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无二无别 作者:沐清雨   文案:   【本文:可飒可甜女记者VS高情商禁欲系教授】   那时初遇,肖子校出钱,余之遇出命,   他们喝了一夜的酒,双双醉成狗。   之后,肖子校滴酒不沾,余之遇拒绝了很多人。   再重逢,余之遇为采访和他闹了绯闻,   等她主动吻了他,不肯承认情不自禁,违心说:“心情不好。”一如当年。   他甩上车门就走。   她把他诓来,似是认错:“要不你还回来?”   肖子校似笑了下:“心情又不好了?”   不等她答,他亲下来:“我帮你纾解纾解。”   本以为世界上再无一个他,不曾想还能苦尽甘来。   当他说:“我的世界,你就是规矩。”她不再羡慕任何人。   【任时光匆匆,一别经年,你是我无二无别。】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励志人生   主角:余之遇、肖子校(原名:小小的太阳) ┃ 配角:接档文《不三不四》 ┃ 其它:制服、记者、中医   一句话简介:互撩,恋爱的正确打开方式。   立意:善念不息,善行不止,让公益薪火相传。 ============== 第一章   春末夏初。   南城迎来雨季,银丝细雨无声飘落,淋湿了这座城市,令人的情绪都随天气下沉,一如大阳网总编室内,此刻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叶上珠不敢催促余之遇,只心机地编辑了一条“雨天路滑,慢点开车”疑似虚假关心的信息发了过去,期待余之遇大发善心回复一句“马上到”,或者干脆怼得她怀疑人生,她动荡不安的小心灵都能得到安抚。可惜,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信息如石沉大海,丁点回响没有。   冷爆力最是冰力十足。   叶上珠丧丧地地趴在办公桌上,把手机杵在眼前,反复戳着微信聊天界面,然后就看见被设置成消息免打扰的记者群有人开腔了——   先是有人说:“余组长到底是名……记,个人主观意识超强的,恕在下不够猖狂。”   名记就名记,你那省略号是几个意思?叶上珠有种余之遇被人冒犯的错觉,更觉得这位前辈给自己取名“欲成风”妄自菲薄了,明明“已成仙”更符合她狂浪的气质。   有人开头,便有人搭腔:“据说停产半个月会导致万阳药业损失千万,还是保守估计。余组长这个妖可是作大了,万一被要求赔偿不是原地破产?”   你一个低保户,就别聊破产这种大话题了好吗?连谁作妖你都看不出来,还敢妄称“眼中有星辰大海”?叶上珠发自内心看不起这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老姐。   随后又有人说:“余组长也是倒霉,说到底还不是她带的那个实习生惹的祸。那是新闻稿,她当是小学生作文嘛,个人主观意识凌驾于客观事实之上,她可真够勇敢的。”   居然还扯上勇敢了!我只是年轻不懂人世险恶好吗?不过看在你没对我们组长落井下石还算中立的份上,我承认你是有点草根智慧的。   然而,在沉默窥视和冒头挑衅之间,耿直冲动如叶上珠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她手指如飞地敲下一行字发出去:“世人那张万恶的嘴啊,再配上随心所欲的舌头,就是万恶之源。”   群里瞬间哑了。   不出个王炸,你们当我是死的。叶上珠还嫌自己出现的不够突兀,选了个捂嘴不说话的捣蛋表情准备发,被移出群聊的提示率先跳出来。   当初是你们偏要上演塑料姐妹花的戏码拉我入群,如今大意地遗忘了我的存在,还怪我打扰了。讲不讲道理?叶上珠放下手机,生无可恋似地叹了口气。   余之遇几乎是踩着这声叹息而来。   她尚在病假中,此刻被叫回来所为何事,大家心知肚明,先前在群里聊得欢脱的几位又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了。   余之遇正在接电话,边听那边讲话边朝自己办公室去,途中侧眸看了看眉飞色舞那几位,疏淡的神色顷刻褪尽,她停步站在门口,举着手机扬声笑问:“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喜事吗,怎么你们一个个喜气洋洋的?”   网站都因署你名的新闻稿要吃官司了,谁还敢喜气洋洋,被总编听见我们还能求进步吗,余组长我们就别互相伤害了好吧。   吃瓜群众没料到余之遇还有闲情逸致向她们发难,顿时缩回脑袋,表面上一脸正经地敲起键盘做工作状。   余之遇三两句结束通话看向叶上珠。   那位立即托腮扮乖,一副弱小无助可怜的模样。   余之遇用手机指指她,脸上明明白白写着:等会儿收拾你!随即放下包,先去总编室。   许东律见她来,连铺垫都没有直接开喷:“你做记者多久了,不清楚媒体的生存法则吗?还是你以为自己是首席记者,有足够的话语权,可以想说什么说什么?你告诉我,”他屈指敲敲办公桌上那份打印出来的稿子:“什么叫‘市面上畅销的川贝糖浆是川贝还是浙贝令人存疑’?川贝糖浆是万阳药业的明星药人尽皆知,你这和直接点名人家卖假药有什么区别?点名也行,业内谁不知道你余大记者说话就没忌讳的,但根据呢,有就赶紧拿出来,万阳已经发声明了,别等人家寄律师函来,追究你失实报道之责!”   许东律自认步入而立之年后脾气好多了,此刻,酝酿了半天的火气让他风度也不顾了,隔着办公桌把稿子甩到余之遇身上,“我看你也不用再考查了,直接降级才对得起你的口无遮拦!”   余之遇接住稿子,毫不推诿地说:“这次报道事故的责任在我。”   事情源于南城市中药材市场出现的以便宜浙贝代替昂贵川贝的假药事件。   在有人举报中药材市场黑心商户掺杂售假,用浙贝代替川贝以赚取高额利润前,余之遇只知道贝母是很常见的清热化痰药,有治疗咳嗽的功效,至于贝母还有“川贝母”和“浙贝母”之分,两者在价格上更有天壤之别,请恕她孤落寡闻。   余之遇却向来不碰医疗医药相关行业选题,正在放弃和破例之间犹豫时,叶上珠提交了选题申请,说她的本体是中草药,这次的假中药事件完全为她量身打造。   虽说她是胡说八道,也不妨一试,权当锻炼。但做记者,光有热情是不够的。深知叶上珠粗枝大叶的毛病,余之遇事先做好了背景资料的收集和分析,还拟定了一个思路清晰的采访提纲,才把后续的采访工作交给她。   叶上珠的采访做的很全面深入,美中不足的是,受访人有点信口开河,叶上珠则因欠缺经验并没有对采访材料进行适当的裁剪。   这样一不小心很容易踩雷。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笔与刀一样,都有风险。   余之遇连夜对采访稿进行了修改,她把受访人那些没有根据的言语,以及叶上珠个人倾向性很强的评语删掉了,只围绕此次假药事件进行事实阐述,并提醒叶上珠:“受访者说万阳药业的川贝糖浆疗效差,怀疑是浙贝,只是他凭空猜测,没有真凭实据。真落到笔上,万阳追究起来,就是我们的责任。我们报道的是中药材市场的假药事件,这件事本身与万阳无关,你搞错了报道核心。”   叶上珠才意识到被删除的那些涉及万阳的评论确实片面无根据,想想稿子就那样发出去,被万阳追责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墨菲定律告诉我们,事情往往会向你所想到的不好的方向发展。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   叶上珠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竟然在给编辑发邮件时选错了附件。尽管事后她发现并重发了余之遇回执的版本,那份出自她手,却被署以余之遇名字的初稿依然被发了出去,且几乎在发稿同时便被人截了图,在“有心人”的刻意引导下转发量突升,仅用几个小时便将“万阳川贝糖浆是假药”的话题送上了热搜,随后更有多家大V营销号艾特了相关监督管理部门的官博。与此同时,万阳制售假药的不实消息开始在朋友圈传开。   事情发酵速度之快,令人措手不及。事关百姓用药安全,相关部门更是雷霆手段,万阳药业随即就被约谈了,具体怎么谈的外界不得而知,反正结果就是万阳药业被责令停产整顿十五天。除此之外,南城市多家中医药企业都收到了自查自纠,安全大检查的通知。   一则假药事件的报道,掀起了中医药行业的轩然大波。   且不说编辑那边为何没及时撤换稿子,叶上珠发错邮件是实锤,余之遇没什么可辩解。   见她不言语,许东律气不打一处来:“怎么,说你还不服气?”   余之遇屈指触了下额头:“只是觉得现在多说一个字都是辩解。”   依她口诛笔伐的个性,这已是认错。况且,错本不在她。   许东律压了压火气:“这事交由法务处理。不过再怎么说,道歉是免不了了。”视线触及玻璃窗外抻着脖子往这边偷看的叶上珠,他语气又不好了:“还有那个叶上珠,我们向来保护实习记者的署名权,她做的采访,她写的稿,却署你的名?我简直怀疑她是对家派来的卧底!”   关于署名,叶上珠是认为前期工作都是余之遇做的,而她作为小菜鸟不配拥有姓名,所以初稿上她没好意思署自己的名。   余之遇为人正直,平时叶上珠跟着做些不重要的辅助工作,她都给她署上名,更何况这次又是叶上珠独力做的采访,稿子虽然存在问题,但修稿在余之遇看来,本就是她身为组长的份内之事,所以回执稿件时她删除了自己的名字,本意是让这篇报道成为叶上珠独立署名的第一篇新闻稿。   叶上珠却发错稿子,导致余之遇背了锅。   许东律越想越气:“我看她根本不适合做记者,毛燥冲动没规矩,就应该回炉重造。”   实习记者回炉通常会被发配去干排版、校对、发行这些后勤类的岗位,在新闻媒体无疑是冷宫。   余之遇立即护短地说:“我做实习记者那会儿除了她那些毛病,还嚣张自负狂妄呢,不也被你抢救过来了?人是我带的,出了事责任自然我担,降级我没二话,万阳要送律师函要打官司都冲我来,说到底他们就是想要网站公开道歉。”   她看着许东律,态度坚决:“大阳网不能道歉。”   那事情如何平息?许东律恼道:“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你尚在升高级记者的考查期!”   记者是分级制,像军队的军衔一样。从助理记者,记者,主任记者,最后到高级记者,每申请升一级,都需要连续考查三个月。这期间,稿件要获好稿奖方可升级。否则……发生这样的事故,一旦事态发展下去,别说升级泡汤,搞不好还会再降一级,相当于连降两级……对余之遇而言,才真的是回炉重造。   其中的厉害关系余之遇自然清楚,可她更清楚许东律宁可以网站名义公开道歉也要阻止事态扩大,是出于对她的维护。这种维护却势必让他为难。   余之遇有自己的坚持:“停产整顿确实会造成万阳的损失,可对老百姓而言未必是坏事。用一篇报道,给整个中医药行业提个醒,我觉得值。哪怕以我降级为代价。稿件存在的问题我不回避,事以至此,我作为署名记者理应向万阳道歉。以我个人名义。”   她目光坚定:“记者有质疑的权力。针对我的‘存疑’言论,我会去证实,再给公众一个明确交代。”   “你当自己是药监局啊?!”许东律觉得血压都被气高了,“没等你证实出什么,人家就把你踩死了我的余大记者。”   “不是有你嘛。”余之遇笑得狡黠,“许总正直护短业界闻名,不会任由下属被踩的。”   以为扣顶高帽,我就会上头是吧?许东律随手抓起桌上的文件甩过来,“大阳网还装得下你吗,要不这个总编换你来做?”   余之遇灵活地侧身躲开:“或者你送我个别的选项?”   显然许东律并没有更好的备选方案,否则他不会发这么大的火。   事件源头确实在于叶上珠发错稿件,可热点大事件都未必掀起如此巨浪,说没有人暗中推波助澜,许东律不信。可若真是竞争对手趁机下场,大阳网连抵抗都不抵抗一下就道歉,未免太过窝囊。况且,万阳并未直接喊话大阳,是否意味着转机也未可知。   许东律冷静权衡再三,收了火:“杵那干嘛,等我请你坐啊?”   他这是默许了,余之遇顺着台阶下:“闯了这么大的祸,我还有脸坐?你没别的训诫,我先退了。不用问我胃好没好,犯了这种低级错误,我不配被关心。”   许东律眼睛一横:“你干嘛去?我告诉你我最多给你一周时间。”   余之遇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去擅后。连降两级,我再有热情有理想也要万念俱灰了。”   许东律哼了声,像是在说:你知道急就好。他没好气地问:“打算怎么做?”   余之遇神秘兮兮的晃了下手机:“我有独门暗器。”   许东律严肃警告:“给我收收你那些野路子。”   余之遇一笑:“那我可不能保证。”   作者有话要说:  余之遇:“刚一出场就又背锅又挨骂的,有不好的预感。”   肖子校揉揉她发顶:“终究是你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余之遇打开他的手:“你谁啊?别动手动脚!”   ----------   作者无视楼上两位:“亲爱的们,好久不见,感谢来捧清雨的场,希望你们喜欢这个故事。不废话,老规矩,本章2分留言都送红包。另外,疫情尚未结束,防护不可忽视,出门把口罩戴好哦,我们都要健健康康的。明天依旧十点准时更新,还有红包,笔芯你们!” 第二章   出了总编室,余之遇脸色就变了。   叶上珠动作敏捷地从工位上窜出去,凑近她说:“我有个不成熟的小怀疑。”   “不成熟就别说。人不怕犯错,怕的是没教训。”余之遇脚步不停地往夏静办公室去。   小警告自然管不住叶上珠那张嘴,她压低声音说:“夏静和陈默的私交很好。”   夏静是采访部二组组长,余之遇作为一组组长和她是平级,确切地说,余之遇要顺利通过考查期升为高级记者,才算真正的平级,陈默则是编辑部的。   夏陈两人没少因稿件争执,甚至不止一次闹到许东律面前,以至于全网站的人都以为她们是对头。尤其报道事故一出,陈默还主动去向许东律认错,承认是她疏忽,没在凌晨接到叶上珠电话后及时撤换稿子,自请处分,更没人把这件事往夏静身上联想了。哪怕采访部部长之位空悬,扳倒余之遇她便是最大赢家。   而凌晨通知编辑换稿,本身也不占理。凭什么让人家二十四小时待命,你当是当兵打仗,时刻保持一级战备状态吗?   许东律是老江湖了,自然品得出来陈默刻意强调时间意在推卸责任。可在抵御外敌和处理内讧之间,他身为总编,现阶段只能选择前者。   余之遇却不甘心吃这个哑巴亏:“是我们疏忽大意自己把小鞋穿到脚上的,但不代表夹脚了还不能说。”   该撕逼时不手软,敢于冲突的人,才是真正的内心强大。叶上珠赞成余之遇找夏静好好讲讲道理,她撸起袖子就要充当先锋。   余之遇伸手一挡:“干你的活去。”姿态强势地把她拦在了外面。   夏静也不计较余之遇的不请自来,笑靥如花:“看余组长这气色应该是康复了,恭喜啊。”   戏精本精是只什么精,余之遇算是见识了。她回敬道:“同喜。”   夏静风情万种地一挑眉:“我有什么喜?”   余之遇眼底情绪一薄:“提前恭喜夏组长晋升部长啊。”   她言语间的讽刺之意那么明显,让人想装糊涂都不行。夏静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嗓音微沉:“余组长说话可别这么夹枪带棒,大家都是同事,撕破了脸多不好看。”   “我余之遇盛世美颜,还怕撕吗?”语落,余之遇突然发作,抬手一挥。   下一秒,夏静办公桌上的资料,连同笔记本电脑一起劈里啪啦地往地上掉。   余之遇本身的气质有点冷感,脾气也确实不算好,却从不轻易发火。以往叶上珠大错小错无数,她都只教不骂。这次也一样,事发后理智地先了解起因经过,然后第一时间赶回来处理。平时和同事下属的相处也算融洽,当众撒泼这种事,是第一次干。   夏静措手不及,任由反应再快,也只来及接住笔记本电脑。她瞬间翻脸,声嘶力竭地质问:“余之遇你疯了?”   外面大厅的人都被惊动,纷纷站起来。门口的叶上珠深怕余之遇吃亏,一副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冲进去助阵的备战状态。   余之遇却是有备而来,连台词都事先打好了腹稿:“我被狗咬了一口,又不能回咬,发个疯算客气了。”她说着,上前一步揪住夏静的衬衫领口:“我是没证据,但我智商没欠费。凭编辑部的严谨不可能疏忽至此,是叶上珠凌晨那通电话惹的祸吧,让陈默意识到稿子有问题。她把稿子发给你看了是吗?那些营销号也是你安排的吧?真是难为你了,为了掀这波浪,不仅要熬通宵,还要自掏腰包营销。怎么样,对于这样的结果,还满意吗?!”   夏静一手抱着笔记本电脑,另一只手去掰她的:“你是编剧吧余之遇,要不要把笔给你?”   “我要是编剧,脑洞一开,你还有命活到明天?”余之遇眯眼:“别以为一起所谓的报道事故就能害得了我。这事能善了最好,我不追究任何人,只当是被社会教做人了。至于你,”她眼神一厉:“损害网站利益的后果不知你担不担得起?”   “你的人发错稿子给网站惹了麻烦,你说我损害网站利益?和我扯得上吗?余之遇,你要是觉得委屈冤枉,去和许总说啊。”夏静小声讽刺:“凭你和许总的关系,许总还会不护着你吗?”   余之遇身正不怕影子歪,她故意提高了音量说:“怎么我和许总的师徒关系,在你夏组长眼里很不正当吗?作风问题不分大小,只论对错。夏组长最好先取证,信口开河的代价,我可是通过这次报道事故给你打样了,别到时候说我余之遇得理不饶人。”她手上略微用力,硬是将夏静甩得跌坐到椅子里。   夏静私下里没少诋毁余之遇,却没胆子当面造许东律的谣,她试图撇清自己:“你不要含血喷人,我什么时候说过那些话?”   余之遇不理会她的诡辩,视线扫向窗外众人,“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说我睡了许总的谣言是从谁嘴里传出来的……”   叶上珠一惊,心想撕就撕怎么还开车了?分神间,余之遇已经在放狠话:“工作是死的不会害我,害我的只是人。这次栽的是我,下次指不定是谁。风水轮流转的世界里,谁敢保证不犯在别人手里?做人留一线,他日好相见。”   你这么当众打人脸,有考虑日后见面的事吗?不对不对,好人也不能受那些乱七八遭的委屈。我在说什么自相矛盾的话啊,叶小姐在心里唾弃自己。   夏静哪肯轻易服输,她立马换了副可怜面孔,眼里蕴满了泪:“既然你这么有理,我们就到许总面前说清楚。”   “你当自己是小学生,打输了架还要向老师告状吗?”话至此,余之遇解锁手机屏幕,翻出相册怼到她面前,“当然,夏组长要是不怕丢脸,我不介意做坏人。”   她凑近夏静,用仅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说要是陈默知道自己的未婚夫和你这个前女友保持着暧昧不清的关系,还会配合你在人前人后上演相爱相杀的戏码吗?或者是我误会了,你和前男友只是偶遇,在酒店纯聊天的?”   夏静看清照片,脸色在顷刻间变得惨白,下意识要抢余之遇的手机。   余之遇迅速收手,“踢你出局是分分钟的事,只是那些低劣的手段,我不屑而已。夏静,做个好人吧。”   从夏静办公室出来,余之遇站在本组办公区域中间,掷地有声地说:“报道事故因我而起,我来解决。我解决不了,还有许总,有老板。你们只需要拼尽全力找到好的新闻选题,用优质稿件铺平自己的晋升之路。未来很长,要走得铿锵,靠的是真章。别搞旁门左道那一套,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   一组记者原本因余之遇身陷报道事故都蔫了,深怕组长换人,自己成了没有亲妈的野孩子,此刻顿觉组长气场二米八,她们一个个抬头挺胸,吱愣起来。   二组记者则懵了,她们看向夏静办公室,期待公开被下了战书的组长站出来和余之遇正面刚一下。结果,那位办公室的百叶窗拉得密不透风,一派颓然之气。再看总编办公室,许东律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泰然自若地坐在办公桌前喝着咖啡。   众记者:“……”这聋让您装的,可真像啊。   ----------   叶上珠随余之遇出门,上车后她难掩激动地说:“没看出来组长你居然是掐架满级,文武双全的战斗机呢,就是崩了女神人设有点可惜。喛,你抓到夏静哪根小辫子了,怎么她就偃旗息鼓了?你没回来之前她有多趾高气昂,我特别想给你回放一遍。”   余之遇打方向盘转弯,头略微偏向驾驶座那侧车窗,“别乱给我立人设。”   叶上珠径自吐槽:“我早上来上班时的心情和上坟也没什么区别了,她居然还笑着问我是不是没睡好,怎么都有黑眼圈了?我想成为国宝不行吗?她也不怕手伸太长闪着腰!”她偏头看向余之遇:“组长你出手太轻了,我还是比较喜欢看她跪下认错!”   前面红灯,余之遇脚上略微用力,刹车踩得狠了点。   叶上珠被安全带勒了一下才闭上那张喋喋不休的嘴,触及余之遇微凉的眼神,她自行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等灯间隙,余之遇才说:“我公然和夏静翻脸,为的是警告她别在我处理这件事时还在我背后捅刀子,以免事态扩大为网站造成更大的负面影响。我们虽同为组长,但她资历比我老,业务能力也过硬,我见到她都得称一声‘夏姐’,你有什么资本让人家跪下认错?她给你脸色,你且受着,等和她平起平坐时再翘尾巴不迟。”   这是为叶上珠好。毕竟她只是个小小的实习记者,真和夏静起了冲突,即便有余之遇护着,也讨不到便宜。   道理叶小姐都懂,却还是小声嘀咕了一句:“实习期能不能过都是问题,还平级?组长你这不是朝我胸口扔刀子吗。”   余之遇反问:“那插疼你了吗?”   叶上珠煞有介事地捂胸口,做虚弱状:“心碎了无痕。”   余之遇被她夸张的样子逗得破功,偏头笑了下,没再损她。   叶上珠挠了挠头发,说正经的了:“事发之后,我查了下万阳药业……”   绿灯亮起,余之遇起车时问:“我怎么不记得交代过你这事?”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啊,再说我不得将功补过嘛。”叶上珠自顾自地继续:“万阳药业隶属万阳集团,是集中成药、化学制药、生物制药的科研生产营销、药品连锁经营于一体的民营制药企业,现任总裁校谨行为校家长子,坊间传闻那位小校总城府深沉,冷心冷面,刻薄苛刻,十分不好接触……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对我们最有利的信息是,他单身!”   余之遇:“……”只能狠踩油门提速,以求尽快到达目的地,结束这个莫名其妙的话题。   万阳药业办公大楼里,前台看过余之遇的记者证,露出公式化的微笑:“抱歉余记者,您没有预约,请在休息区先等候。至于校总开完会是否有时间见您,我需要向高助理确认后再回复您。”   余之遇自然要等,她拿出笔记本电脑,坐在休息区处理公事。叶上珠帮不上忙又坐不住,便在一边走来走去,期间忍不住要开腔,余之遇头也不抬的说:“多说一句,明天去给许总复印材料。”   叶上珠现在最怕许东律了,立即乖乖闭嘴。   两个小时后,前台回复:“校总临时有事外出了。”   余之遇细品了下“临时”一词背后的意思,说:“那麻烦你帮我预约一下吧,看校总什么时候有时间。”   前台翻了翻记录:“最近两周校总的行程都是满的,余记者您看下下周……”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叶上珠截断:“下下周?你们校总简直比国家政要还日理万机!”   前台保持微笑:“药厂整顿,我们校总要下去巡查,20号能赶回来已经是非常高的工作效率。”   行行行,你们老板你随便捧,恕我多嘴了。叶上珠在余之遇的眼神警告下刹了车。   许东律只给她一周时间,校谨行却要下下周才能见到。20号,距离现在正好半个月时间。停产整顿半个月……原来在这等她呢。   余之遇没为难前台,微微一笑:“在此之前,如果校总能像今天处理临时事件一样挤出几分钟时间,我随叫随到。”   ----------   楼上,高非到总裁办公室汇报道:“那位余记者走了,预约了您指定的时间。”   校谨行正拿起西装外套往身上穿,没说话。   高非把余之遇那段随叫随到的话一字不漏地复述一遍,末了补充道:“相比同行那位女士的气愤,余记者很平静。”   校谨行整理袖口的动作微滞,沉着声音问:“你想说什么?”   高助理抿唇笑了下,“大阳网的报道一出,任律师就打过电话来。”言外之意,我们是有律师团的,随时可以兵戈相向,无需您亲自出面。而您既决定要给那位余记者道歉的机会,又何必把时间推那么远?这有点不符合处理危机事件的原则。   “任律师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校谨行垂眼扣好纽扣:“至于那位余记者,你要是觉得她毫无怨言地等我两个小时是在放低姿态就错了。”   高非不解:“她难道不是来道歉的?”   道歉?校谨行没正面回答,只在走出办公室时意味不明地说了句:“她本事着呢。”   那了然于胸的姿态,高非瞬间脑补出一场风花雪月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余之遇摸下巴:“难道这是一个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童话故事?”   肖子校眸色一动:“……你想多了。”   作者提醒:“肖教授,你该候场了。”   ---------   看到一些老朋友来了,很开心,谢谢你们的守候与支持,期待更多的新朋友加入,小太阳正嗷嗷待哺,收藏留言走一波呗。   ----------   谢谢宝贝们投的霸王票和营养液,本章200个红包(上章红包已发,以后每章的红包在下章更新后发放)看昨天的留言数量,搞不好今天会有剩余,如果那样,我可就私吞啦,别给我机会哦。   明天依旧十点,肖教授出场。 第三章   当晚,余之遇家里来了位不速之客。   是夏静。相比先前在办公室的失魂落魄,此刻的她神情冷漠,目光犀利,一副要和余之遇短兵相接的姿态。她也没有要进来的意思,站在门外开门见山地问:“纂着那么大的筹码为什么不用?”   余之遇明白她是指照片,“用来扳倒你吗?我是业务能力不行,还是人脉差?是找不到好选题,还是写不出优质稿?夏静,别以为人人都像你,为了升职不择手段。”   夏静冷笑,语带讥讽:“你最好的手段就是跟了个好师父。本来我早该升部长的,结果他一句话就把采访部拆分成组,我一个十拿九稳的部长,成了和你平起平坐的小组长,凭什么?”   余之遇站在玄关处说:“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沈星火作为大阳网第一位被授予高级记者职称的人,能力在业界有口皆碑,不比你有资格?”   夏静微眯眼睛:“可人家另谋高就了。”   余之遇反问:“难道不是被你所迫?”   明明是疑问句,可那眉宇间的笃定让夏静一时语塞。   余之遇寸步不让地盯着她眼睛,“我以为你清楚,分组是顾及你身为员老的面子。”   夏静微愣,显然不知这层含义。   “方圆百里都知道的秘密。”余之遇轻笑,“许总惜才,但不代表他可以一再容忍你对同僚的排挤。或者你做漂亮点,别让我这种傻子都看出端倪。也别有事没事拿我和许总的师徒关系做文章了,他未婚,我未嫁,万一我们来真的,对你有害无利。没错,网站是有规定不允许办公室恋情,可你怕是不知道,外面多少人想挖我?”   “这就是你的资本,总有人为你铺路。”夏静原本有一肚子话要说,吐槽也好,辩驳也罢,总之被大闹了办公室后她越想越气,此刻听闻自己使手段迫使前同事辞职竟成公开秘密,忽然很泄气:“不像我,只能靠自己硬扛。入行七年,还在为当个采访部长争来争去。”   职场向来残酷,没有功劳簿,只看成绩单。   余之遇无意再继续这场谈话:“照片我删了,没有备份,你要是冲这个来的,大可以放心。我确实不是百分百的好人,但对别人的私事也没兴趣,尤其现在还自顾不暇。”她上前一步:“就不请你进来坐了,左右我们也没那交情。”   夏静抢在她关门前说:“图确实是我截的,为的是事发后让许东律连撤稿都不能,热搜也是我买的,还有那些营销号都是我联系的,但我没让他们艾特管理部门。我只是想让你栽个跟头,通不过考查期,没想把事情闹这么大,更没料到会波及万阳药业。”   余之遇关门的手一滞。   夏静看她的反应心里舒服了些:“你看,讨厌你的人不止是我。”   “我管你们谁讨厌我,我活着又不是为了取悦你们。”余之遇砰地一声关上门。   没多久,敲门声又响了。   以为还是夏静,余之遇不予理会。   像是和她比耐心似的,敲门声持续。   余之遇烦燥地啧了声,边拉开门边语速很快地说:“没完了是吧,都说照片我删了……”视线触及门外许东律的脸,及时刹住。   许东律神色不动:“不是挺豪横的嘛,怎么被人追到家门口反而怂了?”   余之遇有了猜测:“你碰到夏静了?”   许东律嗯一声:“进小区时和她的车擦肩而过。”   余之遇侧身让他进门:“那你还上来?万一被她拍下来,就是实锤。”   许东律瞥她一眼:“你都敢当那么多人的面拿我讲荤段子,我还在乎什么实锤?”   余之遇注意到他手里的袋子:“我那讲的是荤段子吗,我是给你立威。”   许东律毫无诚意地说:“你费心了。”   与在办公室时的恭敬截然不同,余之遇笑的没心没肺,“话糙理不糙,我不野蛮点,她们真以为我提不动刀。”   许东律懒得听她诡辩,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餐桌上:“在附近吃饭,给你打包了一份。”   余之遇闻言赶紧拿碗筷,“你应该直接喊我去买单,权当是感谢你那天送我去医院。”   许东律接过碗给她盛汤:“那不被人怀疑我清白?”   余之遇立即表态:“我喜欢小弟弟,师父你太老了。”   三十一岁的许东律噎了一下,“确实,我们差的不是六岁,而是十六辈儿。”   余之遇没反应过来,吹着汤问:“什么十六倍?”   “你积了八辈子德遇上我这个师父,我倒了八辈子霉才带了你这么个不让人省心的徒弟,加起来正好十六辈子。”   “……”师父你这么就说伤感情了吧?   许东律没再窘她,适时换了个话题:“当众闹那么一出,不像你。是有证据?”他可没忘了她说有暗器的话。   余之遇挑眉:“其实没有。我就是诈一诈她。”   许东律沉默了两秒,“看来是没脱得了干系。”   “她不趁我处于考查期搞点小动作,哪还有机会?不过,艾特药管部门,她没承认。”余之遇舀了两勺汤喝完又说:“我奇怪的是,凭报道里的三言两语和几个艾特,就让万阳停产整顿,也太草率了吧? ”   许东律也怀疑还有别的力量推动:“对家不趁乱踩一脚,就不是对家了。”他看了下时间,准备走:“调研方案我看了,就让叶上珠负责跟进吧,只要最近别让我看见她,怎么都行。至于校谨行,见他前你不妨对中医药做些了解,免得到时候话不投机,虽说他并非学药出身,可毕竟掌管那么大一家药企,也是半个行家。”   余之遇考虑到了:“这周末南城中医大举办建校60周年校庆启动仪式,我去看看。”   许东律本想劝她交给手底下的人做,却也清楚她未必会听,终是往她手机里发了条信息。   “肖子校,中药学博士,中医大附属中医医院制剂室主管药师,中医大特聘教授……”博士、药师、教授……头衔一个比一个硬核,绝对是最懂中医药的人。余之遇眼睛弯起来,瞬间笑开:“不怪别人嫉妒我跟了个好师父,扶上马还得送一程。”   许东律自动屏蔽她的奉承,泼过来一盆冷水:“你也不用高兴太早,听说这位肖教授从不接受媒体采访,网上更是查不到什么有价值的资料。”   余之遇不以为意:“不好啃的骨头才香。”   许东律由她试试,只嘱咐:“才出院,饮食要规律,尤其不能喝酒。”   “说得好像我酗酒一样。”   “否则怎么会胃出血?”   “……”在他审视灵魂般的眼神注视下,余之遇放弃了辩驳的念头。   许东律都出门了,又忽然问:“什么照片?”   余之遇眼睛一转:“别人偷拍的我和你。”   许东律盯了她一眼:“扯淡。”   和师父撒谎有个好处,他一开口全剧终,不用你费心编后续了。余之遇假笑着相送:“师父您慢走。”   ----------   随后两天,余之遇跑了趟药品检验所,至于许东律给的号码,她打了多次,直到周五晚上才通。接电话的还不是肖子校本人,而是他学生。余之遇才表明了身份,对方便客气地拒绝道:“抱歉余记者,我们老师不接受任何采访。”   对此叶上珠评价道:“一个小老头居然比那位校总还难搞?可真是:麻雀落在房梁上,东西不大,架子不小。”   那不是普通老头,那些职称头衔代表的是他在业界的学术地位,余之遇不敢小觑。而她估计,肖子校作为杰出校友之一,应该会出席校庆,没准还会有演讲,于是决定按原定计划去一趟中医大。   预约不成,那就偶遇。采访这种事,有时候只是一场聊天而已。   周末,风和日丽,阳光温暖。余之遇化了个心机妆,选了职业风小西装与长裤的搭配,再加一个斜挎包,以利落干练的姿态出门。   由于是校庆日,中医大人山人海。可即便如此,也难掩校园环境的清雅。中西合壁的建筑,典雅独特,从校门口矗立的李时珍雕塑逐一数过来,校园内共有二十一尊古代中医药学家的塑像,走过“经方小道”,步上“大医之路”,仿佛是千年之前,大医们走过的行医之路。   可惜,中医的哲学思想体系在余之遇看来比较“玄幻”,她无心感受渗透在细节中的中医大之美,只顺着人潮穿过运动场,经过实训室,来到教学楼。   如她所料,确实有知名校友的演讲,在三楼大教室,是位肖姓教授。余之遇听见两位从身边跑过的女同学说的。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余之遇的心情顿时明媚起来,连脚步都雀跃了。   却还是晚了一步。   她到时,主持人已介绍完毕,而此刻能容纳两百人的大教室已一座难求,好不容易才在最后一排找到个旮旯位置坐下,前方讲台中央已站定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   他的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未语先笑:“当年我的课如果也像现在这样座无虚席,还是以女同学为主,我可能会误以为自己是有几分颜值的。但是现在,虽说我老了,也不糊涂,眼下有这番盛况,我是沾了自己学生的光吧?”   语落,除了笑声,不知哪位大胆的女同学应了声:“对。”   老教授也不介意,不急不徐地说:“既然同学们这么坦诚,我也得投桃报李,否则我还没讲完,就被你们取关了多尴尬。”言语间他抬起右手示意了下:“你们的男神老师确实也来捧我的场了,就让他和你们打个招呼吧。”   余之遇循着手势看过去。   距离前门最近的位置上站起来一个男人,或许是没料会被突然点名,起身时他整理了下西装门襟,随即右手搭在第二颗纽扣下方,先向台上的导师致意,再转向后面的学生,整个肩部向前倾,以十五度的鞠躬礼示意。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投射进来,形成的摇曳光晕恰好落在他金丝框眼镜上,瞬间反射出的光芒耀得余之遇眼睛一花。她没能看清男人的五官,只觉得西装笔挺的年轻男人,行礼的姿态矜贵绅士。   大教室里瞬间响起的掌声远比老教授出场时更为热烈。   余之遇凑近旁边的女同学问:“那是谁啊?”   那位同学眼神都没给她一个,举着手机反问:“你不知道肖教授?”   我当然知道讲台上的是肖教授,我是问他的学生是哪位高人。可看女同学专注录视频的样子,余之遇不好再打扰。   老教授以玩笑的口吻言归正转:“听说一个人能做到不啰嗦,至少能被百分之五十的人喜欢。在争取这百分之五十的印象分之前,我再多说一句:虽说你们是冲着我学生而来,但来都来了,坚持听完,万一好笑呢……”   余之遇也禁不住笑了。   老教授的演讲很吸引人,他没侃侃而谈中医的博大精深,而是从“生命是什么”讲起,触及中西医的百年宿怨时,还幽默地提醒学生:“下面的剧情百转千回,千万坐稳了。”   演讲风趣幽默,课堂气氛活跃。如果不是那位男神老师悄然离开教室,余之遇还真想听听老教授版的“中医的尴尬”。   余之遇追出去时,外面空无一人,她快速穿过走廊,绕过拐角,猛地看见有人站在窗前接电话,险些没收住步子。   许是她出现的过于突兀,被惊扰的肖子校在日光中转身。   猝不及防的对视,余之遇跌进他寒潭一般沉敛深邃的目光里。那目光凌厉清冷,如果不是鼻梁上那副金丝框眼镜柔和了几分眼尾处的锋芒,是扑而来的压迫感。   工作关系,余之遇也算阅人无数,却还是第一次碰见气场如此有攻击性的男人,呼吸不觉一窒。   肖子校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几秒,随即将手机从耳边撤开挂断,向她走来。   男人身形修长挺拔,步伐平缓有力,西装之内穿着白色条纹的立领衬衣,五官轮廓分明,唇部线条锐利,萧容之下,有种寻常男人鲜有的坚毅利落,颠覆了印象中教师的书卷气质。   而莫名地,余之遇从他那几秒的注视中解读出一丝似曾相识之感。   怎么可能?虽然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余之遇对于自己的记忆力也有十足的信心。尤其这种神仙颜值,但凡见过一面,任谁都不会忘记。   就这样推翻了自己的第六感。   分神间,肖子校已从她身旁走过。   余之遇没时间思考更多,她转身跟上,为请他留步略显唐突地开口:“你好,我是大阳网记者余之遇,我们昨天通过电话。”   肖子校停步,垂眸,无声地用眼神询问。   余之遇解释:“我有意向肖教授约个采访,但你在电话里说他不接受任何采访。恰巧教授回校演讲,我想当面再约一次,不知能否请你引荐?”   肖子校低着眉眼沉思数秒,记起昨晚学生喜树确实替他接了一个电话,再结合手机里那些陌生的未接来电,他语气寡淡地反问:“余记者确定要采访的肖姓教授是我的导师萧何教授吗?”   低沉醇厚的嗓音辩识度极高,与先前电话里的声音截然不同。   余之遇:“……”居然认错人?!   作者有话要说:  余之遇微微一笑:“听说大家都说我气场二米八,但其实……我也是个拧不开瓶盖的小公主。”   肖子校:“我就站在你面前,你跟我的说的什么鬼话?”   作者忍不住提醒:“肖教授,注意和余记者说话的态度。现在可是流行追妻火葬场。”   肖子校略一沉吟:“……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看我几分像从前?”   --------   校谨行:校 xiao 四声   肖子校:校 xiao 四声   两个都是xiao,免得大家混淆,小小说明一下。   --------   大阳网:新闻网站,余之遇工作的单位;   万阳药业:药企,校总的大本营;   因为书名带“阳”字嘛,所以在这方面我就呼应了书名,也是偷懒了,起名真的好难,希望没给大家带来困扰,么么哒   --------   昨天的红包居然给我剩下一些?我是差红包的人吗?你们赶紧给我把红包消化掉!本章依旧200个红包,不许让我送不掉!然后,明天十点见。 第四章   萧何,南城中医大学教授,主任中药师,博士研究生导师,中医大中医药临床传承博士后流动站指导老师,南城第五批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传承指导老师……   余之遇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了此刻正在演讲的萧何教授的简介,再深度搜索下去,竟然在他的资料里看到了那位男神老师的只言片语——   15岁考入中医大少年班,是中医大建校史上年纪最小的学生,曾被校长戏称为:全民师兄。仅用三年时间攻读下中医学和中药学两个硕士学位,博士毕业后,由于科研业绩突出,在29岁时,即去年,被母校聘为教授,现已拥有三大中药制剂专利,让人望尘莫及。   除了短短百字的简介,还附了一张照片,应该是学生时期的证件照,像素不高,清晰度略差,但依然能够认出来是刚刚被她认错的肖子校。   典型的学霸型选手,难怪提及这位学生,老教授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倒真是应了那句“今天你以老师为荣,明天老师以你为傲”的话了。尤其现在中医没落,后继无人,出个人才实属不易,身为导师,岂能不偏爱?   收到许东律那条推荐信息后,余之遇其实确认过,网络上确实没有任何有关肖子校的信息。她也进入了中医大的官网,可惜没有他的版块,她作为游客权限又有限,无法查询更多。至于中医大附属的中医医院制剂室,除了略官方的几句简单科室介绍,并无其它。   如果当时换个方向,从中医大其他有简介的教授那里查一下,也不会闹这么大一笑话。这年头,低调至此也是为难他了。说实话,余之遇都有点佩服肖子校了,而对他的好奇更占据了主导。   萧何,萧教授;肖子校,肖教授。居然是个姓氏同音字引发的乌龙事件,难怪那位女同学会以一副“你是智障吧”的语气回答她呢。   余之遇由此想起大学时有一晚给闺蜜打电话,永远都是正在通话中,一度怀疑自己被拉黑了,结果第二天才发现把闺蜜号码存成自己的号码了。   闺蜜知道后原地笑倒,称:“这是我见过最智障的剧情!”   却还不是余之遇亲身经历的最智障的剧情。   强烈的求生欲促使余之遇做最后的挣扎,她致电许东律:“肖子校今年才三十?没瞒报年龄?”   许东律哪里知道她那边浪大翻船了,回答:“最年轻的省级院校教授,有代表性吧?”   代表你妹啊。余之遇在心里默念:保持理智,要温柔!要尊师重道!她咬牙道:“你明知道他那么年轻,也不提醒我一声?”   “信息不是发给你了?”许东律翻看了下两人的微信聊天界面,啧一声,“复制漏了……”   这么重要的信息居然漏掉了?!你是魔鬼吗?   可说到底还是自己前期准备工作做得不到位。身为记者,最基本的获取信息的能力都不达标,哪有脸怪别人?余之遇坐在楼梯台阶上反省自己不该一听对方是教授,理所当然地把人家划归老年人行列,再一听说是萧教授的演讲,自觉带入肖子校。   全国同名同姓的人多了,谁给你的自信一听姓肖就以为是肖子校?   余之遇觉得没必要听萧何教授的“中医的尴尬”,她自编自演的“余之遇的尴尬”明明更精采。   还自认聪明地,威风凛凛地警告夏静,替社会教人家做人。都说: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却没想到还得如此之快。马上便被肖子校上了一课。果然是教授,开课方式都与众不同。   短暂的情绪整理后,余之遇重回大教室。   天上下雨地上滑,自己跌倒自己爬。即便肖子校从不接受任何媒体采访,也不管她是否真心对中医药感兴趣,这个采访她都必须拿下来。   余之遇经过前门时,视线一抬,便看见坐在第一排的肖子校。以他为中心,半径五米内,坐的是清一色的女生。   此刻,男人西装外套的纽扣解着,由于双手交握搭在身前,腕部露出一截白色衬衫袖口。他长腿交叠,身体略往后靠坐着,明明是个稍显随意的坐姿,偏偏被那一脸专注倾听的神情衬得极有端正感。   这个教授不是一般的帅气。余之遇注视他线条明晰的侧脸,一时也忘了移开目光。   似是觉察到她的视线,前一秒还看向台上的肖子校忽然转头,朝她的方向看过来。   相比刚刚在楼梯间被惊扰的他未及卸下的凌厉清冷,此刻他眼底清明,像是尚未从导师精彩的演讲中抽身,平静而专注。   肖子校看她片刻,唇角微微一哂,仿佛是对她此前不识金镶玉的嘲笑。   余之遇的目光落在他含着哂笑的唇角上,喉咙似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呼吸瞬间不畅。   有点出息,不过就是个长得好看的男人!   却还是下意识就往旁边躲了下,掩耳盗铃似地避开了那道灼人的视线。直到演讲结束,教室内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余之遇都没勇气再看他一眼。   完蛋玩意,忘进教室了。   和预期的一样,女生们抢在萧何和肖子校离开前将师生二人围住了。然后,各种问题都抛向了她们的男神老师。好在萧何并不见怪,反而全程一脸老父亲般的欣慰。   肖子校倒没因女学生偏爱而膨胀,他极为尊重萧何,专业性的问题都请导师来答,至于那些找他签名的,他则以玩笑的口吻拒绝道:“放心,毕业论文我会签字的。当然,前提是通过评定。”   余之遇意外这位肖教授的情商还挺高,又不禁感叹,现在的女生表面看起来娇娇软软的,内里竟如此狂放,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也是个重度颜控,就在刚刚,节操也是掉一地。   好不容易等到学生们散了,师生二人走出教学楼,她才刻意绕过肖子校,来到萧何身侧,状似虚心请教:“萧教授,我想最后请教您一个问题,您刚刚讲到中医的尴尬,那西医也有尴尬之处吗?”   萧何闻言看了她一眼,不答反问:“大几啦?”显然是把她当成中医大的学生了。   余之遇不动声色地瞥了肖子校一眼,说实话:“我学新闻的,早工作了。”   萧何倒不介意她不是医学生,更不关心她是不是记者,略略惊讶地对肖子校说:“看上去和你那些学生差不多大。”   人类是这世界上最奇怪的生物。年少时喜欢扮成熟,成年后又忙着装嫩。余之遇也不能幸免。听出萧何夸她嫩,顿时眉眼一弯:“那您可别嫌弃我问的外行。不瞒您说,在听您的演讲之前,我是西医的坚定信仰者。”   “哦?那现在呢?”   “……有点动摇。”   萧何眼尾挤满了笑容,“看来我那些老生常谈也是有感召力的嘛。”   余之遇一脸真诚地夸奖道:“您那分明是珠玉之论,真知灼见!”   至此,肖子校终于偏头睨她一眼。   余之遇眼皮一跳。   他却未置一词。   萧何则高兴地发出邀请:“小姑娘想知道西医有多尴尬,就一起到图书馆坐坐吧。”   余之遇以为萧何要给她一个教科书式的回答,结果老教授在图书馆的咖啡厅坐下后居然说:“现在的年轻人都爱在咖啡厅聊天了,我这个老头子也得顺风扯帆不是?”   难怪能将一场演讲做得那么精彩生动,这样的老教授有点可爱,余之遇立即再奉上一波彩虹屁:“您哪里老了?明明是‘知天命年容光焕,好似青春正当年’。”话音落下,恰好与肖子校的视线对上,他眼神带些她看不懂的意味。   余之遇故作镇定地小幅度歪了下头,无声询问:有何指教?   他未做回应,也未询问她的喜好,只根据萧何的习惯点了茶,便坐在一旁看向别处,任由两人互捧,全程置身事外。   萧何十分健谈,从普通的感冒怎么治聊起,引申到更尴尬的西医,等他讲到中医和天气预报的关联,余之遇插了一句:“这无法用科学解释吧?”   “科学无法解释很奇怪吗?”萧何望向看似游离在外的肖子校:“子校你说说。”   肖子校摩挲杯壁的动作微滞,他抬眸,言简意赅地反问一句:“哪一门学科最前沿的研究是现在科学能解释清楚的?”   确实,人类科学毕竟才刚刚蹒跚起步,科学无法解释也没什么奇怪。但是,您若再注意下说话的态度,我会更受用!余之遇压了压胸臆间燃烧的小火苗,见时机成熟,向萧何递上了名片,表示希望再约个时间正式对萧何做个专访,深入聊聊中医的神奇。   萧何却说:“我一个老头子有什么可访的,你们年轻人才更有话题。”直接把名片塞到肖子校手里:“你抽个时间好好和小余聊聊,难得她一个小姑娘对中医这么感兴趣。”   又像是担心余之遇质疑肖子校的学术能力,他特意强调:“别看我们是师生关系,职称可是一样的,像小肖教授这种年轻的省级院校教授,别说是南城市,全国也是屈指可数啊,比我这个老头子值得访。”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得偿所愿的余之遇转向肖子校,笑得无辜又坦荡:“小肖教授,请多指教。”   他拒绝受访,她便从他导师这里迂回。是余之遇短时间内能想到的最佳套路。她就赌萧何会把受访的机会留给他的得意门生,果然如此。   肖子校深看她几眼,笑了,那一笑,像是夸她机灵抖得不错。   虽说有些许被看穿的尴尬,但做人嘛,脸皮儿不能太薄。余之遇以为采访稳了,未免预约时间时再把电话打到他学生那里,她趁机请他留下个人联系方式。   照理说碍于老师的面子,肖子校不会拒绝,之前预约和认错人的事,也应该不会提。否则不是明摆着告诉萧何,余记者意不在他,只是借他老人家接近他学生。多气人啊。   然而,临时被老师布置了作业的小肖教授显然没她想像的那么贴心懂事,他把名片放在桌上,拿起手机划开通讯录点了下。   余之遇手机适时响起。   肖子校轻挑了挑眉,声音低低沉沉的带着笑:“我的号码你不是早知道,否则这十六个未接来电怎么来的?”   所以,那个号码是你的没错了?那你让学生接什么电话?搞得我以为……等等,十六个?我有打那么多?肖子校你不说实话会憋死吗?   作者有话要说:  肖子校:“追妻火葬场是怎么回事,我大概懂了。”   作者有点底气不足:“其实吧,那是展现你能力的机会。”   肖子校:“我有拒绝的权力吗?”   不,你没有。   --------   本文设定:余之遇25岁,肖子校30岁,两人相差5岁。   --------   本章依旧200个红包,下章更新后发放。   希望亲爱的们为小太阳暖个场哦,前所未有的冷清呢,有点动力不足。   另外再问下大家,《小太阳》蓝黄撞色版的向日葵封面,你们那显示正常吗? 第五章   余之遇让肖子校气得一晚上没睡好。   本以为像他那种教授级别的书呆子,不过是个初始等级的青铜,她随便抖个机灵就能搞定,结果人家竟是个王者级选手,随手甩个王炸,让她从此怀疑人生。   以前就觉得知识份子难缠,再次印证了这一说法。   “我的号码你不是早知道,否则这十六个未接来电怎么来的?”听听,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好像她和那些舔他颜的女学生是一路人马,对他死缠烂打似的。而从萧何由微微蹙起到渐渐舒展的眉心看来,老教授已经脑补出了一个神女有心襄王无梦的长篇爱情故事。   被神女的余之遇当时心情汹涌,几乎冲口而出:“这即将演变成一段血海深仇!”内心正权衡“老娘是炸还是不炸”,叶上珠来电喊她去救场。   小丫头语气急,嗓门大,即便没开免提,也让她旁边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有现成的台阶,何必硬扛?余之遇从没觉得叶上珠如此贴心过,顺理成章告辞。   可凭她的中国好口条哪儿吃过这种明亏,事后想想难免有些憋火。偏偏叶上珠还火上浇油:“组长你不会是被色相所迷吧,居然就怂了?”   余之遇没好气:“否则呢,和他说:有空一起打麻将啊,我看你挺会杠的。”   也对,采访的目的尚未达到,不好直接开罪。叶上珠啧一声:“那位小肖教授面对你这样一个大美女,没起一点邪念也就算了,居然还不怜香惜玉,太不科学了。”她皱眉深思:“他不会是欲擒故纵吧?”   余之遇:“……”有点后悔和她提及此事了,更怀疑叶上珠从前表现出来的耿直都是骗人的,她的脑回路明明都快打结了。   叶上珠却兴致勃勃地追问:“你们加微信了吗?”   她的话题跳跃太快,余之遇只下意识摇了下头,又听她说:“组长我给你一条人生建议,你千万稳住,别先加他微信,我保证,他很快就会主动加你。这就是狗男人的属性。”   她不做编剧才是可惜了。余之遇揉眉心:“采访的话,我不是非他不可。”   叶上珠立马反驳:“不行!许总推荐给你的人,那就是权威,你必须拿下,否则会动摇你的江湖地位。”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哪个武林门派,何来的江湖地位?余之遇彻底无语。   叶上珠还给她出谋划策,说肖子校作为教授,中医大就是他的大本营,让她守株待兔,肯定有守得云开见月明,让他跪服在她的石榴裙下的一天。   我是正经地工作,怎么经你嘴一说变了味儿?余之遇和她聊不下去了,撑着最后一口仙气说:“我累了,毁灭吧。”   ----------   周一上班时听说夏静递了辞职报告,余之遇瞥了眼窗外,兀自笑了。   许东律还惦记她去中医大的收获,过来问怎么样了。   余之遇心想哪壶不开提哪壶,捡重点给他实况转播了一遍。   许东律敏感地发现了她的接连失误,略略意外:“是胃还不舒服?”   “那也不影响脑子啊。”余之遇手肘拄在桌子上,掌心托腮:“流年不利。”   她难得如此消极,许东律贴心地送了一句心灵鸡汤:“物极必反,触底反弹,快顺了。”   余之遇眼都没抬:“就怕还没到跌停的时候。”   许东律轻拍了她脑袋一下:“斗志呢,才被拒绝了一次就没信心了?大型真香现场。”   余之遇被他的“真香”逗笑:“觉得我是纸老虎就明说,作为师父,你哪次损我不是认真的?”   “你不是吗?”许东律神色淡下来,看着光影里的她:“夏静的事,你难道不是准备算了?”   “当时真不想,要不也不会闹那么一场。”余之遇眼尾微挑,漫不经心地继续:“可睡了一觉这个坎也就过去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无事。”   余之遇这个人呢,工作是努力,很拼。上进心却差了点儿。相比升职,她更在乎领导有没有批准她的选题申请。若不是许东律钦点,小组长她都不干。她对自身有清醒的认识,清楚自己太我行我素,只适合单打独斗,不适合做管理者。   可评级和升职却是相辅相成的。你要做自己感兴趣的选题,你想有话语权和决定权,就必须要往高处走。自她入行,许东律都是这样边教她边带她往前走。   余之遇有点犟,好在许东律的话她还是听的。可这次因部长之争发生的这样的事,她无意追究也在许东律意料之中。他闻言微锁眉头,没说话。   余之遇没露丝毫异样地笑了:“师父,采访部该有个领导了,这样再出什么问题,你逐级问责就行,不用像现在这样操心,我也不必成天被你耳提面命。”   而这个人,只能是夏静。   她不是真心要辞职,她是兵行险招,赌许东律不会做赔了徒弟又折兵的选择。尤其她夏静还不是兵,而是将。   若没发生此次报道事故,余之遇顺利通过考查期升了高级记者,和夏静是绝对的势均力敌,推荐她做采访部部长,许东律属于举贤不避亲。否则无论余之遇业务能力多强,都是凭关系上位。这就是他们这层师徒关系的羁绊。余之遇作为许东律一手带出来的人,要升职就要比别人做得都好。   现下余之遇出了纰漏,即便错不在她,但老话怎么说的来着:一个巴掌拍不响。对公司而言结果只有一个,就是她和夏静之间的员工内讧之争给网站造成了负面影响。一旦夏静辞职获批,余之遇的处境会更难。除此之外,许东律或许还会被冠以管理不善的“罪名”。   如此一来,折损三方,没有赢家。   这种情况下,许东律不仅不能同意夏静辞职,还要举荐她升任采访部部长,余之遇则乖乖背了这个锅,保全三方。   余之遇想起入职之初,许东律曾告诫她:“不要以为工作出色你就成功了,出色的工作是双刃剑,能伤到别人更能伤到你自己。”   当时她似懂非懂,只单纯地理解为工作出色会遭人妒忌。虽说她的理解没错,但她显然低估了被人妒忌的严重性。   涌动的职场暗流之一,一场没有胜利者的战争。   ----------   触礁的余之遇去中医大图书馆泡了两天,阅读中医药相关书籍。由于工作需要,她平时的阅读量也很大,却还是第一次这么兢兢业业,争分夺秒地看中医药方面的书。尽管看得一知半解,倒也不是全无收获。   这还得感谢两位跑来“碰瓷”她的男生,是他们无偿贡献了自己“毕生”所学的中医药知识。本以为这样便能加上她微信,结果只换来一句:“男朋友管得严,经常检查我微信,不是很方便。”   果然,女人年纪一大,不好骗了。尤其身边追求者不断的余记者对于各种招数已经烂熟于心,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班门弄斧,恨不得教他们两招。   然而,这样的结局对于那两位男生还不是最扎心的。   当中医大校内论坛上有人发帖称,图书馆里日以继夜钻研医书的小姐姐疑似肖子校女朋友,且贴出一张两人同框喝茶的图片,那两位尚未走出失恋阴影的男生又开始担心能否顺利毕业了。居然色胆包天把手伸向了师母,毕业论文肖教授还会签字吗?   小奶狗只能自求多福了。   对此,余之遇一无所知,她还在心无旁骛地在书架上找《中华本草》。   小奶狗说那代表了我国当代中医药研究最高和最新水平。但是,余之遇盯着书架最上面一排的《中华本草》1-10册全集……你们可没说这书全套有十本啊,亏得我还想囫囵吞枣读一遍。   人间好难。   肖子校在图书馆找到余之遇时,就看见她背对着自己,伸手要取书架最上一排的《中华本草》。女孩的手素白纤柔,踮着脚的姿势将她的小腿线条拉伸得更为纤细修长,露出的一截脚踝盈盈一握,白皙细嫩。   落日的余晖眷顾地用晚霞最后一抹酡红笼罩住她,女孩翘脚站在光晕之中,像在翩翩起舞,少女感十足。   可惜,温柔和美丽似乎维持不到三秒。她身高不够,伸长手臂也只摸到书脊最下面,一次次的尝试失败后,她心急了,居然轻跳起来。   肖子校看她一蹦一蹦的,眉头微锁。在她又一次跳起来,身体几乎失控撞上书架时,他疾步而来,自身后托住她小臂,稳妥地扶住了她,右手则向上一抬,轻巧地拿到那本《中华本草》。   余之遇专注于拿书,没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只在歪倒的刹那感觉到一股清冽的味道袭来,随即背后一暖,男人宽厚的胸膛贴上来,左小臂也被一只温热干燥的手握住,肌肤相触的霎那,让她有如触电,一路从指尖酥麻到心口,一时忘了反应。   直到头顶一道低沉的男声问:“谁推荐你看这本书?”   余之遇被拉回现实,她缓缓回身,就见已退后一步的肖子校左手插在裤兜里,右手拿着那本《中华本草》。   年轻男人穿一件前襟带点小设计的湖蓝色衬衫,顶扣解着,露出性感的喉结和白T领边,袖子挽到手肘处,小臂线条优美而醒目。此刻正抿着唇角,用那双隐隐透出锋芒的眼睨着她。   余之遇意外是他,下意识反问:“你怎么在这儿?”   没有得到回答,肖子校眼尾微沉:“这话该我问你。”   有了先前的拆台事件,余之遇半点不怵他了,轻轻白了他一眼:“你管我呢。门卫大爷没拦着,管理员也让我进来了,难不成还得向小肖教授请示?”   相比上次见面时的轻熟风,面前的女孩子将长发扎成了丸子头,穿着宽松的卫衣和铅笔裤,清纯得像学生。那微嗔的眼神,水光潋滟,撩人得很。唯有语气不太好,像吃了半斤炸·药。   肖子校看着她,眸色略深,他屈指敲了下书,再问一遍:“谁推荐你看这本书?”   余之遇劈手抢过来:“你们药学专业的小奶……小弟弟啊。有什么问题吗?”   肖子校微拧了下眉心:“这里面收入的中医药达8980味,你有时间看完?看得懂?”   “多少?八千……”余之遇翻了翻目录页,神情透出几分错愕:“这么多?”   难怪小奶狗说这是迄今为止所收药物种类最多的一部本草专著,可惜她对“最多”的理解有偏差。   肖子校的表情缓和下来:“不然呢,全集十册你不会才知道吧?”说着从她手上抽走书,放回原处:“1999年的全国普查,发现中国使用的中医药有12800多种,你计划用多少年来研究?”   余外行张嘴反驳:“谁说我要研究?”   “那在这浪费时间?”肖子校的目光在她脸上微微一定,说:“要报道,不妨从中医药发展千年的历史入手,或者选几位珍贵稀有的药材重点研究。”   对于他的提点,余之遇试探地问:“你同意接受我的采访了?”   他微微敛眸:“我哪儿句话误导你了?”   余之遇深吸口气:“肖教授这么说,我就接不下去了。”   肖子校倒不介意她的不咸不淡,问:“走吗?还是你要再待会儿?”   余之遇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似乎就在等她发问,肖子校眼尾微微上挑,以带了几分放松和纵容的语气答:“校内论坛帖说我有女朋友了,我来看看长什么样儿。”   作者有话要说:  余之遇:“感觉有被撩到。”   肖子校:“我做什么了?”   作者都看不下去了:“你就装!”   ----------   各位爸爸助清雨爬个月榜好吗,留言支持下,笔芯。   依旧200个红包(现在去发上章红包)明天十点见。 第六章   什么论坛女朋友?余之遇做梦也梦不到在图书馆躲个清静也能被人编排出绯闻,对象还是这位人间精品的小肖教授。   肖子校还要赶回实验室,没多解释,未免成为众人焦点,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屈指敲了下,先走一步。   咱也不明白咱也没机会问。余之遇目送他离开,又仰头看了看被放回原位的《中华本草》,禁不住腹诽:果然是狗男人,拿都拿下来了,放回去是几个意思?她不死心地伸手试了试,依然够不着,只好随手拿了本别的书回座位去。   却彻底看不进去了,半天也没翻一页。   如同电影回放一样,肖子校站在她身后的画面反复在她脑海中浮现,再结合他说那句意味不明的话时玩味的表情,总感觉自己被他撩了,这样想着,她脸颊热起来。   看起来禁欲高冷的模样,撩起人来倒是顺手!余之遇又羞又气地把书拍在桌案上。图书馆本就安静,那“啪”地一声格外清晰,难免惹人侧目。等她意识到时,掩耳盗铃似地用书挡住了脸。   回家后收到肖子校发过来的微信好友申请,余之遇意外得差点把手机掉地上。   叶上珠那张嘴啊,什么时候开的光?而敲手机居然是加好友的意思?这波操作,太骚气。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那么好加的,余之遇把手机扔到一边,解决了晚饭,洗过澡,敷上面膜才通过对方的好友验证。等了半天,那位主动发起申请的小肖教授招呼都没打,只甩了个链接过来。   看见那一串网址,让人一度怀疑是有毒链接。   当然是想多了,肖子校发过来的链接是中医大校内论坛一个名为“桃花们别开了,有人和肖教授追逐寒热温凉,体验酸苦甘辛咸,分担风寒湿躁暑热,共同经历人生的升降浮沉了!”的帖子。   要不是最近恶补了中医知识,余之遇都看不出来这个很长很牛逼的标题里竟然包括了四气五味六邪这些中医基础概念精粹,她一面感叹,中医人果然才华横溢,发个帖子都不离老本行,一面看内容,越看表情越凝重。   这篇帖已盖了十多页的楼,是关于她和肖子校的。   故事起源在于校庆日那天,余之遇随萧何与肖子校师生二人去图书馆。当时图书馆里空位很多,他们就近落座,并没注意到那位置恰巧被一个圆柱形的装饰挡住了一角,偏巧萧何正坐在被挡住的位置上,所以某个角度看过去,座位上只有余之遇和肖子校两个人。   楼主在帖子里说,无意间撞见平时除了上课,鲜少露面的肖教授在校庆当天,和女朋友在图书馆约会。期间,肖教授体贴地为女朋友点了清热明目的菊花茶,且约会时他一直很有耐心地听女朋友讲话,还把自己的手机交给女朋友检查,全程宠溺脸。   余之遇盯着楼主上传的那张肖子校拨完她号码,把手机怼到她眼前,让她看那十六个未接来电时的照片,膝盖不觉一痛。   这叫检查手机?这分明是大型拆台现场!你哪只眼睛看出来他宠溺我?况且,他为人师表的,真和女朋友约会会选在校内的图书馆,引发学生海量围观?楼主你编故事能不能走点心?   余之遇佩服楼主杜撰故事的能力,掐着人中继续看。   留言区更是人才辈出,极尽文采风流——   【中医伴侣,你值得拥有。】   【最萌身高差!目测肖教授187,师母162?】   【终于有人和肖教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了吗?】   【早晨迎着日光打太极,傍晚饭后携手散步,吸纳天地之精华,日日容光焕发,神清气爽……】   【妈妈再也不用担心他的健康了。】   【不想看他们牵手,只想看他们号脉。五脏六俯,形体官窍,摸得门清。】   【失恋还要看他们穿情侣装秀恩爱!我全身脾胃都不和了!】   余之遇经留言提醒才注意到,校庆日那天她穿的小西装是杏色的,而到图书馆后肖子校脱了西装外套,照片上,她的杏色外套和他的白衬衫颜色极为接近,近而被曲解为情侣装。   进度条继续向下拉,有人贴出了更劲爆的照片。余之遇怎么都没想到,就在此前不久,肖子校站在她身后帮她取书那一幕,以及后来两人站在书架前说话,确切地说,是余之遇从肖子校手上抢书的瞬间,都被人抓拍下来了。   这是潜伏了多久啊,比娱记还牛B。余之遇服了。   角度问题,一张照片看似是肖子校自背后拥住她,低头与她耳语的姿态,亲密且占有欲十足。另一张照片上,她和肖子校分别拿着书的上下两边,而她微仰头嗔他那一眼,像极了,她在闹,他在笑,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的甜蜜。   实际上,他们的两次见面,即便不是针锋相对,也完全算不上融恰。   忍不住又看了几眼帖子里的照片,才发现又和肖子校撞衫了。余之遇平时上班都会选偏职业风的衣服,显得成熟稳重些,而这两天只是去看个书,她就穿的比较休闲随意,结果,她的天蓝色连帽卫衣搭烟灰色牛仔铅笔裤,和肖子校的湖蓝色衬衫配黑色裤子……情侣装实捶。   于是,又一片喊全身脾胃不和的声音。   我信了你们的邪!   余之遇正庆幸照片都是远距离拍摄,手机拉焦后像素不够,看不清她的五官,一张她独自坐在图书馆里托腮望天的高清照片出现了。   然后,留言区分成了三派。   一派为余之遇的盛世美颜倾倒,留言风格统一为:确认过眼神,是我爱的颜。   一派想像力丰富的同学则在脑补她为了博士男朋友苦读医书这种无脑恋爱情节。   再有就是既羡慕又嫉妒她的矛盾派,柠檬精似地酸酸地说她根本无需为学好医而努力,只要牢牢抓住肖子校的心,等肖子校想结婚了,随便带几篇论文求婚,将她的名字改为第一作者,她在医学界的地位便不是别人高攀得起的。   以论文为聘,你们还真敢想。读书多,果然不同凡响。   首次成为绯闻女主角,余之遇心情复杂,站在吃瓜群众的角度,她反复看过那几张照片后发现,画面很唯美很有故事感。作为当事人,她又很生气,可具体在气什么,也不知道。总之,有些说不上来的情绪在悄无声息地发酵,让她感到陌生又矛盾。   照片被保存至相册后又删除,余之遇以兴师问罪的姿态给肖子校发信息:【还我清白!】   ----------   同一时间的城南校家,肖子校和校谨行正在书房。   校明理听校谨行说完药厂的情况,提起个新话题:“关于申请道地药材地理标识的事,你们怎么看?”   所谓道地药材,就是指在特定自然条件和生态环境区域内所产的,经中医临床公认的,质优效佳的药材。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水土也出一方药材。像是“浙八味”和“四大怀药”,以及假药事件的主角“川贝”,都是闻名遐迩的道地药材。   校谨行思考了几秒:“从去年下半年起,中药材陆续开始涨价。原因在于,有些药材属于野生资源,比较缺乏,例如野山参,都被挖得差不多了,人工种植地点不能乱选,不是逮个山地就能种出好参的。”他朝肖子校抬了抬下巴:“这方面我虚心向教授请教过。”   校明理看向小儿子。   肖子校专注于道地药材研究,无疑是这方面的行家。他说:“林下种植是唯一能够媲美野山参的药材,而林下种参最好的选择是阔叶混交林,天然次生阔叶林为最佳,让高中低三层树种形成自然屏障,既能遮挡强光,又能在散射光中进行光合作用。土壤最好是森林棕壤、沙瓤或者轻壤,坡度15-20度。这些硬性条件,缺一都不利于林下参的生长。”   校谨行接口道:“万阳药品种类繁多,要申请标识,首选必然是明星药。我们的明星药除了川贝糖浆,还有多种当归和参类药,要确保这两大类药的道地性,有难度。”   他言外之意要申请道地药材的地理标识,首先万阳要自行解决原料药当归和参的种植问题,否则外购原料药材,算上运输贮藏等必需费用,会大大增加药品成本。   “诸药所生,皆有境界。林下参生长缓慢,耐阴耐寒耐旱,产地主要以吉林省、辽宁省长白山山脉和黑龙江省。当归为低温日照作物,也宜高寒凉爽气候生长,主产甘肃东南部,以岷县产量多,质量好,其次为云南四川等省,均为栽培。我从长白山和岷县采回了标本,还在尝试引种栽培。”肖子校没戴眼镜,他捏了捏眉心,递了个眼神给校谨行:“等栽培技术成熟,校总要不要考虑投资建个基地?”   作为中药成长型企业,万阳药业已有两个药材种植基地,再建……校谨行眉心微聚,“那就得看肖教授怎么给我控制成本了。”在商言商,他的小算盘打得劈里啪啦地响:“技术转让免费吗?”   肖子校微微挑眉:“都是一家人,我考虑考虑,给你打个九五折?”   这折扣显然不能让校总满意,他转脸向校明理告状:“看看你亲儿子!赚你钱,不客气。”   校明理早习惯了两个儿子掐架的状态,他忍笑道:“给校总优先权,还不用和对家竞价,看的都是你老子我的面子,还不知足?”   校谨行放下茶杯,挑眉:“看来我还占便宜了。”   肖子校很浅地笑了下:“对我好点吧,就这么一个弟弟。”   随后两人一起下楼,他主动问起:“大阳网那篇报道你对比过吗?”   校谨行不解:“对比什么?”   肖子校就事论事:“那位余记者之前的新闻稿我看过,观点鲜明,逻辑清晰,文笔犀利,相比之下,这次的稿更像是实习生的手笔。”   他的意思是那篇有明显失误的报道不是出自余之遇之手。校谨行听明白了,但他说:“可署名是谁,追责的话,就是谁。”随后他莫名敏感了,话锋一转:“是我理解错了吗,怎么听你的意思像在给那位求情?认识?”   不等肖子校回答,校家女主人肖瑾瑜端着水果过来,打断了他们:“你们俩明晚谁有空?”   校谨行立即反应过来太后是要给他们安排相亲,抢白道:“我没有。”言语间给肖子校递眼色。   那位没看见一样,言简意骇的说:“同上。”   肖瑾瑜就不高兴了:“集体造我反是吗?告诉你们,这次别想蒙混过关,明天必须派一个代表,否则两个一起去。”   校谨行失笑:“您不怕我们俩都看中了,来一出奔驰宝马对撞,争风吃醋抢女人的戏码?”   肖瑾瑜倒想得开:“你们要有那份热情,我不嫌丢人。堂堂校总,知名教授,还差辆车?”   肖子校由着母亲和大哥斗嘴,不参战。   校谨行掰扯不过,识时务地服软:“老校催我下厂呢,明天出差,教授也听见了。”   肖子校不急不徐地瞥他一眼,说:“我明晚倒是能空出时间。不过,我近期就要带学生去基地上实践课了,课程结束还要留一段时间,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个月。”言外之意和相亲对象见过面后,就将面临异地。   中医大中药学专业春秋两季各有一次采药实践课,由代班老师将学生带到基地,进山认药和采集标本,属本科生的必修课程。肖子校作为该课主讲师,自然不可缺席。   秉持对相亲负责的态度,肖瑾瑜把目标锁定了校谨行:“明天你去,晚两天出差也不会破产,回头我和老校说。”   校谨行无奈:“我一个总裁还要去相亲,面子上是不是有点过不去?”   “总裁怎么了?”肖瑾瑜不客气地怼道:“人模人样的不还是个单身狗。”   这一句一句的,真TM扎心。   校谨行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我们家单身的不止我一个,为什么每次都是我?”   肖子校拍拍大哥肩膀:“长幼有序。”   神他妈长幼有序。校谨行卸下总裁包袱,不正经地建议:“太后,要不你和老校商量一下,给我生个哥吧,实在不行,姐也将就了。”   肖瑾瑜:“……”这个她还真办不到。   正准备上楼的的肖子校听见他家肖太后喊“给我拿家法过来”,看着余之遇发来的【还我清白】的信息,低笑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校谨行:“我是亲生的吗?”   肖子校:“问题同上。”   余之遇:“还我清白!”   作者顾左右而言他:“……其实这是个小暖文。追妻火葬场好像不存在的。但我估计,爸爸们可能不信我。”   --------   商量个事,如果爸爸们到晚上八点前把本章的200个红包消化掉,加更一章 如何?同意的来一嗓子…… 第七章   肖子校是经喜树提醒才知道校内论坛上出现那么个帖子。   他平时格外注意和女学生保持距离,以杜绝一切非议,和人传出绯闻,还被人挂上论坛,是生平第一次。肖子校以为自己会生气,事实上,在打开帖子前他已经动气了,可发现绯闻对象是余之遇,似乎又不那么介意了。   尤其看到那张和余之遇一起坐在图书馆咖啡厅的照片,再回想当时她明明尴尬,还故作镇定向萧何礼貌告辞的情景,他忽然有些后悔,后悔看穿她的小心机后揭了她的短。   看到有人跟帖说她是为了他才刻苦钻研医书,肖子校问:“她这两天都在图书馆?”   喜树当时正埋头记录实验数据,闻言回答导师:“嗯啊,现在应该还在吧,听说有两位师弟以为她是大一小师妹,轮番上前搭讪。”   肖子校眉心微拧,他脱下白大褂,交代:“加入八倍量800ml的水进行回流提取,90分钟后将煎煮液倒出。”径自离开实验室。   所以,他确实是特意去图书馆找余之遇的,提醒她别在那做无用功,还引学生围观偷拍。他当时也并不在中医大,他是从中医医院制剂室实验室赶过去的,随后又折返回来,继续下一步的实验。   肖子校没料到帖子还有后续更新。他正思考该如何回复余之遇那句“还我清白”,随手打开帖子,就看到他们在图书馆见面的照片被贴了出来。   其实当时最正确理智的做法是给她打个电话,便不会留下这些所谓的约会证据。却想都没想直接去了。   因为拆了她的台感到抱歉?如同真理面前,谬论站不住脚一样,这个理由根本不能够说服自己。肖子校站在窗前,看向远处的万家灯火,沉默了片刻。   余之遇久久等不到他的回答,又追加了一条信息:【我身高166!你学生居然觉得我像162?!医学生对视力没要求的吗?不过,我坐在那他们还能给出个162,也算给我脸。】已经忘了给肖子校发信息的初心,其实是借由绯闻帖杠他几句,以宣泄对他的不满。   视力是重点吗?至于身高,肖子校也为自己澄清:【没有187,净高185而已。】   吃什么长大的,为什么那么高?!余之遇:【……肖教授对于数据还真是严谨!】   肖教授的回复很公事化:【不严谨的研究数据,不能当作科学依据。】   不等她回,又问:【明天还去?】   得到的回答充满火、药味:【这辈子都不会再去!】   肖子校心想说话别说太满。   余之遇又问:【你删还是我找人删?】   其实不删反而可以给肖子校免除一些麻烦,至少能减少女学生对他的关注,而且他和余之遇的合照也看不清她的脸,并不会给她带去困扰。   然而,当发现有张余之遇的单人高清图,看着那个被镜头定格,单手托腮,似在思考,又像出神的精致女孩儿,肖子校果断回复:【我来。】   十分钟后,中医大的校内论坛又出了一个新帖——师母的高清图谁存了?求分享!   有人跟帖发图后没几分钟,这个新帖和此前的绯闻帖一样被删得连点边角料都不剩。   没过多久,又来了个试水帖——我就看看我能撑几分钟!   接到导师命令的喜树处理完一批帖子后还盯着论坛,见试水帖楼主又把余之遇的单人照发出来了,他向肖子校电话请示:“估计很多师弟师妹都保存了师母的照片,这样删帖恐有漏网之鱼,我还是黑了论坛吧,大家应该就明白这是个小小的警告了。”   短暂的沉默,那端像没听清似地问:“你说什么?”   喜树敏感地听出导师语气中的不悦,把自己刚刚说的话逐个字回顾一遍,小心翼翼地试探:“我是说……余记者。”   那边才嗯了一声,随即挂断。   问题果然出在“师母”的称呼上,可看照片,两人明明很配。这样的师母都拒绝,老师你是不是太膨胀了?喜树边叹气边敲击键盘。   临睡前余之遇怀着检查小肖教授作业的心态去点那个链接,发现论坛进不去了。她手欠地给肖子校发信息:【出手够重的。】   那边心领神会,回复:【小惩大诫。】   ----------   次日晨会过后,叶上珠跑到余之遇办公室,神秘兮兮地问:“想见那位小校总吗?我是说今天!”   余之遇听得没头没脑,没接她的话茬:“调研是到今天为止吧,下班前让我看到你的调研报告。”   “知道知道。”叶上珠又把话题扯回来:“根据预约你可还要好几天才能见到那位小校总,现在我这有个机会,只要你说想见,今晚,安排!”   余之遇听出她不是开玩笑,语气认真:“给你一分钟说清楚。”   等叶上珠说完,她有好几秒没说话。   叶上珠以为她不乐意,急急解释:“组长你别误会,不是真让你去和校谨行相亲,是我闺蜜又被她妈逼相亲,让我去走个过场,可这次的相亲对象居然是万阳那位校总,我哪儿hold得住啊。且不说你单身他单身,没准阴差阳错成就一段旷世姻缘,就单纯为解决报道事故,你是不是也得把握机会啊?”   她那个出身豪门的闺蜜是有男朋友的,只是家里不同意,这事余之遇知道。但是,相亲……看来属于大龄青年男女的困扰,总裁也概莫能外。   鉴于在肖子校那吃的亏,她谨慎确认:“你确定是万阳总裁校谨行,不是同名同姓的乌龙事件?”   叶上珠以钱包发誓绝对没错。   余之遇曲指敲桌案:“时间地点发过来。”   --------   于是当晚,当校谨行在肖太后的监督下准时赴约,见到的是余之遇,不是不意外的:“余记者果然能力卓绝,连我的私人行程都能掌握。”   面前的男人西装领带齐整,周身气质矜贵,与记忆中喜形于色的样子大相径庭。余之遇见他还保持风度帮自己拉椅子,判断他并没生气,心绪稳了:“想必校总对长辈安排的这种会面也不热衷,恰好我有求于校总,就利用了这次机会,希望校总不会介意。”   校谨行在她对面坐下:“相亲对象换成余记者,我不是太排斥。”   余之遇只当他是玩笑。   校谨行点到即止,没再说下去,改而问:“你和那位陆小姐什么关系?”他指本该来相亲的那位。   余之遇实话实话:“陆小姐的闺蜜叶上珠是我同事。”   “叶上珠,那个实习记者?”得到肯定的答案,校谨行点头表示知道了,他切入主题,开始问责:“在我的印象中,余记者似乎不怎么碰医疗医药行业选题。”   余之遇意外他留意到这些,说:“我本来打好了腹稿,以为有必要向校总做一个自我介绍。”   校谨行极淡了勾唇笑了下:“或者我先听听你的介绍也可以。仔细想想,我对余记者的了解还是有限。”   余之遇不认为他们有深入了解的必要,自然不会真的介绍,她也不绕圈子,开门见山:“由于我的失误,导致了这次的报道事故,我深表歉意。我不清楚万阳停产整顿的具体损失是多少,想必对我而言也是天文数字,校总追责的话,我必然是承担不起。但我需要澄清的是,我本意只是针对中药材市场那起假药事件进行报道,绝对没有内涵万阳的意思。如校总所说,我确实不碰医疗行业相关选题,这次是意外。”   校谨行思考几秒:“意外之源是叶上珠?她为什么独独对这类选题有兴趣?叶上珠是中药材,为山茱萸科植物青荚叶,她出身中医世家?那她就太不严谨了。”   “叶家没有学医之人,名字实属巧合。”否则也不会出现这样的失误。余之遇听他随口说出叶上珠的属性,诚赞一句:“校总果然是行家。”   校谨行倒还谦虚:“行家谈不上,家里有人做这方面的课题研究。”   万阳是中医药企业,家中有中医人士不足为奇。余之遇无意探究:“我做了反击万阳的准备。我用一周时间,在十家大型药店,五家社区医院,针对川贝糖浆的药效进行调研。我还在市面上购买了川贝糖浆送到检测部门去做检验,本意是推翻万阳的健康保证,证实所谓的明星药疗效言过其实。”话至此,她深叹了口气:“可惜结果对我不利,打脸了。”   她遗憾的表情让校谨行忍俊不禁。   余之遇还没说完:“说实话这样的结果也在我意料之中,但不经证实,我不甘心。并非我对万阳或是校总有偏见,是我个人对中医药不十分信任。相比西医药,中医药的副作用或许更低。但也不能否认,它其实存在很多不安全困素,毕竟现在市面上的中成药绝大多数都是复方,而普通老百姓并不懂什么九反十八畏,配伍禁忌这些。”   没错了,是他记忆中那个倔强较真的余同学。至于调研,高非向他汇报过,校谨行已知晓,他不带什么情绪地说:“余记者不会以为这么轻描淡写认个错,我便不计较你的失实报道之责了?”   余之遇寸步不让地与他对视:“校总若真打定主意追究我,一周前律师函就该寄出来了吧,我现在还能安安稳稳坐在这,向您请罪吗?”   校谨行莞尔:“余之遇,你很聪明。”   余之遇语气真诚:“校总过奖,耍点小聪明而已,上不了台面,是我要感谢校总手下留情。”   校谨行偏头看向窗外,视线回归时双眸又深又沉:“那篇新闻稿存在明显失误,确切地说,不够严谨。编辑那边怎么过的稿,它又是怎么发出来的,我不关心,那是许东律该操心的事。被截图,转发,上热搜,如果到此为止,也该是许东律问责你,算是你们大阳的家务事。”   意识到重点来了,余之遇屏息凝神。   校谨行眼神微厉:“事件却再次发酵。网友以看似绝对的正义感摁着万阳的头,把万阳送到管理部门面前,性质就变了。你被坐实失实报道之责,大阳更被树了敌,你觉得谁受益最多?”   余之遇本能地答:“对家?”   校谨行纠正:“对家只是坐收渔翁之利。”他拿起手机,打开微信递过来:“先扫我。”   余之遇照做,加上好友后,收到一份资料,她才看了个开头,心中一凛。   校谨行眼底浮现锐意锋芒:“药监局不会因为几条网友艾特轻易下发停产通知,你没看错,罪魁祸首是中新医药,是他们匿名举报了万阳。你不用管我是怎么得到这份资料的,你只要相信,这是事实。万阳也不是整顿,而是在接受调查组的调查。万阳当然是经得住查,停产的损失却无从避免。一旦我没发现中新医药趁机下场,凭我睚呲必报的个性,势必会让大阳网来买这个单。毕竟,你我的交情和公司利益相比,我其实不难选择。那个时候,许东律保不了你。”   余之遇清楚自己的斤两,哪里会指望和他攀交情,此前执意将问题揽过来,无非是不想牵连许东律。却没想到中新医药会事涉其中,她忽然心慌地不能自抑。   校谨行发现了她情绪的变化,他忽然有些心软,却还是狠下心来挑明:“中新是西医药公司,抗生素才是他们的主营产品,与万阳不存在竞争关系,她这么做无非是借我之手,断送你的职业生涯。”   他太直接,不给余之遇丝毫遐想的空间。她哑了片刻,也没缓过胸臆间那阵酸涩之意。   校谨行深看她一眼:“五年前你欠我的人情还没还,如今要再欠一个了。”   作者有话要说:  校谨行对肖子校说:“不好意思,和你未来老婆相了个亲。”   肖子校:“……呵。”   校谨行:“……瞧不起谁呢?”   ---------   感觉上午大家更忙些,要不要改为每晚八点更?听你们的。   本章依旧200个红包。   ---------   看了下月榜,好像努力下还是有希望上的,差得不多。爸爸们,求求了,把小太阳收藏一下哈,数据好一些,我更新起来也更有动力不是,笔芯你们。 第八章   余之遇又失眠了。她已经不记得上次靠吃安眠药入睡是什么时候,好不容易翻到药,也不管过没过期,直接吞了两粒,结果药卡在喉咙里,直到她咳得眼泪都出来了才终于咽下去,可还不到两分钟,胃里往上反流,她又吐了。   待止了吐,余之遇虚脱般靠着浴缸坐在冰冷的地砖上,等恢复了些力气,她去烧了口热水,又倒了点冷水兑成温水,喝完才重新回到床上。   具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不清楚,再醒过来时是早上七点。   余之遇化上妆遮住黑眼圈如常出门。当天的采访工作完成后,她回办公室整理报道事故的相关材料,形成事故报告,去找许东律。   将夏静的所做所为和校谨行获得的信息结合起来,事情的来龙去脉清晰又合理。   如同打了个漂亮的配合,夏静以截图作为证据,造成报道事故,主导了上半场。中新医药适时下场买营销,把火引到万阳药业身上,面上是营销号兴风作浪,暗地里是他们匿名举报,下半场接的又准又狠。   如此一来,有可能产生的两种结果——   万阳药业的药品质量确实存在问题。那就……该怎么办怎么办。大阳网和余之遇或许因此逃过一劫,可这次报道事故势必会让民众对中医药产生质疑,如此便会导致各中医药企业声誉受损,大阳网和余之遇,尤其是余之遇,难免成为该行业公敌。   如若万阳药业扛住了,调查组无功而返。反正是匿名举报,中新医药也能全身而退。至于因调查停产而产生的损失,以坊间所传的校谨行奉行利益为先的经商原则,想必不会自行买单,一旦追究源头索赔,大阳网未必会甘愿付账,身受其害的依然是余之遇。   夏静的部长举荐许东律尚未提交,他说:“我亲自去总部汇报。”   余之遇却不需要他替自己争取什么,“本来也是我连累了网站,我无话可说。所幸校谨行查到真相,不会让我们背锅。”   可他也说了,万阳药业和中新医药虽同为医药行业,却分属中医药和西医药两块领域,井水不犯河水。此次万阳只要扛住调查组的检查,调查结果一公布,必然会成为老百姓心中的放心药企,停产的损失就不是损失,只当是花钱营销了。面对如此硬核的营销效果,校谨行或许还会感激中新医药。   而他手里的证据也应该不是从正规渠道获取,否则他不会说,让余之遇不要问是哪来的。种种迹象都表明,万阳药业不会与中新医药为敌,至少不是现在,也不可能是因为她余之遇。   “等调查结果公布,这件事就了了。”余之遇看着许东律:“就这样吧,到此为止。”   早该止的,在他看来也早已止了,偏偏又横生出枝节。许东律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按住她后颈:“需要我再说一遍吗,那件事,你没错。”   “我也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她自嘲一笑:“可每次想起来,还是会心有不安,像是亏欠了谁。”   “生活是现实的,有太多事无法两全。”许东律的手略微用力,像是要借由掌心的温度为她注入力量和勇气:“你要明白,人这一生,无论经历什么事,都是唯一会发生的事。该来的一定会来,该走的人留不住。尤其在那件事情上,你也有所牺牲。”   那或许谈不上牺牲,至少余之遇觉得没那么伟大。她偏头笑了笑,无耐的那种:“说这些干嘛呢,重来一次,我也还是当初的选择。”   没错,凭她的仗义执言和对新闻事业的执着精神,再重来多少次,报道黑暗事件真相,都会是她的不二之选。   那就这样吧,许东律尊重她的决定。只是,针对校谨行,他还是问:“你们是旧识?”   “算是吧。”余之遇深呼吸,开口时语气依旧有些艰涩:“我毕业前的那次新闻实践课,暗访期间遇到点危险,拿到的曝光材料也险些丢了,是他帮了我。他也提醒过我可能产生的后果,但我当时……没听,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万阳药业的新总裁。”   有些人和事,显然已经成为她的禁忌。可即便她回避提及,许东律作为为数不多的知情人,也听得懂。他意外于余之遇与校谨许的相识那么早,更没想到他们的牵扯竟也没离开中新医药,他眸色深了深:“看来这次,我们最该感谢的人是他。”   余之遇也这么觉得:“我想在适当的时候,为万阳做个专题报道。”   这当然不是问题。只是,同为男人,许东律有预感,那位校总想要的,未必是这个。   他最后说:“之遇,生活本就艰难,但总得继续。”   道理余之遇都懂,她朝他笑了:“我知道,都过去了。”   可你却不肯与自己握手言和。   许东律轻拍了一下她脑袋,结束话题。   ----------   一周后,调查组公布了调查结果,证明万阳药业原料药、制剂车间、制药设备、流程工艺、甚至是内外包装材料等,均符合申报标准,不存在任何违规和掺假问题。除此之外,万阳的制药废水处理设备和生物处理技术,获一致性好评,被立为行业标杆。   随后,万阳发布了一则声明。声明明确表示,对近期某些网友发布的不实言论,以及诋毁和污蔑万阳药业声誉的的行为,保留一切追责的权力。声明还提及了大阳网,意思是为了确保万阳的药品质量永不退步,请以大阳网为代表的媒体监督。   这样一副视大阳网为媒体之首的姿态,何止是帮大阳网“脱罪”,根本是在为大阳网奠定行业地位。   连网友都说,万阳和大阳果然是阳字辈的双胞胎,整整齐齐一家人。   余之遇猜到校谨行不会追责大阳,依旧对这样的结果感到意外,本想给校谨行打个电话表示感谢,又觉诚意不够。于是,她按照半个月前预约的时间去了万阳。   前台出奇给力,直接请余记者乘坐总裁专属电梯上楼。高非在楼上相迎,将她送进校谨行办公室。   校谨行正站在窗前打电话,挺拔修长的身形背对着她,语气寻常,听不出喜怒,转身看见她,以眼神示意她先坐。   秘书送了茶进来,余之遇边喝茶边安静等待。   校谨行很快挂断电话走过来,目光在她身上扫过,笑了:“声明看到了?”   余之遇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说:“所以特意登门感谢,希望校总给个让我请客的机会。”   校谨行眉眼舒展,语气轻松:“能被余记者相邀,是我的荣幸。不过,我没有让女士买单的习惯。至于感谢,我不接受口头形式的。”他看着余之遇,主动提议:“不如这样,等我有求于余记者时,为我破个例?”   余之遇顺势说:“在校总看来,为万阳做个专题肯定不值一提,但我师父还是让我将他的谢意带到。”   “好,许总这份谢礼我就坦然笑纳了。”校谨行靠在椅背里,挑眉:“你那份,另算。”   余之遇也不逃避,爽快应下:“没问题,只要不违背我的职业道德。   既然她如此谨慎,校谨行不得不强调:“虽说这次停产接受调查的最终收获比投入几千万做广告效果好,但这笔营销费,余之遇,我是记在你头上的。”   莫名欠下千万巨债的余之遇:“……现在叫爸爸还来得及吗?”   校谨行失笑,由于当天他还有其它重要的工作安排,余之遇没有久留,适时告辞。   临走前,校谨行随口·交代了一句:“下次来,直接打给我,不用前台通报。”   因祸得福获得特别通行证的余之遇却说:“尽量不打扰校总。”   校谨行不置可否,并不勉强。   ----------   夏静的部长任命下来时,余之遇接到通知,升高级记者考查期延长三个月。   大阳网自开站以来,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即便许东律什么都没说,余之遇也能想像他必然为了这个结果费心周旋,可她的感谢尚未出口,便被许东律堵了回去,他说:“再出差池,别说是我带出来的,我嫌丢人。”   余之遇哪里会不懂他是刻意用这种方式让她释然,她没有辜负许东律的苦心,改口道:“师父,你今天有点帅气。”   许东律看了她一眼,忍笑。   夏静作为新晋采访部部长,请众记者吃饭,办公室一阵欢呼。   她亲自敲开余之遇办公室的门,放低了姿态:“之遇,赏个脸?”   余之遇微笑:“这种好事还用领导亲自通知吗,肯定到啊。”   一声“领导”,似是前嫌尽弃。   晚饭气氛不错,只除了许东律以他来大家拘束不尽兴为由未到。   叶上珠看到余之遇和夏静相谈甚欢的样子,替她不平。可由于自己的失误,已经害得余之遇不浅,她当然会谨记教训,终是压下了对夏静的不满。   席间余之遇去洗手间,居然在走廊遇见了萧何。   老教授眉眼和蔼,笑眯眯地问:“事情都解决了吧?”显然也知道了报道的事。   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过,这份来自长者的关心让余之遇心口一暖,她带着几分歉意说:“那天走得急,也没对您说清楚,您不会怪我吧?”   萧何半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替肖子校解释:“子校一投入工作就什么都忘了,一天十六个小时泡在实验室里是常有的事。”他还给余之遇出谋划策:“他平时不是在学校的实验室,就在中医医院制剂室的实验室,下次再打不通他手机,你去这两个地方逮他,一逮一个准。”   还真把她当作肖子校的爱慕者了。余之遇哭笑不得。   萧何也不急着回去,围绕肖子校和余之遇聊了半天,末了还暗示她:“子校外冷内热,最是细心体贴,你自己品,细细品。”   我品什么啊,您老要是被月老附身了,眨下眼好吗?余之遇的内心是崩溃的,嘴上则转移话题:“改天我请您喝酒啊。”   没想到竟投了萧何所好,爱酒的老教授闻言顿时笑开:“那可说定了,别诓我老头子啊。”得到余之遇的保证,他承诺:“采访的事,我交代给子校了,他要是不配合你,你告诉我,我给你作主。”   其实已经没有非采访不可的必要了,余之遇还是眉眼带笑地说:“您等我电话啊,改天不醉不归。”   萧何高高兴兴地回包房继续饭局了。   余之遇才想起来和肖子校自加好友当天有过一次交流后,一直没再联系,她有点好奇校庆日那天她走后,萧何有没有问什么,他又是如何说的,翻出微信发了个问号过去。   他应该没在忙,回复很快,问她:“怎么?”   余之遇问:“就上次,你怎么和萧教授说的?”   那边又没动静了,余之遇正等的不耐烦,旁边那间萧何刚进去的包房,门从里面被人打开,前一秒还在微信里的男人施施然走出来,嗓音低沉地问:“老师说你要去上采药课?”   他出现的突然,话也没头没脑,余之遇没什么心理准备,眉眼不觉一皱:“什么课?”   肖子校意识到被老师诓了,他眉心微拧:“中医大17级药学本科野外采药实践课,培养学生将理论应用于实践的能力,现场讲解药用植物知识。”   余之遇一点就通:“去山里?走一路讲一路?你讲?”   肖子校点头:“对,我讲。”   余之遇酒气上涌,没经大脑地问:“万一碰上你不认识的呢?”   肖子校语气笃定:“这种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   都没用思考,余之遇当即决定:“我去!”   肖子校沉默一秒,似笑了下:“你不学医学药,去干什么?”   余之遇张嘴就来:“培养新的兴趣爱好,提高生活质量!”   明知她是胡说八道,没有答应的道理。可隐在女孩子眉眼之间那点莫名的小坚持,倔强得可爱,让人无从拒绝。   肖子校模棱两可地问:“基地条件艰苦,你行吗?”   作者有话要说:  余记者:“我行。”   作者:“要不你再考虑下?我觉得肖教授不是真心问你行不行,他是在欲擒故纵。”   肖子校:“……”   -----------   依旧200个红包,下章更新后发放。   上章的红包晚上再上来发,白天有工作需要外出。 第九章   迟迟不见余之遇回来,叶上珠出来寻人,恰好听见了所有。   这回她智商在线,立马通过“采药课”这个话题,判断出她家组长站在一起,拥有迷人美色的年轻男人是肖子校,自来熟地加入他们的对话:“有什么不行?我们组长培养了新的兴趣爱好,和肖教授就有共同语言了啊。”   说得我好像别有用心不怀好意似的!余之遇耳朵微微发烫,替自己辩白:“别听她满嘴跑火车,我的目的是很纯洁高尚的。”   肖子校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建立共同语言,本身也是纯洁高尚的人际关系。”   肖教授才辩无双,余之遇难得语塞。   叶上珠趁机完成了自我介绍。   她的名字成功引起了肖子校的注意:“叶上珠,味苦、辛,性平。有祛风除湿,活血解毒的功效,是味好药。”   好不好药的叶上珠才不关心,她自动将肖子校的话理解为是对她名字的夸奖,立马奉承道:“肖教授不愧是中药学博士,对我名字的源头了如指掌,堪称博古通今第一人。”   肖子校对这种恭维习以为常,不为所动:“不敢当,恰好在我知识范畴内。”随即结束话题,看了眼包间方向,对余之遇说:“里面还未结束,我先回去了?”   出于礼貌,无非是打个招呼的事。可他尾音上挑,用了疑问句式,像是询问她的意见。余之遇莫名其妙,顾不得再问上课的事,顺嘴说了声:“再见!”拽着叶上珠走人。   肖子校借由她开门的动作,看见里面是清一色的女生,他抬腕看了眼时间,转身回隔壁。   ----------   后半场余之遇喝了不少。散宴时,她明显感到头晕,便没急着起身。   夏静把其他人都安顿好,有意亲自送她。   余之遇自然不愿麻烦她,以让叶上珠陪自己等代驾为由,让她先走。   叶上珠也说:“我和组长一起回去,今晚就住她那了。”   夏静又让服务生送了壶茶来才走。   余之遇喝了会儿茶,眩晕不仅没缓解,反而更严重了,她扶着桌子强撑着起身要往外走。   叶上珠见她醉态已显,忽然想到:“肖教授不是在隔壁吗,我去看看他走没走。”   余之遇脚步虚浮,连带反应也慢了半拍:“……谁?”   “肖教授啊!”叶上珠略显吃力地架住她:“要是他没走好帮我送你,否则你这样,我怎么把你弄上楼?”   余之遇不自觉地把身体的大部分重量依附在她身上:“上楼,那不是电梯的活儿吗?”   叶上珠:“……”更坚定了去隔壁找人的念头。   没关严留了道缝的包房门在这时被人敲了两下。   余之遇抬眼,就看到站在门口的肖子校。   她晃了晃被酒精麻木的脑袋:“你还没走啊。”到这一刻为止,意识尚存。   肖子校走过来,低眸:“老师不放心你,让我过来看看。”   “萧教授?”余之遇居然说:“老教授人可真好,小肖教授你就……”   肖子校注视那双有些失去焦距的眼眸追问:“我怎么?”   叶上珠深怕她酒后失言得罪人,忙截住她的话,找补道:“肖教授你别误会,我们组长喝多了就爱胡说。”   肖子校微挑眉:“我倒想听听她是怎么胡说我的。”   叶上珠:“……”有点明白她家组长此前为何不和他硬杠了,面前这位小肖教授确实是王者级别,敷衍不得。   肖子校当然不会真的和醉鬼计较,见叶上珠快撑不住了,及时托住余之遇手肘,把人接过来。   叶上珠手上一轻,见余之遇被肖子校半扶半抱着带离包间,拿起包跟上。   到外面吹了风,余之遇的酒劲彻底上来,那点仅存的意识也没了,她挣开肖子校的手,揉着太阳穴在饭店门前的台阶上坐下。   肖子校由她,只在她身体不受控制往旁边倒时,及时站近。   叶上珠出来时,就看见她家组长正抱着肖子校的大长腿,自言自语:“我得醒醒酒,让我醒个酒先……”   到底还是失态了。叶上珠过来拉她:“代驾来了哈,我们走了走了。”   代驾的影儿都没有。肖子校洞悉了叶上珠的小心思,说:“我送她。”   深知余之遇酒后闹腾的毛病,叶上珠有点犹豫是否该接受这份好意。   肖子校难得地解释了一句:“我没喝酒。”   并未考虑到这一层的叶上珠:“……”为维护组长的形象,好像不该说实话。   余之遇隐约听见“代驾来了”,伸手摸裤兜:“咦,我钥匙呢?”   叶上珠赶紧把她的包打开,车钥匙拿出来:“在这在这。”   余之遇也不接,直接推向肖子校:“……给代驾!”   但愿肖教授大人大量,别让你付出什么代价才好。叶上珠小心地瞥了眼肖子校。   那位眸色不动,语气也寻常:“代驾送你,明早你再去接她上班?”   考虑周全。然而,尽管我觉得您方方面面都和组长很配,可你们孤男寡女,若酒后乱性,就不是开火车而是开火箭了。我是总爱和她扯限制级的话题,但我们组长可是洁身自好,不近男色的,万一被你……叶上珠的脑子已经被糊住了,明显进退两难。   见余之遇努力了两次都没站起来,肖子校没再说什么,他俯身,一手托住余之遇腰背,一手穿过她腿弯,轻巧地将人从台阶上抱起来,走向停在路边的奔驰大G。   喜树从车里下来,拉开副驾一侧车门。   肖子校把余之遇在座位上放好,一手按在她肩膀上,和他交代了几句。   喜树偏头朝叶上珠的方向看了眼,点头。   肖子校关副驾车门,绕到另一侧上车。   喜树小跑过来,带着几分腼腆地说:“我是肖教授的学生喜树。老师说让我们加个微信,把余记者家的地址发给他……”   叶上珠傻乎乎地问:“喜欢的喜?艺名吗?”   “是真名。喜树是一种中药材,是中国特有的一种高大落叶乔木。”他弯唇笑了,羞涩的那种:“喜树全身都是宝,根、叶、果实、树皮都可入药。   不仅人阳光帅气,名字都和她属同类,是宝无疑了。叶上珠看着眼前瘦高的喜树同学,心想肖教授选学生都参照自身标准吗?爱了爱了。她愉快地添加中药材同学的微信,与之建立好友关系。   --------   车上的肖子校倾身给余之遇系安全带:“还记得自己住哪儿吗?”   余之遇眯眼看他,又打量了下彼此间的距离,推他胸口一下,豪横地说:“别撩我!我要是你三言两语能撩到,我的男人何止你一个?”   她五官明媚精致,皮肤白皙无瑕,喝了酒的缘故,此刻脸颊微红,那双迷离的眼如星光闪动,春色弥漫,推他的力道微弱绵软,反而透出几分欲拒还迎的风情,慵懒性感,加上那句直白的话,磨人得不行。   本意只是逗她的肖子校,觉得自己才是被撩的那个。他手上的动作略滞了两秒,随即利落地给她系好安全带,声线微低:“你不说,我只好带你回我家了。”语气认真,半点不像玩笑。   余之遇歪头看他,轻声抱怨:“按导航走就好了啊,别想骗我家地址。”   这到底是醉还是没醉?肖子校都气笑了。   喜树跑来给余之遇送包,地址也跟着发过来,他单手握方向盘,右手开导航。   路程稍远,大概需要三十分钟。   路上余之遇嚷嚷着要降车窗吹风。虽已是初夏,夜风还是有些凉,肖子校自然不会依她。她便要自己来,肖子校只好腾出右手扣住她两手手腕。   余之遇抗拒,又挣脱不掉,嘟哝了句“干嘛呀”,便把头枕在他胳膊上。   她动作自然,模样又乖,不像是故意捣乱,肖子校下颌绷紧,表情微凝。数秒沉默后,他略略松了手上的力道,虚虚环着她。   余之遇安静了没两分钟,话痨似的开腔:“老娘明明不开心,却要强颜欢笑,太虚伪了。”   不是第一次给她善后的肖子校对于她的酒品略知一二,明知道她醒酒后可能什么也记不得,依然认真地劝:“圆滑处世不等同于虚伪,是成长。”   “狗屁的成长,我也是拧不开瓶盖的小公主好吗?”余之遇开始吐槽:“职场里歧视女性的大有人大。男人出业绩是本事,女人做出点成绩,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就是睡出来的,被人议论活儿好……神他妈的活儿好!老娘确实艳美无敌,但老娘出淤泥而不染!”   似是怕他误会,她还解释:“我没有生长在淤泥里,我只是比喻。”   无奈肖子校的关注点并不是淤泥。什么睡不睡,活儿不活儿的,饶是身为男人的他听见这种糙话也……方向盘都滑了下,显然受惊不小。   余之遇浑然不觉吓到了小肖教授,还在继续:“好好吃个饭也能感受到深深的恶意!这个男朋友三番两次打电话催回家,那个说老公给立了家规不许喝酒。家规,还家法呢。”她说着小脑袋在肖子校手臂上蹭了蹭,语气委屈极了:“我喝我的酒惹到谁了?感觉有被内涵到!”   肖子校深吸口气,手上略微用力握了她细腕一下:“所以因为生气把自己喝醉了?”   余之遇微眯眼,笑嘻嘻地说:“我把她们都喝醉了,让她们难受。”   这是肖子校听过最可笑也最可爱的醉酒理论了。他曲指抵了抵眉心,忍笑:“生活就是自己哄自己,把自己劝明白了,什么都解决了,和她们较什么真?”   “你还挺会讲道理的。但你不是我对手。我要是放开了,一天一夜都不会词穷你信吗?”余之遇把自己说高兴了,顺手拿起杯架上的水,拧开。   肖子校尚未来得及阻止,她已经仰头喝了一口。   他眉心一跳,视线不经意扫过她的唇,红润潮湿有如正放的花瓣,娇艳欲滴,引人品尝,他喉结微微滚了滚。   余之遇哪知道那瓶水肖子校喝过,她与他,间接接吻了。她折腾够了,终于消停下来,靠在椅背里,闭眼小憩。   前方十字路口,导航提示左转。见她皱着眉揉太阳穴,肖子校看了眼路标,变道向右,绕路去了隶属于万阳的一家中药房。   如此一来耽误了一刻钟。当大G停在江南苑小区外,余之遇警觉地睁开了眼睛,肖子校倒不确定她刚刚到底有没有睡着了。   余之遇手残似的摆弄半天才把安全带解开,她跌跌撞撞下车,关车门前又忽然探身进来,趴在座椅上,努力了两次,才伸手拿走了车钥匙。   肖子校:“……”要不是他下车及时,险些被锁里。   余之遇此刻已化身快乐遇,一路摇摇晃晃地哼着小曲,直到上了楼,输入密码开门,踢掉鞋进屋,才发现外面站着个男人,她赤脚站在门内,一脸迟钝:“喛,你怎么没走啊,代驾费不是手机支付吗?”   作者有话要说:  余之遇:“小肖教授你干嘛跟着我,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肖子校:“我说是的话,你跟我吗?”   余之遇:“……酒劲还没过,头疼。”   作者:“这章有个重要信息哦。我猜你们发现了。”   ----------   之前每章的200个红包都有剩,也不说数量了,这章咱们就2分留言都有红包吧,明天十点更新完下章后发放。 第十章   余之遇是被连续不断的敲门声吵醒的,她顶着乱蓬蓬的头发,趿着拖鞋去开门,伴着威胁:“没有非来不可的理由,信不信我打死你?”   叶上珠拎着早餐挤进门:“我不趁早来,怎么确定你床上是不是睡过男人了?”   余之遇一巴掌拍过去:“这说的是人话?”   叶上珠颠颠地跑到卧室门口看,床上没人,别处逐一检查下来,一无所获,语气难掩诧异:“肖教授的车明明还停在下面,人怎么不在?”   “啥?”余之遇是真没明白她的意思。   叶上珠胆大包天地戳她家组长脑门:“就你这喝酒就断片的状态,我都后悔把你交给他了。也幸亏肖教授是正人君子,否则你就等着被吃掉吧!”   余之遇推开她的手,回想半天,终于有了点印象。饭局结束后,他确实出现来着。不过,怎么回到家的她是完全不知道了,只记得肖子校当时站在门外看了她几秒,边斥责:“余之遇,你没有危机意识的吗?”随即迈着长腿进门。   所以,是他送她回来的?记忆回炉,她想起肖子校进来后直奔厨房烧水,给她泡了杯什么茶,晾得能入口时逼着她喝下去。临走时,他还语气不太好地命令:“过来,把门反锁上。”   余之遇脑袋转不过来,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似地乖乖照办。锁好后,听见他似乎是在外面用力推了推,片刻,传来轻微的电梯声,再后来,外面安静了,她原地站了几秒,迷迷瞪瞪爬上床,闭上眼睛时忍不住嘟哝:“干嘛凶我啊,我不想被凶……”   本以为是一场梦,不曾想竟是真的。她就说嘛,好端端的怎么会梦见他,还那么正,一点颜不带。他那张分明可以颠倒众生的脸,入梦不发生点什么,怎么正常?   余之遇转身进厨房,看到料理台上摆着个用过的空杯,旁边还有一袋……她拿起来,透明的包装袋上印着:葛花茶。目光触及功效一栏“解酒醒脾”四个字,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顿时袭来,让她心尖一紧。   难怪头没疼,胃也没有不舒服,原来是喝了解酒茶。而那葛花,之前家里根本没有。确切地说,对中医药认识有限的余记者压根没听说过什么劳什子葛花。   以往她喝了酒,意识清晰时会自己冲杯蜂蜜水,大多数时候就那么睡过去。醒酒后难受时,也曾后悔不该喝多,可下次还是照样喝多。典型的“我知道错了,但我就是不改”型。   叶上珠絮絮叨叨地把昨晚的情况描述了一番,而她抱着肖子校腿的画面则作为明场面重点进行描述,末了又道:“喜树说饭局早结束了,他都把萧何教授送回家了,肖教授却耽误了半个多小时才出来。第六感告诉我,他是特意等你。啊,对了,喜树是肖教授带的研究生,颜值也很能打哦……”   余之遇现在无心深究其它,她懊恼地挠了挠头发:“你说他车还停在下面?”   “嗯啊。”叶上珠在餐桌前坐下:“所以我合理怀疑你趁着酒劲把人家睡了。”   “我还怀疑你搞黄色呢!”余之遇恨不得再给她一下子。   她看了看时间,不到七点,纠结过后小心翼翼地给肖子校发了个早安的表情过去。   很快地,肖子校把电话打过来,问她:“睡醒了?”   这是两人第一次通电话,听着他砂石般的嗓音,余之遇难得磕绊了一下:“昨晚……给你添麻烦了啊。”停顿两秒,她问:“你是也住附近?”   “嗯?”肖子校反应过来:“我住城南。”   她家却在城北,两个方向。   余之遇试探地问:“你车怎么没开走啊?”   那边沉默两秒,才带点笑意地反问:“你收着钥匙,我怎么开?”   --------   当天,余之遇开着肖子校那辆大G去上班。   只因小肖教授说,马上早高峰了,等她把车送到,他也迟到了。让她方便的话把车开去公司,他抽时间去取。   余之遇哪好意思让人家自提,她乖乖把车开到公司,准备趁午休时,亲自把车给他送去中医大。   夏静却有个总部的视频会议要参加,临时给她派了个任务。   得知要去百创制药采访,余之遇本能抗拒。可其他记者都外出了,确实无人可派,她推托不成,只能应下来。   算算时间中午前是赶不回来了,余之遇给肖子校发信息解释了下,最后说:【钥匙我放前台,要是急用车的话就得麻烦你自己来取了,否则我晚点给你送过去。】   早上还坚持自提的人又说:【不急。】随后追加了一条语音过来:【要去前江路的广安大厦?那边单双号限行,你车受限的话,开我的去。】   这天是单号,她的车尾号是双号,确实限行。   然而,大G绝对是超跑大劳以下最牛逼的车,且不说有多耗油恐怕只有钱包知道,这种高头大马四四方方的越野于余之遇而言太过招摇惹眼,她还是决定打车。   下楼却发现下雨了,半天也叫不到车,未免耽误采访,她也不娇情了,把大G驶上马路后发语音问肖子校:【你的坐骑最高时速据说可以达到二百五?】等意识到二百五这个数字不好听,已经来不及撤回了。   肖子校正在看实验数据,听见微信提示音拿起手机看,微拧眉:【市区道路限速你不知道?】除此之外,再没别的话了。   【我怎么觉得你不是真心为我科普,而是内涵我是女司机呢?】余之遇回复完,踩油门加速。   补妆的叶上珠一时不防,口红戳到脸上。   到达目的地时雨基本停了,余之遇远远看到大厦前的台阶上坐满了人,条幅醒目,阵仗很大。   叶上珠看着条幅上那些催百创制药还款的字样,不禁奇怪:“百创作为本土企业,近几年发展迅速,在全国十六个省设有办事处,直营药店也很多,去年的销售额相比前年还翻番了的,怎么就要破产了呢,真不可思议。”   一家企业怎么可能会一夕之间被掏空?濒临破产必然会有个过程。   余之遇停好车说:“医保控费是近两年医改的重头戏,将过度医疗的水分,比如医用耗材和药品中那些‘过度的量’,‘虚高的价’从医疗费用中剔除,确保正常的医疗需求,以此建立健康的医疗环境,这无形中拉开了一场优胜劣态的战疫,没有自己的创新药,还缺乏优质的仿制药和代理药,别说快速增长,能否扛过寒冬,都将成为药企的生死大考。”   叶上珠大概明白她的意思:“没见你写过这方面的稿子,倒像个内行,门清。”   “我之所以像内行,是因为你太外行。”余之遇屈指敲她脑门:“年轻人,没事多读点书。”   叶上珠:“……损我你向来出口成诗,手到擒来。”   余之遇挑眉,自恋道:“没点文化底蕴,再美也是空壳。”   叶上珠嘁一声。   余之遇拍好现场照片,带叶上珠去采访。听闻有个别供应商为了向百创催药品包装材料款,闹到了大厦十楼百创的办公区,她坐电梯上楼,结果才到楼上梯门一开,就有个女孩儿磕到门上摔进电梯里,要不是余之遇及时自她背后托了一把,百分百会摔个仰面朝天。   “卧槽!”叶上珠不防,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护住相机。   余之遇看清女孩儿挂在胸前的记者证上的名字是静然,还没来得及问是怎么回事,那姑娘已经冲出电梯去理论:“你们堵在这儿不让里面的人出来,是非法限制人身自由,已经构成了犯罪,尤其里面还有孕妇,你们凭什么不让她上厕所?孕妇憋尿会加重肾脏的负担,容易引起肾脏问题,要是再造成对胎儿的影响,你们负得起责吗?”   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像墙一样挡在办公大厅门口,其中一个女人语有不善地说:“你不用在这吓唬我,我说过了,让他们打电话给领导,只要百创领导出面给我们解决问题,我们不为难任何人。”语落,她不客气地推了静然一下:“你们媒体充其量也就是给我们反应问题,能解决问题吗?别再这碍事!”   静然见理论无效,居然去推那些堵在办公大厅门外的桌椅,供应商自然不许,现场的记者们便都上场了,被困在里面的百创员工也激动起来,从里面撞门。   冲突一触即发,不知是谁先动了手,双方居然打起来了。   余之遇把叶上珠推进电梯里,喊了声:“报警!”边按键关梯门,随即去拉架。   警察很快赶到控制了局面,带头为百创员工打抱不平的静然却伤了额头,余之遇也在混乱中不知被谁扯了一把,胳膊脱臼。   所幸静然只是擦伤,并无生命危险,余之遇给民警留下名片,让叶上珠开车去医院。   叶上珠导航发现最近的是中医大附属的中医医院,也没征求余之遇的意见,直接给喜树发语音信息:【肖教授在医院吗,我们组长受伤了。】心中则庆幸昨晚和那颗大树聊天时把肖子校的情况摸了个清楚。   余之遇唔一声:“跟谁说话呢?你找人家干嘛?”   “肖教授不还是中医医院的中药师嘛,那有个熟人总能快点吧。”叶上珠判断不出她是脱臼还是骨折,声音都带了哭腔。   “再快你要超飞机了。”余之遇疼得额头都沁出了细汗,嘴上还逗她:“把眼泪收一收,该看不清路了。再来个小车祸,我骨折不要紧,人家这豪车,我怕是赔不起。”   “只要你没事,我赔!”叶上珠说完,努力吸了吸鼻子。   余之遇欣慰,深觉没带错人,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安慰一下要哭的叶小姐,手机就响了。   是肖子校。   余之遇意外于他来电速度之快,准确地说,她并不认为肖子校会主动来电。她受伤是她的事,凭他们那点半面之交,人家若在事后问候一声,她都该心存感激,又怎么会有所指望?   电话接通后,肖子校甚至都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问:“伤哪儿了?现在人在哪里?”   他嗓音低沉,语气略急,关心的意味明显。而话筒里原本寂静的背景音则被开关门的声音打破,随之而来的轻微动静像是那端急行时带起的风声,昭示他从办公室,也或许是实验室出来了。   除了余父和师父许东律,余之遇太久没有接收到来自异性的关心。她工作能力不输人,人也漂亮,主动送温暖的其实大有人在,可但凡是有人对她表露出丁点儿好感和热情,便会被她无情扼杀。以至于业内有人在背后称呼她“余公子”,只因她对异性向来敬而远之。   肖子校的出现有些猝不及防。从那天在中医大看见他的第一眼,余之遇就意识到自己并不排斥他,甚至有些莫名的好感,她把这点好感归咎于对他颜值的欣赏。   她并不确定,这点儿好感是不是代表了喜欢,又是否足以撑起什么。   如此一分神,便失语了小片刻。   直到肖子校声线低沉地再唤一次:“余之遇?”   “在呢。”余之遇抑制住过度发散的思维,稳住声音:“胳膊脱臼而已,在去……”她侧目看了眼窗外,确定路线:“在去中医医院的路上,还有位同行额头擦伤。”   即使他在医院,余之遇也无意麻烦他,她急急补充一句:“我能应付,你不用……”管。   话没说完便被肖子校截断了,确定她伤得并不严重,他稍稍放了心,说:“我在门诊等你。”挂断前,又道:“忍着点儿。”   那语调低柔得不像话,余之遇甚至怀疑昨晚凶她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他,而前一秒还疼得不行的胳膊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明明是好事,又隐隐觉得是个危险的信号。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你们的直觉是对的,肖教授确实认识之遇。至于之遇……反正她不是失忆。”   余之遇:“都是酒精惹的祸。”   肖子校:“这么急着推卸,是怕我让你负责。”   余之遇:“……”   ----------   本故事截止到目前出现的三家药企:万阳药业,中新医药,百创制药。别混淆哈。红包依旧(2分留言都有)。明天十点依旧。现在去送上章的红包啦。   感谢所有为清雨投雷和送营养液的天使们,笔芯。 第十一章   十分钟后,等在门诊外的肖子校看见他那辆大G远远驶来。   门诊外来来往往的患者和家属很多,期间也不乏有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在走动,余之遇却一眼认出了人流中的肖子校。   他身形修长,本就是天生的衣服架子,此刻穿着医生服站在雨后初晴的光影里,凭添几分斯文沉稳,双手交握放在身前的端正站姿,因半空那道彩虹的笼罩,更有种超乎寻常的神圣感。   余之遇见过很多穿白大褂的男人,没有一个如他般清隽挺拔,一身璀璨,而那个翘首以待的姿态,最是令人悸动。   肖子校已经步下台阶,提示叶上珠停在就近的车位上。许是心急,也可能第一次开大G掌握不好,叶上珠倒了两次都没停进去,最后在肖子校的示意下直接熄了火。   他直奔副驾而来,从外面拉开车门时,视线在余之遇略显苍白的脸上和身上扫过,落在她抬不起来的右臂上:“下来我看看,慢点。”   余之遇还在担心旁人:“静然伤在额头,先给她处理。”   肖子校瞥了眼跟在身边的护士:“让叶上珠陪她去。”   小护士机灵地对受伤的静然说:“跟我来吧。”   “那组长怎么办?”   “之遇姐你呢?   两个小姑娘几乎异口同声,都因担心她站在原地没动。   肖子校也急于查看余之遇的伤,闻言并不耽搁,站到她面前,左手按在她肩颈处。   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掌心的温热透过薄薄的衣料熨贴着肌肤,余之遇只觉脊背一麻,整个人宛如触电,她下意识仰头,眸色深深地看向那手的主人。   肖子校不知道一个正常的触诊动作给余之遇带去了冲击,感觉到她身体一僵,他稍一垂眸,问:“疼了?”语落,右手在她胳膊上轻轻捏一捏。   这下是真疼了。   余之遇嘶了声,微恼:“干嘛呀,别告诉我你还会正骨?我可怕疼,你要是个二把刀别拿我练手。”可谓瞬间翻脸。   就这样错过了她双眸中的情意。肖子校语气略沉地责备:“怕疼不知道小心?!”手上则微微调整角度,随后手速极快地一扯一推,轻微的“咔吧”声中,胳膊已被复位。   余之遇甚至还没来得及喊疼,已听他说:“活动一下。”   她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胳膊不仅能抬起来了,痛感也没有了。   像得了糖果的孩子似的瞬间笑开,余之遇语气轻快地说:“好了。”   肖子校唇角轻抿。   叶上珠与静然对视一眼,放心地跟小护士走了。   肖子校才沉声问:“别处伤到没有?”   “没。我小时候没少打架,也算经验丰富,轻易挨不着打。”余之遇自恋完,才想起解释:“但今天可不是我惹事打架,我只是拉了个偏架。”   当时场面混乱,静然一心只想为被困的百创制药员工解围,近而忽略了面前的供应商都是彪形大汉,不管不顾地推人家,结果被人家反手一推……要不是余之遇及时从后面踹了那人膝盖后的腿窝一脚,那人踉跄之下没使上力,小姑娘肯定不止擦伤那么简单。余之遇则被不知被谁使力拽了一把……   尚不知细节的肖子校已经听得蹙眉:“昨晚还说自己是拧不开瓶盖的小公主。”   余之遇目瞪口呆:“我?”   肖子校面无表情:“难道是我?”   余之遇甚至不敢问他自己酒后有多失态,略有些尴尬地剜他一眼:“醉话也当真,小肖教授你的严谨呢?”   可惜眼神杀的威慑力不够,姿态更有她不自知的娇嗔。肖子校唇边染上笑意,眼里有一丝难以言说的纵容。   余之遇被他看得心虚,鬓边有碎发掉下来,她随手掖到耳后:“你怎么在这儿?”   这个话题转得太生硬。   “工作时间,我不在学校,就在医院。”肖子校眼底的笑意由浅转深:“要不把我的值班表和个人课程表发你一份,免得你在哪儿见到我都奇怪。”   说得像她要查岗一样。余之遇一时有些赧然。   肖子校才问:“不是去采访吗,怎么受的伤?”   余之遇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下,末了感慨:“所以说,记者也是高危职业。”   记者为揭露真相有时也是面临压力和困难的,严重的还有因报道而遭人报复,肖子校对此略有耳闻,却没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身边,发生在她身上。   他目光落在她明艳的脸上,似叮嘱似命令地说:“保护好自己,别太野。”   ----------   大兴网总编沈星火很快赶到了医院。   作为静然的领导,沈星火感激余之遇在危急之时对小姑娘的维护,可对于她丢了部长之职,沈总编则不留情面地挤兑道:“装什么幼稚园小朋友,不会翻脸给她讲讲规矩?枉费了许东律保你上位的心。”   沈星火比余之遇略长几岁,人美嘴狠,单身未婚,典型的事业型女性。她未离开大阳网前,余之遇跟她跑过新闻,更在她助理病假期间,充当过几天的余助理。当初沈星火离职,余之遇还曾因不平动了和夏静硬来的念头。   沈星火却说:“许总最想做的,是在他再次晋升之前,扶你上位。我在,你永远屈居我之下。我走,你正好可以放开手脚和夏静过过招。照理说,她不是你对手。”   余之遇懂她那句“你屈居我之下”不是对她能力的贬低,而是意在提醒她,除了能力,资历也是职场不容忽视的门槛。有沈星火在,余之遇的资历就显得浅了,在这方面,夏静并无明显优势。   加之沈星火此前是冲着总编的位置去的,输给许东律她心服口服,不慎被夏静摆一道,再丢了退而求其次的部长之位,便意难平了。与其拉着夏静到许东律面前分说,不如接受大兴网抛来的橄榄枝直接坐上总编之位。   可惜,余之遇也未能幸免地栽在夏静手里。   此刻见到沈星火,想到这位前辈对自己的期许,余之遇颇有几分无地自容:“要是知道路见不平也能撞到你面前,我宁可袖手旁观做坏人。”   沈星火嘁一声:“你当坏人好做?都什么时候了,那些污人眼的照片不亮出来?存着能变钞票助你发财吗?”   “你居然知道这些?”余之遇不是不意外的。   沈星火瞪她一眼:“要不是猜到是姓夏的针对你,那些我在机缘巧合之下拿到的中新医药匿名举报万阳药业的材料,我也不用上赶着送给校谨行。”   一年前,沈星火采访过校谨行,至于后来两人是否有过更深一层的交往,余之遇不得而知,她也不关心。鉴于沈星火现在供职的大兴网与大阳网存在竞争关系,余之遇虽相信沈星火的为人,认定她不会做对大阳网,对她落井下石的事,在急于见校谨行不成时,未免她牵涉其中,也没动让她帮忙搭桥的念头。   没想到绕了一圈,依然是她帮了自己。   难怪校谨行回避了那些材料的来源渠道,一方面沈星火离开了大阳网,校谨行拿捏不准沈星火与老东家大阳网,以及余之遇的关系。另一方面,沈星火帮了老东家,是否会引起现东家的不满,也在他考虑之中。于是,出于对沈星火的维护,校谨行没有提及她半个字。   沈星火并不知中新医药下场针对的是余之遇,她说:“万阳近几年势头太好,树敌不少。不过中新这一手做得可不漂亮,还连累了你。”   自己与中新医药的牵扯,余之遇自然不会见谁都说,显然校谨行也并未对沈星火提起。既然如此,她就事论事地表达了感谢。   沈星火却说:“要谢就谢那位校总吧。一年前我正式采访他那天,他问我:你那位助理呢?我当时以为他是随口一提。直到此前我去万阳预约不成,发信息给他,说事关大阳网那篇报道,他当天就给我回了电话。其实,即便你是被中新医药连累,在调查组公布调查结果后,他向大阳索要一个公开道歉,并不过分。毕竟,事件的起源是那篇署你名的报道。”话至此,她刻意停住,一瞬不瞬地看着余之遇,似是在捕捉她细微的神情变化。   当然是失望了。   余之遇一脸平静地等她继续,没有丝毫破绽。   “他却发了那篇明显站大阳网的声明,我怎么看都像是对你的回护。”沈星火笑的别有深意:“否则,我也算是帮了他一个大忙,怎么还是争取不到万阳这个大客户?”   余之遇不会自作多情认为校谨行对她有意。他们五年前便相识,但凡校谨行对她有半点想法,都不至于等上五年。也正是因为两人勉强算得上旧识,在工作中碰面,他多问一句,在她看来实属正常。至于报道事故,他是帮了她,却也要了她一个人情不是吗?   这个人情和五年前那个一样,余之遇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还。   所以说,相比人情,还是欠钱更轻松些。   余之遇理性地分析道:“在承了沈总这份情的情况下,再谈合作,万阳难免被动。那位校总是出了名的精明善谋,相比之下,选择承他情的大阳网合作,获利只会更多。”   从工作的角度衡量合情合理,与校谨行的总裁身份也相符,挺令人信服的。   沈星火叹着气感慨:“本想借此签个大单,反倒成全了对家,这笔买卖我亏了。”   余之遇朝她眨眼,有些俏皮地说:“这个对家不也是你的老东家嘛。等许总争取到与万阳的合作,一定不忘给沈总封个大红包。”   沈星火掐她胳膊:“这是让我犯错误啊。”   余之遇笑着挨了这一下。   --------   静然处理完伤口,余之遇也要一道去派出所做笔录。她本想搭沈星火的顺风车,正准备和方才说有事离开一下的肖子校发信息打声招呼,那人便出现了。   他脱下医生服放到车后座,说:“我送你去。”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   而他脱白大褂的样子,有种成年人最高级的性感——禁欲。   在此之前,余之遇自认为已经修炼到清心寡欲的境界了,更不认为自己是个爱给别人添加滤镜的人。可偏偏肖子校在她眼里成了,长相完美,身材完美,举手投足都拥有致命吸引力的男人。这种不断加强优点的发展,超出她预想。   沈星火的视线从两人身上扫过,俯在她耳边笑言:“男朋友挺帅啊。”语落,也不给余之遇否认的机会,推了她背一下,把人送到肖子校面前,招呼静然和叶上珠上了她的车。   肖子校见她站那不动,眉头微蹙:“让你为难了?”   和当着萧何的面揭她短一样,直接得依旧不留余地。可胳膊才被人家复了位,还走了人家的后门,总不好翻脸不认人。   余之遇边上车边嘴硬地反驳:“我这不是怕被你们院的女医生护士看见了,又给小肖教授招绯闻嘛。”   肖子校目光垂落在她叭叭的小嘴上,反问:“那又怎么样,我说我介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余之遇:“我介意行不行?”   肖子校:“你介意什么?”   余之遇:“……能换个男主角吗?”   作者:“我不是那么草率的作者。”   --------   再整理一下:   截至现在,故事中出现的网站名:大阳网,大兴网;   药企:万阳药业(校谨行掌管)、中新医药(陷害余之遇)、百创制药(资金出现问题);   至于人名就不用整理了吧,即便不以中药名作为人名,不也得取名吗?其实不用特别关注谁是中草药。就这样子喽,么么哒。   --------   五一假期,估计哪哪人都不少,大家外出时还是要注意防护,别摘口罩哈,安全第一。而我,不配出门,只配在家码字。   红包依旧(2分留言都有)明天十点依旧,我去送上章的红包啦,你们注意查收。 第十二章   发生在百创制药办公区的冲突,余之遇也算全程参与,还是伤者之一,做笔录的时间相对较长。而她出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也明确表示,不需要谁道歉,也无意追谁的责,更没通知许东律。   等她签完字走出笔录室时,百创制药的副总已经过来了,他代表百创保证,作为供应商与媒体冲突的根源,百创愿意承担一切后果,包括受伤记者的医药费,以及立即制定供应商还款排期。   此前余之遇还在想,但凡供应商理智些,都不该和媒体正面冲突,正如他们所言,媒体是可以帮助他们反应问题的。通常情况下,他们其实该向媒体示弱示好。不过现在看来,把事情闹到派出所,逼得百创不得不立即派领导出面解决,也算是个简单粗暴的办法。   不过,排期归排期,能否如期还款,还是未知数。供应商有了被拖款的经验,并不好糊弄,他们拒不接受什么排期,坚决要求百创立即还款,声称不见汇款凭证就待在派出所不走了。   别说百创资金出现缺口一时还不出款,否则此前也不至于领导连面都不敢露。单单是还款的数额,也是需要双方对账确认的,不可能供应商说是多少,百创便支付多少。   百创的副总之所以如此痛快,一来就说愿意承担后果,只是希望供应商与记者尽快达成和解,以防事态扩大。毕竟,多家媒体卷入其中,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造成多坏的影响,百创不会想不到。   而供应商与百创之间的问题属于经济纠纷,归法院管辖,派出所一般不管,面对这种“请佛容易送佛难”的僵局,民警只能居中劝解。   供应商却油盐不进,更在听说记者那边似是无意追责后,其中一人反咬一口,声称被记者打了。   此次涉事的供应商男性居多,记者则洽洽相反,除了一个瘦高的男孩,全是女孩。他们居然好意思说要追究一群姑娘?明显是故意拖延,借此给百创施压。   有人喊冤,民警就不能不管。尤其那个反咬一口的家伙在被带来派出所时,脸和衣服上确实也沾了血迹,样子挺唬人。   一听供应商把责任推到记者身上,根据对穿着打扮的描述又把矛头指向了余之遇,叶上珠瞬间火起:“我看看是谁这么怂被我们组长打了,我带他验伤!真验出个好歹的,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我来赔。”   肖子校则冷静地建议:“调监控吧。”他说着瞥了眼供应商所在的房间:“谁先动的手,又是谁致使谁受的伤,一目了然。”   余之遇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也只能这样了,马上有民警回广安大厦调取监控。   等待的时间里,叶上珠和静然被沈星火带去了一边,余之遇则催了两次,肖子校也没要走的意思。   深怕他又说出些莫名其妙的话,余之遇只好迂回了下:“你出来这么久,不会影响工作吧?”   “除了上课,我的工作灵活性大。”肖子校坐在长椅上,慢条斯理地说:“不忙的时候比较随机,忙起来连续几天住在实验验里,或者几个月待在山沟里,也属常态。”   这和印象中教授与医生的工作状态出入很大。余之遇的注意力被转移,略显好奇地问:“采药课要上几个月?”   肖子校偏头看她一眼,似是意外她还记得这个话题:“对学生而言,正常课时是一周。但因整个中药学专业是分批分期去基地,对我而言,教学计划通常是一个月。”   毕竟是去野外,出于对学生安全的考虑,不能像在校内阶梯教室那样上大课,分批分期为的是便于管理。不用他多做解释,余之遇也猜到几分。   “其它时间留在当时做道地药材研究,成因分析,自然因素观察这些,为后续的人工栽培,生物学鉴定与评价提供基础依据。”话至此,肖子校问:“对道地药材不陌生吧?”   在中医大苦读了两天医书的余之遇有一说一:“了解点皮毛。”   面对余记者真诚的谦虚,肖教授居然说:“对你而言,够了。”   余之遇被气笑了,她不客气地回怼:“嘴巴这么毒,喝农药长大的吧。”   至此终于不微妙他了。先前听他说不介意和她传绯闻,她一路都没理他,一副视他为专车司机的姿态,没在下车时甩他一百块,再给个差评,估计是看在他为她正骨的面子上。   还挺知恩图报的。   肖子校半点不恼,眼底更浮现笑意:“闻着草药味长大倒是真的。”   ……   民警调取监控费了些时间,他们按程序先看了一遍后,集体沉默。   余之遇因肖子校陪在这,等得急了,见有民警从办公室出来,她迎上去问:“这下可以证明他那一脸血与我无关了吧?估计他是上火引起的流鼻血,春天不就爱上火嘛……”   肖子校见民警脸色不太对,问:“监控有什么问题?”   民警神色复杂地看了余之遇几眼,确认肖子校的身份:“你是她……”   肖子校一脸坦然地答:“家属。”   余之遇:“……”小朋友我有很多问号。   没错,别家记者的领导都来了,我和叶上珠看似是孤军作战。但我不就是她领导吗?你可以说是我领导啊,为啥是……家属?什么性质的家属?从哪论的?   可当着民警的面,又不能反驳。余之遇只能深呼吸,自我平复。   民警见状理所当然地认定他们是对小夫妻,轻咳了声,说:“家属跟我进来看一下吧。”   监控看到一半,肖子校已经明白民警方才看余之遇时的欲言又止是什么意思了,他曲指蹭了蹭鼻尖,掩了掩唇边的笑意。   民警觉得他的反应挺真实,终于也憋不住乐了:“你那媳妇儿看着柔柔弱弱的,实战经验是真丰富,除了被拉扯那一下,倒是一点亏没吃。”说着指了指电脑屏幕上定格的监控画面:“这架势,还挺凶。”   在肖子校眼中,却是奶凶奶凶的。   他脑海里回放余之遇从背后踢人家腿窝,致使一个有点壮的大男人险些膝盖触地跪倒的画面,眼底的笑意已然藏不住。   却不忘替余之遇开脱:“见笑了。她一个女孩子,力量不足,自然只能挑人薄弱处下手。”   这个时候说力量不足了?您也太双标了吧?饶是民警经手了大大小小无数案子,见过形形色色奇葩的人,依然觉得眼界大开。   原来,余之遇所谓的拉偏架是——趁人不备从背后下黑手。监控视频里,她不是从后面踢人家腿窝,就是踹人家屁股,要不就用脚绊人家,还有一次突然从斜刺里出来,反手勾住人家胳膊往后拽,对方一时不防,没推到面前的记者不说,还在余之遇收手时,鼻梁被她手肘硬生生磕到……整个人差点仰过去。   上火流鼻血?不存在的。   所以,男女体力悬输不是决定胜负最重要的因素,女人一旦开黑,男人也是防不胜防。   民警忍着笑问:“现在事实也清楚了,说说吧,想怎么办?”   肖子校不慌不忙地说:“能允许我和对方谈谈吗?”   民警也被那些供应商折腾得够呛,自然希望双方能够和解,就同意了,更语重心长地说:“态度好点,给道个歉,不管怎么说,那一脸血呢,我看都吓一跳。他要是非去医院验伤,不也耽误事嘛。”   理亏的余之遇家属面上没什么异样地应下。   可见到那位供应商,肖子校脸色就变了,声音也透出冷意:“我女朋友因你的推拉,手臂骨折导致骨折部位水肿,从而导致局部肿胀。还有一位记者摔伤额头,一旦后续出现头痛恶心的症状,通过头颅核磁共振检查确诊为颅内出血,你会有些麻烦。”   那人冷笑,显然不信:“糊弄谁啊,还颅内出血。”   肖子校从容不迫地拿出一份诊断书,推到他面前:“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旁边的民警:“……”你这么专业,是要抢我们饭碗吗?   供应商拿起那份诊断扫一眼,还真是骨折,而有个小记者额头受伤,当时在场的人也是看见了的,他脸色微变。   “你与百创制药的经济纠纷与我无关,但你伤了我女朋友,就与我有关了。后续我会交由律师处理。”肖子校说完,将那份诊断书收好,临出门前又道:“看样子你也受伤了,我是大夫,需要验伤的话,我来安排。”   民警:“……”你这哪里是要帮他安排,分明是在警告他,想验出对他有利的结果,是不可能的。不是,你以为我是假警察吗?就这么当着我的面威胁人?这一届市民,太嚣张!   --------   意识到自己下了那么多黑手,且真的是她把那位供应商打得流鼻血,余之遇一下子哑火,隔了片刻,才说:“那我也要为自己狡辩一下。”   那明显底气不足还硬撑的样子太可爱。肖子校眉眼带着揶揄:“嗯,我听着。”   余之遇似是找到了认同感,蛮不讲理的话张口就来,“我没朝要害的部位下手,否则我那一脚一脚的都招呼在他们后腰上,不得来个腰间盘突出吗?我是有分寸的,你肯定看出来了。”见他眼中笑意渐浓,她喛了声:“反正我不是故意的。”   她眉眼灵动鲜活,语气里不自觉带了无奈和撒娇的成分,令人无法说出责备的话。至少肖子校说不出。忍住揉她脑袋的冲动,他说:“好了,我知道。”是很温柔的语气,像在哄她。   余之遇被安抚了,随即想起来问:“开假诊断犯法吗?会不会被吊销执照?你没把诊断书留给民警吧?”末了嗔他一眼:“那么大个教授,居然唬人。”   肖子校把诊断书递给她,上面既没他的签名,也没红章。而他微微上挑的唇角,像是在说:是供应商没有医学常识,分不清真假,怪我吗?   余之遇看着那上面笔锋刚劲有力的字迹,微微眯眼,随后小心折好那份诊断书,说:“我留作纪念了,给自己长长记性。”边往包里收,边歪着脑袋看他:“读书多的人,果然不好惹。”   肖子校偏头,笑的无声。   --------   最终,供应商听了民警的劝,没再为难记者,也接受了百创的还款排期。   这场闹剧,才算落幕。   沈星火带着静然离开后,肖子校送余之遇和叶上珠回公司。   到了公司楼下,叶上珠很识趣地先走,余之遇带着几分尴尬地说:“我从没觉得自己是个麻烦的女人,最近有点犯规,都被你赶上了。谢谢你啊。”二十四小时之内给他添了不少麻烦,她的歉意是真的,感谢亦是。   肖子校坐在车里没下来,他左手搭在车窗上,说:“既然都在我能力资源范围内,就不算麻烦。”   余之遇没再假客气,以玩笑的口吻说:“终究是小肖教授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见她心情好了,肖子校唇边也有了笑意:“多句嘴,建议你把酒戒了。