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把你摁在我怀中》 作者：游喜 　　文案： 　　华清大天才少年沈湛，长了一张神仙妖孽脸，爱慕追求者无数，却整日冷淡慵懒，看谁都漫不经心。 　　据他关系最近的同学讲，智商不到二百没戏，沈湛最讨厌笨女人。 　　舞蹈系的林佳音肤白貌美，长相甜美，拿过桃李杯金奖，国家歌剧院首席预定，奈何天然呆，有点笨，时常让人怀疑人生。 　　两人被封为华清大最想磕却磕而不得的cp 　　直到有天，有人看见沈湛拉着林佳音的手，走进哈根达斯买了一份樱花限定冰淇淋亲手喂她吃，还拍下照片为证。 　　室友忍不住问：“听说沈湛是你男朋友？” 　　刚甩掉沈湛的林佳音否认三连：“没有不是别乱讲！” 　　下一秒，沈湛推开教室门，走到她身旁，勾了勾嘴角：“妈叫你今晚回家吃饭。” 　　“……” 　　室友：又驴我 　　其他人：妈？结婚了！……牛逼 　　【2】 　　出事的那天。 　　沈湛让她滚，滚得远远的。 　　林佳音“哒哒哒哒哒哒哒”地滚了。 　　沈湛气笑了：“……不是叫你往我怀里滚。” 　　林佳音抱住他的腰，仰头委屈道：“我滚了谁来爱你呀。” 　　【3】 　　虽然有时她蠢得像是没有脑袋，可我得承认，我爱她。 ——沈湛 　　排雷：副cp为bl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天之骄子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 第1章 　　六月初夏，华清大学。 　　蔚蓝天空下的校园。 　　一眼望去，绿树成荫，郁郁葱葱。 　　阳光照得教学楼前的桑树绿得细腻温柔，光线穿梭在其间。 　　舞蹈学院古典舞系的学生刚上完这周最后一节理论课，林佳音抱着书本踩着斑驳的树影，和室友陶茉并排往前走。 　　“湖对面的联谊你真不去？”陶茉问。 　　林佳音摇头：“不去。” 　　湖对面是指华清大本部，也就是未合并前的华清大学。 　　华清大位居国内Top1，原本是一所工科型院校，五年前新任校长上台，一手合并了隔壁的国舞学院以及国美学院。 　　据传言，是因为新任校长看不下去学校男女比例无限接近于十比零。 　　不过国舞学院和国美学院也是国内一流的专业型学校。 　　隔着一条蜿蜒绵长的月明湖，湖对面是男多女少的理工生，湖这头是女多男少的艺术生。 　　两方互补，联谊自然就多了起来，隔三差五轮着来。尤其是林佳音所在的舞蹈院，甚至已经排到了下个学期。 　　“那控什么院的院草昨天还绕着弯子问我你去不去。”陶茉暧昧地撞了下她胳膊：“你就去呗。” 　　“是控制院。” 　　“好像是叫控制院”陶茉拉住她胳膊：“管他什么院，反正你跟着我去。” 　　陶茉是东北人，个子一米七二，拖得娇小的林佳音有些走不动，她微喘着气，蹙起黛眉：“我今晚有事呢。” 　　“别骗我了，你能有什么事。” 　　林佳音抿了抿唇：“真有事。” 　　“诶，可惜那么一大帅逼。”陶茉斜眼看她。 　　林佳音兀自摇头：“不帅。”在她眼里，只有那一个人好看。 　　“可老帅了。”陶茉继续睨向她，“帅得不要不要的，我就指望他让你脱单了。” 　　“……” 　　陶茉叹口气：“就是盼星星盼月亮也盼不到。” 　　林佳音低头小声道：“我有男朋友。” 　　“啥玩意？”陶茉掏了掏耳朵，“声音大点。” 　　林佳音拔高音量：“我有男朋友啦。” 　　“卧槽。”陶茉捂住耳朵，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你声音还能再大点。” 　　“我有男朋友了——！” 　　“……” 　　不止是陶茉，路过的学生听见这音量，也驻足回过头来。陶茉丢人地拉着林佳音直往前走。 　　两人站在葱绿的桑树前。 　　“是你叫我大声的嘛。”林佳音不悦地撅起嘴角，声音又小了回去。 　　“是是是，我的错。不过，”陶茉顿了下，“你说你有男朋友了？哈哈哈哈。” 　　“……”林佳音挠挠头：“这有什么好笑的。” 　　陶茉伸手轻戳她的脸颊：“痛不痛？” 　　林佳音：“痛。” 　　“那你醒了没？” 　　“……” 　　林佳音不想理她，径直往前走，踩着细碎树荫，步子迈得又小又快。 　　“你别生气啊。”陶茉追上她，“这不能怪我。” 　　林佳音停下，面无表情地看她。 　　陶茉掰起手指数：“你上个学期末说过一次，两个月前说过一次，今天又说一次。”她咂舌，“离你交男朋友大半年了。” 　　她数的同时，林佳音心里也在数，时间过得好快，的确有大半年了。 　　“所以你谈恋爱六个月了，我连你男朋友的一根毛都没看见。告诉我，你真的不是在逗我。” 　　林佳音：“不是。” 　　“Ok”陶茉比了个手势：“你带他来见我，或者你告诉我他是谁。” 　　在她看来，林佳音纯粹就是在唬她。 　　果然，林佳音摇摇头：“不行。” 　　陶茉问：“是我见不得人还是他见不得人？” 　　林佳音想了想：“他见不得人吧。” 　　“……”陶茉也没有刨根问底的爱好，扯了扯嘴角，“见不得人就算了。” 　　“也不是见不得人。”林佳音试图解释。 　　陶茉“哦”了声，“那是什么？” 　　“他不喜欢。” 　　不喜欢就不出来见人了？ 　　陶茉没好气地反问三连：“这种男朋友留着干嘛？跪搓衣板？还是控制院院草不香？” 　　好歹她们是舞蹈院的小仙女，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有一大群人排队追捧。 　　何况像林佳音这种，长了一张甜美得要命的清纯初恋脸，舞跳得又极好，就算搁垃圾场，也是香的。 　　“没办法啦。”林佳音吐吐舌头，认命地丧气道：“我喜欢他嘛。” 　　“喜欢顶个屁用。” 　　林佳音不认可地“哦”。 　　“大多喜欢都只是一时的，新鲜感过了，”陶茉双手一摊：“就Game Over。” 　　“不是一时。”林佳音声音很轻：“很多年了，从高一开始。” 　　“我说呀，你还是跟我去联谊，那个控制院院草帅得保管让你——”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陶茉神情一顿，哑了半晌，“你不会在驴我吧？” 　　林佳音缓慢地摇摇头：“没有驴你。” 　　陶茉的表情充满了不可置信，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一个苹果，数了数年头惊讶道：“意思是你喜欢了他四年？” 　　“准确来说是四年半。” 　　林佳音开始回忆起多年前见他的第一面。 　　高一入校的开学大典，他作为校优秀生代表上台演讲，少年站在光影交界处，身型纤长挺拔，亮晃晃的白炽灯光勾勒出他分明的脸部轮廓。 　　他每说完一段话会淡漠的笑，笑的时候嘴角总带着些慵懒，看谁都漫不经心，却不妨碍底下的人听得认真仔细。 　　似乎是很不乐意，他话说得吊儿郎当，声音也散漫得不成体统，却莫名其妙就像夏日里聒噪蝉鸣中吹来的一阵清风，干净又清冽。 　　那幅画面深深地印在林佳音的脑海里。 　　后来，林佳音在很多地方都能见到他。 　　校门口的展览橱窗里贴满了他被人偷偷画满爱心的获奖照片，；校博物馆里陈列着一系列刻着他名字的奖杯奖牌；女生扎堆的地方也总能听见他的名字…… 　　身为排名最末的E班的吊车尾的林同学，总被老师嫌弃太笨叫回去重读小学的林同学，就像是发现了一块新大陆。 　　原来世界上真有完美得如同神衹一般的人存在。 　　从那以后，他就像天上的太阳，成为林佳音世界里最耀眼的存在。 　　于是笨蛋林同学头悬梁锥刺股，不分昼夜地往死里背题，一个学期后，终于从最差的E班挤进了高手云集的A班。 　　然而狂喜不到一周，沈湛出国了…… 　　林佳音哭了一个月，郁闷了整个少女时代，就在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和他产生交集的时候，却莫名其妙成了他女朋友。 　　也不能说是莫名其妙，这里面的曲折她不想跟人说。 　　听完林佳音的简叙，陶茉蹙紧眉头：“也就是说现在还是你单恋他？” 　　林佳音点点头。 　　“不喜欢你为什么还要做你男朋友？不是——”陶茉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喜欢你？”她要是个男生，肯定最偏爱林佳音这款，不仅爱还会往死里宠。 　　“你知道的，我有点笨。”林佳音抓了抓头发：“他好像不喜欢笨蛋。” 　　“……”这话说得陶茉没法反驳。 　　林佳音又耷地垂下头。 　　陶茉拍上她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好了，我们林妹妹这么可爱，笨蛋也有好多人爱的。”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一阵骚动，身后的同学也接二连三地蹿蹿往前跑。 　　陶茉拖住一个舞蹈系的小学妹：“前面怎么了？” 　　“沈学长回学校了。” 　　陶茉思忖半秒，蹦出两个字：“沈湛？” 　　“对啊，不然还能是谁。”学妹迫不及待地想挣脱开陶茉的手。 　　望着前方攒动的人头，陶茉恍然大悟地长哦一声。 　　一旁的林佳音则愣在原地。 　　简简单单两句对话，她高兴又难过。 　　沈湛回来了。 　　沈湛没告诉她。 　　她从包里翻出手机，对话框还停留在上周她发过去的某个可爱表情包。 　　“嘁，没见过世面。”陶茉收回视线，不屑地瞥眼。 　　嘴上这样说身体却很诚实地拉着林佳音往前走，“别看手机了，电子院那位神仙还不够你看？” 　　不同于林佳音是高二转的艺体生，陶茉小学就上的舞蹈学校，文化课基本没碰过，记住电子院这三个字还多亏了沈湛。 　　沈湛上学期从MIT（麻省理工）转回来，一进校就引起了巨大轰动，不仅颜值吊打各院院草，还把校第一名摁在地上摩擦。像妖精似的勾住了所有女生的心，表白墙轮番轰炸，偶遇偶撞事件频繁发生，沈湛的课表行程能卖到天价，凡是能进去的公共课，就算是在早上第一节，绝对坐满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艺术院女生。 　　整得跟追星似得。 　　哦，对了，他还姓沈。国内科技领域领头企业ET集团的老总也姓沈。 　　虽然只是传闻，但大家都深信不疑沈湛就是ET集团的公子。 　　沈湛穿着一身少见的白衬衫西装裤，浑身上下淌着股矜贵干净的气质，他和院长并排不急不缓地走着，一双腿笔直修长。 　　“世界怎么有这种人。”陶茉站在人群后，仗着自己身高，远远瞧着那位神仙，直摇头感慨：“长成这样，还让不让其他男生活了？” 　　沈湛这次代表华清大参加的是世界最高级别的电子大赛，不负众望，也意料之中，带领的参赛团体拿了大学生组第一名。 　　华清大创校以来在此项比赛上取得最好成绩是小组第二，难怪校长笑得跟开了花似的。 　　林佳音被挡在人群后，又没有陶茉那个身高，只能不停地蹦。她边蹦边挥手，希望沈湛能看到她。 　　“你挥什么手？”陶茉扯下她的胳膊：“傻不拉几的，整得跟你好像认识他似的。” 　　林佳音看着陶茉，犹豫了下，没说出口。 　　“但我说真的，我们就看看啊，不随大流！”陶茉目光瞄向周围激动得就差没把“沈湛我爱你”打横幅举起的女生们。 　　林佳音摇摇头。 　　“……”陶茉道揉了揉鼻子：“刚才不还说单恋你男朋友四五年，现在又在犯什么花痴。” 　　林佳音没说话。 　　“不过我还是劝你把你那个便宜男友给踹了。”陶茉偏过头，视线又落回在早已走远的那抹颀长背影上，“当然了，如果是沈湛这样的，当我没说。” 　　“……” 　　作者有话要说：　　喜崽携玛丽苏巨甜饼干陪你们跨年！ 　　这大概是一个甜甜宠宠可可爱爱的故事 　　如果不是，那就是沙雕文了…… 　　评论发红包，答应我别给我省钱！ 第2章 　　院长办公室，灯光明亮。 　　程院长收起笑容，正色道：“听说你拒绝了一诺博士的邀请？” 　　“是。”沈湛声音很淡，仿佛MIT的offer并不值价。 　　程院长蹙眉：“你心里应该清楚，虽然华清的电子专业全国第一，但始终比不上MIT，何况还是一诺博士当你导师。” 　　沈湛笑：“走了哪还有再回去的道理。” 　　程院长想到沈湛在MIT休学的原因，也不好多说什么，“这事还是看你自己。” 　　沈湛沉默。 　　程院长在心底叹口气，岔开话题：“下个月亚洲赛区的信息安全大赛有考虑吗？” 　　“不考虑。” 　　“也好，休息一段时间再继续，正好考核下实验室那帮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让他们去碰碰灰，整天觉得自己牛得跟什么似的。”程院长说完站起来，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正色道：“沈湛同学，辛苦你了，华清大电子院以你为荣。” 　　沈湛毫不谦虚地“嗯”了声。 　　一向不喜学生狂傲的程院长，却在此刻十分满意眼前的这位天才少年，从上学期入学到现在，大大小小的无数奖项让他脸上蒙光，让电子院独领风骚。 　　到了沈湛这个级别，谦逊反而显得小家子气，少年嘛，就要意气风发，肆意张狂。 　　“程院长，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沈湛道。 　　程院长点点头：“去吧。” 　　沈湛闻言微微颔首，转身朝外走。 　　在手摸上门把手的一刻，程院长叫住他：“有些事不必太较真。” 　　“也不全是你的错。” 　　沈湛回过头来，淡然地笑：“都无所谓了。” 　　出了办公室门，有几个舞蹈系女生等在外面，沈湛眼皮都没抬一下，迈着一双大长腿从她们跟前掠过。 　　走到一半，他想到什么陡然停下，从裤兜里摸出手机， 　　他的手纤细修长，骨节分明，隐约可见冷白肌肤下的青筋，与深黑色手机形成鲜明对比。 　　说来也怪，沈湛整个人是极其散漫的，他眼尾狭长，眼珠是琥珀色的，室内的柔和光线下，闪着细碎光芒，看人总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勾人意味，却怎么也掩不住骨子里那股矜贵劲儿，仿佛天生就站在云巅上。 　　沈湛轻划着碎成雪花的屏幕。 　　—— 　　是在美国摔坏的，没想到回国又能开得了机。 　　波浪卷推搡短发同伴：“快去快去，他正好在看手机。” 　　短发女生反问：“你怎么不去？” 　　“？？？不是你想要他手机号吗？”波浪卷气笑了。 　　短发女生一眼看穿她：“别告诉我你不想。” 　　“我怕被拒绝啊。”波浪卷笑笑：“再说你比我好看，机会更大。” 　　短发女生抿平嘴角：“再好看有什么用，张芷涵去也还不是不行。” 　　“再不去他就走了，我上次见到他是在三个月前。”波浪卷继续煽动她：“机不可失，你不去会后悔的。” 　　短发女生被说动，鼓起勇气刚迈出一直脚，却被身旁的另一个女生捷足先登。 　　“沈同学。” 　　…… 　　“沈同学？” 　　郭珍又走进一步，声音拔高了点：“沈湛？” 　　沈湛回完消息将手机揣进兜里，慢半拍似地缓缓抬起眼皮，露出瞳色很浅，却在不耐的神色下，显得有些隐晦暗沉。 　　“我是电信172的郭珍，你的同班同学。”郭珍见他终于有了点反应，赶忙递出手机，笑得自然，“还没你联系方式呢。” 　　波浪卷啧啧感叹：“这招强。” 　　“同班同学肯定就不好拒绝了。”短发女生开始懊恼自己为什么要犹豫。 　　“要不然我们等她拿到了找她要？” 　　“她不会给吧。” 　　沈湛垂下手，悠悠地审视她一番：“郭珍？” 　　“对，我是郭珍。”没想到沈湛有印象，郭珍忙不迭地说：“我们是一个小组的。” 　　沈湛没说话。 　　“模电实验，上学期的模电实验我和你分在一个组，不过你没来……”郭珍顿了下，回忆道：“好像是去参加建模大赛了。” 　　“哦。” 　　郭珍满怀期待地仰头看他。 　　“不认识。” 　　“……” 　　郭珍呆在原地，等回过神来，沈湛已经走远了。 　　身后那两个舞蹈系的女生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短发女生庆幸道：“幸好没去。果然是神仙，只能远远地站着看，我算是死心了。” 　　“你别放弃，我看人张芷涵都没放弃。” 　　“算了吧，我哪比得上她，不过我要是长林佳音那样，说不定会去试试。” 　　“啊？我觉得张芷涵比较好看。” 　　“明明林佳音更好看。” 　　“你什么欣赏水平？” 　　“你才什么欣赏水平！” 　　…… 　　- 　　林佳音收到沈湛消息时正在和陶茉排队买益禾堂的奶茶，手一滑，手机砰地掉在地上，刚好落在陶茉脚边。 　　陶茉弯腰，指尖刚触到屏幕，就被她火急火燎地一把抢过。 　　“你这么紧张干嘛？”她直起身体，“又卖片了？” 　　“……” 　　说到卖片，林佳音上个学期末做兼职，在群主的日进斗金的洗脑下，以一百八十八块的代理费拿到一手资源，每天卖黄色，结果有一次不小心发错了联系人，发到了沈湛的手机上，结果第二天，沈湛就丢给她一本《小学生性教育启蒙》，她试图解释自己是在谋生，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沈湛就像看智障一样看她。 　　“我没有再卖了。”林佳音解释：“是男朋友给我发消息了。” 　　“哦。”陶茉先是不在意地点点头，然后趁她不注意一把抢过来，“让我看看发的什么甜言蜜语。” 　　——【回了】 　　“还给我！”陶茉比她高半个头，又举起手机，气得林佳音直跺脚，“还给我啦！” 　　“SZ？”陶茉念出音来：“备注怎么跟沈湛缩写一样？你不会是在做白日梦吧。” 　　陶茉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你快还我！”林佳音跳着去抢。 　　半天没抢到，林佳音泄了气，撇过脸兀自生气不理她。 　　“还你还你。”陶茉把手机拍在她手里，吐吐舌头，“你男朋友真没趣，标点符号都没一个。” 　　林佳音反驳：“你才没趣。” 　　“绝了，这种男朋友你还护着他。” 　　林佳音哼声：“我乐意，他怎么我都护着他。” 　　“恋爱脑。”陶茉翻了个白眼，“小心被他吃得渣都不剩。” 　　林佳音把手机摁在心口，“不瞒你说，我做梦都想。” 　　“……” 　　- 　　陶茉死拖着林佳音去联谊，林佳音摇了一百次头外加挥了一百次手，“说不去就是不去，我有事。” 　　“你有什么事？” 　　林佳音摇摇头：“不能说。” 　　“那你就是在放屁。”陶茉面无表情。 　　“……”林佳音苦着脸，“我真有事。”之前是借口，现在得知沈湛回来，就是真有事了。 　　“还是那句话，你到底有什么事。”陶茉死死拽住她胳膊，“不说我就不放你走。” 　　林佳音被她缠得没办法，“我要去见男朋友。” 　　陶茉：“……” 　　陶茉好笑地看她：“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会被群攻。”她尝试掰开她的手。 　　陶茉被她的话逗得咯咯直笑，“你以为你男朋友是沈湛啊？” 　　话一出，林佳音静默了。 　　“…不会吧。”安静了那么几秒，陶茉摸上她的额头，“不烫啊，怎么就又傻了。” 　　林佳音：“……” 　　林佳音：“反正我不去，我要去找他。” 　　陶茉扯了扯嘴角：“他只回了两个字，不见得有多想见你。” 　　林佳音：“他一向这样。” 　　“一向这样？”听完陶茉更气了：“我说林妹妹，你能不能有点骨气？让他来见你。” 　　“我没骨气。” 　　“……” 　　“而且他不会来找我的。” 　　陶茉嗤了一声：“牛逼。” 　　林佳音接过饮品，把陶茉的递给她，闷声道：“我想他了。” 　　“他又不想你。”陶茉吸了口奶茶，话说得直白。 　　虽然林佳音内心是认可这句话的，但她还是道：“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万一就有那么一丢丢的想我呢。” 　　她伸出小拇指比划。 　　“你问他好了。”陶茉凑近她的脸，“如果他说想，我就放了你；如果他说不想或者别的，你就乖乖跟我去联谊。” 　　“不。” 　　“林佳音——”陶茉扬起奶茶，“信不信我打你啊。” 　　吓得林佳音往后缩了一下。 　　陶茉叹口气，揽上她脖子，声音放软：“音音，小音音。我就这么给你说吧，我看上那啥院的一个人了，偏巧张芷涵也去。” 　　林佳音：“这和我有关系？” 　　“当然有啊，学长要是不喜欢我，看上你也比看上张芷涵好。” 　　“………” 　　“去吧去吧。”陶茉恳求她。 　　林佳音咬着吸管纠结起来，一边是大半个月未见面的沈湛，一边是瞪着闪闪大眼期盼地望着她的陶茉。 　　虽然天平从一开始直接斜向沈湛。 　　可陶茉是她大学唯一的朋友。 　　“你别想了，你的垃圾男友连消息都隔一周给你回，鸽他一天怎么了。” 　　“不是垃圾。”林佳音松开吸管，嘴抿成一条直线。 　　“好好好，不是垃圾，是神仙男友，比电子院那位神仙还神仙。”陶茉没好气地道。 　　林佳音摇摇头：“没有比他更神仙。” 　　沈湛就是神仙本人，自己跟自己怎么比。 　　陶茉笑了：“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林佳音又摸出手机，背着陶茉看。 　　对话框停留在她问今晚回不回去的消息。 　　她是在沈湛发【回了】后几分钟发送的，沈湛到现在还没回信，应该就是不回吧。 　　林佳音把手机放进包里，转头对陶茉道：“算了，我和你去吧。” 　　陶茉开心得立马飞奔拉林佳音回宿舍换衣服化妆。 　　舞蹈系的女孩身材苗条，酷爱穿衣打扮，个个都想走在时尚前列，陶茉一口气连换了八条裙子让林佳音做参考，结果还是第一条最好看，又重新穿回了收腰露肩小红裙，“你再看看，确定这条最好看？” 　　林佳音正站在窗前看风景，听见声音转过头来。 　　身后一束光线擦过脸颊，光影间，皮肤白得发光，侧脸轮廓线条流畅又柔和。 　　随着动作，高高扎起的栗色长卷发尾轻轻晃动，露出修长白皙的天鹅颈。 　　“好看啊。”她笑的时候卧蚕显现，一双大眼明媚动人。 　　陶茉看得有点呆，但随即又蹙了下眉：“我不是让你换衣服吗？” 　　林佳音低头看去，“上午练完功回来才换的。” 　　“……” 　　粉色体恤加浅色牛仔裤，这不是去参加联谊，是去参加小学生聚会。 　　“你穿这件。”陶茉从自己衣柜里拎出条最小码的裙子。 　　林佳音后缩了半步。 　　“这件。” 　　林佳音继续躲向一边。 　　“那这件呢？” 　　表情仍然抗拒 　　陶茉：“不好看？” 　　“不是。”林佳音抿了抿嘴：“懒得换嘛。” 　　“……”陶茉把衣服塞回柜子里：“算了算了，得亏你长了一张穿什么都好看的脸。” 　　- 　　随着最后一片夕阳沉下，霓虹街灯一盏一盏地亮起，华清大隔壁的美食街热闹非凡，人来人往。 　　林佳音和陶茉抵达饭店时，大家都到得差不多了，拼了三张桌子，控制院的男生齐刷刷坐了一排，个个标准寸头，戴着黑框眼镜。 　　另一边是舞蹈系的女生，有两个是古典班的，其他几个人林佳音见过但不认识，是芭蕾班的。 　　“陶茉佳音，快过来坐。”张芷涵站起来，朝她们招手，“我这儿刚好有位置。” 　　张芷涵标准瓜子脸，鼻梁挺，眼睛也大，衣黑色羊毛卷发挡在胸前，酥肩半露，女人味十足。 　　陶茉看都没看她一眼，拉着她往另一桌走，“我才不挨着她坐。” 　　陶茉单方面和张芷涵结怨已久，起因是美术院一位学长追了张芷涵两个月，张芷涵高高在上爱搭不理，遂放弃。 　　半个学期后，学长又看上了陶茉，于是便展开了热烈的追求，就在陶茉快要答应学长时，张芷涵私下跑去约学长吃夜宵看电影，那学长还挺耿直的，不仅拒绝还跟陶茉明说。 　　不过两人最后因为性格原因还是没成。 　　陶茉说：“张芷涵就是有病，追她的时候不答应，见人喜欢上别人了心里又不是滋味，上次还不要脸地抢了隔壁芭蕾班的男朋友，结果没到两周就把人甩了，牛逼的是，她又看上了芭蕾班妹子的新男朋友。” 　　林佳音瞄了一眼张芷涵，跟在陶茉身后离她远远的，唯恐她会盯上自己，抢走沈湛。 　　想什么来什么。 　　林佳音刚一坐下，张芷涵就招呼着老板再拼一桌，旁边站着几个人，其中最高的那男生身高腿长，面目俊美，勾住了周围所有女生的目光。 　　沈湛白色薄衬衫搭西装裤，一手插兜，肩膀不平地站着，禁欲气十足，又慵懒散漫。 　　店内明晃晃的灯光洒在他冷白肌肤上，像镀上了一层透亮的釉，碎发有些凌乱地搭在额前，眉眼里明显积攒着几丝不耐烦。 　　“要不我和张芷涵说一声，不拼了？”林青玄试探着问。 　　拼桌不是他本意，不过是碰上了，上个学期电子院的元旦汇演多亏了张芷涵的帮忙，所以不好拒绝。 　　“拼啊。”沈湛把视线从桌角正和人谈得开心的某人身上收回来，漫不经心地扯了下嘴角，“为什么不拼。”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 　　这章继续红包！ 第3章 　　沈湛坐下后，气氛冷了那么片刻。 　　控制院的男生余光全瞄着这位大佬，满满的崇拜之情，完全忽略掉对坐的舞蹈系女生。 　　不过，舞蹈系女生的目光早就锁在了沈湛那张勾人心弦的脸上。 　　林青玄瞄向慢条斯理用热茶水烫洗筷子的沈湛，又偏过头看大家。 　　男女通吃…… 　　他轻咳一声，大家回过神来，继续接起先前的话题，没一个敢和沈湛搭话。 　　大家都默认，至少得达到林青玄这个级别，才有资格和大佬说上话。 　　张芷涵坐沈湛对面，服务员拿来碗，被她抢先接过，再递到沈湛跟前。 　　这是她离沈湛最近的一次，心跳得有点快，不过她没有表现得很花痴的样子，这点让她看上去和其他女生不同。 　　“我叫张芷涵，舞蹈系的，你们可以叫我小涵。”张芷涵举起唯怡，“不介意大家认识一下吧。” 　　“傅衍舟。” 　　“朱小美。” 　　傅衍舟额前的头发续得长，上半张脸都被遮住了，正勾头看着手机，屏幕全是密密麻麻的英文。 　　旁坐的朱小美倒是乖巧地吃着菜，齐刘海，圆框眼镜，脸小小的，人也小，比旁边傅衍舟矮了一个头。 　　朱小美是少年大学生，今年才十六岁，华清大的另一个神话。 　　一个专注文献，一个只管吃菜，报自己名字时眼皮都没掀一下，张芷涵举在半空中的手有点尴尬。 　　目光再扫向沈湛，眼尾微挑，眸子似睨未睨。 　　视线反正没落在她身上，张芷涵甚至怀疑他自动屏蔽掉她说话。 　　循着他的视线看去，落点在最远桌桌角的某个粉红色体恤女孩身上，她正在和对桌的男生聊天。 　　张芷涵一怔，立马收回视线落在沈湛脸上。 　　他眼尾挑起，琥珀色的眸子在灯光下泛着薄薄的，透亮的光。 　　一贯的漫不经心仿佛有了点在意。 　　张芷涵又偏头看去，再看回来。 　　沈湛的确再看林佳音。 　　这个认知让张芷涵心里很不舒服。 　　“你认识我们班的林佳音？” 　　林青玄正好在夹菜，以为张芷涵在跟自己说话，“林佳音谁不认识。”他夹完菜瞄过去一眼，“运动会接力赛倒着跑，我当时都看懵了，头都给我笑掉。还上了校报，挺出名的。” 　　“世界上真的有智障欸。”他说着，感叹地看向沈湛，这位智商超两百的天才肯定更加不能理解吧。 　　然而，沈湛没搭理他，低眉垂眸地吃着自己碗里的菜。 　　林青玄想，真是嫌弃到了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怪可爱的。”没说过话的朱小美从碗里埋起头。 　　啪嗒一声，手机落在桌上，傅衍舟举起双手：“赞同。” 　　张芷涵顿了下，然后笑笑：“是挺可爱的。” 　　她余光看向沈湛，沈湛从鼻腔里轻呵出一声，调子懒懒的，像听到了什么笑话。 　　林青玄看向被菜烫到抬手在嘴前狂扇风的林佳音，耸了耸肩。 　　可爱是可爱，就是没有脑袋。 　　“沈学长也觉得她很可爱吧。”朱小美突然偏过头，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电路图也挺可爱的。”沈湛搁下筷子，问她：“画完了吗？” 　　朱小美立马闭麦，安静如鸡地继续吃饭。 　　“小美，你进实验室大半年了，难道不知道我们家湛神最讨厌笨蛋吗？仔细想想你作为实验室唯一一个女生是怎么被他嫌弃的。” 　　朱小美小声嘀咕一句：“那是我长得不好看。” 　　“小美，在我心中，会焊电路板的女孩才是最美。”傅衍舟放下手机，很认真地对她说。 　　“……”朱小美看着快被头发戳瞎的傅衍舟，“傅学长，你头发该剪一剪了，快成中分了。” 　　傅衍舟不羁地把额前刘海捋到耳后，“小美，明天记得带把剪刀来，给我剪个你一样的。” 　　“好啊。”小美点头。 　　张芷涵：“…………” 　　天才的世界果然和常人不同。 　　她完全插不进话题，最多和林青玄闲聊两句。 　　就在张芷涵苦苦思寻话题时，沈湛向林青玄借手机。 　　林青玄问：“你干吗？” 　　“发条短信。” 　　“给谁发啊？”林青玄握着手机没松手，像个好奇宝宝一样。 　　沈湛扯了扯嘴角：“我发觉你废话挺多的。” 　　“不说我就不给。”林青玄收回手，狡黠地笑。 　　张芷涵把手机递到沈湛跟前，“用我的吧。” 　　这一幕刚好被转过头来的陶茉看见，她们坐在最边上的一桌，又因为张芷涵在那边，全程没看过去一眼。 　　这一看，竟然看到张芷涵在和沈湛说说笑笑。 　　“操，那不是沈湛吗？！”陶茉拉了拉林佳音的袖角。 　　被控制院院草齐正讲的笑话逗得咯咯笑个不停的林佳音，在听到沈湛两个字，像摁下了开关，笑容突然停止，偏过头去。 　　“你用我的吧。”张芷涵往他手上递：“你放心我不问。” 　　沈湛长手一伸，抽走林青玄攥在手中的手机，敛眉低眸，骨节分明的手指快速打字，“谢谢，不用。” 　　这冷冰冰的语气，张芷涵喉咙直接哽住。 　　“不会吧。”陶茉看过去：“沈湛眼睛瞎了？竟然给她电话号码。” 　　林佳音看着低头打字的沈湛，心里有点泛酸，不快地撇了撇嘴角。 　　“操，气死我了。”陶茉回过头来，见她低着头呈丧气状，疑惑地问：“你怎么了？” 　　林佳音小声道：“没怎么。” 　　“好好一颗大白菜，竟然被猪拱了。” 　　陶茉继续生气。 　　对面的齐正不以为然：“沈湛有什么好的，除了比我帅点，智商比我高点，家里比我有钱点，还有什么能比得过我？” 　　“……” 　　陶茉：那是点儿吗？！ 　　齐正继续说着。 　　“他有我会讲笑话吗？” 　　“他能逗你们开心吗？” 　　“与其追寻不可得到的神仙，不如看看我这个活在真实世界里的大！帅！哥！” 　　“……” 　　陶茉尴尬地笑笑，林佳音从书包里摸出振动的手机。 　　——【吃完没，我没带钥匙】 　　一条不知道是谁发来的短信，林佳音摸不着头脑，给他回过去，打字到一半，才反应过来是沈湛。 　　她抬起头，目光半躲半藏地投去。 　　视线刚好和沈湛对上。 　　他勾了勾唇角，有些不耐烦。 　　等了好几分钟，就差没发【我是沈湛】了。 　　林佳音呼吸一滞，攥紧手机，受不了他赤条条的目光，连忙垂下头，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怕被发现。 　　沈湛竟然主动给她发消息了！虽然是因为没带钥匙。 　　林佳音：【吃完了】 　　沈湛：【走人】 　　林佳音：【现在吗？】 　　沈湛：【嗯】 　　林佳音想了想，快速打字：【你先走，在西南门等我，我马上就来】 　　短信发过去，沈湛扫了一眼，站起来，删掉短信后把手机扔给林青玄，“先走了。” 　　“就走了？”林青玄接住手机。 　　沈湛懒洋洋地“嗯”了声。 　　朱小美和傅衍舟仍然没抬头，沉浸在文献和饭菜的世界里。 　　“沈同学，再见。”张芷涵声音拔高。 　　“再见。”沈湛头都没回，语气敷衍到了极点。 　　被冷漠对待的张芷涵抿了抿唇。 　　林青玄安慰她：“他就这样的人，对谁都漫不经心的，你别放在心上。” 　　“是吗？”张芷涵看向那抹修长背影。 　　朱小美和傅衍舟同时点头。 　　林青玄又说：“如果不是因为他不喜欢我，我甚至怀疑他是gay。” 　　“…………” 　　“沈学长不是gay”朱小美肯定地道。 　　林青玄弹了下她脑门，“你又知道了。” 　　“我就知道了。”朱小美往后仰，防止他再次脑瓜蹦，“我不仅知道我还不告诉你为什么。” 　　她上次用沈学长的电脑调试程序，无意点开浏览器，跳出4399公主换装小游戏的界面。众所周知，沈学长是没有妹妹的，也不可能自己恶趣味的玩这种游戏。 　　能让除实验室之外的女生用他电脑，不简单。 　　她甚至还怀疑沈学长有女朋友。 　　林青玄撇了撇嘴，不以为意。 　　- 　　林佳音掐着时间，等沈湛走远，大家不会怀疑。 　　她背上淡黄色小饼干书包，跟大家告辞。 　　穿过马路，从学校正门进去抄小道，步子迈得快，最后直接跑了起来，林佳音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过，像踩了风火轮似的。 　　周五的晚上，校园里人烟稀少，经过月明湖，路灯昏暗，夏风吹过，树影婆娑。 　　突然间，书包带子被人勾住。 　　林佳音被迫停下，偏过头。 　　昏黄的灯光，把沈湛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他一手插兜，一手拎着她的书包，举过头顶。 　　整个人懒散地站着，一双桃花眼敛着几丝笑意，勾了勾嘴角。 　　没说话。 　　“说好西南门等的。”林佳音抿了抿嘴。 　　“嗯。”他松手，书包坠得林佳音往后趔趄了小半步，“走到这突然就想看看。” 　　他浅色的瞳色在月光灯影的交融下，显得格外好看，薄唇深刻得勾人。 　　“看什么？”林佳音左右瞅。 　　沈湛：“看某个傻子会不会跑。” 　　“……”她以为他是看月色风景什么的。 　　“果然跑了。”沈湛漫不经心地笑。 　　他总是这样笑，眉眼稍扬，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笑得人挪不开眼。 　　林佳音瞄向他长得逆天的腿：“我怕你等很久。” 　　“哦。”他扯了扯嘴角，缓缓道：“确定不是因为想我？” 　　作者有话要说：　　排雷：林妹妹智商真不太高，不喜点叉，开心和气看文！ 第4章 　　这句话兜头砸下，一股酸气从胸口闷上来，直冲鼻尖，林佳音揉了揉鼻子。 　　沈湛垂眸：“干嘛呢。” 　　一阵风吹过，发丝飞舞。 　　林佳音抬起头，四目相对，他的眼睛亮澄澄的，瞳孔映出她的身影，却没什么感情，嘴角抿成一条薄薄的直线。 　　她捏紧拳头，在犹豫间鼓起勇气，手肘缓缓上抬，想抱又不敢。 　　最后，她还是抱住了他，轻轻的，隔着一定距离。 　　片刻后，才敢再次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表情，唯恐他生气。 　　“林佳音。” 　　他懒倦倦地喊了声她名字，语气带点轻蔑的笑。 　　林佳音：“嗯？” 　　沈湛表情淡，声音更淡：“松手。” 　　林佳音抿了抿唇，偷瞄他表情打商量：“就一会儿好不好？” 　　沈湛扯了扯嘴角，“不好。” 　　呃……还是生气了。 　　林佳音不想松手，却又不得不了松手。 　　沈湛表情寡淡地看着她。 　　她小着声解释：“今天的风有点大。” 　　“然后呢？” 　　“一点也没办法让人稳重。” 　　“…………” 　　沈湛审视她片刻，轻呵了一声，然后手从兜里抽出来。 　　“走了。”他丢下两个字，长腿一迈，晃悠悠地往前走去。 　　“噢。” 　　林佳音反应迟钝地跟在他身后，一会走一会儿小跑，离他至少五米远，不停瞄着周围过路的学生。 　　好在从明月湖到西二门的路上，灯光昏暗，看不大清人脸，今天又是周五，学生比较少。 　　没人投来过多的目光。 　　沈湛说，别想太多，别给给我惹麻烦。 　　林佳音一直铭记在心。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穿过中心花园，来往的学生更少了。 　　林佳音忍不住加快步伐，偷偷摸地离他越来越近，眉眼止不住弯起，笑得开心。 　　她低着头，细心地迈着小碎步，避免踩到被路灯拉得纤长的影子。 　　据说踩到影子会把人的灵魂给扯出来。 　　想到此，她更加小心了。 　　“唔—！” 　　突然撞上停下的沈湛，牙齿咬到舌头，疼得林佳音五官蹙成一团。 　　“会不会走路？”沈湛微压着的眉头全是嫌弃。 　　林佳音摇摇头，又点点头。 　　“……”沈湛舔了舔后牙槽，“手机拿来。” 　　虽然不知道他要用来干嘛，林佳音还是乖巧地把手机递给沈湛。 　　“密码？” 　　林佳音轻咬着下唇，“你生日。” 　　沈湛压根不惊讶，修长的手指快速摁下几个数字，界面打开，花花绿绿的卡通图标看得人头痛。 　　“微信在哪。” 　　林佳音踮起脚，凑过去给他指，“这个。” 　　“我先去门口打车，你快点过来。”沈湛转身朝门口走去。 　　他人高腿长，没两步人影就缩成了一个点。 　　林佳音趁着还能看清他的身型轮廓，仰头看着夜空，抬手把星星连成心形的线，以沈湛为中心。 　　她忘了听谁说的，这样能会让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 　　施完“魔法”后，林佳音缩回手，目光落在手背上，突然瞪大了眼。 　　虎口连着左手背，乌青了一大片。 　　她颤巍巍地缩回手，走在路灯下，抬在眼前仔细看。 　　淡淡的紫黑色，蔓延了大半个手背，像是从皮肤内层血管破后，渗出来的血。 　　林佳音喉咙一梗，双眼发红。 　　完了…… 　　她中毒了。 　　她要死了。 　　很有可能以后再也看不见沈湛了。 　　眼泪簌簌往下掉，林佳音一口气堵在喉咙里，抽泣哽咽，边抹眼泪边朝西二门跑。 　　沈湛站在路边，看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林佳音，有点懵，“怎么了？” 　　几分钟不见，就哭成这样？ 　　林佳音扑进他怀里，不管不顾地一把抱住他，“呜呜呜……怎么办啊呜呜呜……我好像……嗝……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呜。” 　　沈湛蹙眉，把她拎开，离自己一段距离。 　　林佳音哭到打嗝，不停地擦着眼泪，哽咽解释：“要，要，要死了，嗝。” 　　“……”沈湛揉了下鼻子，“我怎么就要死了？” 　　“不，不是。”林佳音深吸一口气，伸出自己的手，“是我，我快死了呜呜呜。” 　　夜晚看不太清，手背青乌一片。 　　沈湛扫了一眼，蹙眉问：“撞了？” 　　“没，没有。”林佳音摇头。 　　“仔细想想。” 　　“是中毒了。”林佳音一双大眼泪光盈盈，止不住的哭腔“我昨天吃了蘑菇。” 　　“……” 　　沈湛不觉得这是中毒，估计是林佳音磕碰到了手背，自己却不记得了。 　　他转身敲了敲车窗，“师傅，抱歉，先去省人民医院。” 　　随后拉开后座的门，让林佳音先进去。 　　一路上，林佳音哭个不停，深信自己是中毒了。 　　沈湛眼皮都没掀一下，懒得跟她解释，任由她拉着自己的衣角害怕地哭。 　　“沈湛，我要死了。” 　　“呜呜呜我要死了。” 　　“我再也见不到了你。” 　　“呜呜呜呜……” 　　沈湛无耐地揪起她衣领，从胸口掀开她。 　　衬衫被她的鼻涕眼泪打湿一大片。 　　“林佳音，”沈湛揉了揉眉心，“闭嘴。” 　　林佳音“嗝”的一声鸣，硬生生止住了抽泣。 　　“先看医生，看完再哭也不迟。”沈湛面无表情地道。 　　- 　　很快，车子到达省人民医院。 　　现在是晚上10点半，沈湛先去挂了急症号，然后带着林佳音过去。 　　林佳音就拉着沈湛的衣角，眼眶泛红地跟在他身后。 　　急诊室的医生大概四五十岁，戴着一副眼镜，正坐在电脑前核对资料，见有人进来抬起头问，“怎么了？” 　　“医生，”林佳音松开衣角，跑过去，“我中毒了。” 　　一听是中毒了，医生嗖得站起来。 　　“吃了什么？什么时候吃的，什么症状？” 　　“吃了蘑菇，昨天吃的，症状……”林佳音颤抖着伸出手。 　　头顶亮起白炽灯，照得手背虎口处的皮肤颜色更加明显。 　　林佳音咽了口唾沫，紧张地等着医生下定论。 　　医生拉着她的手看了好一会儿，扶了扶镜框，欲言又止。 　　“医生，你说吧。”林佳音恋恋不舍地看向一旁的沈湛，下定无论如何也要努力活下去的决心，“我能承受的。” 　　医生松开她的手：“小姑娘，你先去那边洗一洗。” 　　“啊？”林佳音没反应过来。 　　他指了指旁边的洗手池，有些无语：“用洗手液洗一洗。” 　　“…………” 　　- 　　出了医院大门，林佳音看着自己重新白回来的手背破涕为笑。 　　沈湛无语地轻嗤，眼里写满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真好，我没中毒。”林佳音带着劫后重生的喜悦，“沈湛，我又能继续看见你了。” 　　“……” 　　沈湛没有和她说话的欲望，在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两人回到森和小区。 　　沈湛不住校，但也很少在森和住，因为总是在满世界比赛。林佳音也很少来，偶尔空了来打扫卫生。 　　两人更像是雇主和小保姆的关系。 　　只是雇主没想到，小保姆可以这么蠢。 　　林佳音撇了撇嘴，从医院回来，沈湛一直不理她。 　　“对不起。”她扯了扯他的衣角。 　　沈湛停脚，没好气地道：“你没对不起我，你对不起人医生。” 　　“对不起对不起。” 　　沈湛扯了扯嘴角：“医生的智商都被你侮辱了。” 　　“……对不起。”林佳音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林佳音低着头，跟在他身后，安安静静地不说话。 　　沈湛走到门前停下，转过头来，“钥匙。” 　　“钥匙？”林佳音楞了一下。 　　见她一脸茫然，沈湛猜测到什么，“钥匙呢？” 　　林佳音赶忙拉开书包链，伸手摸，摸着摸着，就咬起了嘴唇。 　　“……” 　　沈湛扯过她的书包，倒拎着抖了两下，花花绿绿的小饰品落了一地。 　　就是没有钥匙。 　　沈湛抬起眼，无语地看向她。 　　“好像……没带。”林佳音低着头，细若蚊声。 　　空气安静了那么几秒，沈湛突然笑了，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呵笑，胸膛也随之起伏，气息扑在林佳音脸上。 　　“我说小祖宗。”指尖戳了戳她脑门，“你这儿能不能有点长进。” 　　林佳音往后缩了缩脖子，“对不起对不起，我会努力有长进的。” 　　“算了，”沈湛转身，“有长进也不是你林佳音了。” 　　“沈湛，”林佳音忙不迭跑在他前面，转过来双手伸开挡住他，“你生气了吗？” 　　沈湛没好气地点点头:“是的，被你蠢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 更新时间变为晚12点之前，放假后稳定！ 第5章 　　从小到大，林佳音就知道自己蠢蠢的，妈妈说，每个人都会有天生不足的地方，不要懊恼，用乐观的心态去面对，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佳音被人嘲笑惯了，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把沈湛蠢生气了，她心里很介怀。 　　“其实，我也没有那么那么蠢的。”林佳音试图解释，拉着沈湛的胳膊，声音越来越小，自己都没有底气。 　　沈湛漫不经心地“哦”了声，长腿继续往前迈。 　　他腿长，一步顶她两步，林佳音为了跟他并排走，小碎步跑了起来，“我高一考进过A班。” 　　这是林佳音搜肠刮肚，唯一能想出证明自己还有丁点智商残留的依据。 　　沈湛闻言停脚，偏过头去。 　　林佳音两手拉着他胳膊，整个人欲要挂在他身上，由于身高差太大，沈湛微低头，好看的眼睛盯着她，“我记得。” 　　温热的气息扑在脸上，有股淡淡的松木清香，林佳音心跳漏了半拍。五指无意识地揪在一起，紧紧攥住他薄透的衬衫衣袖。 　　他竟然记得。 　　林佳音心里像吃了蜜，甜得让人头脑发懵。 　　“印象还挺深刻的。”他直起背，身高差回去，林佳音微仰的视线里，只剩下修长深刻的脖颈线，以及上下滚动着的喉结。 　　“那你记得我坐哪儿吗？”林佳音忍不住问，雀跃的心情丝毫不掩。 　　“当然记得。”他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狭长的眼尾轻轻挑起，模样有点想笑。 　　“！”林佳音开心得差点没跳起来。 　　她心心念念的人，以为从未注意过她的人，竟然对她有印象，还记得她的座位。 　　然而下一秒，沈湛面无表情地叙述： 　　“坐在我右后方，周考抄答案把13抄成B的笨蛋。” 　　“……” 　　一中实行班级走人制，每周一小考，一月一大考，周考与月考按比汇入月评总成绩，排名跌出五十，就滚去B班，再跌出一百，就滚去C班，以此类推。 　　林佳音熬夜背了一学期的考试题，期末考又狗屎运地碰上校庆，老师们忙得不可开交，卷子基本是从周考月考抽出的原题，于是林佳音华丽丽地进入了A班。 　　可以她的水平，一个月后铁定滚回E班，林佳音绞尽脑汁想办法，最后瞄上了斜前方的沈湛的卷子。 　　由于是品学兼优的A班，老师监考很水，林佳音凭借自己惊人的视力抄完了沈湛的选择填空。 　　出成绩的那天，数学老师在讲台上拿着一张卷子专程点名道：“林佳音同学，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填空题会填B。” 　　话一出，整个班都笑炸了。 　　被点到名的林佳音站起来，一头雾水，茫然地问：“难道不是B吗？” 　　“……”A班的老师似乎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抵了抵眼镜，严肃质问：“填空题你给我填B？！” 　　同学的笑声更加剧烈，林佳音不知所措，慌了，余光瞄了眼斜前方背脊挺直的少年，声音小小的：“沈湛也写的B呀。” 　　老师：“？” 　　林佳音：“要不你问问他？” 　　老师：“……” 　　“我明白了。”林佳音嘴唇张了张，犹豫着道：“老师您可能错了，这道题应该就是B，要不让沈湛教教你？” 　　老师忍无可忍，一巴掌将卷子拍到讲桌上：“沈湛是写的是B吗？！人家是写的是13！——13！！！” 　　“……” 　　教室安静了几秒，全班哄堂大笑，比先前的声音还要响。 　　“安静—！都给我别笑了。”老师气得火冒三丈，走下讲台，把沈湛的卷子扯过，“砰”的拍到林佳音桌上，指着那道空，“睁大眼睛给我看看，到底是B还是13？卷子给我罚抄一百遍，抄完把桌子搬回E班，我们班没有你这种智商低下的学生。” 　　老师走后，林佳音耷拉下唇角，这时，一只手伸过来，扯过桌面上的卷子在过道中间抖了抖。 　　“下次换个人抄。”他敛着眉眼，声音寡淡沙哑，带着几丝倦意，似乎是整宿没睡：“别侮辱我卷子了。” 　　回忆在这里戛然而止。 　　这是沈湛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林佳音还没来得及滚回E班，沈湛就出国了。 　　“原来是这样记得我啊。”林佳音丧气地垂下头，没过一会儿，她又乐观起来，抬起头道：“不管是为什么记得我，我都很开心，只要你记得我。” 　　沈湛不屑地扯了下嘴角。 　　“笨蛋就笨蛋呗，”林佳音蹦跳着从沈湛的左边蹿向右边，开心地道：“反正我和你是不一样的东西。” 　　“……” 　　- 　　这个点宿舍已经关门，无奈只能去森和附近的连锁酒店过夜。 　　悬挂的巨型水晶灯照得大厅亮晃晃的，前台小姐拿着身份证办理入住，时不时偷看沈湛两眼。 　　实在是太帅了，上夜班的困意都被帅没了。 　　旁边站着的女生也十分漂亮，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甜美少女，此刻正低着头，粉嫩的嘴唇抿成羞涩的线条，不只是脸颊，耳垂也爬上了绯红。 　　女生没带身份证，只能开一个房间，想必在不好意思。 　　前台小姐把身份证和房卡递给沈湛，“右边电梯上去，十八层03房。” 　　“谢谢。” 　　林佳音跟在沈湛身后，上了电梯，头还是埋着的。 　　余光看去，脸颊烧得红通通的。沈湛睨过去：“林佳音，你别想太多。” 　　林佳音难得有不迟钝的时候，立马抬头反驳：“我没有。” 　　沈湛很直白：“你脸红个什么劲儿？” 　　林佳音先是抿了抿唇，然后—— 　　脸更红了，红得滴血。 　　“这不是我能控制住的。”林佳音也很直白地解释。 　　沈湛笑了笑，语气寡淡随意：“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其实——”林佳音嘴唇张了张，迟疑三秒后，憋红了脸道：“你要想，是可以的。” 　　“……” 　　电梯门打开，沈湛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林佳音呆了几秒，丧气“欸”了声。 　　她连沈湛的手都没认真牵过一回，所以到底在想些什么？ 　　进了房间，沈湛把房卡插上，打开照明灯。 　　见到有两张床，林佳音松了口气，但同时又有些小失落。 　　“你先去洗，别磨蹭。”沈湛打开空调，放下遥控板，然后把被子掀开，躺上去，两手交叠枕在脑后，一双长腿掉在床沿。 　　卸去了倦意，整个人都松范了。 　　他半阖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扇形阴影，白晃晃的灯光照的嘴唇颜色鲜活，扎人的艳。 　　樱桃色泽，让人很想咬一口。 　　林佳音压制住了自己有点“色”的想法，轻手轻脚地进了浴室。 　　淋雨的开关长的和宿舍的不一样，和森和的也不一样，林佳音捣鼓了许久，只开出冷水来，她怀疑是坏掉了。 　　林佳音走出浴室叫他：“沈湛。” 　　他闭着眼，懒懒地问：“怎么了？” 　　“没有热水，热水器好像坏掉了。” 　　沈湛缓缓睁眼，琥珀色的瞳孔比头顶的灯光还要亮，“往右边转。” 　　“我转过了，不行。” 　　沈湛抿了下嘴角，脚落地，站起来，慢悠悠地举起胳膊，伸了个懒腰。 　　衬衫下摆露出一截精瘦的腰身，肌肉纤薄，线条深刻。 　　看得林佳音的贝齿又咬起了唇。 　　不过，这惹眼的春光很快随着他垂手的动作掩盖住了。 　　两只长腿迈来，胳膊一伸，林佳音被他夹在胳肢窝下带去了浴室。 　　林佳音一手拿着花洒，一手拧开关，“你看吧，没有水出来。” 　　“……”沈湛移开她的手，无语道：“你已经蠢到左右不分了吗？” 　　他说着，手往右拧去。 　　下一秒，林佳音手中的花洒喷涌出温水来。 　　就是方向不太对。 　　“对不起对不起。”林佳音看着被喷一脸的沈湛，立马松手，花洒掉在地上，直直往上喷，然后像下雨似的往下砸。 　　她手忙脚乱地去拧开关，水势却越来越来大。 　　最后还是沈湛出手，关上水。 　　“睁眼。” 　　对面的人没反应。 　　“……”沈湛语气加重了几分，“睁眼。” 　　林佳一睁开眼，就看见浑身湿得透透的沈湛，从头到脚，脸上还挂着几颗晶莹的水珠。 　　虽然很狼狈，但是湿得很欲…… 　　她咽了口口水。 　　“我该说你点什么好呢？”沈湛气笑了。 　　林佳音看看他，又低头看看自己。衣服只湿了一点，不像沈湛，跟水里捞出来似的。 　　“对不起。”林佳音苦着脸。 　　“除了对不起，你还会说什么？” 　　林佳音认真想了几秒，然后伸手解他的衬衫扣子。 　　“你快把衣服脱下来，”林佳音认为沈湛是在指责她没有实质性的弥补行为：“我帮你洗，早洗干得快。” 　　没等沈湛拽住她的手腕，扣子被扯崩了。 　　华丽丽的崩了…… 　　白色的扣子从林佳音眼前飞了出去，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 　　沈湛再次气笑：“林佳音，你故意的是吧？” 　　林佳音疯狂摇头：“不是。” 　　沈湛：“那你的手是在干吗？”。 　　林佳音垂眸看去，自己的手还摸在他衣襟敞开的胸膛上。 　　怪不得触感如此滚烫。 　　“我，我我——”林佳音一时之间失了语。 　　沈湛扯了扯嘴角，抬手开始解扣子，“既然你这么主动，我也不好拒绝。” 第6章 　　“你怎么耍流氓啊？”林佳音倏的捂上眼睛，却又忍不住从指缝中偷看。 　　扣子已经解到第三颗，一颗晶莹的水珠恰好从下颚滴落，滴在深陷的锁骨上，随着他的动作，再次缓缓下滑，沾湿喉结，最后消失在胸肌线条里。 　　看得林佳音血脉喷张。 　　沈湛抬眼，满是轻佻：“你不喜欢？” 　　“不是！”说完，林佳音发觉自己没说对话，急得松开手，两眼瞪得大大的，模样懊恼：“沈湛，你不能这样。” 　　沈湛笑了：“不能哪样？” 　　“就就——反正不能这样！” 　　“哦。”沈湛挑眉，“那你杵在这儿是想让我继续？” 　　他干脆低头解起皮带扣，清脆的金属碰撞音吓得林佳音转身就跑。 　　脚底踩水一溜，没晃过神来，人就跪了地上。 　　“咚”的一声，然后是咬唇忍痛的“唔”，再是“好痛好痛好痛”低喃叫唤。 　　沈湛敛眸。 　　这个姿势，跪在他身下的姿势。 　　他面无表情地道：“你这样很难让我相信你刚才说的话。” 　　林佳音闻言抬起头来，因为吃痛，眉毛拧成了毛毛虫，在目睹自己两只手紧紧拽住裤头时，懵得眉毛直接飞起来了。 　　呃… 　　呃…… 　　大脑停机长达十秒后，林佳音才触电般的松了手。 　　林佳音被他扶起来，左手搭在他小臂上借力，右手靠在他肩膀上。 　　“摔着没？”沈湛面瘫似地动了下唇角。 　　林佳音低头看自己的膝盖，“不知道，但有点痛。” 　　他轻叹口气，无奈地蹲下，把裤腿慢慢往上撸。 　　小腿细得跟筷子似的，皮肤也白得恍人眼，就是膝盖一块红了。 　　“它紫了。”林佳音头勾得更低去看。 　　沈湛“嗯”了声，继续卷起另一只裤腿。 　　林佳音：“它也紫了。” 　　“……”沈湛抬头：“我没瞎。” 　　沈湛直接打横抱起她，往外走，“我下去看看有不有云南白药。” 　　猝不及防地被抱，林佳音心跳瞬间加速，身体僵直，两只环在他脖子后的手紧张得十指扣在一起。 　　她盯着他长密的睫毛，小声道：“可是你衣服湿了，扣子也坏了。” 　　“不碍事。”沈湛原本想道你还好意思说，不过忍住了。 　　“你还是别下去了。”林佳音上下唇瓣碰撞几下，最终还是说出口：“说不定我又会多几个情敌。” 　　“……”沈湛把她放在床上，转身拿毛巾擦头发，“乖乖躺好，别乱动。” 　　“噢。”林佳音躺在床上，看着沈湛离开。 　　门一阖上，林佳音猛地翻了个身，把头埋进枕头底下好久，两只小腿有节奏地前后摇晃，完全没了痛意。 　　说不上来的开心，虽然只有浴室到床的短短一段路程，她终于实现了十八岁那年许的愿望。 　　沈湛！抱！她！了！ 　　林佳音开始进入疯癫模式，揪着被子左右乱滚，枕头都被踹到了地上，嘴里还有腔有调的哼着自创歌曲。 　　“沈湛抱我了啦” 　　“沈湛抱我了啦” 　　“啦啦啦啦啦沈湛抱我啦” 　　…… 　　沈湛在大厅拿完药回来，走到门前就听见欢快的歌声，推门而入，于是就有了眼前这幕人间迷惑场面。 　　林佳音横躺在床上，手在挥，脚在蹬，自娱自乐完全没发现玄关处静静站着个人。 　　“抱我啦抱我啦沈湛抱我啦。” 　　“今天抱我啦，明天也要抱我哒”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沈湛抱我啦！嘿——！” 　　“…………” 　　林佳音刚好唱完结尾那声惊天动地的“嘿！”，沈湛轻咳一声。 　　？？？ 　　！！！ 　　林佳音想翻身，结果往前一窜，脑袋掉下了床沿。 　　视野里，一双笔直的长腿朝她迈来。 　　“不是叫你别动吗。”沈湛弯腰俯身，蹙了眉头，近得鼻尖只差毫米相撞。 　　近在咫尺的神颜脸，林佳音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脖子使力，撞了下他。 　　沈湛：“……” 　　林佳音也：“……” 　　空气尴尬了几秒后。 　　沈湛起身，顺手捡起脚边的枕头扔上床，摁住她肩膀拎起来坐好。 　　他左手拿着一瓶棕色玻璃瓶，“没有云南白药，这个凑合着用。” 　　林佳音点点头。 　　奈何沈湛太高，床又太低，蹲着不好操作，沈湛直接坐上床，把林佳音的腿捞过来，架在自己腿上。 　　林佳音的腿看着细，但因长期练舞，小腿肚硬邦邦的，沈湛再次把裤腿往上挽，挽到一半，动作顿住。 　　浴室的灯光原因，没看出其它地方也布满了大块小快的浅色乌青。 　　“不是刚才摔的。”林佳音解释，“技巧课上摔了几次。” 　　“下次小心。”沈湛继续往上挽，用棉签点着药酒小心擦拭膝盖。 　　他敛着眉，动作仔细又温柔，“记得跟老师说腿受伤了。” 　　林佳音是学跳舞的，腿对她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林佳音答了声“好”，其实想说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上次练快速跳转翻，摔得她现在屁股左边青右边乌。 　　沈湛给她擦完药，径直去浴室洗漱，出来的时候发现她还睁着眼看天花板，不知道又在乱想些什么。 　　“还没睡？”沈湛走到对面的床前，抬手擦着湿发。 　　林佳音回过神来，发现沈湛腰间只围了一条浴巾，眼睛瞬间在不知道在该往哪儿落。 　　干脆把被子蒙上头顶：“我睡了。” 　　“啪嗒——” 　　灯关上，房间顿时陷入黑暗。 　　林佳音悄咪咪地抓着被角，脑袋慢慢拱出来，小心翼翼地偷看对面的人。 　　一开始眼前一片漆黑，等适应了，她看见沈湛是侧卧对着她睡的。 　　他轻阖着眸，隔着这么远，也能看见他的睫毛，实在是太长了，他眼皮微动，长密的睫毛也跟着轻颤。 　　林佳音还没偷看够，对面的人冷不丁睁开了眼。 　　“睡了，明天早上课。” 　　林佳音震惊：“周六还有课？” 　　沈湛难得耐心和她解释：“选修。” 　　“噢。”林佳音从被窝里探出半张小脸来，情不自禁地感叹了一句：“你好可怜。” 　　“……”沈湛翻身背对她，“如果我没记错，华清大所有学生周六早上都有选修。” 　　“是吗？”林佳音真诚发问。 　　沈湛没再说话，似乎是真的睡了。 　　林佳音又仔细想了会儿，然后“啊”了一声，“我想起来了，我也有选修课.” 　　说到选修课，也是那位新任校长出的注意，说月明湖两岸要成为真正的一体，学生也要德智体美全面发展，于是开设了一门除选修之外的选修课。 　　于是，艺术院的学生必须选修一门对岸的大课，艺术学院的学生们上选修一问三不知，周六又不能睡懒觉，联名上书给校长，既然要融为一体，那对面的也要滚过来学艺术院的课程。 　　校长权衡之下，宣布全校周六上选修，不过理科生还是学工科选修课程，和艺术生们一起，还能实现友好交流。 　　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没人反驳了，或许是友好交流四个字，勾起了艺术院少女们的萌动春心。 　　林佳音和陶茉一起选的《电子入门通识》，随便乱选的，选完后才知道这门课有多抢手。原因是沈湛也选了这门，选课系统都被挤爆，许多没选到的在喇叭群高价换课，艺术院某个富婆甚至叫价到了上万元。 　　当时陶茉还夸她：“你真会选，前脚选完后脚沈湛就选了。好多人蹲着他选课呢。” 　　高兴是高兴，结果从第一节课开始，都没见沈湛来过。 　　林佳音撇了撇嘴，还不如选其它的课，这门《电子入门通识》快折磨死她了。 　　眉头皱到一半，她突然想到什么。 　　“！” 　　他刚才说去上选修，该不会就是《电子入门通识》吧！ 　　“沈湛。”林佳音小声叫他。 　　没回应。 　　她继续喊：“沈湛？沈湛湛？” 　　“……”沈湛没好气地回她，“说。” 　　“你明天是不是去上《电子入门通识》？” 　　“嗯。” 　　“好巧，我也是耶。” 　　“……”沈湛想说不巧，最后只淡“嗯”了声。 　　林佳音兴奋地掀开被子，露出整张脸来：“没想到我还有和你坐在同一间教室一起上课的机会。” 　　“上一次还是在三年前，那时我坐你后面，每天上课把你的背影当黑板看。” 　　“不对不对，黑板哪有你好看。” 　　“我明天能和你一起进教室吗？” 　　“你放心，我会假装不认识你的。” 　　她吧啦吧啦说完，房间再次陷入安静。 　　“诶？你睡了？这么快就睡着啦？” 　　“沈湛？”林佳音支起上半身，探头看他：“你睡着了的话就给我吱一声，我就不说话了。” 　　“…………” 　　睡着了怎么给她吱声？ 　　沈湛终于忍不住了，翻身坐起来，语气有点暴躁：“嘴不想要了？” 　　林佳音倏的缩回头，被子捂得严严实实的，片刻后，再次忍不住探出脑袋。 　　嘴唇张了张，迟疑三秒，声音比蚊子还小：“你别生气，真的，最后一句了。” 　　沈湛的头微偏了下，同时扯了扯被子。 　　林佳音默认他同意她说话。 　　“一块玻璃准备跳楼你猜它会说什么？” 　　沈湛声音淡淡的，语气敷衍：“什么？” 　　她缩进被窝里，声音裹得闷闷的：“晚安，我碎咯!” 　　“…………” 　　作者有话要说：　　林佳音：嘴不想要了，贴你脸上你看行吗:) 第7章 　　第二天一早，沈湛在浴室洗漱，外面的闹钟声响了七八遍，听得人头痛，沈湛吐掉牙膏沫走出去。 　　林佳音刚好从被子里拱起来，就在沈湛以为她要去找手机关掉闹钟时，她停下了动作，头顶着被子，一动不动地盘腿坐着。 　　“……”沈湛走过去，掀开被子，“快起床，七点四十了。” 　　林佳音直楞楞地倒回在了床上，眼睛没有睁开过。 　　她还不忘从沈湛手里抢过被子，抱在怀中，脸蹭着枕头边。 　　“起床。”沈湛弯腰拽住她的手腕拖她起来。 　　林佳音嘟喃了两句，眼睛还是闭着的。 　　两人开始拉扯被子，林佳音的力气远抵不敌沈湛，但不死心地抓着被角，人从床中间被拖到了床沿边上。 　　沈湛手松了一松，“起床。” 　　眼睛没半点反应，该闭着还是闭着。 　　沈湛无情地往跟前一扯，然后松手。 　　林佳音耷着脑袋往床下栽，失重的瞬间，她醒了，然后人就莫名其妙地趴在了床底。 　　幸好床低，又有被子垫着，林佳音撩起遮住眼睛的头发。 　　沈湛已经走远，再次进了浴室。 　　林佳音拖着被子放到床上，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也不叫发呆，用电脑开机比喻更为恰当。 　　才睡醒的林佳音大脑一片空白，她往浴室走，沈湛刚好出来，脸上还残留着几滴水珠，碎发被沾湿了几缕贴在额前，身上有股淡淡的松木香味，被浴室窗户透进来的初升的太阳光照得愈发清冽。 　　阳光刚好打在林佳音眼睛上，她躲避地眨了下眼，又因为想看沈湛努力地睁开。 　　“给你五分钟的时间。” 　　“什么？”沈湛擦身而过，她后知后觉地转过头去。 　　这次阳光投在了他的背上，暖橙色的一道光。 　　沈湛没回头，言简意赅：“上课。” 　　课！ 　　林佳音的大脑终于转起来了。 　　窜进浴室拉上门，洗脸刷牙。 　　镜子的人脸小皮肤白，才起床脸颊还带着点粉红色，什么都不涂嘴唇也是红润润的。 　　曾经有人跑来问林佳音用的什么牌子什么色号的口红。 　　林佳音摇摇头，道：“我没涂口红。” 　　那女生哦了声后，转过身就立马跟人抱怨：“怎么可能没涂口红，我眼睛又不瞎，不愿意说就算了，还说什么没涂，搞笑!” 　　她抱怨的声音不小，被林佳音听见，想找那女生解释，陶茉拦住她，“你说了她也不信，一天就知道逼逼逼，别管她。” 　　林佳音洗漱完，对着镜子微笑，外面传来一道颇不耐烦的声音“还有2分钟。”，弯起的眉眼立马耷拉下去了，手忙脚乱地冲出浴室。 　　“我好了！”林佳音一出去就看见沈湛站在玄关处，手里拿着昨晚那瓶药酒，味道浓烈刺鼻。 　　“过来坐着。”沈湛往床边走去。 　　林佳音跟在他身后，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自己把裤腿挽上去。” 　　林佳音被他摁着坐下，怔怔地仰头望着他，沈湛正在低头拧瓶盖，拧到一半，余光里不见人反应，他掀起眼皮：“挽裤腿。” 　　林佳音明白地点点头，弯腰把两边裤腿都卷上来，再次抬头，沈湛半蹲在她跟前，棉签沾上药酒往膝盖上抹。 　　“现在几点了？”林佳音看着他头顶突然担心起时间来。 　　沈湛认真地给她搽药，没回她的话。 　　小团棉花湿湿凉凉在膝盖周围延展，他曲握的指节时不时触到膝盖下方的皮肤，林佳音心脏一跳一跳的，强装镇定地抿嘴看着他手。 　　除了膝盖，棉签还点上了小腿肚。 　　“还有什么地方？”沈湛把能看见乌青的地方都上了药，抬头问她。 　　林佳音唇瓣张开，碰撞了几下，迟疑要不要说。 　　“没了？”沈湛扣上盖子。 　　林佳音：“屁股。” 　　“……”沈湛站起来，拧紧盖子，把床头柜上的只见小学生背过的小饼干书包拿过来，将药酒瓶扔了进去。 　　“不还给别人么？”林佳音疑惑。 　　“买了。”沈湛把书包扔进她怀里，抬手看表：“托你的福，还有二十分钟。” 　　说完他迈开了腿。 　　“等等我！”林佳音弯腰找鞋子穿，只找到一只，另一只不见了。 　　沈湛已经走到了门边，急得林佳音只穿好一只鞋子，另一脚光着站起来，“沈湛，你别忙走！” 　　沈湛微叹口气，整个人已经被她磨得没了脾气，他把手从兜揣抽出，两步走她到跟前。 　　林佳音哭丧着脸：“鞋找不到了。” 　　沈湛蹲下去，在床底掏出一只白色板鞋。 　　“脚。”沈湛说。 　　林佳音楞了一下，把脚伸出去。 　　他绑了好一会儿都没绑出经常见她脚上出现的那种蝴蝶结。 　　“要不……我自己来？”林佳音看着他绑好扯开，又绑又扯开。 　　沈湛像没听见似的。 　　林佳音难得理智了一回，担忧道：“要迟到了。” 　　“就这样吧。”沈湛起身。 　　随意得不像蝴蝶结的蝴蝶结。 　　不过也算是个蝴蝶结。 　　“等等。”林佳音跳起来。 　　沈湛这次没回头。 　　酒店离学校再近也有三千米的距离，现在只剩不到二十分钟，沈湛一旦决定去上课就不会迟到。 　　林佳音抓起书包跑到他跟前，指了指他胸口，“你扣子。” 　　第二颗扣子没了，即使第一颗和第三颗扣上了，动作过大也会让衣襟敞开一条小缝。 　　刚才沈湛蹲着给她上药，林佳音偷瞄得一清二楚。 　　“不管它。”沈湛勾头看去。 　　林佳音从书包外层摸出一个胸针，金黄色的太阳花，和陶茉一起逛饰品店买的。 　　“你看！这个可以当扣子。”林佳音凑到他跟前，也不等他表态，踮起脚小心翼翼地将钢针穿过扣孔。 　　笨重的书包掉在她左手肘上，捏住衣襟的手撑不住地抖。 　　沈湛扯过她书包挎在肩膀，一手插兜，敛眉垂眼看她扣。 　　她的动作和她人一样笨拙，因为害怕戳到他，小心得不能再小心，合上钢针时，她长翘的睫毛抖了下，光影扑闪间，她长舒口气，然后抬头朝他笑：“好了。” 　　沈湛低头看去。 　　小花别在第二颗纽扣的位置，颜色扎人，与衬衫的纯白格格不入。 　　“好可爱。”林佳音说。 　　“……”沈湛扯了下嘴角，没有想评价这个与他格格不入的太阳花别针的欲望。 　　走出酒店，沈湛右肩挎个书包在路边招出租车，林佳音看到身后有家便利店，想着沈湛没吃早饭，身体刚转过去就被人摁住肩膀。 　　“去哪儿？”沈湛问。 　　林佳音指了指便利店，“买早餐。” 　　他语气懒洋洋的：“今天不吃了。” 　　“我怕你饿。”她补充了句。 　　沈湛顿了下：“我不饿。” 　　“不吃早餐对胃不好。”林佳音道，“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吧，我会跑得很快很快的。” 　　话音一落，出租车在眼前停下，沈湛打开车门，林佳音只好作罢，乖乖坐进去。 　　车子一路驶到华清大正门，还剩八分钟，好在实验楼五教离正门近。 　　踏进校门前，林佳音拉了拉垂在他腰间的书包带：“你给我自己背好了。” 　　沈湛垂手，把书包扔给她。 　　扔给她的同时，又瞅了两眼那书包，皱了下眉头。 　　丑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它挎上肩膀的。 　　林佳音抱着书包跟在他身后走，保持让人不会怀疑的距离。他走得不快，很散漫，一双腿修长，且直。 　　全程就盯着他一双腿在看。 　　实验室在五教506，这个点刚好是电梯最挤的时候，林佳音没挤上电梯只好爬楼，两层阶梯一脚跨上去，累死她了。 　　爬到五楼，拐过弯时看到了没追上的沈湛。 　　他的背影修长挺拔，沿着长廊走去，教室在尽头。 　　铃声在此刻响起，沈湛刚好走到门口，却没有赶在铃声结束前要进去的意思。 　　他停住了。 　　想到昨晚那句“我明天能和你一起进教室吗？” 　　沈湛转过头去。 　　隔着长长的走廊，林佳音先是楞了一楞，沈湛似乎在刻意等她。 　　抱着书包，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去。 　　铃声响完，原本哄闹的教室瞬间安静。 　　艺术生们一上这课就浑身难受，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这种桌面上摆着一堆根本看不懂也学不懂的仪器的教室里上课。 　　教授还特别严格，每堂课必亲自看着人脸点名，头发白了一半，记性却还那么好，代课被揪出来过好几次。 　　上课连神都不许发一下，脑子必须得跟上，一言不合就抽人起来回答问题。 　　杨波拿着花名册照例点名，点到林佳音时没人应，又叫了一声。 　　“到—！”林佳音没刹住车，一头撞在沈湛背上，好在他站得稳，纹丝未动。 　　杨波眉头蹙得深，这算迟到了，目光从花名册抬起来，想认识认识这位迟到的同学。 　　教室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男生，可答到的明明是女音。 　　杨波瞅了半晌，看清脸后，缓缓地笑了，“沈湛？” 　　“杨教授。”沈湛抱歉地颔首。 　　没老师不喜欢沈湛这种学生，杨波抵了抵眼镜，“进吧来，下次可不能迟到了。” 　　这还是沈湛头一回上他的课，之前的各种比赛耽误，加上也没有来的必要，杨波从未点过他的名字，默认可以不来。 　　这时，林佳音才把头从沈湛身后探出来，小声道：“杨老师。” 　　她人小，被沈湛完全遮住了，一出声，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她。 　　杨波眉头蹙了下，两人都迟到，只为难她说不过去，于是咳嗽了一声：“下不为例。” 　　“谢谢杨老师！”林佳音抓着书包往最后一排跑去。 　　所有人都盯着她看，看完她看沈湛，看完沈湛视线再回来，好像要从两人身上找出点什么联系来。 　　“你怎么迟到了？”陶茉低头小声询问，一边问一边偷瞄讲台上的杨波，“幸好这次没记缺勤。” 　　“睡过头了。” 　　“睡得好。”陶茉竖起大拇指，“谁有你这个运气。” 　　林佳音不解：“什么运气？” 　　“和沈湛一起进教室的运气啊。” 　　林佳音没说话。 　　不是运气，是沈湛等她了。 　　沈莉还想说话，讲台上传来一道沉音：“最后一排说什么呢？” 　　林佳音和陶茉同时转过头去。 　　“迟到了还好意思讲话？”杨波蹙眉。 　　林佳音愣住。 　　“起立。”他身手点点了她，“迟到那女生。” 　　林佳音站起来。 　　杨波笑了笑，“我刚讲什么了？” 　　沉默，沉默的同时垂下了头。 　　“测波器的使用。”杨波走下讲台，悠悠地道。 　　林佳音抿了抿唇，这种时候她的脑子总是一片空白。 　　杨波走到最后一排，所有同学也跟着转过头来。 　　“你给我示范一下测波器的使用方法。” 　　林佳音看着眼前的几台仪器，根本不知道哪台是测波器。 　　“最上面的。”陶茉在旁边小声提醒她。 　　杨波睨她一眼，“这么乐于助人要不你来” 　　陶茉闭上了嘴。 　　林佳音看了几秒最上面那台据说是测波器的仪器，诚实地摇摇头。 　　“开电源。”杨波指点她。 　　林佳音没找到。 　　杨波叹口气：“右边。” 　　“噢。”林佳音找到开关。 　　“两根线分别插进扣里，蓝色接蓝色，红色接红色。” 　　林佳音照做，做完后抿了抿嘴角，看向杨波：“老师然后呢？” 　　杨波再次长吁口气，无奈地摇头：“然后接头。” 　　林佳音愣了一楞，然后缓缓举起线，茫然的，不解的，将表笔对上了自己的头。 　　全教室安静两秒后，爆出轰鸣般的笑声。 　　作者有话要说：　　接头梗这个 　　人在慌张状态下，真的能干出比这更zz的事 　　别问我为什么知道，我觉得我还挺聪明的... 第8章 　　杨波年过五十，教龄近二十年，从未遇见过这种学生。 　　惊天动地的笑声让他胸口犯闷，从未有过的教书育人的无力感席卷而来，愣了半晌后，他颤巍巍地指了指板凳，声音有点哑：“你坐……坐下坐下。” 　　林佳音在一片倒的笑声中抬起头来，手缓缓放下，冲杨波眨巴了下眼睛：“不接头了？” 　　杨波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喃喃摇头，人也往后走，“不接了。” 　　“噢。”林佳音撇了下嘴角。 　　又是一阵笑声四起。 　　陶茉把林佳音拉回凳子上坐着。 　　大家仍然笑个不停，杨波走到讲台上，拿起教棍往讲桌上一拍，指着前排笑得最嚣张的几个美术专业男生：“笑笑笑，还笑——！” 　　金属撞击桌面的清脆音，吓得大家一震。 　　声音戛然而止。 　　杨波放下教棍，又往后眺望一眼，自己没忍住，扯了下嘴角，笑了。 　　前排那男生见老师笑了，又噗嗤出声。 　　谁想到杨波脸色瞬间转变，眼睛瞪得严肃：“笑这么开心你会？” 　　那男生立马止声。 　　杨波手指叩了两下桌面：“你起来示范。” 　　“老师……我不会。” 　　“不会啊——”杨波冷笑，声音陡然拔高：“不会你有什么资格笑别人？！” 　　男生被吼得低下头，杨波扫了一眼四分之一都是艺术生的教室，脑仁发痛。 　　好在还有个沈湛。 　　“沈同学，你来给大家示范下测波器到底是怎么用的。” 　　凳脚往后一拖，沈湛站起来，懒散又敷衍地演示了一遍使用方法。 　　不过在杨波自带滤镜的加持下，沈湛讲解的详细又认真。 　　“都给我记住了啊！下次实验课我还抽人起来讲。”杨波望向最后一排：“特别是接头那位女同学。” 　　林佳音点了点头，乖巧的样子让杨波不忍再训斥她。 　　杨波继续讲课，陶茉心有余悸地看了眼讲台后，偏头挥了挥手机。 　　林佳音明白地从书包里摸出手机。 　　-别难过了 　　-要是杨波点我起来，我估计也要往脑门上怼 　　-大家都不会，你只是会错意了 　　-他们笑他们的，你就当没听见，知道不？ 　　-知道！ 　　她没有难过，从小到大经常被人笑，次数多了再难过也难过不起来，就像免疫了一样， 　　-对了，你看见没？ 　　-看见什么？ 　　-沈湛啊 　　-看见了 　　林佳音打字的同时，抬起头往前面瞅了一眼。 　　他侧着脸手上转着笔，漫不经心地在听杨波讲课。仅凭一张侧脸，就让后面的女生目光死死粘住他，任杨波敲几次黑板都不管用。 　　-跟你的好像 　　-好像？ 　　-对啊，简直一模一样 　　-什么一模一样？ 　　-他胸口那朵太阳花，和你的一样 　　林佳音楞了一楞，太阳花别针是和陶茉一起逛饰品店买的，别在衬衫上颜色又极其惹眼。 　　慌张，陶茉认出来了？ 　　-你把你的那个拿出来给我看看 　　更慌张了，林佳音打字的手顿住。 　　-看看是不是一样的 　　林佳音深吸口气。 　　-没带 　　-我记得你放在书包里的，你找找？ 　　-掉了 　　-啊？ 　　-嗯，掉了 　　-可惜了，和沈湛情侣款的机会多么难得 　　林佳音还在纠结回什么掩饰一下，那边陶茉就噼里啪啦打字发过来。 　　-不理解，沈湛的欣赏水平竟然是那个亚子的 　　-跟个妹子似的，还在胸前别小太阳花 　　-可怕可怕 　　-欸！你说你的掉了，会不会是他捡到了？ 　　-好像又不太可能，最近总爱脑补一些莫名其妙的，烦。 　　-对了我跟你说没，我昨晚梦到你和沈湛在一起了 　　-？？？ 　　-林妹妹，回我一句行吗？ 　　-难道梦到你和沈湛在一起不值得兴奋吗？虽然这是个白日梦。 　　林佳音回了一串省略号。 　　这时下课铃声响了，杨波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很是嫌弃他们这帮艺术生。 　　“省略号是什么个意思？”陶茉蹙眉。 　　林佳音看了一眼前方的人，沈湛被杨波叫走了。 　　“看什么呢？”陶茉顺着她视线看去。 　　林佳音收回视线：“没什么。” 　　“上厕所去吗？”陶茉站起来。 　　林佳音摇头：“不去。” 　　“不陪我？”陶茉皱了下眉，两人平时都一起上厕所的。 　　林佳音顿了下，胡乱扯了个借口：“人有点不舒服，不想动。” 　　“没事吧？”陶茉担心地问。 　　林佳音晃头：“就是犯懒。” 　　“……”陶茉道：“那我自己去了。” 　　她往后门走，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林佳音，她正在书包里找什么。 　　奇怪，林佳音竟然不陪她上厕所。 　　膀胱实在撑不住了，陶茉回过头走出教室。 　　林佳音摸了老半天，终于从书包夹层里找到三块巧克力，分别是草莓味，香草味和牛奶味。 　　她看着这三块巧克力，舔了舔嘴角。 　　好饿，想吃。 　　但是沈湛没有吃早饭。 　　林佳音站起来，把三块巧克力纂在手心里，慢吞吞地往教室前门走。 　　沈湛的位置在第三排，旁边坐着一个眼熟的男生，林佳音假装路过，趁他在低头玩手机，迅速松开手，巧克力落在了桌面上。 　　她瞅了眼四周，睡觉的睡觉，聊天的聊天，没人注意到她。 　　林佳音松口气，步伐轻快地继续往前走，从前门出去再绕回后门。 　　恰好碰到上完厕所回来的陶茉。 　　她问：“不是不上厕所吗？” 　　林佳音怔了下，顺着她的话道：“又想上了。” 　　“那你为什么从前门出来？”明显后门离厕所更近。 　　慌张的时候她耳朵会红，陶茉越看越奇怪，林佳音半晌又说不出话来。 　　她凑近她，眼睛慢慢瞪大：“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林佳音抢先走在她前面。 　　看着她背影，陶茉奇怪地挠挠头。 　　倒数第一排旁的过道，站在位高个子男生，他一手提着板凳，一手点了点前排同学的肩旁。 　　“同学，换个座位行吗？” 　　前排那女生正趴在桌上睡觉，被人吵醒很是不爽，结果睁眼一看是个帅哥，秒变娇羞：“换桌位啊？” 　　齐正笑了笑：“不愿意吗？不愿意也没关系的。” 　　“可以换的。”那女生立马站起来，“你位置在哪儿？” 　　齐正往左前方一指：“靠窗第三排，位置绝佳，转过头就能瞧见沈湛。” 　　那女生瞅了一眼，还真是，于是喜滋滋地拎着板凳走了。 　　齐正一转过身来，就看见站在身后的林佳音，笑嘻嘻地道：“真是巧呀。” 　　“你是……？”林佳音见这人有点眼熟，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是谁，茫然地看着他。 　　“不会吧。”齐正放下板凳，“昨天刚给你讲了笑话就不记得我了？” 　　“噢~~”林佳音恍然：“刘小明！” 　　“……”齐正叹口气，“刘小明是坐我旁边那位，而且他也不叫刘小明，叫刘小军。” 　　“齐正？”陶茉从后面走来，“你怎么在这儿？” 　　齐正挑了挑眉：“上课啊。” 　　“我怎么没见过你？”陶茉问。 　　“这节课之前，我也没见过你们。”齐正答。 　　也是，大学上课谁都不认识谁，上了一个学期，何况是这种一周一次的选修。 　　两人聊几句间，林佳音已经坐下了。 　　“真不记得我了？”齐正问她。 　　陶茉代她回答：“她脸盲。” 　　林佳音点点头。 　　齐正笑了，捏着自己的脸：“就我俊颜也能脸盲？华清大除了前面那位，没人帅得过我。” 　　“……”陶茉问：“你把位置换了？” 　　“换了。”齐正点头。 　　虽然明知是为了林佳音，陶茉还是惯性问道：“换过来干嘛？” 　　“给你们讲笑话呀。”他答。 　　“…………” 　　沈湛坐下的时候，林青玄的消消乐刚好over，他搁下手机想问杨波叫他出去说了什么，意外看到桌上的巧克力。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家湛哥哥开始吃巧克力？”他拿了一块过来，卡通锡纸包装，看了半晌，偏过头来，“你什么时候这么有童趣了？” 　　沈湛没搭理他，拿起其中一块天蓝色包装的巧克力看了看。 　　“还挺好吃的。”林青玄剥开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后停嘴问：“哪买儿的？” 　　沈湛没说话。 　　“包装有什么好看的？”林青玄凑过去。 　　沈湛抬眼，推开他脑袋：“你哪来这么多问句？” 　　“我就随便问问。”林青玄有些委屈。 　　沈湛耷下眼皮，继续把玩着手里的巧克力：“别吵我。” 　　“你吃吗？”林青玄看向桌面上除他手里还剩的一块，意犹未尽。 　　习惯了他话少，不说就代表否定，林青玄伸手去拿：“那我吃了，刚好没吃早饭。” 　　手猛的被一把拍开。 　　林青玄蹙眉：“你又不吃。” 　　沈湛睨他一眼，慢条斯理剥起糖纸来。 　　作者有话要说：　　饿饿饿…想吃吃吃巧克力……看到林妹妹饿着肚子偷偷摸摸送巧克力的作者长叹了口气。 第9章 　　林青玄看着沈湛慢悠悠吃完后没有再吃粉色红包装那块的想法，他动了动嘴角，“草莓味给我总行吧？” 　　“伸手。”沈湛说。 　　林青玄屁颠屁颠摊开手。 　　天蓝色糖纸拍在他手掌上。 　　沈湛道：“谢谢。” 　　“……”林青玄自闭了，感情不是给他巧克力，是让他扔垃圾。 　　“你有必要这么扣吗？” 　　沈湛：“有必要。” 　　“平时也没见你多爱吃巧克力。”林青玄站起来，不解地看他。 　　“今天爱吃成吗？”沈湛面无表情地瞥向他。 　　这个语气，满满都是不耐烦，是再说话就给老子滚蛋的前兆。 　　林青玄讪讪地闭上了嘴，去教室外丢垃圾。 　　垃圾桶放在走廊上，正对教室后门，他丢完糖纸，很自然地从后门走进去。 　　路过最后一排时，看到林佳音，又瞄到桌上的那台测波器，突然就笑出了声。 　　或许是他的笑声与嗡嗡的闲聊声格格不入，突兀得刺耳，倒数两排聊着天的几人停下了。 　　陶茉先偏过头来：“你笑什么呢？” 　　语气不善，林青玄猛地扯平嘴角：“对不起，没忍住。” 　　三人齐刷刷盯着他，尤其是林佳音天然呆的表情让他内心突然有点过意不去。 　　蠢是天生的，怎么能这样笑别人呢。 　　虽然真的很好笑。 　　林青玄想了想道：“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教你用测波器你看成吗？沈湛刚那教法估计你没听明白。”他顿了一下又说：“就算听明白了也肯定没记住。” 　　林佳音点点头，她的确没听明白，也没记住。 　　“你看着啊。”林青玄找到两根线拿在手中。 　　“看你个头。”齐正抢过他手中的线。 　　林青玄缓缓一个问号：“？” 　　“用你教？”齐正不屑。 　　被怼了一脸，林青玄不悦：“我又不教你。” 　　“老子用你教？” 　　“？？？” 　　林青玄服了他了：“听得懂人话不？” 　　“听不懂狗乱叫。”齐正答。 　　林青玄：“……” 　　“还不走？”齐正扬了扬手中的线，“等我接你屁股上？” 　　林青玄菊`花一紧，扫了眼表情呆懵的林佳音，闭嘴忍笑的陶茉，以及脸上笑嘻嘻写满欠抽欠抽欠抽的齐正。 　　果然物以类聚，脑子都有坑。 　　转身的时候，低喃了一声：“傻逼。” 　　“丑八怪。”齐正对着他背影喊了句。 　　林青玄撇了撇嘴，决定不和他一般见识，当作没听见地往前走。 　　“齐正的脑子是被门夹了吧，为什么会对一个白痴感兴趣？” 　　“难道是因为他自己智商也不太高？” 　　“不过齐正小时候挺聪明的，大了就越来越蠢，从上初中开始就没考过我。” 　　“要不是伯母捐了两栋楼，他能和我读同一所学校吗？” 　　“脑子有坑吧怎么想的？谈林佳音这种女朋友不怕被气死？” 　　沈湛自动屏蔽掉林青玄叭叭叭叭叭的无数个看似疑问又不是疑问的问句，直到林佳音三个字 　　“你也不见得多聪明。”沈湛冷冷丢给他八个字。 　　这话是从天才沈湛口里说出来的，他没法反驳，只是道：“我是在担心齐正被气死。” 　　“放心，”沈湛懒懒掀起眼皮，“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 　　沈湛语气更散漫了：“他暂时没那个机会。” 　　“你是说齐正追不上林佳音？”林青玄扯了扯嘴角，笑了。 　　实验课上得大家垂头耷耳，陶茉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林佳音一边帮她瞅着讲台上的老师，一边盯着沈湛看。 　　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也不知道吃巧克力没。 　　就这样盯着他看到下课，杨波夹着教科书一走，教室里的人瞬间都了站起来。 　　林佳音艰难地从人逢中寻找那个身影。 　　随着前面的人都走出教室，视野逐渐变得开阔。 　　没看见沈湛，应该是走了。 　　林佳音抿了抿嘴，叹口气。 　　最近叹气叹得有点多，她苦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走啦，吃饭了。”陶茉把板凳搬回到桌下，看了一眼还在发呆的林佳音。 　　“吃什么？”齐正也还没走。 　　陶茉打趣着道：“怎么？你要和我们一路？” 　　“一个人吃饭怪可怜的。”齐正语气忧伤。 　　“我随便。”陶茉看向一边，挑了挑眉：“得看我们家林妹妹同意不。” 　　“我想去吃小食堂吃，”林佳音举起小拳头：“冲冲冲！” 　　一行三人来到小食堂，今天周六全校上选修，食堂挤得不行，就连离实验楼最远的小食堂也无法避免。 　　餐桌上放满了书包，本子，笔，水杯等一系列占座的物品。 　　陶茉眼尖看到中间刚好有三个空座，指了指，“那边没人。” 　　林佳音把两人的书包都拿上，先坐过去，让陶茉帮她打菜。 　　刚坐上，旁边走来一个人。 　　好巧不巧，就是沈湛，他端着一个盘子坐下，见到她也没露出诧异的表情。 　　林佳音没忍住勾起唇角偷偷笑了。 　　周围环境闹哄哄的，旁座都没人，林佳音压低声音，面朝前方，假装没在跟他讲话的跟他讲话：“巧克力……吃了吗？” 　　旁边传来一声轻“嗯”。 　　“好吃吗？” 　　言简意赅两个字：“太甜。” 　　“草莓味的最甜。”林佳音说：“不过我最喜欢吃草莓味的。” 　　这句话刚说完，就看见林青玄端着盘子过来，林佳音抿了抿嘴，和沈湛的短暂对话时间结束。 　　他走到沈湛对面坐下，移开放在桌上的书本。 　　噢，原来是碰巧。 　　不是沈湛刻意坐她旁边。 　　林佳音淹没在小小的失落中。 　　林青玄放下菜盘，看到沈湛旁边坐着的林佳音，愣了一愣，然后坐下，再往后边望了一眼。 　　齐正和陶茉说说笑笑地走过来，齐正一手端着一个盘子。 　　林青玄不屑地撇了撇嘴。 　　“操。”齐正把盘子放到林佳音跟前，绕过去坐在仅剩的，挨着林青玄的位置，偏头看了他一眼：“坏我胃口。” 　　“我怎么就坏你胃口了？”林青玄伸出筷子，从他盘里夹菜，“坏胃口你就别吃。” 　　“欠抽是吧？”齐正瞪他一眼。 　　两双筷子开始打架，越打越勇猛，菜水四溅。 　　林佳音突然“啊”了声，眼睛闭上，火辣辣得烧得疼，泪水刷刷往下流。 　　打架的筷子停住。 　　“溅眼睛了？” 　　“没事吧？” 　　陶茉急忙翻包，没找到，偏头问：“你们有纸吗？” 　　齐正摇摇头，林青玄也摇摇头。 　　这时，对面的沈湛撂下筷子起身走了。 　　“沈湛？”林青玄冲他背影喊。 　　看来是生气了，不过这气生得有些莫名其妙，菜汁又没溅他眼睛里。 　　“贱人！”齐正起身对林青玄吼了一句，再看向林佳音：“你等等，我去买。” 　　“对不起啊。”林青玄看着被误伤的林佳音，以及她旁边空了的座位，诚恳地道歉。 　　林佳音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陶茉没好气地睨他一眼，转回头问林佳音：“没事吧？” 　　“没事。”林佳音尝试着睁眼，越睁越疼，眼泪水掉得更凶。 　　小食堂阿姨炒菜最爱放小米辣或者二荆条。 　　“快闭上。”陶茉说：“再流会儿眼泪就好了。” 　　林佳音点头，闭着眼任由泪水直流。 　　林青玄愧疚得不行，早知道手就不犯贱了。 　　正想着，沈湛回来了，拿着包纸巾和一瓶矿泉水。 　　林青玄眼睛瞪了瞪，陶茉也惊了一惊。 　　林佳音闭着眼睛什么都不知道，只听见撕开塑料袋的声音。 　　然后就是湿润的纸巾贴上了眼睛。 　　“谢谢你啊齐正。”林佳音微仰起小脸。 　　沈湛喉结上下动了一动，却没说话，沾湿另一张纸巾递给她。 　　林佳音接过擦着眼睛。 　　“操，食堂网不行，半天没……”齐正拿着一包纸飞奔过来，在看到拿着矿泉水瓶站在林佳音身旁的沈湛时，嘴闭上了。 　　他看向林青玄和陶茉：“？” 　　陶茉和林青玄回他：“？” 　　林佳音擦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尝试着睁开眼睛，光进入眼睛的一瞬间也就看清了递纸巾人的脸。 　　他本是内勾外翘的眼形，天生带情，此刻却一点表情也没有。 　　以为是齐正的林佳音窒息了。 　　矿泉水往她跟前一放，沈湛什么也没说的坐下来继续吃饭，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谢了啊。”林青玄对沈湛道。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沈湛在帮他。沈湛这人吧，看着漫不经心，谁都不放心上，其实对人挺好的，给人一种温和又疏离的感觉。 　　在美国比赛的时候，朱小美刚去不适应想家想到哭，还是沈湛跑去便利店买薯片给安慰上的。 　　沈湛掀起眼皮，淡淡地问：“歉到了没？” 　　“道了。”林青玄看向林佳音，再次道歉：“真是对不起。” 　　还沉浸在纸是沈湛当着大家面递给她的林佳音，摇了摇头：“没关系的。” 　　齐正把买来没用的一包纸扔向林青玄：“傻逼！” 　　之后的饭吃得鸦雀无声，林佳音一边吃一边用余光偷瞄沈湛，偶尔会被他逮住，视线相对，林佳音匆匆忙收回目光，然后又不巧地和陶茉对上。 　　陶茉挑了挑眉。 　　林佳音埋下头，当作什么都没看见地继续吃饭。 　　直到沈湛和林青玄走了。 　　“你和沈湛认识？”陶茉问。 　　林佳音不想骗她，犹豫着点点头：“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齐正悠悠地问了一句。 　　林佳音：“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原来你也喜欢沈湛？” 　　没等林佳音回答，陶茉插了句嘴：“林妹妹有男朋友了。” 　　齐正长“哦”一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吃完饭，林佳音和陶茉往寝室走，走到寝室楼下，电话响了。 　　那边传来一道好听的男音。 　　“吃完没？” 　　林佳音立马捂住手机，小声道：“吃完了。” 　　“钥匙带上，我在西二门外配钥匙的店等你。” 　　“好。” 　　挂断电话，一转头就对上陶茉探究的目光。 　　“谁呀？” 　　“……大海叔叔。” 　　“哦，是大海叔啊。”陶茉笑笑，“我想吃大海叔烤的羊肉串了。” 　　林佳音松口气：“我明天回去给你带。 ” 　　“爱你！” 　　中午阳光正盛，林佳音举手贴在额头挡太阳光。 　　配钥匙的店在西二门出去，过马路直走的小巷子里，没想到一出校门就看见了沈湛。 　　他双手插兜，背着阳光站着，过分高的颜值吸引了不少路人回头。 　　林佳音小跑过去。 　　沈湛把手从兜里抽出来，转过身去，刚好是红灯。 　　林佳音小心思地低头往前走了小半步，看上去就和他并排站着。 　　余光瞄过去，黄灿灿的阳光洒在他脸上，勾勒出高挺的鼻梁和消削的下巴，狭长的眼尾微微挑起，或许是阳光太暖，多了几分温柔色泽。 　　林佳音看着看着，无意识地跟着前面闯红灯的人迈了一步。 　　一辆面包车从眼前飞过，被沈湛猛地拽了回来。 　　沈湛敛了敛眉眼，没好气地道：“林佳音，眼睛长着不是只用来看我的。” 　　“……”林佳音心有余悸后回过味来，羞耻地埋下了头。 　　片刻后，眼珠又偷偷移到了左边。 　　“我说——”沈湛一向懒散的声音突然提高了点：“你光明正大的看行么？” 　　林佳音摇摇头，反应过来后带点莫名被抓包的情绪，抬头看他，睁眼说起瞎话来：“我没偷看。” 　　“哦？”沈湛笑了。 　　“不对，你没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林佳音难得聪明一回。 　　他盯着林佳音，直勾勾的，眼里闪着细碎的光：“你猜。” 　　“你在偷看我？”林佳音也不知道哪来的脸说出这句话。 　　听到这句话，沈湛顿了几秒，玩味地笑了，然后转过来面对她，伸手指了指嘴角。 　　“怎么？”林佳音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嘴角沾饭粒了。” 　　“没有吧。”林佳音抬手摸摸。 　　“自己看。”他微俯身，对上她的眼睛。 　　刻意上挑的桃花眼，琥珀色的瞳仁，阳光充裕，清晰地映出自己来。 　　“下次想看记得这样看，”他弯起唇角，声音被阳光晒得有些松散发软。 　　“知道了吗？” 第10章 　　红灯闪烁两下后，绿灯亮起。 　　见她一如往常的又愣住了，沈湛转回头，长腿迈开往前走。 　　“不太知道。”林佳音跟上去，小声道。 　　她倒是想光明正大地看他，可条件不允许，真要像他刚才那样鼻尖碰鼻尖，全校都知道了。 　　沈湛没说话，直到过完马路，再次偏头：“下次等红绿灯记得看车。” 　　他眉眼依旧敛着，却没有刚才的那股子轻佻味儿 。 　　林佳音“嗯”了声。 　　“容易出安全事故。”沈湛说，“眼睛跟白长似的。” 　　“我平时都有遵守交通规则。”林佳音看向他，声音越来越小：“没闯过红灯的。” 　　沈湛平铺直述：“但你刚才没有，因为没有还险些被车撞。” 　　林佳音声音更小了：“……偶然。” 　　谁让他那么好看，看得她出了神。 　　“事故往往发生在偶然。”沈湛面无表情地道，“如果我没拉住你，现在你的头可能在这里。” 　　他指了指脚下，又指了指马路对面，“胳膊和腿在那里。” 　　描述的画面过于惊悚，林佳音回想到那辆擦着眼皮飞过的面包车，突感后怕，牙齿紧紧咬住下唇。 　　“现在知道害怕了？”他问。 　　林佳音点点头。 　　“长记性没？”沈湛又问。 　　林佳音答：“长了。” 　　沈湛勾了勾嘴角：“长了就走吧。” 　　林佳音一会走一会小碎步地跑，她腿也不短，可比起沈湛的逆天长腿，两步才能抵上他一步。 　　所以没走几步，沈湛就拉开她半米，然后她小碎步跟上。 　　如此循环往复，一直到配钥匙的小店。 　　“钥匙。”沈湛伸出手。 　　林佳音从斜挎小包里摸出一把钥匙。 　　钥匙圈上就一把钥匙，其余全是花花绿绿的配饰，那朵黄橙橙的花朵挂坠格外惹眼。 　　比钥匙大了两圈，看上去就很累赘。 　　而且样子熟悉。 　　“你喜欢向日葵？”沈湛拿在手里打量，又低头看了一眼充当纽扣的太阳花别针。 　　“不是向日葵。”林佳音说：“是太阳花。” 　　“有区别？”沈湛问，他看长得就跟向日葵一样。 　　林佳音道：“当然有。” 　　沈湛突然有了点兴致：“什么区别？” 　　林佳音答：“向日葵是向日葵，太阳花是太阳花，这就是它们的区别。” 　　“……”沈湛取下钥匙，把钥匙圈还给她，连带那朵太阳花挂坠。 　　沈湛走进店门，林佳音在后面念叨：“不过我也很喜欢向日葵啦，反正它们都是向着太阳，迎着光长大，只要有太阳的地方就会有它们的存在。” 　　配完钥匙，两人回到森和。 　　森和小区是高档小区，一路上绿树成荫，沈湛的家在B2栋底楼，复式带小花园。 　　屋内的陈设简单随意，风格偏日式，木茶几木椅木地板，除了飘窗是米白色的，一眼望去全是淡黄色。 　　林佳音一进门就跑向了阳台外的小花园，蹲在猫粮盆前。 　　猫粮见底，只剩薄薄一层。 　　林佳音喃喃道：“小黑可真能吃呀。” 　　她转过头去四处寻找，不见小黑肥胖的身影，不由得蹙了下眉毛。 　　第一次来沈湛家时，她就看见了懒懒的，趴在玻璃门外晒太阳的小黑。 　　起初以为是沈湛养的猫，后来发现不是。 　　小黑是流浪猫，一只赖在沈湛家不走的流浪猫。 　　沈湛会定期给猫盆装满猫粮，会偶尔拉开花园通向屋内的玻璃门，除此之外，什么也不会做。 　　“沈湛，猫粮没了。”林佳音站起来，朝屋内喊。 　　没有回应。 　　她推开玻璃门，走进去。 　　客厅空无一人。 　　“沈湛？”林佳音站在卧室门前，抬手敲门。 　　才敲了一下，第二次手还悬在半空，门打开了。 　　“我说过几次？”沈湛一手拉着门，一手扣居家服的纽扣，语气很凉。 　　林佳音顿了下，半晌没敢说话。 　　没开灯，窗帘也是拉上的，明媚的阳光透不进来，卧室光线昏暗。 　　他背着光，眼里按捺着几分不悦，模样晦暗。 　　“对不起。”林佳音不动声色地瞅他。 　　他面无表情地垂下眼，两手扣衣襟，淡淡地道：“我不希望在这件事上再听见你说对不起。” 　　林佳音缓缓的，郑重的点了点头。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敲门时沈湛发的火，她茫然的问为什么不能敲门。 　　沈湛没说话，但眉眼森凉。 　　从此之后，她再不敢问了，一直谨记任何时候都不能敲门。 　　沈湛一个多月没回来过，所以她一不小心又很理所当然地忘记了。 　　“怎么？”沈湛拉开门，转身进了卧室。 　　林佳音跟在他身后：“猫粮没有了。” 　　“等会儿去买。”沈湛拎起刚换下来的衣服，“东西取了。” 　　“什么东西？”林佳音盯着衣服看了半晌，没懂什么意思。 　　“你的，”沈湛一手拎着衣领，另一只手指了指别针，“太阳花。” 　　林佳音想了想：“送你好了。” 　　“不用。”沈湛答。 　　沈湛往洗衣房走，林佳音抱着衣服跟在他后面，“你不喜欢它？” 　　他淡淡地道：“不喜欢。” 　　林佳音快走两步，拦在他前面，挡住去路，认真地道：“太阳花吸收阳光，你带着它，就等于你也在吸收阳光。” 　　“……”沈湛被她的智障言论顿了下，一双眼盯着她，缓缓道：“谢谢，我不需要光合作用。” 　　林佳音有些丧气地“哦”了声。 　　沈湛把衣服捞过来，自己动手取下别针，放在她手上。 　　“无聊就打开电视看，想睡觉的话隔壁客房，回学校也行。”他把衣服扔进洗衣机，转过身：“我睡会儿觉，别吵我。” 　　“好。” 　　沈湛往卧室走。 　　“那……”林佳音追上去问：“猫粮什么时候买？” 　　沈湛打开卧室门，声音懒倦：“等我睡醒。” 　　清脆的关门声响后，偌大的屋子归于一片安静。 　　林佳音坐回沙发，打开电视机。 　　调了好几个台都没看进去。 　　有些没劲。 　　林佳音干脆关了电视。 　　陶茉正好给她发了条短信。 　　-快看快看！ 　　后面附带校园论坛链接。 　　林佳音点开看。 　　标题是【激战小树林】 　　-别给我发HS 　　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况且还卖过一段时间不可言说的片子，林佳音看到这些字眼都心慌。 　　-什么HS，是学校论坛的帖子。 　　-也不看 　　-你是不是没看懂？ 　　-我没看 　　-林妹妹，我给你解释一下，激战（湛）小树林（林） 　　看到湛这个字，林佳音的心尖像是被什么给抓了一下。 　　她点进去看。 　　[今日磕cp，天才X笨蛋，华清大的江直树与袁湘琴？] 　　帖主没有明说是谁和谁，但一系列描述让大家很快就想到了智商超200的天才少年沈湛，林佳音则是接力赛倒着跑和实验课接头梗被扒出来。 　　帖主配了一张图。图片很糊，光线不够明亮，沈湛侧对着镜头站着，五官看不清，但侧脸轮廓深刻，周围是黑压压埋头吃饭的人，身旁坐着一个女孩，头微仰，脸白得就像突然有了光线。 　　是沈湛在给她递纸巾，她还错认成了齐正。 　　想到这儿，林佳音皱了皱眉。 　　贴名过于限制级，导致路过的人都会点进去瞅两眼，回帖人还挺多的。 　　1楼：接头？！卧槽笑死我了，让她接地是不是要蹲地上啊哈哈哈 　　-哈哈哈哈我头没了，笑没了 　　-蹲地上哈哈哈 　　-老师当场吐血/dog 　　…… 　　2楼：小树林好像不太聪明的亚子？ 　　-弱智吧，我真的好烦这种人 　　-我也是，我甚至觉得弱智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操，我最讨厌袁湘琴了，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为什么我一无所有？ 　　…… 　　3楼：竟然磕我男神，不过……我有点上头？或许是我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4楼：磕不到的，别想了，沈湛绝对比楼上的人还讨厌笨蛋，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忧伤） 　　5楼：我喜欢激战小树林！我可！我真的可！ 　　…… 　　帖子盖了二十几楼，林佳音看完回到聊天界面。 　　-我点进去震惊我了 　　-这个帖主经常磕cp，磕成好几对了 　　-没想到磕到你和神仙头上去了 　　…… 　　-你在看帖子？ 　　…… 　　-不是不看吗？真香 　　林佳音抿了抿唇，开始打字。 　　-看完了 　　-感觉如何？飞了还是飘了？ 　　什么感觉？还是开心的吧，但又怕沈湛知道了他不开心。 　　林佳音突然困意来袭，打了个哈欠。 　　指尖轻触屏幕。 　　-困了 　　-别困啊，你难道不激动！ 　　-你知道怎么让贴主删贴吗？ 　　-？？？是为了你男朋友？ 　　林佳音想了想，回过去。 　　-算是吧，影响不好。 　　-你联系下贴主，或许直接去找删帖板块举报 　　-我先试试联系贴主吧 　　-啧，妹妹你真痴情……不说了我看电视去了 　　和陶茉聊完天，林佳音去私信贴主，发完后打了个哈欠。 　　她抱着抱枕，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玻璃门外传来喵喵的叫唤声。 　　林佳音睁开眼，小黑见她醒了，两只爪子开始呲玻璃门。 　　声音听得让人头皮发麻。 　　“小黑。”林佳音走过去拉开玻璃门。 　　圆滚滚的小黑嗖得蹿了进来，绕着茶几边走边看，像在找谁。 　　“找沈湛呢？”林佳音蹲在茶几旁，想去摸它油光发亮的黑毛。 　　小黑伸出爪子打掉她的手，喵了声。 　　“你就只喜欢他。”趁它不注意，林佳音惩罚似地戳了小黑脑袋。 　　小黑飞快蹿到茶几的另一边，这次叫了三声。 　　似乎在和她叫板。 　　林佳音站起来，冲它笑笑，像战友似地道：“我也只喜欢他。” 　　小黑长喵一声，转过头继续找人。 　　林佳音指了指卧室方向：“他睡觉呢，别吵他。” 　　小黑像听懂似的，回了头，缩在林佳音脚下趴着。 　　这才乖乖让她顺毛。 　　它还特地掉了个方向趴着，面对卧室。 　　亮晶晶的眼珠瞪得溜圆，似乎一有动静就要扑过去。 　　林佳音笑了：“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冲进卧室？” 　　小黑蹭了蹭她。 　　“扒开他的被子。” 　　小黑喵了声。 　　“撕掉他的衣服。” 　　小黑抬起脑袋。 　　“然后摸摸他的八块腹肌！” 　　小黑站了起来。 　　见它反应这么激烈，林佳音自己也乐了：“其实不瞒你说，我不仅想摸他腹肌，我还想——” 　　突然，小黑尖锐地喵了声，挣脱她的手，像箭一样往前冲。 　　林佳音转过头，就看见站在身后的沈湛。 　　作者有话要说：　　在挂科边缘疯狂试探昨天没有更新的要给你们发红包的作者长叹了口气 第11章 　　“还想干什么？”沈湛走过来坐下。 　　他刚睡醒，碎发凌乱地耷在额前，睡眼惺忪，眼皮半垂，显出浅浅的一道褶皱。 　　林佳音往旁边挪了挪，话说得太大胆，不敢去看他，视线落在小黑身上。 　　不好意思中。 　　沈湛扒了下头发，余光里的人嘴角抿着，他轻笑一声：“不敢说了？” 　　林佳音“嗯”了声。 　　沈湛扯了下嘴角，不知道是不是睡醒后心情比较舒畅，饶有兴致地开始逗她：“想掀我被子？” 　　林佳音顿了下，点点头。 　　还挺诚实。 　　沈湛笑了：“然后扒我衣服？” 　　余光里，林佳音的头都快低得和小黑齐平。 　　“有点想。”林佳音实话实说。 　　“……”实诚到沈湛顿了片刻，思考该接什么。 　　沈湛：“其实没必要。” 　　沈湛：“我习惯裸`睡” 　　安静几秒后。 　　“啊？”林佳音抬起头，想到画面，脸自然红了。 　　想到之前林佳音误发给他的HS资源。 　　沈湛问：“所以你一天到底在乱想些什么？” 　　“……”这句话林佳音没法回答。 　　她乱想了挺多的。 　　拉拉手，亲亲嘴，抱抱举高高，还有…… 　　然后脸更红了，耳朵也红了。 　　小黑在脚下喵喵地叫着，伸出两只前爪抱住他的脚踝。 　　沈湛俯身给它顺毛。 　　也就两三下，手离开。 　　小黑叫得更大声了，像欲求不满似的。 　　沈湛没再理它，反而拎脖子放一边儿。 　　态度冷漠。 　　“大概是小黑在想什么……”林佳音瞅到又跑过来抱上沈湛腿的小黑，再偷偷看向沈湛，“我就在想什么。” 　　沈湛偏过头来：“顺毛？” 　　视线对上。 　　他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闪着细碎的光，半耷的眼皮也在逐渐清醒下往上掀，双眼皮褶皱极深，像刻出的一条黑线，只是狭长的眼尾微微往上挑，线尾因此淡了。 　　“……” 　　“不止——”林佳音嘴唇张了张，揣摩他表情后发出延长的尾音，“吧？” 　　他倏的笑了，眉眼张扬。 　　然后恢复淡漠：“它是公的。” 　　林佳音楞了一愣，她没研究过小黑的性别，因为黏沈湛不粘她，默认是磁猫。 　　“可是小黑好喜欢你。”林佳音看着可怜巴巴望着的小黑：“它想让你再摸摸它。” 　　沈湛捞过茶几上的烟盒，抽出一根。 　　“你再摸摸它？”林佳音为小黑求情。 　　沈湛把烟叼在嘴里，点燃。 　　第一口烟全吐了出来，烟雾飘向杂乱无章。 　　眼前瞬间烟雾缭绕，模糊了视线，林佳音皱了下鼻子，抬手挥了挥。 　　她不喜欢沈湛抽烟，因为重逢时的第一面，沈湛就站在明湖的围栏前抽烟，背着月光，表情晦暗不明。 　　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看得她心里难受。 　　沈湛缓缓吐出烟来，烟雾往上升。 　　他说：“摸过了。” 　　“它可能觉得不够。”小黑此刻趴在地上了，脑袋也搁在地上。 　　沈湛没说话。 　　“我不懂为什么。”林佳音看向他。 　　明明猫盆和猫粮都是沈湛买的，在她来之前这些东西都存在了，说明沈湛是喜欢小黑的。 　　可表现得又不亲密。 　　沈湛吸了口烟，吐出来，解释：“它自己跑来的。” 　　“哦”林佳音敛了眉眼。 　　就和她一样，自己扑上来的。 　　不是他主动的。 　　没开玻璃门，烟雾越积越浓，林佳音呛了声。 　　沈湛掐灭烟，站起来：“不是要买猫粮吗？” 　　“只够它再吃一顿了。”林佳音说。 　　沈湛看了眼小黑，往卧室走：“我换个衣服。” 　　“好。”林佳音蹲下去安抚小黑，小黑蹭了蹭她的手，看了一眼沈湛离去的方向，掉头往玻璃门走。 　　小黑在玻璃门前来回走了两趟，转过头来看她。 　　林佳音走过去给它开门。 　　圆滚滚的身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挤出栅栏的，只留下尾巴的细长残影，头都没给林佳音回一个。 　　林佳音撇了撇嘴，回到客厅。 　　沈湛换好衣服出来，说开车去，于是两人来到车库。 　　沈湛的车是一辆黑色奥迪。 　　第一次见到这辆车时，林佳音挺吃惊的，高中时就知道他家境非常好，大学又听闻沈湛是ET集团老总的儿子。 　　她就读的艺术学院富二代比比皆是，寝室楼下经常停着拉风的敞篷跑车，各种颜色都见过。 　　她以为沈湛也会和他们一样，追求什么全球限量版跑车。 　　结果是一辆黑色奥迪，低调到和他整个人很不符。 　　不过，林佳音觉得大学生有房有车，家里就算是很有钱了。 　　而且她又不是喜欢沈湛爸爸的钱。 　　她喜欢沈湛这个人，其它都不考虑，管他老爸是谁，家里多少亿。 　　有钱不是她的，没钱两人一起赚。 　　就这么简单，想太多她脑袋也转不过来。 　　“别发呆了，”沈湛拉开车门，“上车。” 　　回过神来，林佳音坐上副驾驶。 　　沈湛提醒她：“系安全带。” 　　“嗯。”林佳音低头系安全带。 　　系好后，林佳音抬头，刚好和沈湛视线相对。 　　沈湛眼皮半垂，车库光线昏暗，表情看不清，但能明显看见他嘴角拉平，眉眼里攒着的无语。 　　“怎么？”林佳音问。 　　沈湛没说话，低头拔出她系好的安全带，插上对的位置。 　　然后将自己的安全带系好。 　　“……” 　　她把安全带系到驾驶座上去了。 　　“你小时候是不是喝过三鹿奶粉？”沈湛踩下油门，车子缓缓向前滑动。 　　林佳音摇头。 　　“发过高烧？” 　　林佳音道：“我从小到大身体就棒棒哒，基本不生病。” 　　一本正经的回答让沈湛再次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 　　反射弧巨慢的林佳音才回过味来，“你是在说我脑子坏了？” 　　“大概是。” 　　“啊？” 　　“如果你有脑子的话。” 　　林佳音撇了下嘴角，看向窗外的街景，再看回来。 　　对着沈湛，“没关系，你脑子好使就行。” 　　“……” 　　沈湛余光不动声色地余光扫去，她眉眼弯着，嘴角带笑。 　　被嘲讽了还开心？ 　　他问：“别人这样说你也不会生气？” 　　林佳音想了想，答：“不会。” 　　又补充：“除非很过分很过分。” 　　沈湛又问：“多过分。” 　　“我也不知道。”林佳音有一瞬间的迷茫，“我知道我很笨，苯到自己甚至觉得活该被骂。” 　　“被骂不难过？” 　　“当然会难过啊。”林佳音笑了笑，“不过晒晒太阳吃吃东西就好了。” 　　沈湛没说话。 　　片刻后，林佳音冷不丁冒出一句：“你别担心。” 　　沈湛：“担心什么？” 　　“担心我生气。”林佳音说：“你把我骂死我都不会生气也不会难过的。” 　　“……” 　　“世上有你这么聪明的人，就一定会有我这么笨的人。” 　　“人要只在乎自己在乎的，每天都开开心心。” 　　沈湛勾了下唇角，没想到林佳音人傻乎乎像跟没脑袋似的，想得倒还通透。 　　林佳音：“我妈说的。” 　　“……” 　　对话结束，沈湛没有再想说话的欲望。 　　车子停在宠物店门口，买完猫粮后，沈湛走出来开车，拉开车门时，顿了下。 　　身后没动静，沈湛回过头。 　　宠物店门口放了两台娃娃机，两个小学生正在抓娃娃，林佳音站在她们身后，神情极其认真，深深地被迷住了。 　　沈湛无语地走过去，点了下她肩膀。 　　林佳音愣了下才回头。 　　沈湛：“你今年几岁？”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问年龄，林佳音乖巧作答：“现在十九，再过一个月就二十了。” 　　“所以……”沈湛扫向娃娃机。 　　林佳音马上接他话：“我也想抓娃娃！” 　　得。 　　你赢了。 　　沈湛走到宠物店内换了二十元的游戏币。 　　“我想要这个。”林佳音指了指堆在最里面的白兔子。 　　沈湛问：“要我给你抓？” 　　林佳音点点头，沈湛无论做什么都很厉害，想必抓娃娃也一抓一个准。 　　“就那只兔子？”沈湛问。 　　林佳音“嗯”声了会儿，点了点玻璃，“还有这个，橘色小猫。” 　　沈湛：“还有呢？” 　　林佳音想了想，娃娃机并不好抓，于是道：“你先抓吧，抓到再说。” 　　林佳音站在他身旁，扒着玻璃窗，眼睛都没眨一下。 　　看了好一会儿，脸上期待的神情逐渐消失。 　　一个娃娃都没抓起来，连投了十几个币。 　　林佳音憋不住了，试探着问：“要不我来？” 　　沈湛沉默了。 　　“你还有颗币对不对？”林佳音看向他手。 　　沈湛：“别抓了，骗小孩钱的。” 　　林佳音执着地看着他手。 　　“……” 　　沈湛把剩下的最后一颗币给她。 　　林佳音围着玻璃窗看了好一会儿，才投币进去。 　　深吸一口气，细心对准位置，摁下按钮。 　　铁爪缓缓下降，牢牢地抓住白色兔子，然后稳稳地移到出口，松开。 　　