三年被评纳税标兵，你说呢？”
　　“也是哦，”李桃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拍拍他的肩：“我们张总家大业大，一心爱国，可是一等一的模范好公民。”
　　“除了中学时代偶尔翻墙逃逃课之外，从来不干坏事。”
　　“守礼知节，三好男人，行走的道德标杆。”
　　李桃张口又是一顶顶高帽子。
　　张巡背着她的手往上托了托，脑海中匆匆掠过梦中重复千万遍的旖旎场景，低声说：“有时候不是。”
　　例如某晋不让干的个别坏事，他其实想做挺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都去小呼伦湖了，天时地利的私密空间竟然不能多加利用……
　　张总表示很遗憾，下次来务必用上。
　　张可爱随父姓，还有一个随母姓，合理分配


第14章 入股不亏
　　李桃和张巡在内蒙古周边逛了几天，大大小小的景区都走了一圈。
　　虽然个别景区名不副实，但游玩体验大体上还不错。
　　主要原因在于一起游玩的人表现极佳。
　　张总保持着他一如既往的绅士风度，且心细如发。
　　虽然偶尔嘴上不饶人，但手下依旧将李桃安排得妥妥当当。不仅精确到衣食住行，连女明星的日常营业都考虑到了。随随便便帮忙拍几张风景照就是一套文艺大片，完美满足女明星的发微博需求。
　　要不是身价实在太高，李桃都想招他当生活助理。
　　助理小余大概冥冥之中感悟到了自己即将面临失业的风险，及时给李桃发了条消息，询问何时返京。
　　【李桃：唔……还没想好。是想我了吗？】
　　【小余：一直在想李桃姐啊】
　　【小余：赵欢姐也很想你，你和顾宁不在的日子，她经常一个人去蹦迪，微博好多人发跟她的偶遇合影。】
　　【李桃：嗯，我知道她很想我了。】
　　顾宁跟老公还在环球蜜月，赵欢这些天雷打不动找李桃聊天，甚至发出了视频连线陪玩开心消消乐的邀请，足见她有多无聊。
　　正好内蒙古周边的大小景区都逛完了，也是时候回去了。
　　【李桃：帮我买明天的票吧。】
　　对面的小余这次回得有些慢。
　　【张总也一起回来吗？】
　　【那我们可以让陈特助一起订机票。】
　　李桃觉得有些奇怪，但想想小余和陈郁好像一直私交都不错，又勉强算是在一个公司，帮忙订票也正常。
　　她偏头问张巡：“我打算明天回去，一起吗？”
　　张巡头也不抬：“嗯。”
　　另一边的中创大厦。
　　因为总经理一次性给自己放了七天长假，而不得不九转十八弯找上小余问李桃回京日期的陈郁，对着电话长吁一口气，给小余说了句“谢谢”，开始查询航班信息。
　　.
　　李桃和张巡离开前一天，小马驹张可爱小朋友终于颤巍巍地站起来了，并且还会呜呜咽咽地埋进母亲肚子里喝奶。
　　只是力气还太小，奶水吸不上来，需要人工协助。
　　李桃和张巡举着奶瓶喂过它几次，它便亲近上了两人。
　　只是小马驹还需要半年左右的母乳喂养才能断奶，现在不方便跟李桃他们回帝都，便先让赵哥帮忙养着。
　　“萌萌放我这养着，你们尽管放心。”
　　赵哥拍着肚皮上那一大块腹肌，打着包票道：“就算是我没肉吃都不会少了萌萌的。”
　　“萌萌吃素，你有没有肉吃跟它有什么关系？”
　　赵嫂白他一眼，拉着李桃说：“你们放心，育婴房已经改成马厩了，就让萌萌跟白犁住着。”
　　“我还买了宠物摄像头，24小时记录萌萌的动态，随时都能给你们发视频。”
　　“平时你们要是有空，也可以跟我们视频。等萌萌断完奶，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谢谢赵嫂，”李桃跟着笑了笑：“那时候如果我没通告，就回来看你们，顺便接它回去。”
　　.
　　临走前，李桃和张巡去马厩看张可爱。
　　小马驹远远看见两人，小蹄子兴奋地踢踏，嘴里发出“得儿得儿”的声音。
　　“萌萌，我们要回去了。”
　　李桃将奶瓶递到它嘴边，摸摸它颈部的软鬃毛：“再见面估计是半年后了，到时候不许装作不认识我，更加不能真的不认识我。”
　　“还有这位，更加不能忘记。”
　　她指指立在旁边回复陈郁消息的张巡：“这是你爸，供你吃供你穿，还斥巨资为你打造豪华单人卧室，可谓父爱如山。”
　　赵嫂从门外探头进来：“桃子快来，我又搬了几壶马奶酒，你看看要怎么带回去。”
　　“来了来了。”
　　李桃将奶瓶塞张巡手里，示意他接着喂，应着声小跑过去。
　　张巡抽出纸巾帮小白马擦干嘴边的奶渍，视线落在前方与赵嫂交谈的背影上：“张可爱，那是你妈。”
　　.
　　回到帝都。
　　堆了七天的工作和应酬席卷而来，张巡摇身一变，又成了那位淡漠肃冷、杀伐果决的矜贵张总，晚餐时间一般都见不到人影。
　　李桃也不怎么在别墅用餐，赵欢拉着她帮忙研究影视项目，说是要挑一部去面试角色。
　　怡天偷逃税事件已经启动调查，波及范围广阔，引起圈内一阵动荡。所有怡天参与的项目要么被叫停，要么重新洗盘，开始新一轮招商。
　　因为得罪煤二代而被变相封杀的赵欢反而扬眉吐气，从经纪人手里接到了不少影视项目策划书。
　　“第一次拍戏，我的要求也不高，”赵欢滑动iPad，浏览各大项目PPT：“是个能露十分钟脸、再有几句台词的龙套就行。”
　　李桃纠正她：“有台词，还要出场十分钟，其实已经算是配角了。”
　　“管他配角还是龙套，有记忆点最重要。”
　　赵欢喝了口苏打水：“就像你之前拍的那部古装剧，虽然出场次数不多，但就凭那几分钟的足尖舞，所有看过那部剧的观众都会记住你。”
　　“一分二十四秒的戏，我练了三个月。如果你要的是这种记忆点，这里也有。”
　　李桃打开电脑，划到上一页PPT：“夜店DJ和平平无奇大学眼镜妹的双重身份，要挑战一下吗？”
　　.
　　李桃给赵欢挑的是一个带点玄幻色彩的校园小甜剧《寻爱》。
　　讲述同一地点不同时期里发生的爱情故事，三对CP横跨民国、建国初期、现代三个时代，碰撞出不同的爱情火花。
　　光看项目梗概就挺有新鲜感，又是俊男靓女的搭配，只要主创团队不掉链子，小火是必然。
　　赵欢要竞争的角色是现代组女主的闺蜜。
　　“还要跳钢管舞，”她看着人物简介，咽了咽嗓：“第一次拍戏就玩这么大吗？”
　　“钢管舞是女主跳，你只是在旁边打碟。”
　　李桃大致浏览完整个PPT，停在现代组女主的人物小传页面：“但你要是想挑战一下，应该可以跟导演还有编剧商量，或者试试竞争女主。”
　　“第一次就演女主，我怕被骂资源咖。”赵欢凑了脑袋过来：“你当初有张巡投资都是从配角开始演，我一穷二白的，做什么女主梦呢。”
　　“张大兄弟只负责投资，拍戏是专业人的活，他没必要干涉。”
　　李桃耸了耸肩：“专业人做专业的事，外行人指手画脚反而会……”
　　“张总干不干涉不重要，”赵欢打断她：“但这部戏，我觉得你才要竞争女主。”
　　李桃：“？”
　　赵欢喝了口水，食指慢慢划过女主的人物介绍关键词：“明艳撩人校花，明艳你有了，校花你也是。”
　　“撩人虽然你平时只爱撩我和宁宁，但要是动真格，冰山你都能撩化了。”
　　“这里说许清浅穿绿色裙子尤其好看，男主就是因为她的那身打扮一见钟情。”
　　“我记得以前宿舍拍艺术照，你有一组绿裙子的，传到网上还被拿奥提的摄影师问过。”
　　“撩化冰山……看来你对我的评价真的很高。”李桃撩了撩长卷发，朝赵欢眨眨眼：“所以欢儿，我能不能认为，以前我每次撩你，你虽然表面上嫌弃，其实心里都是乐在其中吧？”
　　赵欢：“……”
　　她端起苏打水一饮而尽，表情冷漠：“我心里由衷地希望，张总能早日收了你。”
　　.
　　李桃和赵欢向《寻爱》剧组表达了出演的意向，私下同制片人和导演吃了顿饭，当场便敲定了角色。
　　摄影系出身的导演对李桃的那张绿裙艺术照赞不绝口，饭还没吃完，就让助理给李桃发了全部剧本，让她先熟悉角色。
　　张巡难得在晚餐前回家，刚进门就瞧见李桃抱着iPad窝在沙发上。
　　“在看什么？”
　　李桃头也没抬：“剧本。”
　　“又要进组？什么时候？”
　　“还不确定，应该要再过一两个月吧，投资还没拉到。”李桃随口应了句，紧接着抬眸看向张巡：“这个剧本写得很好，节奏紧凑，剧情勾人，台词也很亮眼。”
　　她眨了眨眼：“张总，入股不亏哦。”
　　张巡：“……”
　　他脱了西装扔在沙发上，在她旁边坐下。
　　稍一抬眼，便看见一段极其富有张力的描写。
　　——幽暗包厢内，两人靠着墙对峙。许清浅盈盈一笑，勾住陆臻的领带，踮起脚将唇凑上去：陆教授，你不喜欢我，为什么会戴我送的领带？
　　他眉心微拧：“许清浅是？”
　　“我演的现代组女主，舞蹈系校花，”李桃答得简洁：“喜欢隔壁大学的客座教授，女追男。”
　　.
　　第二天，帝都罕见地下起了雨。
　　中创大厦。
　　张巡站在窗边，看着阴沉的天色和淅沥的雨，表情冷漠。
　　陈郁敲门进来，提醒最近几个项目的投资企划案讨论会十分钟后召开。
　　张巡微颔首，表示知道。
　　陈郁关门退出去。
　　“等等，”
　　张巡忽然出声：“《寻爱》那个项目，聚星别碰，让中创来投。”
　　他食指轻敲窗台：“再给剧组递个话，就说目前的剧本还不够完善，建议开机前再调整一版。”
　　作者有话要说：　　张总：剧本需要调整，建议删除许清浅的感情线


第15章 
　　同样是高风险高收入的行业，金融圈插手影视项目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中创第一次绕过聚星参与投资，还是让各大影视公司吃惊不小。
　　当下正是怡天被查的风口浪尖，不少投资商都在观望后续，随时准备抽身。中创反倒还亲自下场，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被投资的《寻爱》剧组更是受宠若惊，导演郭达收到消息的当天便找上陈郁，递了原先一版的剧本上去，拐着弯问中创对剧本的修改意见。
　　陈郁虽然大致能猜出张巡的意见，但事关李桃，他下不了决定。
　　电话请示完张巡，在观澜会所攒了个局，方便主创团队恭听圣言。
　　郭导本来以为只是跟中创影视投资部门的领导商谈，推开包厢门，望见主位旁边坐着的张巡，脑子一下卡了壳，嘴巴张张合合好半天：“张……张总？！”
　　“郭导，”张巡应了声，神色淡定如常，给导演倒了杯酒：“剧本我大致看了一遍，分了三个时空，现代组的那对，是师生恋？”
　　“是的，当时设定是想让三对CP都是不同的性格和模式，”郭导点头不迭：“我们事先做过市场调查，这样的搭配更有看点。”
　　张巡依旧是淡然随意的模样，道：“虽然法律并没有明文禁止师生恋，但大部分人还是默认这个有违师德。”
　　“这个您放心，”
　　郭导拍着胸口打包票：“编剧在写的时候已经考虑到了这些问题，所以男女主没有实际意义的师生关系，男主只是代上了一节选修课，他的副业是律师，另外开了一家律师工作室，可以合理规避师生恋的禁区。”
　　这个项目他从一开始就盯着了，耗费了太多心血才终于完成一版满意的剧本，能不改动就尽量别做修改。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
　　张巡神色未变，漫不经心地把玩手中的高脚杯：“老师的职业性质摆在这里，观众只会看到争议。”
　　停顿两秒，又抬眸看了郭导一眼：“这一对的感情线还是模糊处理比较好，建议一笔带过，不要着重展现。你觉得呢？”
　　“其实……”
　　郭导本想再商量一阵，对上张巡平静的目光，心里无由来地一怵，回旋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只用力点头道：“是是，我们考虑得少了，回去再调整调整，完了再给您看一版。”
　　张巡微勾起唇，举起酒杯朝他示意：“您辛苦。这是中创第一笔影视投资，比较慎重。”
　　.
　　出钱的是大爷，大爷提的意见，就算再不合适，明面上也必须办得妥妥当当。
　　郭导找到当初创作剧本的编剧工作室，追加了一笔剧本修改款，让编剧重新安排师生恋的感情线，最好能给教授换个职业。
　　重新调整的剧本先发到了陈郁邮箱。
　　陈郁从头到尾一个字不漏地看完，感情线的确模糊处理了，还将律师改为教授的主业，两人的对手戏多数安排在校外进行。
　　然而该有暧昧的桥段依旧不少，有些场景和互动描写甚至连他看了都要血脉喷张、心跳加速。
　　这样的文字，绝对不能传到那位手里。
　　陈郁心下一凛，立刻回复郭导：“师生恋这对没必要加太多戏，点到即止就好。重点还是在民国和建国初期。我们给《寻爱》的定位是献礼剧，主要还是展现时代发展，方便后期上星。”
　　郭导：“？？？”
　　校园小甜剧的定位什么时候换成献礼剧了？
　　郭导看得满头雾水，但还是联系编剧重新删减了一版，将大学生和教授这对的感情戏模糊得不能再模糊。
　　要不是陈郁看了第一版剧本，几乎都要以为两人是纯粹的师生之情。
　　.
　　最后一版剧本通过中创的审阅，剧组协调好几位主演的行程，敲定了开机时间。
　　大概是资方爸爸的财大气粗圈内闻名，原先婉拒邀约的明星不少又主动来问角色，最终几个主角的咖位都还不小，影帝陆城都友情客串了一个角色。
　　为了表示对这次投资的看中，中创那边也派了人跟组。陈郁更是早早跟剧组打了招呼，说开机当天张巡也会过来探班。
　　李桃提前了一周进组，跟着主创团队开剧本围读会。
　　拿到新的剧本，她大致看了一遍自己的戏份，有些莫名。
　　第一版剧本里，女主撩得极其明目张胆，甚至可以用嚣张来形容。而现在这版，最亲密的戏就是两人确定关系时的拥抱。
　　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暧昧情节描写被删得一个都不剩，连言语挑逗都没剩几句。
　　“许清浅的人设变动有点大啊，”李桃微拧起眉，问跟组的编剧蒋依婷：“她和陆教授这么含蓄了吗？感觉互动少了很多。”
　　“人设没变，只是撩得不明显了。”
　　蒋依婷给她解释修改的片段：“陆教授是个闷骚，许清浅暗戳戳地撩会更合适。高手过招，点到即止，回味无穷。”
　　李桃似懂非懂：“这样啊。”
　　“嗯，就当是这样吧。”蒋依婷郑重地点头，表情恳切，隐约还有些心疼：“原版的剧本我还留着，以后也许能拍花絮。”
　　.
　　几天后，剧组正式开机。
　　记者们蜂拥而至，采访影帝陆城初次客串小荧幕的心情，再追问爱豆陈旭扬第一次拍戏会不会有压力，偶尔问问许瑶和李桃初次合作的感想。
　　有大咖吸引火力，李桃应付了几句便以背台词为由回了休息间。
　　第一场是A组陆城和许瑶的民国戏，她的戏在C组，到下午才会拍。
　　剧组的条件极其优渥，六位主演人手一间总统套房、一辆房车，考虑到李桃扮演的舞蹈系校花设定，她的休息室里还专门建了一个小型练舞房，方便她找人物感觉。
　　张巡推门进来时，李桃正把腿架在把杆上背台词。
　　李桃透过镜子看到张巡，有些惊讶：“你居然没被记者围住？”
　　接着又了然道：“也对，他们又不敢拦你。”
　　张巡松了领带，坐沙发上，一双长腿随意支着：“你今天有戏要拍？”
　　“是啊，还是重头戏。”李桃在他旁边坐下，感叹：“我自己连初雪都没看过，就要演初雪定情了。导演觉得我没谈过恋爱，还担心我找不到感觉。”
　　张巡将剧本翻到最后一页，低唔了声：“现在帮你对一对？找找感觉？”
　　李桃沉吟两秒：“……也行。”
　　“这版剧本改得就剩个拥抱了，你不用做什么大动作，跟着我念台词就行。”
　　李桃改为面对张巡坐着，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经完全进入状态。
　　“我听说，初雪要和喜欢的人告白。陆教授，你在这个时候过来，是想说喜欢我吗？”
　　她微眯起眼，眸光潋滟。
　　对面的人却没有接上对白，合上剧本，倾过身，捏着她的下巴，贴在她唇畔低语：“嗯，还要和她接吻。”
　　话落，指尖微微用力扣紧，加深那个吻。
　　作者有话要说：　　来自张总的捏脸吻，请注意查收~
　　张总：不如把第一版的剧本完完整整走一遍？


第16章 求婚戒指
　　这个吻来得猝不及防。
　　李桃一下怔住，只来得及张大眼睛，便觉得嘴唇一痛，接着被舌尖抵开齿关，强势地掠夺她口腔的气息。
　　她被吻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大脑一片空白，两只手下意识地拍打挣扎，反被束缚得更紧。
　　不知过了多久，张巡终于缓缓停下攻势，靠在她颈部低喘，好似在压抑着什么。
　　李桃的意识回流，嘴唇已经被亲得失去了知觉。
　　胸口起伏剧烈，心跳速率还在不断加快。
　　她勉力平复呼吸，从张巡怀里挣脱出来，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声线又哑又抖：“你……你……”
　　“你”了半天，什么都说不出来。
　　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根本搞不定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明明只是一次简单的对戏，以前也发生过很多次。这次不过是多了一个拥抱，却闹成这样。
　　张巡定定地看着她，目光悠远深邃，眼底闪烁着零星的光芒，像是黑洞一般，几乎要将人完全吞噬，却又完整倒映出她的脸，似乎将全部的她装在了里面。
　　“……我不会道歉。”
　　他哑声说。
　　李桃：“……”
　　她忽然被噎住。原先还在做心里建设，心说只要他的理由合理，就当作没发生，毕竟他只看过第一版剧本，很可能被她带着照原剧本演了。
　　现在……
　　不道歉？？？
　　“道歉有用吗？！”
　　李桃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想压住心头躁起的怒火。
　　没压住，张大了眼睛死死瞪住他，表情崩溃又无语：“我的初吻啊！张巡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我让你对着剧本念台词，谁让你加戏的？”
　　“都说了这版改了，没吻戏！你自己不会看啊？！”
　　说着拿起剧本摔他身上。
　　张巡沉默着没应声，也没躲。
　　潜意识抢过身体控制权所做的事，他没法解释，更不能违心说他不想。
　　正是因为将第一版剧本从头到尾、一字不落看完了，那些字符排成亲昵的画面不断在脑海里轮番浮现，堵得他连文件都看不下去，他才会忍不住这样做。
　　李桃兀自崩溃了一阵，看他这副沉默寡言任人处置的样子，又气又恼，心里那头小鹿都恨不得蹦出来给他两蹶子。
　　她别过脸，抬手指向门外：“请你马上离开，我不想看见你。”
　　张巡心中无端一凛，往前迈了一步，想重新去握她的手：“李桃……”
　　“住口！”
　　李桃打断他：“我现在冷静不下来，气得脑子疼，你一个字也不要说。”
　　“……”
　　张巡沉默几秒，弯腰捡起剧本，放茶几上。
　　“……好好拍戏，我在家等你回来。”
　　休息室的门被从外关上，室内又只剩李桃一个人。
　　她往后重重一仰，后脑勺砸向靠背，双手捂着脸：“这都是什么事啊！”
　　.
　　拖那场吻戏的福，李桃一直恍惚到下午。
　　等到拍她的戏份时，怎么都进不了状态，NG了七八遍。短短三分钟的初雪定情镜头，拍了个把小时也不见好，把导演都折腾得没脾气了。
　　“——卡！”
　　郭导举着喇叭喊：“所有人就地休息10分钟！”
　　“抱歉，今天有点不在状态。”
　　李桃挨个道歉了一圈，接过小余送来的水，依次递给合作演员和片场工作人员：“各位老师辛苦了。”
　　然后一个人坐在造雪机后头放空，试图将张姓某人从记忆里摒除。
　　“没事，你别给自己施加太大压力。”
　　对戏的男演员周彦生走过来宽慰她：“我以前还拍过一次NG二十几遍的，今天是我们第一场对手戏，就要拍定情的镜头，难度还是挺大的。”
　　李桃牵起嘴角朝他笑了笑：“抱歉，拖累你了。”
　　“谁都有不在状态的时候，我们接下来的对手戏还有很多，没必要这么客气。”
　　周彦生在她身旁坐下：“你再找找感觉，如果实在不行，我跟导演商量一下，换个场景拍也可以。”
　　“谢谢，不用麻烦大家了，我能调整回来。”
　　李桃看眼时间，旋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嘴角依旧挂着礼貌的笑，下巴微微扬起：“还有7分钟休息时间，再给我3分钟就好。”
　　7分钟后，各部门就位，造雪机喷出漫天飞雪。
　　镜头里，李桃站在樱花树下，红衣黑发，眉眼带笑，伸出双手仰头去接下落的飘雪。
　　手机忽然响起。
　　她接通电话，指尖无意识拨弄垂落在胸前长卷发：“我在我们相遇的地方啊。”
　　对面说了句什么，她笑着挂断电话，慢条斯理地将手机放回包里，拿出小镜子细细补涂口红。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她收好东西，静静望着朝她缓步走来的周彦生：“陆教授，你找到我啦。”
　　周彦生在离她两步之遥时停下，低声道：“嗯，找到了。”
　　“我听说，初雪要和喜欢的人告白……”
　　她向前一步，轻轻拍走落在周彦生羊绒围巾上的雪花，笑容明艳：“陆教授，你在这个时候找我，是想说喜欢我吗？”
　　“不，”
　　男人垂眸凝望着她，目光深邃悠远：“是爱。”
　　他走上前，将李桃揽入怀中，用力抱紧，鼻尖轻蹭她的头发：“浅浅，我爱你，很爱，很爱。”
　　李桃眼底掠过一瞬惊愕，立刻换上明媚的笑脸，靠在他怀里：“那真巧，我也爱你。”
　　“——卡！过！”
　　郭导激动得站起身，扔下喇叭大步走进表演区：“李桃，你这次很棒！情绪表达得非常完美！”
　　接着看向周彦生：“彦生你也很好，这个词改得很好，更加能体现你们之间的张力。虽然没有亲吻，但你们现在的情绪已经足够了。师生恋就应该要克制，要有禁忌感。”
　　“是李桃带入得好，”周彦生接过助理送来的毛巾，递给小余，让她给李桃擦擦身上的雪：“她带我进去了，所以我下意识脱口而出。”
　　小余跟着小声对李桃说：“桃子姐你演得好好，我每次在镜头里看你都觉得是另一个人。”
　　李桃裹紧羽绒服，配合小余的动作将头偏向一侧：“是周老师戏好，我才能跟着入戏。”
　　“行了行了，你们演技都好！”
　　郭导佯装受不了的表情：“我看你们就叫商业互吹CP算了，改明儿再拍个花絮，让你们互喊老师，再分别列对方百八十条优点。”
　　李桃、周彦生：“……”
　　“我本来还担心李桃你这次没一两个小时过不了，结果忽然又一遍过了。”
　　导演感叹道：“我才刚让统筹把后面几场戏调走，也懒得再折腾了，你们今天就到这里，明天的戏份比较重，回去好好休息，争取明天都一条过了。”
　　李桃点点头，将毛巾还给周彦生：“谢谢周老师。”
　　“……”周彦生沉默了两秒，说：“其实我们真的没必要这么客气。”
　　“戏里需要扮演情侣，戏外却这么生分，会让人感觉很跳戏。”
　　他接着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像戏里一样叫我陆教授，我也会叫你清浅和许同学。”
　　“方便拍戏时进入状态吗？”
　　李桃想了想，点头道：“这样也好。”
　　“我的表演风格倾向于体验派，所以需要一定的时间入戏，沉浸在人物所处的环境里。”
　　周彦生朝她笑笑：“例如刚刚那场戏，你的表演就像是许清浅就站在我面前，所以我能不由自主地配合你说出那些对白，就像是陆臻操控住我的身体一样。我的脑子里没有台词这个概念，只有陆臻内心深处的想法和欲望。”
　　李桃怔愣一瞬，脑海中忽然闪过那道悠远深邃的目光。
　　“不由自主吗？”
　　她轻喃。
　　倏尔，抬头看向周彦生：“周老师，你看过第一版剧本吗？就是中创还没投资前的那版定稿。”
　　“老师……”
　　周彦生失笑，对上她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也没再纠正她，只点头说：“郭导年初就找过我，希望我能出演陆臻。”
　　“如果我们照第一版剧本来演，你会像今天一样改对白和动作还是照着原剧本来演？”
　　“要看我当时是谁。”周彦生略一思索：“如果是扮演陆臻，我会根据剧本演。但如果我已经彻底变成了陆臻，那就跟今天一样。”
　　“原先的那个剧本，陆臻其实在爱上许清浅之后，彻底背弃了他教授的身份，彻底成为了一个普通人。所以两人之间的那些暧昧和亲密，他也是主动的一方，甚至是在默认和纵容许清浅的行为。”
　　他继续解释：“但真正的陆臻不是这样。普通人面对自己深爱的人，会压抑不住内心的情感去亲吻对方。陆臻不行，他始终恪守为人师表的底线，哪怕内心早就知道对许清浅的情意，依旧会一直压抑，永远都在克制和隐忍，直到师生的鸿沟彻底消除。”
　　李桃追问：“那要怎么确定你是谁？”
　　“这个就要看你当时的状态了。”
　　周彦生轻笑了声：“我是在跟你对戏，如果你是许清浅，我自然就是陆臻。如果你是演员李桃，那我只能是周彦生。”
　　李桃沉默几秒，抿紧唇，又问：“所以是我影响的？”
　　“准确的说，我们会互相影响。”周彦生说：“不过这一切的前提都在于我们吃透了剧本，不然就算对方演得再好，我们脑子里没有角色的概念，也只能给出本能的反应。”
　　李桃愣在原地，觉得脑子更加乱了。
　　她现在完全分不清张巡做出那样的行为到底是出于什么动机。
　　是她演技太好，将他带入了陆臻的情境，却又因为他不了解陆臻，无法完全进入角色，才情不自禁吻了她？
　　还是他自己记错了台词和动作，但又碍于面子，所以才嘴硬不肯道歉？
　　周彦生看李桃一副陷入哲思的神情，笑了笑，朝小余招了招手，悄声离开。
　　小余走近：“桃子姐？我们还要等在这里吗？”
　　李桃恍然回神：“……没什么，回去吧。”
　　说完大步走向房车，钻进车里闭目养神。
　　小余小心翼翼打量她的神色，试探性地说：“李桃姐，陈特助说今年巴黎的古董双年展有你喜欢的茜茜公主首饰，下个月21号开展，你要不要……”
　　“别在我面前提中创的人。”
　　李桃蓦地睁开眼，打断她道：“至少这个礼拜之内，我不想听到这些字眼。在这之后，我不主动问，你也尽量别说。”
　　失去初吻的是她，就算张巡真的无辜，她也拥有迁怒的权利。
　　.
　　眼不见心不烦，耳不闻神不乱。
　　李桃在剧组结结实实待足了一个月，其他演员多多少少都有请假出去跑通告，她却好像被钉在了影视城，每天酒店、片场两点一线，除了拍戏之外两耳不闻窗外事。
　　没有外在因素的干扰，她的拍戏进展也极其顺利，本来需要3个月档期的戏份，她一个月就拍完了大半。
　　直到赵欢进组，打破了她表面和谐的假象。
　　赵欢扮演的角色跟李桃是闺蜜，虽然露脸次数不多，但场景都不同，被统筹拆分成一周来拍。
　　第一天，赵欢拍完戏回酒店，跟李桃挤一间总统套房，说是要体验一下主演的待遇。
　　“这里的阳台都要比我的卧室大了！感受到了土豪剧组的阔气，家底丰厚果然就是不一样。就给你一个人住，居然还三个卧室三个多功能盥洗室，我都想在浴缸打地铺。”
　　她挨个房间看了一圈，走进备餐区调了两杯鸡尾酒。
　　“以前我听那些演员说，在这样的山旮旯影视城拍戏就跟渡劫差不多。爬虫到处都是，蚊子满天飞，而且还特别毒，一咬就是好大一个包。但看看《寻爱》剧组一个个养得水灵灵的，感觉你们是在这享福。”
　　“要看具体情况，有些地方就很辛苦。”李桃抿了口酒：“我出道拍的那部戏，有几场是在沙漠拍，还看到过毒蝎子。”
　　赵欢咂舌：“张总就放你一个人在那？这可一点不像他的画风，宁宁结婚他都能不远万里飞回来当伴郎，没道理让你自己去沙漠拍戏。”
　　李桃：“……”
　　倒也不必这么惊讶，她又没说他不在。
　　毕竟，是他提醒了大家那是毒蝎。
　　李桃嘴角微微抽搐，没搭腔，慢慢喝着酒，走去阳台看落日。
　　.
　　第二天。
　　李桃是下午的戏和夜戏，赵欢拍完自己的戏份，就在片场等她一起回去。
　　剧组派饭的时候，小余送了营养餐过来。
　　片场有专门的厨师组，精通鲁、川、苏、粤四大菜系，每天换着花样给演员做饭。
　　只是李桃在内蒙古那半个月养胖了些，不太符合校花细腰长腿的设定，所以一直在控制热量摄入，每天吃的都是绿色健康的低卡营养餐。
　　赵欢端着餐盘过来找李桃，本意是想诱惑她一番。结果看到小余手里的饭盒，自己反而愣住了。
　　“桃~为什么你的减肥餐看起来比我的猪排还好吃的样子？而且还有肉！”
　　她高声说：“减肥不应该是吃草吗？”
　　“那的确是草。”
　　李桃揭开盖子，叉起一片豆腐干：“你看到的这些所谓的肉叫新膳肉，别称——素肉，只是闻起来是肉的味道。”
　　赵欢问：“吃起来难道不是吗？”
　　“吃起来也是的，很好吃，而且还不会胖。”
　　小余插嘴道：“观澜的大厨特地做的，每个礼拜都会送新鲜的过来。”
　　“观澜做的啊……”赵欢点点头，拖长音道：“我说呢，难怪了。”
　　李桃：“……”
　　.
　　第三天。
　　小余带了两份营养餐，将另一份送给赵欢：“送餐的人说赵欢姐过来了，可能会想尝尝这个的味道。”
　　“这个人怎么能这么懂我！”
　　赵欢捧着饭盒小声惊呼：“这人谁啊？居然对我这么好？桃子你身边的人怎么能都这么贴心！”
　　小余看了眼李桃，摇摇头：“我……我也不认识。”
　　李桃：“……”
　　.
　　第五天。
　　赵欢的戏份杀青，李桃送她回去。
　　“等你杀青了，我们一起去观澜请大厨吃饭吧。”
　　赵欢收拾好行李下楼，临上车前又回头提醒李桃：“他做的素肉也太好吃了，而且还不会发胖，吃再多都不会有心理压力。”
　　“……”李桃噎了一秒，含糊道：“嗯嗯，再看吧。”
　　“还有小余说的那个送餐的好心人，我回去问问是谁，顺便也一起请了。”
　　李桃：“……你快上车吧，路上可能会堵，别赶不上飞机。”
　　.
　　李桃目送赵欢坐上保姆车离开，瞬间感觉世界清净了许多。
　　第二天，经纪人周姐登门，说是原先拍的都市剧《迷城》全面杀青了，明天关机发布会，需要李桃去现场。
　　郭导乐呵呵地给李桃放了三天假。
　　“三天够不够？不够我再加两天。你的戏拍太快了，跟彦生还落了好几场对手戏没拍，他最近通告又多，你俩档期对不上，正好可以多放你几天假。”
　　剧组资金充裕的情况下，导演和制片人都极其好说话，整个片场和乐融融。
　　李桃出组的那天，当天没戏份的几个演员还约着她吃了顿午餐，再一起送她去的机场。
　　只是航班晚点一个半小时，等李桃赶到发布会现场，所有的主流媒体都已经在酒店宴会厅等待。
　　几个主要演员都做完了妆发，李桃不好让媒体等太久，换好衣服匆匆扫了一层散粉，再补了点口红，和主创团队一起走向高台。
　　闪光灯的“咔嚓”声不停，间或有场外粉丝的尖叫声。
　　记者们保持着秩序，在主持人的引导下依次发问。
　　李桃不是主角，被问到的次数并不多。
　　问题也很简单，都是车轱辘了千八百遍的套话。无怪乎“在片场有什么好玩的事”、“这次扮演一个拜金女有什么感想”、“跟有‘行走的人间gucci’之称的顾齐搭戏会不会出不了戏”等等。
　　李桃熟稔地搬出模式化的笑容，一一对答如流。
　　台下右前方的女记者忽然举手。
　　“李桃，听说你最近在拍的电视剧《寻爱》是中创资本直接赞助，你所在的公司聚星传媒又是中创控股，请问这次中创亲自操盘投资，是否代表它将正式进驻影视圈，打造娱乐帝国？”
　　李桃：“……”这是娱乐圈记者该问的问题？
　　她笑容僵了一秒，又很快恢复成社交礼仪的标准弧度：“抱歉，这个我并不清楚。”
　　“我只是聚星旗下上百个签约艺人之一，很少有机会跟中创接触，但《寻爱》是个很优秀的团队，我相信中创会选择投资它，一定也是看到了它的优秀。”
　　“你问的这个问题，等中创开发布会的时候，亲自采访当事人会比较好。”
　　“其实我问的重点并不是这个，”女记者朝李桃笑笑：“我真正想问的，也是网络上很多网友好奇的问题。”
　　“《寻爱》的开机发布会，据说中创的CEO——张巡张总，也亲自去了现场，但我们在现场的记者都没有见到他，也没有照片流出。”
　　“所以我想问问仙女桃，张总在当天是否真的到过片场，你见过他吗？”
　　李桃：“……”
　　张巡在影视圈一直算是个幕后人物，等同于操盘手。只是因为某次金融晚宴意外被记者偷拍了一张照片，凭借偷拍的侧颜照在网上一夜成名，又被吃瓜网友扒出金融大佬和聚星真正CEO的身份，彻底进入公众视线。
　　有钱有颜且洁身自好，无论搁哪里都是男主配置。短短一周内便集结了大片粉丝，还有人追到中创总部要求见真人，逼得中创为此申请了CEO的官博。
　　只是本人实在过于低调，且不愿被人打扰私人活，狗仔们想探听大佬的情况都只能另辟蹊径，从与他相关的人那里入手。
　　李桃当初不愿公开她和张巡的关系，一是不想被人有机会污名化两人之间的兄弟之情，二则是张巡的微博粉丝比她的还多，一旦被人知道两人关系，她大概又得过上中学那种帮人送情书的日子。
　　“仙女桃，张总本人是不是真像传闻说的那样高冷、不跟人接触啊？”
　　“张总前阵子在沪城买了块地，据说是要建成马场，你们聚星的人买马会有优惠吗？”
　　“张总投资的《寻爱》，里面只有李桃你是他公司的艺人，张总以后是不是打算为聚星的艺人每人投资一部剧？”
　　闪光灯此起彼伏“咔嚓”不停，台下记者接二连三往外抛问题，中心思想基本都是“张总为什么会额外关注《寻爱》”、“李桃作为他公司旗下艺人，与他是否有私交”……
　　一个影视剧发布会，活脱脱成了中创张总的粉丝见面会，连主持人都找不到转移话题的机会。
　　“这些问题明显不是李桃能回答的，你们要是这么好奇，不如亲自去中创问张总本人？”
　　许导拿着话筒站起来，走到高台边缘，板起脸：“李桃现在是在《迷城》的发布会现场，就还是我《迷城》的人，你们问什么《寻爱》？问什么张总？”
　　台下瞬间一片沉默，鸦雀无声。
　　“大家对张总的好奇我们都懂的，我也很好奇。我向大家保证，以后如果我有机会采访张总，一定会帮大家问个清楚。”
　　主持人趁机插入话题：“不过现在是《迷城》专场，大家可以大胆提问，畅所欲言，但还是要与《迷城》相关。”
　　气氛好不容易重新活跃起来，接着问起主演之间的小八卦。
　　李桃暗暗松了一口气，心想：张某人真的是颗巨型的红颜祸水，哪哪都少不了他。
　　.
　　在主持人的控场下，发布会总算圆满结束。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吃杀青饭，清空了老板的啤酒库存，在夜宵摊上闲聊到半夜三更才各自散去。
　　李桃拉着小余步行回酒店，慢悠悠地压着马路消食。
　　沉默了大半路，小余找了个话题：“桃子姐，今年的慈善夜会采取线上竞拍的方式，周姐让我问你想捐赠什么。”
　　她接着问：“还是跟去年一样送手包吗？需不需要再亲手做一个东西或者画幅画之类的？”
　　“画不太好，我的画工不适合拿去拍卖。”
　　李桃低吟了片刻，说：“就做羊毛毡吧，之前看到剧组的编剧在做，成品挺可爱的。”
　　小余：“那我明天去搜搜有什么类似的羊毛毡，再给你挑。”
　　“好啊。”
　　“……”
　　两人又开始沉默。
　　小余偷偷看了李桃好几眼，欲言又止。
　　李桃察觉到她的目光，偏头看过来，手搭着她的肩，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今天喝了酒，明天醒来估计也忘得差不多了。”
　　接着还冲她眨眼：“问什么都可以哦，我最最喜欢小余你了。”
　　“……”小余抓住她的手，感叹：“我算是知道周姐为什么不让你喝酒了。”
　　“因为臭张巡不让啊，他觉得我酒品太差，不能在外人面前丢人现眼。”李桃晃晃食指：“家丑不可外扬。”
　　小余：“张总不像是会用‘丢人现眼’这种词的人……”
　　李桃嘟囔：“一个意思啊，他的原话是也只有我能忍受你。”
　　“……”小余黑线：“这绝对是两个意思，张总才不会这么说你。”
　　“而且我感觉那些记者眼中的张总和我们接触到的张总完全不是一个人。”
　　她忍不住问道：“他们为什么要说张总？他明明脾气很好，出差回来还能记得给我和周姐带礼物。陈特助也对我们很好。”
　　“因为这位张总在区别对待。”
　　李桃酒劲已经上来了，说话有些语无伦次，有一搭没一搭的，也不管别人能不能听懂：“他对你、对我还有对记者，都是不同的，展现出来的也都是不同面。”
　　“就比如说我，因为现在是小余你在陪我散步，你力气太小背不动我，所以我只能自己走回去。”
　　“如果换成他在，我就用不着走了。”
　　小余：“……”
　　.
　　法国，巴黎，大皇宫。
　　难得一见的晴天。
　　偌大的宫殿被划分成几个展厅，分别展示各类古董文物和现代艺术作品。衣着讲究的绅士淑女们在展台之间来回游走，轻声细语交谈。
　　张巡穿过拜访着珍贵古籍和稀有手稿的展厅，目不斜视走进里间的拍卖厅。
　　拍卖会还没开始，主持人正在确认最终将被拍卖的藏品。
　　为了避免恶意竞价，双年展的拍卖会有一条约定俗成的潜规则：如果有买方对藏品势在必得，可以在拍卖会开始之前找到主办方，以高出所有者心理最高价位的价格买下藏品，便无须通过拍卖会。
　　“大清福临帝的天然翡翠珠项链，摩洛哥王妃的红宝石头纱，伊丽莎白王后与弗朗茨·约瑟夫一世的绿宝石订婚戒指……”
　　主持人对照着展品挨个清点。
　　张巡径直走向他，指尖点中那颗被钻石簇拥的绿宝石戒指：“我要它，你可以随意开价。”
　　.
　　慈善夜当天，《寻爱》剧组几乎放了所有演员的假，连同导演一起赶往沪城。
　　主办方早早开放了直播通道，让线上网友一同感受现场的热闹气氛。
　　明星艺人依次亮相，在万众瞩目之下身着华丽礼服走向红毯。
　　鲸鱼直播间里，弹幕盖了一层又一层，全是各家粉丝和吃瓜网友刷屏。
　　【瑶瑶真好看！想在你锁骨里游泳】
　　【仙女桃你今天好漂亮~直角肩也太美了叭！！！】
　　【叶歌神你看看镜头！呜呜呜难得出来一次，你动动嘴稍微营下业好不好！】
　　主持人邀请艺人依次跟直播间的观众打招呼，粉丝便会在自家明星出现在屏幕里时将礼物刷满，真实反映着明星的当下人气和壕粉的死忠度。
　　李桃露脸的时候，礼物也刷了不少，但与叶歌神、陆影帝等老牌实力派艺人还有一众流量小生、小花相比，还是有一定距离。
　　只是被女主持人调侃了一句：“看来仙女桃的粉丝很喜欢送钻石，果然钻石是女人最好的朋友。”
　　到了明星捐赠物品拍卖环节。
　　考虑到直播时间，拍卖的规则有别于其他拍卖会。所有观众拥有一次拍卖的机会，同时出价，价高者得。
　　为了吸引更多观众出价，主办方还弄出了一个噱头：所有拍卖出去的物品，将会由明星本人亲自送到竞得方手中。
　　出于这个隐形福利，不少粉丝卯足劲，重金只求见偶像一面。
　　基本上每个艺人捐赠的拍品都能拍出不低的价格，远远超出物品本身价值。
　　很快到了李桃的拍品。
　　她的位置其实有些尴尬，不上不下。观众这时候已经到了疲软期，对直播内容的兴趣没有之前浓郁，都只会固定看喜欢的明星。
　　不过她捐赠的手包是当下流行的奢侈品牌，就算不是粉丝也依旧会有兴趣，所以很快便被高价卖出。
　　第二次拍卖的是她在片场花了一周时间戳出来的羊毛毡水蜜桃，起拍价520块。
　　除去明星效应，250都算贵的。
　　李桃担心没人出价，早早便私下暗示小余，开个小号把它拍回去。
　　“下一件还是仙女桃捐赠的拍品，由她亲手制作的水蜜桃羊毛毡！也是仙女桃的象征！让我们看看是哪位幸运粉丝能拥有仙女桃亲手送出的心意！”
　　美女主持人保持着激昂的声调开始倒数：“3！2！1！”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屏幕中央揭开最终竞得方的账户名——十年。
　　拍得价格——8370000.
　　作者有话要说：　　张总：花837万买老婆一个见面的机会。
　　再澄清一件事，我和她的初吻，在她第一次当伴娘那天，已经被她用完了。
　　837=别生气


第17章 酒后
　　价格出来的时候，直播间的弹幕空了七八秒，只有那一串数字孤零零的停在屏幕正中间。
　　加粗放大的字体，还有专门请程序员升级过的金光普照特效，力图亮瞎所有人的眼。
　　它也真的做到了。
　　直播间的所有观众，在数清楚那一共是几位数之后，几乎整齐划一地脱口而出一声“卧槽”。
　　【我艹我艹，壕无人性啊！】
　　【837万……就这？把万字去掉还差不多】
　　【这羊毛毡的毛大概是金子做的】
　　【不，仙女桃一定是薅了伊甸园的羊。】
　　【今天所有的东西加起来都没有800万吧，就一个手工的羊毛毡，拍这么高？】
　　【我本来以为我看错了，少看了一个小数点。但事实是鲸鱼直播的算法里压根就没有小数点】
　　【这个“十年”是哪位大佬啊，837万花得就跟83块钱一样。】
　　【哦不是，83块钱我也得想想再花】
　　【大佬还打赏了钻石，折成人民币也有几十万】
　　【可能大佬眼里的几十万，就跟我们的几十块一个意思吧】
　　【仙女桃把羊毛毡送过去之前务必拍照发个微博，让我等凡人瞻仰瞻仰传说中市值800万的水蜜桃】
　　直播间一下炸开，无数弹幕覆盖整个屏幕。
　　女主持脸上的表情仿佛被冻住，她默数完结尾那一串零，咽了咽嗓：“让……让我们恭喜‘十年’，以……以837万的价格拍得仙女桃亲手做的羊毛毡。”
　　说完尬笑两声，拍了拍手腕以示庆祝。
　　.
　　屏幕的另一端。
　　京都安缦。
　　直播镜头转到下一个捐赠的明星，张巡放下手机，垂眸看向旁边造型古朴的珠宝盒。
　　脑海里再度闪过那场对戏的画面和原版剧本里对婚礼的描写，喉结滚了滚，感觉有些干，端起案上的清茶抿了口。
　　陈郁推门进来：“张总，张氏集团的宋秘书来电，说是您哥哥十分钟后与您视频会议。”
　　“我哥？”张巡微讶，挑眉：“有说什么事吗？”
　　陈郁：“没详细说，但听宋秘书的意思，大张总今天也去了慈善夜。”
　　他顿了下，补充：“您知道的，今年的慈善夜鲸鱼TV也是主办方之一。一个月前就在为明星的捐赠拍卖造势，今晚过后，各大头条应该都会同步跟进。”
　　“我了解到的情况是，营销经理打算让到场的几对明星情侣和夫妻分别拍下各自的捐赠品，借这个噱头上热搜。”
　　“您刚刚拍下羊毛毡的事迹，对他们而言应该是免费的热搜。”
　　“大张总可能是想找您聊这个。”
　　鲸鱼TV是张氏集团早年收购的一家弹幕式直播分享网站，借着电竞行业的东风稳坐国内前三直播平台的交椅，去年已经在纳斯达克交易所敲钟上市。
　　今年与国内四大时尚杂志联合举办慈善夜，也有推广平台、吸取更多用户的意思。
　　当初张巡独立出去后，便不再参与集团的战略部署，成立的中创资本也与张氏没有任何业务往来。
　　张巡甚至连鲸鱼TV的账号都没注册。
　　导致“张氏兄弟割袍断义分道扬镳，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的八卦甚嚣尘上、经久不衰，一度成为上流圈津津乐道的热议话题。
　　就连集团高层都有不少信了张巡有意争家产的谣言，当初听到他在沪城拍下那块地的消息，吓得连夜致电张大公子，让他注意提防张巡的不正常举动。
　　其中还有人托了关系找上陈郁探口风，让陈郁哭笑不得，只能连支票带人请出去，表示中创业绩欣欣向荣，张巡并没有任何要回去的想法。
　　倒是张大公子派人过来问了张巡马场的规划方案要不要给张氏地产做，被张巡一口回绝，说是要亲自操刀设计。
　　在陈郁看来，张巡这只不过是正常的雄性求偶流程。
　　你看看动物世界，哪只雄性动物，在求偶的时候，会找别人给自己建巢？
　　然而在那些不明所以的集团高管和董事会成员看来，这便是兄弟不和的又一铁证。
　　然，不和的弟弟，今天刚注册了鲸鱼TV账号，就砸出这么大的水花。
　　公关经理在后台看到他的注册信息，估计就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
　　“集团的那几位总，今晚大概又睡不好觉了。”
　　陈特助不由为某些高龄董事会老总，掬了一把同情泪。
　　“老人家觉少是常态，睡不着也好，没有一睡不醒的风险。”
　　张巡轻哂：“倒是张宸还有时间跟我聊这些……看来集团今年效益一般，没让他忙晕头。”
　　“……”陈特助迟疑了两秒，清清嗓子，答：“大概是因为您一晚上给鲸鱼直播送了900万，大张总想不注意都难。”
　　.
　　十分钟后，张宸的视频邀请准时送达。
　　张巡接通。
　　屏幕里的男人有着和他相似的眉眼，只是气质更为冷峻。多年执掌张氏集团的经历为他镀了一层天然的上位者气场，带着与生俱来的骄矜。
　　男人冷冷看着张巡：“还在国外出差？”
　　张巡懒洋洋地应了声：“嗯。”
　　“什么时候回来？”
　　“明晚。”
　　“还挺惜字如金。”
　　张大公子冷笑了声：“你远在海外还不忘给家里送钱，父亲若是知道，大概会很欣慰。”
　　“还行，也不是送给你。”
　　张巡轻啧：“为公益做出力所能及的贡献，是每个企业都该承担的时代使命。”
　　“理由倒是挺冠冕堂皇。”
　　张大公子扶了扶眼镜，跟着哂笑：“所以那位女明星会接受你的这份好意？”
　　他表情戏谑，薄唇微勾：“我怎么听说她现在连‘中创’这两个字都听不下去，你拍那玩意，不是想逼她出来见你？”
　　张巡：“……”
　　“十年的意思，看来是已经委屈了十年。”
　　张宸接着说：“当初为了她不要家里的安排，我当你有多大能耐让妈尽早抱上孙女。这么多年过去，依旧半点没变。”
　　“有时候用中创买地投影视，不如多花花心思在正道上。妈对你的期望也就一个成家。”
　　“听周嫂说，李桃难得在家的日子，你还天天公司加班。家里缺你那点钱了？”
　　“我以前就觉得你有情感表达障碍，情窦开得早，情商却跟不上。”
　　张宸轻叹了声：“你最好去做个检查，憋了十年，别憋出身体障碍。”
　　“……30岁的单身老汉请省省你的优越感。”张巡拧起眉心，冷冷看着他：“在妈看来，我们并没有任何区别。”
　　“如果妈在家找你讨孙女了，你可以去福利院捡一个回来。”
　　“或者老老实实相亲把婚结了。”
　　“反正你的情窦看来这辈子都开不了，不如顺了妈的意，给她一个儿媳妇，也免得你天天躲在公司不回去。”
　　“慈善夜这么一点大的事，还劳您亲自出手。”
　　张巡还之以冷嘲热讽：“不知道的还以为张氏财务出了多大的问题，堂堂一个总经理，事必躬亲。手下就没人能用了？”
　　“……”张大公子沉默两秒，慢悠悠地喝了口茶：“弟媳出席的晚会，我自然是要在的。毕竟以我那不成器的弟弟的进度，她进张家门的日子还不知道是哪天。”
　　张巡：“……”
　　“我也没时间浪费在你这，趁弟媳还没走，替你多看几眼。”
　　张宸冷嗤道：“一周后的答谢晚宴，邀请函已经寄去中创，记得到场。”
　　张巡看着旁边的珠宝盒，漫不经心“嗯”了声。
　　“我才29不到，别拿30来压我。”张宸的脸在屏幕放大了些，像是要关闭视频：“稍微有点做弟弟的自觉，我要心情好，还能考虑帮你追追弟媳。”
　　“谢了，邀请函记得给她送张。”张巡懒懒地应：“我争取在你30大寿之前，让你抱上侄女。”
　　张宸：“……”
　　张巡略过那张阴沉得都要滴出水来的脸，关掉视频。
　　鲸鱼TV跳出来两条消息。
　　是慈善夜的工作人员问他要地址，说是什么时候方便李桃送捐赠品上门。
　　【十年：一周后的鲸鱼TV答谢晚宴，我会去现场，可以那时候送。】
　　即将奔三的单身老汉很可能因为看不惯有情人终成眷属而暗地里使绊子，他还是自己上层保险更妥当。
　　.
　　慈善夜现场。
　　拍卖会以女星叶雯的泼墨山水画被一千万拍下作为尾声，竞得方的账号很公开，就是叶雯的丈夫——名导商衡。
　　夫妻俩秀了一手恩爱，让网友直呼虐狗。晚会还没结束，两人的热搜就已经爬到了第一。
　　李桃和她的天价羊毛毡止步于热搜前十，和“十年”一起跌了下去，不见踪影。
　　但现场不少明星还是从中嗅出了狗血八卦的气息，寻着机会找李桃闲聊，用开玩笑的语气打探“十年”的身份。
　　“仙女桃，你的粉丝今晚一拍成名啊。”
　　“这样的粉丝真的让人又爱又恨，800万做点什么不好，就这么捐出去了。”
　　“千金难买美人一笑。仙女桃，你今晚上的状态有点不对，这位‘十年’先生都没把你哄开心啊？”
　　李桃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一头雾水，只说：“做慈善是好事，虽然我还不知道十年是谁，但我感谢他愿意为了公益付出这些。”
　　她向来就有自知之明，对自己在圈里的地位也很清晰。虽然不至于真的十八线开外，但五线也算不上。
　　刨除僵尸粉和好感路人，粉丝基数勉强上了百万。都是颜粉和演技粉，年纪不大，大概就是15到30之间的年龄层。
　　这样的构成，注定了她当不成流量小花。
　　当然，她也没那想法，能演绎喜欢的艺术作品就好。
　　所以一掷千金的壕粉在李桃这里相当稀有，一万个里都难得出来一个。像今天这种挥挥手就是800万的，她总觉得不会是粉丝。
　　要么是不愿透露姓名的爱心企业家单纯想要做慈善，随机拍下了她的捐赠品。
　　要么是鲸鱼TV私下操作，为了推广自己的直播平台炒热度。
　　至于为什么挑中她，大概是掷色子掷到了。
　　李桃抱着这样的想法，心情轻松了不少。
　　正想起身提前回去，被一道高大身影挡住去路。
　　她抬头看过去。
　　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亚麻色定制西装，扣子一丝不苟系到领口，高挺的鼻梁架上一副金丝边眼镜，消减了他周身的摄人气势，反倒增添了几分禁欲的味道。
　　“李桃是吗？”
　　李桃怔了一秒。
　　他的眉眼五官都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点头：“请问你是？”
　　男人微勾起唇，伸手过去：“你好，我是张宸。”
　　张宸，张氏集团总经理，鲸鱼TV幕后老板。
　　也是张姓某人的亲哥。
　　李桃脑海里过了一遍人物关系谱，嘴角勾起一抹社交礼仪内的浅笑：“张总您好。”
　　“我打算办一次慈善答谢晚宴，感谢爱心人士对公益的支持。”张宸接过秘书递来的邀请函，送出去，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时间在一周后，到时希望你也能出席。”
　　她接过来，笑容得体：“谢谢张总，我会到的，这是我的荣幸。”
　　张宸低嗯了声，视线不动声色地从她身上划过，转身走开。
　　李桃抿起唇，放松笑僵的肌肉，将邀请函塞进手包。
　　“桃子姐，”小余快步走过来，俯在她耳边说：“晚会主办方联系了拍下羊毛毡的人，他要求你一周后再送。他会来鲸鱼TV的答谢晚宴，到时候再跟我们确定怎么碰头。”
　　.
　　答谢晚宴在七号公馆举办。
　　华灯初上，群星荟萃，花园里流淌着轻柔的乐音。侍者们手托银盘有如一只只穿花蝴蝶游走在各圈显贵和名流政要之间。
　　一圈下来，托盘里的香槟所剩无几。
　　李桃端了最后一杯，又从另一位那里捡了块蓝莓蛋糕，同相熟的艺人礼貌客套几句，挑了根挡风的大理石柱靠着。
　　女明星的参加晚宴的通病——永远不能美与保暖兼顾。
　　她今天穿了一条蓝色露肩礼裙，G家春夏新款，行走飘逸，摇曳多姿，在入冬的沪城显得格外单薄。
　　只能在手包里塞了两片暖宝宝，充当寒冬之中唯一的温暖。
　　“桃子姐，你说‘837’会不会就在这群人里面啊？”
　　小余在她后头踮脚四望，想寻找“十年”的身影，837是网上吃瓜群众取的别称。
　　李桃喝口酒，往大理石后躲了躲：“他不是给你发消息说还没到么。”
　　“我好奇嘛，他真的太神秘了。”
　　小余说：“网上扒出来那是当天注册的新号，而且只在慈善夜的直播间出现过，明摆着就是一个小号嘛。”
　　“放宽心，”李桃耸耸肩，勺了勺蛋糕送进小余嘴里：“等他出现了不就知道是谁了。”
　　“李桃姐，他可是你的粉丝欸，你都不好奇的吗？”
　　“唔……一般般好奇吧。”李桃含糊道，清清嗓，故作认真道：“他用小号说明不想被我们知道身份，我尊重他的意愿。”
　　“可是网上说837是别生气的谐音，”小余一脸不解：“说他花837万买桃子姐你做的羊毛毡是在跟你道歉。”
　　李桃：“？？？”
　　小余话音刚落，前方忽然一阵喧哗。
　　晚宴主人张宸领着一位男人进来，大批人围上去，热情地寒暄。
　　小余踮着脚去看：“谁来了啊？不会是837吧？”
　　她边扭头去看李桃。却发现李桃已经换了副表情，冷着脸，握着小银勺，一下一下戳蓝莓蛋糕。
　　“桃子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蛋糕热量太高，剩下的吃不完，又觉得浪费可耻，所以有些焦虑。”
　　李桃随口说，又抬眸看向前方的男人。
　　张巡穿着银灰色西装，从长桌端了杯香槟，背靠着白玉围栏，长腿微微弯曲，一手随意插在裤袋，闲闲地与人交谈。
　　李桃认出那是南方报的主编，怡天偷逃税的最终证据就是他送上去的。
　　聊到兴起，两人香槟喝了一杯又一杯，她心里无端升起一阵燥郁。
　　一个多月没见，他过得挺开心。
　　咬着下唇，直勾勾盯着某人的背影。
　　似乎是察觉到这边的视线，张巡侧头看过来。
　　李桃别过脸，专注研究大理石柱的纹理。
　　“桃子姐，”小余小声喊她：“张总过来了。”
　　李桃轻哼：“脚长在他身上，他爱去哪去哪。”
　　余光瞥见自己脚尖对面的黑色皮鞋，挪了挪步子，背对过去。
　　小余已经不见踪影。
　　“冷吗？”张巡柔声问：“要不要先回车上？”
　　“不冷，不要。”
　　李桃放下蛋糕，扭头从石柱的另一边钻进人群。
　　张巡端起银盘，将被捣得不成形状的蛋糕几口吃完。
　　.
　　李桃和相熟的艺人闲聊，小余走过来说十年已经到了，在门外等她。
　　“那走吧，去见见这位神秘爱心人士。”
　　李桃抬步往外走，发现小余没跟过来。
　　“你不去吗？”
　　“我……我……”小余左顾右盼，抓了块蛋糕往嘴里塞：“我忽然有点饿，想吃点东西，桃子姐你去吧。”
　　李桃：“……”
　　她顿了一秒，无所谓地笑笑，接着走出门外。
　　黑色卡宴停在正门口，陈郁走出来，拉开后车门，将毛毯递过去：“李桃小姐，外面冷，先上车吧。”
　　李桃怔愣一瞬，问他：“十年？”
　　陈郁：“张总很快就出来，你先上车吧。”
　　“……”李桃一阵失语，撇嘴道：“看来你们金融圈的钱真的很好挣。”
　　说完坐进车里。
　　车内的暖气开得很足，没多久李桃便感觉冻麻的小腿和手臂都恢复了知觉。
　　她抱着盖毯，望见后视镜上的小马吊坠，懵了两秒。
　　眼睛忽然有些发酸：“你们最近忙吗？”
　　“我还好，张总比较忙，”陈郁说：“这一个多月飞了好几趟国外，各地连轴转，三餐都没法按时吃。昨天还被家庭医生要求温养肠胃，少喝酒。”
　　“……他刚刚还喝香槟。”
　　李桃嘴角抽动：“你进去叫他回来吧，我不走。”
　　陈郁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我给张总发了消息。”
　　李桃：“……”
　　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陈特助，我的可信度在你这里就这么低吗？小余那么信任你，还为了你把我骗过来了，你就不能稍微相信我一次？”
　　.
　　陈郁进去接人的功夫，李桃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大脑疾速运转，闪现这一个多月的点点滴滴。
　　为了拍戏需要，她刻意遗忘了发生在休息室的一切，强行与张巡切割，断开所有的关联。
　　但事实上她身边的所有东西都与他有关，连小余都算是半个他派过来的人。
　　十年感情，养条宠物都能融入骨血彻底放不下，更何况是人。
　　更何况，她早就习惯了他在身边。十年养成的习惯，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李桃幽幽长叹一口气，偏头去看窗外。
　　陈郁半搀着张巡走出来，刚到车前，李桃拉开车门想帮忙把人弄上来：“他喝醉了？”
　　不等陈郁回答，张巡抬起头直直盯住她，拉起盖毯将她包住，抱起她往里座一送：“外边冷，别出来。”
　　动作太急，高跟鞋掉了一只。
　　张巡弯腰捡起，单膝跪在车前，重新帮她穿好。
　　跟着坐进车里，手还紧紧握住她的，十指相扣。


第18章 
　　张巡坐进车里，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李桃被他的这一系列操作愣了小半天，转了转手腕，想松开交握的手。
　　挣不开。
　　反而被扣得更紧，搁他大腿上放着，并安抚式地摩挲手背。
　　李桃：“……”
　　她看向陈郁：“他以前喝醉都这样吗？”
　　“张总很少喝醉，”陈郁表情平静，视线焦点落在车窗上：“像今天这样是第一次。”
　　然后关上了后座的车门，并升起了中间隔板，一副非礼勿视、勿听的架势。
　　李桃：“？？？”
　　“贼车”已经上了，现在想下去也没办法。
　　旁边这个人又罕见地成了个醉鬼，放着不管的话，实在有违良心。
　　“重申一次，我并没有完全消气，现在只是暂时休战。”
　　她看着似乎已经睡着的张巡，轻声说：“只是暂时原谅你。”
　　接着捏起毛毯的一角，盖在他身前，跟着阖眼睡去，脑袋一点一点往右歪，靠在了男人的肩上。
　　闭眼假寐的男人抿起的唇角微微上扬起一个极小的弧度，潜意识里调整了坐姿，让她更好地枕进肩窝里。
　　.
　　车开到张巡购买的公寓楼下。
　　李桃在陈郁开进小区时就已经醒了，她缓缓睁开眼，就着窗外的灯光望见清晰流畅的下颚线和抿起的薄唇。
　　她微怔，眼睛眨了眨，接受了眼前的现实，趁下颚线的主人还没醒，不动声色地挪走脑袋，假装去看窗外的小区绿化。
　　陈郁拉开车门，正对上李桃平静的目光。
　　李桃问：“他还没醒，你要怎么把他搬上去？”
　　旁边的男人呼吸平缓，眉目平和，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
　　陈郁抽了抽嘴角，很快恢复淡定：“可能需要李桃小姐的帮忙。”
　　.
　　李桃所谓的帮忙，就是保持十指相扣的姿势，在陈郁搀扶起张巡时，站在张巡的另一边，意思意思抓住他的手臂分担点重量。
　　两人合力将张巡送去床上。
　　“李桃小姐，张总就麻烦你了。”
　　陈郁气息依旧平缓，说话不急不徐：“隔壁就是你的房间，照你的喜好布置的，必需品都有。”
　　“什么意思？”李桃愣住：“不是送他回来了就好吗？还要在这里守着？”
　　陈郁说：“据我所知，李桃小姐在沪城并没有住处。”
　　“你随便送我到一家酒店不就行了。”李桃想也不想，说：“我记得附近好像就有家五星级宾馆。”
　　陈郁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应该不行。”
　　李桃：“？？？”
　　她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沉默了。
　　张大总裁喝醉酒之后力气奇大无比，她已经尝试过很多次，都没能把他的手解开。
　　李桃百无聊赖地晃晃手腕，接着问陈郁：“那你不在吗？”
　　“张总更希望您在。”
　　陈郁微微欠身：“这里只有您和张总的东西。”
　　.
　　因为行动不便，李桃让陈郁在临走前帮忙冲了杯解酒的蜂蜜水，用棉签沾着去涂张巡的嘴唇。
　　小半杯蜂蜜水见了底，李桃放下棉签：“喝醉了居然这么乖……”
　　她伸出手指戳戳张巡的脸颊。
　　余光瞥见浓密的睫毛，忍不住上手摸了摸。
　　“一个男人，居然睫毛比我还多，你是睫毛精吧。”
　　她撇嘴，视线划过他英挺的鼻梁，又不由自主焦灼在他的唇上。
　　跟着抿了抿唇，回忆起唇齿厮磨的触感。
　　心跳忽然加速了些，感觉空调温度也开得高了点。
　　李桃猛地坐起身，闭眼默念：“男色误人，不能对兄弟起歹心，不然跟女禽兽有什么区别。”
　　她挪了挪屁股，坐得远些，从包里翻出手机，准备玩几局开心消消乐转移注意力。
　　张巡估计还得有个把小时才能醒，在此之前，她除了躺着发呆之外什么都做不了，正好可以把那道隐藏关卡过了。
　　这一关她已经卡了两个月。
　　本来张巡那天过去探班时，她还打算让他当面破了。
　　结果刚见上面就发生那件事，后来变相冷战，她忙着拍戏也没时间玩游戏，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李桃刚点开游戏，微信弹出一条新消息。
　　来自失联小半月的赵欢。
　　她前阵子被公司塞了一个综艺，类似于变形记的性质，被打包送到南非当动物管理员。手机也被没收，全身心投入到长颈鹿的看护任务里。
　　【赵欢：桃子桃子，你慈善夜上热搜啦？】
　　【李桃：这已经是一周前的新闻了。】
　　【李桃：而且不算热搜，最高排名才第九。】
　　【赵欢：不是只有热搜第一才叫上热搜，人家三号五号还是公认的广告位，有明星买上去，粉丝的彩虹屁都要吹到天际。你实打实被搜出的第九，怎么就不算了】
　　【李桃：啊，你说算就算】
　　【赵欢：其实我的重点不是这个】
　　【赵欢：我就是想问问，那位花了837万买你羊毛毡的粉丝，是何方神圣】
　　【赵欢：这种一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的操作，让我有零点一秒想站粉丝和明星的CP】
　　李桃：“……”
　　单手操作很不方便，旁边的醉鬼又没醒，不好语音输入。
　　李桃还在输入框里挨个敲字回复时，赵欢已经叭叭叭发了一大段。
　　【但是你和张总的兄弟CP才是最稳固的！】
　　【我一定会守住底线，不被糖衣炮弹打败】
　　【虽然这个“十年”看着财大气粗，但张总身材更有料啊。】
　　【宽肩窄腰长腿，跟桃子你一样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虽然日常都被西装包着，但谁见了不会去想摸摸他的腹肌呢】
　　最后一条还是语音消息。
　　李桃调小音量，点开。
　　“桃啊，你居然至今还没把张总吃掉，我是真的非常想投诉你暴殄天物！”
　　饶是最小的音量，依旧被赵欢用出了振聋发聩的效果。
　　还带立体回响音。
　　李桃太阳穴一跳，下意识看向张巡。
　　幸好，没醒。
　　她拍拍胸口，深吸一口气，劫后余生之感油然而生。
　　床上的人却忽然动起来，被子踢到腰际，单手扯松领带，再拉住衬衫领口用力一撕。
　　只听到“呲啦”一声，原先好好穿在身上的衬衫崩了数颗扣子，直接开到了腰腹。
　　引人遐想的人鱼线在领带的遮挡下若隐若现。
　　李桃：“……”
　　她咽了咽嗓，小声喊：“张……张巡，你要不要换身衣服再睡？”
　　伸手推了推他的肩。
　　张巡依旧没有醒来的意思，反而翻了个身，离得她更近。
　　大开的衬衫也因为他的动作继续下滑，露出紧实有力的腰腹肌理，让人忍不住想去戳一戳。
　　李桃：“！！！”
　　“我提醒你啊，我是个成年女性，你最好不要毫无防备对着我穿成这样子。”
　　她清了清嗓，一脸正色道：“毕竟前不久你才莫名其妙亲了我，现在我要是真不小心非礼了你，也不过是礼尚往来。”
　　说完，半眯起眼，伸手去拉他的衬衫，试图遮遮腹肌。
　　刚挨上边，就被扣住了手腕。
　　张巡忽然使力将她拽进怀里，大掌按住她的腰，闭着眼精准地吻住她的唇：“别闹，快睡，不然办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陈特助：我们张总，不受刺激的时候稳如老狗，克己复礼。一受刺激，怎么骚怎么来，恨不得分分钟开车上高架