虽说中医认为酒为百药之长,而滴酒不沾的人也不能保证一生健康,但你脾胃虚寒,饮酒会刺激胃黏膜,引起胃炎,加重脾胃虚湿的病症。”   余之遇微谔:“你怎么知道我胃不好?”   肖子校没说是昨晚送她回家的路上,握她手腕时恰好摸到了寸关尺的位置,顺手切了个脉,改问:“去上采药实践课的事,还坚持?”   原本只是酒后兴起,可先前在派出所听说他为了做道地药材研究需要常年行走于山间地头,余之遇反倒升起几分真心的兴趣,她说:“小肖教授诲人不倦,不会拒绝一个好学的人吧?真那样的话,我就去找老教授要名额啦。”   肖子校认真看她几秒,答应了:“具体课程安排稍后我让喜树发给叶上珠,时间上你自己安排,确定后告诉我。”   余之遇孩子气的比了个耶的手势,在他的示意下转身先走。   肖子校却没马上走,他敛了笑,注视她的背影。   余之遇走出几步,下意识回头,一眼看进他寂静沉敛的双眸里,那眼眸熠熠生辉,胜过繁花似锦。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她抑制着失速的心跳,终是问:“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她是指在中医大之前。而她这样问,显然是不记得。肖子校侧目看她,模棱两可地反问:“是与否,有什么分别?”语落,他升起车窗,启车,倒镜里女孩的身影逐渐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有些心动,一旦开始,便覆水难收。   无论你记得与否,知道与否,信与否,能在兜转多年后再遇见,便不是无缘无故。   那不如,重新开始,徐徐图之。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监控视频那块,有类似事件。   几年前的一个深夜,亲戚家的男孩和人打架去了派出所,当时他脸上和衣服上也有血迹,吓得我以为他被打了,坚持要验伤。也确实验了,当然是什么事也没有。   后来民警调来监控录像,才发现他虽然是一个人,却几乎没吃亏,反而是对方的几个孩子挨了他好几下子,而他只是鼻子出了点血而已。当时我没肖教授这么谈定,尴尬得只想捶死那个惹事精。   ----------   另外供应商堵门,不让员工进出,逼公司领导出面解决问题,也是真实事件。我供职的前公司,当时资金链断裂,也曾被这样追款。拉条幅,堵门,闹跳楼,住在公司多少天不走的,都发生过。虽然现在作为写作素材,觉得还挺好笑的。但那个时候上班,真的是战战兢兢。   --------   跟到这章的小天使还有没收藏肖教授的吗,助清雨爬个月榜哦,只差一点点了,希望大家收藏留言支持下,笔芯。   本章红包依旧,现在去送上章的红包啦。明天继续约。 第十三章   对于百创制药发生的冲突,夏静意外且深感抱歉。余之遇倒无所谓,只是确实麻烦到了肖子校,有点不好意思。不过,经历了正骨和派出所的事情后,她隐隐觉得两个人的关系突飞猛进,莫名亲近不少。而他含糊其词的回答,余之遇有种“事有蹊跷必有妖”的错觉。却一时也没个头绪,索性一切顺期自然。   把相关照片和采访记录整理好交给夏静后,余之遇无意再过问百创的事。   喜树把课程表发过来时,余之遇发现此行除了正常的采药实践课,中医大还有一个志愿服务项目同期开展,她精神为之一振,立即做出选题计划,并附上出差申请,送到夏静办公室。   夏静得知她要去临水县,顺手在网上查了一下,提醒:“那里距离南城不近,属于我们省较为落后的地区。说是中医大的教学基地,可能就是镇上一所破旧的小学校。交通不便,网络也并未完全覆盖,手机信号都不稳定,食宿条件根本无从想像,真真的穷乡僻壤。”   她靠着椅背,笑得无奈:“之遇,你去这种地方,倒像是被我发配边疆了。”   自从夏静升任部长,态度可谓一百八十度转变,余之遇明显感觉到她待自己反而多了几分真心,她也笑了,以轻松的口吻说:“不都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的吗,真有人那么想,你就受点委屈呗。”   夏静失笑。   余之遇又说:“这次课程的主讲师我认识,对于那边的情况多少了解一些。条件艰苦能克服,但说实话,这堂课的收获有多大,我还不敢说。我真正感兴趣的是他们同期开展的志愿服务项目。许总之前提过,总部有意在网站开一个公益版块,我在想是不是可以拿临水试个水?”   公益版块的事,夏静也有耳闻。她刚刚升了部长,正是需要有所作为的时候,自然不会阻止余之遇替她出成绩,她说:“我这肯定没问题,不过你这次出差的时间比较长,按正常流程还是要报许总审批。”   余之遇没有异议。   当晚有个饭局,许东律接上余之遇一起去,期间他提起这件事:“把年假都预支了,你是打算进山修炼吗?”   余之遇料到他会有此一问:“中医大采药实践课的正常课程安排是满满的七天,肖子校还要提前一周过去,这就是半个月,还不算路上往返的时间。多大选题啊,我敢申请出这么久的差?所幸把年假休了,反正这次进山,我私心里也想放松一下,否则倒也不用全程跟。”   许东律瞥她一眼:“和肖子校私下沟通好了?”   余之遇听出他的话外之音:“怎么是私下呢,我和他的联系可是光明正大,纯粹为工作。”   这话许东律就不信了。毕竟,万阳的报道事故已平息,即便是为后续的专题报道服务,采访的重点也不是非放在肖子校身上不可。他故意问:“他单独送你回家,你开他的大G上班,以及他陪你去派出所,都是因为工作?”   余之遇强行辩解:“……你别听叶上珠疯言疯语,她就是为了洗脱抛弃我的罪行。就刚刚你说的那些事哪件能和她脱得了关系?她是惹祸精你又不是不知道。”   下班路上的叶上珠毫无预警地打了个喷嚏:“……”是谁在骂我?!   许东律却不是轻易能被带偏的人,他单刀直入地说:“看来那位小肖教授不仅年轻有为,学识人品也是没得挑。”   看样子是的,余之遇却违心地说:“那不得看和谁比嘛,有师父在,还有他什么事?”   她的这波彩虹屁成功把许东律逗笑:“我的意思是,既然人不错,做好工作的同时,不妨深入了解一下。你也二十五了,再不恋爱,孤独指数要达到十级了。”   单身孤独女青年余之遇:“……”绕了半天,您这是催婚啊?   ----------   百创制药因运营不善导致资金链断裂的消息,一夕之间业界皆知。   校谨行看完网络上的相关报道,以及高非搜集到的关于百创制药的所有资料,特意回了趟家,和校明理在书房聊了很久。   次日,余之遇到公司时,面对众人的窃窃私语,她有种自己又惹了祸的错觉。直到看见办公桌上摆着的一大束鲜花,反倒松了口气。可看到卡片上的署名,觉得还不如闯祸呢。   早会过后,余之遇取回许东律签了字的选题和出差申请,给校谨行发信息:“校总这是干什么?与其送花,不如等我做完专题折现。”   校谨行倒还有闲心逗她:“小算盘打得比我还精。怎么,攒钱还债?”   余之遇只好附和:“背负千万巨债,不得开源节流?”   那位校总居然说:“确实应该精打细算。抛开本金不说,我的利息远比高利贷高。”追完债后,不等余之遇回复,又说:“今天外出应该会路过你们公司,去看看你。”   余之遇预感到他是有事,又不方便在电话里说,便答应了。   午休时分,那位校总发来信息,说十分钟后到楼下,请她移步到一楼大堂。   叶上珠吃过午饭回来,见余之遇坐在休息区,连跑带颠地过来:“给你带了杯咖啡。”   余之遇正在看手机,闻言抬头:“无事献殷勤。说吧,又打什么鬼主意?”   叶上珠咦一声,话里有话:“我都快成编外人员了,工作都没得做,哪有精力想别的。”   余之遇忍笑瞪她一眼:“闲不着你,不怕辛苦的话过两天跟我去临水。”   鉴于喜树同学也去,再苦也要同行啊。叶上珠高兴地抱住她:“就知道组长不会抛弃我。”   余之遇嫌弃地推她,赶她上楼看邮箱,根据出差计划做准备。   叶上珠乐颠颠地就要走,又问:“你不上去吗,等人啊?”   “等着还债。”余之遇叹气:“别人经历的都是童话故事,我的人生却是一部现实题材小说。”   叶上珠听得一头雾水。   手机有新消息进来,余之遇查看完见叶小姐还等着她的解释,随口说:“人家是‘霸道总裁爱上我’,我是‘被总裁追债’。”   叶上珠朝她眨眼,语气暧昧:“没有什么事是以身相许解决不了的,组长你要擅于利用自身的美貌。”   余之遇一脚踢过去:“年纪轻轻不学好,又在搞黄色!”   叶上珠笑着跑开。   一道男声在这时问道:“追债的总裁说得是我吗?”   余之遇应声回头。   西装领带齐整的校谨行逆光而来。   余之遇不管他听去多少,都无心解释,只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哪敢随便议论校总。”   校谨行行至近前,伸手示意她坐:“还有你不敢的?”眼角余光瞥见一步三回头的叶上珠,他问:“那位陆小姐的闺蜜?”   余之遇额角一跳:“校总不会是在暗示我还毁了您一段姻缘吧?”   校谨行看她一眼,意味不明地说:“毁谈不上,或许是成全也未可知。”随即话锋一转:“听说你昨天去百创制药采访了?”   余之遇心想:我不止去采访了,我还进了派出所。嘴上则问:“你想知道百创制药资金链断裂的原因?”   她反应迅速,校谨行眼里满是赞赏:“确切地说,是真实原因。”   关于百创制药的情况,大阳网已经发了新闻稿,倒没什么可隐瞒,余之遇将自己采访所知尽数告知:“经销商吃费用在任何行业都是常态,而向经销商压货也是企业的常态。百创虽为行业黑马,但既不是国企,也没有上市,资金本就不充足,过去几年完全是靠自身的盈利在支撑整个企业的运转。但从去年四季度起,经销商便连续几个月不下订单不回款,近而造成百创资金短缺,无力支付原料药与药品包材款。而前期百创为追求高铺货率,人力成本和市场费用都没有加以控制,以至于现在公司运营成本冗杂高昂。这种情况下,经销商再因销货能力不足导致大量退货,无疑成为击垮百创制药最有力的武器。”   校谨行思考几秒,“在你看来,曾经风光无限的百创仅仅是因为经营不善才陷入岌岌可危的境地?”   商场上的事余之遇是外行,她不懂经营,不过综合受访者提供的信息确实如此:“经销商、原料药供应商,以及药品包装材料商,他们的口径比较统一。”   校谨行却说:“据我所知,百创去年上半年确实曾出台现金返利的激励政策,以此鼓励经销商下单,经销商为了拿返利才以销货能力2倍的数量进货。正因如此,即便四季度订单数为零,百创去年的年销售额依然可观。至于退货,原则上,享受过返利政策的药品是不能退的。这和商场里折扣低到一定程度的商品不享受三包政策是同理。而为了避免经销商将享受过返利政策的药品与正价药品混在一起向厂家退货,厂家在出货时都会记录药品生产日期和批次。”   余之遇向他确认:“百创其实不应该同意经销商退这批享受过激励政策的货?”   校谨行加以解释:“为维护与某些大经销商的合作,不排除会有特例,或其它补贴政策,但这些应该在不影响自身运营的基础上,这是基本原则。”   余之遇大胆猜测:“你不会是怀疑百创制药的药品质量出了问题?”   校谨行摊手:“我没有根据。”   余之遇偏了下头:“看来要让校总失望了,我没有内幕消息。至少现在没有。”   校谨行倒不觉失望,只关心:“还会有后续报道吗?”   “要看百创能否按排期还款了。事情平息,媒体便不会再关注,否则就会跟进。这原本是我们部长的选题,我昨天只是帮忙。校总有时间的话,”余之遇挑眉:“上楼和我们夏部长聊聊?她在办公室。”   “不必了。”校谨行看着她:“不问问我为什么如此关注百创制药?”   余之遇笑了笑:“作为同行,校总若不是落井下石,就是要雪中送炭吧?”   校谨行也笑,激赏的那种:“有什么后续进展,知会我一声。”   余之遇马上要出差,加之这个选题又是夏静的,她其实是打定了主意不趟这趟浑水的。可见校谨行如此关注,又觉若是能借此还他个人情也未偿不可。思虑间,校谨行已经拿起那杯咖啡起身,说:“难得你这么有心。”   作者有话要说:  校谨行:“再没我的戏,我都以为自己领盒饭了。”   肖子校:“呵。”   校谨行:“能不能别老阴阳怪气的,我总共也没见你老婆几面。”   肖子校:“反正我要带她出差了。”   校谨行:“出得去再得意不晚。”   --------   准备给小太阳换个新书名,明天点进来时要是换好了,别以为走错了哈,故事咱们是不变的。   --------   本章红包依旧哈,2分留言都有(哎玛呀,本来要发12章的红包,结果发到11章去了,相当于11章发了两遍……呃,原来我是这么土豪的作者)小太阳距离月榜的尾巴只差三名,留言支持下清雨啊宝贝儿们,求求啦。 第十四章   去临水的前一天,余之遇恰好路过中医医院,想到肖子校劝她戒酒的事,她心血来潮去挂了个号,结果老大夫号过脉后也说她脾胃虚寒,并特别强调不能喝酒。   考虑到马上要出差,余之遇没开药。老大夫以为她嫌中药难喝,热心地告诉她粥是日常饮食中养胃的最佳食品,建议她最好每天喝一次温热的粥,而她的体质偏寒凉,可以在粥中加入适量的黄芪和党参。除了饮食上的,还提醒她情绪和睡眠等对胃肠道功能的影响,让她尽量缓解精神紧张和焦虑,改掉熬夜的习惯,保证睡眠质量等等。   此前她之所以会胃出血住院,主要原因是长期饮食不规律。这或许是大多数独居女人的通病,尤其余之遇不喜欢叫外卖,加之写稿到深夜,更是她的生活常态。至于焦虑,余之遇没有明显感觉,她这个人有时确实娇情,但也算心大。像是夏静的事,无论其他记者怎么看,在她这,翻篇了。   老大夫三言两语切中要害,又与肖子校的说词相吻合,愈发坚定了余之遇深入了解中医中药的决心。如此一想,她拍了张医院的平面图,认认真真地逛遍了这所中医大附属的中医医院的每个科室。   唯独没有找到制剂室。   倒不是要借此偶遇肖子校,毕竟今天他是在医院上班,还是在中医大上课,余之遇并不知道,只是因为他在制剂室工作,不自觉对制剂室多了几分关注。   到导诊台打听,护士说:“我院的中药制剂室共设制剂室、药检室、仓贮区及办公区四部分,是为了保障我院医疗、科研和教学需要的,外人不能随便进出。”   余之遇才知道中医医院制剂室不是一个简单的科室,而是与门诊和病房区分开的,单独的一座楼,是集自主研制、开发、生产为一体,拥有五条中药制剂生产线的中医医院自己的“中药厂”。   此前为采访肖子校,余之遇也曾查过中医医院制剂室,可它的作用及优势网上半个字没提。现下知道制剂室如此不凡,她的震惊不止一点点。   余之遇开始在心里盘算,趁在临水共处的机会和那位小肖教授建立睦邻友好关系,为日后进入制剂室参观奠定基础。   想曹操曹操就到,她才转身要走,便看见了肖子校。   他照例穿着医生服,一侧的耳朵上还挂着蓝色的医用口罩,像是刚从实验室出来。而他应该是才理了发,头发比前两天见面时更精短,整个人看上去利落帅气。   几乎在余之遇看见他时,他也发现了她,和同行的同事交代两句,肖子校走过来:“不会又去给人拉偏架了吧,不过看样子,今天是全身而退。”   “哪那么多架让我拉。”余之遇嗔他一眼,视线在他胸前的医生牌上停留两秒,看清上面写着:制剂室-主管中药师-肖子校,她随手指了下门诊:“路过,来号个脉,看你是不是危言耸听。”   肖子校看着她,透出几分好整以暇:“然后呢?”   余之遇微耸了下肩膀:“证明你说的有点靠谱。喛,你不是学药的吗,还懂医术?”   他眸色深深:“不是事先做过功课吗,怎么我的背景资料写得不够全面?”   余之遇想起来面前这位小肖教授可是用三年时间攻读下两个硕士学位的人。钍对他中医学硕士的身份,她问:“既然是学药,干嘛还学医?”   他说:“有医无药医无用,有药无医药不灵。医和药相辅相成,互为作用。”   难怪人家能在中药学方面有所成就,终究是有道理的。余之遇认同地点头:“那称呼一声‘肖大夫’确实实至名归。”   肖子校不置可否,坦然接受。   余之遇没别的事,见那边还有同事在等他,说:“你忙吧,我也走了。”   左右明天会在临水见面,肖子校也未挽留,只再次和她确认:“还是决定自己开车去临水?现在改主意还来得及。”   原本是准备自己开车的,可同车出行不是更能拉近关系。想到那令人向往的制剂室,余之遇罕见地眉眼带笑着请示:“明天能搭小肖教授的顺风车吗?”   此前确定行程时,他才提醒了一句路况不好,小型车应付不了,那位便觉得他歧视女司机,把他邀她同行的话怼了回去。此刻,面对她态度的转变和……不加掩饰的讨好,尚拿不准她在打什么鬼主意的肖子校应道:“车费和上次的代驾费一并算。”   余之遇:“……”真狗。开大G的人,还如此算计。   ----------   余之遇和静然通过电话,确认小姑娘在来换药的路上,她在门诊等了片刻。   到底是一起进过派出所的交情,百创事件后,静然和叶上珠一样视她为老大,聊到那天的冲突,小姑娘遗憾又后悔:“当时我正在采访一位经销商,说到退货的事,他似乎有些犹豫,我正准备深挖一下,供应商就闹起来了。我要是当时没冲动,没引起那起冲突就好了。”   那天太忙乱,余之遇不知道还有她采访经销商,触及退货话题的前情,闻言问:“是百创不允许经销商退货吗?”   静然摇头:“经销商开始只说货退了,百创却迟迟不退款,后来又说他们其实不想退货。之遇姐你说,经销商是不是早发现百创的资金出了问题,担心货退了,钱拿不回来?”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百创自二月起连人员工资都由各地经销商垫发,由引可见,资金短缺的端倪早已显露,经销商必然会担心退货款的问题。与其冒险,不如想办法卖货。   所以,经销商在退货问题上有所犹豫实属正常,完全没必要隐瞒。   联想校谨行的猜测,余之遇大胆推断,若是药品质量出了问题,是百创制药紧急召回药品……一切似乎就说得通了。   余之遇神情微凛。有那么一瞬,她动了留在南城跟进这件事的念头。   ----------   当晚,余之遇上网搜索百创制药,没有任何负·面·新·闻,又进入百创官网,发现该企业除了生产营销一些仿制药外,还代理了国外GW公司的一款儿童感冒药。根据官网对这款药的介绍与推荐,不难看出百创是视这款感冒药为明星药的。   余之遇于是又针对这款儿童感冒药搜索相关信息,除了几起投诉,称家中小朋友服用该药后出现心跳加快、排尿困难这样的副作用,便没有其它了。   药物的副作用本就因人而异,没有副作用是正常现象,副作用和治疗作用也没有直接关系。为数不多的几起投诉,没有后续不足为奇。   至此,余之遇几乎可以断定,校谨行是冲着这款代理药而来,他应该是有意并购百创,如此一来,这款儿童感冒药的代理权便顺利成章地归了万阳药业。   除此之外,百创似乎没什么值得那位校总图谋的。虽说万阳主打中药,也不排除它向新领域探索的可能,尤其儿童药品的市场需求和潜力巨大,而这款国外药的代理权,据说当时多家药企竞争过的。   余之遇看着地上的行李箱,终是把电话打给了许东律。   许东律听完所有,立即明白她在考虑是否要取消去临水的行程:“这本就是夏静的选题,后续跟进与否,都是她的事,论不到你插手。”他几乎是以严厉的语气命令:“之遇,做好你份内的事。”   余之遇有那么几秒没说话。   许东律于是问:“或者,你是为了校谨行?”   余之遇没有否认,她坦然承认:“确实有他的因素在。我是觉得,万一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给他提个醒,算是还他的人情。”   “说到欠他的人情,也有网站的份。我会交代夏静多留心,真有什么特别之处我亲自通知那位校总,你就不用管了。”许东律激将道:“还是你以为,这事除了你,别人跟不了?”   那当然不是。余之遇没理由再坚持下去。   许东律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了,可想到余之遇与中新医药的渊源,他不希望冒一丝丝的险,只庆幸这个非常时期有其它工作计划让她离开南城。   但鉴于校谨行此前特意和她聊过这件事,余之遇还是把从静然那获知的消息转告了他,并说:“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出远差不在南城,百创那边若有后续,许总会直接与你联系。关于大阳与万阳的合作,许总也很期待和你面谈。”   校谨行料到因为涉及药企,余之遇会有所顾虑,才刻意走了那么一趟。现下听闻她说要出远差,便理所当然地视作她是以此为借口决意回避了。抿唇听完所有,他淡声说了一个字:“好。”便挂了。   余之遇意识到他不高兴了,又不明白哪里就惹他不高兴了。她发了会呆,最后检查一遍行李,确认没有遗漏,如常休息。   --------   次日七点整,大G准时停在余之遇家楼下。   透过挡风玻璃,肖子校看见那个穿着男友风绿格纹衬衫,搭配高腰工装裤的姑娘弯着眼睛向他挥手,清晨的阳光温暖绚丽,落在她眉眼发间,镀上柔软的光芒,明媚又俏丽。   心里某个地方,突然柔软的要命,连眉眼都被晨光染上几分暖意,肖子校推开车门下来,视线落在她脚边的行李箱上:“就这个?”   余之遇拉起行李箱:“昨天寄走了一批。”   肖子校只以为是女生行李多,并未多想。   两人说话间,后座车窗降下来,喜树探出头和余之遇打招呼:“余记者好。”   余之遇经叶上珠的口早对肖子校这位高徒有了认知,她笑眯眯地说:“全身都是宝的喜树对吧,我知道你。”随后又要求:“叫余记者多见外,叫余哥。”   喜树:“……”   肖子校低笑一声   余之遇转头问:“他是比我小吧?”   肖子校从她手上接过行李箱放进后备箱:“你也没告诉过我你多大,我哪儿知道?”   “我又不是和你相亲,上来就报年龄职业收入的。”余之遇怼了他一句,又对喜树说:“叫余哥就对了。”说完正准备上车,后座车窗里突然探出个狗头。   余之遇没什么心理准备,德牧又长得像狼,她不自觉退后两步,撞进肖子校怀里。   肖子校自后扶住她手肘:“害怕?”   余之遇见那家伙歪了下狗头,像是在说“我很乖”,她眼睛倏地亮起来:“你养的?”   肖子校嗯一声,松手:“喜欢?”   余之遇带点兴奋地说:“你不觉得女生身边跟只厉害的大狼狗很酷吗?”   肖子校眼底笑意渐浓:“那你讨好讨好它吧,让它给你当保镖。”语落,他伸出手。   德牧递出一只爪子,和爸爸击了个掌。   余之遇被这种仪式感暖到,愉快地坐进后座,丝毫不浪费时间地和德牧培养起感情。   肖子校瞥了眼空着的副驾驶,无奈地笑了下。   去接叶上珠的路上,余之遇问起德牧的名字,喜树答:“它叫草药,两岁了,男孩子。”   “草药?”倒是和它爸的职业很配,不过……余之遇看看有强壮骨骼和发达肌肉,连眼神都透着真凶的德牧,说:“它长相这么有威慑力,名字是不是有点怂?”   肖子校透过后视镜睨她:“别看它现在样子霸道,小时候也是个憨憨。”   草药:“……”我还是从前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   作者有话要说:  草药:“感觉快有麻麻了,我要好好保护……余公子。”   余之遇:“请叫我小公主,谢谢。”   喜树:“……余哥。”   余之遇:“……”   --------   大家应该注意到了,《小小的太阳》改名为《你是我无二无别》了,文案也是新的,相比上一版的隐晦,这版应该属于剧情版。但无论怎么改,故事还是一样甜甜哒,希望是你们喜欢的。   --------   本章红包同上章哟,明天依旧十点见。现在去送上章的红包。笔芯。 第十五章   相比余之遇欲把草药发展成保镖的刻意讨好,天不怕地不怕的叶上珠则在见到这个毛孩子的瞬间,以考拉抱的姿势跳到了下车为她放拉杆箱的喜树身上。   从那晚见过喜树,叶上珠总会有意无意地提起他,而平时分明抗拒出差的人,能心甘情愿跟去偏远贫困的山区,为的是谁,不言而喻。   见小丫头在喜树身上以带着哭腔的声音嚷嚷着让草药走开,余之遇胳膊肘搭在窗沿上,笑吟吟地侧目看肖子校:“等他们组成中草药CP,得感谢你儿子的成全呢。”   没得到同等待遇的草药他爸把视线从被人投怀送抱的喜树身上收回来,眸色略深,声音微沉:“白养它了,分不清里外。”   这话歧义就大了,而他颇有些怨念的语气也太耐人寻味。余之遇有种接茬便会被套路的错觉,索性闭嘴。   肖子校没再说什么,他转身坐正,手指在眉心按了按,眸中有笑意。   叶上珠是真怕狗,为了尽可能地离草药远点,她顶着压力坐到副驾。   肖子校倒没表现出任何情绪,反而提醒她:“你越怕它,它越欺负你。”   叶上珠五官皱成一团:“连狗子都欺软怕硬的吗?”   余之遇摸着草药的脑袋,顺嘴说:“你哪里软?”   惹得叶上珠回头瞪她,那下意识挺胸的动作像是在问:我哪里最软你不知道吗?   余之遇:“……”抱歉,一不小心开出一列无声的火车。   喜树听不懂女人之间的暗语,还因叶上珠那一抱在不好意思,却也出言安慰:“老师把草药训练得很好,不随便咬人的。”   “不随便咬?”余之遇挑刺:“那就还是会咬了?”   喜树看看瑟瑟发抖的叶上珠:“……”余哥,求你闭麦行吗?   肖子校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她:“通常,它追着谁,就表示喜欢谁。”   余之遇抬头,视线与他对上:“所以,你儿子是不喜欢我了?”   肖子校没正面回答:“那你得问它了。”   草药:“……”爸爸我感觉你在无中生有,凭空想象,胡言乱语。   肖子校的话还是起到了一定性的安慰作用,尽管叶上珠还是不敢摸草药,至少没那么紧张了。可她坐在副驾,总能不小心瞥到肖子校透过后视镜看余之遇,难免有些不安。   等到第一个服务区休息后,肖子校以命令的口吻对余之遇说:“坐前面来。”叶上珠又躲在喜树身后坐到后座,余之遇才挪到副驾,草药则像站岗似的,两只前爪搭在正副驾驶位之间的中央扶手上,陪着老爸。   改装过的越野之王大G,凶悍威猛的纯种德牧,以及穿着黑T,戴着墨镜,专注开车的他们的主人,无一不激起女人的征服欲。   说不心动,是骗人的。   余之遇翘了一上午的嘴角而不自知。   肖子校车技娴熟,车速明明很快,车距却把握的十分精准,绝对的稳中带浪。   临近十二点,他把车驶入此行最后一个服务区,带三个小的解决午饭。   荤素搭配,四菜一汤,品相一般,味道尚可。   席间,喜树提醒要盛饭的叶上珠:“别吃太饱,后面的路不好,容易晕车。”   余之遇看向肖子校,他也只是吃了一碗米饭便放下了筷子。但作为老司机,她也没太当回事。   然后报应就来了,速度堪比行走的顺丰。   迂回盘旋的山间公路,急弯多而危险,副驾一侧是未经开辟的山坳,密布的杂草树木之间怪石嶙峋,溪流穿梭,低头隐约可见山脚下的村落房屋,抬头则分不清山峦与天空的边界。   这与喧闹的城市截然不同的山野风光,吸引了余之遇的目光。直到大G下了公路,驶上坑坑洼洼的山路,尘土飞扬中无法开窗,她整个人蔫了下来。   肖子校见她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白,让喜树把提前准备的姜片拿出来,又剥开两个桔子,让她和叶上珠用桔皮提神。   叶上珠状态渐好,余之遇却没半点缓解,胃里更开始反酸。   肖子校把车驶向旁边的小路,停在山后的一处空地上。   余之遇及时呼吸到新鲜空气,才忍住没吐出来。到这一刻她才明白,肖子校此前提示的路况不好,小型车难以应付不是诓她的。这千沟万壑的土路,她那辆小轿车非扔在半路不可。再看看那辆在城市中开起来略显突兀的改装大G,懂了他并非是张扬,而是出于绝对实用的考虑。   叶上珠是第一次下乡,看什么都新鲜,加之有肖子校在,她不担心自家组长没人照顾,拉着喜树去旁边拍照,草药似乎是发现叶上珠怕它,跟上去欺负她,惹得叶小姐哇哇叫。   肖子校把保温杯里的温水给余之遇倒了些出来,等她喝完在一块石头上坐下,他单膝触地蹲下,切中她手腕关节处内关穴,以饱满的指腹轻轻按揉。   晕车的感觉太糟,如同没了半条命,余之遇没了矫情的心思,由他。   半晌,她略略缓过神来,轻声问:“这要是我坚持自己开车来,困在半路上怎么办?”   肖子校没抬头,保持按摩的姿势不变:“来接你。”那天她不听劝,他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结果她主动求带,倒省心了。   余之遇庆幸坐了蹭车,否则又要麻烦他,她看了看周围:“还有多远?”   肖子校换合谷穴按摩,反问:“后悔跟来了?”   远处的山峰在阳光中沾染上绚丽的色彩,无限美丽。近在眼前的英俊男人屈膝在自己面前,手上按揉的动作温柔且不失力量。何来悔意?   余之遇有气无力地说:“难道我的眼神看上去不坚定?”   肖子校抬头,对上她的眼,或许是先前差点吐了的缘故,那眼眸泛着水光,像林间余雨后的一滴,湿漉漉的,清澈见底,足够坚定。   他心中一软,语气也不自觉放缓:“再坚持半小时。”   --------   大G驶入临水县时整三点,离肖子校预判的半小时几乎分秒不差。   临水名义上是个县,实际就是个一眼能望到街尽头的小镇子。沿街有破旧的杂货铺,款式陈旧的服装店,面馆、理发店,卫生所,还有露天摆摊儿的商贩,卖些平常的日用品,偶尔有带车斗的那种农用拖拉机缓慢驶过,无一处不透露出落败的气息,是穷乡僻壤无疑了。   而所谓的中医大教学基地,是座落于镇上,附近几个村唯一的一所小学校。   镇上条件有限,小学校原本只是一个大院,院里是普通的平房隔出来的几间教室。中医大将这里设为教学基地后,才盖了前后两栋小楼,新添了桌椅,并在操场中央设置了升旗台。但相比城市的学校,一切依旧简陋。   但并不妨碍这两栋小楼成为镇上的标志性建筑。听喜树说,附近的村民到镇上来的时候,都会到学校周边看看,如同城里人到景点打卡一般。   家境殷实的叶上珠惊讶于伟大的祖国还有如此落后的地方,余之遇关心的则是中医大为何会将教学基地设在此处。这里不仅距离南城很远,路况还如此糟糕,学生来上一次课,未免有些奔波。   喜树告诉她,来上课的师生是坐火车到明江市,明江到临水那段公路路况尚好,大巴接送很方便,车程一小时。可如果他们自驾走明江那条线,就绕远了。   之后他回身指向远处:“那座山叫万花山,经老师确认的,已经有200多种中草药。还有多少没被发现的,就不得而知了。”   相比之下,临近南城市的山上,中草药品种就太少了。采药实践课是中药学专业学生与野生药用植物面对面接触的唯一机会。在此过程中,学生能实地了解了药用植物的分布及野外生长状况,并对所学的药用植物学的基本理论知识进行复习、巩固和验证,同时采集到的各类药用标本,以此丰富中医大实验室的教学标本库。这一堂课,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肖子校作为中医大药学生的师兄,三年前便开始在这里做道地药材研究了。接受中医大聘请时他提出建议,将此地设为教学基地。而翻新原有教室,以及建新教学楼和宿舍楼的资金也是他找来的。   喜树还说:“老师提前一周过来,后续还要停留一段时间,除了做课前准备和药材研究,还要领当地的孩子们上山认药,他说,从小培养他们对中医药的兴趣,或许能有人因此走出这里。卫生所的大夫知道他是留过学的药学博士,有时也会跟着。”   肖子校在这时和迎他们进校门的男人聊完,走过来为他和余之遇介绍道:“李校长,基地负责人。余之遇,南城大阳网主任记者,此次的随行记者。”   李校长本名李星宇,年近四十,衣着朴素,肤色健康,个子不高,体型偏瘦,戴近视眼镜,一脸斯文,看着不像本地人。问过才知道,他竟是南城人,年轻时来支教后留了下来,一待便是十六年。   余之遇顿时对这位李校长肃然起敬。   肖子校见她精神并未恢复,让她先休息,自己则只洗了把脸,就和李校长谈工作去了。   余之遇和叶上珠被喜树安排到宿舍楼三楼最里面的房间,两人一间,有床,有书桌,没有衣柜,没有独立卫浴,洗脸洗澡都要去走廊的水房。和大学宿舍比不了。但能洗澡已是万幸,况且来之前她们也有心理准备,没什么可挑剔抱怨。   颠簸了一路,余之遇确实有点累,头也昏昏的,便没急着整理行李,直接躺到了床上,没几分钟就迷迷糊糊睡着了,直到被饿醒。她摸出手机看时间,差一刻钟六点,睡了两个多小时。   由于是周末,学校没有学生上课,校内比较安静,余之遇站在窗前往外看,操场上没有喜树和叶上珠的身影,连草药也不知跑哪儿去了,反倒是肖子校的大G旁边,站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   余之遇快步下楼。   小姑娘听到脚步声回头,见到陌生人,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余之遇没靠太近,将就小姑娘的身高弯下腰,用最温柔的语气询问:“你是这里的学生吗,叫什么名字呀?”   小姑娘看上去也就六七岁的样子,瘦瘦小小,皮肤蜡黄,眼睛却水汪汪的,清澈明亮,她向旁边看了看,似乎是在找人,可操场上除了余之遇并无他人,她犹豫了下,才小声说:“我叫苗苗,我来找校长爸爸。”   余父是中学校长,余之遇平时也总开玩笑称呼老爸为“校长爸爸”,听苗苗这样说,莫名多了几分亲近感,也理所当然地把她口中的校长爸爸视为李校长,她说:“你爸爸应该在工作呢,我带你去找他吧?”   小姑娘摇头,“我可以在这里等吗?我不吵你。”说着往后退了两步。   她个子本来就矮,靠在大G旁边,还不及轮胎高,又一副怯生生的样子,格外招人心疼。余之遇有意缓解她的惧意,把手里的奶糖递过去,“这是我最爱吃的大白兔,送给你啊。”   小姑娘看着她掌心的糖果,大眼睛里充满了渴望,可她才伸手要拿,又突然缩回去背到身后:“校长爸爸说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说完转身跑出了校门。   余之遇刚想追,手机响了,她看看来电显示赶紧接起,俏皮地唤了声:“校长爸爸。”手机信号不稳,等了几秒那边也没回应,她换了个位置,略略提高了音量:“校长爸爸,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一道熟悉的磁性声音入耳:“怎么睡了一觉还给我长辈份了?”   余之遇回身,看见肖子校从大G另一侧走出来,神色温柔:“虽说都是家属,但差别是不是太大了?”   她反应了几秒,用手挡了挡手机,没好气:“我叫的是余校长!我亲爸!”而你位冒牌家属在胡言乱语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余之遇:“完蛋了,老余也要误会了。我看小太阳改为无二无别不恰当,这本书就该叫‘绯闻’。”   肖子校:“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没意见。”   作者:“……还没怎么样呢,就秀恩爱,小肖教授,你悠着点。”   肖子校:“我都把之遇带进山了,我怕什么?”   余之遇:“我不是你能得到的女人!”   ----------   转眼开坑半个月了,从下章起《你是我无二无别》要入V了。除了双更,清雨还为你们准备了双倍的红包作为读书基金,希望小天使们支持正版阅读,陪清雨一起见证肖子校与余之遇的爱情开花结果。   ---------   本章红包依旧(现在去送上章的红包),明天十点见。 第十六章   信号偏巧不巧在这时恢复了, 那端的老余听见有个年轻男人和他家宝贝闺女说什么“家属”啊,“睡了一觉”什么的, 气息顿时变了。他语重心长地教导:“丫头啊, 你也不小了, 谈恋爱是正常的,眼光爸爸也信得过,但在结婚前……”同居是不是要慎重啊?   后面的话, 教了一辈子书的保守余校长支吾了下, 愣是没说出口。   余之遇太懂老余了,立即意会。当着外人的面,她不好多解释, 有些害臊地说了句“不是你瞎想的那样”, 确认他没别的事,草草结束了通话。   那端的老余:“……”怎么办, 女儿大了更操心了。   余之遇抬眸看肖子校,眼里充满了火气,她收了手机走近:“我喊我爸,你瞎应什么?还敢提家属?没当众拆穿你,你还当真了是吧?”说着不客气地用手指戳他胸口,语气加重:“长辈份又是什么新梗?难不成小肖教授在给我讲段子?我冷气都不用开了好吗?”   意识到误会了,肖子校放低姿态询问她意见:“要不我和伯父解释一下?”   余之遇更来气了,又戳了他两下:“没听说过泼墨画煤,越描越黑吗?毁我清白,你向来手到擒来。”   想到此前校内论坛帖子事件, 她便发信息向他讨要清白,肖子校弯了弯唇。   分明没有半点抱歉的意思,可自带锋利的眉眼被夕阳染上几分暖意,帅气的要命。   余之遇的火有点发不出来了,也意识到对人家动手动脚似乎很不合宜,小走位后退一步。   她退他进。肖子校跟着上前一步。   和他站在一起,她的身高本就处于劣势,离得近了,压迫感十足。余之遇不得已又退一步,后背贴在大G车身上。   肖子校跟着她的动作再进一步,笑了声:“不是对我兴师问罪吗,躲什么?”   身前是他,身后是他的车,余之遇已无退路,她心跳有点快,后背下意识绷紧,以掌心推他:“离我远点,你靠太近,我感觉有点上头。”   上头?肖子校垂眸,视线落在她明显睡醒后忘了整理的蓬乱头发上,眼里笑意弥漫。   余之遇还没发现自己头发的问题,等意识到情急之下吐了真言,她欲盖弥章地补了句:“你有话说话。”   肖子校非旦不配合,反而扣住她的手,随即俯身,低头贴在她耳畔:“我闻闻喝的什么酒,劲儿这么大。”   他突然靠近,几乎是可以吻到她的距离,余之遇呼吸都滞了一秒。而她挣脱不掉的手,紧紧贴在他胸口,隔着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男人肌肤滚烫的温度和心跳的有力。她耳廓不自觉泛红,迅速蔓延到脸颊。   她看似冷淡,实则特别害羞。肖子校印证了。他目光落在她瞬间红透的耳朵上,低声:“那你说怎么办?我错了行不行?”   这谁受得住?命给你都行。   如同喝了封喉毒药被毒哑了似的再说不出一句话,余之遇挣开他的手,落荒而逃。   肖子校双手撑在胯上,笑的不慌不忙:“梳下头,过来吃饭。”   余之遇:“……”无地自容。   --------   晚饭是李校长爱人李嫂做的,两口子留下一起。   李嫂是本地人,善良贤惠,刚刚已经和叶上珠认识了,见余之遇人漂亮,气质好,身上没半点城里姑娘的娇气,越看越觉得和肖子校很配。可见两人似是在闹别扭,明明一道来的,却一句话不说,李嫂便招呼肖子校给余之遇夹菜,明显是在给他台阶下。   余之遇因先前的事又羞又恼,自然不愿接受他“被迫”的好意,于是很主动地自己夹菜,反倒吃撑了。饭后她帮李嫂收捡碗筷时才想起苗苗那孩子,提及了先前的事。   谁料李校长竟笑着对肖子校说:“昨天放学的时候还问我,她的校长爸爸什么时候来。我告诉她周一上学就能见到了,结果她还是今天就跑来了。”他看看时间:“这个时候,差不多也该到家了。”   肖子校到外面去打电话,回来时问余之遇:“明天我去趟平山,你去不去?”   余之遇已经听李校长说了肖子校和苗苗的关系,自然是要去的。   去年秋天肖子校来临水时,发现有个小姑娘躲在教室外。一问得知小姑娘叫苗苗,是下面平山村的,父母因病相继去世,家中只剩祖孙二人相依为命。   苗苗见村里的其他小伙伴去上学,她也想去,就偶尔趁奶奶睡觉的时候悄悄跑十几公里的山路来教室外听课。   肖子校随后去了趟苗家。   苗奶奶不是不想送孙女去上学。李校长也曾来劝过,说她照顾不了苗苗一辈子,等哪天她走了,留下一个字都不识的孩子,想走出大山都不能。   可家里太穷,确实是经济条件不允许。既便是九年制义务教育,总要买笔和本吧,平山到临水,又是十几公里的山路,夏天孩子还能坚持早起晚归两地往返,冬天怎么办?住校必然要产生食宿费,老人家实在承担不起。   看着家徒四壁的苗家,和躲在奶奶身看偷看她的小姑娘,肖子校的心情难以言喻。   再去苗家,肖子校带了很多生活用品和衣物,以及小姑娘心心念念的课本。他承诺,只要苗苗坚持读书,他资助孩子到大学毕业。   苗奶奶身无长物,当下便让孙女给肖子校磕头,以表感激。   肖子校承受不起,他抱起小姑娘,和她说:“读书并非能前程似锦,功成名就,但可出言有尺,嬉闹有度,说话有德,做事有余,温文尔雅。”   苗苗太小,她听不懂。   肖子校也不急于解释,只嘱咐她:“好好读书。”   苗苗小大人似地郑重点头,搂住他脖子,很小声地答应:“谢谢校长爸爸,我会哒。”   临水小学能拥有新的教学楼和宿舍楼,且成为中医大的教学基地,以此解决了学校的经费问题,是肖子校的功劳,县里对他感激不尽,非聘他为名誉校长不可。   肖子校无意担个虚名,他策划了一个志愿服务项目——借每年春秋两季带学生来上采药实践课的机会,完成对临水小学为期一个月的支教工作。   农村师资力量匮乏,一所小学,通常只能保证语文数学两大主科,英语课都只有支教老师来时才能上,其它副科便成了可有可无。   肖子校提出的短期支教理念恰好弥补了这方面的缺失。毕竟,无论是中医大派来的支教老师,还是药学专业来上课的本科生,都足以应付小学课程。   虽为名誉校长,办的却都是实事。在李校长的带动下,临水的孩子们都亲切地喊肖子校——校长。   面对苗苗,肖子校体谅她渴望父爱的心,便应下了那声“校长爸爸”。   ----------   次日午后,余之遇听见紧凑的马达声,跑到窗前。她视线里,身穿黑色T恤的肖子校坐在摩托上,一条腿稳健撑住地面,战地迷彩的工装裤掖在高帮透气作战靴里,矫健利落如军人。   肖子校仰头看向三楼,见到她,打了个响指。   余之遇嗓子有点紧地应了声:“马上下来。”拎起双肩包下楼。   站到他面前,视觉冲击更大了。余之遇的视线从他笔直修长的腿往上滑,落在他很窄的腰线上,再到T恤都遮不住的隐约可见的肌肉,以有性感的喉结。她不自觉咽了下口水,心想:这身材,也太馋人了。   “愣着干什么?”肖子校把头盔递过来,“上车。”   平山距离临水虽说不过十多公里,可没有公路,被踩实的泥巴路太窄,大G开不过去,只能骑摩托。   又是全新的体验。   余之遇戴好头盔跨上去。   摩托车空间有限,她几乎是贴着肖子校坐下,视线所及,只有他挺拔的背脊。   比昨天他刻意靠近更窘迫的境地。而她的手,有些无处安放。   肖子校等了两秒,感觉到身后的人刻意往后挪了挪,他抿唇,踩启动装置,向下拧油门。   余之遇毫无准备,在摩托车突然向前冲时,她身体惯性向后,险些被甩出去,出去本能,一把搂住了肖子校的腰。   没控制好力度,抱得紧了,勒得肖子校呼吸一窒,他侧头问她:“酒劲儿还没过呢?”   余之遇听出笑意,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她能有多大力气,肯定是不疼的,可架不住肖子校怕痒,如此一来,手上就不听使唤了,车轮一歪,小幅度地划了条弧线,好在他反应足够快,迅速握稳了方向把。   却还是出言警告:“你老实点儿。”说着将摩托车驶向校外。   余之遇心想还不是你先使坏的,手上则老实下来,乖乖搂好他的腰。   摩托车速度很快,转眼驶出镇子。   早上听喜树说,去平山的路比来临水最后那段还不好,用当地人的话说是: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大坑能养鱼,小坑能卧驴。   事实证明,他所言非虚,路上大坑小坑避之不及,余之遇被颠得屁股疼。所幸昨晚下过阵雨,此刻阳光很暖,微风不燥,田野风光又美不胜收,再呼吸一口专属于山间的清冽气息,足以抵消一切不适。   等车速慢下来,视线里出现了一些零落的房屋,是二十多分钟后。   余之遇看着眼前的小村庄,莫名生出些失落感,因为房屋太破,村子太静,像垂老之人,没有丝毫生气。   摩托车在一家栅栏有些破的小院门前停下,余之遇才下来,一道小身影已从屋子里跑出来,冲向肖子校。   肖子校在她扑过来前停好车,俯身一捞,将人抱了起来。   苗苗咯咯笑,亲热地喊着:“校长爸爸。”   肖子校手上用力掂了掂:“怎么一点没长胖?”   小姑娘撒娇似地答:“因为想校长爸爸了呀。”   嘴比奶糖都甜。不过,余之遇看看眉眼带笑的肖子校,觉得小姑娘真是幸运,不仅得到了资助,缺失的父爱也有了丝弥补,最重要的是,眼光一流,认的校长爸爸心善人帅。   小姑娘和肖子校亲热完,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余之遇,有点小意外:“姐姐?”   余之遇朝肖子校挑眉,像是在说,看吧她爸,还是我年轻。显然忘了,苗苗这样一叫,她被降了辈份。   肖子校自然不会说破,牵着苗苗的手进屋。苗奶奶见他来,还带了个漂亮姑娘,高兴得不行,直拉着余之遇往床上坐。   肖子校则坐在了屋里唯一一把椅子上,苗苗在他腿上黏了会儿,便在他的默许下被余之遇带来的好吃的吸引走了。   余之遇发现有肖子校在,苗苗不像昨天那么胆小怯懦,有了同龄孩子的活泼,没多久就和她熟悉起来,还趁肖子校和奶奶说话的空档,悄悄问她:“你和校长爸爸是一家的吗?”   余之遇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小姑娘指的一家是什么意思。她瞥了眼肖子校,说:“不是的,我们是朋友。”   “好朋友吗?”小姑娘歪着小脑袋追问:“像我和隔壁大壮一样,一起长大,一起分糖果,还睡过一张床的那种?”   余之遇:“……”我怀疑你在开车,我还有证据。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有没有被这章的肖教授帅到?”   肖子校:“我哪章不帅?”   余之遇:“我和校总见面的,没你戏份的那些章。”   肖子校:“……”   --------   山中的肖子校与城里的肖教授,肖大夫,是截然不同的气质。这个男人啊,骨子里比余之遇野。所以,余记者,自求多福哦。   --------   为感谢小天使们对正版的支持,这章的2分留言送两个红包,给你们作为读书基金,大家愉快。 第十七章   余之遇确定自己和肖子校不是那种好朋友, 可她又不拒绝这所谓的好朋友。这个细想起来十分危险的念头蹦出来,余之遇自己都吓了一跳, 一时忘了回答。   犹如为她解围, 肖子校在这时把苗苗叫了过去, 说是要检查她的作业。   小姑娘平时很努力学习,等的就是肖子校来了向他汇报,于是颠颠地跑过去, 老老实实地拿出作业本, 边翻边小声小气地说自己得了几朵小红花。   从窗户投射进来的阳光恰好落在肖子校身上,他胳膊肘拄在桌案上,手掌托着下巴, 侧颜被勾勒得清晰而深刻, 和小姑娘说话时,卸掉了眼尾的锋芒, 声音低而柔,迷人的不像话。余之遇不动声色地欣赏了小片刻,抢在他发现前跑去帮苗奶奶的忙。   她看到满满几大箱子生活用品,才知道是肖子校送来的。大G再大,能拉过来的物资也有限,所以他其实早在出发前几天便把东西通过物流发出来了,大部分是给学校的,也有给苗家的。   无论她是否跟来,摩托车一次性也带不过来这么多,是李校长提前安排了一辆三轮摩托。也正是因为收到了这些, 苗奶奶才确定,孙女说在学校里看到校长爸爸的大车了,是真的。   苗奶奶满怀感激地说:“多亏了小肖,要不然苗苗就得跟着我挨饿了,哪还能上得了学。”   临水四面环山,可用耕地不如平原地带多,沿途余之遇也观察到庄稼确实很少,可想而知,粮食产量必然不高,但她以为保证温饱是没有问题的。   显然事实并非如此。   苗奶奶说:“周围都是大山,能保证有水吃就不错了,根本种不了水稻。村里的青壮年越来越少,被开垦出来的地都没人种,即便种上麦子和玉米,雨水少了旱,多了又涝,收成无法保证,全凭老天作主。再赶上个灾年,颗粒无收也是有的。”   余之遇皱眉:“这边没什么特产吗?”   苗奶奶想了想:“野菜算吗?以前到时节了我也挖点拿到镇上卖,但我一个老婆子都能挖到的东西,自然不是什么稀罕物,都是怎么拎过去的,再怎么拎回来。”   对于城市而言,野菜属于绿色有机食品,贵着呢。可山里遍地都是,当地人又过着恨不得把一块钱掰成两半花的日子,谁会花钱去买?要把这些野菜运到城市去……交通又成一大难题。   征得苗奶奶的同意,余之遇拍了一些照片。低矮的房屋,黄泥砌的灶台,用纸糊的墙壁,鸡毛掸子,长木凳,装针线的笸箩,哄小孩儿用的“悠车”,以及破旧的老式桌椅,都是农村的真实写照。窗上贴的剪纸和小院中那片绿油油的菜地,成了这个贫瘠家庭唯一的生机。   余之遇眼睛泛潮,有点能体会肖子校初到苗家来时的心情了。   肖子校还要去趟村里的杜家。杜家有一对年龄相差两岁的儿女,姐姐去年秋天就到了适学的年龄,可杜家夫妇不肯让她上学。村长和李校长相继来劝过,都是无功而返。   作为贫困村,没钱上学几乎是家家户户共同的难题。除此之外,杜家女主人的腿脚还不利索。把女儿留在家里照顾母亲,在夫妻俩看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杜青山作为一家之主,实在蛮不讲理,肖子校才开了个头他便就火了:“穷成这样上什么学?上学不用钱吗?我们又没人资助。不如再大点去外面打工,挣得是不多,也不至于饿肚子。我不也一天书没念过,还不照样过生活。一个丫头片子,不趁她没嫁人前伺候伺候妈,还有尽孝的机会吗?我让她上学,学啥不得带去婆家啊。老话不也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吗?”   因为做记者,余之遇有幸记录过很多朴实动人的故事,也见证过太多凄惨沉痛的魔幻现实。但她始终相信,再多的恶,都抵消不了生命原初的本能的善。   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也不仅仅只有杜青山有。和愚孝啃老一样,这种原生家庭的悲哀依然存在于这个新时代,彻底消除掉或许还需要很长时间,很多人的努力。   杜青山的理直气壮,却让余之遇忍无可忍,她没给肖子校讲道理的机会,语带机锋地说:“你把生活过成什么样,自己心里没数吗?打工?她才多大?国家有禁止使用童工的规定,你没读过书不懂法,当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无知吗?还女子无才便是德,别在那断章取义了!那句俗语出自清朝张岱的《公祭祁夫人文》,原文是:丈夫有德便是才,女子无才便是德。此语殊为未确。知道什么是‘此语殊为未确’吗?所谓‘此语殊为未确’是说,‘丈夫有德便是才,女子无才便是德’这话语的说法是不正确的!以后别拿这话说事,丢人现眼。”   无论是口条,还是知识储备,杜青山远比不了余之遇,想截断她都不能。他被一个小姑娘教训,气得脸红脖子粗。   肖子校第一次见余之遇和人吵架,那么长一大段话,她草稿没打,语速还快得连标点符号都省略了,也是让人佩服。尤其杜家他来过不止一次,道理统统讲过,却全都对牛弹了琴,现下有个人能当头骂杜青山一顿,倒挺解气。   却不能让她在自己眼前吃亏。   见杜青山红着眼要上前,肖子校一手将余之遇拉到身侧,原本拿手机的右手倏地一抬,手机直接抵上杜青山额头。   他甚至连话都没说,只是用那双沉湛犀利的眼盯着杜青山,杜青山便没敢再上前。   杜青山对肖子校有些了解,知道他是城里来的文化人。起初他没瞧得起,直到听说小学校盖新楼的钱是肖子校找来的,而见到肖子校时,他发现这位孩子们口长的“校长”一点不文弱,不说话的时候,眼神冷得能把人冻死,一笑又俨然换了一个人。他没文化,形容不出肖子校的气质和气场,直觉认为这人挺厉害的,不好惹。   他胸口起伏酝酿半晌,终究没敢动余之遇一指头,又实在气不过,便抄起扫把赶人,同时胡搅蛮缠道:“我是她老子,她上不上学我说了算。你们想让她上学,行啊,你们出钱,再找人照顾她妈,否则想都别想。”   余之遇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差点把扫把抢下来,要不是肖子校拦着,她怕是要反打杜青山一顿了。   肖子校到底对村里的人和事有所了解,比较沉得住气,为了给她消气,还给她讲了个故事。   他曾去过一个比临水更穷的村子,村长好不容易搞了个项目,给每家每户发了两头小毛驴,本意是让村民把毛驴养大,通过繁殖或是育肥出售来获得收益。结果没两天,就有村民把毛驴杀了吃肉。他们有的说,人都饿着,哪儿还有东西喂驴?有的说,反正国家在搞扶贫,用得着自己辛苦养驴?   余之遇听得火起:“国家花那么大力气扶贫,到头来扶出些懒汉啊?”   肖子校示意她稍安勿躁:“没有帮扶之前,贫困户们为了生存还自己干点农活,有了扶贫政策和扶贫款后,有些人因没受过教育,思想出现偏差,居然只想等救济。要扭转他们这一思想,就得教育先行。扶贫先扶智,治贫先治愚。”   他意在告诉她,和杜青山难以沟通,是文化素质差异导致的。要改变这一现状,唯有教育。   肖子校屈指敲她额头一下:“要知道你会真动气,绝不带你来。”   “谁让我是汽水做的,易怒呢。”余之遇被敲疼了,边揉边嘀咕:“职业病,随时随地都能给人上一课。”   她没说和杜青山吵架也有他的因素在。杜青山应该是知道肖子校资助了苗苗,话里话外都透露出嫉妒,余之遇其实担心肖子校会把杜家姑娘上学的事也揽上身。资助贫困学生是善事,可做善事的人不该被道德绑架,况且肖子校一个人也不可能把全国贫困的学生都资助了。尤其杜家的情况也与苗家有所不同……   思及引,余之遇恍然大悟:“对于选择资助谁,你肯定是有考量的,对吧?”   肖子校笑:“我又不是傻大款。”   余之遇被他的用词逗笑,她说:“你说扶贫先扶智我认同,但要是二者同步进行不是更好?懒汉毕竟是少数人,只要有人先富起来,自然会有人跟。”可想到苗奶奶的话,她又犯难:“政·府对临水有帮扶政策吗?   “一直有。否则就靠那么点农用耕地,村民们怎么生活?”听到身后有拖拉机的声音,肖子校不动声色地走到外侧,把她护在里面:“可解决不了导致贫困的根本原因,找不到地域性的潜在资源优势,也是年年扶贫年年贫。”   这个道理余之遇懂。扶贫并非只是给钱给物,而是以贫困地区自力更生为主,外部力量帮扶为辅。否则那不是扶贫,而是“我养你”。那些个别没志气的人,也是因此成为懒汉的。   帮扶不难,自力更生却要有产业,这个产业就是肖子校说的地域性的资源优势。   余之遇看看被山峦包围的小村落,一时间找不到产业的方向。   她的沮丧那么明显,肖子校想忽略都难,他沉默了几秒,说,“除了山上那些药用植物,这里确实什么都没有。但药用植物能否成为这里的特色生态资源,还需要验证。”   余之遇一点就通,她眼睛倏地一亮,抓住他的手,声音是压不住的激动:“你的意思是要做一个中医药扶贫项目?”   肖子校注视她隐隐发光的眼睛,眉梢微扬:“我的兴趣和本职工作只在于道地药材研究,能否成为扶贫项目,不是我能决定的。”在没有绝对的把握前,他从不会把话说满。   余之遇晃了他手腕一下,微微嗔道:“过份谦虚等于骄傲,小肖教授你能真诚点吗?”   肖子校发现她心情好,或是有求于他时,便喜欢称呼他“小肖教授”。他笑得无声,稍一垂眸,目光落在她手上:“我真诚地提醒余记者,村民思想保守,我们这样拉拉扯扯,放在从前是要结婚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唇边的笑意还没散,余之遇甩开他手时回敬道:“放在从前,三十岁还没结婚,你就是重点扶贫对象。”   肖子校有点好笑地看着她炸毛的样子,感慨了一句:“也不知道国家分配的,什么时候到位。”   作者有话要说:  余之遇:“我怎么觉得进山像是羊入虎口?”   肖子校:“……我还什么都没做。”   作者:“人家的小手你摸了,你的小腰也让人家搂了,你还想做什么?”   肖子校:“你天天在哪琢磨给我使绊子,我还能做什么?”   --------   我以前一直不懂为什么扶贫先扶智。直到去年《渔火已归》完结后去内蒙采风,到了兴安盟科右中旗的一个扶贫村,听村书记讲了那个关于毛驴的故事,我才知道有人因生于贫困,因没有受过教育,而甘于贫困,且不愿自力更生,只等着国家救济。   而在那个贫困村,也有一个养老院,因为有一些政策上的扶持,能够给予村里的老年人集中的照顾,为年轻人解决了一部分后顾之忧。当时我就在想,也许有一天,我在《渔火已归》中设想的康养小镇,真的会有。   --------   大家别错过上章的双倍红包哈,金额不大,留着看文呗。   这章依然2分留言送红包,明天十点继续。 第十八章   扶贫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余之遇也清楚不能操之过急,尤其对于这件事, 连有了方向的肖子校都不敢把话说太满, 她能做的更有限了。不过, 去了趟平山村,听了他“扶贫先扶智”的理念,她对于支教有了新的认识和理解。鉴于李校长是支教老师出身, 余之遇特意去找李校长聊了聊。   此前肖子校来, 促成了临水小学与中医大的合作,为学校解决了经费问题。这次他带来了记者,李校长是欣喜的。他虽留在农村多年, 却也时刻关注国家和城市的发展, 深知媒体的力量。他比任何人都期待通过余之遇媒体人的身份与报道,为偏远贫困的临水带来新的机遇, 确切地说,是给临水的孩子,带来走出大山的希望。   李校长有问必答,且毫无保留地说:“不止是临水,现在不少农村学校学生越来越少,个别地方,一个村子可能就一两个学生。以至于学校不得不定期进行合并。学校留不住学生,更留不住老师,是很普遍的问题。”   说到这些,他心酸不已:“对于乡村教师来说, 很多村子地处偏远,教学和生活条件都差,再加上长期在基层工作,自身的婚姻也会成问题,渐渐地,就会觉得这里并非久留之地。曾经的理想很丰满,后来发现现实很骨感,就是这样吧。”   学生少,教师也越来越少,终于造成了现下的教育凋敝现象。   余之遇不解的是:“除了您之外,没有别的支教老师来过吗?”   李校长叹气:“陆续来过不少。但有些人拿支教当跳板,纯是为了评先晋级,形式主义。而那些有责任心的支教老师也终究是要走的,往往是学生们刚和老师熟悉了,适应了新的教学方式,也到了老师该走的时候。越是受欢迎的老师,走了之后对学生造成的影响越大。”   想起上一位支教老师走时,孩子们追着车跑的情景,他又说:“人相处久了,都是有感情的,尤其是孩子,他们的感情是最真挚,也最容易受创伤。”   这和除非有特殊的原因,没有家长愿意学校总给孩子换班主任,或是给孩子转学是同样的道理。余之遇理解,后又经李校长介绍,她与一位刘姓的乡村教师又聊了聊。   刘雨涵和余之遇年纪相仿,却已经是位母亲了。她说:“我们这有个说法叫‘十户六空,剩下的是不会走的和走不动的’。基本上每个村子的情况都差不多,很多村民外出打工,家里留着老人和小孩。老人要做农活,照顾不到,也照顾不了小孩学习,再加上村小软硬件设施都跟不上去,吸引不了小孩上学的兴趣,渐渐的,他们也不爱学了。”   话至此,刘老师笑得苦涩:“每年开学登记本上的人总是在减少,我们就要和李校长一起,各家各户去劝,去找学生回来上课,因此挨了不少骂。”   留守儿童已经成为农村学生的主力军,放任自流则是农村学生的常态。父母是孩子第一任老师,他们不以身作则,不加以引导,小孩潜意识里根本认识不到上学的重要性,失去学习兴趣也不奇怪。   当然,也不能以偏概全,像苗苗那种爱读书,渴望课堂,但家里经济条件不允许的,在农村其实占多数。而杜青山那种觉得读书无用,不让女童读书的无知父母只是一小部分。   当晚,余之遇又敲开了肖子校的门。   肖子校看了下时间,临近九点,他视线落在她脸上:“这是来对我进行情感扶贫的?”   余之遇白他一眼:“来和你聊点正经事。”他受过高等教育,又在从事教育事业,有些问题,她想听听他的看法。   “我们什么时候聊过不正经的事?”肖子校侧身让她进来,顺手带上门。   余之遇扫了房间一眼,除了一张一米五的双人床,再加一个简易衣柜,其它陈设和她那间一样,也是没有独立卫浴。   他是自己单独住,而不是和喜树一起。这个认知让余之遇有些后悔过来了,可人都进屋了,马上走的话,好像她不坦荡似的。   只是,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跳出来他骑摩托车时又帅又野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对这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的后果加以联想。   ……余之遇,你居然是这样的女人?!都说了是聊正经事。   瞬间脑补出一些有色情节之后,余记者故作镇定,表面不露异样地在椅子上坐下,问:“你说现在真的寒门难出贵子吗?”   肖子校似是没发现有人在偷偷馋他,也不意外她会抛出这样一个疑难教育问题,他没有急于回答,而是靠在桌案前,给她举了两个例子。   一个是山东吴乔县庞庄村的庞众望,父亲精神分裂症患,母亲瘫痪在床,他过着捡废品,捡烂菜叶的生活,依然以684分的成绩,通过了清华大学的“自强计划”,名副其实的众望所归。   一个是家在河北巨鹿旧城村的肖澳彬,巨鹿县高考文科第一名。两个破旧的沙发,一张大床,一张单人小床,一张老式桌子,和一盏小台灯,是这个家庭的所有。就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那个女孩考出了634分的成绩。   所以,对于这个问题,小肖教授的答案是:“好的家庭必然可以享受或是争取到一些有利资源,但不能保证每个人都有一颗上进的心。家境贫寒的学子要成功确实更难,但只要个人足够努力,是能够缩短寒门贵门差距,把自己的人生奋斗成一个绝地反击的励志故事。况且,我们大部分人都不是出身豪门,难道你不是靠自己吗?”   凭他的学识和胸怀,分明是站在了金字塔顶端的人。至此,你不必出身豪门,已是豪门。   余之遇显然不认同他那句“我们大部分人都不是出身豪门”的话,觉得小肖教授过谦了。至于她……   余之遇眼睛一转:“我还真不是靠自己。”难得见肖子校露出微愕的神情,她眉眼一弯:“我是纯粹靠抗打。   余之遇小时候属于不爱学习,且调皮捣蛋型的,余校长为了纠正她一身的“恶习”,提前将她打包送进小学。为了学习的事,她是真挨过不少打。现在当然是感激余校长的,尤其去过苗苗家,见到一个小女孩在那样的环境下努力学习的样子,再对比自己从小的衣食无忧,那些升职不成工作不顺这样的所谓烦恼,也变得不值一提了。   肖子校因她抗打的言论没藏住笑,“还有人舍得打小公主呢?”   醉酒误事,小公主的梗算是过不去了。   余之遇也懒得反驳,只说:“什么小公主前世小情人的,在我被老师找家长的时候,都不好使。”   “为什么找家长?”肖子校不信一个小女孩能翻出什么浪来,总不至于那个时候她就打架吧。   “因为总完不成作业呗。”提起这个,余之遇现在还在生气:“上个小学,留那么多作业,还有兴趣班要上,我哪还有时间玩啊?一次两次的挨顿批也就过去了,次数多了,自然要被找家长。老余又是搞教育工作的,老师每次都点名让他来。”   老余那时候年轻气盛,作为优秀教师,自己闺女都没教好,肯定生气啊,小之遇再拒不认错,挨打根本不可避免。虽说不至于被皮带抽,屁股上给个两巴掌纯属常态。   事后,老余又后悔。作为余老师,他向来不推崇“棍棒底下出孝子,黄荆条下出好人”的教育方式。虽说有些孩子天生顽劣,是真的皮痒该打,必须棒棍侍候,但孩子与孩子不同,孩子与大人的世界也不一样。他始终认为“三天一顿打,孩子进北大”是个例,因材施教才是正确的教学原则。   见闺女写完作业不找他玩了,老余老脸也不要了,主动凑过去说:“爸爸原谅你了。”   连小之遇都叹气:“……”被打的我还没有消气哦。   然后没好几天,某人又旧错重犯。老师再让通知老余来时,小之遇还犟嘴:“我又不是单亲家庭的孩子,我有妈妈的,为什么每次都让我爸爸来?”   老师:“……”我速效救心丸呢?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自己是真皮。余之遇笑眯眯的说:“我那个时候挨完揍,还偷偷把存钱罐砸了,数过里面的钱,问我妈够不够换个新爸爸,不当老师那种。”   差点下岗的老余:“……”我才需要速效救心丸。   意外她会讲起小时候的事,肖子校听得入神,闻言带着笑问:“伯母怎么说?”   余之遇也不介意和他多聊几句,如实说:“她说换新爸爸不用钱,就是新爸爸可能不会做我爱吃的糖醋排骨,不会背我爬山,不会带我去游乐园,不会在我生病时整夜整夜陪着我照顾我,更不会在我被男孩子欺负时,替我出头了。”   小之遇听完很认真地想了想,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那我再忍一忍你老公吧。可你能不能管管他啊,老打人屁股,我不要面子的吗?”   老余:“……”毛都没长全,你要个屁的面子。   明明是那么久远的事情,记忆里的每一帖居然都是清晰的,仿佛时光倒流。   余之遇不自觉微微笑起来:“我不学习,老余会打我,而我打架,尤其是和男生打架,像是有人拽我头发,扯我手了,被我打之后,他便会包容。即使是被对方的家长指责:你也是老师,怎么能纵容孩子呢?他也气呼呼地说:我是以父亲的立场在和你说这件事。你要找老师的话,找她的班主任。我那时候学聪明了,怕回家被打,就先认错。他却和我说:女孩子厉害一点没关系,被欺负了去,就要懂得还击。如果打不过,就先跑,回家告诉他,他替我教训对方。”   她说这些时,眉眼温柔得不像话,连语气都是软的,是小公主的模样。   肖子校没忍住,他抬手,以温热的掌心抚上她头顶,轻轻摸了摸:“以后再有人欺负你,告诉我。”   余之遇抬眸,对上一双沉湛深邃的眼睛,像窗外夜空中的星光,明亮温柔。   她怦然心动,无力招架。   然而,我正正经经地和你聊天,你却见缝插针地占我便宜?!余之遇嘴上不落下风地回敬道:“告诉你干嘛,你要放狗咬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小肖教授,请你克制,进度条被你打乱了都。”   肖子校:“我就表个态。”   作者:“不可以!再犯一次,封杀。”   肖子校:“那我就问问,这堂采药课上完,我能不能脱单?”   作者:“之遇,校总他那边你真的不管了吗?”   肖子校:“……”转移话题你最在行。   ----------   很高兴看到大家一起在留言区讨论扶贫的问题,这本书确实涉及到了扶贫和支教方面的内容。我也知道,绝大多数的小天使更爱看甜甜的爱情,一定不会少的,放心吧。事业要搞,恋爱也要谈,而且要甜蜜蜜地谈。   --------   感谢投雷的小天使,破费啦。   去送昨天两章的红包了,一更两个包,二更正常一个,注意查收哈。   大家愉快哦,本章红包依旧,2分留言都有,明天见。 第十九章   【余之遇嘴上不落下风地回敬道:“告诉你干嘛, 你要放狗咬人吗?”】   话音落下,原本自她进门便乖乖坐在一旁的草药立刻吱愣起耳朵, 站起来走到他爸身边, 目光犀利地盯着余之遇, 那架势像是在说:我可凶了。   余之遇不可置信地看肖子校:“它听懂了?”   肖子校半真半假地说:“他听出来你在凶我。”说话的同时安抚地摸摸草药,并朝余之遇伸出左手。   余之遇下意识把手背到身后,一脸警惕:“干嘛?”   肖子校也不解释, 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给我。”   一本正经做着分明是不正经的事, 你是怎么办到的?余之遇不情不愿地把手递过来。   却只用食指、中指、无名指指腹轻搭在他手掌边缘,深怕被占了便宜。   “和别的男人握手也这么避嫌?”肖子校轻拽了下,她微凉的小手便整个落于他掌心。   那肌肤的温热让余之遇心念微动, “……人家也不像你想那么多。”   “你又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了?”肖子校抬眼:“还是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余之遇嘶一声, 正欲抽手,他像料到她会作何反应似的五指一收, 将她的手握住。   也只是这样,再没有其它出格的动作了,然后在她发作前,他松开手指,保持手掌伸开的状态,用抚摸草药脑袋的手指了指自己和余之遇搭在一起的手,命令:“握手。”   草药歪了下狗头,下一秒,它真的伸出自己的一只爪子搭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肖子校鼓励地捏了捏它肉肉的脖子,语气严肃:“以后, 谁欺负她,就咬谁。记住了?”   还真要放狗咬人啊。余之遇忍笑,心想看你儿子要是没反应你的面子往哪放,草药居然又歪了下狗头,末了还低头舔她的手,乖顺极了。   “这是什么绝世聪明的小可爱?!”顿觉被宠爱的余之遇搂住草药的脖子蹭了蹭,迭声说:“爱了爱了。”又转头问他:“他会听我的话吗?我喂他东西,他馋得哈喇子都流出来了,就是不吃。”   这事喜树和肖子校告过状:“余……哥又骗草药吃东西。还是奶糖!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多糖,好像哪个口袋里都有,一掏一把。草药不能吃太多甜食的,我说她,她不听,还说吃糖心情好。老师,你管管她吧。”   他不太好管。况且,草药也不会吃。这点肖子校心里有数。   此刻,他微微挑动眉峰,说:“他受过训练,一般不会随便吃别人给的食物,除非是很亲近的人。”他从桌案上拿起一块牛肉干,等草药很开心地接过去,他微抬下巴,示意她试试。   余之遇把一块牛肉干递到草药嘴边,它鼻子在闻,但就是不张嘴,小眼睛还偷偷看肖子校,直到肖子校点头说:“吃吧。”他才一口咬住牛肉干。之后余之遇再喂它,它就不拒绝了。   肖子校在这时意味深长地提点:“只讨好他不行,他爸才是爸爸。”   他说这话时眉梢微扬,唇角上翘,过分英俊的面孔上带了丝似笑非笑的戏谑。   还想让她讨好他?!小肖教授你可真是想多了。余之遇把正准备喂给草药的牛肉干转手砸到他身上,“爸爸很了不起吗?你好骄傲哦。”   失去了牛肉干的草药:“……”你们俩这样时不时翻下脸的状态,我很难的好吧?   挑事的小肖教授也不生气,他俯身俭起牛肉干,喂给草药:“别当他面凶我,我没面子。”   我凶?!余之遇:“……”我真凶起来连自己都怕。   趁还能控制住脾气,她决定走了,且以后都不送上门来……凶他。   肖子校也知见好就收,没留,只把桌上的一个保温瓶递过来。   “什么?”余之遇下意识伸手。   肖子校随口说:“喝剩的粥。”见她眼神一凛,笑了:“看你晚饭没吃几口,一会还要写稿吧,熬粥时顺便给你带了一口。”   余之遇就没和他客气。临出门时,见草药朝她摇尾巴,她说:“我问过了,人家说狗子朝人摇尾巴是表示喜欢。之前它和我不亲近,肯定是你从中作梗,怕被我抢了宠爱。心机!”   等门被她砰地关上,肖子校点点草药的鼻子,“我就说她聪明吧。”   草药小小地汪了一声:“……”和我一样,随你。   --------   叶上珠沾光分了一碗粥,她边吃边说:“刚刚那棵大树还奇怪向来不吃宵夜的肖教授在厨房捣鼓什么,也不让他插手,原来是熬粥。”   余之遇舀起一勺粥,发现不是普通的白粥,里面加了东西。   她还记得老大夫说她体质偏寒凉,建议她在粥里加入适量的黄芪和党参的话。把粥送进嘴里,余之遇发信息问:【粥里是什么?】   肖子校秒回:【黄芪和党参。】   余之遇追问:【哪来的?】   那边略显不正经地答:【捡的。】   余之遇娇嗔地回一句:【就你会捡。】   那边说:【下次带你一起。】   这是在约我?我是不会上当的。余之遇不说话了。   叶上珠见她吃个粥眉眼都染了笑意,凑过来问:“你是不是有小秘密?”   余之遇用手推了推她脑袋:“我不止有小秘密,我还酝酿了一个惊天大阴谋呢。”   “你有肖教授那个极品大帅比就够了,还搞什么阳奉阴谋?”叶上珠小广播似地开始叭叭了:“之前吧,我觉得校总是不错的人选,只要不渣,符合男主角人设。现在又出现个满身光环的肖教授。”   提及肖子校,她满眼兴奋:“我向大树打听了,就那个中药制剂的专利,少说几千万。大树说他们团队现在还在研究一款新制剂,一旦成功,市场价值极高。你要是能把这个新闻挖出来,绝对是热点。高级记者,稳了。”   余之遇拍她脑门,神色严肃,语气略重:“医药研发都有保密制度,泄密的后果有多严重你不知道吗?你是在质疑肖子校的职业操守,还是考验我的职业道德?且不说一旦泄密对他个人造成多少负面影响,万一因此导致研究失败,那些患有这款新药对应疾病的患者,损失的可能是生命。类似这种事情,你不许再问喜树了,聊天也不行。”   叶上珠辩解:“我没有窍密的意思,更不是让你利用和肖教授的关系探听什么,我是觉得他们做研究的人好高级的样子,不是书虫,死脑筋,想表达对肖教授的崇拜,那他那么厉害,一点也不输给校总嘛,而且看起来,你们更像是会成为一对灵魂伴侣的样子……所以,我站肖教授。”   但凡我遇到个看起来还不错的男人,你都会动把我许配出去的念头。   余之遇没好气:“我看你站邪·教最合适!成天在那无中生有。”   叶上珠放下碗,盘腿坐在床上:“命犯桃花不可怕,可怕的是你闻不到花香。我和大树可都看出来了,肖教授对你有意思。”   想到肖子校那些不同寻常的举动和似撩非撩的言语……似是那层微薄的窗户纸被叶上珠一语戳破,余之遇沉默了,不知是默认,还是有所顾虑。   叶上珠担心她又要像以往拒绝其他男人一样把肖子校判出局,急急地说:“我就不该嘴欠提醒你!我再也不说了,装瞎总可以吧?可肖教授看起来真的和以往那些对你献殷勤的人不一样,你又不打算孤独终老,没准他是那个可以掏心掏肺的人呢。”   她对他的感觉也不一样。偏他又聪明得很,似是清楚她的脾气,什么都不说,哪怕楼上楼下住着,有很多共处的时间和机会,可除了正常的接触往来,没提及任何。   余之遇承认,是挺馋他的。空窗多年,还是第一次动心。但肖子校有几分真心,她尚不确定。   若你只是想玩,我馋死也不奉陪。若你走心,我们来日方长。   不历遍山河,哪知谁值得?   谨慎小心地去爱人,是余之遇对自己最大的保护,亦是对爱情最大的尊重。   --------   当晚,余之遇写稿至深夜。   次日,她向肖子校借车,要去明江找个网吧:“这边4G信号太弱,我邮件发了大半宿也没发出去。”   去明江的公路路况尚好,依她敢独自开长途的胆量判断,她的驾驶技术应该不赖,其实没什么可担心。   肖子校还是让喜树带她认认路:“之后钥匙你收着,要用车不必和我说。但是,出门带上草药,还有,不准夜里出去。”   这深山老林的,她夜里出去干嘛呀?除非去明江寻个小店,喝个小酒。余之遇嘴上没反驳,心里则盘算起来。   肖子校似是通过她的小表情判断出了什么,他淡笑着提醒:“车上安装了GPS定位器。”   余之遇:“……”这是防谁私奔呢?   -------   到了明江,余之遇先找了个网吧发邮件,先后与夏静和许东律通电话,汇报了近两天的工作情况,末了许东律说:“百创召开了股东会议,要引入新股东增资公司。”   百创有国外药的代理权,也不缺市场,具备一定的发展前景,引入新股东并不难。余之遇想了想问:“新股东是谁?”   “现在还不知道。正常情况下,得先查账,要等审计工作完成了,才会有后续消息。”许东律顿了下,又说:“我和校谨行通过电话,听他的口气,应该有意。”   他增资便是对百创的雪中送炭了。余之遇并不意外,她没再多问,随后处理邮件和留言,最后发围脖,推送公号。   她的围脖和公号昵称都是“余哥也是小公主”,起初,她只当这里是记录自己人生所遇的自留地,可由于工作关系,她接触的人事与风景都多,加之摄影技术不错,不缺素材,且视角独特,粉她的人越来越多。   余之遇便不再随意发东西了,而是不定时地发布一些不经意拍到的某个感动的画面,或是小视频,让那些瞬间发生的事情,成为永恒存在。   这一次,余之遇发的内容则和临水有关。她希望通过粉丝们的扩散,让更多的人看到,在与他们相隔不远的大山里,有那么一群孩子身处困境。   喜树看到她上传的一张照片——夕阳西下,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门槛上,她怀里搂着的小姑娘甜甜地笑着,老人家则把下巴搭在小女孩瘦弱的小肩膀上,和她脸贴着脸。   满面沧桑与稚嫩童颜,强烈而无声的视觉冲击。   【爱是什么?爱是即便生活再苦,我都要在有限的时间里陪你长大。】   看着照片中的苗奶奶和苗苗,以及余之遇那短短一行文字,喜树悄悄揉了下眼睛。   离开网吧前,余之遇查看了下物流信息,确认从南城寄来的快递恰好到了明江,她打电话联系后直接到网点自提。   回到基地时正值午后,肖子校见三个小的从车上搬下来几个大箱子,才知道余之遇寄来的快递并非是她的个人物品,而是她给学校捐赠的作业本、书包、文具等学习用品,以及儿童图书。   “看到你发的课表里提到支教,临时准备了一些。不过,现在看来,杯水车薪。我和我师父,就是我们总编,说了这边的情况,商量着再募集一批物资运过来。”余之遇把现下这些东西的清单递给他,请示肖校长:“这个给李校长吧,是给有需要的孩子先分一些,还是等后续那批到了一起分配,请他根据实际情况来安排,你看行吗?”   她不了解孩子们的情况,不想擅自决定。而她把小件的都给了叶上珠,自己像个男孩儿似的和喜树一起挑大件的搬,也不顾及形象,衬衫袖子挽着,扎成马尾的头发略有些散,碎发落在鬓边,鼻尖也不知碰到哪里蹭上一块灰尘,样子颇有些狼狈。   和以往肖子校见过的那些在自己面前格外注意外表的女孩儿截然不同,加之还拥有一颗善良温暖的心,肖子校怎么看都觉得,眼前的姑娘闪闪发光。   他接过表格,旁若无人地以指腹抹掉她鼻尖上的灰,嗓音低柔:“我替孩子们谢谢你。”   余之遇最怕人煽情了,她插科打诨道:“别只用嘴忽悠,给我一个干货满满的采访,叫你爸爸都行。”   交锋多次,肖子校难得语塞。   不亮亮爪子,你真当我是小奶猫。   余之遇还觉不够,蛊惑道:“晚上一起看个电影?”   肖子校没搞懂她的路数,只以为她去了趟明江,临时起意,问:“最近有什么新片上映?去明江看?”显然是当真了。   余之遇把后座的投影仪搬出来:“在教室看,我给孩子们放……《哪吒》。”随即带着笑朝他眨眼:“来吗?”   居然是诓他的,可那得意的小模样不自觉透出几分媚意,风情无限。   被涮的小肖教授笑了:“来。”   作者有话要说:  余之遇:“撩我?当我不会反击吗?”   肖子校:“我喜欢这样有来有往。”   作者:“之遇,你上当了。”   余之遇:“……读书人果然心眼多。”   --------   【长评活动】自本章起,到第28章 ,共十个章节,抽5篇长评送签名版《你是我的城池营垒》,这本书的同名剧已经杀青喽,正在做后期,没看过的小天使,欢迎阅览。   【本章留言红包照旧,2分留言都有】愉快,明天见。 第二十章   当晚, 余之遇用投影仪给临水小学的孩子们放电影。   对于孩子们而言,看电影是绝对新鲜的体验。在临水下面的村子, 电视机和智能手机十分缺乏, 更不要说看电影和上网, 动画片是什么,很多孩子都不知道。当城市的孩子玩乐高时,捉迷藏, 下水摸鱼, 爬树捅鸟窝,填满了他们的童年时光。   余之遇以前曾听奶奶说过,老人家小时候时, 镇上会放露天电影, 那时候日子过得还很穷,吃饱穿暖是最高追求, 偶尔会放的露天电影,是当时唯一的娱乐消遣。   奶奶便和小伙伴一起,早早带了小板凳去占位置,往往一场电影看下来,不知撑死了多少蚊子。可即便如此,每次放露天电影时,都是人挤人的场面。   此前,余之遇没想到临水如此落后,她以为奶奶那个年代的小镇生活已经是最底层的,可到了这, 那满目的贫瘠,如不亲眼所见,她想像不出。于是受露天电影的启发,才在来临水的当晚爬了半夜的网,购买了一台投影仪,除了可以定期给孩子们放电影,平时也可以作为教学使用,一举两得。   肖子校站在教室门口,看到孩子们坐得板板正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的屏幕,时而随剧情微笑的面孔,勾了勾唇。   他视线一抬,便看见了坐在最后一排的余之遇,此刻,她像个孩子似地胳膊肘拄在桌案上,双手托腮,一脸的认真投入。为了确保投影清晰,室内光线昏暗,肖子校却将眉眼处的温柔看得一清二楚。   他想起五年前初遇她时,女孩子的眉眼还很青涩稚嫩,人也比现在略胖了那么一点点,或许也不是真的胖,只是她当时有点婴儿肥。   起初,肖子校没看出来她醉了,因为她说话还有逻辑性,所以当她举着杯酒过来说:“哥哥,一起喝酒啊。”他以为她和那些搭讪自己的女人是一路的,只是,她的开场白不够新鲜,也太直白。   可她穿着白色的连帽卫衣和牛仔裤,还背了个双肩包,明显的学生打扮,也没有化妆,素着一张小脸,又和那些泡惯了夜店的浓妆艳抹的女人不同。   但肖子校也没有接茬。他外表出众,从小受女孩儿青睐,早习惯了这种场面。   余之遇并不认为他的沉默是拒绝,自顾自地在他旁边的空位上坐下,枕着自己的胳膊,侧头看他:“你长得那么好看,怎么不笑呀,不开心吗?”   肖子校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依旧没理她。   余之遇端起自己的那杯酒喝了一小半:“哥哥我和你说,一醉解千愁的说法都是骗人的,我亲身试验过,你别上当了。”   肖子校终于给了她一个眼神。   她似是得到鼓励,微眯着眼睛朝他笑:“你请我喝酒吧,我传授你快乐的秘诀。”   听她先前那番话的意思,显然她也是因为心情不好才跑到酒吧喝酒,现在却要传授他快乐的秘诀。肖子校觉得小姑娘是来骗酒喝的,他问:“要是你的秘诀不管用呢?”   “我请你喝酒。”她答应得痛快,末了还怕他不相信,从背包里摸出钱包拍在桌上:“只要你喝得下,今晚的单我买。敢赌吗?”   现在想想当时也是鬼迷了心窍,居然会和一个小姑娘赌酒。可那天,心情实在不好,突然出现那么个“纠缠”他的女孩儿,也让他有了倾诉的欲望。   酒吧人多且杂,肖子校提醒她把钱包收好,别丢了等会买不了单,并事先声明:“我是不会带你逃单的。”   小姑娘又笑了,她似乎很爱笑,眉眼弯弯的样子灵动又俏皮,她说:“那我带你逃,你腿长,肯定跑得快。”   话至此,肖子校才意识到,她有点醉了。   醉到断片,还能口齿伶俐地和人聊天,余之遇是他见过的唯一一人。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肖子校垂眸看了小姑娘一眼,挡了她端杯的手一下:“你同伴呢?”   她绕开他的手,仰头干了剩余的半杯:“不就是你?”然后把酒杯倒扣在桌案上,微仰着头,小手一挥:“今晚,你出钱,我出命,青岛不倒我们不倒。”   她这个样子,即便是陌生人,肖子校也不可能再让她喝了。她却叫来服务生,点了和他一样的烈酒,拦都拦不住,而肖子校正准备起身交代服务生给她换成饮料,腰间一紧。   余之遇用她纤细修长的手指勾住他皮带,蹙着眉说:“哥哥,你别丢下我啊,这里好多像你一样的哥哥想要占我便宜,你能保护一下我吗?”   所以,她确实是一个人,因为被人骚扰,才寻了同样是一个人的他保护?可她凭什么判定,他是正经人?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余之遇脸颊绯红,微微嘟嘴的样子有点小可怜。   换别的女人敢这样勾他皮带,怕是要被他训一句:“你自重。”偏她无知无觉的样子,让这个暧昧至极的动作变成了单纯的挽留和恳求。   肖子校下意识扫了眼旁边,便看见吧台那边有两个男人朝他们的方向看,和他的视线碰上,略显紧张的转开了视线。   那分明是两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长的穿的都流里流气的,哪里就是和他一样的哥哥了?肖子校对于余之遇的眼光很是质疑。可眼下这种情况,他硬走当然也走得了,却狠不下心把她丢下。一个女孩子喝成这样,安全堪忧。   肖子校掰开她的手,重新坐下,嗓音低沉地警告:“你规矩点,不要动手动脚。”   “我怎么了?”她顶完嘴双手托腮看着他,毫无铺垫地问:“哥哥,你是不是失恋了?”   肖子校倏在抬眼,双眸在昏暗的视线下显得格外沉湛深邃,他视线笔直地落在余之遇脸上,气场冷得她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也哑了几秒,缩起小肩膀,用那双无辜的大眼睛怯怯地看他,像是被他的突然变脸吓到了。   被说中了心事的肖子校偏头,压了压情绪,再转过脸时他端起酒杯。   余之遇在他的唇碰到杯口时说:“如果你也失恋了,是单身的话,考虑下我吧。”   肖子校一口酒呛在嗓子眼里,要不是有音乐的掩盖,只怕全酒吧的人都能听到他的咳嗽声。   余之遇还用小手抚他的背,被肖子校一把甩开。他力气不小,余之遇一时不防,手磕子椅背上。应该是挺疼,她嘶了一声,自己揉起来。   肖子校见她五官皱在一起,忽地笑了。   余之遇就也笑了,带了点抱怨地说:“你好凶,吓死我了。我男朋友就不会……”她忽然顿住,小脸上的笑容一点点褪去,再开口时声音低了少许:“是我前男友了,我们也分手了。”   她忘了手上的疼,垂眼,目光落在空杯上,语速缓慢地诉说:“我爸爸曾经和我说,遇到喜欢我的男孩子,不要急于答应,哪怕很动心,也要好好确认,他的喜欢值不值得我的全心全意。如果我还没确认好,他已经转头去喜欢别人了,失去也不可惜。他让我守好自己的心,不要轻易喜欢上一个人。他说动心动情其实都是一瞬间的事,一辈子却很长,不是所有的感情都敌得过漫长的考验。他说,不是我所有的委屈,他都能替我出气,万一我被人伤了心,他帮不上的……可我没听他的话。”   话至此,她沉默了很久,再抬头时,眼睛微红:“哥哥,如果你很喜欢很喜欢一个女孩子,你会和她分手吗?如果你舍得离开她,是不是代表没那么喜欢?”   她看上去不过二十岁的年龄,无论是面容还是打扮,都清纯稚气,那一刻,水雾弥漫的眼睛却写满了故事,一个令她伤心的故事。   而属于他们俩的故事,便是以那个令她伤心的故事为起点发生。   肖子校的思绪被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余之遇打断,她不知什么时候从教室里出来了,晃着他手臂问,“想什么呢,那么入神,都叫你两声了。”   肖子校回神看向她。   她比五年更漂亮了,原本就精致的五官,由于颧骨略有一点点高,使得自身的脸部看上去更加立体,给人一种很有气场的感觉,而她眼部距离又较远,隐隐透出几分慵懒随性,再一笑,眼角眉梢的锐气又顺势柔和下来,韵味十足。   肖子校有点知道什么是高级脸了,像是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却让人过目不忘,还越看越耐看,不施脂粉,亦是倾城容颜。   他曲指蹭了下眉头,问她:“怎么了?”微微压低的声音格外有磁性。   余之遇才想问他怎么了,像尊雕像似地站在教室门口,叫了几声都没反应,她抬手探向他额头:“不舒服啊?”   女子体质属阴,多为寒性,像是她的手,似乎总是凉的,此刻贴在他额头上,让他瞬间清醒不少。肖子校下意识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拉下她的手,轻握了下:“发烧吗?”   “好像不热。”余之遇答完又啧一声:“你不是大夫嘛,发不发烧自己不知道吗?”   他眼里浮现些许笑意:“那你还摸?”   余之遇没和他计较,回头看了眼教室,确定孩子们都在看电影,没人关注他们,拽着他胳膊把人拉走,边走边说:“正好你来了,我有事和你说。”   “不是叫我看电影,怎么又说事?正经的不想听。”虽这样说,人却跟她往外走。   余之遇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目光所及都是祖国花朵,你身为他们的校长,居然说这种话?!肖子校,我看错你了。”   肖子校挑了下眉,“在你眼里,我是怎样的?”   余之遇随口说:“至少该是个正经人。”   所以那时即便是醉着,也向他寻求保护。时隔五年,工作上遇到麻烦,也来找他。哪怕并不知道他是谁,哪怕不是要他施以援手,哪怕只是个巧合,依然是她自己走到了他面前。一如那夜。   余之遇,自始至终,都是你先招惹的我啊。思及此,肖子校无奈地叹了口气。   余之遇哪知道他内心的千回百转,她已经切入了正经的话题,问他:“过几天中医大的学生来了,食堂怕是忙不过来吧?要请临时工吗?”   自然是要的,平时临水小学的学生不多,食堂用不了太多人,但中医大的学生和老师加起来有近五十人,人数相当于现在的两倍,即便有李嫂帮忙,也应付不过来。而此前李校长从镇上找了临时帮工的人。不巧的是,那人今天和李校长说,城里的亲戚来信,让她过去打工。所以,李嫂正在重新找人。   肖子校收敛了情绪问:“你有什么想法?”   余之遇的想法是,让杜青山的媳妇儿谢梅到学校食堂做临时工。她和李嫂聊天时得知,谢梅是前些年去镇上的路上,从拖拉机上摔下来,又没钱医治,才落下了腿上的残疾,走路有点跛。   谢梅年轻时是村里数一数二的美女,腿上一伤,连同她的自尊心也受了伤,自那之后,她就不怎么出门了,而家里的耕地本也不多,基本都由杜青山承担,她只负责后院那点菜地。这样的一对夫妻,再加一双儿女,生活自然是越过越拮据。   肖子校就明白她动的什么心思了,她是想借此把杜家女儿上学的问题解决了。合毕竟只是一份临时性的工作,春秋两季加起来不过两个月,工资有限,和供女儿上学的持续支出相比,似乎无法相抵。   余之遇却说:“那天我们去杜家,你可能没注意到,在对待女儿上学的问题上,谢梅与杜青山的反应不同。我觉得,她并不反对女儿上学,但你也看到了,杜青山那个人拔横得很,估计谢梅是作不了主。如果能说服她来学样食堂工作,我不信一个月还做不通她的思想工作。再退一步讲,哪怕她也冥顽不灵,趁她在食堂工作的时间,让杜玲以旁听生的身份听课,也能学到一些知识啊。”   那天在杜家,肖子校的注意力确实是放在了杜青山身上,实际上,他去过两次杜家,都没和谢梅说过话。而对于食堂这种琐事,他其实关心不到,自然也没往谢梅身上想。   经她一提,也觉可行。他说:“那就试试。不过,你不能一个人去杜家。”   “我们都不去。”余之遇说:“我们俩才去过杜家,再去,意图太明显,反而不好沟通。要是你同意让谢梅来食堂工作,我明天和李嫂商量,请她跑一趟。”   李嫂去确实更好。肖子校没有异议,他说:“至于说服谢梅让杜玲上学的事,会有中医大志愿服务部派来的领队老师负责。”   为村民普及教育的重要性,说服个别认为读书无用的村民供他们的子女上学,是此次志愿服务工作的内容之一。   余之遇啧啧两声,拍了拍肖子校肩膀,赞一句:“优秀。”正经事聊完,见草药乖巧地坐在对面,小眼睛一直盯着她,她从裤兜里摸出一块糖,边剥糖纸边问:“你就知道我有好吃的对吧?”   果然是爱喂草药糖果,肖子校抓了个现场。在她准备递给草药前,他扣住她手腕。   余之遇只觉手上一沉,肖子校已俯身低头,就着她的手,把那颗奶糖吃了。   余之遇:“……”   肖子校嘴里含着糖,那甜丝丝的感觉向来是他拒绝的,但或许是因为经了她的手,这次他觉得还不错:“适量摄糖,保持健康。”说完也不等她答,招呼草药走。   草药:“……”爸爸你抢了我的零食,都没一句解释的吗?   肖子校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愣在原地的余之遇:“约我的那场电影,回南城带你看。”   余之遇:“……”我要看哪吒!   作者有话要说:  肖子校:“初遇那晚的重点怎么不讲?”   作者:“那不得一点点来吗,你急什么?”   喝了酒,迷迷瞪瞪的余哥:“什么事啊?”   作者:“没事!”   肖子校:“……”   ----------   还没到时候,所以暂时只回忆到这里。所以,你们看到了,是余哥先撩的肖教授。   看到有人留言说作者也要吃饭,这样送红包可怎么办?我挺开心的,你们真是人美心善的小天使,还惦记我的生计问题。这不为了骗你们多留言,为无二挣积分好爬榜嘛,我多不容易,你们多支持哦。   ---------   别忘了还有长评活动哈,这章依旧2分留言都有红包哈,大家愉快。 第二十一章   由于跟到临水来, 余之遇才知道肖子校提前一周到基地,为这堂实践课做了多少前期准备工作。   作为采药实践课的主讲师, 哪怕是随走随讲, 他也要制定周密的野外采药实训教学方案, 而规划采药路线更是犹为重要的一环。   万花山并不陡峭,却是临水最大的山脉。算上今年,肖子校已经是第三年来。在过去的时间里, 他都会在不同的季节进山, 以此观察并研究同一种中草药的生长情况,以及该区域的地表形态变化等。除此之外,他还会选择不同的进山路线, 去寻找之前尚未被发现的药用植物。即便如此, 他也不敢说山中的每处角落都去过。   肖子校走在最前面,时不时清理一下路边疯长的野草, 对跟在身后的余之遇说:“越是没有路,不易去到的地方,越有可能生长着稀有的药用植物。”   寻找这样的地方是他一来再来的原因。不过,他给学生们规划的路线都是相对平坦易走,且他确认过没有任何危险的。   走在队末的喜树补充道:“可出于安全考虑,老师还是要提前过来一趟。”   肖子校最近一次来是今年一月末,春节前夕。当时下了一场几十年不遇的雪,他没能按原计划进山,只选了两条绝对安全的路线在山脚下转了转。时隔三个多月,他必然要在学生过来前再来确认一下。毕竟, 山路不同于公路,雨雪等天气对泥土路面影响较大,万一学生进山发生危险,后果不堪设想。   安全问题,也是中医大首要考虑的。当初肖子校提出将临水设定为教学基地时,学校还特意派专人来考察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此次随行的代班老师也都安排的男性。   对此,肖子校的想法是:“只要是实践课,无论去哪里,都有风险。相比对药用植物的兴趣,很多学生只当是来春游秋游,越不让去哪儿越去。”他侧身,低声问余之遇:“你以前是不是也这样?”   就不该告诉他自己小时候是个爱捣蛋的。余之遇用沿途摘的野花砸他:“我现在也这样。”   是不太省心的样子,尤其还是个小酒鬼。肖子校眼里都是笑。   落后他们一段距离的叶上珠没正形地插话道:“凭肖教授的魅力,学生还会不听话乱走吗?换成我,一定寸步不离。”   肖子校颇有几分无奈:“不要把关注点放错位置,我是很正经地在上课。”   余之遇嘀咕了句:“就怕没人注意听讲,只顾看脸和腿了。”一分神,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下,整个人向前扑过去。   肖子校恰好在这时转身,女孩子带着馨香的柔软身体直撞进怀里。   他们有过不止一次的身体接触,可此前基本都是在她意识不清,他为她善后的情况下,或者是特殊而必要时,比如两个人一起骑摩托车。却是第一次这样,以拥抱的姿态,肢体相触,还是她投怀送抱。   在那一秒一瞬间,肖子校的手掌下意识贴在余之遇腰窝,微用力握了下。   他手臂肌理紧实,掌心滚烫如火,余之遇双腿一软,身体很自然地依偎过去,贴他更紧。   仅一霎而已。   “急什么,又没说不抱你。”肖子校低低笑了声,就那么单手揽住她细腰,将她抱离了地面。   原本因扑到他怀里而尴尬的余之遇不明所以,抬眼看过去才发现,前面是一条小溪流,要往前去,便要淌过溪流,水虽不深,也会湿了鞋袜。   所以他先前转身,是要告诉她这个。   离得近了,余之遇又闻到了他身上那种特有的清冽的味道,像林间淡淡的草香。   听说有些植物的叶片里是有气孔的,会挥发出特有的气味,不似花香,清而不腻。难怪他身上不是任何男士香水的味道,分明是因工作关系,沾染了药用植物的淡香。   余之遇下意识用力呼吸,心理作用下,有种神清气爽的错觉。   她还在对那味道恋恋不舍,双脚已落了地,而肖子校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当着自己学生和叶上珠的面,脸上不见半点扭捏之意,唯有喉结微微动了动。   余之遇要是再说什么反而娇情了,她也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唯有加快的心跳在提醒她:刚刚有多紧张和……心动。   而他们那个所谓的拥抱只是一眨眼,正好回头的叶上珠根本没发现,等她转过来,也只看见肖子校单手抱余之遇过溪流而已,那毫不费力的利落与粗犷,男友力爆棚。   叶上珠慕了。再看看她家组长的身材,果然是一瘦成全所有。   喜树其实什么都看见了,否则他不会在关键时刻叫叶上珠回头,给她介绍路边的药用植物。走到溪水边,他问:“要我背你过去吗?”   自然是要的。叶上珠闻言笑眯眯地喊:“要!”   喜树轻了轻嗓子,半蹲下来。   叶上珠心满意足地爬上他的背,由他背了过去。   回到基地时,已近傍晚,叶上珠基本累瘫,直奔房间挺尸,上楼的时候都还在抱怨为什么安排她们住三楼,直嚷嚷着要给学校捐电梯。显然,相比克服食宿条件的简陋,翻山越岭才是叶小姐最大的挑战。   余之遇也好不到哪里去,双腿又酸又沉,连上楼的力气都不愿浪费,直接坐到升旗台旁边捶腿。   肖子校常年健身,又时常进山,这点程度根本不是问题,喜树在体力方面也是随了他老师,看不出半点累的样子。至于草药,它热爱运动,进山对它来说,开心着呢。   考虑到两个女生的体质,肖子校从医药箱里找出乳香、没药、黄芪、白术、川芎等药物相互配伍,煎煮成汤,又取来膏药给余之遇贴敷在穴位上,避免伤及膝盖和造成肌肉拉伤。   刚到临水那晚他给她拿了熏香,说是山里蚊虫多,让她夜里燃上。余之遇为试验熏香效果,连带的蚊帐都没挂,结果不仅没被蚊子咬,睡眠质量还得以改善,对他的细心自然感激不尽。   现下,她未语先笑:“你怎么什么都有,是百宝箱吗?”   这本是他的职业习惯,只是这次有她同行,东西备的确实比以往更多了一些。肖子校眸色略深地注视她:“确切地说是医药箱,你想要个专属的吗?”   余之遇默了一秒,四两拨千金地说:“我身心健康,哪像用得上医药箱的样子?”   还装听不懂,能耐了。肖子校眉眼一挑:“早晚用得上。”   --------   之后两天肖子校再上山,没带余之遇和叶上珠,一方面是给她们时间恢复体力,再者带她们一起,严重影响他和喜树的速度,为确保学生到达基地前完成对相应采药路线的检查,他们师生二人都是兵分两路。   余之遇也不闲着,带着叶上珠留在学校里录制各类视频资料,除了乡村教师上课的情景,课堂上孩子们的样子,还在放学后,向刘雨涵老师借了自行车送苗苗回家。路上,偶尔碰到步行的孩子,接收到自他们羡慕的眼神,余之遇才知道,在这里,有自行车坐也是一种奢侈。   余之遇在那一刻突然觉得,那些乡间土路上不时穿梭的牛羊与鸡鸭;那些沿途散落建在村屯的土坯房;那些原本该在幼儿园里,却穿着破旧的衣服,趴在自家门槛上玩的四五岁的小孩……每一桢画面都是展示光鲜的城市背后的一块伤疤。   心情难免有些压抑,只恨自己能力有限,帮不了所有人。   苗苗的好朋友大壮生病了两天没去上课,到家后,苗苗拉着余之遇去给大壮补习。余之遇看看时间,给叶上珠发了个消息,告诉她自己稍晚点儿回学校。   所幸有信号,信息发送出去了,还接收到了回复,叶上珠嘱咐她一定赶在天黑前回来。   农村没有路灯,天一黑,便是伸手不见五指,出门都是用手电筒。余之遇胆子再大,也不敢独自一人在夜里走山路,她准备去给大壮把作业题讲了就走。   才讲到一半,苗奶奶来喊她去村长家接电话,说是肖子校打来的。   余之遇才发现手机不知什么时候又没信号了,他应该是联系不上她,才把电话打到了村里唯一一部座机上。初到临水那天,他听闻苗苗去了学校,当时就是这么确认小姑娘是否安全到家的。   未免他久等,余之遇跑着过去,拿起话筒时声音还带点喘:“你回来了啊,我在苗奶奶家呢,一会就回去。”   那边似是松了口气,问她:“晚饭吃了吗?”   余之遇回头看了下,见给她引路的苗苗被村长带去院子里了,她小声说:“苗奶奶做着呢,但我不想在这儿吃,可她老人家扣了我的自行车。”   肖子校猜她是见苗奶奶家困难,不舍得让老人家把平时自己都舍不得吃的东西拿出来招待她,他轻责:“不吃你骑得动车?”随即又补充:“不差你那一口,有我呢。”   余之遇和他顶嘴:“那可不是一口两口的事。我告诉你,作为女人,我胃口可不小。”   “说得好像我养不起似的。”之后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肖子校交代:“别急着往回走了,等我去接你,免得遇上岔路再骑丢了,还得去找。”   是怎么扯到你养不养得起我这个话题上来的呢?我可是新时代独立女性。直到电话里传来忙音,余之遇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越来越狗了,无时无刻不在嘴上占她便宜。换别人她还能回一句:“别轻易说养我,我怕你养不起。”却偏偏是他,这话显然是怼不住的。余之遇羞恼地自语了句:“谁要你养?”说完自己又忍不住抿嘴笑了。   肖子校过来时天将黑,他不知听谁说的,也知道了大壮生病的事,是带着医药箱过来的。给大壮号脉查体后,确定小家伙是淋雨受凉后引起的咽喉疼痛,恶寒发热,证属热毒蕴结咽喉,治疗以清热解毒,消肿利咽为主。   未免余之遇听不懂,他简单地说:“按西医的说法就是急性扁桃体炎,因为没及时治疗,引起的发烧。”   然后取石膏、连翘、金银花、蒲公英、知母、甘草等,边配药边说:“我是参照白虎汤给方,白虎汤是中药的一个处方,源于张仲景所著的《伤寒论》,有清气热、泻胃火的功效,适用于高热症……”也不知是在向大壮妈妈解释,还是讲给余之遇听。   直到确定大壮妈妈记清了医嘱,他才带余之遇走。   外面已经全黑了,村子里显得安静许多,为数不多的灯火成了唯一的光亮。   临上车前,肖子校把带来的冲锋衣让她穿上:“晚上山里凉,骑车风大,别冻感冒了。”   是他的衣服,余之遇闻到上面有他专属的味道:“自行车怎么办,我管刘老师借的呢,要不我跟在你后面骑回去吧?”说着低头系拉链,可光线不好,衣服又大,摸索半天也没扣上拉头。   肖子校都跨坐到车上了,见状又下来,轻拨开她的手,捏住冲锋衣下摆,准确地将拉链两侧的链牙对上扣住,随即向上一拉,才说:“黑灯瞎火的,不怕骑沟里去?”   知道他安排了人明天把车骑到学校,还能顺便捎苗苗上学,余之遇笑眯眯地坐到车后面。   他启车前提醒:“视线不好,会比较颠。”   余之遇乖乖伸出胳膊搂住他的腰。   伴随引擎启动的声音,他们离开了平山村。   山间的宁静比起白天更甚,视野里除了头顶的漫天星海,便只剩摩托车前的那束光,和身前的男人。   农村落后,比不了城市的繁华。可这里的人大多淳朴善良,他们拼尽力气,不过是求个三餐四季小日子,一屋两人一辈子。相比之下,大都市高消费的生活压力,职场的勾心斗角,是那样的令人疲累。   余之遇享受这一刻的简单与宁静,和近在咫尺的男人带给她的安心与温暖。再想到他医药箱的话,隐隐觉得自己似乎确实是需要的,毕竟,单身久了,也是一种病。   又担心急病乱投医,深怕被治愈了单身病,日后再落下别的毛病。她自觉年纪大了,身心都承受不起。   却还是在这个只有他的夜晚放纵了自己。在一个小小的颠簸过后,余之遇不自觉收拢了手臂,更紧地抱住了肖子校的腰,头轻轻地贴到他背上。   肖子校以为是风太大了她觉得不适,不着痕迹地降了车速。   --------   转眼到了学生报道的前夜,喜树把邮箱里刚收到的名单发给肖子校。   学生比此前统计的少了两人,缺课理由是生病,附了病假条。两名代班老师,均为男性,志愿服务部负责支教工作的老师四人,两男两女,都是肖子校走前敲定的,没有变化。唯有负责统筹的领队由原定的张姓男老师换成了一位这学期才新入职的女老师——林久琳。   肖子校的目光在林久琳的名字上停留几秒,给中医大志愿服务部打了个电话。   那边说:“张老师爱人生病不方便出差,临时换成了林老师。她虽然是个女孩子,但在志愿服务方面很有想法。这次还制定了个一对一帮扶行动的方案。虽说时间仓促,可还是赶在出发前完成了。方案已经给你发过去了,应该看到了吧?”   当时已是晚上八点多,师生们该到南城火车站候车了。即便肖子校要退货也不现实,但他还是说:“下次人事变动提前通知,否则我不接收。”至于方案,他未予置评。   由于采药实践课不同于校内的其它课程,肖子校既担负教学任务,又承担学生外出安全的重责,加之还有支教工作要同期开展,校长赋予了他特殊且绝对的权力,无论是代班老师,还是支教老师和领队,均由肖子校钦点。志愿服务部那边未与他沟通,直接调整了此前定下的名单,确实理亏,没敢反驳。   这个小插曲就这样过去,肖子校没对任何人提起。但由于原定的那位领队老师是男性,为了便于他和肖子校交流工作,喜树将两人的房间安排在了对门。现在领队换成了林久琳,肖子校交代他调换一下。   鉴于房间都是排好了的,为不影响其他人,喜树把机动的余之遇和叶上珠请到了肖子校对门,把她们的房间腾出来留给了领队林久琳。   当晚,肖子校收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子校,明天见。】   作者有话要说:  肖子校看着作者:“你不是说要做个好人吗?不对,你还是先做个人吧。”   作者:“我看你是想被封杀了。”   校谨行:“看我看我。”   肖子校:“我觉得我应该换辆车了。”   ----------   【关于长评活动】晋江的规定是1000字为长评,感觉很多字的样子哈,我们调整一下,只要是达到500字以上的留言,都可以参与送书活动哈。   2分15字以上留言,全送红包,现在我去送上章的红包啦,大家愉快。 第二十二章   次日上午十点, 两辆明江牌照的大巴车载着中医大的师生们驶入临水。   身穿夏装迷彩的肖子校到校门口迎接大部队,他短袖的顶扣没系, 露出性感的喉结, 衣服下摆扎进裤腰里, 窄腰和长腿格外显眼,而两手后背,左手握右手腕的标准跨立站姿, 像极了军训教官。   面前的男人眉眼有点野, 绷着脸不笑的时候格外冷,穿西装时戴上金丝框眼镜,方才柔和了周身的凝肃气质, 给人稳重宁静的感觉, 与他教授的身份相符。此刻,脱离了中规中矩的课堂教学模式, 他便不再刻意去掩饰骨子里那股野性。   余之遇承认,肖子校释放天性的这一面很迷人。她不动声色地举起相机,按下快门时,不知是巧合,亦或是他发现正被偷拍了,竟弯了下唇角,神情有种小得意的痞帅。   如此迷人的男神老师自然也是别人的风景。   大巴还没停下,临窗而坐的学生们便满眼兴奋地用力向外挥手,嘴里高喊着:“肖教授!”   声音那么大,假装听不见都不行。   肖子校微微颔首, 表示回应。   前车停稳,代班与支教老师先行下来。肖子校逐一为李校长介绍,他也与中医大的同事们握手,说:“一路辛苦。”   直到最后下来一位身材高挑的年轻女人,叶上珠眼尖地发现同样是坐了一晚上的夜车,相比之前下车的两位女老师的素颜状态,这一位妆容精致得像是前一分种才上的妆。   她凑到喜树身边悄声说:“这人谁啊?我怎么看她不像来工作,倒像是来选美的。”   “是领队的林久琳老师。”喜树也只是在资料中见过照片,他对同样打扮精致的叶小姐说:“爱美不是你们女孩子的天性嘛。”   叶上珠瞧了眼自从出发来临水,为方便工作一天裙子都没穿过,全程裤装的余之遇,嘁一声:“爱美和本身就美是两码事。像我们组长,即便套个麻袋在身上,也能发光。因为她不仅天生丽质,更拎得清什么时候,在哪里,做什么事。”显然是看不惯进个山还穿露腿半裙的什么林久琳。   喜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见余之遇一条腿蹬在一块大石头上,相机放在膝盖上,正全神贯注地调整着什么,末了还用衬衫一角擦了下相机镜头,才满意地笑了。   那边,肖子校神色无异地为李校长介绍:“志愿服务部林久琳,此次支教工作联络人。”   面对李校长那句满怀真诚的“林老师辛苦了”林久琳微微笑着寒暄道:“李校长才是辛苦了,因支教而留在这里十六年,这种奉献精神,是我们应该学习的。”随后站定在肖子校面前,主动伸出了手,嗓音低柔地说:“子校,好久不见。”   众目睽睽之下,依肖子校的修养,必然是要有所回应。然而,连余之遇的台小肖教授都拆得那么顺手,怎么会给临时插队,让他动了退人念头的林久琳面子?   短暂注视林久琳两秒,他语气平稳地说:“还是称呼我的职称比较恰当。”   林久琳的笑容僵在脸上,显然是没料到肖子校的反应会如此冷淡,确切地说,是尖锐。记忆中,他虽不是那种热情如火的人,也绝对是绅士。她有些措手不及。   短短一瞬而已。   林久琳很快恢复如常,略有些抱歉地说:“我一高兴,忘了场合。”说话的同时,用那只僵在半空几秒的手轻撩了下耳边的碎发,不动声色地掩去了尴尬。   学生们陆续从车上下来,现场一片忙乱,根本没人注意到两人这一波互动,连李校长都忙着招呼支教老师去了。   偏余之遇看了个清清楚楚。   她调整好相机,本意是要抓拍肖子校与林久琳握手的一幕。毕竟,先前那些老师握手都拍了,不能厚此薄彼,尤其对方还是位高颜值的美女老师,给个特写并不为过。   却只抓拍到林久琳的手僵在半空的画面。余之遇持续等了几秒,也没见肖子校动作,他冷凝了神色站在那,周围空气似是都下降了几度。   比在中医大初遇他时,给人的感觉更难以接近。而就在刚刚偷拍他时,看得出来,他心情还是不错的,怎么这就……   余之遇没控制住好奇,以相机作掩饰,调整了焦距,肆无忌惮地观察着不远处的两人。可惜隔着一段距离,只看得到林久琳的神色很快恢复如常,至于后续又开口说了什么,却听不见。   林久琳是在解释换她来的缘由:“张老师爱人前天住院了,事发突然,一时调配不开人手,我孤家寡人拎包即走,就主动请缨来了。”   她没否认是自己要来的,一句“孤家寡人”更在释放一个信号,她单身。肖子校听懂了,他偏头看了下别处,再转过脸时,以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后续的工作你直接和李校长对接,支教老师到了,我的任务便完成了。”话落,他转身朝喜树而去,让他安排大家先入住宿舍。   如此冷遇,林久琳一时难以接受。她垂眸,原地站了许久,才最后一个去找喜树拿钥匙。看到房牌号,迟疑了下:“不是107吗?”那是之前安排给张老师的单间,她在表格中看到过。   喜树没说是临时调换的房间,而是:“另外两位女老师也住三楼,你们住在同一楼层方便些。”   这样安排合情合理,让人挑不出什么。   林久林看向不远处头挨着头一起查看相机的余之遇和叶上珠:“那两位是……”   喜树并未多想:“是南城大阳网的记者,负责随行采访的。”   “记者?”林久琳又问:“她们也是今天到的吗?”   喜树如实说:“不是,她们前几天和我们一起来的。”   林久琳没再问下去。   喜树见她的拉杆箱实在是大,考虑到要上三楼,他说:“我帮你把行李送过去吧。”   林久琳没有拒绝,先行道谢。   结果两人才走出几米,就听身后有人喊:“大树?”   是叶上珠,她在喜树回头时扬声说:“李校长让我去小卖铺取东西,有点多,你和我一起去拿呗。急用。”   这种情况下,林久琳不好占着喜树,她接过拉杆箱,“我自己来吧。”   等喜树跑过来,叶上珠双手抱胸,“有力气没处用吗?我和组长入住的时候也不见你帮忙。”   喜树冤枉:“谁说的,你的箱子是我搬上去的,昨晚搬下来的也是我。”他看向余之遇:“倒是余……哥,没用我帮。”   余之遇才意识到,根本没李校长让取东西一说,叶小姐纯粹是见不得喜树帮人家拿行李。   她敲了叶上珠脑门一下:“人家是过来做志愿工作的老师,这又是肖子校的主场,你不要起高调。”   “我哪里起高调了?”叶上珠不服,她指了指林久琳的背影:“你看看她,还穿着高跟鞋。做志愿工作,”她冷哼:“我看倒像是冲着肖教授来的呢。”   余之遇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那也没什么奇怪,反正那一车的女生都是冲着她们的男神老师而来。”话虽如此,心里再清楚不过,女学生对他多为崇拜。   喜树深怕肖子校被人误会,闻言说:“不可能的。林老师是这学期才刚入职的,老师应该不认识她。”   不认识?弟弟你可真单纯。余之遇玩味地笑了笑。   连叶上珠都不信:“都是同事,怎么可能不认识?”   喜树给肖子校作证:“老师平时都在医院,除非有课才会去学校,他每次去,我都跟着的……”   叶上珠嘴皮子更溜,张口怼道:“上厕所也跟吗?”   喜树噎住。   “你死了,你要被我拉入黑名单了你。”叶上珠说完,扭着小蛮腰走了。   余之遇只能说:“精神病又犯了,要不你配副药……毒哑她算了。”   喜树:“……”余哥,我不是那样的人。   --------   中午,全体师生都在食堂用餐。   原本李校长有意安排一顿丰盛的饭菜招待大家,毕竟远道而来,临水再穷,心意总归是要有的。可正因为临水太穷,学校经费有限,肖子校怎么可能同意他在这上面花钱?   老师们都清楚临水的情况,便很自觉地用托盘打了饭菜围坐在一桌,既方便说话,也热闹。   见林久琳朝那桌去了,叶上珠冲过去坐到肖子校旁边的空位上。   她一阵风似的,肖子校不由看了她一眼。   林久琳脚步一顿,不动声色地坐到其它位置上。   叶上珠生硬地扯了个话题:“肖教授你什么时候给大家上课啊?”   课程表喜树不是早发给你了?肖子校瞥她,“晚上有堂纪律课,明天正式开课。”   “纪律课讲什么?”   “讲纪律。”   叶上珠:“……”   在场的几位老师都笑了。   幸好这时余之遇打好了饭菜,正寻找位置,叶上珠招呼她:“组长,我给你占了位置。”   见一桌子人齐刷刷看向她,余之遇心说你个傻白甜,面上则不显山不露水地微笑。叶上珠手脚麻利地挪到旁边,把肖子校身边的位置空出来给她。   平时他们四人在食堂用餐时,也都是她和肖子校坐在一起,可现在还有别的空位,她就这样坐到肖子校旁边,好像……气氛会有点不对。尤其对上林久琳抬起的视线,余之遇只觉得那个位置有些烫人。   似是洞悉了她的犹豫,肖子校对众人说:“这位是南城大阳网的余记者。”同时朝她招手:“刚刚看你在拍照,就没叫你,正好现在和大家认识一下。”   余之遇感激地看他一眼,然后经他介绍,一一与诸位老师打招呼。因为他是顺时针的方向,林久琳既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而他的介绍词是统一的名字加职务,没任何不同。   介绍完毕,肖子校极自然地帮她拉了下椅子,余之遇才坐下。   叶上珠则说:“肖教授你还落了一个人呢。”   “这不留着你自行发挥嘛。”肖子校语气轻松,俨然一副自己人的口气   叶上珠立即意识到她看似莽撞的为余之遇占座的举动肖子校是喜欢的,她带着笑说:“我叫叶上珠,没错,就是中草药那个叶上珠,但我老爸不懂医也不懂药,他是闭着眼睛随意翻了两页新华字典凑出的这个名,算是歪打正着……”   余之遇担心她话太多耽误大家吃饭,在桌下用脚踢她一下提示。   叶小姐会意,总结性地说:“我是余记者的助理。”   肖子校很给面子,居然给她鼓掌。有他带头,在座的老师能不捧场?而通过肖子校的言谈举动,大家不难看出来他对两人的不同,自然对余记者和叶助理另眼相看。   午餐在众人谈笑风声中愉快结束,林久琳全程都没说一句话。   下午,大家各司其职。   林久琳是负责志愿服务工作的,此前支教的课程安排已由肖子校和李校长确定好,这方面无需她再做什么,她后续的工作重点是到临水下面的村屯,给那些觉得“读书无用”的村民普及教育的重要性,再根据李校长提供的各村到了适学年龄,却没上学的孩子的“花名册”,劝说其家长让他们上学。   林久琳边听李校长介绍那些被父母剥夺受教育权力的孩子的家庭情况,边做记录,之后她又针对“一对一帮扶方案”和李校长深入聊了聊。   所谓的一对一帮扶,是指中医大此次来的药学生,每个人帮助一个临水小学的贫困孩子,给他们捐赠儿童图书和学习用品,为他们拓展兴趣爱好,并与之建立友谊。   李校长认同这个行动,却也有一定的顾虑。可他是位老教育工作者了,本身对于投身教育事业的年轻人就很爱护,见林久琳又对自己制定的计划很有信心,且热情很高,未免打击到年轻人的积极性,他没有多说什么,打算私下里去和肖子校商量。   同一时间的另一边,代班老师和肖子校开过碰头会后,召集学生发放迷彩服。   发现领到的是蓝色的迷彩,有学生问为什么不是和肖教授同款。   路过的肖子校恰好听见了,他说:“都穿同款,还分得清大小王吗?”   学生回身看到他,顿时激动起来,场面热烈。   肖子校抬手示意他们安静:“蓝色在山中更显眼,一方面是避免你们掉队,另外,免得你们借着衣服的掩护逃课,我抓不到人。”   女生们赶紧表态:“我们才不会逃肖教授的课,这可是我们这一学期的精神支柱。”   堪称土味情话。   男生们闻言开始起哄,嘘声立即响起。   和当初萧何做完演讲,有人找他要签名一样,肖子校不见半点尴尬,他闻言没直接回应女生,而是用手指点点在场的男生们:“保持这种学习劲头,别说考研,考博都不在话下。师弟们,我们能落后吗?”   学生最吃激将这一套。男生们立即回应他们的国民师兄:“不能!”一个个斗志十足。   三言两语,便和可能视他为情敌的男生们站到了同一阵营。余之遇深觉,小肖教授的高情商向来不缺席。可对那位漂亮的林老师的态度,就有些耐人寻味啊。   作者有话要说:  给小天使们推荐篇文,二月生的《你的味道我喜欢》,有兴趣的可以搜来看哦,全文存稿。   第99次相亲失败的江小鱼,向她有病的雇主伸出了邪恶的小手,软萌萌的问:来呀~~快活呀~~   宁从简患了厌食症后,发现自己的审美出了问题。   他居然会觉得新厨娘的小肥手很可口?!   胃已沦陷,心还守得住吗?   ----------   作者:“关于林久琳,小肖教授你有什么想法?”   肖子校:“这话该我问你。”   余之遇:“我看出了端倪。”   肖子校:“我可以解释。”   作者:“你确定解释得清?”   ---------   发现我真的不适合写存稿,一旦有存稿,我就提不起兴致,而且总会忘自己写到哪里了。所以,我想说的是,存稿到此为止没有了,接下来的日子,裸更走起。不过,如果没有特说明,依然是十点更新哈。   --------   留言红包同上章哟。现在去送上章的红包啦。大家愉快。 第二十三章   当天晚上, 肖子校要给药学生上纪律课。顾名思义,就是要讲实践课的纪律要求。到底是要进山, 真有人掉队迷路, 还是很麻烦的。所以, 规矩必须立。   余之遇很好奇讲台上的肖子校是什么样子,原本准备好要去教室做一回余同学。结果去食堂吃晚饭时,居然碰到了当初在中医大图书馆碰瓷她的小奶狗。   小奶狗名为梁野, 刚到基地那会他远远地看见余之遇了, 可当时人多,她又换了装束,他只觉眼熟, 没认出来。直到在食堂迎面遇上, 他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人可不就是论坛帖里曝出来的肖教授的女朋友,他的师母大人嘛。   卧槽!现在要担心的不是毕业论文肖教授会不会签字了, 万一师母大人吹个枕边风,这堂实践课不得领鸭蛋?梁野可没忘,当时管她要微信时,她说:男朋友管得严……肖教授严起来,他不挂科谁挂科?   未免被余之遇认出来,梁野几乎是调头就走。他动作太急太猛,不小心和身后的同学撞在了一起。   当餐盘落地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近在咫尺的余之遇还上前帮忙。   梁野慌了,逃不开的他见余之遇已经拿了扫把过来,忙伸手去接:“不用了师母, 我自己来,自己来就行。”   ……师母?这回换余之遇怔住,她下意识握紧了扫把。   梁野没抢过来扫把,又不敢跑,硬着头皮抬头,傻笑了下:“……师母。”   我去!余之遇都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下一秒,她拎着扫把落荒而逃。   叶上珠一脸懵逼:“……组长你不吃饭了啊?”又看向略显无措的梁野:“你刚刚叫她什么?”   梁野快哭了:“我真不知道她是肖教授女朋友,我没打歪主意,我就想……加个微信来着。那,漂亮的小姐姐谁不想……”追一下啊,还没得逞。   现场便议论开了——   【那真是师母?我说怎么有点眼熟呢?我靠,本人比照片还美好吗?】   【怪不得肖教授气色好心情好,原来是带了师母一起来啊。】   【果然,男人也是需要爱情滋润的。】   【我要是有那么漂亮的女朋友,出差也带在身边,否则怎么放心?】   【我能说我失恋了,却还很开心吗?我一定是疯了。】   【本来还抱有一丝丝希望,以为是个美丽的误会,肖教授还是我们的。这下实锤了。为了庆祝有师母了,晚上加个肉!】   叶上珠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世界。   肖子校对此一无所知。七点整,他准时出现在教室。   和学生互相问过好后,他身形笔直地站在讲台上,直切主题:“中国有句俗语: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在南城,我课堂规矩是,你们不满意可以把我轰走。在临水,除此之外,我再加一条:不允许私自行动。”   话至此,他神色凝肃:“临水山水如画,根据规划路线走,我保证风景是最好的,沿途药用植物也最多。老师把你们带到基地交给我,就得行我的规矩。谁因私自行动而掉队,我不听一个字解释,一律打包退回南城。”   教室里鸦雀无声。   在座都是上过他课的人,清楚这位从不带点名册,却能准确叫出药学专业每一位学生名字的肖教授的教学风格。课堂上,他穿西装白衬衫,戴金丝框眼镜,满身的学者气质。涉及学术问题,善于引导和启发大家自觉思考,循循善诱。私下里……听其他老师和师兄们讲,他脾气很硬,向来说一不二,且是唯一一个敢在学术上与老教授较真的人。   所以,人家才能成为最年轻的教授。而正如余之遇所言,女生对于肖子校更多的是崇拜,男生们则是敬畏。有这样的基础,学生好带多了。   于是,肖子校的课堂最没规矩,学生却是最规矩的。   丑话不多,点到即止。随后,肖子校针对之后一周的课程安排做简单讲解,说到进山路线,他想起余之遇的投怀送抱,以玩笑的口吻说:“我替你们试过水了,不会游泳也淹不到,我们途经只有一条10厘米深的小溪。当然,男生表现的机会到了,是背是抱,任选其一。”   最后讲到实践总结,他说:“大家当是来春游我没意见,我提问你答不出,我再讲一遍也不是问题,但总结中要是没干货,我就要留你多上一期课。基地包食宿,我们谁也不用有负担。”   他把握着时间,一分钟都不压堂:“学术上有任何问题,欢迎提问,找不到我时,问你们师兄喜树。这堂课对于你们来说是实践,对他是随堂小考,谁能难住他,这堂课我给满分。”   作为助教的喜树小老师挠头笑,学生们则欢呼一声。   -------   躲在宿舍的余之遇接到许东律打来的电话,可信号太差,断断续续的,她就要去外面接,临出门时想到草药一天没运动了,就领了小家伙一起出去。   她那篇反应临水生活和教育现状的稿子发出后,社会反响很大,很多人主动联系大阳网,表示愿意提供捐赠,而这些爱心人士多为女性。   许东律在电话里说:“她们的原生家庭基本都存在重男轻女的观念,所以对于你提及的杜青山的女儿杜玲的生活现状很有共鸣,点名要对这类小女孩提供资助。”   将原生家庭带来的伤害转化为善念善行,去帮助那些和曾经的自己有过同样遭遇的孩子,光想想都觉得治愈。   余之遇特别满足。   许东律又道:“我们甚至还没公布募捐的消息,已经有人把捐赠的物资送过来了,指名交给你处理。”   余之遇轻笑:“他们也不怕我是骗子,把物资卖了变现。”   许东律也笑,他说:“总部同意我们在网站上增设公益版块,并拨专款作为公益基金,你抓紧拿出个方案,这笔基金能否用在临水的孩子们身上,全看你方案做得怎么样了。另外趁你在那边,多收集一些资料素材。如果有需要,可以适当延长出差时间。”   还延长?要不是有中医大的志愿服务工作牵引着,要不是想为临水的孩子们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想想小奶狗那声“师母”,和明显和肖子校有点什么的林老师,余之遇恨不得明天就回南城,免于被卷入狗血的三角关系。   聊完工作,许东律斟酌了下,还是决定告诉她:“中新医药似是对增资百创也有意向。确切地说,中新是要并购百创。”   意外只是一霎。   连主打中药的万阳药业都对百创的代理药产生了兴趣,更别说主营西药的中新医药了。一旦校谨行成为百创的股东,万阳便成百创的靠山,中新医药相当于多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与其这样,不如把百创收入囊中。   想通了这层关系,余之遇便不觉意外了。   许东律又道:“白天我和校谨行见面谈合作的事,他问我,对于网络上屏蔽的新闻,有没有办法再恢复。他看似随口一提,但我觉得没那么简单。”可校谨行显然无意说太多,他也不好多问,毕竟不是很熟的关系。   删除网络负·面·新·闻,属网络公关范畴。在这一范畴,是存在灰色地带的。简单来说,拿钱删帖,是个人和企业的惯用手段。许东律和余之遇都懂其中的蹊跷。   校谨行不会凭白无故这样问。余之遇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敏感了,她把此前搜到的百创那款代理药的几起投诉告诉了许东律,说:“我这上网不方便,你再搜一下,看看还有没有。”   许东律连电话都没挂,直接去搜,结果试遍了各种词条,只言片语都没有。这说明,先前网络上那几起有关投诉的新闻被屏蔽了。   针对儿童感冒药可能产生的副作用,在来临水的路上,余之遇其实问过肖子校。   他说:“由于儿童身体尚未发育成熟,对药物的抵抗力较弱,除了一定要选小儿专用的感冒药外,医生给药时,都会尽量避开那些对孩子明显有害的成分,如咖·啡·因和PPA。这两种成分因均作用于神经系统,孩子的神经系统未发育完全,含有PPA和咖·啡·因的药物可能会对孩子的神经系统有一定影响。”   除此之外,肖子校提及了含有伪·麻·黄·碱、麻·黄·素成分,以达到扩充血管以缓解鼻塞等症状的感冒药,以及抑制咳嗽的感冒药中含有的以右美沙芬为代表的成分,可能对儿童心血管造成的伤害。   那天的最后,肖子校还说:“很多药品都需要通过肝肾功能来排泄,孩子的肝肾功能还未发育完全,用药剂量的不精准会给孩子肝肾系统带来损害。不止西药,中药也不是完全没有副作用。是药三分毒。”   所以,药品基本都有副作用,区别只在于副作用的大与小。   余之遇因此才消除了对百创药品质量问题的猜测。百创却屏蔽了那几起原则上来说很正常的投诉。她左思右想都觉得问题不简单,给校谨行去了个电话。铃声完整响过一遍,无人接听。   正准备再打,身后有人喊:“草药。”   是肖子校,他手上提了个饭盒,站在宿舍楼门口。   我这么个大活人站在这,你却喊狗子?余之遇不想理他。   草药咬她衣角,拉她过去。   等她看似不太情愿地走近,肖子校才看见她光脚穿着拖鞋,他蹙着眉心虚揽了她肩膀一下,让她先走:“叶上珠说你没吃晚饭?”   余之遇想起“师母”的事,没接他的话,只说:“明天我不跟你进山了。”   肖子校不解:“怎么?”   余之遇把在食堂被认出来的事说了,末了嘀咕:“我是一个要名誉的人。”   ……名誉?肖子校瞥她,语气略有不悦:“我让你丢脸了?”   至于师母的事,早在肖子校意料之中。虽说帖子删了,可她那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女生就算了,必然是有男生念念不忘的,被认出来不足为奇。   哪跟哪儿啊。余之遇嗔他,想说我是顾及你身为人民教师的形象,一抬头,便见林久琳站在走廊里。是来找谁的,不言而喻。   余之遇把到了嘴边的话和外露的情绪一并收了回去。   肖子校没等到下文,目光一抬,也看见了候在他门外的林久琳。他唇角瞬间抿平,脚下却迁就余之遇明显加快的步伐,与她并肩走过去,问:“林老师有事?”   林久琳似乎是怕狗,她略显紧张地站得离草药远了些:“关于一对一帮扶的事,我想和你聊几句。”说完对余之遇微一点头,算是打招呼。   余之遇同样颔首,打开自己宿舍门时,说:“你们慢聊。”   却未能如愿关门。   肖子校抬手撑住了门,对林久琳说:“那进来说吧。”话落,假装看不见余之遇拿眼睛瞪他,自顾自地走到桌案前放下饭盒,打开,对余之遇说:“你吃你的。”   余之遇:“……”你是想我消化不良吧?不是,你把女人往我房间带?   林久琳就有些进退两难了。原本见肖子校和余之遇一起从外面回来,她心中已是涩意翻滚,现下肖子校明显是为了避嫌,连宿舍都不回,她顿觉难堪。   余之遇见她脸色不好,都有些于心不忍,可依肖子校的脾气,他既决定留下,必然赶不动,余之遇都想给两人腾地了,却在触及肖子校带有几分压迫力的目光时,咽下了这个想法,主动招呼了一句:“林老师请进。”算是给了林久琳一个台阶。   林久琳笑得勉强:“打扰你了余记者。”   余之遇一笑:“没事,我刚刚还想向肖教授了解帮扶细节,正好你来了,我沾光听听。”随即请林久琳坐。   肖子校全程置身事外,他坐在余之遇床边,静候林久琳开口。   或许是怕草药,也可能是因为受到了肖子校的慢怠,林久琳略显拘谨地道明来意。   关于一对一帮扶,她自认是个很有意义的活动,可李校长看似有所迟疑,她才不确定是不是方案存在问题,想来听听肖子校的意见。   肖子校却先问余之遇:“你怎么看?”   余之遇不动声色瞪了他一眼,似乎在说:人家问你,你问我?都是女人,你当我看不出来她所谓的想来听听你的意见只是借口?   然而,就事论事,将关注点放在帮扶行动上,有些话,她又不得不说:“一对一进行帮扶,这个理念非常好。如同国家扶贫,不也是提倡精准吗?只是,临水小学共有五十多个孩子,说他们都是贫困生应该不为过,可此次来的你们中医大的药学生只有四十个。数字差该如何解决?还是不管了,从中挑远最贫困的来帮呢?”   同样都是贫困的孩子,有的得到了帮扶,有的没有,没有的怎么办?心里会不会有落差?这是余之遇所想到的。   肖子校的视线在余之遇脸上停留几秒,才接口:“李校长顾虑的也是这个问题。他刚刚还在和我商量如何平衡这件事。毕竟,每个孩子单独拉出来,都符合贫困的标准。”可中医大的学生已经每个人帮助一个临水的孩子了,李校长又怎么好意思再向林久琳提要求呢。   林久琳恍然大悟:“我们几位老师也准备了一些学习用品。”   “包括代班、支教老师和你,把我和喜树,余记者,叶上珠,李校长,以及当地的三位老师都算进来,所需的帮扶用品从余记者捐增的那批物资中补齐。”他说着,把一张分配表递给林久琳,目光却是看向余之遇:“余记者没意见吧?”   他早想好了解决办法,而她的物资能帮助他解决这个问题,余之遇心里是高兴的。面上却说:“肖教授倒不客气。”   肖子校勾了勾唇:“还要感谢余记者慷慨解囊。”   林久琳自我反省道:“怪我考虑不周了,下次一定改进。到时候还请……肖教授帮我把关。”   肖子校抬眸看了她一眼:“真为孩子考虑的话,该多和当地学校的负责人沟通。”而不是找我。   话音落下,林久琳的脸色是真的绷不住了。   余之遇也觉得肖子校话说得重了,看向他的目光难免带了几分责备。   肖子校无视了余之遇的控诉,他一脸平静地看着林久琳。   林久琳站起来说:“谢谢肖教授提点,不打扰你……们了。”   余之遇把她送到门口,直到林久琳走远,她才关门,率先发难:“你说话太刻薄了吧?人家一片真心,怎么被你一说倒像是刻意卖乖?”   肖子校站起来,靠在桌案前:“我不认自己的表达有问题。况且,我已经足够给她留颜面。没错,她的方案对临水的孩子们固然是好事。但你有没有想过,帮助他们的那些中医大的孩子,他们的经济条件是否允许?”   余之遇一怔。   肖子校把裤兜里那份名单拿出来:“这里面有三分之一的学生来自农村,有六位是家庭经济困难的,其中一位还在靠中医大定向资助才能继续学业。你觉得他们适合帮扶别人吗?”   “你或许会说,药学生们准备的帮扶用品也不过就是一个书包,几本书,几个本,并不是大额的捐增。可即便如此,这些东西也是用他们父母的钱购买的,并非是他们劳动所得。他们还是学生,与你我不同。我们可以用自己的工资,积蓄做捐增,他们现阶段还在靠父母‘资助’。”   “如果有学生因来到临水,看到这里的落后和贫困,自愿给这里的孩子提供一些资助,哪怕只是送一只铅笔,一块橡皮,我都会很欣慰。但我不希望,这份爱心,是中医大,是身为老师的我们,强行转嫁给他们的。”   根据自身的能力,自发的帮助有需要的人,是他想要看到的。而她的捐增也是以此为出发点。   余之遇彻底哑火,半晌,她说:“没看出来,你还是位好老师。”   肖子校没好气:“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余之遇讨好地笑:“那现在怎么办啊?”她是指那个享受资助的学生。   这个时候让享受中医大定向资助的学生收回捐增,可能伤及他的自尊心。所以,这次只能这样了。好在,根据志愿服务部那边的统计,学生们个人捐增的物资数额不是太大。   “但这种形式的捐赠我不推崇。”肖子校对余之遇说:“我把学生带到这里上课,一方面是专业所需,另一方面也希望借此让那些家境优渥的城市里的学生看到底层之苦,近而让他们懂得珍惜,同时又解决了临水小学的部分经费,我觉得可以了。至于其它,只能量力而行。”   余之遇也觉得够了,毕竟,对于临水的帮助,不可能也不应该全部落到他,或是中医大的头上。余之遇也有些感动,感动于他作为肖教授和肖校长的所有考虑和对双方学生的周全。   肖子校与她视线对上,一笑:“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余之遇不解:“哪种?”   肖子校挑眉:“崇拜。”   余之遇白他一眼:“别臭美了。”   “至于那位林老师,”肖子校看着她,眸色深深:“报备一下,她是我前女友。”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肖教授的求生欲冲突天际。”   肖子校:“我不过是说了事实。”   余之遇:“这么真实的吗?”   校谨行:“我为什么没接电话?”   林久琳:“我到底为什么来?”   --------   没有存稿,还更出了双更的效果,可以求表扬吗?   感谢投雷的小天使,本章留言红包规则依旧哈。 第二十四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关于林久琳, 肖子校不说,余之遇也猜了个大概。   她从没认为肖子校的感情世界会是一片空白。都是从情窦初开的年纪过来的, 人非草木, 动过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尤其他也一把年纪了,还那样出类拔萃,要说没一两段风花雪月的故事, 岂不辜负了青春?   余之遇年纪不算大, 但也不是小女孩了。尤其在经历过那场对她而言伤筋动骨的初恋过后,她觉得自己长大了。   失恋初期,余之遇确实动过孤独终老的念头, 那时候觉得世界都被颠覆了, 全盘地否定自己,甚至夜夜买醉。   却在那么灰暗的时候遇到一个人, 他说:“相信自己,你值得。”   连陌生人都心怀善意地鼓励,有什么资格自暴自弃?   还有余校长,他分明看出来了端倪,还闻到了女儿身上的烟酒味。他的宝贝虽然调皮捣蛋,却不是坏女孩儿。如果不是遇到了伤心事,她不会作践自己。可她不愿意说,他便不问。只是给刚刚毕业的女儿留下一张卡,说:“不开心就出去走走,累了就回家, 还有爸爸。”   去他妈的孤独终老,简直自私又无知。怎么就非得为一场不得善终的爱情而拒绝爱?被人疼,被人宠的滋味,它不香吗?   叶上珠说肖子校对她有意思,那点意思,余之遇看出来了。她也承认,肖子校的学识、修养、气度,以及骨子里那点野,无一不吸引她。他去平山接她那晚,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时已经在想,给彼此一个机会,万一就是他呢。   前女友却在这个节骨眼追到了山里来。   余之遇相信这绝非肖子校本意,却还是没藏住那一丝微妙的不悦:“难怪校内论坛出了那个绯闻帖子,肖教授出手那么重,原来是怕人家误会啊。”   同在中医大,还是热帖,林久琳会看不到吗?搞了半天,人家或许早知道她这个绯闻“师母”,她还傻不拉几地要给人拍特写。   她语气多少有些负气的意味,或许也有试探之意,肖子校的眼眸却沉了沉:“你真那么以为?”   