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做他怀里的猫 作者：槿淮 　　文案 　　江临川为人清冷寡淡，对主动示好的女生从来不假辞色。时间长了，好友私下打赌，他要不是弯的要不就单身二十年。 　　谁都没想到，有一天他会拥着一个满脸害羞的小姑娘跟他们说：“叫嫂子。” 　　* 　　戚弦从小跟江家两兄弟一起长大，一直被调侃和江时屿是金童玉女。 　　玩笑性质的话只有江临川当了真。 　　“你以后除了打江时屿，最好不要跟他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戚弦：“？” 　　江临川贴着她耳朵说：“因为我不想连亲弟弟的醋都吃。” 　　小剧场 　　戚弦说她喜欢海，江临川就越来越浪。 　　直到有一天她被压在浴室门上，听见他低低的声音：“喜欢太阳吗，嗯？” 　　Ps：弟弟不喜欢女主，就是个殿堂级的神助攻。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主角：戚弦，江临川 ┃ 配角：江时屿，薛凡柔 ┃ 其它： 第01章 　　戚弦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她洗漱完来到一楼饭厅，桌上摆放着已经做好的西式早餐。 　　父母每天都很忙，戚弦对醒来就见不到人的场景早就已经习惯。她穿着水粉色真丝睡衣，只身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紧不慢喝了一口橙汁。 　　八月中旬，热气逼人。透亮的阳光落在大片法国梧桐树上形成斑驳的光影。细碎的光点洒在餐桌一角，随着树影晃动。 　　餐桌距离落地窗不远，戚弦可以清晰地看到对面的景象。 　　江家大门前停着一辆黑色休旅车，后备箱开着，里面放满了东西。各种纸盒和袋子堆堆叠叠，密得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江家妈妈经常借着“代购”的名义环球旅行，这种情况戚弦早已见怪不怪。 　　鲜榨橙汁酸酸甜甜，刺激着味蕾。戚弦就着橙汁咽下最后一口面包，将用过的餐盘洗干净。做完这些，回到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后出门。 　　别墅区绿化做的非常好，道路两旁种满了树。风一吹，树叶就沙沙作响。 　　碧蓝的天空下，黑色休旅车仍然停在那里。戚弦扫了一眼，发觉后备箱里的东西少了一些。 　　盯着立在一旁的银灰色行李箱几秒，戚弦走向别墅区的西门。 　　天空云卷云舒，细碎的光在她肩背上跳跃。身上的米黄色连衣裙像朵傲然盛开的花。 　　二十分钟后，戚弦乘出租车来到目的地。 　　面前一栋三层独楼，外墙灰白中带着触目的血色。透过玻璃窗隐约可见里面吊着披头散发的白衣女鬼，还有一些扮相吓人的丧尸。 　　黑色哥特式招牌上面印着血淋淋的几个字——进来吓死你。 　　这是一家网红鬼屋，在本市非常出名。 　　戚弦付完车钱，背着包走进去。不少工作人员已经化好妆，各种扮相几乎能以假乱真。 　　化妆间里，唐米优正坐在台前化妆。她今天的扮相是个僵尸护士，脸上不知扑了几层粉，说话时直往下掉渣。 　　“宝贝儿你来啦。”说着，她用眼影刷在眼底涂上一层乌青。 　　戚弦坐到她身边，将包放到桌面，室内的凉意让人舒服不少。 　　“楼下壁画画完了，我来收尾款。” 　　“收尾款啊？但我看季韧北今天好像没来。” 　　戚弦面前的桌面放着一套雪白的连衣裙和一个乱蓬蓬的假发套。假发下面露出半截长舌头。画面有些惊悚。 　　她拿起一旁的布盖到上面，随口问：“他没来吗？” 　　唐米优放下眼影刷，一双乌青的眼中透着不可置信，“这里被人买下了，你不知道？” 　　戚弦摇头，真不知道。她对别人的事一向不太在意。 　　唐米优凑过去，小声对她说：“季老板不是跟他那个有钱的爹对着干嘛，听说好像是他父亲为了逼他回家，直接将整栋楼都卖了。” 　　鬼屋开了三年，营销成了网红店。流量起来了，上个月还做了翻新。刚弄完就出了这种事。 　　戚弦心里想的是，假期起早贪黑忙了一个月，成果就这么被咔嚓了。 　　“那季韧北怎么说的？” 　　“能怎么说。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大手一挥把街对面的房子拿下了。”唐米优转过身，指了指窗外，街对面的景色一点不比这里差，“这根本就是变相炫富吧？” 　　听闻只是搬了个地方，戚弦没再说什么。她想，如果到时季韧北再找她画那些面色狰狞的鬼，她就建议他直接把墙挪过去。 　　收不到钱，戚弦就打算回家了。虽然天气很热，但她也不准备在这里享受被众鬼环绕的阴森。 　　临走前，唐米优提醒她：“晚上我的生日聚会，千万准时到！有惊喜呦！” 　　她穿着雪白的护士服，脸色白的能融进面粉堆里。带着两只乌青的大眼圈冲她眨眼时，就是一只僵尸很认真的在卖萌。 　　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戚弦扔下一句“知道了”，匆匆离开鬼屋。 　　* 　　打车的时候，她本打算直接回家。转念一想要送唐米优的礼物还没买，便调头去了百货公司。 　　买完东西又顺便看了一场电影。出来时已经下午五点多。 　　晚上热气仍旧不减。 　　环球百货广场前，戚弦接到了商映秋的电话。她猜想今天肯定是又有饭局，结果商映秋一开口就证实了她的想法：“今天有应酬，晚上你自己吃饭。” 　　“爸爸也不回来？” 　　“他也有饭局。” 　　戚弦拿着刚买的礼物上车，“哦”了一声。 　　电话里，商映秋告诉戚弦保姆今天也请假了，让她自己在外面吃。洋洋洒洒交代了一大堆，最后说到：“之前去法国时你江伯母让我带的香水我放在了吧台上，你晚上给她送过去。” 　　“知道了。” 　　商映秋又提醒戚弦锁好门便匆匆挂了电话。 　　太阳西沉，晚霞在天边烧得一片火红。戚弦打开门，身影被余晖拉长。家里分外安静，安静到有一种可怕的孤寂。 　　打开灯，戚弦换上拖鞋走径直走向一楼的吧台。 　　典雅白的酒柜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名酒。吧台上，喝剩半瓶的葡萄酒旁放着一个黑色的袋子。 　　戚弦拿出里面的东西，看见是一款经典女士香水。确认后她把东西重新装回去，和刚买的礼物一起拎在手里出了门。 　　刚下了楼梯，唐米优打了电话进来。 　　“出门了吗？” 　　“嗯。” 　　“七七，人太多坐不下，我把包厢换成666了，你不要走错了。” 　　橙黄色路灯下，戚弦听着电话慢慢走向对面的江家。 　　江家灯火通明，大厅里华丽的水晶灯格外亮堂。戚弦用提着两个袋子的手去摁门铃。 　　唐米优的话还没有说完：“七七，你能想象吗！那个渣男居然也敢来！” 　　“哪个渣男？” 　　咔哒一声，厚重的大门从里面被人推开。戚弦往后退了一步，垂着的视线刚好落在那双黑色男款拖鞋上。 　　“江……”伯伯两个字，随着戚弦抬头看见男人的脸后，直接卡在了喉咙里。 　　男人身穿简约的白T搭配卡其色长裤。理着寸头，露出饱满的额头和一双上扬的眉毛。眼型狭长，瞳仁漆黑，配上笔挺的鼻梁，一张脸英气十足。再往下是绷直的唇角，给这张脸增添了几分漠然。 　　男人长得有棱有角，但却恰到好处，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对视几秒，江临川慢慢侧开身给戚弦让路。 　　看见他的动作，戚弦思绪顷刻回笼。唐米优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戚弦心不在焉地应着，将其中一个袋子递过去：“我不进去了。这个给伯母。” 　　江临川接过去，神色淡淡地看了戚弦一眼，关门进屋。 　　回国之前，汪岚借着旅行的名义跑去找江临川，用“母亲的威严”逼迫他帮忙带了一车东西回来。 　　再看到这种“等待拆封的礼盒”，江临川就有种毁灭的冲动。进门后，他立刻嫌弃地将袋子扔到沙发上那堆东西中间，然后歪歪斜斜地躺在按摩椅上补觉。 　　不回自己房间的原因是，汪岚买东西买得太嗨，完全忘记他要回国的事。房间空了五年没人住，现在正在打扫。 　　“这里还有一堆，快帮我抱进去。”汪岚趿着拖鞋从二楼下来，指着沙发上的东西，扭头对自己的妹妹说，“都拿进去，跟我一起拆。” 　　“这不是你给人代购的吗？” 　　“是啊，那人就是我自己。” 　　窸窸窣窣一阵声响让江临川拧起眉头。好不容易安静下来，没过多久门铃又响了。 　　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江临川缓缓睁开眼睛。他眼睛半阖，眼色有几分迷离。没睡好觉的缘故，整个人看起来都冷了几分。 　　似故意磨外面人的耐心，晾了好一会儿，江临川才懒洋洋起身去开门。 　　暖黄色灯光下，站着去而复返的戚弦。 　　她呼吸略微急促，脸颊染着淡淡绯红。卷成丸子头的长发落下几缕贴在脸颊边，少女娇俏的模样如出水芙蓉。 　　江临川没骨头似的靠着门框，一双眼静静瞧着戚弦，等着她主动说明来意。 　　“那个……”戚弦抿了抿唇，粉红色唇瓣立时润泽了几分，“我把东西拿错了。” 　　江临川眼眸缓缓下垂，瞧了几秒她手里拎着的黑袋子，脚跟一旋，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散漫：“沙发上，自己去找。” 　　戚弦跟在后面进来，看向空空如也的沙发。正想开口，听见汪岚的声音从大厅最里面传了出来。 　　“诶？这不是我买的啊！” 　　“你是不是记错了？” 　　“不可能啊！牌子虽然是我喜欢的，但你看这码数，多说就是个A罩杯，这哪里是我的尺码。而且这款式也太有活力了。” 　　远远看过去，汪岚两只手拎着一件蕾丝薄纱文胸翻来覆去的端详，嫩嫩的玫瑰浅粉色特别亮眼。 　　此刻戚弦脸上的颜色也差不多成了粉色。她连忙小跑过去，将手里的香水拿给汪岚，解释清楚自己大意拿错东西了。 　　汪岚笑眯眯地跟她换了过来，又留戚弦一起吃晚饭。 　　“不用了伯母，我今天有事。”说完，随意将东西一抓就往出走。 　　江临川站在那里，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目光随意暼过来，带着几分游离。戚弦路过他身边时，掩耳盗铃地将内衣往身旁藏了藏。 　　弯腰换鞋时，只听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喂。” 　　戚弦停下动作，缓缓回头。 　　江临川站在不远处，手抄着口袋，眼底冷冷清清，“你的杯掉了。” 　　戚弦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地问：“什么杯？” 　　江临川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去看掉在地上那件浅粉色内衣。 　　戚弦僵硬地眨了眨眼，听见淡淡的两个字：“A杯。”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准备了好久终于可以开啦！轻松小甜文一篇，大家看个开心。 　　祝各位小仙女圣诞节快乐呦！ 第02章 　　戚弦感觉自己是从江家飘出来的。她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不捡起东西就走，还要解释一句“我不是A杯”。 　　这完全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说一句“这不是我的”怕是都要比这强啊啊啊！简直大写的尴尬。而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了唐米优的生日聚会上。 　　大包房里年轻男女有二十多个，吃吃喝喝，说说笑笑。而在切完蛋糕后就到了拆礼物的环节。 　　戚弦是真的没想到唐米优会选择在大庭广众下拆每个人送的礼物，不然她肯定会送别的东西。 　　刚才江临川说的那两个字如同魔音穿脑，化成弹幕的“A杯”不时从戚弦脑中飘过。为避免产生新一轮的尴尬，她建议唐米优：“我的你回家拆吧。” 　　“为什么啊！” 　　“因为你拆了，在座各位不仅会知道你内衣的颜色，还会十分清楚地知道你的罩杯。” 　　唐米优：“……A罩杯很耻辱吗？” 　　戚弦十分诚恳地摇着头，“不耻辱。” 　　唐米优：“……”你大你了不起！ 　　最后，为了不让大家把焦点都聚集在她的酥胸上，特别是当初那个甩了她的渣男还在场，最终唐米优选择了戚弦的建议。 　　第二天日上三竿，戚弦才懒洋洋从床上爬起来。此刻她无比庆幸江时屿因为跟驴友去穷游暑假没在家，不然这种睡懒觉的好时光肯定要被打扰。 　　想到这，戚弦抻懒腰的动作一顿。几秒后她从床上爬起来，胡乱穿上拖鞋跑到窗边，慢慢掀开窗帘的一边。 　　江家还是那个江家，明明跟平时没什么不同，但就是多了一份奇怪的感觉。戚弦暗戳戳看了一会儿，刚要放下窗帘去洗手间，却见江家大门开了，随后江临川挺拔的身影渐渐进入眼帘。 　　男人棱角分明的面容在明暗交错的光影下格外立体。每一处线条都好像被最伟大的画家精心勾勒出来的。 　　五年前，江临川好像没有这么好看。戚弦眼睫颤了颤，轻哼一声，好像也没有这么坏。 　　江临川关好门往车边走去，好像感觉到什么，忽然朝这边看了过来。他们的目光隔着一条窄路和两道围栏撞到了一起。 　　戚弦莫名心虚，像个恶作剧被抓包的小朋友。僵着身子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尴尬地对视片刻，戚弦忽然对江临川做了个鬼脸。然后生怕对方反击似的迅速放下窗帘，回到床上抱紧被子。 　　她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懊恼地用头去撞枕头，“白痴白痴白痴……” 　　却不知道艳阳下，江临川嘴角那抹细微的弧度像朵悄然绽放的花。 　　* 　　下午，戚弦接到了陈婧的电话。 　　陈婧是高她三届的学姐，现在在一家装修公司当设计总监。戚弦在他们公司做实习生，接画壁画的工作。 　　电话里陈婧告诉戚弦，下午去“进来吓死你”收尾款。将细节交代好后，她又提了一件事：“再有不到两个星期你是不是要开学了？” 　　戚弦在宗城本地的美院读书，九月初开学上大三。 　　“嗯，还有不到十天吧。” 　　“张凯现在在接别的工程，我手里有个新活，你要不要考虑做一下？” 　　戚弦蹙了蹙眉头。 　　这个暑假她完全没闲着，几乎天天为了理想而奋斗。快要开学了她想放飞一下，过过颓废的生活。所以有些犹豫。 　　陈婧在那边笑：“不做也没关系。你考虑一天，明天回复我就行。” 　　结束通话，戚弦便出去收钱。 　　鬼屋已经正式停业了。她到的时候工作人员正在把东西往外搬。一大堆服装道具，摆在一起有种鬼片的惊悚。 　　季韧北窝在吧台里的躺椅上，吊儿郎当翘着脚指挥工人。他指间夹着烟，缭绕的烟雾后眯着一双狭长的眼睛。 　　看见戚弦，唇角一挑，不着痕迹把烟掐了，“呦，今天什么风把你刮来了？” 　　因为唐米优另类的兴趣爱好，戚弦也经常来鬼屋，一来二去就跟这里的人认识了。后来承接了壁画的工作，慢慢越来越熟。 　　她今天穿了一件半袖的水绿色蓬蓬裙。露出纤细的手臂和一双笔直的长腿。栗色长发披在身后，发尾卷着妩媚的弧度。脸颊未施粉黛，但依旧漂亮夺目。 　　戚弦站在吧台边朝季韧北伸手：“是人民币的力量。” 　　季韧北低声笑。从抽屉里拿出一摞钱放进验钞机。 　　数钱的沙沙声格外提神，季韧北瞧着戚弦精致的脸蛋，啧了声：“我这前途堪忧，你居然连问都不问一声。” 　　戚弦：“啊？” 　　“我说我……” 　　“我问完了啊。” 　　季韧北：“……” 　　他磨了磨牙，眼色变了又变，最后只闷声笑了一声。 　　钱用信封装好，戚弦伸手去拿，信封又被季韧北抽了回去。 　　她抬起头，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睛。 　　“再给我画一下隔壁。” 　　“不行。”戚弦摇头，“我要开学了。” 　　季韧北笑：“别唬我。大三你们能有多忙。” 　　戚弦抽走信封，装进随身带的包包里，“谁说的，我就忙。” 　　“忙什么？” 　　“忙着睡觉，吃美食和网购啊。”所以哪来多余的时间。 　　“不忙着找男朋友？” 　　话刚落，门外搬东西的人大叫了一声，随后就听见哐当一声响。 　　有人喊季韧北，他骂了一句，连忙跑了出去。 　　一楼东西已经搬得差不多。只剩几张木椅子。四周空荡荡，地上不小心掉了几个零碎的小物件，看上去十分萧索。 　　对着正门的那一面大墙，是一副十分漂亮的壁画。雪白的重明鸟仰头展翅，孤寂地望着天空。 　　这是戚弦最后完成的一幅壁画，但是已经不会有人再去观赏了。 　　—— 　　晚上，商映秋和戚志诚难得一同回了家里。三人围着美式长桌吃饭，局面从两人对戚弦的关怀慢慢演变成了嘴仗现场。 　　商映秋：“你们公司营业额这个月上涨了两个百分点。” 　　戚志诚：“但是比你们公司还差一些。” 　　“你还想一口吃个胖子？” 　　“我这叫有野心。” 　　“有野心也应该看清自己的实力。” 　　戚志诚：“你怎么说话的！” 　　戚弦眨巴眨巴眼睛，一副等待战役打响的模样。 　　商映秋：“我说这话怎么了？” 　　“我没实力能娶到你吗！” 　　戚弦放下狗盆，哦不，饭碗，目不斜视地回了房间。 　　什么鬼!一点都没有父母爱。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插画集随意翻看着，放在床上的手里突然响了起来。戚弦合上插画集，接起电话。陈婧带着苦恼的声音从对面传了过来：“我发现，我最近总是在打脸。” 　　没头没脑的话让戚弦不知什么意思。她靠在床头上，懒懒与陈婧调笑：“生活告诉你，如果一边脸打肿了，请把另一边也伸过去。” 　　陈婧“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亲爱的七七，张凯今天告诉我那边实在忙不过来，其他人手里也都有活。你能不能先顶替两天，等人手空出来立刻过去接手。算卖我一个面子，你看行吗？” 　　在公司陈婧一直对她比较照顾，只顶替几天，戚弦也不好十分强硬地拒绝。 　　“那我就为陈姐破个例呗。什么活儿啊？” 　　陈婧听出戚弦的话外音，无声挑了挑唇角：“翻新。就是你之前做的那个鬼屋。” 　　三天后，戚弦从公司领了颜料，打车到了南岭路。 　　烈日下，那栋灰白带着恐怖色调的小楼已经被改造得面目全非。 　　玻璃擦得明亮，触目的血渍全都消失不见，招牌也摘了，工人正吊着钢丝往墙上刷着深灰色外墙漆。 　　戚弦恍然有种海市蜃楼的错觉。明明是同一个地方，换了风格之后感觉立刻就不一样了。 　　她又朝着新鬼屋的方向看了看。季韧北动作够快，招牌挂好了，还拉了横幅—— 　　换汤不换药，换地不换鬼，进来吓死你！ 　　戚弦：“……” 　　负责装修的是一个年轻男人，年纪看起来跟她差不多大。本体一样的墨镜从见面起就没摘下来过，挥舞着双手讲话时像一个盲人。 　　“左右两侧墙按照图纸画，”说完指着中间的墙壁，“这块留着，不要动。” 　　戚弦看了一眼那只重明鸟。 　　年轻男人交代完就走了。 　　戚弦调好颜料，正了一下鸭舌帽的帽檐，爬上梯子开始工作。 　　她穿着一条背带牛仔裤，搭配着一件简单的白T，十分俏皮有活力。长发都掖进帽子里，耳朵里塞着耳机，背对门口挥着手中的画笔。 　　许星爵踢开门前的塑料袋，捂着鼻子走进来。他大致看了看环境，对身后的人说：“没意外两个月后就能全部搞定。” 　　许星爵扭头说话，根本没看见有人站在梯子上。等注意的时候脚已经踢了上去。 　　梯子摇晃几下，上面的人也跟着重心不稳。戚弦将调色盘举得远远的，人往后一仰就摔了下来。 　　惊魂未定的时候腰间一紧，一双有力的手臂牢牢抱住她。 　　戚弦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抬眼，看见了江临川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我去……”许星爵被渐了一脸颜料，这一抹直接成了大花脸。 　　江临川微垂着头，看着戚弦的时候漆黑的眼底似有光在摇曳。 　　鼻尖都是陌生又好闻的男性气息，戚弦甚至能感觉到江临川身上的温度。 　　“你吃了什么？”他的声音里依旧带着几分散漫。 　　“嗯？” 　　江临川放开她。手抄着口袋，抬着下巴又补上一句：“体重跟三宝差不多。” 　　戚弦心里那点感激，顿时都喂了他家三宝。 　　作者有话要说：　　绷着脸装逼的川儿哥内心其实是酱婶儿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抱到老婆了！（并没有！他很冷静。真的，你们信我！） 第03章 　　上个月三宝打预防针还是戚弦陪江妈妈去的。那时她心血来潮还跟三宝一起称了体重。 　　作为一只成年金毛，三宝的体重在70斤左右，而戚弦则是90斤。结果就是三宝偏胖，戚弦偏瘦。 　　她站稳身体，不服气地扬着下巴。开口说话时嘴角的小梨涡若隐若现：“你们家三宝在同类中明明是个胖子。我是偏瘦好吗！” 　　江临川看她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猫，眼尾轻轻一挑，冒出个鼻音：“嗯……” 　　结尾拉了个长音儿，非常意味深长。这就让戚弦不得不联系到“掉杯”事件。 　　她脸颊不由自主地发热，神色也有几分不自在。但江临川目光不偏不倚十分清澈，也没有半分逾举，根本让她无话可说。 　　戚弦哼了一声，扭头调颜料去了。 　　装颜料的箱子放在桌上，戚弦从里面拿出一盒赭红想要打开。她头上戴着一顶mrs.windsor的白色棒球帽，头微微垂着，几缕碎发从卡扣的位置钻了出来。线条延伸，修长的天鹅颈十分优美。 　　她用力拧着颜料盒盖，眉头轻轻耸着。没过几秒，绷直的唇角缓缓弯了起来，将盖子扔到桌上。 　　江临川挑着嘴角移开目光。 　　戚弦拿着调好的颜料往回走。这才发现江临川还站在刚才的位置，正在低头看着手机。 　　他身姿挺拔颀长，侧脸线条流畅完美，款式简单的黑T牛仔裤也能穿出赏心悦目的效果。刚才的近距离接触让戚弦注意到自己的身高居然只到他下巴的位置。 　　这几年她从一米六长到了一米六五，而印象中江临川要比以前高上很多。他好像又长了十几厘米吧？现在少说得有185。 　　她才想问这人吃什么了？金坷垃吗？ 　　戚弦的目光在那双吸引人的长腿上流连片刻，而后慢慢往上。途径平坦的小腹，隐约可见的胸肌，荷尔蒙爆棚的喉结，最后落在那双微扬的眉眼上。 　　戚弦无辜地眨了眨眼，若无其事走到他面前。因为身高被压制，她还注意到没离江临川太近。 　　“你在国外都吃了什么？” 　　“饭。” 　　哦，原来不是金坷垃。 　　戚弦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想了想，用画笔指向那副重明鸟的图，“那个是你要留着的吗？” 　　江临川扫了一眼，又懒懒去看手机信息，“看着不错。” 　　哎呦，终于说了句人话啊！但那叫“非常不错”好吗！戚弦表情有几分小得意，稍稍往他面前凑过去，“你不觉得能画成这样，人更不错吗？” 　　江临川抬头看她，眼中带了点笑意，“应该跟你挺像。” 　　戚弦：“……”一时间竟然分不出这话是夸人还是损人。 　　这时许星爵顶着一头一脸的水渍从洗手间走出来。 　　他脸上的颜料差不多洗干净了，但是衣服上一块一块的湿印子简直没办法看。好在天热，不用多久就能干。 　　“终于他妈的洗掉了。” 　　他抹掉脸上的水，又嫌弃地闻了闻手上的味道。张口想问江临川有没有纸巾，反应过来后一脸“我可能是疯了”的表情，飞快看向戚弦。 　　刚才只顾着抹脸，这会儿才看清这姑娘长什么样。许星爵眼光顿时亮了。 　　“刚才泼我的是你吧？你是来画壁画的？” 　　这废话问的，可真够废的！ 　　“不是。”戚弦掀了掀眼皮，“我是这里的女鬼。” 　　“有你这么漂亮的女鬼？” 　　“都有你这么倒霉的帅哥呢！怎么女鬼就不能好看点？” 　　许星爵没绷住笑了出来，“这话可真有道理。” 　　“那你知不知道越漂亮的鬼越喜欢记仇啊？”戚弦挑了挑眉，一副搞不明白的模样，“我好端端的画着画，你说怎么就把颜料弄到你身上了呢？” 　　许星爵总算听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你不撞我，我怎么会泼到你？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却先来质问我？ 　　有没有搞错啊你！ 　　他挠挠鼻尖，心想记仇就记仇吧，谁让你长得好看呢！ 　　“是我的错。刚才撞到仙女本仙，不好意思了。” 　　戚弦大人不记小人过：“哦没事，你不小心嘛。” 　　