第19章 
　　李桃：“！！！”
　　浓郁的男性气息将她彻底包裹，鼻息间萦绕着他惯用的白麝香古龙水的清冽味道，温柔又强势，让人一时间忘了挣扎。
　　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死死扣在身下，动弹不得。
　　张巡结束那个轻吻，蹭蹭她的鼻尖，最后下巴抵着她发顶，继续睡了过去。
　　李桃：“……”
　　她闭了闭眼，内心一度失语。
　　刚刚还觉得他喝醉酒的样子像一只温顺无害的小绵羊，这才没一会的功夫，就脱掉羊皮变成狼了。
　　还是匹色狼。
　　之前好歹除了右手，其他都是自由的。现在好了，整个人都被压着，想玩手机都没手拿。
　　李桃又气又恼，睁大眼睛瞪着近在咫尺的喉结，想发狠一口咬上去，又担心再被酒精控制了脑子的男人按着亲。
　　从晚宴开始到现在，也折腾大半晚了，身体和精神上都觉得累。
　　她深吸一口气，放弃挣扎，决定凑合着睡。
　　“你最好不要让我发现你是故意的。明天醒来意识到做了什么后，也最好不要再跟我说什么‘不会道歉’这种渣男语录。”
　　“就算对戏那次是我演得太入戏把你带进去，这次也绝对都是你的错。”
　　她小声咬牙切齿道：“事不过三，再来一次我一定打死你，打死你再绝交。”
　　“你要是跟我扯什么喝断片了忘记做过什么的理由，我明天就下药送你去白马。”
　　“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喝断片了，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白马是帝都一家小有名气的男公关会所，主要顾客群为女性。
　　说得再精确一点，就是有钱有闲玩得野的阔气姐姐。
　　李桃当初听说它的名号，还是宿舍庆祝赵欢20岁生日的那天。
　　赵欢喝大了，嚷嚷着要去白马包个小头牌。
　　结果被顾宁无情地揭穿：白马会所进去都是要有门槛的，一穷二白的女大学生，大概也就在吧台点杯288块的柠檬水。
　　别说包小头牌了，随便一个服务员小哥的手都摸不上。
　　结果没几天就看见白马上了热搜，男公关的照片一搜一大把，得到了赵欢“质量良莠不齐、部分小头牌勉强还能看”的评价。
　　后来张巡请她们宿舍吃饭，得到一致褒扬。
　　用赵欢的话来形容，就是搁白马会所必须得是第一男公关，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照片会被那群小鸭子供上高台当老祖宗的那种。
　　毕竟单看脸和身材，张大兄弟进娱乐圈出道都能不费吹灰之力混成流量小生，区区一个白马，自然不在话下。
　　李桃也从不否认张巡的颜值。
　　甚至有几分默认，中学时候之所以能从一开始的跟他水火不相容慢慢变成喜欢他，多半是因为这张极其优越的皮相。
　　就算是到了现在，对上这张已经看了快十年的脸，心跳依然会有加速的感觉。
　　但性格也真的很让人讨厌。
　　总是做一些让人不得不遐想的事，甚至跨越了兄弟之情的界限。偏偏又时刻保持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好像他做的就是兄弟之间该做的事情一样。
　　让人每次小鹿刚要爬起来乱撞几下，又被结结实实泼了一头凉水，重新趴回去。
　　要不是她心脏够强悍，早八百年就被气死了。
　　李桃恨恨地盯着张巡，抬起腿想踹张巡一脚。
　　大腿忽然贴到一处坚硬炙热，哪怕隔着一层西装裤，触感依旧明显而强烈。
　　李桃一下僵住，表情尴尬又震惊。
　　不是说喝醉酒不会有反应吗？
　　大学选修的生理课上明明白白讲过的，为什么到了张巡这里就不适用了？
　　她憋红了脸，全身细胞都僵硬起来，呼吸也尽可能地放轻，眼睛死死盯着张巡。
　　没醒，只是眉心微拧了下，掐着她的手又紧了一些。
　　李桃悬着的心落回去，默默往后缩了缩，避开下半身的正面接触，带着一脸崩溃的表情，绝望睡去。
　　没过多久，据说醉得不省人事的张巡
　　他低下头，看着怀中人恬静的睡脸。
　　“宝宝，我不是你。就算是真喝醉了，醉后做了什么，醒来也会记得清清楚楚。”
　　他拨开贴在李桃脸颊的碎发，逐一轻吻她的眉心、眼睛和鼻尖，落在微微嘟起的唇上。
　　厮磨一阵，最终伸手按下床头灯，拥紧她闭眼睡过去。
　　.
　　天光大亮。
　　梦中却还是一片星海。
　　两人躺在小呼伦湖畔，幕天席地，夜色深沉，月亮害羞地藏进云层，不好意思打扰那一对抵死缠绵的男女。
　　紧实的腹肌和流畅的人鱼线起起伏伏，一滴汗从男人的下颌线滑下，落在女人的锁骨上，又被他舌尖卷走……
　　李桃睁开眼，张巡已经不在房间。只有微风透过半阖的玻璃窗吹进来，带来少许冬日的凉意，让人清醒了不少。
　　清醒得，连不该想起的东西也想起来了。
　　李桃坐起身，脑海里不自觉浮现梦中那一段段亲密无间的旖旎场景，表情从不敢置信转为羞愧难当。
　　最终靠着床头，捂住脸哀叹：“这都是什么事啊！”
　　.
　　李桃洗漱完，做好心理建设推开房门。
　　客厅空无一人。
　　她挨个房间找了一圈，在餐厅饭桌上找着一张便利贴。
　　——上午有个会，先走了。牛奶在锅里，另外一锅是蔬菜粥，小菜在冰箱，微波炉热两分钟再吃。中午会让人送餐过来，记得开门。
　　“……”
　　李桃捏着纸条，心里的荒诞和不真实感依旧没消，反而又生出几分莫名的愧疚。
　　张巡还照常拿她当兄弟照顾着，她却在梦里对他这样那样，做遍了兄弟不该做的事。
　　实在无颜以对。
　　李桃抿紧唇，将便利贴放进口袋，折回卧室将床铺回原样，拿好手袋匆匆离开。
　　.
　　考虑到小余昨晚的倒戈，李桃自己买了回帝都的机票，行色匆匆赶回香叶山庄的公寓。
　　中途手机响了好几回，分别来自小余、陈郁和据说有会要开的张巡。
　　李桃都没接，狠心关了机，把自己摔进床里，蒙头大睡。
　　彻底睡着前内心还在祈祷，希望一觉醒来后，一切都能恢复如常，退回到《寻爱》开机之前。
　　醒来时窗外已经一片黑暗。
　　李桃按开床头灯，将手机开机。
　　跳出来几条微信消息。
　　最后一条来自《寻爱》郭导。
　　郭导说剧组差不多快全面杀青了，估计就是明后两天的事儿。问她有没有时间，可以过去再拍一次大杀青照。
　　【其他杀青的演员都说了会来，编剧和投资人也都在。仙女桃，你要是有时间就过来一起吧，头等舱的机票钱我私人给你包了。】
　　李桃顿了一秒。
　　投资人在的意思，就是中创那边会有人过去。
　　【李桃：不好意思啊郭导，我朋友这边有点事，我得陪她几天，就不过来了。等大家回来帝都，我们再好好聚。】
　　她的戏份在一周前结束，已经单独请了剧组吃饭。这次不过去，大家也不会说什么，最多不过觉得有些遗憾。
　　郭导也在微信里可惜了半天，片场一布置完，又扔下手机盯画面去了。
　　李桃退出聊天页面，轻轻拍了拍空空如也的肚皮，思考晚餐吃什么。
　　没等她点开外卖软件，周嫂的电话打过来了。
　　李桃接通：“周嫂？”
　　“桃桃你是不是回来了？我看你房里亮着灯。”
　　周嫂的声音在电话那端响起：“你吃没吃晚饭啊？少爷等会儿也要回来吃饭，你过来跟着吃点啊？”
　　张巡也从沪城回来了？
　　李桃心里一怵，赶忙关掉床头灯：“没……没啊，周嫂你看错了吧，我还是沪城呢。”
　　“可能哦，你们那栋楼除了你那层没亮灯之外，别家都有人，也许是我看花眼了吧。”
　　周嫂跟着说：“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就跟周嫂说啊！在外面拍了这么久的戏，都要饿瘦了吧，让周嫂给你补补。”
　　李桃满口答应：“嗯啊，我最喜欢周嫂你煲的乳鸽汤了。周嫂我这边还有事，先不说了啊。”
　　她挂断电话，灯也不打算开了，打着手电筒摸去冰箱。
　　太久没回来，冰箱里的速食产品都已经过期，唯一能吃的就一袋冻干胡萝卜。
　　作为一个肉食性动物，吃草是可耻的。
　　尤其是在已经拍完戏，不需要那么严格控制热量摄入的情况下。
　　李桃打开叫车软件，抄起那袋胡萝卜，决定趁某人还没到家，先去她去年买的小公寓避避。
　　.
　　李桃买的小公寓在大学城附近的清芷苑，两个高中闺蜜宋冉冉和许亦佳都在P大任职，通勤也方便。
　　宋冉冉住清芷苑E栋12楼，许亦佳在F栋12楼，两栋中间连着一条空中回廊，两边要是想串门，连楼都不用下，坐个电梯到十楼就能穿过去。
　　李桃本来也想跟着在E或F买一套，等了大半年都不见有屋主出手。
　　名校学区房，房源紧俏，有价无市。
　　李桃苦等一年，都没见小区有公寓空出来，最后还是全能助理陈郁出马，一个月内找出一套小三居。
　　屋主跟着国外读研的孩子移民，本来也不打算卖房，后来中创牵线搭桥，给尚未毕业的孩子定下华尔街投行的offer。
　　后顾无忧，屋主爽快抛售国内房源。李桃稀里糊涂被拉去签合同时，还给打了个88折。
　　三期C栋，离两个闺蜜也不远，走个几分钟就能上楼串门。
　　只是宋冉冉和许亦佳早早结婚有娃，李桃又常年在外拍戏，见面的次数便少了，只有逢年过节，一群人才有时间约着聚一聚。
　　这次回清芷苑，李桃也没想打扰她们。
　　张巡跟两人的老公是铁瓷，宋冉冉和许亦佳知道她回来了，过不了一天，张巡就能从两个兄弟那里听到消息。
　　“师傅你就在这停吧，路边放我下去就行。”
　　李桃让出租车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停下。
　　“一百零八块七毛五，给一百就成。”
　　司机大叔回过头看她，表情还有些疑惑：“姑娘，你真不是明星吗？我看你好眼熟，感觉不久前就在电视里看到过。”
　　“不是，”李桃低头扫码付款，把口罩拉上了一些：“不过我不少朋友都说我有点明星脸，走在路上还会有人认错，问我要签名。”
　　“嘿嘿，那倒是的，长得好看的人都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司机呵呵一笑：“大叔看着你就感觉是大明星的气质。”
　　李桃扯扯嘴角，道了声谢，推门下车。
　　太久没回这边的家，估计冰箱都已经空了，她得先提点吃的上去。
　　.
　　晚上8点45分，便利店的人不多。
　　马路对面就是商场，散步消食的居民要么去隔壁公园或大学城里遛弯，要么过马路逛商场，这时候走进便利店的，多是工作到这个点的京漂们，随便买点吃的将就一顿，再赶回去继续社畜加班日常。
　　跟行色匆匆从货架拿了东西就排队等结账的顾客比起来，李桃在店里显得格格不入。
　　她慢慢悠悠地扫了几排货架，在冰柜选无糖饮料时还纠结了一会口味。
　　跟她一起进来的客人都已经吃完乌冬面离开，她才慢吞吞地端着烤红薯和关东煮走向用餐区。
　　隔壁的短发小哥三两口解决掉饭团，望着李桃欲言又止。
　　李桃察觉那道视线，偏头看了他一眼。
　　“你买的都是粗粮和低碳水，应该是在控制体重吧，不要买这家品牌的产品。”
　　短发小哥腼腆地笑了笑：“这个牌子的无糖只是一个噱头，其实它代糖放了很多，茶底又很少。”
　　“我前女友以前减肥就喝这个，没有用的。”
　　“他家只是投机取巧，取了一个听起来像日本进口的名字，其实是国内品牌，包装得高大上一些而已。”
　　李桃：“？”
　　她懵了一秒，没懂他为什么忽然要对自己说这些，扯出一个社交礼仪标准内的微笑：“谢谢你啊，我下次不买他家了。”
　　“我家就是做这块的，所以我知道的内幕会多点。”
　　小哥挠挠头，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表情又一变，站起身冲李桃亮出微信二维码：“我还有事要先走了，你要不要先加我好友，以后想尝试什么新产品，可以先问问我。”
　　“……谢谢，”
　　李桃抽了抽嘴角，看着他手腕上的江诗丹顿传承系列经典款，忽然弄不明白他到底是在搭讪还是推销：“我微信忽然登不上去了，下次见面再说吧。”
　　小哥怔愣一瞬，接着笑了笑，收回手机跟李桃道声再见，快步走出便利店。
　　李桃将垂到胸前的长卷发又拨回耳朵后面，没把这次的小插曲放在心上，继续有一口没一口地勺着烤红薯，边玩消消乐的隐藏关卡。
　　“叮咚！欢迎光临！”
　　便利店的门又被人推开。
　　进来两个三岁大的小孩。
　　一男一女，男孩一手牵着女孩，一手捏着张百元大钞。
　　“淮淮哥哥，“小女娃指着零食架上的巧克力，奶声奶气地喊：“念念要奇趣蛋、霸王龙化石，还要小鸭子。”
　　声音其实不算大，但在只有零星顾客的便利店里，顺利通过空旷墙壁的漫反射，抵达所有人的耳膜。
　　李桃慢悠悠地解决了最后一口烤红薯，听着小奶音有些耳熟。
　　“不能买这么多，”小男孩的声音更为冷静：“宋阿姨说了，只能要一个。”
　　“可是妈妈又不在，我们有这么多小钱钱，为什么不能多要一点？”
　　“它们是糖，吃多了会有蛀牙。”
　　“蛀牙拔掉就好了呀，爸爸说我们小孩子会长两副牙，没关系的。就算两副牙全部被虫虫咬掉也没关系的，我们可以装假牙呀。许奶奶的假牙很方便，还能拿出来刷，就不用爸爸妈妈那么辛苦拉我们起床刷牙了。”
　　小奶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歪理一套一套的，试图劝服她的小哥哥。
　　李桃听了小半天，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谁家小孩这么好玩，买个糖吃都能小嘴叭叭叭说一大通。
　　她笑着朝零食架那边看过去。
　　正对上一双忽闪忽闪的小鹿眼。
　　小鹿眼的主人还拉着男孩的衣角在撒娇，穿着粉色小披风，带着小兔子造型的贝雷帽，肉嘟嘟的小脸蛋，小下巴却是尖尖的，跟个粉嫩嫩的藕团子似的。
　　藕团子看见李桃，眼睛张得更大，扔下她的小哥哥，迈着小短腿吧嗒吧嗒跑过来，抱住李桃的手臂：“桃桃阿姨！”
　　瞬间失宠的小男孩慢吞吞地追在她身后，朝李桃矜持地点了点头：“李桃阿姨好。”
　　李桃嘴角抽了抽，搂着藕团子以防她摔跤：“念念小宝贝和淮淮好。”
　　.
　　季念念和许淮，李桃两个闺蜜的宝贝崽崽。
　　年龄相差两个多月，都才过三岁，但已经能说会道，小道理能把大人都给绕进死胡同。
　　而且一文一舞，配合默契。
　　许淮性格早熟，有自己的一套逻辑。大人开玩笑逗他，想骗他做点什么，他能举一反三问到对方哑口无言，最后再以看智障的眼神完成绝杀。
　　季念念则继承了她妈的怪力天赋，上幼儿园没多久，就脚踩滑滑梯，拳打抢玩具的小胖墩，连大班的小朋友都收服成了小弟。
　　剩下一个许淮的同胞龙凤胎妹妹许枳，成长路线稳妥，是个天真烂漫、大人说啥就是啥的标准三岁小奶娃。
　　两人这次也不知道怎么说服宋冉冉和许亦佳，放她们自己出来买东西。
　　李桃点点季念念的鼻尖：“念念小宝贝，你又把你妈妈扔哪啦？”
　　“没有扔，”季念念一本正经道：“妈妈在陪灰灰减肉肉，念念跟哥哥出来买糖。”
　　灰灰是宋冉冉中学时捡到的一只小蓝猫，养尊处优多年，体重呈双重指数增长，已经隐隐有超过胖橘的趋势。
　　前不久李桃还听宋冉冉担心过它得宠物三高。
　　李桃笑了笑：“所以猫大人也被逼着减肥啦。”
　　“因为灰灰真的太胖了，走路都懒得走。”
　　季念念蜷在李桃怀里，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她：“桃桃阿姨这次带鸭鸭过来了吗？”
　　鸭鸭是酱板鸭。
　　小朋友自从两年前被李桃偷偷喂过一小口，就惦记上了肉味儿，每次见到李桃都得问一遍。
　　李桃低头翻手包：“只有冻干的小胡萝卜，念念要吃吗？”
　　“不要！”
　　季念念一下子皱成了苦瓜脸：“桃桃阿姨，你明明知道我讨厌胡萝卜，为什么还要带它过来？”
　　“因为枳枳喜欢吃呀。”
　　李桃配合地用起了她的语气：“虽然念念小宝贝不爱吃胡萝卜，但它真的很健康呀。”
　　季念念鼓着个脸，不说话了。
　　许淮结完账，提着霸王龙巧克力：“李桃阿姨，你现在过来是要找我妈和宋阿姨吗？”
　　李桃恍然想起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她干笑了两声，蹲下来学季念念拉着许淮的衣角：“淮淮呀，如果阿姨说不希望你妈和宋阿姨知道我回来了，你会为阿姨守住这个秘密吗？”
　　许淮拧着眉看着自己的衣角，忍住抽出来的冲动：“我需要知道为什么要保密。”
　　“……”李桃卡壳了半晌，慢吞吞地说：“这是大人的一些难言之隐。”
　　许淮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懂，但也接受了这个请求：“那你应该打包这些回家，在这里很容易被发现。”
　　“我这不是饿了，所以先在这里吃点垫垫肚子嘛。”
　　李桃耸耸肩，抱起季念念往外走：“走吧，阿姨送你们回去。”
　　边走还边掂了掂季念念的小肉腿：“念念小宝贝，你最近是不是又偷偷吃了好多肉，怎么感觉比上次抱起来又重了不少。”
　　“爸爸说我还在发育，胖一点是正常的。”
　　季念念一本正经道：“多吃肉肉才能长得高。”
　　“……嗯，很有道理的样子。”
　　李桃一阵失笑：“季大佬果然是个女儿奴。”
　　刚走进小区，旁边忽然冒出一只灰色胖猫。
　　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过来，在她脚边趴下。
　　李桃：“……”
　　季念念低头一看，掐着腰说：“灰灰你又偷懒，明天晚上妈妈不会给你饭饭的。”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道轻柔女声。
　　“淮淮，你给念念买了什么东西？念念呢？怎么还让人抱着……”
　　说到一半，又没说下去了，迟疑着问：“……李桃？”
　　李桃在心里为自己的运气掬了一把泪，慢吞吞地扭头过去，露出明媚笑脸：“我回来了，惊喜吗？”
　　.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人的运气有时太过飘忽不定，不到最后一秒，你都无法分辨它到底是好是坏。
　　就好比现在的李桃。
　　原以为撞见宋冉冉和许亦佳，就等同要被张巡找上门。
　　万想不到，两人老公齐齐出差，家里就一大一小。
　　李桃还没吃晚饭，照顾三个小朋友的阿姨请假回家带孙子了，许亦佳去厨房给她煮了一碗西红柿鸡蛋面。
　　“亦佳我好爱你！我今天一天没沾油腥了。”
　　李桃朝她送了个飞吻，满足地喝着面汤。
　　许亦佳：“今晚别回你那了，我们可以一起睡。”
　　“你下次回来要早点跟我们说。”
　　宋冉冉跟着在旁边坐下，倒了饮料过去：“季时序早上走的时候做了树莓蛋糕，晚上被念念吃完了。”
　　李桃点点头：“是突然决定的，也没想好要待多久，所以忘记跟你们提了。”
　　“是最近不忙了吗？”
　　宋冉冉问她：“那就多待一阵呀，或者你想去哪里逛，我和亦佳陪你一起。”
　　“还有我！”
　　季念念小朋友扒着沙发靠背，冲她们挥舞小肉手：“我也要陪桃桃阿姨玩~”
　　被许淮不动声色地抓着手拽下来：“她们不会留下我们。”
　　.
　　三个小朋友在家看电视、玩积木。
　　三个大人去李桃公寓拿了换洗衣物，慢悠悠折回E栋。
　　月色皎洁，小区慢慢亮起万家灯火，与远处的路灯和商场闪烁的霓虹连成一片星网，迎接着归家的旅人。
　　“好久没有这样一起散步了。”
　　李桃不免有些感叹：“我感觉我们这样又好像回到了高中那时候。”
　　“下了晚自习悠哉游哉地回宿舍，别人都是用跑的，就我们几个，溜达进超市买热狗跟冰激凌，恨不得在操场再散几圈步。”
　　“今晚我们找点恐怖片看吧，以前在宿舍就经常一起看的。我记得年初国外好像出了一部片子，网上评价还挺高的。”
　　宋冉冉和许亦佳齐齐摇头。
　　“我还是怕看这个。”
　　“恐怖片你还是找张巡陪你看吧，我和亦佳对它有点受不住。”
　　“或者你试试说动淮淮跟你一起看。”
　　李桃：“……”不提张某，我们还是好姐妹。
　　.
　　中创大厦。
　　张巡挂断别墅的电话，坐回去看文件。
　　“叮咚！”
　　微信进来一条新消息，来自南方娱乐报的主编。
　　【孙昊：昨晚上意外拍到一张很有故事的照片。】
　　【图片.jpg】
　　【想为它找个买家。】
　　张巡点开图片。
　　是七号公馆正门口的场景。
　　身穿银灰色西装的他单膝跪在车前，在给车内的人穿鞋。
　　因为角度问题，只照出了他的侧脸，车内人就露了个脚踝和高跟鞋在外面，脸倾向里座，只依稀看出姣好的背部曲线。
　　【孙昊：老实说，当时你脸上这副柔情似水的表情，我都没敢认】
　　【孙昊：还差点找孙卓确认】
　　【张巡：……】
　　【孙昊：所以，买吗？我开价不贵，200万。】
　　他点击保持图片，接着敲了个数字过去。
　　【张巡：400万。】
　　【张巡：照片暂时存着，我支付保管费用。】
　　【孙昊：……】
　　【孙昊：我那傻弟弟当初说你是爱情至上主义的时候我还有点不信，现在真信了。】
　　【孙昊：娱乐圈都是女明星买通狗仔拍照炒绯闻或者借子上位，张总果然别具一格。】
　　【张巡：你再诅咒我一次借子上位，我不介意现在就收了南方报。】
　　作者有话要说：
　　张总：需要借子上位的明明是隔壁周总和陈总
　　白马会所就是去年上过热搜的那个，男性.工作者荟萃的地儿。
　　觉得名字很贴切，就没另外想了


第20章 
　　李桃是被吻醒的。
　　她记得昨晚宋冉冉和许亦佳拒绝了自己的恐怖片观影邀请，最后三个人挑了部经典爱情电影《怦然心动》。
　　影视学院有观影清单，这部电影榜上有名，几乎所有学生都看过不下三遍。
　　李桃甚至能倒背出剧情，闭上眼听到一句英文对白就能完整复刻出场景和画面。
　　但宋冉冉和许亦佳正看得起劲，她不能表现得太散漫，只能抱着季念念友情提供的汉堡包抱枕，看着画面里早慧的小女主对还未开窍的小男主示好与追逐。
　　脑袋一点一点地，栽到了抱枕上，最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再有意识的时候，就是现在。被充满掠夺性的亲吻惊醒，迷迷糊糊地睁眼，对上男人深情的眼眸：“……张巡？”
　　“嗯，是我。”
　　张巡低伏在她耳边，辗转轻咬她的耳廓。带来一阵酥麻，让人不自觉战栗起来。
　　李桃心口一颤，双手很没说服力地抵着他的胸口：“……别这样，我们不……不能这样。”
　　张巡握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又俯下身在她唇畔呢喃：“为什么不能？你不喜欢吗？”
　　李桃：“……”
　　心口那头小鹿砰砰乱撞。
　　没法违心说不。
　　是梦吧，如果不是梦，张巡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又对她做这种事。
　　既然是梦，那就随心而去吧。
　　她在心里轻叹了声，侧头在他脖颈处蹭了蹭，双手不自觉搭上了他的腰，闭上眼迎接那些吻，甘于沉沦。
　　炙热的亲吻再度来到耳边，粗重的低喘震荡鼓膜，传递男人性感沙哑的嗓音：“宝宝……你没刷牙？”
　　李桃：“？？？”
　　李桃：“！！！”
　　一瞬间天旋地转。
　　李桃感觉有人在戳她的肩膀。
　　“桃桃阿姨，快起来刷牙呀。”
　　季念念跳上床，趴在李桃枕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戳她的肩膀：“念念都已经起床刷牙牙了，桃桃阿姨你不能赖床呀。”
　　李桃：“……”
　　“念念，别吵你桃桃阿姨，她难得在家睡懒觉。”
　　宋冉冉端着牛奶走进来，想要抱走季念念，对上李桃迷茫又复杂的眼神，愣了一秒：“你现在是想继续睡觉，还是起来吃早餐？”
　　“……起来吧。”李桃按了按眉心：“给我三分钟，让我再缓缓。”
　　“好的，你慢慢缓，不用着急出来。”
　　宋冉冉将牛奶搁床头，一把抱起还想贴着李桃继续闹腾的季念念，快步走出房间，动作轻柔地合上了门。
　　李桃拉起被子盖住脸，脑海里还是方才那些铺天盖地的亲吻。
　　内心荒诞又惆怅。
　　不是说三十才如狼似虎，她明明才24，怎么能连续两天都梦见这种剧情……
　　而且还是跟张巡，跟最不应该的张巡。
　　“我才本命年，为什么要遭遇别人30岁才面对的事情……”
　　她捂住嘴，无声地尖叫。
　　.
　　十分钟后。
　　李桃收敛起情绪，端坐在餐桌前，漫不经心地吃着煎饺。
　　学校临时有事，许亦佳过去处理了。
　　宋冉冉在收拾厨房，三个小朋友坐在李桃对面，一人拿着个小叉子，叉着蔬菜蒸饺吃。
　　季念念比较特别，她先用叉子划开饺子皮，露出满满的肉馅，再以叉代勺，慢悠悠地舀着馅送进嘴里。
　　许淮早就解决了自己的那份，坐在许枳和季念念的中间，一手一张湿纸巾，挨个给她们擦嘴。
　　“淮淮真的是个好哥哥。”
　　李桃不由感叹：“我小时候怎么就没有一个哥哥这样照顾我。”
　　“我也没有。”
　　宋冉冉收拾完厨房，在她旁边坐下：“季念念，不许挑食，饺子皮也要吃光光。”
　　季念念奶声奶气地应：“先让我把肉肉吃完呀。”
　　“等你把肉吃完，是不是又要说肚子装满了，装不下饺子皮了？”
　　宋冉冉捏捏她的鼻子：“你许阿姨花了那么多心思把蔬菜汁拌成饺子皮，就让你这么浪费了。”
　　“我会跟许许阿姨说对不起的。”
　　季念念一本正经道：“妈妈你下次先帮我把肉肉挑出来呀，这样我就不会浪费了。”
　　李桃咋舌：“还挺有道理的。”
　　“都是歪理。”宋冉冉没好气地看季念念一眼，抽出纸巾擦走她鼻尖上的肉末：“她就是仗着我舍不得逼她，所以才得寸进尺，越来越挑食。”
　　接着看向李桃“你知道她这招是谁教她的吗？”
　　李桃：“不是季大佬？”
　　“他要敢纵容她挑食，我就让他睡一个月书房。”
　　宋冉冉否认，说：“是张巡。”
　　“他上次过来找季时序吃饭，我试着包了饺子，结果馅放太多盐了没法吃。”
　　“本来想倒掉，结果张巡阻止了，说是也能吃。然后就划开饺子弄走里面的馅，只吃皮。念念看到了，就有样学样。”
　　“以前每次吃饺子，念念为了吃到里面的肉，都要顺带吃点饺子皮。现在被张巡这么一教，她连包子都掰开来只吃馅。”
　　“还会举一反三了，”李桃笑了声，拍手道：“念念小宝贝真棒。”
　　还给对面的季念念竖了个大拇指。
　　“你可别夸她，越夸她越起劲。”
　　“她们这么点大的孩子，就是好奇心强，什么都想学。上次我学做蛋糕，她也搬了凳子要站在旁边帮我揉面。”
　　宋冉冉接着说。
　　忽然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这次张巡怎么没跟你一起来，以前不都是他送你过来吗？”
　　“……”李桃笑容僵在嘴角，沉默两秒，埋头吃饺子：“他最近忙，没空送我。”
　　.
　　中创大厦。
　　据说很忙的张总，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一脸严肃地对着电脑屏幕。
　　镜片反射出画面的内容，是CAD新手操作手册。
　　陈郁敲门进来：“张总，财务部提交了明年各季度的成本估算。”
　　张巡头也不抬：“先放那，我等会签。”
　　陈郁把文件放桌上，余光瞥到张巡正在忙活的建筑规划图，嘴角微微一抽，心下轻叹。
　　他们张总，为了亲自操刀海兴区的马场设计，活脱脱把自己逼成了建筑系新生。
　　CAD是建筑设计系惯用的三维制图软件，张巡花了小半个月，实现了从二维平面绘图，到创建三维实体轮廓图像的一大跃.进。
　　其中的代价，是他忙完中创的业务后，依旧长期待在公司不回去。
　　不过那时候李桃还在剧组拍戏，连中创影视投资部派过去的人都不愿搭理，他在公司加班或回家，区别并不大。
　　想起李桃，陈郁又补充了一句：“张总，昨晚香叶山庄的监控显示，李桃小姐在晚上7点15分叫了车离开，目的地是清芷苑。”
　　张巡操纵鼠标的动作顿住，扶了扶眼镜：“她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宋冉冉和许亦佳了，让她们陪陪她也好。”
　　说完又继续研究3D制图。
　　“张总，”陈郁忍不住说：“其实您可以将诉求口述给设计师，没必要重新学习这些。”
　　“送给她的东西，当然得由我亲手来。”
　　张巡抬眸看他，神情倨傲，理所当然。
　　.
　　午餐过后，三个小朋友要去上寒假兴趣班。
　　许亦佳还在实验室，李桃跟着宋冉冉过去，顺便逛逛商场。
　　几层楼逛下来，两人手里都提了大包小包，找了家奶茶店坐着休息。
　　等饮料上来的工夫，李桃开始纠结要不要场外求助。
　　连续两天梦见和张巡发生亲密关系的事，实在难以解释。
　　且难以启齿。
　　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一定会认为她是个饥不择食连窝边草都吃的孟浪.女。
　　许亦佳太过通透，只要李桃稍稍透露一点她和张巡关系有变的讯息，她就能立刻摸清状况。
　　相较而言，凡事慢半拍的宋冉冉应该是最佳倾诉人选。
　　“冉冉，”李桃开口道：“我最近有个问题，一直没想到解决办法。”
　　宋冉冉立马打起精神：“什么问题呀？你说，我帮你一起想。”
　　“我有一个圈内的朋友，大了我几岁。”
　　她一副陷入回忆的神情：“应该是29、30岁的样子吧。”
　　清清嗓子：“也就是生物学上常说的如狼似虎的年纪。”
　　“如狼似虎？”宋冉冉一脸不解：“生物学上有这个说法吗？”
　　“我朋友说是有的，我们都没到30岁，所以体会不到。”
　　李桃说：“你先让我说完。”
　　宋冉冉：“嗯嗯，你说吧。”
　　李桃斟酌着用词：“就是她到了这个年纪后，忽然对自己以前没有那方面冲动的男性友人，产生了冲动。”
　　“那方面？”宋冉冉眨了眨眼：“我没太听明白你的意思。”
　　李桃深吸一口气，解释：“简单来说，就是想睡他。”
　　宋冉冉：“啊？”
　　宋冉冉：“啊！”
　　她恍然大悟：“这样啊。”
　　“嗯，就是这样。”
　　李桃喝了口柠檬水，强压下快要跳出来的心脏：“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
　　宋冉冉托着下巴，陷入沉思，不久之后，忽然问：“这位朋友以前是那种孟浪的性格吗？”
　　“不是！没有！绝对没有！”
　　李桃猛地摇头：“以前的我一心一意……呸，不是！”
　　顿了一秒，重新说：“以前的她一心一意追求暴富然后去满世界旅游，清心寡欲一心向事业，连虎狼之词什么意思都不懂。”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开始馋他身子了。”
　　“说好的三十才如狼似虎，她明明连二十五……”抿了抿嘴，纠正：“不是，她明明才刚到30，也不可能反应这么大啊……”
　　宋冉冉：“那她对别人会有这种想法吗？”
　　李桃想了想：“好像没有。”
　　宋冉冉疑惑：“你都不先问问她吗？”
　　“……”李桃僵了一瞬，咽了咽嗓：“我之前就问过了。”
　　“好吧。”
　　宋冉冉点点头：“那我觉得，这不仅仅是她年纪到了的问题。”
　　李桃问：“那还有什么问题？”
　　“她和那个朋友之间的关系，应该出了点情况。”
　　宋冉冉一脸正色道：“我感觉，她不仅仅是馋他身子，可能是喜欢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宋冉冉摇着李桃的肩：你清醒一点，你才不是馋他身子，你就是喜欢他！（以前网上流行的一套图，我找找发围脖给大家康康
　　李姓女星：我还这么年轻，为什么会天天馋自己兄弟的身子？
　　张巡：这种情况，我已经经历了十年。


第21章 白马头号男公关
　　“怎……怎么可能！”
　　李桃吓得整个人都坐直了，嘴上磕磕巴巴，头摇个不停：“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你感觉错了。她怎么可能喜欢他呢，怎么可以喜欢他呢，怎么可以！”
　　宋冉冉也被她的反应弄得一头雾水：“那……那个，桃子，你冷静一点。”
　　她将柠檬水往李桃面前推了推：“我只是说我的感觉，没有说一定是对的。毕竟我不是你的那个朋友，没办法完全肯定她是什么状态。”
　　“对不起啊。”
　　李桃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接过饮料吸了一大口，开始解释：“这个朋友的情况我基本都了解，冉冉你刚刚的推测真的很难成立。”
　　“她跟那个男性友人已经当了很久的异性朋友了，几乎是互相拿对方当兄弟、当姐妹。”
　　“而且以前她对他也没有这种感觉，只是最近才忽然这样的。”
　　“所以我觉得，她应该是身体激素水平出了问题，过一阵子应该就能恢复正常了。”
　　她重重地点头，像是在为自己打强心剂：“是的，就是这样。”
　　“可……”
　　宋冉冉看她惊惶又笃定的神情，嘴巴张了张，“可”了小半天，反驳的话到了喉咙口又咽了下去，只跟着点头道：“也有可能是这样呀，过一阵子应该就能明白了。”
　　.
　　事实证明，向感情上慢半拍的人申请情感援助，有时更会得不偿失。
　　因为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语出惊人，抛出一个你从没想过、更没法接受的结论。
　　宋冉冉的那句“可能喜欢”，虽然最后被她一口推翻，但到底还是代表了一种可能性。
　　尤其是，在“每次做梦只梦见张巡，单单只对他有感觉”这一强力佐证下。
　　李桃恍惚小半天，临到晚上睡前也不敢闭眼。
　　生怕一旦睡着，又梦见那些亲密场景。
　　焦灼不安的情绪持续到了窗外的黎明泛白，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几个小时里到底有没有睡着。
　　“亲亲妈妈，如果念念今天好好刷牙好好吃饭，你能让我带霸王龙去兴趣班吗？”
　　客厅里传来季念念和她妈谈判撒娇的声音。
　　宋冉冉说：“可是你昨天就已经把巧克力吃完了。”
　　“可是外面还有呀，”季念念奶声奶气地回答：“妈妈你这次多买一点吧，我可以分给其他小朋友，她们也很喜欢龙龙的。”
　　她嘴里的霸王龙和龙龙是仿照恐龙化石的巧克力套装，里面有模拟考古用的小锤子、小铲子、扫帚等道具，小朋友敲碎巧克力表层继续往下挖掘，便能得到一副完整的恐龙化石骨架。
　　宋冉冉任职考古研究所，本身也支持季念念对历史方面的兴趣培养。这类寓教于乐的零食，她很难拒绝。
　　李桃啧啧，心里不由为季念念小朋友竖起了大拇指。
　　因地制宜、对症下药，小朋友的脑子果然灵活。
　　没多久，谈判取得一定成果的小朋友就摸进了她的房间，喊着“桃桃阿姨”哒哒哒跑到床边。
　　李桃赶忙闭眼。
　　接着便感觉到一双软软的小手在摸她的眼睛，还在眼睑下方轻轻戳了戳。
　　“桃桃阿姨，为什么你这里黑黑的呀？”
　　季念念凑近李桃的脸，将她眼下的那圈乌青对应上自己看过的动画片情节，扭头喊妈：“妈妈你快来，桃桃阿姨好像被人打了，要煮热蛋蛋给她呼呼。”
　　说着撮了撮手，学电视里的情节，用掌心盖住李桃的眼睛，当作热敷。
　　还小口吹着气。
　　“那是黑眼圈，你桃桃阿姨昨晚可能没睡好。”
　　宋冉冉走过来，抱走她：“好了，别吵桃桃阿姨了，让她多睡一会儿。”
　　边往外走，边问了句：“你是从哪学的煮热鸡蛋？”
　　“上次妈妈你和许许阿姨看的电视里啊，”季念念说：“漂亮哥哥被人打了眼睛，漂亮姐姐就算这样给他呼呼的，还亲亲了。”
　　“你们还说那个漂亮哥哥长得像张巡叔叔，但是张巡叔叔明明还要更漂亮一些。”
　　“你那时候明明在睡觉，什么时候醒来的？”宋冉冉合上门，叹气：“还有念念，不能用漂亮来形容张巡叔叔，漂亮是形容女生的。”
　　“哦，那里面的漂亮姐姐也没有桃桃阿姨漂亮呀。”
　　“你是怎么从张巡跳到李桃的……”
　　后面的声音很轻，已经听不清。
　　李桃睁开眼，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对着镜头里的两个熊猫圈呆了小半天。
　　伸手戳了戳：“才一个晚上没睡，就丑得跟个鬼一样，果然是年纪到了，熬夜都不行了。”
　　“叮咚！”
　　页面弹出一则微信消息。
　　是赵欢在三人闺蜜群里聊天。
　　【赵欢：@所有人】
　　【都出来一下，我有个事要宣布。】
　　【顾宁：您请】
　　【李桃：？】
　　【赵欢：经纪人给我报了个演技训练班，跟一个国外综艺合作的，学完就要直接录综艺。】
　　【赵欢：明下午就得飞，保守估计，一个月都见不着。】
　　【顾宁：你不是没多久就生日了】
　　【李桃：所以今年生日打算怎么过？】
　　【赵欢：所以……姐们今天提前过25，谁也不许说不来啊】
　　【赵欢：位子我已经跟观澜订好了，人经理还送了一瓶人头马路易十六】
　　【赵欢：@李桃，桃啊，不得不说张总太会□□了，连下属都这么会做人】
　　【顾宁：什么叫□□哦，赵欢你的语文全还给老师了吧】
　　【顾宁：不过观澜的服务是真的好，我老爸都没享受到的VIP服务，我一过去就是VVIP】
　　【赵欢：请仙女桃代为向张总表示感谢】
　　【顾宁：附议】
　　【顾宁：建议肉.偿】
　　【顾宁：别误会，字面意义上的。桃你可以给张总做个饭】
　　【赵欢：误会也可以的，张总应该乐见其成】
　　两人一唱一和夸起了观澜的管理和服务，又开始打趣李桃和张巡的关系。
　　以往李桃都会随意敷衍几句，再岔开话题。
　　现在情况特殊，她连敷衍的词都想不出来，干巴巴地敲了一行字过去。
　　【什么时候碰？我现在还在清芷苑，过来需要时间】
　　.
　　赵欢定的时间是晚上8点。
　　除了李桃和顾宁两个大学闺蜜之外，圈内圈外的朋友也都叫上了。
　　清芷苑到观澜的距离太远，又是高峰期。李桃光是在三环高架桥那边就堵了将近两个小时，明明预留了堵车时间提早出门，等到了观澜时却已经是9点。
　　包厢里乌泱泱坐满了一片俊男靓女，气氛正HIGH。
　　赵欢为人豪爽，待人也热情，跟谁都能迅速成为朋友。
　　当初因为得罪怡天被业内半封杀，还有人偷偷给她介绍国外的资源。现在怡天彻底垮台，大家的交情自然摆到了明面上。原先只是站在门外边看热闹的普通朋友，也都变得极其热络。
　　赵欢稍稍一挥手，应邀而来的人便能挤满一个大包厢。
　　一桌坐不下，分了两桌。
　　李桃在美女接待的引领下走进包厢，主位上的赵欢立时站起，搂着她在隔壁空位坐下。
　　“可把你给等来了，我差点以为你鸽了我。”
　　赵欢：“给你点的乳鸽汤，已经特地关照大厨慢点做了，结果还是冷了不少。”
　　李桃发消息说快到的时候她才让服务员传进来，万想不到就前面那两个红绿灯口，还能堵半小时。
　　李桃尝了口：“没事，口感刚好。”
　　“仙女桃迟到这么久，不喝一杯可不行啊！”
　　隔壁桌的一个男演员高声说，走过来给她倒满一杯酒：“感情深一口闷，就冲你和赵欢的交情，吹了这瓶都不为过吧。”
　　“你要真让她喝了这瓶，明天你就能因为被揍进医院上热搜。”
　　赵欢笑骂他一句：“我们桃可是出了名的酒量浅，而且喝醉后的行为不可预测。”
　　顾宁点头：“我作证，以前大学在宿舍喝酒，她拎着电脑就从7楼摔下去了，我们都还没反应过来。”
　　男演员缩了缩脖子：“人不可貌相，仙女桃这么温温柔柔的，真看不出来喝醉后会有这样一面。”
　　李桃抿唇笑笑，没应声。
　　极个别还在好奇那位叫“十年”的粉丝，旁敲侧击想问问当事人内幕八卦，也都被赵欢和顾宁挡了回去。
　　今天的寿星是赵欢，大家的重点自然都落在了赵欢身上。端着酒一杯一杯地敬，酒劲儿上来，什么稀奇古怪的祝词都说得出来。
　　“祝赵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手有好酒，怀有好狗。”
　　“是是是，小狼狗必须有！”
　　“嗷呜嗷呜！欢姐要不收了我吧！瞧我这腹肌，腰力包你满意！”
　　“……”
　　被赵欢白了好几眼：“就你这用阴影粉打出来的腹肌啊？我一杯路易十三泼过去，它就能化成一片儿。”
　　.
　　一众狐朋狗友喝得酩酊大醉东倒西歪，本来还说要上楼去唱K，结果没一个能站起来的。
　　只能在服务员的搀扶下各自坐了车回家。
　　顾宁的老公也早早过来了，从赵欢手里接过已经半醉的老婆：“你们怎么回去，要不我先送你们？”
　　“不用，”李桃摇头道：“我们一个南一个北的，不方便，你照顾好宁宁。”
　　她对自己的酒量有很清晰的认知，所以干了杯鸡尾酒就消停了，是包厢里难得的清醒生物。
　　赵欢洒脱地一挥手：“商大佬赶紧带着老婆走吧，我们俩单身狗还能抱团取暖。”
　　“那你们注意安全，有事电话。”
　　商宴点头，搂好老婆坐回车里。
　　“这酒喝得没尽兴，”赵欢揽着李桃，晃晃悠悠往KTV包厢里走：“桃~我们继续。”
　　“你慢点走！”
　　李桃半搀着她：“一个人都喝了快一箱了，还觉得不够？就不能单纯唱唱歌吗？”
　　“我心里苦啊，喝再多都不够。”
　　赵欢一头栽进沙发里，捞了瓶啤酒接着往嘴里倒。
　　李桃问：“什么苦？”
　　赵欢干完小半瓶酒，酒瓶子随便一扔，搂着李桃的手臂呜咽：“年近30了，还没尝过男人，不苦吗？”
　　李桃怔愣一瞬，听懂后又无语了：“这位年轻的朋友，你才25，不叫年近30。”
　　“这是重点吗？这不是！”
　　赵欢直直望住她：“重点是我都成年这么久了，居然还没尝过男色，正常吗？！”
　　“……”李桃嘴角抽了抽：“也不能说不正常吧。”她不也一样哦。
　　“但在娱乐圈就不正常！”
　　赵欢高声反驳：“咱们圈里这么多男的，观念又开放，平时拍戏都能临时组个剧组夫妻。偏偏到了我这里，连个摸小手的小狼狗都没有。”
　　“去年欧洲走秀，我本来都约了个男模了，还是国外最想睡男人排行榜前100的。偏偏临时被抓去救场，衣服脱了一半被搞走了。”
　　她一脸的义愤填膺：“后来气得想点个鸭，结果全被人点走了！”
　　李桃：“……”
　　她清清嗓子，喝了口酸梅汁：“虽然我不能帮你叫鸭，但酱板鸭还是有的。”
　　“我在观澜攒了一保险箱的酱板鸭，分你一半。”
　　“好姐妹！”赵欢大力拍着她的肩：“今天趁着高兴，我要点他一百个鸭子，也分你一半。”
　　摸出手机一个电话拨过去：“白马郑总吗，我赵欢。送一百个你儿子来观澜会所，现在，立刻，马上！”
　　李桃：“？？？”
　　李桃：“！！！”
　　.
　　闺蜜一口气点了100个白马的男公关。
　　想想有点小刺激，还有点好奇。
　　先不说人家到底会来多少，但就冲赵欢这醉劲儿，也不能放她一人面对。
　　李桃本来想提前带她离开，跟经理说一声把男公关退回去。
　　赵欢死活不让，扒着桌子腿半点不挪窝：“我不走！我要小鸭子！”
　　还唱起了改编的小黄歌。
　　“我是一只小鸭子，咿呀咿呀哟。我是一台喷射机，喷呀喷呀喷……”
　　李桃：“……”
　　她妥协：“行吧，我们就在这等。”
　　“一百个鸭子任你挑没体验过吧，也就是古代那什么公主能有这待遇。”赵欢哼哼：“今天姐们就带你见见世面！”
　　李桃：“……谢谢姐们。”
　　“笃笃……”
　　有人在包厢外敲门。
　　“赵小姐和李小姐吗？你们点的单到了。”
　　李桃愣了下，赵欢高声应道：“进来啊！”
　　包厢门应声而开。
　　身着深绿色西装和花色领带的高挑男人缓缓迈进来，上挑的金丝丹凤眼微微眯起，唇角带笑，礼貌周到地微微俯下身，望着还在怔愣中的李桃。
　　“李小姐好，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作者有话要说：　　张总：我在公司画马场设计图，我老婆在自家会所点了一百只鸭。
　　我们张总，在追妻路上身兼数职，也是相当敬业了


第22章 
　　一小时前。
　　中创大厦。
　　张巡完成马场三维制图的最后一笔，正要叫陈郁进来。
　　陈特助却先一步敲响了办公室的门，手里还端了杯抹茶拿铁。
　　“共事这么多年，默契程度的确增长了不少。”
　　张巡挑眉笑了声：“怎么忽然冲了杯这玩意？”
　　陈郁将拿铁搁桌案上，一脸凝重地看着他：“可能您今天会想尝尝它的味道。”
　　“她喜欢喝，我倒是无所谓。”
　　张巡轻啧，导出马场设计图发去陈郁邮箱，再将昨晚需要签名的投资合同递过去：“嘉诚无人机医疗的投资企划明天上午安排个会，马场的设计图帮我发给桑建筑师，请他看看哪里还需要调整。”
　　“好的。”
　　陈郁点头说，接过文件却还没走。
　　“还有事？”
　　“……有。”
　　陈郁说：“今天是李桃小姐闺蜜的生日会。”
　　“赵欢是吧，”张巡漫不经心地喝了口抹茶拿铁：“她提前在观澜过生，周经理上午来说过。”
　　“……这是前提。”
　　陈郁掩嘴低咳了声：“赵欢和李桃小姐喝醉了，现在还在观澜，打电话给白马会所的郑经理，点了100个男公关，要他马上送到观澜去，还交代了周经理到时候放行。”
　　张巡：“……”
　　短短一句话，包含的信息量冗杂且不合常理。
　　总结来说，就是上面那两位女士，打算在观澜开个临时品鸭大会。
　　张巡稍稍消化了两秒，再结合陈特助的这杯绿色茶饮，脸色骤然下沉。
　　“所以，白马的人现在在路上？”
　　他面无表情地摩挲着茶杯，冷声问：“100个？排着队去了？”
　　“暂时还没有。周经理第一时间通知了我。白马郑经理担心影响跟观澜的关系，也打电话跟我说了声，想问问我们这边的意思。我们同意了，他再带入过去。”
　　陈郁用极快的语速说完，安静地等待张巡的回答。
　　“她想品，那就品吧。”
　　张巡低哂：“观澜不接灰色业务，让白马自己待着。我们会所客人的需求，我自然会满足。”
　　说完，站起身往休息室走去。
　　边走还边说：“一起进来。帮我看看，白马那些人，都怎么穿的。”
　　接着便到了一小时后。
　　在观澜唱着小黄歌等着小鸭子们上门的赵欢和李桃，等来了传说中的一号男公关。
　　换上深绿色西装和花色领带的张巡，迈着从容不迫的步伐走到李桃面前，嘴角挂着职业化的标准笑容：“李小姐好，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李桃：“？？？”
　　李桃：“！！！”
　　她当即愣住，手里的话筒跟着摔在沙发上，发出“砰”的一声。
　　“怎么就来了一个？”
　　赵欢懒懒地倚着李桃的肩，醉眼朦胧：“我那另外的99只小鸭子呢？”
　　“可能迷路了。”
　　张巡笑容不变：“赵小姐可以”
　　“叫什么赵小姐？”
　　赵欢坐起身，厉声道：“要叫我女王大人知道吗！”
　　张巡：“……”
　　李桃：“……”
　　没等两人有什么反应，赵欢又跌了回去，脑袋靠着李桃的手臂，嘘起眼瞧张巡。
　　“算了，看你皮相还不错，不会说话无所谓，活好就成。”
　　接着凑到李桃耳边，跟她咬耳朵：“这个质量真的不错，估计得是白马台柱子，搁咱们圈里都能当个头牌。先让姐妹你尝尝味儿。”
　　她自认为是咬耳朵，其实声音大得出奇。手里边还举了个话筒，将那句所谓的悄悄话无限放大出来，在包厢里来回撞击墙壁产生漫反射。
　　李桃只能听到整个包厢里回荡着“让姐妹你尝尝味儿”的声音。
　　对面的男人始终保持着职业笑容，闻言还挑了挑眉，笑意更深了几分，一副静候李小姐采撷的模样。
　　李桃：“……”所以他现在是很享受角色扮演的感觉吗？
　　赵欢还在摇她肩膀：“姐们对你这么好，还把唯一的头牌让给了你。感不感动？”
　　李桃：“……”
　　她感觉面部神经失调，嘴角疯狂抽动，太阳穴都要抽出太阳系外了：“谢，谢谢啊。”
　　现在是真的不敢动了。
　　“不用谢，主要是我现在有心无力……”
　　赵欢拍了拍李桃的肩，面色有些难受，一副要吐出来的样子：“我……我好像真的喝多了……我……”
　　还没说完，猛得站起身，一头冲进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开始狂吐。
　　李桃赶忙跑过去，拍抚她的脊背，帮她顺气。
　　又气又心疼：“说了你别喝这么多，现在难受了吧？”
　　赵欢没空回她，撕心裂肺吐了一阵，咕哝了一声“好困”，抱着马桶盖倒地要睡。
　　李桃：“……”
　　张巡递了湿纸巾过来：“先送她回去。”
　　“她家就她一个人，”李桃帮赵欢擦干净嘴角：“先回我那吧。”
　　.
　　张巡的车就停在门口。
　　考虑到他目前的身份是个男性.工作者，虽然被赵欢赐名头牌，但依旧是请不起司机的。
　　陈郁帮忙架着赵欢送进车里，跟李桃点头问好，转身便拦了辆出租车离开。
　　李桃看着那一圈车尾气，还有些懵：“你们玩角色扮演都这么注意细节吗？”
　　“还行，没有全部注意。”
　　张巡拉开副驾驶车门：“头牌小张买不起豪车，但临时不好找便宜的。”
　　李桃：“……”
　　默默坐进去。
　　张巡问：“清芷苑还是香叶山庄？”
　　她想了想，说：“香叶吧，我跟冉冉说一声。”
　　低头发微信。
　　赵欢歪倒在后座，醉得不省人事。
　　然而在张巡发车准备离开时，忽然坐起来，扒着驾驶座的椅背，伸手掐了把他的脸：“头牌的皮肤保养得真不错，滑不溜丢的。桃，你记得问他平时都用什么护肤品。”
　　说完又躺倒回去，仿佛刚刚只是回光返照了一下。
　　张巡：“……”
　　被偷袭的感觉极其差劲，以致于从得知“点鸭子”事件压抑至今的狂躁隐隐有些压不住。
　　他沉下脸，缓慢地偏头看向后座，大有落实“回光返照”字面意思的冲动。
　　“冷静！”李桃扑过去，盖住他的眼睛：“忘记刚刚的事，她是个醉鬼，没有行为意识的。”
　　“你跟她当闺蜜，是因为你们酒品都这样吗？”
　　张巡闭了闭眼，抓住她的手，挪到被赵欢掐过的位置：“揉揉。”
　　“……”李桃一脸无语，但又理亏在先，只能意思意思按了几下：“揉完了，走了。”
　　.
　　黑色卡宴停在香叶山庄A区地下停车场。
　　赵欢似乎睡死了过去，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以李桃的体力，很难将人搬回家。
　　但旁边那位刚被非礼，心里估计还膈应着。
　　而且她俩目前还处于半冷战状态，眼下这情况也过于尴尬了。
　　李桃抿起唇，有些纠结怎么开口哄人卖苦力。
　　张巡打开车锁：“我送她上楼，作为回礼，请我喝杯咖啡。”
　　.
　　被人当麻袋一样扛上了11楼，赵欢依旧毫无反应。
　　张巡在客厅坐着，李桃打了水给她洗脸卸妆。
　　大冬天的，卸妆棉冰冰凉凉敷在眼皮上，让赵欢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冷……”
　　她挣扎了一番，抢过卸妆棉糊李桃脸上，刚好戳到了眼皮下方。
　　李桃：“……”
　　她面无表情地撕走棉片，扔垃圾桶里：“上辈子大概欠了你几百万，这辈子要做闺蜜被你折腾。”
　　折回盥洗室，翻出卸妆油，重新给赵欢卸眼妆。
　　卸妆油是常温，李桃的动作又轻柔，还带点按摩的感觉。
　　赵欢不自觉溢出了满意的呻.吟。
　　李桃：“……”
　　“你还说张巡是小鸭子，明明我才是吧，而且还要兼顾马杀鸡。”
　　她一脸无语，手下动作依旧温柔：“我喝醉酒后的样子绝对比你省心多了。”
　　.
　　等收拾好赵欢，时间都跨过了12点。
　　李桃走出卧室，张巡还在客厅坐着，西装已经脱了放在沙发靠背，长腿随意支着，怀里抱着她赋闲在家时DIY的桃型抱枕，在看电视里播的她那季《与你同行》综艺。
　　俨然一副融入环境中的模样。
　　她怔愣住，脑海里浮现出梦里两人颠鸾倒凤的萎靡画面。
　　那杯鸡尾酒的酒劲儿后知后觉上来了，推着她往沙发的方向走。
　　“所以我们今晚的游戏就是……铛铛铛！真心话大冒险！”
　　宋玲的声音从电视里传来。
　　李桃猛然惊醒，心跳如雷。
　　张巡还在看综艺，没发现她已经出来。
　　她按了按胸口，悄声退回卧室外，低声问：“都这么晚了，你确定还要喝咖啡？”
　　“喝茶也行。”
　　张巡边说边抬头。
　　怔了一秒，起身走向她，指尖落在她眼下：“怎么弄的？”
　　李桃微愣，透过旁边玻璃镜窗望见那俩大大的黑眼圈。
　　大概是被赵欢刚刚那一下弄掉了遮瑕。
　　“这几天睡太晚了。”
　　她别过脸，心跳还没恢复：“你再等会儿，我去泡茶。”
　　张巡揉了揉那圈乌青，转身走向厨房：“去洗脸，我来泡。”
　　.
　　李桃向来是卸妆和洗澡一起，中学起培养出来的良好习惯，早就形成惯性。
　　等她披上浴袍出来，望见沙发上正坐的背影，才意识到还有张巡在。
　　“……”
　　张巡听到动静，回头看过来，对上那身桃色浴袍，怔愣了几秒。
　　“茶好了，给你热的牛奶。”
　　他哑声说，定定望住李桃，眸色幽深。
　　“……咳咳，谢谢。”
　　李桃抿抿唇，拉了拉领口，默默在单人沙发坐下，埋头喝牛奶，回避对面人不加掩饰的目光。
　　几口将牛奶喝个干净，如释重负地放回去：“喝完了。”
　　“时间也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她起身准备送客。
　　“回不了，任务还没完成。”
　　张巡抿了一口茶，放回茶几上：“头牌的味儿，不尝尝么？”
　　说完，慢条斯理解开领带，幽幽地凝望李桃，一点点往下解衬衫扣子。
　　作者有话要说：　　张总：干一行爱一行，爱岗敬业。


第23章 你好SAO啊
　　李桃：“！！！”
　　她咽了咽嗓，视线匆忙移开：“……开、开什么玩笑，不尝，赶紧走开。”
　　张巡低笑，慢慢逼近她：“观澜会所001号男公关小张，竭诚为李小姐服务。”
　　“李小姐真不要么？嗯？”
　　最后的那声“嗯”是贴着李桃的耳朵说的，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廓，让人四肢不自觉发软。
　　那句“不要”也卡在喉咙口死活出不来。
　　心里那头小鹿已经蹦跶着蹄子在左右心房心室来回晃荡，恨不得立刻跳出来反压着对方，摁在沙发上亲一通。
　　“桃~让我来教你怎么提问。说说你最印象深刻的一次怦然心动，可以不提对方是谁，但必须详细描述过程。”
　　宋玲的声音从电视机里传出来，李桃几乎能立刻回忆起她脸上那抹促狭的笑。
　　她偏头看过去。
　　张巡听到这段，同样怔住，跟着扭头看向电视屏幕。
　　卫视台已经切换到了广告时段，只留了一小节“稍后精彩看点”。
　　显然是把宋玲提问的那个回答当成了下一节的噱头。
　　但李桃作为当事人，不需要看下去，自然也知道后续剧情。
　　当初的怦然心动和现在的小鹿乱撞，角色相同，情节也差不多。
　　总结说来就是只负责撩不负责后续的张姓某人，故态复萌了。
　　但人不能在一个坑连续跌倒两次。
　　尤其是都已经过去10年，要是再没一点长进，她这十年大概都是在浪费粮食和空气。
　　在魔性的广告音中，李桃彻底恢复冷静。
　　她哂笑一声，抓过旁边的抱枕，对准贴在自己耳侧的张巡的脸，一把摔过去。
　　“张巡，趁我现在还能好好跟你说话，识相点就立刻离开。”
　　趁着男人呆愣住的工夫，她撑着沙发扶手站起来，抱胸冷冷瞥着他：“李小姐今天没那个兴致，张头牌赶明儿请早吧。”
　　张巡沉默两秒，倏尔又勾起唇，颔首道：“那小张……就随时恭候了。”
　　声线依旧低沉磁哑，尾音好像都带着勾子，随便在人心口撩拨一下，就能让人悸动不已。
　　李桃咽了咽嗓，清咳一声：“衣服穿好，这副样子走出去，被邻居看到了，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
　　“既然邻居都要误会了，”张巡挑眉，指尖摩挲着解开的纽扣，要扣不扣的样子：“不如坐实了它？”
　　李桃：“……”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能继续往下演，真是相当敬业了。
　　“你当初怎么就没报考影视学院，或者干脆别投资影视做幕后了，直接出道，明年的奥斯卡小金人非你莫属。”
　　演技这么精湛，不把国内国外的奖拿个大满贯，都对不住他的倾力奉献。
　　她睖张巡一眼，走过去帮他扣完衬衫，冷声下逐客令：“我困了，你速度快点，别耽误我睡美容觉。”
　　.
　　折腾了小半天，观澜会所的张头牌总算穿上西装、打好领带，收拾得人模人样了。
　　李桃送他出门。
　　想想觉得不解气，刚刚那一场拉锯她处于劣势的情况太多，还几次三番差点被张巡哄进坑里。
　　输人不输阵，都到她的地盘来了，不反击一把实在可惜。
　　凭什么每次被撩的都是她？
　　李桃暗暗憋着一口气，想着找机会打张巡一个措手不及。
　　临关门前，她叫住张巡。
　　“刚刚你都穿上品如的衣服了，我其实应该配合你演演。不过现在补足戏份也不晚。”
　　李桃掂起脚，贴在张巡耳边，红唇微启：“小张，你好SAO啊。”
　　话落，赶在男人瞳孔兀得放大，呼吸也开始变得粗重的前一秒，撤回玄关口，转身、关门。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砰”的一声，把还处在刺激兴奋中的张巡震清醒了不少。
　　“几天没见，学会反击了。”
　　他舔了口上槽牙，轻笑：“你若是想要，我还能更马蚤。”
　　.
　　第二天。
　　曙光初现，李桃从会所男公关和女恩客的沙发PLAY里醒来，神色平静安详，甚至还想为梦境里的诸多花样和姿势鼓个掌。
　　顺便再慨叹一声，她在梦中的柔韧性也是极好的。
　　不愧是自小练舞出身。
　　李桃拥被坐起，靠在床头望着窗外的熹微晨光。
　　她已经理解了某些网络文学中出现的那句“眼里透出三分薄凉、三分讥笑和四分漫不经心”的精髓，她现在的表情应该就跟那句形容差不多，加起来等于十分的无语。
　　无语中又透着淡然。
　　毕竟已经习惯了。
　　哪天张巡真被她压在床上这样那样一通，她可能都不会觉得奇怪。
　　“还是别了，梦里梦梦就好。”
　　李桃摇摇头，轻声说。
　　搁现实里她可遭不住。
　　一是有悖兄弟伦理。
　　二则，张姓某人体力和精力实在过于强悍，她在梦里天赋异禀还能撑个全场，要是真的真刀真枪上了，大概都清醒不过第三轮。
　　李桃拍拍额头，试图拍飞脑海里的那些限制极画面。
　　旁边的赵欢睡得正香，估摸着个把小时之内都醒不了。
　　李桃掀被下床，帮她掖好被角，走去盥洗室洗漱。
　　左右是睡不下去了，不如点份早餐安抚五脏庙。
　　.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七号别墅。
　　张巡从久违的梦境中醒来，扶额回忆梦中的旖旎场景，心里有种暌违多日的感叹。
　　“这么多年了，她轻飘飘一撩，还是受不住刺激？你他妈是17还是27啊！”
　　他笑骂道。
　　在动用五指姑娘和冲凉水澡之间徘徊片刻，最终掀开被子，赤脚走进盥洗室。
　　.
　　两小时后，无人机和AI医疗的讨论会准时召开。
　　项目总监刘成携团队入场，对上主位男人面无表情的目光，心中一怵，暗暗道了声“流年不利”，硬着头皮汇报方案。
　　“……以上是我们团队对嘉诚医用无人机的投资风险评估。”
　　刘成说完最后一句话，心里松了一口气。悬在空中的石头落了一半下来，剩下一半还在战战兢兢地等待评价。
　　张巡依旧没什么表情，喝了口咖啡，冷声说：“下一个。”
　　其余几个项目总监依次上来，对团队所选择的未来医疗公司进行评估分析。
　　“我们团队选择的德康医疗成立已经三年，一年前获得华金天使轮融资，今年年初进入智能医疗领域，预计明年三月开展第一次无人机医疗急救配送试飞，这是德康内部传阅的无人机试飞建模视频……”
　　最后一位项目总监上台，侃侃而谈。
　　“行了，不用播了。”
　　张巡抬手打断他，鼠标在任务栏下的一众PPT里随意滑动：“这几页废纸就是你们花半个月时间做出来的东西？”
　　他淡淡瞥了一圈：“你们……称它们为评估报告？”
　　几个项目总监面面相觑，表情尴尬。
　　“所以你们是从哪得出的结论，判定医疗无人机和AI诊疗只是处于一个短暂的风口期，等风头一过，它就会跌得粉碎？又是从哪些信息分析出来，投资你所调研的公司，会给中创带来效益？”
　　张巡轻哂了声，神情戏谑：“这几页PPT里，有信息？”
　　“我怎么看到的都是些冠冕堂皇拿炒作通稿做背书的概念图。”
　　“理论是否可行？什么原理在支撑？数据从何而来？具备多少真实性？”
　　“这样一份漏洞百出的报告，需要中创为它支付40亿？”
　　一连串的问题扑面而来，打得人措手不及，找不到应对方法。
　　台下鸦雀无声，死一般的沉寂。
　　“没想法了是吗？”
　　张巡推开鼠标，站起身：“10分钟，想想怎么说服我送出这40亿。”
　　话音未落，人已经离开会议室，只留下一众脸色苍白虚浮的项目总监和团队经理与主力成员。
　　陈郁还没走，被刘总监留住了。
　　“陈特助，张总今天是怎么了？头一回见他发这么大火。”
　　刘总监一头雾水：“他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其他总监也七嘴八舌问开了。
　　“是啊！张总今天明显不对劲！”
　　“陈特助，你不是说张总今天心情不错吗，怎么开个会的工夫就变差了？”
　　“昨天下班我还看见张总笑来着，最近几天我提方案上去，他都顺手帮我调了数据。到了今天，一切就全变了。”
　　“我只知道昨晚上，张总的心情还是好的。”陈郁一脸爱莫能助：“至于为什么会忽然变成这样，我也不知道。”
　　刘总监感叹：“张总心，海底针。摸不透啊，摸不透！”
　　“既然摸不透，不如出去抽根烟，没准还能想出点什么。”
　　陈郁笑了笑，补充：“换一层抽，张总应该在阳台。”
　　“只能这样了。”
　　“希望老天保佑，张总抽完烟回来能心情好点。”
　　几个总监鱼贯而出，唉声叹气。
　　坐在周围的团队成员也随后离开，去茶水间小憩。
　　边走边小声交谈。
　　“张总估计是在家里受了气过来的吧，我以前读中学的时候，只要我们教导主任抓我们仪容和发型，看我们哪哪都不顺眼了，一准就是他在家受了老婆的气。”
　　“张总别说老婆了，连个绯闻女友都没有，哪来的气受？”
　　“没准就是因为没有女朋友，所以被家里催了。我堂哥以前被他妈催婚的时候，整个就跟得了狂躁症一样，逮谁咬谁。”
　　“那是疯狗症吧。”
　　“主要也是这次汇报排得太匆忙，我们PPT都没好好梳理，就被赶鸭子上架了。张总又正好心情不佳，让我们撞了枪口。”
　　“我倒觉得是欲求不满，所以才压不住暴躁了。我女朋友每次跟我床上闹脾气，我一整天的心情就会很差，看谁都不顺眼。”
　　“都说了张总没女朋友，别把你的情况代入张总。他根本不是这种人。”
　　“就是，张总温柔又绅士，只是今天心情不太好，所以才骂得比较狠。”
　　.
　　一行人说笑着走进茶水间。
　　里边已经有不少同事，几个女同事聚在一起看综艺，投屏到对面的电视机。
　　是昨晚播出的那期《与你同行》。
　　因为是在视频平台看的，没有广告，就是完整的一期，方便平台用户一口气看完。
　　“这期我昨天也看了，但没看完就睡得跟死猪一样，仙女桃后面怎么说的我都没听到。”
　　团队里几个年轻的女生也加入进去。
　　“我倒是看完了。李桃的回答不算特别劲爆，后面宋玲又问了许瑶一样的问题。但节目组和后期为了吸引观众，把许瑶的回答剪到下一期了，还要等一个礼拜才能知道。”
　　“节目组问这样的问题就是奔着热搜去的，我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这期的嘉宾都上了热搜。叶歌神还是排第一个，他的粉丝对他是真上心。每次出来一下，就能引起粉圈动荡。”
　　“换你粉一个爱豆一年半载都难得营业一次，他发一条微博你都恨不得开八百个小号给他转评。歌神的粉丝可是有快10年了，佛归佛，能打还是第一。”
　　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聊天。
　　荧幕里，皮囊转了一轮，落回李桃面前。
　　宋玲摩拳擦掌，神情像极了吃瓜群众，问李桃最印象深刻的一次怦然心动是哪次。
　　李桃一副陷入回忆的样子，慢悠悠地阐述完那次经历，在嘉宾和节目组的诱惑和逼问下，给出了怦然心动后的结局。
　　“几天后，他跟我说了是拿我当兄弟，于是，我心里的小鹿都还没跳几天，直接凉了。”
　　她抿了口酒，神色淡然，彷佛只是在说一个与她无关的故事：“现实里的结局总是没有童话和偶像剧美好的。”
　　茶水间里霎时响起一片叹息。
　　“原来像仙女桃这么好看的人都能被人拒绝啊！”
　　“这是什么魔幻现实？拿女生当兄弟？意思不就是没把她当女的看吗？还不如发好人卡呢！”
　　“这位兄弟真的是注孤生人设，明明是喜欢你才欺负你的套路，偏偏被他玩成了兄弟情，他是小学生吗？”
　　“前面李桃说两个人经常吵架，就是小学鸡互怼啊。”
　　“可惜了这么偶像剧的开头，结尾让人想给编剧寄刀片。”
　　“如果是电视剧，接下来一定是女主放下男主，男主后知后觉爱上，然后追妻火葬场。”
　　“《怦然心动》的剧情，请务必好好虐渣。电影里女主那么轻易释怀，男主种棵树就原谅了，仙女桃一定不能这么快被攻陷。”
　　女性同胞们义愤填膺地讨伐起了李桃口中的那位异性兄弟。
　　“咳咳咳！”
　　吧台的男同事大声咳嗽，接着朝门口的方向喊：“张总。”
　　女同事们齐齐望过去，声讨渣男的气势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张总好。”
　　张巡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外，视线直直落在荧幕上，眉头紧皱，眸色幽深看不见一丝亮光。
　　“20分钟快到了，喝完茶早点回去。”
　　他低声说，转身绕过跟上来的陈郁，大步离开。
　　陈郁嘴张到一半，招呼还没喊出口，戛然而止。
　　他轻叹了声，回头跟几个项目总监说：“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了，请做好心理准备。”
　　.
　　陈特助给人打完预防针，会议继续的时候，张巡却没有任何风雨欲来的意思。
　　他安静地坐在主位，低垂着眼：“除了现在这些方案之外，还有新想法吗？”
　　鸦雀无声。
　　张巡抬眸，淡淡瞥了一圈：“没有就先到这里，大家回去再想想，希望下一次讨论之前，能有新东西出来。”
　　而后起身离开。
　　陈郁想要追上去，却又被叫住：“张总这是心情好还是不好啊？”
　　“……我也说不准了。”也可能是情绪糟糕到了一定地步，已经没心力再考虑其他人了。
　　他摊手道：“大家最近好好工作，仔细检查提交文档，像今天这种纰漏，千万不要再出现。”
　　说完，他快步跟上张巡。
　　回到办公室，总经办的几个秘书拉他到旁边，小声打探：“今天会议出什么大漏子了吗？张总刚刚回来时的表情，就跟谁欠他5000亿一样。”
　　“我倒希望是欠5000亿。”
　　陈郁讳莫如深道：“跟现在的情况比起来，5000亿实在简单太多了。”
　　话音刚落，总经理办公室的门从内拉开。
　　“最近有什么采访？”
　　张巡问。
　　“金融报、财经频道几家的访谈邀请函每个月都有，影视行业相关的平台和杂志也有。因为前阵子您将双年展拍下的清帝翡翠珠项链捐赠给博物院，所以新加了一家文物综艺节目的采访邀请。”
　　张巡沉默一秒：“新加的这个，帮我约时间。”
　　.
　　香叶山庄。
　　李桃收到午餐的外卖时，赵欢终于闻着味儿爬出了房间。
　　“快给我吃一口，我快饿死在床上了。”
　　赵欢扒着门框滑坐在地，气若游丝：“快……”
　　李桃：“……”
　　她端着外卖盒走过去，往人嘴里塞了一块里脊肉：“嚼几口再咽……”
　　话还没说完，赵欢已经囫囵吞下肉，继续张嘴：“还要。”
　　李桃又喂了几筷子，结果被嫌弃动作太慢。
　　赵欢抱着外卖盒，三两筷子解决完盆里的肉和粉丝，心满意足打了个饱嗝。
　　“活过来了！”
　　她抚了抚凸出来的小肚子：“吃饱的感觉真好。”
　　“……”李桃嘴角抽了抽：“你身为模特的职业修养呢？”
　　“暂时离家出走了。”
　　赵欢无所谓地耸肩道：“不用管它，过几天就会回来。”
　　“对了，昨晚上白马的那个小哥，味道怎么样？”
　　她朝李桃挤眉弄眼：“姐们猜得够准吧，看他穿西装那身型气质，体力绝对够把你举起来从玄关走到卫生间再到卧室。”
　　李桃：“……”
　　她扶额：“思想清水一点不好吗？”怎么能满脑子都是某晋禁止的黄.色废料。
　　“这是生物本能好不好，刻在基因里的，”赵欢正色道：“是所有碳基生物都拥有的基因交流和传递的使命。”
　　李桃：“……我记得你说过你中学生物不及格。”
　　“去非洲录综艺那会儿被灌输的。”
　　赵欢无所谓道：“每天守着长颈鹿交.配，就跟国内的熊猫一样。不是在配种，就是在相亲配种的路上。”
　　“……国宝现在已经不用这样了。”
　　李桃纠正她，转移话题：“你喜欢的话，我们以后去C城旅游，还可以领养熊猫，或者当基地的志愿者。”
　　“这个再说吧。”
　　赵欢挥挥手，接着追问：“所以头牌小哥哥的味道怎么样？”
　　李桃：“……”
　　.
　　赵欢对于自己好奇的东西，一直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毅力。只要没得到答案，她能问上十天半个月。
　　李桃被问得一个头两个大，只能含糊说头牌小哥她没要，让人自己回去了。
　　赵欢又开始可惜，并表示如果不是自己喝醉了，绝对不会让李桃就这么放弃吃肉的大好机会。
　　“我真后悔，真的。我单知道借酒消愁，酒壮怂人胆，但却忘了喝高了以后人就是死猪一样，别说尝小鸭子了，酱板鸭都吃不了。我真后悔，真的……”
　　这一通祥林嫂式的经文，在李桃耳边念了整整一天。
　　李桃连当天做梦都梦见了中学上语文课的场景，还有对鲁迅这篇《祝福》的阅读理解。
　　其间插入了中学生张巡对她语文成绩不及格的嘲讽，气得她隔天醒来嘴里还在跟他争谁的作文分高。
　　当天是都市剧《迷城》的开播发布会。
　　《迷城》已经确定网台同步更新，主创团队会在发布会上和大家一起观看第一集。
　　开播之前，照例是媒体采访。
　　前几天《与你同行》最后一期播出，许瑶和影视大佬英雄救美的话题被节目组买到了热搜第一，李桃的同类型话题也再次被送上第八，关联词#仙女桃小鹿撞死#。
　　因为同样是怦然心动却不成良缘，两位女神被网友们怜爱了一番。还引起了一波热议，论直男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女生的心思。
　　《迷城》发布会现场，李桃也被记者调侃了几句小鹿的话题。
　　“李桃，你中学那次胎死腹中的初恋，真的很偶像剧。以后会考虑接类似的戏，圆满自己的遗憾吗？”
　　“网友说你的那个故事是想告诉大家，早恋没结果，好好学习才是正道。你觉得是吗？”
　　“如果现在那个兄弟幡然醒悟，说他其实一直喜欢你。仙女桃，你觉得你心里的小鹿还会撞起来吗？”
　　“虽然这个如果不会成立，但这个问题我还是能代小鹿回答的。”
　　李桃冲镜头微笑，一字一顿道：“如果他真的一开始就是喜欢我，那我心里的那头小鹿，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生，要气得跳出来用鹿角狠狠顶他一顿。”
　　.
　　发布会结束，李桃被小余递了一个花篮，上面挂着“开播大吉”的条幅。
　　“桃子姐你看看花篮里面，还有东西的。”
　　李桃看过去，从黄玫瑰里翻出一个小盒子。
　　打开，被钻石簇拥的绿宝石戒指嵌在绒布中。
　　李桃怔愣一瞬。
　　不远处，还没散开的记者群中忽然爆出惊呼。
　　“张总真的这么说？”
　　“他女神是谁啊？送茜茜公主的订婚戒指，这是要求婚啊！”
　　“看网上有没有人扒得出女神，张总这次一定得热搜和各大头条登顶。”
　　李桃沉默半晌，解锁手机。
　　几条新闻接连弹出来。
　　——中创总裁自曝已有女神，购买天价钻戒求婚！
　　——中创总裁演绎史上最浪漫的道歉：黄玫瑰与钻戒，我独属于你
　　——中创老板娘身份曝光，竟然是……
　　作者有话要说：　　5000亿是赌王的梗
　　品如衣服这个梗，感觉不用我提，大家应该都知道
　　然后“眼里透出三分薄凉、三分讥笑和四分漫不经心”，大噶没看的快去看刘敏涛刘姐姐，从《伪装者》开始我就造她是个奇葩（褒义），演戏演得好，演唱歌也好