整个过程极其顺利。 　　顺利到沈湛扯了下嘴角。 　　林佳音拿出娃娃，“它骗你钱不骗我钱耶。” 　　沈湛没说话，嘴角抿平。 　　“别难受。”林佳音把娃娃塞到他手里，豪爽道：“我送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十九颗币一个娃娃都没抓起来，沈哥哥好丢人哦！ 第12章 　　手上拿着白色兔子玩偶，沈湛莫名有些尴尬，他扯了扯兔耳朵，语气好笑，“我怎么就难受了？” 　　林佳音看着他，静默了两秒，脸上的表情异常明显—— 　　别逞强了，我知道你难受。 　　“说话。”沈湛敛了下眉，嗓音懒散，带着探究到底的意味。 　　林佳音哽了哽，语气颇有些欠揍：“真要我说？” 　　沈湛点了下头。 　　林佳音：“那我说了啊。” 　　沈湛：“嗯。” 　　“你，十九颗币。”林佳音指着自己，“我，一颗币。” 　　沈湛语调平平地“哦”了声。 　　“我抓到了兔子。”林佳音可怜地看向他，继续道：“而你没有，不，你抓到了，你抓到了——” 　　她模仿娃娃机在胸前抓了下，“空气！” 　　沈湛：“……” 　　“不过我已经把它送你了。”林佳音戳戳兔子脸颊，“它就是你抓的，与我无关。” 　　“所以你就不要难受啦。”林佳音冲他甜甜一笑。 　　“那我还要谢谢你咯？” 　　沈湛也缓缓勾起嘴角，回她一个勉强的笑容。 　　林佳音抓了抓脸颊，娇羞道：“不用的。” 　　“真不用谢？”沈湛挑了下眉。 　　林家音拨浪鼓摇头。 　　沈湛手往兜里一摸：“不用谢，那就请你吃糖好了。” 　　“糖？” 　　林佳音很疑惑，沈湛不爱吃糖，绝对不会随带糖。 　　沈湛将手伸在她跟前，五指摊开。 　　掌心赫然躺着一块长方体糖果，粉红色锡纸包装。 　　巧克力！ 　　还是她最爱的草莓味的。 　　不过喜悦很快被熟悉的包装纸淹没掉了。 　　“你没吃？”林佳音问他，这明显是今早上实验课她偷偷放在他桌上的草莓味那块。 　　一共放了三块，香草味，牛奶味还有草莓味。 　　她纠结了好久要不要把草莓味的巧克力留给自己，但怕沈湛不够吃，三块全给他了。 　　“没吃。”沈湛轻笑了声，把糖放在她手心，“现在请你吃。” 　　林佳音抿了下唇，手抬在半空，半晌不见收回。 　　“怎么？”沈湛问：“不想吃？” 　　林佳音又抬头了他一会儿，斟酌着道：“可这本来就是我的。”怎么能算请？ 　　沈湛：“你放我桌上难道不是我的？” 　　林佳音顿了顿，才把糖收下。 　　虽然的确如此，但仔细想想又觉得奇怪。 　　拿自己送给他的糖当作谢礼送回来，林佳音内心突然闪过“不要脸”三个大字， 　　不。 　　她怎么能觉得沈湛不要脸呢？ 　　虽然，的确，真的，好像，有点，不要脸…… 　　林佳音一脸郁闷。 　　“是不是觉得我不够真诚？”沈湛语气吊儿郎当起来。 　　林佳音直白地点点头。 　　沈湛转身往前走：“走吧。” 　　方向偏离车子，林佳音立马跟上去问：“去哪？” 　　“超市。” 　　“去超市——”林佳音还没问出口，就被沈湛散漫的嗓音打断。 　　沈湛：“给你买糖。” 　　他想到家里缺些日用品，超市就在前面，正好去一趟。 　　- 　　家乐福超市。 　　两人并排走着，一高一矮。 　　沈湛推着推车，车里放着那只白色兔子，蠢得没眼看，倒是和旁边偷偷傻乐的人很配。 　　林佳音开心到爆炸，之前的郁闷情绪完全消失殆尽。 　　沈湛给她买糖这事，她至少能开心两个月。 　　推车拐了个弯。 　　林佳音不解：“巧克力不在这里。” 　　货架上全是日用品，明显不卖糖果。 　　沈湛顿了下，违心道：“顺便买瓶洗衣液。” 　　“哦哦。”林佳音恍然：“这样啊。” 　　沈湛随手拿了一瓶洗衣液放进推车。 　　“你买这个吧。”林佳音指了指第二排绿色那瓶。 　　沈湛：“有区别？” 　　林佳音把推车里的洗衣液放回原处，换了另外一瓶。 　　“这个味道比较好闻。”她说：“家里那瓶也是这个。” 　　“哦？”沈湛没在意过。 　　林佳音凑到他跟前努鼻子嗅了嗅。 　　沈湛看笑了：“你属小狗的？” 　　“你身上就是这个味道。”林佳音认真道：“特别好闻，上次我抱你的时候就闻到了。” 　　说到上次的轻轻一抱，林佳音意犹未尽。 　　沈湛敛着眉眼：“那你不如抱洗衣液。” 　　林佳音：“洗衣液跟你能比吗？” 　　她说得一本正经，完全忘记了害臊。 　　又继续叭叭叭：“洗衣液冷冰冰的，虽然你也冷冰冰的。” 　　她说着，偏头看了沈湛一眼。 　　语气虽然松快，还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沈湛一双桃花眼敛着，带着几分不达眼底的笑意，嘴角微勾：“你是想我热情似火？” 　　林佳音愣了一下，很自然地接道：“就像冬天里的一把火？” 　　沈湛：“……” 　　算了，他败给她了。 　　买完日用品，两人走进糖果专区。 　　“除了草莓味的还要什么味的？”沈湛问她，一盒接一盒地放进推车。 　　林佳音：“牛奶的。” 　　沈湛：“行。” 　　林佳音看着推车里的七八盒巧克力，又看向空空如也的货架，“会不会太多？” 　　“不多。”沈湛继续扫空牛奶味，没什么表情：“一劳永逸。” 　　林佳音没听太明白，点了点头。 　　沈湛真是对她太好了。 　　就又开心偷乐，高兴得像个小傻子。 　　沈湛余光瞄过去，忍不住道：“林佳音，不要别人对你点好你就——” 　　货架后突然窜出个小孩，林佳音站在过道中间，猛地被撞到往后仰。 　　沈湛眼疾手快，扶起她的腰。 　　沈湛问：“有事没？” 　　林佳音摇摇头。 　　小孩撞楞住了。 　　回过神来后，见势不对，拔腿就跑。 　　然而没跑掉。 　　“熊孩子，给姐姐道歉。” 　　沈湛拎着男孩的衣领，俯下身，凑到男孩脸前，狭长的眼尾敛平，带着几丝骇人的压迫味儿。 　　小男孩明显被吓到了，瞳孔怔了怔，嘴唇微张。 　　沈湛勾起唇角笑了：“小孩，别让哥哥说第二遍。” 　　男孩咽了口唾沫，结巴道：“对对不——” 　　道歉被货架背后传来的女尖音打断。 　　“小明？” 　　男生听到喊声，像被摁下了开关，瞬间哇的大哭一声，边哭边喊妈妈。 　　中年妇女拎着袋饼干，见到儿子被人揪着领口，面上发怒，步伐加快。 　　“妈，妈妈——”男孩想挣脱掉身后大哥哥的禁锢，领子揪得太紧，他越挣扎脖子越痛。 　　妇女把手里饼干往地上一扔：“你干嘛呢！欺负我儿子？” 　　沈湛没理会，低头看向男孩，声音冷了几分：“小孩，道歉。” 　　“我不。”见妈妈来了，男孩有了后盾瞬间硬气起来。 　　“不道歉？”沈湛轻笑一声，勾着小孩衣领，声线散漫，却夹杂着几分冷意：“灰太狼知道吗？” 　　男孩愣了一下，点点头。 　　“信不信哥哥一脚给你踹到天上去？”他勾了下唇，“就灰太狼那样。” 　　小孩怔了一怔后，脸色发白，下一秒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震天动地，被吓惨了。 　　沈湛松了手，中年妇女立马把自己儿子拉进怀里。 　　“你这人怎么回事？恐吓小孩？信不信我马上报警！” 　　声音尖得沈湛皱了下眉。 　　“这位大妈。”他睨过去：“你小孩撞了我女朋友，道个歉难道不对？” 　　“什么大妈！”妇女嗓门更大了：“会不会说话？会不会尊重人？我能比你大几岁？” 　　沈湛思忖两秒，“哦”了声，再道：“这位奶奶，你家熊孩子撞了我女朋友，他今天必须得道个歉。” 　　妇女被气的半晌没说出话来。 　　好半天才理直气壮道：“不就撞了下吗？也没撞到哪儿。”她看向站起一旁站着的年轻姑娘。 　　沈湛往前走了一步，看着躲在她怀里的小孩，目光危险。 　　“你想干嘛？！”妇女抱着孩子往后推一步。 　　沈湛轻描淡写：“不就揍一顿，也伤不到哪儿。” 　　面前的男人身材高大，气场十足，妇女声音小了些：“小孩子不懂事很正常，他已经被你吓哭成这样了，就算了呗。” 　　沈湛笑了笑：“不道歉，你儿子就不只是哭了。” 　　听到这句话，小孩又埋进妇女胸口，放声大哭起来。 　　“你有完没完有完没完！难道你小时候没撞过人？就你女朋友矜贵我宝贝儿子不矜贵？”妇女挺着胸膛，怒眉瞪眼。 　　沈湛扯了下嘴角，半眯着眼：“不好意思，我女朋友还真比你熊儿子矜贵。”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嫌弃我短小，作者明天考完毛概来粗长 第13章 　　妇女最终还是摁在熊孩子的头道歉了。 　　林佳音走到熊孩子跟前，蹲下来温柔地道：“没关系，下次记得不要在超市乱跑。” 　　熊孩子恹恹地答：“知道了。” 　　林佳音站起来，熊孩子趁她没看见，用口型说了句：“要你管。” 　　林佳音没瞧见，沈湛瞧得一清二楚，“小孩儿，真想挨揍？” 　　熊孩子立马躲在妈妈的背后。 　　中年妇女张了张嘴，又看沈湛真有揍自己儿子的想法，瞪了一眼，拉着儿子赶紧走了。 　　林佳音看向他：“你好凶。” 　　“凶？”沈湛轻嗤一声，“我连他妈都想一块儿揍了。” 　　“……”林佳音反射性地后退一步。 　　这害怕的动作把沈湛看笑了。 　　沈湛：“我不打女人。” 　　“这样啊。”林佳音点点头，又挪向他。 　　“怎么？我看上去像打女人的人？”沈湛眯了眯眼。 　　林佳音摇头：“不像……但你刚才真的，好凶。” 　　沈湛抿了下唇，看向她肚子，“真没撞到？” 　　“真没有。”林佳音摁着腹部，“不痛。” 　　“走了。”沈湛推着推车，长腿一迈，往前走去。 　　出了家乐福，两人去附近的饭店吃了晚餐。 　　回去的车上，沈湛问她：“回哪儿？” 　　回哪儿？这意思是问她去不去森和吗？ 　　林佳音想了会儿，反问他：“你觉得我应该回哪儿？” 　　她当然是想去森和。 　　前方红灯，沈湛修长的手臂搭在方向盘上，偏过头来：“你这话，我怎么听着不对味儿。” 　　“有吗？”林佳音抓了下头发，目光转向窗外，掩饰自己的尴尬。 　　绿灯亮起，车子启动。 　　余光里沈湛没在看她。 　　林佳音闷闷地小声道：“你刚才说我是女朋友。” 　　“嗯。” 　　“就嗯？”林佳音陡然失落。 　　即使她脑子再笨，也明白她和沈湛根本就不算是真正的男女朋友。 　　今天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我女朋友”四个字，高兴过后，突然就失落了。 　　自己好像想要的太多了，一开始觉得能和他说上话就行，说上话后想成为他女朋友，成为女朋友后就更贪心了。 　　不过没关系，一步一个脚印。 　　总有开花结果的一天。 　　不坚持不放弃，就是她林佳音的人生座右铭！ 　　林佳音的心情又陡然明媚起来，还很自然地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你想我说什么？”沈湛漫不经心地问，余光瞟到她傻乎乎的加油动作，没忍住勾了下唇。 　　林佳音认真道：“你应该说，呵，女人，身为我的人你竟然敢回学校！” 　　沈湛：“……” 　　车内气氛冷凝那么几秒后。 　　林佳音咽了口唾沫，小声道：“我还是回学校吧，昨天没换衣服。” 　　- 　　回到宿舍。 　　陶茉正窝在椅子上看手机，见林佳音提着一大袋东西回来，“逛超市去了？” 　　林佳音：“嗯。” 　　陶茉打开袋子：“全是巧克力啊，这么多。”她眯起眼上下审视一番：“男朋友给买的？” 　　林佳音点点头。 　　“啧，可以啊。”陶茉又坐回位置上，“怪不得要删帖。” 　　提到删帖，林佳音突然想起这事。 　　摸出手机进了学校论坛，贴主没有回她，她就又发了条私信过去。 　　“你觉得这包好看吗？”陶茉把手机递到她跟前。 　　林佳音看到价格，皱了下眉头：“好看是好看，太贵了。” 　　一个包八千块，顶半期学费了。 　　“什么贵啊，才八千，我们专业女生谁没个万把块钱的包。”陶茉浏览着细节图。 　　林佳音打开衣柜，“我这包挺好看的，八十包邮，要不要我把链接发给你？” 　　陶茉抬头看了眼，撇了撇嘴：“算了，我还是想买这包。” 　　“太贵了。”林佳音走过去，“八千块呢。” 　　“才八千，我今天看张芷涵背的包，lv的新款，官方报价五万八，我这个只有她的零头。” 　　“可是她家有钱呀。”林佳音摸了摸脸颊，认真道。 　　陶茉没吭声。 　　艺术专业的学生家境都不错，她和陶茉应该算是最穷的那两个。 　　陶茉是单亲家庭，妈妈是开小面馆的，还有个正在高中的弟弟。 　　“你就买我这个吧，我们俩背姐妹款。”林佳音把链接发给她。 　　陶茉还是没说话，低头逛着淘宝。 　　过了一会儿，陶茉偏过头道：“佳音，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林佳音问：“没生活费了？” 　　陶茉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林佳音又问：“你要借多少？” 　　陶茉试探道：“四千？” 　　林佳音皱了下眉。 　　陶茉：“三千也行！” 　　因为陶茉妈妈打钱不准时，林佳音经常会借几百给她应急，陶茉收到生活费后就会立马还给她。 　　林佳音道：“你不会是想买包吧……” 　　“我攒了四千块，本来是够了，但我现在想买这款，评价说这款性价比更高。”陶茉兴致极高地把评价给她看，“质量好，真皮的，据说可以用好几年，” 　　林佳音没有看，目光落在她脸上：“对不起，我不能借给你。” 　　陶茉顿了一下。 　　“为什么啊？”她一脸丧气。 　　“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买这么贵的包。”林佳音认真脸。 　　陶茉撒娇：“你就借我三千嘛，我接了两个商演，最迟下下周就能换你。” 　　林佳音摇头。 　　陶茉：“我下周一定还你！” 　　林佳音抿着嘴，缓缓摇头。 　　“你妈给你留了那么多钱，三千又不多，你就借我一下呗。”陶茉摇着她肩膀。 　　林佳音道：“我妈留给我的钱不能乱动的。” 　　其实也不多，一共二十万，现在只剩十五万了。 　　舞蹈专业学费很贵，平时演出比赛也很费钱，生活费都是靠她自己兼职赚的。 　　除非必须要用钱，她不会随便动存款。 　　陶茉有点委屈：“我已经攒了四千了，我真的很想买这个包，又不是不还你。” 　　林佳音微笑：“这样吧，我送你我这个包，你把四千块拿去还助学贷款怎么样？” 　　空气凝固了片刻。 　　寝室的气氛突然变得尴尬。 　　过了好一会儿，陶茉笑笑：“算啦，我不买了，是太贵了，我也觉得没有必要。” 　　林佳音：“这样才对嘛！” 　　她打开淘宝：“你想要哪个颜色的。” 　　陶茉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买。” 　　见她神色有些暗淡，林佳音也不好再说什么。 　　陶茉叹了口气：“我知道这包贵，不是我能承受的范围，但是她们总是看不起我。” 　　艺术院的攀比之风很强烈，女生们聚集在一起都是在讨论各大奢侈品，从头谈到脚，一只耳环都上万，陶茉经常插不上嘴。 　　“自己看得起自己就行了。”林佳音拍拍胸脯，“等我以后发达了，我送你！” 　　“你自己说的啊可别忘记了。”陶茉笑了笑，爬上床，“我先睡了。” 　　林佳音惊讶：“睡这么早？” 　　陶茉“嗯”了声：“困了。” 　　趁着时间还早，林佳音椅子挪开，瑜伽垫铺到地上，开始压腿劈叉开腰。 　　两个小时后，汗水打湿了整张脸，皮肤白里透红，在寝室的白炽灯光下，通透发光。 　　她拿纸巾擦了擦汗水，把头发扎起来，进厕所洗了个澡出来，在阳台刷牙。。 　　刷到一半，忽然抬头看到满天星星。 　　心中一动，吐掉牙膏沫，跑回寝室内拿手机。 　　- 　　沈湛回到家，把手中的一盒巧克力扔在桌上。 　　是林佳音下车前硬塞给他的。 　　他窝进沙发里，看着粉红色的巧克力包装盒，蓦地弯了下唇角。 　　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他坐了一会儿，进卧室拿衣服洗澡。 　　洗完澡出来，手机响了。 　　是唐叶女士。 　　沈湛顿了下，才接通。 　　一道甜美的女音响起。 　　“宝贝儿子？” 　　沈湛拉开玻璃门，一阵微风吹过，拂起额前略湿的碎发。 　　“妈。” 　　那边揶揄道：“还知道我这个妈？比赛完回国也不告诉我声。” 　　沈湛问：“有事吗？” 　　“欸，打个电话关心我儿子，态度怎么就这么冷。” 　　“我很好。” 　　“我知道你很好，好到妈妈的电话打七八个才接。” 　　“刚在洗澡，没听见。” 　　“我信了。” 　　“嗯。” 　　那边静音了，然后是叹了口气。 　　“宝贝儿子，妈妈想你了。” 　　沈湛没说话。 　　“明天回家吃饭，妈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糖醋小排骨。” 　　沈湛：“明天学校——” 　　唐叶：“打住，又想骗你老妈呢，这么不想回家？” 　　沈湛：“的确不是很想。” 　　唐叶又静了半晌，才咂舌道。 　　“这么直白，也不怕你老妈伤心。” 　　唐叶：“明天回家啊。” 　　小黑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磨蹭着沈湛的脚踝。 　　沈湛蹲下揉了揉它的脑袋：“看情况。” 　　“必须回来。”唐叶往后瞅了一眼，陆知书正坐在沙发上看财经报纸。 　　她捂着手机小声道：“你爸明天不在家。” 　　沈湛：“跟他在不在家无关，过几天再回来。” 　　唐叶不开心了：“明天要是见不到你人，老妈去学校逮你。” 　　沈湛起身，换了个手接电话。 　　唐叶：“你不说话，老妈就当你同意了啊。” 　　“行吧”沈湛无奈道，他老妈真能做来学校逮他这种事。 　　唐叶：“早点回来啊，好久没见我宝贝帅儿子了。” 　　沈湛“嗯”了声。 　　唐叶又叨叨说了好久。 　　直到有另一道男音问了句“你在和谁打电话，是不是沈湛？” 　　通话结束后，沈湛转身回屋内。 　　“你想进来？”沈湛看向小黑。 　　小黑喵了声，他把玻璃门拉开。 　　小黑又喵了声，却转头慢悠悠地走了。 　　沈湛目送小黑离开，转身窝进沙发里，明亮的光线在他冷白肌肤上拓出淡淡阴翳，虽然屋内亮如白昼，表情却晦暗不明。 　　他开始抽烟，一根接一根地抽。 　　屋内烟雾缭绕，朦朦胧胧，掩盖住了一些说不清的情绪。 　　有些压抑，有点难受。 　　他开始想到事情发生后，老爸老妈对他的态度。 　　老妈还好，除开最初的几天不怎么跟他说话，后来还是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老爸…… 　　沈湛苦涩地笑笑。 　　一直以他为荣的老爸说，如果可以，我希望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半个小时内，沈湛抽完了一整包烟。 　　最后一根烟夹在两指间，烟雾腾腾往上升。 　　手机在茶几上震动了一下。 　　他抖了抖烟灰，拿起来看。 　　林佳音发了一张图片过来，看上去像是在寝室阳台照的，洗漱台上放着符合她一向风格的粉红色牙刷牙杯。 　　照片的内容是夜空，星星点缀的夜空。 　　-数星星了 　　-一颗，二颗，三颗，四颗，五颗……哎呀好多好多好多 　　沈湛掐灭烟，准备打字，上方显示正在输入，手顿住。 　　-和我喜欢你一样多 　　-有个喜欢我的人，会看到这句话哦 　　-睡觉觉了，晚安，好梦梦梦！ 　　沈湛勾起唇笑了笑，压抑的情绪莫名一扫而空。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没更今天给你们发红包 　　终于回家了，明天开始稳定更新！ 第14章 　　早上九点，林佳音醒了，一个咸鱼打挺坐起来。 　　拉开帘子，一方阳光从阳台外透进来，照得寝室暖洋洋的。 　　她摸出枕头下的手机，沈湛竟然回了消息，不过是在最后一条微信发出的十分钟后。 　　昨晚太困了，困得手机直接砸脸上。 　　简单两个字。 　　-晚安 　　林佳音抓了把乱糟糟的长发，碎发捋在而后，露出一张初醒迷懵的脸来。 　　她揉了揉眼睛，开始打字。 　　-太阳出来了，我起床了，你起床没啊 　　五分钟后，不见回信，林佳音爬下床。 　　穿着可爱的草莓图案的小吊带，站在阳台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林佳音骨架小，身材纤薄，胳膊和腿都细得跟筷子似的，但看着不瘆得慌，常年练舞，线条感十足。 　　“陶茉，你要和我一起去舞房间吗？”林佳音晒完太阳，站在她床下小声问。 　　陶茉还在睡觉，嗯咛了一声。 　　片刻后，拉开床帘，半颗脑袋无力地垂下，“今天周天耶。” 　　“下个月就要比赛了。”林佳音说。 　　陶茉闭上眼睛：“我好困。” 　　“你昨晚明明睡得很早。”林佳音诧异。 　　陶茉“嗯”了声，昨晚逛淘宝逛到半夜，哪睡得早了。 　　林佳音扬起脑袋：“快起床和我一起去，王老师不也让你多练练么？” 　　陶茉把头缩回去，拉上窗帘，声音闷闷的：“你去吧，我不去。” 　　林佳音只好一个人去了舞房。 　　这个学期开学，陶茉说一定要把自己的专业技能提上去，还让她督促自己每周跟着她额外练习。 　　然而坚持三周后，就再也没有去过了。林佳音一开始会想尽一切办法哄她去，陶茉能找出各种理由搪塞。 　　到现在，林佳音只会在每次去之前叫她，因为她也没有办法 　　一个人的舞房,上午两个小时，下午五个小时。 　　跳得林佳音意犹未尽，汗水出得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如果不是要去大海叔叔那，她还能继续。 　　林佳音先回了一趟宿舍，洗澡换衣服，骑自行车去了大海叔叔的烧烤店。 　　六月份的天黑得比较晚，林佳音到达大海烧烤店时，头顶连成片的火烧云还未散。 　　老远就看见大海叔在搬椅子，蓝色的塑料老爷椅，十几个重叠在一起，大海叔往后仰着身体，张嘴喘着气。 　　林佳音蹬得更快了，一记刹车停在大海叔面前。 　　程大海抱着椅子，头从椅背后艰难探出：“这不佳音吗？” 　　林佳音停好单车，赶紧帮忙抬过去。 　　“老了老了，不行了。”放下椅子后，程大海叉着腰喘气。 　　林佳音：“才不呢，大海叔年轻着。” 　　程大海叹口气：“这点重量，当年你叔我可是单手举都没问题。” 　　林佳音撇了撇嘴：“又吹牛。” 　　她转过头看了眼店内，不足五平方的小店，两个冰柜占了一半的地方，其余则是放置桌椅和烧烤架。 　　“欸欸欸，你别去，我来。”程大海拦住她，“你一小姑娘怎么抱得动，坐着玩去，等会儿叔叔给你烤肉串吃。” 　　林佳音抬起手臂，“我怎么就抱不动了？” 　　胳膊虽细，在用力下，肱二头肌明显鼓起，力量感十足。 　　林佳音显摆道：“我可是有肌肉的。” 　　程大海笑了笑，也就随她去了。 　　程大海拖出一个胶椅坐下，抽着烟，看林佳音搬桌椅。 　　姑娘长大了，看着人小，力气还真不赖。 　　还有股子倔劲儿。 　　似乎是为了彰显自己力气很大，非要叠个十几把椅子一起抬，桌子也是一手一个。 　　明明就有些吃力，多跑几趟会轻松很多。 　　“大海叔，你看我行吧!”林佳音养扬了扬下巴。 　　程大海伸手抖抖烟灰，竖起大拇指，“我家佳音真棒！” 　　林佳音开心地笑了。 　　程大海摇摇头，又笑了笑。 　　佳音和她妈妈林玉婉简直一模一样。 　　怪就怪在不是亲生的孩子，性格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似的。 　　乐天派，爱笑，遇到再大的困难都不会气馁。 　　想到此，程大海又落寞地吸了口烟，看向远方。 　　如果林玉婉还在世的话，该有多好，佳音肯定会笑得更开心吧。 　　“大海叔，烧烤架要现在推出来吗？”林佳音跑到他跟前来问。 　　程大海摁灭烟，用脚碾熄，随即站起来，“你坐着，我来，烧烤架上都是炭灰，沾你白衣服上了不好洗。” 　　林佳音：“那我把桌子椅子摆好。” 　　程大海无奈地点点头：“行，别累着就行。” 　　夜幕降临，白天冷清的街道变得热闹起来。 　　大排档挂上了昏黄的灯，油烟气腾腾往天空上冒。 　　大海烧烤店迎来了一波又一波的客人。 　　打杂的小李家里有事没来，原本今天是忙不过来的，好在佳音来了。 　　程大海就在烧烤架前烤串，林佳音忙进忙出的点菜倒茶水拿啤酒。 　　忙到10点，休息了一阵后，又迎来一大桌客人。 　　是一大家子出来吃烧烤，大人七八个，带着四个小孩。 　　林佳音上完茶水，从围裙里掏出笔和纸。 　　点菜的中年大叔拿远菜单，眯着眼看。 　　看了会儿，转过对大家道：“你们想吃什么自己点。” 　　“你点吧你点吧。” 　　“那个豆腐皮好吃，给我多来几串。” 　　“我随便，点什么吃什么，反正你请客。” 　　“……” 　　几个大人七嘴八舌的，大叔开始点菜。 　　“鸡翅鸡腿一样来个二十串，羊肉串和牛肉串每样五十串，排骨——” 　　“鸡翅鸡腿二十串吃得完吗？”坐大叔旁的中年妇女砸了砸舌，“别点多了浪费，一样十串就够了。” 　　“十串哪够，我数数啊，一二三……十一个人，至少得十一串吧。”坐最远的那妇女说道。 　　另一看着稍微年轻点的女人说：“我们家冬冬不算人啊？他也要吃的，可爱吃鸡翅了，两个都能吃下。” 　　怀里的小孩大喊起来：“妈妈，我还要吃鸡腿！” 　　其它的小孩也开始叫起来。 　　“我要吃鸡爪。” 　　“我想吃火腿肠。” 　　“我要吃肉，吃肉！” 　　各自的父母都应声。 　　“吃吃吃，让舅舅给点。” 　　“小妹，鸡翅鸡腿十四串啊，鸡爪三串，羊肉牛肉……” 　　那年轻女人点完，大叔的妻子看她一眼，“多了吃不完！”又看向林佳音，“我来点啊，记我点的数量。” 　　七嘴八舌地点来点去。 　　林佳音站在灯光下，低头写写画画。 　　核对数量的时候，大叔的妻子不满了。 　　“怎么记的，不是说排骨十串吗，怎么给我整个十五串出来了。” 　　林佳音愣了一下，“那位姐姐说的。” 　　她看向正在哄孩子的女人。 　　“羊肉串的数量也不对，素菜也是，我不是点了茄子吗？怎么没有！” 　　林佳音又给添上。 　　实在是大人小孩你一句我一句，搞得她脑袋有点昏昏的。 　　十分钟后，菜终于点好。 　　妇女把菜单还给她，不悦地呛了句：“看着人挺漂亮的，怎么点菜这种小事都做不好。” 　　林佳音没说话，抿了抿唇。 　　另一妇女插嘴道：“好看的多半脑子不好使，网上叫什么来着。” 　　“花瓶。” 　　“哦，对对对，就是花瓶。” 　　林佳音：“……” 　　林佳音不做声地走向烧烤架，把菜单挂在钉子上。 　　程大海翻烤着肉串，余光里她的嘴角抿平了。 　　程大海问：“怎么了？” 　　林佳音摇摇头。 　　程大海瞥了一眼过去：“别放在心上。” 　　又小声道：“这家人一直这样，小吴都要被她们洗涮两句。” 　　烤烧烤林佳音帮不上忙，店里现在就只有这一桌。 　　闲着没事，她拖了张椅子坐在外面。 　　看天空，看路灯，看过往的行人。 　　“舅舅，灿灿哥哥拿了东西没给钱。” 　　小孩的声音把她吸引得转过头去。 　　说话的是最小的小女孩，顶着个蘑菇头。 　　小女孩指了指隔壁的小超市，“哥哥是从那里拿的，没给钱。” 　　叫灿灿的男孩手里捏着一包薯片，听见妹妹告状，手垂下了，表情有些呆愣。 　　灿灿的爸爸就是请客的中年男人，在场的大人刚还在说说笑笑，此刻都安静了。 　　灿灿另外一手捏着衣角，身后还站着另外两个小孩。 　　他爸爸愣了一愣，把灿灿手里的薯片拿过来，“你怎么不给钱呢？” 　　灿灿抿了抿唇，衣角拽得跟紧了。 　　他爸爸撕开薯片还给他，语气随意：“下次记得给钱啊。” 　　蘑菇头女孩：“啊” 　　灿灿见爸爸没有训斥，开心地抱着薯片吃起来，吃得嘎吱嘎吱响。 　　灿灿爸爸蹙了眉，“你怎么就一个人吃起来了？不是教你要懂得分享吗！” 　　他招了招手，冲其它几个小孩道：“快过来吃。” 　　那两个小孩犹豫了几秒，最终走过去拿薯片。 　　只有蘑菇头摇摇头：“舅舅，我不吃。” 　　男人回过头去，招呼大家继续吃烧烤，别管小孩，让他们自己玩。 　　林佳音收回视线，抬头看了看月亮，又看向在自己跟前玩耍的几个小朋友。 　　目光落在灿灿的身上，他小手摊开，另一手捏住袋底倒过来抖。 　　抖出许多碎渣出来，一股脑拍进自己嘴里。 　　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 　　林佳音冲他笑笑：“你还想吃吗？” 　　灿灿看向她，点了点头。 　　林佳音冲他招手：“你过来。” 　　灿灿犹豫片刻后，最终没抵挡住薯片的诱惑，走了过去。 　　林佳音：“姐姐请你再吃一包。” 　　灿灿欣喜地鼓起掌，拉着她的手腕往小超市的方向走。 　　走到小超市门口，林佳音停下了。 　　灿灿指向里面：“就在这里买。” 　　林佳音蹲下，和他平视：“买之前你要答应姐姐一件事。” 　　灿灿眨了眨眼睛：“什么事？” 　　林佳音：“以后买东西必须给钱，不给钱就是小偷，小偷会被警察叔叔抓进牢房里的。” 　　听到警察叔叔四个字，灿灿害怕地往后缩了下脖子。 　　林佳音：“别怕，只要给了钱警察叔叔就不会来抓你。” 　　灿灿点点头。 　　林佳音：“能答应姐姐吗？” 　　灿灿又点点头，小声道：“能。” 　　“能就好，能就是乖宝宝。”林佳音揉揉他的头，起身牵着他走进小超市。 　　超市老板正在玩手机，见有人进来，抬了下眼皮。 　　灿灿自己挑了包薯片，林佳音带他到店口结账。 　　“四块。”超市老板抬起头。 　　林佳音给了一张十块。 　　超市老板放下手机找零。 　　林佳音：“找我两块就行了。” 　　超市老板动作一顿。 　　林佳音解释：“我弟弟刚才拿了包薯片没给钱。” 　　超市老板看向灿灿，恍然地“哦”了声，“刚才好几个小孩进来，其中一个就有他，我就说跑什么，原来是偷了薯片。” 　　灿灿被他说得往林佳音身后缩了缩。 　　林佳音拽紧他，对老板道：“不算偷，他告诉我带我过来付钱的。” 　　超市老板又“哦”了声，道：“这还差不多。” 　　“不过下次还是要先付钱再买东西。” 　　林佳音偏过头，温声道：“灿灿，给叔叔道歉，保证下次不这样做了。” 　　灿灿点点头，认真道：“叔叔，对不起，我下次一定会给钱的。” 　　“还挺懂道理的。”超市老板夸了他一句。 　　走出超市，灿灿迫不及待地抱着薯片找那几个小孩去了。 　　林佳音回到烧烤店，继续坐在外面看街景。 　　一大桌吃完后，林佳音起身去收拾桌子。 　　灿灿走之前对她笑了笑，不过林佳音背对着他，没看见。 　　收完桌子，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林佳音准备回学校。 　　程大海叫住她，将折好的一叠红色钞票往她手里塞。 　　林佳音把手背在身后：“大海叔我不要。” 　　程大海：“你拿着。” 　　林佳音摇头。 　　程大海：“今晚的辛苦费。” 　　林佳音瞅了一眼他手里的钱，至少上千，揶揄道：“谁辛苦费这么多。” 　　程大海硬塞：“你就拿着！女生花钱多，买化妆品衣服啥的，叔叔不懂，要是懂就直接给你买了。” 　　林佳音语气坚定：“我不能要。” 　　程大海笑了：“你就看在你妈的份上收下吧，我跟你妈是好朋友，她不在了，理当我照顾你。” 　　林佳音还是摇摇头：“妈妈给我留的钱足够了。” 　　程大海：“叔叔的一点心意，你不收就是看不起叔叔。” 　　林佳音开玩笑：“那我就看不起叔叔好了。” 　　她说完，拿起桌上打包好的的烧烤扔进单车前的篮子，踩上踏板就走。 　　头也不回：“大海叔再见。” 　　程大海捏着钱，看着她骑得飞快的身影，摇摇头：“这孩子。” 　　- 　　杨子湾的富人区。 　　一辆黑色奥迪在B3栋别墅停下。 　　门铃响了，唐叶围着围裙从厨房出来，“张妈，记得看蒸锅时间，小湛回来了，我去开门。” 　　门一开，沈湛身长腿长地站在门口。 　　唐叶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我的宝贝儿子，总算回家看妈妈了。” 　　沈湛“嗯”了声。 　　唐叶注意到他手上拎的Dior礼盒。 　　“回家还带什么礼物？”唐叶嗔道。 　　沈湛笑了笑，“两手空空说不过去。” 　　唐叶接过购物袋，转过身往屋内走。 　　“你多回几趟家看看妈妈，比什么全球限定礼盒都管用。” 　　沈湛跟在她身后，环顾四周。 　　家还是原来的样子，即使半年没回来，记忆依旧深刻。 　　唐叶放好袋子出来，解开围裙：“不是我说你，回家还摁什么门铃，直接摁密码进来不好吗，密码你又不是不知道。” 　　沈湛没说话。 　　唐叶走过去，笑容中带有一丝苦涩：“来，再让妈抱抱。” 　　沈湛张开双臂，任由她抱。 　　唐叶眼睛都红了，抱了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就差糖醋小排了，你先去洗手，妈妈把才端出来。”唐叶背对着她走向厨房，途中落了两颗眼泪，趁不注意，偷偷抹掉。 　　走进厨房，对着张妈强撑起笑容，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沈湛坐在沙发里，发了会儿呆。 　　手惯性地摸了下兜，又想到唐叶见他抽烟肯定会叨叨，遂放弃这个想法。 　　“宝贝，快过来吃饭了，妈妈可是准备了一天。”唐叶端着糖醋小排出来，“今早6点就起床和张妈一起去市场买菜了。” 　　沈湛走过去。 　　唐叶招呼张妈也来吃。 　　张妈摆摆手：“小湛难得回来，你们俩吃。” 　　“最近怎么样？”唐叶一连夹了好几块排骨放进他碗里。 　　沈湛答：“还行。” 　　唐叶：“别熬夜知道吗？” 　　沈湛：“没熬夜。” 　　唐叶：“要早睡早起，注意自己的身体，从小到大什么奖没拿过，有些比赛能不去就不去，别把我宝贝儿子累坏了。” 　　沈湛淡淡地“嗯”了声，“我知道分寸。” 　　唐叶点点头，又给他夹菜，“多吃点，有分寸就好，你爸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公司早晚都是要给你的，” 　　沈湛：“我没想过继承老爸的公司。” 　　唐叶一顿，放下筷子：“你不想也得想，再过几年，我就让你爸退下来，跟我游山玩水去。” 　　沈湛吃着排骨，没作声。 　　唐叶突然道：“和同学的关系处得怎么样？” 　　话音一落，唐叶瞅了眼沈湛。 　　他表情淡淡的，没什么反应。 　　唐叶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岔开了话题，调笑道：“隔壁李阿姨的儿子都快结婚了，你什么时候给妈妈找个儿媳妇回来？” 　　沈湛想到林佳音，莫名扯了下嘴角。 　　唐叶眼尖：“是不是有——” 　　门铃突然响了，沈湛先一步起身：“我去。” 　　唐叶跟在他身后走去：“肯定是李阿姨，我昨天跟她说你今晚要回来，估计是过来看你的……” 　　门一开，不是李阿姨，是沈知书。 　　沈知书看到沈湛显然有些意外，但很快恢复平常，表情寡淡。 　　成功人士的所有特征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西装穿得一丝不苟，没有任何褶皱，领带打得极正，皮鞋锃亮发光。 　　沈湛叫了声：“爸。” 　　沈知书表情淡，声音更淡，就“嗯”了声。 　　唐叶问：“不是说去澳洲考察项目吗？” 　　沈知书：“航班改签了，明早去。” 　　唐叶哦了声，随即笑道：“正好今天儿子回来了。” 　　沈知：“看到了。” 　　三人坐在餐桌上，气氛有些冷凝。 　　比两人吃饭更冷，刚才至少还有谈话声，有家人吃饭的感觉。 　　一顿饭吃得鸦雀无声，唐叶尝试挑起话题，但总是无疾而终。 　　沈湛先搁下筷子，“爸妈，我学校还有事，就先走了。” 　　沈知书微微颔首，唐叶不舍：“这就走了？再陪妈说会儿话吧。” 　　沈知书想起什么，停筷看向他，正色道：“赵野家记得抽空去一趟，最好这周内。” 　　这句话一句出，饭厅的温度瞬间降至零点。 　　沈湛对上老爸的眼睛，“最近没空。” 　　沈知书不悦地蹙了下眉：“当我没上过大学？小半天时间都抽不出来？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想去。” 　　沈湛：“没空，也不想去。” 　　唐叶急忙喊了声小湛，想要制止他，却没来得及。 　　沈知书：“不想去也得给我去。” 　　沈湛看向唐叶：“妈，我先走了。” 　　唐叶点点头，沈湛转过身去。 　　沈知书“砰”地拍下筷子：“站住。” 　　沈湛顿了下去，接着往前走。 　　沈知书怒道：“沈湛！” 　　唐叶看向他，大声抱怨：“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第一句不是关心他就算了，还提什么赵野！” 　　沈知书：“你以为我想吗？” 　　唐叶瞪着他：“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沈知书不想和她吵：“是你宝贝儿子自己做错了事。” 　　“就算是错了，你逼着他去了多少次赵野家了？” 　　“多少次都不为过。” 　　“够了！真的够了！” 　　“那是我儿子，不是他们的儿子！” 　　“可你儿子还在，他们儿子没了。” 　　“……” 　　听着身后老爸老妈的争吵声，沈湛走出了家门。 　　不该回家的，下次老妈想见他，在外面吃饭见面好了。 　　在小时候的记忆里，老爸老妈从不吵架，但这一年来却总是在争吵。 　　张妈告诉她，老妈每次吵完架都会躲在房间里偷偷地哭。 　　老妈吵不赢老爸的，更何况是为了他的事情。 　　一股无力感突然席卷而来，包裹着他，连车门都快拉不动了。 　　他站了会儿，坐在花坛前抽了两根烟，冷静过来才有力气打开车门上车。 　　- 　　晚上十点，清江大道车流如织。 　　林佳音踩着单车，哼着歌儿往学校骑去。 　　路过天桥红绿灯时，抬头看了看天空。 　　今晚的星星不多，但月亮倒是挺圆的。 　　她想了想，找到最完美的角度，摸出手机对着天空连拍好几张。 　　昨天给沈湛发了星星，那今天就给他发月亮。 　　配什么字好呢？ 　　今晚月色真美呀，和你一样美哦大美人 　　林佳音发完微信，目光落在大马路的对面。 　　男人站在栏杆前，像在吹江风，身型修长，腿也逆天的长。 　　远远望去，像极了沈湛。 　　林佳音把车龙头一转，直向马路对面。 　　奈何红灯刚好亮起，六十秒倒计时计数。 　　林佳音望着显示屏上一秒一秒减下去的数字，从没觉得红灯的数字跳得这么慢过。 　　疑似沈湛的人离开了桥边，在往江畔的方向走。 　　眼前是川流不息的车辆，林佳音恨不得立刻长出一对翅膀，从马路上方飞过去。 　　目光紧锁在男人身上，他越走越远，背影越来越模糊。 　　林佳音急切得差点就踩下踏板冲过去了。 　　她做好了准备，只要绿灯一亮，她绝对是第一个冲出去的。 　　十，九，八……三，二，一 　　林佳音把单车踩出了风火轮的感觉。 　　就像一阵疾风飘过。 　　好在他下去江畔之前，林佳音赶到了。 　　单车停得太急，摔倒在地上，林佳音回头望了一眼，咬牙狠心地走了。 　　隔得近，林佳音一千万个确定就是沈湛。 　　她正想上前去，看见沈湛停住了。 　　他站在江畔，江水波光粼粼，映出圆圆的月亮，也映出他的身影来。 　　他侧对着林佳音。 　　林佳音跟在他左后方，夜色模糊了他的脸，只有在他抬手吸烟的时候，才会照亮他深刻的轮廓。 　　林佳音一时之间怔住了，忘记了走过去叫他。 　　她第一次看到有人把烟抽得这么好看，又抽得让人那么难受。 　　即使神情寡淡，即使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伤心难过。 　　林佳音不由自主地摁上自己的胸口，那种感觉怪怪的。 　　酸酸的，带点涩儿。 　　情绪像是要撕破一个口子奔涌出来，却怎么也找不到方向。 　　林佳音就站在他身后，静静地看着他抽烟。 　　直到第八根，沈湛偏过头来。 　　林佳音冲他笑笑：“今天的天气真好啊，走着走着就能碰见你。” 　　说完抬头望了下天。 　　突然轰隆一声，电闪雷鸣。 　　顷刻间大雨砸下了来。 　　“…………” 　　作者有话要说：　　够粗长吧！ 　　下章入v大肥章，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入v会发红包的。明天的更新由于上夹子会推迟到晚上12点，也就是凌晨，你们一定要来看哦。 　　下面要cue我贼好看的预收文了，球球大家点个收藏！作者专栏也点个吧！你们的支持就是喜崽最大的动力！ 　　《套路不成反被撩》 　　-文案 　　桑兮天生丽质，蝉联四届树德中学校花，就算性格暴躁乖戾，明恋暗恋追求者仍然无数，号称树德草坪收割机，千万少年的梦。 　　直到有一天转校生空降——周婉婉长了一张清纯初恋脸，性格温柔人又软。 　　不到一周，与她并列校花位置，收割她的大片草坪，甚至还当众俘获了她的小弟！ 　　桑兮气得不轻。对此，她表示： 　　一校不容二花。 　　想踩在我头上？周婉婉我*你哥！ 　　半个月后，桑兮终于找到机会，死对头周婉婉正在苦苦追求高年级学长柏周——那位不在树德草坪、千万少年之列，校草兼学神的首富柏家独子——柏周 　　桑兮使出浑身解数，千方百计套路柏周，终于在一个月后成为了柏周的女友。 　　成为他女朋友的那天，桑乐牵着柏周的手走到周婉婉跟前，当着她面狠狠甩掉了柏周。 　　周婉婉气急败坏，伸手推了她一把。 　　桑乐差点倒地，扬起手语气狠戾：“周婉婉，我*你哥！” 　　挥下的瞬间，手腕被人紧紧攥住。 　　桑兮睨向前男友，神情暴躁：“你干嘛？!” 　　柏周轻淡淡的冷笑：“走吧，不是要*我吗？” 　　“哥～！”周婉婉双眼含泪，咬唇喊道。 　　- 　　竹篮打水一场空，套路不成反被撩。 　　死对头周婉婉竟然是柏周的妹妹。 　　桑兮：……想死 第15章 　　豆大的雨点往下砸, 眨眼间浑身湿了个透。 　　两人面面相觑。 　　沈湛把外衫脱下, 兜在她头上, “天气是真不错。” 　　“……” 　　雨水模糊了林佳音的视线, 她抬手抹掉雨水：“还、还行？” 　　沈湛扯了下嘴角, 烟蒂从指间滑落，牵上林佳音的手。 　　“找个地方躲雨。” 　　没等林佳音反应过来, 人就被拉着往前跑。 　　因为有雨水，他的手心很凉, 跑着跑着逐渐捂热了。 　　林佳音右手摁住兜在头顶的衣服。 　　周身萦绕着淡淡的椰子味，是她选的那瓶洗衣液的味道。 　　她一边跑, 一边偏头看他。 　　琥珀色的瞳孔沾上了一层水雾, 纤薄的嘴唇也打湿了, 唇色润得惹眼，一颗水珠刚好滚落在下颚处，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欲将喉结也染湿。 　　别人淋雨是狼狈，他是湿漉漉的大美人。 　　从江岸跑上来, 看到倒在人行道上的单车。 　　林佳音停脚：“我的单车。” 　　然后松开沈湛的手。 　　“什么单车？”沈湛又抓上她的手。 　　雨声太大，林佳音拔高音量：“那是我的单车。” 　　沈湛看过去：“我去扶, 你先去对面天桥下躲雨。” 　　林佳音点点头，把头顶衣服高举，小跑着过了马路。 　　路上车辆来来往往，没有红绿灯。 　　“注意看车。”沈湛看向奔跑的背影，朝她大喊一句。 　　林佳音：“知道！” 　　一阵狂风吹过, 雨更急了。 　　林佳音挥手：“快过来。” 　　沈湛推着车，加快了步伐。 　　天黑沉沉的，整座城市都浸泡在了雨水中。 　　两人站在天桥下躲雨，脚边水花四溅。 　　林佳音把沾在脸颊上的湿发撩在耳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一张脸白净得像是出水芙蓉。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还好，只打湿了一部分。 　　顶在头上的衣衫倒是湿了个透。 　　再转过头去看沈湛，衣袖衣角都在滴水。 　　沈湛低头，敛着眉正在拧衣服下摆，水一股一股地往下落。 　　林佳音想了想，也把他的外衫拿在手里，一手握一边，拧成麻花状。 　　还没开始用力，一只手突然伸到眼前。 　　小臂修长有力，皮肤冷白，隐约能看见青色血管。 　　“我来。”他接过衣服，两三下就将水拧干了，然后递给林佳音：“擦擦脸。” 　　林佳音：“啊？” 　　狭长的眼尾微微往上挑，天生带情的眉眼因为沾上水色更具有蛊惑力。 　　他勾了勾唇，音色恢复往日的慵懒：“啊什么啊，想让我亲手给你擦？” 　　林佳音踮起脚，微昂下巴，不要脸地道：“你给我擦好了。” 　　沈湛笑了，没点头，也没说行。 　　就在林佳音准备自己擦时，他抬起手，动作温柔又仔细，从额头到脸颊，再到脖颈，甚至连手都让林佳音伸出来。 　　擦完后，他重新拧干衣服，胡乱擦了擦自己的脸。 　　雨渐渐小了。 　　沈湛看向她：“自己回学校吧，我就不送你回去了。” 　　也没开车来，是在回家后觉得闷闷的，徒步走到这里的。 　　林佳音抿了下嘴角，闷闷地应了声好。 　　沈湛又看向单车：“单车我帮你骑回去，你打车去。” 　　林佳音循着他视线看过去，目光落在车篮里的包装袋。 　　“完了。”林佳音走过去。 　　沈湛问：“怎么了？” 　　林佳音看着满是雨水的塑料袋，哭丧着脸：“打包的烧烤。” 　　沈湛走过去，解开塑料袋，“里面没打湿，包装盒盖住的。”他递给林佳音，“还是热的。” 　　林佳音接过，仔细看了看。 　　只有包装盒外面沾了两颗雨水。 　　沈湛问：“去吃烧烤了？” 　　“不是，去找我叔叔了。”林佳音扬了扬手里的盒子，“他开烧烤店的，这是给陶茉带的。” 　　没听她提过家人。 　　沈湛问：“叔叔？” 　　林佳音点点头：“大海叔叔，我妈妈的好朋友。” 　　沈湛摸出手机：“我给你打车。” 　　林佳音看了看天，又看向他，小声道：“等雨再小点走吧。” 　　她想和他多待一会儿。 　　沈湛看穿她心思，扬起手机：“那我先回森和了，你就在这儿等雨停吧。” 　　“别呀！”林佳音急道。 　　沈湛笑了：“快回学校换衣服别感冒了。” 　　林佳音摇头：“不会的，我身体可好了。” 　　沈湛抬手，大拇指擦掉她耳垂上的水珠：“明天是周一，我会去学校。” 　　顿了一下，再缓缓道：“你说你在不舍什么，又不是见不到我。” 　　闻言，林佳音勾下了头，耳垂还留有指腹的余温，烧得她心咚咚直跳。。 　　“明明就矮，还喜欢低头。”沈湛说。 　　听到这句，林佳音倏得抬仰头，反驳道:“我不矮。” 　　一米六五的个子不算高，但也不能说矮吧。 　　“不矮？”沈湛笑了笑，手摁在她肩上。 　　一用力，林佳音就扑到了他胸膛上。 　　沈湛比划了下，又将下巴搁在她头顶：“刚好差一个头。” 　　这个动作只维持了不到半秒，像是在认真测量两个人的身高差。 　　林佳音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等大脑死机完，自己已经和沈湛并排站着了。 　　两人没说话，就默默地又站了一会儿。 　　“雨停了。”沈湛伸出手，没有雨水落入掌心，偏过头去看她，语气颇有些好笑的意味，“现在可以回学校了吧？” 　　林佳音点点头。 　　沈湛解开锁屏，点出打车软件。 　　林佳音看向一旁的单车：“我还是骑自行车回。” 　　沈湛：“刚下过雨，容易打滑。” 　　林佳音不说话，沈湛看了她会儿，转身走过去，扶上车龙头。 　　“这样，把单车锁在这儿，明天过来骑。”沈湛推着单车，无奈道：“我跟你一块儿打车，先送你回学校，再回森和。” 　　“好！”林佳音笑了。 　　沈湛敛了敛眉眼，“这个你拿着。” 　　林佳音接过烧烤，跟在单车后面走。 　　两人找到一个可以停车的地方，锁好自行车。 　　雨天总是不好打车，等了十来分钟，司机接单赶过来。 　　林佳音先一步跑过去，敲了敲前车窗，“师傅，我们刚才淋了雨，浑身都是湿的，能载我们吗？” 　　司机楞了下，自己都接单了还存在载不载的说法？ 　　况且下雨天，这种情况很常见， 　　“没事儿，后面椅背里有包纸巾，你拿出来垫在座位上。” 　　林佳音：“谢谢师傅。” 　　车内黑压压的，窗外街灯明亮。 　　或许是雨水冲刷过，林佳音看哪儿都觉得焕然一新。 　　她收回视线，偏头看向沈湛。 　　他意外没有坐副驾驶，而是在她上车后坐到了她旁边。 　　沈湛正低头看手机，屏幕折射出的光打在他脸上，有些晦暗不明。 　　“你今天去哪儿了？”林佳音问道。 　　屏幕骤黑，沈湛抬头，语气淡淡的：“回了趟家。” 　　林佳音：“哦。” 　　林佳音：“家在本地真好。” 　　沈湛诧异：“你不是泽西的？” 　　林佳音摇头：“不是，我家在宜川，高中才来的泽西。” 　　她又解释道：“妈妈调到这里来工作，我就跟着转学了。” 　　沈湛微颔首，过了会儿，又问：“你妈既然在泽西工作，怎么不见你回家？” 　　“我妈，我妈她——” 　　“华清大西二门是吧？到了。”司机踩下刹车，转过头来对他们道。 　　沈湛：“到宿舍了给我发个消息。” 　　沈湛：“烧烤别忘了。” 　　林佳音接过烧烤，甜甜地冲他笑了笑，才恋恋不舍地转过身。 　　车子再次启动，向前驶去。 　　司机开着车，和他闲聊起来。 　　“那是你女朋友？” 　　沈湛看了眼窗外的街景，“是我女朋友。” 　　“这年头肯为别人着想的人不多了。” 　　“我当网约司机两年，还是第一次碰见有人问我衣服湿了给不给载的。” 　　“上次有个乘客在我车上吃榴莲，搞得没接单，把车窗车门全打开，通了一天的风。” 　　…… 　　“女朋友长得漂亮。”司机抬头看了眼后视镜，“小伙子你也帅。” 　　“郎才女貌的，一定要好好珍惜啊。” 　　沈湛“嗯”了声。 　　见他没有聊天的欲望，司机也自觉闭了嘴，加快车速。 　　- 　　林佳音回到寝室，陶茉听见声音，掀开床帘，探出头：“你回来了？” 　　“给你带了烧烤。”林佳音把烧烤放桌上，“快下来吃。” 　　陶茉开心地啊了一声，立马爬下来。 　　“淋雨了？”她看着衣服半湿的林佳音。 　　林佳音点点头。 　　陶茉：“那你快去洗热水澡换衣服。” 　　林佳音指了指她桌上的烧烤：“可能冷了。” 　　陶茉坐在椅子上，打开盖子，“没关系，大海叔烤的，冷了也好吃。” 　　林佳音：“那我去洗澡了。” 　　陶茉吃着串，含糊道：“快去快去。” 　　洗完澡出来，陶茉已经吃完又上床了。 　　见林佳音出来，陶茉去上了个厕所，在阳台重新刷牙。 　　陶茉走进来：“烧烤太好吃了，我都吃光了。”想到什么，她神情一变：“完了，明天要上称！” 　　“还是王老师的课！” 　　林佳音在擦头发：“不会重多少吧。” 　　舞蹈专业对身材管理极其严苛，每周一上称，重一斤罚款一百元充当班费，不仅如此，还要面临晨跑等其它处罚。 　　陶茉赶紧拿出电子秤，“我现在吃点就胖，喝口水都能重三斤，又不像你怎么吃都吃不胖” 　　她说得太夸张了，林佳音道：“怎么会。” 　　“你别不信……啊啊啊，只胖了0.2kg，明天不吃早饭就成！”陶茉开心地放回秤，爬上床，“我睡了啊。” 　　林佳音擦干头发，把吹风机拿到阳台上去，又将阳台的门关得严严实实的。 　　开到最小档，几乎没有什么风。 　　吹到半干就没吹了，怕吵到陶茉睡觉。 　　在阳台站了会儿，等头发自然风干后回到屋内，关灯上床。 　　爬上床后，心里堵得慌，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大脑像一台自动放映机，脑子里不断呈现沈湛抽烟的画面，每一帧图都无比清晰，每个细节都历历在目。 　　林佳音坐起来，发了会儿呆，转头摸出枕头下的手机，走到阳台，给沈湛打电话。 　　通讯录里一直有他的号码，却从未拨过。 　　清冽的男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林佳音不由自主地深吸口气。 　　“有事？” 　　“我到宿舍了。”她想了半天，才想出这句开场词。 　　“嗯，看到你发的消息了。” 　　不仅看到了，还回了她。 　　林佳音：“你今天心情不好。” 　　那边沉默了几秒，才道：“有点。” 　　林佳音拽紧手机，抬头看夜空。 　　大雨过后，乌云散出，月亮竟然出来了。 　　“现在有太阳就好了。” 　　“太阳？” 　　“对啊，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能把所有不开心都赶走。” 　　沈湛起身把烟掐灭了，走到花园，抬头看夜空。 　　“现在只有月亮。” 　　林佳音看着高挂在天空的月亮：“月亮也会发光，但它的光是太阳给的。” 　　沈湛敛起眉眼，含笑调侃：“你还知道月光是反射光。” 　　林佳音笑：“我当然知道啊” 　　沈湛：“总算聪明了一回。” 　　说完，林佳音沉默了，像静了音。 　　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沈湛走回屋内：“打电话给我就为了说这个？” 　　林佳音摇头：“不是。” 　　沈湛问：“那是什么？” 　　林佳音诚实回答：“我也不太清楚。”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呵。 　　林佳音说：“我知道了，我想带你去晒太阳，明天你看行吗，如果你有空。” 　　沈湛重新窝回沙发里，嗓音懒散：“没空。” 　　林佳音：“半个小时都行。” 　　过了几秒，他道：“挂了。” 　　林佳音等沈湛断了电话后才放下手机。 　　意料之中的被拒绝。 　　胸口那股酸涩劲儿仍在，争先往外涌，找不到一个可以解决的出口。 　　余光扫到屏幕上的时间显示——11：26 　　宿舍门禁11点半，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冒出。 　　陡然间，所有的情绪像是找到了突破口。 　　林佳音拽紧手机，回到屋内，三下五除二换好衣服，轻手轻脚地走出宿舍门。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评论发红包，还有一更，写完就发！ 第16章 　　和林佳音才说两句, 老妈的电话打来, 一通接着一通, 锲而不舍。 　　沈湛只好挂断, 接通老妈的电话。 　　那头的女音有些沙哑, 鼻音也重，像是哭过。 　　沈湛不由得皱了皱鼻子。 　　“妈, 你哭过？” 　　唐叶擦掉眼角的水光，笑笑：“我哪儿哭了, 我没哭，我有什么好哭的。” 　　沈湛：“别为了我和爸吵。” 　　唐叶撇了撇嘴：“是你爸要和我吵。” 　　老爸的性格他最清楚不过。 　　沈湛：“你不提, 老爸就不会提。” 　　唐叶哼了声：“今天就是他主动提的。” 　　两人同时沉默, 静得像挂断了电话。 　　片刻后, 唐叶才问：“你去赵野家吗？” 　　沈湛：“看情况。” 　　唐叶：“不想去就不去，妈也不希望你去。” 　　沈湛：“嗯。” 　　一想到这事，唐叶心里就难受。 　　她无语道：“歉也道了，钱也补偿了，还想怎样？你爸就是脑子有病。” 　　沈湛叫了声：“妈——” 　　唐叶叹口气：“只知道心疼别人家的儿子, 自己的儿子却不闻不问。” 　　沈湛平铺直叙：“老爸觉得还不够。” 　　比起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些补偿显得微乎其微。 　　“不够？不够什么！”唐叶声音激动得拔高了些：“明明就是个意外, 还想让我儿子一命抵一命？” 　　沈湛怔了下，走向饮水机，接了杯水。 　　或许老爸的确这样想过。 　　窗外雷声轰鸣，又下起大雨来，沈湛抿了口水, 道：“老妈，答应我件事成吗？” 　　唐叶：“什么事？宝贝说什么我都答应。” 　　沈湛搁下水杯，坐回沙发上。 　　这次没有懒散地靠在椅背，而是坐直了身体，认真道：“别再和我爸吵架。” 　　唐叶抿了抿嘴，还是那句话：“是你爸要和我吵。” 　　沈湛：“专心当你的富太太多好，逛街看秀购物打牌……做哪一样都行，别把精力放在为我和老爸吵架这件事上。” 　　唐叶：“不行，那些都没你重要。” 　　沈湛往后一仰，脑袋歪着，又懒散起来：“不行啊，不行就别想见你儿子了。” 　　唐叶：“你竟然敢威胁你老妈。” 　　沈湛笑了：“听话，不吵架。” 　　唐叶沉默两秒，点点头：“不吵就不吵，我还懒得和他吵。” 　　突然想到什么，她问：“你刚才和谁打电话呢？怎么一直在通话中。” 　　沈湛：“女朋友。” 　　“女……女朋友？！是情侣的那种女朋友吗？还是说性别为女的朋友？”唐叶兴奋起来，儿子这么优秀，却是个母胎solo。 　　她时常教育他眼光不要太高，沈湛总是不屑一顾。 　　沈湛想到林佳音，嘴角莫名勾起浅浅的弧度：“前一种。” 　　唐叶高兴得差点没叫出来：“叫什么名字，是你们学校的吗？今年多大？家住哪儿？……” 　　唐叶揪着他问个不停，沈湛敷衍着回答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这时，门铃响了。 　　沈湛心中诧异，谁会在这个点来拜访。 　　或许是物业，他过去开了门。 　　林佳音站着门口，右手拎着把伞，伞边不停地在往下滴水。 　　头发打湿了，衣服也湿透了，沾在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身型。 　　她也没想过自己这么倒霉，没打到车就算了，走到一半雨突然下大，又是斜飘雨，伞遮不住，浑身湿了个透。 　　心脏突的重跳了下，沈湛盯着她看了大约有十秒钟，把门拉开，桃花眼稍稍一敛，想起她的晒太阳理论，轻挑了下眉：“来送温暖的？” 　　雨水顺着头发，啪嗒掉在眼睛上，林佳音抬手抹了抹，然后点头。 　　沈湛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当小太阳？” 　　林佳音又点点头：“嗯。” 　　沈湛双手插兜往门框一靠：“嗯？” 　　林佳音：“嗯。”然后低下了头。 　　沈湛转过身去往卧室走：“进来吧。” 　　林佳音把伞放在门边，换上拖鞋进去。 　　很快，他拿着一条浴巾出来，盖在她头上：“先擦擦，然后去洗澡。” 　　又是淡淡的椰子香，林佳音简单擦拭完，把浴巾挂在胳膊上。 　　沈湛看她没动，眉眼稍扬，觉得好笑：“等我给你洗呢？” 　　林佳音喉咙一哽：“不是，没有……睡衣。” 　　沈湛蹙了下眉，似乎是觉得她有点麻烦。 　　不过还是再次起身，走进卧室，拿了他的体恤和裤子给她。 　　安静的夜晚，哗哗水声传来。 　　沈湛瞥了一眼那个方向，收回视线，右手枕在后脑勺，眉眼稍稍垂下，瞳色在白炽灯光下显得更浅。 　　转到华清的第一天晚上，他站在湖边抽烟，有个瘦小的女生跑来给他表白，长相熟悉，但回忆不起来。 　　她叭叭叭地说了一大堆，句都没有断，说完后喘着气看他，脸颊因为紧张而染上了绯红。 　　从她颠三倒四的表白里，沈湛才对这个“高中同学”有点印象。 　　他淡淡地哦了声。 　　林佳音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我超级超级喜欢你，不管怎样我都喜欢你。” 　　沈湛摁灭烟，挑了下眉：“不管怎样都喜欢？” 　　“是！”林佳音用力点头。 　　沈湛笑了，笑得懒散，话说得吊儿郎当的，尾音也拖得极长：“就这么想成为我女朋友？” 　　林佳音挺起胸膛：“不是这么想，是非常想。” 　　沈湛眼角微微一挑，语气散漫：“行啊。” 　　浴室哐当的开门声将沈湛的思绪拉回。 　　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去。 　　衣服太大，套在她身上就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林佳音往后拉着领口，肩线都掉在后背去了，脖颈凉凉的。 　　再往下看，裤脚拖到地上了，手紧紧地揪着裤腰带，样子十分窘迫。 　　林佳音：“裤子……裤子好像不行。” 　　一松手就会掉下去。 　　沈湛掀起眼皮：“不行就不穿。” 　　林佳音：“……” 　　沈湛敛眉：“衣服够长。” 　　林佳音勾头看去，的确够长，包住臀部都绰绰有余。 　　她慢吞吞地走进浴室，脱下裤子，又慢吞吞地走出来。 　　空荡荡的衣摆下，两条细腿直的跟藕段似的，肌肤瓷白，仿佛镀上了一层薄釉，透亮发光。 　　林佳音缓慢地走过去，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唯恐走光。 　　原本以为体恤长度绰绰有余，结果只将将遮住大腿根。 　　沈湛正垂眸看着手机，整个人窝在沙发里，懒懒散散的，像位大少爷。 　　余光里见她走过来，沈湛往旁边挪了挪。 　　他放下手机，“明天不上课？” 　　林佳音：“有课。” 　　刚洗完热水澡，她脸颊泛着淡淡的粉红，眼睛由于沾上水汽，县得湿漉漉的。 　　林佳音的确很漂亮，直击人心的那种漂亮。 　　沈湛很自然地多看了两眼。 　　林佳音被他看得目光闪躲，瞄到桌上的巧克力，俯身拿起摇了摇“你没吃？” 　　沈湛：“没有。” 　　林佳音弯起唇角：“那我吃了。” 　　她撕开盒子，拿出一块巧克力，撕开包装纸，塞进嘴里。 　　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眼睛也跟着眨巴。 　　浓密卷翘的睫毛在粉白的肌肤上拓出勾人的阴影。 　　沈湛喉结上下一滑动。 　　林佳音还冲他甜甜的笑，“你要吃一块吗？” 　　沈湛桃花眼敛起，琥珀色的瞳孔闪着细碎的光，美得妖孽，他舔了舔嘴角，吐出几个字来：“我尝尝。” 　　林佳音转过去，拿出一块递给他。 　　沈湛没接，而是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林佳音：“啊” 　　下一秒就被摁住肩膀，抵在沙发靠背上。 　　他吻得很温柔，又霸道，林佳音大脑一片空白，懵懵糟糟的。 　　直到沈湛放开她，评价了一句：“挺甜的。” 　　林佳音这才唔了声，反应过来他指的尝尝是什么意思。 　　好羞耻。 　　沈湛把垂在她脸颊前的碎发撩在耳后，好笑道：“吸气。” 　　闻言，林佳音才张开红润润的小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沈湛挑了下眉：“第一次？” 　　林佳音点头。 　　他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嗓音轻佻：“巧了，我也第一次。” 　　林佳音瞪大了眼，她一直以为沈湛是有过女朋友的。 　　“还想来第二次吗？嗯？”她嘴里甜甜的味道突然让他着了迷，似乎可以抹去一直以来闷在胸口的苦涩。 　　林佳音点头，然后揽上他的脖子，主动亲了上去。 　　沈湛笑了，揽过她的腰，抱在自己腿上坐着。 　　第二个吻结束，亲的林佳音头晕脑热的，抿着嘴半晌没说出话来。 　　林佳音舔了下嘴角，偏过头，迷茫道：“我们现在干什么？” 　　“你还想干什么？”他垂眸扫向她光`裸的腿，玩味儿地笑了笑，尾音拖长。 　　林佳音心一横，揪住下摆往上卷：“那就来吧。” 　　颇有一股壮士赴死的气势。 　　沈湛：“……” 　　沈湛抓上她手腕：“有些事我还没想明白。” 　　突然间，他觉得自己根本不配被林佳音这么喜欢。 　　林佳音低低哦了声，她以为是沈湛对于他们俩的关系没想明白。 　　沈湛站起来，长腿迈开。 　　林佳音：“你要睡了？” 　　沈湛淡淡地道：“洗澡。” 　　他身上穿的居家服，林佳音疑惑道：“你不是洗过了吗？” 　　沈湛转过身来：“再冲个凉水澡。” 　　林佳音不解：“为什么？” 　　“因为——”他盯着她，一双桃花眼潋滟，低笑着说：“有些火得灭。”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依旧发红包 第17章 　　沈湛说他灭火去了, 也不知道灭什么火。 　　林佳音盘腿坐在沙发上, 手肘撑在膝盖, 托腮盯着背景墙。 　　嘴角缓缓往上翘。 　　呜呜呜, 她的大美人, 亲得好温柔。 　　想起以前看的少女漫，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今天的一小步, 就是扑倒大美人的一大步。 　　林佳音羞涩得忍不住把脸埋进手掌心。 　　几分钟后。 　　“睡觉了。”沈湛冲完澡，擦着头发走来。 　　林佳音抬起头, 眨巴眨巴地看着他。 　　“我能和你一起睡么？” 　　既然都已经亲了，脸就不要了好了。 　　沈湛眼角若有似无地一挑, 目光扫过她没穿裤子的双腿, “最好不要。” 　　他不想再冲第二次凉水澡。 　　林佳音低低地应了声：“好吧。” 　　沈湛擦干头发, 拎着毛巾再次走回浴室。 　　“不要忘了把你的衣服洗了放进烘干机。”他提醒道。 　　“对哦。”林佳音站起来，差点明天没衣服穿。 　　沈湛将毛巾晾起来，转过身：“我先睡了。” 　　林佳音：“你睡吧，我洗完衣服就去睡。” 　　沈湛轻颔首，走出浴室。 　　轻轻的一声关门后声, 室内恢复安静。 　　林佳音把衣服洗完，等它烘干后才进了隔壁的客房。 　　路经沈湛房间时, 她扒在门外，屏住呼吸听里面的声音。 　　没有任何动静，撇了撇嘴，走向客卧。 　　林佳音的生活习惯一向很好，早睡早起。 　　已经12点过了, 她困得不行。 　　躺在床上，抱着被子，林佳音很快进入了梦乡。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另一间卧室。 　　男人双手交叠枕在脑后，被子将将拉至胸口，偏着头，目光落向窗外。 　　雨声渐小，夜色深幽。 　　片刻后，他抽出枕在脑后的手，顺着脖子缓缓放下，在下颚处时停住了。 　　然后，拇指摁上了嘴角。 　　上面似乎还残留有草莓巧克力的甜味儿。 　　他眉眼在此刻舒展开来，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角勾起了一抹似弯不弯的弧度。 　　- 　　第二天早上，林佳音和沈湛一起出了门。 　　走出小区大门时，沈湛咳嗽了一声。 　　林佳音偏过头：“感冒了？” 　　今早起来喉咙就有点干干的，沈湛揉了揉了鼻，漫不经心道：“不严重。” 　　“我觉得你……”林佳音选择措辞：“身体好像不是很行？” 　　说完她蹙了下眉，一脸的担忧。 　　六月份温度不算低，淋一场雨就感冒，抵抗力有些差啊。 　　沈湛挑眉:“是吗。” 　　林佳音点头：“同样是淋雨，你看我就没感冒。” 　　沈湛笑了笑没说话。 　　林佳音想起什么，拍了下脑袋：“我知道了!肯定是你昨晚冲凉水澡感冒的。” 　　沈湛认同地嗯了声，然后抓住冲她拍在头顶的手，语调懒散：“别拍了，本来就不怎么聪明。” 　　“……” 　　林佳音抿了抿唇。 　　招来的出租车在跟前停下，沈湛拉开副驾驶的门。 　　林佳音诧异：“你不去学校？” 　　沈湛：“不去。” 　　“啊，那你去哪儿？”林佳音以为他要和她一起去学校。 　　沈湛吐了口气，微俯身，眉眼稍稍一敛，低声道：“自行车不要了？” 　　“要啊。”林佳音想起锁在清江大道的自行车，点了点头。 　　沈湛直起身体：“你先去学校，我把自行车骑回来。” 　　“那你——” 　　“会去学校的。”沈湛懒懒地接过她的话。 　　- 　　“佳音，你去哪儿了！”陶茉妆化到一半，听见开门声响，连忙起身：“起来就没看见你，喊你也不答应，床上厕所都没人。” 　　林佳音深吸一口气。 　　她忘记这茬了，昨晚出去时陶茉已经上床睡觉了。 　　就在她苦想该作何解释时。 　　“晨跑去了？”陶茉看到她额间渗出几颗细密的汗水。 　　林佳音重重地点了下头。 　　“怎么不叫我？”陶茉对着镜子上眼影。 　　“我看你在睡觉！”林佳音说。 　　陶茉拿起口红：“明天还跑不？跑的话叫我，我最近体重呈直线上涨。” 　　“跑，明天也跑。”害怕露陷的林佳音又点了点头。 　　陶茉抿了抿口红，号称断货王的这支口红色号真的不赖，镜子里的脸都被衬得白了一个度。 　　林佳音打开衣柜，拿出练功服：“王老师的课不是不许化妆吗。” 　　陶茉上散粉的手一顿，哼了声：“说是不许，谁没化啊？” 　　她瞥了一眼正在换衣服的林佳音，“我们班也就你上课不化妆，也是你天生皮肤白嘴唇红。” 　　林佳音把练功服叠好，放进背包里。 　　陶茉羡慕道：“我要是你，我也不化，既省时间又省钱。” 　　说着，她看向桌面上那支价值499元的断货王，蹙了蹙眉。 　　“反正等会要流汗的，化了也会花妆。”林佳音收拾完，坐在椅子上等她。 　　陶茉耸了耸肩：“我不管，不化妆对着镜子跳舞都没劲儿。” 　　林佳音不太理解地笑笑。 　　陶茉对着镜子画眉毛。 　　林佳音提醒道：“要迟到了，是王老师的课哦。” 　　“操。”陶茉看了眼手机，“还有十分钟。” 　　桌上乌七八糟地散了一大堆化妆品，陶茉不管了，“等我回来再收拾，我去上个厕所啊，很快的，等我啊！” 　　林佳音乖巧地答：“好。” 　　目光扫到她挂在椅背上，空空如也的背包，林佳音问：“练功服你装了没？” 　　厕所传来陶茉的声音：“没有——” 　　林佳音站起来，叠好放进背包：“我给你装进去了。” 　　“林妹妹，我爱你！”陶茉在厕所喊。 　　寝室在五楼，咚咚咚狂奔下去后，林佳音郁闷地发现没有自行车。 　　陶茉问：“你自行车呢？” 　　林佳音吞吞吐吐地说借给别人。 　　“你借谁了？”大家不都有自行车吗，没等她回答，陶茉急道：“不管了不管了，你站上来，我载你。”陶茉踢开脚架，看向林佳音。 　　林佳音踩在后轮的轴上，把住她的肩膀。 　　陶茉蹬得飞快，途中还差点摔了一跤，最终还是没逃过站在舞蹈室门口揪迟到的王珍亦。 　　“一分二十秒，四十个下腰。”王珍艺看了眼手机屏幕，抬头严声道。 　　陶茉笑着脸求情：“王老——” 　　“五十个。”王珍艺蹙了下眉。 　　林佳音拉了拉陶茉的衣袖，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话了。 　　王珍艺转过头，对舞蹈室把着栏杆压腿的同学，拍了两下巴掌：“都过来集合。” 　　大家放下腿，迅速走过去排好队。 　　她看向所有人：“按学号上秤。”又指向门外：“体重超过55kg的直接给我滚出教室。” 　　几个知道接近边线的女生咽了咽口水，面面相觑。 　　“你们俩去角落下腰，五十个，停五秒。”王珍艺又看回去，“自己数，少一个都不行，下完再过来上秤。” 　　林佳音点点头，拉着陶茉走到舞蹈室最后面。 　　陶茉反手撑地，头倒着看林佳音，小声抱怨：“王艺珍就是个老妖婆，自己不行，就把气撒到我们身上。” 　　林佳音喘着气：“别说了，快做，还差二十个呢。” 　　陶茉起身，喘口气，然后下腰。 　　她继续抱怨：“本来就是，让她来给我下一个试试？” 　　林佳音：“王老师腰受伤了。” 　　陶茉哼了声：“所以她就心理不平衡，使劲虐我们。” 　　比起舞蹈院的其他老师来，王艺珍相当年轻，今年才二十六岁，可严苛地就像湖对面五六十岁的古板教授。 　　林佳音摇摇头，不赞同她的说法。 　　陶茉又道：“二十五岁坐到首席位置，结果没半年就因为腰伤退下来我们学校当老师。” 　　“看着我们能跳能转的肯定不甘心，所以一言不合就罚下腰。”陶茉站起来，对她道：“就是在嫉妒我们！” 　　不是因为迟到罚下腰么，怎么就成一言不合了。 　　林佳音看她站起来，“你做完了？” 　　她明明才数到四十一个。 　　陶茉点点头，“做完了。” 　　林佳音下完最后的九次腰，汗水打湿了眼睛，她擦了擦，和陶茉一起走到前面去上电子秤。 　　44kg，王艺珍满意地点点头。 　　到陶茉上电子秤的时候，王艺珍的表情瞬间突变。 　　“陶茉你是猪吗！”王艺珍怒目道：“不管理好自己的身材上什么舞蹈专业？” 　　后面上完秤站好队的女生都笑了。 　　陶茉被说的勾了下头，手指不停地揪着衣角，十分难堪。 　　“上周就重了1kg，这周又重了0.5kg。”王艺珍骨节敲了敲记录册，“照你这样长下去，哪个男生托举得起你？” 　　陶茉咬着唇，明明昨晚称只重了0.2kg，况且她没吃早饭也没喝水。 　　王艺珍目光扫向后排几个女生：“你们也一样，下周体重要是再增不减，就别来上我的课了。” 　　王艺珍说完，又拍了拍巴掌：“好了，抓紧排练。” 　　排练的舞蹈剧目是王艺珍编导的《绿带幽风》，为了参加下个月的荷花奖舞蹈大赛。 　　敲击钟鼓的音乐响起，大家都站好位置，起好范儿。 　　提气，塌腰，掩袖。 　　眼尾含情，嘴角带笑。 　　林佳音作为主舞，站在最中间的位置，假装有水袖的遮住小半张脸，表情含蓄又妩媚。 　　跳到一半时，众人静止，仿佛时空凝固。 　　林佳音袖遮眉眼，下盘稳然不动，绷直右脚，尖缓缓往后上方踢。 　　一直到达最顶点，突得鼓点重击，转体翻身，左脚转地一百八十度。 　　水袖连同身体抛散出去。 　　乐声趋渐平缓，她欲左先右，欲走先留，时而含蓄，时而妩媚。 　　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 　　鼓点声再次密集，其他人也跟着她拧腰向右，抛袖投足。 　　音乐声停，齐舞结束。 　　直到所有都放下了手，林佳音才从情绪里挣脱出来，喘了口气。 　　站在前面的王艺珍面无表情，只有在扫到林佳音时，眉头才稍稍抬起。 　　她走过来，冷声质问“你们都跳是的什么！” 　　“排练大半个月了就给我跳成这样？” 　　“懂不懂用肢体表达感情？” 　　“就你们这样的拿什么奖，只配去陪跑。” 　　众人被厉声训斥地齐刷刷勾下头。 　　王艺珍冷笑：“我都没想过，连跳转翻都能失误。” 　　目光落在林佳音身上，“林佳音出列。” 　　林佳音楞了一下，上前一步。 　　王艺珍语气放缓：“你来给大家示范一下标准的跳转翻。” 　　- 　　科创实验室。 　　林青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翘起二郎腿，给沈湛打电话。 　　打了好几通，都没人接。 　　林青玄放下手机，烦躁地抓了抓脑袋：“电话也不接，我要上哪儿找人去。” 　　项目调试出了问题，一屋子的人都解决不了，只有干坐着等沈湛来。 　　朱小美咯吱咯吱咬着薯片，声音听得林青玄头疼。 　　他走过去抢走她的薯片：“别吃了，你看你脸都圆了。” 　　傅衍舟又一把夺回来，塞回朱小美手里：“凭什么不让小美吃，脸圆的又不是你。” 　　“……” 　　林青玄看着顶着个跟小美同款齐刘海的傅衍舟，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朱小美又咯吱咯吱咬着薯片：“林学长，你别急。” 　　林青玄倒吸一口气，“我能不急吗？下午六点前就要交上去。” 　　傅衍舟伸手顶了下眼镜框，“还有足足八个小时呢。” 　　朱小美附和道：“沈学长一来，十分钟就能搞定。”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林青玄吐了口气，想想也是，沈湛就他妈的是位神仙。 　　回到座位上安静地坐了会儿，尿意突然来袭，他走出实验室。 　　路过走廊时，目光不经意地往下一瞥。 　　操。 　　沈湛这不来了嘛。 　　我操。 　　还是骑单车来的。 　　林青玄停下脚，扒在栏杆上定睛一看。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大跳。 　　女式自行车，连车筐都是淡粉色的。 　　绝。 　　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依旧红包，下一章在明天起来就能看到。 　　你们一定要来呀！（莫名想到了陆星材的语调，对，就是这个语调） 　　封面也换了，不要误删哦。 第18章 　　在林青玄印象里, 沈湛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举止行为都贼有气质, 还是独领风骚那种。 　　作为一个直得不行的直男, 他经常看着沈湛硬生生憋住四个字。 　　帅到爆炸。 　　没错, 就是帅到爆炸。 　　虽然很不齿, 但不得不承认他还暗戳戳地模仿过沈湛一段时间。 　　林青玄的家境不错，奢侈品仿着他的风格买了一大堆, 结果套在自己身上四不像。 　　更令人难受的是，沈湛不怎么喜欢奢侈品, 穿着都很随意，却硬生生把平价穿成了限定款。而他呢, 穿上奢侈品就跟买来地摊货似的。 　　林青玄认命, 不是谁都能有他那个颜值那个家世。 　　骑个粉红色女式单车都能踩出民国贵公子的感觉。 　　林青玄看着他慢悠悠地骑到楼下, 又不禁想，如果坐在上面的人是自己。 　　绝对违和，不仅违和，说不定还很猥琐。 　　“沈湛——”林青玄冲楼下喊着，又挥了挥手。 　　一听就知道是林青玄的声音, 沈湛眼皮都没抬一下，态度冷漠。 　　林青玄嘿了声, 尿也忘记撒了，屁颠颠地转过身，赶在他停车之前跑下去。 　　“卧槽，不仅车篓是粉红的，连整个车都是粉红的。”林青玄绕着车身转了一圈, 语气颇有些不可思议。 　　沈湛没理他，推车往前走。 　　林青玄抓住龙头，挑了下眉：“你妹妹的？” 　　很快他又道：“不对啊，你家不独苗吗。” 　　他实在想不出沈湛搁哪儿整这么一辆单车。 　　沈湛瞥他一眼：“松手。” 　　林青玄不仅没松手，另外一只手也抓住了龙头：“给我骑一骑？” 　　他突然很想尝试一下骑这种粉红色单车的感觉。 　　沈湛：“你试试。” 　　“我试试啊。”被好奇心冲昏头脑的林青玄根本没听出他语调中的冷意。 　　沈湛弹开他的手，吐出一个字：“滚。” 　　然后拎着单车上了一层阶梯，放到屋檐下，踩下脚架。 　　林青玄跟在他身后上楼梯，像怨妇一样嘟喃道：“小气，不就辆破自行车吗。” 　　沈湛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点出微信，划拉两下，跳转到聊天界面。 　　-今晚月色真美呀，和你一样美哦大美人 　　目光扫到最后三个字。 　　大美人。 　　“……” 　　沈湛扯了下嘴角。 　　林青玄摸着脑袋：“不是……你为什么骑自行车来学校？不有辆奥迪么，还有啊你哪儿搞来的这么一辆粉嫩有少女心的单车？” 　　说完，他右腿跨了两步阶梯，追上沈湛。 　　太想知道答案了，不经大脑思考就抓上了沈湛的手腕。 　　你别说，皮肤细腻光滑，还挺好抓的。 　　要不是沈湛抬了下眼皮，凉凉的目光飞来，他保准还能再抓一会儿。 　　“那个……”林青玄讪讪地松了手，正想说点什么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毕竟他可是个直男，目光刚好落在屏幕上。 　　他们正好停在在快到第二楼的阶梯，面对走廊，大片大片的阳光投来。 　　前面的字反着光，隐隐约约看不清，但最后三个字却看得一清二楚。 　　操。 　　不对，操字都无法表达他的心情。 　　林青玄吞了口唾沫，哽咽的声音大到沈湛明显能听见。 　　时间停止，凝固了一段说长不长说不短不短的时间。 　　其实是林青玄单方面时间凝固，沈湛骨节分明的手指正在打字。 　　“谁呀？”林青玄凑过去。 　　沈湛并没有躲闪，当着他的面发完短信后，揣回手机，继续上楼。 　　林青玄追在他屁股后问：“你让谁来拿自行车？” 　　又不理他。 　　林青玄锲而不舍：“到底是谁的自行车啊？” 　　沈湛停脚：“滚。” 　　林青玄不满道：“你对我是不是只有滚这个字？” 　　沈湛：“想我动手？” 　　林青玄往后一缩，害怕到突然想起自己膀胱快暴躁了，撒腿奔向了厕所。 　　- 　　林佳音示范完跳转翻，王艺珍的脸色才好看那么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有个还算能看得过去的学生，她语气稍微柔和了一些：“好歹是现在的华清大曾经的国舞学院的舞蹈生，下个月荷花奖要是连初赛都过不了，我都替你们丢人。” 　　说完她又看向退到一旁的林佳音，“你们要有林佳音的八成水平，毕业后哪个省份的歌剧院进不了？” 　　“你也别骄傲，基本功是扎实，但感情还不够细腻。”她警醒道。 　　林佳音点点头，下去她会好好琢磨的。 　　后排的高个子女生嘁了声，低头跟旁边的女生道：“她就只看得顺眼林佳音，我也没觉得她跳得有多好。” 　　被站在前面的陶茉听到，转过头去：“你去跳一个？” 　　那女生呵了声，没说话。 　　陶茉本来就一肚子火气，听到有人说林佳音不好，还是她平时最讨厌的张芷涵其中之一的跟屁虫，火气窜窜往上冒，直冲天灵感。 　　“毛病，嫉妒的眼睛都红出血来了。”陶茉呛声。 　　那女生也来了火气：“搞笑？我为什么要嫉妒她？林佳音不就一笑话吗？” 　　“笑话？”陶茉笑了，“校花还差不多。” 　　声音越来越大，王艺珍呵斥道: 　　“后排的说什么呢！” 　　两人同时勾下头，闭了嘴。 　　课上完，王艺珍前脚刚出教室，后脚大家都抱怨起来。 　　每次上完她的课，大家都累得跟狗似的，不少人直接躺在了地上。 　　“陶茉你看，我包到了。”刘娜娜拎着一个包走过来，黑色真皮质地，提手上还缠着一个花丝带。 　　看上去精致，也价格不菲。 　　刘娜娜：“上次你说这包好看，我就回去看了看，没忍住直接买了。” 　　陶茉没说话，看上去似乎提不起兴致。 　　刘娜娜了然地道：“你放心，不是买的你给我看那款，我买的同一系列的另一款。”她扬起包，指了指底部，“你看，这里不一样。” 　　陶茉点点头，哦了声。 　　刘娜娜问：“你的包什么时候到啊？” 　　陶茉抿了抿唇：“我不——” 　　这时，余光扫到张芷涵路过还有跟她争嘴那女生。 　　陶茉改口道：“看上款更好的，昨天才付款。” 　　刘娜娜问：“多少钱啊。” 　　余光里，和她争嘴那女生目光扫了过来。 　　陶茉淡淡地道：“不是很贵，一万多。” 　　刘娜娜惊呼：“一万多还不贵，我买这包都心疼了一下一下呢。” 　　那女生呵了一声，跟着张芷涵走了。 　　刘娜娜问：“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家有矿。” 　　陶茉勉强地笑了笑。 　　刘娜娜也笑：“你还挺低调的。” 　　“陶茉。”上完厕所回来的林佳音走过去叫她。 　　陶茉应了声。 　　刘娜娜还在和她聊天：“过几天时代广场的Dior专柜上新，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陶茉敷衍道：“看情况吧。” 　　刘娜娜：“打八八折呢，我还能享最高折扣，就跟捡钱似的。” 　　“八八折吗？那还挺便宜的。”陶茉附和道。 　　见林佳音走过来，急忙道：“不说了，我先和佳音走了。” 　　刘娜娜点点头：“那行，我去的时候叫你。” 　　- 　　“我真的气死了，王妖婆有必要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骂我是猪吗！”陶茉边走边和林佳音抱怨。 　　林佳音安慰她：“换个想法，王老师是激你减重呢，你要是瘦下去了，她总不能叫你瘦猴吧。” 　　瘦猴。 　　陶茉扑哧一声笑出来，差点没被口水呛死。 　　林佳音拍拍她的背。 　　陶茉顺过气来，“吃饭吗？” 　　林佳音看了眼手机：“这才11点不到。” 　　陶茉：“我没吃早饭。” 　　林佳音看到微信上有红色的图标，轻触点开。 　　陶茉：“我想吃点好的，发泄一些我的怒火。” 　　林佳音抬头，皱了皱鼻子：“不是要减重吗？” 　　陶茉沉默了会儿，然后道：“这周就吃一次。” 　　“一次！”她对着林佳音伸出食指。 　　林佳音正在看手机。 　　-过来骑自行车 　　-科创实验室楼下 　　“今天好像不行。”林佳音抬头，抱歉地看向她。 　　陶茉蹙眉：“为什么？” 　　林佳音解释：“我要去拿自行车。” 　　陶茉问：“现在吗？” 　　林佳音点点头。 　　陶茉：“那我先回宿舍，等你回来我们再一起去。” 　　林佳音弯起嘴角：“好！” 　　穿过明湖，林佳音一路走一路问科创实验在哪儿。 　　她很少来这边，更别说华清大有这么多栋实验楼，好在科创实验室似乎很出名，随便找个人问都知道。 　　路过学校药店时，林佳音突然想起沈湛的那声咳嗽，走进去买了一盒999感冒灵。 　　科创实验室在校园尽头，林佳音足足走了二十分钟。 　　走到楼下，一眼就看到了停好的单车。 　　就是不知道科创实验室在几楼，林佳音低头看向手中的感冒灵，犯了愁。 　　只能一楼一楼地找上去了。 　　刚进楼道口，就碰见下来买零食的朱小美。 　　林佳音觉得朱小美眼熟，朱小美也觉得林佳音眼熟。 　　两人在擦肩而过时，脚步不约而同地停下。 　　“同学你好，能帮我把这个带进实验室吗？”林佳音问。 　　“谁感冒了？”朱小美看向她手上的绿色盒子。 　　林佳音嘴唇张了张，总不能说时沈湛吧，在她紧盯的目光下认真道：“我也不知道。” 　　朱小美：“……” 　　不过她还是接过了感冒灵。 　　林佳音笑：“谢谢你啊。” 　　笑得太好看了，朱小美心脏咚得跳了一下，上次跳还是因为实验室的电箱爆了。 　　“不用不用，我很乐意的。”朱小美也回她一个笑容。 　　朱小美往前走一步，停住，又后退一步。 　　想了想，还是先把感冒药送上去再下来买薯片吧 　　林佳音在她上去后，并没有骑单车，而是去了实验楼后面。 　　一块杂草丛生，长满野花的空地。 　　今天天气不错，适合晒太阳。 　　“牛逼——！” 　　朱小美一进实验室，就听见林学长在嚎叫。 　　“八分钟，操，只用了八分钟就找出所有bug。”林青玄趴在沈湛的桌子上，崇拜地看着他侧脸，“神仙，告诉我，快告诉我，为什么你软件也这么牛逼。” 　　实验室大多偏向硬件，除了傅衍舟选了软件方向，傅衍舟改了好久，调试都有问题。 　　沈湛不耐烦地推开他的头。 　　朱小美插嘴：“因为沈学长是神仙啊。” 　　林青玄转过头来：“这么快就买回来了，飞过去的？” 　　朱小美摇摇头，把感冒灵放到中间的桌上。 　　“你买盒999回来干嘛？”林青玄不解。 　　朱小美解释：“不是我买的，是别人托我带的。” 　　林青玄总爱管闲事：“谁啊？” 　　朱小美知道她是舞蹈系那位看上去不太聪明被林学长说蠢但她觉得可爱的女生。 　　就是突然忘记她叫什么名字了。 　　朱小美：“仙女。” 　　“……” 　　林青玄拿起盒子在手上转了转，“我们实验室又没人感冒。” 　　这时，沈湛突感喉咙有点干，没忍住咳嗽了声。 　　两人齐刷刷将目光头去，就连戴着耳机的傅衍舟也偏过头。 　　沈湛站起来，“她人呢？” 　　朱小美：“走了吧。” 　　他走到桌前，拿起感冒药打开，取出一包撕开口子，悉数倒进纸杯。 　　然后走到窗边的饮水机前接水。 　　其他人面面相觑。 　　林青玄走过去，又准备当好奇宝宝。 　　沈湛接水的手顿住，水已经溢出来了。 　　他皱了皱眉。 　　沈湛看什么呢。 　　循着他的视线看去，远处一男一女坐在花丛中，林青玄嗤之以鼻：“就后面这块荒地，都快成情侣约会圣地了。” 　　“也不知道大白天有什么好约会的。” 　　林青玄看向沈湛：“白日淫`宣？” 　　- 　　林佳音在途中遇到了齐正，齐正问她哪儿，她如实回答去晒太阳。 　　齐正说跟她一块儿晒晒太阳，补充一下钙，林佳音欣然同意了。 　　没坐一会儿，电话打来，齐正有事先走了。 　　林佳音就一个人坐在石头上，带上耳机听歌晒太阳。 　　泥土里有大蚂蚁在爬，林佳音低头看它。 　　突然间，一片阴影盖下来。 　　林佳音抬头，“沈湛？” 　　他双手插兜，姿态散漫，声音被太阳晒得有些发软，软绵绵地嗯了一声。 　　然后桃花眼稍稍一敛，眼里闪着细碎的太阳光，拖着音调问：“刚和谁晒太阳呢？” 　　林佳音笑道：“齐正。” 　　他挑了下眉：“晒得开心吗？” 　　林佳音笑容更灿烂了：“很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沈湛：很开心？操。 　　因为上夹子的原因，明天的更新在晚上11点半哦。 第19章 　　林佳音往旁边挪了挪, “坐这儿。” 　　她拍拍石头上的灰尘, 扬起小脸冲他笑。 　　沈湛走过去坐去, 不知道是阳光灿烂, 还是林佳音的笑容太过明媚。 　　他半眯着眼, 语气有些不爽：“这么开心？” 　　林佳音重点了下脑袋：“开心啊！齐同学好会讲笑话啊。” 　　一想到齐正刚才给她讲的笑话，林佳音就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手还捂着肚子，似乎马上就要笑晕过去。 　　沈湛没说话, 表情寡淡。 　　林佳音笑了好久才笑完，转过头好心地道：“真的好好笑, 下次我让齐正也给你讲。” 　　“……” 　　沈湛喉结上下一滑：“大可不必。” 　　见他没有兴致, 林佳音讪讪闭了嘴, 继续低头晒太阳听歌。 　　时不时拨弄脚边的野草。 　　阳光充裕，晒在身上的确很暖。 　　沈湛半阖着眼，光线透过额前的碎发，映出细碎又柔和的阴影。 　　“和我一起听歌啊。”林佳音趁他不注意，把左边的耳机取下塞进他耳朵里。 　　猝不及防地被歌声环绕, 甜美的女音充斥了沈湛的整个大脑。 　　我轻轻地尝一口你说的爱我 　　舍不得吃会微笑的糖果 　　我轻轻地尝一口份量虽然不多 　　却将你的爱完全吸收 　　我轻轻地尝一口你说的爱我 　　还在回味你给过的温柔 　　我轻轻地尝一口味道香浓的说 　　我喜欢的样子你都有 　　…… 　　阳光温暖，歌声无限放大, 跟前是她歪着脑袋冲他眨眼睛，亮晶晶的，灿烂明媚。 　　沈湛眉眼稍稍一敛，整个人都松散了。 　　这首歌他曾在街边听过几次，无感。 　　但今天突然觉得有点好听。 　　见她笑得开心, 沈湛嘴角也莫名其妙地跟着勾起了浅浅的弧度。 　　看了一眼时间，林佳音赶紧伸手拔掉耳塞。 　　“啊，快到12点了，我要走了。” 　　音乐戛然而止，沈湛蹙了下眉。 　　“这首歌叫《甜甜的》，你可以自己回去听哦。”林佳音把耳机线绕成圈，揣进裤兜。 　　沈湛不满地扯了下嘴角，然后站起来，双手插兜，肩旁不平地跟在她身后走。 　　走得不疾不徐，懒懒散散。 　　科创实验室的窗口前，高矮不一地并排挤了三个人。 　　傅衍舟看向朱小美：“谁！” 　　朱小美看向林青玄：“谁！” 　　林青玄无语地摊开手，对着朱小美和傅衍舟没好气地道：“我怎么知道是谁，我也想知道是谁。” 　　三人面面相觑一秒，又齐刷刷地将目光落向窗外。 　　沈湛停脚，微抬下巴，目光直直投向五楼最外面窗口站着的黑压压三人。 　　傅衍舟哽了下喉咙，撤回视线：“我什么都没看见。” 　　朱小美也讪讪地跟着他转身：“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青玄像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地嘿了声，转身撒腿往实验室外跑。 　　他不仅看到了，他还想看得更清楚。 　　朱小美目视林青玄像风一样的奔出实验室，吐了吐舌头：“林学长好八婆哦。” 　　傅衍舟赞同地点点头，把手边的小熊饼干递给她：“是欸，我们不八婆，我们吃饼干。” 　　朱小美拿起一块熊字饼，咔嚓咔嚓咬起来。 　　林佳音双手把住车龙头，踢上脚架。 　　沈湛一手插兜，一手帮她扶住龙头，“吃午饭？” 　　林佳音抬腿跨上去坐好，点了点头。 　　沈湛把手从兜里抽出来，想到林青玄整天在他耳边叨叨学校正门新开了一家茶餐厅，“那就走吧。” 　　林佳音又点点头，右脚蹬下踏板：“那我走了。” 　　使出吃奶的劲儿，车轮子都不见半点滑动。 　　林佳音奇怪地转头看去。 　　沈湛骨节分明的手拉住了车垫下的钢架。 　　他挑了挑眉，琥珀色的眼眸含着点抱怨的笑意：“你是要让让我一个人走路？” 　　林佳音：“啊” 　　沈湛敛眉：“车停这儿，吃完再来骑。” 　　林佳音呆了一呆，思考了长达十几秒后，才露出一个恍然的笑容：“你是要和我一起吃午饭？” 　　反应够迟钝，沈湛点头：“嗯。” 　　林佳音抓了抓脑袋，表情为难地道。 　　沈湛：“怎么？” 　　林佳音：“好像不行。” 　　沈湛：“……” 　　林佳音眉眼舒展开，笑了笑：“我和陶茉约好了一起吃午饭。” 　　沈湛垂下眼皮，似乎在掩饰莫名冒出的那么一点儿挫败感。 　　林佳音想着时间不早了，得赶快回宿舍，对沈湛道：“我要走了。” 　　沈湛淡淡地道：“行，你和室友一块儿吃吧。” 　　林佳音脚下没动，直勾勾地和他对视。 　　不知道为什么她还不走，沈湛刚想开口问。 　　林佳音：“那个……” 　　她看向抓住车垫的手。 　　“……” 　　沈湛松了手。 　　“我走了啊，再见。”林佳音踩着单车往前驶去，一边骑车一边想着。 　　沈湛今天好奇怪哦。 　　趴在栏杆上看戏的林青玄抓了抓头发，眉头皱得能夹死个蚊子：“沈湛为什么要喜欢一个傻子？” 　　- 　　转眼又到了星期五。 　　最后一节课上完，林佳音和陶茉并排往宿舍走。 　　陶茉说：“今晚就不和你一起吃饭了，要和刘娜娜一起去逛街。” 　　林佳音点头：“那你玩得开心。” 　　“开心不起来。”陶茉撇了撇嘴。 　　“为什么？”林佳音问。 　　陶茉：“明早有杨波的电子入门选修啊，真是烦死了，周六也要早起。” 　　林佳音后知后觉地喃了句：“电子入门通识？” 　　陶茉：“是啊。” 　　等等，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 　　林佳音抓了抓脑袋。 　　几秒后。 　　林佳音倏地垂下了头。 　　陶茉问：“怎么了？” 　　林佳音快哭了：“测波器的使用方法，上周杨老师说要我这周演示给大家看。” 　　完了完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她连测波器的长相都模糊了。 　　“……” 　　陶茉爱莫能助：“我也不太会。” 　　林佳音长啊一声。 　　陶茉想到什么，打了个响指：“你可以去找齐正啊，齐正应该会。”毕竟是控制院的学生，再不济也懂个一二三吧。 　　“找齐正吗。”林佳音抿了抿唇。 　　铃声响起，陶茉接通电话：“嗯好……马上回宿舍了……我知道……你等我很快的。” 　　“刘娜娜催我了，我先走了。”陶茉拍拍她的肩膀：“齐正不加了你微信吗，你问问他。” 　　林佳音点点头，跟她说了再见。 　　比起齐正，林佳音更想找沈湛。 　　她盯着手机屏幕咬着唇犹豫了好久，才发出第一条微信。 　　-今晚有空吗？ 　　消息倒是回的快，只是内容让她很想哭。 　　-没有哦 　　林佳音只能去找齐正。 　　-齐同学，可不可以教我使用测波器，明早杨老师的课上我要进行示范 　　-我请你喝奶茶！ 　　齐正也刚下课，正和室友往另一栋教学楼走。 　　-教你，不喝奶茶 　　室友见他停脚转身往回走，“东西忘教室了？” 　　齐正步伐不停：“没有。” 　　室友喊道：“那你干嘛去，不上课了？” 　　齐正丢下一句：“不上，如果点名帮我答一下到。” 　　室友无语：“老魔头的课耶，看人头点。” 　　齐正回头：“那就不答。” 　　室友问：“说你急性肠胃炎？” 　　齐正耸了下肩：“随便，说我旷课都行。” 　　“…………” 　　林佳音还是去奶茶店买了两杯奶茶，站在银杏树下等齐正。 　　齐正走过来，看见她手里拎着的袋子，“不是让你别买嘛。” 　　林佳音眨巴眨巴眼，递给他：“买都买了，还是喝吧，别浪费。” 　　齐正正色道：“我有乳糖不耐症。” 　　林佳音啊了声，手垂下。 　　齐正笑了，微弯腰，笑着接过她手中的奶茶，扎上吸管，喝了一小口：“骗你的。” 　　林佳音声音低低的：“哦，骗我的。” 　　齐正被她呆萌的样子看笑了，“走吧，教你用测波器。” 　　“谢谢你。”林佳音感激地追上他的步伐，“我们现在是去实验室吗？” 　　齐正停脚思考：“公用实验室现在应该有人上课。” 　　“那我们去哪儿？”林佳音问。 　　齐正突然想起他的死对头林青玄是某个实验室的成员，转过头来道：“另一个什么仪器都有的实验室。” 　　林佳音捧着奶茶跟在齐正身后走，走了一段路程，齐正停下。 　　“和我走在一起很丢人吗？”转头看向离自己至少隔2米远的人。 　　林佳音摇摇头：“当然不是。” 　　她习惯了跟在沈湛后离得远远的。 　　齐正走过来和她并排：“那是我走的太快了？” 　　林佳音摇头：“也不是。” 　　“那是什么？” 　　林佳音抿了下嘴角，声音低低的：“习惯了。” 　　“这个习惯可不好。”齐正特意放慢步伐。 　　两人沿着教学楼走去。 　　下午四点，太阳开始下山，天空颜色变得昏黄。 　　离目的地越近，林佳音越觉得这地方熟悉。 　　直到齐正带她上楼，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是科创实验室那栋楼。 　　“天才就是怪癖多。”齐正在实验室门口停下，抬头看了眼贴在上面的A4纸。 　　黑色粗体写着——请勿敲门后果自负。 　　下一秒，半掩的门推开。 　　身影颀长的男人走出来，本来是漫不经心垂着眼的，但在看到站在齐正旁边的林佳音时，抬起了眼皮。 　　作者有话要说：　　沈湛：过来，我教你 　　林佳音：大可不必 第20章 　　沈湛顿了一下, 接着从两人身旁走过。 　　林佳音随着他的擦身而过转头去看。 　　齐正偏过头：“我们进……看沈湛呢？” 　　林佳音倏然回头, 慌忙解释：“没。” 　　“那你是在看空气？”齐正也转过头去, 除了沈湛的背影还真没什么可以看的。 　　林佳音的表现就像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记得陶茉说你有男朋友。”齐正挑了下眉。 　　林佳音点头。 　　齐正叹口气：“有就别精神出轨。” 　　林佳音赶紧摇头：“我没有。” 　　“没有？哦, 没有就没有。”齐正转过头去看, 刚好和同时转过头的沈湛视线相对，低喃了一句：“他看我们干嘛？” 　　闻言, 林佳音转头。 　　只看见沈湛散漫的背影。 　　“进去吧。”齐正推开门。 　　林佳音紧跟在他身后走进实验室。 　　实验室不算太大，中间一张大桌子, 上面摆满了许多仪器，四周是并排的小桌子, 零零散散坐了五六个人。 　　大家都埋头干着自己的东西, 听见声音也没人抬起头来看。 　　齐正环顾四周, 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走过去拍上他的肩头。 　　“我操。”林青玄被吓了一大跳，焊笔差点戳到手。 　　“不好意思啊。”齐正抓了抓脑袋，歉道得很随意。 　　林青玄啪嗒关掉电源，把笔搁回去, 大声咆哮：“你是想烧死我？！” 　　焊笔温度极高，一戳绝对一个洞, 林青玄仿佛能闻到肉烤焦的味道。 　　“烧死你对我有什么好处？”齐正皱了皱眉，“给你送花圈？不浪费我钱么。” 　　“我日，你还有不有人性有不有人性？” 　　齐正把他摁回在椅子上坐着：“别生气，生气给魔鬼留地步。” 　　林青玄被他摁得动弹不得，只有昂起下巴瞪他：“你吃饱了撑的来实验室搞我？” 　　齐正噗嗤一声笑出来：“我搞你？林大少爷, 你也忒给自己脸了吧。” 　　林青玄问：“你来干嘛？” 　　齐正四处张望：“借个仪器用用。” 　　科创实验室什么仪器都有，林青玄问：“什么仪器。” 　　“测波器。”齐正指了指桌面的角落。 　　“你要它干嘛？”林青玄不解。 　　齐正不悦：“你怎么这么多废话，教个人。” 　　“教人？”林青玄不解，但在转头看到站在自己左后方的林佳音时，楞了一愣。 　　操。 　　这不和沈湛有不为人知关系的小傻子么。 　　怎么和齐正搞一块儿去了？ 　　不是。 　　怎么都喜欢上这个傻子了。 　　“林弟弟行行好，哥哥有空带你玩去。”齐正挑了挑眉。 　　林青玄呕了一声：“滚开，谁你弟弟，老子明明比你大。” 　　“得，林哥哥，大发慈悲借用一下测波器和场地吧。”齐正道。 　　林青玄突然想起上周杨波在选修课结束后的话，要让林佳音这小傻子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演示测波器。 　　“齐正，你泡妹都泡到我实验室来了？”林青玄笑了。 　　还有句话，他没敢说，都泡到沈湛头上去了。 　　林佳音红了脸，低声辩驳道：“林同学，你别误会了。” 　　林青玄看着她窘迫的样子，又笑了笑：“我误会什么？” 　　误会你和沈湛有关系又和齐正搞在一起？ 　　原来还是朵妥妥的小白莲。 　　齐正咳嗽了声，正经道：“你不乱逼逼会死？人有男朋友。” 　　“有男朋友……”林青玄怔住，脑海里陡然出现沈湛的脸来，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林佳音：“有男朋友了啊。” 　　林佳音点了点头。 　　“实验室现在很忙，别打扰到他们就行。”林青玄忙着焊电路板，索性不管他们。 　　说是不管，还是忍不住时不时瞄两眼。 　　又想到等会儿沈湛回来看到两人坐一块儿你教我学，还是坐在他旁边位置的一幕时，他会是什么表情。 　　有意思。 　　真有意思。 　　林青玄干笑了声，埋头继续干苦力。 　　“这是开关，这是调频率的，红的这个是调象限的，蓝的这个是截取图像，然后这个是……这个是……”齐正抓了抓头，林佳音迷茫地望着他。 　　齐正又抓了抓头，“你别这样看着我。” 　　他其实也不太会…… 　　林佳音哦了一声，点点头，专注地看着测波器。 　　齐正就是个半斤八两，只会浅显地用测波器，教人还教的乱七八糟的，一会儿说这，一会儿想起来又教那儿。 　　林佳音一头雾水，学了二十来分钟，也没太搞明白。 　　“就是这样，我把会的都教给你了。”齐正问林佳音，又像在问自己：“应该够了吧？” 　　林佳音迟疑地点了点头：“应该……够吧？” 　　“我觉得差不多。”齐正一本正经地说。 　　“我要借一下沈学长的电脑，用他改过的软件试试，我这个好像不行。”朱小美站起来，往沈湛的位置上走去。 　　在看到旁边坐着的林佳音时，惊讶地瞪大了眼，随即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林佳音记得她是上次帮忙带感冒药的女生，也回她一个笑容。 　　朱小美笑得更开心了。 　　两人大眼瞪大眼。 　　朱小美实在是太喜欢她了，因为她长得真是太好看了。 　　“别走神，我再教你一遍。”齐正喊她。 　　林佳音转过头去继续学测波器。 　　“林学长，你知道沈学长的电脑密码吗？”朱小美问林青玄。 　　林青玄握着焊笔，头也没抬：“不知道。” 　　他怎么可能知道。 　　“哦。”朱小美走回自己的座位，“只能等他回来了。” 　　林佳音听到他们俩的对话，没忍住往旁边的笔记本瞅去。 　　界面停留在密码输入窗口。 　　又转头看齐正，他似乎自己把自己给难住了，正在专心致志地研究测波器。 　　林佳音抿了抿唇，悄悄地挪了挪板凳，侧着身体趁没人注意，快速输入密码。 　　电脑打开，她迅速坐正身体，收回视线。 　　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地继续看齐正捣鼓测波器。 　　朱小美咯吱咯吱咬着薯片，回过头去看林佳音，想把薯片分给她吃。 　　目光扫到她旁边桌上的笔记本。 　　奇怪，沈学长的电脑怎么自己开了。 　　朱小美放下薯片走了过去。 　　对埋头焊电路板的林青玄道：“林学长，你知道密码啊。” 　　“我不知道啊。”林青玄还是没抬头，“你先吃着薯片，等沈湛回来再说。” 　　朱小美茫然地摸了摸脸颊，捧着沈湛的笔记本回了座位。 　　林青玄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那一幕，因为在沈湛回来之前两人就先走了。 　　沈湛环顾实验室一圈，没见到人，走到位置坐下。 　　“沈学长，我借你笔记本用用。”朱小美喊道。 　　沈湛偏头：“你用。” 　　“刚才齐正来了。”林青玄抬起头看向沈湛。 　　他手肘搁在桌面上，垂眸看着手机，手指还在上划拉着什么。 　　没反应，沈湛估计不认识齐正。 　　林青玄又道：“还带着林佳音。” 　　沈湛蹙了下眉，手指一划，眉眼又舒展开。 　　“干嘛呢？”林青玄凑过去看，“开心消消乐？” 　　林青玄不解：“你为什么要玩这种弱智游戏。” 　　沈湛瞥他一眼。 　　林青玄继续道：“齐正那傻逼自己都不会，还教别人用测波器，两人在那儿菜鸡互啄，可笑死我了。” 　　说完，他象征性地笑了两声。 　　Unbelievable！ 　　音效声响起。 　　沈湛非但没表情，游戏还越玩越起劲儿。 　　没反应是什么鬼，林青玄继续一头栽到自己手上的工作。 　　“沈学长，电脑还你。”朱小美抱着电脑过来，“你电脑好神奇，没输密码自己就开了。” 　　“自己就开了？”沈湛退出游戏，偏头看向她。 　　“对啊，开机要我输入密码，林学长说他不知道，我就想着等你回来，结果再去看，就进入界面了。” 　　沈湛想了想，知道密码的除他自己就只有一个人。 　　“是不是中什么病毒了？”朱小美问。 　　“可能吧。”沈湛懒散地道。 　　- 　　为了表示感谢，林佳音请齐正在学校外的小吃街吃了顿鸡公煲。 　　吃完林佳音回到寝室。 　　寝室只有她一个人在，陶茉是在将近11点才回来的。 　　她双手拎满了精致的购物袋，Dior，YSL，Chanel的标志让林佳音蹙了下眉。 　　陶茉很高兴，哼着歌儿把购物袋往桌上一扔，兴奋地跟林佳音讲这次的折扣力度到底有多大。 　　林佳音看向桌面上一堆的大牌彩妆，担忧地问：“这得多少钱。” 　　陶茉摇摇头：“没多少钱，我不是才给你讲打八折嘛，还没加刘娜娜的高级会员折扣呢。” 　　林佳音没说话， 　　陶茉从Dior的口袋里找出一支口红，递给她：“我看这个颜色特别适合你就买了。”她扬起唇角，“我送你呀。” 　　林佳音连忙摇头：“谢谢，我不要。” 　　再便宜也要好几百吧。 　　“专程给你买的，你不要我会难过的。”不知道是不是被扫了兴，陶茉的笑容淡下去。 　　林佳音抿了下唇角，最终接过，然后打开手机看官网价格，打八折后把钱转给了陶茉。 　　收钱提示音响起，陶茉看了眼手机，蹙眉道：“你转钱给我干嘛，不是说送你吗。” 　　林佳音笑笑：“我刚好差支口红，反正是要买的，折扣价转给你，代购费我就不付了哦。” 　　“这样啊，那行吧。”陶茉想起什么道：“对了，明天不能和你去歌剧院看舞蹈剧了。” 　　“怎么了？”林佳音问。 　　陶茉解释：“明天要和刘娜娜一起去做spa。” 　　林佳音沉默了会儿，委婉地道：“我觉得你还是和我一起去看舞蹈剧比较好。” 　　陶茉不解：“为什么？” 　　“你……你别和刘娜娜走太近了。”虽然这样说不好，林佳音还是开了口。 　　她们那个圈子里的消费不是陶茉负担得起的，和她们走太近了，按照陶茉的性格心里应该会很难受。 　　陶茉蹙眉：“刘娜娜人很好的，今天不仅把打折卡给我用，还说明天的spa她请客。” 　　林佳音不知道该说什么。 　　空气凝固，寝室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下次再和你一起去看舞蹈剧。”陶茉走去阳台：“逛街好累，我要洗个澡上床睡觉了。” 　　11点的实验室灯火通明。 　　人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林青玄和沈湛。 　　林青玄看了一眼时间，“我走了啊。” 　　沈湛窝在椅子里，手指快速地敲着代码。 　　“你不会又要在实验通宵吧？”上次一早来实验室拿落下的充电器，开门看到窝在椅子里保持和昨晚他离开时姿势一样 　　的沈湛，吓得他下巴差点掉地上， 　　如果不是有敲击键盘的声音，林青玄会怀疑他就是个木头人。 　　沈湛手下没停，极短地回了一句：“不会。” 　　“那我走了。” 　　林青玄想不明白，沈湛家大业大为什么要拼命创公司，累得跟狗一样，一开始拉项目赚的钱都够不上一件大牌的衣服。 　　天才的想法凡人无法得知。 　　林青玄拎着电脑包，出了实验室。 　　最后一行代码敲完，沈湛看了眼手机时间。 　　11点十五，还来得及。 　　长久不动的坐姿让脊背有些僵硬，沈湛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而后扫了眼放在旁边的测波器。 　　林佳音在接到沈湛电话时，很是惊讶。 　　让她去正大门外等她，回森和。 　　陶茉已经睡了，林佳音拉上自己地窗帘。又悄悄摸摸地出了寝室。 　　接近门禁时间，来往的学生寥寥无几，尤其是正大门。 　　林佳音站在昏黄的灯光下，低着头，一上一下地跳阶梯。 　　突然间，一片阴影盖下来。 　　她抬起头来。 　　沈湛夹着台测波器，勾了下嘴角：“走吧，回家教你。” 　　作者有话要说：　　沈老狗！！！ 第21章 　　林佳音和沈湛回到森和。 　　门一打开, 沈湛先走进去, 将示波器随手放在柜子上, 然后转身。 　　林佳音正弯腰脱鞋, 换好鞋子直起身体。 　　一抬头, 就和沈湛形成对视。 　　他眼尾微挑，头顶的照明灯发出暖黄色的光, 照得发色偏栗。 　　本是天生带情的眉眼，又在此刻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暧昧又缱绻。 　　林佳音有些不知所措。 　　沈湛稍稍敛了下眉，上前一步, 林佳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惶恐地抬头仰视他。 　　他微俯身, 突然抬手曲肘撑在门上。 　　林佳音后退得背已经抵上了门。 　　他挑了下眉，一双桃花眼潋滟，却带着几分压迫感。 　　“找齐正教你？” 　　林佳音点点头，又摇摇头，“我——” 　　“我很不爽。”沈湛低头, 呼吸喷在她脸上。 　　两人近在咫尺，周遭的气氛变得暧昧。 　　林佳音缩着脖子, 像被批评的小学生似的双手交叠放在腰后，抿着嘴角，脸颊绯红。 　　沈湛就那样眉眼含着笑意看她。 　　林佳音受不了了，欲开口解释，红润的嘴唇上下摩擦, 沈湛的视线从亮晶晶的眼睛下下移到了嘴唇。 　　“我问你了，你自己说没空的。”林佳音小声辩驳。 　　她当然希望是沈湛教她，可是他没空啊，就只好去找齐正了。 　　沈湛手稍稍撑直，给两人留有一定的空间：“是没空。” 　　林佳音点头：“没空我就只好去找齐正了。” 　　“他教你什么了？”沈湛问。 　　林佳音冲他笑：“好多好多。” 　　明媚的笑容很是刺眼。 　　沈湛敛起眼皮：“你是不是对谁都这样笑。” 　　“啊？”反应过来后，林佳音小鸡啄米地点头，妈妈说要做个爱笑的女孩。 　　沈湛再次屈肘，低头对上她的眼睛，“对齐正也这样笑？” 　　温热的呼吸扑在眼眸上，引得她长密的睫毛微微颤动。 　　齐正人很好，平易近人又会讲笑话。 　　林佳音重重地点了下头，“齐正他——” 　　后面的话被沈湛给堵住了。 　　撬开牙齿，长驱直入，带有侵略性的吻不似上次那般温柔。 　　林佳音瞪大了眼，靠在门上，直愣愣地看着他。 　　而沈湛则是轻阖着眼，眼眸似乎自带大地色系的眼妆，看上去专注又深情。 　　“认真点。”他的嗓音有点沉，偏磁，又带着一丝对林佳音没有专注的不满之情。 　　林佳音被吻得大脑一片空白，唇齿之间，轻嗯了声。 　　“操。”沈湛掀起眼皮，哑着声道：“别这样叫。” 　　“为什么？”面红耳赤的林佳音偏过头，深吸一口气。 　　沈湛：“受不了。” 　　林佳音还想问为什么就受不了了，没来得及开口，嘴就又被堵上了。 　　被压在门上亲了大概有五分钟，沈湛才放过她。 　　林佳音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沈湛倒是一脸的云淡风轻，除了呼吸重了几分。 　　“现在有空了。”沈湛转身拎起刚在随手放在柜上的测波器。 　　两人进了客厅，测波器放在茶几上开始教学。 　　沈湛坐在沙发上，前倾上半身，胳膊肘搁在膝盖，双手交叠。 　　从测波器的原理开始讲起。 　　林佳音搬来一个小板凳坐在他脚边，双双捧着脸看他。 　　他的声音干净凌冽，像山谷间的清水溪流。 　　听着听着，就完全忘记了他讲的内容，只专注看他这个人，琥珀色的瞳孔，高挺的鼻梁，一张一合的嘴唇。 　　突然间，指关节一个轻敲。 　　林佳音吃痛地唔了声，揉上自己的脑袋。 　　骨节分明的手指点了点示波器。 　　沈湛“看示波器，别看我。” 　　林佳音：“哦。” 　　说完的下一秒，林佳音又没忍住看向他。 　　“……” 　　沈湛啧了声，把示波器转了个方向。 　　“这样你看它的同时也能看到我。”他没辙地道。 　　林佳音点点头。 　　沈湛教得认真，林佳音也听得认真。 　　除了记不住和记混淆，教学过程还是相当和谐。 　　