许星爵：“……”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还想再贫两句，许星爵小腿肚被人踢了一脚。他刚想问候祖宗，扭头看见了江临川那张不耐烦的脸。 　　“上不上楼？” 　　许星爵敢保证，他只要有一秒的迟疑，这人肯定转身就走。 　　“上！怎么不上！” 　　今天是江临川第一次来这里。回国前几人定好计划要开工作室，国内一切都是许星爵安排的。他这人平时没个正形儿，但做事却不含糊。 　　江临川大致看了看，这里正在按照图纸一点一点的改造。 　　“开不了车，咱们可以造车。”许星爵靠着栏杆，嘴上叼着烟，大手一挥，“江总，看见了么？这里都是你的天下。” 　　近千平的空间里混着土腥和各种材料的味道。尘土飘扬，满眼灰突突的一片。除了那个小姑娘。她拿着画笔，一点一点将这里涂上颜色。 　　江临川眼眸微动，转过身，手肘懒散地架在围栏上，“宋安时还来不来？” 　　许星爵将烟掐灭，吐出最后一口烟圈，朝着楼下抬了抬下巴：“我说，那个小姑娘到底什么来头啊？” 　　戚弦已经打好了一辆赛车的轮廓。下笔又稳又准，可以看得出来基本功很扎实。 　　虽然只是做替班，但是既然做了她就从来不会去糊弄。 　　这次要画的是一副拉力赛比赛的场景。陈婧说图是店老板提供的。之前来的时候她也提过，这里会变成赛车改造场。 　　只是戚弦没有想到，她口中的老板会是江临川。 　　耳朵里听着歌，戚弦完全沉溺在自己的世界。感觉到梯子有轻微的震动，她低下头，看见了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宋安时。 　　宋安时仰着头，看她时眼里带着点意外：“你怎么在这？” 　　戚弦抬了下调色盘：“如你所见。” 　　她和宋安时并不算很熟，只是因为以前他们都经常往江家跑才认识。 　　“快开学了吧？” 　　“啊。” 　　宋安时看着戚弦稳稳当当下笔，又问：“江时屿还没回来？” 　　“没有。”戚弦往上添了一笔柠檬黄，“他会直接回学校。” 　　宋安时点头：“那十一会回来吗？” 　　“不知道啊。要不你去问问他哥。”她用画笔指了指江临川的方向。 　　宋安时朝那边看了一眼。江临川身姿懒散地倚着围栏，微微侧着头，正在听许星爵说话。 　　对方说了很多，他只淡淡点了点头，而后又放空起来。 　　这么多年，江临川好像哪儿都没变。看起来散漫，对什么都漫不经心，但接触久了就知道这人骨子里始终有一股倔气。不然当初也不会放着国内名牌大学的入取通知书不要，只身跑到国外。 　　而且随性至极，就连回国的消息都是到家才告诉这帮朋友的。 　　“他啊……” 　　戚弦跳下来挪梯子，宋安时帮忙搭手。挪好，戚弦再次爬上去，宋安时的声音从底下传上来：“川儿哥是十三号到的家？” 　　戚弦手中的画笔顿了顿。她低下头，身前的耳机线轻轻晃了几下。不知道为什么这人今天非要缠着她问问题。戚弦有点不耐烦，给了宋安时一个问废话的眼神，“你觉得这种事我会知道吗？” 　　她戴着耳机，说话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放大声音。本来是平平常常的反问，却听起来带上了质问的语气。 　　某些情景一闪而过，宋安时摸了摸鼻子。张嘴再想说什么时，却见戚弦把目光转到了前方。 　　楼上的两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了。 　　江临川一张俊脸上表情清淡，目光笔直地落在戚弦身上。 　　戚弦只看了他一眼，便若无其事地调回视线，继续画壁画。 　　空气无声浮动，尴尬的因子渐渐扩散开来。宋安时摸了摸脖子，朝他们走过去，“不好意思啊，来晚了。” 　　角落里有供人休息的桌椅。江临川长腿一曲，倚在椅背上。脸上有点冷漠，让人摸不清在想什么。 　　谁都不知道忽然之间江临川为什么不爽了。许星爵不敢再耽误时间，大致讲了一下设备问题和资金运算。 　　这个工作室是他们三人一起入股，江临川占百分之五十，许星爵占百分之三十，剩下是宋安时的。 　　所以有什么事情必然要大家一起商量。 　　宋安时对此没什么意见，只在细节上提出了几点小建议。这一聊，时间很快到了中午。几人准备找个地方边吃边说。 　　因为都认识，宋安时便想着把戚弦也叫上，便问：“戚弦，一起吃午饭啊？” 　　戚弦从梯子上跳下来。落地后摘下帽子，长发顷刻散了下来。微卷的发尾在肩头弹了几下，她抬手慵懒地拨了拨头发。 　　而后背上包，背对宋安时摆摆手，“你们吃得开心。” 　　大门晃了晃，无声关上。细碎的光点像映进了江临川眼底。 　　“她叫戚弦啊？真好听。”许星爵挠了挠下巴，眼中兴味渐浓，“我能追那妹子吗？” 　　宋安时看了一眼江临川，忽然笑了一声：“这我做不了主，你得问川儿哥。” 　　江临川长腿一收，站了起来。淡漠地瞥了一眼许星爵就往出走。 　　对面马路边，戚弦正在拦车。精致的小脸被帽檐遮住，露出漂亮的嘴唇和尖尖的下巴。 　　许星爵猛地吹了声口哨。然后就被人踢了屁股，往前扑了好几步才堪堪站稳。 　　回头，江临川双手抄着口袋，长腿正往回收。 　　“你他妈干啥啊！” 　　江临川声音依旧漫不经心，眼底淡得看不出情绪，“让你跪着浪。” 　　作者有话要说：　　川哥不是注孤生，他非常会撩。目前只是嗯……正在蓄力中。 第04章 　　临近九月，宗城还是热得让人烦躁。尤其是最近几天，气温直逼三十五度，空气闷热得几乎让人喘不上气。 　　洗过澡，戚弦抱着半个冰镇西瓜边吃边看电视。商映秋难得有空闲陪她一起看泡沫剧。她半躺在贵妃椅上，手里端着一杯红茶，一本正经地讨论着剧情： 　　“他们看到车来怎么不躲开？” 　　戚弦扫了一眼电视屏幕。剧情大意是男女主在吵架，在马路上拉扯间迎面驶来一辆大货车。而这时候女主意外摔倒，男主赶忙跑过去抱住她。 　　然后，画面定格。两个人眼睁睁看着大货车越来越近。 　　戚弦挖了一勺西瓜送进嘴里，脸颊鼓得像个小仓鼠一样，吐字还有些不清楚：“可能素屁股把地砸了一个坑，卡在里面起不来了吧。” 　　刚说完，戚志诚当当当从楼上跑下来，匆忙换上鞋就出去了。 　　商映秋啧了声：“火燎腚。” 　　戚弦眼睛不离屏幕，“爸爸干什么去了？” 　　“大概是帮男主角一起去拔女主了。” 　　戚弦咂了咂嘴，母上大人越来越幽默了。 　　剧情演到男女主化解误会和好如初，戚弦只觉得干巴巴的没有一点新意。连嘴里的甜味好像都淡了。 　　这次她挖了超大一块西瓜，鲜红多汁的肉看着令人口舌生津。戚弦拿着勺往嘴里送，嘴张到最大的时候门开了。 　　戚志诚身后跟了一个比他高了半个头的人，目光穿过他笔直地看了进来。 　　戚弦眨了眨眼，看见江临川那张脸后，手一抖勺里的西瓜掉了回去。西瓜汁跳了一下，戚弦反应过来，飞快闭上她的嘴巴。 　　江临川走进来跟商映秋打招呼：“商姨。” 　　上衣？我还裤子呢！ 　　“临川来了？你妈妈在家吗？” 　　“在家里购物。” 　　商映秋笑：“汪岚真是个购物狂。” 　　“你帮我上去看看电脑？”一旁的戚志诚语气有点着急。 　　好好的电脑，用着用着就关机了，怎么打也打不开。资料都还没看完呢。 　　江临川点头。转身时扫到戚弦，目光定了几秒，又慢悠悠地落在她怀里的西瓜上。 　　比她两个脸还大的西瓜像打地鼠一样被东挖一个洞，西挖一个洞的，早已经面目全非。 　　江临川又看了一眼抱着西瓜的人，悠悠转身上楼。 　　戚弦：“……”这看猪的眼神是怎么个意思？ 　　吃你家西瓜了还是吃你家大米了？ 　　啊？ 　　她勺子一放，抽几张纸巾擦了擦嘴。低头瞧见纸巾上粉红色的西瓜汁，不由去想刚才自己嘴到底张了多大。 　　这么一想，瞬间没胃口了。 　　她把拖鞋划拉到脚边穿上，然后抱着西瓜蹬蹬蹬往厨房跑。商映秋在身后皱眉：“这么快都吃完了？” 　　很快，厨房里传出嗡嗡嗡的声音。 　　没多久，江临川从楼上下来。抬眼便看见了从厨房里出来的戚弦。 　　她绾着可爱的丸子头，身上是一套清凉舒适的棉质睡衣。右手拿一个高脚玻璃杯，造型跟睡衣上拿着胡萝卜的兔子有点像。透明杯里面还插着星星形状的吸管，鲜榨的西瓜汁贴着杯壁轻轻晃动着。 　　她抬头看向江临川，秀眉轻轻一挑，十分优雅地吸了一小口。 　　似在告诉他：这才是我本来的面目。我其实是一个精致的女孩儿！ 　　江临川压着嘴角，声音里带着几分故意：“勺子比较适合你。” 　　戚弦：“……” 　　狗血电视剧已经播完。商映秋起身准备回房间敷个面膜。看见江临川随口问到：“电脑修好了？” 　　江临川一顿：“是戚叔叔把插头踢掉了。” 　　“咳咳咳咳……”戚弦觉得这份精致她没办法维持了。 　　* 　　接连工作了四天，江临川没再去过工作室。长时间的站立仰头十分累人，戚弦到家后第一时间就是洗澡，然后就瘫在床上不想动。 　　她半靠着床头，无聊地翻着朋友圈。看见江时屿刚发了在雪山拍的照片。他身上穿着特别厚实的冲锋衣，头上戴着帽子，围巾绕了好几圈，缠得严严实实。呼出的气都结成了冰碴儿，冻在胡子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只海豹。 　　戚弦随手点了个赞。下一秒江时屿就发了视频过来。 　　戚弦将空调被扯到胸口，接通视频。画面晃了晃，一颗大头露了出来。 　　“七七七七，我活着回来了！” 　　江时屿穿了一套花花绿绿的睡衣，看着像做完大保健直接跑出来的。穷游好像让他沧桑了不少，嘴边一圈扎吧啦撒的胡子成功让他提前步入中年。 　　戚弦完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邋里邋遢的男人是江临川的亲弟弟，而且比她还要小一岁。 　　“你到学校了？” 　　“是啊！我刚才还去吃了食堂的限量鸡腿，一口气吃掉四个！” 　　戚弦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随口问：“路上遇到什么好玩的吗？有没有给我带礼物？” 　　“礼物原本是有，但是坐车时候有个女孩儿频频对我放电，我招架不住就把礼物送出去了。” 　　“哦。”那算了，反正她原本也没想要，“你要了人家的联系方式？” 　　“我是想要，但是她父母不让。”江时屿比了一个Ok的手势，“那女孩儿刚三岁。” 　　真是有出息了！ 　　江时屿对着镜头理了理头发，继续说：“还有，我决定不搬出去住了。” 　　之前因为宿舍各种声音太大，严重影响到江时屿的睡眠，所以他决定搬出去住。而江妈妈听说后直接给他拨了一笔款，让他看上哪套房子就买下来。 　　事情成了，他又决定不搬了。 　　戚弦小小打了哈欠：“为什么不搬了？你不是需要私人空间吗？” 　　江时屿有种恍然大悟的悔恨：“因为我回到寝室后，发现我室友打呼噜的声音跟那些驴友相比，简直不堪一击。驴友是驴叫，他们顶多算个猪哼哼。而且，脚臭放屁什么的也根本不值得一提，所以我……” 　　戚弦忍不了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在晚饭时间要跟江时屿进行这个有味道的视频。简直了…… 　　呕！ 　　“江时屿，再见！” 　　今天商映秋和戚志诚照例不回家吃饭，又剩戚弦一个人。戚弦下楼时保姆正在厨房煲汤。她没骨头一样窝进沙发里，没有灵魂地按着遥控器。 　　手机铃声短促地响了一声，江时屿发来一条微信：七七，我不打算买房子的事你说我要不要告诉太后？ 　　他口中的太后自然是江妈妈。 　　戚弦咬着舌尖，霹雳吧啦地开始打字：你想把房子变墓地吗？ 　　那边没再回，估计是歇菜了。 　　然后跟应景儿似的，汪岚的电话紧接着进来了。 　　戚弦慢慢接起，脑中还盘算着如果她问起江时屿的事自己要怎么说，却听汪岚在那边开口：“我和你伯父现在在西班牙，老大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七七你帮伯母去家里看看好不好？我担心那孩子没有饭吃。” 　　自小江家两兄弟就属于放养状态。莫非是江临川离家太久，一回来就成了妈宝？ 　　想是这样想，通话结束后戚弦还是往江家跑了一趟。 　　八点多，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橙黄的灯光铺满整条路，映着梧桐树晃动的树影。 　　戚弦趿着凉拖上了楼梯凳儿，站在江家大门前想了想密码。纤细的食指一个一个按下去，大门“咔哒”一声解了锁。 　　大厅里光线昏暗，只有外面透进来的微弱灯光。戚弦打开客厅的灯，看见三宝飞快朝自己扑了过来。她笑着拍了拍它的狗头，小声问：“你大哥呢？” 　　三宝眨巴着眼睛，哈哈地吐着气。 　　进门时戚弦没注意踢到了一双男式休闲鞋。江临川很有可能是在家睡觉。 　　戚弦又摸了摸三宝，走进厨房洗好手，看见了琉璃台上用玻璃容器装着红烧排骨和狮子头。她用手碰了碰，都是凉的。只好先把饭热上，又将红烧排骨倒进了锅里。 　　三宝像个粘人的跟屁虫蹲在厨房门口。它抬头看着戚弦，热得直吐舌头，还不时抻着脖子嗅来嗅去。眨巴着黑漆漆的狗眼儿，轻声哼哼着。 　　戚弦不知道江临川什么时候会醒，所以没拔电饭煲的电源，将热好的菜盖上盖子后准备离开。 　　她要当个无名的田螺姑娘。 　　但三宝好像不想让她走，淘气地扯着她的拖鞋。还用两只狗爪子抱住她的脚踝。 　　戚弦被缠得哭笑不得。无奈之下她故意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龇牙咧嘴对三宝低斥：“快点放开我！” 　　“汪！”就不！ 　　一人一狗拉着之际，汪岚再一次打了电话过来。戚弦空出一只手接电话，另一只手扒拉着三宝的狗头。 　　“江伯母，你放心吧。江临川在睡觉，他的饭我已经热好了。” 　　那端诡异地沉默下来，片刻，汪岚才缓缓开口：“七七啊……” 　　“嗯？” 　　“可能是伯母没说清楚。我是想让你帮我喂一下三宝。不用管那只大的啊！他肯定是饿不死的。” 　　电话两端十分有默契地安静下来。 　　三宝不遗余力地扯着戚弦的拖鞋。 　　这时楼上响起了不轻不重的开门声。戚弦缓缓抬头，看见一个身影从走廊里走了出来。 　　江临川头发凌乱，眼中透着几分没睡醒的迷离。他懒散地撑着栏杆，半阖的眼睛懒懒朝戚弦看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川哥：嗯，人不如狗系列。 第05章 　　江临川似乎还没有完全醒过来。神色懒散，睡眼惺忪。他上身没穿衣服，下面只穿了一条宽松的运动裤。腰间的白色抽带随意打了个结，裤子要掉不掉地卡在胯上。 　　那几块结实紧致的肌肉在眼前晃来晃去，让戚弦感觉自己有点晕肌。 　　作为一名美院的学生，穿得再客气的人戚弦都见过。画人体几乎要画到吐，但从来没有产生过心跳加速的现象。 　　她想，大概是学校请来的模特都是些上了年纪的阿姨伯伯。嗯，绝对不是因为江临川那身蜜色肌肤和漂亮过了头的肌肉。 　　“打赢没有？”他声音里带着几分刚睡醒的喑哑。 　　“什么？”戚弦抿了下唇，黑葡萄一样的眼珠子转来转去，就是不看江临川。 　　江临川用下巴点了点三宝，“你刚才不是在跟它打架？” 　　戚弦摸着三宝的狗头，让江临川看清楚一些，“我明明在跟它相信相爱。” 　　“嗯～” 　　男人的嗓音低低沉沉，懒散地撑着围栏，锁骨因为这个动作变得更加削劲和清晰。这一声曲里拐弯的“嗯”，好像隔空在挠人的耳朵。 　　不知道是不是一楼空调没开的原因，戚弦感觉自己好像越来越热。她忍住去摸脸的冲动，一把将三宝拖开，目光乱转游移不定，“菜已经热好了。鱼在锅里饭在鱼里，你趁热吃。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异常平静地说完，也不等江临川有什么反应，戚弦一秒都没耽误，拉开大门就走了出去。 　　江临川垂着头，乌密的睫毛下目光落在戚弦羸弱的背影上。片刻，懒洋洋地挑了下眉头。 　　几秒后，门再次打开。 　　先是一颗丸子头探了进来。戚弦躲在门后目光慢慢往上瞟，而后听见一道玩世不恭的声音：“你在找我？” 　　她脖子一梗，飞快看了江临川一眼，然后小跑进来，“我在找鞋。” 　　她脱掉拖鞋，换上自己的凉拖。明亮的灯光下，她的脚丫白皙而小巧。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江临川甚至看清了她红红的耳尖。 　　“对了。”戚弦缓缓抬头，“伯母交代要喂三宝吃饭。” 　　这下江临川确定，她的脸颊肯定也很烫。 　　“嗯。” 　　蜜汁尴尬的气氛让戚弦不想久留了。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鞋，确定没穿错也没穿反之后准备回家。 　　手刚搭上门把，楼上的人忽然开口叫她 ：“戚弦。” 　　心脏十分奇怪地砰砰跳了两下。戚弦抓紧门把，缓缓回头，“怎么了？” 　　“你说你热了饭？” 　　似怕产生什么误会，戚弦将汪岚打电话的事说了一遍。当时她说“怕那孩子没饭吃”，她理解成了江临川。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乌龙。 　　江临川听了，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说：“那就一起吃吧。” 　　戚弦怔了怔，想着要不要拒绝，江临川留下一句“等等我”便回了房间。 　　戚弦在门口站了几秒，重新换上了那双拖鞋。 　　再出来时江临川清爽了很多。他换了一套衣服，好像还顺便洗了个澡。因为戚弦闻到了他身上清淡的香味。 　　“你随便坐。”留下这句话，江临川便进了厨房。 　　实际上，戚弦来江家的次数多到数不过来。两家父母是好朋友，小时候戚弦可以说是和江家这两个男孩子一起长大的。 　　但或许是性格问题，江临川一直比较冷淡。所以戚弦和江时屿关系更好一些。就连汪岚都时不时拿他们两个来开玩笑。 　　印象中这样跟江临川单独在一起还是第一次，戚弦忽然觉得有点……别扭。 　　客厅里一人一汪静静对视，戚弦莫名种自己被饲养了的感觉。三宝大概是意识到在这里混不到口粮了，没良心地抛下戚弦，屁颠屁颠跑到了厨房。 　　江临川穿着雪白的短袖和一条亚麻色长裤，清冷的气质和厨房里的油烟有点格格不入。 　　看见三宝的狗头伸进来，他冷冷一瞥，三宝吓得立刻往后缩了缩。 　　狮子头和红烧鱼已经盛进盘子里，江临川拿出两只碗又去装饭。 　　打开电饭煲时，嘴角莫名挑了起来。 　　鱼在锅里，饭在鱼里。 　　小骗子，饭明明就在电饭煲里。 　　他装好两碗白米饭要端出去，三宝挡在门口，仰着头用力嗅着香气。 　　“让开。” 　　三宝曲里拐弯地哼了几声。 　　江临川用脚尖轻轻踢它，“鱼包饭是给我吃的。” 　　在两菜一汤和两碗米饭摆上桌后，戚弦越发觉得自己干了件蠢事。江家和她家一样请了保姆，她怎么脑子一热就给忘了？ 　　江临川坐在对面，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筷子。吃饭的时候仪态很好，一点也不粗鲁。 　　这样面对面的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倒是让戚弦有点不自在。她小口小口地吃着，夹菜也只夹自己眼前这一块。 　　五年空白的时间，到底多少是有影响的。 　　“不好吃？” 　　她眨巴眨巴眼，“好吃。” 　　江临川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突然放下筷子去了厨房。再出来时，他手里多了一只汤匙。 　　“还是用这个？”他晃了晃。 　　戚弦看看江临川又看看他手里的东西，顿时就有点想炸毛。但想到在人家地盘吃着人家的饭，她忽然放软了声音同他商量：“我说，你就不能把那个画面从你的脑海中抹去吗？” 　　江临川懒散地靠着椅背，眼中噙着显而易见的笑意：“你是指你一勺一勺吃西瓜的画面？” 　　戚弦：“……” 　　“估计很难。”他手撑着下巴，嘴角勾着一抹坏笑，“因为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戚弦做了个深呼吸：“到底哪里深刻了？” 　　“你要我给你描述？” 　　戚弦冷漠脸，“不需要，谢谢。” 　　江临川忍着笑意，“好吧，我试一试。”顿了顿，坏心眼儿地又加一句，“尽量把你张大嘴吃西瓜的画面忘记。” 　　吼！！！ 　　简、直、要、气、炸、了！ 　　去、你、的、大、西、瓜、吧！ 　　回到家，戚弦一口气灌下一大杯凉白开。喝下肚还感觉那股气在往上涌。保姆端着汤出来，瞧见她一张小脸红扑扑的，以为她热到要中暑，赶忙说：“里面有冰镇绿豆稀，吃完饭记得吃一碗。” 　　戚弦放下水杯，气吼吼地说：“不吃了，我吃完了。” 　　“吃完了？！你吃什么了啊？” 　　吃什么？吃了一肚子气！ 　　脑中一下涌进某个画面，戚弦呼吸一窒，飞快摇头将那漂亮的八块腹肌甩了出去。烦躁地丢下一句：“反正我饱了。” 　　说完就蹬蹬蹬跑上楼了。 　　回到房，戚弦用冷水洗了把脸。顿时觉得脑子清醒了不少。 　　江临川根本是个徒有美色实则一肚子坏水儿的混蛋！ 　　—— 　　当天晚上戚弦做了个梦。梦里有个勺子精一直追着她跑，戚弦跑得满头大汗，醒来时都在喘着粗气。 　　她望着天花板，觉得睡个觉比跑三千米还累人。而这种结果就导致她去工地的时间也比平时要晚了一个多小时。 　　中午的时候唐米优打来电话。 　　这个时间鬼屋也休息。但是因为脸上有妆，青天白日的唐米优不适合出来，所以吃过饭戚弦第一次去了新的“进来吓死你”。 　　这里除了楼旧了一点之外，布景比原来的还要逼真。而旧楼反而加重了那种阴森的感觉。 　　戚弦往化妆间的方向走，迎面走来一个女人。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说话，默默擦身而过。 　　“七七进来！”唐米优掀开帘子，朝戚弦挥手。 　　扮演吓人的鬼也是需要精力的。大家都趁着午休时间找地方休息了，化妆间里只剩唐米优一个人。 　　戚弦在她身边坐下，对她这张僵尸脸早已经免疫了。 　　“你怎么不去休息？” 　　“我的地方被人占了呗。”唐米优撇了撇嘴，“你没看萧问云刚才得得瑟瑟地出去了。” 　　“她不是不来这里了吗？” 　　“谁知道啊！刚才还跟季老板吵架呢！”唐米优瞄了一眼外面，压低声音说，“我都不知道她图个啥。当初分手是她自己提的，话说的那么绝，现在又屁颠屁颠跑了回来。” 　　戚弦听着，没接话。 　　唐米优声音放得更低了，“不过，萧问云被人包了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季老板肯定也不会跟她复合了吧。” 　　“你知道的还真多。” 　　“那是。什么消息躲得过我的耳朵啊！” 　　闲聊几句，唐米优指着街对面那栋楼，“快开学了，你怎么又接上活了？” 　　戚弦说：“陈婧让我顶两天。” 　　唐米优点点头，感慨到：“开学后白天我就没时间来了。啊，不知道会不会睡不着觉。” 　　戚弦：“……为什么会睡不着？。” 　　“家里给我算命说阳气太重。女孩儿嘛，阳气太重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我感觉在这里非常舒服。啊，鬼屋简直是我快乐的源泉。” 　　这爱好可真别致。 　　下午还要干活，时间差不多了戚弦准备走了。 　　从化妆间出来时，她还在想唐米优是不是被什么洗脑了，让一个好好的姑娘变得这样神经兮兮。完全没想到迎面而来的人走着走着撞到了自己身上。 　　戚弦被撞得往后退了一步，紧跟着萧问云手中的西瓜汁不偏不倚地泼了她一身。 　　作者有话要说：　　良心建议川哥：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第06章 　　冰凉的液体瞬间透过薄薄的布料粘在身上。鲜红色的西瓜汁从胸口一直流到了腹部，更不要说那种黏答答的感觉有多难受。 　　戚弦脸色顿时就不太好看。衣服是小事，但她下午还要继续去工地干活，这副鬼样子怎么做？ 　　“脚崴了一下，没想到会撞到你。” 　　萧问云慢条斯理从包里拿出一包湿巾，抽出几张随意递给戚弦。 　　“不用了。”戚弦隔开她的手。这样能擦得干净才是有鬼了。 　　手悬在半空中又缩了回来，萧问云看见白T上的LOGO，若有似无地挑了挑嘴角：“要不你说怎么办。” 　　戚弦抬头看了她一眼。 　　“赔你点洗衣费行总可以了吧？” 　　戚弦打量着她，没有说话。 　　萧问云笑了声：“总不至于让我陪你一件新的吧？” 　　实际上戚弦原本也没想怎么样。毕竟也算认识，难道还真因为这种小事而闹大了？但是萧问云的语气实在让人不舒服。 　　什么叫“总可以了吧、总不至于吧”？ 　　合着你撞了人还是我的错了？ 　　“我还有事，你能不能给个痛快话？大热天的真是烦得要死。” 　　戚弦用两根手指捏着衣服前襟，看了看一脸不耐烦的萧问云。冷冷问：“我扇你一巴掌什么后都不用你赔，算不算给个痛快？” 　　萧问云以为戚弦要报复回来，脸色微变。戚弦又在这时候往前迈了一步，萧问云下意识往后躲，刚好踩进地上那滩果汁里。 　　大理石地面原本就滑，脚上的三寸高跟鞋一崴，萧问云重心不稳直接坐在了地上。 　　