第24章 
　　“……”
　　震惊体的标题永不过时，总有媒体翻来覆去地用。
　　李桃沉默半晌，不知道该做何表情。
　　《迷城》的开播热度不错，第一集的在线观看人数破了百万。
　　许导招呼着团队一起吃夜宵庆祝，跟大家商量好地点，扭头看见李桃还在后面发愣，高声喊道：“仙女桃，坐我的车一起走啊！你还在看什么？谁给你送花篮了啊？”
　　边说边朝李桃走来。
　　李桃恍然回神，“啪”的一声合上盖子，塞小余手里。
　　看见花篮里碍眼的那几朵黄玫瑰，又抓着发布会时防走光的毛毯盖上去：“先帮我放车里，藏好。”
　　笑着迎上许导：“圈外一个朋友送的花篮，庆祝开播。许导要自己开车过去吗？”
　　.
　　宵夜这摊散得比较晚。
　　许导酒到兴起，逮着所有人挨个夸了一圈。
　　说男主一看就是拿视帝的料，女主演技精湛，拿一个最佳女主角也不为过。
　　说到李桃和另一个演女二的艺人，他本来是挨个夸要拿最佳女配，想想有两个，卡了半天壳：“双黄蛋！没错，你俩平分秋色，一起拿最佳女配。”
　　“咱们是职场剧，最佳美术和编剧都是必须的，还有最佳摄影也不在话下。”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要把白玉兰给包圆儿。
　　被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的众人举起酒杯：“那就承许导吉言了。”
　　李桃和女二的演员相视一笑：“双黄蛋也挺好。”
　　一群人喝到夜宵摊老板要收摊回家。
　　大家各自告别。
　　司机和小余就在马路边等着。
　　李桃坐进车里。
　　小余问：“李桃姐，我们是回哪里？”
　　李桃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回香叶……”
　　又顿住，改口道：“算了，去清芷苑。”
　　张巡最近都在家，她要是回香叶山庄，明天免不了要被周嫂拉过去吃饭。
　　本来就因为在观澜点鸭子点到正主上门而尴尬着，再加上刚刚那一摞哗众取宠的震惊体新闻。
　　近期她还是别跟张大总裁有什么正面接触为好。
　　.
　　回到家里，李桃已经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她强撑着卸妆冲澡，连睡衣都没换，裹着浴袍整个人摔进床里，就要睡死过去。
　　小余轻声喊她：“桃子姐，花篮和戒指盒我给你放床头柜了。”
　　她什么也听不清，咕哝着“嗯”了声，拉过被子盖住了脑袋。
　　第二天醒来时，对上床头柜那个造型古朴的珠宝盒和旁边的黄玫瑰，愣了半小时。
　　想起来是发布会后张姓某人作为道歉的赔礼，并且关联上了他的那些震惊体新闻。
　　“自曝……”
　　李桃回忆昨晚匆匆瞥见的标题，诧异：“他什么时候搭理媒体了？”
　　这个疑惑很好解答，随便点开一个资讯APP就能收获张总的头条。
　　李桃选了一则标题相比起来正经许多的报道——中创总裁张巡首次受访，讲诉天价古董背后的秘密。
　　点进链接，跳出来的是一段采访视频。
　　文物综艺《古董背后的秘密》的单个古董介绍，以李桃常去的那家别墅后花园为背景。
　　她之前有听陈郁提过，张巡在巴黎古董双年展上拍下了一条清朝皇帝的翡翠项链，回国后捐给了帝都博物院。
　　想来这个项链上了综艺，所以找上张巡充当文物推荐人。
　　主持人李桃也认识，是她大学时的隔壁舍友谢菲菲。
　　链接里只放了采访的节选。
　　女主持惊叹了一番翡翠的剔透和华丽后，问张巡为什么愿意将这条项链捐给博物院，换着花样说他是“爱心企业家”。
　　“谈不上爱心。”
　　张巡摇了摇头，打断她：“这是时代所赋予企业的历史使命，我只不过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女主持又问：“所以在那次双年展上，只拍了那件东西。”
　　“还另外买了一件，”
　　像是回忆起什么开心的事，张巡唇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在拍卖会之前就定下了。”
　　“据我所了解到的情况，在拍卖会之前被买走的展品，数量不多，就只有三件。”
　　女主持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其中有两件分别是被美国和英国的商人拍下，剩下的一件被中国企业家匿名拍走。”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剩下的那一件是茜茜公主的首饰。”
　　“同时也是她和奥地利国王的订婚戒指。”
　　“我两年前去欧洲旅游，在博物馆看过它，被钻石包围的祖母绿宝石，隔着橱窗都能看得出它的光芒有多耀眼。几乎没有女人能拒绝得了它的美。”
　　张巡瞥了镜头外的徐管家一眼，低唔：“希望吧。”
　　“我那时候还专门问了博物馆的管理员，想知道能不能把这些珠宝带回国内展览。”
　　“可惜被拒绝了，管理员说它不归博物馆所有，是奥地利一位勋爵临时寄放在这里展览。没想到今年就被拍卖了。”
　　“更没想到买下它的会是张总。”
　　女主持感叹了一番，忽然换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张总，接下来的问题，是我私人很好奇的，可能会有些冒昧。”
　　张巡端起茶喝了口，朝她淡淡笑了笑：“你问。”
　　“众所周知，这枚是茜茜公主和奥地利国王的订婚戒指。”
　　女主持强调：“它对那对传奇夫妻而言有着很珍贵的意义。你拍下它，是不是也意味着好事将近？”
　　张巡沉默两秒：“还不算。”
　　他低声道：“求婚的话，我会另外准备属于我们彼此的戒指。”
　　然后在女主持不敢置信的表情里，接过管家取来的古朴珠宝盒，打开放在镜头前：“我拍下它的原因，是想作为赔礼。希望我的那个女孩在收到它之后，能原谅我的情不能已。”
　　“啪嗒！”
　　手机摔在了床上，李桃怔怔地看向床头柜的珠宝盒，眼神迷惘。
　　手机里女主持还在惊呼。
　　“张、张总，你刚刚，是在自曝有喜欢的人吗？”
　　张巡的声音依旧沉稳淡淡：“自曝？可以这么说。”
　　“有这样一枚意义重大的戒指作为赔礼，我相信你的女孩一定会很高兴。顺便一提，黄玫瑰的花语是情侣之间的道歉，张总在送戒指过去的时候，也可以捎带一束玫瑰花。”
　　“谢谢你的建议，我会考虑。”
　　再无声音。
　　李桃捞过手机，无意识往下滑。
　　文章在总结了这段采访的重点之后，又分析了一遍张巡自曝的原因。
　　【——中创总裁张巡身家上亿，是福布斯中国排行榜上仅有两位三十代富豪之一。成立中创至今，从未爆出任何恋情或绯色传闻。
　　面对圈内女艺人的频繁示好，他都会委婉拒绝。网上对于这位总裁的猜测众说纷纭，甚至有面相大师根据他的五官得出少年薄情难以成家的结论。
　　这位大师在当天的两小时后又重新编辑微博，并发博道歉，改称张总是深情与专情兼具。虽对外清冷疏离，对内却是情深似海。
　　网友追问大师改口原因，大师却隐藏相关博文，不再提及。
　　如今再看，张总的深情与专情大概都给了他口中的那名女孩。也就是从采访播出开始就住在热搜上的中创女神。
　　而这位女神到底是谁，我们不得而知。相信在张总求婚成功的那刻，一切都将水落石出。】
　　没等李桃做什么表情，微信弹出一则消息。
　　是内蒙古马场的赵嫂发的小白马动图。
　　【赵嫂：萌萌已经断奶成功啦！】
　　【桃子你听到它的声音没】
　　【它在问妈妈什么时候接我回家呀，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我的豪华马厩长什么样了】
　　距离李桃录制《与你同行》已经过去了快半年，张可爱也从当初的早产羸弱小白马变成一个吃嘛嘛香壮小伙。
　　【李桃：我最近可能都没有时间。】
　　【李桃：有一部剧刚开播，需要录制综艺和采访，配合电视台和视频平台做宣传。】
　　【赵嫂：那是我送张可爱过来还是让它在马场再等等？】
　　李桃想了想。
　　马厩早就建好了，周嫂和徐管家都已经问过自己很多次什么时候能看到小白马。
　　【李桃：让它过来吧，马厩已经准备好了】
　　【赵嫂：妥~】
　　【赵嫂：明天就让你赵哥收拾行李，准备上京】
　　【李桃：麻烦你和赵哥了】
　　【赵嫂：这有啥。你们那两期综艺预告放出去后，我们马场的生意就好得不得了。还是多亏了你带歌神来我这骑马。】
　　【赵嫂：不过桃子啊，我也看了你们玩的游戏了】
　　李桃：“……”
　　【赵嫂：中学时代的男孩子真的是少了那根谈恋爱的筋】
　　【都对你说那样的话了，还是公主抱，后来居然还能觉得你们是兄弟之情】
　　【我小学时候也是，吃够了“喜欢你所以欺负你”的苦。】
　　【想不到还有小学鸡到了中学都不开窍，真是活该他们单身】
　　赵嫂叭叭叭敲了一大串过来。
　　核心意思主要是控诉从小就是直男癌粗细胞的广大小学鸡，不单单止步于李桃的那位兄弟，还波及了一片热衷于逗你好感女生的中学鸡。
　　李桃任由赵嫂发散了一阵，直到她骂累了才转移话题。
　　【李桃：他们活该单身，赵嫂和赵哥是活该恩爱幸福一辈子】
　　【李桃：我觉得你和赵哥的相处模式就很好】
　　【赵嫂：我们那是吵了那么多年，吵累了。能动手就不动嘴。】
　　【赵嫂：你和那保镖帅哥也很好的，光是站在一起就荷尔蒙爆棚】
　　李桃：“……”
　　她转移话题不是为了聊女明星和保镖。
　　【赵嫂：还有啊，我昨晚在热搜上看了一个帅哥总裁的采访视频】
　　【赵嫂：那总裁跟你那保镖长得也很像，就跟从言情小说里走出来的一样。】
　　【赵嫂：我当初看到保镖哥，就觉得他应该是热搜总裁这种风格】
　　李桃一阵失语，默默在输入框回复——
　　【应该是我的经纪人太会挑了。她以前是做星探的，所以看人很准。】
　　【赵嫂：她的眼光必须好啊，不然怎么会签了你出道呢】
　　【赵嫂：我还看到总裁家里也有养了马，马厩特别豪华，考虑到了马的方方面面。而且他还是带大庭院的别墅，都不用牵马出去溜。】
　　【赵嫂：就是不知道他养的是什么品种。如果跟我们萌萌一样是伊犁马，在自家前院后院转一圈，运动量就够了】
　　.
　　另一边，赵嫂口中从言情小说里走出来的张巡，赶在午餐之前抵达江城机场。
　　今天是张母生日，照惯例是一家人小聚庆祝，不另外设宴。
　　张巡驱车抵达张宅。
　　照料他长大的吴嫂打开院门。
　　别墅里一片静谧，完全没有庆生该有的热闹，显得十分诡异。
　　以往就算不是大操大办，几个姑姨舅也都会过来，表兄妹家的小包子们也该在院子里闹腾了。
　　张巡有些奇怪，问吴嫂：“姑姨她们还没来吗？”
　　“来了，但都劝不动你妈。”
　　吴嫂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二少爷，大少爷已经挨过一轮骂了，等会儿如果你妈说话狠点，你也别反驳，先答应了再说。”
　　张巡微勾起唇：“老一套了，习惯就好。”
　　等到进了屋，才发现气氛比以往还要冷峻肃杀。
　　连最爱打闹的小哭包都老老实实缩在妈妈怀里玩兔子布偶。
　　张巡扫了一圈神情尴尬的姨舅和表兄妹，目光落在唯一一个站着的张宸身上。
　　看来这位就是惹沈大小姐动怒的罪魁祸首了。
　　他轻嗤了声，走向母亲沈若轻，将手里的精致贺礼奉上：“沈小姐，第三十七个十八生诞快乐。”
　　“可别了。”
　　张母抱起手，当作没看到礼物，微抬下巴，冷冷睇着他：“有两个年近三十还成不了家的孩子，我还真是快乐不起来。”


第25章 
　　“你都上节目自曝戒指了，我儿媳妇什么时候能上门啊？”
　　“新闻上那么说你要求婚的，你倒是求一个给我看看啊！”
　　“你们兄弟两个，总要有一个在三十之前娶媳妇吧。”
　　张母发出灵魂拷问。
　　张巡微怔。
　　看来注定要被年近三十的张大公子牵连了。
　　他勾起唇，低哂了声，从善如流地将礼物转交给吴嫂，接着在沈大小姐旁边坐下：“今年没能把儿媳妇带回来见您，是儿子的错。再给我点时间，明年一定让你高高兴兴喝了那杯媳妇茶。”
　　张母一脸狐疑：“明年？你确定？”
　　张巡摆弄桌案上的茶具，专心给她泡茶，倒好一杯送过去：“嗯，明年。”
　　“罢了，”张母睖他一眼，接过茶杯：“再信你一回。”
　　气氛霎时缓和下来，几个姑姨也笑着打起圆场，乐呵呵地逗弄小辈。
　　张宸从表妹怀里接过小哭包，抱着她举高高，随口道：“人都齐了，我去叫爸下来开饭吧。”
　　张父赶在大儿子被老婆教训之前，递给儿子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以公司事务为借口遁去了书房。
　　现在硝烟散去，这位一家之主也该出来露个面了。
　　“宁宁，跟大舅舅一起去叫外公下来吃饭饭好不好？”
　　张宸说着便要带小哭包上楼。
　　“站住！”
　　张母叫住他，凤眼内勾外翘，一眼望入人心：“你给我老实待着，哪也别去。”
　　“休想离开我的视线之外一秒，宋家二小姐一会儿就到，你老实待这，别耍什么鬼花样。”
　　“你给我好好反省一下，一个做哥哥的，带的都是什么头？”
　　“旁人到了我这个岁数，早就儿孙满堂了。反观你们这二位，从小到大就没往家里带过人。”
　　“张巡好歹还有个目标，虽然也跟驴子前面挂的那根胡萝卜似的，这么多年都没吃到。但左右还有根胡萝卜挂着。”
　　“你再看看你这个做大哥的，今年没剩几月就到三十了，能不能对自己上点心？”
　　张宸：“……”
　　他心下徒然生出一阵无奈，叹了口气，说：“妈，你也知道现在集团有多忙。”
　　张宸睨了旁边一副看热闹模式的张巡一眼，试图甩锅：“张巡他只管自己的中创，别的都甩手不干，我……”
　　“你什么你？”
　　张母打断他：“你一个当老板的，需要整天在公司守着员工吗？张氏又不是一天少了你就运转不下去。”
　　“张巡不一样要管理中创，还能专门请假陪我未来儿媳妇去内蒙古。”
　　“还有以前你爸和我谈恋爱那会儿，再忙都会抽时间陪我看电影逛画展。他那么做，也没见张氏倒闭啊！”
　　张宸被说得哑口无言。
　　怀里的小哭包宁宁看他一脸无奈的表情，拿兔子戳了戳他的脸颊：“舅舅不哭哭哦，宁宁让兔兔陪你。”
　　张宸抓住小哭包趁机在他脸上作乱瞎戳的手：“谢谢宁宁，舅舅没哭。”
　　“宁宁都比你孝顺比你懂事。”
　　张母冷哼一声。
　　“你再看看茹茹，”
　　她朝小哭包妈妈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接着说：“比你小了这么多，你连个成家的影儿都没有，人宁宁都要上幼儿园了。”
　　“我给你安排你还嫌我瞎操心，还成天躲着我不回家。”
　　张宸：“……”
　　一段手机铃声打破了僵局。
　　张母接通电话，瞬间换上一副笑脸：“是小娴啊，你和你妈快到了……没事，这边饭也还没好呢，你让司机别开太快。阿姨在家里等你们过来啊。”
　　笑盈盈地挂断，再看了眼沉默的张宸，脸又拉下来。
　　“算了，不说了，说起我就来气。火气儿都要冲上天灵盖了。”
　　张母坐回去，端起张巡泡的茶喝了口：“张巡，去叫你爸下来。每次让他催催你们，他就什么都不说，当个甩手掌柜。你们张家男人就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是，您消消气。”
　　张巡站起身，绕过张宸上楼，顺便从他手里接走了宁小哭包。
　　“宁宁，跟小舅舅一起去叫外公下来吃饭饭。”
　　到阶梯拐角时，视线不经意与一直朝他背影行注目礼的张宸对上。
　　张巡轻嗤，薄唇微张，慢悠悠地吐出四个字的嘴型：自求多福。
　　.
　　托了张大公子的福。
　　一顿午饭下来，沈大小姐的注意力全在宋娴和大儿子身上，三不五时就要将话题往两人身上引。
　　让在一旁看戏的张巡都忍不住为自己大哥掬了一把同情泪。
　　下午宋二小姐有个摄影安排，不便在张宅多呆。
　　“张阿姨，我就先走了。生日快乐，礼物是我依着自己对您喜好的猜测挑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合您心意。”
　　宋娴送上准备好的礼物，微微欠身表示要先行离开：“下次有机会我再陪你一起去摄影展。”
　　“你送的东西阿姨当然喜欢啦。”
　　张母起身要送她，桌下狠狠掐了张宸一把：“还不去送送小娴。中午喝了酒，不方便开车。”
　　张宸沉默，想说人家有司机，而且自己也喝了酒。
　　张母掐着他腰上的肉，逆时针转了一圈，脸上笑容不变，一字一顿道：“还、不、快、点。”
　　张宸：“……”
　　女士们无论到了什么年纪，都挺爱折腾男人腰上这块肉的。
　　高兴的时候掐，暗示的时候掐，生气的时候更是加重力道恨不得把人腰给掐断了。
　　全程目睹亲妈痛下杀手这一行为的张巡，抬手按了按腰侧，隐隐替张宸觉得疼，并有些怀念远在帝都的李姓女星。
　　不知道她收到戒指看到那段采访后，是什么表情。
　　.
　　张宸送完宋二小姐回来时，已经是晚上九点。
　　错过了张宅的晚餐时间。
　　但张母对此还算欣慰，因为宋娴在饭点前已经打个电话，说工作上有事麻烦了张大哥，耽误人家不少时间，所以请他吃了顿晚饭作为感谢。
　　于是张宅的晚餐，重点又落回了还没讨着老婆的张巡身上。
　　好在被关注人相当识时务，面对寿星和一众长辈的连番追问，点头不迭，保证下一次生日一定把人给回来了。
　　吃完饭，大家围着张母吹蜡烛。
　　大人们都有意识地控制热量摄入，说是要尝尝家里人亲手做的蛋糕，实际上也只能意思意思吃点上面的水果，剩下的全进了那几个小辈的肚子。
　　“宁宁，慢点跑。”
　　张巡拉住追逐打闹的小外甥女，擦拭她嘴角的奶油。
　　“既然这么喜欢小孩子，怎么就不见你着急？”
　　张母坐在旁边，幽幽地叹口气：“早点生一个自己的多好。”
　　“……我急，”张巡放手让小辈们去院子里玩：“但这不是我一个人急能解决的问题。”
　　“但你可以表现在行动上。”
　　张母淡淡瞥他一眼，慢条斯理道：“我刚刚吹蜡烛的时候，许了一个愿。”
　　“希望明年过生日的时候，还能收获抱孙子的惊喜。”
　　张巡动作一滞：“……妈。”
　　“我知道你动作没那么快，”
　　张母慢悠悠地喝了口茶，说：“所以只是一个生日愿望而已。”
　　“你能把人给我带回来，就已经是张家列祖列宗显灵了，我也不能奢望太多。”
　　“所以儿子，”
　　没忍住，又追问了一遍：“你确定明年李桃能过来吗？”
　　张巡：“……”
　　忽然感受到了家庭对自己的不信任。
　　“也不是妈不信你的承诺。”
　　张母轻叹了声：“主要是，你当初独立出去时，就跟我保证说儿媳妇一定能带回家。三年之后又三年，这都六年过去了，你的进展就是一个求婚戒指。”
　　“还是用来向人家道歉的。”
　　她摇摇头：“你的商业头脑我从不怀疑，但在男女感情这一方面，我对你们两兄弟的执行力，真的有一点怀疑了。”
　　张巡沉默一瞬：“妈，我……”
　　“妈知道你对她是真心的。”
　　张母打断他：“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的关系依旧不见起色。”
　　“是不是……你们真的不合适，还是更适合做朋友？”
　　“那综艺我也看了，你那时候说的话……真的，我是你妈都忍不住想揍你。”
　　“虽然那孩子我一直是挺喜欢的。但看你这些年的进展，我也是真没什么信心能等到她开口喊我妈的那天。”
　　“那样的话说出口，人女孩子还能对你有什么别的心思？”
　　张母轻轻拍了拍张巡的膝盖，语重心长：“实在强求不回来，就算了。”
　　张巡低垂着头，双手交叠，不发一言。
　　良久，抬眸直视她，目光坦荡炙热：“我只要她。”
　　“……”
　　张母低低叹息一声，摇摇头，没再继续说，只拍了拍他紧握的双手，轻声说：“在家陪我几天吧，别那么快回去。”
　　“过几天杭城有个漆画展，你爸和你哥都没时间，你陪妈去看看吧。”
　　几个姑姨过来叫她打麻将。
　　“我去看着宁宁她们。”
　　张巡按了按抽痛的眉心，趁机起身走去前院。
　　刚走到院子里，张宸正好从车上下来。
　　“妈呢？”
　　他问张巡。
　　“牌桌上。”
　　张巡冷冷瞥着他：“大哥时间管理研习得不错，总能在安全区间内回来。”
　　“比不上你随口一句明年带人回家。”
　　张宸回敬过去：“就是不知道你为了她破格接那采访，人家能不能明白你的心意。”
　　“毕竟看综艺上人姑娘的意思，你们可是从中学开始就是纯粹的兄弟之情，是你亲口盖过章的。”
　　“忽然转变成男女之情，你能保证她不会起排异反应？”
　　张巡：“……”
　　“不过做大哥的还是会站在你这边支持你。”
　　张宸接着说：“毕竟这次能为了她接采访，为爱录综艺、拍电影怕是已经在日程表上了。”
　　“再加把劲，大哥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妈能见着那位儿媳妇。”
　　.
　　帝都，清芷苑。
　　《迷城》在卫视台和各大视频网站的热度都还不错，李桃跟着主创团队参加了几次综艺访谈和直播，反响都超出了预期。
　　几个主演的演技收获一致好评，演员本身的热度也增长了好几倍。
　　其中以李桃最为明显。
　　以往发微博，下面的粉丝千篇一律地吹彩虹屁。
　　自从《迷城》播出，李桃所扮演的女三号抛弃男主、奔赴富二代小开的怀抱后，陆陆续续有不少摸到微博骂她拜金女的网友，并扬言等着看她“坐在宝马车里哭”。
　　对此，当事人很是欣慰。
　　“这说明我对角色的诠释至少是及格的，所以观众入了戏，真情实感地拿我当《迷城》的小兰。”
　　助理小余看到李桃微博下那些谩骂，为她忿忿不平时，李桃如是说道。
　　“她们讨厌小兰，可以在《迷城》的评论区和弹幕里骂啊，为什么还要专门找到演员的微博骂一通？”
　　小余气得脸颊鼓成河豚：“桃子姐才不是拜金女堕落女。”
　　“行啦，你知道我不是不就好啦。”
　　李桃戳了戳她气鼓鼓的脸颊，宽慰道：“等这部剧播完，大家就会忘记这件事了。”
　　影视圈一直有三月剧粉的说法。
　　顾名思义，就是对一部电视剧的热情只有三个月的保质期。本身一部剧的播出周期也不会超过三个月，伴随着剧走向尾声，她们的热情也随之递减，等下一部新剧开播，又会陷入新的狂热中。
　　若是几部大热剧差不多档期播出，可能都不用等三个月，追剧的粉丝便会爬墙过去。
　　这样的剧粉是大多数。
　　热情来得快，去的也快。爱的时候比谁的都爱，不爱的时候，也是真的连你是谁可能都忘了。
　　尤其像李桃这类除了拍戏之外，基本不在公众视野出现的演员。大部分没有多少死忠粉，热度起来都是因为有剧在播。剧播完了，真正会留下的粉丝却不会有多少。
　　李桃很享受与粉丝之间的这种联系，作品作为她们沟通的桥梁，距离恰到好处，不会影响到彼此的现实生活。
　　不过聚星的娱乐营销部门显然不这么认为。
　　部门主任周康看中了李桃在《与你同行》的综艺效果，向她推荐了一位做综艺的制片人吴姐，想让她趁热打铁参加几个综艺，多吸点粉。
　　吴姐手里有两个在播综艺，热度都很不错，但她更建议李桃参加她策划的下一个明星恋爱综艺。
　　拟邀名单上除了李桃之外，还有许瑶。
　　“仙女桃，网友们现在虽然因为《迷城》，对你厌屋及乌。但你在《与你同行》说的那些话，她们都是有同感的。所以对你和许瑶都还有一种怜爱的意思，希望你们的感情史能有一个善终。”
　　吴姐说得慷慨激昂：“你相信我，《恋爱吧》绝对不是那种拿明星恋爱当噱头的综艺，我是真的想通过它找到解决艺人感情问题的办法！”
　　李桃扯了扯嘴角，冲她礼貌笑笑，默默低头喝茶。
　　“仙女桃，加入我们吧！”
　　吴姐依旧振奋：“我一定能帮你摆脱中学时代那次阴影，让你心里的那只小鹿再次乱撞起来！”
　　“我们的男嘉宾都是温柔浪漫挂的，就像之前上热搜的张总一样，会为了给女朋友道歉破例接受采访，还会给你制造各种浪漫惊喜。”


第26章 
　　盛情难却。
　　吴姐推销自己综艺的劲头让李桃有些招架不住，点头答应了会考虑参加。
　　好在《恋爱吧》目前还在前期筹备阶段，具体有哪几位明星参与都是未知数，所以两人只是口头约定。
　　原先李桃还偶尔会担心吴姐给她推什么“跟中创张总一样浪漫又温柔”的男星微信，几天过去，吴姐除了一开始问过她跟想与哪类圈内男明星配对之外，再无消息。
　　李桃放宽了心，一心一意等着小白马张可爱的到来。
　　赵嫂两口子在帝都有熟人，刚下飞机就被拉上车说是给夫妻俩接风。
　　李桃和徐管家一道接张可爱回香叶山庄。
　　张可爱倒是不怕生，甫一见到李桃，便“得儿得儿”扬起前蹄，似乎在跟她打招呼。
　　“几个月没见，萌萌你还记得我啊。”
　　李桃摸了摸它颈部的软鬃毛，笑着说：“走吧，跟我回家。”
　　.
　　张可爱的马厩建在后院。
　　50平，除去卧室之外，还另外配了玩具房和运动房，以保证小白马的情绪和运动量。
　　马厩旁边就是花圃，里头的花都另外请了人照顾，以保证花开四季不败。张可爱小朋友玩累了或者运动累了，稍稍抬抬马脑袋，就能隔着玻璃赏花。
　　李桃第一次见这马厩时，还感叹过人不如马。
　　但想想以张总目前的身家，给马儿子建个豪宅大概就跟买玩具一样。
　　徐管家的说法也佐证了，张巡的确是拿张可爱在当儿子宠。
　　“玩具房里的东西都是少爷亲自挑的，运动房里的自动溜马机，少爷还另外找人测试过速度。”
　　“虽然少爷还在江城，但他知道萌萌今天到家，还特地打电话提醒我给马厩消毒通风，玩具也都搬出去晒晒太阳。”
　　徐管家帮着李桃一起给小白马刷毛，边感叹道：“如果少爷真的有了孩子，一定会是一个好爸爸。”
　　李桃点点头，轻嗯了声，心里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给小白马他爸发个微信。
　　毕竟儿子已经到家了，怎么着也得通知人爸爸一声吧。
　　.
　　沪城。
　　张巡大清早被沈女士叫醒，说是急着去看漆画展。结果刚到艺术中心门口，又被拉去旁边的花店买了束向日葵。
　　“沈女士，”
　　张巡被迫塞了满怀的向日葵，内心一度失语，问：“能不能透露一句，今天您是想做什么？”
　　张母虽然是艺术系出身，但专业是国画，跟漆画完全是两个不同的风格。为了一个国美毕业生的集体漆画展，大老远从江城赶来杭城，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问这么多干吗，跟着走不就行了。”
　　沈女士白他一眼，带头走进艺术中心：“我是你妈，总不会把你给卖了。”
　　张巡：“……”
　　他看看怀里的向日葵，再看看显然带有明确目的性在展厅穿行寻找的沈若轻，轻哂了声，说：“倒也不是没可能。”
　　从她每天催着张宸去宋娴工作室接人的急迫劲儿，因为不满他的追妻进度，重新给他塞个小姑娘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张巡早在她生日当天便大致猜出了她的意图。
　　考虑到不答应的话很可能接下来一周都得与被她特意塞进中创的各家名媛小姐偶遇。就像当初张宸拒绝与顾家大小姐的相亲，隔天起便被花枝招展的女秘书团联合包剿了半个月。
　　所以没直接拒绝。
　　.
　　张巡的猜测，在三分钟后便得到了证实。
　　沈女士在二楼展厅的一副中型漆画前停下。
　　画上是一名抱着向日葵的少女，衣服用铝粉和蛋壳、贝壳打造，向日葵使用全金箔贴片，每一朵的造型都各有不同。
　　有别于其他毕业生作品的风格，线条粗狂，配色大胆鲜明，但细节又勾勒得极为认真。
　　“你觉得这副画怎么样？”
　　沈女士问张巡。
　　“还行。”
　　张巡淡淡扫了眼，说：“画主人很用心。”
　　“……”
　　沈女士嘴角抽了抽，睇他：“就一个‘还行’？”
　　张巡面色不改：“您也可以把它理解为任何您想要的意思。”
　　“我才懒得跟你争这个。”
　　沈女士睖他一眼，扭头冲旋转楼梯口的游客招呼：“乔乔，阿姨在这里！”
　　张巡跟着看过去。
　　是一位带腿环的制服少女，背着个白色兔子包，披肩发，右侧染了一缕紫发。
　　很朋克，很……学生。
　　也很贴合她的年龄。
　　张巡通过那缕被亲哥抱怨过无数遍的紫发，确认女孩的身份。
　　傅乔，傅氏盼了三个儿子才盼来的宝贝千金。
　　15岁破格被中国美术学院录取，算算日子，今年的确要毕业了。
　　张巡余光瞥了眼还在怀里的向日葵和旁边的漆画，明白了沈女士今天的意图。
　　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小姑娘满打满算也才19岁，拉过来给他相亲，合适吗？
　　“沈阿姨好。”
　　傅乔笑盈盈地小跑过来，在张巡面前急刹车，俏皮地敬了个礼，说：“张巡哥哥好。”
　　张巡低应了声，将向日葵送过去：“恭喜毕业。”
　　傅乔：“谢谢张巡哥哥，我最喜欢向日葵了！”
　　“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了？”沈女士问她：“你妈不是又在酒店睡觉吧？”
　　她和傅乔妈妈在英国留学时是室友，关系一直不错。
　　“果然沈阿姨您最懂我妈了。”
　　傅乔搂着她的手臂，说：“我今天去叫我妈，结果她说您一定知道她起不来，早就习惯被她放鸽子了。”
　　“以前在英国就是这样，每次考试都得我叫她起床。”
　　沈女士佯装抱怨了一句，拍拍傅乔的手：“行了，我去酒店找她。乔乔，你张巡哥哥难得来一次杭城，你帮沈阿姨带他逛逛吧。”
　　接着意味深长地看着张巡：“好好跟着乔乔，晚上回酒店一起吃饭。”
　　张巡：“……”
　　.
　　毕业生的画展，可看性并不强。
　　加上张巡对漆画的兴趣约等于无，傅乔领着人在二楼转了一圈，跟相熟的同学寒暄几句，便径直下楼出了艺术中心。
　　“张巡哥哥，你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傅乔问。
　　张巡惜字如金：“没有，都行。”
　　傅乔却似乎已经习惯了他这副冷淡表情，自顾自说道：“那我们去游乐园吧，听我室友说，新开了两个主题项目，我还没去玩过呢。”
　　“这次毕业实习，我还想报名乐园的志愿者，可惜名额已经满了。”
　　“主题公园很好玩的，里面的项目都有它的故事背景和设定，还能联系上我们看过的小说和电影。例如环球和迪士尼，一进去就会感觉来到了电影和童话的世界。”
　　“我以前画漆画，画累了就会去那里玩一圈。”
　　傅乔越说越起劲。
　　张巡神色不变，和她一道往马路对面走。
　　在她即将撞上迎面而来的一对情侣时，两根手指提着她的领子，把人拉了回去。
　　.
　　现在还是中午，乐园的游客不多，新开的项目门口也没多少人排队。
　　傅乔带着张巡走进光枪设计项目“龟兔赛车”。
　　两人一组，两组同时行进，各自使用射击枪帮助荧幕里的乌龟或兔子扫平道路上的障碍。
　　傅乔玩得起劲，把光枪射击玩出了绝地求生的感觉，还不时变换姿势，跟后面那组的女生分工合作。
　　反观隔壁的张巡，从上车开始，连射击枪都没拿起来过。
　　他所代表的兔子阵营，多亏有后面那组的男生才不至于输得太难看。
　　从“龟兔赛车”出来，傅乔看着张巡欲言又止。
　　张巡察觉到身旁的目光，侧头看过去：“有事？”
　　“张巡哥哥，其实你并不是这么冷漠的人吧。”
　　傅乔抿了抿嘴，说：“我三哥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我还看过你上热搜的那个采访视频，最后向主持人展示那个戒指的时候，你也笑了的。”
　　张巡：“……”
　　“如果你不喜欢待在这里的话，要不要再换个地方？”
　　她接着说：“今天你是客人，应该要满足你的喜好。我之前听三哥说过，你喜欢……”
　　“不用。”
　　张巡打断她。
　　正要说什么的时候，手机忽然震动。
　　是微信跳出来一条消息。
　　一段小白马在后花园散步的视频，伴随着画面外的女声。
　　“你崽在视察它的新领地，差点嚼了周嫂种的向日葵苗。不过周嫂说这个品种的向日葵不会结瓜子，所以是只能摆着看吗？”
　　说到最后，语气里还有点可惜。
　　张巡轻笑了声，跟着回复语音。
　　“你想吃瓜子，可以另外再让周嫂种。”
　　【李桃：视频的重点是瓜子吗？】
　　【李桃：张总，你睁开眼看看】
　　【李桃：你崽到家啦，你当爸爸的能不能上点心哦？】
　　张巡微勾起唇，跟着回复。
　　【不是有它妈在照顾？】
　　对面没反应了。
　　张巡挑眉，准备从崽子入手继续问崽子妈的近况。
　　“张巡哥哥，我能不能问一个小小小小的问题。”
　　傅乔小声打断他，睁着圆鼓鼓的大眼睛：“你是在跟网上说的中创女神聊天对不对？”
　　“我三哥说他跟吴忧哥哥他们打了赌，说等张宸哥哥结婚了，你和中创女神可能都还没修成正果。”
　　她接着又问：“但上次你在采访里说得已经很明确了呀，女神姐姐还是没答应跟你在一起吗？”
　　作者有话要说：　　张可爱：我爸要想追到我妈，可能还得靠我加把劲


第27章 
　　无心之问，更能精准戳人痛处。
　　尤其是当对方还是真情实感在为你考虑时，扎在心口上的刀，就会更深。
　　对上傅乔那双写满真诚和好奇的眼睛，张巡活脱脱被梗了十来秒。
　　他嘴巴张了张，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噎了小半天，才终于开口道：“你知道？”
　　“知道啊。”
　　傅乔小鸡啄米般上下点着头：“我们系都知道，你的那段采访视频，还被分享到了我们系的大群。”
　　“但是没人猜得出你嘴里的女神是谁。”
　　“大家提了好几个女明星，还有跟张氏有来往的那些大佬的孩子，连我都算上了。”
　　“我舍友知道我三哥和你关系特别好，还一直拉着我，要我去问他你现在的情况。”
　　“所以你去问了，”
　　张巡恢复了淡然疏离的模样，漫不经心地划动手机屏幕：“你哥说他们打了赌？”
　　微眯起眼，下颌微抬，唇角抿成一条线：“赌就算我大哥结了婚，我也追不到人？”
　　“是啊。”
　　傅乔对暴风雨前的宁静丝毫不知，依旧点头不迭：“我哥知道张巡哥哥你喜欢的女神是谁，但他不肯告诉我。说是要等你把人追到了才行。”
　　“但是他又说了，那个小姐姐非常难追，以前你还伤过她的心，所以难度就更大。”
　　“所以张巡哥哥你才会做出通过采访道歉和告白的事情，有点变相逼婚的意思。”
　　“怡天之前有个八卦，是说刘二叔叔包了个女明星，莫名其妙让人怀了孩子。那个女明星找媒体发布通稿，又揣着肚子去找了刘爷爷，想要逼宫上位。结果被骂了一通，还被刘二婶婶带着人弄掉了她的孩子。”
　　“我哥说张巡哥哥你现在就很像那个女明星的性转版本。”
　　“孙卓哥哥还说你在他们家的报社存了一张照片，是和女神姐姐一起照的，就是要留着逼宫的时候用。”
　　一张小嘴叭叭叭就把傅辰他们三人背着兄弟干的事说了个干净。
　　张巡越听嘴角抿得越紧，最后勾起唇，哂笑了声，挑眉道：“他们知道的消息还挺多。”
　　“主要是张巡哥哥你这次太轰动了。”
　　傅乔摇头晃脑，分析得头头是道：“本来大家就很关心你的感情问题，你还亲自上节目自曝，所以大家就更关注了。”
　　“这就叫全民吃瓜。”
　　“所以你也在吃？”
　　张巡问她：“你哥他们打的赌，你参与了？”
　　“当然要参与呀！”
　　傅乔正色道：“我还压了过年的压岁钱，赌张巡哥哥你在一年内一定能追到女神姐姐。”
　　“哥哥他们都是男的，根本不懂我们女生在想什么。”
　　“张巡哥哥你这么帅，人又那么好，还会用那样浪漫的方式道歉。”
　　“用我室友的话说，就是有颜有财有情趣，而且还洁身自好，是个女的都招架不住。”
　　“而且刚刚听女神姐姐的声音，其实早就不生你气了。可能就是碍着面子所以才傲娇。”
　　傅乔信誓旦旦握起小拳头：“张巡哥哥你再加把劲，今年一定能追到的。”
　　18岁的小女生，天真烂漫，说的话真实又好听。
　　饶是本身已经被傅辰那三个狗兄弟气到开始冷笑的张巡，都不由上扬了嘴角。
　　“你刚刚说想去主题公园实习？”
　　他轻笑了声，语调温和：“中创在沪城投了家主题乐园，要不要去那里？”
　　.
　　一个月后，《迷城》圆满收官，收获好评无数。
　　李桃手里的项目又多了不少。
　　但几乎所有的背景和人设都跟《迷城》一样。
　　圈里最讲玄学。
　　小红还可能靠身后资本砸资源捧出来，大红基本靠命。有资本曾尝试构建娱乐闭环，打造模板完成产业链的一体化，但大多得不偿失。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地拿回成本，资方更倾向于投资已经证明成功了的项目。
　　《迷城》的成效很高，说明观众吃这一套，那就可以套用下去，直到新的一套被证实更受欢迎。
　　这对资本来说是最稳妥的打法，但于明星而言，就是风格固化和戏路限制。
　　演员不能永远扮演同一类角色。
　　李桃挑戏只看人物不看番位，就是为了尽可能地尝试不同的角色和人生。
　　她推了所有的本子，安心在家躺尸看电影，偶尔出去看看话剧和音乐剧，美名其曰沉淀自己，等待适合的角色上门。
　　唯一的运动量，大概就是早上去别墅里，牵着张可爱在前院后院溜达一圈。
　　《迷城》剧组通知李桃白玉兰奖入围的消息时，她也是在花园遛马。
　　“李桃，你和蒋燕，都进最佳女配了！”
　　许导高昂激动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出：“我说的没错吧，你们就是行！最好宣奖的时候再来一个双黄蛋！”
　　李桃怔愣一瞬，被小白马蹭了蹭手掌心，倏尔反应过来，笑着说：“那就继续承许导吉言了。”
　　.
　　李桃跟许导聊了一阵之后的计划。
　　“要我说啊，李桃你其实就该去谈谈恋爱。”
　　“你看看小蒋，一开始进组的时候，木得我都想换人。后面跟小彦戏中生情谈起了恋爱，戏一下就活了。现在还能跟你一起入围最佳女配，一举两得。”
　　“其实李桃你就是缺了对爱情戏的调控，因为没感受过，所以只能从编剧设定的人设和剧情里面感受。”
　　“吴真真不是最近在搞个什么明星恋爱真人秀，人好像都没定，你要有时间，不如去参加一个。”
　　“好好享受一次恋爱的感觉，以后拍爱情戏也更好把握。”
　　许导在电话中力荐吴姐的那个恋爱综艺，李桃却根本都忘了这回事。
　　她含糊着说会去考虑，又问起剧组其他人的情况。
　　许导猛然想起还没给入围最佳男主和编剧的两人发消息，跟李桃约了下次吃饭庆祝后，急忙挂了电话。
　　李桃长吁一口气，牵着张可爱去看周嫂打理的向日葵。
　　“桃子，”
　　周嫂端了切好的水果出来，问她：“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李桃懒懒地靠在藤椅上，语调也是懒洋洋的：“都行啊，周嫂你做什么我吃什么就好，你做的我都爱吃。”
　　周嫂想了想，说：“少爷最近三天两头地出差，回来了也经常在公司加班，我准备中午给他炖盅佛跳墙送过去，给你也来一盅吧，我做清爽一点。”
　　“中创又忙起来了吗？”
　　李桃顿了下，坐直身：“那今天中午我去给他送饭吧，代表大家向努力赚钱养家的张总致以最诚挚的问候。”
　　她最近跟张巡关系不错，偶尔还会一起遛马，感觉又回到了当初的兄弟情。今天又收到了好消息，去给人送个爱心午餐也不错。
　　虽然那位大兄弟依旧三不五时会不自觉撩起来，但想想观澜张头牌的名号，她也能勉强接受。
　　毕竟都是头号男公关了，偶尔画风不正常，卖弄卖弄男色，也是职业素养所在。身为多年兄弟，要学会包容。
　　.
　　中创大厦。
　　AI医疗领域的投资已经确定，但备选三家企业的资质还在商榷中，优劣都不够突出，所以始终没选定。
　　几个项目总监据理力争，为自己看好的企业增加胜率。
　　一行人在会议室僵持数分钟，中途休息时还去阳台掰了一阵。
　　张巡还在会议室里帮某位女星打消消乐的隐藏关卡。
　　陈郁接到电话，讶然一秒，快步走到他身旁。
　　“白玉兰的入围名单通知到剧组了，李桃小姐确定入围最佳女配，明天会正式公布。”
　　“哦？”
　　张巡扬起眉梢，说：“今天下午的行程别排太满，能挪后面的都挪明后两天。”
　　陈郁了然：“好的。”
　　“对了，”
　　张巡叫住他：“上次沪城那边发邀请函，说是想请我担任最佳女主的颁奖嘉宾。你帮我回个消息，问问今年女配的颁奖嘉宾确定了没。”
　　“好的。”
　　陈郁转身出去。
　　张巡看了眼还差十来步才能消除的冰块，迟疑一秒，退出游戏，打算给入围的女配发条消息。
　　还没点开微信，对方的电话就拨过来了。
　　“你们中创见总裁是不是要提前预约啊？我已经快到楼下了，要是前台小姐姐不让我上楼，你的午餐我就放她那了。”
　　张巡一下怔愣住，接着嘴角不自觉扬起来：“你不用，我现在下去接你。”
　　边说边快步往外走。
　　遇上回来继续开会的几个总监。
　　“张总？”
　　几人愣在门口：不是到时间了？
　　张巡看他们一眼：“会先不开了，你们先回去私下讨论。不一定只能投一家，只要劣势不致命，让三家合作研发，规避各自短板。”
　　话音未落，人已经到了直达电梯外。
　　几个项目总监两两对视，一头雾水：“刚才不是还要挑最优的那家，10分钟的工夫，就变了？”
　　“张总心情好像很好的样子，我看他嘴角都要翘上天了。刚刚谁找他说什么了吗？陈特助？”
　　“反正变了是好事，如果能三家合作共赢，更好啊！”
　　“我由衷感谢这位让张总改变主意的救世菩萨。”
　　作者有话要说：　　陈特助：建议各位总监给李桃小姐送锦旗


第28章 
　　李桃到中创楼下时，还没意识到人大总裁亲自下来接人会造成什么影响。
　　直到她慢悠悠提着保温盒走进大厅，发现里头的人步调比她还要更慢，并且三三两两聚在一块交头接耳，不时偷偷去看右前方候客区的男人。
　　男人坐在落地窗旁的单人沙发上，懒懒倚着靠背，长腿随意翘起，手肘支着沙发扶手，漫不经心地点击手机屏幕，看起来像是在玩打发时间的游戏。
　　手腕处露出低调的黑白袖扣，嵌满圆环内侧的钻石在日光的照耀下闪烁微光，让李桃很是眼熟。
　　卡家新锐设计师的灵感之作，她去年送的生日礼物。
　　中创采取错峰午休，现在有些楼层已经到了午休时间，陆陆续续有白领们下楼用餐。
　　客梯在前面不远处，从电梯出来，必然会路过候客区。
　　偶尔有人将目光投向沙发，先是惊愕，接着恍然喊了声“张总”。
　　张巡微微颔首，视作回应。
　　更多人是走远了才反应回来，而后愣在原地，频频侧头打量沙发上的男人，跟同伴窃窃私语。
　　“张总怎么在这？”
　　“看起来是在等人，今天有什么贵客上门吗？”
　　“顶天的贵客也是陈特助下来吧，上次张家大哥过来不就是。”
　　“所以今天来的这位比张大公子的面子都大。”
　　“我们还是叫外卖吧，看看到底是谁要来，居然让张总亲自下来在这等着。”
　　李桃就在几人后方，避无可避听得一清二楚。
　　她默然，拉低帽檐，悄悄往旁边那盆绿萝柱躲了躲。
　　拨通张巡的电话。
　　对面接得很快：“到了吗？我在候客区等你。”
　　“……再给我几分钟。”
　　李桃推推鼻梁上的墨镜，让它架得更严实一点，小声说：“那个，张总，你有没有觉得，你堂堂一个总裁，亲自来接一个妹子上楼有点不合适？”
　　张巡沉默两秒：“所以？”
　　“所以……”
　　人都专门下来等了这么久，自己却躲着不出现，李桃有些气弱：“你要不要先上去？”
　　对面没出声。
　　张巡抬头朝大门的方向看来，透过盆栽的绿叶缝隙，发现一身中性休闲打扮的李桃。
　　他微微眯起眼，轻哂：“你知道这栋大楼进电梯要刷卡吧。”
　　话里的意思很直白。
　　现在是10楼以下的员工用餐时间，就算李桃跟着人进了电梯，最多也就是从10楼出来。
　　总经办在22楼，她哪怕愿意爬12楼，也会卡在门禁那。
　　总裁电梯倒是能直达，但当时让李桃录指纹时，两人正因为去长白山滑雪的事情有些不愉快。她推三阻四说自己只是中创旗下控股小公司里的一个十八线小明星，不敢逾矩跟大老板同待遇。
　　李桃显然也回忆起了这段往事。
　　她咽了咽嗓，声调带着点哄人的讨好：“那你先去专用梯等我，我看准时机再摸过去。”
　　.
　　备受瞩目的人一走，大厅人流恢复原先的步履匆匆。
　　李桃拉低帽檐，折去大楼右侧靠里的总裁专属电梯。
　　张巡站在电梯前，回身看着她快步闪进来，刹不住车差点撞上旁边的绿植。
　　“包得这么严实，反而更引人注目。”
　　他长臂一捞，将人拉到身边，按开电梯。
　　“这到底怨谁哦？我出去逛街都不用弄这么大阵仗好不好。”
　　李桃睖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被各大媒体盯得紧，送个饭都要跟做贼似的。”
　　“嗯，怨我。”
　　张巡从她手里接过饭盒，淡声道。
　　然而他并不介意正大光明，反而期待已久。
　　李桃轻哼了声，表示这个话题就此揭过，又问：“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忽然给你送饭吗？”
　　张巡静静看着镜面里嘴角不自觉上扬的她，跟着勾起唇：“收到入围的消息，决定有福同享一下？”
　　“你是在我脑子里安了个监控吧！”
　　李桃微怔，感叹：“看来经过这么多年的默契培养，我们已经成功磨出了传说中的心有灵犀一点通。”
　　接着曲起手肘撞了撞他的腰：“你要去现场吗？我感觉主办方一定会邀请你，可能还想让你当个颁奖嘉宾。”
　　张巡低唔：“看时间安排。”
　　“去吧，”李桃逗他：“你去的话，如果真是我获奖，我可能会考虑感谢一下栽培我的公司的公司。”
　　张巡挑眉：“不考虑直接点名？”
　　“NONONO，”
　　李桃摇着食指，一脸的敬谢不敏：“以你的热度，许瑶沾上都要被骂倒贴，我还想在圈里多活几年，低调保命最重要。”
　　.
　　电梯上行，很快抵达22楼。
　　总经办还没下班，张巡带李桃去了另外的专属休息室。开门把人送进去，说自己还要去办公室拿个东西。
　　李桃遵循送餐小妹的职业素养，分门别类摆好餐盒，连筷架都考虑到了。
　　张巡推门进来，她回转身，笑容妥帖周到：“张总您好，祝您用餐愉快。”
　　“是挺愉快。”
　　张巡唇角微微扬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将手里的东西放桌上，揭开，说：“吃两块就够了。”
　　“你什么时候买的？”
　　李桃看着色泽诱人的酱板鸭，惊喜溢于言表：“我昨天还想出去买，但又不想出门。”
　　“昨天买的。”
　　张巡微勾起唇，将盛好的鱼汤推过去：“大概是你想吃它的愿望太强，传我这来了。”
　　李桃喝了口汤，一本正经道：“其实我还有一个暴富的心愿，什么时候能传你这，再顺便帮我给实现了？”
　　“已经实现了。”
　　张巡抬眸淡淡看她一眼：“我的不就是你的？”
　　李桃满意地点点头，夹了块最爱吃的鸭脯肉放他碗里：“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贯彻落实得很彻底，我表示很欣慰。这次女配拿了奖，奖杯送你。”
　　张巡眉梢扬了扬，笑道：“那我等着了。”
　　.
　　几天后，白玉兰奖正式对外公布入围名单。
　　《迷城》剧组一举入围多个奖项，又引起了一波热议。不过最受关注的还是前年错失最佳女主，今年又携新作再获提名的许瑶。
　　前阵子网上传出许瑶要加盟明星恋爱综艺的录制时，一位土豪男粉“SN”发话要赞助节目，换一个与她谈恋爱的席位。为表诚意，还在许瑶之后出席某商业直播时砸了一百来万的礼物。
　　成功将自己和许瑶的名字送上了热搜。
　　李桃赋闲在家，还实时吃了瓜。
　　网友们扒了一通土豪粉的底细，没扒出来。最后联动起上次慈善夜为李桃重金买羊毛毡的“十年”大佬，推断两人可能为同一人。
　　清楚“十年”是谁马甲的李桃，花了十分钟思考了一下张巡套个新马甲撩许瑶的可能性，最终发现结果不成立。
　　因为“SN”搞事情的同时，张巡正和她一起带吃多了的张可爱散步消食，连手机都没拿，用了她的手机帮她打消消乐的隐藏关卡。
　　入围名单出来后，《与你同行》的几个嘉宾在聊天群里商量要吃饭庆祝。大家合算各自行程，发现只有沪城电视节开幕式当天能凑齐人。
　　白玉兰奖在五天后才会揭晓最终得主，几人走完红毯，找了家私密性不错的会所聚餐。
　　有宋玲在场，气氛从头热到尾。
　　大家多多少少都喝了点酒，说话也渐渐放开了。
　　“瑶瑶，你跟那个叫‘SN’的粉丝，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他在追你吗？”
　　宋玲吹了一排彩虹酒，酒劲儿一上来，问得也相当直接。
　　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
　　“这个粉丝也太神秘了，网上什么信息都没有。”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赞助商的宣传吧。”许瑶淡淡笑了笑：“之前在鲸鱼慈善夜，我画的那幅画其实也是鲸鱼TV的工作人员拍下的，不然也卖不了80万。”
　　“有这个可能，上次桃子那事，后来不就有鲸鱼的人说是他们内部运作。”
　　正主都这么说了，大家也不好继续八卦，接着说起了今天的红毯造型。
　　“你们看季晴那双18厘米的马蹄没，我看着都担心她会摔红毯上。”
　　“桃子你今天的礼服真好看，身材优势全显出来了，连我都忍不住想揽着你的腰走红毯。”
　　“不过走红毯还是模特优势明显。赵欢接我后面，她一出来，镜头全跑她那了，我还听到外面有男的吹口哨，女粉好像都在夸她身材好。”
　　“我听到粉丝尖叫最多的是中创张总走红毯的时候，还有这里几位，个个都行走的衣架子。”
　　说着说着，话题绕到了“今晚走红毯的男明星，谁更帅更有型”。
　　“叶歌神和陆影帝不用说，我们旭扬今天也是人间gucci。”
　　“歌神你今天要给最佳男主颁奖对不对？别把人男主艳压得太狠啊！”
　　“张总这次好像是最佳女配的颁奖嘉宾。”
　　“张总的礼服跟桃子的色系差不多，还一前一后走的红毯，就跟穿了情侣装一样。”
　　“桃子，你加油拿个奖，我在下面帮你和张总拍合照。”
　　李桃一派淡然，慢吞吞地小口喝酒：“那我先谢谢宋玲姐了。”
　　.
　　五天后，颁奖典礼正式开始。
　　李桃的席位和《迷城》剧组一起，跟女二蒋燕相邻。
　　奖项公布和嘉宾表演交替进行，一场典礼能有三个多小时。
　　最佳女配在叶歌神的表演之后揭晓。
　　张巡穿着剪裁得体的紫色西服登台，朝台下微欠身，缓缓揭开信封。
　　第一排的许导扭头去看李桃和蒋燕：“最佳女配一定是我们的。”
　　两人相视一笑，点头道：“二分之一的机率，赢面很大。”
　　台上，张巡表情微滞，视线穿过斑斓灯光，落在第二排的李桃身上。
　　“最佳女配的得主是……”
　　他合上信封，声线清冷矜肃：“《迷城》，蒋燕。”
　　台下掌声如雷。
　　李桃微怔，又很快回神，转身和蒋燕拥抱，笑着恭喜。
　　“恭喜……《迷城》剧组。”
　　台上，张巡凑近话筒，低声说。
　　李桃似乎能察觉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正对舞台，耸了耸肩。
　　等蒋燕上台领奖，又拿出手机在微信聊天框敲了一行字。
　　【奖杯先欠着啦，下次给你。】
　　.
　　最佳男主和女主照例留在最后揭晓。
　　随着《迷城》男主郭子彦摘得金杯，本届白玉兰就此落下帷幕。
　　《迷城》一举摘下多项奖杯，成为本次最大赢家，许导组织大家去微醺庆祝。
　　李桃不好拒绝，给张巡发了消息便跟着一起走了。
　　张巡本打算跟过去，刚走出剧院门口，迟迟不肯散去的粉丝群爆出尖叫。
　　“歌神！歌神！”
　　“陆城哥哥看这里！”
　　狂热的粉丝群海浪般朝大门扑过去，连安保都被逼得不断后退。
　　张巡：“……”
　　他心下低叹了声，折回去，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改走安全通道。
　　刚坐进车里，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张巡哥哥，你还在颁奖礼这边吗？”
　　傅乔的声音在安静的车里尤为清晰，似乎还带着点哭腔：“我被灯牌砸到腿了，血止不住。哥哥他们不知道我在这里，你能不能送我去医院？”
　　.
　　微醺。
　　《迷城》剧组开了个包厢。
　　许导点了二十来箱酒，放话说今晚要不醉不归。
　　李桃默不作声喝了大半瓶，跟蒋燕敬酒时又稀里糊涂喝了两杯混的。
　　“桃子啊，你考虑考虑我的建议吧，还是要去谈谈情恋恋爱的。”
　　许导端着杯威士忌，拉着她语重心长：“你跟蒋燕最大的区别就是情不够动人。”
　　“因为你没接触过真正的爱情。”
　　“这对你今后的发展其实是极不利的，爱情是戏剧的一大看头。你不能把自己的经历融合进去，在别人看来，就会有一种疏离感，看起来就会带着演的感觉。”
　　李桃抬起头，醉眼迷离：“爱情是什么？我看不到它在哪？它偷偷藏起来了吗？”
　　说着摇头探脑四处寻找，最后趴桌上一动不动。
　　许导：“……”
　　他轻轻拍了拍李桃，试探性地问：“李桃，你是不是醉了？你喝了多少啊？”
　　话音刚落，包厢门被人从外推开。
　　张巡提着香槟进来：“许导，恭喜。”
　　许导愣了一秒，笑着接过：“谢谢谢谢，张总也是来微醺庆祝？”
　　张巡看向他身侧趴在桌上的李桃：“我等人。”
　　没等许导问等谁。
　　旁边李桃似乎有所感应，猛地抬起头。
　　“这不是观澜小张嘛，业务已经开到沪城来啦？”
　　她撑着桌子站起来，摇摇晃晃凑近张巡：“今晚是要提供什么服务啊？”
　　说完，掐了他的腰一把，再缓缓滑向臀际，轻轻拍了拍。
　　作者有话要说：　　李姓女星喝醉之后的行为，真的无法预估
　　张总：我会保留证据，记得负责。