余之遇意识到他生气了,她也懒得掩饰突然涌起的那股不痛快,莫名地不痛快,顺带着连最爱的糖醋排骨也提不起兴致。   她不想答,用力扣上饭盒:“至于报备,肖教授搞错对象了,你的私事不在我采访范畴之内。”   三言两语,把两人的关系推远了。   饭盒被肖子校接了过去,差不多是以扔的姿态甩到了桌案上,伴随那“啪”地一声,余之遇被他控着腰抱躺到床上。   等余之遇反应过来,肖子校已欺身而上。他腿长,一条撑地,一条屈膝跪到床上,如果不是留有余地用手肘撑住上半身,几乎是压在了她身上,眨眼间将她困在自己怀里。   余之遇心跳骤快,而这种受制于人的局面她本能反应是要踢他,但他不是旁人,她也有分寸,没敢朝男人的薄弱处下手,只抬脚照他小腿上给了一下子:“你干嘛,发什么疯?”   她原本赤脚穿着拖鞋,刚刚被他压躺到床上时拖鞋已经掉了,此刻,小脚蹭到他腿上,即便隔着迷彩裤的布料,也能感觉到那只纤足的圆润匀称,令人心痒。尤其两人一番动作,她敞怀穿的衬衫被扯松了,露出里面的吊带背心和纤细白嫩的小肩膀,他目光落在上面,火气顿时消了大半。   “你说干嘛?”肖子校故意低了低身子,离她的脸更近几分:“自己说错了什么不知道?”   “哪句错了?”余之遇不是轻易服软的人,嘴更硬:“反应这么大,不会是被我说中心事恼羞成怒吧。”   “能让我恼羞成怒的事情不多,你再敢胡说八道,我不介意给你看看,我让你分分钟闭嘴的样子。试试吗?”他说这话时垂着眼角,沉湛的目光释放出某种危险的讯息。   余之遇秒懂他要以什么方式让自己闭嘴,她心尖一抖,下意识抿紧了唇,后又觉得不够,傻气地用一只手捂在嘴上:“你敢!”   肖子校没绷住,轻笑了声,“还乱说吗?”   余之遇剜了他一眼,不太有威慑力地凶道:“让我起来。”   外面走廊响起脚步声和说话声,像是喜树和叶上珠回来了,好在壁隔的门开了又关上,很快恢复了安静。草药在门口晃了一圈,回来时两只前爪扒着床边,拿那双小眼睛看着他们,像是在问:你们在打架吗?   明明只是被只狗子围观了,却像是干了什么少儿不宜的事。她耳朵红了,面上还故作镇定地奚落到:“你儿子看着呢,你好意思当着他面欺负人?”   肖子校注视那双带着几许羞意的眼,说:“他还小,不懂这些。”言语间被她压在身下的手稍用力一搂,将人带坐起来,顺手给她将衬衫拉正,盖住肩膀:“这次是教训,下次再故意曲解我的意思,看我还会不会客气。”   余之遇才发现自己被他看了去,抬手抡过去一拳:“教训谁啊流氓?!”   小拳头被他在半路截住,肖子校出言警告:“有些话我只说一遍,只要你承担得了后果,我不介意你再犯。”说完松开手,俯身捡起拖鞋给她穿上,以命令地口吻说:“吃饭。胃不好还不按时吃饭,当自己铁打的?”   谁能吃得下?余之遇胃口全无,却听他说:“我第一次做糖醋排骨,手艺肯定不如伯父,不爱吃就挑出来放一边,茼蒿消食开胃,润肺化痰,可以多吃点。”语气虽不是完全缓和下来,也不复先前那么强硬,倒像是在哄她。   本以为是食堂恰好做了这两道菜,有剩,他顺便带回来的。没想到他之所以回来晚了,不是因为压堂,而是跑去厨房给她做糖醋排骨了?   她只是无意间提起自己爱吃这口,他倒记住了。除了余校长,也没有哪个男人为自己下过厨。   说一点不感动是骗人。余之遇压下已到嘴边的逐客令,只在心里骂:狗男人,臭流氓。随后拿起筷子夹了一块。   肖子校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站在桌案前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直到她默默吃了两块排骨后,才说:“那晚,老师没和我说你要跟来上实践课。”   余之遇夹菜的手一顿。   肖子校的视线落在她发顶:“你是因那起报道事故才要采访我的吧?可那件事很快平息了,我不确定后续你还会不会找我。我一进山,最少也要一个月。我不由想,等我再回去时,你会不会问一句:你贵姓?”   反正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也不是没有过,虽说是酒精作祟,到底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相比她抖机灵套路他采访,他这分明是算计她呢。余之遇可没忘,当他提起采药实践课时,自己深怕他不同意带上她,还放低了姿态求他。思及引,拿筷的手不自觉用了点力气。   “余之遇,我把你带到临水,是为了让你了解我。”肖子校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他不急不徐地继续:“林久琳来是个意外。在确定支教名单时,我已在自己权限范围内将她排除在外。当然,这与你无关。”   制定支教计划,确定领队和支教老师名单时,他们还没在中医大重逢。肖子校只是恪守,既然是过去式,各自安好,互不相扰便好。故而无意再有交集。   “我的修养本不该让我做出当给她难堪这种事。我是借此表明立场,在我这,既已分手,不能做回朋友。如果同事的关系避免不了有所接触,我可以不做这个教授。”肖子校抿了抿唇,再开口时语气坚定也冷漠:“五年足够冷却一段感情,我是她丢掉的人,不是她想捡便能捡得回。”   也是五年。余之遇心尖微颤,难免联想到自己。   她抬头,看着他眼睛:“你们为什么分手?”   肖子校默了一秒,答:“我那时在读博,太忙,没时间陪她,她生病时我不是在实验室,就是在山里,后来还去国外访学交流,远隔万里,我对她的关心只能停留在提醒她多喝水上。”话至此,他自嘲地笑了笑:“她受不了提出分手,说到底原因在我。”   这或许是很多恋人分手的原因。两个人的步伐不一致,迁就只能是一时,时间久了,矛盾不可避免。这种时候,男人大多选择事业。   女人更是矛盾体,起初总以为喜欢便是全部,什么困难都能克服,哪怕需要背弃全世界,也没问题。甚至愿意以此证明真心。等付出真心,却没得到足够回应时,便不满足。余之遇相信,林久琳也是试图理解过的,久而久之,便觉得有他和没他也没什么区别了。   失望不是一天的事,是一点一滴的累积。   这么说来,林久琳也没什么错。兜兜转转之后发现,还是他好,想回头并不奇怪。   可显然,肖子校的爱情观不允许。   对林久琳而言,他未免绝情。可对于他未来的伴侣,若他说到做到,不与前任有所瓜葛,无疑是幸福。   他足够坦诚,余之遇无意再多问,可一想到自己来临水是着了他的道,忍不住损了他一句:“像小肖教授这种大忙人,就应该单身。”   似乎是担心余之遇以为和他在一起,会步林久琳的后尘,肖子校说:“以前年轻,一心学术,现在遇到喜欢的人,已有资本做取舍。”   “喜欢的人?表白我啊?了解我吗就瞎喜欢?!”余之遇移开视线,没看他眼睛:“怎么取舍?能不出差不进山,还是能随叫随到?”   肖子校深看了她侧脸几秒:“我能做到哪一步,不是现在用嘴说。你只要知道,在经历此前那段感情后,我反思过,同样的错误,不会再犯。”   他没承诺,但比承诺更中听。余之遇脸色明显好了很多。   “在这个时候告诉你,我在追你,不是最恰当的时机。可我不说,你就不知道了吗?”见余之遇又要翻脸,肖子校伸手揉了她发顶一下,安抚道:“我是说你聪明。”   余之遇瞪他。   肖子校似笑了下:“原本没想和你说与她的这层关系,至少昨晚知道领队换成她时,还没打算坦白。自她入职,我们没打过照面,我以为她和我的态度是一样的,那又何必和你说。毕竟,这不是加分项。”   可林久琳到了基地的表现,让肖子校打怵,尤其他的态度已经那么明显了,她依然以工作之名找到宿舍来……方才看到她的瞬间,肖子校庆幸自己回来晚了,且是和余之遇一道回来的,否则他被林久琳追到宿舍,再被余之遇撞个正着,才是解释不清。   见她不说话,肖子校似叹了口气:“与其让你从别人口中知道我和她的关系,不如我自己说。在处理和前任的关系上,我虽没经验,也有分寸,绝对不会让你不舒服。”   这话换任何一个女人都会觉得受用,余之遇也不例外。可事情的发展超出她预想,她也还没决定接受他,索性不说话。   肖子校以为她在生气,他曲指按了按眉心,问:“排骨味道还行吗?”   小肖教授冲破天际的求生欲让余之遇险些憋不住乐了,她实话实说:“有点硬,嚼着费劲。”   “是吗?”肖子校握着她的手夹了一块送进嘴里尝了尝:“可能时间有点短了。”   这是我的筷子啊?作为追求者,你似乎行使的是男票权利吧?余之遇见他若无其事的样子,终是没忍住,朝他腿窝踢了一脚。   这一下劲不小,肖子校一时不防,膝盖不由弯了下。   草药则因余之遇突然的动作小脑袋一凛,随即一下子窜上来,用嘴含住了那只对他老爸行凶的脚。   余之遇吓得啊了一声。   肖子校轻喝:“草药!”   草药便没下嘴咬,它轻哼了一声,随即松口,末了还用鼻子拱了下余之遇的小脚丫。   余之遇立马把脚缩到床上。   肖子校习惯性要拿牛肉干,反应过来不是在自己宿舍,只好拿起桌案上的糖剥开一块给草药。草药咬住了,但没吃,仰着小脑袋,一副要和他分享的样子,似乎是在安慰老爸被踢了那一下。   肖子校安抚地摸摸小家伙的头:“我不吃,你吃吧。”   草药又哼了两声才吃。   余之遇感叹:“这儿子没白养,关键时刻还是向着你。”   肖子校瞥她:“跟你说别当他面凶我,当耳边风是吧?”说着用手握住她的脚查看。   他手掌宽厚,衬得她的脚那么小,他掌心很热,让她冰凉的脚瞬间感觉到温暖,余之遇下意识蜷起脚趾。肖子校确认没事,轻轻握了下,松开手时说:“晚上凉,出去穿上袜子。女孩子,足下要注意保暖。”   余之遇翻了下眼睛,没应,她夹了块排骨递给草药,明显示好的意思。   草药看了看那块排骨,又看了看她,然后一转头,趴到肖子校身边。   嗨,还真生气了,哄不好那种。   余之遇气鼓鼓地把排骨送进了自己嘴里。   肖子校没再招惹她,等她消停吃完了饭,他收拾饭盒时说:“鉴于我本人正在把你往家属的方向发展,”他故意停顿了下,才看着她说:“不要指望我会解释‘师母’是个误会。”   前女友都追进山了,你倒理直气壮起来了?!余之遇用眼睛寻找东西要砸他。   手机在这时响了,应该是校谨行回过来的。   肖子校瞥了眼屏幕扣在床上的手机:“这么晚了,谁还给你打电话?”他说着,不知是故意逗她,还是真要检查她手机,已俯身。   余之遇一把抓起手机,站到床角:“惯着我的人,才有资格管我。肖子校你管早了!”   肖子校笑了,他起身往门口走,关门前说:“等我把你惯得没样了,再给你立规矩。”   好像被威胁了,心里却是甜的。   余之遇微笑而不自知,她语气轻快接起电话:“校总。”   那端的校谨行皱眉:“电话怎么这么难打,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在服务区,哪出差呢?”   余之遇笑了笑:“穷乡僻壤。”   校谨行也没追问,解释了句:“刚刚人多,没留意到手机,说吧,找我什么事?”   余之遇随口道:“找你化缘。”   “化缘?”结合她前面那句穷乡僻壤,校谨行懂了,他似笑非笑地说:“我是个商人,不是慈善家。但你开口的话,可以考虑。”   “那您考虑考虑给我把之前的千万巨债平账吧。”余之遇开了句玩笑,言归正转:“你是在网上看到有关百创的什么新闻了?哪个网上看到的?”   说到百创,校谨行敛了笑,说:“大兴网。”   余之遇错愕:“你问过沈总编了吗?”   “没有。”校谨行说:“不是她们发的新闻稿,而是在论坛上。我当时没想到截图,再回头去看,就找不到了。”   大兴网有个供公众交流的论坛版块,是大兴网建站初期,为了广泛听取公众意见所设。余之遇是知道的,她想了想说:“这事还真就得找许总编了。虽然不归她直管,但到底是一个网站。”   校谨行点了点头:“你什么时候回来?”   余之遇算了下时间:“最快也得一周。”   校谨行沉吟两秒:“我先找沈星火问问,其它的等你回来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坦白加表白,很会利用机会啊肖教授。”   肖子校:“被逼的。”   余之遇:“我是进山还是不进山?”   肖子校:“怎么样都是师母。”   校谨行:“从现在起,掰着手指头数日子。”   --------   本章留言红包照旧,昨天的红包送得晚了点,大家查收哈,愉快。 第二十五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次日升旗仪式后, 中医大的学生们将带来的学习用品送给临水的孩子们。   一个大的,领一个小的, 如同大型认亲现场。   关于一对一的帮扶, 林久琳确实有考虑不周的地方, 却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当临水的孩子们收到城里来的哥哥姐姐,以及老师们送的爱心礼物时,脸上洋溢的笑容弥补了所有。   面对孩子们一声声的感谢, 叶上珠居然有点泪湿, 她哽咽:“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把这么便宜的东西当作礼物送人,我都觉得拿不出手。”   孩子们却像得了世间最珍贵的宝贝,爱不释手。   余之遇抓拍到有了新书包的苗苗, 搂着嘴角含笑的肖子校亲他侧脸的画面, 觉得孩子那双清澈的眼睛才是闪烁着星辰和大海的美丽。   在那一瞬间连文案她都想好了——   【每个孩子都应该被宠爱。不要把他们丢掉,因为她们真的可以不一样。】   同时开始在心里盘算, 后期要不要把肖子校这张照片发上大阳网的公益版块。发的话,得寻个机会事先请示那位小肖教授。   余之遇满意地又看了看照片,才问叶上珠:“那你还给学校捐电梯吗?”   叶上珠坚定摇头:“不捐!”她吸了吸鼻子:“才三楼,他们又在长身体,跑上跑下只当是锻炼了,把捐电梯的钱省下来,留着给他们冬天供暖用。”   如此实在的捐赠,不仅余之遇和那棵大树给她点赞,连肖校长都笑言:“不好意思,让叶助理破费了。”   叶上珠哼一声:“我算是看出来了, 肖教授名义上接受我们组长的采访,实际上把我们诓来临水,是骗我们做公益的。”   那不是接受是谋算。想到自己才是被诓的那一个,余之遇倪了肖子校一眼。   沉湛的眼眸里都是柔软的笑意,肖子校意有所指地说:“要骗也骗个大的。”言语间,视线落在余之遇身上。   初见时,那双眼透着连光都化不开的寒意,甚至是昨晚余之遇提及论坛帖,那一刻他的眼神也是冷的。此时此刻,那目光笼着初夏的薄阳,温暖专注,是不加掩饰的情意。   脑海里闪过昨晚被他压在床上的情景,余之遇有些心浮气躁,她不敢与肖子校多对视一秒,转头去和喜树一起组织大家排位置,拍大合影。   林久琳作为领队其实可以和肖子校与李校长坐在中间位置的,她却推托了其他几位老师的好意,异常低调地站到了边上。   她今天也没穿裙子,而是和大家统一着装,换上了迷服。温柔清透的心机妆,再配个减龄的芭比烫,看上去和那些药学生倒像是同学的样子。   时间倒退五年,绝对是个温柔清纯的小妹子。   原来当年的肖子校喜欢这一款。   余之遇收回发挥的思维,作为摄影师很是尽责,她架好相机,安抚众人情绪:“我们一共拍三遍,大家看我镜头,这边的老师看过来,我右手边的小哥哥别看旁边的女同学了,摄影师她不美嘛……”   表情管理一向到位的肖子校闻言都禁不住笑了,觉得余哥不是一般的皮。   拍好两遍,余之遇又说:“为了感谢大家地积极配合,我再奖励大家一组表情活跃的,能不能成为今日份表情包就看你们发挥了。”   大家闻言,尤其是中医大的学生们,都笑嘻嘻地配合完成,还有做鬼脸的。   三遍拍完,不知是哪个女生喊了一句:“师母也和我们拍一张啊。”   然后便有学生附和:“师母坐肖教授旁边。”   坐在肖子校旁边的李校长:“……”我好像坐错了位置。   余之遇:“……”就该都给你们拍成小瞎子。我还是太善良了。   接收到她透出责备和求助意味的眼神,肖子校站起来,回身对学生说:“真人都被你们围观了,还当着我的面要合照?”   余之遇:“……”大教授你快闭嘴,求求了。   中医大的学生们一听,立刻有了肖教授官宣恋情的自觉,他们欢呼一声,更有调皮的男生朝余之遇鞠躬,喊:“师母对不起,我们僭越了!”   余之遇:“……”什么人带什么学生,学点好吧你们。   面对这些十八九岁的孩子们,余记者难得地无处发挥,只能落慌而逃。   随后,临水的孩子们欢天喜地地回教室上课,中医大的学生在代班老师的带领下领采药工具,准备稍后出发,林久琳则和李校长走了。听喜树说,从今天开始,林久琳都会和李校长一起,到各村去做教育宣传,直到支教工作完成。所以说,领队看似是个闲职,实则工作任务繁重。   当天,叶上珠领命随肖子校进山,负责收集实践课素材。   由于学生较多,每个人都是配置了耳机的,有点像旅行团。如此一来,在有效的距离范围内,大家都能听见肖子校的讲解。一旦听不见,就证明离队了。   为确保安全,两名代班老师分别在队首和队末,肖子校则带着喜树走在队伍中间,叶上珠为了取材前后奔波,却也调整好耳机音量,认真听着。   如同是一堂历史课,一切要从原始时代,我们的祖先通过采食植物和狩猎,了解动植物讲起。肖子校说:“当他们发现有的可以充饥果腹,有的可以减缓病痛,有的则能引起中毒。从而懂得在觅食时有所辩别和选择,逐渐对某些自然产物的药效和毒性有所认识。”   他低沉的声音透过耳机传过来:“《淮南子·修务训》中记述的‘神农尝百草之滋味……一日而遇七十毒’的传说,所反映的就是我们的祖先认识药物的艰难过程……”   叶上珠听他从中药的起源和中药学的发展,讲到中药的产地与采集,再到解表药中的发散风寒药中的紫苏叶、荆芥,发散风热药的柴胡,清热解毒药中的板蓝板,一直等,也没等到叶上珠的简介。   她寻了个机会说:“肖教授,讲讲叶上珠啊,我还没见过真的。”   肖子校转身,回头看了她一眼,说:“你不就是如假包换的‘真珠’嘛。”   围在他身边的学生闻言都笑了。   “叶上珠作为袪风除湿,活血解毒的中草药,夏季或初秋叶片未枯黄前,将果实连叶采摘,晒干或鲜用。”肖子校简单介绍了几句,忽而问:“我和你们说过,万花山有蛇,万一遇到了怎么办?”   有学生抢答:“别惊到它,等它爬走。”   肖子校点头,继续:“对于蛇来说,人类也是奇怪的生物,它怕我们,一旦遇到,不要慌,也不要跑,通常不会有危险。万一这条蛇攻击性比较强,挑事咬了你,对于治疗毒蛇咬伤的叶上珠就有发挥的空间了。”   叶上珠惊讶:“我居然还有这种攻效。”   肖子校笑了下,最后说:“万花生是有叶上珠的,那条路线我们过两天走,至于它的生长环境……”他瞥了眼喜助教:“喜树,叶助理要是等不及我讲的话,你找个时间先给她开个小灶。”   不似课堂的严肃,学生们本就很放松,听肖子校这么说,眼睛都在喜树和叶上珠身上转,更有跟着起哄的。   叶上珠半点不在意,还悄悄朝肖子校抱拳表示感谢。   喜树却是个脸皮薄的,不好意思地脸都红了。   肖子校笑了下,拍拍他肩膀。   ------   晚上回到基地,叶上珠把手机塞到余之遇手上,让她看肖子校讲课的视频。   余之遇看着镜头里拿着对她而言只是一株草的肖子校,他眉眼舒展,语气不急不徐:“南柴胡生长于湖北、四川、安徽等,柴胡味辛苦,性微寒。入肝、胆、肺经。芳香疏散,可升可散,长于疏解半表半里之邪 ,又能升举清阳之气,为治疗少阳证要药……”   那么拗口的性能特点,快赶上文言文的难度了,他是怎么记得那么纯熟的?   几段视频看下来,余之遇确认,肖子校没带任何的书本,真的就是随走随讲。而他专注讲解的样子,迷人的不行。   认认真真看到最后一段视频,镜头前,他侧身往后看了眼:“再记不住,梁野,回基地操场跑圈。”   镜头外有个男声略勉强地应:“……哦。”   叶上珠在这时抢过手机,翻出一张明显是偷拍的照片怼给她看:“他就是梁野,今天被肖教授点名数次。”她笑的贼贼的:“图书馆里向你要微信的小弟弟哦。你说,肖教授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要不干嘛总是关照他?”   余之遇这才知道小奶狗叫梁野,回想昨晚不过是有人给她打个电话,某人都要管的情形,她故作淡定地说:“被格外关照进步才快,没准会是第二个喜树也说不定。你鼓励他考肖子校的研究生啊,名师出高徒,以后一定大有作为。”   叶上珠听得直乐:“亏得人家还拜托我,请你不动声色地替他和肖教授解释下,我看你不煽风点火他就该偷着乐了。”   余之遇继续做她的方案,边敲键盘边说:“谁让他满食堂喊我师母,教训。”   叶上珠忽然想到什么,话锋一转:“你白天在学校碰到那个林讨厌了吗?”   “谁?”等反应过来她是指林久琳,余之遇抬手敲了她脑门一下:“又胡说八道,你给我老实点,别招惹人家。”   “我这不是担心你被欺负嘛。”叶上珠盘腿坐在床边,胳膊肘拄在腿上:“我看她明显是肖教授的爱慕者,那些药学生又都喊你师母,她不视你为眼中钉啊?别说你不知道女人的嫉妒心有多可怕。”   关于肖子校和林久琳之间的关系,余之遇没打算告诉叶上珠,她说:“别说人家一天都在下面的村屯搞教育宣传根本不在学校,即便在,我和她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你专心把工作做好,再抓紧时间搞定你那棵大树,我的事少管。”   叶上珠微眯眼睛,自言自语:“反正我觉得她不简单,昨天还往肖教授身边贴,今天拍照时又一副受气小媳妇的姿态,做给谁看啊。我看她是憋着大招,等我们走了向肖教授发呢。”   经她一提,余之遇才意识到,肖子校的课程安排和支教工作都是一个月,照理说她和叶上珠肯定要先走,而林久琳,是要留到最后的。   她没接叶上珠的话。   外面传来大G的引擎声,叶上珠说了声:“肖教授他们回来了。”跳下床跑出去了,陪了余之遇一天的草药也跟出去了。   从山里回来后肖子校过来拿了车钥匙,说要去趟明江,算算时间是该回来了。   片刻,走廓的脚步声渐近,肖子校走到她门前时,余之遇恰好回头。   见状他问:“等我?”   余之遇无语:“‘真珠’小姐急着见她家大树没关门。”   肖子校就知道叶上珠把白天进山的乐事讲给她听了,他抬步走进来,看了眼电脑,问:“你给梁野微信了?”   余之遇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忍着笑模棱两可地反问:“我不能给吗?”   肖子校倒没说不能,他神色无异地说:“明天继续提问他。”   余之遇失笑:“差不多得了啊。”   肖子校也不逗她了,他把手中的袋子和车钥匙放下,问:“顺利吗?”   他是指公益版块的方案。   许东律要的急,又不仅仅只是一个选题,而是在网站主页增设新的内容板块,属于变革的大事,余之遇自然不敢掉以轻心,才没跟着进山听课,静心在宿舍搞事业。   她指了指笔电屏幕:“三分之二了,等做完你给我看看?”   临水的情况肖子校更了解,对于扶贫和支教他也有独到的见解。既然公益板块的启动要以临水为试点,自然免不了请他参谋。   肖子校也不推托,点头道:“明晚的时间留给你。”见她眼神一变,他轻笑:“想哪儿去了,我在说正经事。”随手指了指袋子:“给你提供点补给。”   余之遇扒拉袋子一看,全是镇上小卖铺没有的零食和水果。   除了爱吃奶糖,她平时其实不怎么吃零食。可到了临水,伙食明显不如南城,到真是有些嘴馋。可是,去一趟明江,来回将近两个小时,就为了买这些?   替他心疼油钱的余记者翘着嘴角笑:“这么讨喜的操作小肖教授都手到擒来,居然还单身,令人费解。”   “那你喜欢上了吗?”肖子校捏她小下巴一下,在她伸手要挡时,顺势握住她的手:“好好写方案,完事带你玩。”   第二天照旧,该进山的人进山,该下村屯的人下村屯,余之遇完成方案初稿时早过了午饭时间,她伸了伸懒腰,摸摸被肖子校留下来陪她的狗子:“带你出去遛弯。”   草药原本兴致不太高的样子,可一出宿舍门就有点撒欢,余之遇几乎拽不住他,跟着他跑了半个操场,最后被拖到了食堂。   想到谢梅已经过来帮工了,余之遇准备去和她建立友谊,为日后劝说她允许杜玲上学做铺垫。却发现林久琳也在,和谢梅一起边择菜边聊天。   应该是谢梅问到了她的个人问题,林久琳边低着头继续择菜边说:“那个时候不太懂事,总想让他陪我,可他每天不是写论文,就是做实验,哪有时间啊。我就和他吵,和他闹,起初他还哄我,渐渐地……”   她笑了下,苦涩的那种:“我就给他发信息说分手。可我等了一天,他也没回。等我找去实验室才知道,他根本没看手机。我当时特别伤心,本来只是赌气的,那一瞬间就变成了真的,我不管不顾地闹起来,砸坏了一个器皿,导致他们……实验失败。”   “分手以后,我想要删除我们的合影,却把自己看哭了。告诉所有人不喜欢他了,其实还在瞒着所有人偷偷想他。梦里梦到他,醒来都渴望梦再久一点……”话至此,她说不下去了,抱着膝盖把脸埋了进去。   面对谢梅的安慰和鼓励她去挽回的话,林久琳哭着说:“晚了,他有喜欢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这个气氛,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   肖子校:“她不是该下村屯的吗?”   作者:“那劝谢梅也是她的工作之一啊。”   余之遇:“你真无情!”   肖子校:“……”   ----------   留言红包依旧,小天使们愉快。 第二十六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余之遇在当晚离开了临水, 飞机落地南城时已是凌晨。   她取完行李出来正准备叫车,就听身后一道陌生的男声问:“是余记者吗?”   余之遇回头, 走至近前的男人身形挺拔, 面容清隽, 此刻手机贴在耳边。   是陌生人,她确定自己不认识。但身在南城,机场人也不少, 余之遇倒没什么担心, 她问:“你是……”   男人对手机那端的人说:“接到了,你和她说。”言语间把手机递过来,说:“大校。”   大校?余之遇微微皱了皱眉, 一时没反应过来是谁, 直到话筒里传来肖子校的声音,他说:“栗城, 我发小,他会送你回家,不用和他客气。”她才知道,大校是肖子校的小名。   这个时候再说不用实在矫情,余之遇嗯了一声,想说谢谢,又觉这话一出口,他必然会不高兴,索性说:“知道了。”   栗城话不多,但也不至于冷场。帮她放行李时说:“深怕我到晚了错过你, 你那边才起飞,就催我出门。”   上车时和她确认:“城北江南苑小区?大校发了定位,提醒我停在西南门,说离你住的那栋楼最近。”   路上状似和她闲聊:“他呀,平时一进山几个月不见人影,听说这次只去一个月,果然是心不在那边了。”   等到了江南苑停好车,又坚持把她送到楼上:“难得被他使唤一回,不把你送到家门口,不好交差。”   每一句都在表达肖子校对她的重视,每一个字都重重砸在余之遇心上。   余之遇靠在门上,给转眼便相隔千里的肖子校发微信:【我到家了。】想到他在基地可能会没信号,正准备再发一条短信,他的回复就到了,说:【休息吧。】   余之遇想了想,回他一条,【你也是。】   这次那边只发过来一个字:【嗯】之后再没别的话了。   余之遇放下手机,在玄关处坐下,回想这一天……   原本她计划从明江坐火车回来,等肖子校和叶上珠他们从山上下来,再去明江,时间刚刚好。   她是跟着肖子校来的,要走,得当面和他说一声。   事发突然,叶上珠有点懵,也要收行李一块走。   余之遇却说:“公益板块设置后,肯定会有人专项负责,既然是以临水为试点,这个人选除了我,你最合适。你如果能克服这里艰苦的条件,我建议你留下,把后续的采访跟下来。若不愿意,我也和许总打过招呼了,我们一起回去,再派别人来。”   叶上珠一时没了主意:“没有你,我做不好怎么办?”   余之遇笑了:“怎么会做不好?你昨天就做得很好。再说了,我又不是撤出这个选题,只是许总那边临时有别的事,把我抽调过去帮个忙。”   她也是这样和肖子校说的,以许东律急召为名。   肖子校看了她半晌,似是要通过她细微的神情变化判断话的真假。   余之遇几乎要承受不住他探究的目光,插科打诨道:“干嘛这么看着我啊,我师父那边需要人手,那我能干嘛,自然要多分担些。”   肖子校抿了下唇,第一遍问她:“真是因为工作,没别的原因?”   “能有什么别的原因?”余之遇假装看了下时间,掩饰掉眼睛里的情绪:“和别人无关,否则我昨天就走了。”   他和她报备过林久琳的事情后,她虽然也闹了点小情绪,但当晚就好了。而昨天他们也有说有笑的,他还握了她的手,她面上虽在拒绝,却没真生气。肖子校都有信心,一个月内坐实她师母的名份。照理说,不该是因为林久琳。   肖子校有片刻没说话。   为了让他相信,余之遇索性撂了个底:“当然我师父那边也不是非我不可。我其实也有点……尴尬。毕竟,基地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正好借此回避。”   她这话半真半假,却比临时的工作调动更有说服力。   余之遇又看了下时间:“九点的火车,再不走,恐怕来不及了。”   “来得及。”肖子校顿了顿,声线微低:“我送你到明阳,坐飞机走。”他不放心她坐夜车,也觉得辛苦。   明江没有机场,明阳才有,但从临水到明阳市要两个小时的车程。余之遇不想他上了一天的课,再来回开四个小时的车,于是以玩笑的口吻说:“省内出差,公司不给报销机票的。”   “我报。”肖子校说完,朝宿舍的方向微扬下巴:“去把车钥匙拿来,然后在车上等我。”   见他往教学楼的方向走,余之遇问:“你干嘛去啊?”   肖子校头也不回地答:“和李校长交代一声。”   余之遇以为他是过去打个招呼,便回去取行李了。   叶上珠最终决定留下来,不是因为喜树,而是她想亲自为临水的孩子们做点什么。可这毕竟是她第一次独立工作,还是这么重要的工作,她有点怯,更舍不得余之遇,眼泪汪汪的跟出来送。   余之遇笑她没出息,又拿她和喜树打趣,她才露了笑脸。   余之遇和喜树说:“帮我多看着点她,别让她闯祸,给你老师惹麻烦。”   喜树答应下来,又说:“怎么就要走了,还这么急。”   余之遇笑眯眯的:“舍不得余哥啊?”   喜树习惯性摸了摸后脑勺,嗯了一声。   “等你回南城了,余哥带你泡吧啊。”   “我不喝酒的。”喜树很认真地劝她:“你也不要喝酒,老师不喜欢人喝酒。”   “你是他学生你听他的,我又不归他管。”   “那……对身体也不好啊。”喜树皱眉:“老师说你胃不好。”   余之遇心头一涩,难得没顶嘴。   肖子校从教学楼出来时神色寡淡,他大步走过来,也没和喜树与叶上珠说话,直接坐上了驾驶位。   叶上珠有点想跟去明阳送余之遇,喜树看了看肖子校的脸色,拉住她,对肖子校说:“老师你慢点开车。”   虽情绪不佳,肖子校依旧应了声好,等余之遇上车系好安全带,将车驶出临水。   起初两人谁也没说话,车内静得让人喘不过气,余之遇先受不了了,她问:“你在生气吗,我好像没做错什么吧?”   肖子校目不斜视,专注于路状:“我在想我做错了什么。”   余之遇笑了下,调整了下坐姿看向他:“你别胡思乱想了,我都和你交底了,就是借由工作避个嫌。”   肖子校分心看她一眼:“你别胡思乱想就好。”   在聪明的人面前撒谎是需要勇气的。余之遇甚至不敢和他多聊,深怕泄露了自己那一点微妙的情绪,可有些话,她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说:“我在网上看到一段话,说别人删除你好友时,系统不会告诉你,因为怕你伤心。你删别人时,系统会问你确定吗,因为怕你后悔。”她说完,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侧脸看。   余光瞥到了她的注视,肖子校微哂:“你是在暗示我对待感情不够慎重吗?”   他如此坦荡直接,余之遇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又不希望他误会:“我只是……”   前面是个急弯,肖子校减速:“只是希望我再确定一下,是要吃回头草的林久琳,还是要你,对吗?”   余之遇不敢再聊下去,她坐正:“你专心开车吧。”   他冷淡地说:“你坐在车上,我不至于那么情绪化。”   话虽如此,还是减了速。   到了机场,办理好登机手续,余之遇才说:“能答应我两件事吗?”   肖子校没一口应下,拿着她的登机牌垂眼看:“说说看。”   “叶上珠是第一次独立工作,要是可以的话,你多照顾一下。”   “她做的事对临水有益,我自然支持。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也会全力配合。这方面你不用担心。”肖子校抬眸:“第二件。”   “刚刚你们回来之前,我听李校长说,谢梅答应和杜青山商量让杜玲上学了,应该是……林老师做通了她的工作。”余之遇沉吟了下,说:“我在这,彼此都尴尬。她是中医大的老师,你们先是同事,才是……你别因为我走了乱猜,把人家退货。”   她之所以以工作之名离开,就是不希望肖子校寻个名目把林久琳退回去。林久琳毕竟是来做志愿工作的,且不说这件事意义重大,一旦真被他退回去,在志愿部还怎么待?   可她的这份顾虑也令肖子校不悦,他目光沉了沉:“我要说会乱猜,会迁怒,你现在跟我回去吗?”   “肖子校!”   肖子校单手撑胯看了眼别处,说:“我来基地是上课,她是做志愿工作,只要她拎得清,我不会给她难堪。其它的,不该你管的别管。”   他语气不太好,话音落下,两人都安静下来。   肖子校也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他打破沉默说:“我再问一遍,为什么突然走?是不是她和你说了什么?我确认过了,李校长临时有事,没按原计划去平山,林久琳一天都在基地。”   她又突然要走,他难免会联想。   “我连午饭都没去食堂吃,她哪来的机会和我说什么?况且,她和我有什么好说?”余之遇觉得自己也是个演员,她居然还笑得出来:“我又不是你现任,即便她对你还有念想,也说不到我头上。”   肖子校深呼吸,半晌,他说:“过来,我抱一下。”   他面上不动声色,嗓音则微沾了点哑,像是在压抑某种情绪,又像是她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且很长时间不回来,他不舍得一样。   余之遇本想说,凭什么给你抱啊,我们是什么关系?可触及他那双深邃的眼,又觉得,有些话,不能随便说。   肖子校上前一步,展手她搂入怀内,唇贴在她耳边:“余之遇,我无比确定想要的是你。”   ……   折腾了一天,余之遇确实累了,她洗过澡,爬上床睡觉,再醒过来时已是早上八点多。因为事先和许东律打过招呼,她没急着起床,而是习惯性抓起手机看。   有几条叶上珠的消息,都是早上发过来的……   【喜树说肖教授凌晨三点才回来!】   凌晨三点?她过安检的时候不过九点,他车速再慢也不至于……   余之遇心口一紧。   【肖教授今天的心情明显不好,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他的低气压,梁野都悄悄问我你们是不是因为他吵架了,他表示很慌。】   【组长你真的是被许总临时调回去,不是和肖教授闹别扭了吗?】   余之遇靠在床头,摆弄了半天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响了两声就通了,肖子校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你等等啊。”那端背景音略嘈杂,仔细辨听,似是喜树在讲温里药附子的药性,片刻,又慢慢静下来,他的呼吸透过电波传过来,带着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气息。   余之遇问:“是不是打扰你上课了?”   他说:“没事,有喜树。”   余之遇才听出他声音不太对:“嗓子怎么了?”   他不在意地答:“连讲了两天,话说多了。”   可昨晚她走时,都还好好的。   余之遇想问他昨晚为什么那么晚才到基地,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改道:“多喝点水。”   他说好。   一时间,余之遇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听完林久琳的话决定走,一直到下飞机,她都没后悔。可听见叶上珠说他凌晨三点才回基地,她忽然有点难受,质疑自己是不是任性了。   他把该说的,和本可以藏住不必说的话都说了,余之遇信他。只是……   当时听完林久琳那一席话,余之遇悄无声息地从食堂退了出来,她不禁想:如果当年是她遇到肖子校,或许也逃不开这样的结局。   年少气盛,总是容易造成遗憾。当初的耿耿于怀,在日复一日中转变成念念不忘,终究意难平。   看林久琳的样子,想必也是娇养长大,却不顾条件的艰苦,费尽心机追到临水。或者,连去中医大工作也是为了这一段逝去的感情。   却发现他喜欢别人了。   余之遇在后山坐了很久,久到草药都无聊地用爪子扒她手臂。她手摸着草药的脑袋,眼睛看向远方,想到自己也曾那样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失去时,也无助地抱住自己,失声痛哭。   便见不得林久琳,更无法若无其事地当着她的面享受肖子校的追求。   似是发现她无话可说,肖子校主动问:“方案交上去了?还用我看吗?”   余之遇说:“你有时间的话,当然用。”   他没任何犹豫地说:“换别人的话自然没有,你,没有也有。”   余之遇的心莫名一松:“我让叶上珠拷贝给你。”挂断前她唤了他一声:“肖子校。”   “嗯?”他低低地应,犹在耳边私语。   “我没健忘症,保证下次见面的时候不会问你贵姓。”   那端静了一秒,才终于笑了:“嗯,你要是敢问,我也有办法治你。”   --------   余之遇是下午去的公司,她把方案的思路向许东律和夏静做了详细的汇报,并将在临水采集到的各类资料做了整理,留待备用。   许东律担心叶上珠一个人在临水应付不过来,有意再派人手过去,余之遇说:“暂时不用。我走前做好了计划,前期的工作她一个人没问题。等方案通过,我再根据需要带人过去。”   她这样说,许东律放心不少。   等夏静走了,他才问:“突然决定回来,是有什么事?”   即便是师父,涉及到别人的隐私,余之遇也无意说,只避重就轻道:“我躲个清静,也给叶上珠一个机会,这次的工作她要是能够独立完成,才好申请转正。”   许东律挑眉:“中医大的师生刚过去,你就躲清静?怎么,有人觊觎你的肖教授了?”   “什么我的?”余之遇有点翻脸的征兆:“我们只是朋友。”   “那不应该啊,朝夕相处了十多天,最起码也该是好朋友了。”许东律啧一声:“这个肖子校,不像是不懂得把握机会的人。”   余之遇无语:“说得好像你多了解他似的。”   “我是不太了解他,但我和他的发小栗城打过交道。”   余之遇讶然:“你认识栗城?有这层关系,你当初为什么不把他直接介绍给我,还让我去中医大碰壁?”   许东律摊手:“因为栗城说他不接受采访,我约都不给面子,我就没提这茬。”随即问:“你也认识栗城?肖子校给你介绍的?他都把你介绍给他最好的朋友了,你说你们只是朋友?”   余之遇怎么想都觉得又被算计了,她站起来就走:“今天之内你别和我说话了,我不想理你。”   许东律:“……”这就是我下属兼徒弟,耍起小脾气来谁都不惯着。   下班时,余之遇在办公大楼外见校谨行从总裁车上下来。   校谨行比她还意外:“不是说最快也要一周?”   余之遇依旧统一自己的口径:“许总急召,提前回来了。”   校谨行点头:“下班了?没有其它安排的话,陪我赴个约。”说着,打开后座车门。   余之遇不解:“什么约?你到公司来是……”   校谨行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虚扶着她肩膀把她让上车:“本来要找许东律,你回来的正好。”   作者有话要说:  余之遇:“我还没进山玩呢。”   作者:“有机会,等霸气回归再去玩。”   余之遇:“你确定是站着回去,气场两米八那种,而不是跪着认错?”   作者啧一声:“那……不能够吧。”   肖子校:“……呵。”   --------   关于余哥回南城,你们怎么说?   留言红包依旧(上章红包一会送),大家愉快。 第二十七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校谨行要赴的是沈星火的约。   余之遇才不管他是不是总裁, 当即给了他一下子:“你有病吧,和沈前辈约会带我来?我们是社会主义亲兄妹吗?还是校总要和我拜把子做兄弟啊?”   除了父母和肖子校, 还没人敢对他动手动脚, 尤其是女人。校谨行眸色一沉, “真约会会带你来搅局?脑子能不能转转个?”   “我转……”余之遇转了转脑子:“又是百创的事?校总你能不能饶了我啊,别让我淌这趟浑水不行吗?”   许东律说了,中新医药对并购百创也有意向。所以, 现在涉及百创, 便事关中新。这边还有个校谨行,事涉三大药企,余之遇是真的无心介入。   “怎么, 怕啊, 一个中新医药把你吓住了?”校谨行掷地有声地承诺:“无论百创有无问题,也不管最终是万阳还是中新并购了它, 中新那位再想动你,得看我同不同意。”   “你要护我?作为债主,你是嫌我欠你的不够多是吧?”关乎中新医药,余之遇稍有点急,语气也带了丝恼意:“提前声明,我还不起,以身相许也不考虑。”   校谨行被气笑了:“好像跟我还委屈你了。”   余之遇意识到情急之下失言了,甩开他的手就要走。   校谨行不拦不拉,只用言语戳她软肋:“或者你还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以为不再涉足医药行业, 便能和中新医药那位上和下睦?余之遇,你不该是那么天真的人。”   余之遇以为自己会控制不住赏他一记耳光,警告他:别以为是知情者,便可以信口胡言。   却没有想像中那么愤怒。   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就是激将她,竟出奇的冷静下来。   当年的事,许东律怕她难过向来不提。而她一直刻意远离那个圈子,也没有和中新医药的人有过交集。余之遇以为以后都会这样。南城那么大,想躲一个人不难。   偏校谨行要打破这份安宁。   这么说似乎也冤枉他了。   说到底当初不碰中药材市场那起假贝母事件,就不会出发错稿的乱子,没有报道事故,无论是夏静,还是中新医药都无从下手害她。   至于百创,以往医药行业没什么负面的大事件,或者她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明明发现事有蹊跷,且是关乎民生的食药安全问题,却置之不理,既不符合她的行事风格,也愧对记者这一职业。   其实细想想,所谓的不碰医疗医药选题的原则,不过是她逃避现实的借口。   尤其想到肖子校对待过去式的态度,也觉得自己应该勇敢一点。否则等有一天,需要她报备过去的时候,她能闭口不言吗?他又会怎么想?   耿耿于怀了那么久的事情,似乎在瞬间想通。余之遇自嘲地笑了笑,转身看向校谨行时眉眼之间多了几分坚定:“真有一天,校总和中新医药大动干戈别又赖我,虽说债多不压身,但这次可不是我想掺和进来。”   校谨行瞥她,声调微扬:“赖你你能负得起责啊?”   余之遇不客气地回敬:“我既负不起责,也沾染不起堂堂校总。”   校谨行眸色一敛:“余之遇,我看你是不想让万阳和你们大阳合作了。”   余之遇才不怵他:“又不归我管,那是你和许总谈的。”   校谨行:“……”压了压那股无名火,他说:“余之遇,这关乎万阳的发展,我信不过别人。”算是给她交了个底。   “说得我都感动了。”余之遇心里妥协,嘴上硬气。   校谨行无语,未免沈星火久等,趁着她的感动劲还没过把人拽走:“我可能是上辈子欠了你。”   余之遇还顶嘴:“反正这辈子能遇见总有缘由。”   牙尖嘴利的模样,气得校谨行咬腮。   见到余之遇,沈星火略略意外,随即恍然大悟:“难怪校总来找我,原来是得了红颜指点。”   不等校谨行接话,余之遇抢白道:“换个称谓,什么红颜,我听着怪。”   沈星火失笑:“你事倒不少。”   “我有多矫情你也不是不知道。”余之遇低头翻着菜牌:“本来在乡下待了快半个月,嘴上馋得不行,打算回来好好开开荤。可看这菜价,怎么觉得这么浪费呢。”一副下不去手点菜的架势。   校谨行似笑了下:“别哭穷了,等你化缘的时候我多捐点,一顿饭,就不用给我省了。”   余之遇莞尔,看了眼沈星火,说:“沈总给我作证,免得到时候又有人说不是慈善家,块八毛的也和我计较。”   沈星火挑眉附和道:“校总拔一根头发丝也不止块八毛啊。”   余之遇眉眼的笑容透出几分狡黠:“那我就祈祷校总别脱发吧。”   校谨行一口水呛在嗓子眼。   先前的不快一扫而过,气氛愉快地用过餐,沈星火主动提及了恢复屏蔽帖子的事:“大兴的论坛是个独立的板块,明着说是广泛听说公众意见,其实也是作为记者和新闻稿的考评参考,所以一直不在总编管辖权限之内。”   这点余之遇提及过,校谨行了然。   沈星火说:“我私下里打听了一下,最近确实有几个帐号被封禁,致使帖子被隐藏了。”   余之遇懂其中的关系,校谨行因不太确定追问了一句:“那代表不是帖子被删,还能恢复?”   沈星火点头,“只要账号解封,帖子就能看见。”   余之遇笑了下:“如果这几个帖子确实是投诉百创的,大兴这波操作可是留了后手啊。”   所谓的后手是说,帖子并不是彻底被删除,但百创未必懂删帖和屏蔽的区别,见帖子搜不到了,就以为天下太平了。可万一哪天大兴再把封禁的帐号解了封……对百创而言或许会很不利。   只是,沈星火有些为难:“校总,这件事我不好做。”   大兴网会屏蔽帖子,必然是百创授意,这种授意肯定涉及到金钱,可能是私下里,私人间,也可能企业以合作为名。   板块既然不归沈星火管,她自然是不好插手。若是大兴的人私下里为百创办事还好说,大不了就是硬磕一下,真磕出点拿不上台面的事,不用沈星火出手,大兴也会清理门户。可若是百创与大兴网之间的合作,沈星火岂不是和公司作对?   校谨行没理由让人家沈总编拿前途冒险,除非他许以更好的前程出路。   余之遇反倒没这方面的顾虑,她说:“我来吧。”   校谨行和沈星火齐齐看向她。   余之遇无所谓地挑挑眉:“反正说到底大兴与大阳是对家,真被我戳到什么猫腻,首先大兴要自保,不会理我一个小记者。校总你的万阳不是要和大阳网合作了,有你作靠山,即便我闯出什么祸,我师父那边也不至于对总部交代不了。”她转着眼睛想了想,“不过,沈前辈,你还得在私下里悄悄帮帮我。”   校谨行既然能主动找到她,还不用她出面,这个忙,沈星火得帮,她爽快应下。   余之遇的手机在这时响了,她看看来电显示,站了起来:“我接个电话。”   她寻了角落接起来,才喂一声,肖子校便听出端倪:“不方便?”   “没有。怎么了,你说。”   肖子校看了下时间:“在外面?”   “啊,和朋友吃饭。”   “喝酒了?”   “没。”   “再说一遍。”   “……喝了一点点红酒。”等了两秒,见那边没动静,余之遇又小心翼翼地补充:“一杯,真就一杯。你听,我口齿清晰,头脑清醒,没半点醉意,或者你还不信的话出题考考我?”   肖子校不理会她的胡搅蛮缠,只道:“现在八点,九点前到家,和你说方案的事,过时不候。”话音落下,他径自挂断。   简直是老父亲式的管理。不仅如此,他还先挂了?这是追求者该有的态度吗?余之遇胸口起伏,半天才压下那股叛逆之气。   等她回来,校谨行继续先前的话题:“你打算怎么办?”   余之遇心里已经有了小计划,她说:“找到发帖人。”   沈星火就知道要怎么帮她了,她说:“等我消息。”   随后三人又闲聊了片刻,见余之遇不止一次看手机,校谨行适时结束了饭局。   沈星火是开车来的,自然自己走。   校谨行送余之遇,在她下车前,他说:“百创的药品是否存在质量问题,我也只是怀疑,你量力而行,以自身安全为第一考量,有什么事随时找我,我的私人号码,二十四小时候你。”   “真出事,找你不如报警。”见他眼神一凛,余之遇才正经道:“放心,我的出发点是挖掘新闻真相,不是帮你的忙,更不是为你卖命。”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校谨行又在车内坐了片刻才走。   余之遇到家时差一刻钟九点,她是不会承认因为肖子校而赶着回来的,打开电脑后,假装漫不经心地发信息问他:“小肖教授,何时指教?”   肖子校的视频邀请便发了过来。   余之遇发现他在大G里,草药的狗头还一闪而过,不禁有些好奇:“你没在基地?”   基地4G信号很弱,根本无法视频。即便有信号,也不必跑到车里来,宿舍不舒服吗?   肖子校调整了下手机,说:“嗯,在明江。”   “你跑明江干嘛去了?”   肖子校抬眸:“跟你视频。”   为了跟我视频,特意开一个小时的车去明江?   “你方才给我打电话时已经到明江了?”   “刚到。”   余之遇不信,想到他在明江等她回家,她在心里骂了那个叛逆的自己一顿,然后端正态度,一副规规矩矩听指教的模样:“教授,请讲。”   肖子校勾了下唇:“想见你,又没别的办法,只能跑一趟。”   余之遇:“……”你这是在控诉我说走就走,让您操劳了?   肖子校视她的沉默为理亏不敢言,又说:“也为了自证清白,免得被人质疑真心。”   这分明是说,我为了避开前女友,都不在基地待了,还没诚意吗?   只承认是在替某人心疼燃油钱的余之遇听不下去了:“还能不能开始了?”   “能。”小肖教授瞬间切换角色,进入主题。   余之遇在方案中以临水为试点,提出在临水小学设立一个小型图书馆。她以自己做捐赠为例,指出个人经济能力和做公益的力量都有限,为保证每个孩子都能获得捐赠,在确保图书单册数量的同时,无法提供多种类的图书。图书馆的设计,既能确保图书种类齐全,孩子和村民还能共享图书。   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既然要做教育扶贫,书是最必不可少的物资。而从小培养孩子的习惯,也非常重要。   肖子校赞同她设立图书馆的想法,只提出了图书管理的问题:“无偿借阅会导致有借无还,采取押金或是有偿形式则会打消借阅人的积极性。我建议以校内借阅为主,书的种类也倾向于适合孩子的。”   除此之外,对于方案中的城市体验营,肖子校倍感惊喜:“带山里的孩子走出大山,让他们亲眼去看外面的世界,比放任何的纪录片和电影都来得直观。中医大,你可以直接纳入方案,作为营地之一,学校方面我来协调。”   另外,他还建议:“孩子们已经获得爱心人士的资助,其它的事情就该自己做了。比如,自己订票,取票,乘车等,根据孩子的年龄大小让他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锻炼他们的独立性。否则什么都给他们安排好了,那真成旅游了。”   余之遇凝神听着,并逐一记录下来,键盘被敲得劈里啪啦地响。视频中的肖子校却只是一派轻松地撸着草药的狗头,既没带电脑,也没用手机记录要点,仿佛方案出自他手,每一项,每一条都是什么,记得比余之遇还清楚。   余之遇不禁佩服小肖教授的记忆力。   等把方案过一遍后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余之遇注意着时间,说:“你早点回去吧,开夜车不安全。”   肖子校应下,看似随口问了句:“你师父那边的工作处理得怎么样了?”   “什么工作?”他突然转移了话题,余之遇没跟上他的思路,等反应过来想圆谎,又听他说:“别编了。我想了一天才想通,依你的性格,如果确实是工作安排,你不会和我解释那么多。”她却一再强调与林久琳无关,以工作为由说要避嫌。   突然就被揭穿了,余之遇尴尬之余强行辩解:“我什么性格?”   肖子校没答,也没继续纠缠这个话题,虽没听到她亲口承认,也印证了自己的猜测。隔着手机屏幕,他视线笔直地注视她,低低地问:“对我这么放心吗,还是……半点不在乎?”   他眼里隐藏的的如同一锅沸水般灼热的感情满得就要溢出来,余之遇无法视而不见。她虽怕烫伤自己,心里却不想拒绝:“你当是考验可以吗?”   肖子校也没逼她太紧,说:“挂吧,我回去了。”   他语气明明没变,余之遇还是听出了几分失落感,她说:“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发个信息。”   肖子校看了眼视频中那张精致的小脸,说:“但愿不是假客气,而是真的关心。”   ------   余之遇把方案改完恰好是一个小时后,照理说,肖子校该到基地了。可手机悄无声息地,既没电话,也没信息。   余之遇犹豫再三发了个信息:【到基地了吗?】   五分钟过去,没有回复。   余之遇也不确定他是在路上不方便回,还是没信号,想了想,把电话打过去了。通了,没人接。又等了五分钟,他也没回过来。她再打,还是一样。   余之遇也顾不得其它了,打给了喜树。   片刻,肖子校回过来,他以低沉带笑的声音说:“看来是真的关心。”似乎是料到某人一听这话会炸,及时补充道:“刚刚去洗澡了,跑了一天,浑身是汗,想洗漱完再告诉你。”   余之遇想到他穿黑T工装裤骑摩托的样子,那窄腰长腿的,眼前忽然就浮现出一副美男出浴图,耳朵不知不觉就红了。   那端的肖子校则说:“忘了问你,晚上和谁吃的饭?男的女的?”   好像还没怎么样吧,就管这管哪的,这要真在一起还得了?   回神的余之遇没好气:“你想知道啊,可我不想说怎么办?”   余皮皮上线,身在基地的小肖教授鞭长莫及。   -------   余之遇的方案在许东律那一次性通过,当天便上呈了总部。   等待方案批复的时间里,沈星火那边先有了消息,她拿到了两个被大兴网论坛管理员封禁的帐号和一个IP地址。   余之遇有意通过查询对方IP地址的方法确定账号主人的真实地理位置。   就想到了喜树。听叶上珠说,那棵大树除了在中药学方面颇得他老师的衣钵外,还是个电脑高手。   她先问喜树在什么情况下会查不到IP地址。   这问题对于喜树而言太简单了,他说:“如果通过多个跳板,比如国内通过海外VPN连接上网,海外VPN不提供系统日志,国内就查不到IP地址。或者,黑客通过多个跳板上网,之后删除了当时所有的系统日志,也查不到。但是,没有IP地址并不代表一定查不到对方具体的位置,只是有概率性。”   余之遇有点小兴奋:“那你能查到了?”   “可以试试。”但是,喜树一听她说要通过IP查对方的具体位置,他犹豫了下,问:“你要干什么啊哥?”   余之遇没和他说实话,只告诉他:“工作需要,别告诉你老师。”   那端便换人了,肖子校冷声:“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余之遇,你是不是在做什么危险的事?”   余之遇:“……”其实我和大G一样,也被装了GPS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余之遇:“我不想二次进山了。”   作者:“为嘛?”   余之遇:“我怕膝盖遭罪。”   肖子校:“那就乖一点。”   ---------   再给大家梳理下:   三家药企:   万阳药业:校总家的。   中新医药:报道事件中陷害之遇的。   百创制药:发生冲突,让之遇胳膊脱臼那家企业。   现在的情况是,万阳和中新都要并购百创。   两家网站:   大兴网:沈星火供职的公司。   大阳网:余之遇供职的公司。   -------   本章留言红包依旧,长评活动倒计时喽,大家加油。愉快哦。 第二十八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肖子校把分寸拿捏得死死的, 他说:“你工作上的事情我不会干涉,我也相信你懂得自我保护。但有百创的突冲事件在前, 我又觉察到你要做的事情不简单, 我不能不过问一句。之遇, 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是记者,不是警察。”   可记者和警察,又有很多共性。例如, 都为正义而战。   警察的正义, 是体现在保护人民生命安全。记者的正义,则体现在维护公众知情权。   只是,警察一般不待见记者。一方面记者并不具备打击犯罪的职权和能力, 身涉其中, 稍有不慎还会坏事。再者,那是扛着相机在监督戴着警·徽的人家呢, 谁愿意一言一行都被盯着?   讨厌你,有道理。   余之遇独立惯了,不喜向人求助,却也不是遇到困难死撑的人,而他那一声“之遇”也让她顿时心软,她无意让肖子校担心,语气不自觉缓和下来:“我只是想通过IP找到当事人了解点情况,你不要紧张啊。我保证现阶段没有丝毫危险。再说,我一个小公主,肩不能扛, 手不能提的,多傻啊去抢警察的活。”   再次听到她说自己是小公主,肖子校禁不住笑了,尤其她态度罕见的好,语气温温柔柔的,他心都酥了,半瞋半喜地说:“没忘了自己的性别就好,别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真有事,我在临水,回去需要时间,不回更放心不下。之遇,你最好不要考验我能否撇下学生为你星夜兼程。”   余之遇:“……”话都被你说了,我不乖点,倒是我不懂事了。可我明明是和你一样,在正经地搞事业啊。她深觉小肖教授的高智商和好口才有时也是让人困扰,分明是管着她,偏还拒绝不了。   余之遇泄气,后悔图方便找喜树了。默了小片刻,她质问:“到底给不给我借用你学生啊?”凶巴巴的,还带点耍赖的意味。   不借人给她,更掌握不了她的动向了,小肖教授自然拎得清。所以,作为借人的条件,他们的手机互相定位了。   这到底是被追求,还是被监控?等操作完手机,余之遇后悔被他哄住了,她也是实诚,提什么现阶段,小肖教授是什么人,立马抓住了把柄:“你也只敢保证现阶段没危险,说明这件事本身是有危险的,要么告诉我你要做什么,要么让我知道你的行踪。以防万一时,我能找到你。”   她自然是不愿意给他定位的,干脆不说话,以沉默抗议。   他也不挂电话,耐心等着,耳畔只余彼此的呼吸声。   半晌肖子校才唤了她一声:“之遇。”然后哄她:“让我放心,嗯?”   余之遇就怕别人给她来软的,况且,她自认是正经人,没什么不敢让他知道的,于是妥胁:“行吧行吧。”随后又觉得被他骗了,发了通小脾气:“没事别给我打电话了,和你前女友在大山里待着吧。”   听到话筒里传出的忙音,肖子校捏了捏眉心。   自那天之后,两人竟真的断了联系,没互发信息,更没人给对方打个电话。   只每天听叶上珠汇报基地的情况——   【那个林讨厌每天都好开心的样子,笑得花一样,真不知道她哪儿那么多高兴事。但我可是听你的话没惹她,免得她借题发挥缠着肖教授。】   【你不在,肖教授好无趣,除了上课只有上课。你在时,他都是可可爱爱的。】   【草药总往我们宿舍跑,也不对我凶了,就趴在你床底下,一副受气包的样子,倒像我欺负他了。大树说他应该是想你了,像他老师一样。】   【采药课的素材我采集的差不多了,从明天起和林讨厌一起下村屯,我倒要看看她是怎么做教育宣传的。】   余之遇确定她那边的工作在顺利进行,也知道她没去招惹林久琳,没过问更多。   喜树通过IP地址查到了一个具体位置,但也只能到市和区,无法精确到街道。余之遇不确定是真的无法更精确,还是肖子校授意他不能给她过于精确的位置,以免她因采访涉险。   喜树提供的位置并不在南城,而是距离南城两百公里的青城市。   余之遇四处打听终于确认,百创制药在青城是有经销商的,这个经销商的办公地点恰好在那个IP所在的区域。   余之遇直觉认为不是巧合。   她约静然见了个面,也没绕圈子,直截了当地问:“那天在百创,你采访到的那个说不愿意退货的经销商,是哪个区域的?”   静然记得清楚:“青城市。”   余之遇心里有了答案:“经销商是‘仁信医药公司’吗?”   静然惊讶:“你怎么知道?”后又补一句:“被你打得流鼻血那个,就是他家老板。”   余之遇:“……”我能说不是我下的手吗?   她决定去一趟青城,把此前静然没有完成的采访做完。   许东律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阻止她涉入其中,有些不悦,却被余之遇一句“我得自己迈过这道坎”说服。而在百创这件事情上,夏静显然没她敏感,许东律也只能支持她,并提醒:“务必谨慎小心。”   余之遇便开车去了青城,同行的还有静然。是沈星火私下安排的,知道叶上珠不在,让静然给她打个下手。   两人到了青城后直奔仁信医药公司的办公室,可惜只有财务等办公人员在,老板张仁信没过来。   余之遇留了个心眼,没说自己是记者,称家里是下面县城的,要开个药店,和张仁信谈谈合作的事,轻而易举地要到了张仁信的手机号码。   静然因余之遇这波操作对她崇拜不已,余之遇谦虚地说:“比起你们沈总编,我这都是小儿科,等有机会让她指点指点你,保证进步神速。”   静然和叶上珠一样尚在实习期,和沈星火隔着几级,自然没机会得到总编的提点,她只想趁着这次采访的机会从余之遇身上学两招。   张仁信的手机打通了,一听是个年轻姑娘,要开的又是单体零售药店,他扔了个联系方式过来,让余之遇和下面的销售人员联系。   静然有点急了:“不如说要开连锁大药房了,生意太小,人家作为老板肯定不会出面的啊。”   如果是开连锁大药房,那么大动作,当地的销售人员会一无所知吗?谎更不好圆。   余之遇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先接触这个销售人员。   不料,等联系上这名销售人员时,竟有个意外收获。   这名销售是个年轻小伙子,他不是仁信医药的员工,而是百创制药从南城派驻到青城协助仁信管理市场的,由于百创拖欠工资,仁信又因百创欠退货款未支付不愿垫付工资,他正在考虑跳槽的事,对百创和仁信都有诸多的怨言。   余之遇带上静然约这位销售小哥哥共进晚餐。   小哥哥来之前,余之遇问静然:“能喝酒吗?”   静然老老实实点头:“能。”   “酒量好吗?”   “五七八瓶啤酒没问题。”   敢这么说的,十瓶都未必是她的量。   余之遇:“……”幸亏问一句,否则自己上的话,没准被小哥哥撂倒了。   她悄悄嘱咐了静然几句。   于是,等小哥哥来时,静然就没让他的杯空过。余之遇也没让静然一个人陪他喝,只是和小姑娘打配合。如此一来,她们一人一杯,小哥哥两杯必然是少不了的。静然的敬酒词再一套一套地跟上,陌生人初见的尴尬和拘谨很快消除,小哥哥的情绪也上来了。   这个时候人是最不设防的。他对余之遇坦言:“单体药房在进货上没有优势,因为你量小,得不到相应的优惠,懂吧?”   想要探消息,也得循序渐进,余之遇于是把出发前从校谨行那听来的药店经营那一套搬出来现学现用,和小哥哥拼专业知识:“我打算以伪连锁模式形成采购中心,以采购中心这种虚拟机构统一采购……”   由此将话题一步步引向百创,引向那款明星药。   期间,酒还在一杯接一杯地喝。直到小哥哥撑着额头说:“仁信代理了几大药企的药品,但我建议你在进货时别选百创的药。明天,你到公司去,我给你介绍个别的厂家的销售。”   身为百创员工,却把生意往外推?余之遇知道他已经醉了,且这其中必有隐情。   她其实也有点到量了,趁还清醒,趁热打铁追问原因。   小哥哥却闭口不言了,直到代驾来,扶他走时才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能吃出人命的药,你敢进货吗?”   原本起身要送他的余之遇跌坐回座位上,半天没说出话。   静然入行时间短,阅历浅,更被吓得懵了一下。   随后两人结账离开饭店,路上吹了点风,余之遇的酒劲有点上来了,考虑到左右也是晚上了,她准备明天回南城再和校谨行当面说这事,回到酒店直接倒到了床上。   静然听见她包里的手机一直响,给她取出来。   看到来电显示是肖子校,余之遇有一瞬是不想接的,因为喝酒了,怕他听出来叨叨。倒不是怕他,她真火起来,他拿她没辙的。可关于喝酒这事,他是从健康层面出发,为她好,余之遇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况且她不接,他也会再打,尤其最近几天两人也没联系,他在这个时候打电话,一定是通过定位发现她出差了,来查岗的。   查岗?这个教授爸爸,也是够她喝一壶的。   余之遇揉着太阳穴坐起来,接通:“教授。”   以往她不是直呼他全名,就是连姓带职称地叫他,鲜少去掉了姓直接唤“教授”,语气又软软的,像在撒娇。肖子校听在耳里,有种莫名地亲昵,他未语先笑:“嗯,出差了?”嗓音低低的,语气更是温柔得不行,没有半点监督之意。   余之遇努力捋直舌头:“在青城市,刚到酒店,明天回去。”   肖子校没像大家长似地过问其它,只关心她吃过晚饭没有,又和她说了说叶上珠那边的进展。余之遇头晕得很,又因一天的奔波有点困,打了个哈欠。   肖子校心疼她出差辛苦,就准备挂电话让她休息了。   余之遇正庆幸蒙混过关了,突然打了个酒嗝。她心虚地去捂嘴,手忙脚乱间手机掉地上了。   肖子校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眼中的笑意渐渐敛去。却也知道两人的关系现在还不稳定,自己其实没立场管太多,加之担心她的情绪又占了上风,倒没训她,只是沉默了片刻。   余之遇只当他在酝酿火气,她捡起手机,坦白:“那个,晚饭喝了点酒。我记得你的话,胃不好嘛,要养。但今天的场合,没办法的。”   然后她也不装了,躺到了被窝里,话唠起来:“我这个人吧,野惯了,从小老余管不住,工作了,我师父也不是完全能摆弄明白我。你一上来就上纲上线地让我戒酒,也太严格了。那女孩子谈恋爱是找男朋友,谁想再找个爸爸啊,你说对吧?”   静然在中医医院见过肖子校,后来又一起去了派出所,对肖大夫印象深刻,也认定他和余之遇是一对。闻言悄声对余之遇:“姐夫也是关心你。”   余之遇说的虽是醉话,肖子校也入心了。听到这边还有别人,他柔声问:“和谁在一起呢?”   余之遇反应有点迟钝,以为他关心的又是男女的问题,故意说:“小哥哥。”   静然实在,深怕肖子校信以为真,提高了音量说:“姐夫,我是静然,软妹子。”   肖子校还记得上次到医院处理额头外伤的小姑娘,以为余之遇和她都在青城是巧合,他让余之遇把手机给静然。   余之遇还不高兴了:“干嘛呀,肖子校你还敢撩别的小姑娘?”   肖子校轻笑:“我有你就够了。”耐心哄她:“听话,把手机给她。”   余之遇哼一声,把手机扔给静然:“让你接。”   静然有点不明所以,但见手机还保持着通话的状态,便接起来主动说:“姐夫,我会照顾之遇姐的,你放心吧。”   这声“姐夫”让肖子校很受用,他眉宇间染上笑意,语气也是温和的:“谢谢你,麻烦了。她酒后有点闹腾,你把她哄睡就好了。在不影响你休息的情况下,遮光窗帘最好不要拉,夜灯也别关,她有轻微恐惧症,房间太黑,她半夜醒了会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恭喜肖教授喜提‘姐夫’称号。”   肖子校:“我只想要男朋友的名分。”   喝得正起劲的余之遇:“满上!”   静然:“……”我感觉到了姐夫的眼神杀。   ----------   梳理区:   仁信医药是百创在青城市的经销商,这种经销商会代理多家药企的药品。销售小哥哥是百创派驻到青城的销售人员,是百创的员工,协助经销商维护市场的。通常情况下,仁信这种经销商会发放一些提成奖金之类的,因为厂家的销售人员,也会顺便帮他们做些相应的工作。(以前我供职的公司是这样的,这里便参照了。)   --------   长评活动到本章截止哟,大家加油,给想参与的小天使一点时间,我们更新第三十章 时公布获奖名单哈。   --------   本章留言红包依旧,希望新老朋友支持下肖教授哦,也让清雨知道你们在。愉快。 第二十九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肖子校都意外自己会把余之遇的小习惯记得那么清楚。   在这个月光独好的晚上, 他在千里之外的临水,望向繁星满天的夜空, 记忆不知不觉又被带回两人初遇那晚——   她喝了很多酒。起初, 肖子校还拦还劝, 可她那张叭叭的小嘴,总能找到狡辩的理由。   比如:“来这不喝酒,你还能撩妹, 我能干什么呀?”她枕着胳膊, 歪着小脑袋看他:“好像只能寻个全场最好看的小哥哥一起……喝酒了。”   全场最好看的小哥哥?他?肖子校自认不是重外在的人,依然受用。   他漫不经心地笑了下,借着酒意逗她:“是我好看, 还是你前男友好看?”   余之遇连思考都不用, 脱口而出,“那你肯定没他好看啊。”   肖子校的小心眼便上来了, 眼神微有点冷。   余之遇却自顾自地说:“可再好看也不是我的了。一切不属于我的东西,我都不喜欢。所以,你要是我男朋友,你就是天下无敌最好看。有了你,多看别人一眼算我输!”   口齿如此伶俐,肖子校一度怀疑她装醉。而以一个爱屋及乌,情人眼里出西施的观点,表达自己的爱情观,又不禁令他欣赏。   肖子校觉得小姑娘挺有个性的,他开始和她闲聊:“你几岁了?这里未成年人禁入, 你是怎么偷溜进来的?”   “我是成年人!”余之遇急了,她又掏出了小钱包,把身份证拍在桌案上,用手指戳出生日期一栏:“看你的样子也是挺厉害的,数学应该没问题,算一下,我多大了。”   肖子校凭自己过目不忘的本事,在很短的时间里,记住了她身份证上所体现的全部信息。   年少时总喜欢扮成熟,深怕别人嫌弃自己小。余之遇也不例外,她说:“来,我们聊点成年人的话题。”明显在装大。   那种少儿不宜的话题,君子肖子校没法接茬。   余之遇眯眼想了想,就在肖子校以为她是要讲荤段子时,她突然问:“你用的哪种剃须刀?”   肖子校没绷住,偏头笑起来,末了曲指敲了她额头一下,无奈又纵容的神情像是在说她调皮。   余之遇见他笑了,眉眼也弯了起来,她朝肖子校举杯:“有趣的单身,也是好风景。失恋的我们组队一起看别人秀恩爱吧。”   或许是认同她的话,也可能是酒精发挥了作用,肖子校感觉心情似乎好了些。他端起杯子,和她碰了碰,一饮而尽。   后来,便不拦着她喝酒了。既然同是失意人,遇见了,就一起醉一场吧。   可肖子校的酒量是天生的,他越喝越清醒。以至于时隔五年,那一晚的每一帖画面,甚至,小酒鬼余之遇的每一个表情,都像是刻进了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尤其她还在抓住他手时说:“我都想好了,今晚碰见谁,便是谁。一辈子,都不变。”   一辈子那么长,不是一句话就能定论。她那么年轻,一辈子不变代表了什么,也未必真的懂。肖子校只当是醉话。   直到酒吧打烊,他不知该把她送去哪里,又无法将一个连路都走不稳的小姑娘扔在大街上,等把她带去附近的酒店安顿,她倚在他怀里,再次提及了一个成年人的话题:“哥哥,一起睡一觉啊。”   那醉意深浓的眼,那低低地邀请,比喝下的酒,比那时的夜,更醉人。   肖子校才懂了她所说的“今晚碰见谁便是谁”的意思。她其实是打定了主意,借酒壮胆,用自己祭献未能修成正果的初恋。   什么寻求他的保护,她分明是挑了个脸最好看的自己留用。   是有多伤心,才会动这样疯狂的念头?   所以,自中医大重逢后,肖子校从她偶尔的一瞥中,也能读懂她对他的……馋。   傻是傻了点,审美倒是不赖,而且,也算专一。无论醒着,还是醉了。   肖子校坐在升旗台的台阶上,回想当年那个少女,把自己全部的委屈和心酸都宣泄在酒里,逼自己放下。   他揉了揉草药的脑袋,看似在问狗子,实则自言自语:“我知道她很乖了,才不希望她醉了后再记起,那一晚,自己哭的样子有多狼狈。”   才在她问“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时,压下了告诉她的冲动。   如果你和我一样,以那夜为起点放下了过去,何必再提?   肖子校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否则怎么最近特别爱回忆?他似是叹了口气:“我知道现在还管不得她,可不管,万一她再招惹上别人……被拐跑了怎么办?”   原本乖乖趴在旁边的草药在这时突然站了起来,向他身后汪了一声。   肖子校知道有人来了,而凭草药的反应他判断出来,来人不是喜树。   当脚步声渐近,他站起来,回身就看见睡裙外裹着风衣的林久琳,手上还拿了件……他的外套,眉心一沉。   “在楼上看到你在这坐很久了,天又起了风,想叫你回去。”林久琳说着把衣服递过来:“正好碰到喜树要给你送衣服,就顺便拿过来了。”   肖子校接过来,没穿,只淡声说:“这种事,从前不需要你做,以后更不用。”语落,他抬步就走。   林久琳垂眸,昏暗中,她表情不明,唯有声音里的哽咽清晰:“我承认自己是带着私心来的,我也不否认想重新在一起。但是,子校,你能别这样对我吗?从我来,你一句话也不和我说。没错,我是负责志愿工作,可为临水提供支教服务,是你提出来,换成张老师带队来,你会连最基本的工作会议都不参加吗?”   肖子校停步,目光落在黑暗中的那一处,语气无波无澜:“林老师,把你的私心收起来,做好本职工作,才不枉你来一趟临水。至于我们,当年提出分手的是你,我尊重了。现下,我请你也尊重我的选择。”   林久琳转身盯着他的背影,声音里带了明显的哭腔:“可我为什么要分手,你不清楚吗?我是搞砸了你的实验,可我也不是故意的,就那么不可原谅吗?难道一个数据,比女朋友还重要?”   肖子校闻言脊背僵了下,片刻,他偏头瞥她:“你连我是什么样的人都认不清,重新在一起干什么?”   林久琳没听出来他话里的隐义,她理解错了:“是我任性,不该总拿自己和实验比较,逼你二选一。可哪个女孩子谈恋爱不希望男朋友多陪陪自己,我不过是犯了所有恋爱中的女孩子都会犯的错误而已。”   意识到两人并不同频,肖子校收回视线:“我们就不要再浪费时间旧事重提了。林老师,我上我的课,你做你的志愿,我们相安无事,对彼此都好。”   见他走了,林久琳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追过去自背后抱住他。   草药瞬间做出了起跳的动作,眼看着就要扑到她身上。   林久琳因恐惧下意识闭上了眼,脸紧紧贴在他宽阔挺直的背上。   肖子校因她突出其来的一抱怔了半秒,可任他再拒绝与她的肢体接触,也不能由着草药伤人,他轻喝一声:“坐!”等草药坐下,他冷凝了声音:“林老师,请你自重。”   林久琳听出他把尾音咬得极重,她知道这是他不悦的表现,依然没有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我成熟了,不会再任性,会支持你的工作,好不好,子校?我真不是故意砸那个器皿的,我是不小心的……你原谅我好吗?我出国只是负气,我走的那天一直在机场等你。”   可直到广播一遍遍找她,催促登机,他也没来。   肖子校不顾是否会弄疼了她,硬是挣开了她的手,不带一丝感情地说:“有些错,原谅不了。林老师,不要徒劳,免得你我都难堪。我建议你自己提出来,和张老师对调一下,他爱人应该出院了。”   这是让她自己挽尊,否则等他开口说换人,她还怎么在志愿服务部待下去?林久琳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走掉,蹲在原地,掩面哭泣。   肖子校回到宿舍楼,路过喜树房间时,门开着,叶上珠在里面。   他象征性敲了敲门,等喜树转脸看过来,他直言不讳地对故意不理人的叶上珠说:“你是记者,应该知道有时眼睛看到的只是一瞬,代表不了事实的全部。如果可以,我不希望你转述给她,免得她误会。若你要转,也请客观,不要带上你的主观情绪。”   这个“她”显然是指余之遇。   叶上珠就知道自己刚刚硬拉着喜树躲在楼门口偷看,被发现了。她腾一下站起来,走过来问:“那什么才是事实的全部?”   肖子校抬眼,眸间冷意更甚:“我不需要向你解释。”他说着,看向里面的喜树,不容质疑地命令:“去操场跑两圈。”   喜树后悔没在林久琳从他手里接过衣服时没硬抢回来,闻言乖乖往外走。   却在门口被叶上珠拦住。   叶上珠身体堵着门不让喜树出去,嘴上则以质问的口吻问肖子校:“肖教授这是迁怒吗?”她拿腔拿调地学林久琳方才遇到他们时说话:“起风了,看来是要下雨,我去叫他回来吧。”她冷哼:“可不像是新同事的样子,难不成是肖教授前女友?”   肖子校用行动表达了,这件事同样不需要向她交代,他没听见般转身,打开自己宿舍的门,进去,砰地关上。   叶上珠气得直跺脚,就要追上去敲门。   喜树扣住她手腕把人往外带:“你别惹老师了,他真的生气了。”   “我还真生气了呢!”叶上珠倒也没冲动了忘了场合,她压低声音说:“我们明明都看出来他对组长有意思,现在我们组长走了,也没见他把那个林讨厌退货!行,不退也可以,工作嘛,公私分明。可他们居然还抱到一起了!”   她越说越生气,用了力气挣扎,要折返回去。   喜树只好拦腰把人扛出了宿舍楼,直到了外面才说:“你不要乱说。事实明明是老师被林老师强抱。”   “强抱?”叶上珠揪他耳朵:“草药是吃素的?换我们组长被个不怀好意的男人抱了,我就问你,让不让草药咬?”   那肯定要。可即便这个逻辑看似没问题,喜树还是秉持公正客观的态度说:“这是两码事。”   他试图和叶上珠讲道理:“老师向来自律。我从实习时被分配到中医医院制剂室跟他,到他接受学校聘请任教,我考了他的研究生,至今三年。从没见他和院里的女医护人员,学校的女老师多说一句工作以外的话,更不要说开玩笑。这样的人,你不能质疑他的人品。”   叶上珠转过脸去,显然是还在生气。   “他对余哥完全不一样。”喜树认真地想了想:“在余哥面前,他卸掉了身为师长的包袱,像你说的,才是可可爱爱的。你没见过他以前的状态,除了上课就是实验,除了论文就是文献,总之,生活除了学术,再无其他。所以我才说,他喜欢余哥。但你看他对待林老师,难道还不明白?”   叶上珠静了静,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半晌,说:“你聪明,我笨呗。”   “我不是那个意思。”喜树在她旁边坐下:“你只是不了解老师。”他正准备给叶小姐仔细讲讲肖子校无趣的一面,就见他家老师宿舍的窗户打开了,随即一道声音被夜风送进耳里:“我让你在外面聊天呢?”   肖子校音量不高,却凝着威慑力,压迫感十足。   喜树匆忙对身边的叶上珠交代:“你回去睡吧,千万别和余哥瞎说啊,老师好不容易遇见个喜欢的人,弄丢了,我们赔不起。”然后起身跑向操场,以跑圈惩罚自己给了林久琳骚扰自家老师的机会。   叶上珠原地坐了几秒,陪跑去了,以防自己忍不住向她家组长打小报告。   作者有话要说:  叶上珠:“你家教授和林讨厌抱了。”   喜树忙提醒她:“要客观。”   叶上珠想了想:“你家教授被林讨厌抱了。”   肖子校补充:“她从后面偷袭我,我挣开了。”   余之遇:“校总,我们继续说百创的事。”   众人:“……”说好的甜甜甜的恋爱呢?   -----------   又是一年520,清雨想对你们说:如果喜欢的少年就在身边,就好好珍惜。如果还没遇见那个他,就像余哥说的:有趣的单身,也是好风景,先看别人秀,积累经验,待来日发挥。总之,要做快乐的自己。   ----------   520专属红包,留言都有,笔芯你们。二更莫急,写完奉上。 第三十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青城市那边倒是相安无事, 半夜余之遇惊醒过一次,像是做梦了。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是在酒店里, 习惯性去床头柜上找水杯, 自然是没有, 直到下床找到瓶矿泉水,才头疼地拍了拍脑门。   房间没有拉窗帘,只有一层薄薄的纱帘, 月光和夜灯融合在一起, 室内半点不黑,反而有种昏暗的柔和。   余之遇又检查了一遍房门,才轻手轻脚地给静然拉了拉被角, 等躺回去看了下手机, 凌晨两点,闭上眼时隐约记得临睡前和肖子校那通电话, 小声抱怨了一句:“就这么点小乐趣也要剥夺,好讨厌……”显然是没忘自己喝酒被发现的事。   次日静然醒过来时,余之遇正裹着薄被,盘腿坐在床上发呆。   小姑娘想起昨夜肖子校那一句句的又暖又暧昧的嘱咐,正准备表达单身狗的羡慕之情,余之遇突然想通了什么似的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招呼她洗漱出门。   两人没有马上回南城。   余之遇又给张仁信打了通电话,这次她没再假装要谈生意,直接表明身份:“我是余之遇,上次害你流鼻血的记者。”   虽说一起进过派出所, 但当时人多,又不像平时在生意场上,彼此相互介绍认识,张仁信也没有看过百创那个视频录像,其实并不认得余之遇,但一听余之遇自报家门说是记者,他忽而沉默,不知是在斟酌或是衡量什么,半晌才说:“余记者有什么事,我不追究你打人,你倒追来找我麻烦了?”   麻烦?余之遇听出了一语双关之意,她说:“来赔你医药费。”   张仁信拒绝道:“你男朋友是医生,我那点伤讹不了人的,余记者也不用费心了。”   余之遇忽略掉肖子校扮家属唬人那一套,说:“张总,你知道我的来意,你不是一直在等我来吗?”   张仁信像听了个话笑,说:“余记者,你不会是打错电话了吧,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要是真不懂,就不会给我介绍百创制药的销售人员了。”余之遇把晨起后想到的问题拿出来考他:“我可是要开药房进货呢,张总是生意人,不是该我交到自己公司的销售人员手上,怎么反倒把我往厂家推?即便是单体零售药店,也是真金白银的利润。”   张仁信闻言再次沉默。   余之遇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测与分析,她说,“张总,我请你喝茶,尝个脸?”   良久的思考,张仁信终于吐口:“时间地点。”   余之遇心里松一口气:“我稍后发到你手机里。”   面对静然的疑惑,余之遇没有急于解释,只是再次确认了一遍百创冲突事件发生那天,静然采访张仁信时的全过程,免得遗漏了什么,然后掐着时间,在张仁信快到时,以宿醉头疼为由,把静然支出去买葛花了。   之所以点名要葛花,是因为确定附近没有中药房,以此绊住静然,让她多跑几家药店。   余之遇已经基本可以断定百创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她想把静然拦住,以免小姑娘涉入其中有危险。身为过来人,余之遇太懂其中的利害关系。   真相之所以被掩盖,是因为一旦揭开,对于某些人而言,便是末路。所以,为了保住自己的活路,在有人想把一切公之于众时,某些人为了窜端匿迹,往往会不惜代价,不择手段,而此次事件的“某些人”便是百创制药。   张仁信如约而至。   他四十岁左右,中等身材,面相看起来有些憨厚,与圆滑的商人形象稍显不符。不过,也没有哪个商人的脑门上写着“我是奸商”的。   余之遇从他一进门便留意他的一举一动。   张仁信先用眼睛确定了茶室里只有一个年轻女人,进门后又略显谨慎地看了看身后,似乎是在确定有没有异常,然后才任由茶艺员关了门。   余之遇对功夫茶的泡法程序略知一二,请张仁信坐下后,她从温壶、洗杯、纳茶,到高注、刮沫、冲注,再到滚杯,洒茶,每一步都没漏掉,点茶过后,她请张仁信品茶,自己边闻香边说:“听老人讲,喝茶可以补虚扶正、益气润肺、提神益志,养颜回春。”   话至此,她抬眸看向张仁信:“所以张总你说,这茶喝好了,对身体的益处,是不是胜过吃药?”   张仁信神色一滞,端杯的手也僵了一下,随即他放下了茶杯,看着余之遇:“你们记者都有录音的习惯吧?”   “我说是,你一定会说,你什么都不知道,让我别浪费时间和口舌。”话落,余之遇先解锁了手机,当着张仁信的面操作了一下,证明没有开启录音功能,又把自己手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到了榻榻米上,有女孩子补妆用的粉盒和口红,以及纸巾等物,没有录音笔。最后她指了指一目便看尽全部的纯中式装修的茶室,说:“我不是警察,找你不是为了收集证据。录音笔,摄像头,这里全都没有。”   张仁信看了她几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后才说:“你想知道什么?”   余之遇神色坚定:“关于百创,那些外人不知道的,我都想知道。”   “你又怎么确定我知道什么?”明显是套话。   余之遇有一说一:“我不确定。但上次在百创,你接受记者采访时提及退货时的迟疑,难道不是为了给媒体以线索,希望我们借此追查下去吗?”   张仁信的目光充满了探究,有些不相信面前这个长得过于漂亮的二十多岁的女孩子会洞悉他当时的想法。   余之遇读懂了他眼中的质疑:“那天你之所以会接受采访,是因为那位记者是大兴网的,而百创制药与大兴网建立了合作,是吗?”   张仁信微微敛眸。   余之遇继续加码,她拿起手机,翻出一份刚刚才从校谨行那要来的的资料:“百创在第二天便将仁信医药的全部退货款,以及此前垫付的所有市场费用,一次性汇到了你公司的账户上。比排期提前了整整一个月。”   话至此,余之遇有了定论:“全国那么多家经销商,百创为什么独独照顾你的仁信呢?因为药品质量事件的源头在青城市,在你仁信所辖的市场区域内。”   她的姿态和语气都是笃定的,张仁信反驳不了。他连喝了两杯茶,才终于开口:“大兴网上的帖子,是我发的。”   话落,余之遇怔住。   她猜中了一切,唯独没有想到,那个帖子是出自张仁信之手。由于喜树通过IP地址查询到发帖人在青城市,余之遇只以为,是身在青城的受害人要揭开事情的真相,才注册了账号去大兴网上发帖。她也由此判断,事件的源头在青城市,仁信医药作为百创制药在青城的经销商,必然是知情的。百创则为了堵张仁信的嘴,率先解决了仁信医药的退货款。   张仁信开了头,也不准备隐瞒了,但他事先声明:“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但出了这里,我不认的。”   余之遇迅速平复好情绪,说:“一言为定。”   ------   静然把葛花买回来时,张仁信已经走了,她问:“张总说了什么?”   余之遇说:“他没来。”   “啊?”静然气愤地一拍桌案:“他还是不是个爷们啊,居然出而反尔。”   余之遇真心觉得小姑娘傻得可爱,更不想让她搅进其中,于是,带着从张仁信嘴里获知的秘密回了南城。   路上两人闲聊,静然提及昨晚,夸肖子校体贴。   她一口一个姐夫的,余之遇听得头皮发麻,忍不住解释了一句:“别乱定名份,他现在还不是姐夫。”   又是哄睡,又是怕黑,没有亲密关系会了解得如此清楚?静然细思恐极,认为都这样了还不是姐夫……小姑娘想了想,语出惊人:“那只能是爸爸了。”   心思全在百创上的余之遇险些握不稳方向盘:“……”你果然是对家派来整我的。   把静然送回家后,余之遇本想就一个西医药的问题请教肖子校,电话都拨出去了,又瞬间挂断,转而打给校谨行。   校谨行正在校家别墅,接完电话就要走。   “生儿子有什么用,一个在山里面见不着人影,一个回来一趟,打完卡就要走。”肖瑾瑜状似不悦地向老校抱怨:“这个家没有亲情了。”   校明理瞥了眼大儿子:“什么事这么急?”   校谨行如实说:“百创的事。”   校明理便多问了一句:“审计工作快完了吧,百创的财务状况如何?”   校谨行答:“两份审计报告略有差异,一份标准报告,一份保留意见报告。”   没查出大问题,便会出无保留意见报告,就是校谨行所说的标准报告。至于那份保留意见报告,他加以说明:“百创去年的年报上,营业收入是三十个亿,实际销售额只有二十个亿。”   这样会影响利润与资产,所以审计那边会出一份保留意见报告。这也是为什么有些企业会请多家会计事务所做审计的原因,为防一家事务所查不出问题。   校明理眉头微皱,他表态:“我还是坚持此前的意见,不建议你增资或是并购百创制药,借此涉足西医药。我们校家虽不是完完全全的中医世家,也推崇中西医结合,但从你外公,到大校,我们对西医药的精通远不及中医药。万阳之所以叫万阳……”   “是因为外公说,万物皆有灵,草木亦有心,唯有万物向阳,才能草木繁盛。”校谨行把从小到大听得耳朵都起茧子的话重复了一遍:“我没忘以人为本,以健康为本发展中医药事业。”   校明理便没有多说。   肖瑾瑜突然想起个事,抢在校谨行出门前说:“上次我安排你和陆家的女儿见一面,回来我问你怎么样,你说还不错。可我怎么听说,陆小姐根本没去呢?”   校谨行深吸一口气:“太后,你可能没了解清楚那位陆小姐的情况。她有正在交往的男朋友是其一,其二,她是中新医药那位老陆总的侄女。”   肖瑾瑜对丈夫对视一眼:“我们家和中新有过节?”   公司的事情,校家的男人一般不对这位肖太后说,她不清楚理所当然。校明理拍了拍妻子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才对校谨行说:“你忙去吧。”   校谨行点头,临走前说了一句:“别再给我安排相亲了。”   肖瑾瑜追问了一句:“你的意思是,有喜欢的人了?”   也不知道校谨行是装没听见,还是真没听见,他没答,关上门走了。   --------   校谨行约余之遇在一间酒吧见面。   余之遇难得地给自己点了饮料。   校谨行诧异:“怎么,戒酒了?”   余之遇才不会承认是因为肖子校,她说:“昨晚喝大了,劲还没过。再说了,要说正事呢,喝醉了怎么办?”   校谨行向来绅士,自然不会劝女士的酒,由她。   余之遇也没卖关子,把粉盒打开,拿出藏在里面的录音笔,把与张仁信在茶室见面的对话放给他听。   校谨行听完所有,喝光了桌案上一排的酒,也没说话。   余之遇关掉录音笔:“我担心复述的过程中有偏差,影响你的决策。但我既然答应了张仁信,就不能失信。”说着把录音删掉了。   校谨行私心里希望她保留,却也没阻止。   等服务生又送来了酒,余之遇端起自己的饮料和校谨行碰杯:“校总,欠你的人情我算是还完了。后续我再做什么,是我身为记者的职责,就不向你汇报了。”   校谨行问:“你打算追查下去?”   余之遇目光坚定:“一款可导致急性肝衰竭甚至死亡的药,还躺在药店的非处方货架上,我不该追查下去吗?”   事情的发展超乎校谨行预料,他隐隐有些后悔,不该强行拉余之遇入局。可事以至此,依他对余之遇的了解,自知无力阻止。他神色专注地说:“你没义务向我汇报,但是,余之遇,你不能出事,否则,我对不起你。”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本来520应该发点糖,但我得遵循故事走向,不能跳着来的对吧。”   肖子校:“所以这章取消了我的戏份?”   校谨行:“作为男主,你还用担心戏少的问题吗?”   肖子校:“我只知道,在520这种特殊日子,你又约了我老婆。”   余之遇:“有趣的单身,也是好风景。我就看着你们吵。”   肖子校:“……早晚都是一个户口本上的人,我就看你还能得瑟几天。”   ---------   虽然没有糖,但也没有玻璃碴啦,至于肖教授,也快和我们余哥见面了,别急哟。   2020年5月20日,5:20一更,13:14一更,也算是一种纪念吧。   鉴于日子特殊,这章的2分留言都有红包哈,大家愉快。 第三十一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和“对不起”相比, “对不起你”出自他口, 于余之遇而言,言重了。   她深看校谨行几秒:“当年的事,我欠你一句谢谢。那个时候, 只沉浸在失恋的痛苦里,忘了一切。后来看到新闻,得知你接管了万阳,成了小校总, 更不愿当面致谢,总觉得你作为为数不多的知情人,会嘲笑我不自量力。”   忆起往昔,她自觉丢脸似地啧了声:“万阳还是药企, 顺带就有点讨厌你。”   校谨行完全理解她的心态, 这也是他明知道她在大阳网工作, 从未主动联系的原因。尤其沈星火采访他那次,也算故人重逢, 她却连招呼都没打,他更加确定,她心里那道坎尚未过去。而他药企老总的身份,令她排斥。   此刻余之遇能心无芥蒂地讲出来,校谨行听得舒心, 他勾了勾唇,等她继续。   余之遇用手指磨挲着杯壁:“那件事,我没和任何人提起, 包括我家老余。我师父是个暖男,总怕我难过,从来不会主动提及中新医药。只有你校总,一见面就戳我痛处。如果不是报道事故持续发酵会为大阳网带去负面影响,我肯定要甩脸色给你。”   回想赴相亲局碰到她的场面,校谨行打量她:“也就是你,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敢用那种方法见我。”   “也是机缘巧合,校总不被安排相亲,我也没机会。”余之遇笑了笑:“去之前,我都做好了会被你嘲讽一番的心理准备。”   她声音轻柔,垂眸笑的样子,是别样的风情和温柔。   校谨行别开了目光。   余之遇抬眸,端起一杯他点的酒:“当年,谢谢。如今,也谢谢。谢谢你费尽心思逼我面对,如果你不以人情,以激将法硬拉我介入百创的事,我或许会一直逃避下去。”   经历与张仁信的一番博弈,余之遇意识到,她其实在思考和处理医药方面的问题时格外敏感。她不知是否与五年前的经历有关,亦或是身为记者的职业敏感,只终于发现,自己所谓的不碰医疗医药相关行业选题的原则,有多可笑。   其实,当年的抉择才是难的,她几乎都没犹豫,时隔五年,怎么会   以此为借口?而唯一可以诉说,和帮助她直面过往的人,竟是校谨行,也是始料未及。   校谨行领受了她的谢意,他抬起手和余之遇碰了碰杯,在她准备喝的时候突然问:“就没觉得我是在利用你?”   百创的市场,百创的代理药,都是有价值的,无论归属哪家药企,都是如虎添翼。不止是校谨行,业内很多人都动心了。可若他执意竞争,拿下百创,不难。   直觉却提醒他,百创的问题不仅仅出在财务状况上。若在这种情况下完成增资或并购,后续百创再被曝出个药品质量问题,那便不是百创的问题,而是万阳的问题了。资金受累是小,声誉的影响则很难挽回。   现阶段,适合做这件事的,似乎只有余之遇。   从这个角度分析,换谁都会认为他是利用。   唯独余之遇没有这样想。   她爽快地喝完整杯,才说:“凭校总的人脉和能力,多少人上赶子被利用都没机会,我几斤几两,有此荣幸?”   他大可以选择沈星火。只要承诺一句,他来擅后,沈星火定会“不辞冰雪为卿热”。   余之遇记得清楚,那天沈星火说的是“我不好做”。   只是“不好做”,不是“不能做”。   他却没许诺一个字。   凭他校总,许诺得起的。他既可护她,何愁护不了沈星火?   但他没说。   他看似为难,实则是等余之遇表态。   否则何必带她去赴约?   碰上她确实是巧合,若不是林久琳,余之遇应该在临水。可正因为这份巧合,他更认定是天意。事后想想,余之遇也这样以为。于是,他推着她,也逼着她往前走,直到找回当年那个不惜代价揭露真相的小余同学。   校谨行回视他的目光有欣慰与赞许,随即,他也饮尽了满杯。   至此,他们不用再回避从前,说话也不必有所顾虑,可以像老朋友一样相处了。   那之后,余之遇再要偷喝他的酒,校谨行便不允许了,他拨开你的手,说:“喝你的饮料去。”   余之遇嘁一声,既馋酒,又顾及远在临水的“校长爸爸”,不情不愿地地收回了偷酒的手。然后,她用那杯自己点的奇奇怪怪,酸酸甜甜的东西把校谨行喝了个半醉。   余之遇不清楚他的酒量,未免他醉得不省人世,她有意到此为止。   校谨行却刚刚兴起,他脱了西装外套搭在一边的椅背上,解开了衬衫顶扣:“想不想听个故事?”   他有故事,她来备酒。   余之遇的好奇心其实被勾起来了,她半真半假地说:“我可不敢随便乱听校总那些风花雪月的事,回头我忍不住曝出来,再得罪了你,才是断送了职业生涯。”   校谨行笑得无所谓,他不顾余之遇的阻止叫来服务生,点了新酒。   余之遇在酒量能承受的范围里,替他分担了几杯,同时不忘留意手机,像是在等人查岗,又或者是在提醒自己别醉。   手机却像哑了似的,一整天了,除了工作电话,没有一条信息,一个电话是来自肖子校的。而此前她想就西医药的问题请教他打了过去,尽管及时挂断,他的手机上也该有显示,他也没有回过来。   怎么人家不管你,你倒浑身不舒服了?余之遇在心里嘲笑自己找虐。   如此一分心,校谨行独饮了所有的酒,他曲指敲了敲桌案,像是给自己来个前奏,然后才开腔:“倒真有那么一桩风花雪月的事……可惜是个错误。”   既然校总请她听故事,余之遇也没拒绝的道理,她边摆弄手机,准备给山里那位发个信息,问问他昨晚上究竟和静然说了什么,让小姑娘认定了姐夫不松口。   校谨行是真的有些醉了,没发现她在一心二用,他微眯着眼看向别处,却怎么都无法聚集,视线之内全是重叠的影像,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说:“我在一场应酬中认识个女孩儿,年轻,漂亮,学医。”   她学医,他卖药。余之遇心里想:挺搭,手上则在编辑:【教授,在教书育人吗?】   校谨行似是笑了下:“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可贵在主动,而我又单身……”   这个走向让余之遇手上一顿,她眉心蹙起:“你不像那么没原则的人。”   校谨行瞥她,一字一句地强调:“我只是没有拒绝,不是睡了她。”   那在余之遇看来也不应该。她意识到这是个花天酒地的成人故事,说:“校总您闭麦吧,我不想污了耳朵。”末了又不解气,轻骂了一句:“你就   该孤独终老。”   校谨行就不爱听了:“余之遇你有没有点同情心?”   “你还要同情?”余之遇起身要去结账。   校谨行拉住她手腕:“干嘛去?”   余之遇奚落他:“离你这种渣男远点。”   “喛,你这个女人。”校谨行说着起身要拦,不小心被椅子绊了下脚,幸好他及时撑住了桌案才不至于摔倒,却把余之遇扯得跌坐回座位里。   余之遇见他是真喝高了,扶他坐下:“行了,到此为止,我们还是好兄弟。”然后拿起他手机,准备叫司机来接人。   校谨行在酒精的麻痹下自顾自地继续,“后来我发现,她是我弟弟的女朋友。”   余之遇微怔:“你还有个弟弟?亲的?”   校谨行没答,只用那双晕染了洒意的眼睛盯着桌案上那几个空杯:“应该是我弟弟太忙,冷落了她。”话说到这里,他眼神一凝,随即一抬手,把视线里的杯子全部挥落在地。   玻璃杯碎裂的声音尤为突兀,所幸有乐声掩盖,除了临近的两桌客人发现了,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余之遇因他突然的动作皱眉,却也在这个看似失态的反应中懂得了他郁结的心情。服务生则在她的默许下迅速将地面清理干净,免得碎玻璃伤及客人,最后又在她的示意下给校谨行送来了温水。   校谨行没喝,他单手撑着额头,闭着眼睛说:“我校谨行也有被耍的一天,可我连发脾气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明明不喜欢,却没拒绝。因为不喜欢,没去仔细了解对方的情感状态。   余之遇听明白了。   “后来他们分手了,那女的出了国。我弟弟什么都没说,我甚至到现在都不确定他是不是知道。”校谨行拍了拍脸,又改口:“他那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的,否则明明说好,等他博士毕业进万阳帮我……”   显然,那位弟弟改了主意,现下并不在万阳工作。   余之遇没有打断,她静静地听。   “可他待我和从前一样,我又不敢断言了。”校谨行笑了,苦涩无耐那种:“所以你说,我弟弟还在单身,我好意思谈恋爱?我不配有女朋友,我得陪他做单身狗。”   余之遇一直以为,校谨行之所以接受家中的   安排相亲,是商业帝国里寻常的豪门联姻,为万阳集团的发展。没料到竟是这么个版本的故事。   为了一个并非真爱的女孩,危及了兄弟之情。从他的表现看来,他是重视这个弟弟的。   余之遇把到了嘴边的“活该”咽了回去。   静了片刻,她推推校谨行手臂:“让司机来接你?”   校谨行倒也不是醉得毫无意识,他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完,或许也痛快了些,闻言嗯了一声,随后任由余之遇拉过他的手,用指纹解锁屏幕。倒在桌案上时,还不忘交代:“告诉他地址就行。”   余之遇点开他手机通讯录,正想问司机叫什么,便在最近通话里看到一个名字——大校。   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余之遇的大脑宕机了几秒,由于过于惊愕,甚至忘了是怎么知道肖子校的小名也叫“大校”的。   她抿唇不语,看向校谨行的目光不似以往任何一次的随意,而是从上到下的打量,仿佛在寻找他与肖子校的相似之处。   可心太乱了。此前从未将两人联系到一起,没比较自然不会觉得他们有任何相像之处,此刻心中的猜测被无限放大,一眼看上去,竟是哪哪都像。   余之遇失去了判断。   其实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事后再去验证。可想到校谨行讲的那个三个恋的故事,余之遇点了通讯录中大校的名字。   那边应该是在忙,半晌才接,问:“校总,什么事?”   是她熟悉的辨识度很高的……肖子校的声音。   所以,那个校谨行沾染的女人是……林久琳?   难怪报备和林久琳那一段感情时,他只说是自己太忙忽略她,她受不了提出分手,只字未提什么实验。他根本不是因为被林久琳搞砸了实验才不肯原谅,真正导致他放弃那段感情的原因在于,他发现,林久琳在他们兄弟之间周旋。   余之遇瞬间联想到自己的处境,她慌了神,在没有想好该怎么办的情况下,匆忙挂断。   一时间,坐立不安,竟比喝酒被他发现还心慌。   偏肖子校还回了过来,不是回给校谨行,而是打到了她的手机里。   他给她打电话本没什么奇怪。可直觉告诉她,肖子校这个电话来的,和她先前那个电   话有关。   余之遇不想接,她可以骗肖子校说许东律急召而离开临水,只为他不迁怒林久琳,却无法对远在千里之外的他扯谎。即便他没发现,也不问,她也再不可能像此前不知情那样,若无其事地与校谨行交往。哪怕她与肖子校的关系,和那时林久琳与他的关系不同,她与校谨行也只是普通朋友的交往……   可若她现在坦白,报备……余之遇一瞬不瞬地盯着趴在桌案上的校谨行,会不会令他们兄弟之间再生芥蒂?   余之遇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却还是在自动挂断前接了起来。   肖子校的呼吸声透过话筒清晰地传过来,余之遇敏感听出来他在深呼吸,她几乎是下意识了放轻了自己的呼吸,像是担心他听出异样。   短暂的沉默,谁都没有先说话。   片刻,肖子校终于发声,他说:“打电话了?那时在上课,没接到。”声音低沉,语气寻常。   那时从张仁信嘴里听闻百创的药会导致肝衰竭,想问他药的成分对肝的影响。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只要涉及到药的问题,不管是中是西,都习惯了找他。可电话打出去又觉得若让知道自己在追查百创的事,会让他分心,担心,才挂断了。   现下,余之遇嗓子一紧:“……打错了,没什么事。”   那端静了两秒,说:“好。”   语气和语调分明没有变化,可一个“好”字,不是惯常他和她说话时的表述方式。余之遇发现,她叫他,或是和他说话,他总会先“嗯”一声,然后再说其它。而他不高兴的时候,比如她离开临水那天,喜树嘱咐他开车小心,他便会说“好”。   希望他挂电话,又怕他说挂吧,余之遇在短短几秒的挣扎取舍后,选择坦白:“我在酒吧。”   他轻微的呼气声入耳,余之遇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肖子校已听出了她这端的背景音。   这一次,他没生气,也没责备,只是在默了一瞬,问:“和谁?”   作者有话要说:林久琳:“我没救了。”   余之遇:“还能不能做个好人了?不是,还能不能做个人了?”   作者:“躺平,骂吧。”   ---------   好像一不小心撒了几个玻璃碴,但是,扛一扛,剧情这几章过了就好了。   明知道这章肯定会被骂,还要给你们发红包,我也挺难的。   不敢说阅读愉快了,那个……请阅。 第三十二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余之遇自认心理素质不错。像在青城的茶室里, 她假装的笃定完全把张仁信唬住了。实际上, 有些事情尽管她联系得起来,凭的也只是蛛丝马迹,张仁信若矢口否认, 她是没办法的。毕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她的联想其实极为大胆,当时多多少少有诈一诈张仁信的意思。   所幸, 张仁信胆子小,本质又是善良的。余之遇一诈,他就慌了。   对象换成了肖子校,余之遇成了慌的一批。   她承认, 在某些时候, 有点怵他。   肖子校其实从未对她发过火, 除了初时她认错人,他稍显冷漠。但那或许是他对待陌生人惯常的姿态吧, 尤其当时她追过去的行为确实唐突。她也没见他和别人发过脾气,甚至,连面对背叛了自己的林久琳时,他依然有所克制。   肖子校问她和谁在一起,她大可以行使被追求者的权力, 说“我不想告诉你”,或者“就不告诉你”,反正他人在山旮旯里, 除非回城给她抓个现场,否则,只要她不承认,他也没辙。   然而,骗他的念头只是一瞬。   在原则性问题上,余之遇不敢和他撒谎,她的性格也不允许她这样做,哪怕是善意的谎言,出发点是为了避免因她而导致他与校谨行彼此误会。哪怕他们并不是恋人关系,可他是表了态的,她也没有拒绝,那便是默许了他的追求。   从前,不知道肖子校和校谨行的关系,她插科打诨是小情趣。现在,明知道他们是兄弟,还和林久琳有那么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即便她与校谨行没什么,目前她也还不是肖子校的现任,与当时的林久琳不同,可眼下三人的状态,稍加联想,便能重蹈当年的覆辙。   尽管并非是真的覆辙,只是个微妙的误会。但现实就是,某种情境下的误会也可能解释不清。   这种情况下,余之遇自觉不能那么随意说话,尤其不敢以自己和肖子校的的未来为代价冒险。   余之遇在那一秒一瞬间意识到,这一次她的回答,关乎她和肖子校的未来。她答不好,任凭肖子校再喜欢她,他们或许也止步于此了。他对林久琳   的决绝,便是前车之鉴。   更在这一刻认清了自己的心意。余之遇确定,她是喜欢肖子校,想和他有未来的。   心口猝不及防地烙上他的名字,余之遇遵循本心立刻坦白:“校谨行。”和校谨行在酒吧。   话落,她无端松了口气,像是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那端却是无声无息,时间一秒一秒过去,肖子校半晌没说话,要不是耳畔还有轻微的呼吸声,余之遇都以为他挂了。   他是不相信她,怀疑她和校谨行有染?   从最初的慌乱无措,到心绪翻江倒海后的坦诚相待,在他的沉默中统统化做了委屈。连被夏静陷害都没有过的情绪涌上胸口,余之遇鼻子一酸。   几乎以为自己犯了和林久琳一样的错误,她都在自省,和校谨行的交往中,有没有任何的逾越或暧昧。然后余之遇肯定,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与校谨行之间是止于礼。   把委屈收起来,余哥挺了挺腰板,再说一遍:“我和你哥校谨行在一起,我们在谈事,正事!”   心里则想:他敢把她和林久琳划等号,星夜兼程冲去山里找他算账,她也是干得出来的。   肖子校听出来她把“你哥”两个字的音咬得很重,最后关于“正事”的补充,又有点画蛇添足,底气不足似的。他就笑了,说:“听见了。解释什么,心虚?”   谁虚谁小狗!余之遇确定他没生气,肩膀一垮:“干嘛不说话吓人啊?”可怜巴巴的语气,撒娇而不自知。   肖子校记起来初遇那晚他不说话时,她也说吓着她了,明知故问:“那你怕吗?”   余之遇嘴硬:“余校长我都不怕,会怕你?”   那怎么一样。肖子校依旧在笑,相比电话刚接通时沉闷到令人窒息的状态,气氛彻底缓和过来,他似逗她:“希望余哥永远这么硬气!”   余之遇因他“余哥”的称呼扑哧一声乐出来。   肖子校才问:“我哥醉了?”   余之遇瞥一眼仿佛醉死了的校谨行:“嗯,我没喝几口,他把自己灌醉了。”   “他酒量不好。”肖子校说:“你等会,我让人去接你们。”   余之遇猛地反应过来:“你早知道我和他认识?”   肖子校没马上解释,只说:“一   会回家跟你说。”   ------   通话结束没两分钟,校谨行的手机便响了,来电显示是高非。余之遇记得那位高助理,她接起,把酒吧地址告诉了他。   高非来得很快,把校谨行扶进车里,要先送余之遇。   余之遇来时没打算喝酒,是自己开的车,便叫了代驾。高非就一路跟在她后面,确定她到家了,才去送校谨行。   余之遇猜是肖子校交代的,她心里有点点甜,又觉得某人除了关心,免不了有监督之意,忍不住骂了一句:“狗男人。”   进门后她感觉到脚后跟有点疼,脱了鞋才发现脚磨破了,血迹都沾到了皮子上。   也没走几步路,还不是新鞋或高跟鞋,之前穿着挺合脚的,偏偏今晚那么不舒服,如同某种预示。余之遇拎起那双自己挺喜欢,也穿惯了的鞋看了看,扔到了垃圾桶里。   左右肯定有人向他报平安,她没急着联系肖子校,先去洗澡了。   这一晚上信息量太大,心情如同坐过山车,她也得缓缓。   再和肖子校通话是一个小时后,他发来视频邀请。   余之遇以为他又开车去了明江,通接后先发制人:“这么晚了,你不能消停在基地待着么,怎么那么野?”   “我野还是你野,嗯?”他嗓音低低的,带着某种蛊惑的力量,继续训她:“才回城几天,喝几场了?我都给你攒着!”   余之遇没理会他的威胁,她被视频中的背景吸引了,“你在宿舍?”   肖子校点头:“嗯,来回去明江不方便,让喜树弄了个信号增强器。”   “大树那么厉害的吗?教授的学生就是不一样。”她眼睛一转:“我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让他弄?”   事实分明时她离开后,他为了方便自己随时能与她联系,嘴上却说:“免得你被城里的灯红酒绿吸引了注意力。”   潜台词像是让她只关注他。余之遇抿唇笑。   肖子校看她一眼,话锋一转:“别转移话题。”   余之遇:“……”刚刚在说什么来着?她先挑重点问:“你是不是早知道我和你哥认识?”   肖子校没否认,他说:“一年前他接受过大阳网的专访,即便采访的记者不是你,他万阳总裁的的身份,你不会不知道。上个月的   报道事故,那篇稿子我看了,分明不是你写的,是替叶上珠背的锅吧?为了处理这件事,你不该亲自找校总寻个私下和解的办法?你要是还说和他不认识,你觉得我会怎么想?”   既然认识,怎么就不能坦坦荡荡说出来?隐瞒才是有问题。   他太聪明,余之遇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她不敢想,若刚刚对他撒谎的话,后果会是怎么样。不对,她还有个疑问:“你分明接的是他的电话,我又没出声,你为什么突然回给我?”   肖子校笑而不语。   余之遇不依不饶,“不会你和校谨行也互相定位了吧?”   “我们两个大男人定什么位?”肖子校失笑,他说:“你是没出声,但酒吧是什么地方,我会听不出来吗?”   余之遇故意抚了抚胸口:“还以为我的呼吸声都被你听出来了。”   他眼睛一刻不离地注视她:“早晚能听出来。”   明明没有一个带颜色的字眼,怎么感觉是个荤段子?   余之遇脸热,她撩了撩头发,移开了目光。   肖子校垂眼笑了下,又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才说:“他打来电话,却一言不发挂断还是第一次。”加之当时他正在查看余之遇的定位,想确认她出差回来没有,然后发现,她在南城了,但不在家里。   忽然就敏感了。   然后鬼使神差的打给了余之遇,电话接通时,肖子校听到那边和校谨行刚刚来电时一模一样的背景音,也差点一言不发地挂断。   怕听到不想听到的,怕知道无法接受的。   可那边不是别人,是失恋后五年都没有再接纳旁人,业内闻名的对男人敬而远之的“余公子”。   他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感情迟钝的肖子校,他不相信自己会看错她。   结果没令他失望。   肖子校目光专注地看着余之遇,抱歉地说:“对不起,我猜到你和他在一起,却没忍住试探。”   倒也没什么,换位思考,余之遇也会试探。   只有喜欢上一个人,才会变得患得患失,格外敏感。也正因如此,她才会在林久琳到达基地的第一时间,看出了她和肖子校之间的微妙。   承认吧余之遇,你也喜欢人家,还喜欢的不得了。   思及此,她唇角不自觉   上翘。   肖子校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见她一个人垂眸笑,也勾了勾唇角,“原谅我了,嗯?”   余之遇还死撑着面子:“那我喝酒的事也一笔勾销,你不能老训我。”   肖子校却说:“这是两码事。”眼看着她要拍桌子,他笑:“下不为例。”   余之遇哼一声,那微微嘟嘴皱眉的小模样看在肖子校眼里,娇羞无限,他深呼出一口气,第一次觉得出差时间如此漫长。   正想问她要不要再回基地玩两天,就听余之遇问:“你和静然说什么了,怎么听她的意思我睡觉的习惯你都知道?小姑娘看我的那个眼神,让我有种……”她顿了顿,声音低下去:“……让我有种把你睡了的错觉。”   肖子校听见了,他居然也不解释,还顺着这个话茬说:“不是错觉。所以,别试图逃避责任。”   余之遇:“……”说得我好像对你始乱终弃似的。   肖子校始终没问余之遇为什么会和校谨行去喝酒,只是告诉她他们是亲兄弟,他随母姓。之所以没提过和校谨行的关系,是觉得与他和余之遇的交往没有关系。余之遇也没提林久琳,她认为,那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事,她不该插手。   那晚的最后,肖子校说:“余之遇,你乖一点。”   余之遇梦里都在想:我怎么不乖了?倒是你,跟个野女人在山里。   次日,余之遇因胃疼跑了趟中医医院。她还记得肖子校说过,为了确保药效,中药最好不要用医院代煎,便开了一个疗程的中药回来自己熬。   小火煎熬时,她想起在临水的日子。   当时,中医大的师生还没到基地报道,肖子校在晚饭后一个人在厨房不知在捣鼓什么,余之遇找他找到了厨房,闻到里面飘出奇异的香气,在门口探头问他:“什么汤啊,我要先尝。”以为他又在悄悄做什么好吃的,然后也不等他答,径自去拿碗。   见她乖乖坐在小板凳上,左手端着碗,右手拿个勺,一脸期待地注视着灶上的砂锅,肖子校忍了忍,在咕嘟咕嘟的声响中说:“……锅里熬的是中药。”   余之遇:“……”   那天,他熬的是治疗感冒头痛鼻塞的药,他给她讲了,她没走心听,确切地说,他虽然   已经尽量通俗地讲,余之遇也听不太懂,只记得里面有一味药是白芷,有解表散寒,袪风止痛,宣通鼻窍的功效,正治她外感风热证型的感冒。   她只喝了一剂,一觉醒来症状便消了。   时隔没几天,轮到她给自己熬药。   好不容易熬制好晾至温热,余之遇咬着牙把那黑乎乎的,能苦到吐的中药干杯了。   再去公司时,她闯进总编室催许东律:“总部的效率这么低的吗?方案再不批下来,中医大的采药实践课都上完了。”   许东律皱眉:“先前是谁说要躲清静的,这会儿又急着进山了?”   余之遇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都清静多少天了,不得去探个班啊。”   许东律一噎,“批下来告诉你。”见她站那不动,甩过来一张邀请函:“滚滚滚。”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我做没做人?不是,我做没做好人?!”   余之遇:“那你也吓了我一跳。”   肖子校:“过来,我抱一下。”   余之遇:“找你的野女人去!”   ---------   昨天断的位置有点让大家着急了,但我想说的是,关于兄弟俩和林久琳那一段,应该是全书最狗血的了。这个故事,我心里秉持的真的是——甜文原则。   --------   本章随机100个红包,我看看留言会不会少,卑微求评。   --------   明天下午三点有个直播,平台是douyin,账号是:融创哈尔滨;有兴趣的小天使可以来围观。 第三十三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许东律给余之遇的是“药物制剂研发前沿技术峰会”的媒体邀请函。   既然是制药领域的峰会, 参会对象必然是从事药品研发, 生产与注册的制药企业、研发公司、和科研院所的专家。正常情况下,万阳药业,中新医药, 百创制药都该有人到场。   换作以往,许东律肯定直接派别人去了,现在余之遇非但不回避该领域的选题,还在深挖其中的秘密, 他自然要把这个机会给她,万一有意外收获也说不定。   余之遇摆弄着邀请函,问肖子校:“你会来吗?”   肖子校在忙,但视频正常开着, 闻言瞥她:“你想我去?”很早之前主办方确实向他发起了邀请, 当时他还没和余之遇重逢, 考虑到和实践课冲突,他让喜树回绝了。   余之遇只承认随口问问。   肖子校分心看她, 没在她脸上发现明显失望的表情,既欣慰于她的懂事,又隐隐有些许小失落,哄她道:“第一期实践课已经完成了,剩余两期课上完我就回去。”   余之遇看过课程表, 知道这个学期共三期课,算上他提前去和每期中间休息的时间,需要一个月, 现在只过了一半。   她故意说:“不多留段时间研究你的宝贝药材了,不是说每次去都要待很久嘛。”   “以前没你。”肖子校微微调整了下手机的角度,说:“等上完课先回去看看你。”   只是看看?余之遇最善于抓重点了,她眉心微蹙:“之后还要回去?”   肖子校笑了声,目不转睛看着她:“那要看有没有女朋友留我了。”   余之遇:“……”真是三句话不忘要名份。   --------   峰会在南城市的五星大酒店举行,主办方邀请了各制药领域的研发工作者和药企高管荟聚一堂,分享药物制剂研发前沿技术。   峰会持续三天,到第二天时,万阳那位小校总和中新的两位老总才露面。当中新医药的老陆总携夫人商女士出现时,引起各媒体关注。   余之遇没有上前,她远远地看着身穿套裙的商女士挽着丈夫的手臂笑对媒体,觉得她和五年前相比一点都没变,年近五十,风姿卓约,精   致如昨。   至于校谨行,依旧西装领带齐整的上位者之姿,周身气质凝肃,旁边跟着他的精英助理高非。   万阳作为中医药企业,在研讨交流阶段提出:药物研发过程中,原料药对于制剂开发、临床前及临床研究,以及最终商业化的重要影响。   校谨行站在台上,从容淡定地分享道:“原料药的制备是药物研究和开发的基础,是药物研发的起始阶段,其主要目的是为药物研发过程中药理毒理、制剂、临床等研究提供合格的原料药,为质量研究提供信息,通过对工艺全过程的控制保证生产工艺的稳定、可行,为上市药品的生产提供符合要求的原料药……”   他所说的原料药就是中药材,肖子校专注于道地药材研究,有他提供技术支持,万阳何愁保证不了原料药的质量?   肖子校却在博士毕业后,选择了中医医院制剂室。   但校谨行也说了,肖子校待他并无异样。那晚通话时余之遇也感觉到,提到校谨行,肖子校语气很正常,不像是有芥蒂的样子。   他双商那么高,即便最初发现林久琳劈腿校谨行可能动气或迁怒,过后难道会想不明白错在谁吗?想必早已释怀。只不过,对于男人而言,那段往事并不光采,兄弟俩谁也不肯主动提及罢了。所以,即便没有进入万阳工作,对于自家企业,肖子校必然也是不遗余力。   余之遇举起相机抓拍校谨行眨眼的特写,也不经当事人同意,转手发给肖子校。   山里的肖子校收到照片一看,全是自家哥哥闭眼的,他失笑:【又皮。】   余之遇再看向台上的校谨行,乐不可支。   校谨行无意中扫到媒体区憋笑的余之遇,下意识低头,检查自己的西装和领带,以为哪里不对了。   余之遇见状笑的更欢了,直到手机有新消息进来,她低头查看。   肖子校告诉她:【我们的事,我和大哥说了。】   我们的事?好像……余哥也不敢问是啥事。至于大哥,也算家长了吧?想到先前对校谨行的捉弄,余之遇敛了笑:【怎么说的啊?】   酒吧那晚过后,肖子校主动给校谨行打了个电话。   校谨行应该是刚醒,声音里带着晨起的低哑慵懒,他   问:“怎么了大校,这么早?”   肖子校看了下时间,都八点多了:“酒还没醒?”   校谨行微微诧异:“你知道我喝酒了?”   肖子校语气寻常地说:“昨晚你醉了,之遇不知道该叫谁来接你,用你的手机给我打了电话。”   “余之遇?”酒劲还没过一样,校谨行脑子蒙了下,他坐起来,靠在床头,“你们……”欲言又止。   肖子校坦然承认:“我在追她。”   像是宿醉头痛,校谨行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语气无异,“难怪上次报道事故时替她说话,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在那之前很久,但她不知道。”肖子校抬头看向远处的山,那双眼,眸色深深:“直到发生报道事故,她想起了解中医药,要采访我。”   校谨行唇角动了动,半晌,说:“她人不错。”   -------   中午在餐厅找到余之遇,校谨行问:“你搞什么小动作了?”   余之遇当然不会承认黑了校总一把,她装听不懂。   校谨行把她拎到卡座,“那晚在酒吧……我没失态吧?”显然也是喝断片了。   余之遇故意迟疑了一瞬,见他神色微变,她笑起来:“校总非要给我讲自己那些风花雪月的事,算失态吗?”   校谨行沉吟片刻:“那是讲了还是没讲?”   余之遇偷喝了一小口红酒,放下杯子时眉心一沉:“我还想问你,还讲不讲了?告诉你校总,酒我请你喝了,你欠我故事不行。”只当不知道他们兄弟二人和林久琳的事。   她这样说,校谨行自然理解为没讲,他放心了。目光落在余之遇手边的红酒杯上,又嘶了声:“大中午的,喝什么酒?”   余之遇不满道:“你管我呢?再说了,就这么一点点,还不够一大口的。”   校谨行也不理会她的不悦,直接把红酒杯撤掉,换上一杯水:“从今天开始戒酒,大校不喜欢人喝酒。”   余之遇:“……”都什么毛病?!一个两个都盯着她喝酒呢。   校谨行回视她微恼的目光,说:“我弟弟那么好的人,你好好珍惜。过去的事也不要再想了,我不会和他说的。”   余之遇气笑了,“我怕他知道啊?他要是介意我不是初恋,劝他及时止损。”   校   谨行却没接话,他视线投向侧前方,微微蹙眉。   余之遇循着他的目光回头,就看见中新医药的老陆总正和商女士朝这边来。   那两位显然也看到她了,商女士甚至还微微笑着朝她颔首。   余之遇曲指蹭了蹭鼻尖。   等他们行至近前,校谨行站了起来:“陆总,陆夫人。”   老陆总热络地拍了拍他肩膀:“听小校总一席话,胜读十本药典。看来万阳在中药材方面的研究上确实下了些功夫。”   校谨行看似笑的矜持谦虚:“陆总高赞。听闻中新的新药研制已近成功,提前说句恭喜。”   老陆总没觉察出他话里的暗讽之意,眉宇间的笑容更甚:“还真是什么消息都逃不过小校总的眼睛啊。”   商女士不动声色地掐了他手臂一下,才瞥了眼坐着没动的余之遇,说:“等到时候举办新药发布会,余记者可要好好给我们报道一下。”   这哪里是真心请她报道,分明是提醒她,她曾经做过的事。   余之遇正欲起身拒绝,校谨行说:“虽说之遇职责所在不该拒绝,但这个西医药的热点新闻,她还真分不出心了。”   商女士与老陆总对视一眼,再看向校谨行的目光分明在问:为什么?   校谨行漫不经心地笑了下:“作为中医家属,她的工作之便必然都要用在中医药的报道上。”   中医家属?余之遇给他使眼色,阻止的意味明显。   校谨行只当没看见。   商女士的目光则在两人身上打量一番,她试探着问:“你们……”   校谨行倒没由着她误会,惜字如金地解释了一句:“是我弟弟,小肖教授。”   肖子校在中医药领域的成果与地位不容小觑,西医药行业自然也是无人不知的。   商女士闻言微敛眸,片刻,她轻笑:“从西医药到中医药,余记者与医药还真是有缘。”   余之遇神色微变。   校谨行替她说:“有些是……有缘无份。”   等他们走了,余之遇静了几秒:“说到底中新医药上次匿名举报万阳是冲我,你没必要得罪他们。”   商场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敌人。   校谨行微微眯眼:“若是大校在场,不会任由别人奚落你。他既要   护你,我便得护你。余之遇,以后遇到事,别怕。大校最护短,万阳和整个校家,也是。”   他故意在老校总和商女士面前暴露她与肖子校……尚未确定的关系,是要让那两位知道,她现在是有靠山的,轻易动不得。   回想当年的孤立无援,余之遇眼眶微红。   作者有话要说:肖子校:“为什么余哥没有进山探我的班?!”   作者:“因为你大哥酒醒了。”   -------   【长评活动获奖名单】姚晓乐、颖小拉、米粒、小白星tt、--WW-- 请获奖的小天使在下周内围脖私信我收件地址哈。没中奖的亲也不要灰心,容我想想再搞点啥别的活动。   -------   【通知】由于今天一天都在外面,晚上回来不确定还有没有精力码字,明天的更新时间改为晚上八点。那以后就也这样吧,只要没请假,要么上午10点更,要么晚上8点更哈。   ------   上章的红包晚上回来送,本章依旧100个留言红包,大家阅读愉快。 第三十四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本以为百创制药会缺席此次峰会。由于资金链断裂导致各城各地的经销商和供应商闹到总部办公区的事, 在业界可谓是人尽皆知。现下无论是百创的哪位老总出现在峰会上, 难免成为众人焦点,被同行笑话不说,被媒体围住的话, 便会演变成一场小型记者会。   余之遇都不抱希望了。如果不是峰会有个牛人齐聚的压轴座谈会,她是不想跟到最后的。   结果却令人惊喜。   峰会第三天,百创制药的副总叶明远和研发总监舒心居然现身了。   叶明远四十五岁左右,身形高瘦, 没有中年人发福的迹象。   余之遇上次在派出所见过他,当时莫名觉得身穿西装的他有种儒雅的学者气质,再次见面,感觉依旧。   相比之下, 反而是搞研发的舒心更有管理者的气场。她穿裤装的套装, 梳微卷的斜刘海超短发, 整个人看上去帅气干练,唯有那双眼隐隐含着沧桑之感, 与看不出任何岁月痕迹的面孔有些反差。   余之遇悄声问身旁的校谨行:“那位舒总多大?”   校谨行瞥她:“你为什么认为我会知道一个女人的年龄?”   余之遇因他的多心失笑:“那你们不是同行嘛,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不是?”   校谨行神色不动:“她和商女士是同学。”   年近五十,却像三十岁似的。余之遇惊讶:“堪称女人保养的教科书。”   校谨行敛眸,似乎是不满她此时的关注点。他静了片刻, 随口提了句八卦:“听闻她是百创那位老陆总的初恋?”   余之遇错愕:“……”男人果然是不缺风花雪月的故事。   校谨行有点意外她对此一无所知,“你没听说过?”   “听谁说?”余之遇才反应过来他先前用的是疑问句,显然是以为她知道, 脚上不客气地踩了他一下。   校谨行没理会她的小脾气。   不出所料,记者们听闻百创制药来人了,蜂拥而至,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连珠炮似地针对百创的资金问题及未来发展进行提问。   针对众记者提及的资金问题,叶明远以玩笑的口吻答道:“被挂条幅追账的经历   ,怕除了我们百创,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本来还想请各位笔下留情,少写两句。毕竟,被债主追上门,我们也是颜面无存。不过,既然是管理上出现了疏漏,纠错才是关键。至于丢了的脸面,等度过难关再找回来吧。”   叶明远笑对记者:“到时候各位也不要吝啬夸奖百创直面困难的精神,多加美言啊。”   他能如此云淡风轻地谈及此事,余之遇稍显意外:“你们男人是不是到了一定高度和位置,圆滑是必备技能?”未免那位小校总误会,她解释了一句:“我不是贬义。”   校谨行明白她是不能理解百创的药品质量摆明是出了问题的,叶明远怎么还能表现得如此若无其事,以管理疏漏为名一言带过。   “余记者的聪明劲呢?”校谨行挤兑了她一句,才在她的不满中说道:“这个时候他不稳住,谁会增资?谁来并购?百创还有得救?”   余之遇微皱了皱眉,说:“再稳得住,审计出了问题,还不是白搭?”   “审计查的是账,最终体现的仅仅是财务问题。”校谨行耐着性子替余外行解释:“以万阳为例,若将百创的负债,与其品牌、市场,以及代理药的价值综合评估,在资金可承受范围内,我依旧会考虑接盘。成立新公司不需要投资,还是拿国外药的代理权不用资金?”   左右都是要掏钱出去,还不如选个具有一定价值的现成企业直接接手。   余之遇懂了,但是:“药品质量问题大过财务问题,怎么轻易掩盖得过去?”   校谨行说:“只要他度过目前的资金难题,药品质量问题就有解。别忘了,张仁信也说出问题的是代理药,不是百创自主研发的药品。只要资金够充足,有周旋的余地。再退一步讲,即便是自主研发的药出了问题,也可能只是由于原料药或是生产流程中出现偏差,导致了某个批次的药品有问题,不是这款药本身的处方工艺存在问题,否则怎么通过的临床试验?”   考虑到这个问题有些专业,校谨行换了个角度解释:“最坏的打算,在问题曝出来之前拿了钱抽身,不比现在直接被摁死要好吗?”   这或许就是捶死挣扎,幸运的话,可以拿了   钱全身而退。至于后续再曝出什么,就是别人来擅后了,与己无关。所以,眼下稳住阵脚,才有翻身的可能。   余之遇心里佩服小校总的思虑周全,嘴上却问:“校总,你平时都在琢磨什么?”   校谨行怎么会不明白她是想到无奸不商了,他没好气地说:“怎么把脑子里的钱转化到账户里。”   余之遇:“……”除了赚钱您还有别的追求吗?   读懂了她眼里的疑问,校谨行轻笑:“我不多赚点,拿什么让你化缘?”   余之遇嘁一声。   校谨行短暂停顿了几秒:“找你家教授也行,他不比我穷。”   那是你弟弟好吧,还我家。余之遇就要用脚踢他。   校谨行抬手一指:“我好歹也是大校的兄长,你尊重一点不吃亏!”   余之遇气得咬牙。   两人交谈间,叶明远已经把百创被追债的丑闻揭过去了,对于记者关于百创未来发展的问题,他说:“稍后的座谈会上,舒总会为大家解答。”   座谈会开始之前,余之遇去了趟洗手间,见还有时间,她寻个了无人的角落,准备发信息给山中的小肖教授,和他分享下峰会的情况,才打开微信界面,便听见一门之隔的楼梯间有人说:“仁信的退货款已经全额支付,张仁信也没拒绝赔偿,没理由再乱说话。尤其事情出在他所辖市场区域内,压不住他也难逃其责。”   余之遇因“张仁信”这个熟悉的名字多了几分好奇,细听之下,她分辨出来那不算陌生的声音是百创制药那位叶明远副总的。   突然就敏感了。余之遇迅速退出微信界面,打开语音备忘录开始录音。可叶明远刻意压低了声音,听得并不真切,她只能把手机贴到了门上。   叶明远对此无知无觉,还在继续通话:“安家已经接受和解搬了家,诊断也都销毁了,没什么可担心。至于客服部,谁经手了安家的投诉,就处理谁,还需要我教你吗?”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叶明远微恼道:“那就问她想要多少……”   话至此,余之遇要还听不出来叶明远是在为那款代理药所出的问题善后,就是傻子了。   张仁信那天在茶室里说了,百创制药在支付完全部退货款后,以拖款赔   偿之名,给了他一大笔现金,而送现金的人,就是叶明远。   当时,叶明远说:“张总,你是百创的第一批经销商,百创当年给了你五十万的铺底款作为扶持,为你解了资金紧缺之困,才有今日的仁信医药。如今,我们百创遇到了点小难题,我相信,你一定不会雪山加霜。”   所以,那笔所谓的赔偿,其实是封口费,让张仁信装聋作哑,不对任何人提起发生在自己市场区域内的投诉事件。   张仁信对余之遇说:“我不想收那笔钱,可如果不收,百创肯定不放心,以为我要举报。而且我听说,作为当事人的安家,已经接受了私下和解。”   当事人都不追究了,他一个经销商何苦纠结不放?可又不禁想,今天是一个安家身受其害,明天又是否再出现个李家张家?张仁信夜不能寐,终于还是去大兴网上发了个帖子。他希望借由那个帖子,让大兴网的记者追查曝光此事。   他对余之遇说:“大兴网不是你们行业的龙头嘛,对这么敏感的食药安全新闻不应该置之不理。”   帖子却被屏蔽了。   连大兴网都为百创遮掩,作为一个二级城市的经销商,张仁信自认没有和百创抗衡的实力。正准备放弃之际,余之遇找上了门。而安家只是一个普通的消费者,他没有那家人更多的信息,余之遇也是无迹可寻。   现在听闻叶明远提及安家,余之遇猛地想到,安家的小孩吃药吃出了问题,是去过医院就医的,主治医也下了诊断,那么从医院和医生入手,应该会有收获。   还有百创的客服……听叶明远的意思,当时安家也曾向百创的客服部进行了投诉。而他们现在要做的,便是堵住这名客服人员的嘴。   本来线索都断了,现下又有了新的发现,余之遇整个人兴奋起来,正暗自期待叶明远多说几句,最好能透露出那位客服的哪怕点滴情况,便于她私下里寻找接触,手机突然进来个电话。   这两天身处峰会,未免手机铃声干扰会场秩序,她调了静音模式。此刻手机突然嗡地振动起来,她本就因偷听精神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瞬间被吓得手上一抖。   “啪”地一声,手机掉到了地上。   楼梯   间里的叶明远立刻噤声。   一门之隔的两人,同时屏住了呼吸,似是无声的对峙和试探。片刻,脚步声响起。   余之遇知道,是叶明远要出来了。   洗手间距离余之遇最近,她预测自己可以在叶明远开门前躲进去。   然而,手机在掉落的过程中摔远了,等她捡完再往反方向的卫生间跑,根本来不及。   可手机是万万不能留下的。   迫在眉睫之际,视线之内忽然出现一双穿着手工皮鞋的男人的脚,那脚轻轻一抬,稳准地踢到她手机上。下一秒,手机在大理石地面上一滑,直直滑向洗手间的方向。   不及余之遇抬头,那人已三步并两步疾步行至她面前,手臂在她腰间一搂。双腿离地的刹那,余之遇闻到男人身上那股清冽淡香,与在临水的万花山上,肖子校抱她过溪流时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却没机会抬头确认。   当她被男人有力的身体顶得靠到洗手间外侧的洗手台边缘,楼梯间的门被推开。   余之遇下意识把脸埋在男人胸前,双手抱住了他的腰。   男人配合地稍稍低头,与她形成亲密姿势的同时,左手轻轻在余之遇腰窝捏了下,右手则向背后一伸,将她手边自己规规矩矩扎进裤腰里的白衬衣扯出来……   于是,叶明远放轻脚步走到洗手间外面时,入耳的是女人娇哼的声音,眼前是一幕年轻男女迫不及待在洗手台前……亲密接触的活色生香的画面。而他们脚边掉落的手机,摆明是先前激动之下掉落的产物。   这种少儿不宜的场面,人到中年的叶明远自然不好意思多看,他收回目光,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迅速离开了。   