她两腿岔开，臀部像是瞄准了一样压在西瓜汁上。这一下摔得不轻，甚至能听到闷响。 　　她又羞又怒以至于面部扭曲，狠狠瞪着戚弦：“你！” 　　“你什么你？”戚弦居高临下地瞄了她一眼，不屑地挑了下唇，转身就走。 　　萧问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恨恨地扒了扒头发才狼狈起身。身后的裙子贴在屁股上，还在往下滴水。 　　季韧北从里屋出来，见这情况眉头一拧，“这是怎么回事？” 　　“呵。”萧问云唇边勾着讥讽的笑意，牙齿险些咬碎。忍住了要爆发的情绪问他，“你知不知道戚弦在对面帮人家画壁画？” 　　季韧北一怔：“不可能。”她说过没时间。 　　萧问云冷笑：“不信你自己去看看。季韧北，你从头到尾都被人玩了还不自知。你就没想过为什么买房子的人出现的时机那么恰好？那我告诉你，那个男的和戚弦早就认识。别拿你的一往情深做赌注，你会赔个精光。” 　　* 　　天气热，衣服糊在身上非常难受。 　　戚弦进了工地，发现这会儿一楼没有其他人。她想了想，拿着一包纸巾去了洗手间。 　　红色印记没有办法清除，戚弦简单清理完，给经常逛的一家服装店打了一个电话。对方说半个小时之内会送一件新的衣服过来。 　　戚弦扔掉纸巾，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 　　呵，真是狼狈。 　　好好一件衣服被染得乱七八糟。白色T恤沾了水就变得十分透明，连里面肉色的内衣都可以看见。 　　但好在天热，不用多久就可以干。 　　刚才就不应该便宜了那个女人。戚弦撇了撇嘴角。 　　从洗手间出来时刚好江临川从正门进来。两人打了个照面，江临川看了她一眼便转开脸。在许星爵进门前，一把将门甩上。 　　“卧槽！差点撞掉鼻子。”许星爵狂敲门，“开门啊开门啊！江临川你快点给老子开门！” 　　江临川不动如山，扭头对戚弦指了指里面的一个房间，“进去呆着。” 　　戚弦在原地站了几秒，等反应过来后耳根渐渐红了。她飞快瞟了一眼江临川，然后小跑着进了他指的那个房间。 　　房间位于西南方，这个时间刚好阳光最足。戚弦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拎着衬衫开始晒太阳。 　　“卧槽，我手都快要敲断了！”许星爵揉了揉手腕，没好气儿地瞪着江临川，“你他妈看见啥了不能给我看？” 　　江临川没说话，直接上楼了。 　　许星爵跟在后面，一路嘟囔：“说好了这次来看一楼的情况，你是不识数还是怎么地？楼上有啥好东西啊？” 　　“看完楼上你先回去。” 　　“啊？” 　　江临川朝他抬下巴，“这里用不到你。” 　　“不是，你是嫌我碍事还是什么意思？我……” 　　“嗯。” 　　许星爵：“……” 　　虽说他晚上还有个局，但被这么嫌弃很没面子好不好！他偏要多待一会儿。 　　江临川：“我看见你就想踢，所以快走吧。” 　　卧槽你行，你给我记住了！ 　　许星爵摔门离开没多久又提着几瓶饮料回来了。他将袋子扔到桌上，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模样：“哥们儿不跟你计较，天热，多补水。” 　　戚弦等衣服差不多干了才出来。只剩江临川一个人，而他正在看壁画。 　　戚弦走到他身边，说：“大概还要画半个月才能完成。” 　　“嗯。” 　　长长的木椅上，两人分别坐在两头。中间放着装满了饮料的塑料袋。冰镇饮料，瓶身上还带着水珠。 　　江临川看了一眼戚弦的侧脸，问她：“要不要喝？” 　　“好啊！” 　　江临川拿起一瓶水蜜桃口味的，修长的食指一扣，砰一声拉环打开。里面的液体跟喷泉似的呲呲往外冒。 　　他的手上，胳膊上都没有幸免于难。 　　有几滴甚至渐在了他长长的睫毛上。 　　时间仿佛静止下来。然后，戚弦不可抑制地笑了出来。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泼水节嘛！ 　　她看着江临川脸上的表情，低头又看见了自己的衣服，越想就越觉得好笑。 　　“你的饮料……好淘气啊！哈哈哈……” 　　难怪许星爵今天这么好心。江临川冷笑了一声，将罐子放到椅子上，甩了甩手。 　　抬眼瞥见戚弦还在笑，小脸上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他眯了眯眼，“很好笑？” 　　江临川这种狼狈的样子实在罕见。戚弦咬着嘴唇，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嘴上却说：“是有点。” 　　听罢，江临川拿起一瓶橙汁，猛晃了几下，对着戚弦就要宁盖子。 　　戚弦吓一跳，跳下凳子就跑。江临川跟在后面，嘴角肆意地勾着，闲适的模样像在散步。 　　腿长到底占了优势。戚弦根本甩不开江临川。两人之间隔了一张四方木桌，戚弦喘着气，说话都有点磕巴了：“江临川，你、你冷静点！刚才一点都不好笑，我说真的！” 　　江临川不由分说地拧开瓶盖。戚弦见状“啊”了一声拔腿就跑。跑出去几步后回头查看情况，却看见江临川慵懒地倚着木桌，正笑得肆意。 　　他的笑声低低沉沉，好像悦耳的大提琴。长腿随意支着地面，手撑在桌子边缘。 　　这一瞬间他整个人都鲜活起来，清冷的感觉荡然无存。 　　戚弦看着他的笑容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她抿了抿唇，脸上绯红好像加深了一个色调，没好气地嘟囔着：“有什么好笑的！” 　　江临川走过来时唇边的笑意还没有收掉。他抬手揉了揉戚弦的脑袋，语气带着一些宠溺：“笨蛋。瓶装的根本喷不出去。” 　　“你还不如不解释。”戚弦翻了个白眼，“这样只会更加深刻的体现我的笨。” 　　她素白着一张小脸儿，长发在脑后随意扎了一个马尾。女生的头发真的可以用神奇来形容。因为不同的发型会让气质完全不一样。 　　像此刻，戚弦是明艳娇俏的。而那天摘下帽子长发散落的时候，她是妩媚的。 　　闹了一场，戚弦是真的渴了。两人又重新坐到长条椅子上，各自喝水。 　　“衣服怎么弄的？” 　　戚弦翻了个白眼，“在你之前有人做了刚才的事。” 　　江临川轻轻“嗯”了一声。 　　戚弦觉得耳朵有点痒。于是不再说话，静静喝完一罐饮料。恰逢这时候送衣服的人到了，打电话让她出去拿。 　　戚弦放下电话小跑着出去，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一个袋子。 　　“你不回去吗？”戚弦准备工作结束再换衣服，拿上画笔和调色盘准备干活。 　　江临川看了一眼时间，“你还要多久？” 　　戚弦算了算，“两三个小时吧。” 　　江临川微一顿，“一起走吧。” 　　不用顶着太阳去拦车自然是件好事。戚弦也没推辞，摆好梯子爬了上去。 　　怕颜料落下会占到身上，正想让江临川站远一些，低头却见他的手扶在梯子的横梁上。 　　江临川恰巧抬头，目光与她相撞。戚弦眨了眨眼，一时竟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江临川挑了挑眉，“需要我帮忙？” 　　“你会？” 　　“你可以教我。” 　　莫名的，戚弦心头一跳。她努力掩饰自己的不自在，转头看了一眼壁画，然后跳下梯子，又调了一种颜色。而后将用具拿给江临川，“你只要将这里涂满就好。” 　　戚弦说的是白色的路标，框架她已经打好，就差涂上颜色。这个不要什么技术含量，只要涂得均匀就好。 　　江临川拿来另一把梯子，站到了戚弦右边。他低了两个台阶，比戚弦还高了一点点。 　　戚弦撇撇唇，将调色盘递过去。想了想，故意加上一句：“先说好，画毁了可别找我算账。” 　　江临川拿过调色盘，用画笔沾了一点颜料，“我就找最漂亮的。”他往墙上涂了一笔，下笔意外的稳，“不找你找谁？” 第07章 　　晚上，戚弦吃了一大碗饭。李阿姨看见她满足地放下筷子，不由问：“七七今天心情很好啊？” 　　“没有啊，还不就那样。” 　　“可是你吃饭都在哼着歌诶。” 　　戚弦一僵，忽然想到什么，脸上有几分不自在。她挺了挺脊背，敷衍到：“就是工作挺顺利的。” 　　李阿姨信以为真，点点头，又说：“你明天要开学了。夫人上午打了电话过来，告诉你不要忘了。” 　　要说最了解的还是自己的亲妈。不提这一茬戚弦真差点就抛到脑后了。 　　“我当然记得。”说完，她起身上楼。 　　回到卧室后她飞快打开衣柜，将明天要带的东西一一拿出来装进小行李箱。 　　学校离家不远，坐车也就二十分钟。但是为了午睡方便，戚弦也住了寝室。 　　第二天一早，戚弦准时去了学校。因为有新生入校，所以校园内异常热闹。 　　寝室楼里人来人往，许多家长大包小包地扛在身上往楼上走。戚弦只拿了一个小巧的行李箱，里面装着床罩三件套。为了减轻重量，连一件衣服都没有。 　　“戚弦，我帮你拿上去吧。”齐思贤不知道从哪钻出来，一把就要拿过行李箱。 　　戚弦避开，眉头微微拧起来，“不用！” 　　说完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寝室是四人寝。戚弦不常住，跟室友也只是点头之交。打完招呼铺好床就走了。 　　明天才正式上课，今天她还要跑工地一趟。 　　夏彤买了早饭回来，默默扫了一眼房内。然后将装着包子的口袋递过去，“你们吃饭了吗？戚弦就走了啊？” 　　李璐应了一声：“不知道啊，可能走了吧。” 　　“也有可能是约会去了。”张丹丹说，“我刚才从窗户看见齐思贤在楼下等她，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呢！” 　　“他还在追戚弦？不是被拒绝了吗？” 　　张丹丹耸肩：“百折不挠顽强不屈呗。” 　　夏彤捏着手里的包子，笑得有点勉强：“戚弦那么会撩，齐思贤这样也正常。” 　　李璐八卦地问：“戚弦怎么会撩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夏彤转身将早饭放到桌上，微微低下头，声音柔柔的，“就听班上的人说，她不喜欢齐思贤也不拒绝，就是吊着他。而且还总是不经意地提起自己喜欢什么奢侈品……” 　　“我去。”李璐说，“看她穿戴我以为她家庭条件很好。” 　　张丹丹插话：“真好怎么总会是自己打车来学校？家里连个车都没有吗？” 　　夏彤表情有点尴尬，连忙摆手，“你们可别瞎想，说不定都是人家主动买的。这些话传出去对戚弦不好。” 　　李璐和张丹丹对视一眼，都没再说话。 　　* 　　报完到，戚弦去了工地。 　　二楼隐约传出来说话的声音，两个年轻男人从栏杆探头出来，看见是戚弦，点了点头，又缩了回去。 　　房间里在批灰，许是看见有人来，他们索性将门关上了。 　　戚弦从口袋里拿出一副口罩戴上，然后捧着调色盘爬到了梯子上。 　　画完今天的部分，进度就赶的差不多了。到时候真有人来接手，她也好交差。 　　戚弦拿着画笔，往后视镜上添了一笔深褐色。再往下是方向盘。看到前方的路标时，笔尖微微一顿。 　　现在看来，那天的担忧完全多余。江临川将颜色补得非常好，均匀平滑，没有半点瑕疵。 　　从小他学东西就非常快。江时屿也聪明，但是可以说是被江临川碾压着长大的。或许也是因为这样，小时候戚弦总觉得江临川是高高在上的。再大一点，她才知道了一个词： 　　傲骨。 　　江临川的骄傲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五年前她是这样认为。 　　五年后，戚弦觉得这人的坏也是深入骨髓的。不然怎么就这么爱涮她！ 　　门外忽然响起十分嘈杂的声音。戚弦扭头看过去，门砰地一声被人推开。 　　四个穿着打扮加上表情都十分社会的男人走了进来。为首那个嘴上咬着一根牙签，走路一晃一晃，就像一只叼着骨头到处找地方埋的土狗。 　　他用那双绿豆眼上下打量戚弦，然后流氓一样吹了声口哨：“卧槽，这小妞儿挺正点啊！要不要跟哥哥认识一下？” 　　站在他后面的男人手里提着一桶油漆。戚弦本以为他们是来干活的，现在才知道，是来找事的。 　　她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那就加个微信？” 　　那男人流里流气地笑着，表情有点下流：“行啊！我就爱听语音信息。特别是喘得厉害的那种。” 　　戚弦放下画笔，从梯子上跳下来，大大方方地拍了拍手，“那你等我去拿手机。” 　　这里面加上楼上里两个批灰的，一共就他们三个人。戚弦不知道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但总得想个办法。 　　她抬步朝门口的房间走，那男人伸出胳膊一挡，直接把她拦了下来，“我看还是等哥哥办完事陪你一起去吧！” 　　牙签男冲身后的人抬了抬下巴，那人打开油漆桶，朝壁画走了过去。 　　戚弦看出他的企图，冷声喝止：“住手！” 　　男人抬着桶用力一泼，壁画瞬间被红油漆毁了个彻底。墙面红彤彤一片，画好的图案变得面目全非。 　　“比你原来画的要好看很多啊！妹妹你说是不是？！” 　　戚弦感觉自己脑子里有一根儿筋绷断了。气得手都在抖。 　　空气里充斥着浓烈的油漆味，牙签男看着戚弦红扑扑的脸蛋，上手就想去摸，“呦，妹妹生气的样子更好看啊！” 　　另外几个人都不怀好意地笑了出来。 　　戚弦像个炸了毛的小狮子，一巴掌将那只黑乎乎的大手挥开。 　　“我.草.你妈的敢打我！”牙签男面子挂不住，抬手就要打下去。 　　戚弦猛地地抬起腿，一脚踹到他第三条腿上。牙签男“嗷”一声，弯腰捂住裆部。趁着这个空档，戚弦拔腿就跑。 　　跑到门边，与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江临川扶住戚弦，抬眼便看见追上来的男人。他眯了眯眼，余光又瞟到墙上那一堆扎眼的红油漆，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去。 　　“有没有受伤？” 　　戚弦被他挡在身后，摇了摇头，“没有。我踢了他一脚。” 　　江临川下颚线绷了绷，没再说话。 　　“妈的你们哪条道上的？”许星爵指着带头的牙签男，“无论是哪条道上的，老子告诉你，你惹错人了！” 　　“错你麻痹！爷找的就是你！” 　　“你看着她。”江临川看了一眼戚弦，朝他们走过去。 　　对方四个男人，身材都很壮实。个个人高马大，露在外面的手臂上肌肉喷张。 　　江临川站在中央，修长的手指指着那副壁画，声音清冷，听不出情绪：“谁泼的？” 　　拿着油漆桶的男人将铁桶往地上一摔，挑衅地叫嚣着：“你爷爷我泼的，怎……”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江临川照着他的下巴就是一拳。油漆男一个趔趄，鼻骨紧接着又迎来一记直拳。鲜血顺着指缝滴在了地上，他捂着鼻子叫都叫唤不出声。 　　江临川冷着脸，抓着他的头发狠狠一甩，男人的头咚地撞到了墙壁上。 　　头上鲜艳的红色已经分不清是血还是红油漆。 　　许星爵咽了咽口水，顿时有点心疼剩下那几个人。但也没忘了江临川的交代，仗着身体的优势，将戚弦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 　　骨骼撞击的声音听起来毛骨悚然。牙签男的重点部位还在一抽一抽的疼，剩下另外两个人被这情况弄懵了，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江临川冷冷看着牙签男，“继续还是道歉，自己选。” 　　油漆男的惨相让带头的男人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他是几人里面最会打的，却连两拳都没抗住。牙签男虽然觉得里子面子都挂不住，但他一动下面就会疼，扯蛋扯蛋原来是这个感受。 　　江临川明显是个练家子。反正是拿人钱财，他也不想把命搭进去，于是给另外两人使了个眼色，三人有气无力地说了句“对不起”。 　　江临川拿起搭在椅子上的手帕擦了擦手背，懒散抬眸，对他们扬下巴：“那边。” 　　于是牙签男打头，迈着赵四一样的舞步走到戚弦面前。跟另外两人齐齐弯腰，喊口令一样：“小姐对不起，我们错了！” 　　一直被许星爵挡住目光的戚弦终于看清情况。她冷冷啧了声：“你才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 　　牙签男苦着一张脸，用力去打手下的脑袋，“小什么姐，小仙女才是！” 　　“谁让你们来的？” 　　江临川走了过来，牙签男只感觉一片阴影笼罩在头顶。他咽了咽口水，说了半句实话：“那边只说你们得罪人了，其他不是我们能知道的。” 　　许星爵拍孙子一样拍着牙签男的后脑勺，“回去告诉你主子让他给老子等着！滚！趁反悔前赶紧给我滚！” 　　牙签男有怒不敢言，另外两个拖着油漆男，灰溜溜地走了。 　　许星爵走到江临川身旁，心有余悸道：“我刚才差点以为你会把人打死。” 　　看江临川打架还是上学那会儿，时间太久，都忘了这人有“大魔王”的外号了。 　　“想不到戚妹妹也挺厉害，这样还能踢那男的一脚。” 　　江临川看了戚弦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下次直接跑，少逞能。” 　　当时的情况戚弦根本没有多想，出脚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被江临川这样一说，自己好像变成了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她不知道这种委屈的感觉从何而来，硬邦邦地说了句：“你放心，再也没有下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川哥：爱的结晶被人毁了不嗨森。 　　七七：下章你肯定会更不开心。 第08章 　　发生这样的事，壁画是没办法再继续画了。许星爵主动提出自己送戚弦回家，然后将后续问题交给江临川。 　　江临川眼皮都没抬，扔给许星爵一张名片。 　　名片上沾着红色油漆，仔细看了看，许星爵恍然大悟。这应该是从刚才那几个男的身上掉出来的。 　　“哎……”他抬起头发现眼前已经空无一人。卧槽，还带着么玩的？！ 　　出了门后，戚弦直接走到路边拦车。 　　下午的太阳火辣辣的，她那张白皙的小脸透着红润，粉嫩的嘴唇紧紧抿着，表情有点严肃。 　　江临川在原地站了几秒，几步走过去。戚弦感觉到头顶有一片阴影，睫毛颤了颤，没理他。 　　“自己走不害怕？” 　　“怕什么？” 　　江临川背对着阳光，脸部轮廓像画素描的时候打了一层阴影，深邃又立体。他眸光清亮，说着似真似假的话：“万一那些家伙没走，你落单就给了他们机会。” 　　戚弦撇唇：“你不用吓我，我才不怕。” 　　“这样啊。”江临川垂眸看了看她，摆摆手，“那再见了。” 　　戚弦看着他毫不留恋的背影，又抬头看了一眼火辣辣的太阳，咬着唇别开脸。 　　没多久，身后响起喇叭声。车窗降下，冷气噗噗涌出来，似在显摆里面有多么美好。江临川抬起那张帅掉渣的脸，对戚弦挑了挑眉头，“现在是出租车交车的时间。” 　　戚弦乜了他一眼。 　　车窗缓缓上升，只剩下那一副好看的眉眼。江临川唇边挂笑，十分故意地问到：“你确定不上来？” 　　站着这几分钟，额头上已经刚开始冒汗。继续下去说不定衣服都会沾上汗渍。光是想像这种情况戚弦就无法忍受。她抿了抿唇，表情有点不自然：“你就这么希望我坐你的车？” 　　江临川十分配合地点点头，声音里的笑意已经快要抑制不住：“对。” 　　“那好吧！” 　　戚弦像一只骄傲的白天鹅，不急不躁地坐进副驾驶。 　　这种大热天里有冷气的地方就是天堂。车内跟外面简直冰火两重天。戚弦用手扇了扇风，指尖勾开贴在脸颊的碎发，舒服地呼了一口气。 　　这时斜里伸来一只手，江临川手中托着一盒纸抽。戚弦偷偷瞄了他一眼，慢慢抽出两张，而后小小声地道了声谢。 　　模样有点别扭，也有点可爱。 　　江临川仿佛没察觉到戚弦的不自在，认真地看着前方的路况，嘴角无声地翘了起来。 　　* 　　回到家后，戚弦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十几分钟后她一身清爽地躺进沙发里，喝着从冰箱里刚拿出的果汁，深深喟叹了一声。 　　人间天堂也不过如此吧。 　　看了一会儿游戏视频，有人发了消息过来。她随手拿起电话瞄一眼，同一个号码发了三条一样的信息——戚弦我喜欢你，脑海里总是不能自拔地想着你的样子。你真的好美，我深深为你着迷。 　　这种复古的台词，家庭伦理剧都不用了吧？ 　　戚弦仔细想了想，对这个号码没什么印象。而且一发就是三条，感觉是个很偏执的人。 　　她心里莫名有点膈应。立刻将信息删除，再把这个电话号码拖进黑名单。 　　做完这些后紧接着电话就响了。她吓得一个激灵，以为是那人神通广大被拉黑了还能打进来。在看见陈婧的名字后，才松了一口气。 　　“七七，你开学了吧？” 　　“嗯。” 　　陈婧笑了笑，说：“张凯手里的事情忙完了。你明天就可以把壁画的活交给他了。” 　　戚弦说了声“好”，然后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避重就轻地将情况告诉陈婧。那边顿了顿，说：“先让张凯看看情况再说。” 　　这样，等工作交接完毕，那她这个暑期工作就算收官了。 　　第二天一早，戚弦从家里赶去学校。出门时江家的车正从院子里开出来。副驾驶车窗缓缓下降，汪岚摘下墨镜，一脸慈祥地望着戚弦：“七七去哪里？我让老大送你过去。” 　　戚弦瞥了江临川一眼。他冷冷看着前方，侧脸线条多了几分凌厉，大概是心情不好，整个人显得非常低气压。 　　许是察觉到注视的目光，江临川偏过头淡淡看了戚弦一眼。两人隔着汪岚静静对视片刻，江临川转回头，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原来还没睡醒。 　　戚弦压住唇角的笑意，拒绝了汪岚的提议：“不用了伯母，我自己坐车就可以。” 　　“你爸爸给你买的车怎么不开啊？这种天气出去坐车多辛苦。” 　　“不太想开。” 　　戚弦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戚志诚大手一挥买了辆马萨拉蒂跑车送给她，漂亮是漂亮，就是开去学校太招摇了。于是就这么放在车库里堆灰了。 　　汪岚还想继续说，但江临川明显不耐烦了。眼神斜过来，淡淡问：“要不要摆张沙发？” 　　“我都想好了，过两天我死活要在院子里搭一个秋千架。”汪岚重新戴上太阳镜，几根手指朝戚弦晃了晃，“我们先走了，七七拜拜！” 　　似乎耐心告罄，江临川一脚油门下去，车子绝尘而去。 　　汪岚系好安全带，没好气地瞪了江临川一眼，“你还是对七七好点吧。以后万一成了一家人呢！” 　　“谁和谁一家人？” 　　“时屿和戚弦要是结婚了，那不就是一家人了！”汪岚美滋滋地扬着红唇，“七七给我做儿媳妇，想想都开心。” 　　江临川看着前方的路，脸上始终面无表情。 　　—— 　　戚弦上了一上午的课，没想中午的时候被文艺部长缠住了。 　　一年一度的迎新晚会很快就要举行。原本有个集体舞，但是有个人昨天脚踝意外受伤，没办法跳了。 　　陈灵薇思来想去就瞄上了戚弦。 　　想当初戚弦可是舞蹈社的头把交椅，不仅功底扎实学的快，编舞也是一把好手。 　　陈灵薇为了这件事也算拼了，连课都不上了，戚弦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活生生一个狗皮膏药。 　　戚弦气得直笑：“我都大三了。” 　　陈灵薇可怜兮兮：“谁规定大三就不能表演了？” 　　“老胳膊老腿跳不动了。” 　　“你跳不动，那我们不是跟僵尸差不多了？”陈灵薇双手合十，摆出一副特别无辜的神情，“七七美女、小仙女。求求你了，江湖救急，就帮这一次。嗯？嗯嗯嗯？” 　　戚弦揉了揉眉心。她这会儿倒是有点尿急，实在不想在这种时候还听到她的声音。于是妥协道：“你记着，再没有第二次了！” 　　“耶！我知道我知道，七七你简直就是救世主活菩萨释伽牟尼……” 　　戚弦无语，她暂时还没有上天的打算。 　　接下来的几天，戚弦开始忙着练舞。壁画的事暂时被她抛在了脑后。而且因为时间紧张，一直没回家，直接住在了寝室。 　　转眼一周过去，江临川那边也有了新的进展。许星爵说设备的图样到了，让他来一趟工地。 　　装修进行得很顺利，已经渐渐有了工作室的模样。除了那副被毁掉的壁画。 　　一个没见过的男人用布擦着红油漆。手法非常熟练，看起来很有经验。 　　宋安时正跟许星爵埋头研究。见江临川到了，把图推到他面前。 　　许星爵：“我认识个人手艺特别好，到时候打算先把他找来。” 　　宋安时问：“靠谱吗？” 　　“我推荐的人能差吗！”话落，许星爵又问江临川，“觉得怎么样？” 　　“先做做看。” 　　围绕着设备谈了许久，最后定好了型号。这算是解决了一个大问题。许星爵趁空档抽了根烟。 　　宋安时还不知道被人找茬的事。