第29章 
　　空气，安静了。
　　原先热闹的气氛变得诡异又尴尬。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到了一块，不敢说话，也不敢大声喘气。
　　李桃的声音不算小，动作幅度又大，几乎所有在包厢的人都亲眼目睹了她言语挑逗、举止非礼张巡的过程。
　　“李……李……”
　　大家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不由自主倒抽一口冷气，僵硬在原地，木木地看着李桃和张巡，通过余光交换眼神。
　　【这是怎么回事？】
　　【李桃姐居然对张总上手了！她是想被全娱乐圈封杀吗？】
　　【现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来得及吗？】
　　【我想知道她把张总认成谁了？】
　　【总之是不正经的职业。】
　　【天呐！这是什么社会性死亡瞬间！张总不会恼羞成怒把我们所有人杀了灭口吧……】
　　【第一个死的应该是李桃姐。】
　　【拿张总当鸭，还对他上下其手，我都担心明天就再也见不到她的名字了……】
　　大家在心里无声地为李桃的演绎生涯作了道别。
　　李桃却浑然未觉，拍拍张巡的臀，又揉了揉，接着低唔一声，夸赞：“手感不错。”
　　然后在大家不敢置信的目光下，呢喃了一句“好困”，一头栽进张巡怀里，身体贴着他慢慢往下滑。
　　张巡捞住她的腰，看她满脸嫣红，醉得连眼睛都快睁不开的模样，嘴角无声地抽了抽，看向还处于呆滞状态的许导：“你们喝了很多？”
　　许导使劲甩了甩脑袋，促使自己清醒过来，干巴巴地替李桃给人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张总，李桃这是喝醉了。她今天错失最佳女配，心情不太好，所以一时没注意就喝多了。”
　　其他人也纷纷回神，赶忙补充。
　　“是……是啊，李桃平时不会这样的，她以前在剧组的时候连一口酒都不会喝。”
　　“她今天情绪没绷住，所以才失控了。”
　　“李桃为这部戏付出了很多，也倾注了很大的期望。结果白玉兰却是这样的，正常人都会很难接受。”
　　“桃子姐的演技其实比我好多了，我都不知道评委组是用什么标准选最终得奖人的。”
　　蒋燕边说边起身往李桃这边走，伸出手就要从张巡手里把人接过去：“张总，李桃姐喝醉了，我们先送她回去吧。”
　　被张巡不动声色避开。
　　“她是我聚星的人，我来就好。周雅丽就在过来的路上，我会把人送过去。”
　　他单手架起李桃，冲许导点头示意了下：“不打扰了，你们继续。”
　　.
　　“砰”的一声，门被再度合上。
　　包厢里除了少了个女演员，多了瓶香槟之外，和之前并没有什么改变。
　　在座人的心情却都跟经历了一番生死磨难一般，端坐在桌前，一脸凝重。
　　原先还有些醉意，都被李桃和张巡那一系列操作吓清醒了。
　　“张总的意思，是不会生李桃姐的气吗？”
　　蒋燕问许导：“张总都愿意送李桃姐去见她经纪人了，说明他其实没有生气对不对？”
　　郭子彦附和女朋友的话：“李桃姐是喝醉了，又不是故意的，张总应该不会放在心上的。”
　　“这个别问我，”许导摆手，说：“我现在都没想明白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地步的。”
　　“李桃今天算是彻底得罪中创了。”
　　扮演男二的演员分析道：“一个人大男人被当成鸭子，脾气再好都得爆.炸。”
　　“这涉及到男人的尊严问题，张总就算再有气度再绅士，也没法忍受被当成鸭子侮辱。”
　　“李桃还是聚星的艺人，中创要封杀她，都不用费什么心思，直接雪藏就行。”
　　“没这么严重吧！”
　　蒋燕打断对方：“我看张总的表情，没有感觉他觉得受到了侮辱啊。”
　　“李桃姐摸他的时候他其实有机会躲开，但是他没躲。”
　　她回忆起方才发生的那一幕，接着说：“后来李桃姐要滑到地上的时候，张总还搂住了她。”
　　“我们现在担心这么多没用，还是要等李桃醒过来了才知道。”
　　“不过李桃喝醉之后真是什么都说得出口，什么都干得出来。”
　　许导喝完杯里的威士忌，感叹：“我算是知道她为什么平时那么不爱喝酒了！也不知道除了张总，上一个栽她手里的是谁。”
　　.
　　另一边，连续两次栽同一只醉桃手里的张巡，抱着人去了地下停车场。
　　李桃在包厢闹完一通后，老实了许多，安安静静地窝他怀里，枕着他的肩窝酣睡。
　　张巡打开车锁，将人送进副驾驶。
　　轻轻托着李桃的脑袋靠在头枕上，给人扣上安全带。
　　正要抽身去后座帮她拿个抱枕和盖毯，本该醉死过去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小张皮肤挺不错呀，”
　　李桃一手闲闲地勾住他的袖扣，另一只手的食指抬起他的下巴，轻轻挠了挠，就跟逗猫似的：“滑滑嫩嫩的，还带着香味儿。”
　　张巡：“……”
　　“跟李桃姐姐说说，平时都用些什么护肤品呀？”
　　醉鬼桃还依旧嚣张无比，摸完人下巴又一点点爬上张巡的脸颊，掐了一把：“脸蛋儿这么嫩，服务又好，难怪买得起雅致。”
　　张巡：“……”
　　他眸光微暗，直直盯住显然已经醉得开始行为失常、语言系统颠倒的李桃，压抑住把人摁在车里彻彻底底服务一轮的冲动，哑声道：“承蒙李桃姐姐惠顾，所以才买得了宾利。”
　　李桃压根就没听他说什么，逮着张巡的脸薅了一把，又接着研究起了头枕上的绒布刺绣桃子。
　　张巡见她终于消停，闭上眼平缓身下被她激起的燥热，撤身转去驾驶位。
　　虽然现在停车场没人，但总不好跟只醉桃一直耗在这里。
　　要收拾也是要等到回家再说。
　　.
　　黑色宾利驶过昌平路，停在公寓楼下。
　　张巡推开车门，准备绕去副驾驶抱人上楼。
　　“这是什么？”
　　李桃张着迷蒙的醉眼，歪着脑袋靠在头枕上，伸手去抓后视镜上的小马吊坠：“跟我家张可爱长得好像，而且……好熟悉……”
　　因为视觉误差，几次都抓了个空。
　　张巡：“……”
　　“因为就是你送的。”
　　他低叹，倾身取下吊坠，放进她手里，抱人下车。
　　“我送的？”
　　李桃皱起小脸，举高手将吊坠放在眼前，一脸探究的神情，打量这匹黄花梨小马。
　　半晌，还是没研究出什么结果。
　　“小张，我为什么要送你小马啊？”
　　她拿吊坠戳了戳正在按电梯的张巡的脸：“因为你小鸭子当得好，夸你是个电动小马达？”
　　想了想，又从脑子里翻出来一句剧本里的对白：“奖励你服务好，活好不粘人？”
　　张巡：“……”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他抱着人走进去。
　　李桃没等到回复，坚持不懈地拿马鼻子怼他脸：“是吗？是吗？”
　　“前半句是，后半句我不认。”
　　张巡抓住她作乱的手，收缴作案工具，在她指尖落下轻吻：“粘人还是要的。”
　　.
　　好不容易把折腾的某人抱去床上，张巡一刻也没停，转身又去盥洗室拿东西。
　　已经有过一回照顾醉桃的经验，他这次熟门熟路掌握了卸妆技能，动作轻柔得让床上人不自觉溢出了呻.吟。
　　“背背也要。”
　　李桃翻身，露出大片光.裸的背。
　　礼裙的肩带在她这一路的折腾下已经散开，裙身滑落至腰际，从张巡的方向看过去，就是一颗拨开了桃衣、香味儿四溢的水蜜桃在等待他的摘撷
　　张巡：“……”
　　他低头看看自己那位兄弟，喉结一阵发痒。
　　在手触碰到那片光洁肌肤的前一秒，理智及时回笼。
　　不能趁人之危，他要的是正大光明的在一起。
　　而且眼前这只醉桃是个没意识的，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第二天醒来都会不记得，穿上裙子就不认人。
　　张巡缩回手，挪开视线，哑着声：“你先好好休息，我过会儿再来。”
　　说完起身要走。
　　衣角忽然被勾住。
　　“我不要。”
　　李桃勾着他的皮带，一点一点倾身上前，将他反压在床头板上。
　　“小张你很不听话哦。”
　　她张着迷离的醉眼，环住张巡的脖子，鼻尖在他脸上胡乱蹭着，又轻又缓，像一只磨人的猫。
　　呼吸里还带着浓郁的酒气：“为什么不抱抱我了？我要抱抱，还要亲亲。”
　　张巡：“……”
　　还被消下去的火气，又被勾起来了。
　　但眼前这人显然是点完火又不会负责灭，一旦他顺着她的意思往下走了，第二天要么翻脸不认人，要么就跟上次那样被单方面冷战几个月。
　　“……艹！”
　　他低骂一身，脑子里代表理智的那根弦绷到了极致。
　　“小张，”李桃还一个劲往他身上蹭：“你为什么不理我？”
　　张巡抵着她的腰，深吸一口气，错开眼：“你除了知道我是观澜小张，还知道什么？”
　　“还要知道什么？”
　　“我是谁？”
　　李桃想也不想：“小张啊！”
　　“还是我的臭脸大兄弟。”
　　她勾着张巡的脖子，亲了亲他紧抿的唇角：“张巡，你要多笑笑呀，你笑起来更好看。”
　　“每次吵架，我本来还对你很生气，但是你只要朝我笑一笑，我就不会想生气了，只想喜欢你，亲亲你。”
　　“我喜欢看你笑。”
　　张巡一下怔住，心脏砰砰乱跳个不停，似乎就要冲出胸腔，要给他表演一个心花怒放。
　　“啪！”
　　脑子里的那根弦崩成两段。
　　“宝宝，这是你主动招上来的。这次再一觉醒来什么都不认，我就绑你去民政局。”
　　他勾起唇角，掐住她的腰，翻身而上。


第30章 
　　灼热又极具侵略性的吻落在李桃的唇上，蜿蜒而下在锁骨窝之间流连。
　　“唔……痒……困……”
　　李桃闪躲了下，被箍住腰贴得更近。
　　“宝宝，这次不会再让你逃开了。”
　　张巡欺身上去，吮吻她的耳朵，呢喃低语。
　　李桃似乎是又被逗弄得发痒，嘤咛了声，脑袋蹭着他的脖颈，躲进他怀里。
　　张巡跟着吻过去，温热的掌心严丝合缝贴着她的腰侧曲线，探进去时轻时重地揉捏、啃吻……
　　身下人却忽然没了反应。
　　张巡心下一凛，抬眸去看。
　　李桃脑袋歪在枕头边，双目紧闭，红唇微张，显然已经沉沉睡去。
　　张巡：“……”
　　暧昧旖旎的气氛还在持续升温，从某人嘴里溢出的细鼾声却清晰明了地证明着她睡得有多熟。
　　张巡只觉得满身的燥热都被冰封住，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桶打南极空运来的寒冰，带着棱角的碎冰块砸在身上，凉得刺骨。
　　这种感觉他三年前就体验过一次。
　　宋冉冉和季时序婚礼当晚，李桃作为伴娘喝得烂醉，张巡守着她吐完，将人送去房间，收拾残局打理完一切，抱起另一床被褥准备去睡沙发。
　　李桃也是像刚才那样，忽然醒过来，双手挂住他的脖子，缠着要抱抱和亲亲。
　　张巡当时还反应不过来。
　　第一次遇见像她这样甩酒疯的，不敢妄动，生怕越了雷池后两人便连兄弟都做不成。
　　但他不动，李桃就勾着他的脖子，缩在他怀里假哭，说什么她不是被人喜欢的宝宝了，怨他连亲她一下都不愿意。
　　张巡被她哭得彻底乱了套，慌忙要低头去亲她。
　　却只来得及吻住她的唇，她便歪着头靠在他肩上睡死过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的吻是什么催眠神药。
　　然后一夜过去，发完酒疯就睡得跟头猪似的醉鬼桃醒来，睁着迷蒙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他，问他怎么不回自己房间睡。
　　神情无辜又好奇，显然把昨晚干了什么忘得彻彻底底，实属当代“吃干抹净就不认账”的渣女楷模。
　　后来听宋冉冉她们说自己毁了他一件高定西服时，还会蹭到他身边，讨好地戳他手臂，说要用下部戏的片酬给他再买一套。
　　“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一下，你至少没像上次那样吐我一身？”
　　张巡直勾勾地盯住李桃，表情无奈又挫败：“你就是上天派来专门灭我的。”
　　身下的燥热一直得不到疏解，还直挺挺地立在那。
　　床上的醉鬼桃已经不负责任地甩手不干了。
　　就跟白马会所盛传的段子一样，过来找乐子的富婆自己满足完了，拍拍手扔下一摞钞票，就不管小鸭子的死活。
　　“下次老子不当小张，老子当金主，换你来服务。”
　　张巡发狠似的在李桃唇上咬了口，又辗转舔吻了一通。
　　转身折去盥洗室。
　　观澜小张的兄弟最终还是得靠五指姑娘安抚，目前的富婆桃靠不住。
　　.
　　第二天。
　　李桃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阳光透过玻璃窗折射进来，一圈圈光斑打在人的眼皮上，微微有些刺眼。
　　李桃抬手挡住眼睛，另一只手向后举起，伸了个懒腰。
　　伸到一半，卡住了。
　　“嘶……”
　　她闷哼了声，有些奇怪：“为什么会这么酸痛啊？”
　　李桃一脸纳闷，在床上胡乱伸手蹬腿，舒展了一通，还是觉得哪哪都不舒服。
　　“不就又做了个如狼似虎的春.梦，难不成还能做到现实里都腰酸背痛？”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昨晚真干什么去了。
　　虽然梦里的剧情的确有点刺激，但总不归延续到现实里来吧。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往上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李桃现在对梦见和张巡这样那样的花式paly毫无压力，甚至醒来之后还能复个盘。
　　这次的梦是角色扮演。
　　大概是上次在赵欢生日那晚，张巡的即兴角色扮演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所以潜意识里安排了一出大明星和观澜头牌男公关一夜风流、颠鸾倒凤的戏码。
　　“还活好不粘人，这是什么羞耻度爆表的台词啊，真不知道是哪个编剧写出的虎狼之词。”
　　李桃啧啧摇头，掀开被子准备穿鞋下床。
　　找了半天没找着拖鞋在哪。
　　再一打量周围环境。
　　墙上贴着她的大幅海报，窗帘另外叠了一层真丝质地的裸粉色网纱，还缀了一圈星星灯。
　　看起来不像是酒店，全是照她的喜好和风格布置的。
　　李桃一下卡了壳，拍拍脑袋开始回忆昨晚喝断片之前的情况。
　　先是在沪城大剧院参加白玉兰颁奖典礼，然后女配揭晓了，不是她，是同剧组的蒋燕。
　　剧组除了她之外，其他入围的都拿了奖，所以许导拉着全组人去微醺庆祝。
　　她情绪有些低迷，也没注意喝的是酒还是饮料，一不留神就喝趴了。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外面好像新进来一人，穿着极其骚包的紫西服，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所以谁送我来这的？”
　　李桃一头雾水，赤着脚下床，沿着房间走了一圈，在盥洗室穿上了专属的洞洞拖鞋。正要出去，余光瞥见堆在脏衣篮的紫色西服外套和礼裙。
　　两团紫缠在一块上下交叠，充满了生活气息。
　　旁边洗脸池上还放着一对袖扣，卡家去年的限定款，在国内国外都很受追捧，门店十有八九都是缺货。
　　她还是在安道尔拍杂志封面时偶然买到的，赶在某人生日之前带回了国内。
　　不考虑有另外一个人得到这对袖扣的可能性，这里是什么地方李桃已经可以基本确定。
　　大概是剧组的人见她喝醉了，所以打电话给了周姐或是小余。之所以没送她去酒店，大概是路上遇见了陈郁他们，所以被截胡来了张巡买的这套公寓。
　　李桃掠过袖扣，视线重新落在脏衣篮上。
　　通过其中一团皱得像咸菜似的紫色纱裙，认出是昨晚自己参加颁奖典礼的那条，还穿着去喝了酒。
　　所以……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绿色真丝睡衣。
　　“我什么时候有这身睡衣了？谁给我换的？”
　　视线下移，又看见衣领遮挡下隐隐露出的青色印迹。
　　“……”
　　李桃一下呆愣住，颤抖着手，一帧一帧缓慢挪到领口。
　　揭开，露出大片的斑驳痕迹。
　　“咔哒。”
　　盥洗室外传来门被打开的声响。
　　接着是一连串的脚步声。
　　忽远忽近，停在了盥洗室门口。
　　“嘎啦……”
　　虚掩的门被人从外推开。
　　张巡靠着门框，神色平静淡然：“醒了？”
　　“……”
　　李桃还处在震惊中，做不出任何表情，只愣愣地“嗯”了声。
　　张巡淡淡看她一眼：“出来吃饭，蔬菜粥煮好了。”
　　李桃愣愣地应：“哦。”
　　表情僵硬，动作机械，同手同脚往外走。
　　没走两步，就因为重心不稳打了个趔趄。
　　眼看着脸就要磕地板上，又被张巡捞回去。
　　“再喝点蜂蜜水，我看你酒还没醒。”
　　张巡将人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李桃反应不及，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被抱着走出了卧室。
　　她双手缩在胸前，眼神乱飞，就是不敢看张巡。
　　心下长叹：还不如让她摔了！
　　最好直接一跟头摔晕过去，醒来就失忆。
　　.
　　张巡的厨艺不算特别好，只能说凑合。
　　只是李桃和他都不是挑食的人，早餐有牛奶就吐司煎蛋，再来碗蔬菜粥，也就差不多了。
　　而且现在的问题也不是早餐太简陋。
　　她需要知道自己身上这套睡衣是怎么回事。
　　还有，胸口那一片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都是些什么。
　　李桃无意识那勺子搅动碗里的粥，始终没想好应该怎么开口。
　　“不想喝了？”
　　张巡抬眸看她：“先在这里等会，下午陈郁会过来送我们去机场。”
　　“去机场干吗？”
　　李桃下意识问。
　　“回家。”
　　张巡慢悠悠地叉着煎蛋往嘴里送，问她：“还是说你想在这里多住几天？把没干完的事干了？”
　　说到最后，拖了长音，似乎意有所指。
　　李桃：“……”
　　张巡的音色很有特点，带着与生俱来的慵懒，低沉中带着些微的哑，像是萨克斯管吹奏出来的声音。特意拉长尾音的时候，又带上了几分朦胧的性感。像是一根羽毛在人心上挠痒痒，让人止不住全身战栗。
　　李桃只觉得一串电流穿过心脏，引起一片酥麻。
　　没等她细想有什么事没干完，视线正对上张巡的侧脖颈。
　　上面有一团细微的乌青，跟她在自己胸前看到的是一个形状。
　　正如她咬不了自己的胸口，张巡也没法自己啃自己脖子。
　　“咣当！”
　　瓷勺摔进碗里，发出一声脆响。
　　李桃猛地站起身，磕磕巴巴说：“我……我吃饱了，等会儿还有事，你跟陈郁回去吧，我在沪城待几天。”
　　说完就要往卧室冲。
　　路过张巡时被长臂拦下。
　　“所以，”
　　张巡站起身，挡在她面前，垂眸看她：“你现在是有事要出门？”
　　李桃别过脸，避开他的视线：“嗯。”
　　张巡微勾起唇，轻嗤了声：“不是吃完又想跑？”
　　李桃：“？？？”
　　她一愣，有种张巡口中的“吃”，跟她所理解的“吃”不是一个意思的错觉。
　　而且，“又”字的意思……
　　“我……我以前吃过吗？”
　　她有些不解，小声说：“我怎么没这个印象。”
　　在香叶山庄有周嫂在，去赶通告或者进组都有工作人员负责记录点餐。张巡下厨的次数极少，在李桃的记忆里，两人单独这样吃他做的饭，也就今天这一回。
　　张巡盯着她看了十来秒：“你对什么有印象？”
　　李桃本来看见他脖子上那道像吻痕的玩意就有些心虚，现在被盯得更是头皮发麻。
　　梦里自己化身女淫.魔勾.引涉世未深小鸭子的桥段在脑海里闪成了走马灯，最后还精准无误定格在了她挂住人脖子狼吻的画面上。
　　真实得可怕。
　　“我昨晚跟许导他们喝多了酒，所以记忆有些乱。”
　　她甩了甩脑袋，看向桌上的空餐具：“那这次我负责洗碗？”
　　“不必，”
　　张巡嘴角微扬，牵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记得在别的地方负责就好。”
　　说完绕过她，端着餐具走向厨房。
　　.
　　李桃在衣柜翻了套休闲装换上，还跑盥洗室对着镜子给自己胸口上了一遍遮瑕。
　　然后坐在床上开始发呆。
　　不知道是她自己心虚，还是张巡真的话里有话。她总觉得，今天醒来后，张巡说的每一句话，都别有深意。
　　但她又怎么也想不出他话里隐含的其他意思，只模糊地觉得意有所指。
　　“叮咚！”
　　床头柜的手机响了。
　　是许导发来的微信消息。
　　【许导：李桃你醒没醒啊？】
　　【我帮你问了吴真真恋爱真人秀的事。】
　　【她现在那几对明星情侣都组得差不多了，还剩一个女明星的名额没定，再过个几天就要正式去泰国录制，所以她在考虑要不要找一个泰国本地的女演员。】
　　【昨晚我对你的建议是真的。】
　　【谈个恋爱对你现在的状态很有帮助】
　　许导昨晚说这事的时候，李桃醉得不算特别狠，所以现在也大致记得。
　　但她始终没考虑好到底去不去录综艺。
　　因为缺少恋爱经验而输给因戏生情的蒋燕，对她来说的确有些挫败，但也不至于让她去跟人假谈恋爱。
　　刨除爱情戏只能看剧本揣摩人物进入状态之外，别的感情戏她都驾驭得很好。只要规避掉这类戏份，她的演员生涯也不是特别受阻。
　　但从生活上来说，最近这几个月，她频频梦见跟张巡发生亲密关系，又表明了她在爱情方面出了问题。
　　不然也不会把魔爪伸向兄弟。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没几年到30了，总不能天天在梦里觊觎自己兄弟的肉.体。
　　万一从梦里延申到现实，场面将会无比尴尬，她大概得羞愧至死。
　　李桃想了想，还是没法给出确切的答复。
　　【李桃：我还没想清楚，就请吴姐照着她的计划走吧，不用考虑我。】
　　【许导：行吧，你自己做决定就成。】
　　【许导：对了，昨晚周雅丽接你回去没？】
　　【李桃：周姐昨晚来了？】
　　【许导：是啊。】
　　【许导：蒋燕本来要送你回酒店，张总说你是他聚星的人，他会亲自把你交给周雅丽】
　　李桃：“……”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她退出微信，给经纪人周雅丽挂了个电话。
　　刚接通便迫不及待问：“周姐你昨晚去微醺接我了吗？”
　　“没有啊。”
　　手机那端，周雅丽想也不想地说：“张总过去了，有他在，我对桃子你很放心。如果连他都管不好你，那谁去都没用。”
　　“……”李桃咽了咽嗓，一字一顿地问：“所以昨晚只有张巡过去接我，你和小余都不在？”
　　周雅丽说得含糊：“应该是吧。”
　　李桃追问：“陈特助也不在？”
　　周雅丽说：“你等等，我问问啊。”
　　接着李桃便从电话那端隐隐听到小余的声音。
　　“陈特助在医院呢。傅家那个小女儿跟着那些爱豆的粉丝去大剧院追星，结果被灯牌砸了腿。”
　　“她有先天的凝血功能障碍，一旦见了血就止不住。张总把她送到医院后，就让陈特助过去盯着了。”
　　“那大小姐好娇气，明明流了那么多血，陈特助给她准备补血的菜她还不肯吃，说自己不爱吃动物内脏。又不肯告诉她家里人，就要一个人在医院待着。她们有钱人家出来的大小姐，都这么爱作死的吗？”
　　“她对自己就不能有一个清晰的认知吗？一个熊猫血，血小板还少，随随便便磕了碰了都得出大事。”
　　小余在那边说个没完，彷佛被打开了话匣子，一张小嘴叭叭叭把陈郁昨晚到现在干了什么全交代干净了。
　　李桃听得头痛，跟周雅丽说了声还有事，便挂了电话。
　　手机主屏幕接着出来几则新消息，依旧来自许导。
　　【李桃啊，你昨晚真的吓到我了】
　　【所有人都被你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你居然能把张总认成是酒吧的鸭，还拍他屁股】
　　【平时真的看不出啊，你玩得挺野】
　　【不过下次还是别喝那么多。在家里爱怎么玩怎么玩，在外面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就算不被狗仔拍到，冲你昨晚对张总上下其手的劲儿，我都担心你再把什么人给得罪了】
　　【你刚刚要是再不回我消息，我都担心你昨晚被张巡杀人抛尸了】
　　李桃：“？？？”
　　李桃：“！！！”
　　.
　　好了，对上了。
　　她知道张巡今天这种话里有话的怨夫语气从何而来了。
　　李桃通过许导那一大串充满个人感情色彩的描述，大致拼凑出了昨晚她喝醉后的情形。
　　就跟她在梦里的剧情差不多。
　　观澜的头牌小张，开着他那辆宾利雅致去微醺接人。喝醉的女明星百无禁忌，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非礼了一通。后来坐进车里，还掐着人的脸蛋揩了把油。
　　就跟上次赵欢喝醉的情形差不多。
　　不过赵欢止步于一次摸脸。
　　她的画风比较豪放大胆，压着人差点玩了场车.震。最后被送去房间时，还拉着人的皮带，信誓旦旦要调.教他。
　　结果应该是调教到了一半，所以张巡脖子上被嘬出了吻痕。她身上那一片印迹，估计也是她主动招上的。
　　“我都干了些什么啊！”
　　李桃捂住脸，表情崩溃。
　　把春.梦搬到现实，她现在是真没脸见人了。
　　难怪张巡总说什么负责啊、吃完又想跑啊，她还有点怀疑他是故意在说骚话逗她。
　　结果是她自己干了对不起人家的事，差点就把人当小鸭子给嫖了……
　　“梦里禽.兽也就够了，居然还禽.兽到现实了，这让我以后怎么跟他相处啊。”
　　李桃拍着额头，羞愧难当。
　　以前跟张巡对戏时，他不小心被带入戏亲了她一口，她都能上纲上线单方面冷战几个月。现在她差点就把人给吃干抹净了，张巡怕不是要跟她割袍断义，从此兄弟没得做。
　　“笃笃。”
　　有人在外面叩门。
　　李桃扒拉好弄乱的发型，调整表情：“进来。”
　　张巡推门进来：“陈郁快到了，对面商场有酱板鸭，要不要让他带盒上来？”
　　“……”李桃抿抿唇，摇头：“不用了，我今天不想吃。”
　　张巡讶然看她一眼：“怎么？谁又招你了？”
　　李桃沉默几秒，忽然问：“你昨天为什么要去接我？傅家那个小妹妹一个人在医院，你应该在那陪她。”
　　“你知道？”
　　张巡挑了挑眉，回答：“她已经成年了，一个人出不了什么问题。是傅家太惯着她，才让她有胆子溜出去追星。我没通知傅辰过去盯人，就是对她最大的善意。”
　　“至于为什么去接你……”
　　他停顿两秒，扯松领带，慢吞吞道：“我不去，谁来为你服务？”
　　李桃：“……”
　　她脑海里忽然警铃大作，全身细胞都调动起来，用在了这一刻的装傻充愣上：“好吧，我知道你就算有妹妹也是个铁面无私的哥哥。我有点困了，陈特助还没到吗？”
　　张巡看了眼时间：“现在应该在楼下，你可以再睡会。”
　　说完抬步走出房间，还合上了门。
　　李桃绷紧的神经一下垮掉，整个人往后一倒，重重砸被子上。
　　“我真的，以后再也再也不喝酒了！一滴都不喝了！”
　　她仰天长叹一声，抱着枕头左右打滚，最后又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四指朝向天花板，郑重发誓：“再喝就让我和张巡真的兄弟断义。”
　　“张总……”
　　客厅里传来陈郁的声音。
　　李桃凝神听了听，好像是说沪城分公司有什么事需要处理。
　　再然后，一串脚步声便走进了书房。
　　李桃又听到了关门的声音。
　　她悄悄拉开卧室的门，探头出去。
　　空无一人。
　　如果不想等会儿在车里跟张巡大眼瞪小眼，现在就是离开的唯一机会。
　　李桃纠结两秒，深吸一口气，从衣柜翻出棒球帽和墨镜，拎着鞋蹑手蹑脚走到玄关口。
　　.
　　书房。
　　张巡和分公司几个负责人开完视频会议。
　　起身出门冲咖啡。
　　路过李桃房间时，发现门虚掩着。
　　他微怔，推开门进去。
　　原先说要再睡会儿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陈郁端着杯美式过去：“要给李桃小姐泡杯抹茶吗？”
　　“用不到。”
　　张巡勾起唇，轻嗤了声：“帮我联系孙昊。”
　　“就说，”
　　他垂眸，慢条斯理调整袖扣的位置：“让他保管的东西，可以放出去了。”


第31章 
　　江城。
　　前些天刚过芒种，南方一带正式步入了梅雨季。尤其是在天气出了名阴晴不定的江城，随时都能在艳阳天里送来一场瓢泼大雨。
　　李桃窝在玻璃花房的木秋千里，望着窗外的连绵细雨，眼神放空，像是在思考什么。
　　旁边的木制托盘上放了壶花茶，一缕白雾缓缓从中升腾，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她从张巡那套公寓出来，花了十分钟研究要去哪。
　　沪城有顾宁，帝都有赵欢和宋冉冉，都不是个能让她清净的地方。
　　思来想去，在江城的老家反而成了最优选。
　　李桃算是晚来女，父母三十多才生下她，这会儿两人已经双双退休，在郊区的别院过上了养老的悠闲日子。
　　父亲李国安是个典型理工男，说得少做得多，人也极细心。很多事情不用李桃去说，他便能心领神会，默默地帮她处置妥当。
　　母亲景兰女士早年是南城歌剧舞剧院的首席舞者，在30岁生下李桃后便退居幕后，潜心挖掘和培养舞蹈艺术家的苗子。现在虽然已经退休，也还是接受了B大的邀请，担任舞蹈系客座教授。
　　李桃从小便是跟在她身边学习古典舞，后来中途转去芭蕾，景兰女士也没说什么，确认这是出自李桃的意愿后，便全力支持女儿的爱好和选择。
　　后来李桃没有选择中央芭蕾舞团，而是进入娱乐圈成了明星，对二老而言也没什么区别。
　　左右不过是一份工作和爱好，还是女儿一心热爱的事业，当父母的自然要支持。
　　就是工作时间太不固定，所以三天两头儿联系不上人。
　　好在聚星那边有专门的工作人员，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家里发李桃的行程单。张巡打电话过来问候时，也会交待几句她的动向。
　　李桃这次忽然回家，二老惊讶之余，更多的是开心。也没问孩子具体回来是要做什么，只心疼她看起来比电视上更瘦了些，想方设法在饮食上给李桃补营养。
　　“桃桃，今晚你有空吗？”
　　景兰女士端着丈夫李国安新烤的树莓曲奇饼走进花房，在秋千的另一侧坐下：“歌剧舞剧院有舞剧《杜甫》的巡演，妈妈收了两张票，你陪妈妈去看吧。”
　　巡演是早就定好的时间，门票也早早送到了她的手上。当时没料到李桃会回来，所以只留了两张，剩下的都分给了B大舞蹈系的孩子们。
　　李桃拣了块饼干送进嘴里，问：“爸爸不陪你去吗？”
　　“我们艺术生的事，他掺和个什么劲。”
　　景兰女士拈走沾李桃嘴角的饼干沫，说：“就咱们娘俩去，让他在家待着。他最近在研究翻糖冰激凌蛋糕，过一阵子估计就能做出来了。”
　　李爸爸退休后沉迷厨艺，拿出了当初搞科研的态度钻研各类食谱。
　　景兰女士隔三岔五就要跟李桃抱怨自己又被喂胖了，无形之中让单身至今的女儿吃了无数碗亲妈亲爸特制的爱心狗粮。
　　“妈说什么是什么，”
　　李桃对亲妈的这种抱怨式秀恩爱已经习惯了，作出一脸被秀到的表情，喝了口花茶：“反正在咱们家，您的话就是圣旨。”
　　.
　　舞剧是在晚上7点开演。
　　从郊区到大剧院有45分钟的车程，算上堵车的时间，至少也要提前一个小时出门。
　　李爸爸将晚餐时间往前挪了半小时，小火煨的虫草乌鸡汤还在锅里，别的菜都做好了。
　　他将最后一道清炒藕尖端上桌，招呼看音乐剧的老婆女儿过来吃饭。
　　“别看冉阿让了，”
　　李爸爸低头给一家人盛饭：“他在教堂吃的东西没我做的好吃。”
　　“妈跟我看的是安妮海瑟薇那一段。”
　　李桃走过去帮他递碗：“她唱歌很有感染力。”
　　她们看的是《悲惨世界》的音乐剧电影，安妮海瑟薇在里面演了一个为养育孩子被迫堕落的妓.女，有一段控诉社会和法律压迫的内心独白很是出彩。
　　“你妈唱歌也很好听。”
　　李爸爸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以前她们剧院就排过《悲惨世界》，她演芳汀，也唱了‘I Dreamed a Dream’。”
　　李桃：“……”其实她大学汇报演出时也唱过。
　　她看看已经无声坐过来的景兰女士，默默端起碗筷，坐去了这对夫妻的对面。
　　.
　　吃完饭，离6点还有二十来分钟。
　　李桃帮着父亲收拾碗筷。
　　“这次回来，打算什么走？”
　　李爸爸忽然问道：“工作上没什么事吗？”
　　“暂时没有。”
　　李桃低声说：“上一部戏杀青了，最近都没接到合适的本子。”
　　来找她的项目都是希望她能出演和《迷城》女三类似的角色，她还把控不了爱情戏的调度，接下来了也得不到锻炼。
　　“白玉兰我跟你妈在家看了。”
　　李爸爸沉吟两秒，又问：“张巡那孩子，是想给你颁奖吧。”
　　李桃怔了怔，点头：“应该吧。”
　　父女俩分工合作，将沥干的碗碟放回消毒碗柜。
　　李爸爸扯了纸巾递给女儿，随口问：“张巡，厨艺怎么样？”
　　李桃说：“还行吧，还能凑合。”
　　她想了想，又补充：“他很少下厨。”
　　李爸爸点点头：“以后带他回来，我教他几手。”
　　李桃:“？？？”
　　.
　　天还下着雨，车流堵在大剧院前面的那条主干道上。
　　景兰女士已经熄了火，一边跟她的老姐妹挂电话讨论看完舞剧要去哪逛，一边还抽空回别人微信。
　　李桃恹恹地靠着头枕，看着打在车窗上的雨水痕迹。
　　她回来江城是想躲开跟张巡相关的一切，好静下心来认真思考，以后要怎么面对被她彻彻底底非礼了一通的张巡。
　　而且还当着《迷城》剧组的面。
　　没曾想，自己还没理出个头绪，就被亲爸点名道姓强调了两三遍。
　　张巡跟李爸爸关系一直处得不错，在景兰女士那里也保持着良好的形象。
　　有时候李桃忘记过节给家里打个电话，还是张巡在旁边提醒。
　　中学时期，李桃有一阵数学差到连两位数都上不去，被班主任叫了家长。张巡就摆出一副三好学生的架势，说自己作为同桌，有义务帮助李桃同学提高学习成绩。
　　第二次考试，李桃真的高出原来40多分，景兰女士还特地请假来学校送了鸡汤。
　　分了半碗给张姓同桌。
　　后来李桃作为艺人出道，李爸爸一眼看出聚星的幕后股东，还感叹了一番两人相逢于微时的感情很难得。
　　李桃也觉得她和张巡之间的感情很珍贵。
　　但眼下的状况，她已经不知道接下来的关系应该何去何从。
　　“叮咚。”
　　手机忽然震动。
　　是宋冉冉发来的消息。
　　【隔壁食科实验室出了新配方的卤味，还有酱板鸭，送了我两盒。】
　　【桃子你要不要过来尝一尝？】
　　【贪吃鬼念念给你留了一半。】
　　【李桃：我在江城】
　　【李桃：你让念念宝贝替我解决掉它吧】
　　【宋冉冉：这样呀……】
　　【李桃：嗯，帮我亲念念一口，就说过几天我就来看她】
　　【宋冉冉：要不要让张巡给你带过去？季时序说他明天会过来吃饭。】
　　李桃：“……”
　　【宋冉冉：感觉他公司最近没什么事】
　　【不过最近P大不少小女生都很爱说起他，我文博院的学生还说他是什么国民好男友】
　　【张巡谈恋爱了吗？怎么没听他说过。桃子你知道吗？】
　　李桃：“……”
　　她指尖不自觉在“国民好男友”那一行滑动，在输入框里敲了一行回复。
　　——你那些学生误会了吧，张巡每天都在中创待到很晚，哪有时间谈恋爱。
　　指尖移到“发送”按钮时，迟迟落不下去。
　　宋冉冉又发了几条消息。
　　【我问了季时序，他说没有，你和张巡不可能分开谈恋爱】
　　【为什么？】
　　【你们打什么赌了吗？】
　　李桃沉默两秒，将那行回复逐字删除。
　　【李桃：我也不清楚。】
　　【李桃：冉冉，我上次跟你说的我那个圈内朋友，你还记得吗？】
　　【宋冉冉：是老是想睡男性朋友的那个吗？】
　　李桃：“……”关键点记得真清楚。
　　【嗯，是她。】
　　她心下长叹了声，认命地敲键盘。
　　【她不小心在现实付诸行动了，喝醉酒之后摁着他乱亲了一通，现在不知道怎么办了】
　　【宋冉冉：那个男性朋友也喝醉了吗？】
　　【李桃：没有，他开车，没喝酒。】
　　【宋冉冉：一般女生的力气都比不够男人的，他能被你朋友摁着亲，说明他也没有真的反抗吧】
　　【宋冉冉：桃子，你确定你朋友的男性朋友，对你朋友不是男女的那种喜欢吗？】
　　.
　　中创大厦，总经办。
　　陈郁捏着手机，快步走进里间的总裁办公室。
　　张巡正在鲸鱼直播间看舞剧《杜甫》的现场直播，开了投屏。
　　陈郁推门进来，正好走到办公桌和投影幕布之间，挡了小半边舞台。
　　张巡看他一眼：“有急事？”
　　陈郁解锁手机，放大当前页面，推到张巡面前：“孙主编的照片已经放出去了，营销号都在跟进。但是还多了一张……”
　　页面显示的是一张照片。
　　背景在沪城大剧院的东边侧门。
　　紫西服男人抱着穿白裙的披肩发女生，正要送进车后座。
　　白玉兰当天，紫西服再加上那辆黑色宾利，男方的身份显而易见。
　　微博下面已经堆了几万条评论，都在猜女方是谁。
　　张巡微拧眉，将手机推回去。
　　陈郁试探道：“要联系他们删除这张吗？”
　　“发酵到这个程度，删也没用。”
　　张巡尾指轻敲桌案，倏尔，低笑了声：“放着吧，看另一张的当事人怎么说。”
　　.
　　江城大剧院。
　　《杜甫》的演职人员在雷鸣般的掌声中出来谢幕。
　　景兰女士带着几个B大舞蹈系的学生去后台，李桃慢吞吞地跟在后头。
　　路过排队离开的观众群时，听到一阵惊呼。
　　“不是吧，这次热搜还曝照片了？！”
　　“还是公主抱！张总也太有男友力了吧！”
　　“穿鞋那张更杀我，温柔又深情，简直了！”
　　前面的几个女学生，停下脚步，动作一致地摸出手机。
　　接着又是一连串的惊叫声。
　　“中创女神热搜第一了！”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张总这样的男朋友，给喜欢的人穿鞋都深情得像是在求婚。”
　　李桃：“？”
　　她往前迈了一步，余光瞥见其中一个学生的手机屏幕。
　　是一张照片。
　　在七号公馆的正门口。
　　身穿银灰色西装的张巡单膝跪在黑色宾利的后座前，在给车内的女子穿鞋。
　　眉目温柔，神情庄重，好似怕惊扰了他的珍宝一般。


第32章 
　　#中创女神#又一次热搜登顶。
　　李桃随便往哪看一眼，都能看到路人手机屏幕上的相关热搜和新闻。
　　景兰女士跟舞剧团的几个主创人员聊天的时候，B大舞蹈系的这几个女学生还在后头抱着手机不断发出惊呼。
　　“我的天，张总也太有男友力了吧！”
　　“这个小姐姐也太幸福了吧！她上辈子一定拯救了银河系，不，是拯救了全宇宙！如果穿到《三体》世界，她就是那个在程心出身时就把她掐死在摇篮的救世主！”
　　“温柔深情款霸总，我真的要沦陷了！”
　　“就算不是霸总我也可以！就冲张总这脸这身材这气质，砸锅卖铁也要养起来。”
　　“张总是不会接受的，单看他在照片上对小姐姐这情深似海、矢志不渝的样子，说他喜欢了小姐姐十年我都信。”
　　“网上不是说了嘛，喜欢这种东西，就算你捂住嘴巴，它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所以眼神骗不了人。张总看小姐姐的眼神，明摆着就是爱死她了。”
　　“今天也是为张总的完美爱情落泪的一天。”
　　“所以问题来了，这位小姐姐到底是何方神圣？”
　　李桃：“……”
　　她这一路已经听了不少类似的话。
　　大家要么是说“张总当代二十四孝男友典范”，要么就是在猜测车里的那个女生是谁。
　　因为角度问题，放出的这张照片上只有张巡的侧脸，车内人露了一截脚踝和高跟鞋在外面，脸倾向里座，只依稀看见姣好的背部曲线。
　　所以也没办法辨认出该女子的身份。
　　但对于李桃而言，事实显而易见。
　　七号公馆正门口，鲸鱼TV答谢晚宴，单膝跪地帮忙穿鞋的某人……
　　这几个关键词随便一组合，那晚的情景便跃然于眼前，带来百分之百的临场感。
　　她的回忆甚至能从张巡穿鞋一直延续到他将自己压在床上放狠话说要办了她的那一幕。
　　当然，只是放狠话，没真办。
　　差点把人办了的反而是昨晚的她。
　　李桃再度回想起许导在微信上发的那几条消息，再想想张巡侧脖颈那道吻痕。
　　无端地，又心虚起来。
　　景兰女士同舞剧团的老友叙完旧，领着几个学生和女儿告辞。
　　在路上又跟大家聊起剧团下一次的原创舞剧安排。
　　“《杜甫》的反响很好，一开始在C城首演那几天就场场爆满，C市的领导就想让剧团接着再排一个《李白》。”
　　李桃想了想，说：“舞剧《李白》已经有了，但剧情安排和舞蹈设计有些平庸，对角色的解读也过于片面。”
　　《李白》是帝都的歌剧舞剧院排的，她和张巡在首演那几天就去看过。
　　效果平平，反响也平平。还得到了圈外人士张总“我宁愿回中学去看14岁的你跳芭蕾”的评价。
　　“所以他们没答应。”
　　景兰女士了然点头，说：“他们准备把《梁祝》重新编一遍，找我过去当舞蹈顾问。”
　　“《梁祝》新编？现在已经有很多不同版本的《梁祝》了啊，还能往哪个方向编？”
　　齐刘海的女学生不解道：“我感觉套路都已经用完了。”
　　其他学生也跟着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我觉得古代四大爱情故事，基本上都被拍了很多版。就一个《白蛇传》，我都能找到不下五个版本的电视剧。”
　　“最出名的还是梁祝，跟《罗密欧与朱丽叶》并称世界两大悲剧鼻祖。”
　　“我还看过一版梁祝穿越到现代的，还是女扮男装，不过女方的身份一开始就被男主发现了。男主还一直在帮她打掩护，女主傻乎乎地觉得男主这个兄弟真讲义气。”
　　“所以是我拿你当朋友你却想睡我？”
　　“不不不，是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想这样那样我。”
　　“想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另外一回事。我印象里男主有次无意撞见女主洗澡后，偷偷换过几次床单，还特地买的一模一样的换。”
　　“才只是做做春.梦，没有在现实里付诸于行动，男主的喜欢和欲.望都还不够强烈。不过也是迟早的事。”
　　大家说着说着开起了颜色笑话，还隐隐有往高架桥走的趋势。
　　“你们别跑偏了，舞剧不方便表现情.欲.戏。”
　　景兰女士及时帮忙踩了刹车：“不过从朋友到恋人这一段的转变，是可以考虑一下，能展现的点有挺多的。”
　　李桃坐在副驾驶，一言不发，只觉得三个大学生小妹妹最后说的那几段，句句直戳要害。
　　从做梦到付诸于行动，说得可不就是她自己嘛。
　　“咳咳……”
　　她清清嗓子，默默从储物盒里翻了瓶矿泉水。
　　.
　　送完三个学生，景兰女士开着车驶回郊外老宅。
　　李国安还没睡，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听电视。
　　其实也跟睡着了差不多。
　　电视里放的是《迷城》，正好演到李桃扮演的女三骗男友在加班，其实在跟富二代小开烛光晚餐。
　　当初刚播这一集时，李桃被网友们真情实感骂了上万条评论。
　　明明前一阵子大家还对她在《与你同行》说的“小鹿撞死”心生怜爱，并帮她痛斥直男癌大兄弟。
　　结果没几天就开始在微博骂她渣女。
　　人类果然是情绪化动物，很容易受外因影响。
　　李桃心里暗暗道。
　　“李老头，天亮了，回房间去睡觉啦。”
　　景兰女士关掉电视机，捏住李爸爸的鼻子：“说了我会回来得比较晚，让你别等。”
　　李爸爸一下惊醒，接着迷迷糊糊抓住老婆的手亲了口：“回来了，走，回去睡觉。”
　　老两口黏黏乎乎走去卧室。
　　李桃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摸出手机准备睡前玩一盘消消乐。
　　微信又弹出一条消息。
　　来自宋冉冉。
　　【桃子，我又想了想，觉得我最后的那段分析，可能性真的很大】
　　【虽然有不少男人对女生的投怀送抱来者不拒，但你那个朋友已经是很多年的友情，如果他不想跟你朋友绝交，绝对不可能让你朋友亲到他】
　　【既然亲到了，就说明他想改变两人之间的关系。】
　　李桃：“……”
　　她的目光停留在宋冉冉在舞剧开始前发的最后一条消息上。
　　——你确定你朋友的男性朋友，对你朋友不是男女的那种喜欢吗？
　　以前的她会斩钉截铁说“确定不是”，但经过宋冉冉的一番分析，她有些摇摆不定。
　　再有热搜上的那张照片。
　　虽然当时坐在车里的她感觉不到张巡的目光有什么不同，但今天从不同的角度再去看他，似乎是带着一些喜欢的情绪在里面。
　　她和周彦生拍那对师生恋的前期暧昧戏份时，周彦生的眼神便跟照片中的张巡一模一样。
　　当时周彦生还被导演夸过对“隐忍多年的爱意”表达得十分到位。
　　所以张巡，也是隐忍多年？
　　.
　　“会吗？”
　　脑海里冒出这个猜测时，李桃连心跳都漏停了一拍。
　　她喝了口水压惊，按着砰砰跳个不停的胸口，强逼自己冷静下来，再去思考这个猜测的可能性。
　　#中创女神#还在热搜上挂着。
　　随便点进一条微博，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张照片。
　　李桃放大照片，试图从张巡的眼神里辨认出他真正的情绪。
　　手指有些不稳，动作幅度不受控制，导致照片直接被滑过去，跳到了下一张。
　　上面的紫西服男人抱着穿白裙的披肩发女生，正要送进车后座。
　　李桃：“……”
　　显然可见，她是长卷发。
　　李桃小心放大局部。
　　女生的脸被张巡的背影遮得严严实实，再怎么放大都只能看到张巡的半边侧脸，以及隐藏在长睫下的、专注又热切的目光。
　　微博下面的评论还各种感叹“张总二十四孝男友，看女神的目光深情得能把冰山都融化”、“建议把公主抱和单膝跪地穿鞋并列进今年十大最佳男友行为”。
　　李桃：“……”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再睁眼时，眼底依旧一片阴郁之气。
　　“狗、男、人！”
　　她一字一顿咬牙道：“明明是双丹凤眼，用得就跟桃花眼一样，看什么都深情。”
　　接着转到微信，逐字逐句回复宋冉冉的消息。
　　【没有，我朋友说了，他就是个狗】
　　对面没反应，应该是睡了。
　　李桃退出聊天框，也准备休息。
　　吴真真的消息忽然弹出来。
　　【仙女桃，《恋爱吧》你考虑得怎么样啦？】
　　【下个礼拜我们就去泰国录制第一期了，还有最后一个名额。】
　　【本来是想找个泰国本地的女星，但我还是更希望你能加入。】
　　【但你如果还是没法确定，也只能希望下次再有机会合作了。】
　　李桃粗粗扫完几条消息，沉吟两秒，往输入框里敲了三个字。
　　【我加入。】
　　与其呆在国内被狗男人骗，还要时刻担心自己把梦里的场景带入现实，不如去找找恋爱的感觉，没准以后就不会做那种梦了。
　　.
　　帝都，中创大厦地下停车场。
　　张巡同南方报的主编孙昊吃完饭回来，靠在椅背闭目养神。
　　陈郁坐在副驾驶，汇报近几天的行程：“马场三天后正式开工，桑设计师问您要不要过去主持奠基仪式。”
　　张巡眼也没睁：“嗯。”
　　陈郁做好记录，透过后视镜看着他，欲言又止。
　　张巡微微掀开半边眼帘：“想说什么？”
　　“张总，李桃小姐还在江城老家休假。”
　　“嗯，知道。”
　　张巡唇角微勾：“三天后我会去接她。”
　　“热搜已经挂了一天，她好像没什么反应。”
　　陈郁接着问：“张总，真的不让中创解释第二张照片吗？我们是不是应该循序渐进，这样一次性曝两张，李桃小姐可能……”
　　“不用，”
　　张巡打断他：“三天后我会亲自告诉她。”
　　陈郁：“您是想让李桃小姐吃醋？这样的好处更大吗？”
　　“这样的进展更快。”
　　他低声道：“闻过肉味的假和尚，不会有耐心等肉自己熟。”
　　.
　　另一边，李桃正在考虑去泰国的穿搭。
　　沙发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惯常用微信叫人的赵欢罕见地打起了电话。
　　李桃接通，调侃她：“欢儿，你微信是发太多带颜色的东西，所以被封了吗？”
　　“托你吉言，还没被封。”
　　赵欢哼哼两声：“不过山沟沟里信号不行，给你发照片死活发不出去。”
　　李桃疑惑：“什么照片？”
　　“还能是什么，就热搜上那两张呗。虽然你遮得极其严实，但好歹是大学四年挤一张床的，你背影什么样，我和宁宁最清楚。”
　　手机那端，赵欢的声音极其清晰：“所以桃啊，中创女□□头你什么时候正式接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张总：澄清一下，我那时根本没看傅乔


第33章 恋爱CP
　　“所以桃啊，中创女神.的名头你什么时候正式接过去？”
　　赵欢的声音其实不算大，就是正常音量。但通过电流传播到李桃这端，在空旷房间内来回撞击墙壁产生漫反射。最终抵达李桃耳膜的声效清晰得可怕，还带着阵阵回音。
　　李桃懵了小半天。
　　赵欢还在那边小嘴叭叭叭说个不停。
　　“你可别说你不知道啊，这热搜可是都挂了一天多。我朋友圈都被这个刷屏了。”
　　“张总二度献爱女神，感不感动？”
　　“网友们对这段新闻可是上心得很。”
　　“连我朋友圈的艺人都在吃瓜猜这人是谁。”
　　“也就是你在那两张照片里挡得太严实，所以才至今都没人扒出来。”
　　“上次他在《古董背后的秘密》自曝有女神的时候，我就怀疑是你了。但你那时谁提他就跟谁急，我才一直没说。”
　　“其实那个什么奥地利国王和皇后的求婚戒指，张总送给你了是不是？”
　　“我大学第一次见张总，就说了他绝对对你有意思。也就是你天天跟人家以兄弟相称，张总能忍到现在才自曝女神，我都佩服他。”
　　“那两张照片拍得真好。”
　　“尤其是第一张，故事感扑面而来。单看张总的动作和眼神，就能脑补出一部拍百八十集都不腻的甜宠爱情剧。”
　　“我连第一集都想好了，就是欢喜冤家的配置。估计就是中学那时候，大家的恋爱脑都还没开窍，所以是心里喜欢你表面欺负你……”
　　李桃：“……”
　　“赵欢，”
　　她按了按吵得抽痛的太阳穴，打断赵大编剧的故事畅想：“你不是说你在山沟沟，应该是在拍戏吧？”
　　“哦，我嘛，就是友情客串一下。”
　　赵欢成功被带开了话题：“一部小成本网剧，我的模特姐们当女主，我来探个班，顺便蹭个角色。”
　　“那你好好演，”
　　李桃从善如流道：“我就不打扰你了，先挂了啊。”
　　说着就要挂断。
　　“等等！”
　　赵欢在那头大喊：“我们还没说完呢。”
　　“你对热搜就不表示一下吗？”
　　“张总这么深情的目光，你都不回应一下吗？”
　　“放着这么好的男人不要，非要当兄弟吗？”
　　直击灵魂的三连问。
　　李桃沉默两秒，清了清嗓子，镇定地说：“其实，照片上的人不是我，你认错了。”
　　“第一张我们看不出是在哪里，但是你看第二张，明显就是白玉兰颁奖典礼那晚，在大剧院的侧门。”
　　“张巡抱着的那个女生穿的是白裙子，我的裙子是紫色。”
　　她顿了顿，喝了口茶：“你觉得会是一个人吗？”
　　那边的赵欢霎时没了声音。
　　李桃接着说：“你好好拍戏，没必要理这些事。我最近新接了一个综艺，就要开始去泰国录制了，明天上午的飞机。先不跟你说了，我先收拾行李。”
　　说完也没急着挂。
　　电话那端传来赵欢恍惚的一声“好吧”。
　　李桃长吁一口气，又说了一句“山里蚊虫多，记得提前喷点驱蚊水”，接着挂断电话。
　　.
　　江城没有直达泰国的航班，李桃在香叶山庄的艺人公寓还有点东西要拿，订了从帝都出发，到了曼谷再和综艺团队碰头。
　　去机场前，李桃先到了七号别墅看望张可爱。
　　亲妈一直在沪城、江城打转，亲爸虽然在家，却又早出晚归，昨晚还连夜飞去了C城考察，孤独寂寞的张可爱最近都是被周嫂牵着在花园里绕几圈。
　　乍一见李桃，张可爱兴奋地摇尾巴、踢踏马蹄。嘴里发出“得儿得儿”的叫声，伸长了脑袋要去蹭李桃，几乎整个马身子都要从马厩里掉出来了。
　　“萌萌见到你真是比看到吃的还高兴。”
　　周嫂帮着李桃打开马厩，给张可爱套上缰绳：“昨天我牵它去院子里散步，它连腿都懒得迈，趴在花圃那里就不走了。问兽医，说它是心理上缺少家人的陪伴，所以精神萎靡。”
　　“我最近事情有点多，所以没什么时间陪它。”
　　李桃摸了摸小白马的长鬃毛，轻声说：“对不起我们张可爱了，等忙完这个综艺，我就回来陪你玩。”
　　.
　　上午10点，李桃抵达首都机场。
　　帝都往曼谷的航班将在10点45分准时发出。
　　贵宾厅的工作人员帮忙办理好托运，李桃叫了一杯黑咖啡，靠着沙发靠背闭目养神。
　　昨晚回到公寓已经快1点，收拾一阵便拖到2点多才睡。今天又早起陪着张可爱逛了一圈，精力消耗过多，希望在泰国能好好放松一阵。
　　喝完一杯咖啡，也差不多到点登机了。
　　地勤小姐姐小声唤醒李桃，领着她过了安检，坐车直达登机口。
　　进入商务舱，身形窈窕的空姐继续领着李桃走到预订席位，见她一脸倦怠，又放平座椅，拿来枕头和毛毯。
　　“仙女桃，帝都飞曼谷需要五个半小时，你好好睡一觉，等到了我会过来叫你。”
　　小姐姐朝李桃眨了眨眼，为她调整枕头位置，又另外送来一个泰迪熊抱枕：“有什么需要的话，按一下这个蓝色按钮，我会立刻过来。”
　　李桃跟着笑笑：“谢谢。”
　　她捏了捏毛茸茸的熊耳朵，有了是要去泰国度假的实感。
　　广播里在提醒乘客将手机关机或开启飞行模式。
　　李桃摸出手机，正要关机时，微信弹出一条消息。
　　因为面部解锁，直接跳到了微信主页。
　　赵欢的头像上冒出一个“+1”的红色小点。
　　【桃，我还是觉得不对。第一张明明就是你。】
　　李桃：“……”
　　她闭上眼，当作没看见，长按关机键。
　　.
　　五个半小时后，飞机抵达曼谷机场，在航道滑行。
　　李桃将手机开机，微信通知第一时间跳了出来。
　　她在心里长叹了声，认命地点进去。
　　赵欢的消息已经累积了十多条。
　　【谢天谢地，我终于来到了有wifi的地方！】
　　【图片.jpg】
　　【图片.jpg】
　　【就这两张照片，我发了一晚上都没发出去。】
　　【桃子，你再看看第一张】
　　【车里那个S型小姐姐的背影，真的跟你一模一样。】
　　【而且老实说，能让张总跪下来穿鞋的女的，除了你，我也不敢想象第二个人了。】
　　【桃你醒着吗？】
　　【不是说要飞泰国，难道还没看微信？】
　　【可怜的微信，主人一去泰国玩儿就忘了你了，也就我还记得过来陪陪你。】
　　李桃：“……”
　　赵欢还在换着花儿说微信小可怜，大有李桃如果不搭理她，就将微信拟人化聊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李桃：刚下飞机，之前没看手机】
　　【赵欢：感天动地，在我即将上车回山沟沟时，你终于出现了。】
　　李桃：“……”
　　可以撤回消息吗？她并不想出现。
　　【赵欢：桃子，你现在再看看那两张照片】
　　【赵欢：第一张真的怎么看怎么像你。】
　　【李桃：第一张我不清楚，但第二张明显不是我。】
　　【李桃：所以你的意思是第一张和第二张不是一个人？】
　　【李桃：但网上明明说的是两张都是中创女神。】
　　对面安静了。
　　李桃勾起唇，轻哼了声，从空姐拿来的零食里挑了颗薄荷糖，放进嘴里，晃晃悠悠地起身下机。
　　坐进酒店专车时，手机震动了几下。
　　【赵欢：反正第一张一定是你。】
　　【第二张的话，可能是张总家的某个小亲戚。】
　　【网友误会了，张总的眼神都没往她身上看。】
　　接着是一张图片。
　　还是张巡抱白裙女生的那张照片，只是上面多了几条直线。
　　以张巡露出的那只右眼为起始点，一直延续到前面的宾利车门。
　　一张详细的视线分析图，还加上了不同角度的视觉距离和目光焦距对比。
　　李桃怔了半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桃：欢儿，你还记得你是个模特，是个理科从来都没及过格的艺术生吗？】
　　【赵欢：虽然我学术上不行，但我善于求人啊】
　　【我找剧组的摄像老师和灯光老师一起弄的。】
　　【你看吧，明显张总就是在看车。】
　　【李桃：……】
　　【赵欢：所以桃，你现在还有什么说法？】
　　【赵欢：摄像老师和灯光老师第一眼看到这两张照片，都指着第一张上的张总说，他一定是爱惨了车里的那个女的】
　　李桃：“……”
　　她咽了咽嗓，心跳骤然加快。大脑里的那架天平，在信与不信之间摇摆不定。
　　心口的小鹿已经砰砰砸门，想要出来跳踢踏舞。
　　左上角新增一条消息提醒。
　　是吴姐问她到酒店了没，别的明星都已经到了，等她过来一起吃个饭。
　　【吴真真：仙女桃，你的恋爱CP现在就在我身边哦~】
　　李桃回复完她，又转回赵欢的聊天页面。
　　深吸一口气，逐字逐句敲——
　　【欢，你们真的都误会了，张巡的眼睛天生就是那种感觉，看什么都深情。我们以前读高中的时候，他看隔壁班的秃头班主任都深情款款。】
　　【你们都误会了，我和他就是单纯的社会主义兄弟情。】
　　按下发送键，关闭手机。
　　保姆车停在酒店门口，一身灰色休闲装的高大男人拉开车门，将墨镜推到头顶，笑得斯文有礼：“好久不见。”
　　.
　　《恋爱吧》一共有四对明星CP，还有一对结婚七年的明星夫妻作为恋爱观察员。
　　吴姐给李桃挑的对象是她之前在电视剧《寻爱》就有过合作的周彦生，另外三个女明星李桃也都认识，宋玲、许瑶、蒋燕，都是老熟人。
　　因为已经在电视剧里谈过恋爱，李桃倒也没觉得拘谨。一群人吃过饭又去逛了一圈附近的夜市，男士们相当绅士地送女士回房休息，说期待明天的初遇。
　　《恋爱吧》第一期要求嘉宾各自根据线索和恋爱CP相遇。
　　李桃接到的线索是要去曼谷中学寻找一位篮球少年。
　　她愣了下，跟摄制组的人开玩笑：“泰国其实足球比较出名来着。”
　　“没办法，以男神的身高，篮球更合适。”
　　跟拍PD配合着解释，问她：“来到校园，会不会很怀念自己的中学？”
　　“还好吧，”
　　李桃歪头研究校门口的心型指示牌，漫不经心道：“我的校园生活比较枯燥，除了练舞就是练舞，偶尔再因为数学考太差难过几天。”
　　跟拍PD又问：“那个撩完你又说拿你当兄弟的那位男同学呢？”
　　“他应该算是我中学生涯的一道滑铁卢，所以下意识略过。”
　　李桃直起身：“走吧，我们去天台，篮球少年在天台打球。”
　　.
　　天台的门是虚掩着。
　　推开门之前，李桃配合综艺效果，闭上眼做深呼吸。
　　跟拍PD：“是不是很紧张？”
　　“有点。”
　　“外面的这位据说从小就是校园男神，你希望他是什么样的？”
　　李桃想了想：“应该是跟我以前的中学一样吧。”
　　“虽然我没谈过恋爱，但中学的时候，我们学校的风云男神还是有不少的。”
　　她朝镜头眨眨眼：“本桃，还是见过世面的。”
　　推开门，穿着校服的男生背对镜头运球，三步单手灌篮。
　　李桃愣了下，回头问PD老师：“泰国的校服怎么看起来跟我们中学的一样？”
　　PD没说话，示意她看后面。
　　男生夹着篮球，朝她大步走来，碎发虚挡下，上扬的金丝丹凤眼弯成了新月：“因为，要重温的是我们的中学。”


第34章 
　　16个小时前。
　　沪城，海兴区。
　　中创毕驱马场的奠基仪式在万众瞩目之下拉开序幕。
　　悬挂着各类祝词的空飘气球在入口迎风招展，红地毯从入口一直铺设到主席台，宾客赠送的花篮从两边依次排开，一眼望不到边际。市区禁止燃放烟花鞭炮，作为代替的彩炮和礼花整整齐齐立在红毯旁边，整装待发。
　　各界显要济济一堂，在迎宾小姐的引领下走过红毯，在签到处留影。媒体记者架着□□短炮齐齐上阵，翘首以盼各大行走的流量名人到来。
　　张巡在主持人的介绍下，走向主席台致辞。
　　“各位来宾，我谨代表中创资本对今天参加毕驱马场奠基典礼的各位表示欢迎……”
　　主席台后方，陈郁正对奠基培土仪式现场进行最后的检查。
　　他挨个拿起系着红绸的新锹，掂了掂，皱眉道：“这把怎么这么重？换把轻点的来。”
　　“是。”
　　工作人员小跑进储备间。
　　陈郁拧眉打量奠基石上绑着的红色绸花，跨过彩旗迈进去，将它移动到“中创毕驱”字眼的正下方。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是聚星小余来电。
　　陈郁接通：“小余，找我有什么事？”
　　小余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陈郁哥，李桃姐一个人去了泰国！”
　　陈郁怔愣一秒，问：“她去泰国做什么？”
　　小余说：“我们也不知道，李桃姐最近没有通告，前几天还跟我和周姐说要在江城老家待一段时间，陪陪父母。”
　　工作人员抱着新的铁锹小跑回来，陈郁示意他过去换了，走到旁边继续问小余：“她什么时候去的？”
　　“就是今天上午，我还是在营销号公布的明星航班信息表上看到的。”
　　小余接着说：“上面说她是要去录制综艺，就是我们公司宋玲姐参加的那个《恋爱吧》。因为最近在泰国录制的就只有这个综艺，宋玲姐她们那些嘉宾也是昨天到的泰国。”
　　陈郁：“……”
　　“这个综艺的名字听起来……”
　　他低咳了声，问：“你知道它具体是什么定位吗？”
　　聚星旗下的签约艺人没有一百也有近八十，宋玲又是最近几个月才签约，陈郁连名字都没听说过。他唯一会留心的，也只是一个李桃。其他艺人的动态，他一概不知。
　　小余：“是一档明星恋爱综艺真人秀，吴真真制片做的。”
　　前面的主会场上，主持人正高声宣布各位领导为中创毕驱奠基，霎时礼炮齐鸣、礼仪乐队的奏乐声响彻天际。
　　陈郁没听清小余说了什么，只依稀听到了“恋爱、真人秀”的字眼。
　　礼仪小姐引导张巡和几位领导朝奠基场地走来。
　　陈郁退至幕后，接着问小余：“不好意思，现场有点吵，刚刚没听清。你是说《恋爱吧》是恋爱真人秀？是明星观察素人谈恋爱的那种？还是……”
　　近年来综艺一直是影视热门项目，投资周期短，回报效益高。
　　聚星以前便冠名过一个素人恋爱综艺，将节目里的几个素人捧成了小网红。担任明星观察员的三个艺人也都为此翻红了一把，孜孜不倦地加盟类似综艺。
　　“是讲明星恋爱的，有点类似于给明星相亲。单身的男女明星在节目里谈恋爱，如果彼此都有好感，在最后一期就会正式成为情侣。”
　　小余补充道：“以前就邀请过李桃姐加盟，但她没答应。”
　　“现在李桃姐忽然去泰国，难道是决定参加了吗？”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抖：“可是她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和周姐，自己一个人去啊？”
　　陈郁：“……”明星相亲……
　　他看了眼前面挥锹为基石培土的张巡，心下长叹了声，说：“我想我大概知道。”
　　不过是张总的所谓“欲擒故纵”和“假和尚吃肉”计划玩脱了，李桃小姐非但没吃醋，反而被刺激得跑更远，都决定靠相亲解决两人之间的问题了。
　　“是什么原因啊？”
　　电话那端的小余焦急问道：“李桃姐真的要参加那个综艺吗？她要跟谁谈恋爱啊？那张总怎么办？”
　　“你先别急，我这边还需要再确定。”
　　陈郁安抚她：“你冷静一点，试着联系李桃小姐。她一个人在泰国不安全，你和周雅丽最好能够过去陪她。”
　　接着给聚星徐经理拨了个电话：“宋玲参加的那个《恋爱吧》综艺，聚星是不是有赞助？策划招商方案现在发我邮箱，再联系吴真真那边，要一份明确的嘉宾名单和综艺流程。”
　　奠基石前，几位领导挥锹奠基完毕，拿过托盘内的湿巾擦手。
　　主持人高声宣布奠基仪式圆满结束。
　　礼炮再次响彻天际，彩带冲向天空，纷纷扬扬而下，落了一地。
　　陈郁伸手接了一片，是绿色长条。
　　“……”真应景。
　　进入记者采访环节，媒体们争相提问。
　　“张总，听说这个马场的设计稿全部都是您亲自操刀，它对您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这是中创第一次置办地产，是否代表今后中创也将正式进入地产行业？”
　　“张总你之前在一次采访中提及女神，请问她今天来到现场了吗？”
　　“中创女神在热搜呆了将近30个小时，张总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网友们都很好奇照片里那位女神的身份，张总能为我们解答吗？”
　　问题接踵而来，这边话筒还没放下，那边的记者又叭叭叭问了一大通，让人无从回答。
　　主持人抬手打断采访：“大家别急，一个一个来，只要是能回答的，张总都会回答。”
　　一位齐刘海的女记者站起来，问张巡：“我想请问张总，为马场取名“毕驱”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张巡反问她：“你觉得它应该是什么含义？”
　　后方一个记者高举起手：“是希望全力策马奔驰的意思吗？”
　　张巡微微摇头：“是peach的谐音。”
　　女记者恍然想起：“我记得张总你好像养了一匹赛级纯血马，名字就叫peach。”
　　张巡微勾起唇：“应该说它会叫peach，也是同一个原因。”
　　记者愣住了，半天没想好要怎么问下去。
　　“张总对peach似乎情有独钟。”
　　记者席的第一排正中心，特邀出席的顾宁推了推她的平光眼镜，举起她拍短视频专用的手机对准张巡：“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所谓的‘peach’，其实是你与那位女神之间的秘密代号？”
　　台下一众哗然，闪光灯“咔嚓”不停，整齐划一地对准张巡和顾宁。
　　顾宁朝张巡笑了笑：“张总，我理解的对吗？”
　　“以后就知道了。”
　　张巡笑意不减：“马场开业那天，欢迎过来，我给你留一匹马。”
　　顾宁从善如流地点点头：“那我就先谢谢张总还有您那位中创女神了。”
　　台下气氛轰然炸开，媒体们提问更加肆无忌惮。
　　“张总能不能先透露一点关于女神的线索，也让网友们能满足一点好奇心。”
　　“张总秀恩爱的方式果然别具一格，能再透露一点您与女神之间的故事吗？我谨代表网友表示，狗粮放心喂，绝对不嫌多。”
　　陈郁举起那片绿色彩带，放在眼前，透过它看向主席台上的张巡。
　　心下轻叹。
　　他家张总，现在意气风发，当众秀恩爱喂了所有人狗粮。却不知道，自己头顶已经隐约有绿光闪烁，远在泰国的中创女神将会给他带来一份多大的“惊喜”。
　　.
　　奠基典礼结束。
　　陈郁和张巡一道送完各大领导和中创合作伙伴，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是聚星徐经理的消息，说《恋爱吧》的策划招商方案和嘉宾名册已经发到邮箱。
　　张巡坐进车里，解锁手机看微信置顶聊天框。
　　他昨晚给李桃发了微信，问她要不要尝尝季念念留给她的卤味，至今没收到任何回复。
　　倒是微博特别关注弹出来一条动态。
　　是李桃和小白马张可爱的合影。
　　配文——我家张可爱小朋友天下第一可爱。
　　照片虽然被模糊了背景，但通过那团斑斓错落的色块，能看出是在后院的花圃。
　　张巡微勾起唇，熟稔地点赞转发，配文——第二可爱，你第一。
　　“张总，”
　　陈郁站在车前，手里拿着笔记本，表情严肃：“有件事情，我想你应该要知道。”
　　张巡抬眸看他：“嗯？”
　　“李桃小姐现在已经不在国内，她去了泰国曼谷，参与综艺录制。”
　　陈郁将笔记本打开，送到张巡面前：“……一档明星配对综艺。”
　　.
　　张巡一言不发，扫完整个PPT，鼠标落在最后一页上。
　　是陈郁新加的最终嘉宾名单。
　　李桃的信息在最后一栏，同配对的男艺人同列。
　　张巡垂眸，低声问：“我最近的行程有哪些？”
　　陈郁：“都已经挪到了一周后。”
　　“帮我约周彦生和吴真真的公司，”
　　张巡接着说：“再订一张今天飞曼谷的机票。”
　　陈郁语速极快：“最早一班飞曼谷的航班是下午6点，已经订了。酒店和李桃小姐在同一家，吴真真也在。”
　　张巡摁了摁眉心：“嗯。”
　　陈郁顿了一秒，问：“张总，您去曼谷，是想中断录制，带李桃小姐回来吗？照目前的情况，我感觉……”
　　“她想录，那就随她。”
　　张巡打断他：“这个月的行程再调整一遍，结合《恋爱吧》的录制安排。”
　　.
　　晚上11点半。
　　张巡一行抵达抵达曼谷丽思卡尔顿酒店。
　　在电梯口遇见一位穿灰色休闲装的男人。
　　男人在张巡旁边站定：“张总的执行力果然惊人。”
　　“你是？”
　　张巡微讶，瞥他一眼，认出了是和李桃在PPT里拥有并列照片的周彦生：“综艺的事，抱歉。”
　　“丢掉一档综艺，换来一部冲奥电影，是我赚了。”
　　周彦生淡淡笑了笑：“祝张总录制顺利，恋爱顺利。”
　　张巡微颔首：“谢谢。”
　　.
　　酒店3楼会议厅，吴真真就在里面等着。
　　张巡和陈郁走进去，几人详细核对了一遍综艺流程，确定了明天的拍摄方向。
　　第二天，张总走马上任。
　　身穿庆北中学校服的篮球少年，静静凝望着怔愣中的李桃：“因为，要重温的是我们的中学。”
　　李桃眨了眨眼，“啊”了声。
　　脑子里嗡嗡嗡响个不停，始终没能适应眼前的变故。
　　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节目组带上楼梯，站在高墙上。
　　昨天核对主要流程时，吴姐提过要复刻李桃在校园的回忆。她唯一的这次翻墙逃课经历，被列为重中之重。
　　当时的李桃想着不过是翻个墙，没什么大不了。
　　现在换成张巡在旁边，等于是昔日情景再现。
　　她不免有些慌乱，久违的害怕袭上心头。
　　“其实也没必要完全照搬吧，翘课翻墙是不好的，不能给观众看这个。”
　　李桃咽了咽嗓，试图跟节目组打商量：“我们原路返回怎么样？”
　　摄制组岿然不动，还搬走了折叠梯：“不行，这是你必须要攻克的校园关卡。”
　　李桃：“……”
　　“我说过，会永远接住你。”
　　张巡纵身跳下去，站在墙外，朝她伸手：“相信我。”