确定叶明远走远,余之遇臀部被一只大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与此同时,头顶传来熟悉的低沉男声:“就知道你鬼鬼祟祟没干好事。”   余之遇抬头,就看见那个此时此刻本该在临水的男人,声音都透出欢喜,“怎么是你?”   肖子校因她眼里不加掩饰的意外和惊喜,心软如绵,更觉临时回来的决定是明智的。他缓和了语气:“不是我,你希望是谁?”   余之遇满目笑意,“不敢想能被教授英雄救美。”   又是英雄又是美人的,肖子   校轻笑:“这是夸我还是夸你自己?”   余之遇微微仰头,“都夸。”   她眼眸亮晶晶的,格外好看,而在他面前显得娇小的身体紧贴在怀里,柔软而令人心动,明知她尚未点头,两人关系未定,他不应该,此刻也不合时宜,肖子校还是情难自禁地稍稍低头,想要吻她。   余之遇才意识到两人的身体几乎是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而腰间他略微收紧的手臂,以及低头的动作都在提醒她,下一秒可能会发生的事。   她毫无心理准备,一时慌神,本能地偏了下头。   肖子校的唇便落在她脸颊上。   他的唇柔软温热,触及她侧脸,那触感引人战栗,余之遇如同干了一瓶二锅头,顷刻间从头醉到脚,如果不是被他搂着,只怕会脚软站不住。   肖子校以为她是抗拒,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和失礼,他直起身体,收回搂在她腰间的手,欲退后一步,拉开彼此间的距离。   余之遇踉跄了小步,一把抓住他手臂,与他诧异的目光对上,她低声:“腿上没力气。”   语气可怜,神情委屈,再看到她红透的耳朵,肖子校笑的无声,他安抚般揉了下她发顶。   余之遇因自己的没出息更觉无地自容。   还是轻微的冲水声缓解了彼此间的暧昧与尴尬。等洗手间里出来的人离开,余之遇才注意到肖子校后腰处被扯出来的衬衫,她犯迷糊:“你干嘛扯自己衣服?”   肖子校没立即回答,而是走进男洗手间里整理好自己,和她一同往座谈会的宴会厅走时才说:“我不扯自己的,难道扯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肖子校:“我居然出山了,惊喜。”   余之遇:“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扯衬衫。”   作者叹气:“你是不是傻?他不扯出来,叶明远怎么相信你们在洗手间……情难自禁?”想了想,又补充:“外人眼里,那不是你家教授扯的,是你激动之下扯的。”   余之遇脸热:“我这么主动的吗?”   ----------   上章的留言没少,真开心,笔芯追更和投雷的小天使们。   本章100个留言红包,大家阅读愉快。 第三十五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余之遇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肖子校那波操作的目的。   一般言情小说里的情节都是, 为了打掩护, 男主真刀实枪地把女主给吻了。碍于当时情况的危急,事后女主也无从追究。偏他在力求逼真的情况下,还充分尊重了她。   余之遇还奇怪他干嘛捏她腰窝, 那又酥又麻的感觉,让她根本控制不住地低哼出声,连搭在他腰际的手都不自觉收紧。   事后把她那声娇软的低哼和他看似凌乱的衬衣联系想来,画面实在过于……香艳。   难怪叶明远会信以为真, 迅速走开。   先前的一幕如慢镜头回放般一桢一桢在脑海浮现,余之遇脸红心热,没勇气和肖子校同行了,她以和同行打招呼为由, 独自跑去了媒体区。   肖子校只能朝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说:“会议结束等我。”   余之遇头也不回地应:“知道啦。”   见肖子校独自回来, 校谨行问:“没找到?会议马上开始了, 除了洗手间她能去哪儿?”   肖子校指了指媒体区的方向,说:“碰过面了。”   恰好余之遇也在往他的方向看, 被逮个正着,她像小鸵鸟一样,往人群中缩了缩,还假装埋头调整相机。   校谨行见状失笑:“倒是怕你。此前对我还算恭敬,那晚喝过酒以后, 完全不拿我当回事了,回头你教育教育。”   照理说他是擅长教育工作的,不过, 这都嫌他管多了,总拿他和余校长比,再教育,怕是真要逆反炸毛了。   肖子校勾着唇角:“她对老师比较有阴影。”   校谨行一挑眉,对此表示出兴趣。   肖子校便把余父任中学校长的事说了。   校谨行就理解了,一般父母从事教育工作,对孩子都会过于期待。重压之下,孩子要么成才,要么叛逆。当然,不是说余之遇不成才,但在中规中矩的家风之下,她一定有个调皮捣蛋的灵魂。   原本,校谨行自觉对余之遇还算了解,现下他承认肖子校才是把余之遇看了个透彻。   校谨行问:“怎么认识的?”   似是不好意思启齿,肖子校笑了下:“……酒吧买醉。”   校谨行错愕:“你   都多久没喝过酒了?”   作为兄长,他太清楚这个弟弟了。肖子校的酒量分明比他好,可即便是过年,他都不会端杯,连肖瑾瑜都奇怪:“怎么说戒就戒了?”   所幸,校明理也不是爱酒之人,倒不勉强。再说,妻子和长子都可以陪他小酌几杯,足矣。   肖子校没说是林久琳出国后,在酒吧遇到余之遇醉过那一场,便再没沾过一滴酒。   校谨行大概根据他戒酒的时间,推断出他与余之遇是在五年前相遇。   这种巧合更像天意。   校谨行没问为什么相遇那么早,却等到现在。同是受过情伤的两个人,即便遇到,也未必是相爱最好的时机。   幸好,幸好。校谨行偏过头,兀自笑了,那一笑,似是全然释怀。   末了,他和弟弟报备了下:“上次太后安排的相亲,对象是你家余记。”   至此,他与余之遇之间,不再有任何会引起肖子校误会的瓜葛。   肖子校闻言眸色一敛。尽管他家兄长解释清楚了,余之遇是为了报道事故客串了一把相亲对象,然而,肖教授依旧给余之遇发了条信息:【会后描述一下和校总相亲的全过程。】   躲在媒体区的余之遇:“……”您还不如在山里待着呢。   -------   座谈会两点整正式开始,余之遇纵观全场,发现参会的都是清一色两鬓斑白的长者,除了舒心面相年轻外,肖子校是专家学者中唯一一位年轻人。   既然是压轴大戏,这场座谈触及的自然是药品研发领域的问题。毕竟,相比生产者、销售者,以及管理者,研发者才是真正的技术帝,是药企实力和价值的体现。   能在这场座谈会被请上台发言的,都是在药品研发领域的佼佼者,是站在幕后,亦是站在行业生物链顶端的人物,他们如同发表论文般,提出了各自的观点,而原研药是被提及最多的话题。   原研药其实是欧美的叫法,是指原创性的研发新药,在中国还有一个特有概念,便是正版药。   舒心在发言中说到:“正版药资金投入大,周期长,成功率低,近而又被称之为‘天价药’。但正版药市场空间大,需求强烈,是有无限潜力的。百创从未放弃对它的探索研制,希望有朝一   日与在座各位一起,打破创新药被国外垄断的现状。”   最后,她宣布:“百创制药已与海城医药研究所达成意向,将联合研发治疗心血管疾病的药物,预计在五年内完成处方及工艺的摸索,进行小试生产和工艺放大。”   还要研制新药?余之遇纳闷百创是在唱哪出。   心有灵犀般,手机在这时进来一条信息,肖子校为她解释:【海城医药研究所处于全国医药研究所排名前沿。】   结合此前校谨行的科普,余之遇恍然大悟,百创制药是拿与海城医药研究所的合作,对外释放一个明确地信号,他们此时面临的资金问题只是一时,他们还有实力进行正版药的研发,而海城医药研究所在业界的地位,无形中便为百创增了值。   难怪叶明远能够笑对记者问,确实是早有准备。   现场因舒心的话,引起了小小的波动。   余之遇注意到,校谨行在听完她的话,也与肖子校交流了片刻,从他频繁点头的状态看来,肖子校应该是就治疗心血管疾病的药物对他做了一番分析。毕竟,在管理方面,肖子校不需要对身为校总的大哥加以指点。   余之遇记得清楚,破坏校总亲相局那天,她夸校谨行是内行,那位谦虚地说:“行家谈不上,家里有人做这方面的课题研究。”   由此可见,他的军师和顾问是肖子校。顿时觉得当时要采访肖子校,去应对校谨行,在逻辑和方向是没问题的。   终于等到肖子校上台。   余之遇早就架好了设备,准备全程录下来,她则像个小学生一样端正了站姿与态度,一副认真听课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学生姿态被肖子校发现了,他站到台上时,视线扫过她时,似笑了下。   肖子校没有穿西装,而是在白色衬衣外配了件得体精致的正装马甲,与西裤同色系的驳领双排扣款式马夹,极有正式感,再配上那副金丝框眼镜,尽显君子之风,学者气质。   先前他出现的突然,余之遇的注意力没放在他的穿着上,此刻,看到台上的男人,她的心跳顿时剧烈了许多。   这个男人,分明是回来馋她的。在山里待了半个月,居然还如此精致。   回想他穿白大褂的   斯文,穿工装裤高帮靴骑摩托的野性,以及此时此刻的正式正经,余之遇深觉,小肖教授自由切换模式的把握,炉火纯青。   胡思乱想间,台上的肖子校视线一转,看向舒心所在的位置,“刚刚舒总监提到,百创的新药研发方向是心血管疾病的治疗。我由此想到,此前,国家药品审评中心开展的企业新药研发方向调查显示,在中国,目前超过三分之二的新药研发项目都集中于三大治疗领域——肿瘤、糖尿病,以及心血管疾病。”   舒心回视他的目光,赞同地点头。   肖子校收回视线,从中医角度解释上述提及的三大类疾病的发病本质,从而引申到中药单体和复方的研究是近年来中医药制剂的研究热点。   随后,肖子校抛出自己的观点:“现代中药可以是单味单方,多味多体,多味群体,单味颗粒等。传统中药亦从‘砂锅熬药’变成了‘机械制药’,但无论如何演变,原料药的质量若不达标,‘粗提精离’得再彻底,也是枉然。”   他显然是与校谨行交流过,此刻发言的主题与此前校谨行提出的原料药对药品质量的影响相呼应,阐明确保中药原料药的质量,首选道地药材。   “常言道‘好土生好苗’,中药药性形成是气候、土壤、生物、地形等综合作用的结果。不同地方出产的药材,质量会有差异。”他接收到校谨行的示意,话锋一转:“有人曾经质疑,万阳药业作为中医药企业,中药材基地为什么不设在本部的南城市,而是分散在一南一北两省。便是这个原因。所以……”   他笑道:“我家兄长在选地建立药材种植基地时,是综合考虑过的,不是外界传闻的一时兴起,游遍南北山水。”   话至此,不仅在座的专家学者们笑了,众媒体也知晓了,万阳药业“不惜距离,择优而制”的宗旨,所为何意。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关于专业知识那一块,我真的尽力缩短了,知道大家不喜欢。”   肖子校:“我也尽量减少发言时间了,毕竟,我还要听余哥描述和我大哥相亲的过程。”   --------   今天是我写文整12年的日子,本来想爆更一下。却莫名其妙卡文了,眼看着快八点了,实在是写不出来,就先更了吧。要不你们等了一天,一个字没有,肯定着急。先止个渴,后续这章我肯定要调整,到时候也许会劳烦大家重看,请见谅。 第三十六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肖子校的发言结束在一片热烈的掌声里, 座谈会也到此为止。   会后, 媒体记者都抢着去采访各位牛人,试图拿个专家专访,余之遇则因肖子校回来了, 对其他人没了兴趣,边帮自家摄像师收设备,边等肖子校脱身。   肖子校更没时间和别家的记者耗,给校谨行递了个眼神。   兄弟俩的默契是随时都有的, 校谨行立即以校总之名将弟弟从女记者堆里解救出来。   余之遇见两人往她的方向来了,先一步出了宴会厅,寻了个角落查询回明阳的航班。她猜肖子校是坐飞机而非是自己开车回来的,想看看他还能停留多少时间。   肖子校的电话随后进来, 让她到楼上的包厢吃晚饭。   余之遇到时, 校谨行也在包厢, 她看了眼那位大哥,自然而然地走到肖子校旁边的位置坐下。   肖子校边给她倒水边说:“来不及带你去别处了, 这次先将就一下。”   从去临水,他们不是在服务区凑合,就是在基地食堂用餐,这算是两人第一次正式吃饭,他多少有些抱歉, 没有考虑余之遇的喜好。   在超五星的五星大酒店用餐都是将就的话,那她也太娇情了,余之遇说:“要不是来参加峰会, 我都没机会吃五星级酒店呢。”   校谨行轻笑:“据我所知,多少人上赶子排队邀请余记者,是余记者不肯赏脸。”   余之遇还在计较他先前那通电话,闻言瞥他:“我不是随便的人。”   校谨行一噎:“你要是看我不顺眼,觉得我碍事,我可以走。”   余之遇故意气人:“又没人留你。”   校谨行嘶一声。   肖子校因两人的斗嘴失笑,他安抚道:“好了。大哥刚刚是帮我找你,不是故意坏你好事。”   校谨行还不知道她偷听的事,闻言问:“你又干什么好事了?”   余之遇眼睛转了转,似是在斟酌该不该讲。   校谨行立即对肖子校说:“你好好问问吧,准没好事。”   余之遇用纸巾丢他,又转头问肖子校:“点菜了吗?”   校谨行似笑了下,显然是以为她在故意转移话题。   肖子校则说:“还没,等   你点。”临水条件有限,吃的方面没得挑,他其实并不是很了解余之遇的口味,况且,他和校谨行在吃的方面,也没太多讲究,自然要照顾女士。   余之遇也不扭捏,考虑到肖子校不太吃辣,点了几道口味略淡的菜,左右想了想,还是问了嘴校谨行:“校总偏好哪一口?”   校谨行说:“只要不是枪药都行。”   余之遇:“……”我就该使尽浑身解数,怼得您怀疑人生。   菜上齐后,余之遇边吃边听肖子校给校谨行讲临水万花山的情况,而他明明看似很专心地和大哥聊着天,哪道菜她夹过第二次后,他便会把那菜转到她面前。如此两次后,被特殊关照的余之遇不自觉翘起了嘴角,更体贴地提醒他也吃。   临水的事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聊完,肖子校也没指望校谨行马上决定什么,只是给哥哥一个心理准备。加之时间有限,他适时收住,改问余之遇:“之前听到什么了?”   余之遇自知躲不过,而且考虑到百创的事有点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就把录音给两人放了一遍,最后还不忘替自己辩解一句:“那天去青城市出差喝酒,也是为这事。”   座谈会上,舒心发言时,校谨行简单提了几句百创的药品质量问题。此刻,肖子校问:“你有什么想法?”   余之遇计划从医院和百创客服部切入。她做记者多年,人脉还是有的,医生朋友不缺,但毕竟是青城市的医院,难度无形中提高了。至于百创那边,她准备从被她和静然灌醉的那位百创的销售小哥哥着手。   肖子校听完没说话。   他之所以沉默,是不愿余之遇涉险。百创既对外宣传新药研发计划,俨然是在奋力自救,若这个时候有人要抓他们的痛脚,自然会被他们视为敌人。对待敌人,谁会客气?那既是企业的生死之劫,更关乎个人的前程未来。可若阻止,余之遇未必会听不说,一旦她瞒着他悄悄做这件事,会更危险。   肖子校与校谨行对视一眼。   校谨行点头,说:“医院方面交给我。”   余之遇以为这话该肖子校来说,毕竟,他身在医疗卫生系统。   肖子校才解释了一句:“我母亲也在医院工作。”相比之下,肖   瑾瑜的人脉关系更广,最主要的是,太后娘娘人在南城,办起事来比他在临水遥控指挥强。   余之遇有片刻语塞,显然是无意麻烦长辈,尤其是他的家长。   肖子校见她呆呆的表情,笑问:“还查吗?”   余之遇内心坚定,唯有面上有点蔫。   肖子校了解她的纠结,没再多说。   晚饭过后,天微沉,校谨行给两人留了独处的时间,先走一步,余之遇送肖子校去机场。   肖子校开车。路上,他把叶上珠的近况和余之遇提了提。   听说有女生向喜树表白,叶小姐冲上去捣乱,余之遇乐了:“看来她是认准那棵大树了。”   肖子校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说:“在这一点上,我作为老师还挺羡慕他的。”   又来了。余之遇赶紧安抚道:“有什么可羡慕的,教授你无论学识修养,还是未来伴侣,都是无人企及。”   这到底是在夸谁啊?肖子校任由她把这事敷衍过去,又提起另外一个话头:“那就说说相亲的事吧。”   余之遇:“……”还以为躲过去了。   她看着肖子校完美的侧脸线条,说:“那你也说我背了锅,必然要找校总寻个私下和解的办法,恰好有那么个机会,我自然要利用嘛,又不是真的去相亲。要怪就怪我去万阳,校总摆架子不见。”   肖子校分心看她一眼:“就没动心?”   这次余之遇没被他故作的严肃唬住,满目笑意地哄道:“要是没在中医大遇见揭我短的小肖教授,就说不定了。”   肖子校就笑了,显然很吃她这套。   相亲的事就此揭过。   很快到了机场,等他办好了登机手续,余之遇承诺:“你安心上课吧,千万别再折腾了,我保证注意安全,不会逞强的。”   当天往返一趟,连家都不能回,被他父母知道了,肯定以为她不懂事。余之遇好苦恼,明明还没和他确定关系,可似乎所有人都认定了他们的关系,她其实有点压力。尤其百创的事,还要劳烦到他母亲,她更是进退两难。   再者,若日后他们真的在一起了,必然会时常面临异地的状态,如果她总是希望他在身边,他们无疑也是不合适的。尽管他说会有取舍,可余之遇不希望,他   因为自己舍弃对学术的追求。他拥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不容易,她也相信,他的成就不会止步于此,怎么说都不能拖他后腿。   见到他的惊喜,此刻被满腹的内疚取代。余之遇抢在他开口前又说:“对不起,我没想到那一问会折腾你跑一趟。”   肖子校就懂了她内心的权衡与挣扎,他摸了摸她低垂的小脑袋:“临水距离南城并非多远,即便是当天往返,也谈不上辛苦。我的身份也与从前不同。那时是学习,不能停步。现在是工作,不影响正常进度便可。我不能保证每次都给你惊喜。我只希望,万一哪次我没做到,你能体谅。”   见她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肖子校一时倒也判断不出来她是在自责多想,还是舍不得他走,便逗她说:“现在知道那天我送机时的心情了吧?相比我回城送温暖,你那一走,可是让我慌神了。”   余之遇抬眸看他:“有什么可慌的,教授不是最自信嘛。”   “都说:自信者让人三分不为输。但在感情方面,”肖子校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我怕让一分,都会错失你。”   余之遇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感谢林久琳。如果不是林老师年轻不懂事,弄丢了肖子校,何以轮到她捡人?显然,此刻的肖子校不仅仅是年龄上的成长,相比五年前,他心里上的成熟才最珍贵。   可是,她在肖子校的注视中问:“你为什么喜欢我啊?”   在余之遇看来,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喜欢。她隐隐觉得,相比自己始于对他的欣赏和崇拜之下产生的喜欢,肖子校明显用情更深。她不理解,他情起何处。   肖子校并不意外她会有此一问,只是,他不是二十岁的毛头小子了,不会给她一个“你的所有,我都喜欢”,这种毫无诚意和欠思考的答案。他说:“等你想好了,我再告诉你。”   至于想好什么,他没明说,她却懂了。   时间差不多了,肖子校该过安检了,他嘱咐:“回去开车小心,我到基地会告诉你,不用等,早点休息。”他把车停到了明阳机场,落地后还要开两个小时的车,到基地必然是凌晨了,他不想她干等。   未免他担心,余之遇乖乖点头:“知道了。”   肖子校捏了她小下巴一下:“别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回头就不是你了。”   被看穿的余之遇打他手:“快走吧你。”   等他真的转身走了,她又一阵鼻酸,觉得他还不如不回来呢,这一来一回的,她还真有点舍不得了。再想到他不远千里回来,还被自己拒绝了一吻,莫名有些心软,忍不住就叫了他名字。   肖子校应声回头。下一秒,便被追上来的她抱住了腰。   肖子校没料到她会主动投怀送抱,明显僵了一下,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伸手回抱住她,低头,唇贴在她耳畔低哑着声音问:“我该怎么理解这个拥抱的含义?”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从逻辑上考虑,肖教授是不可能多停留的,大家理解哈。”   余之遇:“所以我活该被闪一下子。”   肖子校:“你可以和我一起走。”   余之遇:“我是不会告诉你,准备二进山给你送惊喜的。”   ---------   本章留言红包100个,大家阅读愉快。 第三十七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既然决定了百创的事非查不可, 余之遇也顾不得娇情了, 她没问校谨行要如何请母亲大人出山助阵,又或者是肖子校去说,她只一面等消息, 一面行动起来。   余之遇再次联系了青城那位百创制药的销售小哥哥陈修。   陈修倒还记得她,在电话里问她怎么没再去仁信医药,是已经从其它家医药公司进货了,还是联系了其他的销售人员?   通过那晚的观察, 余之遇判断他属性情中人,她考虑再三,坦言:“我是记者。”   电话那端立即沉默,片刻, 话筒里传来忙音。   对于这样的结果, 余之遇有心理准备。她知道再打对方也不会接, 只发了一条信息过去:【很抱歉骗了你。无论最终结果如何,我都替消费者, 谢谢你。】   一天之后,陈修主动来了电话,约余之遇见面。   挂了电话,身在办公室的余之遇兴奋得差点跳起来,和许东律打过招呼, 她再次去了青城市。   依旧是那间茶室,陈修准时露面。   他不像张仁信那么精明谨慎,又或者是他已经考虑好了后果, 没有问余之遇会不会录音,只笑笑说:“我就看你不太像是生意人。”   余之遇请他坐,说:“你也不像销售。”   陈修才说:“我是学计算机的,游戏设计。”   游戏设计和药品销售,八杆子打不着。余之遇略显意外。   陈修挠了挠头说:“上大学那会就和同学一起创业,可惜运气不好,连续失败。家里人觉得我天天玩游戏,不务正业,后来索性换了行业。”   余之遇想到了喜树,“我有个学药的朋友,也是个电脑高手,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陈修问:“学药的?”   余之遇点头:“中药学。”   “游戏设计不好,大不了没人玩,药要是出了问题,是能要人命的。”陈修喝了口茶,似是苦笑了下:“以前听我妈说‘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只当她是唠叨,现在懂了是什么意思,又听说‘转行穷三年’,也不确定到底要不要换行业了。”   余之遇还记得他上次也提过辞职的事,说:“如果现在是个中年人犹   豫要不要换行业,我或许会劝他慎重。毕竟,当你在一个行业久了,离开的话要舍弃很多资源,多少有些可惜。但你,”她不解:“你这么年轻,做什么不可以?创业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没了斗志。”   余之遇和他聊起自己曾经采访过的一位作家,“他原本是一名教师,用他的话说,除了学生调皮捣蛋总惹他生气外,是份体面又稳定工作,可谓涝保收。可他有个作家梦。他从最初的兼职创作,到放弃人人羡慕的教师职业专职创作,凭的不是冲动,而是热爱。”   那位先生在接受采访时对余之遇说:“当时儿子升初中了,我已人到中年。同龄的同事考虑的都是职称问题,我却在想如何瞒住岳父母,怕他们担心我的收入没有保障,就每天按照上班时间出门,找间咖啡厅,点一杯最便宜的饮品,蹭电蹭网一整天,到了下班的点再回家。有时写得忘我,回家晚了,就说加班备课。后来渐渐有了读者,稿费多了一些,我租了间小公寓,每天在那写。”   就这样坚持了十余年,直到小有成就,他的父母和岳父母才知道,他早已不是一名教师,而成了一名作家。他感激妻子的支持,更感激自己的坚持。   余之遇借由这个故事告诉陈修,不是所有的人生都是按部就班,有很多人,为了理想和热爱放弃了安逸。而无论你是青年,还是已步入中年,都有机会改变自己的人生。学习与努力,永远不嫌晚。   陈修听完这个故事,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说:“你不是该问我百创的事嘛,怎么和我聊起人生了?”   余之遇挑了挑眉:“我是带着目的来的,但我的目的能否达成,全看你。所以,我得把你稳住啊。”   陈修明白余之遇是怕过于直接他退缩,笑言:“就没见过你这么实诚的人。”   “我的实诚也分人。我不否认此前是想采取隐性采访的形式。但你既然能提醒我不要进百创的药品,我觉得我再隐瞒自己的记者身份和目的,太不真诚。”余之遇正色道:“我知道你有顾虑,我可以保证不暴露你的个人信息。”   “我没和记者打过交道,不懂你们的路数。我来见你只是希望你真的可以揭露   这件事。”陈修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我女朋友是百创客服部的,她因为接到过安家的投诉电话,现在连正常的工作生活都受到了影响。”   就这样顺利地接触到了客服的线索。   原来,安家五岁的男童吃了百创的感冒药后出现严重的副作用进了医院,是先打了百创的客服电话,这个电话便是陈修的女朋友小美接的。鉴于该起投诉是发生在青城市,根据公司规定,小美通知了负责青城市市场销售的陈修。   陈修联系上安家,赶去做售后时,安家的小朋友已经被医院宣布临床死亡。   仁信医药作为该区域的经销商,也立即派人赶了过去。   不过,在那个时候,包括张仁信和陈修在内,谁都没有想到是那款儿童感冒药出了问题。毕竟,感冒药可致死,实在匪夷所思,他们只是秉持着人道主义精神去探望了孩子的家属。   安家却不依不饶,坚称是由于服用百创代理的MG公司的那款儿童感冒药,引起了孩子肝肾功能的损坏,致使肝肾衰竭而死。   事情超出了一名销售人员和一家经销商的能力范围,在安抚安家的同时,陈修向主管领导汇报了此事,再逐级上报到百创总部。   百创的高层连夜赶到了青城市,自那时起,这件事便由总部接手处理,张仁信和陈修都被口头告之不必再管。事情本就棘手,他们于是也没再过问。   陈修却因听小美说又有几起投诉被压下来了,不敢再向市场铺货了,他隐隐觉得安家从大闹大吵到最后悄无声息地不见了人影,很是可疑。   张仁信和他有一样的疑虑。   可他们不是警察,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既不敢对外张扬,更不敢像平常喝酒聊天时那么随意口嗨了。如果不是后续百创召回了药品,这件事或许会烂在他们肚子里,确切地说,如果不是同一时间,百创由于前期市场压货过重导致了资金出现问题,即便召回药品,退货款若能及时支付,这件事也不至于闹到今天这一步。   陈修说:“公司召回药品时没有下发书面文件到客户处,甚至没在工作群里以文字形式通知我们,而是一个个打电话,让我们在一周之内把柜台上所有未销售的药品   ,连同经销商库存一起返回总部仓库。”   由于这批药品是享受过返利政策的,利润空间较大,经销商并不愿意返货。针对此,百创承诺给予各经销商利润补偿。   经销商信以为真,同意返货。   然而,百创所谓的利润补偿,是有前提基础的,就是经销商必须要下新订单,且订单金额不低于百万,并满足先款后货这三个硬性条件。   这是为了快速回笼资金。   经销商却炸了。且不说库房里还积压着大量百创的其它药品,一时无法再进货,仅凭退货的货款百创不允许抵扣新订单款这一条,他们也不肯再下订单。   于是,百创又开始面临来自经销商的压力。   从起初库存过大,确实无法下新订单,到后来的出于抵制目的故意不下订单,百创连续多个月没有一分回款入账,导致了资金链的断裂。   陈修继续:“我们公司的客服人员接听电话都是有录音的,但所有的录音记录都在总部,经理级以下人员是拿不到的。可能公司认为小美是知情者,担心她乱说,就以年终奖金的形式给了她一笔现金。”   小美只是一名普通的员工,那笔年终奖于她而言是天文数字,加之听闻大兴网上似乎是出现过一条感冒药致死的帖子,她意识到公司这笔莫名的年终奖金,与自己接听的那起投诉有关,不敢接受。   “我和小美都想辞职,彻底摆脱这件事。可叶副总说,可以给我们升职加薪,或者我们非走不可的话,他也可以介绍我们去别的公司,起点绝对比在百创高。”话至此,陈修的语气沉重了许多:“前提是,我们必须接受那笔年终奖。”   他们手里本没有百创的任何把柄,只因为涉事其中,百创不放心。   “如果安家和其他消费者的孩子确实是因为吃了那款感冒药而发生了生命危险,甚至死亡……”陈修抹了把脸,“我和小美担心,我们强行离职会有危险。”   他们因拥有良知而不愿接受百创的封口费;他们又害怕,百创将他们的逃避视为揭发检举的企图,近而不肯放过他们。   回南城的路上,余之遇的脑海里反复回想陈修最后的话,他说:“我在医院见到那孩子的妈妈时,她   疯了一样的哭,可见孩子对她来说有多重要,她怎么就不追究了呢?”   叶明远说安家接受了赔偿,销毁了病例,搬家了。   余之遇不是母亲,她无法体会一位母亲失去孩子的痛。可作为女儿,她深知妈妈有多爱她。和陈修一样,她也不愿意相信,安家的女主人放弃了身为母亲追究的权利。   余之遇把车停在江畔,她仰头望向天空,似是要借由那满天的红霞舒缓内心的压抑。末了,她随手拍了张堪称大片的天空的照片发给肖子校,倒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地分享。   结果,肖子校回复:【我也想你了。】   余之遇:【???】   肖子校解释道:【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余之遇:“……”所以,我给你发天空的照片,你以为我在说想你?   余哥佩服肖教授强大的思维与满腹经纶。   晚上两人视频,肖子校问及去青城的收获,余之遇一五一十地说了。   针对安家是否该接受赔偿,肖子校说:“你内心应该是在拒绝安家人因为金钱而放弃追究百创的这种可能性。你要明白,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在无可挽回的情况下,是和百创死磕到底,还是接受赔偿和解,并不是多难的选择。安家势单力薄,以个人之力对抗一家市值几十亿的企业,绝对是吃力不讨好。妥协,不足为奇。”   道理余之遇都懂,只是情感上一时无法接受。   她有点孩子气地问:“那要是我出了意外,你也会这样权衡利弊吗?”   肖子校闻言眸色一敛,语气陡然严肃起来:“我不接受这种假设。之遇,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绝不冒险,我希望你不是信口说的。”   余之遇顿觉这种假设无聊又吓人,笑着找补:“我这不是心情不好,想你安慰我嘛。”   肖子校看了下时间:“你现在收拾行李出发去机场,赶得及飞明阳的航班。你过来,我当面安慰你。”   余之遇嘁了声:“别想骗我过去回答你的问题。”   肖子校偏头笑了下,想到那天分别时,他问她的拥抱代表何意,她沉吟了片刻,四两拨千斤地答:“嗯,下次见面告诉你。”   肖子校只有叹气的份,他用力搂了搂她,   低声威胁:“不能令我满意的话,就提前想好后果。”然后在她臀上轻拍了下,松开她进了安检。   肖子校由着她敷衍过去,把肖太后那获得的信息告诉她:“我家太后通过在青城市的同学找到了那位接诊医生,对方已经答应,只要你有需要,可以提供安家那位小患者的门诊病志。”   居然这么顺利?余之遇本以为需要她和那位医生见面,费一番口舌才可能说服他作证。眼下看来,说服的工作是由校家的女主人肖太后做了。   想到不用面对他的家长,余之遇很乖很温柔地说:“你替我好好谢谢阿姨哈。”   肖子校看她一眼:“等时机到了,你自己当面谢。”   什么时机,不言而喻。   余之遇趴在桌案上,把脸埋进胳膊里。   肖子校因她怂怂的样子笑了,“知道你还不想见他们,放心,不勉强你。”   余之遇露出一双眼睛,问:“你都猜到了是吧?”   不是猜,是懂她。和见校谨行不同,在两人关系未定的情况下,尤其他还不在场,余之遇必然是不愿意面对他家那两位大家长的。所以,当肖瑾瑜开挂似地完成儿子交予的任务,提出当面和余记者说时,肖子校拦住了。   他说:“妈,您会吓到她。”   肖瑾瑜好不乐意:“瞎说,我怎么会吓到我未来儿媳妇儿呢,我捧着求着她收了你还差不多。”显然,校谨行已经把肖子校在追余之遇的事情和盘托出。   肖子校笑了声:“您这么迫切,好像我没人要。”   肖瑾瑜像训小校总人模人样还是个单身狗一样犀利,毫不客气的怼道:“不然你以为自己行情很走俏?!”   三十岁的单身狗教授:“……”无力反驳。   面对余之遇,肖子校安抚道:“你不要有压力,我的父母从小便尊重我和大哥的一切选择。况且,凭余哥的魅力,他们也会很喜欢很喜欢你。”   余之遇嗔他一眼,自恋道:“那是,我多招人喜欢。”   关于百创的事,肖子校其实有心点拨她,手里还应该有那款药的样品,又担心她冒险,于是没再多说什么,只嘱咐她注意安全。   余之遇嫌他啰嗦,以一句“知道了,校长爸爸!”结束了当晚的视频通   话。   事后,余之遇自己想到,后续或许是需要进行药品检验的。可惜,她跑遍了南城的大小药店,都没有买到那款药。   陈修说:“南城是总部直召,不可能有漏掉没召回的药遗留在货架上。我看看能不能从乡镇柜台找到一两盒吧。”   这个时候,万阳药业对外宣布了对百创制药的并购计划。   余之遇听闻此事也顾不得先和肖子校沟通,直接致电校谨行,带着几许恼意地说:“你疯了吧,百创摆明了是有问题,你还要并购?我告诉你校谨行,一旦我拿到证据证明百创的那款儿童感冒药可致死,我是不可能因为万阳而不曝光的!”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百创的事一两章内结束,不会很长,放心。”   肖子校:“掰着手指头等余哥进山。”   余之遇:“校谨行你究竟回事?!”   ---------   再梳理一下:   百创制药:药品质量有问题的药企;   仁信医药公司:百创制药在青城市的经销商;   陈修:被余之遇和静然灌醉的百创驻青城的销售人员,百创员工,协助仁信医药做市场的;   小美:本章第一次出现,百创客服,陈修女朋友;   万阳药业:校家的企业;   中新医药:当年和余之遇有过节的药企;   大兴网:沈星火供职的网站;   大阳网:余之遇供职的网站;   --------   本章100个留言红包,大家阅读愉快。 第三十八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余之遇之所以如此急躁是因为,一旦万阳完成对百创的并购, 百创作为万阳子公司再被曝出药品质量问题, 外界不会管什么并不并购, 只会说万阳如何如何。万阳妥妥地成了给百创收拾惨局的人, 自身声誉受影响不说,当百创被调查,被冻结的可能不仅仅是百创的账户, 还有万阳。   余之遇以为,校谨行听完张仁信的录音,会毫不犹豫放弃对百创的增资或并购计划。否则, 她给他听那段录音的意义何在?   她能想到的,校谨行怎么会忽略?换作旁人如此不客气地和他说话,小校总恐怕懒得费一句口舌,面对余之遇,他忍了忍:“我并购我的,你曝光你的, 余之遇,万阳不是中新,我也不是陆……。”他及时收住,顿了下, 继续:“且不说万阳不怕你曝光任何,即便有朝一日你抓到了我的痛脚,你也不用顾惜。懂了吗?做你该做的。”   末了还怕她胡思乱想似的,校谨行又说:“你以为我说并购就能并得成?不得好好谈谈钱?不需要时间?”   那语气分明是请她过过脑子再问。   余之遇还是不放心, 非让肖子校把所有她收集到的信息再细细讲给小校总听,希望他三思而后行。   肖子校才知道校谨行对外发布了并购百创的计划。他向来不插手公司的事,不会向余之遇那样冲动地质问校谨行所为何意,而是找来相关新闻看完,和余之遇说:“大哥必然有他的考量,那边你不用担心。”   余之遇觉得这些男人真的是太讨厌了,你们要是憋着什么大招倒是知会一声啊,看不出来我是真急吗?迁怒似地不理肖子校了。   好在,并购确实没那么容易。万阳要兼并百创,交易价格的确定是要经过几轮谈判的。   若想为万阳彻底规避风险,余之遇唯有抢在校谨行与百创谈妥交易价格前拿到足以证明那款感冒药会致死的证据,最起码,也得把那几起投诉掀开,让相关管理部门介入调查百创。总之,就是阻止签约。   陈修却未能在乡镇柜台上找到一盒遗留的药。   余之遇哭笑不得,她说:“作为青城的   销售经理,你的工作也做得太到位了。”   陈修也有些无奈:“当时怕再有人吃出问题,我是一家药店一家药店亲自收的货。”   他当时的召回工作做得彻底,出发点自然是好的。   余之遇琢磨了一下,问:“百创的仓库在哪儿?”   陈修神情一凛,“你不会是想去库房偷药吧?”   除此之外,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但“偷药”之前,余之遇还请陈修配合她做另外一件大事。   陈修听完,有点不敢置信:“你确定这样可以?”   余之遇确定。   陈修想了片刻,答应了。   为了做前期准备,余之遇分头和许东律及沈星火碰了面,直到一切就绪,她通知陈修,随后收到对方发来的一个号码——小美的工作回访电话。   ------   百创客服部又接到一起投诉。   一位女消费者在电话里哭诉:“我是按照说明书给孩子喂的药,她原本只是感冒,结果现在上吐下泻,血压降低,心律都失常了。你们这到底是什么药啊?!我告诉你们,要是我女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们没完。”   青城安家的感冒药事件发生后,百创客服部有了新规定,要求客服人员接到关于那款代理感冒药的投诉后,立即上报客服经理。   小美压抑着内心地紧张,听投诉者说完,力竭声音平稳,以标准接听投诉电话的话术把这通电话继续完整。通话结束,她去向客服部的王经理汇报。   很快地,叶明远赶到了客服部。   小美被叫到了办公室,叶明远亲自问了她几个问题。   都是正常的接听投诉时需要向投诉人确认的,例如:在哪里购买的药品,服用了几天出现了不适反应,是否按说服书服用等。   小美深呼吸,说:“我问了,对方不肯说,就一直嚷嚷让领导接电话,等我来找王经理时,那边又挂了。”   叶明远看向王经理,对方点头,并说:“投诉人是用手机打的电话,我查了下,是本市的号码。”   本市是最早召回药品的,照理说柜台上不可能有遗漏。现在却又出现了投诉,那只能说明,这位投诉者是早期备的家庭常用药。   叶明远捏了捏眉心,再看向小美,微微一笑:“小美啊,   你工作做得很好,副经理认命很快就会下来。”   小美紧张的手心都是汗,她说:“我……不会当领导。”   王经理拍了拍她肩膀,鼓励道:“不用担心,我会带你的。”然后笑对叶明远说:“小美学习能力强,不出三个月,肯定能把客服部撑起来。”   叶明远赞同地点头,“到时候你调走,小美正好接任客服经理一职。”   小美没有拒绝这份许诺,沉默着回到工位上,继续工作。   余之遇在当天下午接到王经理的回访电话。她见是陌生号码,酝酿好了悲伤的情绪,才低哑着嗓子接起来,等对方说是百创的员工,她又演了把泼妇闹街。   王经理听到她又是哭又是骂,还有类似医生护士以及家属劝阻的背景音,安抚了几句,匆匆挂了电话。   余之遇才把电脑里事先准备好的作为背景音的音频关掉了。   她判断,叶明远快出场了。   果然,当天傍晚,手机里又有一个陌生的号码来电。   余之遇接起来后没有一直哭哭骂骂,她适可而止,给了叶明远表达意图的机会,并在叶明远提出去医院看孩子时,同意了。   余之遇提前半个小时到了医院,直到戴着帽子和口罩的叶明远现身,她发信息通知楼上:“他进电梯了。”   于是,叶明远根据投诉者提供的信息赶到十楼的VIP病房,入耳的是女人的哀嚎声。   他脚下顿住,露在口罩外的眼眸瞬间一敛。   伴着家属的哭声,有医护人员从走廊尽头的病房里陆续走出来,他们神色沉寂,满目遗憾。   叶明远身体一晃,靠到了走廊的墙壁上。直到最后一位被家属拉住衣服的医生脱身,从他身边经过,他才回过神,问:“1032病房的患者怎么样了?”   男医生停步,看着他问:“你是?”   口罩下的唇抿了抿,叶明远说:“……我是患者的亲戚。”   男医生不着痕迹地往他身后某处看了眼,得到示意后,遗憾地说:“肝肾衰竭,抢救无效……”叹气后安慰道:“节哀。”   叶明远下意识闭了闭眼,抢在他离开前问:“什么原因造成的?”   男医生打量他一眼:“收入院前家属称服用了某种感冒药,但是否是由药物导致的急   性肝肾衰竭,要做过尸检才有定论。”   叶明远心里已有了定论,他没有再问,等男医生离开,他也离开了。   ……   余之遇一路跟着叶明远到了城南的一处别墅区,问过陈修后得知,百创的老总住在这里。她的车进不去,只能停在路边等。   大概半小时左右,叶明远的车出来了。   余之遇以为他和大老板请示完会再回医院,毕竟,投诉者还在等着,结果他去了公司,下班后直接回家。   当晚,除了许东律给余之遇打来电话确认她这边的进展外,只有肖子校来电,叶明远悄无声息的,半点动静没有。   余之遇回想了下全过程,确认没有漏洞,耐着性子等了一天,百创再没人过问投诉事宜。   余之遇又一次打了投诉电话,她没哭没骂,直接放狠话:“我就看看尸检结果前面,你们还能不能硬气地说不是药的问题!我要让全海城市的媒体曝光你们!”然后按照之前和陈修计划的那样,不给小美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   叶明远原本还抱着侥幸心理,以为这次的投诉者会和安家一样,在悲痛中失去应有的理智,忘了,或是拒绝尸检,便把死者火化。显然,这次的投诉者比安家难缠。   叶明远终于还是主动给余之遇打了电话。   对于他故作不知小患者已肝肾衰竭过世的状态,余之遇酝酿好情绪哽咽着说:“我家孩子……没了。除了正常的饮食,她发病前只服了你们公司的药,我们已经决定,做尸检。”   叶明远应该是没料到刚刚失去了孩子的母亲会如此理智和强势。他明显顿了一下,才沉痛地说:“您请节哀。我尊重您的一切决定,但请先允许我当面表示哀悼。”   余之遇拒绝了一次。   叶明远坚持要见面。   余之遇看似不情愿地同意了,报了个地址,双方约好见面的时间。   叶明远拿到地址查询后发现,是海城数一数二的高档小区,和大老板通过电话后,他让秘书准备了比给安家的赔偿多一倍的现金。   当晚八点,叶明远登门。   两百米的大平层里,神情悲戚,双眼红肿的女主人含着眼泪说:“哀悼能换回我的孩子吗?她才五岁,就因为吃了你们的药   ,小感冒没治好,反而又吐又泻,后来连呼吸都困难,我们把她送到医院时她连意识都不清楚了……”话至此,她眼泪滚落,情绪也激动起来:“你们卖的药到底是救人的还是杀人的?你们就是凶手!”   男主人搂住她,一面安慰一面说:“叶副总,您有什么话就尽快说吧,我太太受不了刺激。”   叶明远对面前这位开门后自称姓于的男主人说:“能否借一步说话。”   女主人却不同意:“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你们想干什么?”她紧紧拽着男人的手:“老公,我们要给孩子一个公道,我们不能让她走得不明不白。”   于先生搂住她,拍着她的背说:“我知道,我知道,你乖,把事情交给我,好不好?”   女人在他怀里哭得声嘶力竭。   叶明远无奈,只能当着夫妻二人的面表态,他先保证百创的药品从未出现过任何质量问题,于家更是全国首例说感冒药可致死的,而感冒药可致死这个说法,实在匪夷所思。   在女主人反驳前,叶明远又话锋一转:“可鉴于你们的孩子确实服用过我司的药,而我身为一名父亲,在能感同身受你们痛苦的情况下,愿意向公司申请一笔抚恤金。”   话至此,叶明远俯身拍了拍进门后放在茶几上的箱子:“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请你们务必收下,哪怕是以孩子之名再捐出去,也算是一种怀念。我只希望孩子能走得平静,早日入土为安。”   他说着还抹了抹眼睛,似是难过地要哭一样,语重心长地说:“生活还要继续,你们那么年轻,未来还长啊。”   亡者安息,生者安心。或许是所有人在面临死别时唯一能做的。   余之遇看着传输过来的视频录像,不禁感叹身为领导者的叶明远,很善于攻心之道。   至此,她基本能够将叶明远处理安家投诉的步骤流程拼凑出来了。   相比她安排的家境优渥的于家夫妻,安家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家庭,在无力挽回孩子生命的情况下,他们听从了叶明远“让孩子走得平静,早日入土为安”的说辞,接受了赔偿和解。   听闻余之遇策划导演了一起“于家投诉事件”,肖子校半晌没说话。   余   之遇从他渐渐拧起的眉心判断,肖教授又要给自己上课了,她抢先一步说:“我可是听了你的话,从确保自身安全的角度出发,没有亲自上阵。”   “那是谁打的投诉电话?”肖子校简直服了她的脑洞:“你从哪儿找来的人冒充消费者,还姓于?!确定叶明远不会看出破绽,也听不出来你和那位女主人的声音不同?”   “医院那边是我师父安排的,他小叔是那的副院长。别说叶明远没进病房,就算他进去了,抢救的场面也真实得他分辨不出什么。”她对着视频眨眼:“比教授你扯自己衬衣逼真哦。”   肖子校屈指抵了抵鼻尖,掩住了唇边的笑意。   余之遇一脸小得意,“‘于家’夫妇是大兴网的沈总编帮忙找的,那两个人都是演员,十八线那种。我把脚本给他们,彩排都不用,发挥得淋漓尽致。等我剪辑一段给你看看啊。”   肖子校头疼:“余之遇,你是编剧吧?”   余之遇眉眼带笑:“我是被记者职业耽误的导演。”   肖子校无奈地挑了挑眉:“接下来呢,难道还要再演一场葬礼的戏份让叶明远相信于家夫妇同意和解,再把百创所谓的抚恤金送去?”   余之遇摇头:“我觉得不用了。百创的药若没问题,无论消费者如何投诉,都用不着一位副总大晚上的带着大额现金去求和解,有了我投诉的录音,百创客服经理和叶明远打电话给我的录音,加上叶明远去医院和上门送钱的视频,随后我再去大兴网上发个帖子,赶在屏蔽前截图。还有,我师父安排人采访了百创的几家经销商,他们都可以证明百创曾召回药品。这些应该够了。”   余之遇相信,只要她把这些曝光出来,一定会引发社会舆论,到时候即便安家不站出来,也会有其它受害的消费者站出来,如此一来,相关部门必会介入调查,百创便瞒不住了。   视频和音频确实有假,是她安排,但百创欲以钱遮掩和隐瞒的态度与行为都是真的,他们洗脱不了。   余之遇忽然想起来问:“校总和百创谈得怎么样了,价格达成一致了吗?”   “没有。”肖子校说:“百创不太积极,应该是对价格不满意。”   余之遇皱   眉:“百创不会以为和那个什么研究所合作起来,就身价百倍了吧?”   肖子校把校谨行的话转述给她:“据说还有一家公司也在接洽百创,并购意向强烈。似乎已经要签合同了,没直接拒绝万阳,应该是防万一有变,拿万阳垫底。”   余之遇笑了下:“百创的算盘打的倒也是精呢。”   肖子校追问她下一步计划。   余之遇说:“等我把资料整理好,稿子写完,就和师父商量发稿。”   她这样摆了叶明远一道,确切地说,是摆了百创一道,肖子校担心,一旦发稿,百创会报复她。他说:“发稿前到我身边来。”   余之遇不以为意:“到时候百创就自顾不暇了,没功夫搭理我的。”   肖子校不听,他嗓音一沉:“余之遇,你是想我再回去一趟吗?”   “别!”余之遇立即服软:“我听你的,你别折腾,求求了。”   随后整理资料时,余之遇又想到了样品的问题,她认为除了手上这次东西,确认百创召回的那些药品存放在哪里是极有必要的。   于是,她根据陈修提供的地址,悄悄去了百创在本市的两个大库,而就在那天晚上,她的手机肖子校便打不通了,起初是无人接听,后来直接关机,直到深夜。   就这样,稿子还没发,余之遇的人先失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余之遇:“我野哪去了了?”   肖子校:“她人呢?!”   作者:“那个,梳理的信息大家记住了吧,怕你们理不清人物和公司之间的关系,影响阅读的流畅性。”   ------   余之遇联合许东律和沈星火,还有陈修与小美设计了一起投诉事件,引叶明远善后,我写明白了吧?另外,昨天那章讲的教师的故事,其实是真的。是我一位作者朋友的亲身经历。   1月份作协开会时我们聊到这本书,我说有支教的情节,他才说自己曾是一名教师,也支过教。当年他放弃教师的工作,要全职写作,怕岳父母嫌他没工作,没稳定收入,不同意他和妻子结婚,便一直瞒着,假装上班多年,直到最终写出了成绩,父母和岳父母才知道。我当时听完挺震惊的,也很佩服他的勇气和毅力。   --------   留言快破万了,为了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这章的2分留言都送红包,大家阅读愉快。 第三十九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余之遇瞒着他来临水的念头只是一闪而逝,肖子校不认为在百创的事情尚无定论前, 余之遇会跑来给他送惊喜。   她不像是对待感情那么冲动的人, 或者说, 在现阶段, 百创的事大过他在她心中的份量。   肖子校此前逗过她,说清楚自己的斤两,不指望她会为了他披星戴月而来。   余之遇是怎么回应来着?   她说:“你身为中医大的教授, 肯定要老老实实待在基地上课的,又不会跑掉。虽说那边有个狐狸精,但教授的审美比较高级, 千挑万选才锁定的目标,岂会轻易改变?再说了,百创的事是有时效性的,迫在眉睫,教授你能体谅的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温柔,带着几分不自知的撒娇。褒奖他坚定的同时, 还连带着夸了自己一番。肖子校在佩服余记者的反应能力和口齿伶俐的同时,更是受用。至于什么狐狸精……他回应:“我只看到屏幕那边有只小狐狸精。”   能被称之为狐狸精的,自然是人间绝色。   余之遇被取悦了,她以手托腮, 偏头看他:“那教授感觉到小狐狸精的勾魂眼了吗?”   她双眸清澈明亮,比夜空中的繁星还美。   肖子校笑了,说:“嗯,魂都被勾走了。”   余之遇满目笑意。   ……   肖子校排除了余之遇因连夜赶飞机来临水而关机的可能性。他越想越觉得不对, 尤其余之遇最后的定位信息还显示,在家里。   手机没电了,她忙起来一时没发现也是可能的。只是,每晚视频已经成了他们的例行日常,她再忙,也不会忘记和他联系的。   肖子校看了下时间,已近深夜十一点,他有强烈不好的预感。   ------   叶上珠从被窝中被叫起来,给许东律打电话。   许东律是老年人作息,早躺下了。见是叶上珠的来电,他皱了皱眉,接起来时语气不太好:“大晚上的你不睡觉打什么电话,越级了不知道吗?”   那边嗓音低沉道:“许总,打扰了,我是肖子校。”   许东律默了半秒,按开壁灯的同时,他从床上坐起来:“肖教授?”   肖子校说自己与余之   遇失联,请他去余之遇公寓看看。   许东律直觉肖子校不是大惊小怪的人,又事关余之遇,他迅速套上衣服:“你先别急,我现在出门。”   肖子校听到那边开关门的声音,没和他客套,只说:“我等你电话。”   通话结束,许东律到地库取车。   深夜,路上车少人稀,他车速飞快,连闯两处红灯,在二十分钟后来到余之遇居住的江南苑小区。   许东律找地方停车时发现,余之遇那辆代步的小轿车树荫下的角落里。   车在,照理说人应该在家。   他往楼上看,窗前漆黑一片。这个时间点,休息也正常。他上楼敲门,半晌,屋内半点声响没有。   上次余之遇胃出血住院后,想到她一个单身女孩子独居不安全,许东律要来了她门锁密码。此刻,在敲不开门的情况下,他输密码进门。   一双粉色的女士拖鞋在玄关处散落,客厅的窗45度开着,白色窗纱在夜风的吹拂下轻轻飘起,房间内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许东律压抑着内心急剧放大的不安,开灯,直奔卧室。床上整整齐齐,没有睡过的痕迹,书房和卫生间都查看一遍,没人。   余之遇不在家。   许东律单手撑胯站在客厅中间,平复加快的心跳,回拨了肖子校的号码。   只响了一声,那边接起,问:“她不在?”   或许是肖子校接的太快,许东律没说出话来。   那边也没再说话。   谁都没有挂断,两个男人听着话筒中彼此的呼吸声,都在思考。   许东律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说:“我给公司同事打一遍电话……”   话没说完便被截断,肖子校说:“许总,你在不破坏房间陈设的情况下看看,她的手机和电脑在不在。”   许东律照办。   书房的桌案上,没有电脑,找遍了其它角落,也没有手机的影子。   对于这样的结果,肖子校说:“不用给同事打电话了。这个期间,这个时间段,她不会和同事在一起。”他深呼出一口气,没问许东律是如何进门的,只说:“许总,麻烦你在她那边等一下,我报警。”   ------   由于余之遇与众人失联的时间没有达到四十八小时,即便报案,也不能马   上立案。为了争取时间,借由警方的力量快速找到人,校谨行在接到肖子校的电话后动用了一点关系。   他赶到余之遇家时,警察和小区物业人员已经在了。   根据现场排查,警方初步断定,余之遇家里没有来过外人。   物业调出了监控,证实余之遇是在正常的上班时间出的小区,期间并没有回来过。   然而,肖子校发过来的行动轨迹显示,傍晚六点一刻时,余之遇是在家的。   这就和警方与物业得到的信息相矛盾。   而余之遇的车现在所停的位置,不在监控区域内,一时无从得知车是她开回来的,还是被别人送回来的。再之后她手机关了机,无法定位。   “她平时上班不会把笔记本电脑带在身上,现在电脑不在家,要么是她回来送车取走的,要么是别人来送车上楼取走的。如果是前者,她也不可能是自己回来的,否则再出去,她应该开车。可都那个时间了,她会带着电脑去哪?她没道理再出去。”肖子校站在操场中央的升旗台旁边,冷静地分析:“一定是后者,别人来送车,并上楼取走了电脑。所以,她家里一定进入了外人。让物业调她所在单元的监控,排查可疑人员。”   校谨行手机开着外放,众人听那边继续:“物业监控有死角,没有拍到是谁把车开回来的,小区附近的街道不可能一处监控都没有。”肖子校说:“查交通监控录像。”   警方也想到了。只是,余之遇所居住的江南苑小区地处繁华地段,周围街道环境复杂,即便以此为起点查监控,工作量也是极大的,不是一下子能出结果。   大半夜被小校总拎出来办案的张副局正琢磨从哪着手,校谨行又收到肖子校的新提示,他说:“先根据定位绘出行动轨迹图,依据它调取监控。”   张副局眼睛一亮:“你这个弟弟,很有当刑警的潜质啊。”   校谨行心急如焚,面上丝毫不显,说:“他本就聪明,遇事又格外冷静。这一点,随我外公。”   张副局点头:“这是好事。家属不乱,能够准确地提供细节信息,对我们帮助很大。”说话的同时,把收到的余之遇白天的行动轨迹发给手下,交代:“尽快绘出   行动轨迹图。”   针对肖子校提出的“有外人进入余之遇家”的说法,张副局仔细分析后认为有道理,便叫来两位司法鉴定中心专业技术人员进行勘察取证,然后,在书房发现一枚不属于余之遇和许东律的指纹。   行动轨迹图很快绘出,根据余之遇的出行路线可以确定,她晨起从江南苑公寓出发后,除了到过公司,去了三处陌生的地方。   经过警察核查,一处是位于城东临近郊区的仓配基地,一处是位于江北的海城最大的仓储物流中心。第三处也在江北,是才建成不久的工业园。   前两处地方由于距离物流中心近,很多生产型企业的仓库都设在那里。而江北工业园由于地理位置略偏,城市发展尚未到那里,招商并不理想,入驻的企业不多。   余之遇自然不可能去发货,她最近也没有做相关选题,近而排除了与物流的关系。   许东律回忆最后一次和她见面的情景:“她没提过要去那些地方,她到公司后,和我汇报了手上工作的进展,说第二天和我敲定发稿事宜。”   这和余之遇前一晚与肖子校所说工作计划相符。   警方派出警力赶往三地调取企业名单,十几页,各行各业都有。   如同有默契一般,校谨行和许东律一个自前向后,一个从后向前排查,然后不期然地,在仓配基地和仓储物流中心相关的企业名单中看到了百创制药的名字。   这说明,百创制药在这两个地方是有仓库的。   消息反馈到肖子校那边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他和校谨行与许东律都清楚余之遇最近在干什么,他们确定,余之遇一定是去了百创的仓库。   那之后,她还去了工业园。由此基本可以证明,她当时并没有被困住。百创又没有入驻工业园。这样一联系,似乎和又和百创无关了。   此时距离余之遇和许东律最后一次见面联系,恰好二十四个小时。   许东律说:“不可能和百创无关,一定是叶明远。”   他二十一岁入行,从实习记者一步步晋升至如今的总编,直觉也是敏锐的。曾经的暗访经历提醒他,余之遇此时的失联与百创的药品质量事件脱不了关系,这件事的直接负责人便是叶   明远。   肖子校也这样认为。他没急于表态,先确认余之遇在事发前把有关百创的全部资料都发给了许东律,又问:“那些重要的材料,你们平时会和普通的稿子一样存在电脑里吗?”   许东律说:“不一定。把重要文件隐藏起来,或是单独拷贝到别处备份,看个人习惯。”   肖子校想了想:“我不主张立即惊动叶明远。就算之遇去百创仓库被叶明远当场抓到,她所掌握的那些材料并不在身上,叶明远为了拿回那些材料,应该不会动她。”   校谨行不得不提醒他:“若如你所说,有人进入她家取走了电脑,材料现在应该已经落到叶明远手里了。”   肖了校语气笃定:“她不会轻易让叶明远找到电脑中的材料。”心里则在祈祷余之遇能把聪明劲用到地方,拖延住时间。   校谨行静了片刻,提出:“我去百创聊聊并购的事。”   许东律不解。   肖子校说:“可以。”   高非马上和百创那边联系,表示对于交易价格,校总有意提一提,至于提多少,需要尽快和他们老总当面聊。   百创负责接洽并购事宜的工作人员随后回复:“老板下午有个重要的合同要签,今天恐怕没有时间。”   此前,校谨行一直把价格压得很低,以至于谈了几轮,双方都没有达成共识。现下他主动提价,对方居然不第一时间露面?至于重要的合同,对于现阶段的百创而言,没有什么比并购合同更重要的了。   校谨行驱车去了广安大厦,百创总部。   他没有上楼,只是在百创的专属停车场绕了两圈,确定中新医药老陆总的座驾停在那。他告诉肖子校:“中新并购了百创。”   那代表,后续再曝出药品质量问题,余之遇针对的不单单是百创,还有其母公司中新医药。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章写的超慢。居然就八点了,先更吧。别说像悬疑哈,我觉得凭我的智商,悬不起来的。”   余之遇:“我是谁我在哪我怎么了?”   ---------   争取明天的章节解决这件事,所以应该还得晚上更,尽量提前。   100个留言红包,大家阅读愉快。 第四十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回想当年余之遇为获取材料所冒的险,校谨行边停了车往广安大厦奔, 边语速极快地对肖子校说:“现在阻止中新与百创签约, 中新才能不被卷入药品质量事件。否则, 余之遇将第二次面临曝光中新内幕的危机。中新不可能放过她!”   其实, 校谨行并非真心并购百创。   即便余之遇没有掌握确凿的证据证明百创那款代理感冒药存在致死的严重问题,但有问题是没跑了。他那么精明谨慎的人,怎么可能拿万阳的声誉和几十亿资金冒险?   校谨行的目标是——中新医药。   原本, 万阳与中新主营方向不同,一中一西各占医药领域的半壁江山,属分庭抗礼之势。   若万阳兼并百创, 百创所占的西医药与国外代理药的市场份额将全部归于万阳。如此一来,万阳的生产经营规模会扩大,企业竞争力会大大增强,势必会打破与中新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的格局。   故而,万阳并购百创, 对中新而言是莫大的威胁。   同业本就相仇,加之中新还匿名举报过万阳,老陆头自然不希望万阳一步登天,垄断市场。于是, 将百创收入囊中,阻止万阳进入西医药领域,是中新的自保之策。而鉴于校谨行的高调和积极,中新有些操之过急了, 近而忽略了百创潜在的危机。   校谨行要的,就是中新被百创拖累。   他曾说:“我是个商人,不是慈善家。”不是玩笑话。   他虽不情愿,也会听从肖太后的安排去赴相亲局。他是儿子,无伤大雅的父母之意,他乐于成全。   他虽无过错,在发现自称单身的林久琳是有男朋友,那个人又是肖子校时,自责了五年。他是兄长,从小话不多,却总在他调皮捣蛋搞坏外公实验时挺身护他的弟弟,是比父母更亲的人。   别家的大人总会问孩子,最喜欢爸爸还是妈妈。校家夫妇从不。校明理从小灌输两个儿子的思想是:“你们要彼此扶持,相比我和妈妈,你们才是能够真正相处一辈子的人。即便有了妻子,兄弟依然是兄弟,是比父母陪你更久的人   。”   在校谨行心里,最重视的莫过于父母和弟弟,然后便是由爷爷创建的万阳。   中新的老陆头和那位商女士却欺他年轻,借由报道事故给他使绊子。校谨行接管万阳五年,一直顺风顺水,还没有人让他栽跟头。停产整顿半个月……他嘴上说损失的几千万只当是营销了,可损失何止几千万?他不过是安抚余之遇罢了。   中新匿名举报万阳,欲借他之手毁了余之遇那一笔,校谨行记下了。   我不是什么善类,招惹我前先做好准备。是总裁光环下,真实的校谨行。   至于余之遇要查的药品质量问题,校谨行做好了保护她的准备。他都和许东律私下商量好了,稿子最终匿名发表,算是大阳网对自己记者的保护。   余之遇不是贪图虚名的人,她暗访此事,为的是确保消费者用药安全,不会介意报道是否署她的名。许东律又是她师父,她会听劝的,况且还有肖子校。总之,校谨行在引中新入局的同时,已经为她安排好了退路,不准备让她面对百创,或是中新。   独独没想到,余之遇会在这个时候出了意外。   校谨行不敢想,当中新反应过来被他摆了一道,再知道余之遇手里又有了足以置他们于死地的材料,会如何对待受困的余之遇。   记忆回炉,校谨行想起来当年在酒店初次遇见余之遇那次。   那晚,他和朋友吃喝玩乐消遣完懒得回家,便在酒店楼上开了间房。正当他拿着门卡刷开房门时,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逼近,他不及回头,有人推着他后背跟他进了门。   如果不是他闻到一股女孩子才有的馨香,恐怕会以为自己被挟持了。   校谨行酒醒了大半,他回头看向背靠在门上,大口喘气的女孩子,眉心皱起。   外面走廊传来说话声,有人问:“跑哪去了?怎么没了?”   校谨行下意识往门口走了一步,一副要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的姿态。   女孩子立即朝她扑过来,一把抓住他手臂,一手做着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别开门,别出声。   外门另一道男声在这时说:“应该是往楼下跑了,追。”   直到外面恢复了安静,校谨行动了动被她抓住的手臂,说:“行了,松   手吧。”   女孩子受惊似地松开了手,后退一步,以清甜的嗓音迭声说:“对不对对不起,我这就离开,马上消失。”然后朝他一鞠躬:“吓到您了,晚安。”转身时太急头撞到门上,磕得“哎呦”一声。   校谨行因她的憨态失笑,在她垂着脑袋准备开门时说:“万一他们没走,躲在外面守株待兔,你这一出去,可就是自投罗网了。”   她立即缩回了手,皱着眉毛挣扎了几秒,转身看向他时磕绊道:“那……要不,我再打扰您几分钟?”   校谨行挑了挑眉,带着点咄咄逼人的味道问:“几分钟?”   女孩子挠了挠鬓角,试探着说:“十几……二十分钟?或者,先生您要是不觉得被扰扰的话,再多几个十几二十分钟,可能会更安全。”   校谨行第一次遇见这种有点漂亮,有点聪明,又有点赖皮的女生。他握拳抵了抵唇,压下唇边笑意:“我要是觉得被扰扰了呢?”   女孩子沉默了,紧皱的眉心似是在权衡利弊,几秒后说:“我保证不发出声音,你当我不存在就行。反正,”她注视着比自己高出一头多的他,“反正我又不可能骚扰你,你没危险的。”说完紧紧闭上了嘴巴,眨着大眼睛看着他。   校谨行细细地流连她精致的五官,对这个眉宇之间透着青涩和倔强的女孩子生出几分兴趣,他走到沙发前坐下:“总得让我知道你叫什么吧?”   女孩子站在门口没动,说:“我叫余之遇。”   “剩余的余,知己之遇的之遇。”   “我爸爸说,他和我妈妈是“知己之遇”,希望日后我也能遇到那个懂我,宠我的人。”   是五年前余之遇对自己名字的注解。   校谨行点了点头,指指对面的单座沙发:“来,聊会天儿。”   似乎是意识到与陌生男子共处一室也是很危险的事。余之遇站在门口不动:“我不累,站着聊就行。”   见她一副随时准备开门跑路的样子,校谨行笑了。然后,他们就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站在门边,保持着安全距离聊了起来。   余之遇聪明不假,却涉事未深,三言两语便被套了话。校谨行很快知道她是在调查中新集团新药研发的事。   他看着面   前娇娇柔柔的小女生,“你还是学生吧,不好好上学,搞什么暗访?不是,你刚才说你跟踪谁来的这?你还冒充服务员进了人家房间?”他神色微凝,半真半假地说:“人不大,胆不小。万一被抓住,灭你口信不信?”   “没那么严重吧?”余之遇显然并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我是无意间听到他们说新药研发成功不了了,但要对外界放利好消息,我只是想揭穿他们的谎言而已。”   “而已?”校谨行因她的无知无畏气笑:“你知道一个利好消息值多少钱吗?对于一家上市企业而言,股票可能会瞬间涨停,七个涨停板就翻倍!”他嘶一声:“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余之遇我告诉你,你赶紧收手,这件事太大了,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能管得了的。”   话落,校谨行抬腕看了下时间:“走,我送你回家。”   她丝毫没有危机感,笑眯眯地说:“不用了,我给我男朋友发信息了,他来接我。”   校谨行因她的傻笑而无语,随后不顾她的推辞坚持送她到楼下,出电梯时说:“不会让你男朋友误会的,我看着他接你走。”   被看穿小心思的余之遇又弯着眼睛笑起来,用小下巴点了下大堂服务台的方向:“那个高高帅帅的就是我男朋友。”末了说了声:“谢谢你了大叔,再见。”高高兴兴跑向男朋友了。   ……大叔?二十七岁的校谨行:“……”小姑娘长得挺好的看,可惜眼睛不太好。   之后回楼上洗完澡躺到床上,校谨行恍然想起来,那个来接余之遇的大男孩不是中新集团的太子爷……陆沉吗?!   他猛地坐起,自言自语道:“你个傻丫头到底知不知道男朋友的身家背景啊。”   回忆在校谨行乘电梯来到百创高管办公区为止,他不顾前台人员的阻止,往此前来过几次,百创老总接待他的贵宾室跑去。   当他推开贵宾室的门,看见坐在里面的老陆总和商女士时,电话那端听闻中新并购百创后便始终沉默的肖子校忽然说:“不要阻止签约!”   校谨行顿住。   面对贵宾室内正准备签字的几人投射过来的齐刷刷的目光,他站在门边,听肖子校说:“中新未必会信你的话,反而   可能认为你是为万阳争取时间。你强行阻止,百创会因失去脱困机会迁怒之遇,她处境更加危险。”   校谨行胸口起伏,大脑快速权衡利弊。   肖子校确定他听进去了,继续:“中新一定是不知道之遇在叶明远手里的。叶明远之所以困住她,就是为了确保这场签约顺利进行。至少款项到账之前,从叶明远到百创,都不会让中新知道,之遇手里握着百创的把柄。”   他语气沉稳,有理有据,安抚了校谨行的不安与急躁。小校总迅速平复了情绪,视线在叶明远身上掠过,落在百创老总身上,以遗憾的口吻道:“看来我是到晚了。”   老陆总微有些得意:“小校总,你见证了中新与百创的合作,要跟我说恭喜了。”   校谨行勾唇笑:“是,恭喜陆总为小陆总开疆拓土。”   商女士闻言神色微变,催促到:“我们继续吧。”   校谨行看着她说:“这么重要的签约,没有仪式,没有媒体,怎么说得过去?”话落,他拿着还保持通话的手机示意了下:“或者你们等等,我给余之遇打个电话,让她过来给报道报道?”   商女士唇角抿平。   叶明远闻言眉心不自觉皱了皱,他微笑着说:“小校总就不必折腾余记者了,等后续我们召开新闻发布会再劳驾她。”   “叶副总也认识余记者啊?”校谨行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唯有那双犀利的眼睛盯着他:“那行,有什么,你直接联系她,我那个弟妹啊,虽说有时候不太知轻重,但业务能力还不错。叶副总有用到她之处,不用客气,她总会给我这个大哥三分薄面,不会乱说乱写。”   叶明远显然是不清楚余之遇和校家的关系,听到“弟妹”的称呼神色骤变。某个瞬间,他后悔促成百创与中新的合作了。他不禁想,如果接受校谨行的报价,与万阳达成合作,余之遇的威胁便不是威胁,毕竟,她不会和未来的婆家作对,百创的危机才是迎刃而解。可眼下……   叶明远话锋一转,对大老板说:“或者我们听取小校总的建议,为表正式举办一场签约仪式?”似乎有阻止签约之意。   百创老总却急于落成合同,他直接签了字,将文件推到老陆总面   前。   老陆头看了校谨行一眼,笑着签下自己的名字。   当初为了算计中新,校谨行在压低收购价拖延签约的同时,承诺了百创很多有利条款,例如,合同签订后的三个工作日内将收购款的60%汇入百创指定账户,一周内清还所有经销商和供应商的货款,以及发放此前拖欠的所有员工工资等等。   百创的老总是聪明人,见中新并购意向那么强烈,自然会参照校谨行开出的条件和中新谈判。现在看来,百创对于收购价格和合同细则很满意。那就说明,中新给的并购条件优于万阳。所以,最多三天,中新将支付百创至少60%的收购款。   落笔即诺。   校谨行大略计算得知,老陆头这个名签下去,将动用中新不低于十八亿的资金。   他只能说:“……恭喜二位。”   -------   余之遇的手机通话记录被警方调了出来,她失踪当天,曾和青城市一个没被存进通讯录的号码有过两次通话。   肖子校直觉认为是陈修,他用自己的手机打过去,说:“你好,是陈修吗?”   陈修以为是诈骗电话,语气冷硬地问:“你哪位?”   肖子校没有任何试探和铺垫,直说:“我是余之遇的男朋友。”   陈修看了眼号码,确认是自己不认识的,他深怕有诈,说:“我不认识什么余之遇。”   肖子校抢在他挂断前说:“她失踪了。”   陈修顿住。   肖子校才说:“我不确定抓她的人会不会顺着她找到你和小美,为了确保你和小美的安全,警方会暗中保护你们。”   “她昨天还和我联系,问我要百创仓库的地址,说要去拍些照片。”陈修气息微有些急,他问:“难道她被叶明远发现了?”   至于工业园,陈修说:“百创在那肯定是没有办公室的,至于有没有另租仓库,我不清楚。”   肖子校在当晚回了海城。他直奔江南苑小区,找到余之遇的小轿车后,用大G的安全捶敲开了车窗。   校谨行和许东律过来时,就见他不知在车里找什么,还有和他一道回来的叶上珠也在帮忙,草药也围着车转。   校谨行以为他是急疯了,上去拦:“叶明远不可能把她藏车里。她那么大个人,要是在车里,用你这么   找?”   肖子校甩开她,一言不发地继续。   叶上珠看见许东律也没打招呼,红着眼睛埋头在副驾一侧的座位底下摸索。片刻,她大喊一声:“肖教授!”   肖子校抬头看见她手上的手机,俯身接过去拿到自己车上冲电,才说:“我一直想不通,她人从早上出去就没有回来过,最后的定位为什么会在家里。”   许东律眯了眯眼,大胆猜测:“她在被叶明远发现时,人是在车上的,手机被她第一时间丢弃到了车上?”   肖子校补充:“她把手机藏在车上,是要借由定位告诉我们,她最后失踪的位置。”   却没想到,叶明远会把她的车送回江南苑。叶明远应该是想营造她在家的假象,才开她的车回江南苑。作为现代交通工具,车在哪,人便在哪。另一方面,他开余之遇的车更方便随意进出小区。所以,手机没电之前,余之遇的最后定位才会是在江南苑。   校谨行捏了把汗:“幸亏叶明远开她车时,没人打电话。”   肖子校说:“她应该是把声音和振动都关了。”   几个人等了片刻,直到手机有了微弱的电量,肖子校开机。   却需要密码解锁。   他啧一声。   “她生日!”许东律与叶上珠异口同声。   肖子校抬眸看向许东律,那目光隐隐透出几分探究。   许东律神色不动:“她懒得很,家中门锁,电脑,手机密码都是生日。”   叶上珠补了句:“银行卡也是,我帮她转过账。”   肖子校收回视线,输入几个数字,手机屏幕解锁成功,打开“照片”,在相簿里翻出几张工业园和疑似仓库的照片。   他把照片放大,看到药品的外包装箱,问校谨行:“是这款感冒药?”   校谨行确认是,他说:“这应该是从市场上召回的问题药。”   肖子校也判断百创是担心被人发现,才将这些问题药转移出了平时使用的两个库房,临时安置到工业园的仓库的。工业园本就空置了不少仓库,私下里运作一下,抹除记录轻而易举。以至于表面看来,工业园与百创没有关联。   肖子校的视线停留在相簿中最后那张有点莫名的照片上,半晌没动。   照片像是在匆忙之中拍下   的,有些虚了,看不清站在车旁人的脸,唯有车拍得清清楚楚,奥迪A6,车牌号……海AA717B。   肖子校把照片发给校谨行:“证实一下,这辆车是不是叶明远的。”   作者有话要说:校谨行:“为什么余哥管教授叫哥哥,却叫我大叔?我只大教授两岁好吗?!”   肖子校:“计较这个有用吗?”   校谨行:“那什么有用?”   肖子校:“我只想问问作者,为什么是我哥先遇见余哥?”   作者:“有什么关系吗?最后她还不是被你管得老老实实的?”   肖子校:“……”没看出来她有多老实。   余之遇:“……能不能先救我?!”   --------   藏了这么久的前男友,终于被你们千呼万唤出现在了……回忆里。   本章100个留言红包,大家阅读愉快,今晚努力一下,争取明天十点更新。 第四十一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如肖子校所料,那辆奥迪车是叶明远的。   从余之遇失踪他们锁定叶明远, 到百创与中新签约完成, 叶明远出入开的都是那辆车。   警方提取到的江北工业园区附近的道路监控录像也显示, 那辆奥迪在余之遇失踪当天出现过。   这些信息足够证明, 余之遇的失踪与叶明远脱不了关系。   可余之遇还下落不明,未免置她于险境,还不宜动叶明远。   尽管肖子校并不认为叶明远会把余之遇藏到工业园的仓库里, 还是请张局长派了便衣过去确定了一番。   自然是一无所获。   为防百创转移问题药品,张副局联系了相关部门,对工业园实施了监控, 只待时机成熟,救人的同时,查封仓库。   叶明远却在百创与中新签完并购合同,下班回家后再没出过门。   他不出门,他们很难定位余之遇的位置。   要怎么才能让他有所动作呢?   肖子校坐在大G里,捏了捏眉心。   校谨行听叶上珠说, 从意识到余之遇出事,肖子校就没休息过。那晚把她叫起来联系上许东律后,他一直坐在操场中间的升旗台前,不是在打电话, 就是发呆。天亮后洗了把脸又带学生上山上课,下了课后甚至等不及晚上的飞机,一路开车回的海城。   校谨行太了解肖子校,他表面越是如常, 心事越重。校谨行给他拿了吃的和水来,说:“别等她人还没找到,你先垮了。”   肖子校只接过水,拧开喝了半瓶:“吃过晚饭了。”带叶上珠在服务区吃的。   校谨行坐到副驾,问:“你走了学生怎么办?”把吃的喂给了后座的草药。   肖子校手里摆弄着那瓶水:“这期课到下午结束,距离下期开课有两天时间。万一……”万一两天之内找不到余之遇,他安排了喜树暂代课。   以往肖子校进山,没有两三个月绝对不会出来。这次还不到一个月,已经回来两次。前一次他是有计划的,很注意形象地理了发,换了适合出席峰会的衣服才现身。这一次……   校谨行拧眉看看他随性的黑T和工装裤,以及下巴上隐隐的胡茬,把视线投向   车外,说:“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我在这守着。”   肖子校没应,抬手关了车内的氛围灯,放低座椅,闭眼躺下。   校谨行也没指望能劝动他,想了想,在寂静的夜色中说:“这事怪我了。我一心赶中新入局,忽略了她的性子。”   即便没有肖子校这层关系,凭余之遇的善良,在发现端倪的情况下,也会为了阻止他和百创签约争分夺秒地找证据。凡事只要一急,便容易出纰漏。   肖子校闻言没有睁眼,他说:“道歉的话,等找到她,你当面和她说。”   校谨行明白他这是生气的状态,忍了忍,问:“你知道她和中新的过节?她告诉你的?”   当时没反应过来,事后校谨行回想肖子校说服他不要阻止签约时的冷静,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提及余之遇第二次面对中新,肖子校没多问一句。   由于性格使然,加之做研究实验培养的习惯,肖子校向来严谨,鲜少有他发现不了的言语漏洞。尤其还关乎余之遇,他不可能错过任何一个字的信息。   半晌,肖子校侧了侧头,嗯了声,也不知是回答的哪一问。   校谨行又愧疚又着急,放下姿态向弟弟认错,那位还爱搭不理冷冷淡淡。他顿时上来点脾气,把手上的矿泉水砸到肖子校腿上,说:“杀人不过头点头,别搞冷暴力!”   草药因他突然的发作竖了竖耳朵,拿小眼睛瞧了瞧他,又瞧了瞧肖子校,继续吃东西。   肖子校不耐烦地啧一声,“别吵,让我静静。”   校谨行一噎,安安静静地坐了半天,也不见肖子校给个反应,都以为他睡着了,正准备把挂在座椅上的外套取下来给他披上,肖子校如同噩梦惊醒似地忽地坐起来。   他给许东律打电话:“之遇发给你的那些材料,你挑一份最不重要的发到网上,然后安排两个机灵的记者给百创打电话,就说接到举报,有人投诉他们药品质量有问题,要采访他们老总。”   许东律应下:“我来安排。”   校谨行问:“你是要告诉叶明远,他虽然控制了余之遇,别人手里还有料?”   肖子校沉了沉心思:“叶明远除了要阻止之遇在中新并购百创期间曝光出对百创不利的消息外   ,一定更想拿回之遇手里的证据。”   药品质量事件未必能完全遮掩过去,但越晚曝出来,他们可操作的空间越大。   道理校谨行懂。   那些得来不易的东西,尽管许东律这边有备份的,余之遇也不会轻易交出来。反派通常都不守信用。加之,她交得太痛快,叶明远会起疑。另一方面,叶明远要是发现所谓的于家投诉是她策划的,或许也不愿放过她了。   你知道的太多了,无法让人家安心。   余之遇受制于人,正确的反应方式应该是,只承认相机中拍到的那些,其它的全部否认。   骗不骗得过叶明远先不说,在吃不准余之遇究竟掌握了多少信息的情况下,叶明远至少不会动杀机。除非到了穷途末路。   可他控制着余记者,连她的电脑和相机也收了,外面还有人在爆料,他怎么稳得住?   “影视剧里遇到这种情况,人质为了自救一般会和反派说……”肖子校摸了摸草药凑过来的狗头:“我已经把证据寄给男朋友了,如果我失联四十八小时,他就会发到网上去。”   校谨行:“……”你都忙成狗了,还有时间看狗血影视剧呢?不是,你男朋友的名份,落实了?   次日清晨,有个工号推送了一篇文章,称百创代理的感冒药可致儿童肝肾衰竭,还配了几张照片,背景是医院的走廊,有个戴着帽子的男人背对镜头站着。   同样的内容围博上也有,阅读量和转发量都很高,被送上了热搜。   夏静亲自往百创打的电话,要针对药品质量问题预约采访。   沈星火则带着静然自接杀去了百创,堵在叶明远办公室外要采访。   叶明远依然没有动作。   网上却开始有人清理了。   许东律料到了,他和夏静,叶上珠都在加班,盯着网上。百创删,他们发。对峙到最后,百创倒是把那篇文章和照片删得差不多了,可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又冒出来一个消费者打百创投诉电话的音频。   相比文章和图片,这个音频的效应更大了。不用大阳网和大兴网的记者往百创打电话了,大晚上的,已经有别家媒打把电话打到了百创经理级以上的人员手机里,要证实网上的消息是否属实。   叶明远在接到老总电话后,终于坐不住了,他在深夜出了门。   高非随便衣一直守在他家楼下,见他出门,悄无声息地跟上,同时通知了校谨行。   肖子校立即开车过去。   叶明远却在大半夜的去了公司。   肖子校赶到时,高非指着停在广安大厦前的那辆奥迪说:“人刚上去。”   大G熄了火,停在路边等。   三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过去,叶明远始终没有出来。   肖子校感觉不对,他也顾不得是否会暴露了,下车冲进了广安大厦。   值班的安保拦住他,仔细瞧了瞧,觉得眼生,问:“你是哪家公司的?都下班了。”   肖子校静了一瞬,缓和了下神色,说:“百创的叶副总让我过来的。”   “百创制药的叶明远副总?”安保小哥说:“他没在楼上,从后门走了。”说着,回身指了指。   --------   叶明远换车去了城东仓配基地附近的一处民宅。   余之遇被绑坐在椅子上,她头发有点乱,肩膀和手腕处被绳子勒得隐隐泛疼,衬衫领口的两颗纽扣被扯开了。   听见外面的车声,她猜是叶明远来了,扭动的手安份下来。   那天,她去了百创的两处仓库,以新物流公司揽生意为由和库管员攀谈了半天,随后成功进入到仓库之中。可库管员很是尽责,始终跟在身边,她没办法拍照,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城东郊区附近的仓配基地库房里存放着接近两百箱的MG公司的儿童感冒药。   余之遇以为自己赚到了,正琢磨怎么甩开库管员拍几张照片,再偷一箱药走,叶明远突然来了。他带来一辆货车,让工人把那两百箱感冒药装走了。   余之遇悄悄尾随他去了江北的工业园。   距离工业园越近,周围越空旷,来往的车辆也少了。   余之遇不敢跟太近,和货车保持着一段距离,直到快到工业园园区大门,余之遇才踩油门跟紧了货车,给门卫一种她和前车是一起的错觉,混了进去。   之后余之遇把车停在一边,躲在角落里,看着工人把那两百件货卸到仓库里。为了证实仓库里一共有多少货,她冒险假装路过了仓库。   应该就是那个时候被叶明远发现的。   等余之遇确定,仓库   里有上千件MG公司的儿童感冒药,她赶紧回到车上,准备离开。   然而,当她系好安全带,视线一抬,便看见一辆奥迪停在她正前方不远处。   叶明远按了两声喇叭,确定余之遇看见了自己,他施施然下车。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一辆车,余之遇不可能下车的,她只要锁好车门启车,凭她的车技,应该有一半的机会可以脱困。   但当时,除了那辆奥迪,还有两辆私家车挡住了她的去路。   进退不得。   余之遇就知道先前和工人说先走一步的叶明远发现自己了,叫来了人在这堵她。她知道自己走不掉了,急中生智,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在叶明远走过来前,将手机塞到了副驾驶座位底下,带着另一部工作手机下了车。   叶明远语气平常:“余记者。”   从派出所到峰会,尽管两人没有说过话,也是打过照面的,他记得自己并不奇怪。   余之遇稳住心神,镇定地道:“叶副总,又见面了。”   叶明远打量她两眼,说:“我们也别寒暄了,你跟了我一路,就差进我的库房了。余记者,咱们别伤了和气。”他说着,示意了下手下。   两个男人立即上前,要拉她。   余之遇不肯轻易就范,她最后一搏,“叶副总,你也是体面的人,为难我个女人,传出去不好听吧?”   叶明远笑了:“那也得传得出去。”   随着他脸色一变,那两个男人把余之遇架上了其中一辆私家车。   叶明远在车上检查了她的手机和相机,手机里没什么特别的东西,相机里有些照片,除此之外,也没别的了。   叶明远拿走了余之遇的车钥匙:“你的电脑我也得看看,要是没什么,我自然不会为难余记者。但这两天也得委屈一下你了。”   余之遇猜百创被并购的事应该谈得差不多了,她心里很急,面上竭力维持镇定:“非法拘禁他人,可是要判刑的。叶副总觉得就凭那几张照片,值吗?”   “值不值的,不是你说。”叶明远不欲多说,只看着她,“是你告诉我的门锁密码,还是我逼你告诉我?”   余之遇没听懂。   直到先前押她上前的男人伸手扯她衬衫,她怒斥一声:“拿开你的脏手!”   那双清澈明亮的眼骤然变厉,余之遇一瞬不瞬地盯着叶明远:“我手上那点东西不能把你怎么样。你敢碰我一下,我必让你沾上人命!叶明远,咱们试试?”   叶明远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百创顺利被并购,他无意把事情做绝,尤其见余之遇不像是开玩笑,倒被一个小姑娘所表现出来的刚烈镇住了,他挥手让手下退下。   余之遇把门锁密码告诉他了。在她看来,即便叶明远是惯犯,去了一趟她家,也不可能不留下痕迹。那对于肖子校找她会有帮助。   余之遇笃定,最先发现异样的,一定会是肖子校。   --------   叶明远终于出现了,他捏着余之遇下巴,冷声:“你不是说什么都没有吗?为什么网上会有照片和音频?你把资料藏哪了?”   余之遇一直没有进食,又饿又渴,嗓子干得像要裂了,她咽了咽口水,“你把话说明白点,我大脑现在不够转。”   叶明远手上用了点力气:“有人在网上爆百创的料!”   余之遇被捏疼了,痛感让她清醒了几分,她大脑快速运转,说:“你不会以为我是孤儿吧?失踪了这么久,难道会没人发现?”   别人看不出那张背影照片是他,叶明远会认不出自己吗?他看到爆料的文章,意识到不妙。此刻,怒从心起:“我问你是谁在网上曝的料!”   “可能……”余之遇想了两秒,“是我师父吧。”   叶明远又问:“你手上还有其它东西是吧?放哪儿了?”   余之遇甩了下头,挣开他的手:“在我家啊,我拷贝到U盘里了,那么小个东西,不太好找的。”她用尽浑身力气和叶明远谈条件:“你想要,带我回去取,然后你走人,我保证,当没发生过这一切。”   叶明远冷笑:“我怎么知道你拷贝了多少份?你师父那又有多少的料?”   余之遇咬了咬牙,心一横:“或者你赌一把,看看等我失踪七十二小时后,我师父会爆出什么大料。”末了她破罐子破摔似地说:“反正我是没其它资本和你谈条件的,随便你。”   人质若不怕了,说随便,事情反而棘手。   叶明远内心挣扎:“五星大酒店,楼梯间外的,是你吧?”   到了这个时候,余之遇   也懒得否认了,她说:“对,是我。”   “你都听见了?”   “一点点。突然来了电话,打断了。”   叶明远才想明白:“我就说座谈会上看肖子校的身影怎么那么像洗手间那个背影,原来真的是你。”   但当时的念头也是一闪而逝,毕竟,肖子校给人的感觉太过斯文冷淡,实在不像是能在洗手间里做那种事的人。直到听校谨行说出肖子校和余之遇的关系,再把这一系列的事情联系起来,好像才有那么点意思。   余之遇开始攻心:“叶副总,我针的不是你,但你这么为难我,东窗事发,责任就得自己扛了。闹成这样,我也不想管什么问题药的事了,你把我送回家,我把藏起来的U盘给你,咱们这页就翻过去了,行吗?”   除非能人不知鬼不觉的做掉她,否则,没别的办法。叶明远考虑了片刻,把余之遇带上了车。   --------   肖子校和校谨行空跑一趟,他们一面等张副局调广安大厦后门街道的监控录像,以此确定叶明远的去向,一面往江南苑赶。   校谨行不解:“为什么你一定要守在她家?她的电脑已经被取走了,除非获救……”否则她应该不会回来的话,他咽回去了。   “直觉。”肖子校手上打方向,眼睛看着前方:“她父母不在海城,有机会脱困的话,除了距离自己最近的警局,只有公寓可回。”   这么一说,也有道理。校谨行不说话了。   一路沉默,直到大G开回江南苑,肖子校找地方停车时,校谨行忽然指着右前方说:“那是不是叶明远?”   肖子校倏地抬眼,就见百米开外停的那辆黑色SUV旁站了个人。   正是叶明远。   肖子校立即熄了车灯。   叶明远在后座车门处站了片刻,他不经意地一抬眼,恰好看向大G的方向。   来不及做任何藏身的动作了。   肖子校几乎是在瞬间起车,草药也像是感应到了气氛紧张似地,忽然叫了一声。   叶明远的反应也极为迅速,他一步跨上后座,下一秒,SUV冲了出去。   肖子校踩油门:“通知张副局!”   校谨行扯过安全带扣好,打电话。   此时已近凌晨,街道上基本没什么车了,SUV 疯牛野马似地冲上了二环桥。   肖子校是开惯了山路的人,此刻,道路平坦,凭他娴熟的车技,大G要还追不上一辆SUV就丢脸了。他按喇叭,并接连两次轻追SUV的尾,提示对方停车。   校谨行握紧扶手:“客气什么?撞他!哥给你换新车!”在他看来,大G的车头硬气,怕谁啊。   肖子校却控制着车速,明显不敢用力撞SUV的屁股:“之遇肯定在车上,否则叶明远不会那么紧张。”   校谨行爆了句粗口。   肖子校提速,声音冷凝:“看看副驾和后座。”   校谨行明白他是要确定余之遇所在的位置,他降下车窗。   后座什么都看不见,副驾没人。   肖子校沉默了半秒,提醒:“坐稳!”   校谨行闻言手上紧了紧。   肖子校把油门踩到底,发动机的轰鸣声中,大G眨眼间超了SUV的车,下一秒,轮胎抓地的尖锐声中,大G如同飘移般在高速行进当中完成了调头。   校谨行意识到他的意图后看向后面,冲当倒镜。   肖子校左手握紧方向盘,右手迅速换倒挡,大G车头顶着SUV车头,一路倒车。   这么玩车……SUV司机有点吓傻了,慌乱中他试了几次,都未能摆脱大G车头的顶撞,最终在大G刹车后被生生逼停。   警笛声适时响起,肖子校跳下大G时,SUV司机连滚带爬地下来,往反方向跑,草药在老爸的示意下朝他扑过去,咬住其胳膊。   肖子校抢在叶明远打开后备箱,动手拖被绑的余之遇前,挥拳砸了过去。   校谨行随后冲上来,把余之遇抱出来,脱下西装裹住她。   肖子校揪住叶明远的衣领把人甩给赶到的警察,他似快实慢退后的同时用手指指他,那双比夜还沉湛的眼蕴满无声而凌冽的训诫与威胁。   肖子校从校谨行手中接过余之遇。   她就醒了,睁开的眼睛里有明显的惊惧,直到看清面前的人是谁,她细若蚊声地唤:“……教授。”   “是我。”肖子校说着横抱起她,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到大G后座。   余之遇抓住他的手不放。   肖子校以为她还在害怕,躬身探入车里。   余之遇搂住他脖子,脸贴在他颈窝。   所有的焦虑与不安统统被安抚,肖子校的心在这一瞬软得一塌糊涂。在不确定她身上是否有伤的情况下,   他不敢用力,只轻轻环住她,在她耳边低哑地哄:“我在,别怕。”   余之遇的手臂垂下来,不知是晕过去了,还是睡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因为涉及并购的关系,找人也要逻辑,所以才写了三章 ,大家辛苦了,其实我也写得很累很烧脑。另外,教授炫的那个车技,是赛车手才能做的哦……天使之吻。我看过的一个视频,老帅了。”   余之遇:“好渴好饿好累好困好疼好想教授。”   ---------   终于恢复十点更新了,为了调这个更新时间,昨天写了一万多字,凌晨一点才睡,头好痛。你们看吧,我去补个眠。 第四十二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余之遇再醒过来时已是下午,人在医院的病房里。   叶上珠七扭八歪地坐躺在沙发里, 睡相全无。外面走廊里有轻微的交谈声, 分辨不出是路过的医患还是谁。   余之遇口渴得厉害, 想叫叶上珠起来帮自己拿水, 一张嘴才发现嗓子哑得不成声。   片刻,病房门被推开,肖子校和校谨行一前一后进来。   见她醒了, 校谨行去叫医生。   肖子校走近,深看了她两眼,坐到床边用棉签给她润了润唇, 才从保温杯里倒出一杯水,自己喝了一口确认温度适中,插入一根吸管递到余之遇嘴边。   余之遇边咬着吸管喝水,边拿眼睛瞧他。   肖子校握着杯子,神色平淡,看不出喜怒, 唯有眼底的血丝和下巴隐隐的胡茬昭示长时间没有休息过。   余之遇喝了大半杯水,在他放杯子时,她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抓住了他手指。   肖子校才回视她的目光, 眼神沉稳冷静。   余之遇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先道歉。   上次他为了给她惊喜大老远赶回来,这次她还了个大惊吓给他,再想到临水那边还有学生等他,更是内疚自责。他本身就忙, 从临水到海城也不是从城南到城北那么简单。上千公里的距离,他说回来就回来了。   两人刚认识时,她曾说过,不认为自己是个麻烦的女人。现在想来,是她对自身的认识不够。余之遇都想劝他一句:“要不你再考虑下?”却在他的视线压力下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余之遇怀疑自己脑子坏了,明明被他救下的瞬间恨不得立即告诉他,上次那个拥抱代表什么,此刻又在顾虑和他在一起,是不是对他的拖累。   除非她放弃记者工作,否则类似的事情,她不敢保证不会发生。一次两次他或许还能承受,时间久了,次数多了,烦了恼了,是不是就……   瞬间冒出的不确定因素,让余之遇的道歉未能出口。   她沉默,肖子校也不说话,不知是不是读懂了她的挣扎犹豫。   直到医护人员进了病房,叶上珠被惊醒,懵懵地看着病床上的她家组长,问了句:“醒了怎么不叫我啊?   ”寂静才被打破。   余之遇保持着抓肖子校手的姿态没动,他坐在床边也没动,主治医见状和校谨行对视一眼,无声地用眼神询问,是查还是不查?   自然以她的健康为重。肖子校深呼吸,抽出手,起身让到一边。   医生给余之遇做检查。   她意识清楚,四肢活动自由,除了嗓子哑得厉害,就是手腕上那点肉眼可见的擦伤。鉴于她被困在车的后备箱,未免车在行进中致使她磕到头,医生建议留院观察一晚。   检查过程中,余之遇的眼神一直追随着肖子校,直到他随医生出去了。   之后没多久,警察进来做笔录,等他们走了,已近黄昏。   当病房里只剩叶上珠,她开始喋喋地讲肖子校如何在半夜急迫地叫她起来联系许东律,在临水遥控指挥寻找她的下落,开车回海城时一路的车速都踩着超速临界点,砸她车窗找手机,如柯南般破案,以及最后所出的爆料大招。   叶上珠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崇拜,化身妇女主任似地劝道:“组长,你别再矜持,也别考验了,肖教授真的很香,错过了,再没第二个。”   余之遇一点都不意外肖子校会捕捉到那些细微的线索,与她的小聪明不同,他是纯粹的高智商。至于矜持和考验,从来都不是。   她只是出于慎重,希望若他们选择对方,余生便只是彼此,不分彼此。   她所期待的,是一份长长久久的感情,而非一段成长经历。   叶上珠还在叽叽喳喳,走廊里人来人往也有些吵,余之遇的心却渐渐安静下来,前所未有的安静。   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校谨行提着满手的东西进来。   余之遇等了片刻,没见到想见的人,抻着脖子往他身后看,没忍住,问:“他呢?”   校谨行也没卖关子,直说:“回临水了。”   “走了?”余之遇就要掀被下床,由于动作太猛,眼前一花,又跌了回去。   叶上珠扶住她:“组长你还不能剧烈运动呢。”随即反应过来,傻气地问校谨行:“那我怎么办啊?不带我回去啦?”   校谨行没回答她,只替肖子校向余之遇解释了一句:“最后一期课的学生今天已经到基地了,明天有课。”   那也   不差和她说两句的时间,想来是看出了她的不坚定,生气了。余之遇叹了口气,后悔先前那一番莫名的挣扎纠结。   教授他不香吗?你怕是飘了。余之遇在心里骂了自己一顿。   校谨行把手里的保温瓶放下,“你这两天饮食都不正常,未免肠胃受不了,晚上先吃点流食。”又把水果和零食递给叶上珠,“陪护的奖励。”   叶上珠笑眯眯的:“谢谢校总。”   校谨行也不冒领功劳,看着满脸失落的余之遇说:“谢肖教授吧,都是他安排的。”停了下,又补一句:“安排好一切才走。”   余之遇抬眼看他,没出声。   校谨行看了下时间,“你好好休息,明天我来接你出院。”   他走后没多久,许东律和夏静,以及沈星火和静然先后来探望,等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已经晚上八点多。   余之遇忍着没给肖子校打电话,直到临近十一点,才拿起手机打给喜树。   喜树很快接起,嗓声清朗的说:“恭喜余哥平安脱险。”   他鲜少这样活泼,余之遇反倒有几分意外,玩笑道:“不好意思啊,占用了你的真珠小姐。”   喜树就不好意思了,说:“……不是我的。”   “早晚都是一个户口本上的人,还谦让什么啊。”逗完他,余之遇言归正转,“我救命恩人呢,到基地了吗?”   “你说老师啊?你这时间也掐得太准了,他十分钟前刚到。”喜树翻身下床,说:“要我去叫他吗?他应该一直没休息,眼睛红的跟小兔子似的,估计这会躺下了。”   余之遇猜他也是太累了,回到基地估计连澡都懒得洗会先睡觉,这才打给喜树。她说:“别叫了,让他好好休息。嗯,明早你再告诉他,我打过电话。”   喜树在这方面反应一向迟钝,挂了电话还在想,那你就明天自己告诉他呗。   直到叶上珠发信息告诉他:【肖教授生气啦。把我们组长送到医院后,没和她说一句话,招呼都没打就走了,也没叫我。】   叶上珠知道余之遇没睡,把喜树的回复放给她听:【那天在山里上课,老师卡壳了好几次。别说那点程度对他来说是小儿科,就连升博士考试,他也没卡过。他是太担心余哥,   心慌了。】   余之遇翻来覆去睡不着,拿出手机编辑信息,删删编编,最后只给肖子校发了一句话:【教授,我错了。】   信息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第二天下午,校谨行亲自来接她出院。回江南苑的路上,他把百创问题药的进展说了说。   叶明远对于拘禁余之遇的事供认不讳。警方查封了百创制药的两个大库,以及临时租用的工业园库房,并根据叶明远提供的信息,将另一处余之遇没查到的仓库也端了,查获问题药五千余箱,价值人民币近亿元。   为了隐藏召回问题药的意图,百创以更新药品日期为由,将经销商库房以及柜台上一些临期的其它药品一起收回,导致退货量过大,退货款激增,最终致使资金周转不灵。   余之遇纳闷,“代理药出问题,召回返给MG公司就好了,何必费这么大力气遮掩?一个代理权而已,会比公司存亡更重要?”   “MG公司因这款药出问题自顾不暇,一旦百创退货,和经销商是一样的命运,货有去款无回,损失巨大。”校谨行边开车边说:“不过,像你说的,再大的损失,也不至于赔上公司。谁知道是不是鬼迷心窍,百创居然想把这些召回的问题药回炉重造,才分批分散转移到别处。”   回炉重造?会致命的东西,他们考虑的不是如何销毁,还想改头换面重新摆上柜台销售?余之遇庆幸自己追查了这件事,吃点苦也值得。   校谨行偏头看她一眼:“中新兼并了百创,你知道了吧?签约次日,中新便将收购款的70%分别汇到了百创指定的五个账户上。二十八亿,全部被冻结。”   并购的事余之遇听许东律说了,但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动用了二十八亿的资金倒没想到。   案子的调查审理以及判决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且不说二十八亿的利息是多少,到最后百创可能还要面临赔偿和罚款,这二十八个亿既然进了百创的账户,或许再回不到中新名下了。   从她受控于叶明远,不过四天四夜光景,医药行业的格局已悄然发生了变化。百创的名字肯定是要从这个行业中被抹掉了,至于中新,即便能挺过去,恢复元气也不是一朝一夕。而事情发展到   最后,药品质量问题也不用她爆了。   警方查封百创仓库时,几乎全海城的媒体都在场,校谨行说:“是大校让你师父私下里通知了各大媒体。”   如此一来,即便百创有通天的本事,也压不住问题药的事了,余之遇也从中被剥离出来,照常理说,中新不会针对她。   他都为她想到了,他用智慧,不费一兵一卒保全了她。   而她,只会闯祸,给他惹麻烦,给大家惹麻烦。   余之遇丧丧地说:“我可能不适合做记者。”   校谨行闻言拧了下眉:“别娇情没用的。有精力好好想想怎么哄大校吧。他这次被你气得不轻。你应该明白,他为什么生气。余之遇,他从来没为任何人破过例。连我外公生病,他都没耽误过一天的学业和工作。或者你就打算那么晾着他了?”   余之遇理亏,嘀咕一句:“谁晾谁啊。”   校谨行听见了,他说:“活该!”   余之遇瞪他一眼,回敬道:“奸商!”   校谨行:“……”   把人送到江南苑,他说:“门口装了隐形监控器,物业和邻居都同意。家中的门窗都装了报警器,也请专人彻底打扫过了,不属于你的痕迹全部清除,安全问题不用担心。车送修了,完事给你送回来。”   余之遇刚要说谢,又听他说:“门锁密码这些,你改一改。”   那是肯定的,原密码连叶明远都知道了。   校谨行却说:“那么私密的东西,大校不知道,反而别的男人一清二楚。”他训了她一句:“我看你是脑子坏掉了!”   余之遇替自己辩解:“怎么了我?!那时我还不认识他。再说了,我师父又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怎么个内法?敢把这话当着大校的面再说一遍,看他不给你长长记性!余之遇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他惯着你是惯着你,他可不是好脾气的人。”校谨行气得敲了她脑门一下:“真不知道他看上你什么了?!”   余之遇有点小委屈,又觉昨晚的认错信息发得草率了,她现在应该做的,是好好总结一下都错哪了,免得到时候教授算总账,她连自己犯了多少错误都没个数。   当晚叶上珠来余之遇家里蹭住,说是喜树提醒,她刚脱险,   一个人住可能会害怕。   那棵大树要有这情商早脱单了。余之遇领会了某人的关心,晚上睡得格外好。   次日,关于百创药品质量问题的新闻铺天盖地而来。   余之遇看到一篇很专业的分析报道,说常见感冒药主要成分对乙酰氨基酚,超过最大剂量一丁点,就可导致急性肝衰竭甚至死亡。   报道中称:“很多非处方感冒药中均含有对乙酰氨基酚。对乙酰氨基酚有90%-95%要通过肝脏代谢掉,但其在代谢转化过程中会产生一种代谢结合物,有毒性,只能通过与体内的谷胱甘肽等物质结合才能降低毒性。如果摄入过多,谷胱甘肽不足以与之结合,就会导致肝脏损伤。”   余之遇上网查过才知道,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规定每天服用对乙酰氨基酚的最大剂量为4克,我国使用标准是:成人极量为1天2克,1次用量在0.3至0.6克,儿童则根据年龄段不同标准服用量更低。   肖子校也说过,婴幼儿因肝肾功能发育不全,医生一般不主张用这类感冒药。   总之,百创代理的这款MG公司的儿童感冒药在对乙酰氨基酚的含量上是有问题的。   当天下午,余之遇听闻,大兴网论坛板块的负责人因涉嫌受贿被警方带走了。   沈星火告诉她:“百创曾以投放广告为由,出价五百万寻求大兴网协助屏蔽关于百创制药的一切负·面·新·闻,被我们老大拒绝了。”   百创便找了大兴网论坛板块的负责人,私下里办了这件事。   安抚消费者,不让他们开口;买通网站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之便给予公关保护;不择手段阻止媒体爆料……是百创制药处理此次危机的公关流程。   一家企业的兴衰,令人唏嘘。   余之遇作为参与曝光过程的人,很想和远在临水那位交流一下。然而,教授还在生气不理人,余记者只能在办公室里暗自叹气。   临近下班时,许东律发来一份文件,余之遇打开一看,满血复活。   公益板块的策划案获批了。   她加班制定了工作计划,连同出差申请一起送到许东律面前,说:“快签字,我急!”   许东律无语,看都没看便签了字,甩给她时说:“部长意见那,找夏静补签了!”   余   之遇才意识到越级了,赶紧回办公室重新打印了一份,找夏静签完字又送到他这。   许东律咬着牙重签了一遍,末了骂道:“就该让肖子校好好管管你。”   余之遇笑嘻嘻的:“马上滚过去让他管教。”   许东律气笑了,说:“抓紧点,让我省省心。”   ------   再去临水,不同于此前简单的报道,而是要将那边的情况全部摸清,收集和录制相关材料,作为公益板块建立初期的基础素材。   公益看似捐钱捐物就可以,但要长久有效地做下去,除了要通过努力获取善款,最重要的是确保慈善去向。只有帮助到真正需要援助的人,才能避免公益的信任危机。   不透明的公益,就像咸鱼没有梦想。   大阳网欲以网站之力号召和组织公众做公益,就做好了接受公众监督的准备,所有的东西都要能够摆在阳光下晒。否则,就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人马刀枪准备齐后,余之遇订了飞明阳的机票。   海城那边的人登机后没多久,临水的喜树找肖子校拿车钥匙。   肖子校随口问:“去哪儿?”   喜树如实回答:“接余哥。她和……叶子,还有大阳网的摄像师一会到明阳。”   肖子校已经听李校长说余之遇和他沟通将临水设立为公益试点的事了,但没想到余之遇来得这么快。他闻言手一顿,喜树都以为他会说:“我去。”结果他家老师面无表情地把车钥匙往他手里一扔,转身回教室了。   到临水时正值傍晚,李嫂听见车声先迎出来,热络地和余之遇说:“上次说走就走了,我都没来得及给你拿干菜。”见喜树从车里搬了很多设备下来,她问:“听老李说你们要拍什么公益的片子,是像拍电视剧那样吗?”   余之遇笑着和她解释:“差不多,但不是电视剧,是纪录片。”   李嫂好奇:“我能不能也当一回演员?”   “必须能啊。”余之遇搂着她肩膀:“倒时候给你拍得漂漂亮亮的。”   李嫂高兴得不行,“你说我穿哪件衣服好看,你眼光好,可得帮我挑挑。”   不等余之遇答应,从教学楼出来的李校长说:“你快别瞎捣乱了。”然后和余之遇握手说话,一遍遍地替临水的   孩子们谢她。   余之遇都不好意思了,说:“您不用感谢我,我们一起感谢那些爱心人士。”然后给李校长介绍此行的摄像师。   林久琳听到外面的动静也出来了,见到余之遇,她不冷不热地说:“余记者来啦?”一副主人的姿态口吻。   再次见面,余之遇收起了对她的共情,有点气人地说:“是啊,又来了。”   林久琳抿了抿唇,看似随口问:“这是要录制节目?”想到临水的情况,她又补问:“和公益有关?”   搬东西的叶上珠白了她一眼,余之遇不答反问:“林老师要出个镜吗?”   林久琳轻笑:“还是算了吧,一堆正事等着做呢。”   她这种人自恃漂亮不说,身为支教领队可能也认为在公益方面是有所付出的人,以为余之遇这种作秀的节目,必然是需要她出镜的。以忙正事拒绝,既有讽刺余之遇之意,也是在拿乔,等着余之遇邀请。   偏偏余记者闻言说:“那就不给林老师添麻烦了,到时候我找其他几位支教老师帮忙。”直接将她排除在外。   林久琳脸色僵了僵。   肖子校从宿舍楼出来,作为临水小学的名誉校长,他经由李校长的介绍和大阳网的摄影师认识了,末了也不理会余之遇,直接把她的行李拿起来。   余之遇撸着草药的狗头,贴着它耳朵小声问:“你老爸今天心情好不好呀?”   草药怕痒似地歪了下脑袋。   肖子校见她没跟上来,回头:“还不去开门?”   余之遇哦了声,跟上他,到宿舍时凶巴巴地问:“你怎么没去接我?”   肖子校瞥她:“你叫我接你了?”   余之遇辩解道:“谁让你不回信息。”   肖子校语气不佳:“那你不会打个电话?”   余之遇低垂着眉眼,小声说:“我不是怕你不接嘛。”   肖子校咬了咬腮:“你不打怎么知道我不会接?”   余之遇接连被怼,也不生气,还故意找茬:“狐狸精怎么还在?”   肖子校反应了半秒,才明白狐狸精的指向,他看着眼前的小狐狸精:“不是你让我答应不能退货吗?”   余之遇:“……”教授一生气,就是哄不好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小天使们六一儿   童节快乐,要永远都像孩子一样开心哦。”   余之遇:“那个大儿童不开心怎么办?”   作者:“亲他!”   余之遇用手指戳教授:“能行吗?”   肖子校:“……我的建议是,试试。”   ---------   百创找大兴网做危机公关这事,是参照的当年乳制品行业的一起重大事件,而百创资金断裂后,被经销商拉条副追账,随后又有万阳和中新的意向并购等,则是参照另一家乳制品企业的真实案例。另外,并购其实是件很复杂的事,流程不会那么快,但在故事里不能写半年或一年这么久,这方面大家不要较真哈。   --------   感谢所有投雷,送营养液,留言的小天使,大家阅读愉快。 第四十三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狐狸精的话题就此打住。   余之遇现在认定了他,也不愿意总提林久琳给他加深印象。反正这期课程结束, 那位林老师不必被退货, 也要打道回府。趁在临水朝夕相处之机求复和的算盘全然落空, 等到了海城, 肖子校也不是每天都在中医大,她想见一面都难,更没戏。   完全不是威胁。   余之遇来之前都想好了, 只要林久琳不主动挑事,她就当她是隐形人。若她不知深浅,像先前那样招惹她, 也别怪她不留情面。   在余之遇看来,互相喜欢的两个人,不适合在一起的可能性确实有。当你发现不适合,有权力及时止损,但在恋爱关系续存期间和别的异性搞暧昧就是不对,没得洗。   从共情到讨厌, 是余之遇对林久琳的态度。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也不是她,而是——给教授消气。   此前肖子校追她撩她的时候不觉得,现在他爱搭不理的,也不笑了, 实在难受。   余之遇拽肖子校进宿舍,打开行李箱,邀功似地翻出好几袋牛肉干。   肖子校倒也给面子,没走, 双手抱胸看着她:“给我的?”   “啊。”余之遇递过来一包,“这家牛肉干的味道超好,网红牛肉干。我小时候吃糖太多了牙不好,平时不爱吃这些,总觉得难嚼,累得腮帮子疼。但这次我每个口味都尝过了,你不吃辣,麻辣味的忽略不计,五香的最好吃。”   能发现他不吃辣也算难得。但是……肖子校微微皱了下眉心:“你为什么认为我爱吃这种东西?”   余之遇答的有理有据:“我每次去你宿舍,桌案上都有牛肉干,车上也有。”   肖子校伸手接过来,拆开喂给草药,末了也不客气,把她带来的那几大包牛肉干都拿走了,走到门口时说:“上次你踢我,草药记你的仇了,这些牛肉干足够缓和你们的关系了。”   搞了半天,是你儿子喜欢吃牛肉干啊,还真是实力宠子。   余之遇也终于后知后觉发现,她其实是把爷俩都得罪了。   等肖子校把牛肉干拿回对门了,余之遇蹲下来抱住围着她的草药,用脸蹭小家伙肉肉的脖   子,小声说:“那现在我们又是好朋友了,记者帮我哄你老爸啊。”   草药自然是听不懂那些和老爸给的指令完全不同的奇奇怪怪的话了,却还是很乖很乖地坐着没动,任由余之遇视它为抱枕。   --------   食堂正常的晚饭时间已过,李嫂亲自下厨给余之遇他们炒了几个菜。   临水的情况,一直让余之遇有种能吃到一口肉都可以幸福到飞起的感觉,她拦着李嫂,不肯让李嫂开小灶,坚持说煮个面条,热乎乎的吃一碗就行,显然是不想搞特殊化。   李嫂却说:“老李和小肖都没吃,就等你们一起。”   余之遇才没再拦,给李嫂打下手。   她独居多年,平时除了煮个粥,厨房基本是摆设,但择菜什么的,还是会。   期间李嫂提到林久琳,说:“那位林老师刚来的时候,我以为她坚持不了几天,就得嫌这条件不好提早回去,没想到还留下来了。”她看了看门口,确定没有外人在,才说:“我听谢梅说,她以前和小肖谈过对象。”   余之遇略意外。尽管刚到临水时,林久琳也对谢梅倾吐对前男友的念念不忘,可肖子校的态度摆在哪,她也知道肖子校对自己有意,余之遇以为,林久琳不会对任何人说提起肖子校就是那位前男友。   李嫂只当她不知道林久林和肖子校这层关系,把林久琳和谢梅说的那一番搞砸实验而分手的话告诉了余之遇。对此,李嫂评价道:“你们城里谈恋爱,小姑娘粘男朋友都是正常的,可实验那种工作,我虽然不懂,也听老李说过,那是一群人,辛苦几个月,甚至几年的心血。她那样,就不懂事了。”   “我听喜树那孩子说,小肖做学生时,负责过一次挺要紧的实验,由于中途出了差错,他为了挽救,抢时间,连续一个月没出实验室,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次。”似乎是觉得自己跑题了,李嫂用手拍了下自己的嘴,说:“看我扯哪儿去了。小余啊,小肖他就算有段过去,那也不奇怪,他都三十了,在我们农村,过了十八就有上门做媒的,你不要因为那个林老师就拒绝小肖。”   余之遇琢磨了下,猜李嫂可能是因为她上次突然走了,事后把这些事一联想,才认为她   走是因为林久琳。   确实是林久琳的原因,不过,和李嫂理解的有偏差。   余之遇正考虑要不要解释,又听李嫂说:“小肖从打第一次来临水,嫂子就认识他,他对工作的认真程度那是没得说。这几年,他每次来都要待上两三个月,中途从没回过城,更从没带姑娘来过,他对你不一样,你来的第一天,嫂子就看出来了。”   李嫂拍拍余之遇的手:“嫂子也喜欢你,你和一般的城里姑娘不一样,你不娇气,也不会看不起我们农村人,还有爱心。不像林老师,我无意间听她和朋友打电话,说我们农村人不讲卫生,没有礼貌,说这里条件不好什么的。她呀,就是冲着小肖来的。”   余之遇握了握李嫂略显粗糙的手,坦言:“我这次也是冲着小肖同志来的。上次他回海城,我惹他生气了。”   李嫂格外喜欢她的真诚劲,闻言笑了,说:“他再生气,你一来,气也消了。万一不消,你就撒娇哄哄,男人都吃这一套。反正啊,你们得在一块,嫂子就觉得你们般配。”她说着,凑近余之遇耳边说悄悄话:“你刚走没两天,有天晚上我看见那个林老师抱着小肖。”   深怕余之遇误会,她赶紧说:“是她主动去找的小肖,然后从后面追上去抱了小肖一下。我看得清清楚楚,小肖把她的手掰开,头也不回的走了。”   还有这事?余之遇惊讶了。   李嫂又道:“后来我听老李说,小肖给学校打电话了,说领队的工作强度大,希望派一位男老师来把林老师换回去,但最后为什么没人来换,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端菜上桌前,李嫂嘱咐,“嫂子和你说这些,不是让你和小肖吵架的。嫂子是想告诉你,小肖的心思在你身上,而你呀,得防着点那个林老师,她对小肖,贼心不死。”   李嫂朴实,余之遇明白她是为自己好,笑着答应下来。   舟车劳顿,余之遇食欲不振,晚饭只吃了半碗米饭就吃不下了,可她不想浪费粮食,就只干吃饭,没夹菜。   肖子校清楚她的食量,见她没怎么动筷,明白了,盛了碗汤放她手边,又旁若无人地把那半碗米饭拨到了自己碗里。   众人:“……”什么   都没看见,继续埋头吃我的饭。   余之遇:“……”桌下的腿轻碰了他膝盖一下。   肖子校没事人似的,说:“把汤喝了,不腻。”   不管他心里是否还有几分气没消,当着外人的面并没有冷着余之遇,又是拎行李,又是盛汤吃剩饭的,除了喜树和叶上珠知情外,别人倒完全看不出来两人是在冷战,余之遇心里更是受用。   饭后帮李嫂收拾完碗筷,余之遇回宿舍洗了个澡解乏,末了去敲肖子校的门,发现他还没回来。   余之遇看到教学楼李校长办公室的灯还亮着,猜肖子校应该是在和李校长谈工作。她其实又累又困,可又不想让他生气到明天,就老老实实地等他。后来瞌睡上来了,索性去操场上转悠,喂了几只蚊子。   肖子校从教学楼出来就看见那只小狐狸精围着他的大G在转圈,唇角不自觉勾了勾。随即收了笑,快步走过去,故意绷着脸问:“干嘛呢,锻炼?”   余之遇等的脾气都没了,边垂眼挠手背边说:“啊,把那碗汤消化掉。”   肖子校知她特别招蚊子,见状也明白她是被咬了,他从裤兜里掏出车钥匙,打开后座车门,以命令的口吻说:“上去。”   余之遇乖乖上去,然后直接关上了车门。   被拦在外面的肖子校:“……”不是等我吗,又不理我?是认错该有的态度?末了走到另一侧,上车,关门。   车内的氛围灯没开,唯一的光亮便是宿舍楼那边未熄的灯光,勉强让他们看清彼此的脸。   肖子校看着她,明知故问:“怎么还不睡,不是累了?”   余之遇原本是要道歉的,可被蚊子咬得地方痒得她心烦,又想到他居然让林久琳抱了,带点小脾气地说:“等你来兴师问罪。”   这话明显有歧义。肖子校倾身靠近,垂眸看她:“谁对谁,嗯?”   他嗓音本就偏低沉,此刻,微扬的尾音像是从胸腔深处发出来的,低哑而性感,与其说在发问,更像是**,再配上意味深长的表情,撩得余之遇心口发酥。   而原本宽敞的后座空间也因他的存在显得狭小了,尤其他刻意靠近后,那满身的侵略性显露无疑,余之遇几乎控制不住内心的悸动,手下意识抵在了   他肩膀处。   却没推他。   肖子校感觉到她手上的无力,眼里的光由暗转亮,像一簇火,摇曳跃动,他嗓子不由一哑:“说话!”   余之遇想质问他为什么没躲开林久琳那一抱,还想说:“你脏了,离我远点”,可他那眼神又深又暗,像燃着某种危险,提醒她不要乱说话,最终,只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肖子校感觉到她呼吸乱了,想到此前他回海城想吻她时她的反应,以为她人虽来了,也主动向他示好求饶了,心里上还没准备好,克制着正欲抽身。   余之遇意识到了他的动作,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抵在他肩膀上的那只小手忽地伸向他后颈,搂住他脖颈的同时,用力向下一拉。   肖子校随着她的动作低头,下一秒,她的唇贴上他的。   确切地说是撞。她手劲没控制好,力气略大,仰头迎向他时又急了,磕得他微皱眉。   可这都不是问题。   这种看似强来强去的感觉,更能激发男人的占有欲。   被压抑的悸动破茧而出,在双唇相触的瞬间,肖子校脊背一麻,心如火烧,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唇上已有了动作,像是担心她只会蜻蜓点水轻吻一下跑掉一样,他几乎是立即吻住了她,原本撑在座椅靠背上的大手则顺势一收,直接将她困缚在自己怀里。   余之遇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大胆和处境。   她甚至忘了闭眼,视线所及,肖子校闭目轻垂,眉眼轮廓在昏暗的视线下有些模糊,贴着她的身体则硬朗有力,和吻住她的嘴唇的柔软触感天差地别。   余之遇无力抗拒心底生出的陌生又熟悉的战栗感,亦没有违背内心的招唤,甘心臣服于他,在满足的轻微叹息声中,闭上了眼。   那一刻,全然忘了等他的目的只是认错,而非以吻相哄。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我觉得这章应该有土拔鼠的尖叫。”   肖子校:“闭嘴,别打扰我……们。”   余之遇:“……”被吻的说不出话。   作者:“……”算了算了,这么多章才有个吻也是不容易,我眯着去了。   --------   更新晚了,大家见谅。   本章100个留言红包,阅读愉快。 第四十四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从嘴唇一路窜向心口,再到四肢百骸, 这个吻让余之遇身体里涌动着火烧般的焦灼, 她承受不住肖子校带给她的热度, 她终于知道他远比自己想像的更热烈, 更强势。   一个吻而已,已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紧张之下,她依赖般搂住了肖子校劲瘦的腰, 与此同时,她脑海里浮现出他扯自己衬衣的一幕,手指下意识蜷起, 就勾到了他T恤的下摆。   那T恤或许是由于他俯身低头的动作向上卷起了一截,又或者本来就是她抓乱的,被余之遇这么一勾一带,她的指尖就碰到了他紧实的腰部肌肉。   余之遇发誓自己不是故意的。她馋肖子校确实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她也只有馋他的贼心,没胆子付诸实践。况且, 在实操方面她是真没经验。   但结果就是,她温热的颤抖的小手触到了他的肌肤。   没有衣料阻隔的身体触碰,与牵手和拥抱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尤其眼下又是着了火的情势。肖子校的呼吸顿时就急了, 他抱她更紧,吻得更深。   接下来,余之遇的记忆是混乱无序的。这一吻持续了多久,他又是何时还她嘴唇自由的, 她都不知道。只是当呼吸终于顺畅时,脸热得她都以为自己发烧了。   主动吻上去的勇气早在亲吻中耗尽。   肖子校见她半晌没缓过神来,伸手揉了揉她发顶,掌心扣住她后脑把人带进怀里搂住。   余之遇感觉到他胸腔的共鸣,猜他在笑,她又羞又恼,抬手打他一下。   “没笑你。”肖子校声音压得很低,隐含笑意,“我是高兴。”   余之遇把脸埋在他胸口,低且含糊地说:“我看你是得意。”   “嗯?”肖子校没听清,他低头贴近她:“什么?”   怀里的小姑娘气鼓鼓地说:“好话不说二遍!”   肖子校也不恼,眼眸中笑意由浅转深,亮如繁星。   远处的山峦与夜色融为一体,车内气氛温馨浓情,谁都不忍打破这小别之后的依偎。   直到肖子校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   见他没有要接的意思,余之遇轻推了下,“电话。”   肖子校保持拥抱她的姿势不动,说   :“不接。”   那边显然比他有耐心,不依不饶持续地打。   余之遇挣开他的手,坐正,说:“这么晚了,肯定有事。”   “这么晚了,能有什么事?”嘴上虽这样说,还是拿出了手机,看到号码,肖子校眉心微拧。   余之遇瞥了眼来电显示,是没存进通讯录的野号,她随口问:“谁啊。”   肖子校眼底的温柔之意已褪尽,他挂断。   余之遇留意到他的神情变化,看看手机,隐隐猜到几分。   那边又打过来。   余之遇抬眸看他,说:“我在你不方便?”话落,她伸手去开车门。   “说什么呢。”肖子校握住她手腕,同时接通,按了免提。   一道温柔的女声传来:“子校,你能来我宿舍一下吗,纱窗被我不小心弄掉了,我装不上。”   如余之遇所料,是林久琳。   她偏过头,轻笑了声。   “不方便,我和我女朋友在一起。”肖子校拒绝得干脆,他扣紧余之遇手腕,沉声:“我再重复一遍,以后你的事,都不要找我,我不是乐于助人的雷锋,更没义务受你差使。”说完径自挂断。   依然阻止不了余之遇撂脸子,她说:“松手!”   肖子校知道她生气了,他缓和了下语气,尽量温柔地说:“即便你不在临水,不在我身边,我也不会去。这份信任,你对我应该有。”   “我信任你,和她找你,是两码事。”余之遇回身看着他:“她不是第一次给你打电话了吧?每次都是不同的理由对吗?反正人家没求复和,也没有任何过份的举动,只是同事的这层关系,你也不能把她怎么样的,不是吗?”   这种前任最难缠,人家什么都不说,让你连拒绝都无从说起。   肖子校实话实说:“是第二次,上次我的态度也是一样。”之后她没再打,加之肖子校刻意回避,他们倒也没打过几次照面。   余之遇并不质疑他话的真假,但语气已经是控制不住的差了:“我今天刚到,我们若是真的恋人,不可能不在一起。所以,她是故意给我添堵是吧?还有我不在的时候,她来找过你,还抱了你是吗?你不是习惯报备的,为什么这两件事没提过?别说怕我不高兴,她是你前女友这件   事也会让我不高兴,你不也坦白了?”   这是不同性质的。现下却不适合解释,准确地说,她听不进解释。   女人天生敏感、多虑,一般是“当下”思维,她们在情绪不好的时候,不太考虑后果,脑子一热就干了。话也是一样,未经思考脱口而出。所以,别指望她们在翻脸的时候会联系前因再看结果。她自己喝醉的时候也说过,不要和女朋友讲道理。   那就不讲。   肖子校将她鬓边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吃醋了?千里迢迢过来,为了她和我吵架,值吗?”   “吃醋?”余之遇哼笑:“我以什么立场吃?”   “你想以什么立场就是什么立场。”肖子校俯身,与她额头相抵:“亲都亲了,不想负责?”   余之遇侧头,躲开他,负气似地说:“不就是一个吻吗,又不是以身相许。”   这话肖子校不爱听,但她在使小性子,他也只当是气话,不会真和她生气,他明知故问:“那为什么亲我?”   这种情况下余之遇不愿承认是小别后的情不自禁,是喜欢,是确认和他的关系,她胡诌得随意:“心情不好。”   这个理由……一如当年。   初遇那晚的记忆骤然被勾起,肖子校想起来,那晚他把她送去酒店后要走,醉得不成样子的她拉着他不放,非要谈心,谈着谈着她忽然就哭了,说:“说好一起毕业,一起穿学士服拍照,就都不算了。”   对于大学生而言,毕业是个崭新的开始。然而,对情侣来说,毕业不仅是全新生活的开始,更是感情的挑战。所以,毕业季往往又被称之为分手季。   起初,肖子校以为,余之遇也是分手潮的牺牲者。   后来她吐了一次,肖子校给她烧了热水,晾温了给她喝。   她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来,乖乖喝完,歪头靠在他怀里,让他别丢下她,说她会很乖。   一时间,肖子校分不清她是否还知道他是个陌生人,又或者她把自己当成了那个据说很帅也很疼她的前男友。   明明自己也在失恋,却因为忙于照顾她,顾不上痛苦难过,而当时她的模样实在可怜又无助,肖子校狠不下心走。   余之遇醉酒后有些闹腾,酒店隔音又不好,未免她吵   到隔壁的客人,在她非要去阳台看星星时,肖子校陪她去了。   她醉得厉害,腿软使不上力,不知怎么就绊了自己一下,肖子校出于本能地去扶她,她跌进他怀里,唇擦过他脸颊印在他唇上。   那个瞬间,是肖子校对那晚最清晰的记忆。   她也意识到了尴尬,无措地看着他,大眼睛由于刚哭过,水光潋滟,三分惊恐,七分羞涩,格外好看。在跌倒的一瞬扶在他腰际的小手越收越紧,肖子校甚至能感到她的指甲都要掐进他肌肤里。   半晌,她低低地唤了一声:“……哥哥。”   微哑的嗓音透出怯意与依赖,而她闭目默许的姿态更是令人心乱如麻。   然后,在满天繁星的见证下,两个失恋失意的年轻男女,吻到了一起……   关于那个吻的记忆,冷静如肖子校,都找不到节点,事后甚至都想不起来怎么就吻到了一起,又是如何结束的。   似乎只剩一个解释,酒精的麻痹。   直到她软在他怀里,喃喃地向他道歉:“哥哥对不起,我心情不好。”   肖子校如梦方醒。   而她醒来后,把他忘了个彻底。   从那之后,肖子校戒了酒,无论什么场合,有多么重要的人,他都滴酒不沾。   时隔五年,他好不容易等到她走向自己,他以为今夜于两人而言是个新的起点,他都准备给她讲一个故事,一个分明是久别重逢,却被她理解为初初见你的故事。   她却再次告诉他,因为心情不好而吻他。她主动招惹他,事后还说着不负责任的话。   那晚是因为陆沉,他原谅了她。今夜呢?   理智提醒肖子校,她是因为林久琳那个突如其来的电话在发脾气,是言不由衷,可情感上,肖子校上来点火气。   他伸手,微抬起她的下巴,问:“知道我是谁吗?”   余之遇没明白这一问的深意,只当他是故意转移话题,不走心地答:“我又没喝酒,还会不认识你?”   吻过了依然没有记忆。   肖子校恨不得现在就去买酒,和她一起再醉一场,好好给她回忆回忆。他偏头看向车窗外,半天没说话。   余之遇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回答并不满意,她莫名:“我们在谈林久琳!”   肖子校无心   继续,“对于她,我没什么好说。”说完,他甩上车门就走。   余之遇在车里坐了片刻,直到他进了宿舍楼,身影消失不见,她一口气跑上三楼,敲林久琳宿舍的门。   林久琳误以为是肖子校来了,是带着笑意来开门的,见到是她,笑容僵在脸上。   余之遇笑了,那一笑,是讽刺之意。她说:“不是装不上纱窗嘛,我来给你看看。”   林久琳抿了抿唇,拒绝道:“不劳驾余记者。”   余之遇毫不客气的推开她进门,直接走到窗前,穿着鞋踩椅子站到桌案上,三两下把纱窗装上,用力拍了拍:“看见了吗?长手就行!”   林久琳自知是那通电话惹的祸,她没料到余之遇是这么个角色,不是阻止肖子校来,而是自己来。她忍了忍,没说话。   不说话不行。余之遇又用两秒时间将纱窗拆卸下来,人从桌案上跳下来时,把纱窗重重甩到林久琳床上。   纱窗许久没有清洗过,灰尘铺满了床。   林久琳就忍不住了,她用手指着余之遇,“你别欺人太甚!”   “是我要提醒你别逼人太甚!别人给你脸,不是你长得好看,是别人有修养,你别把自己捧上天了,以为全世界的男人活该围着你转!还有,”余之遇用力打开她的手:“我的脾气像辣椒,冲得很。不仅不讲道理,占有欲还强,我的男人,不允许任何人染指,尤其是过了气的前女友。”   她盯着林久琳,语有不善:“别在我男人面前扮拧不开瓶盖的小公主,那是我的专利。再有下次,我就不是扔纱窗,而是撕你脸了。”   林久琳要气哭了,她咬牙:“余之遇,你凭什么?”   “凭他喜欢我。”余之遇再懒得费话,头也不回地走掉。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怎么就吵架了?”   肖子校:“为了后面她诓我去吻她,我忍了。再有下次……”被他家余哥吻住,没下次了。   作者:“……文案名场面快到了。”   --------   留言红包100个,大家阅读愉快。 第四十五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余之遇从楼上下来时,肖子校恰好从楼外回来, 他沉声问:“去哪了?”   他回宿舍冷静下来, 等了片刻没听见对门回来人, 懊恼不该沉不住气, 把她一个人留在车上,又折返回去,发现人不在。   余之遇看都不看他, 径自往宿舍走,语气冲得很:“给你前女友装纱窗。”   肖子校脚下一顿。   余之遇打开宿舍门时回身看他:“你要是不放心,再上去看看?我虽然把纱窗的问题解决了, 指不定她现在又遇到了没床睡的困难。”她拿腔拿调地学林久琳的语气说:“子校,求收留。”随即砰地一声关上门。   肖子校被震得下意识蹙眉。   紧接着,楼上又下来一个人,是林久琳对门的女老师,平时和林久琳走得很近。   她见到肖子校,说:“肖教授, 你快上去看看林老师吧,她哭得厉害。”   肖子校眸色不动:“她哭不哭,与我有什么关系?”   女老师哑了下,又说:“刚刚余记者上去闹了林老师一通, 把纱窗都扔林老师床上了,这让人怎么睡觉啊。”   肖子校才明白余之遇说林久琳没床睡是怎么回事。他脑补了下她作妖扔人家纱窗的场面,压了压唇边的笑意,问:“你看见了?怎么回事?”   女老师当时正想去向林久琳要蚊香, 把经过看了个一清二楚,于是把余之遇如何站到桌子上,把纱窗装了又拆,还警告林久琳的话复述了一遍。   肖子校抓住了余之遇关于“我的男人”的称谓重点,他问:“她真这么说?”   “是啊。”女老师又着重强调了林久琳没回嘴,现在气得在宿舍里哭。   肖子校勾了勾唇角,说:“知道了。”话落,转身往自己宿舍走,随即又想到什么,回头对还愣在原地的女老师道歉:“她让我宠坏了,脾气不太好,打扰你休息了,见谅。”末了关宿舍门时也刻意弄出点动静,免得有人又胡思乱想以为他会上楼。   女老师:“……”这个她,是指余记者?那学生们口口声声议论的师母,不是林老师?   -------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余之遇听着淅淅沥沥的雨敲   打窗玻璃的轻响,心烦地不断翻身。   半睡半醒的叶上珠迷迷糊糊地问:“组长你烙饼呢?”   反正也把她吵醒了,余之遇索性裹着薄被坐起来,“我问你个问题。”   叶上珠翻了个身,朝她床的方向看过来,“大半夜的,你要是还考我专业,我会做噩梦的。”   余之遇啧一声:“不是工作上的事。”   “那就是情感问题喽?”叶上珠爬起来,披被盘脚坐在床上,态度很端正地说:“说吧,知心姐姐开导开导你。”   余之遇心里装着事,也没计较她充大扮姐姐,挠了挠头,说:“……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她喜欢上一个男人,可男人的前女友总跳出来作妖,妖作得还挺有技术,让这个男人发作不了,你说我撕……我朋友撕前女友是不是下手得重点?”   余之遇仅有一次的恋爱经历中,没出现林久琳这号人物。她事后想想,总觉得自己出手轻了不解气,应该把林久琳周旋在他们兄弟之间的事直接拍到她脸上。   余之遇判断林久琳并不知道肖子校和校谨行是兄弟,且以为他们俩都不知道她劈腿的事。否则谁给她的脸,还好意思来求复和?   叶上珠问:“那男人的态度呢?”   余之遇认真想了想,“挺坚定,没有吃回头草的意思。”   “那不把前女友撕碎,留着过端午吗?”叶上珠甘蔗直女的性格又上来了,她说:“她既然不尊重分手二字的含义,你就教她做个人。”   余之遇矢口否认:“说了不是我。”   叶上珠哼笑:“别编了,不就是你和肖教授,还有那个林讨厌吗。”   余之遇哑然:“……你知道林久琳是肖子校前女友了?”   叶上珠说:“啊,我发现了。”   余之遇好奇:“你怎么发现的?他们在基地,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吗?”   叶上珠嘶了声,像这一问有多棘手:“肖教授被强抱了算不可描述吗?不是,我说的强抱是拥抱的抱,你别误会啊。”   余之遇一把掀了被子:“你也看见他被抱了?为什么没告诉我?”   叶上珠一拍脑门:“哎妈,我忘了这事不能让你知道了。不是,谁告诉你的啊?”   “叶上珠你居然知情不报。”   余之遇朝她扔枕头,“你这样会失去我的你知道吗?”   