那副面目全非的壁画让他眉头拧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那副画是怎么回事啊？” 　　“有人挑事。”江临川转头又看了一眼那男人。 　　宋安时一怔：“挑事？哪的人？” 　　“那王八蛋不肯说。”许星爵冷笑，“但老子掘地三尺也能找出来。” 　　要走的时候，许星爵又是摇头又是叹息的：“还是之前那个小美女养眼。那边好端端的怎么就换人了？” 　　宋安时笑他：“你可收好你的心思吧！戚弦可不是你能碰的！” 　　“谁说我要碰了？看看也不行啊？” 　　江临川原本漫不经心地垂着头想事情，听见他们的对话缓缓抬眸，懒散中带着几分凌厉的目光看向许星爵，“这人不是你找来的？” 　　“不是啊！我只是跟装修公司那边反映了一下，他们说会派人来处理。” 　　江临川皱眉，“那原来的人在哪？” 　　“不来了啊！”许星爵挠了挠下巴，“你们不是认识吗？她不来都没跟你说一声啊？” 　　江临川眯了眯眼，说个屁了！ 　　* 　　辉腾开进院子里，江临川却没有下车。他看着看对面的小楼，二楼没开灯，只有一楼亮着。 　　昏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柔和了凌厉的线条。沉吟之际，江时屿发来了视频通话。江临川一动不动发任他去响，没有打算接的意思。 　　声音停了，没多久进来一条信息——你是不是怕帅不过我，所以不敢接视频？ 　　江临川放下手机，忽而想到什么。一脸烦躁地把江时屿的号拉黑了。 第09章 　　江家。 　　一楼大厅里，汪岚正窝在按摩椅里看电视。脸上敷着今天刚拿到的面膜，偶尔往嘴里送一个红红的大樱桃。 　　听见开门声，她转头看了一眼，几秒后又把视线落在电视机上。 　　“要吃吗？”她指尖捏着一颗红透水润的大樱桃，在灯光下有点亮得反光。 　　江临川看了一眼，直接上楼了。 　　汪岚撇了撇嘴，自己吃了，“要不是长得像我，绝对是抱错了！” 　　回到房间，江临川打开电脑接收邮件。 　　窗外已经满天星光。深黑的天际下，戚家连一楼的灯都灭了。黑黢黢一片，与两旁的明亮相比莫名孤寂。 　　江临川忽然有点心烦。 　　他打开邮件看了几眼后鼠标一扔，懒懒靠着椅背，手撑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他把江时屿的微信号重新加回来。点开他那个“帅到模糊”的头像，发了视频过去。 　　只响了几声，就接通了。 　　此刻江时屿正在回寝室的路上，他咬着雪糕，说话时有点口齿不清：“是亲弟弟才接你的视频。” 　　江临川直戳要害：“钱够用吗？” 　　“不够！”江时屿立马笑成一朵菊花，“哥，你真是我亲哥！” 　　“嗯。”江临川淡淡说，“你跟戚弦最近有联系吗？” 　　“有啊！昨天还发信息来着。” 　　“她住在学校？” 　　“偶尔吧。不想动的时候就住那儿。”说完，江时屿提醒道，“哥，你啥时候给我钱？” 　　江临川直接说：“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我有事找她。” 　　“那先挂了，我发信息给你。” 　　几秒后，江时屿的信息过来了。上面有戚弦的专业班级和寝室楼，外加微信和电话号码。全到就差身份证信息了。 　　江时屿：哥，钱呢？ 　　江临川回到：你拿戚弦的资料换钱，她知道吗？ 　　江时屿：卧槽……这不是刚才说好的吗？ 　　江临川：你之前弄坏太后的玉镯，是谁给你顶的罪？ 　　提起这件事江时屿顿时蔫了。 　　几年前汪岚花大价钱买回一只成色上好的玉镯，刚高兴没两天就被江时屿不小心给弄得希碎。至今她也不知道真相。 　　江时屿苦着一张脸收好手机。 　　第二天江临川下楼，罕见地看到汪岚和江宜年坐在一起吃早餐。他坐到自己的位置，喝了一口咖啡。 　　“今天要去北城，你一起去。”江宜年对江临川说。 　　“奶奶过生日。”汪岚补充到。 　　江临川一顿，淡淡“嗯”了一声。 　　中午，一家三口去了北城。 　　江奶奶今年六十九岁，虽然不是过大寿，但是排场也不小。来的都是亲朋好友，满打满算也有五六十号人。 　　吃喝玩乐一下午很快就过去，等江临川脱身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 　　他驾车去了宗城美院，边往寝室楼走边给戚弦打电话。但是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江时屿的信息却不怕死地进来了。 　　江时屿：卧槽，我才想起来，当年帮我背锅的明明是三宝！ 　　将锅甩给不会说话的三宝，他才逃过一劫。 　　紧接着又一条：哥，我真没钱了。 　　江临川直接给他转了三千。 　　江时屿：谢谢老大！ 　　“川儿哥！”宋安时小跑几步追了上来，一脸惊讶：“还真是你。干嘛来了？” 　　“找人。” 　　宋安时转念一想，笑了声：“找戚弦是不是？她今天刚好有表演，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江临川皱眉，“表演？” 　　“今天开迎新晚会，戚弦被拉去救场。我正好也要过去，一起吧？” 　　礼堂人非常多，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江临川和宋安时站在最后面看完了第一个节目。嘈杂的欢呼声吵得人头大，江临川：“我出去等。” 　　“别啊别啊！”宋安时拉住他，“第二个节目就是她们的。” 　　才说着，司仪就报完幕退场了。音乐缓缓响起，七八个穿着异域风情服装的女孩上场。她们的脸上都带着薄纱，香肩微露，胸口的流苏贴在身上，细白的腰肢半遮半露。 　　随着音乐，她们渐渐舞动起来。观众的掌声和欢呼声在这一瞬间几乎要冲破屋顶。 　　她们灵活的身体如同水蛇，软而娇媚，做起动作却坚韧有力。第一个女孩儿在转了一圈后忽然揭开了脸上的面纱，观众区“轰”的一声，场面达到了第一个小高.潮。 　　音乐继续播放，她们随着音乐变换队形。 　　“快点快点，我要看第四个的真容！” 　　“你这么激动，到时候可别选个最丑的！” 　　“身材那么好，最丑我也认了！” 　　到第三位的时候宋安时有点兴奋，他笑得露出了一口大白牙：“川儿哥，到我女朋友了！” 　　这场面有点像在砸金蛋。一个一个砸过去，对大奖的期盼也越来越高。 　　因为颜值一个赛一个的高，到第四个女生的时候场面已经有点无法控制。呼喊声凝成了一股声音，大家齐齐喊着：“掀开！掀开！” 　　探究她们的真容已经比舞蹈本身更有可看性。 　　戚弦扭着细腰，脚尖在地上轻点。原地转圈的时候胸前的流苏翻飞，不盈一握的腰肢在灯光下白得发光。她下颚微抬，露出弧度优美的天鹅颈。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含着情，看起来楚楚动人。戴着首饰的左手做着翻花，右手缓缓抬起去摘脸上的薄纱。 　　变换的灯光下，她一双水润的眼媚意横生，嘴角的笑容耀眼夺目。 　　上千人的会场里欢呼声四起。声音直达天际。 　　“卧槽，你他妈眼光真好。四号是最好看的！” 　　“哈哈哈哈……等下我就去打听她的联系方式。” 　　宋安时看了江临川一眼，也笑：“我差点没认出这是戚弦。她比高中那会儿还要出风头。”话顿了顿，别有深意地加了一句，“是不是感觉自己错过了很多？” 　　江临川看着舞台上笑颜如花的人，眼眸有轻微的波动。 　　* 　　“我的天，刚才的欢呼声差点把我耳朵震聋。”陈灵薇笑眯眯地看向戚弦，“今天还是多亏了你。我估计不用等到明天，这个节目结束后就会有好多男生打听你的电话号码。” 　　戚弦换回自己的衣服，简单的黑T配了一条牛仔短裤，那一双又白又直的腿简直是在炫耀。 　　听了陈灵薇的话，她扬着唇警告：“反正泄漏出去，我就为你是问。” 　　陈灵薇举起双手起誓：“我陈某人绝对不会背叛组织！” 　　“戚弦，有人找！” 　　休息室外人不给进，所以有人来找一般都靠传话。这话一出，另外几个跳舞的女生全都意味深长地起哄。 　　戚弦奶凶奶凶地瞪了她们一眼，拎着自己的东西走了出去。 　　为了方便参加表演的同学，从休息室出来就是会场后门。不用跟其他人互相挤在一起，可以直接离开。 　　戚弦左右看了看没瞧到人，就准备直接回寝室休息。没走出两步，被一个人堵住路。 　　齐思贤抱着一大捧红玫瑰，深情款款地望着她。 　　“你跳舞跳得真好。” 　　“谢谢。”戚弦绕开他往前走。 　　“这束花送给你。”他将玫瑰花递到戚弦眼前。 　　“对不起，我花粉过敏。” 　　“我以前看见过你收别人的花。”齐思贤说，“我给你发了那么多信息你都不回，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原来那些无聊肉麻的信息是他发的。戚弦忽然有种全身都不舒服的感觉。就像随时随地在被他偷窥一样。 　　齐思贤还在追问：“戚弦，可以吗？” 　　这个人从上学期就开始缠着她。被拒绝几次后就突然消失了。戚弦还以为他彻底放弃了，没想到刚开学又卷土重来。 　　真是没完没了没完没了！ 　　戚弦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换上了一副悲伤的表情：“其实不是我不想接受你，而是因为有特殊的原因。” 　　齐思贤赶忙说：“什么原因我都可以无条件接受。” 　　“你还是先听我说吧。”她缓缓低下头，“我以前交过两个男朋友，但他们跟我在一起后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意外。第一个跟我在一起一个月后就从楼上摔了下来。伤到脊椎摔成了高位截瘫，到现在双手还是一个比六一个比七的手势，更别说走路了。” 　　齐思贤脸色有点僵硬，小心翼翼地问：“那……第二个呢？” 　　“第二个就好多了。只是出一场小车祸，只不过……”戚弦叹息到，“听说那里到现在还起不来。” 　　拿着花的双手开始颤抖了。 　　她吸了吸鼻子，往齐思贤面前走了一步。说得十分真诚：“如果你不相信这些有的没的，我想我们可以试试。”说着就要去接玫瑰花。 　　齐思贤脸绷得跟僵尸一样：“可以……试试？” 　　戚弦点头：“虽然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出问题，但一想到你说无条件接受我，我就觉得应该就是你了！” 　　最后这句话成功让齐思贤的脸色白成了石灰。他像看见什么脏东西一样立刻往后退了一步。表情怪异地看着戚弦，这副漂亮的面孔怎么看怎么也不会是祸害啊！ 　　“我妈说，算命的大师当年差点被我无害的样子骗了。结果一看生辰八字……”戚弦无奈地叹了口气，“但我觉得，真心是可以感动天地的！” 　　“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齐思贤僵硬地笑了笑，“这束花也太小了。我改天再买一束大的送给你。” 　　戚弦：“不会啊，我觉得挺好的。” 　　“我先去办事了，再见。”他逃跑的速度像踩了风火轮。 　　“啧。”戚弦看了眼时间，浪费了她四分二十秒。 　　“呵。” 　　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及其耳熟的笑声。她耳朵动了动，转过身。 　　一米之外，江临川挺拔地站在那里，唇畔眼角都带着笑意：“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天煞孤女？”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快乐！ 第10章 　　在这里遇见江临川，戚弦恍然有种“我是谁、我在哪”的错觉。因为这里跟他根本是八杆子都搭不到边的。 　　最重要的是，让他看到了自己戏精上身的样子。 　　戚弦鼓了鼓腮帮，佯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江临川双手抄着口袋，闷笑了一声。 　　人来人往的校园里十分热闹，还能清晰地听见会场里爆发出来的欢呼声。盈盈灯光下，戚弦眼眸水润清澈，微微歪头看着江临川，“你怎么会来这里？” 　　她脸上的妆还没卸，一张明艳的小脸在夜色中楚楚动人。此刻的她不像在舞台上那样气场全开，举手投足间带着难以忽视的风情。只是有点小坏，有更多可爱的女孩。 　　江临川转开视线，淡淡看着前方的篮球场，“要不要走一走？” 　　下了节目戚弦就觉得口渴，所以先去小店买水。原本想要拿橙汁，她想了想只买了两瓶怡宝。 　　戚弦递给江临川一瓶，自己拧开盖子，小小喝了一口。 　　前面就是篮球场的大门。刚入校的新生热情都十分高涨，几个场地全部被占满。 　　观众席空座很多，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去处。戚弦问江临川：“要不要去里面坐坐？” 　　“嗯。” 　　两人在第一排找了个位置坐下。江临川将水瓶放在一旁，长腿懒懒往前伸展。 　　戚弦看了眼他那双腿，默默把自己的往回收了收。 　　人比人真是不能比啊！ 　　江临川望着场中央，眸光幽深，侧脸沉静。他一直没说话，好像来这里是专门来看这些人打篮球的。 　　戚弦看了一会儿，没一个打得帅的，慢慢就觉得没什么意思。她拿出手机随意翻了翻校内网，已经有人在更新今天晚会的帖子。几个跳舞的人摘面纱的图片有几张特别高清。 　　随意扫了扫留言，戚弦抿着唇关了网页。而后手一顿，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刚才江临川出现的地点…… 　　“你去看了表演？” 　　他转过头来，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莫名的温和：“只看了前面两个。” 　　戚弦：“……” 　　一想到江临川在下面看她跳舞，不知怎么就有点别扭。 　　她清了清嗓子：“你怎么找到那里去的？” 　　江临川笑：“人太多，被挤过去的。” 　　戚弦：“……” 　　这时手机提示音忽然响了起来。江时屿发来语音信息。戚弦随手点开，男生低沉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 　　“七七，我从我哥那骗了三千块钱，你上次买的那个按摩.棒……不对，是按摩器，快点把链接给我发过来。” 　　戚弦：“……”她今天为什么要选择外放？ 　　她若无其事关掉微信，抬头去看江临川。他同样在看自己，并且唇边勾着一抹冷笑。 　　大热天的，戚弦被他嘴角的弧度弄得莫名打了个冷颤。 　　江时屿你为什么要作死？！ 　　按摩你个头的棒！ 　　“那个……”她指了指场地里穿着红色球衣的男生，生硬地转移话题，“他后卫打得不错。” 　　江临川眯了下眼睛，“他打的是小前。” 　　“……哦。”话题终结。 　　两人同时诡异地沉默下来。片刻，江临川指着她手里的电话，“借我用一下。” 　　戚弦把手机递过去。江临川打开了拍摄功能，身体往她这边靠过来。长臂轻轻搭在她肩膀上，“抬头。” 　　戚弦下意识看向屏幕，而后咔嚓一声，画面定格。 　　衣服下面那块皮肤好像温度比其他地方都要热。她微微偏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心跳有点失序。 　　江临川没注意到这些细节，用完手机后还给戚弦。 　　屏幕上是跟江时屿的聊天记录。江临川把那张照片发了过去，随后跟着一行字—— 　　你哥让你洗干净脖子等着！ 　　江时屿非常激动地发了很长一串大哭的表情。最后说了一句：七七你什么时候成我哥的人了？！晴天霹雳啊！ 　　戚弦的目光在最后一行字上流连片刻，觉得这话实在有歧义，立刻退出微信收起电话。 　　“回家还是回寝室？”江临川忽然问。 　　“寝室。” 　　他站起身来，“送你回去。” 　　从篮球馆出来，他们并肩走上一条羊肠小道。道两旁都是树林，不甚明亮的路灯笼罩着四周，光线比外面要暗许多。 　　这条路距离寝室比较近，戚弦走习惯了就忽视了一些问题。比如因为私密性好，这个地方是热恋中的情侣约会的首选地。再比如，他们忘情的时候可能会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戚弦耳根发热，不自觉加快脚步。江临川神色自若地跟在后面。直到前方隐约可以看见光亮时，他忽然停下来，“戚弦。” 　　“嗯？” 　　他身影颀长，表情在昏暗的光线下有点看不清晰。但是那双注视着自己的眼睛格外明亮。 　　“你为什么不继续画壁画了？” 　　戚弦一怔：“因为开学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 　　江临川静静看着她。 　　到现在，戚弦才模模糊糊猜到他为什么会来这里。心没由来跳快了两下。她舌尖舔了下嘴唇：“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原因？” 　　江临川低着头忽然笑了一声：“我以为你在为那天的事生气。” 　　戚弦懂了。 　　一颗心顿时像泡了碳酸饮料一样，说不出的荡漾。 　　她清了下嗓子，故意问：“那如果我生气了，你准备怎么办？” 　　安静片刻，江临川走到她面前。微微弯下腰，好看的脸凑到她眼前，幽深的眼睛仿佛淬了光，“哄你。” 　　戚弦声音紧绷：“哄……我？” 　　“嗯。你怎么开心，就怎么哄。” 　　* 　　戚弦躺在床上直愣愣望着天花板，忽然一把将被子拉到了头顶。她闭上眼睛，睫毛颤了颤，而后又慢慢睁开，抱着被子左右滚了滚。 　　“戚弦，你今天受了什么刺激啊？这么激动。”对床的张丹丹觉得她今天的状态非常奇怪。 　　李璐也跟着调侃：“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啊！” 　　“没有！什么都没有！” 　　戚弦躲在被子里打开相册，看见了江临川拍的那张照片。 　　他们肩并肩，头挨着头。江临川很自然地搂着她的肩膀，那张脸没什么表情却依旧帅掉渣。相比之下她带着几分错愕的表情就有点呆。 　　“我今天看见齐思贤抱着一大束花跟戚弦表白。”夏彤声音柔柔的，带着几分好奇，“戚弦，你这次答应他了吧？” 　　戚弦的手指在垃圾桶的标志上悬了半天，最后点了中间的空心，将照片添加到个人收藏中。她根本没注意到夏彤问了什么，心不在焉地嗯了几声。 　　“那看来我还真猜对了啊。” 　　夏彤笑得有几分勉强。良久没有得到戚弦的回话，她对另外两个室友扁了扁嘴。 　　“啊呀，戚弦现在哪里还有空搭理我们，赶紧都洗洗睡吧！”张丹丹撇了撇嘴，一把拉上毯子转过身去。 　　* 　　周末没有课，周五下课后戚弦回了家。 　　李阿姨正忙着做饭，厨房边隐约能闻到香味。令戚弦意外的是今天商映秋和戚志诚都在家里。 　　吃饭时两人面色就不太好。戚弦主动跟他们说话，换来的效果也不大。完全就是她在唱独角戏。 　　没多久，商映秋放下筷子起身上楼。戚志诚一顿，目光追着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人。饭桌上的气压又低了几度。 　　戚弦感觉红烧排骨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非常难受。她看了看戚志诚，刚要开口，他筷子一摔也上了楼。iG整理 　　戚弦独自吃完饭，心不在焉地看了一会儿电视，回了自己房间。 　　二楼走廊里，隐约可以听见主卧里争吵的声音。 　　都是什么“投资”、“资金”之类的话。而说话的人是商映秋。 　　在这个家里，商映秋一直是比较强势的一方。商家在几十年前就是从商的，根基早已扎稳了。商映秋和戚志诚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是个穷小子，在一个小破公司做财务，每个月拿着微薄的薪水。 　　他们两个结婚，商家起初是不同意的。但后来在商映秋的帮助下，戚志诚开始自己做生意，到如今也有了自己的上市公司。 　　因为这些缘由，戚志诚总是矮了商映秋一头。而他也比较顺着她，每次有分歧也只是意思意思争辩两句，基本都是让着。 　　但不知这一次发生了什么事，戚志诚也比较激动。两个人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吵得戚弦脑袋疼。 　　她绷着脸用力拍了几下房门，里面瞬间安静了下来。戚弦回到自己的房间，砰一声将门甩上。 　　没过多久，争执的声音再次响起。戚弦烦躁地打开窗户，捂着耳朵坐在飘窗上。 　　江临川走出来时不经意看见了戚弦的身影。 　　她头埋得很低，额头抵在膝盖上，双手捂着耳朵。 　　江临川目光沉了沉，这时戚弦忽然抬起头。在看见他后愣了一下，接着飞快离开了窗边。 　　戚弦心头越来越烦躁，一头扎进枕头上。 　　争吵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家里又变得和谐安静。但是她心里的烦闷反而越来越大。就好像烧着一把无名火，让她无从发泄。 　　短促的铃声响了一下，戚弦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手机，看见江临川发来的信息：要不要出去玩？ 　　这个提议对她来说不能再合心意。戚弦抿着唇，飞快打下几个字：玩什么？ 　　江临川：玩命，敢么？ 　　作者有话要说：　　川儿哥：我就是你的命，快来玩我啊！ 　　七七：“……”洪世贤知道我想说什么。 第11章 　　戚弦从衣柜里找了一套轻便的衣服换上，又对着镜子照了照。确定没什么问题后立刻下了楼。 　　灯火阑珊，江临川已经等在门外。 　　他穿着简约的白衬衫，下身搭了一条黑色休闲裤。懒散地靠着一辆白色超跑。侧面看去，眉骨到鼻梁的线条特别好看。 　　看见戚弦，他缓缓站直身体。 　　“准备好了？” 　　“要准备什么？” 　　江临川挑唇：“胆子。” 　　戚弦没说话，直接开门上车。她坐的是驾驶座，车窗降下，她朝江临川抬下巴，“走不走？” 　　她白净的小脸上充满了挑衅。仿佛他才是那个从心的人。江临川舔了下嘴唇，忽然就笑出了声：“走啊。” 　　如果戚弦知道他们要去的是宗山上面的盘山路，那么刚才在楼下她一定不会去装那个X。 　　开车对她来说不算事，超跑她自己也有一辆。但是开着跑车走这么崎岖的路真是头一回。 　　她精神紧绷，开着空调手心都冒了汗。 　　“停车。” 　　戚弦悄悄松了一口气，问：“到了？” 　　江临川看她一眼，“换换手，这路累人。” 　　于是后半程曲里拐弯的路都是江临川开上去的。戚弦坐在副驾驶，心里想的却是江临川开车跟她爸似的，不仅稳，速度也够年迈的。 　　十来分钟后，车子在一个平缓的地带停了下来。一黑一黄两辆车停在前方，引擎呜呜地响着，在空旷的山间十分突兀。四束强光射过来，照得人几乎要睁不开眼。 　　车停稳，江临川开门下去，等在那里的人纷纷跟他打招呼。 　　江临川隔着挡风玻璃看了一眼戚弦，要求对面的人：“远光灯关了。” 　　许星爵挑了挑眉稍，这才注意到车里还有一个人。他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然后就笑了出来。 　　“卧槽，你带戚妹妹过来了？” 　　另外一个男人剃了个光头，长得膀大腰圆，实际年龄却看着不大，他管许星爵叫哥。听着两人聊了一会儿，上前递了根烟给江临川。 　　江临川接过烟放进嘴里，光头男又立刻递上火。 　　江临川叼着烟往车上一靠，狭长的眼在烟雾后眯了起来，“宋安时又晚了？” 　　“听说昨晚跟女朋友一起过的。”许星爵不怀好意地笑了声，“等会儿来还要开车，估计得把他累死。” 　　江临川掸着烟灰，嘴角也翘了起来。 　　这是戚弦第一次看见江临川抽烟，样子跟平时差距有点大。神态懒散，笑容带着玩世不恭，吸烟的时候狭长的眼睛微微眯着，十足的痞子样儿。 　　戚弦原本以为他不爱这东西的。因为每次接触他身上都是清清爽爽的味道，没有半分烟草味儿。但看那姿势和神态，明明就是个老手。 　　戚弦抿了下唇，忽然想闻闻那支烟的味道。 　　她打开车门，也下了车。 　　江临川看着她朝自己走来，目光落在那一头长发上。 　　“你们要比赛车？” 　　“是呗。”许星爵插话进来，对戚弦眨了眨眼，“就是不知道川儿还带了你这个嘉宾，不然我也请个美女压压车。” 　　“不然我坐你的车啊？” 　　许星爵一顿，下意识看了眼江临川，“川儿同意么？” 　　刚说完，一阵引擎的轰鸣声传来，随后一辆闷骚的红色跑车停在他们面前。宋安时按了下喇叭，在车里朝他们挥手。 　　“卧槽，他竟然把女朋友带来了！” 　　戚弦一眼看到了坐在副驾驶的陈灵薇，抬手朝她挥了下。 　　“戚弦也在？”陈灵薇十分意外，然后就笑成了一朵花。 　　人到齐，比赛也要开始了。一个打扮朋克风的小弟从口袋里拿出哨子，试着吹了一声。 　　清脆刺耳的声音划破黑夜。所有人的心因为这一声而躁动起来。 　　许星爵率先上了车，对着另外几人大喊：“走了！” 　　“有没有带绑头发的？”江临川在戚弦身后问。 　　