第35章 
　　夏日午后，阳光透过菩提树的枝桠见缝插针在树荫下打出一圈圈斑驳光影。不远处的马路上车来车往，偶有汽车笛音传来。
　　安静又喧嚣。
　　李桃却彷佛能听见隐匿在枝叶下的蝉鸣，一声又一声，像是摇摆的表针，渐渐模糊了人的意识，让她陷入那段悠远的回忆里。
　　有风掠过树梢，带起夏蝉振翅飞远。
　　穿着校服的少年立在墙外，朝她伸出手：“我说过，我会永远接住你。相信我。”
　　李桃有些恍然，好像回到了十年前。
　　也是在那个蝉鸣的夏日。
　　她蹲在墙上举棋不定，听着远处教导主任的声音步步逼近，最终咬牙闭眼，纵身往下一跃。
　　预想中砸向地面的痛并没有传来。
　　少年将她牢牢抱在怀里，金色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盛着笑意的眉眼：“说了会接住你就会接住，害怕什么，有我在，还能让你受伤？”
　　在那一瞬间，李桃听到了她心里那头小鹿微弱的“呦呦”声。
　　它小声说着“我喜欢他”，着急地迈着四蹄往外冲，努力朝靠近张巡的胸口处贴。
　　而在十年后的这个瞬间。
　　这头小鹿久违地感受到了主人失措的心率和压抑不住的欢欣。
　　它开始蒙头往前撞，想要再次靠近那个少年。
　　李桃控制不了它的行为，只能跟着往下跳。
　　精准无误地，摔进张巡怀里，再一次被牢牢抱住。
　　接着，她听见少年低哑的声线，含着笑：“看，我又接住你了。”
　　“咔哒！”
　　摄制组的工作人员不小心踩断了枯枝。
　　李桃恍然回神，推了推张巡：“放我下来。”
　　“仙女桃，你和张总不一起拍偶像剧真的可惜了！”
　　PD老师绕着两人360度抓拍了一圈，嘴上惊叹不已：“刚刚这一段，放任何一个校园偶像剧里都不违和。”
　　“你说这句话之前，考虑一下张总的身价。”
　　李桃从张巡身上下来，理了理裙摆，再对上几乎要怼到她脑门的镜头：“逃课也逃了，下面还要照我以前的回忆走吗？先说好，我不确定接下来的画面能不能播出。”
　　那时她和张巡翻完墙后，也没想好去哪，就近找了家网咖待着。
　　张巡打英雄联盟，她看不懂，也不想学，就默默在他旁边玩电脑自带的扫雷。
　　但因为太久没玩，手生了不少，每场几乎都坚持不了30秒就要踩雷挂掉。
　　“砰砰砰”的地雷爆炸声响个没完，张巡百忙之中瞥了她好几眼，最终没忍住，扔下联盟里的队友，抓着她的鼠标重新开启游戏，帮她一次性通了关。
　　逃课、翻墙还有未成年进网吧，显然不是正面形象。照当下广电的审片敏感点，估计得全部一剪没。
　　摄制组导演拍着胸口，打包票道：“这个你放心，我们有后招。”
　　.
　　摄制组所谓的后招就是让李桃和张巡翻完墙又走正门回去，在铃声中跟着学生的人流进入多媒体教室。
　　上课。
　　数学课。
　　“……你们是在开玩笑吧？”
　　李桃被推到最后一排坐下时，眼里还写满了不敢置信：“让我在这里上数学课？还是泰语的？”
　　“没开玩笑，我们很认真。”
　　导演一脸公事公办的态度，坐在摄像机下方：“逃课行为不提倡，所以你们幡然醒悟，决定返回校园，好好上课。”
　　李桃：“……”
　　“那我能申请换节课吗？”她嘴角微微抽搐，无语道：“我，和他……”
　　指指身旁一言不发的张巡：“我们两没人懂泰语，我觉得我们应该先上语文课。”
　　“会不会泰语不重要。”
　　摄制组不为所动：“数学公式是用阿拉伯数字和英文字母写的，能看懂数字和字母就行。重要的是你们的学习态度。”
　　李桃决定放弃。
　　穿西装打领带的男老师已经走上讲台，用泰语跟学生打完招呼，紧接着开始给大家讲方程式。
　　李桃撑着太阳穴做出一副认真听课的架势，坚持了没三分钟，在男老师孜孜不倦的催眠声中，一头栽向了课桌。
　　张巡及时将人捞回来，托着脑袋搁自己肩上。
　　.
　　下课铃响起的瞬间，李桃准时醒来。
　　映入眼帘的是光洁流畅的下颚线和抿起的薄唇。
　　她一怔，眼睛又眨了眨。
　　下颚线的主人垂眸望来，眼底掠过一丝清晰可见的浅笑，薄唇微掀：“睡醒了？”
　　声音低沉好听，带着点沙哑。
　　李桃定了定神，面色一如往常，镇定地挪开脑袋，低嗯了一声：“嗯，醒了。”
　　后面的PD老师探头过来，为张巡鸣不平：“仙女桃，你睡了半个多小时，张总一直都不敢动，肩膀都要麻了。”
　　李桃看了眼保持沉默的张巡：“所以？”
　　PD老师想当然道：“礼尚往来，你也得帮张总揉揉肩吧。”
　　李桃：“……”
　　她虽然没有录制过这类综艺，但也知道节目组的套路。到时候镜头剪出来，就是她悠悠醒转后，与张巡深情对视，再温柔地按摩被她睡麻的肩膀。
　　搞事情的后期还会在旁边P字幕，什么“校园CP纯爱升温”、“心动往往就在这一瞬间”，或者干脆简单粗暴给她和张巡P一个大大的粉红心型框。
　　光是想到这画面，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李桃摸摸手臂，表情极度敷衍地按了两下张巡的肩膀：“谢谢张总，张总辛苦了。”
　　张巡微勾起唇，俯身在她耳畔低语：“不辛苦，是我的荣幸。”
　　李桃：“……”
　　.
　　综艺的录制流程掐得很紧，早就定好了每天的拍摄计划，以确保后期有足够的素材剪辑。
　　李桃虽然很向把张巡拽进厕所对峙一番，但又不想耽误拍摄进度。只能强压下满肚子疑问，留着晚上再说。
　　她做好心理建设，准备后面两节课也全程睡过去，与张巡保持距离，让后期剪辑找不出任何P粉红爱心泡泡的机会。
　　接着便从导演口中得知下节课上物理，下下节化学。
　　“……”李桃一度失语：“你们对艺术生是有什么误解？”
　　“你现在问我牛顿三大定律是什么我都答不出来，最多给你表演一个吃苹果。”
　　“我们不能换成别的课吗？”
　　她试图跟导演打商量：“体育课怎么样？或者音乐课？舞蹈课？再在这里呆下去，我宁愿逃课。”
　　“换课……”
　　导演迟疑两秒，看了眼张巡，收回视线时表情愈加坚定：“不可以！这是规则。”
　　李桃：“……”
　　“我记得，规则可以违背，”张巡慢悠悠道：“只是会扣除相应积分。”
　　《恋爱吧》的四对明星CP明面上是四条不相干的支线，但CP完成心动任务后，都会取得相应的积分，到了最后一期合体时，四对CP根据积分确定排名，会有相应的奖励和惩罚。
　　李桃顺利找到篮球少年，为他们这对加了10分。
　　“我们不支持你们违反规则。”
　　导演一脸正色道：“但如果你们非要这样做，我们也拦不住。相应的，要扣掉你们10分基础分。”
　　“既然都要扣10分，那不如逃课。”
　　张巡挑了挑眉，站起身，将手伸向李桃：“走吗？”
　　李桃对着眼前的手沉吟两秒，觉得积分可以以后再挣，但理科带来的心理打击和精神伤害，是不可磨灭的。
　　“走！”
　　她当即点头，搭上张巡的手，在上课铃声中跑出教学楼。
　　张巡牵着她跑向单车亭，跨上那辆没上锁的白色自行车：“上来。”
　　李桃扭头看了眼小跑着追过来的摄制组，朝他们挥了挥手：“晚上见~”
　　然后坐上车，朝校门而去。
　　摄制组的几个老师，眼睁睁看着两人踩着单车拐出校门，撑着膝盖气喘吁吁：“不是说好要拍骑车这一段吗？张总为什么跑这么快？”
　　“张总的套路太绕了，幸好我们提前安排了人坐车里等着。”
　　“孔导，我们还追吗？”
　　“追！这个镜头适合一镜到底，让车上的人别掐。”
　　导演单手扶着后腰，靠在凉亭的石柱上：“还有一辆车，你们先上去，我缓会儿再打车跟过来。”
　　.
　　摄制组的保姆车远远跟在后面。
　　李桃回头看了一眼，也没在意。
　　她张开手，感受风掠过指尖的温度。
　　张巡一路没停，经过几个下坡和弯道公路，加速骑向海岸，最后停在海边的秋千椅旁。
　　空气里有着海边城市专属的咸湿气息。
　　李桃坐上秋千，头靠在吊绳上，微眯起眼，享受海风拂面的感觉。
　　“我以前看过一部时空穿越的电影，里面有一段男主人公骑着脚踏车送女主人公回家的长镜头。”
　　“画面很美。就算是现在回忆起来，都觉得很浪漫。”
　　她脚尖点了点树根，感叹：“我记得当时是和冉冉她们一起看的，还很羡慕里面的女主演。”
　　张巡上前一步，帮她挡住照过来的日光：“我知道。”
　　李桃睁开眼，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的？”
　　“你想要的，我都知道。”
　　也都会做到。
　　张巡将她被海风吹乱的卷发拨到耳后，望着她的眼睛，柔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　　《恋爱吧》节目组：倾全组之力，配合张总追妻。
　　自行车这段说的是周杰伦的《不能说的秘密》


第36章 
　　当天的录制结束。
　　李桃坐上回酒店保姆车，心跳的速率还没恢复，里头那只小鹿亢奋地踢踏着蹄子，在左右心房心室来回蹦跶。
　　节目组租了两辆车，张巡上了另外那辆。
　　两辆车一前一后行驶在沥青路，李桃稍稍抬眼，便能从斜前方副驾驶位的车前镜里看到那辆黑色丰田埃尔法。
　　脑海里还是某人在海风中撩着她的头发说“你想要的，我都知道。”的情景，目光温柔缱绻，像极一个深爱女方多年的男人终于有机会倾诉自己感情时的样子。
　　从他做出那个动作开始，她的心便不争气地漏了一拍。
　　再对上那双情深似海的墨色眼眸，李桃呼吸一滞，几乎下一秒就要沦陷。
　　但多年的兄弟之情和10年前的那次自作多情及时扼制住了她。
　　眼前的男人大概又观澜小张附体了，所以才不分场合对象开始发散魅力乱撩人。
　　上次当着《迷城》主创人员的面拍他屁股是因为她喝醉了，清醒状态的她，绝对不可能被他带进坑里。
　　李桃瞪着车前镜里的黑色保姆车，暗自点头，目光坚毅。
　　摄制组正准备对她做随采。
　　注意到李桃的目光，坐在副驾驶的副导演愣了一秒，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窗外。
　　除了树还是树，也没看到什么新奇玩意。
　　只是一排夹竹桃，而且还没开花，需要用这种又爱又恨的表情看它们吗？
　　还是说她和夹竹桃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副导面露疑惑，回转过身，调整好镜头对准后座的李桃：“仙女桃，如果现在要你对今天的约会对象做一个评价，你会怎么说？”
　　“约会对象？”
　　李桃怔了怔，问：“今天算约会吗？不是我和他刚见第一面？”
　　副导一本正经地解释：“是初遇，也是第一次约会。”
　　李桃：“……”
　　她抿抿唇，露出一个标准弧度的营业笑容：“我觉得张总很好，是一个很棒的约会对象。”
　　副导笑着点头：“对张总的评价很高，看得出来你很享受今天和张总的约会了。”
　　李桃：“……”倒也不用说得这么浮夸。
　　她扯了扯嘴角，没接腔。
　　副导再接再厉，追问：“在张总站在围墙下面朝你伸手，在他牵着你跑出学校，载着你坐在单车后座逃课去看海……在这些时候，你是不是真的感觉回到了中学时代？”
　　“请问你对张总有小鹿乱撞的感觉吗？”
　　李桃：“……”
　　副导问得直接，李桃一时间有些反应不及，身体潜意识里便做出了正确回应。
　　头点到一半，及时刹车，转而继续俯下身装作去拿水。
　　“我还以为你是要点头。”
　　副导跟她开玩笑，喝了口水，说：“仙女桃，这些问题其实不需要思考，就是你的第一反应。你凭直觉回答就好。”
　　他又问了一遍：“请问你对他有小鹿乱撞的感觉吗？”
　　“不好说。”
　　李桃拧开瓶盖慢悠悠地喝着水，一副陷入沉思的表情：“才刚相处没多久，你要问我对张总有什么感觉，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
　　副导沉默两秒，换了个问题：“那你今天开心吗？”
　　“开心。”
　　李桃抬头看着他，一脸正经道：“可以逃课出去玩，而且不会受到任何惩罚，光是想想都觉得开心。”
　　.
　　另一辆丰田埃尔法里。
　　同样是在实时采访。
　　张巡头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导演摆正机位，小声喊：“张总？你是觉得累了吗？我们还有一个随采要录，到时候和李桃那边同步播出的。”
　　最后半句是重点。
　　张巡没睁眼，无名指敲了敲椅垫，微颔首：“问吧。”
　　“好的。”
　　导演下意识坐直了身，一副给领导汇报的架势：“请问张总对今天的约会对象有什么评价？”
　　张巡眼皮子都没动一下，沉声道：“很好。”
　　“为喜欢的女生打篮球，带她翻墙，公主抱，在教室里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睡着，载着她坐在自己单车后座，一起逃课去看海……”
　　导演接着问：“这些事情，张总你在高中经历过吗？”
　　“后面两件没有。我和她中学不在沿海城市，她家离学校近，放学后还要去学舞，我没机会送她。”
　　张巡睁开眼，遥遥望着前方的黑色保姆车，唇角微微上扬：“不过现在能做到，也还不错。”
　　导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眼底掠过一瞬了然，提了一个计划外的问题：“李桃是您的理想型吗？”
　　这个问题其实这条线的摄制组，乃至《恋爱吧》整个团队，都无比好奇。
　　甚至从昨晚被通知换了个跟拍嘉宾后，他们便对两人的关系产生了莫大的好奇心。一群大老爷们，还在百度和微博搜“张巡、李桃”的关键词。
　　只可惜搜了一个多小时，找到的信息寥寥无几，最多不过是上次李桃入围白玉兰奖最佳女配，张巡正好担任颁奖和开奖嘉宾，所以两人短暂地出现在了一条新闻内容里。
　　再搜“中创女神、李桃”，更是一条消息都没有。
　　唯一牵强附会的就是说因为聚星是中创唯一入股的一家娱乐公司，所以如果中创女神是圈内人，必然在聚星影视传媒公司，没准聚星的艺人会知道一些内情。
　　所以大家虽然被通知张巡要顶替周彦生和李桃组成恋爱CP，但对于李桃到底是不是传说中那位中创女神，谁也没法确认。
　　但也更加不敢去问当事人。
　　饶是现在跟拍了两人一天，看着张巡一步步跟李桃在镜头前相处得越来越和谐亲密，眼神里的专注和深情在李桃不知道的角落浓得都要溢出来，导演依旧问得无比委婉。
　　“我没有理想型，”张巡淡淡看他一眼，视线重新落回那辆保姆车：“只有她。”
　　.
　　两辆车一前一后抵达丽思卡尔顿酒店。
　　李桃先一步下车，余光瞥见迎宾小哥快步走向后方的黑色保姆车，正要拉开后座车门。
　　一般来说，两人合作录制综艺，该有的礼貌不能丢，至少每次分开前要有一个告别。
　　例如之前和周彦生一起拍摄《寻爱》时，每次当天的合作戏份拍完，两人都会互道一声辛苦和明天见。
　　但现在的对象是张巡……
　　李桃微怔，在“等张巡下车”和“扔下他赶紧走”之间犹豫零点一秒，扭头跟摄制组说自己困了先回房休息，脚下不停，直直穿过酒店大堂，钻进电梯里。
　　.
　　回到房间没多久，吴姐在嘉宾综艺群里@了所有人，说是要再补签一个协议。
　　【吴真真：我在303会议室等着大家哦】
　　嘉宾们在节目开始录制之前都已经签过合同，李桃虽然是最后一个决定加盟，但在昨晚也已经补签了相关协议。
　　现在忽然又来了一个协议，大家都觉得奇怪，在群里问吴姐具体是什么内容。
　　【宋玲：吴姐，先跟我们透露一下呗】
　　【蒋燕：这次是要签什么呀？】
　　【吴真真：在微信里说不清，还是要当面说，让大家自己看比较好。】
　　【吴真真：总之是一本万利的事，对我们所有人而言，就跟天上掉馅饼差不多。】
　　【吴真真：我只稍微透露一下，涉及金额有十位数，不包括小数点】
　　吴真真最后那句“十位数”一发出来，引发一波回复高潮。
　　【报告，我已经在电梯里了。】
　　【还有这样的好事？】
　　【签，必须签！】
　　大家开始在群里用“暴富”系列的表情包刷屏。
　　李桃校服都没来得及换，匆匆拿了手机出门。
　　电梯正好停在21层，有个穿黑色卫衣的高瘦男人在里面靠着镜墙，低头看手机。
　　电梯门就要关上。
　　“麻烦等一下。”
　　李桃边说边快步往电梯间走。
　　电梯里的男人抬头看她一眼，按住开门键。
　　李桃走进去，礼貌道谢：“谢……”
　　刚吐出一个字，便愣住。
　　“周老师？”
　　她惊愕地望着男人：“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说有事要回国吗？”
　　这是导演跟她说的。
　　在车上的随采结束后，李桃故作不经意问了句为什么忽然会换对象。
　　导演沉默了十来秒，给了个“周老师在国内还有事没处理完，所以没办法继续录制”的理由。
　　周彦生微拧眉，似乎在奇怪她为什么这么问，但很快又了然，笑着解释：“事情不急，所以打算留下来四处逛逛，当作是休假。”
　　李桃：“……”
　　她抿了抿唇，想问为什么会答应换人，又觉得以两人的交情不适合问这种问题，最终只是点点头，没再说话。
　　.
　　两人走进会议室。
　　里面其他8个嘉宾都已经到了。
　　宋玲兴奋地冲李桃招手：“桃子来这里，专门给你留了个位儿。”
　　虽然四对CP都已经录制了第一天的初遇，但到了镜头外，大家关系还没好到会坐在一起。除了担任恋爱观察员的明星夫妻，以及蒋燕和郭子彦这对圈内人基本都知道情况的情侣挨在一块之外，其他男男女女分得很清楚，都是和各自的经纪人还有助理坐在一起。
　　李桃没带经纪人和助理过来，宋玲只给她预留了一个空位，另一边是许瑶。
　　李桃跟周彦生抱歉地笑笑，走到宋玲旁边坐下。
　　“桃子，你的校服男神怎么样？”
　　一坐下，宋玲便拉着她咬耳朵，朝周彦生的方向挤眉弄眼：“我一直觉得周彦生适合演老师，你之前不就跟他合作过一部师生恋的戏。现在换成了同学，是不是很刺激？有一种角色扮演的感觉。”
　　李桃：“……”今天的确挺刺激。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应付宋玲，吴真真推门进来，手里抱着一沓文件。
　　“不好意思啊，要打印的东西太多，酒店有两台打印机出了毛病，还只能用一台。”
　　她边跟大家解释，边讲文件挨个发给嘉宾。
　　几位经纪人都在低头研究新协议，李桃孤家寡人一个，掂了掂文件的重量，还怪厚实的。
　　她看了眼扉页——《恋爱吧》保密协议（附）。
　　应该是对之前签的那份合同的补充。
　　实在不想逐字逐句看过去，李桃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还没仔细看，便听到一声惊呼。
　　“二十个亿？！”
　　“我眼睛出问题了吧，这上面有多少个零来着？”
　　“吴姐你们要不要这么壕啊？”
　　宋玲猛地一下站起来，不敢置信地抓着那份协议：“我这辈子都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
　　其他嘉宾跟着附和道：“我倒是在拍戏的时候见过，金条堆了一仓库，但都是假的，其实只有表面那一层。”
　　“违约金二十亿，真是壕无人性。”
　　“上面这一堆零看得我眼睛都疼。”
　　“聚星真的财大气粗，哦不，是中创爸爸壕出天际。”
　　聚星的习惯是只要有本公司艺人参与的项目，多多少少都会投笔钱进去，以告知制作方娘家有人。
　　宋玲确定加盟《恋爱吧》之后，聚星也成了赞助商之一，但投得不多，只占了第三位。
　　现在补充条款上却写明聚星已经提前买断了《恋爱吧》的全部版权，显然在众人不知情的时候，节目组和聚星重新做了交易。
　　“只是为了确保节目流程和内容不会被泄漏出去，聚星对咱们节目很看好，光看嘉宾阵容就知道是大火的命，所以不希望出任何差错。”
　　吴真真笑呵呵地跟大家解释：“一般都不会出问题，所以我们坐等分钱就行。”
　　协议上明说了，如果节目嘉宾和相关人员有任何泄漏综艺内容的行为，需要赔偿聚星传媒二十亿。但如果没人违反协议，所有人共享百分之一的赔偿金。
　　虽然说以大家的咖位，随便接两部戏就能拿个上千万，但这种明显是躺着就有钱收的好事，不要白不要。
　　宋玲第一个带头签了字，剩下的嘉宾也都陆陆续续交了合同，有说有笑地出了门。
　　李桃留在最后，等到会议室里只剩下她和清点文件的吴真真，才出声道：“吴姐，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吴姐哼着歌检查嘉宾签名，头也没抬：“好啊，你问。”
　　“我们这部综艺……是要酝酿什么大动作吗？”
　　李桃斟酌着用词，问：“或者说，聚星准备拿它做什么？”
　　“聚星是什么想法我倒是不清楚，反正它钱给得够。”
　　吴姐想也不想，抬头看着李桃：“其实表面上是聚星出钱赞助，实际上真正出力的是中创，冠名商也是中创给的。”
　　李桃顿了一秒，问：“所以？”
　　“你看看你那位恋爱搭档，你觉得能让他的身份公开？”
　　吴姐朝她挤眉弄眼：“要不是为钱所迫，我恨不得买齐50个热搜宣告天下，中创张总为了他的女神参加了我的综艺！”
　　李桃：“……”
　　“我今天让大家签这份保密协议，也是为了避免大家发现张总。”
　　吴姐接着说：“桃子，你要是早告诉我你就是那个中创女神，我绝对提前半年为你和张总贴身打造一款恋爱综艺。”
　　目前《恋爱吧》的四对CP还是分开录制，所以除了李桃和部分节目组工作人员之外，知道张巡顶替了周彦生的人寥寥无几。
　　昨天李桃还在飞机上时，吴真真便收到了张巡打算参与录制的消息。
　　就连周彦生，都被提前安排好了，相当配合地签了中止合同，还在接李桃来酒店吃饭时陪着演了一出戏。
　　二三线男艺人和热度高居不下的中创总裁，用脚趾头想也该知道怎么选。
　　吴真真二话不说便开始对接陈郁，照着张巡的行程单和对综艺录制流程的意见大刀阔斧改了一通。有些甚至都不用中创提，她自发地加上了男女嘉宾的互动剧情任务。
　　张巡加盟的要求是消息在综艺播出之前都不能放出去，所有知情人必须保密，不能有任何偷拍视频、照片或文字信息泄漏。综艺播出时间暂时定为全部录制结束后，后期团队由聚星指定，有情况再另行通知。
　　等于就是吴真真负责拍完，后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中创让聚星出面提前买断了所有版权。
　　保密协议也是陈郁在一小时前发给她的。
　　“其实我还挺可惜《恋爱吧》不能出物料、做宣传的，毕竟这代表我们要损失前期的大部分观众。”
　　“不过钱已经到手了，我下下辈子的钱都够挥霍了，观众的事就留给中创操心吧。”
　　“而且这部综艺无论如何一定会大爆特爆，就算录完再播，单凭你和张总这对，我保证《恋爱吧》能住在热搜上不用下来。”
　　“毕竟张总和你可是凭借一段采访和两张照片，就在整个网络霸屏的一对。”
　　李桃懵了小半天，想说自己不是什么中创女神，但看吴姐一脸笃定的表情，再看看她手里那沓代表着二十亿的合同，嘴巴张张合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吴真真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纠结表情，拉开椅子在她旁边坐下，语重心长道：“桃子，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你和张总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张总对你是真的很用心。”
　　“虽然网上还有不少人说看男人不能光看他为了花了多少钱，但张总给《恋爱吧》砸的钱，可都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
　　“而且他都推了中创的行程，过来陪你录综艺了，这难道不代表对他而言，你比什么都重要？”
　　李桃没应声，拿过桌上的矿泉水，低下头慢吞吞地旋着瓶盖。
　　吴真真看出她回避的意思，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桃子啊，这样的男人，你抵挡不住的，再拿乔几天就从了吧。”
　　“你可千万别说你还忘不了中学那个拿你当兄弟的初恋，有张总在，他什么都不是。”
　　“那个人把你的心伤得这么狠，你真的没必要再对他有什么留念。而且张总这次陪你经历校园剧情，以后你对校园的回忆就是和张总了。”
　　李桃：“……”
　　她抬头看了眼吴真真。
　　吴真真捧着脸，眼睛里都在闪着小星星：“张总真的太会了，我的少女心都被他勾出来了。别说你对他小鹿乱撞，就连我心里那头老鹿，都要被他浪漫得死去活来的。”
　　李桃没接腔，默默喝了口水。
　　心下暗道：如果你知道这俩是同一个人，你还会这么说吗？
　　.
　　告别了少女心突发的吴真真，李桃慢吞吞地走向2103。
　　正要刷卡进去，翻了一圈校服口袋，没找着房卡。
　　再透过门缝看见房间里灯火通明。
　　李桃沉默一秒，认命地联系酒店经理帮忙开门。
　　“叮咚！”
　　刚挂断电话，手机忽然接连震动了几下。
　　是顾宁在三人闺蜜群发消息。
　　第一条是个链接。
　　标题——受邀出席中创毕驱马场奠基仪式的我，到底遭遇了什么！！！
　　看起来应该是她的某条vlog。
　　三个触目惊心的感叹号，像极了早年流行的咆哮体。
　　【赵欢：啊啊啊啊啊张总太会了！】
　　【顾宁：我本来被商宴的恋爱纪念日礼物气得要死，结果又被张总唤醒了少女心。】
　　【顾宁：真的，他每说一个字，我都想啊啊啊叫半小时】
　　【顾宁：为了我的赛级纯血马，请务必早点在一起】
　　【顾宁：@李桃】
　　李桃点进链接，看到顾宁和张巡那段饱含深意的互动，嘴角抽了抽，默默退出来。
　　顾宁和赵欢已经在闺蜜群里刷了几十条消息。
　　内容重复，简单直接，浅显易懂。
　　李桃都不用专门滑上去看聊天记录，随便看一句便能提取核心思想。
　　【让我们把“在一起”打公屏上】
　　【如果这还不是真爱，这世界还有爱情存在吗？】
　　【去他的兄弟之情，这他妈就是爱情！】
　　李桃：“……”
　　顾宁和赵欢还在间歇性地@她。
　　李桃点进视频，跳到媒体采访的那一段，又重新看了一遍。
　　指尖无意识落在张巡微微勾起的唇角。
　　“是爱情吗？”
　　她轻语。
　　如果是爱情，那中学的时候又是什么？
　　还是说，人类的感情能这样轻易就变质？本来只是拿对方当异性兄弟，不知不觉就喜欢上了？
　　那为什么变质？什么时候变的？
　　李桃捂着心口，神色迷惘又不安。
　　“叮！”
　　电梯来到21层，厢门打开。
　　酒店经理拿了万能房卡走出来，看见李桃的表情，吓得顿了一秒。
　　“李桃小姐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我这就为您开门。”
　　经理快步走过来，给李桃刷开房门：“请问还有什么需要我为您做的？”
　　李桃摇摇头，低声说：“不用了，你回去吧，麻烦了，谢谢。”
　　经理看着她有些担忧，又重复了一句：“您如果有任何需要，请随时叫我。”
　　李桃恹恹地点头，关上门。
　　.
　　一小时后，2103的房门被人从里打开。
　　李桃大步跨出来，正要带上门，又折进去拔了房卡抄校服口袋里。
　　她走过长廊，在2107停下。
　　深吸一口气，按响门铃：“张巡，是我。”
　　门很快被打开。
　　张巡身上挂了件睡袍：“进来说。”
　　“不，就在外面说完。”
　　李桃抓着门框，指尖因为用力而略微泛白：“我们还是好兄弟对不对？”
　　张巡拧眉：“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因为我发现，这段时间以来，我们好像总是会因为各种原因被拉离正常轨道。”
　　李桃抬起眼，静静地凝望他：“我真的很珍惜我们之间的这段感情，我希望它能一直延续下去，一直到我死去。”
　　“所以我不希望它变质，不希望它有任何消失的迹象。”
　　“这也是我来参加《恋爱吧》的原因。”
　　“我来着这里，是为了找到恋爱的感觉。”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目光坦荡而诚恳：“张巡，我承认，我中学时是喜欢你，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
　　“但你说我们是兄弟，我有点难过。但因为舍不得跟你断开，虽然难过，还是逼着自己放下，拿你当兄弟看待。”
　　李桃似是自嘲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份喜欢结束太惨烈的原因，之后再也没办法对任何人产生喜欢的感觉。”
　　其实她以前有些担心自己失去了喜欢人的能力，从舞蹈转到表演专业后，学了很多移情的方法，但是依旧不管用。
　　正式演戏之后，李桃开始经历不同角色的人生，但爱情这道关卡始终跨不过去。
　　所以从大学接触演戏开始，她扮演的角色没有一个穿上过婚纱。
　　因为她怎么也演不出新娘的状态。
　　本来她也已经认了，不过没法喜欢上别人，少了关于爱情的体验。但亲情和友情上给了她足够多，她也已经满足。
　　但是这段时间张巡的种种行为，还有她做的那些梦，无一不在昭示着她的心怀不轨。
　　甚至于最终导致了那次醉酒非礼事件。
　　张巡轻飘飘地对她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稍微撩拨了一下，她便溃不成军。
　　对此李桃做了整宿的噩梦，不停回到中学被他直言“不过是兄弟”的场景里，不断惊醒又不断深陷。
　　所以她决定参加这次综艺，希望能凭借它得到改善。
　　结果还没见到曙光，他大步流星赶来，将她包得严严实实，连一丝呼吸的缝隙都没给她留下。
　　“张巡，我希望有一天我能演完一个人的一生，也希望我能有喜欢上一个人，为他穿上婚纱的那天。”
　　李桃抬头看着张巡，眼里带着清晰可见地恳求：“你能不能，跟我保持正常的兄弟之情，别一次又一次试图把我拽回去？”
　　她轻声说：“火车偏轨会酿成大祸，感情偏轨，本身就是大错。”
　　“宝宝，现在才是让我们的感情回到正轨。”
　　张巡贴着她的脸颊拭去泪痕，指尖落在她的下颚，声线低而哑：“中学那次我已经酿成大错，用了十年来偿还。”
　　“所以别说放弃我，别说为谁穿上婚纱。”
　　他捏着李桃的下巴，在她唇上狠狠碾过：“除了我，你还想嫁给谁？”


第37章 
　　这个吻来得太过突然。
　　李桃还沉浸在自己所营造的悲伤情境里，被张巡的动作吓得一下怔住，只来得及睁大眼睛。刚想要说什么，便觉得嘴唇一痛，接着被舌尖趁虚而入抵开齿关，强势地掠夺她口腔的气息。
　　“唔……”
　　她被吻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两只手下意识地拍打挣扎，反被束缚得更紧。
　　慢慢地，也不再挣扎，双手悄悄攀上张巡的腰侧，配合着他的亲吻。
　　走廊外忽然传来一声口哨。
　　接着是一段发音奇怪、语序混乱的中文。
　　“帅哥哥，小姐姐，情之所至，不能自已。我就喜欢你们这样真实的感情，哎呀妈咔咔的！”
　　听声音，是个被不知道被哪位汉语言学渣耽误的国外小哥，还带着一口的东北腔。
　　李桃恍然惊醒，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唰得一下脸颊通红。
　　她大力拍打张巡，脑袋埋进人怀里。
　　张巡停下攻势，抬眸冷冷扫了国际友人一眼，搂着李桃回了房间，带上门。
　　.
　　没了外人的打扰，张巡贴着李桃的唇角轻啄，打算再继续那个未完的吻。
　　李桃整个人往后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躲开那些轻吻。
　　她勉力平复呼吸，不敢置信地望着张巡，声线又哑又抖：“你……我……我们……”
　　你你我我了半天，什么都说不出来。
　　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根本搞不定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她明明是做好心理建设，鼓起勇气过来找张巡摊牌，怎么就能演变成现在这样？
　　“给我两分钟，我理理头绪。”
　　李桃闭上眼，曲起食指抵着眉心，对刚刚在门口发生的那段情景进行复盘。
　　首先是她敲门，张巡穿着睡袍出来。她再摊牌说以前的确喜欢过他，现在不敢喜欢，所以希望彼此能恪守兄弟之情的底线，不要再随随便便撩来撩去。
　　然后张巡的回答？
　　李桃蹙着眉，睁开眼睛直直望住张巡：“你刚刚在门口说了什么？我现在记忆有些乱，短时间内应该都理不清楚。”
　　张巡微勾起唇，倒了杯水推过去，在她身旁坐下：“我说……”
　　刚说了两个字，就被李桃打断。
　　“你别动！”
　　李桃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情，往旁边沙发挪了挪，与张巡保持距离：“就坐在那儿说。”
　　张巡从善如流地保持不动，静静地凝望她，墨色瞳孔里完整倒映出她的身影。
　　“我说，我喜欢你。”
　　他沉声道，音色稍哑，带着些颗粒的磁感：“男人对女人的喜欢，一直喜欢，永远喜欢。”
　　李桃先是怔愣一秒，接着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你……开……开什么玩笑！”
　　她磕磕巴巴地反驳：“鬼才会信你。”
　　“明明是你说的我们是兄弟，不要再骗我了，我不会信你的。”
　　“兄弟之间说什么喜欢，明明连性别都被模糊了。”
　　张巡依旧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但眼里传递的信息已经胜过了万语千言。
　　李桃：“……”
　　她心里忽然一阵慌乱，如坐针毡。
　　脑子里嗡嗡嗡响个不停，一直在重复之前在大剧院听到的那些女生对张巡看她的眼神的评价。
　　“网上都说了，喜欢这种东西，就算你捂住嘴巴，它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张总一定爱惨了这个小姐姐。”
　　李桃一方面不敢去相信，觉得张巡不可能喜欢自己。
　　但在要全盘否定它的前一秒，又听见了心里那头小鹿的不舍和悲鸣。
　　因为对张巡还存着别样的喜欢，还是有些心怀不轨，所以只要张巡有一丝风吹草动，稍微透露出一丝好像可能喜欢她的迹象，那头小鹿都会捧着奉若珍宝。
　　它发出微弱的“呦呦”声，好像在无声地说：希望那是真的，希望张巡真的喜欢她。
　　所以现在面对张巡说的“一直喜欢，永远喜欢”，它已经彻底失控，发狂地撞击心脏，想要冲出来回应张巡的喜欢。
　　李桃却彻底陷入了矛盾当中，完全理不清头绪，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和张巡之间的关系。
　　已经是深夜，四周静寂得可怕。
　　她彷佛能听到自己重如擂鼓的心跳声。
　　“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重重敲击着胸腔，像是小鹿在砸门。
　　大有她不好好处理现在跟张巡的关系，它就要直接跳到死的架势。
　　李桃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努力平缓呼吸和心率。
　　再睁开眼时，已经恢复了平静，目光清明。
　　她决定放弃。
　　那次情窦初开的结局太过惨烈，留下的后遗症至今都没法消除。
　　人不能连续两次栽进痛一个坑里，尤其是在十年过后。因为一旦摔下去，只会比原先更痛，更难以忍受。
　　她不怕痛，但她不想再经历失望过后的那种难过了。
　　“张巡，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过来参加这个综艺，我也不想知道了。”
　　李桃一脸平静地看着张巡：“但我对它是认真的，所以请你别再干扰我。”
　　“我不管你是观澜张头牌附身还是自己吃错了药，该说的话我刚刚在门口已经说得很明白。”
　　“我会恪守住朋友的底线，请你也跟我保持适当的社交距离。”
　　她站起身，冷冷睨着张巡：“不然兄弟不做了也没关系，早散早好。”
　　“我也是认真的。”
　　张巡跟着站起来，慢慢走近李桃：“我从来都不想和你当兄弟。”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来参加这个综艺，但我想告诉你。”
　　在得知李桃加盟《恋爱吧》的时候，张巡的第一反应其实是中断录制，更换嘉宾名单。
　　后来看到完整的策划方案和综艺流程，他发现了吴真真是在帮李桃重塑校园回忆。所以在联系上吴真真的前一秒，他改了主意，决定亲自出演男主角。
　　吴真真想借由这些剧情反吵李桃当初的那段经历，为节目增加噱头。他更想借这个机会让两人的感情从一开始回到正轨。
　　不做兄弟，只当恋人。
　　“在我说出‘不过是兄弟这句话’的十年里，我每分每秒都在后悔，想回到那天将那句话收回。”
　　“每次在季时序家，看见那三个孩子，我都会想。如果当初我能好好跟你说喜欢，而不是违心说是兄弟。我们的孩子，会不会也有季念念那么大了。”
　　“你那么疼念念，一定会更疼我们的孩子。”
　　他在脚尖与李桃相撞时停下，定定望住她，低声道：“如果没有那句话，我们是不是就不会平白无故浪费这十年？”
　　李桃怔怔地看着他，眼底布满惊愕和不敢置信：“你……”
　　张巡的这一段自白她始料未及。
　　她从来没考虑过那句兄弟的言论是违心的可能性。
　　当时的李桃忙着难过和自卑，光是梳理自己的感情、重新面对张巡，都耗尽了力气，根本不敢想象张巡是因为不敢承认喜欢才推脱成兄弟之情。
　　现在的李桃习惯了跟他以兄弟相称，潜意识里回避了其他的所有可能。
　　“你现在说以前的那些是违心的，我有点难以接受。”
　　李桃低垂着头，视线落在两人相抵的鞋尖：“我已经习惯了，不敢去妄想别的，也不敢相信。”
　　“是我的错。”
　　张巡拉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坐回沙发上，亲了亲她的手背：“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李桃想要往回缩手，却怎么也挣不脱。
　　“你要我怎么相信？”
　　她僵着脸，声线有些抖：“跟你录完这次综艺，当作中学那一段回忆不存在？”
　　“那是属于我们的回忆，没人会抹杀。但我们也可以利用这次机会，创造新的回忆。”
　　张巡摩挲她的手心，试探着将人搂进怀里：“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追求你。”
　　李桃心下微颤，下意识想躲开，但到底没再躲。僵硬的身体渐渐软化，顺着他的力道贴近，脑袋慢慢靠在他肩膀。
　　一个机会而已。
　　他想要的话，那就给吧。
　　给彼此一个机会，相信他一次。
　　她在心里无声道。
　　那头小鹿舔了舔不知道什么时候撞伤的前蹄，慢慢将头靠在两人相贴的胸口。
　　.
　　第二天。
　　中学生活结束，剧情发展到大学校园。
　　李桃顶着两个比熊猫还大的黑眼圈，对着镜子扫遮瑕液。
　　昨晚她攒着一口气去找张巡摊牌。
　　虽然结果有些出人意表，但感觉还不错。
　　就是副作用有些明显：会导致精神过于亢奋，难以入眠。
　　李桃躺在床上直愣愣盯着天花板，脑海里都是张巡俯身贴在她耳畔低语告白的情景。
　　一张一张，像幻灯片一样循环播放。
　　到了关键对白的环节，人物头顶还会加上字幕，带着动画特效，字体放大、加粗，标黄。
　　“我说，我喜欢你。男人对女人的喜欢，一直喜欢，永远喜欢。”
　　“我从来都不想和你当兄弟。”
　　“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追求你。”
　　“……”
　　还有一头小鹿在天花板上迈着蹄子转圈圈，甩着短短的小尾巴，不时停下来冲她叫唤，口吐人言：“看吧，我就说他一定是喜欢你的。你这么漂亮又这么可爱，没人能抵挡得了你的魅力。你要有自信，你可是仙女！”
　　于是，漂亮又可爱的仙女睁眼到了天亮，现在顶着两个上了三层遮瑕都盖不住的黑眼圈，要去演大学生。
　　“就这样吧，后期会加滤镜。”
　　李桃放下晕染刷，看着镜子里若隐若现的熊猫眼，叹了口气，默默换上节目组送来的大学校服。
　　.
　　大学默认学生住宿舍。
　　节目组本来想真的租间宿舍让李桃住进去，体验两天。但现在正是开学时期，宿舍都住满了，只能意思意思拍摄她从宿舍楼出来的镜头。
　　刚上完第一节课，正是课间休息。有人赶着回来补眠，有人赶去上第二节课，宿舍楼里人来人往。
　　李桃抱着英语书跟随人流走出大门，准备去图书馆复习。
　　看见张巡站在不远处的樱花树下，静静地望着她。
　　李桃怔愣一秒，走过去：“你怎么过来了？”
　　照计划，两人应该是在图书馆见面。
　　张巡唇角微扬，接过她手里的书，勾起食指将购物袋提到她面前：“来送早餐。”
　　李桃：“？”
　　她看向镜头外的导演：“我们有这个流程吗？”
　　导演看了眼张巡，摇头。
　　“节目单上没有，我的追求计划表上有。”
　　张巡拆开吸管插进牛奶盒，递到李桃嘴边，轻声哄她：“乖，喝一点，买的脱脂的。”
　　作者有话要说：　　张总：论追妻，我是专业的。

第38章 
　　照节目组安排的流程，李桃和张巡应该是在图书馆偶遇，接着相约逛校园。
　　虽然张巡的追求计划表打乱了录制节奏，但在导演的默认下，两人还是依照节目流程单，有条不紊地逛起了校园。
　　这两天是曼谷大学的社团活动日，类似于国内的社团招新会，但花样更多，也更热闹。
　　活动日对所有人开放，就算不是曼大人，也可以进来闲逛。在各大社团摆的小摊前溜达一圈，多多少少都会捎点东西回家。
　　考虑到交流障碍，节目组特地给李桃和张巡安排了一位同行翻译。
　　是个中国留学生小姐姐，叫柯艺。
　　小白鞋，露脐小短T，青春洋溢的高马尾，看起来活泼又热情。
　　也是真的热情。
　　刚见到李桃和张巡，都不用摄制组做介绍，已经自顾自跺脚、捧脸、尖叫了一通。
　　“仙女桃你和张总真的配一脸！”
　　“网上居然现在还没有人把你们联系到一起，这届网友吃瓜能力真的不行！”
　　“我居然能实时吃瓜磕糖，也太幸福了吧！第一次为自己曼大人的身份找到了优越感！”
　　李桃、张巡：“……”
　　摄制组导演显然也没想到看起来青春活泼的留学生，会忽然活泼过了头。
　　他忙不迭冲到镜头前，安抚住就要往李桃身上扑的高马尾小姐姐：“小艺你冷静下来，你是有任务在身的！李桃和张总还需要你的帮忙。”
　　“okok，给我一分钟。”
　　小姐姐拍了拍脸颊，深吸一口气，恢复镇定，朝李桃露出标准弧度的笑脸，伸出手：“仙女桃你好，张总你好，我是你们今天的随行翻译，很荣幸能为两位服务。”
　　李桃抿了抿唇，伸手与她交握，笑道：“今天就麻烦你了。”
　　.
　　张巡十分钟后有一个电话会议，节目组安排两人在校园内的一家咖啡厅稍作休息，让摄制组先去现场做准备。
　　翻译小姐姐柯艺在原地佯装纠结两秒，转身跟上张巡和李桃的步伐进了咖啡店。
　　张巡刚给李桃点好抹茶拿铁，陈郁一个电话拨进来，汇报近期投资项目的进展和反馈。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去别的地方看看。”
　　李桃最听不得张巡开电话会议，帮他在咖啡里扔了半块方糖，端着拿铁去了落地窗那块坐着。
　　“仙女桃！”
　　柯艺哒哒哒小跑过来，在她对面坐下，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看着她，感叹：“果然镜头都展现不出你全部的美！”
　　李桃：“……”
　　她嘴角微微抽了抽，委婉道谢：“谢谢，你也很好看。”
　　“张总看起来也跟大明星一样，比演员都要帅。”
　　柯艺又托腮去看不远处讲电话的张巡：“你和张总真的是绝配了。”
　　李桃：“……”谢谢，你之前已经说过一次了。
　　她笑了笑，没接腔，低头喝咖啡。
　　然而自来熟的人根本就不需要有人搭话，自己就能从头到尾演完一出戏。
　　李桃完全都不用开口，柯艺一张小嘴叭叭叭就把来龙去脉全交代干净了。
　　“其实那张照片放出来的时候，我就有点怀疑中创女神是你了。”
　　“我当时还在这边考试，闺蜜给我发的照片和截图，让我看看能不能认出是哪个明星或者名媛。”
　　“我观察力一直不错，以前娱乐圈有明星爆出恋爱瓜或者戏外生情，基本都能提前猜到。”
　　“就比如说你之前拍的那部戏，男主和演女二的那个演员，一定是动了真感情了。我看发布会就看得出来。”
　　“第一张照片里张总给你穿的那只鞋，是C家19年春夏限定款，那天去慈善答谢宴的人里，穿它的就几个女明星和名媛。”
　　“那两个名媛跟张总平时都没有任何交集，家里也没合作，一看就没什么可能。”
　　“叶雯跟商导是圈里出了名的模范夫妻，更加不可能。”
　　“就剩下你和许瑶，不好确定到底是谁。第一张的背影跟你更像一些，但是第二张照片上的白裙子，跟许瑶那天穿的又有点像。”
　　“后面中创出了通告说第二张照片上的女生是朋友家的孩子，我就确定了。”
　　柯艺一脸笃定地看着李桃：“中创女神，一定是你。”
　　李桃：“？？？”
　　她被这通听着好像很有逻辑的推理绕得云里雾里，好半天才揪中一个问题：“中创出了通知？”
　　“是啊，前天晚上发的微博，我朋友还特地给我截了图。”
　　柯艺打开手机相册，递给李桃。
　　上面是中创资本的官博号。
　　置顶微博——转自张总原话：针对网上近日流传的中创女神照片，纠正一个错误观点：第二张照片的白裙女生是张总多年好友的亲属，非圈内人士，请勿打扰她的生活。中创女神从始至终只有一位，如果有好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大家。
　　下面还是两张照片，只不过第二张做了处理，标记出了张巡的视线，还加上了不同角度的视觉距离和目光焦距对比。
　　看着有点眼熟。
　　李桃嘴角微微抽搐，调出和赵欢的聊天记录，果不其然看到了同款。
　　柯艺还在为她分析这段微博文字的潜在含义。
　　“上面特地强调了白裙小姐姐非圈内人士，说明中创女神是圈内人。”
　　“最后这一句‘如果有好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大家’，就说明张总现在还没彻底追到人。”
　　“要么是追到了，但是因为女神的职业性质，不得不保持地下恋情，有份无名。要么就是还在追，无名无份。”
　　“不过看现在的情况，我觉得第一种可能性要大一点。所以张总才会暗戳戳提到‘圈内人’这个概念，试图为自己争取名分。”
　　柯艺朝李桃眨了眨眼：“所以仙女桃，你和张总参加这个综艺，是想要公开对不对？中创女神终于要给张总一个名分了？
　　李桃：“……”
　　她喝口咖啡，咽了咽嗓，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群众的目光是雪亮的，尤其是常年吃瓜的群众。你和张总的相处模式，明显就是老夫老妻，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恩爱的那种。”
　　“不过有时候好像看着有些别扭……”
　　柯艺停顿两秒，目光落在手机里的截图上，灵光一闪，打了个响指：“我知道了！是因为网上这两张照片的事。”
　　“你看到网上那么多人把第二张照片当成你，还各自夸张总深情，所以有点吃醋了。”
　　她言之凿凿道：“所以张总还特地让官博处理了第二张，就是要告诉所有人，能让他深情凝望的只有你。”
　　笑眯眯地看着李桃：“仙女桃，你吃醋的样子都好可爱。”
　　李桃：“……”
　　.
　　活动日的举办场所在操场，校方已经提前规划好了用地。
　　全校大大小小几十个社团把握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都在卯足劲了打扮，举着话筒费力吆喝。
　　有穿着女仆兔耳装的动漫社小哥哥小姐姐在小摊前迎宾招揽；吹奏社搭了一个临时舞台，为大家表演各种乐器；美食社的小姐姐搬来了燃气灶、烤箱和电饼铛等等一系列厨房用具，要为大家现场烹饪……
　　李桃和张巡并肩走进去，刚穿过那道弧形大门，迎面而来一位抓着一捆彩带亮片气球游走叫卖的双马尾兔耳萌妹。
　　萌妹看到两人，小跑上来，用泰语说了好长一串，笑眯眯地拆出一根气球往李桃手里塞。
　　柯艺在旁边翻译：“她在说你们俩很般配，所以气球免费送。还邀请你们去动漫社的摊位喝奶茶，可以靠脸打五折。而且旁边就是美食社，学姐做的料理非常好吃，可以免费品尝。”
　　盛情难却。
　　李桃被热情的小姐姐一路拉到了动漫社的奶茶摊前，还没站稳，余光瞥见旁边的女仆装泰国小哥哥，怔住了。
　　女装小哥烈焰红唇，姿态窈窕，举手投足间尽显风情万种。看见李桃的目光，还冲她眨了眨眼，嘟着嘴送了个飞吻。
　　“泰国男生的化妆技术都这么好啊。”
　　李桃咽了咽嗓，偏头小声问柯艺：“他前面是放了两颗柚子吗？”
　　柯艺同样小声回答：“这边没柚子，应该是椰子。”
　　两人说话的工夫，女仆装小哥已经端着奶茶迈起猫步朝李桃走来。
　　张嘴正要对她说什么。
　　张巡向前迈了一步，挡在两人面前，接过奶茶：“谢谢。”
　　小哥一愣，接着又笑起来，伸出食指往张巡胸口戳了一下。
　　没戳到，被张巡用奶茶挡住了。
　　小哥倒也没觉得尴尬，笑眯眯地说了句话，迈着猫步离开。
　　李桃瞥见张巡霎时变冷的脸色，偏头问柯艺：“他说什么了？”
　　“他说，相比起漂亮姐姐，他更喜欢漂亮哥哥。”
　　柯艺一脸忍俊不禁的表情：“如果张总不喜欢小姐姐了，可以来动漫社找他。”
　　李桃：“……”
　　她抿紧嘴，不让自己笑出声。眼睛却藏不住笑意，看着张巡的冷脸，肚子都快要笑痛了。
　　“不用憋着。”
　　张巡牵过她的手，继续往前走：“之后记得安慰我就行。”
　　李桃终于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拍了拍张巡的肩，在女装小哥差点戳到的地方揉了揉：“嗯，安慰你。”
　　张巡说：“我要的不是这种安慰。”
　　“好的，给你换一种。”
　　张大总裁第一次被同性非礼，精神方面估计损伤不小，的确需要针对性的安慰。
　　李桃四下看了一圈，看见不远处的“非自然人类”社团，支着小摊在打气枪。
　　后面立起的铁丝架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玩偶娃娃，另一边是一条运动的外星人图谱。上面还挂了一块牌子，通过阿拉伯数字，可以大致辨认出是花200泰铢可以打20枪。
　　柯艺为她解释规则：“你就开枪打那些外星人，打中一个就会有礼物，一般是钥匙扣。20枪都中了的话，全场礼物随便挑。”
　　李桃在心里盘算了两秒，慢悠悠地走到小摊前站定，交了200泰铢，接过社团成员调制好的气枪时，扭头看了张巡一眼：“等着啊，本桃为张总玩一把大的。”
　　她之前演过狙击手的角色，特地学了半个月，不说命中率有多高，但这类简单的游戏还是不在话下的。
　　张巡微勾起唇：“嗯，我等着。”
　　柯艺在旁边捧场地鼓着掌：“来来来，镜头看过来。仙女桃大杀四方，千金买张总一笑！”
　　“砰砰砰！”
　　三声枪响。
　　外星人们悠哉游哉在轨道上滑行，没有任何一个倒下。
　　李桃：“……”
　　她不信邪，一次性打完了剩下17发子弹。
　　一连串“砰”声过去，外星人们，咣当一下倒了一个。
　　社团里的小哥哥小姐姐还相当热情地欢呼着，郑重其事地取下飞船形状的钥匙扣，送到李桃面前。
　　李桃：“……谢，谢谢啊。”
　　伸手要接过。
　　被张巡先一步拿走。
　　“不是说为我赢的？”
　　张巡将钥匙扣放进口袋，又递了两张泰铢过去：“麻烦再给20发。”
　　李桃拉住他：“你也要打？”
　　张巡按了按她的手腕，抓着她的手握住枪把：“一起。”
　　“砰砰砰”几声，二十枪打完，外星人无一幸免。
　　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起来一波人，看着他气定神闲的样子，拍着掌啧啧惊叹。
　　虽然语言不互通，但从那一个个竖起的大拇指来看，意思八.九不离十。
　　社团人手一个小礼炮，发射斑斓彩片庆祝第一位全胜者。
　　李桃在所有人的瞩目下，接过等身高的大熊玩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地被张巡牵着走。
　　.
　　日头有些大了，李桃和张巡坐在树荫下休息。
　　柯艺说要去美食社薅点吃的过来，顺便还忽悠走了摄制组，为他们打造了一个暂时性的二人世界。
　　李桃怀里还抱着大熊，脑袋埋进毛茸茸的熊脖子里，郁闷道：“那部狙击手的戏拍太久了，都忘记枪是怎么打的了，用进废退果然的真理。”
　　“忘记了就忘记，家里不需要你当狙击手。”
　　张巡捏了捏熊耳朵：“有我在。”
　　“重点是我还信誓旦旦要拿它送给你。”
　　李桃蹭了蹭熊脖子，依旧心有不甘：“我还想把它当成你送早餐的回礼来着，结果就中了一个钥匙扣。”
　　“我是追求方，为你做的任何事情，都不需要你的回礼。”
　　张巡纠正她，大掌从熊耳朵滑下，落在她耳边，轻轻捏了捏：“如果你一定要给，我申请换成奖励。”
　　李桃从熊怀里探出头，微微拧眉：“有区别吗？”
　　“奖励”跟“回礼”不就是一个说法的问题……
　　张巡：“有。”
　　李桃接着问：“那你想要什么奖励？”
　　张巡拨开大熊，手掌托起她的下巴，俯身过去，亲吻她的唇：“这个。”


第39章 
　　参与活动日的社团大大小小加起来有近四十来家，李桃和张巡一个操场逛下来，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四点。
　　两人绕完一圈，五脏庙已经撑得差不多，手里还提着一袋美食社的料理小姐姐硬塞过来的香草椰汁糕和椰奶南瓜盅。
　　李桃慢悠悠地喝着张巡借美食社的榨汁机做的山楂水消食。
　　张巡接过她的手机在玩开心消消乐。
　　前段时间李桃不想搭理他，遇到连续几天都打不过的关卡时，虽然第一时间的反应是给张巡发一个求助链接让他代打，但在按下分享键的前一秒，都会猛然醒悟。
　　虽然卡在隐藏关卡的瓶颈是很煎熬，但不争馒头争口气，要摆正冷战的姿态，不能为了区区一个消消乐，就破了功。
　　李桃坚持着这样的理念，花完所有的道具和精力都过不了关，她便佛系地开始看老电影，等精力攒满了再继续接着打。
　　实在气极了，就先把游戏卸载两天。
　　她之前在网上看到过一个攻略，说玩游戏也讲究欲擒故纵。如果某个关卡拼尽全力都攻克不下，不妨晾它个三五天，等再回去看时，没准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收入麾下。
　　李桃半信半疑地实验过一次，删了一个礼拜的游戏。重新再下载安装后，原先卡得自己生不如死的那道关卡，竟然第一遍就过去了。
　　不过这次再实验，卡了她小半个月的隐藏关卡依旧伫立不倒。
　　李桃没了耐心，将手机往张巡那一塞，眼不见为净。
　　现在两人已经变成了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的相处模式，用张巡的话说，代打是他的权利和义务。
　　只是这次的隐藏关通关条件过于冗杂，要求消灭所有冰块，释放被冰冻的北极熊和企鹅，还要消除一定数量的小黄鸡和青蛙，并击退藤蔓帮助蜗牛回家，最后还得收集所有的金豆荚……
　　张巡玩了十来分钟，总是会被其中一个任务给绊住，卡在临门一脚。
　　“我觉得一定是你打枪那会儿把运气用光了。”
　　李桃一本正经地给他分析，劝他开启人民币玩家的第一步：“你看，每次都差最后几步，你买个步数不就正好了。”
　　“我觉得吧，设计这道关卡的程序员小哥一定就是奔着掏空所有玩家的钱包来的。”
　　她一副哥俩好的表情，拍了拍张巡的肩膀：“张总你财大气粗，身价百亿，花点小钱钱给IT小哥哥冲业绩也可以的啦。”
　　说完还慢悠悠地嘬了口果汁，俨然忘记了对方是在帮她通关。
　　张巡看她一眼，放下手机，就着她的手喝了口山楂水：“我的钱是要用来养老婆，养它做什么？”
　　李桃：“……”
　　她噎了两秒，在回答“谁是你老婆”和“谁需要你养”里徘徊不定，被前来询问下一步拍摄计划的导演打破。
　　“等会儿分别有足球赛和篮球赛，两位嘉宾需要做一个抉择，决定去哪一边。”
　　导演在摄像机后方，面无表情地念着台本。
　　李桃计上心头，问他：“我们可以选择分开去看吗？”
　　导演停顿一秒，看了看张巡，说：“流程单上没说不可以，看嘉宾自由选择。”
　　“我没意见，”张巡站起身，冲李桃挑眉轻笑：“但我选择跟你走。”
　　“妇唱夫随，绝对的妇唱夫随！”
　　翻译小姐姐柯艺在镜头外捧着脸小声惊呼：“这个综艺真的太杀单身狗了！”
　　.
　　社团活动日里，最受大家期待的两个活动，是足球社和篮球社举办的比赛，获胜方还会得到曼谷副市长亲手送出的奖杯。
　　虽然在泰国足球更为盛行，但学生们对篮球的热情依旧高涨。两边赛场的观众人数难分高下，里三层外三层，都挤满了看台。
　　李桃对足球的印象，就是每四年一次的世界杯。
　　那段时间内，朋友圈人均球迷，就连平常打个羽毛球都觉得运动量太大的赵欢，都会蹲守各大赌球平台往里砸钱，嘴里还嘟囔着“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的赌迷专用术语。
　　但李桃还是更倾向于篮球赛。虽然她依旧什么都看不懂，不过在中学时段，她也有过跟小姐妹一起围在看台上，对着球场上意气风发的帅气篮球少年捧脸尖叫的经历。
　　当然，重点在“帅”字。
　　流程表上有策划篮球赛和足球赛这两个部分的剧情，节目组早早安排了工作人员分别过去占位。
　　所以李桃和张巡走进篮球场时，虽然整个看台已经人满为患，两人还是坐上了最佳观众席位。
　　偌大一个露天篮球场，看台分了楼上楼下两层，乌泱泱挤了一大片人。
　　李桃和张巡就坐在楼下第一层台阶上，正对球场正中央的位置。
　　大概是节目组一时疏忽，忘记了翻译小姐姐的存在，只占了两个位置。
　　李桃看了看站在旁边的柯艺，再看看坐在身旁的张巡，轻轻撞了撞他的手臂：“坐过去一点。”
　　张巡岿然不动，长臂一捞，让李桃跟自己贴得更紧：“你可以坐上来。”
　　“那我宁愿一个过肩摔送你去球场出道。”
　　李桃睖他一眼，也没多做挣扎，拿开脚边的饮料和甜品袋，留出还能坐下一个人的空位，抬头看向柯艺：“小艺，你坐过来吧，我们挤一下。”
　　.
　　这次篮球赛说是曼大篮球社举办，对手却是隔壁国王科技大学的篮球队，类似于两所院校之间的比拼。
　　李桃对篮球一知半解，充其量也就是能区分一下三分球和两分球，唯一清楚的，就是对面LED记分牌上的比分。
　　不到10分钟，两方分值已经有了一定差距。对面国科大的两个主力接二连三投了几个三分球，瞬间拉开了7分。
　　中间还有曼大的球员在错位防守的过程中摔倒，不得不换人上场。
　　反观国科大，一路顺风顺水，哪怕是对篮球一窍不通的李桃，都能看出来赛场上对方的绝对实力碾压。
　　她对柯艺说：“科技大学看起来很注重篮球队的培养。”
　　“不是，他们就是单纯的鸡贼。”
　　柯艺气呼呼地说：“他们篮球队的人基本都是留学生，而且还特地降低指标招了两个准备冲刺nba的威猛哥。”
　　她指着对面那群看着明显比曼大球员高壮不少的猛男团：“一看就是为了应付篮球赛，就是欺负我们曼大人老实。”
　　“今年还算是要脸了。去年比赛他们还特地把NBA的球员请过来游学一个礼拜，硬要说也是本校生。”
　　“连一个月都待不满的游学生，明显就是为了打比赛请的，估计连学生卡都没办。”
　　柯艺对此嗤之以鼻孔：“这要是能算正式学生，那你和张总不也是了。”
　　李桃听她这么说，重点歪到了自己和张巡的学生身份上。
　　“我和他应该算是曼大的学生，还有学号和学生卡。”
　　她和张巡昨天去的中学是曼大附属，节目组安排两人上课的时候就是报的学号。今天进曼大的宿舍楼也是刷的学生卡，只是宿舍满了，才没法住进去。
　　柯艺瞬间两眼冒光，扒着李桃的手臂：“张总篮球好吗？”
　　“一定很好吧，看身材就知道平时没少练。”
　　不等李桃回答，她已经自顾自笃定道：“像张总这样的，肯定在学生时代就已经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了，站在球场上，随随便便进个球就能让妹子们尖叫到高.潮的那种。”
　　李桃：“……还行吧。”
　　她回忆起中学时代和小姐妹一起在舞蹈教室偷看某人和几个兄弟在球场角逐的情景，抿了抿唇，余光偷偷瞥向旁边的张巡。
　　整个场馆气氛沸腾，看台上无数观众在为球员呐喊助威，彼此之间说话都要扯着嗓子吼才能听清。
　　柯艺的声音不大不小，李桃也不确定张巡有没有听到。
　　中创那边不时有项目汇报进度、询问解决方案，张巡漫不经心地回复两句，注意到李桃的目光。
　　“怎么了？”
　　他挑了挑眉，贴在她耳侧低语：“用这种暗含期待的目光看我，是希望我做什么？”
　　李桃：“……”
　　灼热的气息吹拂在她耳畔，烫得她身子不自觉微颤。
　　“不是我，是柯艺。”
　　她挪开脑袋，用手臂撞了撞柯艺，示意她说话：“小艺想请你下去打球，为曼大争光。”
　　柯艺对着李桃胆子大，一对上张巡，便被对方的气场压得说话声音都小得跟蚊子叫似的，只默默点着头，小声说：“都来大学了，不为喜欢的女生打一场篮球赛，有点可惜。”
　　“两边的优秀球员还会有MVP的奖牌，上一次篮球赛，我们曼大的队长就是用那枚奖牌把学姐追到手了。”
　　虽然声音小，理由却相当有力。
　　张巡沉吟两秒，让李桃拿着手机，看向柯艺：“麻烦你联系球队，就说我自荐打下半场。”
　　李桃拉住他的衣袖：“对面是NBA的球员，你真要去啊？”
　　“来都来了，是该为喜欢的女生赢块奖牌。”
　　张巡握住她的手，在手心按了按：“宝宝，对你的追求者有点信心。”
　　.
　　曼大队在上半场的二十分钟里，痛失两位主力，还有几个队员明显体力不支，两边比分已经悬殊到32比7。
　　张巡的自荐让众人有如窥见一线曙光。特别是看他在后台秀了一手卡位扣篮后，直接推人当了临时队长。
　　教练吹哨，下半场开始。
　　“我真的太幸运了！居然还能看到中创总裁打篮球，有一种诡异的萌感。”
　　柯艺坐在李桃旁边兴奋地摇手跺脚。
　　李桃原本还很淡定地玩手机，被她带动着情绪也激动起来，目光直直望着曼大的休息区，看着张巡带着四名球员逐步走进球场，手里提着换下的短袖校服。
　　柯艺也发现了，纳闷道：“张总为什么要拿着衣服上场？”
　　话音未落，便望见张巡越过球场，直直朝看台走来。
　　“帮我收着，回头用奖牌换。”
　　张巡将校服盖李桃腿上，转身折回球场，与队员汇合。
　　柯艺怔愣数秒，深吸一口气，咋舌道：“张总真的太会了！”
　　“幸好他是在休息室换的球服，不然当着这么多女生的面脱校服扔你身上，整个球场都能被妹子们的尖叫给震塌了。”
　　“他中学那会儿要是这么做，喜欢他的女生得从篮球场拍到校门口的马路对面吧。”
　　她捧着脸惊叹道：“这种类型的男生真的太有杀伤力了，我都能想象到一群妹子围着他送水递情书的盛况！”
　　李桃慢吞吞地抚平校服衬衫上的褶皱，摇了摇偷，轻声说：“没有。”
　　中学时代的张巡沉迷于篮球和游戏，虽然对女生很有礼貌，但都明显保持着距离，连女生送水都会婉拒，让给其他打球的男生。
　　除开爱抓着她的学习成绩嘲讽之外，从里到外都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而当时的她，还只会藏在几个小姐妹的身后，透过舞蹈教室的窗户偷偷看球场，也接不到男生脱下来的校服。
　　.
　　张巡带着曼大球员与国科大队持球对峙，面对他方几个练出了一身腱子肉的哥们，依旧面色如常，行走之间游刃有余。
　　转眼间便把25分的差距缩小到了6分。
　　大家虽然语言不通，配合却很默契。
　　曼大前锋队员被寸头肌肉男撞出去老远，下一秒又不依不饶缠了上去，夺了球转头就抛给三分线外的张巡。
　　张巡轻巧地垫脚一勾手，一记空心球，又是三分。
　　惹来观众席一片喝彩。
　　一群女生叽叽喳喳惊呼声不停。
　　李桃听得脑仁都有些疼。
　　柯艺还在旁边贴心地为她翻译。
　　“那是舞蹈系的学姐，说男神我要嫁给你。”
　　“这句话是问张总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去吃饭。”
　　“那群小学妹就是单纯在尖叫，都是语气词，个别在喊张总好帅好棒。”
　　“这是在邀请张总明天晚上的社团舞会当她男伴。”
　　李桃：“……”
　　她嘴角微微抽搐，手下攥紧了张巡的校服衬衫，礼貌微笑道：“谢谢，我对她们说的内容并不是很好奇。”
　　球场上，张巡一记倒扣，又为曼大赢得两分。
　　看台整个沸腾起来。
　　国科大教练举手中止比赛，申请换人。
　　再开始时，队伍里又多了两名壮汉。
　　“太狗了吧！这两个明显就是打职业赛的！”
　　柯艺愤愤不平道：“居然明目张胆请外援，真不要脸。”
　　“还可以这样吗？”
　　李桃跟着皱起眉：“不算违规？”
　　“裁判没说话就代表没有。”
　　柯艺气呼呼地喝了口水：“这两个估计在国科大读过几天，打了擦边球上来的。”
　　换完人后的赛场陷入胶着。
　　两边你追我赶，在球场奔驰，比分咬得很近。
　　这边投进一个三分球，另一边没多久又一个扣篮得分。
　　张巡被对面重点盯梢，三个球员贴身防守，寸步不离。
　　裁判倒计时最后三十秒。
　　两方比分持平，球落在国科大的前锋手中。
　　前锋运球突破防守，三步上篮。
　　篮球腾空，落入篮筐之前被曼大中锋一掌拍开。
　　张巡适时摆脱防守，弹跳起来接过篮球。
　　“咻——”
　　裁判吹响口哨，伸出双手示意十秒倒计时开始，LED屏上的秒针开始跳动。
　　场内场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张巡身上。
　　“九，八，七……”
　　忽而，他侧头望了一眼看台的方向，嘴角牵出一抹笑。
　　下一秒，球举过头顶，轻巧抛出。
　　“砰！”
　　LED屏上的指针跳动到零，旁边的记分板上，属于曼大队的那行闪过两行数字，最终停在“35”。
　　“咻——！”
　　裁判吹响口哨，高声喊：“本场结束，最终比分32:35，曼大胜！”
　　整个篮球场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一秒，落针可闻。
　　下一秒，气氛轰然炸开。
　　台上台下一片欢呼。
　　全场静默一秒，接着爆出雷霆般的欢呼声，看台上的曼大人一股脑涌进球场中，相拥狂欢。
　　就连柯艺都按捺不住冲进了球场，和大家欢呼拥抱。
　　球员们狂喜着将张巡高高托起，围在正中心。
　　李桃一个人坐在看台，神情有几分讶异和不解。
　　她算得上是第一次真正在现场看球赛，又没经历曼大人过去灰暗的一年，不懂他们的狂喜从何而来，看见柯艺扔下她往球场跑，心里还有些莫名。
　　不过是一次球赛，曼大人的集体荣誉感这么强的吗？
　　李桃在心下暗暗道，很快又压下惊讶，望了一眼被簇拥在中心的张巡，抿了抿唇，在心里轻轻说了声“恭喜”。
　　刚好与看过来的张巡对上视线。
　　人潮中心，张巡嘴角略微向上勾着一个极浅的弧度，眼里闪着点点碎光，在满场的欢呼雀跃中，并拢两指，放在唇边轻吻后朝看台的她送去。
　　场上的欢呼声戛然而止，众人的视线跟着张巡的飞吻看过来。
　　李桃安静地坐在看台第一排的中心位置，腿上盖着一件男士校服衬衫。
　　男生们怔愣一秒，转瞬了然，接二连三吹起了口哨。
　　李桃心下大惊，面上掠过一瞬慌乱，接着又恢复冷静，淡然地收回视线，在众人的注目礼下，泰然自若地……掏出手机玩起了消消乐。
　　并且，开启了外音。
　　三个相同的小动物被调换到同一排，发出“咻咻咻”的消失音效。
　　连同她的心跳，也跟着一下一下，起伏不定，失去了原有的频率，变得完成没有规律可言。
　　柯艺坐回来，嘴里还在不住地感慨：“张总真的太会了，苏得我心脏狂跳。虽然知道这个飞吻不是送给我的，但还是好心动，少女心根本按捺不住。”
　　李桃抿起唇，内心小鹿狂跳，面上不露不显，轻嗤道：“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一大把年纪还玩这招。”
　　柯艺看她一眼，弯腰从纸袋里拿出一瓶还带着凉气的矿泉水：“仙女桃，你先给脸颊降降温再说话。”
　　李桃：“……谢谢。”
　　.
　　副市长在闪光灯下登场，为获胜方颁发奖杯，两方校领导也分别给各自的MVP选手佩戴奖牌。
　　看台上，李桃用光了所有精力，依旧没能通关。
　　观众们都已经坐回原位。
　　有女生偷偷红着脸，目光不住地在李桃和张巡身上来回打探，捧着脸跟身旁的小姐妹轻声低语。
　　因为是泰语，李桃也听不懂，只能依稀察觉到对方不时看过来的炙热目光。
　　柯艺看着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李桃头也不抬：“你想说什么？”
　　“张总这一次在曼大出名了，肯定会有很多女生追他。泰国妹子很热情，而且热衷于迎难而上。”
　　“满园春色关不住，总有狐狸采红杏。”
　　柯艺看了周围一圈，郑重其事地看着她：“仙女桃，你一定要好好宣示主权。”
　　李桃神色莫名，含糊地低嗯了声，解锁张巡的手机，点进她的求助邀请，继续消消乐。
　　颁奖典礼结束后，女生们蜂拥而上将张巡包围，个别人还不时蹦出几个汉语词汇。
　　柯艺撞了撞李桃的肩，一副“我早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幸好国内关注外网消息的不多，曼大也没什么网红，不然你和张总能瞬间登上推特热搜。”
　　李桃神色淡然，静静看着张巡礼貌绕开那些女生朝她走来。
　　“恭喜啊。”
　　“同喜。”
　　张巡摘了MVP奖牌帮她戴上，捞过那瓶矿泉水喝完剩下半瓶：“我刚刚还在想，你什么时候能为我送次水。现在想开了，你不送，我可以自己来。身为追求方，要有主动意识。”
　　李桃低头瞥了眼奖牌上的“mvp”字眼，没接腔。
　　.
　　第二天，照常是曼大的剧情。
　　除开补拍昨天漏掉的自习室偶遇情节外，还需要李桃和张巡以大学生的身份听两节课。
　　考虑到李桃的艺术生身份，节目组安排两人上了美术和音乐鉴赏课。
　　音乐鉴赏是在晚上。
　　离上课还有半小时，大家都还在吃饭，李桃和张巡早早来了教室。
　　陈郁发了最新的几个项目投资企划案过来，张巡需要尽快看完并给出修改意见。
　　李桃则需要安抚被她冷落多日的助理小余。
　　陈郁今天给张巡打电话时，委婉地提及了小余目前的状态，希望李桃小姐有时间的话能跟她说两句。
　　张巡转述了陈郁的请求。
　　李桃之前绕过经纪人和小余独自飞来曼谷，让小余陷入了认知误区。
　　她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一个好助理。
　　【小余：李桃姐，我好像有点两边不是人。】
　　【李桃：为什么这么说？】
　　【小余：一方面我是你的助理，另一方面，我又会跟陈特助透露你的消息。】
　　【小余：一旦你和张总出现问题，我就会不知道该站哪一边。】
　　【小余：我觉得让张总知道才是真的对你好，但你又明显不想让他知道。但是我如果不告诉陈特助，又会觉得欺骗了他。】
　　“所以桃子姐，你不信任我是对的，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做什么。我好像失去了身为一个助理的职业道德和能力，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最后一段小余发的语音，语气低迷，情绪消极。
　　李桃听着有些心疼，直接拨了语音电话过去。
　　“小余你听好，你很棒，我没有不信任你。”
　　她柔声道：“那时候我希望能够一个人静下来思考，所以谁也没告诉。”
　　“后来是想反正我和张巡都在这里，刚好可以给你放个假，所以才没让你过来。”
　　“你不要怀疑自己，你对我很重要。”
　　电话那端，小余的语气依旧有些不确定：“真的吗？可是我好像一直没帮上李桃姐你的忙，只是在你和张总之间打转。”
　　“你一直在帮我的忙啊。”
　　李桃轻叹了声，接着说：“出去拍戏的行李是你帮我收拾的，剧本也是你和周姐在整理，我减肥的时候你还要负责盯梢……而且能在我和张巡之间打转，这一点就已经很厉害了。连陈郁都做不到。”
　　“所以你看，你对张巡也很重要。”
　　“所以记得跟陈特助说一声，让他走中创的帐给你加薪。”
　　“……”
　　李桃安抚好自家小助理，挂断语音。
　　张巡还在看最后一份PPT。
　　“我有个问题。”
　　李桃在他对面坐下，食指敲了敲课桌：“你家特助准备什么时候跟我家助理告白？”
　　“陈郁？”
　　张巡微拧起眉：“他应该没这个心思。”
　　“你只是他老板，又不是他心里的蛔虫，你怎么知道他对小余有没有别的心思。”
　　李桃睨他一眼：“反正我是看出来了，小余喜欢他。陈特助什么想法，我目前还不确定，但他既然会通过你找上帮忙，说明他是在乎小余的。”
　　“看出来？”
　　张巡合上电脑，倾身逼近李桃：“宝宝，你看不出我爱了你十年，能看出别人的喜欢？”
　　他捏着她的下巴，视线落在她的唇上：“嗯？”
　　李桃：“……”
　　她站起身往后退，离张巡稍微远了些：“说话就说话，别忽然站起来吓人。”
　　张巡轻哂了声，还想接着说什么。
　　后门传来一阵脚步声。
　　两人偏头看过去。
　　七八个女生站在门外，手里捏着精心包装的礼物和粉色信封，目光灼灼望着张巡。
　　“学长你好，你好棒，我好欢喜你。”
　　为首的齐刘海女生小跑着冲到张巡面前，用别扭生硬的中文说完那句话，将心型礼物盒跟信封往他桌上一放，又捂着脸跑出去了。
　　等李桃反应过来，张巡桌上已经堆满了礼物。
　　女生们送完东西就走，也没多说什么。但在李桃看来，却是在无声地宣战。
　　就像柯艺说的那样，她院里的红杏都还没在墙外露出枝桠，就已经有一群花枝招展的小狐狸等着采花了。
　　张巡打电话叫了节目组进来，让他们帮忙联系礼物的主人，好退回去。
　　李桃抱着手，冷冷地看着一群人拎着几袋子礼物忙活。
　　导演临出门前，还忍不住调侃了张巡一句。
　　“张总不愧是半只脚登顶娱乐圈的男人，露脸打个球都这么多女生喜欢。幸好明天我们就不在曼谷拍了，不然这些女学生怕不是比国内的私生饭还难缠。”
　　张巡将他落下的一封粉红信笺放进纸袋，没接腔。
　　李桃偏偏觉得他这副淡然神色反而更有炫耀的意味。
　　就好像是春风拂面，红杏在墙头迎风招展，无意识地抖落花粉，惹来更多的小狐狸闻香而至。
　　“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篮球有多厉害。”
　　她靠坐在课桌上，淡淡睇着张巡：“怎么一到国外，表现得跟个男颜祸水一样。”
　　“男颜祸水……”
　　张巡眉梢微扬：“祸到你了？”
　　“这倒没有，”李桃轻哼：“本仙女桃在圈内见多识广，区区篮球赛，只有那些小妹妹才会觉得心花怒放。”
　　“倒是张总，给我一种趁人之危的感觉。”
　　“泰国明明足球更厉害，你不过用自己长处赢了别人的短处，欺负小姑娘们见识太少。换成是我，就不会被……”
　　没说完，忽然觉得被人凌空托起。
　　下一秒，屁股挨上了冰凉的桌面，腰还被人扣着。
　　“那可不叫趁人之危。”
　　张巡掐着她的腰，下半.身抵在她腿间，贴着她的耳朵低语：“这才是。”