叶上珠被枕头砸了下,说:“我也是怕你们因此误会啊。就你那狗脾气,万一直接拉黑肖教授,哪还有转圜的余地,我不成千古罪人了?”   余之遇炸毛:“你说谁狗脾气?!”   “不是不是,我是说你的急脾气。”叶上珠赶紧把那晚的情况很客观地说明了一下,替肖子校说情:“肖教授也挺难的,既不能和女人动手,又不能真的让草药咬人。林讨厌也是招人膈应,都分手了,作为前任她就不能专业点当自己死了?”   余之遇扑哧一声乐了,憋了半宿的火气散了不少。   叶上珠忽然想起个事,说:“你走之后有天临水下大雨,林讨厌去下面的村子做宣讲很晚都没回来。大家着急了,尤其是李校长,怕她半路上出事,要出去找。基地几位中医大的男老师都不认识下村屯的路,适合去找的只有肖教授和大树。”   叶上珠当然不希望喜树去,她悄悄对那棵大树说:“别管林讨厌,我看她就是故意晚回来,等肖教授去找呢,到时候一哭一闹的,又该占肖教授便宜了。”   喜树不太赞同她这个逻辑,说:“万一真出了事,老师对学校也无法交代的,以后的志愿工作也可能因此做不下去了。”   叶上珠气得直跺脚,“林久琳要是故意闹失联,看我不扒了她的皮。”   喜树想了想说:“她应该不会。上次那事之后,老师等了一天见她没主动提出走,已经向学校提了一次换领队。但张老师的爱人病情反复,孩子都送到另一位老师家帮带了,临时确实调不出适合的人,这事才作罢。她要还敢故意,不是给了老师把她打包送回去的理由?大不了我去做宣讲。老师带我来,除了跟着他研究道地药材,也可以做机动的。”   经他一提醒,叶上珠懂了其中的道理。她略惊讶地看着喜树:“大树你好聪明哦,分析的好有道理。”   喜树被她睛睛里冒出的小心心搞得脸一红:“不是我聪明,是你们女生都恋爱脑。”   不可否认,女生大多是一种爱情至上的思维模式,一恋爱就把全部精力和心思放在爱情上,遇到事情先往爱情上靠,缺乏   理性的分析和思考,所以才会有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的说法。   结果正如喜树所言,林久琳确实不是故意的。   她做完宣讲准备回基地时天已经阴了,考虑到雨后路会不好走,她急着往回赶,半路急雨骤来,她为了找地方躲雨走错了路。   肖子校先和李校长确认她当天去了哪个村,再确定沿途的岔路口有几处,然后他带着喜树,李校长由代班的男老师陪同,分两路出去找。   并没有浪费多少时间,便把困在半路的林久琳找到了。   喜树了解自己老师的性格,知道肖子校不愿与林久琳有所接触,主动上前确认她有没有受伤。   肖子校懂医术,林久琳装病都不行,她说:“没事,就是摔了一跌,车子坏了。”   天又黑了,雨也不停,她辩不清路,手机还没信号,只能等救援。   叶上珠说:“基地就一辆摩托,肖教授是带着喜树出去的,回来则是喜树驮着林讨厌,肖教授推着那车摔坏了的破自行车顶着雨走回来的。”   通过这件事,叶上珠相信了确实是林久琳一厢情愿,才把那晚肖子校被强抱的事埋在心里,没向余之遇汇报。而余之遇失踪后,肖子校的表现也让叶上珠坚信,肖子校待她家组长是绝对认真的,于是,她成了坚定的教授派。   余之遇不说话了。   叶上珠见状问:“林讨厌惹你了?”   余之遇一咬牙,把林久琳给肖子校打电话的事说了。   叶上珠闻言骂:“这个妖艳贱货!”又问:“你没迁怒肖教授吧?”   余之遇沉吟:“小小迁怒了一下。”   叶上珠刨根问底:“有多小?”   余之遇钻进被子里,蒙头。   叶上珠秒懂,安慰她:“肖教授肯定明白你和他闹是吃醋,是在乎他,不会和你生气的。”   余之遇静下心来回想两人在车里吵架的经过,心想:他应该不会因为我迁怒而生气,但我说由于心情不好才吻他,可能触到他逆鳞了。   她叹了口气,把小脑袋从被窝里钻出来:“你说我对他做了不可描述的事,事后又不承认,叫什么?”   黑暗中,叶上珠答得干脆:“渣女。”   余之遇:“……”你怕是不想转正了。   次日,余之遇   被叶上珠的闹铃叫醒,见叶小姐一分钟都没赖床,她抓过手机看了眼时间,才五点半。   叶上珠边套衣服边对她解释:“你不在临水的日子,我已经养成了晨练的好习惯。”   余之遇揉着眼睛问:“为了大树啊?”   叶上珠笑:“那我在追他嘛,自然要把握机会。”   “他还用追?分明也是喜欢你的。要不你搞砸了别人的表白,他还理你?”余之遇想到某人曾说作为老师,羡慕他学生的话,艰难地爬起来醒觉,“我也去。”   叶上珠问:“你去干嘛?”   余之遇闭着眼睛答:“崩人设,洗白渣女。”   叶上珠:“……”组长你真勇敢,知错就改。   等两人到了操场上,肖子校和喜树正在热身,草药则在撒欢。   叶上珠自动自觉站到喜树身边,一起做预热运动。   余之遇像个乖宝宝似地和肖子校打招呼:“早啊,教授。”   肖子校见她笑眯眯的样子,抿了抿唇,“你怎么这么早?”   她起床费劲,刚到临水那会儿,他就发现了。那时才上了一天山,也没走多少路,她就累得快瘫了,显然是平时缺乏运动。肖子校有心带她晨练,可她耍赖不肯,他也没勉强。   余之遇学着他的样子活动手脚,说“中医不是说,卯时大肠经当令。这个时候跑步健身,做有氧运动,不但可以增强肺功能,还能增强大肠经,对于增强体质和抵抗力大有好处。”   喜树闻言说:“原来余哥对于中医养生也有研究。”   叶上珠拆台:“组长你才上网查的,就背下来了啊?”   余之遇作势要踢她。   叶上珠笑着躲到喜树身后,扬声说:“肖教授,我们组长这么有心,你知道是为了谁哈?”   等喜树把她拉走了,肖子校才说:“学习能力挺强。”   “谁让从前没掌握这方面的知识呢,还得感谢互联网。”反正也被拆台了,余之遇大大方方地承认:“我不得和你培养共同爱好,追随你的脚步一起进步嘛。”   肖子校忍笑瞥她:“再说说辰时?”   居然没考住她。   “辰时胃经当令。”余之遇张嘴就来,“辰时是天地阳气最旺的时候,吃早饭是最容易消化的时候。早饭吃多了是   不会发胖的。因为有脾经和胃经在运化,所以早饭一定要吃多、吃好。而如果卯时完成了晨练,此时正是感觉饥饿,胃口大开之时,正好吃早饭。”   活动开了手脚,她倒退着快走:“我不爱吃早饭的习惯养成好久了,你帮我纠正啊?”   “好好跑。”肖子校轻责一句,等她转过来,和他并肩慢跑,才说:“我纠正你,那叫管束。你自己纠正,才是意识改变。”   余之遇听懂了他的话外之音,讨好地说:“有动力,改变的意识才强烈。”   “狡辩。”肖子校带着她跑了会儿,适当停下让她调整呼吸,“把十二时辰养生法都背下来了?”   “你不会还要考吧?一天只能考一题,我只背了这么多。”见他眼底终于有了藏不住的笑意,余之遇得寸进尺地试探:“明天考什么?我晚上预习一下。”   肖子校逗她:“这么努力,要考研究生?”   “研究生就算了。知识都还给老师了。”余之遇故意凑近他,勾勾他手指:“要是能走个捷径,做博士家属最好。”   肖子校快绷不住了,可想到她“不高兴”的言论,忍住了拉她手的冲动,轻咳了声说:“博士非常愿意接受你的提意,前提是你情绪稳定。动不动心情不好,再甜的糖吃到最后也是玻璃渣,我怕扎心。”   作者有话要说:余之遇:“哎,陪晨练也哄不好,我太难了。”   作者:“让你口不择言。”   余之遇:“都怪那个林妖艳!”   肖子校:“别扯别人,正视自己的错误。”   余之遇晃他手臂:“教授。”   肖子校:“撒娇也不行。”   --------   留言红包100个,大家阅读愉快。 第四十六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怎么哄你都不行是吧?余之遇被玻璃渣扎了心,故意用指甲抠了他掌心一下, 说:“既然教授自我保护意识那么强, 糖也别吃了。免得摄入过量, 对身体不好。”话落, 甩开他的手,走人。   一如昨晚他把她留在车上,走得头也不回, 走得潇潇洒洒,气场二米八。   没拿捏好尺度的肖教授屈指蹭了下鼻尖。   余之遇又没吃早餐,叶上珠说她晨练完睡回笼觉去了。   肖子校敲开她宿舍的门, 把饭盒和保温杯递过去。   “不吃。”余之遇凶巴巴地拒绝,就要去撸草药的狗头。   肖子校打她手一下:“吃完再玩。”说完虚搂着她肩膀把人带进屋。   床上整整齐齐的,哪里像是刚被睡过的样子,分明是在耍小脾气。   肖子校把饭盒和保温杯放到桌案上,说:“是真不想吃,还是等我纠正?”   “等你送行不行?”余之遇偏头瞄了眼饭盒, 有小花卷小菜,他手里还握了个鸡蛋,她挑三拣四道:“没有粥吗?”   肖子校瞥她,把保温杯拧开, 是热牛奶,他剥完蛋放到饭盒盖上才说:“今早没粥,汤不是你喜欢的口味。”   余之遇心想你知道我什么口味吗?喝了口牛奶,问:“加糖了?”   “你不是说吃糖心情好吗?”肖子校用纸巾擦完手, 以指腹抹掉她唇边被牛奶沾出的小胡子,说:“我没糖吃只能忍,你吃不到……”他故意顿了下,睨她:“万一等我晚上下课回来又说要走怎么办?”   余之遇送他一个大白眼,嘀咕:“你知道就好。”   肖子校伸手揉了揉她发顶,“快吃。八点不是要开会,我只有一个小时时间。”   余之遇眼睛顿时一亮,问:“你要参加吗?”   肖子校挑眉:“余哥主持的会议,我能不捧场?”   八点整,在肖子校李校长的召集下,除了个别有课的老师,临水的乡村教师和中医大的支教老师们都聚集到了教学楼的会议室。   此前都见过,并不陌生。余之遇也不客套,把大阳网设立公益板块的计划简明扼要讲解了下,说明拍摄目的:真实地展现临水的生活和   教育现状,利用网络传播优势,为临水的留守、失学儿童寻求资助。   余之遇打开PPT,展示图书馆陈设及布局图,说:“会有一些匆忙,但为了让孩子们早日读上书,我们计划在这个暑假将图书馆先设立起来。大阳网会公开征集书目清单,暑假前完成统一采购,送到学校来,作为图书馆一期书目数据库。也欢迎各位老师荐书。”   PPT翻至另一页,余之遇针对“城市体验营”说:“想带孩子们走出大山,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综合各方面的因素考虑,例如安全,资金。当然,目前最大的困难是资金。所以,第一期城市体验营的名额暂定十个,结合期末考试成绩及日常表现。这样一来,也能促进学习。行程:海城中医大,附属中医医院,以及大阳网海城分部。”   从校园到职场,是每个人成长的必经这路。余之遇想让临水的孩子看一看,读书后,未来要走的路,给他们一个奋斗的目标。   曾有一个笑话,有位乞丐机缘巧合下救了皇帝的性命。皇帝因他救驾有功要给赏赐。乞丐不求钱财和做官,只求皇帝划了他两条街做地盘,乞丐说:“这样以后讨饭就再也不怕被人赶出去了。”   这个笑话告诉我们,认知和见识,决定未来的命运。   余之遇不希望生于贫困的孩子们被眼前的一片树叶遮住眼睛,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她要带着他们往外面走,往高处走。   教育的好,不仅仅要通过宣讲去传播,还应该让孩子亲身感受到,亲眼见识到。这样,他们才会努力读书。因为受到指引,有了方向。   这是余之遇策划“城市体验营”的真正目的。   话至此,她看向坐在右首位的肖子校,略俏皮地说:“校方和院方的协调工作就辛苦肖教授啦。”   肖子校看向她的目光有隐忍的笑意,他应下:“交给我。”   余之遇毫不吝啬地当着众人的面感谢了肖教援。关掉PPT,她说:“这是九月份之前要完成的两项计划。后续能否得到爱心人士的资助,体验营又能走多远,人数可不可以从十人增加到二十人,甚至全校师生一起,我们这次的拍摄至关重要。”   “在不影响各位老师正常工作的情况下,   辛苦大家协助我们的拍摄。”话至此,她以玩笑的口吻问:“零片酬出演,没问题吧?”   老师们很感兴趣,也乐于参与,自然是没问题的。只是,他们有些担心:“我们都是业余的,面对镜头会不会很尬?”   余之遇安慰道:“大家放轻松就好,不要有负担,我们不用脚本,摄像大哥只在你们上课时随拍,他的随拍技术,比我滤镜美颜后的成品还棒,完全不用担心会尴尬。”   一位中医大的女老师说:“那从明天开始上课我得化妆了。”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没有林老师那么好的底子,全靠妆补救。”   老师们闻言也笑了,昨晚向肖子校告状的女老师顺着话茬说:“林老师上镜肯定漂亮。余记者,到时候给我们林老师拍点特写。”   肖子校偏头看了眼她,正欲开口说这是公益拍摄,不是谁的个人秀,余之遇已经抢白道:“我也想请林老师C位出道,所以昨晚一到基地我就向林老师发出了拍摄邀请。”她语气如神色一样的惋惜:“可惜支教工作临近尾声,林老师说要忙教育宣传,顾不过来。”   余之遇目光一转,看向林久琳:“下次再有拍摄,林老师可不能再拒绝我了。形象那么好,不出镜简直暴敛天物。”   她这样说,面上给足了林久琳面子,实则截断了她退路,林久琳想反悔参与拍摄都不行。而她若无其事的样子,像是昨晚两人没有发生过任何的不愉快。   林久琳意识到自己遇到了对手。论起表演,面前这位看似无害的余记者,明显技高一筹。她更没想到余之遇不是作秀,而是集网络之力要做真公益,听讲解时已在后悔先前未经考虑的拒绝了。本来等着同事想起她,提一句,她顺势应下。此刻,只能努力维持微笑和她的所谓清高,说:“有机会再说。”   余之遇势在必得笑望她的样子分明是说:没有机会。无论是拍摄,还是肖子校。嘴上说的却是:“好啊,下次再合作。”   那位女老师特别不识趣,还挺可惜地说:“那谁代表我们中医大啊?”   代班的一位男老师说:“那自然是肖教授。”他手肘拄在桌案上,看向余之遇:“我们都零片酬出演了,余记者   也不要吝啬,和我们肖教授组合一下,男帅女美,必然能吸引来男男女女的爱心人士。”   叶上珠立即附和:“对对,肖教授和我们组长都是神仙颜值,同框炸街。”   包括喜树在内,众人都笑,随后附议。   肖子校看了眼耳朵微红的余记者,含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余之遇这次是跪着进山求教授原谅的,结果昨晚明明都成功了,又以一句“心情不好”毁了所有,她还没来得及和肖子校商量出镜的事,此刻他如此给面子地答应了,她自然只能颔首说:“荣幸荣幸。”   于是,正正经经的公益召集会议,最终在相亲大会配对成功的喜悦氛围下结束。   散会后,那位提议肖子校和余之遇组合的男老师说:“之前听学生们说余记者是他们师母,我还不信,看来是真的。”   肖子校笑而不语。   男老师不依不饶,非要他句准话,“如果是谣言,你澄清一下?”   尽管我在……生气,但是,肖子校丝毫不掩饰地说:“那不是谣言。”   随后两天余之遇都在跟拍摄,除了课堂随拍,她还给李校长,个别的乡村及支教老师拍了宣传视频。另外,她选择了几个有代表性的孩子,例如父母都在城里打工的留守儿童,与奶奶相依为命的苗苗,以及单亲家庭的大壮,到他们家中取材。   在为大壮录制的短视频中,余之遇想说:“一个旧铁罐,不应是他仅有的玩具。”   在拍到一对留守姐弟哭着送妈妈走的一幕时,余之遇在手机中记录下:“如果身边有依靠,前方的路便不会被泪水模糊。”   在抓拍苗苗认认真真埋头做作业时,余之遇脑海里浮现的文案是:“一笔一划,是她追求梦想的脚印。”   等她把剪辑完成的一个小视频发到工作群,不仅是许东律和夏静,很多记者都湿了眼眶。临水的老师们感动之余,都说:“我还挺上镜。”   各方满意,拍摄顺利推进。   唯一没搞定的,只剩肖子校。   等拍摄步上正轨,摄像大哥有叶上珠协助便可,余之遇终于可以松口气时,发现她的男人一直没主动来找她。他如常带学生进山认药,晚自习时间待在教室里答疑,或   者和制剂室的同事开视频会议,跟进实验进度。   总之,她忙她的,他也忙他的,没机会好好谈谈人生。   这天晚自习时间,肖子校照例在教室,直到快下课了,也没见到从不缺课的喜树助教,他拿起手机发了个问号过去。   这是问他人呢。   片刻,回复未到,喜树人来了教室,他悄悄走到肖子校面前,把一张自己写的方子递上去:“老师你帮我看看,用量可不可以。”   肖子校一看配伍便知是治疗感冒发烧的,他抬眼问:“叶上珠病了?”   喜树没看他,视线落在方子上:“……是余哥。”   肖子校蹙眉,吃晚饭时没见到她和叶上珠,他以为她们提前吃过了,或者还没来,也没在意,毕竟早上他出去上课时,那位准家属还活蹦乱跳的和他说再见,中午给他发信息时更明知故问:“晚上几点下课呀?”   肖子校看了下时间,还差十分钟下课。他把方子收起来,说:“知道了。”   喜树明显松了口气,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又不敢催,犹豫着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低头摆弄手机。   十分钟后,学生下课,肖子校直奔宿舍楼。   余之遇房间的门半掩着,他轻敲了下,等了两秒没听到回应,径自推开。里面安安静静的,也没有开灯。肖子校借由从窗外投射进来的月光,看到余之遇盖着被子躺在床上。   那一瞬间,以为她真病了。直到开了灯,见某人用被子蒙着脸,只露出那双清澈的眼看着他,才确定自己上当了。   肖子校转身。   余之遇立马拥着被坐起来,“来都来了,走出去也是欲盖弥彰。”吃定了他关心自己。   肖子校关上门,反锁,走到床边,随手拽过椅子坐下,拿起她的手。   当他三指搭上她寸关尺的位置,余之遇老实交代:“我没生病。你不要骂大树啊,我逼他诓你的。”   “我在你眼里是随便迁怒学生的人?”从脉向上看,确实没病,肖子校说完看了看她脸色,用手背贴了下她额头,问:“脸怎么这么红?”   其实是想假装发烧用被子捂的,转念一想,他摸个脉什么都知道了,才意识到做法有多多余。余之遇趁机握住他的手,机灵地说:“   要是我说,是想到要向喜欢的人表白在害羞,你信不信?”   她都做到这一步了,肖子校哪儿还有心思算她诓自己过来的账,他压着嘴角笑了笑,看她的眼里透出几分无奈和宠溺:“你自己信吗?”   余之遇见他定力十足撩不动,乖乖示弱:“教授那么聪明的人,不可能听不出来我那晚是气话,还真和我置气啊?搞得我都分不清你到底是因为我说错话要给我教训,还是觉得那晚我……亲你是冒犯了。如果是后者,”   她目光落在他眼睛里,似是认错:“要不你还回来?否则你老这么不冷不热的,我是真的心情不好。”   她说这话的时候微偏头,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笔直地注视他,透着股说不出的风情。   肖子校再绷不住,也不想绷了,面对她赔礼似的邀请,他极淡地笑了下:“心情又不好了?”不等她答,伸手托住她后脑,俯身亲下来:“我帮你疏解疏解。”   这一次,余之遇是有心理准备的。确切地说,联合喜树把他诓来,她就是打算以吻相哄。现下,她搂住他脖颈,温柔地回吻。   得到回应的肖子校手上微一用力,将她抱坐到自己腿上,让她感觉到他真真切切的……原谅。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不容易,终于写到了文案。”   肖子校:“我才是不容易,二十万字了,才名正言顺了亲了一口。”   余之遇:“我确实是跪着二进山的。”   作者:“所以,和双商高的人谈恋爱,真的要乖一点。”   ---------   100个留言红包,感谢投雷和送营养液的小天使,大家阅读愉快。 第四十七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突如其来的亲密让余之遇微微一顿,似是发现了她的走神, 肖子校轻轻咬她嘴唇, 低声道:“专心点儿。”   余之遇不自觉笑, 学着他的样子吮了吮他的唇, 柔软的感觉也令她爱不释口。   肖子校感觉到了那撩拨般的碰触,贴在她腰际的手向内一收,不动声色地将自己心爱的姑娘往怀里送了送。   当两人以暧昧的姿势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发烫的不再只是耳朵和脸颊,向来畏寒的余之遇只觉浑身的热度都在直线攀升,仿佛下一秒便会被融化, 她的心整个就乱了。   肖子校更是。   男人本就经不住撩拨,他又是久旱逢甘雨,他乡与遇共吻。偏那只小狐狸精还没有危机意识,那么热情,谁受得住?若不是不想委屈了她,擦枪走火是绝对可能的。   一步到位这种事, 男人向来求之不得。肖子校却因为珍惜和尊重她,克制了自己。   等她平复了呼吸,自己也冷静下来,肖子校低哑着嗓子问:“这回是纯糖, 没玻璃渣了吧?”   余之遇在他怀里笑,“谁还敢喂教授玻璃渣,分分钟被反弹回来。”   肖子校眼底涌上几分笑意,语气愉悦:“谅你也不敢。”   余之遇见他心情好了, 先发制人:“好像拿错了剧本,言情小说的套路不都是追妻火葬场,怎么到我这全反过来了,为自己日后的地位担忧。”   肖子校笑起来,笑声清越:“不这样逼一逼你,什么时候才肯点头?”   余之遇轻哼了声,“就知道你是故意欺负我,我太沉不住气了。”   肖子校刚被喂了糖,心里甜,毫无立场地妥协:“我道歉,念在我早拿你当家属对待的,不追究了?”   余之遇闻言挺了挺腰板:“现在承认我是家属啦?”   肖子校眼里蕴着笑,眼尾微微上挑:“说反了,该是我问,现在能承认我男朋友的身份了吗?”   她分明都默许了两人的关系,他却不忘照顾她的小女人心理,重申意图,主动要名份。   余之遇弯起眼睛给了他一大口亲亲,大大方方宣布:“国家都提倡定向扶贫,教授作为重点对象,由我对   你进行一对一帮扶。”   如同跋涉许久,终于与爱重逢。   欣慰与感动齐齐涌上心头,肖子校喉结微微一滚,他敛了笑,郑重道:“心怀感恩,忠诚以待。”   看似简单的八个字,是一份无声的允诺。   在一段关系中,若有人将对方的付出视为理所当然,不懂感恩,将无法长久。在爱情里,忠诚亦是必须也是相互。只是,这种最美最难得的基础原则,不是谁都能够坚守。   余之遇庆幸与肖子校的爱情观一致。她把脸贴在他颈窝,说:“彼此感恩,相互忠诚。”   这份爱的回馈,让肖子校对她更加珍视。   他想起上次回南城,余之遇问过他,喜欢她什么?   如她所说,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喜欢。他对她的钟情确有起源。   初遇那晚,他借着酒意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谈及林久琳与校谨行,他靠坐在床头,抚着额头说:“一个是我女朋友,一个是我兄长,前者是我喜欢的,后者是我敬爱的,他们这样……我真的很疼。”   余之遇醉得天旋地转,先是批评他:“你那么忙,交什么女朋友?女朋友是需要花心思花时间照顾的。你不用心呵护,她对你会失望是正常的。所以,人家提分手也无可厚非。”   她闭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又逻辑清楚地帮他分析:“可在你们分手前劈腿,就是她渣,渣女!你应该庆幸还没娶她,否则为了那样一个女人把自己变成二婚男,更亏。至于你哥哥,你们感情那么好,他会抢你女朋友?我有点怀疑。你要不再确定一下?别只相信眼睛看到的。”   为了让他相信自己的话是有道理的,余之遇打开手机相册,翻出两张照片。   第一张照片里有两个人,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男孩背对着镜头,双手向前伸的姿态像极了拥抱。   肖子校把照片放大,依然觉得男孩子是要拥抱女孩,或者说抱上了也没错,至少从照片上看,男孩与女孩站得极近,近到一伸手便可完成那个拥抱。   第二张照片里,男孩和女孩之间隔着足有一米远的的距离,两个人的神色都有些沉重,而男孩伸出双手的样子分明是在对女孩形容着什么。   第一张照片,摄影师   与男孩女孩站在同一条直线上。第二张照片,摄影师是站在男孩和女孩的侧面。   她是学新闻的,她懂摄影,她用同一情境的两张照片告诉他,所处角度不同,所看到的也不同。事实到底是怎样的,不要仅用眼睛去判断。   针对他与校谨行和林久琳这段三角关系,失恋的余之遇提醒他:“如果你确定前女友是在你们分手前劈腿的,她就是不可原谅,这样的女人,不值得你挽留和伤心。至于你哥哥,我建议你再确认一下,万一他不知道你前女友是你前女友呢。父母半世恩,兄弟一世情。哥哥你要慎重啊。”   肖子校方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带林久琳回过家,尽管家中知道他交了女朋友,可那女孩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没人知道。尤其,肖子校笃定,他的兄长不是会沾染自己弟弟女人的人。   在那一晚,他消除了对校谨行的怨气。   所以,尽管完成学业后他没有回万阳工作,也没有受雇于任何一家药企或研究所,他与中医医院达成了特殊的合作,入驻制剂室,成立了自己的专属实验室。在完成本职中药师的份内工作外,一旦新制剂研发成功,在同等条件下,专利的授利中医医院仅拥有优先权。   他以专利授权的优先权换得了医院的资源扶持,他又有权将专利授权给万阳,只要校谨行想要。   一家人终究是一家人,即便当年确实也不可避免地微妙了校谨行一段时间,肖子校在充分考虑未来发展的情况下,依然顾及到了万阳的利益,校家的利益。   酒后爱断片的余哥却全然不知,自己当年遇见教授时,还做了件好人好事。   五年后,肖子校终于拥她入怀,他感恩她当年的提醒,挽救了他与校谨行的兄弟之情。至于以后,她对他的每一分付出,他亦感恩和珍惜。   林久琳的事他却无意再提。于是,这个喜欢她的其中之一个理由,他决定作为秘密独享了。   肖子校偏头亲她鬓角,柔声问:“肩膀上的伤好了吗?”当时从叶明远手里救出她,到了医院让护士给她仔细检查过,他知道除了手腕上的,她肩膀上也被捆绑的绳索磨破了皮。   “现在才问。”余之遇虽不是娇气的   人,此刻也滋生出几分委屈:“人家还没出院,话也不说一句就走。”未免挨训,她再次先声夺人,“让你担心确实是我不对,那我看见你又从临水回去了也很自责。可当时真没得选,我不跟上叶明远,他把药转移走了,再去哪儿找啊?”   话说到这,她从肖子校怀里退出来,坐回床上去,才继续说:“我已经从中汲取教训了,以后再遇到类似的情况,我学教授,暗中通知其它媒体一起跟,反正我不图名,只要能曝光内幕,谁爆不一样。”   肖子校意外她居然想到了这一层,有点欣慰,他似叹了口气:“原本是准备多陪你一会,晚点再坐飞机走。可你醒来看到我想的是什么?觉得麻烦我了是吗?”   这份见外,让他想发脾气。   不过,她刚刚脱险,警察在外面等着做笔录,工业园的问题药等着被查封,再想想她被自己抱进大G后那个依赖的拥抱,肖子校勉强压住火气交代好了一切才走。   此刻,两人终于有机会心平气和聊这件事,肖子校也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心理学上说‘不麻烦彼此,关系就无从建立’你不麻烦我,我无从付出,我们的关系会陷入更大的麻烦。好的关系就是麻烦出来的,尤其是恋人之间。所以,之遇,别怕麻烦我,我心甘情愿被你麻烦。”   肖子校握她的手抵在胸口,“我喜欢你,是把你的事情当成我的事情来对待。你所谓的麻烦,对我而言,是一种被需要的甜蜜。我这样解释,你还要自责和胡思乱想吗?”   见她不语,他还逗她:“不是总说我像伯父?既然我像爸爸那样管束你了,你自然也可以像女儿一样给我惹麻烦。这世上,没有哪位父亲会嫌女儿麻烦,对吗?”   他俯身,贴了下她额头,指点道:“你要趁恋爱的时候多麻烦我,等我习惯了,你以后才会更幸福。”   余之遇因他一席话想到曾经采访过的一位事业成功的女企业家。   那位女企业家拥有堪比明星的容貌,气质极好,她青梅竹马的老公却出轨了一个相貌平平的二婚女人。   婚姻的失败让她很痛苦,她提出让老公净身出户。   本以为老公必然不肯。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   入俭难。他们从起初住平房,到如今住别墅,如此优渥的条件,不是说放弃便能放弃的。   她老公却连犹豫都没有,直接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女企业家哭了,问为什么那个女人样样不如自己,他却甘愿放弃自己的妻子孩子,去养别的女人和孩子?   男人也哭了,离开家前只说了一句话:“她需要我。”   女企业家在受访时和余之遇说:“当时我没懂他的意思。后来,我母亲知道我离婚了,她说,我太强势,也太独立了,我的前夫没有被依靠的感觉,他认为自己可有可无,最终选择了依赖他的女人。我才明白,女人太懂事,有时候并非是好事。”   采访的最后,女企业家说:“会撒娇的女人最好命。等你有了男朋友,要懂得示弱。”   当时余之遇并不完全认同女企业家的话,在她看来,女人厉害一点没有错。当然,这个厉害是指自身的能力。   直到与肖子校相识,余之遇发现,她越和他硬碰,他似乎就越硬,像是初遇那天她抖机灵套路他,他的不留情面。而只要她软一点,像是她不强求采访,改去蹲图书馆恶补中药学知识,以及她去百创采访而受伤,肖子校便会软下来,甚至心疼。   果然,柔软的女人,最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真正有担当的男人,也不会嫌爱人麻烦。   余之遇抵挡不住足够强大强势的肖教授的体贴和温柔,她抱住他,哭唧唧地说:“我要不相信你了。你这么好,又这么会说情话,怎么单身了那么多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说,你到底交往过几个女朋友?”   肖子校笑的宠爱,他替自己辩白:“审美比较高较,以前没碰到喜欢的。攒得年头多了,知识储备量自然而然便提高了,不是实操总结出来的,你可以相信我,嗯?”   余之遇被取悦了,却也不许他轻易过关,“那林久琳是怎么回事?”   肖子校无奈,对此,他解释:“以前眼光不太好,后来工作赚了钱,把眼睛治了治。”   这反应,这回答,余之遇被逗笑,笑够了,才说实话:“百创的事,确实怪我情急之下忽略了跟踪的危险性。我急于尽快有个结果,好来基地看你。我还没跟   你进山上课呢,我不想再等一学期。”   她低垂着眉眼的样子像个做错事等待受罚的孩子,又乖又委屈,肖子校一句重话也说不出来,他揽住她肩膀:“想听,我随时可以给你补课,女朋友的权力不会用了?”   确定自己过关了,教授不会因她涉险给她上思想教育课。余之遇抿唇笑:“你就是想骗我快点答应你的追求。”   肖子校也不否认:“反正早晚都是我的人,我早些行使男朋友的权力没什么不对。”   余之遇歪头睨他,神情透出看穿一切的小狡黠,“行使男朋友的权力?”   肖子校吻住她前说:“……以及享受男朋友的福利。”   又是要了亲命的一吻,最后也不用她回答肩膀上的擦伤好没好了,他直接用唇检查了一遍,确认痊愈,连疤痕都没留下。   进展火速,余之遇有点吃不消,等他终于放过她了,她红着脸赶人:“你快回你宿舍去,一会真珠该回来了。”撞见儿童不宜的场面,她还怎么做组长?   肖子校帮她把衬衫拉好,又给她顺了顺头发,“草药在门口,回来人它会提醒。”   原来安排了儿子站岗放哨。余之遇推开他的手,“心眼都被你长了,不敢想像我以后的日子有多艰难。”   肖子校牵过她的手送到唇边亲了亲,承诺:“我会让着你。”更会用心呵护你,免于你在与我的爱情里受伤,或是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余之遇:“什么时候都让着我吗?”   教授认真地想了一秒:“看情况。”   余之遇叉腰:“你骗人!”   教授欺身而上,“……这个时候不能让!”   -------   明天想请一天假,手上的策划案周一要交,有点赶不过来了。周一也得晚上更,希望大家原谅。清雨写文的水平一般,但坑品绝对有保障,这一点,你们完全可以信任。   -------   本章2分留言都送红包,让互诉衷肠的一章 更甜一点。   周末愉快,阅读愉快。 第四十八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余之遇当晚失眠了, 和叶上珠卧谈到很晚。   对于两人确定关系的消息, 叶上珠丝毫不意外,她说:“肖教授对你势在必得,只是像逗孩子似的看你娇情的表演罢了。”   余之遇:“……”没说是逗猫逗狗真是谢谢你口下留情了。   叶小姐从她家组长的眼神里读出一丝气愤之意,她也不怕,说:“梁野他们那期学生返校后,肖教授女朋友在临水的消息估计整个中医大都知道了。第二期学生来了没围观到你,都有人问肖教授, 他们师母呢。”   余之遇没无聊到去猜肖子校是如何回答的, 她的关注点是:“你好像有很多信息没有传达到位啊。”   叶上珠可是有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一个人做两个人的工作, 把事业搞得风风火火,还要抓爱情追那棵大树, 哪有精力做间·谍?”   行行行,你有理,加之我心情好。余之遇没深究,示意她继续。   叶上珠回忆了下,说:“那个时候你明明是因为林讨厌走的, 少一分自信,肖教授也不敢说‘她有其它工作,暂时回去了’的话。我都替他捏把汗, 担心万一你在课程结束前不露面, 他在学生面前如何圆‘暂时’一说。”   他是教授, 学生再大胆, 也不敢当着他的面议论什么。可她不过就是和他同框喝了次茶, 还有第三个人在场,校内论坛已经将两人的绯闻传得身为当事人的她都快相信了。由此可见,学生的嘴,比娱记更厉害。   如果最终他们在一起了,她早晚会露面,一切相安无事。若他们无缘,他因在学生面前承认了她师母的身份,等同于为自己制造了一桩失败的情·事,便成了笑话。   肖子校确实说过:鉴于正把她往家属的方向发展,不会解释‘师母’是个误会。余之遇以为他大不了就是保持沉默,结果却是变相地坐实了那个微妙的误会。   只是这个“暂时”,余之遇细细咀嚼……凭肖子校教授的身份,他与学生说话,用词绝对是谨慎的。所以,这个狗男人,早料到她会再回临水。而她再来之际,就是他们确定关系之时。   余之遇抓起手机,也不管会不会打扰肖子校休息,凭着股冲动发信息过去说:【我有种被骗了的错觉。要是我说,还想再考虑下我们的关系,你什么想法?】   肖子校居然也没睡,他很快回:【我能在五秒之内当面回答你这个问题,你想好再说。这条我当没看见。】   余之遇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收到回复时仿佛听见对面的门开了,几乎是手忙脚乱地编辑:【教授我说梦话呢,晚安。】   伴随着关门声,那边的回复到了:【……乖。】   余之遇:“……”乖乖认怂睡觉。   第二天早上,余之遇是被肖子校从被窝里挖出来的。   肖子校把挡在她眼睛前的头发拨开,说:“不和我培养共同爱好了?才晨练了几天?”   睡得太晚,余之遇眼睛涩得不行,她无骨似地靠在他怀里:“你迁就一下女朋友有个睡懒觉的习惯不行吗?”   肖子校轻责:“十二时辰养生法白背的?亥子,安睡以养元气,环境宜静,排除干扰。你不止不睡,还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余之遇睡意散了几分,怕他算信息的后账,伸手搂住他腰:“人家刚有了男朋友兴奋的睡不着嘛,你也不体谅。”末了还反咬一口:“怎么你结束了单身狗生涯,那么平静的吗?”   他要是真平静也不至于失眠加早醒。肖子校拢了扰她的头发,哄道:“那还跟不跟我进山了?可没两天课了。”他知道拍摄工作她也安排好了,是能腾出时间的。   余之遇在他怀里拱了拱,说:“进。”   肖子校满意了,他说:“起来洗漱,把早饭吃了,八点半操场集合。”   余之遇看了看时间,来得及,她说:“我还有个小心愿。”   肖子校抬起她的小脑袋,示意她看向桌案:“迷彩服给你准备好了,和我是同款。”   于是,中医大药学生来到操场集合时,就看见他们的男神老师身边站着个和他穿着同款迷彩,梳着辫子的漂亮女生,女生双脚与肩膀平齐站着,身前亲昵地挤坐着脖子上系着领结的德牧。女生一面微仰脸和肖子校说话,一面用手把玩着德牧的耳朵。   画面温馨和谐如一家人。   学生们越聚越多,越看越眼熟,终于,有人不太确定的喊了声:“师母?”   终于还是来了。余之遇与肖子校对视一眼,小声:“我都换发型了,他们还能认出来?”   肖子校看一眼她那两根蓬松的鱼骨辫:“你在图书馆那张高清照,估计他们每个人手机里都存着。”   “辟邪啊?”余之遇俏皮地朝他眨眼,“等晚上查查你手机,要是没存,教授你麻烦大了。”话落,也不等他答复和介绍,她转向学生聚集的方向,落落大方地打招呼:“你们好。”   学生们愣了一秒,随即沸腾。   肖子校唇边的笑意迅速蔓延到眼底,在学生们跑过来把余之遇围住时,他适时给出集合口令。   学生们:“……”要不要这么及时?   他们边找自己的位置,边七嘴八舌地问:“肖教授,师母今天和我们一起上课吗?”   肖子校压了压唇边的笑意,模棱两可地问:“你们是想一起,还是不想?”   学生们异口同声:“想!”声音超大。   肖子校轻斥:“平时提问的时候,不见你们回答得这么响亮。”   学生们见他心情好,嘻嘻哈哈地说:“师母那么好看,我们不能吝于表达啊。”   我的学生果然随我,给出的理由连我都无以辩驳。   肖子校偏头看了眼躲到队末,迷彩帽反戴的小女朋友,说:“那就一起!”   欢呼声四起。   牵着德牧的余之遇:“……”跟着男朋友上课的感觉有点不一样。   -------   从基地到万花山山脚下有半小时的路程,没有大巴车接送,全程徒步。   余之遇牵着草药,边走边和喜树聊天倒也没觉得累,可想到稍后还要爬山涉水,而肖子校在这一个月里几乎是每天爬一次山,忽然觉得做教育工作很不容易。   身为教师家庭的孩子,余之遇都还曾有种误解,认为教师好当。不就是一天讲几堂课,批批作业和试卷,除了法定节假日,有加起来超过三个月的寒暑假,简直不要太舒服。   等她渐渐长大,余老师变成了余主任,再到余副校长,如今的余校长。老余从不闲着,他巡视校园,走近课堂,亲自听课,评课,以此了解教师们的教学态度,教学能力、教学效果。他走近教师,走近学生,了解他们的所思所想和互动,倾听他们的呼声和要求。总之,为了做好一校之长,他的发际线越来越高。   或许是从小被老余管狠了,确如肖子校所言,余之遇对教师有阴影。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找个做教育工作的男朋友。甚至是来临水之初,余之遇都以为,所谓的采药实践课,无非是走走过场。   直到亲眼见到肖子校为上好一期课所做的准备,单单是课件里那些关于药用植物从外形、性能、功效、毒性等方面的详细分类,余之遇根本想像不出,他要耗费多少时间和精力去总结。   余之遇也留意过微信运动,采药课期间,肖子校每天的步数都超过五万。如果没有特殊的工作,余之遇每天的运动量仅是他的十分之一不到。相比余校长的不容易,肖子校要上好这堂课,除了学识满腹,还是对体力的考验。   而现场听他讲课和看视频也是完全不一样的体验,肖子校将队伍带到山脚下时,便开腔了,余之遇听他从活血化瘀的没药,讲到补虚的人参,再到温里的附子,除了偶尔提问,学生回答的时间里他是不用说话的,绝大多数时间他都在讲。   其实,他大可以走走停停,停停讲讲,把学生自由活动的时间拉长,省心省力。但他没有。他几乎是争分夺秒地讲,希望在有限的时间内,让学生亲眼认识到更多的药,不枉来基地一趟。   做一名优秀的,有责任感的教师不容易。得遇这样的老师,更是学生的福气。   阳光愈来愈烈,当余之遇看见肖子校鼻尖和额头都沁出了细汗,她想,以后他再来基地上实践课,她要给他备好帽子手绢防晒霜。可今天,毫无准备的她只能悄悄给他递纸巾。   肖子校接过去时,不动声色地握了下她的手。   余之遇为了抓拍学生听课的镜头,偶尔会和他一起倒着走,肖子校在保持讲课状态的同时,不动声色地将手臂伸到她身后。当着学生的面,他自然不好搂住她,就那么保持一掌的距离,在她腰后拦着,以防她不小心被绊到,他能及时扶住。   余之遇拍完,想到肖子校一直没喝水,她从双肩包里拿出保温杯。   原本她没有出门带保温杯的习惯,尤其现在还是夏天。自从到临水,受肖子校和喜树影响,她和叶上珠也人手一个保温杯了,每每她拿出来喝水,都有种步入中年的错觉。   肖子校站在队伍中间,正在听学生回答问题,眼角余光瞥见她把保温杯掏了出来,他也没说话,直接伸手拿过来,拧开,又递还给她。   余之遇:“……”   默了几秒,她把杯子塞回他手里。   肖子校反应过来她是让他喝,笑了。   周围有眼尖的学生看到了两人这一波互动,笑的暧昧。   喜树用手机抓拍到肖子校伸手保护余之遇,和给她拧瓶盖的镜头发给叶上珠,他说:【老师也太宠余哥了,我作为一个男生,都有点羡慕。】   和摄像大哥在基地录制的叶上珠回复他:【别光羡慕,也学着点。】   喜校盯着屏幕片刻,回了一个字。   叶上珠看到他的那个“哦”字,轻骂了句:“呆子。”   终于走到一处相对宽阔平坦的空地,余之遇亮出了带来的新式武器。   学生们瞬间兴奋起来,嚷嚷着:“师母太棒了!师母好酷!”   肖子校意外之余,有几分惊喜。   早晨在操场上余之遇让他猜她今天进山带了什么,他猜不出来,她也不急于告诉他,只神秘兮兮地说:“我要以公谋私,记录下你工作的样子。”   肖子校以为她是带了手持拍摄器之类的,结果居然是架无人机。   余之遇趁学生围观无人机时,笑眯眯地说:“我向师父申请的,他还不太想批,说用不到。吝啬。”   肖子校看着她的目光比阳光更炙热,他忍住揉她发顶的冲动,说:“以后不用申请了。”   余之遇却因学生太吵没听清。   肖子校没给她问的机会,说:“需要我们怎么配合?”   余之遇调整好机位,先拍学生队伍,再拍肖子校的讲课的特写,最后,她对学生们说:“等会儿我喊一二三,大家转身看向无人机的位置,挥手喊句口号怎么样?”   学生们高声应:“好!”   余之遇对身侧的男朋友提要求:“教授,给句口号。”   肖子校微微挑眉,问大家:“有不记得校训的吗?”   学生们回应:“没有!”   肖子校一锤定音:“那就校训吧。”   不愧是中医大的教授!口号都不离中医大。余之遇腾不出手,口头给他点赞。   余之遇操控着无人机,嗡嗡声中,她开始对学生们进行情绪引导:“现在不是肖教授提问的时间,收起你们的严肃脸,给我一个大大的笑容,就是那种久别重逢,女朋友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来,跳到男朋友身上……但男朋友太久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了,紧张之下没发挥好,摔了……”   余哥毫无包袱的工作状态,别说是学生,肖子校都忍不住笑出来。   情绪到位,无人机就位,余之遇扬声喊:“一二三!”   中医大的学生们仰脸向半空,挥舞手臂,喊:“勤求博采,厚德济生。”   ——————   休息时间,两人寻了个无人的角落坐在一起,肖子校把玩着保温杯,问:“胖大海?”   余之遇眼睛亮亮的,“教授就是教授,一喝就知道。”   肖子校把杯子递给她:“哪儿来的?”   “找大树要的啊。”余之遇匆忙吃过早饭,跑去找的喜树,她说:“你要讲一天,嗓子的压力太大了,得多喝水。我有限的中医知识告诉我,胖大海清热润肺,利咽开音。”猛地想到长这么大还没给老余泡过一杯胖大海,心里小小愧疚了一下。   肖子校笑:“傻瓜,我那有更好的。”   余之遇当然知道,但是,她说:“我备给你的,再伸手向你要,多没诚意。”   肖子校受用极了,他给予女朋友口头表扬:“真乖。”   他那宠溺的眼神和语气,余之遇有种又被女儿的错觉。   回到基地,余之遇趁肖子校去上晚课的时间,把白天取的镜头剪辑出来。她反复看片子里的肖子校,满意得不行,以至于正主都回来了,她也没发现。   肖子校站在她身后看了一遍视频,说:“剪得不错。”   余之遇回身:“你下课啦。”话落,就要从椅子上起来。   肖子校没让,他双手搭在她肩膀上,用下巴指了指电脑:“回头发给我。”   “已经发你邮箱了。”余之遇问:“校训那八个字是什么意思啊?”   肖子校捏了捏她纤细的肩膀,一面解释:“勤求博采,出自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原序》‘勤求古训,博采众方。’用以表示我校师生要做到勤奋研求,广博采搜,汇通中西,学贯古今。厚德济生,厚德,出自《易·坤卦》: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厚德济生四字合而表示师生要宽厚仁爱,品德高尚,以仁术普济苍生,全面服务社会。这八个字还寓含继承与发展相结合、中医与西医相结合、传统与现代相结合的理念。”   都说男人专注工作的样子最帅,对于余之遇而言,肖子校除了讲课的样子迷人外,他的学识,她更为之折服。肩膀上那双手力道又适中,按得她舒服极了,余之遇满足了叹了口气。   肖子校蹙眉:“我说复杂了?”见她辫子拆了一半,他伸手帮她拆一边。   余之遇才想起来还差一根辫子没拆开,她偏头看他:“光顾看你了。”   肖子校眼底笑意更深:“喜欢我的脸胜过喜欢我的人是吗?”   “谁说的。”就在肖子校以为她会说都喜欢时,他家余哥又不按理出牌,说:“我喜欢的是草药,你啊,沾了狗儿子的光。”   肖子校轻拽她头发一下,“皮痒是吧?”   他没用力,自然不疼。余之遇笑眯眯在回归正题:“中医好深奥,好有底蕴。”   “中医是华夏文明五千年的文化积累,自然博大精深。”肖子校把她的头发顺了顺,因为编了一天都是自然卷,格外好看,他忍不住低下头来亲她眼睛。   余之遇也不躲,闭眼承接这一吻,然后才说:“搞得我也想学中医了。你看我有潜力吗?”   肖子校没站起来,就那样俯低了身子,轻轻吻她的脸:“你不用有潜力,你有我足够。”   他的声音沉而哑,亲吻的动作轻且撩,余之遇心中悸动,下意识偏头去寻他的唇。   正中下怀,肖子校躬身衔住。   她坐他站,他双手滑下去握住她手腕,交叉于她胸前,自背后将她抱住。   余之遇看见窗玻璃上映出的她和他一起抱住自己的影子,心霎时被撩拨得天塌地陷,半分抵抗的力气都没有,任他予取予求。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昨晚熬了个夜,好在赶上上午更新了。”   余之遇:“一大早上就放儿童不宜的画面好吗?”   肖子校:“出戏了,我们这明明是晚上。闭眼。”   ---------   学生们喊的是北中医的校训,在此,清雨借用了。   另外,余哥带无人机进山,可是她出山的时候我就想好了的,深怕自己写忘了,特意标注。   ---------   上章的红包一会送,本章100个红包,阅读愉快哦。 第四十九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继图书馆被偷拍后,余之遇随肖子校上采药实践课的照片和小视频刷爆了中医大的校内论坛。很多帖子同时爆料,替两人官宣了恋情。   有学生跟帖说:【为什么我们没有无人机跟拍?!差别对待是不对的!】显然是梁野那期的,见过余之遇。   还有人说:【师母是对我们有意见吗?都不给我们看一眼的?】显然是第二批去临水,没见到余之遇真人的。   也有人说:【看肖教授和师母在一起,母胎单身的我也想恋爱了!】绝对是现下在临水的学生。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有(奇)趣(葩)的跟帖——   【本以为肖教授是个直男,结果情商和智商是划等号的,那叫一个宠!难怪追到那么美的师母。果然是我不配。】   有人针对此回复:【孤阳不生,独阴不长。肖教授那么优秀,师母肯定差不了。】   【师母看起来好嫩,本以为是小师妹,结果居然是名记者!那个……肖教授不能以论文为聘了呀。】   【养心莫过于寡欲。肖教授以后怕是要……】   楼下有人啐他:【肖教授养了多少年了?你是想他孤独终老吗?!】   【未医彼病,先医我心。肖教授恋爱了,不是绯闻是实捶,我伤心了。】   【凡大医治病,必当神定志,无欲无求。集美,我们互相安慰吧。】   余之遇:“……”不掌握得点中医知识,别说和你们肖教授谈恋爱,我都看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余之遇服了这些孩子。   确认肖子校没睡,她跑去对门问:“这样人尽皆知,会不会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   他是来工作的,尽管她也是,可两人关系一公开,便容易被别人解读成另外的意思,尤其,某人当初诱她来,确实有私心。余之遇担心,他被校长谈话。   “《婚姻法》都规定,大学生只要满足法定结婚年龄可以结婚。他们谈恋爱,身为老师的我们不会管,否则那些陪男女朋友来上课的家属能进得了教室?怎么我都熬成教授了,交个女朋友还要向校长申请?”肖子校拉上窗帘,把她抱坐到桌案上,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微眯眼:“又胡思乱想什么呢?承认师母的身份,让你觉得困扰了?”   未免他误会自己想隐藏两人的恋人关系,余之遇立即表态:“我困扰什么啊,我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你名草有主了,免得别人惦记。”她用手指点点他胸口,“但你是肖教授啊,为人师表,我自然要维护你的形象。”   余之遇仰着小脸看他:“我是真的怕对你不好啦。”   肖子校亲她一下:“不过是个论坛,他们也只是一时新鲜讨论讨论,不会影响到我。别说校长不会关注,就算他老人家知道了……或许真的会找我聊聊。”   “啊?”余之遇双手抓住他胸前的T恤,问:“那怎么办啊。”一副早恋被老师发现的紧张模样。   肖子校看着她,似笑非笑:“他应该要担心,我有了女朋友,会抗拒出差。”   基地偏远,条件艰苦,采药实践课不仅要爬山,还一待一个月之久,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扛得下来的。校长难免要格外偏爱年轻的肖教授一些。   余之遇改搂他脖颈:“男朋友太优秀了,我压力好大。”   肖子校用鼻尖蹭蹭她的:“女朋友不止优秀,还特别会说话,人也漂亮,我才有危机感。”   明知道是哄她的,余之遇还是开心到飞起。   肖子校将她抱入怀里,低声道:“有功夫琢磨那些有的没的,不如想想穿着睡衣跑到男朋友房间来的后果。是放心我,还是考验我,嗯?”   余之遇把脸埋到他怀里:“……教授你今天的福利超标了!”   肖子校低笑,胸腔微震:“我是男朋友,标准我说了算。”   --------   余之遇和肖子校连进了两天山,到第三天时,药学生们留在基地整理药用植物标本和写实践总结,以及收拾行李,为次日返程做准备。   临水小学的孩子们听闻哥哥姐姐们要走了,在老师的同意下,也来帮忙整理标本。   于是,药学生们便化身小老师,教弟弟妹妹们认药:“这是夏枯草,可以清肝明目。这是白鲜皮,袪风解毒的。这是金银花,有疏散风热的功效……”   正叭叭的来劲,就听一道低沉的声音问:“我平时是这么敷衍你们的?”   聚在一起的几个男生闻声回头,见到肖子校,其中一个男生挠着头说:“太深奥怕她们听不懂。”   肖子校蹲下来,指了指金银花旁边的几株植物,对苗苗说:“给哥哥们讲讲这个。”   苗苗乖巧地点头,用稚嫩的童音说:“这是连翘,是木犀科植物,秋天果实初熟带绿色时采收,蒸熟,晒干,叫‘青翘’。果实熟透时采收,晒干,叫‘黄翘’或‘老翘’。药性微寒,辛、苦。有清热解毒,消肿散热的功效。嗯,嗓子疼的时候可以用。”小姑娘顿了下,看向肖子校:“校长爸爸,我只记了这么多。”   肖子校摸摸她小脑袋表示鼓励,再看向那几个面带震惊之色的学生,问:“是她听不懂,还是你们没记牢?”   装过了,还被逮个正着。几个男生齐齐看向肖子校身旁的余之遇,显然是向师母求助的意思。   遇到这种情况……余之遇眼睛一转,说:“肖教授,我补个镜头。”她指指旁边那些中药材:“你随便挑一种讲,当给他们补课了。”   肖子校偏头看她一眼,忍笑:“国家提倡给学生减负余记者不知道?”   “该减负还是该增负,不也得看实际情况嘛,对不对啊?”余之遇边说边给几个药学生递眼色。   那几个男生立即会意,附和道:“我们需要增负!否则怎么学好中医!肖教授,给我们开个小灶吧,求求了。”   余之遇举起手持摄影机:“我开始了啊。”   肖子校:“……”未免女朋友举太久辛苦,他没浪费时间训学生,而是拿起一株大青叶讲解起来。最后,看在他们师母的面子上,肖教授没罚他们抄药典,只说:“好好写实践总结。”   等他走了,几个男生朝余之遇抱拳:“谢谢师母。”   余之遇:“……”没点智慧,当不了你们师母。   吃过晚饭,中医大春季的采药实践课就算是正式完课了,李校长为欢送支教老师和感谢为孩子们提供一对一帮扶的中医大的学生们,准备了篝火晚会。   叶上珠挑选要穿的衣服,一会问余之遇这件好不好看,一会又换上另一套,纠结得不行。   余之遇眼都快花了,指指她手上拎的裙子:“大晚上的,谁能看清?再说了,你穿成这样,等着喂蚊子啊?”   叶上珠虽然讨厌林久琳,现在又有点明白林久琳初到临水那天穿裙子露腿的原因了。她说:“女孩子就应该穿裙子吧,显得文静温柔。”   余之遇听得直乐:“你温不温柔,文不文静,别人不清楚,自己心里没数吗?”   叶上珠嘶一声,微微脸红地说:“我打算今晚向大树表白,总要有点仪式感。”   “我就知道。”余之遇拿过她犹豫不决的两条裙子对比了下,选了更衬她肤色那条:“我的建议是长衣长裤,可能会热点,但晚上蚊虫多,更安全。不过,大树还没见你穿过裙子吧?为了在表白夜给他留下深刻印象,被蚊子吻几口也值了。”   余之遇衣品极佳,叶上珠最信她的话,换上后又捣鼓着化起了妆。   见她忙得热火朝天,余之遇照照镜子,说:“和你一对比,感觉我好不重视教授。”   叶上珠边打底边说:“别在那气人了,我有你一半好看,也不用如此重视自己。”   其实叶小姐很漂亮,只不过恋爱的女孩子嘛,总是希望更漂亮一点。余之遇闲着也是闲着,翻出化妆包也给自己化了个淡妆,涂口红的时候还嘀咕:“教授要是看不出来我在取悦他,我得闹他。”   叶上珠特别羡慕余之遇和肖子校的相处状态,她问:“组长,你是怎么做到的?感觉你和肖教授像老夫老妻似的那么合拍呢。”   “老夫老妻?”余之遇拿口红的手一顿,“这可不是个好状态。我们才刚恋爱,不该是**的吗?”   叶上珠纠正自己,“我是想说,你们的相处特别舒服,不用刻意取悦对方,又特别懂对方,我表达清楚了吗?”   余之遇懂她的意思了,她想说,她之所以和肖子校相处很舒服,也认为他们的三观很合,完全是因为肖子校的情商和知识含量远超于自己。又担心叶小姐瞎联系到那棵大树身上,于是说:“那是因为你和大树都太年轻,加上你们之间是你主导,你过于在意他的想法,才导致了自己的紧张。”   这话说到叶上珠心里去了,叶小姐叹气:“以往都是别的男生追我,我看不上,现在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还是棵榆木。”   “那他本来就是棵大树啊,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见叶上珠笑了,余之遇说:“其实你不用紧张,在我和肖子校看来,大树对你的喜欢,不低于你对他的喜欢。只不过是他性格内向,不擅于表达。而且我替你确认过了,那棵大树还是个雏,没谈过恋爱。”   叶上珠因她“雏”的用词失笑,才说实话:“那我看肖教授那么体贴,那么宠你,也会羡慕嘛。”   “他之所以体贴,都是从前一段失败的恋情中汲取的教训。你以为他为什么会和林久琳分手?二十四岁忙成狗的他远不及那棵大树。”余之遇戳她脑门,“你家大树才二十四岁,你不能要求他有他老师三十岁的成熟。”   叶上珠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是那么回事。   余之遇故意逗她:“或者你等大树谈场恋爱,让他在别的女生那上一课,积累点经验,六年后再看他够不够体贴?”   “不行。”叶上珠立即反驳:“他那个死脑筋,真谈上恋爱哪是会轻易变的?还能有我的事?”   余之遇就笑了:“你也知道他是死脑筋,那还犹豫什么?既然确定了是喜欢他的,就收编了好好调·教啊。”话落,她放下镜子站到叶上珠身后,“姐姐给你梳个美美的发型,把那棵大树迷翻。”   -------   夏天天长,等天完全黑下来,已过八点。   操场上,肖子校已经领着男生们开始架篝火。镇上,以及临近村的村民也闻讯过来看热闹,操场上很快便聚集了很多人。   余之遇受李校长委托负责音响设备,见时间差不多了,她催叶上珠出门。   在宿舍楼门口与肖子校打了个照面。他把女朋友从头看到脚,说:“花露水拿着,外面蚊子多。”   余之遇问:“在哪呢?”   肖子校侧了侧身:“兜里,我手脏,自己拿。”   余之遇也没想那么多,手就往他裤兜里伸。   裤兜有点深,她摸了摸,“没有啊。”   那双小手隔着布料碰到他大腿,肖子校敏感地啧了声:“摸哪呢,下面的兜。”   他穿的是那种多口袋的工装裤,余之遇一听他说在裤兜里,理所当然地以为……她把手抽出来,从他膝盖上的口袋里拿出个小瓶装的花露水,也不看他,说:“我去帮忙了。”   篝火晚会在八点半准时开始,由李校长亲自主持,他因支教留在临水十六年,朴实如当地人,他没用华丽的辞藻做开场白,只是先感谢了大家对临水孩子们的帮助,说明今晚是欢送中医大的师生,再说:“临水穷,很多人来过第一次,也成了最后一次。孩子们见到的都是陌生面孔,熟悉后一次次地送,再没人回头。老李只希望,有朝一日临水能摆脱落后和贫穷,再等来你们时,我们不再只是伸手接受,也能有所给予。”   话至此,他哽咽难言。   余之遇适时给出一段配乐,在场的师生和村民也都鼓掌。   李校长无意煽情,他迅速调整好情绪,继续:“明天你们就要回南城了,孩子们给大家准备了几个节目,为你们践行。”   在几位乡村教师的组织下,临水的孩子们跳了两个舞,还合唱了几首歌,而这些歌舞都经过中医大支教老师的指导,虽说没用多少时间排练,倒是表演的有模有样。   中医大的师生也是多才艺,虽说是临时的晚会,大家的热情也很高,独唱,舞蹈,脱口秀,诗朗诵,吉他演奏,甚至还有相声和时装表演,节目多样,个个精彩。   当气氛越来越热烈,中医大的学生们开始起哄,推荐老师上台表演,最后连林久琳都被对门的老师推上来唱了一首歌。   平心而论,林久琳唱得很好,而她人也漂亮,看得出来,今晚还特意打扮过,长发披落,裙角飞扬,在篝火旁深情吟唱的画面很美。   抛开她劈腿的那一段,其实她是优秀的,余之遇看过叶上珠拍摄的她在村屯做教育宣传的片子,不得不说,她工作做得不错,想来事前也是做了不少准备。在被肖子校无视的情况下,还坚持到了最后,实属难得。遗憾的是,她和肖子校相遇太早,不懂如何相爱。   余之遇不自觉看向肖子校,后者也正看向她。   借着篝火的光亮,她看见他沉湛的眼底似是有隐约的不安。   余之遇猜他是担心自己多想,她也不管是不是会被别人看见,双手举到头顶,远远地朝他笔了个芯,表示安抚。   他就笑了,矜持而温柔的那种。   余之遇又发信息过去:【一会车里约会啊?】   她看见他低头查看手机,片刻,收到回复:【正有此意。】   由于惦记和男朋友的约会,余之遇开始心不在焉,李校长见时间也差不多了,正和她商量放一段音乐,让大家围着篝火玩闹一会就结束,向肖子校告状说余之遇闹哭林久琳那位女老师居然点了余之遇名,她说:“余记者,你别躲在幕后了,也表演个节目啊。”   有她起了头,药学生们随之附和起来,“师母来一个!”   临水那群小学生都认识余之遇,跟着喊:“姐姐来一个!”   他们当然是真心想看她表演,至于那位和林久琳要好的女老师,余之遇认为她是别有用心。   余之遇没急着答应。   那位女老师见状又说:“基地和中医大都有代表了,大阳网也不能落后啊,余记者就表演一个吧。”似乎是吃定了她没什么特长,表演不出。   如果余之遇因没才艺而推脱会扫兴,要是她拿出去KTV唱歌的劲头嚎一嗓子,在堪称专业的林久琳面前同样丢脸。左右,林老师那位好朋友都是想看她出丑了。   余之遇略显无奈。   肖子校正欲起身,林久琳突然看似替她解围地说:“算了,别为难余记者了。”   算与不算,都不用你替我表态!余之遇抢在肖子校发声前说:“既然大家想看,我献个丑又何妨。”话落,示意叶上珠。   叶上珠不屑地瞥了眼那位女老师,过来接手她的工作,调适设备。   余之遇边从幕后往台前走,边解衬衫扣子,从顶扣一路解到底摆的最后一粒,露出里面紧身的高腰短T,就在所有人以为她会脱下衬衫时,她只是把衬衫正面下摆打了个蝴蝶结。   在这个过程中,她的眼神没离开过肖子校,专注而旁若无人地锁定他,像是要将他的心,牢牢锁死。   林久琳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看向肖子校时,发现他也一瞬不瞬地看着余之遇,她脸色差到极点,手不自觉握成了拳。   那位女老师不死心地说:“我倒要看看她能不能演出个花来。”   原本,为了防蚊子咬,余之遇穿着长裤,衬衫纽扣系的中规中矩,打扮的传统而保守。此刻,宽松的基本款衬衫变得更修身,透出漫不经心的随性,再配上高腰阔腿裤,腰线被提得更高,秒变大长腿,而那若隐若形的小蛮腰则将她凹凸有致的身体展露无疑。   未演先热,一个亮相便换来掌声一片。   叶上珠见她准备好了,给音乐。   伴随悠扬又铿锵有力的曲调,余之遇顶肩,压腕,左上一步,手在头顶交叉,再回拉一步,展翅飞,右手冲天,剑步横飞。当她勾脚,抬腿,双手拉开时,那一踹,豪迈而有力,掌声顿时又起。   《站在草原望北京》——她居然跳起了蒙古舞。   你大爷还是你大爷,余哥永远是你余哥。   肖子校见她上下抖肩,提胯顶胯,腰肢柔软,最后转圈,身体一拉一挺,狂放洒脱,眼底的光燃得更炽烈深浓。   一舞之后,余之遇躬身谢幕。   叶上珠适时切换动感十足的音乐,众师生聚拢在篝火周围跳起了集体舞。   余之遇悄悄跑去停在角落的大G时,肖子校还没到,她孩子气地扒着车窗上向里面看,像是肖子校会躲在里面逗她似的。直到感觉到身后有人接近,她不及回头,身体已被扳正。   当余之遇的背贴在大G车身上,肖子校高大挺拔的身体压过来。   他没急着吻她,一手撑在车门上,把余之遇困在怀里,一手慢条斯理地解她身前的蝴蝶结。衬衫下摆落下时,他掌心覆在她纤腰上,轻轻抚揉,唇则贴着她耳廓低声警告:“下次再敢把不该露的地方露出来,就像现在这样拖过来非礼。”话落,含住她耳垂。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说,谁看到《站在草原看北京》时笑了?”   余之遇:“我跳得好看吗?”   肖子校:“……只顾看腰了。”   --------   又是甜甜的一章 ,大家阅读愉快。 第五十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如同惩罚一般,他摩沙她腰窝,长腿抵着她,让她动不得躲不开,吻则始终流连在她耳后,从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触,到细密的亲吻,吻湿了她的耳垂,吻麻了她的脖颈,偏偏不吻她的唇。   余之遇口干舌燥,无意识地偏头,用脸轻蹭他的。   肖子校喉间微紧,收回撑在车门上的手,托着她后颈,吻她锁骨。将余之遇撩到不自觉攀住他,他才放过她,与她额头相抵,“以后听不听话?”   这说的是露腰的事?余之遇垂眸,见他喉结滚动,想了想,把到了嘴边的“听”字硬咽了回去,凑过去亲他喉结。   肖子校脊背一麻,身体明显僵住。   余之遇双手从他脖颈滑下来,落在他腰上,唇贴在他颈间,反问:“我怎么不听话了?”话落,她用手指勾住他皮带:“我要是就不听话,你能怎么样,办我啊?”尾音上扬,语调轻佻,不是询问,更似撩拨。   女朋友反撩回来,不止上头,能要人命。   肖子校难以自控,他唇覆上来,吻住那张使坏的小嘴,同时伸手摸出车钥匙,解锁车门,把人抱进大G里。   篝火的喧闹被隔绝在外,车里瞬间燃起了一团火,把两人紧紧包裹住。   余之遇在这一刻有种暴雨将至的错觉,尤其当衣领不知何时被不着痕迹地拉低,情势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她既渴望又怕,身体不自觉往后退。   肖子校感觉到了她的躲闪,他一寸寸紧追,直到将她抵在另一侧车门上,让她无路可退,才离开她的唇,嗓音喑哑地问:“怕了?”   余之遇捶了他肩膀一下,可惜没什么力气,倒像是撒娇。   肖子校闷笑一声,吓唬她:“不听话,真办你。”   余之遇把脸贴在他颈间,委屈道:“你明明说会让着我。”   肖子校握住她的手抵在某处:“都火上房了,怎么让?”   余之遇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感觉到那里的饱满,懂得了他的渴望与克制,顿时紧张得呼吸都滞住了。   肖子校咬她耳朵:“现在还敢再说一遍让我办你的话吗?”   余之遇用力抽回手,捂住了脸:“你别说话了!”   肖子校笑起来,笑声低沉而愉悦,他靠在座椅上平复了片刻,压下那股冲动后正准备把还在害羞的女朋友搂过来好好哄哄,忽地听到一声叫喊,紧接着又是一声。   其实有车窗阻隔,声音并不十分真切,所幸大G停在宿舍楼后,离操场有一段距离,没有受那边的干扰,静而空旷,突然出现一道不同寻常的声音,才能被听见。   余之遇隐隐觉得那熟悉的声音里夹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惊恐和凄厉。   忽然就有不好的预感。   哪里还顾得了羞涩,她猛地挺直背脊,条件反射地去开车门。   却被肖子校一把拉住。   他迅速把衬衣给她整理好,系上扣子,确认她没有任何失态,带她下车。   两人凭记忆和判断往声源处跑,然后就撞见从对面跑过来的林久琳。   见到肖子校,林久琳一把扑过来,抓住他手臂,以带着哭腔的声音说:“……有蛇!”   肖子校反应迅速,他甩开林久琳的手,俯身去捡不远处地上的那根木棍。   余之遇现下没心思管林久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也顾不得计较她碰了自己男人,直朝林久琳跑来的方向冲过去,嘴里喊着叶上珠的名字。   叶上珠说过,要约喜树到后面的山脚下见面。那里静,不会有人打扰,又距离宿舍不远,方便又安全。可她胆小怕黑,不应该落单,余之遇以为,她会叫上喜树一起来。   情急之下,余之遇又喊喜树的名字。她希望听见回应,起码有他在,他会护着叶上珠。   也确实有回应,却是从身后传来。显然,喜树也是刚过来。   余之遇最先发现了叶上珠,她倒在草地上,木槿紫的裙子在月光下格外明显,她奔过去,跪在地上,把叶上珠颤抖的身体搂起来:“叶子,你怎么样?!”   叶上珠的意识有点模糊,也可能是吓坏了。她听出来是余之遇的声音,细若蚊声地提醒:“小心,有蛇!”   肖子校和喜树相继而来,前者用点了火的木棍在附近地面上扫了一圈,后者把叶上珠从余之遇手上接过来,语带焦急地问:“伤到哪了?”   叶上珠皱着眉睁开眼,左手抓住他胳膊,所答非所问:“……我被蛇咬了,我没有惊到它,我想等你来……”   余之遇发现她右手抬不起来了,周围略黑,看不清什么,她刚抓住叶上珠小臂,肖子校已经把火把举了过来,他蹲下来,借着余之遇的动作,在叶上珠手腕处发现一处牙痕伤口。   肖子校眉心微拧,他举着火把,在最短的时间内又检查了叶上珠露在外面的小腿,脚踝处也有一处牙痕伤口,相比手腕上那处,脚踝这处周围已有红肿迹象。   肖子校对余之遇说:“把她腰带解下来。”   余之遇不明白他的意思,但照办,把叶上珠连衣裙上的装饰腰带一把抽了下来。   肖子校把火把递给她。   余之遇为他照亮,肖子校迅速把腰带系在了叶上珠脚踝处伤口的上方,以减少静脉及淋巴液的回流,从而暂时阻止蛇毒吸收,随后冷静地对喜树说:“先带她回宿舍。”   喜树一手托住叶上珠的背,一手穿过她腿弯,将人横抱起来。   肖子校托着余之遇手肘把她带起来,跟在后面往回赶。   等喜树把叶上珠抱回宿舍,肖子校已经回他房间取来了医药箱。   叶上珠穿的是短袖的裙子,伤口一目了然。刚刚外面视线不佳,肖子校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两处伤口局部都有一对毒牙痕迹,他轻轻按了按叶上珠肿起来的脚踝。   叶上珠疼得哼一声,喜树立即握住她的脚,冰凉。   他心中已有了判断,抬头看向肖子校。   肖子校没急着下定论,他检查过叶上珠的瞳孔,又问她有什么感觉。   叶上珠没反应。   肖子校判断她出现听觉障碍了,大声再问一遍。   隔了两秒,叶上珠才哑着嗓子说:“好疼,头晕,想吐。”顿了下,她语速很慢地问:“肖教授,我会死吗?”   喜树先急了,他轻责:“别胡说!”   肖子校按了按他肩膀,切过叶上珠两手的脉后,说:“你没事,那蛇应该是活不了了。”见她皱眉,他逗她:“你忘了自己是谁了?叶上珠,具有活血解毒的功效,用于毒蛇咬伤。”   叶上珠闻言笑了下,艰难地吞咽后,说:“……看来我还能自救。”   余之遇紧紧握住叶上珠的手:“别怕,我们都在,绝不会让你有事。”   叶上珠应该是听见了,她手上轻轻动了下表示回应。   李校长和中医大的几位老师在这时闻讯赶来,肖子校从医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给叶上珠喂进去,同时对李校长说:“学校附近是定期洒驱蛇药的,但还是有蛇爬进来了,而且不止一条,其中有毒蛇。”   李校长在临水生活多年,知道如何驱蛇,他说:“你不要分心,我去处理。”   肖子校又对代班老师说:“让所有人把房间彻底检查一遍,确认蛇没有爬进宿舍,一楼要重点检查。”   男老师们立即去办。   现场只剩两位支教的女老师和林久琳,而林久琳从到宿舍门口就一直在哭。   余之遇见肖子校取出了针灸包,要给叶上珠施针,她和喜树一起按住叶上珠手脚的同时,对门口的林久琳呵斥道:“要么憋回去!要哭离远点!”   先前提议让余之遇表演节目的女老师就不乐意了,她说:“喛你怎么说……”   肖子校回身看过去,他神情冷漠,那双眼沉湛凛冽,威慑力十足。   女老师被盯得心里发虚,表情瞬间冻住,后半句硬生生憋了回去。   林久林抿平了唇角,止了哭。   肖子校取出一根银针,捻针刺入叶上珠脚踝,等待毒液外泄的时间里,为叶上珠手腕处的伤口做清理,仔细观察后发现伤处没有任何异样,确认距离心脏更近的腕上那处咬伤是没有毒的。直到脚踝处的毒血泄净,再流出来的是鲜红的血,他收针,清理好伤口后,为两处伤口都敷了药。   叶上珠神志昏蒙,像是睡着了,唯有紧皱的眉毛昭示她很不舒服。   肖子校对喜树说:“我去配药,你陪着她。”   喜树点头。   肖子校取金银花,野菊花,蒲公英,紫花地丁,紫背天葵子,犀角,生地黄等药,配成五味消毒饮合犀角地黄汤,拿去厨房煎熬。   余之遇一路跟着他,给他打下手。   肖子校边亲自看着火,边解释:“她两处伤口均是被蛇咬的,但不是同一条蛇。手腕处无毒,脚踝上的伤口疼痛剧烈,有轻微出血,红肿,根据这些临床表现,我判断是火毒。治疗火毒的原则是清热解毒,凉血止血。”   余之遇才想起来问:“要不要送她去城里打血清?”   “不用。毒血已经泄掉,再服两天药,就能清除干净。”话落,肖子校将她揽到怀里搂了搂:“救治及时,不会有事。”   余之遇把头枕到他肩膀上,没说话。   等药煎好晾温,给叶上珠喝下,李校长和老师们已经分头做完了驱蛇和检查的相关工作,把学生们安顿好,他们过来询问叶上珠的情况,得知叶上珠没有生命危险,大家松了口气。   李校长见时间不早了,也避免大家聚集在此打扰叶上珠休息,他让老师们回去休息。   余之遇却在大家走到门口时说:“林久琳,你站住。”   不止林久琳,所有老师都因此停步。   林久琳听出余之遇对她的称呼从林老师到直呼其名的转变,她眸色微变,问:“余记者有什么事?”她刚哭过,眼睛红肿,鼻音浓重,透出几分娇弱。   余之遇已恢复了冷静,她拿出录音笔,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作为叶上珠被蛇咬的目击者,林久琳,请你把到达现场后看到的一切,和所做的一切详细复述一遍。”   闻言,那位女老师又开腔了:“余记者,叶上珠虽然是你同事,但她被蛇咬了,不止是你,我们也很着急,否则也不会大晚上的都不睡,在这候着。林老师作为帮叶上珠求助的人,你这个态度,是不是不太对啊?”   “我态度对与不对,我对的都是林久琳。”余之遇眼神冷漠地看着她:“她都没说话,你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质问我?!”   “我就问一句怎么就成了质问?”到底是老师,女老师很擅于咬文嚼字,她看向肖子校:“肖教授,余记者是你女朋友吧,她这样说话你不管吗?”   “我不认为她这样说话有任何不妥。更何况,我和她之间如何相处,也轮不到外人比手划脚。”肖子校因她一再针对余之遇,眸间冷意更甚,他说:“余之遇除了是我女朋友,更是叶上珠的直属领导,她属下受了伤,她了解事情经过是天经地义。倒是王老师,此事应该并不牵涉到你,你又何必多言?”   话至此,肖子校抬眸,瞥向林久琳,语气加重:“林老师不会自己说吗?”   女老师被怼得哑口无言,在另一位老师的拉扯下,不甘又委屈地退到了门外。   林久琳在肖子校的视线压力下开口:“刚才大家在清理篝火,我看帮不上什么忙,就先离开了,本想去宿舍后面转转再回去休息,就看见叶上珠遇上了蛇。我当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又特别害怕,所以就第一时间回去找人。”她说着,眼泪如同自来水似地说来就来,像是回想先前的一幕仍在后怕。   余之遇现在非常讨厌她那副扮柔弱的嘴脸,不太客气地说:“你这哭哭啼啼的模样,我都要以为被蛇咬的是你,而不是叶上珠了。”   没人帮腔,林久琳以先发制人的方式替自己辩白:“余记者,请你搞清楚,不是我让叶上珠去的那里,你不能因为我目睹了她遇蛇,而我平安无事,就迁怒我。”她看着肖子校,含着泪说:“我害怕一切无骨的动物,我去求援并没有错!”   余之遇揪住重点不放:“求援之前就没做点别的吗?”   林久琳有点急了,她反驳:“我手边没有驱蛇的工具!”   余之遇步步紧逼:“林久琳,你不用避重就轻,我没有要求你拖以援手帮助叶上珠,我只要你说清楚,在离开现场求援前你还做了什么?“   像是证明自己没有撒谎一样,林久琳与她对视:“我什么都没做。”   余之遇眯眼:“没有跑动?没有置物?没有尖叫?”   林久琳一怔:“我,是因为害怕……”   余之遇要听的不是这个,她咄咄逼人道:“我问你有没有?!”   林久琳胸口起伏,片刻,她承认,“……有。”她急于解释:“我喊只是出于本能……”   余之遇没给她继续辩解的机会,她语气冷漠,一字一句问道:“你身为中医大的老师,被派驻到山区基地的老师,难道不清楚,遇到蛇时该如何处理吗?”   余之遇视线一转,看向中医大的所有老师们:“肖子校教授在第一期学生到达基地上纪律课时,就曾着重强调过,万花山有蛇,遇到时,该怎么办。据我所知,第二期学生进山上课时还遇到过一条蛇,但没有一个人受伤。所以,我能理解为,无论是中医大的老师,还是药学专业的学生们,大家对于如何避免蛇的攻击,都是清楚的,是吗?”   为安全起见,这方面的培训,师生都做过。在场的老师们和身旁的同事对视一眼,说:“是。”   余之遇再看向林久琳时,目光犀利沉冽:“连我都知道,只要不过份逼近蛇,不惊扰它,不振动地面,蛇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你却叫喊!林久琳,我听得一清二楚,第一声叫喊是你发出来的,随后才是叶上珠,而她之所以叫喊是因为蛇受惊咬了她所致。是你惊了蛇!你是故意的!”   林久琳身体微微有些颤抖,“余之遇,你不要污蔑我!”   “我是不是污蔑,你心里最清楚。至于除了喊叫之外你还做了什么,你不说,我们就等叶上珠清醒了,当面对质。我现在只是好奇,连最起码的野外遇蛇都处理不了的老师,是怎么以领队之名被派驻到基地来的。这样的老师,置学生的安全于何地?”   余之遇目光犀利地注视林久琳,语有不善:“我与叶上珠因工作之由来到临水,在此期间叶上珠因你被蛇咬伤,我身为她的组长,在此表态,大阳网会向中医大追责。”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一直有小天使问林讨厌怎么还不下线,我想说,人不作不死。”   叶上珠:“为什么被咬的是我,不是林讨厌?”   喜树:“给我照顾你的机会。”   作者:“对不住了叶子,我是想给余哥一个正大光明拍死林讨厌的机会。肖教授你别盯着我了,我也没让你老婆受伤。”   肖子校:“你还不如让我受伤了。”   --------   留言红包100个,大家阅读愉快。 第五十一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大阳网的摄像大哥也过来了,他和叶上珠共事多日, 视有眼力见又不怕辛苦的小姑娘为妹妹, 此刻听出来叶上珠被蛇咬与林久琳脱不了关系, 又听余之遇说追究,他马上行动起来:“既然是有人故意的,我打电话报警。”   在场的中医大的老师们,肖子校职称级别最高。正常情况下, 发生这种事,肖子校肯定要代表中医大出面。无论事后大阳网如何追究校方, 校方又怎么处理林久琳, 他此刻都要向余之遇和叶上珠道歉, 尽可能息事宁人。可显然,这个歉他不能,也不会道。   肖子校不说话, 没人能拿得了主意。此事一旦经警, 势必会对中医大造成不好的影响,其中一位年纪略长, 平日里能和肖子校说上话的男老师硬着头皮说:“请等一等。”   他看了眼肖子校,对余之遇说:“余记者,无论是中医大, 还是大阳网,我们是因为想帮助临水的孩子们才有幸碰到一起。小叶记者受了伤, 我们也很担心, 不幸中的万幸是好在她没有生命危险。能否等她醒过来, 我们再确认一下,是否有人为的恶意因素在里面。我没有质疑你的意思,我只是……”   话至此,男老师忽然说不下去了。他听了余之遇对林久琳的质问,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判断。对于林久琳,他不清楚她为什么要那么做,他也不关心她为什么要那么做,但凭她是中医大老师的身份,她在别人遇到蛇的情况下,即便没有能力救人,也不该火上烧油。每一位被派驻到基地来的老师,都经过培训,都清楚遇蛇该如何处置。   中医大位于南城的城南,附近有座小山,那山上也有蛇。对于中医大的师生而言,遇蛇也算是常有的事。林久琳不仅仅是中医大志愿服务部的老师,她曾经也是中医大的学生,在叶上珠遇见蛇时,她的反应不该如此。   男老师都想问问林久琳:“山区的基地怎么可能没有蛇虫鼠蚁,你既然克服不了恐惧,为什么要自请而来?身为老师,你连自己都护不了,又何谈保护学生?”   余之遇理解男老师维护中医大的心情,她没有为难这位老师,适时阻止了摄像大哥。但有些话,她没瘪着:“警察或许无法判定一个人的职业道德,但各位作为人民教师,深知师德师风对学生影响重大。我可以不报警,我尊重肖子校作为中医大教授为这堂采药实践课担负的责任和付出的辛劳,我亦敬重各位老师为支援临水的教育工作所付出的心血汗水,我更尊敬为了临水的孩子而留在这里十六年的李校长,我希望中医大的公益支教工作能继续下去。”   “但是,中医大的老师致使大阳网的记者受伤,中医大必须给大阳网一个交代。对于缺乏师德的老师,必须惩处。”余之遇看向林久林:“你若认为冤枉,或者是我污蔑了你,可以去和学校说。如果中医大认为你无责,认为你作为老师,作为领队,可以不具备应对临时突发性遇蛇事件的处理能力,说服大阳网放弃追究,林久琳,我公开向你道歉。”   林久琳料到余之遇不会报警,这件事,即便警察来了,只要她一口咬定因为害怕才做出的本能反应,警察也没办法。没有任何一条法律规定,人害怕不能叫喊。蛇更不是她引来,故意放在那等着咬叶上珠,她没有责任。   况且,有肖子校在,叶上珠肯定不会有事,无非就是受到点惊吓,遭点本不该她遭的罪罢了。谁让她是余之遇的属下,在林久琳看来,她活该替她组长受罪。   而凭余之遇冲到她宿舍把纱窗扔到她床上的表现,林久琳深知余之遇不好惹,所以从叶上珠被蛇咬的那个瞬间,她就想好了以哭博取同情。她认为,随行的几位男老师平时都很照顾她,这种时候应该会站她,说到底,她只是个柔弱的女人,怕蛇很正常。加之他们明早也要返程了,余之遇未必反应得过来,叶上珠吃的必定是个哑巴亏。   结果余之遇不仅发现了其中的蹊跷,还把这件事上升到了学生安全,甚至是师德的层面,更要公对公处理。   林久琳心里慌了,不是因为做错了事,而是觉得在肖子校和同事面前被揭发而无地自容,她脸色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余之遇等了片刻,见林久琳不再争辩,才看向那位一直替林久琳出头的女老师:“王老师是吧,你帮腔好朋友不关我的事,但你的帮腔针对到我,我不得不说两句。”   王老师闻言脸色一凛,她已经领教了余之遇的伶牙俐齿。现下的情况她要再看不出来余之遇明显占了上风,她就真是傻子了。   余之遇可不管她是服了还是怕了,就凭她刚刚当众向肖子校发难,她也得再给这位王老师上一课:“和学生起哄的性质不同,你当着大大小小百来人的面,公开点我的名,让我表演节目,我是看在你是中医大老师,是我男朋友同事的面子上,没当众驳你。大家都是成年人,你难道不知道,万一我表演不出会有多难堪?王老师,我没有得罪你吧,你何苦针对我?”   余之遇语气重,语速很快:“还有刚刚,你当众向肖子校告我的状,让他管我。我想请问王老师,你想让他怎么管我?你连自己都管不好,难道我能说是你老公没管教好你吗?!”   王老师原本也是局外人,和余之遇没什么过节,不曾想为林久琳出头未果,反而还被训斥了一番,而余之遇的话又让她无从反驳,她脸色难看极了,“余记者,我……”   余之遇不想听,她直接下逐客令:“明天,各位老师该返程返程。至于叶上珠被蛇咬的事,大阳网会直接联系中医大。很晚了,就不耽误各位休息了。”   等李校长带着各位老师们走了,宿舍里只剩自己人,喜树给余之遇到了杯水,然后探探叶上珠的额头,默默地坐在床边。   四个人沉默了很久,直到肖子校手机响了,他看看来电显示,说:“我去接个电话。”   余之遇把杯子放下,她用了点力,杯座磕到桌案上,声音不小:“去听林久琳解释吗?”   肖子校闻言蹙眉。他明白她心疼叶上珠,尤其她必然因叶上珠因她受伤,心里自责。他没有和她生气,把手机递到她面前,让她看到来电显示是志愿服务部领导,他说:“要不你和我过去接,别吵到叶上珠。”   余之遇搓了搓脸,站起来说:“我去打水给叶子擦把脸。”   等她拿着脸盆出去了,喜树说:“余哥她……”   肖子校捏了下他肩膀,说:“没事。”边回对门宿舍接电话。   余之遇再回来时,喜树从她手里接过毛巾,说:“我来吧,你歇一会儿。”然后沾湿了毛巾,笨手笨脚又不失细心地给叶上珠擦脸,擦手,最后连脚也帮她擦了。   余之遇忍不住笑了,“那是她擦脸的毛巾啊。”   喜树把毛巾洗干净了,说:“我那有新的,明天拿给她。”   现下无人,叶上珠昏睡着,他们也睡不着,余之遇问:“先前是叶子叫你去后山的?”   喜树先是点头,后又说:“我也想约她过去那里的,她抢先说了。我给她准备了一个小惊喜,可我回宿舍取东西耽误了时间。等我听见她的喊声……”已经晚了。   余之遇略好奇:“你要给她什么惊喜啊?”   喜树有两秒没说话,直到他悄悄把叶上珠被子中的手握住,才说:“我其实,也喜欢她。可我家里的情况……我担心她爸爸妈妈不同意,就一直忍着。我猜到她约我过去是要说什么,我问老师,我能不能争取一下。”   肖子校给他的回答是:“现实的生活中,因为种种外物而不能长久的爱情很多。你首先要考虑清楚一个问题,若凭你之力无法缩减与叶家在财富上的差距,你的心态是否能够平和。如果你在这段感情的发展之初处于自卑的状态,我建议你不要尝试,那样成功的机率会很低。当然,老师不是说你的发展仅限于此。我让你考虑的这个问题,是最现实,也是最坏的结果。毕竟,这世上有一个很无奈的道理,就是,努力未必能成功。”   肖子校问他:“你想过吗,为什么喜欢叶上珠。在我看来,她大大咧咧,远不及你余哥聪明。”   喜树很认真地想了想,回答:“她耿直,不任性,不娇情,有什么说什么,虽然有点毛躁,不够细心,却很努力工作,为了把余哥交代的事情做好,一天骑了四十里地的自行车。这对于临水的老师来说或许是家常便饭,可她原本是不会骑车的,是为了下村屯取材现学的。其实她要是和我说,我愿意骑车送她,但她应该是怕耽误我的时间,就自己悄悄学,膝盖都摔破了,要不是疼得受不了来找我拿药,我都不知道。她这个样子,一点不像富家小姐。”   肖子校当时笑了,他说:“看得出来,你很欣赏她。”   喜树闷闷地点头。   肖子校又问:“那你知道她为什么喜欢你吗?”   喜树皱眉想了片刻,摇头。   对于这个憨学生,肖子校无奈,他恨铁不成钢地说:“连自己的优点都不知道了?”   喜树挠了挠头:“我的那点优点在老师面前,不算什么。”   “这个时候倒谦虚上了。做实验较真的劲头哪去了?给师弟师妹们讲课时的自信哪去了?”肖子校告诉他:“你有天赋,还比别人更努力踏实。是我最欣赏,也是当初选择带你原因。叶上珠确实不如你余哥机灵,眼光却不错,一眼看出你是潜力股。她对你的喜欢源于崇拜。我估计,她以前是个学渣,你这种学霸正与她互补。你不要回避自己的弱点,同样也要清楚自己的优点,扬长避短,也适用于爱情。你不能停止进步,要永远保有上进心,对她要疼要宠,你们才能走得长久。”   喜树回想肖子校的话,对余之遇说:“当我发现自己喜欢上她时,我想再努力几年,创造一定的基础再追她。可就算她愿意等我,这种想法也太自私了。我凭什么仗着她喜欢我就让她等?女孩子的青春是最宝贵的不是吗?”   喜树握紧了叶上珠的手:“我又舍不得放弃。我考虑清楚了,我一时确实达不到叶家提供给她的物质生活标准,但那些她本就不缺,我没必要死盯着不放。我可以一边照顾她一边努力,我相信,只要我足够努力,我能给她的未来不会差。我就想,表白的话还是我来说,要不她一个女孩子,多不好意思。以后想起来,没准会觉得委屈,还会怪我。可我去晚了,是我没有保护好她,还笨,没想到林久琳会……要你替她讨回公道。”他说不下去了,转过脸去揉了下眼睛。   他是关心则乱,加之他本性过于善良,不会把人往坏处想。余之遇理解。   喜树的情况她也多少了解一些,喜树出生于普通家庭,父母都是工薪阶层。他书读得好,在中药学方面很有天赋,原本是很幸福的三口之家。   问题在于,叶上珠家境太好了。   一个甘心在网站打杂,上下班坐地铁的女孩子,谁会想到竟是位真公主。要不是余之遇带她去采访时偶遇那位有土匪气质的老叶总,也一直被蒙在鼓里。   叶上珠吐槽老爸:“叶老头好烦,天天让我去公司学习,说成为女总裁才是我的定位。他当我是GPS嘛,还定位。我看他就是懒得打理公司,想带她老婆去游山玩水。”   余之遇心想:他老婆不也是你妈嘛。   叶上珠叹气:“我不想做养成女总裁,我想做自己喜欢的事。”   余之遇问:“你喜欢做记者?”   “不知道。”叶上珠思考了几秒,“就是跟你干活挺开心的。在来大阳前,我也应聘过别家公司,他们对新人太不友好了,有功自己领,有锅新人背,不像你,肯真的教我。”   叶上珠有自己的一套理论:“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喜欢做什么。但当记者可以接触到很多行业和人,也许我会因此找到自己感兴趣又适合做的事情呢。”   她原本可以做一个安逸任性的小公主,偏偏要靠自己的努力寻找人生方向。   余之遇自然要用心带她,而她对于做记者,也愈来愈有热情。所以,在出了报道事故时,余之遇才扛下一切维护她,不希望她因此对职场失望。   都是从新人过来的,谁没犯过错?余之遇想到当年的自己,如果没有许东律,她不会进步这么快,她希望,自己能像师父一样,为叶上珠的成长保驾护航。   喜树的不主动,余之遇多少也猜到是因双方家庭的差距,但这种事情没法劝,喜树的心态不摆正,即便现在在一起了,早晚会出问题。他能在肖子校的引导下找到平衡点,是再好不过的。   余之遇说:“不枉她那么喜欢你。”然后她看了看录音笔,说:“哎哟,忘关了,等明天小叶子醒了,放给她听。“   喜树习惯性挠头:“等她醒了,我再和她说一遍。”   余之遇就笑了,“估计她听了你的话,伤口会好得很快。”   喜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余哥,我今晚能留下陪她吗,我怕她半夜会醒。”   余之遇挑眉:“这不是你这个准男朋友该做的吗?以后我不管她了,都交给你。”   喜树咧嘴笑:“谢谢余哥。那你……”   余之遇一挥手,“我你就不用操心了,你老师还能让我睡车里不成?”   喜树心眼实,说:“正好你去和老师睡吧。”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想想又想不出有什么不对,没再说话,也没看余之遇。   余之遇:“……”什么正好?我为什么要和他睡?!   肖子校恰好在这时打完电话过来了,他听见了喜树的话,见余之遇没好气地瞪了自己一眼,没接话。过来又给叶上珠号了个脉,确定无异,看了下时间,交代喜树:“半小时后再给她喂一遍药。”   喜树马上设了个闹铃。   肖子校又在房间站了片刻,清了清嗓子说:“我去喜树房里睡,你去我房间吧。”见余之遇依旧不理人,又对喜树说:“要是她有发烧的迹象,马上叫我。”   喜树应下。   肖子校走到宿舍门口,回头看余之遇。   余之遇与他对视两秒,默默地拿了睡衣和洗漱用品跟出去,替喜树关上了门。   两人回到对门肖子校的房间,男主人转了一圈,忘了自己要干什么。   余之遇悠哉游哉地撸了会儿草药,瞥他:“睡不睡?要睡就赶紧去洗澡!”   肖子校:“……”第一次被女朋友的大胆和直接怼得哑口无言。   等小肖教授去公共浴室洗澡了,余之遇回想他难得呆愣的一面,边红着脸笑边对草药说:“原来你老爸也是个憨憨。”   草药歪着狗头看着余之遇。   余之遇正准备屈指敲草药脑门,敲门声响了。   她边穿鞋往门口走边问:“忘拿什么了?”拉开门看到的竟是林久琳,刚消下去的火霎时涌起来,她冷声:“你是连最后一丝尊严都不给自己留了是吗?”   林久琳很平静地说:“我是来找你的。”   余之遇坦言:“我现在看到你,只想骂人。”   林久琳笑,“我也一样。”   余之遇点头,说:“行,那就聊聊。”   作者有话要说:余之遇:“我不要和他一起睡!”   肖子校:“那你跟过来?”   余之遇抱着衣服要走。   肖子校双手抱胸看着她:“我就看你能去哪儿?!”   --------   之前曾在网上看到过一个调查,据说女富男贫的婚姻,离婚率最高。因为男人天生大男子主义,而在经济方面若没优势,会因自卑令这种大男子主义变本加厉。而能长久的关系大多是女人崇拜男人,男人宠爱女人。可能是有一定道理的。你们觉得呢?这个作者好像在骗你们留言,求求了,上回当吧。   -------   感谢投雷和送营养液的小天使,笔芯你们!大家阅读愉快。 第五十二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余之遇带着草药和林久琳去了外面。   林久琳显然很忌惮草药,她问:“怎么,怕我啊?”   余之遇哼笑:“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有叶上珠的例子摆在那,我对你改观了。”   原本以为她只是个失意人,因年少不懂事弄丢了爱情。后来发现那不是不懂事,是品格,是教养,是道德的问题。直到今夜,意识到除此之外,她虽生而为人,却阴险恶毒。   林久琳听出了讽刺之意,她说:“我变成如今的样子,和肖子校脱不了关系。”   “弱者才喜欢把责任归咎于别人。”草药坐在身侧,余之遇把玩着它的耳朵,说:“你可以责怪他在恋爱时没有尽到男朋友的本份,但既然你选择了分手,就无权要求他在你想复合时必须回头。你的念念不忘,是你自己造成的,与人无尤。”   林久琳心中意难平,面上则努力维持无波无澜,“我知道你会替他说话,你们现在在一起,他怎么样都是对的,好的。尤其他对我不理不睬的态度,更会让你觉得他很爱你,你要和他同仇敌忾。”   “不是觉得他爱我。他就是很爱我。”余之遇说这话时,语气和神色一样笃定。   林久琳抿了抿唇,移开视线,看向夜色中的山峦:“我们刚恋爱那会,他很体贴我,我读大三,他读博,尽管他忙,不是时时能够见面,他也会尽量抽空陪我吃饭。我爱吃辣,不吃香菜,吃猕猴桃胃会疼,他都记得……”   于是,在离开临水的前一晚,林久琳像是终于找到倾诉的人一样,桩桩件件地细数曾经和她恋爱时,肖子校的好。   余之遇才知道,曾经和别人谈恋爱的肖子校是什么样子。   他和所有的男朋友一样也是尽可能地迁就,上了新的电影,林久琳要看,他陪着。林久琳发现新开了家川菜馆,要尝,他带她去。生日,以及那些与恋人有关,哪怕是无关的节日,林久琳也总能收到他的礼物。   然而——   林久琳忽地笑了,自嘲的那种:“看电影时,他基本都在接听电话,不是论文的问题,就是实验的事情。往往一场电影下来,演了什么,他完全不知道。我好不容易订到位置一起出去吃个饭,他没吃两口,中途又被叫走了。那些礼物,是在他忘了我生日,我哭闹过后,他一次性采购的。”   如果这说的不是肖子校,余之遇会想笑,觉得这位男朋友实在很直男。同时也会替他分辨几句,说他至少在女朋友哭闹后也是在积极改进的,说明他在意女朋友,想继续这段恋爱关系。只不过,他的方式容易被解读成敷衍?一时之间,余之遇竟找不到适合的形容词。   偏偏这个人是肖子校。而和她在一起的肖子校,和作为林久琳前男友的肖子校,判若两人。   余之遇听老余说过,男孩八岁时喜欢一个女孩,会把全部的糖果给她。十八时,愿意为她舍命。二十八岁时,则想带她回家。这是男人在时间历练下的成长。   此刻余之遇想,肖子校的转变,除了有时间和年纪的影响外,更多的,应该是源于林久琳当初的背叛。   “这样的开局,想不分手都难。我再爱他,也敌不过现实。”林久琳长长地舒了口气:“我们的争吵越来越多,冷战的时间越来越长。说是冷战,其实只是冷着我,我都怀疑,他一忙起来,根本不记得我们吵过架。”   既然忘了,自然想不起来哄。确切地说,哄过,只是哄得次数多了,难免疲惫。渐渐地,也没了心力。   林久琳只能自己找台阶和好:“我生病了,给他打电话,希望他来陪陪我。他却随导师进山了,信号不好,我们俩鸡同鸭讲,最终只换来他一句:多喝水。”   “他去国外做交流学习,我以为他走之前至少会安慰我一下,毕竟,要分开那么久,他心里应该也是舍不得我的。可直到出发前一天,他还在忙。”   “我跟他发脾气,我撕了他的机票,我明知道不可能,却控制不住以自己相胁逼他留下。”林久琳屈指抹去眼角的泪,“我曾经也是温柔可人的,被很多师兄追求,是那场恋爱把我变成了泼妇一样的人。而我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拿自己和他热爱的学术相抗衡。”   在分开的时间里,林久琳想过,假如当初自己再忍忍,或许他们就扛过去了。如今的肖子校,势必可以给她更多。他成功了,他当年的废寝忘食成就了如今的肖教授。他喜欢上了别人,为其冠上了“师母”之名。可她遇到的那些人,背影像他,侧脸像他,却没一个是他。   林久林心酸难抑,她看向余之遇:“他最艰难的学业上升期,是我陪他走过来的。是我提的分手,是我一气之下出了国,可凭什么我还爱他,他却把从前抹得一干二净?而你,坐享其成!”   “从校内论坛到临水,那些药学生该唤作‘师母’的人,本该是我!”林久琳抬手指她,语气充满不甘与指责:“你为他做过什么?你担得起那声师母吗?你有想过,他能成为今天的肖教授,也曾有个我在背后支持他吗?”   余之遇听她说完了所有,想到了《致橡树》那首诗。   “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也不止像泉源,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甚至日光,甚至春雨……”   余之遇确定,林久琳的爱情观是扭曲的,她忽略了自己是个独立的个体,她过份依附,把对爱情的希望全部寄托于肖子校,直到现在都还一味地想要得到和索取。她没意识到,在爱里,男人和女人要保持平等和尊重的状态。自愿相爱,忠贞专一,相容互补,并肩而立这些既是爱情的守则,更是原则。   她失败了一次,从中没有汲取任何教训。她找她出来,或许是想用从前肖子校对她的好刺激她,也或许是想告诉余之遇,肖子校是把对学术和事业的追求摆在第一位的,早晚有一天,余之遇会成为第二个林久琳。   余之遇深觉,林久琳很可悲。   面对林久琳回视的目光,余之遇说:“你初到临水,我离开后还担心过,想你和肖子校会不会旧情复燃。我以为,肖子校的前女友,不该不堪。结果证明,他不是眼光不好,他是瞎过。你是他前女友的这个身份,太抬你的身价了。你是真的不配!”   “你认为他为了学业负了你。你说了那么多,只字未提你们是如何开始的。我猜,你们之间,是你主动。当年,是你追的他,对吗?”余之遇勾唇笑了下:“他一定是拒绝过你的,他告诉过你,他现阶段无心爱情,确切地说,他没时间分给你。”   余之遇一瞬不瞬地盯着林久琳:“你是怎么回答的?你应该是说,你明白,你理解,你支持。”   悉数被言中。林久琳几乎以为是肖子校告诉她的,她替自己辩驳:“哪个女生在爱情面前不是卑微的,你能说没为因为喜欢的人而退过步?”   余之遇寸步不让:“卑微和退步都出于自愿,没人管得了。可你别自己选完,倒打一耙赖到对方身上!你自己犯贱,还怪别人?这是什么道理?”   “你因为他忙忽略你,闹过不止一次,他没提过分手吧?他尊重你,也尊重那段感情,他一直在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他始终把说分手的权力留给你。你却不懂珍惜!”   似是被戳到痛处,林久琳激动起来,不自觉拔高了音量:“我还要怎么珍惜?!我一直在等他忙完,一直等一直等,都是出于爱!”   “你爱他什么?爱他英俊,爱他是学霸,爱他头顶的光环?!我不否认你确实因崇拜而爱过他,他作为你们中医大的全民师兄,无疑是优秀的。但作为男朋友,他其实不及格。而你作为女朋友,和那时的他半斤八两。”   不给林久琳插话的机会,余之遇几乎是以质问地语气说:“你和他在一起两年,你说他记得你喜辣,不吃香菜,吃猕猴桃会胃疼,可他不吃辣你知道吗?你要尝新,你要吃川菜,你在无辣不欢时有没有注意到他吃了什么?他吃得下一口你爱的那些菜吗?你的关注点只是他中途离席!你搞砸了实验,认为他因此不原谅你,你或许还责怪过他没有试图挽回你。”   话至此,余之遇终于忍不住撕掉她虚伪的面孔:“你最大的错误不是拿自己和他热爱的学术相抗衡,而是以他女朋友的身份,沾染了他哥哥!”   林久琳还在准备发难,她情绪都酝酿好了,听到这里,表情怔住,“……你说什么?”   “肖子校,校谨行。”余之遇语气加重:“你前男友小名叫大校,你不会不知道吧,你就没多问一句为什么吗?你当初刻意接近校谨行时,还顶着肖子校女朋友的身份,你忘了吗?脚踏两船,迟早要翻!是谁给你的脸在翻船后还好意思回来求和?”   “你确实应该爱他,爱他给你留了尊严,留了脸,体面分手!那是他最后的修养!至于你的那些委屈不满,嫉妒怨愤,请你自行买单。当你对他不忠,他对你的所谓忽略,早已变得不值一提。而你没资格对我这个现任倾诉!”   “校谨行……他们是兄弟?”林久琳心底那张为爱而战的旗轰然倒下,她脸上的表情一寸寸龟裂,嘴里还急着替自己洗白:“我没有对他不忠!我没有和校谨行发生关系!”   在她看来,精神出轨不算劈腿?余之遇忍无可忍,抬手甩向那种分明很美,又丑陋无比的脸:“这一巴掌我替五年前的肖子校扇你。因为你的背叛!”   她用足了力气,林久琳被打得偏过脸去。   林久琳从未挨过打,而她主动找上门,是打着掌掴余之遇的算盘。反正,她已经丢尽了脸,也不在乎和余之遇撕破脸了。她想在临走之前,让肖子校看看,他的现任也不过如此,并不比她优秀高尚多少。   余之遇却先动了手。   林久琳怒从心起,就要反击,可才抬手,原本坐得老老实实的草药似是得到了指令一般猛地蹿过来,含住了她手臂。   德牧这种大狼狗样子本就很凶,林久琳吓得嗷一声,条件反射地甩手,同时惊恐地骂:“滚开!”   草药不松口。   林久琳慌不择言,可能也是她的心里话,她以带着哭腔的声音强调:“我没有和校谨行发生关系,我只是寂寞,我找个人排遣怎么就错了?”   余之遇被气的胸口起伏,她没有出言叫住草药,而是借着草药钳制林久琳的机会,又上前甩了她一巴掌:“这一下,我替校谨行打你。堂堂校总,居然被你当成排遣?!”   或许是感染到余之遇的火气,草药更凶了几分,眼看着就要把林久琳扑倒。   余之遇终于出声制止,与此同时,她抬起手,重重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她动作太快,饶是肖子校疾步奔过来,也未及阻止。   他扣住她手腕:“你干什么?”就要察看的脸。   余之遇躲开他的手,看着跌坐在地上的林久琳:“我本该替叶上珠也还回来。但她所承受的,皆是因为我。怪我心软,没早早把你从临水赶走,更可恨的是我居然还同情过你,我现在都怀疑,那天我在厨房外听到的你和谢梅的对话,是你故意说给我听的!所以,这一巴掌,算是给我自己的教训!”   最后,她目光犀利地锁定林久琳,一字一句道:“我要的不是中医大处分你,你回南城若不主动辞职,我势必闹到让校方辞退你!从前你怎么纠缠求和我不计较了,但我不能允许日后你再以同事之名在我男朋友面前恶心他!”   比当年分手更绝望,林久琳跪倒在地上,泣声:“子校!”   肖子校没有回头,只用惯常冷漠的态度说:“一次不忠,终身不用。你好自为之。”话落,他牵着余之遇的手离开。   刚走到宿舍楼门口,肖子校正欲借着楼前微弱的灯光看她的脸,余之遇想到什么,又往回走。   肖子校不解:“干嘛去?”   余之遇边走边说:“没过瘾,再打她两巴掌。”   肖子校站在原地没动。   余之遇走出几步,见他没跟上来,回头:“你都不拦一下吗?”   肖子校眉心微蹙,屈指敲了下手腕:“几点了,还睡不睡?”   余之遇扑哧一声乐了,走过来拉他的手,“睡睡睡,马上回去睡。先陪我办件事。”   肖子校反握住她的手:“先让我看看脸。”   余之遇不以为意:“没事,打自己我能用多大力,你当我傻吗?”   “没看出来有多聪明。”肖子校嘴上回敬她一句,任由她拽着自己往叶上珠被蛇咬的方向去。   半路余之遇看到了草地上的一束花,她捡起来:“这是那棵大树给叶子准备的惊喜吧。”   先前和喜树聊天时,他提到惊喜,余之遇隐约记起先前把叶上珠带回来时,在路上看到了一束花。当时太急没心思捡,事后想想才明白是怎么回事。肯定是喜树带着花要向叶上珠表白,听见她的叫声,什么也顾不上了,扔了花跑去救人。   肖子校笑了下,“他下午上山采的,躲躲藏藏的深怕叶上珠看见。”   居然是他采的各种野花。余之遇好奇:“不会都是中草药吧?”   “都是。”肖子校指指其中几株果实长在叶子上的植物,说:“这是叶上珠。”   余之遇弯着眼睛笑起来,“看来那棵大树也没有那么木讷。你教他的?”   肖子校领着她往回走:“我是他的研究生导师,不是情感导师。”   余之遇不吝夸奖:“别谦虚,教授你是全能导师。”   肖子校没继续这个话题,他问:“什么时候知道的?”   余之遇没装糊涂,她说实话:“上次你家校总喝醉了说的,他自认破坏了你和林久琳的感情,怕失去你这个弟弟,不敢问不敢道歉,说自己不配有女朋友,活该陪你做单身狗。”   肖子校显然是没想到哥哥单身至今是因为怀着这样的想法,他沉默了几秒,不自觉握紧了余之遇的手:“我没怪他。”隔了片刻,他说:“我其实也不确定他是否知道我和林久琳的关系。”所以才对当年的事绝口不提。   还真是亲兄弟。都有怀疑,却在不确定的情况下,都不肯问,不肯说。   余之遇无语:“你们男人可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亲兄弟,有什么不能说的,大不了打一架呗。”   肖子校没说男人和女人的思维不同这种话,他笑了下,“所以那天那么紧张,怕撒谎被我发现,联想到林久琳?”   余之遇也没否认,她说:“有那么一瞬间确实那样想过。最主要的是,我坦荡,诚实。”随即她啧一声:“多大会功夫,你提林久琳几次了?还有刚刚,你偷听了多少?”   肖子校微拧眉回忆了下:“不多,从你说我瞎过时起。”   余之遇:“……”   肖子校揉揉她发顶:“还知道带上草药,倒挺听话。”   “她送上门来,我不打醒她,都辜负她的勇气。在不清楚她战斗力的情况下,未免吃亏,自然要带个帮手。”余之遇说着,轻轻揪了下草药的耳朵,表扬小家伙的表现。   聊到这,她站在肖子校面前,说:“我任由草药咬了她,算是替叶上珠还回来,我不觉得有错。但是,你此前维持的风度教养好像被我这一下子毁了个彻底。”   “我没要维持什么。没和任何人说起,是因为……我还要做人!”肖子校双手扣住她肩膀,说:“我确实没想到,她会故意惊蛇咬人。在叶上珠的事情上,主要责任在我,我不是替她担责,我是不能任由你把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身上。没有我,她对你何来的迁怒?之遇,我早已撕掉了属于林久琳的那一页,但那一段过去,我改写不了,也否认不了,你别介意,好吗?”   余之遇与他对视,“我喜欢你的时候,就猜到你的情感经历不会是空白。我也担心过,你心中会不会有个难以忘怀的白月光。直到发现她是那样的人,我替你不值。我不会再像那晚在车里那样因为她和你吵架,以后也不会再提她。”   肖子校真诚地说:“谢谢。”   余之遇沉吟两秒,“我纵容草药咬人,是不是违背了养狗的规矩?”   “它保护你,就是我给它立的规矩。至于你……”肖子校将她搂进怀里,承诺:“从你答应和我在一起,我的世界,你就是规矩。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只要护好自己,造成的一切后果,我来负责。”   余之遇回抱他:“对我这么好啊。”   肖子校亲她挨了自己打的侧脸一下:“女朋友太独立,不对好点怕养不住。”   被视为女儿养的余之遇轻笑,故意挺胸在他怀里蹭了蹭:“女朋友还馋着你的身子,舍不得跑。”   肖子校咬她耳朵,低声道:“那回去解解谗?”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林久琳脚踩两船的事一直没让教授说破,是觉得身为男人,他肯定视那一段过往为耻,不愿再提。”   余之遇:“我懂,所以我提。”   林久琳:“我杀青了,再见!”   余之遇:“永不再见。”   作者:“有些小细节可能还要再处理一下,大家看到更新别误会哈,不是二更。”   ---------   照例100个留言红包,小天使们阅读愉快。 第五十三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文沐清雨   余之遇在天蒙蒙亮时醒过一次, 就要起来去看叶上珠。   肖子校把她搂过来, 说“我一个小时前看过,睡得很安稳, 喜树在, 不用担心。”   余之遇还没睡醒, 听他这么说, 又躺了回去。   难得好眠, 再醒过来时, 房侧已经空了,房间里静悄悄的, 连草药都不在。   透过窗帘缝隙看向外面, 天阴得不行,玻璃上有水滴,像是刚下过雨。   她睡得太沉, 竟没听见半点声响。   余之遇拢着被子赖了会床,等意识完全回笼,才惊觉今天中医大的学生返程, 抓起手机一看,已近九点, 师生们原定的出发时间是八点。   既然已经错过,余之遇索性不急于起来了, 她重新趴回被窝里, 回想起昨晚——   肖子校把她抱回的宿舍, 之后她去洗澡。   一天之内发生了太多事, 余之遇脑子好不容易有休息的时间,这个澡洗得久了点。直到有人敲门,她一机灵“教授?”   肖子校嗯了声,提醒一句“水应该凉了,小心感冒。”   余之遇迅速结束战斗,出来时见他靠着墙壁站在走廊里,像是从她进去就一直等在外面没走。   肖子校把外衣披到她肩上,接过她手里的脸盆。   回到房间余之遇才想起来吹风机还在对门,不好意思再打扰喜树,她打算湿着头发睡了。肖子校没让,他去取了吹风机过来,给她吹头发。   显然是没做过,业务不太熟练,尽管动作已经很轻了,还总是扯痛她的头发。不过,长这么大,余之遇还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她乖乖地任由肖子校把头发给她吹干。   然后,睡前该做的事都做完了,她正琢磨先前解馋的话题怎么破,肖子校走到门口,按下壁火关了灯。   窗帘拉得严实,没有月光灯光,房间一下子陷入漆黑。等余之遇适应了昏暗的视线,肖子校站在床边脱了t恤。   视线不佳,余之遇只看到个轮廓,可仅仅只是个轮廓,肩宽窄腰的衣服架子身材已显露无疑。她不自觉吞咽了下,低声提醒“不是说去喜树那边睡吗?”   肖子校扯过被子,抖开的同时,按住她肩膀,将她压到床上“一会去。”   余之遇不信他的话。这样多事的夜晚,在他的房间,他的床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而因为是他,余之遇非但不拒绝,甚至还有几分期待,她告诉自己爱一个人就大胆一点,他喜欢的。   这样想着,余之遇枕在他胳膊上,手环住他的腰。   肖子校吻住她嘴唇,极尽温柔地与她厮磨。   余之遇呼吸渐急,浑身发烫,环在他后颈的手,慢慢收紧。   肖子校占据主动权,辗转缠绵地吻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耐心,深入。   一个吻都让人欲·仙·欲·死,能不被人馋身子?   余之遇在他的带动下回吻,手上学着他的样子探索属于他的宝藏。和想像的一样,某人看着精瘦,实则肌肉紧实匀称,结实得恰到好处,既不魁梧,又和性子一样,充满野性的力量。   肖子校更没客气,唇上含吮轻咬,手上揉捏占有,将男朋友的权力行使得彻底。   余之遇只觉得他嘴唇所到之处,如野火焚烧,狂热到似是要将她化作灰烬。她被撩得酥软,毫无还击之力,只能任由他在颈间,胸前,种下一片草莓之地。   余之遇心悸难耐,手从他腰间伸进去,悄悄向下探,触摸他的人鱼线。   肖子校在她颈间咬了下,嗓音暗哑地警告“你老实点。”   意乱情迷的小女人委屈“你说的给人家解馋!”   “越解越馋了?”他低低地笑,抬起身凝视她,“想要,嗯?”   余之遇仰起头,亲他喉结“你不想?”   想的不行。这样的冲动从未有过。他呼吸微滞,哑声“……等回家好好要·你。”   环在他颈后的手臂向下滑,他背脊微湿,有了汗意,余之遇低声控诉“假正经!”   他喉结轻滚,低头亲了亲她锁骨,“不想委屈了你。”随后压在她身上,让她感受到他的蓄势待发“到时候天天喂你,别又求饶。”   余之遇懂得他的克制。宿舍简陋,两人稍微一动,床便嘎吱作响,有如伴奏,事后她想洗个澡也不方便,还要折腾起来去外面。而且,估计他也没什么准备。   她用指甲在他背上轻挠了下,看似体贴实则点火地问“那你难受怎么办?”   怎么办?她敢造次,就得负责。   最后,肖子校引导她探索全新的领域,让她体验了把手动挡的乐趣。   手酸之下,更馋他了。   临睡前,余之遇在他颈间蹭了蹭,轻声挽留“别去隔壁了,我一个睡害怕,会梦见蛇。”   明白她也受了惊吓。肖子校亲她额头“不去。”   昨晚情·动,并没觉得有何不妥,现在回想他拉着她的手按在某处,点拨她如何动,余之遇连脚趾都羞红了,她把脸埋进枕头里,轻骂“禽·兽。”   宿舍门在这时被人从外面打开,不用想也知道是那只禽兽回来了。   肖子校以为她还睡着,深怕吵醒她,开门的动作很轻,门打开的角度也很小,边朝草药做噤声的手势,边把它放进来,视线一抬,就看见余之遇半撑起身,扭头看他。   肖子校关门过来,把给她带回来的早餐放在桌案上,坐到床边“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余之遇偏头靠在他腿上“你怎么没叫我?”   目光触及她肩头,肖子校眸色一深,他附身,在她额间印下一吻,不动声色地用被子盖住满床春色“早上下雨,不适合拍照,我让他们直接上车了。老师们要来看叶上珠,我拦下了,怕打扰她休息。”   余之遇问“她还没醒吗?怎么睡了这么久?”   肖子校说“早上醒过一次,喜树喂她喝了点粥,服了药又睡了。睡眠对她尽快恢复体力有好处,不用担心。”   余之遇想到那群药学生“没人问我吗?”   肖子校似笑了下,用手指拨了拨她的头发“都在找他们师母,我说等我看过他们的实践报告,通过的才给见。”   余之遇也笑起来“叶子这样晚上我们能走吗?”   根据行程安排,余之遇要和叶上珠及摄影师坐晚上的飞机走。   “今天肯定不行,她身体还太虚弱。”肖子校建议“摄像师可以按原定计划走,你们的机票退了吧,等她休息两天,我们一起走。”   “怎么来的怎么回去?”余之遇眼睛一亮“不留下研究你的宝贝药材了?”   有了上次峰会的经验,即便两人确定了恋爱关系,此前余之遇也没问他的归期,深怕影响他正常的工作安排。   肖子校捏了捏她的天鹅颈“回去喂你,免得馋坏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余之遇捶他大腿一拳。   叶上珠再醒过来时已是日暮西斜。   她眯眼看向窗外,夕阳西下,天空美得自带滤镜一般,身旁的少年被落日余晖笼罩,温柔而安静,一切恍如隔世。   叶上珠偷看了喜树半天,才意识到口渴,想拿杯子喝水,勾缠之下发现手被喜树握住。   她一动,在床边守了一天一夜的喜树猛地睁开了眼。   见她醒了,他低头问她“渴不渴?”   叶上珠嗯了声,“躺得好累,想坐会儿。”   喜树扶她起来,把枕头放在床头,让她靠得舒服些,又给她倒了杯温水,直接送到她嘴边,把握着角度,让她顺利喝到嘴里。之后去打了盆水,沾湿了新毛巾给她擦脸。   叶上珠像个孩子似地被照顾着,心里渐渐忐忑起来,她有点磕绊地问“我……没破相吧?”隐隐觉得某棵大树对她的好是因为点什么,于是她挑自己最在意的问。   喜树的反应慢了半拍,他说“伤在手腕和脚踝,脸没事。是伤口疼了吗?”   叶上珠感受了下,实话实说“一点点。”   “痛感会越来越轻,晚上我再给你换一次药。”喜树说着,站了起来“厨房里余哥给你熬了粥,我去拿。”   叶上珠不让他走,朝他伸手。   喜树递出手握住她的,问“怎么了?”   叶上珠手上微用力拽了他一下。   换作是余之遇对肖子校做这个动作,肖子校必然马上心领神会,俯身抱住女朋友,亲吻安抚一番。喜树则没反应过来,站在原地没动,懵懂的表情分表在问干啥?   叶上珠带点可怜地要求“抱抱。”   被索抱的喜树瞬间红了脸,迟疑两秒后,他重新坐到床边,轻轻地揽住了叶上珠的肩膀。   叶上珠靠在他怀里的瞬间就哭了,她说“怕死了。”   喜树哪见得了她这样,又心疼又急“对不起,是我去晚了,都怪我不好。”   叶上珠哭着埋怨,“你去哪了呀,明明看见就在肖教授旁边的,发了信息,那么久也不来。”要不是看他距离自己不远,前后脚就能到后山,她也不会先去。   喜树更是后悔死了,要知道她会遇到蛇,死活不会回宿舍取花,他拍拍她的背“我以后都跟着你,不让你落单,会好好保护你。”   “怎么能不落单啊,我都要回去了。”叶上珠吸了吸鼻子,“谁知道你要和肖教授在这深山老林待多久。”   “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回南城。”喜树伸手抽了张纸,给她擦眼泪“以后,我都接你上下班,不就不会落单了吗。”   可能是睡多了,脑子有点涨,叶上珠犯起了迷糊“你干嘛接我,我又不是找不到家。”   喜树噎了下,他想说,那做了男女朋友,约会不都从接送上下班开始吗?可他哪有他老师的本事,别说撩,表白都不好意思,话都到嘴边忽然不知道从哪句切入了。   余之遇在门外站了半天,本想等他把该说的话说了,亲亲他家小叶子,她再出现,结果那棵大树大脑宕机,重启不过来了。   余之遇探进来个脑袋,替那棵大树说“他想以你男朋友的身份接送你上下班,那不就是跟着你,保护你了吗?”   叶上珠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她愣了几秒,猛地松开喜树,盯着他看。   喜树的脸和脖子都红了,目光却无比坚定,他说“叶子,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搞得跟求婚似的。要不是身后的肖子校掐了她腰一下,余之遇险些笑场。   叶上珠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到惊喜,再开口时微哑的声音透出不加掩饰的喜悦“你说的女朋友是我理解的那种吗?你是要和我谈恋爱?”   这回换肖子校忍笑,他低头,附耳问“女朋友还有别种的?”   余之遇偏头亲他侧脸一下,小声“说实话,你有没有女闺蜜?”   “我有你还不够操心的?”肖子校拍拍她臀,示意她安份点。   围观的两人正撩得起劲,就听那棵大树说“我喜欢你,很喜欢,我保证会很努力地工作和读书,尽量向你的标准靠拢。你要是同意的话,我想和你谈恋爱,以结婚为目的那种。“   余之遇惊讶,心想小伙子行啊,有态度,眼睛则瞥向肖子校。   这是怪他没态度?   肖子校秒懂,贴在她腰间的手微一用力,把她送到怀里,“只要你同意,我随时可以去民政局。”   余之遇憋了两秒,踮脚,贴着他耳朵问“要是我只想睡一觉呢?”   这个余登徒浪子风流鬼!肖子校咬了咬腮“那你就馋着吧。”   等余哥把她家教授气走了,被表白的叶上珠已经又搂住了喜树,哭哭笑笑着说“要知道被蛇咬一口可以换个男朋友,我早点送上门多好。”被喜树轻责了句,她也不生气,高高兴兴地抱紧新鲜出炉的男朋友不松手“我的标准就是你只喜欢我,只对我一个人好,而我会支持你读研读博,做你喜欢做的事。”   这哪里是交男朋友,分明是要培养出个喜教授啊,余之遇弯唇笑起来。她回对门把喜树的草药花送过来,说“恭喜中草药c组合成功。”   得知那一大捧草药花是喜树亲手摘的,叶上珠表示“我要把它做成标本!”   喜树笑得有点憨“你想要,我随时都可以进山摘给你。”   叶上珠偏头靠到他肩膀上“下次我和你一起去。”   别人送鲜花,你们共采草药花。果然中草药c与众不同。热恋中的余哥酸了一把。   下一秒,叶上珠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她突然啊了一声“脱单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妆是糊的!衣服也穿了两天没换!为什么我这么狼狈?!”   余之遇“……”   当晚,叶上珠把遇蛇的经过说了一遍,与余之遇所想如出一辙。   在等喜树赴约时,叶上珠发现有蛇,她当时吓坏了,本能想跑,猛地想起肖子校曾说过遇蛇时一定不要动,只要不惊到蛇,蛇未必会攻击人,喜树也不止一次和她强调过,她便站在原地没动,连呼吸都放轻了,极力减少存在感。   和蛇僵持了几分钟,眼看着蛇都要爬走了,林久琳突然来了。见她一步步接近,叶上珠在不敢出声的情况下,不停地摇头摆手示意她,不要靠近。   叶上珠回忆道“她肯定看懂了我的提示,要不她不会停下来,而且她的眼睛一直看向蛇的位置。”   可就在叶上珠以为她会悄悄离开去找人时,她忽然边尖叫边捡起草地上的一块石头扔了过来。下一秒,受惊的蛇攻击了叶上珠。   所以,余之遇没有冤枉林久琳,她确实是故意的。   心有余悸的叶上珠气得直捶床,前一秒还说让老叶找林久琳的麻烦,随即又反口“这事不能让老叶头知道,他原本就反对我来临水,要是知道我被蛇咬了,肯定不止要追究林讨厌,还会闹到网站去,到时候我也不用申请转正,可以直接找新工作了。”   “这事就算了吧组长,反正我也没事,还因祸得福捡了个男朋友。”叶上珠笑眯眯地说“况且我们也算是中医大的家属了,就别为难校方了,你和许总说,我不追究了。”   余之遇戳她脑门“你个恋爱脑!”   叶上珠休养了两天,恢复了伤前的活蹦乱跳。启程回南城的当天,天还没亮,余之遇便被肖子校叫起来了。   她没睡够,被抱上车后倒在后座不理人。直到大g在临水县外的一处高地停下,肖子校再次把她叫醒。   余之遇正要发火,顺着他的指引看向东方,天际弥漫的白雾淡淡的,和云霞辉映,慢慢地,白雾渐散,云霞呈现出红色,山顶的光越来越强烈,太阳如燃烧的火,冲破阻碍喷薄而出,霎那间,满天红云,晨露散尽。   哪还有什么起床气?余之遇回身,语气难掩愉悦“我喜欢日出,那是复苏的烟火气。”   肖子校按下快门,将她眉眼间的笑意与日出定格。   从今后,日出晨曦,你若看,我便陪你,你无意,我便看你。   ……   回程时,先是肖子校开车,过了最颠簸的路段,换余之遇来。为了带她看日出,他起太早,哄她睡回笼觉时,他却一直在忙。   肖子校小憩了片刻,见她车开得又快又稳,心中竟隐隐升出几分骄傲来,他的女人,坐副驾时是小公主,像糖一样甜,握方向时是余哥,怼起人来,又刚又直。   忽然就想牵她的手。   余之遇分心看他一眼“醒啦?”   他握了握她的手,很快松开“累不累,我来?”   余之遇还没浪够,她说“等我过过瘾。”   叶上珠笑她“我怎么记得组长你说,开大g踩的不是油门,是人民币,又贵又招摇。现在又爱不释手啦?”   余之遇轻拍了下方向盘“那个时候它是别的男人的,现在它是我男朋友的,我开我男朋友的车还怕招摇?”她给肖子校抛了个眼神,“对吧教授?”   肖子校笑,“嗯,带着男朋友招摇过市去。”   叶上珠挽住她家大树的胳膊“谁还没个男朋友!”   喜树摸摸她的手表示回应。   由于出发略晚,临近南城时已到傍晚,肖子校把车停在最后一个服务区,休息了很久。   余之遇急着回城吃晚饭,忍不住催他出发。   肖子校看看天色,边说“再等五分钟。”边在她的惊呼声中把人抱上了大g引擎盖,随后自己也跳上来,带她站到了车顶。   站得高,望得远,余之遇眺望南城的方向,火烧云烧红了整片天,昔日鳞次栉比的高楼此刻被云笼罩,画面优美而热烈。   余之遇似乎懂了,她凝视肖子校几秒,“你要带我看日落?”   肖子校笑而不语,他揽住她肩膀,与她并肩看太阳西沉。   无论是日出还是日落,都只是眨间之间,然而,瞬间即是永恒。   终于,有人与我迎晨曦,有人与我立黄昏。   余之遇眼眶微湿。   她虽是玩笑,当喜树表态,以结婚为目谈恋爱,肖子校才想起来,还没有把自己对这段感情的态度与期许明确告诉她——清晨第一道光,一天最后的亮,余生与你共赏共享。   肖子校低头,在夕阳耗尽余晖消失时吻住她“朝暮与岁月同往,与你一同行至天光。”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难道这是要完结?”   余之遇:“那我不是要被馋死?”   肖子校:“不可以,我还没给余哥解馋。”   校谨行:“不能够,我还在做单身狗。”   陆沉:“不行!我的名字都不配出现在配角栏了?!”   作者:“哦,错觉错觉,甜蜜才刚刚开始,扶贫尚未结束。”   ---------   这样用心和别样浪漫的肖教授,我想求一个。   为庆祝从乡村爱情回归都市爱情,本章所有2分留言都有红包,大家阅读愉快哦。 第五十四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从临水回来恰好是周末,肖子校有意带余之遇去他那认认门,倒不是急于给余哥解馋,只是回了南城与身在临水不同,在临水时,他们住对门,有事打电话都不必打,直接敲门面谈,基本是随时可见的状态。现下,他们一南一北分居南城两端,没了近水楼台的优势,加之各自出差时间不短,乍一回来忙是必然的,要见一面,时间得靠挤,他希望以此让彼此更快地融入对方的生活。   结果计划不如变化快,中医医院制剂室那边有个实验出了点状况,肖子校自己连家都顾不得回,一头扎进了实验室,好几天都没见到人影。喜树作为他的学生兼助理,也跟着老板忙起来。   余之遇有心理准备,尤其她也不是粘人的人。她趁机整理从临水取的素材,忙的昏天黑地。   叶上珠则乖乖回了家,深怕再不出现,女儿奴爸爸要和她断绝父女关系了。   老叶终于逮到闺女,耳提面命地絮叨了一晚上,基本都围绕叶上珠出差一个月,他不打电话,她连个信息都不会主动发,好不容易中途回来一趟也没着家。抱怨闺女白养了,不肯接他的班就算了,他还享受不到绕膝之乐,控诉这个家没有亲情了。   叶上珠听得直掏耳朵,末了和她娘亲求饶:“老叶头有你还不够,老缠着我干什么?我作为女儿,早晚不都要嫁出去嘛,难道他要养我一辈子?”   她娘亲很是敏感,立即问:“你有喜欢的男生了?”   叶上珠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我一心搞事业,多看男生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她娘亲想想临水的偏远和落后,也不认为女儿会在那边发展出一段恋情来,说:“没有正好,周末陪妈妈和你曲伯母吃个饭,他儿子你还记得吧,你们小时候在一起玩过的,他也没有女朋友呢,你们可以聊聊,万一聊得来呢。”   叶上珠听不下去了,立即以加班为由闪人,跑去找余之遇了。   余之遇听闻家中要给她安排相亲,提醒:“即便是走过场,建议你也不要去。瞒着大树不好,被他知道,又容易误会。”   叶上珠态度坚决:“就算拿拉肚子当借口,我也不会去的。”   余之遇盘腿坐在沙发里,吃着她带来的外卖,含糊不清地说:“和大树商量过了,要隐恋?”   “暂时不让老叶头知道。”叶上珠的想法是:“我没搞清楚老叶头究竟想我给他找个什么样的姑爷,不敢贸然让他知道大树的存在,免得大树不是他喜欢的类型,被他棒打鸳鸯。我当然是不会和大树分开的,但那样不是徒增我们的压力嘛,不如现在轻轻松松的在一起,免得分大树的心。”   与其早早地面对家庭的压力,不如等两年,待喜树羽翼再丰满些,他们爱情的阻力会少很多。反正他们年轻,又刚刚恋爱,远没到谈婚论嫁那一步。   见叶小姐明显是深思熟虑过,余之遇口头表扬道,“考虑得很周全嘛。”   叶上珠带点小得意地挑眉:“以结婚为目的恋爱当然要慎重,步步为营,不容有失。”   她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余之遇:“我准备再给自己一年时间,如果到时候证明我做不好记者,我不打算尝试其它工作了,就听老叶头的话回去接他的班做女总裁,支持大树做他喜欢的事。”   喜树是视肖子校为目标的,他未来的发展方向必然是在药材研究方面,叶上珠若真能接下老叶的担子,既是和喜树一起成长,也是一种互补,没准有一天,叶总和喜老师能擦出不一样的火花。   余之遇啧一声:“恋爱一天胜过工作一年。原来,叶小姐与成熟只差一场恋爱啊。”   叶上珠扑过去呵她痒:“你就尽情地嘲笑我吧,反正我和大树是青涩的初恋,你和肖教授是情·色的热恋,没有可比性的。”   余之遇:“……”什么情·色?我们分明还素着。   --------   中医大很快就遇蛇事件给了大阳网和叶上珠一个交代。   叶上珠不追究林久琳是一回事,中医大校风严谨,绝不允许有恶意伤人的教师存在于队伍之中。校方在事发当晚便和肖子校通过电话,表示要严查严办,只待叶上珠醒来,肖子校了解事情经过后,形成事故报告。   林久琳那晚之所以送上门去挨余之遇的打,也是因接到了领导的电话,让她以书面报告的形式说明此事,心存怨气。   事到如今,林久琳没什么可说,她在回南城参加完中医大志愿服务部召开的突发事件会议后,直接递交了辞职报告。辞职理由是:因她处置不当,导致大阳网记者被蛇咬伤。   和与肖子校分手一样,看似是体面的引咎辞职,实则是迫于无奈,难堪至极。   辞职报告当天获批,林久琳作为该学期新入职的老师,工作交接很快。肖子校再回中医大上课时,她已走完人事流程,正式离职。   肖子校收到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信息:【所有人都认为我该向你道歉,可我说不出那句对不起。子校,我真的爱你,也真的怨你。但一切只能到这里了。不出意外的话,我将与你,不复相见。】   肖子校知道是林久琳,他看过后删除,终究没有回复。   他自始至终没想过要她一句对不起。刚分手那会,是无从原谅。后来是自省与释怀。至于现在,陌路已成,何必再去感伤?   命运让我们相识,现实让我们相离,你我不是星月,既然无法永远在一起,那就回归原有轨迹,各行各路,各自安好。祝福也免了。幸福与否,不再于别人的祝福,而是凭自己努力。   听闻叶上珠康复归来,中医大志愿服务部的文姓部长亲自去大阳网致歉,肖子校同行。   在此之前,他并未向女朋友汇报。   所以,当余之遇在办公室见到她家教授时十分意外,她发信息问:【你怎么来了?实验搞定了?】   肖子校面上在听两位领导寒暄,手上快速编辑:【查岗。】   余之遇悄悄拉开百叶窗,抻着脖子往许东律办公室看,隐约看见肖子校正低头操作手机。随后微信进来条新消息,他说:【一起吃午饭?】   余之遇倚在桌案前回复:【有约了,和男朋友。】   对于有点皮的女朋友,肖子校回:【那不就是我?】   余之遇抿唇笑:【附近有家粤菜味道不错,带你去尝。】   粤菜清淡,肖子校瞬间明白她在考虑他的口味,他说:【选你爱吃的。】   余之遇不忘借机调戏她家教授:【我都有你了,还挑什么食?】   肖子校勾唇笑。   余之遇没再闹他,正准备往餐厅打电话定位,便看见记者群在讨论肖子校——   【进许总办公室的年轻帅哥是谁啊,眼睛也太迷人了,快扶我下,我不行了。】   【谁有申请要报送许总签批的,我可以代劳送过去。求求了,给个近距离欣赏帅哥的机会!】   【我比你们有内涵,我看的不是帅哥的脸,我是为他的风度气质身材折服!】   【求组织照这个标准分配个男朋友!恋爱一天也行!】   余之遇:“……”教授果然拉风。   这时,叶上珠跳出来说:【别惦记了,肖教授是我们组长的。】   一波惊讶的表情刷过,众记者纷纷表示:【余组长与肖教授天生一对,我们都不配。】   余之遇:“……”你们的求生欲简直冲破天际。   文部长临走前,许东律将余之遇和叶上珠叫进了办公室。   文部长关心并慰问过叶上珠后,对余之遇说:“余记者剪辑的宣传片我看过了,非常感谢你对我们中医大志愿服务工作的支持。”   余之遇没想到肖子校居然把自己随手剪的短片发给这位部长看了,她本意只是哄那些药学生玩的,可当着领导的面她说:“中医大的短期支教工作意义重大,我们大阳网又在建立公益板块,自然要相互支持。”   她看一眼肖子校,“况且,也要肖教授和各位老师配合,否则我也没有素材可取。”   文部长的目光在肖子校和余之遇身上转了转,笑着对许东律说:“有他们两个牵线搭桥,我们中医大和大阳网的合作看来会很顺利。”   余之遇以眼神询问许东律和肖子校,显然是不知道中医大和大阳网达成了怎样的合作。   许东律为她解惑:“文部长听闻我们网站的公益板块要以资助落后地区的留守和失学儿童为核心,已经征得了学校和医院方面的同意,将中医大与附属的中医医院作为‘城市体验营’基地。”   文部长补充道:“‘城市体验营’将纳入中医大基本志愿服务工作之一。以后,你们的公益事业做到哪里,哪里的孩子便可以到我们中医大来参观体验,食宿我们包干。而这些贫困地区的孩子们日后若报考了中医大,我们也将减免学费或给予助学金等方面的资助。”   原本肖子校答应协调校方,将中医大设为体验地,后来他直接把中医医院那边也协调下来了,告诉她可将医院增设到行程之中,余之遇都以为仅是第一期。毕竟,这其实是件没有回报的事,无论是校方还是医院,都未必愿意揽上这个包袱。   公益板块的设立看似简单,大阳网帮扶一个作为试点的临水县也不是问题,却无法凭一己之力将公益这件事扛下来。中医大与中医医院愿意作为“城市体验营”的基地,给予长期的合作支持,无疑是为大阳网的公益板块发展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持。   余之遇兴奋不止一点点,她主动和文部长握手,真诚感谢。   文部长笑睨着肖子校:“我这是冒领了你的功劳啊。”   在背后推动此事的肖子校笑的矜持:“作为男朋友,我无功可言。”   作为中医大的教授,在促成三方合作时,肖子校并未回避与余之遇的恋人关系,但他客观地针对公益这件事分析利弊,将决策权交与三方。而因为是他提出来的,无形中对校方和院方造成了一定的影响。至于大阳网,自然是求之不得。   许东律代表大阳网感谢了肖子校:“万事开头难,公益板块前期的运作是最艰难的,肖教授替我们我们解决了大难题,感谢了。”   肖子校与他握手:“是许总的提案有意义。公益又是全民事业,我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况且,许总不必和我客气,您作为之遇的领导和师父,对她的关照提携,我才是无以为谢。”   他的三言两语既是对许东律的赞美,更是不动声色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立场。   想到在上次余之遇失踪时,自己脱口而出她手机密码时,肖子校看向他的那一眼,许东律感觉到了对于余之遇,这位小肖教授强烈的占有欲。身为师父,他在心里笑了下,说:“那我也不和你见外了。”   --------   随后两人一起吃饭时,余之遇问:“才从临水回来几天啊,你是怎么搞定这么大一件事的?”   从看过余之遇的公益板块策划书,肖子校便与校方和院方提及过此事,算是打了预防针。等她的计划获批,他将她的策划书给校方和院方看过,两方面都很看好这个以留守和失学儿童为核心的公益项目,再加上肖子校的从中搓合,与大阳网达成合作也算水到渠成。   但在事情没落实前,未免有变让余之遇失望,肖子校没提。而背后做的那些工作,他也无意邀功,只轻描淡写地说:“我不过是打几个电话而已,恰好中医大志愿服务部也在探索除短期支教外的其它公益项目,能与南城影响力前三的新闻网站合作,何乐而不为?”   为促进公益板快的运作,大阳网自然会给予资源扶持,而本身大阳网具备网络的宣传优势,中医大和中医医院与其合作,属于共赢。然而,大阳网带着策划书上门去谈,那是化缘,由肖子校出面沟通才是合作。   余之遇怎么会不懂其中的逻辑关系,她以手托腮,看着他问:“我要怎么感谢教授呢?”   肖子校笑了下:“你乖一点就是谢我。”   总被认为不乖的余之遇凑近啄他下巴:“女儿大多淘气,哪有太乖的?”   肖子校几天没见她了,本就想得慌,她还先点火,他托着她后颈,深吻下去。   余之遇订的是卡座,为的就是有和他独处的空间。可并不代表不会被看见,她心里紧张,无法投入,偏他还辗转流连,缠绵地吮她舌尖,她只好往他怀里躲。   肖子校低笑了声,放开时以指腹为她擦唇边晕开的口红,说:“那就别怪爸爸收拾你。”   余之遇红着脸趴在他肩膀上笑,“加上上次帮我化解曝光问题药可能遭遇的报复危机,你这是第三次在工作上帮我了。你这样容易把我养废,以后我再遇到困难,都不想自己解决了。”   肖子校问:“第二次是什么时候?”   余之遇挑眉:“协助我拍纪录片啊,肖教授以前可是连采访都不接的,这回都出镜了。”   