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尽温柔》 作者:瑾余   一句话简介:追妻火化场,正文完结   立意:失去方显弥足珍贵,追妻要历千辛万苦 第1章   “温锦柔不就是靠脸?徐总迟早把她甩了!”   这句话由远及近传来时,温锦柔正站在洗手间镜子前涂口红,神态平静。   姑娘纤细素白的手指握着口红在唇上轻轻带过一道弧度,饱满的唇瞬时变得娇艳欲滴。   对话的两名女员工走进洗手间,看到里面的人,面色立即变得格外复杂尴尬,“……温小姐,早……早啊……”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她们刚才的对话,两名员工心中直打鼓。   温锦柔收起口红,拿过包转身,眼神轻轻落在两名员工身上。   她瞳眸清澈,眸底宛似有一汪皎白月色,天生带着几分楚楚动人的意味。   眉目如画,明眸善睐,相貌极其精致,像是江南水乡最温婉的姑娘,叫人看一眼便忍不住想要呵护。   无论看过这张脸多少次,见过温锦柔的人还是会惊艳,也难怪她会靠脸得到徐诣的关注。   温锦柔轻轻抿唇:“早。”   与往常无异,依旧温软得没有一丝脾气,完全就是徐诣娇养着的一只金丝雀,除了会讨好男人其他一无是处。   职场如战场,俩女员工虽然面色没什么变化,心中却有些讥讽,什么都没有的平凡姑娘跟着有钱人就是这个下场,随便被谁踩一脚都不敢反驳,说白了就是窝囊。   温锦柔打量着俩人神色,不动声色地加深笑容:“我先去徐总办公室。”   俩女员工赶紧点点头,把路让出来,看着她背影走远,俩员工啐了一声:“呸!狐狸精!”   “就是!”   “走着瞧吧,以色侍人,终究不会长久。”   **   温锦柔在乘胜集团有许多特权,徐诣特许她可以随时出入公司。   她没有工作,唯一需要做的就是随时跟在徐诣身边,做他的跟随者。   毕竟谁都知道温锦柔是徐诣出差时带回来的平凡小妹,没学历没知识,就一张脸,能指望她有什么工作能力?   只要有这张漂亮的脸蛋,能陪徐总纵情便够了。   当然,这明目张胆的“偏爱”惹来众人妒忌,公司上下大部分女员工将温锦柔当做眼中钉肉中刺,每天虔诚的许愿,希望徐诣能够快点玩腻她。   可半年过去,温锦柔的地位依然屹立不倒,甚至于,徐诣还越来越纵容她了。   不少女员工敢怒不敢言,毕竟徐诣在俞城商圈的地位不同凡响,他的人,大家哪怕再怎么讨厌,也得表面装和睦。   温锦柔走进办公大厅,如往常一般接受着同事们暗藏鄙夷的注目礼。   推开总裁办公室门,入目是十几名特助站在徐诣办公桌前,已挡住视线,她看不到徐诣什么表情,但氛围并不好,特助们脸上的表情都有些紧绷,温锦柔习以为常,安静的走进办公室。   徐诣在公司的时候,温锦柔每天只负责为他端茶递水煮咖啡,除此之外,她的作用仿佛只剩下那层不言而喻的关系。   而现在,温锦柔便正在给徐诣泡咖啡,这种事她做得勤勤恳恳,平时和徐诣住在一起时也格外贤惠温柔,这份难得的懂分寸让徐诣很满意。   缓慢的搅拌着咖啡,温锦柔听见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传来:“重做。”   徐诣的挑剔,温锦柔也同样习以为常。   无论多么好的策划案,他总能精准的挑出刺,并且打回重做,他要的从来都是最完美的。   这让温锦柔想起他们的其中一次见面。   上一次的她只是个送外卖的小姑娘,因为着急给买家送吃的,在酒店里不小心撞进他怀中,抬头时的惊鸿一眼,徐诣对她有了兴趣。   这是这段纠葛的开始。   后来俩人有过一次鱼水之欢,睡醒后天各一方就罢了,可徐诣却蚀骨入了髓。   他也不止一次的说过,第一眼就对她很满意。   徐诣做事向来肆意妄为,之后把她带了回来,随时带在身边,表面上他们有恋爱关系,实际上谁都知道,他并不把她放在心上,所以是个人都能瞧不起她,而他只会在某些时候无度的索取。   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但,真的是默契吗?   并不是,她只是太无聊,来陪他玩一场游戏罢了。   温锦柔眯着眼无声地一笑,用手指摸了摸咖啡杯,已经温了下来。   办公室里早已安静下来。   徐诣盯着温锦柔侧脸看了大约几分钟,原本深邃的瞳孔愈发的幽深莫测。   男人的视线一寸一寸移动,缓慢地描摹着她的曼妙曲线。   温锦柔十分的从容,徐诣对她有多么着迷,这一点只有她最清楚。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徐诣是不是已经快爱上她了?不过这种想法很快就会被否定,她同样也知道这狗男人有多么薄情冷性,时刻都能翻脸无情,距离她的目标,还远着。   温锦柔端着咖啡转身,撞入徐诣幽深灼热的眸子,愣了一下,恰到好处地羞赧躲开视线。   徐诣眼神中的灼热非但没有冷却,反而更添几分热度,嗓音微哑:“过来。”   温锦柔乖乖走过去。   徐诣矜贵沉稳地坐在办公椅上,看了她两秒,拍自己的腿:“坐过来。”   她抿唇笑了笑,没有犹豫,乖乖地坐在他腿上,伸手搂住他颈弯,却害羞得不敢抬头看男人。   徐诣搂住她腰,微倾身吻她的耳垂,每说一个字,声线便愈发的低沉沙哑:“怎么不多睡会儿,来公司做什么?”   温锦柔脸有些红,嗓音更低了,似乎是不好意思:“……我来公司,是因为想你。”   她嗓音婉约温柔,撒娇的意味很明显。   徐诣低低地笑了一声,轻刮她鼻尖。   说着想他的姑娘,却害羞得不敢看他一眼,被他逗一下,便逃避似的躲进他怀中。   徐诣微牵起唇,没有把人推开。   俩人朝夕相处已经半年多,她从来都是这个样子,可奇怪的是,徐诣却分毫不腻。   “吃东西了么?”他问。   温锦柔点点头,把咖啡推到他面前:“你喝。”   男人眼带笑意地睨了一眼咖啡,端起来喝一口。   “怎么样?”   徐诣:“不错。”   他将咖啡端开,抬起她下巴仔细打量,视线落在她嫣红的双唇上,问话有些漫不经心:“刚刚看你进来时,似乎有些不开心。”   温锦柔摇摇头。   徐诣微挑眉,指腹轻柔地摩挲她下巴处的肌肤:“真的?”   温锦柔看着他问:“如果我不开心,你会怎么做?”   他笑着将手放开,有些薄凉地道:“是我给的不够多?”   温锦柔垂下眼睫,缓慢的摇头。   徐诣看了她半响,有些敷衍地摸摸她头发:“好了,我要出去应酬,你先回家,晚上见。”   晚上见的意思很明显,她明白。   狗男人不愧是狗男人。   徐诣离开公司后,温锦柔倒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了。   徐诣有权有势,既狠厉又薄情,在和她的一夜后,他仿佛完全不能忍受她离开他的视线超过三天,竟然破天荒的让她做他女朋友,而经常陪同他呆在公司,也是徐诣的意思。   他从来不管任何人的闲言碎语,也并不在乎员工们怎么看待温锦柔。   温锦柔看向桌上的咖啡,她刚才有注意到徐诣喝完这杯咖啡时,微微蹙了蹙眉。   她端起来喝了一口,发觉甜得腻人,自个儿也皱起眉。   她给徐诣泡了半年的咖啡,从来没有尝过一口。   当然,从前在温家的时候,她是从没做过这些的,所以也并不知道原来自己泡咖啡这么难喝。   可是半年了,徐诣每天都喝,他这么挑剔的人是怎么忍下去的?   温锦柔闭上眼轻哂,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想在其他地方讨回点利润吗?   **   车里,杨总助注意到徐总时不时便喝温水润润喉,关心的问了一句:“温小姐今天泡的咖啡是不是太甜了?”   徐诣闭着眼,低“嗯”了声。   温锦柔泡咖啡不是过于甜就是过于苦,从来没有哪一次是正常的。   杨总助每天跟随徐诣处理工作,很早就发现这个细节,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既然温小姐泡不好,您为什么不说出来?”   徐诣睁开眼,警告地看他一眼,杨总助讪讪地低下头。   徐诣复又闭上眼:“她用不着什么都做得好。”   能讨他欢心就够了。   其他的瑕疵,他可以无视。   杨总助默默的想,他们徐总不是出了名的完美主义吗,什么时候这么善解人意了?竟然为了不让女朋友难过,硬是喝了这么久的黑暗咖啡。   不过,杨总助也能看得出来,他们徐总的确对这位人人皆知的灰姑娘温小姐很不同。   正在想事情,徐诣蓦然问:“最近公司里是不是有人欺负她?”   杨总助严肃道:“应该不会,温小姐身后不是有您嘛,谁敢这么做?”   徐诣仍旧闭着眼,似乎也不太上心,随意的吩咐:“查查,有人欺负她的话。”   这时车到目的地,车门被饭店外的服务员拉开,徐诣下车,干净得毫无尘埃的皮鞋踩地,弯腰从车里下来。   总助立即问:“徐总,如果有人欺负温小姐,怎么做?”   扣好西服纽扣,男人吐字没什么情绪:“解雇。”   走进应酬的饭店,进入华贵包厢,里面的几位合作商已经在等候了,见到徐诣纷纷起身握手。   酒桌上难免有人贪杯,喝醉了的一名合作商胆大开口:“徐总身边的大美人温锦柔我们可是久仰大名很久了,正好下周我太太生日,不如徐总带出来让我们认识认识?”   徐诣唇角笑意加深,轻晃着杯中的威士忌没开口,似笑非笑的看着说话的人,只是这笑容有些瘆人。   熟悉徐诣脾气的杨总助已经看出老板的不悦。   徐诣对于温锦柔的态度,杨总助一向都看不透,说他喜欢温小姐吧,可也没有表现得多么在乎,甚至有些高高在上的冷淡。   可要说不在乎,却是记得温小姐的生日和她的一些小习惯,经常会花心思送礼物,甚至明里暗里护着她。   杨总助作为一个合格的总助,正准备找个说辞为老板挡下,那喝醉酒的赵总再次笑着调侃:“徐总该不会是舍不得吧?我听说你自从有了这小美人后,便一直金屋藏娇,从来不会带她参加任何宴会,是不是怕大家对她居心不良?”   徐诣笑着将杯中的酒一口吞下,嗓音混着酒气,有些沙哑懒倦:“哪儿的话,一个女人罢了。”   赵总拍手称快:“好!这才是真男人,我就特别瞧不起哪种唯唯诺诺的舔狗型男人,你说咱们有权有势,干嘛舔女人?不行咱就换啊,美女多得是!”   他说着便端起酒杯要和徐诣碰杯。   徐诣唇角一直勾着,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可周围几个老总却从徐诣幽深莫测的眼神中看出来,他不高兴,并且是很不高兴。   大概这次合作后不久,这个赵总就会倒霉,他们可不敢跟着乱讲,默默的放下酒杯不掺和。   **   酒局散场,徐诣坐上车。   杨总助问:“徐总,去哪里?”   徐诣伸手拉松领带,将西服纽扣松开,“去丽阳别墅。”   这是他给温锦柔买的房子,也是他在俞城时常会去的地方。杨总助并不意外,点了点头,把车开走。   温锦柔早已从公司回家,徐诣既然说他会到,是一定会来的。   她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时,徐诣已经回来。   男人坐在沙发暗处一角,双腿交叠,矜贵英挺的脸上带着点儿冷气,眼神沉沉地看过来,叫人心口发闷,很少有人不会对这样的男人产生畏惧心。   温锦柔笑得温婉:“你回来了。”   “嗯。”他带着点冷郁的眉眼似乎有所融化,“过来坐。”   她穿着浴袍,头发还半湿着,乖巧走到他身边坐下。   徐诣将交叠的腿分开,眼神看着她。   温锦柔轻轻咬了咬唇,重新坐到他怀里。   然而刚坐下,便被男人捏住下巴,他有些重的吻下来,没有温柔可言。   徐诣一向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惦记着,温锦柔更是不行。   温锦柔微微蹙眉,心中不喜欢他这样的对待,可想到自己的计划,倒也没有推开。   她温柔地回应,纤细的手环上男人的腰,慢慢的拍着他背脊安抚。   她当然能看出徐诣在宣泄着什么。   徐诣睁开眼,看进姑娘清澈的眼眸,她似乎是被他咬疼了,眼中有一层浅浅的水雾,但却不吭声,任他采撷。   他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歉意,眉头蹙了一下,很快便将这心绪挥散。   徐诣退开点距离,指腹按压在她唇瓣上,轻轻揉搓了一下:“疼?”   温锦柔乖乖地摇头:“不疼。”   他笑,安慰地亲亲她唇角:“疼就说。”   温锦柔窝在男人怀中,柔声问:“我喊疼的话,阿诣会心疼我吗?”   徐诣微怔,把玩着她发丝,漫不经心的开口:“说什么傻话。”   当然是。   不会心疼。 第2章   就如温锦柔所想,徐诣来这的目的同往常没什么区别。   她醒来时,徐诣已经离开,卧室有些混乱,可见昨夜是怎样的疯狂。   起身时腰上一阵酸软,她蹙起眉,伸手轻轻揉了揉。   这男人永远不懂怜香惜玉,每一次仿佛都要将她拆骨入腹一般,总要看她哭,等她求饶后才放过她。   有病。   不过,她回想起昨晚,徐诣动情时紧搂着她的腰唤她小名的样子,轻笑了笑,要是她脑子不清醒一点,恐怕还会以为自己是他的心肝宝贝呢。   温锦柔披上睡裙外套走出卧室,吴嫂已经将早餐准备好,桌上还有一个精致的礼盒。   徐诣经常会送她各种各样的礼物,但遗憾的是,没有什么是温锦柔真正喜欢的,全都是他自认为的好。   她没心情看,坐在餐桌前开始吃东西。   吴嫂笑呵呵地打开礼盒,“小姐,您看,好漂亮啊。”   温锦柔扫过去一眼,礼盒里一双水晶高跟鞋。   收回目光,她继续慢条斯理的吃着东西,“怎么会送这个?”   吴嫂:“先生说,下周有一个宴会,要带您一起出去,我猜啊,先生一定是想带您出去见见人,这样一来,您一定会熬出头的。”   这个家里真心实意为她好的,大概就是吴嫂,吴嫂也肯定能看出来,徐诣和温锦柔的关系并不像普通情侣那么平等友好,因为心疼温锦柔,所以真心希望徐诣能够对她上上心。   温锦柔浅浅一笑:“只是一个宴会,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吴嫂别多想了。”   吴嫂叹气:“这么久以来,小姐对先生的好,我看在眼里。”   温锦柔莞尔:“是我心甘情愿的。”   她身后,听到这句话的徐诣面上没什么表情,漆黑的双眸却沉静的凝视着她背影。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回忆的人,但却又清楚的记得温锦柔为他做过的所有事。   她会为他洗手作羹汤,会满足他的任何要求,每个深夜都会等到他回来才肯入睡,她从不主动打扰他,却在他想见她的时候很快就出现。   她仿佛随时准备奉献自己,却又不向他索取任何东西。   徐诣回神时,温锦柔正看着他。   她温顺乖巧地站在餐桌旁,素颜,清水出芙蓉般的纯美俏丽,颈弯和锁骨处还有浅红色的红痕,温柔地看着他,眼中带着一抹惊喜:“你还没走吗?”   “嗯。”徐诣向她走去,抬手随意摸了摸她面颊:“坐下吃东西。”   他先入座,见温锦柔还站在一旁,眼中有了点笑意:“怎么,想坐我怀里?”   温锦柔脸上立即浮起红晕,羞怯的摇头:“不是。”   徐诣轻眯了下眼睛,握住她手腕轻轻一带,温锦柔跌坐在他怀里,他收拢双臂,低头在她颈弯轻嗅,嗓音暗哑:“好香。”   温锦柔低着头不说话,睫毛颤动的频率却有些快,莹白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红。   徐诣低低的笑了一声,轻揉她腰:“是不是不舒服?”   温锦柔小声:“有点腰酸。”   徐诣替她揉腰,没怎么用心,只当逗她:“怪我?”   “不是的。”   她乖巧的道:“你高兴就好。”   徐诣的确应该高兴才对,可不知为何,最近开始,温锦柔越是乖顺,他心里便越是不太舒服,心落不到实处。   他有时候甚至希望她能有点脾气,她也许可以任性一点。   但,如果她真的任性起来,他还会这样宠着她么?   答案是不会的,他需要的就是这么一个听话的“临时女朋友”。   徐诣没抱太久,不顾她腰酸,拍她腰:“坐过去,吃东西。”   温锦柔坐到他身边,“你今天怎么还没去公司?”   他用勺子将蛋白和蛋黄分开,将她喜欢吃的蛋白放在她碗里,语气挺淡:“今天陪你。”   温锦柔一愣,陪她?   这像是狗男人会说的话么?   温锦柔摇头:“你先去公司吧。”   徐诣抬眸扫她一眼:“不想让我陪你?”   事实上,温锦柔还真不想。   她笑着:“当然不是,阿诣能陪我,我很开心。”   徐诣:“下周赵总太太生日,你陪我去,今天想要什么都可以,我陪你出去买。”   这意思是要陪她逛街?   温锦柔并不想和他一起出去。   她没开口,徐诣又看了她一眼:“我让人查过你银行卡里的钱,一分没动。怎么,是觉得我养不起你了?”   温锦柔摇头,软软的道:“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什么都不缺,有你在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   徐诣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没说话。   这恐怕就是温锦柔和其他人的区别吧,别的姑娘想做他女人是为了花不完的钱,而她跟着他,只是图他这个人,巴心巴肺为他好。   但可惜,他徐诣薄情冷性,她要的这颗心是给不了她的。   “真不用我陪你?”   温锦柔点头:“嗯,你忙吧。”   最好是有多远滚多远。   徐诣看着姑娘这双要多深情有多深情的眼睛,微微蹙眉移开视线,将刀叉放在桌上:“我去公司,你今天不用去。”   温锦柔有些委屈的问:“为什么?”   他勾起笑,俯身轻吻她脸颊:“脖子上都是吻痕,去了给谁看?不准去。”   一句话,她的委屈被娇羞代替,温顺点头:“我都听你的。”   徐诣随意地揉她头发:“晚上见。”   温锦柔瞳孔微微张大,有些恐惧。   徐诣闷闷地低笑:“今晚什么都不做,让你养养。”   她这才羞涩地低下头,糯糯道出一声:“好。”   徐诣眯眼看着她垂下的一截白嫩颈弯,眸色微深。算起来,温锦柔年纪并不大,刚过二十二岁生日不久的小姑娘一个。   他哑声:“送我出去。”   温锦柔听话将他送到门外,徐诣转身,忽然伸手搂住她腰肢,俯身深吻,直到将她呼吸搅乱后,他才放开。   男人低着眼眸,用指腹擦过自己唇上的湿润,笑了笑:“走了。”   温锦柔轻声:“嗯,早点回家。”   目送徐诣上车后,她深情温柔的眼神逐渐变得冷淡,伸手摸了摸自己唇,转身进浴室,有些嫌弃的用清水洗了几次。   刚刚被他咬了几次,有些轻微的疼。   这男人果然不懂怜香惜玉。   **   温锦柔和徐诣在一起这么久,他从未带她出席任何宴会。   这男人本质霸道且占有欲强,自然不喜欢自己的人被别人惦记。   宴会前一天,温锦柔收到徐诣让人送来的礼服,在物质上,他的确给的都是最好的。   温锦柔在吴嫂的热情邀请下试穿了礼服。   吴嫂看着镜子里的人,感叹的道:“小姐真漂亮,难怪先生这么喜欢你。”   温锦柔微怔,继而笑出声:“他什么时候喜欢过我了?”   至少现在还没有。   吴嫂嘀咕:“我觉得就是喜欢,先生现在每天都回来陪你,没有遇见小姐之前,他如果工作到很晚,是会在公司附近酒店休息的,现在有了你,知道你在等他,所以不管多晚都会回来,这多像夫妻啊。”   温锦柔淡笑:“你多想了,我对于他来说,是可有可无的,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被甩了。”   “帮我把这裙子脱下来吧。”漂亮归漂亮,不是她喜欢的款。   如果现在的徐诣真的喜欢她,又怎么会不花点时间了解她到底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吴嫂倒是看出来了:“小姐不喜欢这衣服吗?”   温锦柔摇头:“很喜欢,收起来吧,明天我会穿。”   去生日宴会的前一晚,徐诣也不知发了什么疯,一整夜折腾她,直到看到她颈弯处多了不少红痕,礼服也遮不住时,他才放过她。   温锦柔疲倦的闭着眼快要入睡时,感觉到男人强有力的臂弯将她收紧在怀,沉沉的嗓音唤着她小名,那个只属于他的小名。   “初初。”   温锦柔心中有些不耐烦,没睁眼,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嗯。”   “睁眼。”   温锦柔没睁,状似撒娇实则不耐烦的往他怀中缩,把脸埋进他胸膛:“不要,困了。”   徐诣轻抚她发丝,捏住她下巴令她仰起头,吻在她闭着的眼帘上:“明天跟在我身边,不要乱跑。”   温锦柔闭着眼咕哝:“这句话你从几天前就一直说,我会很乖的。”   徐诣看着她一开一合的唇,缓慢凑近:“初初这么乖,我决定奖励你。”   温锦柔:“……”   不就是想再来?   妈的有完没完!   她睁开眼,泪眼朦胧的看着男人:“不要,我身体不舒服。”   她拽着他手指撒娇:“不要了,好不好?”   徐诣本没有任何耐心去哄女人,但温锦柔是不同的,看着她可怜兮兮的眼神,他的心竟突然就软了下来,还算温柔的替她拭去眼角的湿润,安慰地吻她眉心:“好,不要。”   “真的不舒服?”   “嗯。”连她这声回答都带上了委屈。   徐诣轻笑着哄:“不哭。”   “困了。”她是真累了。   徐诣没有强迫她,搂着快要入睡的姑娘,手掌轻拍她瘦削的背脊。   他垂着眼,出神的凝视她面容。   “阿诣,你不睡觉吗?”她声音带着浓浓的疲乏,努力睁开眼睛想看他。   徐诣手掌蒙住她眼睛:“睡觉。”   温锦柔问:“你呢?”   徐诣:“等你睡了我再睡。”   “为什么?”   “守着我的初初。” 第3章   宴会时间定在晚上八点。   温锦柔正在卧室穿衣服,看着镜子里她脖子上的吻痕,吴嫂有些不好意思的挪开视线。   温锦柔拿起桌上粉底轻轻盖了盖,勉强能遮住。   门被敲响,吴嫂赶紧开门。   徐诣站在门外,抬眼看她:“还没准备好?”   温锦柔正在拉拉链,徐诣让吴嫂出去。   男人不疾不徐的向她走进,站在姑娘的身后,一面俯身轻吻她瘦削的肩,一面替她慢慢拉上拉链,嗓音低暗:“很漂亮。”   温锦柔浅笑着转身,抬手为他整理领带,“我有些紧张。”   徐诣握住她的手,放在掌心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有我在,紧张什么?”   温锦柔笑得有些腼腆:“都是一些我没有见过的人,怕给你丢脸。”   平凡的姑娘进入这样的场所,是应该心怀忐忑不安才对,温锦柔也表现得很完美。   徐诣抬起她下巴,流连她娇嫩的肌肤,手指轻柔的摩挲着,逗猫儿似的,声线有些懒倦:“跟着我,不用怕。”   “好。”她从来都像一块海上漂浮着的浮木一般,全心全意的依赖着他。   温锦柔主动挽上他的胳膊,徐诣转头看她一眼,瞧见温锦柔偷偷深呼吸的模样,低头无声的一笑。   杨总助等在别墅外,看到他们出来,连忙将车门拉开,“徐总,温小姐,请上车。”   温锦柔浅笑颌首,算作打招呼。   徐诣蹙眉,不喜她对别人也笑得这么温柔,嗓音微沉:“上车。”   温锦柔乖乖坐上车,看出他的不悦,讨好地凑在他身边,挽着他手,小声的道歉:“对不起,你别生气。”   徐诣扫了她一眼,不语。   温锦柔握住他手指,轻轻晃:“阿诣,阿诣。”   徐诣眉心拧了拧:“好了。”   “有外人在。”   是在警告她不要得寸进尺。   温锦柔心里平平静静,毫无任何情绪,面上却装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颇有点委屈的放开他的手,自己坐好。   杨总助默默的开着车。   车行到中途,徐诣虽闭着眼一直没开口,手却握住她的手,指腹缓慢地抚摸她手背的肌肤。   温锦柔疑惑的看着他,徐诣没有睁开眼,语气有点冷:“等下入场,不准对任何一个男人这么笑。”   温锦柔:“可是别人跟我打招呼,我总不能……”   “那又如何?”他是徐诣,俞城大名鼎鼎的徐诣,他的人的确可以在俞城横着走,可温锦柔只是个毫无背景的平凡姑娘,如果不是徐诣,她连进入这里的资格都没有,所以在上流圈,她这样的存在向来会引来鄙夷。   温锦柔乖顺的点头:“你说什么我都听。”   杨总助忍不住从车内中央后视镜里看一眼后面的俩人,都说温小姐是徐总的舔狗,现在一看,果不其然啊,完全一点尊严底线都没有,徐总说什么就做什么。   *   车到赵家,温锦柔从车窗看外面的繁华。   她从小在国外长大,刚回国便跟了徐诣做他所谓的私有物,不太熟悉国内上流圈都有谁,倒不担心有人会认出她。   此刻天色微暗,赵家别墅却份外热闹,豪车一眼望不到头。   不少名流千金阔太从车里下来,互相交谈打招呼,哪怕隔着一层车窗,温锦柔也能从各位阔太千金的脸上看出骄傲颐指气使的神情。   这是一场属于有钱人的盛会,对于温锦柔现在的身份来说,她的紧张无可避免。   杨总助提醒:“徐总,到了。”   徐诣缓慢睁开眼,感觉到掌心中的小手出了一些细汗,他拿出自己随手的丝帕,慢慢的替她擦干手,“怕?”   温锦柔嗓音有些许发抖:“我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场合。”   徐诣面色不变:“为什么不应该?”   “会给你丢脸。”   他将丝帕扔开,没有再收起来,“你别像现在这么害怕,就不会给我丢脸。”   所以这是在嫌弃她?   温锦柔怯弱地开口:“……要不,我还是回去吧。”   有时候,徐诣不太喜欢她这唯唯诺诺的模样,终究还是上不了台面。   男人不容置疑:“下车。”   自从徐诣的车开进来,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这位年纪轻轻便在商界叱咤风云的徐总,可是这次晚会上,各位千金小姐主要的狩猎目标。   如此多金英俊的男人,就算他现在有女朋友又怎样?他们对温锦柔的来历都心知肚明,明白徐诣绝对不可能会娶她这样的人,而这样不稳定的恋爱关系,指不定哪天就崩塌了。   一开始,徐诣也以为温锦柔口口声声说爱,是为了他拥有的一切,可后来,他享受她看自己的眼神,享受她依赖自己的模样。   他哪怕是商人,也需要真切的被爱着,哪怕他并不爱她,但哪个男人能拒绝得了这么一个全心全意爱着自己的女人?   名流阔太们对徐诣遥遥一笑,徐诣淡淡的颌首。   阔太们又对身边的女儿使眼色,几个千金小姐正朝徐诣走过来时,温锦柔从车内出来。   如果说今夜注定是众位千金大出风头的一夜,那么在温锦柔出现后,所有人都在这一瞬间黯然失色。   温锦柔一席裹胸银白礼服,行走间璀璨耀眼,恍若满天的星河都渡在她身。   姑娘眉眼如画温婉,看人的眼神十分温柔,似是江南水乡里走出来的绝美闺秀,不是千金小姐,更像一位公主,叫人移不开眼。   徐诣有些意外的看着温锦柔,原本以为她还会保持着在车上那副怯弱模样,没想到下车后就换了一副样子。   这份与生俱来的贵气和恰到好处的优雅,徐诣从来没有见过。   恍惚间,他觉得面前的人不是温锦柔,但又好像,是真正的她。   温锦柔悄悄握住他的手,小声问:“阿诣,我表现得怎么样?”   徐诣这才回神,原来是装出来的啊。   他淡笑着回握住她的手:“不错。”   其他人仍旧盯着温锦柔发怔。   徐诣和这个温小姐的事在圈子里不是秘密,大家都是第一次见温锦柔,虽然瞧不起她的出身,倒也不得不佩服徐诣的眼光,挑剔如他,果然选了一个最好的。   几名千金暗暗咬牙,颇不甘心的走回母亲身边,阔太低声安慰:“你跟她生什么气?不就是个玩意儿,等以后徐总玩腻了,你有的是机会。”   *   温锦柔挽着徐诣的胳膊入场。   宴会正厅中,原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的人群,在看到温锦柔和徐诣时,话题突然的止住,眼神都被徐诣身边的女人吸引。   她和徐诣站在一起,已不知是她衬托徐诣,还是徐诣衬托她。   俩人站在一起,像极了一对璧人,十分养眼,甚至于,这群自诩高贵的上流人士愣是没在温锦柔身上看出一丝一毫的市井小家子气,颇有些失望。   赵总领着太太过来打招呼,眼神几次三番想飘到温锦柔身上,奈何徐诣目光太冷,他愣是没敢多看一眼。   “徐总姗姗来迟啊,得自罚一杯。”   徐诣淡笑着端过侍应生托盘上的酒,“敬赵太太,生日快乐。”   赵太太举了举杯:“谢谢徐总。”   她看向温锦柔:“这位应该就是温小姐了吧。”   温锦柔微笑颌首:“太太好,祝您生日快乐。”   赵太太点头:“谢谢,你要不要也喝一杯?”   徐诣将酒杯放在桌上,“她不喝酒。”   赵太太打趣:“是她不喝还是徐总不让她喝?今天我生日,这么高兴的日子,徐总可别这么护着啊。”   温锦柔的确是不喝酒的,她酒精过敏,但是徐诣不知道。   徐诣看向温锦柔:“喝一杯?”   温锦柔心中讽刺,却面带浅笑:“我能不能不喝?”   徐诣眼神沉沉的看着她,温锦柔明白,他是在警告她了。   男人的嗓音愈发柔和,顺手端过一杯酒给她:“总要学的,听话。”   温锦柔浅笑着接过这杯酒,她当然可以选择转身便走,不喝这杯酒,但是,她又向来是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   只是这笔账,以后再和徐诣算了。   赵太太与她碰杯:“温小姐,能让徐总这么护着的人,可绝无仅有,你应该珍惜啊。”   这份珍惜,她还真是不太想要。   温锦柔温文点头,将这杯酒喝完,估计能撑到这场晚宴结束。   徐诣扫了一眼她放下的空酒杯,总觉得自己仿佛忽略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赵总开口:“徐总,那边有几位老板想见见你,您看……”   徐诣“嗯”了声,将温锦柔的手臂从自己胳膊拿开,手指碰到她的肌肤,感觉到她体温略高。   男人微微蹙眉,眼神看向她,发觉她脸颊也有些红。   徐诣正要询问,赵总等不及的道:“这几位老板对咱们这个项目很感兴趣,徐总,要不一起去见见吧。”   徐诣抽回神,对温锦柔说:“你去那边等我,可以吃点东西,我很快过来。”   温锦柔轻声:“好。”   徐诣与赵总离开后,赵太太羡慕的道:“温小姐,其实你现在拥有的已经是很多人想得到却无法得到的了,只要你耐心等下去,嫁入徐家也不是不可能,我觉得,徐总心里有你。”   温锦柔浅笑:“不,太太错了,他心里从来就没有我。”   赵太太来了兴趣:“那你又为什么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呢?以温小姐的姿色,我想不管是怎样的男人都会为你倾倒吧。”   温锦柔笑而不语。   她不需要任何男人为她倾倒,只要徐诣后半生对她爱而不得就够了。   “赵太太,再次祝你生日快乐,我失陪了。”   赵太太点头:“祝你今晚玩得开心。”   温锦柔转身时,脸上的浅笑渐渐散去,她的身体已经感觉到不舒服。   她没在宴会正厅停留太久,去阳台吹吹风。   在阳台呆了几分钟后,一富家女端着酒走过来,“温锦柔是吧。”   一开口便是温锦柔从前听习惯的颐指气使。   她转头看对面的人一眼:“有何指教?”   姜梨原本是过来嘲讽温锦柔的,她在圈子里听多了温锦柔的坏话,对她没有好印象,然而看到她的正脸时却愣了愣。   这样级别的美貌,能被眼高于顶的徐诣看上,倒是理所当然。   她又注意到温锦柔的脸红得不太正常,一时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你脸怎么了?”   温锦柔浅笑:“酒精过敏。”   姜梨一下子大叫:“要死啊!你干嘛还在这里呆着?赶紧去医院啊!”   温锦柔微愣,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关心自己的竟然是一个陌生人,她淡笑:“谢谢,还不急。”   “这可是会要你命的,你不急还在等什么?”   “等到可以走的时候。”她告诉自己,不能功亏一篑。   徐诣是一个极度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他霸道薄情,虽然平时对她还不错,但她如果在这样的场合提前离开不给他留颜面,她不会怀疑,他一定会跟她一刀两断,那她之前做的不就成了一场空?   身体虽然已经不舒服,温锦柔却面色从容冷静,姜梨看着她愈发红的脸颊,害怕的靠近:“我送你去医院吧。”   温锦柔摇头:“不用,死不了。”   “你真有病。”姜梨站起来,很快走出去。   温锦柔能猜到她干什么去了,八成是去找徐诣了。   徐诣正与一群人谈笑风生,筹光交错。   有八卦者蓄意提起:“徐总准备什么时候娶温小姐?”   徐诣品了一口酒,笑容玩味。   姜梨风风火火的走过来,直接的开口:“徐总,你的女伴似乎不舒服,看起来快死了一样。”   她这话说得有些夸张了,但不说得夸张一点,姜梨不确定徐诣会不会纡尊降贵的去看看那姑娘。   徐诣看向姜梨,微眯起眼,很反感姜梨将这个死字安在温锦柔身上,警告地开口:“姜小姐——”   他话头突然一顿,蓦然想起刚才温锦柔的反常,霍地站起身,“她在哪?”   “阳台。”   徐诣快步离开。   走进阳台,看到温锦柔独自站在冷风中的,那背影纤细柔弱,莫名叫他心一抽。   徐诣突然有些后悔,不应该把她一个人扔在一边。   他握住她手腕,温锦柔身体颤了一下,回头看到是他,抿唇笑起来:“你来了,结束了吗?”   徐诣紧紧盯着她发红的脸,猛然沉下了嗓音:“你脸怎么了?”   温锦柔连忙低头躲开,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对不起,我现在不好看,你别看了。”   徐诣将她手拿来,哑声问:“怎么了。”   “我……酒精过敏。”   徐诣眉头迅速拧紧。   所以,是因为刚刚那杯酒?   “为什么不拒绝?”   温锦柔低着头小声说:“我不想让你不高兴。”她用手指轻轻勾住他的衣服,“对不起,还是让你生气了。”   这一瞬间,他想起很多他曾经听过的话,诸如温锦柔爱极了他,温锦柔愿意为他付出所有。   徐诣曾经也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但现在……   他不应该是慌乱的,甚至不应该自我懊恼,但却从未从未如此心疼她。   这个女孩子,从二十一岁跟着他,她所做的,都是因为爱他。   徐诣沉声:“为什么不告诉我?”   温锦柔笑得自嘲:“你不会在乎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在乎?” 第4章   徐诣脱下西服外套披在她身上,“我带你去医院。”   “那这个宴会?”   “现在你应该想的,是你自己。”   男人将她搂在怀中,带她走出阳台,从偏厅离开,宴会众人并未发觉。   姜梨过来时,恰巧看到别墅外,徐诣将温锦柔打横抱起,快步离开。   她疑惑的蹙眉,不是说徐总只是将这个女人当个玩物吗?看起来仿佛并不是这样,好像很在意的样子。   杨总助连忙为徐诣拉开车门,注意到温锦柔不正常的脸和徐总阴沉的脸色时,杨总助有些惊讶。   徐诣:“去医院。”   杨总助赶紧开车离开。   温锦柔安慰地握住他手:“我没事。”   她体温有些高,徐诣虽沉默不语,面色却愈发的幽冷,杨总助从未见过脸色这么难看的徐总。   徐诣吩咐:“开快点。”   杨总助:“好。”   温锦柔轻声:“还是注意安全。”   徐诣看向她绯红的脸蛋,将她头轻轻按在怀里:“闭上眼休息,很快就到。”   温锦柔点头,柔声软糯道:“阿诣,给你添麻烦了。”   如果换一个人,兴许已经仗着他的宠爱肆无忌惮,飞扬跋扈了,温锦柔却总是这么小心翼翼。   到医院是半小时后,徐诣将她抱下车,杨总助去挂急诊。   检查过后,医生开了吊水。   温锦柔坐在自己的病床上欲言又止,徐诣知道她想说什么,大抵是想劝他回去休息。   徐诣凝视她半响,似乎是真的有些疲倦了,嗓音带着点沙哑懒意:“初初。”   温锦柔抬眸:“嗯?”   “为什么喜欢我?”在一起这么久,他还从来没有问过这个问题。   温锦柔慢慢弯起唇,为什么喜欢他?   这个时候她是不是应该说声抱歉?   因为她真的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   但,装还是要装的。   “喜欢这种感觉是很奇妙的,你真让我说,我也不太能说得出来,我只知道,你是阿诣,我喜欢的阿诣。”   “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有钱,你就算没钱我也会喜欢的。”她说着,害羞的咬了咬唇,缩进被子里,用被子盖住脑袋。   徐诣轻勾起唇。   温锦柔不图他钱,这一点他再明白不过,这半年来他给过她不少好处,无论生活上还是物质上也给予最好,她却仍旧保持着初见时的纯真质朴,勤俭贤惠。   温锦柔从被子里露出眼睛,水盈盈地看着他:“阿诣,你以后会娶哪家的千金小姐?”   徐诣没想到她会问这种问题,神色微顿,眯起眼看她:“你对这种问题感兴趣?”   温锦柔点点头:“我有注意到今天晚上,很多小姐对你感兴趣,你娶了他们应该对你的事业很有帮助吧,毕竟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帮不到你。”   徐诣敏锐扑捉到她话中的信息,轻笑:“初初想嫁给我?”   温锦柔咬唇:“我知道你不会娶我。等你确定想娶谁,我就会离开,不会纠缠你的。”   徐诣的确从来没有想过要娶她,他出身豪门,从小受门当户对的熏陶,潜意识里也觉得自己应该娶一个千金小姐。   他虽然喜欢温锦柔的婉约柔情,却也只把她当做一个随时可以扔弃的私人物品。   纵然她是他的女朋友,却没有得到他女朋友应有的对待,她身份低微,不被他重视,这也是大家嘲笑她的原因。   温锦柔的话让徐诣陷入短暂沉默。   “这些事你不用想。”   温锦柔:“我想知道你的打算。”   徐诣语气中有淡淡的轻嘲:“就像你说的,只要能帮到我,娶谁都无所谓。”   他俯下身,没有碰到她打针的地方,将她抱进怀:“至于你,在我们约定的时间内好好陪伴我就够了。”   他的意思很明确,不会娶她,也没有想过要娶她,但在他结婚之前,她不准先离开,必须一直跟他在一起。   温锦柔就知道徐诣是个渣男,竟然还是这么打算的,没结婚之前吊着她,结了婚便一脚将她踹开。   她有些委屈的问:“你什么时候结婚?”   徐诣手指点了点她鼻尖:“你这么问,是已经开始打算着要离开我?”   姑娘眼中泛起泪光,徐诣看着她双眼,蹙眉摩挲她脸上肌肤:“怎么了?”   温锦柔嗓音带着哭腔:“我知道自己是在奢望,可是既然我们现在已经是恋爱的关系了,为什么不可以更进一步?”   闻言,徐诣摩挲她肌肤的手指顿住,眼中的温和逐渐散去。   男人凝视她几秒后,笑着吻她眉眼:“初初,不要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他说这话时,嗓音甚至很温柔,可言语却如一把锋利的刀刃一般刺人,假若今天在这里的不是温锦柔,是另一个被她祸害的姑娘,说不定已经心如死灰。   温锦柔心中无比平静,却也装出一个失魂落魄的模样:“我对你来说,是这么可有可无的吗?”   徐诣笑:“一开始你不就清楚的吗?我已经如你愿,让你做我女朋友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男人一下一下抚摸她的头发:“不要想其他的,至少现在我们很快乐,彼此留下一段美好的时光就够了,等以后你可以离开了,我会给你一笔钱。”   温锦柔垂下眸:“我不要你的钱。”   她看不到他表情,自然也不知道徐诣的眼神是如何的幽深莫测。   “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乖乖休息,等会儿我带你回去。”   温锦柔没再开口,睡意全无,她知道徐诣薄情寡义,却没想到,他竟然已经薄情寡义到这种地步,但时间还早,谁笑到最后还不知道呢。   她闭上眼,听见他问:“饿吗?”   温锦柔摇头。   “那就睡觉,醒来已经回家了。”   温锦柔直到最后也没有睡着,徐诣倒是一直守在她床头。   这男人总有这样的本事,明明冷心冷情,可做些事情又容易让人误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么深情呢,其实虽然都可以甩了她。   温锦柔一直都有些讨厌徐诣,索性闭着眼,看不见他,眼睛也能干净不少。   吊水挂完后,徐诣将她从病床抱起来,只以为她已经睡着,颇为小心翼翼。   他这动作,又让温锦柔想嘲笑他的虚伪。   他的衣服盖在她的身上,男人低头吻她眉心:“初初,回家了。”   温锦柔没搭理,闭着眼装睡。   徐诣抱她出医院,又抱进车里,到丽阳别墅,又将她抱进卧室,这期间温锦柔愣是没有睁过一次眼睛,躺在床上后才觉得整个身心舒服起来,想好好睡一觉时,感觉到有人在脱自己衣服。   温锦柔:?   这狗男人不是想在她睡着的时候来折腾她吧?   不过,温锦柔想错了。   徐诣只是帮她脱下礼服,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到自己的脚踝被人握住,高跟鞋被他脱了下来。   她穿的是他为她定做的水晶高跟鞋。   徐诣没想到脱下这双鞋,会看到她脚上被磨坏的肌肤,已经出血。   他蹙着眉走出卧室,叫来吴嫂问:“小姐试过这双鞋吗?”   吴嫂:“试过,穿是能穿,但是小姐肌肤太娇嫩,这鞋太硬,磨脚。小姐那天走了几步便疼得受不了,我本来劝她别穿了,可小姐说是先生买的,为了让你高兴还是穿上了。”   徐诣:“你先下班吧。”   他转身进卧室,看向床上已经“睡着”的姑娘,拿起手上这只高跟鞋看了几秒,毫不犹豫地扔进垃圾桶。   仅仅是为了他高兴,她就将一双不适合自己的鞋穿进宴会,明明每走一步都疼得钻心,却依旧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只因为怕给他丢脸。   明明自己酒精过敏,还为了他喝酒,自己不舒服也强忍着,只为了不破坏他参加宴会的兴致。   徐诣心绪有些复杂,站在床前静静凝视床上的人。   许久后,他拿出药箱在床尾坐下,将她的脚放在自己腿上,在她磨坏的肌肤上涂上药。   温锦柔脸上不正常的红已经慢慢褪去,他脱下衣服上床,将她揽入怀。   这是温锦柔很不喜欢的一点,从前每次尽兴后,她只想安安生生的睡觉,可这男人似乎有意温存,还总要抱着她呢喃许久她的名字,与她讲许多平时不会说的温情话语。   表面的温锦柔十分受用,实际上的温锦柔非常不屑且厌恶,并没有任何想在事后与他柔情蜜意的心思。   可最近,他仿佛越来越喜欢这样,总爱抱着她入睡,哪怕她半夜从他怀里蹭出来,在醒来时还是会发现,她被徐诣紧紧的抱着。   有病。   又或者……   温锦柔思绪微顿,是不是快接近她想要的那个结果了?   反正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后她就会离开徐诣,自然就见分晓了。   温锦柔故作翻身逃过他的拥抱,徐诣盯着她削瘦的背脊蹙眉,没过一会儿,他胸膛挨过来,不容拒绝地从身后搂住她腰,吻落她耳垂。   男人嗓音暗哑的低唤:“初初,醒醒。”   温锦柔大概明白他想做什么了。   狗男人不愧是狗男人,她都这样了,还不打算放过她。   在他唤了几声后,温锦柔适时醒过来,刚睁开眼,双唇便被男人吻住,身体被他揉进怀中。   接下来的意识都处于混杂之中,纷纷乱乱,她闭着眼,听到徐诣沙哑的声音响在耳畔,问她:“初初,爱我吗?”   温锦柔无情的想:爱你妹。 第5章   徐诣仿佛很喜欢温锦柔说爱他。   谎言罢了,他爱听,她说多少次都不介意。   后半夜,男人搂着他入睡。   她慢慢睁开眼,抓起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无情扔开。   温锦柔脸上的神色变得极其冷淡,披上衣服,她从床上下来。   “初初。”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温锦柔脚步一顿,难不成醒了?   她回头,徐诣还睡着。   温锦柔站在床前看了他十几秒,再次听到一声,“初初。”   低沉温柔的,是徐诣在呢喃着她名字。   温锦柔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弯下身柔声叫他名字:“阿诣,阿诣?”   男人没应。   看来是睡着了的。   可是睡着了为什么还在梦里叫着她名字?难不成在做春.梦?那倒是有可能的。   俩人每一次亲密,他总爱这样呢喃她的名字,温锦柔一开始很讨厌这一点,觉得矫情,没情没爱的,简直虚伪,最近倒是改变了态度,她看得出徐诣在慢慢沦陷。   有些睡不着,温锦柔走出卧室透透气。   回来时,在楼梯转角遇见徐诣,他目光幽深,探究的看着她,嗓音还有些哑:“怎么起床了?”   温锦柔上前抱住他腰,娇娇地仰头看他,“睡不着,出来走走。”   “所以不穿鞋就乱跑?”   温锦柔低头一看,懊恼的咬唇,小声辩解:“忘了。”   “你抱我回去好吗?”她笑着撒娇,讨好地垫脚亲他薄唇。   徐诣脸色仍旧有些沉:“以后夜里不准出来。”   “为什么啊?”   男人随手捏捏她脸颊:“我起床找不到你,会不高兴。”   所以事事都应该以他为先。   温锦柔笑着点头:“好,我再也不这样了,别生气啦。”   徐诣嗯了声,没有顺她心意抱她回去,转身后发觉温锦柔没有跟在身后,回头看她:“怎么,真以为我要抱你?”   温锦柔浅笑摇头,乖乖的走上去。   重新上床,温锦柔规矩的睡在一边,徐诣伸手:“过来。”   她便又乖巧的挪过去,徐诣手臂砸紧她腰肢,低沉在她耳边说了句:“腿拿开点。”   “怎么了?”   “冰,我不舒服。”   温锦柔:“……”   妈的狗男人。   既然嫌弃她又为什么还要抱她?   她像往常一样撒娇:“阿诣帮我暖暖好吗?”   徐诣微用力地拍了一下她腰,闭着眼懒散开口:“初初,我喜欢你乖点。”   果然翻脸无情。   温锦柔顺从地将的自己腿挪开一些,至少没有碰到他,徐诣吻了吻她额头:“闭上眼,睡觉。”   温锦柔听话闭上眼。   跟他在一起这么久,她也实在有些厌烦这个男人了。   **   徐诣醒来的时候温锦柔在他怀里,他正欲低头吻她,温锦柔无意识地往他怀里蹭,脸藏了起来。   他蹙眉抬起她下巴,咬了咬她唇,姑娘没醒,他慢慢松了力道,流连地在她眉眼和脸颊落了两个吻。   温锦柔没想到自己怎么躲都没有躲过他的早安吻,心情有点不好,之后又听见男人的嗓音问候她:“早,初初。”   温锦柔并不想理会,继续闭着眼装睡。   徐诣只以为她还睡得香甜,没像昨夜那么无情,还算温柔的托着她头放在枕头上,拿过桌上的钢笔和便利贴给她留下一句话,穿上衣服离开。   温锦柔睁开眼,转头看桌上贴着的便利贴,抬手扯过来看了眼。   徐诣的字如其人,锋芒毕露,嚣张霸道。写着:[起床给我电话。]   温锦柔轻淡地笑笑,将这张便利贴放进一收藏匣中,匣子里已经有一整盒便利贴纸,上面都写着一两句话,且字迹都是一样,是徐诣写给她的。   要么是嘱咐她吃早餐。   要么是要听她打电话说爱他。   要么是告诉她,必须几点去公司陪他用午餐。   要么简言意骇地告诉她,几点回来陪她。   他每天都会给她留一张便利贴,这完全不像是徐诣会做出来的事,却又的的确确是他所做的。   对于温锦柔来说,这行为称得上愚蠢,很难不让人误会他在认认真真的谈恋爱,也在用心的爱着她,说到底,徐诣果然还是有做渣男的潜质。   至于温锦柔为什么会将这些纸条收起来,自然是要伪装出一副爱他爱得要死的模样,连他只言片语都珍藏着。   她可忘不了,徐诣知道她将这东西收藏着时,笑得是多么愉悦。   她淡淡的看着一匣子纸条,决定离开的时候,一把火烧了。   给徐诣打电话这件事温锦柔倒不急,慢吞吞的吃完早餐后,才恩赐一般地给他拨电话过去。   徐诣接通的速度不算快,声线低沉:“你今天有些慢。”   是在责怪她,这电话打的有些慢。   温锦柔软声道歉:“对不起,我刚起床。”   徐诣:“吃东西了么?”   温锦柔:“还没。”   徐诣:“去吃,中午和下午也记得给我电话。”   温锦柔伸手揉眉心,不耐烦之感越来越浓郁,嗓音却仍旧温柔如水:“阿诣是因为想我吗?”   那边有男人低笑的声音:“你可以偶尔这么认为。”   温锦柔声音甜甜:“好,我一定给你打电话。”脸上表情却淡淡。   徐诣“嗯”了声:“我会晚点回家,你可以出去转转,想买什么都可以。好了,我有事要忙了。”   电话是他率先挂断的,温锦柔将手机扔在床上,进衣帽间穿衣服。   出来后,手机里多了两条信息。   [还没玩够么?]   [什么时候回家?]   是她的大哥温裕笙。   这半年俩人一直没怎么联系,温锦柔也并没有将自己的打算告诉过温裕笙,但是徐诣是什么地位?   纵然温家远在杳城,也一定听说过他的种种事迹,她的身份之所以没有被曝光出来,一定是温裕笙在背后替她遮掩,也得益于她之前从来没在众人面前露面过,要不然肯定有人认出她。   温锦柔给温裕笙回了个电话。   那边的人似乎就在等这个电话,很快就接通。   “哥哥。”温锦柔率先出声。   温裕笙沉默许久,语气听起来有些不悦:“玉落,我需要一个解释。”   徐诣是怎样的性子,没有人比温裕笙更清楚,他们俩虽然一个在俞城,一个在杳城,却是斗了好几年的死对头,彼此恨得牙痒痒。   温裕笙半年前听到些风声,据说徐诣身边多了一个女人,起初他没在意,偶然看过她照片后才知道他的好妹妹跑到哪里去了。   他当时只以为自己看错了,可调查之后,才知道那的确是自己妹妹,也让温裕笙无比震惊。   为了不让杳城和俞城的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温裕笙可废了不少精力替她遮掩,这半年也一直联系她,温锦柔只回个只言片语。   温裕笙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真的爱上徐诣了?是不是怕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所以用这种办法?”   他只要一想起温锦柔给自己杜撰的身份——外卖小妹。就有些头疼。   温锦柔浅笑:“哥哥想多了,他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   “那为什么跑到他身边去了,这半年也不给我回个信息。”   这当然是因为徐诣太霸道,他对温锦柔管得很严格,甚至会查她的手机。   她每次给温裕笙回复信息后都会将信息删除得干干净净,以免被他发现惹他怀疑,为了避免这样的事发生,所以温锦柔很少联系温裕笙。   温锦柔笑着说:“哥哥只要知道我不会喜欢他就够了,至于为什么会在他身边,大概……是想给他一个教训吧。而且,他长得好看,我也不算亏。”   温裕笙:“…………”   “所以你是因为徐诣长得好看才接近他的?”   作为哥哥他有点接受不了。   温锦柔:“当然不是。”   温裕笙沉默下来,这个妹妹从小是被溺宠着长大的,表面温温柔柔,其实很腹黑,会这么算计徐诣,一定是因为徐诣曾经招惹过她。   “徐诣是不是得罪过你?”   温锦柔:“还是哥哥了解我,不用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温裕笙严肃道:“徐诣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你小心点。”   温锦柔站在镜子前整理自己妆发,淡笑着说:“仿佛,我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   温裕笙:“……”   他倒是忘了这一点了。   “总之你小心。”   温锦柔:“谢谢关心,过段时间见。”   温裕笙嗯了声,温锦柔挂断后将通话记录删除。   **   “听说徐总在搞一个大项目,圈子里不少人都跟投,我也想分一杯羹,不知道徐总愿不愿意让我入股?”女人说着这番话,眼神一直看着徐诣,毫不遮掩自己对他的感兴趣。   面前的男人不愧是无数富家女都想嫁的男人,矜冷英俊,一举一动皆是贵气优雅。   当然,戴优苒十分有信心能达成这次的合作,毕竟她身后是戴氏集团,对徐诣来说只会是帮助,他不会有任何损失。   徐诣瞧了她一眼,端起桌上咖啡:“戴小姐为什么会对乘胜的项目感兴趣?”   戴优苒笑了笑:“不,我不是对乘胜的项目感兴趣。”   她微微倾身,眼带着媚色地道:“我是对徐总感兴趣。”   徐诣微挑眉,“你应该听说过,我有女人。”   戴优苒坐直身体,无所谓地歪头:“那算你的女人吗?不是终究都要分手的?”   徐诣淡笑,不可置否。   “还是说,徐总在乎那位温小姐的心情?”   男人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眼中多了几分轻嘲,“戴小姐,我们谈生意就好,不相干的人还是不要提。”   也是徐诣的这几句话让戴优苒有了信心,看来徐诣真的没把那姓温的放在心上,真的只是当个玩物。   她起身坐到徐诣身边。   徐诣微眯起眼,唇角的笑冷了两分。   戴优苒大着胆子勾住徐诣的胳膊:“徐总,我和她就不同了,我是戴家的独生女,我们在一起才是强强联手。”   徐诣将她的手扔开,语气轻慢:“我徐诣不靠女人。”   戴优苒也不恼:“我不急于一时,但是徐总,我们的合作,你怎么想?”   “既然戴小姐有兴趣加入,我欢迎。”   戴优苒再次挽上他胳膊,刻意将身体往他靠,“那作为庆祝,我们出去吃顿饭吧。”   徐诣垂眸扫了一眼自己胳膊上的手,语气淡:“戴小姐不觉得你的举动有失分寸么?”   戴优苒娇声:“那又如何?你不喜欢?”   徐诣意味不明的冷笑。   戴优苒:“走吧,只要有徐总相陪,吃什么都可以。”   徐诣捏住她手腕将她的手从自己胳膊里拿开,“饭可以吃,再对我动手,我可不保证,会不会对戴小姐做什么。”   戴优苒不但不怕,反而挑衅地上前一步,仰头看他,声音娇美:“来啊,随便你怎么教训我,都行。”她眼神中的暗示意味很明显。   徐诣眸色更加幽冷,他发觉自己果然不喜欢除了温锦柔之外的任何一个女人靠近。   正想推开她,戴优苒抓住他衣袖,垫脚想吻他。   这时候,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温锦柔站在门外。   徐诣和戴优苒同时看过去,看到温锦柔惨白的小脸时,徐诣率先蹙眉,后退一步。   戴优苒脸上闪过几分恼怒,只一瞬间,她便以胜利者的姿态笑着看向温锦柔:“你就是温小姐吧,不好意思,你有点打扰到我们了。”   徐诣冷声警告:“戴小姐。”   戴优苒故作疑惑:“怎么了?”   徐诣朝温锦柔走去,温锦柔对这样的场景其实无比淡定,可面上自然要装出一副大受打击的可怜模样。   徐诣握住她冰凉的手,“怎么来了?”   温锦柔垂下眼眸,眼睫有些湿润,用力咬着唇,似乎竭力忍着没有哭出来。   徐诣蹙眉捏住她双颊,令她牙齿松开那快被她咬出血的下唇,也不知为何,颇有点心乱的开口:“什么都没有发生,委屈什么?”   温锦柔很快擦汗眼角滚落的泪:“没……没有。”   “你们继续谈事情吧,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快步离开,徐诣没去追。   他指尖有湿润,是她的眼泪。   除了心乱,他的烦躁之感也愈发的重了。   戴优苒在身后讥讽:“看来还是徐总把她保护得太好了,竟然这么受不得打击。”   徐诣将门关上,转身,缓慢朝戴优苒走过来。   戴优苒冲他微笑,却突然之间,她的咽喉被掐住,笑容跟着凝固住。   男人毫无一分怜香惜玉的将她掐摁在办公桌上,嗓音越来越冷:“她可不是你能欺负的。”   戴优苒挣扎不开,窒息感让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咽喉处的疼痛刺激着她身体的每个感官。   她看到徐诣眼中令人心惊的森冷,抓住他手臂的手指开始发抖,她说不出话,仿佛快要断气。   徐诣放开了她。   戴优苒猛地深呼吸,狼狈的跌坐在地,看到徐诣迅速拿起外套出门。   **   徐诣赶到家,没在卧室找到温锦柔,叫来吴嫂询问。   吴嫂说:“小姐在厨房,说要给先生煲汤。”   他将衣服放下,走进厨房。   温锦柔果然在忙碌,徐诣站在门外看了她柔弱的背影好一会儿,上前从身后拥住她。   温锦柔身体一颤。   良久,她低声问:“阿诣以后要娶的人是刚才那位小姐吗?”   徐诣吻她发丝:“不娶。”   温锦柔眼神嘲讽,盯着面前这口锅里的热汤思索,如果现在将锅里的汤汤水水倒在徐诣脸上,他该有多疼?   这贱男人,她真是越来越嫌恶心了。 第6章   “怎么不说话?”徐诣将她身体转过来,发觉她已满脸是泪。   温锦柔本就长得过于漂亮,又颇有江南水乡姑娘的娇美韵味,这般哭起来更显楚楚可怜,柔情似水。   她似乎不想让徐诣看到她的软弱,连忙将脸转到一边,手忙脚乱的擦自己的脸,可怜味儿更足了。   徐诣捏过她下巴,她不得不和他面对面对视。   男人看着她这双朦胧泪眼,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有消散的烦郁似乎累积得更多。   偏偏她的眼泪越落越多,一颗颗砸在他手指上,徐诣扫了一眼那水渍,神色变冷:“又怎么了?”   温锦柔不敢正视他眼睛,却又尚存一丝希望的小声问:“阿诣,你可以不娶任何人吗?就我们俩在一起。”   看啊,她简直把一个痴情爱而不得的人设演绎得完美无瑕,徐诣一定认为她爱惨了他。   事实上,徐诣并不太高兴,他强压心中莫名的焦躁,保持着少有的耐心,慢慢将她眼泪拭去,声音平静:“不行。”   “初初,别让我心烦。”   “你不是最听话的吗?”   温锦柔怔怔的落寞点头:“我明白了,是我奢望了,以后不会再提。”   徐诣的神色这才好了两分,轻揉她头发:“好了,不用煲什么汤,让吴嫂进来。”   她被男人拉出去,有些疑惑的跟着他进卧室。   门关上时,他即刻吻上来,颇有些粗.暴。   温锦柔这个时候可没心情陪他折腾,将他推开:“阿诣,我累了。”   徐诣倒没有真的想做什么,只是某种奇怪的歉疚感叫他莫名有些心慌,他想宣泄什么,又想确定什么。   “我知道,你休息。”   “我陪你吃饭。”   温锦柔可不太想看到他:“你不去公司了吗?”   徐诣将领带扯下来,随手放在床上:“陪你吃过饭后再去。”   “过来,帮我脱衣服。”   温锦柔上前,抬手为他把纽扣一颗颗解开,“为什么要脱衣服?”   徐诣盯着她的长睫和鼻尖,她因为刚刚哭过,眼睫还湿润,鼻尖也有些红,尽显柔弱娇怯。   他揽住她腰肢压进自己怀里,“刚刚那女人蹭了我一身香水味,这衣服扔了。”   温锦柔的手一顿。   徐诣轻刮她鼻尖,笑着:“我比较喜欢初初的味道。”   温锦柔抿了抿唇浅笑。   心情仿佛终于好了起来。   徐诣打量她神色,也不知为何,心里松了一口气,那股方才没有得逞的心思又重新升上来。   衬衫被她脱下来,男人裸着上半身,肩宽腰窄,腹肌分明,是极具浓烈荷尔蒙气息的一副男性躯体。   温锦柔甚至能清楚的记起来,这双有力的臂弯抱着她时,常常让她产生一种他想将她揉进骨血的错觉。   走神时,徐诣已将她压至桌边。   他会抽烟,但不常在她面前抽,身上是有浅淡烟味的,温锦柔不太喜欢这种气味,微不可查的蹙眉。   男人的呼吸很热,沉沉落在她脸上,高大的身躯压下来,若即若离地吻着时,问:“想什么?”   温锦柔摇头,娇羞地躲开他亲昵的逗弄:“阿诣,我真的累了。”   徐诣笑了笑,拿住她手环住自己的腰,将她抱到桌上坐下,再倾身含.住她唇:“知道,就亲亲。”   他吻得更深,按住她头不叫她退缩。   也不知是多久之后,他的呼吸已乱得毫无章法,想更进一步的心思越来越明显。   门被敲响,吴嫂在门外说:“先生,小姐,晚餐准备好了。”   温锦柔推他:“吃……吃饭了。”   徐诣沉笑一声:“这么怕我?”   “不是,我饿了。”   徐诣摸摸她毫无赘肉的小肚子:“好像是真的饿了。”   他眼神盯着她,手指轻捏她小肚子,突然说:“初初,有时候,我甚至想和你要个孩子。”   温锦柔故作震惊神情:“不,不要。”   徐诣原本是玩笑话,他不会和温锦柔有什么结果,自然也不会和她生孩子,刚才这句话不过是情动时的一句戏言,但一般来说,一个女人听到这话应该是高兴才对,为什么她不高兴,难道她不想给他生孩子?   纵然他们以后会分道扬镳,纵然他们并不会开花结果,可徐诣在这一刻,还是不悦了。   “为什么不要?”   温锦柔叹气:“我们总归不会结婚的,为什么要生孩子?”   徐诣挑了挑眉,突然想逗她。   他走进衣帽间,取出一件干净的衬衣,站在镜子面前穿上,慢慢的搂着纽扣,声音从衣帽间传出来:“为什么不可以生?你可以开始备孕,什么都不用想,把孩子生下来。”   温锦柔看得出徐诣是在开玩笑,不准备陪他演下去,“阿诣,我不会生孩子的。”   徐诣没有听到想听的答案,眉心渐渐拧起,将最后一颗纽扣好,走出来,神色沉冷的看着她:“你说什么?”   温锦柔垂着眸,嗓音很温软:“在有限的时间里跟你在一起,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可你始终要结婚的,我们也始终不会有什么结果,生下孩子,对他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阿诣,你不能这么自私。”   她说话语气轻轻柔柔,却也态度坚决,是第一次这么违抗他。   徐诣明明只是想逗逗她,想看她着急惊慌失措,却没想到她态度这么冷静坚定,他突然生出一种可怕的想法,温锦柔并不爱他,这想法叫他的心一时有些慌乱。   徐诣并不是真的想要一个孩子,他要的只是温锦柔的态度,她应该像往常一样依赖他,顺从他,等着他的垂怜,不管他说什么都乖巧听话,他可以无视她,可是她怎么可以无视他?   男人缓缓勾起唇,在窗边的沙发坐下来,只是他这笑并无一点温度。   这时门外又响起敲门声,吴嫂在叫他们吃饭。   徐诣低斥:“滚开。”   门外的吴嫂被吓了一跳,匆忙走开,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后,门外再次恢复安静。   温锦柔似乎也被他吓了一跳,身体颤了一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攥着自己的裙子站在他面前。   徐诣明明是坐着,却仍旧高高在上,“我自私?”   他嘴里回味着这句话,笑意微冷:“看来我是真的太宠你了。”   男人嗓音低冷:“过来。”   温锦柔犹豫着,抬头偷瞄男人冷沉的表情,慢慢的挪动脚步。   走到他面前时,他猛地拽住她手腕将她困在怀里,声音咬牙切齿地响她耳朵边:“初初,我们之间是不平等的,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温锦柔垂着头不语,表情有些委屈,徐诣用力捏起她两颊,果然看到她眼中的点点泪光。   “不准哭。”   “整天哭哭啼啼,我也会厌烦的。”   可她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大颗大颗地落在他掌心中,宛如断了线的雨幕,越来越多的泪涌了出来。   徐诣身体微僵。   温锦柔以为他会再次发怒,倒没想到这男人看了她几秒后,竟抬手为她擦眼泪,抱着她的力道也松了些。   徐诣拧着眉,有些无奈的哄:“行了,不哭,骗你的,不会让你生孩子。”   他这样的对待,就连温锦柔都有点意外。   徐诣吻她泛红的眼尾:“不是想凶你,是不喜欢看你哭。”   温锦柔渐渐止住泪,她其实也很不爱哭,现在流的泪,以后都会找徐诣讨回来。   徐诣抱着她哭得一抽一抽的身体,轻轻拍她背:“好了,好了,不哭了。”   “不生,只是想逗逗你。”   “不是饿了么?我陪你去吃饭。”   温锦柔瘪着嘴摇头。   徐诣笑了一下:“不准任性,要吃饭,我抱你出去。”   温锦柔低声:“我可以自己走。”   他却突然将她抱起来。   吴嫂一直注意着卧室方向的动静,从刚才先生的语气判断,他和小姐应该是在吵架。   她有些担心。   直到看到徐诣将温锦柔抱出来,吴嫂松了一口气,连忙将桌上的碗筷摆好。   俩人这顿饭吃得气氛有些诡异,徐诣和温锦柔各怀心思。   温锦柔在心里想着离开徐诣后的美好生活。   而徐诣却反反复复的想着一个问题,为什么他那么想让温锦柔生下他们共同的孩子?   他自问并不是一个喜欢孩子的人,想让她生孩子似乎也没想过太多关于孩子的问题,他想的似乎……是如何绑住温锦柔。   他喜欢她的温柔如水,喜欢她的依赖和柔情,喜欢她看自己的眼神,喜欢她一声声软软叫着“阿诣”时的娇媚。   徐诣握住她的手,温锦柔疑惑的看他。   徐诣问:“如果我娶你,你愿意给我生孩子吗?。”   温锦柔怔了怔,继而苦涩一笑:“如果是这样,我当然愿意。”   他看着她唇边的苦笑沉默。   但是可惜,他并不会娶她。   吴嫂在一旁却听得眉开眼笑,等徐诣离开别墅去公司后,连忙拉着温锦柔劝道:“小姐,先生这么说,一定是想娶你,你就快要熬出头了!”   温锦柔若有所思,没有答话。   刚才发生的一切倒是让她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一个就算她离开以后也可以让徐诣肝肠寸断的办法。   温锦柔只要想到她离开后徐诣会那么痛苦,就觉得无比的痛快,酣畅淋漓的痛快!   吴嫂瞧着温锦柔唇角的笑意,以为她想通了,顿时也跟着高兴。   她不知道,温锦柔蓄谋的并不是她心中想的那样,而是如何折磨徐诣。 第7章   徐诣回到公司时,戴优苒并没有离开。   事实上戴优苒的确被刚才的徐诣吓到了,但她同样有自尊心,作为一个金尊玉贵被捧着长大的小姐,怎么可能甘心被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平凡女生比下去?   所以徐诣,她是势在必得的!   徐诣走进办公大厅,杨总助跟随在他身后说:“戴小姐还没走,还在您办公室。”   徐诣嗯了声,杨总助为他推开门。   戴优苒听见动静抬起头,视线和徐诣对上,徐诣看了眼杨总助,杨总助点头,退出去将门关上。   徐诣单手解开自己西服纽扣,坐在自己办公椅上,身体略微松弛下来,视线却有些锐利地穿过一段距离落在戴优苒脸上,“我想知道戴小姐还没离开的理由。”   戴优苒从包里拿出两份合同,走过去放在徐诣的桌上。一份是合作合同,一份是婚前协议合同。   这份合作合同徐诣并不意外,只是这婚前协议倒是让他微微眯起眼,“什么意思?”   戴优苒揉着自己脖子坐在他对面:“左边的合同是戴氏集团和乘胜集团的合作合同,右边的婚前协议你倒是可以看看。”   徐诣慢慢倾过身,手臂放在桌上,修长的手指慢慢交叉合拢,“你是觉得,我非娶你不可?”   徐诣可不喜欢有人在他面前狂妄。   他眼神格外森冷,这让戴优苒回想起刚才这男人掐住自己咽喉的那一刹那,活像要杀了她。   说不害怕是假的。   纵然谁都知道他手段狠厉,薄情冷性,但她也不可能放手,从几年前的一次聚会见过他以后,她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嫁给他。   这么多年出国深造,好不容易学成归来可以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她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她绝对相信徐诣的野心,他一定不会甘心止步于此,她才是那个可以帮到他的人。   调整好心态,戴优苒笑着开口:“徐总知道圈子里都是怎么评价我的吗?”   徐诣扫了一眼桌上的婚前协议,拉松领带,靠在办公椅上,“我不感兴趣。”   戴优苒却自顾自的开口:“大家都说我是俞城数一数二的名媛,我也向来用这个指标要求自己,整个商业圈中,只有杳城的温家可以和我戴家比肩。”   “你现在这样的地位,除了我能配得上,就只剩下一个温玉落,但你向来和温裕笙不和睦,明争暗斗这么多年,他那个妹妹又神龙见首不见尾,至今没有露过面,不娶我,你难道娶温玉落吗?”   徐诣轻眯起眼思索。   戴优苒点了点桌上的婚前协议:“这上面说得很清楚,只要我们结婚,即是强强联合,温家迟早被我们比下去。”   “你总归都要娶某个千金小姐的话,为什么不娶一个最好的?”   “你放心,那个温锦柔我不会动她,我相信徐总可以处理好我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只要在结婚之前跟她断干净,我什么都不介意。”   “怎么样,有兴趣吗?”   徐诣的确会娶一个门当户对的人,不过,他似乎刚才还答应过温锦柔不会娶戴优苒。   男人面色不变,心中却在仔细衡量。   他的婚姻当然不会涉及到任何爱情,他需要的是利益的加持。   戴优苒说的的确很诱惑人,但诱惑的点并不是她能帮助他拿下温家。   他徐诣不靠女人,也不屑去靠女人,温家他迟早会拿下,真正诱惑到他的是,戴家这块肥肉。   娶了她,然后慢慢吞并戴家。   这倒挺不错。   徐诣微微挑了一下眉,指尖轻点在桌上,似乎下定了某个决心。   戴优苒瞧着凝神思索的男人,并没有催促,她以为自己的话打动了徐诣,心中还有些窃喜,却不知道利益至上的徐诣已经将目标对准了整个戴家。   徐诣拿起桌上的婚前协议,戴优苒期待的看着他。   徐诣随意地翻了几页,拿过钢笔,分开钢笔盖,在即将签下这份合同之前,他笔尖却又蓦然停住。   戴优苒忍不住焦急催促:“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徐总还考虑什么?”   徐诣冷笑:“你当我傻?”   他将这份合同推开:“想嫁给我,我也得看你有没有价值。”   “什么意思?”   徐诣是一个能将利益转换最大化的人,他慢慢合上钢笔盖。   “想结婚,可以。”   “但我们都是商人,你不会不懂。”   利用她焦急想要他签字的心情获得更大的利益,他也想看看这位戴家小姐为了嫁给他,能怎么证明自己,又能给他带来什么。   戴优苒脸上带薄怒:“你耍我?”   都快签字了又突然反悔。   果然人人都说徐诣狡诈!   徐诣轻笑:“耍你又如何,我妻子的身份对于我来说只是合作伙伴。”   “那温锦柔呢?”   戴优苒语气妒忌:“你就这么喜欢她?”   徐诣一怔,眉心蹙了起来:“谁说我喜欢她?”   戴优苒不甘心地追问:“那么徐总,我换一种说法,你现在的女朋友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徐诣沉默下来,温锦柔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小姑娘很莽撞,走路没怎么注意,拎着两袋外卖撞进他怀中,汤汤水水洒了他一身。   徐诣当即脸色阴沉,却在看到她怯生生的泪眼时慢慢歇了火气。   他见过不少的美人,也有不少人对自己投怀送抱,徐诣虽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君子,却也不是什么样的人都能入眼,他出了名的挑剔,宁缺毋滥。   可温锦柔实在是个意外,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出差时看上一个送外卖的平凡女生。   他用了一些手段接近她,因此他们有过一夜,小姑娘不甘心没名没分,怯生生想做他女朋友,他当时听得一笑,被她撒个娇,竟然就这么答应下来,完全破天荒。   戴优苒试探的问:“徐总不会真的喜欢上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平凡女生了吧?”   徐诣从回忆中抽身而出,神态平静:“你觉得我会这么没品位?”   戴优苒却松了一口气,现在的徐诣恐怕只是喜欢温锦柔的皮囊,她不应该一再的追问,如果真的让他混淆了呢?   她连忙转移话题:“你说的我懂,接下来我会进戴氏公司,我也会为你争取到更多有利于乘胜的合作项目,你等我好消息。”   徐诣扬眉,话没说一句,表情却已表明他的拭目以待。   戴优苒拿上包离开,门关上后,徐诣转过办公椅面向落地窗,皱着眉揉自己眉骨。   所以,温锦柔对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个问题,徐诣一时竟想不明白。   他对她,一开始是抱着随意玩玩的心态,她想做他女朋友,他也就给了她这个身份,不痛不痒,也觉得无所谓。   “徐总不会真的喜欢上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平凡女生了吧?”——戴优苒的话突然再次响在他耳边。   徐诣唇角勾起一抹轻嘲的笑意,喜欢她?怎么可能?   他太清楚两人的关系只是限定期限的互相陪伴罢了,时间一到,说散就散,不止他清楚,就连温锦柔也清楚。   杨总助敲门后推门走进来,“徐总,上次您让我查公司里是不是有人欺负温小姐,查清楚了。”   徐诣办公椅转过来:“都有谁?”   杨总助:“都在门外,我查过了,她们只是在背后嚼耳根,倒也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徐诣冷声打断:“没有造成?”   “你的意思是,她不开心,是小事?”   杨总助连忙摇头:“不是,只是我觉得,因为这件事就把员工解雇的话,恐怕大家对温小姐会更有意见。”   