戚弦翻了几个口袋，然后摇摇头：“没有。” 　　江临川走过去找宋安时。不一会儿回到戚弦身边，将借来的发圈递给她。 　　“把头发绑好。” 　　赛车速度快，开起来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状况。戚弦反应过来，拿过发圈扎了个丸子头。 　　江临川将烟头踩灭，抬头看见的是少女修长的天鹅颈。线条柔美，羊脂玉似的在夜色里白得亮眼。他咬了下腮帮，带着淡淡烟草味的手指挑起被遗落的一缕发丝。 　　“这里还有。” 　　戚弦回头，刚好撞上他幽深的眼眸。顿了一下，视线往下瞥，看见被他缠在指尖的头发。 　　“这一点应该不会碍事。” 　　“嗯。” 　　江临川松开手，打开车门，“走了。” 　　“去哪？” 　　他露出一抹张扬的笑：“带你上天。” 　　他们挑的这段路尽头是被堵死的，所以一般不会有车上来。四辆跑车齐齐停在起跑线上，朋克小弟站在旁边，高高举着手中的旗子。 　　戚弦抓着安全带，莫名有点紧张。她看了江临川一眼。他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握着换挡杆，平静地望着前方。表情跟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区别，看不出一丝紧张。 　　“三、二、一！”旗子落下，四辆跑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发射出去。 　　起步时许星爵抢在了第一位，那辆明黄色的车子像吃了兴奋剂一样，不要命地往前冲。宋安时的红色超跑紧随其后，死死咬着距离，丝毫不敢松懈。 　　而江临川目前处于第三位。他开得不急不躁，仿佛度假一般悠闲。 　　当前的路况平缓，没什么急弯陡坡。而江临川开车十分稳当，有种如坐厅房的舒适，戚弦紧张的情绪慢慢放松下来。 　　她有点看出了江临川的策略。不去跟前面两辆争，只压着处于最后的光头男。 　　到了一个转弯处，前面两辆车急速过去，留在眼中的只有几道尾灯。 　　江临川换挡转弯，毫不迟疑地追了上去。 　　“怕吗？” 　　戚弦抬起下巴，小梨涡若隐若现：“我胆子没那么小。” 　　江临川笑了声。舌尖顶了顶腮帮，忽然来了个加速。 　　他像不要命一样追着宋安时的车，期间还空出手将车窗降了下来。 　　风呼呼涌进来，脸上的肉都陷了下去。前方一道紧急的转弯，江临川猛打方向盘来了一个十分漂亮的漂移，宋安时随即被甩到了后面。 　　安全带勒得戚弦胸腔一紧，呼吸随着极速的转弯好像都停了一瞬。待回过神来她感觉全身细胞都在鼓噪叫嚣。心重重跳了几下，血液在体内乱闯，这种极致的刺激让人控制不住地想呐喊。 　　她呼吸颤了颤，偏头去看江临川。恰巧对上他随意瞥过来的目光。但他很快转开，唇边勾着一个若有似无的笑。 　　“爽吗？” 　　戚弦声音有点哑：“一般。” 　　他眉头一挑：“看来我还不够卖力。” 　　说完，换挡加速。 　　他踩着离合，熟练地打着方向盘。车子在他手中仿佛有自己的意识和想法，稳稳地朝着前方行驶。 　　前面是个连续弯道。也是这条路最难走的地方。 　　过第一个急弯时，许星爵的车还稳稳压着他们。江临川踩离合提档，将距离缩小。很快便到了第二个急弯，这时他们的车头已经差不多贴上了许星爵的车尾。两辆车一前一后漂移过弯，车间距没有任何变化。剩下最后一个急弯，江临川又换了个档位，稳稳踩着油门，擦着许星爵的车占据了里面的车道。 　　引擎轰鸣，眼前景物极速掠过，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刺激着听觉神经。 　　戚弦感觉身体好像失了重般，变得不再受自己的控制。此刻她已经浑然忘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希望江临川赢。 　　两辆车几乎是同时过了弯道，但是江临川占了内车道，过弯处理得也比许星爵要好得多，车子在最后关头超了过去。 　　咻—— 　　前方再无障碍。 　　风无声涌动。耳边好像瞬间安静了下来。戚弦喘着气，几乎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车子减速，开出一段距离后慢慢停下。 　　江临川手臂撑着方向盘，笑得肆意。他薄唇轻扬，眼中像藏了万千星：“这回爽了吗？” 　　戚弦舔了舔干涩的唇：“嗯。” 　　“我操，专业的欺负业余的系列。” 　　许星爵在落后之后干脆放弃了，手伸出窗外对着这边比了个中指，而后打了两下双闪，车子调头开了下去。 　　江临川仍旧一派闲散，一点没有刚经历过一场激烈比赛的兴奋。温热的指尖挑开戚弦额前的碎发，看着她问：“要不要下去看看？” 　　“看什么？” 　　“看不一样的宗城，看万家灯火。” 　　这里是宗山的一个分支，通往上面的路还没有开发。但站在这里足以看到大半个宗城。 　　漆黑的天际下，戚弦有种站在悬崖边的奇妙感。危险但又非常刺激。 　　远处的灯光连成一片星河，像是水晶球里璀璨耀眼的金光。 　　从小戚弦就听说：对着山谷大叫，就会得到回音。 　　但是她从来没体验过自己给自己回应是一种什么感觉。她双手圈在嘴边，朝着远处“啊”了一声。 　　江临川笑了声：“你逗蚂蚁呢？大声点儿。” 　　“我喊什么？” 　　“随意。开心的，不开心的。只要你高兴。” 　　戚弦看了看他，对着空荡的山谷大声喊道：“江临川第一！江临川最帅！” 　　然后将手放在耳边，感受来自对面的回音。 　　她眉目如画，唇角勾着满足而肆意的笑。因为用力大喊，小脸染上了淡淡的绯红。 　　“你听见了吗？”戚弦张大眼睛，清澈的目光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惊喜，“江临川你听见没有！” 　　他喉结滚了滚，而后低声笑了出来：“嗯。” 第12章 　　许星爵回到起点线后下了车，将车门一摔过去找宋安时。宋安时这会儿正舔着女朋友不要的酸奶盖，差点没把许星爵的狗眼闪瞎。 　　“卧槽，你们一个二个的还能不能行了！” 　　宋安时擦掉嘴角的奶渍，朝许星爵扬了下眉头，“输了？” 　　许星爵没好气儿：“那家伙认真了谁能赢得过？！” 　　他来就是因为江临川说随便玩玩。好家伙刚才那架势叫随便？这怕是跑错赛道了吧！ 　　“谁让你今天没带人来了。”宋安时笑，“川儿哥真输了，面子上也不好看。” 　　许星爵翻白眼：“这逼装的简直666 。” 　　“行了。要不是在国外出了事，也轮不到我们跟他比。知足吧！” 　　许星爵抹了把汗，不说话了。 　　山顶的气温比下面要低很多。戚弦身上是一件薄长袖，被风一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江临川目光闪了闪，“下去吧。” 　　那几个人肯定在等他们。戚弦点头：“好。” 　　江临川立在车边没有上去，好整以暇地瞧着戚弦，“要不要开下去？” 　　戚弦发现，这人就不放过任何一个揶揄她的机会。 　　好吧，说他开车年迈是她错了，事实证明她的脸也被打肿了，所以你就不能放过我嘛！ 　　她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地坐到副驾驶：“我手被冻得有点不好使，还是你开吧。” 　　江临川垂眸看着她，舔了下唇，蓦地笑出了声：“好，我开。” 　　回程全是下坡路，但是车速要慢上很多。几个急弯转的都非常流畅，让坐车的人感觉非常舒服。 　　这种技术，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戚弦扫了江临川一眼。他目不斜视，却清楚地感觉到她的目光。 　　“你刚才已经说了。” 　　“说什么？” 　　他的嘴角微微挑了起来：“江临川最帅。” 　　戚弦脸上一阵热：“……”那时所有感官都处在最激动的时刻，所以没考虑那么多，想到什么就说了。而且这也是事实。 　　她说实话怎么了？不行啊！ 　　戚弦轻咳了一声，慢慢将目光转到前方。 　　“这条路你很熟悉，跑过很多次？” 　　“之前来找赛道的时候跑过一次。” 　　戚弦：“嗯。”然后等着他继续说。 　　江临川笑了声：“今天是第二次。” 　　戚弦：“……” 　　他偏头看了她一眼。昏暗的光线下，她的睫毛轻轻动了几下。 　　“怎么了？” 　　“没事。就是突然发现你说的是实话。” 　　“什么实话？” 　　戚弦吐出两个字：“玩命。” 　　江临川笑，眼底情绪轻微浮动，“敢带你，我就不会让你出事。” 　　“我当然知道。” 　　“所以，你肯定不会变成一手比六一手比七。更不会……”说到这顿了一下，别有深意地扯了扯唇。 　　简直了！ 　　戚弦心里那点愧疚顿时烟消云散。她鼓了鼓腮帮，一把摘掉头上的发圈。长发慢慢散落下来，发丝轻轻飞扬，映着她明艳的小脸。 　　淡淡的发香在车内飘荡。江临川感觉戚弦凑到了自己身旁，一双杏眼儿轻轻眯起，粉嫩的唇瓣在他耳边轻启：“我知道，那地方起不来的人绝对不会是我。” 　　吱—— 　　他踩下刹车。两人因为惯性往前冲了一下。戚弦朝他眨了眨眼，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砰的关门声响起。车内的江临川喉结上下滚了滚。 　　* 　　回了市区后，许星爵找了个地方吃宵夜。 　　这里位于宗城闹市区，四辆跑车前后行驶，场面颇为壮观。吃饭的地方叫花非花，是个风格偏乡村风格的音乐餐厅。 　　进去后戚弦发现许星爵跟这里的老板是朋友，难怪会取这么非主流的名字。 　　这里没有包间，上中下三层都是开放式格局。驻唱是个女歌手，嗓音轻轻柔柔，唱着最近很流行的小清新歌曲。 　　老板给留了最后面视野最好的一桌。几个人坐上没多久，菜就上齐了。 　　戚弦左边是江临川，右手边坐着陈灵薇。另外几个男人在谈论刚才比赛的事情。陈灵薇凑到戚弦身旁：“你最近有没有看校内网？” 　　戚弦晚饭没吃好，到这里才发现自己饿了。她吃着鱼肉，摇头：“没有啊。看那个干什么？” 　　在上面发帖子的人好像都不太正常。要不逮着一个人死命夸，要不就按住一个往死里黑。有那个时间她还不如选一选做什么样式的指甲好。 　　陈灵薇看戚弦一脸不在乎，顿了顿，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不看也好，那些评论留言看着糟心。 　　只不过…… 　　“我觉着你还是注意点好。” 　　戚弦看她：“注意什么？” 　　“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真要说得罪，那就只有齐思贤。但如果这样能换回耳根清净，她还是把他得罪到底吧。 　　毕竟她不是女儿国国王，真的不喜欢唐僧。 　　和陈灵薇说话时，江临川被许星爵叫走了。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梯，许星爵在前面边说边活动手腕。 　　“那逼就是他妈在撒谎。他跟原来的房主说的话我刚才听得清清楚楚。”到二楼他转了个弯，朝着某一桌走过去，“就是他找来的人！” 　　桌上，牙签男还在口沫横飞地吹牛逼。季韧北嘴上叼了一支烟，翘着腿窝在椅子里，也不知道听进去几句。 　　许星爵冷笑了一声，上前拍了拍牙签男的肩膀。他面色不善地转过头，刚想说“少他妈打扰老子”，在看见许星爵的时候面色一僵。 　　“呦，真巧啊牙签哥！”许星爵磨着牙。 　　季韧北摁灭烟头，不屑轻笑了一声，“就是这两个？” 　　“对！就是他们把咱们兄弟打到昏厥！”牙签男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今天是有靠山的，说话都底气十足。他一把挥开许星爵的手，换上一副不好惹的脸孔。 　　“我去，你还真是有奶就是娘啊！”许星爵都气乐了。 　　“你让他们来的？” 　　江临川拉了把椅子坐到季韧北对面。脸上表情很淡，温和的语气像在跟他谈论这里的菜好不好吃。 　　“这帮废物不会办事。”季韧北笑，“我让他们把能砸的都砸了，没想到只泼了一桶油漆。真是对不住了。” 　　“确实废物。”江临川也笑，“两招就能被撂倒，比我养的狗还不如。” 　　季韧北的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痕。 　　“你他妈……” 　　“这种烂招，我小学就不玩了。你想玩，咱们来点别的。”江临川站起身，长长的手臂撑在他的椅背上，“出去找个没人的地儿，死了活了都他妈别赖账。以后再不服，那也得勒紧裤腰带憋住了。” 　　季韧北心里确实憋着一口气。 　　老东西钻空子把应该属于他的楼给低价卖了。还借着其他事情来逼他回那个令人窒息的家。更让他来气的是戚弦答应帮他们画壁画的事。 　　她说没时间，他当时真的信了。谁想认识这么久竟然用这种烂借口来对付他。 　　季韧北腾地站了起来。他看着江临川，眼色渐渐冷了下去。他不怕，那自己就更没怕的。 　　这条烂命有跟没有有什么差别？ 　　“谁怂谁他妈孙子！” 　　江临川扯了扯嘴角，率先往下走，季韧北阴着脸跟在后面。一行人浩浩荡荡下了楼。 　　“我去，什么情况？”陈灵薇戳着戚弦的手臂让她往那边看，“他们这是要干嘛？打群架吗？” 　　一帮人从侧门走了出去，看见那个牙签男，戚弦眉头一拧。想了想，留了一句话给陈灵薇，飞快起身跟了上去。 　　那帮男人一个个腿长步子大，戚弦小跑着才勉强没有跟丢。 　　一直到了停车场，两方人马准备各自上车的时候，戚弦咬着牙跑到车前，气喘吁吁地去敲车窗。 　　江临川一顿，缓缓降下玻璃。戚弦绷着小脸看了他几秒，忽然伸出手：“拿来。” 　　“什么？” 　　戚弦没好气儿地翻了个白眼：“饭钱！我和陈灵薇手里都没钱。你们吃了饭就想跑，是想把我们留在这刷盘子吗？” 　　江临川瞧着她泛红的小脸，舌尖扫了下牙齿。笑着从裤袋里拿出钱包递过去。 　　现在戚弦气儿已经顺了过来。她顿了顿，接过钱包从里面抽出几张百元大钞，一张一张举在眼前辨别真伪。 　　她小脸儿绷着的模样还挺有气势，这一幕活生生成了收保护费现场。 　　“有假的吗？” 　　戚弦没说话。 　　江临川笑：“没有就去买单吧。” 　　他一副闲散自得的模样让戚弦咬了咬牙。她索性拉开门上了车，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让陈灵薇自己在那吧。我跟你们一起去。” 　　江临川双臂搭在方向盘上，伏着身子去看戚弦。 　　“真要去？” 　　“啊。要是弄出人命，我还能做个证人。如果只是重伤，还可以留个喘气儿的帮你们叫救护车。”戚弦假到不行地笑了笑，“你不觉着怎么看我都有点用处吗？” 　　说完，嘴角那点弧度立刻撤了下去。她绷着一张小脸，目光笔直地望着前方，一副要跟他耗到底的模样。 　　江临川叹了口气，“别气了。” 　　她眼眸动了动。 　　“不去了。”他眼尾微扬，唇角轻佻地勾着，“大不了多一个爷爷。” 　　原来还有这么无聊的赌注。 　　戚弦翻了个白眼儿，刚想吐槽，就听对面狂按喇叭。 　　她扭头看了一眼，将钱还给江临川，然后开门下车。 　　江临川拉住她的手腕，眼色沉了沉，“别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川哥：明目张胆去找别的狗，当我死了？ 第13章 　　“季韧北泼了我的画，我还没找他算账。” 　　戚弦来到季韧北车前，没等说话他已经下来了。他上下打量着戚弦，喉结动了动，脸上没什么表情。 　　“怎么，那边怂了？” 　　戚弦也不跟他废话，开门见山地问：“季韧北，你有没有完？” 　　刚才看到牙签男跟他一起下楼时，戚弦在脑中已经将事情串联的七七八八。 　　当初听唐米优说，这栋房子是在季韧北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卖出去的。鬼屋被迫搬迁，他心里有气。但是买房子只看手续，只要符合条件任何人都可以买。 　　季韧北委屈，别人也很无辜吧。 　　季韧北哂笑：“怎么着，那人是你谁啊这么护着？” 　　“我护着谁？是你的人把我的心血破坏了。”戚弦沉着脸色，“画一副壁画，你应该知道要下多少工夫。” 　　他眼色沉了沉，“我问你，你说没有时间。” 　　“所以你就让人把画毁了？”戚弦不可置信地看了他几秒，然后转身就走，“季韧北，就这样吧！” 　　季韧北咬着后槽牙，目不转睛地看着戚弦走向对面。那模样好像对他无话可说，失望透顶。 　　“就这样吧”大概等于“就此别过吧”。 　　他嘴唇动了动，烦躁地摸了一把脸，“我的错，对不住了。” 　　戚弦停下脚步，转过身。 　　两人隔着几米的距离静默片刻，季韧北竟然觉得被她看得有几分狼狈。他咬着牙别开脸。 　　戚弦往前走了几步，缓缓开口：“那这事算翻篇了对不对？” 　　她声音不轻不重，把握了十足的分寸。既不会抓着不放，也不会让人觉得可以随意糊弄。 　　季韧北气得直笑：“你这连威胁带逼迫的，还想我怎么办？” 　　“那行。”戚弦点点头，忽而露出一抹明艳的笑容，“那边刚才说了，既然你这么豁达，那爷爷孙子什么的他们就不计较了。” 　　季韧北：“……” 　　对面响起了喇叭声。戚弦转头，看见了江临川不耐烦的脸。 　　“走了。” 　　季韧北盯着她的背影，下颚线绷得死紧。 　　“北哥，就这么算了？”牙签男在一旁问。 　　季韧北笑了一声，眼神冰冷，“滚！” 　　戚弦系好安全带，却见江临川迟迟不动。挑了挑眉毛：“看什么？” 　　“知道什么动物最容易摔倒吗？” 　　这时候出急转弯？戚弦张口就答：“狐狸啊。” 　　江临川笑了声：“戚弦。” 　　原以为在喊她，缓了缓戚弦反应过来，这人将答案换成了她的名字。 　　她轻轻哼了一声：“解决问题一定要靠暴力吗？多用用脑子不行啊？” 　　他眼中噙着淡淡的笑意，谦虚地说到：“受教了。” 　　最后的战役因为戚弦的和稀泥没有打响，几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许星爵走的时候，对着戚弦比了很长时间的“六”这个手势。戚弦想到什么，直接笑了出来。显然江临川也明白过来，唇边的弧度怎么都压不下去。 　　夜色阑珊。微风涌进车内，吹散了心头的一些燥意。喧闹的街头渐渐安静下来，路灯如流光一样滑过车身，打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戚弦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眼眶中顿时生出几分晶莹。 　　江临川侧头看了看她，“快到了。” 　　“不用那么快。” 　　如果不是时间有点晚了，戚弦本来想直接回学校的。她可没什么兴致回去面对那两个人的争吵。 　　她坐直身体，不经意看到前方多出一盒香烟。拿起来看了两眼，上面印着一串英文。她不太懂烟，戚志诚在家里也只抽1916那种。 　　烟盒已经打开了，戚弦从里面抽出一支，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除了淡淡的烟草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怎么男人都喜欢这种味道呢？ 　　她不由想起赛车前江临川抽烟的样子。 　　“想试试？” 　　过红灯，车子停了下来。江临川头微微偏着，好整以暇地望着戚弦。 　　“可以吗？”这一问，倒是让她生出了一点兴趣。 　　江临川磨了磨牙，轻轻笑了一声：“可以个屁，放回去。” 　　“切。只准州官放火。” 　　车子启动，嗡嗡的引擎声中，他低沉的声音带着强势：“对，就是不准你点灯。” 　　车子停在楼旁边，戚家的灯还亮着。 　　出门的时候因为不想接电话，戚弦故意将手机关了。她抿了抿唇，打开车门。江临川看了她一眼，解开安全带也跟着下了车。 　　两人并肩站在门前，戚弦动作极慢地将密码一个一个输入进去。门“咔哒”一声开了，商映秋虎着脸从里面走出来。 　　刚要发作，在看见江临川后一口气憋在了胸口。 　　“商姨，不好意思。和朋友玩得太开心，送戚弦回来晚了。” 　　江家两兄弟是商映秋看着长大的，并且汪岚还是她几十年的闺蜜，对他们自然是十分放心的。 　　一看戚弦是跟江临川出去的，心里的气顿时就消了大半。 　　江临川轻轻推了推戚弦的肩膀，又说：“戚弦手机没电了，怕你们担心就先回来了。阿姨你们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商映秋点头，“好，改天有时间过来玩。” 　　江临川临走前给戚弦使了个眼色。 　　商映秋原本对戚弦离开家也不打声招呼的做法十分不满意。但经过江临川这样一解释，她也懒得再去说戚弦。 　　“还不去上楼睡觉！” 　　戚弦松了一口气。 　　两人一同上楼。回房间之前，商映秋又叫住她：“我明天和你爸爸要飞一趟美国，你害怕的话就睡在学校。” 　　“哦。” 　　戚弦进了房间，靠着门板歇了几秒，走到衣柜前拿出衣服准备洗澡。 　　窗帘没拉，对面的江家两层楼都亮着灯。戚弦将目光落在二楼的某扇窗上几秒，然后抱着衣服飞快进了浴室。 　　* 　　江临川进门时刚好看见江宜年端着一杯热牛奶上楼。 　　汪岚每天睡觉前都要喝一杯牛奶，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 　　“才回来？” 　　“嗯。” 　　江宜年等着他进来，两人并肩往楼上走。他平时工作忙，基本顾不上问江临川的情况。这会撞见了，难免要询问几句。 　　“工作室进行得还顺利？” 　　“挺好的，快要进设备了。” 　　江宜年点点头，又问：“你今天带着七七出去玩了？” 　　江临川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带她跑了一圈儿。” 　　他说的跑当然不是用两条腿。江宜年脸色微变，忍了忍，忽然换了一种严肃的口吻：“那件事上我希望你能理解你妈妈。毕竟当时……” 　　“爸，牛奶要凉了。” 　　话就这么打住了。 　　江临川进了房间。江宜年静静站了几秒，在牛奶变凉之前快速回了卧室。 　　“你是去冲牛奶还是去挤牛奶了？”汪岚摘下面膜扔进垃圾桶，忍不住吐槽江宜年的速度，“是不是年纪上来了做什么事都得慢吞吞的？” 　　江宜年手一抖，牛奶差点洒出来。 　　他将杯子放到桌上，坐在床沿看着汪岚一口气喝完。斟酌着说：“你有没有觉得老大和戚弦这段时间走的挺近的？” 　　汪岚一听就笑了：“七七都算我半个女儿了，他们感情好才正常啊。” 　　“不是。你没觉得临川对戚弦有点不一样吗？” 　　其实江宜年也不是真的看出什么。只是因为江临川比较冷淡的性子，跟女生接触的少。所以罕见的带着戚家小丫头玩到这么晚，以他男人的直觉来看，有点不一般。 　　“你这说的全是废话。他就算再高冷，七七怎么说也是打小跟他一起长大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 　　汪岚不耐烦地打断：“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是不可能。”再说，屿弦才是她官方认证的cp，是万万不可拆的！ 　　一直被打断话的江爸爸有点暴躁：“怎么就不可能了！老大老二都是你亲儿子，汪岚你可不要这么偏心眼儿！” 　　“我偏心眼儿？”汪岚腾地站了起来，食指往他胸口上猛戳，“老大当年走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七七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这回回来也是，等人家进了家门才看见多了他这么个大活人。他俩有可能，你当我这些年看的狗血言情剧是白看的？我告诉你江宜年，你那了不起的大儿子拿的就是男配的剧本。” 　　原本江宜年只是随口一说。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弄得懂现在小年轻的感情世界。但汪岚这样信誓旦旦地唱衰江临川，他心底莫名生出几分叛逆来。 　　就好像两个儿子必须一碗水端平。既然江时屿有汪岚支持，那作为父亲的他必须要无条件站在弱势的这一方。 　　“你说的那些什么也不能代表。男人的心思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就觉得老大适合戚家小丫头。”顿了顿，还加上不知从哪学来的一句，“不容反驳！” 　　汪岚拍着心口告诉自己不要跟这个二货生气。生气就会长皱纹，有了皱纹就会变老。 　　等情绪平缓下来，她伸手指着江宜年：“你好样的！” 　　江宜年清醒过来，立刻放下身段去哄：“老婆，你冷静点儿。” 　　“我很冷静！”汪岚拿眼斜他，“咱们要不要赌一把？” 　　他一怔：“赌什么？” 　　“看看适合七七的是老大还是老二。输了的人……”汪岚哼了一声，“给对方洗二十年的脚！” 　　作者有话要说：　　川哥：“老妈，您辛苦了。” 