肖子校给她布菜,“那是因为采访我的记者都不是你。”   余之遇非但没被哄住,反而翻旧账:“也不知道当初是谁拒绝我采访来着。”   “你好好回忆回忆,我有说过一句拒绝的话吗?”肖子校纠正她:“分明是你气人。”   余之遇理所当然地认定是自己认错人惹到他了,她讨好地说:“谁让你太优秀,我哪里会想到大名鼎鼎的肖教授原来是小肖教授呀。”   “看来还是我的错。”肖子校低头,又要亲她:“要不我道个歉?”   余之遇笑着躲开,边舀了勺汤送到他嘴里,边皮:“好好吃饭,别总琢磨吃我!”   肖子校喝完她喂的汤,似笑非笑道:“吃饭只能饱腹,吃你身心才能得到满足。”   被调戏的余之遇:“……”禽兽吧你?大白天的在公共场合说这种话?   肖子校亲亲她渐红的耳朵,低声问:“馋我身子的勇气呢?”   余之遇只能夹一筷子菜塞过去,堵住他的嘴。   偏巧不巧的,这个喂男朋友菜的动作被同样来吃饭的校谨行看见了,他啧了声:“怎么我好好地来赴个约,也能撞破你们的好事?”不等余之遇反驳,他看向肖子校:“课上完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肖子校如实说:“上周。”   校谨行笑了下:“赶紧贿赂我,否则我要向太后打小报告了。”   等校总赴约去了,余之遇说:“你还没回家啊?”   哪有时间?实验的问题尚未解决,临近期末,中医大那边还有少量的课要上。肖子校捏了捏眉心:“今晚回。”   余之遇挽住他胳膊:“教授,我没那么粘人,你不用争分夺秒陪我。”   肖子校贴了她额头一下:“是我粘你。”   当晚,肖子校回校家别墅吃饭,远远看到校谨行的车停在院门口。   等他停好车下来,校谨行也从自己的座驾里下来。   肖子校问:“在等我?”   校谨行走过来说:“中新的资金出了问题。”   商场上的事,肖子校向来不关心。而问题药曝光后,中新受累实属意料之中。但校谨行在这个时候特意对他提及此事,肯定是有用意的,肖子校问:“那又怎么样?”   校谨行看着他说:“陆沉回国了。”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突然回归都市爱情,竟有点不知从何入手了。修修改改,推翻了两版,更新晚了,大家见谅。”   肖子校:“我回来干嘛的?为什么没安排上?   余之遇:“突然想起来,我还没有报备前男友的事。”   肖子校:“现在说这个晚了。”   陆沉:“我以为我只配活在那一点点的回忆里。”   --------   中新医药是余哥前男友家,大家没忘吧?   留言红包100个,大家阅读愉快。 第五十五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中新医药遭遇危机, 陆沉作为老陆和商女士唯一的儿子, 回来收拾残局理所当然, 尤其他还是医科大学西药学专业毕业, 属业内人士,由他接管中新,再适合不过。   校谨行见肖子校不说话, 说:“好像是我弄巧成拙了。要不是我算计了老陆,中新没被百创牵累, 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   那样,陆沉未必会回来。   肖子校很快消化掉陆沉已经回国的消息, 他似笑了下:“回来就回来, 你那么紧张干嘛?”   看他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校谨行没好气:“我替你紧张行不行?”   肖子校把玩着手中的车钥匙,话锋一转:“还记得上次峰会上发言的那位舒总吗?”   校谨行不止记得, 还印深刻:“舒心,百创的研发总监。”   肖子校嗯了声:“那位舒总和中新的老陆有过一段,后来老陆娶了商女士, 顺理成章地从副总升了总, 最后成为中新医药总裁。”话至此,他问:“中新本来是姓商的,这个你知道吧?”   校谨行笑了笑, 揶揄道:“这种秘辛教授也知道?”   肖子校稍稍挑眉:“业界皆知, 算哪门子秘辛?”   但这种风花雪月的传闻校谨行以为是谣传。   “无风不起浪。舒心至今未嫁是不是因为老陆, 只有她本人知道。但她一天不嫁, 商女士便一天视她为眼中钉。”见校谨行拿了根烟出来,肖子校伸手抢过来,“一会进门被太后闻到,又得让我给你讲吸烟的危害。”   校谨行啧了声。   肖子校不理会兄长的不满,把烟掐在手里,继续:“中新和百创从未停止过竞争,表面看来是同业相仇。当然,这方面的因素肯定有。可百创的药店开到哪儿,中新便跟到哪儿,或多或少也是那位商女士对舒心的打压。若不是舒心确实是人才,百创的老总一直护着,估计舒心早被商女士赶出医药行业了。至少国内她不好待。”   “你的意思是……”校谨行思考了几秒,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舒心在明知道百创的药品质量出问题的情况下,是在等中新来并购?”   “是诱着中新来并购。”肖子校纠正了句,说:“舒心受制多年,又看着老陆和商女士恩爱多年,在百创无力回天之时,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做扣引商女士入局。”   所以,百创在峰会上高调宣布与医药研究所合作研发新药,看似在自救,实则是告诉中新,百创的价值,促使中新上当。   中新非常清楚,并购百创会令自身实力增强,有望成为西医药前三企业。只是,商女士忽略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百创所谓的价值,是在资金链断裂之前。   偏偏这个时候专注于中医药的万阳也对百创表现出了并购意向。商女士既不希望舒心得意,有机会研发新药,更怕万阳借并购百创之机进军西医药市场,对中新构成冲击与威胁。于是,中新并购百创从此前的可商议,变成了——必须,而且要快。   校谨行将其中的关系联系起来,他说:“商女士本想借并购百创之机把老公的初恋情人变成自己的属下,任她拿捏,不料却走进了舒心为她挖的陷阱里。”   在此过程中,万阳只是催化剂。   小校总笑的无奈:“搞了半天,背后的大BOSS是舒心啊。”   肖子校不置可否:“舒心出国了是吗?百创的问题药事件,唯她没被波及。”   校谨行一想还真是如此:“据说,百创和中新签约的当天她走的。”   肖子校屈指蹭了下鼻尖:“舒心应该是在百创和中新达成合作意向时,便把手里的股份转让了。”   那个时候,百创的股东以为有中新的收购,即便压不住问题药事件,在钱的方面,暂时也不会有损失。舒心再放低转让价格,自然会有人收。舒心本就不是为钱,她拉中新入了局,合同条款有多苛刻她比谁都清楚,确定中新和百创签了合同,她便放心走了。   等商女士反应过来,资金早已流入百创,一切都晚了。   即便不能一招将中新击垮,中新也会元气大伤。   对舒心而言,够了。   于是,最终的结局便是,当百创的问题药被曝光,账户被冻结,百创高层人员都在受查之时,舒心已远走高飞。   是她算计了中新,她的目标是老陆和商女士夫妇。   肖子校总结道:“校总,不是你弄巧成拙,你只是推波助澜。”   校谨行认为智商被侮辱了,瞪他一眼,“你天天在实验室里蹲着,外面的事倒是门清。”   肖子校谦虚道:“仅限于行业内。”   校谨行懒得和他咬文嚼字,问:“你还没说陆沉回来了要怎么办?”   肖子校眉心微蹙:“什么怎么办?”   校谨行被噎了下,他忍了忍,说:“他是你女朋友的前男友!你要让他东山再起?!你一句话,我来办。”   肖子校偏头笑了下:“你怎么办?吞了中新?那现在真的是个烂摊子,我提醒你,别碰。”   校谨行眸色沉了沉。   肖子校语气寻常道:“你也说了是前男友,我跟他计较什么?”   校谨行来气:“和着我是瞎操心是吧?”   “那倒也不是。”肖子校揽住校谨行肩膀,像说悄悄话似地低声道:“你先说说,是怎么知道我女朋友情史的。”注意到他家兄长神色一凛,他抿唇笑。   校谨行才意识到自己在弟弟面前露了底,照理说,他不该知道陆沉和余之遇的关系。哑了片刻,他在甩开肖子校胳膊时说:“问你家余之遇去,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肖子校因他家兄长的恼羞成怒失笑。   校谨行压着脾气先走一步,到了门口又停步,在短暂沉默后转身:“看得出来,你和余之遇的感情很好,而她既然和你在一起了,对于之前的那段感情应该也是放下了。但是,大校,你要知道,他们俩和你与……前女友不同。他们之间……没有第三者。”   “第三者”这个用词让肖子校敛了笑,他默了半秒,说:“我知道。”   校谨行停顿了下,如同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良久才说:“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是陆沉的女朋友。”   肖子校回视兄长的目光,说:“我认识她的时候,他刚和陆沉分手。”   原来是这样。校谨行无意再探知更多,在他准备开门回家时,忽听肖子校说:“我与林久琳之间也没有第三者。我和她分手,是我和她的问题,与你无关。”   握在门把上的手不自觉用力,校谨行神色陡变。他意外于肖子校会突然提及林久琳,他以为,这是他们兄弟一辈子的结。正因如此,当他知道余之遇是肖子校喜欢的人,他深怕再犯同样的错,一步比一步走得小心,一方面帮肖子校提防着什么,一方面又担心肖子校问及什么。   和余之遇之间,明明是很无意的相识,很坦荡的交往,很意外的重逢,没有任何逾越。当然,校谨行不否认对余之遇确有好感,她能干,漂亮,还和当年一样大胆正直。这样的女人,谁不欣赏?   但也仅限于欣赏。   校谨行不确定是不是被肖子校那个清晨的电话掐断了心思,让他尚未来得及将那份欣赏发展下去;又或者是,因为曾经看到过余之遇与陆沉恋爱的样子,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余之遇有所发展。   却莫名心虚,不敢向肖子校坦白,深怕弟弟误会。   肖子校用眼睛捕捉校谨行每一个神情变化,耳边回响着余之遇那句:“她说他不配有女朋友,他要陪你做单身狗。”的话。   终于,他体会到了校谨行深埋于心的自责与为难。   肖子校喉结滚动,他说:“哥,对不起。”   校谨行抱着侥幸的心理期待肖子校不知道他曾和林久琳交往过,他怀着愧疚的心理拒绝着异性。在他看来,是他欠弟弟一句对不起。如今,竟是肖子校向他道歉。   校谨行眼眶涨得厉害,他转过头来,面向着门,微微仰头。   “我为当年对你的怀疑道歉,为没有勇气挑破这件事道歉。其实我早就放下了,对你,也没有任何责怪。”肖子校等了几秒,见校谨行没有反应,他试探着问:“看在小时候我为你挨过不少外公打的份上,原谅我?”   压抑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校谨行忽地笑了,他抬手抹了把眼睛,回头反问:“你这么说,我是非原谅不可了?”   肖子校注视他微红的眼,带点耍赖意味地说:“弟弟犯了错,你身为哥哥,不原谅还能怎么办,打我一顿?”   校谨行步下台阶,抬手捶了他肩膀一下:“那就成全你!”   肖子校给了兄长一个男人之间的拥抱。   校谨行眼睛更潮了,他在心里骂自己,怎么委屈得像个女人!手上则回抱住弟弟,在他背上拍了拍。   那横在兄弟之间,无法形容的距离感,随这个拥抱烟消云散。   肖瑾瑜在这时从里面打开了门,她看着两个人高马大的儿子抱在一起,皱眉:“这是干嘛呢?早听见了车声,却都不进来。站外面聊什么呢,有秘密不能让我和老校听?”   校谨行和肖子校松开彼此,默契地一左一右挽住他家太后手臂,前者说:“替你训大校呢,出差回来不回家,先陪女朋友。”   后者则说:“替你督促小校总交女朋友,否则他没动静,我怎么结婚?”   明知是哄她的,肖瑾瑜也不深究,笑道:“我这么幸福吗?老校疼我,小校和大校还懂事,我这叫什么颠峰?”   两个儿子异口同声:“人生颠峰!”   肖瑾瑜笑声愉悦。   --------   陆沉的回国在肖子校这似乎并未激起什么波澜,他也没有去问余之遇,校谨行怎么会知道她与陆沉的关系,在他看来,世界虽大,人与人的相遇总有其道理,那叫因果。   肖子校相信校谨行,也信余之遇,既然如此,便没有非问不可的理由。   他如常工作,按时回中医大上课,只是,由于此次实验出的状况很棘手,他略有些忙,更飞了趟临水,取样。余之遇也因在为公益板块的建立连续加班,两人的时间总是碰不上,竟有一个多星期没有见面。   但电话和信息没断。   余之遇有时会发信息说:【就想问问,教授在干嘛。】   肖子校收到后便会把电话打过来,问她:【忙完了?】   或者等他从实验室出来,问她:【睡了吗?】   那边回:【你再不忙完,我就睡着了。】   肖子校看看时间,确实晚了,便哄她睡下。   总之,即便没有约会的时间,两人也是如胶似漆。   这天,余之遇终于把建立公益板块的前期准备工作都做完了,她和夏静一起去了许东律办公室,商量开版事宜。   许东律把一份网站版面调整计划拿给两人看,说:“借着公益板块开版之机,调整一下网站版面结构,你们俩看看,有没有什么意见或建议。”   新版面是根据新闻分类进行的调整,将时政、经济、社会、娱乐、体育、军事等新闻均做了明确区分,重点分明,排版美观。   夏静和余之遇看过之后,兴奋之余,认真地抠起了细节,试图让调整后的版面更加完善。   许东律见两人配合默契,竟有几分欣慰。等敲定下需要调整的几处问题,他说:“如无意外,我会在下个月调去海城。”   余之遇和夏静一愣。   大阳网总部在海城,他调去那里,意味着再次升迁,是喜事。   余之遇却欢喜不起来。   海城与南城相临,不过是两个小时的车程,当天即可往返。可相比现在在一起共事的状态,自然是有很大区别。余之遇又和他跨着级别,不可能时常见面。余之遇有心理准备,深知凭许东律的能力,早晚会升到总部去,可真到了这一天,她还是控制不住难过。   将她带出低谷,培养她独当一面的师父,终于要离开她了。   许东律把目光从余之遇瞬间红了的眼睛上移开,先对夏静说:“会有些阻力,毕竟你刚刚升部长,一年内连升两级,没有先例。但你资历和能力摆在那,也最了解网站的运作,无疑是最适合的人选,我会全力举荐。”   这一天夏静等了太久,她心存感激。   等她出去,余之遇才吸了吸鼻子,说:“我没事,就挺突然的。”   许东律深呼吸:“这个位置我做了三年,是时候动一动了。”   余之遇像个孩子似的问:“那我怎么办?”   许东律笑了:“没有我,你还不会工作了?”   余之遇嘟哝:“那没你给我撑腰,我闯了祸不是要自己扛?”   许东律沉默了几秒,说:“你已经能自己扛了。”   余之遇没接话。   许东律偏头看向窗外,再转过来时说:“叶上珠转正的申请,你暂时别打,等夏静来批。她坐上总编之位,等你升了高级记者,接任部长,依然是她属下,你的能力她清楚,她只会重用,不会为难。尤其,网站版面调整的计划,我是以她之名报的总部,她领了这个功,对你和叶上珠自然会有所关照。”   他在离任之前,为徒弟,甚至是徒弟的徒弟,都铺好了路。与此同时,他给夏静留了空间,让她在走马上任之后,能以人才选拔的名义聚拢人心。   许东律相信,通过此次临水的出差,夏静能够看出来,叶上珠也是可教之才。到时候,余之遇把转正申请递上来,她自然会批。如此一来,叶上珠与她也是前嫌尽弃。她刚上任,需要有人辅佐,余之遇和叶上珠便是不二人选。   道理余之遇都懂,她皱眉看他:“你快别说了,跟交代遗言似的。”   许东律气笑了:“我不说点什么,你要哭要哭的,我说了,你又嫌烦。”   余之遇把眼泪憋回去,“我是舍不得你。”   “这话你可别当着肖子校的面说。”许东律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安慰地按了按她肩膀:“换作三个月前要走,还真放心不下你。现在有了肖子校,我回总部也安心。”   “交接呢?作为师父,把我交给男朋友,甩甩手走人呗?”余之遇白他一眼:“搞得自己像个老父亲。”   许东律敲她头一下:“怎么安慰你都不行是吧?”   “不用安慰了,你该高就高就去,反正我要是工作上出了差错,谁都知道我是你徒弟,有许总在总部镇着,不信谁能把我怎么样。我这叫,”余之遇笑了下:“狐假虎威。”   面前坐的要是位男徒弟,许东律肯定要回他一句:“P的狐假虎威。”面对她,许总纵容地说:“允许你狐假虎威。”   从许东律办公室出来,余之遇拿了包要走,经过叶上珠工位时,她问:“我去医院,你去不去?”   叶上珠正埋头工作,闻言抬头:“你去医院干嘛,病啦?”   余之遇无语,甩了三个字给叶小姐:“相思病。”   等她走了,叶上珠反应过来,边关电脑边说:“带上我!”   去中医医院的路上,叶上珠又问:“我们去医院干嘛啊?”   余之遇踩油门提速:“蹭饭!”   叶上珠看看时间,确实到了午休时间,她给喜树发信息:“组长要去查肖教授的岗!”   于是,等余之遇和叶上珠到医院时,喜树等在门诊,他说:“老师在盯实验,一时走不开,让我来接你们。”   余之遇当着他的面戳了戳叶上珠脑门:“通风报信是吧?!”   她是闹着玩的,喜树也没拦,只是等叶上珠跳到他身边时,牵住了叶上珠的手,说:“走吧。”   直到到了制剂室的独栋楼,拿身份证登了记,再经由喜树刷过卡进入制剂室的范围,余之遇才想起来,之前要蹭肖子校的车去临水,为的就是和他建立良好的关系,为进制剂室打基础,现在她都是教授家属了,反倒忘了这事。   等见到刚从实验中抽身,穿白大褂,戴口罩的肖子校,她跑过去投怀送抱:“教授,我要参观。”   肖子校把手中的实验记录本递给喜树,摘下口罩,搂住她腰:“所以呢,好不容易有了女朋友的自觉过来一趟,不是看我的?”   余之遇:“……”不是这样的,教授你听我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陆沉:“继续候场。”   许东律:“我是要杀青了?”   校谨行:“不止被消遣,还被百创那位舒总利用了下!我这个总裁,当的憋屈!”   余之遇:“等着解馋!”   肖子校:“就没别的要报备?”   余之遇:“嗯?”看向作者:“有吗?”   作者:“……有还是没有?”   --------   关于故事发生地,说明一下,开篇第一章 就有写:是“南城”。但后面写着写着,你们家作者脑子一抽,有些章节好像写成了海城。大家见谅哈,别被我搞混淆了。   -------   南城是这个故事的发生地。临水那边出现的城市名还有:明江和明阳;百创问题药事件的发生地是“青城”,就是余哥带着静然出差去的城市。“海城”是大阳网总部,大阳集团的所在地。   -------   照旧100个留言红包,不分先后,下章更新后随机送。阅读愉快哟。 第五十六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肖子校把她带到自己专属的办公室, 先找遥控把百叶窗降下来, 将两人隔绝在内, 腾出手后直接把她抱坐到桌案上, 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托住她后颈,唇似有若无地贴着她:“来, 解释。”   他嗓音本就特别,和她说私密话时更是格外低沉性感, 有种致命的诱惑,余之遇忍不住抬眸看他:“该解释的是你, 追到手就晾着是吧, 还记得多少天没宠爱你女朋友了吗?”   最近确实忙,每天从实验室出来差不多都是半夜,但也不是不能去看她。只是, 深更半夜的,他怕过去了,便走不出来, 他无意一再挑战自己的自控力。   肖子校边低头吮她唇边低声道:“现在就宠, 好好地宠。”   他把每一个字咬得轻飘没有重量,偏那低哑的声音似有魔力,压得余之遇心尖一沉, 她微微仰头去迎他。   肖子校会意, 往她身前站了站, 深深的吻住了她。   他追逐吸吮着她舌尖, 与她厮磨纠缠,也不知是在安抚她,还是要把没见面这几天她欠下的福利索要回来,越吻越急,越急越凶。到了后面,更是不动声色地拉低了余之遇衣领,啃咬她脖颈。   余之遇被撩得兴起,轻轻喘着,手上推他:“……有人。”   他锁了门,谁进得来?况且,谁进他办公室前敢不先征得同意?   肖子校亲她锁骨,声音沙哑:“都吃饭去了,只有我饿着。”   他一语双关,余之遇听得紧张又兴奋,本想说我也没吃饭,不知怎么就说成了:“我也饿着。”   肖子校低低笑了声,抵着她的唇:“不正喂着?”   余之遇在他腰侧捏了把,不敢当面骂他禽兽,只说:“……流氓。”   肖子校握着她的手,带她探到医生服里面,咬着她耳垂提醒:“你也可以,我求之不得。”   可以什么,不言而喻。   他医生服里面穿着衬衣,不似在临水的随意野性,回到南城,他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穿着,衬衣西裤的搭配,让他的窄腰尤其显眼。上次他去大阳网时,余之遇就想摸摸,反正是她男朋友,摸摸又不犯法,可碍于两人在餐厅用餐,人来人往没机会下手。   此刻,她顺着他的牵引,在那窄腰上掐了掐。   脑海中忽然涌现出那次在洗手间里,他扯自己衬衣的画面。余之遇心念一动,手指就探到了他皮带处,肖子校才觉察出不对,后腰处的衬衣便被她拽了出来。下一秒,那只小手淘气地钻进里面去,抚上了他的腰。   怎么忘了,女朋友对他向来登徒浪子一般,比他还不客气。   那双沉湛冷静的眼眸瞬间燃起了火,肖子校难耐地喘了声:“想我了?”   余之遇凑到他颈窝亲了亲:“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   肖子校哪经得住她这样,没给她再撩拨自己的机会,重重地吻她。   前半段余之遇很配合,热情地回吻,像是在用实际行动证明有多想他。到了后面,感觉到抚摸她的掌心热得烫人,而她今天穿的又是裙子,两人在桌案前这么折腾,裙摆早卷到上面去了,她的大腿风光一览无疑,被他医生服摩挲着,又麻又痒,她才害怕了,怕自己控制不住解他皮带。   要是在他的大G里,情之所至真做点什么,也不是不可以。这是他办公室,那么严肃的地方,怎么行?余之遇及时刹车,没敢再使坏。   肖子校也担心继续下去会失控,他倒不介意在哪儿,却不得不考虑她的感受。渐渐地,他缓和下来。   当呼吸终于顺畅,余之遇窝在他怀里:“教授,我要开始粘人了怎么办?”   办公室里开着空调,温度略低。肖子校一手搂着她,一手解开医生服扣子,脱下来裹到她身上,“那才正常。”   余之遇闻到衣服上清冽的药香,问:“你会不喜欢吗?”   从前是真不喜欢。对象换成她,一切都变得无法解释起来。他说:“我只怕你不够粘我,那样我会觉得自己可有可无。”   余之遇闭着眼睛笑:“听起来不像是教授会说的话。”   肖子校蹭蹭她额头:“教授也只是个会想你会吃醋的正常男人而已。”   “吃醋?”余之遇抬着下巴看他:“例如呢?”   肖子校稍稍挑眉:“例如,别人知道你门锁密码,我不知道。”   余之遇闻言想到校谨行曾提醒她改门锁密码,说是那么私密的东西,肖子校都不知道,反而别的男人一清二楚。她拉低他的头,唇贴在他耳边报了一串数字,末了说:“新改的,只告诉了你。”   肖子校低声笑:“不怕我半夜过去馋你?”   余之遇亲他喉结:“谁馋谁还不一定呢。”   要了命了。肖子校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险些再烧起来。   就这样反反复复腻歪了半天,直到余之遇感觉到饿了。   肖子校倚在桌案看她整理头发,补妆,视线下移,落在她裙子外匀称笔直的腿上,眉心皱了皱:“不觉得长度有问题?”   余之遇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自己及膝的半身裙:“有什么问题?这个长度显腿长啊。”   肖子校抬眸看她:“本身也很长,不用短裙衬托。”   哪里就短了?余之遇凑到他身前,转了个圈:“我多乖啊,都没露腰。”   肖子校眼底满是无奈。   余之遇拿胳膊肘碰碰他:“好不好看?”   肖子校还是第一次看她穿裙子,柔粉色的衬衫式泡泡袖上衣,门襟袖口处的木耳边点缀立体中带点俏皮,下摆扎进高腰的不规则鱼尾裙里,腰细腿长的身材优势尽显。   他把她搂在身前,说:“特意打扮给我看的,当然特别好看。不过,”再长点会更好。   余之遇没让他把后半句说完,她在他唇上亲了口:“再说我下次穿更短的。”   肖子校在她臀上拍了下:“你敢!”   原来是这么老古板的小肖教授。   余之遇笑得不行。   ------   肖子校本想带她去外面吃饭,余之遇偏要去食堂。   制剂室是有单独食堂的,大厨的手艺还不错,肖子校便带她去了。等取好了餐,两人才坐下,就有几个年轻小伙子过来打招呼,都是肖子校团队的。母胎单身的他们刚围观完喜树家的叶上珠,正琢磨怎么才能见见他们老大的女人,余之遇就送上门了。   有了药学生认师母的经历,肖子校也不担心几个如狼似虎的小伙子吓到余之遇,一一为她介绍:“神曲、车前子、柴胡、防风……”   余之遇表情错愕,她看向肖子校,分明是问:不是以中草药取名字的人不配进你的团队吗?   喜树对于初次见叶上珠时,她问他是真名还是艺名的事印象深刻,他适时解释了一句:“只有我是真名,他们的都是绰号。”   戴眼镜的神曲说:“我姓曲,本名是曲伟亮,绰号神曲。老板娘你知道神曲的功效吗,健脾和胃,消食化积。”   老板娘?余之遇在心里恭喜自己喜提新身份。   高个子的车前子说:“我姓车,本名是车寒石,大家嫌叫着拗口,给我取的车前子。车前子的功效是:清热,明目,祛痰。”   微胖的柴胡则说:“我叫柴劲,所以叫柴胡。柴胡有和解表里,疏肝升阳之功效。用于感冒发热、寒热往来。”   身形瘦小的防风说:“我是陈峰,防风有祛风解表,胜湿止痛,止痉的功效。”   等他们又补充介绍了一轮,肖子校说:“他们的绰号都不白取,相应药材的道地性都被研究的很透。”   自来熟的神曲说:“对对,术业有专攻,我们得先把自己研究明白了。”   余之遇失笑。   这时,一道散漫的声音插话进来:“小肖教授调·教学生向来有一套。”   大家应声回头,余之遇看见一位同样穿着医生服,年约四十的中年男人走过来。   肖子校站起来,淡淡笑道:“在指导学生方面,我远不及杜教授经验丰富。”   杜涛拍拍他肩膀:“小肖教授何必谦虚。”他看一眼肖子校身旁的几个年轻人,说:“你们这些后浪,可得推着你们老师这波前浪往前走啊。”   他这话说的微妙,余之遇听着像在挑拨肖子校和他团队成员之间的关系,暗指肖子校靠后辈学生成就自己。   神曲似是有话要说,被喜树拉住。   肖子校瞥他一眼,才对杜涛说:“后浪终将成前浪,我的这些后浪,一浪高一浪。”   杜涛有两秒没说话,随即看向肖子校身旁的余之遇:“这位是?”   余之遇与肖子校对视一眼,说:“后浪之一。”   肖子校似笑了,他用手揽住她肩膀,没说话。   杜涛见他没介绍的意思,自觉没趣,说了句“不打扰你吃饭了”便走了。   神曲送了他大大的一个白眼,小声对余之遇说:“他是个副教授,嫉妒我们老板年纪轻轻就是正教授,没事就跳出来刺两句。”   肖子校伸手拨了他脑袋一下,“抓紧时间回去午休,下午的实验你盯。”   神曲哦了声。   等几个年轻人走了,叶上珠问:“那是哪路牛鬼蛇神啊。”   喜树答:“杜教授也是萧何教授的学生,算是老师的师兄。”   四十多岁的师兄,职称不及三十岁的师弟,心里难免不平衡。   肖子校示意余之遇继续吃饭:“不用介意他说什么,无非是些嘴·上·功·夫。”但他不说话,团队里的年轻人便会受欺负。   喜树忽然想到什么,说:“听说杜教授要辞职。”   肖子校闻言蹙眉:“听谁说?”   喜树微滞:“……神曲。”   肖子校抿了下唇,“提醒大家不要议论。”   喜树点头:“知道了。”   等喜树领着叶上珠也走了,余之遇问:“怎么了?”   肖子校说:“院里在评级。”   余之遇就懂了,这个时候若传出杜涛要辞职的话,可能会影响到他。万一辞职一说又是谣言,而他真因此受了影响,凭那位的小心眼,估计会以为是肖子校故意在背后给他使绊子。   任何一个行业,任何由人组合成的团体里,都避免不了勾心斗角。   余之遇由此想到之前和夏静的部长之争,她说:“我师父要回总部了。”   肖子校语气寻常地问:“升迁了?”   余之遇嗯了声,“他一心要扶我当部长,结果上次报道事故授人以柄,我的考察期延长了。”   肖子校给她递水:“觉得辜负了他的栽培?”   “当不当部长对我来说真的无所谓,可我是他带出来的,他步步高升,我原地踏步,不是丢他脸么。”余之遇叹气:“他那个人,做事风格和你很像,没谱的事不会说。他既然说了要走,证明调令已经下来了。之所以没马上走,应该是想帮我把公益板块建起来,以此向总部申请,缩短我的考察期,让我尽快升高级记者。”   她是觉得让许东律操心了。肖子校语气温柔地说:“老师带学生,都是希望学生前程似锦的。他这份心思很正常,你不要当成压力。虽说越高的职位所面临和承受的压力越大,但升迁到底是喜事,你该高高兴兴地恭喜他。”   肖子校握了握她的手:“至于他昔日对你的教导和提携,不单单是从现阶段你的工作情况来评判,来日方长。”   余之遇就知道,一定可以在他这得到安慰,她心里被说服了,嘴上却说:“万一时间证明我是块朽木怎么办?”   肖子校笑了下,“那正好,我带回家精雕细琢。”   精雕细琢四个字他咬得有点重,再加上那意味深长的表情,余之遇不自觉和刚刚两人在他办公室里做的事情联系到了一起,她耳尖一红。   肖子校手机恰好响了,他接起来,听那边说了两句,他说:“你等等,我问问她下午有没有时间。”   余之遇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她来医院就是粘他的,她扮乖巧:“下午的时间由教授支配。”   肖子校很是满意,他对那边说:“一会我带她过来。”   午饭过后,肖子校应女朋友要求带她从制剂室,药检室,参观到仓贮区和办公区。一路上都有人主动和肖子校打招呼,其实不泛有比他年长的,都客气地称呼“肖教授”,他逐一回应,同时给她科普中药剂型的创制和应用。   余之遇本就好奇心重,加之记者的职业习惯,对什么都感兴趣,听什么见什么都新鲜,她把那些在她眼里看似奇怪的实验器皿问了个遍,又问:“中药注射剂的安全性不一直饱受质疑吗,怎么还在用还研究?你不该是中医的坚定信仰者吗,怎么对西医也很推崇?你们中医怎么看待肿瘤的治疗啊……”   有人路过听见,低声议论:“那是肖教授新收的学生吗?也太好看了吧?就是……问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遭的。”   不小心听见的余之遇:“……我的问题这么不专业吗?”   始终保持耐心的她家教授笑道:“你若专业,何以显示出我在这个领域的专业性?”随后回办公室给了她些资料,“既然大阳网和校方及院方达成了合作,有些稿子可能会涉及到,作为参考吧,看不懂的问我。”最后嘱咐一句:“别外流。”   余之遇如获珍宝地抱着那些保密级别的材料:“等会签个保密协议给你。”   肖子校低低笑:“那不如签个卖身协议给我。”   余之遇笑眯眯的:“你想让我签啊?”   肖子校亲她眼睛:“等你想签的。”   下午,肖子校开她的车,带她去了家车行。   余之遇正奇怪为什么来这,就见接过她机的栗城从里面走出来。   肖子校随口说:“他爱玩车,搞了这家车行,专业改装越野。”   栗城补充一句:“他那辆大G也是我改的,以满足他进山的需求。”随即把手里的车钥匙抛过来:“都是按你的要求改的,验收吧。”   余之遇不解:“你要换车?”   “还不知道呢?”见肖子校笑,栗城调侃了一句:“大教授都会搞浪漫送惊喜了,难得。”话落,带两人到隔壁车库提车。   当一辆崭新的彪悍大G出现在视野里,余之遇还懵着:“换了辆一模一样的?”   肖子校把车钥匙递给她:“去试试。”   余之遇只会开,车的构造原理则完全不懂,她说:“还是你自己来,我试只能反馈你座椅是否舒服。”   栗城听的直乐,他对肖子校说:“你不如送她套沙发。”   肖子校回手捶他一拳,把车钥匙塞给余之遇,他笑道:“那就试试驾驶位舒不舒服。”   余之遇才反应过来:“给我开的?”   肖子校挑眉:“不是砸了你的车玻璃吗,得赔啊。”   余之遇眼底有了笑意:“虽是同品牌,我的车玻璃也没这么贵啊。”   “是你贵。”肖子校勾唇:“不是喜欢和我用同款吗,先从车开始。”   起点可是不低。余之遇看了看霸气的大G,“这礼物超纲了吧?”   肖子校轻笑:“那你喜不喜欢?”   “像喜欢你一样喜欢。”余之遇毫不掩饰自己的愉悦,兴奋跳到他身上:“万一分手了,还还给你。”   肖子校手上用力,掐了她臀一下,“皮痒!”   余之遇搂住他脖颈:“不分不分,为了大G也不分。”   等余之遇兴奋地试驾去了,栗城啧啧了两声:“你这不是宠爱是溺爱,小心惯坏了!”   肖子校漫不经心地回敬道:“你比我好不到哪去!妻奴!”   栗城笑:“还只是未婚妻,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我也想要一辆大G,想想都酷。”   肖子校:“只要亲妈表现好,分分钟给你办了。”   作者:“怎么样才算表现好。”   肖子校:“今晚让我去给余哥解馋。”   余之遇:“原来送我大G是想骗我上chuan!禽兽!”   肖子校:“也不知道是谁一直馋我身子来着,差点在办公室把我办了!”   余之遇:“……我现在只爱大G!”   作者:“教授你别说话,我替你骂醒她!你这个见大G眼开的余哥!”   肖子校:“……”   ---------   留言红包100个,大家阅读愉快。 第五十七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余之遇喜提大G, 自己那辆小奔驰直接交由栗城帮忙处理掉, 她说:“够买个车位就行。”   当年她决定留在南城工作,老余为了免除女儿的后顾之忧, 给她置了房买了车, 要不是余之遇只允许让他付首付, 房子老余是要付全款的。   至于车位, 余之遇当时工资还不高,她算了算,除了养车还房贷,一时之间负担不起,又不肯让老余出钱,就没买。这两年车位涨价, 她虽有了积蓄,又犯起节俭病舍不得买了, 车便一直停在外面。现下她自觉大G金贵, 便决定出手,以免新座驾被风吹, 被雨淋。   栗城被她的想法逗笑,他对肖子校说:“你这个女人真实的有趣。”   他的女人,娇情任性脾气样样有, 却真挚真实,这是他最珍惜最爱的。肖子校笑的宠爱。   当天大G便入了江南苑的地库, 办手续时肖子校要刷卡, 余之遇没让, 她掏出自己的小钱包,递上卡:“教授,我要求经济独立。”   未免肖子校因此不高兴,她指指他手上的卡:“等以后直接把它交给我就行。”   这个“以后”自然是指结婚以后,肖子校受用,他勾了勾唇角:“多久以后?”   余之遇笑的俏皮,“看你努力程度啊。”   肖子校捏了捏她后颈,笑了。   既然都到了江南苑,两人也懒得再跑出去,余之遇提议:“上楼坐坐?”   恋爱后第一次登门,肖子校内心微起波澜,他说:“不怕我吃了你?”   余之遇踮脚亲他:“为了大G,以身相许我认了。”   她有多皮肖子校已然了解,他逗她:“早知道这么好骗,何必追得那么辛苦。”   余之遇边示意他输密码边说:“或者你以身相许,美色当前,余哥我甘心臣服。”   肖子校输密码开锁,进门后直接把人按在门后吻住,让她为自己的撩拨买单。   在自己的地盘,余之遇身心放松下来,全情投入,要不是老余适时来了个电话,肖子校在她的热情下,已经准备把人往卧室抱了。   看见来电显示,肖子校冷静下来,他说:“去接。”   余之遇平复了下,边往客厅走边接起来:“爸爸……”   肖子校听出她声音微有些哑,眼底浮现笑意,他转身进了厨房。   老余没别的事,只是例行关心女儿,问她近期工作是否顺利,身体好不好,都是些老生常谈的话,却是世间最温暖的感情。余之遇耐心地听着,温言软语地回答,听到厨房开关冰箱的声音,她想了想,说:“爸爸,我交男朋友了。”   肖子校走过来时,恰好听见她说:“他是南城中医大的教授,和你算半个同行,人呢,当然是又优秀又温柔体贴,都是参照你的标准来的呀……”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她听了片刻,笑起来:“除了和你一样总爱管着我,我现在看他哪哪都好……对我的眼光这么放心吗?那你把户口本给我?行行,有时间你自己来看吧……”   余之遇结束通话时,肖子校自身后抱住他,语气愉悦:“和伯父报备了?”   余之遇身体微微后仰,靠在他怀里:“和他显摆下,要不他总觉得我没人要。”   肖子校问:“暑假伯父会来吗?”   “会啊。他年年暑假都来住几天,寒假就过年了,我回去。”余之遇偏头:“问这个干嘛?”   肖子校亲她侧脸:“等他来了,安排我见见?”   余之遇笑盈盈的:“要见家长啊?”   肖子校没否认,他说:“见过了,他才放心。”   余之遇这次没皮,她嗯了声,答应下来。隔了片刻,她把视线投向窗外,眯眼看了会儿:“你从来没问过我家里的事。”   她的家庭情况,肖子校确实不了解。除了知道余父是校长外,在临水时,她只在和他聊寒门是否还能出贵子的话题时,提起过小时候的事。再多的,便没有了。但通过她的性格,肖子校不难判断出来,她父母恩爱,家庭和谐。   他没想到的是……   “我妈妈不在了,在我高三那年。”余之遇想了想,从母亲的职业说起:“我妈妈是警察,刑警。她经手过很多案子,在市局是挂了名的美女神探。”   余校长是在妻子侦查案件期间与她相识,对她一见钟情。年轻时候的老余很大胆,他主动追求,通过一年的努力,把自己变成了警察家属。   看似毫不搭边的两个人感情很好。   老余尊重妻子对职业的热爱,从不催生,妻子闲时,他陪她去看电影,带她出去旅游。妻子忙时,他做好可口的饭菜送去警局,让她安心工作。妻子怀孕时,他更是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余之遇出生那天,护士把她抱出来,老余说了句:“给我两个妈。”话音未落,人已经朝妻子去了。他亲吻妻子的额头,哽咽:“弦弦,你受苦了。”   “我妈妈姓弦,琴弦的弦,单名一个歌字,歌曲的歌。”余之遇回想外婆讲她出生时老余的反应,径自笑了:“我外婆可喜欢老余了,说这个女婿比女儿还贴心孝顺,常感叹捡了个亲儿子。”   女儿工作忙,女婿照顾老人家更多,老人家自然喜欢他多一些。尤其,女婿对女儿有多心疼爱护,老人家都看在眼里,记在了心上。   余之遇说:“我们家,我妈妈更像爸爸,她总是很忙,查起案来没白天没黑天的。老余则更像妈妈,除了上班,照顾家,照顾我。”   但并不妨碍弦歌成为一个好母亲。   如果说余之遇的温柔懂事是源于余校长的基因,她的坚韧和正直则完全是受母亲的影响与教育。   余之遇始终记得母亲的话,她说:“你是女孩子,要有防范意识,要懂得保护自己。你的心,你的身体,是你最宝贵的,不要轻易交付给任何人。”   她还说:“万一没有保护好,你也不要放弃。人这一生,谁都不敢保证是否会行差踏错一次。及时止损,而后涅槃,更需要勇气和智慧。之遇你要记得,这世上的黑暗有很多种,能够冲破它的,唯你自己。”   余之遇轻声说:“我觉得我妈妈特别厉害,她好像什么事都料到了一样,知道我早晚会因为不听话而受挫,连鼓励我的话都事先说了。”   她是在暗指曾经经受的失恋挫折。肖子校低头,和她脸贴着脸,用这样亲密的方式安慰她。   余之遇轻轻蹭蹭他的脸:“我十六岁生日那天,正好高中毕业,本来打算参加完毕业仪式,回家庆祝的,结果仪式还没开始,老余突然来了学校,接我去……见妈妈最后一面。”   肖子校以为她会哭,她却压下泪意说:“我从小爱吃甜食,但对牙齿不好啊,老余一直控制我吃糖。我妈妈给我留下的最后的礼物,就是一盒奶糖,偷偷藏在我枕头下面。”   从那之后,余之遇总爱在身上带着糖,像是妈妈一直在。而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吃一粒。   肖子校在这时将她转过来,他低头,温柔且不带丝毫情·欲地吻了她好久,放开她时,与她额头相抵,低声问:“甜吗?”   无论过去多少年,提及去世的母亲,她的心情都不会好,此刻他身上没糖,便以吻代替。余之遇搂住他腰,把脸贴在他胸口:“不止甜,还特别有安全感。”   安全感……肖子校在心里细细咀嚼这三个字,隐隐觉得,他与余之遇走到相爱这一步,正是缘于他在无形中带给她的这份安全感。   像是五年前,她醉成那样,都知道向他寻求保护。   他轻抚她的背,既欣慰,又安慰。   余之遇接收到了来自他的鼓励,她含着眼泪笑着说:“我妈妈是烈士,是英雄。我作为她的女儿,是骄傲的。”   在这一刻,肖子校终于懂得了她为什么非追查百创的问题药不可,她那份追求真相的意志,遗传自母亲。   “我九年没过生日了。”余之遇在他怀里轻轻地说:“直到今天你送车给我,我特别感激你,没以仪式感之名选择在生日时把车钥匙给我。”   距离她生日没几天,他完全可以作为生日礼物送她。但他没有。   肖子校才说:“上次你脱险后我想,要是当天你开的是大G,或许是可以撞过去的,反正你胆子大,只要车给力,不成问题。”   他才订了车,让栗城去改,特意交代升级防撞护拦。   大G并非只是外观硬派,本身更具备强大的防撞技术,再加以改装,碰撞满分。   所以,那不是礼物,是肖子校对她的保护,无需仪式感。   肖子校承诺:“等你生日的时候,我陪你去看伯母。”   余之遇在他怀里点头,半晌,仰脸看他:“反正就是急着见家长呗。”   肖子校亲她眼睛:“作为男朋友,不应该主动去获得认可?”   余之遇不想因为母亲的去世影响他的心情,九年过去,她已经能够做到平静面对。她故意说:“如果我没告诉你我不过生日,你打算怎么给我庆祝?别说你不知道我生日,车本是我的名,你既然能搞到我的身份证信息,不可能不知道我快过生日了。”   什么都瞒不过她。肖子校故作为难的嘶了声:“没想到什么新花样,可能会悄悄在你的大G里装满鲜花,拼个心型什么的?”   余之遇笑着评价:“好俗。”她没再纠缠这个问题,改问:“怎么给车落的户?”   肖子校坦言:“我请大哥帮的忙。”   余之遇恍然大悟,难怪那次校谨行帮她把车送修后,回头管她要身份证,说不是本人送修的,要查验登记什么的,她当时还想,可能有钱人去的修车行要求多吧。   余之遇眼睛一转:“校总没说你败家吗?”   肖子校回想校谨行当时的反应,说:“他认为江南苑离我那太远,建议我给你换个房。”   余之遇笑出声:“那个时候我还不是你女朋友呢。”   肖子校没说他家校总所谓的换房,是让她搬去他那边。他把她轻拥到怀里:“他和我一样有信心,知道那是早晚的事。”   当天晚上,肖子校留在江南苑吃过晚饭走的。他难得有时间,和余之遇一起去超市采购了食材,简单地露了一手,以糖醋排骨收服了女朋友的胃。   余之遇不介意他留宿,确切地说,她有心留人。她不是随便的人,更确定肖子校也不是,他们又是以相伴余生为目的在交往,有些事在余之遇看来,是顺理成章的。况且,他三十岁了呢,总憋着怎么行?无奈,她来了例假。   肖子校见她一脸挫败与失望,笑的开怀,抱住她说:“我不急。”   余之遇一听倒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是我没有吸引力,你不想要吗?”   “胡说。”肖子校抱住她,唇贴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不想要你,在临水那晚会那么难受?之前在办公室会险些失控?”他说着,握住她的手轻轻按在某处:“它是因为心动才动的。”   余之遇使坏想捏,没敢,她缩回手说:“谁知道有没有为别人动过。”   这话肖子校就不爱听了,他真咬了她耳朵一下。   余之遇吃痛,轻哼了声,听他警告:“不许质疑我的清白!”   --------   随后半个月的生活照旧,却不再是从前单调枯燥的两点一线,余之遇和肖子校,叶上珠与喜树在工作之余,开启了日常约会的模式。有时是余之遇和叶上珠去中医医院蹭吃午饭,有时是那对师徒下班后一起来接女朋友下班。总之,有爱情滋润的日子,如花如水,心情美美。   大阳网顺利改版,公益板块开版后引起强烈的社会反响,开版第一天便有爱心人士打来电话,表示愿意对留守和失学儿童提供资助,连业界都对大阳网成立公益事业部很是关注,纷纷致电许东律取经。不过,哪些是出自真心,哪些又是抱着功利目的,不得而知。   只是,在余之遇看来,功利本身未必就是洪水猛兽。她认为,只要那些偏远贫困地区的孩子确实受了益,便不是坏事。   而在公益这件好事开始起步时,距离许东律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   六月中旬的一天,夏静被许东律叫进了办公室,等再出来时,余之遇注意到她脸色不太好。随后,她也被叫过去了,许东律说:“周末中医大要举办毕业典礼,他们团委打电话来,希望我们派记者过去报道一下。你带叶上珠去吧。”   毕业曲礼的事此前肖子校提过,让余之遇把周末空出来,到时候随他一起去。   除了私人关系,大阳网和中医大现在是合作伙伴,去报道无可厚非。余之遇当然没有意见,见许东律没别的话了,她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许东律知道她在问什么,他没看她,双手撑胯站在窗前,半晌没说话。   余之遇静静等着。   许久,许东律说:“夏静升总编的申请,总部驳回了。”   这结果令人意外,却也不意外。   别说大阳网一年内连升两级的先例没有,换作其它公司也是一样,总部不批实属意料之中。但许东律既然能当着夏静的面说自己会全力举荐,对于这件事,他必然是有把握的,总部却没批准,着实令人意外。   余之遇刚想问总部是要派人来吗,许东律突然转过身来,拿起桌上的手机和车钥匙说:“你该干嘛干嘛,我去趟海城。”显然是要亲自去总部协调。   他为夏静升总编的事如此上心,自然是为护她,余之遇抢在他出办公室前说:“师父,我不能永远在你的羽翼下生活,我是时候单飞了。”   许东律回身看她,欲言又止。   余之遇莫名不安,她算计着时间,在临近傍晚时打了个电话过去。   许东律接了,不等她问,他先说:“我在祁总办公室。”   确定他人到了海城,余之遇没再说什么,挂了。   随后和肖子校见面时提及此事,她说:“我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肖子校把牛排切好给她,问:“大阳网总部你去过吗?”   余之遇喂了他一口,说:“去年年会师父带我去过一次。正常情况下,只有到了部长级别才会回去参加年中和年末的会议。”   “大阳集团涉及多领域,高层关系复杂,虽说网站只是个小分支,但你们网站的架构特殊,作为行政总管,总编职权很大,夏静或许能力足够,可她没有背景,你师父要推她上位,有难度。”肖子校给余之遇打预防针:“许东律晋升回总部是板上钉钉的事,但他的总编之位,现在看来,总部空降的可能性最大。新官上任三把火,你要有心理准备。”   余之遇自知对于最终结果干涉不了,她也不担心自己,只关心:“你怎么对我们公司这么了解,为了我啊?”   肖子校无声笑,他反问:“否则呢,还有别人值得我操心?”   “教授,你太好了,不占为己有,我不放心。要不,”余之遇往他身边挤:“你晚上跟我回家吧,我跟你回也行。”   自从确定他有心见过余校长后再往下一步发展,他这个女朋友便有恃无恐起来,总在疯狂试探。肖子校捏着她小下巴把她送到嘴边咬一口:“你小心我让你哭着求饶。”   转眼到了周末,由于肖子校要以教授身份在毕业典礼上讲话,余之遇特意给他准备了一件修身的白色小领衬衣,她说:“校庆那天,你穿的就是这款,我觉得特别好看,移不开眼那种。”   她始终视那天为他们的初遇。   肖子校深看她一眼:“原来是对我一见钟情。”   余之遇搂他脖颈:“是见色起意”   肖子校低头:“那现在呢?”   余之遇叹气:“色没骗到,只骗了辆大G。”   肖子校失笑。   到了学校后,肖子校先去忙了,余之遇则和叶上珠开始工作,喜树在他家老师的安排下给两人做助理。   中医大每年都会为大四毕业生举办毕业典礼,考虑到学生基本都在实习,典礼都会选在周末,让大家有时间回来参加,近而不留遗憾地结束这一段校园时光。   余之遇看到毕业生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笑闹着拍照片,她抓拍到一些镜头,有学生看见她,请她帮忙拍合影。余之遇指导他们摆POSE,拍出的照片逼格满满。   叶上珠和喜树讲起自己毕业时的情景,随口问余之遇:“组长,你毕业时也这么热闹吗?”   余之遇被问住了,她想了几秒,说:“……不知道。”   叶上珠以为她是因为实习没赶得及参加,倒也没在意。   毕业典礼在中医大的礼堂举行,此时,学生们在布置会场,调整横幅,立展板,摆台签。余之遇到后台时,在化妆的主持人还在熟悉稿子。   她正在拍照,突然有道女声问:“你是肖教授的女朋友吗?”   余之遇把相机从眼前拿开,看着面前的女生,笑了下:“我是肖子校的女朋友。”   那个女生很兴奋地说:“我是中药学专业的,是肖教授的学生。”   然后,她喊来了正在彩排的同学,大家七嘴八舌地说在论坛上看到了她的照片,可因为大四没有采药实践课了,他们还在遗憾,毕业前看不到师母。   通过他们,余之遇能感觉到肖子校有多受欢迎,她落落大方地说:“他今天有演讲,我来给他拍照。”   学生们笑起来,说原来肖教授谈起恋爱来也和他们一样,要让女朋友见证自己的高光时刻。随后又满怀期待地问:“师母,你会和我们一起拍毕业照吗?”   这当然不会了。余之遇示意了下手中的相机,说:“一会我帮你们拍。”   典礼准时开始,主持人开场过后,余之遇听毕业生们从《同桌的你》唱到《光明》,用歌声和老同学说再见,与校园和老师挥别,她的眼睛始终都是潮的。   毕业不止是今夏的事,也是人生里的一件大事。   她是过来人,清楚这场典礼过后,是另一段人生。她羡慕这些毕业生,羡慕他们以如此隆重的仪式致敬青春,她为自己遗憾,遗憾九年前的毕业季,失去了妈妈,五年前的这个时候,失去了陆沉,因而缺失了两段毕业的记忆。   然而,只要你不放弃,还会有你爱的,同时也爱你的人出现。   余之遇看向台上的肖子校,听他说:“初秋时,教室里依旧会坐满人,可不再是你们。我会记得,你们是我送走的第一届毕业生。能陪你们一程,与你们一起慨叹青春与梦想,我三生有幸。年华不可留,青春势必要从这里散场,但人生也将从这里启航。今天,我们不说再见,只说启程。愿你们此去,前程锦绣如画,他日重逢,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如潮般的掌声过后,他换了一种风格说:“之前校长问我,要不要在毕业典礼上说两句,我说……两句恐怕不够。”话至此,他和学生们一起笑了,随后继续:“这个夏天我和你们一样,永远不会忘。你们是因为毕业,我是陪女朋友毕业。”   毕业生的欢呼声中,肖子校看向余之遇的方向:“由于特殊的原因,她当年缺席了自己的毕业典礼。这一刻,我无比庆幸自己昔日的努力,让我能够有机会站在这里,在送别你们的同时,为她圆一个梦。”   余之遇因意外和感动,不记得他后来还说了什么,也忘了他说这番话时现场是怎样的沸腾,当她回过神来,肖子校已经从台上走下来,把学士帽亲手戴在她头上,将帽穗从右边拨到左边,完成了毕业拨穗礼。   他双手搭在她肩膀上,说:“那只是暂时的遗憾,不是终身遗憾。之遇,恭喜毕业。”   作者有话要说:毕业的这一段,我酝酿了很久。除了要给之遇圆一个梦以外,这个月恰好是毕业季,而受疫情影响,今年有很多的毕业生与毕业典礼无缘了。这样的遗憾,势必是终身遗憾。但我依然希望,在故事中可以得到圆满。   ---------   这一章 ,送给已毕业的你,和早晚会毕业的你。   本章留言都送红包。爱你们。 第五十八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毕业典礼的最后, 余之遇在校长亲邀下,坐在肖子校身旁, 和毕业生们一起合影。   余之遇做梦都想不到,会拥有一张如此特别的毕业照。   她终究没忍住, 因肖子校的偏爱喜极而泣。   见她半天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肖子校语带笑意地说:“再哭我可要吻你了。”   换作别的场合,他不吻她,她都要吻他,他送了这样一份惊喜,理应获得一个深吻的奖励。但是,在学校呢, 他为人师表, 当着的领导和学生的面,不能失了体面。   余之遇把脸埋在他怀里, 不给机会。   结果老校长居然过来了,针对余之遇哭鼻子的表现, 他笑道:“还感动着呢。小余记者看在他如此用心的份上, 可莫要考验他太久。古语讲:先成家, 再立业。小肖早早立了业,现在只等你下嫁我们中医大, 他便完成这两件大事了。”   下嫁中医大?余之遇有种老校长抢了肖子校老爸剧本的错觉。她抹了把眼睛,鼻音浓重地说:“我怕高攀他。”   老校长笑睨着肖子校, “不要妄自菲薄。他的学识和个子确实都高, 但你能让他如此用心, 证明你更技高一筹,你们之间,是相生相克相制。”   等老校长走了,余之遇说:“校长这是什么人设啊,你以公谋私他不止不批评你,还来助攻。”   肖子校给她把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你剪的实践课片子是他授意放到校网上的,还有你为中医大公益支教做的报道,他也看过,因此表扬了志愿服务部。他有私心,指望你为中医普法宣传,为中医事业发展服务呢。”   所以,当老校长提出让他在毕业典礼上演讲,他表示要为女朋友毕业时,老校长不仅赞同,还问:“要不要顺便把婚求了?全校师生都可以配合你。”   恋爱的时间不长,说求婚为时过早。   肖子校说:“等她准备好的。”   当然,这一番对话,他不会告诉余之遇。   余之遇已然破涕而笑,她说:“所以说‘下嫁’都是哄我的对吧?”   肖子校轻刮她鼻尖,语气温柔:“不是哄,是替我表态。”   当晚,在叶上珠的提议下,肖子校带三个小的去一家私房菜馆吃饭。席间,叶小姐为表达对她家组长的羡慕,承诺喜树:“等你研究生毕业,我陪你。”   当着自己老师的面,喜树有些不好意思。   余之遇见他脸又红了,悄悄对肖子校说:“作为你的关门弟子,恋爱方面大树怎么不随你?”   她家教授淡然道:“我是独一无二的。”   之后看时间还早,余之遇提议:“我们去酒吧喝一杯吧?”深怕肖子校驳回,她摇他手臂撒娇:“就当庆祝毕业,反正有你陪着,我也不会醉。”   也不是不行。肖子校借此对她提出要求:“以后除非我在,否则你不许喝酒。”   她酒量一般,酒品还差,这方面实在纵容不得。   戒酒不易。余之遇略显为难:“可你那么忙,又总出差,万一我嘴馋怎么办?”   肖子校眸色一敛:“别让我发现,否则……”   为了今晚能如愿,余之遇能屈能伸地截断了他:“行行行,犯规我跪搓衣板可以了吧?”   肖子校似笑了下:“家里没那设备。”   本以为是饶了她的意思,结果余之遇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他补充了一句:“跪键盘吧,家里有现成的。”   余之遇:“……”这是在毕业典礼上把我感动得稀里哗啦的教授?我想查验一下。   不小心听见了一切的叶上珠小声对喜树说:“我为组长婚后的家庭地位担忧。”   喜树拉她去看电影:“老师不会欺负余哥的。”   肖子校:“……”也分哪种欺负。   余之遇:“……”有些欺负还是可以的。   肖子校最终还是同意了女朋友的请求,带余之遇去了一家名为“不三不四”的酒吧。   余之遇是酒吧常客,但这家名字野中带浪,环境却很清幽的酒吧她没来过,见到吧台中调酒的美女远远地朝肖子校挥了挥手,余之遇拿眼瞥他,有明显质问的意思。   肖子校接收到她的眼神杀,他偏头,附耳:“栗城未婚妻,酒吧街头牌。”   等两人走近,头牌开腔道:“我是顺风耳,听见大教授说我坏话了。”   “那你肯定听错了。”肖子校简明扼要地为两人介绍:“何媚,不三不四老板娘,我女朋友,余之遇。”   何媚也不介意他不三不四的介绍,抛了个媚气十足的眼神给余之遇:“嗨,小遇遇,爱喝酒吗?”   确认过眼神,是余之遇喜欢的性格,她坦言:“有这爱好,但他不许,刚刚还在立规矩。”   何媚嘁了肖子校一声:“男人都是只许周官放火的,我们就得和他们对着干才有趣。”随即凑近余之遇,低声说:“等我调两杯好酒,给你和大教授助助兴。”   从前余之遇认为自己够野了,现在发现比起何媚差远了。她被何媚不三不四的话逗笑,毫不扭捏地提要求:“要烈的。”   何媚抬手勾了她下巴一下,语气轻佻:“口味还挺重,我喜欢。”   余之遇向肖子校告小状:“我好像被调戏了。”   “不是好像是确实。”像很嫌弃何媚碰他女朋友,肖子校在余之遇下巴上轻抹了下,拿出手机给栗城发消息:“赶紧来管管你老婆,居然对我女朋友下手。”   那边很快回复:“秒到。”   何媚亲自给余之遇调了鸡尾酒,给肖子校递杯时则怼了句:“每次都是老规矩,也不嫌枯燥。怪不得才脱单!”   肖子校不带情绪地回:“没你家阿城的本事,初见就敢动手动脚。”   “那个混蛋倒是对你吐了个干净。”何媚低骂了句,转头对余之遇说:“不哄你,大教授还是第一次带女孩儿来,以往都是被我家混蛋喂粮的那个,和他那条单身狗父子相依。”   见肖子校皱眉,她更来劲了,示意余之遇往DJ台看:“那个漂亮的DJ小姐姐对大教授一见钟情,我能留住她全靠大教授美色。可惜他八百年不来一回,人家望眼欲穿,我都看不过去,想给牵个线。”   话至此,何媚朝肖子校扬扬下巴,低声告诉余之遇:“为此还和我急过。”   肖子校听见了,他说,“别听她胡说。”   余之遇托腮看他:“哪句是胡说的啊?你没急?”   挑事的何媚就笑了,她拍了下余之遇的手:“好好审他!”然后去忙了。   肖子校略无奈。   余之遇往DJ台看,恰好女DJ视线笔直地往这边看过来,她捏住肖子校的手,故意闹他:“那她看你干嘛?不让我来酒吧,自己却是常客对吧?隐藏挺深啊教授。”   肖子校俯身,连她带高脚凳一起搬至自己身边,和她紧挨着:“何媚有一句话说的没错,我八百年才来一回。”   余之遇揪住他衬衫领子:“要是等会她敢来和你打招呼,我肯定往她脸上泼酒,不信试试。”   肖子校顺着她的手劲倾身,故意在她颈窝闻:“确实有点酸。”   说得她好像过期馊掉了!余之遇推开他,“在我喜欢你的时候,看谁都像情敌。”   肖子校随手解开了衬衫顶扣,姿态慵懒地将胳膊搭在她肩膀上:“从来都没有情敌,你不会有这方面的困扰,放心吧。”   余之遇当然也只是闹着玩的,如同何媚所言,助兴而已,她没过于纠缠这个话题,看了看肖子校那杯也很精致的饮品,好奇心起:“你平时真不喝酒?滴酒不沾?”   “基本上。”肖子校把自己那杯递给她检查,“是水。”   余之遇失笑:“何媚有心了。”   肖子校也是服气,他每次来,一杯水也能被头牌老板娘点缀得跟鸡尾酒似的,他说:“她可能担心我和这里格格不入。”   西装革履,戴金丝框眼镜的小肖教授,或许确实和酒吧的氛围有点不搭,可他骨子里可没外表那么冷漠斯文,余之遇看向他解开顶扣的领口,在他性感的喉结上扫两眼,端起一杯酒,蛊惑道:“尝尝?”   “我就不喝了,还要开车。”肖子校捏捏她肩膀:“允许你小酌一杯,微醺不醉。”   他应该是没别的意思,单纯说开车,余之遇偏使坏要带歪他,她说:“今晚就考查下你的驾驶技术。”   肖子校应该是听懂了,他勾唇笑的表情别有深意。   余之遇才喝完一杯酒,栗城就来了,何媚见到他,去了吧台后面。   栗城和两人说了几句话,追过去了。   余之遇看出丝端倪:“他们吵架了?”   “常态。”肖子校漫不经心地说:“他们虽然订了婚,但何媚性子又烈又野,阿城又不太有章法,两个人还是三天两头的折腾,以至于婚期迟迟未定。”   余之遇托腮看他:“怎么折腾的?”   肖子校握着她另一只手,给她讲了讲何媚和栗情的爱恨纠缠。   期间,余之遇趁他不注意悄悄示意服务生上酒,肖子校假装没看见,纵着她又喝了两杯。等她还想再要时,他便没让,说:“别醉。”   余之遇贴着他耳朵撩:“是不想给我善后,还是怕我酒后对你乱·性?”   肖子校捏着她后颈,把人送到唇边亲了下:“不怕你乱我,怕你醒了不认账。”   余之遇哪知道某人对她有阴影,是真的意有所指,仅以为是管她的借口,抱住他腰说:“那还不趁我清醒把正事办了。”   从她说要来酒吧喝一杯,他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肖子校忍得难受,他低声警告:“再撩,我荷尔蒙就超标了,不想我在外面办你,老实坐回去。”   他当然不会真在外面对她怎么样,余之遇有恃无恐,趴在吧台上笑。   肖子校啧了声:“还听不听?”   余之遇于是乖乖听他把故事讲完,末了说:“看何媚的样子,也确实不像是好搞定的。”   肖子校闻言看她一眼,反问:“你以为自己好搞?”   他尾音上扬,再加上那个令人遐想的“搞”字,撩拨得本就对他不怀好意的女人心弦一动,余之遇接不住他这个话题,她从高脚凳上跳下来,胡乱找了个借口,“我去洗手间。”   酒吧人多且杂,酒精作用下,清醒理智的没几个,肖子校不放心她一个人,起身相陪。   却在经过走廊拐角时撞见栗城把何媚压在墙上热吻,那激烈纠缠的画面哪里像是处于情感稳定期的订了婚的恋人,反倒像在偷情。   这……折腾的尺度可是不小,未成年人慎入。   和撩自己男朋友不同,面对如此香艳的画面,确切地说,和男朋友一起撞见这样一幕实在尴尬,余之遇呼吸随脚步一滞,正无措不知如何反应,眼前一暗,带着暖意的手掌遮住了她眼睛。   肖子校轻轻一揽,将她的小脑袋转过来压进怀里。   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余之遇下意识抓住他腰侧的衬衣,连呼吸都放轻了,深怕被发现。   肖子校无声笑了下,胸腔振动中,不动声色地带她离开“案发现场”。   到了无人的地方,周围静下来,余之遇闷声道:“想回家了。”   肖子校揽着她走出酒吧,走向停车场,再开口时声音哑了几度:“我早想了。”   回去的路上,他车速很快,余之遇隐隐意识到他在急什么,也发现不是回江南苑的方向,但她什么都没问,缓过撞破别人好事的那阵尴尬,她把头枕在座椅中,盯着肖子校的侧脸,那一瞬不瞬的投入姿态,像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肖子校向来不介意她看,他单手握方向盘,右手隔着中控台握住她的手,揉捏把玩。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二十分钟后,大G驶入城北一处高级住宅小区地库,肖子校利落地打方向盘,几乎都没停顿,前提摆斜车身后,一把将车倒入库,停正。   余之遇开惯了轿车,最近刚刚换成大G,她每次往库里停都费点劲,可大G在他手里如同玩具,被他驾驭得得心应手。   余之遇很迷他开车的样子,就挺野挺帅的,和他人一样。   当驾驶座上的男人拉好手刹,她解开安全带,从中控台上跨过去,坐到他身上。   肖子校扶住她后腰,一只手摸到座椅一侧,调整了下座位,免得她被方向盘抵到背。   余之遇面朝他,眸光狡黠,明知故问:“带我来的哪儿啊?”   肖子校似笑非笑反问:“现在才问,不觉得晚了?”   他这一笑有点坏,余之遇勾着他脖颈,送上唇。   肖子校托住她后颈,将她吻住。   她口中有淡淡的酒气,是她先前喝的伏特加的味道,渡到他口中,肖子校有种自己也醉了的错觉。   是心醉。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车库内灯光昏暗柔和,映在两个人身上,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暧昧,到了后面余之遇甚至能听到两人接吻的声音,她脸热得不行,埋首在他颈窝轻喘,乖的不得了。   肖子校的呼吸也有些急,他低声,一字一句道:“这次是动真格的,上去了,我不可能再放你下来,想好了再回答,要不要。”   尽管此前没来过,余之遇也知道上面是他家,上去意味着什么,她连犹豫都没有,大胆且坚定地表态:“要。”   占有欲不是只有男人有。在爱里,女人虽感性,往往心理上的满足会大过于身体。可当她们真正爱上一个男人,也想跟他更亲密,便是占有欲在作祟。   余之遇懂得肖子校的珍视,而他越珍视,她越爱他,越渴望他。她其实是个害羞的人,至少从前和陆沉在一起时是矜持的被动的,或许是受年纪增长的影响,也可能是空窗太久,再或者是,和肖子校恋爱的感觉太棒,让她时刻都想从他身上得到更多,也给予更多。   余之遇咬他脖颈:“别假正经。该做不该做的,教授难道不是做了个遍?况且,做那么多,不就是想我投怀送抱?”   前一个“做”是指在临水那夜,除了没突破最后的防线,他确实做了个全套。后一个“做”则是指毕业典礼的事。   肖子校不否认自己的小心思。从最初的徐徐图之,到现在的步步紧逼,他要的,就是她交出整颗心。他知道余之遇喜欢他,她的喜欢不加掩饰,不故作矜持,他感受得到,只是,这份喜欢能否敌对过那份爱情启蒙的初恋,肖子校没有把握。   对于陆沉,她从未提起,彻底忘记是不可能的,是认为没必要,还是小心地藏在心底不予他知,肖子校不得而知。他不是不可以假装坦荡地审审她,问问她的情史,又不愿意她再忆起从前。   那夜醉酒的记忆于他是美好的,因为她,他释怀了校谨行,放下了与林久琳那段失败的初恋。在点检过去的同时,他学会了爱。   于她呢,意味着什么?   如果只是众多为陆沉而醉的夜晚之一……从前没那么在意,越爱她,越不想提。   陆沉却回国了,在他与余之遇的感情尚不稳固时。   校谨行的提示,肖子校看似不在意,心里也是有波动的,那些天彼此都忙没有见面时,他也会胡思乱想,她是不是和陆沉碰了面,她是不是动摇了,直到她主动去医院探他的班,才稍稍安了心。   这样多疑不自信的自己,这样的患得患失,肖子校都觉陌生。   他借送别毕业生之机为她圆梦,是为她弥补遗憾不假,也有亲手为她的过去再划一个句点之意。肖子校希望,自己陪她毕业的这段记忆能够取代她因陆沉而缺席毕业典礼的那段不愉快的记忆。   用他的偏爱填满她的心,是肖子校能想到的唯一与她初恋对抗的方式。   此时此刻,肖子校抱紧她,强势地说:“今晚,给我全部的你。”话落,他拔车钥匙。   上楼后,余之遇在他的指示下输密码开门:“像是个纪念日。”   那是他们初遇的时间。   肖子校没解释,只说:“总之和别的女人无关。”   余之遇自然是信他的,没追问。   肖子校住的是个大平层,新中式装修,和余之遇那边的现代简约不同,他这里既庄重古朴,兼具了传统文化韵味,又加入了一些流行元素,不失现代感,符合他的身份和年龄。   余之遇赤脚进屋:“草药呢?”   “去陪我家太后了。”肖子校把她拦腰抱起来,直奔主卧,“浴室里什么都有,但是……”他笑了下:“我实在不好去买女士睡衣。”   余之遇被她家教授难得的不好意思逗笑,她说:“你的衬衫是最性感的女士睡衣。”   再让她撩下去,肖子校等不到她洗完澡了。   余之遇还不怕死地邀请他:“国家提倡节约用水,一起洗啊。”   倒真像是给她解馋了。肖子校无奈。   似是有什么牵引,余之遇这个澡没洗太久,等她出来时,肖子校恰好从另一个浴室出来,他单臂举在头顶,维持着擦头发的动作,见到她,脚步一滞。   临水那夜的轮廓乍然清晰,男人身前的风光一览无疑。   他只穿了条长裤,皮带抽了出去,裤腰卡的位置偏低,人鱼线若隐若线,胯骨凹凸有力。柔光下,还蒙着层水汽的肌肉线条流畅,整个人又欲又性感。   她在肖子校眼里亦是。   他的衬衣只盖到她大腿处,露出笔直修长的两条腿,由于衬衣过于宽大,隐隐看得到里面她玲珑有致的曲线。   男人最会看重点,仅一眼,已看出来她里面什么都没穿。   肖子校放下手臂,走过来,虚扶她肩膀一下:“先把头发吹干。”   他平时说话措辞总是严谨,这个“先”字用在此处十分微妙,余之遇假装没听出来话外之音,顺着他的手劲走回浴室。   肖子校把毛巾随意地搭在肩膀上,拿吹风机给她吹头发。有了上次的经验,他这次熟练很多,她头发略长,发量也多,铺满肩背,他没扯痛一下。   没人说话,风机的嗡嗡声中,有种呼之欲出的浓浓冲动,是专属于这一晚的情愫。   默契极了,吹风机停止工作的瞬间,余之遇走进他怀里,手摸到他裤腰上, 柔软的手指轻轻划过,她低头在他胸口印下一吻。   余之遇对他的吸引力是致命的,尤其是她主动起来,他真的招架不住。仅仅是一个亲吻,肖子校顿觉血液沸腾,脊椎酥麻,他双手搂在她腰上,微微用力。   余之遇似得到鼓励,吻一路向上,细细密密地吻他脖颈,流连在他喉结,再用舌尖舔吻他锁骨。   肖子校后腰抵在冰凉的手池台边缘,在她终于触到他唇角时,再也忍不住。   前半段由着她主导,后半段,便是他的主场了。   肖子校手臂一提,将她抱坐在水池台面上,怕她凉到,在她坐下前扯过干爽的浴巾垫在她臀下。下一秒,余之遇双腿一勾,缠上他的腰。   这动作她做得自然,这姿态在此刻尤其暧昧,肖子校反倒滞了下,他低头,去看她眼睛。   那双眼湿漉清澈,对视之下,有种冲破雾霭直抵心头的感觉。   肖子校着了迷,他喉结上下轻滚,音调上扬的嗯了声,似是在问她想要干什么,却又不要她答,捏着她的下巴抬高,弓着背去吻她的唇。   余之遇随着他的动作整个人向后仰了仰,柔软无意识地轻轻蹭着他,跟他唇齿交缠。   寂静中,两人吻得热烈缠绵,声音越来越明显,一如渐重的呼吸,清晰可闻。   余之遇想起叶上珠的话,觉得此刻才是真的情·色。   神思迷乱间,肖子校将她抱回卧室,如同慢镜头回放一样,他一步步上前,把她一点点压到床上。当他整个人覆上来,吻从先前的急切热烈变成了温柔舔舐,他轻吮着她的唇,粗粝的掌心钻进去,磨着她的腰窝,边磨边低哑道:“今晚我要以肖大夫的名义,替你做一遍全身检查。”   余之遇被人捏住了命脉一般,软得动不得,依附在他背上的小手轻轻抓挠,好似求饶。   那感觉有种蚀骨的酥麻,肖子校背脊紧绷,情难自抑地在她身上点火。   相比临水那夜的克制,这一次他动作肆意,手法娴熟,在她身上钻木取火般地触摸,撩拨,余之遇紧紧闭上眼,轻喘着,被逼得快要哭出来。   他才握着她的腰,一点点占据,在她疼哭的瞬间,温柔地以吻厮磨安抚,后又心疼地吮去她眼角滚烫的泪。等她适应了,才抵着她的唇,嗓音低哑,声线低沉地问:“还馋不馋了,嗯?”   余之遇睁眼看他,晕黄的灯光下,他眉眼深邃,她委屈巴巴地颤声回:“……馋。”   肖子校轻笑,他低头,去咬她娇艳欲滴的唇,“那就继续。”   他克制了太久,被她诱了太久,终于得以释放,自然是要尽兴才行。可毕竟是第一次,担心她承受不住,到底有所收敛,尽数占据时也是温柔的,体贴地照顾着她的感受,过程中始终吻着她,哄着她。   不适感过后,余之遇被陌生又真实的欲·生·欲·死的感觉折磨得不行,她身心臣服,在他耳边呜咽,在他怀里轻颤,在得到满足的一刻咬住他肩膀。   肖子校爱极了她难耐挣扎的样子,爱不释口吻她。   很快地,又起了火。   第二次时,是完全大刀阔斧的节奏,他像要把她揉碎吞食似的,狂热到极致。   余之遇觉得一定是她之前撩得太过了,他记仇故意的,却控制不住身心臣服,在风雨飘摇中轻喘轻颤着求饶。   两人的喘息一轻一重,身体都是热的。肖子校快意地疼着她爱着她,抱着她低哑道:“既然馋了我的身子,就得馋一辈子,嗯?”   他后背已湿,额上全是汗,一滴滴滚落下来,模样性感又勾人。攀在他颈后的手轻轻拢了拢,余之遇微仰头轻蹭他颈间,娇滴滴地唤:“……教授。”   旁人都称呼他“肖教授”,朋友兄弟习惯调侃他“大教授”,唯有她,无人时总爱喊他“教授”,每次她这样唤,都给肖子校一种异常亲密之感,尤其此刻他们还做着这样的事,她眼眸半睁半闭,嗓音细而嗓,愈发让他情动。   肖子校掌心托着她大腿,次次用力。   风浪来袭,颠簸不断,自身体深处涌出的异样愉悦终是让余之遇喘出声,难耐到极致时,她身下紧紧咬住他,和他一起翻山越海。   夜还很长,一切,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终于把大G驶上了高速。”   作者:“终于给余哥解了馋。”   作者:“终于……为什么没人回应。”   肖子校分心答一句:“忙着呢。”   余之遇:“……”教授不给回应的机会。   作者:“……”果然三十岁的老男人惹不起。   --------   这章原本就捣鼓了一天,结果锁修修锁了五次,希望这次可以成功解锁。   为表歉意,本章留言都送红包哈,大家阅读愉快。   -------   撸出个新故事,有点污,不中规中矩那种《不三不四》   她是酒吧街头牌,别人口中不三不四的那种女人。   栗城见她的第一眼,感觉连孩子的名字都起好了。   何媚读懂了他的眼神,给他递酒时稍稍挑眉:“看上我了?”   栗城扣住她手腕,就着她的手喝掉了那杯酒,唇抵在她手背上:“想上你。”   她脸上挂着笑,心里默念:上你大爷!   那之后,栗城天天来,直到她肯和他喝一杯。   两人私混了一段时间。   那天,她以加班为由让他自己找节目。   栗城被哥们叫去酒吧,看见她和朋友玩得正嗨。   他压着脾气发消息问:【哪儿呢?】   他看见她在朋友的提示下拿起手机,随后收到信息:【加班。】   他眼睛盯着她背影:【去接你?】   她似有不耐:【说了加班!】   栗城火了:【那你他妈的也先来对面卡座跟我碰一杯!】   何媚转头,就见不远处的男人手撑在胯上,目光如豹般盯着她。   卧槽,翻船了。   是你们好的那口吗?求个收藏,接档无二。 第五十九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战况激烈, 一直折腾到后半夜,肖子校见她哭的实在可怜, 心疼之下鸣金收兵,之后搂着她哄了好久, 她委屈得要命, 娇气地说疼,早没了此前说馋他身子的气势。   肖子校抱她去洗澡,看见她颈上和胸前的大片吻痕,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用力,他心软得不行,温言软语的安抚了一番, 随后撤下被滚得又皱又湿的床单, 换上新的,才带她重新躺下。   余之遇闹脾气, 不让他搂,用薄被把自己裹起来, 背对他。   肖子校只好给女朋友道歉, 只是, 对于她提出来的以后要节制的无理要求,他不肯答应。她气鼓鼓的赶他去别处睡, 完全忘了身在男朋友的领地,在他不动的情况下, 居然要自己去客厅睡沙发。   肖子校当然不会允许, 两人博弈了一番, 闹到最后,他都气笑了,在她臀上掐了下:“治不了你了是吧?”   余之遇拿枕头砸他:“禽兽!送车根本是别有用心,分明是你想开车!还超速!我要退货!”   被曲解心意的肖子校无奈,心说是谁诱着我上的高速,又担心把人惹毛了,一晚上消停不了,只能担下这罪名,放低姿态说:“这不怕表现不好被嫌弃嘛,看在我还算卖力的份上,不气了,嗯?”   说的什么不伦不类的话?!看看你们的肖教授,崩不崩?!余之遇把自己蒙在被子里。   和初遇酒醉那晚一样,她一会嫌房间暗了,说太黑害怕,要把窗帘打开。一会渴了要喝水,热的嫌烫,温的嫌凉,最后整个人缩成一团,说胃里难受。   肖子校半点脾气没有,服侍的妥妥帖帖,还被责怪有经验,被怀疑不是第一次。大教授何时受过这种冤枉,可女朋友早给过提示,在她气不顺作妖的时候不要试图和她讲道理,他便不回嘴。见她脸色确实不太好,判断是那几杯酒令她胃疼了,起来给她找药,顺便拿了消肿止痛的药膏给她涂。   余之遇哪好意思让他为自己做这种事,满床地躲,最后被他捉住脚踝拖了过来。等他温柔地涂抹好,凉爽的感觉缓解了不适感,羞得连脚趾都红了,终于老实下来。   事实证明她睡眠很不好,一时之间肖子校也不确定是自己过于放纵确实让她不舒服了,或者是她认床,换了地方睡不踏实,总之,她入睡有些难,好不容易睡着,又总惊醒,直到确认身旁的是他,才会再次安静下来。   如此反复,直到天亮肖子校才睡实。   临近八点时喜树打来电话,他被吵醒。   原本肖子校是要去实验室加班的,昨晚他把车给了喜树,喜树要过来接他。考虑到余之遇第一次到他这边来,醒来后看不见他可能会闹情绪,加之还要给她准备吃的照顾她的胃,他把工作交代给了喜树。末了想到什么,说:“要是叶上珠有时间,可以让她过去陪你。”   实验室不同于别处,一般情况下外人都不让进的。   喜树无意破坏规矩,他说:“不用了,叶子知道我今天加班,说她自己找节目。”   肖子校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他:“工作和学业不能耽误,但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还是尽量多陪陪她,别让她觉得你忽略了她,不在乎她。既然决定在一起,要多用心。”   想到昨晚送叶上珠回家时,她得知自己周日要加班时的小失落,喜树说:“知道了,谢谢老师。”   给叶上珠打过电话后,喜树绕路去叶家,根据叶小姐的指示,把车停在隐蔽处。   叶上珠像防贼似的,一路回头,深怕被跟踪的模样,上了车直催喜树快走:“老叶头好奇怪,平时我和朋友玩到半夜也不见他问一句,最近老挖坑套路我,听说我周末出门,还要让他司机送我。我是什么级别啊,敢用他的司机!”   喜树不愿她因自己承受父母的压力,对于两人隐恋的状态倒没说什么,他抓住的重点是:“平时都去哪玩那么晚?总去吗?”   叶上珠看一眼目不斜视注意路况的人,自觉解释:“没有总,就偶尔一次,也不去那种少女不宜的地方,只是K歌什么的。”   喜树不置可否。   叶上珠拿眼睛观察他片刻,看似小心翼翼地问:“你生气啦?”   喜树否认了一句,随后又改口:“一点点。”   叶上珠笑着解开安全带,攀过身去快速亲了他脸一下,坐回来时说:“都是和我闺蜜或者组长一起,没有男生哦,也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你不要生气啦,以后我会乖乖的。”   被偷袭的司机先生面红耳赤,轻责道:“开车呢,不要闹。”   叶上珠咯咯笑,把手里的豆浆递到他嘴边。   喜树偏头躲开:“你喝。”   叶上珠不干,非让他喝不可。   喜树垂眼看了看被她咬出痕迹的吸管,低头吮了口。   叶上珠盯着他喝过的吸管看了几秒,清了清嗓子说:“我记得你说奶茶高糖、高油、高热量,没有营养价值可言,算垃圾食物,改喝豆浆了。”   喜树嗯了声,关心道:“没吃早餐吗?”   叶上珠实话实说:“以为你加班,那我没什么事就起晚了。”他来电话问她要不要陪他加班,她急着洗漱出门,没来及吃。   喜树侧身拿过一个袋子递给她:“我给老师带的三明治,你尝尝,不爱吃的话,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去买。”   叶上珠不会无理取闹说不是特意给她准备的不吃,她开开心心接过去:“三明治我都爱。”打开后先往他嘴边送。   喜树吃过早餐了,但还是在她的热情下咬了一小口,趁她吃早餐的空档,他问:“你喜欢什么车?”   叶上珠啊了声,自言自语地问:“什么车?”眼前忽然浮现出一抹黄色,她不确定地探问:“是真车还是……”   喜树懵了下,换了种更明确的方式问:“你喜欢轿车,还是SUV?”   叶上珠懊恼自己想偏了,侧过身拍了拍脸,像是在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你要买车?”   喜树点头:“有了车,接送你方便些。”   以往他都坐地铁,现在有了女朋友,他觉得有必要购置一辆代步工具,否则约会不方便,尤其再遇上不好的天气,她出行更是不便。   见叶上珠不说话,他笑得腼腆:“我有存款,只是暂时不够买老师这种,起点得低点。”   叶上珠知道他大学期间就能用电脑赚钱了,学费都不用父母管,现在工资也不低,却舍不得他把钱花在自己身上,正组织语言准备劝他放弃这个念头,喜树递过一沓资料来,说:“你看看喜欢哪款。”   叶上珠意外他已经做了功课,不过,凭他的细心也是理所当然。   她看过后发现,那棵大树所说的低起点除了是大G的同品牌,其它几款也基本是同价位的。   叶小姐惊讶:“就代个步,不用这么奢侈了吧?”   “我不太懂车,是老师给的建议。”喜树给她吃定心丸:“我存款够的,你不要考虑钱的问题,就看喜欢哪款。”见叶上珠眉头都要皱在了一起,他多说了两句:“我们手上这个项目顺利的话年底就会完成,到时候会有一笔奖金。老师听说我要买车,提前透露说,奖金足够。”   医药科研项目耗时长,成功率低,叶上珠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看到他们的成果,她既兴奋又好奇:“你们研究出新药了?治什么病的?”猛地想起他们是有保密原则的,赶紧说:“不方便可以不说。”   确实不方便。喜树有些歉疚,只说:“这次不是新药。”   叶上珠纳闷不是新药是什么,可不好再追问,她也没纠结:“奖金就够买几十万的车了?”   “我们是有考核的,具体金额要根据最后的成果评审来定,现在定不下来,但也差不多吧。”喜树初步算了算,“神曲他们应该也够换辆车的,我的会再高一些。我们在项目中的分工不同,这次我承担的工作相对多一点。”   叶上珠哇一声,羡慕的不得了,似乎那些小钱钱是她赚的,完全忘了她家老叶掌管的公司随便一天的流水,都会高出天际。   于是,等到中医医院时,叶小姐的好奇心得到了彻底的满足,她搞明白了喜树和神曲他们除了每个月的基本工资外,不仅季度和年终有奖金,完成一个项目,还会有一笔可观的奖金,而所有的奖金类薪资都由肖子校发放。   所以,神曲他们那声老板,叫得一点毛病没有。   聊到最后,喜树带点小骄傲地说:“老师在这方面向来大方,全院都知道,我们团队的综合收入最高,好多人因此想跳槽过来。只是,老师挑剔,要求严格,一般人达不到他的标准。”   “原来我男朋友比我想像的还优秀!”叶上珠星星眼,她心血来潮地说:“肖教授还需要助理吗?搞科研我就不添乱了,买早餐咖啡那种,能赚一点跑腿费就好。”   喜树笑着牵住她的手,“那我给吧。”   叶上珠身份转换超快,闻言马上去抢他另一只手上的电脑包:“老板,我来我来。”   喜树:“……”小公主助理上身,也有点难搞。   -------   城市的另一端,余之遇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见肖子校在家,她确实比较高兴,一头扎进他怀里。   肖子校陪她赖了会床,等她意识完全清醒了,把人哄起来吃午饭。   洗好脸,余之遇发现了脖子处的草莓地,在心里控制了某教授一番,再看看自己红润的脸色,又禁不住笑。   肖子校过来寻她,见她在拉衣领,自身后抱住她,凝视镜中的她,目光专注热烈:“遮不住?”   余之遇嗔怪地看他一眼。抱怨:“下嘴好重。”   肖子校细密地吻了吻她颈脖,声线低沉:“做上标记,证明是我的,谁都别碰。”   这强烈的占有欲,余之遇喜欢的不行。   她顺从的偏头,咬上他唇。   肖子校吻住她嘴唇,含吮,轻咬,有意纵火。余之遇很快败下阵来,不自觉转过身,与他面对面耳鬓厮磨。火势渐起,当她锁不住自己的声音,他已严丝合缝地占据她,与她融为一体。   余之遇忍不住去看镜子中的他们,她身上的衬衣倒还在,只是衣领被拉底,而那个掐着她腰正在制造风暴的男人眸色深深,满眼欲·色,满眼的她。   余之遇承受不住他这样的眼神,害羞地抬手去遮他眼睛。   肖子校吻她手心,吻遍她每一根手指,在她喘得厉害时,低声道:“就知道没解馋。”   臭流氓!余之遇趴在他肩头,攀在他背上的手挠了下。   相比昨晚她疼痛之下用指甲在他背上留下的抓痕,这一下没什么力气,肖子校低低笑,“背上随你折腾,下次别往面上咬。”   余之遇嘤咛一声。   等他尽兴,她小死了两回,浑身无力地软在他怀里。   相比她的凌乱,事后他身上的衬衣依旧整整齐齐。肖子校边帮她整理,边让她看自己锁骨和喉结处。   她居然也给他吮出了草莓地。这么激烈的吗?   余之遇还想抵赖:“不是我干的吧?”   肖子校反问:“我自己能办不到?”   余之遇就笑了,“看被人看见你怎么解释。”   肖子校对着镜子歪头看了眼,语气漫不经心:“正好给太后看看,证明有女朋友这事不是哄她的。”   余之遇闻言小野猫似地挠了他一把。   肖子校笑声低沉愉悦。   这么一折腾,午饭变下午茶。   饭后半小时,肖子校给她端出来一碗中药。   余之遇看着那黑乎乎的汤药本能抗拒:“胃已经不疼了。”   “现在不疼不代表它是健康的。”肖子校晨起后给她号过脉,他以医生的身份说:“你饮食太不规律伤到了脾胃,现在调理不晚也不难,若再不注意,难受的日子在后面。”   余之遇自知躲不过,端过碗掐着鼻子一口气喝了,肖子校哄女儿似的塞了块糖给她,她皱起的眉心才松开。   肖子校亲亲她额头表示奖励:“不是我严厉管着你,你的胃现在确实承受不了酒精的刺激。等调理好了,你想喝,只要适量,我不拦,在此之前,不能再碰一滴。听见了?”   余之遇明白他是为自己好,乖乖点头。   肖子校抚了抚她的长发,“不是说让我纠正你不爱吃早餐的习惯吗,就从明天开始。”   余之遇抬眸看他:“怎么纠正?”   肖子校平静地回视她,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是这样考虑的,相比江南苑,从我这到你公司更近,而我对于书房的要求更高些,单纯是日常用书就需要很多,我过去你那边住不是特别方便,所以,可不可以请女朋友迁就我一下,搬来这边?当然,如果你不习惯,或者不喜欢这边,我能克服。”   这是要同居的节奏?余之遇眼睛转了转,看似委婉地问:“我可以拒绝吗?”   肖子校眸色一沉:“说服我。”   他是要个足够说服他的理由,故意捣乱的余之遇朝他扑过去:“行啊,睡服你!”   肖子校:“……”所以,在睡觉这事情上,对她心疼心软什么的,根本不必。   不过,同居却未能马上提上日程。   喜树所说的快完成的项目与万花山上的药材有关,为了确保实验的正常推进,肖子校在周二便带着喜树飞去了临水,预计出差一周。   余之遇本以为自己可以放飞几天,结果大阳网变天,总部空降的新总编到了南城,许东律将在一周内完成工作交接,正式到总部走马上任,包括夏静在内,所以有人都紧张起来。   这天例行晨会过后,所有主管级人员到会议室开会,当余之遇看清随许东律进来的新总编是谁时,她愣住。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新故事《不三不四》小天使们可期待?”   肖子校:“昨天我没空过问,今天又在我的地盘发广告,亲妈你也皮痒了吧?”   作者:“以为一切稳了,是吧教授?”   余之遇:“亲妈息怒!我给你代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无二接档文《不三不四》哦,去专栏就能看到了。”心里却在想,什么不三不四,不伦不类的。   作者:“……”就该让你们馋着。   ----------   上章修到第五遍时,将近凌晨两点,今早七点查看手机,确定解锁了,总算安心。我太难了,求留言安慰。   本章红包100个,大家阅读愉快。 第六十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新主编姓祁, 名南,是余之遇的大学同学, 她的闺蜜。毕业后,祁南出国留学, 随后五年, 余之遇和她一直保持着断断续续的联系。确切地说,余之遇一直都有联系她,只是最近一年,祁南忽然断了联系。   有人说,好朋友不会因几年不见而陌生,深感情亦不会因时间而变谈, 其实不然。   亲情有血缘的维系, 即便谈了,也天然存在, 割舍不了,抹杀不掉。   友情和爱情没有血缘的天然保护, 一旦受到时间和空间的限制, 维系起来更难。尤其人还是会随时间和经历而变化的, 长时间不见面,你会发现, 不了解对方了,同样的, 对方可能也不了解你了, 于是, 两个人会从从前的亲密无间,到后来的失去共同话题。   余之遇在看见祁南的第一眼便觉得,如今的祁总编不是从前那个上厕所都要她陪,时刻粘她的闺蜜了。   整个会议,祁南没看她一眼。余之遇不信,此前她不知道自己在大阳网就职。   余之遇不清楚,这份疏远是否与五年未见有关,她始终沉浸在意外之中。意外于祁南回国,她丝毫不知。   祁南眉眼精致,妆容淡雅,黑茶色的锁骨发衬得她皮肤更白,她端坐于会议桌首位,气质干练,气场强的犹如身在主场。确切地说,从此以后,大阳网就是她的主场。   这样的祁南,于余之遇而言,略显陌生。   不过,工作场合,这样也没什么不对。余之遇如此说服自己。   会议持续时间不长,许东律先把自己即将卸任之事告诉了大家,之后自然还要感谢参会人员在他任职期间给予的支持,最后介绍新总编:“祁南,毕业于美国纽约大学新闻与传播专业,在此之前,任集团海外事业部营销部部长……”   履历光鲜,有工作实战经验,相比之下,夏静确实没有优势,她也算输得服气。   祁南的任职发言很简短,她的语气与神色一样淡,说:“网站运作和各位的情况我已清楚,至于我,大家不必费心了解,更不必设接风宴,只要做好本职工作,不评论是非,不勾心斗角,不嘶咬示好,不取巧换器糊弄应付,我们就能和睦相处。”   散会后,她的“四不”原则在公司内部传开,记者群也很热闹,大家纷纷议论:   【这位与许总的行事风格全然不同,大家要小心了。】   【我们还好,最难过的部长,要时刻看她脸色。】   【同性相斥,长的好看的都注意吧,藏起你们的美貌。】   【新官上任三把火,等着看吧,这火往谁身上烧。】   余之遇看到了,她没在群里说话,而是亲自到一组的办公区域内,提醒大家:“工作如常,谨言慎行。”   夏静升部长后,其实已没有组别之分,但原本余之遇的组员习惯了喊她组长,她也会自然而然关照她们。   记者们也战战兢兢的,毕竟,祁南所表现出来的高冷铁血,与许东律的宽严相济截然大不同,大家一时还有些接受不了总编的更换,明知不可能,还奢望许东律能留下来。   留下自然是不可能了,许东律在当天已经开始与祁南进行交接,带她熟悉流程,到各部门巡视。到采访部时,祁南没和身为部门领导的夏静说什么,反而对余之遇说:“公益板块的策划案是我批的,由我专项跟进,余记者,后续关于公益事业的工作进展你直接向我汇报。”   现场鸦雀无声,原夏静的组员认为新总编上任的第一把火烧到了余之遇身上,多少有些幸灾乐祸,原余之遇的组员则替她捏了把汗。甚至是许东律的神色都有变化,他闻言几不可察地蹙眉,但终究什么都没说。   余之遇眸色不动,语气平稳地应下:“好的祁总。”   临走时,许东律看向她。   余之遇微微点头,表示她没问题。   许东律默了半秒,转身走了。   午休时,叶上珠对余之遇说:“组长,我转正的申请你千万不要往上交,我总觉得那个祁总会找茬,与其让她挑剔,我维持现状就好。”   余之遇明白她的心思,维持现状的话,她只对自己负责,不必面对夏静,更不用直接面对祁南。问题是,现在她要直接向祁南汇报了,叶上珠跟着她,反而容易受累。   余之遇有不好的预感,觉得祁南对她有敌意。   一整天相安无事。   下班时余之遇晚走,在停车场遇见了正在打电话的祁南。   她思考了两秒,没上前打招呼。   祁南却在她解锁车门时,转身看见了她。   两人对视片刻,随即祁南挂了电话,走过来,淡笑:“好久不见,之遇。”   余之遇发现祁南的笑容是公式化的,眼底冷淡依旧,她于是回:“是啊,好久不见。”那句到了嘴边的“你什么时候回国的”终是被压了下去。   似是读懂了她的眼神,祁南说:“回国后一直忙,还没通知老同学。”   这话看似平常,却无形中将两人的关系重新定位。   她们不是闺蜜,只是老同学而已。   既然如此,作为老同学,余之遇说:“前段时间婷婷提议同学聚会,正好你回来了,等忙过这段,一起。”   婷婷全名杜婷,是她们室友,与两人关系都不错。   祁南却说:“看时间吧。”   至此,无话可说,余之遇看了下时间:“那我先走了。”   祁南看一眼她的大G ,稍稍挑眉:“车不错。”话落,走向自己的白色宝马。   余之遇垂眸,兀自笑了下。   关于新总编是自己大学同学这件事,余之遇没主动对远在临水的肖子校提。一方面这是她工作上的事,她认为理应由自己处理。再者,祁南以总编身份突然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余之遇尚未反应过来,尤其现下两人关系微妙,让她有些不知从何说起。   可事也没瞒住肖子校,他很快便从喜树那听闻,大阳网新总编是位女性。   这晚,两人视频时,他问余之遇:“怎么没和我说?”   余之遇关闭电脑,专注和他聊天:“说什么,告诉你新总编人多漂亮,能力多强?”   肖子校失笑:“你知道我关心的不是这些。”   余之遇托腮看他:“担心我被欺负啊?”   肖子校放下手头的工作,问得认真:“那告诉男朋友,你有没有被欺负?”   余之遇挑眉:“你女朋友像是好欺负的人吗?”   肖子校垂眼笑了下,说:“分人分场合,有的时候,挺好欺负。”   余之遇怎么会听不明白他所言所指,两人离得远,她也不怕被他收拾,故意撩他:“那你欺负得上瘾吗?”   肖子校看她片刻,柔声问:“想我了吗?”等了几秒,见余之遇不答,他说:“想清楚再说。”   余之遇弯着眼睛笑起来:“等你回来,我告诉你答案。”   肖子校自动理解为用行动告诉他,她有多想他。他有点满意,又不太满足,带点威胁意味地说:“等我回来告诉你,想死一个人是什么表现。”   他极少说露骨的话,即便是在最亲密的时候,反倒是余之遇偶尔冒两句荤话出来,在打嘴炮上更胜一筹,只是,时操时又会连本带利还回去。   此刻,余之遇因他隐晦的撩拨不自觉被带回他出差前一晚,那晚,他像是打定了主意不睡一样,极尽耐心地与她厮磨,诱着她步入漩涡,任他予取予求,莫名脸热。   肖子校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听懂了,没再逗她,回归正题:“没向许东律了解下新总编的情况?”   余之遇摇头,“他上次回总部停留了几天,那边已经接任,是抽空过来交接的,忙得不行,我就没添乱。”   肖子校于是针对新总编是女性的问题,表达了他的观点:“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种现象是有科学依据的,这种心理效应在男性身上的表现也更明显。对于你而言,若领导是男性,处境会更好。像是许东律,他只会抓问题的关键,更关注管理工作的整体掌控及利益回报,也就是工作本身,不会忙于处理各种复杂的人际关系,你跟着他,会免除这方面的麻烦。”   余之遇想了想,认为有道理。这几年她跟在许东律身边,最大的收获是业务能力的提升。除此之外,基本不必去考虑人际关系的问题。   肖子校确定她听进去了,继续:“相比之下,女性领导则更关注群体,关系。你们新总编之所以会在会上提出所谓的‘四不’原则,恰恰是她在向男性领导的行为方式上靠近,想摆脱外界给予女性领导的标签。你不用因此有所顾虑,本身她提出来的东西,也是职场禁忌,她不说,你也不会犯。你该做什么做什么,公益板块的工作她不是要求直接向她汇报吗,你就例行汇报,保持下属对领导的恭谨便可,不要有压力。”   肖子校并不清楚祁南与余之遇是同学关系,他是很客观地分析这件事。余之遇尚未想通,与祁南之间为什么会生疏至此,但他的话却让她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在工作上,祁南是她的领导,她以下属之姿面对即可。   然而,在职务上,余之遇能够转换与祁南的关系,可当曾经亲密无间的闺蜜突然对你百般挑剔,在情感上,她一时接受不了,尤其这种挑剔并不十分合理。   那天,她在祁南的要求下第一次汇报公益事业进度,将为临水小学建立图书馆的书目递交上去,祁南敲着书目问:“为什么不考虑电子图书?现在是互联网时代,如此便捷的阅读不该推崇吗?临水是有网络的,即便没有,这个问题难解决吗?”   且不说这是根据策划案执行的,她已经批准,单就电子书与纸制书的优劣对比,电子书也不完全是胜出的。   余之遇认为:“建立电子阅读室成本是低,孩子们使用也更方便,且电子图书环保,内容丰富存储量大,但电子屏幕,无纸质图书的质感,选择太多,易分心。我们之所以要建立图书馆,除了让山区的孩子掌握更多的知识,也是为从小培养他们的阅读习惯,而非给他们送去一个玩具。而且,能出现在这张书目上的,我确认过,都是国家图书馆少年儿童馆推荐书,内容严谨,精准,是适合他们的。”   却说服不了祁南,她依然将书目打了回来:“那你就好好想想,如何将电子书与纸质书结合起来。”   在余之遇起身要走时,祁南又说:“之遇,你不要误会,我对事不对人。”   余之遇回头看她:“祁总多虑了,工作上难免有分歧,我会反思,寻找折中的办法。”   祁南没再说什么,将视线移回笔记本屏幕上。   余之遇走出总编办公室。   许东律离开南城的前一晚,余之遇和他一起吃晚饭。在此之前,她和肖子校打过招呼,说:“本想和你一起送他。”   肖子校知道她在避嫌,因为此前他介意密码的事,他说:“他是你的职场导师,你理应如此。去吧,我不吃醋。”   席间,许东律没过问她和祁南的工作磨合,只关心她和肖子校的相处情况。   余之遇其实也不想谈工作,她说:“他对我很好。”   一句很好,是对肖子校最大的褒奖。许东律坦言:“之前我还担心过,他们搞科研的人会不好相处,比较刻板,爱上纲上线。事实证明,他是个例外。”   余之遇就笑了,“他也时常教授附体,给我上课。”   许东律给她布菜,这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做惯了的事,可自从和肖子校在一起,这件事再由别人来做,余之遇竟有些不适应,但她也没拒绝师父。   许东律习惯了,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他忽然问:“之前的事,你和他说过吗?”   “什么事?”余之遇反应过来他是指陆沉的事,而那个“他”则是指肖子校,才摇头,反问:“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许东律沉吟几秒,没:“没什么。”   余之遇发现自从夏静的总编申请被驳回后,他就有点奇怪,具体怪在哪里,她也说不清,现在他即将离开南城,余之遇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许东律看着她,片刻,他笑了:“你以为我要和你说什么?”   “不知道。”余之遇叹了口气:“就是觉得你有心事。如果是不放心我,那真的不用,我虽然不擅于处理人际关系,但工作尚能应对。即便做不出大的成绩,也不至于差到哪里。这点,你应该对我有信心。”   许东律的表情似有松动,像是欣慰,他说:“工作方面我不担心,所以,祁南对于临水建立图书馆的事情提出新的方向,我没有干涉,你需要适应不同领导的工作方式。朝令夕改是领导类型的一种,也不是所有的朝令夕改都是无理的,我相信你能明白。生活方面,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不该我操心。所以,”   许东律摊了下手,说:“我没什么好嘱咐你的。”   他说的话句句在理,和肖子校一样,他们都是理智的,反而是她,夹杂了太多的私人感情,作为许东律一手带出来的人,她舍不得师父。和祁南作为老同学,曾经的闺蜜,她多少有些接受不了祁南的态度,所以,当工作出现分歧时,她确实有些抵触。   余之遇也动过约祁南聊聊的念头,可那天祁南在停车场时的表现,让她清醒地意识到,她们不再是一路人。她再约人家聊过去,聊友谊,似乎是公私不分。   余之遇适时结束了这个话题,她把一个盒子递给许东律:“你不让大家给你践行,她们就自发给你准备了这份礼物,托我带给你,祝你步步高升。”   “替我谢谢她们,告诉她们,我在总部等着签她们的升级申请。”他说着,打开盒子看一眼,再看向余之遇:“你的呢?”   余之遇故作惊讶,“我没有准备啊。”   许东律笑睨着她,伸手:“拿来。”   余之遇笑了,乖乖递过去。   不是任何的男士用品,更不是标准的钢笔类的礼物,而是一份公益计划书。   许东律翻了翻,懂了。   余之遇说:“你从工作时起就在资助贫困学生,大阳网的公益板块之所以能够建立起来,也是你向总部提案争取。能否做到你期待的程度,我不敢说,但我会努力。而这份计划,是我去过临水,真正走进大山,了解那里的情况后,萌生的想法,原本,我想等我们把临水这个试点做好,等公益事业部有了起色,再向你提出来……”再由你指导我做。   可后面的话,余之遇没说。   计划没有变化快。现实就是,许东律不可能再领着她做这件事了。他回总部任职后,工作方向也与原来不同,关于公益,他无法分心做更多。   余之遇深呼吸了两次,稳住声音说:“你的这个想法,我来替你实现。”算是她的谢师礼。   许东律移开与她对视的目光,偏头看向别处,许久,他收起那份计划书,说:“好。我等着。”   临别时,许东律轻轻拥抱了余之遇。   她有些措手不及,未及反应时,许东律已松手,右手在她肩膀上捏了捏,说:“之遇,好好的。”   不知为什么,余之遇觉得,他的这句告别,有些沉重。   次日,周例会上,祁南宣布:“鉴于余之遇出色的工作表现,总部决定提前结束她的考察期,正式升高级记者,另外,采访部将根据新闻分类拆分为采访一部和采访二部,余之遇任采访二部部长。现有记者根据原有的分组,直接划分到一部和二部。”话落,她将余之遇的部长任命书放到了会议桌上。   这意味着,从前的一组二组,变成了现在的一部二部。余之遇和夏静,将平起平坐。   相比余之遇原有组员的兴奋,余之遇和夏静,都是震惊的。而后者除了震惊,或许还有不甘与愤怒。   会后,余之遇直接去了祁南办公室,她问:“为什么?”   像是料到她一定会来,祁南反问:“难道你认为自己无法胜任?”   她能否胜任是要拿业绩说话的,现在的局面是,她的突然升迁,会挑起她与夏静的战火,再加上祁南给予的压力,余之遇腹背受敌。   不是所有的升职都是好事。   余之遇把话挑明:“祁南,我不清楚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最近一年我给你发的邮件和信息你又为什么都没有回。看你的表现,似乎也并不打算告诉我。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我不介意工作的压力,但如果这份压力掺杂了个人情绪,我不是只有忍气吞声一条路可走。你清楚,我不是会忍气吞生的人。”   祁南神色平静,她说:“我刚刚上任,自然要培养自己的人。我们是大学同学,我扶持你是很正常的思维逻辑,你别想多了。”随即没给余之遇反驳的机会,她把一张请柬递过来:“明天我订婚,我希望你能来,当面祝福我。”   作者有话要说:肖子校:“我认为我应该尽快结束出差。”   作者:“嗯……嗯?你要抢我的工作,决定故事走向?”   肖子校:“我女朋友似乎被欺负了,我不应该回去?”   作者:“她有我就够了。”   肖子校:“……”   --------   本章留言红包100,等你来领哦,阅读愉快。 第六十一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余之遇失眠到很晚。   如果说祁南空降大阳网的这段时间里她还隐隐抱有一丝期待, 以为随着两人的共事,能找回昔日的默契, 闺蜜依旧是闺蜜,那在祁南说扶持她培养为自己人时, 余之遇没有任何奢望了。   在祁南眼里, 她只是个供她迅速坐稳总编之位的工具。   或许说工具都抬举自己了。祁南一句话,结束了她被延长的考察期,拆分采访部升她为部长,足见她在总部领导那边的份量比许东律都重,哪里需要谁辅助?   祁南分明是要借此让大阳网的所有人知道,余之遇是她的心腹, 将所有人对她的不满, 转嫁到余之遇身上,让余之遇成为众矢之的。   若余之遇不够聪明, 或许还要感激她的提携。   若余之遇像从前的夏静那样不惜手段要上位,势必要牢牢抓住这次机会。   若……余之遇已经无意再去猜想自己在祁南心中是怎样一个人了。   至于订婚, 请柬上没有男主角的名字。   一份奇怪的邀请, 像是藏着一个惊天秘密。   余之遇却无意探知。   她已经打好了辞职报告, 准备等祁南订完婚便提交。   这事余之遇没和肖子校商量,也特别交代了叶上珠, 让她别和喜树说自己突然被升职的事,她想等肖子校从临水回来当面和他说, 她相信, 对于自己的决定, 肖子校会充分尊重。他会帮她分析利弊,会像许东律那样指导点拨她,唯独不会干涉她的抉择。   当晚两人视频时,余之遇其实也想任性一把,让肖子校赶回来,陪她出席订婚宴,话都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如果她和祁南还是好朋友,好闺蜜,她不至于今天才知道她要订婚,为表重视,也必然要带男朋友一同出席。可现在……算了,不是多重要的人,她自己都不想去,何必让他特意改行程。   一辆大G都让祁南不舒服了,她再带肖子校去,指不定又被曲解成炫耀。   肖子校是余之遇在意的人,她不想以他为武器。   余之遇又想起许东律,觉得那天给他践行,他忽然提及过往,是在提示她,应该和肖子校报备陆沉的事。   不是没想过报备。一方面没有恰当的机会,最主要的是,余之遇有些难以启齿。尽管她当着校谨行的面说不怕肖子校知道,可陆沉于她,终究与肖子校和林久琳的感情不一样。   那是她的青春,她不愿否定。肖子校应该也不愿听她说,曾经的自己,如何认真地喜欢过另一个男孩。所以,余之遇难免抱了丝侥幸心里,希望关于那一段过去,就此过去。   祁南的回国似乎给她提了个醒,有些离开只是暂时,当分离的时间越来越长,当你以为今生不会再见,或许距离重逢是越来越近的。   那就……等他回来一并告诉他吧。看在她主动坦白的份上,他应该会从宽处理,即便会不高兴,也应该不难哄。   如此一想,忽然就想听听肖子校的声音,可此时已凌晨两点,余之遇不想打扰他休息,只编辑了条信息发过去,告诉他:【想你了。】想着等天亮后他醒来看到,一定会开心。   没想到肖子校竟打来了电话。他应该是被信息提示音吵醒的,声音有些慵懒低哑,问她:“哪最想?”   余之遇微笑而不自知,“你想我哪最想就是哪。”   他笑了,低沉的笑声透出愉悦:“怎么还没睡,道晚安是骗我的?要是你总这么不乖,下次出差别怪我把你挂在裤腰上。”   未免他担心,余之遇撒了个小谎:“睡一觉了,渴醒了,起来喝水。”   肖子校倒没怀疑。   话筒那端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他下床的动静,余之遇听见他说:“胃不好,不要喝凉的,忍几分钟,烧点热水。”   余之遇撒娇:“下次你给我烧。”   肖子校答应下来:“好,我烧。”   余之遇躺在沙发上,看着被风吹起的窗纱:“有点睡不着了。”   肖子校哄她:“给你讲个睡前故事?”   余之遇扯过毯子盖在身上:“好啊。”   肖子校把窗帘拉开,站在桌案前,不急不徐地开口:“从前有个小公主,她喜欢上一个小木匠。小木匠为小公主打造梳妆台时,小公主就托腮看着他,眼里都是小星星。”   “等小木匠把梳妆台做完了,小公主舍不得他走,就说,可以让梳妆台有一颗粉红色的心吗?我还想要一个双层的首饰盒。还有还有,你可以给我做一个木头的小兔子吗?”   “小木匠于是给小公主做了小兔子,又做了漂亮的首饰盒。小公主问他,你还没有给我做粉红色的心呢。小木匠说:我的心已经给你了,你还要什么心呢?小公主不解,你什么时候把心给我了。小木匠说:你给我星星的时候。”   余之遇昏昏欲睡,她似呓语般轻声呢喃:“可惜我不是小公主,给不了你星星。”   肖子校看着窗外的夜色,温柔地说:“你是我的小太阳,有你时,我围着你转,无你时,我孤独自转。”   --------   第二天,余之遇迟到了。她到公司时,晨会已结束。   夏静见她来了,没打内线找她,也没让别人喊她,直接寻到她办公室来,语气平常地问:“有空吗,聊两句?”   余之遇示意她坐。   夏静也没绕圈子,开门见山地问:“你和那位祁总是大学同学?”   余之遇看向她:“你怎么知道?”   夏静没急着解释,只说:“你的这位老同学,似乎不怀好意。”   余之遇勾了下唇,以玩笑的口吻说:“夏部长有何高见?”   夏静挑了下眉:“算不上高见,就是昨晚睡不着查了下我们新总编的履历,发现你们毕业于同一所大学,觉得事有蹊跷。”她看着余之遇,笑问:“你怎么得罪人家了,让人家拿我当枪使?”   看吧,并不是自己多心,连身为局外人的夏静都想到了她被升职的处境。   余之遇按了按太阳穴:“我要是说不知道,你信吗?”   夏静蹙眉看了她几秒,像在印证她话的真假,末了问:“真不知道?”   余之遇苦笑:“真不知道。”   夏静建议:“那就搞清楚原因再走。”   余之遇眼底有意外,她看着夏静,没说话。   夏静知道自己猜中了,她说:“许总回了总部,你留下和昔日的老同学斗法,输与赢,意义都不大。事情一旦闹开,对身在总部的许总也不好。你们师徒向来彼此维护,你必然不想给初居高位的他添乱。再说了,我认识的余之遇本来也不屑于部长之位,又是在这种情况之下晋升,我想不出你继续留下的理由。”   没错,她既不想和祁南斗法,更觉在这种情况下晋升,是祁南对她的羞辱。她不会接受那一纸任命。   余之遇莞尔,坦言:“没想到你会来和我说这些。我以为,今天见面,又要回到从前剑拔弩张的状态,走进办公室前我甚至做好了你会讽刺我几句的准备。”   “余之遇,你太小看我了。从我当上部长,你是在伺机拉我下马,还是真的既往不咎,我还是分得出来的。”夏静收敛了笑意,神色认真:“是我害得你被延长了升高级记者的考察期,这次算还你。”   余之遇佯装不懂:“怎么还,你什么都没做啊?”   夏静啧了声:“我没上当,没被别人当枪使和你对着干,还来给你打气,这叫什么都没做?”   余之遇失笑。   夏静也笑,她在走出办公室前说:“我希望你能留下。你真走了,那位祁总指不定再找来个什么货色的心腹,到那时候,我的处境未必有你现在好。”   余之遇丝毫不怀疑她的话是出自真心。   职场如战场,斗争不断。夏静也确实曾视她为对手,可当余之遇退过一步,成全了夏静的野心,甚至甘心为她创造业绩时,她们不再是敌人。尤其祁南的出现,威胁到了夏静,她其实更需要一个战友,与她共同抵御外敌。   余之遇却无心参战了。   不过,她改了主意,决定去参加祁南的订婚典礼。一如夏静所说,即便要走,也要搞清楚原因,不能稀里糊涂的走。   下班后,她回家换了身衣服,给自己化了个精致的妆,掐着时间出门。到达酒店后,她没看到任何提示,正准备找人问问,就见老同学杜婷从电梯里出来,显然,她也是受邀来参加祁南的订婚宴。   杜婷小跑着过来,略显紧张地问:“之遇,你怎么来了?”   余之遇觉得这一问有些奇怪,她反问:“怎么了?你这是……要走?”   杜婷的表情不太自然:“是祁南通知你的?”   余之遇点头。   杜婷见她情绪正常平稳,诧异:“你不知道?”   余之遇正想问知道什么,视线一抬,又看到了一位熟人。与此同时,从休息室出来的商女士也看到了她。   原本笑容满面的女人,一秒变了脸色。她挥退身旁跟着的人,直朝余之遇而来,以质问的语气说:“你来干什么?”   余之遇要还意识不到自己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有多不受欢迎,就是傻子了。不明缘由的她无端也上来点火气,说:“如果这家酒店姓商,或是姓陆,我立刻就走。”   商女士的脸色更不好了,她说:“余之遇,你害得我们家还不够?当年的事,我已经不计较放过你了,你还要怎么样?”   她是陆沉的母亲,余之遇压了压脾气,努力维持身为晚辈的客气:“商总,当年的事,孰是孰非早有定论。我为此失去了什么,您再清楚不过。你们中新因此失去的,是你们咎由自取,我不认为您有不放过我的理由。”   商女士似是有些控制不住了,可在大堂这种公共场合,她不好发作,压低声音说:“当年的事暂且不说,这次我们中新并购百创会出纰漏,你敢说与你无关?我调查过了,是你最先跟进的问题药事件。难怪校谨行会掺进来一脚,你们是商量好的,给我设局是吧?现在你高兴了,我们中新因几十亿的资金打了水漂要垮了,而你,却傍上了校家!但你能否进得了校家的门还是未知数,余之遇,别得意的太早。我告诉你……”   下面的话被一道男声打断,当余之遇听见有人以带着明显阻止意味的语气唤了声“妈”,她身体一僵,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成了拳。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又似是在刹那被缩短,余之遇不确定是过了几秒,或是几分钟,当身穿西服系领结的陆沉出现在视线之内,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还是从前那个少年,只是那少年不似当年的青涩,眉眼间多了几许成熟与沧桑。   沧桑?他才二十八岁吧,与沧桑本不搭边。可在对视的第一眼,余之遇便觉得,相比三十岁的肖子校的成熟沉稳,陆沉的眼睛里写满了疲惫的沧桑。   是自己让他变成现在的样子吗?突如其来的重逢让余之遇心绪起伏,她别开了视线。   商女士则挽住了陆沉手臂,缓和了语气问:“你怎么出来了,南南呢?”   “和她同学说话呢。”陆沉眼睛一瞬不离地注视余之遇,对商女士说:“妈,你先进去。”   商女士迟疑了一瞬,说:“那你快点,仪式要开始了,别让南南等。”然后狠狠剜了余之遇一眼,走了。   余之遇明白了,她抬步要走。   被陆沉拦住。   同样受邀来参加订婚宴,知道谁是准新郎,准备要走的杜婷见陆沉握住了余之遇手腕,尴尬地说:“我先走了。”   余之遇想摆脱陆沉的钳制,挣了两下却是徒劳,她只能回头,低声说:“松手。”   陆沉像没听见一下,说:“我没想到会在这见到你。”   余之遇深呼吸:“我更没想到是你。”   陆沉眸色微敛:“你知道了?”   余之遇的目光在他颈间的暗红色领结上扫过:“祁南邀请我来参加她的订婚宴,说希望我当面祝福她,你又穿得如此正式……”我还有什么不知道?   陆沉有几秒没说话,直到感觉到余之遇愈发用力地挣扎,他手上下意识握得更紧,说:“之遇,别祝福我。”   曾经与她亲密无间的闺密盛气凌人地说:“我希望你当面祝福我。”   她的前男友又以哽咽的语气说:“别祝福我。”   而他们,是这场订婚宴的男女主角。   余之遇想说:你们何必这样逼我?何必?!   泪意上涌之时,身后传来喜树的声音:“喛,那不是余哥吗?”   余之遇顿时一惊,回头,就见本该在临水的男人站在不远处,他身体朝着电梯间的方向,身上的深色西装才穿进去一边的胳膊,显然是刚到,赶时间边走路边在穿。   肖子校脚下一顿,循着喜树的视线看过来,目光从余之遇身上移至她被人握住的手臂,最后落在陆沉身上,脸上已是乌云笼罩。   那双眼瞬间涌起的凛冽怒意饶是余之遇都被吓到,她掩饰不住这一瞬的慌乱,用另一只手去掰陆沉的,低声要求:“你快放手。”   肖子校已拾步而来,原本穿了一半的西装在行进过程中被他脱了下来,甩给跟在身侧的喜树,胸前的领带也被他从衬衫第四和第五颗纽扣之间掖了进去。   那样子像是在为打架做准备,余之遇只觉脊背发凉,却挣脱不了手上的桎梏,急得不行。   陆沉手上握着她,眼睛审视她的表情,似乎是不理解她的紧张,又或者是不相信。   肖子校行至近前,与陆沉迎面而立,伸手扣住余之遇另一侧手臂,他一字一句道:“我只说一遍,松手!”   他嗓音低沉,眼中生寒,仿佛下一秒就要挥拳砸过来。   喜树从没见过肖子校这样,他无意识地往余之遇旁边站了站,屏气敛息。   大堂人来人往,这边的气氛却紧张到一触即发。   不知是被肖子校眼中飞溅的怒意震慑住,还是不愿令余之遇为难,陆沉缓缓松手。   感觉到他手劲有所松动,余之遇反应迅速地抽手,也顾不得手腕被握疼了,一把抓住肖子校的手,低低地唤了声:“教授。”   肖子校准备挥拳的手才松开,下一秒,他手上微动,将余之遇拽到自己身后。   余之遇想了想,说:“这是我男朋友,肖子校。这是……陆沉。”   肖子校眸色沉沉地盯着陆沉。   陆沉抿了抿唇,递出手:“肖教授,久仰。”   肖子校垂眸看了看那只手,没动,再抬眼时沉声警告:“我肖子校立场简单:我的别碰。陆先生,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余之遇听他的语气,一分钟都不敢多留,正准备拉他走,祁南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手上一揽,挽住了陆沉僵在半空的手臂,似是没感觉到气氛的异样似的,她微笑着说:“之遇,你怎么在这,刚刚同学们还说,就差你了。”随即看向肖子校,问:“不给我介绍一下嘛,这位是……”   肖子校直接打断:“不用介绍了,我对你是哪位,不感兴趣。”随即偏头问余之遇:“事办完了?”语气还算温和。   余之遇一愣,反应过来此行的目的,她打开手包,拿出一个红包递给祁南:“昨天才知道你要订婚,太匆忙,来不及准备别的礼物了。”   肖子校的视线在陆沉的西装和祁南的礼服上扫过,说:“既然两位新人都是故人,祝福自然也该是双份。”说着看向喜树。   与老师的默契是随时都有的,喜树马上从包里拿出一个大红包递过来。   肖子校接过,直接塞到被祁南挽住的陆沉手肘间,最后道:“恭喜二位,喜结良缘。”话落,牵着余之遇的手离开。   到了酒店外,肖子校松开她,视线投向车流不断的街道,脸色沉阴如旧。   余之遇知道他是真的动怒了,她有心解释,正组织语言,喜树为难地小声提醒了一句:“老师,会议还有三分钟就开始了。”   肖子校才想起来他本意是要参加完会议再回家给女朋友惊喜的,他深呼吸两次,伸手接过西装穿上,折返回酒店时命令喜树:“送你师母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余之遇:“所以,被抓了现场的我,没机会坦白了?”   肖子校沉默。   余之遇小心翼翼地拉他袖子:“教授?”   肖教授看都没看她一眼便拨开了她的手。   余之遇:“好吧,我这次不是跪着进山探班,改跪着迎接教授出山了。”   读者:“好惨一女的。”   作者:“……就觉得教授气场八米!"   ----------   睡前故事并非我原创,是无意间在网络上看到的,给教授再表白一次的机会。   感谢投雷送营养液的小天使,本章红包100个,大家阅读愉快。 第六十二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一句“送你师母回家”似乎是在提醒余之遇,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 明确是他肖子校的女朋友。   余之遇再次领教了肖教授用词的准确。作为记者, 无论是口条还是文笔, 她也算佼佼者,没服过谁。在肖子校面前,只能甘拜下风。   根据肖子校的反应, 余之遇意识到他猜到了陆沉的身份。她暗骂自己活该, 后悔早该在解决掉林久琳那个前任时,顺便把自己那一段初恋带过去。那个时候, 应该是最好的时机。   他的前任作妖触了她的逆鳞, 她提前备个案, 告诉他,等哪天大街上遇见我前男友, 你也不要太惊讶。毕竟,你前女友都追来千里之外的临水了对吧?我们重个逢也不足为奇。他再介意, 大不了占有欲超标, 警告她:把心里那个没名份的人忘掉,老老实实, 一心一意地和我在一起。   陆沉那一页也就揭过去了。   耍赖撒娇她明明可以拿捏的很好, 偏偏搞隐瞒, 落了下风。现在这个局面, 他肯定以为她心里藏着个白月光。   也确实是她的白月光。但月光到底太清冷, 余之遇还是希望和肖子校做彼此的小太阳, 互相照耀, 彼此温暖。余生不长,就该和懂你的,能毫无理由护你的人在一起,不辜负光阴和相遇。   在被陆沉拉扯,见到肖子校那一瞬间从心底滋生出慌乱时,让余之遇愈发明确了自己对肖子校的感情。她不是喜欢他,是早已爱上他,很爱很爱那种,近而那么害怕他误会。   要么一生,要么陌生。要和现任一生,就必须和前任陌生。在这一点上,肖子校已经给她打了样。作业摆在那,她照抄就好。聪明如她,居然没及格。   余之遇又觉得自己也很冤枉,毕竟,她确实不是冲着陆沉来的。若事先知道与祁南订婚的准新郎是陆沉,她也就明白了祁南的敌意所为何来,无论如何不会过来。老同学们都清楚她和陆沉的关系,她来干嘛?搞不好大家都以为她是来争风吃醋砸场子的。   前女友这种生物,在现任面前向来不讨喜。尤其祁南作为她和陆沉爱情的见证人,陆沉曾经待她有多好,祁南现在就有多讨厌她。余之遇不会自讨没趣。   现下,她低头看看自己的修身礼服裙,再想想脸上精致的妆……不怪肖子校解读成了另一番意思。   换作她撞见肖子校和林久琳拉扯,肯定会当场发作。他能和自己站在一起,解了她的围,还击给祁南,还没对她说一句重话,自制力和修养已是登峰造极。   余之遇又有点气他拿“师母”的身份敲打自己,险些不理智地一走了之,谁让他怀疑自己,还当着他学生的面给她摆脸色。但是,算了算了,今天这事拿到哪儿去说理,错都在她,就别恃宠而骄了,免得最后还要跪着求和。   余之遇缓和了下情绪,看向一脸为难的那棵大树:“你们刚从来临水回来?”   喜树见他家余哥,啊,不对,是他家师母脸色变来变去,也是进退两难,闻言赶紧点头:“我和老师下飞机直接从机场过来的,老师的西装都是神曲刚送到。这边有个中医药学会的座谈会,萧何教授请老师来参加。”   余之遇又问:“那边的工作结束了?”   喜树再次点头,想了想说:“原本临水下雨,耽误了进山,还需要几天时间,但为了赶进度,老师这两天都在连轴转,他想抢在座谈会之前结束工作,免得回来还要再去,他说不放心你,也不让我告诉你今晚会回来,说你要是知道了,必然一天都在等,会着急。”   余之遇有点感动于她家教授的体贴。确实,要是她知道肖子校今天回来,肯定从知道那一刻起就在等,上班的心情也没有了。而他原本可以很从容地出差,像是以往,出去月余,都不着急。现在却因为担心她照顾不好自己,辛苦地连轴转。   她还不让人省心。余之遇回想了下,发现每次肖子校出差,她都出状况。再这样下去,他估计要有心理阴影,真要考虑把她挂在裤腰上了。当然,前提是她这次平安度过前男友的危机。   余之遇琢磨了下,向喜树确认:“座谈会几点结束?”   喜树如实说:“九点。”   现在才七点。余之遇想起什么,问:“哪来的红包?”   喜树哦了声:“参加座谈会的一位老师刚生了个二胎女儿,老师因在临水错过了满月酒。”   倒是巧。余之遇问过红包金额,说:“再包一个吧,你给他送上去,免得失礼。”说着就要去旁边的自助机上取现金。   喜树在感情方面确实有些后知后觉,不如他老师机灵,却也根据刚刚的情形判断出来余之遇和陆沉可能是前恋人,肖子校那份红包是故意给她前男友的。思及此,喜树拦住余之遇,说:“我先送你回家,再备就来得及。”   余之遇说:“我等他。”   否则谁知道小肖教授会不会一气之下自己回家,或是索性一走了之再回临水,冷战这种事,他也很擅长。余之遇不想用冷战迎接他的归来,那不是小别之后的打开方式。   这样再好不过,肖子校显然气得不轻,喜树都不知道该把人往余之遇家送,还是往肖子校那边送。他闻言提示道:“可能会有些晚,会后有个晚宴,萧何教授在,老师不好先走。”   余之遇表示知道了,她原本打算去车里等,想想又在喜树去准备红包的空档找了酒店经理,等事情办妥了问喜树:“他在几楼几厅,我去送。”   喜树见他家师母如此上道,说:“我带你去。”   两人来到十楼的清友厅外,余之遇把耳朵贴在门上,隐隐听见有人在说话,像是在分析中医药的发展什么的,不是肖子校的声音。确认他没有在发言,她让喜树给他家老师发信息:【老师,你方便出来一下吗?】   等了两分钟里面那位没有回复“不方便”,余之遇支开了喜树,一个人在厅外等。   片刻,清友厅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下一秒,身穿西装的肖子校从里面走出来。他视线一抬,便见到了走廊内的余之遇,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下。   余之遇见他脸色依旧不好,站在原地没动,只目光坦荡地与他对视,同时把红包往他的方向递。   肖子校盯着她,神色冷凝地咬了咬腮,走近几步,伸手去接。   在他碰到红包的前一秒,余之遇手上一松,红包向地面掉落时,她一把抓住肖子校半空中的手,身体撞进他怀里,右手则勾住他后颈,拉低他的头。   她在身高和体重上都没优势,明显用了些蛮力,把肖子校抵到墙上后,仰头,唇贴上他的:“你误会我了。”语气低柔而委屈。   她壁咚的毫无章法,肖子校意识到她的动作,配合地随着她撞过来的力量后背贴在墙上,右手下意识揽在她腰后,像是怕她站不稳会摔到,那双墨黑沉湛的眼落在她脸上,分明是问:干什么?   余之遇就要吻上去。   肖子校偏头躲开。   以往只要她主动,他都是全方位配合,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胸臆间徘徊的委屈酸涩在一瞬间放大,余之遇松开他颈后的手,改用双手环住他腰,脸贴在他胸口,再说一遍:“你误会我了。”   肖子校听出她声音里带了丝哭腔,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握了握拳,松开后抬起来,贴在她背上。   得到回应,余之遇抱住更紧,仰头看他,直奔重点:“准新娘是我们新总编,也是我大学同学,我是冲她来的,不知道准新郎是……前男友。”到了后面,声音越来越低。   肖子校垂眸,目光触及她微红的眼睛,有一瞬心软。可陆沉拉她手的一幕,总在他眼前晃,压在胸口的怒意尚未消除,他有点听不进解释,尤其,新总编、大学同学、前男友的现任……人物关系有点复杂,他无力思考。   搂在他腰后的小手轻轻抓了他一下,余之遇说:“你先开会,我等你一起回家,要是我解释不清自己,随你怎么样都可以,行吗?”   她眼泪就含在眼眶里,眨个眼都能落下来,却强忍着不在他面前哭,模样比在床上求饶更可怜,肖子校心说又抖小机灵套路我,让我心软,身体则因爱和思念诚实地妥协,他低头,深吻住她。   走廊里原本安安静静的,可他之前出来没有把宴会厅的门关严,隐隐能听见里面的说话声,偶尔还夹杂了几许笑声,可见座谈氛围融洽和谐。   一门之隔的外面,肖子校带着几分怒意吻得又凶又急,余之遇也不娇气了,不敢躲,更不敢抱怨,很乖地贴在他怀里回应,随着他亲吻的深入,手从他西装外钻进去,隔着衬衫抱紧他窄腰。   两人正吻得难分难舍,叮咚一声,走廊尽头的电梯忽然响了,随即梯门打开。   余之遇吓得一机灵。   肖子校耳力更好,他闻声松开她唇,搂着余之遇转了个身,掌心扣住她后脑,把她的脸压进怀里,用自己的身体将她挡了个严严实实。   电梯门又关上了,像是按错了楼层,走廊很快恢复了安静。   余之遇轻轻推了他一下,闷声催他回去。   肖子校松开她,垂眼看了看她身上的礼服裙,去把先前掉在地上的红包捡起来随手放进裤兜里,终于开口:“去找喜树,让他带你去休息室。”语气依旧有些冷淡,没有完全回暖,却默许了她的等待。   余之遇乖乖点头,刚从包里拿出纸巾,把他唇上沾的口红擦掉,会议厅的门再被被打开,萧何从里面走出来。见到余之遇,老教授一笑:“小余啊,你可是还欠我一顿酒呢。”   余之遇有点不好意思,坦言:“忙着谈恋爱,把您给忘了。”   萧何已经听肖子校说过,知道两人现在是恋人关系,他笑眯眯地说:“他出差回来连家都没回就被我喊来参会,你别和他闹,我就不计较你把我老头子忘掉的仇了。”   余之遇看了肖子校一眼,低声说:“不敢闹他,犯了个错误,惹他生气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哄好。”   萧何闻言打量了眼从一见面就绷着脸的高徒,做了把和事佬:“差不多得了,小余都知错了,你也不要太严厉。”   余之遇赶紧替肖子校解释:“不是他严厉,是我恃宠而骄,心里没数。”   萧何本就喜欢余之遇,见她小可怜似的机灵地借着向自己解释的机会,变相给肖子校道着歉,眉眼间笑意更浓,说:“一会我早点放他走,你再好好哄哄。”   余之遇朝萧何微微鞠躬:“谢谢萧教授。”   肖子校抿了抿唇,摸摸她头说:“去找喜树。”   余之遇听出他语气缓和了几分,弯着眼睛和萧何打过招呼要走。   肖子校在她转身的刹那拉住她,随即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说:“去吧。”   余之遇走出几步又忽然折返回来,也不管是不是还有外人在场,踮脚在他侧脸上快速亲了一下,然后一溜烟地跑开。   肖子校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等回过神来发现萧何还在,终于绷不住勾了勾唇,难得不好意思地说了声:“让您见笑了。”   ---------   余之遇和喜树去了休息室,等待的时间里,她在脑子里捋了捋那些陈年旧事……   母亲去世的那个夏天,余之遇收到了南城传媒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但她对老余说:“我不去南城了,我在家陪你。”   老余虽舍不得女儿,却没有自私地留下她,他说:“那是你向往的学校,不要留有遗憾,那样爸爸和妈妈都不会安心。去做你喜欢做的事,爸爸还不老,等爸爸退休了,你在哪儿,爸爸便去哪儿。”   入学报道那天,余之遇和祁南几乎是同一时间到的寝室,当时四个铺位仅剩两个,一个靠窗,一个靠门。余之遇把自己的拉杆箱放到了靠门的那个床铺旁边,说:“你睡那张床吧。”   祁南理所当然地占了位置更好的铺位。   或许就是因为初识时的谦让,余之遇和祁南很自然地走到了一起。相比余之遇的独立,祁南是个活得格外精致,异常讲究的人,也有些大小姐脾气,偶尔会和杜婷及另位一位同学拌个嘴。余之遇性格好,加之母亲的去世她更懂事一些,一直平衡着寝室的关系。年纪虽是四人中最小的,却更像个姐姐。   大一大二的时光如水般流过,除了被别系的男生表白过多次,并连续两年在校内论坛的系花校花评选中夺魁,余之遇的生活没什么起伏,寒暑假也都乖乖回家陪老余。   大三上学期开学第一天,祁南外出晚归,余之遇和杜婷一起出去迎她,撞见她被两个流里流气的男生堵在校外的暗巷里。   余之遇推杜婷回去喊人,自己则抄起路边的一块砖头冲了过去。她从小就皮,没少和同龄的男孩子打架,身上有股不管不顾的劲头。却也知道分寸,偷袭时没直接将砖头招呼上对方的后脑,而是砸到了其中一个男生的肩膀上。   那男生一下子便被卸了力,疼得用另一只手去摸后肩。回身见是个女生,边暴粗口边过来抓余之遇。   巷口有人影出现,余之遇边躲边高声喊:“救命!救命啊!”   过程是怎么样的余之遇已经不太有印象,她只记得当隔壁医科大学几个外出聚餐的男生把两个痞子摁倒在地,那个被她用砖头砸伤肩膀的男生还想骂她,她朝他被按着的手狠狠踩了下去。然后,不知怎么的就失了准头,踩到了恰好伸手捡手机的男生手上。   那个巷子正在修路,她运动鞋的鞋底沾满了碎沙石,又将全身的力气积蓄在那一脚上,踩得男生当时就疼得嘶了声。   余之遇吓了一跳,赶紧蹲下去扶他。好歹人家也算是救命恩人,她有点有恩将仇报了。   男生用另一只手捡起手机,保持蹲着的姿势,端着被踩疼的手,看着她说:“幸亏我不是学临床的,手没那么矜贵,要不你这一脚下来,真够我呛。”   这个人,就是陆沉。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本来已经想好了下面的走向,可怎么写都觉得不符合人物性格的设定,于是一直在推翻,换了三个切入点来写这一章 。”   肖子校:“所以写来写去,我还在生气中?”   作者啧一声:“不是你让她回家的吗?”   肖子校:“那她回了吗?”   余之遇:“我等你带我回行不行?”   不等肖子校表态,作者抢白道:“那得看我同不同意了。”   ---------   更新晚了,大家见谅,阅读愉快哦,随机100个红包! 第六十三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余之遇抬眸看他,夜幕下,男生的面容斯文清隽,眼睛清澈温柔,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喜欢的翩翩少年型。   却不是一见钟情,只是印象深刻,记住了而已。   自那之后,那几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临校小哥哥便时常到隔壁的传媒大学来打球。余之遇听陆沉说,因为其中有个男生喜欢上了祁南,兄弟们只好陪着过来。   祁南很漂亮,是公认的美女,在校内论坛系花校花评选时,只屈居于余之遇之下。余之遇对这些无聊的评选向来不关心,发现祁南很关注,她还悄悄跑上去给好朋友投票,而对最终的结果,她自黑道:“这届校花不是看脸,而是凭武力值一决高下,我是胜在了能打上。”祁南才算释怀。   后来,那个男生当然没有追到祁南,而鉴于余之遇耿直的性格,和她勇斗痞子的那一板砖,他和余之遇……结拜了,自此称余之遇为“余哥”。也是在那一天,陆沉给平时总爱吃糖的余之遇送了一盒包装精美的奶糖,说:“我不想和你拜把子,我想和你做情侣。”   余之遇才意识到,她的结拜兄弟在追祁南,而陆沉的目标是她。可能是她太大条了,也或许是陆沉太隐晦,她一直没发现。   陆沉的第一次表白被拒绝了。   余之遇红着脸说:“大学期间我不想谈恋爱,怕像别人说的那样毕业季也是分手季。”   当时余之遇才满十八岁,对她而言,结婚还早,恋爱早了风险蛮大的。她希望谈一场一辈子的恋爱,像她爸爸妈妈那样。却没能敌得过陆沉给予的温暖和温柔,破坏了自己给自己定的规矩,更是一语中的,真的在毕业时分了手。当然,这是后话。   陆沉当时是受了些打击的,他有一段时间没再来找余之遇。直到传媒大学的校园艺术节开幕,他听说舞蹈团的余之遇会在开幕式上表演,没忍住和同寝室的几个兄弟一起去了。   余之遇从小学民族舞,那天跳了新疆舞《阿依木》。作为校花,她本身就美得很有韵味,新疆舞的舞蹈服还格外漂亮,她舞姿优美舒展,步伐轻快灵巧,那眉目传情的感觉,更是跳出了新疆舞的精髓,有着浓郁的西域风情。   一舞成神,坐实了校花之名。   陆沉看醉了,那怦然心动的感觉比初见余之遇那夜还强烈。他在当晚第二次向余之遇表白:“我等你到毕业,如果那个时候你没有喜欢上别人,就做我女朋友吧。”   陆沉温柔英俊,待人谦和有礼,余之遇对他是有好感的。但这份承诺,她不敢应。   陆沉要的也不是她的回应。从那一天起,他便开始用自己的方式追求她了。给余之遇送早餐送奶茶送甜品,跑过来陪她上自习,在她们舞蹈团有活动时全程陪同,周末无法单独约她时,便和兄弟们一起带她和祁南出去玩。   余之遇胆子大喜欢冒险,陆沉克服着心里恐惧陪她坐过山车,去蹦极,听她在自己耳边尖叫,既害怕着,也幸福着。   多年后回忆起那一段时间,余之遇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很多次陆沉的邀请,都是祁南拉着她去。当时余之遇傻傻的以为,是祁南在搓合她与陆沉。原来,是祁南自己想去,她是冲着陆沉去的。   寒假前昔,余之遇去火车站排队买票,等买好了出来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雪,那是南城多年不遇的一场大雪,公交早早停了,出租车紧俏打不到,她只能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步行,整个人都冻透了。   就在她冻得都靠小跑取暖时,一辆出租车停在她面前,陆沉推开车门下来,把她塞进了后座。   余之遇惊讶:“你怎么来了?”   