徐诣眉眼沉冷,突然的问:“乘胜每个月给员工开出的薪水如何?”   杨总助不明白老板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老老实实说:“相比同类型公司,高出了两倍。”   说完,杨总助意识到徐诣的意思,这些员工拿着比同行高两倍的薪水,却没有好好工作,整日议论老板的是是非非,解雇这个后果的确是她们理所应当承担的。   徐诣:“想进乘胜的人才从来只多不少,我为什么要留着几个喜欢乱嚼舌根的人?”   杨总助忙点头:“是,我明白了。”   办公室安静下来后,徐诣扫了眼桌上一本本依次分开等着他批阅的合同,不知为何,突然没有太多心思去看。   **   温锦柔还没入睡,作为一个痴心爱恋着徐诣的女子,怎么能不等到他回家就先睡?   当然,她也没有闲着,正在阳台插花品茶,日子过得美滋滋。   接到徐诣电话,那头传来他声音:“初初。”   温锦柔修剪花枝的手一顿,是幻觉吗?   她为什么觉得今晚的徐诣很温柔?   她用更柔的声音问:“怎么了?”   徐诣:“在做什么?”   “在赏月。”她看了眼天上的月亮,随意回了这么一句。   徐诣从办公椅起身,缓步走到办公室落地窗前。   乘胜写字楼是俞城数一数二的高楼大厦,站的高自然也看得远。   窗外整个城市灯火阑珊,夜空中的月亮高挂,夜色安静冷清,徐诣陷入某种回忆。   虽然他们注定要分开,但是这半年的陪伴作不得假,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现在却突然希望有她在身边。   “初初想我了吗?”   听到这句话,温锦柔有些异样的感觉,徐诣自然不是第一次这么问她,但从前他说这句话时多半带着逗弄和调.情的意味,今天却仿佛多了几分显而易见的温柔。   疯了吧这男人。   她欣赏着刚刚完成的插花作品,面色冷静的撒谎:“嗯,好想阿诣。”   面对徐诣时,哪怕她的眼神再怎么冷淡,心中再怎么绝情,也绝对能装出百分之百的温柔。   这世间上的男人都逃不过温柔乡,避不过温柔刀,最终还会埋葬在温柔冢,可悲又可怜。   徐诣丝毫不知道温锦柔在想着什么,也并不知道,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在一步步将自己推向永无止境的深渊。   如今的他,只在姑娘的声音中听出对他的无限眷恋。   徐诣缓慢勾起唇,微压着嗓音轻哄:“初初,说爱我。”   温锦柔手机放在桌上,开着免提,他低磁的嗓音传来时,似乎令周遭的温度都有所上升。   这是温锦柔不得不佩服的一点,有时候徐诣随便说句话,也像极了撩拨,带着分明的欲色,容易叫人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可惜,这并不包括温锦柔。   她看着天上月亮,思绪有些放空,柔声对他说:“我爱你。”   徐诣笑着低问:“爱多久?”   温锦柔眼神讥讽,语气却格外深情:“至死方休。” 第8章   她说完这句话后,徐诣良久没开口。   温锦柔扫了一眼桌上的手机,并不去催促。   她很了解徐诣,自然也知道这男人本质十分缺爱。   他会把温锦柔留在身边这么久,也是因为她看起来那么爱他,而他享受这样的爱,但他同时又是一个可悲的人,缺爱却又害怕去爱,只想拥抱无穷无尽的财富地位。   伴着夜风,男人低哑的嗓音再次响起:“我现在回家,等着我。”   温锦柔轻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他这是被感动到了,迫不及待要赶回来见她?   不知道他以后知道了真相,会不会觉得曾经的自己太可怜,因为从头到尾是玩物的,是他罢了。   温锦柔甜甜的道:“好,我等你。”   阳台外是花圃,花朵的枝桠已经从墙头爬了过来,温锦柔折下一朵花,百无聊赖,将花瓣一朵一朵慢慢撕下扔在桌上。   她在心中估算着时间,大约半小时后,果然听见开门的声音,撕花瓣的手一顿,紧接着一个结实宽阔的胸膛从背后抱住她。   徐诣沉沉地笑,“等很久了?”   温锦柔羞得不敢抬头:“没有。”   月下美人大抵如此,既柔情又娇软,身上飘来浅浅的花香,忽然就填满他心房。   徐诣看了一眼桌上的花瓣,眼中带笑,揶揄玩味地问她:“太想我,所以在这里数花瓣,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到家?”   温锦柔垂下眸,慢慢弯起唇,这个无声的微笑表明她的态度,好像在说,她就是如此殷殷切切的等待着他。   “特意回来陪你的。”他将她整个人抱进怀,手臂圈紧,低声在她耳畔说话。   “谢谢。”   徐诣心情还算不错,搂着她赏月,在温锦柔犯困时,撩开她耳边微乱的发丝,吻她额头,“初初。”   温锦柔闭着眼:“嗯?”   “跟我在一起,开心吗?”   她笑了笑,睁开眼,眼中有困倦时残余的氤氲泪意,清澈的眸子像一层琉璃剔透的水晶,看着他时有数之不尽的情意。   徐诣看得一怔。   温锦柔乖巧窝在他怀中,纤细的手臂搂住他腰:“开心。”   他喜欢这么听话的她。   他们俩之间,必须是他占据主导地位的,女人可以宠,但不可以爱,这个他很明白,也永远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徐诣懒散抬手轻刮她鼻尖:“最近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这是徐诣第一次这么问,她琢磨了几秒,难道他想陪她去?   温锦柔随口道:“想去花城看樱花。”   徐诣轻笑:“又在说傻话,现在快秋天了。”   温锦柔当然知道现在不是樱花开放的季节,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根本不想和他一起出去,樱花那么漂亮,有这种狗男人在身边,多么美好的景色都会被污染。   她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模样很乖,徐诣眸色一暗,搂着她腰肢的手臂收紧,“不过没关系,明年我陪你去。”   温锦柔忧心的摇头:“你公司那么忙,不用了。”   “陪你的时间有。”   “可以想想其他想去的地方,我都陪你。”   温锦柔温顺点头,甜甜笑着道:“好。”   她就是这么容易满足的人,给一颗糖便喜不自胜,徐诣轻抚着她发丝,掩住眸中复杂的神色。   **   跟徐诣在一起这半年,温锦柔虽然不常出门,可也保持着每周都要逛一次街的频率。   出门时,吴嫂有些不放心,总觉得温锦柔性子太绵软,长这么漂亮还不让一个人跟着,太危险。   温锦柔笑着轻声说:“我很快就回来,不用担心。”   吴嫂:“要不还是我跟着小姐出去吧。”   温锦柔摇头。   整个家里都将她当做一个易碎的娃娃,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豪门长大的温玉落除了最擅长的商学,还擅长击剑和剑术等运动,她从来只是看着温柔罢了。   去商场之前,温锦柔先去了她经常光临的咖啡厅,落座后突然听到一道声音:“是你!”   她抬眸,看到姜梨。   是上次宴会那个帮她的女生。   温锦柔含笑点头:“你好。”   姜梨不客气地坐在她对面:“介意一起吗?”   “不介意。”   姜梨打量她,和上次相比,温锦柔现在看起来正常很多,也漂亮更多,“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温锦柔其实有些不习惯姜梨的自来熟,但她也爱恨分明,姜梨帮过她一次,她心里记着,以后也会回报她。   “恢复得很好,谢谢你上次帮了我。”   姜梨无所谓的摇头:“举手之劳,你可不知道,那天你们离开之后,大家都在讨论你和徐总。”   温锦柔含笑:“说我们什么?”   姜梨说话很直接:“说你飞上枝头变凤凰,说你贪慕虚荣,说你配不上徐诣,说徐诣品位差,说他迟早甩了你。”   温锦柔却听得很平静,唇角挂着浅浅的笑。   姜梨觉得,跟温锦柔相处过的人都不会讨厌她,这姑娘身上有股沉静温软的气质,整个人都柔柔的,和她在一起,甚至浮躁的心都会平静下来。   温锦柔开口:“谢谢你告诉我实话。”   就连她说话都是如此轻柔温软,难怪徐诣会如此疼爱她,姜梨如是想。   俩人的咖啡被服务员端上来,姜梨喝了口咖啡,突然说:“其实我觉得你条件挺不错的,为什么要跟着徐诣呢?”   温锦柔垂着眸浅笑:“我喜欢他。”   姜梨不屑的嗤了声:“喜欢是最不靠谱的东西,你喜欢谁不好,徐诣你也敢喜欢,他可是吃人不吐骨头啊。”   温锦柔只笑不语。   姜梨拿出手机:“我姓姜,叫姜梨,你微信多少,我扫一个。”   温锦柔这次倒有些意外了:“上次在宴会见到姜小姐,你似乎不喜欢我,为什么突然……”   姜梨思想比较简单,也不搞拐弯抹角那一套,她之前不喜欢温锦柔是因为听多了闲话,跟她见过两次说过几句话后,觉得不讨厌,一般能让她不讨厌的人就可以深入接触。   姜梨大咧咧道:“我这人简单,喜欢就交个朋友。”   温锦柔拿出自己手机,柔声:“我姓温,叫锦柔。”   姜梨扫了她的二维码,“我知道,这名儿挺配你。”   温锦柔抿唇笑了笑。   姜梨还从没见过她这么软的姑娘,笑着问:“等会儿有什么安排?”   “我要去逛街。”   “一起?看你这么柔弱,我给你当保镖呗。”姜梨说话不像千金小姐,有股女流氓的味儿。   温锦柔笑笑:“好。”   离开咖啡厅后,俩人一起去附近高奢商场,姜梨大咧咧的挽着她胳膊,温锦柔垂眸看了一眼,倒也不讨厌姜梨,随她去了。   俩人逛了一下午,姜梨收获满满,温锦柔却只拎着两个袋子。   姜梨想起刚才买东西时温锦柔那副勤俭持家的模样,拧紧了眉:“徐诣那么有钱,你替他省有什么用啊,既然给你钱了,你就使劲儿花啊。”   温锦柔的毫无追求程度简直让她对徐诣女朋友这个身份产生了另一种认识,姜梨还是第一次见到会这么省钱的女孩子,顿时觉得温锦柔这姑娘挺招人疼。   温锦柔笑着说:“我什么都不缺,这就够了。”   姜梨拉着她手走进一家高奢店:“喜欢什么尽管挑,我送你。”   温锦柔微愣:“不用,谢谢你。”   “都是朋友了还跟我客气。”   温锦柔暗暗挑眉,没想到姜家的二小姐这么豪爽。   “真的不用。”   姜梨带着她在店里转了一圈,愣是没勾起温锦柔想要购物的心思,她自己已经是这么多千金小姐中最不爱逛街的了,没想到温锦柔比她能稳得住。   离开商场时,姜梨调侃的说:“要不是我知道徐诣是什么身份,恐怕都会以为你在跟一个穷鬼谈恋爱。”   温锦柔笑而不语。   姜梨接了个电话,说了几句话后挂断,转头对温锦柔说:“我哥哥来接我,顺便送你回去吧。”   温锦柔摇头:“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走吧,别客气了。”姜梨拉着她走过去,远远看到一辆卡宴停在路边,姜梨跑过去敲了敲车窗。   黑色的车窗缓慢落下,姜止抬眸看出来,“你——”话突然停住,他看到了姜梨身边的温锦柔,蓦然愣住。   此刻是夏末,阳光还份外炙热,时不时一缕微风吹过,温锦柔安静的站在那儿,美好得令周围万物都黯然失色,发丝拂过她瘦削精致的下巴,姑娘眉眼清灵柔媚,浅浅勾起唇,“你好。”   姜止从恍惚中回神,微垂眼:“你好。”   “这位是……?”他问姜梨。   姜梨笑着挽住温锦柔:“我朋友,麻烦大哥送她一趟。”   姜止淡笑:“可以,上车吧。”   姜梨拉开车门坐上去,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锦柔,来啊。”   温锦柔略有些不好意思,姜止看着她道:“上来吧。”   “谢谢。”她轻声说完,乖乖坐在姜梨身边,也不乱看。   姜止还从来没有看过这么乖巧的姑娘,笑了一声:“姜梨,你不给我介绍介绍你朋友吗?”   “噢。”姜梨坐直,宛如推销产品一样的将掌心摊开在温锦柔面色,神色飞舞的对姜止道:“她叫温锦柔,是我刚交的朋友。”   温锦柔。   姜止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倒也没有多问,让司机开车。   把温锦柔送回丽阳别墅后,兄妹俩打道回府,姜止突然问:“温锦柔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姜梨叹气:“她是徐诣的女朋友。”   ……徐诣的女朋友?   姜止一愣,总算想起来了。   众所周知徐诣半年前突然从外地带回来一个女人,她的名字,圈子里都听过。   姜止眉心蹙了蹙,觉得有些可惜。   姜梨打量着他神色说:“大哥,你是不是看上锦柔了?刚刚见到她的第一眼,你看得眼睛都不眨,现在知道她是徐诣的人,表情还这么失望。”   姜止淡笑:“不要开玩笑。”   “哪有开玩笑,可惜他是徐诣的女朋友,要不然我真希望你娶了她。”   姜止敲了敲她眉心:“她和徐诣的事已经人尽皆知了,你觉得爸妈会让我娶她?再说,插足别人的感情不好。”   姜梨不服气:“知道了,我最看不惯你们这一套,觉得人家身份不够,又凭什么沉沦于人家的美貌,虚伪!”   姜止笑得无奈,“爸妈正在向温家提亲,如果温家同意这门亲事,我以后就会娶温小姐。”   姜梨瘫在车里:“温玉落?那个见都没见过的温家小公主?别是个人妖吧。我还是觉得你和锦柔挺配的,徐诣那样的人肯定不会真心对待锦柔,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甩了她,等他们分手了,你要是想追她,我一定支持。”   姜止沉默不语,回想起刚才见到温锦柔的第一眼,这姑娘的确娇美可人,叫人忍不住想要呵护。   所以,如果有机会的话,要追吗…… 第9章   温锦柔推开门进屋时,徐诣已经回来,男人抬眸,眼神锁住她,将她从头到脚巡视一遍,嗓音微沉:“过来。”   她笑着走过去。   男人坐在沙发中敞开双臂,她便听话地依偎进他的怀中,“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徐诣:“吴嫂打电话告诉我,你出去逛街还没回来。”   他嗅觉灵敏,在她身上闻到一股不属于她的气味:“见了谁吗?”   这男人属狗吗?鼻子这么精。   温锦柔说:“是姜梨,上次在宴会帮过我。”   徐诣眯眼想了一会儿,指尖捻着她发丝把玩,漫不经心道:“你们怎么会有交集?”   “今天在咖啡厅偶然遇见的,姜小姐人很好,还陪我一起逛街。”   他意味不明地嗯了声,“还有没有见其他人?”   温锦柔摇头:“没有了。”   徐诣垂眸盯着她看了会儿,没有再追问。   “买了什么?”   温锦柔兴致勃勃地拿过袋子,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有两样东西,一样是她的裙子,一样是给他买的领带。   徐诣淡淡拧眉:“就这些?”   “嗯。”她笑着,拿起领带在他喉结下比了比,歪头浅笑:“真好看。”   徐诣直勾勾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握住她的手将她往自己怀里拽,她只好趴在他宽阔的胸膛。   徐诣手掌放在她头上,掌心下是她柔软的发丝,他极是喜欢这份乖巧,轻抚着问:“怎么不多买些,怕我养不起?”   “不是的,我什么都不缺。”   徐诣笑了一声,懒洋洋勾起她下巴吻她:“下次多买点,最好把卡买爆,你花我钱,我高兴。”   她也笑,娇嗔地轻拍他:“给你省钱还不乐意啊。”   “挣钱不就是给你花么。”他难得有兴致会哄她,果然在温锦柔脸上看到满足和幸福,徐诣轻叹气,手指轻轻捏她脸颊,眼神有些幽深,真不知道该说她单纯还是傻。   “饿了吗?”   温锦柔点头。   “已经让吴嫂准备了,陪你吃完饭我还得去公司,你也知道,我最近在忙一个重要项目,晚上不用等我,先睡。”   挽着他的手走到餐桌,温锦柔说:“我想等你。”   他笑:“也成,我尽量早点回来。”   徐诣给她盛了碗汤:“喝完,你最近瘦了。”   “没有。”她微微扁嘴,有些不乐意。   徐诣不赞同的蹙眉:“听话。”   俩人年龄差了几岁,又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平等,徐诣从来占据上风,他说什么就要她听什么。   温锦柔低着头娇糯的说:“这汤腻,喝不习惯。”   徐诣揉她头发,修长的手指端起碗,温锦柔疑惑的看他。   徐诣拿起汤勺,“我喂。”   “不用了。”   徐诣看她一眼,低头淡笑:“听话。”   他动作缓慢优雅,贵气天成,喂她喝汤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对着这样英俊的脸,温锦柔还算有胃口,张口喝下他喂过来的汤,轻轻抿嘴唇,红着脸小声说:“好喝。”   徐诣动作微顿,再次喂她喝下一口汤后,语气淡淡:“现在还觉得腻吗?”   温锦柔浅笑着摇头。   徐诣笑了一声,放下碗,将她抱进怀,温锦柔规规矩矩的坐着不敢乱动。   他哑着声说:“不就是想要人喂?小骗子。”   温锦柔低声辩解:“我没有。”   看她一副红着脸有点委屈的模样,徐诣眼神微暗,吻连绵而下,轻轻柔柔的落在她耳蜗,脸颊,鼻尖和嘴唇,愈发难分难舍,他强迫自己停下来,呼吸有些重的道:“好了,我得去公司了。”   他虽然喜欢与她在一起时的轻松氛围,可也分得清主次,事业总归比女人要重要得多。   徐诣拉开领带,往后靠:“起来,自己吃。”   温锦柔:“……”   要喂是他。   要亲是他。   要让她走开还是他。   真狗。   温锦柔乖巧的坐回去,徐诣起身,弯腰随意地亲她鬓边的发丝:“走了,等我回来。”   “好,让司机慢点开车。”   他见她要起来送,按住她肩:“吃你的。”   徐诣离开后,温锦柔叫来吴嫂,“吴嫂,你为什么要打电话给先生?”   吴嫂讪讪地笑了一下:“小姐,你不要生气,我也不想的。可是先生交代过,你出门超过两个小时没回来就一定要告诉他。”   温锦柔沉默了几秒,“知道了,你忙完就下班吧。”   看着满桌的菜,她没什么食欲。   徐诣对她很霸道,占有欲一直很强,最近仿佛愈发有些偏执了,从很多细节都可以看出来。   所以,现在的他连自己消失两个小时都接受不了吗?   虽然这句话不止一次说过,但是温锦柔还是想说。   狗男人真有病。   **   坐在车里,杨总助有发现徐总的眼神很温情,看来心情不错。   杨总助:“徐总,姜止在公司等你。”   徐诣:“嗯。”   乘胜集团和姜氏一直是合作伙伴,这次的项目,他们应该也会加入,姜止会找他,徐诣并不意外。   而另一边,坐在徐诣办公室的姜止却一直在想着徐诣的女人。   他觉得有些可笑,伸手揉了揉自己鼻骨,想让自己清醒。   半小时后,办公室门推开,徐诣被几名助理簇拥着走进来,论风姿和外貌,他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男人进办公室后随意瞥了一眼姜止,修长的腿迈着步伐走到自己办公椅,解开自己西服上的纽扣坐下,沉稳的开口:“姜少爷。”   姜止在这一秒想的竟然不是工作上的事,而是温锦柔和徐诣的种种传闻。   关于她是如何被他带回来的,又是如何被他金屋藏娇,如何被他娇宠溺爱。   徐诣这么多年来,身边唯一一个女人是温锦柔,都说他挑剔,却没想到他竟然会将温锦柔留在身边这么久,看这情形,似乎也没有玩够。   徐诣漫不经心的打量他:“姜少爷在想什么?”   姜止回神,将自己带来的合同放在他桌上:“家父的意思,这次乘胜的项目,我们跟进,这是合作合同,如果徐总觉得没问题,我们很期待这次合作。”   方才姜止离得有些远,徐诣没有注意,现在他走近了,闻到一股熟悉的气味,他微眯起眼思索,想起是在刚才的温锦柔身上闻过。   徐诣笑意变得有些意味深长,没去管合同,“姜少爷今天见过什么人吗?”   他慢条斯理的将手指合拢放在腿上,指腹摩挲大拇指上的扳指,眼神是姜止看不透的幽深。   姜止并不是遮遮掩掩的性格,如实的说:“见过我妹妹,还有温小姐。”   “你说的温小姐?”他思索,换了一种称呼:“是我的初初?”   姜止微微蹙眉,这神色落进徐诣眼神中,他声线渐渐低冷:“你为什么会见到她?”   姜止淡声:“徐总不要误会,温小姐和我妹妹一起逛街,姜梨让我顺路送温小姐回去,其他的,什么也没有。我们还是谈工作吧。”   徐诣定定的看他十几秒,直到没在他脸上看出一分心虚和隐瞒,才收回目光,低头翻开合同,拿过钢笔:“姜少爷见谅,我家姑娘性子软,我怕她被欺负,所以多问一句。”话说完,他已签完字,将合同随意扔在姜止面前:“看看。”   姜止翻开看了一眼,“谢谢徐总。”   至于他说的只是担心温锦柔被欺负,怕是不尽然,可能更怕的是温锦柔给他戴绿帽子吧。   明白徐诣的心思后,姜止心中有些讶异,他为什么有种错觉,一种徐诣很喜欢温锦柔的错觉?   毕竟刚才那一瞬间徐诣的敌意不是作假,是他从未见过的徐诣。   姜止再次开口:“徐总,姜家有个不情之请。”   徐诣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姜止:“我妹妹姜梨即将进入公司学习,可姜氏上下都知道她的身份,家父唯恐她在自己的公司得不到锻炼,想让她到徐总的公司学习学习。”   “徐总放心,舍妹会走正常的面试程序,不会给你带来为难,如果能通过面试,接下来在乘胜的工作,也请徐总严格要求她。”   徐诣淡笑:“恐怕你妹妹连第一关都过不了。”   “第一关是什么?”   “除了一般的程序,还需要在一天内写出一份十分优秀的策划案。”   像乘胜这样的大公司,徐诣都能用“十分优秀”这个词语来形容,那必须是超越常人的优秀。   姜止感觉徐诣是在故意为难,“姜梨胜在有一颗努力上进的心,不知道徐总可不可以让她试试。”   徐诣沉吟思索几秒,“可以。”   “我甚至可以允许她寻求帮助,但似乎她身边没有能帮到她的人。”   姜止:“谢谢。”   徐诣笑:“别谢得太早。”   面对徐诣的讥讽,姜止也不恼:“希望乘胜和姜氏能合作愉快,我先走了。”   姜止离开后,徐诣眼神一点一点的冷了下来,刚到公司半小时不到,便又疾步离开,杨总助有些不理解。   到家时,四处不见温锦柔踪影。   找到卧室,她正在浴室泡澡,徐诣倒也没有打扰,坐在房间里,第一次抽起了烟。   温锦柔开门出来,没想到徐诣会在这里,有些惊讶:“阿诣,你怎么回来了?”   她闻到了浓郁的烟味,看到桌上烟灰缸里已经多出来的几根烟头。   男人懒散地靠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烟,正有一下没一下的弹着烟灰,火星似明似暗,他眼神沉沉暗暗地盯着她,气氛有些沉闷。   徐诣懒声问:“初初,为什么要对我撒谎?”   温锦柔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徐诣将烟摁灭在烟灰缸,“解释。”   温锦柔坐到他身边,徐诣眼神冷,她有些害怕地揪住他袖子:“我就是怕你生气才不敢说的,只是姜梨的哥哥顺便送我回家,其他什么都没有。”   徐诣眯着眼看了她半响,将她看得愈发低下头去,像只鸵鸟似的委屈。   男人没什么情绪的吐出两个字:“过来。”   温锦柔动作慢吞吞,徐诣颇不耐烦的将她拉到怀里,用力摁住她腰:“你最好记住,永远也不要骗我。”   温锦柔带着哭腔的问:“不然你会怎么做?”   听到她哭声,他终究还是心软下来,手臂慢慢松开,安抚般地吻她脸颊:“你知道我的手段,我不会放过你。”   哦,那你可能还不清楚我的手段。   温锦柔冷漠的想。 第10章   温锦柔第二天醒来时,如同往常一样,徐诣已经离开。   窗边的桌上还贴着他留下的便利贴,温锦柔轻轻扯过来看了眼。   [今天不要乱跑,起床后给我电话。]   温锦柔掀开被子,缓慢起床,将这张便利贴扔进匣子里,也并没有急着给他打电话,先出去吃个早餐。   吴嫂见她起床,连忙笑着说:“先生离开的时候还嘱咐好些话呢,让我好好照顾你。”   “小姐,先生向来是那个脾气,这两个人过日子啊,总要有一个人先低头的。”   温锦柔没怎么认真听,吴嫂继续唠叨,“先生让我提醒您,记得给他打电话。”   温锦柔点点头,依旧慢条斯理的吃着东西,吴嫂叹了一口气离开。   吃完后,她拿出手机,微信里有一条姜梨发过来的信息,问她:[出来见面吗?]   正要回复,手机顶部弹出一条信息,徐诣发过来的:[还没起床?]   她没有理会,先给姜梨回复:[好。]   完全忘记了徐诣便利贴上的警告,让她不要乱跑。   温锦柔换好衣服,在出门前给徐诣回电话,通话连线快要结束时,他终于接通,低沉声音传来:“刚起床?”   温锦柔故作疲倦:“是啊。”   徐诣轻笑:“起床吃东西。”   “今天不要乱跑,记着。”   温锦柔乖巧道:“知道啦。”   挂掉电话,她将手机放进包里,走出卧室时吴嫂正在客厅擦花瓶,见她这模样立即问:“小姐,您要出去?”   “嗯。”   “吴嫂,如果你不想看到徐诣欺负我,就不要告诉他。”   吴嫂点点头:“那您快回来,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   **   和姜梨在约定的咖啡店见面,温锦柔到的时候姜梨已经为她点好咖啡。   看出她心情不佳,温锦柔放下包询问:“怎么了?”   “还不是因为你男朋友。”   温锦柔一怔,她从来没有把徐诣当过真正的男朋友,所以蓦然听见这种称呼,还真有些不习惯。   姜梨继续说:“我爸妈和哥哥想让我去你男朋友公司学习学习,因为徐诣出了名的挑剔,能在他手下混出来的人都不会太一般。”   温锦柔浅笑:“他那么厉害吗?”   姜梨点头:“看来你真是什么都不懂,我现在可愁死了,徐诣会亲自面试我,这不是摆明了为难我吗?”   “面试些什么?”   “写策划,我最怕写这玩意儿了,每次都挨骂。”   一个好的策划案的确至关重要,除了团队合作和其他方面,策划案的好坏也常常表现在项目和市场的反馈上。   徐诣明显挑了最难的一样为难姜梨,温锦柔猜到了姜梨这次找她出来的目的。   果然,姜梨握住她的手:“你能不能帮我求求情?”   温锦柔抱歉的笑笑:“他工作上的事我从来没有插手过,他也不会让我插手。”   姜梨嘀咕:“也就你听话。”   温锦柔笑着朝她摊开掌心。   姜梨:“干嘛?”   温锦柔:“带电脑了吗?”   姜梨愈发疑惑了。   温锦柔不再卖关子:“也许我可以帮你写这个策划案。”   姜梨瞪大眼:“你?”   温锦柔笑着说:“不给我的话,等下就没机会了。”   姜梨半信半疑的拿出笔记本电脑给她,坐到她身边,起初非常不相信温锦柔会写策划,后来看她打字神速地将一堆她看不太懂的东西写出来,姜梨瞪大眼,惊诧的看着她侧脸,久久说不出话。   俩人在咖啡店呆了两个小时,仅仅两个小时,温锦柔便写出一份哪怕是徐诣也挑不出刺的策划。   她将电脑推到姜梨面前:“看看。”   姜梨抱着电脑仔细看,惊叹声此起彼伏:“哇~靠这个好,我的天这个也好,好厉害我怎么没想到,还有这里这个细节也太绝了!”   温锦柔淡淡抿唇:“你满意就好。”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神态自始至终冷静异常。   姜梨暗搓搓的打量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只觉得现在的温锦柔不再只是个被徐诣掩盖光芒的温锦柔,而是一颗,不需要徐诣也可以耀眼夺目的明珠。   她小心的将这份策划保存,问温锦柔:“你怎么会写这个东西的?”   大家不是都说她没读过书吗?   温锦柔:“跟在徐诣身边这么久,耳濡目染的。”   姜梨不太信,她从小在姜家长大,怎么没有耳濡目染到她大哥的聪明?   但是除了温锦柔说的这个可能,好像也没有别的原因了,说不定是因为,她是天才!   姜梨看她的眼神瞬间更火热了。   温锦柔笑着说:“不要告诉徐诣是我帮你写的,他不喜欢我抛头露面,会骂我的。”   姜梨神色鄙视:“他还骂你,你这么软,他怎么忍心!”   温锦柔忍不住笑了笑,无意间看到玻璃窗外,徐诣和助理正朝咖啡店走过来。   “是徐诣,他过来了,我今天出来没有经过他允许。”   这话瞬间勾起姜梨无限的同情心:“你快去躲躲,我帮你遮掩。”   温锦柔起身坐到角落。   徐诣走进来,经过姜梨桌子的时候,姜梨出声叫住他:“徐总。”   徐诣回头,没有立刻认出她,姜梨站起来自我介绍:“我是姜梨。”   徐诣冷淡的嗯了声:“有事?”   姜梨:“我想说,我的策划写好了,您现在要看吗?”   徐诣:“姜小姐,我看起来很好说话?”   姜梨没有反应过来,神色愣住。   杨总助连忙解释:“姜小姐,我们徐总现在不是工作时间。”   姜梨点点头,坐下来嘀咕:“那你可要后悔了,我请到一个高人教我写策划,我敢说你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优秀的策划案。”   徐诣闻言倒是来了点兴趣,在姜梨面前坐下,背对温锦柔的方向,不会发现她,姜梨轻轻松了一口气。   “看看。”徐诣说。   姜梨十分有信心的打开电话,徐诣看了她一眼,他倒是想看看是什么样优秀的策划让姜梨这么大言不惭。   起初,徐诣也只是随意的扫两眼,渐渐的,他微微坐直身体,仔细看电脑上的东西,几分钟后,他合上电脑,面部表情没什么变化,可熟悉他的杨总助却可以看出来,他对这份策划十分满意。   姜梨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是不是很惊艳?”   徐诣淡笑,给了杨总助一个眼神,杨总助点头,去点咖啡。   徐诣淡淡开口:“这不是你写的。”   姜梨哽了一下:“我也没说是我写的啊,你不是告诉我大哥,我可以找人帮忙吗?徐总,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徐诣:“谁帮你的?你大哥?”   姜梨摇头:“不是他,是……总之你不认识,怎么样,我被录用了吗?”   “如果你为我引见写这份策划案的主人,我可以录用你。”   “那不行!”   徐诣挑眉不语。   姜梨看了眼温锦柔的方向,发觉她已经离开,徐诣神色微深,回头看,什么也没有。   “姜小姐,不如考虑考虑?”   姜梨问:“你干嘛要见她?”   “因为他是真正的人才。”   姜梨怕再说下去会露馅,索性摆手:“算了,你不录用我,我也不勉强,我先走了。”   她抱起电脑要离开,徐诣出声:“站住。”   姜梨一愣,听见他说:“录用。”   徐诣想的很简单,只要姜梨和这个人有联系,他迟早要把这人挖进自己的公司。   姜梨回头不可思议的看他,杨总助拿着咖啡过来,徐诣睨她一眼:“还不走?”   姜梨吞了一口唾沫,真是越来越同情温锦柔了,和这样刻薄冷清的男人生活这么久,也不知道怎么忍的。   她走出咖啡店后立即给温锦柔打电话,得知温锦柔从后门离开,现在已经快到家了。   **   徐诣到丽水别墅是下午五点。   戴优苒背靠跑车站在别墅外,看到英挺的男人从车上下来,取下墨镜,“等你好久了。”   她的车停在显眼的位置,温锦柔从阳台走出来便可以看到,他虽然以后有可能会娶戴优苒,但那是和温锦柔分手之后的事,现在俩人既然还是情侣关系,他并不想让温锦柔知道这一点。   徐诣微眯起眼,语气透着危险:“你敢来这里?”   “那有什么不敢的?”   戴优苒微笑:“放心,我没有进去,她安全着呢。”   “来这里做什么?”   “我想你了。”   没有意外的,徐诣眼神逐渐变得森冷,戴优苒却笑着说:“还有就是想跟你谈谈合作的事,不邀请我进去吗?”   徐诣转身:“另外找地方谈。”   戴优苒当然看出来了,他仿佛有些害怕温锦柔会看到这一幕,但她非要让她看见,故意激将他:“天不怕地不怕的徐总竟然会怕一个女孩子吃醋?真是可笑。”   徐诣回头警告的看她一眼,无意间抬眸,看到温锦柔站在别墅的阳台上,已经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了,他莫名身体一僵,也莫名有些心虚。   戴优苒笑着问她:“温小姐,我可以进来吗?”   温锦柔微怔,继而强忍泪意的点头:“进……进来吧。”   戴优苒看向徐诣:“看吧,我就说温小姐善解人意,我们不过是谈谈合作罢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现在看来,温小姐真是通情达理。”   徐诣冷眼盯着她背影,缓慢的走进去,进屋后,看到温锦柔站在楼梯转角,红着眼宛如受惊的小兔般看着他。   徐诣心中突然不忍,强压不该有的情绪,走到她面前,轻揉她头发:“去睡觉,我等会儿来陪你。”   温锦柔低着头委屈的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是你把她带回来的吗?”眼泪仿佛下一秒就要砸下来。   徐诣蹙了蹙眉:“不许哭,回去,别给我丢脸。”   她吸了吸鼻子,忍着委屈乖乖转身上楼。 第11章   温锦柔离开后,正厅恢复安静,也迅速陷入沉闷冰冷的氛围。   戴优苒仿佛并没有感受到徐诣的不悦,笑着坐下,将文件从包里拿出来。   他低凉的嗓音蓦然传来:“出去。”   戴优苒愣了愣,“你说什么?”   “这是她的地方。”   所以是在告诉她,她戴优苒没有资格进来么?   戴优苒冷笑着将文件收起来:“徐总,你和温锦柔没有结果我们不都是心知肚明的吗?我看温小姐也挺善解人意,不会不理解你的。”   徐诣做什么,从来不需要别人指指点点,他和温锦柔还没有分手,至少在这期间,他并不想让她因为其他女人难过,“别让我说第二遍。”   “好吧,我们出去,另外找个地方谈。”   “不需要,今天我没兴趣和戴小姐进行任何交谈。”他准备上楼。   戴优苒能猜到他要去做什么,刚才那姓温的小妖精哭得那么楚楚动人,一定勾去了他的心魂,这会儿的徐诣恐怕迫不及待要去哄她了吧。   “徐诣!”戴优苒突然叫住他名字。   徐诣步伐微顿,回眸淡淡看她一眼,吩咐吴嫂:“送客。”   戴优苒急匆匆出声:“我也可以的!”   “我也可以满足你所有的要求,凭什么你要和那种什么都没有的女生在一起?”   “明明我们才是最相配的。”   “她温锦柔什么都没有,除了用一张脸和眼泪博得你同情,还有什么?”   徐诣停在原地听完,缓慢的转身,视线随着眼帘的抬起一点一点从下到上的定在戴优苒脸上,是毫无温度的眼神。   戴优苒有些害怕,但她知道,自己的机会并不多,在徐诣森冷的目光中,她一步步朝他走过去。   徐诣扫了一眼她脚下:“再往前一步,后果自负。”他声音愈发压低,透着明显的危险。   戴优苒只好僵硬的停下:“徐诣,我那天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你那时候不是已经动心了吗?”   “温锦柔能给你带来什么?这样的女人我们身边要多少有多少,但只有我能给你带来你想要的东西不是吗?”   “我——”   “不必。”戴优苒还想说什么,话被徐诣冷淡平静的语气打断:“我喜欢听话的女人。”   “也并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提她坏话。”   “戴小姐,要承认,很多地方你都比不上她,她比你听话,也比你漂亮,这就能让我满意。”   “我说得够清楚了吗?”   戴优苒忽然有种自己特地跑来找羞辱的错觉,因为这个温锦柔,她三番四次的在徐诣面前出丑,看来直接与他谈已经失去了意义,她得找个时间和温锦柔摊牌。   戴优苒也不傻,纵然不甘心,也做不来纠缠不休那一套,不仅会把场面闹得难看,还会引起徐诣的反感,既然他喜欢听话的女人,她就更不能硬碰硬。   “好,我道歉。”   “对不起徐总,今天是我唐突了,我会再找时间去你公司找你谈事情。”   “我先走了。”   她要用更聪明的法子让徐诣重视她。   戴优苒离开后,徐诣看向吴嫂,“不准上来打扰。”   吴嫂赶紧点点头,她从来没有见过今天这般的阵仗,虽说先生平时看起来对小姐不太上心,却从没有把别的女人带回来过,今天发生这一遭让吴嫂突然意识到,兴许小姐一直以来的清醒是有道理的。   **   卧室的房门是关着的,徐诣推门进入,里面没有光线,有些昏暗,传来女孩子压抑的哭声。   这半年来,他将温锦柔保护得并不算好,知道她在公司里被瞧不起,也知道她满腹委屈,虽然偶尔心情好或者兴起的时候会替她教训一下背后乱嚼舌根的人,但大多数时候,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他和温锦柔之间,一向是他索取,她付出。哪怕在床.事上,他也并不会顾及她体质脆弱,只顾自己尽兴。   然而今天,不知为何,瞧着她眼泪,看到她这么委屈的样子,徐诣有些不是滋味。   他也知道这姑娘爱撒娇,刚才要是哄一哄,她怕是会得寸进尺,所以他干脆将态度先放得强硬一些,让她先回房,等他处理好戴优苒,自然会来看她。   可徐诣没想到,她会一直哭到现在。   走进房间,他将灯打开,站在床边看着被子里窝着的那娇弱的一团。   温锦柔趴在枕头上,哭得小声却绝望。   徐诣的心尖,突然细小不受控制的刺疼了一下。   他蹙眉坐在床边,将她抱进怀,手指碰到她时,温锦柔身体轻颤,哭声立即更小了。   徐诣抬起她的脸,果然看到她咬着唇在忍,苍白的脸上尽是泪珠,一双眼睛却红彤彤。   徐诣眸色幽沉下来,沉默地替她擦泪,她将脸转开,避开了他的指尖。   徐诣再次将她脸转过来,慢慢的擦着她眼尾的湿润,“不哭,已经让她走了。”   他声线沙哑,听起来也并不比她好一分。   “你骗我。”温锦柔可怜地看着他,朦胧的泪眼,已经遮住眸底是什么情绪:“你说过不会娶她,其实肯定要娶她对不对?”她睫毛轻扇,一双眼泪掉落下来,落在他掌心里,不轻不重的感觉,却仿佛有灼热滚烫的温度,叫徐诣手心颤抖了一下。   他轻拍她腰背,哑声哄:“不娶。”   再低头轻轻吻她:“真的不娶。”   也许之前还有要娶戴优苒的想法,现在却真的分毫没有了。就连戴家的那些有利于他的项目,他居然也不想要了。   “真的?”她怔怔地盯着他,眼泪模糊视线,温锦柔用小手擦擦眼睛,又希冀的看着他。   徐诣低声轻笑,亲她发红的鼻尖:“她欺负我的初初,不娶她。”   温锦柔低头啜泣:“可是不娶她,你总归会娶别人的。”她说着,嘴角可怜兮兮的瘪了瘪。   徐诣垂眸盯着她,他其实没有忽略刚才自己的心绪变化,从进卧室开始,听到她哭声,看到她如此绝望,以及她眼泪落进他掌心的那一刹那,每分每秒,他心脏上的钝痛从未停止过。   之前他还能自欺欺人,现在却连自己都骗不过去了。   荒唐。   他竟然真的喜欢上了她。   竟然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平凡得什么也没有的女孩子。   他又想起戴优苒之前问的那个问题,温锦柔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大概意味着,是他一切的初次,初次主动想要一个女孩子,初次的女友,初次的宠爱,初次的陪伴和温暖。   也是因为喜欢,所以才会想时刻见到她,才会想和她共同孕育一个孩子,才会舍不得她掉泪吧。   而她还在哭。   徐诣淡淡叹气,神色幽深的看着她,许久没说话。   温锦柔偷偷揪住他衬衫,“阿诣,你说话啊。”   他看着她怯生生的动作,手掌放在她头上轻揉:“让我想想。”   温锦柔问:“想什么?”   徐诣要想的是,他和温锦柔之后的关系,是继续让她做自己可有可无的女朋友,还是……娶她。   他是商人,商人的婚姻大多都是和家族企业挂钩,娶一个平凡姑娘是需要衡量和勇气的。   虽然刚刚意识到自己的心意,但徐诣还是冷静,并没有一冲动就对她许下要娶她的承诺。   温锦柔点点头,突然乖乖搂住他腰,软软的趴在他怀中,仿佛整个身心都依赖着他。   徐诣轻勾起唇,意识到自己心意之前,他喜欢她的主动,意识到这份心意之后,自然更是爱极了她的娇软。   他慢慢收拢双臂,把她抱紧,温锦柔因为哭了许久,身体还时不时打个寒颤,不好意思的垂着脑袋不敢看他。   徐诣笑着捏她鼻尖:“现在知道害羞了?”   温锦柔愈发把脸藏起来,嗓音低闷:“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明明在一起之前我们就讲好了,我不能干涉你的生活,我也一直不敢向你要求什么。”   “可是……可是……”她小手抓紧他衣服,小心翼翼的说:“可是我喜欢阿诣,很喜欢很喜欢,我没有办法看你和别人在一起,虽然之前说得那么好听,说什么如果你决定娶谁,我就离开,其实不是,我只是在试探罢了,我怎么舍不得?我不希望你娶别人,真的不希望。”   她的爱如此卑微,小心的藏着自己的私心,连吃醋都只敢偷偷的躲起来哭泣。   这让徐诣想起他们刚认识那段时间,姑娘怯生生的咬着唇不敢看他,却红着脸说喜欢他。   他那时候心中嘲笑,她懂什么是喜欢?不过是喜欢他的名利地位罢了。   现在,看着仍旧红着脸说出这番话的温锦柔,徐诣眼神逐渐温和下来,“我知道初初舍不得。”   他将人困在自己怀中:“从今天开始,你有权利吃醋,有权利干涉我。”   温锦柔这半年来都在一步一步的攻陷。   攻陷他的心。   从前段时间开始,她发现徐诣有些反常,他占有欲愈发强,甚至到了某种偏执的地步,他开始在意她和别的男人接触,向来冷静的他在知道后甚至有些控制不住脾气。   他甚至因为她出门两个小时没有回家就特意从公司赶回来,总是一遍遍询问她爱不爱他,就连在公司也会偶尔打电话来问她这个问题,非要听她说爱才肯罢休,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他喜欢上了她。   温锦柔成功了。   徐诣啊徐诣。   尽管沦陷吧,等你彻底沦陷的时候,就意味着,你的痛苦也开始了。   心里想着另外一件事,可表面上,温锦柔却装得懵懂无知:“……什么意思?”   徐诣并不解释,慢慢靠近,微热的呼吸落在她脸庞,连绵落下一个个轻吻。   他的吻并不像他这个人一般凉薄,是炙热的,像燎原之火,要将她烧干殆尽,他的怀抱也很紧,似要将她揉进骨血,不容她退缩一分。   徐诣从未像现在这样急不可待,也从未像现在这样有耐心,他无数次粗.鲁的对待过她,现在想用绵长的温柔抚慰曾经的不重视。   还好他发现了自己心意,还好一切都不晚。   “初初,我们要个孩子。”他在她耳边,沉哑地说出这句话,然后吻她的耳垂,不放过一片娇嫩的肌肤。   温锦柔有些痒,侧头去躲,藏进他怀中,小声犹豫的说:“不要,你又不娶我。”   他笑,捏起她下巴重重吻下:“娶你,娶初初。”   在几分钟之前,他还在斟酌考虑这份感情应该怎么处理才恰当,却发觉怎么想,都不愿意放手让她离开。   既然如此,既然她注定要在他身边,那就娶她吧,纵然她什么都没有,但没关系,他什么都有。   “初初,嫁给我吗?” 第12章   徐诣的求婚,温锦柔自然是要答应,不仅要答应,还得感动得泪洒现场。   兴许是她演技太娴熟,竟引得徐诣格外怜惜。   温锦柔认识徐诣的时间除去这半年,还要更长,真要追溯起来,应该是在她年少的时候。   从知道这个人,从对这个人的恨在心里扎根开始,她便留心观察过他。   徐诣是一个极端的人,他若是无情,任何人都无法在他这里讨到一分好处,可如果真的被他记挂上,他却又能为你画地为牢,也许正因为如此,才会有那么多女人为他前赴后继,又为他肝肠寸断。   而现在,温锦柔听到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初初。”   “初初。”   每一个音节,每一个字,一遍一遍,似乎都容纳着他全部的温柔。   温锦柔闭着眼弯起唇,他的吻落在她唇角,“笑什么?”   温锦柔搂紧他腰:“好开心。”   徐诣有意温存,任由她撒娇般地往他怀中躲,唇角轻勾着,懒散地刮她鼻尖,也没说话,就这么看着她,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灼热。   “别看啦。”她羞得耳朵尖都发红,用手捂着脸。   徐诣笑意微深,嗓音哑:“害羞?”   “那怎么能不害羞?”   徐诣拿下她的手,把她手指捏在手中把玩:“还生气么?”   温锦柔疑惑的看他,似乎后知后觉想起戴优苒的事,乖巧的摇头:“我现在已经很满足了,不生气。”   她总是这么善解人意,不会因为琐碎的事和他争吵。   但他不知道,她做这些是因为了解他。   徐诣向来没什么耐心,也不会去哄女人,在他这儿作等于找死,还不如聪明些自我消化,反而更能让他怜爱。   她的懂事让徐诣很满意,纵然他喜欢她,也没想过伏低做小,他是徐诣,这种事儿做不来,如今习惯温锦柔的温柔和顺从,就更不可以将自己的态度放低了。   但是,他对她,可以说到做到。   “希望什么时候嫁给我?”掌心里的小手捏起来柔弱无骨似的,徐诣送到唇边吻她指尖。   温锦柔睫毛轻颤,害羞得不敢看他,“你决定。”   徐诣细想几秒,最近他在忙重要项目,多家公司参与合作,是没空准备婚礼了,只有等忙完之后。   “年底怎么样?”他问话,看着她面容,不想错过她一丝极细微的表情,如果温锦柔不想这么晚,他可以提前一些。   她浅笑着点头:“好。”   “真乖。”徐诣突然将她抱紧些,“婚礼要准备很多东西,算算时间,年底刚好,不过你什么都不用管,给我生个孩子。”   温锦柔小声问:“为什么要生孩子啊?阿诣很喜欢孩子吗?”   “不喜欢。”   “那为什么一定要生?”   徐诣总是不放心,他虽抱着她,虽真切的感觉被她爱着,还是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他有时候看着她温柔的眼睛,总会产生一种,她并不爱他的坠崖感。   据说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是会产生这种患得患失感觉的,徐诣绝不容许自己沉浸在这种情绪里,也绝不容许温锦柔有离开自己的机会。   俯下身,他在她耳畔道:“有了孩子,你就插翅难逃了。”   所以这是要用亲情血缘或者家庭牵绊住她?   前段时间还说好聚好散,现在就开始打别的主意,论狗,徐诣在渣男中简直难出其右。   温锦柔红着脸点头:“你说什么我都听。”   他笑:“那好。”   男人嗓音低暗:“亲亲我?”   温锦柔仰头快速地亲他唇,听到男人低闷的笑声,“真乖。”   “睡吧。”   他掌心放在她小腹上轻抚,有些粗砺的手指缓慢的摩挲她娇嫩肌肤。   徐诣很期待,期待这里孕育他的孩子,如果是温锦柔为他生的孩子,他会好好对待。   黑暗里,姑娘的嗓音轻轻软软响在他耳畔:“阿诣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都喜欢。”   徐诣轻拍她头,柔声:“只要是初初生的,我就喜欢。”   温锦柔闭上眼睛想。   你还不如做梦。   **   温锦柔最近和徐诣很恩爱。   大抵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意,他开始关心温锦柔平时在家的日常生活,会经常抽空陪她,知道她在家里等,晚上也不会加班到太晚。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吴嫂每天乐呵呵,常常对温锦柔念叨:“小姐,我就知道你会熬出头的!”   温锦柔莞尔:“是啊。”不过眼神中的深意却是吴嫂看不懂的。   姜梨最近已经进入徐诣的公司学习,也常常在下班时间约温锦柔出来喝杯咖啡说说话。   温锦柔在这个城市没什么朋友,姜梨性格不错,她也是真心喜欢,常常赴约。   俩人的见面,十有九次都是在同一家咖啡店,姜梨并不是能闲得住的性格,在最新一次见面时,兴致勃勃的拉着温锦柔的手询问:“我们去酒吧找找乐子怎么样?”   温锦柔神色犹豫:“找找乐子?”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姜梨算是知道温锦柔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单纯姑娘,担心她误会,赶紧解释:“就是去喝杯酒聊聊天,成天在这儿喝咖啡多没有意思啊,我有朋友是开酒吧的,挺热闹,放心,酒吧都有管制的,不会出什么事,有我保护你。”   温锦柔并不是没有去过酒吧的人,故作犹豫的思考一会儿。   姜梨怂恿:“虽说徐诣的确很可怕,但你也没必要怕到那个地步,我不会让你出什么事儿,放心吧。”   温锦柔点头,姜梨立即拉着她起身:“但是你回家可不能说你去哪儿了,徐诣要是知道我带你去酒吧,指不定怎么收拾我呢。”   温锦柔抿唇淡笑:“我不会说的。”   **   徐诣正在公司,杨总助敲门进来:“徐总,戴小姐来了,要见吗?”   徐诣没抬眼:“让她进来。”   大约几分钟后,戴优苒笑着推开门:“我还以为徐总不会见我了呢。”   徐诣放下钢笔,取下办公时会戴的眼镜,指腹捏了捏鼻梁骨,“坐。”   徐诣这个态度倒叫戴优苒安心了,看来已经没有再生她的气,她更加放心,含笑在他办公桌前桌下,也仔细打量对面这个好几天没见的男人。   徐诣的年纪不大不小,相比商圈里许多中年人来说,他是典型的年轻有为,而相比起身边的一些无所事事只知吃喝玩乐的富二代,他更显成熟内敛。   徐诣相貌英俊而有锋芒,做事果决不给自己留退路,也向来成功,在俞城富豪圈里,他无论哪一方面都是佼佼者。   他就像天生的上位者,威严稳重,薄情冷性,坏男人总有某种致命的吸引力。   徐诣松了松领带靠在自己办公椅,眼神淡淡的睨着她,语气玩味:“戴小姐看够了么?”   戴优苒笑了笑:“我如果说一辈子都看不够呢。”   徐诣轻哂,合拢手指,指腹习惯性的摩挲自己拇指上的扳指,“说正事。”   戴优苒:“上次我提的婚前协议,徐总是怎么想的?”   徐诣:“戴小姐,我要结婚了。”   戴优苒一怔,一时没有明白他说这话的深意。   难不成答应签下这份婚前协议,答应和她结婚?   她眼神立即亮了起来,可是下一秒,徐诣说:“和我的初初。”   戴优苒眼中的惊喜瞬间凝固,逐渐变成交织着的复杂和不敢置信:“温锦柔!?”   “你要和她结婚!”   “你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吗?她就是个送外卖的!”   徐诣唇边带笑,眼神却冷:“送外卖的怎么了?我喜欢。”   “你喜欢!?”   戴优苒呼吸甚至变得急促,因为激动,身体随着说话前倾,语气几乎变成了质问:“她能给你什么?她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就因为长得漂亮?会哭?那个女人究竟给你灌了什么**汤!?”   把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带在身边,还让她做自己女朋友,徐诣之前做的事已经让圈子里的人指指点点了,现在还要娶她!戴优苒有些崩溃,完全接受不了。   “我到底哪里比不过那个女人了?”   “徐诣,你难不成要拿你的公司开玩笑?”   徐诣将自己拇指上的扳指缓慢转了一圈,语气缓慢,是他向来的冷漠薄凉:“我喜欢她。”   四个字。   戴优苒愣了,也安静下来。   因为喜欢,所以不在乎她的身份,不在乎她到底有没有背景,能不能给他带来什么,因为喜欢,所以她的眼泪才起作用。   戴优苒讽刺的一笑:“你知不知道你会成为圈子里的笑柄?”   徐诣挑眉:“我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的看法?”   戴优苒渐渐冷静下来,慢慢调整呼吸:“你或许只是一时冲动。”   徐诣并没有兴趣让她相信自己对温锦柔的心意究竟真不真,他这几天已经反复确认,确认的结果是,他比自己想象的,更早喜欢上她。   也许从第一眼的时候,她横冲直撞的撞入他怀中时,已经叩动了他心门。   徐诣并没有下逐客令,好整以暇的看着戴优苒憋眼泪。   温锦柔但凡有一点委屈,他就有些烦躁,向来冷静的情绪也无法保持平稳,如果落泪,他会觉得心疼,可面前的女人伤心成这个样子,他心中却无波无澜,果然,喜欢和不喜欢高下立现。   戴优苒几次深呼吸之后开口:“那么徐总,我们的合作呢?”   “我已经向我爸爸争取到几个有利于你的项目,就算我们不会结婚,继续合作是可以的吧?”   倒是讲到了正题。   徐诣:“戴小姐,实不相瞒,你之前对我提出合作时,我想要的是整个戴氏集团。”   戴优苒瞳孔微震。   徐诣看着她又有些愤怒的表情,轻笑:“但是现在,我不要了,关于整个戴氏,关于你为我提供的项目,我都没兴趣。”   戴优苒下意识问:“为什么?难不成还是因为温锦柔?”   徐诣挑眉,不可置否:“我和初初准备年底结婚,她正在备孕,为了以后要出生的孩子,损人利己的事我不做。”   戴优苒冷笑:“这可真不像是你徐诣会说的话。”   徐诣最近心情一直不错,商场上博弈,容人的度量也要有些,不会被戴优苒几句话就激得失去分寸,他为数不多的几次失态,都是因为温锦柔。   “戴小姐,你可以走了。”   戴优苒拽着包起身:“徐诣,你最好祈祷温锦柔永远爱你,最好祈祷你们永远幸福,如果有一天你倒霉,我一定会第一个站出来嘲笑你!”   她到现在都无法理解徐诣为什么会爱上温锦柔那样一无所有的人。她生来便在富豪之家,养尊处优,自以为是上等人,门当户对是上流圈不成文的条例。   她对徐诣所做的不敢苟同,她相信,他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同是女人,她总觉得温锦柔并没有那么简单。   戴优苒的话并没有在徐诣心中掀起多大的风浪。   温锦柔对他的爱,他自是不会怀疑,他相信,这世界上最爱他的,只有温锦柔。   **   酒吧喧嚣热闹,灯红酒绿。   姜梨拉紧温锦柔的手,转头打量她,   身边的姑娘看起来沉着冷静,也并不好奇,姜梨有些惊讶:“你看起来不像是第一次来。”   温锦柔:“是第一次来。”   姜梨领她到吧台,不少人盯着温锦柔,姜梨记得她酒精过敏,点了一杯酒和一杯果汁,小声在温锦柔耳边说:“好多人偷看你,还有用手机偷拍的。”   温锦柔笑了笑,接过调酒师的果汁,姜梨用眼神警告几个偷拍的人。   姜梨陪了她半小时后,温锦柔笑着说:“你想过去跳舞?”   姜梨已经盯着舞池很久了,违心的摇头:“我陪你。”   “去玩吧,我没事。”   姜梨摇头:“那不行,我得看着你,要是你出什么事儿,徐诣一定扒了我的皮。”   温锦柔:“你不是说你朋友在酒吧?带我去找你朋友,你也好可以放心的玩。”   “对啊,我带你过去。”   这酒吧是姜梨的富二代朋友开的。   一群公子哥正在包厢里打牌,姜梨牵着温锦柔走进来。   包厢里有男有女,男的自然都是一群公子哥,女孩子都是公子哥带来的女伴。   楚烊正输牌,心情不好,蓦然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烦躁的转头:“叫唤什么叫——”   看到姜梨身边的温锦柔时,后面的话硬生生憋在了胸口。   温锦柔抬眼和他对视。   只一秒,一秒,他的心跳起来。   其他人也闻声看过来,都愣了愣。   酒吧里浓妆艳抹的女生见多了,突然出现一个娇娇糯糯的女孩子,极有江南水乡姑娘的韵味,安静温柔的站在那儿,从里到外都透出一股浅浅的温软静谧。   姑娘眼神清澈柔和,在所有人脸上转了一圈,叫人骨头都酥了。   温锦柔从小到大都漂亮,这张初恋脸很难不会让人一见钟情。   包厢里甭管男女,都看着她发怔,楚烊的头被姜梨拍了一下:“看什么看?这我朋友。”   楚烊回神,见其他男生看得眼睛都不眨,手里的牌往桌上一扔,“看什么看!这是我朋友的朋友!”   看着这群如狼似虎的人,姜梨更不放心把温锦柔留在这里了。   楚烊没有直接将眼神往温锦柔那儿挪,看姜梨时顺便用余光打量她,“既然是你朋友,坐下一起玩?”   姜梨眼神询问温锦柔。   温锦柔摇头。   姜梨说:“她不会玩这些,很单纯。”   楚烊:“……”靠这也太乖了!   “那坐,坐下聊天。”   其他朋友不可思议的看楚烊,不是吧烊哥,聊天?这是你平时泡妞的水平吗?   姜梨拉着温锦柔坐下,温锦柔自始至终没说话,楚烊按铃叫来服务员,让人准备些吃的。   因为姜梨说过温锦柔很单纯,看起来还很护着她,平时有些吊儿郎当的公子哥们都不敢开玩笑。   氛围有些怪异的安静,不少人偷瞄温锦柔,看一眼震惊一次。   漂亮。   真太漂亮了。   包厢里逐渐有烟味儿,温锦柔闻不惯这气味,低声咳嗽。   楚烊立即凶狠状:“谁抽烟?把烟给老子灭了!没看到仙女都咳嗽了吗?快点的。”   抽烟的男生笑着把烟灭掉,其他人也忍不住笑出声,再看温锦柔,哟,脸红了。   楚烊看得心脏狂跳。   他这二十五年来交往过不少姑娘,大多都是昙花一现,也没真的上过心,更从未像现在这样,多看对方一眼都觉得动心。 第13章   姜梨哪能看不出楚烊的心思,但在她心目中,楚烊也比徐诣好不到哪里去。   徐诣虽然不好惹,但是事业有成,在温锦柔之前没有过其他女人,楚烊就不一样了,前女友都有好几卡车。   最适合锦柔的还是只有她大哥,温润如玉,人品贵重,还洁身自好,只可惜温锦柔到如今还是徐诣的人。   姜梨惆怅的喝了一口酒,温锦柔安静的坐在他身边,这期间不少人跟她搭话,她大多浅笑着温温柔柔的回话。   大家哪儿接触过这种类型的姑娘,哪怕不对她动心,都忍不住心生好感,就连在坐的女孩子们也不讨厌她,十分照顾的找话题跟她聊天。   在酒吧呆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姜梨中途去洗手间,楚烊立即追出去。   她从洗手间出来,楚烊在外头抽烟。   姜梨吓一跳:“要死啊,你吓不吓人!在这儿干嘛?”   楚烊直接问:“你朋友,叫什么名儿,哪家的姑娘,我要追。”   “追个屁,你做梦。”   楚烊抬眼睨她:“你把她带到我面前,还说我做梦?难道不是有意撮合?”   姜梨呸了他一声:“你想得倒美,锦柔这样的好女孩,我要是撮合也是撮合给我大哥,怎么会撮合给你这个花心大萝卜,你之前的女朋友都是妖娆妩媚类型,谁知道你还喜欢这种仙气飘飘的,要是知道,我死都不会把她带到你面前!”   楚烊被她逗得笑了一声:“说话这么狠干嘛,好歹咱俩还是发小啊。”   “你给我滚远点,别打锦柔主意。”   楚烊咬着烟回味呢喃她的名字:“锦柔,锦柔,真好听。”   他低笑,眼神柔和。   姜梨哪儿见过他这个模样:“疯了吧你。”   “我告诉你,她是徐诣女朋友。”   “徐诣你知道吧,跺跺脚俞城都会抖三抖的人,你跟他抢女人,活腻了吧你!”   楚烊神色一怔,她当然听过徐诣的大名,俞城人不会不知道他,而知道他,同样也知道他身边发生的事,和他那个集万千宠爱的女朋友。   楚烊平时只把这事当八卦听,笑一笑就过了,现在听姜梨的话,突然把两件事联合再一起,锦柔这个名字也和他听过的那个名字重合。   楚烊拿下烟:“温锦柔?”   “就是她。”   姜梨盯着他脸看,果然在他眼神中看出复杂,姜梨拍了拍他肩膀:“劝你一句,徐诣不是咱们能招惹的人,锦柔也跟你不合适,虽然我不想承认,但她和徐诣在一起的确比跟你在一起好。”   楚烊不服气,眼里有了点儿戾气:“凭什么说他比我更合适?”   姜梨直言不讳:“因为他比你有钱啊,比你有权有势啊,他比你成熟稳重啊,你一公子哥,成天只知道在俱乐部和酒吧之间来回折腾,要不是家大业大,有多少钱够你挥霍?锦柔那样的好姑娘,让她跟着你吃苦?跟着你出入那种乱糟糟的场合?”   姜梨说完预备离开,楚烊低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她喜欢徐诣吗?”   姜梨懒洋洋道:“瞧你说的,不喜欢他会跟他在一起吗?她可痴情了。”   楚烊看着她消失在转角,一个人站在长长的走廊发呆,手上的烟烧到烫手,他才回神,将要摁灭扔进垃圾桶。   再回包厢,楚烊在包厢里巡视一圈,没找到温锦柔,拧着眉问:“她们人呢?”   有朋友说:“走了,仙女妹妹说谢谢我们招待。”   楚烊没出声,坐下来又开始点烟,朋友看出他心情不佳,问:“烊哥怎么了?”   楚烊沉默抽烟。   包厢里的女生说:“烊哥是不是看上姜梨朋友了?看上就去追啊。”   楚烊笑了声:“人家有男朋友,她还挺痴情,我听过他们俩的故事。”   女生:“那有什么,你要是喜欢她,至少也让她知道你的心意啊,没让人家知道你心意就退缩,这可不是你处事——”   她话没说完,楚烊跑出去,去追温锦柔。   温锦柔和姜梨从酒吧出来没急着打车,在路边散步,俩人依稀听到身后有人在呼喊。   温锦柔和姜梨回头,楚烊追过来,喘了一口气儿,停在温锦柔面前。   温锦柔安静的看着他,姜梨眼神警告他,楚烊没管,看着温锦柔说:“温小姐是吗?”   温锦柔:“嗯,你好,有事吗?”   楚烊笑得痞:“你信一见钟情吗?”   温锦柔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些想笑,从小到大,这句话她已经听过无数次了。   “不太信。”   楚烊微弯腰靠近她,温锦柔后退一步:“楚先生,请注意分寸。”   楚烊外貌像他这个人,不羁,有点痞,他太知道感情这东西不能啰嗦,心里有什么就得说什么,姑娘们都喜欢听漂亮话。   “温小姐,我对你有好感。”   没说喜欢,用好感俩字,并不会太冒犯。   姜梨瞪他:“楚烊你怎么回事儿?”   楚烊笑着退后一步,懒洋洋靠在路边树上:“我不在乎你是徐诣女朋友,也不在乎你们发生过什么,我过去也一大堆前女友,这就很公平。”   “我刚刚听姜梨说半天徐诣,还真有些退缩,刚刚跑过来这一路想很多,我遇见过这么多姑娘,能让我心跳的,目前为止只有你,不容易,我得抓住。”   “你身后是徐诣,我懂。姜梨说我一事无成,可我还年轻,总会站起来的,温锦柔,给个机会,认识一下。”   温锦柔目光很静,唇角挂着浅笑,不说话,静静看着人,像在审视。   姜梨没有见过她和徐诣相处时的模样,但是每当自己和温锦柔单独相处的时候,她总觉得她这份温柔是带着强劲力量的。   就好比如今这个眼神,面对楚烊如此恳切的告白,她眼睛竟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不似刚才在酒吧里那么容易害羞。   姜梨突然有种错觉,好像现在的温锦柔才是真正的温锦柔。   是温柔的,沉静的,也是冷漠的,疏离的,毫无烟火气,高高在上的。   温锦柔开口:“楚先生,谢谢你的告白。”   她看向姜梨:“我们走吧。”   姜梨都愣了。   走吧??   这就走了??   楚烊蹙起眉,“喂,能不能追你啊?”   温锦柔漫步前行,嗓音平静:“楚先生,我觉得你可以回去睡一觉再说,我们从刚才见面到现在不到两个小时。”   楚烊:“你是觉得我冲动了?”   “难道不是吗?”   她回眸看他:“你可以先冷静三个月,看看三个月后还喜不喜欢我。”   只这一眼,楚烊的心又再次狠狠跳了一下,哪里还需要再等。   不过他没有再追,能看出温锦柔虽然性子软,但好像并不是没有脾气,站在原地目送温锦柔和姜梨离开。   姜梨一直向温锦柔解释,解释她没有撮合的意思,温锦柔笑着点头,抬眸时看到路口靠着车抽烟的男人。   快入秋了,夏末的风有些凉,隔着一条马路,徐诣眼神幽幽静静的看着她,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她身后的楚烊,成熟男人的凌厉和锋芒都在他身上得以淋漓尽致的展现,他确实是比许多男人都要优越。   刚才楚烊对她说的这番话,他都听见了。   姜梨吓得肝胆俱裂:“卧槽卧槽,徐诣怎么在这儿?”   她赶紧抓住温锦柔胳膊:“他看起来心情并不好,你快跑!”   温锦柔浅笑,拍拍姜梨手背,示意她安心。   她朝徐诣走过去。   徐诣把烟灭掉,懒散敞开手臂,温锦柔笑着跑进他怀中,他淡笑着将姑娘抱满怀,低头吻她发丝,眼神却锐利的落在楚烊身上,“怎么跑去酒吧了?”   温锦柔依偎在他怀中:“姜梨带我去玩,你不要怪她,没出事。”   徐诣挑眉,“没出事?都有人追出来准备撬我墙角了。”   “不喜欢他,只喜欢阿诣。”   徐诣眼中多出笑意,捏她下巴落下一吻:“乖,回家。”   徐诣拉开车门,温锦柔同姜梨挥挥手后坐进车里,离开时,徐诣连个眼神都没有留给楚烊。   可楚烊却浑身僵直的站在原地,大概是报应,这一招他从前常常对别人用,没想到现在竟亲眼目睹刚刚喜欢上的姑娘投入别的男人怀抱。   姜梨走到他身边:“亲眼看到了吧,天涯何处无芳草。”   楚烊冷冷睨她。   姜梨不服气:“你那是什么眼神,有本事你跟徐诣抢去。”   楚烊还真有这个打算。   同样是男人,刚才的徐诣虽然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可他当着自己的面拥抱温锦柔,亲吻温锦柔,这就是最好的宣示主权。   温锦柔笑着跑向徐诣那一幕,是他此生最不甘心也再也不想看第二次的画面。   用得着三个月吗?   爱这种东西,有时候就是一次对视,一次心跳就开始的。   温锦柔他还真就追定了!   **   车里的氛围其实并不好。   温锦柔知道徐诣在压抑怒气,她揪住他袖子轻晃,徐诣闭着眼问:“在里面呆了多久?”   “快两个小时。”   “见过什么人?”   “都是姜梨的朋友。”   “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   温锦柔抱着他,柔声说:“没有,我不会让自己吃亏。”   徐诣睁开眼看她。   姑娘乖巧,有些讨好的撒娇,徐诣将她抱在怀里,轻抚她发丝:“喝酒了吗?”   “没喝,酒精过敏。”   “你知道就好。”   温锦柔亲亲他脸颊:“阿诣别生气啦,我下次不去了。”   徐诣:“嗯。”   他没有问楚烊,温锦柔自然要解释:“还有刚才那个人,我并不认识。”   徐诣低头看她:“他是楚氏集团的独生子。”   “不认识。”她靠在他怀中。   徐诣眼中终于有了点笑意:“嗯,不认识很正常,以后嫁给我了,我带你慢慢认,总要习惯这个圈子的生活。”   说到这儿,她有些惆怅:“我什么都不会,肯定要给你丢脸了。”   徐诣:“谁敢笑话你?”   他低声:“如果真有,回来告诉我,我护着。”   温锦柔甜笑搂着他颈弯,徐诣轻拍她腰,温锦柔闭着眼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提前回家没见到你,去你常去的咖啡馆知道的。”   “怪不得身上烟味儿这么重,抽了不少吧?”   他闻言挑眉,指尖轻点她眉心:“会训人了。”   不过他不讨厌。   温锦柔被打趣得不好意思,往他怀里钻,徐诣低笑,任由她蹭来蹭去,把他衬衫都弄得有些皱。   他似乎是担心自己身上的烟味儿是不是真的重,抬起手臂轻嗅袖子,是有点儿,哄着怀里姑娘说:“下次不抽了。”   温锦柔点头,亲他一口。   徐诣淡笑着摸摸她头发。   到丽阳别墅,温锦柔有些困了,徐诣没让她下地,抱回的卧室,看她睡得沉,男人幽深莫测的看她好一会儿,走出去打电话。   没一会儿,电话接通,那头问:“徐总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徐诣再次点了根烟:“楚总,管管你儿子。”   “怎么了?是不是楚烊得罪你了?他不懂事,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徐诣笑意有点冷,烟夹在手指间:“二十五岁,不小了。”   “他惦记我未婚妻,犯了我底线。”   “好好教,教不好,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我可不会心慈手软。”   电话那头楚氏集团老总连声说是:“徐总放心,不过您未婚妻……是?”   徐诣:“我女人不从来只有一个?”   言外之意很明显。   他要娶的是他从外地带回来的那个平凡女孩子。   温锦柔。   没给对方太多惊讶的时间,徐诣挂掉电话,将手机扔在一边,站在窗前把这支烟抽完。   他回房,温锦柔醒了,闻见了烟味,立即捂住口鼻,“阿诣你骗我,又在抽烟了。”   徐诣笑:“娇气。”   “谁宠的你这样?”   温锦柔笑眼弯弯,在他走到床边时坐起来挂住他脖子:“你呀。”   徐诣亲她鼻尖:“我去洗澡,洗完就没味儿了,先睡。”   他想将她的手拿下来,温锦柔不肯放,红着脸凑过来吻他。   徐诣心尖似被挠了一下,盯着她看半响。   温锦柔放开手,立即藏进被子里,用被子盖住脑袋,徐诣只看到一团小东西在被子里动来动去,似乎在懊恼羞耻刚才的主动。   他眼中笑意明显,撩开她被子,将人捞入怀重新吻,嗓音不禁放柔:“乖乖睡,不用等我。” 第14章   清晨,温锦柔穿上衣服下楼,声音懒洋洋的唤:“吴嫂,吴嫂?”   走到厨房,看到徐诣在里面忙碌,她倒是有些意外,“阿诣,你怎么在这儿?”   徐诣看她一眼:“给你做早餐。”   温锦柔:?   不是想毒死她吧?   她上前,明显看出徐诣是第一次下厨,完全弄不懂章程,尽管他平时是一个稳重有条理的男人,但在做饭这方面,并没有显现出他一向的足智多谋。   温锦柔笑了笑:“我来吧。”   “不用,出去。”   温锦柔娇嗔道:“可是你不会做饭,你看看周围,好乱啊。”   徐诣扫了眼厨房,是挺乱的,兵荒马乱的战场一般,他将她拉远些:“脏,你离远点儿。”   温锦柔挽着他胳膊问:“怎么突然想给我做饭?”   徐诣笑:“想对你好,不行?”   温锦柔一怔,弯起了唇,只让他看到自己眼中的温柔幸福,那抹藏得很深很深的得逞就留给自己慢慢品位吧。   “阿诣的心意我收到啦,让吴嫂来吧。”   温锦柔眼神温柔的看向他已经做好的几盘黑暗料理,心中一阵恶寒,这东西真要给她吃,她可真咽不下去,但……   她拿起筷子:“我想尝尝你做好的。”   徐诣皱着眉拿开她手中的筷子:“不用吃。”   被拿走筷子,但成功伪装出一番深情,温锦柔还算满意,紧接着装出一副可惜的模样:“我想尝尝嘛,是阿诣好不容易为我做的。”   徐诣将手擦干净,以免手上碰到都污渍沾到她,擦干净后,抬手捏捏她脸颊:“不吃,脏,带你出去吃。”   温锦柔扁了扁嘴:“下次你不给我做菜啦。”   徐诣淡笑:“我会再学。”   男人牵着她走回衣帽间,找出衣服帮她换上,看她在镜子前化妆,把她抱在腿上,语气玩味:“初初最近是越来越娇气了。”   温锦柔涂口红的手停住,小心翼翼看他:“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样?会不会显得太得寸进尺?”   徐诣叹气,在她刚刚涂上口红的唇上轻吻,声线沙哑含糊不清:“我喜欢,喜欢这样的初初。”   两个人生活,她总不可能永远这么唯唯诺诺,他要教她自信起来,他徐诣的妻子,永远可以有任性的资格。   “初初以后就是徐家太太。”   “可以不用怕任何人。”   “也不用怕我,我不会伤害你。”   温锦柔满足地微笑,“好。”   最近一段时间,徐诣真的在发生变化。   从前他对她还算不错,但是近段时间更是明显不一样了,他虽从未亲口承认爱她,但所作所为,任何一件都是从心出发的。   还不够,她要听徐诣亲口说爱她,说非她不可。   男人根本没有发现怀中人的心思,只一心沉浸在此刻的温柔乡中,他的确有些难以自拔了,从明白自己心意后,愈发喜欢和她相处。   徐诣问:“吃过早餐陪我去公司?”   温锦柔有些不情愿:“你公司里的人总是议论我。”   “不会。”   徐诣少有会柔声哄:“一些过份的人已经解雇,再说你现在已经是准徐太太了,怕什么?”   她低着头嘀咕:“还不是,戒指……都没……”   徐诣低笑出声:“想要戒指?”   她头越来越低:“我是不是要求太多了?”   徐诣抬起她脸:“不多。”   男人吻她额头:“我最近太忙,没顾上,之后会准备。”   温锦柔甜笑着点头。   “走吧。”   徐诣先带她去吃早餐,俩人从餐厅出来,路过婚纱店展示橱窗,温锦柔驻足看橱窗里的婚纱,目露向往。   徐诣撩开她耳边头发:“进去试试?”   温锦柔大梦初醒般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   矜贵的男人牵着个温温软软的姑娘走进高奢婚纱店,导购一看俩人穿着,立即眼前一亮,恭敬的走上前去:“先生太太,是要试婚纱吗?”   徐诣和温锦柔皆是一怔。   温锦柔红着脸偷看徐诣,声音透着娇意:“我们还没结婚呢。”   她说这句话时,徐诣眸色深邃的看着她,情不自禁收紧掌心里的小手,“快了。”   导购一听,心中大定,“先生太太不如看看这一款?”   导购小姐让人拿出镇店之宝,由两名导购将婚纱展开。   徐诣坐在沙发上,见温锦柔已经看呆,低头笑了笑,“就这款,帮她试试。”   温锦柔腼腆的笑笑,坐到他身边:“好多钻石啊,肯定很贵。”   “结个婚好像也没必要这么费钱。”   徐诣只问:“喜欢吗?”   温锦柔点头。   他抬头随意摸她头发:“喜欢就去试,老公有钱。”   温锦柔愣愣看着他。   徐诣挑着眉,漫不经心看她的耳根飞速蹿红,直到导购小姐几次三番唤“太太”,她神志被换回。   徐诣拿起她手背轻吻:“去吧,我想看看初初穿婚纱的样子。”   温锦柔被导购领到帘幕后面换婚纱。   偌大的镜子里,她看着这身美丽婚纱穿上她身。   真恶心,第一次穿嫁衣居然是穿给徐诣看。   两名导购帮她穿好,其中一名导购抬头时看到温锦柔冷漠的眼神,愣了愣,可再看,温锦柔又变成刚才那副温温柔柔的模样,仿佛刚才一瞬间那么可怕的人不是她。   