沈湛絮絮叨叨地一遍一遍念着，恍然之间，他觉得自己好像个老妈子，今晚上说的话比他一周说的话都要多。 　　他没怎么教过别人，也不愿意教别人。 　　教林佳音让他体会到了当年读高中那会儿数学老师的不易。 　　不过比起不乐意教人，让齐正教她，更让人不乐意。 　　虽然笃定林佳音不会给他戴绿帽，但他就是不爽，从内心深处滋生的不爽。 　　尤其是在看到两人并排站在实验室门口，虚空脑补出的有说有笑画面。 　　回过神来，发现身旁的人没动静。 　　沈湛偏头看去。 　　“……” 　　林佳音睡着了。 　　头倒在手肘弯里，长发披散开来，衬得小脸瓷嫩白净。 　　她脸还对着示波器，只不过眼睛是阖上的。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她舔了舔嘴唇，又蹭了蹭胳膊弯。眼尾和唇角都往上挑。 　　睡得甜美安逸，脸颊上晕出了淡淡绯红。 　　算了。 　　沈湛把测波器移开，站起来。 　　一手穿过她的脖颈，一手穿过膝盖窝，把人横抱起来。 　　刚走两步，林佳音猛地睁开眼睛。 　　“抱你去床上睡。”沈湛手上收紧几分，垂下眼帘。 　　林佳音揉了揉眼睛，用力地摇摇头，茫然几秒到卧室门口时挣扎着跳了下来。 　　“不能睡，我还没记住呢。”林佳音道。 　　“没记住算了，明天我坐你旁边。”沈湛说。 　　林佳音语气坚定：“不行，我得学会。” 　　说完，她跑回客厅。 　　沈湛敛了下眉，双手插兜，跟着她往回走。 　　林佳音在茶几前蹲下，一个按钮一个按钮的认真演习。 　　沈湛也走过去坐下，窝在沙发里看她自己捣鼓。 　　整个流程，几种使用方法，林佳音温习了六七遍。 　　最后一遍终于没有转过头去问沈湛。 　　“我学会——”林佳音在看到沈湛睡着时，急忙噤了声。 　　他睡着了。 　　呜呜呜为什么睡着了还这么好看。 　　大美人变成了睡美人。 　　林佳音眨巴了下眼睛，没忍住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脸颊。 　　他轻阖着眼，睫毛又长又翘，明晃晃的灯光透过额前的碎发投下细碎的阴影。 　　收起了平日里的散漫，透出一股柔和的美。 　　林佳音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 　　食指轻轻戳向脸颊，凹出阴影，又慢慢松开，阴影渐淡。 　　如此反复。 　　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能如此肆无忌惮地戳他脸颊。 　　她很久很久前就想戳大美人的脸了，还想捏捏脸。 　　但考虑到捏脸的风险性比较大，遂放弃。 　　又长又翘的睫毛轻颤了下，吓得林佳音立马收手。 　　在观察几分钟沈湛没有醒来后，林佳音勾起嘴角，又把手伸向了他的嘴唇。 　　嘴唇薄薄的，颜色润得鲜艳。 　　她的手指轻轻画着，描摹他好看的唇形。 　　在描摹到一半，沈湛缓缓掀起了眼皮，然后微张唇，咬上她的手指。 　　牙齿的硬感让林佳音愣住了。 　　“你咬我。”林佳音半响才憋住这三个字来。 　　沈湛漫不经心地嗯了声，笑了笑，然后松开了嘴。 　　他撑起来坐直，睡眼惺忪。 　　对着还在发懵中的林佳音拖长了调道：“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不要戳男人的脸？” 　　林佳音抿了抿唇，摇摇头。 　　他勾了下唇，慵懒的嗓音里含着点儿坏笑：“怎么办，我感觉我被调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老狗又不要脸了！ 　　感冒了，这章字数有点少，我尽量写，病好了就爆更。 　　大家一定要注意防护，买不到口罩就别出门，记得勤洗手啊，可以去买那种消毒免洗的那种洗手液。 　　不知道有不有武汉的小天使，加油挺住，我们都在。 第22章 　　林佳音楞了两秒, 缓缓抬起手, 又戳上他的脸颊。 　　戳了两下, 沈湛笑容停住, 懒倦道：“怎么？还想调戏？” 　　林佳音点点头, 又摇头。 　　沈湛看着她。 　　林佳音道：“就单纯想戳……” 　　沈湛又勾起唇角，握上她的手腕。 　　“这次换我了。”他握着她的手戳向她自己的脸：“换我调戏你。” 　　“……” 　　林佳音：“你不要脸。” 　　沈湛笑了：“嗯, 是不要脸。” 　　林佳音眨巴了下眼睛，睫毛扑闪着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影。 　　又不好意思了。 　　沈湛轻轻戳了几下：“我还可以更不要脸。” 　　林佳音喉咙一哽, 像被什么东西塞住，艰难地咽下口水。 　　连呼吸都变困难了。 　　见她如同木偶人一样呆住。 　　沈湛就觉得好笑, 明明是她先惹的火, 却瞪着大大的眼睛很是无辜地望着她。 　　想咬她一口都觉得自己是在犯罪。 　　沈湛眉眼微微扬起：“你要不要试试？” 　　倏的, 林佳音挣脱开他的手，连忙捂住自己的脸，连眼睛也紧紧闭上。 　　过了好几秒，面前的人很安静，呼吸声都听不见。 　　林佳音张开五指, 从指缝中偷看。 　　她一睁开眼，就和沈湛琥珀色的眸子对上。 　　“你到底是想还是不想。”沈湛问。 　　林佳音松开手, 坦诚道：“想也不想。” 　　沈湛挑了眉，示意她继续说。 　　下一秒，林佳音就苦着脸指了指示波器：“我还没完全记住呢。” 　　“……” 　　沈湛叹了口气，林佳音以为他是在惋惜，急忙道：“学完了就可以！” 　　沈湛轻哂一声, 转头看向示波器，有些好笑地道：“那就先学会。” 　　和之前一样，林佳音坐在小木凳上，茶几与沙发之间。沈湛就坐在沙发上，微俯着身教学。 　　不同的是，这次是手把手教学。 　　沈湛从背后握住她的手，下巴搁在她脑袋上，一个按钮一个按钮地教。 　　忘记了或者记错了，下巴就用力几分，脑袋的重量加在她头顶。 　　林佳音只好硬着脖子撑住。 　　直到每一种使用方法，每一个步骤，烂熟于心。 　　林佳音打了个哈欠，沈湛直起身体。 　　“睡觉了。”他说着站起身来。 　　林佳音偏过头去。 　　沈湛揉了揉她的头顶：“太晚了，不要脸的事改天再说。” 　　“……” 　　林佳音被测波器搅得脑子一片混沌，根本就没想过不要脸的事。 　　被他这么一说，脸不由得红了。 　　刚刚没怎么红，现在突然就羞涩起来。 　　沈湛轻欸了声，俯身捧着她脸，在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晚安，小太阳。” 　　等林佳音回过神来，沈湛已经进了卧室。 　　她眼珠上顶，想看自己的额头也看不见，最后抬手摸了摸，上面似乎还残留有他嘴唇的余温。 　　- 　　第二天一早，林佳音就先回了学校。 　　趁着时间早，陶茉还没起床。 　　到了7点半，陶茉醒了，拉开窗帘发现林佳音穿戴整齐地坐在座位上，不由地惊讶：“这么早就起了？” 　　林佳音回过头，指了指她桌上放着的豆浆油条：“给你带了早餐。” 　　“啊啊啊”陶茉连忙爬下床，先冲向她狠狠地抱了一下：“林妹妹我爱你。” 　　“你先吃，还是热的。”林佳音说。 　　陶茉把杯盖打开，将油条放进去，感叹道：“好久没吃热乎的早餐了。” 　　因为起不来床，时间赶不上，早餐总是胡乱吃个小面包。 　　“我还想吃。”陶茉吃完一根小油条，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 　　林佳音蹙眉：“油条热量高，一根好几百卡。” 　　估计整个舞蹈系也就她和陶茉对于吃的方面不严苛。 　　其他女生早餐都是一片全麦加两个鸡蛋白，最多再加一杯牛奶或者自己打的蔬菜汁。 　　“我体重绝对降了。”提到体重，陶茉立马苦了脸：“天天吃草，我都快成羊了。” 　　“本来我就讨厌吃蔬菜，喜欢吃面吃饼，自从开始学跳舞，天知道我有多难。” 　　“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喝口水都要胖。” 　　“妈的，早知道我就不学跳舞了。” 　　陶茉一边收拾一边叨叨地吐槽。 　　等她化完妆，又是8点过了，两人风风火火地冲出寝室，奔向实验楼。 　　杨波年龄大，记性却好得不得了。 　　铃声一响，就点名林佳音起来演示测波器的使用方法。 　　“接头那女同学，叫林佳音是吧，测波器会用了么？”杨波扶了扶镜框，看向最后一排。 　　林佳音站起来，点点头。 　　杨波：“你上来，来讲台上给大家示范。” 　　林佳音：“啊” 　　“啊什么啊，能上我讲台的机会可是少之有少，好好珍惜。” 　　林佳音哦了声。 　　看她呆萌的样子，杨波欸了声，又叹口气。 　　林青玄皱了下眉，偏过头去对沈湛道：“就这智商能行吗？” 　　沈湛抬起眼，反问他：“怎么就不行？” 　　林青玄摸了摸鼻子：“齐正那弱智自己都不行，教个傻子能行？” 　　林青玄盯着他看：“你教还差不多。” 　　“说什么呢，懂不懂尊重同学？知不知道听同学讲解的时候要闭上嘴巴？”杨波指向林青玄：“你是不是觉得你很能干？什么都会？还会极了！” 　　一连串的炮轰让林青玄立马蔫了下去，头都不敢转，生怕杨波针对他。 　　林佳音深吸一口气，照着沈湛昨晚教她的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掩饰。 　　一边掩饰还一边解说。 　　看得杨波是相当满意。 　　满意到林佳音讲完，两手一拍，对着全班同学道：“掌声。” 　　台下应声开始鼓掌。 　　“靠，菜鸡互啄也能啄出来？”林青玄不可置信地看向沈湛。 　　刚好看到他笑了，虽然笑容很浅，但如沐春风。 　　林青玄缓缓一个“？” 　　沈湛看向他，语气清淡地问：“智商很重要？” 　　林青玄重重点头：“当然重要。” 　　所以你为什么要喜欢一个傻子？ 　　沈湛：“哦。” 　　这不屑的语气，林青玄抓了抓头：“难道不重要？” 　　沈湛：“对你重要。” 　　“……”林青玄：“对你不重要？” 　　沈湛表情依然淡淡的：“我够了。” 　　好半天林青玄才想过来这三个字的意思。 　　沈湛是在说他的智商够了。 　　所以即使林佳音智商约等于为零也没关系？还是说单纯嘲他智商低下？ 　　林佳音抿着嘴角，羞答答地站在讲台。 　　余光扫向沈湛，他并没有看她，正在和林青玄说话，心里未免有些失落。 　　“林同学充分给我们解释了一个成语。”杨波慈祥地看着她笑：“勤能补拙。” 　　“林同学，你可以回位置了。”杨波走上讲台：“既然如此，那函数信号发生器的演示就下周吧。” 　　“还是林同学。”他顿了一下，才道。 　　林佳音楞住，又呆呆地啊了一声。 　　杨波满脸慈笑：“我相信你，你可以的！” 　　“……” 　　林佳音欲哭无泪地走回到座位上。 　　陶茉朝她竖起一个大拇指，前排的齐正转过头来。 　　“我操，我觉得我不该来华清大。” 　　陶茉不解：“怎么？” 　　齐正扼腕叹息：“我这么有教学天赋的人，应该去北师大。” 　　陶茉：“……” 　　林佳音丧气地垂下了头。 　　没想到测波器过了，函数信号发生器又来了。 　　齐正见她一脸沮丧，拍着胸脯道：“别怕，我教你，不就信号函数发生器吗，我照样会。” 　　林佳音抬起头：“……是函数信号发生器。” 　　由于杨波心情不错，今天的实验课上得很轻松，没有故意为难人，还破天荒的提前下课。 　　陶茉先走一步，说要和刘娜娜一起吃饭做spa。 　　林佳音走到门口，齐正叫住她。 　　“今天要回家，就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齐正耸了耸肩，语气明显失落。 　　林佳音冲他笑笑：“没关系。” 　　齐正长欸一声，手不由大脑控制地往上抬，想摸一下她在阳光照射下泛着栗色光芒的头顶。 　　林佳音下意识偏了下，躲开了。 　　齐正讪讪地缩回手。 　　两人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齐正解释：“我没别的意思。” 　　林佳音点点头。 　　齐正：“我知道你有男朋友。” 　　林佳音又点点头。 　　她呆愣直白的样子把齐正看笑了。 　　齐正挑了下眉：“别光点头，是不是得对我说点什么。” 　　林佳音茫然地问：“说什么？” 　　齐正笑了：“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林佳音蹙眉思考了两秒，迟疑地道：“那……那再见。” 　　她还挥了挥手。 　　“……” 　　齐正又叹口气：“还没再见呢，走吧，一起下楼。” 　　- 　　林青玄站在打菜的窗口前排队，一脸的生无可恋。 　　小食堂的菜是比其他食堂好吃，可也没好吃到哪儿，离实验楼最远，还不如去外面吃。 　　搞不懂沈湛怎么想的。 　　直到看到隔壁队伍里的林佳音。 　　林青玄顿时来了精神，跟她打招呼：“嘿，林妹妹。” 　　林佳音瞬间回了头，瞪大眼睛看他。 　　又是这副茫然的表情。 　　“不认识我？”林青玄道：“沈湛的同学。” 　　林佳音立马摇摇头，斩钉截铁地道：“不认识。” 　　“……” 　　这反应明显就是认识他。 　　林青玄砸了砸嘴角，想到什么，问她：“那狗逼呢？” 　　林佳音眼睛瞪得更大了。 　　林青玄解释：“齐正。” 　　“噢，你说齐正哦，他回家了。”林佳音道。 　　林青玄不屑：“还真是个乖宝宝，雷打不动每周回家。” 　　轮到林佳音选菜，她打了一素一荤，小半勺白米饭。结果刷卡的时候余额不足，掏出手机来又半天没有网。 　　后面还排着长队，看到前面都一分钟了还没动，急得人头攒动。 　　打菜的阿姨看着后面的同学也急：“你找个同学帮你刷一下嘛。” 　　林青玄抿着嘴。 　　纠结帮还是不帮。 　　算了，他还是帮忙吧。 　　谁让沈湛喜欢她。 　　林佳音转过头借卡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林青玄把饭卡给她：“刷我的吧。” 　　“谢谢你！”林佳音刷完还给他：“我马上就把钱转给你。” 　　林青玄本想说几块钱不用了，想了想，指向后面：“我坐那儿，你先过去，我还没打菜。” 　　林佳音了然，端着菜盘走过去。 　　刚一到，就看见沈湛从对面走了过来。 　　“我——”林佳音正想解释，沈湛空出一只手来，移开桌上林青玄的水杯，“你坐。” 　　两人面对面坐着。 　　林佳音拿起筷子夹菜，夹到一半，筷子停住。 　　“沈湛，谢谢你。”林佳音对着他笑。 　　沈湛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小块肉，嚼了两下，才道：“谢我什么？” 　　林佳音；“教我用测波器。” 　　沈湛眉眼稍稍一敛，尾音拖得极长：“怎么谢啊。” 　　来了来了。 　　这样子的沈湛又来了。 　　林佳音又开始手足无措起来。 　　这里不是森和，不是只有两个人在的地方。 　　这里是食堂，几百人看着，光是她和沈湛面对面坐着，周围好多投来目光，窃窃私语。 　　林佳音偷偷地看向四周。 　　“我有这么见不得人吗？”沈湛问她，筷子停下了，狭长的眼尾上挑，危险味十足。 　　“你说过不能给你惹麻烦。”林佳音小声道。 　　沈湛笑了：“你给我惹的麻烦还少了？” 　　林佳音认命地摇头，像诚恳认错的小学生一样道：“不少。” 　　“欸，我位置呢？”林青玄走过来，端着盘子问。 　　他看见水杯已经移了位，原本是放在沈湛对面的，现在搁在了沈湛旁边。 　　沈湛扫了眼旁边。 　　林青玄瘪瘪嘴：“你重色轻友。” 　　沈湛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地道：“你知道就好。” 　　林青玄：“……” 　　林佳音正在吃土豆，差点噎住。 　　“你别误会，我和沈湛不是那种关系。”她试图解释。 　　在她的想法中，她和沈湛的关系不能让人知道。 　　“不是那种关系。”沈湛看着她，桃花眼一挑，危险意味十足，逐一咬字道：“那是什么关系？” 　　这把林佳音给问住了。 　　呆了好几秒，灵光一闪。 　　林佳音：“同学！” 　　林青玄不解地看向她。 　　就这还同学，狗都不信。 　　“哦，原来是同学啊。”沈湛若有所思道。 　　林佳音重重地点了下头，然后看向林青玄：“对了，加一下你微信。” 　　沈湛偏头，把目光移到了林青玄脸上。 　　“你加我微信干嘛。”沈湛的目光让林青玄很是惊恐，他梗着脖子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可不好这口。” 　　“我扫你。”林佳音点开微信，顿了下，才解释道：“把钱转给你。” 　　林青玄这才反应过来是要转她饭钱。 　　本来就没打算要，让她过来坐，是想看她和沈湛坐在一起。 　　不过现在更想看沈湛吃瘪。 　　林青玄突然笑了，忙不迭地掏出手机，点开微信二维码。 　　“转什么钱。”沈湛蹙了下眉。 　　林佳音解释：“饭卡没钱了，网又不好，是林同学帮我刷的卡。” 　　林青玄欸了声：“不是说不认识我吗，还知道我姓林.” 　　“……”林佳音抿了抿嘴角。 　　林青玄把手机递过去，让她扫二维码。 　　结果被沈湛推开。 　　“干嘛呢，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林青玄嚷嚷。 　　沈湛一把夺过他的手机，骨节分明的手机轻戳几下，然后还给他。 　　林青玄看了眼，转账7块。 　　一荤一素加饭刚好是7块。 　　“不用加了，同学我帮你给了。”语调懒懒的，同学两个字却咬得格外重。 　　林佳音还愣着，半晌才哦了声。 　　“……” 　　林青玄不知道该说什么，闷头吃饭。 　　过了会儿才抬头：“你俩到底是啥？” 　　林佳音：“同学。” 　　沈湛：“同学。” 　　他想了想，又问：“那齐正呢？” 　　林佳音：“同学。” 　　沈湛：“小三。” 　　作者有话要说：　　我振作起来了，喜坚强回来了！ 　　不知道你们还在不，冲冲冲，发红包。 　　以后都日更+肥更，过几天日w 第23章 　　吃过午饭后, 林佳音去了学校附近的舞蹈工作室教小朋友跳舞。 　　下午两节课, 晚上两节课, 回到寝室已经是晚上十点。 　　洗完澡出来又看了会儿舞蹈界前辈的视频, 电脑屏幕右下角显示时间刚好11点。 　　林佳音转头看了眼陶茉的座位, 拿起手机拨电话。 　　打了好几通才接。 　　电话那头声音嘈杂，很混乱。 　　林佳音：“陶茉, 你在哪儿？” 　　那边大着声音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巨大的鼓点音，还有吵吵嚷嚷的人声。 　　林佳音声音拔高了几分：“你在KTV么？” 　　“啊？我听不见。”陶茉把音量调到最大, 再次贴在耳旁。 　　林佳音蹙了下眉：“11点了，你快回来。” 　　这下陶茉听清了, “我今晚不回来, 在和刘娜娜他们玩。” 　　刚好是换曲的间隙, 另一道女音响起。 　　“打什么电话，快点挂了，下一轮了。” 　　林佳音：“你别玩了，11点半的门禁，现在回来还——” 　　话还没说完, 手机传来挂断音。 　　林佳音无奈，只好点出微信给陶茉发消息。 　　等到11点半也不见回。 　　灯熄了, 林佳音爬上床。 　　购票app推送了她感兴趣的现代舞剧《流浪》，今天和明天两场，在泽西大剧场演出，演出团队是国家歌剧舞剧院的舞蹈团。 　　她原本买了今天场的两张票，陶茉不去, 舞蹈工作室又零时给她调课，两张票都退了。 　　舞蹈团的巡演一个地方一年最多两场，错过这次，只有去别的省份看。 　　林佳音毫不犹豫地买了明天场的门票。 　　两张。 　　不过这次不是帮陶茉买的。 　　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看了会儿黑漆漆的床帘顶，然后给沈湛发消息。 　　-睡了没？ 　　-没有 　　很快那边回了消息，林佳音爬起来坐着，靠在玩偶上，怀里抱着枕头打字。 　　-明天有空吗？ 　　屏幕上方显示正在输入，林佳音静静地等着。 　　-没空也有空 　　-那到底是有空还是没空啊 　　-有空 　　-我多了一张票 　　-电影票？ 　　-不是，舞蹈剧的票 　　-几点 　　简短的两个字，代表他同意了。 　　林佳音挪开抱枕，趴在床上，小腿前后摇晃，开心地捧着手机打字。 　　-晚上7点半，泽西大剧场 　　-行 　　-是一起去还是我在剧场等你？ 　　-剧场挺远的，开车一起去吧 　　-好！！！ 　　沈湛看着彰显她心情的三个感叹号，暂停编写程序，换右手和她聊天。 　　-明天下午来实验室一趟 　　林佳音发了个带问号的表情过来。 　　-函数信号发生器会了？ 　　-不会 　　-那还不过来学 　　林佳音翻了个身，举着手机打字。 　　-你教我？ 　　她不由得甜甜的笑起来。 　　-嗯 　　上面显示正在输入，林佳音没有打字，在等他说完。 　　-不然你想谁教你 　　-齐正么 　　-他不行 　　林佳音心里一紧，沈湛肯定是误会了，她爬起来坐着打字，还没打完，沈湛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你这么笨，只能我教 　　果然只是嫌她笨，林佳音把要解释的话删掉，打了个噢过去。 　　沈湛看了眼腕表，又看向电脑屏幕才写一半的程序。 　　-不早了，睡觉吧 　　-晚安 　　林佳音是还想和他聊天的，但想了想还是作罢。 　　-晚安 　　等了五分钟，确定沈湛不会再给她发消息。 　　林佳音调了个8点的闹钟，把手机塞在枕头下面，闭上眼睛，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林佳音惯例去舞蹈教室练习。 　　她一推开门，意外地发现王老师在里面。 　　偌大的舞蹈教室，浅黄色木地板，天蓝色的墙壁。 　　曼妙的身姿在中间翩翩起舞，带着窗外洒进来的阳光，充盈了整个空荡荡的教室。 　　林佳音屏住呼吸，欣赏舞美。 　　王老师基本不在大家面前跳舞，她看过很多遍曾经的桃李杯青年组的冠军作品《蝶》，舞者的控制，技巧包括情感流露，堪称一绝。 　　现在真实地呈现在眼前，而是不是隔着电脑屏幕。 　　蒙上了一层轻灵卓越的美感，美得不真实。 　　即使没有舞台灯光效果和演出服装的加成，林佳音并不觉得比当时比赛跳得差。 　　然而，就在她翻转侧踢的瞬间。 　　身体撞击木板的声音传来，响彻了整间教室。 　　林佳音下意识想去扶她，但王艺珍很快站起起来，继续刚才的动作。 　　可以看得出，她做得异常艰难，努力维持的表情因为疼痛而变了样。 　　翻转侧踢几乎全部依靠腰部力量，而王老师的腰…… 　　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 　　一次比一次摔得更重，声音一次比一次响。 　　阳光也消失了，剩下明媚过后的阴翳。 　　她从镜子里与王老师形成了对视。 　　王老师没说话，林佳音推门的手缓缓往后缩。 　　“进来吧。”王艺珍站起来，整理了下衣服，看向镜子里正在关门往后退的林佳音。 　　闻言，林佳音把门再次推开。 　　“来练习的？”王艺珍问她。 　　林佳音如实点头。 　　王艺珍：“你好像每周末都回来。” 　　“嗯，有空就来。”林佳音说，“反正闲着没事。” 　　王艺珍反手撑住腰，表情寡淡：“挺好的。” 　　林佳音目光下移，担忧地道：“王老师你没事吧？” 　　“没事，老伤。”王艺珍语气很随意。 　　林佳音这个学生是挺笨的，但对于舞蹈的热情，她带了几届没人能超过她。 　　这点和以前的她很像。 　　“你跳吧，我看着。”王艺珍说。 　　林佳音点点头，热完身就开始练习起来。 　　外行看舞者的动作如此优美，其实每个动作都要经过千万次对着镜子的练习，让肌肉形成记忆，保证动作做到最极致的美。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亘古不变的道理，包括有天赋的人也是如此。 　　王艺珍一边看一边抱着手臂指点她的动作。 　　两个小时半过后，王艺珍提醒她：“今天就到这儿吧，周末也该多休息。” 　　林佳音喘着气答好。 　　两人一起走出教室。 　　王艺珍问：“你是少年组的桃李杯冠军对吧？” 　　林佳音点点头。 　　“三年一届桃李杯，舞蹈界的奥斯卡。”王艺珍道：“荷花奖比赛参加完，就不练团体舞了，为桃李杯做准备。” 　　王艺珍又道：“青年组的桃李杯拿下，你的舞蹈路就是一条康庄大道，毕业前就会有省级的舞蹈团抢着要你，进了基本就是首席。” 　　林佳音抿了抿唇，偏头问她：“国家舞剧院首席呢？” 　　王艺珍愣了一愣，笑了：“全国就一个国家首席，实力要顶尖，运气也要有，当然——”她顿了下，脸上再次恢复严肃的表情：“还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 　　林佳音想到王老师就是因腰伤退下一线，重重地点头：“我知道，谢谢王老师。” 　　- 　　正好到饭点，林佳音吃完午饭回到寝室。 　　陶茉还没回来，微信也没回，林佳音担心地给她打电话。 　　刚解开锁屏，齐正的微信语音打来。 　　“在哪儿？” 　　林佳音：“寝室。” 　　齐正：“出来吧。” 　　林佳音不解：“出来去哪儿？” 　　齐正：“别问，先下来再说。” 　　林佳音：“我——” 　　“我在你寝室楼下，给你五分钟，不下来我就喊你名字了。” 　　“没骗你，我说真的。”他话音里含着笑意。 　　“……” 　　林佳音急了：“你别喊！” 　　“那你快下来，我等你。”齐正说。 　　林佳音赶紧跑到阳台，往下看去。 　　齐正果然站在绿树下，一手插兜，一手听电话。 　　似乎是有感应，他抬头上望。 　　正好和林佳音形成对视。 　　他放下手机，挥了挥手：“快——下——来!” 　　“……” 　　林佳音怕他真的喊自己名字了，只好咚咚地跑下去。 　　下楼的时候又遇到了陶茉。 　　陶茉一把拉住她：“你去哪儿？” 　　她画着浓妆，缺掩盖不了一脸的倦意，身上还带着烟酒味儿。 　　林佳音问她：“你去哪儿了？” 　　陶茉笑了：“是我在问你。” 　　林佳音想了想，见完齐正干脆直接去实验室好了。 　　“去实验室学函数信号发生器。” 　　陶茉调侃她：“这么积极，快成湖对面的学生了。” 　　陶茉又道：“我看见齐正在寝室楼外，是在等你？” 　　林佳音点了点头。 　　陶茉松开手，打了个哈欠：“你快去吧，我回寝室补觉。” 　　“你吃午饭没？”林佳音问她。 　　陶茉摇头：“没有。” 　　“我给你带了午饭，应该还是热的。”林佳音说。 　　她吃饭的时候想着陶茉可能在寝室，就顺便给她稍了一份。 　　陶茉又打了哈欠，困倦地道：“我回去就吃。” 　　林佳音一出寝室楼，就看见等在外边的齐正。 　　六月份初夏天，他穿了一件花色衬衫，半截海滩裤，踩着一双外穿人字拖。 　　似乎是要走到时尚的前沿。 　　好在他颜值够高，穿搭并不显骚气，反而很好看。 　　惹得路过的女生频频回头看。 　　齐正走过来，单手拎起一个袋子：“你尝尝这个。” 　　“什么？”林佳音看着袋子。 　　齐正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木盒子打开，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八块糖，长相精致。 　　“酥糖，我妈妈自己做的。” 　　林佳音爱吃甜的，抵不住诱惑，伸手拿了一块。 　　“好吃吗？”齐正问她。 　　“竟然有奶味！”林佳音舔了舔嘴角：“好吃。” 　　“好吃就送你了。”齐正耸了下肩膀。 　　林佳音推开盒子拒绝：“你自己吃啊，你妈妈做给你的。” 　　齐正撇了下嘴角：“什么做给我的，我根本就不爱糖，是我妈让我带给林青玄的。” 　　林佳音听完，担忧地问：“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林佳音蹙眉：“我吃了一块。” 　　齐正切了一声：“我才不给林青玄那傻逼呢，所以才叫 　　你下来吃糖。” 　　原来是这样。 　　林佳音道：“那我先走了。” 　　“去哪儿？”齐正问。 　　林佳音心眼直，脱口而出：“实验室。” 　　齐正跟着她走：“那一起吧，正好教你。” 　　“……” 　　林佳音顿了一下，婉拒道：“不用了。” 　　见她笑容有些勉强。 　　“不用了？你是不是觉得我教得不好？”齐正蹙眉问。 　　林佳音赶紧摇头：“不是不是。” 　　“不是就走呗。”齐正手插进兜里。 　　天。 　　她该怎么办才好。 　　林佳音摸出手机，给沈湛发消息，简单明了地叙述前因后果。 　　沈湛很快回了她。 　　-没事，你和他一起来 　　林佳音这才松口气。 　　阳光正盛，两人踩着斑驳树影往实验楼走去。 　　余光里，齐正两手插兜，低着头踢小石子。 　　“你很讨厌林青玄？”林佳音问。 　　齐正想了会儿，摇头：“这倒不是。” 　　林佳音笑笑：“我觉得你不是真的讨厌他。” 　　齐正瘪着嘴点头：“从小一块儿长大，我用过他的尿不湿，抢过他的牛奶瓶，他替我挨过骂帮我写过作业。” 　　“青梅竹马？”林佳音偏过头。 　　齐正一个爆栗敲过去。 　　林佳音揉揉脑袋，唔了声。 　　齐正揣着兜道：“小时候还人模狗样的，越长大越欠揍，成天揣着。” 　　“看不起我塞钱进的尖子班，嫌弃我进不去奥数省队，埋汰我妈捐楼让我进华清。” 　　“他说——”齐正捏着鼻子，学着林青玄的样子指着前方空气：“齐智障，你看你这么笨，为什么从小到大都和我一个班，好不容易上了大学想着终于没人拉低我智商了，你怎么又和我一个学校？！傻逼傻逼傻逼！” 　　“我就笑了笑，很欠揍晃着脑袋地说‘谁让我家有钱呢，这辈子的终极目标就是拉低你智商。’”齐正说完，看向林佳音：“所以——” 　　林佳音也看着他。 　　齐正：“我家真的很有钱耶。” 　　“……” 　　林佳音把头转了回去。 　　齐正挑了下眉：“所以不考虑一下？” 　　林佳音默默低下头，然后摇摇头。 　　齐正欸了声，双手插兜：“我知道你有男朋友。” 　　林佳音没说话。 　　齐正勾了勾唇角：“当小三也没关系的。” 　　林佳音倏得抬起头，黑人问号脸。 　　“别这么看着我。”齐正也不逗她了：“跟你开玩笑的。” 　　齐正怕她真的误会，坦诚道：“我只是觉得我们同病相怜，都被人嫌弃笨，可以做个朋友。” 　　“当然，你比我更笨。” 　　“……” 　　林佳音想到什么问：“你还是喜欢他的吧。” 　　“谁啊？”齐正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林佳音：“林青玄。” 　　“操。” 　　齐正顿住：“我是直的！” 　　“不是那个喜欢啦！”林佳音赶紧解释。 　　哦。 　　你是在说朋友间的喜欢啊。 　　半晌后，齐正才含糊地嗯了声。 　　- 　　科创实验室。 　　大家都忙着自己手上的事，安安静静的，除了时不时响起几声朱小美咬薯片的清脆咯吱音。 　　王旭推开门，环视一周：“找几个同学去我那边。” 　　林青玄瞅了一眼门口站着的中年男人，低喃一句：“又来。” 　　沈湛窝在椅子里没动，朱小美一边吃薯片一边核对电路图，傅衍舟则在翻译文献。 　　没人理他。 　　王旭往里走了几步：“两三个同学就行了。” 　　还是没人抬眼。 　　“不耽误你们太多时间。”王旭蹙了下眉：“国家级别的项目，好多同学争着抢着要加入，我是信任你们才叫你们。” 　　“朱小美和傅衍舟，你俩跟我来。”见没人回应他，王旭直接点名。 　　一直没说话的沈湛抬起眼皮：“不好意思，他们没空。” 　　他话音懒懒的，说完就又垂下了眼皮。 　　这时，陆志成刚好从实验室里面的小房间出来。 　　王旭原本紧蹙的眉头又舒展开来：“志成，你有空吧？” 　　陆志成想到刚分配到他手中冗杂的任务，正准备摇头。 　　王旭道：“手上什么事都先放一边，这个项目是学校拉下来的国家级别项目，对接方是跨国企业，对你找工作有好处。” 　　陆志成顿了一顿。 　　王旭每次都这么说，可后来发现全是他自己去外面拉的毫无技术含量的赚钱项目。 　　电话响了，王旭看了眼来电显示人，秒变笑容：“李总啊……对的……最迟下周……当然……不行不行这可不行，应该我请你吃饭……好的好的……” 　　王旭挂了电话，对陆志成道：“我还有点事，你快过去，我研究生在等你。” 　　说完，他走出科创实验室。 　　“操，又来抓工具人？”林青玄站起来，没好气地朝门口看了眼。 　　陆志成勾着头往外走。 　　沈湛叫住他：“你退出英材计划吧，我跟王旭说。” 　　英材计划是王旭大一上专业导向课上提出的。 　　他说许多学生一进名校就松懈了，整天呆在寝室打游戏，挂科一大堆，名校毕业也找不到工作。 　　后话锋一转，学校有个英材计划，专为电子院开设。 　　参加英材计划的同学，他会带着做项目学习先进技术，毕业不愁找不到工作。 　　快到下课时，他还语重心长地道：“如果你们真想在大学学点东西，下了课就来找我。” 　　大家都以为遇到好老师了，一群热血少年纷纷去报名，一年过后才反应过来，王旭把他们当工具人呢。 　　学一些不是自己专业领域甚至毫不相关的东西，帮他做项目写论文，买饭不给钱就不说了，还让人帮他带熊孩子。 　　大家也不傻，纷纷撂担子不干了，最多被他以期末成绩威胁几句。 　　严重被洗脑的同学，比如陆志成，仍然无情地继续被他压榨。 　　陆志成干笑道：“多做点项目没坏处，王老师也是为我好。” 　　林青玄插嘴：“狗屁，忘了上学期实验课他让我们做电学箱了么？我就说为什么做那弱智玩意，结果是他接的别的学校的单子。” 　　林青玄继续吐槽：“操他妈，整整四十台，我人都要焊吐了。” 　　朱小美举手：“我画板子也要画吐了。” 　　林青玄又搬出王旭在课堂上讲的那句话：“大家的目的都是赚钱，而我也不例外。” 　　学得惟妙惟肖，朱小美抱着薯片咯咯笑起来。 　　傅衍舟推了推眼镜，也学王旭讲话：“我从不给我研究生钱，也不许他们拉项目，钱什么的现在不重要，学好了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机会赚钱。” 　　朱小美哈哈哈大笑起来。 　　林青玄继续接：“我人还是挺好的，有个学生挂科没拿到毕业证，我说你来我这儿做事，每个月给他六百块，事情多呢就给八百，不知道最近几天怎么没来了。” 　　沈湛掀起眼皮，淡淡地接了一句：“饿死了。” 　　瞬间，实验室响起一阵爆笑。 　　大家都在笑，除了陆志成，他的脸色很难看。 　　“都被压榨两年了，还没点觉悟。”林青玄恨铁不成钢地看向陆志成。 　　朱小美也道：“你这次就别去，沈学长会帮你的。” 　　陆志成尴尬地笑了笑：“算了，我还是去吧。” 　　“你脑子不好使？”林青玄语气不太好。 　　陆志成迈开脚：“工程实践挂在他名下的，我不想挂科。” 　　他走后，实验室内的气氛有些低迷。 　　不过很快又高涨起来，因为齐正和林佳音来了。 　　林佳音看见沈湛盯着她和齐正看了一眼，眼睛微眯了下。 　　她现在很想解释，但是不能在这里当着大家的面解释。 　　沈湛回过头，窝在懒人椅里。 　　听声音，他是在敲键盘。 　　林青玄走过来，趁他损齐正的话还没说出口，林佳音把手中的盒子递给他：“齐正给你的。” 　　林青玄楞了一下，这就片刻的功夫，齐正一把抢了过来：“不给狗吃。” 　　他打开盒子，招呼所有人来吃，包括沈湛。 　　破天荒的，沈湛拿了一块，还敛着眉眼对齐正说：“谢谢。” 　　趁他侧头拿糖的时候，林佳音弯起唇角冲他笑。 　　也不知道沈湛看没看见，就很正常地转过头去，叼着糖继续敲代码。 　　“就不给你吃。”齐正拿着剩下的最后一块在他面前炫耀。 　　林青玄嗤之以鼻：“明明就是阿姨给我的。”他扬了扬手机：“阿姨已经给我说了。” 　　点开语音。 　　-小玄啊，阿姨让阿正给你带了一盒酥糖，下周来阿姨家吃饭吧，和阿正一起回来。 　　“滚。”齐正欠揍地拿着最后一块糖，欲拿进嘴里，又不急着吃它，故意给林青玄看。 　　林青玄对吃的不怎么在乎，唯独执着齐正老妈做的酥糖。 　　他眼巴巴地看着齐正故意挑逗他。 　　“我吃咯。”齐正昂起下巴，张开嘴，把糖往嘴里放：“我真的要吃了。” 　　余光里，林青玄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齐正笑了笑，松开手。 　　然而，糖并没落在他嘴里。 　　酥糖落在了地上，齐正也倒在了地上，身上扑着林青玄。 　　姿势有点不堪入目，朱小美蒙上了眼睛，透过五指缝看差点嘴对嘴的两人。 　　“这种情况，谁是1啊？”她问傅衍舟。 　　傅衍舟打量了几秒，认真道：“按照体位，林青玄应该是1。” 　　“……” 　　林佳音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我操，你起开。”齐正一把掀开他。 　　林青玄揉了揉被磕痛的下巴，被不知道是被撞得有点懵，还是扑倒在他身上差点亲嘴让人发懵。 　　他一个字都没吭地走回自己座位坐下，还拿起了电路板。 　　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十几秒后，齐正抓了抓头发，对着一旁还睁大了眼的林佳音道：“先教你。” 　　林佳音小鸡啄米似地点点头。 　　齐正扫了一眼试验台，皱了皱眉头，指着中间那台仪器：“就这个，是函数信号发生器。” 　　神他妈函数信号发生器。 　　林青玄想出声反驳，张了张唇，上下摩擦，老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算了。 　　他现在不想和齐正说话。 　　这时，隔着一个空位的沈湛轻叹了口气，阖上电脑。 　　然后往后拖开椅子，长腿迈出。 　　走到研究滤波器的两人旁边。 　　沈湛上半身微俯，手肘撑在试验台，偏头看向林佳音，嗓音有些低：“我教你。” 　　耳旁突然响起懒散到酥麻的嗓音，林佳音先是一惊，下意识转过头。 　　四目相对。 　　一双桃花眼微挑，带着不达眼底的笑意。 　　林佳音心脏咚得重跳了下。 　　齐正也偏头看过来。 　　沈湛的目光移到齐正脸上，勾了下唇：“顺便把你也教了？” 　　作者有话要说：　　齐正：我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沈湛：你要 第24章 　　“顺便把我也教了？”齐正怔然片刻, 指向胸口。 　　沈湛微颔首：“嗯。” 　　不可思议。 　　齐正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 　　接下来的一句话让齐正更呆了。 　　“感谢你这么菜还想着教她。”沈湛说得一本正经, 带着点儿微妙的笑容。 　　齐正强装镇定：“不用了, 我会。” 　　“哦。”沈湛若有所思地看向两人捣鼓许久的仪器, “这是滤波器。” 　　林佳音：“啊。” 　　齐正尴尬地抓了抓头发。 　　沈湛伸手指了指另一台：“这才是函数信号发生器。” 　　林佳音没忍住, 小声地笑了出来。 　　“别笑。”齐正转过头，严肃道。 　　林佳音点点头。 　　沈湛单手将仪器拎过来, 开始讲解。 　　他讲得很基础，但又十分细致。各种参数逐一解释, 包括调试中可能遇到的一些问题及其原因和解决方法。 　　林佳音和齐正就像两个乖宝宝一样，端端正正地坐着, 两手交叠放在桌面, 时不时提出一些很弱智的问题。 　　事实证明, 齐正比林佳音聪明多了。 　　两遍后，齐正基本掌握，林佳音还头脑晕晕的。 　　什么正弦波，三角波，方波, 锯齿波……频率，幅度, 偏振…… 　　每个按键有好几种用途，先摁和后摁效果就不一样。 　　林佳音抓了抓脸，叹口气，很无辜地望着沈湛。 　　“沈学长，能过来帮我找找bug吗？”朱小美转过头来, 眉头紧簇，似乎快被程序折磨疯了，“我要死了。” 　　“你自己过一遍，我去帮小美看看。”沈湛起身。 　　林佳音点头：“好。” 　　她神情专注地从第一个开机摁钮开始回顾。 　　齐正盯着她，打量了好几秒，然后问:“你男朋友是沈湛。” 　　不是问句，称述句语气。 　　林佳音倏地抬头，贝齿咬住下唇，神情慌张。 　　“你这么紧张干嘛？”齐正莫名笑了，“我又不和你抢。” 　　事到如今，还是坦诚相待吧。 　　林佳音点点头，环顾四周后小声道：“是。” 　　齐正感慨：“怪不得。” 　　“嗯？”林佳音出声。 　　齐正像她刚才那样看了眼四周，“你以为大家不知道？” 　　林佳音眨巴了下眼。 　　“大家又不是瞎子。”齐正说，“是个人都能看出你和他关系不简单。” 　　林佳音惊讶：“啊？” 　　“你以为沈湛谁都教？”齐正道：“据我所知，他这人很叼的。” 　　这个形容词带贬义，林佳音不满地嘟了下嘴。 　　“你看刚才他那叼样。”齐正回想到他刚才的那句顺便把你也教了。 　　可真是欠揍。 　　子程序的某句函数不兼容，沈湛很快解决了令小美抓耳挠腮的问题，偏过头看去。 　　林佳音和齐正在闲聊。 　　一道目光飘过来，俩人同时感应，像是在课堂上被老师抓到交头接耳的小学生。 　　“……” 　　齐正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很自然地做出转过头假装很认真地在看函数信号发生器的样子。 　　“会了么？”沈湛走过来问。 　　林佳音瘪着嘴摇头：“还是记不住。” 　　“慢慢来。”沈湛揉了揉她的头顶。 　　“好叭。”林佳音吐了吐舌头。 　　齐正在一旁尴尬得身体往后倾，试图给俩人留出足够的空间。 　　“能让个位吗？”沈湛看向齐正。 　　“……”齐正抖了下嘴角，站起来：“你坐。” 　　沈湛没有立即坐上去，而是找了本书垫在上面。 　　齐正又抖了抖嘴角，自觉地离开这个地方。 　　他找到一个空位置，坐着玩手机。 　　林青玄突然凑了个脑袋过来，把齐正吓得不轻。 　　“我日，你离我远点行不行行不行？”他捂着自己的小心脏。 　　林青玄转头看了眼你教我学的两人，很欠揍地笑了笑：“别伤心也别难过，失恋了有你玄哥我呢。” 　　“滚。”齐正说。 　　林青玄摁上他的肩膀。 　　齐正一把拍开，怒道：“别性·骚扰我行么？” 　　“我操。”林青玄横眉瞪眼：“你这狗逼，说什么骚话。” 　　他吧唧一下嘴：“好心安慰你还说这种话。” 　　齐正面无表情：“谢谢，有被安慰到。” 　　林青玄挑了下眉：“小没良心的。” 　　“……” 　　齐正呕。 　　他推开虚压在桌面的林青玄，站起来。 　　“不会吧。”林青玄道：“你不要想不开。” 　　齐正像看弱智一样看他，“我撒尿。” 　　“一起吧。”林青玄跟着他。 　　齐正：“不要。” 　　“为什么？”林青玄不满：“我们小时候不一直是厕所伙伴吗？” 　　那种没尿也要一起去，硬憋出来的伙伴。 　　“你倒我撒尿的胃口。”齐正说。 　　林青玄愣了一下：“你又不喝。” 　　齐正：“……” 　　“不要走神。”沈湛捏了下她的耳垂。 　　这是林佳音最敏感的部位，惹得她青情不自禁唔了声，然后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他们没函数信号发生器好看。”沈湛道。 　　林佳音被齐正和林青玄两人的吵嘴吸引了过去。 　　沈湛直白的话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啊。 　　怎么回事。 　　沈湛亲自教你，竟然还走神。 　　林佳音有些懊恼，懊恼之后，眼睛死死盯着仪器，全神贯注。 　　努力专注的样子把沈湛看笑了。 　　“不过——”沈湛压低了嗓音：“函数信号发生器没我好看，走神就看我。” 　　林佳音呆了三秒，大脑空白后脱口而出：“我现在就想走神，” 　　沈湛桃花眼微敛：“准了。” 　　教学过程进行地还算顺利，除了经常走神之外。 　　由于沈湛还有代码没敲完，让林佳音自己温习。 　　齐正再也没回来，林青玄觉得他肯定死在厕所里了。 　　“我想给你提个醒。”林青玄敲了敲桌面。 　　沈湛眼皮都没抬一下。 　　林青玄自顾自道：“齐正应该并不想当你情敌。” 　　沈湛手下没停，敲击键盘的声音清脆动人。 　　“他可能想当你的，”林青玄顿了下，选择恰当的词语：“姐夫。” 　　手顿住，沈湛缓缓偏过头来。 　　林青玄笑了笑：“以我多年对齐狗逼的了解，他并不喜欢林佳音。” 　　沈湛没说话，又继续敲键盘。 　　“他曾经有个妹妹。”林青玄想了想道：“和林佳音挺像的，都蠢蠢的。” 　　沈湛并没有听别人故事的欲望，抬手看了眼时间，啪的合上电脑。 　　“吃饭啦！”朱小美见沈湛起身，赶忙松开鼠标，“我们今天去蜀香饭店好不好？” 　　沈湛：“不好。” 　　他往林佳音的方向去：“你们去，我晚上有约。” 　　话语太明显。 　　朱小美起哄：“哦～” 　　傅衍舟也跟着哦哦哦。 　　“是约会吗？”朱小美看向林佳音意有所指。 　　沈湛嗯了声。 　　朱小美拍手，神情激动：“沈学长什么时候请吃饭！” 　　林青玄切了一声：“就知道吃，脸又圆了。” 　　傅衍舟护犊子似的反驳他：“你脸才圆。” 　　“狗屁！”林青玄道。 　　一开始的起哄林佳音并没有立即反应过来，直到朱小美问是不是约会。 　　于是，林佳音自动开始鸵鸟式害羞。 　　“什么时候有空？”沈湛问。 　　林佳音不明白地啊了一声。 　　“实验室惯例，脱单请吃饭。”朱小美解释，然后又小声地说：“虽然还没人脱过单。” 　　“都都挺有空的。”林佳音小声道。 　　沈湛看向小美：“改天。” 　　朱小美笑眯眯地比了个ok的手势。 　　- 　　沈湛今天开了车来的。 　　林佳音坐上副驾驶，沈湛身体微偏，“安全带给我。” 　　“哦。”林佳音应声。 　　沈湛帮她系好安全带：“怕你系错。” 　　林佳音尴尬得抓了抓脸颊。 　　想起上次安全带系到驾驶座上去，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什么。 　　估计是在垂涎沈湛的美色。 　　车子驶上道路。 　　林佳音想起齐正的话，偏过头犹豫道：“那个……好像大家都知道了。” 　　沈湛：“嗯。” 　　“我不是故意的。”林佳音说。 　　沈湛打着方向盘，余光里的人正懊恼地抿着嘴唇。 　　他声音有点沉：“我故意的。” 　　- 　　在大剧场旁的商圈吃了晚饭，刚好七点过。 　　两人检票进了剧场。 　　由于是泽西的第二场巡演，又加上比起演唱会音乐会，舞蹈剧比较小众，看的人很小。 　　万人场馆的上座率不足一半。 　　林佳音有些难过。 　　不知道什么时候舞蹈剧能像演唱会一样广泛被大众接受。 　　《流浪》是现代剧情向舞蹈剧，领舞是现在的中国歌剧歌舞院的首席，也是林佳音喜欢的前辈之一。 　　她看得很认真，眼睛一眨也不眨，生怕漏掉每一帧画面每一个细节。 　　聚精会神得连沈湛都顾不上了。 　　不只是技巧和基本功的剖析，林佳音完全代入了整个剧情。 　　舞蹈剧结束，林佳音擦了擦眼角。 　　她看哭了。 　　沈湛递给她一张纸巾。 　　黑色大幕布往下降，舞蹈演员们站成一排牵手谢幕。 　　林佳音擦了擦眼泪，看着站在上面的舞蹈演员，一些话不由自主就说出了口：“我特别特别喜欢跳舞，希望有一天我也能站在这上面。” 　　沈湛嗯了声。 　　“我还想做首席。”她突然偏过头，表情认真。 　　她还是头一次直白地告诉别人自己的梦想。 　　即使是面对王艺珍老师，她也只问了句“那国家首席呢” 　　沈湛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 　　林佳音垂下了眼眸。 　　沈湛……肯定是觉得她不行吧。 　　“我等着看你的第一场演出。”沈湛突然道。 　　林佳音倏得把头抬起，眼睛里溢出光芒。 　　“不想让我看？”沈湛挑了下眉。 　　林佳音嘴唇张了张：“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沈湛问。 　　她把心底的话说出来：“我这么笨，说出这种话，有点像个笑话。” 　　沈湛看向舞台，目光很平静：“别人都可以说你不行，但你自己要相信自己。” 　　“虽然这话有点太玛丽苏鸡汤。”沈湛偏过头，伸出五指修长的手，掌心朝上。 　　带情的眉眼稍稍一挑，嗓音含着点笑意：“未来的林首席，提前签个名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挠腮，沈老狗越来越狗了怎么办？ 　　今天的短小是为明天的日w做准备嘤嘤嘤 　　另：上一章关于林妹妹和齐小三一起去实验室的剧情有改动，我并不觉得林妹妹ooc，因为一开始是齐小三拍着胸脯说，不就信号函数发生器吗，我教你！然而林妹妹指出是函数信号发生器...... 　　林妹妹单纯不想伤齐小三的自尊，而且齐小三不是传统意义上你们认为的那种男配啦！ 　　林妹妹绝对不可能和除沈老狗之外的男人搞暧昧，她就是头脑简单，想得很少而已。 第25章 　　沈湛的话就像一块小石子, 投进她心里, 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见她日常楞住, 沈湛收回手：“不想签？不想就算了。” 　　他语气里含着淡淡的委屈。 　　林佳音一把抓住他小臂, 唯恐他反悔直点头：“想想想！” 　　沈湛眉眼一挑, 故意把手背在身后，淡淡地道：“晚了。” 　　林佳音不情愿地松开了手, 神情沮丧。 　　沈湛笑了，把手重新伸到她跟前。 　　林佳音抬眼冲他笑, 一笔一划地在掌心写上自己的名字。 　　极其认真的三个字。 　　写完后，林佳音舒了口气。 　　签下的名就好像是一个承诺。 　　她会努力的, 即使坎坷, 也会努力走到那个位置。 　　“走了。”沈湛站起来。 　　剧场只剩寥寥几人, 工作人员在催促。 　　出口在沈湛那边，林佳音跟在他身后。 　　垂眸的时候，视线刚好落在沈湛垂在裤缝的手。 　　五指修长，骨节分明。 　　林佳音能想象到它的温度。 　　五指应该是凉凉的，但手心肯定是温热的。 　　想牵。 　　林佳音胆子越来越大。 　　突然明白了那句“给点颜色就敢开染坊”。 　　她就想开染坊。 　　于是, 林佳音先伸出食指轻轻戳了下他的手背，试探着看他反应。 　　手微动了下, 沈湛并没有回头。 　　林佳音沉下心，张开五指，就在要握下去的瞬间。 　　手反被一只大手包住。 　　被她想牵的那只手。 　　沈湛还是没有回头，似乎是发现了她的想法，惩罚似的捏了几下她的手指。 　　然后五指相扣, 包住变成牵住。 　　林佳音咬了咬唇，由着他牵手往外走。 　　直到走出大剧场，沈湛才松开手。 　　“想吃糖吗？”沈湛看向街边的一家装修华丽的糖果店。 　　林佳音早就在进剧场前就注意到了这家糖果店。 　　巨大的棒棒糖招牌闪着霓虹灯光，玻璃橱窗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糖果。 　　林佳音笑着点点头。 　　“怎么就这么爱吃糖。”沈湛蹙了下眉。 　　林佳音鼓了鼓腮帮子：“因为甜啊。” 　　糖果店里转了好几圈，玻璃管里的每种糖都好好看，她都好喜欢。 　　沈湛两手插兜，颇有耐心地跟在她身后，静静地等她选。 　　林佳音挑了五种糖果，装在一个玻璃罐里。 　　满满一罐子，五颜六色的。 　　沈湛帮她拎着，两人一起走出糖果店。 　　“你要吗？我分你一半。”林佳音偏头望向沈湛。 　　沈湛没说话，她循着他的目光看去。 　　“你在这等我。”沈湛道。 　　林佳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点头答好。 　　乖乖地站在糖果店门口等他。 　　泽西剧场对面是一家惠民超市。 　　一对中老年夫妇提着大包小包从超市走出来。 　　赵守民肩上扛着一袋米，妻子李秀琼一手提着一桶油，另一手提着买的几袋水果。 　　两人吃力地走到马路边，准备打车。 　　赵守民将米放到地上，喘着气道：“先放地上，我打车。” 　　李秀琼锤了两下腰，疼得嘶了声。 　　“叫你不要买这么多。”赵守民道：“又不是买不到。” 　　李秀琼遗憾地回头看了眼超市：“今天大减价，还是该多买两桶油的。” 　　赵守民不赞同地摇了摇头，站在路边挥手招出租车。 　　这个地方人流量极大，难得有几辆空车都被前面的人截住了。 　　李秀琼看到奔向前面抢先招车的年轻人，不悦地道：“欺负我们跑不动？” 　　赵守民说：“要不你在这儿等，我去前面招车。” 　　李秀琼想到什么，眼睛突然犯红：“要是小野还在就好了。” 　　“好好的怎么又开始了。”赵守民也怔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平常，训斥道。 　　李秀琼没说话，赵守民也沉默了。 　　两人静静地站在路边等。 　　“赵叔叔，阿姨。”沈湛走过来。 　　李秀琼转过头来，在看到他的瞬间，露出了憎恨的表情。 　　然后撇过头去，不理他。 　　赵守民点点头，平淡地应了声。 　　沈湛看向地上的米和油：“这里不好打车，我送你们回去吧。” 　　“不需要。”李秀琼突得转过来，冷冷地道。 　　她弯腰提起地上的油，由于弯腰的速度太快，油又很重，李秀琼吃痛地叫了声。 　　沈湛眼疾手快，接过她手里的油。 　　他对赵守民道：“你们在这儿等我，我把车开过来。” 　　赵守民点了点头。 　　老伴腰不好，自己腿脚也不便。 　　沈湛走回到糖果店门口，林佳音正勾着头看罐子里的糖。 　　没忍住打开盖子，偷偷摸出一颗粉红色的糖果塞进嘴里。 　　一片阴影盖下来，她倏然抬头。 　　然后冲沈湛笑。 　　这一笑，沈湛觉得压抑感突然少了许多。 　　“对不起，我得先送别人。”沈湛询问她：“你是自己打车回去还是和我一起？” 　　他看了眼腕表：“送完他们再送你，时间应该来得及。” 　　林佳音捧着糖果罐，眨巴了下眼睛：“来不及我就和你一起回森和。” 　　沈湛揉了揉她的脑袋：“好。” 　　李秀琼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鼻梁上架着一副银框眼镜。 　　在昏暗的路灯下，反着锐利的光芒。 　　半白的头发和脸上的皱纹也没有跟她增添一份慈祥的气质。 　　林佳音生理性发怵。 　　她真的很像小学班主任。 　　林佳音解开安全带。 　　沈湛制止她：“你就在车上坐着。” 　　“可是……”林佳音看向车外算得上是年迈的一对老夫妻。 　　沈湛：“听话。” 　　他下车关上门。 　　林佳音看着窗外帮忙搬东西的沈湛。 　　他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一句话也没说。 　　那位像小学生班主任的阿姨似乎很不乐意，直到后面的车不停摁喇叭催促才不情不愿地上了车。 　　上车后，林佳音感到车内的气氛莫名压抑。 　　说不上来为什么压抑，空气低迷地让人喘不过气来。 　　可能是余光里看见沈湛微微沉下去的眉头，以及从在糖果店出来就一直抿着的嘴唇。 　　“你今年大几了？”赵守民想缓解一下车内的气氛。 　　沈湛答：“大三。” 　　李秀琼一记冷眼飞向赵守民：“要是小野在，也大三了。” 　　这句话一出。 　　车内的气氛压至极点。 　　没有人再说话。 　　林佳音茫然地看向开车的沈湛。 　　他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好像有什么事是他们三个人都知道，她不知道。 　　还有小野，林佳音也不知道他是谁。 　　十几分钟后，沈湛打转向灯。 　　赵守民连忙提醒：“还是实小家属院。” 　　“好。”沈湛继续直行。 　　李秀琼这时冷呵了一声：“我们才不稀罕那栋别墅。” 　　沈湛语气很平静：“西苑离市区比较远，出行的确不太方便。” 　　“是我们不要！”李秀琼声音拔高了几分。 　　沈湛语气依旧很平静：“那你们想要什么。” 　　林佳音注意到他握方向盘的手更紧了。 　　李秀琼：“我们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要我的儿子。” 　　“对不起，赵野的事情我很抱歉。”沈湛说。 　　李秀琼问：“就只有抱歉？” 　　刹车踩下，车子停在家属院楼下。 　　“到了。”沈湛说。 　　李秀琼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下车。 　　沈湛也下了车。 　　林佳音抿了抿唇，解开安全带。 　　“赵叔叔，我来。”沈湛挡住赵守民的手，把米扛在肩上。 　　林佳音也凑过去，提出后备箱里的一桶油。 　　只留下不重的两袋水果。 　　“你给我。”沈湛腾出一只手来。 　　林佳音后退一步，摇摇头。 　　沈湛说：“提不动了要给我。” 　　“好。”林佳音笑着答。 　　老式的筒子楼没有电梯。 　　巷道很窄，扛着东西只许单人通过。 　　林佳音不知道在几楼，只跟着他们走。 　　赵守民和李秀琼走在最前面。 　　林佳音提着油跟在沈湛后面。 　　左手提累了换右手，右手提累了换左手。 　　一直到了八楼。 　　“你在外面等我。”沈湛道。 　　林佳音乖巧地点点头。 　　沈湛扛着大米，腾出一只手来接过油，脱鞋走进去。 　　陈旧的黄色木门大大敞开。 　　林佳音站在门边等。 　　目光落在进门处鞋架上方的墙壁。 　　墙壁上贴满了奖状。 　　三好学生，优秀学生干部，模考第一名，书法一等奖，科技创新小能手…… 　　贴满了整面墙的奖状，只要有客人一进来，就能注意到。昭显了家长的无比自豪之情。 　　仔细一看，获奖人全是赵野。 　　林佳音联想到阿姨在车上说的“小野”，以及沈湛叫的“赵叔叔”。 　　她再笨，也知道赵野是他们的儿子。 　　房内。 　　沈湛把油米放进厨房后走出来。 　　李秀琼坐在沙发上，表情不屑：“别以为你这样我们就会原谅你。” 　　赵守民从厨房走出来，张了张唇，却没说话。 　　心里赞同妻子，所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赵叔叔阿姨，我先走了。”沈湛道。 　　李秀琼呵了一声。 　　赵守民摆了摆手：“你走吧。” 　　“有什么需要告诉我。”沈湛道。 　　赵守民说：“我们没什么需要的。” 　　李秀琼冷不丁道：“我有。” 　　“阿姨。”沈湛看向她：“你说。” 　　李秀琼死死盯着他：“你能办到吗？” 　　沈湛：“我会尽量去做。” 　　“只要你想就能做到。”李秀琼质问他：“你能给我儿子偿命吗？” 　　沈湛看着她：“我不想，也不能。” 　　“你给我滚——！”李秀琼指着门外，大声道：“你快滚快滚！听没听到！听没听到！快滚啊！” 　　她歇斯底里地咆哮着，随手拿起桌上的一颗红彤彤的大苹果砸向他。 　　沈湛躲开了。 　　砰的一声，砸在了墙上。 　　然后滚落在沈湛脚边。 　　李秀琼泣不成声，赵守民连忙走过去抱住她安慰。 　　沈湛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看了三秒钟，然后转身走掉。 　　林佳音听到室内的哭喊争吵声，刚想进去看看怎么了。 　　下一秒，沈湛就走了出来。 　　她眼巴巴地望着他，眼底的担忧毫不掩饰。 　　沈湛牵起她的手，捏着手指玩，很淡地说了一句：“我没事。” 　　林佳音点点头：“没事就好。” 　　“走吧，送你回学校。”沈湛道。 　　林佳音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后发现沈湛并没有打火。 　　他在抽烟，手肘搭在窗户上，眼皮半耷，神色淡淡的。 　　风吹进来，白灰色的烟雾四处飘散。 　　很快朦胧了他的脸，掩住了他的表情，却遮不住他的难受。 　　很明显，又很无奈。 　　林佳音不由自主地想起月明湖前的他，清江江畔前的他。 　　也是这样抽烟，似乎身上背着沉重的枷锁。 　　看得她好心疼。 　　她想做点什么，但找不到方向。 　　又是一阵风吹进来，林佳音呛了口烟，猛的咳嗽好几声。 　　沈湛回过神来，将烟掐灭，又将所有的车窗摇下。 　　“沈湛。”林佳音出声。 　　沈湛正垂着眸开空调：“怎么？” 　　“你能不能戒烟啊？”林佳音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沈湛手顿了下，然后抬头。 　　他背着路灯，琥珀色的瞳孔在此刻骤然变得漆黑，眉眼微微一挑，仿佛什么难受都没了。 　　“不能哦。”他笑了笑。 　　林佳音鼓着腮帮子“噢”了声。 　　沈湛见她又难过又沮丧的样子，学着她那种可怜巴巴又委屈兮兮的语气喊她名字。 　　“林佳音。” 　　林佳音昂起脑袋：“嗯？” 　　“我今天教你函数信号发生器了。”他说。 　　林佳音点点头。 　　“陪你去剧场看舞蹈剧了。”他又说。 　　林佳音又点点头。 　　沈湛刻意压低了点嗓音，听上去懒懒散散的：“还给你买了一大罐糖果。” 　　“是不是该谢谢我呢？”他解开安全带，欺身压过来，神情带着点玩味的笑意。 　　“谢谢你！”林佳音吞了吞口水，脑袋紧张地往后仰。 　　沈湛眨巴了下眼睛，长密的睫毛在冷白肌肤上拓出深刻的阴影。 　　“就这样？”他笑了。 　　林佳音缩着脖子，带着点哭颤音：“那要怎样啊？” 　　“这儿。”沈湛咬了下纤薄的嘴唇，勾引似伸出食指点了点，一本正经的不要脸：“要亲亲才够。” 第26章 　　还没等林佳音反应过来, 嘴唇就被含住了。 　　沈湛一手揽在她脑后, 另一支胳膊肘撑在椅背。 　　烟味和她嘴里的糖果味儿交织, 融合成了一种迷人的味道。 　　有那么一瞬间, 沈湛想把所有的苦都让她一起尝。 　　但是。 　　太苦了, 苦到他不忍心。 　　浅尝即止后，沈湛放开了她。 　　林佳音一脸懵遭地窝在副驾驶。 　　沈湛捏了捏她的脸, 以示安慰。 　　系上安全带后，车子平稳地驶上道路。 　　窗外霓虹街灯一闪而过, 林佳音缓过神来后问道：“他们是你亲戚吗？” 　　沈湛打着方向盘：“不是。” 　　“噢。”林佳音不知道接下来该问什么，躲避似地看向窗外。 　　余光里注意到她的动作。 　　沈湛偏头看她一眼：“想问什么就问。” 　　林佳音转过头来, 和他形成对视。 　　“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他说。 　　林佳音认真地道：“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沈湛神情一顿。 　　他以为她会问类似于赵野是谁, 李秀琼为什么会如此憎恨他等等之类的问题。 　　再不济, 也要问一句“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她什么都不问，还是祈求的语气，让他不要难过。 　　沈湛笑了笑，“不难过。” 　　林佳音撅着嘴：“不能骗我。” 　　“不骗你。”沈湛说：“有小太阳在，我就不难过。” 　　林佳音弯起眉眼笑了：“我会一直在的, 永永远远的。” 　　沈湛轻哂一声。 　　她的情感表达总是直白的，坦坦荡荡。 　　- 　　林佳音在门禁的最后一刻到了宿舍楼。 　　她跑得气喘吁吁的, 宿舍阿姨正好在锁门，她蹙着眉训斥：“早点回来就不用跑了，也不知道大晚上的在外面干嘛。” 　　由于这栋楼全是舞蹈系的女生，宿管阿姨见多了不检点的事情，对所有学生都不怎么友善。 　　半个月前, 有位喝醉了酒的女生，披头散发，画着大浓妆半夜敲门，鬼哭狼嚎的把宿管阿姨吓得心脏病都快犯了。 　　从此之后，宿管阿姨见谁晚归都要淬几口。 　　林佳音保证下次一定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宿管阿姨冷着眼：“你最好说到做到。” 　　林佳音点点头，忙不迭地跑了，唯恐宿管阿姨对她进行一番思想教育。 　　寝室没开灯，一片漆黑。 　　周末会推迟半个小时熄灯。 　　林佳音以为陶茉睡了，轻手轻脚地洗漱，等看到她凳子上挂的睡衣时。 　　林佳音踮脚掀开她的窗帘。 　　意料之中没人。 　　又很意外。 　　这已经是陶茉这周第三次彻夜未归了。 　　自从她和刘娜娜一起玩，变得越来越……越来越很像刘娜娜她们那群人。 　　这是林佳音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出来的形容。 　　或许陶茉还抽烟喝酒，林佳音想。 　　她未免有些担忧。 　　给陶茉打电话也不接，发微信也不回。 　　林佳音找到班级群，给刘娜娜发消息。 　　-陶茉是不是和你在一块儿？ 　　-我给她打电话也不接，发消息也不回，很担心她。 　　-如果她跟你在一起，告诉我一声。 　　林佳音强撑着眼皮等回信，等到将近1点。 　　刘娜娜才回她。 　　只有简短的一个字。 　　-在 　　林佳音顿时松了口气，爬上床睡觉。 　　翻来覆去想了好一会儿，林佳音觉得有必要等陶茉回来，好好跟她谈谈。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 　　- 　　第二天一早，陶茉回来了。 　　林佳音一听见门响，掀开窗帘探出头来。 　　“陶茉，你回来啦。” 　　陶茉眼皮半耷，眼底青黑，眼球也布满了血丝。 　　她声音透着通宵未睡的疲倦：“嗯。” 　　随着她往梯子上爬，一股刺鼻的酒味儿扩散开来，林佳音皱了皱鼻子：“你喝酒了？” 　　陶茉又厌厌地嗯了一声。 　　“那个……”林佳音坐起来，把床帘彻底拉开，“你昨晚……” 　　陶茉正好爬到一半，转过头来看着她。 　　“我觉得你不要和刘娜娜出去玩比较好。”林佳音说：“特别是晚上，通宵。” 　　陶茉沉默了两秒，然后问她：“你昨晚是不是找刘娜娜了？” 　　林佳音点点头：“我担心——” 　　她话没说完就被陶茉打断。 　　“下次不要找她。” 　　林佳音愣了一下，点点头。 　　“我先给你发的消息，但你没回我。”她试图解释。 　　陶茉冷淡地“哦”了声：“应该是我没看到。” 　　气氛有些冷。 　　“昨晚是去KTV了么？”林佳音想缓和一下气氛。 　　陶茉：“不是。” 　　林佳音抿了抿嘴角：“我还是觉得你——” 　　“睡醒再说吧，我好困，要睡了。”陶茉爬上床，一把拉上床帘。 　　就像隔了一堵墙，寝室内瞬间陷入安静。 　　林佳音静静地坐了会儿，看着对面紧拉上的床帘轻叹了口气。 　　她轻手轻脚地下床洗漱，洗漱完径直去了舞房练舞。 　　中午独自一人去食堂吃饭，吃完饭又回寝室睡午觉。 　　沈湛让她下午再去一趟实验室。 　　她太笨了，函数信号发生器也太难了。 　　出门前，林佳音想着陶茉没吃午饭，把屉子里的零食放到她桌面上。 　　- 　　科创实验室。 　　门虚掩着，林佳音下意识地想敲门。 　　门上贴的A4纸上醒目地写着“请勿敲门后果自负”，手顿住。 　　林佳音径直推开门。 　　“林妹妹好。”傅衍舟的位置离门口最近，他顶着锅盖刘海跟她招呼。。 　　朱小美也转过头来：“林妹妹好！” 　　“人家明明比你大。”傅衍舟难得不附和朱小美。 　　朱小美抱着薯片眯眼笑：“我不管，反正你们都叫林妹妹，我也要叫林妹妹。” 　　林佳音尴尬又羞涩地笑了笑。 　　“吃薯片。”朱小美递给她一包乐事薯片。 　　林佳音也不推辞，和朱小美一起咯吱咯吱吃起薯片来。 　　“那是沈学长的位置。”朱小美指了指窗边，“院长找沈学长有事。” 　　“走之前叫我们好好招待你。”她眨巴了一下圆滚滚的眼睛。 　　傅衍舟蹙眉：“没说吧。” 　　“我说有就有！”朱小美插腰。 　　傅衍舟立马点头附和：“你说有就有。” 　　“林妹妹你先坐一会儿，沈学长很快就会回来的。”她道。 　　“好。”林佳音手不受控制地想捏捏朱小美肉嘟嘟的脸，抬到一半，还是顿住了。 　　朱小美吸了吸鼻子，仰起小脸，眉毛拧成毛毛虫：“你捏吧，我都习惯了。” 　　她委屈的样子太可爱了，把林佳音逗笑了。 　　最终还是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脸。 　　沈湛的位置不算整洁，或许是东西堆得太多，看上去还有点乱。 　　除了一台笔记本，其它的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很厉害的样子。 　　她扬了下眉，喜欢的人啊，一直都那么厉害。 　　“陆志成在不在？”王旭推门而入。 　　以为是沈湛回来了，林佳音下意识转过头。 　　朱小美把脸埋进薯片里，嘟囔一句：“啊啊啊怎么又来了。” 　　傅衍舟闭着眼睛赞同地点点头，安慰地拍上她的肩膀。 　　“陆志成不在？”王旭环顾一周后转过头来看傅衍舟。 　　朱小美抬起头：“不在。” 　　“那你来一下。”王旭道。 　　傅衍舟摇摇头.：“不空。” 　　王旭看向朱小美，朱小美也摇摇头。 　　王旭的表情变得有些难堪。 　　再难堪，他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是参加过多项比赛拿过第一名的学生，很受学校的重视。 　　王旭在心里衡量几秒，和他们闹翻没好处。 　　转而看向坐在沈湛位置上的林佳音。 　　“这位女同学你有空吧？帮老师个忙。”王旭看她有点眼生。 　　林佳音站起来，点点头：“有空。” 　　朱小美急了：“她不是电子院的学生。” 　　傅衍舟也道：“也不是实验室的。” 　　“没什么技术含量，就帮忙体验一下产品。”王旭朝林佳音招了招手。 　　王旭再惹人厌，也是华清大的教授。 　　朱小美和傅衍舟不能在明面上和他对着干，况且林佳音自己说了好…… 　　林佳音跟着王旭走后，朱小美担忧：“怎么办啊？” 　　“我给沈湛打个电话。”傅衍舟说：“王旭也不敢做什么，就是抓个工具人。” 　　林佳音跟着王老师去了他的办公室。 　　一进门，林佳音吓了一大跳。 　　有个男人躺在小床上，裸着上半身。 　　林佳音反射性闭上眼。 　　“这个是智能理疗仪，半成品，你去给小东试一下。”王旭把东西交她手里。 　　“不要害羞，试仪器而已。”王旭说，他把林佳音推到小东跟前。 　　看见是个女生来，小东也难堪地撇过头去。 　　搞不懂导师为什么不找个男生来。 　　“能换个男生吗？”小东问。 　　王旭无视他的请求：“女生心细。” 　　“你先扫一下二维码。”王旭看向林佳音。 　　林佳音摸出手机。 　　“支付28块钱。”王旭解释：“我等下转给你。” 　　林佳音付完钱后，拿着仪器迟迟下不了手。 　　她连看都不敢看。 　　王旭烦躁道：“搞快点，别浪费时间。” 　　林佳音深吸一口气，委婉道：“老师，我觉得还是你自己来比较好。” 　　“我要录像。”王旭不耐烦了，“别磨磨蹭蹭的，几分钟的事情。” 　　林佳音没动，退一步道：“老师，我们换一换，我来录像。” 　　“不行！你不知道该怎么录！”王旭有些生气。 　　林佳音走到桌前，放下仪器，坚定地摇摇头：“那你还是重新再叫个人吧。” 　　她说完就往门外走。 　　王旭叫住她。 　　“站住——!” 　　“你哪个学院的？什么专业？叫什么名字！班导师是谁？！”王旭吼道。 　　林佳音被吼得身体一震，手足无措起来。 　　这时，嘎吱一声。 　　门被推开，身影颀长的少年背着光走来。 　　“王老师，不好意思，我找她有事。”沈湛走过来牵起她的手，语气有着冷。 　　这口气。 　　王旭的脸色难看极了。 　　他黑着脸道：“什么事都先等等。” 　　刘小东从床上坐起来，转过身。 　　林佳音倏的低头，沈湛把冰冷的目光移到小东脸上，“躺着。” 　　他的神情过于凛冽，刘小东一个字都不敢说，迅速躺了回去。 　　看着沈湛对自己的研究生颐指气使的，王旭更加火大：“不要以为得了个奖就不得了！不把老师放在眼里，品行败坏！” 　　他冷笑一声：“你这种学生我见多了，都没有好结果的。” 　　“哦” 　　沈湛看着他，缓缓地勾了下唇。 　　“你才品行败坏！你才没有好结果！”林佳音突然吼了出来。 　　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敢对一个教授吼出这种话。 　　不过吼完自己就怂了，往沈湛身后躲。 　　沈湛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然后捏捏她的手，示意有他在，不要害怕。 　　王旭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 　　他再一次大声质问：“竟然敢骂老师！你哪个学院的？什么专业？叫什么名字！班导师是谁？！” 　　林佳音攥紧沈湛的手。 　　沈湛像看垃圾一样的看了眼王旭，“别理他。”然后牵着林佳音转身，“我们走。” 　　她却没动。 　　沈湛停住了脚，问道：“怎么？” 　　林佳音指着王旭，一幅认真脸：“他还欠我28块钱。” 　　作者有话要说：　　沈湛：敲尼玛竟然敢欠我老婆钱 -_-# 　　四舍五入约等于……w？ 　　呜呜呜我明天会努力的！ 第27章 　　王旭极力忍着怒气, 嘴角颤抖了两下, 看向刘小东, “你帮我把钱转给她。” 　　刘小东坐起来, 利落地捡起衣服套上, 棉质短袖洗得发毛，肩膀的线缝断了, 露出一个小洞。 　　他犹豫地看了王旭一眼。 　　“二十来块，又不是不给你。”王旭说。 　　刘小东想说昨天带饭的钱没给他, 还有上次买元器件的钱。 　　但他没敢提，把钱转给了林佳音。 　　沈湛牵着林佳音的手走了。 　　隔着门, 林佳音能听见王旭在叨叨地说着什么。 　　虽然听不清, 但语气很是不满。 　　“这个老师好坏。”林佳音偏头对沈湛道。 　　沈湛“嗯”了声：“喜欢压榨学生。” 　　林佳音回头看了一眼, 神情有些懊恼。 　　“他只是个例，华清大好老师居多。”沈湛安慰她。 　　林佳音点点头后又问：“没人举报他吗？” 　　“举报过，没用。”沈湛说：“他是电子中心的主任，又没干什么太出格的事，美其名曰是在锻炼学生的实践能力。” 　　林佳音感慨：“好贱哦。” 　　沈湛笑了, 林佳音对人从不用贬义性形容词，这还是头一次。 　　“是挺贱的。”他赞同道。 　　“你那不要和他有过多的接触。”林佳音认真地告诉他, 说得一板一眼的。 　　沈湛散漫地“嗯”了一声，然后偏过头看她，狭长的眼尾微微往上。 　　嗓音依旧散漫，还带着点轻佻的笑意：“一般来讲，我只会和你有过多的接触。” 　　“……” 　　林佳音不知道该回什么, 很自然地又勾下了头。 　　沈湛笑笑，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通往科创实验室的路上，绿树成荫，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斑驳地洒在石板上。 　　由于是周末，学生偏少。 　　但还是有寥寥几人，惊奇地把目光投在她身上。 　　林佳音想挣脱开他的手，却被沈湛握得更紧了。 　　“全校都会知道的，还会八卦。”林佳音说。 　　沈湛问：“八卦什么？” 　　林佳音想到上次学校论坛的帖子，基本都是说她太笨了，沈湛不喜欢笨女人。 　　“会八卦很多很多。”她道。 　　沈湛：“比如？” 　　林佳音想了想，道“你看过恶作剧之吻吗？” 　　“没有。”沈湛连听都没听说过。 　　林佳音给他解释：“一部台湾偶像剧，以前很火的。” 　　“讲了什么？”沈湛问。 　　林佳音看过很多遍，每一集的剧情都牢记于心，她详细地讲叙了整个故事。 　　讲完后，林佳音问：“袁湘琴是不是很笨？” 　　沈湛微点头，诚恳的评价：“已经不能用笨来形容了。” 　　“……” 　　林佳音抿了下嘴角，自我批判：“就和我一样。” 　　沈湛笑了。 　　林佳音继续叨叨：“江直树好帅的，号称全台湾第一的超级天才，几乎没有任何事能难得倒他，所有的事情都在他掌握之中。” 　　林佳音泛起花痴，甚至迫不及待地想回寝室再重温一遍。 　　沈湛蹙了下眉，语气有些不满：“很帅？” 　　“嗯！”林佳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沈湛驻足，单手插兜，俯下身和她视线齐平。 　　阳光下，琥珀色的瞳孔闪出星星点点的光芒，他微眯了下眸子，危险味儿十足地问他：“有我帅？” 　　林佳音眨了下眼睛，脑子开始将俩人进行对比。 　　大脑才开始转动不到半秒，就被沈湛摁住肩膀打断了。 　　“别想了，肯定没我帅。” 　　指尖轻轻地戳了戳她的脸颊，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道弧度：“你看你脸都红了。” 　　“……” 　　林佳音猛地捂住自己的脸。 　　铃声在此刻响起，缓解了她的尴尬。 　　是唐叶女士。 　　沈湛接通电话。 　　那头传来一道洪亮又明媚的女音。 　　“宝贝！” 　　“……” 　　沈湛颤了下眉，将手机拿远接听。 　　三申五令让老妈不要叫他宝贝，可唐叶女士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你在哪儿？”唐叶问。 　　沈湛答：“学校。” 　　“在学校干嘛？”唐叶又问。 　　“我在学校能干嘛？”沈湛反问她。 　　“除了学习外能干的事多着呢。”唐叶尖着音笑了声，“比如出去吃饭啦，逛街啦，看电影啦，做美容啦，好多好多。” 　　那说的是您吧。 　　沈湛脑壳有些疼：“有事？” 　　“没事就不能跟你打电话啦？”唐叶声音拔高了几分，语气故意嗔怒。 　　沈湛：“不是。” 　　“你是不是嫌妈妈啰嗦？”唐叶问。 　　沈湛没说话。 　　“是不是？是不是！”唐叶不问出个答案不罢休，“你快告诉妈妈！” 　　告诉你就能不罗嗦了吗？ 　　沈湛没辙，只好如实回答：“是。” 　　“哦。”唐叶说：“是我也要啰嗦。” 　　沈湛：“……” 　　“不要嫌妈妈啰嗦嘛，妈妈比你大二十五岁，我们之间是肯定有代沟的。”唐叶说。 　　沈湛：“您知道就好。” 　　“我不仅知道，我还要填上这条代沟。”唐叶信心十足，“你要相信妈妈。” 　　“……” 　　沈湛：“妈，电话费挺贵的。”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声音突然哽咽了，“宝贝，妈妈想你了。” 　　与此同时，林佳音的手机也响了。 　　她往旁边走了两步，接起电话。 　　“大海叔叔……嗯……不好吧……不过生日也没关系的……那行……好的……谢谢大海叔叔，再见！” 　　唐叶眼泪浅，打电话前想好不能哭的，还是哭了。 　　她吸了吸鼻子，忍住哭音，努力让声音不抖：“回家吃饭好不好？” 　　沈湛拒绝得很干脆：“不好。” 　　“那妈妈来学校看你？”唐叶试探着问。 　　沈湛：“最好别。” 　　“你不回来看妈妈，妈妈就来学校看你！”唐叶突然听到女音，惊奇地问：“怎么有女生讲话？是不是你女朋友啊？肯定就是女朋友！” 　　唐叶女士叭啦叭啦叭啦说了一大堆。 　　语速极快，音调又高昂。 　　听得沈湛脑仁一抽一抽的。 　　林佳音打完电话转过身来，沈湛朝她勾了勾手指。 　　林佳音走过去：“怎么？” 　　“手伸出来。”他说。 　　手机放到了她掌心上。 　　沈湛说：“我妈让你接电话。” 　　“啊？”林佳音懵了。 　　电话里传来的女音让她来不及拒绝，只好硬着头皮接听。 　　“阿姨好。” 　　“你好你好！”唐叶问：“你是我儿子的女朋友？” 　　“嗯……”她看了一眼沈湛，“是。” 　　唐叶哈哈笑了两声：“你别紧张。” 　　林佳音咽了下口水，紧张得不行，声音颤得像是在走钢丝：“我不紧张。” 　　把沈湛看笑了。 　　他双手插兜，静静地看着她斟字酌句的回答。 　　林佳音：“周四吗？有空的……啊？……不是不是……好的……一定……” 　　唐叶喜笑颜开：“那就这样说定了。” 　　“好的阿姨。”林佳音看向沈湛，“要让沈湛接电话么？” 　　目的达成，唐叶连忙拒绝：“不用不用。” 　　电话挂断，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林佳音垂下手，把手机还给沈湛，有些欲哭无泪。 　　“怎么？”沈湛问。 　　林佳音抓了抓脸颊：“你妈妈叫我下周四晚上一起吃饭，一个人。” 　　沈湛呵了声，唐叶女士的算盘真会打。 　　“我和你一起去。”他说。 　　林佳音问：“你周四有空？” 　　没空也要有空。 　　沈湛点了下头：“有空。” 　　回实验室的路上，林佳音想了一大堆。 　　沈湛的妈妈会不会不喜欢她，会不会对她不满意。 　　沈湛看出了她的担心，大手放在她头顶上：“别担心，我妈性格不是一般的好，很好相处。” 　　听他这样说，林佳音顿时松了口气。 　　- 　　两人回到实验室。 　　林青玄刷地站起来，椅子差点倒地。 　　他走过来看看俩人，又看向林佳音身后。 　　没人。 　　沉默几秒后，问：“齐正那狗逼呢？” 　　林佳音摇摇头：“不知道。” 　　林青玄“哦”了声，走回到自己座位。 　　他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找到备注为小辣鸡的联系人，发语音。 　　-狗逼儿子，在哪儿呢？快来实验找你爸爸我教你。 　　齐正很快回了消息，也是语音。 　　林青玄点开。 　　-滚蛋 　　林青玄哼了声，长达六十秒的语音轰炸过去。 　　齐正：有事，别烦我。 　　林青玄咂咂嘴，手指飞速打字。 　　-有事？ 　　-别烦你？ 　　-你能有什么事？ 　　-我就要烦你 　　林青玄乐此不疲。 　　-狗逼 　　-儿子 　　-小辣鸡 　　…… 　　齐正一个句号都没有再回他，林青玄扫兴地退了微信。 　　过了几秒，又点开微信。 　　还是没回他，上方也没有显示正在输入。 　　林青玄直接把手机关机，一头扎进手上的电路板。 　　林佳音坐在沈湛旁边，胳膊肘撑在桌面，双手捧着脸。 　　面前摆着台难以攻克的函数信号发生器。 　　好在经过沈湛一遍又一遍的教学后，林佳音掌握了有七八层。 　　遇到忘记的地方才偏过头去问。 　　沈湛窝在椅子里，双手灵活地敲击键盘。 　　屏幕冷白的光反在他脸上，晦暗不明，但窗外透进来一方阳光，刚好从他头顶掠过。 　　将发梢染成了金黄色。 　　林佳音出神地看着他。 　　他的睫毛又长又密，微微翘卷，专注的神情给他那张妖精脸添上了几分沉稳的气质。 　　“看什么呢？” 　　键盘敲击音消失，沈湛偏过头来。 　　林佳音瞬间将目光移开，假装在看电脑屏幕。 　　“这是你的作业吗？”她问。 　　“不是。”沈湛说：“在写一个程序。” 　　林佳音听不懂。 　　沈湛简单解释：“做APP的。” 　　“哦。”林佳音点点有。 　　她又问：“这是什么软件啊这么厉害？” 　　沈湛回答：“C语言，编程语言的一种。” 　　林佳音一脸懵逼。 　　“可以简单的理解为一种计算机和人都能识别的语言。” 　　林佳音好像懂了一点点，“那它除了做APP还能干什么？” 　　“可多了。”沈湛笑笑：“一般用于底层开发，功能强大。” 　　林佳音看着他，想说你也很强大。 　　沈湛继续道：“能操作硬件，编写各类驱动，LINUX操作系统就是用C语言写的。” 　　LINUX系统？ 　　她只知道Windows系统。 　　大堆专业术语让林佳音眼睛瞪的大大的。 　　沈湛笑了笑：“术业有专攻，听不懂很正常。” 　　林佳音点点头。 　　“你等等。”沈湛说完，重新打开一个编程界面。 　　骨节分明的手指飞快跳动。 　　敲击音构成了一篇美妙的乐章。 　　几分钟后。 　　沈湛将电脑放到她跟前，“敲一下回车。” 　　屏幕界面一片漆黑，林佳音不明所以，但很听话地敲下了enter键。 　　敲下的瞬间。 　　屏幕上跳出了满屏的粉红色桃心。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事耽搁了，爸爸们原谅我好不好好不好！ 第28章 　　大小不一的粉红色桃心满屏跳动, 频率刚好和林佳音此刻跳动的心脏在同一频率。 　　“哇哦！”林佳音惊声。 　　沈湛吊着眉梢, 带着不达眼底的笑意：“再敲一下回车。” 　　林佳音又敲了下回车。 　　桃心瞬间消失, 屏幕变成白色。 　　又在下一个瞬间, 一个占了三分之二篇幅的粉红色立体桃心呈现在屏幕中央。 　　“砰”的一声。 　　其实没有声音, 是林佳音脑补出来的声音。 　　大桃心像放烟花一样地绽开，变成无数个小的粉红色立体桃心。 　　看得林佳音目瞪口呆。 　　她迫不及待地又敲了下回车。 　　界面还是无数个立体小桃心在跳动, 和刚才的一样，没有变化。 　　“没了？”林佳音偏过头问。 　　“……” 　　沈湛揉了揉鼻子, “没了。” 　　几分钟时间，做不出太复杂的东西。 　　“你还想看什么？”沈湛敛了敛眉眼, 他从来不敲这种毫无意义的代码。 　　“怎么也得拼个520出来嘛！”朱小美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俩人身后。 　　还有傅衍舟, 他推了推眼镜：“图案模型的搭建还不够生动形象。”他看着沈湛：“这明显不是你的水平。” 　　“……” 　　沈湛斜他们一眼：“没事做了？” 　　“没——”朱小美刚张嘴就被傅衍舟一把捂住了, 他拉着朱小美往回走：“有有有，电路板还没封装。” 　　沈湛把电脑合上，抬眼望了望窗外。 　　太阳正在落山，天空是暖橙色的，温柔得不像话。 　　他下巴往外一努：“晒太阳？” 　　“可是太阳已经落山了。”林佳音循着他的目光看去。 　　“……” 　　沈湛手指摁在笔记本上, 佯装要打开它：“不想去就算了。” 　　林佳音赶忙阻止他：“去！我去！” 　　别说是晒太阳了。 　　“晒月亮都去！”她急道。 　　似乎是被她这句话逗笑了，沈湛的嘴角勾起一道浅浅的弧度。 　　他站起来, 椅子往后一拉，在地板上拖出暂短的呲低声。 　　修长的手臂往上举，松散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歪歪脖子：“走吧。” 　　实验楼背面的荒地由于没有高楼遮挡，阳光充足, 野草野花肆意生长。 　　大片大片的金黄色小野菊迎着风微微摇曳。 　　“那儿有人。”林佳音看过去。 　　是一对情侣，正抱在一起，她仔细瞅了瞅。 　　立马收回目光。 　　他们好像在玩亲亲。 　　沈湛循着她目光看去。 　　“你别盯着别人看啊。”林佳音抓住他手臂，推着他转身，“多不好意思。” 　　沈湛低低地“嗯”了声。 　　那对情侣看见有人来，也不害羞，明目张胆地亲吻，吻得忘乎所以。 　　不过几分钟后，他们就走了。 　　荒草地里，只剩他们俩人。 　　一阵风吹过，灌木丛刷刷作响。 　　沈湛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大石头，蹲下去仔细地吹开沙砾，“别站着，过来坐。” 　　石头大，但平的地方很小。 　　俩人坐得有点挤，林佳音往旁边挪了挪，小半个屁股悬在外面。 　　“坐过来点。”沈湛揽上她肩膀。 　　“没事，坐得下。”林佳音推辞，怕挤着他。 　　沈湛没听，直接把她往自己这边揽。 　　林佳音抗拒了下。 　　沈湛的嗓子像被砂纸打磨过，又低又磁：“乖啊，不然抱你坐我腿上。” 　　“……” 　　别。 　　大白天的。 　　她脸皮薄。 　　林佳音乖乖地坐过去，大腿紧挨着，透过薄薄的裤子布料，明显感受到他身体的温热。 　　脸有点红，耳朵也烧起来了。 　　“火石做的？”沈湛笑她：“怎么一点就燃？” 　　林佳音抿着唇当哑巴。 　　沈湛懒懒的：“嗯？” 　　脸红又不受我控制，还不是怪你说什么坐大腿，林佳音有些懊恼地想。 　　沈湛轻叹了口气。 　　林佳音抬头看他。 　　内勾外挑的桃花眼像得逞似的微睁了睁，“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林佳音不明所以地盯着他。 　　他眼里又含起那股子轻佻散漫的笑意，微勾着头，视线与她眼睛齐平，“随便一句话都脸红成这样，那以后……可怎么得了？” 　　以后？ 　　以后什么？ 　　林佳音有点不太敢想。 　　但还是想了，大脑超常发挥地快速运转。 　　沈湛说的以后是指…… 　　停！ 　　虽然当初她曾经卷起衣角，雄心壮志地对沈湛说：“那就来吧。” 　　可那只是一时的脑袋短路，手不由己。 　　事后回想，林佳音在寝室床上趴着，不停地用脑袋撞枕头。 　　吓得陶茉以为是地震了。 　　在这窘迫尴尬之际，一声猫叫解救了林佳音。 　　“你看，那儿有只猫！”她指过去，努力转移话题。 　　是一只橘猫，缩在灌木从里。 　　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瞪得很大，它似乎想要出来，但又害怕地看着他们。 　　“喵喵~”林佳音朝它勾了勾手，柔声唤道。 　　橘猫原本已经探出了半个脑袋，被她的动作吓得刷的缩了回去。 　　林佳音不敢轻举妄动，只好作罢。 　　“小黑最近怎么样？”她突然想到那只喜欢黏着沈湛的小黑猫。 　　沈湛说：“挺欠揍的，前天还叼了只老鼠放在茶几上。” 　　“它对你真好。”林佳音感概。 　　“……” 　　沈湛轻弹了下她脑袋。 　　林佳音捂住脑袋揉，“本来就是嘛！你不能怪它，它是只猫，叼老鼠给你吃，可见是真爱。” 　　沈湛轻哂一声，目光落在斜前方。 　　林佳音循着他视线看去，惊呼：“又来了只猫。”她偏过头问：“它们是不是认识？” 　　“不知道，看看吧。”沈湛说。 　　新来的猫是一只灰色狸花猫，比起橘猫，体型要大上许多，线条流畅，很精瘦。 　　橘猫已经从灌木丛中探头探脑地走出来了，小心翼翼地看着俩人，见他们没有任何动静。 　　似乎放松了，慢悠悠地往前走。 　　离它一米远的狸花猫也往前走了两步，脚步比它还轻，紧跟在它身后。 　　林佳音觉得奇怪。 　　狸花猫似乎不想被橘猫发现。 　　橘猫停下步伐，抬起脑袋嗅了嗅跟前的野菊花。 　　就在这个瞬间，狸花猫像箭一样地飞了过来，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灰色残影。 　　橘猫惨烈地嘶叫，想要挣脱开。 　　而狸花猫死死地压在它身上，后面的两腿岔开，抵着泥土地，鼓出遒劲的肌肉线条。 　　“他们在打架！”林佳音惊呼， 　　沈湛敛了下眉。 　　“快把它们分开！”林佳音急着起身，却被沈湛一把拦住，“它们没有打架。” 　　林佳音一脸的“你在骗我”。 　　沈湛有些无语，谁知道狸花猫会突然强取豪夺。 　　只好解释：“自然界的规律。” 　　“啊？”林佳音不解。 　　沈湛说：“下面那只是雌猫，上面那只是雄猫。” 　　这个解释…… 　　林佳音先是愣了好半晌，明白过来后，尴尬地张了张唇。 　　“可是橘猫叫得好惨。”林佳音很担忧。 　　它的叫声歇斯底里的，像受尽了无穷的痛苦。 　　林佳音求助似地看向沈湛，“怎么办？它好像——”她顿了下，选择合适的词语：“很痛。” 　　沈湛眉梢微吊，微一思索：“一会儿就不痛了。” 　　“真的吗？”林佳音迫切地问，”你怎么知道。“ 　　“……” 　　沈湛想了想，道：“你听，叫声是不是没刚才尖锐了。” 　　比起之前，橘猫的叫声果然温和了许多。 　　尤其是在沈湛说了这句话后，叫声变成了呜吟。 　　“好像是耶。”林佳音弱弱地说。 　　俩个人看着猫猫大战。 　　静静的，一言不发。 　　林佳音起初是担心橘猫，等后面回过神来，开始不好意思了。 　　她假装把垂在肩前的发丝捋在耳后，目光偷偷往旁边瞟。 　　沈湛偏过头来。 　　冷不防地被逮到，她立马回过头，假装认真地在看苟且的两只猫。 　　好在狸花猫很快结束了战斗，它走到橘猫跟前，舔了舔它的脸颊，橘猫绵长地叫了声。 　　然后两只猫就并排着走了。 　　“好看吗？”沈湛淡淡地问了她一句。 　　林佳音：“！” 　　这怎么能说好看不好看呢。 　　“你刚看得挺认真的。”沈湛嗓音慵懒地评价道。 　　“我没有！”林佳音急了，她是在担心橘猫。 　　沈湛眉眼稍稍一扬，清淡地“哦”了声。 　　一个音节，却被他拖得百转千回的。 　　林佳音沉默了会儿，后知后觉地害怕。 　　她问：“我会不会长针眼？” 　　据说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就会长真针眼。 　　“我也看了。”沈湛挑了下眉，认真道：“要长一起长哦。” 　　“……” 　　俩人又坐了会儿，太阳彻底落山，天空变成了青灰色，只有一两片被染暗的余辉。 　　沈湛垂眸正在看手机，手指时不时往下滑拉。 　　破天荒地下了一个点评APP，看学校附近哪家餐厅比较好吃。 　　对比几家后，沈湛选了一家韩式烤肉店。 　　“时间不早了，走了。”他站起来。 　　林佳音也跟着站起来：“六点过了呢。” 　　沈湛点开烤肉店的界面，准备给看看，如果不满意就换一家。 　　“你吃食堂吃饭吗？是和朱小美他们一起吗？”林佳音扬了扬手机，“我要先走了，陶茉找我吃饭，她有话跟我讲。” 　　“……” 　　沈湛默默地把手机揣回兜里，低眉敛眸地“嗯”了声。 　　- 　　华清大旁边的小吃街。 　　正值饭点，又是周末，来往的学生络绎不绝。 　　每家店都坐满了学生，打杂的阿姨仍站在街边拉客人。 　　林佳音来到唐记鸡公煲。 　　说来也奇怪，每所大学附近总会有鸡公煲，唐记，宋记，王记……一条街连开好几家。 　　味道差不多，生意都不错。 　　火锅和干锅的结合版，价格低廉，小煲才十六块，配菜也是两元起。 　　店家之间搞竞争，经常菜品打半折，深受学生们的喜爱。 　　陶茉坐在最里面的小桌，挥手打招呼：“这儿，快过来。” 　　林佳音走进去。 　　“本来想等你来再点，人太多，我就先点了。”陶茉把菜单递给她：“你看看还要加点什么？” 　　林佳音摇摇头，把菜单推回去：“足够了。” 　　她对饭一向随意。 　　陶茉叫住打杂阿姨，菜单递过去：“我们的怎么还没来？” 　　阿姨忙得不可开交，连连点头：“快了快了，马上就该你们了。” 　　“那你倒壶茶水来。”陶茉道。 　　另外一桌也在叫人，阿姨忙不迭转身：“等等，马上哈。” 　　林佳音见状喊了声：“不用了阿姨，我们自己来吧。” 　　阿姨回过头来，抱歉地道：“不好意思，现在太忙了。” 　　林佳音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起身去倒茶水。 　　“生意好也不知道多招几个服务员。”陶茉不满的撇撇嘴。 　　林佳音拿过她的碗筷，用热茶水涮了一遍：“只有饭点的时候比较忙。” 　　“也就你性格好。”陶茉说：“茶水本来就该服务员上。” 　　林佳音笑笑，忽然看见她放在旁边的包。 　　做工精美，设计时尚，一看就价值不菲。 　　林佳音蹙了下眉。 　　陶茉注意到她的视线，连忙把包倒着横放，桌沿恰好挡住了，林佳音只能看见肩带。 　　“新买的吗？”林佳音微笑着问。 　　陶茉有些支支吾吾：“嗯……对啊……新买的。” 　　林佳音夸赞：“挺好看的。” 　　“我也觉得不错。”陶茉声音大了点，咬字道：“还很便宜，比你推荐给我那款还便宜。” 　　她怕林佳音不信，又加重语调：“真的！要不你买一个？我把链接发你。” 　　林佳音摆摆手拒绝：“不用了。” 　　陶茉顿时松了口气。 　　“今下午在实验室学得怎么样？”陶茉岔开话题。 　　林佳音答：“差不多学会了。” 　　“那就好。”陶茉打趣她：“齐正对你很上心嘛！” 　　“他在追你？”她微眯了下眼睛。 　　“没有！”林佳音摇头。 　　厨房小哥夹着煲过来，林佳音手疾眼快地将隔热垫摆好。 　　“小心烫哦。”小哥提醒。 　　林佳音点点头。 　　陶茉给自己盛了一大碗饭：“没有就没有，你别激动。” 　　她想到什么，动作顿住：“其实……我觉得齐正挺好的，有钱。听刘娜娜说他家搞房地产的。” 　　林佳音抿了一小口茶水，“我不知道。” 　　“知道北区新修的那两栋科技楼么？”她问。 　　“上次有路过。”林佳音点头。 　　陶茉羡慕地啧了声：“就是他家捐的，好有钱！” 　　见林佳音没有露出任何惊羡的神情，陶茉错愕地问：“你不觉得他家很有钱么？” 　　煲里的丸子滑不溜秋的，戳了好几次才成功。 　　林佳音抬起头来，认真地点头：“有钱啊。” 　　“所以……你没点想法吗？”陶茉试探着问，齐正家里有钱，长得也帅。 　　“什么想法？”林佳音不明白地嚼着丸子，含糊不清地道：“他家里有钱跟我没关系呀。” 　　陶茉很想说，只要你愿意就可以有关系的。 　　也不提齐正了，陶茉很自然地聊起化妆品和衣服。 　　然而林佳音不是刘娜娜，只知道各大牌的名字，还很浅显。 　　就好比她不知道香奈儿俗名香奶奶，你跟她说杨树林，她问你这是个什么牌子国产的吗？ 　　这天，陶茉没法聊下去。 　　林佳音也觉得闷闷的。 　　以前通常会讨论和舞蹈有关的事，陶茉还会暗戳戳地跟她讲八卦。 　　刚才她提去看的《流浪》，陶茉明显一点都不想听。 　　饭吃到最后，陶茉还从包里掏出一支烟点上，吞云吐雾的。 　　但似乎还是个新手，吸第一口的时候还被烟给呛住了。 　　回到寝室，陶茉洗漱完就径直爬上床，说自己困了。 　　林佳音知道她没睡，还在和刘娜娜开语音聊天。 　　虽然声音很小，但林佳音还是听出来了。 　　她们开心地聊着化妆品，聊着新上架的衣服，还有各大时尚杂志。 　　那些她不太擅长的领域。 　　突然有一种被好朋友抛弃的感觉。 　　林佳音鼻尖泛酸，她揉了揉鼻子，走到阳台外边，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天空。 　　这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林佳音欣喜地点开微信，以为是沈湛发来的。 　　结果是个陌生人，没有备注，微信名叫蓝天。 　　-同学，今天很对不起你，王老师说找陆志成过来做测试，让我把衣服脱了躺好等着，别浪费他时间，结果……如果我提前知道是女生，肯定会极力反对的。 　　-真的很对不起。 　　林佳音看完才知道是王旭的研究生。 　　好像叫刘小东，个子不高，有点微胖，穿着朴实，看上去老实巴交的。 　　林佳音给他回了个没关系的可爱表情包。 　　然后问他。 　　-他转你钱了么？ 　　-没有……[苦涩] 　　林佳音微一思忖，给他转了二十八块钱。 　　刘小东打了一长串问号过来。 　　林佳音快速打字。 　　-本来也不是你欠我钱 　　-你收下吧，等他给了你钱，你再转给我 　　上方显示正在输入，几秒后，停下了，又过了几秒，继续输入。 　　显示了刘小东纠结的心情。 　　二十八块对别人来讲或许不算什么，却是他两天的饭钱。 　　想着林佳音看上去就像好家庭出身的孩子，刘小东一狠心，咬牙点了接受。 　　或许是觉得尴尬，刘小东先一步说自己还有事，改天再聊。 　　林佳音又站在阳台吹了会儿风，才转身回到室内。 　　陶茉还在和刘娜娜聊语音，声音比先前大了许多。 　　不过那股儿闷闷的情绪消散了，林佳音又变回了那个开开心心的林佳音。 　　- 　　转眼到了周四。 　　林佳音怀着忐忑地心情在寝室左挑右选了好一阵儿衣服。 　　最终敲定了一条短袖简约白色连衣裙，娃娃领，裙摆带褶。 　　然后又选了一个黑色链条小包跨上。 　　长卷发用珍珠发圈扎起，扎得高高的，露出光洁修长的脖颈。 　　乖巧甜美，少女气十足。 　　七点整，林佳音在西二门外等沈湛。 　　昏黄的路灯下站了个高大的男生，林佳音眯了眯眼。 　　齐正恰好转过头来：“好巧啊，林妹妹。” 　　“巧啊。”林佳音捏着挎包肩带。 　　齐正走过来，眉眼一挑：“等沈湛呢？” 　　林佳音点了点下巴，问道：“你呢。” 　　“等一个傻逼。”齐正不满地撅了撅嘴：“说好六点五十，都过去二十分钟了，我最讨厌没有时间观念的人了，下次再答应他我就是狗。” 　　“林青玄么？”林佳音昂起头。 　　齐正躲避似地看向远方，含糊又嫌弃地嗯了声。 　　林佳音冲他笑笑：“是去吃饭吗？” 　　“不是。”齐正面无表情地道：“看电影。” 　　林佳音：“啊” 　　俩个男生去看电影…… 　　转念一想，也挺常见的，男生都爱看漫威。 　　“什么电影啊？”想着没事儿，林佳音和他聊起天来。 　　齐正面瘫似地抖了下唇：“鬼片。” 　　“……” 　　林佳音不知道该继续聊点什么好。 　　齐正的电话响了，那头还没来得及出声，他就劈头盖脸地骂过去。 　　“我操你丫的半路出车祸了？腿断了没关系，手还能用吗？能用就快点给老子爬过来。害怕就明说，也不用赌了，叫声爸爸我就放过你。” 　　那边被骂的沉默了两秒，然后怒道：“老子出你妈`逼的车祸，沈湛打架了，我在这儿救人呢。” 　　随即电话被掐断。 　　齐正放下手机，抿了抿唇。 　　林佳音见齐正表情奇怪，不明所以地眨巴了两下眼睛。 　　“别等了。”齐正说：“他被人打了，林青玄正在救人，我们快去找他们。” 　　被打了，救人。 　　难以消化的五个字。 　　脑补出沈湛满身是血、林青玄在旁边抢救的画面。 　　林佳音先是楞了半秒，然后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沈骚骚叫你骚，这下被揍安逸极了:） 　　有奖竞猜，是谁揍了沈狗？二十jjb等你们来拿哦！ 第29章 　　陆志成接到家里电话时, 正在帮王旭画一个电路板。 　　他放下鼠标, 往外走。 　　王旭正在浏览新闻, 见他出去, 放下手机道：“去哪儿？明天就有人过来验收, 还不抓紧时间？” 　　陆志成人高，又极瘦, 像根竹竿。 　　由于连续熬夜做项目，眼底青得发黑, 眼球上布满了血丝，面色也蜡黄。 　　他张了张干燥起皮的嘴唇, 声音疲倦沙哑：“我知道, 家里打来的, 接完电话就回来继续画。” 　　“要快啊。”王旭点点头，继续玩起手机。 　　陆志成站在走廊前，手撑着栏杆。 　　一阵风似乎就能把他刮倒。 　　“妈，什么事？”他问。 　　那头的声音很苍老，能想出说话人的样子, 一定是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 　　“在学校学得怎么样？”她问。 　　陆志成答：“学得很好，” 　　她咳嗽一声, 接着问：“考试考了多少分？有不有一百？” 　　陆志成沉默了几秒，然后说：“有一百分。” 　　妈小学都没读完，根本不知道大学是什么样的，更别说绩点什么的。在她心目中，只要考了一百分就是最优秀的。 　　“有就好。”她欣慰地长叹口气：“成成, 你一定要认真学，你是我们村的第一个大学生，是爸爸妈妈的希望……咳咳……一定要听老师的话……咳咳。” 　　“妈，我知道的。”陆志成蹙了下眉：“你感冒了？” 　　“昨天去山上背柴淋了点雨。”她又咳嗽了两声：“你别担心，我吃了药的。” 　　陆志成咬着干涸的嘴唇。 　　想说让她去医院看看的话，说不出口，就算说了妈也不会去的。 　　“家里不是已经装了天然气么？”陆志成劝他：“就别烧柴火了。” 　　她笑了笑：“现在队里的人都出去打工了，满山的柴没人捡东，看着怪可惜的。” 　　其实是舍不得钱，陆志成没忍心戳破。 　　“爸身体怎么样？”他问。 　　爸爸去年查出尿毒症，一直在做肾透析，家里的积蓄都用光了，周围亲戚也全都借了个遍。 　　那头沉默良久，就像是掐断了电话。 　　“我打电话来就是为了你爸的事。”她说。 　　陆志成紧张地问：“怎么了？不好吗？” 　　“今天我陪你爸去做肾透析，医院说再不结钱下次就不给做了。”她无奈地长叹了口气，“这可怎么办啊？” 　　尾音带着点哭腔的颤抖。 　　陆志成想了想：“你跟医院说一声，下个月先结一部分，学校要发奖学金，剩下的我再想办法。” 　　国奖有八千，再加上励志奖学金的五千，可以让医院先缓一缓了。 　　那头哽咽道：“也只能这样了。” 　　“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继续学习了。”已经出来了十分钟，陆志成怕王旭不满。 　　“没事了，你去学习吧，一定要注意身体哈。”母亲叮嘱他。 　　挂断电话，陆志成回到办公室。 　　刚坐下，刘小东就从外面回来。 　　“国奖名单出来了。”他说。 　　陆志成连忙问：“钱什么时候下来？” 　　刘小东看着他很激动地站起来，神色变换，话说得支支吾吾：“这我不太清楚，可能是下个月吧？” 　　陆志成松口气，现在是月底，也就是说暑假之前肯定能拿到。 　　“那个……”刘小东犹豫要不要说。 　　陆志成问：“怎么？” 　　“上面好像没有你的名字。”刘小东声音很小。 　　“没有我的名字？”陆志成不敢相信，呐呐自语道：“怎么可能。” 　　“我们专业是沈湛。”刘小东说。 　　陆志成瞳孔微缩：“沈湛？” 　　“是啊。”刘小东点点头：“我刚看到的，电子信息工程，沈湛。” 　　“他不是旷课了吗？”陆志成问。 　　国奖的评定十分严苛，出勤满分，绩点要高，还必须获得省以上的奖。 　　这些他都满足，绩点全级第一。 　　虽然比不上大二的沈湛，但他经常缺课。 　　报上去的时候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拿国奖，王旭还说了会尽力帮他争取。 　　“这我就不知道了。”刘小东耸耸肩。 　　陆志成冲出教室。 　　王旭从厕所出来，甩了两下手上的水，见陆志成风风火火地王楼道口跑，大声叫住他：“又去哪儿呢？！” 　　陆志成没理他，咚咚跑下楼，径直去了辅导员办公室。 　　辅导员叫李成明，三十来岁，海归硕士。 　　“李老师，为什么国奖会是沈湛？”陆志成开门见山。 　　李成明正在做文档，抬起头来问：“怎么了？” 　　“国奖名单下来了，为什么名额是沈湛的？”他顿了下，更加直白地问：“为什么不是我？” 　　李成明推了推眼镜，道：“院里决定的，沈湛的确比你更有资格。” 　　“更有资格？”陆志成轻嗤一声：“缺勤多少次了，还有资格拿国奖？” 　　质问的语气不太尊重人，李成明蹙眉道：“沈湛经常参加比赛，耽搁的课程不算缺勤。” 　　“可没比赛的时候也有缺勤！”陆志成哽着脖子反驳。 　　李成明静默片刻，解释道：“应该是一些不重要的课，也和老师商量过了。” 　　沈湛这名字，别说电子院了，整个华清大都人人皆知。 　　“凭什么！”李成明捏起了拳头。 　　他被王旭压榨，整日熬夜做项目，白天一节课也不敢耽误，就连学期末可去可不去的勾重点课也是上了的，唯恐缺勤拿不到奖学金。 　　凭什么？ 　　李成明年轻，学生用这种态度跟他说话，气儿刷刷往上冒。 　　他冷笑：“凭他给学校争光，带领小组拿了华清大从未拿过的世界级电子奖。” 　　陆志成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脸颊凹得更吓人。 　　“就算他拿了奖又如何？他缺勤了！” 　　见他神情激动，李成明嘴唇抿成一条线，片刻后道：“这不是我决定的，是院里评的。”说完他埋头做起了表格。 　　陆志成站了大约有十秒。 　　“还有事？”李成明抬头。 　　陆志成捏了捏拳头，走出办公室，决定去找院长。 　　身后传来辅导员的声音。 　　“你找院长都没用，已经公示了。” 　　陆志成一拳砸在铁栏杆上，骨节撞击金属，发出“咚”的脆响，整条栏杆都颤抖起来。 　　他又回到王旭的办公室。 　　刘小东正坐在他的位置上画板子。 　　“陆志成来了，小东你去调式程序。”王旭看向他，责问道：“去哪儿了？叫你也不答应，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王老师。”陆志成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道：“你说过的，只要我绩点够高，就一定能帮我拿到国奖。” 　　“没拿到？”王旭回想了下，好像院里给了沈湛，他声音陡变温和，安慰陆志成：“没拿到就算了，八千块也不多。” 　　“你跟着我做项目，八千块都是少的，以后毕业了年薪至少三十万起。”王旭又开始洗脑。 　　“就手上这项目……”陆志成咬了咬牙，“老师能不能给一些辛苦费。” 　　王旭欸了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还是没听进去我的话，学生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学习，满脑子都是钱，还怎么专心搞学术？你放心，等毕业了我会推荐好工作给你的。” 　　他又说：“比起来，你现在想要的这些钱都是小钱。” 　　陆志成站着没动，也没说话。 　　刘小东撇了撇嘴角，心里嘀咕陆志成是疯了，才会想从王旭手里拿钱，王旭不从他们手里敛钱都谢天谢地了。 　　不过他们也没钱，王旭带的学生无一例外全是农村出来的。 　　“快去画电路板哈。”王旭说。 　　在此刻，陆志成真想把他的头给打爆。 　　可他没那个勇气。 　　他咬了咬唇，放下最后的尊严，哽声乞求：“那王老师……你能、能不能借我点钱？” 　　“什么？”王旭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眼睛瞪得溜圆，他连忙摆摆手：“不行不行。不是我不借给你，学校有规定，师生之间是不能出现金钱纠纷的。” 　　意料之中，陆志成的表情淡下去。 　　王旭装作慈师一样地关心他：“要钱干嘛？你不是在助学岗位上吗？一个月好几百的。” 　　“我爸病了。”陆志成低下头，声音低落无力。 　　“病了？”王旭放下手机，起身走过来，摁上他的肩膀：“不是有什么水滴筹吗？同学之间会帮忙的。” 　　陆志成拿开他的手，寡淡地道：“我还是要去找院长。” 　　话音一落，转身就往外走。 　　“电路图明早之前记得发到我邮箱。”王旭喊道。 　　陆志成冷笑了声，加快步伐，无力感从离开辅导员办公室的那一刻就席卷全身，在求助王旭无果后，达到极点。 　　似乎都没力气走路了。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为了改变家境、改变人生，寒窗苦读十几年。 　　好不容易进了华清大，就在以为前途一片光明的时候，遭受到老师没日没夜的压榨，学院偏心的不公。 　　很望，又绝望。 　　陆志成耗尽力气走到院长办公室，被告知院长下午出差了。 　　他站在办公室门口，吹着风，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静静地站着。 　　直到看见沈湛。 　　六点四十。 　　沈湛从实验室出来，身后跟着林青玄。 　　“去找小笨蛋啊？”林青玄问。 　　沈湛停脚：“你他妈才小笨蛋。” 　　“啧，笨还不让说。”林青玄晃了晃头。 　　沈湛没有想和他说话的欲望，径直往前走。 　　“去哪儿？西二门是不是？”林青玄问。 　　沈湛还是不理他。 　　“我也去西二门。”林青玄说：“和狗逼去看鬼片，老子今天吓死他。” 　　沈湛淡淡地来了句：“你别尿了。” 　　“卧槽，怎么可能。”林青玄拍了拍胸脯，自豪道：“玄哥我从小看鬼片，什么都怕就不怕鬼。” 　　陆志成从对面走过来。 　　林青玄远远地和他打招呼：“诶，陆志成，去实验室？” 　　陆志成看见了，但没回应他，冷着一张脸。 　　林青玄撇了撇嘴。 　　然后看着他走过来，直接挡住沈湛的去路。 　　“沈湛，国奖你能不能让给我？”陆志成原本想用还这个字的。 　　林青玄一愣，用看神经病的表情看他：“你怎么了？疯了。” 　　其实陆志成一点都不讨喜，因为他长得太寒碜了，跟个骷髅人似的，抛开外表不说，性格也讨人厌。 　　大家一个实验室的，都尽力想办法帮他脱离王旭的魔爪，然而他并不领情，因为那点搞笑又可悲的自尊心。 　　“让？”沈湛笑了。 　　陆志成比他矮几分，抬着头说：“你把国奖让给我。” 　　这次是陈述句语气。 　　沈湛这人吧，对人一向挺宽容，但他极其讨厌别人用命令的口吻跟他说话。 　　这会令他不爽。 　　他眉眼一敛，嗓音还是一贯的松散犯懒：“不好意思，我沈湛的世界里，没有让这个字。” 　　其实不是陆志成来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拿了国奖。 　　从小到大，奖拿的太多，通常还都是最高级别的，沈湛变得很随意。 　　“你不差这个钱。”陆志成说。 　　“我是不差这个钱。”沈湛把手从兜里掏出来，推开他肩膀，表情淡淡的：“学校评的，不满意找学校去。” 　　“我找过了，没用。”陆志成往旁边一步，又挡住他的去路：“八千块对我来说很重要，非常重要。” 　　“差钱就去申请助学金。”沈湛再次推开他，声音有点沉。 　　他并没有用力推，陆志成稳当地站着不动。 　　那架势，似乎拿不到国奖誓不罢休。 　　沈湛有点烦了。 　　出实验室刚好六点四十，到目前为止，陆志成纠缠了他至少五分钟。 　　