第14章 　　戚弦醒得有点迟，洗漱完下楼才发现商映秋和戚志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她随意吃了一口早餐，然后匆匆赶去了学校。 　　一上午都是专业课，大三上课的时候刚好赶上大二下课。戚弦在门口遇到陈灵薇，对方有点欲言又止，对她笑了笑而后跟着同学一起离开。 　　戚弦进了教室，嘈杂的声音立时安静下来。几十双眼睛同时看着她，气氛相当古怪。 　　戚弦似没看到，在窗边找了个座位坐下。寝室另外三人坐在后面几排。李璐看见戚弦孤零零的背影，小声说：“要不要叫她过来一起啊？这样也太那啥了吧……” 　　“行了吧你。怕得不到关注是怎么地？”张丹丹翻了个白眼，扭头问夏彤，“晚上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看电影？” 　　“不好意思啊丹丹，我晚上要去做家教。”好像因为拒绝了人家有点不好意思，夏彤脸上带着点小心翼翼。 　　张丹丹赶忙摆手：“没事没事，下次再去。” 　　上课的老师是个年纪偏大的教授，说话特别喜欢拉长音。再加上这天不冷不热的，戚弦听得有点昏昏欲睡。 　　眼皮子开始打架的时候，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戚弦腿一麻，顿时清醒过来。 　　陈灵薇发了一条校内网的链接过来：你还是看看吧。 　　戚弦点开链接，发现是那日迎新晚会的帖子。她随意扫了几眼，前面几十楼还挺正常的，越到后面歪得越厉害。完全成了她的讨伐大会。有个叫“七鲜小婊贝”的ID爆了一堆料。什么品行不正，又当又立，还非常拜金，看哪个男生有钱就去勾搭。七鲜小婊贝：你们口中的女神刚接了人家的花，转头就和别人亲亲我我。正室备胎两不误，这操作简直6到起飞！ 　　说得有理有据，而且还配了照片。视角和像素都不太好，明显的偷拍。但是非常会抓重点： 　　像齐思贤来送花，偷拍者非常巧妙地拍到了她假装要把花接过来的动作。照片里戚弦伸出双手去接花，看起来非常主动。但她脸上的表情却很模糊。 　　第二张照片是她和江临川坐在篮球场里。江临川搭着她的肩膀，举着手机在拍照，单从画面看，两人就是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 　　而最“劲爆”的还在后面。小树林里，江临川微微弯下腰看着她说话，她扬着头，气氛说不出的暧昧。这一张角度找得非常刁钻，仿佛他们正要接吻。 　　戚弦看完，觉得连她自己都要信了。偷拍这人简直是个人才，应该贡献给娱乐圈，肯定能挖出不少的料。 　　因为蹭了迎新晚会的热度，这个帖子人气非常高。跟帖近千，有出来主持正义的，说爆料者瞎几把编。但更多的是等着更新的。 　　“七鲜小婊贝”在众人的捧星戴月中表示再有新料会及时报告。 　　戚弦觉得这人不是过的太闲就是心里不正常。 　　她随手将链接发给了江时屿。 　　对方几乎是秒回：啥？在线小电影吗？ 　　戚弦：帮我把这帖子黑了，顺便查一个ID。 　　江时屿：给七七做事，当然义不容辞。 　　* 　　午休时间戚弦回寝室眯了一会儿。可能是昨晚过得太刺激导致精神兴奋，睡觉时脑子还在转，感觉有点疲劳。 　　刚眯了十来分钟，寝室门砰一声被推开，随即响起张丹丹的大嗓门。 　　“夏彤你厉害啊！竟然偷偷交了男朋友，快跟组织做个详细的报告！” 　　夏彤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丹丹你小声点儿。” 　　“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你怕什么！” 　　寝室的床都是在上铺，下面是自己的书桌。戚弦的位置是里面靠窗，而她们就站在窗户边说话。这就非常闹耳根子了。 　　戚弦翻了个身，将被子拉到头上。 　　没多久，李璐也回来了。张丹丹拉着她绘声绘色地将夏彤谈恋爱的细节讲了一遍。好像别人搞对象她全程在旁边观看。 　　底下一会儿传出一声惊叹，一会儿响起一声惊讶。这觉是没法睡了。戚弦索性起床去教室。 　　她从床铺上坐起来，床板发出了轻微的响声。下面忽然停止了说话，李璐咦了一声：“戚弦，你在睡觉啊？” 　　“嗯，我睡好了。”她打了个哈欠叠上被然后下床。 　　李璐又问：“晚上我和丹丹去看电影，你要不要一起去？” 　　没等戚弦开口，张丹丹嗔怪地瞪了李璐一眼，“人家那么忙哪有时间跟我们去看电影。档期估计都要排满了吧！” 　　戚弦看她一眼，笑了声：“没你忙。嘴累吗，要不要歇会儿？” 　　说完也懒得去管张丹丹脸色，带上门出去了。 　　“我去，一个公交车跟我牛什么牛！” 　　“算了丹丹。”夏彤轻声劝她，“戚弦可能是被男生宠坏了，你就让着她点吧。” 　　张丹丹面色不善：“我让个屁！她以后最好别惹我！” 　　夏彤眨了眨眼睛，没有做声。 　　——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她不了解你，跟你认识的也不深，甚至所有信息都是道听途说来的。经过自己那点浅薄的分辨能力自动剔除了不相信的，剩下的不管是真是假，她都会深信不疑。 　　张丹丹便是这样的人。 　　戚弦和她根本没有什么深接触，更不明白她对自己的敌意从何而来。当然她也懒得探究，只是这样的情况住在寝室非常糟心。 　　晚上戚弦找唐米优出来吃了个饭，然后顺便逛个街。心情不好的时候只有购物能排遣。 　　原本说好唐米优跟她回家一起睡觉的，途中忽然接到个电话，她母亲不小心扭到脚，现在去医院了。 　　唐米优走后戚弦在星巴克喝了一杯热饮，便提着一大堆东西独自回家了。 　　别墅区不让进出租车，戚弦只好自己走进去。里面看起来比平时要暗上许多，有些路灯是灭的。 　　“今天供电箱出了问题，现在还在检修。但家里正常用电不耽误使用。”小区保安告诉她。 　　景观湖边灯光最暗。戚弦一路走的有点提心吊胆。绕到后面的时候，身后忽然冲出个人影一把抱住她。那人力气相当大，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 　　戚弦吓了一跳，身上汗毛都炸了起来。她用力挣扎，抬脚狠狠踩到那人脚上。男人仿佛没有知觉一样，只顾抱着她。挣扎间戚弦听清了他说的话：“你别走，我跟你一起死好不好？” 　　“你认错人了。” 　　她心跳的厉害，感觉这个人有点神志不清。这个位置离保安亭有点距离，戚弦想从口袋里拿出电话，手臂被勒得不能动弹。 　　她偏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头顶刚好到那人的鼻子。戚弦弯了下腰，头猛地往后一撞，那人闷哼一声，撒了手。 　　她不要命地往前跑，连头都不敢回。 　　迎面驶来一辆辉腾，响了声喇叭，忽然停下车。江临川下来，几步走到戚弦面前：“怎么回事？” 　　戚弦剧烈地喘着气。说话时仿佛还带着颤音：“这个人突然冲出来抱我……” 　　江临川听着，眼皮痉挛似的跳了一下。 　　坐在车里，戚弦还有些惊魂未定。按理说别墅区里门禁是很严格的，外人不可能轻易进的来。更何况是个神志不太清醒的人。 　　那男人坐在树丛下，表情有些怔愣。但穿着打扮都跟一般人无异，甚至还更讲究一些。 　　江临川抬起下巴，“就是他？” 　　戚弦点了点头。见他要过去，她担心地拉住他的手臂。葱白的指尖上指甲粉嫩粉嫩的，指肚上有淡淡的温度。江临川喉结微动，笑了声：“放心，出不了人命。” 　　那个男人好像没看到有人过来，目光呆滞地坐在那里，嘴里嘟囔着含糊不清的话。江临川喊了一声，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道路一侧忽然传来叫喊声，没多久，一个女人和两个保安跑了过来。 　　看见男人，中年女人一把抱住他。随后警惕地看了江临川一眼。 　　“没被欺负吧啊？谁让你自己跑出来的！”她紧张兮兮地将男人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 　　江临川呲了声：“你怎么不问问他有没有欺负别人？” 　　“他都这样了怎么可能欺负人？”中年女人觉得他的话十分不可理喻，“再说了，就算他欺负人那也不犯法！” 　　“他不认得人吧？” 　　女人脸上立刻出现戒备的神色。 　　江临川痞里痞气地朝她笑：“真不认得？” 　　那人脸色一僵，不再搭理江临川。费力将男人拉起来，哄着往回走，“快回家，妈给你做好吃的。” 　　男人晃晃悠悠站起来，嘟囔着：“我要小唐。” 　　“好好好，家里什么糖都有。” 　　等人走远，保安也跟着松了口气。 　　“这老太太真是造孽。她儿子变成这样还不都是她害的。” 　　戚弦问：“他们也住在这里？” 　　保安说：“可不是吗，原本好好的一家。老太太嫌弃儿媳妇生不出孩子，天天骂。两人离婚的路上出了车祸，儿媳妇死了，儿子也跟着变得疯疯癫癫的。你说有的人心怎么就这么坏！” 　　保安摇着头离开了。 　　一出闹剧收场。戚弦仍觉心有余悸。车停在路边，江临川看了一眼她家里。里面乌漆嘛黑一片，没有人在。 　　“就你一个人？” 　　“两个财神爷出国了。” 　　江临川：“嗯。” 　　戚弦习惯了这种情况，本来也没觉得害怕。但是让刚才的事情一搅和，就莫名有点胆突突的。 　　她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那我先进去了。” 　　江临川看着她开门下车，头也不回地上了楼梯。天色墨黑，昏黄的灯光笼罩在她身上，少女的身形多了几分羸弱。 　　戚弦输入密码，缓缓打开门。大厅里漆黑一片，静得有点渗人。 　　这时响起“砰”的一声。她吓得肩膀缩了一下。随即听见低沉的笑声。 　　江临川靠在车边，双手抄着口袋，眼中映着清浅的笑意，“你要不要去我家睡？” 第15章 　　昏黄色的路灯下，梧桐树影斑驳地落在地上。 　　江临川神色自若，仿佛这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举动。而戚弦却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带着些不确定地问：“去你家？” 　　江临川指着身后的房子，“我爸妈都在，来不来？” 　　戚弦紧紧握了一下手里的袋子，又松开。站了几秒她跑下来，扬起小脸儿，眼中带着几分戏谑，“他们在不在都没关系，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江临川喉结微动，蓦地笑了声：“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停好车，两人一前一后进门。 　　汪岚和江宜年正相拥坐在沙发上，你一颗我一颗地喂着葡萄。听见开门声他们同时看过去，诡异地安静了几秒，汪岚反应极快地拍了一下江宜年的手，两人迅速分开。中间甚至空出一个位置，好像瞬间分清了敌我阵营。 　　江临川无视他们的多此一举，淡淡说：“她家没人，在这住一晚。” 　　“要住这里？”汪岚声音拔了起来。 　　这怪异的反应令戚弦打鼓，“伯母，是不是不方便？” 　　“怎么可能不方便！简直是太方便了好吗！我看以后你家里没人都过来住好了。”汪岚招手，“快过来吃葡萄。” 　　戚弦有种自己跟江临川的角色对调了的感觉。他从进门后连个正眼都没得到，现在都流行这么对待亲生的？ 　　她默默看了江临川一眼。 　　他神色自若地坐到了单人沙发上，自顾自地看着手机。 　　“小秋和你爸爸去美国了？” 　　戚弦点头，“今天刚走。” 　　汪岚说：“没关系，你住我家一样。”话落拿了个橘子给她，“可甜了，老二最喜欢吃这个。” 　　说完还示威一样看了江宜年一眼。 　　汪岚这样明显的拉票行为，江宜年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为了自己未来二十年的福利，他决定拼了。 　　虽说戚弦最终的选择可能不是老大也不是老二，但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嘛，他当年不就是这么搞定汪岚的。 　　“这个也不错，老大喜欢吃。”江宜年笑眯眯地递给戚弦一根橙黄橙黄的香蕉，“还管便秘。” 　　江临川手指一顿，抬起眼眸。 　　戚弦拿着香蕉，意味深长地朝他的方向看过来，仿佛在问：你有老便秘？ 　　江临川：“……” 　　牙齿磨了一下，他冷笑：“我没有。” 　　戚弦眨着眼睛：“我什么都没问啊。” 　　“七七，别理你江伯伯。”汪岚瞪着江宜年，“你这么一说谁还有食欲吃？你还是留着治便秘吧！” 　　江宜年尴尬地咳嗦一声。他这不是有样学样嘛！拉票不就是先得给点甜头然后再深入。只不过他不熟练，话题没有找对而已。他讪讪地放下那只大香蕉，给戚弦倒了一杯柠檬水。 　　戚弦赶紧接过去，软声说道：“江伯伯您不用忙，我自己来就行。” 　　对这种小伎俩汪岚十分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儿。她吐出葡萄皮，十分亲昵地挽着戚弦的胳膊，“昨天时屿打电话还问你了，你们最近没有联系吗？” 　　“昨天还发了信息。” 　　“啊，那他有没有跟你说国庆会回来？到时候叫上小秋和你爸爸，我们两家人出去玩。” 　　江宜年：“是啊，难得有一个假期。好久没跟老戚一起打球了。” 　　“好啊。等他们回来我问问。” 　　汪岚瞄了江临川一眼，说：“老大可能没时间去吧。他最近一直在忙工作室的事情，忙得很。” 　　江宜年想反驳，嘴动了动，最后选择了闭嘴。 　　一家人出行的话题之前汪岚就提议过，江临川基本是秒拒。一副“我很忙别打扰我想玩自己去玩我没时间”的表情。 　　江宜年砸吧砸吧嘴，感觉自己输了一局。 　　“谁说我没空？”江临川忽然开口。 　　汪岚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江临川站起身来，视线掠过戚弦，眼皮懒懒一抬，“我说，我有时间。”说完他转身往楼上走，“要不要上来了？” 　　戚弦将橘子放到茶几上，跟汪岚和江宜年说：“伯伯、伯母，那我就先上去了。” 　　江家有多余的客房，不用另外收拾。戚弦的房间在最里面，挨着江时屿的房间，和江临川的在对面。 　　洗完澡出来，一楼大厅的灯已经关了。所有人都回了房间，四周一片寂静。 　　戚弦躺在床上，看了会儿手机，发现WiFi连接不上。她又试了几次，始终是密码错误。 　　她舔了下嘴唇，下地穿上拖鞋去敲江临川的门。 　　淡淡的男声传出：“进来。” 　　江临川也刚刚洗完澡，穿了一条宽松的薄料长裤，裸着上身，脖子上搭着一条白色毛巾。 　　这是戚弦第二次见到他的身体，距离更近，更加活色生香。 　　“等等。”江临川拿起床上的衣服往身上套，手臂举起的时候腰身两侧变得更窄更紧致，身前的腹肌也更加清晰明显。 　　戚弦脸上一热，飞快别开视线。 　　“怎么了？” 　　“呃……”她想起来了，“WiFi密码好像不对。” 　　江临川拉开椅子坐下，长腿随意交叠，朝她伸手：“手机给我。” 　　戚弦递出手机，等待中不着痕迹地打量起房间来。 　　印象中，江临川的房间她只进来过两三次，那好像还是小学的时候。记忆最深的就是他收藏的各种赛车的模型，宝贝一样地珍惜。 　　有一次江时屿不小心弄坏了一个，江临川当时特别生气，足足一个多星期没搭理江时屿。 　　现在那些模型被收了起来，房间里的摆设简约了不少。家具基本都是黑白灰三种性冷淡颜色。俨然变成了一个成熟男人的房间。 　　“看出什么了？” 　　突然响起的男声让戚弦神情一凝，立刻收回乱瞟的视线。 　　“没……我就是在想现在学点防身术还来不来得及。” 　　江临川抬了下眼皮，“速成的基本都是唬人的。也就能吓吓小朋友。” 　　戚弦舔了舔嘴唇：“那以后在遇到这种情况我怎么办？” 　　“嗯……大声呼救吧。或者找我。”他似真似假道，“我比防身术管用。” 　　话落，修长的手捏着手机递过去。手背上的青筋若隐若现，“好了。” 　　戚弦心跳了两下，将手机接过来，“谢谢。”转眼看见台面上拆开的电脑主机，眼眸瞬间亮了，“你会修电脑啊？” 　　“嗯。” 　　她微微弯腰，一张明艳的小脸儿凑近了看他，“改天有时间能不能帮我看看？” 　　江临川身体往后靠，手臂搭在桌边，一副慵懒的姿态，“有什么好处？” 　　戚弦：“？” 　　他挑了下唇，灯光映进深邃的眼底，“帮你做事，不应该给好处？” 　　应该。 　　戚弦眨眨眼：“那你想要什么？” 　　清淡的沐浴香萦绕在房间内。白色灯光在她的头顶打下一层光晕，让她的头发看起来靓丽又柔软。少女双瞳剪水，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江临川手指动了一下，五指慢慢拢起又松开。他偏开头，声音里莫名染上金属质的凉：“改天拿过来。至于我要什么……想好了再告诉你。” 　　* 　　戚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没有一点睡意。她不是认床，以前也不是没在江家睡过。只是不知道是被之前的事惊到，还是其他什么，就是感觉心平静不下来。 　　江临川刚才的语气和神情，心里就有点闹腾。 　　她索性半靠着床头开始刷视频。没多久，江时屿发来了信息：快点夸我！ 　　戚弦：？ 　　江时屿很快回复：你让我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帖子黑了，就连IP我都查到了。 　　戚弦立刻问：哪里的？ 　　江时屿发来一串数字：是你们学校附近的一家叫“开黑”的网吧。这人做事还挺小心谨慎的，这个号没在其他地方登陆过。 　　戚弦蹙起眉头。 　　难怪那天陈灵薇问她有没有得罪人。这样来看，这个人明显是有计划的在黑她。他害怕被揪出来，而且能拍到那些照片说明对她的行踪也十分了解。 　　这个人应该是认识她，她也认识的人。而且在学校跟她有过接触，或者因为非常小的事情产生过摩擦。 　　戚弦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张丹丹。 　　但很快又否决掉。 　　先不说她那个大大咧咧的性格，她和自己之前也没有过什么不愉快。今天那样夹枪带棒的说话还是第一次。 　　真是让人头大。 　　戚弦叹了口气：你说我这种根正苗红的五好青年怎么还有人想着迫害呢！这是人性的毁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江时屿回复：我感觉这个人是在为民除害。 　　戚弦：……你给我滚！ 　　江时屿发来几个笑哭的表情：不过你也别着急。我看那个人恨你恨得牙痒痒。现在他的帖子被黑，版面上剩的都是夸你的水贴，我看用不了多久那人就会卷土重来。 　　说的有道理。 　　戚弦觉得江时屿难得聪明一把。而后想了想，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哪来的夸我的帖子？ 　　江时屿：我发的呀！ 　　戚弦飞快点开校内网论坛。悬在第一页的帖子从上到下都是关于她的。 　　页面上，江时屿做了一个硕大的竖中指的图形。还在下方的空白处写着：f*ck qxxbb。 　　戚弦笑了声，觉得江时屿越来越靠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川哥带七七回家，江爸爸喜提一分。江妈妈……喂！江妈妈！ 　　系统：玩家汪岚已经掉线。 第16章 　　第二天一早，戚弦被闹铃吵醒。她困倦地揉了揉眼睛，又在床上赖了几分钟，等闹铃第二次响，才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来。 　　下地穿好拖鞋，戚弦想叫李阿姨不用准备今天的早饭了，她想再睡一会儿然后去学校吃。 　　迷迷糊糊握上门把，戚弦稍微愣了一下。打开门时看见对面房间有人出来，她一个激灵，立刻清醒了不少。 　　江临川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眉目俊朗，清清爽爽的模样。 　　“你……” 　　她睡眼朦胧，神色有点小迷糊。身上穿着一件长及臀部的白T恤，那是昨晚她从家里带来的睡衣。 　　款式宽松，但架不住料子薄。胸前曲线一览无遗，细长笔直的腿像羊脂玉一样漂亮。 　　江临川飞快转开视线，重新打开门回了房间。 　　“你睡糊涂了？” 　　门砰的一声响，戚弦肩膀跟着一颠。站在门口愣了几秒，而后红着脸也回了房间。 　　一觉醒来，她还以为是在自己家里。没想到出门碰见个大活人。戚弦抹了把脸，刚才江临川耳朵是不是红了？ 　　她蹙眉想了想，觉得自己是看错了。心不在焉地往牙刷上挤牙膏，接好水准备刷牙时，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那张比猴屁股还红的脸。 　　戚弦：“……”她有理由相信，刚才看见的那一点红应该是自己反射到江临川耳朵上的。 　　“吃早饭啦！” 　　听见汪岚的声音，戚弦飞快收拾好自己。出门前一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才走出去。 　　江临川迎面出来，两人对视一眼，动作同时顿了一下，再一起关上门。 　　“早上好。” 　　“早。”他神色一如往常。 　　戚弦跟在江临川后面，目光被他削劲的背影占满。 　　九月初，宗城已经开始进入秋天，早晚都有点凉。江临川仍旧穿着T恤，修长的手臂裸露在外，隐约可见突出的血管。 　　走到楼梯前，戚弦小小声地开口：“那个……” 　　江临川停下脚步，转过头。深不见底的眼睛像隔了一层薄雾，让人看不清情绪。 　　戚弦舔了下嘴唇：“我刚刚还以为是在自己家里。”她耳尖泛着淡淡的红，“睡得太晚，有点没睡醒。” 　　江临川喉结动了动，转过身往楼下走。戚弦走在后面，听见极淡的一声传来：“嗯。” 　　她原本想解释说刚才自己是穿了安全裤的，但是特意说一下好像有点尴尬，所以话到嘴边就换了。不过看江临川的反应好像并不怎么在意，戚弦索性也当没这回事了。 　　江家早餐要丰盛得多。因为戚弦常年一个人吃，食物相对就单调很多。而江家是中西结合式。 　　江爸爸吃的是小米粥搭配肉包，面前还有两三种现拌的开胃小菜。而江妈妈和江临川则是烤面包加太阳蛋，还搭配了一杯鲜榨果汁。 　　戚弦选择跟江爸爸吃一样的，汪岚见了又另外倒了一杯乳白色的饮品。 　　“核桃汁，补脑。时屿在家的时候每天都要喝一杯。” 　　“谢谢伯母。” 　　汪岚摆手：“不谢不谢，老二没在家，你就当吃了他的那份。” 　　江临川抬头看了汪岚一眼，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漫不经心地说：“还是少喝点吧。这些核桃都是被门挤过的。” 　　戚弦含着一口核桃汁，差点把自己呛死。 　　汪岚瞪他，“你不喝还不让别人喝了？” 　　“因为我已经够聪明了。”江临川已经吃完了。起身将椅子推回原位，垂眸看向戚弦，“吃完送你去学校。” 　　戚弦不好意思让他久等，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汪岚看着落地窗外的大儿子，没好气儿地翻了个白眼。 　　“七七你慢点吃，让他等一会儿无所谓的。” 　　“不是的伯母，我上课的时间也要到了。”戚弦把嘴擦干净，然后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和唇釉，抹完飞快走了出去。 　　江临川站在车前，清澈的阳光仿佛在他身上渡了一层金。 　　戚弦几步走过去，“可以走了。” 　　江临川目光在她色泽诱人的嘴唇上停留几秒，很快转开。他点点头，声音带着几分散漫：“上车。” 　　戚弦坐上副驾驶，驾驶座的车门打开，停了几秒又被关上。江临川俯下身对她说：“我进去拿东西。” 　　餐桌旁，江宜年看着院子里的两个人，得意的眉毛都要飞上天了，“亲爱的，老二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汪岚啧了声：“时屿很快就回来了。而且现在才开始，你知道有个词叫乐极生悲吗？” 　　“我只知道，现在戚弦和老大相处的不错。” 　　“你们男人就是这么肤浅。临川没回来的时候七七跟老二也好着呢！这能证明什么？”汪岚托着下巴，细长的眉轻轻蹙起，“不过我倒是希望，无论最后是老大还是老二，七七都别太早答应他们。” 　　江宜年一怔：“为什么？你不是很着急吗？” 　　“那不一样啊。”汪岚撇嘴，“吃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得到了白月光也会变成白米饭。这就是你们男人的劣根性。” 　　“诶你怎么连我也怼上了！” 　　“你不是男的吗？” 　　江宜年一噎。经验告诉他永远不要跟自己的老婆吵架，那才是真正惹不起的人。他脑子一转，转开了话题：“现在说的不是老大老二的事嘛，你这样公私不分，那咱门还要不要比了？” 　　汪岚哼了一声：“当然比。