导购暗自摇了摇头,看错了吧,怎么会有准新娘用那么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婚纱?   帘幕被缓缓拉开,徐诣慢慢抬眼,温锦柔也将状态调整到最佳。   两个人的视线不期而遇。   温锦柔慢慢弯起唇,笑意温软,眼神静谧,仿佛她站在那里便是美好本身。   徐诣怔愣住。   他其实有想象过温锦柔穿婚纱的样子,但幻想中的美丽绝对及不上此刻的万分之一。   从前,徐诣觉得自己的婚姻一定会和利益挂钩,他妻子的身份只是他的合作伙伴,但似乎从遇见这个姑娘开始,他便一次次的打破自己底线。   温锦柔并不是特别的,就像戴优苒所说,她看起来好像只有一张脸,可徐诣跟她在一起是从未有过的轻松,他们之间没有商场的尔虞我诈,没有利益的角逐,只有爱。   他终究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需要这种爱,也需要拥有去爱的能力。   徐诣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失焦,尚在愣神之中。   温锦柔问:“阿诣,好看吗?”   没有等来回答。   她疑惑的垂眸看身上的婚纱,突然听到“咔擦”一声,抬头时,徐诣将手机收了起来,说:“很美。”   温锦柔抿唇,徐诣起身缓步走过来,揽她入怀:“就买这身怎么样?”   “好。”   付款后,徐诣让人将衣服送回丽阳别墅,带她回公司。   大多数人还不知道徐诣已经决定娶温锦柔,但是身为徐诣助理的杨总助却是知道,从前是小心对待温锦柔,现在更是恭敬异常。   公司员工虽然不明白杨总助怎么像个太监似的,但是一想到之前被解雇的那些同事,个个都闭紧了嘴巴不敢乱说。   到公司后徐诣有个重要会议,温锦柔在办公室等他。   一个小时后,徐诣被一群助理簇拥着走进办公室,杨总助将一份策划递到他桌上:“徐总,根据股东们的票选结果,这次的大项目会用这个策划。”   温锦柔把泡好的咖啡放在桌上,眼神不动声色的落在桌上这份策划上。   她在国外学的是商学,对策划后期的实施更是有异于常人的敏锐观察力,这份策划案的确很优秀,可问题也很多,容易出现许多不可估量的风险,一旦控制不好,市场就会出现问题。   温锦柔顾着看策划案,没注意听杨总助和徐诣说了什么,她看完策划案时,杨总助已经点头走出去。   徐诣看向她,“看得懂这个?”   他刚刚有注意到温锦柔盯着这份策划看,那种陌生的感觉再次出现,他觉得眼前这个人,是距离他很遥远的温锦柔。   温锦柔笑着摇头:“看不懂,就是想学。”   徐诣把她拉进怀:“学这个做什么?”   “大家都说我什么都不懂,我才想学,以后做你的贤内助不好吗?”   徐诣笑:“好,忙完这个项目我教你。”   温锦柔点头:“刚刚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开会时不少股东反对用这个策划,这个策划案的确有高风险,但是投资项目,只瞻前顾后是打不了胜仗的。”他一手缔造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有估量风险的能力,也有处理风险的经验,对于股东们的担心,徐诣倒是没有放在心上。   “什么时候实施?”她问。   徐诣见她感兴趣,多说了一句:“策划案既然已经通过,今天就会立即实施,最近都会很忙,会晚回家。”   “我还是会等你。”   徐诣嗯了声,“也不用太勉强自己,困了自己先睡。”   温锦说:“好。”   徐诣下午果然便忙碌起来,让司机先把温锦柔送回家。   婚纱已经送回来,不止婚纱,还有徐诣订的戒指,都一起放在了他们的卧室。   温锦柔没兴趣多看一眼,躺在床上盘算接下来的事,兴许是想的事情太多,脑子逐渐有些昏沉,一直睡到傍晚。   而徐诣还没有回来。   温锦柔也明白,一旦是大项目,有时候整个公司连续加班几个月或者熬几个通宵都是常事。   她走进正厅,找来吴嫂,让她准备着一些夜宵,如果徐诣回来饿了,还可以随便吃点。   **   吴嫂正在厨房忙碌,温锦柔百无聊赖在看书,门外传来一阵声响,是门锁扭动的声音传来。   吴嫂走出去查看,声音传来:“先生怎么喝成这个样子?小姐,小姐快来。”   温锦柔慢条斯理的放下书,慢条斯理的穿上拖鞋,再慢条斯理的走过来。   徐诣喝得双眼泛红,他不让吴嫂碰,朝温锦柔伸出手,嗓音有些嘶哑:“初初,过来。”   温锦柔走过去扶住他,忧心地问:“怎么喝这么多?”   徐诣半搂着她:“应酬。”   “吃点东西吗?我让吴嫂做了。”   徐诣嗓音混着酒气,将她抵在怀中:“吃什么东西,吃你就够了。”   这话让吴嫂赶紧溜之大吉。   温锦柔有些佩服徐诣,都喝成这样了还有力气把她抱起来,抱进卧室扔在床上。   “阿诣,你今天有些奇怪。”   他压身过来:“哪里奇怪?”   温锦柔心想,就像一个急不可耐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平时不见你这么急。”   徐诣吻落下来,笑着说:“今天酒桌上,我跟所有人宣布要娶你。”   那是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原来向所有人宣布他的喜欢是如此惬意。   他没去管别人的祝福是真心还是假意,对于祝福的酒一律照单全收。   但想到家里还有她,还是保持着一丝清醒回来,想告诉她这个消息,他的初初如果知道,一定高兴得不知所措,她就是这么容易满足的姑娘。   温锦柔是真切的愣住了,徐诣能为她做到这份上,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所以别怕,你会嫁给我。”   他嗓音更显温柔:“初初,说你爱我。”   徐诣的吻逐渐落在她颈侧,温锦柔面无表情的承受,看着天花板轻柔问:“那,阿诣爱我吗?”   徐诣低声哂笑:“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   “我想听你说。”温锦柔拉着他衣服撒娇。   “爱你。”   “我爱你。”   他笑得有些无奈,却也温宠,托着她的头将她温柔抱入怀,在温锦柔耳边低声重复:“初初,我爱你。”   温锦柔露出真切的笑容。   徐诣有些怔愣,从前她的笑是温软,是娇怯,是欲说还休,现在这个笑却如罂粟带着难以名状的致命吸引力。   他也的确沦陷进去了。   这一晚是从未有过的蚀骨入髓。   可他到入睡之前也没有听到那句从前很容易就听到的“阿诣,我爱你。”   某种潜意识里,徐诣觉得自己仿佛正在坠崖,在坠入深渊,甚至正在落入地狱,可他意识渐渐涣散,终究还是睡了过去。   清晨醒来时,温锦柔还睡在旁边,他松了一口气,果然都是噩梦。   男人在她额头落下早安吻,依旧给她留下一张便利贴,轻手轻脚穿上衣服出卧室。   他离开后,温锦柔睁开眼,侧头拿过便利贴,上面写着:[睡醒给我打电话,乖乖在家等我。]   真是抱歉啊徐诣。   这一次,她不会乖乖听话了。   之后几天,徐诣都很忙碌,却仍旧百忙之中抽空给温锦柔打电话,询问她每天做什么。   公司在忙项目,她去公司他也并不能陪她,也不忍心让她独自无聊的呆一天,只让她留在家里。   温锦柔最近胃口不好,吴嫂念叨过好几次,除此之外,徐诣十有**打电话过来,她都在睡觉,似乎比往常更嗜睡。   他有些担忧,准备回家看看,正好接到吴嫂打来的电话,她惊慌失措的在电话里说:“先生,你快回来看看吧!”   徐诣甚至没耐心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按耐着莫名的心乱立即离开公司。   到家打开门,吴嫂立即走过来:“先生,你快去卧室看看。”   徐诣以为温锦柔出事,步伐紊乱的冲进卧室。   里面一团乱,他送给她的礼物被毁得七七八八,她收藏起来的那一匣子便利贴都被烧成灰烬,他们的婚戒被锤子敲得歪七扭八,她的婚纱也被剪成一块一块的碎片。   桌上有她字迹写下的一张便利贴,是她留给他的第一张便利贴,写着:[徐诣,永生不见。]   徐诣厉声:“谁干的!”   “初初呢?”   “谁进来过?”   他嗓音无比嘶哑恐慌,抖着手拿着这张便利贴,逃避似的不愿多看一眼,心里虽然有一个可能在疯狂滋长,但他不信,不信她会这么狠心。   吴嫂连忙摇头:“没人进来过,这几天只有我和小姐在家,今天早上小姐出去后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过,刚刚我收到这条信息。”   吴嫂把自己手机的短信拿出来,徐诣看上面的信息,是温锦柔的电话发来的,说:[吴嫂,谢谢你对我的照顾,我要走了,再见。]   徐诣立即给她打电话,电话拨过去竟然已经是空号。   他大脑一片空白,突然而至的压抑窒息感席卷心脏,叫他呼吸急促,抖着手慌忙拉松领带。   昔日温情,处处都有他们回忆的卧室被毁成眼前这番杂乱的景象。   她留下的这张便利贴和这条短信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永生不见?   到底意味着什么?   徐诣的手机突然响起,他以为是温锦柔打来的,并没有看清是什么电话号码,接起来便急声问:“初初,你在哪里?”   那边杨总助愣了一下,说:“徐总,项目出问题了,我们需要您召开紧急会议处理风险,各股东已经在会议室等你了。”   徐诣拿下手机发愣。   吴嫂在旁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犹豫着该不该告诉他接下来这件事。   想了想,还是觉得先生有权利知道,她拿出一支验孕棒,“先生,这是我在小姐的洗手间找到的。”   徐诣僵硬的垂眸,看到验孕棒上面的检验结果时,血液仿佛都快要凝固。   吴嫂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小姐怀孕了,但是她消失了。”   在今日之前徐诣从未体验过心痛是什么感觉,却在这一刻,他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虽生犹死,痛彻心扉。   桌上有她字迹写下的一张便利贴 第15章   温锦柔离开了。   这是徐诣花费几天几夜后才终于接受的事实。   她离开得毫无预警, 却仿佛蓄谋已久。   他甚至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毁了他送给她的东西, 又为什么要在怀孕的时候离开, 明明他们已经快要结婚了, 明明她看起来那么幸福。   徐诣报了警,自己也派出去不少人寻找, 都一无所获。   说来可笑,这几天的他甚至有种度秒如年的感觉。   一开始的时候也的确生气,可渐渐的, 恐慌逐渐代替愤怒, 他害怕温锦柔真的离开自己。   仿佛自从遇到温锦柔之后,他的人生轨迹便有些不一样,荒唐的喜欢上她,如今更是荒唐的害怕被抛弃。   男人躺在乱糟糟的卧室里,昏暗的房间响起一声自嘲的轻笑。   杨总助给他打来电话,还是没有找到。   徐诣闭了闭眼,转身靠近温锦柔从前躺的位置, 似乎还留着她的馨香,似乎她并没有离开。   他不会放弃的,纵然是找一辈子, 他也要找到她,也要问问她为什么这么做!   公司的大项目最近总是出现高风险, 徐诣纵横商场这么多年,原本可以很好的解决这些问题,可因为温锦柔的离开, 他几次决策失误,导致公司损失了不少。   公司员工对他的状态十分担心,杨总助小心翼翼的劝过几次,却惹来徐诣的勃然大怒。   他一方面对温锦柔魂牵梦绕,一方面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心魂已被她牵制,他一面恨她突然离开自己,一面又希望她只是在跟自己开玩笑,或许等他回到家,她就会从卧室跑出来拥抱他,像往常一样。   徐诣多少个无眠的夜晚都无数次的想,只要她回来,他什么都不会追究,他们一定尽快完婚。   每一夜入睡之前,他都是如此祈祷的,可第二天醒来,床边还是空空如也,他又再一次真切的感受到她已经离开的彻骨疼痛。   温锦柔离开两个月后,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徐诣的心被她带走了,就连他向来冷静的情绪也总是会因为温锦柔三个字而彻底崩塌。   他变得喜怒无常,也变得失魂落魄。   他被一个外卖小妹抛弃的事在上流圈流传开,成为大家津津乐道的茶余饭后笑话。   温锦柔离开三个月之后,徐诣在处理项目风险时再次决策失误,这次的后果来不及挽救,资金出现巨大的周转问题,乘胜集团岌岌可危。   在努力一个月之后,前期策划案上有可能出现的风险通通排山倒海而来,徐诣心神被温锦柔分出不少,无法聚精会神处理危机,而最终的结果就是,乘胜集团倒闭破产,徐诣用自己全部身家还债。   他既失去了温锦柔,事业上也一无所有,沦为普通人。   徐诣唯一保住的是丽阳别墅的房子,这是所有他和温锦柔全部回忆的地方,而除了这个房子,他已一分钱没有。   距离温锦柔离开已经五个月。   ……五个月。   她的肚子已经大了起来,再有几个月就要生产了,他却不知她现在在哪里。   徐诣才突然意识到,他似乎从来没有询问过温锦柔的家庭和背景,她怀孕有没有人照顾她?生产的时候有没有人会陪着她?他都不知道,也不了解。   几个月前对她的恨在此刻都化为乌有,只变成险些将他淹没的担忧和心疼。   徐诣接下来全部的时间都用来寻找温锦柔。   吴嫂并没有离开丽阳别墅,徐诣从前给她的薪水十分丰厚,就算往后一分钱不给她,她也心甘情愿的留在这里,她也想等到温锦柔回来,还想看一眼她和先生的孩子。   徐诣常常很早出门,傍晚回来,有时候是喝得烂醉如泥,有时候身上会带着些伤痕,吴嫂不知道他都去干什么了,但很清楚的一点是,徐诣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徐诣。   温锦柔的离开对他打击太大,他从最开始的愤怒到后来的疑惑再到如今的祈求,只是祈求她能回来。   **   吴嫂将做好的夜宵送到徐诣屋里,男人拎着酒瓶坐在落地窗前,眼神放空看着窗外黑夜。   吴嫂把吃的放下:“先生,吃点东西吧,你昨天就什么都没吃了。”   “拿走。”他嗓音嘶哑。   吴嫂抹了抹眼泪:“先生,你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徐诣面无表情的喝酒。   再怎么不能,他已经成这样了,事业上的失败没有给他带来太大的打击,唯一让他至今都想不明白的是,温锦柔到底要做什么?   吴嫂叹气:“先生,杳城徐家来人了,老先生和老夫人让您回去。”   徐诣的家族企业在杳城,父母都是杳城商业巨鳄。   吴嫂等了一会儿,没有等来徐诣的回答,再次叹了一口气:“先生,如果有一天你和小姐重逢,那时候你们的孩子应该已经出生了,你希望她和孩子看到你一无所有吗?”   徐诣眼神一顿。   吴嫂转身出去,把门关上,房间里再次恢复冷寂。   现在已经是寒冬,房间里就算开着空调,徐诣却还是觉得冷。   他当然不希望温锦柔和孩子对自己失望,温锦柔跟着他这半年,一向是锦衣玉食,如果重逢后要她跟着自己过这样的日子,是个男人都觉得窝囊,况且还有孩子。   徐诣缓慢抬手捏捏自己鼻骨,终于将手里的酒瓶放下。   他们终有一天会重逢,他不会放弃寻找她,等再相遇的时候他会好好问问她为什么要离开,然后……然后……   徐诣闭上眼,然后让她一辈子都不能离开自己。   他已经无力再去想要怎么惩罚她,现在的徐诣只求能和她快点重逢。   **   杳城徐家几次三番派人过来,徐诣无动于衷。   他开始着手创业,从头再来总是不容易,意味着所有的苦头都要再吃一次,兴许还会比上一次更加困难。   事实证明,徐诣这一次的创业的确比从前更艰难,因为资金周转不过来,也因为人才方面的缺失,他变得束手束脚,任何一件事都从基层做起。   从前共事过的老总总会在各种各样的基本看到徐诣的身影。   目前徐诣的团队人并不多,只有几个从前公司里跟着他的忠实助理,员工也寥寥无几。   只要看到他奔波的身影,从前有过接触的老总们都会刻意停下来欣赏徐诣努力摸爬滚打的可怜模样。   他和温锦柔的名字几乎在上流圈人人皆知,徐诣因为一个女人将自己搞得倾家荡产的事早就不是秘密,大家太乐于见到徐诣如今的惨样。   **   大概半年,徐诣的新公司总算小有成就,但要和从前的乘胜相比还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而这个时候,温锦柔已经离开他一年,他仍旧没有放弃过寻找她,只要听到有一点关于她的消息,他便立即放下手边的事不远万里赶过去,却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希望落空。   事到如今,他已经完全不埋怨温锦柔,他想,一定是从前的自己对她关注不够多,太晚发现自己的心意,所以她要惩罚自己,等她气消了,一定还会回来的,毕竟她也是这么爱自己。   徐诣几乎活在这样的希冀和盼望里,强撑着一副行尸走肉的躯体度秒如年的过着每一天。   他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要在重逢的时候给温锦柔一个和从前无二的物质生活,给孩子一个温暖的家庭。   他的家庭便是失败的,他和温锦柔的孩子一定不能像他那般。   他设想过很多未来,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温锦柔的参与,直到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年过去的第二年。   徐诣的新公司逐渐站稳脚跟,虽然仍然没法和乘胜相比,但两年内能做到如今的成果,仍旧让商界其他人不可小觑,假以时日,徐诣一定能恢复从前的风光,甚至会比从前更好。   杨总助依旧是徐诣的助理,除了一部分从乘胜跟他到新公司的员工,徐诣还有一个创业伙伴,他唯一的朋友纪庸。   当时新公司的资金周转困难,纪庸从杳城赶来,关键时候拉了他一把,纪庸便留在俞城陪徐诣东山再起。   从会议室出来,徐诣和纪庸先后走进办公室,纪庸接过助理递来的请帖放在徐诣桌上。   徐诣扫了一眼,靠在办公椅上闭目养神:“什么?”   “我爸妈办的交际晚会,请帖送到了。”   徐诣扯松领带:“你知道我对这些没兴趣。”   纪庸:“别介啊,这都两年多了,你还等那个温锦柔?”   这个名字让徐诣身体一瞬僵硬了不少,他没说话,脸上表情逐渐变得紧绷。   纪庸说:“放心,不是给你介绍姑娘,整个商圈谁不知道你痴心不改,成天惦记着那个女人,这是让你陪我去,我爸妈要给我相亲。”   徐诣:“你自己去。”   纪庸笑了笑:“怎么,怕遇上你父母?”   “我至于怕他们?”   从徐诣离开家开始,就很少和徐家夫妻联系,明明是一家人,却相处得像仇人似的,少说也几年没见过面了。   纪庸瘫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你报答兄弟的时候到了。”   徐诣睁开眼,眉心蹙了蹙:“只这一次。”   纪庸:“行,明天出发杳城。”   **   纪家的晚会请帖送到了温锦柔手中。   她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手里拿着这张请帖安静打量。   温裕笙坐在一旁喝咖啡,“打听了,徐诣也会参加。”   温锦柔把请帖放下:“他肯定会来,纪庸是他朋友。”   温裕笙盯着她看半响,想在她脸上找出一丝波澜,然而没有。   虽然他也想看到徐诣倒霉,但是这两年听了太多关于他过得如何如何惨的消息,都有些麻木甚至有些同情了,温锦柔始终冷漠得眉头都不皱一下。   温裕笙忍不住想,之前她和徐诣在一起的半年对她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当时怕自己小妹受委屈,还特意打听过,徐诣对她很好,刚开始的时候虽然有些冷淡,但渐渐对她越来越好,到后期更是百依百顺。   “玉落,你有喜欢过徐诣吗?”   温锦柔没有睁眼睛:“哥哥问这个问题很多次了。”   是啊。   他问过很多次了。   她的回答从来都是否认。   温裕笙突然觉得徐诣很惨,爱了她这么久,找了她这么久,可对方根本从来没有将他放在心里过。   他问:“纪家的晚会你要去吗?”   温锦柔:“要去的。”   “你不怕遇上他?”   温锦柔声音有些懒:“也是时候重逢了。”   两年里她听过太多关于徐诣的消息,关于他的破产,他的一无所有,他满世界疯狂的寻找她,后来不知为何又再次沉淀下来重新创业,在短短的两年内重新在商界拥有一席之地。   温锦柔知道徐诣不会轻易被打垮,他这样的男人,聪明才智一样不缺,想成功是易如反掌的事。   两年,她看似远在天边,其实近在他眼前,他所发生的任何一件事温锦柔都知道,她冷眼旁观他的痛苦,看他因为失去自己而受尽折磨,也像那些嘲笑他的人一样,欣赏他狼狈摸爬滚打的模样,而现在,她就要重新站在他面前,明目张胆的去嘲笑他。   温裕笙有点琢磨不透她的心思,他从小到大都有些弄不明白温锦柔到底在想些什么。   “徐诣到底怎么得罪过你?”   温锦柔沉默良久,“那实在不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哥哥以后会知道的。”   温裕笙:“但是,这次晚会俞城不少人都会参加,你曾经在俞城露面过,一定会有人认出你。”   温锦柔不大在意:“认出便认出吧。”   **   徐诣和纪庸到达杳城。   刚从机场出来,徐家派来的人已经等在出口,见到徐诣和纪庸被助理簇拥着出来,赶紧带人迎上去:“先生。”   徐诣眯起眼看了看面前的几人。   纪庸拍了下他臂膀,笑着说:“看来你家老头老太太今天是一定要见你一面了。”   徐诣:“有事?”   “老先生和老夫人要见您。”   “不见。”   “老先生说,您想找的那位小姐,他们或许知道。”   徐诣步伐停住,缓慢转身,冷凝的眼神在几人脸上扫了一圈,许久后咬牙切齿地开口:“最好不要骗我。”   这两年他听到这样的话无数次,哪一次没有希望落空?甚至他都有些不敢相信了,除非温锦柔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纪庸扬眉:“既然如此,我也陪你去一趟,我也想知道我未来嫂子在哪里。”   俩人跟随这几人回到徐家,几年没有回来,这里并没有什么变化,仍旧冷冰冰没有一丝人气。   徐老的身体似乎不好,远远便听到咳嗽声。   徐诣和纪庸走进正厅,徐老和徐老夫人抬眼看过来。   徐诣离开家的时候是二十四岁,如今他已经三十二,这几年未曾回家一次,也未曾过问过父母双亲。   尽管好些年没见面,但双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激动,彼此都很冷静,冷静得甚至是淡漠。   纪庸不觉得奇怪,越是什么都有的家庭,有时候越是缺失亲情。   徐老夫人开口:“回来了,坐吧。”   徐诣冷声问:“我的初初呢?”   他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温锦柔,否则一秒都不想多呆。   徐老夫人冷笑:“我不用这个女人骗你,你是不是准备永远不回来?”   徐诣眸色沉下来,转身时徐老夫人立即站起来:“徐诣!你敢走!”   徐老的咳嗽声愈发重,“你这个不孝子!”   徐诣脚步没停,快到门口时,在面的人走了进来,是戴优苒。   “徐总,好久不见。”她笑着打招呼   徐诣是何等聪明的人,看到戴优苒在这里,再联想到今天的事,只一瞬便想通。   果然,徐老夫人的嗓音传来:“戴小姐不知道比那个温锦柔好多少倍,你也年纪不小了,是时候娶妻生子了,我们这次叫你回来就是想把你和戴小姐的婚事订下来。”   如果没有遇见温锦柔,徐诣娶谁都无所谓,可已经有了她,除了娶她,他任何人都不想要。   徐诣回头看父母,眼神没什么温度和情绪,他们之间向来捆绑的都是利益,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情。   “要我娶她?”   徐诣嗓音低凉:“不如等我死。”   徐老夫人气得脸青:“你!”   “你大逆不道!”   徐诣冷瞥了戴优苒一眼,抬脚离开。   戴优苒两年前已经被徐诣拒绝过一次,没想到温锦柔离开这么久了,他还等着那人,还不愿意看自己一眼!   她不服气的追出去,身后徐老夫人愤怒的喊声和徐老的咳嗽声交织,这次见面依旧不欢而散。   “徐总。”戴优苒追出来,徐诣仿佛将她当空气,丝毫不搭理。   她的尊严一次一次的被践踏,怒不可揭的吼,“徐诣,你混蛋!”   徐诣已经上车,戴优苒看着车开走,愤怒得将自己手里的包包朝着车子离开的方向打过去。   两年前她放弃了,这次可不会轻易放手,得不到的,她就非要证明自己可以得到!   **   纪庸在车里笑得不行。   徐诣扫了他一眼,他咳嗽一声,端正态度:“你家老爷子老太太怎么这么多年一点没变,总是逼你做不喜欢的事。”   的确如此,徐诣的家庭就像大多数富豪之家的独生子一样,他从小就像提线木偶,按照父母制定的人生轨迹长大。   因为是徐氏集团的继承人,所以他必须事事优秀,在他印象里,他从来没有得到过父母一次鼓励和温暖,得到的都是责罚和批评,仿佛不管徐诣做得如何好,他们都不满意。   他们只想控制他,不论是他接触了什么人,交了什么朋友,做了什么事,他们都必须知道得清清楚楚,如果违背了他们的意愿,徐诣总会得到教训,要么是被罚跪,要么是被禁食,要么是挨一顿打。   表面上他是风风光光的大少爷,可是实际上,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被控制的,被掣肘在父母变态的控制欲之下,直到离开这个家,他才得以好好喘一口气。   再回到这片土地,徐诣心情并不好。   纪庸拍拍他肩膀:“明天就是晚会了,今晚好好休息。”   徐诣嗯了声,闭上眼:“明天之后我会立刻离开杳城。”   纪庸知道他讨厌这里,点了点头。   **   夜幕降临,杳城的秋夜有些凉。   纪家的晚会如约举行,场面盛大隆重。   温家的车缓缓驶入别墅,温裕笙和温锦柔都坐在车里,他转头看了眼温锦柔的侧脸,笑着说:“今天很漂亮。”   温锦柔抿笑:“我什么时候不漂亮?”   温裕笙挑眉:“刚刚见到你的时候,你脏兮兮的,一点不漂亮。”   这话勾起温锦柔的回忆,她一向冷静的眼眸温柔下来,握住温裕笙的手:“这么多年谢谢哥哥。”   温裕笙拍拍她手背:“你现在是温家的小姐,是爸妈掌心里的宝,以前的事不要再想了。”   “没有想了。”温锦柔垂眸淡笑,模样和往常无异,依旧温软柔和,可温裕笙知道,她还是沉浸在从前的痛苦里,她还没有走出来,她的眼中从来没有对未来的向往,有的只是多年不改的冷清和寂静。   她看起来永远那么温柔,像是最完美的洋娃娃,她甚至把千金小姐的优雅和矜贵刻进骨子里,却还没有把从前那个灰暗的自己从心中送出去。   温裕笙不止一次的猜想过,是否在她还没有来温家之前就和徐诣有了纠葛?要不然她在温家这么多年,他怎么不知道徐诣曾经得罪过她?   车停下,到他们出场。   下车之前,温裕笙温声说:“不管怎样,玉落,爸妈和大哥都会护着你的。”   温锦柔轻声:“嗯,我知道。”   车门被接待生拉开,温裕笙先下车,手伸过来,温锦柔笑着弯腰下车,挽住他胳膊。   从前那个在徐诣面前怯弱唯唯诺诺的温锦柔不见了,璀璨灯光下,她笑容温婉,仪态万千的同入场的阔太千金们打招呼。   现在的她是温玉落,温家的掌上明珠温二小姐。   *   晚会中央,徐诣端着酒杯落座。   纪庸从应酬的人群里逃脱过来,“今晚你死对头也会来。”   徐诣缓慢摇晃着杯中红酒,闻言眉梢微挑:“温裕笙?”   “是。还有他那个妹妹,被温家保护得跟个什么似的,很少出来见人,今天也带出来了,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天仙绝色,藏得这么严实。”   徐诣轻嘲地一笑,似乎毫无兴趣。   晚会愈发的热闹。   温玉落和温裕笙进入晚会时,见到不少俞城的熟人。   当然,当对方看到她时,脸上的表情可谓十分精彩。   短短十分钟,关于温二小姐就是徐诣前女友的消息不胫而走,温玉落紧接着被一群千金小姐围在一起。   纪庸顺着所有人目光看去,看到人群里温裕笙身边的姑娘,眼睛立即看直了,伸手拍徐诣:“我去,温裕笙妹妹可以啊,果然天姿绝色,快看快看!”   徐诣淡淡蹙眉,在好友的催促下,漫不经心的扫过去一眼,也就是这一眼,令他血液瞬时凝固,神魂刹那颠倒,整个人愣在当场。   他魂牵梦绕两年的人,现在正仪态万千的站在他死对头身旁,一群千金小姐小心翼翼的奉承着她。   有人问她:“温小姐,我刚刚听见俞城的人都在传言你是徐诣女朋友,还听说你自从回国后就跟在他身边。”   温锦柔浅笑不语。   还有人问:“是真的吗?”   “你真的跟他在一起过吗?跟他在一起这么久又为什么离开了?”   “徐诣当时那么事业有成,那么英俊多金,温小姐,你都没有动过心吗?”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   关于徐诣女朋友的事早就成了人人津津乐道的八卦,谁都想打听到第一手的猛料。   而且刚刚那几个俞城阔太说得头头是道,仿佛已经认定温玉落就是温锦柔。   她们想知道温玉落是否真有这么一段过往,更想知道她为什么跑去送外卖还被徐诣看上了,这故事的曲折离奇勾起她们无限的好奇心,大家都十分期待的看着温锦柔。   温锦柔若有所思,“不好意思。”   “你们说的这位徐诣,我认识吗?”   红着眼眶正疾步朝她走来的徐诣再次愣住:“………”   温锦柔眼眸微抬,穿过众人,眼神与徐诣对视上,轻轻柔柔的一眼,是他熟悉的温柔和娇韵,只除了,她唇角慢慢勾起的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一阶段火葬场开始,评论抽红包 第16章   不少人看出徐诣的不对劲。   温裕笙不动声色地握住温锦柔的手, 徐诣直直眼神盯着温锦柔, 一步一步朝她走过去。   人群自动退散到两边, 把路让出来。   纪庸有些弄不明白徐诣的举动, 还以为他要找温裕笙的麻烦,赶紧走过去拦住他:“就算你们要打架, 也看看场合。”   徐诣眼神仍旧紧紧的盯着温锦柔。   她的名字压抑在咽喉中,两年来分分秒秒都在刺痛他的心。   徐诣嗓音暗哑:“……初初。”   纪庸愣了愣。   这个名字,徐诣无数次酒醉后都喊过, 他知道是温锦柔的小名。   纪庸没有见过温锦柔, 从前他们俩还在一起的时候,徐诣占有欲强,不会把她带出来见人。   后来温锦柔消失了,纪庸更是没有机会见她,所以也并不知道真正的温锦柔长什么样,现在见徐诣用这种眼神看温玉落,还唤出这两个字, 纪庸不敢置信的看向温裕笙和温锦柔。   不会吧。   温玉落就是温锦柔?   徐诣朝她走去,纪庸松开手,所有人都看着俩人, 晚会里的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人群三三两两的聚拢过来。   徐诣恍惚中生出一种如梦似幻的错觉, 他步伐缓慢,眼神紧盯着她,不敢错开一秒, 心跳很快,很想立即冲过去,可还是耐心的慢慢来。   他要确定,这不是梦境。   这段不远的距离,他走得并不快,没有人打扰他们,现场鸦雀无声。   温锦柔安静的看着他。   两个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是她,又不是她。   一样的眉眼如画,一样的温婉绝丽,唯一不同的是,她看自己的眼神不再温柔依赖,冷静得毫无情绪。   徐诣慢慢伸出手,握住了她手腕,温锦柔甚至能感觉到他动作的轻柔,大概怕这是一场梦境,所以才如此小心翼翼的试探?   她轻轻弯起唇,“徐总这是做什么?”   温裕笙立即伸手拿住徐诣的手腕:“放手,你想对我妹妹做什么?”   徐诣没有理会,眼里只有温锦柔,眼神直勾勾动也不动,嗓音哑:“初初,我们谈谈。”   他知道这是他的初初,他们朝夕相处半年,她是他魂牵梦绕两年的人,他一眼便可以认出她。   温锦柔并不是喜欢把局面闹得难看的人,况且今天代表的还是温家,“哥哥,我跟他谈谈。”   温裕笙沉吟不语,纪庸走到几人之间:“温总,让他们谈谈吧,这么多人看着。”   温裕笙冷瞥了一眼纪庸,纪庸可不怕他。   温裕笙也知道再闹下去指不定很难收场,看徐诣这模样,今天要是不如他的愿,这场晚会恐怕都会被他掀个底朝天。   他慢慢放开握住徐诣的手,徐诣立即将温锦柔拉近,她手指被他牵住,男人拉着她朝晚会离开方向走去。   人群再次散开,高大英俊的男人牵着盛装出席的姑娘逐渐消失在视线,直到完全看不到徐诣和温锦柔的身影后,在场所有人还在发愣,氛围诡异的安静。   **   温锦柔能感觉到徐诣的眼神一直放在自己脸上,她始终安静。   俩人走到纪家别墅的花园里,温锦柔首先停住步伐,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她手腕动了动,下一瞬便被男人猛然抱进怀。   徐诣身体紧绷,抱着她的双臂犹如铜墙铁壁,温锦柔懒得挣扎。   徐诣抱得愈发紧,放在她后脑的手掌微抖,嗓音里满是失而复得都愉悦激动:“两年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温锦柔意味深长的弯起唇。   徐诣慢慢放开她,抬起她下巴便要吻,温锦柔笑着:“徐诣,够了吧。”   是她从未有过的冷淡。   徐诣愣了愣,动作僵住。   温锦柔后退一步,徐诣立即将她拉过来:“不准再离开我!”   他眼神十分锐利,压抑着怒火:“初初,这两年我受够了,你玩够了吗?”   “还没。”   温锦柔浅笑:“永远都玩不够。”   徐诣蹙眉看着她,愈发觉得眼前这个人陌生,从前的温锦柔哪里会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她温柔娇软,又乖巧顺从,现在的这个她冷静优雅,从容淡定,甚至于,他竟从她眼神中看出从未有过的轻蔑和不屑。   他想起温锦柔现在的身份,“你怎么变成了温玉落?”   温锦柔笑:“我首先是温玉落,其次才是温锦柔。”   也就是说,她的确是他死对头温裕笙的妹妹,温家的二小姐。温锦柔这个名字才是她的假名,也是假身份,也意味着,她之前骗了他。   徐诣眼神逐渐冷下来,盯着她不语。   温锦柔笑着将他的手拿开,在花园的石凳坐下,“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你骗我!”他眸色深邃幽静,低沉的嗓音压抑着怒气。   温锦柔轻笑,“是,我是骗了你。”   “为什么要骗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为什么?”温锦柔似乎陷入某种回忆,自言自语的呢喃了这么一句,抬眸看他:“徐诣,你真的将我忘了呢。”   徐诣越来越不明白她话中的深意,不过既然温锦柔已经出现,他有的是时间问清楚。   徐诣并不催促,坐在她身旁,“我们之前见过?”   “当然了。”温锦柔浅笑着,徐诣深深的看着她,她还是老样子,纵然眼神变了,可神态还是似从前跟他在一起一般,娇柔温软,叫人没办法不软下心肠。   温锦柔问:“还记得杳城宁家吗?”   徐诣微愣,眯着眼思考了一会儿。   温锦柔看着他:“宁家宁萤,还有印象吗?”   徐诣这人向来薄情,对于外人从来无心关注,如果不是温锦柔提起,他根本不会想起什么宁家,但也是因为她提起,他才有了一点微薄的印象。   宁家和徐家在生意场上多有来往,私下里关系也不错,舒家太太的女儿名叫宁萤,是个乖巧懂事的小女孩儿。   当时长辈们时常玩笑,等他们俩长大,要做主给他们俩定亲。   徐诣虽然从小遵从父母制定的计划中按部就班的长大,可心中是厌恶的,这样妄想左右他后半生的玩笑话无异于更使他厌恶,连带着也讨厌宁萤。   后来,破产给宁家带来毁灭性的灾难,宁父承受不了巨大的失败和债务,选择自杀,宁母带着宁萤四处躲债。   宁母为了让自己女儿堂堂正正的活着,身兼数职想还债,几年过去,债务还光了,可宁母也因为过于劳累拖垮了身体,病入膏肓。   宁母担忧自己时日无多,拜托徐家夫妻照顾宁萤,徐家夫妻对此很犹豫,如今宁家什么都没有,他们再维系这段关系并没有任何意义。   徐家夫妻知道儿子向来讨厌宁萤,故作善解人意的询问徐诣的意见:“阿诣喜不喜欢宁萤?她长大后也许会嫁给你。”   当时十六岁正叛逆的徐诣只以为父母要将这个自己厌恶的女孩子留下,当着所有人的面对宁萤说出了一句话。   从回忆中抽身而出,徐诣已浑身冷汗,面色逐渐发白。   温锦柔却仍旧是笑,“还记得你对宁萤说过什么吗?”   那年宁家母女衣衫褴褛站在徐家华贵的别墅里,份外格格不入,徐家少爷高高在上,俯视蝼蚁一般地对宁萤说:“她这样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也配得到我的喜欢?”   宁萤当时虽然还小,可那几年跟着母亲吃过很多苦,见遍世间冷暖,心智也长大了不少,当然听得懂徐诣言语中的侮辱。   宁母当时连忙捂住女儿的耳朵,双眼含泪不敢置信的看着徐诣,“徐诣,你怎么能这么说!”   徐诣只冷冷的盯着宁萤,眼神厌恶。   宁母又赶紧捂住女儿的眼睛,泣不成声的说:“我无意给你们添麻烦,只是身为一个母亲,想在死之前为女儿求一个安身之所,无可奈何,才求到你们面前,如果你们留下萤萤,她长大以后一定会报答你们的,如果你们不愿意,直接告诉我就好,我不会怪你们,可没想到,相交一场,你们竟然用这样的话来侮辱我的女儿,罢了,是我痴心妄想。”   离开徐家后一段时间,宁母还是去世了,宁萤此后进入孤儿院,两年后被温家领养,温家待她极好,并没有把她非亲身女儿这件事公布出来,对外只说这个女儿从小在国外长大。   宁萤改头换面成为温玉落,后来一次俱乐部相聚好友,徐诣与友人交谈的话再次传入她耳中。   他们在讨论温裕笙,连带着她这个温家二小姐温玉落也夹杂在话语中。   大家向来对她好奇,猜测她是美还是丑,为什么被温家藏了这么多年。   有人说:“纵观咱们圈子里,能和徐总门当户对,有条件嫁给徐诣的,温玉落算一个。”   彼时徐诣语气玩味:“她也配?”   同样是轻蔑不屑的态度,就和小时候侮辱她时没什么分别。   温锦柔长大后常常想起在孤儿院的那段日子,因为父母的离开,因为徐诣的侮辱,对她造成了极深的影响,如果不是温家,她不可能重生。   她虽然厌恶徐诣,也实在想看看这个男人受尽折磨是什么样,到底还能不能保持如今的高高在上?所以温锦柔接近了徐诣,发生了以后的事。   安静的花园中,两个人静静的对视,徐诣看着她的眼眶渐渐发红,身体逐渐颤抖。   温锦柔笑意盈盈。   徐诣缓慢僵硬的握住她手,嘶哑问:“……你是宁萤?”   温锦柔弯起唇:“是啊。”   她俯身靠近,嗓音很轻:“徐诣,爱上一个你觉得上不得台面的人,感觉怎么样?”   徐诣红着眼摇头:“不,不是,你不是,别这么说自己。”   温锦柔:“你问我目的是什么?”   她笑:“我要让你非我不可,更要让你爱而不得。”   在徐诣承认爱上她,答应要娶她的那时候起,温锦柔就达到了目的。   她就是要在徐诣沉浸在对未来的向往中时突然离开,让他猝不及防,让他心慌意乱,让他既恨她又拿她无可奈何,还要在相遇时告诉他所有的真相,让他认识到曾经的自己多么可恶,彻彻底底的后悔,却又追悔莫及,无比煎熬。   徐诣看进她双眼中,那里面的表层裹着蜜糖般的温软,拆开却都是锋利的利刃。   温锦柔的话让徐诣脑中轰然一炸,心脏钝痛,痛得呼吸都急促起来,连忙急切的道:“初初,我错了。我不应该那么说,我那时候还小。”   温锦柔淡笑:“你那时候不小了,十六岁。而那时候的我已经站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是你推了我最后一把。”   徐诣愣住。   温锦柔抬手替他拭去眼角的湿润,温柔浅笑:“看看你现在这个模样,可真是狼狈啊。”   “但是徐诣,你做得很好,我就是要你痛苦。”   “我会继续冷眼旁观你受尽折磨,我要你看着我和别人在一起,浓情蜜意,我要把给过你的加倍给别人。”   “可怎么办呢。你爱我,你能拿我怎么办?”   徐诣听得浑身发抖,“我不准!”   “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我绝对不容许你嫁给别人!”   温锦柔只安静浅笑的看着他,肆无忌惮的欣赏他现在的心乱。   徐诣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孩子呢?我们的孩子呢?”   温锦柔靠近他耳畔,说:“没了。”   没了。   多么轻飘飘的两个字,却险些将他心脏碾碎。   徐诣盯着她:“你把孩子打掉了?”   温锦柔摇头:“怎么会,那也是我的孩子,我怎么舍得?”   “孩子也厌恶你,毕竟有你这样的父亲,他怎么敢来这世上?”   “如果你也觉得他是个玩意儿怎么办?”   温锦柔的言语虽然轻柔,却仿佛上了膛的枪,枪枪致命,徐诣眼眶迅速红了起来,低下头自嘲的笑出声。   他是第一次这么狼狈。   仅仅因为一个姑娘的三言两语。   徐诣慢慢圈紧她的腰,“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初初,让我补偿你好不好?”   “孩子没了,是我没有福气,我不怪你。”   “我们再生一个,好不好?”   温锦柔轻笑:“徐诣,我不会跟你在一起的。”   “放开吧。”   徐诣抱得愈发紧。   温裕笙和纪庸不放心,出来便看到徐诣抱着温锦柔不放。   温锦柔看向温裕笙:“麻烦哥哥帮我把他拉开。”   徐诣抱着她的双臂一僵,立刻抱得更紧,急切地求道:“初初,再给我个机会。”   温裕笙拽住他胳膊,纪庸看不过去,也帮忙将他拉开。   徐诣死活不放,“初初,你跟我回去。”   “我们立即结婚好不好?”   “我错了,我知错了。”   温裕笙听得冷笑,用力将他扔开,把温锦柔拉到自己身后,徐诣站稳身体,立即朝温锦柔走过去,温裕笙扬起拳头打过去一拳。   徐诣身体歪了一下,依然不管不顾往前走,纪庸走过来拉他:“徐诣,我们先回去冷静一下。”   徐诣不听,眼神直直盯着温锦柔。   温锦柔安静站在那里,浅笑看着他。   她做到了。   他现在的确非她不可,也的确求而不得了。   他们之间的位置颠倒,她高高在上,而他沦落至此。   徐诣迈出步伐,纪庸皱着眉低吼:“徐诣!你别发疯!”   徐诣突然转头拽住纪庸衣领,纪庸看到他的眼神,愣了愣。   徐诣双眼发红,模样可怖,“最好别拦我。”就连他说这话时的嗓音都是颤抖的。   他放开,朝温锦柔走过去,声音温柔:“初初,跟我回去。”   温裕笙再次捏起拳头打过来,徐诣没有还手,站直身体,他只有一个目的,要带她走。   “跟我走好吗?”他眼神是从未有过的祈求。   温裕笙有些心烦,直接攥住徐诣衣领将他拉过来,拳头虎虎生风的砸过去,连续好几下。   徐诣倒在地上,视线有些模糊,却还是一瞬间就锁住那个纤细的身影。   温裕笙还准备动手,纪庸赶紧将他拉开:“温总给个面子,有什么让他们自己说。”   徐诣翻身伏在地上,手伸出去,轻轻握住温锦柔的脚踝,“……初初,对不起,你跟我走好不好?”   温锦柔没理会,看向纪庸:“麻烦把你朋友拉开。”   纪庸蹙了蹙眉,这两年,他听过最多的话就是温锦柔多么温柔善解人意,他也曾想,该是多么温柔的姑娘才让徐诣惦记这么久。   今日见到,纪庸倒是有些佩服了,原来真的有人能将温柔和冷漠融合得这么和谐,越是温柔也越是冷漠,他算是懂了。   作为徐诣朋友,他看过太多徐诣为温锦柔失态的模样,冷冷看了一眼温锦柔,将徐诣拉开。   徐诣连忙再次伸出手去,温锦柔转身离开,温裕笙也随后跟上。   徐诣急忙爬起来想再追,纪庸再次拉住他:“徐诣!你难道看不出她根本不喜欢你吗?”   这句话让徐诣突然安静下来,愣神看着温锦柔离开的方向,许久后他才转头看纪庸。   纪庸看他终于冷静下来,叹了一口气:“算了吧,她根本不喜欢你。”   作为局外人,他太懂温锦柔的眼神意味着什么,兴许徐诣努力多久都没有办法改变她的心意。   他虽然不知道温玉落为什么要改名成温锦柔接近徐诣,却也猜到他们之间一定有纠葛。   徐诣闭上眼,苦笑:“可是我爱她。”   “我好爱她。”   “我。”他声音哽咽:“不能没有她。”   他不会放弃,也不愿放弃。   原来他早就对不起她,给她造成那么深的伤害。   温锦柔有句话说得对,当时的她和宁母已经在悬崖边摇摇欲坠了,是他推了她们最后一把。   他不敢想温锦柔在孤儿院度过的两年是多么孤单害怕,甚至不敢想因为他的一句话给她带去过什么样的伤害。   他们刚刚在一起的时候,徐诣对她并不好,他们俩之间,从来都是他索取,她付出。   他实在太对不起她。   温锦柔恨她也是应该的。   纪庸问:“所以呢?你还要继续自取其辱?”   回答他的是徐诣义无反顾朝温锦柔追去的背影。   纪庸摇摇头,这人之前还说明天就立刻离开杳城,现在看来,恐怕早着呢。   **   徐诣重新进入宴会,温裕笙和温锦柔已经离开了,他再次追出去。   温锦柔准备上车离开。   徐诣追上去,“初初。”   温裕笙立即关上车门,也很快上车,吩咐司机,“快开车,别让这个疯子追上来。”   司机点头,立即开车。   徐诣追在车后面,距离一点一点被拉开,他在身后呼喊的声音也被慢慢拉远。   温锦柔闭着眼,完全置身事外的模样。   温裕笙回头看看徐诣那狂奔不要命的模样,再转头看看自家妹妹冷静从容的神情,突然对自己这个死对头产生了一点点细微的同情。   再怎么说温裕笙也和温锦柔相处了这么多年,他对这个妹妹的性格了解,看起来好说话,其实心肠比谁都硬。   “我越来越好奇徐诣到底怎么得罪过你了?”   温锦柔闭着眼说:“我永远记得他骂我是个玩意儿时的眼神,就像我是这世上最恶心的东西,在孤儿院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觉得自己是被遗弃的存在。”   “父母的离世,众人的唾弃和嘲笑,都让曾经的我险些活不下去。”   “后来我长大,慢慢懂得更多道理,看开一些,我本来也没有想要对他做什么,要不是在俱乐部里听到徐诣说出那句和小时候类似的话,我不会这么做。”   “我实在太厌恶他这高高在上的模样了,凭什么他总是站在高处瞧不起别人?”   温裕笙蹙眉:“所以你假扮成外卖小妹接近他?”   温锦柔睁开眼睛,笑着说:“是啊,他瞧不起低他一等的人,最后还不是把我带在了身边,他只想娶门当户对的富家千金,可最终还是向我求了婚。他不谈感情,我就偏要让他爱上我。他高高在上,我便要将他拉入凡尘。”   温裕笙笑得无奈:“但你竟然用这样的方法,我实在没想到,不觉得牺牲自己了吗?”   “倒也不算牺牲,我是成年人了,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我知道,我用的方法不算高明,可我左思右想,要给一个人造成永恒的,不可磨灭的伤痛,难道不是让他心痛更好吗?”   她了解徐诣,他是那么薄情的人,如果走不进他心里,她的所作所为根本不能掀起他一丝情绪的波澜。   所以忍着恶心,她装出一副爱他至深的模样。   温裕笙失笑连连。   温锦柔回头看,徐诣还追在车后面,她勾起唇,让司机在路边停车。   温裕笙问:“你要做什么?”   她笑:“哥哥信不信,我就算现在下去打他一巴掌,他也只会问我手疼不疼。”   温裕笙蹙起眉,看到徐诣追了上来。   温锦柔推开车门下去。   秋夜凉,她只穿着刚才在晚会上的晚礼服,站在夜色里份外单薄。   徐诣快步过来时脱下自己的西服外套,他走上前来,想把衣服给她披上。   温锦柔突然抬手打了他一巴掌。   男人动作僵住,一两秒过去后,快速地把衣服给她披上,拉紧衣服时也将她拉近一些,柔声问她:“打疼了吗?”   温锦柔笑了起来,眼角有些泪花。   徐诣立即抬手,轻轻地为她擦,“不哭,不哭,都是我的错,你打我,怎么折磨我都行,别再离开我。”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没怀孕,骗狗子伤心的,所以不存在流产~   评论抽红包 第17章   温锦柔静静看了他一会儿, 取下他给自己披上的外套, 在徐诣眼神的注视下将这件外套扔在自己脚边, 再次弯起唇, “一切才刚刚开始,我怎么会哭?笑还来不及。”   耳边时不时传来车辆疾驰而过的声音, 路灯的光静静洒下,沉默在俩人之间蔓延。   徐诣凝视着她,不语。   他见过太多她温柔如水的模样, 从未见过她像现在这么冷静薄凉。   在两个小时之前, 他心目中的温锦柔还是从前那个娇柔温软的姑娘,而现在,一切都颠覆了徐诣的认知。   她从温锦柔变成温玉落,又从温玉落变成宁萤,看他的眼神就像这件随意扔在脚边的衣服,随时可以弃之如履。   两个人对视了大概几分钟,徐诣重新握住她的手, 温锦柔甚至不做挣扎。   徐诣慢慢将她手送到唇边,“初初,真的对不起。”微凉的唇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   温锦柔浅笑:“亲够了是不是可以放开?”   她甚至并不在这种事上与他挣扎, 看似顺从实则冷漠。   徐诣不愿意放她离开,今天之后他不知何时才会再见到她, 兴许一个月,两个月,就算是明天, 他也等不及,也等不了,他要的是分分秒秒。   “当然,如果你想让我更讨厌你,可以继续纠缠下去。”她嗓音含笑,淡淡的说。   徐诣颀长的身体一僵。   是啊,他又怎能再招她讨厌?   他垂眸将她手放回去,温锦柔轻擦方才被他吻到的地方,徐诣眼神停留在那里,已经僵住的身体变得更加冷硬麻木。   ……她在嫌弃他?   温锦柔笑着说:“别再追车了,听见你声音,我就有些不舒服。”   徐诣身形微晃,已分辨不出心脏的刺疼是来源于她轻飘飘的几句话还是她轻慢的眼神。   他所犯下的错,现在果然都以成百上千的代价重新送还给他。   温锦柔抬脚,高跟鞋踩着男人名贵的西服拉开车门重新坐上去。   她举止优雅高贵,离开时没有再赏给他一个眼神,她就像他高攀不上的天上星月。   徐诣看着车开走,再垂眸看着地上孤零零的衣服,自嘲的一笑。   这笑却扯得心脏生疼,叫他红了眼,视线也开始模糊。   徐诣颓然地靠在路灯下,抬手,宽大的手掌遮住眼睛。   寂静的夜,路灯清冷,车辆穿梭,只他独自一人慢慢弯下腰,压抑哽咽,想追去,又不敢追去。   纪庸开车追过来的时候,远远看到徐诣拎着件衣服从对面走过来。   他发丝凌乱,领带有些歪歪扭扭,高大的身躯被路灯拉成极长的影子。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灵魂仿佛是飘浮在半空中的,就像一个躯壳,拖拽着残缺的意识在往前移动。   纪庸第一次真真实实的体会到,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行尸走肉,他不敢相信,这是从前那个不可一世的徐诣。   纪庸推开车门下去扶住她。   徐诣愣了一下,抽出自己手臂。   纪庸退开一步,以为他要上车,没想到他越过车,继续往前走。   纪庸蹙眉喊:“徐诣,你干嘛呢?”   徐诣不曾理会,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像是要这样天荒地老的走下去。   纪庸骂了声,再次追上去:“喂,你不是吧。”   他拽住徐诣胳膊,徐诣身体顿了顿,垂眸眯眼看他的手:“放开。”声音嘶哑得份外难听。   纪庸冷笑:“温玉落又对你说什么了?把你搞成这副模样。”   徐诣拨开他的手:“她不是温玉落,是温锦柔。”   “还不承认呢?清醒点,她就是温家二小姐。你告诉我,她为什么跑到你身边去了?这女人是不是存心要耍你?”   这话,纪庸倒是说对了,温锦柔就是想耍耍徐诣,可怜他将整颗心都栽进去了。   徐诣转身继续往前走:“嗯。”   纪庸一愣,跟在他身后问:“还真是?”   “什么仇什么怨啊,至于她陪你演了这么久?”   提起这事,徐诣便反射性的心脏钝痛,关于他对温锦柔的侮辱,关于他们的过去,关于那个他期盼了两年却没能出世的孩子……   他抖着手碰了碰心口,步伐愈发沉重。   眼看着距离停车的地方越来越远,纪庸跑回去把车开回来,亦步亦趋的跟在徐诣身旁。   “我说哥们儿,上车啊。”   “你这副样子她也看不见,你就算自我惩罚也没必要。”   徐诣没理会他,他只是需要时间好好想想,想他到底要怎么寻求温锦柔的原谅,想他到底要如何补偿她这么多年吃过的苦。   **   车开到温家别墅,兄妹俩下车。   温裕笙眼尖看到屋内的人,笑着对她说:“俞城姜家又上门提亲了,两年前提过一次,爸妈拒绝了,今天好像又来了。”   温锦柔往屋里看了一眼,只看到一男一女背对而坐的身影,轻声问温裕笙:“哪个姜家?”   “俞城还有几个姜家?走吧,进去看看。”   温锦柔离开俞城后,差不多两年没有再接触过俞城的人,一时没什么印象。   兄妹俩进屋,温母冲温锦柔招手:“玉落,过来见见姜先生。”   姜止闻言站起身,姜梨也赶紧站起来。   姜止转头,温锦柔走近过来,俩人视线对上,皆是一怔。   “你!你是锦柔!”姜梨喊了声。   姜止蹙眉看她一眼,姜梨赶紧捂住嘴巴,往大哥身后站了站。   温父问:“你们认识?”   姜梨正准备点头,瞥见姜止的眼色,赶紧摇头。   姜止淡笑:“第一次见温小姐,舍妹失礼了。”   他眼神微抬,温温淡淡的落在温锦柔脸上。   姜止当然也是认出来了的,这是从前只有一面之缘的温锦柔。   温父笑着介绍道:“无妨,这是我小女儿。”   姜止对温锦柔颌首:“二小姐好。”   温锦柔同样浅笑:“姜先生。”   姜梨站在一旁睁着双大眼睛愣愣的盯着温锦柔。   她觉得锦柔完全变了,像是变了一个人。   从前的她温柔如水,单纯质朴,眼前这个却姑娘仪态万千,矜贵优雅,完全不一样,可气质还是没有变太多,看着她时便觉得周遭的温度都是沉静淡雅的,她总有一种令人平静下来的能力。   温锦柔和姜止面对面而坐,姜梨还愣神的站着。   姜止蹙眉看她,她没有回神。   温锦柔笑了笑:“姜小姐,你对我很好奇?”   姜梨:“啊?”   “不然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姜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过于失态,脸顿时红了不少,连忙坐在姜止身边,“那是因为温小姐太漂亮了,我一时看呆了。”   温氏夫妻听得眉开眼笑,这个女儿虽然不是亲生的,他们却格外宝贝,对这样的夸赞向来与有荣焉。   温母:“姜先生,你们想联姻,这是我们温家的荣幸,可我不希望我的女儿嫁给一个没有见过,没有接触过的人,所以拒绝过你,没想到你们并不放弃。”   “我看你也是年轻有为,相貌堂堂,和我家玉落很相配,今天你们见面了,你真有想要联姻的意愿,可以自己来追求我们玉落,能追到,这婚事便订下,若是我女儿不喜欢你,那么,我还是要说一声抱歉。我们温家的儿女都不会联姻,只娶喜欢的,只嫁喜欢的。”   姜止谦和地点头,眼神看向温锦柔,她意有所感一般,抬眸看着他。   姜止不躲不闪,直接问:“二小姐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什么?”   姜止淡笑:“追你。”   他不是一个将男女之情看得太重的人,两年前见过温锦柔的第一眼的确觉得惊艳,后来知道她是徐诣的人也曾觉得可惜,偶尔听姜梨提起温锦柔这个名字时,他少有会一愣。   她和徐诣的事不是秘密,她突然消失,徐诣突然破产,哪怕姜止向来心境平稳,也有些意外她竟然就是自己两次的提亲对象。   想要的,姜止并不会放过,何况,机会摆在眼前,总要争一争不是吗?   温锦柔审视地看他好一会儿,“我现在对感情这方面的事没太多兴趣。”   姜止淡淡笑了笑:“我会努力让你感兴趣。”   姜梨在旁边险些拍手称快,她能保证眼前这个人就是当初的温锦柔,也没想到大哥闷骚这么多年终于主动出击了,心里有些激动,主动攀谈:“温小姐,你不知道,我哥哥一直很想娶你的。”   温锦柔面色不变:“是吗?”   姜梨话中姜止“想娶”的人其实并非温玉落,而是两年前的温锦柔。   总归是亲兄妹,姜梨能看出姜止对温锦柔有好感。   这么多年,能让姜止产生好感的姑娘,可仅此一个。   姜止这次倒没有拦姜梨,淡笑着看俩人交谈,眼神有意无意打量温锦柔。   姜梨说:“是啊,要不然他为什么又上门提亲了?这说明什么,说明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啊。”她冲温锦柔挤眉弄眼。   温锦柔轻笑了笑。   姜止微怔,眼帘垂下,嗓音仍旧温淡谦和:“家妹性格就是这样,温小姐别见怪。”   温锦柔:“怎么会,我很喜欢姜小姐。”   姜梨立即转头看姜止,一副炫耀脸。   温氏夫妻见几人聊得来,倒也不多留,父母离开后,温锦柔回房换下礼服。   从卧室出来,姜止站在她房间外的楼梯转角,保持着安全距离,视线在她脸上停顿几秒,像是把她看全乎了,才慢条斯理的开口:“好久不见。”   温锦柔换了身常服,月白色长裙,更显肤白唇红,笑起来如往常温柔:“好久不见。”   “我没想到出来见到的不是姜梨,而是姜先生。”   姜止:“她想来的,我让她先回去。”   温锦柔:“那你?”   姜止安静凝视她。   温锦柔实在很美,她便只这样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儿,便像一副绝美画卷,没有人不想收藏。   姜止尽量保持自己的分寸:“我想和温小姐谈谈。”   “谈什么?”   “谈过去的两年。”   温锦柔:“这似乎和姜先生并没有什么关系。”   姜止点头,并无勉强之意:“那么,谈谈我们怎么样?”   温锦柔抬手搭在楼梯扶手上,缓慢的走过来,随着她的走动,纤细修长的指尖缓慢在上面移动,她步伐优雅,眼神清凌,停在他面前。   姜止的心忽然不受控制地跳动,面色不变,冷静的问:“可以吗?”   温锦柔越过他走下楼梯:“边走边说。”   姜止看向她背影,眼中有一抹复杂,到如今他仍然记得第一次见她时,温锦柔坐在他车里局促不安的模样,时隔两年,她不仅摇身一变成千金小姐,一举一动也是他从未见过的冷静从容。   他几乎可以断定,温锦柔之前和徐诣在一起是有目的的,她那副小心谨慎的样子也是装出来的,至于为什么,也许只有她和徐诣才知道。   姜止走上来与她并肩。   夜色下,温家别墅份外安静,温锦柔踏入别院,天上有月亮,今夜风不浓,却有些凉。   温锦柔耳边的发丝被吹动,时不时拂过她下巴。   姜止问:“冷吗?”   温锦柔摇头,在别院的茶桌旁坐下,“姜先生想说什么?”   她端起茶具,替他倒杯茶,再替自己倒一杯,手指轻转着桌上的木质茶杯,并不喝,只把玩,   姜止坐在她对面:“我想娶温小姐。”   “我不喜欢你。”   姜止笑:“我会努力让你喜欢上。”   “这种东西不是努力就可以做到的。”   “我努力,你试着接受,如何?”   温锦柔扬眉,端起茶杯递到唇边喝了一口:“我很好奇,你知道我和徐诣的事,我和他在一起半年,朝夕相处,你不介意?”   姜止眼神温和:“不介意。”   温锦柔温淡地笑笑,没再说话。   姜止静静看着她,月下的姑娘安静温柔,明明很近,却又仿佛很远,姜止在她眼中看不到太多俗世的情绪,她整个人都是淡淡的。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她问。   姜止收回目光:“我以前了解你是通过传言,都说你温柔如水,对待徐诣善解人意,处处体贴。可现在看着你,就觉得传言太假,温小姐从来没有把最真实的一面表现出来。”   他甚至在她身上看出某种寂寥的孤独感,这是有些不可思议的,现在的温玉落什么都有,外人艳羡的家世,宠爱自己的父母兄长,令人倾倒的外貌,她的任何条件都是得天独厚,又为什么孤独?   “太会观察不是好事,姜先生。”   姜止笑着点头:“你不喜欢,我不会再提。”   他主动为她斟茶:“今天重新见到温小姐,我很开心。”   姜止和徐诣不同,徐诣是霸道而具有锋芒的,他的一切都带着直观的冲击力,不管是眼神,气质,还是行事作风。   而姜止则是内敛,做什么都十分有分寸,温锦柔甚至可以猜到,他今晚留下来邀请她谈话已经是他活到现在最逾矩的一次。   令温锦柔意外的是姜止接下来的话:“温小姐,我这次来杳城也有工作,两个月后会在杳城开发一个度假山庄,能邀请你光临吗?”   温锦柔若有所思。   姜止将茶杯放在她面前,“听温伯母提起过,你在家颇有些无所事事,山庄正好是个度假的好地方,希望你能赏脸。”   温锦柔:“姜先生是在约我?”   姜止笑着:“是。”   他知道徐诣也来了杳城,或许之前的晚会上,他们已经见过。   姜止自知自己和徐诣比起来差了半年的时间,如果不乘胜追击,或许这一次还是会给自己留遗憾。   他说话虽不急不缓,却带着些诱惑:“山庄的风景也不错,你一定会喜欢的。”   温锦柔笑着反问:“那我要是不喜欢呢?”   姜止顺势道:“那就罚我再寻一些讨你开心的地方,直到让你玩得满意为止。”   温锦柔笑而不语。   “怎么样?”   “只有我们两个人?”   姜止明白她深意,无奈低笑:“让姜梨和你哥哥也去?”   温锦柔:“这样安排不错。”   她端杯,姜止含笑与她碰了碰。   这段谈话之后,姜止不久便告辞离开。   温锦柔独自在别院坐了半小时,回房打开窗,让风透进来,连天上那一轮弯月也收入这四四方方的窗户里。   静静看了几分钟,收回目光时却看到窗户下站着的人影。   颀长的身高,凌乱的发丝和狼狈苍白的神色,不是徐诣还能是谁?   他又回来了。   即便她说过,如果不想让她讨厌,就消失在她眼前。可他还是来了,义无反顾,只想看她一眼。   他并不想惹她生气,这一路想了很多,想怎么补偿她,想着用怎样恰当的方式爱她。   他设想千千万万种方式,积压了两年的思念和爱都想给她,所以最后,纪庸并没有拦住他。   徐诣已经在温锦柔窗户下站了大约半小时,殷殷切切等着她开窗。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可温锦柔还是能看出他神情的变化,徐诣在看到她的那一瞬,眼神即刻变温柔。   温锦柔安静看着他。   徐诣哑声:“初初,能出来吗?”   “有事?”   “嗯。”他眼神一动不动盯着她,说话嗓音很温柔:“有些话想跟你说。”   “我们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   “不清楚。”徐诣还没有问问她,难道那半年的日子对她来说都是假的吗?   只看着表情,温锦柔便猜到他想问什么。   徐诣的突然到来是她没有想到的,如果再耽搁下去,说不定会引起父母和温裕笙的注意。   温锦柔准备关窗。   徐诣只以为她不愿意出来,心神微慌,连忙说:“初初,我不会耽搁你太久,我就说一会儿话。”   “说完我就走,好不好?”   温锦柔还是将窗户关上了。   徐诣直愣愣的盯着这扇窗,手中的外套被他一再握紧,几分钟后,这扇窗户再没有动静,徐诣有些疲倦的低下头,抬手揉眉心。   然而温家别墅别院的门突然打开,徐诣听见声音,手指顿住,拿开,看到温锦柔站在月光下,神情冷静:“进来说,说完就离开。”   徐诣愣了一下,唇立即勾起来,“初初。”   她回眸,警告的看他:“我父母和哥哥都在家,小声点。”   要不是因为不想陪他在外面瞎站,她才不乐意让他进来。   徐诣点头,眼神紧盯着她,笑容再无从前的漫不经心,如今是十分温柔的:“好,我都听你的。”   温锦柔懒得看他一眼,在刚才的茶桌旁桌下,徐诣看到桌上的茶杯,“有人来过?”   温锦柔:“嗯,姜止。”   “他来做什么?”可纵然他已经为她变温柔,他还是徐诣,还是那个霸道占有欲强的徐诣,姜止这两个字直叫他如临大敌,面色紧绷。   温锦柔漫不经心说:“提亲。”   徐诣眼神冷下去:“他要娶你?”   “嗯。”   “你答应了?”   “还没。”   徐诣蓦然心神一松,坐在她身边,距离很近,这才终于能好好看她一眼。   温锦柔如今不用再装唯唯诺诺,自然举手投足都是他从未见过的随性优雅,就是轻飘飘瞥过来一眼,也能轻而易举的拿捏助他神魂,让他颠倒不已。   “想说什么?”   徐诣看着她,嗓音低暗:“初初。”   温锦柔眉心微蹙,敷衍的嗯了声。   徐诣低头一笑,她还愿意答应就好,还愿意承认,就有挽回的可能。   “我想知道,那半年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温锦柔终于给了他一个正眼,徐诣不禁放柔眼神。   她说:“太恶心,我不想回忆。”   徐诣温柔的眼神僵住,冗长的寂静之后,他再次哑声问:“你曾为我付出那么多,你——”   温锦柔打断他的话:“都是装的,怎么,你还不愿意相信?”   她笑着看他:“你是不是还觉得,我和你相处半年,多多少少都会对你动情,对吗?”   徐诣仔仔细细打量她神情:“你有吗?”他眼中全是希冀,渴望,甚至祈求。   温锦柔慢慢靠近他耳畔,温言软语地道:“没有,一点也没有。”   徐诣如坠冰窟,浑身僵寒。   她甚至在用她一向的温柔击杀他的心,将他撕碎片甲不留。   在温锦柔即将退开的时候,徐诣突然压住她腰抱紧,他不敢去看她的表情,怕从她脸上看到对自己的厌恶和恨意。   他手轻轻放在她发丝上,颤抖着缓慢轻抚而下,低下头,也靠近她耳朵,“可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啦,后面的26号晚上十一点左右更。   谢谢订阅,相遇是缘,很荣幸~   评论抽红包 第18章   月光下相拥的男女, 静谧的别院仿佛能听见风吹的声音, 谁也没有说话, 徐诣轻拍着她背脊, 无声的叹息。   温锦柔靠在他胸膛,也确实听到了徐诣心跳的声音, 那般炙热有力,只是因为她。   她也曾想过很多次,到底徐诣爱上一个人会怎样, 会不会还像从前那么冷心冷情?   原来他也和所有的可怜人一样, 因为得不到而心痛至此。   可真是。   令人愉悦啊。   “既然你说完了,是不是可以走了?”温锦柔出声。   徐诣舍不得放开:“再抱一下。”   温锦柔淡声警告:“徐诣。”   徐诣轻轻吻她发丝,很轻的动作,没叫她发觉,他松开手。   温锦柔也不看他,给自己倒杯茶,正要喝的时候, 徐诣握住她手腕,摸了摸杯子,已经凉了。   他拿开, “凉的少喝点。”   温锦柔:“你现在有什么资格管我?”   “你是我女朋友。”徐诣眼神看着她:“还没说过分手,不是吗?”   “是吗?那我现在说, 分手吧。”   徐诣淡笑垂眸:“我不同意。初初还是我女朋友,我可以关心你。”   温锦柔瞧他几秒,突然端起刚才被他放下的那杯凉了茶泼在他脸上, 徐诣僵直着身体没动,本就狼狈的面色如今更狼狈了。   他抬手,用指腹擦了擦眼角的的湿润,“今天就不打扰你了,我先回去,你先休息,明天见。”   这要放在从前,温锦柔敢泼他一脸茶,依着徐诣的性格是一定会教训她的,现在却装作没发生过,甚至眼神温和的纵容着。   果然先爱的人输。   温锦柔冷冷清清地瞧着他,徐诣伸手想摸摸她头发,像从前那样,这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动作,她总会很乖的依偎在他怀中。   而现在,在他手伸过来之时,姑娘侧眸睨了一眼,他笑了下,将手收回去:“我先走了。”   徐诣步伐很慢,时不时转头看她,直到他离开别院,温锦柔重新回房,拉开窗帘看了一眼,楼下徐诣还站在那儿,眼神看着她窗户的方向,依依不舍的离开。   **   徐诣回酒店时纪庸正在和新撩的姑娘聊电话,听见开门声,百忙之中回头看,瞧见徐诣湿润的脸以及沾上水渍的衬衫,挑了挑眉,没怎么认真听电话里姑娘的撒娇声,绝情的挂掉电话。   “哥们儿挺狼狈啊。”他笑。   徐诣扫了他一眼,从冰箱里拿啤酒,仰头喝下一整罐,随意地扔在脚边,再拿出第二瓶。   “回你自己的房间。”   纪庸听他这意思,轻笑了声,这是打算一个人借酒浇愁?他故意等在这儿就是为了听故事的。   “说说吧,你和温玉落的过往。”   徐诣蹙起眉,他还是不能接受温玉落这个名字,温玉落不是属于他的,只有温锦柔才是他的。   徐诣走过来,颇有些疲倦的坐进沙发里,修长的手拎着啤酒瓶,头往后靠,闭着眼良久没开口。   纪庸倒不急,抽支烟出来点燃,这但凡是个故事,都不是那么容易说出来的。   徐诣突然开口:“我准备在杳城建分公司。”   俞城的新公司刚刚站稳脚跟,他却突然有了这个想法,难免会让主公司受到一些影响。   纪庸明白他为什么想要在杳城建分公司,不就是想方便见到温玉落嘛。   “你这追女人,追得都神志不清了?刚起步的事业,不打算好好经营?”   “我什么时候让你亏本过?”徐诣眼神并不清明,透着点颓靡和灰暗,嗓音也沙哑得不成样子,典型的被虐得太严重。   纪庸是既想笑又感叹,能把徐诣搞成这副样子,温家二小姐有点本事,这还仅仅是一晚上。   虽然作为兄弟这样想有点不仗义,但他还真是期待接下来,温二小姐还会出什么招,“如果你执意如此,我的意见并不重要,不是吗?”   徐诣又重新闭上眼:“谢谢。”   “我想一个人。”   纪庸本就是来打听他们俩事儿的,没听到自然不愿意离开,干脆也拿出几瓶啤酒:“哥们儿陪你喝,痛痛快快的喝。”   他主动碰了碰徐诣的酒瓶,灌了口酒:“说吧。”   徐诣似乎并不打算开口,   纪庸着急:“你说出来,兄弟我帮你出出主意,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想得长远。”   徐诣抬眸看他一眼,良久,开口:“这大概要从我们俩年少时说起。”   纪庸挑眉,嚯,都扯到年少了,这够有渊源啊。   接下来半小时,听完徐诣的讲述后,纪庸神色有些复杂:“如果真是这样,不是我说,你的确有错。”   这样的过往,再回忆一遍,无异于叫徐诣更加煎熬,桌上的酒很快便被他一瓶接一瓶的喝光,对于纪庸的话,徐诣胡乱的点头。   纪庸看出他有些醉了,没拦:“所以你之后都打算留在这里了?”   徐诣:“嗯。”   “姜止已经向温家提亲了。”   纪庸笑了声:“姜止要跟你抢?那你可有一个劲敌了。”   这两年姜止颇有些势不可挡,在商场展现出来的才能不比徐诣差,且家世和温家门当户对,外貌英俊斯文,性格上仿佛也和温玉落挺配,纪庸还真有点替徐诣担心。   徐诣冷睨了他一眼,很明显不满纪庸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将酒瓶放下,起身离开。   喝了这么多酒,却还能平稳的走进卧室,纪庸挺佩服。   门关上,徒留纪庸一人在外头。   徐诣的确有些醉了,模糊间仿佛看到眼前有温锦柔的影子,他往前一抓,什么也没有,堪堪摔在床上,又想起温锦柔在他耳旁说的那句话——“没有,一点也没有。”   徐诣突然再次红了眼眶。   怎么可能?   她所有的眼神,所有的温柔他都记得,完完整整的保存在心里,他不信她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他。   大概是刚才抱过温锦柔的原因,他衬衫上沾上点温锦柔身上的香味,淡淡地萦绕在鼻尖。   这一晚起起落落,他从未有过的疲倦不堪,睡着了,梦里也全是她的模样。   徐诣快入魔了。   第二天一早,徐诣穿戴整齐,带上礼物拜访温家。   温氏夫妻对于他的到来大感意外,但也尽了地主之谊好好接待。   温锦柔和温裕笙都不在家,徐诣破天荒的在温家呆了几个小时,都不见她,终于忍不住问:“怎么不见温小姐?”   温父温母讶异的对视,“徐总认识我们玉落?”   ……玉落。   她明明是他的锦柔,他的初初。   徐诣哑声:“是,有过几面之缘。”   夫妻俩并不知道温锦柔和徐诣的过往,温裕笙遮掩得好,有意瞒着父母,夫妻俩也并不像上流圈其他人一般热衷别人的八卦。   温家公司也多半交给温裕笙打理,俩人经常国外旅游,对徐诣的事只听过一两句,深入的了解是没有的,只当他们是在上次的晚会认识,自然也看出了徐诣眼神中的期盼。   这是……对他们女儿有意?   夫妻俩虽然并不反感有过情史的人,但徐诣的名声并不好听,比起斯文儒雅的姜止,他们还是更偏向后者。   温母笑着说:“玉落随她哥哥去外地分公司出差去了,她也大了,我们准备让她也学着管理公司。”   徐诣一怔。   在他的印象中温锦柔对商业这方面的事从来不感兴趣,她是个贤惠持家的好姑娘,只懂得操持家务,插花品茶。   不,不是他印象中,是他从来没有了解过她,这些都是他自认为的,他似乎真的从来没有了解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温小姐也会进公司?”徐诣语气试探。   温父语气自豪:“是,我家玉落毕业于国外名校,在经商上除了有天赋,也很有自己的见解,我和她妈妈早就想让她进公司了,女孩子也要有自己的事业嘛。”   ……毕业于国外名校。   她曾说过自己没读过几年书,很多次都害羞的向他撒娇,问他会不会嫌弃她笨。   徐诣垂下眸,遮住眼中的复杂和落寞,“温小姐很优秀,徐某心有好感。”   这个意思说得很明显了。   温母也不阻拦年轻人谈恋爱:“徐总的意思我们明白了,这种事还得你们年轻人自己拿主意,如果玉落喜欢你,我们是没意见的。”   