按照这里距西二门的距离，以最大的步行速度计算，如果陆志成继续拦他的路，迟到是必然结果。 　　他可不想迟到。 　　不想让林佳音可怜巴巴地等。 　　“最后一次，让开。”沈湛敛眸，声音沉下去。 　　自尊心被踩得支离破碎。 　　陆志成骨子里冒出一股接一股的挤压已久的怒气。 　　管他妈的什么国家奖学金！ 　　去他妈的垃圾校纪校规！ 　　他现在只想干一件事。 　　“你他妈拽什么拽拽什么拽！”陆志成一拳砸上去。 　　沈湛接住他拳头，反手攥住他的手腕，膝盖往前一顶。 　　眨眼间，陆志成就趴在了地上。 　　他挣扎着站起来，喘着粗气，双手捏拳，像一根发怒的瘦竹竿。 　　而对面的沈湛，则是一脸云淡风轻地站着。 　　双手还插在裤兜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就差没吹一声口哨。 　　“我他妈就拽了。”他笑笑。 　　陆志成紧捏拳头，往前冲。 　　林青玄后退一步，留出陆志成能躺下的位置。 　　心里的小人叹口气连连摇头：小老弟，你安息叭。 　　陆志成弱不经风的体型实在不耐揍。 　　沈湛下手前还要考虑轻重，轻了不行，又不能将人揍死。 　　让人很难受。 　　本来也不喜欢暴力，又担心林佳音乱想。 　　沈湛揪住他的领子往地上摔，刚走两步，陆志成又爬起来，像发失心疯地缠着他，连腿都抱上了。 　　沈湛皱了下眉，一脸的嫌弃。 　　“想挨揍改天行么？今天真的不空。” 　　陆志成吐了一口血，恨声道：“别以为我怕你！” 　　他说着又扑上来。 　　这次不是拳头了，而是张开五指，像女人一样地打架。 　　操。 　　沈湛没想过男人也会来这出。 　　右脸被指甲抓了下，感受到划破皮肤的痛感。 　　“看他快死了就叫我。”沈湛偏过头，面无表情地对林青玄道。 　　林青玄点点头，双手捂上脸。 　　不敢看接下来血腥的一幕一幕。 　　他在中途接到了齐狗逼的电话。 　　那头劈头盖脸一顿乱骂，操`他妈的，林青玄本想和他对喷，见陆志成快不行了。 　　急忙说了句“沈湛在打架，我忙着救人呢”，匆匆把电话挂了。 　　林青玄刚把人拖到旁边的空地躺着。 　　远处就传来叫喊声，喊的是沈湛的名字，带着明显哭腔。 　　天黑得差不多了，这边比较偏僻，路灯很少。 　　隐隐约约就看着是两个人，一高一矮地飞速跑来。 　　林佳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边哭边喊边喘气。 　　看到花坛前站了个人，身形挺拔，笔直修长。 　　她用百米冲刺地速度奔过去。 　　沈湛一个趔趄，差点没被她撞倒。 　　怀里拱着一个毛绒绒的脑袋，还在不停地哭，边哭边说话：“呜呜呜……你、你没、没有事吧………呜呜呜，我好担心你，呜呜呜……” 　　“我没事。”沈湛大掌按上她的头，轻声安慰。 　　另一边，齐正走到林青玄跟前，看着地上躺着的人。 　　天又黑，地板也是黑的。 　　这人直直地躺在地上，如果不是睁着眼睛，齐正会以为他已经死了。 　　“不是说沈湛被打了吗？”齐正问。 　　林青玄笑：“谁跟你说沈湛被打了？天王老子被打了都不可能沈湛被打。” 　　齐正“哦”了声，指了指地上睁眼躺着不动的人：“谁啊？” 　　林青玄没好气地道：“实验室的。” 　　“几点了？”他问。 　　齐正没好气地道：“已经来不及了，是你的锅，快叫我爸爸。” 　　“叫你妈`逼。”林青玄瞪他一眼，“赌约改在明天。” 　　俩人又开始对喷，完全不管地上躺着的人。 　　林佳音哭着哭着，想起什么，挣脱开沈湛的手，小脸望着看他：“伤到哪儿没有？” 　　沈湛懒洋洋地抬起双手：“自己看啊。” 　　林佳音绕着他仔细看了一圈，确定没事后才松了口气。 　　不过她还是不放心，吸了吸鼻子，声音还带着没缓过来的哭音：“你跳一个给我看。” 　　“……” 　　沈湛没动。 　　“快点嘛！”由于哭过，鼻子被堵住，原本焦急的情绪此刻听来像在撒娇。 　　沈湛败了。 　　认认真真地给她蹦跶了一个。 　　林佳音双手环住他的腰，脸埋进他胸膛。 　　又哭起鼻子来：“我担心死你了。” 　　“担心什么？”沈湛问。 　　她脸埋着，声音被堵得有些发闷：“齐正说你被打了，林青玄正在救你。” 　　“你信了？”沈湛又问。 　　林佳音在他怀里点头。 　　沈湛把他从胸口拉开，微俯身，眯了眯眼：“就这么不相信我？” 　　“什么？”林佳音发懵。 　　沈湛勾起唇角笑了，下巴努向地上躺着那人：“要不再揍个给你看？” 　　“不要不要。”林佳音拉住他手：“打架不好的。” 　　突然传来一声呵斥。 　　“你们几个？在干什么呢！” 　　一束强光晃了两下，身穿荧光绿保安服的大叔走过来，不远处还跟在两个保安。 　　是校巡逻队的。 　　“操。”林青玄低呼一声，弯腰去扶陆志成。 　　陆志成像没骨头似的软在地上，一点力气也不使。 　　“狗逼，快帮忙！”林青玄压着声音喊。 　　齐正单手插兜：“叫爸爸。” 　　“去你妈的。”林青玄蹲下去，对陆志成道：“难道你想挨处分？” 　　这句话就像起死还魂丹。 　　陆志成自己站了起来，还没让林青玄扶。 　　“你们在这儿干嘛呢？”保安大叔打着强电筒在每个人脸上都晃了一下。 　　沈湛伸手挡住了林佳音的眼睛。 　　林青玄往陆志成的方向挪了一步，陆志成自己也低下了头。 　　“没干什么，我们是实验室的，刚出来，准备去吃饭。”齐正出来打圆场。 　　保安大叔明显不信：“那你们一直在这儿站着干嘛？” 　　林青玄冷不丁冒一句：“大叔你知道沈湛吗？” 　　“沈湛？”保安大叔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沈湛谁不知道，连校门口卖鞋垫的老婆婆都知道，正大门的展览橱窗里不全是他获的奖状吗？还有……” 　　叨叨叨说了一大堆后，保安大叔回过味儿来：“不是，你提沈湛干吗？” 　　林青玄往旁边一指：“他，就是沈湛！” 　　“……” 　　灯光打在沈湛脸上。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保安大叔。 　　“小伙子比照片上还帅嘛！”保安大叔把灯光移开，“行了，你们走吧。” 　　林佳音抿了抿嘴角，沈湛牵上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掌心。 　　林青玄也松了口气，回头看站在左后方的陆志成。 　　然而就在下秒，那道熟悉的强光打来。 　　丝毫不差地打在陆志成脸上，像是早有预谋。 　　“嘿嘿，打架被我逮到了吧。”突然转身的保安大叔笑着道。 第30章 　　保安大叔领着浩浩荡荡一群人去了教务处。 　　一路上时不时回头清点人数, 唯恐谁中途逃跑了。 　　来往学生的目光, 让林佳音觉得他们像被展览的动物, 她嘴角耷拉着, 抿成一条直线。 　　好在沈湛一直牵着她, 再多的目光她都无所畏惧。 　　教务处只剩下一个老师在值班。 　　年约四十岁，略秃顶, 但这不妨碍他多年来处理学生纠纷练就出一双锐利的眼睛。 　　在明晃晃的白炽灯光下，闪着犀利的光芒。 　　“怎么回事？”他指关节敲了两下桌面。 　　保安大叔上前一步抢答：“赵老师, 打架斗殴。” 　　他目光扫过来，落在林青玄身上：“还骗我没干什么！我是那么容易被忽悠的？”他干笑两声, “也不想想我是怎么当上保安队队长的！” 　　“……” 　　林青玄无语地撇了撇嘴角。 　　“群殴？”赵刚站起来, 背手走到他们跟前, 目光挨个扫去。 　　没人回答他，教务处办公室安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指针走动的声音。 　　“哪些人打哪些人？”赵刚又问。 　　林佳音和沈湛并排站着，齐正和林青玄一前一后紧挨，四个人都在同一边。 　　而陆志成孤零零地站在对面。 　　赵刚目光来回扫了两次，神情陡变严肃：“一打四？” 　　“才不是。”林青玄出声辩驳。 　　赵刚瞪他一眼, 走到陆志成跟前。 　　他本来脸颊都是陷下去的，整个人如同根瘦竹竿, 现在右眼角乌黑，嘴角沾着干涸的血块。 　　外表更瘆得慌。 　　“谁打的你？”赵刚问。 　　陆志成眼睛一直盯着对面的墙上看，就算是老师问话，也死死地盯着墙。 　　“是不是他？”赵刚伸手指了指。 　　女生不太可能，三个男生中只有最右边那人脸上带伤。 　　不足3cm的划痕, 渗出细密的血珠。 　　他右手插着兜，左手牵着身旁勾着头的女孩，肩旁不平地站着。 　　表情还极其云淡风轻。 　　这种不把教务处，不把老师放在眼里的态度让赵刚大为生气。 　　“是不是你打的人？” 　　沈湛掀起眼皮，懒懒散散地答了声“是”。 　　“你们两个，过来！”赵刚走回到位置上坐下。 　　林佳音抬头看沈湛，沈湛五指轻捏了一下她软乎乎的手，示意不要担心。 　　然后松开，走过去。 　　“谁先动的手？”赵刚问。 　　陆志成抿了抿唇：“我。” 　　赵刚是看向沈湛的。 　　沈湛面无表情地微勾了下唇。 　　赵刚愣了一下。 　　陆志成脸上的伤让他先入为主地认为是沈湛动的手。 　　他把目光重新转移到陆志成身上：“为什么打架？” 　　“因为……因为……”陆志成支支吾吾的，半晌说不出理由。 　　赵刚猛地敲了下桌子。 　　“因为争论一个学术问题。”沈湛插了句嘴。 　　赵刚明显一怔。 　　这个打架理由…… 　　“对，他就是不信我。”陆志成附和道。 　　沈湛表情淡淡的。 　　他没有别的意思，比如说帮陆志成，纯碎是不想惹更多的麻烦浪费他时间。 　　“他不信你，你就要他？！”赵刚声音拔高了些。 　　“我——”陆志成埋下了头。 　　要是其它学校的教务处老师，这理由，肯定是不信的。 　　但是在学术氛围浓厚的华清大。 　　这个理由相当可能。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赵刚打开学生个人信息查询系统。 　　“陆志成。” 　　“沈湛。” 　　赵刚又一愣，脸抬起来。 　　“沈湛？” 　　沈湛微颔首。 　　赵刚上下打量他几秒，又埋下头，查询陆志成的信息。 　　两人一个专业的，陆志成比沈湛大一个级，也是年级第一。 　　“好好的优秀学生打什么架？”赵刚说：“学术有争议心平气和地说不行么？非要用武力解决？” 　　“对不起老师，下次不会了。”陆志成低头认错。 　　沈湛没说话。 　　赵刚看他散漫的态度想教训他。 　　但可能是天才的光环太亮眼，还有他那副很明显的“不管老子的事随你便”的神情。 　　话到嘴边没有说出口。 　　只是道：“下不为例！” 　　一群人走出办公室。 　　陆志成最后一个出来，林青玄翻白眼低骂了句：“毛病。” 　　陆志成没理他，看向沈湛：“这事我不会轻易结束的。” 　　“随你。”沈湛神情寡淡。 　　陆志成说完，趔趄地走了。 　　路过林佳音时，林佳音朝他凶凶地哼了声。 　　“哼什么呢。”沈湛好笑地捏捏她的脸。 　　“他好过分。”林佳音心疼地看他脸上的伤痕。 　　沈湛安慰她：“我没事。” 　　“别打情骂俏了，电影也看不成，干脆我们吃饭去好了。”林青玄咂舌。 　　齐正说：“学校对面新开了家日料店。”他抬手看了眼腕表，“八点了，还开着。” 　　“完了。”林佳音一惊。 　　沈湛也想到了什么：“……老妈。” 　　电话铃声刚好响起。 　　“宝贝，到哪儿了？妈妈已经到了哦。” 　　服务员递来菜单，唐叶摆摆手，“等我儿子儿媳来了再点。” 　　“……” 　　沈湛叫了声：“妈——” 　　“要不我先点着？你问问音妹爱吃什么我给她报菜单。”唐叶喜笑颜开：“这样你们到了就可以直接吃。” 　　“妈，突发状况。”沈湛说。 　　唐叶蹙眉：“怎么？” 　　“遇上点事，来不了。”沈湛道。 　　“什么事重要到能放你妈鸽子！”唐叶问。 　　开车过去要半个小时，还是不堵车的情况下。 　　“对不起啊妈。”沈湛说。 　　唐叶撅撅嘴：“就一句对不起？” 　　“改天我带她回家吃饭。”沈湛商量条件。 　　唐叶：“真的？” 　　沈湛：“真的。” 　　“那行吧。”唐叶有些沮丧，不过还是挺开心。 　　宝贝儿子愿意回家，还带上女朋友，说明愿意和家里缓和关系。 　　唐叶想，是该看看这个降伏自己宝贝儿子的女孩长什么样了。 　　“阿姨说什么了？”林佳音紧张地问。 　　第一次见家长就放鸽子，能不惶恐么。 　　“很生气。”沈湛一本正经道。 　　林佳音啊了一声，愁眉苦脸的：“怎么办，阿姨肯定不喜欢我了。” 　　“她的喜欢对你很重要么？”沈湛问。 　　林佳音点点头。 　　“比我的喜欢还重要？”沈湛又问。 　　“不是。”林佳音摇头。 　　沈湛吊着眉梢，嘴角微勾，嗓音慵懒：“那不就得了。” 　　“可是……”林佳音犹豫着。 　　“别可是了，我妈没生气。”沈湛大掌盖上她头顶，语气欠揍：“骗你的，小傻子。” 　　“哼！”林佳音捏起拳头给了他一拳。 　　“嘶——”沈湛呲牙，握上她捏成拳头的手：“谋杀——” 　　他尾音故意拖长，眉眼还挑了下。 　　他是在勾引自己说出后面两个字么？ 　　林佳音的智商突然变高了。 　　她紧抿着唇，又窘迫地摸了摸耳朵。 　　“嗯？”沈湛俯身。 　　“谋杀坏蛋！”林佳音张嘴。 　　沈湛轻哂一声：“是，我坏蛋。” 　　“走了。”林青玄伸手点了点齐正的肩头，“我们俩大灯泡闪闪发光呢。” 　　“不是我们俩。”齐正刨开他的手，一脸嫌弃：“你是你，我是我。” 　　林青玄：“呵。” 　　齐正斜他一眼，转身走了。 　　“不是说要吃日料吗，玄哥带你去吃呀。”林青玄跟上他。 　　齐正：“滚。” 　　另一边。 　　“他们走了。”林佳音看向俩人一前一后的背影。 　　沈湛嗯了声：“想和他们一起吃？” 　　“没有。”林佳音摇头。 　　“走吧，”沈湛问：“想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我就想吃什么。”林佳音乐呵呵的。 　　“回家吃吧。”沈湛说。 　　林佳音错愕：“你会做饭？” 　　“不会。”沈湛看她：“你做啊。” 　　林佳音：“……” 　　去超市买完菜后，林佳音想了一路她要做什么。 　　顶多会个蛋炒饭，再高级点就是番茄炒鸡蛋。 　　愁眉苦脸了一路，结果一回森和，沈湛就拎着菜走进厨房，还把门带上了。 　　林佳音推开门，探出脑袋。 　　“原来您会啊。”她试探着道。 　　“没见过猪跑总吃过猪肉。”沈湛开火。 　　林佳音哒哒跑进去：“我帮你。” 　　沈湛看她一眼，“出去玩。” 　　“不要。”林佳音突然发现自己会顶嘴了。 　　沈湛无奈地把菜盆给她：“那你洗菜。” 　　“好！”林佳音接过，转身往洗菜池走。 　　“等等。” 　　林佳音回头：“怎么？” 　　“围裙穿上。”沈湛解开自己身上的围裙，走到她跟前，俯身套上。又摁在肩膀让她转了个身，系好腰后的带子。 　　林佳音洗得很认真。 　　她经常去烧烤店帮大海叔叔洗菜穿菜，做起来得心应手。 　　另一边的沈湛也很熟练的热锅，倒油，葱姜蒜，下肉，翻炒。 　　一系列动作，不紧不慢，跟他的散漫的气质完全附和。 　　但他又很认真，睫毛又长又翘，头顶的灯是暖橙色的，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出黑色的侧影。 　　炒菜的大美人，迷人又居家。 　　林佳音看了大半晌，才端着盆子走过去：“洗好了。” 　　沈湛接过，下巴往外一努：“油烟味儿重，你出去玩。” 　　林佳音瞅了瞅四周，似乎也帮不上什么忙，索性听话地出去了。 　　一荤一素加一汤。 　　沈湛的厨艺不算太好，但在大学生中独领风骚，尤其是男生。 　　大学生那男生普遍只会泡泡面，煮个饭都不知道一碗米该掺多少水，好一点儿的能抄个蛋炒饭。 　　再厉害，那家里多半是开餐馆的，耳濡目染。 　　林佳音握着筷子，不禁好奇：“谁教你的？” 　　沈湛给她盛了碗汤：“无师自通。” 　　其实是外卖吃多了，被逼的。 　　“……” 　　这噎得她无法可说。 　　沈湛不愧是沈湛，天底下没有他不会的事。 　　“我不怎么会做饭。”林佳音说：“但我会烤烧烤。” 　　“下次烤给你吃啊！”她弯眼笑，卧蚕显现，模样更显乖巧可爱。 　　沈湛点头：“好。” 　　“下下周怎么样？”林佳音问。 　　下下周六是她的生日，大海叔叔让她带朋友过去吃烧烤。 　　“周几？”沈湛问。 　　“周六！”林佳音答。 　　沈湛顿了下，“你生日。” 　　从没想过他会记得自己的生日。 　　林佳音咬了下唇，腼腆地笑：“原来你知道啊。” 　　“林佳音。”沈湛叫她名字。 　　“嗯？” 　　“我没你想的那么——”沈湛微一沉眉，选择恰当的词语：“渣。” 　　林佳音：“…………” 　　吃完饭，林佳音抢着要去洗碗，沈湛指了指洗碗机。 　　她只好又窝回沙发上。 　　沈湛从厨房出来，用纸巾擦干净手。 　　“你快过来。”林佳音扬了扬手里的创可贴。 　　沈湛走过来坐下。 　　林佳音撕开外面的包装纸，左手摁住他肩膀，右手往他伤口处贴。 　　被沈湛一把抓住：“不用了。” 　　创可贴是刚才林佳音去药店买的，丑丑的卡通图案看得他有些头疼。 　　“不！行！”林佳音摇头。 　　她挣脱开沈湛的手，强硬地往他脸上贴。 　　由于是双腿盘的姿势，动作幅度一大，裙摆就直直往上缩。 　　及膝的连衣裙，现在变成了包臀裙。 　　沈湛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 　　防止她露出不该露的玩意儿，伸手摁住了她往上耸的肩膀。 　　林佳音势必要给他贴上创可贴。 　　被摁住的那只手往上一挥，另一只手接过，速度极快地冲向目标。 　　然而沈湛比她更快，直接抓住她手腕，反手剪在头顶。 　　林佳音的两只手被迫高高举起，她不满地撅了下嘴。 　　“还贴吗？”沈湛问她。 　　林佳音示弱：“不贴了。” 　　沈湛松开手。 　　林佳音狡黠一笑，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扑倒沈湛。 　　沈湛胳膊肘撑在沙发靠背，上半身微倒，承起她的重量。 　　林佳音得意哼唧两声。 　　沈湛也笑了，伸手指了指。 　　林佳音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她单膝跪在沙发上，裙摆早就飞起来了，露出光洁白皙的大腿，以及打底裤。 　　只露出打底裤还好，问题是打底裤往上卷了，卷到了大腿根。 　　相当于没穿。 　　林佳音的脸，唰得就红了。 　　沈湛目光落在她卷起的白色底裤，认真地评价了一句，“下次换一条，这个不防走光。” 　　作者有话要说：　　臭不要脸沈老狗，肯定是故意的哼！ 第31章 　　林佳音深吸一口气, 强装镇定地把裙摆抚下。 　　沈湛想要起身, 被她给摁住。 　　“想干嘛？”内勾外挑的桃花眼一敛, 带着不明意味的笑。 　　“不干嘛。”林佳音膝盖往前挪了挪, 捧起他的脸, “贴创可贴。” 　　动作仔细又温柔，唯恐把他弄疼。 　　“好了。”林佳音放开他, 从沙发上下来。 　　胳膊突然被人一拉，重心后倒, 猝不及防地落在身后人怀中。 　　“给我抱一会儿。”沈湛下巴搁上她肩膀。 　　后背传来的温度让林佳音身体变得僵直。 　　“放松。”他说，语气有点不满。 　　林佳音垂下胳膊, 任由他搂着。 　　他有好多面。 　　高冷的, 散漫的, 抑郁的，还有像现在这样温柔无害的。 　　“怎么了？”林佳音以为他心情不好。 　　沈湛低着音：“没怎么，就想抱抱。” 　　他又说：“软软的，抱着挺舒服。” 　　“……” 　　林佳音不好意思地勾头玩起手指。 　　短暂又漫长的五分钟后。 　　沈湛松开了她。 　　他掏出手机：“十点二十，就不回学校了。” 　　林佳音微一思忖：“夜不归宿不好解释。” 　　沈湛挑眉：“跟谁解释？” 　　大学生夜不归宿还有人管？ 　　“陶茉啊, 我室友。”林佳音解释：“她问起我来不知道该怎么说。” 　　陶茉知道她有男朋友，但从说话的态度上来看, 是不相信的，认为她在忽悠人。 　　“男朋友家过夜。”沈湛说。 　　林佳音连忙摆手：“不行的，她不知道你是我男朋友。” 　　知道的话，陶茉会不会生气？会不会觉得是故意不告诉她？ 　　这段时间以来，她和陶茉的关系变得很奇怪, 越来越疏远了。 　　沈湛摸了下鼻子，语气委屈：“原来我真的见不得人。” 　　“要不哪天我们一起吃顿饭吧。”林佳音说。 　　思来想去，还是要给陶茉坦白。 　　沈湛无所谓：“你说了算。” 　　林佳音笑了。 　　“还走么？”沈湛问她。 　　林佳音摇摇头：“不走了。” 　　“……” 　　沈湛故意轻呵一声，“也不勉强，想走我送你，还来得及。” 　　林佳音坚定地道：“不走！” 　　沈湛笑了，伸手捏了捏她脸颊。 　　林佳音瞅向卧室，试探着问：“我还睡那儿？” 　　沈湛吊着眉梢，玩味儿地逗她：“想和我睡？” 　　林佳音理智告诉她要摇头，身体却很诚实地点了点头。 　　是挺想的。 　　纯盖被子聊天的那种。 　　“最好不要。”沈湛眉眼敛下去，嗓子很哑：“忍不住把你上了怎么办？” 　　“……” 　　上了。 　　上了？ 　　喉咙一噎，林佳音半晌没说出话来。 　　这个反应让沈湛发现林佳音只是外表大胆，其实内心怂得不行。 　　像纸做的，一戳就破。 　　“其实……”林佳音张了张嘴，斟酌着接下来的话。 　　心里有两个小人在疯狂打架。 　　一个是理智小人，一个是情感小人。 　　理智小人说：林佳音大笨蛋，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情感小人叫嚣着：推倒他！快推倒他！吃干抹尽大美人！ 　　沈湛手指点上她唇，阻止她接下来的话。 　　“怕你后悔。”他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沈湛已经考虑到了以后。 　　他不是个渣男，不能仗着林佳音的喜欢就胡作非为。 　　怕她后悔，怕她以后哭着说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毕竟赵野的事，她不知道。 　　林佳音眼里掠过一丝疑问，不知道这句话代表了什么。 　　沈湛手浅浅地插`进她发梢：“早点儿睡。” 　　看着他消失在拐角处的背影。 　　林佳音哼唧一声。 　　她怎么可能后悔嘛。 　　浴室里。 　　沈湛站在镜子前，撕下脸上那张卡通创可贴。 　　粉红色的草莓图案，很林佳音。 　　不由地勾了勾唇，散漫地低声一句。 　　“笨蛋，这种伤口是不可以用创可贴的。” 　　- 　　翌日一早，林佳音醒来。 　　周五上午原本是有理论课的，临近期末，许多科目都开始结课，上周是《古典舞鉴赏》的最后一节。 　　林佳音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最终掀开被子下床，走出卧室。 　　对面深褐色的房门紧闭。 　　沈湛应该还在睡觉。 　　林佳音静悄悄地路过，走向客厅接水。 　　刚接满水，门铃就响了。 　　手上动作一顿。 　　林佳音哒哒走到门前，除了物业，想不出会是谁这个点来敲门。 　　保险起见，她问了句：“谁啊？” 　　然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凑近猫眼前看。 　　是一位女士。 　　年纪看上去不大，顶多三十来岁，一袭黑色收腰雪纺裙，荷叶领，脖子上戴着一串洁白发光的珍珠项链，垂在锁骨中心的那颗比大拇指盖还大。 　　耳垂也吊着两颗大珍珠，与项链相得益彰。 　　简约大方，又不失矜贵气质。 　　不是物业人员，林佳音想。 　　唐叶臂弯挂着个黑色真皮小包，香奈儿的高定款，她左右瞅着打量。 　　直到听见一道甜糯的女音，脑袋立刻偏回来。 　　对着猫眼眨巴了下眼睛。 　　“我是沈湛的妈妈。”她说。 　　林佳音一惊，深吸一口气，脚不自觉地后退两步。 　　沈湛的——妈！妈！ 　　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没动静。 　　唐叶上前一步，凑近猫眼看。 　　外头看里面，什么也看不见。 　　“是林佳音吗？开门吧。”唐叶理解地说了句：“不要不好意思。” 　　“……” 　　林佳音硬着头皮开门。 　　唐叶比猫眼里看着还要漂亮。 　　细长的柳叶眉，深邃明亮的大眼睛，鼻梁小巧玲珑。嘴唇薄薄的，涂着玫红色的口红，很有线条感。 　　沈湛和她有几分像，尤其是琥珀色的勾人的瞳仁。 　　盯着面前的女士，林佳音呆若木鸡。 　　虽然不是很清楚沈湛家的具体情况，但毋庸置疑是显赫世家。 　　相比之下，唐叶就很开心了。 　　她先是环视客厅一周，然后走到厨房，打开冰箱。 　　有蛋肉奶和绿色蔬菜。 　　虽然不多，总比上次来空空荡荡的好。 　　有女朋友了果然不一样，唐叶欣慰地看向林佳音。 　　林佳音双手藏在身后，局促地像个等待批评的小学生。 　　“阿姨是妖怪吗？”唐叶笑了。 　　林佳音摇摇头：“不是。” 　　“那你这么紧张干嘛？”唐叶问。 　　林佳音回答：“我怕你不喜欢我。” 　　“……” 　　这孩子可真实诚。 　　唐叶拉过她的手：“阿姨颜控，沈家外貌协会会长。你这么好看，阿姨很喜欢的。” 　　说着，还上下打量起她来 　　看这脸蛋儿，看这身材，再看看这双笔直修长的细腿。 　　至少得是校花级别。 　　林佳音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低下头。 　　猛然发觉自己穿的是沈湛的衣服，还是体恤，连膝盖都没到，空荡荡地露出两条腿来。 　　“……” 　　阿姨会不会误会什么？ 　　林佳音红了耳尖。 　　唐叶看着她套在身上松松垮垮明显大了几个号衣服，露出“我懂”的神情，还挑了下眉。 　　“……” 　　林佳音想找个垃圾桶把脸埋进去。 　　唐叶拉着她手往外走，“我们家颜值我最高，沈湛第二，他老爸最丑排第三。” 　　唐叶走到沙发跟前，又拉着她坐下：“你要是来了，我把第一的宝座让给你。” 　　“不用不用。”林佳音连忙摆摆手：“阿姨最好看。” 　　她认真的样子把唐叶逗乐了。 　　好久没见过这种女孩，单纯得傻乎乎的。 　　唐叶想到什么，问她：“老家哪儿的？” 　　“宜川。”林佳音答。 　　唐叶笑笑：“宜川啊，那个地方有山有水，挺漂亮的。” 　　“阿姨去过？”林佳音惊喜地问。 　　唐叶颔首，微一回想：“去过，前年去的。” 　　“那你去了竹林峰吗？”林佳音问。 　　唐叶摇摇头，记忆中没去过什么带峰字的旅游景点。 　　“阿姨如果下次还去，一定要记得去竹林峰。”林佳音打开了话匣子：“宜川的旅游景点基本都商业化了，只剩朱林峰，它地势崎岖，不怎么好开发。所以还保持着原生态的风景。” 　　“这样啊。”唐叶点点头，笑着道：“我记住了，有机会一定去。” 　　“在宜川南阳县的溪水镇，离溪水福利院不到五公里。”林佳音说。 　　唐叶一顿，试探地问：“你是溪水镇的吗？对那里很熟悉呀。” 　　“我是在溪水福利院长大的，当然熟悉！”林佳音答完还冲她笑笑。 　　直直白白，毫无遮掩。 　　她的笑容在唐叶眼里看来更加明媚了，和出门时朝日散发的阳光有得一拼。 　　唐叶就一个宝贝儿子，和家里的关系闹得挺僵。 　　所以在得知林佳音的存在后，第一时间找了专人调查个人信息。 　　她不可能没有一点儿偏见。 　　福利院长大的孩子在性格方面或多或少都是有缺陷的，最常见的就是自卑。 　　但面前的女孩儿，一点都不自卑。 　　单纯又阳光，甚至唐叶还有点羡慕她。 　　她松了口气。 　　儿子从小就有主见，还很倔。 　　认定的事别说十头牛了，撞墙都不会折回来。 　　好在林佳音很好，她很喜欢。 　　沈家家大业大，不需要靠商业联姻往上走，唐叶也不屑。 　　儿子的终身幸福，比钱重要多了。 　　“妈，你怎么来了。”沈湛站在卧室进客厅的拐角处，抬手抓了把头发。 　　睡眼惺忪，声线懒倦。 　　林佳音回过头看发声的人。 　　抿起唇角，示意自己也很迷茫。 　　“怎么？妈还不能来看你了？”唐叶撅嘴嗔道。 　　沈湛逆天的长腿迈开，走到对面的沙发坐下，身体往后一靠，懒洋洋地陷进去，“提前说一声行么？” 　　“我——”唐叶忽然看见他脸上的伤痕，皱起眉：“你脸怎么了？受伤了？” 　　“我看看。”唐叶起身。 　　沈湛：“没什么好看的。” 　　“不行。”唐叶拍开他挡住的手。 　　仔细一瞧，是划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抓破了皮。 　　唐叶很自然地回头看向林佳音。 　　她身上套着自己儿子的衣服。 　　林佳音眨了眨眼，脑门上显出一个问号。 　　唐叶吞了下口水，回过头来。 　　“别乱想。”沈湛蹙了下眉。 　　老妈那表情，一看就是在浮想联翩。 　　唐叶想说你女朋友身上还套着你衣服呢能不乱想么，不过还是没说出口。 　　“猫抓的。”沈湛淡淡地道。 　　唐叶沉默了会儿，才道：“我信了。” 　　目光却扫向林佳音。 　　林佳音以为阿姨是在用目光询问自己。 　　她当然不会当小叛徒说沈湛打架了。 　　“阿姨，真的是猫抓的。” 　　然而她不会说谎，一撒谎就心跳加速脸泛红。 　　唐叶看在眼里，心中更加确定几分。 　　“沈湛，你跟我过来。”唐叶陡变严肃：“有话跟你说。” 　　沈湛不耐烦地轻叹口气，还是起来跟着老妈去了。 　　卧室里。 　　唐叶扫向他床：“虽然妈妈一向不管你，但有的事我必须要讲。” 　　沈湛单手插兜，嗓音懒散：“你说。” 　　“给我站好了！”唐叶声音拔高。 　　麻烦。 　　沈湛把手从兜里掏出来，脊背挺直。 　　谁让唐女士是他老妈。 　　“男人要有男人的责任知道吗？”唐叶说。 　　沈湛轻点了下巴。 　　“不能欺骗别人的感情。”唐叶又说。 　　沈湛懒懒地长“嗯”一声。 　　“更不能骗人上床！”唐叶厉声一吼。 　　“……” 　　沈湛敛起眉梢：“妈，你儿子很像个渣男？” 　　唐叶审视他一番后道：“这张脸挺像的。” 　　沈湛：“……” 　　沈湛：“都说了，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儿。” 　　唐女士哼了一声，表情明明显显的不信。 　　“你说的我都明白。”沈湛说。 　　唐叶张唇，还想教训。 　　沈湛及时打断她：“你没说的我也明白。” 　　“……” 　　唐叶轻哼道：“你懂个屁。” 　　少女的心思他懂么？这种事吃亏的总是女生他又知道吗？ 　　哪天说不喜欢分手了怎么办？ 　　她儿子他还不了解，一条大灰狼，外面那只纯情小白兔根本不是他对手。 　　“我是不懂。”沈湛接话。 　　他又说：“但我喜欢她，放在心上的那种喜欢。” 　　头一次见儿子收起散漫的姿态说事，眉眼里全透着股认真劲儿。 　　唐叶张了张唇。 　　“所以你别担心了。”沈湛说。 　　唐叶辩驳：“我那是——” 　　“老妈啊——”沈湛吊起眉梢，打断她：“你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你才更年期到了！”唐叶气氛地转身走出卧室。 　　不想理他。 　　竟然说老妈更年期到了。 　　气死人！ 　　“阿姨。”见唐叶出来径直奔向大门，林佳音连忙起身：“要走了？” 　　“走了走了，儿子嫌弃我。”唐叶说。 　　嘴上这样讲，实际是没有横在这儿打扰二人世界的恶趣味，只是来见见沈湛和林佳音而已。 　　唐叶走后，林佳音眉毛拧成毛毛虫。 　　“你为什么要嫌弃阿姨，她是你妈妈。” 　　沈湛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话多。” 　　“……” 　　然后林佳音就立马审视自己。 　　她平时话也挺多的。 　　“上午没课？”沈湛窝回沙发里。 　　“没课。”林佳音答。 　　沈湛又问：“下午呢？” 　　“有。”林佳音点点头。 　　原本周五下午是没排课的，但荷花奖的比赛将至，今下午要集训。 　　“晚上看电影吧。”沈湛垂眸看手机。 　　林佳音：“啊？” 　　“怎么总喜欢‘啊’？”他掀起眼皮。 　　因为从来没和沈湛一起去看过电影。 　　林佳音摸了下耳垂，问：“什么电影？” 　　“有动作片，爱情片，动画片，还有鬼片。”他滑拉屏幕，挨个报电影名，报完抬起下巴：“想看哪部？” 　　“我都行。”林佳音将头发捋在耳后。 　　“《招魂夜》吧。”沈湛说。 　　脑子里冒出不知道谁说的“约会就要看鬼片”。 　　林佳音点头：“好。” 　　- 　　下午集训完。 　　林佳音和陶茉一起回寝室。 　　太阳已经下山，天空变成了青灰色。 　　“真烦，明明下午没课的，王艺珍非要排练。”陶茉抱怨道。 　　林佳音安慰她：“王老师也是为了荷花奖。” 　　“我觉得我们跳的挺好的，隔壁央美的排练视频我看过，没我们跳的好。”陶茉下结论：“荷花奖我们拿定了。” 　　“还是多练练吧。”林佳音说。 　　突然，一阵急促的铃铛声在背后响起。 　　林佳音下意识转过头去看—— 　　一辆自行车直冲而来。 　　陶茉抓住她胳膊，一把拉了回来。 　　林佳音被拉的趔趄着后退几步，差点摔倒。 　　是陶茉扶住了她。 　　“你这人怎么骑车的啊！长眼睛没？”陶茉怒吼。 　　陆志成的自行车没有刹车，又是一个下坡，铃铛打晚了。 　　“对——”他在看清险些被撞的女生长相后，顿了一下。 　　“道歉啊！”陶茉吼。 　　也不知这瘦竹竿在想什么，差点撞两个人还不道歉。 　　陆志成没说话，看了一眼林佳音，推着自行车就走了。 　　“有毛病！”陶茉冲他背影喊了一声。 　　林佳音抿了抿唇角，想到沈湛脸上的伤。 　　“喂——！你站住！”她大声喊。 　　陆志成的背影越来越小。 　　“别喊了，都走远了。”陶茉拉住她。 　　回到寝室。 　　两人都累得不行，一下午的排练汗流浃背的，干了之后，浑身燥腻。 　　陶茉抢先一步进了厕所：“我有事，让我先洗哈。” 　　“你去吧，我不急。”林佳音说。 　　七点场的电影，现在还早呢。 　　林佳音打开笔记本，看王老师刚刚上传的排练视频。 　　二十分钟后，陶茉出来了。 　　林佳音抱着衣服进去。 　　洗完出来的时候，陶茉正在对着镜子化妆。 　　林佳音用毛巾擦着头发，走过去问：“你能不能给我化个妆？” 　　第一次约会，她希望打扮得漂亮点。 　　陶茉的化妆技术毋庸置疑，林佳音只会简单的打底和涂口红，再复杂的比如画眼影、打高光、扫侧影，就不怎么会了。 　　“化妆？”陶茉手上没停，一边打鼻影一边说：“来不及，我马上要走了。” 　　“好吧。”林佳音走回自己的位置拿吹风机。 　　“你涂个口红就很好看了。”陶茉转过头说。 　　时间的确不够，但她说的也是真话。 　　林佳音属于不化妆比化妆好看那类型，没化好容易掩盖掉她特有的灵气。 　　“这个颜色好还是这个？”林佳音拿出口红让她选。 　　统共两只口红，其中一只还是上次从陶茉手上买的。 　　“当然是断货王。”陶茉说。 　　陶茉化完妆就拎着新买的包走了。 　　林佳音在寝室，对着镜子捣鼓了好一阵儿。 　　她边看视频边跟着学化妆。 　　看的时候觉得简单，等自己上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镜子里的人，不像她了，像个唱戏的。 　　腮红打得太重，橘色调的眼影都快飞到眉毛上去了，更别说位置不对的高光以及阴影。 　　“啊啊啊你还是不是个女生是不是个女生？！”林佳音对着镜子叫。 　　她又抱住自己的胸，欲哭无泪：“真的太平啦。” 　　沮丧几秒后。 　　林佳音叹口气，面容平静地走去阳台卸妆。 　　卸完后，只认命地简简单单的涂了豆沙色的口红。 　　白色衬衫加纯黑褶皱裙。 　　搭配灰色浅格领带。 　　青春又禁欲，一改往日的甜美风。 　　林佳音挎着单肩包出了寝室门，去实验室找沈湛。 　　快到实验楼时，林佳音又遇到了陆志成。 　　陆志成一脚踩上单车踏板，另一腿越过坐垫，脚下用力，却没蹬动。 　　回头一看。 　　一个长发女生正双手拖住他的单车后座。 　　“你谁啊！干什么呢？”陆志成没好气地道：“快松手！” 　　林佳音抬起头。 　　“沈湛女朋友？”陆志成一愣。 　　林佳音说：“你先下来。”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昨晚陆志成说的那句——沈湛，这件事我是不会轻易结束的。 　　想找沈湛的麻烦？哼！没门儿！ 　　陆志成赶着去做家教，蹙眉道：“快松手！” 　　“你先下来。”林佳音又重复一遍。 　　陆志成无语地跨下车，手把住龙头，转过身体。 　　林佳音空出一只手来，捏成拳头在他跟前挥舞：“我警告你啊，不要再惹沈湛，不然——” 　　“不然怎样？”被沈湛打倒在地就算了，现在还要被一个瘦弱的女生威胁，真当他是好惹的？ 　　“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林佳音怒眉瞪眼，恶狠狠地又挥了挥拳头。 　　“你来试试？”陆志成冷笑。 　　- 　　楼上的科创实验室。 　　沈湛嵌入好单片机的程序后进行调试，结果不怎么满意。 　　不够完美。 　　沈湛往后一躺，窝进懒人椅。 　　手下意思地伸向桌面上的那盒烟，却在指尖触碰到时，转了个方向。 　　想到林佳音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说——能不能戒烟啊？ 　　捞过口香糖，单指弹开盖子，倒出两颗，扔进嘴里嚼。 　　“戒烟了？”林青玄停下敲键盘的手，看过来。 　　沈湛没理他。 　　“给我来一颗。”林青玄说。 　　沈湛抬手随意一抛。 　　口香糖盒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无误地落入林青玄手中。 　　“我还以为是薄荷儿味的呢。”林青玄转着瓶身看：“结果是草莓味的。” 　　“不吃给我。”沈湛瞥他一眼。 　　“谁说我不吃。”林青玄打开盖子，一颗一颗地抖在掌心，语气嚣张：“不仅吃，我还要吃两颗！” 　　沈湛捞过手机，没有和他逼逼的欲望。 　　十分钟前，林佳音说她出寝室了。 　　沈湛站起来，往外走。 　　“你去哪儿？撒尿吗？我也去！”林青玄紧跟着站起来。 　　- 　　陆志成恼羞成怒，一把推开林佳音死死抓住后座的手。 　　左手被推开，右手又抓上去了。 　　林佳音誓不妥协：“你保证不找沈湛麻烦我就放手！” 　　“真以为我不敢打女人？”陆志成气急败坏。 　　“你打啊，谁怕谁！”林佳音挥舞拳头，大声道：“信不信我一拳把你砸到墙上去！” 　　陆志成冷笑，单车也不要了，直接一脚踹开，倒在她脚下。 　　巨大的声响下得林佳音往后退了两步。 　　“不是不怕吗？”陆志成红着眼，推搡她肩膀：“不怕吗？！” 　　林佳音被推得后退两步，勉强站稳。 　　陆志成逼近，手上的动作没停，每吼一句推一下：“不是不怕吗？你说你不怕啊！你现在怕什么怕！来啊！不是要揍我吗！” 　　林佳音深吸一口气，睁大眼睛，用力打掉他的手。 　　陆志成虽然瘦成个竹竿样，但毕竟是个男生。 　　“就这点力气也敢说把我砸到墙上去？”陆志成这次用尽所有力气去推。 　　林佳音趔趄倒地，忍痛嘶了声。 　　就在她撑地爬起的瞬间，腰间突然有双手，把她稳稳地拖了起来。 　　“你看着她。”沈湛转过头，对正跑来的林青玄道。 　　然后上前两步，一把揪起陆志成的领子，往前一摔。 　　至少摔出了一米远。 　　咚的一声。 　　肉·体撞击墙面发出巨大的声响。 　　听得林青玄小心脏一颤。 　　而后世界安静了两秒。 　　陆志成顺着墙，像没骨头似的，慢慢往下滑，最终躺在了地上。 　　沈湛走过来，冷着脸把林佳音扯到自己跟前。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你一个女生能打赢他吗！” 　　“你到底有不有脑子？！” 　　“抬头！” 　　“我问你话呢！” 　　语气一句比一句冷，一句比一句重。 　　林佳音终于憋不住，抖着肩膀哭出声儿来。 　　林青玄在一旁看呆了。 　　比刚看陆志成贴墙还要呆。 　　沈湛一向懒散，天大的事都能摆出一种漫不经心的姿态。 　　头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还冲一女孩。 　　破、天、荒。 　　委屈与愤怒交加，林佳音捏起的拳头不停地颤抖。 　　她抬起头，泪流满面，红着眼睛大声道：“我讨厌他嘛，他打你！” 　　“那他打到我了吗？”沈湛忍着心疼冷脸问。 　　“这儿！”林佳音愤怒地指向他脸，“这么大一个口子，破相了怎么办！” 　　“哦。”沈湛气笑了：“原来是怕我不帅了。” 　　他竟然还笑，还笑！ 　　“我不要理你了！”她大吼一声。 　　然后暴走，来回暴走，不停地暴走。 　　林佳音气疯了，像一头发狂炸毛的小怪兽。 　　沈湛伸手逮住她袖子：“停！” 　　“我不停！”林佳音往前奔，边哭边说。 　　“手怎么了？”沈湛注意到她右手一直背在身后，蹙了下眉“给我看看。” 　　林佳音当然不给。 　　沈湛强势地一手摁住肩膀，一手拉过她胳膊。 　　手背蹭破皮了，渗出的血丝混着沙砾，凝固成星星点点的褐色。 　　“只有手吗？”沈湛问。 　　林佳音抹了一把眼泪，点点头。 　　“别哭了。”沈湛把她摁进怀里，声音陡变温和：“没事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林妹妹一般不生气了，生起气来吓死人。 　　偶发现，林妹妹是林憨憨，沈狗是沈骚骚。 　　憨骚组合可还行:p 　　好了，多谢你们听我逼逼。 第32章 　　“放开我。”林佳音推开他。 　　她撇过脸去, 一会儿看天空一会儿看地上。 　　就是不看他。 　　“你在这儿等着。”沈湛对她说完又看向林青玄：“你看着她。” 　　十几分钟, 他拿着一包纸巾和一瓶矿泉水回来。 　　“手给我。”沈湛低声道。 　　林佳音不动。 　　沈湛也不再吭声, 直接拉起她的细腕攥在手里。 　　林青玄帮忙淋矿泉水, 他小心细致地擦拭掉伤口周围混着沙砾的血块。 　　处理完伤口后, 林佳音依旧撇过头去不理他。 　　沈湛拿她没辙，单手插进兜里：“电影还看吗？” 　　林佳音生气, 后脑勺对着他。 　　“不去我就退票了。”沈湛摸出手机。 　　林佳音没动。 　　沈湛指尖轻触几下屏幕，然后抬起头, 忧郁地叹了口气：“退不了怎么办？” 　　林青玄在一旁站着，环抱手臂, 看两人对峙。 　　骗人, 昨天他刚退了两张电影票。 　　再说了不就一百来块么, 还郁闷地叹气。 　　林青玄下结论，沈湛真他妈狗。 　　林佳音没哭了，眼泪水还挂在脸上，抬手抹了抹。 　　犹豫片刻后，缓缓转身, 带着浓重鼻音问：“退不了？” 　　沈湛抿嘴“嗯”了一声。 　　“退不了……”林佳音小声道：“那去吧。” 　　她肯定想和沈湛一起去看电影，但就是很生气, 想和他说话又不想和他说话。 　　纠结着呢。 　　沈湛走上前，离她很近，最多两拳的距离。 　　“对不起。”他说：“不该凶你的。” 　　林佳音猛吸一下鼻子，眼泪水唰得又往下掉。 　　沈湛低声哄她：“别哭了，我的错。” 　　这句话就像摁下了开关, 积攒的所有委屈在瞬间喷涌而出。 　　林佳音张嘴嚎啕大哭起来，肩膀一抖一抖的，不停地抹眼泪，却怎么也抹不完。 　　“…………” 　　沈湛乖乖闭了嘴，微勾头，站着看她。 　　就那么看着她。 　　静静的，沉默的，专注地看着她。 　　哭声渐小，肩膀的颤动频率也变缓。 　　林佳音擦干眼泪，抖着扯了个鸣，“走、走吧。” 　　沈湛才重新牵上她手。 　　林佳音抗拒两下，最终从了。 　　“有意思。”林青玄若有所思地道。 　　沈湛斜他一眼。 　　原本想笑的心情被立马扼杀，勾起的唇角陡然拉平。 　　林青玄抿了抿嘴角，好心地问：“没事吧？” 　　林佳音摇摇头：“没事。” 　　“没事就好。”林青玄说。 　　这句话一落，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想起还有个人躺在地上。 　　目光齐刷刷投过去。 　　陆志成早就撑着墙站起来了。 　　左腿屈膝抵住墙，手也扶住墙壁，好像很痛，牙齿咬着下唇。 　　他另一只手在接电话。 　　“对不起……我马上就来……学校突然有事……好的好的……真是对不住……英语吗？也行，你让明明先做，我来再开始教学内容。” 　　陆志成挂断电话，看向三人。 　　他表情很难受，像吃了屎一样：“我求你们了，放过我行不行？” 　　没等对面的人出声，他又接着说：“我现在要去做家教，没时间跟你们费，要打要骂等我回来。” 　　说完，他就把住自行车龙头，咬着牙左脚在地上往后瞪，右腿跨上去。 　　可能是太痛，跨了两次才成功。 　　“走吧。”沈湛回过头，对林佳音道。 　　林青玄插嘴：“陆志成他——” 　　刚那咚的一下撞墙，看得他都好痛。 　　“再揍得进医院了。”沈湛淡淡地道。 　　就陆志成那瘦猴身材，沈湛感觉自己在打女人。 　　林青玄心想，那就是不找他麻烦了？ 　　他在楼上目睹了全过程，的确是林佳音这笨蛋先去惹的陆志成。 　　不过陆志成也孬，再怎么也不能对女生动手。 　　“估计是被王旭压榨疯了。”林青玄分析原因。 　　林佳音蹙眉：“王旭？” 　　“就是上次把你抓走那个。”林青玄解释。 　　林佳音疑惑：“你怎么知道？” 　　当时实验室只有朱小美和傅衍舟在。 　　“我当然知道啊。”林青玄抓了下耳朵：“沈湛一接电话就冲出去了。” 　　“这样噢。”林佳音把目光悄悄移向沈湛。 　　在他刚要偏头的一瞬间，倏的将目光收回，直视前方，装作很认真地在看路。 　　沈湛嘴角勾起一道浅浅的弧线。 　　就算她偷看的动作不明显，假装掩饰的神态也只能骗傻瓜。 　　三人在体育场外的三岔路口分道。 　　林青玄去往寝室楼，林佳音和沈湛往出学校的方向走。 　　学校一共有三个门，正门、西一门和西二门。 　　通常境况下，艺术院的学生走西一门，湖对面本部的学生走正门。 　　岔路对直走是正门，往左是西二门。 　　西二门少有人走，一是离两边的学生都远，二是不方便。正门出去是地铁站公交站，西一门过马路是小吃街。 　　林佳音毫不犹豫地往左走。 　　因为人少。 　　“正门出去才是地铁站。”沈湛纠正她。 　　林佳音停下，迟疑地道：“绕一下？” 　　“为什么要绕？”沈湛问她。 　　林佳音答：“因为人多。” 　　沈湛微一思忖，懂了她心里在想什么。 　　正门人多，会被看见。 　　“走正门。”沈湛撇了下嘴，拉起她的手，语气不容置疑。 　　林佳音嘴巴抿成一条直线。 　　他手掌很大，五指凉凉的，只有手心带点儿温热。 　　不舍地犹豫了两秒，林佳音挣脱开手。 　　沈湛停脚：“怎么？” 　　“不要你牵。”她嘟喃着解释：“我还在生气呢。” 　　沈湛：“……” 　　“什么时候消气？”他问。 　　林佳音：“不知道哦。” 　　“……”沈湛脑仁抽了一下。 　　林佳音又说：“我没说原谅你啊，只是不想浪费电影票而已。” 　　说完，她撇了撇嘴。 　　谁让他凶她，害她哭得那么伤心，都快哭背气了。 　　“行。”沈湛眉眼微微一敛，用宠溺又无奈地语气道：“不原谅我。” 　　林佳音轻轻哼唧一声，和沈湛并排往前走。 　　意料之中的，一路上她收到了很多目光。 　　还听到了从背后传来的八卦的声音。 　　“那不是沈湛吗？” 　　“我看看……是沈湛！” 　　“等下！他旁边是谁！” 　　“不知道。” 　　“他有女朋友了？” 　　“看着像……欸，靠得很近耶。” 　　“啊啊啊，梦！碎！了！” 　　“他女朋友是谁啊？一个班的吗？” 　　“不清楚，我帮你问问，我们社团有个女生和沈湛一个班。” 　　…… 　　林佳音全程是秉着呼吸走的。 　　好在华清大本部男生偏多，大多数是只关心学术不问世事的工科男，看见沈大佬牵着个漂亮女生，就扫两眼，心里嘀咕一句，然后继续思索导师留下的难题。 　　“我们……算公开了吧。”林佳音偏头问。 　　“公开？”沈湛莫名笑了：“又不是明星。” 　　“你在华清大跟明星没两样。”林佳音认真地说：“还是顶流那种。” 　　沈湛微一沉眉，声线磁得有些飘：“那你还生顶流男友的气。” 　　“该生的气——”林佳音一字一顿：“还、是、要、生！” 　　“…………” 　　电影院在大悦城，离学校约八公里，周围全是商圈。 　　两人在三楼吃过饭后，卡点走向五楼的影院。 　　影院人挤人，沈湛不喜欢排队，两人是最后入场的。 　　林佳音抱着一桶爆米花，沈湛帮她端着可乐。 　　进去放映厅时，灯光已经暗下来了。 　　前方的大屏幕正在打大悦城的广告。 　　几分钟后，正片开始。 　　林佳音坐在沈湛的右边。 　　捧着爆米花，津津有味儿地盯着屏幕，眼珠都没转一下。 　　一边看一边往嘴里塞爆米花。 　　仿佛看的不是鬼片，是伦理剧。 　　沈湛抿了下嘴角，收回视线。 　　下一秒，林佳音瞄了过来。 　　她也抿了抿唇角。 　　虽然一路上装作很生气的样子，其实很开心。 　　很开心很开心。 　　开心到快要爆炸。 　　看电影耶，和沈湛呢，第一次啊！ 　　林佳音鼓了下腮帮子。 　　算了，就生气到看电影结束好了。 　　电影进行到高潮。 　　钟声敲响，凌晨零点。 　　一阵阴风吹过，乌云瞬间汇集，遮住头顶的月亮。 　　年久失修的老住宅在狂风中摇曳，嘎吱作响。 　　诡异的背景音乐响起。 　　与此同时，生锈的大铜锁哐哐撞击着木门，门内传来幽幽呜咽声。 　　在阴森恐怖的气氛下。 　　主人公从怀里摸出一把古董钥匙，缓缓往前走。 　　只要打开这道锁了三十年的门，他就能知道所有的真相。 　　伴奏音乐愈发诡异。 　　一阵阴风穿堂而过，镜头给到主人公开门的特写画面。 　　发颤的手，生锈的钥匙，抖动的木门。 　　嘎吱一声。 　　“啊——” 　　坐在林佳音前面的女生叫起来。 　　沈湛嘴角抿平。 　　不出意外，下一个画面就是披头散发，缺眼睛少鼻子的鬼。 　　他下意识偏头。 　　林佳音嘴巴微张，右手停在半空，爆米花从指间坠下。 　　沈湛垂在腿侧的手抬起来，准备在她吓得转过头来时抱住她。 　　然而鬼还没出来，林佳音突然偏头。 　　沈湛微顿一下，看向屏幕。 　　鬼出来了，果然没有眼球。 　　林佳音也循着他视线看去，半秒后，表情平淡地收回视线，看向他抬在半空的手。 　　“想吃爆米花？”她用口型问。 　　沈湛沉默片刻，轻点下巴。 　　“不给。”依然是用口型说的。 　　四周黑暗，屏幕折反的冷白光线打在她脸上，瞳仁透亮，表情嚣张。 　　在她嘴唇一张一合的瞬间，沈湛有种想要低头堵上她的嘴的冲动，把不给两个字吞入腹中，让她说不出来。 　　“不给你。”她又重复一遍。 　　说完，头偏回去，继续看电影。 　　沈湛收回手，郁闷之余，顺手拿起林佳音放在他右手边的可乐。 　　轻轻一吸，没有预想的甜腻气泡味。 　　垂眸看去，吸管头扁平。 　　脑子突然冒出不知道哪儿听来的一句。 　　—— 　　爱咬吸管的女生性.欲强。 　　“…………” 　　他觉得自己可能已经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思想有病。 　　作者有话要说：　　沈老狗骚浪贱！ 　　前几天都好肥，今天就让我瘦一下叭。 　　还有就是，憨骚cp会不会太那啥了，我看别的大大的cp名都好好听。 　　我组合了半天，就搞出一个战鹰cp，这啥玩意儿？ 　　好了，再次感谢爸爸们听我逼逼，我明天绝对不逼逼了！ 第33章 　　林佳音左手一摸, 空荡荡的, 偏头看去—— 　　他没在看电影。 　　修长的五指圈住可乐杯身, 骨节冷白, 像一件玉琢的艺术品。 　　眼皮耷下, 露出的半截眸子若有所思地盯着吸管看。 　　林佳音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或许是想喝可乐，但嫌弃与人共用一根吸管。 　　林佳音撇了下嘴角。 　　然而下一幕他的动作让她惊讶。 　　轻薄的嘴唇微张, 他勾头含住。 　　屏幕反射投来的光线恰好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斜出一道亮白色光影, 衬得唇色红润发艳。 　　林佳音及时收回目光。 　　电影上演到最恐怖的桥段，惊尖叫四起。 　　可她脑子里全是他含住她咬过的吸管头的画面。 　　耳尖就那么红了。 　　“……” 　　林佳音想, 她应该是第一个看鬼片脸红的人。 　　沈湛觉得自己不仅思想有病, 还病入膏肓了。 　　正确做法应该是打开盖子, 但他没有这样做。 　　而是就抿着吸管，一点一点的吸，感受细小气泡在舌尖绽放的酥麻感。 　　突然发觉，可乐还挺好喝的。 　　电影看完，两人各怀心思的走出大悦城。 　　沈湛目光落在对街竖着洁净落地玻璃墙, 灯光敞亮的店铺，问道：“想不想吃冰淇淋？” 　　林佳音也看到了。 　　是哈根达斯。 　　她没吃过, 曾经想吃，因为一个最便宜的球也要几十块钱而退步。 　　“走吧。”沈湛看出她恋恋不舍的目光，在她开口拒绝之前拉住了她的手。 　　“吃DQ吧。”林佳音看向与哈根达斯旗舰店对比起来，显得有些寒碜的小店。。 　　DQ也很好吃，不过价格也贵, 但比哈根达斯便宜多了。 　　虽然林佳音挺穷的，但偶尔贪嘴会去学校正门的DQ买小杯暴风雪。 　　“不用为我省钱。”沈湛认真道：“没必要。” 　　他又不是穷小子。 　　林佳音想了想，说：“我请你吃DQ吧。” 　　“因为你请我看电影了。”她解释。 　　沈湛轻嗤一声。 　　“一人一杯暴风雪怎么样？”林佳音笑着问。 　　他淡淡地回答：“不怎么样。” 　　“那我请你吃哈根达斯。”林佳音摸了下鼻子，开始心疼自己微信钱包里的余额。 　　沈湛没说话，人行道对面绿灯亮起，径直拉着她手过了马路。 　　最后在哈根达斯与DQ之间的小超市停下。 　　沈湛微抬下巴，朝左边努了努：“看那儿。” 　　“嗯？”林佳音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 　　巨大的玻璃门被进入的顾客推开，店内装潢简洁清冷，整体呈玫红色调，透着满满的高贵气质 　　“什么？”林佳音只看到了门口推荐新品的立牌。 　　“往上看。”他说。 　　林佳音目光上移。 　　透亮的玻璃墙上贴着一排玫瑰色的艺术字。 　　——爱她就请她吃哈根达斯—— 　　“…………” 　　林佳音收回目光，下意识看向沈湛。 　　“看吧，”他下颚收回，眉眼懒洋洋地敛着，拉起她手往前走，声线松散随意，刻意带着点迫于无奈的委屈：“不请你吃都不行。” 　　店内。 　　两人坐在角落处的小桌。 　　玻璃墙外，街灯霓虹闪烁，宽敞的四道马路上车流如梭，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 　　林佳音收回目光，落在眼前的这份价值一百九十八的樱花限定冰淇淋。 　　纯白的瓷蝶只有巴掌大小，中间放着圆柱体状的冰淇淋，浅粉色的，能隐约看出里面混着的细碎樱花。 　　最顶层铺着用草莓切割出来的花朵薄片。 　　在头顶水晶灯的照射下，散发出晶莹的光泽。 　　林佳音握着银质细勺，舍不得吃。 　　太贵了，也太好看了。 　　“快化了。”沈湛曲指轻点了下她额头。 　　林佳音撇撇嘴，握紧勺子。 　　指节弯曲用力的时候，带着手背绷紧，伤口有点疼，林佳音蹙了下眉。 　　沈湛看在眼里，接过她手里的勺子：“我喂你。” 　　林佳音松了手。 　　说喂她，结果故意使坏。 　　勺子递到她嘴边，又在张嘴时猛地缩回。 　　“……” 　　“你再这样我就不吃了。”林佳音撅嘴道。 　　沈湛蓦的勾唇笑了。 　　也不逗她了，一手托腮，一手认真地喂她。 　　林佳音每吃完一口舔嘴角的动作，让他觉得像是在喂一只小猫咪。 　　“你不吃吗？”吃到一半，突然发现沈湛没点。 　　沈湛搁下勺子，手撑着下巴：“我不爱吃甜的。” 　　林佳音了然地点点头，他的确不喜欢吃甜食。 　　上次塞给他的那盒糖果，基本没动，还是她去森和吃掉的。 　　“不过——”沈湛故意顿了一下，垂手，直起上半身，一本正经的轻佻道：“要看是哪种甜味儿。” 　　林佳音看着他，心底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接下来肯定会说出什么让她脸红的话来。 　　果然。 　　他说：“你嘴里的甜我就很喜欢。” 　　“……” 　　好的，脸红了。 　　“快看，那是不是沈湛啊？”长发女生用胳膊肘推了下旁边正低头看手机的同伴。 　　短发女生抬起头：“哪儿？” 　　“右前方，最里面那桌。”她说。 　　短发女生推了下眼镜，镜片反射出锐利的光芒：“好像是欸，这里都能遇见他。” 　　“坐他对面的女生是谁啊？”长发女生蹙眉。 　　长发女生发出灵魂质问后。 　　两人面面相觑。 　　“……” 　　“不是吧！”两人异口同声。 　　华清大千万少女触不可及的梦被人做到了？ 　　“她是谁？我们学校的？”长发女生痛心地问。 　　短发女生摇摇头：“不像，一看就不是我们学校的。” 　　长那么好看，怎么可能是工科女，光看气质也不是。 　　再说了，学校特别好看的几个女生她都知道。 　　说完，她突然想起什么。 　　“不会是艺术院的吧？” 　　华清大分部的艺术院倒是美女如云。 　　这句话提醒到了长发女生。 　　她赶紧掏出手机，打开学校论坛。 　　想起上次无意之中进的帖子——【激战小树林】 　　她还专门收藏等后续。 　　结果没有后续，楼主都跑人了，说是有人查水表。 　　她理所当然地认为是沈湛警告了楼主。 　　“你看看，是不是她？”长发女生往下滑屏幕，点出一张照片放大：“我没带隐形，看不清。” 　　“看不清还能看到沈湛？”短发女生接过手机，打趣道。 　　“开玩笑，他离我一万米远我都能看到他。”长发女生说。 　　短发女生附和：“的确，太帅了，一根头发丝都那么帅。” 　　“是她吗？”长发女生问。 　　短发女生看看照片，又看看前面的人，如此反复三次，然后扶正镜框：“是她。” 　　“啊，难过。”长发女生捂上自己的胸：“我小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那你怎么还起磕cp了？”短发女生浏览到她在论坛帖里的回复。 　　——5楼：我喜欢激战小树林！我可！我真的可！ 　　“是吗？”长发女生夺过手机，定睛一看，“不可能吧……欸，还真是。” 　　“我就随便磕磕嘛，照片女生好看啊，完全长在我G点上了。”她解释。 　　“那你对沈湛不是真爱。”短发女生下定论。 　　“废话，要是真爱我不得一辈子solo。”长发女生摸了摸自己在水平线下的脸，感慨一句：“谁让我们是理智的工科女。” 　　“那些叫嚣着恶心骂楼主的估计都是长得有点好看，但又没有非常好看的女生，自恋得觉得自己可能和沈湛好上，所以看不惯楼主磕cp。”短发女生分析。 　　长发女生朝她竖起大拇指：“有道理。” 　　“操！”她突然想到什么，稍微拔高了音量：“不行！我要让楼主磕我和我爱豆，她磕谁谁成，不是月老下凡就是丘比特转世。” 　　“你说我磕哪个爱豆好啊？”她又问。 　　短发女生无语：“墙头草。” 　　“对啊。”长发女生点头：“还不许我墙头草了？” 　　短发女生抿抿唇：“你开心就好。” 　　“等等。”长发女生拿起手机，举到自己脸上。 　　“刚不自拍过了吗？” 　　“不是自拍，我拍他们。” 　　“你当狗仔？” 　　长发女生冷笑一声：“呵，我要让万千少女自闭。” 　　“啧，你看看，还亲手喂冰淇凌。”她感叹地摇摇头，然后拍下沈湛喂低着头伸手，林佳音咬住勺子的瞬间。 　　构图完美，灯光完美。 　　当然，两个主角也很完美。 　　配字：【绝美爱情】 　　长发女生拍完放下手机。 　　“讲真的，像沈湛这种仙女下凡都懒得掀眼皮子看的男人，骨子里往往是很深情的。”她停了一下，又说：“一旦动了心，那他妈的就是——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 　　短发女生笑了：“你玛丽苏小说看多。” 　　- 　　从哈根达斯出来，接近晚上十点。 　　路上行人渐少，车流依然如织。 　　沈湛送她回学校。 　　寝室楼下。 　　“那我上去了。”林佳音松开他手。 　　沈湛没有顺势放开，依然攥紧她手：“等等。” 　　“怎么了？”她问。 　　林佳音眼珠子左右扫，瞄向四周。 　　这个时间点，正好是大家回宿舍的高峰期。 　　不仅人多，很多她还认识，不是一个专业的同学就是隔壁专业的点头之交。 　　“你松开，我要回去了。”林佳音有些窘迫，低声喃道。 　　脸上流露出唯恐被人看见的神情。 　　说完，又往不远处正走来的女生瞄去。 　　沈湛欸了声：“看什么呢？” 　　“我——”林佳音收回视线，撇了撇嘴。 　　就算和沈湛之间的关系算公开了，可仍然下意识地躲避，不像被人看见。 　　惯性使然。 　　“顶流男友还不够你看？”沈湛勾着眼眸问她，刻意咬中顶流两字。 　　不要脸。 　　林佳音又撇了撇嘴。 　　沈湛从胸腔里闷出一声轻笑，然后叫她。 　　“林佳音。” 　　“嗯？”她瞪大了眼。 　　“我们不是在偷情。”他说。 　　林佳音微怔。 　　他又说：“我是你光明正大的男朋友。” 　　林佳音长长地“哦”了声。 　　“我不丢人。”他眼底带着点戏虐的笑意。 　　林佳音沉默了。 　　瞎讲，他怎么可能丢人。 　　“不过——”他拖长了尾音，又顿了一下才道：“你要是喜欢玩地下恋情，也不是不可以。” 　　林佳音立马摇头。 　　她不想。 　　沈湛蓦的笑了。 　　但就笑了那么一笑，勾起的唇角随后抿平。 　　他站得很直，比她高出了一个头不止。 　　插在兜里的左手拿出来，自然垂下，收起平日里的散漫姿态。 　　“如果是因为之前让你误解认为不能公开我是你男朋友这件事。”他停顿片刻，认真地说：“我道歉。” 　　“对不起。” 　　他的睫毛很长，在说话时轻轻颤了一下，在琥珀色的瞳仁里投下淡淡阴影。 　　“没、没关系？”林佳音脑子还是楞的，惯性回答。 　　沈湛知道她脑子还没转过来弯，甚至还没开始回味他说的长句子。 　　轻叹口气后道：“别发呆了，掏掏耳朵，认真听我说接下来的话。” 　　“我只说一遍。”他敛起眉眼。 　　林佳音问：“为什么？” 　　“因为我要给你表白。”他答。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12点前，我不逼逼！ 第34章 　　“因为我要给你表白。”他说。 　　林佳音心脏一揪, 破天荒的没有愣住。 　　她应该开心地笑。 　　可这一刻, 她却想逃开。 　　没有原因, 说不上原因。 　　胸腔积压的酸涩瞬间涌上来, 卡在喉咙里, 导致她嘴唇一张一翕，半晌说不了话。 　　想要转身的动作被沈湛看在眼里, 一把勾住她胳膊。 　　“不想听啊？”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扬，嗓音低沉带哑。 　　不等林佳音回答, 他手上用力几分，接着道：“不想听也得听。” 　　“那天我心情不好。”他停顿片刻后, 将声调压平：“准确来说, 不是不好, 是特别烂。” 　　“我站在明湖前吹了一晚上的风，想了很多事情，一边抽烟一边想。” 　　“我买了两包烟，想着，要是抽完我还没弄明白就算了。” 　　林佳音抿了抿嘴角。 　　头顶是一轮高挂在夜空中的弯月, 清冷的月光洒下来，他背着光, 表情有些不明。 　　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很亮，像藏有几颗寂寥的星星。 　　在某个瞬间，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天，看见明湖畔前沉默抽烟的他。 　　“最后一根烟还剩两口，我准备走了。”他看着她眼睛：“然后你来了。” 　　她跑过来, 叭叭叭地说了一大堆，句都没有断，说完后喘着气看他，脸颊因为紧张而染上了绯红。 　　她眼睛亮晶晶的，鼓起勇气给他表白——“我超级超级喜欢你，不管怎样都喜欢你。” 　　他摁灭烟，问她：“不管怎样都喜欢？”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回答得声音响亮：“是！” 　　后来沈湛回想过这一幕。 　　就像是一个被关进暗牢的人，突然看到一缕阳光，迫切地想要伸手抓住，攥在手里。 　　就算转眼就消失不见。 　　就算很快会被黑暗同化。 　　他也要自私地拥有。 　　“我承认，一开始的确不怎么喜欢你，觉得你笨，甚至想敲开你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废料。”他说。 　　林佳音看着他，喉咙堵住，从胸口闷出声音：“我知道。” 　　所以她才那么小心翼翼，生怕他哪天就不要她了。 　　“但是我松不开。”他垂眸，目光落在自己五指微张的手。 　　林佳音哽咽地低“嗯”一声 　　“所以呢，”他顿了下，缓缓挑起眉眼，又回到了那个漫不经心的沈湛，但在看到林佳音眼角溢出泪水时，蹙了下眉，“别哭了。” 　　泪水听不懂人话，顺着脸颊往下滑落，砸在地上。 　　他伸手轻轻擦去挂在她下颚的泪珠：“你这样很容易让别人认为我在欺负你。” 　　“你就欺负我了。”林佳音猛吸鼻子，红着眼睛低声吼。 　　她好不容易，好委屈。 　　这段长达五年的感情，终于开花结果了。 　　“不哭了。”他低声道。 　　“我就要哭。”林佳音看向地，双手垂在身侧，不擦眼泪，任由它自己往下流。 　　沈湛笑了，轻“欸”一声，“现在哭了等会儿就没眼泪流了，我还没正式表白呢。” 　　“…………” 　　“太过分了你！”林佳音抬头，挥手砸了他一拳。 　　力气不小，沈湛挺着胸膛接住了，发出一声闷哼。 　　他握住她抵在胸膛的手，包在大掌里。 　　“林佳音，我喜欢你。” 　　他看着她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来。 　　“你要是问我有多喜欢你。”他抚上她的脸颊。 　　自问自答地道：“我戒烟了，昨晚还做梦了。” 　　“你梦、梦到什么了？”林佳音因为哭泣双肩在颤抖，话也跟着抽噎。 　　“梦到——”他靠近一步，微低头，温热的气息吐进她耳朵，轻笑着呵声：“我压在你身上了，你叫着不要。” 　　空气安静两秒后。 　　“沈！湛！” 　　林佳音卖过小黄片，瞬间反应过来是什么事。 　　她挣脱掉他的手，捏成拳头，又挥起来，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好好的表白他搞什么HS，林佳音又急又气。 　　“这不就是梦中女神么。”他再次接住拳头，勾了下唇。 　　“你——你——！”林佳音咬着唇，泪水还挂在脸上，又气又笑地说不出话来。 　　“嘘。”沈湛竖起食指贴在她唇瓣：“虽然我不丢人，但也不能这样显摆你男朋友。” 　　“挺欠揍的。”他说。 　　“……” 　　林佳音哇的一声哭出来，气急败坏地不停用拳头砸他。 　　这次沈湛没有箍住她的手，任由她气愤地捶打胸膛。 　　“还有件事怕你误会，我得说明。”他道：“给我表白的人很多，大概能从这里排到大悦城。” 　　“但我只对你点了头。”他接着说。 　　林佳音蓦的停手，望向他。 　　“难不成你以为我很随便？”他挑眉问。 　　林佳音抿紧唇瓣。 　　也不能说是随便，要是刚好来的那缕阳光不是她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反手覆在她头顶，“没必要，我的小太阳。” 　　“只能是你，别人不行。”他说。 　　这句话说完，沈湛又说了几段话。 　　林佳音大脑转速不够快，有些能听明白，有的似懂非懂，被他弄得又哭又笑的。 　　偏巧沈湛还不放过她。 　　轻勾她下巴懒着嗓音儿问：“又哭又笑，你是小黄狗么？” 　　林佳音推开他手，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但嘴角又没忍住翘了起来。 　　“叫两声来听听。”他继续逗她。 　　林佳音头又往右偏了点，如果脖子能转一百八十度，她会用后脑勺对他。 　　“咬两口也行。”沈湛掰正她的脸，勾下头，视线与她平齐。 　　浅浅的呼吸扑向她唇瓣。 　　“咬两口好不好？”灼热的视线落在她唇上，林佳音觉得不止是嘴唇，全身都在滚烫发烧。 　　他俯身，缓慢向她逼近。 　　林佳音大脑一片空白，视线里只剩下他在冷白月光下润得发艳的薄唇。 　　就在快要触碰到的前一秒，身后传来一道女高音。 　　“锁门了哈，要进赶紧进，敲门不开！”宿管阿姨一边吼，一边看过来。 　　意思明显，说的就是他们。 　　林佳音一把推开他：“门禁了。” 　　沈湛嗯了声。 　　“我要上去了。”林佳音说。 　　沈湛瞥向宿管阿姨，用眼神说再给我两分钟，然后收回视线。 　　“这段感情从一开始都是你在主动。”沈湛说：“你要是觉得委屈，我们可以重新来过。” 　　林佳音问：“怎么重新来过？” 　　“换我主动，重新追你。”沈湛答。 　　小笨蛋肯定会摇着头，可怜兮兮地说不要。 　　没想到林佳音点了点头：“好啊。” 　　“……” 　　沈湛装作很为难的样子说：“这样的话，我们得先不是男女朋友才行。” 　　“意思是要先分手？”林佳音懂了他的意思。 　　沈湛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这样噢。”林佳音抓了抓脸颊，沉眉思索后道：“那行吧。” 　　“行？吧？”沈湛敛眉，声线都飘了。 　　“你今天害我下午哭了一次，晚上又哭一次，还各种笑话欺负我。”林佳音掰着手指细数他的罪过，数完后抬头，用一种十分认真，十分洒脱的语气宣布：“沈湛，我们分手吧。” 　　“我要把你甩了。”她说。 　　沈湛抖了下唇角。 　　“你不同意也没用，从现在开始，你就不是我的男朋友了。”林佳音一脸认真。 　　“亲亲我我亲够没啊？！要关门了哈！”宿管阿姨吼一嗓子。 　　“马上！”林佳音回应，在转身之前，又补充一句：“你要好好追我哦，不然我是不会同意的！” 　　沈湛抓了把头发，嗓音有点颓：“行，我会好好追你的。” 　　“再见。”林佳音头也没回，哒哒地跑向宿舍大门。 　　看着她小跑过去的背影，沈湛觉得自己人傻了。 　　世界上应该没有表白把女朋友表掉了的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　　沈狗狗到铁块了，林妹妹快neng死他！ 　　不过这些话都是沈狗的心里话哈，能从他那样又骚又狗又拽的人嘴里说出来，真的挺不容易！ 　　本来还要想几个情节的，但是一写又得好多字，明天再来吧。还有就是，下章真的文案了，有点小改动，爸爸不要说我骗你们啊呜呜呜，Over！ 第35章 　　林佳音飞速跑向宿舍门时, 宿管阿姨像故意似的缓缓拉上门。 　　在她抵达的前一秒, 玻璃门彻底拉上。 　　“……阿姨。”林佳音无措地喊。 　　宿管阿姨撇了下嘴, “叫阿姨也没用。” 　　隔着一道玻璃门。 　　林家音眼巴巴望着她, 盯着她手看—— 　　铁链已经框上了, 但没有上锁。 　　“不是阿姨故意要为难你，你看看你们这些人, 一个二个的非要卡点进。”她说着，横了一眼远处的男生背影, “那么点时间也要亲亲我我，上演生死恋？” 　　林佳音被她数落地头都抬不起。 　　阿姨越说越起劲：“我不要睡觉的吗？明明学校规定十一点半门禁, 耳朵听哪儿去了？还是说不把学校定的规矩放在心上？我每天早上六点半要起床开门, 能睡几个小时啊？也不体谅体谅我。” 　　她说着松开了手, 极度不悦地叹口气：“进来吧。” 　　“谢谢阿姨！”林佳音弯了下腰。 　　跑进去时看见墙上的电子钟——11:29 　　没到十一点半呢。 　　她回头看了一眼宿管阿姨。 　　宿管阿姨正背对她锁门。 　　林佳音又回过头去，继续往楼上走。 　　楼道装的声控灯，年龄太久，反应不是很灵敏。 　　需要大声喊或者用力拍巴掌，灯才会迟钝地亮起来。 　　考虑到很多人已经睡了, 林佳音摸着黑上楼。 　　她双手背在身后，双脚并拢, 一台阶梯一台阶梯地往上跳，立起脚尖，抬起后跟，声音很轻。 　　像小朋友玩的游戏。 　　林佳音跳得不亦乐乎。 　　在快到达三楼走廊时，对面寝室突然开门, 走出个人，穿着睡衣。 　　寝室内的灯光洒出来，正对林佳音的方向。 　　她还在跳台阶。 　　那人一愣，像看傻子似地看了一眼她。 　　然后走向隔壁寝室敲门。 　　林佳音呆了片刻，窘迫地迅速跑上楼。 　　跑到四楼阳台时，才猛然回味过来自己刚才对沈湛说的话。 　　要说刚才跳台阶的傻乐是出于沈湛给她表了白，那现在拧着眉头的欲哭无泪就是自己不经大脑说出的那句——我要把你甩了。 　　还自信满满地嚣张。 　　你要好好追我哦，不然我是不会同意的！ 　　林佳音插`进自己的发梢，抓了几下脑袋，又想了半天后，差点再次哭出声来。 　　“…………” 　　谁给她的勇气说出这种话。 　　死翘翘。 　　男朋友被自己给作没了。 　　可是……话都已经说出口了。 　　沈湛还点着头说行，会好好追她的， 　　林佳音真的很想站在窗口，对着摇曳的绿化树和漆黑的夜空大喊一句—— 　　笨蛋！林佳音是大笨蛋！ 　　话没吼出来，林佳音看到了站在楼底的沈湛。 　　他竟然还没走。 　　就站在那颗她想要倾诉的高大梧桐树下。 　　昏黄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他站在那儿，懒散地站着，肩膀不平，一手插兜。 　　下巴抬起得极高，是一种仰望的姿势。 　　在看到她出现在窗口的瞬间，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 　　然后嘴唇一张一翕，用口型说了句什么。 　　林佳音把着窗棂，向下俯身，眨了两下眼睛仔细去看。 　　沈湛又说了一遍。 　　林佳音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沈湛笑了，插在兜里的手拿出来，和左手一起，四指并拢，大拇指微勾。 　　在胸口前比了一个心。 　　“懂了么？”他依然是用口型说的。 　　夜色浓重，光阴交界处站着的人却像笼了一层淡明色的光辉，头顶的月亮都没有他皎洁。 　　“懂了。”林佳音也用口型回他。虽然不知道他具体说了什么，但她就是懂了。 　　“那再见。”他又说。 　　林佳音点点头。 　　沈湛转身，双手插兜晃悠悠地往前走，直到消失在黑夜的尽头。 　　林佳音才收回视线。 　　林佳音平复好心情后才打开寝室的门。 　　在外面就看见从门底透出来的光亮，代表陶茉还没睡。 　　寝室灯光大亮，头顶上的两盏灯都开着。 　　陶茉没在床下，走到阳台去看，厕所灯没开，门也是掩着的。 　　她已经睡了。 　　林佳音又走回座位前蹲下，从桌子底拉出装洗漱用品的收纳箱。 　　突然听到一声压低的呜咽，像极力在忍着什么。 　　“陶茉？”林佳音转过头看向她紧拉的床帘。 　　这声名字，就像点燃了□□。 　　紧接着，她就听到陶茉的哭声。 　　吓的林佳音赶紧走过去。 　　“怎么了？” 　　“佳音——”陶茉掀开窗帘，脸上挂着泪水，哭着喊她的名字，颤抖的哭声里全是委屈。 　　“你别哭。”林佳音急了，顺手拿起她桌上的纸巾递给她。 　　陶茉盘腿坐起来，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一看就是哭了一晚上。 　　她边吸鼻子边说：“我、我再也不要、不要和刘娜娜玩了！” 　　说到刘娜娜，陶茉又哭出声来。 　　“怎么回事？是不是刘娜娜欺负你了？”林佳音站在她床下，抬头看她：“快别哭了。” 　　“刘娜娜太假了。”陶茉抹了一把眼泪。 　　“她怎么了？”林佳音顺着她话问。 　　陶茉又吸了下鼻子，横着眼道：“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表面上说我很好很喜欢跟我玩，结果在背后说我坏话！” 　　林佳音蹙了下眉。 　　虽然跟刘娜娜并没有接触过，但能看出她性格不怎么随和，所以一直劝陶茉不要和她走得太近。 　　“她说你什么了？”林佳音问。 　　“她说我，说我——”陶茉支吾了一下，气氛地将怀里的抱枕扔开，“反正就是说我坏话！” 　　今天周五，刘娜娜又约她去K歌。 　　她兴致高昂地答应了，在KTV大家也玩的很开心。 　　结果去上厕所时，意外听到了刘娜娜和她发小的对话。 　　刘娜娜说：“你对陶茉不会是来真的吧？” 　　她发小干笑了声：“怎么可能，就玩玩。” 　　“那就好，她家就一个开小公司的，估计还快破产了，不然怎么每次都是我请客，也不要点脸，我说请就真让我请？”刘娜娜有些无语，说请是客套话，她也不在乎那点钱，但请多了心里膈应。 　　她发小赞同地点了点头：“是挺小家子气的，说话也土里土气没见过世面，我就尝个新鲜。” 　　刘娜娜又道：“你悠着点来，被别缠上了，搞得我难堪。” 　　刘娜娜的发小正在追陶茉，长得挺帅，家里也有钱，陶茉虽然嘴上一直没表态，但心里早就答应了。 　　想着“得不到才是最好的”这句名言，陶茉打算再吊他半个月。 　　没想到听到刘娜娜和她发小的这段对话。 　　当场就气得走过去，质问他们：“你们说什么呢！” 　　刘娜娜尴尬了，正想开口解释，发小拦住她。 　　对着陶茉道：“说你心里没点逼数。” 　　陶茉不算特别好看，也不是很喜欢，那点吊着他的伎俩无数女人使过。 　　把约一炮的事搞那么复杂，他心里烦。 　　陶茉当场就愣住了，血气上涌。 　　哭着跑了出去，去吧台结了账。 　　四千八百块钱，她全身上下所有的钱。 　　结完账回来，她推开KTV的门，对着刘娜娜抬高了下巴：“说请客还舍不得钱？你是要笑死我？”她把单子一把拍在玻璃桌上，“这场我请了，免得你在背后小气逼逼。” 　　一行人神色淡漠地看着她。 　　陶茉咬了下唇，对着陶茉，从牙齿里发出声音：“不好意思，我家不仅没破产，还快上市了。” 　　刘娜娜上下扫视她两眼，单音一个“哦”字。 　　浑身上下，除了她那个包，没一个能叫出牌子来。 　　关键那包还是个轻奢品牌。 　　“继续玩。”刘娜娜招呼其他人。 　　反正也就是个玩乐缺人凑数的，爱咋咋。 　　陶茉沮丧地走出KTV大门，抱着手臂，站在门口哭了好一会儿。 　　她家根本就不是什么开公司的，爸爸早就去世了，妈妈开了家小面馆。 　　为了和刘娜娜她们一起玩，她已经谎话连篇了。 　　他们还这样瞧不起她，在背后嚼舌根，玩弄她的感情。 　　陶茉突然想起林佳音。 　　还是林佳音最好，不会笑她欣赏水平低，不会硬拉着她去奢侈店购物，更不会在背后笑话她。 　　于是。 　　她打车回了寝室。 　　寝室却没人，等了好久林佳音才回来。 　　“呜呜呜……佳音……他们太过分了……呜呜呜……还是你最好。”陶茉伸手抱住她的头。 　　林佳音爬到陶茉床上，安慰了好久，她才止住哭声。 　　“我想睡了。”陶茉哭累了，困意来袭。 　　“你睡吧，别想了，我在呢。”林佳音摸摸她的头。 　　陶茉躺下后，林佳音才爬下床。 　　空间狭隘，她小心翼翼地跪着双膝移动，生怕碰到陶茉。 　　一看时间，已经1点过了。 　　热水早就没了，林佳音忍着去冲了个凉水澡。 　　从阳台走近来，路过陶茉床下时，她静静站了一会儿，确定她睡了，再转身爬上自己的床。 　　闭眼前，她摸出枕头下的手机，点开微信。 　　沈湛给她发了微信，发送时间接近十二点。 　　-[11:55] 我到家了 　　-[00:05] ？ 　　-[00:10]不理我？ 　　-[00:30]不理我就算了 　　刚才一直在安慰陶茉，林佳音根本没有看手机。 　　现在是一点二十，距离沈湛发一条微信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二十五分钟。 　　黑暗中，林佳音举着手机在眼前双手打字。 　　屏幕的光反射在她脸上，长密的睫毛扑闪，在眼睑投下淡淡阴影。 　　她忍不住勾起唇角笑。 　　-没有不理你 　　-我刚才没看手机 　　林佳音发完这两句话，直接摁下机身的侧键，屏幕瞬间熄灭。 　　就在她放进枕头下松开的瞬间，又摸上了手机。 　　再次拿出手机，打开锁屏。 　　因为是直接退的，一开锁屏，就是聊天界面。 　　不知道为什么，林佳音心里隐隐有种期待。 　　沈湛可能还没睡。 　　她盯着屏幕上方的备注栏看。 　　两秒后。 　　——正在输入… 　　下一个瞬间，聊天界面往上移。 　　林佳音欣喜。 　　-嗯，知道了 　　高兴过后，她咬了下嘴唇。 　　这语气似乎是在不开心，不开心她没回消息。 　　-这么晚了还不睡？ 　　林佳音想了会儿，才打字发过去。 　　他说。 　　-有点事 　　-什么事？ 　　林佳音问他。 　　半秒后，手机震动，他回复—— 　　-等你啊 　　…… 　　翌日清晨。 　　林佳音醒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 　　昨晚沈湛在发了那句等你啊之后，她不知道该回复什么，字敲上去，敲到一半不满意又撤回。 　　想了老半天，最终放弃。 　　沈湛嘴欠地问她，是不是感动得又哭了？ 　　他刻意的调侃像一盆冷水，把心里的偷乐浇灭了，凉嗖嗖的。 　　林佳音没好气地回他——没有！睡了。 　　其实还是抱着手机盯着他那句等你啊看了好久。 　　她是笨，但有时候又觉得自己没那么笨，很多事情都明白，都懂，包括沈湛剥开内心说一开始不怎么喜欢自己。 　　她当然知道，什么都知道。 　　有句话叫守的云开见月明。 　　她不喜欢这句话，有多心酸她心里清楚。 　　如果可以……不对，没有如果可以。 　　就算高中时没去参加那次讲座，没看见站在台上熠熠生辉的少年，无论在什么时候遇见他，无论在哪里遇见他。 　　她还是会在一瞬间动心，一眼就是一万年。 　　林佳音沮丧翻了个面，在枕头上蹭了又蹭，蒙着脸好久，直到呼吸不过来，才一个翻身坐起。 　　爬下床。 　　今天是周六，杨波的电子选修入门课，沈湛也在的那节课。 　　你看吧，从哪儿都能想到沈湛。 　　林佳音简直败给自己。 　　她抓了抓头发，叫陶茉起床。 　　陶茉嗯了声后，慢吞吞地爬了下来。 　　林佳音在阳台刷牙，身后传来陶茉恹恹的声音。 　　“我不想去上课了。” 　　林佳音吐掉牙膏沫，胡乱涮了两下，走出阳台。 　　“还难过吗？”她走到陶茉身旁。 　　“好点了，但是——”她转过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这还怎么见人？” 　　陶茉本来是双眼皮，眼睛细长细长的，很有韵味。现在却肿成了两颗核桃，双眼皮变成单眼皮，只剩一条缝了。 　　“我去楼下阿姨那给你买茶叶蛋。”林佳音说完，就穿着睡衣哒哒地跑出寝室。 　　两分钟后，气喘吁吁地推开门。 　　“谢谢你啊佳音，你真好。”陶茉接过鸡蛋。 　　林佳音笑笑：“不谈谢。” 　　陶茉剥开蛋壳，摁在脸上敷了会儿，上眼皮消了一点，看上去没那么肿了。 　　但是她还是不想去。 　　林佳音劝她：“杨波次次点名，缺勤一次扣五分，四六开，你得在期末多考十分才行。” 　　“……” 　　陶茉考虑到后果，叹口气，懒恹恹地说：“那我还是去吧。” 　　- 　　科创实验室。 　　朱小美拎着一袋薯片走进来，看见林青玄和沈湛都在，不由的惊声：“你们没去上课么？” 　　周六早上都有选修，她的《画作鉴赏》已经结课了。 　　“结课了？”她又问。 　　林青玄回过头：“没呢，那破课去不去都无所谓。” 　　坐在教室里就跟坐在幼儿园没区别，杨波教他一加一等于二。 　　“老师不说你？”朱小美问。 　　林青玄笑了，看向沈湛：“不有大神在嘛。” 　　朱小美撇撇嘴，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其实是在给院里大一的学生出比赛课题，也事先知会了杨波。 　　院里老师的学术水平都极高，但都不做学生多年，缺少比赛经验，甚至每年出题都从固定的几个里面挑，导致现在有高年级学长收钱带学弟学妹拿奖。 　　程院长希望沈湛将上次比赛的经验融入其中，仿造改动一下，让大一学生感悟感悟专业前沿走向。 　　林青玄也跟着凑热闹，其实是不想去上幼稚班的课，更不想丢脸看到齐正。 　　操。 　　自己看鬼片忍住没出声，却被齐正故意拍肩给吓得叫出声来。 　　妈的真丢人。 　　林青玄挠了挠后脖子，告诉自己不要去想，催眠自己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能是朱小美薯片吃完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小时，实验室陷入安静。 　　但也就安静了一会儿，嘎吱一声，门被推开。 　　声音很轻，推门的人小心翼翼。 　　陆志成在看到深灰色懒人椅上窝着的背影时，深深地蹙了下眉。 　　专程挑他上选修课的时间来的。 　　没想到还是碰上了。 　　陆志成硬着头皮走过去。 　　沈湛雷打不动地没有转头，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他一向这样，无论是敲代码，还是嵌单片机，还是悠闲的玩手机，他都很专注，不会被外界干扰。 　　倒是林青玄和陆志成两人眼睛瞪眼睛。 　　陆志成眼角的淤青还没好，颜色比刚挨揍时深多了，他想笑，好像只大熊猫，不过是瘦成皮包骨那种。 　　不过他忍住了，不想跟陆志成打架。 　　陆志成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把箱子拖出来，一件一件的把桌上的东西的都放进去。 　　鼠标，鼠标垫，笔筒，小闹钟，水杯，学习计划表…… 　　或许是叮咚哐当的声音太大，沈湛蹙了下眉，终于偏过头去。 　　陆志成手顿住，和他对视一眼后，抿了下嘴角，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实验室待不下去了。 　　虽然他没打林佳音，只气急败坏地推了几下。 　　但终归是对女生动了手。 　　他抱着纸箱往外走，路过沈湛时停顿了半秒。 　　可笑的自尊心在作祟，他对着沈湛讲不出道歉的话，脸没地方搁。 　　他心想，走出实验室的这道门过后，他肯定会扇自己一巴掌。 　　“走了？”沈湛没看他，继续敲击键盘写课题，声音淡淡的。 　　“嗯。实验室有个焊台在我寝室，我改天还回来。”陆志成说。 　　其实他和沈湛曾经组队参加过一个比赛，那是沈湛进入华清大的第一个比赛，组长是他，沈湛只是队员。 　　一开始大家并不知道沈湛是从MIT回来的，其他组员都是大三大四的学生，理所当然地不询问比自己小一年级的沈湛的意见，只当他抱大腿拿奖。 　　半决赛时，他们被控制系的人摁在地上摩擦。 　　沈湛重写代码，改数据，组装器件，焊电路板。 　　最终。 　　他们组在各大院里脱颖而出，拿了校第一。 　　大家事后开始拍马屁，并问他有这么好的方案为什么不提前拿出来。 　　他懒散地挠了下后脖，轻飘飘地说了句。 　　“想看看你们都什么水平。” 　　这句话一出，噎得大家说不出半个字来。 　　此后的他，一直嚣张狂妄，不把学校的任何比赛放在眼里。 　　从最初大家在背后不满的议论到一个个都佩服的五体投地，就差没跪着喊大佬。 　　那个时候，陆志成就知道。 　　沈湛是他无法到达的高度，24小时不间断的学习，也永远到达不了的高度。 　　他一边仰望一边在内心疯狂嫉妒。 　　所以在得知奖学金落在他头上时，降智一样的发疯。 　　他明白，自己不仅仅是为了能让老爸继续做透析的八千块钱。 　　“你很喜欢王旭的办公室？” 　　声调极淡的问句把陆志成从走神中拉回来。 　　他声音拔高：“我喜欢个屁！” 　　“那你继续待着。”沈湛停下敲键盘的手，目光扫过去：“我这儿有个JAVA的项目，你一个人搭，完成后有两万块。” 　　纸箱被陆志成的指甲抓出了几道凹痕。 　　他半晌没说出话来。 　　“能力在就别窝囊。”沈湛又看他一眼，语调仍然懒洋洋的，“如果你想被王旭压榨的连骨头渣都不剩，当我没说。” 　　台阶已经给了，陆志成不顺势下来，被王旭吸成干尸，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我——”陆志成用力抓住纸箱，力气大得快抓破几个洞来。 　　“诶。”林青玄走过来拍上他的肩膀：“别纠结你那点不值钱的自尊心了。” 　　被人直戳痛处，陆志成苦笑了下。 　　“我们沈总难得主动向人抛出橄榄枝。”林青玄砸了砸嘴。 　　陆志成不明地看向沈湛：“沈总？” 　　林青玄解释：“注册资金五十万，我还是股东嘿嘿。” 　　林青玄又道：“现在接点小公司的外包什么的，反正饿不死你，对吧沈总？”他说完，看向沈湛。 　　沈湛斜眼过去，缓缓吐出几个字：“屁话多。” 　　林青玄没理他，炫耀似地掏出手机搜索词条给陆志成看：“你看吧，SZ科技有限公司。” 　　的确有。 　　陆志成惊讶之余，问道：“SZ？它代表了什么？” 　　是英语单词首字母缩写吗？英语早就过六级的他一时之间想不出有什么有意义的单词能缩写成SZ。 　　“还能代表什么。”林青玄撇了下嘴，看向沈湛：“这位爷的名字缩写啊。” 　　“……” 　　陆志成抠了抠头皮，“这样啊。” 　　“想好没？”沈湛敲着键盘，清淡地问了句。 　　陆志成早就在心里做出了选择，只是……只是说不出口。 　　“卧槽，你的自尊心真他妈恶心人。”林青玄说。 　　陆志成说：“我想好了，我加入你们。” 　　“谁邀你加入我了？”沈湛偏过头，奇怪地看他一眼。 　　“啊。”陆志成尴尬地一顿，脸红成猪肝色：“难道……难道不是吗？” 　　“先用JAVA把虚拟平台认真搭建好，项目完成度要在百分之九十九点以上。想进SZ的事以后再说。”沈湛眼皮也没掀一下地道：“看你表现。” 　　林青玄冲陆志成笑笑，比出一个干巴爹的手势，“加油哦，别看SZ现在只是个小破公司，它会越来越大的……会融资，会跨国，会上市，十年内，一定成为国内最顶尖，哦，不，世界最顶尖的智能科技集团。” 　　“废话说完没？”沈湛问他一句。 　　林青玄立马闭嘴。 　　“过来帮我改一下格式。”沈湛说。 　　林青玄见他站起来，问：“你走了？” 　　沈湛：“嗯。” 　　林青玄：“去哪儿？” 　　沈湛：“有事。” 　　林青玄刨根问题：“什么事？” 　　沈湛破天荒地没嫌他烦，回答道：“追个人，顺便说句话。” 　　今天一大早就被老妈的电话吵醒，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鸽她。 　　追个人？顺便说句话？ 　　都什么跟什么，林青玄看向陆志成：“你听懂了吗？” 　　陆志成摇摇头：“没有。” 　　- 　　林佳音的演示再次让杨波很满意。 　　他摸着下巴，笑吟吟地道：“看吧，林佳音同学就是最好的例子，世界上没有学不好的学生，只有——” 　　“教不好的老师。”齐正接嘴。 　　杨波笑容顿住，猛拍桌子，眉头都沉下去了，却在下一秒又舒张了皱成川字的额头。 　　他想到了朋友圈里某个医生转发的文章——【少生一次气，多活一百年】 　　“咳咳……没有学不好的学生，只有懒惰不上进的学生。”他指了指齐正，笑着道：“说的就是你。” 　　“谢谢老师夸张。”齐正也笑嘻嘻。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来教室看到前面座位空着，他就生气，浑身带刺儿似的，就差没摔鞭炮了。 　　林青玄那个怂逼！ 　　杨波顿了下，不打算和他生气，继续讲课。 　　林佳音双手捧着脸颊，在想她和沈湛的事。 　　陶茉一直低着头，一是因为眼睛肿，二是因为她在看手机。 　　“林妹妹你看！”她突然抬头，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地抓住林佳音胳膊。 　　林佳音移开撑住下巴的手，偏过头去。 　　陶茉把手机递到她跟前。 　　【标题】——华清大最想磕却磕而不得的CP 　　沈湛X林佳音 　　盖了一百多层楼。 　　虽然对比微博上动则都是上千上万的评论显得少的可怜，但是其他帖子一般只有十来条回复。 　　陶茉见林佳音呆住，立马点开，往下划拉。 　　“你快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世界毁灭都可能，他真的俩不可能！] 　　…… 　　[虽然不可能，但是我想磕。] 　　-附议！ 　　-附议！！ 　　-附议！！! 　　…… 　　[哎，随便磕呗，反正不可能，而且我还挺磕的，毕竟那个女生颜值很高。] 　　…… 　　[上次也有个贴是磕他们两个的，是你开的吗贴主？你又来了？] 　　林佳音看得一愣一愣的。 　　“你看后面！”陶茉继续往下划拉。 　　50楼：对不起，我磕到了，在南校门那边的荒地。 　　51楼：对不起，我也磕到了，在通往西二门的银杏大道。 　　52楼：对不起，磕到+1，在正门外的公交站牌前。 　　53楼：对不起，我也……我看见他们手牵手了，我甚至怀疑那是另一个长的跟沈湛一模一样的人！ 　　…… 　　62楼：？？？ 　　63楼：！！！ 　　64楼：真的吗？ 　　65楼：卧槽，别吓我。 　　…… 　　一直看到了第一百零七层楼。 　　下意识地往下一划拉，又是一条新的回复。 　　108楼：两人石锤！[图片] 　　陶茉看到那张照片时，惊得嘴巴张成了O形状。 　　林佳音也猛吸一口气。 　　就不就是昨晚在哈根达斯，沈湛喂她吃冰淇淋的时候么？ 　　空气沉寂了那么片刻。 　　陶茉吞了下口水，选择好合适的措辞后，问。 　　“听说沈湛是你男朋友？” 　　林佳音发现前面有好几个女同学都转过头来看向自己。 　　一边看手机，一边看她。 　　像是在对比什么。 　　“我——”林佳音想点头，但很快想到昨晚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坚定地摇摇头：“不是！” 　　他们现在不是男女朋友。 　　这时，下课铃突然响了。 　　“休息十分钟。”杨波夹着书走出前门。 　　在杨波跨出门槛的瞬间，嘎吱一声，后门被人推开了。 　　原本安静的教室被声响打破，不知道是谁又低呼了声沈湛，所有人都齐刷刷将头转过来。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沈湛径直走来，走到林佳音身旁，勾了勾唇角。 　　“妈叫你今晚回家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　　呼~累死我了 　　爸爸们给陆志成一个机会吧，我们小陆也很厉害滴！ 　　明天要给弟弟补数学，呜呜呜呜，应该会晚更 第36章 　　大家盯着沈湛的一举一动, 目光迟迟收不回来。 　　离得近的人听到那句“妈叫你回家吃饭”, 嘴巴纷纷张得能塞进一个苹果那般大, 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妈？结婚了？”不知是谁惊呼一句。 　　“牛逼！”有人接嘴。 　　教室里骤然响起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的唏嘘声。 　　像击鼓传花似的从后面, 一排一排地往前传。 　　连前排刚才没被动静吵醒的睡神都硬撑着抬起半个头来, 摸着额头磕上桌沿儿的红印子，迷茫地问了句同桌：“怎么了？” 　　同桌像是没听见他话似的, 头也不回。 　　在这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的十秒内，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了沈湛身上, 以及他对着的林佳音。 　　陶茉：“……” 　　她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妈都出来了, 还不是男女朋友？驴她驴到天上去了。 　　而视线汇集的焦点。 　　林佳音正一脸呆懵地仰起小脸, 看向沈湛。 　　她的大脑已经不能用空白来形容，她没有大脑了，周围的议论像被蒙上了一层纱布，耳朵里全是听不清的嗡嗡音。 　　“妈今早打电话来，让你晚上回家吃饭。”沈湛见她愣神, 又重复了一遍。 　　“妈——”林佳音顺着他话开口，刚一张嘴, 吐出第一个音节，身后又是一片唏嘘。 　　她是想叫阿姨的！她嘴巴肯定不是她的！ 　　众人倒吸一大口空气：“妈？” 　　林佳音以一种极其尴尬又极其窘迫的表情看向他们，大家直勾勾地与她对视。 　　她快哭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两人的正确关系不应该是分手了吗？ 　　沈湛敛了敛眉，抬起手, 十分自然地盖上她头顶，揉了两下。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 　　卧槽。 　　这尼玛还是沈湛吗？ 　　看这温柔的眼神，宠溺的动作，微翘的唇角。 　　说出去鬼都不信！ 　　可是当这个画面呈现在大家眼前时，竟然丁点儿的违和感都没有。 　　仿佛沈湛对着林佳音，就该是这样的。 　　林佳音眼珠上顶，眼神无辜又迷茫，就那么呆呆地望着他。 　　“你们俩在谈恋爱？”陶茉终于忍不住问出口了。 　　沈湛偏过头，声线很平，表情认真：“没有。” 　　陶茉：“啊？” 　　众人：“啊？” 　　“那……那你们……”陶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几秒后，缓缓一个“？” 　　“我在追她。”沈湛解释。 　　…… 　　如果不是在上课铃响起的瞬间，杨波就夹着书本捧着保温杯走了进来，没一个人想把头转回去。 　　沈湛往前走去，像个没事人似的，仿佛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一脸的云淡风轻以及理所当然。 　　杨波看到他时，放保温杯的手顿了下，“不是请假了吗？” 　　“那边忙完就过来了。”沈湛答。 　　“嗯嗯。”杨波满意地点点头，拿出夹着胳肢窝下的书，推了推眼镜，夸赞道：“好学。” 　　“什么哦，明明是来陪女朋友上课的。”不知道是谁愤愤碎了句嘴。 　　杨波身体转过去一大半，侧对面向黑板，拿粉笔的手已经举过了头顶。 　　但在听到讲台下的小声嘀咕后，垂下手，转过身，又习惯性地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女朋友？” 　　“对啊。”碎嘴的人撇了撇嘴，想说杨老师你以为你的课上得让人很爽吗。 　　杨波微怔了片刻，然后看向沈湛，兴致地问了句：“你女朋友谁啊？” 　　他一向讨厌在课堂上搞个人感情的同学，教室是用来学知识的地方，不是拿来谈情说爱的约会场地。 　　按理说他应该蹙眉不悦才对，却莫名其妙地乐了起来。 　　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学生优秀到能让沈湛垂青。 　　沈湛内勾外挑的桃花眼一敛，琥珀色的瞳仁里带着点笑意，半开玩笑地回了句：“没女朋友，还没追到手。” 　　大家开始起哄。 　　大部分是艺术院的学生，起起哄来不怕事，吹口哨的吹口哨，甚至还啊地发出怪叫。 　　杨波破天荒地没拍桌子喊安静，反而扫视一周，笑着问“是在座的哪位女同学啊这么厉害。” 　　“最后排那位！”有人抢答：“低着头的那位！” 　　“林……林同学？”杨波望过去，就只有林佳音低着头。 　　他表情明显一顿。 　　林佳音属于天生不适合学习的那类人，怎么看都和沈湛搭不上边。 　　“接头那个？”杨波明显不信。 　　一说到接头，在座的人不约而同想起两周前那惊人的一幕，又哈哈哈地笑起来。 　　“嗯，就接头那个。”沈湛语气很淡，但仔细听，能听出一种无奈的宠溺感。 　　杨波怔了半秒，想起上课快两分钟了，咳嗽一声：“自己的女朋友自己追，老师可帮不上忙。” 　　嘁—— 　　大家都在翻白眼。 　　“闲聊也够了，上课！”杨波教尺往桌上一拍，发出巨大声响，“别交头接耳了，不好好学习女朋友都没有！” 　　全班安静。 　　又过了两秒，杨波又温柔了声音说：“恋爱是可以谈的，不过要共同进步哈！” 　　…… 　　这节课上的林佳音心猿意马，都不敢抬头。 　　陶茉不停追问她和沈湛之间的事，齐正隔三差五地趁杨波写板书转过头来和她说话。 　　林佳音耳尖红红的，要么嗯要么就抿着唇一言不发。 　　陶茉说：“好呀你，沈湛追你都不告诉我，太过分了。” 　　齐正嘿了声：“我早就知道了。” 　　陶茉更难受了：“齐正都知道！” 　　“我不是故意瞒你的。”林佳音说。 　　陶茉突然想起什么，“当初给你发短信的人就是沈湛吧，SZ缩写。” 　　林佳音点点头。 　　陶茉：“诶，怪我当初没信，还以为你发烧了。” 　　“你眼睛怎么肿成肉包子了？”齐正忽然看到陶茉眯成一条缝的眼睛。 　　他就说怎么今天看陶茉总觉得奇怪，一周不见就变丑了。 　　“你眼睛才是肉包子！”陶茉怼了一句，立马勾下头。 　　林佳音晕乎乎地上完最后一节课。 　　杨波走出教室前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那表情像是在说“可惜啊，好好的大白菜被猪拱了。” 　　其他人也边收拾书包边瞄过来。 　　林佳音觉得自己像动物园的大熊猫。 　　“今天吃什么？小食堂吗？”陶茉问。 　　齐正说：“就小食堂吧。” 　　两人看向林佳音，等她说话。 　　“不好意思，她今天不吃小食堂。”一道低醇清冽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林佳音先是看到了那双笔直修长的腿，目光上移，白色宽松短袖，修长白净的脖颈，还有突兀的喉结，再往上，就是一张一合的两片薄唇。 　　带着温柔色泽，很是勾人。 　　沈湛穿着很随意，很好看的那种随意。 　　像漫画里走出的少年，干净，漂亮，又肆意张扬。 　　“那我们去哪儿吃？”陶茉理所当然地认为沈湛会和他们一起吃中午饭，心里难免激动，沈大神正在追自己的室友兼好友！ 　　她可以吹一个学期。 　　沈湛抿了下嘴角，神情寡淡：“抱歉，我要借用一下你们林妹妹的午饭时间。” 　　借？用？ 　　陶茉和齐正：“……” 　　陶茉说：“我们一起啊。” 　　沈湛：“不了。” 　　“我没当电灯泡的想法哈。”齐正对沈湛道。 　　沈湛看他一眼：“没有就好。” 　　齐正：“……” 　　“那我们俩去吃好了。”陶茉偏过头，对齐正道。 　　齐正点头：“行，还是小食堂吧。” 　　“好！”陶茉也点头。 　　走出教室门时，齐正想起什么，突然停下，转头道：“算了，你自己去吃吧，我还有事。” 　　陶茉撇了下嘴，一个人往前走了，她还没跟齐正熟到能问他到底什么事。 　　待陶茉走远。 　　齐正摸出手机，给林青玄打了个电话。 　　第一通没接，第二通没接，第三通铃声快结束时，那边才接起，恹恹地说了句：“干嘛。” 　　“干嘛？”齐正气不打一处来，“我干你妈！” 　　教室里。 　　林佳音坐着就是不起来，在生闷气。 　　“我不借！”她说。 　　说好要好好追她，结果把她整成了观赏动物。 　　“不借啊？”沈湛尾音拖得老长。 　　林佳音看他两眼，双手环抱在胸前，不满地嘟嘴。 　　但是微翘的嘴角还是出卖了她。 　　“不借就算了。”他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懒散样子，语气随意。 　　说完，干脆利落地转过身。 　　见他真的转身走了。 　　林佳音屁股立马离开了板凳，包都顾不上拿。 　　“等等——我借！” 　　她拉住他袖口。 　　沈湛停下脚，缓缓转过神来，表情平淡：“晚了。” 　　“沈湛！”林佳音急得跺脚。 　　她跺脚的时候，牙齿是咬住下唇的，手紧紧攥住他袖口，又气又急的表情把沈湛给整笑了。 　　但憋住了。 　　只轻轻呵了声。 　　林佳音看他勾着一双桃花眼明晃晃地笑自己，懊恼又羞愤地抬手抓了两把头发。 　　沈湛抓上她手腕，拦住她，还顺便理了理被她抓乱立起的几根呆毛。 　　林佳音哼了一声，眼珠瞟向地面，又不理他。 　　“别气了。”他微俯身，捏了捏她的脸颊，挑起狭长的眼尾，“假装不理我有用吗？还不是喜欢我。” 　　“……” 　　他说的，真是一个标点都没错。 　　林佳音真的很想冲出教室后门，奔到走廊口的绿色垃圾桶，跳进去，把自己给埋起来。 　　“好了，哥哥请你吃饭去。”他眉毛上挑，直起身体，左手插兜，右手拉起她手腕，一个字一个字地压着嗓子道：“一边吃一边好好追你。” 第37章 　　刚走出实验楼, 林佳音就收到通知群的消息。 　　下午的排练提前一个半小时开始, 也就是下午1点前要到舞蹈室, 一位著名编舞大师要来观看指导。 　　王老师特意叮嘱必须换上演出服以及带妆。 　　没办法。 　　一边吃一边好好追是体验不到了。 　　林佳音恋恋不舍跟沈湛告别。 　　这行为, 一点都不像是沈湛在追她, 反倒是她眼巴巴地喜欢他。 　　“下午几点下课？”沈湛问。 　　林佳音想了想，答：“确定不了, 但六点前应该能结束。” 　　“行，我来接你。”沈湛说。 　　“我还要回宿舍洗澡换衣服, 会不会来不及？”林佳音想到今晚要去沈湛家吃饭，又开始紧张起来, “要不——” 　　要不就不去啦？ 　　沈湛抬手曲指在她脑门轻弹一下：“想得美。” 　　“唔。”林佳音咧嘴。 　　“再放鸽子, 我妈不得把我扒皮抽筋。”沈湛抿了下嘴角, 幽幽地问：“你舍得？” 　　林佳音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小骗子。”沈湛勾唇呵了声。 　　林佳音回到寝室时，陶茉已经在上妆了。 　　“吃饭没？”陶茉转过头问她。 　　林佳音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小面包：“来不及了，我吃这个。”她又拿出另外一个，递给陶茉, “你要吃吗？” 　　“我不吃，我吃过了。”陶茉说。 　　舞台妆要化得极其夸张。 　　林佳音下不去手, 陶茉化完就拖着凳子过来帮她化。 　　化完，两人直接带着演出服去了舞室。 　　舞室外的厕所里人挤人，全是换衣服的。 　　等了好久，才空出一个隔间。 　　“你先换，我帮你递衣服。”陶茉说。 　　里衬, 开襟，外披，腰带，还有水袖和套在中指上的丝巾。 　　换起来极其麻烦，厕所的隔间很小，并不好施展。 　　林佳音手忙脚乱地换着，怕陶茉等久了。 　　陶茉抱着衣服等在门外。 　　刘娜娜一群人走过来，为首的是张芷函。 　　如果刘娜娜家算是中产阶级，那张芷函就是高产阶级。 　　陶茉混不进刘娜娜的圈子，刘娜娜也混不进张芷函的圈子。但平日里也是有说有笑的。 　　隔壁厕所的人出来了，刘娜娜笑着道：“芷函你先，我帮你拎包。” 　　张芷函被人众心捧月惯了，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把包递给刘娜娜。 　　陶茉撇撇嘴。 　　张芷涵有什么了不起，那个追她的学长还不是不喜欢她。 　　刘娜娜接过包时看了一眼，“G家新款？” 　　她前天刚在杂志上看见了，售价八万八，咬咬牙还是能买的，就是买不到。 　　“不是。”张芷函美艳地撩了下头发，“高定那款。” 　　刘娜娜细看，的确不一样，是一个系列，但设计更精美独特。 　　张芷函进去后，刘娜娜也等在门外低头玩手机。 　　看了一会儿突然余光瞄到身旁站着的陶茉。 　　收起手机，看向她手上拎着的帆布包，若有所思地发出一个问句：“同样家里是上市公司，怎么就这么不一样呢？” 　　陶茉脖子陡然红了。 　　哽着喉咙说了句：“这不是我的包，是林佳音的。” 　　刘娜娜笑笑：“哦。” 　　然后又看向她肩膀挎的那个。 　　她就那一个包吧，天天背着，还上市公司，笑死人。 　　李娜娜虽然自视甚高，但也不会随便看不起人，实在是陶茉虚荣得太搞笑。 　　“我好了，你去吧。”林佳音推开门出来。 　　她一出来，把整个厕所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太仙了。 　　一袭渐变水绿色裙衫，衬得她皮肤愈发瓷白，在昏暗的厕所里，都仿佛发着亮。 　　复古的方形领口露出深凹纤薄的锁骨，立体的收腰剪裁束出极细的腰肢，仿佛只要轻轻一拉飘零垂落的腰带，就能衣衫尽解，露出美人骨。 　　飘逸的美感，古典韵味十足。 　　大家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才回过神来继续聊天换衣服戴头饰。 　　下午的排练过程很顺利，指导老师也非常满意，尤其是对领舞，点名夸张她：“是有天赋的孩子。” 　　王艺珍摇着头，也笑笑：“天赋有，就是脑子缺根筋。” 　　指导老师哎了声，接话道：“搞艺术的就是要缺根筋才好！” 　　指导老师说完，大家都不约而同笑起来。 　　不是嘲笑，就是单纯的觉得好笑。 　　林佳音又重重地垂下头，还抬手抓了抓耳朵。 　　王艺珍好笑地看她一眼：“刘老师夸你呢。” 　　两秒后，反射弧极长的林佳音才抬起头，冲指导老师甜甜地扬起眼尾。 　　或许是排练得酣畅淋漓，又或许是得到指导老师的肯定，也可能是看见王艺珍终于不是一张马脸甚至还笑了。 　　大家都活泛起来，交头接耳地说等会儿上哪吃饭，是吃火锅还是吃烤肉。 　　管他吃什么，反正来个热量炸弹就对了。 　　林佳音换完衣服出来，和陶茉一起往外走。 　　“沈湛来了。”陶茉看到前方的人，说了句。 　　林佳音抬起头。 　　身型颀长的少年站路灯杆前，两手插兜，背脊微弯，低着头在踢地上的小碎石。 　　动作随意又散漫。 　　路过的行人，刺耳的单车铃声，还有一只盘旋在他头顶的白色蝴蝶，没什么能打扰到他。 　　他就那样悠闲的，懒散的，百无聊赖的一颗一颗踢着。 　　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但就在林佳音抬头的那一刹那，有心灵感应似地直起腰背，偏头看过来。 　　勾起唇，散漫地笑了笑。 　　明明是夏天，一双桃花眼里像是含了春色。 　　“那我先走了。”陶茉说。 　　林佳音完全听不见，世界里只剩下了站在路灯前等她的人。 　　她迈起小碎步，不受控制地跑了过去。 　　沈湛将手从兜里抽出来，看着她，缓缓张开双臂。 　　眉尾上挑，眼神里明显透出“你看吧忍不住了吧迈着小短腿跑过来了吧，快过来，给老子抱抱”的意思。 　　真是又欠揍又让人喜欢。 　　林佳音在离他半米远时，及时停下来了。 　　她是个有骨气的人，虽然那点儿骨气相当于没有。 　　见她不过来，沈湛敛眉，将手垂下。 　　“你这不是在追我。”林佳音站在离他半米远处，撇了下嘴。 　　“哦。”沈湛也不着急朝她走过去，就站在原地问：“那我在干嘛？” 　　“你在勾引我。”林佳音认真说。 　　沈湛蓦地笑了，朝她走来，桃花眼一敛，“那勾引到了吗？小太阳。” 　　“……” 　　理智告诉她不能理沈湛，但身体不听话，沈湛一走过来，她就情不自禁地迈出右脚。 　　沈湛就像吸铁石，而她是块铁，这是林佳音能想到的最贴切的比喻。 　　“没有。”林佳音梗着脖子，声调尽量放平，让人听不出情绪有波动。 　　“没有？”沈湛挑眉。 　　“没有！”林佳音点头。 　　沈湛瞄了一眼她泛红的耳尖，懒洋洋地挠了下后脖颈，迈开逆天长腿往前走。 　　不能再逗了，再逗，急了，咬他一口怎么办。 　　两人并排着往前走，落日余晖洒在肩头，温柔又缱绻。 　　林佳音回寝室换衣服，上楼前她询问沈湛，阿姨喜欢哪种穿衣风格。 　　沈湛眼睛都没眨一下地说：“大妈风。” 　　“……”林佳音解释：“我的意思是阿姨喜欢我穿什么风格的衣服。” 　　“不用她喜欢。”沈湛态度随意。 　　林佳音发出灵魂质问：“如果阿姨知道你在背后说她是大妈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你要告状？” 　　林佳音深吸一口气，捏起拳头正想发作。 　　沈湛打断她，“小裙子吧，我喜欢。” 　　“……” 　　林佳音直接转身哒哒上了楼。 　　怕时间赶不上，就只胡乱冲了个澡，没有洗头，然后挑了件小裙子…… 　　沈湛开车，林佳音坐副驾驶。 　　“等会儿商场停一下。”林佳音说。 　　沈湛余光扫过来，“怎么？” 　　“给阿姨买礼物啊。”林佳音理所当然地回答。 　　车子停好。 　　林佳音走向施华洛世奇的专卖店，沈湛抬头看了眼灯牌，也没说话，就默默跟在她身后。 　　