我还等着你给我洗脚呢！” 　　江宜年刚要反驳，就看见江临川不知何时进来了，站在不远处望着他们。 　　他咳嗽一声，给汪岚递了个眼神。 　　汪岚很快读出他眼中的信息，若无其事地将果汁喝完，然后转头，佯装惊讶，“七七早就出去了啊，你没看到她吗？” 　　江临川抬脚上楼，路过餐桌时冷冷丢下一句：“改天有时间一起去趟医院。” 　　江宜年：“怎么了不舒服吗？” 　　汪岚也问：“去医院干什么？” 　　“做个检查。都是一家人，脑部构造为什么差这么多。” 　　—— 　　戚弦猜测江临川要拿的东西没有找到，不然说不通他出来的时候脸色为什么那么臭。 　　一路无话，戚弦在校门口下了车。见江临川脸上没什么表情，她抿了抿唇，从包里变出一条口香糖递过去。 　　“干什么？” 　　“蓝莓味儿的。”她扬着小脸说，“吃点甜的心情会变好。” 　　江临川瞧着她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浅粉色，光滑又光泽，还有弯弯的月牙。 　　他舌尖扫了下牙齿，接过口香糖。上面印着几粒蓝莓，包装还没有拆。 　　“我走了，拜拜。” 　　江临川坐在车里，看着微卷的长发在她身后荡漾。 　　他扯了下嘴角，将口香糖丢到副驾驶座，落在一个钱包旁边。他眼睛微微眯起，拿起钱包，指尖摩挲几下。小羊皮珊瑚色的女款钱包，九成新，不用想都是谁的。 　　“小迷糊。” 　　江临川掏出手机准备给戚弦打电话，想了想，把车停好追了上去。 　　刚才戚弦说过要先回寝室拿东西。江临川沿着之前她带着自己走过的那条路走。小树林里，他听见了戚弦打电话的声音。 　　戚弦身后跟着一个男人。举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发现后面有人的时候神色有点慌张，掩耳盗铃地将手机装进了裤子口袋。 　　江临川觉着这人有几分眼熟。下一秒便想起来，迎新晚会那天，就是他抱着一束花跟戚弦表白，然后又被吓跑了。 　　戚弦已经走出小树林。江临川索性不追了。他将钱包放进裤子后边的口袋，抱着手臂，冷冷看着齐思贤。 　　齐思贤脸色有几分不自然。攥紧手里的书，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 　　还没等松口气，领口一紧。齐思贤被迫停下脚步，看向拉住他领口的男人，“你、你干什么！” 　　江临川扯唇：“聊聊。” 　　小树林最深处的角落，齐思贤胸前抱着书，身后抵在树干上，小心翼翼地看着江临川。 　　他始终没说话，就用那双气势十足的眼神望着他，看得人莫名心虚。 　　“拿来。” 　　“什……什么？” 　　江临川眯了下眼睛：“手机。” 　　齐思贤惊慌地捂住裤子口袋：“你这是在抢劫？” 　　“少废话。你刚才拍了什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江临川被这个怂逼搅得耐心全无。他嘴角绷直，脸色阴沉，薅住齐思贤的领口将他提了起来。齐思贤双脚离了地，一张脸吓得惨白。 　　江临川眉眼带着冷意，拿出手机后一把甩开齐思贤。手机上了锁，他微一想便输入了戚弦的生日。果然解开了。 　　点开相册，前面十几张都是戚弦背影的连拍。江临川沉着脸将手机扔给齐思贤。 　　“删了。” 　　齐思贤慌手慌脚地接住手机，书掉了一地也顾不上。 　　这人有没有偷窥癖江临川不清楚，但谁也说不准他用这些照片来做什么。有些男人的龌龊是一般人想不到的。 　　这么一想心头莫名涌上一股火，“我让你都、删、了！” 　　齐思贤手一抖，碰到了返回键。第一个相册的封面就是戚弦，而取的名字是“想入”。 　　江临川夺过手机看见了那个相册。里面存了上百张照片，全都是戚弦一个人。各种姿态各种装扮。 　　他眼皮痉挛似的跳了一下，极慢地扬起眼睫看向齐思贤。而后，将手机狠狠一抛。 　　咚一声，人工湖面炸起了一束水花。 　　作者有话要说：　　川哥：你拍你大爷拍！那是你能拍的吗？！ 第17章 　　齐思贤直接傻眼了。看着很快平静下来不剩半点水花的湖面，一时间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看了看人工湖，又看了看江临川。气得说都不会话了：“你……你……” 　　“再有一次，这就是你的下场。” 　　齐思贤脸色涨得通红。那里面的照片是他拍了两个学期才收集到的，就这么化为乌有了。 　　“我操.你妈！”他恼羞成怒，一拳挥过去。 　　江临川利落闪开，对方扑了个空。他转身一脚踢他小腿上，齐思贤站不稳整个人朝前扑了过去。 　　他捂着胸口咳嗽两声，一副气的要死却无能为力的愤懑：“你他妈陪我手机！” 　　江临川抄着口袋，眼皮懒洋洋地耷拉着，“你继续惹我。我更想陪你医药费。” 　　齐思贤被怼得呼吸一窒，看着对方老神在在的模样，心里就有点怂了。但他又气不过，于是转了转眼珠子，忽然改了说法：“我那里边还有其他重要的东西！” 　　“关我屁事？” 　　“你……” 　　江临川睥睨着他，“跟踪偷拍，你是觉得没人罩着戚弦是不是？” 　　齐思贤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他头低着，眼睛却在乱瞟。面前这人明明只此自己高了半个头，气势像是有三米来高。 　　“我只是爱慕她……” 　　江临川眯了下眼睛，“我可能没说清楚。你给我听好了，对她，你最好连想都不要想。” 　　话落，江临川拿出钱夹。里面只有两千来块人民币，其他都是外币。他抽出后兜的钱包，从里面拿出十来张毛爷爷，加上自己的一起扔过去。 　　齐思贤咽了一下口水，把钱攥进手里。还能换一部新的，想来也不算太亏。 　　江临川冷眼瞧他，声音里充满警告：“我时间多得很，不介意随时帮你长记性。” 　　* 　　回到家，江宜年和汪岚都出去了。江临川从冰箱里拿了瓶水上楼。 　　走到卧室前他停下脚步，脚跟一旋打开了对面房间的门。窗开着，窗帘被风吹得轻轻摆动。被子叠得十分整齐，床铺上没有一丝褶皱。 　　江临川嘴角微微翘了一下，不经意看见床边的地上遗落着一个黑色圆圈。他走进去，弯下腰捡起来。一根细细的发圈躺在他手心。瞧了几秒，江临川将东西攥在掌心回了自己房间。 　　下午，许星爵打来电话，神秘兮兮地说有件天大的好事儿。 　　江临川被他磨得不耐烦。而许星爵非常精准地抓住了他的耐心极限，在即将被挂电话前终于说到：“凡凡回来了。晚上一起吃个饭？” 　　“这是你说的好事？” 　　许星爵笑得特别贱：“我跟她家那边拿了订单，差不多算白菜价了，你说算不算好事？” 　　江临川眼眸一动，“签了多久？” 　　“三年。出来吧川儿，再谈谈细节。” 　　结束通话，江临川想了想，转而给戚弦打了电话过去。 　　这会儿戚弦刚回到寝室。 　　另外三个人都在，正围在一起吃着零食。看见她进来，李璐和夏彤都打了声招呼，张丹丹翻了个白眼，把脸扭到了一边。 　　夏彤轻轻戳了张丹丹几下，意思是让她别这样。张丹丹没好气地瞪她：“就你脾气好！” 　　戚弦压根没理他们这边，把书放到书架上，接着电话。 　　“下课了？”江临川在那边问。 　　戚弦嗯了一声：“刚到寝室。” 　　“你钱包在我这。有没有时间出来拿？” 　　戚弦本以为丢了，听他这样一说，瞬间松了一口气：“到哪里？” 　　那边安静几秒，江临川说：“五点美院西门。” 　　戚弦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四点十五分。她应了声“好”，那边静了片刻，挂掉了电话。 　　“走吧，逛一逛该吃饭了。”张丹丹招呼另外两人一起走。 　　李璐心大，没看出张丹丹有孤立戚弦的想法，好心问到：“戚弦要一起吗？” 　　戚弦笑了下：“我一会儿有事。” 　　“呲。”张丹丹撇了下嘴。 　　“你们等我一下，吃完饭我直接去上课。” 　　夏彤从书架上抽出做家教要用的书装进包里。她的背包躺着，有东西滑下来，啪地掉到了地上。 　　夏彤飞快捡起来，低头塞进包包夹层，而后拉上拉链。 　　但戚弦仍然看清了那是一张网吧会员卡。卡面颜色黑白相间，顶端写着“开黑网络会所”的字样。 　　指尖敲了敲桌面，戚弦闲聊似的问：“夏彤，你也喜欢打游戏啊？” 　　“啊？”夏彤茫然抬头，然后很快反应过来，“挺喜欢的。有时间会跟我男朋友一起去玩。” 　　“是么，你们感情真好。” 　　夏彤腼腆地笑了笑。 　　下午江临川出门，许星爵在约好的地方等。副驾驶坐着宋安时，他今天没开车来。 　　江临川扫了他们一眼，朝一旁的银行走过去。没多久，手上拿了一沓钱出来，数了十来张，将钱平整地塞进珊瑚色钱包里。 　　另外两人一脸懵逼。良久，宋安时说了句：“川儿哥这是要送礼？” 　　许星爵摸着下巴：“撩妹要么送礼物，要么以各种名义给人发红包。直接塞钱那不是包养就是有别的交易。”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宋安时，“你川儿哥还用得着这样？” 　　宋安时被问得没话了。 　　后座的薛凡柔看了江临川一眼。他上了车，扔下一句“我先去趟美院”便开车先走了。 　　“那咱们先去饭店？”许星爵问。 　　“跟着去吧。”薛凡柔靠着椅背，红唇轻轻扬着，“美院又不远，到时候走差了更麻烦。” 　　许星爵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她，一脚油门跟了上去。 　　车停在路边的车位上，江临川看了一眼时间——四点五十。 　　瞅了眼上午被他扔在副驾驶的口香糖，想起了早上戚弦递给他时的表情。嘴角轻勾，打开拿出一片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刺激着味蕾。 　　有人轻轻敲了几下车窗。江临川降下玻璃，薛凡柔站在外面看着他。 　　“那两个抽烟差点呛死我，让我坐一下你的车行吗？” 　　江临川眼色有点淡，“我也抽烟。” 　　“你现在不是没抽吗。而且，”她晃了晃手里的文件，“我有事和你说一下。” 　　薛凡柔是许星爵的表妹，他们都是在国外一起认识的。但相比许星爵，江临川和她的关系就淡了很多，基本上就是个点头之交。 　　江临川嚼着口香糖，将车子解锁。薛凡柔笑了笑，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 　　她手里拿的是一份明细图。薛家专门生产车子配件，国内基本走的都是他们公司的货。而公司同时也做出口，生意做的非常大。 　　江临川选择用他们的配件，倒不是因为价格有多少优惠，主要看上的是品质。 　　薛凡柔将明细图展开，指着上面的几个对江临川说：“你们目前急需要的就是这几种。但是有两三个在市面上已经快要被淘汰。”她将图纸翻过来，“而这几个是最新生产出来的，完全可以替代之前的规格。” 　　说到这，她话一停。江临川还在看着图纸，薛凡柔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继续道：“就是价格的问题。后面这种安全系数高，但是也更贵。” 　　“你说这两个？”他指着其中两个零件的图片。 　　薛凡柔低下头，看清楚后点了点头：“没错。所以下单之前你们想好，一旦开始生产，那就不能改了。” 　　戚弦五点准时到了西门。她朝着四周看了看，在马路对面看见了江临川经常开的那辆辉腾。 　　远远看去，江临川正埋头看着什么东西。等走近了，戚弦脚步微微一顿。 　　角度的原因，刚才并没有看见副驾驶上还有人。等到了跟前才发现车上还有另外一个女人。 　　他们认真地看着一张图纸，头离得很近。不时小声谈论一两句，模样十分熟稔。 　　边说，那女人边拆开一片口香糖放进嘴里。 　　“我怎么不知道你喜欢这种又甜又酸的味道？” 　　江临川看了一眼置物架上的口香糖，嘴角绷了一下：“别人给的。” 　　叩叩叩。 　　玻璃窗被敲了三下，江临川望过去，戚弦正站在外面看着他。 　　她微微低着头，嘴角勾着一抹笑，清澈的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我的钱包。” 　　江临川顿了顿，拿出钱包递过去。戚弦伸手接过，客气说了句“谢谢”。 　　江临川狭长的眼睛眯了眯，忽听许星爵在后面喊：“戚妹，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从戚弦一出现，薛凡柔就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她。小姑娘长得非常漂亮，扎眼的那种漂亮。只要一出现绝对会把别人视线全都吸引过去。 　　“这是你妹妹？”薛凡柔对戚弦露出一抹友善的笑，同样做出邀请，“我们正好要去吃饭，你也一起来吧！都是自己人。” 　　戚弦终于把目光放到薛凡柔身上。 　　她穿着一件米白色风衣，黑直的披肩发，整个人有一种犀利的知性美。说话时嘴角一直挂着友好的笑容，仿佛在逗小朋友。 　　谁跟你是自己人？ 　　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戚弦扯了扯嘴角：“不了，我等会儿有事。”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走出两步，又转过头来看向江临川。 　　他眼瞳漆黑，也在默默地看着她。 　　戚弦拿着钱包对他摆了摆：“喝酒不要开车呦，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各种助攻人物相继登场了，一直活在电话屏幕里的江时屿小朋友也即将上线了。 　　还有啊，这本文明天要V了。当天掉落万字更哦~希望小天使多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比心】 　　V章前三章，留言都有红包！！！ 第18章 　　戚弦拦了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江临川看着后视镜里车屁股的尾气, 嚼口香糖的动作停了一下，很慢地磨了磨牙。 　　饭桌上, 另外三个人相谈甚欢。许星爵跟说相声似的眉飞色舞地讲在国外发生的趣事。宋安时笑得嘴都咧到了后脑勺。 　　薛凡柔适当地插上几句话，大大方方的样子一点儿也不突兀。因为她不时锦上添花地加几句梗，气氛反而变得更好了。 　　宋安时揉了下酸疼的腮帮子，说：“我去，要不是你说, 我绝对以为这家伙在吹水。” 　　薛凡揉笑了笑，目光慢慢转到江临川身上。他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就吃了几口面前的那盘青菜。 　　“我觉得这里的味道还不错啊，你不喜欢吃？” 　　“不饿。” 　　“你真的不喝点酒？大不了我等下挨个送你们回去。”薛凡柔温婉地扬起嘴角, “好不容易又聚到一起。” 　　江临川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修长的手指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茶水。而后忽然笑了声：“你没听到？我妹妹不让我喝酒。” 　　华灯初上, 暗沉的夜色映着一片璀璨的灯光。 　　许星爵今天明显非常高兴，喝了不少, 嘴也一直说个不停。到了停车场，他死死抓着宋安时不撒手。 　　“兄弟, 哥哥今天的命可就交到你手里了。” 　　宋安时被他两只大爪子抓住无法脱身, 只好说：“川儿哥, 那我先送他回去。” 　　薛凡柔下意识看了江临川一眼。他点了下头，直接朝自己的车走去。 　　薛凡柔勉强笑了一下，对宋安时说：“刚好我可以给你指路。” 　　另一边，戚弦坐上车后还没有想好去哪里，唐米优心有灵犀地打来电话。于是俩个人一拍即合, 决定吃完饭去保龄球馆。 　　这个时间馆内人不多，她们找了个靠边的位置。来这里存粹就是消磨时间，所以你一球我一球打的都心不在焉。 　　但是戚弦今天发挥很好，连着来了几个满分。唐米优气喘吁吁地坐在椅子上，摆摆手，“不行了不行了，让姐休息一会儿再虐你。” 　　戚弦喝了一口水，也跟着坐下。胸口微微起伏，因为运动过，脸颊上透着淡淡的绯红。 　　唐米优缓过气，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你这段时间是不是没去画壁画了？” 　　“有人接手了。” 　　她擦了擦汗，压低声音说：“季老板最近不知道发什么疯。剃了个圆寸头，手腕上还多了一串佛珠，弄的像要出家一样。” 　　戚弦想起那天遇到他。带了一帮小弟，一副要跟江临川他们拼死拼活的样子，戾气多重啊！怎么几日没见就改佛系了？ 　　“他……脑子坏了？” 　　唐米优撇嘴：“我怎么感觉他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而且最近脸色也憔悴，可能是被那玩意□□了吧。” 　　戚弦：“……”她怎么一不小心就上车了。 　　休息够了，两人也觉得意兴阑珊，便准备打道回府。没想到出门时很巧的遇到了唐米优的前男友，就是她口中的“渣男”。 　　林湛跟几个朋友过来玩，其中一个女孩儿跟他并肩走，两人说说笑笑，十分亲昵的样子。 　　看见唐米优的时候，林湛愣了一下。立刻拉开跟那女孩的距离，想过来打招呼。 　　唐米优直接扭开脸，拽着戚弦就走。 　　出了门，她还一副气呼呼意难平的样子，“我去，这世道还讲不讲理了。那种渣男都还能找到女朋，为什么我就要一直单身？！” 　　林湛和唐米优还有戚弦都是高中同学。那时候两人天天在一起，感情好得不得了，还约好了高考考一个学校。后来也不知道因为什么，林湛不仅失了约还人间蒸发，唐米优等了两年都没等到他的只字片语。 　　现在她放弃了，林湛回来了。 　　戚弦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走在一起也不一定就是女朋友吧？” 　　“不是女朋友也是正在发展中。”唐米优讥讽地撇了撇嘴，“你会让没有好感的男生挨着你走吗？还说说笑笑。” 　　不知为什么，听了这句话戚弦心头涌上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好像有点恍然大悟，而后是心跳加速，最后则是失落和闹心。 　　她抿了抿唇，声音有点不易察觉的紧绷：“米米。” 　　“嗯？” 　　戚弦顿了几秒，措好辞后才缓缓开口：“那你觉得哪里都好的男人会没有女朋友吗？” 　　“会啊。” 　　戚弦眼眸一动，就见唐米优双手一摊，露出个“就是这么现实”的表情：“没有女朋友，那肯定就是有男朋友了。” 　　* 　　一直到回家，戚弦都还在被这个问题缠绕着。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跟江临川相处的细节，发现除了那五年的空白，他身边好像真的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个女性朋友。 　　但要说他是基佬，这个戚弦是不相信的。以她对钙仅有的认知来看，江临川绝对是个笔直的大直男。 　　那这样看来，今天出现在他车上的那个女人跟他的关系真的有点不一般了。 　　戚弦心里莫名有点堵。 　　郁郁寡欢回到家里，十分意外地发现商映秋和戚志诚回来了。戚弦进门的时候他们正在客厅里将带回来的礼物分类。 　　心里的烦闷顿时被治愈了一些。戚弦刚要开口喊人，就见商映秋懊恼地皱着眉头，“完了完了，我带了爸妈公婆的礼物，还有江家一家子，甚至连三宝的都有，竟然把七七给忘了。” 　　戚志诚将精美的礼品盒装进包装袋，随口应着：“你不是买了那么多化妆品？随便分她一个不就行了？” 　　商映秋眉头一松，赞赏地看了戚志诚一眼：“老公你真聪明。” 　　一字不漏听完全程的戚弦：“……” 　　她不如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和江家几个人也就算了，连三宝的地位都比不过是几个意思？ 　　她绷着脸换上拖鞋，心里不爽故意弄出了声音。客厅里她亲爱的爸爸妈妈停下动作，双双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迷之寂静后，商映秋很快反应过来。 　　要说“商场女魔头”的称号不是白来的，商映秋面不改色地从一堆礼物的最底层抽出一个四方小礼盒递给戚弦：“妈妈送你的礼物。爸爸粗心，忘记给你带了。” 　　戚志诚：“？？？” 　　戚弦决定看在这两个人感情恢复的份上不拆台，将这个“嗟来之食”接了过去。而后毫无灵魂地笑了笑：“谢谢妈妈我爱你。晚安。” 　　“宝贝你别急着上楼啊。” 　　商映秋一脸温和的笑意，手上的力道却大得不容忽视。她将几份大小不一的礼物摞在一起，往戚弦面前推了推。 　　“这些礼物都是给你……” 　　戚弦眼中有立时了几分鲜活。 　　商映秋忙得口干舌燥，连着喝了几口水才继续说到：“都是给你江伯母家的，你帮妈妈送过去。” 　　身未动，心已死。 　　我想躺在床上洗涤一下心灵，可不可以，我的亲妈？ 　　答案是不可以。 　　于是戚弦苦逼的抱着一堆礼物出了门。 　　站在门口她毫不客气地想，如果把这堆东西换成一个活生生的人堵在她眼前，让她跟个睁眼瞎一样几乎要看不到前方的景色，她绝对会一脚把这个人踹飞。 　　当然，在江临川的车开进车库的时候，戚弦意外发现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她的脸完完全全被挡住了，丝毫不用担心对方能看见她。 　　于是在江临川停车，下车，走到门口到进门的过程中，戚弦就像个塑料模特一样，双手托着一堆东西笔直地站着。 　　直到对面没有声音，她手臂稍稍放低，露出一双眼睛看过去，才松了一口气。 　　别问她为什么跟个傻叉似的要这么做，她自己也不知道原因。真要说，大概就是这么晚了，她不想遇到她的“哥哥”。 　　抬头，看见二楼的灯亮了。江临川已经回了房间。戚弦迈着沉重的脚步——被东西压的，去了江家。 　　来开门的人是江宜年，看见戚弦带了一大堆礼物，脸上的褶子吓得都要绷直了。 　　“七七，你这是？” 　　“是我爸妈回来了。这是他们带的礼物。” 　　江宜年赶忙接过去，帮戚弦减轻负担，“进来歇一会，伯伯给你拿果汁。” 　　戚弦赶忙摆手：“不用了江伯伯，我这就回去了。” 　　“真不进来了？老大也在呢！” 　　顿了顿，戚弦抿了下唇：“他今天好像很忙，我还是不打扰他了。”说完视线朝二楼看去，接着一愣。 　　江临川双臂懒散地撑着栏杆，无声地望着这边。那一处灯光有点暗，他深邃的眼底似压着什么情绪，看不出个所以然。 　　“我怎么不知道我今天很忙？”他放开手，站直身体。眼皮子耷拉下来，一瞬不瞬地瞧着戚弦。 　　你怎么不忙？ 　　你忙着拾金不昧，又忙着给你的副驾驶喂口香糖，现在还忙着拥抱栏杆。你怎么就不忙了？ 　　戚弦飞快别开视线，眼珠子乱转了一会儿，跟江宜年道了声再见，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江家。 　　视线越过落地窗，看见了那道飞奔的身影。江临川垂下眼眸，唇角缓缓绷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川哥：老婆竟然躲我。 第19章 　　那天过后, 戚弦和江临川一直没怎么见面。这倒不是她的有意为之，而是江临川很忙, 基本天天早出晚归。有时候戚弦上床准备睡觉了，听见车子的声音，就知道他才回来。 　　即使日子过得没有灵魂如同行尸走肉，时间为了加速你干瘪的程度，不知不觉就变成了胖子的腰围, 想抓也抓不住。 　　一眨眼便到了月末。九月末，十月初，大一大二的都在被赶鸭子上架地参加秋季运动会。 　　戚弦这种大三的新生就很好搞了，熬完课业, 收拾收拾就可以卷着铺盖回家了。 　　虽然戚弦天天都能回家，但是为了表示对一年一度国庆节的尊重, 她还是勉强找出几件穿过一两次的衣服，卷进背包里准备拿回家洗。 　　对待长假就要有一种“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 盼了好久终于把梦实现”的仪式感。回家手里不拎点东西，叫什么放长假。 　　李璐坐在床边像个仓鼠一样“咔嚓咔嚓”地嗑着瓜子, 晃着两条腿问夏彤：“丹丹都回去了, 你什么时候走啊？到时候寝室又只剩我一个人了。” 　　张丹丹跟夏彤是老乡。两人一个省, 但是属于不同城市。而李璐家离宗城太远，假期机票贵，坐火车估计回家也就能呆上两天就要往回走。她还不如安安心心留在学校，享受着熬夜睡懒觉的循环。所以这种小长假她是最悠闲的。 　　夏彤整理好桌面，又开始整理包包。垂着头, 刘海长得几乎要遮住眼睛，“今年不回了。我不是有个家教的工作吗，十一给双薪。” 　　“哇。我们寝室最勤劳的应该就是你了。”李璐没注意到夏彤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嘴角绷了起来，还在感叹，“我要像你这样也不至于每个月都当月光族。” 　　