徐诣点头,“谢谢。”   没见到相见的人,徐诣并没有久留,不过这一趟没有白来,至少了解到了他从未认识过的温锦柔,原来她如此深藏不露,不仅名校毕业,还很有经商头脑。   她到底……还瞒着他多少事?   徐诣颇烦郁地坐进车里,扯松领带。   去了外地出差?   他闭上眼,思考她多久会回来。   徐诣突然有种自己再次被抛弃的错觉。   “我要温二小姐全部的资料,今天给我。”他突然说。   杨总助点头:“是。”   **   温锦柔从来没有和温裕笙一起到过分公司出差,这一次她主动跟随,温裕笙有些意外,问她:“是不是为了躲徐诣?”   飞机窗外,紧簇的云层之上还是蓝天,光线有些刺眼,温锦柔却看得出神:“我为什么要躲他?”   从此后她和徐诣的关系注定是她前行,他追逐。   此刻的徐诣一定想她到快疯掉了吧,以为重逢了,以为近在眼前了,可是一转眼,她再次离开了,他完全没有招架之力,无可奈何,只能日日盼着她回去,然后摇尾乞怜。   啊……就和他曾经说过的那样,现在的徐诣可真像个玩意儿呐。   温锦柔抿笑收回目光,温裕笙总觉得她这笑有点意味深长。从小他对这个妹妹就有些看不透,她心思深,教训人总有一套,徐诣惹她,说到底是自己活该倒霉。   飞机上随便吃了点东西垫肚子,落地时是分公司负责人过来接机,温裕笙担心温锦柔会累,让人先送她回酒店,明天再去公司,温裕笙则还有事要和负责人谈。   车停在酒店外,接待生拉开车门,温锦柔下车。   佑城的温度比杳城低了不少,温锦柔拉了拉身上披肩,两名助理替她提上行礼,护送她进酒店。   站在电梯在等电梯,“叮铃”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温锦柔抬眸,俩人视线遇上。   电梯里的男人在看到她时蓦然愣住。   身边的助理看出老板正对着个漂亮姑娘发呆,十分意外,虽然这姑娘的确长得对得起天姿国色几个字,但老板这样直白的眼神,他们还真从没见过。   电梯门快关上,温锦柔助理伸手挡一下,提醒里面的人:“先生,请出来,我家小姐要上去。”   楚烊眼神还紧盯着温锦柔,“……小姐?”   他不是徐诣的那个平凡得什么都没有的,突然消失不见的女朋友吗?什么时候成小姐了?   楚烊抬脚从电梯走出来,个子高,外貌不羁,看起来有些不好惹,温锦柔两位助理都伸手挡在温锦柔面前。   温锦柔始终面色平静,好像已经忘记楚烊,又仿佛并不将他当一回事。   楚烊没再近前,眼神慢悠悠的打量她,虽然已经能确定面前这人是温锦柔,却仍旧有些不信,试探的唤:“温锦柔?”   温锦柔浅笑:“楚先生,别来无恙。”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故人。   楚烊愣了愣。   两年没见,她变了太多。   小心翼翼的乖巧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宠辱不惊的名媛式优雅。   楚烊这这两年收了心专心干事业,有些起色,也有寻找过温锦柔,却没想到再遇会这么突然,他有太多太多的问题。   “能聊聊吗?”   温锦柔摇头:“我刚下飞机,有些累。”   她走进电梯,“再说吧。”   楚烊没想到她会拒绝他。   这两年他事业突飞猛进,在很多方面已很少碰壁,更没有女人会拒绝他这样身份的人,但总有意外不是吗?两年前开始,温锦柔就是这个意外。   “你住哪间?”   温锦柔垂眸没回答,似乎不想理他。   楚烊助理很意外,见多了主动追求老板的姑娘,这种淡淡如水的性子倒是少见。   电梯门快关上,楚烊伸手挡住,站在温锦柔面前:“哪间?”   温锦柔:“3215。”   楚烊点头,退后一步:“明早我等你。”   然而第二天清晨,在3215外等了一早上的楚烊并没有等到温锦柔,房间里出来的是一对情侣,楚烊才明白自己被糊弄了。   楚烊没离开酒店,等在酒店大厅,温锦柔从电梯出来时,楚烊也从大厅休息区走了过来。   温锦柔淡淡瞧他一眼,越过他要离开,楚烊伸手在她面前一挡:“温小姐,聊聊。”   温锦柔:“抱歉,我要去公司。”   “不会耽误你多长时间。”   “楚先生,你已经在耽误我时间了。”   温锦柔其实对大多数人异性都没有多少耐心,徐诣是特殊的,因为讨厌他,所以才花时间捉弄,而不被她记挂的人,她骨子里的冷清藏也藏不住。   楚烊发觉了,这姑娘不似两年前那么乖巧,“这两年你去哪里了?”   “回家。”   温裕笙的电话打来,温锦柔没接,蹙着眉看楚烊:“楚先生,我没时间耽误下去。”   楚烊点头,过了两年,他并不像从前那么随心所欲,将手收回来,“虽然有很多问题想问,但也不急于一时,你先忙,我们往后还有时间。”   他这话带有一抹显而易见的亲昵,温锦柔没去理会,错身离开。   楚烊看着她离开背影,眼神深了沉。   助理走过来:“楚总,我们还有生意要谈。”   楚烊:“知道。”   他眼神还在追逐温锦柔,看着她被豪车接走,楚烊又想起昨晚,她助理称呼她小姐。   到底怎么回事?   楚烊走出酒吧,助理为他拉开车门。   楚烊坐上车说:“查查温锦柔,看看是哪家的小姐。”   如果真是圈子里的富家小姐,为什么他从来没有见过?   楚烊想到一个可能,温锦柔不会离开徐诣之后,又被谁包养了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楚烊心绪便静不下来,颇有些烦躁,她至于跟别人在一起吗?只要跟了他,他一样可以给她徐诣给过她的一切。   **   温锦柔到公司是温裕笙亲自来接的。   他笑着调侃:“迟了十分钟,不像是你做事风格。”   温锦柔浅笑:“遇上点意外。”   兄妹俩一起走进公司,温裕笙问:“什么意外?”   “没什么。”不相关的人她提也不想提。   温裕笙带她去市场部,在市场部呆了半天,下午参与了一个会议,晚上有个应酬,温裕笙也准备把她带在身边。   只是到谈事情的饭店,温锦柔没想到进去后会看到楚烊。   楚烊也没有料到会见到她,先是一愣,再看到她和温裕笙举止亲近,有些证实了他的猜想。   温裕笙替温锦柔拉开餐桌旁的椅子,温锦柔放下包坐下,温裕笙坐在她身边,这一抬头就发现楚总冷冰冰的看着自己。   温裕笙挑了挑眉:“楚总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楚烊没搭理,眼神移到温锦柔脸上,压抑怒气冷着声调问:“就他?”   温裕笙:?   什么意思?   这话怎么听起来好像有点瞧不起他?   这顿饭还没吃,应酬还没开始谈,酒桌上的氛围就有些剑拔弩张了。   温裕笙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顿时冷笑:“楚总这话什么意思?”   楚烊睨他一眼:“你闭嘴。”   温裕笙整张脸都沉了下去。   楚烊依旧盯着温锦柔:“他给你多少钱?”   温锦柔面无表情的喝茶:“挺多的。”   从小到大温裕笙给她的零花钱是挺多的,家里人都疼她。   楚烊烦躁的拧眉,端起桌上的酒猛喝几口,解开西装扣子,冷冷道:“我给你三倍。”   温裕笙这回终于听出点不对劲了,合着这臭不要脸的现在是当着他的面,用钱侮辱他妹妹?   这能忍?   温裕笙从小就是个护妹的,寒着脸拍桌,这动静吓得一旁的几个助理一哆嗦,默默往后退。   楚烊能说出这番话就没打算好好出去,大力扯松领带,也站起身,两个老大不小的人这架势一看就很明显,要打架了。   温锦柔淡定放下茶杯:“哥哥,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吃饭?”   ……哥?   ……哥哥?   ……兄妹?   楚烊:“……”   他凶神恶煞的面色都僵住了,僵硬的问:“你是她哥?亲哥?”   温裕笙冷笑:“温裕笙,温玉落,你觉得呢?”   楚烊心里飞过一个大大的操字。   脸上的表情称得上复杂,所以他刚刚是在人姑娘亲哥哥面前犯浑了?   楚烊咳嗽了一声,正了正领带,眼看温锦柔起身,赶紧走过去:“都是误会,你们留下来吃饭。”   温裕笙面色冷淡:“看来楚总思想有问题,仿佛也不想好好谈合作,这顿饭我们吃不下去了。”   他拉着温锦柔离开,楚烊追出去,知道自己有错,道歉之后也没能留住人,眼睁睁看着兄妹俩上车离开。   接下来两个月,无论楚烊如何接近,找什么样的理由邀请,都被温裕笙无情拒绝,温锦柔自然乐得轻松。   离开佑城那天,楚烊并不知道,温锦柔回到杳城后便回家休息。   徐诣得到消息,立即赶往温家别墅,在她窗下守了一夜,愣是一面都没有见到她。   姜梨一大早到温家接温锦柔到碧海小筑度假山庄,车上叽叽喳喳问了她很多问题,最疑惑的还是她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   温锦柔只笑而不语。   姜梨问不出来,也不勉强。   今日山庄开业,姜止有些忙,没顾上温锦柔,姜梨要比温锦柔贪玩很多,温锦柔没让她陪自己太久。   她一人在山庄闲逛,没想到会在银杏林里遇到徐诣。   他自然是跟随她而来的,昨夜在她窗下站了一夜没睡,面色看起来并不好。   徐诣一直在这里等她,在看到她的一刹那,眼神便挪也挪不来。   “初初。”   风吹树叶沙沙响,温锦柔安静看着对面朝自己走过来的男人。   不得不承认,纵然见过众多优秀的人,诸如温裕笙,姜止,楚烊,可仍旧没有一人像徐诣这般,外貌和气势永远压人一截。   徐诣停在她面前,垂眸仔细看她的脸,看了许久,蹙眉低哑道:“瘦了。”   两个月,又是两个月没见。   他打听到她在哪里,时时刻刻都想去见她,可是也知道这种行为会惹她厌烦,兴许还会耽误她做事,怕让她不开心,他才百般克制自己。   可现在却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她会因为工作不好好照顾自己,他就算会惹她心烦,也要随行照顾她。   徐诣伸手捧住她两颊,粗砺的指腹慢慢摩挲她脸上肌肤:“我好想你。”   温锦柔笑了笑:“可惜,我不想你。”   “没关系,我想你就好。”   他又柔声问:“在佑城的工作是不是很累?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温锦柔拂开他的手走开:“不用,谁知道徐总打的什么心思,你向来吃人不吐骨头,要是我的公司出了什么问题,我找谁去?”   她的不信任和讽刺叫徐诣面色更加不好。这两个月他过得无比煎熬,实在很想她,却又不敢追去找她。   他也算看出来了,对待温锦柔不能太急于求成,也不能太徐徐图之,必须掌握好分寸,可因为这“分寸”二字,煎熬的是他。   从前的徐诣哪里会想这么多,他想做什么就随心所欲的性子,现在因为温锦柔而瞻前顾后,做任何事都束手束脚。   短短两个月,他变了。   会克制自己的霸道,克制自己的占有欲,他必须慢慢改正,才有可能挽回她。   但是,他现在有一个重要的问题要问。   徐诣走上前,红着眼轻轻拉住她手腕:“初初,你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吗?”   温锦柔停住脚,回眸浅笑:“真的没有呢。”   一如从前,温柔如水。   又薄情如厮。   徐诣的心彻底陷落沼泽,神色颓靡,风吹就能倒似的。   温锦柔拨开他的手,往前走,心情十分好的观赏周围风景。   她知道徐诣跟在自己身后,也知道他眼神一直盯着自己,甚至能猜到他有多么心痛不敢置信。   温锦柔走了一阵,突然停下,回头对他笑:“徐诣。”   徐诣愣住。   他还没从温锦柔无情的话中抽身而出,正失魂落魄,没想到温锦柔突然回头对他笑,柔情似往昔。   徐诣心神被蛊惑,盯着她问:“怎么了?”   温锦柔笑着说:“走不动了。”   她突然的撒娇让徐诣忽略太多东西,立即走过来,声音无比的柔和:“我背。”   男人蹲在她面前:“初初,来。”   温锦柔眼神淡下去,趴在他背上,徐诣小心的抱住她腿,把人背起来。   温锦柔搂着他脖子,温软的气息靠近他耳畔,低声在他耳边说:“你看,你现在可真像一条狗,为讨我欢心什么都肯做。”   徐诣浑身僵住,脸上的笑容凝固。   ……她是故意的。   温锦柔轻笑:“怎么,是不是很伤心?舍得的话,你把我扔下去啊。”   徐诣抱得更紧,嗓音沙哑:“舍不得。”   她笑出了声,既嘲讽又轻蔑,高高在上,欣赏他的卑微讨好。   作者有话要说:  爽了吗?   ——————   隔壁《方寸大乱》已标完结,全文订阅的小阔爱可以打分啦,求个好评吖,谢谢你们~   15/16/17章的红包已发,这章评论前十发红包。 第19章   徐诣背着她往前走, 脚步很慢。   最近入秋了, 天气转凉, 天空时常阴沉, 远方的乌云压在山头之上,总是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   温锦柔心安理得的靠在徐诣的背上, 眼神安静的凝视着前方。   徐诣享受着一刻的温馨安宁,虽然不想打破,却想听听她的声音, 想与她说说话。“在想什么?”   “要下雨了。”她说。   徐诣抬眸看远方, “我们去前面躲躲。”   杳城的天总是说变就变,徐诣背着她没走多久,果然落了雨。   他加快步伐,背着她走到山庄里特意设置的休息区,将她放下地。   刚进去,外面的雨势大了。   雨声很大,风雨飘摇。   雨慕里的风景变得模糊, 雨水每每落地总是溅起半尺的高度,耳边风声雨声混杂,丝丝入骨的凉透进肌肤里。   温锦柔看着屋檐下急速的雨慕, 肩上忽然披上一件温暖的衣服,她转头, 与徐诣目光相汇。   “会冷。”他眼神温柔专注,不动声色地描摹她脸上每一寸肌肤。   温锦柔笑了笑,抬手拿住这衣服, 徐诣按住她的手:“别扔。”   他握住她的双臂,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将披在她身上的衣服拉拢一些:“知道你不喜欢,但是会冷,听话。”   “我为什么要听你话?”   徐诣沉默一瞬,她的确没有任何理由要她听话了,却也不容她将衣服脱下来。   他记得温锦柔是怕冷的,天气稍微凉一些,她身体便更加冰凉,从前两个人还在一起的时候,他在这方面并不体贴她。“我想照顾你。”   想重头开始,一点一滴加倍的弥补给她。   温锦柔面色冷清,倒也没有真的把这件衣服扔下来,更不可能因为想和他置气便为难自己,没那么幼稚。   她不再说话,只是看着雨慕。   徐诣眼神看着她侧脸,问:“这两年,你过得怎么样?”   俩人重逢后的见面次数不多,他还没有来得及问她这个问题。   温锦柔:“难道你看不出来,我离开你之后过得很好吗?”   徐诣当然是看出来了,她变得完全不像自己认识的那个温锦柔,却是做回了真正的温玉落。   他知道这样问会有些自取其辱的嫌疑,可他问出来,是有太多试探的成份的,他想看出她脸上隐藏的情绪,想知道她有没有想起过他,想知道……那个没能留下的孩子,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可温锦柔表现得这么不在乎,似乎关于他的一切在她这里都变成了可有可无。   “那就好。”   雨声里,徐诣的声音低沉,透着沙哑和很易察觉的落寞。   “初初,我们的孩子——”   她抬眸抬了抬,看着他不语。   徐诣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讨好的伸手轻抚她发丝,“好,我不提。”   “我知道你也不好受。”   温锦柔冷笑:“孩子有你这样的父亲,才是他不想来这世上的原因吧。”   徐诣摸在她发丝上的手颤了颤,嗓音更哑:“别这么说好吗?如果他还在,我会很疼他。”   “你疼他?”温锦柔一向都是温软的,此刻眼神慢慢变得锐利,仿佛真的变成了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你配吗?你不会觉得他上不得台面吗?”   “不,不会。”徐诣心慌意乱,连忙把她抱住,急切的解释:“我想了你们两年,我想给你们最好的一切,我怎么会这么想?”   “初初,我错了,我从前真的做错了。”   “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温锦柔打断:“没有如果。”   “徐诣,这世上假若有如果,那么人还会犯错吗?还会得到惩罚吗?不要用一句轻飘飘的如果来打发我。”   “如果真的重来一次的话,我不会和我母亲再进一次你们徐家,我永远都不会想要认识你。”   纵然雨声这般大,还是遮不住温锦柔话语中的厌恶,徐诣再一次真切的体会到她到底多么恨他。   “……对不起。”   “但要我放弃你,绝无可能。”   温锦柔是真心实意的觉得,这样最好,他最好永远这样,爱她而得不到,煎熬度日,这样才能让他越来越认识到,当初他一句话,对她和母亲造成怎样的伤害。   她看似乖巧的被他抱着,心里却全无他,徐诣骗自己慢慢来,手臂注意着分寸的收紧力道,将她嵌入怀中,低声的耳语道:“我知道你想折磨我。”   “好,我心甘情愿,只要你高兴,只要你回心转意。”   这两个月的时间他想过很多很多,甚至将回忆里俩人相处的细节一帧一帧地放大,才发觉曾经的自己是多么忽略她,就算没有年少时这句伤害人的话,他们俩在一起那段时间,他也对她并不好,更别提他还如此伤害过她。   所以温锦柔现在对他的所有嘲讽和折磨,他都照单全收。   从前人人都说温锦柔爱徐诣甘愿奉献所有,为他什么都愿意做,那么现在换他来,他来做这个付出的人。   抱了大概几分钟那么久,温锦柔推他:“放开。”   徐诣虽不舍得,但还是松开手。   今日能背她一次,抱她一次,他已经很满足。   温锦柔仍旧转头盯着雨慕,徐诣凝视着她,总觉得她有太多心事,这种寂寥的眼神和表情以前从来没有在她身上见过。   他问:“在想什么?”   温锦柔不语。   徐诣靠近:“初初,不要难过。”   “从前的事已经过去了,你父母现在已经安息,孤儿院也成了过去时。”   温锦柔眼神动了动。   他看出来了?   温锦柔到温家之后,有刻意去忘记从前的事,可努力这么多年,印象倒是愈发深刻了。   关于父亲的自杀,暗无天日的躲债和被欺凌,徐诣的侮辱,母亲的病逝她在孤儿院险些抑郁的一段日子。   她现在明明已经过得很好了,身上却总有一块属于过去的阴霾,那是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徐诣还想再安慰她,雨慕里走来三个人,两男一女,温裕笙,姜止还有姜梨。   温裕笙看到徐诣站在温锦柔身旁,神情顿时不好,加快脚步走进躲雨的休息区,将人拉到自己身后,冷眼看着徐诣:“你怎么和我妹妹在一起?”   徐诣没有答话,眼神安静的打量温裕笙。也许是他心思龌.龊,自从知道温锦柔不是温家的亲生女儿后,他总担心温裕笙对他的初初产生点别样的想法,此刻便想在他脸上看出些什么,但幸好,幸好温裕笙对温锦柔的维护只有兄妹之情。   徐诣心神一松,因为对方是自己大舅子,说话语气虽不比对温锦柔的温柔,但也还算平和:“想她,来看她。”   温裕笙冷笑:“你离我妹妹远点。”   他将温锦柔身上的衣服扯下来扔给徐诣,徐诣蹙了蹙眉,果然看到温锦柔因为脱下外套,冷得身子轻轻一颤。   徐诣冷瞥了一眼温裕笙,走过来要将衣服重新披在温锦柔身上,却有人先他一步。   姜止的外套披在温锦柔肩上,淡淡看向徐诣:“徐总,这是温二小姐,不是温锦柔,请注意分寸。”   姜梨自然巴不得自己大哥和好朋友在一起,但徐诣是自己前上司,虽然她在乘胜集团工作没多久乘胜就破产了,可因为温锦柔和她的关系,徐诣并没有为难过她,甚至还在工作上多加提点。   她一时进退两难,不知道站在谁的那一边,干脆中立看热闹。   温锦柔看了看身上这件衣服,轻蹙起眉,拉下来给姜止递过去:“谢谢,不用。”   姜止敏锐的察觉到,温锦柔似乎拒绝徐诣以外的任何人亲近自己。   徐诣却因为她这个动作,眼神柔下来,又要上前,温裕笙按住他肩膀:“再近一步,我拳头可不长眼。”   徐诣还是如上一次一般,眼中只有温锦柔,朝她走去。   温裕笙的拳头果然如约而至,又猛又狠。   徐诣脸被打得偏了偏,唇角溢出点血丝,垂眸用指腹擦了擦,没还手。   他将衣服递过去,压抑不悦:“给她穿上,她会冷。”   温裕笙把他手打开:“用你管?”   “徐诣,这世上最没有资格关心我妹妹的人就是你。”说着,温裕笙脱下自己衣服给温锦柔穿上,这次,温锦柔没再脱下来。   徐诣看着温锦柔乖巧的动作,攥着衣服的手僵硬的垂下。   温锦柔再也不是海上飘浮着的一块浮木,再也不是只能全身心依赖着他的姑娘了。   她身边多了很多人,都很关心她爱护她,并且从未给她带去过任何伤害。   温锦柔没有再看徐诣,“哥哥,走吧,我有些饿了。”   她转身,身后传来徐诣低哑的嗓音:“初初!”仿佛迫切的想留住她,或是想在她离开时,得到她一个眼神。   温锦柔绝情的走出休息区,姜止的伞撑在她头顶,伞朝她的方向倾斜。   徐诣的眼睛瞬时便冷下几个度,温裕笙护着温锦柔,那是因为他们是兄妹,可姜止算什么?他徐诣的人,绝不容别人惦记或是染指。   徐诣目光锐利,快步朝他们走去,并不管瓢泼的雨将自己淋湿,他捏住姜止的肩膀,拳头快要砸下去的时候。   “徐诣。”是温锦柔冷淡警告的声音。   徐诣拳头在距离姜止几厘米的地方突然停住,他僵硬的转头看向她。   ……所以,她是为了别的男人警告他?   温锦柔眼神很静,淡淡的凝视他,徐诣纵然有滔天的怒火和满腔的妒忌,却不敢真的打下去了,害怕会在这之后,得来温锦柔更深的厌恶。   他松开攥住姜止衣领的手指,僵硬而缓慢的把拳头放下,一如将自己所有的尊严碾碎在她脚边,任她践踏,这一刻,他像被驯服的狮子。   “你说什么我都听。”   “但是初初,别跟别的男人走。”   “好不好?”他从绝望中抬眸看着她,似乎在仰望着这个可以给他希望的人。   温锦柔笑着走上前,慢悠悠的踮起脚靠近他侧脸,在他耳朵边轻言细语:“这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都比你好。”   她以温柔做武器,一字一句如刃如芒,刺得他心如刀绞,徐诣看到她唇边幸灾乐祸的笑,眼眶逐渐愈加泛红,身形萧索隐约在颤抖。   徐诣伸手想拉住她,想求她不要这么狠心,可温锦柔毫不犹豫转身离开,不给他任何机会。   雨慕中,她背影逐渐模糊,徐诣久久的站在瓢泼大雨中盯着她离开的方向,宛若腐朽古木,生机全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有爽到吗? 第20章   从这条路回去有些距离, 雨并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耳边尽是雨声, 哗啦啦地砸在头顶, 淹没了四周其他的动静。   姜止时不时转头打量温锦柔安静的侧脸,从刚才到现在过去十几分钟, 她始终未开口说一句话。仿佛徐诣真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姜止再转头看过去之时,正好对上温锦柔温婉的眼眸,他略一怔, 淡淡轻笑:“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是我来得不及时, 让你破坏了好心情。”   “姜先生在忙工作,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姜止眉宇间的歉意倒是更浓了,他邀请她来山庄,是想让她开心,没想到徐诣也在。   虽然他如今的地位不能和两年前相比,但东山再起后势头很猛,姜止没有理由令他离开, 这样一来却打扰到了温锦柔。   姜止伸手握住她手腕,温锦柔垂眸看去,将他手推开:“姜先生自重。”   他淡笑:“你只让徐诣碰?”   温锦柔面色不改, 冷静依旧,“不知道姜先生为什么这么认为。”   “观察后发觉的。”   “那只能说明你的观察力不好。”   “温小姐还记得我说过要追求你吗?”   温锦柔淡淡看了看自己手腕, 指尖擦过被他碰到的肌肤:“这就是你的追求方式?”   “抱歉,是我冒昧了。”   眼看着快到山庄的落脚点,姜止刻意将脚步放慢一些, 温裕笙和姜梨在身后一段距离,没有过来打扰他们俩,回去之后有些话总归不方便说,也许借着纷杂的雨声,能掩盖他混乱的心绪。   “温小姐,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眼神看向她。   温锦柔:“嗯,你说。”   她眼神清凌干净,凝视着人时似乎会给人一种,对方被她记挂在心上的错觉。   姜止平常习惯于情绪内敛,此刻也生出几分紧张,笑容温和:“我想追求你,是真心实意,没有想要联姻的意思。”   “但我发觉,温小姐似乎对我的靠近很不喜欢,是因为心里还有徐诣吗?”   温锦柔眼中浮起笑意:“多想了,我对徐诣没有喜欢。”   没有喜欢?   姜止心中讶异,徘徊在心内的疑惑终究还是问了出来:“那你为什么跟他在一起那么久?姜梨说过,你很喜欢他。”   “哦?”温锦柔轻笑,漂亮的眼睛形如月牙,温软可人不改分毫,慢条斯理说:“女人最喜欢撒谎了,姜先生不知道吗?”   姜止哑然失笑。   却突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落寞感涌上心头,“既然你会撒谎,那为什么不骗骗我?”   说出这句话,姜止自己先是一怔。   他和徐诣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徐诣放纵不羁,玩世不恭,做事随心所欲,他却向来内敛,说话做事很注意分寸,这样冲动还是头一次。   短暂的愣神之后,姜止并不后悔,有的人错过一次是遗憾,错过第二次便是错误。   “温小姐,我也可以的。”都是商人,习惯了精明,少有如此坦诚相待的时候,温锦柔身处这个圈子,又怎么会不明白姜止的确用了真心,可正因为对方用了心思,她才不能随意对待。   她虽然骗徐诣一场,但也是为了给他一个教训,姜止没有对不起她,她不会利用他的好感,故作亲密去刺激徐诣,这对姜止太不公平,也辜负姜梨一腔赤诚将她当做好朋友。   不喜欢便是不喜欢,这是保持距离的原因,至于徐诣……另当别论。   温锦柔眼看着他的伞愈发向自己倾斜过来,肩膀已经淋湿,握住伞柄将伞推过去一些:“我们相处并不久,要谈喜欢实在还不够,虽然要不要追求我是姜先生自己的权利,但我还是要说,我无法回应姜先生的感情,你不觉得,我们做朋友更合适?”   温裕笙和姜梨渐渐走近过来,目睹姜止和温锦柔正站在伞下谈话,雨声太大,根本听不清俩人在说什么。   温裕笙下意识便要过去,姜梨拉住他:“你干嘛?”   温裕笙拧着眉拂开姜梨的手,冷淡淡道:“棒打鸳鸯。”   “没病吧你,徐诣和锦柔被你棒打了,我哥和锦柔在一块儿你也有意见,你是不是根本不想让你妹妹出嫁?”   这话倒是没错。   温锦柔虽然不是温裕笙亲妹妹,却也是他从小保护长大,用心疼爱的姑娘,他同父母都希望她能在家多呆几年,却总有不长眼的上门提亲,哪怕优秀如姜止,温裕笙还是觉得谁也配不上温锦柔。   温裕笙睨了姜梨一眼:“你们姜家怎么教你规矩的?”   姜梨才不怕他:“我哪里没规矩了?我们姜家有我大哥这个讲规矩的就够了,我要是跟他一样斯文,这家里还有点人气吗?”   姜梨说话放炮仗似的噼里啪啦,和温锦柔完全两种风格,跟她大哥姜止更是天差地比。   温裕笙笑了笑,“你说得也对,你大哥是挺稳重。”   姜梨立即自豪:“是吧!”   “有没有感觉我大哥和锦柔更配?”   温裕笙若有所思的看向雨慕里谈话的男女,男人温文尔雅,姑娘秀美温软,共同撑着一把伞站在树下,画面说不出的和谐。   温裕笙漫不经心道,“我妹妹长得好看,跟谁都配。”   姜梨哼了声,倒也没有反驳。   另一边,正交谈的俩人。   姜止因为温锦柔这句“朋友”勾了勾唇。   如果没有两年前的遗憾,也没有现在的缘分,或许他和她的关系还算不上朋友,可既然她重新出现,他必定要争一争,更何况现在的她心里没有徐诣,说不定哪一天,他便可以住进她心里。   “我更想和你做恋人,做夫妻。”   温锦柔刻意忽略姜止嗓音里的亲近和低哑,眼神移开:“还是先回去吧。”   姜止记起她方才说饿,点头:“回去边吃边聊,为你准备了这里的特产。”   “有劳。”   姜止温笑:“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如果可以,我可以叫你名字吗?”   “随你。”   姜止笑着轻声低唤:“玉落。”   温锦柔有太多的名字,宁萤,温玉落,温锦柔,还有徐诣最常唤的初初,可她最喜欢的,还是母亲唤的萤萤,终究不会也不可能再听到了。   “走吧。”仍旧是她最常见的冷静,并没有因为他的示好有什么变化。   姜止有些许失落,虽然不愿承认,但是徐诣终究是唯一一个能牵动她情绪的人,哪怕是讨厌。   没有徐诣在身边的温锦柔是完美的,神态和做事都格外有分寸,仿佛就是富家小姐最好的模板,却少了些鲜活,姜止很好奇,她到底经历过些什么。   **   淋过一场雨,徐诣也发了一场高烧。   他身体一向好,这次大抵是真的被殇到了。   最近两个月他在杳城购置了一栋别墅,只他一人住,却份外豪华。   徐诣考虑得也很简单,温锦柔现在杳城,以后和他在一起后多半也会住在一起,他不愿让她受委屈,给她的一向都要是最好的,纵然现在来说,这些都是奢望。   纪庸常常笑他,偶尔会来别墅串门,平常都是徐诣一个人,房子大,满是孤寂。   他睡得浑身滚烫,起床从冰箱里拿酒,天气转凉,还发着烧,再喝酒无异于会加重病情。   吞下几口烈酒,腹部的灼烧感愈发浓郁,身体的热度也越来越高。   夜已深,屋内没有开灯。   徐诣坐进沙发里,疲倦的闭上眼。   他又想起了从前。   那时他应酬晚归,温锦柔坐在阳台等他,远远看到他被人扶下车,因为着急,忘了穿鞋便跑下去接他。   徐诣笑着伸手捏捏她脸,嗓音里酒味儿还重,没管在场的助理,搂着她便吻了吻。   她害羞低着头,小心搀扶他。   徐诣问她:“怎么总是这么不懂照顾自己?”   姑娘轻声回:“着急你。”   从回忆里抽身而出,徐诣坐在沙发里笑出声,是自嘲的笑。   笑得眼眶通红,嗓音逐渐有些发哽,立即仰头喝酒,喝太急,呛得一阵咳嗽,不知与谁生气,他忽然用力地将酒瓶砸在地上。   一室酒气。   现在还会有谁着急他?   那个唯一会关心他的人也被他弄丢了。   温锦柔还在姜止的山庄,他知道。   或许他们现在正浓情蜜意,或许正如她所说,她正在将给过他的加倍给别的男人。   徐诣冷眼盯着地上的碎玻璃。   不可能。   他可以什么也不要,什么也没有,但是温锦柔,绝对谁也不让。   徐诣站起身,因为发烧的缘故,脑子里一阵眩晕,脚下有些虚,他拿上衣服出门。   正好纪庸过来,开门看到徐诣不太正常的脸色,疑惑的蹙眉:“你怎么了?”   徐诣身体越来越不舒服,伸手揉鼻梁,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声音暗哑:“送我去姜止的度假山庄,我喝了点酒,不能开车。”   纪庸笑了声:“你不是昨天刚回来?现在又去干嘛?”   “去不去?”徐诣放下手,因为发烧和喝酒,眼里红血丝多,看着有点瘆人。   仿佛自从重逢温锦柔之后,他就一直是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纪庸都快想不起来他从前是多么的不可一世了,但现在被他这冷冰冰的眼神看着,还真有点儿害怕。   “去还不行,陪你他妈的折腾。”   好兄弟一场,不就是追妻嘛,奉陪到底了。   俩人去车库开车,纪庸一直觉得徐诣有点不对劲,精神状态差到极点,坐上车,他问:“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开车。”徐诣懒倦地闭上眼,不忘催促:“开快点。”   纪庸骂了声,真觉得今天不该过来看他,真疯了似的,为个不爱自己的女人折磨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一点不像从前的徐诣。   俩人不算从小认识,却彼此听过彼此的大名,能成朋友还是因为年少时不打不相识。   在纪庸印象中,徐诣一直以来都有些高高在上,如上位者凝视一切平凡的东西。   自然,他也有这个资格,他家世显赫,聪明绝顶,不管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英俊还多金。   像他们这样的人,从来不缺奉承和阿谀,也不缺投怀送抱的女人。   从他知道徐诣把一个平凡女孩子带在身边开始就有些惊掉下巴,起初还以为他口味独特,后来目睹温锦柔离开后他的伤心绝望,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徐诣竟然也会爱人,到现在,这份不真实的感觉逐渐变得麻木。   徐诣不仅爱上了一个人,还爱得如此深,可笑的是,却得不到,得不到也就算了,他还舍不下,见天儿的折腾自己,别说命,等再过些日子,恐怕魂儿都要没了。   乱七八糟想很多,纪庸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说:“你以前可不是这样。”   车行使在安静的高速路,窗外的路灯一盏一盏落在徐诣轮廓分明的脸上,或明或暗,他仍旧闭着眼,许久才回答:“……我以前什么样?”   纪庸冷笑:“谁也看不起。”   “变了。”极淡然,又极是自嘲的两个字。   温锦柔离开后他破产,此后很长时间都在承受四面八方各种各样的讥讽和嘲笑,那时候不是他看不起谁,而是谁都可以看不起他。   从头再来,从基层做起,各种各样的市场到处跑的时候,他已根本不是从前的徐诣。   就算他仍保留一些骄傲,在遇见温锦柔之后都尽数化为乌有,如果抛开骨气和尊严能挽回她,他毫不犹豫,哪怕打碎了骨头,在他身上捅几刀就可以偿还她,他无怨无悔,甚至会只恨这一刻来得太迟。   心甘情愿的。   他这次要做她的跟随着。   “还有多久到?”等不及,他想立即见到她,也万万不能深想她和姜止正在发生什么。   会不会,他们在接吻,在拥抱,又或是……   无穷无尽的妒忌快将他淹没,他头愈发重,稍微动一下便觉得天旋地转。   纪庸说:“快了。”   他还是觉得他不对劲:“你是不是不舒服?”   徐诣扯领带:“有些发烧,没事。”   “操,这还没事?”   “没事,开你车。”   纪庸一阵无语。   半小时后到碧海小筑度假山庄。   徐诣强撑着精神下车,抬眸冷冷的睨着面前的商业广告牌。   纪庸拿出烟盒,啧了声:“这姜止近两年不可小觑啊,隐隐有你两年前的风范。”   徐诣没理,径直走进去。   这个点山庄不开业了,保安自然要拦,纪庸咬着烟冷笑走过来:“眼睛呢?这谁不认识?”   保安看向徐诣。   男人神色冷淡,气势压人。   纪庸递上名片,保安看过一眼后赶紧把人迎进去。   徐诣大步进山庄。   **   姜梨吵着闹着要搞party,其实是想撮合温锦柔和姜止。   姜止平日不会纵着她,但最近却不太反对,能促进她和温锦柔的发展,他没有任何意见。   玩至晚上十一点左右,温锦柔有些想离开了,大家还玩得开心,她没有打扰任何人,悄无声息的离开这个小聚会。   这山庄不愧是山庄,占地面积巨大,几乎囊括了整个山头,布局也很有讲究,风格比较小众独特,但却能达到眼目一新的效果。   有钱人看惯了高楼大厦城堡花园,偶尔到这样的地方,称得上有情调。   聚会的地方在木屋四楼,温锦柔慢慢走下来,风吹来,感觉到冷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忘记拿外衣。   她住的地方距离这里有几百米距离,虽然已经晚了,倒并不急着回去,随便挑了一条路散步。   月亮跟在她身后,她偶尔抬眸看一眼,踩着地上的路灯,抱着双臂一步一步慢慢走。   妈妈去世前曾经说过,想她的时候就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她会跟在萤萤身后。   小姑娘问母亲:“妈妈为什么不变成星星?”   母亲慈爱地抚摸女儿头发:“星星太多了,妈妈怕你找不到我。”   “月亮虽然不会经常出来,但萤萤只要坚强的往前走,总有一天你回头往天上看,会看到妈妈的。”   已经病入膏肓的母亲轻轻地亲女儿脸颊:“妈妈不会走,妈妈永远陪着萤萤。”   温锦柔再抬头看。   圆月安静的挂在夜空。   她看得失神,瞳孔逐渐失焦,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   下巴被人轻轻捏住,滚烫的指尖轻轻摩挲她眼角的湿润,温锦柔听到熟悉的嗓音。“初初,别哭。”   总是他。   和徐诣在一起的半年她偶尔也会做噩梦,梦里会哭。   这时候的徐诣仿佛不见了平常的薄情,会格外温柔的抱着她哄:“初初别哭,是梦。”   不是梦。   她虽然什么都有,却还是什么都没有了。   一颗泪从她眼角滚落,徐诣连忙擦去,颇手忙脚乱。   她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明,抬手擦掉脸上残余的湿润,“你怎么又来了?”   徐诣凝视着她轻叹:“想你。”   他伸手轻揉她头发:“是不是又想妈妈了?”   从前她梦呓时,时常会喊妈妈。   徐诣没体会过真正的母爱,他的母亲一向只逼他做不喜欢的事,从前他也不懂温锦柔为何那么眷恋母亲,哄她只是于心不忍。   现在知道她真正的身份后却懂了,她们母女相依为命的那几年,彼此都已离不开彼此。   宁萤那时候年纪不大,却经历父母先后离世,很不容易。   徐诣眼神怜惜,万分歉疚的道:“对不起,如果那时候留下你,你妈妈应该会走得更安心。”   “如果有可能,我能不能去你妈妈墓前看看她?我想亲自向她道歉,我从前混账,不该说那样的话。”   徐诣捧起她的双手,温锦柔感觉到他体温有些不正常,不动声色的打量他泛红的眼眶。   徐诣轻轻吻她指尖:“对不起,让我赎罪,求求你。”   “初初,我什么都听你的。”   温锦柔冷冷的问:“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他神情温柔:“嗯。”   温锦柔看向身后的人工湖,“那行,你跳下去。”   徐诣看了那湖一眼,哑声:“好。”   他再次亲了亲她的指尖,将她手放回去。   人工湖水不深,只是用作观景,水深甚至不及徐诣的胸膛,他只要站起来就会没事,温锦柔只是想捉弄他。   徐诣站在人工湖旁,没有犹豫,突然跳下去。   纪庸走过来就看到这场景,连忙跑过来,冷盯着温锦柔:“你让他干嘛了?”   “他说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我在考验他。”   “你疯了吧。”   “他发烧了!”   温锦柔略微怔了怔。   纪庸跳下去将人捞上来,徐诣上岸后的第一眼是寻找温锦柔。   他浑身湿透,十分狼狈的坐在地上,抖着手握住温锦柔的素白手腕,沙哑低声问:“现在,你相信了吗?”   “初初,我能为你做任何事。”   温锦柔看他几秒,在徐诣万般期待的目光下,她垂眸看他湿漉漉的手正握着自己。   温锦柔眼神没什么温度:“脏。”   徐诣面色僵了僵,僵硬的松开:“对不起。”   纪庸冷笑:“温玉落,你别太过分!”   “纪庸。”   徐诣淡声:“我是心甘情愿的。”   纪庸浑身也湿了,骂声疯子,懒得陪他们俩折腾,继续骂骂咧咧的离开。   温锦柔没理会地上的徐诣,转身要走,徐诣怎么会让她离开?   他立即站起来去追,从昨天开始一直发烧再加上喝酒,刚刚又在冷水里泡了一会儿,终于有些体力不支。   徐诣抓住温锦柔手臂的刹那,顾不得她嫌不嫌弃,用力抱紧她。   “不要走,不要再走了。”   “我找了你两年,等了你两年。”   他近乎绝望地在她耳边求,“我想你,我爱你。”   可惜。   温锦柔眼神毫无波动。   说她铁石心肠也好,说她绝情寡义也罢,都无所谓。   她重重推开徐诣,却不想这一推,徐诣身子轻晃,险些就要倒地。   温锦柔突然想起纪庸的话,他发了高烧,又想起他方才一直不正常的体温,微微拧了拧眉。   可真累赘。   徐诣视线里渐渐有重影,温锦柔的面容变得模糊,他伸手拉住她,十分的用力,嘶哑低语:“就算你要走,也带着我走,好吗?”   温锦柔看他几秒,伸手摸他额头。十分的烫。“多少度?”   徐诣头越来越重,努力保持清醒看她,听到久违的关心,只觉得这一趟没白来,这一跳也没白跳。   他再次将人抱进怀,下巴轻轻靠在她瘦削的肩上,“没量。”   他身上湿,温锦柔并不想被他抱,徐诣也知道这一点,没抱多久便退开,只牵着她手:“初初,看你一眼我就满足了。”   他们身后转角处,目睹刚才全部过程的姜止慢慢握紧手中的衣服,那是温锦柔的衣服,他怕她会冷,追出来想把衣服给她,却看到眼前这一幕。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应该也酸爽的吧~ 第21章   温锦柔并不想救徐诣, 徐诣却一副不容她离开半步的模样。   她能感觉到他体温越来越高。   “打电话给纪庸。”   徐诣明白她的意思, 是想让纪庸把他带走。   纵使他现在不舒服, 是个病人, 可不愿意做的事,哪怕和纪庸也无法改变。   温锦柔眼神看着他, 似乎在下最后通碟,徐诣点头,拿出手机给纪庸打电话过去。   开了免提, 电话里提示对方已关机。   徐诣心里松口气, 温锦柔却蹙起眉,转身要走,徐诣再次拉住她:“初初。”   “别扔下我。”   温锦柔眼神逐渐冷漠下来,如果这人真在她面前出什么事还要她负责。   麻烦。   按耐着坏心情将他带到自己所住的地方。   在进门之前,徐诣似乎是想起温锦柔刚刚对他说过的那句“脏”,看着屋内干净的地毯,再看看自己湿透的皮鞋, 淡淡蹙了蹙眉,怕惹她厌烦,没有进去, 站在门外。   温锦柔回头,只看他表情便猜到他在想什么, “不想进来就滚。”   徐诣立即抬脚走进屋。   屋内装潢和陈设依旧是山庄的特色风格,温锦柔的卧室在里间。   徐诣没顾上自己,在屋内巡视一圈, 找到一件米色的毛衣外套,拿起来走到她面前,轻轻为她披上。   温锦柔瞥了一眼肩上的衣服,随意拉拢,抬头便与徐诣深邃的眼神对视上。   他眼中波涛汹涌,藏着太多太多的感情和情绪,温锦柔却是什么也没有,淡得如水一般。   两个人完全颠倒了,从前的温锦柔总是深情温柔的看着他,而他眸色平静凉薄,现在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来这世上,真有报应这东西。   克制着想要拥抱她的**,徐诣低柔地道:“天气转凉了,要好好照顾自己。”   “一个发高烧的人,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竟然也想管别人了?”   她说完,突然想起那天银杏林离开时下暴雨,他似乎在雨里站了很久,是这样才发高烧的吗?   那可真是活该啊。   对她的话,徐诣并不反驳。   温锦柔让他过去坐下,他听话坐过去,眼神仍旧看着她。   温锦柔冷淡地看他一会儿,“不想死的话,自己想办法降降温。”   她转身要进里间,徐诣握住她手腕,“初初,让我多看看你。”   “徐诣,别得寸进尺。”   徐诣缓慢放开她手,嗓音哑:“好。”   温锦柔将门关上,没看他一眼。   屋里又恢复静谧,徐诣却突然觉得安心,环视屋内一圈,还能看到不少属于温锦柔的东西,都带着属于她的气息。   哪怕不能看到她,能留在这里与她独处一室,也很心满意足。   这样朴实无华的愿望竟然有一天也会出现在他徐诣的人生当中,这是从前想也想不到的。   他自嘲淡笑,起身进浴室用凉水降降温,在温锦柔的沙发上躺下。   灯没关,他看到桌上放着的她的一朵山茶花胸针,伸手拿过来。   东西静静的躺在他掌心,精致玲珑,是温锦柔会喜欢的一类小饰品,这一点倒是没有改变。   徐诣慢慢握紧,闭上眼。   一扇房门相隔,温锦柔虽闭着眼躺在床上,但却有些睡不着。   手机突然震动,她拿过来一看,是姜止发来的消息,问她:[怎么提前走了?]   温锦柔:[有些困了。]   姜止:[现在休息了吗?我过来看看你。]   温锦柔:[不用,我已经休息了。]   这条消息发过去大概几分钟,姜止没有再回复,温锦柔将手机放在一边,准备入睡时,手机再次响起动静。   [我已经过来了。]   温锦柔面色不改:[徐诣在这里。]   站在温锦柔门外的姜止神情莫测:[我知道,只想看看你。]   温锦柔轻蹙眉。   虽说姜止是要追她,但温锦柔从未表示过自己愿意和他在一起,甚至怕给他造成感情上的混乱,也一直保持着距离,现在他说这样的话只会让他们关系变得暧昧。   [姜先生,我和徐诣纠葛太深,你不必加入进来,对你不会好。]   [我不打算开门,晚安。]   温锦柔没兴趣让两个人男人为自己针锋相对,把留徐诣在这里,只是秉承着一点善意救他狗命,虽然讨厌他,但这点仁义道德温锦柔还是有的。   门外收到信息的姜止轻轻叹笑,还真是绝情啊。果然不管对徐诣,还是对别人,温锦柔都保持着冷静的淡漠,谁在她这里都不可能是特殊的。   看来追求她这条道路,并不会容易,况且现在还有徐诣这只拦路虎。   姜止慢慢往回走,思考要用什么样的方法牵制住徐诣,让他分出心神,没办法成天缠着温锦柔。   **   温锦柔并不是一个贪玩的人。   在山庄呆的这几天一直是姜梨缠着她不让她走,温锦柔顾念着曾经骗她一场,留下来多陪她几天。   但她并不是闲人一个,即将进入公司做事,还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   清晨起床,温锦柔从卧室出来时,外面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她从前喜欢吃的早餐。   徐诣正坐在窗下的沙发随意地翻看她昨日看过的杂志,和从前无二的闲散慵懒,脸色比昨天好很多,烧仿佛退了一些。   他抬眸,幽静漆黑的眼眸看到她时,逐渐变温柔,放下杂志朝她走来。   “初初。”   男人站在她面前,身高颀长,落下一片厚重的阴影,想抬头摸摸她头发,温锦柔瞥了他手一眼,徐诣微微停顿,有些颓然地放下,“一起吃。”   “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徐诣:“我让人准备的。”   温锦柔走过去坐下。   徐诣眼神一亮,坐在她身边:“这些都是你以前喜欢的。”   温锦柔问:“你退烧了?”   虽然神态依旧淡漠,但是却在关心他,徐诣勾了勾唇,“嗯,好多了。”   下一秒,温锦柔的话又让他整个人僵住。“那你还不快滚?”   徐诣愣了会儿,静静凝视她,“我陪你吃完再走。”   “立刻。”   她眼神平静的移到他脸上,语气很柔:“我没有想到,仅仅是跟你呆一个晚上,就让我浑身不舒服,恶心。”   她每多说一个字,徐诣的脸色便颓然苍白几分,半响后垂下眸,遮住眼中落寞和心酸:“我想多看看你。”   “可我不想看到你,你还要继续这么自私?你不是说喜欢我,不是说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要你现在立即消失。”   他点头,哑声:“好,我都听。”   昨晚对徐诣来说是美好的,时隔两年重新和她隔得这么近,他一刻也没有睡着过。   说来好笑,因为想到明早可以看到她,竟怎么也睡不着,兴许是心情好的原因,就连高烧都有所缓解,今早更是早早令人做好她爱吃的东西送来,只是想像从前那样,陪她呆一会儿。   原来他的存在让她恶心,让她浑身不舒服。   徐诣终于也尝到了同样被人看不起的滋味。   纵然破产那段时间里早已经历过各种各样的白眼和讥讽,却没有哪一次能比得上温锦柔随便一个眼神和随便一句话来得猛烈。   可就像她说的。   他喜欢她,无法不顺从她。   拿上已经干了的外套,徐诣走到门边,回头再看她一眼:“初初,我走了。”   温锦柔正慢条斯理的吃东西,余光也没有赏一个。   徐诣心中苦涩不已,步伐缓慢的离开,之所以缓慢,是心里存着一点奢望,奢望她能叫住他。   但没有,直到徐诣走出山庄,温锦柔也没有任何表示。   徐诣抬头看灰暗的天空,神色慢慢恢复往日众人熟悉的冷淡。   纪庸的车停在山庄外等他,见他坐上车便开始闭目养神,眉宇间皆是生人勿近的凉薄,嗤笑一声:“你如果见温玉落的时候也这副拽兮兮的模样,那我敬你是条汉子。”   徐诣心情不太好,嗓音也冷:“我在她面前什么样?”   纪庸开车:“你不是很清楚吗?还用我特意给你找块镜子?”   徐诣是很清楚。   他在温锦柔面前已完全没有从前的云淡风轻和处于上风,毫无尊严,赶也赶不走那种。   没想到有一天,他徐诣也会这样。   车上了高速,纪庸问他:“身体怎么样?”   “死不了。”   “还死不了,我看你最近只吊着半条命了。”   纪庸想起昨晚收到的消息:“在杳城建分公司这事儿,地皮倒是有眉目了,就是公司建起来也还需要时间,最近周岩那边有个重要项目,正在挑合作对象,可很多人盯着,我们不能放过。”   徐诣懒散嗯了声。   **   从山庄回来,温锦柔投入繁忙的工作。   温氏集团如今的领头人是温裕笙,温裕笙进入商场较早,两年前之前一直和徐诣竞争,大抵因为有徐诣这样强劲的对手,温氏在各方面都不逊色曾经的乘胜。   温锦柔这个从来没有露过面的姑娘家,要想在公司里做出点成绩不容易,至少众多高层和员工等着看她笑话。   温裕笙在这方面不会护着她,生意场上的事,她要想走的长远,还得拿出点真本事。   温锦柔的第一份工作,是拿下温氏一直在谈却没有谈下来的项目,很多人都在谈,颇有难度。   兄妹俩站在事先订好的餐厅外。   温裕笙:“我们先进去,周总随后就到,准备好了吗?”   温锦柔浅笑:“嗯。”   “那就好,进去吧。”   俩人并肩走进餐厅,蓦然听到一声:“温锦柔!?”   是女人的声音,夹杂着不可思议和些许愤怒。   温锦柔回眸,戴优苒试探的走近,将人看全乎后,她冷笑:“果然是你,温锦柔。”   看到她,又看了一眼温锦柔身边神色漠然的温裕笙。戴优苒笑意更深,也更讽刺:“怎么,离开了徐诣,又攀上新的高枝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打脸安排中   放心,火葬场到位以后会很甜 第22章   因为徐诣的缘故, 她对温锦柔可算是讨厌进了骨子里, 两年前因为她被徐诣拒绝, 两年后还是因为她。   虽然不甘心, 但同时也觉得讽刺,徐诣再怎么惦记她又如何?这女人就是贪慕虚荣, 眼看徐诣破产,地位不如从前了,这就攀上他的死对头, 真是名副其实的狐狸精!   戴优苒就算不说出来, 温裕笙和温锦柔都能看出她在想些什么。   温裕笙从来都是个护短的,温锦柔离开杳城的两年,在俞城因为徐诣受过多少委屈,他一桩桩都记着,没空去找这些人算账,对方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冷着眼,正要开口, 温锦柔拉了拉他的衣服,“进去再说吧,这么多人看着。”   因为戴优苒这个举动, 餐厅里不少人都都被吸引往这边张望。   温锦柔率先转身,温裕笙警告地看了眼戴优苒。   戴优苒看向温锦柔背影, 蹙眉思考,为什么她总觉得温锦柔似乎变了?   眼神中少了很多谨慎和小心翼翼,多出来的则是冷静和触不可及的凉薄。   戴优苒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   因为温锦柔是她情敌,戴优苒曾留心观察过,这个女人不就是会撒娇?会哭?惯会用这种小家子气的手段勾男人!   想到此,戴优苒冷哼,走在兄妹俩身后,保持一段距离。   自然,她今天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吃饭。来杳城有两件事,第一件是促成戴徐两家的婚事,第二件是谈下周总的合作项目,目前来说,都还在努力中。   徐诣最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总是不见人影,杳城不比俞城,她做事束手束脚,自然也打听不到徐诣的踪影。   如今温锦柔再次出现了,她可得再上心些,万不能让他们相遇。   戴优苒目睹温裕笙和温锦柔走向周总事先订好的地方,脚步加快:“温裕笙,你怎么回事?”   戴优苒一下子明白过来,“怎么,你也想抢这个项目?”   温裕笙为温锦柔拉来座椅,戴优苒被忽略,有些不爽,眼神移向温锦柔。见她姿态万千地坐下,温温柔柔,沉静淡雅。总觉得哪里都透着古怪。   戴优苒身为富家千金,太明白这份气度和修养来之不易,名媛的一举一动都像被精确的尺子度量过,不能过份,也不能不恰当,时间久了,优雅这个词像是已经刻进骨子里。   温锦柔如今的气质无疑是最符合的,和从前判若两人。   戴优苒突然有了点不好的预感,却又说不上来这点“不好”究竟来源于哪里,当然怎么也想不到温锦柔的真实身份。   她眼神在温裕笙和温锦柔之间来回打量,“温裕笙,我问你话呢。”   温裕笙终于瞥她一眼:“戴小姐,戴家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   戴优苒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这么对她说话,但是温裕笙的家世背景摆在这儿,她还真不太敢硬碰硬,冷着脸压抑怒火,在温锦柔对面坐下,“既然大家看中的是同一个项目,那就公平竞争了。”   这话是对温裕笙说的,她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今天的温裕笙只是个陪衬,真正的主角是她始终看不上的温锦柔。   **   楚烊刚下飞机,负责人过来接。   高大英俊的男人穿着剪裁合身的西服,被一群同样是精英打扮的白领男士簇拥在最前面,机场里的人自发将退到两旁。   这宛若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一幕叫不少年轻姑娘看得脸红心跳,小声的与同伴议论走在最前面最英俊的楚烊。甚至有人认出他便是最近两年最炙手可热的商界新贵之一,偷偷地拿出手机偷拍。   楚烊走近过来,前来接机的人鞠了一躬:“楚总。”   “车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是要现在去见周总吗?”   楚烊:“嗯。”   **   另一边,姜梨将自己最新的情报转达给姜止,姜止听完后,沉吟良久没有说话。   姜梨急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大哥你发什么呆啊,我跟你说这么多怎么不起作用呢?徐诣,楚烊都去见周总了,锦柔也在,这谈合作是小事,见锦柔可是大事。”   她站起来来回踱步,并且仔细分析:“徐诣虽然和锦柔在一起半年,但是锦柔现在很讨厌他,看起来仿佛没有可能了,但是徐诣攻势很猛。楚烊近两年也收了心,事业不比你差,时不时还和我打听锦柔的事,可见还喜欢锦柔,一旦遇见锦柔,肯定下足了火力追。你虽然温柔儒雅,沉稳内敛,帅得惨绝人寰,但也不能这么被动啊!”   眼下三个追求温锦柔的男人都是姜梨熟知的,一个是她曾经的上司,一个是发小好哥们,一个是大哥,三面夹击,她也多次矛盾纠结如何站队,却总要向着自己哥哥多一点,多为大哥做打算。   姜止看她急得面红耳赤,轻笑了笑:“好,我去。”   姜梨赶紧拿起他衣服:“那还愣着做什么,快走!”   **   徐诣和纪庸一个小时后到餐厅。   徐诣已经换过一身西服。   车门拉开,男人皮鞋踏在地上,从车内弯腰出来,秋日的阳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却融不化他眸中由来已久的冷淡薄凉。   冷黑色西服矜冷贵气,颀长的身高,压人一截的不凡气场,有徐诣出现的场合,气氛总能稍稍凉下几个度。   说他冷漠凉薄,他却能惦记一个女人惦记这么久,说他不近人情,却能在温锦柔面前放下所有尊严。   纪庸走过来拍他臂膀:“进去了。”   这时一辆车开过来。   楚烊也从车上下来。   时隔两年,两道视线相汇。   徐诣表情没什么变化,眼神却幽冷静谧,轻轻眯了眯眼睛。   又来一个。   他可记得,楚烊在两年前曾对温锦柔表白过,现在重逢在杳城,说不定会遇见温锦柔,一个姜止,再加上一个楚烊。   徐诣眼神冷得没有温度。   楚烊早就不是两年前什么都没有,只知花天酒地的大少爷了,既然决定要追求温锦柔,徐诣,迟早要对上,而他已经做好竞争的准备。   纪庸能感觉出俩人眼神在暗自交锋,咬着烟,说话含糊不清:“什么情况啊你们,跟情敌见面似的。”   随意的拍了下徐诣的臂膀:“走了。”他率先走进去。   徐诣收回目光进去,楚烊走在后面。   到事先订好的坐席才发觉,温锦柔和温裕笙在,戴优苒在,姜止和姜梨也在,周总还没来。   温锦柔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出神的看着窗外。温裕笙坐在她左边,姜梨在右边。   徐诣蹙眉,冷幽幽的视线落在姜梨身上,姜梨僵了僵,默默端起面前的咖啡,眼神乱瞟。   姜止会在这里,一定是姜梨的怂恿,徐诣自然能猜到。   现在的情况是,徐诣所有的情敌以及追求者戴优苒也在,当所有人齐聚一堂,气氛突然诡异的静谧下来。   楚烊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温锦柔,首先愣了愣。   徐诣走到姜梨旁边,修长手指点了点她面前的桌子,姜梨吞了口唾沫:“干嘛?”   “让开。”   姜止蹙眉:“徐总,不合适吧?”   徐诣没理,压低了声线警告:“姜梨。”   姜梨突然就想起之前在乘胜集团被徐诣支配的恐惧,平心而论,她活到现在天王老子都不怕,却怕徐诣,默默的起身把位置让出来。   姜止不悦的沉了沉眼,他为了保持分寸,刚才没有坐到温锦柔身边,现在倒是有些后悔了。   徐诣坐了下来,在距离温锦柔很近的位置。   “初初,你怎么来了?”   “锦柔,你怎么也在?”   “徐诣,你也对这个项目感兴趣。”   几乎是同一时间。   徐诣,楚烊,戴优苒三个人三道声音同时响起。   徐诣敏锐捕捉到楚烊刚刚唤的“锦柔”二字,眼神沉沉地扫过去,楚烊不躲不闪地与他对视。   徐诣突然笑了声,懒散往后靠,实则身体却距离温锦柔更近一些,“锦柔这两个字也是你能叫的?”   楚烊拉开椅子坐下,交叠起腿:“我怎么不能叫?”   徐诣笑着笑着,面色却徒然阴沉下去:“她是我的女朋友。”   楚烊:“据我所知,你们已经分开两年了。”   姜止淡声插话:“是两年零两个月。”   徐诣和楚烊皆是拧着眉看他。   楚烊:“姜止?听你说这话,仿佛也对锦柔有意思?”   姜止:“我已经向温家提亲了。”   徐诣:“你想都不要想!”   楚烊:“你想都不要想!”   俩人几乎同时出声。   戴优苒在旁边听得莫名其妙,什么向温家提亲?温锦柔不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平凡女生吗?至于三个大人物争得头破血流,还要提亲?   她忍不住问:“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三个男人皆是冷冷扫她一眼:“你闭嘴。”   戴优苒:“……”靠!   徐诣重新看向姜止和楚烊:“初初跟我在一起半年,我们曾有过一个孩子,虽然孩子没有留下,但你们觉得,你们有机会吗?”   一石掀起千层浪,温裕笙和姜梨不敢置信的看着温锦柔,不约而同问出来:“你还怀过孕?”   温裕笙猛地看向徐诣,眼眶都有些红了:“你他妈到底对我妹妹做过些什么?”   徐诣看向自始至终都冷静,宛若局外人的温锦柔,暗哑着声线柔声说:“这都是我的错,我会弥补初初。”   姜止不见从前的温润,冷着脸开口:“不用你弥补,她的过去发生过什么,我不在乎。”   楚烊:“徐诣,你可真不是人!要我有这么个女朋友,我肯定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我告诉你,今后我绝不会让你伤害锦柔!”   徐诣眉眼顿时更加森冷:“你们俩想都不要想!”   姜梨和纪庸看得一愣一愣的,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三位大佬为了争姑娘宛如小学鸡一般的在斗嘴!?   可温锦柔却像跳脱在尘世之外的人,纵然大家争论的中心都是她,甚至为了她都快大打出手了,她还是一副沉静淡雅的模样,换句话来说,是冷漠得令人心惊。   纪庸暗暗咋舌,在场三个男人,任何一个想要拿下温锦柔的心,都是不容易的,这姑娘根本就没心。   戴优苒盯着温锦柔的眼神越发古怪,如果是从前的温锦柔,在目睹眼前这副场景后,一定已经哗啦啦掉眼泪,各种矫揉造作的劝架,可现在,面前这人却仿佛根本不在乎。   “你到底是谁?”戴优苒看着温锦柔。   温锦柔抿唇笑了笑。   周岩是在三个大男人争论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走进来的。   “吵什么呢?这么热闹。”嗓音低沉含笑,透着点散漫。   所有人看过去,年轻男人身穿深灰色西服,眉眼深邃,英俊卓然,似笑非笑的扫了一眼四周的人,随意地坐下。   这便是有名的富豪商人周岩,也是这次他们要抢的合作商。   戴优苒第一次见周岩,来之前还以为对方是个大叔型成功人士,没想到这么年轻,还这么优越,与徐诣相比,不分伯仲。   周岩笑容不改,“来晚了,各位别介意。”   戴优苒首先伸出手:“当然不会介意,周总,我是戴氏的戴优苒,很高兴见到你。”   周岩没去握,“不好意思,怕未来的女朋友吃醋。”   戴优苒尴尬的收回手。   周岩看向徐诣,见他眉眼冷郁,有些好笑:“怎么了?见到老朋友心情不好?”   其余人讶异,徐诣和周岩是朋友?   徐诣淡声:“我没听说你会来杳城。”   周岩扬眉:“陪星沂过来演出。”   纪庸有些无语,这么多年,周舔狗果然初心不改,满世界陪着宴家大小姐跑。   徐诣从前不懂周岩为何用情如此深,现在有了温锦柔却懂了,爱上一个人,她无论在哪里都想跟随,只要能随时跟她在一起,他做什么都愿意。   周岩明显感觉到徐诣的眼神时不时放在温锦柔脸上,可人家姑娘冷漠得余光都没有赏一个。   他突然扪心自问,为什么这么多爱而不得都要被他遇见?难道是他当舔狗当太多年的原因吗?   “谈正事吧,你们都想合作?”   徐诣和楚烊在来之前并不知道温锦柔在这里,看到她时也料到了,她肯定想要这个合作,既然是她想要的,他们不打算争,姜止自然也是这个想法。   所以现在,温锦柔只剩戴优苒这个竞争者。   见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变态,她首先拿出一份诚意满满的合作合同,“周总不如看看?”   周岩接过来随意扫了几眼,笑着将这份文件按压在桌面,眼神终于看向温锦柔。   “你呢?”   戴优苒疑惑,看温锦柔什么意思,不应该是问温裕笙吗?   温锦柔准备了两样东西,一份是合作合同,另一份是礼物。   戴优苒不屑的翻白眼,“周总是什么人,会要你送的东西?”   温锦柔将礼物轻轻推过去:“周总,这里面是我特意请设计师为你女朋友宴星沂定制的舞鞋,听说她的演出在下周开场,届时我一定会去看的。”   温锦柔的话,每个字都正中周岩的心意,宴星沂是他小心守护多年的人,他一直以未来女朋友称呼,可温锦柔一句“女朋友”,叫周岩挑了挑眉,心情更好。   而且,宴星沂是芭蕾舞演员,舞鞋本就需要最好的,温锦柔的礼物送得也正好,合情合理。   再加上……   周岩看了眼她带来的合同和策划,与戴优苒相比,高下立现。   徐诣实在好奇温锦柔准备的东西,将那份合同和策划拿过来细看,眼神逐渐发生变化。   几分钟之后,他将合同放回去,也按耐住复杂的心情。   周岩收下温锦柔的礼物:“温小姐,你很聪明,甚至拿捏住了我的软肋。”   温锦柔打听过,周岩深爱.宴星沂,从他心爱的姑娘身上入手,会比酒桌上唇枪舌战效果更好。   她甚至能想到,周岩拿着这份礼物到宴星沂面前邀功时,俩人的关系会更近一步,一切为周岩推波助澜的人,他都会率先考虑,就是这么没原则,也没原则太多年了。   “我选择与温氏合作。”   温锦柔浅笑:“谢谢周总,你的选择不会有错。”   戴优苒不敢置信的瞪大眼,什么意思?她又输给了温锦柔!?   “周总!你要不再考虑一下?”   周岩淡笑:“抱歉。”   愤怒之下,戴优苒开始口不择言:“温锦柔只是个什么都没有,贪图富贵的金丝雀,您怎么能和她合作!?”   她知道自己这句话说出来一定会引起众怒,方才三个男人为温锦柔争得不可开交,现在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不少冷冰冰的目光朝她射来,这些戴优苒都清楚,可她就是不甘心!温锦柔到底凭什么!   周岩的眼神在温锦柔和戴优苒之间打量一二,最终看向温裕笙:“怎么,温家小姐竟然是随意被贬低的?”   戴优苒愣住。   温家小姐???   温锦柔!?   温裕笙冷睨着戴优苒,“当然不是,我妹妹当然不会随意被欺负,谢谢周总关心。”   周岩漫不经心点头,这氛围着实不好,他不想久留,拿上温锦柔送的礼物准备离开,临走时看了眼徐诣:“改天聚聚。”   徐诣嗯了声:“多谢。”   是在谢他选择和温锦柔合作。   周岩笑:“没什么可谢的,温小姐应得的。”   徐诣当然明白,刚才看完温锦柔准备的合同和策划后,他看温锦柔的眼神每分每秒都在发生变化,眼里透着奇异的光。   同样优秀的策划,他两年前在姜梨的电脑里看过,很有可能,姜梨死活不愿意透露的那位高人就是温锦柔。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小看了温锦柔,从前他还曾调侃她没读过多少书,实际上的她是名校毕业,商学天才。   从前的温锦柔都是假的,现在的温锦柔是真的,他越来越期待现在的温锦柔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周岩走后,氛围再次安静下来。   温锦柔也不准备多呆,起身走到戴优苒身前,戴优苒冷冷的看着她。   温锦柔浅笑:“戴小姐,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温玉落。”她一字一顿说得柔软却有力,戴优苒虽然刚才已经猜到答案,但还是不敢置信。   说好的平凡女生一无所有呢?为什么摇身一变就成了温玉落?最可恨的是,还是那个处处都与她相比,又处处都比不上对方的温玉落?   戴优苒咬牙切齿:“你从前那副样子都是装出来的?为什么?”   温锦柔沉静的站在她面前:“为了好玩。”   “玩儿?”   “就为了玩?”   “温锦柔,你真可恶!”   温锦柔淡笑:“谢谢。”   戴优苒从前讨厌温锦柔的唯唯诺诺和一副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现在却又厌恶她这副隐约高高在上的冷静和她仿佛永远都修建不出来的娇矜贵气。   她猛地转头看向徐诣:“徐诣,你听到了吗?她都是骗你的!”   “我从前就说过,你要是倒霉了,我一定第一个站出来嘲笑你,你可真可怜,被她耍了这么久!”   “你难道就放任温锦柔在你面前得意洋洋?你不是最讨厌别人骗你吗?你现在还等什么!”   徐诣坐在原位不动,眼神从温锦柔脸上移开,落到戴优苒身上时,温柔逐渐消散,变成了冷淡:“只要她乐意,我心甘情愿。”   戴优苒勃然大怒:“你疯了?还是不是个男人!”   她又瞪向温锦柔:“你高兴了,这么多人围着你转!”   “高兴倒是没有的。”   温锦柔淡声说:“我想起从前,你似乎说过我一无是处。”   “戴小姐,通知你一声,我即将进入温氏,我们会是竞争关系。你,以及戴氏都可以做好准备,商场如战场,与其成天想着跟我争男人,不如想想如何打胜仗。”   错身而过之时,温锦柔再次停住脚,指尖轻拍她肩膀,笑着说:“我对感情这种事真的没什么兴趣,他们要争,我又有什么办法?我对打败你,倒是挺感兴趣的。”   冷静,却又狂妄。   好像在对她说,洗干净脖子,等着被宰。   原来这才是温锦柔啊。   温柔的蜜糖里包裹着无穷无尽的野心。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的修罗场啊修罗场~   ——————   周岩和宴星沂的文在我专栏《轻轻摘梦》   ——对于周岩来说,宴星沂像遥不可及的梦。   ——摘下她,便也摘下了梦。   又名《十年舔狗的心酸转正日常》超甜的文~   ——————   另外关于徐诣,大家以后可能会更怜爱他噢~ 第23章   对于刚刚为她争来争去的几个男人, 她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   姜梨木然的眨眨眼睛,真是与温锦柔认识得越久,就愈发刷新对她的了解。   温锦柔离开, 温裕笙自然随同, 紧跟着是徐诣。   戴优苒已然气得脸色铁青,没想到这么久以来,不仅徐诣被她骗,连自己也被她骗了。   不过温锦柔有句话倒是说对了, 商场如战场, 那不如就来比比,谁更胜一筹。她输了一两次, 不可能一辈子都会输!   看了一眼在场所有人, 姜梨对她哼了声, 戴优苒更加心梗,踩着高跟鞋迅速离开。   楚烊和姜止一前一后的走出餐厅,温锦柔已经坐上车离开, 徐诣站在路旁, 似乎温锦柔刚才又对他说了什么,他脸色并不好。   纪庸走过去问:“她说什么了?”   徐诣:“给我支烟。”   纪庸瞥他一眼,把烟盒给他,徐诣从烟盒里抽出,将烟咬在嘴里,朝纪庸伸出手。   纪庸把打火机给他,徐诣接过来点燃唇边的烟, 没有回答刚才纪庸的话。   烟夹在手指间,他抬眼看向姜止和楚烊,眼神冷,互相对视几秒,徐诣吐了口烟:“我们回去。”   纪庸把车开过来,徐诣坐上车。   车里有烟味,是徐诣抽完一支又接着第二支,纪庸记得他已经两年没有抽烟,说戒了,现在又是为哪般?   “温锦柔到底对你说什么了?”   徐诣语气轻嘲:“她说,我们三个人,他就算要选,也会从他们俩中选,我没机会。”   纪庸啧啧两声,真狠。   “那你有什么打算?”   徐诣垂眸看着手指间的烟,烟灰累了好长一截,忽然就断了,烟灰落在他西裤上,他抬手拭去,“周岩不是选了她做合作商吗?我入股,这个项目我会参与。”   纪庸笑:“为了追她,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徐诣虽然没有说话,态度却已经很明显,温锦柔是他绝对不能放手的存在,纵然追妻前路漫漫,四面楚歌,还有温锦柔冷言冷语加持,他也绝不放弃。   他曾经想过那么多俩人的未来,都还没有实现,他不能也不甘心就此放手。   纪庸突然问:“真这么喜欢她?”   徐诣自嘲的闭上眼:“何止。”   如果只是简单的喜欢,他何至于因为她的离开被打击得破产,又何至于因为她东山再起,现在做的任何一件事,都不像从前的徐诣。   纪庸直接把车开到医院,徐诣还有点烧,开了点药回家。   回去后的第一件事是打电话给周岩,向他说明要入股的事。   那边周岩的嗓音散漫低沉:“可我瞧着,温小姐似乎不太愿意搭理你。”   徐诣:“宴大小姐这么多年搭理你了吗?”   周岩:“……”   正所谓同是天涯沦落人,舔狗之间总是惺惺相惜,周岩虽然不悦徐诣说的这句话,但是老朋友总归是老朋友,这个忙自然要帮。   “行,我看着办,你放心。”   徐诣嗯了声:“谢谢。”   周岩挑眉:“不容易啊,会说谢了,两年没见果然变太多了。”   徐诣丢下两个字:“报应。”   挂掉电话将手机扔开,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徐诣皱着眉沉沉叹气,躺在沙发里闭目养神,突然觉得又回到了刚失去温锦柔的那段日子。   虽然现在已经重逢,可很多时候徐诣夜里总会在梦境里回到那段时光。   她明明距离自己这么近,可他还是触不可及,他就算拼了命的追,她走得头也不回,这样一来,他们的距离仿佛越来越远。   徐诣起身从冰箱里拿酒,最近实在没有好好吃饭,家里的酒倒是搬空了不少。   喝得有些神志不清的时候,他找出手机,已经不用想就可以按出温锦柔从前的电话。   这个电话号码他在这两年里打过无数次,每次都是空号,这次却突然拨通了。   听到电话里的呼声,徐诣微怔,扯开有些紧的领带微微坐直。   电话接通后,里面会是谁的声音?   会不会是她?   “喂。”是一位中年男人。   徐诣失落的怔住,继而挂掉电话,心情一再跌入谷底。   现在的他,就是想听听她的声音,也实现不了。   今晚仍旧醉得不知今夕何朝,徐诣无数次喃喃的那个名字,就算唤了千百遍,她也不会出现。   **   温锦柔分别收到楚烊和姜止的邀请。   但正如温锦柔所说,她对感情这样的事不太感兴趣,自然也没有接受他们的邀约。   楚烊随后拜访了温家,温锦柔也没有出面。   温氏夫妻看出楚烊的用意,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俞城的人都这么直接?   楚烊最后也没有见到温锦柔。   站在窗前,她看着楚烊离开的背影,神情毫无变化。   门被敲响,温锦柔开门。   温裕笙站在门外:“爸妈有事找你。”   温锦柔点了点头,能猜到父母会说些什么。   