她小脸冻得通红,睫毛上都结了霜,陆沉也顾不得太多,把她的手捂在手心里,轻声责备:“不是说好了票我给你买吗,怎么还自己跑来了?”   余之遇边往回缩手边说:“那是你说的,我又没同意。”   陆沉不让她躲,握着她的小手送到嘴边呵气:“要不是我去给你送蛋糕还不知道你到现在都没回去,再晚宿舍进不去了看你怎么办。”   余之遇鬼机灵似地笑:“不会的,我贿赂了宿管阿姨一把糖,她答应万一我回去晚了,会给我开门。只要我拿着票回去,证明不是出去玩了。”   陆沉失笑:“就你聪明。”   等余之遇手缓过来了,陆沉也没松开,他就那么一路握到了校门口,才给余之遇挣脱的机会。   余之遇离校那天,陆沉送她去火车站,余之遇一路都在躲着他的眼神,躲他的手。陆沉发现了,他无意冒犯她,却故意走在她身边,余之遇就把手插在兜里不肯拿出来。直到她检票进站前,终于鼓起勇气说:“那天是我太冻手了,你那样我原谅你了,但是以后不行的。”   陆沉看着她匆匆走掉的身影,无奈地挠了挠头。犹豫过后,他还是按原定计划也检票上了车。所以,当火车启动后,余之遇旁边位置上坐着的人换成了家在南城的陆沉,她的惊讶不止是一点点。   陆沉笑望着她,说:“你行李箱好重,我送你回去。”   他送她回去,又坐当晚的车回来。   然后那个假期,他的电话和信息就没断过,偶尔还订余之遇喜欢的甜品找人送到家里,以她舍友的名义。在套问出她回程的车次后,他提前来到余之遇家所在的城市,再和她坐同一趟车回去,美其名曰:“有始有终,送完了再接回去。”   余之遇是个心软的人,她特别容易感动,而陆沉做的每一件小事都很温暖窝心,她没再拒绝,在陆沉再一次表白时,答应做他女朋友。   那天陆沉是真的很高兴,余之遇从没见他笑的那么开怀,他把她抱起来,原地转了好几个圈。余之遇头都有些晕了,她不知道那是不是幸福的眩晕感。   而幸福和甜蜜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   毕业前夕的新闻实践课,余之遇暗访到中新新药研发进展,曝光中新对外宣布的治疗肝癌的靶向药研发取得重大突破实为虚假消息,指出他们研发的新药对肿瘤的生长没有任何抑制作用,对缓解肿瘤的症状,对减少肿瘤对周围组织压迫没有任何效果,令中新陷入调查,股票大跌。   最终,中新的研发总监,陆沉的舅舅,商女士唯一的弟弟扛下了所有,保住了奄奄一息的中新。   在调查取证起初,余之遇以为这只是一则虚假消息,要报道出来才能让那些因此放弃进口药,等待国产药救命的肝癌患者继续治疗,令生命得以延长。对于中新无非是造成一些声誉上的影响,不会有多严重。   后来,校谨行看过那些确凿的证据,告诉她会产生的严重后果,以及陆沉实为中新太子爷时,为了陆沉,为了他们的爱情,余之遇都准备放弃了。   南城肿瘤医院一位曾接受过她采访的肿癌患者却打电话告诉她,又有一位因放弃服用进口药,等待中新靶向药救命的病友死了。   余之遇连续两晚没睡着觉,第三天时,她去找了陆沉,把那些资料给他看了,希望他能说服母亲和舅舅,对外公布新药研发的真实进展,别给那些生病垂危的人以虚假的希望。   陆沉很震惊,他意外于自己的父母和舅舅居然为了推动公司股价上涨向外界发布虚假的利好消息,欺骗大众。他回家了,和商女士争辩了很久。可惜,双方都没有被说服。最后,商女士提出见余之遇。   陆沉有些后悔情急之下说漏了嘴,暴露了余之遇,可事情到了这一步,为了让父母悬崖勒马,他同意了。本以为母亲确认余之遇确实拿到了真凭实据会妥协,结果她居然对余之遇说:“把那些资料给我,我送你和阿沉出国留学,等回来就给你们举办婚礼。之遇,商家和陆家的一切以后都是阿沉的,你作为他的妻子,和是你的没两样,你不会亲手毁掉它的,是吗?”   余之遇是什么样的人,陆沉再清楚不过。他知道这事没了商量,既希望余之遇不要曝光,又深知父母的所作所为触犯了法律,无能为力到极点。   陆沉舅舅被警方带走那天,商女士一改先前的慈爱温柔,咬牙切齿地对余之遇说:“从此以后,我们是仇人了。”   余之遇料到了自己和陆沉的结局。可他不说分手,她便等他。直到商女士为陆沉办好了出国留学的手续,他说:“之遇,对不起。”   余之遇没有当着陆沉的面哭,她朝他鞠躬,哽咽道:“是我让你为难了,陆沉,对不起。谢谢你对我的喜欢和照顾,祝你幸福。”   转身的瞬间,余之遇泪流满面,她自始至终都没说,商女士此前为了夺回那些她暗访到的材料,做出的要置她于死地行为,她此前实习的报社,也因商女士的介入决定不和她签约了,她还听说,商女士要举商家和陆家之力,在行业内封杀她。   统统这些,余之遇都没说,她希望,陆沉安安心心地走,别有牵挂,别留余情。   毕业典礼那天,她偷偷去机场送他,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过了安检,看着他的背影在视线里一点点逐渐变小,最终消失,她蹲在人来人往的航站楼里,哭得不能自已。   那些为陆沉而醉的夜晚,余之遇怪他没有信守承诺陪她毕业,认为和陆沉的爱情败给了现实是彼此还不够喜欢。他们之间不是那种“任它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的感情,她难过又遗憾。   清醒之后,余之遇又提醒告诫自己:教悌为先,家人为大。她无权要求陆沉为了自己,与亲情对抗。是她作为女朋友先对他造成了伤害,他才食言,他没有错。   余之遇试着接受现实,强迫自己站起来,可那些被所有报社和媒体拒之门外的日子真的很难捱,她几乎撑不下去了。   就是在那个时候遇到了许东律。   去大阳网面试那天突然下雨,为了不迟到,在堵车严重的情况下,余之遇是徒步跑去的,她见还有时间,想去洗手间把淋湿的衬衫用烘手机烘干。   可能她当时的样子太狼狈了,在洗手间外被她不小心撞掉了资料的许东律看不过去,向女同事借了件西装给她,让她完成了面试。   之后余之遇等了将近十天,在她以为又被拒绝时,大阳网人事部通知她入职。   上班第一天晨会过后,其他几位新人全跟老记者走了,只剩余之遇自己站在大厅里不知何去何从。许东律在这时从总编办公室出来,视线扫过来,朝她招手。   余之遇认出他,高兴地小跑过去,礼貌而客气地称呼道:“前辈。”   “叫师父。”许东律说着,把一个胸卡递给她:“以后你跟我。”   当时的许东律已是采访部部长,原则上是不带徒弟的。   转正后余之遇问:“师父你为什么带我啊?”   本以为得到的答案应该是,你聪明,有潜力,肯吃苦这类。结果,许东律看她一眼,答:“除了我,没人敢要你。”   面试时余之遇提及毕业前的新闻实践课完成情况时,她忽然想到什么,反问面试官:“我因实践课的报道得罪过人,公司介意吗?”   在余之遇看来,大阳网并不介意,否则不会聘用她。事实却是,许东律作为面试官之一,去了解过她所谓的得罪人事件后,对于她的正直与勇敢很是欣赏,他说服了总编,决定给这个初出茅庐,年轻无畏的姑娘一个入行的机会。   可还没毕业就惹出那么大的麻烦,没有一个老记者肯带余之遇,深怕管不住她,再为自己惹祸上身。职场就是这样,越是老油条,越懂明哲保身。   许东律其实也不指望他们,为了保留住余之遇身上那股劲头,不让她被现实磨平棱角,他决定自己带她。   余之遇没想到老记者们如此嫌弃她,更没想到许东律知道了她与中新的过节,于是,她把和陆沉的那一段过往讲给了许东律听,末了问:“师父,我是不是做错了?”   许东律说:“记者应该追求真实,公正勇敢地搜集和报道。若你做不到这一点,永远成为不了一名优秀的记者,那就别浪费时间,趁年轻换个职业。”   回忆键到这里被按住,余之遇有点明白许东律离开南城前一次次的欲言又止是怎么回事了。因为清楚她与中新的那一段往事,许东律对陆沉并不陌生。所以,当公司决定让从国外回来的祁南到南城接任总编一职时,他一定是发现,祁南的男朋友是陆沉。他开始担心,作为陆沉的前任和现任,余之遇该如何和祁南共事。   她的这个师父啊,永远都当她是二十岁的小姑娘。余之遇庆幸他晋升去总部了,否则真是不知道他要跟自己操心到何时。   余之遇站在休息室窗前,看向满城的万家灯火,想着今晚要将这些故事讲给肖子校听,不禁猜测起他的反应。   想教授,教授到。肖子校在这时寻到休息室来。   余之遇看看时间,九点一刻,她问:“就结束了?”   肖子校没解释已经推了晚宴,反问:“嫌早了,没想好怎么解释?”   他语气虽然还是冷淡的,惯常反问的姿态却是饶过她的前兆,余之遇扑过来抱他:“想好了想好了,只等教授聆听指导。”   肖子校被她撞得退后了一步,他顺势向后仰了仰头,像是故意躲她,手也不肯抱她:“那就端正态度,别搂搂抱抱。”   余之遇哪是那么听话的人,正要凑上去亲他,有人敲门,她赶紧松手,站得规规矩矩。   是喜树,刚刚肖子校让他开自己的车回家,他来问肖子校:“老师,你的行李箱是不是挪到余哥……师母车上?”   不等肖子校答,余之遇抢白道:“挪!马上挪!”   见两人不经他同意就去转移他行李了,肖子校笑着捏了捏眉心。随后他下楼来,他家女朋友热情招呼道:“教授请上车,专职老司机为您效劳。”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还是写这样皮皮的余哥比较来劲,昨天那版虐的,我其实写的也很堵心。”   余之遇:“跪着讨好教授的我,还没说堵心。”   肖子校:“你不乐意?”   余之遇:“乐意乐意,甘之如饴!”   ---------   携教授和余哥祝小天使们端午安康,没什么能送给大家的,就红包吧,本章的2分留言都有。大家阅读愉快! 第六十四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肖子校早有认知,和余之遇生气有困难。她若想哄你,什么包袱都没有,顿时化身余赖皮鬼·之遇。换成别的女人,早哭哭啼啼搬出“你居然不相信我”那种千篇一律的说辞了,她倒好,居然邀他上车!她难道不知道车是个梗?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作为记者,对于网络流行语,敏感词,她比谁都溜,她是故意撩他。偏他还经不住她撩。她一说上车,他立即想到别处去了。   肖子校舒了口气,冷脸把余哥拎上副驾。   等他上车,她俯身凑过来。   肖子校心火未消,不想让她如愿,他往椅背上靠了靠,要拨开她伸过来的手:“干嘛呢?”   余之遇望着他笑:“帮你锁死安全带!”话落,扯过安全带帮他扣上。   误以为她要亲自己的肖子校:“……”又着了她的道。   等她消停了,肖子校启车,边打方向盘向左转弯边问:“想吃什么?”   余之遇摸摸饿扁的胃:“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晚饭?”   把大G驶上街道,肖子校分心看她一眼:“犯了错还有心情吃饭?”   那语气分明是不悦的,余之遇瘪嘴,“那饿着吧,等你原谅我再说。”   把他堵得死死的。   肖子校不再问她。   等余之遇发现他是在往她爱的那家海鲜店开,她笑眯眯地把玩着安全带。   二十分钟后,肖子校把车停在路边,要往巷子里走,见余之遇慢吞吞地没跟上来,他凝视她半刻,朝她伸手。   余之遇嘴角一弯,小碎步地跑过来握住。   肖子校手上微动,与她十指紧扣。   巷子尽头有家海鲜店,店面不大,味道不错,余之遇带他来过两次,都是满座。今天时间稍晚了点,客人不多,他们选了个安静靠窗的位置坐。   对于吃,肖子校向来没什么要求,与校谨行出入高级餐厅酒店不同,他大多数时候的差都出在山里,在吃的上面没得挑。在南城时工作忙,除了吃食堂,和栗城他们出去吃饭,都是对方发定位给他,他直接去。而他注重养生,是很会吃的,所以,点菜的重任一般都落在他身上。   有了余之遇之后,肖子校开始留意起美食。不过,倒也不用他在这方面花太多心思,余之遇知道的好吃的店显然很多,每次聊到此类话题,她都如数家珍,还调侃他:“你总在山里,吃不好住不好,我慢慢带你补回来。”   在肖子校看来,和余之遇谈恋爱在某些方面是很省心的。她独立,有自己的生活和节奏,和他在一起时,他像是她的全部,她的所有时间都可以由他支配。他忙时,她便把自己安排得妥妥当当,不用他分心和操心。   恋人约会做得最多的事可能就是一起吃饭了,无论是逛街看电影陪加班,至少要在一起吃一餐饭。她似乎很清楚他的短板在哪里,这方面从不让他费心,反而会提供一些建议和选择给他,让肖子校有她拿的是男朋友剧本的错觉。他也观察过,余之遇并非都是刻意迁就他,在饮食方面,他们确实有很多的共同点,他便索性由她安排。   肖子校按她的喜好点了几样海鲜和一份小汤圆,见她一直盯着酒水饮料,他对老板娘说:“来瓶白酒。”   余之遇微怔,以为她家教授考验她,赶紧主动表态不要酒,来个热饮就行。   老板娘看肖子校,明显的询问意思。   后者说:“听我的。”   余之遇挺有觉悟地说:“你不是不让我喝酒吗?”   肖子校瞥她:“我喝。”   余之遇哦了声,悄眯眯地坐在他身旁扮乖。   肖子校变魔术似的拿出两粒药给她,余之遇不解:“管什么的呀?”   肖子校给她递水,“管你不醉。”   余之遇猜是管她胃不疼的,她听话地吃掉,挽着他胳膊进正题,“我调了酒店大堂的监控,能证明我出现在那不是冲前男友,你要看看吗?”   喜树去准备红包的时候,她去找了酒店的经理,调了监控,把她从出现在大堂,相继遇见杜婷,商女士,以及陆沉的那一段视频要了过来。监控有声音,通过她与他们的对话,不难看出她在去之前,并不知道准新郎是陆沉。但她没敢冒冒然发给肖子校,担心他再回顾一遍当时的情景,会再次火起。   肖子校倒没想到她会去调监控,她否认了,他就信她。但对于女朋友的反应和逻辑,他漫不经心地评价了句:“思路挺清晰。”   “事实胜于雄辩嘛,我再怎么解释也不如把真实的情况还原给你,我不希望你心里有结。”余之遇带着丝讨好意味地说:“已经错失了坦白从宽的机会,还不得聪明点主动点?”   肖子校看她的样子觉得好笑,问:“怎么主动?”   余之遇亲他勾起的嘴角,“主动认错。”   肖子校没躲,任她得逞:“错哪了?”   “等你的时候我总结了一下,你听听全不全啊。”于是,余哥开始掰手指头了,“第一,当然是最主要的,就是没交代情史。大学时期我确实交过一个男朋友……”   关于陆沉,初遇那夜,她都讲过。肖子校无意再听,打断她说:“第二。”   余之遇只当他是不想听她与陆沉那一段,继续:“我们新总编祁南是我大学同学,她在美国留学刚回来。大学那会我们关系不错,我是当她闺蜜的……”   服务员开始上菜,肖子校先让她吃几口小汤园垫垫底,又倒了两杯酒,一杯给她,一杯放在自己面前,然后给她剥虾。   余之遇略惊讶:“你要喝酒?”   肖子校神色不动:“陪你喝点。”   五年前他们因失恋一起醉过一场,五年后的今天,他们似乎可以因相恋一起庆祝一番。肖子校认为,他的戒,偶尔为她破一破,无伤大雅。   余之遇想的则是:要是他有瘾有量,以后两人没事还能小酌一番,可是挺美。她也不藏着掖着了,大大方方地和他碰杯抿了口,然后先汇报祁南空降到大阳网后的情况,末了小小地替自己辩解:“毕竟五年没见,生疏是情理之中,只是我挺奇怪她的态度为什么转变如此之大。那她正好邀请我参加她的订婚宴,还说希望我当面祝福她,我的好奇心就被勾起来了,才决定去的。”   余之遇说着轻轻拉了拉自己的礼服裙:“我盛装出席是基本礼貌,也是对她的尊重。再说,那种场合肯定也会遇见老同学,那我不得打扮得漂亮点嘛,我都是开大G的人了呢,不能给教授丢脸。”   肖子校把剥好的虾递到她嘴里:“别扯我,他们认识我是谁?”   余之遇听出来某人是不满她还没带他露过面,和他碰杯道:“下次带你招摇过市!"   肖子校提醒道:“慢点喝。”   他很久不喝酒了,乍一喝都感觉有点辣口,她倒像喝水一样。   “知道啦,就这些,不多些。”余之遇给他喂了口汤圆,“没和你说,是不想你分心。无论是工作,还是交友,在我能力范围内,我还是想自己处理。你不怕麻烦,但我也不能事事依赖你,那我不是成废人了。”   祁南和她与陆沉的关系,此前肖子校确实不知道,听她说完,他问:“这种情况下,有考虑过怎么和她共事吗?”   服务员上了余之遇最爱的清蒸鲍鱼,她先给肖子校吃,自己边吃边说:“我辞职报告都打好了。”见肖子校一怔,她说:“第三就是,这事没和你商量。”   肖子校略意外,虽说闺蜜变为前任与现任,再夹杂上下级关系确实不好处理,可她直接选择了回避,不太像她。   余之遇见他的反应,笑问:“是不是女朋友怂了不太习惯?”   “事业有良好的发展需要多方面因素辅助,人际关系属其中之一。让你觉得不舒服不开心的环境,是很难激起工作热情和发挥潜力的。只要你想好了,随你。”肖子校给她剥着虾腾不开手,正好她凑过来,他下颌贴着她鬓角轻蹭了下,“我希望我的女孩儿做自己,和我在一起时,是我学生的师母,是肖太太,没有我时,是余之遇,是余记者,是余总。”   肖子校一方面尊重她的决定,更针对她的“废人”理论告诉她:我能护你周全,你亦有刀有盾,可以独自上阵,才是最好的状态。   余之遇听懂了他的鼓励和支持,朝他举杯:“敬你。”   肖子校轻笑:“敬我什么?”   余之遇歪头看他:“敬你为我镇守后方。”   肖子校:“……”我是余哥背后的男人。   等了片刻,见她吃的欢,没下文了,他问:“完了?”   余之遇歪着小脑袋看他:“教授还有补充?”   肖子校用纸巾给她擦了擦嘴,“今天若换成你是祁南,在我们的订婚典礼上,出现个和我纠缠不清的前任,你会如何对待?泼酒都客气了吧?”   他停顿了下,再开口时语气似有训诫之意:“我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见到陆沉,是我今天不高兴的原因之一。其次,你考虑问题不够全面,今天的场合,你不该独自去。祁南明显有问题,你收到的请柬是最大的提示,既然决定去,为什么不让我陪你?”   没给她以他出差为理由,肖子校继续:“记住,我们之间,万事以你为先。你不要考虑我是不是忙,是不是出差不在南城,有事要和我说,我赶不回来陪你,有大哥,有我的朋友,像是栗城,再退一步讲,还有我的学生。总之,特殊的场合,你不该落单。”   经他提点,余之遇有所醒悟。今晚她一直纠结的都是被肖子校抓包好冤枉好委屈,忽略了若他没出现的后果。如果肖子校不在,被祁南看见陆沉拉她手,那位定要小题大作一番,她作为前任,在外人眼中势必理亏,别说被当众泼酒,像她对待林久琳那样挨个耳光什么的,估计不明就里的陌生人都不会同情她。   尽管在最不堪的情况下让他知道了陆沉的存在,可他的意外出现,却是为她解了围的。余之遇心里头一阵暖:“教授,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肖子校抬起她下巴,低头用力亲她嘴唇,“你希望没有我吗?”   余之遇咬他下唇:“不希望!要你保证永远在!”   这样的依赖姿态,肖子校半点抵抗力没有,他语气宠爱:“本来我注意保养锻炼能活到九十九,时不时被你这样气一气,吓一吓,至少减寿十年。”   “那还八十九呢。”余之遇转着那双大眼睛说:“算命的说我只有八十岁的寿命,剩下的九年你不许找别人!”   肖子校还有闲心纠正她:“我长你的五岁你忘了算进去。你八十时,我八十五,只剩下四年。”   余之遇:“……”教授你是教数学的吧。   心情好了,胃口也好起来,余之遇把点的菜全吃光了,加之喝了二两白酒,满足极了。有了今天的教训,她学聪明了,趁机把和校谨行的相识也讲了,免得日后再因此惹到小肖教授。   肖子校方知,当年她是在搜集中新散布虚假消息的证据时与校谨行相识。   第一次见面是在酒店,她跟踪陆沉的舅舅被发现,躲到了校谨行房间。而在校谨行送她下楼时,见到了陆沉。   第二次见面,商女士听弟弟说有人在查中新,派人抢资料,余之遇被追到了一间酒吧,见到校谨行在,她冲过去挽住校总胳膊,假装是他朋友过了关。在那个过程中有份U盘资料丢了,为了她的安全着想,校谨行原路返回把东西找了回来。   那晚,校谨行把陆沉的真实身份告诉了余之遇,并说:“你的正义正直确实难能可贵,但是否值得为此牺牲爱情,你再考虑考虑。”   陆沉出国后,余之遇在那间酒吧还偶遇过校谨行一次,她半醉半醒着说:“我总以为,从法律的层面讲是正确的,便能获得谅解。”   校谨行笑了笑:“小妹妹,你太天真了。确实有大义灭亲这个成语,但在这背后往往都是悲剧。”   像她和陆沉一样,从陌生到亲密,最终陌路。   余之遇又说到了许东律,讲他在没人带她的情况下收她做了徒弟,讲这五年来她如何从一个初出茅庐的实习记者,一步步走到今天。最后她说:“幸亏遇到了校总和我师父,还有一个鼓励我的陌生人。教授,你应该谢谢他们。”   肖子校将她的那一段过往补齐了,有种也陪她经历过一遍的感觉。至于鼓励她的陌生人,他敏感地问:“什么陌生人?”   余之遇喝掉最后一口酒,咂咂嘴说:“我不告诉你,除非你说不生气,原谅我了。”   肖子校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他叫了代驾,带她回江南苑。   等代驾走了,后座的她还枕在他腿上不动。   肖子校以为她睡着了,挪腿要下车抱她回家,余之遇一骨碌爬起来,朝他伸手索抱。   肖子校把她搂进怀里,低声问:“怎么了?”   她酒劲有点上来了,脸热得不行,贴在他颈窝蹭,“你还生气吗?”   肖子校亲亲她发顶,逗她:“我说生的话,你要怎么让我消气?”   她似是很认真的想了几秒,小手从他后腰抚过来,摸到他皮带扣上,勾住。   倒是懂他的心思。肖子校顺势向她贴了贴,似笑了下:“大晚上的撩人,睡不着怎么办,负不负责?”   她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那就负呗,又不是负不起。”话落,解开他皮带,一点点抽出来。   肖子校嗓音低哑,问:“在这儿?”   她扯松他领带,解开衬衫顶扣:“嗯……试试后座够不够宽敞。”   肖子校的心狂烈地跳动起来,他锁上车门,脱下披在她身上的他的外套,低头吻了吻她耳垂:“这么想我?”   余之遇很乖地嗯了声,身体则控制不住地战栗了下。   肖子校寻过来,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我验验看,有多想。”   余之遇被他的话撩的心颤,脑子也在酒精的作用下有些不清楚,只觉得脸颊烧得更烫,忍不住向后仰了仰头……   肖子校墨黑的眼睛盯着她,看着她桃花般绽放的潮红脸颊,看着她如细雨般湿漉漉的眼睛,甘心沉溺其中。   小别胜新婚,野火烧红了天……   风停雨歇,他拂开她的长发,吻她的唇。   余之遇搂住他脖颈,轻轻喘着说:“肖子校,我爱你。”   这表白来得意外,却是等待已久。她又极少连名带姓地叫他,此刻这样一唤,让肖子校有种被她完全拥有和爱着的感觉。他托起她,抱到怀里搂紧,回应:“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他向来不吝啬表达对她的爱,可不知为什么,这一夜听在耳里的爱意诉说格外温柔动人,余之遇心间轻颤,眼睛微酸。   -------   不知过了多久,余之遇有些昏昏欲睡,肖子校给她整理好衣服,又用自己的西装把她裹起来,抱着上楼。   两人一起洗了澡,难免又在浴室里折腾了一番,等躺回床上,缓过神来的余之遇低声说了句:“我得再想想,还有没有需要报备的黑历史了。”   肖子校在她腰窝上掐了把,“明天不想下床了是吧?”   现在这样也快下不了呢。   余之遇立时用小脚轻踢了他一下,又往他怀里挤了挤,寻个了舒服的姿态,“谁让你那么小心眼,一个前男友的故事都不肯听完,好像深怕听到什么出格的事一样。我们就是纯纯的交往,你都验过身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末了还将他一军:“还是当年你和林久琳有什么实质性的发展?”   扯到哪去了。那个时候,他没那份心思。不过想来也是奇怪,那个年纪,该更冲动才对。肖子校轻抚她的背,终是说:“我是听过了,不想再听一遍。”   余之遇微怔,片刻,她从他怀里退出来:“听过了?我和陆沉的事?什么时候,在哪里?”   在初遇那晚,你告诉我有个叫陆沉的男孩子曾经对你很好很好。   在你参加运动会八百米项目时,在赛道外陪你跑完全程,为你鼓劲。在你生病时,耽误了考试送你去医院,照顾了你两天两夜,因此挂科。在每一个假期你回老家时,都坐近十个小时的火车送你到家,等你返程时,再赶过去接你回校。在每一个你回不了家的节日里,都会放弃和家人的团聚陪你。   肖子校回想起那一夜,她泪流满面地细数陆沉点点滴滴的好,为他们未能走到一起难过和遗憾,而对比陆沉,他发现自己做为男朋友有多失职失败。   时隔五年,在她与陆沉重逢的这一天,肖子校决定告诉她这个秘密:“那晚你喝醉了,和我说,那是你第一个喜欢的男孩子,是你的青春,你舍不得忘记,可不能不忘,因为分手便没有了再对彼此念念不忘的权力。”   肖子校亲吻她的眼睛,低声说:“你问过我,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是,我们早在五年前就见过,只是那个时候,我们心里有伤,不适合相爱,无法在一起。”   但我始终记得你说:不是所有的分手都是因为背叛,要相信坚贞不渝的爱情,这世间是有的,只是可能我们运气不够好,没有遇到。所以,我在经历过失败之后,才愿意相信爱情,也期待着,都是因为你。   余之遇错愕。她不敢相信他们之间有如此微妙的缘份,却也明白了对他的熟悉感从何而来。她小心翼翼地向他确认:“你是那个……陌生人?”   为了证明自己是,肖子校嗓音低沉,一字一句道:“永远不要怀疑你是否值得被爱这件事。相信自己,你值得拥有最好的。”   那一晚,她好不容易睡着,翻身时曾呓语,“一定是我不够好,他不够喜欢才会走得那么干脆。”   肖子校才在清晨离开时写下那张便签放在她床头。   余之遇醒来后,房间里只有自己,身上的衣服是正常的睡后的褶皱,她的双肩包、手机等物品一样不少。她努力回忆,只勉强记起一双冷漠犀利却莫名给她安全感的眼睛,以及她对他的称呼:哥哥。除此之外,那一夜醉酒的记忆只剩那一张便签。   居然是肖子校。   陆沉走后,余之遇以为世界上再无一个他,不曾想早已苦尽甘来。   天上银河,地上荧火,你说我值得。   余之遇眼睛里有湿热的液体湿润了睫毛,她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哽咽:“因为你说我值得,我才没有放弃,努力让自己变得值得。”   只是,她做梦都不敢想,最终证明她值得的,居然是他。她的教授,确是世间最好。   关于那场初遇,她并非忘记了全部。   肖子校欣慰至极,他问:“现在知道我是谁了?”   余之遇才懂他在临水那次问她自己是谁的用意,她呼吸一滞,眼眶红的更厉害:“肖子校,我家教授,酒吧的……哥哥。”   对于这个答案肖子校是满意的,他笑着揽过她搂在怀里,微哑的嗓音在寂静的深夜低沉而清晰:“每一段历程都值得被珍惜,且没轻重之分。我从未介意过你曾喜欢过别人,你的青春可以是陆沉,也只是他了。你的未来却是我,也一定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审核大人,我自己写了什么我都看不出来了,您是怎么看出来它超尺度了?!您可真敏感!这么一个冷锅冷灶的文,能放过吗?!   ----------   余之遇:“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肖子校:“不希望你爱上我是有任何前提的。”   余之遇:“你就是迷之自信,以为无论如何我都会爱上你,逃不出你的五指山。”   肖子校:“你要非这么说,也行。”   ------------   至此,五年前的所有内容都结束了,后面将是一个新副本,然后就该……结局了,好快,开坑两个月,马上三十万字了,现在有点跃跃欲试《不三不四》,前三章 内容都想好了,就是还没空写,好急,小天使们给我点鼓励,收藏一下哦。   ----------   还来得及说一句:端午安康。很开心这个端午与你们一同度过,笔芯。   本章随机掉落100个红包,大家阅读愉快。 第六十五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窗外,夜色正浓。   卧室里,昏暗而安静。   肖子校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想让她枕得更舒服些。   余之遇翻过身来,搂住了他的腰。   肖子校的睡意去了一点,问:“还没睡?”   余之遇睡不着,和肖子校初识在五年前,比与陆沉重逢的冲击都大,她忽然问:“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   肖子校比她平静很多,他说:“除了时机不适合,还因为你说,不要在没有能力的时候谈恋爱。”   那个时候他没有更多的时间和心思分给爱情,未免再重蹈覆辙,也未免耽误别人,他无意再投入一场恋爱之中。余醉鬼·之遇的话便成了动力,肖子校几乎是拼尽了全力在努力,他希望尽早成为有能力的人,像追她时说的那样,有选择的权利。   他们的重逢恰到好处。   尽管相比普通的上班族,他依旧是忙碌的。却能够适当放下一些,给她更多的关照和足够的安全感,把她纳入未来。   其实余之遇当时是指自己和陆沉。陆沉出国后,她总会不自觉地想,如果她说到做到,坚持毕业前不恋爱,和陆沉之间应该是另一种结局。   可能陆沉追她一段时间后,得不到她的回应会放弃。那样,即便中新的事情依旧会发生,陆沉不会为难。相比商女士对自己的恨,陆沉是因为与她的恋人关系才更痛苦。   余之遇更是什么都做不了。当她选择了曝光,便失了主动权。陆沉愿意站在她身边,是对她的救赎。可若真那样,陆沉因她而失去最珍贵的亲情,将是他们心底永远填不平的沟壑。总之,当年的余之遇与陆沉,无力为那场爱情善后。   肖子校侧身将她搂在怀里,鼻尖蹭着她脸颊,“我不得不承认,他对你很好,我不确定从前的我做得到。”而没有把握的事,他向来不做。   余之遇也很难在那个阶段接受另一个人。尤其,自己的狼狈都被他看见了,他与陆沉又是同一领域的人,一切的一切,都撞在她排斥的点上。   确实是时机不对,没有可能在一起。   余之遇今晚的问题特别多,她说:“你那个时候就喜欢我了吗?”   肖子校是认真的想了几秒的,说:“我分辨不清。当时我们都刚失恋,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而你年纪不大,说出来的话还挺有道理。除了我母亲,和异性的交流让我认同和觉得舒服的,你是第一个。”   以至于在后来很久的一段时间里,肖子校都对那一夜印象深刻。可随着他总会在不经意间给自己加深强化那一夜的记忆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念念不忘。   因为她的一颦一笑?因为酒精麻痹下的那一吻?   肖子校不确定。   后悔没留个联系方式倒是真的。   可他不是那种凭着一点心动便满世界找人的性格。他压下了那份莫名的悸动,专注于事业。直至重逢。   那一天在中医大遇见,与余之遇对视的那一眼,肖子校有种命中注定的感觉。有那么一瞬,他以为,她是为自己而来。   确实是。却不是为肖子校,而是为肖教授。   他站到行业顶端,等她寻来。   肖子校不禁把她搂得更紧了。   余之遇埋头在他胸前,轻声:“幸亏没早开始。”否则,结局难料。   肖子校啄一啄她鬓角,“最近两年,你发的稿子,我都有看。”对她的了解,或许就是从点滴的字里行间积累起来。   可惜她自中新事件后,再未关注过医药行业,以至于连大名鼎鼎的肖教授是三十岁,还是六十岁都不清楚。   两人聊到很晚。初遇那夜,余之遇醉得太过,断片丢了记忆,肖子校一点点帮她回忆,说到那个意外又真实的吻时,她便不干了,说她不会那么随便和陌生人接吻,是他骗人。   肖子校也不和她争辩,困意来袭,他挪了挪,把头埋在她发间:“好在骗到手了。”   余之遇一时间没想到其他问题。   肖子校累了一天,是真困了,没过多久便睡着了。   寂夜中,男人褪去了清醒时的睿智强势,将最柔软脆弱的一面在余之遇面前展露无遗。他的呼吸在耳畔,他的体温令她感到温暖,他身上特有的清冽味道索绕在周边,有种幸福感无声蔓延。   在不惊醒他的情况下,余之遇悄悄亲了亲他眉心。   他仿佛感觉到了,搂在她腰上的手稍稍收拢。   余之遇闭着眼睛笑了。   次日,陆沉接任中新总裁的新闻铺天盖地而来。除此之外,中新获得一家海外公司注资,以及小陆总订婚的消息相继爆出。   余之遇猜到了是这样的结果。   中新正遭遇资金困境,陆沉必然是要尽他继承人的本份与职责。无论如何,中新是商女士的父亲,也就是陆沉外公一手创建的,哪怕有一丝希望,陆沉也不能看着它垮掉。   至于小陆总的未婚妻是否与那家海外公司有关,新闻稿中没有提。但余之遇有预感,即便祁南与那家公司没有直接的关系,也一定是她帮助陆沉和中新寻找的外援。   陆沉是什么性格,余之遇还是了解的。她看过新闻后也没避讳,和肖子校交流道:“他以前说过不想做管理,说要学好药,将来做新药研发。”   “那是他的理想,只要他不放弃,还是有机会实现。”肖子校神色平静,语气寻常:“他姓陆,天生就有一份责任。像是大哥,从小就是被往校总的方向培养的。”   余之遇枕在他腿上:“那你呢,是自己选择的人生吗?”   “是天赋帮我做的选择。”肖子校笑了下,“别人家的小孩三岁背古诗,我三岁时边背古诗边和外公学认药,六岁学诊脉,八岁时能够蒙着眼睛辨识千种药材,那个时候只当是玩,不知道关乎未来。”   余之遇听傻了,满脸震惊,满眼崇拜,“我比别人早上学,人家二十二岁大学毕业,我二十岁就毕业了,觉得自己很牛。结果……算了算了,在教授面前,我就是个渣渣。”   肖子校摸摸渣渣的脸:“不是所有的领域都需要学到金字塔顶端。有些专业本科就很吃香,连读研都不必,像是市场营销,或是小语种。”   而他看似神童般的人生,其实随着年龄的增长,学历的提高,知识难度不断加深,付出的努力和面临的压力是不可想像的。   因为他有天赋,有天生的光环,所有人,从外公到导师,对他的要求都是严苛的。别人做到八十分是优秀,会获得表扬和奖励,他打一百分是理所当然,少一分都会被批评训诫。   余之遇思维发散,她忽然说:“你会要求自己的小孩必须是学霸吗?”   肖子校习惯了她思维的跳跃,他闻言把眼前的书拿开,深看她:“父母是孩子基因和遗传性状的来源,我们俩的小孩,不过分要求,应该也很优秀。”   都说:优秀的孩子背后,一定有优秀的的父母。但是,余之遇啧了声:“教授你自信归自信,我又没说给你生猴子,不要我们我们。”   肖子校稍稍蹙眉,随即不给她躲闪的机会,俯身把人拦腰抱起:“不给我生你想给谁生,嗯?”   余之遇蹬腿抗议:“你干嘛?快放我下来。”   肖子校把人抱进卧室,扔到床上,“增加个饭后运动!”   余之遇滚到床的另一边,把枕头砸过来:“运动过量也有危害的你不知道吗?”   然而,过不过量的,余哥似乎作不了主。   午后的阳光温暖炙热,偶尔的一袭微风拂动着窗纱,室内缱绻一片……   两个人就这样亲亲我我腻歪了两天。一天待在家里,肖子校在她睡醒前回家接了草药过来,带女朋友和狗儿子在黄昏散步,去超市采购,然后下厨做晚饭。一天余之遇被带去了健身房,他说她太缺乏锻炼,再不注意,别说八十岁,三十八岁时身体功能就会有明显的变化。   肖子校给她制定了健身计划,哪个时间段做哪个项目,强度多少,标注得清清楚楚。为了监督她实施,他表示,会尽量抽时间陪她。   他不是日理万机型的男朋友吗?对于这种陪伴,余之遇痛并快乐着。   健身房里挥汗如雨后,本以为晚上可以安心睡了。结果,家庭作业照旧。   某教授在带她攀山越海时居然说:“这是健身项目之一。”   什么她缺乏运动,显然是他觉得在某些方面,她的体力跟不上吧?余之遇终是没有忍住,轻喘着送了他四个字:“……衣冠禽兽。”   于是当晚,她为自己的口无遮拦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次日早上,叶上珠发信息来说:【你再不来上班,我要辞职了!】   坐在副驾,享受着被男朋友送上班待遇的余之遇回她:【你辞职了,谁帮我泡咖啡?】   同样被喜树送上班的叶小姐兴奋地尖叫:“啊,组长上班了!”   喜树闻言心想:老师今天也该到实验室来了。   师生俩差不多同时到的,肖子校把车钥匙留给余之遇,上了喜树的车,直接去中医医院。   直到进了电梯,叶上珠还在叽叽喳喳,问她有没有哄好肖教授,是不是因为惹肖教授生气,所以这两天都被禁足在家里,还向她求证道:“公司有人传你要辞职?你快否认,说这是谣言!”   余之遇被她叭叭的耳鸣:“万一我说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办?”   叶上珠神色骤变:“肖教授向你求婚了?你们要准备结婚?你们这是闪婚啊?!见家了吗你们?!组长你居然是这种人?!为了男色抛弃事业!女人要独立你忘了吗?!”   余之遇服了叶小姐的脑洞大开伶牙俐齿,她笑言:“你不做导演可惜了。”   叶上珠哭唧唧:“组长你不要抛下我去结婚,那样我也会想嫁。”   余之遇哭笑不得:“等我回头转达给大树,让他加快点速度。”   电梯门在这时打开,余之遇走出来,她神采奕奕地和同事们打招呼,到叶上珠工位时,把她按坐在座位上:“一会带着咖啡来我办公室,临水的城市体验营细节需要敲定一下。”   她家组长还是有上进心的!前一秒还蔫得如霜打的茄子似的叶小姐满血复活。   九点整,各部门经理准时出现在会议室里。这是在祁南订婚前便确定的会议,大家早收到了邮件。   祁南进来后视线一扫,眉心微聚,问身旁的助理:“开会迟到该怎么处理?”   这种事,公司规章制度里似乎没有明显规定。一般情况下,重要的回议也没有人会到的比领导晚。助理不知该如何回答。   祁南在会议桌首位站了半秒,又说:“下次人没到齐,不要通知我。”   助理小心翼翼应下,用眼神点了下人,小跑着出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心说这不都在吗。唯有夏静转着手中的笔,笑了下。   助理很快回来,脸色为难地对祁南说:“余部长说,她没有收到开会通知。   众人恍然大悟,新晋的采访一部部长余之遇没来参会。   祁南盯着助理。   助理小声替自己辩解了一句:“根据会议要求,要通知部长级以上人员参加。我发通知时……”余之遇还不是部长。   一天的时间差。   祁南声音沉下来:“那就现在通知她参会。”   助理嗫喏了下:“余部长说,这是各部门二季度的总结会,采访部二季度只有一个,总结工作不在她职责范围内。”   众人闻言默契的把目光齐齐投向夏静,包括面色不郁的祁南。   夏静心里笑骂了余之遇一句,面上不动声色道:“上个季度采访部的工作由我主持,余部长作为主任记者基本都在外出差,她的工作完成情况都体现在我的总结报告中。”   她显然是在帮腔余之遇。   祁南看着她,目光着力:“今天的会议也涉及三季度的工作任务下达。”   对此,助理说:“余部长说,她还没和夏部长交接工作,三季度的任务直接下达给夏部长即可。”   祁南的脸色已经非常不好。   助理硬着头皮最后道:“余部长还说,要是您非要当面给她布置三季度的工作……到时候叫她。”   祁南不过是让助理去请她,还什么都没说,余之遇已经把所有还击的话甩了过来。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这场由“余部长说”开始的会议,气氛低到压抑。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因毫无标准的审核暴躁了一天,连请假的回归日期都选错了。   其实在锁章后为了确保一次性解锁,可以将幼儿车全部删掉,再添加同等字数即可(V章修文不能减字数,少一个字都不行)但本身这个章节的内容是完整的,硬添字数的话基本都会是废话,再走情节又走不全,断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另外,最大的问题是,其实想最大限度地保留原版给你们看。不想动不动发公号发围脖,一方面是你们要时不时转移阵地,另一方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专业写车车的,哭到眼瞎……   昨天修到第三遍时,忍不住在作话里说了两句,那不是我的求生欲,是我勉强压下的骂人的冲动!来气!   肖子校:“亲妈,要保持理智,回头我配点药,给你调理调理。”   作者:“……滚!”   ----------   虽然是最后一个副本,但还有一定的字数,不会很快完结的。另外,我不是烂尾的人,大家放心吧,两个月,30万字都坚持下来了,剩下的每一个字,我都会好好写。大家阅读愉快。 第六十六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临近暑期,第一期城市体验营即将开始,为确保临水的孩子们顺利到达南城,让一个星期的体验之旅充实而有收获,再平安返程,余之遇和叶上珠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将行程,以及各项细节又过了一遍,确定流程没有问题,她们匆忙吃了口午饭,赶去了中医大。   由于体验营是以校园为起点,中医大作为第一站,有些具体内容,例如中医大博物馆是否作为参观重点,除了有专门的老师负责相关讲解外,是否要安排留校的学生做一次分享类的演讲或是与孩子们的互动等,余之遇还要和志愿服务部的老师当面确认。   专项负责这个公益项目的正是上次去临水支教的老师,那位与肖子校有些私交的罗姓男老师。体验营计划他已经提前看过,对于三天的校内体验,他也做了一个简单的计划,并根据计划,带余之遇和叶上珠走了一遍   中医大余之遇只来过两次,一次是校庆日,一次是毕业典礼,还真的没有机会细逛,借体验营的光,她把中医大参观全面了。   罗老师从大医们的铜像讲起,先带余之遇和叶上珠去了博物馆,之后去了药苑,也就是中医大的药用植物园。   药苑里种植着许多的中草药。叶上珠指着那些药用植物替罗老师向余之遇科普:“这是苦参花,夏枯草,蒲公英绒球,虞美人、菊科类的一莲蓬……”   余之遇对她刮目相看,“行啊,临水没白去。”   叶上珠一脸小得意:“我可是上过肖教授采药实践课的人,再说了,男朋友还是中药学的研究生呢,基础知识还是要掌握一点的。”   罗老师夸奖道:“不愧是喜助教的女朋友,初涉中医药领域,都认识这么多种药用植物了呢。”   叶上珠闻言吓一跳:“我和大树的恋情曝光了?”   罗老师与余之遇对视一眼,略惊讶:“怎么这还是秘密的恋爱?”显然在临水时便把总是同进同出的喜树和叶上珠视为一对了。   余之遇笑望了叶上珠一眼,玩笑道:“这不还没成年嘛,怕老爸反对她早恋,不敢张扬。”   叶上珠嘿嘿笑:“对,我才十六。”   罗老师:“……”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皮。   药苑里到处都是盛开的药用植物,除了叶上珠认得的那些,还有凌霄四处垂吊,爬满了架的葡萄挂果,以及阴凉幽静的藤曼长廊,大片的格桑花花海,一草一木皆是风景。   药苑对于区域的规划也自成一派,每种单味药都是根据功效划分到相应区域的,像是栀子,决明子、大血藤、鱼腥草等在清热药区,防风、生姜、紫苏等分布种植在解表药区。除此之外,还有经典名方区。   罗老师指指了周围的几个名方区,说:“猜猜肖教授和喜助教曾种植过哪个名方吧。”   经典名方区,是选择易于实现就地栽培的经典名方中药用植物进行排布种植,将同一处方的中药进行集中种植。   余之遇自然不会真的去猜,叶上珠则从四逆散、芍药甘草汤等名方一路找下来,没有发现一个方子里有叶上珠这味药,她皱眉:“我猜不出和大树的缘份起源了。”   余之遇失笑。   罗老师则很配合地说:“我们药苑还真没有叶上珠。等回头我提建议,把叶上珠种上。明年,小叶记者你再来看,我保证有叶上珠。”   叶上珠开始期待明年有很多个自己被种出来了。   一趟药苑逛下来,余之遇受到启发,她提出个新想法:“能不能让临水的孩子们也像中药学专业的学生一样,在药苑里种植中草药?第一期训练营有十个孩子,他们可以每人种一种,也可以合种一个经典名方。”   罗老师明白她的意思了,他说:“像植树节开展的植树活动那样?”   余之遇点头:“临水的万花山上有很多种中草药,有人教过,孩子是认识了,但没有机会亲手种植。他们第一次来到城市,如果能亲手种下一株药用植物,等同于上了一堂实践课,等他们再回临水,进山看到那些天然生长的中草药,就会想起曾经的南城之行,是念想,或许也会成为走出大山的动力。”   罗老师被她的想法打动了,他特意致电肖子校,说:“你的这个女朋友呀,有想法,而且是真心在做这件事。肖教授你放心,我肯定全力配合余记者把这次体验营搞好。”   肖子校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结果只是表扬他女朋友和表决心。他说:“之遇确实想法比较多,若她有考虑不周的地方,或是在实现过程中有难度的,你直接和她讲,哪怕是批评,都可以直言,她能承受。”   罗老师哈哈笑,“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关于训练营的事,我会直接和她对接。”   从中医大回来,余之遇又调整了一下训练营的具体安排,协调出一个上午,将种植中草药的内容补充进去。   晚上时她问肖子校:“你说我要不要再去你们医院逛一逛,免得遗漏了什么重点内容?孩子们好不容易才来一次,不能浪费掉这么宝贵的机会。”   肖子校正在书房看学生的论文,闻言抬头,朝门口探进个小脑袋的女朋友招手。   余之遇趿着拖鞋跑过来。   肖子校把她抱坐在腿上,才说:“喜树做的体验课程表你不是看过了,那是我审核过的,重点科室都有参观到。在我看来,没什么遗漏。孩子们毕竟还小,在一定的时间内能够吸收的东西有限,不要求多,要求精。”   余之遇双手环在他颈后,想了想,说:“有道理。不能一口吃个胖子。”   肖子校才问:“不是决定辞职了,怎么劲头还这么足?”   余之遇偏头靠在他肩膀上,说:“就这么走了,感觉有点窝囊。公益板块又是初建,我不放心把这件事交给别人。临水对我们俩有特别的意义,这个试点,我想自己做起来。”   前两天她说不想上班,肖子校就知道她在考虑辞职的事情,他没过问,是不想左右她。果然,他家余记者是有想法的。尤其后面的理由,肖子校有被感动到。   临水之于他们,确实有不同的意义。   他们算是在临水定情。临水小学又是在肖子校的提议下成为了中医大的教学基地,可以说,临水获得的第一批资助,来源于肖子校。而他作为临水小学的名誉校长,对那的孩子们有特殊的感情。如果说要选择资助对象的话,临水必然是肖子校不二的选择。   但是,仅仅靠资助和帮扶,并不能令临水脱困。   见女朋友如此用心,肖子校决定告诉她一个小秘密。   余之遇听完整个人都兴奋起来,眼睛格外亮:“你确定了,真的可以?”   肖子校神色凝肃地思考了几秒,说:“经过三年的实地研究和无数次的实验,可行性……”他故意停顿一下,吊足了余之遇的胃口,才在她的期待下说:“可行性百分之九十。”   他说百分之九十,基本就是百分之百好吗?余之遇哇地一声,她调整了下坐姿,骑坐在肖子校腿上,和他面对面:“那我不是见证者?不行,这件事到时候你得给我独家,这可是扶贫项目。”   肖子校托着她的背,免得她得意忘形磕到桌案上。关于她所谓的独家,他稍稍挑眉:“那还用说?连我都是你的独家。”   余之遇用力亲他脸颊,然后是嘴唇,说:“教授你太棒了,我以你为荣。”   肖子校看看时间,已经十点了,到了养生的睡眠时间,他抱起余之遇往卧室去:“既然我让你骄傲,奖励不能少。”   余之遇:“……”不是,我们好好的聊着正经事,教授你怎么说下道就下道呢?!   片刻,卧室里便传来她娇气的抗议声:“你别急,你轻点呀……”   之后某教授回应道:“轻不了!”   前一秒还在客厅玩得好好的草药:“……”爸爸妈妈是打架了吗?   -------   随后两天余之遇都在外面忙,没有去公司。   这天傍晚,祁南的助理给她打来电话,说:“余部长,祁总让你到公司来一下。”   余之遇看看时间,临近七点,她说:“这都下班了,有什么工作明天我到公司再说。”   助理说:“祁总说,让你临时加个班。”   余之遇舒口气:“我加着呢,在海城,赶不回来。”   助理迟疑了两秒,“余部长你本周好像没有到海城出差的计划吧?”   连思考都不用,余之遇脱口道:“部长级以上,含部长,工作计划可根据实际情况随时进行调整,差旅费核销时附情况说明即可,对吗?”   公司制度和财务报销制度新任余部长倒是研究得透透的,助理被噎得哑口无言。   余之遇没给她继续的机会,语带匆忙地说:“你和祁总说,我不会找她签字报销油钱的,今天的出差费用,我自理了。”   那端的声音忽然小了些,但助理还是清清楚楚地听见她似乎是自言自语道:“大G的油耗可是够夸张的。”   然后打野战的余部长又说:“我事还没办完,应该要凌晨才能回到南城,根据公司规定,明天上午我休息。你和祁总说一声,有事让她下午找我。”话落,径自挂断。   当助理把“余部长说”转达给祁南,大厅内在加班的记者听见总编室出现了类似摔杯子的声音。   同一时间的中医医院外,肖子校看看把总编助理唬得一愣一愣的他家女朋友:“想好怎么应对那位祁总了?”   完成了一天的工作,接男朋友下班的余之遇不以为意地挑眉:“既然已经撕破脸了,我懒得和她假客气,死磕就完了。”   反正她没顾虑没压力,反倒是祁南,提拔她是为了为难她,不会轻易同意她走的。那就,放开了手脚干呗。   有时候正面刚未必是坏事,肖子校没多说,由她自己折腾。   次日下午,余之遇带着完善后的公益事业计划来到总编室,见到祁南,她神色如常道:“祁总找我?正好要向你汇报一下临水那边的工作进展。”   祁总编唇角抿平,抬手示意了下:“我就听听余部长说。”   祁南刻意咬重了“余部长说”四个字,余之遇听出来了,她笑了笑,先说临水小学图书馆建立的事,“上次祁总提出以电子阅览室代替图书馆的要求,我综合考虑了下,认为可以将电子阅览作为教学使用。”   她拿出一份资料推到祁南面前:“我这两天跑了几所小学,请老师们推荐的课外阅读书。农村不比城市,孩子们放学后大多还要帮家里干农活,阅读的时间本就少,初期为了培养大家读书的习惯,可以由老师们以电子阅读器为工具带着孩子们读课外书……”   她是将祁南提出的电子阅读与实体书阅读做了结合,将一部分课外书收录进电子阅读器中,未避免孩子们将电子阅读器变成“电子游戏机”,由乡村教师陪读。另一部分,也是大部分的图书,依旧选择实体方式阅读。   余之遇的想法是:“电子阅读确实很流行,但对于农村的孩子,这东西过于新鲜,他们也无法在家长的帮助下进行甄选,加之村屯的网络问题我们解决不了,县里有网,老师陪读,确切的说是领读,最为合适。至于实体书,互联网再发达,我们城市的新华书店,以及学校的图书馆也没有因此被取替,存在即合理,我认为该保留。”   之后她又将城市体验营的筹备工作做了汇报。   祁南听完所有,针对陪读提出了意见:“那等同于让乡村教师加班,你觉得他们会愿意?”   这倒并非是鸡蛋里挑骨头。余之遇针对此解释:“由于师资力量的缺乏,农村小学的课程安排本就不满,很多副科都没有,陪读正好可以作为副科补充。教数学和语文的老师以阅读器为辅助工具,可以选择相关的课外读外带孩子们阅读。这是可以作为正常课程的,并非是额外增加的工作任务。对此,我和临水小学的李校长沟通过,老师的工作安排校方可以解决。”   祁南依旧不认同她的方案,她坚持电子阅读,不肯在书单上签字。如此一来,便会影响下一步书籍采购工作的推进。城市体验营的实施申请,她也不肯落笔,认为七天的行程长了,要求缩短至五天。   余之遇是带着保温杯进来的,至此,她拧开瓶盖喝了两口水,终于问:“祁总,我是以下属的身份在和你沟通工作,你能专业点,公事公办吗?”   祁南等的就是她最终的发作,闻言笑了下:“我哪里不专业了?”   “公益事业计划书你已经审批签字了,按照公司的正常流程,我是可以根据计划书直接到财务部请款的。你让我定期汇报工作进展没问题,我每周一报。你让我花钱前再上一份申请,没问题,我一事一请示。”余之遇拧上保温杯盖子,把杯子重重地放到桌案上,“你却以各种理由驳回申请,让我无法推进下一步的工作,我请问你,这件事还做不做?”   祁南看似漫不经心道:“自然是要做,否则何必让你专项负责?”   余之遇闻言一副豁然开朗的语气:“祁总不说专项负责我倒忘了,我作为部长,根据公司规定,对于专项工作是有独立处置权的呢。”   此前她只是普通记者,正常情况下要对夏静负责,祁南要求她直接像自己汇报,虽然容易引起夏静不满,也没什么问题。问题出在余之遇现在升职了,是部长了,大阳网给予部长的权限决定了,部长专项负责的工作,在方案获批的情况下,可直接实施。   先前的总结会余之遇打了时间差,这次又以部长职权驳斥她,祁南领教了老同学身为资深记者的老辣。她压了压情绪,说:“但我是总编,作为你的直接领导,过问几句也在职权范围内。”   “所以我给你提供了选项。”余之遇站起来,把最初那份计划书摆到左手边:“A,按原计划执行。”   另一份资料摆到桌案的右手边,她说:“B,结合你的意见,修改完善后的计划和申请。”   祁南看着她,“如果我说A和B都不令我满意,余部长还有别的选项提供吗?”   似是料到会是这样,余之遇弯了下唇,说:“我就知道祁总要求高。”话落,她从自己的文件夹中抽出一个白色信封摆在桌案上:“选项C,你批了我的辞呈,告诉总部,你新晋提拔的采访部长,大记者余之遇,要辞职。”   是祁南向总部申请提前结束了余之遇的考察期,升高级记者,再升任采访一部部长。余之遇做出业绩,是祁南知人善任。可半个月不到,她要辞职,无论真正的原因是什么,总部只会认为是祁南用人不当。所以,她作为亲自提拔余之遇的人,余之遇的辞呈,她轻易批不得。尤其,部长辞职,现在还要报总部的许东律批,不是她同意就可以。   于是,余之遇以一纸辞呈,实实在在将了祁南一军。   作者有话要说:职场是一个江湖。   现实生活中,很少有人能活成余哥。大多数时候,都需要为了生存而忍气吞生。无论你业务能力多强,都不是不可替代。愿身在职场,和即将步入职场的小天使们,都能活成余哥,有刀有盾走江湖。   --------   肖子校:“还要有我这样的男朋友镇守后方。”   余哥:“教授,帮我放水,我要洗澡。”   肖子校:“……还要做好后勤保障工作。”   作者:“那个啥,我什么都没听见没看见,大家阅读愉快。” 第六十七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这是一道有标准答案的单选题。从工作的角度考虑,祁南只能选B。她在签字后心有不甘地说:“余之遇,把辞职作为退路,你也不过如此。”   “这不是退路,是自断退路。”余之遇收起AB两份文件,把那个白色信封留下了,她说:“辞呈我不收回,哪天你忍不了我了,随时签。”   职场艰难,没有规划的跳槽,都是在作死。   余之遇本无意换工作,大阳网亦不缺乏上升空间,薪资待遇在同行业中也属高的,她没有离开的理由,自然毫无准备。与其说是以辞呈将军,不如说是破釜沉舟的一搏。临水的事,她要做,而且要做好。只要祁南不干涉这件事,余之遇宁可把主动权和决定权拱手让给她。   这在祁南看来却成了她目中无人的表现。   祁南盯着她:“余之遇,你就是运气好。”   余之遇似笑了下:“相比之下,你确实差了那么点运气。”见祁南皱眉,她不太客气地说:“如果没有我,凭祁总的出挑,到哪里都该是第一。”   祁南家世好,人漂亮,学习成绩优秀,能坐到总编的位置,说明她业务能力不差。可她的这些优势,余之遇都有,最重要的是,相比祁大小姐的公主病,余之遇还性格好,合群。确切地说,余之遇想合群时便能合进来。不想合时,就是能单打独斗的余哥。   余之遇这样的人,要么被喜欢,要么被讨厌,是很极端的存在。   而这种极端的女人,在男人眼中是最具吸引力的,他们称之为:个性。   这应该是祁南最讨厌她之处。   都说:最能挑起男人仇恨和战胜欲的,莫过于抢女人。   对女人而言,也是一样。   要不是喜欢上了陆沉,祁南和余之遇或许也是可以做一辈子好朋友的。且不说有多少真心的成分,至少面上会是。可从见到陆沉的那一刻,从陆沉的眼神中看出他在追随着余之遇时起,便注定了她们友谊的终结。   祁南终于说:“那晚要不是你,阿沉第一个喜欢上的人,可能是我。”   这种假设没有丝毫意义。   余之遇不想和祁南争辩什么,她说:“工作时间,工作场合,我们还是不要聊私事。”   祁南冷笑:“你觉得我们之间,可能是纯公事关系吗?”   余之遇回视她的目光:“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做不了好朋友,我们依旧是老同学,以事论事,公事公办,关系没有多复杂。”   祁南语气重了些:“你现在是有靠山的人了,那个曾经于你,没有任何价值,你弃之如履,当然不觉得复杂。”   余之遇想说:那个曾经是我一半的大学时光,那个曾经里有我喜欢过的男生,有我视为闺蜜的女孩,我用力珍惜过。可我已经失去了,连纠缠不放的资格都没有。难道时隔五年,还要我求着陆沉和好,跪着向商女士道歉,哭喊着要进陆家才叫有价值吗?我开始新的生活,怎么就不对了?   可这样的话,祁南显然是听不进去的,余之遇也不会说。她只道:“我做我人生的主,不必向任何人交代。”话落,转身要走,却在手触及门把手时听祁南说:“倒忘了问你,男朋友看见你出现在前男友的订婚典礼上,就没说什么吗?”   果然,她把一切都尽收眼底,余之遇再次庆幸肖子校碰巧在场。   如果说大学时期的事都过去了,那么那天又是一个起点,若祁南再听见陆沉那句“别祝福我”……对余之遇有怨气也不奇怪了。   但在祁南与陆沉的爱情里,余之遇是个彻头彻尾的外人。她尽量忽略祁南言语中的幸灾乐祸之意,转身看向她:“亲眼看见女朋友盛装出席前男友的订婚典礼,没当众发飙,没对我说分手,算我运气。”   祁南是不信两人没因此吵架的:“看得出来,男朋友脾气挺大,当时是压着火的。校家的二公子,肖子校,挺不简单的。余之遇,你找男朋友的起点便不低,越往后越难找了吧?”   余之遇从来都不知道祁南是如此刻薄之人,她无意和她逞口舌之争,回敬道:“祁总,你到底是要和我聊你的未婚夫,还是聊我的男朋友?要不我们去楼下咖啡厅交流下心得体会,免得三言两语你不尽兴?”   祁南语塞了片刻,最后,她拿起了那份辞呈,说:“我会寻个机会,如你所愿的。”   余之遇抿了抿唇,开门出去。   这一局,余之遇险胜,可她并未因此有半分喜悦,反而失落得要命。有些东西,早失去了,可今天,她有种又失去了一次的错觉。以至于叶上珠兴冲冲地跑来问她:“打败那个祁难搞了吗?”她都没了玩笑的心情。   叶上珠发现她情绪不高,也没敢多说,只悄悄发信息给喜树:【提醒肖教授,组长今天气压有点低,让他多说几句甜言蜜语哄哄。】   喜树应该是在忙,隔了片刻才回:【等下班见到老师就好了。】   叶上珠发现她家大树越来越可爱了,她问:【那你也是吗,见到我心情好不好?】   那棵大树明知道女朋友想听甜言蜜语了,却不好意思说,只回:【下班来接你。】   叶上珠无语,琢磨了两秒,耍赖道:【不行,现在回答我。】   一秒两秒五秒过去,喜树回:【等我去接你,你不就知道我见到你有多开心了吗?】   叶上珠捧着手机傻笑,她说:【我见不到你时,光想想你,都开心到飞想。】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开心的忘了形,不小心在老叶面前露出了马脚,又或者是叶小姐因紧张过于敏感了,老叶真的只是纯路过来接宝贝闺女下班,当天她和喜树才刚刚汇合,便看见了老叶头。   叶上珠差不多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从办公楼里冲出来的,眼看着就扎进喜树怀里了,她乍然止步,在确定从马路对面走过来的发际线有点高的中年男人是老叶时,她大脑顿时短路,转身要跑。   喜树背对着老叶,并不知道背后有“神兽”出没,见女朋友紧急刹车,他下意识握住了叶上珠手腕,问:“是忘了拿什么东西吗?我陪你上去取。”   叶上珠挣扎,小声说:“快松开。”她以口型无声告诉他:“我爸!”   喜树一怔,尚未来得及松手,就听身后有道中气十足地声音问:“你干什么呢小叶子?”   我谈恋爱被你抓包了呗?!叶上珠挣开了喜树的手,僵硬地笑了下,顾左右而言他:“你怎么来了老叶?”   老叶瞪她一眼:“没规矩,老叶是你叫的?”随即看向喜树,用眼睛把小伙子从头打量到脚。   叶上珠不确定从他过来的角度是否看见喜树拉她手了,正琢磨怎么圆过去,眼角余光瞥见余之遇从办公楼里出来了,她扭头喊:“组长。”   正准备主动和老叶打招呼的喜树把到了嘴边的自我介绍咽了回去。   余之遇见叶上珠朝自己挤眉弄眼,再见喜树和老叶同框了,瞬间明白过来,她脚尖一转,朝三人走来,微笑着和老叶说:“叶总,好久不见您了,来接叶子下班啊。”   老叶对余之遇并不陌生,他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说什么闺女大了,怕玩野了,得盯着点。   余之遇怎么听都觉得是话里有话,可她也不能说什么,毕竟,叶上珠和喜树是商量过决定隐恋一阵子的。眼下这种情况,她想了想,把手上提的纸袋递到了喜树手上,说:“等久了吧大树,这个是给你老师的,麻烦你帮我交给他。”   喜树接过来,迟疑了下说:“好的。”然后还是礼貌地对老叶说:“叶总您好。”才又说:“……那师母我先回去了,叶总再见。”   叶上珠见用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挥了下,可怜巴巴地目送男朋友离开。   余之遇和老叶寒暄了几句,先走一步。   被搞砸约会的叶上珠松开她家老叶的胳膊,没好气:“望眼欲穿的看什么呢,小心我告诉妈妈。”   老叶才收回目光,问:“那个小少年是谁?”   “什么小少年?”反应过来他是问喜树,叶上珠说:“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们组长的男朋友是中医大教授,那个是……”她停顿了几秒,决定着重介绍下:“那个男生是他学生,叫喜树,是中药学研究生,现在在中医医院制剂室做中药制剂研发……”   学生?老叶就懂了那声师母的含义。他重重叹了口气,像是有多遗憾似的。   叶上珠催他走:“怎么了?”   老叶没急着答,直到上了车,才以一副极惋惜的语气说:“看着小少年斯文清隽,还想着要是你男朋友多好。可人家是研究生,还是搞科研的,你好像有点配不上。”   叶上珠:“……”老叶你要不要做个亲子鉴定?我有点怀疑自己不是你亲生了!   接下来半个月,余之遇都在为临水小学建图书馆的事忙碌着。没有了祁南的干涉,事情推进顺利,她根据清单很快将全部课外读物采购到位,并根据物流信息,在书籍到达明阳后,直接带叶上珠飞了过去,也没有让李校长安排车接,事先约好了车,提了书亲自送到临水。   在此之前,李校长已经将一间敞明亮的教室收拾出来,书架都是请县里最好的木匠新打的。余之遇和书一到,他们便开始行动。用了五天时间整理摆放,迅速将图书馆建了起来。   开馆当天,不仅放暑假的学生们都回来了,镇上的村民也都来参观,现场热闹不已。余之遇把开馆时的照片和视频发给肖子校,和他说:“看到孩子们小心翼翼地抚摸那些书的样子,有点想哭。”   肖子校能够想像孩子们的反应,他说:“这只是个开始,等他们参加完城市体验营,会有更多的收获。”他看着将近一周没见的女朋友,问:“明天能回来了吧,航班号发给我,我去接你。”心里想的是,她再不回来,过几天余校长该来了,他们恐怕连约会的时间都没有。   余之遇想给他个惊喜,没说是当天下午的飞机,叶上珠也没事先通知喜树,两个人商量好下飞机后,直奔中医医院。   快到时,余之遇特意补了个妆,惹得叶上珠笑她:“你这个样子,让我想到了那个林讨厌,估计她那时候去临水,为了给肖教授一个完美的重逢,也是特意补了妆的呢。”   余之遇对着镜子左照照右照照,确定完美,说:“不是被叶总抓包,让我帮忙解围的时候了是吧?”   叶上珠笑嘻嘻地说:“此一时彼一时嘛。”   很快到了医院,余之遇正指挥司机往制剂楼的方向开,视线一抬,就看见肖子校站在门诊楼外,她一惊:“你告诉大树我们回来了?”   “没有啊。”叶上珠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见穿着医生服的肖子校站在门诊楼前和一个女人说着话,她带点小兴奋地说:“肖教授惨了惨了,你不在他居然让别的女人近身!”   余之遇屈指弹了她脑门一下,纠正:“近身这个词你用的非常不严谨,他们冲其量是……站得近了点。”   叶上珠哈哈笑,她不怕事大地鼓励她家组长:“快去宣告主权!”   倒是没有宣告主权的意思。以往都是肖子校出差,这次换她出去,余之遇终于体会到了归心似箭的感觉。此刻,见到她家教授就站在不远处,余之遇哪里还控制得了,她人才从车上下来,就忍不住叫了声:“教授。”   她声音并不是很大,但肖子校对自家女朋友的声音自然是敏感的,余之遇才喊了一声,他便听见了,回头看见本该还在临水的余之遇朝自己奔过来时,眉宇间的笑意根本掩饰不住。   肖子校迎上去,正要环抱她,余之遇已纵身一跃,长腿盘到他腰上,树袋熊一样跳到了他怀里。   肖子校下意识托住她的臀,笑问:“怎么不让我去接你?”   余之遇搂着他脖颈,黏在他怀里,旁若无人地啄一下他的唇,又啄一下:“教授,我好想你,好想好想好想你!”随即贴在他耳边邀请道:“你快点下班,我们回家翻云覆雨一下,以解我相思之苦。”   肖子校耳根一热,换作平时,他哪经得住女朋友这样撩,回家都嫌太慢,直接把人抱去办公室就地正法才是正途。然而,他压了压那股血热的冲动,低声提醒:“我妈在!” 第六十八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在此之前,肖子校提过带她见家长的事,说他家肖太后特别想见她,若不是他拦着,估计早去大阳网偶遇未来儿媳妇了,而且她发出来的所有新闻稿,肖太后现在是第一读者。   余之遇内心其实很向往那种得到双方家长认同的恋爱,对此并不排斥,两人感情好,见家长是理所当然的事,尤其上次百创的事还惊动了肖太后,也该当面表达感谢。只是近期她和肖子校都忙,事情一件接一件,这事便搁下了。   余之遇原本打算,等临水的孩子来过南城,她完成体验营的工作,那个时候余校长恰好见过肖子校了,她再乖乖地去给他父母请安。   然而,墨菲定律中有一条定律是:计划不如变化快,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变化。现在这个场面——堪称余哥掉马的大型泥石流现场。   要不是自己心脏还算坚·挺,余之遇险些猝死过去。不,她现在已经需要人工呼吸了。   尽管余之遇没想过给自己立温柔贤淑的人设,可这么奔放……不知道老人家能不能承受得住,余哥有点替肖太后担心了。转念想到自己的窘境,在听到“我妈在”后瞬间僵住的身体更紧地贴在了肖子校怀里,环在男朋友后颈的手不自觉收拢,闷声:“我能不能重新打开一下?”   肖子校笑的纵容,他偏头贴了贴她脸颊:“没关系,这么可爱的你,我妈喜欢还来不及。听话,下来。”   余之遇拒绝:“我不要!下来就要面对现实!”   “真不要?”肖子校逗她:“那我可就这么抱着你过去了?”话落,他脚下一动,往前迈了一步,似乎真的不介意以这样的姿势带女朋友见母亲。   余之遇吓得啊了声,立即从他身上滑下来,以最快的速度迅速检查了下自己的衣服,还撩了撩头发,以确定没有不妥,才躲在肖子校身后,推着他往前走,同时低声要求:“你先和阿姨解释一下,我不是那样的人。”心里则在庆幸某些虎狼之词是附耳对他说的。   肖子校正要问她“那样”是“哪样”,把两人行李箱搬下车的叶上珠开腔道:“肖教授你知道吗,我们组长在飞机上换衣服,敷面膜,化妆,比演员上戏还精细地捣鼓过自己,说是万一被晒黑了,或者皮肤变粗糙了,你会嫌弃。我悄悄告诉你,她啊,天天晚上想你想得睡不着,拉着我夜聊,我都严重睡眠不足了……”   余之遇:“……”你这是悄悄?嗓门大到即便不是整个门诊都能听到,教授他妈妈也是听得一清二楚了好吗?   哪里还顾得了尴尬,余之遇倏地转身,拿眼睛瞪叶小姐:“再多说一个字,我马上给叶总打电话汇报你的恋爱进度!”   叶上珠立马用手捂住了嘴。   肖子校轻轻握了握余之遇的手表示安抚,同时抬眸,与肖瑾瑜对视一眼。前者无奈又宠爱地笑着,后者稍稍挑眉,表情从余之遇跳到肖子校身上的惊讶喜悦到现在的喜悦更喜悦。   怂余之遇却突然像下了多大决心似地跺了下脚,忽地从他身后走出来,面向肖瑾瑜站得规规矩矩,很余哥地直奔主题:“阿姨您好,我是余之遇,教授的女朋友。我出差刚回来,这不好几天没见到他了嘛,您懂的,这个场面就是原本要给他惊喜,结果惊吓到了自己。您火眼晶晶,我就不强行辩解了,其实我平时……在他面前差不多就是这样。”   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肖瑾瑜也禁不住笑了,却不是取笑,而是欣慰和欢喜。   肖瑾瑜与丈夫校明理相爱三十多年,知道真正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她从余之遇的眼睛里,看到了她对肖子校的爱。   肖瑾瑜与很多母亲不同,她在两个儿子六岁以后,就十分注意和他们保持距离,她不希望培养出有“恋母情结”,或是“妈宝男”那样的孩子。   肖瑾瑜深知并不能一生都捆绑在孩子身上的道理,她适时放手,在校谨行和肖子校的性格心理渐渐成熟后,她体面地退出了那种掌控自己儿子的角色,她曾和丈夫校明理说:“只有我对儿子放手,将来他们和媳妇儿的关系才会好,我和儿媳的关系也会好。”   那些与儿子关系亲密的母亲,往往会在儿子有了女朋友后感到失落,以至于为日后的婆媳关系打下了不好的基础。因为她们有一颗会吃醋的心,认为是儿媳妇把自己的儿子抢走了,儿媳妇剥夺了儿子对自己的爱。   母亲一旦吃起醋来,比情敌还难应对。   所以说,扭曲的母爱是很多不幸福婚姻的根源。   余之遇不是母亲,尚体会不到肖太后的百转千回,她能屈能伸的说完重新躲回肖子校身后,贴着他背说:“我要分手!”   肖子校笑着把人搂到身前,带到肖瑾瑜近前,语带笑意:“外人面前气焰万丈,比这豪横,这么怂我还是第一次见,您快鼓励鼓励吧,现在脱单比脱贫还难,我不想再变成单身狗。”   咱也没经验,咱也不敢问,别人家的男朋友带女朋友见家长都这样开场的吗?余之遇悄悄掐了她家教授一把。   看上去也就三十岁的肖瑾瑜眉眼之间的笑意更浓了,她朝余之遇伸出了手,并以眼神示意:来握住。   见肖子校点头,余之遇抿了抿唇,递出自己素白纤细的小爪子。   肖瑾瑜五指一收,握住她的手,说:“恋爱就应该是这样的,喜欢他就黏糊他,否则留给别人粘吗?”   这么善解人意的吗?   余之遇被肖瑾瑜的“黏糊”理论征服了,她有点不相信地问:“您不是安慰我的吧?”   肖瑾瑜用另一只手拍拍她的手,语出惊人:“只要你不是他租来骗我的,阿姨保证这样安慰你一辈子。”   要不是知道肖子校行情有多好,余之遇真要以为他找不到女朋友,是真的需要情感扶贫的困难户,他家太后才如此害怕他租女友。   余之遇闻言神情一松,带点调皮地说:“他赚钱辛苦,我就不在这方面败家了。”   肖瑾瑜笑的合不拢嘴,问她:“晚上有别的安排吗,没有的话跟阿姨回家吃饭?”   被女朋友邀请回家翻云覆雨的肖教授适时说:“今天就算了,之遇刚下飞机也累了,改天我再带她回去。”   肖瑾瑜抱歉地说:“也对,看我心急的。”然后笑眯眯地看着余之遇,一副过来人的语气:“你们小别胜新婚,阿姨懂。”   余之遇:“……”其实我还是希望您单纯一点,不要懂这些。   旁边看热闹的叶上珠:“……”确认过眼神,组长跟未来婆婆是走过一条花路的人。   等肖瑾瑜走了,肖子校看看时间,说:“先把行李放到车上。”   余之遇收回目送肖太后的目光,瞥他:“干嘛?”   肖子校揉揉她发顶,“等我一会,马上回家。”他还要回实验室交代两句才能走。   余之遇拂开他的手,从叶上珠手上扯过自己的行李箱:“回什么家,吃素吧你。”   然后余掉马·之遇真的去路边拦了出租车,自己回家了,等肖子校下班回到江南苑时,发现女朋友把门锁密码改了。他敲了半天的门,里面那位就是不开,他只好道歉,说都怪他没及给她暗示令她尴尬是他的错,说到最后自己都笑了。   每次他们要给对方惊喜,都会出状况。   余之遇在屋内听见他笑忽地拉开门,拿手指戳他胸口:“你还笑?!有谁是这么见家长的?我都丢脸死了。”她孩子气地说:“以后谁再搞惊喜,谁是小狗!”   “没有丢脸。”肖子校拥着她进门,低头去吻她:“那是爱我的表现,给我长脸了。”   余之遇半推半就地回吻,抽空确认:“你妈妈是真的喜欢我吗?”   “不要质疑自己的魅力。”肖子校细细密密地吻她,等她呼吸急了,握着她小手放到腰间的皮带上,贴着她耳廓低语:“不是要翻云覆雨嘛,来吧。”说话的同时,扣着她的腰,轻轻往前一撞。   余之遇浑身过电似的,解他皮带的手一抖:“不先吃饭,你有力气?”   肖子校搂着她转了个身,把人抵到门上:“我有没有力气,一会你就知道了。”   门外的电梯响了声,之后有轻微的说话声,像是邻居回来了。   防盗门隔音并不十分好,两人就在门口,稍有动静外面便听个一清二楚,余之遇不敢出声,脸埋在他颈间。   肖子校极有耐心地吻着她,直到她忍不住用小脸轻轻蹭他脖颈,他在她耳边低语:“要什么,说出来。不说,我不知道。”   这样的他坏到了极点。余之遇却爱到不行,她张嘴咬了他一口。   肖子校低哑着嗓子蛊惑到:“乖,告诉我,要什么,嗯?”   背后是冰冷的门,身前是火热的他,余之遇在冰火两重天中勾住他脖子,仰头往他唇上吻过去:“要你。”   肖子校满意地笑了声,手在她腋下一托,将人抱到玄关上,用力地亲:“都给你。”命都给你。   ……   出差归来,余之遇把临水小学图书馆建立一事形成了报告,连同稿子,以及配图和视频一起发到了祁南邮箱,等她审核。   “孩子们纯净的眼眸和青涩的面孔一如我们当年一般。而他们眼中的渴望与热情,却是现在的我们眼里再找不到的光彩。那是真正的求学,发自内心对学习,对书籍的热爱。请珍惜他们的质朴与单纯……”   祁南看着余之遇的稿子,看着那些照片和视频,也是有触动的,她迟疑过后,回复了邮件,签批意见是:同意发稿。   余之遇略意外,她都做好了再改一稿的准备,以为祁总编一定会有所挑剔,结果没有。她想回复说句感谢,最终选择了沉默。   当天临近下班时,夏静来找余之遇,问:“你到底什么时候把你的人领走?”   这是来催余之遇做交接的。   余部长却说:“什么我的人,包括我在内都是你的人。”   夏静气笑了:“你当自己是副部长吗?”   余之遇的目光从电脑前移开,说:“你当我是你副手就行。”   “从前你要是这么服管,我还用害你吗?”夏静没好气:“二季度总结会你能过关是险胜,三季度那位不拿你开刀,我不姓夏。”   她的意思是,余之遇不老老实实接手部长工作,后续无法应对祁南。   余之遇有自己的考量,她不以为意的说:“要拿我开刀,还用等到季度总结会?机会多得是。”她双手合十着对夏静说:“你就允许我做个佛系的部长吧,求求了。”   难得见她卖萌,夏静失笑:“我是没问题,关键我们现在平级,记者们依旧在向我汇报工作,所有呈报的稿件和文件上签的都是我的名字,祁总编已经过问不止一次了。”   余之遇托腮想了想,说:“下次她再问,你就说刚刚分部,我对工作流程不熟,你正带我。”   夏静忍笑:“总之,就是余部长说呗?”   余之遇以玩笑的口吻建议:“一切可能让她不愉快的话,你都可以转化为余部长说。”   夏静拿文件丢她,“你是不想好了吧?”   余之遇小心地接住那几页资料:“别给我弄乱了,太专业了,我好不容易整理出来的。”   夏静好奇心起,就要凑过来看。   余之遇连同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一起挡住,“不行,涉密!”   夏静作势要拉她:“那你告诉我是关于哪方面的,免得选题重了我做无用功。”   余之遇合上电脑,“不会重的,我做的是中医药方面的内容。”   夏静没再多问,临走时用指点点她:“假公济私,为男朋友做的吧?”   余之遇白她一眼:“要不是我动用了女朋友的私人关系,哪会有独家?”   关于交接,祁南又过问过一次,余之遇说:“等第一期体验营结束,我就把相关工作接过来。”不给祁南说话的机会,她看向夏静:“暂时辛苦夏部长了。”   夏静一笑:“小意思。”   两位部长如此和谐,祁南反而不好说什么,例行问了问体验营的进度。   此时已进入八月,正是孩子们放飞自我的暑假时间,体验营的准备工作已完成,临水的孩子很快就要到达南城。   余校长也终于在余之遇的催促下敲定了来南城的时间,余之遇给老爸订好机票后,向肖教授汇报了声。   “把航班号发给我,我去接机。”见余之遇略惊讶地看着自己,肖子校问:“你有时间?”   还真没有。余校长来的那天,恰好临水的孩子们也到了,她要去火车站接人。   余之遇把长腿搭在他腿上,悠闲地晃着:“你第一次见余校长,我又不在场,你不紧张吗?”   “你在不在,和我紧不紧张是两码事。”肖子校靠坐在沙发上,很自然以掌心抚摸她大腿:“还有,记得在你爸来之前,把我的东西收起来。”   余之遇憨憨地问:“为什么?”   肖子校瞥她:“担心余校长发现我没经他同意偷吃了他的掌上明珠,打断我腿。”   余之遇反应过来,大教授在她拒绝搬去他那里后,几乎长在了她这里,她的家里现在到处都是他的痕迹,忍不住抬手捶了男朋友肩膀一下:“就让老余打断你腿好了,免得你天天欺负我。”   “不喜欢?”不等余之遇嘴硬否认,已经有了欺负她的动作。   两人在客厅吻得难分难舍,倒在沙发上,气息渐渐热了起来……   结束后,余之遇被抱回到床上去,她无力地趴在枕头上,脸颊红润地看着他。   肖子校眼底的深情和热烈还没有褪,他躺下来,下巴贴着她的鬓发,在她耳边低语:“我看你很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这章没有小剧场,你们猜猜为什么?猜中有红包。” 第六十九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听闻余校长要来南城看女儿,肖瑾瑜和校明理都表示希望和未来亲家见一面。尤其是肖瑾瑜,自那日见过余之遇后,天天把准儿媳挂在嘴边,恨不得把民政局搬到肖子校面前,按着他和余之遇的头让两人领证。   肖子校体谅父母的急切。但是,他沉稳地说:“等我见过余伯父,得到认可再说。”   尽管肖瑾瑜认为儿子出众,放在哪里都是数一数二,可到底是见未来岳父,终归不一样。再听说余母生前是刑警,为救人而牺牲,是烈士,肖瑾瑜敬佩之余,对余之遇更多了几分心疼。她说:“为表重视,让你哥和你一起去接机吧。”   旁边看热闹的校谨行闻言玩笑道:“这不好吧?一下子见两个如此优秀的人,余伯父该不好选择了。”   不等肖子校动手,肖瑾瑜一个抱枕砸过去:“有脸说优秀?!你弟弟结婚都要提上日程了,你连女朋友影儿都抓不到。”   校谨行挨了下,说:“那是你提上日程了,余家还什么都没说吧?后来者居上,万一我抢前头呢?”   “你要是抢前头,”肖瑾瑜盯着人模人样的大儿子,说:“……就没这种可能!”   校谨行挨着母亲在沙发上坐下:“您怎么损我都行,谁让我不争气呢,但您别真动气,我这不都以教授为榜样努力了嘛,您近期给我安排两场相亲了,我一场没落下吧?”   肖瑾瑜哼了声:“有什么用,还不是失败。”   校谨行啧了声:“那是我看不上。”   肖瑾瑜语气依旧不悦:“我正要问你,人家姑娘哪里不好了?”   “不好玩。”校谨行用下巴点点对面坐着的肖子校:“他女朋友你见过了,尽管我认为脾气大,还作,野……你不用瞪我,这些都是事实,再说我还没说完呢。“   小校总中途怼了肖子校两句,继续:“但凭心而论,余之遇有个有趣的灵魂,不是一般女人比得上的,否则也不至于把教授迷得恨不得分分钟入赘过去。那我的那位也不能差了不是?您对比下那两位,温柔的我说话都不好意思大声,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适合我吗?不委屈我吗?太后,都是亲生,咱别厚此薄彼。”   肖瑾瑜气笑了,抬手赏了一巴掌给小校总:“你姓校,本就不是我亲生。”   校谨行把他家太后往老爹的方向轻推了下:“这话您当着我的爸的面再说一遍。他要是认同,我现在就找我亲妈去。”   翻杂志的校明理闻言头都没抬:“真有那么个人,还用你找?你妈早把人家撕了。”   校谨行:“……”这个家,果然是我和我爹的地位最低。   见肖子校在笑,小校总学他家肖子后拿抱枕砸人,嘴上还责备:“步伐那么快!不能等等我?”   肖子校笑的更外放了些,他语带笑意地替自己辩白:“我可什么都没说。”   校谨行没好气:“你不用说,做就够了。”   至于双方家长见面的事,自然还要看余校长和余之遇的意思。校明理其实认为,出于礼貌和礼数,该他和肖瑾瑜亲自到余家拜访。所以,老校最后总结道:“你和之遇商量一下,别让他们父女觉得我们是顺便,那就失礼了。”   余之遇不会挑礼,肖子校有信心。不过,在余校长还没见到他的情况下,他没急于和余之遇提这件事,免得她憋不住话,又不好意思和父亲提。他打算在余校长在南城的这段时间,先和未来准岳父建立良好的关系,然后自己来说。   余校长来南城那天早上,肖子校醒早了,他垂眼看看缩在枕头下,窝在他怀里的余之遇,眼底流溢出温柔的笑意。想到未来半个月的时间里都没办法和女朋友同床共枕了,他手伸进被子里,开始不安份起来。   余之遇被扰醒,起床气尚未发出来,已被她家教授以吻封口。   都说男人晨起最冲动,余之遇却抗拒晨间运动,在她看来,头未梳,脸未洗,牙未刷的做这件事,差了点情调。无奈肖子校精力旺盛,往往晚上折腾她还不够,早上总爱来一次,惹得余之遇有好几次险些迟到。   这天也是,等他尽兴,两个人洗完澡出门都七点半了。余之遇气他没节制,加之昨晚他们不是一起回的家,都开了车,白天她又要用车,就自己开车上班了。   晨会过后,肖子校来给送早餐,余之遇哪还能再生气,自然是和好如初,之后,她掐着时间带叶上珠去火车站接李校长。   此次体验营一行十三人,临水小学的十名学生,两女老师各一名,以及带队的李校长。而十名学生中有苗苗,小姑娘学习成绩优异,是全班第一。   余之遇抱了抱苗苗,问她:“坐火车累不累?”   小姑娘搂着她的脖子,笑的甜甜的:“能见到校长爸爸和之遇姐姐,坐十天车也不累。”   余之遇摸摸她的头,笑言:“真坐十天你骨头都要散了。”   将老师和孩子们带到中医大学生宿舍安顿过后,根据日程安排给了他们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在中医大的小食堂吃过午饭后,城市体验营正式开始。   余之遇一忙便忘了时间,等她想起余校长来,已临近四点,她发信息问肖子校:【和我爸会师了吗?】   应该是没及时查看手机,肖子校的回复晚了几分钟,他说:【我们在一起。】   余之遇只当他们是回家了,她玩笑道:【老余审没审你?】   肖子校没答,只问她:【那边几点结束?】   余之遇没多想,如实说:【五点半。】   随后又说:【晚上我想带苗苗回来吃饭。】显然是询问他的意见。   肖子校说:【伯父刚到。改天。】   忘了教授是第一次见老余了,带个会叫他爸爸的人回家,有点考验老余的心脏了。余之遇正要回复好,那边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那边结束告诉我。】   至此,余之遇都没有想到余校长那边出了事。直到五点半时,肖子校打来电话,问她:“完事了吗?”   余之遇刚交代完叶上珠,让她陪孩子们回宿舍,她说:“教授你时间也掐得太准了,怎么,应付不了余校长了,急着让我回去啊?”她嘴上这样说,心里其实并不担心,且不说凭肖子校的双商有多高,单说他和余校长都是教育工作者,也不会缺少聊天的话题。   肖子校没接她的话,语气平稳地说:“喜树在校外等你,你那边要是完事了,就出去找他,让他开车带你来医院。”   “医院?”余之遇一懵,笑容瞬间僵住。   不等她问,肖子校追着说:“伯父在飞机上有些不舒服,我们现在在医院。你不要慌,他人没事,我在这,你来就好。”   余之遇哪能不慌?尽管余校长每年来南城,她都安排体检,可随着年纪的增长,差不多每次体验都能检查出一些小毛病,余之遇是真的担心,时隔一年,余校长的身体出现了她不敢想的问题。   到了医院,喜树车还没完全停稳,余之遇已经推开了车门。喜树赶紧追下来,带着她往病房走。   肖子校把准岳父安排到了中医医院VIP病房,余之遇到时,他正站在外面和医生说话。见她来了,他迎过去扶住她手肘,先说:“已经脱离危险,刚睡着。”   他的声音像是有某种力量,余之遇慌了一路的心稍稍稳了稳,但还是直奔病房而去。   余校长的面色已经从先前的苍白恢复了些许红润,此刻,他呼吸均匀,睡相安稳。   余之遇心下一松,再也控制不住眼睛的酸涨感,像个孩子似的蹲下来,双手臂抱住了头。   肖子校将她搂起来抱在怀里,轻抚着她的背无声安慰。   事情是这样,余校长在飞机快要达到南城时忽然出现了心口疼痛,胸闷,心率变快的症状。幸好飞机上有人懂医帮忙做了急救,机长在申请优先落地的同时,听闻有家属接机,直接要求公司在航站楼进行广播。   肖子校担心路上堵车迟到,到的略早,机场广播响过一遍,他便听见了,第一时间与航空公司取得联系,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进入停机坪等待。飞机落地后他接手急救工作,在机场应急救护的协助下,及时将余校长送到医院。   余之遇庆幸今天是肖子校接机,换成她的话,除了在场,做不了任何事。   由于刚刚哭过,她眼睛红得像小兔子,鼻音很重地说:“去年做体检的时候,没查出他心脏不好啊。”   “有些类型的心脏病在没有不适症状的时候是检查不出来的。”肖子校根据此前余校长的症状,和发病时的脉向辩证:“考虑是心脏缺血改变。”   余之遇听不懂,她只关心:“严重吗,需要做手术吗?”   “刚刚你没到,我作主安排了几项检查和二十四小时监护心电图,等结果出来,才有定论。如果我的辩证没错,不必手术,中药调理即可。”肖子校搂了搂她肩膀:“别担心,问题不大。”   余之遇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安慰自己,揉了下眼睛,说:“都怪我,听他的让他坐火车好了。”   “他六十不到,又是短途飞行,正常是不会有问题的。应该是期末工作忙,他累到了没缓过来,另外我问过了,因为要来看你,他昨晚没休息好,才促使心脏病发。”肖子校从医学的角度说:“现在我们知道了他心脏不好,及时治疗调理,避免了隐患,属不幸中的万幸。”   “我早跟他说工作不要太累,他就是不听。”余之遇完全听不进去,她自顾自地说:“去年市里评优,他被评为优秀校长,当时南城这边有学校想聘他过来,我劝他答应,这样我也好照顾他,他就是不肯,说要站好最后一班岗。他再不听劝,我就回去了……”   肖子校体谅她的心情,妈妈不在了,爸爸生病,她一时承受不了是正常。   肖子校拧开一瓶矿泉水喂她喝了两口,等她情绪平复了些才说:“等检查结果出来,我和他聊聊。要是他坚持留在老家,我们再考虑回去。”   “我们?”余之遇怔住,抬头看他。   “难不成你要自己回去,把我扔下?”肖子校贴了她额头一下,说:“异地不行。”   可他哪里像她,说走便能走的。余之遇伸手抱住他腰,像是马上就要面临异地似的,已经舍不得了。   肖子校摸摸她头发:“这事不难解决,无非是伯父搬来,还是我们搬过去的问题。总之,他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晚年不能让他自己。”   得知余母去世,余父是一个人在家乡时,肖子校便考虑过这个问题。尽管他并没有和余之遇讨论过,在肖瑾瑜见过余之遇后,他已和父母表过态,说婚后是要和余父一起生活的。   校明理和肖瑾瑜都是明理的人,对此并没有任何的意见。当然,搬去余之遇的家乡这事本不在肖子校计划之内,但如果余校长有自己的坚持,他是不介意的,至于工作方面,肖子校有自信能够处理好,所以,他自然不会让余之遇有这方面的忧虑。   余之遇有些措手不及。在她心里,余校长还是小时候能把她扛在肩头的超人爸爸,她从来没有想过,老余已经老了。她把脸埋在肖子校胸口,呜咽:“我还没有准备好,他怎么就老了。”   肖子校抱她更紧,低声安慰:“别怕,交给我。”   ---------   当天的夜班医生来看余校长,确认患者一切如常,和肖子校聊了几句后离开。   喜树把晚饭送来,肖子校哄着余之遇吃了些,之后他说:“今天在飞机上给伯父做急救的人是陆沉。”   当肖子校随医护人员上机接人,见到陆沉的一瞬,他的意外不比余之遇少。   陆沉更没想到自己救的人是余之遇的父亲。他是学西医药的,只懂基本的急救常识,见肖子校号脉施针,立即退开,以免影响施救。   随后,余父被送上了救护车,陆沉放心不下想跟,又顾及肖子校在场。迟疑间,后者抬头看过来,说:“要是不赶时间的话,一起吧。”   陆沉才上了车。   路上,肖子校始终关注着余校长的脉象,尽管有仪器监测着,他的三指一直没离开过老余手腕,陆沉忍不住问:“听说你还学了中医学?”   肖子校心想听谁说,嘴上答:“从小和我外公学了些。”   陆沉看了看闭着眼睛的余校长,问:“你和……你们要结婚了吗?”   肖子校抬眸看他几秒,说:“我还没求婚。”   陆沉移开了视线。   他不说话,肖子校也没别的话了。   到医院后,余校长做过相关检查,确定没有生命危险,陆沉悄无声息地走了。   肖子校追到医院门口,对他说谢。   陆沉沉默几秒,接受了,最后说:“不用告诉她。”   尽管他只是出差返程恰好碰到,肖子校也不可能不对余之遇说,见余之遇听完没说话,他手在她肩膀上捏了下:“记得谢谢他。”   这是允许她和陆沉联系的意思。然而,余之遇说:“你谢就代表我谢了。”   ------   余校长在肖子校回家去给余之遇取换洗衣服时醒了。   余之遇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握着余校长的手,哭的稀里哗啦。   余校长半年没见女儿了,一见面却是在医院,也难免有些伤感,但为了哄女儿,他压下了眼中的酸涩之意,逗她说:“哭得这么伤心,爸爸都以为自己得了绝症。”   余之遇哽咽着轻责:“你不要胡说。”   余校长笑了,他环视了下病房:“子校呢?”先前他神志清楚,已和肖子校见过,还说过话。   “他回去取洗漱用品了,一会回来。”余之遇按照肖子校的嘱咐给他喂了点水,数落道:“自己都没有一点感觉的吗?生病了也不说,想让我担心死啊?”   被女儿训诫的余校长并不生气,态度很好地认错:“最近确实有点气短,我以为是累着了,没当回事,想着到了南城,你也要押着我去体检,就没提前汇报,是爸爸不对。”他轻叹了口气:“才到就给你们添麻烦了。”   余之遇反驳道:“什么麻烦啊,我小时候生病,你带我看医院,照顾我觉得麻烦了吗?”   余校长故意说:“可是麻烦得不行,都上不了班,还被扣工资。”   余之遇笑着轻拍了他手一下,“你少说话吧,在做心脏监测呢。”   说话当然是不影响监测的,余校长明知道她是唬人的,说:“那我继续睡觉吧。”   “不是刚醒嘛。”余之遇把汤端过来,“先喝点汤补·充·下·体力,和我说会话再睡。”   “不是让我少说话?”   “我还让你不生病呢,你也没听呀。”   “我也不想生病,是身体不听话,和你一样。”   “我怎么不听话了?”   肖子校回来时,就听父女俩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天,他勾唇笑。   当晚两人留下陪护。   病房是套间,里间除了患者的病床,还有一张三人座沙发,外间也有两张病床。为了观察余校长的情况,也为了让准岳父放心,肖子校决定留在里间,在沙发上将就一晚。   余校长自知赶不动他们,倒也没多说,只和肖子校聊了会儿天。谁也没想到第一次见面会是这样的情况,却在无形中有了可聊的话题,生疏感没那么强烈。而到了这个时候,余之遇方意识到,相比自己这个粗心的女儿,肖子校照顾起父亲来不仅更为方便,也更加细心。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外面,耳边是两个男人的说话声,有种时光静止地错觉。   余之遇认床,加之父亲住院,自然睡不着,肖子校确认余校长睡了,出去陪了她会儿。结果他才回来躺下没多久,她又摸着黑过来看余校长。   肖子校把她抱回去,搂着她躺下,温柔地哄着。   余之遇都要睡着了,忽然想起来余校长的话,说:“老余刚刚提醒我,说他住院的事让你不要和家里说,他觉得够麻烦你了,不想再惊动你父母。”   原来她怕麻烦人的性格也是遗传。肖子校给她拉了拉被子,说:“知道了。”   等她睡熟,肖子校悄悄起身回了里间,才在沙发上坐下便听余校长低声解释道:“丫头认床,换了地方睡不踏实。”   肖子校不确定余校长是被他扰醒了,还是为了让他们早点休息先前在装睡,他说:“门我没关,她要是再醒,我们能听见。”巧妙地避开了余之遇认床的问题,免得露底。   余校长却不是试探,他低声说:“她从小调皮,我骂过她打过她,却从没要求她改正。女孩子有先天的弱势,无论是在体力方面,还是在爱情和职场里。我希望她厉害一点,哪怕不是每次都占理,至少别被欺负了去。我会一点点变老,不能陪她一辈子,到时候,她才好保护自己。”   肖子校没马上接话,静静地听。   黑暗中,余校长继续:“她爱吃甜食,尤其怕酸,会对花粉过敏,吃菠萝也过敏,爱吃牛肉、海鲜,不喜吃鱼,怕刺,爱睡懒觉,有起床气,嘴硬,心特别软……”   肖子校在这时站起来,走到余校长病床前,坐在椅子里,说:“如果她的这些喜恶要由您来告诉我,您还放心把她交给我吗?”   老余沉默。   肖子校深呼了口气,语气温和平缓:“她很坚强,也足够独立,成为了你期待的那种厉害的姑娘。但要是有您,有我一起作为后盾,她是不是会更有底气?伯父,相比您对我的交代和托付,您健康长寿,陪她久一点,再久一点,才是对她最好的照顾。”   话至此,他握住余校长的手:“夫爱与父爱不同,您给予她的,无论我怎样努力,都无法企及。所以,您别交代我,您要监督我,监督的越久,她越幸福。”   突然的生病让老余意识到自己老了,他不禁想,万一今天他没脱险,这辈子和余之遇的父女之缘就到此为止了。他忽然有些害怕,怕检查出来的结果不好,确实是有交托之意。   却没想到肖子校一下便听出来,还说了这样一番不华丽,却让他安心的话。他轻轻回握住肖子校的手……和他年轻时一样,宽厚有力。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卡文卡的死去活来,一个字没写出来,担心今天也是这样,晨起便请假了,怕你们空等。意外还挺顺的,写完修好便更吧。不过这样一来,明天的更新可能也要顺延到晚上了,大家见谅。   -------   上章确实是因为小剧场被锁,删掉后也没动正文,便解锁了。我也不清楚是哪个字眼有问题了,毕竟只是父女间的几句对话,很是无语。 第七十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经过二十四小时的心脏监测,再结合造影等相关检查结果,余校长被确诊为心脏缺血性改变。为了消除老余的疑虑,以免他误以为大家在他面前隐瞒病情,肖子校刻意请主治医当他的面宣布的诊断。   老主任说:“调整生活方式,保证作息规律,保持心情舒畅平和,适当锻炼,像是慢跑游泳都能增强体质,对改善病情有作用。”话落,他用手指点点一旁穿着医生服的肖子校说:“让准女婿带你,现成的家庭医生和养生专家,别浪费了。”   余校长闻言看向肖子校,年轻人英俊帅气,一袭白色的医生服更衬得他斯文稳重,他禁不住笑了。   接收到准岳父赞许肯定的目光,肖子校笑的矜持。   老主任认真地调侃道:“我就不多说了,吃什么药调理,全听小肖教授的,这方面,我虽然年纪大,也不敢说比他给药准确。”   肖子校适时说了句:“您老别谦虚。”   “哎,这不是谦虚,是有一说一。”老主任又嘱咐了余校长几句。   医生前脚走,余之遇后脚便开始絮叨,“我问过教授了,他说饮食方面要注意低盐低脂,口味清淡,不能吃肥肉,蛋黄,动物内脏,免得出现血管硬化,还有,你必须戒酒了……”   余校长听得直皱眉,他对送完老主任回来的肖子校告状:“自己都偷偷喝酒,倒管起我来了。子校你以后管住了她,不许她喝一滴酒。女孩子一身酒气,像什么话。”   肖子校应下,揉了揉撅嘴的女朋友的小脑袋:“听见了吧,我现在有特权了。”   余之遇有点不敢想像以后被一老一少两个男人管的日子,她叹气:“家庭地位堪忧。”   余校长和肖子校对视一眼,都笑了。   余之遇体验营那边的工作不能耽误,她如常工作,余校长出院事宜均由肖子校安排,她完成一天的工作回家时,两个男人正在厨房里切磋厨艺,连她进门都不知道。   余校长尝了口菜,说:“化糖时火有点大了,做这个排骨啊,要小火慢炖。”   肖子校应下,他盛出小半碗汤递给余校长,说:“盐好像多了。”   余校长尝了尝,点头:“肉的味道要是正好,汤就会有点咸,下次稍微少放一点盐。”他伸手关了火,笑望肖子校:“第一次煲汤能到这个程度,很不错了。我刚结婚那会给你伯母做饭,可没你这手艺。”   回身见到余之遇站在门口,他轻责:“回来也不说一声,吓爸爸一跳。”   回想两天前他躺在病床上的样子,余之遇跑过来抱他:“你健健康康的真好,唔,我想撒娇了怎么办?”   余校长笑的宠爱,他抱了抱宝贝女儿,随即把她从自己怀里拉开往肖子校身边推过去:“撒娇找子校,闹我做什么。”   肖子校轻轻捏了她腰窝一下,语带笑意:“去洗手,马上开饭。”   余之遇没有厚此薄彼,也不管老爸在场,大大方方地抱了男朋友一下,高高兴兴洗手去。   没人时,肖子校化身教·兽·欺负余之遇既不手软,更不会有半分不好意思,当着肖瑾瑜的面和余之遇亲昵,亦不觉有何不妥,但当着准岳父的面被女朋友纯洁地拥抱了下,耳朵反倒瞬间红透,再与余校长对视一眼,脸都热了起来。   余校长笑着拍了拍他肩膀,分明是在说:都是过来人,我懂。   肖子校:“……”   晚饭四菜一汤,两荤两素,除了照顾余之遇的口味,主要考虑到余校长刚刚出院,饮食要以清淡为主。不过,对于老人饮食清淡这里,很多人都有误解,一如余哥。   见余校长夹牛肉,余之遇立马抢过来放到自己碗里:“说了你不能吃肉!”   肖子校用公筷给余校长重新夹了块牛肉,说:“不是不能吃,是要合理地吃。吃肉可以增强心肌的力量,缓解疲劳。红肉是最好膳食铁的来源,能够帮助提供人体需要的血红蛋白。但不要煎炸,要多炖多炒。”他用下巴点点那份炖牛肉,“这个吃几口没问题。”   余之遇乖乖地把肉还给余校长:“……好吧。”   余校长:“……”吃口肉都这么难呢?   晚饭过后,余之遇接了个工作电话,等她再回厨房,肖子校正在洗碗。   她轻手轻脚凑过去,低头猫腰,钻到他和料理台之间,亲他。   肖子校下意识回身看向门口,确定被他赶去客厅看电视的准岳父没过来,他低头,在余之遇唇上啄一下,低声:“开心了?”   余之遇也不管是不是防碍他干活了,赖在他怀里点头。   肖子校把她圈在怀里,继续手上洗碗的动作,同时提醒:“等会我走了,别和伯父聊太晚,心脏需要规律的休息,长期熬夜会导致心脏超负荷运转。”   余之遇小声问他:“真要走啊,不能留下?”   肖子校似笑了下:“伯父再开明,我也要注意分寸。这与我和你回老家不同,我怎么可能留宿?”   余之遇抱着他腰撒娇:“那我睡不着怎么办?”   肖子校稍稍挑眉:“给你讲睡前故事?”   余之遇仰头:“好吧。”   肖子校亲她:“去陪伯父,我这马上好。”   余之遇从他怀里钻出去:“我来弄水果。”   三个人一起看了会电视,见时间差不多了,肖子校告辞,临走时他对余校长说:“明天给您放假,想吃什么随意。从后天开始吃中药调理,就得忌口了。”   余校长像孩子似地皱眉,一副想想都苦的样子。   余之遇安慰他:“良药苦口嘛,克服一下。”   余校长故意叹气:“行吧。”   余校长有晨练的习惯,到了女儿这边锻炼如常。而且由于他每年暑假都会来南城住一阵,人又健谈风趣,认识的朋友不少,晨起后他便和老朋友去附近公园散步打太极了。   肖子校住得远,并没有刻意早起过来给父女俩送早餐,只是给余之遇打视频电话叫她起床,提醒她陪余校长吃过早饭再去上班。   余之遇在当天的体验营结束后把苗苗带回了家。   小姑娘第一次进城,既新鲜好奇,又有些怯意,见到余校长很乖地叫爷爷,然后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不乱跑,更不乱碰家里的任何东西。   或许是和从事教育事业有关,更主要的原因是余之遇是余校长一手带大的,他很喜欢小朋友。见苗苗有些紧张的样子,余校长给小姑娘拿水果,轻声细语地和她聊天。   “听你之遇姐姐说,你们今天种草药啦?”   “我种了薄荷。”   “薄荷是药材呀?”   “对呀,薄荷是唇形科植物,可以疏散风热,清利头目,利咽透疹,疏肝行气。”   “哎哟,爷爷都不懂这些,你帮爷爷细讲讲?”   “就是我要是感冒了,发烧头痛,薄荷可以和金银花,连翘配用,疏散风热。”   余校长有些惊讶地说:“原来还是个小大夫呢。”   在厨房给肖子校打下手的余之遇说:“我不是说过临水万花山是个大药库嘛,那上面的很多中草药,苗苗认识的种类比我多呢。”   苗苗笑的甜甜的,“是校长爸爸教我的。他说,人要有一技之长,我从小开始认药以后长大了会有……”她想了想,说:“会有优势。”   余校长已经听说肖子校资助苗苗的事,闻言赞同地点头。   次日,体验营的行程是到中医医院参观。除了李校长一行十三人,余校长也参营了。   院方安排的工作人员在前面为孩子们做讲解和相关演示,特意抽出时间的肖子校则在队末,向余校长介绍制剂部的情况和自己的团队。   于是,一上午下来,余校长对于准女婿的工作环境及工作内容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结合前一晚聊到的临水那边的情况,两人交流了很多关于扶贫和支教方面的问题。   做随行报道的余之遇回头看见身穿医生服的肖子校边走边微微倾身听余校长说话的样子,抿唇笑了。   体验营的最后一天临水的孩子们去了海城的大阳集团总部,回程后则到了南城的大阳网,这是此行的最后一站,参观完成后全员回到中医大。   从哪里开始,便从哪里结束。   对于孩子来说,走出大山已是眼界大开,再在中医大住上一周,体验了那些去基地上课的大哥哥大姐姐们的校园生活,让他们对城市的学校充满了向往。   总结会上,已经有孩子问:“等我长大了,也能到中医大上学吗?”   紧接着,又有孩子问:“之遇姐姐,以后我可以和你一起工作吗?”   更有孩子向肖子校提问:“校长,我能去医院上班吗,你的衣服好白好干净。”   最后还有一个孩子小声地问:“我们可以吗?”   不止是肖子校和余之遇,连李校长都因这一问感到心疼和酸涩。   相比生在城市,长在城市的孩子,命运给了体验营这些孩子一个很低的起点,能否在这个起点的基础上奋斗出一个绝地反击的故事,不是他们能保证的。   肖子校说:“中医大的哥哥姐姐们,中医医院那些我的同事们,有一些是和你们一样,家乡在很远很远的农村。他们之所以能从小村落走出来,是靠读书!读书是你们改变人生唯一的筹码。孩子们,只有坚持读书,好好读书,那些从书中获取的知识和力量,将来才会变成可选择的路。”   读书,是改变命运的唯一捷径。   努力,是奇迹的另一个名字。   最后,肖子校铿锵有力地对孩子们说:“你们可以成为不一样的自己!我在南城等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乖乖留言有二更。”   肖子校:“二更有肉吗?”   余校长:“子校你是赶我回老家么?”   肖子校:“……不,我没有。” 第七十一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由于要给体验营的孩子们践行,余之遇回家晚了些。结果她一进门,余校长居然说:“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别人家的爸爸都催女儿早回家,你怎么还嫌我回家早了?”余之遇趿着拖鞋来到书房:“又在写字啊?”   “别人家的女儿没有子校那么好的男朋友,爸爸当然不放心了。”余校长正在挥毫泼墨,他提醒女儿:“爸爸来的这些天,你们都没有好好约会吧?别为了陪我这个老头子,冷落了子校,我一个人玩的挺好。”   余之遇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两口说:“他差不多每天都来吃晚饭,我没因为你少看他一眼,哪里就冷落他了?”   余校长招呼她过来看自己的字,说:“那怎么一样?有我在,你们好意思抱抱吗?”   “我好意思啊。”余之遇接过余校长手上的毛笔很随性地写了个“遇”字,毫不客气地揭肖子校的短:“他不好意思是他要在你面前扮大家长,装的。”   余校长屈指敲她脑门一下:“执笔的姿势都不对,别祸害我的好笔了。”   余之遇拿起那只毛笔看了看:“有什么区别吗?”   余校长把毛笔接过去,说:“这是湖笔,又称‘湖颖’。你注意看,笔头尖端有一段整齐透明的锋颖,这是‘黑子’。‘黑子’的深浅,就是锋颖的长短,这是用上等山羊毛经过浸、拔、并、梳、连、合等近百道工序精心制成的。”   其实笔沾了墨汁,已经看不出什么了,至少余之遇看不出来。她不耐烦地说:“你这不是对牛谈琴嘛,我听得云山雾绕的。但有一点我听懂了,教授送给你的文房四宝是合了你的心意对吧?”   余校长眉心不自觉挑起:“子校这孩子懂我。”他用手示意了下书桌上肖子校送给自己的端砚、徽墨、湖笔、宣纸,说:“名砚清水,古墨新发,惯用之笔,陈旧之纸,这样一套装备,我的笔法都精进了。”说到这,他问:“你告诉子校我喜欢这些?”   “我都不知道你喜欢,怎么告诉他?”余之遇有一说一:“他问过我你有什么爱好,我说你闲时喜欢写写书法,画个画什么的。”   余校长点了点头,眉眼之间皆是欣慰:“子校这孩子,甚好。”   所以说,投其所好,是建立良好翁婿关系的基础。   ------   体验营的报道持续了一周,最后一篇总结稿是在李校长带孩子们返程的次日发出来,连同孩子们的感谢视频。   余之遇为了临水建立图书馆和第一期体验营的工作里里外外忙了一个多月,确定祁南同意发稿,她安安心心睡了个懒觉,下午直接外出采访,回到办公室时距离下班只剩半小时。   记者办公区却一个人没有,余之遇心下奇怪,正准备给叶上珠打电话问问人都跑哪去了,激昂奋进的庆功曲子响起,紧接着记者们从夏静办公室里跑出来,拿着手持礼花,把她围在了中间。   大家又唱又跳,兴奋异常。   余之遇一脸茫然,她笑问:“谁中彩票了,几千万那种?”   夏静最后走过来,递给她平板,余之遇在她的示意下查看网站后台数据。   原来,她昨天发出的体验营总结稿“来自大山的邀请”,仅发稿一小时,阅读量和点击量排名便跃越网站第一,现在更是遥遥领先,甩出排名第二的稿子几条街。不仅如此,视频的播放量也是持续攀升,留言多到管理员都审核不过来。   叶上珠激动地说:“公司所有的办公电话今天全被打爆,我们做了一天的接线员。组长,我们的公益板块火了!”   因为她在孩子们的感谢视频开头说:“在山的那边,那一抹属于孩子的色彩,是你们赋予。孩子们想亲口说一句:谢谢你。”   因为她在报道中写道:“孩子们不知道资助他们的你们叫什么名字,只能把你们的爱心穿在身上,捂在怀里,作为动力,走出大山的动力。”   因为肖子校在总结会上那段“你们可以成为不一样的自己”的话,余之遇作为了给贫困山区孩子的寄语。她告诉所有在努力的人:下游,是懦夫一帆风顺的归宿;上游,才是勇士劈风破浪的终点。   大众在她的报道中看到大阳网做公益的用心,更得到了鼓励。   夏静把平板从余之遇手里抽出来,告诉她:“今天的来电除了同业打来申请新闻稿转载授权的,还有此前做过捐赠的爱心人士,他们说在视频中看到孩子们穿着自己捐的衣服,感动又心疼,要一对一资助孩子读书。还有很多企业来电,说我们若需要资金,他们捐钱,若我们需要体验营基地,他们提供公司的一切资源支持。更有多家以前我们谈不下来的公司主动来电,表示要在我们网站投放广告,广告部今晚已经要加班筛选可合作客户了。”   话至此,夏静笑了,她说:“余之遇,你的一个公益板块,撑起了我们采访部下半年的业绩。”她伸出手,“不愧是大记者,服气!”   面对这份意外之喜,余之遇笑了,她与夏静击了个掌,加入庆祝的队伍里,和记者们欢跳起来。   后台数据作不了假,真实的爱心人士捐赠作不了假,企业要投放广告更作不了假,一个临水小学图书馆的建立,一期城市体验营的活动,让大阳网的公益板块在业内掀起一股公益潮。   总部对于项目执行人余之遇给予了肯定和嘉奖,连同许东律都沾了光,集团副总见到他,都要说一句:“徒弟带得不错,早该委以重任。”   而通过叶上珠执笔的几篇体验营的报道,夏静认可了她的工作能力。余之遇认为时机正好,为她递交了转正申请。   祁南没料到一个体验营会产生如此大的反响,她后悔当时手软没压制住余之遇,现在让她在总部露了脸。事已至此,再卡叶上珠的转正申请也没意思,她毫不犹豫地签了字,递给余之遇时说:“你已经用业绩证明自己的业务能力是担得起那声余部长的,怎么样,可以交接工作了吗?我不希望再看到一部记者提交的申请还签着夏静的名字。”   余之遇笑了下:“现在我接手的工作越多,离职时越麻烦。祁总,我是为你考虑。”   祁南也笑了下,却是冷笑:“你向来懂得为别人考虑,可惜,我作为你的好朋友,没得到过任何的益处。”   余之遇看着她眼睛:“那是因为你从未真心拿我当好朋友。”   八月下旬,余之遇正式接手部长工作,交接完成的那天,她正准备给祁南发交接报告,居然停电了。由于祁南正等着她的报告要做总结,便拿了个U盘过来。   结果不知道是U盘的问题,还是余之遇的笔记本电脑用久了恰好出问题,笔电忽然黑屏了,幸好资料拷贝成功,没有耽误祁南的工作。   鉴于电脑中有重要的资料,余之遇没有送到行政部让网管维修,和肖子校通过电话后,她带着电脑去了中医医院,要让喜树给她检查看看。   却在制剂楼前台遇见了陆沉,他像在等人。   这是订婚宴后两人第一次见,余之遇在他走过来时说:“上次我爸爸的事,谢谢你。”   “他已经谢过,你就不用客气了。”陆沉注视她的眼睛:“伯父身体还好吧?”   余之遇没有隐瞒,如实说:“心脏缺血性改变,在吃中药调理,问题不大。”   陆沉闻言点了点头,沉默了几秒,他问:“她没为难你吧,我是说工作。”   既然是工作,这个“她”自然是指祁南。   余之遇违心地否认说没有,似是怕他不信,说:“前些天我还因为公益报道获得了总部的嘉奖,多亏了她的支持。”   凭陆沉对祁南的了解,并不信她的话。他别有深意地笑了下,把目光移向一边,自言自语似地说了句:“那就好。”   之后似是无话可说,两个人都沉默了。   余之遇见喜树小跑着出来,她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陆沉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没见到肖子校,眸色不动地说了声好。   喜树带余之遇进去,频频回头看陆沉。   余之遇受不了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主动说:“是上次惹你老师生气的那个人。”   被看穿心思的喜树挠了挠头,不解地问:“他不是学西医药的,怎么到我们院来了?”   “你还知道他是学西医药的呢?”余之遇随口问完反应过来,在中医医院,尤其在制剂楼遇见陆沉,确实有点奇怪,她嘶了声:“他来这儿干嘛?”   喜树单纯地问了句:“你不知道啊?”   那意思像在说:你们都聊天了,你会不知道?   余之遇误以为他是试探,把电脑扔给他提:“替你老师审我?”   喜树:“……”我没有我不是。   余之遇来到办公室时,她家教授正站在窗前接电话,见她来,肖子校朝她招手。   余之遇过来抱住他腰,很乖地贴在他怀里。   肖子校听着那边讲话,边把玩她头发,眼睛还在往楼下看。   余之遇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居然看见上次在食堂遇见的那个讨厌的副教授和陆沉站在一起。她偏头看了眼肖子校,无声地用口型向他确认:“杜涛?你师兄?”   肖子校点头,他接着电话,脑子却在思考陆沉为什么会和杜涛有交集,手上则捏着余之遇脖子把她脸转回来,似乎不希望她看陆沉一样。   余之遇示意他低头。   肖子校附耳过来,听见她小声说:“醋包!”   他勾了勾唇,抬起余之遇下巴轻咬了下。   余之遇见他一心二用,伸手摸他喉结,她手指柔软,指尖似有若无地碰触着,辗转反复。   肖子校垂眸,眸色渐深。   余之遇踮脚要吻他。   肖子校仰头躲了躲,匆忙说了句:“我这有点事,晚点再说。”随即挂断。   余之遇眼底的笑意里透出几分小得意,她明知故问:“教授你有什么事啊?”   “你说呢?”手机被随手放在窗台上时,他双手在她腰侧一托:“最近没收拾你,要上天了是吗?”   余之遇明白他是指刚刚“醋包”的评价,她借着他手劲轻轻一跃,双腿盘到他窄腰上,贴近他蛊惑道:“我自己上不去,你带我飞啊。”   又来了。撩起他来,手到擒来。   肖子校几乎能感觉到身体瞬间涌起的冲动,他瞥了眼门的方向:“锁了?”   余之遇歪头笑:“你再确认一下?”   肖子校笑的无声,把她抱到桌案上,吻她耳垂,低语:“知道我想你了?”   余之遇偏头躲:“是我想你了。”说话时眼眸一瞬不瞬注视他,媚意无限,手上则在慢条斯理解他医生服扣子,在他的配合下脱掉后,她腰板一挺,坐直了吻他。   她坐,他站,或吻或抱,姿势都恰到好处。肖子校站在两腿间,低头用力吻她,两个人很快纠缠到一起。   走廊外有下班的人走过,脚步声,说话声不断,办公室的空气却粘稠到令人窒息。   当余之遇解开他腰间的皮带,肖子校呼吸热得烫人,他把她抱进里间的休息室,压到床上。   自从余校长来,两人已有半个月没做过,虽说有时她也会借送他下楼的机会,把人推进车里啃一啃,肖子校却顾及她上楼后,不能让余校长看出异样始终克制着。他严重怀疑,喜树和叶上珠都不如他们近期规矩。此刻终于有了机会,他在被咬住肩膀时,低哑道:“今天晚点送你回去。”   余之遇颤声:“……不回也行。”   他似笑了下,轻喘着抵住她唇:“小馋猫!”   她不甘示弱地在下面咬紧他,说:“是小野猫。”然后在和他一起攀上云端时,真的像只小野猫似的,用指甲在他背上挠下一道道红痕……   作者有话要说:余校长:“独自吃晚饭的第一天。”   余之遇:“……不是嫌我回家早了?”   余校长:“独自吃饭的第二天。”   肖子校:“……岳父我错了。”   ---------   我跟你们说啊,只要一发请假条,我就灵思泉涌,写的可顺了,一说双更,马上卡文,简直是一把辛酸泪,需要留言待哺的一天,笔个芯芯! 第七十二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开学在即,余校长不得不回老家了。   鉴于他来时坐飞机产生的不适, 余之遇有意开车送他, 或者坐火车回去。肖子校给准岳父号过脉过后认为, 上次是突发状况,经过二十多天的中药调理, 余校长的身体没有大问题了,不用过份担心。他和余之遇商量后决定, 两人腾出几天时间,和余校长一起回去。   如肖子校所言, 返程时余校长并没有出现任何不舒服的感觉, 一路上都在和准女婿聊天。抵达目的地后,余之遇的舅舅来接机, 晚饭是和余之遇外婆一起吃的。   老人家已七十七高龄, 一头银发梳得整整齐齐,身体硬朗,精神矍铄。   余之遇解释说:“我妈妈去世那年头发一夜之间全白了,之前她白头发很少, 连老余都说, 她年轻的时候一定吃了很多核桃。”   人生四大悲之一, 晚年丧子, 老人家悲痛之下一夜白头并不奇怪。   肖子校揉了她发顶一下。   余之遇笑了笑, 像是在说:我没事。   通过一顿饭,肖子校看出来,余校长对岳母的细心, 老人家牙口已经不太好,口味也变得有些刁钻,她的饭菜都是余校长单独做的。而从见面时起,老太太一直唤余校长“儿子”,连余之遇的舅舅都悄悄和肖子校说:“从我姐夫去南城,老太太天天数日子,嫌弃我和你舅妈做的饭不好吃,洗头发扯痛她了,最近更是天天问我姐夫哪天回来,我这个亲儿子,倒像是捡的。”   先前针对未来是留在老家还是去南城和余之遇一起生活的事,肖子校已经和准岳父聊过。余校长的意思是,等退体再去南城。他说:“我平时很注意锻炼,身体还算硬朗,这次坐飞机发现心脏不好,我以后会更注意的。之遇的爷爷奶奶,大伯,舅舅,都在这边,我们住的也近,平时都是相互照应的,你们不用担心我。”   他虽这样说,不是亲眼所见,肖子校依旧不放心。此刻,他终于明白,余校长现阶段之所之不愿意去南城生活,应该是放心不下岳母,想要多照顾老人家几年。他本就孝顺,妻子过世后,便把对妻子的爱和怀念转换成了另一种形式,就是替妻子尽孝。   肖子校并不是个特别容易感动的人,可见到余校长在饭后陪岳母聊天,给她剪指甲,见老人家拉余之遇的手悄悄地问她男朋友对她好不好的模样,他竟有些泪湿。   去给余母扫幕那天,微雨,烈士陵园里肃穆安静。   肖子校只在小学期间,清明节时在老师的带领下去过烈士陵园,他从未想有一天会以家属的身份来到这里。   肖子校看到了余母穿警服的样子,那是个美丽的女子,五官精致如画,眉眼之间透出一般女子鲜有的英气。余之遇眼睛像妈妈,却比妈妈多了几分媚气。   余母的墓前干净整洁,只有一束枯萎的向日葵,应该是去南城前余校长在妻子祭日时送来的。他换上绽放的新花,又在地上洒了一杯酒,低低地说:“我戒酒了,以后就不陪你喝了。反正,你也不爱喝。”   余之遇扭头看了会儿别处,转过来时低声说:“老余年轻时不喝酒,是我妈妈去世后……我妈妈也对花粉过敏,所以她从小就不喜欢花。向日葵是老余喜欢的,他说花语好。”   入目无他人,四下皆是你。有你时,你是太阳,我目不转睛,无你时,我低头谁也不见。   这样一份追思,是余校长对妻子坚定不移的爱。   祭拜过余母过后,余之遇带着肖子校先走,她说:“我爸每次都要陪我妈说会话,是他们夫妻之间的私密话,我都不听的。”   肖子校握住了她的手。   余之遇终于忍不住哭了,她泣声说:“我不想要骄傲,不想做烈士的女儿,我只想要妈妈活着。”   她总是想,如果妈妈可以像外婆一样长寿该多好,将来她的孩子也可以像她一样开开心心地喊外婆。可这样的话她不能对余校长说,相比她失去妈妈的痛,连岳母劝都不肯再娶的老余才是最痛苦的。她只能做快乐坚强的余之遇,让爸爸放心,让外婆开心,让九泉之下的妈妈安心。   肖子校用掌心罩住余之遇后脑,把她扣住怀里抱紧,希望用自己的爱,弥补她小心藏起多年的痛,哪怕点滴也好。   余校长从陵园出来时眼睛红得厉害,明显是哭过。肖子校和余之遇都看出来了,他们默契地什么都没说。   当晚,肖子校见到了余之遇的爷爷奶奶,以及大伯一家。从长辈子们的表现不难看出来,他们一家和睦,对于小辈中唯一的女孩余之遇也很疼爱。   总之,一趟老家之行,肖子校见到了余家和余母家的所有亲戚,或许是爱屋及屋,也可能确实是他言谈有度,长辈们都对他赞不绝口。回家时老余都点着余之遇的小脑袋说:“你爷爷都说,就你这个疯样子,是怎么把子校骗到手的。”   余之遇不服气,反驳道:“肖伯母还说,找到我这么个可爱的女朋友是他福气,要不他都闷死了。”   回老家之前,余校长和校家夫妇已经见过面,彼此聊得很投机,对于两个孩子和他们的交往更是高度认可。相比从前,余校长对余之遇独自在南城工作更为放心了。   余校长闻言训她:“那是你肖伯母包容,不和你计较,你自己心里没数?”末了还特意交代肖子校:“子校你不要给她撑腰助长她的气焰,平时把她管住了,让她收收性子。”   余之遇从沙发这头爬到那头的肖子校怀里,倚着他说:“我哪有气焰,我只有气愤。”   回到老家,被准岳父留宿,没有住酒店的肖子校不比先前在南城时那么规矩,他靠坐在沙发里,轻轻环住余之遇的腰说:“她其实还算乖。”   “还算?”对于这个回答明显不满意的余之遇回身捶他一拳。   余校长作势要拍她一巴掌。   余之遇躲到肖子校身后,嘴里还嚷嚷,“余校长要打学生了!”   余校长哭笑不得。   闹够了,余之遇去洗澡收行李,肖子校则和余校长聊了很久。   余之遇昏昏欲睡时客厅安静下来,听见主卧关门的声音,她拿出手机给肖子校发信息:【等你来夜探香闺。】   肖子校住客房,昨晚余之遇在余校长睡着后悄悄溜了过去,和男朋友睡的,今晚她则邀请小肖教授到她的房间来。   等了半天肖子校也没回复,应该是洗澡去了。   大概二十多分钟,或许更长,余之遇翻来覆去正等的不耐烦,门口咔哒一声。   房间很静,细微的动静都听得清清楚楚,余之遇翻身朝门口看,肖子校已关上门,借着月光脚步轻缓地朝床边走来。   余之遇掀开薄被一角,将她家教授裹进被窝里,用手臂箍紧他脖颈。   肖子校拂开她头发,覆在上方吻她。   不知道是不是换了环境的问题,又或者是和余校长在同一屋檐下,两人在紧张之下居然格外激动,这个吻连个过度都没有,激烈而缠绵。   肖子校却在最后关头克制住了。   尽管余家房子面积不小,余之遇的房间相比客房,跑离余校长的主卧更远些,但毕竟是平层,房间隔音并不好,他们俩儿真要做家庭作业,很容易被余校长听见。尤其一旦开始,肖子校很容易控制不住自己。   所以,当余之遇难耐的磨他时,肖子校的吻一点点下移,用另一种方式满足了她。至于他……余之遇则连续两晚体验了手酸的感觉。   老司机也不好当的。   一番折腾后,两人都出了一层薄汗,却不敢去洗澡,平复了片刻,肖子校自背后搂住她,唇贴在她耳边说:“等回南城带你去别墅那边看看,要是装修不喜欢,重新设计重新装,结婚以后我们回那边住,这样伯父搬过来时才方便。”   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时,窗帘一拉,浴室,玄关,客厅,他们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随便哪里。若以后和余校长一起住,别墅确实更方便,楼上楼下,空间相对独立,他们也不必小心翼翼。   余之遇翻过身来,和他面对面躺着,小声问:“没解馋啊?”   肖子校用力在她臀上拍了一下。   余之遇身子下意识往前一挺,不小心贴到了某处,正要躲,贴在她后腰上的手掌向回一扰,把她更紧地往怀里送了送,肖子校低声道:“是怕你不尽兴。”   明明是他施展不开不尽兴。   余之遇用小腿踢他,没告诉他,老余早发现他们翻·滚到一张床上了。   那天两人在他办公室闹得有点狠,肖子校情动之下在她脖颈间种下的草莓地根本遮不住,余之遇刻意等很晚才回家,结果余校长居然还没睡,她一进门,恰好和去厨房倒水的老父亲打了个照面。   余校长倒没多问,只看了她一眼说:“回来了。”   余之遇心虚地嗯了声,跑回了房间。   本以为这事就过去了,结果次日吃早餐时,余校长看看大夏天还穿高领的女儿说:“爸爸对子校很满意,很放心,你们俩感情好,爸爸也很高兴,但是……”   余校长骨子里是很传统的人,当年和妻子是完全按程序操作,直到扯领才……面对女儿,他多少有些难以启齿,可有些话又不能不说:“还是要注意,什么事都要有所准备,不要搞得措手不及。”   余之遇琢磨了半天,终于明白过来昨晚老爸那别有深意的一眼,以及“有所准备”是什么意思,她下意识摸了摸脖子,红着脸说:“知道了,不会未婚先孕的。”   见余之遇懂了自己的意思,余校长松了口气,没再多说。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居然有小天使说我难得双更?!作者表示不服!特意回头看了下,明明有很多章节都达到了双更的标准。人家只是一次性发了好吗小坏蛋们?!”   肖子校:“快去写,我的福利还不够。”   余之遇捂他的嘴:“你怕是想被亲妈取消福利了。”   肖教授赶紧道歉:“亲妈我错了。”   作者哼了声:“晚了。” 第七十三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转眼到了九月开学季,肖子校再度开始了中医大和中医医院无缝链接的工作日常,余之遇作为教授家属,都得凭借他的课程表才能确认男朋友的实时行踪。   九月最重要的节日莫过于教师节,身为两位教育工作者的家属,余之遇给余校长和肖教授安排了小惊喜。   教师节当天,正在给教师们开会的余校长,和正在给学生上课的肖子校分别收到一束鲜花和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   作为女儿,余之遇祝老爸:“健康每一天,桃李满天下。”   作为女朋友,余之遇对男朋友说:“园丁辛苦,愿精心培育的种子早日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余校长脸上挂着愉悦的笑意,他在众教师羡慕的眼神下给宝贝女儿发信息:【替我谢谢子校,往年我都没这种待遇。】   收到回复的余之遇:“……”这还挑上礼了,我真难。   却还得小心赔礼:【校长爸爸我错了,双膝跪地求原谅。】附加一个磕头的表情。   肖子校则在学生们的欢呼声中,一脸正经地发了条十分不正经的信息:【等我撒下的种子在你身上开花结果,才配称之为园丁。】   余之遇:“……”我正正经经地祝福你,你却公然调戏我?   她给肖禽兽·子校回复:【由于您的留言过于色·情,已被女朋友拉黑!】   讲台前的肖子校,第一次当着满教室学生的面笑出来。   -------   十一小长假期间,肖子校八十六岁高寿的外公特意从帝都回来看孙媳妇。   余之遇本来以为老人家是那种很严厉的人,尤其初见时肖子校和校谨行两个外孙都表现得十分恭敬,她微有些拘谨。   直到老人家皱眉问肖子校:“怎么与你妈说的不一样?是不是你表现不好,真之遇和你分手了,找个假的糊弄我?”   余之遇扑哧一声乐了,她主动说:“外公,我是真之遇啊,要不给您看下身份证?”   老人家闻言老小孩儿地在自身找原因:“那就是外公不够和蔼可亲吓到你了,或者给的见面礼不合心意?都不和外公亲近。”   余之遇赶紧挽住老人家的胳膊:“我是担心您嫌我吵,才试图立个温柔娴静的人设啊。”   老人家对于网络流行语不了解,他问:“什么是人设?”   “人设啊……”余之遇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旁边和肖子校聊天的校谨行:“以小校总为例,在商场上,就是典型的霸总人设,精明睿智,杀伐果断……”   难得被表扬的校谨行闻言眸色微动,坐正了洗耳恭听。   然而下一秒,余之遇话锋一转:“在家人面前,大哥幽默风趣,算雅痞人设,虽说有时候也很沙雕……”   “等等!”校谨行截断了她,问:“痞也就算了,怎么就沙雕了?这似乎是贬义。”   肖子校抬手掩了掩唇,没压不住嘴角的笑意。   校谨行见弟弟的反应,深呼吸:“今天你不给我说明白了,咱们没完啊余之遇。”   余之遇见肖子校稍稍挑眉,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她调转方向,放软了语气向这个家的权威求助:“外公您看啊,我都不敢说话了。”   老人家立即啧了声,轻斥长孙:“我和之遇聊天你插什么嘴,该干嘛干嘛去。”然后连肖子校也一并轰走了,他满心好奇地追问:“那大校是什么人设?”   “他呀,学生面前他是教授人设啊,卓尔不群,博学多闻。在您面前则是乖孙人设,恭谨有礼,勤奋好学……”至于某教授在她面前的流·氓·禽·兽人设,余之遇不会向旁人道,她把外公最喜欢的肖子校从头夸到脚,哄得老人家开心的不行。   以至于校谨珩都对针对她的成语储备量夸奖道:“你这个女人是个宝藏啊,换成我,一下子真找不出这么多的形容词。”   受兄长牵连被轰走的肖子校淡淡瞥他,无情打击:“那是你没读好书。”   校谨行语塞:“……”没有你对比,我也是个学霸好吗?   险些被气背过气去的小校总主动向肖太后提出:“最近多给我安排几场相亲!”   肖瑾瑜惊讶:“终于知道着急了?”   小校总不答,只要求:“要嘴皮子厉害的!”面对肖太后不解的眼神,他说:“我得找个帮手,对付余之遇!”   肖瑾瑜:“……”有点担心以后两个儿媳妇水火不容了。肖太后突然有了烦恼。   ------   十一过后,肖子校即将去水临上秋季的采药实践课。   出发前,喜树告诉他:“杜教授辞职下海了。”   肖子校竟然不意外,他说:“他去中新医药了?”   喜树习惯了老师的未卜先知,点头道:“中新中医药研发部……总监。”   猜测被证实,肖子校捏了捏眉心。   之前陆沉和杜涛见面,他就有预感,可对于一直专注于西医药发展的中新而言,涉足中医药是个大举措,肖子校以为,陆沉只是有想法,未必真的有动作,尤其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如此大的动作。   中药制剂的研发不会比搞西医药研发投入的资金少,中新好不容易得到注资,照理说是该把每一分钱用到刀刃上的,显然,中药制剂的研发对于刚刚度过资金危机的中新来说,并非是刀刃。   肖子校还记得余之遇曾说过,陆沉是无意做管理的。他这个陆总,纯属赶鸭子上架。但肖子校从未认为陆沉不会做管理,他只是不喜欢而已,并非不懂。单凭他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为中新寻找到资金支持,那声“陆总”他担得起。   至于杜涛这个研发总监……他手上的项目,无论用什么方法,他必然是要带走的,除此之外,若研制新的制剂,没个三五年,不会有结果。所以,陆沉给杜涛如此高且重要的职位,杜涛不可能空手入职。   和校谨行一起吃饭时,肖子校随口说了句:“中新最近应该会签下了几种中药制剂的专利权。”   校谨行对于中新要涉足中医药领域的事也略有耳闻,闻言问:“有新药问世了?不可能,如果有,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是新药。”肖子校说:“我师兄杜涛是现任的中新医药中医药研发总监,他个人虽没有专利,但有几种专利制剂他是参与过研发的,当时在团队中也有举足轻重的份量。中新既然要涉足中医药,不可能坐等新制剂研发。试水也好,以中医药弥补西药药市场损失的利润也罢,他们应该会先获取几种制剂的生产销售权。”   “你的意思是,那个杜涛会促成此事?”校谨行想了想,明白了:“一女二嫁。在没有新专利可买的情况下,中新会通过杜涛买下几种制剂的专利权。”   旁边自顾自吃饭的余之遇闻言问:“专利权不该是独家的吗?”   肖子校为女朋友科普道:“是独家。但如果这个专利买到手以后,市场销售不理想,收益没有达到预期,再有人向你购买这个专利,你卖吗?”   自然是要卖的。即便不完全卖,而是采取合作的方式,即两家公司共享一个专利,之后再做一个市场划分,例如,一二级市场归原购买专利的A公司所有,三四线市场则归现购买专利的B公司,也就是中新。如此一来,A公司不仅减少了损失,很可能还提高了收益,A公司何乐不为?   余之遇依旧不理解的是:“中新买了市场销售不理想的专利,即便不再建生产线,直接以分销的形式从A公司拿药,只赚取中间商差价,可没销量,哪来的差价?无利可图,中新购买专利的资金不是打了水漂?”   这个问题,校谨行来回答,他说:“有没有利可图,不能完全以A公司的销售情况来判定。万一是A公司总裁的市场定位不准,或是他们的销售总监不行,再或者营销跟不上,市场人员业务能力差,都是影响药品销售的因素。”   对于销售一窍不通的余之遇有点明白了,她迟疑了一瞬,“但是……”欲言又止。   校谨行与肖子校对视一眼,前者说:“你是在质颖陆沉的能力吗?”后者则微微笑了下,那一笑,分明是对她质疑的否定。   所以,你们是认为陆沉能把原本销量很差的中成药卖起来?   见她一脸的不置信,肖子校边给她布菜边调侃:“你对前男友的了解还不够。”   余之遇毫不客气地踢了他一下。   肖子校无所谓地笑了笑。   凭两人现在的感情,校谨行自然清楚陆沉已不是禁忌,他玩笑道:“中新是要从虎口里拔牙,和万阳抢市场了,我觉得未免有后患,我应该把陆总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   余之遇怎么会听不出来小校总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她不紧不慢地夹了块肉喂到肖子校嘴里,当没听见似地问她家教授:“这次去临水还是自己开车吗,带不带草药了?”   小校总:“……”我跟你聊正事,你给我喂狗粮?   尽管时不时被余之遇气到要吃速效救心丸,校谨行倒没那么无聊去针对中新,给陆沉添乱。   同业相仇是没错,但无论一家企业如何强大,都不可能把所有同业杀掉而独活,尤其对于万阳而言,刚刚涉足中医药领域,只能捡剩的中新不过是幼儿园小朋友,完全构不成威胁。但陆沉的大胆,和他以“捡漏法”求生存的理念还是令校谨行刮目相看。   在肖子校去临水上课的第一周,中新召开新闻发布会,对外宣布中新将从原有的西医药公司向中西医结合医药公司转型。   陆沉作为中新总裁,首次公开露面,他在发布会上说:“中新建厂三十周年时,中新医药正式确立了‘中西医结合特色’的发展战略,未来五年,中新将开启转型之路,在中医人才储备,中药制剂生产线建立等方面加强建设……”   在包括大阳网在内的多家媒体铺天盖地对此进行过报道后,中新再次对外宣布,药厂已建成了中药制剂样板生产线。   一周后,中新已获得五种中成药独家专利权的消息又爆了出来。   陆总的效率,让全行业震惊。连老江湖的校谨行都意外,他居然如此有魄力,一举拿下了五大中药制剂的独家专利权,而非共享专利权。   和肖子校通电话时校谨行说:“我以为他会采取保守的方式,以降低风险。”   肖子校已经看过了相关新闻,说:“有杜涛居中牵线,中新拿下独家专利权未必会比取得共享专利权多花钱。既然是同样的价格,自然还是要独家。”   校谨行屈指敲了敲桌案:“看来那位杜总监还是有些本事。”   肖子校挑了下眉:“他如果把全部的心思放在科研上,成就何至于此。”   校谨行不置可否,说:“中新那几大专利药我看了下,和万阳的几种药属同方类似药。”   所谓同方类似药是指处方、剂型、日用生药量与已上市销售的中药或天然药物相同,且在质量安全性和有效性方面与该中药或天然药物具有相似性的药品。   中新购买的专利药与万阳的药为同方类似药,说明他们的受众定位是一样的。那意味着,中新生产的中成药一旦出现在药店的货架上,便是在抢万阳的市场。   万阳本无意针对中新,因为中新在中医药市场属蹒跚学步的婴儿,弱小无助可怜,校谨行其实懒得出手,但是,他说:“之前中新匿名举报万阳,我以为是那位商女士借报道事件打击余之遇,现在看来,她确实是冲万阳来的,为的是给中新涉足中医药领域清理对手。”   所以,中新要进军中医药市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校谨行似笑非笑:“大校,你走之前跟我说别阻碍陆沉,我答应了。现在那位小陆总直接向万阳宣战了,你说我能坐以待毙吗?”   作者有话要说:陆沉:“我无刀无盾你让我和大哥血拼?”   校谨行:“别乱认亲,我就一个弟弟,是教授。”   陆沉:“校总,这不是我本意。”   校谨行:“别解释了,行动代表了一切,放马过来。”   --------   双更之后,留言骤减!是更太快了,小天使们没空留言了?我这完结期爆肝的代价有点大啊!需要红包刺激下不?