第40章 
　　李桃还在发愣，心脏砰砰乱跳，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赶着上音乐鉴赏课的男学生走进来，“咣当”一声，手机和水瓶掉在地上。
　　李桃：“……”
　　张巡：“……”
　　男生指着一坐一站紧密相贴的两人，表情震惊且充满了钦佩，并朝他们竖起了大拇指：“COOL！Wonderful！Amazing！”
　　导演组从后面冒出来，赶忙把人拖走：“对不起打扰了，你们继续。”
　　李桃：“……”
　　她一把推开张巡，抚平因为他的动作被推上去的裙摆：“下次要丢脸能不能别拉着我一起？”
　　张巡顺着她的力道往后仰，摊手笑着说：“我的错，下次一定记得把门关好。”
　　.
　　为了避免某人再做出一些不合时宜且规矩的行为，整整两节音乐课，李桃都与他保持了足够的社交距离，直接隔了两排座位。
　　下课回酒店，考虑到张巡的嘉宾身份还不能曝光，两人依旧不在一辆车。
　　停车场。
　　李桃坐进车里，PD老师在副驾驶调试机位准备随采。
　　她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右侧方的黑色丰田埃尔法，闭了闭眼，始终没能忍下心里那口气。
　　“抱歉，我有事出去一下，十分钟内回来。”
　　李桃睁开眼，打断PD老师，起身下车。
　　旁边的保姆车里也在准备随采。
　　张巡坐在后座，还在处理陈郁发来的文件。
　　看见李桃，他合上电脑，问：“决定共乘了？”
　　李桃斜乜他一眼，没接腔，转而看向副驾驶位的导演：“抱歉，打断一下。给我三分钟，我和张总聊个天。”
　　“okok。”
　　摄制组鱼贯而出，还贴心地为两人关好了车门。
　　张巡将笔记本放去一边：“要聊什么？”
　　李桃哼了声：“聊聊你这些天都干了什么好事。”
　　张巡挑眉：“怎么说？”
　　“我发现这段时间，你总是动不动就观澜小张上身，骚话一套一套，说来就来。”
　　李桃在与他相隔的另一个座位坐下，微抬下巴，冷冷地睇着他：“请端正你追人的态度！别动手动脚的，更不许动嘴！”
　　张巡低笑，问：“情之所至，不能自已，怎么办？”
　　李桃睖他一眼：“也跟给我憋着。”
　　“针对观澜小张，我也在这给他留句话。”
　　“你我之间，决定权在我。”
　　她站起来，单膝跪在张巡大腿边，掐着他的领带将他拉向自己，大拇指擦过红唇带上口红印，狠狠摁在他唇角：“姐姐没说可以，弟弟就不可以。”
　　说完，手一松，将人重新推回去。
　　整个座椅随之晃动。
　　李桃拍拍手，轻飘飘地睨了张巡一眼，转身去拉车门。
　　停车场旁边，摄制组离得远，只能从外面看见车子猛地晃动了两下。
　　接着车门拉开，李桃顶着花了的唇妆下来，神情倨傲，像一只刚打了胜仗凯旋的花孔雀。
　　反观车内。
　　张巡斜靠着椅背，校服衬衫被撕开两颗扣子，领带也被扯得东倒西歪，嘴角还被糊了层口红印，一副被富婆姐姐蹂.躏过度的弟弟模样。
　　“张……张总，你……你没事吧？”
　　导演扶正歪倒的摄像机，小心翼翼地问：“刚刚、仙女桃是在家暴你吗？”
　　张巡接过化妆师递来的卸妆巾，漫不经心地擦拭口红印：“没什么，夫妻情趣而已。”
　　顿了下，又问：“现在白马会所的那些，年纪都挺小的？”
　　导演：“？？？”
　　导演：“！！！”
　　.
　　两辆车一前一后抵达酒店门口。
　　李桃率先下车，意气风发，走路带风。
　　她回房间泡了半小时牛奶浴，裹着浴袍整个人摔进沙发里，准备看看经纪人筛选过来的影视邀约。
　　刚打开电脑，旁边的手机便嗡嗡嗡响个不停。
　　是被她晾了整整一天的闺蜜群，忍不住开了视频通话申请。
　　李桃略过申请，点进群里看聊天记录。
　　【赵欢：Baby，看微博。】
　　【赵欢：@李桃】
　　【赵欢：你瞅瞅人中创官博多会说话，一看就是中文系毕业的。】
　　【顾宁：不是官博会说话，是张巡。】
　　【顾宁：上面第一句写着呢，搬运的张总原话。】
　　【赵欢：啊，总之这个不重要。】
　　【赵欢：重点是看图】
　　【赵欢：我说了张巡没那么看白裙妹妹吧】
　　【顾宁：桃儿，承认吧，你就是那位独一无二的中创女神】
　　【赵欢：我寻思着，张总都光明正大说到这份上了，你们还能继续做兄弟？】
　　【赵欢：桃，你清醒一点，你俩只能是爱情】
　　【顾宁：我说为什么前些天提到张巡你就装不在线，原来是因为网友弄错了照片，吃醋了】
　　【顾宁：所以baby，你连醋都吃了，还意识不到喜欢他吗？】
　　【赵欢：别折腾了，赶紧手牵手上民政局吧】
　　【顾宁：我今年能喝上我姐妹的喜酒吗？】
　　【赵欢：我今年能再当一次伴娘吗？】
　　群里关于张巡的话题已经刷了99+，不用继续往上翻，李桃也能大致猜出是什么内容。
　　无外乎“你们他妈就是爱情，赶紧在一起”、“给张总一个名分吧，我看着官博的话都心疼”……
　　“叮咚叮咚！”
　　视频申请长时间得不到应答，自动取消。
　　紧接着又弹出一个。
　　李桃长叹了一口气，按下接听。
　　两张面膜脸出现在屏幕正上方，一银一黑，还挺和谐。
　　屏幕下方是李桃自己。
　　“你们都已经敷上了，我是不是应该整个白的配合一下？”
　　李桃笑着说：“我记得行李箱里还有一盒前男友，刚好能用。”
　　“打住吧你！现男友还没成，用什么前男友。”
　　赵欢揭开下半张脸的黑色蕾丝面膜，喝了口水，接着说：“我现在都恨不得把这片的黑蕾丝空投到你脸上，人黑寡妇都没你对闺蜜这么狠。”
　　“就是！”
　　顾宁接腔道：“生张总的气就生嘛，我和欢欢何辜！”
　　“你就算要连坐也是不搭理商宴，我不过是参加了一次马场的奠基仪式，在立场上，姐妹还是大过天的。”
　　“如果你不答应，张巡就是送一百匹赛级纯血马到我面前，我都能叫管家把他连人带马轰出去。”
　　李桃：“……”
　　她想了想，昨晚顾宁的确说起过张巡要送她小马驹的事，清清嗓子，喝了口脱脂奶：“他要送，你就收着呗。资本家的钱，没必要替他省。”
　　上方两段画面同时卡住。
　　顾宁和赵欢静止了三秒，接着默契地撕下面膜，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大喊道：“你们成了？！”
　　“咳咳！”
　　李桃一下被呛到，抽了张纸巾擦拭洒落的牛奶。
　　顾宁和赵欢还在激动地追问。
　　“这短短一天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你这心虚的表情，一定是背着我们有了大进展。”
　　“你不是说在泰国录综艺，张巡不会追过来了吧？”
　　“千里追妻，可以有。是我的话，当场感动落泪嫁给他！”
　　“结婚证回来再说，先说你们在一起没？”
　　四只眼睛直勾勾地顶着李桃。
　　李桃深吸一口气，平复呼吸，一脸正色道：“首先，我这不是心虚，我只是没想好应该怎么跟你们说。”
　　“那你现在想好没？”
　　顾宁和赵欢异口同声：“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再绕弯子今年姐妹没得做，明年请早。”
　　李桃：“……”
　　“算是清楚了。”
　　她咽了咽嗓，慢吞吞道：“我跟张巡理了理这些年彼此的想法，确定不是兄弟之情。”
　　视频里，两人迫切追问：“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他让我给他一个追求的机会。”
　　李桃镇定道：“所以，他现在在追我。”
　　后面半句话没人听，已经被一连串的女高音彻底盖住了。
　　屏幕里，顾宁和赵欢捂着嘴放肆尖叫。传到李桃这边，都能把人鼓膜震破。
　　李桃把手机拿远了些，捂着耳朵喊：“你们冷静一点！国内现在都12点多了，你们的分贝已经严重扰民了。”
　　屏幕那边的两人已经沉浸在闺蜜终于要开启爱情线的喜悦里，完全没空搭理李桃说什么。
　　“叮咚！”
　　有人在外面按响了门铃。
　　李桃对着两个还在鬼哭狼嚎的闺蜜扔下一句“有人在敲我门，我觉得你们已经扰到我这边来了，明天等你们清醒了再聊”，挂断视频。
　　她裹紧浴袍，对着猫眼像外看。
　　张巡换了身银灰色西装，手捧鲜花站在门外。
　　李桃拉开门，一脸不解：“都这么晚了，你过来做什么？”
　　“端正我追求者的态度，帮你打完那关消消乐。”
　　李桃：“……是挺端正的。”
　　她嘴角微微抽了抽，侧身让他进来。
　　.
　　对方穿着正装登门，自己却一身浴袍，明显不合礼仪。
　　尤其是，在对方还有逾矩前科的前提下，更加要穿严实一点。
　　李桃让张巡先去客厅坐着，自己回了卧室换衣服。
　　张巡倒是相当守礼知节，将花束放在茶几，拿了李桃的手机，老老实实开始玩游戏。
　　就好像，他在晚上临近12的时候过来这里，真的就是为了帮李桃打通关卡一样。
　　李桃在卧室纠结应该换哪身。
　　睡裙不合适，正装又太麻烦。
　　“叮咚！”
　　门铃再度响起。
　　李桃微愣。
　　这个点了，应该没人会找她啊。
　　张巡已经起身准备去开门。
　　“等等！”
　　李桃冲过去拦住他：“先看看是谁。”
　　话音刚落，门外的人已经等不及又按了门铃，连带着拍门喊：“桃子，是我，你宋玲姐！”
　　作者有话要说：　　李桃：给我三分钟，让我想想应该把人藏哪……
　　张总：看来，要见识一下真正的夫妻情趣了。


第41章 
　　“桃子，是我，你宋玲姐！”
　　李桃：“！！！”
　　门铃还在不停响。
　　李桃看看门，又看看张巡。
　　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就是：躲，赶快躲起来！
　　接着又立刻浮现出宋玲推开门，与她和张巡面面相觑的社会性死亡瞬间。
　　她猛得摇头，甩飞脑中的尴尬情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打量四周有什么好藏人的地方。
　　节目组统一给嘉宾定的套房，放眼望去，客厅、卫生间、卧室、阳台一目了然。
　　总结来说，就是没藏人的地儿。
　　李桃拧眉打量了房间一圈，始终没想好应该让张巡躲哪。
　　藏窗帘后面？
　　张巡人高马大的，看着比另一边的窗帘多出一块，特别突兀，宋玲随便扫一眼就能发现不对劲。
　　阳台外？
　　也不行，外面根本没有遮挡物。
　　宋玲这么晚过来找她，一定是有急事要商量。估计得待一段时间，万一眼神无意识飘到窗外，一眼就能望见张巡躲在窗台后面的身影。
　　但是也不能让张巡顺着阳台爬回自己房间，又不是拍电影。21楼，万一摔出个好歹来，她这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
　　卫生间？
　　更不行。一旦进去，除非能很快把宋玲送走，不然被发现了只会更尴尬。
　　“叮咚叮咚！”
　　“桃子你睡了吗？我看外边还亮着灯啊！”
　　听着愈发急促的门铃声，李桃眉头皱得更紧。
　　张巡看她一脸犹豫不安的表情，低咳了声，指指卧室，轻声问：“我先进去等？”
　　李桃脑中忽然闪过一线灵光。
　　“藏深一点，去衣柜！”
　　她沉声道，当即拉着人进了房间。
　　衣柜的推拉门还没关，李桃也来不及整理了，匆匆将张巡推进去：“别出声啊，宋玲姐走了我再放你出来。”
　　说完，“咔哒”一声关了衣柜。
　　再对着化妆镜扒拉两下头发，做出刚从床上下来的效果，才定了定神去开门。
　　“桃子你这么久才开门，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偷偷藏了个男人在里面。”
　　宋玲一脸狐疑地打量李桃：“不会真藏了个泰国小鲜肉吧？”
　　李桃：“……”
　　她嘴角微微抽搐，抓了抓头发，一脸刚睡醒的困倦模样，侧身让宋玲进来：“今天录制有点累，所以睡得比较早，没听到门铃。”
　　“我其实本来也不想过来打扰你，但明早我就得飞新加坡，今天不找你聊，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上面了。”
　　宋玲边往客厅走边说：“事情比较急。”
　　《恋爱吧》的四对CP早期分开录制，并不会一直呆在同一个城市。另外两对已经分别去了越南和韩国，李桃明天也会飞往清迈录制下一段。
　　“没事的，宋玲姐你说就行。”
　　李桃低唔了声，余光瞥见茶几上张巡的水杯，心下一凛，趁宋玲没注意，赶忙拿过杯子装作要去给她泡茶：“宋玲姐你是喝茶还是饮料？”
　　“不用这么麻烦，跟你一样就行。”
　　宋玲扭头说，看见茶几上的鲜花，愣了两秒：“桃子你们今天也去花店录了啊？”
　　“……啊，是。”
　　李桃含糊地点点头，端了杯牛奶递给她，绕过这个话题：“晚上喝牛奶助眠，宋玲姐你过来是要找我说什么事啊？”
　　“主要是两件事。”
　　宋玲喝了口牛奶，慢吞吞地说：“叶歌神想请我们《与你同行》这几个人当他今年的巡回演唱会嘉宾，暂定是帝都和渝城站，想问问我们有没有档期。”
　　李桃说：“我除了这个综艺之外，手上已经没活了，跟着大家走就好。”
　　“我也差不多。”
　　宋玲点头道：“聚星那边还在挑给我安排什么工作，一时半会儿估计挑不出来。”
　　李桃看了眼卧室的方向，接着问：“那，第二件事呢？”
　　宋玲沉默了十来秒，手下摩挲着玻璃杯：“第二件是我的个人问题。”
　　“你知道我对象是谁吧？”
　　她解释：“就是《恋爱吧》里吴真真给安排的这个。”
　　李桃点点头：“是叫谢喻吧，前年选秀节目出来的，一个男偶像。”
　　大家在节目录制前吃过一次饭，但彼此交集不多，也没怎么关注。
　　李桃能记得对方的名字还是因为吴真真在饭桌上强调了一句这对是节目里唯一的姐弟恋，加上宋玲又跟她关系不错，所以下意识关注了男嘉宾。
　　得知对方是选秀出来的偶像男团出道时，还讶异了一阵为什么会来参加这个节目。只是碍于交情一般，没直接去问。
　　“小谢其实挺早就歌手出道了，只不过因为唱片市场不景气，所以沉浸了挺长一段时间，后面才借着选秀的东风起来。”
　　宋玲补充道：“他们那个团只有两年，他已经在转型做实力歌手了，不算偶像。”
　　李桃点点头：“这样啊。”
　　安静地看着宋玲：然后呢？
　　“然后事情有点超出我的理解范围。”
　　宋玲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小谢真的太温柔太体贴了。除了没张总那么财大气粗之外，该有的浪漫他都有。”
　　李桃：“？？？”
　　她强行忽略个别字眼，接着问：“所以你是觉得他不该这么好？”
　　“他好得让我有点分不清节目和现实。”
　　宋玲皱着眉头，神情困顿：“我本来以为大家只是参加综艺认识认识新朋友，但小谢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你知道我以前是少女组合出道的吧，好像是14岁，还是组合里的忙内，天天唱的歌都是那种可可爱爱的，打扮得也像个萌妹子。后面公司倒闭，团员退圈的退圈，转型的转型，我就成了喜剧演员。”
　　“结果小谢今天忽然跟我说，从小就看我们组合的单曲，一直拿我当女神，后面是因为我他才出道。就连参加这个节目，也是因为我。”
　　“现场布置得也特别像告白的场景，穿着西装，捧着花，请我去吃烛光晚餐。”
　　宋玲不解地看着李桃：“如果是为了综艺效果，要演得这么真吗？”
　　李桃：“……”又一个借综艺来追人的？
　　“这个要看个人。”
　　她喝了口水，慢吞吞地帮宋玲分析：“这种恋爱综艺，本质上跟拍戏没什么不同。节目组也给我们安排了剧本，只是没有详细到动作和台词。”
　　“大家都是同行，如果要演的话，也能演得很深情，甚至能把自己都骗进去。”
　　“但也有人是真的抱着谈恋爱的心态来的，只是借由这个节目来寻找真爱。就像谢喻自己说的，就是因为你才参加。”
　　她郑重其事地看着宋玲：“所以这需要你自己来判断，对方到底是敬业还是真心。”
　　宋玲僵了两秒，问：“那我判断不出来怎么办？”
　　“那就不判断，”李桃摊手，道：“好好享受这一段恋爱的过程，交给时间去证明。无论结果最终是什么，你们之间的这段回忆是美好的。”
　　宋玲一脸狐疑地看着她：“真的？”
　　李桃肯定点头：“真的。”
　　“那我就真不管他到底是不是要追我了，凡事等录完节目再说。”
　　宋玲喝完杯里的牛奶，重重放回茶几上：“难得遇到一个小鲜肉，先享受一把姐弟恋再说！”
　　李桃笑：“就是要这个心态。”
　　“行吧，就这么定了。”
　　宋玲站起身：“我也不纠结了。”
　　李桃看她动作，心下一喜，跟着站起来准备送客。
　　“这件烦心事解决了，来解决你的吧。”
　　宋玲却又坐了回去，一只腿盘在沙发上，斜靠着沙发背：“我看你发朋友圈说消消乐有一关死活打不过，可能是手气问题。换我试试，没准能帮你打过去。”
　　李桃：“……”
　　她咽了咽嗓：“先谢谢宋玲姐了。”
　　接着开始找手机。
　　客厅里找了一通，没看到踪影。
　　“还是直接打电话吧。”
　　宋玲说着拨通了李桃的号码。
　　三秒后，音乐声从卧室的方向传来。
　　李桃：“……”
　　她慢吞吞地走进去，目光在床头柜和化妆镜的区域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闭合的衣柜上。
　　宋玲跟在她后面进来：“还没看到在哪吗？”
　　说着就要走近了去找。
　　“啊啊，我想起来来有个东西还没给你。”
　　李桃猛得抱住她的手臂，拉着人往外走：“手机估计是我起床的时候带到床下面去了，等会儿来拿吧，先去客厅，我今天在曼谷大学给你买了个礼物。”
　　“礼物不急吧？”
　　宋玲云里雾里被她推着走，回头看了眼卧室的方向，一脸莫名。
　　.
　　李桃为宋玲买的礼物是一个木雕的灯饰。
　　之前宋玲提过家里的台灯罩子太丑，想换掉，但一直没挑到喜欢的。
　　李桃帮她装好木雕灯，两人重新走回卧室。
　　手机静静地躺在床脚。
　　“看来还真是我下床的时候掉下去的。”
　　李桃呵呵笑了两声，解锁屏幕递给宋玲：“麻烦宋玲姐帮我通关啦。”
　　“没问题，包姐身上。”
　　宋玲大力地拍着胸口，点进游戏图标，然后卡了壳：“桃子，你确定是296关吗？”
　　她将手机递过去，示意李桃自己看。
　　李桃点头：“是啊，我被它卡了半个月了，每次……”
　　说到一半，顿住了。
　　手机屏幕里，左上角显示剩余步数“五”，待消除冰块“一”，其余任务已经全部完成。
　　“你下面还有个锤子没用，都不用浪费步数，直接用道具就行。”
　　宋玲嘴角抽了抽，说：“我怀疑你是梦游的时候给自己打通关了，或者就是房间里住了个会打游戏的田螺姑娘。”
　　“那我还是梦游吧，”李桃耸肩：“田螺姑娘是国内特产，估计来不了这里。”
　　.
　　宋玲花两秒钟消除了最后一个冰块，实现了帮李桃通关的承诺。
　　时间已经迈过了12点。
　　两个人明天都得赶行程，也不便多聊。
　　李桃一直送她到电梯口，看着电梯下到15楼，终于松了一口气，转身回房间。
　　拉开衣柜的门。
　　张巡还在下层藏着，一双长腿因为逼仄狭小的空间不得不折叠弯曲，抵着隔板。
　　后背靠着另一边，头微微低下来，斜靠着后面的壁板，闭着眼，好似在闭目养神。
　　如果不是环境不对，李桃几乎都要以为他是在沙发里假寐。
　　不过这副委屈巴巴又可怜兮兮的样子，真是百年难得一见了。
　　她勾了勾唇角，忍不住笑出了声。
　　张巡听到动静，眉心稍皱，微微掀起一边眼帘。
　　入目的便是李桃弯着眼盈盈浅笑的模样。
　　他怔愣了下。
　　“小张啊，有没有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很像被姐姐带回家快活，却不小心赶上姐夫查房，所以只能委屈地躲衣柜里。”
　　李桃跟着蹲下去，嘴角还弯着，摸了把他的脸：“真是个小可怜。”
　　张巡：“……”
　　他眸光微暗，跟着勾起唇角：“那姐姐可以安慰安慰弟弟吗？”
　　话落，伸手一带，将还没反应过来的李桃拉进怀里：“可以、亲亲姐姐吗？”
　　作者有话要说：　　衣柜play了解一下~


第42章 
　　张巡的音色带着与生俱来的慵懒，特意拔高尾音的时候，又包裹了几分磁哑的性感。像是一根羽毛在人心上挠痒痒，让人止不住全身战栗。
　　李桃已经听过很多次，却依旧不能抵挡。只觉得心脏穿过了一串电流，带起一片酥麻。
　　尤其是在观澜小张的角色加持下，张巡的声线显得越发性感惑人，还带着一丝讨好的软和媚，像极了床笫求.欢的弟弟。
　　相较而言，只会动动嘴皮子自称姐姐的富婆女明星完全骚不过。
　　李桃被蛊惑得正要不自觉点头说好。
　　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下，将她惊醒。
　　“不可以！”
　　她伸出食指抵住张巡逼近的唇，狠狠睖了他一眼：“人还没追到，天天想东想西，想peach。”
　　张巡低笑，帮她拉拢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而扯开的睡袍：“嗯，我的确一直在想peach。”
　　李桃：“……”稳住，稳住，不能这么快就被攻陷！
　　她轻轻咬了下唇，忽略心里那头满心房蹦跶瞎乐的傻鹿，冷声说：“那你慢慢想。”
　　撑着隔板站起来，居高临下斜乜张巡：“姐姐现在困了，弟弟该回去休息了，记得帮姐姐关灯。”
　　说完，也没等他有什么反应，掀开被子躺上床，自顾自戴上了眼罩。
　　张巡站在床边：“真的不需要弟弟在这陪着吗？这是观澜为李小姐特别定制的服务。”
　　李桃在眼罩下翻了个白眼，心里偷偷吐槽：有完没完，演男公关还上瘾了！
　　粗声答：“不需要，赶紧走。”
　　“那就留着下次启用。”
　　张巡从善如流换了个说法，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吻：“晚安，宝宝。”
　　李桃条件反射回了一句：“好梦。”
　　说完才意识到，紧紧抿起唇，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
　　第二天，一行人从酒店出发去清迈。
　　李桃和张巡已经通过大学的暧昧剧本，到了正式约会的桥段。
　　节目组为两人安排的流程是浪漫烛光晚餐和姻缘桥。
　　李桃作为一个演员，约会的戏不说拍了一百场，但从大学到现在满打满算也拍了八十回。编剧们变着花样玩浪漫，她也就变着花样演。
　　现在真轮到她自己跟人约会了，才发现那些套路已经被她在戏里演完了。
　　再加上她和张巡又是老饭友，以往在香叶山庄，两人都是同桌吃饭。现在忽然收拾出烛光晚餐，她反倒还有些不适应。
　　节目组包了一家网红餐厅，中空的屋顶，周围藤蔓缠绕，营造出热带雨林的气氛。用餐区安排在一片绿植花海中，旁边就是潺潺溪流。
　　溪流边有两丛香水合欢，被星星灯串缠绕，粉色合欢花点缀在其间，微风拂过粉白色的细蕊，卷起盈盈暗香飘向用餐的两人，连带着桌上的明黄色烛光也在夜色下摇曳起舞。
　　李桃保持着老饭友的餐桌习惯，沙拉里不喜欢的羽衣甘蓝挑出来放在旁边，等堆成了小山便给对面的张巡送过去。
　　张巡也习惯了帮她解决这些“健康却实在难以下咽”的食物，极其自然地接过来，洒上甜醋汁送进嘴里。
　　镜头外，暂时失去工作的跟拍PD老师，和导演一起盯着监视器，表情迷惑：“感觉这一段没什么亮点。”
　　“单拎出来看，都是废镜头。”
　　副导演跟着点头道：“李桃和张总看起来都太平常了，没有情侣之间的那种暗潮涌动和暧昧往来。但莫名其妙的，就是挪不开眼。”
　　“这一对是润物无声，因为已经太过默契，做不到激情澎湃，但每一秒都是日常的温馨。”
　　导演摩挲着下巴，面露遗憾：“可惜不能放出来。”
　　其余工作人员不解：“为什么？”
　　“站在张总的角度，对李桃是宠溺。但是对他的那些粉丝和部分网友来说，李桃的这种行为，就很得寸进尺，会被骂得很难听。”
　　导演解释道：“除非他们的CP粉在节目开播没多久后，就能占据两边粉丝的高位，不然我们能放出的片段，都只会是那种中规中矩的。”
　　“我倒不这么觉得。”
　　旁边的女摄像老师慢吞吞地说：“以张总的手段，网友根本黑不到李桃。你们看网上那多人关注中创女神，虽然都不清楚身份，但每个人说起她，除了羡慕就剩好奇，没有任何骂声。”
　　“所以还是期待张总早日抱得女神归，”导演总结：“我们拍的素材都能一镜不剪放出去，让《恋爱吧》大爆特爆。”
　　大家闲聊的工夫，镜头里的李桃和张巡已经吃到了尾声。
　　一段悠长的乐音从溪流的上端传来。
　　是餐厅附近的流浪乐队。
　　为首的民间老艺术家走到合欢树旁，缓缓拉动手风琴，古老而神秘的泰国歌谣从他指尖溢出，带着缠绵的意味。
　　深谙其中套路的李桃喝了口柠檬水，悠哉游哉地看着已经在擦拭手指的张巡：“你下一步是不是就要请我共舞一曲了？”
　　“……”张巡动作微顿，慢悠悠地将餐巾放回原处：“刚吃完饭，不适合剧烈运动。”
　　他站起身，走到老人旁边同他耳语几句。
　　老人的目光随即落在李桃身上，了然地点点头，将手风琴取下来，让给张巡，对着李桃说了一句泰式英语。
　　可惜口音太重，李桃只能听出“true love”这组词。
　　她拧着眉，试图回忆老人的那一串语音。
　　一段空灵悠远的手风琴独奏划破夜幕。
　　张巡抱着琴席地坐在溪边的青石上，配合着音乐的节奏轻声吟唱：“fly to the moon and the sun，and let\'s go have some fun…（飞向月亮和太阳，去寻找快乐……）”
　　是港台一个女歌手在十年前发布的单曲，用来向她当时喜欢的那个男人告白。
　　李桃微怔。
　　意识回流到中学的那个寒夜。
　　一个低调的女歌手来到江城的酒吧开小型歌友会。
　　她谎称身体不舒服，请了病假翘课去听。
　　张巡不知道从哪听到的消息，也跟着摸了过来。
　　女歌手在舞台浅吟轻唱，声线空灵圣洁。
　　她坐在旁边的散台，偏头看着身旁的校服男孩，无声地跟唱，像在跟自己那段无望的暗恋做告别。
　　女歌手当时没能和那个男人在一起，而她也跟喜欢的男孩成为了兄弟。
　　“what i do for you baby do for me，let me serenade your soul…（宝贝我能为你做什么呢？让我为你的灵魂哼首小夜曲……）”
　　张巡低沉磁哑的声音还在耳畔流淌。
　　李桃回过神，望见长大的男孩抱着手风琴缓缓朝她走来，执起她的手唱完最后的尾调，在静谧的夜幕里，专注地凝望着她，低语：“baby，may i love you？ ”
　　作者有话要说：　　张巡唱的歌是卫兰的《chocolate ice》，歌很好听，词也很美，文里的歌词和中文翻译都源自它的百科，告白的含义是七日安瞎编。但真的很适合用来告白，无论是哪个年龄段，都会一秒沦陷的那种。


第43章 
　　“baby，may i love you？”
　　一晃十年，回荡在耳边的声音依旧带着当初那种令人心动的颤栗。
　　李桃兀然怔愣住。
　　那段本以为无疾而终的暗恋，兜兜转转十年后，竟然得到了圆满。
　　自收到那张“兄弟卡”开始，便蜷缩在心底那个荒芜寂寥角落的小女孩，经历了三千多个日夜的无边黑暗与寒冬后，终于在这一刻窥见了那线天光。
　　女孩站起来，慢慢走到阳光下。
　　她舒展身躯，微笑着与十年后的自己拥抱在一起，感受到了当初那个少年隐匿在岁月中的澎湃的爱。
　　被握住的手微微颤抖。
　　李桃从回忆里抽身，抿起嘴角，压下积蓄在眼底的酸涩和心疼，重重地点头：“嗯。”
　　.
　　晚餐结束，这一天的录制也告一段落。
　　一行人回到租住的庄园。
　　庄园的前方是大片人工草地，后方是一片树林，远处是飘渺群山。无论是欣赏夕阳或是日出，都是绝佳的观赏点。
　　听主人说，四周的动植物被保护得很好，这里的生态圈非常完整，早上走在林荫小道上，还能遇见出来觅食的松鼠。
　　大概是心里那个小女孩已经睡了太久，现在的她异常兴奋，张大了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世界。李桃躺在床上毫无睡意，每次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浮现出张巡拉着手风琴表白的场景。
　　凌晨五点整，窗外是一片浓郁的黑，想来没多久便会天亮。
　　左右睡不着，干脆出去等日出好了。
　　李桃在心里长叹了声，寻了件外套披上，趿着拖鞋慢悠悠地出了门。
　　远处的天际已经隐约有亮白的迹象。
　　李桃坐在树林边的藤编双人摇椅上，微微阖起眼，安静地等待着日出。
　　前方的草地忽然传来一串沙沙的脚步声。
　　她睁开眼，就着暗黄的木雕灯与松鼠对上视线。
　　小松鼠两只爪子抱着松塔，圆眼睛又黑又亮，直勾勾地盯着李桃，毛茸茸的大尾巴高高立起，像是在分析眼前的人是敌是友。
　　李桃轻轻地笑了笑，移开视线。
　　望见一道人影从别墅朝这边走来。
　　因为天色还是暗的，来人的身型跟夜色融在一块，她一时也没法辨认出身份，等人走近了才依稀认出是张巡。
　　松鼠听到多出一个人的动静，小脑袋四下张望了一圈，躲去后面的树林。
　　张巡在李桃面前站定：“在等日出吗？”
　　“嗯，睡不着，索性出来了。”
　　李桃点点头，问他：“你呢，是醒了还是没睡？”
　　“没睡，”
　　张巡在旁边的空位坐下，环着她的腰：“觉得有点不真实，不敢睡。”
　　李桃偏头看他：“不真实？”
　　“等了十年，忽然等到了你的点头，心里还有点不敢相信。”
　　张巡轻笑，哑声说：“所以也不敢睡，怕醒来梦也醒了。”
　　李桃：“……”
　　她抚开他微拧的眉心，笑道：“老实说，没安全感的应该是我才对，张大兄弟当初可是一开口就让我当了十年兄弟的人。”
　　“所以也让自己蹉跎了十年，”张巡抓住她的手，放在嘴边轻吻：“别人家的孩子都上幼儿园当校霸姐了，我的孩子却连影子都见不着。”
　　“小张啊，做事要一步一步来。已经落后了人家十年，就不要想那么快能追赶上。”
　　李桃一副哥俩好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放宽心，恋爱还没享受几天呢，别那么快想孩子的事。”
　　“实在想了，就去季时序和许伽那里看看那几个小包子。但不许看着他们触景生情说什么别人家的孩子。”
　　远处的群山之间慢慢透出一线亮光，太阳缓缓爬升。
　　她直起身，在张巡嘴角啄了一下：“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会好好把错过的十年弥补回来的。”
　　“好。”
　　张巡扣着她的腰，加深这个吻。
　　远处的日出将天际的白云和四周的树木染上一层淡金色的光晕。
　　树林外，拥吻的恋人沐浴在初日的霞光下，周遭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发光屏障，连带着眼角眉梢的笑意都透着光。
　　.
　　上午九点，李桃在床上睁开眼，旁边人还没有醒来的意思，左肩被她枕着，手环在她腰侧。
　　应该是看完日出后不知道怎么睡着的，被张巡抱回来了。
　　她小心翼翼挪开张巡的手，踮着脚悄声走出房间。
　　客厅里已经摆好了一桌早餐，应该是节目组在外面买回来的。
　　李桃洗漱完，揭开包装盒盖子，正宗泰式叉烧饭的香气扑面而来。
　　“在吃什么，这么香。”
　　张巡从后方圈住她的腰，啄吻她的脸颊。
　　对面镜头外的工作人员止不住偷笑，特意挪开视线不看他们，又时不时要偷看一眼。
　　李桃红了耳朵，避开张巡细密的轻吻，勺了一勺叉烧饭塞进他嘴里：“好好吃饭。”
　　.
　　两人早餐吃到一半，摄像助理小姐姐捧着机器从外面进来，跟导演耳语了一阵。
　　导演探头看了一分钟的录制视频，接着一脸激动地看向李桃和张巡。
　　“李桃，你今天和张总去树林那边看日出了吗？”
　　他将摄像机推到两人面前：“我们记录日出的机子放在树林里，就在你们身后不远，也把你们录进去了。”
　　画面里，李桃和张巡坐在树林边的摇椅里，在日出下接吻，身后还有一只探头探脑地小松鼠，抱着一颗松塔好奇地看着两人。
　　李桃：“……”
　　“要不要把这一段作为最佳CP评选的片段？”导演试探性地开口：“这里只照到了背影和侧脸，网友认不出来的。”
　　他说的最佳CP评选是在四组明星CP合体录制之前，节目组会在网上公布四组CP的某个片段，让网友选择最为般配的一对。
　　考虑到张巡的身份在录制结束之前都不能曝光，李桃这对能挑选的片段也就只有几组背影或者远镜头。
　　“这一段的意境太美了！”
　　导演激动道：“我敢保证，只要放出去，一定引爆全网。”
　　“还是别曝了。让网友们少吃点瓜，好好睡觉，健康作息，快乐成长。”
　　李桃摇晃着食指：“我们可是签了20亿保密协议的人，巨债在身，需要谨言慎行，步步为营，小心做人。”
　　导演：“……”
　　女嘉宾文采斐然，四字词语一串串地往外蹦，听着还特别有理有据。
　　导演自觉招架不住，眼神求助旁边的男嘉宾：帮帮忙说句话吧，您是想公开的对不对！
　　张巡：“……”终于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原本以为媳妇熬成婆，人追到手了，名分在望。
　　未曾想……
　　“咳咳。”
　　他喝了口豆浆，正要说话，又被李桃塞了一勺糯米饭。
　　“我感觉我们前面几天拍的，其实都有点过了。”
　　李桃慢悠悠地撕着油条，说：“我和张巡在节目里的定义应该是商业CP，不能表现得太过真情实感，更不能有太多亲密互动。”
　　导演：“？？？”
　　他咽了咽嗓子，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仿佛跟李桃不在一个频道：“商业CP？我们什么时候定义了？你和张总明摆着就是模范情侣啊！”
　　“Nonono。”
　　李桃摇头晃食指：“我们才不模范。以他的热度，整个娱乐圈都没有谁能撑起来。所以在势均力敌之前，大家都要保持距离。不然为什么至今还没人跟他传绯闻呢？就是因为够不上边。”
　　导演看向张巡：是这个原因？
　　张巡：“……”
　　李桃显然有自己的一套说法，并且完成了逻辑自洽，他一时也无法打断，只能沉默着听她说。
　　“在镜头里，我们俩给观众的感觉，就应该是浮于表面的普通搭档关系，一眼就能看出交情不深，只是在演戏。”
　　“所以，我们今天再补拍几条普通同事的互动吧。”
　　李桃对着镜头笑着说：“免得到时候后期老师对着视频无从下手，节目也没东西播。”
　　节目组众人：“……”
　　.
　　用完早餐，工作人员紧急开了个小会，商量应该要补拍哪些镜头。
　　李桃和张巡去树林里散步消食，李桃还抓了把松子出门，准备勾搭小松鼠。
　　两人走在林间的小路上。阳光穿透层层遮掩的枝叶，见缝插针在树林里留下一圈圈大小各异的光斑，寂静又安逸。
　　倏尔，前方的古树上发出“唰唰”的声响。
　　几只松鼠从枝桠里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两人。
　　有一只大着胆子从树上下来，在李桃脚跟前停下，手里还抱着颗松塔。
　　“早上是你吗？”
　　李桃缓缓蹲下身，摊开手掌，露出手心的松子：“这是谢礼，谢谢你在那时候陪我一起等日出。”
　　松鼠放下松塔，慢吞吞地伸出爪子靠近，抓到一颗松子后飞速退回去。
　　悉悉索索剥完吃掉后，又张着圆碌碌的眼睛看着李桃。
　　李桃朝它笑笑，手又往前递了递。
　　“唧唧~”
　　松鼠扭头朝树枝上的小伙伴叫唤两声，立起的大尾巴也放松下来，抱着李桃的手剥松子。
　　剩下几只闻声而下，将李桃围住。
　　李桃趁机揉了揉那毛茸茸的大尾巴，偏头招呼张巡，分了一半的松子放在他手心：“一起啊。”
　　张巡头顶“名分无望”四个大字，蹲下身，面无表情看着松鼠们围聚在他手边剥食。
　　.
　　松子吃完，松鼠们缩着短小的爪子，仰头朝两人“叽叽吱吱”了一阵，蹿回树上，一下没了影。
　　李桃顺着张巡拉她的力道，站起身，由着他给自己擦手：“你摸了吗？松鼠尾巴的手感好好，毛绒绒又软乎乎的。”
　　张巡细细擦拭她手上剥剩的松子壳，低声道：“没注意。”
　　“你怎么了？”
　　李桃歪头打量他的神色，晃了晃被他抓着的手腕：“好像忽然情绪就很低落？”
　　“谁给你委屈受了？”
　　她反握住张巡的手，用一副知心大姐姐的语气说：“小张别怕哦，姐姐给你撑腰做主。”
　　张巡：“……”
　　他嘴角微微抽搐了下，倏尔眉梢微扬，以更加颓丧的语气说：“感觉我好像被吃干抹净不负责了。身份也得不到承认，在节目里还要被当成普通同事，有分无名，只能地下恋情。”
　　李桃：“？？？”
　　李桃：“……”
　　她咽了咽嗓：“这个嘛……”
　　“咳咳……首先，吃干抹净还是没有的。”
　　有些心虚地补充：“最多亲亲抱抱多了点。”
　　“然后吧，我，是一个有事业心的艺人。”
　　李桃抬头一脸认真的看着张巡：“至少，也要先把该拿的奖拿了。”
　　“上次白玉兰奖，我离获奖就差一个以情动人的距离。现在也没有负担了，估计下部戏就能成功。”
　　她拍拍他的肩，踮脚在他唇上亲了口：“小张别担心，地下只是短时间的过程，名分早晚会有的。”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张总突破了追妻关卡，开始艰难的追逐名分之旅~


第44章 
　　经历了长达一上午的小会后，节目组收获了一张全新的流程表。吃午饭的工夫和两位嘉宾讨论一阵，最终确定在清迈市集、古城和情人桥补拍相处的片段。
　　敬业的李姓女星靠自己出神入化的演技，在镜头里完美扮演了一位为钱所诱，舍身真人秀跟陌生人假扮恩爱情侣的敬业女艺人。
　　然而非科班出身的张总，配合得有些艰难。
　　他的眼神总是会露馅。
　　逛清迈市集，李桃和张巡在同一家摊位看木雕，虽然彼此间的距离已经超越了社交范围，但女方脸上一直挂着疏离的笑，动作也带着僵硬的感觉。
　　反观男方。
　　总是会无意识地帮女生挽起被风吹乱的长发，在与她对视时，目光诚挚炙热，眼底的深情满得都要溢出来。
　　“我怎么觉得，这一段跟以前也差不了多少。”
　　李桃跑到导演旁边，看监视器上的画面重放。
　　“因为张总看你的眼神，跟之前那张引爆热搜的照片里，是一样一样的。”
　　导演默默地看着她，慨叹：“网上都说过了，眼神骗不了人。如果真爱一个人，就算捂住嘴巴，它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李桃：“……”
　　“当然了，演员除外。”
　　导演接着补充：“演员就是吃这碗饭的，演技牛逼的那些，随时可以通过眼神改变想要传达的情绪。”
　　“仙女桃你就很厉害，我只看镜头里的你，根本无法想象镜头之外你和张总是情侣。”
　　他朝李桃竖起大拇指：“你对情绪的把控很到位，抽离得也很及时，收放自如。”
　　李桃嘴角抽动了下：“……谢谢导演的肯定了。”
　　“那这一段要重拍吗？”
　　摄影老师在旁边问。
　　导演看向李桃，示意她来决定。
　　李桃望了眼榕树下跟陈郁讲电话的张巡，轻叹了声，摇头道：“来不及了，先这样吧，继续拍，到时候麻烦后期老师再剪。可以把张巡看我的眼神挪到工艺品上，让他深情地看木雕吧。”
　　张巡明天要飞曼哈顿参加国际金融研讨会，短时间内都回不来。好在两人录制的内容已经足够多，只需要再补拍一点正常的互动剧情，按流程走的话，时间刚刚好。
　　.
　　第二站是情人桥。
　　桥在国家公园素贴山，是泰国皇室行宫里的一座雕花木桥，据说是历史上某任国王为他的王妃亲手打造。
　　这段佳话为世人传颂，也让木桥成为了大家眼中爱情的象征。
　　泰国王室成员只有在年初那段时间会来行宫小住，其余时候这里都会作为景点对外开放。
　　行宫在山腰，可以选择开车或者走路上去。
　　李桃本身对爬山有一定偏好，山路两边又是古树参天，将阳光很好地阻挡在外面。
　　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的青石板路上，偶有清风吹过，带来夏日的凉爽气息。
　　摄制组开车在后面跟拍。
　　李桃趁着这个机会，拉着张巡讨论他的眼神问题。
　　“我觉得吧，你的动作和眼神没必要那么真情流露，稍微收一收。”
　　她说得委婉：“我们是商业CP，要让观众看得出来是在营业。”
　　“我的确在克制。”
　　张巡微拧眉：“还是不够？”
　　李桃：“……有点不太够。”
　　她抿了抿唇，干咳了两声，解释：“例如你看我的眼神，明显就不像是普通朋友。还有吃东西擦嘴、理头发这类的，如果换个感情去演，也许能体现出来很刻意。但配合你现在的眼神，就太真实了。”
　　“我看你一直都是这种眼神，可能一时也改不了，到时候让后期调整视线方向可能会更方便。”
　　张巡拧开矿泉水瓶，递过去：“动作上我会尽力配合你，但身体有时会失去控制，只能听从潜意识的。”
　　李桃：“……”
　　行吧，又不是专业演员，也不能要求太高。
　　她喝了口水，心下暗自叹息一声，准备跟导演商量之后尽量拍远景或者侧脸，不要拍到张巡的眼神。
　　“等会儿爬最后那一段阶梯的时候，我假装没力气了，你转身来拉我，记得不要牵手。”
　　她向张巡做示范：“像这样虚虚地抓着手腕就行。我最后会感谢地拥抱你一下，你记得别回应，就放在我腰两边，握成拳头，体现绅士手。”
　　.
　　来到情人桥，摄制组从善如流拍起了远景。
　　张巡的跟拍PD也索性跟在后面，专拍他的侧脸和近景背影。
　　桥头种了一棵大榕树，被泰国人称为情人树。
　　每对来这里的情侣都会在红绸上用古法制成的墨汁写下彼此的姓名，再抛上树梢。红绸上的墨迹千年不散，他们的感情也能地久天长。
　　李桃和张巡接过红绸和景点工作人员递来的笔墨，各自签下名字。
　　张巡正要扔上去，被李桃拉住。
　　“等等，再写一句话吧。”
　　李桃拿回红绸，笔走龙蛇在另一面写下“《恋爱吧》收视长虹”七个大字。
　　“这样就说明我们是为了节目才写的。”
　　她举着红绸对镜头展示两秒，看向张巡：“我们一起，不用扔太高，找一根矮点的树枝绑着就行，方便以后过来的粉丝找。”
　　张巡：“……”
　　“李桃你这招太妙了！”
　　导演啧啧惊叹：“把商业CP的特色发挥得淋漓尽致！”
　　被张巡淡淡地看了一眼，立马敛神收声。
　　.
　　最后一站在清迈古城。
　　摄制组遵循能不拍正脸就不拍的原则，顺利录完商业CP的互动镜头，比预想的还要早一个小时收工。
　　一行人开车回庄园。
　　导演对李桃和张巡进行最后的合体随采，询问两人对彼此的最终看法，并就双方的表现进行打分。
　　张巡被要求不能看李桃，神色平静无波，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
　　“还好，可以，不错，都行，满意……”
　　李桃全程保持职业假笑，给了他高度的评价，并盛赞他是自己的理想型。
　　“如果我再年轻十岁，一定会追张总。”
　　导演问：“为什么要年轻十岁，现在不能追？”
　　“十年前初生牛犊不怕虎，喜欢什么都会大胆说出来，勇敢去追求。”
　　李桃佯装一副深思熟虑的沉重表情：“现在是成年人了，要考虑很多东西，简单的喜欢不能代表一切。”
　　.
　　回到庄园，工作人员各自忙碌。导演和编剧重新核对今天的拍摄素材，后勤负责收拾行李，方便明早赶飞机。
　　张巡帮李桃清点给朋友买的伴手礼，李桃本着礼尚往来的原则，充实他的随身小药箱和代餐包，以防张总忙晕了头不按时吃饭，又折腾出肠胃炎。
　　李桃收拾出两个随身包，好整以暇看张姓田螺少年收拾她的行李箱：“我们小张真的是居家旅行必备，温柔体贴又细心，举手投足都让人喜欢死了。”
　　张巡看她一眼：“口头上的喜欢？”
　　李桃飞了个吻吹过去：“行动上也喜欢。”
　　“刚刚的采访，我前半句是认真的。”
　　她感叹道：“如果当时你不说我们是兄弟，我中考完应该会偷偷往你包里塞情书。”
　　张巡：“……”
　　他垂眸，俯身贴在李桃耳侧，轻咬她的耳廓：“宝宝，你这样说，我会更想回到过去，先一步把要说那句话的自己弄死。”
　　李桃被咬得瑟缩了下，手抵住他胸口，安抚道：“冷静，冷静，我就是忽然想起来，所以跟你说一声。”
　　话音刚落，听到客厅传出一阵惊呼。
　　“天哪，叶歌神恋情被曝光了！”
　　李桃怔愣一秒，身体先潜意识一步做出行动，跑了出去：“谁曝光恋情了？叶歌神？”
　　“帝都热心群众拍到的，”编剧老师向她展示手机页面：“歌神巡演彩排的体育馆停车场，他跟车里的长发女子吻别。”
　　.
　　歌神叶铭章，华语乐坛不败的神话。
　　十七年前以一张自编自导的原创专辑出道，一举拿下金曲奖最佳新人。之后两年蝉联最受欢迎男歌手，在山村沉淀七年创作的民族风专辑甫一问世便好评如潮，最终获得格莱美提名并拿下“最佳世界音乐专辑奖”，奠定歌神地位。后来的作品更是个个精品，艺术、商业和人文多面兼顾，叫好又叫座。
　　这样一位歌坛传奇人物，十七年来绯闻为零，身边的女性好友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现在忽然爆出了跟女子甜蜜吻别，瞬间引发全网动荡。
　　李桃窝在沙发上，微博、豆瓣、论坛来回跑，吃瓜到十一点半，始终没见谁扒出歌神女友的身份。
　　网友甚至将这位神秘女子跟中创女神并称娱乐圈近年十大未解之谜TOP1。
　　李桃：“……”大可不必。
　　有些激动的狂热粉在豆瓣和微博叫嚣，诅咒偷了男神的神秘女人，用词阴狠毒辣，歇斯底里地跟规劝的理智粉和路人对骂，盖了一栋又一栋高楼。
　　李桃粗粗扫了眼主帖上的字眼，只觉后背一片凉意。
　　“现在的一些粉丝心智都太小，太偏激了。”
　　她不由慨叹：“还是地下恋情稳妥。”
　　换了个歌神相关帖。
　　进来给她送牛奶的张巡：“？？？”
　　他走近，余光瞥见李桃的手机屏幕。
　　上面是豆瓣鹅组的一个帖子——大家都低估了歌神的男友力和身材！
　　主楼是叶铭章MV里的视频动态图，从浴室裸.体半身到抱女主演各种姿势接吻……每张动图都让人血脉喷张，性张力十足。
　　李桃还兀自啧啧两声，点评道：“歌神吻技好好，床戏演得这么真实，不拍戏可惜了。”
　　张巡：“……”
　　“当着我的面看别的男人看这么认真？觉得他吻技不错？还看床戏？”
　　他放下牛奶，撑着沙发将李桃压在里侧，咬住她的唇瓣呢喃：“不如试试你男人的？”
　　话音未落，手掐着她的腰肢，顺着睡裙交叠的空隙探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张巡：是时候让老婆体验一下我苦修十年的技术了。


第45章 
　　蹉跎了十年才挤上当初那辆早恋的灵车，李桃和张巡的操作熟练度堪称天差地别。
　　虽然在梦里拥有过七七四十九种不同姿势的花样play，在现实中，李桃的实战经验依旧是个零蛋。
　　反观张巡，同样是初尝情.欲，但他好学，善于从梦中总结经验。十年下来，也成了半个老师。
　　温柔又极具侵占性的吻落在李桃的唇上，在气息交缠中吮吻她的唇瓣，蜿蜒而下在锁骨窝之间流连。
　　“唔……”
　　李桃被逗弄得发痒，嘤咛了声，脑袋蹭着他的脖颈想要躲开那些细密的吻，却被箍住腰贴得更近。
　　温热的掌心严丝合缝贴着她的身体曲线，时轻时重地揉捏、啃吻，铺天盖地的吻遍及全身……
　　李桃只觉电流扫过全身，带起一片颤栗，所有的细胞都被吻透了一般，漂浮在云层之上，随着他或轻或重的灼热亲吻起伏颤抖。
　　她呼吸兀得收紧，搭在张巡腰上的手指不受控制地蜷缩，不小心把睡袍绑带扯松……
　　一串湿润的吻落在她的胯骨周围，在她酥麻着身子彻底缴械投降之时，慢慢回到耳畔。
　　“别怕，宝宝。”
　　张巡收拢手臂，舔舐她不自觉落在眼角的泪，舌尖含着李桃的耳垂轻咬，呼吸急促，压抑着声线：“我们的第一次，绝不会这样开始。”
　　.
　　第二天，李桃一行出发前往机场。
　　极有眼力见的《恋爱吧》一众工作人员，从踏进航站楼的那一瞬间开始，便与李桃和张巡保持着绝对陌生的距离。
　　贵宾厅的地服小姐姐细心地帮李桃办理好托运，给两人送来泰国特色果脯和热饮，退回了值勤区，留给两人一个安静的二人世界。
　　昨晚闹到太晚，李桃现在还有些没睡醒，恹恹地窝在沙发里完幼稚的保卫萝卜游戏。直愣愣地看着终点的大胡萝卜被怪兽一口一口吃掉，临到吃干抹净宣布闯关失败之前，才安排武器开始防守。
　　初级关卡的难度约等于无，怪兽的等级极低，她这样随随便便敷衍着玩，也没耽误闯关，只不过耗时比较长。
　　张巡还有文件要处理，除了刚进来时霸道地拉着想离他远点的李桃坐在一起之外，便打开电脑开始处理中创事务。偶尔抬眸瞥一眼李桃在干嘛，接着又重新陷入忙碌。
　　工作中的男人别有一番味道。
　　张巡端坐在沙发上，架着一副低度数的金框眼镜，脊背笔挺，电脑屏幕的光反射到镜片上，遮住了那双迷离的凤眼，显得自持而禁欲。
　　李桃忽然有些想揭了他的眼镜，看看在他斯文禁欲的表面之下隐藏着什么。
　　脑海里自动浮现出昨晚近乎赤忱相见的亲昵场景，将禁欲和耽于情.欲的两个极端铺开在她面前，泾渭分明。
　　她咽了咽嗓，挪开视线，端起热饮默默喝了口。
　　两人的目的地不在一块，航班之间也隔了半个多小时。
　　地服小姐姐推开门，小声唤李桃，送她去安检登机。
　　李桃起身要走，忽然停在半路，小跑着折回来，从沙发背后探过身，啄了张巡一口：“帝都见，男朋友。”
　　.
　　回到帝都，李桃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事。
　　瘫在床上补了整整一天眠，第二天早上陪着张可爱溜达了一圈。从七号别墅的存货里提了三盒酱板鸭，慢悠悠地晃荡去聚星慰问她的经济团队。
　　之前绕过团队私下接了《恋爱吧》的录制，虽然情有可原，但到底还是有悖团队精神，且有损彼此间的感情。
　　起码小余就被伤得不轻。
　　她得哄哄。
　　聚星作为一家影视传媒公司，上班氛围极其轻松，除开艺人的商务通告导致整个团队忙得脚不沾地之外，多数人都优哉游哉得像是提前在体验养老生活。
　　李桃提着慰问的礼物走进公司，意外发现不少人的工位规整了许多，给人的感觉就好像要等待上层大领导的巡查。
　　“最近公司有什么大动作吗？怎么大家看起来都跟打了鸡血似的，还是那种看起来特别正派的鸡血。”
　　她问自己的团队。
　　“过两天要搬到中创15层去了，先提前收拾好东西，端正仪容，给母公司爸爸留下一个好印象。”
　　团队里的公关向她解释，顺带调侃了句：“跨区恋不可取，还是上下楼更方便。”
　　艺人的感情生活向来绕不开团队，李桃和张巡虽然明确了地下恋情，身边几个亲近的人还是知情的。
　　聚星跟中创资本不在一个区，一个在朝阳建国门，一个在东城金融大街，各自对接不同的业务，拥有很明确的分工。
　　现在忽然要搬到一块，而且还插在中间那一层，显然是有人蓄意为之。
　　李桃一点就通，掏出手机将公关小姐姐的话改了改，发给张巡。
　　【张总百忙之中还要调动人力搬迁，是感受过跨国恋之后，连跨区都不想忍了吗？】
　　对面过了几分钟才回复。
　　【张巡：跨楼也不想。】
　　【22楼随时恭候，已经给周雅丽留了一半位置。】
　　李桃：“……”
　　22楼只有他的总经办，专门匀一半出来给她的团队，意思昭然若揭。
　　果然，对面下一条消息接着过来了。
　　【张巡：翘首以待名分落定。】
　　涉及敏感话题，对方还单刀直入，装傻和打太极都不是良策，李桃选择装死。
　　她按黑手机，扭头跟经纪人团队聊天。
　　小余吃了几口酱板鸭，坐在她旁边欲言又止。
　　“才隔了半个月都不到，你我之间，连话都不好怎么说了吗？”
　　李桃捧着心口，一脸受伤的表情。
　　“……”
　　小余被她这么一打岔，熟悉的语塞感又回来了。
　　她如释重负一般笑了笑，跟李桃闲聊了几句最近的动态，慢吞吞地说：“李桃姐，我打算去南加州大学进修，录取信已经拿到了。”
　　这是大学毕业前就计划的事，只是由于种种原因一直未能成行。
　　李桃也知道小余的梦想是当制片人做电影，听到这个好消息，第一反应便是恭喜：“那太好了，恭喜你离梦想又进了一步！”
　　“我给你办个进修假，留职不停薪，你好好学，学完了回来共富贵。”
　　“谢谢李桃姐。”
　　小余挠头，感激地看着她：“我帮你看好了几个助理，有一个跟你一样是江城人，还是你的粉丝，一定能更好地照顾你。”
　　.
　　从聚星出来。
　　李桃还没想好接下来要去哪，大学闺蜜群一个视频通话打过来。
　　远在欧洲拍拿破仑爱情史特辑的顾宁，听说她已经回国，直接订了最近飞帝都的航班，抛下老公，打飞的过来和赵欢一起当面问罪。
　　“地方也懒得挑了，反正观澜随便进，就老地方吧。”
　　当时只是在视频里跟两个闺蜜通知了声张巡和她的进展，李桃自知理亏，提前过去点了一桌子赵欢和顾宁爱吃的菜，等着两人过来。
　　“咣！”
　　包厢门应声而开。
　　两个西装长裤的高挑美女倚框而立，单手插兜，西装一黑一白，小巧精致的瓜子脸上架一副墨镜，微抬下颚睥睨包厢里坐着玩手机的李桃。
　　李桃：“……”
　　“有必要这样吗？”
　　她嘴角微微抽了抽：“你们是要演现代版的黑白无常啊？”
　　“嗯哼。”
　　顾宁和赵欢同时发出不屑的轻哼，昂首阔步走到李桃对面坐下：“非常有必要。”
　　两人异口同声：“仪式感很重要。”
　　“我只看出了形式感。”
　　李桃笑着睨她们一眼，给两人倒上饮料：“好啦，都是我的错，墨镜就别戴了吧，感觉好吓人。”
　　“就是要让你觉得吓人，以后才不敢随便晾我们。”
　　赵欢将墨镜往下拉了拉，直勾勾地看着李桃：“这次晾了我们这么多天，指望这一顿饭就能安抚好啊？”
　　猛地将墨镜推回去，高傲地扬起下巴：“别想这么简单。”
　　“我跟商宴的事，什么时候瞒你们了？”
　　顾宁接过话茬：“父母是报喜不报忧，姐妹之间就是要同甘共苦，有问题一起扛，有瓜一起吃。”
　　“你跟张巡在一起的消息，我们居然是通过陈郁知道的。不好好跟你掰扯掰扯，我都要怀疑以后等宝宝生了我们才会知道自己当了干妈。”
　　她轻哼：“我们的姐妹情受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挑战，你不好好处理，今年剩下这三个月，就冷战过去。”
　　陈郁由于工作性质使然，这半个月来一直跟张巡保持密切联系。得益于此，他成为除《恋爱吧》摄制组之外第一个知晓两人恋情的人。
　　顾宁之前因为马场奠基仪式加过他的联系方式。
　　考虑到李桃和张巡正在泰国彼此折腾，她不好打扰，便旁敲侧击打探了一下张巡的追妻进度。
　　结果却收获这么大的惊喜。
　　虽然喜大于惊，但原则性的问题绝不能放过。
　　“大事不能瞒姐妹。”
　　“之前张巡在中学欺负你的事，我们那时候不在场，也就算了。但现在你俩都决定在一起了，花一分钟时间跟我们吱个声，不耽误二人世界吧。”
　　顾宁：“我和欢欢还在这里瞎担心你能不能绕过心理上这道坎，在‘偷偷帮张巡追你’还是‘先给你疏通情感障碍’之间艰难抉择。”
　　李桃眨了眨眼：“抉择过吗？”
　　扮做困惑不解的神情：“我怎么感觉你们一直都是选的第一条。”
　　顾宁、赵欢：“……”
　　两人“啪嗒”一声摘了墨镜放桌上，佯装恼怒：“李……桃……”
　　“呜，我撤回。”
　　李桃高举双手，一派无辜的表情。
　　“我这几天已经深刻反省过了。”
　　她跑两人中间坐着，挨个晃晃手臂：“我也是这两天才真切感觉到真的跟张巡从兄弟变恋人了，之前还挺不真实的，自己都分不清，所以才没跟你们说。”
　　“早跟你说了男女之间就基本没有纯洁的友谊，你偏偏不信。”
　　赵欢喝了口低度甜酒：“你要是大学听我和宁宁的，去年就是你俩前后脚一起办婚礼了。”
　　“我是后脚。”
　　顾宁接着说：“商宴追我之前，我就觉得张巡应该喜欢你很久了。就是你油盐不进，让张总从好好的一个霸道总裁的胚子，成了爱而不得的苦情人设。”
　　她补充：“当然了，从你俩中学那一段看来，他也是有点活该。”
　　“好在终于苦尽甘来，我们也不用天天担心你爱情路走不出去了。”
　　顾宁端起酒杯，示意李桃和赵欢一同举起：“敬爱情。”
　　“敬姐妹。”
　　李桃又碰了赵欢的酒杯：“遥敬我欢儿的爱情。”
　　赵欢面色古怪，忽然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酒：“可能也不用遥敬。”
　　李桃：“？？？”
　　李桃“！！！”
　　她和顾宁对视一眼，齐齐看向赵欢，异口同声：“有情况，老实交代！”
　　.
　　赵欢的情况，用一句话概括就是“看上了一个男人，一眼坠入爱河”。
　　男人是个牙医。
　　“我上个月拍戏吃得太上火了，导致智齿发炎，回来后立马联系医院拔了它。前几天去拆线，换了个男医生。”
　　“长得……怎么说呢，风光霁月这个词就是为他而生的。”
　　“他一出现在手术室，我连疼都忘了喊。”
　　赵欢一脸陷入回忆的表情：“温润和煦还体贴，一看就适合弄回家当老公。”
　　李桃和顾宁默不作声，眼神交流一阵。
　　顾宁：她又想强抢良家妇男啊？
　　李桃：有这个可能。不过行动了吗？
　　顾宁：没听说啊。
　　李桃：问吧。
　　赵欢的爱情来得快去得也快，是典型的“语言和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颅内花痴一下可以，真要让她去做些什么，她可能慌张到连走路都会同手同脚。
　　以前在大学，她喜欢导演系的一个学长，在宿舍立下豪言壮志说要三个月之内拿下他。
　　李桃和顾宁自然是铆足劲帮她制造机会。
　　学长也上道，隔三差五借摄影作业的名义约她出去。
　　然而橄榄枝都抛到宿舍门口了，赵欢还缩在床上不肯露脸。说是距离产生美，远观即可，近赏伤感情。
　　三个月没到，她连学长姓甚名谁都记不清了。
　　就像之前她生日，信誓旦旦说要点男公关。虽然最后被观澜小张强行插队，赵欢自己也喝醉了。但就算真让她点成功了，估计也只是面对面喝喝素酒。
　　她跟李桃说自己在时装周和国外男模差点开房的事，李桃半个字都不信。
　　“欢儿，你知道那医生叫什么吗？”
　　李桃试探性地问赵欢。
　　“当然知道，人铭牌上写着呢。”
　　赵欢想也不想，说：“周司恒，28岁，副主任医师。”
　　“别看带了个‘副’字，放眼全京城，在医疗行业，能在三十岁之前到这个位置的，一只手数得过来。”
　　她接着补充：“长得帅，气质又好，专业过硬。除了暂时不喜欢我，没别的缺点了。”
　　李桃问：“那你打算怎么让他以后喜欢你？”
　　顾宁点头，追问道：“还是说你保持远距离的喜欢就好了？”
　　赵欢说：“我先在他那里多刷刷脸，把脸混熟了，再谈喜欢的事。”
　　李桃又问：“刷了吗？”
　　赵欢：“……”
　　“还在想怎么个刷法。”
　　她慢吞吞地喝着酒：“我智齿已经拔完了，没有理由去医院。”
　　“那陪我和宁宁去吧，正好我今年还没看牙，可以去检查一下。”
　　李桃偷偷撞顾宁手臂，说：“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怎么样？”
　　.
　　赵欢虽然行动力菜鸡，但架不住两个姐妹来势凶猛。
　　饭还没吃完，李桃和顾宁决定趁热打铁，拉着她去了P大附属第三医院。
　　说来也巧。
　　周医生今天本来不值班，但下午却忽然来了医院。
　　李桃和顾宁站在门诊大楼外研究怎么预约挂号，赵欢提着从观澜顺来的一听低度果酒，边四下张望，边不时喝一口。
　　目光落在停车场入口，与咖色风衣的高瘦男人对上视线。
　　她惊愣两秒，慌忙移开目光，又喝了口酒。
　　李桃和顾宁在医院公众号的“今日预约”里没找到周医生的名字，问赵欢：“欢儿，你确定没记错医生名字吗？”
　　“我怎么会记错，”赵欢当即说道：“我是那种连喜欢的人叫什么都记不清的人吗？”
　　李桃和顾宁放下手机，转身直勾勾盯着她：“你是。”
　　赵欢：“……”
　　她还没想好怎么反驳，气哼哼地抓着果酒往嘴里送。
　　头顶传来一道男声：“才拆线没多久，不要尝太刺激的东西。”
　　赵欢一下愣住，一帧一帧地抬头看过去，对上那张清俊温润的脸：“周……周……”
　　顾宁和李桃当即反应过来：“周医生你好。”
　　周医生这才看向两人，伸手过去：“你们好，周司恒。”
　　接着又问赵欢：“今天过来医院是有什么问题吗？没预约上号？我今天休假，可以先帮你看。”
　　赵欢楞了好几秒，说不出话。
　　“我！”
　　顾宁半举起手，笑着说：“是我，我看牙。”
　　.
　　顾宁舍身为姐妹，躺在操作室开始了今年的第二次牙齿清洁。
　　难度不大，用不着副主任动手，住院医就能搞定。
　　周主任休假无事，询问赵欢最近的口腔健康情况。
　　赵欢坐在对面，背挺得比幼儿园那时候还直。周司恒问什么，她就老老实实答什么。
　　“别紧张，我只是想针对你的情况调整饮食结构。你的口腔还没好，需要多注意一些。”
　　周医生缓声道，给她续了杯水。
　　李桃坐在旁边，默默喝完杯底的凉白开，忽然有些想念张某人。
　　这种针对性的体贴和双标的温柔，实在过于眼熟。
　　但是算算时间，美国还是凌晨。
　　她是一个体贴的好女友，不会在男朋友业务繁忙阶段打扰他的休息。
　　算了，提前感受一下来自姐妹的狗粮也行。
　　李桃在心下暗叹道。
　　.
　　顾宁难得来帝都，李桃和赵欢陪她一起住酒店。
　　晚上，三人以“论赵欢和周医生进一步发展的可行性”为主题，开展了一场时隔四年的大学卧谈会。
　　“欢儿，不至于。真的。”
　　顾宁拉着赵欢的手臂，语重心长：“你前脚还在跟我们说要把周医生弄回家当老公，现在一对上他，就跟个老鼠见了猫似的。”
　　“平常心，不用太紧张，”李桃接着说：“我看得出来，周医生对你是有好感的。”
　　赵欢还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李桃肯定地点头：“我除了在张巡那里栽过跟头外，看别人的感情从来没看走眼过。”
　　赵欢：“……”
　　“欢儿，信我，这次能成。”
　　顾宁打包票道：“只要你自己别掉链子。”
　　.
　　三个人一聊就是个把小时。
　　说到最后嗓子都有些干，李桃下床给大家倒水。
　　手机上显示已经是晚上12点半，对面差不多到午饭时间。
　　李桃拍了拍张巡的头像。
　　【张巡：还没睡？】
　　【李桃：宁宁过来了，刚和她跟赵欢聊完。】
　　【张巡：为了我们的事？】
　　【李桃：嗯。】
　　【李桃：叹气.gif】
　　【张巡：宝宝辛苦了，回来我请她们吃饭赔罪。】
　　【李桃：……】
　　【李桃：小张你情话技能点挺高哦】
　　【张巡：基础求生技能。】
　　【张巡：十年前的滑铁卢后，勤学苦练悬梁刺股，就为了现在能哄女朋友开心。】