温氏夫妻对于女儿未来的幸福十分上心,一心想找一个在各方面都能配得上温锦柔,也能将温锦柔照顾得很好的男人。   眼下有徐诣,姜止,楚烊,还有杳城许多的富家子弟,都等着温锦柔挑选。   他们女儿自从在上次的晚会出现后,不少圈内人都有联姻的想法,夫妻俩自然骄傲,他们的女儿自然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姑娘。   温锦柔乖巧坐在父母面前,“爸妈有事找我?”   温母点点头:“眼下有很多人来给你说亲,虽然爸妈和你大哥都想再留你几年,但你现在也可以先上点心挑一挑,看看喜欢谁,咱们就把事情定下来,你和喜欢的人也可以继续培养感情。”   温锦柔没有立即回话,父母了解她是一个谨慎的性子,并不在这方面催促,   几分钟之后,温锦柔笑着说:“爸妈,我还不想嫁人。”   她坐到父母的身边,伸手一左一右地挽住父母的胳膊,浅浅地笑着:“难道爸爸妈妈不想把我留在身边,想把我赶出去了吗?”   她这是玩笑话,但是温氏夫妻确是认真了,温父严肃地点了点她的眉心:“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我们怎么可能不想把你留在身边?”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想永永远远都让你做无忧无虑长不大的小姑娘,但是你始终长大了,总要离开父母的。”   “不过你不用担心,爸爸妈妈哪里也不去,随时在家里面等着你。”   “我们期望的,是你能幸福。”   温锦柔靠在父亲的肩上:“可我觉得现在就很幸福,我还不想结婚,我想永远的陪着你们。”   俗话说女儿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纵然温锦柔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但是这么多年付出的感情却也是真真切切没有一丝半点的假,甚至于两个孩子中,他们疼爱温锦柔更比温裕笙要多。   温锦柔这番话,温母听了心中感动,伸手拍拍女儿的手背,语重心长地道:“你的想法我们向来都很尊重,既然你不愿意,我们不会催你,就算你真不想嫁人,我们也养得起你一辈子,之所以提这茬,是想你有个美满的归宿,多一个疼爱你的人。”   温母又靠近些许,摸了摸女儿的头发:“玉落是妈妈的心肝肉,我又怎会不想你过得好?眼下有许多喜欢你的人,我看比较有诚意的便数姜止,徐诣还有楚烊,你可以从他们几个中随便挑一个出来谈谈恋爱,慢慢来,不急。”   温锦柔还没有表态,温裕笙便拧着眉说:“徐诣不行。”   温母好奇:“哪里不行?”   虽说徐诣曾经破产过,但是温家不会瞧不起失败过的人,只要能在逆境中绝处逢生,在他们夫妻认为都是十分优秀的人。   况且徐诣能在短短两年之内东山再起,实在令人不可小觑,假以时日他现在的公司一定会超越之前的乘胜集团。   温裕笙也不可能把温锦柔和徐诣发生过的事情告诉父母,他千方百计的瞒着他们,就是不想让他们知道事情的真相后勃然大怒。   温锦柔是他们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如果受了一点委屈,父母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   “徐诣性情薄凉,我看不是长情之人,以后兴许会委屈我们家玉落。”   提起这茬,倒是让夫妻两人陷入深思,他们希望温锦柔过得好,过得比谁都幸福,更不希望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温裕笙和徐诣向来是是对手,想必也很了解徐诣的为人,既然他说徐诣是个薄情冷性的人,恐怕几年之后也不会对温锦柔多好。   夫妻俩对视一眼,很快就否定了心中的想法,转而又想起了姜止,轻轻拍温锦柔的手:“姜止不错,斯文儒雅,看着也稳重,你可以认真考虑考虑。”   温锦柔淡笑着没说话,这次温裕笙倒没有否定,如果硬要在三个人之中选一个的话,那么姜止会是最合适温锦柔的人,不光是他们三个之间,在整个杳城和俞城,最适合温锦柔的人,姜止也能排得上前三。   他们性情相似,门当户对,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温裕笙也能看出来,姜止对自家妹妹是真的上心。   如果以后嫁去姜家,还有一个姜梨会护着温锦柔,姜止那样的性子也不可能让温锦柔受委屈,浓情浓意虽然在这样两个性格淡然的人之间不太可能发生,但是相敬如宾是绝对可以的。   “我赞同姜止,妹妹可以和他先相处着看看。”   温锦柔看温裕笙一眼,温温裕笙立即转开眼神。   温父问:“那个楚烊如何?”   温裕笙若有所思:“从前是个花花公子,不过现在已经收敛了,只专心搞事业。”   温母立即摆摆手:“那可不行,从前花心虽然现在已经改了,但谁知道他会不会又变成从前那个样子?这男人啊婚后就会原形毕露,咱们还是要为玉落挑一个品行端正的人。”   所以这选来选去就属姜止最合适,温锦柔一直安静浅笑着,温氏夫妻和温裕笙皆是看向她。   “这最终和谁在一起啊,还是要你自己拿主意,我们就是提个意见。”   温锦柔笑了笑:“我知道,谢谢爸爸妈妈。”   回房之后,温锦柔的目光再次落到桌上的两张邀请函上,一张是姜止让人送来的,一张是楚烊的。   她拿起姜止送的那一张打开,是邀请她共同参与一个大型时尚活动的请柬,做他的女伴。   在此之前,温锦柔并不想谈感情,但如果这是爸妈和大哥的意愿的话,她会遵从。   抚养之恩大过天。   索性她谁也不爱,跟谁过一生都无所谓。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还有二更,翻页 第24章   温锦柔随后给姜止回电话, 没多久便接通,对方温和声音响起:“考虑好了吗,玉落?”   温锦柔将邀请函和上:“谢谢姜先生的邀请, 我会好好准备。”   姜止轻笑, 嗓音更显柔和:“不用准备什么,礼服我已经帮你挑好了,让姜梨跟着一起选的,你应该会喜欢。”   顿了顿, 他说:“如果不喜欢也没有关系, 我们再一起挑一款你喜欢的,礼服今天下午就会送到温家, 你可以试穿。”   “谢谢。”   听他的意思, 礼服像是早有准备了, “你难道不怕我拒绝吗?”   姜止含笑道:“总要抱着点希望不是吗?我还是幸运的,这一次你选择的是我,我很开心。”   就如父母和温裕笙所说, 姜止的确是一个正人君子, 这样的人就算嫁给他,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大风大浪,她会安静平稳的过一生。   至于幸福……   她这样的人能奢求什么幸福?连自己都已经忘记到底如何去爱一个人了。   “姜先生,过几天见。”   在挂电话之前,姜止突然说:“如果可以,你能叫我名字吗?”   “再见。”   电话被挂掉,姜止有些僵硬的举着手机, 无奈的轻笑了笑。   他几乎能猜到温锦柔答应的原因。   或许他也是恶劣的吧,就算温锦柔并不是心甘情愿,他也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   和周岩敲定合作的消息一出,等于粉碎了温氏集团对温锦柔所有怀疑的目光和质疑的言论,她名正言顺进入公司高层。   股东大会那天周岩姗姗来迟,温锦柔在谈这次合作之前了解过周岩这个人。   赚钱永远排在第四位,第一是宴星沂,第二是宴星沂,第三还是宴星沂。   他的全世界仿佛都只有这个女孩子,今天会迟到,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姑娘吧。   温锦柔倒是有些好奇了,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孩子,能将周岩迷得如此神魂颠倒。   温氏集团显然很多高层都有听过周岩的大名,对他的到来和这次的合作都非常的看重。   长达两个小时的股东会议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一个项目和一个策划的投放往往都要经过大多数股东的同意。   在否定了三个策划案之后,温锦柔看向自己的助理,助理将温锦柔准备好的策划案投放到大屏幕,全方位仔细地讲解以及分析后续的市场反馈。   方才决议策划案的时候,周岩表现得有些随意,明显是不太满意,这个策划案出来后,他微微坐直身体。   这比上次温锦柔谈合作时带来的那份更加优秀一些,把很多后续市场有可能会出现的风险几乎降到了最低,这需要非常深厚的市场判断和评估能力。   周岩讶异地看了一眼温锦柔,有些佩服徐诣的眼光,居然挑了一个最有野心的。   如果用这个策划案和项目配合,再加上公司给力,层层到位,后续带来的收益绝对不可小觑,温氏的股票会涨,资产也会翻倍。   方才许多意见不一致的股东在看过这一份策划案之后,虽然同样有挑刺的人出现,但大多数的人都比较看好,年长的股东询问:“这是谁准备的?”   助理:“是二小姐。”   所有人一致转头看向她,温锦柔浅笑:“如果各位股东没有意见,那就用这一份策划吧,毕竟后面赚钱也是有利于大家,我们不会跟钱过不去,对吧?”   不少人点点头。   “二小姐真是深藏不露啊。”   “是啊是啊,年纪轻轻能考虑到那么多,不可多得啊。”   温锦柔十分宠辱不惊,这份淡然也叫众位股东很满意,以后温氏夫妻彻底将公司交到他们兄妹的手上,凭借他们兄妹的才能,也一定能将温氏带领到更高更远的地方去。   决定策划之后,周岩突然开口:“温小姐,我有一个朋友想要入股。”   温锦柔淡淡挑眉,他的这个朋友恐怕她也认识吧,结合那天见面的时候,徐诣和周岩之间的对话,温锦柔已经几乎可以猜到,他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   果然,周岩说:“这个人的名字你也听过,可能还很熟悉,叫做徐诣,他的分公司即将开设在杳城,今后都是一个圈子的人,少不了生意上的往来,徐诣的加入对我们来说无异于如虎添翼,温小姐觉得怎么样?”   温裕笙蹙紧了眉:“我倒觉得不怎么样,有没有徐诣,我们这个项目依旧会进行,我们的一切实施步骤也不会出错,他的加入我想不到有什么好处。”   周岩淡淡看向温裕笙,杳城人人皆知的护妹狂魔果然名不虚传,原本温裕笙与徐诣便是竞争的关系,现在因为温锦柔,恐怕温裕笙已将徐诣划分成有血海深仇的人,怎么可能分一杯羹给他?   不过这次的项目主要是温锦柔负责,温裕笙的意见固然重要,应该也不会干扰到温锦柔,他相信这个姑娘目光比较长远。   果然便听见她问:“徐总准备投多少?”   周岩随意的比了个数,明显看到温锦柔眼中的兴味更加浓郁了,周岩甚至有些想笑,温锦柔真是天生的商人,只要能一起做生意,她甚至可以不管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   温裕笙也看出温锦柔会如何选择,他虽然不想同意,但也在一开始的时候说过,这个项目的全权负责人是她,他不会多加干涉也是想要给温锦柔成长的空间。   温锦柔看向各位股东:“对于徐总的加入,大家有意见吗?”   都知道徐诣是怎样一个人,所有人纷纷摇头,温锦柔看向周岩,笑着说:“既然徐总对我们的项目感兴趣,我当然欢迎。”   周岩暗含欣赏的点头:“我就知道温小姐目光长远,会答应,所以这次也让徐诣一起过来了。反正之后大家都会共事,不如让他一起进来商议之后的事情。”   没给温锦柔思考的机会,周岩让自己的助理把办公室的门打开,助理推开门。   徐诣站在门外,年轻男人身高颀长,黑色西服打眼,气质矜贵,沉稳地走进办公室,在温锦柔旁边的位置站定。   “温氏的各位股东好,我是徐诣。”   他坐在温锦柔身旁,克制着眼神没有往她脸上移动。   刚才在门外,所有的经过他都已听得清清楚楚,自然也听见了所有股东对她的赞扬和认同。   一种从未有过的自豪和骄傲充斥他的内心,原来他的初初比他想的更要聪明和有才华,可这颗明珠在他身边半年,他竟然一点也没有发现,现在想想,除了遗憾,还有无数的落寞。   接下来的会议进行得很顺利。   徐诣此人虽然性情难以琢磨,但是温裕笙又不得不承认,徐诣在经商这方面的才能是少有人比得上的。   他在会议中时不时提出几个关键点,都非常精准的找到问题的所在。   不少年长的股东都目露欣赏,也让很多人想不通既然他如此有头脑,两年前又为什么会破产呢?   乘胜集团破产之后有很多财经杂志就乘胜的破产原因展开过分析,很大一部分问题是项目后期的风险没有得到最好的处理。   但这方面又向来是徐诣的擅长之处,从前的乘胜也不是没有出现过类似风险,都被徐诣很好地解决,甚至还能带领乘胜冲击更高的位置,可两年前他应对危机的手段突然变得紊乱甚至是毫无头脑。   内行人甚至可以通过他的种种决策,看出他当时的状态并不好,那不是徐诣正常的水平。   也有很多人传言他是因为失去未婚妻,因此大受打击,一蹶不振,但事情究竟是如何,也只有徐诣自己才清楚。   会议结束前几分钟,所有的重要事项已经敲定完成,紧张的会议之余,突然有胆大的人询问徐诣:“徐总有如此过人的才能实在令我佩服,但我也很好奇,两年前您为什么会破产?据说和您未婚妻有关系?”   这调侃的人原本是想活跃一下刚才紧张的会议氛围,语气并没有显得幸灾乐祸,但显然他不太会看场合,竟然挑了这样一个问题。   此言一出,会议室立刻陷入诡异的静谧。   周岩饶有兴致的看着徐诣,对于徐诣为什么会破产这件事,他没有关心过。   生意嘛,起起落落就如人生,很正常,但他也好奇,徐诣会如何回答。   那问话的人明显感觉到氛围的不一样,尴尬地笑了笑:“抱歉,我不该问这样的问题。”   徐诣仍旧沉吟不语。   关于他为什么会破产,外人一直都很关心,他从来没有提起过,也并没有觉得自己破产和温锦柔有关系。   她什么都没有做过,不过是离开他罢了,是他自己接受不了她的离开,没有整理好自己的心绪,也高估了自己,才导致面临风险时决策失误,如果把自己的错误归咎到女人的身上,这样的男人同样是失败的。   他徐诣输得起,语气淡然:“跟她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准备上第二阶段火葬场 第25章   散会后, 所有人各司其职,回到工作岗位。   办公室里只剩温锦柔,徐诣, 周岩, 温裕笙等人,谁也没有先开口。   徐诣看向身旁的姑娘。   她面色冷静,正在翻阅手中的文件,并不在乎别人对他的评价, 也并不在乎他刚刚说了什么。   果然, 他的一切都已经不再能让她产生任何波动。   纵然这段时间徐诣得到过温锦柔太多的冷待,可还是不习惯, 还是轻而易举被击溃。   他一语不发, 也静静地凝视她。   周岩站起身, 走过温裕笙身旁时拍拍他的肩膀:“温总,我有些事想问,跟我聊聊?”   温裕笙觉得周岩是在为徐诣行方便, 但他是大合作商, 不便拒绝,蹙着眉点头,警告地看了眼徐诣,可惜徐诣并没有看向他。   温锦柔眼中是工作,而他眼中是她。   周岩和温裕笙走出办公室,门被助理带上,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二人。   温锦柔合上文件夹, 也准备离开,徐诣轻轻握住她手腕:“初初。”暗哑的声线,压抑着太多太多感情。   温锦柔看向他的手,“放开。”   “别走。”他舍不得放,眼神祈求地看着她,拉着她的力道不松不轻,终究还是怕她厌恶。   徐诣这段时间学会的是忍耐,忍耐着想要见她拥抱她的冲动,却又怕惹她厌恶,处处注意分寸,有时候拉一拉她的手,他也会思来想去许久,他曾经那样伤害过这个姑娘,现在只想用尽全力的保护。   “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他哪里还是曾经那个高高在上薄情冷性的徐诣?他变成了一个可怜人,求她怜悯,求她恩赐一个眼神,甚至施舍给他几句话的时间。   温锦柔没再说话,眼中透着点不耐烦,徐诣当然看得懂,心里又刺又疼,又害怕惹她嫌,柔声说:“不会耽误你太久。”   温锦柔语气淡淡:“你再啰嗦下去,只会耽误我更多的时间。”   徐诣将她柔若无骨的手握在两只手掌间,指腹轻轻摩挲上面的肌肤,“我知道一个地方,很适合散心,初初愿不愿意跟我去?”   他明白温锦柔不会答应,却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地柔声说:“我已经全部打点好了,你以前就很想跟我出去走走,是我工作太忙没有顾及你,我错了,以后也不会了,初初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好不好?”   温锦柔盯着他看了半响,忽然慢慢地笑了:“你这是在求我吗?”   徐诣看着她点头,哑声:“是。”   “求人就是你这个态度?兴许你再多求几次,我就答应了呢?”   徐诣闻言,心中多出几分希冀,握她的手也紧了几分,捧在自己唇边轻轻地吻:“求你,好不好?”   温锦柔笑意更浓,倾身靠近他。   她身上有他熟悉的香味,他一向很喜欢,如今若说神魂颠倒也不为过。   徐诣有些失神地看着她脸靠近,听到姑娘温温软软的嗓音响在自己耳畔,说:“从前的一切我早就忘了,和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令我无比厌恶,我为什么要记得?”   他怔怔地看着她,方才还满是希冀的眼神渐渐黯淡下去,仿佛黑暗中最后一盏微弱的烛火被狂风猛烈的扑灭。徐诣的心被凿出无数个洞,已经千疮百孔,渴望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落寞和后悔。   温锦柔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站起身,徐诣从怔愣中回神,猛地抱紧她的腰,“初初!”   “如果你觉得曾经和我的回忆都是恶心的,那么我重新给你一份完整的爱,这一次,我一定小心翼翼,绝不会伤害你分毫。”   他浑身冰凉,嗓音暗哑颤抖,十分的急切,有些狂乱:“我,我不能没有你,求求你,你就可怜可怜我。”   他声音逐渐哽咽:“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原来这就是爱而不得的痛苦。   他看不到未来的方向,对每一个明天的到来都既害怕又期待。   害怕的是再次听到她轻飘飘的一句恶心或是厌恶,期待的是她可以回心转意,哪怕多看他一眼,他如今也能无比满足。   徐诣是一个可怜人,他没有得到过爱,父母只将他当做提线木偶,身边的人大多唯利是图,与他相交都是为了获得什么,只有温锦柔,唯有温锦柔是他曾经真真切切拥有过的人。   他还在骗自己,无数次骗自己她曾经是爱自己的,这样才能坚持下来,唯有如此,他才能努力存活。   温锦柔面无表情的垂下眸,徐诣抱着她的力道很紧,怕她消失,手臂愈发收紧。   一个拥抱,他朝思暮想两年,再相逢却又克制着这份欲念,不敢进,又不舍退,只自我煎熬。   如今的徐诣变成了年少时的宁萤,在悬崖边摇摇欲坠,她只要轻轻一推,他便可粉身碎骨。   她抬手轻轻拍他因为激动而颤抖的肩膀,动作温柔。   徐诣眼神亮了亮,以为她有一丝心软了,却又听到她笑着说:“听到你这样说,你知道吗?我心情真的很好。”   她的目的就是如此啊,让他得不到,一辈子受这种煎熬。   一而再,再而三,徐诣的希望又落空,从头到尾被耍得团团转的都是他。   温锦柔拍他臂膀:“放开。”   “不放!”他抱紧,嗓音也带了几分狠意:“我永远不会放手,你只能跟我在一起。”   这句话说完,直到许久后也没有再等来温锦柔的声音,徐诣抬头,她眼神不再温和,十分冷漠的看着他,“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徐诣静静看她好一会儿。   他发觉自己竟无法去违背她的意愿做事,僵硬的手慢慢放开。   温锦柔拿上所有文件夹转身,徐诣静默地盯着她逐渐走远的背影,直到门关上,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人。   徐诣低下头,沉沉地叹一口气。   又惹她生气了……   *   温锦柔快下班之前收到一束花,女助理眼神暧昧地把花抱进她办公室,“小温总,你的花。”   温锦柔随意地看了眼,在花束上看到一张卡片,伸手拿过来。   上面的字体很熟悉。   曾经的半年里,她每天都有收到,是徐诣送的,卡片上写着:[对不起,别生气。]   她动作缓慢地将卡片撕碎,眉心轻蹙,明明告诉过自己要忘记那半年的事,可是两年了,却桩桩件件都记得清楚,这回忆也如同徐诣那般令人厌恶。   助理问:“小温总,这花放在哪里?”   温锦柔:“送你。”   助理愣了愣:“啊?这不好吧。”   听说这花是徐总送的,她怎么敢占为己有,要是被徐总找麻烦怎么办?   温锦柔看她的模样便也知她在想什么,低头继续工作,漫不经心道:“既然你不要,随便找个地方放。”   助理连忙点头,找到一个不错的地方,将花放在那儿。   温锦柔的办公室并不像女孩子的办公室,冷清得什么也没有,只有桌上成堆的文件,连一盆盆景都没有。   将手中的工作完成,她抬眸,突然看到对面放着的花束。   办公室仿佛因为这束花的妆点,多了几分温柔和温暖。   温锦柔安静的看着这束花,许久没有收回目光,突然回忆起刚才徐诣在办公室里急切求着她的模样。   但是可惜。   不可能的。   他们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   从公司出来,徐诣的车停在外面,矜贵英俊的男人站在车旁,似在等人。   公司这时候下班的职员多,徐诣眼神穿过众多人,温柔凝视着温锦柔。   温家派了司机过来接,徐诣见她径直走向自己的司机,并没有勉强。   温锦柔的车行使一段时间后,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眼,徐诣的车果然跟在后面。   这一路,他用这样的方式送她回家。   到温宅,温锦柔的车停在别墅外,徐诣没有再靠近,远远的看她一眼便满足。   目送温锦柔进屋,确认她不会再出来,徐诣又将车开到她卧室窗下,等了许久,没有等到这扇窗户打开。   他看向烟灰缸里的烟头,再看向自己手指间还没有抽完的一支烟,将它摁灭在烟灰缸里。   又想起两年前,她撒娇说他身上烟味重,徐诣抬手嗅了嗅自己袖子,的确有烟味儿。   坐在车里,男人自言自语的话和两年前重合,“以后不抽了。”   惹她讨厌的事都不会再做了。   徐诣拿出手机,盯着通话记录里他打过无数次的那个熟悉号码,现在这个号码已经有人用了,说明他们的回忆也终于到此为止,而现在,他还没有得到她的新号码,满心的思念无法言说,她也不会在乎。   徐诣的车一直停在这里直到傍晚,又从傍晚到深夜。   温锦柔房间的灯暗了亮,亮了暗,窗户始终没开,快要凌晨的时候,徐诣终于开车离开。   **   即将要赴姜止的约。   温锦柔穿上他让人送来的礼服,很漂亮,也很适合她,月白色鱼尾裙,十分衬她的曲线。   温母含笑看着镜子里美丽的姑娘:“我们玉落真漂亮。”   温锦柔浅笑:“谢谢妈妈。”   “今天和姜先生玩得开心。”   “好。”   姜止的车停在温家别墅外。   他坐在温家客厅等,温母将女儿牵出来。   身穿月白礼服的姑娘缓缓现身,姜止抬眸愣住。   温锦柔慢慢走下台阶,仪态万千。   有一瞬间,姜止觉得这是在他们举行的婚礼上,有一种温母亲手将女儿送到他手中的错觉。   他看向她面容,温锦柔化的是淡妆,几乎算是素颜,却更显绝丽脱俗,少有人有她这份温婉秀美的气质。   “久等了,姜先生。”   姜止淡笑:“不久,可以走了吗?”   “嗯。”   他伸出胳膊,温锦柔看了眼,没有挽,“还没到晚会。”   姜止无奈地笑了笑:“好,到了再说。”   **   杳城作为有名的商业之都,经济繁茂,人口众多,是许多时尚大牌会选择的活动地点。   来的人不仅有商业圈,还会有娱乐圈以及时尚圈的人。   徐诣来这里仍旧是被纪庸拉来走过场的,纪庸家中为她介绍了一个姑娘,据说这姑娘放着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当,跑去做美妆博主,还一不小心红了,这场晚会也会来,他提前过来看一眼,真漂亮就试着交往。   之所以让徐诣陪同,是真不看不下去他那颓废的生活,虽然每天面对温锦柔时是好好的一个人,可一会到家便是喝酒,再这么折腾下去,指不定啥时候喝得胃穿孔进医院,命都玩儿完。   晚会人很多,形形色色各个行业的都有,媒体扎堆,明星是最受追捧对象。   徐诣和纪庸坐在贵宾席,他心不在焉,心神早已经飞到温锦柔那儿,在思考现在的她在做什么。   过来搭讪的人自然有,不过徐诣神色太冷,令不少姑娘望而却步,转而把目标放在同样卓越的纪庸身上。   纪庸被几个女生缠得脱不开身,徐诣起身想离开。   **   姜止的车开到晚会外,俩人下车,姜止再次伸手:“这次可以了么?”   这样形式的晚会上,女伴挽着男伴的手入场很正常,温锦柔含笑将手臂搭在他胳膊上。   姜止笑意更浓:“进去了。”   “嗯。”   快入席之前,温锦柔开口:“姜先生先去吧,我去洗手间补个口红。”   “好,小心点。”   “嗯。”   **   徐诣离开的步伐缓慢,被晚会的音乐吵得有些烦躁,边走,边伸手揉着鼻骨。   突然一个人撞进他怀中。   他手拿开,蹙眉低下头。   怀中的姑娘怯生生的望着他,愣住了。   徐诣有一瞬的走神。   并不是因为这陌生的女生。   而是这一幕太像第一次见温锦柔的时候,她也是这么横冲直撞地撞进他怀,也是这么怯生生的抬眸看他,也是这么,眼眶里很快就蓄满惊恐和讶异。那时候的他,清楚的听到了自己心跳声,而现在,徐诣眸眼轻眯,眼神迅速的冷沉下来,“滚开。”   这女生被吓坏,忘了动作。   温锦柔走过来便看到这一幕,怯生生的小家碧玉靠在徐诣的怀中,而他也低着头,深情的凝视着她?   温锦柔挑了挑眉,轻笑着打趣,“徐总真是好兴致啊。”   徐诣听到这声音立即瞳孔紧缩,猛然推开这发愣的女生,急促慌乱的看向声音的来源——温锦柔。   她浅笑盈盈地站在那里。   眼神冷淡讽刺。   作者有话要说:喔嚯~   评论抽二十人红包~ 第26章   方才喧闹的声音仿佛一瞬间被拉远, 气氛霎时凝固不少,徐诣因为温锦柔的眼神而身体僵直。   纵然自己什么也没有做过,但也猜得到她刚刚都看到了什么, 想到她有可能误会的事, 徐诣心神慌乱,连忙朝她走去。   温锦柔似笑非笑地看着男人靠近,徐诣面色苍白小心握住她的的手,温锦柔不动声色也不言不语。   “初初, 我没有。”他嗓音沙哑, 紧紧看着她的眼睛,想得到她一点信任。   温锦柔微微挑眉, “没有什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根本不认识她。”   温锦柔看向徐诣身后的女生, 对方怯生生地站在那儿,眼神与她对上时立即低下头。   从穿着打扮可以看出是今夜参加时尚活动的受邀人员。   不过这些温锦柔并不感兴趣,眼神重新回到徐诣身上, 淡淡牵起唇角, “那又如何?”   她低头,用力将自己手抽出来,慢条斯理地揉着手腕,声音不急不缓,是她特有的温软冷静,“徐总不就喜欢这一款的姑娘吗?看起来单纯,质朴, 温柔,只会全身心地依赖你。”   徐诣安静凝视着她,在她错身而过时再次拉住她手,这次的力道轻了不少,“我不是喜欢这一款的姑娘,我只是喜欢你。”   “那很可惜,从前都是假的。”   “放手。”   徐诣偏头看她侧脸,今夜的她仍旧很美丽,是他从前从来没有见识过的优雅矜贵,的的确确是一位富家小姐,不是他的初初。   很多次徐诣醉得快要失去意识之前都会思考,他爱的到底是会乖乖听话的温锦柔,还是爱过去那段时光?   他也曾以为,他太需要温锦柔这样的姑娘来爱着自己,可以让他感受到被爱着的感觉。   现在才懂,是因为有温锦柔的存在,他才需要去爱,才能因为这份爱感觉自己是活着的。   他爱她,早就融入进那半年里的每个细节和每分每秒,不是爱她的听话懂事,是爱她这个人,不管她如何改变,也还是她这个人。   可徐诣在她眼中看不到自己的影子了,纵然清楚这一点,可这样的事实只要意识得深刻一点,他的心便会被刺得更疼。   大概他真是没出息,她现在说的话,他无条件遵从,不想违背。   徐诣手指缓慢松开,颀长的身形有些落寞,低哑柔声说:“别生气,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温锦柔根本不在乎,快走到那女生身旁时,对方赶紧将路让开,一直低着头,仿佛很害怕温锦柔。   她抬头偷瞄温锦柔,发觉温锦柔连个眼神都没有给自己,已经走远,她眼神追逐过去,呆愣地看着温锦柔窈窕婀娜的背影,哪怕同样是女生,她也同样惊艳。   这个看起来和她不相上下的姑娘,符合她对白富美所有的想象,对方身上从容沉静的气质,也许是她一辈子都修炼不来的。   还有……   她悄悄转头看徐诣背影,男人似乎被刚才那位小姐的话伤到,背影格外萧索,纵然不看表情也能看出他的失魂落魄。   林曼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想了想,她走到徐诣身边,小声开口,“先生,对不起……”   她是个小演员,前两年出道,因为演了一部网剧获得些人气,今晚能来参加这种时尚晚会,已经是公司能为她争取到的最好的资源,因此她也有些紧张,入场时找个地方透透气,后来发觉快迟到,走得有些着急,没想到会撞到这个男人。   回想起刚才那一幕,徐诣漆黑深邃的眼神,英挺矜贵的面容,她脸颊微红,低头轻声细语,“先生,刚刚我也是被吓到了,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向那位小姐道歉。”   徐诣的心尚在低谷,心情格外不好,听到这娇滴滴的声音,没觉得动听,只叫他分外厌恶。   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投怀送抱的女人里十有九个谁不是用这种态度对他说话?   在遇见温锦柔之前,他从来都是讨厌,后来却中了温锦柔的招,只吃她这娇滴滴的一套,别人再来,只觉得腻歪,前有珠玉,后面的人都会变成东施效颦。   林曼还赶着去参加晚会,现在已经迟到了,可不知怎么的,如果要他把这么落寞的男人拋在这里,她做不到。   等了一会儿,徐诣终于看她一眼,只是这眼神十分阴鸷森冷,林曼笑容僵在脸上,愣了愣。   徐诣缓慢转身面对她,因为男人压人的气场,林曼有些害怕的后腿一步。   徐诣眼神幽冷,“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林曼突然有种从未有过的委屈感,从进入这一行开始,粉丝和媒体总是用别人拉踩她,现在,她清楚的从这个男人眼中看出对自己的厌恶。   明明刚才面对那个小姐时,他还那么谨慎小心,生怕惹她不高兴的样子,为什么面对她就要用这样冷淡高高在上的态度?   徐诣转身离开。   林曼看着他背影高喊:“先生,刚刚是我没看路,真的很抱歉。”   徐诣并没有理会,林曼有些失落,不过却也发觉,这位先生走过去的方向是晚会,难道他也在受邀的名单?   林曼咬了咬唇,保持着一段距离走入晚会,眼神追逐徐诣,发觉男人坐到了贵宾席,似乎对周遭的热闹都不感兴趣,坐下后便摁着眉骨闭目养神。   难道还是因为刚才那位富家小姐而不开心吗?想到他刚刚对那位小姐的讨好态度,林曼心里愈发不是滋味,甚至有些责怪温锦柔的狠心。   她鼓起勇气,朝徐诣的方向走去,经纪人突然从身后喊她名字,林曼蹙了蹙眉,不情不愿的回头,经纪人走过来拉住她,“干嘛呢你?”   “没干什么。”   “那怎么现在才来?”   林曼拉住经纪人的手,“杨姐,我刚刚因为害怕迟到,太着急了没看路,撞到了那位先生的怀里,他看起来很生气,我想过去道歉。”   经纪人杨姐顺着艺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徐诣时,眼神顿时变得谨慎,“你撞到了徐诣?”   林曼一愣,徐诣……   是他的名字吗?   她脸上微热,赶紧低头:“嗯。”   杨姐没注意林曼的心思,盯着徐诣的表情分析,“他心情的确看起来不好,你还是不要去触霉头了,这男人可不好惹。”   “他是谁啊?”   杨姐拉着她走远,“从前的俞城首富,后来破产了,现在又东山再起,这两年的商界新贵,总之咱们招惹不起,也别去招惹。”   林曼心不在焉的点头,原来他这么厉害啊……   **   纪庸坐回徐诣身边,身上沾了不少脂粉香水味,徐诣拧眉不悦地看他。   纪庸笑了声,“你刚刚好像离开了,怎么又回来了?”   不用徐诣回答,纪庸看到了入场的两人,姜止和温锦柔。   男人儒雅随和,气度不凡,美丽不可方物的姑娘温顺地挽着他的胳膊,唇角挂着浅笑,光影下,两人仿佛一对璧人,各自端着一杯香槟,被围拢在人群之间。   谈话的内容自然听不见,却能清楚的看到两人左右逢源,如鱼得水的与众人交际。   纪庸明白了徐诣突然回来的原因,有温锦柔和姜止在这里,他怎么可能放心离开,又怎么可能甘心离开?   他转头看徐诣,发觉对方面色已是惨白,很明显的是,他拳头攥得太紧,身体在发抖,以此来控制自己没有立即冲上去将那两人拉开。   因为愤怒和压抑,徐诣攥紧的拳头上的青筋骇人,两颊咬肌紧绷,纪庸看到他眼中的红血丝,觉得可怕,默默将身体往旁边挪,距离他稍微远一些。   温锦柔和姜止与众人交谈大约几分钟后,两人入座。   位置在徐诣和纪庸的前排,徐诣的方向只能看到她一个后脑勺。   姜止扶她坐下,她浅笑着道谢。   两人如此的亲昵,徐诣已不是愤怒妒忌那么简单,看得双眼通红,呼吸也逐渐有些急促,再也忍不了,猛地站起来。   纪庸赶紧拉住她,“别冲动!你这样上去只会招她恨,更让他觉得姜止好。”   徐诣头昏脑胀,直勾勾的盯着温锦柔对姜止浅笑的侧脸,嫉妒快要淹没他了,可笑的是,他的确没有任何立场和资格跑上去质问了。   纪庸的话拉回他一丝意识,可她竟然对别的男人笑得如此温柔美丽,刺疼他的眼睛。   徐诣抖着手胡乱的拉松领带,垂下眸不再看,怕再看一眼,他会又会做出什么不得温锦柔原谅的事。   他重新坐下,声音嘶哑:“你说得对,我不能惹她生气。”   徐诣端起桌上的烈酒一口吞下,纪庸蹙眉,终究没去拦着,徐诣一杯接一杯的喝。   这场晚会,他从头到尾没有与旁人多说一句,只一个人喝闷酒。   纪庸看不下去他这样,见温锦柔走出晚会,也放下酒杯,没有惊动徐诣,追出去。   温锦柔知道有人在后面跟,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到听到纪庸的声音:“温小姐。”   温锦柔这才回头,目光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地将纪庸打量一遍,唇角弯起习惯性的笑容,“纪先生有事?”   “聊聊。”   “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聊的?”   纪庸走近,“当然有,关于你和徐诣,关于我们接下来要合作的项目,关于很多很多……你不知道的事。”   “我似乎。”   她沉吟思考几秒:“不感兴趣。”   纪庸也料到了,温锦柔哪里是她看起来这么柔顺好说话的,心里山路十八弯,弯弯绕绕多着,要不然也不可能把徐诣耍成这样。   纪庸曾经也有些看不下去徐诣那高高在上的模样,总巴不得谁能给他个教训。   然而这两年,他看过太多徐诣失态的模样后,甚至是希望他回到从前,至少没有遇见过温锦柔。   这姑娘根本就没有心,哪里懂得心疼人?不把人搞死就算好的。   温锦柔不准备与他多说,打算离开。   纪庸突然冷笑,“温小姐,多年前徐诣是有错,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已经惩罚他了,就不能放过他吗?何必如此记仇?”   温锦柔慢腾腾转身,眼眸抬了起来。   温软和善的温锦柔看多了,偶然见到她如此冷冰的眼神,纪庸愣了愣。   她走过来,眼神直直看着纪庸,“放过他?”   “我是杀了人还是放了火?”   “我是把他公司搞破产了吗?”   “这些,我做过了吗?”   纪庸没明白她想说什么。   她的确好像什么也没做,可又仿佛什么都做了,纵然没有杀人放火,可对徐诣的态度足以将他千刀万剐无数次,他公司会破产,也是因为他那段时间失去了她,思绪混乱才没能力挽狂澜。   “你的确没有做,可你不觉得,你轻而易举,已经捏住他的命门了吗?”   温锦柔讥讽地笑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还有二更,翻页 第27章   纪庸蹙眉:“徐诣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他不是已经跟你认错了吗?你不要再折磨他了。”   温锦柔浅笑看着纪庸,这世上总有这种自诩善良的人,以为自己做的事是对的, 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讨伐别人。   温锦柔:“你肯定觉得, 徐诣不就是在年少时说过两句不好听的话吗?何至于我如此,对吗?”   纪庸点头:“徐诣的确有错,但他已经认识到错了,没必要闹得这么不愉快, 你们——”   啪!   纪庸后半截话被一耳光甩得堵在口中, 大脑一片空白,脸上的麻木和疼让他有些不敢置信。   他被打了?   被温锦柔打了?   纪庸有些愣神的转头看向温锦柔。   啪!   还没来得及问她为什么打自己, 这第二巴掌突然就来临, 完全措手不及, 现在他左右两张脸都挂了彩。   这已经不是不敢置信那么简单了,纪庸也是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 火气腾腾地上涨。   温锦柔笑着说:“真是抱歉啊纪先生, 我这个人听到不好听的话,手就不听使唤。”   “你脸色这么难看是为什么?既然你这么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好了。”   纪庸虽说不是什么好惹的性子,却也没有混账到和女人动手,用手指碰了碰被打的脸,目光冷冷的看着温锦柔:“你什么意思?”   温锦柔笑:“就是想验证一件事,既然你要我原谅徐诣, 我也想看看,我要是对你做什么,你会不会原谅我。”   纪庸一愣,忍着胸腔中怒意:“现在呢?有没有得到验证的答案?我不也什么都没有对你做?可见你和徐诣之间的问题也是可以解决的。”   温锦柔摇了摇头。   纪庸:“你什么意思?”   “纪先生,你可真虚伪。”   “你因为我打你这两巴掌,现在一定很讨厌我吧,可为了自己说的话不前后矛盾,强忍着怒意,一定很难受吧。”   她总是这样,说的话也不重,轻轻柔柔的,却每个字都能准确的击中别人的要害,纪庸确实是在压抑即将喷薄而出的火气,看她的眼神也愈发冷冰。   温锦柔抬手戳他胸口,每说一句话,手指便重重地戳一下他的胸口,“纪先生,没经他人苦,莫劝人大度。”   她在笑着,说的话却讥讽:“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替徐诣出头,如果说他是一条狗,你知道你是什么吗?你连狗都不如。”   “温锦柔!”纪庸捏紧了拳头:“你不要太过分!”   温锦柔笑出声:“看你这样子,是要打我吗?现在觉得被侮辱了,很生气?”   话音落下,她的眼神逐渐发生变化,纪庸清楚的看到她从一副温软的模样变成现在的冷漠,像是小白兔褪下外皮变成毒蛇,眼神也像淬了毒液般凶狠,“我曾经受过的伤害,又怎么是你口中轻飘飘的一两句话就可以带过的?”   “你不是我,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   “你尚且做不到原谅我,又凭什么要求我原谅徐诣?”   “这世上所有的事都讲因果报应,他要是不想那么痛苦,你不如去劝他不要喜欢我。”   “可他能做到吗?”她语气轻慢嘲弄。   徐诣当然做不到。   如果他可以,也不会心甘情愿的被她耍得团团转,如果他能做到,纪庸也不可能亲自出面请温锦柔手下留情。   温锦柔讽刺的眼神让纪庸头一次觉得有些羞愧,被损得一无是处。   转角处偷听的林曼已是震惊得无以复加,刚刚她同经纪人打听过这几人的身份,没有任何一个是她这种咖位能碰瓷的,可听到两人的谈话,哪算再笨的人也听出来,这位富家小姐仿佛和徐诣有纠葛。   林曼出现在这里是无心的,但留下来听完纪庸和温锦柔的对话,却是她自己忍不住。   那位徐总……她忍不住又想起刚刚撞到他怀里的一瞬,想起他为了讨好这位温小姐竟然如此低声下气,林曼有些不是滋味,说不出的……心疼。   温锦柔和纪庸谈话到此,两人都没有继续的意思,纪庸憋着通身的火没地儿发泄,铁青着脸走过来。   林曼连忙要藏起来,转身却再次看到身后的徐诣,她愣了愣,连立即红了:“徐……徐总,我……”   纪庸走过来,看到徐诣和一个姑娘站在一块儿,这姑娘还一副脸红羞涩支支吾吾的模样,纪庸顿时拧紧眉。   不是吧,他为了兄弟挺身而出被侮辱,他丫的在这里泡妞?   等等……   徐诣现在对温锦柔爱得已经尊严尽失,又怎么可能看上别的女人?   纪庸再看向这穿着礼服称得上小家碧玉的女生,漂亮是漂亮,但要和温锦柔相比,实在差了不止千万倍,徐诣向来挑剔,不可能会喜欢这类型的。   那是???   “怎么回事?”   徐诣冷睨着林曼:“不认识。”   纪庸:“不认识,人家干嘛对着你脸红?”   林曼闻言,立即捂脸跑开。   纪庸笑了声:“果然还是你徐诣有本事啊,无论走到哪里,总有女人对你芳心暗许,这女的好像是个演员,可以啊,手都伸到娱乐圈了。”   徐诣一个眼神瞥过去,纪庸闭嘴。   徐诣冷着声问:“为什么要找初初说这些话?”   “你都听见了?”   从温锦柔离开晚会后不久,徐诣便追出来,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全部谈话内容。   纪庸看他表情也猜得八.九不离十,点了点头:“既然听到了,还不准备放弃?”   徐诣没说话,可冷凝的眼神和表情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他不可能放弃,也舍不得放弃。   纪庸刚才快要歇下去的火气猛地又冒了出来,冷笑着嘲讽:“她都说你是条狗了,你他妈没听见?是不是个男人,能不能有点尊严?徐诣,别让老子看不起你!”   “那你就看不起吧。”   短短几个月,温锦柔已把他身上所有的反骨都剔除。   徐诣从来没有如此没出息过,没出息的因为想得到一个姑娘的爱,毫无尊严,哪怕被她侮辱,也心甘情愿,生不起气。   他过了两年没有温锦柔的日子,太了解那两年里的每分每秒是有多么煎熬,如果不能和她在一起,徐诣甚至不知该怎么活下去,如果真的要他看着她嫁给别人,他宁愿每天被她侮辱无数次,至少可以补偿她曾经受过伤害,还可以多看她一眼。   纪庸头一次恨铁不成钢,“真他妈没救了你!”   他错身而过,被徐诣拉住手臂,纪庸拧着眉不耐烦:“干嘛!”   徐诣:“以后,不要再去找她麻烦,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不要插手。”   纪庸冷笑,戳了戳自己脸:“我还被她打了两巴掌呢,你还是不是我兄弟?怎么这么偏心?”   徐诣语气淡:“你活该。”   纪庸:“……”操。   他就不该多管闲事。   “成成成,你俩的事老子再也不管了,神经病。”   徐诣收回手:“谢谢。”   纪庸骂骂咧咧的离开。   **   温锦柔正在洗手间洗手台前慢悠悠的洗手,有人走进来,是一位打扮时尚漂亮的女生,对方拿出口红,在镜子前站定。   “我刚刚都听见了。”陌生女生突然开口。   温锦柔浅笑:“什么?”   “刚刚你和纪庸的对话。”   温锦柔:“你认识纪庸?”   她涂完口红,转身朝温锦柔伸手:“当然,他是我相亲对象。咱俩认识一下,我叫顾向烟。”   温锦柔挑眉,这就是那个放着千金小姐不做跑去做美妆博主的白富美?   她将手擦干,与顾向烟握了握:“温玉落。”   顾向烟说:“我知道你。”   温锦柔笑而不语。   顾向烟:“我挺讨厌纪庸的,花花公子一个,我爸妈还想让我和他相亲,想得倒美。你刚刚打得好,像他这种人,就应该直接一点,教训过一两次,才懂得尊重人。”   顾向烟是典型的富家小姐,比起姜梨的活泼开朗,她则是多出几分有钱人与生俱来的优越,但也不令人讨厌,至少在纪庸这件事上,两人的认知是一样的。   顾向烟说:“温玉落,你真要嫁给姜止?”   一般来说初次见面就这么直呼大名的人,温锦柔还是少见,笑了笑说:“我爸妈希望我嫁给她。”   顾向烟拧眉:“不是吧你,你爸妈希望你嫁你就嫁?我爸妈也希望我嫁给纪庸,我偏不嫁!我要嫁给我喜欢的人。”   温锦柔没有喜欢的人,再说,她和顾向烟是不同的,顾向烟是真正的顾家女儿,可她温锦柔不是。   在温家这么多年,她得到过太多温家为她带来的好处,她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并没有因为父母兄长的疼爱而忘记自己并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她没有任性的资本。   如果嫁给姜止真是温氏夫妻和温裕笙的期望,那么,她会去做,就当是报答多年的养育之恩。   总归洗手间不是说话的好地方,顾向烟因为温锦柔教训过纪庸这事,对她印象十分好,很有兴趣跟她继续交流,拉着她从洗手间出来。   徐诣站在洗手间外的不远处,仿佛已经等了好一会儿。   男人转过身时,眼神立即看向温锦柔,紧紧的锁住没有错开一秒。   顾向烟听过他们俩的八卦,十分知趣的放开拉着温锦柔的手:“我改天去你家找你。”   温锦柔点头:“嗯。”   顾向烟离开后,温锦柔站在原地徐诣对视了几分钟,慢悠悠朝他走过去,停在他面前:“徐总什么时候多了在洗手间外堵人的习惯?”   徐诣淡笑:“想见你。”   “这里说话不合适,边走边说?”   温锦柔嗯了声,率先往前走,徐诣与她并肩,看着她侧脸柔声说:“初初,刚刚纪庸说的话你不要听,他不了解情况,除了嫁给别人,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温锦柔看他一眼:“那你是否听见我说的话了?”   徐诣哑声:“…听见了。”   “听见了还巴巴的赶过来见我。”温锦柔轻笑了笑:“徐诣,你是受虐狂吗?”   徐诣步伐停住,也拉住她手,她看向他,男人眼神柔和,瞳孔中有不少红血丝。   从遇见她开始,他就没有睡过一次好觉,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   不,不止是从遇见她开始,从两年前失去他开始,他的全部生活都已经变得不正常,所有的一切都偏离了轨迹。   他可悲的发现,他甚至无能为力,控制不住自己对她的感情,只能任由着自己想她,爱她,哪怕是无尽的深渊,也没有任何人阻挡得住他。   徐诣靠近一步,满怀虔诚地俯下身,轻轻抱住她,手掌轻抚着她头发,“初初,我不是受虐狂,但我又有什么办法?我爱你,我什么都愿意。”   温锦柔眼中毫无情绪,空洞麻木:“你真可悲,也真可怜。”   像在说他,也像在说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结”既然已经打下,就有解开的一天,不管是你们想要的徐诣和初初之间的转折点,还是初初的心结,还是这章里提到的,她对温家的报答。   温家夫妻和温裕笙如果知道初初为了让他们放心,违背自己的意愿跟姜止接触,也肯定会心疼。   再来复盘一下初初年少时的不幸,亲眼目睹父亲自杀,跟着母亲四处躲债,被人嘲讽侮辱,又亲眼看着母亲因为病魔的折磨离世,自己无能为力,接下来进入孤儿院,一无所有。   这种事如果换作我们成年人,都会受不了,都会崩溃,何况她当时还小,她渴望温暖和家庭,不想让家人失望,对他们的意愿遵从,不代表她没有主见,这是她唯一在乎的,这里没什么问题,而关于徐诣,姜止,楚烊,他仨是争来争去了,但初初现在是谁也不喜欢,不存在绿谁,她也从来没有游离在他们之间暧昧不清,这一点大家要搞清楚,接下来会进入另一个阶段,剧情一步一步来。   这本书里的角色都不是完美的,有优点也有缺点,是会像我们现实中人一样有各种各样的情绪,有时候甚至会自私的,我尽量在写一个个饱满的“人”,而不是一个角色。   大家看文应理性,大家保持旁观者的心态吧,不要入戏太深,怕你们太真情实感,自己反倒不开心。   此文火葬场会很到位,甜的地方也会很到位。   该安排的,我肯定都会安排。   谢谢支持,这章评论前三十人都有红包~ 第28章   这个拥抱没有持续太久, 温锦柔很快将他推开, 没多看他一眼,“我今天是姜止的女伴, 注意你的分寸。”   徐诣眼神看着她,敏锐从她这句话中品出不一样的深意:“你难道打算和姜止在一起?”   温锦柔淡笑:“也不是不可能, 他方方面面都不比你差,最重要的是, 他没有伤害过我, 不是吗?”   她抬起眼眸, 笑盈盈地看着他, 看到徐诣迅速凝固的脸色,笑意更深了。   没有兴趣再呆下去, 温锦柔错身准备离开, 徐诣突然从身后抱住她, 耳边是他急促压抑的呼吸,他怀抱紧绷,身体冷冰, “我不准。”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出来, 忍着怒气和妒忌。   温锦柔心情突然变得很好。   徐诣嗓音低哑:“初初, 说你不会跟他在一起。”   温锦柔眼带笑意:“纵然不会和他在一起,也会和别人,总之,不会是你。”   徐诣完全不敢想象她以后和别人在一起的场景, 只要想起她说过的那句话——“要将给过他的加倍给别人”,他就嫉妒得快要疯掉。   男人搂在她腰间的手一寸一寸地收紧,他不会允许,只有这一点,只这一点不顺着她,其他的,她想做什么,他都会听话。   徐诣只剩这么点小小的要求,他在这一刻,甚至已经不奢求温锦柔会重新爱上他,只要她不和别人在一起,他就已经心满意足。   “放开。”温锦柔声音冷静。   徐诣有些舍不得:“等晚会结束,我送你回家。”   温锦柔没出声。   徐诣慢慢松开手,她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径直走入晚会。   徐诣盯着她的背影,疲倦的低下头,抬起沉重的步伐,不远不近的跟在她身后。   温锦柔重新进入晚会,也重新回到姜止的身侧坐下,姜止对她说了什么,她摇了摇头。   徐诣明显看到姜止眼中流露出的温柔,目光变冷,拳头纵然已经攥得僵硬,却因为温锦柔而强行忍耐,只猛地端起身旁桌上的酒灌下去。   纪庸冷笑一声,也没阻止,视线在场内穿梭,看到三三两两人群中的顾向烟,微挑起眉。   顾向烟的照片他看过,照片中的姑娘很漂亮,今天之所以来,是想看看真人,毕竟现在的女孩子p图太厉害,他可是个爱美的,不漂亮的不要。   很明显顾向烟比照片更漂亮,纪庸放下酒杯:“哥们儿要去解决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徐诣仍旧盯着温锦柔,懒散的嗯了声。   纪庸离开坐席,而徐诣则是盯着温锦柔时不时与姜止交谈的侧脸,酒一杯接一杯喝。   有时候徐诣不得不佩服自己挑剔的眼光,温锦柔果然是众多女孩子中最最出众的那一个,如此淡妆素裙,仍旧惊艳无匹,在这等时尚晚会依旧最引人注目,纵然身边已经有姜止这样的男伴,可偷偷看她的男人还是不少。   好在姜止做事有分寸,没有对温锦柔动手动脚,否则徐诣真不保证会做出什么。   晚会设立颁奖和表演环节,姜止会作为颁奖嘉宾上台,为娱乐圈或时尚圈在时尚方面有成就的人颁奖,晚会主办方还邀请到几名唱跳歌手到场表演,所以并不无聊。   这样的场合是各种圈子交际的好地方,今夜不少男女主动与温锦柔攀谈,温锦柔也十分融入这样的场合,谈笑风生十分如鱼得水。   徐诣却心中复杂。   姜止准备上台,温锦柔那一桌坐下另外两名陌生男人。   徐诣微眯起眼,端起酒杯,交叠的双腿打开,站直身体,朝温锦柔的方向走过去。   两名男士正询问温锦柔的电话号码,徐诣低沉懒散的声音传来:“我的电话给你,怎么样?”   温锦柔闻言略微一愣。   高大的男人在她身边坐下。   两名搭讪的人哪里会不认识徐诣,也听得出徐诣对温锦柔的维护,笑容僵在脸上,“徐总也认识温小姐?”   徐诣看向温锦柔,她慢悠悠的晃着酒杯,时不时品一口,仿佛当他不存在。   徐诣眼神看着她,话却是对这两人说的:“我未婚妻,你觉得呢?”   温锦柔抬起的酒杯一顿,终于转头看他一眼,徐诣勾起唇,眼神温柔。   搭讪的人仔细打量两人表情,果然看出点儿猫腻,方才他们俩使出浑身解数没能得来温小姐一个眼神,果然是因为他们已经订婚了吗?那为什么温小姐是作为姜止的女伴来这场晚会。   两人对视一眼,猜到一个可能,莫非徐诣和姜止正在竞争温小姐?   两人不约而同站起身:“既然如此,打扰了。”   姜止和徐诣谁也不好惹,他们最好不要加入其中,免得殃及池鱼。   两名男士离开坐席,这时的姜止已经走上台,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这位商界新贵身上。   坐席区的灯光拉暗,徐诣不动声色的靠近温锦柔,温锦柔感觉到他的靠近,转头对视上徐诣眼睛。   她的手指被他握住,温锦柔轻蹙眉警告:“徐诣。”   他嗓音暗哑:“跟我走。”   趁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着台上,徐诣拉着温锦柔从后台离开,姜止正在台上颁奖,念到台本一半,刻意停顿的抬眸,却看到徐诣将温锦柔拉走。   姜止目光冷下来,目睹徐诣和温锦柔消失在内场,观众疑惑这里的停顿似乎过于久了,侧头和身边的人窃窃私语。   姜止耳麦里传来后台工作人员提醒的声音,他收回目光,重新低头看台本,念出获奖者的名字,并为获奖者颁奖。   **   走出晚会,温锦柔甩开徐诣的手,他立即回头看她。   温锦柔神情淡漠:“我今日是姜止的女伴。”   她转头,要走回去。   徐诣嗓音微沉:“温锦柔,你是不是根本没有心,你不在乎任何一个人?”   风有些冷,刮在脸上生疼。   温锦柔突然就想起从前,他因为拒绝一个追求者,对方控诉她没有心,控诉她狠心绝情,事后在学校败坏她的名声,导致她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一个朋友,没有任何人愿意接近她。   心拿来做什么?   她在乎的事情很少很少,在乎的人也很少,父母和兄长是她的全部,她失去过很多,得到一点温暖便迫不及待的去守护,用尽自己全部的力量也在所不惜,不管是父母和哥哥的意愿还是温氏集团,只要是他们吩咐的,她就做。   家,这是她唯一重视的。   不想再失去了,不想再像小时候那样,眼睁睁看着父母离开自己,一个人暗无天日的过下去,因为是孤儿被欺凌。   徐诣根本不懂,不,任何也不懂,没有经历过她的痛苦就根本不懂她,有什么资格对她说这句话?   温锦柔突然转身,扬起手臂,猛烈的打下去一巴掌,打在徐诣的脸上。   实在是用力的,她的手掌也有些疼。   徐诣的脸慢慢的红了,却没顾自己,连忙拿起她的手查看,也红了。   “对不起,我不该说这种话。”   他急切慌乱的解释:“初初,我是害怕你回去和姜止在一起,我没有别的意思。”   冲动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徐诣就后悔了,他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应该要比任何人都要怜惜她才对,居然如此狠心的对她说这句话,他再次犯了大忌。   徐诣连忙举起她的手打在自己脸上:“你可以再打我,别生气好不好,我错了。”   温锦柔抽出自己的手,眼神逐渐变得阴郁冷冰:“你说得没错,我就是没有心,我不爱任何人,我只爱自己,如果能让自己过得好,我会按照父母的意愿去做任何事,只要能保住我大小姐的身份,我——”   她说的是假话,每一个字都刺痛徐诣的心,他连忙轻轻捂住她嘴巴,立即将她抱住:“对不起,我知道初初不是,我知道你过得很难,我不应该这么说,我只是怕你不在乎我,心里永远没有我,我只是害怕你跟别人离开。”   他手掌轻柔地抚摸她发丝,温柔安抚:“对不起,怪我,都怪我。”   温锦柔用力推开他,冷冷睨他一眼,转身要走,徐诣迅速拉住她:“初初,能不能给我你的电话号码?”   她的沉默代表冷漠。   徐诣落寞的点点头,嗓音暗哑:“好,现在不愿意给,以后再给吧。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然而手中的小手再次抽走,温锦柔离开的背影决绝,徐诣没敢追上去,追悔莫及的闭上眼,突然重重的踢了一下地面,骂了一声操。   他混蛋,不该说那样的话。   再次回想,就连自己都会被这样的话灼伤,更别提温锦柔。   徐诣在原地懊悔了一会儿,再次大步追上去。   晚会已经结束,三三两两的人都会场走出来,温锦柔挽着姜止的胳膊走到车旁,男人为她打开车门,她坐进去。   徐诣眼神一紧,连忙追去,就在车后面,西装革履的男人狂奔着,像回到刚刚重逢那一晚,他也是这样追着她的车。   她会不会再次让人停车?如果能停下来稍微等等他,不管她让他做什么,徐诣都心甘情愿,可车一直没有停,且越来越快。   姜止回头看了一眼,徐诣不依不饶的追在后面,他吩咐司机:“再快点。”   司机点头:“好的。”   车速更快了,徐诣被甩在后面很远,夜色朦胧,逐渐有些看不到他的身影。   姜止看向身旁的温锦柔:“刚刚去哪里了?”   温锦柔半阖着眼:“姜先生不是知道的吗?”   “我想听你解释。”   “解释?”   温锦柔轻笑:“我们是什么关系?普通朋友都不算,我为什么要和你解释?”   姜止淡淡蹙眉:“可你也说,你是我的女伴。”   温锦柔睁开眼,看向他:“看来姜先生不止知道我离开过,还跟上来,听到了我和徐诣的谈话,又何必假惺惺的问我去了哪里?”   姜止这次没有再否认。   温锦柔语气多了几分冷淡:“我是你的女伴,也照顾了你的面子,没有跟别的人离开,今晚也算有始有终的结束,但不是你的女朋友,没必要任何行踪都跟你汇报。”   “今天跟你出来,是我父母的意思,这一点想必你也很清楚,我甚至都可以想到,你接下来会利用我不会违背父母意愿这一点继续约我,你们男人为了达到自己目的,有什么做不出来?”   “徐诣不是好人,你也不是,我也不是,大家都别把自己的位置看得太高,多没意思。”   “你可以说我虚伪,说我心机,说我是父母的提线木偶,我随便,无所谓,但你也摆正点自己的位置,我们最多只是商业之间的合作来往,真指望我爱上你,不可能的。”   她说话的语气不重,轻轻柔柔,却也藏着点戾气和讥讽,就连姜止之后的打算也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确是想通过温氏夫妻再次约她,因为看得出来温锦柔的父母兄长比较倾向自己,只要他拿住这一点,就可以慢慢接近温锦柔,慢慢得到她的心,但没想到,她自己先将自己的心门上了锁。   冗长的一段沉默以后,姜止淡笑着说:“你真的很聪明,那也应该猜得到自己的结局,我们这样的人,其实没有太多选择的机会,玉落,你没必要那么固执,不如敞开心扉。”   温锦柔已经重新闭上眼:“不管结局如何,在没有定下之前,我不是你的附属品,我虽说在按照父母的意愿做事,也并不代表,你现在可以管我,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姜止笑着点点头:“我知道你心墙高,虽然我是用了些心思,也是因为真的喜欢你,徐诣怕你跟我呆在一起,我又何尝不怕你与他呆在一起?”   “玉落,你可以放心的嫁给我,我不会像徐诣那样伤害你,也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不如和我试试,怎么样?”   车开到温家,温锦柔准备下车,姜止头一次没有分寸,轻轻按住她的手:“给我答复。”   温锦柔看向他的手。   姜止淡笑着把手拿开,听见她声音说:“我不会喜欢你。”   姜止温笑:“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我不急着你现在就回答我,我现在只想要一个机会,一个你可以试着信任我,接受我的机会。”   温锦柔推开车门下去,姜止还没有得到这个答案,自然紧随其后,却看到楚烊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站在温家别墅外。   三个人视线对上,楚烊冷着脸走过来,“你们俩怎么在一起。”   姜止温润含笑:“自然是约会。”   楚烊脾气可不好,玫瑰花塞到温锦柔怀里,大步朝姜止走过去,猛然揪住他衣领,这时徐诣的嗓音传来:“初初!”   徐诣中途打了辆车追过来,刚下车便看到眼前这副场景,楚烊和姜止看起来像是要打架,而温锦柔抱着不知是谁送的玫瑰花。   男人寒着脸走过来。   所有人情敌齐聚,气氛剑拔弩张,温锦柔懒洋洋地将楚烊送的这束玫瑰花扔在地上,绝情的转身,仿佛三人就是立即打死在这里,也跟她一点关系没有,背影明明白白写着四个字。   渣女无心。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前十都有红包 第29章   三人盯着温锦柔离开的背影, 被她的冷漠灼伤, 突然之间,三人都失去些继续争斗的心思。   楚烊攥着姜止的衣领放开, 姜止慢条斯理的整理好。   徐诣的目光从温锦柔离开的方向收回来,看向面前的两名男人:“聊聊。”   楚烊冷笑:“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   姜止:“我觉得, 有这个必要。”   楚烊在两个人之间看了看,率先迈开步伐, “既然要聊, 那不如找个地方坐下。”   徐诣与姜止对视一眼, 徐诣面色幽冷, 姜止倒很平静。   三人在温锦柔附近的餐厅坐下,服务员站在桌前明显感觉到这氛围的不同寻常, 匆匆将菜单拿走, 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这一桌, 三位男士相貌堂堂,可个个身上都带着冷气,宛如情敌见面。   似乎是感觉到这一桌的不对劲, 进入餐厅的客人主动避得远一些,三人所在的位置周围的桌子空空如也, 倒也方便说话。   不过, 谁也没有最先开口。   徐诣和姜止都是沉得住气的人,楚烊就不太能,拧着眉看俩人:“要说什么?”   姜止看向徐诣。   徐诣坐得有些懒散,不用面对温锦柔时, 他与从前无二,冷淡薄凉,带着些骨子里与生俱来的距离感,冷冷淡淡的警告:“离她远点。”   姜止与楚烊皆是一笑。   楚烊:“我说徐总,公平竞争懂不懂?”   徐诣眼神慢悠悠的落到他脸上,微牵起唇:“你?”   楚烊从这一个字中感觉到徐诣的轻蔑和不屑,有种两年前被他宣示主权时的羞辱感,那天晚上,他眼睁睁看着温锦柔投入他的怀抱,眼睁睁看着这个男人带走他喜欢的姑娘,两年后,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瞧不起他。   楚烊脸色难看,猛地站了起来,面色紧绷,似乎竭力在忍耐什么。   “你又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给她造成伤害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徐诣也没反驳:“我是给过她伤害,我会用一生去弥补,但你们俩接近她,真的是因为喜欢她吗?”   姜止笑意有些讥讽,语气淡淡:“不比你少。”   楚烊重新坐下:“我也是真心实意,至少,我和姜止都没有给锦柔造成过伤害,而你是最不配的!”   徐诣面不改色,如果不是温锦柔,任何人说任何话,他都可以不放在心上,如今还能在他心上捅刀子的人也只有温锦柔罢了。   他语调缓慢,慢悠悠的分析,“据我所知,姜家从两年前就开始打算着在杳诚开拓市场,所以姜止。”   徐诣眼神看向姜止,语气逐渐转冷:“你父母让你向姜家提亲,不过是想稳定你们在杳诚的地位,借着温家的人脉在杳诚站稳脚跟,你两年前便没有拒绝过,如今再次遇到初初,你对她展开追求,只是因为她正好是温玉落,弥补两年前的遗憾,如果她不是,你会喜欢她吗?”   姜止突然怔了怔。   徐诣的双眼太锐利,纵然两年前的姜止遮掩得很好,他也还是看出来,姜止对温锦柔动了几分心思,也因此他勃然大怒,赶回家警告了温锦柔。   如今想想,最应该警告的人是姜止才对,若是他从最开始便敢和他徐诣争一争,徐诣兴许会尊重这个对手,可他完全是抱着利益合作的心态接近温家。   假若今天的温锦柔不是温玉落,而温玉落另有其人,徐诣不会怀疑,姜止一定会娶了对方,温锦柔只是他生命里的一个美丽的遗憾,姜止或许会偶尔想起这个遗憾,可该怎么生活便怎么生活。   徐诣不允许,他的初初应该是被捧在手心的,不能如此可有可无,不能因为多了一个身份,便要承受姜止不那么纯良的心思和动机。   如果她真的和姜止在一起,假若有一天她没有任何价值了呢,姜止又会不会看上别人?从而伤害到她?   楚烊暂且没有出声,也眼神审视地看着姜止,姜止沉思了几分钟之久,徐诣与楚烊也并未催促。   姜止:“的确,你说得对,我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娶温家小姐,不管她是美是丑,是善良还是歹毒,我不在乎,我只想娶到她,利用她和她父母的权势在杳诚站稳脚跟。”   “但知道锦柔就是玉落之后,我心中惊喜交加,也重新审视了自己的感情和动机。”   “我现在并不想利用她以及利用温家,我喜欢她的感情不比你少,想娶她的心也是真心实意。”   姜止不躲不闪,眼神看向徐诣:“徐总,楚烊的有一句话我很赞同,你是最没有资格来质问我们俩的人,你不觉得,你给她的伤害最大吗?关于那个孩子——”   孩子是徐诣不可言说的痛,他眼神霎时变得冷冽:“你闭嘴!”   姜止挑了个眉,端起桌上的咖啡,果然没有再提,楚烊亦冷哼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徐诣锐利的看向他:“你过去的风流债数不胜数,那些女人为了你,孩子都打掉了几个,你配得上她么?”   楚烊脸色一僵:“我现在已经改正了。”   徐诣逐渐恢复往日平静,语气却冷:“如果初初和你在一起,往后怕是要为你处理那些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情人关系,光是这个月,来找你的女人已经不是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的吧。”   楚烊有几分尴尬,这的确得怪他,两年前做了很久的花心大萝卜,四处留情,和哪些女孩儿发生过什么都记不太清楚,情浓之时似乎对她们许下过诺言,近两年一直有人找他,要他负责,楚烊也是最近才处理干净,没想到徐诣知道得这么清楚。   “你查我?”   徐诣冷笑:“那又怎样?”   要接近温锦柔的人,徐诣都格外在意,况且楚烊这样的身份,并不能将这些事藏得私密,就算他不去打听,纪庸也会随口跟他提几句。   至于姜止的用意,他也是商人,很明白这是商人唯利是图的本性,从前的徐诣也是如此,所以他太明白一个如果心中只有利益,这个人究竟能做到多么狠心。   他纵然不会让温锦柔受伤害,可也看出来温氏夫妻是比较中意姜止的,如若要让温锦柔嫁给姜止,她为了报答父母的扶养之恩,应该不会拒绝,这才是徐诣恐慌的一点。   而姜止,似乎就是拿捏住了这一点,所以看起来有恃无恐,十分从容。   离开之前,徐诣最后说出一段话:“我从前是犯过错,给她带去过伤害,我会用余生补偿,我愿意为她付出所有,你们能吗?你们不能,但我能。”   楚烊嗤笑,明显不信。   徐诣是谁?   是那个冷漠薄情的徐诣,那个自私自利,从来高高在上俯视着周围一切的徐诣。   他能为温锦柔付出什么?   钱?   他们也有的是,要多少有多少,更何况温锦柔现在并不缺钱?   难道是爱?   这么多人爱着她,她也并不缺。   姜止和楚烊并不把徐诣的话放在心上。   三人最后不欢而散。   **   温锦柔最近几乎忙得没空想任何事,将徐诣抛到九霄云外,姜止约了她几次,她没抽出空,全部的心神都用在这次的大项目上。   温二小姐进入公司工作这件事早就传开,杳诚商圈的人都盯着他,也等着嘲笑她的父母。   毕竟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展现出这方面的才能,姑娘家在这方面的能力总是要比男人差一些,不少刚进公司学习的富家小姐们碰壁的可不少,就算是戴优苒刚开始时也出过不少错,于是不将她当一回事的人更多,许多看热闹的人都等着关键时候踩温家一脚。   温锦柔自己是无所谓,不把这群乌合之众放在眼里,可温家的面子不能丢,这一战只能赢不能输。   周一,是要去公司的日子。   温锦柔下楼时,温裕笙已经在等了,看到她穿着,温裕笙轻笑:“我们家玉落真是越来越有女企业家的味儿了。”   她一身轻薄简约的白色西装,乌黑的卷发蓬松慵懒地垂在腰间,工作之后的温锦柔倒是比平时温婉的时候多了几分妩媚动人。   温锦柔弯唇:“等很久了?”   温裕笙调侃:“等这么美若天仙的妹妹,做哥哥的荣幸。”   她笑意更深,手包轻轻拍他臂膀:“哥哥嘴巴倒是越来越甜了。”   两人并肩走出去,“不嘴甜怎么行,最近追求你的人可是从咱们家门口排到佑城,我这个做哥哥的要是不嘴甜一些,你兴许很快就要被那些会说甜言蜜语的男人拐跑,到时候爸妈可又要怪我没有保护好你。”   温裕笙为她拉开车门,温锦柔笑着坐进去,“我不嫁人,永远陪着爸妈和哥哥。”   温裕笙淡笑:“又说胡话。”   “那个姜止,人真挺不错,你可以试着接触看看,别把心门堵得这么死。”   温锦柔上次与姜止共同出席晚会,温父温母知道时果然很高兴,她已经违背自己意愿一次,再来第二次,第三次,也无所谓了。   温锦柔垂眸温笑:“好。”   温裕笙没有发觉她的不一样:“咱们玉落最听话,你放心,爸妈和哥哥为你选的人,不会有错。”   从小到大,只要是温氏夫妻和温裕笙说的话,温锦柔都很听,唯一瞒着他们的是徐诣这件事。   温锦柔笑意不变:“嗯,我知道。”   车开到公司写字楼下,温锦柔看到徐诣的车,似乎也刚到不久。   周岩没有同行,徐诣一人立在车旁,眼神朝她这辆车的方向看过来。   温锦柔收回目光,身旁的温裕笙讥讽了一句:“这人可真是阴魂不散。”   大概温锦柔和徐诣真是天生注定要对立,收留她的温家和徐家关系并不好,在生意上一直是死对头,争来争去许多年也没有分出个高底胜负。   长辈们对彼此的讨厌影响到后辈,温裕笙和徐诣这两位杳诚著名的阔少从小就讨厌对方,长大后也延续家族之间的风格,俩人常常因为一个合作争得“头破血流”。   温锦柔还和徐诣在一起时就目睹他们俩争过几次,徐诣每每险胜,以至于每次都输给徐诣的温裕笙对这个死对头可算是讨厌进了骨子里。   因为知道徐诣如今对温锦柔的爱意,知道他在委曲求全,低声下气想讨好自己的妹妹,温裕笙可不少挖苦他,明目张胆的报从前的仇。   兄妹俩下车,徐诣盯着站下车的温锦柔,姑娘目光沉静,神态从容自若,淡淡瞥过来一眼,徐诣愣了愣,朝她走过去。   “初初。”他柔声的唤。   温裕笙鸡皮疙瘩掉一地,毫不留情的讥讽:“我说徐总,这是在公司,注意点影响。”   徐诣却只盯着温锦柔。   温锦柔懒得理他,走进公司。   温裕笙冷笑:“看到了吗?我妹妹根本不理你。”   徐诣跟上温锦柔脚步,从头到尾将温裕笙当空气。   温裕笙:“……”   他决定,坚决不会同意徐诣要娶温锦柔这件事!   徐诣与温锦柔并肩,共同走在公司大厅,不失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温锦柔看了眼身旁的人,他眼神柔和地牵起唇,温锦柔蹙眉,“徐总有事?”   徐诣淡笑,“没事,就是想你了。”   温锦柔冷淡:“我们才多久没见?”   “两天。”他嗓音更显低哑,眼神一瞬不移地看着温锦柔侧脸。   温锦柔走进电梯,自始至终没给他一个眼神,徐诣也不恼,笑着站在她身边,没有等温裕笙。   电梯内还有其他员工,自从温锦柔和徐诣走进电梯,员工们便自发地挪动脚步离得远一些。   头一次距离两位高层这么近,所有人屏息凝神,不敢弄出什么动静,却又偷偷观察温锦柔和徐诣。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二更 第30章   徐诣在追温锦柔, 这在公司里不是秘密, 表面上的温氏员工都十分正经,私下里可不少议论徐诣到底能不能追到手。   同在一个公司, 员工与高层之间有璧,平时并不会经常看到两人, 偶尔看到一次,同框便是糖, 令人失望的是, 两人并没有对话。   温锦柔的助理已经等在电梯外, 电梯打开, 看到徐诣也在,倒没有觉得讶异, 温锦柔看她一眼:“今天有什么安排?”   温锦柔走在前面, 助理拿着iPad跟在身后, 边走边十分有调理的开口:“十分钟后您有一个会议,股东们觉得,咱们这次的产品可以选一个代言人, 十点要去市场部,十二点有个饭局, 下午去乐城娱乐挑选合适的代言人。”   