他似乎记得老妈嫌弃过这牌子。 　　林佳音挑来挑去，项链手镯之类的实在太贵，只有耳钉的价格稍微便宜一些。 　　在能承受的价格范围内，林佳音挑了一对最好看的耳钉。 　　方形水钻，在强光照射下闪闪发光。 　　“只需要这对吗？要不要看看其他的？这边也是我们的新品，主打系列。”导购小姐微笑道。 　　“不用了。”林佳音摆摆手，但目光还是飘了过去。 　　女生天生会被闪闪发光的东西吸引。 　　导购心领神会，拉开玻璃橱窗。 　　林佳音连忙阻止：“我没打耳洞，只是来买礼物的。” 　　“这样哦。”导购收回手，理解地笑笑。 　　沈湛掀起眼皮，看向她小巧的耳垂。 　　白净细嫩，但在羞愤时，会从耳廓开始泛红，然后向下蔓延，积攒在最低端的耳垂，红得能滴出血来。 　　每次一瞄她耳垂，就知道是不是又炸毛了。 　　沈湛不由得笑笑。 　　“买完了，我们走吧。”林佳音说。 　　沈湛想到那对耳钉的价格，问：“不心疼啊？” 　　“不心疼。”林佳音摇摇头。 　　“钱够么？”这是沈湛第一次和她提及钱。 　　林佳音点点头，平时花销不大，又在做兼职，买礼物的钱还是有！ 　　沈湛想说点什么，但又觉得没必要跟林佳音这小傻子谈钱，直接拿银行卡给她肯定又炸毛。 　　抿了下嘴，没再说话。 　　“沈湛，我紧张。”林佳音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后深吸了口气。 　　沈湛踩下油门，幽幽地来了一句：“我妈不吃人。” 　　林佳音抿了抿唇，没再吭声。 　　车子很快驶入主干道，在马路上飞驰。 　　车厢内气氛有点闷，其实是林佳音自己紧张得闷。 　　她张了张唇，想通过跟人聊天来缓和心情。 　　“沈湛。”她把视线从窗外掠过的独栋别墅上收回来。 　　沈湛神情专注地开着车，“嗯？” 　　“今下午我们不是排练了嘛。”她说。 　　沈湛接话：“怎么？排练得不好？” 　　“不是，效果特别好，指导老师非常满意。”她叭叭叭说起来。 　　左拐后，沈湛将车速慢慢减下来，快到了。 　　他余光扫过去，“很开心？” 　　“对啊，指导老师还夸我了。”林佳音弯眼笑。 　　刹车踩下，沈湛解开安全带，“夸你什么了？” 　　林佳音仔细回忆了一下，认真地道：“夸我脑子缺根筋。” 　　沈湛：“…………” 　　作者有话要说：　　沈湛：牛逼！ 　　逼逼开始，这是二更哦，我好勤奋哦 第38章 　　沈湛家房子大的有点吓人, 从第一道院门进去, 视野开阔, 一大片绿草坪呈现在眼前。 　　再往前走, 要上阶梯。 　　阶梯两旁摆着两盆巨大的常青树绿植, 左手是爬满绿植的藤架，便是右手边是山景水池, 里面还有几条红色小鲤鱼游来游去。 　　前来开门的是张妈。 　　年纪有点儿大，头发一丝不苟地全盘在脑后, 腰间围着白色围裙。 　　她先对着自己笑了笑，再把目光移到沈湛脸上, “小湛好久没回来了, 你妈今天开心死了。” 　　“是沈湛吗？”厨房传来一道声音。 　　张妈回头, 扯开嗓门应了声：“是——” 　　林佳音怯怯地跟在沈湛身后进了门，张妈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粉红色拖鞋：“你唐阿姨专门给你买的。” 　　“啊？”林佳音有点受惊。 　　这时，一阵急促的拖鞋趿低声由远及近。 　　“妹妹来了！”唐叶走过来拉起她手，她手上同时拎了个纯白色纸袋，logo是个黑色天鹅。 　　林佳音顺势递给她：“一点心意, 希望阿姨喜欢。” 　　“喜欢喜欢！当然喜欢！不过下次别买礼物了哈，显得生疏！”唐叶撇了下嘴, 心里却乐开了花。 　　唐叶热情地拉着林佳音去了客厅，沈湛懒洋洋地跟在身后。 　　张妈端来一盘水果，唐叶一边拉着她的手跟她说话一边又拿着银叉喂她吃水果，热情到林佳音头脑发懵。 　　她莫名有一种阿姨在带女儿的感觉。 　　而一旁的沈湛窝在沙发里，垂眼看手机。 　　过了一会儿, 他掀起眼皮，“老妈，你别把人吓坏了，有个度行么？” 　　唐叶斜他一眼，继续和林佳音聊天，要不是张妈来问她珍珠虾还做不，两人能聊到地老天荒。 　　林佳音要跟着去帮忙，唐叶把她摁在沙发上坐着，“不急，等以后进了家门，你不想进厨房都不行。” 　　林佳音：“……” 　　唐叶一看她脸突然红了，觉得特别好玩儿，“要是觉得无聊让哥哥带你去他卧室坐会儿。” 　　“哥哥卧室哦。”唐叶挑了下眉，似乎在暗示什么。 　　沈湛放下手机，看了唐叶一眼。 　　老妈有够无聊的。 　　“走吧。”沈湛站起来。 　　林佳音咬着唇点点头。 　　“等会儿开饭了叫你们。”唐叶说。 　　沈湛往前走：“知道了。” 　　沈湛的卧室在三楼，准确来说，整个三楼都是沈湛的。 　　客厅的显示屏有半面墙那般大，沈湛解释说那是用来玩游戏的，林佳音不懂地摇摇头。 　　沈湛走过去，摁下开关键，半天没反应。 　　“坏了。”他说。 　　林佳音：“坏了？” 　　沈湛走回来：“嗯，时间长了，电路板积了灰。” 　　“你多长时间没玩过了？”林佳音问。 　　沈湛想了想：“四五年吧。” 　　“还真够久的。”林佳音说。 　　是挺久的，出国读书后就没玩过了。 　　沈湛又带着林佳音去参观了书房，储物室。 　　书房几面墙的书让林佳音看得头皮发麻，就看了几秒，忍不住拖着沈湛走了。 　　储物间却别有洞天。 　　沈湛一打开灯，视线里只剩下数不清的布满了整个房间的列车轨道。 　　仔细看，除了轨道，还有火车，飞机，汽车，停车场，加油站，服务区…… 　　她进入了乐高的世界。 　　林佳音小时候也玩过积木，只限于拼一辆小汽车或者一栋小别墅，她拼过最难的就是带花园的三层小别墅了，拼了她整个暑假，后来还是在妈妈的帮助下才完成的。 　　啪嗒一声，头顶的灯熄灭了，房间又陷入进来前的黑暗。 　　“嗯？”林佳音下意识转头去看沈湛。 　　沈湛伸手阻止她：“别看我，看前面。” 　　林佳音又转回去。 　　原本黑暗的房间又重新被点亮，光芒不是来自头顶的吊灯，而是来自火车站、中转站、加油站、飞机场，服务区……以及遍布整个房间，立体蜿蜒的轨道。 　　“滴——” 　　火车鸣笛声响起，轨道旁的绿色指示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 　　在红色托马斯列车出发后，对面的一列绿皮车也鸣笛从站台缓缓向前驶去。 　　第三列，第四列，第五列…… 　　就好像一个轨道城市。 　　无数的霓虹小灯交替闪烁，她仿佛进入了小时候幻想的童话世界。 　　林佳音愣住了，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回过神时，沈湛已经停运了所有列车，头顶的照明灯再次打开，一切归于平静。 　　轨道城市像陷入了沉睡中。 　　“好厉害啊。”林佳音问沈湛：“你拼了多久？” 　　“一个寒假吧。”沈湛漫不经心地嘲弄道，“初中我还挺幼稚的。” 　　“……” 　　一个寒假？幼稚？ 　　林佳音有点儿苦闷地想，要是让现在的自己来拼，估计没个十年不行。 　　“卧室要看吗？”沈湛问。 　　“看啊。”林佳音仰着脑袋望他。 　　“那走吧。”沈湛拉上门，领着她往前走：“其实卧室没什么好看的。” 　　比起书房和乐高世界，沈湛的卧室显得简单极了。 　　就一张床一张书桌，和与墙融为一体的衣柜。 　　书桌上放着属于男孩子的各种模型摆件，三驱赛车，四驱飞行器。 　　林佳音回想起自己的书桌，上面摆的都是芭比娃娃，小木偶人，八音盒，水晶玻璃球…… 　　对比起来，沈湛的玩具真的很高级。 　　“这是你初中拍的么？”林佳音踩在明黄色木地板上走过去，指着立在书架上的相框。 　　相框里的人虽然长相帅气，但稚气感十足。 　　他捧着一个金色奖杯，狭长的眼尾向下耷拉着，嘴角也抿平，带着极其不情愿的勉强的笑容 　　一眼就能看出是被迫拍照。 　　林佳音能想到那个场景，只要灯光等一闪，相框里的人就会恹恹地垂下手，然后转身走人。 　　“我妈拍的。”沈湛循着她视线看去。 　　初一吧这是，数学竞赛奖杯。 　　沈湛走过去，拉开抽屉，将相框放进去。 　　他记得书架上是没有相框的，估计是老妈拿出来摆上的。 　　“哎，等等。”林佳音抓住他手腕。 　　抽屉里还有两张相框，一张是沈湛打篮球抓拍的照片，还有 　　一张是全家福。 　　林佳音还没看够就被沈湛伸手抽走了。 　　“没什么好看的。”他说。 　　林佳音偏过头：“你和你爸爸长得真像。” 　　沈湛没说话。 　　林佳音突然想起从进屋起就没看见沈湛的爸爸在。 　　“你爸爸呢？”她问。 　　沈湛关上抽屉，语气很淡：“不知道，出差了吧。” 　　“哦。”林佳音说。 　　“你还会玩魔方！”魔方被飞机模型遮挡住了，要不是因为颜色鲜艳，林佳音还发现不了。 　　她拿到手中看，“咦，这怎么跟我玩的魔方不一样？” 　　“SQ1。”沈湛道。 　　“SQ1？”林佳音听都没听说过。 　　“魔方的一种。”沈湛解释。 　　SQ1和最普通的魔方形状一样是立方体的，每一面颜色也各异，但每一层不是由小立方体构成的，顶层和底层是风筝块和三角块，侧周四面分成了大小各一的长方形。 　　“我能打乱么？”她问。 　　沈湛点点头。 　　上下两个极面的方块被切割成了可以转动的30度小块，打乱后的魔方极像扇子状。 　　林佳音又拧了几下，彻底还不了原了。 　　她眼巴巴看向沈湛。 　　沈湛拿过她手里的魔方，看了两眼，修长的手指快速转动，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林佳音看不懂，眼花缭乱的。 　　不到三分钟，魔方形状复原，色块复原。 　　林佳音鼓掌：“哇哦。” 　　“……”沈湛把魔方还给她。 　　林佳音把玩着手里的魔方，突然发现蓝色面棱角缺了一小块，露出白底。 　　“摔的？”林佳音摩挲着棱角问。 　　沈湛眉眼微微敛起，“嗯”了声。 　　“怎么摔的？摔这么大一块。”林佳音惊讶。 　　棱角的缺口像是打破的记忆的缺口，不愉快的一幕幕陡然浮现在眼前，其实一开始他什么都没想起来，就好像已经忘记了。 　　忘记了向来尊重他的老爸第一次不敲门就冲进他卧室。 　　他正窝在椅子里把玩着魔方，消磨时光，大脑空空的，毫无规律的胡乱拧转。 　　老爸冲过来吼他，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做，问他为什么错了之后还能坐在这儿愉快地玩魔方。 　　他哦了一声，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转着魔方。 　　老爸让他去道歉，去负荆请罪，去跪在赵野父母的面前磕头祈求他们的原谅。 　　他摇了摇头，气得老爸一把夺过他手里他送他的魔方往地上砸。 　　好在质量不错，只砸坏了一个棱角。 　　他觉得他没错，可大家都说他错了，同学，老师……所有的人。就连明白是非的老爸都气成这样，无条件宠爱他的老妈也在最开始的几天不跟他讲话。 　　一直以来十分理智的他变得混乱极了，就像人格分裂一样，紧接着，他开始自我怀疑，自我否认，不停地给自己洗脑。 　　自己错了。 　　就他妈错了。 　　然后他上门道了歉，祈求赵野父母的原谅，只是没下跪没磕头。 　　“从桌上摔下来的。”从回忆里清醒过来的沈湛应了句。 　　“哦。”林佳音把魔方放回原位，“太不小心了吧。” 　　“玩这个。”沈湛叫她。 　　“什么？”林佳音看向他手里白色的像风车形状一样东西，只有巴掌大小。 　　“四驱飞行器。”沈湛找到遥控手柄，装上电池。 　　飞行器呼呼地飞了起来，飞得很稳，在林佳音头顶上盘旋，风把她额前的刘海都吹起来了。 　　生怕飞行器砸到头上，林佳音坐在床沿儿，一动都不敢动，眼珠上顶，想去看它在哪儿。 　　沈湛故意又将飞行器压低了点，从她头顶擦过。 　　“沈湛。”林佳音缩着脖子，委屈地叫他名字。 　　沈湛懒洋洋地说：“别动啊，我好久没玩了，技术不怎么好。” 　　“……” 　　林佳音气得想哭。 　　好在沈湛也没逗她多久，飞行器稳稳地降落在桌面。 　　林佳音终于敢直起脖子，站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冲过去打沈湛。 　　沈湛抬手抵住她脑袋。 　　林佳音的手没有他的手长，挥舞了几下，发现连他的衣服都摸不到。 　　沈湛从胸膛里发出一声轻笑，闷闷的，低音炮那种笑声。 　　“啊！你怎么这么坏！”林佳音咆哮。 　　“这算什么，”沈湛挪开盖在她头顶的大掌，眼尾上挑，用那种懒散松快的语气道：“我还可以更坏哦。”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更哦，给弟弟补数学已经被气死的作者逼逼道。 第39章 　　“要多坏有多坏。”沈湛勾起眼尾, 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林佳音被他逼得往后退, 退到了床沿儿。 　　一个没注意, 就直直往下倒了。 　　沈湛连推都没推, 人就这么躺在了床上。 　　一脸惊慌地看着他, 紧张得喘着气儿。 　　“你别！”林佳音急道。 　　“我别什么？”沈湛好笑地问。 　　“你别使坏！”林佳音说。 　　沈湛走到床前停下，桃花眼一敛, 玩味地看着她。 　　林佳音倒在床上后，脑子被清得一干二净, 空空的，两条细腿就那么岔开吊着。 　　好在她今天穿得裙子比较长, 在小腿肚那截, 就算人平躺着, 也没缩上膝盖。 　　沈湛左腿插`了进去，下膝盖抵在床沿，在她由紧惊慌的表情中，右手撑在她腰侧，慢慢弯下了腰。 　　画面非常限制级, 男上女下，沈湛上半身虚压在了她身上。 　　林佳音气息加重, 喘气的频率也变快了。 　　她两眼睁的大大的，柔和的灯光从头顶洒下来，能从他琥珀色的瞳仁里清楚地看见自己。 　　沈湛盯着她两片红润润的薄唇，喉结上下滑动。 　　林佳音呼吸一滞。 　　“做我好女朋友好不好？”他压着嗓子说。 　　林佳音眨了下眼睛，“离你说要好好追我还不到24小时。” 　　“哦。”沈湛身体往上抬了一抬, 温热的气息没在扑到她脸上，林佳音顿时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他又压了下来，比刚才还近。 　　鼻尖都快碰到鼻尖了。 　　“度日如年，对我来说已经过了24年了。”沈湛说。 　　“……” 　　这句话成功把林佳音噎住了，她根本不是沈湛的对手。 　　沈湛一本正经地又道：“不是女朋友就不能动手动脚，光看不能吃。” 　　视线扫过她的嘴唇，林佳音能感到唇瓣都烧起来了。 　　“可我忍不住了，想咬一口。”沈湛直白地说。 　　林佳音躲闪地往旁边瞄去，一秒的思想斗争后，伸手推开了沈湛，挣扎着坐起来。 　　身体才抬到一半，呈45度倾斜时，沈湛勾了勾唇，在她肩膀轻轻一推。 　　林佳音又华丽丽地倒下了，像粘板上的小鱼仔一样躺在床上。 　　沈湛覆身压下来，不仅如此，腿还压上了试图挣扎的膝盖。 　　“怎么办？你越挣扎我就越想咬。”他语气吊儿郎当的。 　　林佳音捂上自己的眼睛，不去看他勾人的瞳仁，摇摇头：“不行，不是女朋友就不能动手动脚，我还没答应你呢。” 　　“那算了。”沈湛语气陡然变平，利落起身。 　　林佳音挪开手，见沈湛真的从床上下去了，莫名就喊出了他名字，“沈湛。” 　　沈湛转头看她。 　　“那个……”林佳音真的要被自己羞死。 　　她在欲求不满什么？ 　　“什么那个？”沈湛挑了下眉，故意问她。 　　“就……”林佳音再次捂上自己的眼睛，这次是双手，连脸都遮完了。 　　“我答应了！”她声音小得像蚊子在嗡。 　　“答应什么？”沈湛装不懂。 　　林佳音嚎了一声，沮丧地认命道：“答应做你女朋友。” 　　“我的荣幸。”沈湛笑了，愉快地再次压上去。 　　就在快要咬上去的前一秒，敲门声响起。 　　“两个宝贝儿，吃饭了——！” 　　林佳音一把推开沈湛，沈湛差点没摔床下去。 　　林佳音理了理自己的裙子，又抓了两把自己蹭得凌乱的头发才让沈湛开了门。 　　在唐叶狐疑带笑的目光，两人下了楼。 　　长桌上摆满了菜碟，整得跟宴席似的，明明就只有三个人吃饭。 　　“你也不嫌麻烦。”沈湛看着一桌子的菜，淡淡地评价了句。 　　唐叶摇摇头，语气也学他那样淡：“我不嫌麻烦。” 　　林佳音端端正正地坐好，像个小学生。 　　“吃饭吃饭。”唐叶给林佳音夹了一只虾，“尝尝阿姨的私房菜，珍珠虾。” 　　沈湛看过去，其实就是在蒸好的开花的虾仁背脊里塞满白豆。 　　从小老妈就爱搞这一出，弄些有的没的，还自以为很厉害。 　　林佳音捧场地竖起大拇指，而沈湛表情都没变一下。 　　唐叶斜他一眼。 　　沈湛微笑：“好吃。” 　　唐叶决定不理他，放下筷子，摸上自己的耳垂：“好看吧？” 　　她换上了林佳音送的那对耳钉。 　　“好看！”林佳音点点头。 　　唐叶五官本来就长得标志，保养得也好，一点儿都不像已经过了四十岁的女人。 　　闪闪发光的水钻耳衬的她更加年轻不少。 　　“比我刚才那对耳环好看。”唐叶说。 　　沈湛扫了一眼，老妈明显在睁眼说瞎话。 　　老妈的耳环没有哪一对下了五位数，如果没记错，进门时她戴的那对是她最钟爱的一款，专门跑去米兰定制的。 　　吃过饭后，唐叶拉着林佳音陪她看综艺，一边看一边聊，聊得相当开心。 　　沈湛在一旁浏览陆志成发给他的项目企划书，又过了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了，沈湛站起来，“妈，我们该走了。” 　　“就走了？”唐叶语气相当遗憾。 　　沈湛点点头。 　　唐叶转过头，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大红包塞进林佳音手里。 　　林佳音不要，那厚度，至少得几千。 　　“阿姨的一点心意。”唐叶使劲往她手里塞，你刚不也是这么说的吗，阿姨都收了你的礼物，你也要收阿姨的红包。” 　　“你不收阿姨会生气的哦。”唐叶蹙眉，作出生气的样子。 　　林佳音抿了抿嘴角，最终收下来。 　　出了大门，林佳音想了想，还是把红包还给沈湛，“太多了。” 　　沈湛没接：“没看就知道太多了？” 　　林佳音把红包那远，侧面对着他，“这么厚。” 　　“万一里面装的全是一块钱的呢。”沈湛说。 　　林佳音想说不太可能吧。 　　“我妈还真干得出这种事。”沈湛真挚地道，“你先打开看看。” 　　林佳音打开来看，要是太多还是还给沈湛吧，心意她领了。 　　还真有一块的，不过不全是一块的，有五十的，十块的，当然红色的钞票最多，厚厚一叠。 　　林佳音数了数，然后惊了。 　　“九千九百九十九！”她看向沈湛。 　　沈湛：“嗯。” 　　“不行不行，我不能要。”林佳音塞进沈湛手里。 　　“真不要？”沈湛挑了下眉，“你知道这个数字代表什么意思么？” 　　林佳音摇摇头：“什么意思？” 　　“万里挑一。”沈湛桃花眼微微上挑。 　　林佳音：“啊？” 　　“考虑清楚，不要就不是我妈万里挑一的……”沈湛看着她，一字一顿道:“儿、媳、妇。” 　　林佳音当场怔在原地。 　　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坐在了副驾驶上，沈湛正偏过头来俯身给她系安全带。 　　“不要有心里负担，一万块也就我妈做一次头发的钱。”沈湛看出她还在纠结，宽慰道。 　　虽然这样说，但林佳音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我是不是傍上大款了？”她迷糊地问了这么一句。 　　沈湛眉梢上挑，语气淡淡：“嗯，大款正在给你系安全带。” 　　- 　　第二天一早，林佳音雷打不动地早起去舞蹈室练习。 　　不过这次不是她一个人，陶茉破天荒地主动跟她一道儿。 　　“我算是明白了，还是把专业学好才有前途，其它什么都是假的。”陶茉一想到昨天刘娜娜那副看不起她的样子，心里就不舒服，只能自我安慰，并把它说给林佳音听。 　　林佳音显然没怎么听懂她这段话的深层含义，不过专业学好这四个字她非常赞同。 　　“加油！”林佳音给她打气。 　　陶茉也学她的样子：“加油！”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笑了。 　　上午11点时，林佳音提前离开，大叔叔叔让她过去吃饭。 　　陶茉还在练舞，对她说：“还早，你先走，我再跳会儿。” 　　林佳音点了点头，踩着单车出了学校。 　　直到晚上8点才回到宿舍。 　　陶茉坐在笔记本前看韩剧，见林佳音这么早回来，空格键暂停，偏过头问她：“今天烧烤店不忙？” 　　“不是很忙，小吴在，我想着明早有课，就早点回来了。”林佳音答。 　　陶茉哦了声，继续看电视。 　　林佳音坐下来，本来是想和沈湛聊天的，发现班级群@了全体成员。 　　点开看，是一则寻物启事。 　　草草浏览了一遍。 　　张芷涵的包不见了，昨天排练完忘记拿走，又直接出学校和朋友喝酒去了，一觉睡醒到中午，回到宿舍没钥匙，才记起自己的包。 　　大家都说没看见。 　　林佳音仔细想了想，今早去舞房的时候，没看见哪里有包啊。 　　她转过头去问陶茉：“今早我们去舞房你看见张芷涵的包了吗？” 　　陶茉取下耳机，“你说什么？” 　　“张志涵的包不见了，在班级群里问呢。”林佳音晃了晃手机，“你没看吗？” 　　陶茉楞了一愣，摇摇头：“不知道。” 　　“她说放舞房了。”林佳音蹙眉，“你今早看到了吗？” 　　“没啊。”陶茉摇摇头，“我不是和你一起去的么。” 　　林佳音想了想，可能是张芷涵记错了。 　　又坐了一会儿，突然感到下腹涌出一股热流。 　　林佳音深吸一口气，拉开抽屉找了找，发现卫生巾没了。 　　“陶茉，你有那个吗？”林佳音问她。 　　陶茉看向她，表情不解：“哪个啊 ？” 　　“我……姨妈来了。”林佳音撇撇嘴，“卫生巾上次忘记买了，你有的话先借我用一用。” 　　“我有，你自己拿吧。”陶茉回过头继续看韩剧，“在衣柜里。” 　　“等会儿去小超市买了还你。”林佳音说。 　　“不用，一包姨妈巾而已。”陶茉说 　　林佳音打开她衣柜，找了半天没找到，“在哪儿啊，我怎么找不到。” 　　“最上层，我可能放里面了，你再找找。”陶茉沉浸在韩剧里笑出了声，一眼都没看过来。 　　林佳音往上看，陶茉不爱叠衣服，上层特别乱。 　　她扒开外面乱堆着的衣服，黑色体恤下露出卫生巾的一角，林佳音掏出来，“我找到了。” 　　与此同时，她蹙了下眉。 　　她摸到了一个硬硬的真皮质感的东西，在拿出卫生巾的同时，显出了它的面目。 　　是一个包。 　　logo很大，两个相连的明黄色的大大的G。 　　有点眼熟，林佳音开始回忆。 　　就在这时，陶茉突然想起了什么，笑声戛然而止，惊慌地偏过头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哦~ 第40章 　　陶茉猛地拉开椅子走过来, “找到了吗？” 　　林佳音看着她点了点头, 但人还卡在敞开的衣柜门间。 　　陶茉似乎很想关上衣柜门, 把她往跟前一拉, 右手去推, “那你看快去厕所换。” 　　林佳音觉得陶茉很不对劲儿，能看出她在极力掩饰某种惊慌。 　　“陶茉。”林佳音把上门沿儿, 与她往里推的力量相抵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我没有。”陶茉说。 　　趁她吞吞吐吐的这点功夫, 林佳音抬高左手，揪着链条带子把包给拽了出来。 　　精致的G家链条包, 就那么落在了两人中间, 林佳音中指勾着链条, “这是张芷涵的对吗？” 　　她看着她眼睛，想抓住躲闪的目光。 　　陶茉沉默了。 　　“这就是张芷涵的。”林佳音说，她拿出手机点开寻物启事的图片进行对比。 　　一模一样。 　　林佳音抬头看她，陶茉不说话，眼睛看地, 紧抿着唇。 　　时间仿佛停滞了，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又过了一会儿。 　　林佳音拎起包递到她跟前, “你还给她吧，好好说，会原谅你的。” 　　陶茉没动，仍保持着原有的站姿。 　　笔记本还在放韩剧，主人公说话的声音愉悦松快。 　　“陶茉。”林佳音很少用这种平调跟人说话。 　　她很难过, 陶茉不该是这样的。 　　陶茉终于抬起了头，她鼓起勇气看向林佳音，满怀希冀地说：“你不说没人会知道的，没人看见我拿了包，舞蹈室外的监控也早坏了！真的，林佳音，只要你不说，谁都不会知道的，没人知道。” 　　林佳音用一种失望的表情盯着她。 　　“张芷涵家那么有钱，不会在乎这一个包的，找两天找不到肯定会算了。”陶茉说：“一个包对她来讲根本不算什么，就跟我们掉了一支几块钱的笔一样！” 　　“这不对。”林佳音摇摇头，“你说的一点儿都不对。” 　　“不对？”陶茉后退一步，重新坐回椅子上，抬起下巴看着林佳音：“那我怎么还回去？我现在怎么还回去？我要怎么跟她说？” 　　林佳音：“实话实说。” 　　“说我偷了她的包？”陶茉问。 　　陶茉收回视线，也不知道在看哪里，眼里空空的，“我没想过拿她的包，就刚好看见了，在瑜伽垫后面被挡住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鬼迷心窍地拿了，她承认自己有点虚荣，但绝不会做这种不耻的事。 　　或许是因为下午在厕所换衣服时刘娜娜嘲讽她的话，或许是想到一时冲动买单花费掉的几千块钱，又或者单纯就想把这个包给藏起来。 　　这个包，她背不出去，也卖不出去。 　　“可你的确拿了。”林佳音看了一眼手上价值不菲的包。 　　“我……反正拿都拿了，没办法，只能这样。”陶茉自暴自弃地说。 　　林佳音缓缓摇头：“陶茉你不能这样。” 　　面对她极其失望的表情，陶茉心里咯噔一下。 　　手机在桌面上震动，林佳音走过去拿起来看。 　　“张芷涵@我和你了，问我们今天早上去舞房有没有看见她的包。”林佳音攥紧手机，回过头看她。 　　闻言，陶茉立即找到自己手机，点开班级群。 　　看完后，她失神地垂下手，像是在自问自答：“她知道我们上午去了舞房？” 　　有心查怎么可能不知道。 　　就算舞房的监控坏了，楼外的监控还好好的。 　　“陶茉，我陪你去好不好？”林佳音说：“我陪你去还包，陪你去道歉。” 　　“不……”陶茉慌了，因为恐慌声音陡然拔高：“只要我们打死不承认，她就不能把我们怎么办！” 　　“陶茉！”林佳音也生气了。 　　林佳音吼完，无措地站在原地。 　　就算陶茉抢她手机看她短信，和刘娜娜一起玩忽略她，她都没有生气。 　　但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第一次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跟她讲话。 　　“这事我自己看着办，你只要说没看见不知道就行了。”陶茉视线失焦，有些晃神，“林妹妹，你能做到的对吧？” 　　林佳音看着她，缓缓摇头，“我做不到。” 　　“为什么？！”陶茉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我对你那么好！” 　　“我不嫌弃你笨，不嫌弃你不会说话，主动找你玩，主动搬进这个寝室，甚至在别人议论你时出头帮你骂回去。”陶茉失望地看向她，“现在你就这样对我？” 　　林佳音手无意识地攥紧衣角，牙齿陷进唇瓣，咬得生疼。 　　她说的话一点儿也没错，全是真的。 　　正因为如此，她将陶茉放在心里很重要的一个位置。 　　“她问你就说没看见好不好？其它的你都不知道。”陶茉再次恳求，“好不好？好不好？” 　　不好。 　　一点儿都不好。 　　林佳音咬着唇，再次摇头，动作极其缓慢。 　　她不想失去陶茉这个朋友，可是……可是这样撒谎不对，她做不到。 　　这时，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是骨节敲击木板的声音。 　　“陶茉？林佳音？” 　　叩、叩、叩 　　“在不在？” 　　声音尖细，带着点儿娇音。 　　张芷涵的声音很有辨识度。 　　陶茉猛地起身走过来，一把夺过林佳音手里的包，顺手打开手边的衣柜塞了进去。 　　整个过程只用了不到五秒。 　　林佳音就站着一旁，大脑空空地看着她，看着她把包藏进自己的衣柜。 　　陶茉去开门前对林佳音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怎么不开门啊。”张芷涵站在门口，捋了下搭在胸前的波浪卷，有些不满。 　　“看电视戴耳机，没听见。”陶茉打开门后就往自己的座位上走，生怕错过剧情。 　　张芷涵四处张望了两眼，看着站在桌前愣着的林佳音，蹙了下眉。 　　听说沈湛在追她。 　　真没眼光。 　　“你们没看见我在群里发的消息吗？”张芷涵问。 　　刚买的包掉了，未免语气有些不爽。 　　陶茉转过头来。 　　“什么消息？” 　　“看见了。”林佳音说。 　　张芷涵撅了下嘴，心想一个寝室的都不知道互相知会一声。 　　陶茉余光扫向林佳音。 　　林佳音面无表情地回视。 　　“你们上午是不是去舞房练舞了？”张芷涵问。 　　陶茉答：“是啊，不是马上要比赛了么。” 　　“看见我包没？昨天落舞房了，下午我去找没找到。” 　　“没有。”陶茉摇摇头，又说：“我记得昨天是倩倩她们最后走的吧，你问她们没？” 　　“问了。”张芷涵叹口气，“她们说没注意。” 　　“保洁阿姨呢？”陶茉又问。 　　张芷涵说：“今天根本没打扫舞房。” 　　“可能是校外人员拿走了，我们学校又没门禁，外面的人都可以进来。”陶茉分析。 　　“烦死了，”张芷涵撇了撇嘴，没好气地道：“拿我包的肯定是妈死了没钱葬！” 　　在一旁沉默良久的林佳音张了张了唇。 　　余光扫到，陶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确定找遍了所有地方？”林佳音问。 　　张芷涵点点头：“就差没把地板撬开。” 　　“是不是落在厕所了？”林佳音试探着问。 　　张芷涵回想片刻，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激灵，“哦，对！排练完我去上了个厕所。” 　　林佳音顺着她的话问：“可能是挂挂钩上忘拿走了？” 　　“不太可能吧。”张芷涵说。 　　“我上次也是这么忘记。”林佳音说。 　　张芷涵被她说的有点动摇，将长发撩在耳后，“还真有可能。” 　　林佳音松了一口气。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趁张芷涵去厕所前赶快将包放回去。 　　“那我现在就去找。”张芷涵转身。 　　“等等。”林佳音急忙叫住她。 　　张芷涵回过头，“怎么了？” 　　林佳音嗯了好一会，才想到措辞：“现在很晚了，舞房那边……那边很偏僻！不安全！” 　　她根本不会撒谎，撒谎的时候心跳加速，血液倒流，脸颊开始烧起来。 　　张芷涵越看越觉得奇怪。 　　不过林佳音一直都这样傻乎乎的，她也没多想。 　　张芷涵说：“我叫刘娜娜陪我去。” 　　林佳音点点头。 　　张芷涵长叹口气。 　　又倒霉又气，那是她近来最喜欢的一个包。 　　就在转身的瞬间，张芷涵晃眼看到了什么。 　　她突然拔高声音，对着林佳音吼：“我包是不是你拿的！” 　　林佳音愣在原地。 　　陶茉站起来：“你别冤枉人啊！林佳音才不是那种人！” 　　“我冤枉人？”张芷涵呵了声，走到前面的地上蹲下，捻起一个小红点，站起来，怼到林佳音跟前，“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林佳音看着粘在她指腹的小红点，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 　　她被张芷涵逼得后背抵在了衣柜上，抿着唇，一言不发。 　　“我包里放了一个小香包，那香包被我不小心弄破了，花瓣漏得到处都是。”张芷涵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玫瑰味儿的。” 　　陶茉心想，完了。 　　她打开过张芷涵的包，还拿出里面的化妆品看了看。 　　肯定是在那时掉在了地上。 　　“是不是你偷了我包！”张芷涵大声质问。 　　林佳音被吼得眼睛都红了，指甲陷进掌心，艰难开口:“我没拿你包。” 　　“没拿！没拿那这是什么？！” 　　想要林佳音还刚才假惺惺地问她是不是落在厕所里了，张芷涵更气了，她抓住她的胳膊，把她往旁边掀。 　　林佳音死死在抓住门把手。 　　这让张芷涵更加确定是林佳音偷了她包。 　　“你给我让开！让开！”张芷涵左手也用上了，“你他妈给我让开！” 　　她指甲留的很长，又修成了尖圆状，上面还镶了钻。 　　抠得林佳音皮肉生疼。 　　疼痛也没让林佳音的大脑运转起来。 　　她只牢牢地抵住门板，不停摇头。 　　怎么办。 　　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突然想到沈湛。 　　沈湛那么聪明，一定知道现在该怎么做，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在这一瞬间，她真的好想他。 　　动静太大。 　　对面寝室，隔壁寝室，纷纷打开了门；穿着睡衣，踏着拖鞋，人挤人地围在门口。 　　很快有人明白了怎么回事。 　　开始议论纷纷。 　　刘娜娜第一个走进来，帮忙拉人，“你他妈犯贱是不是？偷都偷了，现在这样有用吗！” 　　林佳音泪水顺着眼角流到了嘴里，咸咸的。 　　她不停地摇头，不停地摇头。 　　“我没偷！” 　　“没偷你给我让开啊！有什么不能让我们看的！还是说包就在你柜子里。”张芷涵气得揪了一把她的肩头肉。 　　林佳音呜呜地咬唇哭起来，身体还是死死抵着门。 　　“找宿管阿姨啊！” 　　“直接报警！” 　　有人喊道。 　　最终，林佳音被她们推到了地上。 　　衣柜打开。 　　包就放在叠得整整齐齐地衣服上面。 　　刺眼的金黄色logo，高级的设计质。 　　“我操你妈，你还说你没偷！”张芷涵拿着包，对上门口挤成一堆看热闹的同学，当场示众。 　　“真是她偷的……” 　　“没想到是这种人。” 　　“对啊，我一直以为她只是蠢了点。” 　　“哎，人不可貌相，多正常。” 　　“……” 　　林佳音把哭声往肚子里咽，在众人的指责下站起来，对着张芷涵一字一顿道： 　　“不、是、我、偷、的！” 　　“牛逼，包是在你衣柜里找到的，”张芷涵抱着胳膊瞪她，“不是你难不成是它自己飞进去的？” 　　“宿管阿姨来了！”有人在外面喊，“还有保安！” 　　“不是我。”林佳音低眸，声音不大也不小。 　　虽然带着哭腔，但语气强硬。 　　刘娜娜好笑地问：“不是你那是谁？” 　　林佳音看向陶茉。 　　她一直站在对面，沉默地看着这一切，一个字也没有。 　　林佳音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做错了。 　　“是……” 　　“够了！”陶茉突然出声。 　　她看到了林佳音直白的，失望的，以及做出了选择的目光。 　　张芷涵回过头，刘娜娜也看向她。 　　门口的人同时挪开视线。 　　“是……”陶茉神色晦暗地咬了咬下唇，和林佳音对视一眼，片刻后，艰难开口：“是林佳音拿的，我看到了。” 　　…… 　　这件事闹得很大，保安上来直接将林佳音和张芷涵带走了，还包括作为知情人的陶茉。 　　教务处，灯光大亮。 　　“怎么回事？”赵刚骨节敲了两下桌面，冷着声音问。 　　张芷涵斜了一眼站在旁边神情寡淡的林佳音，没好气地道：“你问她啊。” 　　“好好说话！”赵刚蹙眉。 　　保安简单地叙述了事情经过。 　　“是这样的吗？”赵刚问林佳音。 　　林佳音摇头：“不是。” 　　“人赃俱获还不承认？”张芷涵看向陶茉，“你室友都说亲眼看见了。” 　　林佳音抬眸，也看向陶茉，“你看见什么了？” 　　“看见……看见你衣柜里有个和张芷涵一模一样的包。”陶茉说。 　　“那你看见是我拿的吗？”林佳音又问。 　　陶茉张了张唇，由于几秒后，点点头。 　　“什么包？”张刚问。 　　这种捡物不还的事情经常出现，每次闹到政教处都吵得不可开交。 　　“G家新款，八万八。”张芷涵回答。 　　张刚楞了一楞，“这么贵？” 　　“不然呢？”张芷涵没好气地道。 　　林佳音转过身体，正面对着赵刚，“老师，不是我拿的。” 　　“那为什么会在你柜子里？”赵刚询问。 　　林佳音沉默片刻，组织好语言，一个字不落地叙述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包括上午比陶茉先走，包括劝她还回去给张芷涵道歉，包括想拖延时间将包放进厕所。 　　没有添油加醋，只完完整整地说了她知道的她看见的。 　　“林佳音！你为什么要撒谎！”陶茉朝她吼。 　　赵刚训斥，“别激动，不是你就不会冤枉你，好好说话。” 　　“反正是你们俩其中一个，要不就是两人一起。”张芷涵撇了撇嘴。 　　“我没理由拿走你的包。”林佳音偏过头，“因为我一点儿也不虚荣。” 　　张芷涵一怔。 　　林佳音平时吃穿用度都很朴素，反倒是陶茉，昨天刘娜娜还跟她讲陶茉吹自己家上市公司结果一个破包连背几周，还强撑着要脸去买单，结果一问，前台说用花呗付了一半。 　　虚荣这两个字，血淋淋地戳到了陶茉的脊梁骨。 　　她开始有些沉不住气，同时也懊悔起来，但嘴上仍然反驳林佳音的话。 　　林佳音表情淡淡的。 　　她想了想，似乎是学的沈湛的样子。 　　不在乎，所以不在意。 　　“报警吧，立案调查，还你一个清白也还我一个清白。”林佳音话是说给赵老师听的，但余光却扫向陶茉。 　　“行啊。”张芷涵附和。 　　赵刚：“这……” 　　八万块早就超出能立案的标准，但对学校名誉有损。 　　赵刚斟酌片刻后道：“也行。” 　　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陶茉的理智在此刻也回来了。 　　“不用了……是我。”话音一落，陶茉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 　　林佳音不知道是怎么出的办公室门。 　　老师让她们都先回去，等明天经学校讨论后再做处分。 　　明明盛夏都快到了，天气却好冷。 　　林佳音站在门口，抬头望了眼寂寥的夜空。 　　“对不起啊，错怪你了，不过也怪你自己不早说出来。”张芷涵路过她时，随意地说了句。 　　林佳音没理她，径直往前走。 　　陶茉第一个出了办公室，哭着跑出去的，不知道去了哪里。 　　林佳音没那个心情去想她。 　　走到岔路口时，脚步停住了。 　　街灯昏黄，树影婆娑地映在水泥地上，连成一片的浅黑色。 　　不远处，跑来一个人。 　　他跑得很快，像运动员在跑百米冲刺。 　　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跟在脚下一起往前快速移动。 　　林佳音被保安领出宿舍的时候没哭，在教务处和陶茉对峙的时候没哭，走出办公室大门的时候也没哭。 　　沈湛一出现，远远只看见个人影，她就哭得泣不成声。 　　沈湛喘着气儿，额头冒出细密的汗水，碎发已经被打湿。 　　他低头摁上林佳音的肩头，不等放在她腰后的手用力，人就自己扑进了怀里。 　　“慢慢哭，不急，我在。”沈湛说。 　　闻言，林佳音哭得更大声了。 　　像哭又像是在嚎。 　　大约哭了有十来分钟，林佳音喘不上气来。 　　沈湛顺着她后颈往背部抚去，“要不去那边坐着哭？” 　　林佳音猛吸了下鼻子，眼泪水鼻涕糊了一脸，她脸埋在他胸膛里，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 　　“你有纸么？”她说完，打了个哭鸣。 　　沈湛敛眉，压着声音道：“没事儿，就擦衣服上。” 　　林佳音也不客气，脸轻轻蹭了几下，眼泪鼻涕把他衣襟都打湿了。 　　“还就真擦衣服上？”沈湛勾着眸子。 　　林佳音点了点下巴：“嗯。” 　　“擦吧，谁让你是我女朋友呢，特权。”沈湛说。 　　他语气吊儿郎当的，含着点儿笑意。 　　林佳音不满地用额头磕了下他。 　　“要不上那边坐着哭去？”沈湛声音从胸腔里闷出来，低低的，“我抱着你哭。” 　　林佳音低着头，被沈湛拉着去了路灯下的长椅坐。 　　没抱她，林佳音不让抱。 　　“可以跟我说说是怎么会事儿了吧。”沈湛道。 　　他只知道林佳音被带去教务处了，是林青玄从齐正那儿知道告诉他的，齐正又是林佳音的同学说的。 　　林佳音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讲了事情的经过。 　　“我们林妹妹是真委屈。”沈湛揉了揉她脑袋。 　　林佳音止住哭声，偏头问，“我是不是做错了。” 　　如果一开始就揭发陶茉，事情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觉得你错了么？”沈湛反问她。 　　林佳音摇摇头：“我不知道。” 　　“你觉得对了就是对了，错了就是错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沈湛说：“没人能代表你，我也不能代表你。” 　　他说这话时，向远处望了一眼，就好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林佳音摇摇头：“不懂。” 　　“不需要懂，以后遇到这种事先告诉我，我给你提意见。”沈湛嘴角抿平，认真道。 　　林佳音又摇摇头：“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惨遭社会毒打后就是不一样。”沈湛感叹道。 　　林佳音瘪着嘴不满地盯着他。 　　“我知道我长得好看，不用这么看着我。” 　　就着昏黄的灯光，林佳音能看到他眼里含着的温柔的细碎光，虽然语气懒散，但是沈湛好像很懂得该怎么安慰她。 　　林佳音不说话。 　　“走了。”沈湛浅浅地插`进她发梢，轻轻地抓了一把。 　　林佳音不动。 　　“不走喂蚊子？”沈湛笑了，“那还不如喂我。” 　　“…………” 　　林佳音的确不想走，不想回到寝室，不想再看到陶茉。 　　宁可睡在大马路上喂蚊子。 　　沈湛一眼看穿她心思，一双桃花眼微敛，压低声音咬着字道：“搬出来住吧，给我暖床。”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我又要逼逼了。 　　可能你们会觉得陶茉的戏份多，她的确戏份挺多的哈哈哈，她是个很矛盾的人，心里很清楚自己虚荣，但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虚荣……她基本下线了，反正吧，我希望把每个人物都写立体起来，大概是我的笔力不够呜呜呜我会更加努力的！ 第41章 　　“暖……暖床？”林佳音不明白地看着他, “电热毯？” 　　“……” 　　沈湛挑眉：“前半句被你给吃了？” 　　林佳音眼珠左右转了个圈, 撇了撇嘴角后又蹙起眉头, 沮丧地抬起下巴望向他, “就算今晚去森和, 明天还是要回寝室啊。” 　　沈湛抬手揉了揉眉心，还真是个天然呆, “不回去不就行了，我的意思是搬去森和跟我同居。” 　　他直白地不能不再直白了。 　　“哦~”听完他的解释, 林佳音理解地点了点头，在点第二下头后猛然回味过来, 唇瓣张着脸也唰得红了。 　　“你们专业可以搬出来住的吧？”沈湛问。 　　林佳音又点了点头, 声音比蚊子小还带着点儿颤音, “好像可以。” 　　“可以就走吧。”沈湛说。 　　“可是……”林佳音支支吾吾的。 　　“可是什么？”沈湛双手插兜站在她跟前，他比林佳音整整高出一个头加脖子，此刻正俯着上半身，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已经红到耳根的脸颊看。 　　林佳音下意识把头往后仰，躲避他灼灼逼人的目光, “可是明天要上课，我什么都没带。” 　　沈湛喉结一滑动, 呵地轻笑了一声。 　　他直起身体，又比她出许多令林佳音不得不再次仰头，真挚地道：“上课要穿的衣服在寝室呢。” 　　沈湛下巴往后努了一怒，语气漫不经心：“现在去拿呗。”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来得及。” 　　“把所有东西都搬出来吧, 就不在学校住了。”他又说。 　　林佳音愣着。 　　“别想了，走了。”沈湛笑了笑，道：“我又不会把你怎样。” 　　“……” 　　被戳穿心思但一直在纠结难以做出选择的林佳音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段路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走，这边是最早修建的教学楼比起靠近正门的精心设计的高层建筑显得有些破败。 　　但林佳音莫名地觉得破败的很有感觉，可能是因为并肩行走的人是沈湛，无论在哪里，都是美好的。 　　初夏带着点微热的风吹来，轻轻拂过脸颊，林佳音将被风吹起的发丝捋在耳后。 　　“往这条小道走。”沈湛说。 　　林佳音看过去，这条小道的路灯因为年成久了灯泡发黑光线十分暗，两旁全是黑漆漆的绿化树林，荒凉到比现在这条道更没人走。 　　“往这边走吧，那边都没人的。”林佳音应该没记错直才是回宿舍的路 　　“害怕啊？”沈湛说。 　　林佳音摇摇头:“你在我不怕。” 　　也是，看鬼片都没点儿反应。 　　沈湛勾了勾唇。 　　“直走离我宿舍更近。”林佳音说。 　　“可那边人多。”沈湛说。 　　林佳音抬头：“啊？” 　　不正是因为人多才走大道么。 　　“不适合两个人走。”沈湛又说。 　　林佳音仍然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沈湛敛起散漫的眉眼，看向风一吹就哗哗作响的阴森森的树林：“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什么事？”林佳音问。 　　沈湛突然来了兴致，逗她一句：“谈恋爱的时候男朋友必须得带女朋友进一次小树林。” 　　还有这种说法啊。 　　林佳音觉得自己知道的好少。 　　她看向沈湛，又看向不远处的小树林，难不成是有什么她没听说过的典故。 　　沈湛拉起她往前走，但是并没有从石板路进旁边的小树林，而是一直往前走。 　　林佳音忍不住了停下脚偏过头去，“不是说进小树林么？” 　　沈湛顿了下，抬手轻叩了下她的额头，语气淡淡：“不进了，改天进。” 　　“噢。”林佳音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搞不懂沈湛为什么出尔反尔。 　　“以后记得不要跟除了我之外的男人说这句话。”沈湛喉结滑动，嗓音清了清，带着几分严谨味儿，“最好也别跟我说。” 　　“为什么？”林佳音又问。 　　沈湛笑了：“因为搞不好我会真的把你带进小树林。” 　　林佳音又茫然地看向他，沈湛微扬着眼尾看上去没有打算继续解释的意思，林佳音干脆也不问了。 　　又走了一截路，沈湛才说：“往这边走是过来推自行车的。” 　　前方一辆破旧的老爷式自行车横倒在路中间，像是被主人无情的抛弃了，挪都没往旁边挪一下。 　　沈湛得知消息时正在实验室，借了陆志成的自行车飞速踩过来。 　　没刹车就算了，骑得太快半道上链条断了，他扔了自行车就往教务处跑，所以林佳音在看见他时额头上全是汗水。 　　“不把这辆破自行车弄回去，陆志成可能一晚上都睡不了觉。”沈湛走过去将自行车扶起来。 　　陆志成这个名字十分耳熟，林佳音没想一会儿就想起来了：“陆志成？你为什么要借他的自行车还扔在这儿。” 　　沈湛半蹲看了两眼，只有链条断了，回去接上就行，他站起来，“过来找你啊。” 　　林佳音心脏漏跳一拍。 　　“走了。”沈湛推着单车往前走，刚推出半米，他停下偏头看去，林佳音正抿着嘴角。 　　“要不要坐上来我推你走？”他说。 　　林佳音摇摇头：“不要。” 　　“不要就走吧。”沈湛想到时间可能来不及，步伐加快许多。 　　男生寝室在左边，女生寝室在右边。 　　他们在岔路分道，林佳音回去收拾箱子，沈湛还了车再过来接她。 　　林佳音深吸一口气才推开的宿舍门，看到灯灭着寝室一片漆黑的瞬间，她松了一口气。 　　打开照明灯，林佳音从门后面拖出自己的大箱子打开放在地上，动作麻利地开始收拾东西。 　　沈湛还完自行车走到女生宿舍楼下。 　　记记林佳音住5楼，他微一思沉，往宿舍大门走去。 　　“女生宿舍！男生不让进的！”宿管阿姨从值班室窗户口探出脑袋，像是早就注意到了他。 　　沈湛难得语气柔和：“阿姨，女朋友力气小拎不动箱子，我上去了就下来。” 　　“也不行！”宿管阿姨坚定的摇摇头，指向沈湛身后的公示黑板：“不是我为难你，那儿白纸黑字写的，自己看哈！” 　　沈湛回头看了一眼，还用的是比A4纸张大一倍的A3纸，字体得是加粗加粗再加粗。 　　宿管阿姨电视也不看了，就一直盯着他，像盯贼一样盯着他，生怕趁她不注意就溜了上去。 　　沈湛：“……” 　　沈湛转身走出了宿舍，站在宿舍外绿化带前，摸出手机给林佳音打电话。 　　刚摸出手机，一道人影从跟前走过，沈湛手指一顿，抬眼。 　　那女生正往宿舍大门走去。 　　目测身高有一米七五，力气应该不小。 　　沈湛收起手机，上前两步，叫住她：“同学。” 　　…… 　　林佳音在埋在衣柜里收拾衣服，叩叩敲门声从身后传来，她回过头。 　　是一个不认识但眼熟的女生，估计也似乎这栋楼的。 　　“是林佳音么？”她问。 　　林佳音点点头：“你是……” 　　“我是工具人。”她说。 　　林佳音缓缓一个：“？” 　　走到楼下被人叫住，转过头去一看居然是个帅破天际的大帅逼，面带微笑，那双自然微挑的桃花眼别提有多勾人了。 　　就在她风情万种的撩下撩自己的头发，以为桃花运就这么幸运地砸在自己身上时。 　　大帅逼来了句：“能不能帮我女朋友把东西提下来？” 　　她楞了一愣。 　　大帅逼又说：“我转你五百块钱。” 　　操。 　　不过这妹子真挺好看的，和大帅逼很般配。 　　女生帮忙将一个大箱子拎了下来，林佳音背着书包，手里包着一个大纸箱。 　　走到楼下时，林佳音真挚向她道谢。 　　“不用谢，应该的。”女生撇了撇嘴，放下东西，转身走了。 　　沈湛见林佳音出来，快步走过去接纸箱，连同她身上的包，反手就跨在了肩上，很像接孩子放学的 　　家长。 　　林佳音就只拖着一个箱子跟在他身后。 　　“你认识她吗？”林佳音问沈湛，那女生说是你男朋友让我来帮忙的。 　　沈湛脚步没停：“不认识。” 　　“那她人可真好。”林佳音笑。 　　沈湛平时不开车来学校，两人走到校门外打车。 　　到小区门口时，林佳音突然想到什么，拉起拖杆往旁边的小超市走，“我要去买点东西。” 　　“买什么？”沈湛很自然地问道。 　　林佳音没回答，径直往前走。 　　沈湛抱着箱子，单肩挎着包，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你就在等我吧。”林佳音转头说。 　　老板娘刚好在外面带小孩儿玩，对他们道：“你们东西放这儿，我帮忙看着。” 　　闻言，沈湛将箱子放在地上。 　　林佳音没往前走，像是在纠结什么。 　　“怎么？”沈湛问。 　　林佳音偏头望着他：“你也要买东西吗？” 　　“不买就不能和你一起进了？”沈湛漫不经心地道。 　　不是，她是去买卫生巾，沈湛一个大男生跟着怪不好意思的，但她又不能明说出口。 　　“呃……”林佳音呃声的时候，沈湛就先一步进超市了。 　　方向不是日用品区，林佳音稍稍松了口气，估计沈湛也有自己的想买的东西。 　　林佳音快步走过去，在货架上找自己常用的那个牌子。 　　夜用的放在最上面，就在林佳音抬手去拿时，一只手伸了过来。 　　林佳音转过头，顿住。 　　“320mm棉柔表层，超吸纤薄，全面升级，清凉舒爽。” 　　头顶晃眼的白炽灯光泄下来，长翘的睫毛在冷白肌肤上拓出淡淡阴翳，他纤薄的嘴唇一张一合，语调平缓地念出上面的字，就像在念某种零食的配料那样正常自然。 　　念完后，沈湛偏过头问：“你喜欢用这个？” 　　林佳音：“…………” 　　顺其自然的脸红后耳朵也烧了起来，连瓷白的脖子都爬上了粉红色。 　　“还要么？”沈湛又伸手拿了一包，再次垂眸看去，这包好像跟刚才那包有区别。 　　林佳音心里承受不了他手上拿着的是要垫在她那个位置的东西，伸手一把夺过来藏在背后。 　　“给我看看？嗯？”　沈湛掀起眼皮。 　　林佳音咬着唇，声音羞愤到发颤：“没什么好看的……” 　　“是没什么好看的，”沈湛勾起唇角，用那双微微上挑，含着碎光的桃花眼看她，嗓音像被砂纸磨过一般低哑：“但男朋友想要深入了解一下你的喜好。” 　　…… 　　林佳音不知道是以何种心情走出超市，再以何种心情跟在沈湛身后看着他拎着个装有三包卫生经的透明塑料袋。 　　“……” 　　想成为土拨鼠打个地洞钻进下水道里，把自己的眼睛给淹起来。 　　就这么回到了住处。 　　林佳音换好拖鞋，没多想的就把箱子拖进了自己曾经留宿过的客房。 　　沈湛看了一眼她，没说什么。 　　“你先洗澡吧，我收拾一下等你出来刚好。”林佳音说。 　　沈湛点了点头，径直去卧室拿睡衣，又想起睡衣还在烘干机里忘记拿，于是转过身去，在走到门口时停住了。 　　余光扫到挂在架子上的白色浴巾，沈湛敛了敛眉，走过去扯下，径直去了浴室。 　　哗啦啦的水声传来，林佳音放好行李箱后就坐在外面的沙发等他。 　　等了大概有十来分钟，听见嘎吱一声门响，林佳音站起来。 　　浴室氤氲水汽扑出来，带着滚烫的热度。 　　在看到沈湛腰间只围了一条浴巾时，精瘦冷白的胸膛还有肌理分明的腹肌淌着往下滑至人鱼线的水珠就那么□□裸的呈现在眼前时。 　　林佳音手一滑，粉红色睡裙掉在了地上。 　　沈湛弯腰捡起，中指勾着肩带，水汽将琥珀色的瞳仁蒙上一层柔光。 　　“你为什么不穿睡衣？”林佳音接过睡裙，大脑空白地发问。 　　沈湛勾了勾唇，懒散的：“哦。” 　　哦。 　　哦？ 　　“你该不会是在勾引我吧。”林佳音捏着睡裙小心翼翼地问。 　　沈湛笑了笑，没说话，径直往自己的卧室走了。 　　林佳音诶了声，走进浴室，反手锁好门，脱衣服洗澡。 　　一边洗一边听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沈湛的哦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得不承认，林佳音真的有被勾引到。 　　脑海里浮现出他精瘦纤薄的腹肌和往浴巾里延伸的人鱼线随着他的呼吸微微上下浮动的画面，林佳音猛地关上花洒。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了，草草用毛巾擦了擦身体，穿好睡裙走出去。 　　先是只开了一条小缝隙，猫着眼往外看，同时小心翼翼地听客厅和卧室的动静。 　　观察了一会儿后，林佳音才推开门走出卧室。 　　沈湛的卧室门果然紧闭着，林佳音紧张不安的心稍微沉下去了点，但在偏头回过去时，心又突得飞到了嗓子眼。 　　“你走错了。”沈湛膝盖微去，懒洋洋地倚着木门，下巴往对面一抬，压着嗓子道：“卧室在那边儿。” 第42章 　　沈湛就那么挡着门站在她跟前, 抱住胳膊。 　　宽松的白色T恤搭上配暗红色细格休闲裤, 令他整个人看上很是休闲散漫, 　　两人离得特别近, 她看到他长翘的睫毛, 高挺的鼻梁，微微张开的性感的唇瓣, 以及稍微抬起的漂亮的下巴……好在他换上了睡衣没再只围条浴巾。 　　林佳音就算情商智商都在水平线以下，但好歹也活了二十年, 况且还有过卖小黄片的经验，要说什么都不知道她自己都不信。 　　抛开双内勾外挑明显流露出丁点儿笑意的桃花眼里不看, 以及刚才那句压着嗓子说的话不听, 她觉得还是能够承受得住的。 　　问题是她看了也听了。 　　然后脸红了, 耳朵红了，心跳加速怦怦直跳像是要蹿到天花板上去。 　　林佳音垂在腿侧的手不自觉捏紧，看了眼天花板。 　　“嗯？”沈湛抱着胳膊笑了，“往哪儿看呢？” 　　林佳音立马收回视线，这次目光落在了被他挡在身后的门把手。 　　羞涩, 紧张，慌乱, 开心，甚至有点小兴奋，没有明确哪种情绪最多，所有都交织在一起，在她暂时停机的大脑里像烟花一样怦怦燃放。 　　沈湛看着她, 她看着门把手。 　　气氛暧昧的安静了一会儿后，沈湛直起腿，靠在门上的背部也缓缓直了起来。 　　“我还是直接一点吧。”他说。 　　“啊？”林佳音抬头。 　　抬头的瞬间，沈湛弯下腰，一手环过她的背，一手穿过她纤细的小腿，轻轻松松将她捞起来，打横抱在怀里，往对面的那扇门走去。 　　紧贴着的手臂皮肤的温度顺着从小腿一直蔓延往上，直到四肢百骸，将她整个人都快烫化了。 　　“现在是夏天。”林佳音小声道。 　　“夏天怎么了？”沈湛用撑住她腰背的手打开门。 　　林佳音回答：“……不用电热毯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反正脑子晕乎乎的，耳朵里也嗡嗡的。 　　她能闻到沈湛衣服上淡淡的椰子清香，能听到心脏跳动有力的怦怦声，还能感受到他散发出的滚烫灼人的气息。 　　这些都源源不断地席卷而来，将她裹在属于他的世界里而呼吸不上来。 　　“但是哥哥冷。”沈湛想了想，从胸腔闷出声音，“需要小太阳暖暖。” 　　“怎么成哥哥了？”林佳音看着近在咫尺的床，心脏一紧。 　　沈湛抱着她走过去：“不叫哥哥难道连叫爸爸。” 　　“你有小名吗？”林佳音看着他问。 　　沈湛将她放在床上。 　　“小湛？”林佳音想起阿姨是这样叫他的。 　　沈湛呵了一声，同时往下看了一眼，“我不小。” 　　“你耍流氓！”林佳音想要起来却被沈湛摁住肩头，脸红得能滴出血来。 　　沈湛压了上去：“你说的对。” 　　他的嘴唇覆上来，先是轻轻地添了一下她的唇瓣，然后撬开牙关，舌尖扫过牙齿，同时又轻咬着她的唇。 　　温热的湿润的甜蜜的味道让林佳音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睫毛随着他的舔咬而轻轻颤动，耳边是他的有些重呼吸声，钻进耳蜗，酥麻发痒。 　　林佳音受不了，脑袋自然地往旁边偏去。 　　沈湛抬了下上半身，中指抵住她下巴，低头又咬下去。 　　这个吻温柔绵延，带有占为己有的意味，沈湛不放过她嘴里的任何一处，还刻意地舔了下她的舌头。 　　林佳音浑身一颤，条件反射地曲起膝盖。 　　这一顶。 　　“嘶——”沈湛放开她，低头看去。 　　“对不起。”林佳音小声地道，带着被亲懵了的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在做什么的茫然表情。 　　“蕾丝花边的啊。”他说。 　　“！！！” 　　林佳音脑子轰地炸开了，猛地放下膝盖，两腿合拢拧成麻花状。 　　沈湛看向她：“挺好看的。” 　　“我知道……不用你夸……”林佳音有点郁闷扭过头去。 　　先前的害羞已经被他给亲没了，林佳音觉得自己逐渐淡定了起来。 　　但沈湛用膝盖岔开她两腿时她还是又立马害羞了，她想如果她是只毛茸茸动物，现在肯定炸毛了，炸到谁都不认识那种。 　　沈湛的手钻进裙摆里往上走，边走还边盯着她眼睛看。 　　林佳音再次不好意思地撇过头，沈湛看着她的动作轻笑了声。 　　手已经摸到了小腹处，林佳音心脏提到嗓子眼了，紧张得连眼睛都闭了起来。 　　然而。 　　然而就没有了后续。 　　林佳音睁开眼，沈湛已经躺在了她旁边，左手从腰后传过去将她搂了过来，停留在腹部的手轻轻摁着。 　　“痛么？”他问。 　　林佳音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我不痛经。” 　　沈湛微微诧异了一下，小时候老妈每个月定期一次肚子疼，弓成虾米状窝在沙发里，他每次都真诚地建议老妈去医院看，老妈总是摇摇头让他一边而待着玩玩具去。 　　后来大点儿上了生理课才知道怎么会事儿。 　　“不是所有女生来这个都肚子疼的。”林佳音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 　　“嗯，我还说给你揉揉呢。”沈湛说着手就打着圈不轻不重地揉起来。 　　腹部带着掌重量的那种很奇妙的感觉让林佳音怔了一怔，从未体会过的感觉，很舒服，很踏实，还暖呼呼的。 　　林佳音骄傲道：“很少有不痛经的，你捡到宝了，不用煮红糖水揉肚子了。” 　　“哦，宝贝儿。”沈湛笑了笑，手上力度加重两分。 　　林佳音偏过头，更骄傲了：“我还可以给你表演吃冰淇淋也不痛经！” 　　沈湛抽出手，在她脑袋上啪的一弹，“长脑子没。” 　　“长了啊，这不在脖子上长着嘛。”林佳音说，头还往旁边偏，露出修长的脖子给他看，像是在嘚瑟什么。 　　沈湛凑过去咬了一口，不轻不重不痛不痒。 　　心脏像有细微电流呲呲穿过似的一阵酥麻，林佳音哼唧了声。 　　“别叫。”沈湛压着什么快要喷涌而出的情愫低声道。 　　“咬了还不让人叫。”林佳音撇撇嘴。 　　沈湛抬起头：“我得做个人吧。” 　　林佳音没懂，迷茫地看着他。 　　亮晶晶的眼睛微睁，睫毛又长又卷不停扑闪，唇瓣微张半露贝齿，小脸还红通通的，认认真真的盯着他看。 　　操。 　　这不勾人犯罪么。 　　他真的不想做个人。 　　见她不明白，沈湛直接道：“你这样叫很容易让我忍不住把血崩中的你直接强上了。” 　　他说这话时连个磕磕绊绊都没有，极其自然极其顺滑。 　　句子太长，林佳音在脑子里顺了几遍才明白过来，明白过来又通过长长的反射弧，几秒后她才做出反应。 　　大脑停机。 　　沈湛觉得很逗，林佳音每次遇事不是大脑停机就是在大脑停机的路上。 　　不说话，像是被摁了暂停键，保持微怔中带着迷茫的小表情一变也不变，直到大脑重新开机。 　　“哦。”林佳音晃过神来，眼神躲闪。 　　沈湛看了一眼她的耳垂，红得能直接吃了。 　　“是不是很遗憾？”沈湛问。 　　林佳音偏过头去不看他：“我！没！有！” 　　沈湛勾了勾唇，笑了，然后身体侧过去，手肘撑住床，轻轻地啄了下她的嘴唇。 　　“等这几天过了哥哥包你满意。”沈湛突然发现自己不要脸起来完全没脸。 　　林佳音坐起来，“你想明白了？” 　　林佳音这人吧就很神奇，胆子大的时候能对着沈湛卷衣服让他来，胆子小得时候沈湛说句吊儿郎当的话都想钻进地里埋起来。 　　记忆也是，有些东西比如测波器你跟她讲上二十遍她都不一定能记住一半，然而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她能记很久很久。 　　沈湛楞一下后，才知道她说的什么。 　　“想明白了，”沈湛看了一眼她裙摆卷到胯骨露出的白皙修长的两条勾人的直腿，“想上你，非常想，超级想。” 　　“……”林佳音摇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啊。” 　　沈湛笑了笑，等她继续说。 　　“我记着仇呢，这才是真正的我。”林佳音鼓起腮帮子。 　　“嗯，真正的你。”沈湛点点头，忍住没笑。 　　林佳音盘腿坐好，还将睡裙理了理，伸出食指指向他，努力营造出一种很弱鸡审判者气势：“你当时为什么要那么讲？说！” 　　“怕让你后悔。”沈湛答。 　　“后悔什么！”林佳音继续。 　　“后悔…………”沈湛说，“挺矛盾的，讲了你一定不懂，我也可能说不上来。” 　　“我不信呢，这世界上没有你说不上来的事儿对吧？”林佳音抬起下巴。 　　沈湛笑了笑。 　　林佳音眼中的他估计是个完美无缺走到哪儿都闪闪发光的大帅哥吧，如果有一天她看见藏在光鲜亮丽外表下架着的那副镣铐，会怎么想？怎么做？ 　　沈湛不知道，有点茫然，并且偶尔想起还会冒出一些压抑的害怕。 　　挺好笑的。 　　他这么叼的人居然还有害怕的这天。 　　真不像他。 　　一点儿也不像。 　　“睡了。” 　　沈湛躺下，同时拉住她胳膊，林佳音就直直地扑倒在他身上，耳朵贴在他胸膛，是有力的咚咚咚的跳动声。 　　“明天有课，早点睡。”他拉过被子，又在她额头上亲了口，然后关上了灯。 　　卧室陷入黑暗。 　　林佳音乖乖闭了嘴，缩在他怀里，抱着他的腰，深呼吸汲取他身上那股好闻又让人安心的味道。 　　好想就这样，这样一辈子，在他的怀里待到地老天荒。 　　林佳音又想起第一次见到的他，那个站在主席台上漫不经心地做着演讲耀眼夺目的少年，眼泪就那么突然地流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稍稍休息了两天，明天开始日六了哦，逼逼完毕了哦 第43章 　　这份将近五年的喜欢里, 四年的暗恋半年的努力追求, 终于有了回应。 　　林佳音觉得自己还好没放弃, 勇敢地执着地去追求了沈湛, 从一开始的冷漠到现在不真实到她以为是在做梦的怀抱, 俩人之间的感情天平开始向她的方向倾斜。 　　即使感情或许还是不对等，还是她喜欢他比他喜欢她要多, 她仍然很高兴，很高兴很高兴, 高兴到就那么突然地哭了。 　　不是心酸，就是高兴, 喜极而泣。 　　林佳音缩在他怀里, 偷偷抹了把眼泪, 但是怎么也抹不完，她缓缓抬起手，小心翼翼地不碰到沈湛，捂上自己的嘴捂住哽咽的声音。 　　她吸了下鼻子，脑袋往他怀里蹭, 额头抵着他温热的胸膛。 　　沈湛抱着她的背，感受到她动作手上箍紧几分, 让她紧紧贴着自己。 　　“快睡了。”他低声道。 　　林佳音不敢回答，一说话准会带着哭腔来让沈湛听出来，她不想让沈湛知道自己在哭。 　　她小弧度地点了点头，闭上眼里，从眼角流出的泪水划过脸颊流进嘴角, 淡淡的咸味儿。 　　过了会儿，沈湛觉得这样抱着可能让她不舒服睡不着觉，于是松开了手臂，躺平，然后再托着她的腰往上挪。 　　手无意间抚过她被眼泪打湿黏在脸颊的头发，沈湛伸手打开台灯，坐起来。 　　“怎么哭了？” 　　林佳音背弓着，整张脸都埋进了床单里，凌乱的长发披散开来遮住半张脸，她眼睛闭着手捂着嘴，再听到沈湛的问话时短暂的呜咽了一声，很急促，怎么忍也忍不住的那种压抑的声音。 　　“不哭了好不好？”沈湛捞起她肩膀将人托到自己身上趴着。 　　林佳音脸埋在他大腿上，双肩随着哭泣的频率不停地轻颤。 　　“怎么了？”沈湛轻轻摸着她的后背。 　　林佳音没说话，低声在哭。 　　泪水把他的裤子都打湿了，沈湛抬起她整个上半身，林佳音忙乱地摸着眼泪。 　　“是不是因为陶茉？”沈湛问。 　　林佳音吸了重重两下鼻子后，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让沈湛知道是因为他而哭。 　　她觉得没有必要，也不需要，一直以来喜欢他是她自己的事，有多喜欢他也是自己的事。 　　如果让沈湛知道了，他可能会更在乎她更喜欢她，可一想到这份更在乎更喜欢是源于她的付出，林佳音就会心酸就会难过。 　　“世界上没有谁和谁的关系是一层不变的，从生疏到亲密，从亲密到生疏。你一路往前走一路会遇到很多人，你总是会和一些人分离，总是会和一些人相遇，大家都是要去走新的路的。”沈湛拨开她的头发，擦掉挂在脸上的泪痕，“不要难过了，好吗？” 　　林佳音点点头。 　　“以前的日子感谢她陪你走过一段路程，之后的日子大家就各走各的，不再是朋友就当做陌生人吧。”沈湛抱着她。 　　林佳音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沉默了一会儿后抬头：“那你呢？你也是过客吗？” 　　“我也是，”沈湛说，“人生这条路只有你自己在走。” 　　“所以你也总会和我分开对吗？”林佳音问。 　　“嗯，不过是走到终点后再分开，”他说，“我在前面领着你走。” 　　林佳音哽咽着问：“那终点在哪儿？” 　　“很多年以后，中国人平均寿命七十二岁呢。”沈湛抱住她的手往怀里紧了紧。 　　林佳音看着他眼睛，眼泪还在往下掉，“是一辈子对吗？” 　　“是一辈子。”沈湛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就这么静静地抱着她。 　　林佳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好像是在沈湛怀里睡着的，哭着睡着的。 　　醒来的时候天刚刚亮，光线从透气拉开的窗户缝隙里透进来，给昏暗的房间增添了几柱亮光。 　　沈湛还在睡觉，眼睛闭着，下巴抵住她额头，林佳音不敢轻举妄动，连挪开被他抓住的手臂都不敢，怕睡得如此安稳的他被吵醒。 　　她只能眼珠往上顶，去看洒在他侧脸的那柱微弱的阳光。 　　沈湛一睁开眼就是林佳音，这种感觉让他很舒服，说不上来的舒服，像清晨第一缕阳光进入眼睛那样温暖又柔和。 　　“我把你吵醒了？”林佳音艰难地眨了一下有点儿肿的眼皮。 　　沈湛轻嗯了声，下巴往她脑袋上蹭了蹭，手也把上了她的腰。 　　林佳音说：“再睡会儿吧，还早。” 　　沈湛看了她一会儿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又睁开了。 　　“睡不着了。”他说。 　　“嗯？”林佳音往旁边挪了挪。 　　这一挪，沈湛才感受到自己长时间被压住的手臂从肩膀到手指都麻了。 　　“压着你了？”林佳音直接坐了起来。 　　沈湛缓缓抽出手，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现在才7点。”林佳音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看，“还可以躺一会儿。” 　　“不躺了。”沈湛说。 　　林佳音回过头，“起来了啊？” 　　沈湛笑了笑，一把拉住她胳膊拽进怀里，然后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嘴巴就贴了上来，又亲又咬的，林佳音差点喘不过气来。 　　她靠在床头调整呼吸。 　　沈湛也靠在床头，一条腿伸直，另外一条腿懒散地曲起膝盖，懒洋洋地抱着枕头。 　　阳光更盛了，投进来的那几束阳光由淡黄色变成了暖橙色。 　　落在沈湛脸上的那束光勾勒出了他流畅柔和的脸部线条，高挺的鼻梁，微微张开的嘴唇，往上抬的下巴……就像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 　　林佳音看过去，沈湛也微偏头。 　　视线相对，沈湛蹙了蹙眉，下意识垂眸看了眼。 　　林佳音也循着他视线看去。 　　薄被早就在刚才的亲吻中掉落床底。 　　沈湛对着她那条腿是伸直的，很明显能看出某个不可名状部位的布料被撑了起来。 　　林佳音楞了一愣。 　　“早上刚醒都这样。”沈湛把另外一条腿也放下。 　　这下更明显了。 　　“什……”林佳音继续看着。 　　“过一会儿就下去了。”他说。 　　“哦。”林佳音点头。 　　“你这么盯着看永远也下不去。”他又说。 　　“我……我先洗脸去了！”林佳音猛地翻下床，差点摔倒，跌跌撞撞地像逃命一样跑出了卧室。 　　由于林佳音在浴室当鸵鸟的时间太久，沈湛直接开的车去学校，下车时沈湛问她：“早上几节课？” 　　林佳音打开车门：“一节。” 　　“哦，那下了课就来实验吧，中午一起吃饭。”他说。 　　“好，我下了课就过来。”林佳音点头，一条腿已经跨出了车门。 　　沈湛叫住她：“等等。” 　　“怎么？”她回过头。 　　“亲一个。”沈湛指着自己的脸颊，“这儿。” 　　林佳音凑过去亲了一口，沈湛揉揉她的头发，“去吧。” 　　今天是技巧课，林佳音把包放好后就拿着练功服去了厕所，路上遇到了陶茉，两人擦肩而过。 　　林佳音看到她眼睛肿了，应该是哭了一晚上因为比上次肿得厉害。 　　她没有说话，就低着头从她身旁走过了。 　　林佳音也没说话，也没有回头。 　　换好练功服进舞蹈室，技巧老师还没来，大家都扎推聊天。 　　以往这个时候她和陶茉会站在最后面的角落说话。 　　林佳音往斜前方那个空荡荡地角落看去，站了两秒钟后才往前走。 　　其实从教务处出来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不想再见到陶茉不想再见到陶茉。 　　可是现在她的心情很平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湛昨天对她说的那段话，反正她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她也不怪她了，也不会和她玩了。 　　张芷函挎着那个G家新款包走进教室时，大家看了过去，沉默两秒开始交头接耳起来，目光在林佳音和陶茉以及张芷函身上来回地转。 　　陶茉站在最前面的角落，一个人，离林佳音是最远的对角线距离。 　　张芷函斜了一眼过去，然后和围过来的人讲昨晚上的事。 　　其实大家都知道，都住一栋宿舍楼的同一层，不少人还亲眼围观了现场。 　　但是还是乐此不疲地听着张芷函讲述，时不时询问一些细节问题，然后再附和道。 　　“啧，怎么是这种人啊。” 　　“她怎么能这样做呢。” 　　叭啦叭啦叭啦…… 　　“都到齐了吗？到齐了就先热身。”技巧老师走进来喊道。 　　大家一哄而散，各自找搭档互相开胯，踩脚背，扳腰…… 　　舞蹈专业的宿舍都是两人寝，搭档都是室友。 　　林佳音站在原地，陶茉也站在原地。 　　“你们两个干嘛呢？大家都做了一组了，快去那边儿……那边儿还有个空位置。”老师朝没有人的角落指了指。 　　林佳音走了过去，陶茉没动。 　　“你这是干嘛呢！”技巧老师奇了怪了。 　　大家目光唰得投过去。 　　过了一会儿，陶茉才慢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抓紧时间啊！那谁……刘娜娜！别放水！给我踩下去了啊！”老师走过去，丝毫不留情地踩上躺在地上的女生的大腿根。 　　那女生痛苦地啊了声。 　　“我先吧。”林佳音先开口。 　　陶茉点了点头。 　　之后的时间里，林佳音表现得很平常，没有过多冷漠，也没有特别热情。就和她对待其他同学一样。 　　“林佳……林妹妹我……”踩完脚背后陶茉站在旁边。 　　林佳音问：“什么？” 　　“我……”陶茉抿了下唇。 　　“林佳音陶茉你们做完没？”老师喊，“没做完就快点！” 　　林佳音看向老师点了点头。 　　陶茉沉默了会儿后，泄气道：“过去吧。” 　　- 　　“哥？大佬？神仙？你真的不去吗！”林青玄趴在桌子上冲他嚎。 　　沈湛窝在懒人椅里，噼里啪啦敲着键盘，看都没看他一眼。 　　“爸爸！”林青玄喊。 　　手指顿了下，沈湛偏过头去：“滚。” 　　“你去吧，真的，多好玩啊。”林青玄说，“你要是不去程院长肯定会找你，而且去年的信息安全对抗赛我们学校没拿第一，就……就挺丢人的。” 　　沈湛看了一眼脸快贴到屏幕上的傅衍舟以及专注画电路图的陆志成，“你们三个够了。” 　　“别呀，我打听过了，B大还是去年拿第一的队伍参赛。”林青玄说。 　　“自信点儿。”沈湛拍了下他肩膀。 　　林青玄说：“我是对自己挺有自信的，毕竟我这么聪明，但是……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去年他组的队伍就败给了B大的必胜队，主要另外两个队员不太给力。 　　“哦。”沈湛回过头，继续敲着键盘。 　　他正在做一个芯片的开发，这个芯片被一家国内知名科技公司看中，有投资SZ的想法。 　　“你为什么不去啊。”林青玄哭丧着脸。 　　沈湛答：“浪费时间。” 　　“……” 　　林青玄有点无语。 　　不过信息安全对抗大赛是挺废时间的，还是这种全国高校性质的对抗赛。 　　比赛分为线上赛和线下赛两个阶段，线上赛为个人挑战赛，采取在线解题通关挑战的模式，有点像爬天梯，而线下赛就是通过线上赛的同学组队进行现场实况对抗。 　　这个比赛周期会拉得很久，线下赛也要比好几天。 　　“去吧去吧。”林青玄说。 　　沈湛没理他。 　　“你去第一就到手了，金奖牌啊，多大的荣誉啊。”林青玄劝他。 　　“我不需要。”沈湛说。 　　林青玄还想说点什么劝他，但是沈湛的确不需要，他拿的奖太多太多了，夸张点都够两大卡车了。 　　“哎，那我只能和陆志成和傅衍舟去了。”林青玄撇了撇嘴。 　　陆志成还行，傅衍舟硬件挺强的，但对信息安全这块儿就不太……好吧，他觉得很弱。 　　陆志成突然偏过头来：“这次比赛是明辉科技的赞助方。” 　　“明辉科技？”林青玄想了想，看向沈湛：“诶，是不是有投资打算的那家科技公司。” 　　沈湛嗯了声。 　　“操，牛逼。”陆志成听到林青玄和沈湛的对话惊得下巴都掉了。 　　明辉科技可是世界五百强啊，居然会考虑给学生刚创办的只有五十万注册资金的小公司投资。 　　“据说他们根据参赛学生的表现给offer。”陆志成说着有点兴奋，他看向沈湛，“你去吧，给明辉留下一个好映像，投资更好拿……而且拿了金牌，估计明年春招我就不用愁了，听上届学长说明辉第一年都给二十万的。” 　　“出息点儿行么。”林青玄看向他，“才二十万就把你迷住了。” 　　“我和你们不一样，二十万我挺知足的了，工作两年就能在我们那儿的县中心买一套大房子，说不定还可以再买一辆几万的小轿车。”陆志成道。 　　“还不如跟着我们家沈大佬混，保管你一年上七位数。”林青玄骄傲道。 　　“我又没钱投资SZ，再说……再说……”陆志成看向沈湛。 　　“上次的项目做的挺好的。”沈湛突然来了一句。 　　“是么？我觉得逻辑运算的部分还不够缜密，但是没时间了，如果再给我两天，我能做得更好。”陆志成说。 　　“SZ有兴趣么？”沈湛问他。 　　“啊？”陆志成楞了一会儿后犹豫着道：“可以……吗？” 　　“我不能保证你一年有七位数，现在国内这块儿发展迅猛，更新换代快，竞争非常激励，技术水平也趋于一个顶峰，想要在技术上有突破带头整个领域很难。”沈湛说：“但我能保证的是，只要我人还在SZ就会一直走下去。” 　　林青玄左右看两眼后，啪啪拍起巴掌：“鼓掌！牛逼！哦哦哦哦！” 　　“闭嘴吧。”沈湛说。 　　陆志成捏了下拳头，“沈湛，我跟你干！”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跟着沈湛去炸碉堡。”林青玄站在一旁笑。 　　陆志成也跟着笑：“炸碉堡我也去。” 　　“傅衍舟也在吗？”他问。 　　林青玄看了一眼戴着耳机眼睛就差钻进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技术文献里的人，耸了耸肩，“人高官二代，经什么商业。” 　　“哦。”陆志成没想到穿着打扮行为都挺……挺随意的傅衍舟竟然是官二代。 　　是啊，华清大的大多数学生家庭都不错，极少像他这样的。 　　林青玄看出他的笑容带了那么点儿苦涩，长叹口气安慰他：“说不定你上辈子是个富豪，要不然就下辈子是个省长……这种事儿别太在意，况且这辈子你还是有可以成为富一代的机会的，我们嘛，可能下辈子就当乞丐去了。”他看向噼里啪啦敲着键盘的沈湛，“大佬，你说我说的对吗？” 　　“挺有道理的。”沈湛淡淡地评价了一句。 　　陆志成笑了笑，继续摸上鼠标更加努力的画电路图。 　　- 　　林佳音在实验楼的半路接到电话。 　　是大海叔叔打来的。 　　“小音啊，这周六你生日别忘了，去年你都忘了。”大海叔叔说。 　　“没忘没忘，记清楚了，我还写在备忘录里的。”林佳音说。 　　“那就好，周六带同学过来吃烧烤啊，叔叔把楼上的大桌子都收拾出来了。” 　　“大桌子吗？” 　　“对啊，就楼上那个，能坐十几个人的大圆桌。” 　　“……用不到的。” 　　“怎么用不到，你上次不是说跟同学的关系都很好么，全都请过来吃烧烤哈！” 　　林佳音沉默了一会儿。 　　“可能……可能就只带一个人来。” 　　“啊？只带陶茉吗？”大海叔叔说：“多带几个同学来，关系好的都叫上，大海叔叔这里烧烤管够。” 　　林佳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大海叔叔一直认为她和同学处的很好，朋友很多，然而只有一个陶茉。 　　不对，现在陶茉也不是朋友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女音。 　　“三十块八毛，零头给你抹了，算你三十块。” 　　“就这样说定了啊，多带几个同学来，我在买菜，就先挂了”大海叔叔说。 　　“好。” 　　林佳音挂断了电话继续往前走，一直愁到实验室门口，蹙着眉思考去哪儿叫人吃烧烤。 　　她推开那扇写着“请勿敲门后果自负”的防盗门，林青玄第一个看到她，“哎哟，林妹妹来了。” 　　林佳音冲他笑笑。 　　沈湛转过头来，“过来坐。” 　　林佳音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 　　“你先自己玩会儿，再过半个小时我们就去吃饭。”沈湛说。 　　林佳音点头：“你忙你的吧。” 　　林青玄啧了一声：“我好酸。” 　　“酸死你。”沈湛轻描淡写地吐出三个字。 　　“操……你变了，神仙变凡人了。”林青玄说。 　　沈湛没再理他，林青玄回到座位上继续干活。 　　“那个……上次是我不对。”陆志成走过来，朝她鞠了个躬，“对不起。” 　　林佳音被吓到了，猛的站起来，愣了一愣后也朝着他鞠了个躬，“对不起。” 　　其实事后她有反省过自己太冲动了，心里也挺过意不去的。 　　“我第一次见人这么互相道歉的。”林青玄在一旁看傻了。 　　“我请你吃饭吧。”林佳音说。 　　这话一出，沈湛都停下了敲键盘的手，陆志成也傻眼了。 　　“我请你吃请你吃。”陆志成忙不迭地说。 　　“不是，是请你们吃饭。”林佳音看向林青玄又看向傅衍舟，“还有小美。” 　　“啊？为什么啊？”林青玄问。 　　林佳音抓了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叔叔叫我请同学吃饭……我找不到人……他以为我有很多好朋友的。” 　　“无缘无故请同学吃饭？”林青玄诧异。 　　沈湛看了林佳音一眼：“她生日。” 　　“这样哦。”林青玄了然，“充当好友？” 　　林佳音有些无奈地点点头。 　　林青玄扬起眉毛摇摇头：“不去。” 　　“不去也没关系的。”林佳音抿了抿唇。 　　林青玄看向沈湛，直白地威胁：“信息安全对抗赛考虑一下吧。” 　　“行啊。”沈湛没半点犹豫地点了点头。 　　林青玄嘿了声，“以后有事不找你直接找林妹妹好了。” 　　沈湛看他一眼，语气懒散：“你试试。” 第44章 　　“想吃什么？”走到半路沈湛问她。 　　林佳音偏过头：“我随便, 你想吃什么？” 　　沈湛哂笑一声：“不是我在问你么。” 　　“对啊但现在是我在问你。”林佳音眨了下眼睛。 　　“我都行。”沈湛说。 　　林佳音望着他：“我也都行。” 　　“学我讲话啊。”沈湛笑。 　　林佳音也跟着笑：“就学你讲话。” 　　沈湛在她脑袋上啪的一弹, “长本事了啊。” 　　“别弹我, 会越弹越笨的。”林佳音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其实他也没用力就轻轻地碰了一下。 　　“疼？”沈湛问。 　　林佳音瘪着嘴点点头。 　　“那哥哥给揉揉？”沈湛挑眉。 　　林佳音放下手, 鼓着腮帮子傲娇发声：“不！要！” 　　沈湛笑了笑，拉着她手腕往前走。 　　大片大片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 来来往往的学生擦肩而过，前方是婆娑树荫, 是手牵手一起去吃午饭的路途。 　　林佳音觉得今天天气真好啊，就算没有太阳, 就算乌云密布, 就算突然下起瓢泼大雨, 天气也是好的，因为沈湛就在她身旁，拉着她的手，和所有处于热恋中的情侣一样去吃一个只属于两人时光的午饭。 　　“牛肉米粉吃么？”沈湛站在店门口问她。 　　林佳音点了点头，“我都行的不挑食。” 　　“嗯, 挺好养活的。”沈湛说。 　　林佳音瞄他一眼，嘚瑟起来, “我要加一份牛肉哦。” 　　“加一百份都行，”沈湛说，“吃成个大太阳好暖床。” 　　“……不要脸。”林佳音勾着头小声嘟喃道。 　　沈湛一本正经地辩驳，“对着你，不是不要脸是根本没有脸。” 　　“……” 　　林佳音手指抠了下他手心。 　　“吃粉还是面？大碗还是小碗？”打杂的阿姨赶紧端走上一桌客人吃剩的粉汤, 同时从围兜里掏出抹布麻利地擦了两下，“就坐这儿。” 　　林佳音和沈湛面对面坐下，米粉店不大就两个门面，现在还没到下课时间学生不算多。 　　林佳音转头看向贴在墙上的菜品表，纠结着吃面还是吃米粉，她想吃面又想吃米粉……打杂的阿姨站在等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再次问：“吃米粉？” 　　林佳音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小碗的，加一份牛肉。” 　　“帅哥你呢？”打杂的阿姨看向沈湛。 　　“炸酱面，大碗。”沈湛说。 　　“加肉不？”阿姨问。 　　沈湛说：“加。” 　　“你不是想吃米粉吗？”林佳音疑惑地问。 　　“可是有人既想吃米粉又想吃面。”沈湛说。 　　“……”林佳音嘟嘴，“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我不瞎。”沈湛说。 　　“我知道你不瞎，”林佳音笑得嚣张，“瞎也不能看上我对吧？” 　　“你还挺骄傲啊。”沈湛懒懒地拖着尾调。 　　林佳音手肘撑在桌上，双手捧着脸。“可不是么，追我的人很多。” 　　“很多是多少？”沈湛问。 　　“那么那么多，”林佳音右手在他眼前划过一条长长的线，“不过他们都是空气……我眼里只有你哦。” 　　“那我得非常真诚地感谢小太阳才行，”沈湛夹起碗里的一片牛肉放进她碗里，“感谢她眼里只有我。” 　　林佳音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像电台播报员一样正经的语调：“不用谢。” 　　从米线店出来太阳更盛了，三五成群的学生从对街的西一门涌出来，有说有笑地钻进各个小店，林佳音抬手遮住照得人刺不开眼的光线。 　　“走了。”沈湛熟练地牵起她手。 　　林佳音发现只要在路上走沈湛就会下意识牵她的手。 　　“不回实验吗？”林佳音问，森和离学校不算远但来回也有将近四十分钟，宿舍又回不去，她还以为吃完饭就回实验呢。 　　“散散步晒会儿太阳。”沈湛说。 　　林佳音点点头。 　　他们沿着学校这条街一直往前走，没有目地往前走。 　　西一门出来的小街基本是做学生生意的小饭店和饰品店，走过斑马线后，就转到了另外一条街。 　　这条街人就显得少多了，有卖五金的，卖电器的，卖衣服的，什么店都有。 　　在路过一家自行车店时，沈湛停下了脚步。 　　林佳音也跟着停了下来。 　　说是自行车店更像个咖啡店或者琴行，墙玻璃是浅灰色的，店内装修也很有个性，自行车倒着都吊挂在刷成棕色的墙壁上。 　　“进去看看。”沈湛说。 　　“你要买自行车？”林佳音问。 　　沈湛点头：“骑自行车方便点儿。” 　　“那我们就可以一起骑自行车上学了！”林佳音想到自己和沈湛一前一后骑单车上学的画面就兴奋，恨不得马上跑回宿舍楼下拿自行车。 　　坐在电脑前的大叔抬头看了他们一眼，“随便看哈。”说完就继续哒哒哒地很是激烈地点着鼠标，“操……我操大啊大啊！快大啊！” 　　林佳音和沈湛相顾无言地互相看了一眼。 　　“诶又掉段位了，老子他妈下次再带你上分就是狗。”那寸头大叔啪的把电脑合上，然后起身，表情不悦地走过来，“看好了没？” 　　林佳音想说我们还没开始看呢。 　　寸头大叔见跟前这姑娘愣住，缓和了下表情，“你们两个谁买？还是都买？” 　　“我有，是他买。”林佳音说。 　　寸头大叔哦了声看了一眼沈湛，然后指着墙上挂着那排中的一辆，“这辆挺符合你气质的。” 　　林佳音偏头看去，车身通体磨砂黑，低调的冷酷感，是挺符合沈湛气质的。 　　“萨瓦的，材料是碳纤维，22速M8000变速油刹单车，我这儿最好最酷最贵的车。”寸头大叔看向沈湛，发现他没有要买的欲望，于是又指向旁边一辆，“这辆也不错，捷安特的，便宜很多，性价比高只要两千出头。” 　　沈湛淡淡地扫了一眼。 　　“要还是觉得贵就……”寸头大叔转过身。 　　“这辆能装后座吗？”沈湛看向最好最酷最贵的那辆，突然问道。 　　寸头大叔愣了一愣，“能是能……不过山地车一般不装后座的。” 　　沈湛敛起眉眼，一看就是不感兴趣的样子。 　　“想带女朋友啊？”大叔扫了眼林佳音，了然地乐了乐。 　　沈湛点头：“嗯。” 　　“带人的话这边儿的车比较好。”大叔转过头，几十辆单车紧挨着靠在一块儿，显然待遇没有墙上挂着的好，看上去也没那么高级。 　　“自带后座的，就是不能变速。”大叔说。 　　沈湛目光扫过去，“就这种。” 　　“想要什么牌子啊？宝马牌凤凰牌长安牌……”大叔一一介绍过去，走到最靠墙那辆银灰色自行车时，顿了下才道：“这辆车是十年前的款式了，二八大杠，永久牌。” 　　很像老爷爷骑的车，林佳音想，经常在电视剧里出现的那种可以带人坐在前面的车。 　　“永久牌？”沈湛说。 　　“是啊，老牌子了。”寸头大叔把车推出来，“这前面的杆是平的，你可以带女朋友坐前面，骑在大马路上回头率肯定高！” 　　“……” 　　林佳音往地上看去。 　　“永久牌寓意也好，永永久久嘛！”寸头大叔嘿嘿地笑。 　　沈湛看着还行，“就这辆吧。” 　　“要不要配把钛合金的锁？”寸头大叔问。 　　林佳音问：“不是自带锁吗？” 　　她买单车的时候就自带一把锁。 　　“嘿，送的锁是胶管的，哪有钛合金的牢固。”寸头大叔在两人身上来回扫一眼，“钛合金的更坚固，要消防员拿专业工具来切割才打得开。” 　　“哦……”林佳音明白地点了点头，“钛合金的锁多少钱？” 　　“二百一。”寸头大叔说。 　　“那这车呢？”林佳音又问。 　　寸头大叔答：“两百。” 　　“…………” 　　敢情买把锁还比自行车都贵。 　　那大叔似乎也想到了这茬，沉默半秒后煞有其事地问林佳音：“它锁的是自行车吗？” 　　“不……是吗？”林佳音惊了。 　　“当然不是，”寸大大叔斩钉截铁地道：“它锁的是你们两人的爱情！爱情啊！要锁死！” 　　“……” 　　林佳音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但沈湛把单车买下来，顺带二百一的锁。 　　走出店门，林佳音心疼这比车还贵的锁，“这大叔还能讲了。” 　　沈湛推着单车附和道：“是挺能讲，讲到我心上去了。” 　　林佳音心脏就跟着他说的话猛地跳了下。 　　“想试试看么？”沈湛问。 　　林佳音看着他眼睛：“什么？” 　　“带你坐前面。”他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车架，“逛校园。” 　　这个时间点学生恰好吃完饭往宿舍楼走，坐前面肯定会吸引无数人的目光，拉风是拉风，但她脸皮挺薄的。 　　“我还是……坐后面吧。”林佳音轻着声音说。 　　沈湛长腿跨上去，左脚踩地，右脚踩踏板，双手抓住车把手，偏过头来，“上来吧。” 　　午后的阳光从街边的梧桐树茂密的树叶缝隙穿过来，星星点点地打在他脸上，在高挺的鼻梁上划过一道明亮光柱。 　　林佳音坐上去，两脚扬了点起来。 　　“坐好了么？”沈湛问。 　　“好了。”林佳音说。 　　沈湛腰上没感觉，他蹙了下眉，轻声说：“抱住我。” 　　林佳音把手放上去，放在他两边的腰侧。 　　“抱紧点儿。”他声音还是很轻。 　　林佳音抿了抿唇，手缓慢地擦过他轻薄的衣料，环住他的腰，十指交叉握紧。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沈湛笑了笑。 　　“走了啊。”沈湛长腿在水泥地上划了一下，踩着踏板的右脚一蹬，车轮向前驶去。 　　林佳音额头抵在他背上：“嗯。” 　　“哥哥带你飞。”他笑着说。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逼逼，呜呜呜营养液快600了，抱住你们挨个亲一口，吧唧吧唧吧唧……今天有点事有点短小，不过哦，下章沈狗就要把林妹妹给办啦！办啦办啦！ 　　还有！ios的封面都显示不出来了，呜呜呜我的图 第45章 　　“飞吧飞吧。”林佳音脸贴在他背后, 像小猫似的蹭了蹭。 　　沈湛感受到后背传来的温度, 她紧紧环住他腰的手以及洒在肩头大片的阳光。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 很温暖, 很愉悦, 浑身都松散了下来。 　　“小太阳想飞到哪里去？”沈湛问。 　　林佳音抬起下巴，想了一会儿, “飞到……飞到你心里。” 　　沈湛笑了笑。 　　“行吗？”林佳音用额头在他背上点了两下。 　　沈湛说：“不行。” 　　“啊……”林佳音这次用下巴撞他，带着撒娇味儿的单音被阳光晒得有些发软。 　　“已经在心里了。”他说。 　　“哦, ”林佳音说，“那就……不飞了, 让我一直待在原地。” 　　沈湛哂笑一声。 　　午后的校园温暖又惬意。 　　林佳音坐在后座, 轻轻闭着眼睛。 　　风声, 蝉鸣声，来往学生的交谈声，都在一点一点的变小，变轻，渐渐的, 世界只剩下了两个人。 　　- 　　转眼到了星期六，林佳音上完课就径直去了实验室, 然后和大家一起到正校门。 　　由于考虑到晚上可能会喝酒，沈湛和林青玄都没有开车，准备打出租过去。 　　一行人站在马路边等齐正。 　　林青玄转头看了两眼，不耐烦地道：“这狗逼干嘛去了，还有不有点时间观念。” 　　小美说：“肯定是有事耽误了。” 　　“还早呢, 不急的。”林佳音安慰神情不悦的林青玄。 　　陆志成接了个电话，然后朝小美使了个眼色，再偏过头对林佳音说：“要不我们先去好了，我和小美还有傅衍舟三个人，你们四个人就刚好打一辆车。” 　　小美附和道：“我们先去，你们再来，林妹妹把地址发给我就行。” 　　傅衍舟也点点头。 　　林佳音千叮咛万嘱咐不许送礼物，他们只好订了个蛋糕。 　　“我觉得成，这狗逼是有多大脸要我们一起等他。”林青玄撇了下嘴角。 　　林佳音想了想也觉得成，就把地址发给了小美。 　　又过了五分钟。 　　“要不你们也先去吧，我一个人等……”林青玄突然看过去，“操！” 　　齐正走出校门看见他们后挥了挥手，然后停下和身旁的妹子说着什么。 　　“学长，那我就走了。”短发女生笑着说。 　　齐正点了点头：“行。” 　　“狗逼！”林青玄走过去。 　　短发女生被这声怒吼震了一下，楞了片刻后看向齐正：“他是……” 　　“我是他哥。”林青玄替他回答。 　　齐正没好气地斜他一眼。 　　“齐学长你还有哥哥啊？是亲哥哥吗？”短发女生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虽然都长得帅，但长得不像。 　　“不是，我一傻逼朋友。”齐正解释。 　　林青玄朝那女生温柔地笑笑，然后转向齐正，“□□大爷的，谁你傻逼朋友，你玄哥就是你玄哥。” 　　短发女生在一旁有些尴尬。 　　齐正没理林青玄，“不要介意，他这儿……”他指了指自己头，“有点毛病。” 　　“哦……”短发女生又尴尬地点点头，“那我走了。” 　　“嗯，再见。”齐正道。 　　林青玄盯着那女生的背影看了会儿。 　　“撩学妹啊？”他问。 　　齐正往前走，“为什么不是她在撩我。” 　　林青玄呵了声，“我刚该建议她去洗洗眼睛。” 　　“毛病。”齐正说。 　　“我怎么就毛病了，你玄哥我脑子好使着呢。”林青玄想到他刚才点脑袋的动作，也往自己脑勺上点了点，“就这脑袋，你长一百个都比不上。” 　　“无不无聊。”齐正看他一眼。 　　“哎哟，是谁迟到啊，”林青玄笑了笑，“谁迟到谁无聊。” 　　“行，我无聊。”齐正加快了步伐，把他甩在身后。 　　林青玄看着他大踏步的背影，心想这狗逼怕是心情不好，一句话都不怼他。 　　啧，难道自己是受虐狂？非得齐正怼他才舒服。 　　林青玄甩了甩脑袋，也跟着往前走去。 　　上车后，齐正偏过头，隔着中间坐的沈湛对林佳音说：“不好意思啊林妹妹，我刚点急事。” 　　“没关系的。”林佳音冲他笑笑。 　　坐在副驾驶的林青玄回过头：“撩妹那算急事？” 　　“我有说有点急事是撩妹吗？”齐正突然有点暴躁。 　　林青玄楞了一下，他很少听到齐正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似乎是真生气了，不过他嘴还是惯性使然地欠，“哦，那就是学妹撩你。” 　　齐正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头转过去，别拿你那张丑脸对着我。” 　　“丑？”林青玄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的脸，转过头拉开遮光板，对着镜子拨了两下额前的碎发，“你玄哥我要是叫丑，那你是啥？” 　　“丑八怪。”他又转过头扒着椅背。 　　齐正没有和他斗嘴的欲望，转过头看窗外。 　　他现在心情特别烦躁，有一种想揪齐林青玄衣领扔出车外的冲动。 　　因为今天学妹跟他告白时，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齐正的脸，吓得他把拒绝的话都给改了，改成模棱两可的答案，搞得他像个渣男。 　　烦。 　　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烦过，也没这么嫌弃林青玄的帅脸过。 　　等等……帅你妈逼呢。 　　“大海叔叔烤的肉串特别好吃，那条街有五六家烧烤店，就属大海烧烤的生意最好！”林佳音说。 　　齐正转过头，“为什么是你叔叔请吃饭，你爸妈呢？” 　　林佳音很自然地回答：“我妈不在了。” 　　“哦……那你爸呢？”齐正问。 　　“我没有爸爸。”林佳音说。 　　齐正愣了一愣，可能是被下午的事烦疯了脑子出了点故障，不然怎么可能问出这种问题。 　　他尴尬地笑了笑。 　　林佳音很理解地说：“你别这样，我没事的。” 　　沈湛一直牵着她的手，用力握了握。 　　林佳音看向他，也笑笑。 　　“说你脑子不行你还不信。”林青玄又逼逼起来，“给人过生日迟到就算了，还戳人痛处。” 　　齐正心里一万句问候他祖宗的话没说话，真不想和他吵，要不是答应了林佳音他根本就不会来。 　　“我不痛，”林佳音立马道，“真不痛！” 　　“傻逼吧你。”齐正终于没忍住。 　　“谁傻逼？”林青玄也被他这一路上莫名其妙的脾气搞上头了。 　　齐正说：“你。” 　　“哟欠揍是吧？”林青玄说。 　　齐正说：“你试试。” 　　“我他妈……”林青玄没说完就被一直沉默着的沈湛打断。 　　“你们两个不管是谁再多说一个字就都给我滚下车。” 　　两人噤了声，齐正看向窗外，林青玄转过头看向前面。 　　司机咳嗽了一声，“前面是右拐吧？” 　　林佳音点点头，“是右拐。” 　　一道铃声打破了车厢内诡异的安静。 　　林佳音松了手，沈湛摇摇头又抓了回来，用左手摸裤兜接起电话。 　　是老爸。 　　老爸第一句话不是叫他名字而是问：“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话吗？” 　　“什么话？”沈湛问。 　　“让你去赵野家。”稳重严厉的声音里带深深的失望。 　　“记得。”沈湛说。 　　“那你去了没！”质问的语气。 　　“没。” 　　老爸说：“我就当你上两周忙，明天你必须去，东西拎全了去。” 　　“不去。” 　　“沈湛。”老爸这才叫了他名字，沉着音喊的。 　　“要去你自己去吧。”沈湛说完挂了电话。 　　林佳音抬头看他，车窗外倒退的街灯透过玻璃在他脸上投下昏暗的阴影。 　　“你……”林佳音抿了下嘴角。 　　沈湛摇了摇头，示意他没事。 　　林佳音将手从他的大掌里抽出来，反手盖在他手上，和另外一只手一起握住他的手搓了搓。 　　“我没事。”沈湛说。 　　林佳音点了点头，又冲他笑笑。 　　车内安静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下车。 　　“这么快啊，我们也刚到。”正在帮忙烤串的陆志成走过来。 　　大海叔叔放下烤串，手在围裙上搓了搓，连忙走过来笑着道：“都是小音的同学吧，快坐快坐，都坐下。”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大桌子，以往要摆四五张桌子的地方今天就只放了一张，大圆桌，还带玻璃转盘那种。 　　“叔叔好。”沈湛说。 　　齐正和林青玄不约而同地打了声招呼，“叔叔好。” 　　打完后两人对视了一眼。 　　“你们三个……”大海叔叔在他们之间来回扫，个顶个都是帅小伙，“谁是——” 　　“我是，”沈湛说：“我是佳音的男朋友，沈湛。” 　　林佳音不好意思地看了眼沈湛。 　　大海叔叔哈哈笑了两声，“不错不错，看上去是个能干的小伙子。” 　　“可能干了！”陆志成插话。 　　“哈哈哈你们都能干，都能干啊。”大海叔叔高兴的合不拢嘴。 　　林佳音噘嘴：“我也能干。” 　　“我们佳音最能干。”大海叔竖起大拇指表扬。 　　“不说了不说了，你们快过去坐，烧烤马上就好。”大海叔叔看向陆志成，“你也去坐着，别帮忙了，油烟大，不小心就弄你衣服上了，不好洗。” 　　“没事儿，我农村出来的，以前天天在家烧柴火。”陆志成笑笑。 　　“好孩子啊。”大海叔叔感慨道。 　　沈湛跟着陆志成帮忙去了，齐正本来也想去的，但是一看见林青玄往那边走，就一屁股坐了回来。 　　“小美和傅衍舟呢？”林佳音喊着问。 　　“买薯片去了。”陆志成翻着串回答。 　　沈湛站在一旁认真地听程大海讲解如何烤出这条街最好吃的肉串。 　　“小湛啊，你和小音谈恋爱多久了？”程大海问。 　　沈湛说：“快一年了。” 　　签子猛的戳进手指腹，林青玄嘶了声，下巴惊得快掉到地上了。 　　“一年？！” 　　沈湛接过程大海手中的烤串，伸手拿刷子刷油：“嗯。” 　　“操，地下恋情啊。”林青玄以为这俩人是最近好上的。 　　“这么久了啊，”程大海显然也意外，“以前怎么没提听小音提起过你。” 　　沈湛楞了片刻，继续翻了一个面，“没提起过我么？” 　　“我前几个月……不对，最多两个月前问过，她支支吾吾的说没有。”程大海说。 　　“是我不够好。”沈湛说。 　　“嘶——” 　　林青玄又被竹签子戳了下。 　　这他妈像是沈湛说的话吗？那个牛逼哄哄不可一世看谁都漫不经心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沈湛？！ 　　假的吧。 　　谈恋爱都能谈出深刻的自我反醒了？ 　　齐正那个狗逼也该去谈个恋爱，好好自我反省一下。 　　妈的什么臭脾气！ 　　“年轻人能理解，现在好就行。”程大海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湛说：“以后也好。” 　　“你天天吃薯片不怕长成圆脸啊。”齐正对抱着薯片咬得咯咯响的小美道。 　　小美摇了摇头，伸出手，“你要吗？” 　　“不要。”齐正又看向眼睛都贴在屏幕上看文献的傅衍舟，“你眼睛不会瞎吗？” 　　傅衍舟抬起头，小美也把薯片放到了腿上。 　　“齐学长，你今天……”小美犹豫着道。 　　“我今天怎么了？”齐正问。 　　“跟林学长好像哦。”小美说，傅衍舟赞同地点了点头。 　　齐正又看向对面坐着的林佳音。 　　“啊……”林佳音楞了片刻反应过来他是在询问自己时，也点了点头。 　　“林学长在实验室总说这两句话。”小美继续吃起薯片来。 　　“……是么？”齐正看了眼坐在烧烤架的小桌子前低头串菜的某个傻逼。 　　“是啊，可见你跟林学长的关系真是，真是相当不错呢。”小美感慨。 　　齐正没说话，掏出手机低头看了起来。 　　不错个狗屁！ 　　他跟林青玄就没关系好过的那一天，他敢保证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林青玄绝对抱着胳膊站在旁边哈哈大笑。 　　要是林青玄出了事，他……他肯定也笑，还要笑炸苍穹。 　　大海叔叔非不过来坐，说什么年轻人过生日他就不来凑热闹了，一边烤一边吃不会冷，等会再过来，林佳音抱着他胳膊说了大半天，大海叔都执拗地摇头。 　　“叔叔不过来一起吗？”陆志成问。 　　林佳音说：“等会过来，把鱼烤了就过来。” 　　“这也太好吃了吧。”小美抛弃了薯片，转身投向鸡翅的怀抱。 　　大家纷纷拿着串吃了起来，大海叔叔还抱了两箱啤酒过来，让他们喝的尽兴。 　　林青玄和陆志成直接划拳喝了起来，小美一口一口地慢慢抿，被冲得蹙起了眉头。 　　傅衍舟家训不喝酒，齐正喝酒过敏。 　　“他俩不喝，你得来吧，沈大神。”林青玄直接拿起一瓶啤酒。 　　沈湛没说话，在桌底捞了一瓶起来。 　　“开瓶器。”林青玄提给他。 　　沈湛没接，直接握着瓶颈倒手磕了下桌沿，盖子一下子就蹦了出去。 　　“来来来，一口吹完！”林青玄说。 　　“我也来。”陆志成说。 　　三瓶啤酒碰了下。 　　林佳音也赶紧拿起桌上一瓶开好的啤酒，“我也要。” 　　“哟，可以啊，林妹妹。”林青玄调侃她。 　　林佳音笑，“我牛逼着呢。” 　　她看了一眼沈湛，沈湛递给她一个玻璃杯：“就这一瓶，拿杯子喝。” 　　“你左撇子啊。”林青玄惊讶道。 　　林佳音不好意思了，她才不是左撇子呢，右手被某个人从一开始就牵着放在了他的大腿上。 　　林青玄了然，还把脑袋拱进桌底看，“可酸死我了。” 　　“祝林妹妹生日快乐！”林青玄举杯。 　　大家都举杯，“生日快乐！” 　　这是林佳音第一次这么多人给她过生日，高兴地猛喝了两大杯，被呛得直咳嗽。 　　沈湛拍了拍她的背，凑到她耳边说：“不许再喝了，再喝咬你。” 　　林佳音脸唰得就红了。 　　好在没人听到，大家都在热火朝天地聊天喝酒吃烤串。 　　“说好一瓶的。”林佳音低着声音道。 　　“那就等我咬你吧。”沈湛抠了抠她手心。 　　酒过三旬，见时间差不多了，朱小美跑去柜台后面拎出藏好的大蛋糕。 　　“不让我们买礼物，就只有蛋糕了。”陆志成说。 　　“太爱你们了！”林佳音说，她被小美硬拉着戴生日礼冠。 　　沈湛在旁边看着她笑。 　　“很丑吗？”林佳音指了指头上卡纸围成的皇冠。 　　“不丑。”沈湛说。 　　林佳音噘嘴：“那你笑我。” 　　“想笑就笑了。”沈湛一本正经。 　　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整个人变得轻松愉悦起来。 　　“大海叔叔快过来，唱生日快乐歌了！”小美朝那边喊。 　　“来了来了。”大海叔叔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赶忙跑过来。 　　陆志成给他让了个位置。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接下来是吹蜡烛许愿。 　　“是要许和沈学长有关的愿望吗？”小美捧着手抵在下巴问。 　　“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陆志成提醒。 　　林佳音看了沈湛一眼。 　　“许你自己的，别许我的。”沈湛揉了揉她的脑袋。 　　林佳音没理会他，闭上眼许愿，又在大家的哄闹声中吹灭了蜡烛。 　　希望沈湛永远开心。 　　他开心，她也就开心了。 　　他不高兴，那她就不会高兴。 　　所以啊，沈湛要一直开开心心的才行。 　　“沈学长是不是有礼物要送啊！”朱小美拍掌起哄。 　　“礼物礼物！来自沈大神无敌霹雳帅炸天的礼物，哟哟哟！”林青玄显然喝高了，还吹了声口哨。 　　在大家期待万千的目光下，沈湛说：“没有。” 　　“切~”大家都翻了个白眼。 　　“林妹妹快生气！快生气！”林青玄又开始起哄。 　　林佳音笑了：“我才不会生气呢。” 　　礼物什么的都不重要，都沈湛一直都在重要。 　　大海叔来了，拉着几个男生喝酒，两箱酒喝得一滴都不剩。 　　沈湛似乎也有些微醉，平时冷白的脸泛着微红，嘴唇也红润润的，樱桃色泽。 　　林佳音就别提了，趁着沈湛和大海叔喝酒说话的时候，偷偷摸摸喝了两瓶酒，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 　　“醒醒，该走了。”沈湛俯身叫她。 　　“啊……”林佳音脑袋晕乎乎的，努力睁开眼睛揉了揉，“回去了吗？” 　　“嗯，小美她们都先走了。”沈湛说。 　　林佳音迷离地往四周看去，齐正夹着林青玄的胳膊往街边拖，大海叔叔在走进走出。 　　“我要去帮大海叔叔——”林佳音 　　“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沈湛是在帮忙收拾完后才来叫的林佳音。 　　林佳音点了点头，脑袋迷糊地差点碰桌子上去。 　　沈湛将她胳膊放到自己肩膀上捞起起来。 　　“打不到车。”齐正无语地看了眼喝得烂醉像四爪鱼一样扒在他身上的傻逼。 　　“你送林青玄回学校吧。”沈湛说。 　　齐正烦躁地拍了下傻逼的脸，“喂，醒醒，再不醒把你扔大马路上。” 　　“操……”林青玄眯睁着眼看了下他，然后又很快闭上了。 　　“你他妈喝醉了也能骂人。”齐正说。 　　林青玄这次是闭着眼骂的，“操……” 　　齐正：“………” 　　“车来了。”沈湛说，“就坐一辆吧。” 　　“行。”齐正拖着人过去。 　　林青玄死不系安全带，没办法，齐正只能让他坐后面。 　　沈湛坐后排中间，抓住林佳音不安分的两只手。 　　“啊……我好快乐啊。”林佳音闭着眼睛喊。 　　“我也好快乐……啊！”林青玄跟着她喊。 　　车内又静又闹。 　　静的是沈湛和齐正还有面容严肃的司机。 　　闹的就是喝醉的俩人。 　　林佳音拍开沈湛的手，打开窗户，对着风啊啊地唱起歌来。 　　刚唱完两句，就擞地肩膀喊：“风好大啊，风太大了，风怎么这么大啊！” 　　沈湛摁住她胳膊将整个人带进怀里，腾出一只手关窗户。 　　林佳音不让他关，沈湛干脆把她头夹在胳膊下。 　　扳了两下发生力气不够，林佳音放弃了挣扎，乖乖扑在他怀里。 　　“我醉了。”林佳音抬起头。 　　沈湛：“嗯。” 　　“你的怀抱好暖啊。”林佳音蹭了蹭了他的胸膛。 　　“暖就别动。”沈湛说， 　　“好想吐、吐在你温暖的怀里啊。”林佳音又蹭了两下。 　　沈湛：“…………” 　　“啊，什么味儿啊。”林佳音根本就没吐，林青玄迷迷糊糊地打开车窗，还在鼻前扇了扇风。 　　风猛地灌进来，林佳音又喊：“好冷。” 　　“关窗。”沈湛转头对林青玄道。 　　“不行不行，这味儿太难闻了……太他妈难闻了。”林青玄死活不关窗。 　　沈湛无语地侧身过去拉上窗户，“难闻你可以下去。” 　　林青玄噤了声。 　　车子驶到华清大时，齐正像拖狗一样的把林青玄拖下了车。 　　出租车继续开往森和，但在离小区一公里远时沈湛叫停了。 　　“走一段路，醒醒酒。”沈湛说。 　　林佳音被沈湛驮着踉踉跄跄地往前走。 　　大约走了有五百米，风一吹，林佳音突然松开手，撒腿往前跑去。 　　跑得还挺快。 　　沈湛追了大概五米才追上。 　　没什么人的街道，昏黄的路灯下。 　　“你完了。”沈湛抓住她手防止再次撒疯跑。 　　“我怎么……怎么就完了？”林佳音脸蛋红红的，眼睛也亮晶晶的，无辜地冲他眨了两下眼睛。 　　“我硬|了。”沈湛咬着她耳朵低声道。 　　“啊……”林佳音茫然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不懂。” 　　“想咬你。”沈湛说着就轻轻咬了下她鼻尖。 　　林佳音不知道是怎么被沈湛弄回家的，躺到床上时，酒就那么突然的醒来。 　　画面像放电影似的一帧一帧在脑子里划过。 　　沈湛在大街上咬了她，咬完还去药店买了个什么像小盒子一样的东西，买完就拉着她径直回了森和。 　　