本章100个留言红包! 第七十四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肖子校没上校谨行的当,他语气寻常:“说宣战太严重了,或许他只是在向你学习。”   校谨行失笑:“我优秀到可以为人师了吗?”   肖子校抬手蹭了下眉心:“校总有多优秀万阳的年终利润报表是最好的答案,他确实有想法有魄力,却欠缺实战经验,向你讨教几招,是走捷径。”   校谨行并没有被这份褒奖冲昏头,他敛了笑,说:“他学习可以,若他要另创造一个市场,我悄悄推他一把都行,可我到手的果实,不能随意被瓜分。这一杯羹,不是我一个人的。”   他是万阳的总裁,真有人触及万阳的利益,即便他不抵抗,那些与万阳同呼吸共命运的股东和员工也会有所动作。   肖子校沉默了几秒,最后说:“只要他不过分地抢占万阳的市场份额,给他让出一条路。”   校谨行似是被气笑了:“只怕过分的标准,我们很难达成共识。”他啧了声,像是确实为难,闭了闭眼说:“我只能答应你,我不过问。”   只要校总不过问,陆总应该应付得过来。   肖子校很郑重地说了声:“谢谢大哥。”   校谨行敛眸,沉声:“你这么做,余之遇懂吗?”   肖子校笑了下:“她不用懂。”   余之遇是否懂是后话,在中新开始与媒体合作造势时,余之遇先有了烦恼。   祁南显然是故意为之,关于中新的采访报道,她统统交给了采访一部。   中新已获得五种中药制剂独家专利权的消息自中新的官方微博发出来后,随之而来的便是签约仪式。   中新要进军中医药市场,宣传造势是正常的营销手段。此前,祁南把任务下达过来时,余之遇什么都没说,安排了叶上珠过去。   但这一次……余之遇把签约仪式的邀请函甩到了祁南办公桌上,“你作为总编,应该清楚,这种专访,派一位主任记者去没问题,为什么是我?”   中新一次性购下五种中医制剂的专利权,签约仪式当天,专利的发明人,与此前购买专利的企业负责人都将到场。签约完成后,会有一个专访,祁南点名余之遇负责陆沉的专访。   “为表与中新合作的诚意。”祁南拿出一份合作合同,屈指敲了敲:“更是受合同条款限制:总经理级别以上的专访,必须是高级记者来做。”   这种合作条款不是没有,受访者身份职位越高,记者的级别相对就高。否则,人家总裁的专访,你派个实习记者去,且不说是否会搞砸,首先态度上便是不重视。   不过,对方是中新,受访人是陆沉,性质明显不一样了。   余之遇毫不客气地把合同甩到她身上,一字一句道:“是你未婚夫能够限制得了你,还是你原本就是拿这份合同来限制你未婚夫的前女友我?”   祁南竟不生气,她把合同接过来,“余部长,这是公事,我请你专业一点。”   这样的原话奉话让余之遇有片刻的语塞,她冷静几秒,试图做最后的争取:“网站不是就我一位高级记者,和我同级别的夏部长不行吗?”   “包括我在内,公司里没有人比你更了解中医药。”祁南注视她:“抛开私人关系,以事论事,你是最适合的人选。”   从工作角度来说,确实是这样。   自四月的报道事故起,她做的报道,写的稿子,基本没离开过医药行业。   如果不是中新,不是陆沉,余之遇本没有拒绝的理由,确切地说,她应该主动争取这个采访的机会,尤其一家药企提出中西医结合的理念,值得深挖。   像是洞悉了余之遇的心思似的,又或者是不希望再被辞职将军,祁南说:“即便我现在签下你的辞呈,你也不能即刻离职。”   余之遇却不想再被祁总编所谓的公事公办压制了,她说:“那就请你现在签。”   祁南毫不示弱地与她对视:“可以。但在总部的签批意见下来前,你依然要履行岗位职责。”   第一次在祁南面前栽了跟头,余之遇心里憋屈。随着中新的发展,她清楚这只是个开端,祁南在总编的位置上坐一天,就不会停止对她的为难。   余之遇在办公室坐了很久,要不是叶上珠过来提醒她下班,她都没发现大厅的记者走光了。   下楼时,叶上珠问:“你和祁南吵架了?”   余之遇情绪不高地嗯了声,见叶小姐皱着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说:“我早晚都是要走的,我们不可能做一辈子同事。”   “为什么一定是你走?”叶上珠瞬间红了眼眶:“就不能是她走吗?”   和总编对抗,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可若换成是夏静这样为难她,她会一走了之吗?余之遇既不想和祁南有所交集,又有几分不甘。   她长舒了口气,搂住叶小姐肩膀:“行了,我被欺负都没怎么样,你倒抢着掉金豆了。”   叶上珠正抹眼睛,校谨行从外面走过来,见状问:“这是怎么了,小姐妹吵架呢?”   叶上珠吸了吸鼻子,和校谨行打过招呼先走了。   余之遇才问:“你怎么来了?”   “正好路过,就想看看你走没走,要是没走,带你吃个饭。”在她面前,校谨行头顶没了总裁光环,语气有些玩世不恭:“大校出差,替他照顾照顾你的胃。”   余之遇径自往外走:“没心情。”   “那更得吃了。大校说你在养胃,不能喝酒。那就……”校谨行无意征求她的意见,说:“找个正经吃饭的地儿。”   于是,余之遇硬被校总带去了一家她带肖子校去过的私房菜馆。   是她爱的一家店,等找好位置坐下,余之遇翻着菜牌有了胃口。   见她一口气点了七八个菜,校谨行皱眉:“这是没心情?大校在山里吃素,你倒不怕浪费。”说着抢过菜牌递给服务生,“够了,就这些。”   服务生看看人模人样的校谨行,再看看貌美如花的余之遇,那眼神分明是说:这样的男朋友要不得。   校谨行像是懂读心术似的,直接回了句:“看什么看,我是她哥!走菜!”   余之遇失笑。   等菜上来,校谨行看着那些小碟子小碗有点无语:“你没说他家菜码这么小啊。”   余之遇哈哈笑,笑够了她才说:“小份菜是他家的特色。我以前经常一个人来,然后点一桌子菜,各种口味。”   “一个人来?那你太可怜了。”校谨行损了她一句,拿起筷子尝了几样菜,觉得味道还不错,随即向服务生要来菜牌,丢给余之遇:“照这个标准再点十个。”   服务生:“……”这才是在我们家吃饭正常的点菜节奏。   等两人都吃饱了,校谨行进入正题:“明天中新的签约仪式你去?”   余之遇给他倒了杯水,实话实说:“不想去。”   “如果是顾及万阳,大可不必。”校谨行没和她客气,端起杯喝了口水,继续:“你是大阳网的记者,不是万阳专属。即便你是我弟妹,我也不会要求你只为万阳做报道。虽然从报道事故时起,外界视大阳和万阳为一家人,当然,许东律在时,确实是。但那位祁总编和中新是货真价实的CP,万阳与大阳拆伙是必然的。”   余之遇不得不提醒他:“万阳可是投放了几百万的资金过来。”   “几百万?”校谨行看她一眼:“说是万阳的九牛一毛我都嫌寒碜。”   余之遇瞪了财大气粗的校总一眼:“你这是要把天聊死。”   校谨行表明态度:“我是要告诉你,不要被万阳与大阳的合作限制了你。当时和许东律聊时,我确实是指定你来负责万阳的相关报道,那是我信任你。但我没说你不能为同业的其它企业做报道,我没那么狭隘。至于大校介不介意,是你们之间的事。”   余之遇问:“你怎么知道上面让我去跟中新的签约仪式?”   “因为你上面那位要在总部避嫌。她不能亲自出马,自然要找你这个记者中最懂中医药的人去。”见余之遇不情不愿的,校谨行笑:“你觉得被为难了,你当上面那位不难?明明讨厌你,又不得不倚仗你的业务能力。让你这个前女友去访她的未婚夫,她今晚怕是要失眠。”   郁结在心口的那股气消了几分,余之遇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她问:“她确实是公事公办?”   校谨行纠正道:“她是利用自身的职权,为未婚夫拿到了最好的媒体资源,是打着公事公办的旗号以公谋私。”   祁南在大阳集团总部发展空间明明更大,却在陆沉回国接管中新之时,来到南城,坐上网站总编之位。这个位置掌控着大阳网全部的资源,在促成中新与大阳达成深度合作后,她可以调派业务能力最强的记者,更可以给予中新网络信息资源扶持。   余之遇有点想通了。当晚,她掐着时间,肖子校那边一下晚课她便打了视频电话过去,问他:“你让大哥来给我上课的啊?”   肖子校轻笑:“校总可不像学生那么听话,我说怎样就怎样。”他边往宿舍走边说:“他是看了最近关于中新的报道,发现大阳发的新闻稿署名全是叶上珠。”   对于合作的企业,网站通常会指定一名记者挂靠,该名记者作为该企业的“生产内容”传播者,负责为企业在新媒体传播中寻找“素材”,制造“新闻”。所以说,记者就是新媒体时代传统企业与互联网接轨的纽带。   当中新与大阳网建立合作,祁南要求余部长指派一名对中医药有相对了解的人作为中新的挂靠记者时,除了自己,最适合的人选便是叶上珠。   校谨行便知道这个烫手山芋落到了余之遇头上,而无论是从此前与许东律达成的默契,还是后来余之遇与肖子校的私人关系,余之遇其实都是隐形的万阳的挂靠记者。   “叶子转正了,我想借此锻炼她。”余之遇等肖子校回到宿舍才说:“祁南让我去给陆沉做专访。”   肖子校眉心微蹙,随即他离开了镜头几秒,似乎是给草药喂了口吃的,调整好手机说,“这位祁总编为了把手中的资源最大化倾斜向中新,也算费尽心机。”   这话说得意味不明,模棱两可,余之遇没接,托腮看他。   肖子校看着女朋友乖巧可爱的模样,笑了:“看着我干嘛,正常的工作我不干涉。但是,”他停顿了下,沉声:“他最好别借此和你忆往昔。”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今天真不确定有没有二更了,被大姨妈关照,难受。”   肖子校:“我给你配点药吧。”   作者:“你就是想出山!”   肖子校:“一上课就是一个月,一个月可能发生很多事的,亲妈你要理解我,这都进入收尾阶段了,我的福利……”   作者:“别说了,肚子疼。”   肖子校:“……”   --------   感谢投雷和送营养液的小天使,你们家作者真的是越到完结时越有动力,就想快点写,然后……休息,哈哈。我会加油哒,你们也给我加加油哈。   ------   关于文案上的抽奖活动,是晋江抽的,后台能查到中奖小天使的客户号,我想知道被抽中的三位小天使有没有收到晋江的站短?如果收到,知道自己中奖了,请在下周内围博私信我地址(注明客户号),近期安排寄出实体书。 第七十五章   你是我无二无别   肖子校不让校谨行为陆沉设障,不代表他允许自己的女朋友被初恋纠缠。余之遇的心在谁身上,瞎子都看得出来,肖子校对两人的感情已有十足把握。因此他和校谨行聊起业内的事,没有避讳她。甚至于,他和余之遇之间,是可以心平气和地聊到陆沉的。   陆沉却是对她余情未了。肖子校从他看余之遇的眼神里,读到了爱而不得的失落与痛苦。   陆沉的志向不在中新,却不得不成为陆总。仅仅是身为陆家继承人的身份吗?难道不是想等羽翼丰满后,掌握自己的命运和爱情吗?   换位思考,肖子校能理解陆沉。   但他对余之遇的占有欲是随时随地的。见余之遇抿唇笑,肖醋包·子校警告:“工作以外的话,你不许和他多说一个字。”   余之遇故意问:“这么怕我去和人家忆往昔啊?”   肖子校瞥她:“或者你去忆一下看看我的反应?”   “不用了不用了。”余之遇拉长了音儿和他撒娇,“教授,我想你。”   这一招是她永远的杀手锏。   肖子校心下一软,语气随之缓和下来,“我不是前天才走?”   因为有了牵挂,他再不能像从前那样工作狂似地待在山里,第一期采药实践课结束后,他利用第二期开课前的两天休息时间回过南城,尽管只住了一晚,可总算是解了些许相思之苦的。   余之遇瘪嘴,“那也想。”   肖子校柔声哄她:“这个周末不加班的话,过来?”   余之遇立即说:“加班也去,带着工作去。”   肖子校笑的满意:“那就辛苦宝贝儿跑一趟。”   余之遇当晚有点失眠。照理说两个人已经亲密到打过全垒,她没道理像个小女生似的因为一句“宝贝儿”而脸红心跳。可即便在最情动的时候,肖子校也没这么肉麻地称呼过她。   于是,余哥被小肖教授的撩人于无形而征服,她在半夜骚扰男朋友,打电话过去说:“我又睡不着了。”   肖子校把枕头挪了挪,靠坐在床头,问:“要听睡前故事?”   余之遇居然说:“想听黄色废料那种。”   那端沉默了半秒,忽地一笑,随即,男人性感低沉的嗓音透过话筒传进余之遇耳里,肖子校几乎是一字一句道:“那不如回忆一下我们任意一次的吻,要是觉得颜色不够,就想想大前天晚上你哭着在我身下求饶的样子……”   本想撩他的余之遇瞬间被撩得浑身血液一热,她说:“挂了挂了,我要睡了。”   肖子校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上次她失眠,他好不容易以星星的故事哄她睡了,结果第二天他从临水回到南城,便见到她被陆沉拉着手。   明知道她今夜失眠与专访陆沉无关,可她两次失眠都是在这么敏感的时间点上,是个男人都会多想。肖子校还是没忍住严厉警告了句:“明天你要敢给我出差错,余之遇,我保证让你后悔。”   余之遇:“……”什么宝贝儿,都是骗人的。   ------   中新的签约仪式简单又不失隆重。当双方落笔,陆沉与几大专利的发明人及转让专利的几大企业掌舵人握手,余之遇是为他高兴的。   对他的爱火熄了,却希望他的事业之火能燃烧起来,希望他幸福,他好。   余之遇掐着手中的采访提纲,和在场所有的媒体人一起鼓掌。随后,她带着叶上珠和工作人员先一步到达指定的专访区做准备。   陆沉在秘书的陪同下过来时,见到余之遇微怔。   余之遇神色如常,语气公事公办:“陆总您好,今天的专访由我负责,辛苦您配合了。”   陆沉没马上回答她,他瞥向秘书。   秘书并不知道他和余之遇的关系,见老板似有不悦,语气恭谨地说明:“祁总编发过来的确认函上注明,今天的采访记者是大阳网高级记者,采访部部长……”话至此,他向看余之遇,确认:“是余部长?”这是除总编外最高级别的记者了,在他看来万无一失。   余之遇颔首,自报家门。   陆沉看着她说:“此前为中新做报道那位叶记者来了吗?她访就可以。”   正调整相机,准备稍后拍照的叶上珠看过来。   秘书闻言赶紧说:“陆总,叶记者级别……”   陆沉不用他提醒叶上珠的级别还不够负责他的专访,他对先前有事在忙,刚追过来的助理交代:“下次记者名单提前审核好。”   秘书还要说什么,被助理按住,他的目光从余之遇身上扫过,说:“好的,陆总,下次我亲自审核。”   换作别的记者,会以为陆沉对自己有意见。余之遇明白他的维护之意,抬手示意:“陆总请这边坐。”   陆沉在走到专访区时,先帮她拉椅子,低声说:“你坐。”   当着现场工作人员的面,余之遇只能将他的行为归究于绅士,她说:“谢谢。”   等她坐下,陆沉在对面落坐。   余之遇按照惯例向他确认:“采访的提纲您看过了吗?”   陆沉点头表示看过,随后说:“若我无意间说了超纲的话,后期帮我处理一下。”   他语气看似寻常,却蕴含信任。   余之遇告诉他流程:“专访视频我会亲自剪,连同采访稿一起发给您助理,经他审核确认无误,我们再发。”   陆沉在这时示意摄像师先不要开始,对余之遇说:“能别张口闭口‘您’吗?”   余之遇并非是以“您”这个字眼和他划清界线,这确实是她的职业习惯。   却无从解释。她说:“我尽量。”   或许是意识到是自己敏感了,陆沉深看她一眼,用仅能让她听见的声音说:“我听着别扭。”   他们之间确实不需要如此,做不成恋人和朋友,他们也不是敌人和陌生人。   余之遇与他对视一眼,说:“好。”与此同时,拿出录音笔。   陆沉收了收情绪,点头。   余之遇打开录音笔,同时给摄影师开机手势。   站在最佳拍摄角度的叶上珠将两人一来一往的默契尽收眼底,她不禁想,如果不是遇到肖教授那么强的对手,面前这位陆总或许还是有机会的。可惜了。   采访并没有想像中的难。   当一切准备就绪,镜头前只是余记者和陆总。   “以前听闻医院采用中西医结合疗法治疗,还是第一次听药企提出这样的理念,关于中新的这一战略发展目标,陆总能再谈一谈吗?”   “我是学药出身,药学和医学,领域不同,培养目标不同,特质不同。但作为医科类的两大分支,二者有许多共通之处。例如,都是为人类的健康服务。在这方面,中医与西医,中医药与西医药,殊途同归。”   “中医药是我们民族的瑰宝,是五千年文化的结晶,是中华传统文化的重要载体。它的特色和优势在于辩证施治,根据疾病的不同发展阶段,因人、因时、因地,三因制宜确定相应的方剂。副作用小,尽可能借本然方式,努力维护身体的自愈力,这是中医所讲的调理和治本。相比之下,西医药有较强的针对性,通常是一种病,一种症状对应一种药,且药性强……”   最后他说:“坚持中西医结合,中西药并用,是创立‘新医学新药学’的道路和方向。”   采访结束后,陆沉似是松了口气地说:“居然有点紧张。”   余之遇倒没看出来,她由衷地说:“说的很好,没想到你对中医中药有那么深的了解。”   陆沉说:“高考报志愿时有考虑过中西医临床医学,那个时候觉得,中西医学都掌握了,会比较厉害。后来考虑到自己不够聪明,专注于一方面或许还有可能学精,中新又是主营西医药,才选择药学。”   这些话,当年的陆沉从未说过。   见余之遇没接话,陆沉意识到对于过去,两个人已不方便再聊,他换了个话题:“两年前,中新的药品销量便有下滑的趋势,我当时就想到了转型。就是在那个时候,一位老中医向我推荐了肖子校。他的履历我曾仔细研究过,确定涉足中医药领域时,我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他。原本,我是想请他做中新的中医药研发顾问。我听闻他很难请,业内的专家会议,他都不出席。我通过那位老中医朋友联系上他的研究生导师,一聊才知道,他是万阳药业老校总的次子。”   所以他和祁南订婚的那天,余之遇介绍肖子校后,他会说:“肖教授,久仰。”   一下叫出肖子校的职称,显然对他并不陌生。只是当时气氛紧张,谁的注意力都没放在这上面。   陆沉笑了笑:“我绕了很大一圈,居然找到了你……男朋友身上。”   很有戏剧性,莫名心酸。   而肖子校的这两重身份都注定了,他不可能与陆沉合作。   于是,杜涛成了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余之遇想到唯一一次见杜涛的情形,说:“怒我直言,那位杜教授我在制剂室见过一次,品格谈不上高尚,心胸狭窄,你多留意。”   陆沉接收她善意的提醒,说:“我知道了,谢谢。”   余之遇摇头表示不必,见摄影师收好了机器,她说:“那就这样,我先走了,后续稿子出来……”   没等她说完,陆沉截断了,他说:“稿子署叶记者的名字吧,级别无所谓,我的第一个访问,采访是你,执笔是你,可以了。视频……我和祁南说,不发了。”   他总有本事让余之遇感动和难过。他不在乎稿子发出来被同业嘲笑堂堂陆总,未婚妻还是大阳网总编,专访稿却是位小记者发,而比稿子影响力更大的视频也要放弃,只考虑鉴于他们曾经的恋人关系,同框会让她难以面对肖子校。   余之遇压了压情绪,说:“他知道我今天过来为你做专访。”   陆沉静了几秒,笑了:“他比我想象中的大气。”他顿了顿,说:“上次是我失态了,没想到会在那种情况下见到你,一时忘了身份场合。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和你说,我妈做的那些事,我之前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不会就那样走了,留你一个人。   余之遇没让他说下去,她打断道:“我并未因此受到伤害,我也能够体谅她的心情。你不用替她道歉,在整件事情里,我知道,你最难。陆沉,过去的事,以今天为界,我们都不要提了。以后再见,你是陆总,我是余记者。”   陆沉在她与自己擦肩而过时问:“我能送你回去吗,你还没坐过我的车。”   既然是以今天天界,他不想留下这个终身遗憾。   可他们之间的遗憾,何止这一个,注定无从弥补。   余之遇不能答应,她说:“不劳烦陆总,我自己开车了。”   陆沉站在窗前,看着她上了大G,启车离开。   他闭上眼,脑海里浮现曾经的自己对未来的憧憬:“等以后我们工作了,我买辆车,一起上下班。”   他喜欢的女孩子眉眼带笑的要求:“副驾只能我坐。”   他答应的干脆:“只给你坐。”   结果却是——这辈子,她都没坐过他的车。   年少的承诺,没机会兑现,甚至分不清究竟是谁食了言。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章是我欠了很久的,陆沉的一场戏。”   陆沉泪目:“谢谢亲妈!”   肖子校:“……”   --------   留言红包100个,大家晚安。   --------   再说一次:文案上的抽奖活动,晋江已自动抽取,我在后台查到了三位中奖小天使的客户号,你们有收到晋江的站短吗?如果收到了中奖站短,请在下周内围微私信我地址(注明客户号),以便我为你们寄签名书。 第76章 【大结局上】   你是我无二无别   直到深夜十一点半,肖子校都没等到余之遇的电话。   两人的微信对话始终停留在他回复的那个【好】字上。   之所以说好,是她先发来信息说:【有事要忙,晚点给你电话。】   那时正值傍晚,肖子校刚带学生从万花山上下来,她像掐准了他正准备给她打电话似的抢先发了那条信息。   肖子校说服自己等到九点,想着即便是当天要把采访稿赶出来也差不多了,才把电话打过去,居然被提示关机。   这次不同于上回她跟进百创问题药的敏感时期,肖子校没有过分担心,只觉得,她的反常与陆沉有关。   肖子校不确定这算不算自己昨晚所说的“出差错”,随着等待她主动开机联系他的时间不断延长,他的耐心一点点被耗尽,他心烦意乱地一遍遍重拨,直到被提示不在服务区。   终于,他忍不住去敲开了隔壁宿舍的门,问喜树:“叶上珠和余之遇在一起吗?”   喜树正在和叶上珠视频,他的话那边的叶小姐听见了,她直接回答:“没有啊,我们下午从签约现场离开,她把我送回公司就走了。”见肖子校不说话,她问:“怎么了肖教授,你联系不上她了?”   肖子校不答反问:“你们什么时候从签约现场走的?”   叶上珠回忆了下:“三点半,我三点五十到的公司。”   肖子校又问:“她说要去哪了吗?”   叶上珠如实说:“她说累了,回家。”   肖子校咬了咬腮,没说话。   隔着手机屏幕,叶上珠都感觉到了他压抑的火气,她立即说:“肖教授,你别担心,她可能睡着了没接到你电话,我现在就去她家吵醒她,让她给你回拨一百个认错电话!少一个你都别原谅她!”   肖子校正要说“不用”,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遇。   他心下一松。   喜树瞥到来电显示,赶紧和那边的叶上珠说:“余哥醒了。”像是先前肖子校找不到余之遇,真是因为她睡着了。   肖子校抿了抿唇,说:“你们聊。”话落,拿着手机走出宿舍楼。   如此一来,耽误了时间,等他要接时,铃音响完,自动挂断。   肖子校捏了捏眉心,没有马上回拨过去,那边居然也没再打。   临水不似城市的繁华喧嚣,九点一过便是静悄悄的。此刻,已经过了就寝时间,学生们都睡了,唯有几间支教老师的宿舍还亮着灯。   肖子校坐在升旗台前的台阶上,分不清自己在气什么。   她不过就是失联了几个小时,也许像叶上珠说的那样,她累了,赶完稿不小心睡了过去,手机没电了等等。不用余之遇说,他自己都能找到一堆理由。可因为她今天见过陆沉,肖子校不想听她对自己说那些看似合理正常的理由,哪怕事实确实是那样。   游思妄想间,寂静的夜晚忽然传来引擎声,草药听觉灵敏,闻声竖耳,警惕。   肖子校隐隐觉得那引擎声格外熟悉,像是……大G。   怎么可能?   可那是余之遇,似乎没什么不可能。   随着引擎声渐近,紧闭的校门前有车灯亮起。   车子在基地外停下时,肖子校的手机再次响起,他像有预感似的一秒接起,沉声:“哪儿呢?”   那边不答反问:“你睡了吗?”语气很轻,深怕吵到他一样。   电话那端背景音中的车声和现实的声音融为一体,肖子校站起来说:“没。”   那边停顿一秒,说:“那出来来给我开下门。”   草药已奔向基地大门,边哼边用爪子挠,在挠不开的情况下它又折返回来,咬老爸裤子。   肖子校听着话筒里轻浅的呼吸声,保持着通话拾步往校门口走,越近步伐越快。   基地大门完全打开时,余之遇把大灯换成了行车灯。   夜幕下,大G驾驶位上的女人一脸的风尘仆仆。   她居然一个人开了近八个小时的车来了临水。   肖子校有些恍惚,他站在车前,微眯眼与她对视。   通话还持续着,余之遇隔着挡风玻璃看他:“我来查岗,看看你床上有没有睡别的女人。”   肖子校单手撑胯默了几秒,沉声:“余之遇,我看你是欠教育了!”   余之遇挂了电话,挂挡。   肖子校给她让路,等她把大G开进去,他关了基地大门,穿过操场,走向宿舍楼后。   余之遇把车开到楼后的空地上,和肖子校的大G停在一起,她没急着下来,倦极地趴在方向盘上。片刻,副驾一侧车门打开,肖子校坐上来时,车门被用力甩上。   肖子校的视线落在她单薄的肩膀上,斥责的话分明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她总能轻易激怒他,又有本事瞬间让他心软。   一如现在。   她分分钟没了先前说查岗的气势,疲惫的模样让他连脾气都发不出。   余之遇缓了两分钟,坐起来,把车上仅剩的小半瓶矿泉水一口气喝完,说:“我知道一个女人晚上开长途不安全,尤其还是山路。可等我找回理智时,人已经在半路了,你说我是原路返回,还是继续往前走,往你身边走?”   她本是在陈述事实,“原路返回”和“往你身边走”的话,又似一语双关。而她说话时并不看他,目光投向了车窗外:“这一路我都在想,我来干什么,是馋你身子了?是想再听你叫我一声‘宝贝儿’?还是心情不好要寻求你安慰?”   “开到路况最差那段,我油门没给好熄了两次火,忽然想明白了,我是要用事实证明,我早不是当年那个只想坐他副驾的小女生了,我现在是可以握着方向盘,想去哪儿便能去哪儿的余之遇。”   肖子校沉默地看着她倔强的侧脸。   “原本我并不认为自己开始新生活,接纳新的爱人有任何不妥,不对。可五年前的虚假利好消息曝光,让中新集团变成了中新医药,五年后的今天,连中新医药都因为百创问题药的牵累遭遇了资金困境。他被逼得出国,又被逼回来,都和我有关。祁南似乎也认定我对不起她,对不起陆沉,对不起中新。我既不想争辩,又觉得委屈。”   “今天专访,听他说早有涉足中医药领域的想法,并因此做了许多准备。你知道吗,他居然很认真地研究过你的履历,想通过你的导师搭桥请你做他的顾问,却发现你是万阳总裁的弟弟,是我男朋友,才退而求其次地选择了杜涛。我突然很难过。难过于,因为我,让他举步维艰。”   话至此,她哽咽难言,仰头靠在座椅里缓了片刻,继续:“我心情有点不好,换作以前,我可能会选择去不三不四喝两杯,可现在我不敢,怕被你骂。你人是在临水,但你就是有那种本事,恨不得隔着千里的距离都能闻到我身上的酒味儿。”   “我确实是因为他有这样的情绪波动,但我真的不是留恋过去,我就是觉得相比他的难,我却如此幸福,心里像有愧一样。如果可以选择,我倒宁愿是他先获得幸福。我不会打扰,只会祝福。”   余之遇揉了下眼睛,侧身看向他:“对不起,我知道我这样会让你不高兴。可怎么办,我藏不住,我不能像什么都没发生那样跟你视频,向你撒娇。你可以生气,骂我也行,只要别误会,别和我冷战。”   她眼睛湿漉漉的泛着红,是泪意,也是熬夜开车后的疲劳,肖子校看在眼里,心口微疼。他一直都懂她对陆沉的恻隐之心,她太善良,因为先走出失恋的阴霾,看不得陆沉的原地徘徊。可她不能再回报以爱情,更没有办法帮中新度过难关,偏祁南还视她为敌,处处针对。   肖子校懂她的左右为难,所以他让校谨行给陆沉让出一条路。只有陆沉扭转了中新的局面,让中新重新在医药领域绽放光彩,她心中的负罪感才会削减。   她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可从中新受百创牵累遭遇资金危机时,她一个字都没多问,他就知道,她又把一切过错归究到了自己身上。然而,事涉问题药,但凡是有良知的记者,都会选择曝光,根本不是她的错。   当时他已经在和校谨行商量,不得已时,万阳要不要注资中新。可中新的资金缺口太大,一旦万阳施以援手,必然要绝对控股。毕竟,投入巨资后,不可能将中新的掌控权还放在老陆总和商女士手里。那就等同于收购,在陆家人眼中,万阳反倒成了落井下石。   最好的结局无异于就是现在,陆沉自己带回了资金,且保住了控股股东的身份,对于中新有绝对控制权。   正是因为这一波操作,肖子校和校谨行才没小看陆沉。他看似没有攻击性,实则是有攻击力的。他或许更喜欢做科研,但他不是完全不擅长管理和经营。只要他开疆拓土的初期,别有同业刻意夹击,他势必可以为中新杀出一条路。   只不过,余之遇对他的认知,还停留在五年前,学生时期的陆沉身上。   现在却不是给她讲这些的时候,责备的话也不想再说了。   肖子校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推开车门下去。   余之遇微怔,以为他是生气走了,她眼泪刷地掉下来。   肖子校从外拉开驾驶位一侧车门时,就见女朋友在抹眼泪,他边以训诫的口吻说:“这是最后一次为他掉眼泪,再有下次,我绝不原谅。”边横抱起她。   余之遇用手臂环住他脖颈,泣声辩解:“……我不是。”   “不是就憋回去。”肖子校斥责了句,抱她回宿舍,随后又出去一趟,把她的电脑包和行李箱取回来,打开后一看,里面只有几件换洗衣服,足见她确实是临时起意,匆忙之下收拾的。   见眼泪还没干利索的小女人在啃桌案上的牛肉干,他微拧眉:“晚饭没吃?”   余之遇鼻音很重地说:“没来得及。”   天越来越黑,她为了赶时间,一路都没怎么休息。   肖子校把找出来给她当睡衣的T恤放在床上,说:“等着,我去给你煮碗面。”   “不用了,我好困,只想睡觉。”余之遇拉住他的手,“我包里有一小袋薏米糊,你帮我泡了吧。有开水吗?”   等她把一小碗薏米糊喝光,又洗了个战斗澡,已是凌晨。   关了灯,肖子校平躺在外侧,余之遇侧身向他,想了想,用小手轻轻碰了碰他。   “嗯?”   “你生完气了吗?”   “……生完了。”   “你原谅我了吗?”   “……”   “我们和好了吗?”   黑暗中闭着眼的肖子校忍了忍,翻过身背对她:“睡觉!”   想到他明天还要上课,余之遇没再多话,只低低说了声:“对不起。”然后怯怯地往他身边凑了凑,把胳膊搭在他腰上。   肖子校没有躲,也没有拿开她的手。   余之遇才放心了。她一路从南城开到临水,确实累坏了,没几分钟便睡着了,还打起了小呼噜。   肖子校在不惊醒她的情况下转过来,把她搂进怀里。   余之遇很自然地贴在他胸口,低低呓语了声:“教授……”   这不是她第一次在睡梦中唤他。肖子校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抚,她很快睡实。   -------   余之遇睡到将近十一点才起来,和李嫂一起吃午饭时,李嫂悄悄问:“是不是有了?”   “啊?”余之遇的反应慢了半拍,随即红着脸否认:“没有没有。”   李嫂有点不信:“真没有?”   余之遇失笑:“真没有。要是有,我还敢自己开车来,不被他训死。”   李嫂啧了声,像是有点失望,说:“早上小肖给你蒸鸡蛋羹,熬小米粥,我还以为你怀孕了。”   早上肖子校带学生出门上课前把她哄起来,看着她吃完才让她继续睡的。   余之遇笑着对李嫂解释:“我昨天为了赶路没吃晚饭,他怕我饿久了胃疼。”   “早上听他说你来了,我吓一跳,那么远的路,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敢自己开车,还是夜里。”李嫂担心地问:“和小肖吵架了?你要体谅他,你这大老远的跑来,他就算和你生气,也是因为担心你路上出事。”   余之遇低声:“没吵。是我不太让他省心。”   李嫂闻言拍拍她的手安慰:“他不省心,心里才更挂着你。”   下午余之遇把陆沉的专访稿写完,连同剪辑的视频一同发到祁南邮箱,随后拨通了祁南的电话。   祁南还不知道她在临水,正好有事找她,抢先说:“一会儿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关于中新……”   或许校谨行说得没错,祁南确实是要借职务之便将所有可用资源倾斜向中新,而她,也是资源之一。   余之遇截断了祁南的话,说:“祁总,我手上的工作截止到中新陆总的专访,已全部完成。接下来,我不会做任何新的选题。我的辞呈请你尽快上呈总部签批,我等你的交接通知,在此之前,我不去公司了。”   祁南默了几秒,说:“因为我让你做阿沉的专访?余之遇,中新走到这一步和你脱不了关系,哪怕是弥补,你不应该为他做点什么吗?我都还没说什么!况且,你作为记者,做的不过是份内之事。”   余之遇无意再和她争辩什么,她难得心平气和地说:“祁南,我们之间说再多都绕不开过去和陆沉,而这二者,我都已经告别。我认为,我们还是没有交集最好。你说我怂,认为我不堪压力,不足以胜任部长之职都无所谓,总之,若三天之内总部那边没有收到我的辞职信,我直接发给许总。”   祁南还欲再说什么,余之遇挂了电话。   肖子校从山里回来时,余之遇正带着临水的孩子们和草药玩老鹰捉小鸡,她是鸡妈妈,草药是老鹰,孩子们躲在她身后叽叽喳喳地笑着喊着,她眉眼之间全是笑意。   肖子校勾了勾唇。   晚饭两人是一起在食堂吃的,之后肖子校带她去后山散步,走出众人视线,走在前面的男人朝后伸出了手。   余之遇快走两步递出自己的手。   肖子校五指一收,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   余之遇说:“我决定辞职了。”   祁南对她的敌意比想象的大,现在这份敌意中又夹杂着利用,余之遇再在大阳网待下去,确实艰难。尤其,她和祁南共事一天,便摆脱不了陆沉的影子。   肖子校问:“对于未来的工作有什么规划?”   余之遇瞥他:“言情小说里遇到这种情节,男主都会说:没事,我养你。”   肖子校只拿她的小娇情当乐趣,他笑了下:“余哥是甘心让人养的?”   自然是不甘。无论是否遇见肖子校,余之遇都要做独立的自己。   她说:“上次打辞职报告时确实是不甘心的,所以后来又反悔和祁南正面刚了刚。昨晚忽然想通了,人生注定是不能万事如意的,谁还没点不甘?相比我,祁南的不甘或许更多。况且,她没有资格定义我的职业生涯是好是坏,我不必和她一较高下。赢了她,我并不会觉得骄傲,她不是我想要的对手。那不如退一步,对大家都好。”   上次她说辞职,多少有逃避的意思,肖子校是意外的。这一次,他知道她想好了,尽管也有被迫选择之意,却是冷静思考后的选择。他似感慨:“希望她得到的,值得她为此失去你这个好朋友。”   余之遇像孩子似地晃他的手:“我想休息一段时间,再重新启程。”   “你的路很宽,仅仅是一个公益板块的成功,已足够你在行业内做选择。”肖子校握了握她的手:“或者不想被束缚,做个独立经营的自由记者,对你而言是不错的方向。”   余之遇偏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他。   肖子校停步,回视她:“在我面前什么都不必藏,你的眼睛早告诉我一切了。”   这份懂得太过难得,余之遇在他眼中看到小小的自己:“所以,你什么都知道对不对?”   肖子校双手捏住她肩膀:“不是所有真挚的情感都能用恋人的方式实现。陆沉注定会有遗憾,但他比谁都清楚,这是你们改写不了的结局。女人可以为爱放弃一切包括原生家庭。男人不会,男人更趋于理智,权衡利弊之后,会做出现实的选择。我没有诋毁他的意思,这是天性使然。换成是我,也不能保证比他做得更好。我只庆幸,自己不必做那样的抉择,这是我比他幸运之处。”   “之遇,你要相信,自己喜欢过的男人足够优秀,不久后,他便能够掌控自己的人生和爱情了。只不过,前面的路,不是你陪他走。鉴于是他间接促成了我们,在我不能把你还给他的情况下,若他有需要,我愿以专业作为回礼。”   余之遇看着他,说不出话。   “早上没经你同意,我听了你专访他的录音,他的‘新医学新药学’理念很有见地,抛开你和他的……”他故意顿了下,见她嘟嘴,肖了校笑了:“我和他或许是可以就医药的发展做些交流的,顾问做不了不代表不能切磋。”   他专注于道地药材研究,在中医药领域有同龄人望尘莫及的成就,陆沉若能得他点拨一二,必能有所收获。   余之遇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崇拜:“他昨天还说你大气呢,果然。”   “分事。”肖子校与她交颈相拥:“对于你,我是小心眼的。这次算你聪明,知道心情不好来找我,如果你真的跑去喝闷酒,我不敢保证自己会怎么想。念在你开了八个小时的车,我不计较。但是余之遇,我不允许你再为别的男人掉眼泪。”   “余校长也不行?”   “你知道我指谁。”   余之遇笑着抱住他:“我昨天的眼泪是被你凶出来的。”   “我好像什么都没说。”   余之遇往他怀里拱:“你还不如直接开腔训我呢。”   “你都先发制人了,难道不是为了堵我的嘴?”   “堵你嘴我有别的办法。”   肖子校轻笑,他低头,吻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   余之遇陪肖子校上完了秋季的采药实践课。十多天的时间里,肖子校上课,她便做起了支教工作,以音乐老师的身份教临水的孩子们跳舞,带他们阅读课外读物,把图书馆的工作理得更顺了。总之,没一刻闲着。   在此期间发生了三件事。   第一件,许东律打来了电话,关于余之遇的辞职,他没有多劝,但也没有马上批复,只说:“给你一个月的假期,如果一个月后你依然是这个决定,我会签字。”   第二件,校谨行和沈星火一起来了临水。   前者是早与肖子校有所约定来考察项目,后者则是听闻余之遇要辞职,来挖人。   沈星火说:“我亲自来,是让你知道我的诚意。你若跳槽,必须先考虑来我这。只要你来,大兴马上开公益板块,且保证比大阳更重视公益事业的发展,给予你资源扶持。职位的话,就不考虑给你部长做了,起点……副总编。”   余之遇对于未来的工作规划还在考虑,她没有马上答复沈星火,而是很会抓重点地问:“你听谁说我要辞职啊?”   沈星火指了指一边和肖子校说话的校谨行,“我们吃饭的时候他说的。”   余之遇哦了声,随即低声问:“是吃饭还是约会啊?”   沈星火微怔,随即一笑:“想什么呢?!我和他是纯粹的工作关系。”   “可万阳是大阳的客户吧。”余之遇笑眯眯地说:“不过为了佳人一掷千金,再和大兴达成个合作,也像是校总能干出来的事。”   沈星火作势要打她。   余之遇笑着跑向校家两兄弟,躲到肖子校身后,然后不知怎么的,四个人闹成了一团。   第三件事,中新新任中医药研发部总监杜涛也来了临水,可肖子校并未见到他的人,只听李校长说:“南城中新医药的研发团队来做项目考察,具体是什么项目,我没打听到。”末了他还问肖子校:“中新是要和万阳合作吗?”   肖子校没答,莫名地,他有不好的预感。   而他的预感,在采药实践课结束后与余之遇回城的第二天被证实。   中新医药官方微博发消息称:中医药研发部总监杜涛带领其团队,经过一年研究证实,临水适合多种道地药材的生长,中新将在那里建立首个中药材种植基地。   此消息一出,业界皆惊,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中新的动作如此之快,还有人羡慕陆沉能够坐享其成其研发总监的科研成果,称他有手段。   才去临水做过考察,正召开会议,讨论将万阳第三个中药材基地建在临水的校谨行得知这个消息,立即给肖子校打电话,说:“怎么回事?那明明是你的团队三年的研究成果,杜涛什么时候开始研究的?”   作者有话要说:陆沉:“肖教授都不计前嫌要帮我了,这是唱哪出?”   杜涛:“咱不用他帮,咱自己干!”   肖子校:“呵。”   校谨行:“陆沉,你死了!杜涛,你也是!”   ----------   昨天居然卡文了,写了两版,删了五六千字,服了自己。让大家久等啦,抱歉,红包弥补,本章200个红包。   ------   关于文案上的抽奖活动,可查后台【读书】里的【中奖记录】,确认自己中奖后请在本周内微博私信发我地址哦,等你们。 第77章 【大结局中】   你是我无二无别   临水万花山被肖子校喻为“药库”,经他确认的药用植物已有二百多种。他能发现那样的地方,且把近几年的研究重点放在那,不代表别人不能做同样的事。尽管重大的研究课题都是保密的,但中医大能将教学基地设立在偏远的临水县,证明该地是有其天然优势的,有同行关注临水不足为奇。   尤其肖子校是具有不止一项专利的中药学高级人才,他的一举一动皆受业内关注,有人盯着他,试图跟他的思路走,实属正常。像杜涛那样的人,本身和肖子校在一家中医院,同一科室,可谓近水楼台,没有机会都要创造机会去探听肖子校的动向,寻找捷径。   对于搞科研的人而言,研究成果无疑是最宝贵的。为了保护自己和团队的研究成果,不仅团队的人会签署保密协议,连肖子校平常出差基本都是秘密,鲜少有人清楚他的行程。这也是他习惯开车出差的原因之一,否则有心人便可通过机票和火车票探知他的研究方向。   换作是别人发布这样的消息,肖子校或许会以为撞课题了,偏偏是杜涛,再扯上中新,事情变得极为敏感。   肖子校没有慌,他冷静地说:“在拿不出实验数据的情况下,‘临水适合多种道地药材生长’只是一句空话。像你说的,受地理位置和交通所限,在临水建基地有一定难度。即便中新确实有此计划,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实现,中间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都会功亏于溃。”   凭中新的现有实力,跑去千里之外的临水建基地有些舍近求远不说,更是力所不及。但首先这个研究肖子校做了三年,现在莫名被杜涛抢先公布了研究结果,即便最终中新未能做成这件事,是万阳把基地建成了,一切终究变了味道。   校谨行没有说话。   肖子校握着手机思考几秒:“你那边暂时不要推进,全面封锁消息。非常时期,万阳要在临水建基地的事知道的人越多,消息越容易泄露出去,给有心人可乘之机。”   万阳作为中医药行业的风向标,一旦被同业知道万阳也要在临水建基地,肖子校与万阳的关系又不算是秘密,结合肖子校的研究领域一推断,临水适合道地药材生长的消息等同于被坐实,临水极有可能成各大药企必争之地,万阳会在无形中为自己招来竞争对手。   无论是出于对肖子校研究成果的保护,还是身为总裁对万阳的责任,校谨行都不允许事情往那个方向发展。   他冷笑了声:“购买专利,建生产线,建基地,陆沉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   肖子校意识到兄长动怒了。   校谨行敛眸,沉声:“既然陆总把临水视为目标,我就让他知道不自量力的后果。大校,做你该做的事,万阳既然是我作主,我便以万阳总裁的身份去会他。”说完径自挂断。   肖子校回拨过去,那边始终占线,他看看时间,先去实验室。   如他所料,包括喜树在内的团队的其他人,都知道了研究结果被杜涛抢先发布的消息,整个实验室一片萎靡。   大家憋着劲苦熬了三年,曙光在即,却是这样的局面,换谁都接受不了。   肖子校是第一次经历这样棘手的事。在此之前,林久琳砸了实验器皿,导致实验失败那次,是他经历的最大危机。   那是萧何教授的课题研究,凝注了整个团队将近一年的心血和汗水,胜利在望之时,一个重要的数据被毁。   肖子校作为团队主导,无颜面对自己的伙伴。而在器皿落地,碎成一片一片时,他的愤怒瞬间没顶。因为受实验数据精确性的限制,没有任何抢救的机会,一切只能重来。   他却克制住没有当场发火,把林久琳带离了实验室,说:“先回去,我们的事回头再说。”   林久琳哭了,或许是被吓的,又或者是清楚祸闯大了认为肖子校不会原谅,原本只是作闹的提分手会演变成真的,拉住他的手不放。   肖子校的自制力已濒临崩盘,他实在没有心情安抚,掰开她的手,转身回了实验室。   为了抢进度,尽可能地挽回实验损失,之后的一个月,肖子校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待在实验室里。那三十天,他没有理过发,连澡都没洗过几回,熬得脸色腊黄,双眼通红,体重更是掉了整整十斤。   即使如此,实验进度依旧延缓了三个月之久,所幸课题研究成功了。可最终公布结果时,团队名单中没有肖子校的名字。   是他坚持让萧何将自己的名字剔除。   实验进度延缓耗费的除了人力,还有大量的资金。而导致这个损失的人,肖子校认为是自己。林久琳是他女朋友,她的错,他不担谁担?   林久琳却以为他是被开除。所以,当肖子校发现她和校谨行在交往,找到她说:“上次你说分手,我同意了。”她误认为肖子校是不肯原谅她。   那是肖子校人生的第一次低谷,作为团队主导,一年的心血白费,同时遭遇失恋打击。   校谨行比他先一步发现林久琳并非单身,那个她口中只有工作的前男朋友是肖子校。作为兄长,校谨行羞愧难当。   时隔五年,肖子校面对团队成员,说:“杜教授的研究课题是否真的与我们撞了,又或者是中新在借此炒作,尚且没有定论。还有几组对照实验没有完成,你们踏踏实实工作,别让我们的课题成为半成品,其它的事情交给我。”   神曲是团队中最讨厌杜涛的人,他说:“老板,他不配你这声教授。”   车前子说:“就算真的撞课题,我们研究三年都还差一点点,他怎么可能一年办到?老板,我们严重怀疑他窍取了我们的成果。”   团队其他人观点相同。   “谁主张谁举证。现阶段,他除了公布一个既定结果外,没有任何细节披露,我们无法判定那是我们的成果。这个时候,我们发声便是把课题亮出去。”肖子校看向众人,说:“这个时候,无论是谁,无论面对谁,都不要谈此此事。若有人问起,一概说不知道。”   小伙子们相互对视,答应下来。   最后,耿直的神曲说:“我们要不要自查一下?”   尽管肖子校说一切尚无定论,大家其实认定了,杜涛作为中新中医药研发部总监既然敢公开宣布他们用三年时间确定的结果,就是窍取了他们的成果,哪怕不是全部。   那意味着有人泄密了,团队每个人都有嫌疑。   肖子校的目光在一张张年轻坚毅的面孔上掠过,他说:“我相信你们。”   ------   在肖子校刻意交代喜树瞒住叶上珠的情况下,一心在忙此前作为谢师礼送给许东律的那份公益计划书的余之遇还不知情。   直到许东律出差归来路过南城约余之遇见面,问起:“中新要在临水建基地的事,肖子校怎么看?”   余之遇怔住。   许东律看她的反应,皱眉:“你不知道?”   余之遇脑子短路了:“你刚刚说中新要在哪里建什么基地?”   许东律直接翻出中新官方微博发的那条消息给她看。   百来字的一条微博余之遇足足看了几分钟,把手机还给许东律时她说:“这不可能!”随后拿起包就走:“师父,饭改天再吃。”   余之遇直奔中医医院,半路又调头去了中新。   像第一次去见校谨行一样,见陆沉是需要预约的。   余之遇没耐心等,她直接对前台说:“告诉你们陆总的助理,我是余之遇。”   很快,陆沉从电梯中出来,他说:“到我办公室说。”   相比上次的笑脸相待,余之遇此刻没有半分笑容,她语气冷淡:“不用了,就几句话。”   陆沉瞥一眼前台的工作人员:“这不方便。”   余之遇依旧不肯上楼,她径自走向旁边的休息区,选了个最边缘的角落。   陆沉跟过去,坐到她对面,开门见山:“为临水而来?”   余之遇看着他的眼睛,发出灵魂拷问:“是你的决定吗?”   陆沉没正面回答:“若我说是,你还想知道什么?”   余之遇三连问:“为什么?你去过临水吗?做这么重大的决定前考察过吗?”   陆沉坦言:“关于临水,我是从你的公益报道中了解的。”   余之遇一针见血:“中新步伐太快了。”   陆沉深看了余之遇一眼:“你是为我考虑吗?”   余之遇毫不犹豫地答:“是。”   陆沉颇有些意外,他眉心微皱:“我以为你首先该考虑的是万阳。”   余之遇说:“万阳的实力你应该清楚,你认为校谨行需要我为他考虑什么吗?。”   陆沉忽然想到什么,“这件事和肖子校有关?”   那是肖子校的项目,余之遇无法多言。她直奔重点:“如果是你经过实地考察决定建基地,你当我没有来过。若是杜涛建议你,陆沉,你要慎重。”   陆沉不解:“你在担心什么?”   余之遇不能说肖子校经过三年研究才确定临水适合多种道地药材生长,欲将建立中草药种植基地作为扶贫项目,把村民变药农,为临水摆脱贫困。   她只能说:“商场上的事情我不懂,但把市场比做一块蛋糕的话,当你去分别人的那一块,不是谁都能像万阳一样,不抵抗。”   陆沉的眼睛默然着力。   “祁南安排我为你做专访的理由是:我是大阳网最懂中医药的记者。我不能辜负她的这份肯定,于是研究了一下中新投入生产的那几种药,那是市场上销量很好的几种中药制剂的同方类似药。”余之遇注视陆沉,强调:“是万阳明星药的同方类似药。”   “万阳校总的个性业界皆知,做生意,他向来追求利益最大化。但你都直接杀进他现有的市场中去分他到了嘴的蛋糕了,他却毫无动作。你认为这符合他的行事风格吗?”话至此,余之遇笑了笑,“我不想自作多情说他是看我,可除此之外,我找不到万阳不对中新抵抗的理由。”   陆沉依旧沉默。   “中新为了转型,为了在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正常的竞争本无可厚非,可竞争的资本若是肮脏的,”余之遇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别怪我做和五年前同样的选择。”   路上有点堵车,余之遇到制剂楼时,已过了下班时间。她给肖子校打电话,没人接,打给喜树也是一样,只能在一楼的休息区等。   将近九点,肖子校把电话回过来,用惯常温柔的语气问她:“和许东律吃完饭了?刚刚在忙,没接到电话,要我去接你吗?”   “你忘了,我开车了。”余之遇问他:“你加完班了吗?”   那边似是喜树到了他的办公室,他交代了几句,回她:“差不多可以走了。”   余之遇说:“我在楼下。”   几分钟后肖子校和团队的小伙子们一起下来。   余之遇疾步走过去,抱住他。   肖子校下意识环住她肩膀,低声问:“等久了?”   换作以往,神曲他们见状定然要起哄,最近气氛紧张,大家没敢打扰老板和老板娘,一个个低低地和两人打过招呼走了。   余之遇抱紧他窄腰,说:“没有,刚到。”   肖子校把手背到身后摸她手:“那怎么这么凉?”   余之遇支吾了声:“……穿少了。”   现在已是十月末,天气明显凉下来,她的短外套确实有些单薄。   肖子校拉开她,要脱自己的风衣。   他风衣里只穿了件衬衣,余之遇当然不让,她拉住他的手往外走:“车就停在门口。”到了外面,推他上副驾。   肖子校发觉女朋友今天怪怪的,等她坐到驾驶位,他伸手抬起她下巴,语气危险:“总不会和你师父吃个饭还出差错了吧?”   余之遇拨开他的手,启车时说:“如果饭吃了一半算差错的话,那就是了。”没给他发问的机会,她直接说:“我刚刚去了趟中新。”   肖子校正贴她脸颊的手僵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啧了声:“百密一疏,忘了你师父可能会知道这件事了。”   他太聪明,总能举一反三。   余之遇问:“干嘛瞒着我?”   肖子校屈指蹭了下鼻尖:“你知道了也是徒增烦恼。况且,事情还没有定论。”   余之遇闻言语气又气又急,声音不自觉拔高:“那我就不顾你的烦恼了吗?我还是不是你女朋友?”   肖子校默了半秒,说:“我的错。”   余之遇心疼他一个人扛下所有压力,眼眶发酸,没再说话。   肖子校伸手揉了揉她发顶。   一路沉默地开回他家,进屋后,余之遇把他抵到门上,吻他。   肖子校低头,搂住她回吻。   这个吻急切而热烈,两个人的呼吸很快急了,余之遇伸手去脱他风衣。   肖子校配合地伸胳膊,同时也脱她外套,唇贴在她耳边问:“可以了?”   “昨天就可以了,你也不要。”她低低抱怨了声,解他衬衣扣子,然后是皮带……   此前她生理期,两人已一周没做过,他更想要她,连除束缚的耐心都没了,直接把人抱向主卧浴室,站在花洒下吻她耳垂,低哑道:“为你好。”   他头发湿了,衬衣敞怀穿在身上,水珠顺着胸口向下滑,整个人又欲又性感,余之遇贴过去,搂紧他脖子,颤抖中近乎发泄般用力吻他,末了还轻声地求:“教授,我想你了。”   肖子校爱极了她明目张胆撩他的模样,哑声:“那就站稳扶好。”   水声淅沥,浴镜上渐渐蒙起薄薄的水雾,慢慢地模糊了两人融为一体的身体。   心底的情·欲,压抑的情绪,尽情释放。   -------   夜深时,他抱她回到床上去。   余之遇枕着他胳膊,啄他嘴角,长腿故意骑到他身上。   肖子校闭眼笑,粗粝的掌心贴在她腿上抚摸,嘴上逗她:“没要够?”   余之遇不示弱地反问:“万一我说是,你还能交出粮来?”   肖子校失笑,笑声愉悦爽朗。   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勾唇笑,矜持而迷人那种,鲜少笑得如此外放,余之遇因能逗他开心跟着笑了。   肖子校捏住她小下巴,在她唇上用力亲了下,表扬道:“没白健身,扛折腾多了。”   余之遇红着脸推他:“还不是怕有人总是不能尽兴跑出去偷吃。”   肖子校调整了下姿势,埋首在她颈间:“起步太高,嘴已经被你喂刁了。”   这话哄得余之遇又往他怀里挤了挤。   肖子校才问:“去中新和他说什么了?”   余之遇哼了声:“还以为你不关心呢。”   肖子校掐她臀一下:“是不放心。”   余之遇闷声问:“对我不放心?”   肖子校不答。   “说啊。”余之遇用小脚踢他,非要个答案。   “放心。”但他在你心里是有位置的,想想还是会吃醋。   似是听出了放心背后的隐忧,余之遇拉起他的手,贴在胸口:“这里都是你呀教授。”   肖子校在那柔软上轻轻揉抚,低声:“……嗯。”   次日,肖子校难得睡到八点,发现床侧已空,他缓了缓起来洗漱。   厨房里余之遇正穿着他的白衬衫准备早餐。   肖子校自背后抱住她:“以往都不做这些。”边握着她的小手洗干净,“跟了我却要做,不是委屈了?”   余之遇身体后仰,倚在他怀里:“教授昨晚付出那么多,我不得犒劳犒劳?”   肖子校亲她脖颈,低语:“谢谢宝贝儿。”   最近几天他面上若无其事,心情其实很不好,余之遇知道了杜涛的事,没有安慰,也没多问,用他最爱的运动帮他疏解,让他睡了个好觉,他是懂的。   余之遇转过来,手臂环在他颈后:“一听你叫我宝贝儿,就恨不得以身相许。”   他挑了下一侧的眉毛:“那现在许一次?”   余之遇笑着推他去餐厅:“还是先补充体力吧,免得我中途饿晕过去。”   早餐过后,肖子校要去实验室,临走前他和余之遇聊了几句:“中新虽然发了微博,但建药材种植基地对于刚刚涉足中医药市场的中新而言是大动作,最近几天没有动静,要么是在筹备媒体发布会,要么就是陆沉在力压。依我对他的判断,在没有经过实地考察的情况下,他不会做这个决策。”   余之遇听得糊涂:“他不是总裁嘛,要力压谁?中新的微博都发文了,难道不是经他同意?”   肖子校耐心地为她解释:“总裁也有掣肘。他这个小陆总远不比校总有实权。老陆总并没完全退休,商女士还手握中新的财政大权,中新不是他说了就算,至少现在不是。”   余之遇想到了可能是老陆总和商女士的问题,可她以为陆沉身为总裁要是不拍板,中新的官方微博是不敢发文的。现在看来,她叹气:“那他这个陆总太憋屈了。”   肖子校笑的漫不经心:“等抽空你问问大哥,他刚接手万阳时憋没憋屈过。”   那是股份制公司,不是世袭制,陆沉是因为带回了可以令中新启死回生的资金才顺利成为陆总。可他终究年轻,更没有任何管理经验,股东们不信任,或者有私心的“老臣子”联合他人使绊子,都是最常见的企业内斗。   余之遇想通了其中的关联,眼神里充满了崇拜:“教授你不从商可惜了。”   “我也算半个商人。”肖子校稍稍挑眉:“在做课题研究时也需要考虑让成果最大的利益化。一方面是课题难度决定的,另外,专利的价格是专业价值的体现。”   余之遇爱惨他的自信和专业,抱着他不松手。   肖子校和她耳鬓厮磨了许久才出门。   ------   如肖子校所料,陆沉确实在力压在临水建立基地一事。   此前微博上的消息,是老陆总和商女士未经他同意擅自作主发布的。   在陆沉看来,别说舍近求远跑去临水,依中新现在的境况,中药制剂的销量尚不敢保证的情况下,根本不适合自建基地。在新生产线建立起来时,他已经亲自出面谈好了基地合作事宜,保证了新药的投产。短期内,他只想保持这种运营模式,尽管成本高了一点点,好在风险小,一时之间也不需要投入大额资金。   为了那条微博,他和母亲吵过,不惜以辞去总裁一职相挟,才勉强压下了商女士计划好的媒体发布会。不料,那只是商女士的缓兵之际。   就在陆沉准备和出差归来的杜涛谈一谈,他的所谓临水道地药材研究时,大阳网上忽然发出一篇署名余之遇,名为“中新新举措:在临水建全国首个道地药材种植基地”的新闻稿。   稿件将杜涛团队如何经历一年时间对临水万花山上百种药用植物进行研究的艰难历程披露了出来,并将几类中草药的研究数据予以公布,更以我国四十种名贵中药材之一的附子为例,将其道地性的形成的影响因素进行了阐述,甚至把临水气候条件对附子道地性形成的影响,以及万花山土壤微量元素的含量体现在了报道中。   肖子校的团队沸腾了。那是他们的研究成果,而余之遇的报道分明是将肖子校的名字换成了杜涛,将三年改为了一年。   叶上珠更震惊,即便她不清楚肖子校带着喜树他们正在进行的项目是关于临水的,她看过报道也知道那一定不是杜涛团队干的事。她第一时间给余之遇打电话,把报道的链接发过去。   只看了个开篇,余之遇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她猛地想起那次电脑莫名黑屏的事,抓起车钥匙出门。   连闯了两个红灯到了大阳网,余之遇直奔总编室,路上有记者和她打招呼,她也不理,阴沉着脸一脚踢开了祁南办公室的门。   夏静和叶上珠闻讯赶过来时,余之遇已经把祁南的办公桌夷为平地,连笔记本电脑都未能幸免。   祁南自然想到稿子发出的后果,却也没想到余之遇的反应会如此激烈,见记者们把办公室的门堵得水泄不通,她冷声:“叫保安!”   夏静不动,叶上珠不动,所有记者都没动。   余之遇因气愤胸口剧烈起伏。   祁南沉着脸,语气冷寒:“东窗事发说我黑你电脑偷资料了?那不是你拷贝给我,说为前男朋友做点事,让我挑个时间发出去的吗?怎么,不敢认了?”未防被录音,她没有和余之遇逞口舌之争,只能矢口否认。   “我为前男友做事?”余之遇脱口反驳:“你怎么不说我水性扬花和前男友做·爱?!”   卧槽,这是余之遇。   夏静想到自己在报道事故后被怼得哑口无言的情景,感谢了余之遇的口下留情。   祁南被噎得脸色铁青。   余之遇一瞬不瞬地盯住她,撂下话:“你使用卑劣的手段害我没关系,但你窃取我男朋友的研究成果,我必让你付出代价,不惜放弃我身为记者的职业操守。”   她说完就走,众记者自动为她让出一条路。   夏静和叶上珠跟下楼来,问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余之遇摇头:“你们不方便,我自己来。”   她回车上坐了好久,冷静下来后想给肖子校打电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安慰自己他肯定在忙,还是别打扰了,就先做自己的事。她先打了几通电话,随后独自在外面跑了一小天。晚上八点,她刚把车停在江边,手机响了。   不看也知道是肖子校打来的。   直到自动挂断,余之遇还趴在方向盘上没动一下。   片刻,微信有新消息来,她点开看,肖子校说:【宝贝儿,回家。】   余之遇终于忍不住,一个人在车里放声大哭。   她可以在祁南面前放狠话,可以动用自己在圈子里的人脉关系搜罗一切与祁南的消息,试图从中寻找反击的机会,让祁南为此付出代价。   却无法面对肖子校。   她不能原谅自己的疏忽。她想到五年前林久琳冲动之下毁了他一年的成果,时隔五年,历史重演,她接受不了他三年的研究成果是从她这里泄露出去的事实。   余之遇恨不得去死。   肖子校何其聪明,网上的报道一出,他便猜到问题出在余之遇电脑黑屏那次上。他没有来得及第一时间和余之遇联系,是被太多事缠住,等他忙完回江南苑,余之遇不在家,打她手机不接,发信息也不回。   这种时候,肖子校判断她不会回自己那边,便通过大G的定位查看她的位置,等他根据定位显示赶到江边时,余之遇睡着了似的,一动不动地蜷缩在后座。   肖子校怕她有事,用力拍车窗,边喊她名字。   余之遇惊醒似地动了动,缓慢爬起来,认出外面的人是谁,解锁了车门。   肖子校坐上来,借着氛围灯的光亮看到她红肿的眼睛,把她搂进怀里抱紧,嗓音低沉地说:“不是什么大事。我肖子校的,就是你余之遇的。一个课题而已,你男人扛得起。”   对不起的份量太轻,余之遇无论如何说不出口,她闭上眼睛,泪落无声。   -------   陆沉最先嗅到危机,他万万没有想到,起火的会是自己的后院。   余之遇不可能为中新,为杜涛写稿那样的稿子。看过那篇报道后,陆沉甚至都不必向余之遇确认,也明白她那天的来意了。临水适合多种道地药材生长这个结论,是肖子校得来的。报道中所谓的艰难研究历程是属于肖子校,而非杜涛。她这篇报道,是为男朋友提前准备的。   当祁南在商女士的邀请下来陆家吃饭,陆沉对进门的祁南说:“到书房来一下。”   商女士却问:“你是要和南南聊那篇稿子吗?”   陆沉的目光从祁南身上掠过,落在自己母亲身上,“你们商量好的?”   商女士把一切揽到自己身上,“是我让南南这样做的。”   陆沉语塞了半晌,再开口时他没能控制住火气,冷凝着声音道:“谁来告诉我,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窃取他人科研成果该当何罪你们知不知道?之遇现在是肖子校的女朋友,肖子校是万阳集团的二少,你们这样做,对中新没有丝毫助益!”   “之遇。”祁南笑了笑,“我作为你的未婚妻,你从来没有叫过我一声‘南南’。和她分手五年了,还叫得如此亲热。阿沉,你心真硬。”   “我是什么样的人,我的心在哪里,你以为你很清楚。我们为什么订婚,不用我说,你心知肚明,祁南,我从来没有在你面前伪装过自己。”陆沉看着她:“你却忘了我们当初的约定,一再为难她。作为曾经的闺蜜,你的心是软是硬,我已有了判断。”   祁南低吼出声:“那难道不是你逼的吗?我那么爱你……”   陆沉截断她的话,说:“你爱我,不是我爱你的前提。”   祁南怔住,她意外于陆沉的决绝,她以为即便陆沉不爱她,也不会将话挑明,哪怕是骗她哄她。可她忘了,他其实并不需要哄她的。订婚这件事,本就是她求他帮忙。   祁南红着眼睛说:“好啊,那就解除婚约。”   陆沉连一丝犹豫都没有,他说:“你想好了,我随时配合。”   祁南错愕,片刻,她笑了,“好,既然你这么爱她,陆沉,我帮你把她抢回来!”   陆沉眉心聚起:“你说什么?”   祁南没再说一句话,转身就走。   商女士没有想到他们三言两语便吵崩了,在拉不住祁南走的情况下,她对陆沉说:“当初你不是答应了我要好好和南南在一起吗?”   “我之所以答应是因为,”陆沉终于说了实话:“不是之遇,谁都一样。”   商女士要被儿子的执着气出心脏病了,她质问:“那个余之遇到底哪里好,你就喜欢成这样?”   陆沉神情淡淡,说:“不知道,当年还小,不懂衡量优缺点,心动了就忘不掉了。”他无意和母亲谈余之遇,闭了闭眼说:“新生产线停了吧,免得后期药品滞销,你库房放不下。”   商女士讶然:“停了?我们了投入了那么多的资金购买了专利,经销商的订单也发过来了,你让我停产?”   “先不讨论研究成果归属的问题,我们先说说万阳。”陆沉舒了口气:“之前你在微博上发在临水建基地的消息时我和你说过,我之所以选择那几种中药制剂的专利,是因为那几种药与现有市场上万阳畅销的几种药属同方类似药,跟着校谨行的思路走,是我能想到的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开局面的最佳捷径。”   陆沉对于中医药的了解有限,他再用心,懂的也不可能有专业的肖子校多,为了尽快拓展市场,获取利润,他决定以万阳为参照,仔细研究了万阳的几款畅销药。   既然畅销,受众群必然大。中新由此入手,连调研都免了。毕竟,万阳的销售报表便是最好的调研结果。而万阳市场做得再好,也不可能面面俱到。那些万阳放弃的市场,或是看不上的地市,是陆沉设定的主战场。   但是现在,陆沉想起余之遇来找他时说校谨行对于中新进军中医药领域未做任何抵抗的话,他按了按太阳穴:“你和祁南联合起来,利用网络攻击之遇,等同于向万阳开火,万阳还会给中新涉足中医药市场的机会吗?妈,我劝你及时止损。”   商女士不信邪:“余之遇不过就是那个肖子校的女朋友,连未婚妻都不是,万阳会为了她阻碍中新转型?业界会说他校谨行不容人!这个行业不是万阳的,更不是他校家的。”   陆沉心累,他说:“你太不了解校谨行了!那些所谓的‘不容人’舆论,他根本不在乎。”   “至于杜涛,你真当我指望他研究出新的中药制剂?他是人是鬼我还分得出来!一个连导师都不看好的人,我花重金聘他,看中的仅仅是他的资源,冲的是那几种药的专利。”陆沉几乎是痛心疾首地看着母亲:“他居中获利多少,你清楚。这样的人,你和他合作,妈,中新能撑到今天,我都意外。”   商女士并未否认关于临水药材的研究是她与杜涛合作,她说:“那是他自愿,出现任何后果,与中新无关。”   陆沉已经懒得说杜涛作为中新中医药研发部总监与中新是脱不了关系的。他最后说:“你最好劝杜涛针对之遇那篇报道澄清一下,否则等肖子校反击,他怕是无法在业界立足。至于肖子校会不会因研究成果被祁南以之遇之名报道出来迁怒中新,你似乎只能祈祷不会了。反之,以我之力,我保不了中新。”   -------   余之遇在当晚病倒,时退时烧,高烧反复了将近一周,针灸推拿灌中药,肖子校用尽了办法,她病情再不稳定下来,他都要把身在帝都的外公请回来了。   在此期间,她专访陆沉的视频被发上了网,她是陆沉初恋女友的身份在当天流量最高的时间段被扒出来发上了微博,紧接着,她出现在陆沉与祁南订婚现场的照片也被爆出来。   然后,中新总裁陆沉和万阳二少肖子校,中新陆总和大阳网总编,与余之遇的两段三角关系,在有心人士的为之下,很快被送上了微博热搜。   没能人敢当着校谨行的面议论此事,但其弟的现任女朋友是中新小陆总前女友,分手五年后还在帮中新发稿,为陆沉做专访的事,依旧成了圈里的笑谈。   陆沉懂了祁南所说的帮他抢回余之遇是什么意思,可他阻止已来不及,只能启动危机公关压热搜。无奈中新在这方面很弱,祁南又擅长网络营销,有她在背后推波助澜,中新根本压不住。   最后还是万阳把事情压了下来。校谨行从肖子校那了解过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表态:“放心,我绝对不让中新的一盒制剂出现在药店的货架上。”   事情发酵至此,肖子校认为差不多到了最坏的时候,他没再阻止兄长,只说:“杜涛那边交给我,祁南你也别动,等之遇自己来,她搞不定时,我们再接手。”   -------   商女士却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她居然对祁南的这一轮·操·作很满意。在她看来,给万阳和余之遇添点乱没什么不好。尽管中新也事涉其中,但被业内和网友评论水性扬花的是余之遇,被扣上绿帽子,被窃取了研究成果的人是万阳的二少肖子校,怎么看中新和陆沉都没损失。   她没有听陆沉的忠告通知药厂停产,按照以往的惯例以经销商订单需求的1.5倍加班加点生产,力求趁此热度将中新的中药制剂推向市场。可当药厂那边提前将药品生产出来,经销商却无法按订单支付货款了。   商女士方知,万阳在此前刚刚召开了经销商订货会,以预付款的形式,将经销商的可用资金都占了。   万阳资金雄厚有实力,药品疗效好销量好,经销商有利润可赚,原本就是上赶子和万阳合作,此次万阳又给了大力度的优惠政策,经销商自然是砸锅卖铁也要凑钱打预付款。款打了,为了尽快回笼资金,必然要马上订货,让万阳的药上架销售。   如此一来,谁还有钱给中新打款?且不说中新的是新药,销量如何本就没有保证,关键在于万阳还有口头要求,享受预付款政策的经销商,不允许再销售中新的同方类似药。   就这样,校谨行提前将经销商的资金收入囊中不说,中新的首批中药制剂连出库的机会都没有。   什么打价格战,搞促销,都太低级,直接将药品扼杀在中新自家库房等过期,才是校谨行的手段。   不知是冤家路窄,还是校谨行刻意为商女士添堵,两人很快在一场业界的会议中见面,校谨行主动问:“商总,库房够大吗?我那边有空地,若中新的药品积压大多没地方放,万阳的库房免费借给你用。”   “校总确定万阳的库房有空地?”商女士简直气炸了,她咬牙,试图揭校谨行的短:“万阳有几种药前几天不是在一夜之间全部下架了,难道不需要个大库来装?校总,药品下架可是大事,你可小心些,别哪儿天也像百创似的,被爆出个问题药的丑闻。”   校谨行笑的无害,他并不绕圈子,直说:“万阳每年都要处理一次临期药品,为了这次订货会,今年我提前一个月做了这件事,给经销商腾库房。但是……”他啧了声,“通知传达过程中出了点偏差,销售人员不止把临期药给下架了,居然把柜台上所有的药给我下了,气得我险些打了120。”   见商女士脸色陡然间更难看了,校谨行并不掩饰自己眉宇间的笑意:“幸好我的销售总监及时发现,把药按在了经销商库房里,否则都给我返到万阳大库来,先不说我的库房放不放得下,单纯是这一来一回的运费损失,我这一年算是白忙了。”   商女士觉得自己才是需要打120的那个。她之所以坚持不停产,也是因为听市场人员反馈说,万阳有几种药在一夜之间全部下架,怀疑是药品质量出了问题。她以为这是中新的机会,可以用中新的新装旧药取代万阳的同方类似药,结果……   显然,这是校谨行给她布的一个局。   商女士已经说不出话了。   校谨行还觉不够,他说:“商总听说了吗,有家药店被举报出售临期药品被处罚了。”   商女士连续深呼吸:“国家并没有明文规定说临期药不能上架销售。”   校谨行恍然大悟:“商总不说我倒忘了,文件只规定销售临期药品要向消费者告知有效期。不过,前期中新因资金周转问题裁了不少销售人员,关于临期药品的问题应该也顾及不上,作为同行,我让我的销售帮商总监督下药店,别因为忘了提醒消费者被举报。罚药店是小,因此连累中新是大。”   这是在提醒商女士,除了让中新的中药制剂上了不了架,你的西医药我也有办法打压。处理临期药会有利润损失,但你若舍不得利润不处理,那我就要无偿帮你了。不用谢,举手之劳。   校总一席话嚣张到商女士脸色惨白。   说完该说的话,校谨行转身离开。   商女士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她问:“你这么做就为了一个余之遇?”   校谨行停步,回头:“她除了是余之遇,还是校家的准儿媳。我作为校家长子,若连弟弟、弟妹都护不了,这个校总,不当也罢。”   这话传到祁南耳里,祁总编砸了自己书房。   她在当天将事先整理好的微博上关于余之遇与中新,与万阳的一些消息截图等资料发回总部,提出开除余之遇。   祁南称余之遇借由记者身份,利用网站资源为前男友和现男友开绿灯,连同公益板块的成绩也一并否定,说余之遇是因为现男友是中医大教授,在临水有采药实践课要上,她为陪同男友上课,才以临水为试点推进公益事业。而她与前男友藕断丝连,有作风问题。   总之,祁南以总编之名,强烈要求开除余之遇。同时,她为举荐余之遇为采访部长一事,担下识人不明,用人不当之责,欲引咎辞职。   余之遇上了热搜的事总部已知,对此,已经有领导不满,现下,总编居然要引咎辞职,在不确定那些爆料是否真实的情况下,总部倾向于舍弃余之遇。   可余之遇是许东律一手代出来的,她昔日的成绩也是有目共赌,总部并没有马上签辞退单,而是以述职之名,通知余之遇到总部报道。   许东律太清楚这是集团要走劝退流程,凭余之遇的骄傲,她必然不会解释,他不能允许她蒙冤被辞,他直接去了总裁办公室。   “余之遇是大阳网的骨干,是大记者。她此前已经因为与祁总编的私人关系提出辞职,辞职报告我始终压着,为的是留住人才。李总,这个时候你却要劝退她?”许东律把自己的辞呈拍在老板面前:“那我只能和徒弟同进退。”   同一天,大阳网采访一二部的所有记者,包括部长夏静,全部递交了辞职信。她们以此维护余之遇的职场尊严。   次日,大兴网发布建站以来最大型的一次招聘计划——   职位类型:副总编、采访部长、记者。所需人数则完全匹配大阳网提出辞职的记者数量,除此之外,基本要求仅此一个:有大阳网工作经验者优先。   这根本就是直接向大阳网喊话,大阳网敢辞退余之遇,那些因此辞职的所有记者,大兴网将全部纳入麾下。   祁南看到这则消息,气愤异常,正当她向总部汇报此事,说凭大兴网的实力根本没有能力吃下大阳的全部记者时,万阳集团董事长校明理接受媒体采访时宣布:“万阳集团已与大兴网达成收购协议,除医药、地产、影视等行业外,万阳将涉猎新闻媒体领域,后续大兴网将正式更名——万阳网。”   当天,肖子校亲自陪余之遇到大阳网收拾东西,他向夏静叶上珠,以及所有为维护余之遇提出辞职的记者鞠躬表示感谢,并掷地有声道:“我以万阳集团股东的身份表示,期待各位加盟万阳网。”   作者有话要说:节奏搞起来没?看得过瘾不,连贯不?接下来还剩一个【大结局终】根据内容我算了下,字数也不少,计划两到三天内写完,所以正文的最后一章 ,为确保质量,大家等我两天哈,争取10号晚上更,最迟11号晚更。   -----   看到留言,有小天使说无二没有渔火好,没有商战什么的。我想说,每篇文的套路不能都一样对吧?另外,渔火的男主邢唐是总裁,写点商战是正常。无二的男主是教授!搞研究的教授!与商战不匹配好吗?泄密事件才是与他职业相匹配的情节!   --------   校总:“作为配角,我终于开挂了一回,求表扬。”   陆沉:“我也不清楚这算不算被黑化,求答案。”   肖子校:“都大结局了不发福利就算了还给我添乱,把我的宝贝儿搞病了?生气!哄不好那种!”   栗城:“搓手等上线,求众位小天使催亲妈的更!不三不四,我要来啦!”   作者:“莫名觉得校总打的这一场商战是我写过最高级的,此章为校总的高光时刻。另外,小陆总虽初涉商场,但他也是个精明的人!你们觉得呢?”   --------   本章200个红包,小天使们阅读愉快。 第78章 【大结局下】   你是我无二无别   从大阳网出来,余之遇说:“送我回江南苑吧。”   此前一周她生病,一直都是住在肖子校那边。肖子校以为她要回去取东西,结果到家后,她把她那辆大G的车钥匙拿出来,放到他手里。   肖子校脸色就变了,他问:“什么意思?”   余之遇垂眸,避开了他的视线:“教授,我们……”   不等她说完,肖子校沉声:“我爱你!”   他是第一次这样直白地说爱,在她萌生退意之时。   余之遇抿紧了唇,她压抑着瞬间涌起的泪意,说:“我是想说,我们分开一段时间。”   肖子校眸色深深地看她:“什么叫分开一段时间?一段是多久?一天,一周,还是一个月?我不认为有分开的必要。”   他伸手抬起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余之遇,人海十万,我只爱你。长的像你不行,性格像你不行,不是你就不行。我以为这一点不需要我说,你十分清楚。至于你心里那些伤了我面子,伤了校家面子的想法,你最好即刻收起来。你当自己是余之遇,我们视你为校家一员,你这样胡思乱想,伤我们的心。”   他的研究成果因她而泄露,她与陆沉前恋人的关系,给陆沉做专访,署着她名字为中新发的新闻稿,桩桩件件都让校家难堪。那不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他们的颜面,关乎一家集团公司的发展。   对于大众而言,一段三角关系或许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她与肖子校,与陆沉的所谓三角恋,对于校家而言,是丑闻。这样遭受舆论的攻击,甚至可能导致万阳的股票下跌。   余之遇不愿校家承担这份后果,她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肖子校,面对他的父母兄长。尤其校家在她遇到这种事时,还在为她善后。这份维护,愈发让她无地自容。   余之遇舍不得肖子校,她不想分手,她只是觉得应该在这个非常时期离他远一点,以此淡化因她带给校家的负面影响。   却不被允许。   肖子校双手搭在她肩膀上,“这个时候,我们要同仇敌忾。你不是都在找祁南的弱点了吗,你生病的时候,我接到你朋友的电话了,那就放手去做。她一个女人,我和大哥出手,倒像欺负她了,也太抬举她了,你就给她点颜色。至于其它,交给我。”   话至此,他还有闲心逗她,“要不是你不争气被气病了,我都解决完了。”   余之遇瘪嘴:“骗人。”   肖子校低头,唇贴在她耳廓说:“除了在床上总想骗你多做两次,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余之遇小脸一红,依旧犹豫:“可是……”   “没有可是。”肖子校拥住她:“再敢说分开的话,就把你绑在床上,二十四小时要你。”   被她的小手挠了下,他笑:“收拾一下,今晚我们回家吃饭。”   校家别墅余之遇不是第一次来。自从余校长与老校夫妇正式见过面后,每逢周末,肖子校都会带她回来吃饭。回来迟了,都会被肖瑾瑜催促。   像是被安装了定位跟踪似的,肖子校刚停好车,身穿旗袍的肖瑾瑜便迎了出来,她拉住余之遇的手说:“居然给我家宝宝气病了,大校你动作快点,赶紧给我们出气。”   肖子校掌心罩着余之遇后脑勺轻抚了下:“等她恢复无气,自己就动手了。妈你不知道,她凶起来连自己都打。”   余之遇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阿姨,让您担心了。”   肖瑾瑜居然说:“真觉得对不起的话,喊我妈妈呀。”   余之遇顿时不知所措。   肖子校替她解围,“妈你也太心急了,我婚都还没求。”   肖瑾瑜拉着余之遇进门:“所以说你那个科研脑能不能转快点,这种事还要老妈帮忙。”   被训的肖子校屈指蹭了下眉梢,他从后备箱拎出一个礼盒,跟在两人身后进门,将东西直接送到二楼他的房间。   余之遇也被肖瑾瑜带到了肖子校的房间,她正不解,肖子校笑望她说:“把衣服换了,我在楼下等你。”   余之遇打开了那个精美的盒子,里面居然是一件手工旗袍,她诧异地看向肖瑾瑜。   肖瑾瑜把旗袍拿出来:“大校给你定制的,去试试合不合身。”   特别合身,根本就是量身定制。   等余之遇换上出来,肖瑾瑜前后看了看,佯装生气道:“这个坏小子,倒是把你的尺寸摸了个透。”   余之遇的脸瞬间红透。   肖瑾瑜笑了,她温柔地给余之遇整理盘扣和头发,检查她的妆,确认没有任何不妥,牵起她的手说:“走吧,他们应该准备的差不多了。”   余之遇隐隐预感到什么。   半小时不到,楼下客厅已布置一新,气球造型的桃心,遍地的玫瑰花瓣,可爱的灯串,无明火的小蜡烛,像阳光般灿烂绽放的花束,还有摆台上一张张他们的照片,在图书馆的,看日出日落的,还有他为她毕业完成拨穗礼的,一切明明与华丽的装修不符,却因接下来要发生的美好的事情显得格外温馨浪漫。   校明理和校谨行都在,他们西装笔挺,神色凝肃,异常正式。肖子校也换上了西装,里面搭配了白色小立领的衬衣。余之遇一眼认出来,那是他们在中医大重逢时,他穿的那一款。   细节上又有些不同。   他向来不喜欢打领带,立领衬衣更不适合,可今天日子不同,为表正式,那件衬衣的前襟居然带了领带设计,不仔细看,就是一条时尚的细窄领带。   分明还是那个人,熟悉得她抚摸过他每一寸肌肤,却又有些陌生而新鲜的的挺拔与帅气。   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随便换个装,都能把她迷得不行。   余之遇唇边的笑意蔓延至眼底,将眸中的光亮润湿,氤氲弥漫。   肖子校看着他的女孩儿一步步走近,她穿着高领旗袍,纤细的脖颈似露非露,胸口处精致的盘扣欲说还休,侧面高开叉的设计让长腿若隐若现。与母亲的风韵犹存不同,穿着旗袍的余之遇,千般妩媚,美成风景。   肖子校长身挺立地站在台阶下,朝她伸手。   余之遇握住那双能给予她力量、勇气和爱意的手,明知故问:“这是干什么?”   肖子校喉结轻滚,直抒胸臆:“求你下嫁。”   不是没有想像过他求婚的情景,却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在他家里,在他父母兄长面前。余之遇恍然明白,他是要用这场仪式打消她心底的顾虑,借此告诉她,他与他的家人没有因那些不实的言论对她有丝毫的成见与慢待,他们相信她,尊重她,期待她成为家庭一员,名正言顺地护她,做她的后盾。   余之遇泪盈于睫,她语气中透出小委屈:“我就说呢,我明明没有过敏,偏说我过敏了让我吃药。”   肖子校眼底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他没忘她对花粉过敏。只是,这种仪式,少了鲜花的装点,终是不圆满。   肖子校喉结滚了滚,说:“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即衰,戒之在得。这是《论语》中所言的,人生不同阶段要戒的东西。”   校谨行在这时把手中的戒指盒打开,里面是一枚钻戒,两枚刻有“校”和“遇”字的对戒。   肖子校取出那枚钻戒,嗓音微沉:“这三戒则是:一戒定情,二戒成婚,三戒一生。在临水时我们交换过恋爱誓言,心怀感恩,忠诚以待。今天,我以三戒许下正式的承诺:我愿戒掉所有念想,余生只爱你一人,给你宠溺,无条件为你偏心。未来所有有你的选项里,我都坚定不移地选择你。   肖子校单膝跪下,把钻戒戴到余之遇中指上:“请你嫁给我,给我守护你余生的权力。”   余之遇的泪滚落而下,为他的——为她而戒。   校谨行却在这时踢了弟弟鞋跟一下,小声提醒:“人家还没答应呢,你怎么就给戴上了?”   话音未落,校明理和肖瑾瑜一起给了他一下子。   校谨行:“……”我哪里说错了?   肖子校意识到流程确实有误,他抬头看着余之遇:“第一次,没有经验,紧张了。”说着就要摘下重来。   余之遇五指一收,握住了他的手,哽咽:“依我对教授的了解,认准了决定了,哪里还需要征求我的意见,不是该硬来?”话落,双手将他扶起:“低头显矮,我喜欢仰头看你。”   一如我对你的爱,源于崇拜,仰视而生。   肖子校俯身吻她唇角,浅浅一触:“虽然我高,但我心甘情愿为你弯腰。”   旁边的校谨行:“……”酸得快听不下去了,又有点感动是怎么回事?   见小儿子求婚成功,校明理以校家大家长的身份表态:“校家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比起当年叔叔为你阿姨丢的十亿订单,这点风雨,我们三个男人怎么都不会让你淋到。你是什么样的孩子,我们心里有数。从此刻起,你就是我们校家的小公主。”   肖瑾瑜握住余之遇的手,动容地说:“你本来该是我的女儿,你妈妈心疼我生了两个儿子太辛苦,不忍心让我再承受一次分娩之痛,便替我怀了你。如今你长大了,她把你还给了我。之遇,从今以后,我就是妈妈。”   校谨行则敛去了玩世不恭,把一个资料袋递过来:“集团确实早有涉足新闻媒体领域的计划,但万阳网就是大哥送给你的,想怎么发挥随你,不用有负担,一个小网站而已,拿去玩。”   余之遇本来被准公婆感动的不行,听完小校总一席话,破涕为笑:“大哥你这样说被沈总编听见,怕是要发飙。”   校谨行:“……”到我这画风就变!还能不能聊天了?!   当晚,肖子校带余之遇回了父母为他结婚准备的别墅里。他要的激烈又不失温柔,爱像海浪一样轻拍在余之遇身上,一层层涌动而来,如大潮奔腾,让她为之战栗,随着他的节奏,在浩瀚中翻涌。   ------   放下包袱的余之遇去了大阳集团总部。   自然不是述职。   从许东律到大阳网记者,所有人都为了维护她递了辞职报告,尽管她清楚,总部迫于压力不可能批。但她要有个态度。   许东律带她去了总裁办公室。   李总已经知道她与万阳集团的关系,抛开万阳比大阳有实力的前提,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已经不能简单地把余之遇定义为普通记者了。   李总很客气地请她坐。   简单寒暄过后,余之遇直奔主题:“以我在职时的级别,还不够见您。我只耽误您几分钟。关于我的热搜,我前期的任职情况,都明确地摆在面上,我不一一赘述了。是辞职还是被辞退,我并不在乎。但祁南窍取、篡改、私发了我的稿子,导致我未婚夫的科研成果泄露,我势必要追讨公道,若因此伤了我与老东家的和气,李总莫怪。”   她的直接和尖锐让李总略意外,老李只能和稀泥:“小余你说这话就见外了。”   余之遇懂为领导者那一套,她只按自己的思路继续:“许总是我师父,我入行是他带的,大阳网那些记者,是我的同事,都与我并肩工作过,我感谢他们在我蒙受委屈时站出来。团队的团结协作精神,难能可贵。我不是无可替代,一支强大的团队却不易培养。李总宽宏,一定能够体谅,不会怪罪,但别人未必能容。”   李总闻言笑了,“小余你是在提醒我祁南会因此为难他们吗?”   “那是我干涉不了的。”余之遇抬眸与他对视:“不过,因我与祁南的私怨影响到他人,我就有责任了。许总是强将,他带的队伍是精兵,从前的大兴网,现今的万阳网,都需要精兵强将。”   她以此告诉老李,祁南若为难任何一个记者,大阳若对许东律有任何不公,她都会管。怎么管?万阳接管。   李总意外于余之遇的强势。在他看来,一个柔柔弱弱的女人,在经历了网络暴力后,即便不是萎靡不振,也该躲在校家背后。结果,她居然来威胁自己。   换作是别人,李总怕是要冷脸下逐客令了。可他听许东律说了,余之遇是由未婚夫陪同前来。那位许总聪明的很,这是在提醒他,此次事件非但没能动摇她与肖子校的关系,反把他们的关系推得更近了一步,余之遇此刻已是校家一份子,是有万阳集团撑腰的人,他应该客气些,顾及些。   是啊,大阳虽也是集团,实力却不及万阳。人在江湖,为了生存,为了追逐利益,有时是不得不低头的。尤其,一个总编,尚不值得他为此得罪万阳。   李总笑了,他承诺:“总编的职权确实需要调整一下了,回头我和东律商量一下,有些重担,还是要他来挑的。”   这是要削祁南权的意思,余之遇见好就收。   自那天起,她又忙碌起来,白天不见人影,晚上到家电话不断,肖子校都有种被冷落的错觉。不过,他喜欢看她勇敢倔强,光芒万丈。于是,他放心的专注于自己的事了。   杜涛在某个下午来了中医医院。他不再是制剂室的药师,无法自由进出。他给肖子校打电话说:“我在一楼,师弟有空下来叙个旧吗?”   肖子校等他多日,结束通话后下楼。   两个人没舍近求远,直接在大厅的休息区坐下。   西装革履的杜涛打量身穿医生服的肖子校,笑了下:“我现在是客,师弟连杯水都不请我喝?”   肖子校长腿交叠深坐在椅子里,眸色沉沉:“客?谁的客?”   杜涛面孔上的笑僵了下:“看来肖教授是不打算念师兄弟之情了。”   肖子校语气极淡:“杜总若念半分的师兄弟之情,你我会有这一刻见面吗?”   一声杜总,为两人划清了壁垒界限。   杜涛敛眸:“这三年你在做什么,我是知道的。你的这个项目,保密工作做得不够。中医大和院方都有人知道。临水我去过多次,只是为了避开你,没在县里停留。此次中新转型,我提出将中药材种植基地建在那,是根据我团队的研究成果择的址。”   肖子校寸步不让:“既然如此,杜总何必专程跑一趟?”   杜涛自知在这位堪称天才的师弟面前没空子可钻,但他不是轻易示弱的人,尤其这件事关乎自身的未来发展,他说:“除了大阳网上那份报道,我也拿得出数据报告。”   肖子校似笑了下:“杜总再绕下去,我就真听不懂了。”   杜涛摸了下下巴,终是问:“你在等什么?”   原本余之遇的稿子一发,他就该有所动作的。毕竟是自己的科研成果被公布了,换谁都会急,急则生乱。杜涛一直在等肖子校的反应,可多少天过去了,他始终按兵不动。   从糊涂到慌,杜涛坐不住了。   肖子校看着他,那双眼像夜一样漆黑,却有阳光般的坦荡,他说:“等你澄清。”   杜涛脸色微微变了下,“这件事,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发声。”   这是甩锅的意思,也是他为自己留的退路。他意在告诉肖子校,从中新在微博发消息,到大阳网发稿,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表过态,他在撇清自己。   现今的局面,不容他撇清。   肖子校语气冷凝,似带着警告:“你只有一次机会。”   杜涛一愣,莫名地,他脊背发凉。   肖子校极淡地勾了下唇角,却不含半点笑意,“这个项目,起初一年我并没有当做课题来做,直到我一次次上山,发现越来越多的药用植物,才专注研究。保密这种事,要做到百分之百很难,所谓的保密协议有时不过是君子之议。尤其那是一座山,与常规的新药研发有本质区别。既然谁都可以上山,我没必要把自己搞得风声鹤唳。”   “若要滴水不漏,我不会建议中医大把基地设在那,更不会把当时还不是我女朋友的余记者带去那。那些我出镜的公益报道一出,我的行程不再是秘密。我想不止是你,应该还有很多人去过临水。或许我们做了同样的研究,同一种药材的研究,”肖子校抬手用食指敲了两下自己的太阳穴:“但我们的理念,不可能相同。”   “我不在意你和中新,和大阳网那位祁总编是怎么达成的共识,我只关心,那篇署名余之遇的新闻稿发出去后可能产生的两种后果。”   “第一,我的团队因此分崩离析。日防夜防,老板难防。他们守口如瓶的秘密,老板转头把资料给到未婚妻手里,导致他们三年的努力变成了杜总你的艰难历程。如果他们失去判断,只用耳朵听,只用眼睛看,不懂用心分辨,便会被分裂,近而质疑我。失去信任的团队便是一盘散沙,我内忧外患,或许就无暇顾及成果外泄。这应该是你想要的结果。”   “第二种结果便是针对余之遇,是那位祁总编想要的。她窍取稿子,以此抹黑污蔑余之遇。拿‘以未婚夫的研究成果帮前男友实现公司转型’的话题,轻巧地往我和余之遇头上扣一顶帽子。在她看来,我会因面子受损不原谅余之遇,近而让余之遇失去一段爱情,职业生涯也会留下污点。但她忽略了我对余之遇的了解和信任。”   话至此,肖子校极淡地笑了下:“你们合作,确实是各取所需,各有所得。”   他说的全对。   陆沉确实是以重金相聘,杜涛却看出来老板对新制剂的研发兴趣不大。当然,他能够理解,新药研发难度大,耗时长,更需要资金支持,中新等不了。   那自己的价值将如何体现?在促成中新购下几种制剂专利,从中谋取到十分满意的报酬后,杜涛将目光放到了临水。   建中药材种植基地不是什么新鲜的想法,却是一家药企实力的体现,而要确保中药制剂的疗效,除了对症下药,质量优质稳定的原料药更是必不可少。   他以此说服了老陆总和商女士,在临水建中新自己的基地。   杜涛的确去过临水,采集过几种药用植物带回实验室研究,但他的所谓研究不过是皮毛,临水的气候变化,每种药用植物的气候生态位,环境变化情况下中药材的迁移分布等,他都没有仔细研究过。   肖子校说得没错,在杜涛这“临水适合多种道地药材生长”只是一句空话。   他本意是先把这个项目掐在手里,再慢慢研究,从结果反推过程,采取的是以结果为导向的思维方式。这个结果除了平时的打探观察,连蒙带猜,再加上祁南听商女士聊起在临水建基地后拿出的那份从余之遇电脑中窍取到的肖子校的研究数据得来。   这样做风险很大,可杜涛没有经受得住诱惑。随着社会人口急剧增加和生态资源被破坏,自然道地中草药资源已经无法满足市场需要,很多品种只能靠人工种植取代,相比之下,万花山那样的天然药库太过难得。面对祁南窍取到的数据报告,他一时迷了心窍。   好在事情在按他的预期走。唯一没有料到的是,本该一心的陆沉和祁南翻了脸,祁南擅自改了剧本,欲置余之遇于死地。   女人的嫉妒心真是可怕。   若没有校家护着,余之遇要翻身,难如登天。   当然,难归难,并非没有可能。   杜涛听说了大阳网全体记者辞职的事,他回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制剂室食堂见到的那个自称后浪的女人,对余之遇倒生出几分佩服。   由于同事间存在利益冲突的现实,彼此间都有自我保护和设防的心理,职场上基本没有真正的朋友。可她分明被泼了一身的脏水,不仅没有人落井下石,同事竟都站出来维。她的为人,想必真心不错。   杜涛明白为何报道出来却没有影响到肖子校和余之遇的感情了。他们本是一类人。杜涛不喜欢肖子校,因为他太优秀,掩盖了自己在导师面前,在业界中的光芒。可这位小师弟的为人,他是认可的。   杜涛终于说明来意:“我可以替余之遇澄清,证明她没有和陆总藕断丝连,为你摘帽。”   这是牺牲祁南自保的意思,是要以余之遇的清白换他成果的意思。   肖子校笑了,他抬腕看了下时间,起身:“你发声的机会只有一次,该澄清什么,杜总,你好好想一想,我只等三天。”   杜涛看着肖子校笔直的背影,讥讽:“看来研究成果和未婚妻之间,你的选择是前者。”   “我不需要做选择。”肖子校没有回头,他一字一句道:“我有本事喜欢她,就有本事护她。”   所以,他是二者皆要。   杜涛绷紧了下颌。   ------   肖子校让喜树将团队成员全部叫到他办公室。   自从大阳网发出那篇新闻稿,之前怀疑杜涛窍取了他们研究成果的小伙子们异常沉默,肖子校发现了,一方面余之遇病着,他没时间没精力安抚大家,再者,他也在思考解决办法,才一直没有表态。   等所有人都到了,他站在桌案前说:“临水的项目比计划提前了两个月,大家都辛苦了。之前欠下的假期明天起兑现,和以往一样,一周。利用这七天,你们思考一下未来,是留下,还是另谋高就。留下的,一切照旧。决定走的,我会给出一封令人满意的推荐信。”   话音落下,包括喜树在内的所有人都怔住了,本就安静的办公室瞬间针落可闻。   肖子校的视线在每张面孔上停留两秒:“这个项目的成果评审我已经审核过了,根据预期价值奖金刚刚划到了你们的账户上。”   临水的项目与以往不同,在启动前没有寻找资方,此前的一切投入均是肖子校个人承担。原本大家以为,是要等到项目成果出来再谈资方,奖金发放会很晚。尤其出了成果泄密的事,大家更觉得三年的辛苦付诸流水。   神曲的手机正好在手里,他好信一查,吓一跳:“这么多?”   其他人也掏出手机查询,比预期的都多。   大家齐齐看向肖子校。   他神色不动地说:“在评审结果的基础上每个人的奖金上浮了百分之二十,作为你们这个假期的旅游基金。”   大家掐着手机,既激动于有奖金入账,又莫名很慌。总之,心里不是滋味。   喜树看着账户中收入的逼近七位数的奖金,垂眸说:“这笔奖金,我不能接受。老师,这是您个人的钱。”   百分之二十的上浮幅度已经不低,再加上原本的奖金基数都是六位数,对于个人而言都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可想而知,综合起来是多大的支出。   神曲也要说话,被肖子校截住了,他说:“这是你们应得的。除此之外,就是课题署名。网上的报道你们都看到了,那些数据资料是我给余记者的,那篇稿子是她计划在我们课题完成后发表。但很遗憾,她电脑被植入病毒,稿子泄露。”   肖子校向来不是爱解释的人,可事涉余之遇,他不自觉便多说了两句。   却也点到为止。   愿意相信的人,不用解释也不会有所质疑。若认定了是余之遇的问题,他解释再多也是徒劳。   肖子校深吸口气,说:“成果泄露责任在我,我来解决。待解决完成,你们作为课题研究成员,我会根据每个人的研究贡献,安排署名次序。”   课题是有署名次序的,从前到后依次是主持人、第一参与人、第二参与人、第三参与人……肖子校作为当仁不让的课题研究贡献最大的人,是课题的总负责人,署名课题主持人的位置,排名第一。接下来是课题参与人,大家心里都有数,喜树必然是第一参与人,神曲排名第二,其他人依次向后。   署名次序排名越靠前越好,将来用课题参评职称时是可以加分的。可问题是,现在成果被窍取了,还能如何解决?   大家的目光中满是疑惑,也有期待。   肖子校却没再多说,他开会向来有事说事,把休假,奖金,署名三件事讲完,直接散会。   下班时,喜树特意到他办公室来打招呼说:“老师明天见。”   肖子校心说明天你们休假,还见什么,喜树已带上门走了。   等走廊外安静下来,成员们都下班了,肖子校去了实验室,里面收拾的整整齐齐,是放假前该有的样子。   然而,第二天早上团队成员无一缺席,他们精神饱满地出现在实验室里,咧着嘴向老板表态:“凝心聚力,共克时艰!”   这才是他肖子校团队该有的模样。   肖子校掷地有声:“我一定把属于我们的成果拿回来!”   ------   余之遇再去大阳网时,是与沈星火一起。她最近除了忙自己的事,都在万阳网协助沈星火进行网站内部整顿,力求尽快与万阳集团的业务接轨。   听闻她要来找祁南“叙旧”,沈星火提出一起。   祁南正在给各部门开会,余之遇直接进了会议室,抢在她开口前说:“建议你休会十分钟,免得我接下来的话污了大家的耳朵。”   不等祁南发话,夏静第一个站起来,迎向余之遇身后看热闹的沈星火:“沈总,到我办公室喝杯茶。”   昔日的仇敌,今日已能喝茶聊天了。   沈星火挑眉:“好啊。”话落,拍了余之遇肩膀一下,随夏静走了。   然后是编辑部的陈默,就是此前报道事故时明明接到叶上珠信息,却没撤换稿子的那位,与余之遇擦肩而过时,她微微颔首。   有人开了头,其他人陆续走了。   直到会议室里只剩下她们两人,祁南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她把手中的笔甩到桌案上,“有靠山就是不一样,从肖子校以万阳股东的身份表过态,所有人都拿你当老板娘了。”   余之遇勾了下唇,却不带笑意:“没办法,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奖励我个厉害的未婚夫。“   祁南因她“未婚夫”的话下意识去看她的手,钻戒硕大,奢华耀眼。   余之遇把手中的资料袋甩过去:“好好看看,给自己做做心理建设,别等我往网上爆时措手不及。”   祁南不明白她的意思,却还是打开了资料袋,只看了其中一份,她神色陡然转厉:“你从哪弄来的?”   余之遇没错过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惊慌,“你能往我电脑里植病毒,我随手挖几则你的**不是小儿科吗?别忘了,我是记者,最善于捕捉细节。”   祁南警告:“余之遇,网爆他人**犯法!”   “会比窍取他人科研成果判得更重吗?”余之遇双手撑在桌面上,一字一句道:“我们赌一把,我不用任何外力,只以自身的业力能力,实名爆出你这些料,看看能不能产生你送我上热搜的热度。若我输了,我认判!祁南,敢赌吗?”   祁南注视她指间的钻戒,眼神狠戾:“余之遇,你根本配不上校家,配不上肖子校!”   余之遇平淡一笑,笑里讽刺鄙夷皆有:“我配不配,你不配说。你该考虑的是,怎么体面地把属于我未婚夫的科研成果还回去。”   对视中,祁南的敌意和恼恨暴露无遗:“我要是不肯呢?”   “那你连跪下向他道歉的机会都没有。”余之遇屈指敲敲桌案上的资料:“单是一个私生女的身份,我就能让你身败名裂,不信试试。”   祁南的眼睛已经被逼红:“阿沉说我心硬,让他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我不像你那么在乎他的想法。”余之遇直起身,离开前说:“抓紧时间,我耐心有限。”   当会议室的门阻隔了视线,祁南将会议桌上的资料挥落在地。   同一时间,除总编室无人问津外,大阳网所有人都收到了万豪酒店的女王下午茶。   叶上珠签收后扬声说:“我们组长请大家喝下午茶!”   她习惯了叫余之遇组长,大家也听习惯了,闻言立即欢呼一声。   沈星火从夏静办公室走出来,和余之遇站在一起。   余之遇对昔日同僚道:“若日后你们在大阳有任何的为难与不快,沈总与我,接你们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没完结!还有个【大结局终】都放在一章 字数有点多,修稿费时,于是先把这章更了,再继续写下面的。预计12日晚更终章。13号生日,想在此之前完结正文,安安心心回家陪妈妈吃个饭。   ---------   校谨行:“为什么让我看求婚?还让我拿戒指?好歹我也是总裁!”   肖瑾瑜给他一下子:“不刺激刺激你,你能有动力?”   余之遇:“大哥主动点,你和沈总不仅会有故事,还会有孩子。”   校谨行:“……”影儿都没有好吗?   肖子校:“不该是我先有孩子?”   余之遇:“……我还是孩子!”   --------   本章留言红包200个,感谢投雷和送营养液的小天使,笔芯。 第79章 【大结局终篇】   余之遇的话当天便传到了大阳网总部, 李总对许东律说:“看你带的好徒弟, 已经公然到公司挖人了!”   沈星火肯定是冲着人才去的, 余之遇则是给前同事撑腰。   心中有数的许东律说:“万阳收购大兴网成立万阳网, 必然是要把网站做强做大, 他们的目标肯定是行业第一, 否则与集团实力不匹配, 与各兄弟企业的业务无法接轨。听说沈星火已经在屡行总经理职权,在确保完成今年全年业绩的基础上,年底前要完成网站的内部整顿。所以,招兵买马迫在眉睫。”   李总的关注点是:“总经理不是余之遇?”   “沈星火作为原大兴网的总编, 对网站的情况最了解, 是当仁不让的总经理人选。我和万阳那位小校总打过交道, 他是个十分精明的人,在创造利润和用人方面自成一派。即便余之遇愿意担起‘余总’的担子, 他也会留住沈星火委以重任。”话至此,许东律笑了下:“何况余之遇向来没什么上进心。”   李总明白所谓的“没上进心”是指余之遇不愿做领导做管理,他忽然想起来:“沈星火原来是你手底下的人吧?”   许东律勾了下唇:“当年她与余之遇, 夏静,也算三足鼎立。”   如今两位大记者全去了别站, 这对于大阳网来说是莫大的损失。   李总当机立断, 交代助理:“大阳网所有记者, 薪资上调一级,从这个月开始。”   这是未免人才流失的意思。   许东律几不可察地挑了下眉,说:“万阳药业是我们的合作企业之一, 合同虽然是我签的,人家冲的却是余之遇。”   李总闻言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   “此前余之遇的精力一直放在公益板块上,万阳药业的合同落成后除了常规的广告位,网站尚未提供其它资源,新闻稿都没发一篇。现在余之遇离职,万阳集团收构大兴网有了自己的网站,”许东律顿了顿,像是在给李总消化的时间,才说:“我建议我们主动解除合作。”   校谨行不会在乎那一千万的费用。问题是,鉴于祁南与余之遇不可调和的关系,后续根本无从合作,等他分神计较起来,以总部之力扶持万阳网与大阳网打擂,对大阳会很不利。   同业之间正常的竞争不可怕,可怕的是刻意针对。一旦被实力超于自己的对手盯上,人家不惜代价给你使个绊子,你会很难过。确实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说法,可万阳有资本自损一千,只为伤大阳八百,大阳伤得起这八百吗?   既然伤不起,哪怕不去示好,也不能激化矛盾。   李总是聪明人,他经许东律提醒想到这一层,不会咬着万阳药业那一千万的费用不放,他挥了下手,让许东律看着办。   许东律点头,说:“那就让祁南去处理吧。”   提到祁南,李总上来点火气:“她到底怎么回事?”   没有证据,许东律不会说祁南窍取了余之遇电脑中的资料,他只说:“那篇署名余之遇的稿子我仔细看过,确实是她执笔,这不会错。余之遇之所以对中医药如此了解,自然归功肖子校。据我了解,肖子校三年前就开始在临水做中药材研究。”   李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把手中的签字笔甩到班台上:“你告诉祁南,总部无条件地给她的人加薪,为的是给她巩固后方,要是她还处理不好万阳药业解约及稿件问题,她自己看着办。”   当初许东律举荐夏静,李总却重用了祁南,作为祁南的伯乐,老李现在既伤了面子,又没了里子,已经懒得和祁南直接对话了。   -----   高非向校谨行汇报大阳网提出解约一事时,校谨行怔了半秒,随即笑了,说:“好事,给那位祁总编个机会。”   高非立即回复祁南,让她当天下午到公司来。   祁南误以为校谨行终究是在意那一千万费用的,可等去到万阳药业,在会客室等到快下班才见到据说是有临时会议的校谨行,她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便听被高层簇拥的校总对助理说:“解约这种事需要我亲自处理?药业这边的广告投入不是交给沈总安排了吗,内部转化不会?”   他的意思是将原本投入到大阳网的费用直接转到万阳网。于是,祁南只能去万阳网对接此事。   至于校总这边,高非说:“那位祁总编等了两个小时。”   校谨行头没抬的继续签文件:“发火了?”   高非把从秘书那得来的消息告诉老板:“问了三次您什么时候散会。”   校谨行冷笑:“那她的耐心可不如余之遇,报道事故发生时,余之遇等了两个小时,预约时间又被推迟了半个月,可还保持微笑呢。”   高非轻咳了声,心说老板您果然是故意的!   校谨行吩咐下去:“和财务打声招呼,既然沈总那边的广告费有着落了,暂时不必划款过去。”   “啊?”高非怔了几秒,“解约需要时间,沈总那边正是用钱的时候,您之前答应这周内……”   校谨行啧了声:“让她自己想办法,她能干着呢。”   高非:“……”这话听着怎么有点耳熟?   沈星火接完高非电话,得知校谨行居然扣她费用,骂了句“混蛋”,随即从药业财务那边要来大阳的合同直接送到余之遇办公室,说:“一周内让大阳网把一千万给我们打过来。”   余之遇翻了翻合同,气笑了:“大阳好歹给了一个季度的广告位展示,一分钱不给人家有点耍流氓了吧?”   “那我不管。”沈星火双手抱胸在她对面坐下:“校谨行之前答应给我们划一千万。现在他不给拨款了,我只能让大阳悉数补上。”   余之遇给沈星火递了个别有用意的眼神:“或者你给校总打个电话,没准他就拨款了。”   沈星火抄起合同作势扇她:“要打也是你打,我只管签字,账上没钱财务只会找你。”   余之遇:“……”忘了自己在兼职财务大总管了。   那得了,视打电话求拨款为化缘行为的余之遇只能拿祁南开刀了。   明白是许东律在背后推动此事,她打去电话对师父表达谢意。   她虽离职,大阳网其实可以重新指派挂靠记者,只要后续推广跟上,万阳药业没有解约的道理。非解不可的话,会有所损失。现下这样,不仅保护了万阳药业的利益,还让祁南在李总面前重重跌了一跤。   毕竟是到手的一千万,退回去一百万对于大阳来说也是损失。加之老李为了留人,给所有记者加了薪,这笔账自然是要算到祁南头上的。她这个总编,处境越来越难了。   许东律刚接完校谨行的致谢电话,此刻,他笑纳了徒弟的谢意,末了提醒:“不用顾及我,严格遵照合同来。”   余之遇已经和法务抠过合同了,她笑道:“那我可要向大阳追讨赔偿了。”   许东律也笑:“那就让祁南给余总练手吧。”   余之遇在万阳网没有明确职务,但她的职权只屈居于沈星火之下,全网站上下,包括金主爸爸校谨行都称呼她“余总”。   余之遇真心不太适应这个称呼,她笑言:“师父你这么叫我,我可是会飘的。”   许东律失笑:“我看你也是要上天了。”   ------   余之遇没像校谨行那样在时间上压祁南,当祁南来到万阳网,她直接带着法务接待。   祁南料到是她,祁总编直接把解除协议拍出来:“扣除一个季度的广告位展示费,退还贵司七百万,余总尽快走流程,解除协议签完,七个工作日款项确保汇到你们账上。”   余之遇侧身坐着,一只手肘搭在桌案上,垂眸不语。   旁边的法务没接那份解除协议,他递上一份自家网站的协议模版:“我司的解约条件都写在上面。”   祁南蹙眉,拿过那份协议看到“解约赔偿”条款时,她不屑的笑了,抬头瞥余之遇:“开什么玩笑,大阳是给了万阳药业资源的,怎么,你们想白嫖?”   法务脸色一白,心说女人之间谈公事的尺度这么大吗?   余之遇抬眸,淡笑着回视祁南:“需要我给你讲讲网站的广告位是有排位的吗?或者我给祁总编报一下大阳网广告位的价格?”   她敲了敲手边那份此前校谨行和大阳网签下的合同,“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大阳网要根据网站板块流量实时调整万阳药业的展示位,确保展示效果。你调了吗?公益板块是目前网站流量最高的板块,你有给万阳药业展示过一分钟吗?一个边角料的位置你收我三百万?!祁总编,你胃口未免太大了。”   祁南当即反驳:“你是万阳药业的挂靠记者,你不上报,我怎么调?”   我被你打压的连公益板块都险些运作不下去,我报,你会批?   余之遇懒得争辩,她担下这罪名:“确实是我失误了。可我被你开掉了,想负责也负不了,只能反过来追究你了。”   这是在告诉祁南:作为被你开除的人,我在职期间的所谓失误,你已经追究不了我。作为合同的甲方,我要把你旧部的失误算到你头上,你不担也得担。   不止万阳网的法务,连祁南的助理都服了余总这波反击。   祁南胸口起伏,有翻脸的迹象:“对簿公堂的话,大阳网未必会输。”   “打官司啊?”余之遇眸色微敛,似是有几分为难:“被校总知道,估计要训我了。但到底我是为了维护公司利益,他再生气也会支持。”她微抬下巴点了点法务:“你稍后和总部的林律师打声招呼,让他准备一下。”   听法务应下,余之遇语气淡淡的问祁南:“既然要走法律程度,我们还谈吗?”   这个官司大阳网不能打,那等同与万阳撕破脸,总部绝不会同意,否则也不必她主动来解约。   祁南勉强压住脾气:“你想怎么样?”   余之遇指了下万阳网草拟的解约协议:“我的想法都在上面,祁总编做得了主的话,现在就可以签。”   按照万阳网的解约协议,除了将此前万阳药业一次性支付的一千万退还,还要再支付三百万的违约金,里外里与总部给的解约条件相差了六百万,这个主,祁南做不了。   余之遇看似大度地说:“那我等祁总编回去申请吧。”   “余之遇,你想没想过,你这样做会令许东律为难?”   “我对你公事公办,为什么会为难到他?”   “这份合同是他签的。”   “但执行不是你吗?或者我再提醒你一下,本该给万阳药业的资源展示位你给了中新医药?从公益板块流量排名网站第一天起,中新就占据着大阳网最好的广告位吧?我截了图,回头我看看日期是否对得上。”末了余之遇有点气人地建议她:“要不你让中新追加广告费,补上赔偿给我们的这个窟窿。那不是你未婚夫的公司嘛,你一句话的事。”   且不说她在陆沉面前没这个面子,单就中新现在的困境,和她与陆沉的僵局,陆沉也不会追加广告费。   祁南情绪崩了,她起身就走。   谈判宣告失败。   法务对余之遇说:“余总,您抽空把截图发给我,我这边整理着材料。”   余之遇一时没反应过来:“干嘛?”   法务义正言辞:“以备打官司之需!”   余之遇:“……”哪来这么沙雕的法务?   她捏了下眉心:“我没截图。”   “您眶人家啊?”法务错愕。   “兵不厌诈没听说过?”余之遇瞥他:“去去去,现在截一个。”   法务:“……”余总你可真坑!   余之遇不关心祁南怎么向大阳总部汇报的这件事,她只知道大阳网隔日便签了万阳网出具的解除协议,并按协议规定在三日内将一千万的广告费及三百万赔偿金汇到了万阳网的账户上。   万阳财务收到款时,祁南打来电话,她对余之遇说:“你赢了。”   余之遇自信地说:“在我面前,你注定是输家。”   祁南语气阴郁道:“余之遇,我告诉你,我宁可身败名裂,也不可能替你和肖子校澄清什么,这盆脏水你洗不掉的。”   “你是不是以为我只有爆你隐私这一种办法对付你?”余之遇笑了声,“我想了想,我不能和你学得那么卑鄙。毕竟,我现在的一言一行也代表了校家。这次的解约倒是给我提了醒,祁南,看好你现有的客户,尤其是那几个大客户,我准备和你磕一下业力能力,也给万阳网冲冲年底业绩。”说完,她径自挂断。   沈星火料到余之遇一定会把握这个机会给祁南点颜色看看,但她以为余总充其量就是耍个流氓,白占一个季度的广告位,把一千万要回来了事,所以当时她才说:“一周内让大阳网把一千万给我们打过来。”   校谨行对沈星火和余之遇的期待值更低,他的预期是大阳网退回一半的费用就行。毕竟,万阳药业不差那三瓜两枣,不看别的,他还要看许东律的面子。   结果让校总大跌眼镜,他对肖子校说:“你老婆有手段啊。”   肖子校听余之遇提起过这事,他的宝贝未婚妻明明谦虚地说:“我是仗着万阳比大阳有实力,大阳不敢得罪。加上祁南确实把该给万阳的资源给了中新,她担心被总部追责。”   他则对兄长道:“那不是被校总逼的吗?你那边不给放款,她不得从别处想办法?”   合着还是我的错?校谨行嘶了声:“行,既然她潜力无限,我可要放手压榨了。”   肖子校笑:“差不多得了,她这两天忙的都没空接我下班了。”   校谨行损他:“你是怎么舔脸让老婆接下班的?”   肖子校默了两秒,“算了,你不能体会被老婆接下班的心情。”   校谨行:“……”再见吧你!   肖子校手机开着免提,余之遇把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她抢在校谨行挂断前说:“大哥,那三百万赔偿年底分红时记得打到我家教授账上。”   校谨行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你给我说说这是什么道理?”   余之遇语带笑意地说:“没道理,就是教授为临水的项目给他团队的成员发了不少奖金,你作为大哥补贴一点,要不教授的老婆本少了,我多吃亏。”   末了她还求表扬:“反正这钱也是我从大阳口袋里硬抢回来的,没占用公司一分利润,给你省钱了呢,我能不能干?”   校谨行:“……”你能干到要上天了你!   -----   次日上午,万阳药业在万豪国际酒店大宴会厅举行新项目启动仪式。   万阳网以万阳集团全资子公司的身份首次在业界亮相,作为媒体主导,全程配合兄弟企业新项目发布。   一切准备就绪,余之遇和沈星火去休息室找肖子校和校谨行。两人穿着同款不同色的职业套装裤装,开衩阔袖七分袖,加持珍珠扣装饰,前者身姿迷人,时尚有型,后者气质优雅,端庄干练。   难怪最近坊间传闻万阳网的姐妹花总裁是招牌。两个人走出一支队伍的气场,确实有炸街的感觉,肖子校与校谨行默契地对视一眼。   余之遇很自然地走到肖子校身前,为他整理本就一丝不苟的西装衬衣领口。肖子校眸底笑意深浓,末了用手指轻转她指尖的钻戒,余之遇看似和他附耳说话,实则悄悄亲了他一下。   校谨行受不了他们如胶似漆,旁若无人的样子,转头和沈星火确认仪式流程。   启动仪式在十点整准时开始,沈星火作为主持人简洁利落地做完开场白,校谨行、肖子校、中医医院院长副院长、以及万阳集团的几位高管依次落坐。   除中药学业内规格较高的会议,肖子校从未公开露过面。他一出现,媒体区出现了不小的骚动。   余之遇看着肖子校坐在那,腰身笔直,身姿挺拔,连话都不用说一句,便轻易吸引了全场的目光,内心无比骄傲。   她低头摆弄手机,发信息给他:【教授好帅。】   现场开小差看手机的肖子校抬眸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回复:【把称谓换成‘老公’,我更爱听。】   余之遇脸颊热起来。   分神间,校谨行已在沈星火的引导下说话了:“确保用药安全就是民生。药品的安全问题一直是百姓心中关注的重点,各种药品出现安全问题的新闻也是屡见不鲜,而“明哲保身”的最佳法则便是:做最好的药,最安全的药。”   “万阳药业作为医药制造业百强企业,经过20年的发展,始终秉持‘安全制药,做老百姓的放心药’的理念,以实现‘有太阳的地方,就有我们对健康的守护’的承诺。”   “而安全药,放心药的根本在于,优质的原料药。为了确保原料药质量,万阳现有的两个药材种植基地根据因地制宜的因素,建立在南北方两地,但根据现有的药品销量,两个基地已不能满足所需。”   随后,校谨行正式宣布:“万阳药业已与中医大附属中医医院达成战略合作,在适合多种道地药材生长的明江市临水县建立‘道地中药材规范化种植基地’。该项目已通过申报,被设立为临水县中医药扶质项目。”   话落,现场一片哗然,众媒体纷纷议论起来。   校谨行没急于继续,他耐心地等待记者安静后发问。   片刻,有记者举手示意:“校总,一个月前中新医药也发布了在临水建立中药材种植基地的消息,请问,此临水是中新的彼临水吗?”   第二位记者问:“此前大阳网为中新发稿,将中新中医药研发部总监杜涛在临水万花山的部分研究成果进行了公布。请问校总,万阳有做过相关的研究吗?依据什么定义临水县适合道地药材生长呢?”   接下来一位记者向肖子校发问:“肖教授,听说为中新医药发稿的余之遇是你女朋友,对此你作何感想?”   重点来了。   肖子校屈指轻扣了下面前的麦克风,看似调试话筒。   媒体区见他要说话,立时安静下来。   肖子校抬眸,嗓音低沉道:“首先纠正一下,余之遇不是我女朋友,是我未婚妻。”   余之遇是大阳网的名记者,此前她风花雪月的故事被送上热搜,业内无人不知。现下听绯闻正主发声,还爆出这样的身份转换,记者们立即窃窃私语起来。   肖子校把目光投向余之遇,深看她几秒后收回,语气寻常道:“这是万阳药业的新项目启动仪式,但我知道,当校总公布新项目是在临水建道地药材种植基地后,各位关心的问题只有两个。一,临水为何如此抢手,先是中新对外宣布要将首个药材种植基地建在那里,后有万阳的新项目跟随。二,刚被万阳压下去的关于我与余之遇,与中新陆总的绯闻。是这样吧,各位?”   有记者因他的直接轻笑,有记者反问:“那您会给我们解惑吗?”   肖子校敛眸道:“我本没有义务满足各位的好奇心,但事涉我未婚妻清誉和及我团队的课题成果归属,此刻我才会坐在这。”   “中药材历来强调原产地,追求‘道地’,异地种植必须三代药材疗效和原产地药材一致方可上市。现今,生态资源被破坏严重,自然的道地中草药资源已十分稀缺。”   “我作为万阳药业药学顾问,三年前,第一次到临水县万花山采下一株附子。附子为毛茛科植物,母根叫乌头,为镇痉剂,侧根入药,名附子。附子喜温暖湿润气候,选择阳光充足、表上疏松排水良好、中等肥力土壤为佳,主产四川、陕西。我读本科时便随本导师研究道地药材,我将临水附子带回实验室研究,惊喜地发现它的质量标准达到了四川附子的96%。”   “随后的三年时间里,我的团队将我从临水带回的206种药用植物通过实验进行了检验与评价。除此之外,对于临水的气候、土壤等能够影响中草材生长的因素均进行了研究。最终确定,临水适合多种道地药材生长。”   “以上206种中草药的各项研究数据报告是万阳药业与中医大附属中医医院确定在临水建立道地药材种植基地的依据。”   见有记者举手示意,肖子校说:“不用问,接下来我就要说大阳网上那篇署名余之遇的稿子。那篇关于中新新举措的新闻稿,除了课题主持人由我变成了杜涛,课题研究时间从实际的三年变为了一年外,其中所有数据资料均由我提供,她执笔。那篇稿原本是她准备在今天的启仪式结束后发出,但此前她的笔记本电脑被人恶意植入病毒,资料被窍取。稿子发出时,她早已递交了辞职报告,停止一切工作。至于她为什么会辞职,大阳网又为何以她之名为中新发稿,应该由大阳网现任总编祁南女士来回答。”   “万阳药业在向各位发邀请函时,同时向中新医药的杜涛先生及大阳网祁南女士发了函,但很遗憾,他们无人到场。”   记者们虽是医药外行,也听懂了肖子校的意思,加之杜涛和祁南的缺席,问题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余之遇电脑中关于临水的相关数据资料被祁女士借由用u盘拷贝资料之机窍取。可当时余之遇为了保护资料不外泄,电脑是由我的团队成员修好。凭我们的关系,由我团队成员作证,没人会信。我们也不多此一举了。”   除此之外,肖子校没再回答其他记者问,他说:“启动仪式过后,余之遇电脑中关于临水的相关数据报告将会发到网上。这是我团队三年研究成果的一小部分,我已授权万阳网发表。”   却还没完。   肖子校在这时起身,从台上走下来。   余之遇了然他的用意,她从角落走出来,在众人注视中走向他。   当他们走到彼此面前,肖子校握住她的手,面向在场的所有媒体:“临水之于我与未婚妻有特殊的意义,为了纪念我们在临水定情,我已签下授权协议,授权万阳网,将206种中草药的数据研究报告,在一周后发布到网上。关于临水适合多种道地药材生长的论文,我也已经完成,届时我的团队会将论文发表到‘中国知·网’上。”   “道地药材研究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业。中药质量的提升,是中医药生存和发展的根本。在很多中药材只能靠人工种植取代的今天,要确保药材有疗效,就必须讲究药材的道地裁培,我将临水的课题成果共享予同业,为中药材的仿野栽培提供数据参考。”   最后,肖子校目光笔直坦荡地扫过全场,掷地有声道:“若中新中医药研发总监杜涛先生认为我窍取了他的课题成果,侵犯了他的权益,我等待他向我追责。”   这是公开叫板杜涛的意思。告诉他,告诉在场的所有媒体,临水的研究成果是我肖子校团队的,我有权处置,包括公开发表。   如果成果是杜涛的,肖子校这样做,他必然要追责。反之,杜涛不追责,便是承认他窍取了肖子校的成果。   杜涛以结果为导向的思维,欲侵占肖子校的成果。肖子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反向思维证实研究成果是自己团队的。   你怎么待我,我加倍奉还。是肖子校的为人处事原则。   -------   启动仪式结束时,万阳网上已经有了临水中草药研究的相关数据报告。杜涛万万没有想到,肖子校会将自己的研究成果公布出来,他手里仅有的祁南从余之遇电脑中窃取来的资料顿时没了价值,而他作为侵占肖子校课题成果的小人,拿不出任何依据去追究。但对于肖子校要在一周后把没有泄露的那些数据都公布出来,与同业共享的做法,他无法理解。   杜涛再次给肖子校打电话,问:“身为校家二少,你确实不差钱,可课题成果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更是你专业价值的体现,还关乎你在学术界的排名位置,你为什么放弃?”   “万花山上的道地药材是临水特有的生态资源,我能帮临水将其优势发挥出来,借此摆脱贫困,就是我专业价值的体现。但团队成员还年轻,他们的基础不够,无论是成果,还是经济方面,都处于累积的阶段,我要尽可能地保证并维护他们的利益。”   所以,他可以放弃专利费,奖金却照发,且必然要拿回成果。   杜涛心服口服,他说:“你是我这辈子都超越不了的人。我会发声明澄清,大阳网那篇稿子上的数据成果是你的。”   那样的话,祁南也无可遁形。   肖子校本欲理直气壮地正面和杜涛,和祁南刚一下,他料定了他们没有底气反追究他,那一切就将真相大白。杜涛的反应超出他预料,让事情更简单化透明化。   余之遇在事后问肖子校:“你最初就打定主意要与同业分享研究成果吗?”   肖子校坦言:“当时没有考虑那么多。”   直到经历一年多的研究,可喜地发现多种中药材的质量达到道地标准,肖子校萌生了在临水建立道地药材种植基地的想法。性格使然,在事情没有一定前,他不会对外宣扬,加之为了不让团队的努力付之东流,他也必须守口如瓶。尤其,他结合临水的贫困现状,更不能让这个项目落入其他药企之手。   肖子校的手不着痕迹地伸进她睡衣里:“临水的生态适宜仿野栽培,我根据研究数据提供技术培训,咨询指导,临水的农民则负责生态种植,田间管理,以此增收。”   换作是其它药企运作,必然以追求利润为第一要素,在用人方面,作为课题主持人,肖子校把控不了。唯有万阳来操盘,才能完全按他的思路走。尽管万阳必然为此投入大量的资金,但相比原料药均为道地药材的天然优势,一切都值得。   而临水地理位置偏远,交通不便,要在那建基地,还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很多手续要办,一家民营企业独立运作会有诸多掣肘。中医大附属中医医院有自己的制剂生产线,对道地药材也有追求,肖子校促成了这一合作。如此一来,双方的资金压力都减轻了,事情更易操作。   至于数据共享,肖子校说:“资方得到了他们想要的道地药材,临水的村民变药农,有了增收渠道,我的同行们若再能从我的课题成果中有所收获,近而在道地药材研究方面少走弯路,是一举三得的事。”   至于他个人损失的利益……肖子校低头亲她:“我有了你,所失亦无碍。”   余之遇被他粗粝的掌心抚得轻颤了下,她拉低他睡衣领口,亲上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安慰我的。”   被未婚妻找到敏感处的肖子校脊椎一麻,手上不自觉用力,握得满掌。   余之遇轻哼了声,伸出舌头舔他耳后,低低唤了声:“……老公。”   肖子校眼底的火瞬间被点燃,偏头咬她细嫩的脖颈,从锁骨一路向上亲到嘴唇,抵着她,声音沙哑:“叫我什么?”   余之遇点点地啄他下唇,在他掌下轻喘着再叫一声:“老公。”   “嘴这么甜,我尝尝是不是吃糖了。”随着话音落下,他深深吻住她,将她软糯的娇吟声含进嘴里。   这一晚他极有耐心,衔住她的唇,吮着她的舌尖辗转流连,半安抚半诱惑。直到余之遇双眸雾气氤氲,他挺力占据。   余之遇难耐又满足地微仰头,紧紧含住他。   那瞬间传到四肢百骇的蚀骨酥麻令人无力抗拒,肖子校开始掀风兴浪,从书房桌案到客厅沙发,再一路纠缠到落地窗前,托住她,在万家灯火下,以站立的姿势又深又狠地用满腔的爱意凌迟。   ……   杜涛说到做到,在次日便将声明发到了网上,他在声明中将祁南如何窍取了余之遇电脑中那些属于肖子校研究数据的过程写得清清楚楚,同时祁南以余之遇之名为中新发稿等事,他也一并做了陈述。他在声明的最后表示,自此退出中医药研究领域。   他寒窗苦读十多年,又在这个领域努力了十多年,因一时的鬼迷心窍毁了所有。   追悔莫及。   但他有勇气知错悔改,业界倒也没人嘲讽鄙夷,只觉惋惜。   中新医药在同一天也发了声明,称副总商女士在明知临水药材研究成果归属有争议的情况下,擅自对外发布建基地的消息,引发后续的报道风波及舆论风潮,引咎辞职。   这又是一则未经陆沉同意以公司之名发出的消息,商女士对儿子说:“这是我最后一次插手公司事务,以后我只安心养老,你想怎么做我和你爸爸不再干涉。”   因为父母当年的过错,他失去了最爱的女孩儿,因为父母的擅作主张,他任总裁后的转型计划宣告失败。如今,他只剩下一个千疮百孔的中新医药。   陆沉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一夜,之后他去找了祁南。   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连杜涛都能被原谅,祁南作为始作俑者,成了众矢之的。   陆沉想到当年余之遇被自己母亲逼得走投无路,他还舍她而去,他欲为祁南承担些什么,至少,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提出解除婚约。   祁南让他陪她吃顿饭,等饭吃完,他们从餐厅出来,外面白茫茫一片。   下雪了,南城那个冬天的初雪。   祁南站在雪地里,任由皑皑白雪落满了头,哽咽:“我没什么遗憾了,饭也吃了,手也牵了,抱也拥了,还一起白了头,这辈子就当嫁过你,如果可能,下辈子记得带我回家。”   一周后,夏静升任大阳网总编。   在叶上珠的组织下,全体记者为她庆祝。   余之遇和沈星火也来了,祝她:“如鱼得水,步步高升。”   夏静感概万分,她回想曾经对两人的算计,自罚三杯当众道歉。   余之遇早和她一笑泯恩仇,至于沈星火,在现在的事业发展如日中天之时,也不计较了,三人一醉方休。   当晚,肖子校去接人时,余之遇路都走不稳了,她口齿不清地说:“我错了教授,我又喝酒了。”   肖子校眸色不动,语气寻常:“嗯,键盘给你准备好了,用膝盖打出我爱你。”   她偏头靠在他怀里,闭着眼嘟哝:“还好不是抄本草纲目。”   叶上珠过来拉余之遇,半哭着说:“组长,我要跟你回家。”   喜树赶紧把同样醉得不清的女朋友搂过来,“老师,我先带她走了。”   肖子校说:“等她酒醒了告诉她,好好把公益板块做下去。”   这是余之遇没带叶上珠到万阳网的用意,公益板块是许东律的提案,是余之遇和叶上珠一手做起来的,现在余之遇不在大阳网了,叶上珠是最好的接班人。   喜树懂了,他重重点头。   ------   当一切风波过去,余之遇安安心心地在万阳网上了半个月的班,在年底时,协助沈星火完成了网站的内部整顿工作,令面目一新的万阳网全面上线。   不同于大阳网设立的公益板块,万阳网直接成立了公益事业部,该部的第一份事业,也是总部支持长期发展的事业便是:启动“小太阳”女童助学计划,募集专项基金资助贫困地区失辍学女童继续学业,让她们有机会改变自己的人生。   余之遇阐述项目初衷时说:“今天的女童,是未来的母亲。母亲的素质,影响未来全民族的素质。扶持女童入学,托起民族的希望。”   她寄语所有在困境中顽强生长的女童们:“谁说寒冬无暖阳,你就是自己的小太阳。努力成为璀璨生光的自己,无人可及,无人似你。”   许东律翻着自己升迁到总部时余之遇送他的那份公益计划,对于徒弟的这份谢师礼,以及她满怀的爱心,欣慰不已。   人生得一高徒,与得遇良师知己爱人,同是幸事。   余之遇将“小太阳”助学计划推上线后,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她开始准备回家事宜。校明理已和余校长通过电话,说过年时带着妻儿去余家商量余之遇和肖子校的婚期。   余之遇其实认为现阶段恋爱的状态很好,可因为那个人是肖子校,她对于未来的婚姻生活充满了期待。尤其,教授年纪不小了,似乎到了该有小教授的时候了,她自然要“扶贫”扶到底,让肖子校走上人生巅峰。   然而,就在余之遇憧憬未来时,出差归来的肖子校说:“汉城出现了不明原因的肺炎患者,或许是sars回来了。”然后把家中常备的口罩找出来,“外出戴上,尽量少去人多的地方。”   2003年非典疫情发生时,余之遇刚上小学,她没有印象那时是怎样的一番光景,也不记得当时有没有人戴口罩了。但肖子校的医学敏感性她丝毫不质疑,外出时乖乖戴上口罩,还不忘提醒家人朋友。   元旦过后一周,不明原因肺炎被初步确认为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汉城部分医院陆续收治的感染了该病毒的患者有同一家海鲜市场的暴露史。   春节前三天,该病毒被确认“人传人”。   除夕前一天,汉城封城,交通被切断后,那里成了一座孤城。   但孤城并不孤独。   在之后漫长的76天轨迹暂停中,诞生了一种名为“驰援汉城”的感动。   除了各省一支支由137名医护人员组成的医疗队,还有你想得到想不到的一切生活物资,都在源源不断送去汉城。   在汉城“封城”的时间里,包括肖子校、余之遇等的14亿中国人民以极为厚重的方式书写了一段抗疫斗争史。   连告别都没来得及,肖子校便进驻到了南城中医方航医院,带领他的团队全力保障制剂供应。由于很多医护人员都抽调去汉城了,人手极为紧缺,每两名药剂师要连续工作12小时。最忙的一次,肖子校连续18个小时没有进食,每分钟零误差地为四名患者配备药品,他团队的10个人,保障着2000名患者的药品配备工作。   人手不够,团队成员就连轴转,药品不够,他就给校谨行打电话。从进舱前的第一通电话,他说:“我不知道这药最终由谁来买单,或许是万阳自己,但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给我保证供应。”   到后来中医药治疗效果显着,全面介入,以及出了中医药防治方后,校谨行已经停了万阳所有的生产线,只供方舱医院。   校家和肖家的三名中医人,八十六岁的肖外公,中医师肖瑾瑜,药师肖子校,全部披挂上阵,为生命逆行。后方的校明理坐阵公司,校谨行则在外围负责物资的采购。除了药品,他动用集团之力几乎是能采购到什么就采什么,一部分送进方舱医院给肖子校,一部分驰援汉城。   然而,明明连国外的华人都在自发采购口罩空运回国,国内的医疗物资依旧紧缺。   随着确诊病例和疑似病例的持续增加,不仅是汉城,全国都到了至暗时刻。   肖子校再一次给校谨行打电话,“去找陆沉!”   校谨行猛地想起中新此前是建了中药制剂生产线的,他片刻不耽误地赶去找陆沉。   陆沉毫不犹豫地将闲置的生产线启动起来,西药全部停产,人员调集到中药制剂的生产线上。   为缓解医疗物资紧缺的问题,万阳收购了一家服装企业,防护服生产线在最短的时间内正式开工,中新则建立了口罩生产线。他们拼尽全力,为一线的医护人员提供着保障。   到二月中旬时,新增病例攀上高峰。   作为最先接收负·面·消·息的人群之一,从肖子校进驻方舱时起便在外面做采访的余之遇情绪崩盘过无数次,是那些为托举生命而留下的感动支撑她熬过那段日子。   她与业内同仁一起捕捉到了很多感人的瞬间——   跨越时空的鞠躬礼——上世纪初,时任杭州广济医院院长的梅藤根先生查房时,面对小患者的鞠躬致谢顺势回礼,百年后,三岁的小患者治愈出院向护士鞠躬致敬,护士立马还礼。——看似穿越的巧合,是永恒的真情。   正值傍晚,一位医护人员送患者做ct途中停下来,让住院近一个月的87岁老先生欣赏了一次久违的日落。——日落你不落,日生你重生,别放弃,人间值得。   一位男患者出院时哽咽说:“说星星亮的人,是你没有看过医护人员的眼睛。   那双天使之眼,充满坚毅和勇气。那代表的不仅仅是医护人员,也是14亿中国人面对疫情的不退与果决。   在那段共同抗疫的日子里,余之遇在进驻中医方舱医院做报道时,见过肖子校一面。他穿着防护服,戴着口罩和护目镜,全副武装的样子连身为未婚妻的她都没能一眼认出来。直到他转身,余之遇看到他防护服背后写的“肖子校”,她大声喊他。   可她也做着防护措施,两人之间又隔着玻璃,肖子校根本听不见。   或许是心有灵犀吧,当肖子校即将走远,他似感应到什么忽然回头,然后就看见有个女人在敲隔离区的玻璃。   余之遇怕他认不出自己,马上转过身去。   肖子校看到她防护服上写着“肖子校家属”,眼眶一热。   当肖子校走过去,余之遇用手机打出一行字:【等你出舱,给你生小肖。】   肖子校笑了,即便有口罩和护目镜的遮挡,余之遇也能看见他眼底深浓的笑意。她凑过去,隔着玻璃向他索吻。   他们在大爱面前与在小爱中一样,并肩携手,牵挂坚守,只为余生一起感受人间烟火。   ……   终于,在全体国人的共同努力下,情势开始好转,当新增病例清零,当汉城最后一家方舱医院休舱,曙光在即。   2020年以一个魔幻的开局将中国推入寒冬,但中国没有慌,哪怕660座城市同时封闭,14亿人依然保持着正常的生活。中国人以行动证明,我们是世界上最团结的民族,全世界只有中国能做到面对疫情,砥砺前行。而在这一场战疫中为我们拼过命的人,为我们守城守防线的英雄们,我们怀念,我们感恩,我们将永远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