温锦柔随意嗯了声, 背影窈窕婀娜,哪怕是中性西装也能被她穿成十分的女人味。   徐诣安静的凝视她,他的初初真的长大了,从前那个只会依偎在他怀中撒娇脸红的姑娘, 如今变成一个宠辱不惊,神态自若的白天鹅。   他仍旧心情复杂,说不出是落寞还是欣慰,既高兴她的成长,又害怕这样的她永远成为他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温锦柔进入自己办公室,徐诣没有跟进去,助理抱歉的一笑,把门关上。   放在iPad,助理将路上买的咖啡递给她,温锦柔站在落地窗前,接过咖啡时淡笑:“说了不必麻烦你每天给我买咖啡,你虽然去助理,但也是拿工资吃饭,这种事不用你来。”   女助理腼腆的笑笑:“这家咖啡店距离我家很近,只是举手之劳。小温总平时这么照顾我,一杯咖啡而已。”   温锦柔笑:“薪水里会额外给你多一份,谢谢你照顾我。”   女主里受宠若惊,连忙摆手:“不不,不用,只是一杯咖啡而已,花不了多少钱,只是我的心意。”   温锦柔:“我也是心意,给你就拿着,你年纪与我相仿,一个人在这么大的城市打拼很不容易,我看咱们这个年纪的人都在拼命攒钱买房,想必你也需要的,你工作能力强,温氏不会亏待你。”   女助理赶紧点头。   温锦柔看了看手表:“还有五分钟开始会议,你先出去等我。”   女助理抱上文件走出办公室,趁没人发现,跑到徐诣在温氏的临时办公室,敲了敲们进去,徐诣看到她有些意外,“怎么?”   助理:“那个徐总……因为你的咖啡,小温总要多给我一份辛苦钱,可是你已经给过我一份了,我再多拿一份,是不是有些不厚道。”   徐诣笑了声:“给你就拿着,别让她发现。”   助理是个老实人,很苦恼:“咖啡明明是您准备的,您为什么不告诉她?还每天这么劳心费神的把咖啡给我,再装作若无其事的去公司外面接小温总。”她真是越来越想不通了,明明要追人家姑娘,为什么对人家好又不让人家知道?   徐诣语气淡,有些自嘲:“她知道是我送的,一定会扔了。”   助理联想到上次他送的花,那么漂亮的花,是个姑娘都心动,小温总却有些厌恶,她迷茫的点点头,却更想不明白,徐总这么优秀,为什么小温总看起来这么讨厌他?   徐诣:“你先回去。”   “好的。”   助理再次以飞快的速度赶到温锦柔的办公室外,温锦柔开门出来时,女助理连忙收住因为奔跑而急促的呼吸,拿出百分百专业的微笑:“小温总。”   温锦柔蹙眉奇怪的看她一眼,嗯了声:“你有些奇怪。”   女助理心砰砰跳,可不能让小温总发觉她暗中帮着徐总。   “我就是有些替您紧张,股东们都太难搞了,都是一群迂腐的老头。”   温锦柔淡笑:“你会习惯的,走吧。”   会议一开始,果然如助理所说,股东们突然一言不合就吵起来,各自持着五花八门的意见,对于各种决策挑剔异常。   温锦柔看向助理,示意助理记下有用的东西,她则是漫不经心的把玩着钢笔,安静浅笑地看着争论不休的一群人。   股东们在这种时候总是倚老卖老,仗着自己在公司资历大,都想让自己的意见被温锦柔采纳,借机压别人一头,获得更多的利益,也是因为温锦柔是个姑娘家,认为她没有主见好拿捏,一个个说得仿佛都在为她好,实际在打什么注意,她比谁都清楚。   “都别争了,我们听听玉落的意见。”   “对,听听玉落的,玉落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选择。”   所有股东看向温锦柔,发觉这姑娘不见任何一分慌乱,根本没有被刚才的阵仗吓到,浅笑盈盈地放下手中的钢笔,手指交叉合拢,慢声慢语地道:“刚刚股东们所说的,有用的,能用上的,我已经让助理记下来,会汇总整理,综合应用,不辜负任何一位为我着想的股东。”   股东们愣愣的看着她。   她浅笑:“还有,这种把戏咱们以后还是别玩了,都是一个公司的,有钱大家一起赚,非要闹得不和睦实在没必要,我知道自己年轻,管理公司不及各位长辈有经验,我今后会保持谦虚的心态跟各位学习,大家不必如此明里暗里想法子拿捏我,年纪都不小了,不嫌丢人吗?”   她说完站起身,股东们都还没有从被她怼的惊讶中回神,温锦柔浅浅鞠一躬:“我中午有个饭局,不陪各位了,你们可以继续做戏。”   她走出去,助理可不敢去看股东们难看的脸色,办公室门关上,其中一名股东愣着神讶异的问:“她怎么知道咱们在做戏?”   从一开始突然的争吵就是他们事先决定好的。   他们一把年纪了,不甘心被一个小丫头片子踩在头上,最近时不时就要在会议室折腾一次,为的就是为难温锦柔,想吓一吓这个小姑娘,再拿捏住她,没想到温锦柔不是个善茬,还是个刺头。   其他股东脸色都不太好,互相指责:“一定是你刚才装得不够好!”   “你胡说,我明明装得最像!”   “都别争了,没听见温玉落讽刺咱们丢人吗?”   一群老大不小的中年人不欢而散,而温锦柔已经在赶往饭局的路上,温裕笙今日没有陪同,放手让她自己去解决。   饭局结束时快两点,助理说:“小温总,接下来咱们得去乐城娱乐选代言人,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你呢。”   “走吧。”   一路上,助理给温锦柔介绍了乐城娱乐是怎样一家娱乐公司。   这家娱乐公司旗下艺人类型很多,有演员,歌手,网红。   温氏在杳诚的地位非同凡响,这次的合作,乐城娱乐自然很重视,整个公司的艺人都有参与的机会,能被温锦柔看中,就能成为温氏旗下产品的代言人。   到乐城娱乐楼下,温锦柔没想到徐诣再次出现在这里,她面无表情下车,徐诣淡笑着走来,矜贵英俊的男人站在她面前,略微俯身柔声说:“初初,好巧。”   女助理:“……”   原来徐总也会这样睁眼说瞎话。   温锦柔轻笑:“徐总是知道我要选代言人,特意跟过来看美人儿的吗?”   徐诣怔了怔,继而笑意微深,嗓音压低问:“初初是吃醋了?”   温锦柔警告的看他,不再理会,助理跟在她身后走进公司。   徐诣连忙追上去解释:“别生气,我不是来看别人。初初,我想你,想跟你在一起。”   温锦柔没理会,问助理:“几楼?”   “十五楼。”   “嗯。”温锦柔站在电梯外,徐诣主动替她摁电梯。   电梯打开,温锦柔走进去,徐诣和助理随后跟上,电梯快关上时,一道气喘吁吁的声音传来:“等等!等等我!”   助理赶紧用文件夹挡住电梯门,林曼跑过来,看到电梯里的徐诣和温锦柔,愣在原地。   徐诣早已经忘记眼前的人是谁,嗓音冷淡:“进不进?”他可舍不得让温锦柔因为别人耽误时间,准备抬手关电梯。   林曼赶紧回神:“进,要进的。”   她嗓音轻颤,宛如受惊的小兔,咬着唇走进电梯,不敢离他们太近,一个人低着头站在角落,垂着的视线只能看到徐诣插在西裤里的双手和修长的腿。   他好像已经……把她忘了。   还有,他们俩为什么会在一起,不是有矛盾吗?   徐诣是忘了林曼,温锦柔却没有忘了,当然,她并不想记得,只是任何事都过目不忘,刚才第一眼的时候就想起来,这就是那天撞进徐诣怀中的人。   这姑娘的神态,这乖巧柔弱的模样,可真是和她从刻意伪装出来的模样分毫不差,也许是上天觉得徐诣喜欢这一款,故意安排这样一个人出现在他身边吧。   温锦柔看向徐诣,徐诣眼神从未离开过她,她突然转头与自己对视,徐诣倒是一怔,愣神之后便是受宠若惊,眼神更加的柔和,靠近她低问:“怎么了?”   温锦柔意味深长的笑:“没什么,只是觉得有趣。”   徐诣有些摸不着头脑,潜意识觉得她这眼神不代表会有好事发生,可不容他多想,电梯忽然停电,正在上升的电梯也突然停下,徐诣拧眉,立即将温锦柔抱紧怀,护住她脑袋。   电梯就这么悬在中途,不上不下,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却更能直观的听到徐诣的心跳,感受到他怀中的温度,以及他搂着她的手臂是有多么的紧。   不止有他的心跳,还有林曼害怕的尖叫声,可这个男人根本没有管任何人,只用宽阔的身躯将她护住,护得严严实实。   温锦柔有一瞬的失神,徐诣低哑紧绷的嗓音轻轻响在她耳边:“不用怕,我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虐久了,拥抱一下都觉得好甜,害   这章评论前二十红包 第31章   温锦柔其实并不害怕。   经历的事情多了, 已经没有什么事能够牵动她的情绪, 哪怕生死都看得很淡,可在这一刻却又真真实实的感觉到有人将她看得很重要, 重要到害怕她受到一点伤害。   可笑的是,这个人, 是徐诣。   温锦柔唇角弯起嘲讽的弧度。   电梯突然的事故让另外两个女生都有些慌张失措,助理还好, 毕竟温氏的职工培训还是起了作用, 遇事需得不骄不躁, 不慌不忙的处理, 可林曼便没有那么从容了,一个劲儿的小声啜泣。   徐诣也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黑暗里突然响起他低沉冷淡的声音:“别吵。”   林曼被吓得怔住, 愣愣的盯着黑暗里声音传来的方向。   她和林曼都不约而同的摸出手机照明, 看到徐诣正抱着温锦柔,林曼用力的咬住唇,似乎跟谁生气似的, 眼神挪开不再看。   温锦柔推徐诣,推不开, 蹙眉:“放开。”   他轻抚她发丝:“现在很危险, 先听话好吗?”   “有什么危险?”温锦柔冷漠的盯着他,徐诣叹叹气,慢慢放开手,却不敢离太远, 眼神片刻不离她,能保证如果有危险发生可以第一时间将她护住。   助理在打求救电话,可手机没有信号,温锦柔和徐诣也分别试了试,电话根本打不出去。   几分钟之后,电梯突然动了,剧烈的摇晃,几个女生都有些站不稳,林曼再次尖叫,徐诣猛然抓住温锦柔手臂将她困在怀里。   电梯在下降,时快时慢,林曼和助理的手机掉在地上。   林曼惊慌的拍打电梯:“救命!救命!”   助理也顾不得了,拼命拍打:“有人吗!救命!”   徐诣双臂护住温锦柔的头,低声安慰她:“我不会让你有事。”   温锦柔眼神复杂。   电梯还在下降,噪音已经盖过了林曼和助理的求救声,温锦柔内心却仍旧平静,或许她真的没有心吧,不会害怕,不会喜悦,只是一具躯壳,这样的时候,有一个人这样保护她,她竟然会产生,就这样拉着他一起去死的冲动。   闭了闭眼,算了。   温锦柔突然抓住徐诣的手臂,用力将他扯开。   不护着她,他或许能活,护着她,他必死无疑。   她向来都是柔弱的,原来也有这么强势的时候,下定决心不让他碰的时候,竟然能用无穷无尽的力量将他推开,徐诣一面恐慌,一面已经被她推离,在一片混乱里,他怀中空空如也。   莫大的慌乱与恐惧席卷徐诣,他猛然伸手去抓,黑暗里什么也没有,“初初!不要乱跑!现在很危险!”   他嘶哑的声音混在尖锐的金属摩擦声中,听得不太清楚,电梯轰隆隆的下坠,速度越来越快,可徐诣的心却已经跌落在谷底里,难道这种时候了,她都不愿意被他保护一下吗?   徐诣连忙拿出手机想照明,电梯再次波动,他整个身体撞在电梯墙上,手臂受到强烈的撞击,手机掉在地上,但已顾不得去地上寻找手机踪迹,另一只手伸向前去,抓到一女孩子的手臂,太过慌张也太用力,听到一声喊疼的嘤咛,是林曼。   徐诣立即放开,再次伸手,准确的握住了温锦柔的手,将她拽到怀中,咬牙切齿地在她耳旁道:“现在开始,乖一点。”   温锦柔蹙眉:“你不怕死?”   怕,当然怕。   可更害怕的是她出事,也从未如此生她的气,气她不懂保护自己,哪怕将他当个肉垫,也应该躲在他怀中,她不是最喜欢耍他吗?这个时候讲什么仁义善良?   徐诣压着怒气,手掌托住她头,突然用力吻下去,咬噬她的唇。   电梯这时突然停下,堪堪停在即将坠地之前,电梯里的灯亮起,亮得晃眼。   温锦柔还处于突然被徐诣强吻的怔愣中,这突然的强光让她难受的眯了眯眼睛,徐诣抱着她的身体侧了侧,高大的身形挡住那光线,他原本凶狠的吻逐渐温柔下来。   林曼和女助理愣愣的看着两人,女助理一脸的劫后余生和欣慰,而林曼则眼神复杂,攥着自己的衣角的手从紧张变成了不知名的愤怒和……妒忌。   温锦柔猛然推开了徐诣。   她动作大,徐诣蹙眉轻“嘶”一声,稳住身体,抬眸看温锦柔,她嘴唇被吻得有些红肿水润,徐诣灼热地看着她,这是时隔两年多以来他们俩第一次如此亲密,他肖想这一刻已经很久很久,真的发生后,才发觉自己根本不满足,还想得到更多。   “初初。”他嗓音暗哑,眼神灼灼地看着她。   温锦柔突然抬手打了他一巴掌。   格外的响亮。   而也恰巧,这时候,修理电梯的工人恰恰将电梯门打开,就看到一姑娘甩一个男人巴掌。   所有人都愣了愣,因为冷凝的氛围,工人们甚至不敢询问他们是否受伤。   温锦柔眼神平静,语气冷冰冰:“徐总注意点分寸,从今天开始,不要对我又亲又搂。”   徐诣还未来得及品味这个吻,所有欣喜若狂的心情都被温锦柔打得七零八落,她狠心绝情,都不肯给他一点幻想的机会。   最近的一段时间,温锦柔愈发和他保持距离了,不会再容忍他靠近,拥抱,牵手。   她从前没有保持距离的意识,并不是因为喜欢他,而且不在乎,现在突然有了这样的意识,一方面是更讨厌他,一方面,是不是因为……她即将选择和姜止在一起?   “那个……”工人尴尬的开口。   徐诣没有理会,走近温锦柔,低头靠近,小心翼翼道歉:“初初,对不起,我错了。”   温锦柔没理他,看向工人:“麻烦把我和我助理救出去。”   工人:“噢好的好的,马上。”   徐诣僵硬着身体转身,眼睁睁看着温锦柔和她助理被工人救上去,她拍拍身上沾到的灰,没有看他一眼,冷漠的离开。   对于刚才在电梯里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仿佛都是过眼云烟,她并不在乎发生过什么,不在乎徐诣是不是想救她,更不在乎徐诣为了想救她甚至不惜付出生命。   徐诣自嘲的笑了笑。   果然像她说的那样,他真是既可悲,也可怜。就算是这样,却也爱她爱得入骨,心甘情愿,舍不得责怪半分。   **   温锦柔走得很快,助理有些追不上,助理虽然跟随她的时间不长,但因为是自己顶头上司,她特意留心观察了解过。   小温总是一个格外冷静的人,冷静得几乎没有太多个人情绪,看着温和好相处,可眼神中却没有太多感情。   她的每一个动作,眼神,微笑都恰到好处,仿佛精心度量后复制粘贴的模板,相比起自己身边的平凡姑娘,她总觉得小温总是虚无缥缈的,冷冷清清,捉摸不透,说得直白点,她没有一个鲜活的灵魂,像是已经腐朽的古木,只是在按部就班的生活,程序化的做着一切。   然而这一刻,助理终于在小温总身上看到点不一样,她似乎在生气,似乎在纠结,似乎在逃避,又似乎在恐慌。   小温总在怕什么?   “小温总……”女助理的声音突然唤醒温锦柔杂乱无章的意识。   她突然停下步伐:“不用跟着我,我去一下洗手间。”   紧接着快速走进洗手间,温锦柔抬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不出有任何变化,只除却那过份红润的嘴唇。   她抬手碰了碰,眼神复杂,片刻后,眼神又再次变得冷冰,打开手龙头,用水擦了擦自己嘴唇。   **   乐城娱乐老总听闻电梯故障,胆战心惊,连忙带人下来营救。   温锦柔从洗手间出来,一行人老远看到温锦柔。   乐城娱乐总裁已顾不得平日的形象,一阵小跑过去,这可是温家的小祖宗掌上明珠,可万万不能受什么伤啊,不然他可赔不起!   “温小姐,温小姐!”   乐城娱乐总裁连忙打量她:“您没事吧,真是对不起,让你受惊了吧!”   温锦柔:“乐城娱乐这么大一公司,电梯竟然出这么大故障,要真是有什么意外,就是几条人命,赵总有多少身家赔的起?”   “是是是,温小姐说的是。”   “我们今后一定好好检查,再也不发生这样的事,今天实在让温小姐受惊了,要不我赵某请客?”   温锦柔:“饭就不吃了,虽说出了点意外,但是代言人的事还得继续谈,既然赵总觉得对不起我,我想看看你在这方面的诚意。”   赵总当然明白她的深意,“只要温小姐不追究,我一定尽量让您满意。”   温锦柔又说:“我仅代表我个人,我的助理,还有徐诣,以及另外一个女生都在电梯里,赵总也得想想怎么弥补其他人,一个都不要漏了才好,毕竟刚才大家都险些没了命。”   赵总讪讪笑道:“那是那是,这本来就是我们公司的责任,我一定会妥善处理的。”   赵总将温锦柔请上十五楼,乘坐的是另外的电梯。   公司的艺人已经在等了,刚刚受惊的林曼也在里面,徐诣没有在,不知去向,温锦柔也不关心。   赵总请温锦柔坐下,把自家艺人都叫到跟前来,温锦柔助理偷偷在她身边小声说了!句:“小温总,我怎么觉得您像选妃似的。”   温锦柔挑眉看她一眼,助理连忙低头。   赵总笑着:“温小姐,您仔细看看,都是我们公司的艺人。”   温锦柔眼神看得仔细,突然目光一顿,与顾向烟眼神对视上,没想到她竟然是乐城娱乐旗下的美妆博主。   顾向烟冲她眨眨眼睛,温锦柔浅笑收回目光:“赵总,我看中了一人。”   “是谁?”   “顾向烟。”   赵总非常干脆:“好,就她了,为了补偿温小姐,这次的合作我们公司不收取任何代言费,希望以后温小姐多与我们合作。”   温锦柔笑着点头,顾向烟却呆了,什么?好不容易做个代言人还没钱?早知道不冲温玉落抛媚眼了。   双方签了合同,温锦柔离开乐城娱乐时,顾向烟追出来:“温玉落。”   光听这声音,还以为要找她打架,其实温锦柔知道,顾向烟就这脾气,风风火火的。   “为什么找我代言还不给我钱啊?”   温锦柔淡笑:“因为你我是熟人,别的艺人我不认识,何必拉人家淌这趟浑水,代言虽说不辛苦,但一分钱没有,多不划算。”   顾向烟愣了半响,气笑了:“所以你就拉我淌这趟浑水。”   “也没有,是你先对我眨眼睛的,明显在告诉我,让我选你,我怎么忍心不如你的愿?”她无辜的说着这一番话,身边的助理也有些意外,原来小温总这么腹黑。   顾向烟一口气不上不下,忍不住重重的锤她几下,瘪着嘴:“所以你就这么坑熟人?”   温锦柔也没还手,仍旧浅笑::“好了,别闹。”   “代言给你拍好,把你知名度给你打响,不好吗?”   她说这两句话时的语气和神态,让顾向烟和助理不约而同感觉到一股子渣男气息,还是那种渣完了会哄人的渣男。   顾向烟成功被pua了,“那你说的,给我拍好一点。”她嘟嘟嘴。   温锦柔:“嗯。”   她伸手,慢条斯理地将顾向烟挽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拿开,“我还有事处理,改天见。”   被成功pua的小顾十分开心:“我改天去温家找你。”   温锦柔坐上车:“随你。”   助理:“……”   渣男味是真重。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但是,总算亲了一下,你们已经是成熟的仙女大人了,要学会玻璃渣里扣糖   这章随机抽三十人红包 第32章   因为温氏夫妻喜欢姜止, 姜梨也巴不得两人在一起, 时常往温家跑,来的目的很简单, 把姜止最近都在做些什么向温锦柔一一汇报,纵然温锦柔并不感兴趣, 但是姜梨仍旧十分兴奋。   “锦柔,我看你爸妈的意思也是很想让你嫁给我哥哥, 你放心, 等你嫁过来, 我会护着你的, 不让你受委屈。”   温锦柔浅笑不语,坐在桌边用剪刀修剪花枝, 剪得差不多了, 再找一个恰当的位置放进花瓶中。   姜梨捧着两颊看她插花, 终于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锦柔,你喜欢我大哥吗?”   温锦柔垂眸,从众多花束中选出一朵, “要听实话吗?”   “当然。”姜梨放下双手坐直。   温锦柔看她一眼,“你大哥很优秀。”   姜梨等着她说后面的话, 几分钟之后, 温锦柔也没有后话,姜梨:“这就是你的答案?”   为什么她觉得温锦柔的潜台词是,你大哥很优秀,但我不喜欢。   “嗯, 我的答案。”   “你很聪明,应该懂的。”   姜梨哑然无声,盯着温锦柔看了好半响,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她,上窜下跳这么久,居然现在才想起来问问她喜不喜欢大哥。   姜梨一向认为,像她大哥姜止这样的人,没有姑娘会不喜欢,所以在撮合他们俩这方面一直不遗余力,没想到努力这么久,她并不喜欢。   姜梨虽然希望温锦柔成为自己的嫂嫂,却更希望她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和喜欢的人一起度过下半生,而不是遵从父母的意愿,嫁给一个看起来事事优秀,其实一点感情都没有的人,这太委屈她,也对她不公平。   “锦柔,是我对不起你。”姜梨有些不好意思的握住温锦柔的手腕。   温锦柔拿着剪刀的手一滞,垂眸淡笑:“有什么对不起的,你也是为了你大哥好,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像你这么做,有问题的是我。”   “你有什么问题?”   温锦柔将她手拿开,锋利的剪刀咔擦一声剪掉了花枝,长睫轻轻的垂着,遮住眸中冰凉,良久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像她这样麻木活着的人,连感受温暖的知觉都没有,更何况是喜欢和爱?   好在姜梨已经习惯温锦柔说话只说一半。   她觉得温锦柔真的变了很多,从前那么温顺乖巧,现在却让人很有距离感,哪怕她们是朋友,这样的距离感也并没有消失,有时候姜梨会想念从前那个温锦柔。   “锦柔,既然你不喜欢我大哥,我会想办法不让你们结婚的,之前是我不对,老是想撮合你们,我原本想着让你们接触接触,你就会喜欢上他的,没想到……”   温锦柔:“不用,很多事不是你能阻止的。”   姜梨离开后不久,顾向烟便到了温家,这丫头比姜梨还会来事,温锦柔其实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就把自己当朋友。   仿佛自从她打了纪庸两巴掌之后,顾向烟便对她心生好感,经常与她联系,自称是她闺中密友,温锦柔也随她去。   顾向烟正喋喋不休地数落纪庸,温锦柔问:“他最近是否在追求你?”   顾向烟瞪眼:“你怎么知道?”   “从你话里话外听出来的。”   顾向烟不屑冷哼:“他想追我?他也配?”   温锦柔淡笑:“可我看你对他并不是那么讨厌。”   如果真是讨厌一个人,怎么会说起对方时这么兴奋?纪庸和徐诣是朋友,在对待女人这方面,纪庸其实比徐诣更会撩拨,顾向烟看着嚣张跋扈,其实是个挺单纯的姑娘,被纪庸甜言蜜语哄一哄,要不了多久就会动心。   “我知道你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温锦柔慢悠悠地道:“你是想试探试探我对纪庸的态度,你怕真的跟他在一起,你夹在我们之间,两头为难。”   顾向烟被识破心思,有些尴尬,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   温锦柔看她:“向烟,人是要为自己而活的,你不用顾虑我,我对纪庸没什么特别的看法,你纵然和他在一起也没关系。”   顾向烟尴尬无比:“不提这个了,提什么男人啊,我看纪庸也没有多喜欢我,他那个朋友徐诣都比我重要得多,因为徐诣出事儿,这两天鬼影都没见着,别人是见色忘义,他是见义忘色,臭男人!”   ……徐诣?   自从上次电梯故障之后,温锦柔就没有见过他,短暂的失神之后,漫不经心的问:“徐诣怎么了?”   顾向烟随口回答:“听说受了什么伤,好像挺严重的。”   受伤?   温锦柔回想了一下,那天并没有看出他有受什么伤,再说他那样性格的人,如果真受了伤,必定会让她知道,也好博她同情。   温锦柔没放在心上,可第二天在公司也没有看到徐诣,倒是见到许久没有出现的周岩。   温锦柔与周岩不过是普通的合作关系,谈不上朋友,周岩主动到她办公室这个举动,着实让她意外。   “温小姐,聊聊如何?”周岩站在她办公桌前。   温锦柔放下笔:“周先生已经在我办公室了。”   周岩淡笑着坐下,“徐诣受伤这件事你知道吗?”   “听说过。”   周岩若有所思地点头,也没提其他,拿过她桌上的便签,提起钢笔写下一行字,把标签放在温锦柔面前:“这是医院地址。”   “周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周岩:“没什么,你或许会需要,我只是举手之劳。”   “我不需要,也不打算去看他,徐诣受伤与我无关,他就是死,好像也跟我没关系。”   温锦柔很平静的说出这番话,周岩亦面无表情,打量她几秒,云淡风轻的笑笑:“温小姐心挺狠,我上次遇见与你一样心狠的姑娘,还是许久前,不过你比她更胜一筹,连七情六欲都没有。”   温锦柔哪里听不懂周岩话中的深意,“周先生的这番话倒是让我对这位小姐更感兴趣,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和这位小姐结实,做个朋友。”   周岩是看不过徐诣那副惨样,作为朋友把他的状况告诉温锦柔,至于温锦柔去不去,这不是周岩能左右的,也没没功夫在这儿跟温锦柔打太极,站起了身:“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温锦柔笑:“周先生慢走。”   周岩步伐微滞,回眸看她:“温小姐如果真不喜欢徐诣,不如让他断了念想。”   温锦柔抬眸,手中的笔轻轻转了两圈,笑着说:“在这次合作之前,我曾经打听过周先生,知道周先生守护宴小姐多年,宴小姐却心系他人,甚至连你什么心意都不知道,只将你当个哥哥,努力与你保持距离,是你自己非要贴上去,追上去,这么多年人家也没有给你个念想,你为什么要做舔狗?”   周岩:“………”   温锦柔盯着周岩逐渐转冷的神色,仍旧是笑:“你们男人就是这样,喜欢人家姑娘,没有给你回应,便觉得是我们想吊着你,真没风度。可你们不知道,谁稀罕你们的爱?不都是你们追着赶着要贴上来?你让我去断了徐诣对我的念想,不如问问你自己,能否先断了对宴星沂的念想。”   周岩:“………”   他当然不能。   温锦柔收回目光,重新低头工作:“念想这东西从来就不是我或者宴星沂能决定的,你和徐诣,要断只能自己断,碍不着我们女人。”   “噢。”她突然停顿一下,笑着说:“或许周先生这么多年都没有追到宴小姐,就是因为还没有摆正自己的心态。”   周岩这么多年,向来只有别人怕他的份儿,从未被女人怼过,温锦柔算是头一个。   起初当然是不悦,听完她的话,突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对星沂?又或者,徐诣应该怎么对你?”   温锦柔翻阅着文件,语气淡淡:“我和徐诣,周先生还是不要管了,乱着呢,三两句话说不清楚。至于您和宴小姐,真想让她给你个念想,你难道不是应该立即表白,让她知道,你不是把她当妹妹,这还用我教你?徐诣都比你做得好。”   周岩:“………”   他忽而笑了声:“听温小姐说完一番话,我终于明白徐诣那样的性子为什么也能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不过要谢谢你对我说这番话,我回去会好好想想。”   他不是不想表白,是不敢。   宴星沂心里有别人,当他是兄长多年,周岩如果贸然说出自己的心意,或许连朋友做不成。   周岩离开后,温锦柔却无法静心工作,他留下的那张字条还在桌上,上面写着徐诣医院的地址。   温锦柔眉心逐渐蹙起,拿起这这张纸条扔进垃圾桶。   **   徐诣在私人医院,原本觉得是小伤,可后来影响到工作以及日常生活,到医院拍片才知道伤到了骨头,得住院观察。   已经三天没有见到温锦柔,纪庸每次到医院,都会发觉他盯着自己手机发呆。   “你这是等温锦柔给你打电话?”   徐诣眼神仍旧放在手机上:“我没有她电话。”   纪庸啧啧摇头:“那你干嘛这么出神的盯着手机,像看你情人似的。”   “还有,挺不行啊你,这么久了还没有温玉落的电话,我有,你信不信?”   徐诣终于抬眼看他:“你怎么会有?”   “顾向烟,我新追的妹子,她和温锦柔关系还行,我通过她知道的温锦柔的电话,哥们儿特意给你留意的,要不要?求我啊。”   徐诣眼神幽冷地看着他。   纪庸投降,“行行行,怕了你,我猜如果是温锦柔让你求她,你肯定都愿意跪下来吧,真差别对待啊。”   纪庸把电话号码写给他:“喏,这个。”   徐诣将纸条展开放在手心,是温锦柔的电话,他看一遍便牢牢记住,纪庸以为他想给温锦柔打个电话,没多呆,很快离开。   徐诣盯着那串电话看了很久,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小心翼翼的按下,然后保存在手机里。   他并没有给温锦柔打电话,现在很多事,他都需要掂量着来,左思右想会不会惹她生气。   这几天的徐诣当然盼着她能来看看自己,可没有她一点消息,失落是有,却没有从前那么落差大了。   病房的门突然被敲响,徐诣愣了愣。   他在医院这件事只有纪庸和周岩知道,他们俩过来看他从来不会敲门,会不会……是初初?   徐诣连忙从病床下来,他手臂受伤,打了石膏掉在脖子上,已经几天不修边幅,开门前迅速的抓了抓头发,强压紧张和忐忑把门打开。   看到门外的人,他神色徒然冷漠下来。   门外的林曼举着手准备敲门,门突然便开了,与男人冷冰的眼神对视上时,她害怕得低下头,紧张的攥着水果篮:“我……我来看看你。”   啪!   门被关上。   林曼被吓得身体哆嗦一下。   她咬了咬唇,继续敲门。   温锦柔面无表情的站在转角处,手机突然震动,拿出来一看,是陌生人发来的短信,短信的语气却又很熟悉。   第一条:[初初,我是徐诣,不要拉黑这个电话好不好?]   第二条:[你在做什么?我很想你。]   温锦柔淡淡的看着,没有回复。   林曼敲了许久的门,徐诣没有再出来,她放下手,回想起刚刚的徐诣。   他从最开始的惊喜到失落再到冷漠,是以为来看他的人是谁?是那个温小姐吗?所以他才觉得惊喜吗?   “明明害你受伤的是她,可她根本没有来看过你,你为什么还那么惦记她?”   “而我这么关注你,你连我是谁,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林曼的话,一字一句清楚的落尽温锦柔的耳朵里,她眼神很淡,面无表情的看着林曼将水果篮放在门外,依依不舍的离开。   手机再次震动,温锦柔垂眸,看着徐诣发来的第三条短信。[初初,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这次来医院,完全是下班后临时起意,她没有带任何看望的东西,之所以会来,温锦柔自己也有些想不通。   或许,是因为徐诣在电梯里曾真切的想救她吧,她是心狠,好像也没有狠到当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时,会真的无动于衷。   站在病房外,她回短信:[我在医院,你门外。]   她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摔倒声以及紊乱的步伐,很快,门被猛然打开。   徐诣期盼的双眼一瞬间紧紧锁住她,漆黑的双眸很亮,刚才仿佛的确摔倒过,衣服都有些杂乱,手臂吊在脖子上。   温锦柔安静的站在门外,甚至能看出他的企图,他很想抱她,却又克制的攥着拳头,只柔声的唤:“初初。”   “你来看我吗?”   温锦柔没回答这话。   徐诣没有追问,只要她肯来,他便心满意足,一定要她承认是来看他的,会激起她的逆反心理,说不定下一秒扭头就走。   徐诣侧身:“进来吧。”   温锦柔走进去,病房的门关上,俩人自然也没有发现去而复返的林曼,她本想再回来敲门试试,没想到就看到这一幕。   她敲了那么久的门,得不到徐诣一点回应,这个温玉落一来,他便手忙脚乱的迎接她,而自己送的果篮还孤零零的放在门外,就像她这个人,也是不被他关注的存在。   自从上次晚会遇见,林曼像着了魔一般思念他,之后仔细了解过很多关于徐诣的事,其中也包括他和温家小姐温玉落之间的纠葛。   这个温玉落明明骗了他,明明把他害得这么惨,可徐诣为什么还要处处迁就她?   他难道不知道,除了温玉落,还有别的人也爱慕着他吗?   林曼幽幽地看着病房外那一筐果篮,眼神一点一点冷下来,她头一次这么喜欢一个男人,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   **   病房很宽敞,实际上并不像病人住的地方,一应俱全,奢华无比。   徐诣亦步亦趋的跟在温锦柔身后,她边走边打量他住的地方,手指随意地碰了一下他放在沙发上的外套,徐诣神色一紧,立即将那外套拿起来。   温锦柔又拿起他放在桌上已经喝得只剩半瓶的啤酒,徐诣立即放下手中的衣服,去拿她手中的啤酒。   温锦柔坐下,看一眼他打着石膏掉在脖子上的手臂:“都成这样了,还喝酒。”   听过她太多棉里带刀的讽刺,徐诣有些不敢将这句话当做是对自己的关心,但道歉是没错的,笑了笑,说:“嗯,是我不好,以后不喝了。”   他坐在温锦柔身旁,眼神温柔:“初初,你特意过来看我吗?”   “不算特意。”   温锦柔声音很轻:“只是有人来告诉我,你最近很惨,我想知道,你到底有多惨。”   徐诣怔了怔,低头淡笑。   “那你开心吗?”他认真看着她问。   温锦柔笑着点头:“开心,很开心。”   徐诣没再说话,慢慢俯身靠近她耳畔,温锦柔唇边笑意不改,也不动分毫,听到男人暗哑的声音说,“骗人。”   “你明明就关心我。”   俩人重逢后,徐诣少有会离她这么近的时候,他当然记得她身上恬淡的香味,他从前就很喜欢,忍不住愈发靠近,“你一定不喜欢听我接下来会说的话,但为了让你知道我的心意,我还是要说。”   “我知道你恨我曾经伤害过你,因为孩子的事更加恨我。”   “我想过很多次要怎么弥补对你的伤害,时时刻刻都想重新给你一份完整的爱。”   “初初,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四个字说来简单,做起来却很难。   温锦柔将他推开,收起与他闲话的态度,说正事:“我今天之所以来,是因为周岩找过我。”   “想来你受伤,应该是那天在电梯里保护我的原因,我虽说讨厌你,但没有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更何况你现在是我的合作对象,出于工作的情面,过来看你一眼,现在已经尽到了我应该尽的责任,我要走了。”   徐诣立即拉住她手,急声问:“不多呆一会儿吗?”   温锦柔不言不语,看向他手,意思很明显,要他放开。   徐诣不肯放,单手抱住她:“再多呆一会儿好不好,我们一起吃个饭。”   “这么久以来,我们还从来没有一起吃过饭。”   温锦柔:“你觉得我是来陪你吃饭的吗?”   “还有,我说过了,不准再对我又搂又抱。”   “放开。”   徐诣哪怕现在只有一只手臂可以活动,也仍旧死死地抱牢她的腰肢:“不放,我永远不会放手。”   “初初,不要对我这么狠心,两年多以来,我被你耍得团团转,还不够吗?你多看我一眼好不好?”   “我要的不多,你明白的。”   温锦柔冷漠的问:“你要什么?”   “要你。”   他手臂收紧:“我要你。”   徐诣没敢去看她神情,只将脸埋在她颈弯,逃避似的不敢面对,可接下来,温锦柔说的话,却让他遍体生凉。   “徐诣,其实你喜欢的只是从前那个温锦柔,那个对你百依百顺,体贴入微的温锦柔。”   “而我是温玉落,是宁萤,是你连面对都不敢面对的人,你想挽回我,不过是想挽回从前那个温锦柔,可我永远都变不回去了。”   “我了解你,你喜欢温柔如水的姑娘,可以最大限度地满足你的霸道,眼下就有一个人很合适。”   “那个女生你见过几次了,叫做林曼,是乐城娱乐的艺人,看到门口那个果篮了吗?是她送的,你要真是想要一个百依百顺的女朋友,我看她就挺合适。”   她想起刚才在门外听到的那个女生的自言自语,语气逐渐变得讥讽。   徐诣慢慢松开手臂,蹙眉看着她,微哑着声问:“什么意思?”   “你要把我推给别人?”   “我不认识她,她是什么样的人与我无关,我只在乎你。”   温锦柔拂开他的手,他又立即握住她指尖,漆黑深沉的眼睛看着她,说话语气很慢,却十分坚定温柔:“还有,我爱的人从头到尾只有你,不管你是温锦柔,是温玉落,还是宁萤,你只是我的初初。”   “我知道你不会像从前那样,我也并不希望你像从前那样事事迁就我,体贴我。”   徐诣将她手贴在自己唇边,轻轻地吻:“这一次换我事事迁就你,换我对你体贴入微。”   “初初,没有别人,从来都只有你,相信我。”   明明是温情的氛围,徐诣也享受这份难得的亲密,却突然被温锦柔一耳光打碎。   徐诣的左脸迅速红起来,他有些愣神,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这么做。   温锦柔平静冷漠地道:“徐诣,我是给你脸了吗?说过了,让你不要对我动手动脚。”   作者有话要说:  唉 又被打了.惨就一个字 第33章   “对不起。”徐诣嗓音暗哑着道歉, 对于她这突然的动手,他并没有一分怒气, 姿态放得很低。   温锦柔转身出去, 徐诣盯着她背影, 没敢去追。   病房重新恢复安静,他伸手碰了碰自己被打的侧脸,自嘲一笑。   温锦柔来看过徐诣之后,他出院的心便更迫切了,没过多久重新回到工作岗位。   此时项目进行到关键时候,温氏与戴氏正在竞争, 双方负责人是平时经常被拿来比较的温玉落和戴优苒,不少圈内人等着看好戏, 不知这两人谁输谁赢。   戴优苒明显是卯足了劲, 温锦柔目前稳步前进,相对于戴优苒的急攻, 她则是不骄不躁,仿佛胜券在握。   姜止有意入股,温锦柔拒绝, 随后楚烊也约了她,表示对温氏的项目感兴趣。   顾向烟曾调侃, 这些人都不是对温氏的项目感兴趣,而是对她这个人感兴趣,温锦柔常常一笑置之。   但楚烊的邀约,她并没有拒绝, 有的话,是应该说清楚的。   最近温家和姜家来往密切,温锦柔在某些方面的顺从让温氏夫妻认为她对姜止也产生了感情,联姻的事,或许近在眼前。   温锦柔到餐厅的时候下了雪,司机抱歉的道:“小姐,车里没有伞。”   温锦柔看着窗外安静飘下的雪,轻声说:“没关系。”   大概是最近太忙,已经忘记入冬很久,这是今年冬季的第一场雪,南方看到这样一场鹅毛大雪有些难得,温锦柔忽然想起,母亲去世时,就是这样的雪天。   万物安静,湮灭生机。   叹了口气,温锦柔推开车门。   忽然头上一把伞倾斜过来,她微愣,抬起眼,与一双深沉幽静的眼眸对视上。   温锦柔慢慢蹙起眉,为什么到哪里都可以遇见这个人?   徐诣的伞几乎遮住温锦柔全部的身体,他自己则是站在雪地里,肩上落了霜雪。   “你跟了我一路?”温锦柔问。   徐诣淡笑:“没有,路过。”   温锦柔根本不信,这男人占有欲强烈,如果知道她出来见别人,定然不会装作不知道。   “我要去见楚烊。”她毫不避讳的说这话,丝毫不管徐诣听到这话,是否心会滴血。   他点点头,嗓音低哑:“我陪你。”   “不用你陪。”   徐诣:“我就在餐厅外。”   又补了一句:“不打扰你,我只是想看看你。”   温锦柔:“随你。”   保持着一步的距离,徐诣与她并肩同行,伞始终撑在她头顶,温锦柔只当做看不见,心比谁都狠。   楚烊早就在餐厅等了,温锦柔径直走到事先定好的位子。   徐诣不远不近的跟在她身后,坐在距离他们两桌的地方,视线可以看到温锦柔,确保楚烊不会对她做什么,但并不会被他们发现的位置。   温锦柔朝楚烊走去,他起身为她拉开椅子。   “谢谢。”   楚烊笑:“不用。”   “下雪了。”   这位子靠窗,窗外好景色看得清楚。   可温锦柔并不喜欢冬天,有太多不美好的回忆,淡淡看了眼,雪果然越下越大了。   刚才徐诣将她送到餐厅外便停下,没再进来,天这么冷,雪这么大……   “锦柔,锦柔?”是楚烊的声音。   温锦柔回神:“嗯?”   “你怎么了?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没事。”   楚烊切入话题:“我找你是想说什么,你应该知道,怎么样?感不感兴趣?”   确切的说,他找她,是想借此机会接近她,从而追求她。   温锦柔浅笑着打量楚烊。   两年多的时间足以让一个人改变,楚烊也的确成了逆袭的典范,如今的他和两年前初见时已经天壤之别。   “楚先生知道我为什么接受你的邀请吗?”   楚烊挑眉,自我调侃:“总不可能,是你喜欢上我了吧。”   温锦柔笑意更深,手指摩挲着咖啡杯:“你也知道不可能,说这种话不觉得可笑吗?”   楚烊有些许尴尬,他平时也是个天王凉破的人,可这姑娘总擅长用沉静冷淡的态度轻飘飘地拆穿他的伪装,让他无地自容。   “楚先生,我来是想告诉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任何时间了,我们之间不会有什么可能。”   她没提工作,单刀直入的说私事,当然也是因为明白楚烊约她的用意。   温锦柔并不享受被几个男人追逐的乐趣,相反有些反感,她早就过了恋爱脑做白日梦的年纪,如今只想尽量安静的过自己的日子。   楚烊安静的看着她,没说话。   徐诣可以听到两人谈话的声音,温锦柔的话,让他从刚才就一直紧锁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唇边勾起一抹笑意,更加仔细的听温锦柔说话。   “说实话,姜先生。”   “你们三个人之间的行为,在我认为很幼稚。”   楚烊拧眉:“你觉得我们的感情都很幼稚?”   她很冷漠:“是。”   “一切给我造成负担的追求,都让我反感。”   “我们可以是朋友,但是从今天开始,请不要用任何方法企图引起我的注意,我很忙,没空在工作之余,还要来解决你们几个大男人之间的明争暗斗,我也不是皇帝,没空雨露均沾。”   “楚先生,听明白了吗?”   冷漠无情的话,楚烊听得脸色发青,徐诣却眉眼十分温柔,心情大好。   楚烊不甘心:“那么姜止呢?徐诣呢?他们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徐诣神情一顿,忍不住凝神细听。   温锦柔莞尔,“能意味着什么?我有将谁放在心上过吗?”   不得不说,楚烊从未见过温锦柔这种类型的姑娘,她甚至都不想掩饰自己的冷漠薄情,就这么明晃晃的摆在明面上来说,别人的喜欢对她来说是累赘,她只想只身前行。   她真是楚烊见过的,最温文沉静,也最遥不可及的人。   温锦柔慢悠悠地搅拌着咖啡,“楚先生也不要觉得我说话直接,有时候说话直接点是好的,总比什么都不说,态度暧昧的吊着你为我付出要好。”   “你年纪不小了,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去找一个知冷知热的姑娘谈恋爱,你想在我这里得到的,我真的给不了。”   比起刚才的冷漠,这番话说得要真诚得多,楚烊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温锦柔有句话说得对,大家年纪都不小了,且身份地位摆在这儿,不可能还去做死缠烂打的事,像徐诣那样没有尊严,楚烊自问做不到,但总归这份喜欢是真的,挺舍不得。   “真没可能?”他看着她眼睛问。   温锦柔笑了笑:“做朋友吧。”   楚烊失落点头:“做朋友也比做陌生人强,谁知道你哪天就改主意,看上我了呢。”   “锦柔,我没女朋友之前,只要你说一声,我为你赴汤蹈火。   “谢谢。”   说开了,两人心情都要豁达些。   随便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温锦柔就要离开,楚烊有些舍不得:“不然再坐坐?”   “不了,下次我请客。”温锦柔说的是客气话,楚烊笑了声:“下次你请客,别是你婚礼的时候吧。”   他送她到餐厅,目送温锦柔上车离开,眼睛有些红。   他还记得两年前温锦柔对他说过的话,让他冷静的想想是否真的喜欢她。   楚烊点燃一根烟,猛吸了一口。   “真的喜欢。”   自言自语被风雪吹得支离破碎,谁也听不见。   她已经说得这么清楚直白,他自然要表现得豁达潇洒,真要继续纠缠,她会嫌,不如点到为止。   温锦柔坐在车里看窗外,餐厅附近没有徐诣的身形,大概已经离开了吧。   司机突然说:“小姐,有车在后面跟。”   温锦柔回眸,看到徐诣的车,有些讶异,他没走?   “不用理,我们回家。”   徐诣开车跟在后面,用这样的方式送她回家,他心绪有些杂乱,刚才温锦柔和楚烊说的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是否有一天,她也会这样冷静淡漠的让他不要喜欢她?   车停在温家别墅附近,徐诣想抽烟,记起温锦柔不喜欢烟味儿,忍着烟瘾,出神的盯着她窗户的方向。   天色暗下来,路灯下的雪飘得很安静,他一个人坐在车里,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直到温锦柔卧室的灯熄灭,徐诣才开车离开。   途径商场,他忽然把车开进地下车库,乘电梯上八楼,挑了一家店,走进去。   柜姐见男人英挺矜贵,衣着不凡,立即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先生,是想买什么样的戒指?”   徐诣:“求婚戒指。”   **   温氏本次的产品投放市场后,受到大众的广泛好评,口碑持续攀升。   戴优苒最近明显感觉到温锦柔在追赶,戴氏的股东们都有些坐不住,纷纷要她改变策略。   戴优苒做事激进,本次选择的策划本身就具有不可估量的风险,再一意孤行下去,很有可能遭到市场的反噬。   但要她现在就收手,无异于是向温锦柔认输,会议上她力排众议,仍旧坚持自己的想法。   温锦柔这边却不慌不忙,中饭和助理一起吃,女助理挑着饭,好奇的问:“小温总看起来一点都不急,虽说咱们公司的股票在稳步上升,可距离戴氏还有一定的差距,要是最后输了怎么办?”   温锦柔低着头温文的吃饭:“输了就输了。”   助理更疑惑了。   上次抢合作商的时候,小温总还对戴小姐放下豪言壮语,没想到这么快就变成“输了就输了”?不像是小温总的风格啊。   温锦柔说:“做生意就和行军打仗一个道理,太急于求成,太想重挫对方,只会因为冲动而犯错。”   “我之所以对戴优苒说那番话,是因为了解她。她是一个好胜心极强的人,为了赢我,一定会铤而走险,不顾风险。”   “而她为了赢,肯定会失去思考的理智,丧失一定的判断力。表面看起来,现在的戴氏是快赢了,但他们最近出现的风险一定也不少,内部员工为了跟紧戴优苒的步伐,处理那些危机时慢慢会出现疲态,最后市场反映出的问题如果得不到良好的解决,股票一定会暴跌。”   “我们不急,慢慢来,稳中求胜,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   公司食堂的饭菜不错,比如这辣豆腐就很好,温锦柔看助理喜欢吃,把自己的夹给她。   助理受宠若惊的捧着碗道谢,“小温总,谢谢你教我,跟您在一起真的会学到很多。”   温锦柔笑了笑:“这算什么,入门的东西罢了,戴优苒也懂,只是被胜负欲冲昏了头脑,咱们这是打心理战,你不用拍我马屁,工作上的经验还需要你自己总结。”   助理赶紧点头:“我懂了,您这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快吃吧,下午还有得忙。”   助理应了声,端着碗快速的吃饭。   **   温戴姜家的竞争,最后果然以戴氏的股票暴跌,温氏股票持续涨高而收尾。   戴优苒僵硬着背脊坐在办公室里,刚汇报完本周工作的员工大气也不敢喘,戴优苒冷冷地盯着大屏幕上温氏的那只股票,现在才后知后觉温锦柔是打了心理战术。   如果她没有冲动,听了各位股东的意见改变策略,或许现在温锦柔还没有追赶上来。   以她为首的本次项目小组成员都低着头,不敢面对戴优苒冷冽的视线,生怕被殃及池鱼。   办公室气氛足足压抑了十分钟之后,戴优苒拎上包摔门而去,办公室里的员工得以长长的舒一口气。   离开公司后,戴优苒接到徐诣父母打来的电话。   最近忙着跟温锦柔竞争,倒是忘了徐诣的父母,既然现在工作上输给了温锦柔,徐诣就万万不能再输了。   她调整状态,接起电话,声音甜甜的开口:“伯母。”   徐母:“我看了财经报道。”   很明显是在责怪她的大意。   戴优苒长长的指甲掐进自己掌心里,忍着疼说:“让伯母失望了吧,是优苒没有做好。”   徐母叹气:“先来徐家吧,我有话要跟你说。”   “好。”   司机把车开过来,上车前,戴优苒看到对面十字路口商业广告位置里的温氏巨幅广告,眼神再次冷下几个度。   “温玉落,咱们走着瞧!”   **   放下电话,徐母和徐父对视。   徐父手中拿着一张照片,是昔日宁家还鼎盛时,徐宁两家的合照。   照片上有徐氏夫妻,宁氏夫妻,以及年少的徐诣和宁萤。   徐诣自从离家后,和父母基本断绝来往,但徐氏夫妻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不可能不关注,对于他发生的事,是了如指掌的。   从前徐诣把温锦柔带在身边时,他们以为他是想玩玩,没有干涉,没想到现在徐诣竟然对自己死对头的女儿动了心思。   夫妻俩找人调查过,这不查不知道,查过了才知晓,温玉落并不是温家夫妻的亲生女儿,而是从孤儿院领养回来的孩子,这名孤儿追溯起来,竟然是他们从前的世交之女,宁萤!   这让夫妻俩顿时冷汗涔涔,料定徐诣不知道这事的真相,也料定宁萤是想借徐诣报复徐家。   她这次是和戴氏打擂台,下一次说不定就会把矛头对准徐氏!   他们夫妻绝对不容许这样的事存在,也决不允许徐诣和温玉落有任何发展,他们必须想办法阻拦。   徐氏夫妻再次将目光放在照片上,不约而同看向那名依偎在父母怀中的女孩儿。   她还小,天真烂漫,眼神清澈干净。   夫妻俩还没有见过现如今的宁萤,如果见过,一定会心惊,曾经那个乖巧的小姑娘竟然已经变成一个笑里藏刀的商界新秀。   *   戴优苒很快到徐家。   因为是徐诣的父母,戴优苒的大小姐脾气收敛一二,乖巧的问候徐氏夫妻。   徐母笑着冲她招手:“好久不见你,最近过得好吗?”   戴优苒:“很好,伯父伯母身体好吗?”   “都挺好的,就是想你了。”   这都是客套话,大家都懂。   随便寒暄几句,戴优苒问到正题:“刚刚电话里,伯母说过有话要跟我谈,是什么?”   徐母笑着和丈夫对视,夫妻俩如出一辙的慈爱,戴优苒虽然聪明,但姜还是老的辣,根本没有看出夫妻俩眼中算计。   徐母握着她手,语重心长的说:“我们都知道你一心喜欢徐诣,现在你们都不小了,我们想着,应该早点把事情定下来。”   戴优苒眼睛一亮,片刻后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自己刚刚和温氏打擂台输了,一向重面子的徐氏夫妻怎么会再这时候和她定亲?   她笑了笑,没有表态。   徐母暗暗挑眉,看来在温玉落那里输了一回,这戴优苒是长了点记性,没有那么笨了。   也好,本来做这件事,也不能太笨。   “但是。”徐母话锋一转,“我们有一个要求。”   戴优苒凝神细听。   “既然你和温玉落的这一场首先打响,这就意味着,以后戴氏和温氏会和竞争关系,纵然这第一局你输了,也没有关系,凡事都有个三局两胜。”   “只要接下来的仗,你好好打,也很有可能会赢的。”   “我和你伯父叫你过来,就是想给你支支招。”   戴优苒想嫁给徐诣,自然也想打败温玉落,立即虚心求教:“什么招?”   徐母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戴优苒神色复杂起来:“真的要用这个方法?”   徐母拍拍她的手,语气极是诱惑:“想不想嫁给徐诣,又或者想不想赢温玉落,都看你。”   “好,我做。”   **   温氏和戴氏这场竞争赢了后,温氏的员工自然是最喜悦的,温裕笙给全体员工发了奖金。   温锦柔助理时常跟在她屁股后面吹马屁,温锦柔倒表现得淡然。   她其实不看重输赢,对戴优苒的话是故意为之,在自己能力范围内把事情做好,就算尽到责任。   温氏夫妻要给她庆祝,温锦柔便不好加班,早早和温裕笙共同回家。   回去的车上,温裕笙说:“这次爸妈还邀请了另一个人,你猜是谁?”   温锦柔笑:“还用得着猜吗?”   除了姜止,似乎也不可能是别人了。   “最近你俩发展得怎么样?”   温锦柔:“我忙着工作,已经许久没有见到他了。”   温裕笙:“他可经常跟我打听你啊,嘱咐我好好照顾你。”   “是吗,那替我谢谢他。”   “要谢你自己谢,反正他也在。”   温锦柔安静看着窗外,冬天的天色暗得快,最近大雪一直光顾这个城市,枝头银装素裹,大地雪白一片,白与黑构成一副极致的画面。   温裕笙看向她:“在想什么?”   她没答话,良久。才轻声的,似自言自语地道:“我不喜欢他。”   温裕笙没听清,凑近些问:“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她笑着转过头,看向灯火通明的别墅:“到家了。”   **   姜止准备出门,被姜梨叫住。   她很少看到大哥会打扮得这么一丝不苟,很明显是去赴隆重的约会。   “大哥要去哪?”   “去温家,这次就不带你去了,我有事。”   姜止抬脚,姜梨忽然提高了声音:“大哥,不要逼锦柔。”   他停下步伐,蹙眉回头看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梨走过来拉住他,尽量心平气和的说:“锦柔根本不喜欢你,我们不要勉强她了,她是个孝顺的姑娘,只要是温叔叔和温阿姨说的话,她都会听。大哥,你不能利用她的孝顺,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段时间她想很多,一直以来都是她想错了,她认为自己大哥什么都好,没有人会不喜欢,可一直忽略了温锦柔的感受。   两个人在一起,相爱才是最重要的,仅仅是因为“相配”就在一起,那最后也会成为一对怨偶。   姜止淡笑:“阿梨,你怎么了?一直以来,你不都是最希望我们在一起的吗?”   姜梨连忙摇头:“大哥,是我错了,我没有想过锦柔的感受,只觉得你们般配便想撮合你们,如果锦柔真的喜欢你,根本不用我做什么,你——”   “够了!”姜止突然厉声制止,姜梨被吓一跳,怔怔的看着他。   姜止冷声:“我看你是不舒服了,去休息。还有,她现在是温玉落,不是温锦柔。”   他很反感温锦柔这个名字,会提醒他,她的过去和徐诣牵扯太多,而温玉落是不同的,他们才是最合适的,而她也是他一直要联姻的对象。   姜止拨开姜梨的手转身,姜梨突然冲他背影大喊:“大哥!如果温锦柔不是温玉落,温玉落也不是温锦柔,她们根本不是一个人,你还会这么想娶温家小姐吗?”   姜止没有回答,走得越来越快。   姜梨忽然觉得有些看不透自己的大哥,忽然觉得,大哥对锦柔的感情并不是那么纯粹,比起徐诣,他的感情掺杂了太多的利益。   那么锦柔嫁过来,真的会幸福吗?   姜梨突然跑回房间,找出已经很久没有打过的那个号码,拨通后,男人嗓音低沉,“喂?”   姜梨突然有些犹豫,一个是她大哥,一个是好朋友,怎么选?   徐诣看了眼电话号码,是陌生电话,“喂?”   “……老板。”   徐诣微怔:“姜梨?”   “是我。”   “你有事?”   姜梨直到现在还有些混乱,夹在自己大哥和好闺蜜之间,实在难以抉择,又是良久没有出声。   徐诣明显感觉到了姜梨的犹豫,没有催促,手指摩挲着前不久刚买回来的求婚戒指,安静的等。   几分钟之后,姜梨说:“老板,我觉得我大哥要娶锦柔,并没有很喜欢她,也许只是因为她的身份,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感觉错误,我现在很混乱,但是我大哥刚刚去温家了,看起来有重要的事。”   姜梨听到电话里传来什么声音,有风声,似乎是徐诣在奔跑,接着是车子启动的声音。   徐诣声音听起来还算平稳:“你接着说。”   姜梨突然有些放心,这样看来,徐诣果然要比大哥更爱锦柔,她希望锦柔能被全心全意的爱着,没有掺杂任何的其他东西。   姜梨仍旧有些语无伦次:“老板,虽然我不知道你和锦柔发生过什么事,但我希望你能阻止锦柔嫁给我哥哥。”   徐诣正在开车,闻言笑了声:“你不是最希望她嫁给你哥吗?”   姜梨叹气:“但是锦柔不喜欢我大哥,就算我大哥真的爱她,我也不希望他们在一起。”   “谢了。”   姜梨心情复杂:“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锦柔。”   “都一样。”   电话挂断,徐诣专心开车,看了眼放在副驾驶的礼物和礼盒,眼神柔下来。他当然不会让她嫁给姜止,她只可以嫁给他。   **   姜止的车停在温家别墅外,司机把伞递给他,走近别墅,看到温锦柔披着件斗篷站在门外。   他加快步伐,“怎么不进去,外面多冷。”   温锦柔淡笑:“是我哥,非让我出来迎接你。”   “你这么听他的话?”   “嗯。”   姜止也笑,其实他应该感谢温氏夫妻和温裕笙,因为温玉落听话,所以他才比徐诣更有优势。   姜止将伞收起来,朝她伸手:“我牵着如何?”   温锦柔仍旧抱着双臂:“谢谢,不用。”   姜止知道她不喜欢自己,心中虽然失落,却还是安慰自己,慢慢来,他们之后会有一辈子。   “进去吧。”温锦柔说。   姜止为她推开门,两人一前一后进屋。   今日是家宴,却单独邀请了姜止,可见姜止在温氏夫妻心目中的地位不同,温锦柔心里清楚,很多事已成定局。   温氏夫妻见两人站在一块儿,愈发觉得佳偶天成,十分般配。   姜止含笑道:“温叔叔,温阿姨,打扰了。”   温父:“哪儿的话,你能来,我们很高兴,吃饭吧。”   席位也特意安排过,温锦柔和姜止相邻而坐。   饭桌上,温锦柔低头吃饭,姜止时不时为她夹菜,她淡声道谢。   温氏夫妻和温裕笙在旁仔细打量,夫妻俩给儿子使眼色,温裕笙放下筷子,故作严肃,“姜止,今天这顿饭是给我妹妹庆祝的,你怎么连个礼物也不带,也忒小气了吧。”   姜止笑了笑,“礼物带了,就怕玉落不喜欢。”   “你怎么知道我她不喜欢?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姜止看向温锦柔,她神态平静,没有分毫女儿家的羞涩和难为情。   姜止按耐失落起身,拿出一个精致礼盒,取出里面的东西,面对着温锦柔,缓慢地单膝跪地。   温母惊讶的捂嘴,随后一脸的欣慰,温裕笙看向温锦柔,没在她脸上看出一点惊讶,微微蹙眉。   她眼神安静的看着姜止,姜止也并无一分紧张,对于求婚这样的事,俩人仿佛事先排练过,都不见一丝一毫的情绪。   姜止温柔开口:“玉落,我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   “来温家的一路,我都在想,应该怎么求婚,你才会答应。”   “直到刚才,我也并没有想出什么能让你听了就会开心的话。”   “但我很喜欢你,请你相信我,从今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尽我所能让你幸福。”   “嫁给我,好吗?”   温锦柔看着他眼睛,又看向他手中的戒指,她在等,在等自己的心会不会跳动,可没有,她终究,是不喜欢这个人。   可为什么呢?   明明姜止各方面都很优秀,明明他们这么合适。   也许是她沉默太久,温母忍不住柔声问:“玉落,你怎么了?愿不愿意?快回答姜止啊。”   温锦柔看向母亲,温母她眼中满是期待。   温锦柔开口:“好。”   温母愣了下,继而又笑:“你这孩子,要对着姜止说,干嘛对着妈妈说这话。”   温锦柔转头看向姜止:“好,我答应你。”   她伸手,姜止笑着为她戴上戒指。   温裕笙突然有些看不下去:“好了好了,吃饭。”   他蹙眉看着温锦柔,心里堵得慌,总觉得是自己和父母在逼妹妹做决定,可他们……也是为她好啊……   饭后,其他人有意给姜止温锦柔独处的时间,纷纷找借口离开。   客厅里只有两人,很安静,谁也没有先说话。   姜止明显看出她心情不佳,说:“我先回去,你可以先睡一觉,别想太多,咱们的婚礼,我会准备着。”   他起身,温锦柔突然问:“姜止,你知道我不喜欢你,这样的我,你也要娶吗?”   姜止淡笑:“很多夫妻之间,都没有爱情的,我以后能每天看到你,就很满足。”   “你刚刚撒谎了。”   “什么?”   温锦柔和他对视:“你说你很喜欢我。喜欢我的感情是有的,可要说很喜欢,没有的。”   “但这样也算公平,你不那么喜欢我,我根本不喜欢你,我们以后就这样,平平静静的过一辈子吧。”   姜止没有反驳:“你好好休息。”   他离开后,温锦柔独坐许久。   手机忽然震动,她垂眸,看到徐诣发来的信息。[初初,能出来见一面吗?我在你家外面。]   温锦柔本可以不去见,却不知为何,还是站起身。   徐诣捧着花殷切地等在外面,没有撑伞,宽阔的双肩满是风雪,头发也染上白,像个老头。   他拉开自己的衣服,挡在花上面,没让雪落在上面,看到温锦柔开门出来,连忙把衣服放好。   徐诣见她没撑伞,沉声说:“站在屋檐下别动,我过来。”   温锦柔停下那儿,眼神看着他。   徐诣很快跑过来,手中的花递给过去,温锦柔看了眼,伸手去接,无意间碰到徐诣的手指,很冰,大概在雪地里站了许久。   果然,听见他说:“怕你爸妈在,他们不喜欢我,我等了会儿。”   徐诣温柔看着她:“初初,我来这,是有两件事,第一件是祝贺你工作上取得成绩。”   “第二件。”   男人拿出自己精心挑选很久的戒指,没管地下的雪有多厚,虔诚地跪下去。   温锦柔蹙起眉。   他举着戒指,声音无比温柔:“初初,别蹙眉,别不高兴。”   “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混蛋,你罚我,罚我用一生补偿你好不好?一辈子不够就两辈子,三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什么都听你的。”   “初初,听我说,从现在开始,我会全身心地爱你,只爱你,永远爱你。绝不让你受委屈,付出所有,一定让你幸福。”   “我知道你不会愿意,可我抱着万分之一的可能,也想求求你。”   “初初,能不能嫁给我?”   雪再次落下,慢慢地飘在屋檐外,在两人身后构成一副安静冷清的画面。   温锦柔抬起自己的手,在徐诣以为她会答应,眼神越来越亮的时候,温锦柔说:“我已经答应了姜止的求婚。”   她手指上,戴着的是姜止送的求婚戒指。   徐诣的世界,轰然倒塌。   作者有话要说:  上第三阶段火葬场,最后阶段了,今天三更合一了   都求婚了,多甜啊[狗头]   评论随机抽二十人红包 让我康康你们都在说些什么 第34章   那些他曾经想过千千万万遍和温锦柔的未来, 一瞬间被她这句话拉得很远。   周围好安静。   徐诣似乎都能听到下雪的声音,风声,以及胸腔里滞闷压抑的心跳声。   他怔怔然看着温锦柔, 举着戒指的手僵硬, 大概是天气太冷的缘故, 徐诣眼眶泛红得不成样子。   许久,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么?”眼神仍旧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企图在她脸上找出一分一毫, 一点, 哪怕只有一点点的撒谎痕迹。   温锦柔冷静看着他:“我说,我要嫁给姜止了。”   凌迟之邢不过如此, 剜心之痛   也不过如此。   温锦柔居高临下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旁人求婚是单膝跪地,他则是双腿, 徐诣已将全部的尊严奉献给她。   温锦柔要的果然已经全部得到, 想要徐诣品尝的痛苦,想要他品尝被侮辱的感觉,想要他深深爱着自己,却又得不到,最终看着她和别人浓情蜜意,一件一件, 都实现了。   可又为什么,她竟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   她又看向徐诣送的那枚戒指,其实要比姜止送的更漂亮昂贵, 比起两年前他送过的那枚,更精巧夺目。   他大概,挑选了很久吧。   又或者,徐诣开车过来的一路都在想象求婚时的场景。   幻想她会不会答应,幻想两个人的未来,紧张忐忑应该如何表白,却万万没想到她会说出这句话,这句一瞬间就将他打入万丈深渊的话。   可惜啊,他们俩不会在一起了。   温锦柔转身,手腕被猛然拽住,男人的力道迅猛,她始料未及,身体跌下去,落进徐诣的怀抱。   他双臂砸紧,让她退无可退,困得毫无缝隙,鼻尖全是他的气息。   漫天飞雪,她听到他心跳声很快,呼吸声急促,身体紧绷僵硬。   重逢后,他对她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牵她的手,拥抱她时,每一次都克制谨慎,生怕惹她不高兴,生怕弄疼她。   可这个拥抱,似乎要穷尽徐诣毕生的生命力,怕来不及好好抱一抱,她便要随别的人远走高飞,想也没想过,有一天这个姑娘,不会属于他。   “不要。”   “不要好不好。”   他低低地求:“初初,不要嫁给他。”   她看不到他表情,自然不知道此刻的徐诣是多么茫然无助。   万丈堡垒倾塌,他的慌乱无所遁形,最后一根稻草,即将要将他压垮。   温锦柔依旧眼神平静:“我会嫁给他。”   “不可能!”   他突然发狠地道:“只要我还活着,我不会让你嫁给他。”   手臂的力道在她腰上收紧。   温锦柔忽然叹气,声音很轻很柔,慢慢的说:“从前我想,我要让你体会到我的痛苦,现在,你体会到了,我的目的也达到了。”   “徐诣,要我原谅你太难了,我们俩,要如何才能重新在一起?”   “算了吧,放过彼此。”   “我不会再折磨你,也不会爱你。”   “不。”他紧紧的抱着她,急切说:“只要你说,我就做。”   “我们可以重新在一起,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能原谅我,我都可以!”   “初初,求你不要对我这么狠……”   他嗓音发哽,无助地将脸埋进她颈弯,有什么灼热的东西滚落在她肌肤上,温锦柔蹙了蹙眉。   他双膝深深埋在雪地里,已经被冻得冰冷麻木,仍旧不肯放开她。   温锦柔有些不耐烦,用力的推,他抱得愈发紧,慌乱道:“不要走,初初!我错了,不要嫁给他!”   “徐诣!”   温锦柔冷声:“你疯了!”   “我是疯了,我决不会让你嫁给他!”他双眼通红看着她,额头青筋骇人,面色幽冷可怖。   温锦柔冷漠:“你这死缠烂打的模样,知道自己像什么吗?”   “我知道。”   他自嘲的笑了声:“像条狗。”   “可是初初,忘记太难了,要我不爱你太难了,让我看你和别人在一起也太难了,我宁愿毫无尊严,也想留住你。”   “我知道自己现在窝囊没用,你看不起我,不愿意接受我,可我有什么办法?”   徐诣抬手温柔轻抚她脸颊,她肌肤温热,而他手指冰凉,他叹了口气,依依不舍的放下手,隔着衣袖握住她手腕,“爱不是说放下就放下的,你不爱我,当然不懂。”   这是他第一次承认,温锦柔不爱他。   温锦柔看他几秒,垂眸遮住眸中的复杂:“我有些冷了,你准备让我一直呆在这里?”   徐诣忙说:“我们出去,好好谈谈?”   她倒是笑了:“你还这么天真?”   徐诣沉默,握着她的手不放。   温锦柔的神色再度冷下来,在思考要不要打电话让温裕笙出来,但这样一来,场面会闹得很难看,如果两个人打起来让父母知道了,会难以收场。   正思考的时候,徐诣叹气,放开握着她的手:“你先进屋,我们明天再说。”   温锦柔讶异的看他一眼,徐诣扶着她双臂,从地上站起来,轻柔为她拂开发丝上沾到的雪花,“进去吧,外面很冷。”   哪怕再怎么舍不得她离开,可这么天寒地冻,他也是真心疼。   徐诣想得很清楚,不可能让温锦柔和姜止结婚,无论是破坏还是抢婚,温锦柔都别想嫁给任何人,所以不急于这一时。   徐诣又俯身替她把斗篷上沾到的雪轻轻拍掉,动作温柔仔细:“初初,今天对不起。”   “戒指,你能收下吗?”   温锦柔:“我已经戴上了未婚夫送的戒指,干嘛还要你的?”   徐诣僵了僵,握紧手中的戒指盒:“我会把戒指保管好,总有一天亲手为你戴上。”   “你在做梦。”温锦柔说完这话,没再啰嗦,进了屋,把门关上。   徐诣盯着被关上的门,良久没有离开。   风雪一重重,他站在她窗外楼下,亲眼目睹她熄灯。   徐诣站在雪地里,轻声喃了一句:“晚安。”   **   黑暗静谧的卧室里,温锦柔毫无睡意,伸手碰了碰自己颈弯处的肌肤,似乎还能感觉到刚才那滚烫的温度,那是……徐诣的眼泪。   自嘲的笑了笑,温锦柔翻身闭上眼,难道事到如今,还会对他心软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怀疑,就是开始心软了,那就意味要开始心动了 第35章   徐诣刚回家,一身风雪还未来得及卸下, 纪庸的电话打来, 听声音明显是喝醉了, 还有女孩子的声音。   徐诣听纪庸说起过,他最近在和一名叫顾向烟的姑娘交往, 这姑娘还是温锦柔朋友。   纪庸喝得有些神志不清,顾向烟拿过他手机:“徐总?”   “嗯。”   “你能来接一下纪庸吗?我们公司聚会, 我现在走不开。”   徐诣拧了拧眉,许久才道:“可以。”   开车到聚会的地方,徐诣照着地址找到包厢,都是乐城娱乐的艺人,见到徐诣, 纷纷不约而同起身。   徐诣没太多心思理会,看向顾向烟身边喝得人事不清的纪庸,将人拽起来。   林曼坐在角落打量徐诣,他看起来很疲惫,是因为那个温玉落吗?   徐诣和纪庸离开后, 林曼有些心不在焉, 脑海中始终都是那天在医院, 温玉落走进他病房的背影。   她悄悄起身离开, 追了出去。   徐诣将纪庸扔进车里, 动作可不轻,纪庸睁开眼看到徐诣,笑了声:“真行啊你, 如果今天喝醉的是温玉落,你恐怕心疼得要死,肯定轻拿轻放,真不把我当人。”   徐诣冷着脸坐上车,纪庸忍着头晕稍微坐直:“你怎么了?看起来比我更不好。”   男人安静的开车,格外的冷淡。   纪庸“嘁”了声,继续睡觉。   林曼打了一辆车跟在后面,眼看着前面的车即换道,立即催促司机:“司机,你快点。”   “放心吧小姐,不会跟丢。”   司机奇怪地从后视镜看了眼后面的女孩子,开车这么多年头一次碰到电视剧里才有的情节,还真有人跟车。   徐诣是直接把车开回去的,把车停好,拉开车门将里面的人拉出来,纪庸有些没站稳,“我说哥们,就算我不是一个姑娘,你也不用这么狠吧。”   没说一句话,徐诣走进屋。   反正纪庸已经习惯了徐诣的冷漠,摇摇晃晃地跟在他的身后走进屋。   徐诣似乎不打算跟纪庸多聊一句,进了屋便把自己关进房间。   不用问,纪庸猜到他肯定在温锦柔那儿受了挫,也只有温锦柔才能让他出现这副神情。   纪庸一个人靠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后站起来去敲徐诣的门,听到一声嘶哑的“滚远点。”   纪庸抽出烟咬在嘴里,“别这样啊哥们儿,我最近跟顾向烟参加各种各样的聚会,认识很多漂亮的姑娘,要不然我介绍一个给你?”   门上响起哐当的声音,该是徐诣用什么东西砸门,纪庸识趣没再说下去,要是徐诣现在冲出来打他一顿才是得不偿失,算了,反正他已经被温玉落迷的神魂颠倒,别人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林曼的车是在几分钟后开到徐诣家门口的。   这是她第一次来徐诣家,方才便一直紧张的心,现在更加紧张了。   看到眼前的房子,她踌躇着脚步,不敢往前一步,来这里要说什么?要怎么引起他的注意呢?   深呼吸,林曼慢悠悠的走向别墅,看到窗户里透出来的光线,想象徐诣正在里面做些什么?更加的紧张。   抬起手,她准备敲门,却又突然停住。   不行,还没有想好要说些什么,等会儿一紧张,八成什么都忘了。   她一定要准备充分,让徐诣明白他的感情。   在徐诣家门口站了十来分钟,林曼静悄悄地看着屋内明亮的灯光,反复的琢磨,应该怎么表白。   **   第二天一早,徐诣准备去温家,打开门却看到门外的林曼。   他并没有在第一眼将这个人认出来,疑惑的眯了下眼睛。   林曼见到朝思暮想的人,脸立即红了,赶忙低下头,双手攥着衣角,有些紧张的说:“早啊。”   徐诣神色冷淡,睨着面前的人不言不语,目光锐利冷冰,直叫林曼浑身僵硬紧张无比。   纪庸抓着头发从房间里走出来:“谁啊?”   他歪一下身,探头看门外的人,第一眼没有认出来是谁,看实在之后,挑起眉笑着说:“是你。”   林曼鞠躬打招呼,“纪总好。”   “你怎么在这儿?”   林曼脸红说不出话,徐诣低沉的嗓音突然响起:“你跟车?”   纪庸看热闹不嫌事大,懒洋洋的倚在门边看两人,很明显这个林曼喜欢徐诣,但徐诣根本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可真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情啊。   纪庸其实希望徐诣跟别人在一起,只要不是温玉落,谁都行,温玉落这女的根本没有心,不懂得疼人,徐诣跟他在一起,也不会幸福。   更何况他们俩现在根本就没有在一起的可能,何必又一直互相折磨?不如早早放手,各自追寻各自的幸福。   纪庸笑着说了声:“你这么凶干什么?吓着人家小姑娘了,要不先进来?”   