“生日快乐小太阳，”沈湛压在她身上，松开了手，一条银色项链从他手心垂落。 　　吊坠在眼前不停地晃，林佳音看了好一会儿才看出来是太阳图形。 　　“送给我的啊？”林佳音还是有点迷。 　　“嗯。”沈湛把她拉起来，拨开搭在肩颈处的头发。 　　“不戴不戴，”林佳音挣扎，“明天再戴，我想睡觉了……睡觉了……觉了。” 　　“戴上好不好？”沈湛咬着她耳朵，低哑的嗓音里带着明显的欲|望，“戴着做。” 　　“做什么啊……”林佳音困得眼皮都抬不起来。 　　“干你。”沈湛说。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你们想打我，但是我真的写不完了，明天给你们搞起来，然后等正文完结后会有福利发微博，呜呜呜，别打我，好歹已经坐车上了，就差打火踩油门。 第46章 　　林佳音倏的睁开眼, 眨了眨, 又长又卷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扇形阴影。 　　沈湛站起来, 利落地脱掉上衣, 露出让人垂涎欲滴的完美身材。 　　林佳音睁大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八块腹肌和人鱼线, 楞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看着他把皮带解开，把裤子脱了。 　　再然后, 她的衣服不知道怎么回事都变没了。 　　什么都没了，身上凉凉的。 　　林佳音下意识抱住自己胳膊遮羞。 　　沈湛把她手拿开, 笑着道：“这个时候就不要害羞了。” 　　林佳音像哑巴似的一个字都吐不出来，还是那副茫然迷醉的表情。 　　沈湛扯开垫在她后背的枕头, 林佳音顺势倒了下去。 　　“你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沈湛压上去, 轻轻碰了碰她的鼻尖, “让我有多想干你么？” 　　林佳音迷糊地摇摇头。 　　沈湛笑了，把她提起来翻了个面。 　　这个姿势让林佳音迷糊的大脑顿时清醒起来。 　　“沈湛……”她低着声音喊。 　　沈湛应声：“嗯？” 　　林佳音扭头过来看他，牙齿咬住红润的下唇瓣。 　　灯光洒在她光|裸的肩头，像蒙上了一层透亮釉，瓷白发光。 　　她想起身不愿意这样背对着他, 后腰却被一只滚烫的大掌摁住，想动也动不了。 　　“沈湛。”一道软软的撒着娇的低喃。 　　沈湛俯身含住她烧成血红色的耳垂。 　　“不要这样好不好？”林佳音委屈道。 　　沈湛笑了笑, 轻点下巴，想到第一次这样她肯定会受不了，于是又把人翻了过来。 　　林佳音长长地呼了口气。 　　但很快，那种奇妙的感觉让她呼吸一滞，大脑空荡荡的, 什么想法都没有。 　　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在干什么，只知道自己的眼前是他，全是他。 　　“叫我名字小太阳。”沈湛说。 　　“沈……湛。”林佳音看着他眼睛。 　　进去瞬间的温热紧致差点让人窒息，沈湛舒服地短呼了声。 　　与此同时，林佳音也哼唧一声，手抓上他的胳膊，指甲深深陷入皮肉里。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透风的窗帘缝隙投进卧室内，半空中掠过几束光柱，擦着闭上的眼眸飞梭而过。 　　轻垂纤细的睫毛拉出一道长长的光影，林佳音在阳光中睁开了眼。 　　光太明亮，她又闭上双眼，过了一会儿等适应后才缓缓睁开。 　　“醒了？”沈湛懒散地靠在床头，垂眸看脑袋枕在自己大腿上的人。 　　林佳音抬手揉了揉眼睛。 　　“还痛吗？”他问。 　　林佳音点点头，又摇摇头。 　　昨晚上一开始是挺痛的，后来就不痛了。 　　“到底是痛还是不痛？”沈湛夹着她胳肢窝把刚醒处于迷茫中的人给拖起来，又把身后的枕头往她的方向挪了挪。 　　林佳音和他并行靠在床头，由于身高差距，她还是比他矮了一截。 　　“不痛了。”林佳音说。 　　“感觉怎么样？”沈湛笑着问。 　　林佳音偏过头，生气地瞪着他。 　　沈湛笑了笑：“我感觉很好，特别好。” 　　那种与想要的人融为一体的快|感，肌肤相亲这个词很美妙。 　　我感觉很好，特别好…… 　　自己知道就行了，好意思说出来，不要脸啊，不要脸。 　　林佳音哼了声，把头转回去不看他。 　　假装生气。 　　“不好么？”低沉的声音带着点儿笑意，尾音拖得百转千回的长。 　　林佳音继续不说话，又逗她，更不要脸了。 　　“那看来就是不好了。”沈湛说完就坐了起来，猝不及防翻过身，手肘撑在床虚压上去。 　　“不——！”林佳音忙不迭地回答，“……还行。" 　　她说不出那个字。 　　“既然如此，”沈湛笑了笑，接着道，“那就继续。” 　　“别啊……别。”声音突然梗在了喉咙，林佳音差点没把嘴皮咬破。 　　这次感觉没那么痛了。 　　“别什么？嗯？”沈湛声音低了下去，“说话。” 　　说话？ 　　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出了声就不是说话了，那肯定是别的东西…… 　　沈湛勾唇笑了笑，没等她回应，人就被提起了起来往前拱了拱。 　　还好有枕头垫着，没磕到脑袋。 　　沈湛拉起她的胳膊，紧紧抓在手心里，然后翻过手腕摁住。 　　这种猝不及防被深入占有的奇妙感觉让她大脑逐渐放空，放空。 　　空荡荡的，什么都想不了，情绪的起伏中，只有身后的人是沈湛这一个念头。 　　……… 　　林佳音在床底找到手机发生时间已过了12点。 　　“都快1点了！”林佳音震惊。 　　沈湛靠在床头，轻轻嗯了一声，下意识往床头柜捞去想来一支事后烟。 　　烟没捞到，倒是捞了一瓶薄荷味的口香糖。 　　“我也要。”林佳音朝他伸出手。 　　沈湛倒了四颗在手心，一人两颗。 　　“你会吹泡泡吗？”林佳音嚼着口香糖问。 　　沈湛快速嚼了两下，吹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泡泡。 　　“你这太小了，看我的。”林佳音说。 　　沈湛看她鼓着腮帮子使劲吹的样子莫名笑了。 　　三次失败后，林佳音终于吹出了泡泡，比刚沈湛吹的大点儿，就在她扬着下巴挑衅时，砰的爆了，一秒都没维持住，泡泡糊了她一脸。 　　沈湛笑着伸手把白色的泡泡皮擦干净。 　　林佳音也不吃口香糖了，低头把玩起昨晚沈湛亲手给她戴上的项链。 　　太阳的光芒被雕刻成了围着中心起伏的小波浪，棱角被磨得光滑，看上去挺卡通的。 　　银制的吊坠贴在胸口，有些发凉。 　　林佳音抬手将它攥在手心里，不由自主想起就在刚才，那个姿势，吊坠以十分羞耻的频率晃动，轻轻拍打她的胸口。 　　简直不忍直视这个生日礼物。 　　但她还是摊开五指，借着午后明亮的阳光细细观摩。 　　吊坠的背面，也就是与肌|肤相贴的那面，刻了两个英文字母。 　　她才看到——是S&L，沈湛和林佳音。 　　林佳音下意识偏头看向沈湛。 　　沈湛说：“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许取下来。” 　　林佳音重重地点了下头。 　　“起来吃饭了。”沈湛揉了下她头顶。 　　林佳音问：“你做啊？” 　　沈湛说：“出去吃，饱暖思淫|欲，在家吃完就……” 　　“打——住——！”林佳音赶紧爬起来捂住他嘴。 　　沈湛将她手拿开，笑了笑，起身下床，“你先去洗，我收拾一下。” 　　林佳音瞬间他的视线看去—— 　　七八团纸巾胡乱地扔在地上，一片狼藉，纸团间还有透明的…… 　　林佳音瞬间收回视线，抱着衣服跑去了卧室。 　　最近的天气都不错，午后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林佳音牵着沈湛的手前后晃，慢悠悠地步行走到离小区不远的美食街。 　　由于林佳音建议吃点清淡的，他们在一家喝粥的小店前停下。 　　“下周我要去A市比赛。”林佳音舀了一勺粥，边吹边说。 　　“星期几？”沈湛问。 　　林佳音想了想，答：“星期四去，不过星期六一早就回来了。” 　　她扳着手指数一二三，数完沮丧地看向沈湛：“三天诶，三天都见不到你，我肯定会想你的。” 　　“刚好我下周也有个比赛，在B市。”沈湛说。 　　“好像离A市很近！”林佳音欣喜地摸出手机查地图，查完后顿时哭丧起来，“一点都不近，高铁要五小时呢。” 　　“嗯，不算太近。”沈湛说。 　　电话铃声在此时响了，沈湛拿过在桌面上震动的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时楞了一下，然后关静音放回原处。 　　“不接吗？”林佳音问，她看到了是备注是老爸。 　　“不想接。”沈湛说。 　　“你和你爸……”林佳音犹豫着，想起昨晚在车上接了那个电话后整个人陷入灰暗中的沈湛，还是问了出口，“关系不好？” 　　沈湛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点了下头。 　　林佳音把碗推过去，转移话题，“快吃啊，粥凉了就不好喝了。” 　　沈湛接过碗，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会儿，他看向还在嗡嗡震动亮着屏的手机。 　　他不想接。 　　其实不用接也知道老爸会说什么，耳提命面地让他去看望赵野的父母。 　　一 直以来老爸都是个宽广正直的人，他从小就很敬仰老爸，敬仰老爸那份的坚定不移的正直，但因为这份正直，恨不得把他送去赵野家当亲儿子。 　　他接受不了，他姓沈而不是姓赵。 　　因为不愿意下跪，老爸曾气得骂他是个孬种，不敢承担错误，不配当他沈知书的儿子。 　　在老爸眼中，他好像犯了一件罪无可恕的大事，他间接……不，在老爸心中应该是直接杀害了赵野，毁了一个充满希望的家庭。 　　但无可否认他是老爸的儿子，老爸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曾经引以为傲的宝贝儿子，所以老爸陷入了一种痛苦的矛盾之中，于是老爸不停地给赵野父母送钱送房……然而他们不接受，不接受。 　　或许老爸认为只要赵野父母肯原谅他，他就能不痛苦不纠结，沈湛就还可以变回那个曾经让他自豪的儿子。 　　赵野的父母说，永远不会原谅他，死也不会。 　　这就是一道无解的死题。 　　老爸逼着他去解，他根本就不想解，或者说根本不需要去解。 　　迷茫，无助，压抑，痛苦……重重地压在他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有时候想，能不能把身上的镣铐解开，就解开一会儿，让他喘口气。 　　沈湛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拿起电话走出店门。 　　他站在绿化树下，看了很久一直亮着的屏幕，手指在上面划了一下，“老爸？” 　　“沈湛。”老爸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严肃。 　　“你说。”沈湛看向透过树叶缝隙洒在脚下的细碎的光。 　　林佳音放下勺子看了过去，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 　　这个时候，沈湛应该不会愿意她过去的。 　　“今天晚上先回家，拿几盒人参给叔叔阿姨带去。”沈知书说。 　　哦。 　　果然如此。 　　“还是那句话。”沈湛说。 　　“什么话？”沈知书的声音带了些怒意。 　　“你想送就自己去。”沈湛抬头望了下天，今天天气挺好的。 　　沈知书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压制不下的怒意喷涌而出，“我自己去？沈湛你给我搞清楚！到底是谁的错！” 　　“看上去像是我的错，”沈湛浑身没力似地低声问，“所以你要我怎样？” 　　“把赵野父母当成你自己的亲生父母对待，取得他们的原谅。”沈知书说。 　　“当成亲生父母？”沈湛闭了闭眼睛，“那他们是我亲生父母还是你和老妈是我亲生父母？或者我有两个亲老爸两个亲老妈？问题又来了，我到底对那边更亲一点呢？总要有点区别吧你说呢老爸？” 　　“沈湛！”老爸吼他。 　　“就这样吧，挂了。”沈湛说。 　　电话再一次在手心里震动，沈湛脑子乱糟糟的，浑身烦躁，觉得那些洒在脸上的，落在肩头的，投在石板地上斑驳陆离本该明媚温暖的阳光，全都在此刻变得灰暗极了。 　　让他觉得好压抑。 　　他转过身，一眼就对上了林佳音的视线。 　　灰暗的阳光又顿时明亮了起来。 　　“接完电话了？”林佳音问。 　　沈湛坐下，淡淡地“嗯”了一声。 　　看上去心情不太好，林佳音继续接着先前的话题：“对了，你这次参加什么比赛啊？” 　　“信息安全与对抗技术竞赛。”沈湛把名念全了。 　　“不懂。”林佳音左右晃头，晃完冲他笑笑：“你会想我吗？” 　　“你说呢？”沈湛反问她。 　　“我不知道哦，”林佳音笑着摇摇头，“不、知、道！” 　　“会想你，”沈湛笑了笑，“会非常想特别想超级想，每一分一秒都想。” 　　林佳音被他一本正经说甜话的样子逗笑了，叉腰警告他：“不许骗人哈。” 　　“嗯，我到时候在队服胸口处写上‘记得想小太阳’，这样一低头就能看见不会忘。”沈湛说。 　　“别……”林佳音摆摆手，“多奇怪啊，别人肯定会问你小太阳是谁。” 　　“嗯，估计会问。”沈湛说。 　　林佳音眯缝着眼：“那你会怎么回答啊？” 　　“我女朋友。”沈湛说。 　　林佳音满意地笑了笑。 　　“我的光。”沈湛又轻着声音继续说。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逼逼：副cp的确是bl，戏份不会很多，会番外另开，以后的章节我会标注的还会标注有多少字。 第47章 　　“你也是我的光。”林佳音说。 　　沈湛笑着捏了下她的脸颊, “喝粥吧。” 　　“我不吃了, 吃饱了。”林佳音放下勺子。 　　沈湛看了一眼她的碗, 还剩一大半, 蹙了蹙眉, “吃太少了，把剩下的喝了。” 　　“我刚才已经吃了一碗了, ”林佳音说，“就在你打电话的时候。” 　　提到打电话, 沈湛微怔了片刻，随后拿起勺子低头喝粥。 　　“我不会问你的, ”林佳音手肘撑桌捧着脸道, “你想告诉我就告诉, 不想说话也没关系。” 　　沈湛抬眼，“你想知道吗？” 　　林佳音摇了摇头：“我不想知道，我只是想让你……别那么难受。” 　　“已经难受过了。”沈湛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林佳音长吁一口气，“那就好，我看你难受我也难受, 就很想哭。” 　　说着说着眼眶就忍不住泛红。 　　“诶，没办法, 我泪腺太发达了。”林佳音抬头看天花板，快要溢出眼角的泪水硬生生流了回去。 　　“是挺发达的，昨晚哭了一宿。”沈湛勾了下唇角，暗哑的嗓音故意带着点调侃意味。 　　这把沉浸在悲伤情绪中的林佳音给拉了回来，她压低了声音：“你不要脸。” 　　“嗯, 我不要脸，”砸在心底的压抑莫名减轻了许多，他笑了笑，“也不是不要，对着你是真没脸。” 　　“就应该让你的那些迷妹们好好看看，高冷的沈大神私底下可不要脸了。”林佳音说。 　　“我倒是无所谓，就怕某人哭鼻子吃醋。”沈湛慢条斯理地喝着粥。 　　根本就说不过他，林佳音哼了一声，“别说话，喝你的粥！” 　　沈湛就真的再没说一个字，安安静静地喝着粥。 　　到底是林佳音没憋住，“吃完了没？” 　　沈湛看她一眼。 　　“吃完了？”林佳音看向他碗。 　　沈湛舀了一勺。 　　“没吃完？”林佳音又问。 　　沈湛放下勺子，依然保持沉默。 　　“到底吃没吃……”林佳音看到沈湛指了指自己的嘴，她深吸一口气：“你现在可以说话了。” 　　“吃完了，走吧。”沈湛说。 　　“…………” 　　- 　　比赛的前一天晚上。 　　沈湛扔了件衣服在林佳音跟前。 　　“跟谁发短信呢？”见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反应，沈湛问。 　　从他进浴室洗澡前林佳音就趴在床上，眉头也蹙着，等他洗完出来还保持抱着枕头的姿势不变，眉头蹙得很深了，嘴唇也抿着。 　　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打着什么，打到一半又愣住，然后又点删除键，删完又楞，又继续打字…… 　　那认真严肃的劲儿，谨慎地像是在拆定时炸|弹。 　　她穿着睡裙，两条光裸的细腿掉在床沿。 　　沈湛走过去拍了下她屁股，林佳音唰得弹起来。 　　“我是不是有情敌了？”沈湛用毛巾擦了擦头发。 　　林佳音盘腿坐起来，虽然床单都滚了好几次，但一看到他沾着水珠的喉结上下滑动，耳根就开始烧起来。 　　沈湛在床边坐下，挑了下眉。 　　“是陶茉。”林佳音将目光从修长的脖颈移到他脸上。 　　“找你聊天？”沈湛问。 　　“不是，”林佳音摇摇头，“她给我发了生日快乐，星期六发的，刚才充电话费的时候我才看见。” 　　她抿了抿嘴角，像寻求答案似的看着他。 　　“不知道回什么？”沈湛了然。 　　林佳音重重点了两下头。 　　“不太想回……但是吧我觉得还是回一句比较好，”她问，“你觉得呢？” 　　沈湛说：“两个字，谢谢。” 　　林佳音想了想，觉得这个回复挺好的。 　　即使她和陶茉不再是好朋友也是同班同学，生日祝福没有不回的道理。 　　“陶茉受处分了，毕业可能延期。”林佳音发完消息后道。 　　沈湛嗯了一声，转身去拿之前放在床头柜上的马克笔。 　　“她……”林佳音想起这几天上课的情形，咬了下唇道：“好像被大家孤立了。” 　　沈湛走过来。 　　“我大一的时候没什么人愿意和我玩，”刚入学时她自告奋勇去领军训服，结果说错班级号领到隔壁班的，导致第一天整个班被教官训斥罚跑圈，那个时候大家都带着怨气对她，除了一个人，她接着说“只有陶茉主动找我说话。” 　　不过那时和陶茉现在的处境不一样，大家只是不想理她而不是真的孤立。 　　“其实我不怪陶茉了，怎么说呢……”林佳音拧了拧眉头，“反正就是不讨厌她了，但也不喜欢她。” 　　“喜欢？”沈湛挑了下眉。 　　“想什么呢！我指的是朋友间的喜欢。”林佳音说。 　　沈湛揉了揉她脑袋，“顺其自然吧，关系能缓和就缓和，不能也不要勉强，不许委屈自己。” 　　林佳音点了点头。 　　“现在来做点正事。”沈湛说。 　　林佳音猛地扯过被子拉到自己胸前。 　　沈湛看笑了，“你想什么呢？” 　　“我觉得吧我们应该节制一点，你现在这么……”林佳音顿了一下，选择措辞，“勇猛……” 　　“勇猛？”沈湛一双桃花眼微微往上敛，琥珀色的瞳仁含了点玩味的笑意。 　　林佳音点点头，“那个……那个不是叫什么，叫什么来着，反正就是过度不好，以后会不行的。” 　　额头啪的被指背一弹，林佳音唔了声。 　　“行不行不是你说了算，”沈湛把体恤展开平铺，把两只马克笔塞进她手里。 　　林佳音楞了楞。 　　沈湛手指点上去：“在这写字。” 　　“写字？”林佳音茫然地看着他指在校徽下面，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一直以为沈湛说要在队服上写‘记得想小太阳’是在跟她开玩笑，没想到真要写。 　　不仅写还让她写。 　　“记得想小太阳。”沈湛一字一顿地说。 　　林佳音跪趴在床上，握着笔迟迟下不了手，犹豫了好一会儿，她抬头看沈湛，“我字特别丑，要不你写？” 　　沈湛握上她的手，左手揽住她的腰借力，右肘撑在床沿，手腕随着一笔一画而微动。一笔一画地在校徽下面写字。 　　沐浴液味道扑面而来，清清凉凉，是好闻的薄荷清香。 　　林佳音忍不住偏头看他。 　　他的神情十分专注，薄唇自然微张，头顶的光洒下来，拉出比睫毛还长的光影投在他冷白的肌肤上。 　　沈湛的字写得很好看，洋洋洒洒的，飘逸有力，比她的字好看一百倍。 　　在他写完第三个字时，林佳音一把抢过笔，在后面画了一个小圆圈，又围着圆添了七八根射线。 　　“这样！”林佳音画完看向他。 　　“很形象。”沈湛说。 　　“画得好看吧？”林佳音嘚瑟起来，虽然不知道简单到幼稚园小朋友都能画出来的太阳有什么好得意的，但她就是冲着沈湛挑了下眉。 　　“还成。”沈湛扫了一眼，哑然失笑地直起身体。 　　林佳音也跟着坐了起来，低头把吊坠从领口里拿出来跟他看，“我用这个想你。” 　　沈湛修长的手指插`进她发梢抓了两下，然后起身收拾行李。 　　林佳音继续趴在床上玩手机。 　　“这个要带吗？”沈湛拎起她平时最爱穿的一条裙子问。 　　林佳音转过头，楞了一愣，“你帮我收啊？” 　　“嗯，顺便一起收了。”沈湛说。 　　“我只去三天，演出服加两套衣服就行，还有睡衣别忘了。”林佳音像毛毛虫一样地扭过来，下巴搁在床沿看他。 　　沈湛问：“要哪套？蓝色的还是粉色的？” 　　林佳音摇摇头，“我想穿你的衣服睡觉，就那件白色T恤带字母的。”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衣架。 　　沈湛给她叠好放进箱子。 　　“这件衣服是我的了。”林佳音傲娇道。 　　沈湛觉得有点好笑：“我衣服都是你的。” 　　“哦……”林佳音拖长声音。 　　一个多月前来森和被雨淋得浑身湿透的她就是穿的沈湛这件体恤，几天前初次滚完床单沈湛抱她去洗澡，洗完随手给她套的也是这件。 　　对她来讲这件T恤不只是男朋友的衣服，还有某种穿上就让人开心的特殊意义。 　　林佳音回过神来，发现他在给自己装贴身衣物，不由地又怔了怔。 　　沈湛很细心地用专用衣袋装在一起。 　　“我不要那条。”林佳音红着脸说。 　　沈湛手上拿着的内|裤是蕾丝边的，还挺透明那种。 　　“换成猪猪图案那个吧。”林佳音说。 　　沈湛把那条蕾丝边的和猪猪图案的一起装了进去，淡淡地道：“太卡通了，会让我产生一种诱|奸未成年的罪恶感。” 　　“什……”林佳音羞耻得不行。 　　沈湛拉上拉链，塞进隔层，然后站起来，“星期六返校？” 　　林佳音点点头，“一早就回来。” 　　“星期五比完赛我就去A市，和你一起回学校。”沈湛说。 　　“啊？”林佳音愣住了。 　　沈湛把箱子提起来放到墙角，转过身看她，“一直趴着不累吗？” 　　林佳音摇摇头：“不累。” 　　“不累的话我们就活动一下。”沈湛朝她走来。 　　桃花眼微微敛起，琥珀色的瞳仁里闪着细碎光亮，还有微微勾起嘴角……林佳音猛地翻了个身，往床头爬去。 　　“明天要早起，”沈湛俯身抓住她的脚踝说，“就不折腾太晚了。” 　　- 　　早上8点整，华清大正校门集齐了三支参赛队伍。 　　白的，蓝的，红的，身着三种颜色队服的参赛选手混杂扎堆交流各自的比赛经验。 　　沈湛他们队队服是白色的，由于他脸长得实在太好看了，硬生生把同样款式只是不同颜色的衣服拉高了一个档次。 　　带着队伍其它四个人都帅气了不少。 　　林青玄抖着腿看向站在大巴前笑着和领导交谈的王旭，蹙了蹙眉。 　　陆志成也看了过去，“王旭不会找我们麻烦吧？” 　　这次比赛是王旭和另外一个叫郭大伟的老师带队。 　　“学校很重视这次比赛，他不敢作妖。”林青玄停止了抖腿，收回视线。 　　陆志成长哎一声。 　　“队长的衣服和我们不一样吗？”陆志成看到走来的沈湛问。 　　随着沈湛走近，他才看清胸口校徽下的字和图。 　　“我操……”林青玄嚎了一嗓子。 　　“大清早的你操谁去呢？”陆志成教育他，“别整天把操挂在嘴边，多不文明。” 　　“我都快被酸死了，还管什么文不文明的。”林青玄嗤了一声。 　　“人没齐？”沈湛看了他们一眼。 　　“小智上厕所去了。”陆志成说。 　　林青玄蹙了蹙眉，“要不是他擅长破解无线，我才不同意他进我们队伍呢。” 　　“为什么？”陆志成问，他也就刚刚才认识罗小智。 　　由于参赛队伍必须要有四个人，林青玄在想加入他们队伍的人中挑了挑，最后选择了罗小智。 　　说起来罗小智也算是个小天才，才大一就能甩开许多学长学姐挤进积分榜前十，还是在高手云集的华清大。 　　“等会你就知道了。”林青玄撇了下嘴。 　　陆志成看过去，“小智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昨晚吃多了拉肚子了。”罗小智小跑过来，人如其名，长得瘦瘦小小的，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婴儿肥，稚气未脱，随便去路边拉个高中生看上去都比他成熟。 　　沈湛回过头，看了一眼腕表对林佳音说，“你去上课吧。” 　　林佳音点点头，“那我走了。” 　　“骑单车要注意安全，别太快要看路，不要闯红绿灯。”沈湛叮嘱她。 　　“我没闯过……”林佳音突然瞄到前方的红绿灯，想起很久之前因为看沈湛看得太出神差点被面包车撞的事，哑了声。 　　“到了给你发微信。”沈湛说。 　　林佳音点了下头。 　　林青玄在一旁酸，“哟，上演生死离别呢？不就三天嘛。” 　　沈湛扫他一眼，林青玄悻悻地转过头，刚好看到给他送身份证的齐正。 　　不满地喊了一声：“你能不能用跑的？” 　　齐正像故意似的走得更慢了。 　　“操……”林青玄快步走过去。 　　齐正把身份证拍到他手里，恹恹地转了身。 　　“别忙走啊。”林青玄叫住他。 　　“干嘛？”齐正回过头。 　　林青玄挑了下眉，“给你玄哥加个油。” 　　“漏油。”齐正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 　　林青玄：“滚。” 　　再回过头来，已经不是上演生死恋了。 　　林佳音说：“抱一下。” 　　沈湛张开双臂。 　　林佳音走过去，把脸埋进他胸膛，沈湛抱住她轻拍了两下背。 　　“我操……”林青玄把头转向另一边。 　　罗小智扭着陆志成说个不停，陆志成给他递来一个“救我”的表情。 　　“诶！林学长！我正想跟你说……”罗小智看过来。 　　林青玄撒腿就跑了，直接上了大巴。 　　“沈学长，听说你是从麻省理工转回来的，你能给我说说学校长什么样吗？你们都上什么课？难不难啊？有不有我们学校的课程难啊？还有…………诶，沈学长沈学长……沈学长？”罗小智扒着椅背仗着脑袋小拱进座椅和窗户前的空隙。 　　“闭嘴。”沈湛说。 　　林青玄忍不住转过头，把他脑袋按下去，“你给我消停点行不行行不行？一上车开始就说说说，你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口干喝水不要钱啊！” 　　“林学长，你觉得我废话多吗？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废话多呢？可是我觉得我话不算太多啊，你能给我说说……” 　　陆志成摁住他肩膀，食指竖在嘴唇上对他摇了摇头。 　　“陆学长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话多？为什么……”罗小智问。 　　陆志成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早知道就应该抢先和沈湛坐一排，跟林青玄打一架都行。 　　罗小智终于不甘心地闭了嘴，从背包里掏出ipad看番。 　　大巴已经驶出了市区，上了高速。 　　窗外的绿化带一闪而过，蓝天白云，阳光温暖。 　　沈湛摸出手机。 　　林佳音果然给他发了微信。 　　-到哪儿了？ 　　沈湛回她。 　　-刚上高速 　　-哦，想我没啊？ 　　-想了 　　-我也在想你，刚一边跳舞一边想，平转差点摔跤，还被老师骂了……【卑微.jpg】 　　-那就别想了，我想你就行【不听话就干你.jpg】 　　-【挠头害怕.jpg】不说了，上课了！ 　　-去吧 　　沈湛放下手机。 　　“你这是林妹妹咬的吧？”林青玄指了指他的脖子。 　　沈湛低头看了一眼，把衣领往上扯了扯。 　　“难顶……”林青玄长叹一声，狂躁地抱住头，“我什么时候才能被咬啊啊啊——” 第48章 　　此次的信息安全对抗大赛与以往的比赛模式相同, 各队采取阵地夺旗、占领高地等模式进行攻防比拼。 　　由于来自各个省份的高校参赛队伍太多, 分轮次进行比赛, 再按积分排名。 　　比赛第一天进行选择题和关卡题的比拼, 沈湛所带领的华清大A队被誉为头号种子队, 在第一轮比赛的各大队伍中脱颖而出，取得拉开第二名15分的好成绩, 万众瞩目。 　　下午关卡题比赛进行完后，总分依然排名第一。 　　“B大这支队伍好强。”陆志成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感慨。 　　现在正在进行第二轮的比拼。 　　“强什么强？能有我们强吗！”林青玄拧开瓶盖仰头灌了小半瓶水。 　　陆志成回过头, “要是他们关卡全过了，我们队就只能拉开他们……” 　　“5分。”拉着领座比完赛的选手唠叨个不停的罗小智突然偏过头来接话。 　　“聊这么开心, 要不你去他们队？”林青玄看了一眼被他们虐惨的B大第三小队, 调侃道：“B大的同学们, 我把小话痨送给你们怎么样？” 　　“我们倒是乐意，可比赛规则不允许啊。”有人笑着接话，他们已经见识过华清大这支种子队的厉害，除开那边坐着不说话的大神不谈，其他三个人个个都顶他们两个人, 尤其是罗小智的破解思维，简直是比赛的关键。 　　他们队就一陪跑的, 学校真正厉害的在下面比着赛呢，有望和华清A队一较高下。 　　罗小智挠了挠头，看向低头漫不经心玩着手机的沈湛，“谁让沈学长不给我讲麻省理工长什么样。” 　　“什么？”林青玄递了拼矿泉水给罗小智。 　　罗小智喝了一口，才转过头介绍, “这位B大的学姐以前也在麻省理工读过。” 　　罗小智口中的B大学姐留着及肩短发，发尾打得很薄，在加上鼻梁架着的银框眼镜，看上去很是干练利落。 　　她下颌有点平，笑起来像已经上班的邻家大姐姐。 　　“难道麻省理工比B大好？”陆志成不理解地问，同时看了一眼同样是从麻省理工转学回来的沈湛，“好好的世界名校不读都往国内跑。” 　　“这倒不是，私人原因。”颜婉萍解释。 　　“哦。”林青玄摸了下后脖颈。 　　陆志成问她，“你是大几的？” 　　“大四。”颜婉萍说。 　　“大四不都已经快毕业了吗？还来参加比赛？”陆志成震惊。 　　“我们学姐保研了。”坐在颜婉萍后的一个女生插嘴道。 　　“大四啊……”林青玄想了想，看向一直在划拉着手机屏幕的某人，“你认识他吗？” 　　林青玄一直以为沈湛是在大二直接从麻省理工转回了华清大，后来听程院长偶然提了句沈湛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不到十七岁就拿到麻省的offer了。 　　按照年龄推算沈湛现在念大三应该二十岁才对，但是他瞄到过沈湛的身份证，上面的出生日期表明他已经二十一岁了。 　　程院长应该不会说错，他也相信沈湛有十六岁就进入麻省的实力。 　　但中间的一年去哪儿了？ 　　休学了？ 　　林青玄只能想到这个解释，不过他从没问过沈湛，天才的世界常人通常无法理解。 　　“谁不认识啊，坐在这儿的人都认识，个人积分榜第一不写着他名字么？”刚才那插话的女生指了指大屏幕道。 　　和足球比赛一样，大屏幕上不仅显示了团队总分还有个人得分排名。 　　沈湛两个字稳居榜首，拉开了第二名8分。 　　8分是什么感念，是某些陪跑队伍总分只有八分的感念，是现在排名第五的队伍拿到这8分能直接挤进前三的概念。 　　“沈湛吗？”颜婉萍倒没像后座的队员那样流露出崇拜之情，她淡淡地笑了笑，“他以前在麻省理工非常出名。” 　　“哟，不愧是我们家沈大神，在哪儿都是天之骄子，”林青玄骄傲道：“永远是夜空中最耀眼的那颗明星。” 　　“现在学校论坛还有关于他的帖子。”颜婉萍说。 　　“写什么了？”林青玄调侃，“是不是一片跪倒膜拜的呼声！” 　　颜婉萍笑了笑，“你可以自己去看看。” 　　“算了吧，我怕打击到自己。”林青玄砸了咂舌，不就跟华清大的论坛贴吧表白墙一样嘛。 　　“诶学姐，我记得你以前是要转去他们学校的对吧？”后座女生支了个脑袋过来。 　　颜婉萍点了下头。 　　陆志成问：“从麻省理工转到华清？” 　　颜婉萍又点了下头。 　　“原来我们学校这么吃香。”林青玄摸了摸下巴。 　　“那为什么学姐你去B大了啊？为什么不来我们学校呢？为什么……”罗小智又开始了他的十万个为什么。 　　颜婉萍说：“你们学校的导师免推名额够了，我邮件发晚了一步。” 　　“这样哦。”罗小智挠了挠头。 　　“不过研究生保送的你们学校，”颜婉说，“你们专业。” 　　“直系学姐啊！”陆志成惊讶，想到什么笑容敛下去，伸手指了指扒在栏杆上看比赛的王旭，小声道：“他可别是你的导师啊。” 　　颜婉萍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摇了摇头，“我导师是你们程院长。” 　　“我靠……这么牛逼的吗？”林青玄一拍大腿。 　　无数学生想拜入程院长门下，但程院长每年只收一个学生。 　　“当然咯，我们学姐很厉害的，要不是下面那队不要女生，婉萍学姐也不会和我们组队。”后座女生不满地小声逼逼。 　　这时场下传来一阵欢呼声，在倒数第十秒，B大队伍关卡全过，积分刷刷往上窜，与榜首的华清大A队仅差2分。 　　大家都往比赛场看去，只有颜婉萍看向了沈湛，手无意识地在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 　　- 　　林佳音在沈湛走后的第二天中午和大家一起乘学校的大巴去往A市。 　　到达酒店已经是晚上七点，天开始黑了。 　　带队老师先领着大家分好房后就解散各自吃饭。 　　林佳音原以为自己会和陶茉一个房，但进来的是刘娜娜。 　　刘娜娜拖着LV标志的行李箱走进来，把行李箱往旁边一放，一屁股陷进了床里。 　　“你睡哪张床啊？”刘娜娜看着正蹲在地上整理行李的林佳音说。 　　林佳音偏过头来，“我都行。” 　　“那我睡……”刘娜娜站起来，走到靠窗边的床坐着弹了两下然后躺下去感受了会儿，又走回最开始坐的那张床，“我睡这床吧。” 　　“行。”林佳音说。 　　刘娜娜换了一件新买的裙子，挎上包往外走，“我去吃饭了。” 　　林佳音嗯了一声。 　　刘娜娜走后，林佳音把演出服拿出来用衣架挂好，小心的扯了两下叠出来的褶皱。 　　她脱掉鞋子盘腿坐在床上，捧着手机给沈湛发微信。 　　-我到啦！ 　　那边很快回了她。 　　-在酒店？ 　　-嗯，刚到 　　-吃饭没？ 　　-还没呢，刚把衣服拿出来挂好 　　-快去吃饭 　　-马上就去，你吃饭没？ 　　-吃了 　　林佳音一边穿鞋一边单手打字。 　　-吃的什么好吃的呀？【好奇.jpg】 　　-什么都没你好吃 　　林佳音看到这行字楞了一愣，找了个表情包发过去。 　　-【丢掉/垃圾桶.jpg】 　　沈湛也回了个表情包，小白熊捂着心，旁边配字——这里超痛 　　林佳音看笑了，准备继续跟他斗图。 　　沈湛阻止了她。 　　-不聊了，快去吃饭 　　林佳音回了个“好”，揣上手机出门觅食去了。 　　- 　　“走路能不看手机吗？”一行人吃完饭回来，罗小智在后面围着好脾气的陆志成说个不停，林青玄在前面和沈湛并排走。 　　沈湛掀起眼皮看他一眼，熄了屏幕把手机揣回兜里。 　　“我想问你个事。”林青玄说。 　　沈湛单手插兜，散漫地往前晃着走，“什么事。” 　　“就……”林青玄没忍住好奇，嘴唇张了张犹豫着道，“你转来华清大之前干嘛去了？是不是休了一年学？” 　　沈湛脚停住，声线挺平的，听不出有什么情绪，“是啊。” 　　“果然，颜婉萍还真跟你一届的，”林青玄又问，“你干嘛休学啊？” 　　“我干嘛休学？”沈湛偏过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不说就不说呗，”林青玄抓了两把头发，“别用这种表情看我。” 　　“什么表情？”沈湛问。 　　林青玄抿了抿嘴，“脸挺黑的。” 　　“哦。”沈湛迈开长腿，继续往前走去。 　　“哎哎哎，你们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让我一个人住啊？我还小，怕黑！”罗小智扒着林青玄的房门不松手。 　　原本是两人一个房间，但沈湛搞特殊，以不喜欢和别人同住一屋搞特殊为由自己单独开了个房间。 　　陆志成就跑到林青玄房间睡原本是沈湛的床。 　　“你他妈是不是还要人抱着你睡？”林青玄嫌弃地道。 　　“不是，陆学长本来就是跟我睡的啊。”罗小智不让步。 　　陆志成也没忍住爆了粗口，“操……什么跟你睡，小智你好好说话行不？” 　　“我哪里没有好好说话了？陆学长你为什么要说我没有好好说话？你是不是觉得……” 　　“停——！”林青玄重重地拍上他肩膀，“从现在开始，你不许使用问句，说话不能带为什么，也不能带是不是，更不许……算了，你干脆别说话好了。” 　　“啊？”罗小智蹙着眉，“为什么啊？” 　　“…………” 　　林青玄跟陆志成两人把罗小智推进了他自己的房间，狠狠地关上了门。 　　沈湛刚好路过，看他们一眼，转身刷卡打开自己的房门。 　　“沈湛。”林青玄叫他。 　　沈湛回过头，“怎么？” 　　“不喜欢和人同住一屋？”林青玄挑了下眉。 　　“你有意见？”沈湛看着他。 　　林青玄耸了肩，摊开双手，“那林妹妹算人吗？” 　　“滚。”沈湛吐出一个字。 　　砰的一声。 　　对面房门关上了。 　　“林妹妹到底算人还是不算人啊？”林青玄故意朝对门嚎。 　　陆志成扯了扯他的袖口，“闭嘴吧，不怕沈湛揍你？” 　　林青玄抬臂跟他亮了亮肌肉，大拇指刮了下鼻尖，“我怕吗？” 　　陆志成没说话。 　　“我只是酸。”林青玄撇了下嘴，了无生趣地往里走。 　　“酸你找个女朋友呗。”陆志成不以为意地道。 　　林青玄躺在床上，恹恹地道：“难不成你以为我跟那狗逼一样随便？” 　　“哪个狗逼啊？”陆志成问。 　　林青玄说：“齐正啊。” 　　- 　　林佳音一个人吃完饭径直回了酒店，刘娜娜还没回来。 　　到了晚上十一点，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敲门声。 　　林佳音趿着拖鞋给她开门。 　　“谢了啊，忘带房卡了。”刘娜娜说。 　　这时斜对面的房门也打开了。 　　孟雨兰抱着枕头过来，“娜娜，你终于回来了。” 　　“找我有事？”刘娜娜问。 　　孟雨兰探了个脑袋进来四处扫，“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啊？”刘娜娜楞了一下，“这床这么小，很挤的。” 　　“我知道，但我实在不想和她睡一屋。”孟雨兰说，“我看到她就烦。” 　　刘娜娜望过去，看到走过的人影顿时了然，孟雨兰说的她是指陶茉。 　　“把那张榻榻米挪过来拼上就不挤。”孟雨兰说。 　　刘娜娜犹豫了会儿，道：“那行吧。” 　　“可以吗？”孟雨兰问站在门后的林佳音。 　　林佳音收回视线，点了点头。 　　“那我把东西都拿过来。”孟玉蓝开心地跑过去。 　　孟雨兰和陶茉一间房，孟雨兰说不想和陶茉睡一屋，还说看到她就烦，声音挺大，两边房门又都敞开着，陶茉肯定能听见。 　　见到陶茉被孤立成这样，林佳音心里有点难受。 　　孟雨兰把行李箱拖过来后，又让林佳音帮忙搬榻榻米。 　　“你怎么忍下来的？”孟雨兰问她。 　　“什么？”林佳音说。 　　“和陶茉这种长了三只手的人同住一寝啊。”孟雨兰说。 　　林佳音嘴唇抿成一条线。 　　“我要是你，不扇她两个巴掌就不姓孟。”拼好榻榻米后，孟雨兰长舒口气。 　　“其实……”林佳音张了张唇。 　　“不会吧，”孟雨兰惊讶地看着她，“你圣母婊？” 　　林佳音的手顿时从榻榻米上放开，直起身体往浴室走去。 　　孟雨兰看了她的背影一眼，又看向躺在床上敷面膜的刘娜娜。 　　刘娜娜翘起兰花指展了展面膜边儿，“别看我，人家愿意圣母。” 　　林佳音洗漱完后拿起房卡出了门，斜对面房门紧闭，但灯还亮着，她路过时顿了一下，但也就停顿了两秒，接着往前走。 　　踩着软绵绵的地毯走到廊道尽头，林佳音吹着温热的夏风等铃声响起。 　　著名女歌手刚开口一个字，林佳音立马划拉了下屏幕，将手机贴在耳边。 　　“小太阳。” 　　一道低醇温和的声音裹着夏风钻进耳朵，酥酥麻麻的痒。 　　“嗯。”林佳音应了声。 　　“在干什么？”沈湛问。 　　林佳音压低声音说：“跟你打电话啊。” 　　电话那头清爽地笑了声，“智商好像被你拉低了。” 　　“你的荣幸。”林佳音说。 　　那边沉默了会儿，才道：“的确是我的荣幸。” 　　林佳音回头看了眼四周，确定没人，才小声地问：“有没有想我。” 　　“全身上下每个地方都在想你，”他顿了一下，接着说，“特别是……” 　　“沈湛！”林佳音警告他。 　　沈湛清了下嗓子，散漫轻佻的语气变得正经起来，“想你了，这里想你。” 　　“哪里？”林佳音问。 　　沈湛说：“你低头。” 　　林佳音听话地低下了头。 　　“懂了没？”沈湛问。 　　“懂什么啊？”林佳音勾头看着衣领口，一脸茫然。 　　沈湛很轻地笑了笑，接着道：“抬起你的左手…………对着锁骨往下走…………一直走…………停到第五根肋骨的位置。” 　　林佳音摸到了自己咚咚直跳的心脏。 　　“那里想你。”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逼逼：由于钉钉赖上了我，再加上要备考，以后就不能日6啦，尽量肥肥肥更，感谢你们的支持！ 第49章 　　和沈湛互道晚安后, 林佳音忍不住翘起嘴角小声哼着歌往回走, 廊道的尽头背对她站着一个人, 昏暗的玻璃反出一小点猩红的光。 　　那个人在抽烟。 　　林佳音怔了一怔, 看背影是陶茉无疑。 　　就像沈湛告诉她的, 人在往前走的时候总要遇到一些人，总要和他们告别。 　　陶茉是她这多年来唯一的朋友, 现在的境况说不伤心是在骗自己，伤心过后更多的是叹息和无奈。 　　从陶茉慌不择路陷害她的那一刻起, 她就在心底和她告别了。 　　孟雨兰说她是圣母，其实不是, 她当然生气, 但不会像孟玉兰说的那样扇陶茉两个巴掌解气。 　　因为扇巴掌根本就解不了气。 　　她最气的不是陶茉诬陷她, 而是气陶茉没有抵制住那个她一心向往的圈子的诱惑，从来做出蔑视她底线的事情。 　　气她不争气，气她没有了底线，气她不再是当初她认识的那个陶茉了。 　　气她让自己失去了一个好朋友。 　　林佳音站在门前刷房卡，滴的一声, 陶茉听到动静转过身来。 　　“林……林妹妹。”她赶忙掐灭了烟，想往前走, 但右脚始终迈不出去。 　　林佳音看她一眼，往下转动把手。 　　“我有话给你说。”陶茉看着她。 　　林佳音轻叹口气，缓慢地松开了手。 　　“对不起。”她说。 　　廊道尽头的窗户半开，温热的夏风吹进来扑在脸上，拂起鬓角的发丝。 　　“你最对不起的是你自己。”林佳音把头发捋在耳后。 　　“我知道, ”她顿了一下接着说，“对不起林妹妹，你能不能原谅我？” 　　林佳音缓缓摇了摇头，陶茉垂下的手无意识捏紧指甲陷进了掌心。 　　意料之中的回应，毕竟和林佳音同寝快两年，还是挺了解她的，看上去傻乎乎脾气软很难生气的一个人一直都很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原则。 　　“如果我的原谅对你来说很重要的话，”林佳音深吸一口气，“我原谅你。” 　　“谢……谢谢。”陶茉张开的嘴唇颤抖起来，带着哭腔。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去纠结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对吧？”林佳音内心很平静，“虽然我人傻，但记性挺好的，做不到像金鱼那样只有七秒钟的记忆，我不能再和你做朋友了，就普通同学挺好的。” 　　“林妹妹。”陶茉眼睛红了。 　　“希望以后你能交到新的朋友，”林佳音冲她笑了笑，“不要再让她伤心了。” 　　回到房内。 　　孟雨兰正趴在她床上玩手机，看她进来了翻身起来走到榻榻米继续趴着，和刘娜娜一起看手机。 　　过了会儿，孟雨兰突然抬头问，“刚才是陶茉在叫你？” 　　刘娜娜也看向她。 　　林佳音点了下头，走到床边掀开被子。 　　“还真是圣母。”孟雨兰小声跟刘娜娜嘀咕一句。 　　刘娜娜耸了耸肩，继续划拉手机，“关我屁事儿。” 　　孟雨兰也嗯了声，低头玩起手机。 　　林佳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因为刘娜娜和孟雨兰实在太吵了一直笑嘻嘻嘀咕聊天。 　　“你们能小声一点儿吗？我要睡了。”林佳音翻了个身，把蒙住脑袋的被子拉下去。 　　刘娜娜想着时间不早了，恹恹地抛开手机哦了声。 　　“为什么你对陶茉的容忍度就那么高？”孟雨兰偏过头问她。 　　林佳音无视她的问句：“一早要去舞台踩点，早点睡吧。” 　　孟雨兰撇了撇嘴，关掉灯拉上被子睡觉了。 　　- 　　第二天的比赛为多组对抗赛，采用阵地夺旗和占领高地的模式。 　　各队伍通过对指定的服务器进行入侵攻击，获取一枚棋子得1分，并在攻上高地后防御其他队伍的攻击。 　　比赛时长60分钟，最终占领高地的队伍将获得额外的20分奖励。 　　一共十四个关卡，一百二十枚棋子，一轮八支队伍三十二个参赛选手。 　　昨日的选择题与通关战已经刷掉了二十余支陪跑队伍，现在场上只剩下十六支队伍。 　　见陆志成地远远走来，林青玄忍不住大声喊：“怎么样啊？第几组？” 　　陆志成亮了下手中的抽签纸条，不是很满意地道：“第二组。” 　　“B大种子队也是第二组。”靠着天生具有的自来熟话痨本事，罗小智早就打探到了消息。 　　陆志成走过来，懊恼地抠了抠头皮，“我就说了别让我去抽签。” 　　“怕什么！”林青玄拍上他肩膀，“你看我们队大神眼皮都没抬一下。” 　　陆志成看过去，是没抬一下，低头聊着微信呢。 　　“诶沈湛，我们是第二组。”他说。 　　沈湛点了下头，“行。” 　　“B大那队和我们一组。”陆志成说。 　　“哦。”沈湛依然没抬头。 　　陆志成有点无语，“你就没点儿话说？” 　　“说什么？加油战胜B大么？”沈湛抬起头很淡地吐出三个字，“没必要。” 　　“…………” 　　真够酷炫狂拽吊炸天的。 　　由于夺冠最有希望的两组都在第二轮，第一轮的比赛清汤寡水的平淡，要不是靠着和人唠叨打发时间罗小智都快睡着了。 　　只有陆志成认真地看着场下的比赛。 　　林青玄嘴角挂着邪笑打字。 　　-狗逼，快给你玄哥加油！ 　　齐正立马回了他，一串省略号。 　　-快说加油 　　这次是两串省略号。 　　-找抽是吧？ 　　-你试试？ 　　-操，我有没有跟你说，你最近真的很欠抽！ 　　-是吗？ 　　-说句加油回学校就不抽你。 　　-你来啊，抽我，试试【微笑.jpg】 　　-狗逼，等我回来 　　-等你，回来，抽我 　　你个欠|干的狗逼，林青玄字打到一半就被陆志成拍了拍肩膀。 　　“别呲着牙聊天了，该我们比赛了，准备准备。” 　　林青玄把手机揣回兜里，“我有呲牙么？” 　　“很像要去啃家具的二哈。”罗小智替陆志成回答。 　　“去。”林青玄瞪他一眼。 　　第二轮的比赛可谓是万众瞩目，华清大A队的实力毋容置疑，但B大第一小队有的三名成员是去年冠军队里的。 　　神仙打架，凡人围观。 　　连主持人都是一脸期待的表情报幕。 　　“冷静点，不要慌，按昨晚讨论出的策略来。”陆志成搓着大腿说。 　　坐在隔壁的沈湛抬头看他一眼，“我们队就你一人紧张。” 　　陆志成又搓了搓大腿肉。 　　林青玄咯咯笑了，很是轻松。 　　离比赛正式开始还有三分钟，华清大A队就跟玩似的，罗小智咧着嘴和隔壁队的人聊得开心，林青玄胡乱敲着键盘神游发呆，而沈湛…………沈湛就更过分了。 　　-还没开始比赛吗？ 　　-没呢 　　-什么时候比呀？我刚踩完点 　　-快了，几分钟后 　　-【震惊.jpg】加油加油加油，湛湛加油！ 　　湛湛………沈湛莫名笑了。 　　“比完赛再聊天不行么？差这几分钟？”林青玄重重地敲了两下键盘。 　　沈湛跟没听到似的，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啪啪打字，小太阳也要加油。 　　比赛开始第5分钟，华清大A队率先夺得5枚棋子，积分刷刷地往上跳，全场一片哗然，紧接着，B大第1小队也夺得4枚棋子。 　　不愧是强队，在其他队伍还在努力攻克第二第三占地时，两支队伍遥遥领先奔向了第六第七占地。 　　这逆天的速度。 　　“我操……”林青玄键盘敲到一半，停了下来看向沈湛，“不对啊，怎么老是有人攻我啊。” 　　“我也是。”陆志成说。 　　罗小智也看过来，“me too！” 　　沈湛敲击键盘的手没停，屏幕上一串又一串的代码往下滚动。 　　占地夺旗上高地的模式在比赛中已经固定，一共有十二条路，其中八条路上各12枚棋子，另外四条路4枚棋子。 　　棋子多的八条路纵横交错形成密集的网状结构，另外四条路是直接通往高地的不与其他路相连的独道，并且关卡攻克难度要高上一个档次。 　　在这个比赛中你有两个选择，一是走12枚棋子的路一步一步通关夺题，保守拿下12分，至于占领高地的20分就要看你的速度快不快有多快；二是选择4枚棋子的独路，目标明确直接占领高地拿下让人眼红的20分。 　　信息安全比赛举行至今，约定俗成每支队伍都会保守地选择12枚棋子的路径，在攻关的过程中，你通过网状结构去渗透别人的路抢别人的棋子。 　　不仅是实力的比拼，还有策略的对决。 　　沈湛看了眼大屏幕。 　　比赛进入白热化，华清大A队30分位居榜首，排名第二的B大第1小队已夺得25枚棋子。 　　问题是在这之后华清大A队的分数跳得很缓慢，可以说是没有跳，而B大第1小队分数不停地在刷新，赶超趋势明显。 　　“有人恶意阻拦。”沈湛敲着键盘说，从比赛中期开始就有人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他们队的每个人，恶意攻击阻挠，颇有一种只要你不得分我他妈零分都行的气势。 　　“有毛病吧，自己不要分了？”林青玄说。 　　沈湛淡然地扫了一眼大屏幕，“看B大的第2小队排名。” 　　“倒数第一？还只有3分？”陆志成惊讶了。 　　林青玄瞬间反应过来，“我操……弃车保帅？” 　　“不仅如此，他们还很清楚我们每一个人的夺旗路径。”沈湛说。 　　“啊？怎么可能？”陆志成说，“不是昨晚才讨论出来的么？有内鬼？” 　　他说着看向林青玄和罗小智两人。 　　“内鬼你妈呢，我们又没失智。”林青玄撇了下嘴。 　　陆志成急了，“那现在怎么办？” 　　“你们继续夺旗，无规则选路渗透。”沈湛收回视线，神情不变地继续敲击键盘，“我去独路占领高地。” 　　作者有话要说：　　逼逼开始： 　　1.感谢为我学业操心的可爱咕，不用担心！我是咸鱼大学生，只是不能日6了，日更还是有的哈 　　2.防盗比例变成了80%，码字不易希望小天使们能理解 　　3.颜婉萍不是典型女二，这本书不会写糟心的情敌男女配 　　4.本学渣作者不是信安专业的也没参加过信安比赛，大家凑合着看哈 　　5.我简直太能逼逼了，跟罗小智一样欠打 第50章 　　“不要吧……”陆志成犹豫着道。 　　现在离比赛结束只有25分钟了, 如果沈湛继续夺取其他队伍的旗帜保守估计能再加5分, 他们三人至少每人也能拿2分, 加起来就有11分, B大第1小队不一定能赢他们。 　　但如果………如果沈湛直接跳到独路去, 就算四枚棋子全夺下也只有4分，况且独路关卡的难度和普通路径的难过不是一个等级的, 还会随着攻关数成倍增加。 　　他相信沈湛有那个实力，但也很清楚独路夺旗有多难。 　　这时, 身后突然传来的一阵躁动的欢呼声。 　　是B大的观赛区。 　　陆志成再看向大屏幕，B大第1小队已经越过他们跳到了第一。 　　“我操他妈。”林青玄骂道。 　　“你能不能别整天把妈挂在嘴上。”被B大用这种不入流的相当于八打四的阴险战术超过, 陆志成心里也很暴躁。 　　林青玄示意他看对面, “妈的对面那瘦猴给我竖中指！” 　　陆志成看过去的时候, 对面B大队伍的瘦高个倒是没竖中指，但挑衅似地冲他挑了挑眉。 　　“我操……”陆志成也忍不住。 　　“想赢就按照我说的去做。”沈湛一直盯着屏幕，除了偶尔说一句话外其余时间都是安安静静。 　　其实不是安安静静，他身上有一种天生俱来的无所畏惧的王者气质。 　　你要是现在问他什么感想？紧张吗着急吗？他绝对会扫你一眼……不，看都不会看你的吐出一个懒散的“哦”。 　　“你俩继续, 小智渗透进他们队路径的最后一关看看。”沈湛说。 　　“好。”罗小智认真起来言简意赅。 　　“我天，这是要独自一个人挑大梁啊。”梁圆圆趴在前方的椅背上队颜婉萍道。 　　其他人也发现了某条独路的开始端突然亮起一个红色小点, 又是一片哗然，甚至还有吹口哨的。 　　网状结构上的每一个交叉点都亮起不同的颜色，代表不同的队伍夺旗，如果是攻占进行中，亮点会不停闪烁, 如果已经夺旗，则常亮攻棋者队伍的颜色。 　　从比赛一开始，网状结构由最外围向里不停地亮起各种颜色，唯独四条独路灰暗如常。 　　红色代表华清大A队，说明是队伍中有人退回来进独路直接攻占高地。 　　至于是谁，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是昨天那位跟解答1+1=2似的惊人速度横扫题库和攻破关卡，牢牢占据个人积分排行榜第一的大帅哥沈湛。 　　“速度太快了，”梁圆圆看了看时间，“八分钟已经开始夺第三枚棋了。” 　　“独路的难度不会是吹的吧。”有人不敢相信地插嘴问。 　　颜婉萍倒是没他们那么震惊：“难度成倍增长，第三关至少要用十分钟吧。” 　　“也就是说在比赛结束之前，他或许能夺完棋子但根本没时间上高地。”插话的人道。 　　梁圆圆看向大屏幕：“那还不是我们赢了。” 　　B大第1小队已经拉开华清大A队八分了。 　　他们像疯狗一样疯狂掠夺别的队伍的旗帜，比赛实况的转播屏幕上留下大片蓝色小点。 　　五分钟后，全场又是一阵喧哗。 　　因为红色小点已经跳上了最后一关，高地的五星红旗近在咫尺。 　　“太强了！”梁圆圆大声惊呼，颜学姐说要用十分钟，但只用了五分钟啊。 　　颜婉萍看向场下坐着的波澜不惊的男生，不知道回忆起了什么，神情有些黯淡，“曾经有个人和他一样强。” 　　“谁啊？”梁圆圆好奇。 　　颜婉萍怔了片刻后，道：“我同学。” 　　“同学？我们学校有这么厉害的人吗？诶我怎么不知道啊？”梁圆圆抓了抓头发，努力在脑海里搜寻B大风云人物。 　　“麻省理工的同学。”颜婉萍说。 　　“哦……”梁圆圆点了点头后又问：“那他现在还在麻省吗？” 　　过了会儿。 　　颜婉萍才说：“他去世了。” 　　…… 　　“渗透进去了，无防渗透，已经被攻占了。”罗小智转过头来说。 　　沈湛轻点下颌表示自己知道了。 　　意料之中的结果，B大第1小队已经开始攻占高地了。 　　“需要帮忙吗？”罗小智问。 　　“你过来破解无线。”沈湛说。 　　罗小智愣了一愣，傻了半秒后不敢相信地问：“最后一关过了？” 　　“马上。”沈湛以极快的速度敲击键盘，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 　　五秒后，旗帜夺下，华清大再加1分，独路的最后一个阵地红色小点由闪烁变为常亮。 　　“漂亮！”林青玄兴奋地嚎了一嗓子。 　　罗小智的速度也在加快，焦急地汗水都冒出来了，打湿了额前的锅盖刘海。 　　三分钟后，罗小智高兴地冲沈湛叫：“web shell 和提权已经拿到了！” 　　“速度还行。”沈湛难得夸人。 　　接下来就看沈湛一个人的了。 　　其他三人继续夺旗抢分。 　　比赛进行到最激烈的环节，积分榜上B大第1小队拉开了华清大A队整整7分，现在双方在抢占高地，如果B大1小队成功占领那么就是27分的大差距，反之如果是华清大A队夺得高地，将会反超13分。 　　观赛区的学生都激动得站了起来，带队老师们也死死盯着大屏幕看。 　　郭大伟撑在栏杆看得仔细，突然想起什么对旁边的王旭说：“B大这队伍要是赢了也赢得不光彩。” 　　“郭老师你这说法就不对了，只要没违规主办方没叫停，那就是正大光明的赢。”王旭蹙着眉道。 　　“哟王老师胳膊肘往外拐啊 。”郭大伟调侃他。 　　王旭脸一下子黑了，“别乱说，我可是华清大的老师。” 　　“开玩笑开玩笑……”郭大伟乐呵呵地拍了拍他肩膀，“开玩笑的哈。” 　　高地旗帜变成蓝色，B大学生所在的观赛区高声呼喊起来。 　　“别放弃，比赛还没结束。”沈湛看了一眼下嘴唇都快咬破的陆志成。 　　林青玄和罗小智都在继续狂敲着键盘。 　　只有比赛倒计时数到0时，谁在高地谁才是真正的获胜者。 　　“B大冲啊……冲啊冲啊！”场上的人激动到高声呼喊。 　　现在B大第2小队也来到了高地附近，表面上是要攻占高地，实则是阻挠华清大A队。 　　观众们都觉得B大赢定了，毕竟B大有两支队伍，且1小队已经上了高地。 　　“罗小智跟我，你们俩个去防2小队，不要让他们靠近高地。”沈湛发号施令。 　　“好！”三人异口同声。 　　其实沈湛没有十足的把握夺回高地，但不到比赛结束的最后一秒他是不会放弃的。 　　渗透进高地防线后，沈湛和罗小智不断发起进攻，高地的四人牢牢死守。 　　攻防攻防攻防………足足十几个来回后占领了百分之七十的高地，还剩百分之三十。 　　罗小智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大屏幕，还有5分钟，有希望！ 　　像加了buff似的手指飞快敲击键盘。 　　“小智，慢下来。”沈湛说。 　　“啊？”罗小智不解。 　　都只剩5分钟了，不快还慢？ 　　“最后1分钟进攻。”沈湛淡淡地说了一句。 　　罗小智瞬间反应过来，如果立马上高地很有可能再次被攻下，双方都已经很清楚高地的漏洞以及对方的攻击手法，到最后挤来挤去其实就是十几行代码的事。 　　而且攻易守难，他们以二对四，即使沈湛再逆天也守不了多久的。 　　“我懂了，我现在绕圈跟他们玩，你说攻我就攻。”不知道为什么，跟着沈湛莫名有一种高地唾手可得的狂妄自信。 　　“嗯。”沈湛应声。 　　“输了吧。”梁圆圆看着大屏幕叹息道，她私心是想看大帅哥一挽狂澜的。 　　颜婉萍推了推眼镜，没说话。 　　“哎颜学姐，你去华清大读研岂不是就能和沈湛认识。”梁圆圆羡慕地说，“搞得我也想考华清大的研。” 　　“你想认识他？”颜婉萍问。 　　梁圆圆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想认识，以后你要是跟他熟了给我搞个电话号码什么的。” 　　“他有什么值得你认识的？”颜婉萍问她。 　　梁圆圆笑了笑，“又帅又有实力，简直就是偶像剧男主角！” 　　颜婉萍脸色陷入灰暗，“是么？” 　　“当然！”梁圆圆点头。 　　颜婉萍嘲讽地笑了笑，知人知面不知心。 　　“攻吗？攻吗？”罗小智摩拳擦掌地问，他已经等不及了。 　　在倒计时50秒时，沈湛轻点下颌。 　　罗小智全身心投进电脑屏幕上一串接着一串滚动的密密麻麻的代码里。 　　沈湛在敲下最后一行代码时，手顿了下。 　　加油加油加油，湛湛加油！ 　　沈湛笑了笑。 　　比完赛得告诉你。 　　小太阳的加油是全世界最棒的加油。 　　“啊啊啊啊……我□□□□操，赢！了！”林青玄啪的甩开键盘，站起来，朝对面的瘦高个举起大拇指，然后恶狠狠地翻手腕倒下去。 　　陆志成也得意地冲对面挑了挑眉。 　　罗小智冲沈湛竖起大拇指，“沈学长，你真的真的太！强！了！” 　　主办方宣布完今天比赛得分情况以及明天上午的最后一场比赛模式后，大家依次退场，沈湛一行人犹如笼罩着一层圣光，在大家注视的下走出比赛场地。 　　“今晚吃什么？”林青玄问。 　　陆志成说：“都行，看沈湛吧。” 　　“随便。”沈湛说。 　　“明天拿冠军都没现在高兴。”林青玄摸了摸鼻子，“B大太恶臭了。” 　　华清大A队已经是冠军预定了，除非明天弃权。 　　“昨晚我走后你们还跟谁讨论过？”沈湛问。 　　林青玄摸了下后脖子，“没人啊。” 　　“讨论过后我就睡了。”陆志成说。 　　罗小智想了想，问：“郭老师……算么？” 　　郭大伟是带队老师，别说讨论了，参与制定比赛策略都很正常。 　　不过沈湛他们队从一开始就没让老师插手。 　　“不会是郭老师泄露的吧？”陆志成惊讶。 　　“不会。”沈湛对郭大伟还是有一定了解，虽然大大咧咧的但是个有原则的老师。 　　“那就是……”林青玄拍了下大腿，瞪大了眼，“王！旭！” 　　沈湛说：“估计是。” 　　“可当时只有郭老师来了。”罗小智说。 　　沈湛微一思忖，“都是带队老师，郭老师知道等同于王旭知道。” 　　“我操他|妈的，我去找那个王八蛋！”陆志成捏起拳头就往前走。 　　“你这暴脾气能不能改改？”沈湛把手从兜里抽出来，抓住他胳膊，语气散漫地问：“去干嘛？揍他一顿？受处分？然后毕不了业？” 　　“我……”陆志成抿了下嘴角，“你们难道不气嘛！” 　　“气啊。”沈湛说。 　　林青玄和罗小智同时点头。 　　“这事回学校再说。”沈湛敛了敛眉眼，掏出手机给备注是小太阳的联系人发微信。 　　-我比完赛了，在干嘛呢？ 　　等了两分钟没回他，估计不空，沈湛又把手机揣了回去。 　　“走走走……郭老师叫我们吃饭去。”林青玄接了个电话道。 　　“王旭肯定也在。”陆志成说。 　　沈湛突然想到什么问陆志成，“王旭是不是经常卖电子仪器给B大？” 　　“不只是仪器，还有很多项目是和B大一个老师……”陆志成说着说着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狗商人！” 　　“他该滚出华清大了。”沈湛说。 　　“早该滚了。”林青玄附和道。 　　陆志成是四个人中最恨他的人，“怎么让他滚？每年期末教学评价学生全打恶评也没碍着他什么事。” 　　“回去再说。”沈湛淡然地道。 　　和华清大其它队伍一起，郭老师自掏腰包请大家聚餐。 　　郭老师说明天上去比完赛就回学校了来不及聚餐，算是提前庆祝。 　　这提前庆祝什么没明说，但在场的学生都懂。 　　A队明天拿冠军是板上钉钉的事，毕竟一共的总分加起来超了第二名三十分。 　　“王老师呢？”有人问。 　　郭老师笑了笑，“你们王老师业务繁忙，请人喝酒去了。” 　　沈湛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一起吃饭，再加上大家都带着崇拜的神情问来问去，他觉得有点烦。 　　饭吃到一半，就借口上厕所。 　　在厕所待了会儿后，沈湛走到外面洗了个手。 　　在他转身离去的瞬间，有人叫住了他。 　　颜婉萍从女厕出来后见到沈湛有些意外。 　　“你们也在这儿聚餐？”她问。 　　沈湛不认识她，但出于礼貌点了下头。 　　“你在华清大过的怎么样？”她笑着问。 　　跟他搭讪的人数不数胜，遇到这种情况，沈湛通常直接走人。 　　但在他迈出右脚的时候，颜婉萍带着笑意说：“你不要误会，我马上要去华清大读研了，想了解一下情况。” 　　“还不错。”沈湛声音平平。 　　颜婉萍笑了笑，接着问：“跟你在麻省理工比起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　　逼逼：别急明天就见面了哈，不知道你们觉得无聊不，但剧情需要必须写。 第51章 　　“学术方面。”颜婉萍见他楞一下补充道。 　　沈湛随口道：“分专业吧。”他不想聊太多关于MIT的事。 　　“哦……”颜婉萍把头发撩到耳后, 朝他道谢, “谢谢了。” 　　沈湛轻颔下巴, 转身往外走。 　　“暑假后见, 沈湛。”颜婉萍对着他背影说。 　　沈湛像没听见似的径直走了, 脚下没有停顿。 　　他出去的时候大家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陆志成喝得有点高，拍着他肩膀叫好兄弟。 　　沈湛刨开他的手, 再次站了起来。 　　“又上厕所啊？”林青玄问。 　　沈湛没理他，对同样举杯喝得高兴的郭大伟道：“郭老师我先回酒店了, ” 　　“走了？”郭大伟杯子举到半空顿住，抬头望着他。 　　沈湛说：“回去准备明天的比赛。” 　　“哦……那行！”郭大伟点了点头。 　　沈湛走后, 林青玄才切了声, 鬼信他回去准备比赛。 　　在比赛舞台踩完点后, 王老师组织大家集合讲了一些注意事项，以及为明天的比赛加油打气。 　　林佳音被单独留了下来。 　　王艺珍问：“要不要再踩一遍点？” 　　林佳音不解地“啊”了声。 　　“我怕你忘记。”王艺珍还是不放心，林佳音跳舞没的说，但人总是傻乎乎的，况且这次比赛是她的领舞, 走步定点的准确性是关键。 　　“行。”林佳音又去踩了一遍点，王艺珍抓住几个动作指导了一番。 　　半个多小时过去。 　　王艺珍说：“可以了, 不要紧张，明天正常发挥就行。” 　　“谢谢王老师。”林佳音朝她深深鞠了一躬。 　　“你这孩子。”王艺珍欣慰地叹息着摇了摇头。 　　林佳音冲她弯眼笑笑。 　　“想出国交流学习吗？”走出比赛场馆，王艺珍问她。 　　林佳音怔了怔，她从没想过这种事，“出国？” 　　“下个学期院里有指标, 去悉尼歌剧院学习三个月。”王艺珍偏头看她，笑着说，“当然……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指标只有一个，院里会进行评选。” 　　“噢……”林佳音点了点头。 　　“如果想去的话就要好好表现了，镀趟金回来再有个桃李杯的奖……”王艺珍顿了一下，接着说，“国家歌舞剧院首席预定。” 　　林佳音问：“三个月吗？” 　　“可能延长，看具体情况。”王艺珍说。 　　“时间太长的话……院里就别考虑我了。”林佳音犹豫着道。 　　她舍不得和沈湛分开太久，她会难过死的。 　　原以为是嫌交流时间太短了学不到太多东西，结果是害怕时间太长，王艺珍不禁好奇，“为什么？” 　　“这个嘛……”林佳音指甲抠着手心，半晌说不出个所以然。 　　见小姑娘耳垂都憋红了，王艺珍恍然道：“男朋友？” 　　林佳音缓缓地点了两下头。 　　王艺珍又好气又好笑，“我理解你们这个年龄阶段的小姑娘都奉行爱情至上，但事业是自己的，是能靠自己的努力牢牢攥在手心里的，如果你男朋友连三个月都等不了你，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林佳音摇了摇头，不是男朋友等不了她，是她舍不得男朋友…… 　　王艺珍蹙紧眉头，声音有些沉：“老师希望你能抓住这次机会。” 　　“我会努力的。”林佳音说。 　　王艺珍沉默了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思来想去只说了句让她快去吃饭晚上好好休息。 　　林佳音掏出手机看，沈湛在一个小时前给她发了微信。 　　那个时间点王老师正在单独指点她。 　　她回过去。 　　-刚才在练舞，现在要去吃饭了 　　等了一会儿，那边没回她，就在林佳音准备把手机放回包里时，铃声响了。 　　来电显示是沈湛。 　　林佳音手指划拉一下，迫不及待的贴在耳边。 　　“还没吃饭？”沈湛问。 　　林佳音走进一家面馆，“马上就吃了。” 　　老板问她吃面还是吃米线，林佳音偏过头让老板等等，然后问沈湛，“你说我是吃面还是吃米线啊？” 　　“两个都想吃？”沈湛笑了。 　　林佳音点点头，哭丧着脸，“要是你在就好了，我们可以混着吃。” 　　“我明天就过来。”沈湛说。 　　林佳音抿了抿唇，犹豫道：“要不你别过来？” 　　“嗯？”沈湛将房卡贴在感应锁上。 　　“反正后天都回学校了。”林佳音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那边没吱声。 　　林佳音又说：“也不差这一天。”。 　　其实心里正哭唧唧，她好想他。 　　“你不差我差。”沈湛推门走进去。 　　林佳音蓦地笑了，“我也差！” 　　“所以刚才在说谎？”沈湛走到飘窗前的沙发椅坐下，抬起长腿搭在矮茶几上，姿态懒散随意。 　　“我是怕你累。”林佳音说。 　　沈湛微微敛眉，声音很轻：“喜欢就不累。” 　　这句话说完，双方都安静了，静得能听见各自的呼吸声。 　　林佳音鼻尖犯酸，过了会儿才揉了揉眼睛笑着问：“你这是在跟我表白？” 　　“不是。”沈湛坐直上半身，“上次在你宿舍楼下已经表白过了。” 　　“那是——”林佳音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给打断。 　　“调情。”他一本正经地道。 　　林佳音：“……” 　　满满的感动之情被这两个字破坏掉了。 　　“不跟你讲了！”林佳音嗔道，“我要吃晚饭了。” 　　“嗯，明天加油。”沈湛说。 　　林佳音说：“你也加油。” 　　“挂了。”他说。 　　林佳音轻点下巴，“你挂吧。” 　　过了大概有十秒，两边都没挂。 　　安静的听筒里传来一道轻笑，沈湛打趣她，“至于吗？” 　　“至于。”林佳音撇了下嘴。 　　“明晚我就过来了。”沈湛说。 　　林佳音说：“我知道。” 　　“乖，把电话挂了。”沈湛哄她。 　　林佳音有点委屈，“可我现在特别特别想你。” 　　“吃完饭回去视频。”沈湛折中想了个办法。 　　林佳音噘着嘴，“我们房间三个人住，不太好。” 　　“那怎么办呢？”沈湛轻叹口气，似乎很无奈。 　　林佳音声音低低的：“我挂了，明天见。” 　　“嗯。”沈湛说。 　　林佳音还是过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挂断电话，让老板煮一碗米线。 　　其实她更爱吃杂酱面，但沈湛喜欢吃米线。 　　- 　　信息安全大赛第三天的赛程只有一个上午，八支队伍抽签1v1进行实战对抗。 　　比赛时间六十分钟，一共两轮，一轮八进四，一轮争夺冠亚季。 　　前半个小时是搭建自己的网站，后半个小时为入侵对方网站。 　　率先入侵对方网站并将队伍标志植入核心区域的队伍获胜，获胜队伍加20分，失败的队伍不得分。 　　B大第1小队落下华清大A队30分，只有在其连赢两场华清大连输两场的极端情况才有可能夺冠。 　　这种极端情况的可能性近乎于零。 　　在第一轮比赛结束后，B大第1小队夺冠的可能直接为零。 　　华清大A队赢了，而B大第1小队竟然输给了另外一支被认为进不了四强的队伍。 　　“啧，心态崩了。”林青玄幸灾乐祸道。 　　“能不崩吗？”陆志成也笑了。 　　俩人不约而同看向沈湛，他依然平静地盯着电脑屏幕，骨节分明的手指敲击着键盘，情绪很淡，看不出来有多高兴。 　　仿佛夺冠是一种理所当然不值得一提的事情。 　　林青玄和陆志成收回视线，互相看了一眼，又同时摇了摇头。 　　“只有在看见林妹妹的时候才高兴吧。”林青玄说。 　　“我也觉得。”陆志成附和道。 　　两轮比赛结束后，华清大A队意料之中夺冠，而B大1小队惊掉了在场所有人的下巴，连输两场连季军都没拿到，领队老师一脸黑的领着四个人冲忙离开了比赛场地。 　　金奖杯是让陆志成捧着的，沈湛站他右边，林青玄和罗小智站左边。 　　郭大伟和王旭站四人后面。 　　在摄影师喊准备的时候，沈湛双手插进兜里，往旁边挪了一下。 　　灯光一闪，咔嚓一声，摄影师看了看屏幕，抬起脸道，“重来一张，后面那老师脸全被挡了。” 　　“我吗？”王旭指了指自己。 　　摄影师点点头，“叫学生别忙走啊。” 　　“诶沈湛！”郭大伟叫人。 　　沈湛像没听见似的下了颁奖台。 　　再回过头来，林青玄三人也跟着沈湛往前走了。 　　郭大伟叹口气，摆了摆手，“不拍了，就这样吧。” 　　现在的学生比他们当年还有个性。 　　“哎怎么不拍了啊！”王旭跟他理论，“郭老师你脸没被挡住就不管了？我的脸怎么办？摄影师说全挡完了。” 　　“就这么个意思。”郭大伟也往前走，“学生自己的功劳，我们俩这带队老师也没帮上什么忙。” 　　王旭拦住他，“郭老师你……” 　　郭老师偏头看他，“我什么我？你昨天不还喝酒谈生意去了吗？” 　　王旭噎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在华清大电子院夺得冠军后的几个小时，另一边的A市大剧院正在宣布比赛结果。 　　《绿带幽风》被评选为最佳编舞，而华清大古典舞代表队获得此届荷花奖。 　　在舞台上拍完纪念照后，王艺珍让大家先回酒店卸妆换衣服，下午6点在酒店附近的自助烤肉店聚餐。 　　林佳音想到沈湛要来找她，跟王老师说她不想去。 　　王艺珍很严厉地驳回了她的请求，说这是班级聚餐大家都去，不要一个人搞特殊不合群。 　　林佳音只好悻悻的跟着去了。 　　她摸出手机给沈湛打电话，不在服务区，肯定还没下飞机，林佳音算了算时间，估计他过来的时候餐已经聚完了。 　　长舒口气后，林佳音发了一条微信过去，到了给我打电话，我在xxx烤肉店聚餐。 　　晚上7点半，大家吃得差不多了，有个爱玩的女生提议去ktv唱歌，呼声非常高。 　　“你不去吗？”大家四四分群的打车前往ktv，招到车的女生偏头看她一眼。 　　林佳音摇了摇头，“我不去，你们玩得开心。” 　　“回酒店的路上要注意安全。”那女生提醒她。 　　林佳音笑着点了下头。 　　她站在店门口，朝远处人来人往的街道看了会儿，低头从包里摸出手机。 　　沈湛没给她打电话。 　　林佳音想还是回酒店等他吧，就在转过身的那个瞬间，她怔住了。 　　昏黄的路灯下，沈湛不疾不徐地朝她走来。 　　“沈湛！”回过神来，林佳音喊了一声，像小疯子似的朝他跑去。 　　沈湛笑了笑，“小太阳。” 　　林佳音双手环住他的腰，脸贴着他胸膛抬起来，“什么时候到的？” 　　“刚下出租。”沈湛低头看她。 　　林佳音不满：“那你不给我打电话？！” 　　“没来得及。”沈湛说，刚一下车就看见她傻愣愣地站在门口发呆，人在跟前，还打什么电话。 　　“对了，比赛怎么样！”林佳音从他怀里挣脱开。 　　沈湛把她又拉回怀里：“你应该问我怎么样。” 　　“冠军对不对？”林佳音扬起小脸。 　　沈湛点了下头。 　　“啊啊啊，我男朋友太棒了！”林佳音高兴地跳了起来。 　　沈湛问她：“你呢？” 　　“荷花奖！”林佳音一脸自豪。 　　沈湛夸奖似的揉了揉她脑袋。 　　“我想你了。”林佳音压着声音说。 　　沈湛桃花眼一敛，嗓音有些暗哑：“有多想？” 　　“非常，非常，非常想！”林佳音一字一晃头地道。 　　沈湛笑了，拉起她手往前走。 　　“去哪儿？”林佳音问。 　　沈湛偏过头，狭长的眼尾往上挑，语气慵懒：“你说呢？” 　　林佳音迷茫地摇了摇头。 　　“不是说想我么……”他笑着低下头凑近她耳边，温热的呼吸扑在她耳垂上：“开个房，去床上想。” 　　作者有话要说：　　沈狗不要脸 第52章 　　林佳音红着脸被他拉进了一家街边的小饭馆。 　　坐下来之后, 林佳音狐疑地嗯了声。 　　“总得先让你男朋友吃个晚饭吧。”沈湛看穿她心思, 勾唇笑了笑, “你很急啊。” 　　“我……”要不是脸太帅, 林佳音真想直接给他一拳, “你总爱在言行上欺负我！” 　　“行动上也欺负你。”沈湛看着她说。 　　林佳音撅了撅嘴，哼唧一声偏过头不理他。 　　沈湛就笑了笑, 低头吃炒饭没再逗她。 　　他觉得自己挺恶趣味，喜欢逗她, 喜欢看她偷偷摸摸脸红假装生气的样子。 　　很诱人，想咬她。 　　吃完饭后, 沈湛拉着她沿着街道随意逛了逛。 　　马路上来往的车辆, 步履匆忙的行人, 街边昏暗的路灯，和两人手牵手倒影在青石板上拉长的影子，交织成一幅甜蜜又惬意的画面。 　　“回去吗？”沈湛问她。 　　林佳音抿了抿唇，“不是说……” 　　说到一半，她自己讲不下去了。 　　“我来找你是因为想你, 想见你，不是为了把你拐上床。”沈湛偏过头道：“懂吗？” 　　林佳音点了点头。 　　“我不想回去。”林佳音也停下脚, 和他对视，“刘娜娜和孟雨兰晚上很吵，这两天我都没怎么睡好。” 　　“那回去拿行李箱。”沈湛说。 　　林佳音摇了摇头，“老师说不能离队，必须一起回学校。” 　　“早上再回去。”沈湛说。 　　林佳音迟疑地道：“那我得等她们睡了再偷偷跑出来。” 　　“小太阳, 我们不是在偷|情。”沈湛很认真地说。 　　林佳音深吸一口气，“好吧，我给刘娜娜发个消息，说男朋友来了今晚不回酒店。” 　　“真乖。”沈湛揉了揉她的头发。 　　好在离舞蹈队入驻的酒店不远处也有一家连锁酒店。 　　刷完房卡，林佳音先进去。 　　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关门声，人就被摁住肩膀，天旋地转半秒钟后，她被沈湛压在了门上。 　　“小太阳我好想你。”沈湛下巴靠在她肩膀上哑着声音说。 　　林佳音抱住他的腰，“我也好想你。” 　　沈湛在她耳边轻笑一声，嘴唇就压了上来，撬开舌关长驱直入。 　　林佳音被亲得脑袋发懵，喘不上气来，就像一条溺水的鱼。 　　过了很久后，沈湛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 　　林佳音骨头都被亲软了，倒头就趴在床上陷了进去，缓过来后她问，“你先洗还是我先？” 　　沈湛走过来，一把将她捞在怀里抱着往浴室走，“一起。” 　　滚烫的热水打在身上，林佳音胳膊肘撑在有点凉的白色瓷砖上。 　　沈湛从后面进来，林佳音反手掐上他大腿，细碎的呻吟止也止不住的从唇舌间溢出。 　　从浴室滚到了床上。 　　林佳音脑袋里闪过一片又一片的白光，像是在放烟火。 　　一切都结束后。 　　沈湛把她揽进怀里抱着，林佳音伸手去扯被子遮羞。 　　两人都静静的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林佳音翻过身来，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沈湛嘶了声，“当小狗？” 　　“就咬你！”林佳音牙齿陷进肉里。 　　刚才有个瞬间，她真的受不了，但是沈湛掐着她腰就是不放过她。 　　喊也没用，哭也不听，气的林佳音现在想咬死他。 　　沈湛捏了捏她下巴，“左边要不要也咬一口？” 　　像被点醒什么，林佳音松开口挪过去，又一口狠狠地咬上他右肩。 　　这次沈湛没有哼声。 　　“不痛吗？”林佳音抬起脸问他。 　　沈湛笑了笑，“当然痛。”，他微收下巴看向肩头，“都破皮了。” 　　林佳音看着深陷的血红色的牙印，才恍然发觉自己咬的太猛了，脸一下子就哭丧起来。 　　“干嘛呢。”沈湛捏了捏她的脸。 　　林佳音抿着唇不说话，眉头还蹙着，是在懊恼。 　　“你咬死我都行。”沈湛敛了敛眉眼。 　　林佳音翻了个身，继续躺在他怀里，很认真地说：“杀人犯法。” 　　沈湛被她逗笑了，掀开被子走到床边捡起一件轻薄的布料，“衣服穿上。” 　　林佳音没动，虽然已经滚过好几次床单了，但当着沈湛面穿衣服还是挺不好意思的。 　　“要我给你穿？”沈湛挑眉。 　　林佳音小声说：“我要穿你的。” 　　沈湛无奈地拎起另一件衣服扔给她。 　　林佳音只伸出一只手接住，脑袋拱进被子里穿。 　　“快放暑假了。”林佳音把头伸出来。 　　沈湛走到床边，“暑假是留校还是……” 　　虽然林佳音没主动提过自己家的事，但或多或少有些了解。 　　林佳音在孤儿院长大的，养母也在读高中时去世。 　　“留校。”林佳音说，“我得打暑假工。” 　　“钱不够？”沈湛靠在床头，又把她揽进了怀里。 　　林佳音摇摇头，“反正没事干，教小朋友跳跳舞再接一些商演，既可以赚钱又能顺带练舞。” 　　她说完后偏头问沈湛：“你呢？” 　　“得找个地儿把公司成立起来。”沈湛说。 　　林佳音惊讶：“公司？” 　　“嗯，开家公司好赚钱养你。”沈湛一本正经地说。 　　林佳音笑了：“不用你养，我妈给我留够了钱。” 　　“我的小太阳值得最好的。”沈湛修长的手指绕着她发丝玩。 　　林佳音鼻尖又开始犯酸，从小到大除了妈妈跟她说过这句话，没人再说过。 　　沈湛冷不丁说出来她就很想哭，但她努力忍住了，只轻轻吸了下鼻子。 　　沈湛把下巴搁在她脑袋上，“小太阳。” 　　“嗯？”林佳音说。 　　“小太阳。”他又喊了一声。 　　林佳音偏过头看他，在他说出下句话之前，她抢先道：“沈湛，我们永远不分开好不好？” 　　沈湛点了下头：“永远也不分开。” 　　“你不要我也粘着你。”林佳音说，“怎么都粘着你。” 　　沈湛轻弹了下她额头，失笑道：“我可能得失忆了，才会不要全世界最好的小太阳。” 　　“失忆了也不许不要！”林佳音仰着脖子说。 　　沈湛笑着轻嗯一声。 　　…… 　　回到学校后，发生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王旭被革职处理，不仅是因为信息安全泄露计划，他的研究生刘小东和陆志成一起站出来揭发他借学校的名义拉项目私相授受，另外学生们也联名上书控告他为师不端的种种恶行。 　　“你是没看王旭那脸拉得有多长……”林青玄高兴地道，“马脸都不足以形容他，都拖到地上去了。” 　　陆志成想到自己之前被他各种毫无人性的压榨，长叹口气，“他活该。” 　　“感谢沈大佬。”林青玄拍了拍他的肩膀。 　　陆志成也跟着膜拜：“感谢沈大佬！” 　　比起实验室其他人，沈湛的表情显得很淡，“不用谢我，最关键的是你和刘小东收集的受贿证据。” 　　“联名上书要不是你带头能成吗？”陆志成说。 　　都知道枪打出头鸟，沈湛和王旭并没有太深的恩怨，没必要惹一身骚。 　　沈湛敲着键盘，眼皮也没抬地道：“要想感谢我放暑假前把公司装好。” 　　“遵命！”陆志成敬了个礼。 　　林青玄说，“我也去帮忙，把齐正把狗逼捎上当苦力。” 　　最后一门思修课考完，暑假正式开始。 　　林佳音一周去三次工作室教跳舞，偶尔接两场商演，其余时间不是在森和就是待在沈湛租的写字楼里玩。 　　下课后，沈湛会开车来接她，偶尔有不空的时候就会让林青玄来接她。 　　“我说，沈湛是不是把你当女儿在带？”林青玄转着方向盘问。 　　林佳音玩着手机听见他这句突然抬起头，“啊？” 　　“离公司就三个地铁站，你下课这个点路上正堵，多慢啊。”林青玄说。 　　林佳音抓了抓脸，有些不好意思地偏头看向窗外。 　　“诶等等！”林佳音转过头，“能不能停一下车？” 　　“怎么了？”林青玄问。 　　林佳音犹豫了一下，道：“我买个东西。” 　　“噢行，你在这儿下，我开到前面等你。”林青玄踩下刹车，“前面路口可以停车。” 　　“好。”林佳音拿着包下了车。 　　她看到一个熟悉的人，虽然只见过一面，但影响极其深刻。 　　或许是因为那天沈湛在那栋破旧的筒子楼下手搭在车窗上，整个人陷入被昏暗灯光笼罩的阴影下，一根接着一根抽烟的画面让她太难受。 　　每次想起，心脏就被揪得难受。 　　“阿姨。”她走过去叫了声。 　　李秀琼提着购物袋从商场走出来，没走几步就被人叫住，她转过头来，“你是……” 　　林佳音抿了下唇，“沈湛的女朋友。” 　　李秀琼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记忆被翻出来，林佳音的长相确实漂亮到让人很难忘记。 　　“有事？”李秀琼声色厉茬。 　　林佳音友好的微笑，“我想知道沈湛和您的儿子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 　　李秀琼顿了一下，恍然过来后，嘲讽地笑了笑，“你不知道？他没告诉你？” 　　“我没有问过他。”林佳音说。 　　李秀琼说：“他敢说吗？你要是知道了，但凡有点心就不可能和这种人渣在一起。” 　　“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林佳音蹙了蹙眉。 　　“误会？”李秀琼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故意杀人是误会？” 　　“什……”林佳音看着她。 　　李秀琼讽刺地笑了笑，“我告诉你吧，故意杀人，法律制裁不了的故意杀人。” 　　林佳音摇了摇头，显然不信。 　　“我儿子发病，他见死不救，故意不开门。”李秀琼说。 　　“故意不开门？”林佳音楞了楞。 　　李秀琼冷笑一声，“你是不是想说肯定不是故意的？有监控呢，我儿子敲门的时候还和他对话了。” 　　林佳音怔在原地。 第53章 　　李秀琼又说了什么她好像记不清了, 脑子嗡嗡地响。 　　大脑一片空白地往前走, 走到路口, 对面停着的黑色轿车打着双闪。 　　红灯熄灭, 绿灯亮起。 　　身旁等候的行人纷纷往前走去, 林佳音楞在原地。 　　见死不救？故意杀人？ 　　就算是见死不救也不能等同于故意杀人，再者这只是李秀琼的一面之词。 　　她相信沈湛, 虽然沈湛总是一副看什么都冷淡淡的样子，但她知道他内心很暖, 很温柔。 　　不可能见死不救的。 　　林青玄在街对面疯狂摁着喇叭。 　　刺耳的鸣笛声把飘到远方的思绪拉回来，林佳音回过神来, 冲林青玄挥了挥手。 　　下一个绿灯亮起, 她随着人流走过去。 　　“刚发什么呆啊？”见她系好安全带后, 林青玄踩下油门。 　　林佳音看向车窗外，“没什么。” 　　林青玄看她一眼，耸了耸肩，车子平缓地向前驶去。 　　“是没买到吗？这么快就过来了。”林青玄问。 　　林佳音轻嗯一声。 　　到了写字楼，SZ坐落在第十八层。 　　公司才开起步, 沈湛只租了很小的一个地方，不到一百平。 　　但装修的很好看, 简约明亮，站在巨大的玻璃墙前，能俯瞰到车流如织的马路，密密麻麻小得跟蚂蚁一样的行人，还有落霞余晖晕出的暖橙色光。 　　林青玄把钥匙放在沈湛桌前, 随口说了一句，“你家林妹妹咋了，魂不守舍的。” 　　沈湛合上文件，指尖往前一抽，站起来朝玻璃墙走去。 　　林佳音背对他，似乎再看下面的街景。 　　“小朋友又不听话了？”沈湛问。 　　林佳音偏过头，“没啊，她们都很乖巧。” 　　“如果觉得累就不去上课了。”沈湛说。 　　林佳音摇摇头，“不累。” 　　“晚上吃什么？”见她心事重重又不告诉自己的样子，沈湛蹙了下眉。 　　林佳音冲他笑笑，“回家吃吧，你做。” 　　“行，我做。”沈湛转过去，跟林青玄和陆志成交代了一番后就拉着林佳音去超市买菜去了。 　　回到家。 　　一如既往的沈湛掌勺，林佳音打下手。 　　两菜一汤，林佳音觉得他们就像在一起共同生活了很多年。 　　吃完饭后，林佳音抱着抱枕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沈湛走过来在坐下，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抱着。 　　“你要吃吗？”林佳音伸手拿起桌上的草莓味巧克力。 　　沈湛轻点了下头。 　　林佳音递给他一块。 　　沈湛没接，眉梢微吊，“喂我。” 　　“你没长手啊。”林佳音白他一眼。 　　“啧，我们家小太阳越来越凶了。”　沈湛环住她腰的手紧了紧，“手不是不空吗，要抱着你。” 　　林佳音笑了笑，盘起腿剥开糖纸，喂到他嘴里。 　　沈湛还惩罚似的咬了下她手指。 　　“说说吧，小太阳今天遇到什么烦心事了。”沈湛视线投向电视屏幕。 　　最近正火的青春偶像剧正在上演男女主生死别离的一幕。 　　林佳音沉默了会儿，偏头问，“你不会见死不救对吧？” 　　“为什么要这么问。”沈湛眼睛仍然盯着屏幕。 　　空气瞬间陷入安静。 　　林佳音从屁股后面摸出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对不起。”她说。 　　沈湛笑了，“怎么又突然对不起了，我是不是做什么惹你不高兴了，你男朋友求生欲挺强的。” 　　“我今天遇到那位阿姨了。”林佳音说。 　　“阿姨？哪位阿姨？”沈湛问。 　　林佳音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说出来，“赵野的妈妈。” 　　她相信沈湛，赵野的不幸去世绝对是个误会，她终于找到了以前看见沈湛陷入灰暗压抑之中时，内心那种找不到突破口的难受感的解决办法。 　　笼罩在他身上的阴影，以及他和父亲间支离破碎的关系。 　　“哦，她跟你说什么了。”沈湛显得很平静。 　　林佳音低头，用自己的小手包住他骨节分明有些冰凉的四指，用力捏了捏，“是我先问的。” 　　“然后呢？”沈湛终于收回视线。 　　林佳音扬起脸和他眼睛直视，“她说你见死不救，故意杀人。” 　　“故意杀人？”沈湛笑了，“她可真敢说。” 　　“我相信你！”沈湛的轻笑让林佳音没由得害怕起来。 　　沈湛也看着她，眸光里藏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有些暗淡，即使头顶的照灯明亮极了，他琥珀色的瞳仁还是蒙上了一层阴影。“相信我？” 　　沈湛松开了她的手，把她从怀里板正面对他，两人之间隔着两个拳头的距离。 　　空气依旧安静，静得能听见自己以及对方的呼吸声。 　　林佳音的呼吸声有些急促，牙齿无意识地一下又一下地咬着嘴唇。 　　“见死不救你信吗？”沈湛问。 　　林佳音缓缓摇了摇头，“我不信。” 　　过了会儿，沈湛才说：“她说的挺对的，我的确见死不救。” 　　“有原因对吧？”林佳音小心翼翼地问。 　　沈湛现在很想抽烟，但他已经戒烟了，屋内只有烟瘾犯时用来咀嚼的口香糖，还是林佳音最爱的草莓味。 　　“你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沈湛问。 　　林佳音点了点头。 　　“等我讲完，你想责怪我就责怪我，不要藏着掖着。”沈湛顿了下，又说，“毕竟老妈和老爸都觉得是我的错。” 　　回国后除了老爸老妈以及程院长，没人知道在MIT发生的事。 　　老爸权利大塞了很多钱，堵住了许多人的嘴。 　　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这一页或许能翻篇，但它永远存在，即使暴力撕掉也会留有残页。 　　他没想过瞒着小太阳，可小太阳一直都很单纯善良，他害怕她不能接受这件事。 　　屡次想主动跟她提及，但在看到她抱着他撒娇冲他笑，话到嘴边就无声的被噎了回去。 　　“我是被MIT强令退学的，几百人给校长发邮件主张开除我。”沈湛低下了头，双手撑在大腿上，十指交握抵在额头。 　　现实的狼来了的故事。 　　赵野是沈湛在MIT的中国室友，两人关系谈不好也谈不上差。 　　沈湛独来独往惯了，不太喜欢和人深交。 　　赵野成绩很好，在留学圈里和沈湛并驾齐驱，但他出国读书后染上了一个不良奢好——酗酒。 　　一周七天至少有四天晚上都要出去喝酒，两天和国外的同学开趴，两天和留学圈里隔壁学校那些出来镀金的二代小开泡吧。 　　爱喝酒是赵野的事与他无关，沈湛只在乎一件事，赵野经常不带钥匙出门。 　　这让他很烦躁，无论是在寝室学习还是打游戏，沈湛都非常讨厌被人打断。 　　多次提醒他出门前记得钥匙，赵野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嘴上说着带了，半夜回来疯狂敲门。 　　十八岁的年纪，沈湛跟普通少年一样脾气暴躁。 　　警告他再有下次就滚去睡马路。 　　赵野笑呵呵地说知道了，然而狗改不了吃屎。 　　第一次说自己膀胱快爆了要尿□□里了，第二次说自己头疼得厉害要痛死了。 　　校外租房的申请还没下来。 　　沈湛克制住揍他的怒意，脸色阴沉沉地去给他开门。 　　一开门，赵野就蹿了进来，见他脸色难看酒气上头，笑得更开心了，“到头来还不是要给我开门。” 　　那天是周六，狂欢日。 　　沈湛独自一人寝室打游戏，敲门声响起，他继续打着游戏………敲门声越来越大，沈湛一把扯过鼠标砸上房门。 　　门外突然安静了。 　　又过了几秒，赵野在外面虚弱地喊：“开门，沈湛开门……开门啊……我胸口疼。” 　　沈湛戴上了耳机，调到最大音量。 　　歌单列表循环完，沈湛取下了耳机，门外恢复安静。 　　八首歌将近半个小时。 　　监控显示，从赵野敲第一声门开始，一共敲了七分钟，力气越来越小，他蹲在地上痛苦地揪住领口。 　　醉醺醺的他想到了什么，往衣服兜里摸了摸。 　　后来证实，他的手机遗落在了酒吧里。 　　所有的巧合都撞在一起，整层楼只有沈湛一个人在。 　　赵野从扒在门上到慢慢滑落倒在地上，一直坚持着敲门，边敲边喊，漫长的二十七分钟过去，他绝望的放弃了，倒在地上，挣扎着往楼下爬。 　　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那是个冬天，寒到骨气里的冬天。 　　赵野死在了楼道口，头朝下，两只脚分开，僵硬的保持着拼命往下爬的姿势。 　　“这只是个意外。”林佳音抱住他，眼睛泛酸。 　　“可他死了，”沈湛抬起头，反握住她的手，“如果在发病后及时送往医院，就不会出现生命危险。” 　　林佳音摇摇头，“谁知道呢，心脏病不是说没救就没救吗。” 　　“医生说的。”沈湛有些无力，声音很轻。 　　“就算你有错，也是赵野三番五次骗人在先。”林佳音红着眼睛道。 　　沈湛顿了下，才接着道：“我试图解释过，但人都只信自己亲耳听见亲眼看见的。” 　　没有什么比那段接近三十分钟的监控视频更直击人心，他们都说赵野该多绝望，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就这么死了，明明有救的……而沈湛的说辞在他们眼里看来就像一个开脱自己的笑话。 　　“可我就相信你。”林佳音说。 　　她哭得泣不成声，沈湛轻拍着背安慰她，“我知道你信我。” 　　“为什么你爸爸妈妈不信你？”林佳音问。 　　沈湛说：“不是不信，赵野死了是事实，我听见他说胸口痛是事实，没开门是事实，赵野的父母没了儿子更是事实。” 　　林佳音把脸埋进他胸膛，她好难过，她的沈湛为什么要遭受这些。 　　“在一条人命面前，结果比过程更具有说服力。”沈湛看了一眼阳台外，声音很低。 　　“你不要再难过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对不对？”林佳音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他，“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沈湛轻叹口气：“事情已经过去了。”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现在好好的就行。”林佳音擦干眼泪，冲他笑。 　　沈湛安抚地揉着她头，也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逼逼：世界上就有那么多魔幻凑巧的事，你认为不可能发生连小说都不敢写的事就真的在现实生活中发生了，看看这次微博上各种热搜事件就知道了。 　　所以，大家不用纠结很多细节问题。 第54章 　　随后的日子里林佳音再也没提起过这件事, 再她心中这只是不幸的意外。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 那些清晨照在床头的, 低头系安全带时洒在肩头的, 以及午后趴在沈湛办公桌旁看他认真工作时从玻璃窗透进来的阳光, 越来越明媚，越来越灿烂。 　　这个暑假是她度过的最快乐的时光。 　　转眼又到了开学, 林佳音变成了大三的学姐。 　　沈湛实验室和公司两头跑，白天在学校, 晚上就在公司加班。 　　SZ科技公司拿到了明辉的第一笔百万投资，沈湛与老爸的关系也逐渐缓和, 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着。 　　林佳音上完第一节舞蹈课后, 忍不住跑去厕所给沈湛打电话。 　　“我紧张。”林佳音攥着手机说。 　　沈湛笑了, “这才星期二你就紧张了。” 　　“我一想到要见你爸我就心慌得不行。”林佳音暑假被唐阿姨专程打电话叫回家吃过几次饭，每次沈湛的爸爸都不在。 　　在她的想象里，沈湛的爸爸应该是位极其严肃的人。 　　沈湛把手机夹在肩膀上，手指飞速敲着键盘，“我妈不吃人, 我爸也不吃人。” 　　“我……”林佳音瘪了瘪嘴。 　　“要是真不想去，我跟老妈打个电话。”沈湛说。 　　林佳音立马出声制止他, “别！” 　　沈湛又笑了，他发现自从和小太阳在一起后，一个月笑的次数比以前一年都多。 　　“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啊。”沈湛散漫的调子拖得百转千回的长。 　　林佳音咬牙道：“去！” 　　“别怕，有我在。”沈湛说。 　　林佳音嗯了声，望厕所外望了一眼, “快上课了。” 　　“去吧，”沈湛说，“想好晚上吃什么。” 　　“好。”林佳音挂了电话，转身走出厕所。 　　而另一边的实验室。 　　“所以又有新的投资！”陆志成欣喜道。 　　沈湛表情淡淡的看他一眼，“难道SZ不配有新投资？” 　　“不是，我是想说太那啥了吧，就跟开了挂似的。”陆志成道。 　　林青玄咔哒咔哒点着鼠标，“也不看看我们暑假做的那个软件有多收欢迎。”，他松开鼠标，手在跟前波浪似的舞，“好评如潮啊啊啊……” 　　“颜学姐。”嘎吱一声门响，朱小美抬起头。 　　颜婉萍冲她笑了一下，“程院长让我来实验室测几组数据。” 　　听到这话，陆志成立马起身，“颜学姐我来帮你吧。” 　　他对颜学姐颇有好感，人长得漂亮性格也温柔，虽然林青玄说她长得很磕碜，颧骨高下巴方人又特别瘦，但陆志成就喜欢这类型的。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颜婉萍撩起及肩的短发夹在耳后，温婉地笑了笑。 　　陆志成垂在大腿侧的手搓了搓裤子，“没事，就一小忙。” 　　“颜学姐的事就是你的事对吧？”林青玄阴阳怪气地朝他使了个颜色。 　　陆志成斜他一眼，走到试验台前需要用到测试仪器打开。 　　“欸颜学姐，我记得上学期比赛时你的那个圆脸学妹说你本科在MIT读过。”林青玄随口提了一句。 　　颜婉萍楞了一愣，看向背对她窝在椅子里戴着耳机的人，“大二转回来的。” 　　“好像还和沈大佬是一届的。”林青玄翘着二郎腿也没多想的闲聊。 　　“学姐不研一吗？”调仪器的陆志成突然转过头来。 　　林青玄突然意识到似乎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沈湛休过学，短暂丢失的智商瞬间被找了回来。 　　虽然沈湛没说过不能告诉别人，但无论是什么原因休学都不是好事。 　　林青玄噤了声，颜婉萍也没说话，走过去把数据放在了桌上。 　　诡异的安静被朱小美打破。 　　朱小美跑过来，“你们谁有现金啊？” 　　林青玄摇摇头，“都什么年头了身上还揣现金。” 　　“我也没有。”陆志成说。 　　朱小美撇了下嘴。 　　“你要现金干嘛？微|信支付|宝不行嘛？”林青玄不解地问。 　　朱小美摇了摇手中的薯片，“想买薯片，楼下的自动贩卖机坏了，二维码扫不了，只能用现金。” 　　“少吃一包又不会死。”林青玄训她，“一天到晚就知道吃薯片，你看看你上大学脸圆了几圈。” 　　朱小美朝他翻了个白眼，跑回自己的位置，“我给傅学长打电话，让他来的时候给我带。” 　　“现金吗？我这儿有。”颜婉萍突然道。 　　“真的嘛！”正准备给傅衍舟打电话的朱小美回过头，一脸欣喜。 　　颜婉萍从包里摸出一个钱夹打开，“你要多少？” 　　巴掌大小，真皮的，但因年成过久边角都裂皮了。 　　“二十。”朱小美点开微信界面，“我马上转你。” 　　“不用了，学姐请你吃。”颜婉萍说。 　　朱小美笑得开心，“谢谢学姐，学姐真好！” 　　颜婉萍翻了翻，抽出一张二十元的纸钞给她。 　　“东西掉了。”朱小美没接钱，蹲下去捡掉在地上的小纸片。 　　颜婉萍本想制止，但朱小美动作极快地站了起来。 　　“这是……”朱小美看了眼手中的二寸照，抬起头。 　　颜婉萍一把抽走，“我男朋友。” 　　“哦……”朱小美笑道，“你男朋友真帅啊。” 　　“颜学姐有男朋友？”林青玄转过身，先是看了一眼颜婉萍，又看向表情跟吃了屎一样难受的陆志成，幸灾乐祸地用口型说你没戏了。 　　“嗯。”颜婉萍应了声。 　　林青玄坚持八卦到底以及打击到底的原则，“我们学校的？” 　　“不是。”颜婉萍答。 　　“B大的？”林青玄又问。 　　颜婉萍说：“麻省理工的。” 　　没等林青玄再次开口，她走向陆志成，语气有些冷，“测试完了吗？” 　　得知学姐有男朋友，陆志成心里各种不是滋味，恹恹地把打印出来的数据交给她。 　　颜萍婉礼貌地道了声谢后，转身走出实验室。 　　恰好沈湛出去上厕所，两人一前一后在走廊上。 　　听到身后的脚步，颜婉萍转过身来。 　　两人面对面站着。 　　“有事？”见她盯着自己，沈湛问道。 　　颜婉萍犹豫了一下说：“没。” 　　在她准备转身时，沈湛叫住了她，“校友学姐。” 　　颜婉萍楞了一愣。 　　“你知道我的事对吧？”沈湛单手插兜，眉梢吊起。 　　从那件事之后，他戴耳机从不会调到听不见外界声音的大音量。 　　颜婉萍轻点了下巴，习惯性的将头发撩在耳后，然后温婉地笑。 　　沈湛的记性非常好，几乎过耳不忘。 　　那天在厕所她问的那两句你在华清大过得怎么样，跟在麻省理工比呢。 　　现在看来是意有所指。 　　“在MIT读过书的谁不知道？”颜婉萍反问他。 　　沈湛笑了笑，没说话。 　　“说实话当时我也……”颜婉萍顿了一下，接着说：“可时间一久什么都淡了，和当初指责你的人一样，大家都忘得一干二净。” 　　“是吗？”沈湛敛了敛眉。 　　“当然，我和他既不是同学也不是朋友根本就不认识，只知道他很厉害，拿到许多奖，”颜婉萍上下扫视他一眼，“就跟你差不多。” 　　“不关我的事为什么要记得？”颜婉萍又接着说。 　　她的笑容很温和，挑不出任何瑕疵。 　　沈湛还是没说话，眼眸微垂，似乎在思考什么。 　　颜婉萍说：“不过我想问问你。” 　　“问什么？”沈湛淡然地道。 　　颜婉萍微沉眉，像探究学术问题一样认真，“你晚上有做过噩梦吗？” 　　沈湛把手从兜里抽出来。 　　“我只是单纯好奇，”颜婉萍眉头紧蹙，似乎在回忆那个看了让人全身发毛的视频，“我看完的当天晚上做了整整一宿的噩梦，汗水把床单都打湿了，我还想，如果敲的是我的宿舍门………”她抬眼看向沈湛，“我可能会活不下去。” 　　“我活的很好。”沈湛一字一句地说。 　　“噢对不起啊，冒犯你了。”颜婉萍这次撩的是搭在左肩的头发，“我还要去院长那儿交测试结果，就先走了。” 　　“嗯。”沈湛轻点下巴。 　　颜婉萍越走越快，下了楼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停下了。 　　她深吸一口气，手里的资料被攥出了痕迹。 　　我活的很好。 　　活的很好。 　　颜婉萍笑出了声。 　　这几个字就好像一个笑话。 　　特别特别好笑，特别特别荒谬，让人喘不上气来的笑话。 　　沈湛从厕所出来，走到洗手池前。 　　伸出手，半天没开水龙头。 　　噩梦吗？ 　　呵，谁没做过。 　　他梦了整整一年。 　　拧开水龙头，自来水哗啦啦流出淋在手背，带着被太阳暴晒后的温热。 　　…… 　　“吃什么？”这似乎是他们每天都要站在校门口发愁的一件事。 　　林佳音轻叹口气，“我也不知道欸。” 　　“给你五分钟的时间想。”沈湛说。 　　林佳音突然抱上他腰，“我想吃你做的。” 　　“今晚不空，明天行么？”沈湛覆上她的手，“你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不会的现学。” 　　“爱你！”林佳音跳起来，揽上他脖子吧唧亲了一口。 　　沈湛笑了，小太阳的胆子越来越大在校门口说亲就亲。 　　“可是……”林佳音又叹口气，“我现在想吃现捞，又喝想粥。” 　　“一边喝粥一边吃现捞。”沈湛提出解决办法，“你去现捞点菜，我去买粥打包过来。” 　　“不要，”林佳音抱住他胳膊，“我要和你一起，先去买粥然后再去吃现捞！” 　　沈湛失笑道：“你想怎样都行。” 　　学校外美食街的港式茶餐厅。 　　颜婉萍坐在靠窗的位置等人。 　　“表姐。”杨姗姗走过来坐下把包放好。 　　颜婉萍推了推菜单，“想吃什么自己点。” 　　杨姗姗推回去，“不用这么麻烦，我随便，你点就行。” 　　“最近怎么样？”颜婉萍问。 　　杨姗姗一脸烦躁，“别提了，今上午主编把我们骂得狗血淋头。” 　　“哦？怎么了？”颜婉萍问。 　　杨珊珊比她小两个月，新闻专业毕业，现正在一家三流报社当实习记者。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报社，不入流，就靠着那些博人眼球的花边新闻提销量。”杨姗姗嚼着奶黄包，含糊不清地说，“上周我们组跟了一位出轨明星，结果小三是人亲妹妹，我真的服了。” 　　“你们报社只做娱乐新闻？”颜婉萍问。 　　“当然不是啊，什么都做。”杨姗姗说，“能博得大众关注的都做，管你有多低俗，劲爆就行。” 　　颜婉萍了然地点点头，“你现在做新闻吗？” 　　“开玩笑！”杨姗姗夹起一块水晶虾饺，“我这不才实习嘛。” 　　颜婉萍哦了声。 　　“不过我挺想待在我们社的，福利不错，我又不像你名校读了个遍，现在二本院校毕业的根本就不好找工作。”杨珊珊耸了耸肩。 　　颜婉萍笑道：“那你要加油了。” 　　杨姗姗放下筷子，“我就是愁的很，难转正，其它几个实习生都是一本。” 　　“做出点成绩来不就行了吗，记者这行现场能力更重要吧？ ”颜婉萍说。 　　杨姗姗长叹口气，“我去哪儿找头条新闻啊。” 　　颜婉萍点开存在手机里的视频，递给她，“你看看这个。” 　　“什么啊？”杨姗姗接手机。 　　“看看再说。”颜婉萍端起饮品抿了一口。 　　“我的天，头皮发麻。”杨珊珊又重新看了一边，快到结尾时点了暂停，“尤其是全身抽搐这一幕……还有这儿……”她把进度条拉到最后，指着最后头朝下趴在楼梯上的画面，“看得我心脏都像被人狠狠捏了几下。” 　　“能做新闻吗？”颜婉萍放下饮料，直白地问。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的作话肯定有很多人没看见，再逼逼一次：上章根据评论添了一点细节，大家不用太纠结，世界上就有那么多魔幻凑巧的事，这次微博热搜事件还有小破站的各种年度迷惑新闻（头都笑掉）让我明白了现实永远更戏剧。 　　关于有读者指出赵野有心脏病为什么要去喝酒不带药。 　　给你们讲一个很真实的例子，我有一个亲戚不幸得了喉癌（已痊愈），隔壁床的一位病人也是，做完手术后医生千叮咛万嘱咐什么东西都不能吃，家人拎着挨个说，结果没抵住诱惑觉得没事儿吃了颗枣，然后三十万没了，没了…… 第55章 　　“新闻？”杨姗姗诧异, “不是意外发病死亡吗？这种视频能占主页的小版块就不错了。” 　　颜婉萍想了想, 道：“如果不是意外呢？” 　　杨姗姗一愣。 　　颜婉萍平静地讲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讲完后杨姗姗拍桌气道：“这人是冷血动物吧！” 　　颜婉萍点了点头, “冷血动物都不能形容他。” 　　杨姗姗微一思忖, “这人现在在你们学校？” 　　“嗯, 他还毫无悔意。”颜婉萍说。 　　杨姗姗又想了想，蹙眉说：“可能还是不行, 这种新闻爆出去或许有关注度，但应该不会掀起太大的波浪。” 　　“他现在是学校风云人物, ”颜婉萍顿了一下，又道, “被誉为华清大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曾几何时, 这个形容也用于赵野身上。 　　然而一个死了, 一个好好的活着。 　　杨姗姗抿了下唇，“这样说来我觉得行，等我回去和主编说说看。” 　　玻璃墙外一对处于热恋中的情侣吸引了颜婉萍的视线。 　　“你们学校美女帅哥真多。”循着她的视线看去，虽然杨姗姗只看到了两人的背影，但这气质不是寻常人能有的。 　　颜婉萍笑了笑。 　　杨姗姗想到什么又道：“这件事过去挺久了, 现在翻出来如果有噱头就好了。” 　　“噱头？”颜婉萍蹙了下眉。 　　“对啊。”杨姗姗又夹了一个透亮的虾饺，“一下子就能吸引人点进去看的噱头” 　　颜婉萍沉眉思索。 　　“对了姐, 我妈让我问你什么时候交男朋友。”杨姗姗说。 　　颜婉萍没反应，杨姗姗敲了下桌，“姐？” 　　“啊？”思绪被拉回来，颜婉萍抬眼看向杨姗姗。 　　“我妈这个月都给我介绍五个相亲对象了，烦的要死, 我就借口说你还没男朋友呢。”杨姗姗耸了耸肩。 　　“毕业再考虑吧。”颜婉萍淡淡道。 　　见她这副落寞的神情，杨姗姗不由得瞪大双眼，“姐，你该不会还单恋着你日记本里的那个男生吧。” 　　颜婉萍斜她一眼，“这件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杨姗姗挠挠后脖子，“我那是不小心看到的。” 　　“你说你长得漂亮，学历也这么高，何必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呢？”杨姗姗挑了挑眉，“你说我说的对吗？” 　　“快吃吧。”颜婉萍瞪她，“一桌吃的都堵不上你嘴。” 　　杨姗姗眯起眼笑笑，“学校一定很多人追你吧？” 　　“闭嘴吧你。”颜婉萍没好气地说。 　　杨姗姗又耸了下肩，电话铃声响起，是主编打来的电话。 　　“诶我得走了，说加班就加班，不把我们这些实习生当人使。”杨姗姗不悦地道。 　　颜婉萍轻点下巴：“你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杨姗姗挎上包。 　　“视频这事……”颜婉萍说。 　　杨姗姗忙不迭往外走去，“我记得，有消息了给你打电话。” 　　杨姗姗走后，桌上的东西再也没动过。 　　颜婉萍就坐在那儿，脑海里浮现出刚才沈湛牵着他女朋友脸上带笑的画面，胸口就闷得慌。 　　噱头？ 　　噱头。 　　颜婉萍想到什么，立马拿起手机，翻开通讯录，划拉到L序列的联系人，拨了一通电话过去。 　　- 　　“我好撑。”从现捞店出来，林佳音摸着自己独自。 　　“要不要我给你揉揉？”沈湛说着手就放到了她腹部。 　　林佳音连忙把他手拿开，偏过头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这是在大街上呢！” 　　沈湛嗤笑一声，“你也知道这是在大街上，刚才是谁揽着我脖子就亲，还校门口呢。” 　　林佳音瘪着嘴不说话。 　　“撑了就多走一会儿。”沈湛牵着她手往正校门走。 　　林佳音说：“我觉得自己最近好像胖了，你有感觉吗？” 　　“没感觉，”沈湛一双桃花眼往上微敛了敛，“晚上回去可以感觉一下。” 　　“你怎么脑子里成天想这个啊。”林佳音憋红了脸小声道。 　　“有吗？”沈湛故作一脸迷茫，“晚上回去抱抱你，就知道胖了没。” 　　“哦……这样噢……”林佳音拍了拍自己脑袋，似乎是自己不太纯洁。 　　但是暑假里沈湛的所作所为让她想纯洁都纯洁不起来。 　　导致她现在一回到森和看到床腿就软。 　　还有浴室，厨房，客厅的沙发……看到脑海里就一幅接着一幅不堪入目的画面闪过。 　　两个人手牵手慢悠悠地走到实验室后面的荒地。 　　沈湛找了块大石头，蹲下吹了吹灰，“过来坐。” 　　“我不坐，我就站着。”林佳音捏了捏自己的脸，“真的胖了，得减肥了。” 　　沈湛自己坐下下去，看着林佳音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 　　“找什么？”他问。 　　林佳音蹲在灌木丛前回过头来，“那只小狸花猫啊，我带了吃的来。”，她从兜里掏出一根小火腿肠冲他扬了扬。 　　由于经常饭后和沈湛在实验楼后的荒地闲逛，林佳音把这儿的野猫都认了个遍，身上总是揣着小零食。 　　“找到了，在里面。”林佳音欣喜地剥开外包装，小心翼翼地递了进去，一边递还一边小声唤，“小猫乖，不要怕，姐姐不伤害你的，给你吃火腿肠……” 　　沈湛在她身后看笑了，想起之前也是坐在这块石头上，和小太阳观摩了一场猫猫大战，不由得又笑了笑。 　　“你笑什么？”