第46章 
　　李桃嘴角不自觉上扬。
　　【女朋友是挺开心的。】
　　顾宁和赵欢在卧室喊她：“桃子你怎么还不进来啊？”
　　李桃扭头回：“就来了。”
　　【李桃：我睡觉了，你中午吃完饭记得眯一会儿，别太累。】
　　【李桃：好梦】
　　关了手机，端水回卧室。
　　四只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倒水倒了半小时，和男朋友聊天呢。”
　　李桃假装没听到后半句，低头看了眼时间，一本正经道：“四舍五入用得有点过分了，明明十五分钟都不到。”
　　“古代有‘刻’这个说法，现代没有，在半小时之内都算半小时。”
　　顾宁喝了口水润嗓，接着说：“而且如果我和欢欢不叫你，就冲你和张总这一秒不见如隔三秋的热乎劲，我们等到天亮没准都等不到你带回来的水。”
　　李桃：“……”
　　“当然了，考虑到你们刚在一起没多久，又是第一次经历异国恋，允许偶尔重色轻友。”
　　赵欢接过话茬，朝李桃眨了眨眼：“例如你因为太过思念张总，明天买个票飞美国千里探夫什么的，都在姐妹的接受范围之内。”
　　“张巡飞曼谷千里追妻，桃子飞美国千里探夫。”
　　顾宁打了个响指，道：“有来有回，绝了！”
　　李桃：“……”
　　“你们不去当编剧真的可惜了。”
　　她嘴角微微抽搐了下，睨了两个闺蜜一眼：“时间不早了，睡吧。年纪大了，要服老，美容觉还是要坚持睡。”
　　.
　　顾宁的拿破仑情史特辑还没拍完，老公商宴被她扔在卢浮宫掌镜，和前馆长一同探讨《拿破仑一世加冕大典》背后的故事。
　　姐妹“重色轻友”的事情已经处理完，顾宁又赶着飞过去安抚被“重友轻色”的老公。
　　李桃和赵欢送她去机场。
　　地服小姐姐接过顾宁的行李，帮她办理托运。
　　“来都来了，索性买张飞曼哈顿的票呗。”
　　顾宁临进贵宾厅前，还在试图劝李桃：“一个人在帝都多无聊，不如去玩玩男朋友。”
　　“玩不起，玩不起。”
　　李桃敬谢不敏，一脸正色道：“张总是去工作，不能因为一时的儿女情长耽误他的事业。红颜祸水在戏剧里体验就好，现实里遭不住。”
　　“事业爱情双丰收多好，”顾宁不以为然：“张总说不定天天都在等你过去。”
　　“你看人家拿破仑，加冕典礼上都能跟老婆撒狗粮。”
　　“卢浮宫里他加冕的那幅画，就是历史上典型的秀恩爱操作。都懒得等教皇帮他加冕，自己就给自己戴了皇冠，接着赶紧给老婆戴。结果油画一出来，就是他给老婆戴皇冠。”
　　顾宁引经据典，说得振振有词：“都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但有时候就是可以兼得啊。”
　　“就像我和商宴，本来专业都不对口，合作不上，现在不还是一起拍纪录片。”
　　“你现在又不用拍戏，也不用赶通告，过去陪陪男朋友，正好让他事业、爱情兼得一下。”
　　她补充道：“去曼哈顿逛街还不用裹这么严实。”
　　李桃一度失语，无奈地点点头：“嗯嗯，你说得都对。时间不早了，快去安检吧，落地了在群里说一声。”
　　目送地服小姐姐领着顾宁走去快速安检通道，心下长叹一口气，如释重负。
　　“老实说，我觉得宁宁说得挺有道理的。”
　　旁边，赵欢冷不丁出声：“真不打算买张票？”
　　李桃：“……”
　　如果不是张巡人在国外有时差，又是真的忙，她真怀疑两人背着她已经被收买过了。
　　.
　　赵欢下午要去沪城帮代言的品牌站台，李桃和她用完午餐，打车回家，准备继续死宅的快乐生活。
　　曼哈顿的金融研讨会为期一周，接着是歌神叶铭章全国巡回演出的渝城站巡演。《恋爱吧》最后一期嘉宾合体综艺的录制需要配合所有人的档期，目前已经排到了年后。
　　如果没有意外，李桃今年这剩下两个多月，都能在家当条咸鱼。
　　离巡演还有一周时间，叶歌神已经在渝城体育馆开始彩排。
　　《与你同行》的嘉宾群里正在讨论大家要以什么方式出场。
　　【陆城：一起唱综艺的主题曲怎么样？】
　　【许瑶：我都行，听大家的】
　　【陈旭扬：我也都行】
　　【李桃：我唱歌一般，跳舞勉强可以】
　　【李桃：大家拿我当伴舞用就行】
　　【宋玲：咱们这里，除了叶歌手之外，有演唱基础的好像就旭扬一个人吧】
　　【梁田：怎么办，我KTV歌后的秘密就要被所有人发现了】
　　【宋玲：第一次开演唱会就站在那么大一舞台，真是太刺激了。】
　　【陆城：拿出你歌手的实力，亮瞎全场不在话下】
　　【宋玲：这话我不敢接】
　　【宋玲：我一不会唱二不会跳的，一上台就紧张，一紧张就顺拐。】
　　【梁田：宋玲姐不怕，我陪你一起。】
　　【梁田：咱们就是顺拐姐妹花。】
　　【陆城：唱跳可以不行，自信要有，底气要足】
　　【宋玲：我有自信能上热搜】
　　【#宋玲，往台上一站就是一出喜剧#】
　　【#一个用生命在演唱歌的喜剧演员#】
　　【#今年就指着宋玲这一段笑到过年了#】
　　宋玲自嘲的话一套又一套，把李桃逗得笑倒在沙发上。
　　【李桃：宋玲姐，你已经提前把所有可能的热搜全安排上了】
　　【宋玲：别问，问就是喜剧演员的职业素养】
　　……
　　大家在群里热火朝天地讨论了大半天，最终还是没想好要表演什么。
　　【宋玲：我一个人丢脸倒无所谓，但这是叶歌神的主场，他拿我当朋友，请我上台当嘉宾，我不能给人家帮倒忙不是。】
　　【陆城：再想想吧。】
　　大家正纠结着，正主忽然出来了。
　　【叶铭章：大家不要有压力。】
　　【叶铭章：我请你们过去是想大家一起聚一聚，你们能来就好，表演什么不重要】
　　【宋玲：抱头痛哭.gif】
　　【宋玲：感动！！！】
　　【宋玲：歌神你也太好了吧！！！】
　　【宋玲：我跳起来就是一个么么哒.jpg】
　　【陆城：友谊天长地久.jpg】
　　【许瑶：友谊天长地久.jpg】
　　一群人开始排队刷表情包感谢叶歌神，最后一致决定演唱《与你同行》的主题曲。
　　【李桃：我们是不是该过来一起彩排了？】
　　【宋玲：决定从今天开始循环播放主题曲】
　　【梁田：我已经开始吊嗓子了】
　　【叶铭章：不用来这么早，看大家各自的时间安排，提前一天过来就好。】
　　【叶铭章：大家告诉我最近的档期，没问题的话，我来安排。】
　　【宋玲：其实……】
　　【宋玲：还有一个小小小小的问题】
　　李桃看到她这句话，心下一凛，暗道：糟了，是要问神秘女子。
　　叶歌神和神秘女子的亲密吻照其实发生在半个月前，只是爆料人顾虑到他在帝都的巡演还没开始，等到演唱会结束了才公布照片。
　　这张照片的杀伤力几乎等同于张巡的穿鞋照，硬生生在热搜前二十待了整整三天。
　　同样的，没人扒出女子的身份。
　　李桃虽然好奇，但考虑到这是歌神的私生活，也不好多问。
　　宋玲向来直来直去，跟叶歌神又是相识多年，便没那么多顾忌。
　　果不其然，宋玲的下一句就是问他有没有关注最近的热搜。
　　【宋玲：歌神你最近实红】
　　【宋玲：热搜前十你能占仨】
　　【叶铭章：是说照片的事吧】
　　【叶铭章：这个三言两语说不明白】
　　【叶铭章：等你们过来，我和她一起请大家吃饭】
　　【梁田：所以……是在一起的意思？】
　　【叶铭章：嗯，是女朋友。】
　　【叶铭章：七年了，想换个身份】
　　【叶铭章：所以可能还要麻烦大家帮我想想怎么求婚，之前太委屈她了】
　　这几句话里，包含的信息量大得惊人。
　　群里人几乎都吓得说不出话来，沉寂了好一阵，才重新开始排队祝福。
　　【地久天长，永结同心】
　　【白头到老】
　　李桃看着屏幕里一排放烟花和鞭炮的动图，脑海里还是叶歌神前面的那句话。
　　“躲在我身后七年，太委屈她了。”
　　七年的地下恋情。
　　整整七年，不能在外面约会，没办法在人前牵手，更别提介绍给朋友认识。
　　小说和影视里，可以用“七年后”一笔带过，现实里却是实实在在的两千多个日日夜夜。
　　李桃不敢想象她是怎么过来的。
　　莫名地，她开始想念张巡。
　　【在忙吗？】
　　对方没回。
　　那边正是上午10点，应该还在会议中。
　　她有些等不及，匆匆收拾出一袋行李，打车赶往机场。
　　.
　　等站在纽约中央火车站，望见周围来去匆匆有着不同的肤色的人流，李桃恍然惊醒。
　　手机里还有张巡的未接来电和微信留言。
　　【刚刚在开会，怎么了？】
　　【睡了？】
　　【醒来后申请听听女朋友的声音。】
　　纽约时间下午14点整。
　　估摸着还在忙。
　　李桃想着直接去见张巡，没回消息。
　　打车到与会人员入住的惠特比酒店，办理登记后径直去了附近的古德曼商场。
　　小余半个月后出国，她准备送一个包。但还差条装饰用的丝巾，正好去商场逛逛。
　　李桃挑好丝巾出来，看见街口对面的男装区。
　　想想以她和张巡目前的关系，应该给他送条领带。
　　她提着手袋，进入男装区。
　　领带在二楼的饰品区。
　　李桃径直走向楼梯口。
　　旁边的试衣间打开。
　　身形出挑容貌清俊的男人缓步走出，水晶灯的光线从上倾泻下来，落在他身上，将周身的气势勾勒得更为显贵。
　　李桃怔住，正要走过去。
　　原先在等候区坐着的一位名媛贵妇打扮的中国女性快步走到男人面前，帮他细心理着领带：“这么大人了，领带还打不好。”


第47章 
　　“这么大人了，领带还打不好。”
　　李桃虽然只是匆匆瞥见过一眼贵妇小姐的侧脸，但通过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也能大致估算出对方的身份。
　　带着点训斥的口吻和亲昵的动作，长辈无疑。
　　再结合张巡的家庭关系稍稍一分析。
　　张妈妈的身份就定下来了。
　　李桃眨了眨眼，开始纠结是继续上楼还是扭头出门。
　　在和张巡的十年兄弟情里，她跟张妈妈有过两面之缘。
　　分别是初中、高中的毕业典礼。
　　家长们三三两两站在一旁交谈热络，毕业生们忙着跟各自的好友拍照告别。
　　李桃和张巡的朋友圈很固定，整个中学时代算下来，核心圈子的朋友也不过十来个。
　　张妈妈从善如流走过来跟几个同学打了声招呼，接着又拉着这圈人里仅有的三个女孩子，说：“我家张巡性子随他爸，脸随我。如果被他气到了，直接上手，千万别客气，别打脸就行。”
　　“他的脸勉强继承了我的一些优点，算得上赏心悦目。”
　　张妈妈笑着看了眼许亦佳和宋冉冉，转头一脸亲切地看向李桃：“生气的时候多看看脸，气也消得快一点。”
　　单凭这两句话，就让她成为了朋友圈里最受大家欢迎的长辈之一。张妈妈姓沈，大家跟张巡聊天时，偶尔还会提一句沈姐姐。
　　李桃逢年过节的时候，也会给张妈妈发消息问候一句，再让张巡带上她挑选的礼物回家，算是晚辈的一点心意。
　　但欢迎归欢迎，以目前她和张巡的关系，两方实在不适合在这种场合见面。
　　李桃心里暗暗说了声“抱歉，伯母”，决定下次再过来买东西。
　　临走前，她回头看了眼还在试衣间前整理衣襟的母子二人。
　　与试衣镜里的张妈妈对上视线。
　　李桃：“……”
　　“桃桃？！”
　　张妈妈对着镜子里的李桃惊呼了声，扔下儿子快步走向她：“好久没见了，你是来看张巡吗？”
　　李桃心下长叹了声，面上保持着微笑，迎接张妈妈：“阿姨下午好。”
　　.
　　七楼BG餐厅。
　　张妈妈提前预订了靠窗的位置，可以俯瞰不远处的中央公园。
　　“请问两位漂亮的女士，哪位是沈小姐？”
　　有着爽朗笑脸的金发服务员小哥确认完张妈妈的身份，领着三人穿过美剧《欲望都市》中的狭长走廊和开放式吧台，来到窗边。
　　张巡微抬手，婉拒金发小哥的拉椅让座服务，主动拉开蓝色绒面高背椅，请沈大小姐坐下。
　　接着是李桃。
　　到他自己时，沈大小姐发话了。
　　“别挨着我坐。”
　　她轻描淡写地睨张巡一眼：“这么大人了，还粘着妈妈，不害臊哦。”
　　张巡：“……”
　　刚用眼神示意张巡坐过去的李桃：“……”
　　.
　　张妈妈受邀出席波士顿艺术节，顺道过来曼哈顿看看出差的儿子。
　　张巡经过四天的研讨会，也得了半日空闲，被母亲嫌弃西装太过死板，拉出来逛街。
　　张妈妈端起茶杯慢悠悠地抿了口香草红茶，接着埋汰起自家儿子的行装：“也不知道我是什么运气，一生两个都是儿子，完全没继承到我的艺术品位和审美。”
　　“他哥我算是看透了。”
　　“三岁看老，从小到大都是老干部风格，眼瞅着快三十了，也没有带我儿媳妇上门的意思。”
　　“张巡还稍微有点救，”
　　张妈妈慨叹了声：“至少蹉跎了这么多年，总算把老婆给追回来了。”
　　说到这里，又放下杯子，看向李桃：“桃桃你别生张巡气啊。”
　　“你俩的事，是阿姨逼问他的。”
　　“他哥年近三十都不见谈个女朋友，阿姨没办法，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俩身上，所以盯得比较紧。”
　　“是我不对，”李桃摇摇头：“应该早点来看您。”
　　“你们年轻人过得幸福就好，不用管我。”
　　张妈妈跟着笑了笑，继续以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睇张巡：“这么多年了，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但也都是谈恋爱的人了，着装风格还不知道变一变。”
　　“桃桃，我这样说他，你不介意吧。”
　　李桃：“……”这个似乎不是她介不介意的问题。
　　她抿抿唇，笑着摇头：“不会的。”
　　“西装还只有黑白灰三件套，领带都是死气沉沉的，也就搭配的袖扣有点品位。”
　　张妈妈接着说：“可怜我一大把年纪了，难得享受享受生活在外面逛街买衣服，还要惦记着家里有个没品位的儿子，还得给他捎几件衣服回去。”
　　“今年难得抽空飞趟美国，还要专程陪着他买衣服。”
　　“幸好你来了。”
　　她搭着李桃的手背，轻轻拍了拍：“以后我这儿子的置装任务，阿姨就放心地交到你手上了。”
　　“任重而道远，你看着心情来。心情不好就揍他一顿，别打脸就行。”
　　张巡全程不发一言，默不作声吃着烟熏三文鱼，不时给身边两位最重要的女士添茶。
　　.
　　下午茶时光在张巡的批.斗会中告一段落。
　　张妈妈在波士顿约了友人用晚餐，时间不早，需要过去了。
　　李桃和张巡目送她坐进黑色宾利，融入街道车流渐渐驶远。
　　“你在家的地位，看来挺低的。”
　　李桃拽了拽张巡新换的真丝编织刺绣领带，调侃道：“下次给你配个紫色的，符合咱们观澜小张的气质。”
　　“主要是咱妈的地位太高，衬托出来了。”
　　张巡抓着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要论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那位年近三十还没见着老婆影子的，才是真没地位，侄女养的那条柯基都比他有话语权。”
　　李桃想到张家大哥在商场纵横，睥睨万千，众人景仰，回到家里，做低伏小被张家众人各自嫌弃，连条宠物狗都不及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了会，又反应过来。
　　“什么咱妈啊？”
　　她睖张巡一眼，拧着他腰上的肉：“八字还没一撇儿，你少给我得寸进尺。”
　　张巡揽着她拉进怀里：“嗯，不看八字，只看你。”
　　.
　　金融研讨会还没结束，张巡放了半天假后，又继续他的忙碌日常。
　　他有一个金融论坛的演讲需要准备。
　　演讲在纽约公共图书馆举办。
　　李桃循着《欲望都市》的路线来到图书馆，在女主角凯莉打算举办婚礼的二楼拍照打卡后，继续往上走，来到研讨会包下的半开放论坛。
　　主席台上的男人戴着金丝边镜框，领结是她挑选的H家低调印花真丝，在结口另外别了颗镶钻袖扣。
　　男人在万众瞩目之下侃侃而谈全球金融现状，从专业的角度出发分析各大领域当前遇到的危机和将要面临的挑战与应对之策。
　　台下金融家三三两两低声交谈，不时点头应允。
　　李桃在后排挑了个空位坐下。
　　“当前背景下，全球经济遭遇较大冲击，金融市场随之剧烈波动。经济全球化是历史潮流，更是大势所趋。全球金融行业也应该加入其中，协同合作，推动全球化进程。”
　　张巡在如雷掌声中结束发言，走向台下。
　　像是有什么心电感应一般，目光忽然移向后排。
　　李桃滑下墨镜与他对视，眨了眨眼。
　　他怔楞半秒，不动声色地在前排落座，等下一位哈佛金融管理学教授上台演讲时，又起身绕去后排。
　　“怎么过来了？”
　　他问李桃。
　　“想见见男朋友了呀。”
　　李桃歪头冲他笑，将在图书馆楼下买的向日葵塞到他怀里，接着摊开手掌送过去：“张总你讲得好棒，我好崇拜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第48章 
　　张巡怔了两秒，对上李桃的笑眼，跟着勾起唇。
　　“好。”
　　他执起李桃的手，倾身在她掌心落下一个吻。
　　李桃愣了下，接着笑眯眯地收拢掌心，贴在胸口：“我回去要把这只手包起来，谁也不能碰。”
　　“那不行，”
　　张巡配合她演戏，故作沉思了几秒，一脸正色道：“晚上我要牵着它出席晚宴，公开的名分暂时得不到，私下还是要为自己争一争。”
　　金融论坛结束后，研讨会的成员受邀出席一位华裔企业家在自己庄园举办的私人晚宴。
　　李桃昨晚刚被叶歌神和叶嫂的七年地下恋情刺激，对拥有类似境遇的观澜小张饱含同情与怜惜，不等张巡多说什么，便答应了他会陪同出席。
　　.
　　霍姆比山庄园。
　　八卦是所有人类共通的命题，属于与生俱来的通性和本能。
　　张巡自曝女神不仅引发了娱乐圈内动荡，商界大佬们也是早有耳闻。在这次的研讨会里，每到休憩时刻，总有人拉着张巡旁敲侧击，试图套出点消息。
　　晚宴已经开始，华灯初上，烛光摇曳，衣香鬓影。侍者们手托银盘，有如一只只穿花蝴蝶游走在金融显贵和名流政要之间。
　　一圈下来，托盘里的香槟所剩无几。
　　大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走动交谈，俯瞰山下洛杉矶城的夜景，又不时翘首以望远处的庄园大门。
　　倏尔，黑色宾利穿过庄园的法式大门，驶过树篱和水晶灯柱围绕的私人车道，停在草坪旁。
　　车门拉开。
　　身着黑色西服和暗绿色领结的张巡从车上下来，将手伸向车内。
　　李桃搭着他的手步出，一袭墨绿色掐腰长裙，裙身布满细碎水晶和钻石打造星空的效果，伴随着她的走动，在夜灯下熠熠生辉，仿若脚踏万千星辰而来。
　　在场众人只觉呼吸一滞，连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们知道中创张总近日终于松口对内公布女神，虽然心里早有预期是位绝色佳人，却没想到两人站在一起竟能如此般配。
　　“张巡你来啦。”
　　庄园主人笑着走上前，与张巡双手交握，转而看向李桃：“你就是李桃吧，好久不见。”
　　李桃：“？？？”
　　她微怔，眼底掠过一瞬惊愣，面上继续保持社交礼仪范围内的微笑：“蒋总，您好。”
　　.
　　李桃和张巡的出现，只是在一开始引起了轰动。
　　张巡在来之前已经打过招呼，大家一早便隐藏起了满腹好奇心，只克制地过来稍稍刷了下脸。
　　很快晚宴恢复正常，众人继续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彼此寒暄闲谈，并没有给两人大多的目光。
　　李桃对晚宴的热衷度不高，挽着张巡的臂弯让他挣了回名分后，便跟着侍者的指引去了别墅的音乐厅。
　　没几天就是叶歌神的渝城演唱会了，她得提前练练《与你同行》的主题曲，到时候再找声乐老师一起跟其他嘉宾合练。
　　别墅的娱乐房占了地上地下三层，位于顶楼的音乐厅在里面显得毫不起眼。李桃推开门，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
　　她走进去，查找《与你同行》的音乐，选中了叶歌神改编的那版。
　　歌曲前奏响起的时候，还在回忆与庄园主人的渊源。
　　主人姓蒋，蒋钱森，三十年前来到美国开辟市场，妻子病逝后一直未再娶，与女儿相依为命至今。
　　这是李桃目前所了解到的信息。
　　从这些信息上来看，蒋钱森跟她似乎没有任何见面的理由和机会，甚至都应该不认识彼此。
　　李桃思来想去也没找出她能在什么情况下与蒋钱森拥有一面之缘，索性当对方只是看在张巡面子上说的客套话，开始对着叶歌神的原唱熟悉主题曲。
　　七八遍下来，调子至少跑得不明显了。
　　李桃挑了其中自我感觉最好的那段，发到《与你同行》嘉宾群里打卡。
　　【报告，今天的练习任务已完成】
　　【宋玲：恭喜我桃~】
　　【许瑶：很好听】
　　【宋玲：再练几天，就能让聚星给你出单曲了】
　　【陆城：目光要放长远，要出就出专辑。】
　　【陈旭扬：我申请帮李桃姐作曲】
　　【叶铭章：那我就负责作词吧】
　　【宋玲：桃子，看看你什么排面】
　　【宋玲：你宋宋姐不能唱也不能跳，就给你客串个mv吧】
　　【梁田：我我我！我也申请在MV里跑个龙套】
　　【李桃：不知道说什么，给大家表演个劈叉吧.gif】
　　【李桃：冲大家今天这番话，渝城的火锅，我包了】
　　【宋玲：哈哈哈，什么也别说，都在酒里了】
　　【梁田：云喝酒~】
　　大家在群里分享各自的练习进度，很快又聊HIGH了，到最后叶歌神出来控场才回归正题，商量说明天先让到渝城的嘉宾合一遍，等最后一天人来齐了再去现场彩排。
　　【宋玲：没问题，我明早就能到】
　　【梁田：我有个通告还没结束，可能要后天了】
　　【梁田：我会在片场多练的！】
　　【李桃：我现在还在美国，买了明天上午11点的票，应该晚上能到】
　　手机振动了下，另外进来一条消息。
　　【张巡：在哪？】
　　【李桃：音乐厅】
　　刚发出去，“咔哒”一声，音乐房的门从外打开。
　　张巡走进来。
　　李桃嘴角微微抽动了下：“你是在门口发的消息吧。”
　　张巡走向她：“嗯，觉得你应该在这里。”
　　“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一点通了。”
　　李桃笑眯眯地看着他，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小张同志这会儿找上来，意欲何为呀？”
　　“他们在跳舞，所以，”
　　张巡抓着她那根手指，放在嘴边亲了口，缓声答：“有点想女朋友。”
　　一双丹凤眼微微上翘，直直地望着李桃。
　　李桃只感觉一股电流从被亲到的手指蔓延全身，软着声音睨他：“真是委屈我们张总了。”
　　她转身在点歌台切了一首歌。
　　一片悠扬婉转的小提琴纯音乐在安静的小空间里弥漫开来。
　　“女朋友还你一个舞好不好？”
　　李桃垫脚俯在张巡耳边，轻声道。
　　按下旁边的圆形开关，右侧的墙面向外打开，露出水晶镜墙铺成的舞池。
　　上方的天花板采用全透明的玻璃，高空的星光从上坠落，散在舞池的水晶地面上，让人宛若置身万丈星空之中。
　　李桃后退半步，弯腰伸手，做出邀请的姿势，笑眼弯弯看着张巡：“答应吗？”
　　这还是刚刚进来时，庄园管家告诉她的。
　　“本来没两边没有连通，是我们姑爷改造的，特别送给小姐的惊喜。旁边的游戏房也一起打通了，好陪着小姐一起练舞。”
　　管家接着夸起了自家姑爷对小姐有多么深情和贴心。
　　李桃当时觉得这个设计有点多余，舞蹈房本身就有安排乐队，让两边连通意义不大。
　　不过现在她已经明白了那位姑爷的用心。
　　张巡被抢了台词，怔愣一秒，勾起唇，上前一步，从善如流地牵着李桃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我的荣幸。”
　　.
　　星空之下。
　　李桃和张巡随着音乐旋律的变化变换舞步和频率，亲密贴合、彼此纠缠，交换灼热的气息，交织旋转出独属于两人的小世界。
　　一舞罢了，探戈曲渐入尾声。
　　婉转缠绵的小提琴尾音中，李桃胸口微微起伏，倚着张巡的肩膀，有些感叹：“我以前参加毕业晚会就想拉着你跳舞来着，可惜一直没机会。”
　　初中没有毕业舞会，高中那次忙着和小伙伴们商量毕业旅行去哪，还要帮两个早恋的姐妹在家长面前打掩护，根本没时间去跳舞。
　　好不容易到了大学，李桃已经签约聚星出道客串了一部电视剧，张巡接管张氏旗下的影视投资公司也在业内小有名气，连投资聚星都是走的私账。
　　两人明面上的交集寥寥无几，只有彼此交好的朋友知道他们的关系。
　　表演系的毕业晚会又是出了名的媒体吃瓜盛宴，张巡虽然受邀出席，但全程都神情冷漠地坐在台下看手机，李桃更是连半个眼神都没往他身上瞟过。
　　后来倒是遇见一次跳舞的机会，是在今年元宵节的中学好友婚宴上。
　　可惜李桃当时还处在“对兄弟产生不正经心思”的羞愧和自责里，能跟张巡一起参加婚礼就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
　　“不过一直没见你跳过舞，你探戈是什么时候学的？”
　　李桃戳戳张巡的肩膀，佯装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是等着跟谁跳呢？”
　　“高二上学期，”张巡握住她的手，答案脱口而出：“你参加艺术节后。”
　　李桃微怔：“啊……”
　　张巡说的是高中那年江城和国外几家艺术学院合作的中美艺术大赛。
　　两年一届，通过复赛的同学可以在艺术节表演，获得名次有加成，不仅能增加保送几率，还有机会去海外高校交流学习。
　　李桃以芭蕾和现代舞一路过关斩将挺进决赛，两位参赛选手合作双人舞获得双料冠军，李桃拿了第三。
　　几个好友拉着她私下喝酒庆祝，她喝高了，提了一嘴说那个男生其实找过她合作，但她觉得独舞更好，就没答应。
　　“我不是专业舞蹈演员，这不是我必须要做的事。”
　　李桃趴在好友宋冉冉的肩上，醉眼迷离：“而且，我也不想和不喜欢的人跳舞。”
　　现在回想起来，其实有些矫情。
　　那时候她心里想着的，应该是“如果张巡来邀请，她就答应了”。
　　好在当时醉得不严重，不该说的话没说。
　　李桃轻声叹息：“原来你还记得啊。”
　　张巡垂眸凝望她：“我都记得。”
　　他执起李桃的手，右腿屈膝半跪着，虔诚地亲吻她的手背：“我等着与你共舞，已经等了十年。”


第49章 
　　晚宴结束，客人们陆续告别。
　　庄园主人送宾客上车。
　　李桃和张巡被留到了最后。
　　“家里打扫的人无意中拍下来的，我想你们会希望有它作为纪念。”
　　蒋先生将手里的信封递给两人。
　　李桃打开。
　　是她和张巡在舞蹈房跳舞的照片，有两张。
　　一张是两人共舞，另外一张记录着张巡单膝跪下，亲吻她手背的瞬间。
　　张巡接过照片，放回信封内收好：“谢谢。”
　　“还有一件事，我女婿托我给你们送个东西。”
　　蒋老板说得委婉，神情里隐约还有几分荒诞：“他说这是你们的传统。”
　　李桃和张巡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莫名。
　　蒋老板解锁手机，点进微信聊天页面的视频。
　　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通过外放的扩音器划破这片宁静的夜空。
　　李桃：“？？？”
　　接着是一段语音。
　　“恭喜脱单。虽然我也不知道你脱的是哪门子的单。我老婆非说是李桃，但我还是不太相信，你俩要能成早成了。总之早点回来，等着你带人过来吃饭，当面给你放鞭炮庆祝。”
　　来自中学老友丁一凡，也是蒋钱森的女婿。
　　李桃：“！！！”
　　张巡：“……”
　　蒋钱森放完女婿发来的语音，管家有事找他，便回了别墅。
　　李桃站在花园里，表情难以置信。
　　“蒋老板，是丁一凡岳父？”
　　她眨了眨眼，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我怎么完全没有印象。”
　　她终于想起了自己和蒋钱森的一面之缘发生在哪。
　　就是今年元宵，朋友丁一凡和党一的婚礼现场。
　　蒋钱森作为女方家长牵着新娘走红毯，并在婚前晚宴致辞。
　　李桃那段时间都在跟自己闹别扭，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现在回想起来，也没什么记忆。
　　“这个世界也太小了吧。”
　　她不由发出感叹。
　　“现在不是世界小不小的问题。”
　　张巡打开微信，看见丁一凡给自己发来的一连串未读消息，将手机转到李桃的方向：“是我们还要瞒他们多久。”
　　李桃粗粗扫了眼内容，主要是对张巡隐瞒恋情的控诉和质问。
　　时间跨度从今天上午一直到三分钟前。
　　【十几年的兄弟，脱单了也不说一声】
　　【老子居然是从岳父嘴里听到的，还是他说漏了嘴】
　　【张巡，你是人吗？】
　　【兄弟瞒过你吗？】
　　【你是想干嘛？】
　　【我当初不告诉你们甜甜的事，是有苦衷，而且那时甜甜也的确没答应我在一起。你现在都带着人参加宴会了，名分还没定？】
　　时间跳转到一小时前，对方的画风从厉声控诉变成了幸灾乐祸。
　　【哦，岳父说女方暂时不想公开】
　　【看来是真没名分】
　　【兄弟啊，苦还是你苦】
　　【我叫岳父帮忙给你放个鞭炮，聊以慰藉】
　　【虽然女方不给你名分，但兄弟几个还是承认你脱单了的】
　　李桃：“……”果然，男人哪怕是结了婚要当爸爸了，该抽风的时候还是会抽。
　　丁一凡其人，高中辍学打职业电竞，拿完世界冠军又回去继续学业。现在大学毕业了，接管家里的生意之余还投资了一家游戏战队自己当老板。
　　事业有成，家也成了，老婆还怀着小包子。
　　任谁看他都是一个典型的成功男士的配置，结果一对上张巡他们几个老友，什么浑话都说得出来。
　　“别理他。”
　　李桃对张巡说：“最近甜甜害喜严重，但又舍不得怪宝宝，所以天天看丁一凡不顺眼。丁一凡估计是被老婆忽略多了，所以来你这里找存在感。”
　　她偶尔会刷朋友圈，能看见丁一凡在他老婆发的动态下的各种评论求关注。
　　心情好的时候，她还会评论一句，并喜提对方的回复，反衬丁姓男士的凄惨。
　　“他挺有存在感的。”
　　张巡垂眸望着李桃，幽幽道：“至少所有人都知道他有老婆。”
　　李桃：“……”
　　其实和张巡在一起的事，她也没想过瞒着身边的这些朋友。
　　但最近两个人都没时间回去跟大家聚餐，她又不想只是微信上说一声，所以才拖到了现在。
　　“我希望冉冉她们知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是我们牵着手出现在她们面前。”
　　她摇了摇张巡的手臂，软着声音道：“我已经约了大家元旦聚餐，你就辛苦一下，再等两个月好不好？”
　　“我好像不能说不。”
　　张巡轻挑眉梢，接着问：“明天就走吗？”
　　“嗯，要去渝城和宋玲姐她们一起练歌。”
　　“我有个会要开，让陈郁送你。”
　　.
　　第二天，李桃回国。
　　纽约没有直飞渝城的航班，还需要在帝都转机。
　　等到渝城机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多。
　　小余本来要跟过来，李桃考虑到她没几天就要飞往美国，便让她好好陪家人。
　　宋玲已经在渝城了，早早和李桃说了要去接机。
　　李桃从通道出来，老远便望见宋玲举着一块灯牌，上书——仙女桃，渝城欢迎你！
　　李桃：“……”
　　旁边还有粉丝小声欢呼，嘴里叫着她的名字，抱起礼物和花束往她怀里送。
　　“桃桃桃桃，演唱会顺利！”
　　“你是最棒的，我相信你！”
　　“期待你和叶歌神的合作舞台！”
　　李桃只接过花：“谢谢，大家的心意我都收到了，以后别这么辛苦啦。大家早点回去，路上小心。”
　　她的粉丝群体中应援气息并不浓郁，早在出道时，她便明确表示过大家喜欢她的作品就好，不需要另外为了她个人做什么应援。
　　大概是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出席演唱会，所以粉丝们还是安排了接机，并在体育馆外准备了花墙和人型立牌表达心意。
　　宋玲带着灯牌和李桃坐进保姆车，嘴里还在感叹：“你和粉丝之间的距离保持得真好，小谢和旭扬的粉丝就很疯，每天在微博发安利、打投、控评，还有私生粉包车追现场。”
　　“我本来以为叶歌神的粉丝挺佛的，结果这次恋情一爆出来，都有粉丝住到了我们的酒店，天天守着电梯看谁是叶嫂。”
　　“她们还会贴着门偷听消息。”
　　“今天我去酒店的时候真的吓得不行，还以为是撞上小偷了。”
　　“难怪歌神这次请了这么多保镖，粉丝疯魔起来太吓人了。”
　　“本来叶嫂早就过了陪歌神了，就是因为这些粉丝，所以改了时间，演唱会当天才会过来。”
　　“毕竟这次是全民吃瓜，等歌神公开了就好了。没事，她们不会把我和你当成叶嫂的。”
　　李桃笑着调侃道：“我们都有不在场证明。”
　　.
　　李桃和宋玲回到下榻的酒店，叶歌神还在体育馆彩排。
　　两人本着“都是一个综艺出来”的情义，打包了烧烤和奶茶去探望。
　　到体育馆时，正撞上叶歌神在台上表演被网友称为“行走的荷尔蒙”的性感神曲。
　　“男神你好帅！难怪女友粉那么多！”
　　宋玲捧着脸用粉丝的语气说：“真的真的太棒了！又苏又帅又炸！我的心在小鹿乱撞你听到了吗？它已经撞晕了，需要男神你帮忙心肺复苏一下。”
　　李桃本来也想跟着喊几句，想想自己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不能随便叫男神，还是矜持了一些：“歌神你真的很厉害，在舞台上一直闪闪发光，让人挪不开眼。”
　　“谢谢。”
　　叶铭章朝她们笑了笑，喝完半瓶水，领着两人去旁边休息。
　　宋玲坐不住，拉着人舞美导演问东问西。
　　李桃和叶歌神一起把夜宵分给工作人员，一边闲聊最近的动向。
　　“我听宋玲说，你和她都参加了吴真真的那个恋爱综艺。”
　　“是啊，吴姐人还挺好的。”
　　“宋玲说跟你在里面谈恋爱的是周彦生。说实话，一开始听到的时候，我有点不敢相信。”
　　叶歌神喝了口水，放慢语速：“聚星放心让你去吗？或者说，张总放心？”
　　李桃：“？？？”
　　“虽然我说这些可能有些多余，但还是想帮那位张总说句话。”
　　叶歌神接着说：“明眼人应该都看得出来，他是喜欢你的。而你似乎也并不抵触他。”
　　“在这个世界上，两情相悦太难了。”
　　他低叹：“既然彼此喜欢，就不要走太多弯路。”
　　李桃怔愣了两秒，有些不解：“为什么忽然发出这种感慨？”
　　“忽然有些后悔没能早点把她介绍给所有人。”
　　叶歌神低头看着手里的矿泉水瓶：“我和她蹉跎了太久才在一起，后来又因为我的事业隐瞒了这么多年，太委屈她了。现在看看你和张总，很像我们刚开始的状态。”
　　李桃：“……”
　　要告诉歌神其实她和张巡已经走到第二步了吗？
　　李桃一时不好回答，只能干笑了两声，岔开了话题：“顺其自然吧。歌神你呢，跟嫂子公开之后有什么打算？”
　　“我之前打算退出娱乐圈，前阵子看到一个不错的本子，想拍出来试试。”
　　叶歌神说：“以前都是拍MV，这次想尝试一下电影。”
　　“挺好的。”
　　李桃点点头，道：“有需要我的地方就说一声，随时客串。”
　　“现在就可以说。”
　　叶歌神扭头看她：“是个警匪片，里面有一个盲女的角色很关键，感觉你会喜欢。”
　　“盲女？”
　　李桃提起了兴趣：“我一直都没演过这样的角色，有本子吗？”
　　“回去发给你，我已经买下版权了，准备年后开拍。”
　　叶歌神道：“你加入的话，我再调整档期。”
　　李桃点头不迭：“我先看看本子，总之歌神你的片子，我是一定会出演的。”
　　.
　　两天后，《与你同行》七位嘉宾重聚渝城。
　　几个几乎从来没有过演唱和舞台表演经验的艺人，把自己关在练习室勤学苦练。
　　最后去录音棚和声时，倒也像模像样了。
　　在舞台上彩排时，还能简单地走位。
　　考虑到叶歌神的音色太突出，表演主题曲时，大家一致同意让他负责钢琴伴奏，最后一段再出来和声。
　　离演唱会开始还有最后一天，宋玲提议大家出去放松放松。
　　“别总绷着一根筋，适当的放松对身体更好。”
　　一行人乌泱泱包了一家火锅店，顺带请了演唱会的工作人员。
　　七个嘉宾在包厢里。
　　推杯换盏喝到兴起，又说起叶歌神和叶嫂，还有他的求婚计划。
　　“叶嫂明天上午过来吧，歌神你能去接机吗？”
　　“我们帮你去吧，别让粉丝看到了。”
　　“歌神你准备什么时候跟叶嫂求婚啊？”
　　“这次庆功宴吗？”
　　“让叶嫂在演唱会之前过来，是打算演唱会现场求婚吧。”
　　“演唱会现场的话，听起来就好刺激。”
　　“站在叶嫂的角度，我会感动死。但站在粉丝的立场，大概心都要碎掉。”
　　“国外不是有个歌手，还是双栖艺人，演唱会宣布要结婚，至今还被粉丝投票登上了年度最讨厌夫妻排行榜前五。”
　　“粉丝慢慢会习惯的。艺人又不是神，总要有自己的生活。”
　　大家七嘴八舌说开了，正主却半个字都没出声。
　　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叶歌神才给大家倒上酒，解释：“其实你们说的这些我都有想过。”
　　“但都不太合适。”
　　“我和她是初雪那天确定关系，所以也想初雪求婚。”
　　“上次在帝都举办演唱会，本来以为快下雪了，结果没有。”
　　“还没到11月，下雪还是有点罕见啦。”
　　宋玲说：“印象中帝都10月好像也就下过两次雪吧。”
　　“也难说，去年好像就下雪了。”
　　李桃微眯起眼，回忆道：“我当时在国外，还觉得遗憾。这么多年了，一直没看见过初雪。”
　　许瑶看了眼最近的天气预报：“渝城这几天是阴天，帝都明天温度很低，可能局部有降雪。”
　　“我觉得，机会是要自己创造的。”
　　梁田忽然高举起手，说：“天公不作美，我们就自己上。剧组不是都有雪花机，我们借一台过来，演唱会造一次初雪求婚怎么样？”
　　众人沉默，接着爆出震耳欲聋的拍桌声。
　　“这法子不错。”
　　“行啊田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人工造雪求婚，可以有。”
　　.
　　说干就干。
　　渝城附近有影视基地，旁边就是租用拍摄机械的公司。
　　大家伙同工作人员问了一圈，发电机、鼓风机各个型号应有尽有，偏偏没有雪花机。
　　叶歌神收到最后一家设备公司传来的消息，宽慰大家：“可能是老天要我回帝都再求吧。”
　　李桃看了眼天气预报。
　　——帝都部分区域气温骤降，夜间或有降雪。
　　“办完演唱会，和嫂子一起打飞的回帝都怎么样？”
　　.
　　李桃的提议大家暂时不作考虑，当前主要是还以演唱会为先。
　　中午12点，大家在体育馆进行最后一次彩排。
　　效果还不错，是这两天以来配合最默契的一次。
　　工作人员在现场派盒饭。
　　李桃端了杯美式提神。
　　“咱们那位叶嫂，是要等晚上跟粉丝一起进场啊。”
　　宋玲坐在她旁边感叹：“这么多年下来，她已经这样看过上百场歌神的演唱会了吧。”
　　“地下恋情就是这样。”
　　梁田挨着两人坐下：“我们公司有个小妹妹，跟去年选秀出来的一个爱豆谈恋爱，连电影都没办法一起去看。”
　　“妹妹偷偷买了情侣戒指送给男生，对方都只能当成项链戴。就这样，还差点被粉丝扒出来。”
　　“有时候穿件同款的外套，粉丝还会觉得女方是在蹭热度，跑到人家微博下面骂。”
　　“妹妹又不敢跟男朋友说，就自己躲在家里难受，发朋友圈都是仅自己可见。”
　　“我还是听她经纪人说她状态不对才知道有情况的。”
　　“妹妹现在都已经被粉丝折磨得心凉了，在纠结要不要分手。”
　　梁田接着感叹：“像叶歌神和叶嫂能坚持地下恋情这么久的，都是很相爱的人吧。”
　　大家感慨起了艺人恋爱的不易。
　　李桃默默喝了口咖啡，被酸得一激灵。
　　“嗡嗡嗡！”
　　包里的手机忽然振动。
　　是正在进行地下恋情的张总。
　　【在排练吗？】
　　【李桃：结束了。叶歌神还在终排，我们在等演唱会开始。】
　　【张巡：我也结束了，现在在机场准备登机】
　　【李桃：回帝都吗？】
　　【张巡：中创还有点事要处理，晚上来陪你。】
　　【李桃：别，你女朋友没这么粘人。】
　　【李桃：处理完公事就回去好好休息啊，在那边已经那么累了，回来了就别四处跑啦】
　　【李桃：你女朋友也是会心疼的。】
　　对面这次回得有些慢，过了两分钟才慢吞吞送来一排字。
　　【更想早点见到女朋友。】
　　李桃：“……”
　　她抿抿唇，觉得嗓子有些干，又喝了口咖啡。
　　甜的。
　　“桃子姐，你忽然脸好红啊，这里很热吗？”
　　旁边的梁田惊呼道，伸手摸了摸李桃的额头，纳闷：“也不烫啊，怎么脸颊和耳朵都红了。”
　　“没事，”
　　李桃朝她笑笑，举起手里的咖啡：“就是很少喝美式，所以反应有点大。”
　　“这样啊。”
　　梁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推了没动过的红茶拿铁过去：“你试试这个，也很提神的。”
　　“谢谢。”
　　李桃接过咖啡，对着手机自拍了一张，发给对面的男朋友。
　　【给你一张新鲜的女朋友。】
　　【回去好好休息，别过来了，我明天就回来。】
　　【天气预报说帝都晚上会下雪，你帮我看看初雪啊】
　　【活了这么多年，每次都能刚好错过初雪，我的体质也是很神奇了。】
　　对面没回，大概是飞机起飞，开启了飞行模式。
　　导演叫嘉宾上台，大家再排练最后一次。
　　李桃在输入框敲了两行字，点击发送，按黑手机放回包里。
　　【这边演唱会要挺晚才结束，先提前跟你说声晚安啦】
　　【好梦~】
　　.
　　老牌歌神的现场，基本不会出现失误。
　　这次的渝城演唱会，依旧顺利落幕。
　　《与你同行》嘉宾组的客串是压轴表演，引发空前反响。
　　最后是叶歌神的钢琴独奏，没有词，只是一段纯音乐。
　　旋律悠扬轻快，深情款款，听着便能感受到演奏者想要表达的幸福和爱。
　　懂音乐的陈旭扬在后台跟大家解释。
　　“是《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一首老歌。第二段是《A Thousand Years》，一部吸血鬼电影里婚礼片段的配乐。”
　　其余人跟着点头，感叹：“对叶嫂应该有特殊的意义吧。”
　　一曲结束，叶歌神告别粉丝下台。
　　“不好意思，我赶一小时后的航班回帝都，只能明天再请大家吃饭了。”
　　他给后台的李桃众人留下一句话，连妆都没来得及卸，换了件外套匆匆忙忙走消防通道钻进了保姆车。
　　几人两两对视。
　　“所以真的是赶初雪求婚？”
　　“爱情，就是这么让人奋不顾身呢。”
　　“想高歌一曲《beautiful love》怎么办？”
　　“回酒店唱吧，别刺激外面的粉丝了。”
　　.
　　虽然正主不在，但庆功宴的仪式感要有。
　　宋玲跑火锅店打包了一大份毛血旺鸭肠火锅，拉着大家在酒店附近的公园吃到凌晨2点才散场。
　　一行人吃撑着了，决定散步消食，走回酒店。
　　等电梯时，李桃包里的手机又振动了两下。
　　【张巡：在哪】
　　【李桃：酒店啊】
　　【李桃：你怎么还没睡？】
　　【张巡：在等你。】
　　【李桃：……】
　　【李桃：张大兄弟，你是真的很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李桃：我忽然就有种，在不久的将来，我会要推着坐轮椅的你去公园散步的预感。】
　　【李桃：提前感受黄昏恋。】
　　【张巡：……】
　　【张巡：不是说想看初雪】
　　【李桃：帝都下了吗？那你帮我拍张照或者拍段视频，我发个微博营业一下】
　　【张巡：不用，你出来看】
　　【李桃：？】
　　对面共享了位置。
　　就在，希尔顿后花园。
　　李桃一下怔愣住。
　　“叮！”
　　电梯门打开，大家依次进去。
　　“桃子，你还愣着干嘛？”
　　宋玲叫李桃。
　　“我有件事忘了做，你们先上去吧，我等会儿就来。”
　　李桃恍然惊醒，扔下这句话，抓着手机跑向后花园。
　　后花园里已经铺上一层白色雪花，落在还在花期的冰岛虞美人上，五彩斑斓里点缀着纯洁的白。
　　张巡站在青石小道上，脚边堆着一个小巧玲珑的雪人。
　　身后是漫天飘雪。
　　“看到了吗，这是你的初雪。”
　　他凝望着一步步向自己走近的李桃，柔声说。


第50章 
　　李桃忽然觉得眼睛有些酸。
　　她小跑到张巡面前，给他拂去肩上已经开始融化的飘雪：“你冷不冷啊？”
　　“没事，我不冷。”
　　张巡微摇头，抓着她的手贴在唇畔：“不是说在酒店，怎么手这么冰？”
　　说着将她拉去旁边的凉亭，轻轻往她手心呵气，慢慢地摩挲。
　　李桃看看张巡，又看看凉亭外的连绵飘雪，耳边听到了机械运作的轰鸣声，眼里满满的都是不敢置信。
　　没道理她们一群人翻遍整个渝城都弄不来的东西，他轻轻松松就搞定啊。
　　“这个，是怎么做到的？”
　　她指着漫天飞舞的雪花，问道：“除了雪花机，还能用别的吗？”
　　张巡说：“是雪花机。渝城没有找到，从隔壁省会运过来的。”
　　李桃：“……”
　　行吧。
　　南水北调也是个办法。
　　她想起这会儿应该还在飞机上的叶铭章夫妇，心里暗自说了声抱歉。
　　对不起，她当时只想着打飞的去帝都看初雪，没想过要去隔壁市调造雪机。
　　.
　　雪花机里的备用冰块还没消磨完，李桃自觉已经过够了初雪的瘾。
　　她给小雪人拍了一段视频特写，收起手机，抓着张巡的手站起身：“回去吧，都这么晚了，早点睡。”
　　张巡没办理入住。
　　叶歌神给大家开的都是单人套房，虽然设施齐全，配置豪华，但床只有一张。
　　鉴于男朋友千里迢迢送初雪，李桃自觉不能放人睡沙发。
　　又不是没睡过一张床。
　　以前没在一起的时候，她喝醉或者张巡喝醉，彼此都是在床边照顾。
　　现在都在一起了，睡一张床更是光明正大理所应当。
　　抱着这样的想法，李桃推着张巡去了浴室：“你先冲个澡，冲完早点睡，不用等我。”
　　.
　　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李桃盘腿坐在沙发上，编辑她刚刚录制的飘雪视频。
　　配文——一起看初雪了吗？
　　点击发布。
　　“叮咚！”
　　屏幕里忽然弹出微信的聊天框。
　　【宋玲：桃，惊天大瓜！】
　　【宋玲：你知道我们在电梯里看到谁了吗！】
　　【李桃：谁啊？】
　　【宋玲：季晴！】
　　【宋玲：刚刚电梯一开门，就看见嘉娱钱总搂着她从对面走廊的房间出来。】
　　【宋玲：那老色.鬼，手还放人胸上。】
　　李桃仔细想了想，始终没法把另一位当事人对上号。
　　【李桃：嘉娱钱总……是谁？】
　　【宋玲：……】
　　【宋玲：对不起，忘记你是个戏痴人设了。】
　　【宋玲：你就理解为跟以前怡天那个猪头刘总差不多的人物吧】
　　【宋玲：自从怡天倒台，季晴在圈里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李桃：接点小成本的项目应该可以吧，她好歹火过一阵，也有一定观众缘了。】
　　【宋玲：我们这个圈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出了名的势利眼。】
　　【宋玲：之前仗着背后有金主，气焰嚣张不可一世，把同行都得罪得差不多。后来猪头刘没了，以前捧着她的人也全消失得一干二净，帮她的人更是一个没有。】
　　【李桃：重新开始还是可以的。】
　　【李桃：她可以先拍点小角色，稳扎稳打慢慢来。】
　　【宋玲：她已经被养大了胃口，怎么可能受得了小角色。】
　　【宋玲：伴上钱老鬼，就是图一个大资源。】
　　【宋玲：钱老鬼虽然人品不行，投资电影的眼光还不错。】
　　宋玲还在分析季晴能从嘉娱钱总手里置换到什么资源。
　　李桃微拧起眉，心里莫名有些堵。
　　张巡冲完澡出来，就看她一个人窝在沙发里发呆。
　　“在想什么？”
　　他拦腰将人抱起，隔腿上放着。
　　“宋玲姐说她刚刚看到季晴，跟嘉娱钱总在一起。”
　　李桃无意识玩着他的浴袍带子：“小余之前说给我找了一个江城老乡的助理，其实季晴跟我们，也算是老乡。看她现在这样，还是觉得挺可惜的。”
　　季晴是江城人，跟李桃初中同校，同样是艺术生，但比她小了一届，所以也没有交集，只是彼此听过名字。
　　“她自己大概没觉得可惜。叶铭章年后有部电影要拍，是嘉娱投资，在筹备阶段。”
　　张巡低嗤：“这是她自己挑的路。”
　　“歌神的电影？”
　　李桃微怔，慢吞吞道：“我可能也会出演，歌神之前跟我提过，说等回了帝都就发剧本给我。”
　　“女主？”
　　“女主是警察，我演盲女，女二。”
　　李桃将他的浴袍带子绑成蝴蝶结：“还挺有挑战性，估计在正式进组之前得体验一段时间的盲人生活。”
　　“盲人生活……”
　　张巡慢悠悠地重复，眉梢微扬：“不如现在就开始？”
　　“现在吗？”
　　李桃拧眉：“怎么做？”
　　张巡抱起她，走向浴室：“盲女生活可能不太方便，我自请当眼睛和手脚。”
　　李桃：“……”
　　“你就偶尔做个人吧！”
　　她唰一下红了半边脸颊，拍打他的手臂：“快放我下来，睡你的觉去！你都已经连轴转了一个多星期，好好休息是会要了你的命吗？”
　　.
　　张巡说的当盲女的眼睛和手脚，也就是从客厅到浴室的那一小段路而已。
　　被盲女小姐姐严词拒绝后，他也就从善如流地放下了对方，并贴心地合上了浴室的门，一副“我绝对不会偷看”的正人君子表情。
　　李桃：“……”
　　她深吸一口气，用手扇了扇风，带走脸颊升起的热气，决定泡个澡，等观澜小张睡着了再出去。
　　半小时后。
　　“咔哒……”
　　卧室的门被小心翼翼推开一条缝。
　　李桃裹着睡袍轻手轻脚走进来。
　　张巡安静地躺在床的一侧，已经睡去。
　　床头的壁灯还开着，应该是特地为她留的。
　　李桃踮起脚，猫着腰绕到床的另一侧，掀起被角慢慢躺进去。
　　脑袋终于挨到柔软的枕头。
　　她长吁一口气，心下慨叹：做人真难，上自己的床居然跟做贼似的。
　　这口气还没叹完。
　　旁边一双大掌抚上她的腰，带着她往里更贴近了些，并抢走了枕头的位置，让她枕上他的手臂。
　　李桃警觉地扭头，正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丹凤眼。
　　“不是说了你先睡。”
　　她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不许说睡不着。”
　　张巡勾起唇，直勾勾地盯着她：“在等女朋友的晚安吻。”
　　李桃：“……”
　　行吧，你有理。
　　她咽了咽嗓，攀着他的肩膀，往他唇角啄了一口：“晚安。”
　　说完立刻缩回去，呼吸平缓，扮演一秒入睡。
　　耳边传来一声低笑。
　　接着两片温热的唇瓣贴上她的唇：“好梦。”
　　.
　　第二天，李桃闻着一阵香味儿醒来。
　　看看时间，已经是10点45分。
　　她走出卧室，看见张巡背对着自己，正在厨房忙碌。
　　吸了吸鼻子，闻到更加浓郁的酸辣味儿。
　　是昨天宋玲分给她的，据说渝城本地人都爱吃的速食酸辣粉。
　　“好香啊！”
　　李桃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从后抱住张巡的腰，脑袋隔他肩膀上，探头去看锅里的酸辣粉：“我们小张又要化身田螺小哥了吗？”
　　张巡偏头亲了亲她的脸颊：“去刷牙，先喝一点奶和蔬菜粥。”
　　“收到~”
　　李桃一本正经朝他敬了个礼，接着还对方一个吻：“今日份的早安吻。”
　　话音刚落，门铃忽然响起来。
　　伴随着宋玲的声音：“桃子你起来没？太阳都晒屁股了，你可别还在赖床啊，有损你仙女桃的颜面。”
　　李桃：“……”
　　张巡收拾酸辣粉出锅，垂眸看着她：“要继续藏衣柜吗？”
　　李桃看看两人份的早餐，咽了咽嗓：“不了吧。”
　　她跑回客厅，从包里摸出一幅墨镜给张巡戴上：“一回生二回熟，当保镖就行。”
　　张巡：“……”
　　.
　　宋玲闻着香味儿进来，一眼看着杵客厅坐着的黑西装墨镜男，愣了小半天。
　　“桃，你这是从哪弄来一黑衣人啊？”
　　“周姐给我找的保镖。”
　　李桃端了杯牛奶递给她：“她听说昨天我们凌晨两点才回酒店，担心不安全。”
　　“今天就回去了，有什么安全不安全的。”
　　宋玲一脸莫名，上下打量着不发一言的冷酷保镖哥，啧啧：“周雅丽的眼光真是一如既往的好。以前在内蒙古给你安排的一保镖，身型气质一顶一的好，换套西装就能直接去巴黎走时装周了。现在这个更是了，西装都不用换，换个地点就能演霸道总裁。”
　　李桃：“……”实不相瞒，你看人的眼光也很准。
　　她呵呵干笑了两声，喝口牛奶，支开张巡：“小张，你出去帮我买杯咖啡吧，我提提神。”
　　“是。”
　　张巡低声答，起身径直走向玄关，头也不回合上门走了。
　　宋玲还伸长了脖子望着人的背影惊叹：“妥了，就是这种杀伐果决的冷冽霸总气质，简直浑然天成。”
　　接着回头看向李桃，微眯起眼，上上下下扫视着她。
　　李桃嘴角微微抽搐两下，喝着热牛奶，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宋玲姐，你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宋玲将杯子放茶几上，清清嗓子，一副云淡风轻脸：“哦，就是来跟你说一声，我跟小谢在一起了。”
　　李桃：“？？？”
　　李桃：“！！！”
　　“昨天帝都不是下雪了吗，他给我拍了一段初雪的视频，顺便放烟花告白了。”
　　“我想了想，正好我也挺喜欢他，所以就答应了。”
　　“刚刚刷微博，看到你发的那段小雪人的视频，就想过来告诉你一声。”
　　“我跟小谢说好了，先暂时不要告诉别人。”
　　宋玲郑重其事地看着李桃：“但桃子你是我圈内的好姐妹，这种事不能瞒你。”
　　李桃心下微动，忽然冲上去抱住她：“宋玲姐！”
　　宋玲轻拍她的背：“咋了，我这个真谈恋爱的都没你这么激动。”
　　李桃哑声道：“我是为你开心。”
　　“我知道，所以我不是第一时间就过来告诉你了。”
　　宋玲接着说：“我今天就不跟你一块回帝都了，小谢给我买了下午飞南城的机票，等会儿就要走了，下次我和他再一起请你吃饭啊。”
　　李桃平复好情绪，送她出门。
　　“这件事要帮我保密啊，不然我可能要被那群粉丝扒层皮。”
　　宋玲用开玩笑的口吻说。
　　李桃重重地点头，嘴巴张了张，又叫住她：“宋玲姐，我有一个秘密，但现在没办法让你知道。”
　　宋玲愣了一秒，笑着摆手：“没事啊，人都有秘密。我不也还有一些事没跟你说，不可能全部公开的。”
　　“我告诉你我和小谢的事，是我自己想让你知道，你不要有压力，觉得以后就什么事都不能瞒我。”
　　“有些事，该瞒还是要瞒。”
　　她补充：“你只要不是那种让我特别关心，挠心挠肺想知道的秘密就行。”
　　李桃问：“例如呢？”
　　宋玲沉吟十来秒：“例如……目前圈里最大的几个八卦，像是叶歌神绯闻女友啊，宋影帝初恋啊，还有现在还没人扒出来的中创张总的女神等等这些，如果你知道答案，还偏偏瞒着我，那我就会生气了。”
　　李桃：“……”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睁开时，一脸认真：“那我承认了，我就是她。”
　　“谁？”
　　“中创女神，张巡女朋友。”
　　宋玲怔了两秒，噗嗤一声笑了。
　　“那敢情好，我就是中创女神的老姐妹了。”
　　她调侃李桃：“倒也不用为了告诉我答案牺牲自己。虽然张总和你是挺般配，不过人家都有女神了，咱也不用强行跟他搭上边。”
　　“我看你这次的保镖就不错。”
　　“老实说，周雅丽天天给你安排这么帅一保镖守着，明显是别有用心。”
　　李桃：“啊？”
　　“其实你也早动心了。”
　　“别以为姐看不见你俩之间的暗潮涌动。”
　　“该出手时就出手，是个保镖怎么了，网上还那么多人追保镖和女明星的CP呢。以前还有部电影，专门说保镖和大明星的爱情故事。”
　　宋玲扒着门框，冲李桃挤眉弄眼：“友情提示，床头柜第二层抽屉有贴心小帮手。冈本的，型号口味应有尽有，不要浪费。”
　　李桃：“……”
　　.
　　宋玲留下一句相当明显的暗示，大笑着扬长而去。
　　李桃怔在门口，满脑子都是她刚刚描绘的保镖和女明星play。
　　之前在清迈，两人擦枪走火一直到最后一步被张巡强行叫停。后来她碍着面子，一直没说过继续，但梦里的确又多了不少花样。
　　只是张巡前些天忙得几乎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她还要动歪心思，着实禽兽不如。
　　现在两个人都闲下来，似乎也该更进一步了。
　　李桃按了按眉心，回房间给张巡发了消息。
　　【人走了，回来吧】
　　一分钟后。
　　保镖小张提着杯抹茶拿铁进来，嘴角微微勾起，看着沙发上的李桃：“李小姐，您要的咖啡好了。”
　　李桃：“……”
　　她嘴角抽动两下，拿了咖啡放茶几上，抱胸斜乜张巡：“还要继续演吗？”
　　“要看怎么演，”
　　张巡低唔了声：“宋玲的提议感觉还不错。”
　　他刚刚就在对面的安全通道门后，宋玲的声音浑厚有力，振聋发聩，让他避无可避听得一清二楚。
　　李桃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勾住张巡的衬衫衣领轻啧：“小张不得了哦，主动要求被潜规则。”
　　张巡配合她的动作俯下身：“那女明星要潜吗？”
　　“送上门的神仙肉，不吃白不吃。”
　　李桃贴着他的嘴角，咬住他下唇，指尖顺着他被划开的纽扣一路向下：“去卧室，我不要在沙发。”
　　张巡沉下眼，哑着声：“遵命。”
　　拉着她的腿环腰上，半托着她的臀，快步走进卧室……