徐诣冷冷的看向纪庸,纪庸耸肩,转身进屋。   徐诣的眼神重新放在林曼身上,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林曼感觉很委屈,明明他看温玉落时那么温柔,可对着自己却这么嫌弃。   她脸色苍白,愈发无助,只把自己的头越往下低。   徐诣总算有了一点点印象,但这点印象是来源于温锦柔的,他想起温锦柔曾经想把它推给别人,而那个人就是面前这个他根本一点都不了解,也不感兴趣的人。   “我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林曼嗫嚅着嘴唇:“对不起,你不要生气,我只是想跟你说两句话。”   昨晚她原本想离开,但终究舍不得,就在门外等了一夜,她明白很多事不是准备好就会万无一失的,也许下一次她就没有勇气再来这里再面对他,所以一直以来想对徐诣说的话,她现在就要说。   “徐先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不记得。”   林曼咬了咬唇。“上次那个时尚晚会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我——”   徐诣没有任何耐心听她继续讲下去,语气极度森凉:“不管什么时候见过面,我都不记得,也不感兴趣,最好离我远点。”   他阔步走出去。   林曼几乎一瞬间就猜到他准备去哪里,一定又是那个温玉落,为什么总是她?   “徐先生,你是要去见温小姐吗?”   男人没说话,拉开自己的车门,正准备上车的时候,林曼突然高声说:“可她根本就不喜欢你!她只是在玩弄你!”   关于温锦柔和徐诣之间发生过什么,林曼曾听别人提起过。   徐诣身体微滞,林曼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徐先生,我心疼你被她玩弄,你为她做的够多了,不要再这样下去了!”   “你这么优秀,有很多人喜欢你,比如,比如我……”   徐诣缓缓转过身,林曼眼神一亮,正准备表白,与男人的目光对视上时却猛然一僵,她从未见过徐诣如此冷冽厌恶的眼神。   他将所有的温柔和疼爱都给了另外一个姑娘,其余一分一毫的温和也不愿意给别人。   “徐先生……”林曼眼眶迅速盈满泪意,逃避似的,不愿看徐诣冷淡的眼神。   可男人冰冷的话还是传入她耳朵里:“我哪怕被她玩弄也是心甘情愿,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教训她?”   林曼一双泪珠滚落,不敢置信地看向他,“徐先生,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面之后,我就喜欢你。”   “你的喜欢对我来说一文不值。”   林曼声音带着哭腔,“是不是你就算做她的玩物,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徐诣:“是,你满意了?”   “从今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的忍耐有限度,不要以为你是一个女人,我就会怜香惜玉。”   耽搁了几分钟,徐诣心情不佳,迅速开车离开。   林曼盯着消失的车尾,朦胧泪眼中满是对温锦柔的妒忌。   一次又一次,徐诣为这个女人践踏她的自尊心,还是一个根本没有把它放在心上的女人!   抹去眼泪,林曼愤恨地跺跺脚,她不会轻易放弃的!   **   徐诣开车到温家附近,并没有打扰到任何人,默默在车里等候,给温锦柔发了信息她没有回,想给她打电话,怕吵到她睡觉,   等了一个小时,也没有见到温锦柔出来,徐诣下车去敲门。   是温家保姆开的门,上次见过他,还有一些印象:“是徐先生?”   “是我,你家小姐呢?”   保姆笑着说:“姜止先生一大早便来接我家小姐出去约会了,很早就离开了,徐先生有事吗?”   保姆注意到徐诣听完这句话后,脸色有些不对劲,关心道:“徐先生,你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进来坐坐,我家先生和太太都在家的。”   保姆对他们几人之间的纠葛并不清楚,只以为徐诣到温家是为了谈生意。   徐诣摇头,离开的步伐沉重而僵硬,脑海中只有两个字。   约会……   约会……   原来他们去约会了。   原来她真的一点机会都不想给他,真的要跟别男人在一起了吗?   走到车旁,徐诣颓然的用双手撑住车身。   **   雪越下越大了,姜止用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温锦柔拉了拉衣服:“谢谢。”   “不用。”他笑容温和。   “我们要去哪里?”   “带你看看雪。”姜止说:“我知道有个地方雪景不错,杳诚很少看到这种景色,你应该会喜欢。”   温锦柔淡笑,姜止朝她伸出手:“可以牵你吗?”   他手上戴着和她一样的戒指,昨夜开始,他们已经是订婚的关系。   温锦柔慢慢抬起手,手指即将放进他掌心的一刹那,忽然想起徐诣,心口重重的跳了一下,指尖卷缩,停顿住。   姜止看着她:“怎么了?”   温锦柔缓慢收回手。   姜止蹙眉,看着她将手放下,心中多少有些落寞:“玉落,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不要再想了。”   他们站在山风高处的观景台,四面群山环绕,山峰迭起宛如游龙。   温锦柔点头:“不是说要看雪景吗?”   “这里很漂亮。”   姜止笑笑:“你喜欢就好。”   她看着景,姜止看着她:“你知道吗?”   温锦柔眼神一顿,转头看向他:“什么?”   “有时候我会很失落,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可以走进你的心。玉落,我们已经订婚了,试着接受我不好吗?”   姜止神色真挚温柔,温锦柔安静地看着他,正如他所说,过去的事已经过去,放过自己就是成全自己,她应该朝前看。   姜止说:“你应该追寻自己的幸福,而我会让你幸福。”   她慢慢弯起唇:“好。”   姜止也笑,主动牵住她的手,这一次,温锦柔没有挣脱。   姜止:“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我,我们还有很多很多日子,我会努力的。”   温锦柔轻声:“好。”   “冷吗?”他问。   温锦柔看着他。   姜止敞开手臂:“我可以抱你。”   温锦柔摇头,“不冷。”   姜止也不强求,淡笑着将手放下。   温锦柔看着远方,突然开口:“姜止,你知道我的事吗?”   “什么?”   “我爸妈有没有跟你说过。”   她眼神有些失焦:“我曾经生过病。”   姜止拧眉:“没有。”   “你生病?生过什么病?”   他握住她手腕:“现在还有事吗?”   她垂眸看着他手,浅笑着淡淡的说:“抑郁症,狂躁症,曾经自杀过,后来被抢救回来了。”   她轻飘飘的说出这句话,好像不是她经历过那些事。   姜止眉心蹙得更紧,“怎么会得这种病,发生过什么事?”   “我不是温家的亲生女儿。”   姜止猛然怔住。   温锦柔看着他眼睛,一字一句,慢慢的说:“我是孤儿,是被收养的。”   “温家一开始收养的就是一个患有严重精神病的孩子,我现在也没有多么健康,只是不会再自杀,要定期复查,有时候也需要吃药。”   姜止脸上少有会出现如现在这般不可置信的表情。   温锦柔仍旧是笑着:“我是觉得,如果我们要结婚,我应该把真相告诉你。”   “抱歉,那天你求婚的时候,我没有说出来,因为那时候我父母看起来实在太开心了,我不想扫他们的兴。”   “如果你接受不了的话,我会当你的求婚不存在。”   姜止愣神的看她好半响,温锦柔在观景台设置的休息区坐下,任他打量。   大约十分钟后,他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温锦柔笑着:“是不是觉得不敢置信,我既然不是温家的亲生女儿,可他们却对我视如己出。”   姜止点头。   温锦柔:“那是因为我爸妈和哥哥善良,他们对我的恩情,我一辈子记得,会用所有来报答。”   姜止坐在她身边:“你的病?”   “看不出来对吗?”   温锦柔垂眸:“我好像和平常人没什么两样,是吗?”   不,是不一样的。   再次重逢后的第一面,姜止就清楚的感觉到温锦柔很不一样,她有种跳脱于尘世的孤独感,冷眼旁观着一切,也许就连自己一直以来的痛苦,她也存着漠视的心态。   “没关系。”   他温声说:“现在的你只是温玉落。”   不可否认,刚才听她亲口说出不是温家亲生女儿的话后,姜止的确有些犹豫。   “以后,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记住,你是温玉落,忘掉过去。”   温锦柔笑容柔和,心中却有些讽刺,商人本性,大抵如此,姜止也没有逃过啊,终究还是爱她现在的身份更多一些。   “我会发病,虽然次数已经很少,但没有规律可言,每到那时候会有些可怕,你不会怕吗?”   “为什么会这样?”   “哦,可能源于小时候的一些阴影吧,因为害怕还藏在心底,像被封印的怪兽,这怪兽时不时会冲破封印跑出来。”   “吃药看医生就好了,没事。”   温锦柔点头。   但姜止不知道,她很讨厌吃药看医生。   姜止有心避免和她谈及这个话题,不知是怕她伤心,还是自己也不愿多想。   观景结束,两人在山下餐厅吃过饭便离开,姜止亲自开车送她回温家,下车后,牵着手并肩同行。   徐诣没有离开,一直等在这里,低着头颓然地靠在车旁,听到脚步声,视线移过去,首先看到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他眼神顿住,愣愣的看着那两只牵着的手。   姜止笑着问:“徐总怎么在这里?”   徐诣目光缓慢抬起,静默的看着温锦柔,眼神一动不动,像在询问。   温锦柔很平静,看不出任何被强迫的意思。   姜止正要开口,徐诣忽然冲过来一拳头打到姜止脸上,他将温锦柔拉开,拉到自己身后。   再次扬起拳头要打姜止的时候,温锦柔拉住他衣角,很轻的力道,却如千斤重,瞬间化解徐诣的戾气。   他咬着牙,忍着满腔的怒火将拳头放下,转身快速拿起她的手,手指轻轻擦她被姜止碰到的地方。   “徐诣,放开。”温锦柔说。   他没应,一颗泪突然砸在她手背上,温锦柔有些愣,他动作微顿,继而又快速地擦。   姜止用手碰了碰自己嘴角,被打出点血丝,脸颊都有些肿了,可见徐诣是有多恨他。   “徐诣,放开我未婚妻!”   姜止伸手要拉温锦柔,徐诣将他的手打开,两人面对面,剑拔弩张。   温父的声音突然传来:“你们在干什么?”   温锦柔想将手抽出来,徐诣不肯放。   温氏夫妻走过来快步,“你们在干嘛?”   看到徐诣拉着温锦柔,而姜止这个正经未婚夫却连碰都碰不到温锦柔,温母神色沉了沉:“徐总,你这样不合适吧,我家女儿已经订婚了。”   徐诣哑着声:“初初是我的女朋友。”   “初初?”   温父看向温锦柔:“什么初初?这是我女儿,温玉落!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没有认错。”   “两年前,他就是已经是我的人了,你们不能把她嫁给别人。”   徐诣牵着温锦柔的手,突然郑重其事的说:“伯父伯母,我虽然事业不如两年前,却也稳步上升,要赶超从前并不难,如果要嫁,请将她嫁给我,我一定不会委屈她。”   温氏夫妻愣住,这是要抢婚的节奏啊。   姜止冷着脸:“徐诣,你当我不存在?”   “我和玉落已经订婚了,你不如直接问问玉落愿不愿意嫁给你。”   “我不愿意。”不用徐诣问,温锦柔冷漠的声音便响起,用尽全力,她把自己手抽出来。   徐诣慌忙去拉,温锦柔抬手便是一巴掌,打得他愣了神。   “你还要疯到什么时候?”   “我连多看你一眼都不愿意,怎么会嫁给你?”   姜止:“徐诣,听到了吗?”   徐诣凝视着温锦柔,温锦柔亦看着他,这一刻,她忽然希望他可以放弃,他们之间可以不用再互相折磨。   徐诣却点头,低声下气的哄:“你别生气,我走就是了,我明天再来,你别生气。”   温锦柔突然觉得愤怒,“你能不能有点尊严,滚!”   别人不懂,可温母最了解女儿,看出她对徐诣有一些不懂,迅速蹙眉,“徐总,你先离开吧。”   她拉上温锦柔便走,不给两人再次说话的机会,一行人进屋关上门,把徐诣关在外头,雪地里只有他一人孤零零。   夫妻俩有太多的疑惑,可姜止在家,不方便询问温锦柔。   温裕笙回家后,明显感觉到家中氛围不同,父母坐在妹妹面前,一副又气又心疼的的模样。   他赶紧走过去:“这是怎么了?”   温母抬起来,眼神冷冽地盯着他:“两年前玉落和徐诣在一起时,你为什么瞒着我和你爸?”   温裕笙看向温锦柔,看来所有来龙去脉都问清楚了。   温锦柔说:“是我让哥哥不告诉你们的。”   “你糊涂!”   温母从未如此对她发怒:“我如果早些知道你曾因为他受过那样的伤害,是绝对不会容许你们兄妹和他接触的。罢了,从今以后,不准你和徐诣再见面!”   温锦柔温顺点头:“好。”   “还有你!”温母看向温裕笙:“这个项目结束后,立即让徐诣离开我们公司!”   温裕笙哪有不点头的道理。   温父温母仍旧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将徐诣千刀万剐。   父母无休无止的数落中,温裕笙看向温锦柔,只觉得她最近仿佛越来越不开心了。   兄妹俩听父母唠叨半晚上,终于告一段落,客厅只剩下俩人,温锦柔呆坐一会儿,起身要回房,温裕笙问:“玉落,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   “你会不会喜欢徐诣?”   温锦柔蹙眉:“哥哥,这个问题你问过很多次了。”   “是,已经很多次了,两年多以来,我每次问,都会得到同样的回答,从前我也觉得你不会喜欢他,但是现在,我混乱了,担心了,因为我觉得,你并不坚定了。”   温锦柔神色冷清:“你是在告诉我,我喜欢徐诣?”   她冷冷道:“绝无可能!”   温裕笙苦笑:“我也希望不可能,我和爸妈都是最不希望你喜欢他的人。但,玉落,你是不是对他心软了?”   “我只是不想再互相折磨下去,我想放下过去,过自己的生活。”   “好吧。这样也好。”   温裕笙起身抱抱她,“记住我的话,哥会永远保护你,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谢谢。”   温裕笙笑着揉她头发,像小时候那样:“晚安。”   **   温锦柔回房,打开窗,风雪飘进来。   清冷路灯下,她看到徐诣背靠着车站在自己窗下。   夜已深,这时候气温很低,他孑然一身,没有离开,一直等在这里。   穿过漫天的雪,两人安静对视,良久良久,谁也没有先移开视线。   可笑的是,温锦柔竟产生一种,一瞬间天荒地老的错觉。   他满身是风雪,眼神却温柔。   千言万语何须说?都在他每一次的迁就和退让里,都在他此时爱意浓浓的双眸中。   温裕笙的话忽然回响在她脑海——会喜欢他么?   作者有话要说:  当然会 第36章   杳诚和俞城都有许多温锦柔和徐诣的传说, 因为故事太过离奇, 还被传出了好几个版本。   林曼想要深入了解他们的过去,一点不难,特别是她还处于消息流通十分快速的娱乐圈。   几个娱乐圈小姐妹坐在一起讨论温锦柔和徐诣之间的八卦, 林曼虽然没有插嘴,但一直听得非常认真。   忽然有一人提到了林曼的名字, “听说温玉落以前假扮温锦柔的时候, 就是一副逆来顺受,单纯温柔的模样, 就和我们林曼性子差不多。”   林曼闻言愣了愣,既然差不多,为什么他从来不会看自己一眼?   又有人问:“徐总莫非是喜欢这种类型的女生?”   “那当然了,要是不喜欢会把从前那个什么都没有的温锦柔带在身边吗?男人都爱温柔乡,没有人拒绝得了这样一个姑娘。”   “那照你们说, 这位温小姐可真是狠啊 到底和徐总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   “谁知道啊,有些事只有他们俩清楚, 咱们这些话就自己说说得了,不要传出去, 要是传到徐总的耳朵里可不得了, 他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聊天的几人看林曼在发呆,推推她的手臂, “你干嘛呢,想什么呀?”   “没……没想什么。”   她只是在想,要不要再试一试。   如果徐诣喜欢这种类型的女人, 那她不就是吗?温锦柔能为他做到的,她也可以。   **   林曼再次来到徐诣家。   徐诣刚从温家回来,自从上次雪夜对视后,他每天都会去温家外面等她,却再没有见过温锦柔,现在已经过去差不多一个星期。   连日来没有见到她的烦躁积压在徐诣心中,已经快没有发泄的出口,这时候 林曼凑上来,自然不是一个好时候。   她见男人神态颓然落寞,赶忙走过去想扶他,徐诣抬眸扫她一眼,猛然抓住她手腕,力道大得令林曼疼得嘤咛一声。   “又是你。”   纵然手上疼,可听到这句话,林曼心里却高兴,惊喜的道,“是我,你还记得我!”   她笑容温柔灿烂,徐诣却觉得刺眼厌恶,猛地将她推开,林曼脚步不稳摔倒在地。   徐诣越过她,林曼突然伸手拉住他的西裤,“不要走,听我说。”   “我知道了你和温玉落发生的所有的事,我知道她是多么狠心。徐诣,这一切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她根本就是一个坏女人!”   “徐诣,你看看我,我也可以的,温锦柔可以为你做到的,我同样可以,她不可以为你做到的,我也可以。”   徐诣缓缓垂下眼眸,将她的手踩在脚底,碾在雪地里,林曼疼得整张脸皱起来:“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想让我不要这样对你,就自己滚远点。”徐诣把脚拿开,声线冷淡:“做艺人就做好艺人的本分,看来你公司并没有教好你,既然如此,我会跟他们打招呼,你如果不想红有的是人想红。”   林曼睁大眼:“你想对我做什么?”   “我的耐心有限,我说过。”   一而再再而三,这个女人就像没长耳朵似的。   “那你和温锦柔呢,为什么你对她总是那么有耐心,到底凭什么!”   “凭我爱她!”男人神色有些阴郁。   他压抑了太久,这么多天没有见到温锦柔,精神早就有些崩溃。   林曼看向他熬得通红可怖的眼睛,“你跟我一样都是可怜人,你爱她,她不爱你,我爱你,可你不爱我。”   徐诣目光森凉:“收起你所谓的爱,你跟我认识多久,你知道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吗?我与她从小就认识,岂是你能比?”   男人拖着疲倦的身体,慢慢消失在她眼前,风雪模糊了他的背影。   林曼重重地捶了一下身侧的雪,不如她是吗,她会叫他们后悔的!   **   徐诣被林曼几次三番打扰得不胜其烦,亲自打电话给乐城娱乐老板让他好好管教旗下艺人。   乐城娱乐老板随后将林曼骂得狗血淋头,取消她不少商务资源。   她被徐诣冷言冷语的对待,又被公司老板骂,现在还几乎失去工作,林曼对温锦柔和徐诣的恨越发浓厚,每日苦思冥想怎么报复他们,终于被她想到一个办法。   两周之后,突然有人爆料温氏集团千金与某位富商举止暧昧,关系耐人寻味,究其原因是两人亲密照被拍到。   这些照片随后大肆流传在杳诚商业圈以及上流圈,温锦柔的名声被影响到。   徐诣知道后,第一时间令人调查。   调查结果是林曼有意伪装成温锦柔,故意与人亲密被拍到,意在损害她的名声。   行为可笑且幼稚。   纪庸知道后笑着说:“虽然这报复手段不怎么的,但也说明这妞是真因爱生恨。”   徐诣:“打电话给乐城娱乐老板,我想他应该知道怎么做。”   纪庸安慰她:“明白,估计温玉落也不会往心里去,一个小角色,雪藏就好了,掀不起什么水花。我有更重要的事你听吗?”   “嗯。”   “有两件,第一件,姜家和温家在准备订婚宴。说不定再过不久连婚期都要定下了。”   徐诣闻言愣住,拳头不自觉握紧。   纪庸:“第二件事,你爸妈最近和戴家的来往十分密切,似乎在张罗着要为你订婚。”   这次,徐诣冷冷一笑:“与我何干?”   纪庸点点头,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徐家和戴家忙活半天,到时候徐诣根本不出席订婚典礼,根本毫无意义。   他也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徐诣父母在这方面这么固执,都这个时候了还妄想操控儿子的一生。   “那姜家和温家的订婚宴你怎么看?”   纪庸心里清楚徐诣不可能让温玉落嫁给姜止,虽然他不赞同徐诣的做法,但兄弟一场,他无条件站在他这一边。   徐诣沉吟不说话,似乎在思考。   纪庸开始出馊主意:“要不然你带上温玉落远走高飞,私奔吧。”   徐诣看一眼纪庸,纪庸明显感觉到他这眼神包含着蔑视和嫌弃。   也是,如果温玉落愿意和他远走高飞,还会和姜家订婚吗?   徐诣现在是被堵在没有出口的路上。   无计可施。   纪庸忽然问出一句话:“如果你无法阻止,温玉落真的嫁给了姜止,你要怎么办?”   徐诣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不敢深想,也绝不敢做这样的假设。   “不会,她不会。”他只能这样告诉自己。   纪庸重重拍他肩膀。   其实他觉得温玉落和徐诣已经走不到一起,徐诣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认错,道歉,尊严被她践踏,在她面前毫无面子,对她百般体贴,就连他妈喝醉了喊的名字都是她小名。   有的爱情不一定圆满,有的人不一定会在一起。   **   公司的事大部分都是纪庸在忙,现在的徐诣全身心都在温锦柔身上,自然没有空打理事业,这一点纪庸理解,愿意多分担分担。   第二天,徐诣同样没有放弃,仍旧准备去温家,也许今天能看她一眼,他每天都抱着这样的期待,打开门,却看到许久未见的温母。   徐诣微愣:“伯母?”   温母突然抬手,猛地甩过去一耳光,“我可当不起你一声伯母。”贵妇人冷笑着说。   徐诣并未动怒,平静道:“温太太有事吗?”   虽然生气,但温母记起今天来的目的,“是关于玉落的,我要跟你谈谈。”   徐诣侧身:“请进。”   温母走进屋,打量四周,房子很大,也很空,仿佛只有徐诣一个人住。   徐诣家里除了酒还是酒,倒了一杯温开水放在温母面前,“太太有事请说。”   温某并不啰嗦,单刀直入:“我来这里,是要你离开我的女儿,不要再纠缠她,不要再给她带去痛苦。”   徐诣诚恳解释:“太太误会了,我不是想给她带去痛苦 ,我想让她幸福,我想补偿她,我想好好爱她。”   温母压抑怒气:“爱?你所谓的爱是什么!是死不放手,是死缠烂打!徐诣,分开对你们两个人都是好事,不要再固执下去!”   温母态度坚决,没有任何可以求情的余地。   徐诣想了想,缓慢却坚定地跪下去。   温母直愣愣的看着他:“你这是做什么?”   “温太太,我想求求您,不要让我离开她,和她分开的两年我生不如死,我太明白失去她的痛苦,所以才不肯放手。从前我不懂爱,不懂尊重人,初初的离开教会我许多,也让我幡然醒悟。”   “我知道自己犯下的错,造成的伤害已无法弥补,但让我离开她,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我便觉得余生再没有任何意义。我知道你们都恨我,我不奢求你们的原谅,我只求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一个可以爱她的机会。”   “你没资格!”   如果今天在这里求她的是别人,温母或许会心软,但这个人是徐诣,就一点可能也没有!   “我今天来这里,就是准备把一切都说开,那些你知道的,不知道的,我都要说给你听,我要你明白,我女儿曾经受过怎样的苦。”   徐诣抬起眼,比起前几天,他眼中的红血丝似乎要更多,面色很苍白,嗓音嘶哑:“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你不知道的?”   温母哼一声:“你不知道的多着呢!”   “你一定不知道,我女儿其实患有抑郁症和狂躁症,”   徐诣瞳孔微微放大,身形颤动。   温母继续说:“多年前我和丈夫一直想要一个女儿,但一直怀不上,就想去孤儿院领养一个女孩子。”   “玉落并不是孤儿院里面最聪明,最可爱懂事,最乖巧的那个姑娘,相反,她是最阴沉,最怪异,最不可接近的孩子。她会伤害别人,也会伤害自己,孤儿院里面不管年纪比她小,还是年纪比她大的人都怕她,没有人跟她来往,她把自己封在自己的世界,不跟任何人接触。”   “我见到她的时候,她身上有很多伤,我以为是孤儿院的人欺负她,了解过后才知道这些伤都是她自己弄的,孤儿院的资源有限,孩子众多,没办法为她请很好的心理医生,只能拖着一天是一天。”   “那时候她还是小女孩,却已经自杀过很多次,她向往死亡,每次狂躁症发作的时候,便是她自残的时候。”   “我和丈夫了解到这个小女孩的情况后,十分的心疼,我们决定领养她,给她最好的照顾和陪伴,治好她的病。”   “玉落从孤儿院来到温家那段时间,不肯说话,不肯吃东西,每日每夜缩在同一个角落,她夜夜做噩梦,常常在梦里妈妈,妈妈的梦呓着,我直到现在想起来,仍旧剜心般的心痛。”   “所以任何一个给她造成过伤害的人,我都恨!作为一个母亲,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你以为你只是说了一句话,却不知你在她已经千疮百孔的身体里,捅了最重的一刀!”   “后来玉落长大,性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看起来温柔乖巧,事事优秀,很多时候我都已经忘记她刚来温家是什么样子,可是你的出现让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你让我给你一个爱她的机会,作为母亲,我也求你给她一个重生的机会,你和她的缘分尽了,在两年前就已经尽了。”   温母一字一句,犹如子弹打进他的胸膛,宛如千军万马的铁骑,要将它灵魂踩碎。   徐诣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怔怔然的跪在那里,魂魄离体了一般,一双眼睛发红,身体明显在颤抖。   看着他这副模样,温母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最适合和玉落在一起的人已经出现,他就是姜止,他脾气温和,家世良好,会给玉落最好的未来,最重要的是,他没有伤害过玉落,他们在一起,他会慢慢治愈玉落的伤痛,给她幸福。”   “如果跟你在一起,你是可以百般的疼爱她,可那有什么用?她看到你就会想起曾经,她会永远走不出那些痛苦,那她要怎么过好之后的生活?”   “徐诣,爱一个人并不一定要拥有,你是想看她痛苦还是想让她幸福?”   ****   温锦柔从公司出来,见到许久未见的徐诣。   男人站在车旁,个高腿长,矜贵英俊,十分打眼,路过的姑娘纷纷侧头看他,可他眼中只有她。   他的眼神让温锦柔觉得有些奇怪,她明明应该抬脚走向别的地方,却控制不住的朝他走过去。   徐诣眼神更加的温柔,克制着想要过去迎接的冲动,等待着她朝自己走来,这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接受她的主动。   温锦柔最终停在他面前,仰头看他:“找我有事?”   说出这句话,温锦柔自己倒愣了愣,无形之间,她似乎已经习惯徐诣出现在自己面前,仿佛他的存在就是为了寻找她,等待她。   徐诣轻“嗯”了一声:“有事。”   “我想你听说过,我和姜止快要订婚了。”   他点头,面色没什么变化,温锦柔也面无表情:“所以,你有什么事?”   “初初,我们好像从来没有约过会。”   温锦柔没想到他会说这个,手腕突然被什么锁住,低头一看,是锁铐,他和徐诣的手被锁在一起。   男人低声说:“这样,你今天就跑不了了。”   “你在做什么?”她蹙起眉,很不高兴。   徐诣抬手轻抚她眉眼:“别生气,我带你去个地方。”   “徐诣,请你搞清楚,我现在是别人的未婚妻。”   “我们去看电影,去约会好不好?”他好像根本听不进去温锦柔说的话,自动屏蔽姜止两个字。   “放开,我要回家。”   他笑:“钥匙被我藏在了某个地方,我现在打不开,需要你陪我去找,好不好?”   “幼稚。”   徐诣轻笑,捏她脸颊:“嗯,幼稚。”   “别碰我。”   “好,不碰。”   “先上车吧,司机送我们过去。”   温锦柔多少有些不耐烦,但现在也脱不开身,和徐毅一起坐上车,司机开车送他们去目的地。   是一家影城,徐诣牵着她下车,将她手牵在掌心里。   因为两个人的手被锁铐锁在一起,温锦柔就算想挣脱也挣不脱,冷冷看他一眼,今日的徐诣,脸皮仿佛厚了八百度,对她的冷漠没有表现得失魂落魄,而是十分的宠溺。   “从前你总说希望我陪你看一部电影,我总有忙不完的工作,今天陪你看。”   温锦柔:“我早就忘了,你也趁早忘记。”   他淡笑着垂下长睫,遮住眸中的哀伤,声音更加柔和:“看过电影之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温锦柔不想再理会他,徐诣牵着她走进电影院。   他买了一桶爆米花,走进影厅找好位置坐下。   徐诣拿起一颗爆米花送到她嘴边,温锦柔抬眸看他,“你觉得我会吃这个东西?”   “为什么不?”   “幼稚。”   徐诣笑着,轻轻捏开她的嘴巴,把这颗爆米花放到她嘴里:“幼稚没什么不好的,女孩子没有必要想那么多,以后每天都要过得开心点。”   温锦柔不爱吃零食,她一直不认为自己是小女孩儿,行事作风自然也跟小女孩不沾边,女孩子爱的冰淇淋,甜食,奶茶,漂亮裙子她都不爱,她爱什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可嘴里这颗爆米花却甜得让她有些回味。   电影开始放映,是爱情电影。   片名:《最后一次告白》   电影围绕着一个悲伤的故事展开,剧情十分悲情,不少观众被电影剧情带动,低低的啜泣着。   电影快结束时字幕出现一句台词——   “此时此刻,你爱的人是否在身旁?”   朦胧的光线中,温锦柔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他侧颜英挺,轮廓分明,而自己的手正被他握在掌心,他力道不松不紧,小心翼翼的爱护。   从前和徐诣在一起的半年,她没有产生过谈恋爱的感觉,却在今天晚上,这一瞬间突然有了这种感觉。   徐诣转头,两人视线对上,他先是一怔,继后勾起唇,嗓音很温柔:“哭了吗?”   他抬手轻轻摸了摸她脸颊,没有摸到泪水,松了一口气,“本来想看点轻松的,但来不及了。”   **   电影散场,观影的人慢慢离开座位。   徐诣牵起她的手。   两人走出电影院,一直手牵手,并肩慢慢的走,谁也没有先说话,天空又下起小雪,路上的行人很少,空气干净又清新。   徐诣脱下自己黑色大衣披在她瘦削的肩上,温锦柔看向他一身挺拔的西装,有些单薄,破天荒的关心一句:“不冷吗?”   徐诣柔声:“我不重要。”   温锦柔并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却没有再催促他解开这个锁铐。   两人走了差不多半小时,他今天的话很少,握着她的手却越来越紧,紧得甚至让她有一些疼,本想让他放开,但不知为何,忍下了。   徐诣带她去的地方是婚纱店,站在婚纱店门外,饶是沉着冷静如温锦柔,也有些讶异。   他笑着牵着她的手走进去,店员似乎认识他,见到徐诣便将事先准备好的婚纱拿出来。   温锦柔不解地看向徐诣,徐诣低头把手铐松开,温锦柔看到他手中的钥匙,这才明白,原来钥匙一直在他手中,刚才说什么陪他找钥匙,不过是撒谎而已。   徐诣将手铐收起来,轻轻揉了揉她的手腕,确认没有勒痕,温柔说:“去试试婚纱吧。”   温锦柔没拒绝,跟随店员进到帘幕后,穿婚纱时,她忽然想起两年前试婚纱的情景,没想到第一次是穿给他看,第二次还是穿给他看。   几分钟后,婚纱穿好。   徐诣站在帘幕外等待,随着帘幕缓缓拉开,他看到身着婚纱的姑娘站在自己面前,她犹如两年前那般美丽动人,分毫不改,一眼便让他心动。   纵然心中刺疼,但这一刻的徐诣无怨无悔,心甘情愿。   这是他亲自为她挑选的婚纱,他爱的姑娘将穿着这件婚纱嫁给最适合她的男人。   而这个人,再也不会是他。   温锦柔安静的看着徐诣,男人满眼温柔的看着自己,温锦柔轻声:“过来。”   徐诣笑着向她走去,她抬手拭去他眼角的湿润:“我不漂亮吗?”   “很美。”他哑声低喃,不错眼的看着她。   徐诣伸手捏起她下巴,缓缓低下头。   温锦柔有些愣神的看着他靠近,忘了动作,徐诣在快要吻到她唇的时候,停了下来。   她即将要成为别人的妻子,他不应该再如此,所有的爱都应该点到为止。   遗憾地叹息一声,徐诣退开一步。   “婚纱喜欢吗?”   温锦柔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终于明白徐诣今天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徐诣笑着,嗓音低哑,隐约有些哽咽的说:“温小姐,这是送你的订婚礼物,我祝你和姜止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不再是他的初初,而是萍水相逢,以后也不会再有交集的温小姐。   只要她可以幸福,他甘愿放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怜爱狗子?   ——————   PS:电影名《最后一次告白》是我虚构的,那句台词也是虚构的,如果和现实哪部电影雷同,纯属巧合。 第37章   两年前时, 温锦柔希望徐诣爱自己,是因为折磨他, 两年前后,他希望徐诣不再爱她, 是为了想放下过去。   一直被牵着鼻子走的人, 是徐诣, 她想要的, 他都满足了。   可听到他这话,温锦柔却没有想象中的如释重负。   “这就是你想带我来的地方?”   徐诣:“嗯。”   “婚纱是你提前选好的?”   “嗯。”   温锦柔点头:“谢谢。”   从婚纱店出来,徐诣有意保持距离,两人依旧并肩走, 却不像刚才那么紧紧的牵着手。   他开车送她回温家,在车上,两人都无话。   车停在温家外, 徐诣拿着伞下车,为她拉开车门,伞倾斜过去:“下来吧。”   他侧开些身体, 并没有伸手扶她。   温锦柔高跟鞋踩在雪地里,从车里下来时崴了一下脚,徐诣立即扶住她手臂, “小心!”   温锦柔抬眸看他, 徐诣放开手,“小心点,雪很厚。”   “谢谢。”   他们还从未生疏客气。   徐诣将伞递给她:“我就送到这里。”   她接过来:“谢谢。”   徐诣淡笑:“你今天说了很多谢谢。”   温锦柔无声地弯唇,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几分钟后,徐诣转身准备上车,“再见。”   “你。”她嗓音突然响起。   他身形滞了一下,僵硬的没有转过来看她。   温锦柔问:“会离开杳诚?”   徐诣嗓音微哑:“嗯,不会再打扰你。”   “那么……”   纵然这是不可能出现的奇迹,徐诣仍保留着一点点奢望,希望她挽留自己。   温锦柔说:“祝徐总一路顺风,再见。”   ……所以是,再见啊。   徐诣低低地“嗯”了声,坐上车。   温锦柔目送车开走,撑着伞站在雪地里,久久也没有回神。   为什么她突然之间,再次产生了年少时被遗弃的感觉?   温裕笙站在别墅窗前,眼神复杂的看着温锦柔孤单落寞的身形。   有时候他会觉得,他们俩纠葛太深,冥冥之中是谁也离不开彼此,但他并不希望温锦柔再困于那样的痛苦中。   **   因为温家和姜家订了婚,最近在准备订婚宴,姜梨隔三差五往温家跑,过来陪温锦柔说话。   姜梨看不出这位准嫂子究竟是高兴还是难过,因为温锦柔的眼神永远平平静静。   “锦柔,虽然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大哥,但是……事已成定局。”她是为温锦柔争取过的。   温锦柔浅笑:“你别多想,我不会逃婚。”   “我不是怕你逃婚。”姜梨甚至想,如果温锦柔真的不愿意嫁给他大哥,她可以帮她离开,纵然回家会挨骂,也不能让好姐妹后半生不幸福。   “我是怕你过得不开心。”   温锦柔看向她:“姜梨,谢谢你。”   “谢我什么啊,我从来没有帮到过你,如果没有撮合你和我哥就好了。”   “但是现在都已经这样了,再怎么后悔也没用,好在我大哥不是坏人,你嫁过来,不说浓情蜜意,相敬如宾是可以的,还有我帮衬着你,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温锦柔:“嗯。”   姜梨:“锦柔,我和我哥哥,最近在给你挑婚纱,你要不要一起看看?”   温锦柔摇头:“不用,我已经有了。”   “你有了?”   “在哪里?”   温锦柔说:“在衣帽间,跟我去看看?”   “好啊。”   衣帽间里,徐诣送的婚纱穿在模型里,灯光映得婚纱上的钻石璀璨生辉,光是看着,姜梨便惊叹连连,“哇~~太漂亮了!”   “这也太美了!你穿上得多美啊!”   “这婚纱绝了!我瞬间觉得我和我哥挑的那些款式都弱爆了,这是出自哪位设计师之手?我也要订一款,留着我以后结婚穿。”   温锦柔微怔,她并没有问过徐诣,这件婚纱的来源,这几天已和他断了所有联系,他没有再主动找过她,自然,她也不会去找他。   “不知道,一个朋友送的。”   “啊?朋友?”   姜梨讶异转头:“什么样的朋友啊,也太壕了吧,这婚纱的做工与上面镶嵌的珠宝钻石,简直让这件婚纱看起来就像艺术品,可以直接进收藏馆那种,哪个朋友这么大方,说出来我羡慕羡慕。”   温锦柔并不隐瞒:“徐诣。”   姜梨愣住,脸上的笑容有点僵。   ……老板?   温锦柔伸手轻抚婚纱:“他说,希望我穿上着婚纱,嫁给最适合我的人。”   姜梨忽然觉得有些心酸,老板是怎样忍着心痛说出这句话的?是怎样爱她才会心甘情愿放手,成全她的幸福?   姜梨又觉得自己罪过:“锦柔,你喜欢徐诣吗?”   温锦柔抚摸婚纱的手指停住:“为什么这么问?”   姜梨:“因为——”   她想说的是,因为这么多人之中,唯有徐诣能让你有烟火气,会生气,会动怒,还有区别于讨厌之外的,琢磨不透的其他情绪。   可姜梨又突然止住话,算了,纵然同情老板,但都这个时候了,不要再让锦柔的心左右摇摆。   “没什么,我随便说说,既然你已经有了婚纱,我和我哥就不用准备了。”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我哥,这婚纱是徐诣为你准备的。”   温锦柔笑着说:“没关系,我会告诉你,就不怕让他知道,我和徐诣不会再有什么牵扯,而且,我和他发生过什么事,你哥哥也都清楚。他在乎的,并不只是这桩婚姻。”还有她温玉落的身份。   后面的话,温锦柔近乎有些自言自语,姜梨没听清。   **   姜止最近在准备订婚宴,还有工作上的事忙得抽不开身,已经几天没有见到温锦柔,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居然见到了徐诣。   他明显是有备而来,车停在姜止公司楼下,看起来已经等了有段时间。   姜止走过去:“徐总光临我公司,有事?”   “嗯,跟你聊聊。”   “我们有什么好聊的?”   “聊初……”他还有些不适应,换了个称呼:“聊温小姐。”   姜止淡笑:“我未婚妻?”   徐诣蹙眉,“嗯。”   “那我更加不明白,关于我未婚妻,有什么能跟你聊的。”   徐诣眼神冷:“聊一聊,你们结婚后的事。”   姜止并不知道徐诣已经决定放手,还以为他是来宣战的,突然听他这么说,姜止愣了下,后知后觉明白他的意思。   徐诣准备上车:“你想的没错。”   姜止终于来了兴趣好好和他聊聊,与他坐上同一辆车。   今天为徐诣开车的司机明显感觉到车内的氛围十分凝固冷冰,正襟危坐,十分谨慎的开着车,每根神经都格外紧张。   徐诣和姜止在车上并无任何交谈,到徐诣事先订好的餐厅,司机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进入包厢,两人面对面坐下,姜止淡笑着开口:“有什么要谈的,现在可以说了吗?”   徐诣看着他,眼神幽冷。   姜止笑意不改,“徐总?”   徐诣:“对不起。”   他突然道歉,让姜止意外地挑眉。   为了温锦柔,徐诣收起锋芒,继续道:“之前动手打过你,对不起。”   “我想和你谈的事情其实很简单,至少对于你来说,很简单。”   姜止:“什么?”   徐诣:“我希望你以后能好好爱护她,照顾她,体贴她,不让她受一点点委屈。”   “初初与我已经是过去时,她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一直是我纠缠她,希望你不要怪她。”   “一直以来都是我给你们带去困扰,以后我不会再如此,只要她能幸福,我可以离得远远的。”   他放低姿态,只为让这个即将娶他心爱姑娘的男人,好好对他心尖上的女孩子。   徐诣继续说:“初初看起来是一个温柔乖顺的姑娘,其实要强,敏感,脆弱,为了不麻烦别人,把所有的心事和烦恼积压在心底,希望你不要那么忙工作,多陪陪她。”   “她会是一个好妻子,未来也会是一个好母亲,你能娶到她,是你的福气。我做梦都想拥有她,可得不到,希望你不要辜负她。”他有些自嘲的说完这番话,看向姜止。   姜止听完,面色有些复杂:“我知道。”   徐诣点头:“我要说的就这些。”   姜止:“既然你说完了,也该我了。”   “我希望你离开杳诚,我们的订婚宴,我也不想看到你。”   虽然不想承认,但姜止无法忽视,温锦柔的心仿佛正在被徐诣牵动,徐诣再继续留在这里,只会是一颗定期炸.弹。   徐诣:“我明白,你们的订婚宴我不会出席,我会尽快离开杳诚,不会打扰你们。”   “但是,姜止。”他眼中有警告之意:“我纵然是在天涯海角,也会时时刻刻关注着你们,我要是知道你让她受委屈,哪怕一丝一毫,我一定会回来,替她讨回公道,带她离开。”   “多虑了,我的爱不比你少,我会好好对待玉落。”说这句话,姜止莫名有些心虚,就像温锦柔说的,他对她是有喜欢,可要谈多么喜欢,是没有的。   但婚姻,这样是最合适的,太浓的感情只会像徐诣这样,弄得遍体鳞伤,他会和温锦柔保持适当的喜欢,适当的爱情,然后走完一生,也会很幸福。   离开餐厅,徐诣突然觉得接下来的人生漫无目的,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习惯性的从包离摸烟,没有摸到。原来是戒了,因为温锦柔不喜欢。   两年前失去温锦柔的时候,他的人生目标变成寻找她,两年后重逢,他的人生目标变成挽留她,如今却什么也没有做到,真讽刺啊。   回到家,徐诣打电话让纪庸过来陪喝酒,纪庸知道他最近不容易,推掉几个应酬,准备陪他一醉方休。   他拎着不少酒到徐诣家的时候,徐诣已经有些醉了。   “不等我就喝上了?”   徐诣拿起一瓶酒,纪庸跟他碰杯,“怎么了?看你一副又被殇到的模样,温玉落又怎么你了?”   徐诣放弃温锦柔这件事,纪庸并不知道,只以为他再次挽留温锦柔的时候又被她冷言冷语讥讽,没想到徐诣突然说:“我放手了。”   纪庸傻眼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徐诣靠进沙发里,闭上眼:“我放手,让她嫁给姜止,这是最好的结局。”   就像温母说的,温锦柔跟他在一起,只会回想起不好的过去,永远走不出来,看到他就想到曾经,要怎么释怀?   他不能那么自私,也舍不得看她难过,所以愿意放开,让她高飞。   纪庸收起吊儿郎当的笑,面色沉重的放下了酒瓶。   温锦柔对于徐诣来说意味着什么,这两年多以来他看过太多。   温锦柔就是徐诣的所有,就是他的命。   他曾说过绝不放手,现在却真的放手了,不知道是经过怎样的徘徊,犹豫,痛苦,才决定的。   纪庸相信,对于徐诣来说,放弃比坚持更难,难一百倍,千倍,万倍,甚至会成为他一生的遗憾。   就算是他,如果要他看着顾向烟嫁给别人,他也觉得剜心之痛,更何况是徐诣?   他为温锦柔而活,却为温锦柔的幸福,甘愿后半生心碎痛苦。   纪庸自问,他做不到徐诣那么伟大,突然就他妈觉得愤怒。   徐诣不放手,要死要活当舔狗的时候,他这当兄弟的看不下去,觉得愤怒。   现在徐诣放手了,但舔狗的本质还是没有变,换着法的对温锦柔好,还是为她着想,温锦柔究竟何德何能?   他越想越气,重新拎起酒瓶给自己灌下去一口酒:“操,真他妈气人。”   徐诣没说话,自顾自喝酒,似乎要将自己往死里灌,最后喝得有些神志不清,纪庸抢走他手中的酒扔开,徐诣烂醉如泥,昏昏睡过去。   纪庸再次骂了一声,找代驾过来,立即去温家。   上次因为替纪庸说话,他被温锦柔打过两巴掌,事后就发誓再也不管他们俩这破事,可今天这情况,他丫的再不管,真算不上义气!   **   顾向烟到温家祝贺温锦柔订婚,带了订婚礼物,因为跟纪庸在一起,听多了徐诣和温锦柔之间的过往,对徐诣也有些同情,问温锦柔:“你嫁给姜止,那徐诣怎么办?”   温锦柔表情平静:“什么怎么办?他是成年人了,会自己调整过来的。”   顾向烟摇头:“怕不容易吧,徐诣对你的痴心,可是从俞城传到杳诚,现在谁不知道你们之间纠纠葛葛,我也服了姜止和姜家,你们都这样了,还想娶你,也不怕得罪徐诣。”   这话摆明了是说姜家棒打鸳鸯。   温锦柔笑笑:“我和徐诣不会在一起的,不要提他了。”   顾向烟:“我知道,就是觉得可惜,徐诣跟你更配,他对你更好,我希望你嫁给这世上最爱你的人。”   人人都说徐诣是最爱她的那一个,温锦柔自然也能感觉到,他为讨她一点欢心,面子,尊严什么都不要了,如果跟她在一起,一定是将她捧在手心里,精心的疼爱着吧。   她蹙了蹙眉,挥散脑海中思绪,“姜止也不错。”   顾向烟点头:“他是不错。哎呀,不管了,反正你这么好,家世好,性情温柔,工作能力也好,谁娶到你不得好好疼着爱着?姜止要是不傻,就不会辜负你。你放心,以后你嫁给她了,我经常帮你盯着,绝对不会让哪个不长眼的小妖精勾引他!”   温锦柔笑着:“你想得真远。”   “那是。”   **   代驾把车开到温家,纪庸急匆匆出来,仗着点酒劲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去敲温家的门。   保姆开门,看到门外气冲冲,看起来脾气很不好的男人,疑惑问:“先生,您是?”   “你家小姐呢,让她出来!”   保姆一看这架势,明白这是要找麻烦的,这怎么好?先生和太太去了姜家商量订婚的事,少爷还在公司,就小姐和顾小姐在家,要是出事了,她可担待不起。   保姆赶紧要关门,纪庸伸手拦住,保姆急得不行:“先生,你怎么回事,这是温家,不是你闹事的地方!”   “去告诉温玉落,就说纪庸找她,让她赶紧出来!否则我今天还非闹事不可。”小时候纪庸就是个混世魔王,长大了也没再怕的。   “纪庸,你干嘛?”顾向烟生气的声音突然传来。   纪庸抬眼看到屋内的温锦柔和顾向烟,一下子将门推开,保姆“哎呦”一声,一起被推开了。   温锦柔神色冷静的看着气势汹汹走过来的男人,顾向烟赶紧把温锦柔护在身后,瞪着纪庸:“你干什么!这是温家,不是你纪家!”   纪庸拧眉警告她:“你让开。”   两人在一起后,纪庸撩得一手好妹,说得一手好情话,顾向烟还没有被他凶过,有些愣神,愣完之后,小姐脾气猛地往上窜,“你凶什么凶!我告诉你,有我在,你别想动她!”   “再不让开,我不客气。”一点没有平时对她温柔的样子。   顾向烟气惨了,双手捶他胸口,委屈的瘪着唇:“纪庸!你敢凶我!我要退婚!”   “别闹,我解决了温玉落,再跟你道歉。”   “我不要!你现在就跟我道歉!你居然凶我!为了徐诣凶我!”   纪庸无奈:“成,对不起,先让开,我真有急事跟温玉落说,你不知道,这女的忒狠,不把我兄弟当人看!我今天跟她没完!”他一脸的狠意。   顾向烟立刻炸了,“你休想!你敢动我朋友,老娘撕碎你!徐诣有什么了不起!是他自己争不过姜止,他自己都不敢来,你上前算个屁,你给我滚!”   温锦柔拉住顾向烟:“烟烟,不要为了我跟纪庸吵架,你先去旁边休息吧,我跟他聊聊。”   顾向烟握住温锦柔手,“你别怕,有我在,我看他敢做什么!纪庸,我告诉你,你今天就是私闯民宅,我们现在就去警察局说理!”   顾向烟抓住他的手要往外面拽,纪庸烦躁的抽回手,“顾向烟你闹够没!我他妈真有点受不了你这大小姐脾气!你可别以为我会像徐诣惯着温玉落那样惯着你,我今天就是被警察抓去关几天,也要把话说清楚!”   顾向烟怔愣的看着他,忽然跳起来猛地甩过去一巴掌,纪庸被打懵了,温锦柔将顾向烟拉回来。   顾向烟气得呼吸急促,温锦柔根本拉不住,她冷冷道:“我以为你真的喜欢我,纵然你有许多风流韵事,我都当做不知道,以为我就是你的真爱,没想到你居然能说出这些话。我告诉你,我就是大小姐脾气,你受不了我,那就去找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在一起。”   “我原本还同情徐诣,我看徐诣有你这种朋友才是倒了八辈子霉,我们玉落就适合和姜止在一起,和姜止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徐诣改变不了,你也改变不了!”   好好的一对情侣,为了她和徐诣发生矛盾,温锦柔对顾向烟感到抱歉,却也对纪庸失望,他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能伤害自己喜欢的人。   纪庸刚刚说完就后悔了,可没有后悔药吃,终于他妈体会到徐诣当初嘴贱的心情。   原本是来找温锦柔麻烦的,现在女朋友真的生气了,纪庸一下子忘了最开始来的目的,给顾向烟赔不是:“烟烟,对不起,我是冲动了。”   顾向烟:“你滚!”   “不能滚,我还没有跟温玉落说清楚,她还不知道徐诣过去两年是怎么过来的,这段时间又为她做了多少事,她都不知道,我得让她知道。”   温锦柔疑惑看向纪庸,徐诣为她做过什么吗?也对,她从来没有关注过徐诣,自然不知道他背着她都做过些什么。   温锦柔正要开口,顾向烟截去了话:“她不想听!徐诣做什么关我们玉落什么事,那都是他一个人的事,难道要我们玉落感恩戴德?”   纪庸蹙眉:“向烟,今天的事我之后跟你解释,你先别闹。”   “闹?是谁先找上门闹的?”   顾向烟倔脾气上来,突然掏出报了警,电话打通。   纪庸反应过来,要去抢电话,顾向烟对着电话说:“警察叔叔,我要报警,这里有人私闯民宅,企图闹事!”   纪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气笑了,“顾向烟,你可真行。”   这事还真闹到了警察局,警察就纪庸的行为给予批评,并让他交了罚款,给温锦柔以及顾向烟道歉。   折腾一天后,三人从警察局离开。   因为这个插曲,纪庸没能有机会对温锦柔说出徐诣的秘密,温锦柔也没有主动问,也许很多事,都是不能问的,不如不知道的好。   纪庸站在徐诣的角度,认为温锦柔大错特错,顾向烟站在温锦柔的角度,认为徐诣活该如此。   两人观点不合,因这事闹分手,温锦柔是第一次面对这种事,调解了两个小时,他们俩没有一个人听她的,倒是一直吵到现在。   顾向烟直骂自己过去几个月的青春喂了狗,气得纪庸险些七窍生烟。   温锦柔在一旁看着,却突然有些羡慕。至少,他们俩心里有彼此,吵架是因为相爱,因为这份爱互相牵绊,以后也一定会和好,这个,她倒是不担心。   耳边是顾向烟和纪庸吵吵嚷嚷的声音,两人已经开始翻旧账,扯得越来越远。   温锦柔思绪放空,突然想起纪庸说的,徐诣为她做过的事,尽管不想知道,却又忍不住想,他到底做过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正文快完结了,还有几章,甜的在番外~ 第38章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 关于温锦柔的生活和她与姜止的订婚宴。   温锦柔却觉得好像少了什么,少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距离上次与徐诣见面已经是半个月前, 她没有刻意打听过他,只是偶尔听顾向烟碎碎念, 徐诣和纪庸的分公司准备撤出杳诚, 她和纪庸也分了手。   为了保持距离, 徐诣在温氏集团入的股东由周岩接手, 新的会议结束,员工们三三两两地离开,会议室只剩温锦柔和周岩。   周岩似乎在问她,又似乎在自言自语:“真的不会后悔吗?”   温锦柔安静的整理东西:“为什么要后悔。”   周岩淡笑:“温小姐, 你知道吗?人是极其复杂且口是心非的。”   温锦柔怎么会听不出他话中的深意,她感觉有些奇怪,最近一段时间, 身边的人似乎都有意无意的在她面前提起徐诣。温裕笙,顾向烟,姜梨, 周岩……   “我已经订婚了。”   周岩:“是吗?那恭喜了。”   温锦柔道声谢:“上次去看了宴小姐的表演,她真是一位十分优秀的女孩子,希望周总和她有情人终成眷属。”   “承你吉言。”   周岩语气淡:“但很抱歉, 温小姐, 你和姜止的订婚宴,我不能去了。”   “我原本以为,你会和徐诣走到一起, 原本是这么认为的。”   “我看过太多类似的故事,以为这一次也是一样,会是圆满的结局,但没想到,世事难料。”   温锦柔:“咱们的合作也快结束了,听说周总要陪女朋友去别的城市巡演,希望你们一路顺风,来年再到杳诚,请让我好好接待你们。”   “好。”   短暂的寒暄,周岩离开公司,温锦柔回自己办公室,今日没有见到助理,有些意外,问另一名助理:“叶助理去哪里了?”   “叶助理请病假了,小温总,今天由我陪着您。”   “你姓什么?”   助理:“我姓张。”   “好。”   温锦柔翻阅着文件,突然有些走神,张助理唤她几声,“小温总,小温总?”   “嗯?”   “这份文件需要您看看。”   “放下吧,我会看。”   张助理把文件放下,一步三回头看温锦柔,她似乎很疲倦,手指缓缓地揉着自己太阳穴。   能进入温氏的员工自然都是优秀的,但小叶知道她很多工作上的习惯,平时也非常体贴自己,现在她生病了,温锦柔理应去看看。   这份摆在他桌上的文件,温锦柔没有立即看,拿上外套和包开门出去,张助理从自己办公桌立即站起来:“小温总,您要出去?我陪你吧。”   “不用,我去看看叶助理,把她家地址给我。”   温锦柔离开公司后,张助理趁没人注意,迅速溜进温锦柔办公室。   **   温锦柔按照地址找过去,想起小叶从前每天都会为她买的咖啡,在附近转了好几圈,没看到任何咖啡店。   觉得奇怪,找附近的人询问之后才知晓,这儿根本没有什么咖啡店,因为地段有些偏僻,只有便利超市。   温锦柔买了些水果,找到小叶住的公寓,走到楼层,站在小叶家门口敲敲门。   许久才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来了,谁啊。”   门打开,小叶看到温锦柔,愣愣道:“小温总?”   “嗯,是我。”   “您怎么会在这里?”   “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   小叶受宠若惊,赶忙侧身将温锦柔迎进去。   这是单身公寓,不算大,小叶的工资不低,但家境不好,赚的大部分钱都寄回家给父母了,自己则是省吃俭用的。   她没想到温锦柔会亲自来看自己,一面感动,一面有些紧张,局促而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小温总,我家里简陋,您不要嫌弃。”   温锦柔把水果放下,回眸看她,笑得温和:“怎么会,很温馨,被你收拾得很漂亮。”比这简陋千万倍的,她都住过,又怎么会嫌弃别人。   温锦柔坐下,小叶要为她倒水,温锦柔拉住她手,让她坐下:“不用,我不喝。你坐下休息。”   小叶呐呐地点头,坐在她面前。   “你怎么生病了?”   小叶:“感冒发烧,已经吃了药,好多了。”   温锦柔问:“烧退了吗?”   “退了,谢谢小温总关心。”   她赶紧站起来:“小温总,您,您吃饭了吗?我煮面可好吃了,我煮给您吃啊。”   温锦柔笑笑:“我不饿,你快坐下休息,我来看你不是让你忙碌的。”   小叶脸红的坐下。   温锦柔打量着她,突然问:“叶助理,刚刚我来的时候,想起你每天为我买的咖啡,本想给你带一杯,却一直没有找到,询问你邻居才知道,这附近没有咖啡店。”   “我想知道,你之前给我买的咖啡,是在哪里买的?”   小叶刚才还泛红的脸蛋,现在变得有些尴尬,支支吾吾好半天,不知道合不合适说出来。   徐总明明交代过,不要告诉小温总的。   “你说吧,没有人会怪你。”   小叶咬咬唇:“是……是徐总让我给您的,咖啡也不是他买的,而是他亲自煮的。”   “他说您以前跟她在一起,不太会煮咖啡,但他为了不让你难过,忍着喝了半年。后来跟您分开后,就想学着煮出你从前煮的那种味道,没想到学不会,自己反倒是把咖啡越煮越好了。”   “小温总,徐总说起和你的往事时,总是一脸温柔。”   ……徐诣?   温锦柔愣了会儿:“他为什么会跟你说这些。”   小叶低头:“开始迫于他是我上司,我帮过他几次,给您送咖啡。可我始终怕您发现,于心难安,后来就不愿意再帮他了。他就把你们的事告诉我,我心软,觉得徐总可怜……就想帮他追您。”   “小温总,我错了!”   温锦柔没动怒,“你别着急,我不是来兴师问罪。”   “他还做过什么……”温锦柔一顿,接着说:“我不知道的事?”   小叶偷偷打量温锦柔神情,她跟在温锦柔身边工作这段时间,为了让她满意,很会察言观色,所以也能看出,小温总对待徐总的态度,好像和从前,有了那么一点不一样。   虽然知道小温总和姜先生快要订婚了,她不该说出那些事破坏他们,但是徐总也是一份赤城的真心,小温总有知道的权利。   像是安慰自己,小叶重重点了点头:“有的。”   “在公司里,我每次去食堂带回来的饭菜,您的那一份其实都是徐总事先准备的,您还总说好吃,可您不知道,其实食堂的饭菜难吃死了,徐总是心疼您。”   “每次咱们出去应酬,我为您准备的暖宝贴,其实是徐总准备的,他说您怕冷,从前没有好好体贴你,很后悔,现在很怕你不懂得照顾自己。”   “有时候下雪,下雨,我为您准备的雨伞也是徐总准备的。”   “上一次您和秦总谈合作,总谈不下的那个项目,是徐总的公司让利给秦总,秦总才答应和咱们合作的,这是我无意间偷听到的,不是徐总告诉我的。”   “还有,有一次您工作到很晚,在办公室睡着了,是徐总守了您一整晚,快天亮时换我来,让您以为是我陪着你。”   “还有一次,咱们加班,您一时兴起想吃宵夜,是徐总跑遍附近所有的小吃街为您买到适合您胃口的食物。我到现在都记得那天晚上,满天飞雪,徐总没有撑伞,护着食物没有让它们冷掉,着急的跑过来递给我,让我快拿上去给您。他脸都冻得苍白了,可想的全是您。”   “其实这么久以来,您认为的我体贴您,其实是徐总体贴您,您认为的我了解您,其实是徐总了解您。我不敢居功,很多次想告诉你,但徐总不让我说。他说,你恨他,如果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做的,你不会接受。”   “小温总,还有——”   “不用说了。”温锦柔闷声打断,小叶看向她,总觉得小温总脸色不对劲,“小温总,您怎么了?”   温锦柔淡笑,“没事。”   她起身:“你好好照顾自己,休息好了再来上班,我先走了。”   “噢,好。谢谢小温总来看我,也祝您订婚快乐。”   是啊,她个姜止的订婚宴会就在几周后,近在眼前了。   “谢谢。”   温锦柔离开后,小叶靠在窗前看着温锦柔从小区里走出去的纤细背影,遗憾地叹息:“可惜了。”   私心里,她更希望小温总和徐总在一起,她从未见过这样爱一个姑娘的男人,时时刻刻都惦念着她,能默默的为她做这么多事,不求任何的回报。   如果不是自己说出来,小温总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真正关心她的人到底是谁,徐总好可怜。   小叶忧愁的再次叹气。   **   温锦柔步伐很快,风雪刮在脸上,很疼,她却不太能感知到。   那种感觉又回来了,一种失去重要之物的落寞和焦虑感。   她不知走了多久,脑子里其实混混沌沌,想的事情乱七八糟。   她所知道的,只是徐诣每天都会默默开车送她回家,他的车总是距离她的车不远不近,然后,他会在她窗外等很久,有时候直到夜深人静也没离开。   她虽然没有开窗,却知道有个人就在窗外等着她。   每天早上,她多半都会看到徐诣的车停在不远处,他来接她上班,然后车子仍旧不远不近的跟着她,像是护送,又像是陪伴。   有时候,他会直接在公司楼下等她,为她准备的早餐会被她随手扔进垃圾桶。   她忽略徐诣受伤的眼神,嘲笑他可笑的行为,不顾路过的员工如何审视他们,如何看徐诣的笑话,把他的面子和尊严踩在脚下。   她就是这么恶劣,他却变得万分宽容,毫无原则,毫无底线的迁就退让着,从不与她计较。   温锦柔忽然想起,两年前的徐诣是意气风发玩世不恭的,当时的他眼里还有亮光。现在,他终日眼神黯淡,早已没有任何神采。   真痛快。   她觉得真痛快!   可为什么,心会有些疼呢?   不知走到了哪里,忽然有人拽住她手腕,她缓慢抬起眼眸,是温裕笙。   他蹙紧眉:“你怎么了?不舒服?”   温锦柔轻轻摇头:“没事,就是在想事情,哥哥怎么会在这里?”   温裕笙审视着她:“我还想问你这个问题呢,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在这里和朋友吃饭,看到你六神无主走得飞快,这条路车多,怎么不看着点?发生什么事了,老实告诉我。”   温锦柔笑着:“真没事,在想工作上的事,有些出神了。”   温裕笙不放心她一人回家,打电话与朋友告别,亲自开车送她回去。   温锦柔一人坐在后座,神色有些愣。   这段时间以来,他发觉她时不时就会走个神,特别是在讨论和姜止的婚事时候。   “玉落,你根本不想嫁给姜止,对吧?”温裕笙从后视镜里看她。   温锦柔淡淡问:“我可以不嫁吗?”   温裕笙突然把车停在路边,“爸妈和哥哥都是为你好。”   “我知道,所以我从来没有说什么。”   温裕笙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虽然是为了温锦柔好,但是看她这么不乐意,总觉得哪里都不得劲,试图劝她:“姜止是最适合你的人,他也喜欢你的,你们在一起才会幸福。”   “我知道,我没想悔婚。”   “那就好,安心待嫁,你就是婚前焦虑,嫁人就好了。”   “嗯。”   **   工作倒是越来越忙,让温锦柔没有空想别的。   令人意外的是,戴优苒重整旗鼓,卷土重来,这一次竟来势汹汹。   温锦柔虽然赢过一次,但并不会轻敌。   然而这次温戴两家的竞争,向来稳中求胜的温氏竟节节败退。   温氏集团因此召开过紧急会议,不少股东猜测商业机密是否被泄露,纷纷看向温锦柔。   温锦柔表示会好好调查。   能进她办公室的也只有身边的几个助理,她叫来所有人询问,发觉少了一个张助理,问:“张助理人呢?”   小叶:“她辞职了,昨天就离开公司了。”   温锦柔沉下脸:“立即联系她。”   小叶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严肃点头,打了无数次电话,对方是空号。   现在温锦柔倒可以确定了,这个张助理八成被戴优苒收买,把她重要机密盗走了。   温锦柔:“报警,把张助理找回来。”   小叶:“好的。”   因为确定这件事,温氏再次召开紧急会议,股东们知道后勃然大怒,会议上责问温锦柔失职,温锦柔没有辩解,安静的坐在自己位置上。   温裕笙寒着声:“吵够了吗!现在解决危机才重要!”   “还怎么解决?重要机密啊,这可是事关一个公司的前程啊,你们有没有看最近温氏的股票,暴跌啊!”   “就是,小姑娘家家,学什么男人管理公司,管不好赶紧回去嫁人!什么都不会,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如果这次咱们处理不好这次危机,很有可能面临破产,我要撤股!”   “我也要!”   “我也撤股!”   温锦柔冷声:“大家年纪都不小了,应该知道股是不能说撤就撤的,你们不怕担责任,那就撤!”   “这件事,是我失职,我会稳住温氏的局面,不会让温氏有破产的风险,你们尽管可以放心!”   说完,她挺直背脊走出去,立即召集自己所有的助理。   其实她擅长的是评估有可能出现的风险,扬长避短,并不擅长在风险发生时如何处理,况且她在管理公司这方面还是新手,第一次就面对这样的大场面,属实难度很大。   但这一次,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一定得做好!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温氏商业机密被盗的事传遍整个商界,震惊所有人。   大家都知道商业机密被泄露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与温氏有仇的人,恨不得温氏立即倒闭,而其他人则冷眼旁观,并不打算伸以援手。   温氏夫妻重回商场,暂且稳住局面,可这件事造成的损失是巨大的,温氏的股票跌到历史以来最低,戴氏趁势而上,持续打压温氏,其他对温氏虎视眈眈的企业也借机挤兑,温氏彻底四面楚歌。   张助理并没有找到,温锦柔虽然知道是戴优苒指使她偷盗,但并没有证据,暂且拿戴优苒毫无办法。   温氏苦苦支撑一周后,逐渐有些摇摇欲坠,在这个时候,姜家在持观望的态度。   姜梨刚从温家回来,温锦柔很忙,没什么空招待她,她现在一睁眼就是公司的事,根本没空想别的,姜梨看了是真心疼,准备回家搬救兵,急匆匆走进屋,正好父母和大哥都在。   “爸妈,哥哥,你们为什么还不出手帮温家?他们已经快不行了。”   因为要在杳诚开阔市场,他们举家搬迁到杳诚,如今已经在杳诚定居了。   姜父姜母表情淡然,姜止似乎在思考什么。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再过不久就是我们和温家的订婚宴了,你们真打算袖手旁观?”   姜母蹙眉看她:“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怎么就看不懂局势,现在温氏岌岌可危,就算救起来了,也不会再恢复从前的风光,我们何必浪费精力和财力?”   姜梨完全不敢置信:“妈,这是你说出的话吗?那可是你的亲家啊!”   姜父:“好在只是一个订婚,取消就是了,我们姜家以后在杳诚站稳脚跟,还怕娶不到门当户对的儿媳妇吗?”   “是啊。”姜母将女儿拉到身边:“一开始让你哥哥娶温玉落,就是因为看中温家在杳诚的地位,现在温家自身难保,你忍心让你哥哥娶一个帮不到他的人吗?”   姜梨怔愣的看着自己父母,眼神格外陌生,“真不敢相信,我父母竟然是这样的人!”   姜梨看向姜止,快步走过去抓住他手臂:“大哥,你说呢!你不是喜欢锦柔吗?你也不帮她?”   姜止眉心紧蹙,显然是在犹豫不决。   一开始向温家提亲,是因为看中温家盛大的门楣,后来知道温锦柔不是温家夫妻的亲生女儿,姜止曾有过一瞬间的迟疑,但想着温家夫妻对这个女儿视如己出,他想娶她的心并没有改变,可现在……   温家似乎快要失去曾经的荣华,而温锦柔的身份……   纵然他喜欢她,可是……   姜梨越来越失望,猛然扔开他的手,像是知道姜止心中所想,勃然大怒道:“你的喜欢真是一文不值!”   “大哥,你真是伪装得太好了!把你的野心掩饰在温文尔雅的表皮之下,我都快被你骗了,以为你真的很喜欢锦柔,所以才费尽心机的想娶她。”   “但是你只是看中她的身份吧,我早该想到的,如果你真的喜欢她,两年前就不会没有动作!”   “从小到大,你都是一个想要什么就要得到的人,如果你真的非锦柔不可,你一定会去争,就像你知道她是温家小姐后,你就义无反顾的和徐诣争!”   “你让锦柔父母和她哥哥成功对你青睐,成功强迫着她不得不接受你的求婚!现在他们家有难了,你们却不想管了,还想退婚!”   姜梨愤怒地看着这一家子人:“我怎么会有你们这样唯利是图的家人!”   姜止终究不忍心,朝姜梨伸手,想解释:“阿梨。”   “别碰我!”   “大哥,你真让我恶心!”   “退婚好,我支持退婚,锦柔不应该嫁给你!就算嫁给楚烊都比你好,况且还有更爱她的徐诣。你们三个人中,温家竟然挑了你,真是瞎了眼!我真是替他们感到不值!”   她义无反顾的跑出去,姜母着急道:“姜止,快去追你妹妹,别让她又跑去温家了,现在应该和温家保持距离!”   姜止看向父母,欲言又止,姜父拦住他的话:“你不要告诉我,就算温玉落什么都没有,你也要娶她!我告诉你,不可能,我们姜家的儿媳妇,一定要门当户对!”   姜母放柔了声音:“是啊,只能说你和温玉落有缘无分,我们很快就会和温家解除婚约,你快去找你妹妹,不要让她胡言乱语,败坏我们家的声誉。”   姜止心中的天平,最终还是倾向了自己的前程,朝姜梨消失的方向追出去。   屋内,姜母温柔的神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嫌恶:“什么时候解除婚约?这段时间为了这门亲事,我每天在温太太面前阿谀奉承她,现在想想都觉得恶心,幸好还没订婚,如果真订了,不是闹笑话吗!”   姜父:“你放心,退婚的消息我已经放出去了,我会和老温说清楚,大家都是生意人,他纵然心里不舒服,也得忍着。”   **   没过多久,温家和姜家接触婚约的消息不胫而走,闹得沸沸扬扬。   温锦柔听到传言,并没有任何意外,想来是姜家让人散播出来的。   温家出事这么久,姜家没有任何动作,温锦柔已经猜到他们准备冷眼旁观到底。   相反,温裕笙却是愤怒得险些去砸了姜家的门,被温母拦住了。   今日温父被姜父叫出去谈事情,温家众人心里都清楚,他们谈的都是什么事,八成是商量解除婚约。   快九点时,温父回到温家,神色疲倦,进屋的第一眼是看向温锦柔,中年人声音沙哑:“玉落,爸爸对不起你。”   温锦柔赶紧摇摇头,握住父亲的手:“我知道,我不怪爸爸。”   “是爸爸没用,你如果嫁到姜家,就不用跟着我们吃苦了,现在温氏岌岌可危,我们对不起你……”   “爸爸!”温锦柔不赞同地道:“婚约解除便解除吧,我们一家人同甘共苦,更何况,温氏还在,我们还没有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但大家都知道,纵然还没有到这一步,却也快了。   温锦柔小时候就经历过家中破产,对这样的事看得比较开,万一温家真的破产,她也会和温裕笙重整旗鼓,重新开始,绝不轻易言弃!   **   徐诣原本已经离开杳诚,重新回来,是因为温锦柔和温家。   刚下飞机,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温家,先去了徐家。   戴优苒已经在徐家住下有一段时间,听到家里保姆提及徐诣回来,连忙从卧室跑出来,到客厅却听到徐诣在和徐父徐母争吵。   徐诣低沉寒凉的声音传来:“是你们指使戴优苒盗取温氏的商业机密,又联合另外几家公司打压温氏?”   徐父愤愤然:“是又如何!你不知道那个温玉落到底是谁!她是宁萤,她一定想报复咱们家,你瞎了眼,居然喜欢她!”   戴优苒躲在角落若有所思,温玉落是宁萤?宁萤又是谁?温玉落不是温家的亲生女儿吗?   徐母:“都少说两句,既然阿诣回来了,就一起把宁萤这个后患解决,免得横生枝节。”   她料定徐诣如果知道温玉落就是宁萤,一定会讨厌她,像小时候那样,却没有等来想象中的答案。   徐诣冷冷淡淡道:“从现在开始,我与你们断绝父子,母子关系。”   这话直叫徐氏夫妻脑中轰然一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太过震惊,夫妻俩又急又怒的,一时竟一句话说不出来。   徐诣语气平静:“我这次回来,是要帮温家度过难关,帮我心爱的人。”   “温玉落是宁萤,我早就知道了。”   “爸,妈。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们。养子一场,最重要的不是看他是否有出息,作为人,首先要懂得做人的道理,小时候,你们只会催促我上进,甚至不询问我上进的方式是否妥当,哪怕不择手段,只要能成功就好。你们的目光是悬在我头上的一把刀,你们从来没有教过我如何尊重人,善待人。”   “最近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年我们都善良一些,留下宁萤,她就不会流离失所,她的妈妈不会走得那么不安心,她不会进入孤儿院,不会经历那些令她痛苦的事。她会健康快乐的长大,虽然不是我的初初,可却是最完整的宁萤。”   “当然,年少的错误是我自己的原因,我从前做过很多错事。初初教会我成长,让我明白很多道理。”   “我要走了,不会再回来。”   他转身,徐母像立即急匆匆的追出来,可徐诣脚步越来越快,夫妻俩追不上。   “徐诣!”   “徐诣!你回来!”   徐父一边咳嗽,一边痛骂:“疯了!都疯了!为了那个宁萤,他疯了!”   而一直在偷听的戴优苒强压心中震惊,悄无声息的离开,她觉得,很有必要去查一查温锦柔的身世了。   **   连日来的打击让温氏夫妻身体都有些吃不消,两人接连病倒。   温裕笙留在公司稳住局面,温锦柔时不时就要从公司跑回来看看父母。   陪母亲说一会儿话,温母睡着后,温锦柔准备去公司。   开门,却看到屋外风雪中笔直站立的男人。   玄黑色的大衣,同色系的西服,系得一丝不苟的领带,徐诣单手撑着伞,另外一只手抄在裤袋里,眼神深邃,安静凝视着温锦柔。   只不过一个月没见,却好像相隔几个春秋,上一次见面是多久前?真像黄粱一梦,又或许,现在才是梦,醒来的时候他会不会还在那个空荡荡没有她的房间里?满室烟酒气,根本没有她一点气息。   徐诣眼神一动不动看着她,安静而温柔,像要把她镌刻在灵魂深处。   他的初初,还是那么沉着冷静,似乎没有任何风吹雨打能压弯她的腰,这段时间,她过得一定很不开心。   起初,纪庸有意瞒着温锦柔的消息,徐诣也没有刻意打听,他害怕听到她和姜止过得多么幸福。   后来实在太想她,忍不住,才亲自查了查,这才知道纪庸究竟瞒了他多久。   离开俞城时,纪庸说:“姜止都不管她了,你还管她做什么?”   徐诣走得义无反顾,谁也拦不住,这是他深爱的人,他怎么能不管?世界上谁都可以放弃她,他绝不会。   温锦柔走向徐诣,徐诣也走向她。   他步伐更快,在她即将走进风雪中时,将伞伸过去,为她遮住。   两人面对面,他视线低垂,温锦柔仰起头。   “怎么回来了?”温锦柔问。   语气竟平和得像老朋友。   徐诣温柔淡笑:“我没出息,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初初子是徐狗的,谁也抢不走   多甜啊,今天也是甜甜的一天[狗头] 第39章   坦坦荡荡的说自己没出息, 坦坦荡荡的说想她。   温锦柔浅浅弯唇,徐诣也笑。   这一次重逢, 她没有再冷言冷语,也许放过徐诣, 也是放过自己, 放下过去。   “我要去公司。”她说。   “嗯, 我陪你。”   温锦柔摇头:“这是温家的事, 你不用插手。”   他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温锦柔可以猜到,他回来,是为了帮助她。   “你就当我多管闲事。”   温锦柔淡声提醒:“我们已经决定互不相干了, 不是吗?”   徐诣点头,微哑着声回答:“是。”   “既然如此,你就不要再管, 心意我领了。”温锦柔知道徐诣在处理这方面的危机上是高手,两年前的失败不过是因为她突然的离开,才让他猝不及防。   但徐诣还是徐诣, 失败过一次,就绝不会失败第二次。   温锦柔纵然对他的能力深信不疑,可真的不想在与他有什么瓜葛。   “初初……”   温锦柔看他。   徐诣无奈地换了称呼:“温小姐虽然能力出众, 但并不擅长处理这方面的危机, 听说你爸妈病了,现在温氏只有你和你大哥撑着,不知道温氏还能坚持多久。”   “不要拒绝我, 我们一起先让温氏走上正轨,我不会因为帮了你,就向你索取什么,如果你不想看到我,结束后,我会离开。”   温锦柔安静看着他,突然想起那天在小叶家听到的那番话。徐诣之前在温氏入股之后,总共加起来的时间不过一个月,却在这一个月里,为她做过这么多事,加上那些她不知道的,究竟还有多少?   她现在的确没有逞强的立场,如果多给她一些时间,她不需要徐诣也会将温氏扶起来,可是生意场上的事,时间不等人。   如今温氏四面楚歌,温锦柔不能因为意气用事就把温氏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现在的她的确需要帮助。   徐诣见她眉心轻拧,似乎在考虑,更加柔声的说:“想想你父母,想想你哥哥,他们能接受破产的打击吗?”   这样的事温锦柔已经经历过一次,难道还要让自己的家人再经历一次吗?   她点点头:“好吧,谢谢。”   徐诣放柔声音:“一起去公司吧。”   **   如今的温氏人心涣散,每一次的会议都在股东们的争吵中开始和争吵中结束,这也是温氏夫妻被气得双双生病的原因之一。   然而今日的会议上,大家看到温锦柔身边多出来的男人,十分讶异,但凡在商界摸爬滚打过的人都不会不认识徐诣,他怎么会在这里?   温锦柔向在座各位介绍:“这是徐总,大家也都认识,接下来他会陪温氏一起度过难关,大家欢迎。”   徐诣面色沉稳,淡淡颌首,温裕笙坐在一旁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后知后觉的跟随众人鼓掌。   年少时互相讨厌的两个人,后来生意场上的死对头,没想到如今自己最困难的时候,竟然是这个死对头伸手援助。   温裕笙虽然不好受,可也明白不能拿温氏的未来开玩笑,如今愿意帮助他们的人只有徐诣了。   说来可笑,从前温氏鼎盛的时候,被杳诚所有人阿谀奉承着,没有人不想结交,没想到一朝落难,人心全部看清楚。   徐诣会出现在温氏集团,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他会出手帮助温氏,在关键的时候拉温氏集团一把,也是众人没有料到的。   他的出现对温氏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让不少观望的人犹豫着要不要在这个时候跟风搏一搏温氏的好感。   **   随后一段时间。徐诣,温锦柔以及温裕笙三人强强联合,最终稳住了温氏的局面。   温氏一直暴跌的股票停在一个比较平稳的位置。   许多看热闹的人不得不佩服徐诣的能力,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帮助温氏力挽狂澜。   温氏稳定之后,放马后炮的人不少,许多企业放出话要同温氏共同进退,却没得来温家任何回应。   温氏夫妻自然知道是徐诣帮了温家,半个月以来看着他为温氏忙前忙后,心情十分的复杂。   可一码归一码,他帮了温家,温氏夫妻自然感谢,但他伤害过温锦柔的事也不能改变。   如今夫妻俩的身体已经恢复,开始处理公司的事情。   徐诣在温氏有临时办公室,温母决定找他谈谈。   走进办公室时,徐诣还在忙碌,桌上堆着许多还没有处理好的文件。   温氏的事,他果然是放在心上的。   而温母也很清楚,徐诣能这么上心,只是因为温锦柔是他们的女儿,否则就算温氏立即破产,他连多看一眼都不会,更别提如此劳心费神。   “徐诣。”温母的声音响起。   徐诣抬头,看到面前的贵妇人,“温太太。”   他站起身:“您来了,怎么没人进来说一声。”   “是我让他们不要打扰你的,辛苦你了。”   徐诣:“应该的。”   “你这话说得不对,没什么应该的,你和我们温家没有关系,却这么帮助我们,我会一直记住你这份恩情,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温家在所不辞。”   徐诣请她坐下,让秘书去泡咖啡,说:“我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也不需要太太记住我,我是心甘情愿的。”   温母低头轻轻叹息,现在她已经对姜止失望透顶,绝不会让这样一个利益至上的男人和自己女儿再有纠葛。   解除婚约纵然对温锦柔的名声有影响,但这样也好。   幸好没有把温锦柔嫁给姜止,要不然,这桩婚姻该是多么不幸?   如果没有过去那些事,其实徐诣是一个上好的人选,再加上这么喜欢他们家玉落,可惜了……   “徐总,我很明白你这次为什么雪中送炭,不仅我明白,我想杳诚不少人都很明白,看得很清楚,你愿意为我的女儿做到这一步,也不枉她和你在一起那么久。”   “但是我想,你猜得到我今天来找你的原因。”   徐诣沉默许久,“嗯。”   “我知道。”   温母叹气:“你和她已经不适合在一起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你们都应该往前看,物是人非,不要再企图改变什么。现在玉落的婚约解除,我也不急着为她挑选合适的对象,以后她喜欢谁,嫁给谁都可以,但是,除了你,不行。”   徐诣惨淡一笑,眼中满是对自己的嘲弄:“我知道自己不配,这次回来并不是要纠缠她。我希望她过得好,不再去想从前的事,所以我不会再执着和她在一起,关于这件事,太太可以放心。”   温母心里其实也不太舒服,愧疚地点头:“如果……”   “唉,罢了。不提从前了,很多事都是注定的,你和她,有缘无分。”   徐诣低暗地“嗯”了声,连日来的忙碌让他没空去想自己和温锦柔现在究竟处于什么样的位置,会不会发生什么改变。   当他心内再次滋生一点点卑微的渴望时,又被温母猛地掐灭。   徐诣狼狈地点头:“我知道,我不奢求,我只是想多看看她。”   “您……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吗?”   温母逼迫自己狠下心:“可是玉落不爱你不是吗?如果我的孩子能放下过去,愿意主动接受你,我不会再阻拦你们,因为这说明她已经放下了一切,也愿意坦然接受过去,迎接未来。”   “可玉落不爱你,你做再多的事,她也不会爱你。你可能觉得我无情,但我这么做,对你们俩都好,你们没必须互相纠缠下去。”   徐诣心口绞痛,无力地低下头:“我知道,我会走。”   温母也不忍心看他这样,可为了女儿,咬咬牙,一鼓作气说:“这次离开后,我希望你不要再回来,你对温家的恩情,我和玉落的爸爸会用其他方式感谢你,你就当是我对不起你吧,从玉落的生命里消失,让她忘记一切。”   门外,从头听到尾的温锦柔神色怔愣。   她是过来和徐诣谈工作的,没想到会听到这番话。   徐诣助理探究地看着她,正要开口询问,温锦柔示意他别出声,蹙眉犹豫一会儿,终究还是离开。   温锦柔离开后不久,温母也离开徐诣办公室,助理抱着文件走进办公室:“徐总,刚刚小温总来过。”   徐诣看向门的方向。   助理说:“不过,她没有进来。”   “她在外面多久?”   “看起来有一段时间了。”   那就是说,她把他们谈话的内容都听完了,并没有进来,是因为她母亲替她说出了心里话吧,她也并不想被他纠缠,是这样吗?   徐诣让她把东西放下,松开领带疲倦的闭上眼。   也许,是时候再次离开了。   **   温家虽然遭受重创,但在最后关头力挽狂澜,过个两三年,依然可以重回巅峰。   姜止对于这样的结果有些意外,原本他以为,温家已经山穷水尽,没想到还有徐诣这个贵人出手相助。   而现在这个温家的贵人,就在他公司楼下。   和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徐诣并没有好好跟他说话的打算 ,快步走上来,拳头猛地砸在姜止的脸上。   姜止躲闪不及,结结实实地挨了他几拳,感觉到鼻子里流出温热的液体,用指腹摸了一下,是鼻血。   公司楼下的员工来来往往,没有想到会在下班的时候看到这一幕,三三两两的围在两个男人周围窃窃私语。   姜止还记得徐诣曾经说过,如果他辜负温锦柔,他一定会回来为她讨回公道,现在他真的回来了。   徐诣将姜止拽上车,吩咐司机开车。   姜止用丝帕擦鼻血,冷笑着问:“徐总这是准备带我去哪里?”   徐诣没说话,让姜止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会带他到温家。   车停下,徐诣把人从车上拽下来,因为力道太大,姜止有些踉跄。   徐诣拽起他衣领,眼神冰冷:“是个男人就到温家说清楚,道歉!”   姜家毁了温锦柔的声誉,徐诣又怎么可能放过他?   他不仅要让姜止亲自给温锦柔道歉,还要把温锦柔受过的委屈通通还回去,把她的尊严和面子一点一点拿回来。   至少在他离开之前,这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他的初初以后只要坦坦荡荡的活下去就好,他仍然会在他不知道的角落关注着她,保护她。   姜止说:“先放开我。”   徐诣没放,拖拽着他,将他扔到温家门外,敲敲门,自己走开。   温家保姆开门看到从地上爬起来的姜止,脸色顿时沉下来:“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姜先生啊,请问你来我们家有何贵干?”   从前温家上上下下都对姜止十分热情欢迎,那是因为把他当做温锦柔未来的丈夫对待。   但自从温家出事后,姜家袖手旁观,没有帮忙就罢了,还在风口浪尖的时候解除婚约,明显是跟着众人踩他们一脚,不把他家小姐放在眼里。   如今的温家众人已把姜止当成眼中钉,因为曾经那般信任他而无比的后悔。   “我找温先生,温太太,还有温小姐谈谈事情。”   “有什么可谈的,我们家先生小姐都不想见你!你快滚!”   既然来了,就把事情说开,姜止也是这么想的。   这事的确是他的错,以后都在一个圈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纵然不能成为一家人,也不能将脸皮撕得太破。   “麻烦你进去告诉温先生,温太太,我要见他们,没有见到他们,我今天是不会走的。”   保姆哼一声:“不要脸!”   屋里传来温母的声音:“谁呀?”   保姆回答:“是姜先生,他说要找先生,太太还有小姐说些事情。”   温母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淡了:“让他进来吧。”   姜止走进屋,温江一家四口都在。   温氏夫妻面色沉冷,温锦柔一如从前表情冷静,而温裕笙则是立即从沙发站起来,快步走到他面前,抬起手要打他,被温父制止:“裕笙,住手!我们温家不是那等粗鲁的人。”   温裕笙收回拳头,一脸狠意地说:“你还敢来我们家,要不是我爸拦着,我今天非把你打死在这里!”   姜止看向温锦柔,她自始至终没有看向他,大约已经对他失望至极了吧,姜止心中有淡淡的惆怅。   “温叔叔,温阿姨,还有玉落,今天我来是要跟你们道歉的。”   温父想起前段时间被姜止父亲羞辱的画面,冷笑摆手:“怎么当得起姜先生亲自来我们家道歉,如今我们温家不比从前,麻烦姜先生跑一趟,难为你了。”   谁也没有招呼他坐下,姜止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厚脸皮,他向众人鞠躬:“我知道温叔叔和温阿姨有怒气,我言而无信辜负玉落,我不会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对不起大家。”   温裕笙:“说完了吗?说完了就立即滚!我们家人都不想再见到你。”   姜止看向温锦柔:“温小姐,我想单独跟你说几句话,可以吗?”   “姜止,你不要得寸进尺!”温裕笙警告他。   温锦柔慢条斯理的抬眸:“可以。”   温裕笙讶异地看向她:“他这样的人,你还和他有什么好说的,大哥替你打出去!”   “哥哥,好聚好散,不过是几句话,他想说,我就听一听。”   温温锦柔起身走入别院,回眸看他一眼:“跟上来吧。”   姜止点点头,再次对客厅里的几人鞠一躬,跟上她的步伐。   走入幽静的别院,姜止突然想起重逢后与她第一次相谈,也是在这里。   当时他的表白是真心实意,可没有想到,转眼已经物是人非,他们竟然走到了这样的结局。   姜止看向温锦柔的背影,从最开始到现在,他都没有任何的改变。   温锦柔:“坐吧。”   她垂着眼,在两人的杯中添茶。   姜止看着这样的她,心倒是沉静下来:“你还是老样子。”   “什么样子?”   “不会被任何事情影响到的老样子,我不能影响到你,身边的人也不能影响到你,究竟谁才可以影响到你呢?”   后面这句话,姜止像是在自言自语。   其实有一个回答徘徊在他心头,或许另一个人在她心目中,从一开始到现在就是不一样的。   “姜先生想跟我说什么?”   “我想单独跟你道歉,对不起。”   温锦柔点头:“还有呢?”   姜止:“我以为自己很喜欢你,我时常也都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可在关键时候我还是选择放弃了你。”   “阿梨说得对,我的喜欢一文不值,我喜欢的是你身后能为我带来的利益,你的身份。如果今天坐在这里的温玉落是另外一个人,我其实也会娶她,但因为正好是你,所以我对这桩婚事更满意,更想要争取到手。”   “我骗了你,我从前曾说过想娶你不是因为联姻,这是假话。”   “温小姐,你一直以来都看得很清楚,是我在自欺欺人,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卑劣。”   温景柔问:“那为什么突然之间愿意承认了啊?”   姜止自嘲淡笑:“我要是说因为徐诣,你相信吗?”   温锦柔面色不改,心中却逐渐翻涌起浪花。   为什么又是他?   姜止继续道:“在徐诣的对比之下,我显得很卑鄙无耻,自私自利,我曾以为自己比他好很多,在对待你这方面。没想到,我并没有比他好多少,甚至是不如他。”   “我做不到像他这样不计任何回报的帮助一个人,也做不到像他这样为一个人甘愿放下所有的尊严。”   “其实我并不想告诉你这些,也许会将你推向他的怀抱,可我仔细想了想,纵然我告诉你,你也不会和他在一起,因为你恨他不是吗?所以我要说出来,这样会显得他更可悲。”   温锦柔眼神微冷:“那你不觉得,你这样做,会更令人讨厌吗?”   “我现在,在你和你家人的心目中早就变成一个讨厌鬼,不在乎你们多讨厌我一点。”   “你还想想说什么?”   “徐诣上次离开杳诚之前曾见过我,他跟我说了很多,还诚心诚意的向我道歉,他希望我不要辜负你,因此低声下气的求我,我从未见过他那副模样,我熟知的徐诣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我其实一直都很讨厌他,但那天他为了你,那么卑微讨好的样子,真的很让我开心。”   温锦柔手中的茶水突然泼在他的脸上:“说完了吗,立刻离开我家。”   姜止现在也没有继续留下去的必要,抹了抹脸上的湿润,临走前说出最后一句话:“温小姐,我妹妹是真心实意跟你做朋友,到现在还因为我悔婚这件事一直生我的气,希望你不要迁怒她。”   温锦柔没有看他:“我知道姜梨跟你不一样,我不会这么做。”   姜止无声点头,依依不舍看着她:“温小姐,我走了。”   “不送。”   **   姜止到温家这一趟虽然没有得到一点好脸色,但是完成姜梨交代给自己的任务,也说出了一直藏在自己心中的那些话,算是对这份感情释怀了。   回到姜家,姜止敲开姜梨的门:“还生气吗?我已经按照你说的,把所有真相都告诉她了。”   姜梨面色冷淡:“包括徐诣的事?”   “是,也包括他。”   姜止和姜梨都料到徐诣一定会找上门为温锦柔讨回公道。   姜梨要求姜止在温锦柔面前说出所有真相,包括徐诣为她做过的,那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一开始姜止不愿意,但姜梨闹腾,他无奈之下只得照做。   今天是故意装出一副让人讨厌的模样,这样温锦柔才会更相信。   姜梨的脸色终于有所缓和,姜止心中却不太好受:“就算我和她做不成夫妻,也没必要让她更讨厌我,你为什么要让大哥亲自撮合他们?”   “因为这是你欠他们的,更是你欠锦柔的。大哥,你不觉得你根本比不上徐诣吗?至少他爱得坦坦荡荡,不像你,所有的心思都藏在心里。”   姜止沉了沉脸:“好了,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全部都做了,不要再闹,爸妈会担心,以后也不要在我面前提起温锦柔和徐诣。”   他不想再听到这俩人的名字,会提醒他,自己究竟有多失败。   **   姜止离开后,温锦柔独自在别院呆了许久,脑海中回响的都是姜止刚才对她说过的话,甚至因为这些话勾勒出一副画面,徐诣低声下气求他的样子。   他能为自己做到这个份上,是温锦柔没有想到的。   现在,她还真是愈发的心绪混乱了。   **   姜止登门温家这件事被传出来,一传十十传百,谣言变成姜止再次上门提亲被拒,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传的人多了,这事仿佛就成真的了,姜家这不要脸的行为成功让不少人唾弃,姜家夫妻俩因为传闻气的不轻,不管怎么澄清都没有人相信。   这些谣言当然是徐诣让人传出去的,既然之前姜家这么对温锦柔,他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让他们尝尝流言蜚语的滋味。   月末的时候,徐诣准备离开杳诚,并不打算和温锦柔告别,怕见到她就舍不得走。   可温锦柔的身世不知被谁挖出来,一天之内传遍杳诚上流圈。   温母听到这消息时当即气得昏过去,而徐诣离开杳诚的计划也因此暂且搁置。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两章完结 第40章   徐诣开始着手调查是谁陷害温锦柔, 谣言如猛虎, 温锦柔的身世被散播得越来越厉害,温家人急得不行,温锦柔倒是镇静,原本她就不是温家的亲生女儿,那些谣言虽然有添油加醋的成分, 但大多数都是真的,她过去的确就是那么可怜。   和温裕笙一同出门, 准备去公司,温裕笙看向某个方向,久久没有收回眼神。   温锦柔:“怎么了?”   “有辆车停在那儿。”   温锦柔眼神看过去, 那是徐诣的车, 安静的停在树下, 他应该坐在车上, 也应该在这里等候有一段时间了,是担心她不开心, 所以来看看他么?   温裕笙收回目光, 侧头看温锦柔, 她看起来有些出神, 温裕笙淡淡蹙眉。   经过那半个月的相处, 温裕笙看到很多徐诣为温家付出的努力, 他同温母一样明白,徐诣做这么多,不图一丝丝回报, 都是因为温锦柔。   哪怕再怎么铁石心肠的人,都不会去恨对自己雪中送炭的人,温裕笙现在对徐诣很复杂,特别在经历了姜止的事情之后,愈发觉得对不起温锦柔。   到底他们还能不能在一起,温裕笙不得而知,也不会再去干涉,如果温锦柔最后真的选择原谅徐诣,他也不会责怪她。也许,最适合温锦柔的人不是姜止,是徐诣。   “要过去跟他说话吗?”温裕笙问。   温锦柔有些讶异地看向他,大哥不是一向很讨厌自己和徐诣接触吗?   看懂她的疑惑,温裕笙淡笑说:“再怎么说他现在也算咱们家救命恩人,我们也没必要再像从前那样将他拒之千里。”   温锦柔却摇头:“不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   “那走吧。”   兄妹俩坐上车,徐诣的车没有跟过来。   温裕笙:“那些谣言你不要放在心上,如果我们真的嫌弃你,怎么会将你带回来。”   “我知道,谢谢你们。”   “一家人,这么客气做什么。”   温锦柔心态好,从一开始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也有人用话试探温氏夫妻,想看看他们俩对这件事的态度,却得来夫妻俩一顿骂。   渐渐的,大家都看明白,这温玉落得宠着呢,就算不是亲生女儿又如何?   戴优苒没有得到想得到的结果,气得心梗。   想让温家破产,他们没有破产,想让温玉落名声扫地,她根本不在乎流言蜚语,还因为自己几次三番办事不利,现在徐氏夫妻已经不待见她,让她从徐家搬出来。   而之前盗取商业机密逃跑的张助理也被警方抓到,徐诣和温锦柔将收集到的证据交给警方,矛头指向戴优苒,被警方找上门时,不得不佩服警方调查。   办完这些事,徐诣好像没有再留下去的理由,仍打算走得悄无声息,准备离开之前的头一天,收到头一条温锦柔发来的信息,[一起吃个饭吗?]   徐诣原本黯淡的眼神霎时燃起亮光,猛地站起身,吓纪庸一跳,“干什么啊,又不是温玉落找你。”   徐诣没说话,快步走入衣帽间,用很快的速度穿戴整齐,走出来时正用无比温柔的嗓音和谁讲电话,说着:“我现在来接你吗?”   纪庸骂了声,“还真是温玉落啊。”   如果不是她,徐诣怎么可能是这副模样?   看着徐诣急匆匆走出去,纪庸无奈摇头,继而若有所思起来。   温玉落只知道徐诣伤害过她,却不知她早就伤他更深,就算要离开,纪庸也得让温玉落知道,他们俩早就两不相欠,甚至是她欠他比较多。   **   徐诣是亲自开车到温家的,按耐不住紧张忐忑的心情,放在方向盘上的手都有些许颤抖。   到温家,他本想下车敲门,可想起温母的话,便如一盆凉水兜头而下,只拿出手机给她发信息,“我到了。”   最后一次,就当是最后一次。   以后他决不越雷池半步,绝不打扰她,就让他在离开之前,再好好看看她……   温锦柔没有回复信息,徐诣不安的等在车里,看到从温家别墅走出来的姑娘,眼神一亮,立即下车。   温锦柔缓步走来,眉眼温婉,笑容温和:“来得真快啊。”   徐诣眼神紧紧看着她,“嗯。”   直盯着她看了好久,温锦柔轻声提醒:“徐诣?”   他赶忙收回目光,拉开车门:“先上车吧,外面冷。”   她走到他身边,两个人距离近了,徐诣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她,微微晃神,直到温锦柔坐上车,他还呆呆凝视她。   温锦柔:“还看?”   徐诣笑了笑,把车门关上,上车问她:“想去哪里吃饭?”   “随便,找个地方为你践行。”   徐诣眼神微顿,“践行?”   “嗯,听我妈说,你就要离开杳诚了,我很感谢你出手帮我们。”   徐诣声线微哑:“不用谢。”   原来是这样,只是为了给他践行,早该想到的……   垂下眼,男人遮住眸中的自嘲,开车离开,这次的车速要慢很多,他一厢情愿的舍不得她,能多呆一段时间也好。   徐诣开了一个小时车,途径几家餐厅,可都没有把车停下,温锦柔知道他想与自己单独相处久一点,看破不说破。   一小时过去后,又是半小时,徐诣终于把车停在,倾身过去为她解安全带,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个行为太亲密,僵硬的退开身体:“饿了吧?”   温锦柔:“还好。”   刚才他靠近时的一瞬间,就好像回到两年前他们还在一起时,让她也险些回不过神。   徐诣为她开车门,伸出臂弯:“雪厚,小心。”   温锦柔道声谢,手指扶住他胳膊,从车上下来,高跟鞋立即陷进雪地中,徐诣看了眼,有种想抱她过去的冲动,终究按耐下,现在的他,没有资格这么做。   她问:“怎么了?”   “没事,你慢慢走,我扶着你。”   “好。”   这段路明明不算短,徐诣却觉得很快就走到,看到她把手收回去,他失落的放下自己胳膊。   最后一顿饭,很丰盛。   徐诣把面前的牛排切成小块状,正准备递给她的时候,温锦柔也把自己牛排递过来,是切好的。   他愣了愣,看向她,眼眶突然便泛红,急忙低头掩饰性的笑笑:“你还记得啊。”   温锦柔:“嗯,以前都是我为你切的。”   徐诣与她交换牛排,嗓音低哑,满是愧疚:“以前是我对你不好,对不起,委屈你了。”   温锦柔看着他:“那你怎么不吃?”   徐诣立即将牛排放进嘴里,“没有你做的好吃。”   温锦柔浅笑:“其实我不会做牛排,从前是提前准备的。”   徐诣愣了愣,落寞的点头,“你还有什么是骗我的?”   自嘲的语气,那些对他来说甜蜜的回忆,原来都是她刻意制造的。   温锦柔嗓音很淡,但不是恨,只是一种看淡之后的平静:“很多很多,我唯一付出过的,大概只有身体。”   徐诣声音压抑,十分心疼:“别这么说自己。”   “初初,就算一切是假的也没关系,我能拥有那段时光,已经很高兴,很满足,那段时间是我一辈子里最快乐幸福的日子。”   温锦柔看他许久,“徐诣,我今天找你,为你送别,就是想把一切和你说清楚,来一个清清楚楚的了结。”   “你也不要再守着那段回忆过日子,我们都放下吧。你曾伤害我,我也对不起你,现在彼此扯平,互不相欠。”   “徐诣,我原谅你,也决定放下过去和你,自己往前走了。”   她冷冷静静的对他说这番话,其实是在告诉他,她要抛下他了。   徐诣甚至觉得,这比她恨他,还要更让他痛苦,至少恨他的时候是记得他的,现在放下了,她总有一天会忘记。   温锦柔继续道:“余生还长,你会遇到真爱,那时候你会发现,两年前的那段日子,真的算不了什么,不足以称之为是你最快乐幸福的时光。”   徐诣凝视着她:“你不是我,你不懂的。”   温锦柔是不懂,甚至不明白徐诣到底多喜欢自己,她也不想去深究。   “吃饭吧。”   **   温锦柔吃不了多少东西,很快便吃饱,抬头看徐诣,他已经把她切的那份牛排吃得干干净净。   她有些意外,徐诣不是一个贪口腹之欲的人,再怎么好吃的食物,他都像个皇帝似的,随便几口就兴致缺缺,今天却吃得干干净净。   温锦柔问:“不是说不好吃吗?”   徐诣淡笑没说话,最后吃她亲手为他切的牛排,不能浪费。   离开餐厅,仿佛也意味着分别。   温锦柔想起,还有最后一件事没有告诉他,说:“一起走走吗?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徐诣受宠若惊,眼神很亮,连忙点头。两人并肩走,一步一步踩在雪地里,徐诣享受两人在一起的氛围,就算一句话不说,也很好。   温锦柔看着灯下飘落的雪,慢悠悠开口:“关于孩子。”   徐诣身体猛地一僵,即刻便要道歉,温锦柔眼神看向他,把他手足无措,满是愧疚的模样看在眼里,叹了叹气:“我没有怀过孕,是骗你的。”   徐诣正准备道歉的话被堵在嘴里,呆呆看着她怔住。   “你说什么?”他直直盯着她,不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温锦柔平静道:“我是想让你痛苦,你那时候一直想要一个和我的孩子。所以我想,给了你希望,再让你希望落空,你的痛苦也会翻倍,那验孕棒是假的,我故意留下的。”   看着他泛红眼角的湿润,温锦柔突然有些不忍心,将眼神挪开。   徐诣的性格她再了解不过,平时就算是向人示弱都不会,又怎么可能为别人哭?   可事实是,她的确见他为自己无数次红了眼眶,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遇上她,都白搭。   他输得彻彻底底。   温锦柔忽略他眼神,“你要是想恨我,随你,我已经——”   话没说完,她被猛地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徐诣抱得十分十分的紧,耳边传来他低低的哽咽声。   “没怀孕就好,没有就好。”他一遍遍喃着这句话。   温锦柔微愣,忍不住问:“你不怪我骗你?”   他被她骗了半年,又被她骗了那么多次,多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他心疼的是温锦柔怀孕后流产,这如梦魇一般纠缠他,他无数次梦见她失去孩子痛哭的模样,绞得他的心生疼,愧疚得想以死谢罪。   他什么都不怕,只怕真的发生过这种事,给她造成过伤害。   轻抚着她头发,徐诣低声说:“不怪你,是我没有福气,我哪里配拥有和你的孩子。”   “我曾害怕流产会给你造成不可磨灭的伤痛,你没有怀过孕,我就放心了。初初,以后要过得幸福,找一个比我更爱你的人吧。”   “我听你妈妈说过你的病,没关系,都没关系,等我走了,你就会好起来。”   “如果突然有一天,心底的野兽再跑出来,不要怕,努力把它重新关进去就好,我知道你可以做到,做不到也没有关系,不要伤害自己,乖乖打针吃药,我知道你不喜欢,但这样才能好起来,初初,你以后会很健康,不要厌恶自己,要学会接受自己。”   温锦柔眼神愣愣的听他说完这番话。   他缓缓放开手臂,低垂着眼睛,没有看她了:“我要走了,以后或许不会再回杳诚。”   温锦柔:“……嗯,再见。”   这次也许,再也不见了。   温家司机来接她,车就停在附近,温锦柔上车前,徐诣看着她背影,突然开口:“初初,能不能,不要忘记我?”   温锦柔没有回答,坐上车离开。   车辆行驶远去,司机奇怪的问:“小姐,您脸色怎么这么差?”   温锦柔摸了摸脸,冰凉麻木得已经没有知觉。   **   徐诣回别墅收拾行李,纪庸最近和顾向烟和好,小两口正培养感情,一回来便看到徐诣的行李箱,奇怪的问:“你要去哪?”   徐诣语气淡:“公司交给你,我想去国外待一段时间。”   温锦柔曾说过,想和他出去自驾游,可他工作忙,从来一笑置之。   这一次,他想独自开车前行,去看看那些她说过的国家和风景。   “温玉落又怎么你了?”   “我和她告别了,以后不会再回来。”   “我去!真的假的?”   纪庸哼道:“她和姜止都解除婚约了,你们俩至于这么拧巴吗?”   徐诣:“她不爱我。”   纪庸:“不爱你就追啊,你不是最擅长死缠烂打?”   徐诣倒是做梦都想继续死缠烂打,可温锦柔不能被他拖累,他应该放手了。   “你不懂。”   纪庸骂:“你才不懂,我只知道,喜欢就一定要在一起。”   从前徐诣也觉得,相爱就一定要在一起,排除万难。可有的时候,就是差一点,差一点点,无可奈何。   见徐诣又在盯着手机发呆,他忽然伸手抢过来,徐诣立即寒着脸:“纪庸!还给我!”   “我就看看,你着什么急啊。”   纪庸低头看手机,手机里是一张照片,是一张温锦柔穿着婚纱的照片,她微微垂眸,似乎在检查自己的婚纱。   很漂亮,美得绝丽脱俗。   纪庸愣住,手机再次被徐诣抢回去,纪庸抬眼去看,徐诣紧拧着眉,十分紧张的检查照片,警告的看他:“不该你碰的别碰。”   纪庸说:“对不起。”   他多次见徐诣盯着手机发呆,一直以为他在等温玉落的电话,没想到手机里还有这样一张照片,这一看就是偷拍的,徐诣竟然还能干出偷拍这样的事,实在匪夷所思,不仅如此,还如此痴汉的时常盯着看。   也许过去两年,是这张照片支撑他走过来的吧……   “你这么爱她,真的甘心吗?”   良久,徐诣才答:“从前不甘心,现在不会,她能幸福就好。”   “算了,我服你俩。”   “这样吧,你都要走了,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见,临走前喝几杯,不醉不归。”   徐诣心情也不好,喝酒如同家常便饭,淡淡点头。   两人一直喝到深夜,屋里酒气冲天,徐诣醉得昏昏欲睡。   纪庸突然问:“离开她,你以后还会不会再爱上别人?”   徐诣笑了声。   纪庸就明白,他不会。   心里已经塞满一个人,腾不出一点点空隙让别人进来。   “徐诣,说实话,你会不会一直等她?等她回心转意。”   徐诣脑中昏昏沉沉,低低哑哑地回:“……嗯,会一辈子等。”   “如果她以后结婚了,成为别人的妻子,为别人生了孩子,你还会等下去吗?”   纪庸说的这些恰恰是徐诣从来不敢想,但又是他不得不面对的。   他闭着眼,手臂压在眼眶上,好像这样就可以压住眼角的湿润,压住心痛和不甘心,“等到我老,等到我死。”   真蠢。   纪庸在心里骂,把他灌醉后,拿上他握得紧紧的手机,离开他家。   最后一次帮他,如果温锦柔不是铁石心肠的话。   **   顾向烟做了温氏代言人后,顾氏和温氏的关系不错,温锦柔为顾向烟拍的代言果然打响了她的知名度。   两人约了地方吃饭,到餐厅却不见顾向烟,在等她的人是纪庸。   “怎么是你?”   纪庸:“是我约的你,怕你不出来,让向烟帮忙。”   他和顾向烟已经和好,现在感情挺不错,温锦柔早就料到他们不会分开太久,并不意外。   “你找我什么事?”温锦柔坐下。   纪庸把菜单递给她:“既然吃饭,那就点菜吧,边吃边说。”   温锦柔随意点了几样,纪庸把菜单给服务员,随意嘱咐:“菜可以慢慢做,我和这位小姐不急。”   纪庸觉得,菜如果端上来太快,她听完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这番话,也不会有什么胃口。   “我想知道纪总跟我之间有什么可聊的。”   纪庸:“能聊的有很多。”   “比如呢?”   “还记得我曾经跟你提过,你不知道徐诣为你做过的那些是吗?”   温锦柔淡淡蹙眉:“如果你要说这些,可以不用聊了,我不想知道。”   纪庸拆穿:“是怕知道了,会心软吗?”   “也对,温小姐真是我见过的女人中最会拿捏徐诣的人,我原本不想管你们之间的事,但我和徐诣十几年的感情,我尽到我的责任,剩下的,听天由命,你要怎么做由你,我也不是来勉强你的。”   温锦柔眼神冷淡:“是徐诣让你来的?”   这个时候了,她还认为徐诣在耍小心思,纪庸只觉得讽刺,冷笑着:“他昨天喝醉,到现在还睡得人事不省,这是我昨晚离开的时候,从他身上拿走的东西。”   他把手机放在温锦柔面前,里面是她照片,温锦柔看到时愣住。她想起来了,两年前第一次穿婚纱的时候,她曾听到一声“咔擦”声,抬头时徐诣已经把手机收起来,原来他真的偷拍了,还保留了这么久。   纪庸说话声音传来:“这张照片,他两年来一直看,时不时就盯着发呆,是你留给他唯一的照片吧。”   “还有。”纪庸把一摞东西放在桌上,全是机票,飞往全国各地的机票。   “这都是他两年来,全国各地寻找你的证据,只要有你一点消息,就不管不顾飞奔过去,每一次都落空。”   温锦柔看着桌上的东西,没说话。   事实上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心沉甸甸的,有些酸涩。   纪庸看着她眼睛,想在她眼中寻找出一点对徐诣的不舍得,“你知道徐诣的性格,他从来就没有失败过,可因为你的离开,理智全无,辛苦创立的乘胜破产,你大概没有想过他那段时间经历过什么,所有人都可以踩他一脚,也有不少人利用你折磨他,他常常出去找你,带着一身伤回家,第二天周而复始,我都不明白是什么支撑着他。”   “他给孩子准备婴儿房,买了很多儿童玩具,坐在里面一整天不说一句话,有时候又会自言自语,我觉得他快疯了。”   “后来知道你孩子没了,他认为全都是他的错,整日活在愧疚中,以孩子的名义捐了很多所希望幼儿园,在俞城和杳诚都有。”   温锦柔怔怔的看向纪庸。   纪庸终于在她脸上看出点不同于冷静的神色,觉得痛快,发狠地道:“你知道你们的孩子有个名字吗?他取的,叫徐故。”   “他说不管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可以用这个名字,他说你和她相遇就像一个美好的故事,能遇见你,能有孩子,能有一个家,他真是太幸福了。都是他妈放屁!”   “温玉落,你真没有心,他徐诣遇见你,不是幸福,是痛苦的开始!是,他是混账,给你造成过伤害,可你也是真狠,折磨他那么久。”   “徐诣是个可怜人,他爸妈从小把他当傀儡,他小时候说那句话,只是为了反抗父母,后来以为遇见你,一切都可以改变,没想到更大的灾难在等着他,你处心积虑,他步步沦陷,这局棋,你下得是真好!”   纪庸的话太狠,像疾风暴雨,温锦柔已经太久没有品尝过这样的痛。   “不要说了。”   纪庸不打算停:“你想报复他的时候玩弄他的心,他陪着你,让你随便玩。你现在不想玩了,想放下了,就要让他离开,徐诣他傻,也依着你。”   “还记得他对你说过什么吗?只要你说的,他就做。”   “所以你让他离开,他真的愿意离开。”   温锦柔突然端起桌上的温水泼在纪庸脸上,她脸色紧绷,不见昔日温婉,眼神如刀,冷静全无:“我不想听!你住口!”   她起身得十分匆忙,想快点离开这里,纪庸嘲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这么急着逃,难道不是因为,你已经喜欢上他了吗?”   轰隆的一声。   温锦柔仿佛听到心中的某一面城墙崩塌,她紧紧攥着手,强行坚定下眼神。   没有的,没有的。   她不会喜欢上徐诣,不会的!   快步的走入风雪中,她只顾往前走,突然撞到一个人,摔倒在雪地里。   温锦柔连忙想爬起来,却无论怎么用力,双脚更深的陷入雪中。   她听到一声叹息,高大的男人蹲在她面前,小心翼翼的将她双脚拿出来,把她抱起来。   “有没有摔到?疼不疼?”   是徐诣。   又是他。   温锦柔被他抱在怀里,他抱她走向停车的地方,男人垂眸看她,看到她有些发红的眼睛和不太正常的脸色,停下脚步。   温锦柔率先问:“你怎么在这里?”   徐诣看着她说:“纪庸拿走了我的手机,我询问顾向烟才知道,他约了你见面。”   “他都告诉我了。”温锦柔说。   徐诣淡笑,声音格外低柔:“不管他对你说过什么,都是假的,是他瞎编的,你不要相信。”然后抱着她继续往前走,霜雪落在他黑发上,像是已经白了头。   温锦柔出神的看着他那双曾经包含万千情愫,现在已经沉着冷静的眼睛:“真的是假的吗?”   “嗯,假的。”   不想让她有任何心理负担。   他情愿撒谎,情愿她什么都不知道。 第41章 正文完结   对于这个怀抱, 温锦柔没有挣扎, 乖巧如两年前那时候,头枕在他胸膛上,十分依偎他的样子。   徐诣低头看看她,唇角牵起,不舍得将她放开, 可终究还是到了停车的地方,“初初帮我开车好吗?我抱你上车, 送你回家。”   温锦柔没动静,徐诣低头看:“初初?”   “等一下。”   “先等一下。”   她的手慢慢攀上他肩膀,抱着他颈弯, 徐诣僵硬着身体, 安静看她慢慢抱紧自己。   真是太久太久没有体验这种感觉了, 关于她的主动和依赖。   “怎么了吗?”他并不想打扰的, 可还是忍不住想试探,嗓音很轻很哑:“是不是纪庸欺负你了?我回头替你出气。”   温锦柔只是想确定一件事, 想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像纪庸说的那样, 喜欢上了他?   她抱得越来越紧, 脸颊贴在他冰凉紧绷的侧脸, 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和身体的紧张。   温锦柔发觉, 她不讨厌徐诣触碰自己, 似乎从之前开始,就不讨厌的。   雪越来越大,徐诣怕她冻着, “我先开车门好不好?”   温锦柔搂着他脖子不放。   就是突然的,舍不得放。   徐诣无奈的笑了声,揉揉她头发:“好,那你抱着。”   他将她腿放下,揽着她腰肢,单手把车门拉开,轻声询问:“上车了,我抱你?”   温锦柔慢慢放开手,“不用,谢谢。”   有刚才这个拥抱,徐诣已经很满足,摇头说不客气。   温锦柔坐上车,徐诣看向餐厅的方向,纪庸还没出来,他决定先送温锦柔回家,之后再找他算账。   他没有询问温锦柔,纪庸跟她说了些什么,温锦柔也没有提起刚才的事,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可因为刚刚那个拥抱,又似乎发生了改变。   快到温家时,温锦柔问:“你什么时候离开杳诚?”   徐诣以为她在赶自己离开,低声落寞的答:“很快的。”   温锦柔若有所思的点头。   车停在温家外面,两个人都坐在车里没动,温锦柔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觉得一切无从说起,只道:“谢谢你送我回来。”   徐诣:“不客气。”   如今的他们已经变得这么生疏,他心里不是滋味。   温锦柔下车,徐诣跟着下来,目送她走向温家别墅。   她回头就看到他站在车旁,勾唇对她微笑。   温锦柔说:“回去的时候开车慢点,雪大。”   徐诣笑得温柔:“好。”   她没有再停留,推门进屋,与温裕笙视线相遇时,对方眼神复杂,温锦柔挪开目光,准备回房。   刚刚徐诣送她回家这一幕,温裕笙是知道的。   “玉落。”温裕笙叫住她。   她回眸:“怎么了?”   “对不起。”温裕笙歉疚的说:“也许一直以来,我和爸妈都不应该干涉你,你们之间的事,你们自己去解决,爸妈那里,我会去劝解的。”   温锦柔听得懂他话中的深意,点了点头:“谢谢。”   她也的确需要时间,好好想想到底要怎么面对和处理与徐诣的关系,更需要想一想她是不是真的喜欢徐诣。   如果喜欢,那么这份喜欢能不能让她直面过去,和他在一起?   **   戴优苒在警察局待了几天后,被戴家弄出来,她的罪由张助理来顶,但因为在警察局受了一些苦,出来之后又被不少人嘲笑,已经对温锦柔和徐诣怀恨在心。   她现在也不指望嫁给徐诣了,只想让他和温锦柔得到报应。   给戴优苒出主意的徐氏夫妻没有牵扯到其中,一来是因为徐家财大势大。   二来,就算戴优苒供出是徐氏夫妻指使,警方也没有证据,但也对徐氏夫妻敲打一番。   自从徐诣宣布要和徐家断绝关系之后,徐父的身体每况愈下,派人给徐诣传过很多次话,让他回家看看。   次数多了,徐诣不耐烦,对着来传话的人说:“生病了就找医生,找我有什么用?”   但凡年少的时候徐氏夫妻对他好一些,徐诣现在也不会那么冷淡,不过他也并非绝情,安排了私人医生过去检查徐父的身体。   **   纪庸擅自把一些私密的事情告诉温锦柔,徐诣这几天对他较为冷淡。   他是两头不得好,好在顾向烟和温锦柔的关系不错,他时常让顾向烟去温家打探消息,看看温锦柔是否有回心转意的意向。   温锦柔这段时间的确在考虑,可还没有考虑清楚。   温裕笙特意找了一天时间没有去公司,想跟父母谈谈温锦柔和徐诣的事。   他知道温锦柔听话,一定不会违背父母,所以这个结,还需要他来打开。   现在的情况就是,温裕笙看出温锦柔对徐诣动了心,如果要让他们在一起,那么必定要让父母放下对徐诣的芥蒂。   趁着温锦柔在公司的时候,温裕笙亲自下厨为父母做了一顿丰盛的菜肴。   温氏的局面现在已经稳定,夫妻俩重新恢复闲散生活。   很少见儿子亲自下厨,今日看到满桌子的菜,喜笑颜开地坐下。   温裕笙为父母各自斟上一杯酒,“爸。妈,我敬你们。”   温父笑呵呵地问:“怎么突然之间这么孝顺?还让我有些不习惯。”   温母倒是看出来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儿?是不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说起这事儿,温父立即起劲:“我最近觉得向烟不错,跟咱们玉落的关系也挺好,是个不错的姑娘,要不然你去追一追?”   温裕笙心里的人可不是顾向烟,不过现在温家和姜家关系还僵着,他也不方便说出对姜梨的心意,“你们想到哪里去了,顾向烟是纪庸的女朋友 ,人家感情好着呢,可别打这个主意。”   “原来是这样,那你到底有什么事要跟我们说?”   温裕笙倒有些不好开口了,夫妻俩对视一眼:“你有什么话直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温裕笙定了定心,为了妹妹的终身大事,哪怕今天父母要打他一顿,他也豁出去了!   “爸妈,我希望你们放下对徐诣的成见。”   夫妻俩意外,怎么会提到徐诣,又关徐诣什么事儿?   明白他们的疑惑,温裕笙说:“你们难道看不出来,玉落对徐诣很不一样吗?”   温母哼一声:“哪里不一样,我只看出来玉落很讨厌他。”   “是,你们说的没错,玉落是很讨厌他,可讨厌的同时,也惦记着他,可能不知不觉这份惦记悄无声息地变成了动心,连她自己也没有发觉吧。”   夫妻俩其实现在对徐诣已经没有多少成见,毕竟人家帮过自己,之所以不同意他和温锦柔在一起,是因为怕温锦柔与他相处得久了,还会发病,还会再想起从前那些不好的事情。   他们不忍心让自己的女儿在受苦,所以没有办法,只能让徐诣过得苦一些,虽然自私,但是为人父母的,谁不想让自己的儿女过得开心幸福?   温父不赞同的说:“什么时候讨厌会变成喜欢?我实在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如果我讨厌一个人,绝对不会喜欢上他的。”   温裕笙笑着说:“是,我们每个人讨厌别人,都不会突然之间喜欢上,因为一旦讨厌上,这种感觉是很难改变的。但这也是徐诣让我不得不佩服的一点,他竟然硬生生将这种讨厌改变成了喜欢。”   “爸妈,你们想想,难道我们刚开始不讨厌他吗?可是现在我们还讨厌他吗?我们这样的旁观者都能感受到徐诣的诚心,玉落只会比我们更加能感受到。”   “他为玉落做了那么多牺牲,不求回报默默付出,哪怕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都不会再讨厌他吧。”   夫妻俩若有所思起来。   温裕笙见有说动的可能,加了把劲儿:“这几天玉落失常出神,可能也是在考虑要如何对待徐诣的感情,他考虑的最大因素应该就是您二位的态度。如果你们俩不支持她和徐诣在一起,她向来孝顺听话,怎么可能不听你们的?所以才为难吧。”   说起这个,温裕笙便想起了姜止:“其实玉落根本就不喜欢姜止,也曾经跟我说过不想嫁给他,但我还是固执的劝她,我以为她嫁给姜止是最好的结果 ,没想到姜止是那样的人。”   “由此可见,玉落非常重视我们的意见,她甚至可以为了我们不顾后半生的幸福,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爸妈,我们不应该再把想法强加在玉落身上,也不应该把自认为的“好”强加在她的身上。”   “她现在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刚刚从孤儿院里接回来的那个脆弱敏感的小姑娘,我相信她会解决好自己的事情,我们应该对她放手。”   夫妻俩叹叹气,他们虽然不是温玉落的亲生父母,但是这个孩子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视如己出,当心肝肉一般的疼爱,又怎么会看不懂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不喜欢姜止,不愿意嫁给他,他们之前是看出来了的,但就像温裕笙说的那样,他们也以为姜止是最好的选择,甚至安慰自己,温锦柔即便现在不喜欢姜止,以后慢慢相处下来是会日久生情的,没想到,他们看走了眼。   恰恰也因为温家出现的风险,才让夫妻俩看明白这世界上到底谁最爱他们的女儿。   温裕笙有些紧张的看着父母:“爸妈,你们到底怎么想的?”   温父抬起面前的酒,一口饮下,像是下定某种决心:“只要玉落过得幸福,只要她开心,如果她想和徐诣在一起,我没有意见,玉落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我会尊重她,祝福她。”   温裕笙看向温母:“妈,你呢?”   温母无奈的叹气:“我还能怎么办,就像你说的,玉落的心已经飞在徐诣身上。如果以后。她和徐诣在一起后还会想起从前的事,还会因为那些事而受伤,那也只是她的造化了,但我相信,徐诣应该不会让她受委屈。”   温裕笙大大的松下一口气,给父母添菜:“玉落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   温锦柔从公司回家,回房看到桌上多出一张精致的卡片,上面的字迹是姜父的,写着:[乖女儿,爱你所爱,我和你妈妈,还有你大哥都尊重你,支持你,陪伴你。]   连日来的不确定和忐忑都在这一刻消散,父母和兄长的话无异于给她莫大的鼓励。   温锦柔拿出手机给徐诣发去一条短信:[能出来见个面吗?]   徐诣原本正盯着手机里的照片发呆,收到温锦柔的短信,整个人都找不到真实感,颇为头重脚轻,十分迅速的回复:[我来接你。]   温锦柔:[好。]   **   纪庸正在客厅和顾向烟打游戏,见徐诣急匆匆出门,疑惑地说了声:“干什么去啊,这么急。”   顾向烟放下手机:“会不会是去见玉落?”   “你这几天在温玉落那儿,有没有打听出来她喜欢他?”   顾向烟说:“我不太能看出来,玉落向来是一个喜形不露于色的人。”   纪庸重新拿起手机:“那咱们还不知道得等多久呢,别管他们了,该做的咱们都已经做了。”   顾向烟趴在他怀里:“那咱们也去约会呀,成天在家里面打游戏多没意思。”   纪庸亲她一口:“成,想去哪儿?”   “都行,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很开心。”   **   徐诣很快开车到温家,这次没有给温锦柔发信息,直接给她打电话。   紧张的等待着,直到那头传来姑娘软糯温柔的嗓音:“喂?”   徐诣紧张得嗓音都有些低哑:“初初,我在你家门外。”   “好,我很快出来。”   徐诣连忙说:“不急的,你慢慢来,我等你。”   她似乎笑了一下:“嗯。”   徐诣按耐欣喜若狂,盼星星盼月亮般的看着温家门的方向,忍不住想,是不是温锦柔真的要回心转意了?   直到看到温家的门被打开,徐诣立即下车,拿着伞过去接她。   他走的很快,温锦柔站在门外,浅笑看他走近。   已经几天没有见面,徐诣眼神舍不得挪开,这几天他过得分外艰难,十分的想他。   “我们去哪里?”   “去你家。”   徐诣微愣:“去我家?”   “怎么了,不愿意让我去吗?还是你在家里藏了什么姑娘?”   他笑了笑:“怎么会,”嗓音暗哑着说:“那就去我家。”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去他们共同的家,这房子一开始便是打算送给她的。   从温裕笙到徐诣家的距离其实并不近,回去的路上,徐诣开车并不快,找话题跟她聊天:“你这几天在做什么?”   温锦柔:“在忙公司的事情。”   同样也问他:“你呢?”   徐诣淡笑:“想你。”   温锦柔睫毛颤了一下,徐诣原本以为会听到她讥讽的话,没想到等了一会儿,她什么也没说。   大概真像温锦柔所说,他成了受虐狂,她什么时候不骂他,他竟然有些不习惯。   徐诣转头,发觉温锦柔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模样看起来有点奇怪,脸颊有一些红。   徐诣蹙眉,伸手去摸摸她的额头:“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温锦柔摇摇头:“没有,你好好开车。”   他笑着把手收回去:“好,都听你的。”   一路上东扯西扯,几乎都是徐诣在找话题,温锦柔多半很沉默。   徐诣觉得她今天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   到徐诣家,纪庸和顾向烟已经出去约会,家中没有人。   温锦柔还是第一次来他家,打量了几眼:“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吗?”   徐诣看着她侧脸,低低沉沉的道:“刚开始买的时候,想着你也许会住进来,怕委屈你,所以买个大的。”   温锦柔说:“进去看看。”   “好。”   徐诣一步一步地跟在她的身后,眼神看着她:“初初,今天可以不回去吗?”   “你想留我过夜?”   徐诣笑着说:“你别担心,我什么都不会做,只是想跟你单独待在一起,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单独相处超过两个小时了。”   他说这话时,眼神和语气都分外的遗憾和可惜。   是啊,他们之间已经空了两年的时光,两年可以做很多的事情,可以对彼此说很多的话,而重逢后,他们每一次见面,她都在嘲讽他。   温锦柔点头:“好。”   徐诣听多了她拒绝的话,这个好字让他怔愣许久。   “真的吗?”他急切问。   “嗯,真的。”   温锦柔是一个谨慎的性子,很多事都喜欢慢慢来,接下来她会跟他相处一段时间,以确定自己是否能完全放下过去的怨恨,重新接受他,如果可以的话,她会告诉他,她喜欢他。   徐诣几乎是欣喜若狂,不过在她面前没有表现出来,都被压抑在他炙热的眼神中。   “接下来我们做什么?”温锦柔问。   徐诣柔声说:“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温锦柔走进厨房,站在冰箱前,正准备打开冰箱的时候,徐诣伸手挡了一下:“是不是饿了?我带你出去吃。”   “你家里没菜吗?”   “没。”   温锦柔说:“手拿开。”   徐诣不可能不听她的话,慢慢松开手 ,温锦柔拉开冰箱,看到里面放得满满当当的酒,看向徐诣,徐诣有些不敢跟她对视。   温锦柔说:“以后不要喝那么多酒了。”   久违的关心,让他高兴得心都发颤,点头哑声说:“好,不喝。”   “我们得去一趟超市。”   徐诣疑惑:“去超市干什么?”   “做饭不需要买菜吗?”她笑着看他,浅笑时眉眼弯弯很是温柔。   徐诣呆呆地看着:“好,买。”   如果纪庸在这里,肯定又要说他魂儿都被温玉落勾走了,她说什么他都说好。   **   两人步行到附近的超市,徐诣推着车,温锦柔认真的在货架旁挑选要做菜的东西。   她神情认真,徐诣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她。   这一刻的幸福实在梦幻得让他不敢相信,虽然一切都很平凡,徐诣却从未如此满足。   他知道温锦柔不喜欢自己碰她,仍旧保持着距离。   走到另一边的货架下,温锦柔抬头,拉了拉徐诣的衣服,“我想要那个。”   徐诣低头看着她的小手,抱起她的腰:“好,我送你上去拿。”   温锦柔整个人被他抱起来,伸手便可以拿到那一瓶她想要的调料。   超市里路过的行人纷纷看向两人,温锦柔有些脸红,拍了拍徐诣的肩膀 ,小声说:“放我下来。”   徐诣小心翼翼的将她放下,温锦柔轻轻瞪他一眼:“我说想要那个东西,你就可以帮我拿到,干嘛要把我抱起来?”   徐诣还沉浸在她刚刚娇嗔的一眼中,整颗心都飘在云端上,神魂颠倒。   “对不起。”   温锦柔笑:“徐诣,你什么时候这么笨了。”   不是他笨,是他一整天的心和魂都被她牵着走,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徐诣只是笑,倒是没有反驳。   两人买完菜回家,温锦柔进厨房忙碌,徐诣舍不得她太辛苦,不想让她做这些,但又确实很久没有吃到她亲手做的饭。   温锦柔笑了笑:“你帮我忙?”   他点头:“好。”   纪庸和顾向烟回来的时候,温锦柔刚好把饭做好。   徐毅原本是想和温锦柔过二人世界,没想到这俩电灯泡这个时候回来,他不悦的蹙眉。   顾向烟从来没有吃过温锦柔做的饭,十分期待,刻意忽略着徐诣冷冰冰的眼神。   四个人坐一桌吃饭,纪庸和顾向烟恩恩爱爱,反观徐诣和温锦柔却保持着客气疏离的距离。   徐诣心里不是滋味,垂眼盯着自己面前的饭菜,没想到有一双筷子夹着菜伸过来放进他碗里,温锦柔的声音传来:“尝尝这个?”   徐诣愣愣的抬头,不只是他觉得意外,就连纪庸和顾向烟也觉得不可思议。   见多了她对徐诣冷冰冰的模样,突然这么温柔,三个人都有些不习惯。   温锦柔当然能发觉他们几人的打量,看向徐诣:“是我做的不好吃吗?”   “当然不是。”他笑得很温柔,端起碗,珍惜的吃着她夹给自己的菜。   温锦柔虽然不常下厨,但做菜味道可口,徐诣从前就很喜欢,时隔两年重新吃到,一瞬间竟有些热泪盈眶。   纪庸和顾向烟也不好意思再打扰下去,快速的吃完饭,纪庸带着顾向烟离开。   吃过饭之后,两人坐在沙发看电影,中间还是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徐诣看着她放在腿上的手,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牵牵她。   他从前搂一搂她,亲一亲她都会被她甩巴掌,倒不是怕被打,只是怕惹她嫌弃,叹叹气,徐诣并没有伸手,身旁却传来一些动静,温锦柔脱下鞋爬进他怀里。   今天发生太多意外的事,徐诣根本来不及思考,僵硬着身体看着温锦柔,她手臂绕过他的腰抱紧,头枕在他的胸膛,这个距离,他能闻到她身上的馨香,感受她温暖的身体。   徐诣整个人是愣住的:“初……初初……”   “不抱我吗?”她问。   “抱,我抱着你。”他有些手忙脚乱的抱紧她。   温锦柔小声:“太紧了。”   “对不起。”他立即放松些。   徐诣心跳很快,今天发生的种种都让他忍不住猜测一个答案,有没有那个可能……?   他低头看温锦柔,姑娘乖巧的靠在他怀里,专心的看着电影。   徐诣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问出来。   算了,不急。   他如果非要在现在要一个回答,如果那个答案是否定的呢?或许连这个拥抱,也会立即失去。   徐诣手掌放在她柔软的发丝轻抚,怀里的姑娘安静看着电影,徐诣则是一刻不离的看着她。   电影快结束时,温锦柔也睡着了,徐诣把声音关小,就这样抱着她坐在沙发里,怕吵醒她,动也不敢动。   后半夜的时候,徐诣被温锦柔的哭声惊醒,她还在睡梦中,似乎是做了噩梦 边哭边喊着妈妈。   徐诣心痛不已,轻轻拍她的背:“初初,那只是噩梦,别怕,别怕。”   “徐诣,我恨你!”突然,她在梦里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小小的身体开始发抖。   徐诣轻轻拍她背的手僵住。   ……原来他是这么恨他吗?在睡梦里也因为他受折磨。   徐诣突然之间想起温母对他说过的话,如果他继续跟她在一起,是不是温锦柔就永远走不出来,虽然他们平时可以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但她还是会困在这样的梦魇中。   今天一整天不真实的幸福感突然之间破碎,徐诣的心荒芜一片。   温锦柔怎么叫都叫不醒,身体越发抖得厉害,哭得十分无助。   徐诣抱着她哄,在她耳边轻唤她的名字。   他们并不知道,风雪漫天的别墅外,两名穿着保安服饰的男人鬼鬼祟祟的走进车库,找到了徐诣的车。   屋内,温锦柔终于被徐诣唤醒,意识到自己做了噩梦,又想起梦中的一切,温锦柔逃避似的离开他的怀抱。   而她的离开,也让徐诣明白,他们之间终究有不可跨越的阻碍。   徐诣强压心中苦涩,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湿润,摸摸她的头发:“去我房间睡吧。”   “你呢?”   “我睡沙发,有什么事就叫我,我很快便进来。”   温锦柔点点头,走进徐诣的房间。   一道门隔开两个人,温锦柔靠在门上,想起刚才梦境中发生的事,叹气。   看来要接受徐诣,还需要一段时间。   那就慢慢来吧。   **   第二天一早,温锦柔准备离开,徐诣虽然舍不得,但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没有任何理由留下她。   他亲自开车送她回去,关于昨天晚上发生的,温锦柔闭口不提,徐诣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这种会让他们距离越来越远的事。   开车经过车多的路段,过弯道时徐诣准备减速,突然发现刹车不管用,男人眉心立即蹙起,再次试了几次,都没用,转头去看温锦柔。   温锦柔睁大眼睛看着前方:“徐诣!”   徐诣立即向前看,前方一辆卡车正向他们逼近,双方的速度都很快,快要撞到一起了!   徐诣立即转动方向盘,车猛然冲向旁边边的护栏,砰的一声巨响后,周围突然安静下来。   许久后,徐诣才睁开眼睛,头重脚轻,浑身都疼,顾不得自己,连忙去看副驾驶位的温锦柔。   经过剧烈的撞击,温锦柔头部受重创,满是鲜血。   徐毅急得眼眶通红,颤抖的忙将她抱进怀:“初初!初初!”   她昏迷不醒。   徐诣赶忙拿出手机打急救电话。   打完之后他将手机扔在一旁,解下温锦柔的安全带,强撑着将她抱出来。   当他们距离车有一段距离时,车子突然爆炸,徐诣立即扑在温锦柔的身上保护她。   救护车赶来的时候,徐诣还一丝意识,还紧紧的抱着温锦柔。   男人虚弱拉着医生的手:“救她,先救她。”   他紧紧地握着温锦柔的手,嘶声祈求:“一定要……先救她。”   “先生,你先放开,我们会救你们。”   医生们将温锦柔抬上救护车 ,徐诣的视线一直追随,逐渐有些模糊,也昏了过去。   **   温家人得到消息,手忙脚乱的赶往医院。   急救之后,温锦柔和徐诣都脱离生命危险,现在还在昏迷之中。   徐诣是三天后醒来的,醒来的第一件事是询问温锦柔,得知她没事,立即赶往她的病房探望。   徐诣进病房时,温锦柔似乎也是刚醒来,温家所有人围在她身边,焦急的询问她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徐诣快步走过去,看到病床上坐着的姑娘,她头上蒙着纱布,脸色苍白。   他一把抱住她:“初初,你没事就好!”   “先生,你……是谁?”   徐诣愣住,所有人都愣住。   徐诣缓慢地松开她,“你说什么?”   温锦柔眼神宛如白纸一般,迷茫的看着他。   徐诣的心轰然一炸,整颗心往下沉,手指颤抖的捧住她脸颊,“你不记得我了?”   温锦柔蹙了蹙眉,看着他的眼神格外陌生,迷茫的摇头:“……我认识你吗?”   又看向自己的父母:“你们都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温母险些站不稳,温裕笙连忙扶住母亲:“玉落,你怎么了?这是爸妈啊,我是你大哥。”   温锦柔缩了缩身体:“我不认识你们。”   她缩进被子里,用力把徐诣的手打开:“特别是你,你不要碰我!我不认识你。”   徐诣眼神复杂,心如刀割,立即起身去找医生,温裕笙也随同,医生来检查之后,说:“这是车祸后遗症,失忆也许是暂时的,也许会一辈子想不起来。”   徐诣恍惚地后退一步,温锦柔的眼神在人群中和他对视上,只觉得这个人的眼神是所有人中最悲伤痛苦的,看着他的眼睛,她竟也感觉到……一丝丝的心痛。   徐诣颓然的低下头,纵然难以接受,可只要温锦柔身体健康,平安无事,他就对老天感恩戴德,至于其他的,慢慢来吧……   他的伤要轻一些,出院后仍旧每天来医院看望温锦柔,带上她从前喜欢吃的小菜,都是他亲手做的。   最近几天,温锦柔已经接受温氏夫妻是她爸妈,和温裕笙是她哥哥的事,可仍然排斥徐诣。   他拎着食盒走进病房,温家人陪在她身边,温母正在喂她吃水果,问她:“甜不甜?”   温锦柔乖乖的笑:“很甜,谢谢妈妈。”   车祸后,她记忆回到十八岁,性子更软,也更乖,笑容是徐诣从来没有见过的纯白,没有掺杂真正温锦柔的冷漠和凉薄,徐诣愣神的看着。   忘记他,……似乎是一件好事。   她可以重新开始,可以把所有不好的事,都忘记。   徐诣又想起那天那个晚上,温锦柔做噩梦时说的那句话——“徐诣,我恨你!”   他的手抖了一下,失魂落魄的离开病房,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温裕笙发现了他,从病房出来,看到他面色苍白的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   “怎么不进去?”   徐诣低头苦笑:“进去又什么意义?”   温裕笙明白他的心情,手掌放在他肩上,安慰的拍了拍:“她会想起来的,我爸妈已经同意让你们在一起了。”   徐诣缓慢摇头,良久后,说:“不如就这样吧,我不想让她想起来了,你看她现在笑得多开心。忘记我,等于忘记年少时所有的不幸,忘记孤儿院的日子,从此以后,她会迎来新生,我不应该打扰她。”   温裕笙蹙眉:“那你呢?”   “我?”徐诣声音哑:“……我没关系。”   “忘记我,可以让她过得开心的话,那就……忘了吧。”   到底有多爱一个人才能说出这番话呢,到底多爱她,才能自己承受所有的痛苦,把所有的欢愉都留给她?   温裕笙突然有些心酸,“谢谢你,徐诣。”   徐诣把吃的递给他:“这是我做的,你就说是你做的,不要提我,进去陪她吧,现在她需要的是家人。”   温裕笙接过食盒:“那你呢?”   “我没事。”   温裕笙再次拍拍他肩膀,走回病房。   徐诣没有离开,站在门外偷偷看她。   温锦柔正在与父母说话,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跟随着自己,她看过去,看到徐诣的一刹那,男人突然转身离开,走得义无反顾。   温锦柔觉得奇怪。   她并不知,徐诣的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艰难。   **   三天后,温锦柔再次见到那个奇怪的男人。   他穿着体面的西装,矜贵英俊,捧着一束花走进她病房,温柔的看着自己。   温锦柔不悦拧眉:“怎么又是你?”   徐诣温笑:“别生气,我来看看你就走。”   “我们认识吗?”   徐诣看着她,眼神深深地描绘她温婉眉眼,却说:“不认识。”   温锦柔更疑惑:“那为什么,你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什么眼神?”   “一种,你仿佛和我很熟悉的眼神。”   徐诣笑着低下头:“抱歉。”   “你长得很像我一个朋友。”   温锦柔靠在窗上,好奇地看他:“是怎样的朋友?”   徐诣再次抬眼看向她,柔声说:“和你一样的漂亮,乖巧。”   温锦柔笑出声:“你这明明是喜欢人家。”   “是啊。”他凝视着她的笑容,想用力的记住:“我很喜欢她。”   温锦柔问:“那你这个朋友现在哪里?你既然喜欢她,为什么不在她身边?”   徐诣说:“她在很远的地方,我们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她越来越感兴趣,靠在枕头上问他。   徐诣淡笑着揉她头发,“你不懂。”   “我是不懂,我只知道,喜欢就要去争取,要勇敢。”忘记他以后,她的记忆停在十八岁,还是小女孩。   徐诣可从没见过她这样,眼神更柔,“小姑娘懂什么是喜欢?”   而喜欢又算什么?   他爱她,很爱很爱,爱越性命,只要她能好,他做什么都可以。   徐诣摸摸她的头,没有再解释,“我要走了。”   不知为何,温锦柔不想让他走:“你还会来吗?”   “不来了。”   “过几天会来吗?”   徐诣温笑:“都不会来了,温小姐,快点健康起来,重新长大吧。”   温锦柔看着他转身,看着他背影越来越远,突然很难过很难过,到底是为什么呢?   **   徐诣离开之前,查清楚了车祸的真相,是戴优苒派人在徐诣的车里动了手脚。   她的作案手法并不高明,漏洞百出,徐诣很快收集到所有证据,将她送上法庭。   这一次,纵然有戴家护着她,也还是没有改变她蓄意谋杀的判刑,戴优苒余生会在监狱度过。   在此之后,徐诣也离开了杳诚,不知去向何方,就连纪庸也不知道。   纪庸曾向众人开玩笑说,“估计徐诣从此以后会浪迹天涯吧。”   可听完这话,温家众人都沉默下来。   徐诣用自己的爱成全温锦柔重新开始,这世上没几个人能做到。   一个月后,温锦柔出院。   她收到一份神秘礼物,是一双高跟鞋,礼盒里有张漂亮的卡片,写着:[温小姐,十八岁快乐。]   温锦柔疑惑看着卡片,为什么她会觉得这字迹很熟悉?   当夜,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出现一个男人的影子,朦朦胧胧,看不清楚。   这个梦像不会结束似的,她此后经常会梦到,起初是一些细碎的画面,再后来,是完整的画面。   直到很久后,她终于在梦里看清了男人的脸。   **   徐诣已经离开温锦柔一年。   这一年,他走过很多地方,每天会写日记,说是日记,不如说情书更准确。   他日记的开头,总会有“初初”两个字,这是写给她的。   他把自己看到的风景描绘下来,好像与她聊天一般,也将今天的心情分享给她。   到樱花快盛开的时候,他决定去花城,她说过,想去那里看樱花。   花城樱花十分闻名,人山人海,成双成对的人很多,可时至今日,徐诣仍旧孤单一人。   站在樱花树下,男人仰头看向飘落樱花,收回目光时,无意间看到一个人影,他僵了僵,视线再次移过去。   粉色樱花下,姑娘穿着月白长裙,卷发垂腰从对面走来。   徐诣血液快凝固了一般,浑身僵住,这是他心心念念一年的人,竟然真的出现在眼前。   温锦柔也看到了他,但眼神没有任何变化,像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徐诣苦笑,她早就将他忘了,如今当然是一个陌生人。   人潮拥挤,她慢慢走来,不急不缓。   徐诣也抬脚走去,却不是准备迎接她,而是准备擦身而过。   即将越过她,徐诣竭力忍住自己,身旁却突然传来她温软的声音:“先生,我们认识吗?”   徐诣愣了许久,垂着眼眸没有看她,怕看一眼便忍不住抱她入怀。   “……不认识。”   “那么。”   “初次见面,认识一下好吗?”   “你好,我是宁萤,是温玉落,是温锦柔,是徐诣的初初。”   姑娘的声音带着些哽咽的哭腔,纤细漂亮的手伸了过来。   徐诣震住,看着这只手,缓慢的抬起眼,与温锦柔眼眸对视上,这是属于真正温锦柔的眼神。   她微笑起来。   好像一切都被定格,身边的喧闹声被拉得很远很远,天地万物安静下来,只剩两人站在樱花树下。   徐诣抬起颤抖的手与她握住,拉住她轻轻往自己怀里拽,猛地抱紧,无比的温柔。   “你好。”   “我是初初的徐诣。”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