见小猫吃起火腿肠，林佳音站起来转过身。 　　沈湛招了招手，“过来。” 　　林佳音走过去，离他还有两步距离时，胳膊被抓住往前一拉，人就背对着坐在了他腿上。 　　“别动。”沈湛在她耳旁压着声道。 　　林佳音抿了抿嘴角，“干嘛！”，语气凶凶的，但带着点撒娇味儿。 　　“哥哥抱。”他笑着说。 　　林佳音想从他腿上起来，肩膀却被他下巴抵住。 　　“叫声哥哥来听。”他说。 　　“为什么要叫你哥哥，我不叫！”林佳音偷摸着弯眼笑。 　　沈湛道：“好听。” 　　“……”林佳音撇撇嘴，“不叫。” 　　“昨晚叫了，今天怎么就不叫了。”沈湛偏头亲了亲她脸颊，“嗯？” 　　“……” 　　林佳音耳垂都羞红了，声音小小的，软弱弱的，“哥哥。” 　　“真乖。” 　　沈湛又亲了亲她的鼻尖，才将人放开。 　　…… 　　晚上回到森和。 　　林佳音照例去阳台看小黑。 　　“小黑今天又没来。”林佳音跑进客厅道。 　　沈湛窝在沙发里，腿上放着笔记本：“饿了会回来的。” 　　“嗯。”林佳音也跑沙发上盘腿坐着，抱着他腰看他敲代码。 　　密密麻麻的看不懂，但她看的津津有味。 　　以前上高中时一看书就困，字都还认识，现在这些代码就跟看天书似的，她却一点倦意都没有。 　　过了会儿，沈湛把界面关了，打开浏览器。 　　“国庆节快到了，想去哪儿玩？”沈湛问她。 　　“旅游吗？”林佳音一下子来了兴致，从他身上起来。 　　沈湛打开一个旅游网站，把笔记本超她那边挪了挪，“自己选。” 　　林佳音抬头问他，“你有时间？我最近看你特别忙。” 　　“公司那边有林青玄和陆志成。”沈湛揉了揉眉心道。 　　林佳音抱着笔记本看了会儿，价格从低往高看。 　　“不要考虑钱。”沈湛看穿她心思。 　　林佳音说：“我们得平摊。” 　　沈湛恶狠狠地掐了把她的细腰，“平摊你就完了。” 　　他掐的不重，轻轻捻着皮，很痒，林佳音咯咯笑起来，“别摸我腰啊。” 　　“那摸哪儿？”沈湛手往上移。 　　林佳音就穿了个小吊带，布料轻薄，温度从他手上传来，没有直接接触的肌肤表面像有细微的电流蹿过，在心脏滋出小火花。 　　林佳音又愣住了。 　　“先定地方。”沈湛松开了手。 　　林佳音长舒口气，躺在沈湛怀里啪嗒啪嗒点着鼠标。 　　“这里怎么样？”林佳音指了指屏幕上的照片，“有山有水，风景很漂亮。” 　　沈湛握上她的手，食指覆上她的食指，滚动鼠标滑轮。 　　“这个季节去挪威不错，”沈湛点出几张照片，“能看到极光。” 　　“你看过极光吗？”林佳音偏过头。 　　沈湛点了点下巴，“以前在国外读书时去过一次。” 　　“你去过了就不去了吧。”林佳音觉得好贵，机票太贵了。 　　沈湛下巴搁在她肩上，“听说一起看极光的情侣会永远在一起。” 　　“谁说的？”林佳音问。 　　沈湛笑了笑，“我说的。” 　　林佳音直起身体，捏了捏他鼻子，“不要脸。” 　　她的动作幅度有点大，原本就是盘腿靠在沈湛怀里的，这一动，沈湛嘶了声。 　　“嗯？”林佳音不解。 　　“别乱动。”沈湛说。 　　“什……”林佳音不明所以地望着他，坐着不舒服，很自然的屁股又挪了挪。 　　啪嗒一声，电脑合上，被沈湛无情地甩向一旁。 　　“收拾你。” 　　…… 　　被收拾完的林佳音，有气无力地软在床上。 　　沈湛捞过她，和以往一样抱在怀里。 　　过了会儿，林佳音想到什么说：“国庆节去宜川好不好？” 　　沈湛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脸，□□过后的嗓音偏哑：“你家？” 　　林佳音点了点头，“很久没去看院长妈妈了，暑假也没回去。” 　　“行。”沈湛一个翻身又压在她身上。 　　林佳音哭了，“不要了。” 　　沈湛往下摸了一把，低着音笑了：“小骗子。” 　　作者有话要说：　　啧，好像你们都跑了？？？ 第56章 　　星期四的早上, 太阳刚刚升起, 灿烂的晨光洒在林佳音身上。 　　和往常一样坐在自行车后座, 抱着沈湛的腰, 额头抵在他后背。 　　耳边是呼呼风声。 　　“快一点, 要迟到了。”林佳音把脑袋从他腰侧探出。 　　“怪我？”沈湛问。 　　林佳音轻叹口气，“怪我。” 　　“迟到了会怎样？”沈湛问。 　　“也不怎样, ”林佳音紧了紧环住他腰的手，“就罚下腰。” 　　沈湛问她, “明天还赖床吗？” 　　“不赖了……”林佳音小声低喃。 　　沈湛笑了笑，脚下加快踩踏板的频率。 　　好在离上课还有3分钟, 沈湛顺利将她送到了舞房门口。 　　“上完课就来实验室找你。”林佳音说。 　　沈湛把挎在肩上的包递给她：“想好吃什么, 下了课直接去, 给我发微信，我来找你。” 　　“好。”林佳音接过包，撒腿往舞房跑去。 　　沈湛看着她抓着包狂奔的身影，没由得笑了笑。 　　上午全是技巧课。 　　课间休息时候王艺珍把她叫去办公室。 　　“指标下来了，”王艺珍指尖点了点桌上的文件, “院里初选有你，其他两个是芭蕾班的。” 　　林佳音眨了眨眼睛。 　　“不想去？”王艺珍挑眉。 　　林佳音摇摇头, “不是。” 　　“想去就好好准备，最迟下下周考核。”王艺珍说。 　　林佳音点了点头，走出办公室时想着中午吃饭跟沈湛说一声。 　　三个月，不长吧？ 　　不长，林佳音安慰自己。 　　但还是好长, 她掰着手指数了数，要有90天见不到沈湛。 　　不过三个月后又可以在一起了。 　　比起上个学期的患得患失，林佳音对待这份感情更有信心了。 　　她把项链从衣领口掏出来，拇指轻轻摩挲刻在小太阳吊坠背后的S&L，弯起唇角笑了笑。 　　林佳音热爱跳舞，每次上课都觉得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可今天很漫长，她不停地盯着挂在墙上的时钟，还被老师点名批评了。 　　终于熬到下课，林佳音第一个冲向更衣室换衣服，换完就往校外跑。 　　一边跑一边发微信，西一门外的第二家小炒店等你，你想吃什么？ 　　林佳音跑到西一门还有十来米的距离时，停下了脚，前面全是挤着的人。 　　走在她前面的两个女生也停下了。 　　“什么鬼？前面在干什么？” 　　“这么堵在门口有毛病吧，刚好下课出去吃饭。” 　　“我看看啊……有人死了？” 　　“什么？” 　　“那不是花圈么。” 　　“花圈？？？过去看看。” 　　…… 　　她踮起脚尖望了望，只看到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听见一群人在大声争吵着什么。 　　林佳音不是爱凑热闹的人，但莫名其妙也跟着的人群走了过去。 　　西一门入口被十来个人堵住了，也不是堵住，是被他们吸引驻足看热闹的学生给围住了。 　　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滴水不漏。 　　学生们纷纷拿出手机拍照，一边拍一边偏头和同伴讨论。 　　大家似乎都没见过这种只会在医院门口出现的阵仗。 　　花圈，灵牌，连棺材都抬来了，十几个人坐在地上任保安怎么赶都赶不走，像地痞流氓似的。 　　场面一度混乱。 　　“我告诉你们！你们这是校闹！校闹！犯法的！”保安大叔似乎气到了极点，脸憋成了酱红色。 　　身后的保安正在用对讲机通知保安队队长，旁边站着的保安在给领导打电话。 　　几个问询赶来的保安从围观学生中挤进来，见这场面，都同时楞了一愣。 　　这可是华清大，国内排名第一的大学。 　　影响有多糟糕。 　　“我报警了啊！”保安大叔朝他们吼。 　　“你报啊！你报啊！”坐在地上的女人哭嚎着把手拍向地，“我今天坐这儿就没想过要怕你们，我活不活无所谓！我要为我儿子讨个公道！” 　　“大姐有事好好说，这样闹着对谁都不好。”另一个保安试图去搀扶起她，被李秀琼一把拍开，“好好说？这个社会好好说有屁用！” 　　几个保安没辙，采取强制措施。 　　坐在地上的人不约而同站起来，和保安争抢花圈。 　　争吵声，哭喊声，议论声。 　　场面陷入天崩地裂般的混乱。 　　林佳音没往里挤，她蹙着眉，太嘈杂了根本听不清在喊什么。 　　想了想，给沈湛发微信。 　　-西一门现在出不去 　　-去正门吃吧 　　-我来找你！ 　　发完微信，林佳音转过身往回走。 　　突然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响起。 　　林佳音下意识回头。 　　“我叫李——秀——琼——” 　　“死去的赵——野——，是我的儿子！我儿子——” 　　砰的一声，手机从手中滑落砸在地上。 　　耳朵里嗡嗡作响，女人高喊的声音被无限放大，放大，在心脏凿出一个四处漏风的破洞。 　　“同学，你手机掉了。”有人提醒。 　　林佳音觉得自己恍惚了，看什么都是模糊的，周围的声音也是混沌不清。 　　喇叭传出的从喉咙里嘶吼出的破了音的尖叫随着电流仍在继续。 　　“你们学校有个叫沈湛的人害死了我儿子！” 　　“我儿子死了，而他呢？他在华清大！华清大！屁事没有的继续读着名校！” 　　“他爸爸，科技集团的老总，有钱有权，我们这种老百姓根本就斗不过，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没办法了。” 　　“快！快抢喇叭！”保安冲过去。 　　李秀琼死命不撒手地对着喇叭吼，“就是你们学校的沈湛，他害死——” 　　喇叭砸在地上，滚了几圈，滚向了马路。 　　被一辆飞驰而过的小车碾过去，七零八碎。 　　…… 　　“同学？你手机掉了。”那人又喊了声。 　　林佳音回过神来看他一眼。 　　那人冲她腼腆地笑了笑，就在以为她会道谢或者弯腰捡手机的时候，跟前的人像箭一般地飞了出去。 　　“麻烦让一让，让一让。”林佳音一边抹眼泪一边往里面挤。 　　沈湛没有见死不救。 　　她的沈湛根本就不会见死不救。 　　一切只是个意外。 　　意外而已。 　　是赵野自己的错，不是沈湛的错。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要这样对沈湛？ 　　林佳音不知道，大脑空荡荡的，脚下像在踩棉花，软趴趴的没有力气，不管不顾地往前跑。。 　　不真实。 　　仿佛是个虚假的世界。 　　“沈湛？电子院那个沈湛吗？” 　　“应该是吧，我们学校就只有他一个人叫沈湛。” 　　“真的假的啊，把人害死了？” 　　“谁知道呢，看这情形，像是真的。” 　　“难怪平时看他就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 　　林佳音站在中间，转着圈缓缓环视了一周。 　　他们的眼睛在看，嘴巴在动。 　　从口出不停的蹦出沈湛这两个字。 　　他们在啧啧感慨。 　　太可怕了吧。 　　原来是这种人啊。 　　为什么杀了人可以不坐牢？ 　　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咬破嘴唇溢出的血腥味在嘴里散开。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林佳音捏了捏拳头，红着眼睛朝他们吼，“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同学，请你不要添乱！”保安过来拉住她。 　　林佳音一把甩开保安的手，“沈湛没有害死赵野，只是意外！意外！” 　　“这谁啊？” 　　“不知道。” 　　“好像是沈湛女朋友。” 　　“女朋友？她好像知道这件事。” 　　“听说她脑子不太好使。” 　　“我也听说过，接头往脑袋上怼就是她吧？” 　　“是啊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假的真的关我屁事，走了走了，吃饭去。” 　　“信我，这事很快就会被压下去，沈湛家很有钱的。” 　　“诶，如今社会啊。” 　　“诶什么诶，走了，吃饭去，下午还有课。” 　　站在围观人群中间，亮得刺眼的阳光围着她，像是和他们隔了一堵墙。 　　他们就像听不见她说的，他们还在议论，还在不停地谈论沈湛。 　　林佳音紧捏的拳头松了松，手指发凉，有些僵，其实不光是手臂，整个身体都在发寒发颤。 　　脑子里只有沈湛，有许多画面，全是他抽着烟落寞难过的样子。 　　林佳音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无措地站着，喉咙发涩。 　　保安过来强行拉人，林佳音生平第一次那么大力地打掉别人的手。 　　“你这学生，还嫌不够乱是吗！”保安怒吼。 　　林佳音没说话，她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陷入一种恐慌害怕的情绪中。 　　害怕沈湛看到这一幕，他会怎么想？会有多难过？ 　　对着乌压压的人群，林佳音就直愣愣地杵在那儿，直到一个人剥开人群走过来。 　　“小太阳，”她听到了沈湛的声音，“小太阳，别怕，我在。” 　　林佳音一下子哭出声来。 　　沈湛走过去，把她头摁在胸口处，轻轻拍了拍背安慰她，“没事，我没事。” 　　在安慰林佳音的同时，沈湛其实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一向高速运转的大脑突然停机，混乱得像一团毛球线，无法解开，也没有心情去思考。 　　轻轻拍着林佳音的背，将身边的一切都示若空气。 　　李秀琼不停地辱骂他，要过来打他，被保安拦住，其他人也与保安争执推搡起来。 　　肩上的镣铐在此刻变得像山一样沉，沈湛有些呼吸不上来，深吸了一口气。 　　赵野的事就像永远都解不开的死结。 　　但他现在不想去思考，只剩下怎么安慰好小太阳这一个念头。 　　沈湛牵起林佳音的手往外走，情绪淡淡地对围观学生说：“麻烦让一下。” 　　“你他妈今天别想走！”自称是赵野舅舅的男人走过来，没拉住沈湛，倒是拉住了林佳音的胳膊。 　　原本还算平静的心情被这个动作重新搅乱。 　　那些压抑在内心深处的委屈，两年以来一点一点积攒起的不爽的怒火，都在这个瞬间喷涌爆发出来。 　　沈湛并不想动手，动手只会让这件事变得更糟糕。 　　但他忍不住了，一拳砸在男人脸上。 　　毫无征兆的一拳，男人差点没站稳，痛叫一声后摸了把鼻子，在看到一手的鲜血时走了过来，“我操——！” 　　“拉住——拉住——！ 快拉住啊——！”保安显然没遇到这种棘手情况，手忙脚乱地去抱人。 　　男人被保安压在了地上。 　　沈湛看了他一眼，转过身牵起林佳音再次往前走。 　　声音已经不能用冷来形容，“让让。” 　　争吵和喧闹都被抛到身后。 　　沈湛拉着她沿着街道一直往前走，人越来越少，林佳音还在不停地抽噎。 　　“小太阳。”沈湛在快到公交站台时停下。 　　“嗯。”林佳音抹了抹眼泪，双肩轻抖着打颤，低着头盯着脚下石砖缝里钻出的小草。 　　“不哭了。”沈湛说。 　　这句话就像按下了开关键，林佳音从隐忍的哽咽变成了出声抽泣。 　　“我说不哭了。”沈湛摁住她肩膀，把她转过来面向自己。 　　林佳音猛吸一口气，同时肩膀往上耸，“好、好。” 　　“饿了没？”沈湛问。 　　林佳音摇摇头。 　　“想吃什么？”沈湛往周围望了一圈，找寻可以吃饭的地方。 　　林佳音没说话，一直盯着脚下的小草看。 　　“对面行么？”沈湛看过去。 　　林佳音根本没看的点了下头。 　　“抬头。”沈湛拧了下眉。 　　林佳音没动。 　　沈湛叹口气，伸手抵在她下巴，轻轻抬起来。 　　“沈、沈湛。”林佳音打了个哭鸣。 　　沈湛看着她。 　　林佳音的眼泪不停地往外流，手背使劲去蹭眼睛，越蹭泪水流得越凶。 　　“看我。”沈湛说。 　　林佳音掀起眼皮，瞳仁湿漉漉的，脸颊挂着两道泪痕，眉毛都哭红了，看得他心脏像是被人抓捏了一样酸痛。 　　“以后不要再为了这件事哭。”沈湛说。 　　林佳音紧紧咬着下嘴唇。 　　“我本来也挺不好受的，你这样哭……”他顿了一下，接着道，“我有点喘不过气来。” 第57章 　　沈湛很清楚这件事不会轻易结束, 处境只会比在麻省理工更糟糕, 现在林佳音都难过成这个样子, 那以后呢？ 　　他不愿意看到整日脸上挂着笑容的林佳音变得愁眉苦脸, 一有风吹草动就流眼泪。 　　在压抑的糟糕环境下待久了, 再阳光的人都会变得沉默，变得阴郁和灰暗, 他都如此，何况是情绪简单的林佳音。 　　林佳音吸了下鼻子, 抬起手用袖子努力擦干眼泪，哽咽道：“我、我不哭, 我不不哭了。” 　　“什么都不要想, ”拇指轻轻碾过她眼角溢出的泪水, 沈湛笑了笑，“我们去吃饭。” 　　这个笑容太刺眼了，比头顶炽热的阳光还要让人睁不开眼睛。 　　沈湛就是这样的人，似乎什么都不在意，看什么都是淡淡的, 他不爱说，也很少流露出来。 　　林佳音不敢再哭, 因为他说他快喘不上气来了，死死咬牙憋着，把哽咽声都咽回肚子里。 　　“吃饭。”林佳音深吸一口气，怕再多说一个字牙齿缝隙就绷不住的透出哭音。 　　沈湛看向对面问她：“那家行吗？” 　　“行。”林佳音用力点了点头。 　　小店的生意不好，或许是因为比起美食街离学校太远, 也可能是装修得太过简陋。 　　拥挤陈列着八张桌子，就一对老夫妻经营。 　　客人就一位老人坐在最里面，正端着碗喝汤。 　　见有客人进来了，老板很热情地问吃什么，但在看到明显是哭过的林佳音时，话到一半噎了回去，沉默地递给他们一张菜单。 　　估计是情侣间吵架了，她想。 　　“想吃什么？”沈湛垂眸，指尖在过了胶的光滑菜单上划过。 　　林佳音和他面对面坐着，闷闷的低声道：“随便。” 　　“不可以随便。”沈湛敛眉。 　　林佳音看向他推过来的菜单，没心情地胡乱指，“这个。” 　　“还有呢？”沈湛问。 　　林佳音抬眼看他，“我……我没胃口。” 　　沈湛没说话，起身把菜单拿到出菜口前站着等他们的老板，报了几道菜名，都是平常林佳音爱吃的。 　　“我可能吃不下。”他坐下来后林佳音说。 　　沈湛：“吃不下也必须吃。” 　　“我们现在回去跟他们解释好不好？”林佳音委屈道。 　　沈湛叹了口气，握住她放在桌面上的手，“什么也不要想好吗？” 　　“不好。”林佳音固执地摇摇头。 　　因为人少，菜很快上来了。 　　林佳音握着筷子不知道从何处下手，她夹起一块平时最喜欢的排骨放到碗里，用筷子戳了两下后停住了。 　　“我们回去解释好不好？”林佳音搁下筷子，放在白色瓷碗上，精神有些恍惚没放稳。 　　两根筷子都掉在了地上，接连发出两声轻响。 　　本来声音不大，却在安静的没什么人的小破饭店里，像有回音一样被无限拉长放大。 　　“解释有用么？”沈湛自己的筷子递给她，莫名有点烦躁。 　　林佳音看着他，“有用的，肯定有用的。” 　　“不要把什么事都想的太简单。”沈湛声音放低，“解释没人信，或者，信了也无济于事的那种无力感，你懂吗？” 　　“我不懂，可是你不能什么都不做对吧？”林佳音声音一点点提高，那么骄傲的沈湛为什么要变成像现在一样暗淡无光，压抑在她心中为着沈湛的委屈在一点点爆发，“所以你就一个字不辩驳？就让他们在校门口用喇叭喊是你害死了赵野吗！我是不懂！我也不明白！可我委屈啊，陶茉陷害我都没这么委屈，我求你了，你现在去跟他们解释好不好？好不好啊！” 　　“小太阳，”沈湛沉着眉，伸手包住她因为激动而捏紧的拳头，“你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林佳音挣脱开他的手，声音里带着颤抖，“我只是委屈。” 　　“委屈，”沈湛看着她，“你是不是觉得我就不委屈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佳音说。 　　“先吃饭。”沈湛沉默片刻后道。 　　林佳音迟迟没拿筷子，“吃完饭你就去解释对吗？” 　　“吃饭。”沈湛又说。 　　林佳音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时间，最后才说了一句，“你不解释我帮你去。” 　　她说着就站了起来。 　　“林佳音！”沈湛吼了一声，站起来抓住她胳膊，“你想告诉他们我不是故意不开门的对不对？是以为赵野又骗我才戴上耳机的是不是？他在门外求救的半个小时里我都不知道是不是！” 　　沈湛从没吼过她，林佳音楞了一愣，吼得她头脑有些发懵。 　　“我就问你是不是？”沈湛声音放缓。 　　“是！”林佳音也吼了一声。 　　“然后呢？”沈湛往旁边走了两步，直视她偏过头去的眼睛。 　　“什么然后？”林佳音问。 　　“大家都会说我没错，赵野的死不关我的事，”沈湛继续看着她，“你是这样想的吧。” 　　“对。”林佳音点了点头。 　　“你觉得你信了，其他人也会相信对不对？”沈湛有些烦躁地问。 　　“对！”林佳音偏回头，声音拔高。 　　沈湛想到什么突然笑了。 　　“老爸都没怎么信，他们会信么？” 　　“为什么？”林佳音声音又颤抖起来，她一直以为沈湛和他父亲矛盾源于逼迫他去赵野家当儿子。 　　“为什么？”沈湛看着她，低声重复了一遍。 　　林佳音说：“他是你爸爸，为什么不信你。” 　　“因为我从小性格冷淡，看什么都漫不经心，对人对事都没太大的感情。”沈湛声音放柔，“除了你。” 　　虽然老爸没明说，但有些事一眼就能看出来，比如打心底认为他是厌恶赵野而故意不开门。 　　林佳音静静地看着他。 　　“我看着你开心一点，我也就开心一点，”沈湛声音里有着很微小的哽咽，“为什么你一定要去帮我解释呢？你知道的，我不想看到你受伤害，不想看到你站在舆论里被所有人围着，就像刚才那样，懂吗？” 　　林佳音突然觉得自己呼吸不上来，想说什么，嘴唇半张，但说不出来。 　　不想看到你受伤害。 　　不想看到你站在舆论里被所有人围着。 　　他曾经被这样对待过吧？ 　　在明湖前见他的那一幕，她就感受到了。 　　那种无力感，压抑的灰暗，笼罩在耀眼的他身上的那格格不入的阴影，到现在她都还能回想起那一幕。 　　胸口像被破出一个四处漏风的洞，冷飕飕的。 　　“不要再想这件事了好么？小太阳，”沈湛轻声道，“我身上背着的镣铐，得我自己解开，别人都不行，就算是你也不行，你只要好好吃饭，每天对我笑，我能好过许多。” 　　林佳音看着他。 　　“我知道你为我委屈，我也委屈，可我没办法。”沈湛把她拉回座椅上摁下，“你吃饭。” 　　林佳音犹豫了一下，拿起筷子就着跟前的菜盘夹起一块肉，味同嚼蜡的动着嘴。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沈湛说没办法，从来没有想过这三个字会从他嘴里说出来，他那么优秀，那么厉害，无所不能。 　　林佳音喉咙堵着，咽不下去嘴里的东西，胸口也发闷，她为自己刚才的举动感到后悔。 　　她没经历过，不能感同身受。 　　但是…… 　　她忽然明白了一个问题，挣扎过一次的沈湛不敢再去挣扎第二次，他好像害怕了……畏惧解释过后没人信的那种席卷全身的无力感。 　　可总要做点什么啊。 　　“那你什么都不做吗？”林佳音勉强吞下一整块肉后道，“你不能什么都不做。” 　　“老爸会做，学校会做。”沈湛说。 　　林佳音咬了咬嘴唇，“你呢？” 　　“我？”沈湛想了想，“看情况吧。” 　　林佳音低低地哦了声。 　　似乎是听出她语气里的失望，沈湛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拉了几下，点开一个论坛，“你看看。” 　　林佳音疑惑地接过手机，是一个论坛，全英文的。 　　她虽然读书时成绩不好，但英文还行，匆匆浏览一遍后，呼吸都不顺畅了。 　　“这是MIT的学校论坛。”沈湛说，“SZ这个用户名是我。” 　　林佳音咬着下嘴唇。 　　沈湛几乎在每一楼里都有回复，无论是质疑的还是谩骂的。 　　一字一句的回复过后带来的是更恶毒的嘲讽。 　　林佳音握着手机，说不出话来。 　　“这件事太凑巧了，做笔录时我也承认了听到他那句胸口痛，”沈湛把手机收回来，“要不是当事人是我，我都不信。” 　　“我信啊，”林佳音望着他，“我信。” 　　“我说什么你都信。”沈湛笑了笑。 　　林佳音摇摇头，“不是因为我喜欢你，我很清楚，如果你知道赵野有生命危险肯定会开门的。” 　　“那可不一定。”沈湛尽量让自己语气松快起来，试图打破两人间低迷的气氛。 　　“不，”林佳音直视他眼睛，“你会，肯定会。” 　　“对，我会。”沈湛深吸一口气。 　　十七岁的年纪虽然不够成熟，但是再厌恶一个人也不会拿生命来开玩笑。 　　林佳音还想说点什么，但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手机铃声响了。 　　“你手机。”林佳音说。 　　沈湛关了声音，把手机放在桌面，无声的震动，亮起的屏幕。 　　“不接吗？”林佳音担心。 　　沈湛说：“等会接，先吃饭。” 　　他似乎对她吃不吃饭这件事很执着，吃了仿佛就能代表她不去想这件事，不再为他难过。 　　“辅导员的也不接么？”先前是他妈妈打来的，这次来电显示换了个人。 　　沈湛捞过手机，直接关了机。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都跑了，那就留我一人孤独码字吧，二更看情况有木有哈 第58章 　　饭店老板或许是看他们起了争执, 结账时好心地抹掉了零头。 　　“一共六十七块, 给六十就行了。”老板指了指墙上, “微|信和支付|宝都在那儿扫。” 　　沈湛的手机关机了, 在他长摁开机键时, 林佳音往兜里摸了摸。 　　什么都没有，这时才想起手机掉在西一门了。 　　她没有捡起来。 　　别人提醒了她两次都没捡。 　　肯定觉得她脑子有问题。 　　林佳音轻唉了声。 　　手机开机后, 未接来电十几个，有老爸老妈的, 辅导员的，程院长的, 还有校长的。 　　他没理, 也不想理, 直接点开微信扫二维码。 　　几秒后，机械女音不带感情地响起。 　　“微信到账六十七元。” 　　老板明显楞了一愣，叹口气劝道：“小年轻，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要吵架, 吵架没用的。” 　　沈湛轻点下巴。 　　林佳音冲老板笑了笑，“我们没吵架。” 　　“没吵就好, ”老板虽然不信，但也笑了笑，“不吵架最好，吵架解决不了问题的。” 　　“我们明白。”林佳音拉着沈湛的袖口对老板说。 　　走出饭店后，沈湛想到什么, 突然停脚侧过头：“对不起，小太阳，对不起。” 　　“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林佳音捏了两下手指。 　　“我刚才不该吼你。”沈湛声音压的很低。 　　他第一次面对林佳音情绪这么失控，第一次吼她，不知道小太阳当时心里怎么想的，虽然可能没当回事，但他心里过意不去。 　　“没事儿啊，”林佳音说，“我也不吼你了么。” 　　沈湛说，“没有下次了。” 　　“好，”林佳音说，“我也不会再吼你了。” 　　阳光比起进店之前没有削弱，反而更刺眼了。 　　林佳音眯起眼抬头望了一望，“你看下手机，几点了？” 　　“你手机呢？”　沈湛想起林佳音刚才低头掏兜翻包的动作，“掉了？” 　　林佳音点了下头：“掉了。” 　　“一点二十，”沈湛点开通讯录，给她手机拨号过去，“哪儿掉的？” 　　林佳音不想让他知道是在西一门掉的，扯了谎，“不知道，可能是落在舞蹈室了吧。” 　　沈湛把手机贴在耳边。 　　“关机了？”林佳音问。 　　沈湛说：“通了，但没人接。” 　　“那估计是落在舞蹈室了，我等会儿去找找。”林佳音回想起上课时把手机调静音了，下课后也没调回来，当时提醒她捡手机的人可能放包里了没看见。 　　她现在一点也不着急手机的事，可以说是完全没心情去担心。 　　沈湛点了下头，把手机踹回兜里，回头望了望，小饭店隔壁的隔壁是一家副食店。 　　“你在这儿等我。”沈湛说。 　　林佳音：“你去哪儿？” 　　“买包烟。”沈湛说。 　　林佳音楞了楞，想说你别抽烟了不是已经戒了么，但她说不出口。 　　“你去吧，我等你。”过了片刻，林佳音冲他笑笑。 　　沈湛转身走了，林佳音低着头，不仅是对面街道的石砖缝里长有小草，脚下也有，在炽热的阳光照射下绿油油的，生机盎然。 　　林佳音蹲下去，认真看了看。 　　在夹缝里求生存。 　　就像沈湛一样。 　　但沈湛……他不该是一颗小草，他明明是一棵大树，抬头仰望都看不见顶的参天大树。 　　林佳音觉得自己真的很爱哭，这会儿鼻尖又冒酸气出来，眼眶也开始红了。 　　但她现在不能哭，沈湛不愿意看到她为他这么难过，不能哭啊笨蛋，你不能哭。 　　林佳音吸了吸鼻子，强撑着站起来。 　　沈湛走进副食店，指了指老板身后的烟架。 　　“要哪种？”男人叼着根烟问。 　　“随便。”沈湛声音淡淡，他已经很久没抽烟了，闻着烟味直犯恶心。 　　男人抬起眼，把烟从嘴里拿出来，转过身拿了包云烟拍在玻璃柜台上。 　　“二十三。”他说。 　　沈湛掏出手机，扫贴在玻璃上的二维码时，视线扫到搁在收银台旁的小货架。 　　他手顿了一下，“抱歉，烟不要了。” 　　男人又是一怔，心想这人有毛病吧，问买什么烟说随便，给他拿了包不算太贵的烟后又说不要了。 　　男人叼着烟看他。 　　沈湛伸手拿起小货架上的草莓味巧克力，“换成这个。” 　　“确定要？”男人蹙眉问了句。 　　沈湛扔到他跟前，“多少钱。” 　　“四十三，”男人补充说，“别看它贵，可是进口的。” 　　沈湛付了钱，攥紧那一小盒林佳音平时最爱吃的巧克力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毛病。”男人看他离去的背影嘀咕了一句。 　　见沈湛走过来，林佳音赶紧转过身背对他，用袖子狠狠擦了两下眼睛，深吸一口气后才转了回来。 　　心情很沉重，但她还是努力对他笑，“买到了？” 　　烟哪里有买不到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问，看他走来，单纯地就想给他回应。 　　沈湛没说话，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故作平静的眼神，绷紧的唇角，在他离她还有两步的时候。 　　林佳音真的绷不住了，冲过去扑在了他怀里。 　　沈湛一把抱住了她，声音很低很轻：“不是说好不哭的么。” 　　“对不起，沈湛，我控制不住，”林佳音哽咽道，“真的控制不住，我不想在你面前哭的。” 　　她想起沈湛刚说的，你开心一点，我也就开心一点。 　　林佳音垫脚搂住了他的腰，将脸贴上他胸膛。 　　炽热的阳光下，来往行人的注视下，沈湛紧紧抱住了她，右手轻抚她的背，闭上了眼睛，“想哭就哭吧，跟我说什么对不起。” 　　哭声从一开始的低噎，渐渐的，变成了发泄似的嚎啕大哭。 　　沈湛不是没见过林佳音哭，她眼泪浅，遇到点小事就爱红眼睛哭鼻子，可今天哭得肝肠寸断。 　　见平时爱笑的小太阳哭成这样，沈湛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只能拍着她的背无声安慰。 　　路过的行人时不时投来好奇的目光，太阳被飘过的云层遮住，天瞬间阴了下来。 　　过了很长时间，哭声渐小，沈湛才把她从怀里拉开，低着头下巴在她脑袋上蹭了蹭。 　　“哭够没？”沈湛问。 　　林佳音小声应着：“哭够了。” 　　沈湛视线向下移动，沉默了片刻，俯下身嘴唇贴在她眼眸上。 　　“你别亲，全是泪水。”林佳音吓了一跳，用手抛开他脸，闷着声音道。 　　带着鼻音的哭腔听起来让人很心疼，沈湛抓住她的手，柔软的嘴唇再一次贴上她湿漉漉的睫毛，“是啊，全是眼泪。” 　　“那你还亲？”林佳音低喃一句。 　　“我这不没纸么。”沈湛离开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 　　“没纸也不能用嘴舔啊。”林佳音说。 　　沈湛笑出声，“我又没伸舌头。” 　　“可你亲我眼睛了。”林佳音说。 　　沈湛点头道：“挺咸的。” 　　“……”林佳音吸了下鼻子，没好气的挥起拳头砸在他胸膛上。 　　沈湛嘶了声。 　　“痛？”林佳音紧张地问，她好像用力过猛了。 　　沈湛笑笑，抓住她想要收回的拳头摁在胸口，“痛啊，你给揉揉？” 　　手背上触感湿润，林佳音抿了下唇角，垂眸看去。 　　他胸口湿了一大片，衣服颜色明显比别处更深。 　　“我才不揉呢。”林佳音收回手，沉重的心情在放声大哭一场后放松了许多，鼻尖不再控制不住地往上冒酸气。 　　“啧，小气。”沈湛眉梢微挑。 　　“我就小气了怎么样！”林佳音崛起嘴。 　　沈湛手握紧了她手：“小气就小气，我宠着。” 　　“这样呢……”林佳音低下头在他胸口上蹭了蹭，眼泪鼻涕全都蹭了上去，“这样你还宠么？” 　　“宠。”沈湛垂眸看她贴在胸膛扬起的小脸，“随便蹭，我都宠。” 　　林佳音轻轻叹了口气，“诶，指不定心里正嫌弃我。” 　　“嫌弃什么？”沈湛问。 　　林佳音把头抬起来，微仰着下巴看他，“你说呢？” 　　沈湛低下头，扯了扯被打湿的胸口，“就这？” 　　林佳音点了点头。 　　“小太阳，你把我想得太俗了。”沈湛笑着轻弹了下她脑门。 　　林佳音也跟着笑了笑。 　　“眼睛都肿成包子了。”沈湛拇指盖上她眼眸。 　　“还好吧，是有点肿，”林佳音伸手揉了两下，“等会儿就消了。” 　　视线刚好落在沈湛一直垂在腿旁的手上，“你拿的什么啊？” 　　长方形的小盒子，外包全是浅粉色的，不像烟盒。 　　“巧克力。”沈湛说。 　　林佳音疑惑，“没买烟？” 　　“没，”沈湛打开盒子，“是想买的，但忍住了。” 　　林佳音怔了片刻后问：“给我买的？” 　　“是啊，”沈湛笑笑，摸出一块巧克力给她，“给小太阳买的。” 　　林佳音撕开包装塞进嘴里，“草莓味的。”，她吃巧克力不喜欢含着，喜欢咀嚼，感受从舌尖溢出的强烈的甜味儿。 　　沈湛说：“你不就爱吃草莓味的么。” 　　“对啊，”林佳音说，“草莓味的最好吃。” 　　沈湛把一整盒巧克力都塞到她手里，林佳音问：“你不吃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爱吃甜的，”他敛了敛眉，看着她微动的嘴唇，“要吃也只吃你嘴里的。” 　　“恶不恶心。”林佳音望着他。 　　沈湛说：“不恶心。” 　　闻言，林佳音踮起脚，在他嘴唇上啄了一口。 　　近距离接触，能看清她脸上的泪痕，睫毛也是湿的，沾在一起拧成一小绺。 　　见她这个样子，沈湛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很心疼。 　　“甜吗？”林佳音问。 　　沈湛应声，“甜。” 　　作者有话要说：　　啧，好甜哦 第59章 　　“我也觉得甜。”林佳音舔了舔嘴角。 　　沈湛笑了, “小甜甜。” 　　“谁小甜甜啊。”林佳音以为他说的说自己。 　　沈湛看着她：“你。” 　　“啊……”林佳音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羞涩又愤恼的心情, 怔了两秒后, 跺了跺脚, “你现在变了。” 　　“我怎么就变了？”沈湛问。 　　林佳音说：“你以前不说这些的。” 　　“不想听啊？”沈湛挑眉。 　　“不是, ”林佳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了起来，“挺那……那啥的。” 　　沈湛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扬, 轻叹口气：“没办法，嘴巴被人抹蜜了。” 　　林佳音眨巴了下眼睛：“哥哥嘴巴好甜哦。” 　　沈湛笑着看她。 　　“还再想咬一口。”林佳音鼓着腮帮子软绵绵地撒娇。 　　撒得有点不太对味, 口吻怪里怪气的。 　　沈湛笑得更乐了。 　　名副其实的小太阳，全身发着暖呼呼的光, 再灰暗, 也能点亮他的世界, 给他带来希望。 　　“大街上影响不好，晚上回去接着咬，”沈湛看了眼手机，“时间不早了，回学校吧, 你下午还有课。” 　　天在这时又阴了下来，忽暗忽亮的。 　　就像她的心情, 不提学校不想赵野的事，心情就挺好，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一提到学校，林佳音顿时就沉默了，脸上的笑意也淡了。 　　“一点四十了, ”沈湛说，“我记得迟到要罚下腰吧。” 　　“下午上课的老师不罚下腰，”林佳音抿了下嘴角，“她不严，迟到几分钟没事……不去也……” 　　沈湛伸手盖在她头顶，“乖，去上课。” 　　“我不想去。”林佳音把他手从头顶拿下来，抬起下巴与他对视，“我想和你待在一起，现在，今天下午。” 　　沈湛笑了，“我也有课啊，想跟着我去上课？” 　　林佳音点点头。 　　“能听懂么？”沈湛问。 　　“听不懂也要去。”林佳音固执地道。 　　这个时候她只想和他在一块儿，陪着他，离他几米远都行，只要他一个转身就能看见她。 　　给他一个微笑。 　　“不要担心我，”沈湛轻叹口气道，“我会更担心你。” 　　林佳音唇角绷紧。 　　她明白沈湛说的话，在这个瞬间，突然感受到了他口中的那种无力感。 　　绑在人身上，沉甸甸的，拖着人往下坠。 　　沈湛又看了一眼手机，声音关了，震动也关了，来电显示一个接一个，屏幕常亮。 　　“我送你到西二门，你自己去舞房行么？”沈湛的语气不容置疑。 　　过了会儿，林佳音才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下午只有一节课，我上完课就来找你。”林佳音说。 　　沈湛点头，“好。” 　　“可我没手机。”林佳音突然想起来。 　　沈湛想了想：“我来接你。” 　　“四点哦，”林佳音伸出四根手指头，“不许迟到。” 　　“嗯，不迟到。”沈湛说。 　　林佳音歪头指着他，“迟到是小狗。” 　　“好。”沈湛握上她手指。 　　这里离西二门不算太远，过了马路转个弯，沿着学校的白色围墙再走五六分钟就到了。 　　分开时，林佳音说：“抱一个。” 　　沈湛笑了笑，张开手臂，“抱。” 　　林佳音扑进他怀里，脸蹭了两下，“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嗯。”沈湛应声。 　　林佳音踩着铃声进了舞房。 　　老师还没来，大家和往常一样扎推聊天。 　　她一只脚迈进舞房时，离她最近正聊得火热的小团体中的一人刚好抬眼看到她，压着声音说了句她来了，目光齐刷刷投过来。 　　嘈杂的教室瞬间安静。 　　一秒后，变得更喧闹了。 　　在这个网络发达的时代，芝麻大点的事都能迅速传播，一传十，十传百。 　　何况在校门口闹得那么大，直接堵了西一门，在人流量最大的午饭时间。 　　林佳音若无其事地走进去。 　　那些压低的讨论声从四面八方进入她耳朵。 　　林佳音找到一个没人扎堆角落，把脚抬到栏杆上，开始压腿。 　　“你不舒服吗？”陶茉走过来，在她旁边也压起腿来。 　　林佳音俯身，将下巴贴在脚脖子上，摇了摇头。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陶茉压的左腿，脸朝向她。 　　“我没事。”林佳音说。 　　陶茉担心地问：“真没事吗？” 　　“没事。”林佳音又往下使劲压了压，腹部紧贴大腿。 　　“要不给老师说一声，请个假，回去休息，”陶茉顿了一下，“你可以回宿舍的，睡我的床，钥匙你带没？” 　　林佳音舒口气，“我真没事。” 　　陶茉犹豫了一下， “沈湛他……” 　　林佳音换了另外一条腿，脸偏过去，朝向另一边。 　　她现在不想听任何人提沈湛。 　　无论是好的不好的，她都不想听。 　　陶茉看着她绷直的背部，动了动嘴唇，终归没再说什么。 　　“林佳音，”刘娜娜走过来，站在她跟前：“真的还是假的？” 　　她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 　　“什么真的假的？”林佳音问。 　　刘娜娜打量她两眼，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不会不知道吧？” 　　其他人也围了过来。 　　“学校论坛都爆了。”刘娜娜扬了扬手里的手机，“沈湛可是你男朋友耶。” 　　沈湛是大多数华清大女生心中的男神，尤其是艺术院的女生们，但在知道林佳音是沈湛女朋友后，男神的光辉似乎就淡了许多。 　　再加上一个完美无瑕的人设突然爆出这种事，形成巨大反差，落井下石是大多数人的心态。 　　天长又怎样，长得帅又怎样。 　　是你男朋友又怎样。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置身事外，当个笑话看呗。 　　反正男神又没和自己说过一句话，又没对自己笑过。 　　踩两脚，标榜自己三观正。 　　“假的。”林佳音直起上半身看着她，语气强硬。 　　“假的啊？”刘娜娜耸了耸肩，“我看上去挺真的。” 　　两人的身后讨论声骤大。 　　“MIT的论坛都被扒出来了，是被强制退学的。”有人说。 　　“他家特别有钱，都压下来了。” 　　有人问：“视频你们看没？” 　　“看了，我操……吓死我了。”有人应。 　　她们纷纷感慨：“没想到啊。” 　　“有什么想不到的，好多连环杀人案的凶手都是高智商天才。”有人煞有其事地道。 　　林佳音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能扯到连环杀人案，就算她们不知道内情，也顶多算个见死不救。 　　“你们可以不要说了么！”林佳音放下腿，侧过身体，直面她们。 　　突如其来的一吼，刘娜娜怔了一怔。 　　林佳音舞跳得好，深受老师喜欢，连怪脾气的王艺珍都对她偏爱有加，再加上平时人表现得傻乎乎的，在班上的存在感不低。 　　后来成了沈湛的女朋友，在背后谈论她的声音就更多了。 　　好在林佳音脾气软，别人说什么都不理要不然就笑笑。 　　从来不会大声说话，更别说吼人。 　　在大家的眼中，她就是只绵羊。 　　这么黑着脸一吼，大家都噤了声。 　　刘娜娜脾气也暴躁，班上没人敢这么跟她吼。 　　一时之间觉得丢了脸。 　　“嘴长我脸上，我爱说什么什么，你管的着吗？”刘娜娜呵了声，“敢做不敢让人说？再说了我说你了么？我说你了么！说你了么？！”刘娜娜点上她肩膀，“我说的是沈湛，见死不救害死室友的沈湛。” 　　“滚，”林佳音一把拍开她的手，“不会说话就闭嘴。”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滚，让她闭嘴，全是不经大脑的本能反应。 　　“我操，”刘娜娜扬起手，眼看着要挥在她脸上，陶茉一把抓住她手腕：“你要干嘛！” 　　“哟，我还想问你干嘛？”刘娜娜偏过头，“帮你好姐妹啊？当时在债脏她偷包时怎么没想过她是你好姐妹？” 　　“虚伪。”刘娜娜嗤了一声，甩开她手。 　　“我是虚伪，不像有些人听风就是雨，”陶茉看着她，“我觉得沈湛不是那样的人。” 　　“你觉得？”刘娜娜好笑，“你和沈湛说过话吗？了解他吗？你好姐妹和他谈恋爱不都瞒着你的么？你知道个屁！” 　　“够了，”林佳音陡然出声，面无表情地看着刘娜娜，“你和他说过话吗？你很了解他么？你又知道什么？” 　　“知道他是被MIT开除的，知道他听见室友求救置之不理，知道他不算个人。”刘娜娜说。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林佳音长舒口气，平静下来，“沈湛没有。” 　　“没有？”刘娜娜笑了，“没有为什么MIT要开除他？” 　　有那么一瞬间，林佳音想讲述狼来了的故事，但话都嘴边被硬生生地梗了回去。 　　解释没人信。 　　或者。 　　信了也无济于事的那种无力感。 　　你懂吗？ 　　她嘴那么笨，万一解释不清楚，越描越黑。 　　“刘娜娜，”林佳音闭了下眼睛，“赵野是你同学还是你亲戚？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道德的使者？正义的化身？还是说，是你自己口中的圣母？” 　　刘娜娜顿时反应过来，脸黑了下去，这是在讽刺上次在酒店说她是圣母的事。 　　“是个人都看不去，”刘娜娜一字一顿道，“一条人命欸，人！命！” 　　“那就请你看下去，”林佳音说，“会有解释的。” 　　“哦，”刘娜娜抱着胳膊，“那你骂我这事怎么算？” 　　“我骂你了么？”林佳音问，“滚还是闭嘴？” 　　“都杵那儿站在干嘛！老师没来之前不知道做什么嘛！要不要我再跟你们每个人单独说一遍！”王艺珍站在教室前门口喊。 　　大家做惊鸟状散开，纷纷找栏杆装模作样地压腿下腰。 　　“刘老师下午有事，这节课我带。”王艺珍走进来说。 　　有些事发生了，人人都不关心，都说这不关我的事，而有些事发生了，人人都要来插一脚，说上两句，恨不得把人踩进泥土里永不翻身。 　　她希望这件事是前一种，但事实表明这是后一种。 　　林佳音从脚趾头到头发丝都是僵的。 　　极其僵硬。 　　僵硬到每个动作都不协调。 　　王艺珍一直盯着她看，就在准备开口提醒她时，林佳音小跳直接跌了下去，半天起不来。 　　“脚崴了？”王艺珍走过来，蹙眉问。 　　林佳音抿着唇点了点头。 　　“严不严重？”她又问。 　　林佳音摇摇头。 　　“过去那边休息。”王艺珍下巴往角落一努，“好好看。” 　　林佳音一瘸一拐地走过去蹲下，抱着自己的双腿，下巴搁在膝盖。 　　过了会儿，她把脸埋下去。 　　沈湛现在在哪里？ 　　在干嘛？ 　　他下午没课的。 　　他骗人。 　　她记性不好，但记沈湛有关的事可厉害了。 　　电话号码，生日，学号，以及课表……倒背如流。 　　沈湛走进校长办公室前，在外面的栏杆上趴了一会儿。 　　六楼的视野开阔，今天阳光也很好，繁茂的树枝绿油油闪着光，楼下学生三五成群的来来往往。 　　在华清大快一年了，这一年的时间里，没人知道这件事，他又变回了那个站在高处的天才少年，闪着光。 　　有时想想也觉得很神奇，从一个学校到另外一个学校，从被人唾弃再到被人重新仰望。 　　从世界黯淡无光，到……他往远处舞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太阳偏移了过去，那头的光线好像更强烈了。 　　沈湛松开栏杆，转身往校长办公室走去。 　　无所谓了。 　　再来一次，还有小太阳暖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还解不了锁，我已经快没脾气了啊啊啊啊 第60章 　　这件事闹得很大, 在警察赶来之前, 记者先来了。 　　“这事影响非常不好, 不过……”校长看他一眼, “学校在接收你时是知道这个情况的。” 　　沈湛没说话, 继续听他讲。 　　“你父亲也给我打了电话。”他说。 　　沈湛依旧沉默。 　　校长也静了一会儿，具体内情他有了解, 先抛开真实度不谈，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把这件事给平息下去。 　　华清大是国内排名第一的学校, 一丁点小事都能把学校置于舆论的漩涡里。 　　“要不先回家休息一段时间？”校长思来想去后问。 　　沈湛看向他，“学校会怎么处理？” 　　“你放心, 不会开除你。”校长以为他在担心这事。 　　“会发声明对么？”沈湛问。 　　校长点了下头, “官方肯定是要有解释的, 媒体已经报道出去了……现在的媒体动作是越来越快。”他长叹口气，“学校和你父亲两边都在尽力压。” 　　“需要我做什么？”沈湛语气很平静。 　　校长怔了一下，“别意气用事，像你今天打人这事我希望不要再发生。” 　　“学校的官方声明里能加上整件事的经过吗？”沈湛问。 　　“当然会有整件事的经过。”校长说。 　　沈湛顿了一下，“我是指前前后后。” 　　校长又是一愣。 　　“把我在MIT的笔录附件加上去吧, 还有其它关于赵野的资料。”沈湛说。 　　包括赵野酗酒，有心脏病病史, 以及他自述的狼来了的故事。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 　　沈湛长舒了口气，他能做的好像只有这些，只有这么多。 　　还能做点什么？ 　　披上沈湛的大名去学校论坛跟人撕逼？ 　　操…… 　　沈湛被自己的想法给笑到了。 　　他往楼下走去，走到二楼的时候摸出手机看时间，三点整, 林佳音四点下课。 　　还有一个小时去哪儿消遣？ 　　刚走出办公楼，就听见一声喊。 　　“你怎么来了？”沈湛偏过头去，“不是在上课吗？” 　　“怕你当小狗啊，”林佳音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脸上带着笑，“老师让我回去休息，我就来这试试运气。” 　　沈湛看向她腿蹙眉：“脚怎么回事？” 　　林佳音说：“崴了，跳舞的时候不小心崴了。” 　　见他神情担忧，林佳音立马又说：“没事的，经常崴，舞蹈生的必备技能。 　　“还必备技能。”沈湛笑了笑，搀着她坐到花坛上，“给我看看。” 　　他蹲在她跟前，把脚抬在他大腿上。 　　“真没事啊。”林佳音懒懒地拖长了声音喊，“你不要小题大做嘛。” 　　“男朋友在关心你。”沈湛一双桃花眼敛了敛。 　　没红又没肿，脚脖子又细又白。 　　“看吧，我就说没事！”林佳音伸手捏了捏他耳垂。 　　“你跳舞的时候能不能专心一点？”沈湛松开腿，抬头看她，很认真地说。 　　“知道了。”林佳音瘪着嘴。 　　还不是因为在想你，只不过不能说出来。 　　林佳音继续捏着他耳垂玩儿，突然想到什么说：“我们去打耳洞吧。” 　　“耳洞？”沈湛看向她耳垂。 　　女生大多都会打耳洞，但林佳音没有，估计是怕疼。 　　“怎么突然想起打耳洞了？”沈湛问。 　　林佳音挑了挑眉：“你好送我耳环啊。” 　　沈湛被歪脑袋她噘嘴的动作逗笑了。 　　“我是说我们一起。”林佳音又说。 　　沈湛楞了一愣。 　　“男左女右，你打左边，我打右边。”林佳音挑眉，“怎么样？” 　　沈湛没说话，似乎在认真考虑什么。 　　“你不会以为只有女生才能打耳洞吧？”林佳音又说，“我们舞蹈专业的男生好多打耳洞的，可好看了，美得不行。” 　　“美？”沈湛蹙了蹙眉。 　　“帅得不行！”林佳音换了一个形容词。 　　“哦，”沈湛站起来，微俯身，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睛看，“我打了他们就丑了。” 　　“为什么？”林佳音问。 　　“因为我是最帅的。”沈湛说。 　　林佳音恶狠狠的扯了一下，“不要脸。” 　　“我不要脸都是最帅的。”沈湛又说。 　　林佳音咯咯笑起来。 　　坐了一会儿后，两人起身往学校外走，见林佳音脚的确没事，沈湛舒了口气。 　　学校外面有很多精品店，其中有一两家可以打耳洞。 　　沈湛提议要不去医院用激光打，林佳音说哪用这么麻烦，大家都在精品打的。 　　沈湛想了想也觉得是。 　　老板知道沈湛要打时，问了一句：“你们是情侣吧？” 　　林佳音点了点头。 　　老板笑了：“很少见情侣一起来打耳洞的，都去纹身呢。” 　　“纹身吗？”林佳音蹙眉，“那太痛了。” 　　“就是因为痛，有个词怎么讲来着……”老板敲了敲自己的头，“刻骨铭心，对，就是刻骨铭心。” 　　“为对方刻骨铭心的痛嘛，挺有意思的。”老板说。 　　林佳音看向沈湛。 　　“你们专业能纹身吗？”沈湛问。 　　“能啊，只要在看不见的地方就行。”林佳音有认真地在考虑老板的话。 　　看不见的地方？ 　　管它男纹身师还是女纹身师都不行。 　　“别想了。”沈湛说。 　　林佳音冲他眨了眨眼睛。 　　“打哪个位置？”老板拿着工具箱走过来。 　　“这儿吧，”林佳音点了点自己的耳垂，“我先打。” 　　“打耳垂是吧？”老板摸上她耳朵找位置。 　　林佳音想了想问：“还能打哪儿？” 　　“哪里都能打。”老板给她指了几个位置，“这里最不痛，这里一般痛，耳骨最痛。” 　　“耳骨？”林佳音自己摸上老板指的位置。 　　“耳垂全是肉，上面是软骨，穿骨肯定比肉痛。”老板说。 　　林佳音想了一会儿，说：“打上面吧，耳骨。” 　　“确定吗？”老板拿起酒精给她消毒。 　　“我确定，”林佳音点了点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沈湛：“你也要打耳骨哦。” 　　“好。”沈湛说。 　　林佳音笑笑。 　　“老板，我先打吧。”沈湛突然道。 　　老板手一愣，“到底谁先来？” 　　“我先来。”沈湛又重复一遍。 　　让他先痛吧。 　　老板乐了，“谁先来都一样，反正都痛。” 　　气.枪穿过耳骨时，沈湛眉头都没蹙一下，林佳音天真的以为没有老板说的那么痛。 　　等到她自己上的时候，就那么一下，痛得她眼泪汪汪的。 　　“记得耳钉不要摘下来，等一周后再换自己喜欢的耳钉，”老板把酒精喷雾什么的装进一个袋子给他们，“每天要消三次毒，有什么问题来找我。” 　　“要痛多久啊？”林佳音咬着嘴唇含泪问。 　　“一般来说得半年以上才没感觉。”老板回应。 　　林佳音傻了：“啊？” 　　“耳骨钉嘛。”老板又笑笑。 　　出了精品店。 　　林佳音快走两步停下，然后转身面对沈湛。 　　“好帅！”林佳音说。 　　耳钉是直接打进去的，就一个小小的带钻圆柱形，虽然不算太精致，但沈湛戴上把它品相提到了几个档次。 　　舞蹈专业的男生戴耳钉多多少少会显得有些娘，可沈湛是匪气。 　　雅痞的那种帅。 　　沈湛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扬，似乎是在享受她的夸赞。 　　“快夸我。”林佳音摸上自己的耳钉，刚碰到就嘶的叫了声。 　　沈湛拿开她手，“别摸。” 　　“快夸我。”林佳音眨了眨眼睛。 　　“美，美得不行，我们小甜甜特别特别美。”沈湛一本正经地夸她。 　　林佳音转过身和他并排走：“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像什么？” 　　“什么？” 　　“被女朋友压住，求生欲特别强的那种男朋友。”林佳音若有所思地道。 　　沈湛的电话在这时响了，他一边摸手机一边问：“压住？你等晚上看看到底是谁压谁……” 　　来电显示是老爸，沈湛顿时没了再说话的欲望。 　　沈湛没接，直接挂断了。 　　下面的红色数字已经上升到了56，短信图标上也是刺眼的红标。 　　沈湛往下划拉，匆匆浏览了一下短信。 　　林佳音看着他把手机重新揣回兜里，没说话。 　　“手机找到了吗？”沈湛问她。 　　林佳音摇了摇头。 　　沈湛又重新掏出手机拨过去。 　　这次有人接，说是在西一门捡到的，还奇怪的说当时提醒掉手机的女生让捡，结果人直接跑了。 　　问他现在有空不，去1教门口拿。 　　沈湛挂断电话后看向林佳音。 　　林佳音沉默了一会儿，说：“不是故意骗你的，我……” 　　“小傻子，”沈湛说，“手机都不知道捡。” 　　林佳音嘿了一声，“你也骗我呢，还说下午有课，哼。” 　　“抵了。”沈湛笑着说。 　　捡手机的人在看到沈湛时楞了一愣。 　　林佳音给人道谢，那个男生却一直盯着沈湛看。 　　鄙夷的直白眼神让林佳音胸口发闷。 　　“他眼睛可能有点问题。”林佳音没头没脑地来了句。 　　沈湛轻弹她脑袋瓜：“人好心给你捡手机，还在背后说人坏话。” 　　“本来就是嘛。”林佳音嘀咕一句。 　　这件事的确闹得很大，比学校想的还要大。 　　晚上沈湛绑定华清大的词条上了热搜。 　　林佳音趴在沙发里看手机，沈湛在浴室洗澡，水哗啦啦的响。 　　发博的是一家叫星闻速报的媒体。 　　#华清大沈湛#【今日中午12点，十余人在华清大校门口聚众闹事，据记者现场了解，起因为该校一名学生见死不救，致其室友错过抢救时间，死于寝室门外。】 　　沈湛曾就读于世界顶尖名校麻省理工，室友赵野同为中国人，事件发生后，沈湛从麻省理工退学转进华清大，闹事者为赵野家属，其中一人被沈湛打伤……从赵野母亲口中得知，沈湛为国内某著名科技集团董事长独子，曾说赵野该死且拒不道歉…… 　　下面配有许多张图，包括两年前MIT校内论坛关于此事的帖子。 　　还有两个视频，一个是赵野母亲的采访视频，一个是长达三十分钟的求救视频。 　　林佳音呼吸一滞，忙不迭往下翻评论。 　　【华清大的学生不是都很优秀吗？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一个人起码要有道德和良知啊，三十分钟整整浪费了三十分钟啊，只要开门一条命就活了。】 　　-名校学生学习一定优秀，但其他方面就不好说了 　　-他是被麻省理工强制退学的吧，还有百人签名书，为什么华清大要收他？？？ 　　-楼上，人家老爸……懂么？ 　　-哪个科技集团啊，难道是ET？ET的董事长似乎姓沈！ 　　-不止是一条人命，还毁了一个家庭，赵野家不是很有钱吧，这么优秀的一个儿子，还是独苗，太惨了吧 　　【视频看得我头皮发麻，这得多狠心才能做到不开门】 　　-我也，我都快看吐了 　　-鬼片都没这么惊悚，特别是他往前爬那一段，我的天 　　-我看了五遍，太绝望了 　　-楼上猛士，我看到一半就退去了，怕晚上做噩梦 　　-采访视频看得我也难受，赵野妈妈一直哭，把我都看哭了 　　-养大一个这么优秀的儿子多不容易，做错了还不道歉，也太恶心了 　　【仅仅因为有矛盾就见死不救？】 　　-再有矛盾也不能拿命来开玩笑… 　　-赞同，有什么矛盾好好说不行嘛，虽然我也讨厌我室友，但她要是出了事，我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得多恨他？ 　　-不一定得多恨，有些人天生没感情，尤其是那种孤僻的天才，沈湛不是少年大学生么，估计就是这种 　　【会不会是没听见？】 　　-听见了！看第五张图，沈湛自己承认了，不仅听见了敲门声还听见了室友说胸口痛…… 　　-这还是人吗？我家狗见我生病了还过来趴在我床边呢 　　-听见了，层主仔细看论坛，看不懂我给你翻译 　　【我操，热搜怎么在往下降，被某明星的代言给顶了】 　　-都限流了，估计是……不说，怕被查水表 　　-很明显有人压啊 　　-不是说他老爸是谁谁谁嘛，现在社会有钱就是爹 　　【这算不算间接故意杀人？】 　　-别逗了，就是个见死不救 　　-不作为犯罪呢？ 　　-楼上，只有承担该义务的不作为才算犯罪，比如消防员故意不救火就构成不作为犯罪，从法律上讲，沈湛没有救他室友的义务，但从道德层面来看……emmmm 　　【我觉得救不救的确是个人的事啊……】 　　-你可能没爹妈教 　　-+1 　　-+2 　　-…… 　　-祝你有天倒在寝室门外，你室友不救你 　　【热搜又降了！】 　　-我操，这什么社会 　　-我不管，给我顶上去 　　-屁事都没有，还能回来读名校 　　-越压我越要逼逼，什么人啊，仗着自己家有钱就可以这样？人都因为你的冷血无作为死了，还不能让我们这些吃瓜群众讨论了？出来道歉啊啊啊啊 　　【沈湛滚出华清大】 　　【怎么会有这么冷血的人……】 　　【沈湛你妈死了】 　　【沈湛出来道歉！】 　　【道歉！你他妈个畜生给我道歉！】 　　…… 　　林佳音越往下翻，手指越僵，像被冻住了，冰冷发凉。 　　大脑太过空白，沈湛从浴室出来走到她跟前都没听见。 　　“不舒服？”见她脸色发白，沈湛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 　　“没有，”林佳音从沙发上起来，“你手机呢？” 　　“在卧室，”沈湛把毛巾搭在肩上，“怎么？” 　　“我……我发个文件给你存一下。”林佳音不擅长撒谎，声音像在走钢丝一半抖。 　　沈湛哦了声，往卧室走去。 　　林佳音一把拉住他，连忙喊：“我去拿！” 　　沈湛转回头，看了她好一会儿后才说：“到底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　　好气好气哦 第61章 　　“没什么事, 真没什么事。”林佳音小声说。 　　沈湛看着她, “那就是有事。” 　　“没有。”林佳音执拗道。 　　沈湛看她半晌, 转身往卧室走。 　　不想让他拿到手机, 沈湛大概猜到是什么事。 　　“沈湛！”林佳音叫住他。 　　沈湛停脚转过头。 　　“别看, ”林佳音咬住嘴唇，摇了摇头：“真的别看, 我求你了。” 　　沈湛叹口气，身体彻底转回来面对她, “说说看，都怎么骂我的。” 　　林佳音楞了一愣。 　　沈湛竟然知道。 　　不过很正常, 他那么聪明, 什么事都知道的。 　　林佳音想骗他说没骂你, 张了张嘴，但没说出口。 　　明摆着的事，一看手机就能看到。 　　再精明的骗子都骗不了，何况她笨笨的。 　　沈湛去卧室把手机拿了出来，窝在沙发里, 懒恹恹地划拉着手机。 　　林佳音坐在沈湛旁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观察他表情。 　　也就看了那么一会儿, 沈湛将手机息屏，扔在了茶几上。 　　表情从始至终都没变过，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林佳音长舒一口气。 　　这是不是表明沈湛没事？ 　　“赵野的母亲太过分了，对着媒体撒谎……说你没有道过歉还有……”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 　　沈湛绝对不可能说出赵野活该死这种话。 　　他们为了制造舆论, 为了让大家指责沈湛，不惜昧着良知撒谎捏造事实。 　　“我看到了。”沈湛说。 　　林佳音犹豫了一下问：“你没事吧？” 　　“你看我像有事吗？”沈湛笑了笑。 　　“没事就好。”林佳音悬在嗓子眼的心落回原处。 　　沈湛说：“去洗澡，你明早有课，洗完早点睡。” 　　林佳音点了点头，转身往浴室走。 　　她转身的一瞬间，沈湛勾下了头。 　　手肘撑在膝盖上，十指交握抵在额头。 　　多多少少是在乎的。 　　那些舆论，人生攻击。 　　让他道歉，让他滚出华清大。 　　甚至上升到家人，咒他死妈。 　　沈湛低嗤一声。 　　闭着眼放空大脑。 　　大概过了几十秒，浴室传来水声，沈湛抬起了头，目光投过去。 　　如果波及到她，该怎么办？ 　　林佳音出来的时候沈湛已经不在客厅了。 　　她走到卧室门口，门是虚掩着的，能听见沈湛打电话的声音。 　　她不知道该进去还是不该进去。 　　犹豫了很久，林佳音选择转身走向客厅，但仅仅走了两步，她又倒了回去，站在门口。 　　林佳音对着门，突然想起很久很久前沈湛冷着脸对她发过一起脾气。 　　原因是她忘记叮嘱敲了门，把门敲得咚咚响。 　　那时候埋在心口的一团迷雾在今天被恍然揭开。 　　林佳音咬了咬唇，往旁边挪了点，确保沈湛看不见她。 　　沈湛一手接着电话，一手拉开窗户，想透透闷在胸口的浊气。 　　“知不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沈知书质问他。 　　沈湛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后才道：“不知道，没看。” 　　“为什么不接？”能听出来老爸在努力压制怒火。 　　沈湛说：“我这不接了么。” 　　“沈湛我就想问问你，这是你的事还是我的事？”老爸问他。 　　沈湛笑了笑：“像是你的事。” 　　那边静了一会儿，似乎不是想和他争吵。 　　“公关我给你找了，校长我也联系了，赵野的父母你自己去。” 　　沈湛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爸，你看了媒体是怎么写的么？” 　　“态度诚恳点。” 　　“李秀琼说我从未道过歉。”沈湛鼻尖忽然犯了酸。 　　“他们想要多少钱都行。” 　　沈湛手指抵着玻璃窗，叫了一声：“爸。” 　　“我能办到的事都可以帮他们办。” 　　老爸故意忽略掉他的话，好像在对牛弹琴。 　　明明他什么都知道，还让他去联系李秀琼和赵守民。 　　很失望。 　　非常失望。 　　有那么一秒，他甚至不想叫他爸。 　　但他低声吼了出来，“爸——！” 　　吼完后，电话静的像是被掐断了。 　　“他们什么都不想要，”沈湛声音低了下去，“他们只想毁掉我。” 　　那边依然静音。 　　“你知道的对吧？”又是那种令人窒息的无力感席卷全身，沈湛用力捏紧了手机，似乎下一秒就会因为没力气而掉在地上。 　　“还不是因为别人的儿子死了！”沈知书吼了出来。 　　“怪我吗？”沈湛问他，“你觉得怪我吗？” 　　一直想问的问题终于在今天开了口。 　　老爸会怎么答？ 　　想知道，又不想知道。 　　特别矛盾。 　　渴望听到自己想听到，又害怕听到后会让自己失望的。 　　“重要吗？”老爸问他。 　　沈湛想了想，说：“很重要吧。” 　　沈知书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别人对你怎么看，舆论下不去，你的人生你的未来……就都毁了。” 　　“爸，你知不知道……”沈湛换了只手。 　　沈知书问:“知道什么？” 　　“你总是很在乎别人的看法，不仅包括你自己的……”沈湛顿了一下，接着道，“还包括与你有关的人给你带来的，比如我。” 　　他读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和同学打架，双方都有错，老爸走进办公室一个字不问就先教育他，摁头给对方道歉。 　　他死活不肯开口，老爸气得将他关进车库。 　　关了整整一夜。 　　那个时候他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别人的家长都是护犊子，而他反着来。 　　“你是我儿子，你做错了就等于是我教导无方。”沈知书说。 　　沈湛把手从玻璃窗上移开，笑了。 　　笑出了声，音量还不小。 　　“你笑什么？”沈知书怒问。 　　“没什么。”沈湛回答。 　　“马上去给赵野父母打电话，告诉他们你愿意站出来道歉。”沈知书又说。 　　“我不愿意，”沈湛转身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我没错。” 　　掐断电话后，他缓缓垂下了手。 　　心灰意冷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好心情往门口走去。 　　站在外面的林佳音听见动静，转身跑进浴室。 　　沈湛推开卧室门时，林佳音刚好从浴室出来。 　　“怎么不吹头发？”沈湛问她。 　　“懒得吹。”林佳音抓了抓湿漉漉的长发。 　　沈湛拉着她走进浴室：“不叫你小太阳了。” 　　“那叫什么？”林佳音问。 　　沈湛说：“小懒虫。” 　　“不是懒，是我没长手。”林佳音把手背在身后。 　　沈湛呵了声，拿起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啊好痛。”林佳音蹙眉嚎了声。 　　沈湛关掉吹风机，轻轻拨开缠在耳钉的一小络头发。 　　“是不是出血了？”林佳音问。 　　沈湛仔细看了看，“有点。” 　　他走出浴室拿了酒精和棉签回来。 　　“好痛好痛，痛痛痛痛！”林佳音喊。 　　沈湛的动作轻得不能再轻，“谁让你要打耳骨的。” 　　“因为打这里最痛。”林佳音理直气壮地说。 　　明白她的意思，沈湛笑了笑，“刻骨铭心的痛？” 　　“为对方。”林佳音接话。 　　沈湛敛起笑容，沉默了会儿才道：“小太阳你记住，任何时候，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不要你为我痛，一定不要。” 　　“好。”林佳音应声。 　　林佳音睡眠一向很好，到点就困。 　　今晚却失眠了。 　　她一闭上眼睛，全是骂沈湛的评论， 　　甚至还脑补出了声音。 　　太阳穴里像绷了一根弦，神经紧绷绷的。 　　即使努力克制自己什么都不要去想，大脑仍然在高速运转。 　　睡不着。 　　怎么也睡不着。 　　她难受地翻了个身，背对沈湛。 　　腰上伸来一只手，把她往后揽了揽。 　　“快睡了。”沈湛亲了下她后脑勺。 　　林佳音睁开眼望着窗外，小声说：“就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天亮了，林佳音的额头被人亲了一下。 　　这是沈湛独特的叫人起床方式，先是亲额头，再是亲鼻尖，不醒接着咬下巴，再不醒就直接动手动脚了。 　　沈湛的嘴唇刚离开额头，林佳音就睁开了眼。 　　“今早醒这么快。”沈湛掀开被子下床。 　　林佳音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疲惫地嗯了声。 　　彻夜未眠，太阳穴胀得让人想吐。 　　“没睡好？”沈湛看她神情恹恹，又走回床边坐下。 　　林佳音笑笑，掀开被子下床，“没有啊，一觉睡到大天亮。” 　　见她往浴室走，沈湛也站起来跟在她身后。 　　“是你没睡好吧。”林佳音牙刷到一半，看到镜子里沈湛乌青发黑的眼睑。 　　“嗯？”沈湛拿着牙刷的手一顿。 　　林佳音吐干净药膏沫，伸手指向他眼睛，“黑眼圈。” 　　“一直都有。”沈湛说。 　　“噢。”林佳音楞了一下继续刷牙。 　　过了会儿，林佳音动作又顿住了。 　　因为她发现沈湛在盯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看，视线汇集在眼睛处。 　　两人同时沉默。 　　浴室里静的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两人都失眠了。 　　但没有谁愿意先开口说出来。 　　林佳音利落地刷完牙，像逃似的跑出浴室，嚷嚷着饿了快点出去吃早饭。 　　“上午我只有一节课，下了课就来实验室找你。”林佳音从自行车后座下来。 　　沈湛踢上脚架：“行。” 　　“等等。”林佳音叫住他。 　　沈湛把脚放下来踩在地上。 　　林佳音走到他跟前，指了指自己的脸：“亲一个。” 　　沈湛看着她。 　　“亲亲，小太阳要亲亲。”林佳音噘着嘴撒娇，声音软绵绵的。 　　沈湛笑着俯身在她嘴上小啄一口。 　　“我刚才吃的是韭菜馅的油饼！”林佳音捂着嘴震惊道。 　　“感觉不错，明天我也尝尝。”沈湛说。 　　林佳音长咦一声，挥挥手，“我上课去了，在实验室乖乖等我啊。” 　　“好，乖乖等你。”沈湛应声。 　　从昨天中午过后，沈湛就没去过实验室。 　　林青玄倒是给他打过好几个电话，但他没接。 　　沈湛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推开了实验室的门。 　　毕竟没有人站在上帝视角看了整件事的发生经过。 　　但实验室是他在学校里待的最惬意的地方，如果这里也变得乌烟瘴气的，大概他不会再来了。 　　实验室只有朱小美在。 　　“沈学长早上好，要吃薯片吗？”朱小美的位置离门口最近，见沈湛进来了，忙不迭把薯片递给他。 　　以前沈湛经常拒绝，久而久之朱小美也不问他吃不吃薯片了。 　　“谢了。”沈湛接过薯片。 　　“新出的味道，可好吃了。”朱小美说。 　　沈湛点了下头，往自己的位置走。 　　沈湛坐下后，忽然发现林青玄也在，他正趴在桌上在睡觉，双手叠着脑袋上盖住。 　　似乎是听见动静了，他抬起了头。 　　沈湛和他对视一眼。 　　“林青玄那傻逼呢？”齐正问。 　　“不知道。”沈湛说。 　　齐正“哦”了声，又趴回去继续睡觉。 　　脑袋刚埋下去，实验室的铁门被敲得咚里哐啷的响，似乎要被门捶破才甘心。 　　沈湛转过头去。 　　“操他妈，这些人脑子都有病。”林青玄揉着刚从门上撕下来的A4纸，骂骂咧咧地走进来，见沈湛在，楞了一愣，然后说，“我不是说你啊，我是说他们。” 　　沈湛目光投向他手中被捏成一团的纸。 　　“我撕了，你别生气哈，赵野他妈活该，傻逼！”林青玄骂道，他刚看了华清大官博的声明，气得不行。 　　赵野真的是自作自受，偏偏一群人还在下面吼是在鬼扯，还什么资|本的力量。 　　资他妈逼的本。 　　沈湛说：“我看你也挺傻逼的。” 　　齐正转着椅子转过来，二郎腿一翘，附和道：“傻逼。” 　　“□□二大爷的齐狗逼，”林青玄走过去，“你玄哥的王座，只有你玄哥能坐。” 　　“傻逼。”齐正换了只腿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林青玄把齐正推开，自己坐下了下去，不到半秒，屁股又弹了起来。 　　“你当猴子演戏呢？”齐正问。 　　林青玄没好气地道：“热板凳坐了屁股要生疮，” 　　“哦，嫌弃我？”齐正挑眉。 　　“不然呢。”林青玄撇撇嘴，坐下去后偏头看向沈湛，“你别听那群傻逼瞎逼逼，我挺你。” 　　“你别说话就行。”沈湛说。 　　林青玄抿了抿唇，“我要是你我也不开门，真的，这不就活该么操，让老子跟他们撕逼去。” 　　他说着掏出了手机，还问齐正，“你要不要一起来？” 　　“滚蛋。”齐正黑着脸说。 　　“项目企划书改好没？”沈湛问他。 　　“没……”林青玄讪讪地退出了微博。 　　沈湛说：“这事你就别管了。” 　　林青玄楞了一愣，最后哦了声。 　　沈湛这人吧，表面看上去不好说话，其实很好说话，但特定情况下又非常难说话。 　　比如他现在说这事别管，那就是真的不想让人管。 　　“沈湛？”陆志成走进来看见沈湛在，脚步顿了下，“你……你没事吧？” 　　老父亲般担忧眼神让沈湛觉得下一秒他要是不哭出来就对不起他的表情。 　　“没事。”沈湛说。 　　“没事就好。”陆志成还想说点什么，嘴唇张了张，只说了三个字：“我信你。” 　　沈湛淡淡地嗯了声。 　　实验室和往常一样，安安静静的，各做各的事。 　　时不时陆志成会问沈湛一些问题。 　　朱小美翻着微博，点出那张赵野的图片认真看了好一会儿。 　　微一思忖，朱小美起身走到沈湛跟前。 　　她没说话，就看着沈湛。 　　“有事？”沈湛偏头看向小美。 　　朱小美点了点头。 　　“你说。”沈湛把椅子往后挪了挪，侧过身体。 　　朱小美抿了抿嘴角，“那个……那个赵野好像是颜学姐的男朋友。” 　　“男朋友？”沈湛蹙了下眉。 　　“上次不是我想买薯片吃么，楼下贩卖机的二维码坏了，颜学姐给我现金的时候掉了一张寸照出来。”朱小美说，“我一捡起来就被颜学姐抢走了，当时有点小尴尬，就打趣地说这男生好帅问是不是她男朋友，颜学姐说是……和赵野很像，不过我也不太确定。” 　　朱小美挠了挠头。 　　沈湛沉默了一会儿，道：“谢谢你小美。” 　　“小事啦，就突然想到了，”朱小美冲他笑笑，“上学期出国比赛我想家想到哭，大晚上非要闹着吃薯片，还是学长你跑了很远去给我买的。” 　　“少吃薯片，”沈湛看向她脸，“确实圆了。” 　　朱小美：“…………” 　　“你怎么不跟我说谢谢呢？”林青玄问他，“我今早和一傻逼大战了三百个回合，手都打痛。” 　　“谢谢。”沈湛说。 　　林青玄楞了一愣，他以为沈湛会让他滚。 　　这么直接的，毫不犹豫的道谢，让林青玄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沈湛没再说话，转回头打开学校论坛盖到几千楼的帖子。 　　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着。 　　十几分钟后，成功入侵论坛的管理系统。 　　虽然是匿名发帖，但个人信息管理员是能看到的。 　　“还真是颜学姐。”林青玄凑过来啧啧惊叹。 　　沈湛一开始以为颜婉萍只是单纯厌恶他，没想到和赵野有这层关系。 　　“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女人啊。”林青玄感慨，他想到什么突然看向窝在一旁看手机的齐正，“你不是无情地拒绝了小学妹么，小心她报复你。” 　　齐正斜他一眼。 　　“对了，你来干嘛？”林青玄突然想起这茬。 　　齐正看着他，“哟——终于知道问了。” 　　“有屁快放。”林青玄摸了摸鼻子。 　　齐正从脚下的袋子里拿出一盒糖，“我妈给你的。” 　　林青玄打开盒子看了看，“阿姨手艺……” 　　“怎么？”齐正问。 　　“好像越来越差了，这形状……”林青玄拿起一块形状怪异的糖扔进嘴里嚼了嚼，难吃得差点没吐出来，艰难咽下后诧异地看向齐正，“不会是你——” 　　“我走了。”齐正打断他。 　　“奇奇怪怪。”林青玄看着他大踏步走出实验室，摸不着头脑地道。 　　林佳音下完课径直去了实验室，半路遇到了齐正。 　　“找林青玄的？”林佳音问。 　　齐正点了点头，也问她，“找沈湛？” 　　“嗯。”林佳音笑。 　　“昨晚是不是没睡好。”齐正看她眼底发青，多嘴问了一句。 　　林佳音没说话。 　　“他心里素质强，你别太担心他。”齐正说。 　　林佳音点了点头。 　　“谈恋爱归谈恋爱，自己的身体最重要。”齐正说完后顿了一下，他觉得有点好笑，是谁昨晚通宵做酥糖的。 　　教育别人一套一套的，轮到自己就真是个傻逼。 　　“知道了！”林佳音说。 　　突然看到颜婉萍从对面走过来，林佳音挥手朝她打招呼，“颜学姐好。” 　　颜婉萍点了点头，对她笑笑，“我去院长那儿送份报告，就先走了。” 　　“好。”林佳音也笑着说。 　　“颜学姐？颜婉萍？”齐正蹙眉。 　　“是啊，见实验室见过几次。”林佳音说，“你也认识她？” 　　“不认识，不过……”齐正看着她背影说，“学校论坛的帖子就是她发的。” 　　林佳音怔了一怔，没反应过来：“帖子？” 　　“赵野是她男朋友。”齐正说。 　　和齐正告别后，林佳音揣着心事去了实验室。 　　和往常一样，等沈湛忙完两人一起去外面吃午饭。 　　“小食堂？”沈湛问。 　　林佳音说：“出去吃吧。” 　　沈湛点了下头，两人并排往校外走。 　　路上投来的目光太多，林佳音心头一紧，牵上了沈湛的手。 　　“怎么？”沈湛偏头问。 　　“我们去外面吃吧，离学校远点的地方。”林佳音说。 　　她不想沈湛被人这么看着。 　　沈湛静了一会儿，说：“行。” 　　走着走着就到了上次那家小破饭店。 　　点完菜后，林佳音拿出手机给沈湛看，“还是有很多人相信你的。” 　　华清大官方发了声明后，微博评论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 　　【我要是沈湛我也不开门，太气人了，有病还喝酒，提醒带钥匙也不带，屡次骗人，真的是活该死！】 　　-赞同，真是活该 　　-自作自受吧 　　-这事也不能全怪沈湛，赵野本身也有一定的责任 　　…… 　　沈湛扫了两眼。 　　林佳音高兴地接着往下翻。 　　-信了你就是傻白甜 　　-太扯了，鬼扯蛋 　　-狼来了的故事？当我们是弱智么？怎么不编个小红帽的故事，敲门的是大灰狼，所以不开门……emmm 　　-来了来了，开始洗白了 　　…… 　　林佳音喜悦的神情瞬间淡了下去。 　　赶紧把屏幕熄灭。 　　“吃饭了。”她说。 　　沈湛把筷子用热水烫好后递给她，“ 把微博卸了。” 　　“啊？”林佳音楞住。 　　“手机给我。”沈湛摊开手。 　　林佳音不情愿地把手机放到他手中。 　　沈湛点了两下，微博的图标就没了。 　　“影响心情。”沈湛把手机还给她。 　　林佳音长叹口气。 　　“怎么？”沈湛问。 　　“看见有人骂你我很不开心。”林佳音直白地道。 　　沈湛笑了笑，“骂的是我，你不高兴个什么劲儿。” 　　“你是我的，骂你就等于在骂我。”林佳音理直气壮道。 　　沈湛微敛眉，话里含着点笑意，“我怎么就成你的了？” 　　“当然了，”林佳音突然想到以前在网上看过的一句情话，现拿现用，捂着自己的胸口，“你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挺有道理的，”沈湛勾了勾唇角，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道：“身体的一部分。” 　　他勾人的眼神莫名惹得林佳音脸红了起来。 　　虽然没反应过来，但林佳音知道他意有所指，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吃饭吃饭。”林佳音夹了一块肉堵住他嘴。 　　下午林佳音满课，课间休息时她缩在角落抱着手机看。 　　偷偷又把微博装了回来。 　　昨晚的热搜已经被压了下去。 　　但其它热搜又靠着道德卫士们的不懈努力顶了上来。 　　#沈湛道歉##沈湛滚去华清大# 　　虽然没挤进前列，但仍然都挂在前三十。 　　林佳音发了会儿呆，突然想到今上午颜学姐那事。 　　她没跟沈湛提。 　　因为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沈湛很不喜欢她提这件事。 　　沈湛说，谈恋爱是快乐的，不是凑到一块儿面对面愁眉苦脸。 　　下午上完课出了教室，林佳音给沈湛打了个电话。 　　“我不来实验室了。”林佳音说。 　　“怎么了？”沈湛问。 　　林佳音说：“老师明天有事，把课换到晚上。” 　　“什么时候下课？”沈湛问。 　　“你晚上不去公司么？”林佳音也问。 　　沈湛说：“不去了，在实验室也行，几点下课？我来接你。” 　　林佳音想了想，道：“不确定，下了课我给你打电话吧。” 　　“好。”沈湛应声。 　　“你别又不吃晚饭。”林佳音叮嘱他。 　　沈湛总是忙着忙着就忘记吃晚饭。 　　“不吃了，”沈湛说，“吃不下。” 　　“沈湛你别……”林佳音担忧道。 　　沈湛轻笑了声：“小太阳不在就没胃口。” 　　“敢情我是开胃菜？”反应过来是在逗她后，林佳音鼓着腮帮子说。 　　“是啊。”沈湛继续笑。 　　“把我当菜！不跟你说了，我生气了，挂了，”林佳音在挂断前又补充道：“记得吃饭，嗯……给我拍张照过来！” 　　“遵命。”沈湛说。 　　林佳音傻乎乎的笑了两声后，去进便利店买了个面包，边走边吃。 　　颜婉萍是研究生，晚上一般待在本专业的实验室。 　　她打听过了，和沈湛在的实验室隔了两栋楼。 　　天渐渐黑了下来。 　　林佳音在实验楼下等着，她问过下来的学长，学长说颜婉萍在上面，要找的话上三楼左手边第二个实验室。 　　林佳音道了声谢，继续在楼下等着。 　　站累了，她找了个地儿蹲下，摸出手机看。 　　沈湛果然给她发了照片。 　　林佳音打字过去。 　　-又吃外卖！还是垃圾食品！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明天我也要吃！ 　　沈湛很快回了她。 　　-林青玄点的 　　林佳音继续打字。 　　-这样噢 　　沈湛问她。 　　-还没上课吗？ 　　这个时间点应该上课了才对，林佳音赶紧站起来回他 　　-不说了，老师来了！ 　　林佳音在下面等了3个多小时，腿上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痒得她不停跺脚。 　　好在快十点钟的时候，颜婉萍拎着电脑包下来了。 　　见到楼下站着的人，她楞了一愣。 　　“等谁啊？” 　　林佳音看着她：“等你。” 　　“有什么事吗？”颜婉萍温婉的笑笑，把头发捋在耳后。 　　林佳音语气不太好：“你心里很清楚是什么事。” 　　颜婉萍摇摇头：“不知道。” 　　“赵野是你男朋友吧。”林佳音开门见山。 　　颜婉萍怔了怔，“不是。” 　　“骗人。”林佳音声音拔高了点。 　　“他不是我男朋友，我只是喜欢他而已，” 颜婉萍顿了一下问：“沈湛告诉你的？” 　　“谁告诉我的不重要。”林佳音上前一步，“重要的是学校论坛的帖子是你发的对吗？” 　　“是我发的。”颜婉萍平静地承认，她发帖子时就知道会被查出来，没什么好遮掩的。 　　“你现在去把它删掉，就现在。”林佳音目光投向她挂在手腕上的电脑包。 　　颜婉萍好笑地问：“我为什么要删？” 　　“沈湛没有见死不救，是赵野自己酗酒，自己不带钥匙，三番五次以各种理由骗人，”林佳音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起来，“所以沈湛才会没信。” 　　“你看过赵野在门外求救的视频吗？”颜婉萍也上前一步，“喊第一声的时候没信，那第二声第三声呢……”她看着林佳音，嗤笑一声，“你知道他敲了多久的门吗？你知道他当时有多绝望吗？” 　　“沈湛戴上耳机了，没听见。”林佳音说。 　　“戴上耳机？没听见？谁信啊？”颜婉萍又笑了声，抬手点了点她肩膀，“只有你这个傻子信。” 　　林佳音打掉她手，“我傻不傻都信。” 　　“你们俩挺配的，”颜婉萍转身要走，“贱人配傻逼。” 　　林佳音拉住她胳膊，“你他妈说谁是贱人？” 　　“沈湛。”颜婉萍转头看着她。 　　林佳音火气从来没这么大过，怒火从脚底直接烧到了天灵盖。 　　她狠狠地推了一把颜婉萍。 　　颜婉萍猝不及防地被这么一推，踉跄两步，直接往后一仰，摔坐在了地上。 　　她明显楞了一下，很快站起来，扬起手给了林佳音一耳光。 　　林佳音被扇得耳朵嗡嗡作响，晃了两下脑袋，跳起来抓上颜婉萍的头发。 　　“操！”颜婉萍头皮都快被扯下来了，疼得大喊：“你他妈是个疯子么！” 　　林佳音心情非常非常糟糕，不仅是因为这一耳光，更多的是颜婉萍骂沈湛是贱人。 　　“你他妈才是贱人！”林佳音一手扯头发，一手抓住她肩膀往后推。 　　“沈湛就是个贱人！”颜婉萍也不管摔在地上的电脑包了，手往林佳音脸上抓，“贱人！害死赵野的贱人！” 　　林佳音感到自己脸被指甲划破，渗出了血，湿乎乎的。 　　楞了一下后，松开她头发，也往她脸上抓去。 　　林佳音从来没和人打过架，生平第一次。 　　她不知道该怎么打，反正就凭着一股怒气，势必要将颜婉萍打赢。 　　“赵野不是他害死的，是他自己活该。”林佳音喊。 　　“啊——”颜婉萍喊了一声，左脸和右脸分别被指甲划了一道口子，火辣辣的疼。 　　林佳音被她抓的头发凌乱，像个疯子似的，直接一头顶了上去，颜婉萍没站稳，再次摔倒在地。 　　“你们俩都是贱人，下地狱的贱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沈湛。”她红着眼睛朝林佳音喊。 　　“赵野根本就不是他害死的！是他没听见！没听见！”林佳音压住她声嘶力竭地吼出来，“你是聋子吗！我都说了沈湛不是故意不开门的，是没听见没听见啊！” 　　颜婉萍抬腿踢了林佳音一脚，林佳音哼声跪在了地上。 　　两人在地上打了起来。 　　林佳音常年练舞，力气比一般女生都大，很快再次占据上风，一手怼在她脸上，另一手揪住她头发。 　　“林佳音！”有人在远处喊了声，第二声是拼尽所有力量吼出来的，“林佳音！松手！” 　　林佳音听出来是沈湛的声音，气喘吁吁的吼声，应该是跑过来的。 　　但她没有看过去，不想看，也不敢看。 　　揪住颜婉萍头发的手反而更用力了几分。 第62章 　　颜婉萍感觉自己头皮都要被扯下来了, 连声惨叫, 疯狂去打林佳音手, “疯子疯子, 快放手, 啊——” 　　“林佳音……”沈湛捏抓她纤薄的肩膀试图将人提起来，“松手！” 　　林佳音耳朵像被什么堵住了, 乱嗡嗡的，听不清外界的声音, 听不见沈湛喊她。 　　只有贱人这两个字不停地放大，循环, 再放大。 　　脑子都快爆炸了。 　　沈湛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林佳音。 　　双眼猩红, 恶狠狠的瞪着人, 头发乱得跟鸡窝似的，脸上带着一股暴戾之气。 　　任他说什么都不听，死死揪住颜婉萍的头。 　　沈湛没辙，直接把人捞了起来。 　　揪住头发的手依旧没松开，颜婉萍的头被扯着抬起, 痛到浑身血液倒流，惨声大叫。 　　“小太阳, ”沈湛声音轻了下去：“再不松手我生气了。” 　　林佳音仍然瞪着倒在地上捂住头的人，但手上的力气顿时小了许多。 　　沈湛握上她的手，将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 　　“冷静点行么？”他摁住林佳音颤抖的双肩。 　　感受到肩膀往下压的力量，林佳音深吸一口气，偏过头去。 　　脸上的暴戾瞬间变成了惶恐, 茫然，以及无措。 　　“沈湛……”她小声喊，低头看向自己手上的一大撮属于别人的头发。 　　沈湛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放柔，“没事，都没事了。” 　　颜婉萍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咬唇揉着头皮从兜里摸出手机看脸上的伤势。 　　左边一道抓痕，右边两道，她摸了两下，黏糊糊的。 　　颜婉萍垂下手，往对面站着的两人看去。 　　沈湛捏着林佳音的下巴在看划痕。 　　左脸颊那道至少有5cm长，右脸也被她扇肿了。 　　没比她好到哪儿去，颜婉萍干笑了声，转身捡起地上的电脑包准备走。 　　“颜婉萍。”沈湛叫住她。 　　“怎么？”颜婉萍停住脚，转过身来看着他，“要打我？” 　　沈湛走了过去。 　　“往这儿打，”颜婉萍抬起下巴，指了指自己的脸，又看向林佳音，“打完后记得把她送去精神病医院。” 　　就他妈是个疯子。 　　“恨我是吧？”沈湛看着她。 　　颜婉萍笑了，从兜里摸出震动的手机点了几下。 　　“你怎么对付我都行，不要单独找林佳音。”沈湛说。 　　“你要搞清楚，”颜婉萍把手机揣回兜里，“是她找我麻烦。” 　　沈湛语调发冷：“再有一次信不信我弄死你。” 　　“哦。”颜婉萍笑了笑，无所谓地转身走了。 　　她走出几米远后，掏出了手机，锁屏解开就是录音界面。 　　到底是谁弄死谁啊？ 　　“对不起。”林佳音低头认错。 　　沈湛看了她大半晌，拉着她的手往前走，“先去医院吧。” 　　“我不去。”林佳音说。 　　沈湛停脚。 　　“我想回家。”林佳音被扇耳光时没哭，脸上流血也没哭，甚至在听到颜婉萍骂沈湛是贱人时也只红了眼。 　　但现在……沈湛看她的眼神…… 　　很难说清是什么，太多种情绪掺杂在了一起。 　　心痛，自疚，失望，压抑，灰暗……太多太多了。 　　林佳音慌了，害怕了，瞬间哭出了声。 　　一头扑进沈湛的怀里，双手环住他腰，哽咽道：“沈湛，我想回家，回森和……回我们的家。” 　　沈湛抱了她一会儿，轻叹口气，“好，我们回家。” 　　出学校的路上，两人静默无言。 　　沈湛在街边拦手招了一辆出租车，两人坐了进去。 　　林佳音低着头，眼泪刷刷往下流，被眼泪朦胧住的余光里，沈湛侧脸对着她。 　　从上车到现在，沈湛一直看着窗外，没有转过头看她一眼，一眼都没有。 　　他现在在想什么？ 　　是不是听见颜婉萍喊的贱人了？ 　　是不是在责怪她跟人不要命的打架？ 　　是不是生气了？ 　　是不是对她很失望？ 　　是不是打算不要她了？ 　　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无数个从心底冒出的问句让林佳音头脑发懵，她抓住自己的膝盖，想要捏紧，膝盖抓痛了也捏不紧。 　　眼泪掉得越来越快，鞋面都打湿了。 　　“到了。”司机说。 　　“师傅，谢了。”沈湛打开车门。 　　林佳音也打开了车门，下车前用手背抹干净眼泪，让自己看上去哭得没那么惨。 　　“你等我一会儿，”沈湛走过来道，“家里没棉签了，我去小超市买。” 　　林佳音跟上去，“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就在这等我。”沈湛说。 　　林佳音停下了脚。 　　直愣愣地望着沈湛颀长的背影，路灯将他的影子拖得长长的，印在灰暗的柏油路上。 　　只等了几分钟，沈湛拎着一个袋子走过来。 　　林佳音目光落在他另一只手上。 　　他还买了烟，不再是草莓味的巧克力。 　　心头一哽，她张了张嘴，嗓子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两人一前一后，就这样安静的走进小区，走到家门口。 　　没有人说一个字。 　　沈湛打开门先进去，把粉红色的兔子拖鞋递给她。 　　林佳音接过开始换鞋。 　　沈湛把袋子放在了鞋柜上，伸手关门。 　　手臂掠过肩头时，林佳音顿了一下，也不管右脚还没换好拖鞋，一把抱住了沈湛的腰。 　　沈湛身体僵了一下，没收手，继续关门。 　　似乎是因为没得到回应，林佳音有些急切的踮脚亲上他嘴唇。 　　他的嘴唇有些凉，林佳音尝试撬开他嘴唇，汲取里面的温暖。 　　但沈湛薄唇紧抿着。 　　“沈湛 ……”林佳音松了开手，茫然无措地望着他。 　　沈湛转过身，不忘拎起放在鞋柜上的棉签，“先消毒。” 　　转身的动作干脆利落。 　　在短暂的一秒钟里，寒气从后背扩散开来蔓延至全身。 　　明明才九月，竟然冷到林佳音抱住了自己。 　　她发了会儿呆，动作迟缓地走向沙发坐下。 　　沈湛拿着医药箱出来，坐到她旁边，拿出酒精和刚买的棉签。 　　“头发撩一下。”沈湛拧开医用酒精的瓶盖。 　　林佳音低低的嗯了声，僵硬地抬起手，抬在半空时，她顿住了。 　　沈湛用棉签沾好酒精，将身体转过来，视线刚好与她相对。 　　几缕发丝散乱地搭在肩前，遮住了伤口，沈湛蹙了下眉，正准备抬手拨开。 　　人就被扑倒在了沙发上。 　　林佳音压在他身上，低头直接堵住他刚想张开的嘴。 　　直白又热烈。 　　不顾一切地撬开他牙关，舌头使劲往里钻。 　　沈湛愣了一愣，把她推开。 　　林佳音挂在他脖子上，声音又低又软：“我要你。” 　　也不知道勇气是从哪里来的，就这么明晃晃地说出了口。 　　她好像脱离了自我，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想要他。 　　想他占有自己。 　　很急切，一分一秒也等不了。 　　急不可耐的想要证明一些东西。 　　回答那些数不清的是不是…… 　　她可怜地看着他。 　　沈湛没说话，棉签在她扑过来时掉在了地上，伸手重新拿了一根。 　　“我要你，”见他没有任何动情的反应，林佳音鼻尖陡然泛酸，眼睛红了，不顾脸上的伤口直接埋在他脖颈，“沈湛，我想要你。” 　　“先消毒。”沈湛扯开她，冷静地拨开搭在肩前的头发。 　　“现在，就现在，我现在就想要。”林佳音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沈湛静静地看着她，过了会儿，棉签点上她脸。 　　林佳音压着声音祈求道：“我求你了，沈湛，就现在好不好？” 　　棉签压在她脸上，感觉不到痛感，因为心脏太痛了，掩盖住了其它地方的痛。 　　沈湛良久的沉默终于让林佳音崩溃了。 　　她打开沈湛的手，棉签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林佳音，”沈湛冷着音叫她名字。 　　后面的话在感到她手往下的时候，硬生生噎了回去。 　　林佳音盯着他眼睛，红着眼说：“你明明就有感觉……” 　　那些克制住的情绪瞬间爆发，沈湛抓住她手腕，从腰间拿开，一个翻身压住，双手摁在她肩膀上。 　　“为什么要骗我？”他咬上她的耳垂，牙齿用力。 　　“对不起，”轻颤的哭腔从唇间溢出，“对不起，对不起……” 　　“别给我说对不起，”沈湛抬起上半身，反手脱掉了体恤，扔在地上，“我他妈真不想听。” 　　林佳音被压得死死的，两手交叠压在头顶。 　　“小太阳，我以前说过的，你开心一点我就开心一点，一定不要为我痛，”沈湛摁住她肩膀用力几分，“这些你都忘记了对吗？” 　　“我没忘，我只是想……”林佳音哽咽着顿了一下，仰着头看他，声音越来越小：“为你做点什么。”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沈湛手指抚上她的脸，“我只想你好好的。” 　　不知道是心痛还是因为情绪波动至最高处，林佳音眼角溢出了泪水，嘴唇轻轻颤抖着，“可我也想你好好的啊。” 　　“我没有不好。”沈湛声音低了下去。 　　林佳音抓上他肩膀，“你骗人。” 　　…… 　　一切结束后，沈湛捡起地上的衣服给她套上，然后捞过桌上的烟和打火机。 　　林佳音坐了起来，从背后抱住他，脸贴在他肩膀。 　　咔嚓一声，烟点燃。 　　沈湛猛吸一口，过肺后徐徐吐出来。 　　“你在生气吗？”林佳音问。 　　“没。”沈湛抖了一下烟灰。 　　“那你在想什么？”林佳音又问。 　　沈湛把烟摁灭，扯过她抱在怀中，“让我看看伤口。” 　　“没什么好看的。不严重。”林佳音说。 　　明亮的灯光下，红色的划痕与白嫩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沈湛胸口发闷，轻着声音说：“下次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 　　“不做了。”林佳音回应他。 　　“你知道么小太阳，这些事我都经历过一次了，我不怕，也没什么好怕的，我看着你好，我就安心，可今晚……当我看见你不要命的和人打架时，我就真的，真的开始害怕了。” 　　“我好好的，一定好好的，活蹦乱跳的那种好，不会再去找颜婉萍了，你别怕。”林佳音看着他眼睛。 　　“好。”沈湛笑了笑。 第63章 　　沈湛和他父亲的关系再次闹僵, 之前约定好星期四去他家的事因此搁浅。 　　周末连着补了两天课, 星期一开始放国庆。 　　林佳音看着镜子里自己脸上的伤, 以及眼底乌青发黑的眼圈, 想了想, 决定不回宜川了。 　　回去了不仅没心情玩，还会被院长妈妈抓着盘问脸上的伤。 　　沈湛点头同意了, 说放寒假再去。 　　国庆七天假期，林佳音都腻在了沈湛身上。 　　白天还好, 跟他一起去实验室去公司，一到晚上就直接挂他身上了。 　　沈湛刮了刮她鼻子, 嘲笑她是跟屁虫。 　　林佳音不以为然, 窝在沙发里垫着抱枕看电视。 　　沈湛就在她旁边工作。 　　林佳音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困了？”沈湛抬眼问。 　　林佳音摇摇头, “没。” 　　“你先去睡吧，别等我。”沈湛说。 　　林佳音点了下头：“那我先去床上躺着了，你早点过来啊。” 　　“好。”沈湛揉了揉她脑袋。 　　林佳音趿着拖鞋走进卧室，顺手带上门，倒在床上就开始刷论坛刷微博。 　　沈湛不让她看这些。 　　但她忍不住, 总会趁沈湛不在的时候把微博给下回来。 　　她翻着那些评论，每一条, 每个一字翻来覆去的看。 　　字字诛心。 　　他们怎么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一边看一边偷偷掉眼泪。 　　要是看到站到沈湛这边的言论，她就会立马抹干净眼泪笑出声来。 　　可接往下看，又忍不住掉眼泪。 　　…… 　　沈湛进来的时候，林佳音已经睡了，蒙着被子, 身体拱成了虾米状。 　　不由得笑了笑，走过去将被子扯到脖子下，好透气。 　　啪嗒一声，卧室陷入一片漆黑。 　　林佳音闭着眼睛等了许久，直到抱着她的人呼吸变得匀长后才敢睁开眼。 　　她睡不着，从微博上热搜的那一天起，连着七八天失眠了。 　　整宿整宿的失眠。 　　她告诉自己。 　　快睡了。 　　快闭上眼睛。 　　什么都不要去想。 　　可一闭眼睛，眼前全是微博评论。 　　【沈湛你妈死了】 　　【沈湛滚去华清大】 　　【沈湛你他妈就是个人渣】 　　…… 　　这些恶毒的评论挥之不去，任她怎么赶都赶不走。 　　偶尔能在天刚刚亮的时候直接昏过去，但不出一个小时，就又醒了。 　　神经变得极为敏感，一束透进来的光，一声鸟叫，都能让她猛地睁开眼睛。 　　醒来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太阳穴胀痛得不行，头也昏沉沉的。 　　有那么一个瞬间，林佳音觉得自己的头痛得快要炸开了。 　　国庆节后，失眠越来越严重了。 　　她开始变得焦虑。 　　天还没黑就开始焦虑，担心今晚又睡不着觉，害怕见到床。 　　可是不能被沈湛发现，她会在沈湛醒来之前起床，在眼底抹粉底液，嘴巴涂上口红，让脸色看起来不那么差。 　　有那么几个晚上，沈湛发现她醒着，林佳音就会眯着眼睛说渴了想喝水。 　　沈湛最近也忙的不行，不仅公司和实验室两头跑，隔三差五还要去一趟外地谈合作。 　　完全忽略了林佳音极其不正常的状态。 　　后来想起林佳音的种种表现，沈湛在懊悔的同时也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那么明显的事他没看出来。 　　林佳音上了百度查失眠怎么办，按照上面的回答去药店买了褪黑素吃，保险起见，还把瓶子藏在了床底。 　　可是没有一点用，一睁眼就是天亮，白天没有任何力气，头脑发昏，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记忆力也呈直线下降，反应更迟钝了。 　　“停——”王艺珍喊道。 　　大家都停下了下来。 　　王艺珍走到林佳音身边，“你最近是怎么回事？动作记不住就算了，以前学过的舞还能跳错？” 　　“对不起，王老师对不起。”林佳音低下了头。 　　“先暂停，大家休息十分钟，”王艺珍看她一眼，“你跟我出来。” 　　林佳音跟在老师身后走出舞室。 　　“不要以为院里选了你就非你不可，我看你以前挺踏实的，最近怎么就飘了？”王艺珍质问她。 　　“对不起。”林佳音说。 　　王艺珍声音拔高了点，“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要对得起你自己！” 　　“王老师……”林佳音张了张唇。 　　王艺珍点了点下巴，“你说。” 　　她以为林佳音会解释最近状态不好的原因，结果她说:“我，我……不想去澳洲了。” 　　林佳音艰难地把这句话说出口。 　　王艺珍楞了一愣，“你说什么？” 　　“我不想去澳洲了。”林佳音重复道。 　　王艺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乱骂：“你以为这事是小孩子扮家家么？说不想去就不想去？都二十岁的人了还这么任性？你要是不想去当初三选一就该退出啊！” 　　王艺珍看着她气不打一处来，多好的机会啊，林佳音专业素养也好，说不去就不去，学校网站都公示了。 　　现在出这茬。 　　“是不是对我不满？”王艺珍问她。 　　“不是的，”林佳音连连摇头，“是我自己的问题。” 　　“你有什么问题？”王艺珍就想不通了，费用全是学校出，能有什么难处？ 　　“我……”林佳音犹豫着。 　　见她半晌说不出个所以然，王艺珍烦躁地摆摆手，“算了算了，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清楚，要还是不想去我就给领导说一声，换人。” 　　“真换了人，下次有这种机会院里就不会考虑你了。”她补充道。 　　林佳音嗯了声，“谢谢王老师。” 　　王艺珍看着她，长叹口气，“想清楚了，不要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不仅仅是因为精神状况不好，更重要的原因是林佳音发现自己离不开沈湛。 　　一分一秒都离不开他，下了课就迫不及待的往实验室跑，往他公司赶。 　　林佳音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见不到他心情就会暴躁，呼吸不上来，就像鱼离不开水。 　　她好像病了，林佳音心想。 　　- 　　沈湛从不看微博评论也不看学校的论坛。 　　他能做的都做了，把赵野的心脏病史，酗酒的不良嗜好，以及前前后后的事情经过，包括对赵野家的补偿，都发在了网上。 　　他还请假去了一趟麻省理工，费了很大的劲儿联系到赵野以前的几个酒友，让他们做证明，甚至还调了之前赵野喝醉酒在寝室外敲门的视频。 　　不过也只是喝醉酒敲门而已，就算有个视频能清楚听到赵野说他憋不住了想上厕所，但这也不能代表什么，这种事很正常的不是么？ 　　反倒是他听到赵野第一声求救后戴上了耳机这件事，很扯，无法证明。 　　无解。 　　这事真的无解。 　　只有随着时间的流逝，大众逐渐忘记，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颜婉萍甚至还在学校论坛爆出那晚打架的录音。 　　再有一次信不信我弄死你。 　　颜婉萍在帖子里直接承认自己是赵野的爱慕者，为这事打抱不平。 　　说他威胁她，再敢发帖子就要找人弄死她。 　　还暗指他家钱多权力大，没有什么是压不下去，洗不白的。 　　因为不逛学校论坛，这事还是林青玄告诉他的。 　　沈湛听完只淡漠的笑了笑。 　　“我操啊，女人真的太可怕了。”林青玄感叹。 　　陆志成也啧啧摇头，“我还以为颜婉萍温柔大方。” 　　“不过……”林青玄看向他，“你真这么说过？” 　　“嗯。”沈湛敲着代码眼皮也没掀一下。 　　林青玄砸了砸嘴，转回头继续调试硬件。 　　在实验室一般不提这事。 　　“哟——”林青玄听见门响，转回头，“林妹妹又上完课了。” 　　“是啊。”林佳音拎着一提奶茶放到桌子上。 　　林青玄站起来，拿起一杯奶茶，吸管戳进去，吸了一大口后看了看杯身上的贴纸，“大杯加料……大款啊！” 　　“托沈学长的福。”朱小美放下薯片，跑过来拿奶茶，还不忘给傅衍舟带一杯。 　　“关他屁事，”林青玄撅了撅嘴，“是林妹妹人美心善。” 　　林佳音笑了笑，拖张凳子坐到沈湛旁边。 　　“给我喝一口。”沈湛突然偏过头。 　　“你不是不喝么？”林佳音诧异地问。 　　沈湛低了下头。 　　林佳音抬手举高奶茶，“不给——” 　　“不给？”沈湛微敛了下眉。 　　“不给！”林佳音摇摇头。 　　沈湛笑了，直接啄上她嘴唇，轻轻一碰，然后舔了舔唇角，“好甜。” 　　“……”林佳音慌乱地左右看去。 　　还好还好，大家都在低头干着自己的事，没人看见沈湛刚才不要脸的举动。 　　沈湛抬起手，轻而易举地捞过她手里的奶茶，一口咬上吸管。 　　“还给我……”林佳音恶狠狠地瞪着他。 　　沈湛吸了一口，垂眸看去，“怎么不是优乐美？” 　　“啊？” 　　沈湛摇了摇奶茶杯，说出那句古早广告词，“想把你捧在手心里。” 　　“……” 　　林佳音又伸手抢了过来。 　　沈湛也不逗她了，转回头继续敲着代码。 　　过了一会儿，发现身旁没动静。 　　“困了？”沈湛问她。 　　林佳音眼皮不停往下耷拉。 　　“困了就趴桌上睡吧。”沈湛直起身体，反手拿出垫在背后的靠垫放到桌上。 　　林佳音的确是困了。 　　但她再困在困，困到上眼皮和下眼皮黏在一起也睡不着。 　　很多时候她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能入睡，可一闭上眼睛，大脑又瞬间变得清醒。 　　她趴在桌子上，双手交叠，将脸埋进去，蹭了半天靠垫。 　　突然一只胳膊伸过来，抵在靠垫边。 　　林佳音睁开眼睛，沈湛挑了下眉。 　　“你不敲代码么？”她问。 　　“枕着吧。”沈湛左胳膊像静止了一样，只有手腕和手指在动。 　　林佳音将脑袋往他那边挪了挪，枕了一小半在他手臂上。 　　挨着沈湛会让她很安心，头也没那么痛，舒服多了。 　　也不知道睡着没有，反正迷迷糊糊的，沈湛叫醒她是，外边的天已经灰了。 　　林佳音抬起头，环顾四周一圈，“他们人呢？” 　　“吃饭去了。”沈湛蹙着眉，左胳膊麻得半天动不了，缓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往桌下放。 　　林佳音揉了揉眼睛站起来，“那我们也去吃饭。” 　　“等等。”沈湛把她摁了回去。 　　“怎么？”林佳音仰头望着他。 　　沈湛缓缓俯下了身，林佳音下意识闭上眼睛。 　　过了几秒唇上没感觉，耳边传来一声低笑。 　　林佳音倏然睁开眼。 　　一双桃花眼含着点碎光，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 　　他手指抚上脸时，林佳音才反应过来是要看她伤口，不是要亲她。 　　“疤快掉完了。”沈湛仔细看着。 　　林佳音摸上了自己的脸，前段时间一直戴口罩，快好了才取下没戴的。 　　“嗯，离远了都看不出来的。”她说。 　　沈湛捏了捏她脸颊，直起身体，拎起桌上的电脑包，“吃什么？” 　　“今晚还有事么？”林佳音问他。 　　“没事，吃完饭就回家。” 　　林佳音说：“那你做！” 　　“行，我做。”沈湛笑笑。 　　生鲜超市离森和很近，出来后两人直接步行回家。 　　沈湛拎着两包东西，林佳音两手空空，反而还吊上了沈湛的手臂。 　　“啧。”沈湛停脚，低头看去。 　　林佳音看向他：“怎么？” 　　沈湛换了只手，“有点酸。” 　　林佳音顿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把重心都吊在了他胳膊上。 　　逛超市的时候，她都没有力气了。 　　出来走了五六百米，脚都是虚的，像踩在棉花上。 　　下意识拖着沈湛在走。 　　林佳音赶紧松开手。 　　沈湛打趣道，“走不动了？” 　　林佳音鼓着腮帮子点了点头，装作是故意的一样。 　　“要不要背？”沈湛挑了下眉。 　　“要。”林佳音说。 　　沈湛笑了，“说句好听的。” 　　“什么好听的？”林佳音撞不懂。 　　“叫声哥哥什么的。”沈湛拖着调道。 　　“哥哥背，我要哥哥背。”她快站不住了，手搭上沈湛的背，“哥哥快背我。” 　　沈湛满意地笑了笑，将两个袋子换到了一只手去，转过身背对林佳音蹲了下来。 　　林佳音用尽所有的力气跳上去，双手环住他脖子。 　　“好了没？”他问。 　　林佳音下巴在他肩上点了点。 　　沈湛站起来，空出的一只手搂住她腿弯。 　　“轻了？”沈湛颠了颠，诧异地问。 　　“是轻了，”林佳音脸埋在他肩上，缓缓闭上眼睛，“前段时间被你喂胖了，老师说得减减肥。” 　　“最近很累吗？我看你最近黑眼圈越来越重了，”沈湛顿了一下又说，“明明挺早就睡了。” 　　晚上也没干什么，就算做了什么也是刻意压制住欲望的。 　　“不累，我不是告诉你了嘛，喜欢就不累。”林佳音轻着声音说。 　　“跳舞啊？”沈湛问。 　　“你，还喜欢你。”林佳音蹭了蹭他脖子。 　　沈湛轻笑一声。 　　走到家门口时，沈湛才把她放了下来。 　　休息了这么一会儿，林佳音好多了，站在地上不再是飘的。 　　“这什么？”沈湛突然看见放在门边的盒子。 　　林佳音弯腰捡起来看了看，“是我的快递。” 　　“怎么直接扔门口。”沈湛打开门让林佳音先进去。 　　林佳音换好鞋子，抱着快递走到沙发上坐着：“不知道，可能是我没接到电话吧。” 　　“不来厨房帮忙？”沈湛拎着菜走过来。 　　林佳音摆摆手，“你自己去，我躺着。” 　　“可以啊小太阳，越来越大爷了。”沈湛说。 　　林佳音躺下去，手一挥：“快给你我大爷做饭去。” 　　沈湛哂笑一声，转身走进厨房。 　　林佳音躺了大概十几分钟，彻底缓过来后才撑着坐起来。 　　找个空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前几天还能硬撑着上完课，今天要不是陶茉眼疾手快扶住她，绝对要把头给摔破。 　　林佳音长叹口气，从包里翻出手机，看了眼厨房的人，迅速打开学校的论坛。 　　很快她看到了顶在最上面的新帖。 　　把声音调到只有一格，林佳音将手机紧紧贴在耳边。 　　“再有一次信不信我弄你！” 　　林佳音手一松，手机啪嗒掉在了地上。 　　“怎么了？”沈湛在厨房喊。 　　“没怎么，东西掉地上了。”林佳音低头去捡，不知道是不是头朝下的缘故，胃里突然一阵翻涌，干呕一声后，她连忙捂住嘴，光脚跑去了厕所。 　　水龙头被她开到最大，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住一切。 　　她吐了三次，最后一次胃里明明已经没有东西了，黄胆水都吐干净了还是停不下来，似乎要把喉咙给呕出来才算完。 　　林佳音清了清喉咙，走到水池前洗了把脸。 　　双眼通红，这么出去肯定不行。 　　林佳音眨了眨眼睛，又等了会儿，眼睛红的还是能看出来。 　　目光突然瞄到架子上放的盒装的面膜。 　　林佳音伸手拿了过来。 　　看着镜子里敷着面膜的自己，她突然觉得好笑。 　　