第51章 
　　酒色误人，诚不我欺。
　　李桃原先预订了下午四点的机票回帝都，被初尝肉味的某人从里到外尝了一通，后面抱去盥洗室清理，又无意撩起了火，在浴缸里胡闹了一个小时。
　　等两人打理好出来时，太阳已经下山。
　　李桃成功误机，改买了第二天的机票。
　　在帝都等着桃桃阿姨捎渝城特产回来的季念念小朋友，偷偷拿了亲妈宋冉冉的手机给李桃发微信语音。
　　“桃桃阿姨，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和妈妈一起去接你吧，妈妈有牌牌了。”
　　牌牌是驾照。
　　宋冉冉天赋技能点在武力值和文物鉴赏上，生活技能基本为零，只能勉强度日。大多数人考个两三遍，充其量四五遍，就能拿到手的驾照，她考了三五年。
　　从大学开始，永远卡在科目二上，断断续续补考到今年。
　　今年年初，宋冉冉女士终于挺过科目二的侧方位停车和直角拐弯，一群人激动得无以复加，当即抄起鞭炮去了清芷苑给她开party庆祝
　　李桃出发去曼谷时，又听到她通过科目三的消息，差点临时改机票折回去给她再放一轮鞭炮，最后在群里发了一排放烟花鞭炮的视频表示恭喜。
　　“念念小宝贝对不起呀，桃桃阿姨今天有点事没办法回来，明天带好吃的来看你哦。妈妈这么快拿到驾照，好棒棒呀，你代表阿姨亲亲她好不好呀。”
　　李桃按下语音键，软着声音哄小朋友。
　　旁边的张巡听她这副做作到天上的语气，不由失笑，轻抚她腰侧的手也跟着加重了力道：“小张也想要亲亲。”
　　“不好意思，小张经过凌晨到刚刚那一战，今年份的亲亲都透支完了。”
　　李桃回眸睖他一眼，拍开他的手，揉着酸痛的腰冷哼：“还害我放了念念的鸽子，失去了在她心目中的威信，最好反省一下。”
　　对此，始作俑者张某并没有任何反省的意思，甚至还堂而皇之跟对方预订了同一个航班。
　　就，有点点嚣张。
　　但李桃最近接二连三被地下恋情给刺激到，内心对隐姓埋名、不能公布于世的男朋友隐约有着不少的心疼和愧疚，所以但凡不过火，她也都半推半就随他去了。
　　但同居就有点过火了。
　　实不相瞒，是嚣张过了头。
　　“别回公寓了，我让周嫂把次卧的东西搬到主卧。”
　　在贵宾厅候机时，张巡忽然冒出一句话。
　　李桃正喝着抹茶拿铁提神，愣了十来秒，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请问……是我理解的意思吗？”
　　她眨了眨眼，侧头看张巡：“你在邀请我去七号别墅长住，而且还是搬到主卧？”
　　李桃在别墅那边一直有自己的房间。
　　张巡买下别墅开始装修时，她其实没怎么注意，但张家人似乎都默认次卧是她的地盘，内里的颜色搭配和家具摆放都是照着她的喜好来。
　　只是隔壁住宅楼就有聚星租的艺人公寓，李桃花了不少心思打理，拿那当成自己的小窝，在别墅睡的次数屈指可数。
　　虽然三不五时溜达到别墅蹭周嫂做的晚饭，但到点了就会连吃带拿捎点小零嘴回去，顺便散步消食。
　　“那你打算睡哪？”
　　她问张巡。
　　“你睡哪，我就睡哪。”
　　张巡喝了口咖啡，语调慢条斯理，神色理所当然：“和你共享半张床。”
　　李桃：“……”这件事能用这么风轻云淡的语气说出来？
　　“共享就别了，有不是没地方睡。”
　　她弯腰拿了块红树莓小馅饼，慢吞吞道：“我觉得，我公寓那张床够我睡了。”
　　对话戛然而止，地服人员过来叫两人去安检准备登机。
　　“我今天要先回清芷苑看念念，你别等，出去了让司机直接开车回去。”
　　李桃站起身，快步跟上地服，几乎要与对方并行。行色匆匆的模样，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怪物在追自己。
　　张巡望着她的背影，眼底掠过一瞬笑意，将那块被冷落的树莓馅饼解决完，提上被主人遗忘的、要带给季念念小朋友的渝城烤卤鸭，从容不迫往前走。
　　.
　　李桃被季念念小朋友缠着留宿了一晚，第二天还是吃了晚饭才走。
　　回到香叶山庄，时间已经是晚上9点。
　　张巡那边也没什么事，这个时候过去，再被他拉着闹一会儿，估计就真在主卧睡上了。
　　思及此，李桃没让司机在别墅门口停留，径直去了C栋住宅楼。
　　1103室。
　　一个多礼拜没着家，家里的人气味儿有点清冷了。
　　李桃按开公寓所有的灯，点着香薰放起了音乐。
　　好巧不巧，是叶歌神在渝城演唱会最后弹奏的拿首《A Thousand Years》。
　　在往蓄满水的浴缸里扔颗璀璨星河泡澡球，就着音乐和香薰躺进去，手边放着半杯小红酒。
　　难得的放松时刻。
　　李桃优哉游哉泡了半小时，顺带和小余预约了明天下午的皮肤护理。
　　“叮咚叮咚！”
　　门铃忽然响起。
　　李桃看了眼时间，晚上11点。
　　这个点了，还有人找？
　　她纳闷。
　　透过猫眼，看见了一身银灰色西装、一手黑色行李箱的张巡。
　　一副刚出差回家忘记带家里钥匙的男主人装扮。
　　愣了两秒，她拉开门，问张巡：“又要出差？”
　　“不，回家。”
　　张巡神色淡然，说得有理有据：“既然公寓的床够睡，那我搬过来也可以。”
　　李桃：“……”
　　.
　　由于对方过于理直气壮，李桃一时惊呆了，没想好怎么回绝，只能眼睁睁看着张巡推着行李箱进门，自发地换上拖鞋，并开始为自己寻找放私人物品的地方。
　　鞋子照着李桃同色系的摆一排，领带盒放在穿衣镜旁边，说是方便李桃打。
　　“你的首饰盒放哪？我袖扣跟它一块。”
　　“衬衫和你的放一起了，有两件质感挺适合睡衣，放你家居服那栏怎么样？”
　　李桃：“……”
　　“男朋友，你有没有觉得，你得寸进尺的劲头演得太足了。”
　　她看着张巡把行李箱里最后的一件衬衫挂在她的长裙旁边，靠着门框轻哼：“登堂入室不说，还鸠占鹊巢。”
　　“登堂入室是过誉了，”张巡慢吞吞地脱下西装，扯松领带：“我才刚上路，技能还有待学习和实践。”
　　李桃一下红了脸：“你少曲解，我用的字面意思。”
　　“抱歉，”张巡从善如流：“小张新手上路，顾虑总是比较多。诚惶诚恐希望能让姐姐开心满意，所以理解得有点深。”
　　“至于鸠占鹊巢……”
　　他解开最后一颗衬衫纽扣，脱下：“山不就我我就山，鹊不寻鸠鸠寻鹊。”
　　“我们之间的那一百步，你懒得走的时候，我会负责走完，然后抱你回去。”
　　话音未落，人已经走到李桃面前，将她拦腰抱起，鼻尖轻蹭她的耳后：“好香，刚刚泡澡了吗？”
　　滚烫的呼吸喷在敏感的耳后跟，李桃感觉身体里仿佛过电一般，又麻又苏。
　　在彻底被蛊惑之前，她扭头避开张巡落在唇畔的吻，抵着他的胸口：“我是香的，你还没洗澡，所以别抱我，赶紧去洗澡。”
　　张巡低嗯，人却没放下，反而抱着径直去了浴室：“已经抱过了，就一起再洗一遍吧。”
　　.
　　鉴于观澜小张周到体贴的服务，还有张总随机应变的天赋技能，李桃说什么都会被绕回去，反而还会被对方反将一军，扣在床上、沙发、冰箱、浴室等等各种地方胡闹一通，贯彻落实新手上路的学习和实践追求。
　　小一个月下来，李桃看家里的每个角落都觉得带上了别的颜色。
　　就，很尴尬。
　　但是凭良心讲，小张的服务又的确还挺让人开心满意的。
　　基于此，她也拉不下脸赶人回去。慢慢地便习惯了床上多一个人，习惯了每天在他怀里醒来。
　　张巡出差在外，她反而还有些睡不着，觉得身边都是对方的气息，睡到迷糊时总是会下意识伸手抱过去。
　　抱了个空，拧着眉醒来，打开微信看着张巡头像里的那颗水蜜桃，恨不得一口咬掉。
　　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睡过去的。
　　家里某人的影响太大，李桃索性搬到了清芷苑小住，顺便帮着宋冉冉和许亦佳照顾三个小包子。
　　圣诞节当天，基本不通过她探听八卦的宋冉冉和许亦佳，没忍住问了一嘴叶歌神的事情。
　　叶铭章在渝城演唱会结束后，立刻赶最近的航班飞往帝都。粉丝和媒体都一脸莫名，赶去他家附近通宵蹲守，只求拿到第一手的真相。
　　结果一无所获。
　　歌神从回到帝都后便消失在大众视线，久久没有消息传出。
　　热搜被娱乐圈层出不穷的营销和八卦占据，叶歌神和神秘女子的热度渐渐退去。
　　接着在平安夜当晚12点，歌神发布了一条初雪视频。
　　视频里，漫天雪花飘舞，他举着打开的黑色绒布盒单膝跪在长发红裙女子身前：“清清，嫁给我好不好？”
　　女子捂着嘴点头不迭。
　　叶铭章为她戴上戒指，温柔地吻去她脸颊的泪珠，看着镜头：“她答应了。”
　　视频发出的十分钟后，微博久违地炸了一次。
　　技术管理人员含泪往头顶喷了一层生发剂，有女朋友的挥别女朋友，抱起电脑开始通宵加班。
　　宋冉冉睡得比较早，等她看到热偶前十全是叶歌神的话题时，微博已经平滑如初。
　　“网上说这条视频是帝都初雪那晚拍的，叶歌神凌晨飞回来就是为了在那时候求婚。他求婚的事，你们《与你同行》的人是不是早就知道啊？”
　　她问李桃。
　　“知道，但不清楚他会什么时候公开。”
　　李桃不动声色地将季念念偷偷夹她碗里的胡萝卜丝藏进碗底，解释：“我们之前帮叶歌神想了办法，租一台雪花机在演唱会现场造初雪向叶嫂求婚。但没租到，所以临时买了回来的票。”
　　宋冉冉拧着眉，重新补了一筷子胡萝卜到季念念碗里，接着问：“但你那时候也发了初雪的视频，渝城又有雪花机了？”
　　李桃：“……”
　　她咽了咽嗓，说：“就，忽然又借到了。”
　　.
　　元旦当天，出差半月有余的张巡回帝都和中学老友小聚。
　　李桃和他牵手出现在一众好友面前。
　　大家的表情变了又变，怔愣了好半天才终于消化这两人从兄弟变成恋人的事实。
　　以季时序、许亦佳、党一为代表的几人，拥有极高的敏觉度和观察力，早就嗅到李桃和张巡彼此之间的别样气息，意味深长说着恭喜。
　　感情上永远慢半拍的宋冉冉，看看老神在在的老公和闺蜜，再看看一脸歉意望着自己的李桃，叹了口气，默默抿了口香槟：“你们幸福就好。”
　　女生这边，李桃受到的“苛责”不多，大家虽然惊讶，但更多的是祝福。
　　这群人的火力，全集中到张巡身上去了。
　　等几个女生回别墅私聊闺蜜话题，男人们开始了他们的批.斗大会。
　　丁一凡顾不上维持他在外的高冷话少人设，对着淡定喝酒的张巡冷嘲热讽：“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手足随时砍，衣服心口藏。张总贯彻落实得很彻底啊。”
　　“我说前一阵你怎么天天在热搜上飘着，问你女神是谁还都不说。”
　　他冷嗤：“全世界重色轻友的例子加起来，都难望你项背。”
　　季时序提了一句：“以前你酒吧买醉出车祸，也是因为李桃吧。”
　　张巡没说话，眉梢微微上挑。
　　丁一凡接着说：“兄弟几个陪着你一起蹲了一晚上局子，回家还被老婆关书房。”
　　“就这样了，当时问你还死活不说。现在在一起了，也不说。”
　　“你们金融圈都这么滴水不漏吗？”
　　“张总果然厉害，一埋埋十年，还能天天跟人以兄弟相称。”
　　丁一凡执起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桌案：“照你这进度，我家恬恬的孩子能打游戏了，你家闺女还不知道在哪吧。”
　　被老婆党一塞了刚满月的宝宝到怀里，才低头哄闺女：“恬恬啊，看一眼你张叔叔。以后找男朋友绝对不能找他这样的，‘喜欢’这俩字活活憋十年才说出口。也就是你李桃阿姨少根筋，才没被别人追走。”
　　张巡自知理亏，全程没怎么为自己辩驳，到后面提到孩子的事，才抬头给丁一凡续了杯酒，淡然道：“李桃还挺喜欢恬恬，想收她做儿媳妇。为了让恬恬早点嫁过来，我也会多多努力。”
　　丁一凡被噎了半晌，仰头喝完杯里的香槟：“娶我闺女？你先入赘到李家，给你孩子做个榜样。”
　　.
　　聚餐结束没多久，李桃出演的那部多线时空爱情剧宣布定档情人节。
　　发布会当天，李桃盛装出席，穿着定妆照里的那条墨绿色长裙。
　　到了媒体提问环节，大家紧跟时事，结合李桃在剧中和周彦生的初雪定情，问起她对叶歌神发布求婚视频的看法。
　　“仙女桃，据了解，叶歌神是在渝城演唱会结束当晚飞往北京向许清求婚。你和《与你同行》的嘉宾一起助阵了那场演唱会，叶歌神也说你们之间一直有联系。”
　　“当晚你也在微博发布了初雪的视频，并配文‘一起看初雪了吗’，我们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叶歌神求婚的事情，你早就知情？初雪求婚的创意，是谁提的？”
　　“是不是因为拍摄了《寻爱》，所以初雪对你而言很有意义，所以你也告诉了叶歌神？”
　　记者问得毫无章法，看似有理，其实处处是BUG，只是强行联系上。
　　“这个没有绝对的定论，初雪的意义其实不用我说，叶歌神自己也明白。”
　　李桃四两拨千斤地推回去：“我也是圣诞节那天才知道叶歌神求婚成功的消息，很为他开心。”
　　主持人适时控场，让大家围绕本剧提问。
　　“仙女桃，在《寻爱》里，你和周老师扮演的学生和教授，是在初雪的时候相遇，也是初雪当天在一起。”
　　角落里的中分女记者站起来：“我们看了片花，本来应该在出差的周老师穿过飘雪奔向你那一段，网友都评论说太浪漫了，一秒爱上，要把民政局搬过来让你们原地结婚。在戏外，你会不会因为这个爱上对方？”
　　“不会，”
　　李桃淡淡地笑：“浪漫其实是因人而异的。”
　　“事实上，是因为爱他，那场初雪才有了意义。”
　　她缓声道，声音轻而有力。


第52章 
　　李桃的回答让场馆缄默了数秒，接着一片哗然。
　　闪光灯此起彼伏。
　　记者们都是混迹娱乐圈多年，靠的就是一支笔和一张嘴，文字游戏玩得炉火纯青，自然明白李桃的言外之意。
　　五花八门的问题接踵而来，恨不得把话筒怼到李桃嘴边。
　　“仙女桃，看来你有情况了！”
　　“仙女桃，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帝都初雪当晚，你发的微博不是响应叶歌神，而是你的感情有进展？”
　　“视频里的那个雪人，对你而言也是极有纪念意义，是吗？”
　　“之前网上有传言，你参加了吴真真制片的明星恋爱真人秀，还有网友在微博爆料在泰国曼谷机场遇见了你。”
　　“据知情人爆料，吴真真曾经两次邀请你加盟，我有幸见到过吴真真的策划招商方案，上面的拟邀嘉宾名单一开始并没有你的名字，而是一位泰国的女歌手。”
　　“你最终决定加入，是想在综艺里开始一段浪漫邂逅吗？”
　　“周老师一直都在嘉宾名单上，后来又被网友证实在曼谷的丽思卡尔顿酒店出现过。你们在综艺里也是CP？”
　　“在《寻爱》里，由于你和周老师的师生身份，感情戏点到即止。你们一起加盟恋爱综艺，是否想弥补在剧中的遗憾？”
　　“我圈外的朋友已经磕起了仙女桃你和周老师的CP，让我问问你们俩，到综艺播出的时候，能吃到糖吗？”
　　问题九转十八弯，最后落在了吴真真的恋爱综艺上。
　　虽然综艺的具体情况至今没有任何消息曝出，但吃瓜群众根据吴真真关注列表、明星航班信息、明星团队行程单、吴真真团队工作人员关注列表……等等各方渠道，挖掘蛛丝马迹，最终确定了大致的人选。
　　李桃和周彦生，赫然在内。
　　媒体采访的话题中心依旧是李桃和周彦生的恋爱可能性，串联起戏内剧情和戏外互动，并规避了综艺的名称，没有喧宾夺主。
　　《寻爱》团队乐见其成，任由记者继续提问。
　　“吴真真制片这次录制综艺全程保密，不允许任何物料流出，还使了障眼法，在欧亚多个国家都出现了嘉宾的踪迹。”
　　“这实在不符合她一贯的行事作风，也不利于综艺宣传。你们这次综艺录制，是否就像网友所说，在憋一个大招？”
　　“有网友猜测，说大招是明星嘉宾在里面动了真感情，会在综艺播出时公布恋情。我们能不能期待一下，仙女桃到时候会是公布恋情的那一对？”
　　“……”
　　眼看着提问环节无限延长，李桃也不想再跟记者绕弯子，和周彦生对视了一眼，清清嗓子打断媒体的提问。
　　“周老师一直是我很敬佩的一个演员，他在专业上帮助了我很多，所以大家在《寻爱》里能够看到我的进步。在生活上，他也给过我不少帮助。”
　　“但是大家的这些问题，目前我和周老师都不太方便回答。”
　　“你们知道的，吴姐不让综艺的物料流出，我们所有人也都签了保密协议。”
　　她竖起食指放在嘴边，慢吞吞地说：“具体违约金额不方便透露，但可以大致说一下范围，是十位数。”
　　台上台下一片哗然，连《寻爱》另外四个主演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只有周彦生还安静地看着李桃，眼底掠过一瞬笑意，仿佛对她接下来要说的内容了然于心。
　　“其实我一开始拿到合同也是大家现在的这副表情，觉得吴姐在开玩笑。我入行五年多，都没赚到它的尾数。”
　　李桃幽幽地叹口气：“但白纸黑字，还签字盖章了，具备法律效力。”
　　“本来吴姐都不会让我对外承认参加了综艺，但大家这么热情，我也不好隐瞒。”
　　她神情悲戚：“只希望到时候吴姐看在我没说太多的份上，让我少赔点。”
　　.
　　中创大厦。
　　张巡宣布结束会议，准备翘班去接女朋友。
　　路过茶水间，想起李桃之前提过一句储物柜里的普洱茶饼做出来的奶茶很好喝。
　　他脚步微顿，折进去。
　　里间的休息区已经有几个女同事坐在一块聊天。
　　对面的电视机里正同步直播《寻爱》的现场发布会，进行到媒体问李桃对叶歌神公布求婚视频的看法。
　　“我的天呐，这个记者太会问了吧！”
　　“就喜欢这种直白的男孩子。”
　　“实不相瞒，李桃一开始发那个视频的时候，我是觉得她有情况了，没往叶歌神的方向想。”
　　“仙女桃和叶歌神关系真好，她上《与你同行》好像还是叶歌神去请的。”
　　“我今晚回去要再看一遍《与你同行》，里面的几个嘉宾关系都很好。”
　　“还要看《寻爱》，师生也太带感了吧！周彦生一看就适合演那种禁欲帅哥，尤其是戴上眼镜，恨不得当场嫁给他。”
　　女同事们在电视机前叽叽喳喳个没完。
　　屏幕里，李桃面对记者的提问，神色淡然，说：“浪漫其实是因人而异的。事实上，是因为爱他，那场初雪才有了意义。”
　　“妈呀妈呀，这等于是公布恋情了吧！”
　　“这就是在对男方告白啊，还是发布会现场直播告白！”
　　“仙女桃好会！”
　　“她一直都很会，之前跟宋玲她们录《与你同行》，随随便便做个动作、说句话都好撩。”
　　张巡在外面的吧台煮奶茶，几个女生的声音太吵，他没听清电视里说了什么，隐约听到女生们说“公布恋情”、“告白”的字眼，怔愣一瞬，快步走近里间。
　　几个女同事还在捂着脸小声尖叫。
　　“‘因为爱他，那场初雪才有了意义。’，所以初雪那天仙女桃是在和男朋友约会吧，一定是的！”
　　“难怪最近看她，都觉得浑身在冒粉红泡泡，恋爱真好。”
　　“我也觉得仙女桃最近心情很好，微博都发得多了。”
　　张巡点开微博，搜索李桃的关键字，切换到实时那栏。
　　已经有粉丝截取了她的发布会现场采访，配文——爱的初雪！啊啊啊啊啊，我桃一定恋爱了吧！
　　女同事们也开始扒李桃微博，寻找蛛丝马迹。
　　“她最近经常发朋友家的小白马，叫什么张可爱的。我强烈怀疑这个朋友就是男朋友！”
　　“说不定张可爱都不是指马，是在拐着弯秀张姓男朋友。”
　　“不过小白马也好可爱，又威风又萌，难怪小名叫萌萌，看得我都想学骑马了。”
　　“我们公司不就有马场，等开业了，我们就去沪城，凭员工证，怎么说也能打个八八折吧。”
　　旁边传来一道清冽男声：“52折。”
　　三个女生齐齐回头。
　　张巡站在休息室的门边，嘴角微勾，眼底蓄着极为罕见的笑意：“员工福利，开业那三天，公司放假。”
　　说完，在一众女高音的尖叫背景音里，迈步离开。
　　.
　　张巡自打谈恋爱以来，接送女朋友都是亲力亲为。
　　陈郁和无人机医疗项目的总监有份文件需要他签名，在地下停车场的专属车内旁边等着。
　　张巡垂眸签字，项目总监看着他脸上一直未消的笑容，愣神了十多秒，不解和震惊冲破了畏惧的枷锁，脱口而出道：“张总您最近是有什么大喜事吗？”
　　“大？”
　　张巡顿了顿，眉梢上挑：“是挺大的。”
　　他将文件递回给陈郁：“情人节是这周五？”
　　陈郁点头称是。
　　“在内网出个通告，”张巡沉吟一秒，说：“周五那天都别加班，和另一半好好约会，晚餐公司报销。”
　　悠扬高昂的引擎轰鸣声里，黑色宾利带着主人压抑不住的喜悦，扬长而去。
　　项目总监目送那道近乎漂移的车影，神色惊惶：“张……张总最近太奇怪了吧！”
　　陈郁神情淡然：“以后大概都会是这个状态，习惯了就好。”
　　.
　　《寻爱》发布会现场。
　　媒体采访已经告一段落，大家各自离开。
　　李桃跟主创团队一一告别，保姆车驶进旁边商场的停车场，李桃从里面出来，坐进对面的宾利副驾驶。
　　张巡递了普洱奶茶过去：“回家吃饭还是去哪？”
　　李桃想了想：“回去吃吧，想喝周嫂做的乳鸽汤了。”
　　手机振动两下，吴真真发消息问综艺的事。
　　【桃，明星情侣PK季要开始了。】
　　【我择出了几个你和张总的粉红片段，你们挑一个吧】
　　她说的明星情侣PK季就是《恋爱吧》里的四对最佳CP评选。
　　在四组明星CP合体录制之前，节目组会在网上公布四组CP的某个片段，让网友评选最为般配的一对，有相应的奖励和惩罚。
　　四组明星CP的单独录制环节前段时间就已经剪辑完毕，李桃看了她和张巡的一些片段。
　　还不错。
　　很有商业CP的氛围感。
　　后期老师鬼斧神工。
　　照这样的剪辑下去，CP评选倒数第一舍她其谁。
　　李桃点开吴真真发来的视频。
　　篮球飞吻、公主抱、玩具熊亲吻、烛光晚餐告白……
　　每一段都充斥着浓郁的粉色恋爱气息。
　　还清晰可见张巡的脸。
　　李桃：“……”这是出自同一个后期团队之手？
　　她轻叹了声。
　　答应张巡录制综艺后，李桃其实就做好了公开的准备。叶嫂的那七年等待，她也舍不得让张巡经历一遍。
　　所以到了后面剪辑的几期，虽然团队暗暗塞了不少她和张巡的亲密片段，她也都没提任何意见。
　　但在播出之前，她还是先想过一阵清净日子。
　　【李桃：吴姐，你有没有觉得，这些片段，张巡太好认了】
　　【李桃：保密协议里不是这么说的吧】
　　【吴真真：啊，它还在啊】
　　【李桃：我记得有一段张巡和我骑自行车去海边的背影，用那个吧。】
　　【吴真真：我刚看完你的发布会采访，听意思，是要跟张总公开啊。】
　　【吴真真：怎么张总还不能露脸……】
　　【李桃：会公开，但不是现在】
　　【吴真真：那也快了。】
　　【吴真真：我决定赌一把。】
　　【吴真真：左右离拍最后的合体还定不下日子，索性就往后挪，等你们公开了，全程直播录制。】
　　【李桃：……应该也没这么快。】
　　【吴真真：你不是没几个月就要进组拍电影了，许瑶现在还在波兰拍戏，等大家档期对上，估计也就是半年之后了。】
　　【吴真真：我掐指一算，半年之内你和张总必公开。】
　　【吴真真：半年我还是等得起的。】
　　李桃：“……”
　　.
　　吴真真说的进组拍电影是叶歌神负责导演的那部，叫《盲证》。
　　叶歌神在回帝都后给李桃发了电影的剧本，讲的是作为男主的警察卧底金三角大毒.枭，和扮演实习警察的女主里应外合成功捣毁贩.毒集团的故事。
　　从电影名也能看出来，李桃所扮演的盲女是里面的关键性人物。
　　盲女是深得毒.枭器重的小辈喜欢的女孩，男主见小辈内心依旧存有善意和良知，一直试图拉他回头，后来毒枭意图加害盲女成为小辈反水的最后一根稻草，进而导致了毒.枭的落马和最终集团的崩盘。
　　李桃看完剧本，激动得一夜没睡，第二天一大早便发消息给叶歌神，说零片酬出演都愿意。
　　对《盲证》的重视一度超过了男朋友。
　　张巡赴美出差回来，没等到女朋友的甜蜜拥抱，看见的就是随便扒拉了一件睡衣的李桃窝在沙发上，捧着打印的剧本读得废寝忘食。
　　两个月后，李桃进入《盲证》剧组，参加第一次剧本围读会。
　　张巡作为投资方出席。
　　围读会开始前，叶歌神为大家介绍合作演员。
　　男主是三金影帝陆城，女主叫顾音，早年靠一部小成本文艺片出道，拿到金象女配后似乎隐退了两年，去年才重新出现在公众视野。
　　李桃看过她的电影，很有爆发力。
　　但女一号不是季晴？
　　李桃微怔，接着便听到叶歌神介绍季晴，女三号警花。
　　在剧本里，很少出现姓名，就是个镶边角色。
　　“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大银幕，请大家多多指教了。”
　　季晴俏生生地站起来，跟大家问好。
　　看起来似乎没什么情绪。
　　李桃远远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捏着白色裙边骨节凸出的手指，心里掠过一瞬讶异，但也没在意。
　　.
　　围读会结束，几个主演跟编剧还要继续深化人物，其他人都陆续出去了。
　　张巡看了看时间，决定先回车里等。
　　顶着众人注目礼走出来，有些演员鼓足勇气跟他打招呼。
　　他微微颔首表示回应，虽然疏离，但较之以往的态度，已经是相当亲和。
　　大家也知趣地不去打扰，目送他消失在拐角。
　　张巡的车停在一楼，被一片树荫罩着。
　　树旁站着位白裙长发的女人。
　　张巡余光淡淡瞥了眼，没在意，径直坐入后座。
　　“张巡学长，”
　　季晴拉住即将合上的车门，泪眼婆娑望着他：“你帮帮我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张总：名分在望。


第53章 热搜预备
　　季晴黏住车门的时候，张巡还在玩消消乐。
　　消消乐的关卡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更新。
　　李桃这段时间痴迷《盲证》，无心消消乐，游戏更新过后，一下子就多了百来个没通关的关卡。
　　张总百忙之余，便会登陆游戏帮女朋友维护通关记录。
　　季晴见张巡没反应，眼睛一眨，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带着哭腔喊：“张巡学长……”
　　张巡从游戏里分了点余光过去：“你是？”
　　他对娱乐圈的关注止步于某人的行程单，其他艺人跟他的交集，不在记忆范围之内。就连子公司聚星旗下有多少艺人，他都没在意过。
　　对季晴的印象更是几乎没有，约等于在无人机医疗项目里一次讨论会上的送水助理，还是被评估公司的。
　　也是李桃最近聊《盲证》提了太多次，他才隐约记得有这号似乎是女一号的人存在。
　　季晴我见犹怜的泪脸一下僵住，怔了两秒，保持住委屈的情绪，怯生生地说：“我是季晴，和张巡学长一样是江城庆北中学的，李桃也是我的学姐。后来进了娱乐圈，也拍了一些戏，但是没什么声音，学长应该都没听说过。”
　　张巡收回视线：“所以？”
　　语气冷淡疏离，逐客的意味相当明显。
　　季晴却仿佛没听出来，探进车里：“学长，你让聚星签了我好不好？”
　　“艺人这条路，真的好难走。我跟李桃学姐差不多的时间出道，漂了这么多年，遇见了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什么委屈都受过，却什么东西都得不到。”
　　她半个身子扑进车里，眼含热泪望着张巡，神情恳切：“学长，你要了我好不好？”
　　接着又补充：“我知道李桃学姐跟你的关系，学长你放心，我不会影响你们的。”
　　听起来像是一个善良无助的学妹在走投无路之下的投诚，略微一揣摩，便能品出一丝献身和威胁的味道。
　　献身无所谓，威胁倒是还能细品一番。
　　张巡抬眸，淡淡地瞥着她：“你想加入聚星？”
　　季晴泪光涟涟地回望：“做梦都想。”
　　“聚星有一套艺人评估系统，你想签约可以去申请。至于李桃和我的关系，”
　　张巡勾起一边唇角：“还谈不上受你什么影响。”
　　话落，没等季晴反应过来，接着说：“麻烦让让，我女朋友该出来了。”
　　.
　　围读会的剧本并不是终稿，编剧会整合会议中各方的意见进行一些必要的调整。
　　李桃和另外几个主演跟编剧团队聊完，抱着已经贴了半本便利贴的人物小传各自回家。
　　出会议室前，叶歌神叫住她。
　　“盲女的戏份之后可能会加重一点，你回去再看几遍盲人按摩店的剧情，争取再多体验几天。”
　　原剧本里，盲女和贩.毒集团的若干牵扯都是由盲人按摩店的初遇引发。
　　李桃之前在家里琢磨剧本，专门请了一位按摩店的小姐姐过来指导，并把张巡赶回了别墅去睡。
　　最后还跑店里呆了一个礼拜，感受现场氛围。
　　今天在会议上，主创团队有意深挖按摩店的背景，让它作为贩.毒集团和警方的博弈点。李桃作为其中的主要人物之一，必然会加重戏份。
　　“收到~”
　　李桃点头应好，腾出手朝叶歌神敬了个礼：“一个月后，你在清莱府见到的将不是演员李桃，只有按摩店盲女阿轻。”
　　《盲证》是中泰合拍，在泰国清莱府开机，李桃的盲人按摩店就开在三不管地带，目前戏份全在金三角地区。
　　叶歌神嘴角微微抽了抽，透过玻璃窗遥遥看了眼楼外树荫下的黑色保姆车和库里南，道：“那阿轻悠着点出门，别上错了车。”
　　.
　　初夏，天亮得早黑得慢。
　　四个小时的围读会结束，太阳还高高挂在树梢，向普罗大众分享着它的热烈。
　　李桃从大楼出来，新来的助理小田小跑上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撑着伞为她遮阳。
　　“谢谢，”
　　李桃冲她笑笑，把包递过去，剧本自己抱着：“下次不用专门下来啦，我自己过去或者把车开过来都行。”
　　余光瞥见一抹白色裙边在拐角的大理石柱一晃而过，脑海里闪过一瞬讶异，但也没放心上。
　　走到树荫下，保姆车和库里南的门都虚掩着。
　　根据地下恋情的流程，李桃应该先坐保姆车离开，绕到一个车流和人烟稀少的地儿，两边再对开车门，实现物资交接。
　　为此张巡还把宾利换成了劳斯莱斯的经典对开门，两边车门从里推开，正好形成一个包裹的空间，方便李姓女星迅速快捷地钻进钻出。
　　身为一个不能见光的地下男朋友，还能如此体贴周到，实乃当代二十四孝男友楷模。
　　考虑到最近一个月盲女阿轻都没时间搭理小张，李桃走到库里南后座站定。
　　“笃笃”叩车窗。
　　车窗降下，张巡侧头看过来：“没敲错？”
　　“没有呀。”
　　李桃摇摇头，手肘支着车窗，托起下巴歪头看他：“想跟张总多呆一会儿。”
　　张巡挑眉：“呆一会儿？”
　　精准扣住字眼。
　　李桃笑意不变，换了个方向歪头：“盲证快开机了，异国恋的号角已经吹响，有点点舍不得小张，所以想珍惜每一个一会儿。”
　　车里的冷气并着窗外的风吹来，一缕碎发刚刚好落在她的唇角，在她的喟叹之下打着旋儿抖了抖，像是在轻吻她的唇。
　　既美且撩。
　　张巡懒懒倚着椅背，视线慢悠悠落在李桃的唇瓣上，嘴角微勾，将那缕发拨去她耳后，将手伸出窗外，挡住透过枝叶缝隙照在她脸上的日光：“进来，外边晒。”
　　.
　　之后的一个月里，《盲证》剧组陆续召开了三次剧本围读会。
　　最终定下的剧本里，李桃的戏份加重了不少，还为下一部的拍摄留下了悬念。
　　不出意外，第二部的主角，是盲女阿轻。
　　本来只是借着叶歌神的光来大银幕打个酱油，未曾想酱油是明末清初时的镶金花瓶装的，可能后边还经了销烟大使林则徐的手。
　　李桃感叹不已，全身心的精力都用在了钻研盲人生活上。
　　张巡充当起了“贤内助”的身份，依旧到点下班，回别墅打包好周嫂做的晚餐送去C栋1102，一起用完餐，再陪李桃送盲人按摩店的小姐姐回家。
　　风雨无阻，历历在目。
　　临近开机，李桃结束了盲人教习。
　　她和张巡最后一次送小姐姐回家，被邀请上楼喝茶。
　　张巡不方便上去，在车里等。
　　“李桃小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感谢。”
　　小姐姐从茶几下摸出一个同心结，递过去：“这是我亲自编的，希望你和小张先生永结同心。”
　　她被李桃聘用后，辞去了按摩店的工作，被介绍去一家盲人大学教导盲文，结束李桃这边的课程就能立刻上任。
　　“谢谢你，它很好看。”
　　李桃双手接过同心结，笑着道谢：“我会好好珍惜它的。”
　　小姐姐脸上也带着笑，还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感叹：“我终于不用当你和小张先生的电灯泡了。就算是个不亮的，也很有心理压力。”
　　李桃：“？？？”
　　李桃：“……”
　　印象里，张巡好像也就晚餐那段时间露个脸，这也能算电灯泡？
　　她咽了咽嗓，喝口茶：“这倒也不必。”
　　“我是个瞎子，所以其他感官会更敏感一些。”
　　“这半个多月，你和我在一起的时间比跟小张先生多了很多倍，小张先生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更希望能跟你两个人待着。”
　　“就像每天过来和我们用晚餐，每天陪你一起送我回来，都只是为了陪你。”
　　小姐姐轻声说：“我眼睛看不见，反而能看到别人澎湃的爱了。”
　　.
　　半小时后，担心张巡在楼下等得无聊，李桃告辞离开。
　　黑色库里南途经七号别墅，驶进C栋停车场。
　　李桃靠在电梯的镜墙上，望着张巡按下楼层键，冷不丁出声道：“我们搬回去住吧。公寓空间还是小了，你很多东西都要放在别墅，来回跑太折腾了。”
　　张巡微怔：“能知道原因吗？”
　　“就，觉得男朋友很重要，不想委屈他。”
　　李桃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轻啄他的唇：“接下来的三天，我都是你的。”
　　《盲证》一周后开机，叶歌神已经在清莱府片场，她买了三天后的票飞泰国，预留两天时间与剧组磨合。
　　“叮！”
　　电梯到达11楼，厢门打开。
　　张巡眸光微暗，将正准备输密码的李桃打横抱起：“那我申请三天后再搬。”
　　单手输入密码，推开门，分开她的腿环自己腰上，托着臀抵在玄关的鞋架：“那边人多，不太方便。”
　　.
　　祸从口生。
　　自打李桃一时心软说出未来三天都是张某人的之后，小张一个电话拨给陈郁，调出三天的空档，拉着她在公寓里实打实度过了会被晋江依法取缔的三天，一秒都不曾浪费。
　　李桃深感后悔，趁张巡在书房处理合同的时候，窝在床上自怨自艾。
　　她明天下午的飞机，小张食髓知味完，参考了她有关可持续发展的意见，保证今晚只会抱着她睡，什么都不做。
　　但前面DO了这些天，可持续发展的资源都被他消磨得差不多了。
　　李桃回忆起昨晚半夜摸进七号别墅拿冈本，被出房间喝水的周嫂发现的羞耻瞬间，悲愤难当。
　　明明只需要张巡一个人过去就行了，说什么“一刻也不愿与你分开”，硬生生把她抱过去了。
　　这辈子的脸都在那一瞬间丢完了。
　　回想起周嫂努力忍笑，配合张巡说“我在梦游，我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李桃仰头“嗷呜”一声，脑袋蒙进枕头里。
　　旁边手机“叮咚”一响，赵欢往闺蜜群里扔了个链接。
　　【——工作中的男人最性感，张总我可以！】
　　【赵欢：@李桃】
　　【赵欢：桃，你男人又上热搜了】
　　李桃嘴角抽了抽。
　　点开视频，是张巡在纽约公共图书馆金融论坛的演讲。
　　【李桃：哦。】
　　【赵欢：这么冷淡？】
　　【赵欢：你瞅瞅热搜里的评论，你的情敌又多了不少啊，保守估计十万加】
　　【赵欢：不仅有国际友人，还男女不限】
　　赵欢“唰唰”就是一排截图。
　　李桃放大看了眼，都是网友在那条视频下的热评。
　　“张总娶我！！！”、“我的老公营业了！！！”、“今天是美貌与智慧并存的霸总龙骑士呢”、“妈妈，我又相信爱情了，这个男人谁能不爱呢？”……
　　就很真情实感。
　　其中爱得最真切的一条，被赵欢划了红线。
　　——老公娶我！有谁知道张总到底喜欢男的还是女的？我100万买了这个消息。
　　看头像和名字画风，是gay圈人士。
　　【赵欢：姐们，警惕起来吧，你连男情敌都有那么多了】
　　李桃嘴角一抽，觉得无语又好笑。
　　脑海中灵光一闪，捏着手机下床，哒哒哒跑进书房。
　　张巡听到动静，抬眸看了眼：“怎么不穿鞋？”
　　“这个不重要。”
　　李桃无所谓地挥手，跑他面前撑着办公桌坐上去，顺势把脚踩他大腿上，将手机递过去，揶揄道：“喏，张总，又上热搜了，最近圈里有个土豪粉，重金买你性向，还是个男粉。”
　　张巡：“……”
　　李桃歪头打量他，没心没肺地晃着腿：“张大兄弟果然风采依旧，男女通吃，荤素不忌，男粉比我的还多。”
　　张巡沉了沉眼，徐徐抬眸：“还有力气？”
　　说话间合上文件，手轻飘飘落在她腰上……
　　.
　　晨光熹微，李桃揉着腰被扒拉起来，给上班的男朋友打领带。
　　“下午我有个会，让陈郁送你去机场。”
　　张巡握着她的手，调整领结的位置：“我开机那天过来陪你。”
　　李桃本来还晕晕乎乎睡眼惺忪，一听“陪你”，立马打了个激灵：“你还没陪够哦？！”
　　张巡抚顺她炸起的头毛，低笑了声：“嗯。”
　　“你就不能做个人？”
　　李桃按着酸痛的腰，苦口婆心，谆谆教导：“好好工作养家，别沉迷儿女情长。”
　　张巡轻笑，在她腰侧轻轻摩挲，柔声答：“我只沉迷你。”
　　.
　　泰国，清莱府。
　　《盲证》还有三天才开机，李桃提前进组，跟合作演员磨合演技。
　　盲女阿轻有条导盲犬，剧组挑的是只成年金毛，相当热情，见谁都摇尾巴。
　　李桃带它住酒店，学着剧本里的阿轻一样为它准备一日三餐，陪它在花园遛弯。
　　两天下来，金毛就死心眼地把李桃当成了女主人，粘着她寸步不离。
　　开机前，制片人安排了主创团队的直播预热，等到了吉时再上香举行开机仪式。
　　李桃最近都睡得少，三天两头容易犯困。直播的重点在于叶歌神和两个主演，她也就乐得窝在保姆车里补眠。
　　直播间里，主持人介绍完主创团队，拉着季晴夸了一通警花再现，正要找女二号李桃。
　　季晴指了指片场角落里的黑色保姆车：“她在车里，我们去找她吧。”
　　助理小田拉开车门。
　　金毛趴在李桃脚边，望着车外的几个小姐姐，乐呵呵地晃了晃尾巴。
　　“毛毛，你帮我们叫叫阿轻姐姐好不好？”
　　季晴摸了摸金毛的脑袋，哄它。
　　“汪！”
　　金毛尾巴摇得更欢了，伸长嘴筒子，蹭李桃的脸。
　　李桃没反应，睡得死死的。
　　它又舔了一下。
　　李桃皱起眉，捂着被舔到的脸颊，咕哝了声：“张巡，别亲了，我累了……”


第54章 
　　主持人找李桃直播，是因为弹幕上的李桃和周彦生CP粉在求校花露脸。
　　电视剧《寻爱》上星播出没多久便登陆各大网络视频平台，业内业外好评不断，播放量居高不下，为李桃和周彦生带来白玉兰奖最佳男女主提名的同时，也为两人带来了数量可观的“逃生”禁忌CP粉。
　　两位演员业务能力都不错，除了拍戏之外，个人生活都相当低调，基本无绯闻。粉丝也多是颜值和演技粉，粉随蒸煮走佛系路线。
　　《寻爱》出来后，业内评价两人都贡献了出道以来的最好演技，从海报上就能看出火花和张力。两边不少粉丝也都直接成了CP粉，和路人CP粉们组成庞大的“逃生”CP团体，一度跻身微博CP排行榜前三。
　　剧里是师生恋，没办法有大多亲密桥段，CP粉们在剧外扒糖扒得风生水起。
　　《恋爱吧》综艺早前放出过四组明星情侣的有爱互动，让网友评选最佳CP。李桃那对只是一段五秒的自行车共骑远景，男女主连脸都看不到，当仁不让得了倒数第一。
　　CP粉们一记洛阳铲，把评选扒了出来，说是“逃生”CP的售后，要求重开一次。跑《恋爱吧》官博和吴真真私人号下面刷屏，指天指地发誓，一定会把“逃生”CP送上正数第一。
　　对此，吴真真特地询问了李桃的意见。
　　李桃敬谢不敏：“我已经很对不起周老师了，放过他吧。”
　　昨晚，周彦生转发了《盲证》官博的直播宣传，恭喜开机大吉。CP粉们寻味而来，蹲点看直播，耐着性子等主持人采访完了一众主创，才忍不住刷屏要求看李桃。
　　然后，她们见到了屏幕里的李桃。
　　听到她扔下一句“别亲”，继续蒙头大睡。
　　金毛歪着脑袋看李桃，没听懂女主人刚刚说了什么。
　　助理小田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想去捂李桃的嘴，但已经来不及，冲刺的动作卡在半路，只刚好挡住李桃暴露在屏幕里的半张脸，不尴不尬的。
　　女主持举着直播用的手机，满脸慌张与不敢置信。
　　季晴神色平静，好似对李桃的发言置若罔闻，只眼底掠过一瞬快意，直勾勾看着直播间里的弹幕。
　　屏幕里，CP粉的弹幕已经铺满整个房间，飞速滑动着。
　　【天哪天哪，我没听错吧！！！】
　　【仙女桃在说什么？？？】
　　【啊啊啊啊啊！仙女桃刚刚说了什么！！！】
　　【她说谁谁别亲了，那个谁谁是谁！！！】
　　【必须是陆教授啊！仙女桃有史以来唯一的吻戏！】
　　【看口型就知道了，z的发音，不就是“周”字哦】
　　【我会唇语，仙女桃说的是“zh”、“sh”，合起来就是周生，“彦”字被她吞掉了】
　　【天了噜，仙女桃都这么说了，和公开有什么区别！】
　　【呜呜呜，妈妈，我磕的CP成真了】
　　【仙女桃还说累了，所以前一阵两个人都消失，是过二人世界去了吧，一定是吧！！！】
　　【KDL!TTL!桃生SZD!】
　　【HTHZKJH（好甜好真快结婚）】
　　【“桃生”是真的，我信了，你呢？】
　　这时候，设备不专业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
　　好的直播手机和软件，你在屏幕外说句悄悄话都能被收进去，然后被网友们通过声波分析等种种手段。
　　不好的设备，你对着怼到脸上的屏幕小声咕哝一句，没准收录系统都反应不及时，只能依稀听到部分字眼。
　　《盲证》这次的直播是制片方临时起意，设备就是一台用作拍照的美颜手机，软件倒是专业的鲸鱼直播APP，但架不住李桃声音小。
　　女主持她们听得一清二楚的“张巡，别亲”，转成电流重新被翻译出去就只剩半句清晰的“别亲了，我累”。
　　人类的大脑很神奇，对于获得的信息拥有极强的自动完善能力，俗称脑补。
　　CP粉将此发扬光大，只要想扒糖，什么都是真。
　　互动是正主亲自发糖，保持距离是避嫌糖。无论事实是什么，在我这里它就是糖。
　　所以李桃这句不清不楚的咕哝，被她们自动美化成了“逃生CP是真”的铁证。
　　女主持的表情，更加诡异了。
　　“阿轻小姐姐这几天沉浸式体验剧本一直没怎么休息，我们就不打扰她了。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谢谢大家送的礼物，再见！”
　　她用自己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说完这句话，立刻关闭直播间。
　　助理小田：“所……所以，粉丝把李桃姐说的听成周老师了？”
　　季晴闻言狠狠剐了她一眼，又很快隐藏好眼中的恨意，笑着说：“这样就好了，我刚刚好担心网友们骂李桃蹭张总的热度。”
　　“暂时是这样，但后面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
　　女主持幽幽地叹了口气：“幸好李桃有热门CP，也幸好我这个垃圾手机听声音听不清。”
　　她临时接到聚星下达的任务客串主持人，手里头就一台美颜手机。
　　三人最后看了眼差点一句话断送职业生涯的李桃，拉着金毛下车。
　　.
　　离大师算出的吉时还有两个多小时，李桃在车里无人打扰，睡得天昏地暗不知今夕何夕。
　　车外，本来以为只是虚惊一场的直播小队，眼睁睁看着CP粉们发布了剪辑过的直播间视频，带着“李桃直播说漏逃生CP是真爱”的话题一步步爬上热搜前十。
　　没多久，一个三无小号sunshine忽然爆出一条八卦，称“目前在电视圈风头无两买低调清纯人设的李姓女星，靠金主挤进了娱乐圈，还拉着老实的男明星炒CP炒上了热门，CP粉们磕的都是血糖”。
　　紧接着，又转发了一遍——不用怀疑我爆料的真实性，手里有东西，看心情要不要放出来。
　　微博短时间内被各大圈内营销号搬运，很快“李姓女星金主”就和“逃生CP是真爱”并排上了热搜，一个第五一个第四。
　　第五的话题下边，除了抱团的营销号之外，还有一些一看就是水军的号在评论。
　　网友们看出两边主人公都是同一个，路人吃瓜看戏，CP粉讨伐营销号买热搜恶意炒作。
　　【买水军号能买高级一点的吗？好歹换换头像吧，简直在侮辱我的智商】
　　【仙女桃是绿茶白莲花，陆教授是老实傻白甜？？？你仿佛在逗我笑，你看他俩像吗？】
　　【“逃生”不约，赶紧滚】
　　【现在谁还不知道热搜第三第五是某浪的固定广告位，抱走我桃不约。她进大银幕就是支持叶歌神的事业，友情客串打个酱油。佛系女星一个，微博都难得发几条，挡谁路了要被这么泼脏水？】
　　【我桃一直走的佛道双修路线，有东西就放啊，还玩威胁那一套？给奶奶爪巴！再空口瞎掰就法院见。不跟你整虚的，要上就上法院传票】
　　【一个因为初恋死得太惨烈导致都不敢接爱情戏的人，你说她会傍金主？？？我哭了，我装的，我笑了，是真的】
　　李桃出道这些年，除了拍戏之外很少出现在公众视野，《与你同行》与《恋爱吧》是唯二的两部综艺，在网友评价里虽然很少出现姓名，但一旦被问起，无一例外都是好评。因此大家虽然一直在看戏，但真正相信营销号爆料的网友约等于无。
　　其他艺人粉丝看她被营销号阴阳怪气地泼脏水，都忍不住下场怜爱了几句。
　　【虽然不站逃生CP，但李桃傍金主这事我是不会信的。有证据就甩证据，阴阳怪气连人名都不敢说，躲在键盘后面就不用当人了是吗？】
　　【这俩难得有点热度，就有人眼红了？】
　　【这是哪对CP准备踩着他俩上位，还是谁看不惯李桃拍电影啊？】
　　【之前我叶神公开那会，她连发布会采访都不肯蹭热度，你跟我说这样的人会傍金主？人要想靠这个火，早八百年就能拉着叶神炒CP了】
　　【之前还有中创女神这事，人家出道就是聚星人，背靠中创资本大户，用得找另外找金主？】
　　【人提到张总都恨不得隔个十万八千里，哪个金主能有张总大腿粗？】
　　【别是谁想傍金主傍不上，人喜欢李桃吧】
　　就，林子大了，总会有鸟儿瞎撞上差不多的真相。
　　网友们口诛笔伐，激情讨伐营销号恰烂钱。
　　《盲证》片场，女主持一行人的心情跟着热搜上的话题起起伏伏，看到网友们把重点放在了那条莫须有的八卦上，心口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反正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东西，就当是一次免费宣传好了，至少直播的事岔过去了。”
　　“幸好李桃低调，不然真说不准就被全网黑了。”
　　女主持感叹道：“我上一次看到网友一窝蜂抵制营销号，还是抄袭电影上映那回。”
　　助理小田还有些不解：“它们怎么会黑聚星的人，卖号了吗？”
　　聚星跟中创的关系是公认的，一脉相承的财大气粗不差钱。
　　以前营销号恶意炒作聚星旗下一位艺人的黑热搜，逼聚星出钱压消息。聚星迅速出面，对上营销号的签约公司，一通经济和舆论的组合拳，扒出公司幕后灰色资本的老底，连根带泥封得干干净净。
　　经此一役，聚星一战成名，旗下艺人除开自身因素导致的黑料外，营销号的炒作拉踩名单里永远不会出现她们的姓名。
　　李桃这一次被大面积抹黑，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可能是集体没吃药吧。”
　　“我们看戏就行，它们讨不了好的。”
　　大家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下，吃瓜吃得津津有味，还拉着片场的工作人员一起吃上了。
　　李桃的经纪人周雅丽从外面取完快递回来，就看见盲人按摩店的墙根下，蹲了一排低头看手机的。
　　“这是等吉时的新仪式？”
　　周雅丽放下酱板鸭，问助理小田。
　　“没呢，就是单纯地吃瓜。”
　　小田冲她扬了扬手机：“营销号黑李桃姐傍金主，被网友日了。”
　　话音刚落，人群中爆出一阵“哦豁”。
　　“来新瓜了！”
　　三无小号发布微博——你们要证据是吧，我有的是。
　　配了三张图片，是李桃和男人在各个场合的互动。
　　在酒吧后门靠在男生身上，一条腿勾缠着男人的小腿，手环着人脖子要亲亲；晚宴角落，直勾勾地望着人潮中心的男人，倾慕之情溢于言表；扒在黑色库里南的后座车窗，冲车里的男人谄媚撒娇……
　　无一例外，李桃是主动方。
　　车里的那张漏了男人的半张脸，是神色慵懒好似冷眼看她表演的张巡。
　　几大营销号联动转发，配文——#李姓女星金主#你们要的证据来了。
　　.
　　李桃按掉提醒开机的闹钟醒来时，面对的是经纪人周雅丽和助理小田的生无可恋脸。
　　“你们什么表情，我没睡过头啊。”
　　她回复完张巡四个小时前的登机微信，捞过酱板鸭慢吞吞地开盖：“我就吃一小块，当做庆祝开机。”
　　周雅丽叹了口气，神情悲戚：“你吃完吧，之后可能都不会有心情吃了。”
　　李桃：“？？？”
　　.
　　#李姓女星金主#的话题，被拱上了热搜第一。
　　照片做不了假，李桃和张巡的那三张亲密照，一经发出便席卷网络。原先只是粉圈小范围吃瓜看戏虐营销号，牵扯上张巡，话题被无限扩大。
　　还有不少不愿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爆料，李桃曾在观澜会所一个电话叫了白马一百个男公关。后面能跟勾搭上张总，也是借那次白玉兰奖失利，假装喝醉黏着人张总不放。之前在内蒙古录综艺时，还包养了当地的青年当贴身保镖，后面去渝城参加叶歌神的演唱会又包了一个。
　　张巡的一众颜粉闻风而来，将李桃转发的那条《盲证》直播微博骂了数十万评论。
　　“逃生”CP粉短短一个小时便经历了一番大喜大悲，不少脱粉转黑，跟水军号掺杂在一块，乌泱泱一大片看着极为渗人。
　　【一边炒“逃生”吸血，一边扒住张总不放，想得到挺美？】
　　【还在直播里说那种话，“周生”、“张巡”模糊不清，怎么不干脆秀个吻痕】
　　【李姓女星出来说句话啊，躲在后面算什么本事】
　　【这次白玉兰又入围了女主，一看就是陪跑的。看来又有机会借酒装疯爬张总车了。】
　　【平时看着这么清纯，私下里还干这种事呢】
　　【原来只要够不要脸，高岭之花张总其实是可以摘到的】
　　【白马的料是真的吗？一百只鸭子，她开鸭公馆啊？】
　　【哈哈哈她每次接受采访都说自己爱吃酱板鸭，原来还有这个意思啊】
　　李桃粗粗扫了眼热评，看眼手里才啃一口的酱板鸭，默默放回去：“她们侮辱了鸭鸭。”
　　“这是重点吗？”
　　经纪人崩溃道：“重点是你在热搜上被骂了两小时，我现在都不知道那个叫sunshine的手里还有多少照片。”
　　“照片不重要。”
　　李桃无所谓地耸肩：“我要是真傍上了张巡，那的确凉了。”
　　“但我没傍啊。”
　　“我们是21世纪自由恋爱，那些知情人士的爆料，主角都是张巡。大家最多不过骂我们一句戏精，但我们爱角色扮演，碍她们什么事了？”
　　李桃佯装委屈：“还不允许情侣之间玩点小情趣哦，金瓶.梅的花样都比现在多。”
　　周雅丽、小田：“……”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问：“你们要公开了吗？”
　　“会公开，但不是现在。”
　　李桃慢悠悠地喝着椰子水：“这次明显就是张巡不知道从哪招来的烂桃花，砸我身上了。”
　　她虽然数学不行，逻辑学勉强还是能及格的。
　　以中创和聚星的招牌，营销号会放消息，一是为了足够多的钱，更是想出口恶气，认为张巡一定是被她被哄骗了，所以敢出面曝光，看中创和聚星笑话的同时，还能得一个见义勇为的名声。
　　这群人其实一开始只是想把她拉下水，如果网友们一开始就信了热搜开始骂她，照片不会放出来。
　　李桃自认在圈内人际简单，虽然交往都不深，但也没碍着谁的路。能弄到那些照片，并愿意花那么大的代价买通营销号，显然只有情敌能有这种精力和恨意做这些。
　　“男颜祸水。”
　　她轻哼：“等拍完《盲证》，必须让他实打实演三天观澜小张，才对得起今天浪费的这盒酱板鸭。”
　　话音未落，手机忽然振动。
　　是男颜祸水来电，大概刚下机。
　　李桃面无表情摁黑手机，往包里一扔。
　　小田愣住了：“不接吗？张总可能是看到了热搜，来找我们商量的。”
　　“这件事他自己可以解决，”
　　李桃耸肩：“而且，我都被网友封为21世纪绿茶之首了，不能有几分钟的迁怒时间哦。”
　　.
　　统筹过来说吉时快到了，让李桃过去一起点香。
　　大家拜了一圈关公和林则徐，拍完大合影，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拍摄。
　　李桃的戏在晚上，这会儿正无聊，牵着金毛在附近的河岸散步。
　　“李桃姐，你的热搜又变了！”
　　小田举着手机跑向她：“张总发微博了！”
　　李桃微怔，接过手机。
　　中创资本-张巡：欢迎来傍，顺便，快过年了，求个名分@李桃
　　配图是一张私人宴会的照片。
　　脚踏星光的女明星站在舞池中央，张巡单膝跪地，虔诚而专注的吻落在她手背。


第55章 （正文完）
　　李桃有些懵。
　　微博下的评论十分钟里已经突破了二十万。
　　但刷不出来，只能看到前面的几条热评。
　　【？？？？？？？这是什么逆天大反转？】
　　【张总，你被盗号了就眨眨眼】
　　【所以“逃生”是假，“张冠李戴”是真？】
　　【我柠檬了】
　　新浪在经历了三个多小时的跌宕起伏后，终于不堪重负，崩了。
　　好在现在还是工作时间，程序员们最多秃个头。
　　李桃退出张巡的微博主页，看见已经卡住的热搜。
　　前十里，她的话题占了仨。
　　#李姓女星金主#
　　#李桃中创女神#
　　#张冠李戴#
　　张冠李戴是一小时前网友嘲讽金主热搜提到的CP名。
　　【张总的名号这么多年都没人敢沾，李桃居然有胆子贴着他吸血，张冠李戴CP爱了爱了。】
　　现在张巡的这条微博一发出来，张冠李戴反而成了褒义词。
　　李桃忽然又有些想笑。
　　“见风使舵。”
　　她低嗤了声，将手机还给小田：“他人还在路上？”
　　话音刚落，脚边的金毛忽然高抬起头，朝前面公路上的黑色SUV长啸一声。
　　“汪！汪！”
　　李桃跟着看过去。
　　后座的车厢门被人从内拉开，张巡从车上下来，微微侧过身，望向河岸的她。
　　“嗷呜~”
　　金毛摇晃着毛茸茸的大尾巴朝张巡狂奔过去。
　　“毛毛！”
　　李桃手里还抓着牵引绳，被脱缰疯狗上身的毛毛拖着跑到公路边，因着惯性没刹住车，结结实实摔张巡怀里。
　　张巡搂着她的腰，笑问道：“这个拥抱是代表消气了？”
　　李桃瞥了眼一头扎进车里吃鸡肉干的金毛，嘴角微微抽动：“你居然连没见过的狗都要收买。”
　　.
　　张巡隔天要飞新加坡，本来是以投资方的名义参与开机仪式。未曾想短短一个下午，李姓女星秘而不宣的男友身份就被网友们从地下扒拉出来了。
　　娱乐圈没有男友请剧组吃饭的惯例，张巡结合投资人的身份，请工作人员吃烧烤。
　　你来我往、推杯换盏的工夫，酒劲儿上脸，人也熟络了。
　　大家百无禁忌开始问张巡和李桃这对小情侣的八卦。
　　“张总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大家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根本想不到你们私下里有什么关系。”
　　“老许上次说李桃喝醉酒非礼你，我还不敢相信。其实那时候你们就有苗头了吧！”
　　“我说仙女桃那次莫名其妙发什么初雪的视频，那天是不是你俩一起过的？”
　　李桃明天上午有戏要拍，跟合作演员顾音在旁边对戏。
　　张巡点到为止，四两拨千斤将五花八门的问题绕开。
　　一场烧烤吃得宾主尽欢，唯一脸色与众人格格不入的，是下午因为NG次数过多被导演批评的季晴。
　　李桃跟顾音对了两遍在菜市场偶遇的剧情，视线不自觉落在季晴身上。
　　顾音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问：“查到爆料人了吗？我朋友养了几个圈里的号，帮你问问？”
　　“暂时不用。”
　　李桃说：“已经有苗头了。”
　　娱乐圈本身就不是能保守秘密的地方，李桃循着自己的人脉圈子探过去，幕后主使很快冒出了头。
　　季晴卖了从怡天刘总那里收到的珠宝钻戒和稀有皮包，钱全砸买消息和营销号上，孤注一掷想让李桃身败名裂。
　　李桃有些想不明白，她的动机是什么。
　　要说是张巡，他的魅力还不至于大到让季晴抛弃职业生涯赌这一次。不然早在怡天出事的时候，季晴就找上聚星了。
　　要说是李桃自己不招人待见，她也不认。
　　她跟季晴唯一的交集就是中学同校，但也没说过话。
　　所以最大的可能性还是张姓某人那瓢男颜祸水。
　　李桃侧头睨了还在同叶歌神喝酒的张巡一眼，余光瞥见季晴跑出去，跟着起身：“你先练，我等会儿自己再磨几遍。”
　　她追上季晴，轻声喊：“sunshine。”
　　季晴停下，一帧一帧转过身：“你知道了？”
　　李桃心下轻叹了声，淡然与她对视：“本来有些不确定，现在确定了。”
　　“你诈我？”
　　“你现在是在可怜我？”
　　季晴怔愣一秒，忽然变得歇斯底里起来：“你有什么资格可怜我？如果换个位置，我们都是一样的！”
　　“你不过是因为有了张巡，所以想得到的都能轻易得到。如果换成是我，你还能过得这么轻松？你只会比我更难看，只能强忍恶心伺候那些脑满肥肠的老男人，只能陪着笑脸，他们说什么你做什么，被当成玩物送来送去。而我却可以高高在上，冷眼看你在地狱里挣扎。就像现在的你一样，流下几滴鳄鱼的眼泪，假装悲悯。”
　　“抱歉，我没有可怜你，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李桃打断她：“你先把自己当玩物，谁会再拿你当人？”
　　“我不需要张巡，想要的东西会自己争取。”
　　“如果我在你的位置，也绝不会变成你。”
　　她望着季晴，一字一顿道：“我宁可退圈，也不会选择用身体去置换所谓的资源。”
　　.
　　第二天，微博早已恢复正常。
　　属于李桃的热搜又多了一则。
　　#中创女神给张总一个名分吧#
　　李桃：“？？？”
　　李桃：“……”
　　点进热门微博，是认识的圈内艺人和中创投资的各大公司官微，转发了张巡的微博，带起有关名分的话题。
　　【中创资本：老板娘给老板一个名分吧】
　　【梁田：呜呜呜神仙爱情，我磕到了】
　　【陈旭扬：桃子姐值得所有的爱】
　　【吴真真：帮张总求个名分】
　　【叶铭章：支持】
　　【周彦生：支持，恭喜。】
　　【许瑶：恭喜】
　　【陆城：#中创女神给张总一个名分吧#】
　　【一直很瘦的宋宋：@李桃，妹儿，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桃眨眨眼，转发原博——就，纠正一下，现在才六月，过年好像还有点远。
　　完美演绎一个铁血无情、不为舆论所动的高冷女星。
　　新成立的张冠李戴CP粉们在评论区过年。
　　【发糖了发糖了，仙女桃终于回应了】
　　【呜呜呜，绝美爱情我终于磕到了】
　　【啊啊啊啊啊，我在澳洲，我这儿就是过年了】
　　【仙女桃，你去鹅组瞅瞅，那里现在因为张冠李戴一片过年气氛，服务器崩了阿北还没钱修。你忍心说还不到过年吗？】
　　李桃：“……”
　　就，很忍心。
　　服务器崩着崩着也就习惯了，她混迹鹅组多年，遇事必崩已经成为了这家APP的防伪标志。
　　真正的知情人士顶着大名跟着在评论区爆料。
　　【丁一凡：回应不错，我老婆说回来给你俩做一对兄弟蛋糕庆祝一下。】
　　【顾宁：好气哦，现在终于能说话了。你们知道这俩是中学同学吗？差点就早恋的那种同学】
　　【赵欢：所以张总为什么现在还得不到名分，因为我家桃子在《与你同行》说的那个直男兄弟，就是他啊！】
　　【南方娱乐-孙昊：张嫂对不起，中创女神第一张照片我给拍的，也是我给曝的，张总下的命令】
　　【傅辰：每日一问，什么时候才能正式喊声张嫂？】
　　【张宸：我也想知道，什么时候能听弟妹喊一声大哥。】
　　网友们嚎得像尖叫鸡，李桃却无动于衷，仿佛转发完微博后就失联了一般。
　　.
　　6月15日，李桃向剧组请假，回国参加沪城电视节颁奖典礼。
　　也不知道是主办方特意避嫌还是为了什么，李桃和张巡的位置隔了老远。
　　最佳男女主的奖项留在最后揭晓。
　　开奖嘉宾宋玲和张巡并肩走上领奖台。
　　张巡一身剪裁得体的紫红色西服，领结是李桃选的墨绿情侣款。
　　宋玲也是一身紫色礼服裙，开奖前还在打趣：“我先跟张冠李戴CP粉们解释一下，我这条裙子绝对没跟张总约好。张总今天这身的重点是那绿领结，等会儿某位李姓女星登台大家就会知道。”
　　台下哄堂大笑。
　　“张总，这个奖你觉得是你开我开？”
　　宋玲接着问：“如果不是你期待的那个名字，会不会有点尴尬？”
　　“你开吧。”
　　张巡视线穿过斑斓灯光，落在第三排的李桃身上，薄唇微勾：“如果不是我预想的那位，我会撕了卡片也说不定。”
　　宋玲：“……”
　　“开个玩笑。”
　　张巡低笑，沉声道：“无论最终得主是谁，她在我这里永远是最棒的。”
　　台下一众哄笑。
　　“谈恋爱真好。”
　　宋玲感慨：“连传说中不苟言笑的张总都会开玩笑了。”
　　将信封推过去：“还是张总亲自开吧，我希望那个名字是由你亲自说出来。”
　　“承你吉言。”
　　张巡颔首接过，朝台下微欠身，缓缓揭开信封。
　　“最佳女主的得主是……”
　　他合上信封，声线清冷矜肃：“《寻爱》，李桃。”
　　台下掌声如雷。
　　李桃微怔，又很快回神，转身和剧组团队拥抱。
　　“恭喜……我的桃。”
　　台上，张巡凑近话筒，低声说。
　　李桃一身曳地墨绿长裙，缓缓行至他身边。
　　张巡伸手想要礼节性地拥抱，被她避开。
　　李桃接过宋玲递来的奖杯，在众人的怔愣里调整话筒位置，淡然出声：“谢谢大家。”
　　“今年网上都在说这次我又是陪跑，所以我也没准备获奖词。但落选感言心里已经过了挺多遍，本来以为是在采访的时候说，现在说感觉也还行。”
　　“首先还是要谢谢《寻爱》团队，我很庆幸能遇到这么好的项目和团队，一起碰撞打磨出彼此满意的作品。同时感谢评委和观众对它的肯定，这是我们《寻爱》团队一直追求的认同感。”
　　“最后，要感谢我背后的男人。”
　　她偏头，看向一旁安静等待的张巡：“我骨子里是个很固执的人，认死理，还追求仪式感，咬定了方向和目标就不会轻易改变。”
　　“拼着一口不是南墙倒就是我头破的狠劲儿，让彼此蹉跎了挺多年。导致别人家的孩子都知道打英雄联盟了，我们张总还只能对着镜子想我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张巡愕然抬眸。
　　李桃朝他眨眨眼：“所以每次在家看见张总照镜子，我心里其实挺愧疚。”
　　“之前不愿意在微博回应那些热搜，也是想留在这里把名分落实。”
　　“最佳女主角我今天已经拿到了，下一个目标是成为最佳老婆。所以，”
　　她伸出右手，微微翘起无名指：“张巡，你愿意娶我吗？”
　　“荣幸之至。”
　　张巡单膝跪下，握住她的手，将吻落在她的无名指。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