以前怎么没这么聪明过？ 　　这不太像她能想出的办法。 　　她又想到沈湛。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和聪明的人待久了自己也会变得聪明起来。 　　挺对的。 　　所以她要永远和沈湛在一起，拯救一下智商。 　　林佳音走到客厅时，沈湛楞了一下， “怎么这会儿敷面膜？” 　　“没事做啊。”林佳音说。 　　“取下来吧，吃饭了。”沈湛说。 　　“敷着也可以吃。”林佳音走到餐桌前坐下。 　　这怎么吃？沈湛蹙了下眉，“吃完饭再敷。” 　　“刚敷上，好浪费。”林佳音摇摇头。 　　沈湛拿她没辙，直接走过去揭开面膜，在看到她微微有些红肿的眼睛时，皱了皱眉头，“什么牌子的面膜？” 　　“啊？” 　　“眼睛都敷红了。”沈湛说。 　　林佳音长舒口气。 　　“下次别买这个了，”沈湛想了想，又说：“剩下的也都给我扔了。” 　　林佳音点了点头。 　　“你多吃点行么？”沈湛看向她没动几筷子的碗。 　　林佳音吐完后胃烧着疼，咽下去就直往喉咙涌，勉强才吞下几口，“吃不下了。” 　　“看你吃这么少，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沈湛停下筷子问她，“是不是不好吃？” 　　林佳音若有其事地点点头，“可能是。” 　　沈湛嗤了一声，拖长音调问：“是谁撒娇让我做饭的？” 　　“我。”林佳音说。 　　“你是谁？”沈湛敛着眉努了努下巴。 　　林佳音继续道：“你女朋友，小太阳，小甜甜。” 　　沈湛乐了起来，“我发现你嘴越来越会叭叭了。” 　　“跟你学的。”林佳音抱着胳膊，笑眯眯地看着他。 　　沈湛笑了笑，掏出手机，“难吃点外卖吧。” 　　“没有，要难吃我以前能吃那么多么！”林佳音说，“就是今天胃口有点不好。” 　　“不是今天，是最近。”沈湛说。 　　“我减肥嘛。”林佳音小声低喃。 　　“再减就没地方摸了。”沈湛又说。 　　“…………” 　　林佳音朝他吐了吐舌头。 　　饭后林佳音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等沈湛收拾完走出来，偏头招了招手，“快过来！” 　　沈湛走过来在她身旁坐下，脚撂在茶几上，一把将她捞进怀里，“怎么了？林大爷。” 　　明明他才像个大爷，林佳音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拆快递。”林佳音拿过茶几上的纸箱。 　　“买的什么？”沈湛问。 　　“杯子，”林佳音摇了摇听声音，“我买的情侣杯。” 　　沈湛接过她手里的快递，好笑道：“摇碎了都。” 　　“快拆开看看。”林佳音把小刀递给他。 　　“有什么特别的吗？”沈湛边拆边问。 　　林佳音笑着说：“当然了，你猜猜看。” 　　“不会印了真人照……”他话还没说完，林佳音就凑到他脸上吧唧一口，“猜对了，奖励一个亲亲。” 　　沈湛轻笑了声，一边打开盒子一边说：“怎么一股——” 　　笑容突然顿住了。 　　腐烂味儿一股脑的钻进鼻子里，刚吃下去的食物从胃里涌到了嗓子眼，林佳音瞬间低头吐了出来。 　　“操……”沈湛把快递箱子扔远，手顺着林佳音的背脊，从上往下安抚。 　　本来就没吃多少，林佳音吐了一次就全吐干净了。 　　嗓子眼被腐蚀过后火辣辣的烧着疼。 　　沈湛把装有死耗子的快递箱扔到了门外去，转头回来接了杯热水递到林佳音嘴边。 　　“没事吧？”沈湛有些无力地问。 　　他觉得自己问得有点搞笑，都吐了还可能没事？ 　　要不是涌到嗓子眼时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估计他也得吐一地。 　　“你别碰我，都吐衣服了。”林佳音喝了半杯热水缓过来后道。 　　“你还想着我嫌你脏？” 沈湛拿来热毛巾给她擦了擦嘴，又把地给拖干净了。 　　林佳音本想说自己来，但刚伸手沈湛就看了她一眼，只好讪讪地把手收回。 　　“衣服换了。”沈湛从卧室拿出一件T恤。 　　林佳音换好衣服起身站了起来。 　　“干嘛？”沈湛拉住她胳膊。 　　林佳音拎着自己沾满呕吐物的衣服，“把它洗了。” 　　“先放这儿，等会我给你洗。”沈湛把她拉回沙发上坐好。 　　“你怎么跟老妈子一样啊。”林佳音看着他把衣服放地上。 　　沈湛眉眼敛起，笑了笑，又问她：“好点了么？” 　　“没事了。”林佳音说。 　　这句话说完，两人都沉默了，没提快递盒里装死耗子的事。 　　沈湛倚在沙发上，有点愣神地看着前方。 　　电视还是放连续剧，配角是个嗓门大的，吵得人心烦。 　　他揉了揉眉心，起身捞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里。 　　“你别抽烟。”林佳音摁上他手臂。 　　沈湛顿了一下，把烟拿开：“就一根。” 　　林佳音抿了抿唇角，最终松开了手。 　　夹在指间的烟腾腾往上飘，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沈湛在考虑要不要搬个家什么的，可森和已经算是门禁比较严的高档小区了，换个地估计也阻止不了这种事的发生。 　　要不让林佳音搬回学校住？ 　　他想着偏头看了过去。 　　林佳音捕捉到他视线，“怎么了？” 　　“没怎么。”沈湛压低了声音。 　　“别担心我，”林佳音冲他笑笑，“不就几只死耗子么，我没事。” 　　“没事就好。”沈湛掐灭烟，揉了揉她脑袋。 　　幸好上午是理论课，林佳音趴在后排闭着眼睛休息，昨晚又是一夜无眠。 　　下课铃响了，安静的教室瞬间变得嘈杂起来。 　　林佳音想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手也动不了，明明周围发生的一切都知道，能听得很清楚，不像是在做梦。 　　甚至听见了路过身旁的交谈声，说是上小食堂吃饭。 　　可她动不了，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就像身处幻境之中。 　　她大声喊叫着，想让路过的人帮帮忙，喉咙都喊破了，也没人理她。 　　她觉得自己掉进了深渊里，似乎快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佳音才拼命睁开了眼。 　　教室的人已经走完了，空荡荡的。 　　她抹了一把额头，上面全是冷汗。 　　“不去吃饭么？”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佳音转过头去。 　　陶茉说：“我看你还在睡觉就没叫你。” 　　林佳音从抽屉里把包拿出来挎上，站起来问：“要一起吃饭吗？” 　　陶茉楞了一下，“你不和你男朋友一起？” 　　“他今天不在学校。”林佳音说。 　　沈湛今早接到一个电话后直接飞B市了，好像是有一个很重要的项目要谈。 　　陶茉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走出教室。 　　陶茉突然想起以前的场景，下课后两人拎起包就往外冲，分头行动，一人买奶茶，一人去食堂抢饭。 　　打完饭坐下后，陶茉似乎还能看到林佳音拿着奶茶迈着小碎步朝自己跑来。 　　可这些都不会再重现了，陶茉拿起了筷子。 　　“最近还好吗？”林佳音问她。 　　陶茉说：“还行……就那样。”刘娜娜依然带头孤立她，不过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 　　“你呢？”陶茉看向她，“为什么要放弃去澳洲的机会？” 　　林佳音怔了一下。 　　“我昨天刚好站在门口，不小心听见了。”陶茉说。 　　林佳音笑笑，“就……突然不想去了。” 　　“因为沈湛？”陶茉问。 　　林佳音又楞了一愣。 　　“虽然你很喜欢沈湛，但也不能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他身上，况且那事……”陶茉犹豫了一下，闭了嘴，没再提下去。 　　“我知道。”林佳音握着筷子戳了几下白米饭，没什么食欲。 　　“林妹妹，”陶茉认真道：“你不能看着他呼吸。” 　　看着他呼吸？ 　　林佳音攥紧了木筷。 　　“我看你今天一来教室就趴桌上，脸色还这么苍白，黑眼圈也重……”陶茉看向她瘦得陷进去的脸颊，“你是不是生病了？” 　　林佳音沉默了会儿，声音很轻：“好像是病了。” 　　刚才在教室动不了的那几分钟让人感到深深的害怕。 　　“叫沈湛陪你去医院看看吧。”陶茉说。 　　林佳音嗯了声，“你知道我要去看哪个科么？” 　　“什么症状？”陶茉蹙眉。 　　“失眠，晚上睡不着，白天也睡不着，饭也吃不下，昨天……昨天还吐了。”林佳音哑着嗓子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陶茉说这些。 　　可能是太多事在心底压久了，急需要一个宣泄口。 　　陶茉没想到她这么严重，蹙起眉头。 　　“我是不是要去看看脑子？”林佳音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半开玩笑办认真地问。 　　陶茉摇摇头，“你应该去挂心理卫生科的号。” 　　“看心理医生么？”林佳音喃了一句。 　　妈妈就是心理医生，从一开始收养她就特别关注她的身心健康。 　　林佳音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心理会出现问题。 　　虽然不想承认，可她真的好像病了。 　　“我觉得你可能有点……就一点点抑郁。”陶茉说。 　　林佳音无力地点了点头。 　　“下午只有一节课，上完我陪你去挂号吧。”陶茉说。 　　林佳音抿了下唇角，“谢谢你陶茉。” 　　“有什么好谢的，我以前发高烧也是你陪我去的医院啊。”陶茉又说。 　　林佳音冲她笑了笑。 　　- 　　这是SZ和明辉的第二次合作。 　　沈湛今天穿得很正式，白色衬衫加西装裤，领带是深蓝色的。 　　桃花眼微微敛起，看着不再轻佻散漫，成熟很多。 　　项目经理姓王，在会议室接见的沈湛。 　　两人握了一下手，寒暄几句后开始谈正事。 　　途中进来一个长发女人送文件。 　　“这是小雯，新进的总裁秘书，有什么事可以和她联系。”经理介绍道。 　　沈湛轻点下颚。 　　王经理突然想到什么，道：“和你一样是高材生，麻省理工毕业的。” 　　叫小雯的实习秘书冲沈湛笑着点了点头。 　　明辉毕竟是个大的上市公司，名校毕业来这儿应聘秘书也不足为奇。 　　不过提到麻省理工，沈湛还是楞了一下。 　　心口一直有根刺儿在。 　　…… 　　蒋小雯走回秘书处，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她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拿起手机点开了微博。 　　匆匆浏览下来。 　　赵野母亲站出来跟媒体说，赵野品学兼优，从小就乐于助人，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寒假暑假都会去当志愿者。 　　还找出了赵野从小到大的班主任，他们都说赵野是顶优秀的学生。 　　蒋小雯深吸一口气，想了想，打开笔记本，通过公司内部系统找到沈湛的电话号码。 　　纠结过后，编辑了一条很长的短信发给他。 　　这是一件不为人知的事，关于赵野。 　　她到现在都没从这件事里走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哇哦！ 第64章 　　蒋小雯约沈湛在离公司不远的咖啡厅见面。 　　她到时, 沈湛已经坐在那儿了。 　　“这件事除你之外我不希望有第二个人知道。”蒋小雯开门见山。 　　沈湛轻点下巴, “你放心, 我会保密的。” 　　蒋小雯打开手提包, 拿出一个透明文件袋放到桌上, 顿了一下后，指尖往前推。 　　“都在这儿, ”蒋小雯深吸一口气，指节敲了下文件袋边沿, “DNA检测，医生的口录, 以及他用照片威胁我的录音。” 　　“为什么不报警？”沈湛没着急打开文件袋, 而是紧蹙眉头问她。 　　看得出蒋小雯不是软弱的人, 心思缜密，证据收集得如此齐全，不可能不报警。 　　蒋小雯看着他：“我是想报警的，但在报警前……赵野就死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陡然松了一口气。 　　强|奸对于一个女孩来说是一生的污点。 　　赵野遭天谴死了, 死人也不能追溯刑事责任，也就没必要再去报案。 　　沈湛沉默半晌后, 问：“为什么要帮我？” 　　“不是帮你，是在替我自己出气。热搜我都看过，包括赵野父母的采访视频，评论一水的说赵野不可能做出这些事，我就很想笑, 怎么不可能，他连强……”蒋小雯顿了一下，“这种人渣的事都做得出来，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你想这件事曝光？”沈湛问。 　　蒋小雯说：“难道你不想？” 　　这件事曝光了舆论绝对反转一窝蜂指向赵野。 　　“曝光的话，你的个人隐私容易泄露。”赵野有□□|史对他来说的确是个转机，但他也清楚蒋小雯当初没再选择报警就是因为考虑到自己的声誉。 　　蒋小雯楞了一愣，然后笑了：“你这句话说的……我相信你不是故意见死不救。” 　　沈湛也笑了笑。 　　“我会委托律师代我出庭，要求执法机构对我的详细身份信息进行保密，刑事责任追溯不了，我就追溯民事赔偿。”蒋小雯顿了一下，看向他：“至于热度炒到哪个地步，就是你的事了。” 　　“谢了。”沈湛由衷地说。 　　“不用道谢，以后有事我会找你帮忙的，”蒋小雯笑道：“你可不能推脱啊。” 　　沈湛点了下头：“行。” 　　- 　　下午第一节课上完，林佳音在陶茉的陪同下赶地铁去了第四人民医院。 　　陶茉在百度上查了，虽然省人民医院最好，但专治各种疑难杂症以及大病。如果是精神上的疾病，最好去第四人民医院。 　　“要不还是去省人民医院吧。”当听到第四人民医院俗称精神病医院时，林佳音有些害怕。 　　“省人民医院现在肯定排不上号。”陶茉说。 　　林佳音没办法，只好老实被陶茉带着去了第四人民医院。 　　医院大门在一小巷子里，对面开着两家小面馆和一家杂货店。 　　她们路过时，小面店的老板还热情招呼她们进去吃面，林佳音摇了摇头。 　　医院比林佳音想象中的小，大厅也不似其它医院那样挤满了人，八排座椅零零散散的只坐了几个人。 　　要不是进门前看到门诊楼上挂着的“第四人民医院”几个大字，林佳音不太相信这是个人民医院。 　　从走进来这一刻起，林佳音就变得茫然起来，非常无措。 　　或许是见她愣住了，陶茉说：“你先坐，身份证给我，我去前台帮你问问挂哪个科的号。” 　　林佳音点了点头，找个没人的位置坐下，乖巧等着。 　　她掏出手机摁着，一片阴影就突然盖了下来。 　　林佳音抬头，是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年轻女孩儿，走到她跟前，直勾勾的看着她。 　　年纪看上去不大，估计和她岁数差不多。 　　眼睛空荡荡的，视线没有任何聚焦点。 　　林佳音有些害怕的咬了下唇，正准备开口问她有什么事时，陶茉一把将她拉起来。 　　“不好意思啊，这是她刚才坐了的座位。”一位中年妇女拎着装满药的袋子小跑过来。 　　林佳音点了点头。 　　在她让出位置后，那女孩转身坐了下去，依然看着前方，眼神还是空荡荡的。 　　“应该是这里有问题。”陶茉把她拉到一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压低了声音说。 　　林佳音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反正喘不上起来，想逃离这里，想跟陶茉说换个医院。 　　“我给你排号了，要去二楼等。”陶茉把身份证还给她。 　　林佳音木讷的点点头，和陶茉一起往前走，走到转角处时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孩。 　　她还是那样端端正正的坐着，眼睛空空的瞪着前方。 　　林佳音深吸了一口气。 　　二楼人比底楼大厅多，林佳音排到27号，现在是20号在看，三个医生同时看病。 　　陶茉上厕所去了，林佳音低头捏着自己手里的排号单子。 　　“你也是失眠么？”隔了个位置的女人看了她好一会儿后开口问道。 　　林佳音点了点头。 　　“读高中还是大学？”她又问。 　　林佳音说：“大学。” 　　那女人哎了一声，看向坐在旁边的背着书包的小学生，“我女儿才上小学五年级，晚上就睡不着觉了，以后可怎么得了，现在社会啊压力是越来越大了……” 　　那女人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会儿，被叫到号后就领着孩子进门诊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护士就叫到了27号。 　　林佳音往厕所看去，陶茉还没出来。 　　一个人走过去推开了门。 　　挺年轻的一个女医生，她推了推眼镜让林佳音坐。 　　林佳音坐了下去，电脑挡住了她的脸。 　　“你往旁边挪一挪，让我能看见你。”她端起桌上的保温杯喝了一口。 　　林佳音点了点头，起身把椅子往旁边搬了几步，然后重新坐回去。 　　“放松点，不要紧张。”女医生看出她有些无措。 　　林佳音又点了点头。 　　“你一个人来的么？”她问。 　　林佳音摇头，“还有个朋友。” 　　“那你朋友呢？可以让她一起进来。”医生说。 　　“她上厕所去了。”林佳音回答。 　　女医生轻点下巴，“这样噢……大概是什么情况？” 　　“失眠。”林佳音回答。 　　女医生笑了笑，“失眠科都是看失眠的，情况不全一样，比如有的人是入睡困难，可一旦睡了就能睡到天亮，而有的人入睡快，但中途会醒很多次，醒后就再也睡不着了……当然，更多的人是整宿整宿睡不着。” 　　林佳音看着她说：“我是整夜都睡不着。” 　　医生点开病人信息，一边敲键盘一边问：“情况持续多久了？最多连着几天没有入睡？” 　　“大半个月了吧，二十天左右的样子，最多……最多……”林佳音想了想，道：“好像一直没有睡过。” 　　医生停下敲键盘的手，“白天也不睡困？” 　　“困，但一闭眼就睡不着。”林佳音咬着嘴唇。 　　医生明白的点点头后又问：“二十天一个小时都没有睡着过？” 　　“也不是……”林佳音顿了一下，接着说：“有时候天快亮了会突然晕过去，什么都感觉不到的那种。” 　　“还在读书对吧？”医生问。 　　林佳音点点头。 　　“是因为学习的压力？”医生又问。 　　林佳音摇了摇头，“不是吧……” 　　“那你自己清楚是什么原因导致失眠的吧？”医生没再录入病历，坐直身体问她。 　　林佳音看着桌上的笔筒，“大概知道……” 　　“去楼下大厅缴费，然后上三楼做一个心理测试，”医生开好缴费单子递给她，“做完就可以出结果，最多半个小时，然后拿着报告直接来找我。” 　　林佳音接过单子道了声谢，起身时突然想起今天中午动不了的事，开口问了医生。 　　医生说：“应该是睡眠障碍，俗称梦魇，通常在压力比较大、过度疲劳、作息不正常、失眠、焦虑等情况下比较容易出现，睡姿不正确也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很严重吗？”林佳音担忧地问。 　　医生推了下眼镜，“是不是经常出现？” 　　“不是，今天是第一次。”林佳音说。 　　医生说：“不要太恐慌，正常人也会出现这种情况，先去把心理测试做了再说。” 　　林佳音长舒口气，捏着单子走了出去。 　　陶茉在门口等着她，见她出来急忙问：“怎么样？” 　　林佳音挥了挥手里的缴费单，“要先去做心理测试。” 　　去大厅缴完费后，林佳音上了三楼找到测试教室。 　　等了好一会儿后，做测试的医生才出来叫她进去。 　　里面摆着六台电脑，坐满了人，只有角落的一台空着。 　　医生领着她过去，示意她坐下，然后点开测试系统。 　　“测试时间十分钟，一定要根据自己的真实情况做选择，不然没有用，还浪费钱。”医生叮嘱她。 　　林佳音点了点头，握上鼠标。 　　不到十分钟林佳音就做完了。 　　医生让她去外边等结果。 　　“沈湛知道你失眠么？”陶茉突然问起来。 　　林佳音摇摇头，“你别告诉他。” 　　“怎么能不让他知——” 　　电话突然响了，是沈湛的专属铃声。 　　林佳音接起电话，走到通道的尽头。 　　“在干嘛呢小太阳。”沈湛心情挺好的，不仅是因为和明辉的合作项目谈的非常成功，更多的放松来自于蒋小雯提供的证据。 　　林佳音往周围看了眼，捂上话筒，“在上课！” 　　电话那头轻呵了声，“小骗子，你是不是觉得我记不住你课表？” 　　“哎，被你发现了，其实我在玩儿。”林佳音压低声音道。 　　“玩什么？”沈湛问。 　　林佳音想了想，“和陶茉一起玩，逛街呢。” 　　“和陶茉关系缓和了？”沈湛问她。 　　“嗯。” 　　沈湛听她那边安安静静的，好奇地问：“哪条街这么安静？” 　　“就学校后面那条啊，现在比较人少。”林佳音说。 　　沈湛笑了笑，“是不是在背着我在干什么坏事？” 　　林佳音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道：“我能干什么坏事。” 　　“可多了，”沈湛哑着嗓子说：“和别的男生出去吃饭看电影什么的。” 　　“陶茉是女生！”林佳音挑了下眉后又说：“不过我刚逛精品店看见一顶帽子挺好看的，我觉得很适合你。” 　　“什么颜色的。”沈湛问。 　　林佳音说：“当然是绿色的啦。” 　　电话里传来一声低呵，“我看你是□□了。” 　　“你怎么这么色|情！”林佳音说。 　　“色情么？”沈湛轻着声儿说：“明晚回来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色|情。”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点事，本来打算不更了，但还是更了，明天大肥章哈 第65章 　　挂断电话后, 林佳音转身向陶茉走去。 　　陶茉正在低头看什么, 应该是报告。 　　“你刚在打电话, 医生就直接给我了。”陶茉见她过来了, 赶紧把手里的薄薄的报告单递过去。 　　林佳音轻嗯一声, 接过报告垂眸看去。 　　分析密密麻麻的，她直接扫到最下面的总结。 　　重度焦虑, 轻度抑郁。 　　林佳音攥紧了纸张边角。 　　抑郁症么？ 　　她得抑郁症了？ 　　只是失眠而已，怎么可能是抑郁症啊。 　　“你别瞎想啊, 我刚上百度查了，现在很多人都轻度抑郁, 调节过来就好了, ”陶茉拉着她往前走, “我们快去找医生，等会儿要下班了。” 　　林佳音捏着报告，茫然的点点头。 　　先前给林佳音看病的医生正在给其他病人交谈，护士让她等人出来了再进去。 　　林佳音站在门口，陶茉也跟着站在她身旁。 　　“刚才是沈湛给你打的电话？”陶茉突然问。 　　“嗯。”林佳音应声。 　　陶茉看着她, 继续之前被铃声打断的话题，“真不让沈湛知道？” 　　“不想。”林佳音摇了摇头。 　　“怕他担心？”陶茉哽了口唾沫咽下去, “可你不告诉他会更让人担心的。” 　　似乎是没有力气说话，林佳音的声音很小， “也不全是，告诉他的话可能会……” 　　“会怎样？” 　　“我说不上来。”林佳音呼出一口气，呼吸不顺畅的往后靠, 背抵上墙。 　　看上去特别疲倦。 　　“你别告诉他，”林佳音撑开喉咙，声音尽量大了点，“过段时间就好起来了。” 　　陶茉长叹口气。 　　门在这时推开了，林佳音从墙上站起来，捏着报告走进去。 　　医生接过报告单，仔细看了几眼后，目光移到电脑屏幕上，握上鼠标咔哒点了几下，然后敲打键盘。 　　“我给你开了两种药，一种是催眠镇定的，一种是调节焦虑情绪的，用药注意事项单子上会有，你取药的时候也会有人专门给你说。”打印机刷刷响了两声，医生扯出药单给她，“我建议你去看心理医生，心理咨询室就在隔壁那栋楼，未成人免费，成年人一次二百八，要提前三天预约，我已经帮你预约了第一次，如果觉得不需要可以自行取消。” 　　林佳音点了点头，手上的药单还是热乎的，低头匆匆浏览几眼。 　　劳拉西泮片和丙戊酸镁缓释片。 　　“精神类药物一次只能开一个月的，你现在的状况就一边吃药一边做心理治疗，”医生看向她，“只要感觉到自己不好，一定要来医院，不要拖。” 　　林佳音轻点下巴，沉默了会儿后问：“吃这个有什么副作用吗？” 　　“是药三分毒，这两种药的副作用一般表现为头晕，厌食，犯恶心呕吐等等，刚开始吃药感觉会明显，适应后症状会减轻甚至消失。”医生推了推眼镜，继续说：“不过你用药剂量不大，比起失眠焦虑带给你的副作用，可以忽略不计。” 　　“噢……”林佳音又点了点头。 　　“所以一定要好好吃药，不要有抗拒心理。”医生说。 　　林佳音冲她笑笑，道过谢后转身离开。 　　“在外边的是你室友对吗？”医生叫住他，看向虚掩的门外。 　　“是我室友。”林佳音回过头。 　　医生说：“让你室友进来一下，你在外面等一会儿哈。” 　　林佳音楞了楞，但还是按照医生的话叫陶茉进来，然后自己在外面等。 　　陶茉进去后，顺手带上了门。 　　她站在门口，背靠着墙，盯着对面同样雪白的墙。 　　大脑昏昏沉沉的，长时间的睡眠不足让她思维变得极其迟缓。 　　只等了几分钟，陶茉出来了。 　　“医生没说别的，就让我叮嘱你好好吃药，看你情况不对要送你来医院。”陶茉先开口。 　　林佳音长哦一声。 　　陶茉抿了抿唇。 　　其实还有其它的。 　　医生说焦虑是心里疾病，但时间一长，心里疾病就会产生生理性病变，大脑容易出现问题。 　　虽然现在是轻度抑郁，如果一直长时间的焦虑下去，内分泌会失调，情绪也会失控，轻度抑郁会转中度，甚至重度………最好能想办法让她离开使她焦虑的处境。 　　缴完费取完药，林佳音和陶茉一起走出医院。 　　从大厅出去的时候，林佳音回头望了几眼。 　　“你在看什么？”陶茉问。 　　“没什么……”林佳音转回头。 　　她在找刚才那个女孩，眼神空荡荡的那个女孩。 　　她已经不在这里了，她的位置上坐着其他人。 　　在这个瞬间，林佳音突然害怕起来。 　　回到学校林佳音请陶茉在对面的小吃街吃了晚饭。 　　吃完后林佳音径直回了森和。 　　沈湛不在家，她似乎就无事可做。 　　明明之前也是窝在沙发里看电视，今晚却索然无味，电视声音放的还挺大，她就那么直愣愣地盯着。 　　男女主角在对话，可她仿佛听不见，听见了也没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整个人处于恍惚之中，浑浑噩噩的。 　　就这样昏昏沉沉的熬到10点多，沈湛给她打了个视频通话。 　　前置摄像头里的沈湛依然那样帅。 　　林佳音把手机举高，露出自己整张脸来。 　　“想我没？”沈湛笑着问。 　　林佳音软绵绵地应了声，“想啊。” 　　“怎么没力气？”沈湛问她。 　　“因为……”林佳音眨巴眨巴眼睛，“想你想到没力气了。” 　　话到后面声音越来越轻，眼睛突然就红了起来，鼻尖也开始冒酸气。 　　“明天晚上就回来了。”沈湛说。 　　林佳音扬起唇角笑了笑，“想你抱抱，湛湛抱。” 　　撒着娇，有些沙哑，略带鼻音的几个音，让沈湛心头一紧，莫名感到心酸。 　　“等会就去改签，”他说，“明天下午回来。” 　　“好。”林佳音眯眼继续笑，“我等你回来。” 　　“下午玩得怎么样？”沈湛问道。 　　“还行。” 　　沈湛挑了下眉，“绿帽子买没？” 　　“买了，等你回来戴给我看。”林佳音撅着嘴说。 　　“还真敢买。”沈湛敛了敛眉。 　　林佳音瞪了瞪眼：“有什么不敢的。” 　　沈湛轻笑一声，“我这边还有点事，时间也不早了，你快去睡吧。” 　　“记得想我啊。”林佳音手无意识地抓紧衣摆。 　　“每分每秒都在想。”沈湛说。 　　林佳音挥挥手，“那我挂了。” 　　“挂吧，快去睡觉。”沈湛轻声说。 　　挂断视频后，林佳音目光投向搁在茶几中央的一袋子药，发了好一会儿呆，才起身去接了一杯水，按照上面的叮嘱吃药。 　　第一天只能吃半颗，后面逐渐加量。 　　林佳音仰头把药扔到喉咙口，闷了一大口水灌下去。 　　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林佳音重新窝回沙发。 　　刚开始十分钟没什么感觉，又过了一会儿，林佳音感觉自己头有点昏。 　　不是困倦的那种昏沉，就是单纯的头脑发昏。 　　她蹙了蹙眉，站起来。 　　这一起身，差点一头栽下去。 　　整个人跟喝醉似的，世界天旋地转，地板仿佛一直在动，走路都摇摇晃晃的。 　　她扶着墙壁东倒西歪的往卧室走，手腕挂着的塑料药袋撞得哐当哐当响。 　　林佳音觉得自己这个样子挺好笑的。 　　明明就没喝酒，跟个醉鬼似的。 　　她闭着眼缓了一会儿，定了定神后才推开卧室的门。 　　手撑在床沿跪下去，趴在地上，伸手将塑料袋塞进床底。 　　起来的瞬间，眼前一黑，额头就撞上了床角。 　　“嘶——”林佳音痛得咬唇发不出其它声音来，过了一会儿，才抬手摸上去。 　　黏糊糊的，撞破皮了。 　　这一撞清醒不少，林佳音站起来走进浴室照镜子。 　　左边眉毛的上方，靠近太阳穴的位置，开了一道小口子，不停地往外渗血。 　　她转身走回卧室找到医药箱，简单地用酒精消了下毒，扯了一小片纱布盖上去，再用医用胶带粘上。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林佳音长诶一声。 　　真是蠢透了，也倒霉透了。 　　- 　　沈湛联系明辉的负责人，把最后的合同签约往前推，在下午2点前往机场赶。 　　然而航班延误，在机场干巴巴的等了两个多小时，回到森和已经是晚上八点。 　　他在登机前给林佳音发了微信，下了飞机打开手机。 　　林佳音说老师找她有事，要晚点回来，沈湛回了个在家等你。 　　他在沙发上坐了会儿，突然想到林佳音说的绿帽子，往茶几上一扫，唇角勾了勾，懒懒散散的站起来，往卧室走去。 　　他还真不相信林佳音会买顶绿帽子回来。 　　刚进卧室，手机就响了。 　　沈湛以为是林佳音，结果是未知来电，手指划了一下，直接拒接。 　　他每天都会接到很多未知来电，以及匿名短信。 　　不是长篇大论的教育他，就是直白的骂他死妈。 　　这些人真是闲够了，如果不是考虑到工作上的事，他早就换号码了。 　　沈湛坐在床沿，低头摁着手机。 　　手指点上拉黑选项的前一秒，屏幕顶部的状态栏蹿了条短信出来。 　　-我是陶茉，有话想跟你说 　　几秒后，准备拉黑的电话号码又打了过来。 　　沈湛划拉一下，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接听。 　　“是沈湛吗？”电话那头是一道女音。 　　沈湛见过几次陶茉，也听过她说话。 　　“嗯。”他应了一声。 　　那边突然安静了，似乎在犹豫什么。 　　“有什么事吗？”沈湛先开口。 　　陶茉叹了口气，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有没有觉得林妹妹出现了一点问题？” 　　林佳音不让她告诉沈湛看病的事，陶茉只能含沙射影的提醒。 　　“问题？”沈湛蹙眉。 　　陶茉点了点头：“她有跟你说过院里选她出国交流的事吗？” 　　“没说过。”沈湛攥紧手机。 　　“名额下来的时候林妹妹挺开心的，但现在突然反悔不去了，”陶茉顿了一下，接着说，“因为你不去了。” 　　“因为我？”沈湛把窗户关上，转过身。 　　陶茉把对林佳音说的话给他重复了一遍。 　　“我觉得她在看着你呼吸。” 　　沈湛楞了一愣，脚步顿住。 　　“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就是她把整个人都绑在了你身上，把你看得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比自己的命都重要，你只要有一点点不好，她就会焦虑，会喘不上气来。”陶茉一口气说完。 　　“焦虑……喘不上起来……”沈湛喃喃地低声重复了一遍。 　　回想起林佳音从国庆节以来的状态，那些一直在头脑里缠在一起理不清的思绪突然解开了。 　　两边都突然安静了。 　　过了会儿，沈湛压低声音说：“这件事就快过去了。” 　　蒋晓雯已经找好了律师，就等法院受理开庭。 　　“就算是这件事过了，那以后呢？以后你再出点什么事，她还会这样的。”陶茉拔高音量，语气尖锐，“你必须得让她明白，她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能一直看着你，抓着你，她会累的，会生病的。” 　　沈湛沉默了。 　　“你明白对吧？你心里肯定是明白的。”陶茉自问自答后深吸一口气，声音轻了下去，“我说这么多，你可能会觉得我在多管闲事，但我真的不能看着不说当哑巴。” 　　“你知道么？她现在都不怎么笑了。”陶茉说完就径直挂了电话。 　　沈湛在床前站了很久才迈出脚往外走，准备去学校找林佳音，亲口问她。 　　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了，无力感裹了上来，刚走出两步，手机啪的一声从手里滑落，滑进床底。 　　沈湛蹲下去，手摸进床底去捡。 　　指尖触碰到类似于塑料袋的东西，发出窸窸窣窣的东西，沈湛怔了一下，手指勾了出来。 　　…… 　　林佳音从办公室出来，抬头望了下天。 　　天已经全黑了，只有几颗星星在闪烁，月光也不够亮。 　　她长叹一口气。 　　最近老是喜欢叹气。 　　王老师苦口婆心劝了她一个晚上，嘴皮子都磨破了，她不是沉默就是摇头。 　　把王艺珍气得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只说了五个字。 　　行了，你走吧。 　　深深的失望。 　　林佳音又叹口气。 　　从兜里掏出手机，在看到沈湛给她的微信时，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扬起唇角笑了笑。 　　- 　　沈湛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一份心理检测报告，借着明晃晃的灯光，垂眸看了很久。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就那么捏着报告，像是在看，又像是在出神。 　　他一直觉得林佳音和自己在一起是开心的。 　　但现在，他开始产生了怀疑。 　　她和自己在一起到底有没有意义？ 　　她的光给了他，可她自己呢？ 　　她现在一点也不快乐。 　　甚至生病了。 　　因为他，全因为他。 　　沈湛深吸一口气，无力，烦躁，慌张，无所适从。 　　他抬起头，伸手捞过茶几上的烟盒，打开看见里面装的全是糖果时，楞了一愣。 　　糖纸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着五颜六色的光。 　　刺眼得他更加烦躁了。 　　压抑住的情绪再不受理智控制，他抬起手狠狠将烟盒摔在地上。 　　硬糖果叮叮哐哐散了一地。 　　林佳音在这时推门而进。 　　“沈湛？”她站在玄关处，看着发现的一切，突然有些不安。 　　沈湛双手抱住脑袋低着头。 　　一颗糖果滚到了她脚边，林佳音踩着走了过去。 　　“怎么……”当她看见桌上的药和报告时，不安的情绪疯狂生长，在身体内肆意冲撞，“我……” 　　沈湛无法形容自己的感觉。 　　当他摔开林佳音为了他换成糖果的烟盒时，心脏像被人狠狠揪起一样痛。 　　一切都是他的事。 　　为什么林佳音要承受这些？ 　　见沈湛一直低着头，林佳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抿了抿唇角，走到茶几前蹲下，把滚在脚下的糖果都捡起来，重新放回烟盒里。 　　似乎余光扫到了她蹲下去的动作，沈湛抬起头，“别捡。” 　　含了口沙子似的，声音十分干涩。 　　林佳音手顿了一下，但很快又低头继续捡糖。 　　“我说别捡。”沈湛有些疲惫的站起来。 　　林佳音抬起头，没注意，额头又碰上了茶几边缘。 　　好巧不巧又是昨天磕在床角的伤口。 　　她反射性的嘶了一声。 　　沈湛看到她额头贴着的纱布渗出了一点血。 　　心脏直接被猛的锤了一下，砸得他眼泪水都快出来了。 　　她在看着你呼吸。 　　她把整个人都绑在了你身上。 　　她把你看得很重要，比自己的命都重要。 　　你只要有一点点不好，她就会焦虑，会喘不上气来。 　　她不能一直这样看着你，抓着你。 　　她会累的，会生病的。 　　沈湛闭了闭眼睛，睁开眼见她依然低着头捡糖。 　　仿佛听不懂自己说话。 　　“林佳音。”他走过去把她提起来。 　　林佳音笑了笑，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看着他，还摇了摇手里的烟盒，“你不小心弄掉了对吧？没关系的，我都帮你捡起来了。” 　　“林佳音，”沈湛看着她，又叫了一声她名字。 　　“叫我小太阳。”她说着就红了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 　　沈湛还是看着她，“小太阳。” 　　“嗯。”林佳音应声。 　　“你……”他说。 　　林佳音打断他，指了指桌上的药，“我本来是想等你回来就告诉你的。” 　　“你，”沈湛哽咽了一下后有些喘不上气来，“累吗？” 　　“我不累啊，我不是告诉你了么，我很喜欢跳舞。”即使眼泪已经在脸颊狠狠地划了两道，林佳音仍然笑着在说。 　　“我是说……心累吗？”沈湛直视她眼睛。 　　林佳音猛地抽噎一下。 　　沈湛也抿紧了唇角。 　　沉默一会儿后沈湛开了口。 　　“你看你都生病了。” 　　“没什么的，真没什么，很快就好了，”林佳音重复道，“就快好了。” 　　“我们……”沈湛闭上了眼睛，拼尽全身的力气才说出了后面的话，“分手吧。” 　　林佳音怔了一下，突然吼出来，“我不要。” 　　“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沈湛睁开了眼，抬手摸上她瘦得已经凹陷进去的脸颊。 　　“老师说了，我得减肥，跳舞本来就要很瘦很瘦才行，你是因为我生病要跟我分手吗？我已经去看过医生了，医生说不严重的，只要按时吃药就能好，马上就能好，”林佳音语无伦次的说着，声音越来越沙哑，“而且我不累，一点都不累，就算累也是我自己愿意的，你不要自责，我不怪……” 　　“可我不愿意。”沈湛打断她。 　　他眼神冷冰冰的，不像以前那样看着她眼睛就会变得很温柔。 　　“为什么？”林佳音打开他的手，后退一步，泪流满面地看着他。 　　“我不愿意，我们分手吧。”沈湛冷着音调说。 　　“我不要。”林佳音疯狂摇头。 　　沈湛深吸一口气，指了指门外，“你滚吧，滚的远远的，不要再喜欢我。” 　　林佳音还是摇头，哒哒的跑过来，直接扑了上来，双手紧紧抱住他，嘴里不停地嘟喃着说不要不滚我就是喜欢你。 　　“我不是叫你往我怀里滚。”沈湛又气又好笑。 　　气她不爱惜自己变得这么疲惫，又笑她明明都狠下心让滚了还能往自己怀里钻。 　　“我不滚，我就是不滚。”林佳音哭着抬起了头，下巴抵在他胸膛，委屈巴巴地说：“我滚了谁来爱你呀？”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就和哈，不打雷下雨了，后面全是晴天，包括赵野的事，怕你们寄刀片的作者哭唧唧地大声喊道，另外大概30w左右完结。 第66章 　　没有得到回应, 她的手锢得越来越紧。 　　不停地哭着, 喊着, 叫着, 濒临崩溃的边缘。 　　“沈湛, 沈湛，你说话啊, ””林佳音把脸使劲往他胸口蹭，口齿不清地嘶吼着。“快说啊, 快说点什么吧，什么都行的, 你不要不说话！快说话！快说！快说话啊沈湛！” 　　沈湛轻轻叹了口气, 刮得喉咙生疼。 　　过了一会儿, 他缓缓抬起手，在指尖触碰到她背部时戛然停下。 　　你不能让她看着你呼吸。 　　你不能让她绑在你身上。 　　你不能让她一直抓着你。 　　…… 　　我求你了沈湛，狠点心吧。 　　沈湛闭了闭眼睛，放下手，深吸一口气。 　　不仅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痛, 连呼吸都是痛的，痛到整个胃都在痉挛。 　　长时间没有回应, 林佳音终于崩溃了。 　　她一把推开沈湛，流着泪瞪着他看了一会儿，失声痛哭，双手捂上脸缓缓蹲了下去。 　　“我们谈谈。”沈湛轻着声音说。 　　林佳音把脸埋在膝盖里，哭声越来越大, 双肩不停地颤抖。 　　沈湛伸手去拉林佳音，她僵持着不动。 　　“不想分手就好好听我说。”沈湛松开了手，音调刻意压得很冷。 　　林佳音立马抬起脸，双眼通红地望着他。 　　“坐着说。”沈湛把她拉起来，这次没再抗拒。 　　林佳音被他牵着绕过茶几走到沙发跟前。 　　沈湛坐了下来，整个过程没有松开她的手，一直握着，这让林佳音空落落的心突然倍感踏实，吸了吸鼻子，没有再放声大哭，只是一直流眼泪。 　　只要沈湛不让她滚，不和她分手。 　　谈什么都行。 　　真的。 　　谈什么她都听。 　　“先擦擦眼泪。”沈湛拿过茶几上的抽纸递给她。 　　林佳音抽了一张纸巾揉成了团，胡乱擦了擦后看着他。 　　她惊慌害怕的样子让沈湛的心脏再次发痛，就像被人一把抓住，揉搓，挤压，再狠狠摔到地上。 　　“林佳音，你记不记得我说过，你是我的小太阳，是我的光，只要一开心一点，我也就开心一点，”沈湛顿了一下，声音轻了下去，“可你现在生病了，变得不快乐了，因为我……” 　　他看着她满是水光的眼睛，“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事。” 　　林佳音张了张唇。 　　她瞒着沈湛生病的事就是怕有这一天。 　　“所以呢？”大哭过后的喉咙是哑的，混着浓厚的鼻音。 　　“所以……”沈湛捏了捏她的手，“爱我之前能不能先爱你自己？你不仅是我的光，也是自己的光。” 　　林佳音咬住唇。 　　“你是不是放弃了出国交流的机会？”沈湛问她。 　　虽然不想承认，但林佳音还是哽咽着点了点头。 　　沈湛想松开她的手，林佳音死抓着不放。 　　“你先松手。”他说。 　　林佳音摇摇头。 　　“松手。”沈湛压低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林佳音摇摇头。 　　沈湛看着她，轻叹了口气。 　　或许是这口气叹得林佳音又恐慌起来，她又赶紧点了点头，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艰难松开。 　　沈湛把手伸到到她跟前，翻过手腕，五指摊开。 　　“你看。”他的视线落在掌心。 　　“看什么？”林佳音不明白。 　　沈湛抬起眼问她：“你不记得了么？” 　　“我……”林佳音看着他。 　　沈湛抓过她右手，带着她的食指在掌心画了很多下，像是在写什么。 　　林佳音感觉到了，是在一笔一画的写她的名字。 　　“你不记得我手心上的签名了，”沈湛松开手，停顿片刻后接着道：“同样，你也快忘记你的梦想了。”再这样下去，你连自己也快要丢了。 　　林佳音楞住。 　　“我等着看你的第一场演出。” 　　“别人都可以说你不行，但你要相信你自己。” 　　沈湛摊开手，敛着眉眼，话音里带着笑意。 　　“虽然这话有点玛丽苏鸡汤……未来的林首席，提前签个名怎么样？” 　　…… 　　半晌后回过神来，视线与沈湛相接。 　　“小太阳，抓住这个机会好么？不要因为我丢掉你的梦想，你会后悔，我也会自责。”沈湛大掌盖上她头顶，安抚地揉了揉，“我喜欢的是闪闪发光的你，而不是只为我发光的你。” 　　林佳音在这个瞬间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虽然仔细想也想不太清楚，但她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 　　这天晚上，很破天荒，林佳音一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或许是哭得太累，也可能是之前装在心里的那些担心害怕，在沈湛和她谈谈之后都空了出去。 　　沈湛和她约法三章。 　　有什么事都不许瞒着他，不能一个人背着偷偷承担；考虑他之前要先想想自己，不要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的事情上；去澳洲交流的机会不能放弃，要去跟老师争取…… 　　第二天一早醒来，林佳音揉了揉有些水肿的眼睛，睁开后发现身边没人。 　　猛的跳下床，推开门光脚跑出卧室，“沈湛？” 　　沈湛刚好洗漱完，听见她的叫声连忙从浴室出来，白皙的脸上还带着几颗晶莹的水珠。 　　林佳音发现他在家时，长长舒了口气。 　　“怎么不穿鞋？”沈湛的视线落在她脚上，微蹙眉头。 　　“我马上就去穿！”林佳音转过身哒哒跑回卧室。 　　趿着粉红色拖鞋，林佳音先进浴室刷牙洗脸，洗完后走到客厅，沈湛坐在沙发上，看向茶几上的水杯和药，“先吃药。” 　　林佳音走过去，端起水杯，温水的触感让她顿了一下。 　　但很快她回过神来，拾起倒在药盖上两颗白色药片，仰头扔在喉咙里，再闷一大口水，把药送了进去。 　　监督她吃完药后，沈湛站起来，下巴往餐桌上一努，“吃饭吧，买了你最喜欢吃的藕丁包。” 　　林佳音看过去，桌上摆着几个纸盒子，还有两杯豆浆。 　　沈湛起这么早，原来是出门买早餐了。 　　林佳音慢吞吞地走过去坐下。 　　“还是热的。”沈湛把吸管插豆浆杯的盖子孔里，伸手递给她。 　　林佳音接过，抿了一小口，“好甜。” 　　“你不就爱喝甜的么。”沈湛又把包子往她跟前递了递。 　　林佳音夹起包子，咬了一口，果然是藕丁陷的。 　　林佳音吃完后又夹了一个，她胃口最近都没好过，精神状态不好是一个原因，这两天刚开始吃药，副作用明显，食欲不振。 　　没想到今早竟然有再次动筷子的欲望，虽然吃到一半还是犯恶心。 　　但很明显，藕丁包不是小区外那家卖的。 　　小区外的那家包子店不怎么好吃，可以说是很难吃，他们一般都是去学校吃早饭。 　　“你在哪儿买的？”林佳音搁下筷子问 　　沈湛掀起眼皮：“你管我在哪儿买的。” 　　“好凶啊你。”林佳音蹙眉。 　　“我不凶点你能听我的话？”沈湛说。 　　林佳音又皱了皱眉，“我怎么又没听话了？” 　　沈湛看她一眼，笑了，“现在是挺听话的。” 　　林佳音哼了声。 　　“不吃了？” 　　“不吃了，”林佳音摇摇头，“吃不下。” 　　沈湛也不勉强，他看过药物说明书，最常见的副作用就是食欲不振，用药一段时间后症状会有所减轻。 　　“吃不下就算了，去把衣服换了。”沈湛也搁下了筷子。 　　沈湛骑车载她去了学校。 　　离上课还有半个小时，林佳音去了王艺珍的办公室。 　　下车之前，沈湛问她：“要不我陪你去？” 　　林佳音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去，你快去实验室吧。” 　　“真不要我去？”沈湛挑眉。 　　“不要。”林佳音还是摇头。 　　这事沈湛去了会很奇怪，男朋友帮忙求情么？而且王艺珍要是知道自己是为了他放弃这个机会，一定会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跟老师好好说，实在不行……”沈湛踢上脚架，“给我打电话。” 　　“好。”林佳音应声。 　　“那我走了，下课来接你。”沈湛说。 　　“不用你接，我自己来找你，我又不是没有脚。” 　　沈湛想了想，“行。” 　　他也不能太过小心翼翼，这会让林佳音产生压力。 　　直到沈湛骑着车消失在绿荫的尽头，林佳音才收回视线，转过身，往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的门锁着的，林佳音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脚步声。 　　王艺珍一手拎着包一手拎着早点，边走边低头在兜里摸钥匙。 　　没看见门口站了个人。 　　“王老师。”林佳音喊了一声。 　　王艺珍抬头，手里的钥匙掉在了地上，发出金属碰撞瓷砖的叮咚声。 　　林佳音走过去捡起来。 　　王艺珍接过，插进锁孔里转了两下，膝盖一顶，门开了。 　　“进来吧。”她说。 　　林佳音跟在她身后走进去。 　　“后悔了？”王艺珍坐下后推开桌上的东西，把包和早点放上去。 　　林佳音抿着唇，点了点头。 　　王艺珍长叹口气，抬头看她：“幸好是你现在来跟我说，再晚点，你去找校长都没用。” 　　“王老师，我……”林佳音咬着唇。 　　王艺珍摆摆手，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不说了，第一节是刘老师的课吧，你快过去，要迟到了。” 　　林佳音楞了一下，朝她鞠了个躬，“谢谢王老师。” 　　“不用，”王艺珍吃起早点来，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清醒过来就好，下次记得不要再被爱情冲昏了头。” 　　林佳音又是一愣。 　　王老师怎么知道原因？ 　　“快去上课，别迟到了。”王艺珍赶她走。 　　林佳音又道了一声谢后，走出了办公室。 　　去舞房的路上，林佳音摸出手机给沈湛发微信。 　　-抓住了。 　　沈湛很快回她。 　　-小太阳真棒 　　林佳音继续低着头打字 　　-差点没机会，王老师说要再晚点去找校长都不行 　　沈湛秒回。 　　-不想这些，能去就行 　　嗯，林佳音手顿了一下，接着打字。 　　-快好起来了 　　沈湛说。 　　-已经好起来了。 　　是啊，都好起来了。 　　昨晚一下子都睡着了，今天走路脚底也不像踩棉花，突然就有了力气。 　　学校论坛关于赵野帖子也越来越少人讨论。 　　再过段时间，大家都倦了，帖子就会沉下去，微博上那些人也会被别的事件吸引过去。 　　都好起来了，一切都好起来了。 　　林佳音把手机踹回兜里，抬头望了望天。 　　太阳刚升起来，阳光亮得刺眼。 　　林佳音眯了眯眼睛，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陶茉小跑过来，看到她还没消肿的眼睛，犹豫着问：“你……和沈湛吵架了？” 　　“没。”林佳音摇摇头，抬手摸上自己的眼睛，“昨晚喝多了水。” 　　陶茉嘴唇张了张，最后只发出一个延长的“哦”音。 　　她不知道找沈湛找王艺珍到底对不对。 　　但她真的不能就这样看着，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不做。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 　　陶茉突然偏过头问她：“你真的不打算去澳洲了？” 　　林佳音说：“要去，我刚从王老师办公室出来。” 　　陶茉缓了口气，冲她笑了笑。 　　“谢谢你。”林佳音说。 　　陶茉摸了摸头发，“谢我干什……” 　　“反正就是谢谢你。”林佳音打断她的话。 　　无论是不是陶茉去跟王老师说的，她都想谢谢她。 　　陶茉怔了片刻，想起心理咨询的事，“后天我陪你去看心理医生吧。” 　　“不用了，沈湛陪我去。”林佳音说。 　　陶茉看着她，“沈湛知道了？” 　　林佳音点了点头。 　　陶茉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他陪你去最好。” 　　虽然她没明提林佳音生病的事，按照沈湛的智商情商，发现也是很正常的事。 　　她又看向林佳音有点肿的上眼皮，希望给沈湛说的那些话没有给她带来困扰。 　　快到舞室门口时，陶茉还想说点什么，“林妹妹。” 　　林佳音停下脚，“你说。” 　　“沈湛心理素质强，那些舆论不会怎么影响他，倒是你，心理素质比不过他，所以……”陶茉认真道：“别钻牛角尖把自己给困住了。” 　　林佳音嗯了声，由衷的说：“知道，我已经明白了。” 　　- 　　两天后，林佳音在沈湛的陪同下去了第四人民医院。 　　心理咨询室在后面的那栋楼，由于背对阳光，整栋楼显得有些阴冷。 　　虽然有人陪同，但心理医生只让林佳音一个人进去。 　　沈湛坐在外面的蓝色椅子上等。 　　没有玩手机，也没有到处走动。 　　就一直看着紧紧合上，挂着心理咨询室牌子的米白色门。 　　沈湛等了有四十分钟，门才打开。 　　林佳音一出来，沈湛就立马站了起来。 　　医生抱着文件夹说：“下次就不用来了，吃药就行。” 　　“不来了么？”沈湛问。 　　“没必要再来，”医生看向林佳音：“她心里没问题，只是焦虑太久了，从来导致失眠，睡眠不好又会导致精神不好，所以才会食欲不振、全身无力，甚至反胃呕吐。” 　　沈湛怔了怔。 　　反胃呕吐？ 　　他想起上次有人在门口放装了一个装有死耗子的快递箱。 　　拆开后林佳音直接吐了。 　　原来不止那一次，不全是因为恶心。 　　沈湛脸色暗了下去。 　　心理医生以为是他太过担心，安慰道：“一般来说，人都会有焦虑，压抑，心情不好的时候，这些是很正常的负面情绪，失落个一两天就又缓过来了，她负面情绪持续的比较久，所以缓过来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药物调节再加上自我调节，很快就能好。”医生又说。 　　沈湛轻点下巴，“谢谢医生。” 　　医生笑了笑，走到等候室去喊下一个病人。 　　走出医院的大门，林佳音站在对街的小面店门口，等沈湛把车从停车场开出来。 　　上车后，沈湛侧过身帮她系好安全带。 　　“吐过几次？”沈湛系好后，冷不丁地问道。 　　林佳音抿抿唇，“就那天晚上吐了。” 　　沈湛没再说话，打燃火，踩下油门，车平缓地往前驶去。 　　“医生说我没问题，按时吃药就会好。”林佳音偷偷瞄向他。 　　沈湛捕捉到她的视线，轻轻嗯了一声。 　　“今天天气不错。”林佳音看向窗外飞速而过的街景，阳光洒在她脸上。 　　沈湛伸了只手过来，把遮光板给她拉了下来。 　　脸上阳光突然消失，林佳音回过头，抬手又把遮光板抽回去。 　　“不晒么？”沈湛问她。 　　“我是小太阳啊，”林佳音笑着说，“小太阳不怕晒晒不怕。” 　　透进来的阳也落了一小束在他肩头，暖洋洋的温度，沈湛心情突然放晴，也跟着笑了笑。 　　以前怎么他都不管了，从现在开始，她好好的就行。 　　出国交流的时间定在11月上旬，时间由三个月调整成了两个月。 　　林佳音在得知这个消息时，开心得差点蹦到天花板上去挂着。 　　沈湛在一旁看笑了，“别人恨不得多待几个月，怎么到你这儿就……” 　　“就怎么？”林佳音插着腰问他。 　　“没怎么。”沈湛敛起眉，讪讪的闭上嘴。 　　“舞系不一样，真要去学点什么也要从一开始学，整年整年待在那儿，这次的交流就是去看看其它国家的舞蹈文化，培养一下舞蹈素养，让自己的眼光更上一个层次。” 　　沈湛笑了笑，正想夸她逻辑思维能力提高了。 　　结果林佳音给他来了一句，“王老师给我说的。” 　　“………”沈湛抬腿搭在茶几，懒散的靠在沙发背上，双手交叠枕在脑后，笑着看她在那儿转圈蹦跶，“你那个王老师还挺直白的。” 　　“王老师人可好了，虽然大家都挺怕她的。”林佳音一个大跳过来，直接扑到沈湛身上。 　　被她这么带着冲力猛地一压，沈湛痛得叫了一声， 　　“怎么了？”林佳音从他身上起来。 　　沈湛把她摁了回来，低着声音说，“差点被你压断了。” 　　“什么断了？”林佳音不明所以地眨巴眼睛。 　　沈湛咬着她耳朵，握住她手往下摸，“你说呢？” 　　“啊啊啊啊——流氓啊！”林佳音挣脱开他手，转身想跑。 　　沈湛一把拉住她胳膊，林佳音重新栽回他身上。 　　一个翻身压住她，沈湛勾起唇笑了笑：“就对你流氓。” 　　一睁眼再一闭眼，一天就过去了。 　　时间跑得太快了，还没缓过神来，去澳洲交流学习的日子近在眼前。 　　林佳音总以为还有几天，还有几天。 　　等到趴到床上看沈湛给她收拾行李箱的时候，才欲哭无泪地发现明天早上就要去澳大利亚了。 　　“这个要带吗？”沈湛拎起那件T恤。 　　林佳音捧着脸，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要不换一件？”沈湛觉得这件有点短。 　　“就这件。”林佳音伸手把衣服抢过来，直接丢进了摊开在地上的行李箱。 　　沈湛看她一眼，重新拿起来叠好再放进去。 　　林佳音就静静地看着他为自己收拾行李。 　　动作不紧不慢的。 　　不像她，每次收点东西都手忙脚乱，不是这个东西没带就是那个东西忘了放进去。 　　“药我给你放在夹层里了。”沈湛把药盒放进去后抬头看她。 　　林佳音小腿晃了两下，点点头。 　　睡眠状况持续好转，从一开始整夜睁眼，到凌晨2，3点入睡，再到现在闭上眼睛不到半个小时就能睡着，已经好太多太多了。 　　昨天去拿药的时候，医生还给她减了用药剂量。 　　副作用也逐渐减轻。 　　她还记得一开始吃丙戊酸镁缓释片时的那几天，整个人仿佛没有情绪，不高兴也不伤心，看晴天和阴天都一个样，什么也提不起兴趣，心脏偶尔还会猛的抽搐一下。 　　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偶人。 　　医生说丙戊酸镁缓释片是情感稳定剂，刚开始用药还会导致性|欲下降。 　　林佳音听到后半句话时，毫无感觉的脸都没红一下，倒是沈湛，有些郁闷。 　　不过用了两周药后，沈湛压在她身上，至少会心跳加速脸泛红了。 　　林佳音一直盯着蹲在地上的沈湛看。 　　“一定要记得吃，”沈湛把衣服这些都叠好后，再把签证资料这些重要的文件放进一个透明塑料袋里，塞在最底下，“我会每天打电话提醒你。” 　　林佳音又点点头。 　　“飞机要坐将近12个小时，手机里我给你下了几部电影，自己选着看。”沈湛走到床头柜前，把手机拿给她。 　　林佳音划拉了几下，除了浏览他下的电影，不得不说，挺符合她胃口的。 　　她还发现手机屏幕里多了几个语言翻译软件。 　　“在飞机上最好是睡觉。”沈湛又说。 　　“知道了。”林佳音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 　　过了一会儿，沈湛走出卧室，林佳音余光扫过去。 　　几秒后她听见了关门声。 　　沈湛出去了？ 　　林佳音跳下床，跑到落地窗前看。 　　沈湛刚好出了楼，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他回头看了一眼。 　　“买个东西，马上回来。”由于是底层，沈湛说话她能听见，林佳音点了点头，又跑回到床上躺着。 　　不到五分钟，沈湛就回来了。 　　他推开卧室的门。 　　林佳音坐起来，“你去买什么了？” 　　沈湛把手里的东西扔到床上，反手关上门。 　　等林佳音看清楚那是什么后，脸红着抬起了头。 　　“抓紧时间，多做几次。”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微微上勾，声音偏磁，有点哑。 　　沈湛说这种话时总是显得很正经，搞得林佳音每次直接都楞在床上。 　　沈湛把手机从她手里拿开，放到一旁的柜子上。 　　林佳音回过神来，翻身想跑，人刚往前窜了一下，沈湛就眼疾手快地抓上她手腕。 　　一把拖了回来，双手双脚都用上，膝盖压上她大腿，手也攥住她手腕。 　　林佳音被他压得不能动弹，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睛，胸口起伏不停喘气。 　　“长肉了。”沈湛垂眸，在她起伏的波浪上扫了两眼。 　　“没有，不是，我没长。”林佳音被他刺激得胡言乱语起来。 　　沈湛俯身啄了一口她的唇瓣，压低声音说：“我摸摸看就知道了。” 　　…… 　　第二天早上，沈湛开车送林佳音去机场。 　　一路上林佳音都没说话，闷闷地垂着脑袋。 　　沈湛转了半圈方向盘，车子缓缓驶进停车场。 　　“到了。”沈湛熄火拔下钥匙，打开车门下车。 　　林佳音坐在副驾驶上没动，沈湛轻轻叹了口气，绕过去打开副驾驶的门。 　　“快下来。”他伸出手。 　　林佳音抬起头，把手给他，非常不舍迈脚下车。 　　森和到机场一个小时的车程。 　　可她怎么觉得最多十分钟，刚上去就下来了。 　　沈湛走到车尾，打开后备箱，把行李箱搬了出来，一手拉拉杆，一手牵着她。 　　进去时航班已经在办理登机了。 　　由于是国际航班，不仅要过安检还要做出境检查，办完行李托运行后，留给他们温存的时间并不多。 　　可以说只有那么几分钟。 　　林佳音抱着沈湛的腰，鼻子泛酸，眼睛泛酸，连喉咙都在泛酸。 　　她不敢说话，怕一张嘴都哭出声来。 　　沈湛拍了拍她的背，“就两个月，我空了就来看你。” 　　林佳音吸了吸鼻子，没说话。 　　“我今早跟你说的都记住了么？”沈湛问她。 　　林佳音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过去以后，有什么不知道的，不懂的，记得给我打电话，”沈湛顿了一下，因为他发现自己鼻尖也开始冒酸气，“我一直都在。” 　　林佳音箍住他腰的手紧了紧，溢出的眼泪蹭到他衣服上。 　　打湿了一大片。 　　两人都没再说话，同时沉默着。 　　过了会儿，沈湛拉开她，“登机吧。” 　　林佳音抬手摸了把眼泪，猛吸一下鼻子，接过他手里的包，带着鼻音的哭腔很重：“……那我走了。” 　　“嗯。”沈湛摸了摸她的头发。 　　“我走了啊。”林佳音咬着唇转身，但在转身的瞬间扔下了包，猛的扑进沈湛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沈湛不停拍着她背。 　　“我不想去了。”林佳音哭着说。 　　沈湛没说话，沉默不语地拍着她被安抚。 　　等林佳音哭够了才开口：“去登机吧，要来不及了。” 　　林佳音从他怀里抬起头，抬手擦干眼泪，咬唇把哭声给憋回去。 　　“那我走了。”她说。 　　“嗯。”沈湛说。 　　“我走了。”林佳音弯腰捡起扔在地上的包，捡得有些吃力。 　　“别回头。”沈湛说。 　　林佳音咬了下唇，直起腰后就没去看沈湛，直接转了身。 　　她听沈湛的话，没有回头。 　　从排队登机到进安检口，她一直没有回头。 　　无数次想回头看，都被她掐自己手心硬生生给忍了回去。 　　回头了，就不想去了。 　　回头了，她会跑向沈湛。 　　…… 　　不能回头啊，林佳音。 　　不能回头。 　　沈湛看着她进了安检口后才转过身。 　　往前走了两步，他倏然停脚。 　　抬手抹了抹眼角。 　　操…… 　　他怎么哭了。 　　沈湛呵声笑了笑，迈开腿继续往前走去。 　　- 　　回到实验室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大家都在。 　　见他神色有些黯淡的走进来，大家不约而同的没开腔。 　　除了林青玄。 　　他翘着二郎腿抖着，见沈湛一个字不吭地坐到座位上，打开电脑，输入密码，一连串动作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似的。 　　“林妹妹走了？”虽然知道自己问的是废话，但他还是想问。 　　沈湛嗯了一声。 　　“虽然只有两个月，但也算异地恋，异地恋最容易……”林青玄抖着腿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湛给打断。 　　“你是不是想人连板凳一起被掀翻？” 　　林青玄把腿放下，坐直身体，惶恐地摇摇头。 　　“想逼逼上外边儿逼去，别在我面前张嘴。”沈湛看他一眼。 　　林青玄瘪着嘴，比出一个ok的手势。 　　沈湛飞速敲着键盘，林青玄时不时看他两眼，观察他脸上的表情。 　　眼眶没红，眼角也没湿润，林青玄吐着舌头收回视线，摸出手机，低头疯狂摁键盘，骚扰齐正那狗逼。 　　齐正回了他前两句后，没再回他，就像死了一样。 　　林青玄百无聊赖地逛起微博。 　　热搜排行榜一刷，赵野的名字竟然在前三。 　　林青玄眼睛一瞪，点了进去。 　　看了几眼后，大喊一声，“我操。” 　　这声音太过洪亮，所有人都看了过来，除了沈湛。 　　林青玄挥了挥手机，对着沈湛喊：“赵野强|奸上热搜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正在哈哈大笑 第67章 　　林青玄扯着喉咙这么一吼, 大家纷纷摸出手机看, 连一向不参合任何事的傅衍舟都起身把正在充电的手机扯下来, 还让朱小美给他下个微博。 　　“赵野真他妈是个人渣。”林青玄手指一边往下滑, 一边说。 　　陆志成看完后也感叹, “诶，没想到颜学姐喜欢这种人, 怕是眼睛出了问题。” 　　“我看你眼睛也出了问题，”林青玄看他一眼, “前段时间你不是对她意思么？” 　　“没有，没有哈！”陆志成急忙否认。 　　虽然当初是对颜学姐有好感, 但自从知道学校论坛的帖子是她发的后, 那点好感荡然无存, 甚至还觉得她表里不一，人前人后两张脸。 　　人前是温婉大方，人后就……令人害怕。 　　朱小美看完冲眼皮都没抬一下的沈湛扬了扬手机，“学长你不看么？评论现在都在为你抱不平。” 　　“不看。”沈湛敲着键盘应声。 　　林青玄走了两步，凑到他跟前, 仔细打量半晌后道：“你不会早就知道这事了吧？” 　　沈湛淡淡地嗯了一声。 　　从蒋小雯找律师，报案, 到法院受理，再到开庭。 　　前前后后至少要一个月的时间，还是加急赶的那种。 　　“我……操？”林青玄瞪了瞪眼，“我还以为你什么都没干呢。” 　　“沈湛有那么好欺负么？”陆志成在旁边插嘴。 　　沈湛的表情依然寡淡，没见得多高兴。 　　“昨天下午开的庭, 今天就曝得一干二净，还是华新日报的头版，啧……”林青玄若有所思地晃了晃头，“上次那三流媒体叫……叫啥来着？” 　　“星闻速报。”陆志成接话。 　　林青玄勾了勾唇角嘿笑道：“华新日报能把它按在地上摩擦。” 　　“那不废话么，毕竟官媒。”陆志成说。 　　林青玄转回头去，“你真不看？不看赵野是怎么挨骂的么？” 　　“不看，没兴趣。”沈湛说。 　　林青玄耸了耸肩，走回座位上，屁股一坐下，椅子三个脚都翘了起来，只剩一个支力点，他一边抖着腿晃一边说，“我帮你看。” 　　【我的妈，惊天大反转！一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寒暑假都在做志愿者活动？？？从小到大都是优秀三好学生？？？结果是个强|奸犯？？？】 　　-笑死，当初他妈站出来说一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的时候我就觉得很迷惑，这年头还有人用不忍心踩蚂蚁来艹善良人设？意料之中的翻车：) 　　-不仅强|奸，还用裸|照威胁受害人，得亏他死了……不，他活该死 　　-老子这辈子最恨强|奸犯，gz什么时候能出条法律□□犯一律割jj 　　-排楼上，控制不住自己的吊不如割割割割割割掉！ 　　…… 　　【我现在相信沈湛的笔录了，强|奸都干的出来，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沈湛实惨……】 　　-我要是沈湛，就算听到赵野在外面疯狂敲门求救也不开，就不开，搞死他 　　-诶，怎么说呢，沈湛估计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碰上这种事，真的惨…… 　　-很惨么？百度一下ET集团，再百度一下沈湛吧，你会发现世界上真的有比小说男主还牛逼的人存在。 　　-沈湛似乎长得很帅，我记得上次热搜看过他照片，当时还纳闷长这么帅怎么不去出道。 　　-楼上姐妹，先不说他家贼有钱，你去看看他的学历再看看他得过的奖，走啥花路，一点都不香。 　　-听我在华清大的朋友说，他有女朋友了，舞蹈系的，长得还很漂亮。 　　-别歪楼了，专注赵野强|奸，据说他妈死不相信，还要告受害人诽谤。 　　…… 　　【为什么那女的现在才报案？姐妹们细品，细品……】 　　-细品你妈呢？随便看到个词都拿来用？ 　　-不是，我的意思是这事很蹊跷啊，为什么当初不报案，时隔两年才来报案，不是说沈湛家很有资本么…… 　　-层主又想搞阴谋论？拜托……法院既然都开庭了，就表明这事是真的！ 　　-那为啥时隔两年才报案？ 　　-人家愿意，想什么时候报就什么时候报，你管得着？ 　　-戾气非得这么重么？我就是说说而已。 　　-赵野死了没必要报啊，死人又不承担刑事责任，估计受害者是看不下去大家把赵野吹成品德高尚的天才学生。 　　-我想问一下，为什么死人不承担刑事责任？ 　　-难道去抄人坟墓鞭、尸？层主憨憨坚定完毕，出楼。 　　【法院能不能公开庭审视频？】 　　-不能吧，受害人都是委托的代理律师，公布视频会把侵犯她个人隐私。 　　-绝了，你被强|奸了是不是想让整个世界都知道？ 　　-不能，而且绝对不要，周围人知道了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你，虽然根本不是受害者的错。 　　-微博傻逼真多，强|奸案还要求公开庭审视频emmmm 　　…… 　　【赵野真是活该死，对不起，为我之前骂沈湛的行为道歉。】 　　-我也……特别是在知道沈湛根本就没有说过赵野该死那句话，都是赵野他妈幻想出来的，而且他家对赵野的补偿真的够多，只是赵野家不要，也不知道他妈图什么，感觉脑子不太行的亚子。 　　-沈湛要真说了那句话我还要鼓掌呢，这种人不该死谁该死。 　　-hhhh我没骂，因为沈湛戳到我审美神经上了，当时没忍心骂…… 　　-赵野是真该死，自己有心脏病还酗酒，多次提醒带钥匙不带，他妈的真是活该，又想到我室友……总是每天晚上和她男朋友打电话，说了多少次都不管用，真是气死我！！！ 　　-害，还是远离网络吧，真真假假谁看得清呢。 　　…… 　　林青玄看完后，感叹大家真是风往哪边吹就往哪边倒，再抬眼看向沈湛。 　　神色依旧淡漠，手机放在旁边，看都没看一眼。 　　佩服。 　　要换作是他，绝对立马冲出实验室买一堆鞭炮，不仅要在赵野坟头放炮，还要约上一堆朋友蹦个迪。 　　林青玄收回视线，轻轻叹了一声。 　　他估计沈湛应该是看透这些了。 　　网上的评价好还是坏，对他而说没有特别重要。 　　沈湛就是这样的人，对什么都漫不经心，要说在乎，也只在乎自己看重的人和事。 　　今天微博赵野上热搜的事，林青玄打赌，沈湛绝对在背后推波助澜了。 　　因为他在乎林佳音，而林佳音在乎别人对他的评价。 　　林青玄又诶了声，目光从沈湛脸上移开时忽然一顿，视线落在他被碎发遮掩的耳廓上。 　　“你打耳钉了？”林青玄起身走过去，手搭上他肩膀，勾着头仔细瞅。 　　沈湛把他手从肩膀上挪开，“别碰我。” 　　“又不是什么碰不得地方。”林青玄砸了砸舌，手再次抬起，想撩开他遮住耳朵的碎发。 　　沈湛一把拍开他手，斜眼道：“手贱？” 　　林青玄扯开嗓子嘶了一声，垂眸看去，手都被打红了，他甩了甩手指，“……就看看嘛，挺新奇的。” 　　沈湛微侧了下头，耳骨钉露出来，很小的一个圆点，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金属特有的光泽。 　　你别说，还挺帅的。 　　林青玄摸上自己的耳朵，“你在哪儿打的？我也想……不，你为什么打耳钉啊？”，他突然反应过来，“是不是林妹妹让你打的？” 　　沈湛懒得理他。 　　林青玄突然想起以前听说过的一句话，“据说戴耳钉的男生十个有九个都是死gay。” 　　“哦，”沈湛抬眼看他，“你应该去打一个。” 　　“我？”林青玄往后跳了一大步，指着自己，张着嘴，满脸不可思议，“我像死gay吗？” 　　不等沈湛回应，他继续跳脚嚷嚷，“我一点都不像好吧？！你说齐正还差不多，他才像个死gay，还能跟着他妈学做酥糖，做得还跟屎一样难吃……”林青玄说着说着，挠了挠头，嘀咕一句，“我是直的，齐正才他妈像个gay。” 　　沈湛看着他，想了想，认真评价一句：“你俩差不多。” 　　“操……”林青玄拍了下桌子，郁闷地走回自己座位瘫着。 　　- 　　离登机还有好一会儿，林佳音坐在椅子上等，双手抱着自己的包。 　　眼眶通红通红的，眼珠上蒙着一层水雾，两道干涸的泪痕还挂在雪白的脸颊上。 　　一看就是又哭了一场。 　　林佳音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等候登机的大多是中国人，还有一少部分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或许是看她眼睛红着，嘴角也往下耷拉，没人过来，这排位置就只有她一个人。 　　林佳音攥紧手里的机票，望着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有那么点空荡荡的感觉，但心里也不全是伤心和失落，脚踩在地上也是实实在在的感觉。 　　甚至还存有一点对未来的希望。 　　两个月后就回来了。 　　她会变得更好。 　　一切也都过去了。 　　林佳音打开包，拿出沈湛塞进去的小包纸巾，抽出一张，对着手机屏幕擦干脸上的泪痕。 　　广播通知排队登机了。 　　林佳音深吸一口气，挎着包走进人群排队。 　　她的座位靠窗户，一坐下就把遮光板抽了上去。 　　阳光从外面透进来，照亮了一整排空间。 　　林佳音拿出手机，按照空姐的播报打开飞行模式。 　　刚点开设置栏，指尖顿了一下，立马返回到主界面，打开绿色的微信图标，给沈湛发过去。 　　-我登机了 　　估计是一直在看手机，沈湛立马回了她。 　　-已经在飞机上了？ 　　林佳音回了个嗯过去，空姐这时已经走到前面两排检查了。 　　林佳音收回视线。 　　-不说了，要起飞了 　　沈湛发了一个挥挥手的表情。 　　-等你回来啊，小太阳 　　-好 　　林佳音发完退出了微信。 　　这时状态栏突然蹿了条消息一闪而过。 　　林佳赶紧点进去。 　　以为又是沈湛发的，结果是陶茉。 　　-上飞机了么？ 　　林佳音一边瞅着空姐一边打字，还没打完，那边消息接二连三轰炸过来。 　　-快看微博！ 　　-快去看快去看！ 　　-赵野上热搜了！ 　　-评论一水全是骂他的！ 　　-！！！！你快去看啊！！！ 　　林佳音蹙了蹙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 　　-我微博卸了 　　陶茉给她发了一长串感叹号，几秒后，又疯狂地发截图。 　　信号不好，林佳音接连点开几张图，圆圈都没转出来，全是白色的。 　　“美女，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请将遮光板关闭哦。”空姐冲她笑了笑，指了指窗户提醒道。 　　林佳音连忙哦了声，把遮光板关了。 　　“手机也要关机或者调整飞行模式。”空姐目光落在她攥住的手机上。 　　图片还是没转出来，林佳音退出来，在空姐的注视下打开飞行模式。 　　“谢谢配合。”空姐又继续检查后面的乘客。 　　林佳音回头看了一眼，再次点开微信。 　　开飞行模式的零点几秒的时间里，只有第三张图片转出来了。 　　是微博的评论截图。 　　林佳音盯着手机，看了很久很久很久……… 　　飞机冲上云霄，逐渐趋于平稳，她放下了手机，伸开打开遮光板。 　　大片大片的阳光洒进来，整个世界都成了金黄色。 　　对着灿烂的光芒，她使劲睁开眼睛，感受阳光径直照进眼里的刺热感。 　　都过去了。 　　一切都过去了。 　　等我回来，沈湛。 　　作者有话要说：　　进入收尾阶段 第68章 　　林佳音以为自己来到异国他乡, 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肯定倍感到难受, 结果过了语言不通和生活习俗上有差异这个坎儿, 她越来越适应这里的生活。 　　甚至和沈湛的微信通话都越来越少了, 由一天三通变成了一天一通。 　　某天由于从歌剧院回来太累，手机忘记充电, 沈湛给她打电话一直在关机中，差点直接飞到悉尼找她。 　　好在林佳音总觉得有什么事没做, 睡得不踏实，半夜醒来猛然记起没和沈湛道晚安, 匆匆跳下床把手机充上电。 　　电话打过去时, 沈湛正在赶往机场的路上。 　　得知林佳音是手机没电了关机了, 沈湛笑她都快把男朋友给忘了，然后又掉头倒回森和。 　　这过去的一个月的时间里，沈湛也不是没想过去澳大利亚看她。 　　但学校和公司两头忙，一来一去至少三天，很难抽出空, 除此之外，沈湛希望林佳音能适应自己不在的环境, 明白自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反正也不长，就两个月。 　　沈湛就一直憋着，憋着不去，在国内乖乖等她回来。 　　…… 　　“今年的焰火表演太好看了啊——”室友捧着手望着海港上空，大声尖叫。 　　林佳音双手捂住耳朵, 焰火是好看，可声音太大了，震得她脑袋有些发昏。 　　“你快看你快看！”室友揪着她袖口不停晃。 　　林佳音松开手，忙不迭地说：“在看在看！” 　　眼睛往绚丽的夜空看去，手却控制不住地往兜里摸。 　　过了12点就是新的一年了，沈湛现在在干嘛呢？ 　　他说过今晚要回一趟家。 　　悉尼时间差二十分钟零点整，宜川的话，现在不到晚上十点。 　　沈湛应该早就和爸妈一起吃过晚饭了吧。 　　估计正在和唐阿姨一起窝在沙发里看跨年节目。 　　“啊啊啊啊——今年比去年的焰火好看太多太多了！”室友蹦跶着呼喊，高兴得差点没窜上天和焰火齐燃火。 　　或许是身边没动静，她转过头来，“别玩手机啦，快看焰火！” 　　林佳音盛情难却地点了点头，撤回刚打的几个字，把手机揣回兜里。 　　没过几分钟，大腿感受到了裤兜里的手机在震动。 　　林佳音欣喜地立马掏出来，看了一眼往前面跑去的室友，停脚换了个方向，找到一个人少的地方接通。 　　她把手机举高。 　　沈湛的手机屏幕呈现被焰火点燃的黑空，亮如白昼。 　　“焰火好看么？”林佳音又努力伸高手，照到焰火炸开的高空。 　　沈湛说：“别给我看焰火了。” 　　“啊？你说什么？我听不到，太吵了，大声点！”林佳音又往后走了一截路，身后的嘈杂渐渐变小，她把手机从耳朵边移开，举在脸前。 　　“我说，别给我看焰火。”沈湛似乎在走路，身后是昏暗的路灯和树荫。 　　林佳音问：“焰火不好看吗？” 　　“挺好看的，”沈湛找到一个还算明亮的地方停下脚，“但我想看你。” 　　林佳音眨巴下眼睛，“昨天不才接了视频么？” 　　沈湛笑了笑，轻叹口气，尾调拖得很长，“看不够啊。” 　　“快了快了，还有两周就回来了。”林佳音说完也轻欸了一声，眼睛犯酸，抬手揉了揉，“我好想你啊，好想好想。” 　　“怎么又开始下雨了？”沈湛笑她。 　　林佳音哼了一声，“什么叫又，我没有天天哭好吧。” 　　“小太阳说什么都是对的。”沈湛连连点头。 　　“你那边很冷吗？”林佳音看他穿得有点厚。 　　明明是一件样式简单的羽绒服，还是纯黑色的，但沈湛穿上显得特别帅气，再配上那颗小小的耳骨钉，林佳音被吸引一直盯着他脸看。 　　“跟去年差不多。”沈湛把领子往上竖了竖，遮住下巴。 　　悉尼和宜川季节反着来，林佳音把手机往下移，得瑟道：“你看我，穿的短裤呢。” 　　“腿不错。”屏幕再次显出林佳音的白皙的小脸后，沈湛才调侃了一句。 　　林佳音红了脸，“没让你看我腿……” 　　“那我看哪儿？”沈湛敛着眉眼，黑夜染深了琥珀色的瞳仁，明明不是面对面站着，但这个专注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给吸进去。 　　“看空气。”林佳音切换到后置摄像头，没好气地说。 　　手机里传出沈湛压低的声音，“快切回来。” 　　林佳音把视频又切了回来，沈湛似乎又换了个更加明亮的地方。 　　他站在路灯下，灯光把阴影打得很重，五官好看得更深刻了。 　　林佳音发现他身后不远处露出一小截房顶，“你在哪儿？回家了么？” 　　“刚从家里出来。”沈湛说。 　　林佳音哦了一声，看着就很像沈湛家所在的高级别墅区。 　　“今晚在家住么？”林佳音又问他。 　　沈湛摇了摇头：：“不住，等会儿回森和。” 　　“所以你是吃完饭就出来了？”林佳音说。 　　“哪能啊，”沈湛笑着说，“唐女士非拉着我陪她看跨年演唱会。” 　　“那……”林佳音犹豫了一下道，“沈叔叔呢？” 　　“回了，一起吃的饭。”一阵寒风吹过，冷得沈湛把手揣进了兜里。 　　林佳音看他哆嗦了那一下，问道：“这么冷？不是说跟去年差不多么。” 　　在她的印象里，去年不算太冷，毕竟她没有穿两层袜子…… 　　“外边儿风吹着冷。”沈湛说。 　　林佳音蹙眉，“那你快回去，回去我们再……” 　　肩膀冷不丁被人猛拍一下，林佳音转过头去。 　　“找你好……”室友看向她举在跟前的手机，“原来躲在这儿跟人接视频呢。” 　　“你好呀，大帅哥——”室友冲沈湛挥了挥手：“我叫Ella，是林佳音的室友，中文名叫李！爱！华！” 　　“你可以叫我小华！”Ella开心地跟沈湛作自我介绍。 　　“你好。”沈湛点了点下巴，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林佳音举着手机，在一旁看Ella跟沈湛聊天。 　　Ella：“林佳音很喜欢你耶。” 　　沈湛：“我也很喜欢她。” 　　Ella：“她每天空了就和你打电话，我说带她出去玩都不去，今天过新年看焰火，又偷偷跑到这儿跟你接视频，被我逮住了哈哈哈。” 　　沈湛笑了笑，或许没和别的女孩聊过天，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林佳音经常跟他提起Ella，Ella是华裔，从小受在孔子学院当老师的母亲影响，不仅会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还经常在宿舍背古诗抓着正在和他打电话的林佳音显摆地问怎么样。 　　见沈湛没说话，Ella问他：“你不说点什么吗？” 　　“说什么？”沈湛反问她。 　　Ella：“问我林佳音有没有跟别的男生出去玩什么的。” 　　沈湛笑了：“我相信她。” 　　Ella噗嗤一声笑出来：“刚在还有人找我要她的联系方式呢。” 　　沈湛问：“你给没？” 　　Ella说：“当然没有！我说她有男朋友了，男朋友还长得特别特别帅，他不信，我就给他看了林佳音在推特发的你的照片，然后……” 　　Ella刻意顿了一下，沈湛敛了敛眉，“然后怎么？” 　　“他问我有不有你的推特。”Ella哈哈大笑起来。 　　她笑完，冲沈湛挥挥手，“不打扰你们了，我要去看零点整的焰火了。” 　　说完，Ella就撒腿往前跑了。 　　“那个……”林佳音抿了抿唇，“我没推特。” 　　沈湛笑了，他知道林佳音没推特，更不用说在推特发他的照片。 　　“你室友挺有趣。”沈湛说。 　　林佳音回头看在港口蹦蹦跳跳的Ella：“是啊，很可爱。” 　　沈湛轻咳一声，“老实交代，有别的男生找你要电话么？” 　　林佳音鼓了下腮帮子，“有……” 　　“几个？”沈湛问。 　　“我回忆一下哈，”林佳音掰起手指数，“刚开始来的那天有两个，舞蹈团有三个，上次去逛商场有一个，还有……” 　　沈湛出声：“停。” 　　林佳音抬起眼，见他脸黑黑的，没忍住笑出了声：“你吃醋了？” 　　“吃了，一嘴醋味。”他说。 　　“骗你的，很少，”林佳音调皮地笑，“就两个。” 　　沈湛轻着声音说：“两个还少呢，是不是得要二十个才算多？” 　　林佳音咯咯地自己乐了起来。 　　沈湛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乐的，声调刻意冷了几分，“不许和他们有过多的交流。” 　　“知道了知道了。”林佳音应声。 　　身后突然躁动起来，大家齐声高呼。 　　林佳音抬头看了一眼，烟花接连不断地砰砰砰在头顶炸开，震耳欲聋。 　　沈湛说什么她都听不清，把音量调到最大也只能模糊地听见一两个字。 　　没办法，只好换成语音通话。 　　“好吵啊。”林佳音将手机紧贴在耳边，另一只手堵住左耳。 　　这两边一堵，世界顿时清净不少。 　　这次她听清楚了。 　　“新年快乐，小太阳，我的小太阳，永远要快乐。” 　　“你也是，新年快乐啊，沈湛。”林佳音说。 　　沈湛笑了笑，“说早了。” 　　“啊……”林佳音没反应过来。 　　“有时差。”沈湛说。 　　“对哦，”林佳音拍了下脑袋，“你那边现在几点？” 　　“九点四十五。”沈湛抬手看了眼表。 　　林佳音转过身，看向远处肆意燃放的焰火，“那就祝你2个小时15分钟后新年快乐。” 　　沈湛轻呵了声，“还能这样？” 　　“我说能就能，不管啊……”林佳音软乎乎地撒着娇。 　　“能……行……就当你是2个小时后说的。”沈湛迈开脚，笑着往前走。 　　林佳音听他语气酸酸的，捏了捏自己的脸颊道：“一会儿再跟你说一遍就是了呗。” 　　“我等着。”沈湛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我好吧？”林佳音得瑟地问。 　　“好，”沈湛把钥匙插进去，打燃火，“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小太阳。” 　　林佳音听到他开车门的声音，“要回森和了？” 　　“嗯，回去了，”沈湛说。 　　林佳音举着手机，仰头看天空，“等你回到森和，估计我也在宿舍了，接着视频？” 　　“不接了，你睡觉。”沈湛说，“睡前记得吃药。” 　　林佳音蹙眉：“不接了？不是要跟你说新年快乐么？” 　　“明早起来再跟我说。”外面飘起了小雨，沈湛把车窗打开，伸手去接。 　　不是雨，竟然是雪。 　　小片小片的雪，落在手心立马就化成了一小点的水珠。 　　“下雪了。”沈湛收回手，看向车前照灯投出的光柱里纷纷扬扬飘着的雪絮。 　　“下雪了？！”林佳音穿着短袖短裤，听到下雪很兴奋。 　　宜川几乎不下雪。 　　“嗯，不过很小。”风一吹，雪就飘进来落在肩头化成水，沈湛又把车窗关上。 　　林佳音长欸一声，有气无力地道：“好想回来啊，好想见你啊。” 　　“就两周，你忍一忍，我也忍一忍。”沈湛说。 　　林佳音嗯了一声。 　　“那我挂了，开车了。”沈湛拉过安全带系好。 　　“开车要慢一点，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林佳音叮嘱他。 　　怎么跟老妈说的一样，沈湛莫名笑了笑：“好，我记住了。” 　　“那就……挂了？” 　　“挂吧。” 　　林佳音攥紧手机：“等等！” 　　“怎么？”沈湛把手刹摁了回去。 　　林佳音说：“还有句话想对你说。” 　　“你说吧，我听着。”沈湛往后靠了靠，轻声应着。 　　“沈湛，”林佳音说：“其实你也是。” 　　“是什么？”沈湛问。 　　林佳音说：“是最好的那个人，全世界最好的沈湛，无数个数也数不清的，最好最好最好的沈湛。” 第69章 　　元旦假期后, 沈湛心情越来越松快, 还有一周林佳音就回来了。 　　这两个月过得挺漫长的, 虽然两人每天都打电话接视频, 微信聊天也不断, 可总归不是脸对脸站在跟前，摸不着, 也亲不着。 　　沈湛一回家躺床上，总是习惯性的一捞, 捞完就楞住了。 　　空荡荡的，除了空气, 什么也捞不到。 　　有时候觉得下一秒林佳音就该推开卧室的门, 哒哒跑进来, 跳上床，往他身上扑。 　　除了回到森和会产生林佳音在身旁的感觉，在实验室也会，甚至开车等红绿等时都会下意识地往副驾驶看去。 　　相思病犯得沈湛有点魔怔，路过一家电影院旁的糖果店时, 脚都没经大脑的指挥，直接踩下刹车。 　　后面连摁两下喇叭。 　　沈湛回过头, 自嘲地笑了笑，幸好没追尾。 　　他记性好，买的还是上次那种，各式各样的糖果，用精美的玻璃瓶装了满满一大罐。 　　沈湛把罐子放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下, 想了想，又拍了一张发给林佳音。 　　等了几分钟，林佳音没回他，沈湛踩下油门，车子平稳地往前驶去。 　　走到一半，前面的车速越来越慢，跟乌龟在爬似的。 　　沈湛往下加重油门，前面的车直接停了，尾巴闪烁起红灯。 　　沈湛踩停，坐直身体，往前面望去。 　　都堵着呢，右边道堵了长长一条，看不到尽头。 　　后面的车直接换道了。 　　沈湛不赶时间，就等着，还拿过手机点开微信往下划了几下。 　　林佳音还是没回他。 　　沈湛笑了笑。 　　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反正就勾起唇笑了起来。 　　可怜巴巴的等着小太阳回消息。 　　他要是拿着手机不动，还挺像望妻石的。 　　等了大概有十分钟，前面的车才缓缓启动，依然龟速。 　　沈湛踩下油门跟了上去。 　　旁边的自行车飞速而过，行人也越走越前面。 　　慢得让人烦躁，前后的车都在疯狂摁喇叭。 　　车子爬似的慢吞吞往前挪，沈湛把车窗打开，看向学校门口围成一团的人群。 　　原以为是前方出了车祸，结果是闹事的。 　　这所小学沈湛有印象，不仅是路过几次，他记得赵野的妈妈李秀琼在这所学校当老师。 　　赵野强|奸的事曝光后，李秀琼再也没在公众面前露过面，听老妈说没两天就搬家了，还打电话到家里嚷嚷全是他们搞的阴谋，是诽谤，污蔑，串通好那个女人来陷害他儿子。 　　老妈气得半死，修养也不要了，抓着电话就一通乱骂。 　　“你儿子是你宝贝，我儿子就不是我宝贝了？！赵野死了我们家亏待你们了么？还撒谎说我儿子没道过歉？没道过歉？呵呵，就差没跪着给你道歉了！醒醒吧，你儿子就是个强|奸犯，是人渣！别死不承认，拿镜子照照你自己，有这样的儿子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渣妈，给老娘滚蛋，再作妖来让你们家所有人，我是说所有人，包括你那些个烂亲戚，通通不好过！” 　　那天回家吃饭，沈湛一进门就听到老妈在开口大骂，老爸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虽然蹙着眉，但也没说什么。 　　倒是他开口了：“下次直接挂断吧，浪费口舌。” 　　“气死我了，”老妈转头看向老爸，“沈知书，你现在看清她真面目了吧？” 　　老爸抖了抖报纸，抬起眼，“儿子都回来了，吃饭吧。” 　　沈湛楞了一楞。 　　儿子这个称呼很久没听过了，在他出国之前，老爸偶尔会叫他儿子，虽然次数不多，但心情好的时候会这么叫他。 　　出了赵野的事后，老爸只会带着愤怒和失望一个字一个字的叫他名字。 　　气极了，中间还会停顿。 　　沈湛恍惚地走到餐桌坐下。 　　沈知书破天荒地问起他创业的事，给了一些建议，并话里有音的让他不要把太多精力放在SZ上面，ET集团才是他以后的重心。 　　沈湛没怎么说话，就敷衍了两句。 　　见他没有跟自己交心的想法，沈知书也拉不下脸来再说什么，岔开话题让他多吃点，老妈为这桌菜准备了一整天。 　　父与子之间有时就是这样。 　　父亲明白自己做错了，儿子也知道父亲后悔了。 　　可这层厚重的窗户纸，没人去戳破。 　　儿子不会主动去戳，父亲也不会抬手扯开。 　　就这么僵着。 　　沈湛有时也想过，难道要面对面站在沈知书面前说：爸，你错了，跟我说声对不起吧。 　　不太可能，也不现实。 　　如果哪天老爸真的亲口跟自己说对不起，他可能会茫然，会不知所措，会愣在原地。 　　就像老爸叫他儿子时的反应一样。 　　对不起，这三个字。 　　很重要，也不重要。 　　就这样吧。 　　双方心里明白就行。 　　“干嘛呀这是，乱套了都。” 　　“不知道，我接小孩放学，这么堵着，人都出不来。” 　　“打电话叫警察来呗。” 　　“警察早来了，拖都拖不走。” 　　“听说是这学校的老师肇事逃逸，没及时把人送医院，二次碾压。” 　　“不止哦，我听说前前后后有五辆车压过去，骨头都碾得稀巴烂。” 　　“被撞死那男的也可怜，上有老下有小的。” 　　“警察不管么？毛病啊，来学校门口堵着扰乱社会秩序。” 　　“听说那老师早就被革职了，现在找不到人，才来学校闹的。” 　　…… 　　隔着绿化带看过去，比当初李秀琼在华清大门口还闹得凶，棺材都抬到门口去了。 　　沈湛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那个兴趣去了解。 　　前方的车终于再次启动，沈湛踩下油门，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林佳音今天下午加半个晚上一直在彩排，所有来这学习的学生要在明天集体出一个舞剧。 　　编舞老师混合了多个国家的舞蹈元素，又很凑巧的是，编舞老师特别迷恋中国文化，尤其是古典舞系，林佳音理所当然地被选中成为主角。 　　这次的舞剧表演面向澳大利亚所有舞蹈专业的学生，由学校统一组织前往观赏。 　　为此，歌剧院还专程留出了最大的那个舞厅。 　　林佳音压力挺大的，不像在学校表演或者出去比赛，这是在悉尼歌剧院，全世界最著名的剧院之一，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她丢脸没什么，主要是华清大要跟着丢脸，古典舞也要跟着丢脸…… 　　所以刚才彩排的时候林佳音卯足了劲儿，从来没有那么专注过。 　　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舞台和音乐。 　　别的都没有，浑然忘我。 　　直到排练完去更衣室拿包，看到沈湛给她的微信才从舞剧里走出来。 　　林佳音演出服都没来得及脱，抱着手机就坐下了。 　　她看到那张图片，光线不是很好，但罐子里被彩色锡纸包裹的硬糖果依然像四周发散着光芒，都快溢出玻璃罐了。 　　当初选择买这种糖时，就觉得好看，没想到也挺好吃的。 　　林佳音就喜欢这种亮晶晶的发着光的东西，比如锡纸糖，再比如太阳。 　　林佳音给沈湛发了个咧嘴大笑的小熊表情包过去。 　　-给我买的？ 　　沈湛回到家点了份外卖吃，林佳音不在，他基本不自己做饭，没意思，他不怎么喜欢做饭，至少喜欢看林佳音开心地吃他做的饭。 　　草草吃完外卖，沈湛捞过桌上的手机看了两眼，林佳音依然没给他回微信。 　　蹙了蹙眉，正准备打电话过去，屏幕显示老妈来电。 　　沈湛接起，走到阳台外。 　　小黑不知道从哪儿蹿了出来，估计是饿惨了，狼吞虎咽地勾头吃着猫粮。 　　沈湛蹲下去，一手接电话一手给它顺毛。 　　“宝贝，在家？”唐叶问。 　　沈湛说：“在，刚回来。” 　　“吃过晚饭了吗？” 　　沈湛：“吃了。” 　　他站起来，拎起放在角落的袋子，又往盆里倒了一些猫粮。 　　小黑扭过头，冲他瞄了一声。 　　“是不是又吃的外卖？”唐叶问。 　　沈湛嗯了一声。 　　“叫你回家吃饭不来！”唐叶生气，“每天都点外卖。” 　　“太远了。”沈湛说。 　　“是因为太远了么？”唐叶叹口气，“还是因为你老爸最近都在家？” 　　沈湛又蹲下去摸小黑，“太远。” 　　也不知哪儿来的臭毛病，小黑吃东西屁股总是一扭一扭的，沈湛把手摁在它背部，让它姿势看起来像个正常点的猫。 　　“儿子，我给你说说件事。”唐叶语气陡变欢快起来。 　　“你说。”沈湛应声。 　　唐叶：“李秀琼肇事逃逸你知道么？” 　　沈湛楞了一楞，手从小黑身上挪开。 　　唐叶继续说：“受害者家属今天去她学校闹了，闹得可大了，棺材都抬到学校门口堵着，果真是一报还一报，坏人自有……” 　　沈湛打断她：“老妈，你每天很闲么？” 　　唐叶顿了一下，立马反驳，“我没有！今晚新闻上放的，不然我也不会知道，”她低喃一句，“我吃饱了撑着整天盯着她看。” 　　“他们都不重要。”沈湛说。 　　唐叶低声说：“我懂你意思，可我就是开心。” 　　“……”沈湛起身，走进浴室洗手，“你开心就好。” 　　“我怎么听着……”唐叶问，“你很无语么？” 　　“有点吧。”沈湛说。 　　唐叶哼了一声，突然想起正事不是说李秀琼，“小音是不是快回来了？” 　　“嗯，还有几天，”沈湛走出浴室，又窝进沙发里。 　　唐叶说：“等小音回来带她来家吃顿饭，上次都没来成。” 　　上次是指李秀琼来华清大闹事那次。 　　“看情况吧。”沈湛把腿搭在茶几上。 　　“别看情况，必须来，快过年了，让她来家吃团圆饭。”唐叶说。 　　沈湛把林佳音平日最爱的抱枕抱在怀里，“团圆饭？” 　　“是啊，她不是没……一个人么？”没等沈湛说话，唐叶又说，“你爸叫的。” 　　沈湛想了想，“行，我跟她说说。” 　　“嗯，不说了，挂了，”唐叶在挂断前还不忘提醒，“少吃外卖哈。” 　　“知道了，挂吧。” 　　沈湛挂完电话，发现林佳音给他回微信了。 　　笑得嘴张得跟盆一样大的小熊。 　　-给我买的？ 　　沈湛打字过去。 　　-不给你买还能给谁买？ 　　林佳音似乎一直在等他回微信，他还没发出去，上方就显示正在输入。 　　-给你自己买啊 　　-我不吃糖 　　-不吃糖？那你以前吃的是什么？ 　　-我只吃你嘴里的糖 　　-不要脸.jpg 　　-我没脸 　　-害怕.jpg 　　沈湛想到老妈刚给他说的事。 　　-妈让你回来之后去家吃饭 　　林佳音回了个好。 　　沈湛继续打字。 　　-团圆饭也是。 　　-啊？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 　　-团圆饭要一家人吃啊，我又不是你们家的……人？ 　　沈湛勾了勾唇。 　　-非要我叫你老婆？ 　　这句话发过来时，林佳音楞了老半天。 　　她没想过这个词，太遥远了，很多情侣会在恋爱期间喊对方老公老婆什么的，林佳音听见还觉得挺肉麻的。 　　没想到现在沈湛就这么一说，整个人跟吃了蜜似的，脑子甜得有些发晕。 　　人果然喜欢双标。 　　不过林佳音还是很有逻辑思维地发了一句话过去，外加一个惊悚的感叹号。 　　-没扯证，别乱叫！ 　　那边很快回了她。 　　-毕业就结婚，不许反驳！！！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完结章哈，你们醒来应该就看见了！没看够的有甜甜番外 第70章 　　感叹号多了不起么？林佳音笑着发了一长串感叹号去。 　　她以为沈湛会直接用感叹号给她刷屏, 这种降智的事情沈湛做过不少。 　　但沈湛没有刷屏, 也没有发表情包。 　　而是说, -真的, 我很认真, 小太阳，毕业就结婚吧。 　　沈湛发完这句话, 背往后靠了靠，仰着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在这个点提结婚这事。 　　按照他的想法, 得先准备一个完美的求婚仪式，学电影里那样, 手捧玫瑰, 单膝跪在林佳音面前, 打开装有大钻戒的丝绒盒。 　　看着她眼睛，对她说：嫁给我吧，小太阳。 　　沈湛想着想着突然乐了。 　　倒不是因为有点傻，而是因为太美好了，光想像那个画面, 沈湛打心底觉得自己很幸福。 　　林佳音估计会哭吧。 　　林佳音估计会哭吧。 　　她眼泪浅的揉一下眼睛都能哗哗掉眼泪。 　　沈湛不喜欢看她哭，喜欢看她笑。 　　他又开始想要怎么个求婚法, 小太阳才会不哭。 　　想了一会儿，沈湛又开始笑起来，这次是自嘲的笑，他好像想得太超前了。 　　垂眸看向手机，林佳音回他了。 　　隔了好几分钟才回, 沈湛以为她是在深思熟虑，会说点什么其它的。 　　结果林佳音说，-要不等我回来我们就去扯证？ 　　沈湛笑着打字，还没打完，林佳音又给他发了过来。 　　-叔叔阿姨会同意么 　　-欸，好像不行，我刚才百度了，中国法定结婚年龄女生不小于20周岁，男生不小于22周岁 　　-我是可以，但你年龄没到 　　-下学期你才满22岁，你这么不早点出生啊！悲伤.jpg 　　林佳音继续叭叭，不停给他发消息。 　　沈湛回她。 　　-我要早点出生，不就成老男人了么 　　-老男人……会疼人？陶茉以前说的！迷茫.jpg 　　-我现在不疼人么 　　-疼疼疼疼疼！ 　　沈湛看了眼时间，快十点了，悉尼已经是凌晨，于是催林佳音睡觉。 　　林佳音说。 　　-我觉得我今晚肯定睡不着。 　　沈湛一下子紧张起来，连忙打语音过去。 　　林佳音没接。 　　-我室友睡觉了，不能打电话。 　　沈湛问她。 　　-怎么了？是不是忘记吃药情绪不稳定了 　　-不是，我好像忘跟你说了，我明天晚上要上台，表演一个舞蹈剧，好多人来看呢，全是舞蹈专业的学生和老师 　　-紧张？ 　　-嗯，大脑一直哗哗地转，刚才跟你聊天要好一点 　　-我从来没有在歌剧院表演过，还是舞蹈剧，生平第一次，在悉尼歌剧院耶！ 　　不全是紧张，还有兴奋吧。 　　沈湛往卧室走去，一边走一边打字。 　　-开语音吧，我不说话 　　-你闭着眼睛，把手机放在枕头边，我就在你身旁 　　沈湛发完消息就打了通语音过来，林佳音连忙接通，将薄薄的被子拉过头顶，按照沈湛说把手机的放在耳边。 　　那边很安静，连呼吸声都没有。 　　林佳音给他道了晚安后就乖巧地闭上了双眼。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手机和沈湛连着语音的缘故，林佳音一闭上眼睛就觉得很舒服，很踏实。 　　从出国以来，就没感受到那份踏实了。 　　她还专程去买了一个毛绒玩偶抱着睡觉，是要好入睡那么一点，但比不上沈湛抱着她。 　　手机放在耳边，就像沈湛说的，他就在身旁，听着她呼吸，看着她入睡。 　　林佳音很快进入状态，呼吸变得匀长起来。 　　而另一边的沈湛，倚在床头，把手机音量开到了最大。 　　直到听到林佳音的呼吸声加长加重，确保她睡着了，才挂断语音，退出微信界面。 　　沈湛双手交叠枕在脑后，望着天花板看了会儿。 　　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好像少了点什么，总觉得有什么事没做，要赶快去做，再想不起来就迟了。 　　沈湛闭上了眼睛，过了会儿又睁开，起身去浴室洗个澡。 　　起来的那一瞬间，脑海里突然冒出林佳音的声音。 　　我从来没有在歌剧院表演过，还是舞蹈剧，生平第一次，在悉尼歌剧院耶！ 　　紧接着，又冒出自己的声音。 　　很久之前，却又仿佛在昨天说过的话。 　　我等着看你的第一场演出。 　　空落落的情绪猛地被填满，沈湛拍了下自己的头。 　　不是自誉记性很好，过耳不忘么。 　　怎么差点就给忘了。 　　沈湛勾了勾唇，一屁股坐回床上，捞过手机开始看机票。 　　晚上的表演，航程十二个小时，怎么都来得及。 　　- 　　林佳音在幕后等上台时特别特别紧张，紧张到不能呼吸。 　　跳舞这事吧，算是她这辈子最有天赋的点了，她甚至觉得自己的智商就是因为跳舞太厉害给拉低了。 　　其实她有那个信心能发挥出自己最好的水平。 　　但就是紧张，想上厕所。 　　然而几分钟后幕布就要拉上去了，只能憋着。 　　上台前她给沈湛发了消息。 　　-我要上台了！！！！ 　　似乎多发几个感叹后就能表明她的紧张，林佳音直接连发了三串过去。 　　沈湛回她。 　　-别紧张，我看着你跳。 　　林佳音顿时就笑了。 　　他人在国内，看着自己跳？ 　　又不是什么大型舞蹈赛事有直播。 　　林佳音打字发过去。 　　-你用意念看我跳么？ 　　-我用眼睛看你跳。 　　林佳音又笑了笑。 　　沈湛的安慰似乎起了作用，她不想上厕所了，甚至觉得自己刚才也没憋尿，纯粹是紧张过度。 　　台前开始报幕了，指导老师过来拍手让准备，林佳音赶紧把手机放好，上台站好位。 　　前奏响起，林佳音深吸一口气，摆好起范姿势，脸上陡然换了一副表情。 　　感情完全融入了进去。 　　直飞航班没票，沈湛买的中转航班，凌晨1点登的机，加上中途转机的时长，一共坐了16个小时，赶在最后一刻进了歌剧院。 　　没老师带队，负责人不让他进，沈湛磨破嘴皮说了老大半天，才勉强同意让他坐没什么人的最后一排。 　　沈湛点头道谢。 　　不管怎样，能进场就成，他又不近似，最后一排也是看。 　　最重要的是坐在台下，参与小太阳人生中重要的时刻。 　　表演一开始，沈湛就看得很认真，这辈子都没这么认真过。 　　从最后一排远远看去，台上二十来个人全看不清眼睛鼻子，只能看个大概的轮廓以及颜色不一样的服装。 　　但沈湛的目光总能抓住林佳音，知道哪个是她。 　　就凭感觉，一眼扫过去，视线绝对落在她身上。 　　就算她某一段舞是群舞，淹没在人群中，沈湛还是能在下一秒找到她。 　　表演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沈湛旁边突然坐了个人。 　　或许是见沈湛眼皮都没抬一下，金发碧眼的女人用英文小声打了个招呼。 　　沈湛偏过头，食指竖在唇前，示意她别说话。 　　在他转头的瞬间，金发女反射性地捂上了嘴，差点把哦卖尬给喊出来。 　　太帅了简直，亚洲男人怎么能长得这么帅。 　　不one night stand简直对不起自己。 　　她偷偷拍了几张照片发给好友，撩开自己搭在肩前的金发，露出34D的□□，往他那边侧了侧身体，用英文说：“你好，你是中国人吗？” 　　沈湛轻点下巴。 　　“噢，真的事中国人，”金发女直白道：“我觉得你长得很帅，能给我你的联系交个朋友吗？微信也可以的，我知道你们中国人都用微信。” 　　沈湛没说话，金发女见他一直把目光放在台上，似乎被舞蹈剧深深吸引住了。 　　“你很喜欢看舞蹈剧吗？很巧，我也喜欢看舞蹈剧。”金发女继续搭讪。 　　沈湛依然没理她。 　　“我是学现代舞的。”金发女似乎找到了勾搭方式。 　　沈湛还是没说话。 　　金发女皱了皱眉头，“你能看懂么？要不要我给你解说？” 　　沈湛这回有了反应，侧过头看着她，蹙着眉，一双桃花眼里积攒些许不耐，压低了声音用英语问：“你觉得中间那位跳得怎么样？” 　　金发女看过去。 　　“我觉得她跳得特别好。”沈湛自问自答。 　　金发女收回视线笑了笑，“她是主舞，当然是跳得最棒的那个。” 　　“谢谢。”沈湛说。 　　“为什么要给我说谢谢？”金发女挠了挠头，亚洲人的思维怎么这么奇怪。 　　沈湛勾起唇，目光落在中间轻盈平转衣衫飘舞的人，“那是我女朋友。” 　　“……” 　　金发女被摆了这么一道，臭着脸起身走了。 　　音乐结束，在雷鸣般的掌声中，幕布缓缓下放。 　　林佳音长舒一口气，跟着人群走下台。 　　Ella跑过来对她竖起大拇指，林佳音也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老师当着所有人的面夸林佳音是她这几年来见过的最有天赋的中国人，如果有机会，希望毕业后来悉尼歌剧院的舞团继续深造。 　　林佳音笑着道谢。 　　“party你真的不去？”Ella一边换衣服一边问她。 　　林佳音摇了摇头，“不去。” 　　“真可惜，你马上就要回国了。”Ella走过来抱着她胳膊晃，“你就去吧，我给你背唐诗三百首。” 　　林佳音还是摇头，“我不会喝酒，去了也是扫兴，不如在宿舍玩。” 　　“在宿舍和男朋友煲电话粥吧？”Ella戳穿她。 　　林佳音很实诚地点了点头。 　　她现在很想给沈湛打电话，跟他接视频。 　　告诉他今天的表演很成功，她不仅做到了，还超长发挥。 　　Ella也不强人所难，换完衣服和林佳音告别后就拎着包走了。 　　林佳音一边走一边跟沈湛发微信。 　　-表演完了 　　-嗯，我知道 　　-你怎么就又知道了？好奇.jpg 　　-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 　　-林小幼稚鬼 　　你才幼稚鬼。 　　谁用表情包跟她斗图刷屏来着？ 　　林佳音没好气地干脆不回他，把手机揣回兜里，没等过十秒钟，林佳音忍不住又把手机拿了出来，看他给自己发了什么。 　　沈湛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林佳音怔住。 　　照片里是刚才她表演的舞台，照相技术还不错，刚好停在最前面的主舞倒踢紫金冠的瞬间。 　　图还很难得的没有很糊，只带一点右腿往后脑勺方向踢时的残影。 　　看上去艺术观赏性极强，像是刻意为之。 　　林佳音回过神来后，问他 　　-你哪儿来的 　　沈湛秒回，还是之前那两个字。 　　-你猜 　　你猜？ 　　你猜。 　　一个想法突然蹦了出来，林佳音欣喜地狂摁键盘。 　　没等她打完，就沈湛发了个5秒的现拍短视频过来。 　　-快出来，我在这儿等你 　　林佳音点开视频。 　　三组巨大的亮着光的壳片耸立在半空，一个盖着一个，面向海湾依抱。 　　她每天都要从悉尼歌剧院前路过。 　　这个地方，是站在哪儿照的，她立马就能想出来。 　　林佳音抓着包，不要命地往外跑。 　　初升高体侧都没跑这么快过。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林佳音跑到南段入口的大台阶，沈湛果然站在那儿。 　　双手插着兜，桃花眼微微上演，眸子里带着不达眼底的笑意。 　　他就那么看着她。 　　把手从兜里抽出来，然后张开双臂。 　　“啊啊啊——沈湛！”林佳音撒腿狂奔过去。 　　这速度已经不能容体测来形容，可以直接去参加短跑夺冠了。 　　冲力太大，沈湛往后踉跄了一步，稳稳将她抱住。 　　林佳音直接把腿都抬了起来，夹上他腰。 　　两个月没见，沈湛抱着林佳音感觉胖了点。 　　挺好，说明过得还不错。 　　“你怎么来了？”林佳音埋在他肩颈出，张嘴咬了一口。 　　“来看你的第一场演出，顺便再看看你。”沈湛笑着说。 　　林佳音又咬了一口，“明明是来看我的好吧。” 　　“嗯，来看你，顺便看演出。”沈湛把语序对调了一下，林佳音才松了嘴。 　　“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林佳音从他身上下来。 　　沈湛说：“没来得及，昨晚临时起的意，又怕赶不上，就没提前跟你说。” 　　“为什么？因为我紧张么？”林佳音问。 　　沈湛牵着她手，沿岸边走去，“以前陪你去剧院看舞蹈剧时不说过了么。” 　　“说过什么？”海风吹乱了林佳音的头发，她下了脚。 　　沈湛帮她把头发都撩到一侧，“说等着看你的一场演出。” 　　“哦……”林佳音想起来了，“又不是当上首席的第一场演出，其实你可以不用来的。” 　　“那我走了。”沈湛松开她手。 　　林佳音一把抓住他胳膊，吊在他身上，“别！” 　　沈湛狭长的眼尾往上挑，“说点好听的我就不走。” 　　“谢谢你。”林佳音看着他。 　　沈湛笑了：“有什么好谢的。” 　　“有，”林佳音说：“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记得，你对我的每一句承诺也都记得，你真的太好了，太好太好了，你是全世界最好的沈湛。” 　　面前这个人，不远万里跑来澳大利亚，就为了一句随口对她说的话。 　　“这样说来，我也得谢谢你。”沈湛说。 　　林佳音仰头看他。 　　“你是我的光。”他说。 　　照亮了我灰暗的世界。 　　给了我温暖和力量。 　　谢谢两个字，其实一点都不够。 　　林佳音冲他笑了笑。 　　“小太阳。”沈湛看着她。 　　“嗯？” 　　“小太阳。”他又轻着音喊了声。 　　林佳音看向他，“你……” 　　“我爱你，”他说，“小太阳我爱你。” 　　“我也爱你，”林佳音鼻尖泛酸，泪水一颗一颗地往下掉，“爱你一辈子。” 　　你说过，人生这条路你要领着我走。 　　所以，你得牵着我的手，拉着我，一直往前。 　　一直走，一直走。 　　直到生命的尽头。 　　那就是我爱你的一辈子。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