“我……做家教也是时间多。家里都不知道我在打工。”夏彤笑了笑，声音里带着几分苦恼，“我妈还经常问我钱是不是给少了。其实加上我自己赚的我都花不了。” 　　“嘤嘤嘤，好羡慕。”李璐话赶话地问了一句，“你上课的地方在哪里啊？” 　　夏彤随口道：“在一个高档小区。” 　　“那家人条件很好了。”李璐还想继续问，见夏彤不肯透露更详细的信息，便作罢了。 　　“戚弦也准备回家了吧？”夏彤拎着才买来不久的小包包，转过头看着她，“正好我也要出去，坐我男朋友的车一起吗？” 　　“我去，你行啊！男朋友什么时候买的车？”李璐一脸惊讶。 　　“就前两天。他家里嫌他坐车累，没多想就给他买了一辆。” 　　戚弦笑了笑：“不用了。我想我们应该不顺路。” 　　* 　　难得的假期，当晚戚弦稍稍放纵了一下。看视频看到凌晨，连梦里都是剧中的情节。 　　日上三竿才舍得起床。懒懒散散下楼，就看见商映秋拿着一张A4纸，跟李阿姨说着什么。 　　“妈妈开会开到家里来了？” 　　戚志诚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听见戚弦软软囔囔的话，抬头看了她一眼，“她们两个在商量今天晚上的菜单。” 　　哇哦，真是活久见。 　　难得两个人大白天的都在家里，竟然不是为了投资项目发愁，而是忧心于口粮。 　　戚弦感觉这一刻的商映秋被一圈耀眼的光笼罩着——这是少见的母性光辉。 　　戚弦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将抱枕抱在怀里，闲闲地用手扯着两角。好奇地问：“晚上是要招待什么重要人物？” 　　“你江伯伯一家。” 　　“那为什么要在家里吃？” 　　去饭店搓一顿，吃完拍拍屁股就走不是更好嘛！在家里多麻烦，不说做了，就是收拾都要收拾好一会儿。 　　虽然这些都不关她的事，但是想想那一桌子狼藉都要头大。 　　戚志诚白她一眼：“因为你妈妈说，要是你伯母喝多了，离得近好回家。” 　　戚弦：“……” 　　她忽然想起来了去年过年的时候他们两家人出去吃饭的情景。因为江临川又选择不回国，汪岚心情不好，喝着喝着就多了。 　　只是喝醉也就算了，汪岚坐在车上非说她这种貌美如花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坐顺风车不安全，一定要走路回家。 　　虽然江宜年解释了好半天这是亲老公的车，不并不是什么狗屁顺风车，但醉酒的人哪里跟你讲这么多道理？ 　　最后就是江宜年和江时屿两人轮流背着汪岚走回家。车还是戚弦帮忙开回来的。 　　后来听江时屿说，第二天汪岚酒醒后，在家剁了一上午的骨头。此后江家再也没人敢提起这件事。 　　临近饭点，戚弦这个跑腿的又被指使去江家请人来吃饭。她偷了一块古老肉吃，咽下肚趿上鞋就过去了。 　　摁了几声门铃，等了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江临川握着门把，眼眸轻垂，高大的身影一下子占满了她的视线。 　　“那个……”戚弦舔了下唇，默默移开目光，“可以过去吃饭了。” 　　良久，鼻腔中懒洋洋传出一个单音儿：“嗯。” 　　“七七七七！我回来啦！你个没良心的想我没有？”江时屿的声音从里面清晰地传出来，还伴随着匆匆的脚步声。 　　戚弦抬头，抻着脖子往里面看了看。奈何江临川的身高，她什么也看不见。 　　“江……”她想回应江时屿，但嘴里的话在对上江临川清冷的视线后，悉数咽进了嘴里。 　　一时间戚弦只觉一股冷飕飕的风从头顶吹过。江临川极淡地扯了下嘴角：“江什么？” 　　戚弦：“……” 　　是不是江时屿回来给他造成了什么心理阴影，不然怎么他好像跟平时有点不一样。 　　戚弦感觉到江临川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像是耐心十足地在等着她的回答。但江家除了他就是他弟弟，要么就他爹，还能江出个什么花吗？ 　　戚弦眼珠子转了一圈儿，侧开身子，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酱酱酱酱……戚家有请啊！” 　　她笑容清浅，唇边小梨涡若隐若现。眼中带了几分俏皮，一副鬼机灵的模样。 　　江临川眯了下眼睛，而后轻声笑了出来。 　　“七七，饭好了吗？我都要饿死了！”江时屿站在江临川身后，踮起脚尖朝戚弦挥手。傻兮兮的模样像极了一只等待投食的二哈。 　　“马上过去。”说完，江临川关上门。 　　“我去哥，你为啥把七七关在外面？人家叫我们去吃饭，你这样很没有礼貌知不知道！” 　　如果这不是亲弟弟，江临川双眼此刻肯定写着“傻逼”两个字。他越过江时屿，微微偏头，“你有礼貌？” 　　“那当然！” 　　江临川点点头，摇摇一指，“都归你了。” 　　里面摞着汪岚准备的回礼。大大小小十来个礼盒外加满满两箱酒。 　　江时屿：“……”好像被套路了。 　　卧、槽！我亲哥挖坑给我跳！ 　　* 　　两家人感情好不好，全看女人处得怎么样。戚、江两家最初完全是靠着商映秋和汪岚联系起来的。 　　两人小时候住一条巷子，后来商家发达搬走。但这也没什么影响，因为她们进了同一所学校。从小学一路到大学，商映秋和汪岚就没有分开过。 　　亲兄妹还有离心的时候呢，但他们没有。感情越处越好，后来安家的时候房子都选择买在了一起。 　　长长的美式餐桌旁，江家人坐在一边，戚家三口坐在另外一边。汪岚和商映秋聊着买回来的东西哪些好用哪些不好用，安利的口气像在做微商。 　　戚志诚和江宜年约好了改天有时间一起打高尔夫球。戚志诚说他球技见长，江宜年不服，说改日一战。 　　而另一边就比较活跃了。 　　盘子里的古老肉还剩最后一块。戚弦飞快下筷子，没等夹起来就被江时屿拦截。 　　“我先夹的！” 　　“你先个屁！我是客人！” 　　戚弦冷笑：“你算什么客人？！实相的赶紧给我放手！” 　　江时屿哼了哼：“凭什么要我让？各凭本事！” 　　“我说你们两个多大了？”商映秋笑得十分无奈。 　　汪岚却是觉得这副画面美好极了。她的脚在桌下踢了踢江宜年，用眼神跟他示威：“能这么闹还不是因为感情好。” 　　别人观战，两个当事人毫不在意。仿佛都等着最后这一块古老肉来续命，互不相让。 　　戚弦有样学样，用力踢了江时屿一脚，嘴上胡乱说着：“还不放手，你哥在看着你呢！” 　　江时屿筷子一抖，松懈间古老肉被戚弦夹走了。她炫耀地笑了笑，无意间一瞥，发现江临川正直勾勾地望着自己。 　　这眼神戚弦一时间形容不出来。就好像万物萧索的冬天，又沉又冷。 　　心没由来地快跳了两下。戚弦手一颤，古老肉掉回盘子里。 　　江临川垂下眼眸扫了一眼，目光又慢慢调回她脸上。戚弦猜不透他眼神中的深意，直觉是他也想吃。于是小心翼翼地端起盘子递过去，“你要吃吗？” 　　静默几秒，在众目睽睽之下，江临川夹走了最后一块古老肉。酸甜的味道让他如同嚼蜡，但他还是咽了下去。并对着江时屿羡慕嫉妒恨的脸说了句：“真香。” 　　作者有话要说：　　江时屿：真酸！ 第20章 　　江时屿不知道他的亲生哥哥觉得这最后一块古老肉有多香, 他只觉得悲哀。这么多年的友情自己吃一块肉还要争来抢去，江临川只凭一个眼神就能让戚弦拱手相让。 　　悲哀, 简直太悲哀了！ 　　于是他将这股悲哀化作了食量，足足吃下三大碗米饭。 　　戚弦觉得来自家长们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奇怪，缓了缓，她顶着压力给江时屿夹了一块红烧排骨。 　　“喏，都是肉。”语气跟哄小孩差不多。 　　江时屿幽怨地问她：“心头肉和猪肉能一样吗？” 　　戚弦想说：你的“心头肉”也是猪肉做的, 有啥不一样？请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好吗？最后一块是被你亲哥哥吃了，长了肉也是姓江的。 　　江临川纹丝不动，一点儿不觉得愧疚。只是凉凉地问了句：“吃不吃？”哪这么多废话？ 　　这冷飕飕的语气让江时屿不敢再作，恨恨地一口吃掉排骨。 　　只有江家父母觉得自己是在看了一场比赛。江宜年扬起了下巴, 颇有险胜一局的骄傲。 　　汪岚撇了下嘴，没理他。转而跟商映秋确定出去游玩的事情。 　　饭后, 四个大人决定互相残杀——去娱乐室打麻将。江时屿无所事事，摸了摸肚皮, 问戚弦：“要不要来一把？” 　　他说的是打游戏。之前两个人有时间就一起组队，基本都是江时屿给戚弦打辅助, 保护她别死的太快。 　　他一说戚弦也感觉手有点痒。张口想答应, 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我电脑出了点问题。” 　　江时屿立即来了精神：“这不有我呢！走, 我帮你去看看。” 　　江临川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指尖一顿，抬头看过去。 　　江时屿正要往楼上走，戚弦跟在后面，微卷的发尾在身后飘荡。 　　走出两步, 她忽然想起什么。蓦地转过身来，视线刚好与江临川的碰上。 　　戚弦咬了下唇，小跑到他面前。 　　江临川身形懒散，微微扬起脸。冷白的光线在他鼻子上打下一点高光。他眼瞳漆黑，看着戚弦站在自己面前，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 　　“那个，江时屿说可以帮我修电脑。” 　　在江家住的那一晚她曾经提过一嘴请江临川帮自己看看电脑，当时他答应下来。但是一直都没找到机会，事情就这么搁浅了。 　　现在江时屿要帮她修，戚弦觉得还是跟江临川说一声比较好。毕竟当初是自己提出来的，他没放在心上也就罢了。但如果江临川也记得这件事—— 　　找完哥哥又找弟弟，这成了什么事。 　　江临川看了看她，忽然将手机扔到沙发上。而后身子往靠背上一靠，抱起双臂，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 　　“知道了。”十分平淡的语调，让人听不出情绪。 　　这本身就是一件小事，戚弦就以为他并没上心。迟疑地“哦”了一声，转身要上楼。 　　身后却响起一声轻呲：“我知道了，你信不过我。” 　　戚弦：“？” 　　她连忙转过身来，惊讶地看着江临川。似乎对这种“信不过”的说法十分难理解。 　　“我没有啊。” 　　“没有？”江临川抬了下嘴角，“当初是我求着要帮你的吗？” 　　戚弦立刻摇头：“不是。” 　　“哦，那就是你主动来找我的。” 　　呃，确实是这样。 　　江临川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笑了声：“那我有没有答应你？” 　　戚弦有种被教导主任训话的心虚感：“……有。” 　　两双眼睛遥遥相望，静默片刻，江临川忽然站了起来，身高碾压性地超过戚弦。微垂着头，漆黑的眼底映着她的影子。 　　“所以你现在找了别人，不是信不过我，那是什么？” 　　戚弦：“……”虽然不是他说的这个意思，但她无话可说。 　　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说的就是她。 　　原来江临川还记得这件事，并且按照他的意思好像随时在等着她的召唤。这样一想，戚弦心里顿时产生了一点愧疚。 　　她咬了咬唇，低声说：“对不起。” 　　江临川瞧着她低眉顺目的模样，眼眸动了动。从他的角度可以看清戚弦的头顶，再往下，目光一顿。 　　她耳根粉红粉红的，颜色不像平时那样自然。江临川撇开头，嘴角扬了一下，很快又压了下去。 　　“上楼。” 　　戚弦抬起头。 　　他挑了下眉头：“不是要看电脑。” 　　“哦。” 　　刚才嚷着要帮人家修电脑的人此刻正在麻将房看得起劲儿。江时屿站在戚志诚身后，着急的像个皇帝身旁的小太监。 　　“戚叔，你怎么能打这个啊？” 　　“完了，被老爸杠去了。” 　　“啊啊啊，别拆和牌啊！” 　　汪岚扔出去一张东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儿：“来来来，要不你玩！” 　　江宜年也嫌他吵得厉害，“别人打牌你少在这指手画脚的，有没有点礼貌？” 　　“什么别人？戚叔是别人吗？”江时屿撇嘴，“我看你们就是欺负他不会玩儿。” 　　“没事没事，我是不怎么会。时屿帮帮我也好。” 　　戚弦关上门，隐约还能听到江时屿的声音。 　　都说一个女人顶五百只鸭子，但她觉得有时候江时屿一个人就能当一千只大鹅。 　　江临川进了房间，也没朝其他地方多看。径直坐到电脑桌旁，摁下开机键。 　　“什么问题？” 　　他声音带着偏冷的质感，平时听着就有磁性十分好听。现在在江时屿的衬托下简直就是天籁。 　　戚弦感觉自己的耳朵好像都被净化了。 　　“就总是死机。” 　　电脑显示着输入密码的界面。戚弦清了下嗓子，走过去。左手撑在椅背上，微微弯下腰按着数字键。 　　近距离看，她的皮肤吹弹可破，干净得没有一丝瑕疵。她身上始终带着一股淡而清爽的香气。不艳丽，却非常好闻。 　　戚弦专心地看着屏幕，没注意到两人的距离过近。江临川手臂撑在桌边，整个人朝前面倾过去，微微拉开一点距离。 　　电脑解锁，戚弦退开一步。鼻端的香气变淡，江临川不着痕迹地轻轻松了一口气。 　　他先大致检查了一下程序，双手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着。 　　房间里很安静，只剩下敲键盘的声音。侧面看去，他眉骨到鼻梁的线条十分漂亮，长长的睫毛在眼底形成一道剪影。 　　戚弦在桌旁站了几秒，忽然觉得脸上有点热。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 　　清凉的风涌进来，吹散了一些燥热。 　　房门叩叩响了两下，江时屿推开门，看着戚弦问：“我被老妈赶去遛三宝，你要不要一起去？” 　　这时他已经完全忘记了修电脑的事。转眼看见江临川也在，愣了一下。直到瞄见处于蓝屏的电脑屏幕才回光返照地记起来。 　　“啊，我刚才还说要帮你修电脑。”他走进来，拍了下江临川的肩膀，“行不行啊哥？要不要我来？” 　　江临川头也没回，指着一串程序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江时屿：“呃……这个是……”什么狗屁来着？ 　　说不出个所以然换来江临川轻蔑的眼神：“谁给你自信可以帮人家修理电脑的？” 　　我去，你鄙视我就鄙视我，为什么还要羞辱我？ 　　江时屿气到模糊：“谁规定懂这些乱七八糟的才能会修电脑？” 　　江临川冷笑：“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总吃被门夹过的核桃。” 　　一边旁观的戚弦感觉自己好像中了一枪。 　　江时屿感觉自己受到了几万点伤害。这绝对不是他亲哥！他抹了把脸，决定今晚让三宝跑马拉松以泄心头之愤。 　　“你在这里也帮不了忙，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遛三宝？”临走还妄想把七弦拐走。 　　“她不去。” 　　“为什么？” 　　江临川看了戚弦一眼，给了一个没有办法反驳的理由：“因为这是‘她’的电脑。” 　　江时屿在惨败后愤愤离场。房间内又恢复安静，只剩两人清浅的呼吸声。这明明是自己的房间，戚弦却莫名觉得有点不自在。 　　“我去帮你拿瓶饮料来？” 　　“嗯。” 　　她松了一口气，咚咚咚跑下楼。自己先靠着冰箱灌了一瓶橙汁。等气儿喘顺了，才又取了一瓶运动饮料上楼。 　　她将水递给江临川，他接过去拧了一下。发现盖子已经被拧开，嘴角轻轻勾出个弧度，仰头喝下一口。 　　电脑经过修复后重启，江临川放下瓶子，用鼠标指着桌面上的一个游戏图标。 　　“平时打这个？” 　　戚弦看了一眼，“偶尔玩儿。”而后反应过来，“好了？” 　　“嗯。只是程序有冲突。我给你换了另外一个版本的软件。” 　　他打开游戏，登陆戚弦的账号试了两把。然后加自己的账号为好友。 　　“应该没问题了。” 　　“谢谢。” 　　江临川将椅子转了半圈，停在戚弦的方向。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桌子边缘，轻轻点了几下。 　　“还记不记得那天我说的话？” 　　戚弦回忆了一下，很快想起来：至于我要什么，想好了再告诉你。 　　“你想好了？” 　　江临川笑了笑，“明天下午来工作室找我。”顿了顿加上一句，“自己来。” 　　在外面遛狗的江时屿：为什么要特意提醒她自己来？ 　　作者有话要说：　　川哥：因为不想看见灯泡。 第21章 　　江家一早就十分热闹。七点多钟江时屿还在睡梦中就被汪岚弄醒, 他迷离迷糊地刷牙洗脸，下楼后看见老妈捧着一台单反, 又是蹲又是趴的在各种试验角度。 　　茶几和沙发上凌乱地摆了一摊东西，活像家里遭了贼。 　　“您一大早上折腾什么呢？跟老江生气准备离家出走？” 　　汪岚白了他一眼，因为拍不出想要的效果有点烦躁，“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帮帮我。” 　　江时屿屁颠屁颠走过去，“让我当模特吗？”一个小时后, 江临川被楼下的争执声吵醒。缓了片刻，他从床上爬起来，冷着一张脸进了浴室。 　　下楼时就看见自己的母亲和弟弟双双伏在茶几上，对着一款九成新的女款手表在拍照。 　　“你看, 我就说了这个角度不好看。” 　　汪岚瞪了江时屿一眼，“就你那眼光。” 　　“我眼光怎么了？”江时屿不服, “我还觉着您好看呢！” 　　汪岚被怼得无法反驳。气又气不起来，想笑偏又要忍着。装作嫌弃地戳了戳江时屿额头, “算了算了，你爱怎么拍就怎么拍吧！” 　　江临川懒散地坐在沙发上, 低头打了个哈欠。 　　“一大早的你们不吃饭在搞什么？”江宜年站在二楼声看着他们, 身上还穿着睡衣, 显然也才起床。 　　江时屿摆弄着相机说：“老妈准备把不要的东西放到二手网去卖。” 　　“你不是很喜欢这些东西吗？为什么要卖？” 　　江宜年就搞不懂女人了。当初欢天喜地地买回来，没稀罕两三个月转手又卖掉。他倒不是心疼钱，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折腾。像他一个钱包一条皮带都能用个一年半载的，怎么他的老婆就这么喜新厌旧呢？ 　　汪岚奇怪地看他一眼，“喜欢过了啊。谁规定我当时买的时候喜欢, 得到了还要喜欢的？” 　　空气安静了十几秒。 　　江临川和江时屿的目光同时落在他们的爸爸身上，好像在说：老爸，你危险了。 　　江宜年被看得莫名地产生了一种危机感。他赶忙从楼上下来，一屁股坐到汪岚身边，利落从皮夹里拿出几张黑卡：“你钱不够用了跟我说啊。” 　　一向温文尔雅的江爸爸此刻有种霸道总裁挥土如金的气场。 　　刷！ 　　随便刷！ 　　不花完别回来见我！ 　　江时屿咽了咽口水：“爸，我钱也不够用了。” 　　江宜年瞪他，“你姓汪吗？” 　　江时屿：“……”可他姓江诶！如果需要，他可以多一横。 　　汪岚也不客气，直接抽走了一张卡。还安抚性地拍了拍江宜年的脸。而后心情极好地提出一件事。 　　“我已经和你商姨约好了过两天去仙风度假，有没有不去的？”说着，眼神扫过江临川和江时屿。 　　好不容易放一次假，江时屿打算跟他那帮损友过几天昏天暗地的生活。想想就觉得爽到爆。 　　他看了看江临川。他好像还没睡醒，窝在沙发里懒洋洋地耷拉着眼皮。几秒后慢慢抬眸，看了江时屿一眼。 　　这个眼神没有一点可以分析的东西。按照自己对江临川的了解，这种沉默应该可以解读成拒绝。 　　有了同伙，不对，是同伴，江时屿底气十足地说了两个字：“不去。” 　　“你们好样儿的！”汪岚磨了磨牙，似懒得再看他们起身准备早餐去了。 　　相比较戚家就冷清许多。 　　一大早戚志诚和商映秋就先后去了公司。戚弦咬着面包目送他们出门。临走前商映秋忽然告诉她：“后面几天不要安排其他事情，要和江家出去玩。”戚弦点点头，随后一黑一白两辆车开出院子。 　　吃完饭，戚弦上楼打了会儿游戏。然后意外地发现好友名单中多了一个人。她点开对方资料，看出来信息都是乱填的。 　　而后看见名字上的LC才反应过来这是江临川的账号。她觉得自己好像一瞬间成了在草原上撒欢儿的绵羊，心情忽然间就有一种极为开阔明朗的感觉。 　　以后死前多了一个挡刀的。 　　玩了一会儿，戚弦接到了唐米优的电话。她在那端一边咔嚓咔嚓地啃着苹果，一边问她今天下午有没有事。 　　戚弦听得牙都要倒了，喝了几口水才说：“我下午会去一趟岭南路。” 　　“你要去旧鬼屋？” 　　“嗯。” 　　唐米优在那边笑：“那真巧了。今天进来吓死你过鬼节，开趴体，你晚上没事就过来呗！” 　　戚弦想这大概又是季韧北搞出来的新花样。她随口应道：“有时间就过去。” 　　虚度一白天，下午四点左右，戚弦从家里出来准备去找江临川。 　　由于之前被那个神智不清的人吓到，最近戚弦都绕了路，有意避开人工湖。因此她选择了比较远的北门走。 　　这个季节的宗城风很大。梧桐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树荫下戚弦停下脚步，从包里翻出发圈随手扎了一个马尾。 　　抬步再想往前走的时候，前方忽然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人穿着一件浅灰色风衣，脚上搭配了一双白色板鞋。风将她的刘海儿吹乱，她抬起手弄了几下。然后在斑驳的光影下走出大门。 　　戚弦慢慢走在后面，看着夏彤的身影，脸上浮现若有所思的神情。 　　—— 　　吃过早饭后江临川去了工作室。里面已经改造得差不多，只剩一楼还要进几个大家伙。 　　原来那种普通的玻璃门是不能用的，要改成大空间装卷帘门，所以工人砸完门后正在砌墙。 　　江临川随意扫了几眼，许星爵在楼上吹了声口哨，“我等会儿下去。” 　　壁画在前两天就已经画完。此刻那面墙上是一副完整的赛车图。色彩斑斓，用色鲜明。 　　江临川正看着，身后响起一道女人的声音：“画得挺好看的。” 　　薛凡柔走到他身旁，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知道表哥要来，我就跟着过来参观一下。” 　　许星爵也是老板之一，爱带谁来谁也不能说什么，江临川淡淡点了下头。 　　“但我觉得那一副更好。”她说的是那副正对大门的重明鸟。 　　实际上这幅壁画跟这里的风格格格不入。但是没有缘由的，江临川看了第一眼就决定留下。后来戚弦来问，他一下就猜到了这画是她画的。 　　想到她当时的表情，江临川唇角翘起一个弧度。 　　这一笑，让他脸部线条都柔和下来。淡淡光影下，又密又长的睫毛上下轻扇，透着一股别样的清隽。 　　薛凡柔心跳忽然加速，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她连忙转开视线。却在不经意间看见站在门口站了一个人。 　　她对着戚弦笑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朝江临川那边迈过去，接着微微低下头，以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你的妹妹来了。” 　　江临川一顿，唇边的笑意来没来得及收，转头便看到了戚弦。 　　她白净的小脸儿未施粉黛，长发随意扎了个马尾，透着几分少女的活力。上身穿了一件白色针织薄衫，一字领下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下身穿着一条卡其色呢料阔腿裤，脚上是一双平跟的黑色小羊皮鞋。 　　一身打扮靓丽却又不失温婉。 　　戚弦拿着两杯奶茶静静看着里面的两个人，缓了几秒才走进去。 　　“你在忙吗？” 　　江临川走到她跟前，用下巴示意她看那边的机器，“过来看看这个家伙。” 　　戚弦“哦”了一声，捏紧了手里的奶茶。 　　她不知道还有别人在，只买了两杯。但她跟那个女人又不认识，只给江临川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到了这就忽然不太想给了。 　　江临川看向她手里的东西，“给我的？” 　　戚弦别开脸，“我自己喝的。” 　　“你一个人喝两杯？” 　　“啊。我就喜欢一口抹茶一口红豆。”说完下巴一抬，“不行吗？” 　　杯子上面贴了标签，两杯一个热一个凉。江临川挑了下嘴角，弯下腰轻声问：“哪个更甜？” 　　他故意将声音放小，说话时像在用气音。热气扰得戚弦耳根发麻。 　　她缩了下肩膀，正要躲开，薛凡柔忽然开口：“江，你要不要上去看看？我带了东西过来。” 　　江临川想说“等一下”，却看见戚弦往后退了一步，“你去吧。我先走了。” 　　“走哪去？” 　　“我朋友在对面，我过去找她。” 　　江临川嘴角绷了一下。看着戚弦没有说话。 　　戚弦也不懂自己为什么忽然就这么别扭，反正她不想继续待在这里。连江临川今天找她来干什么都没有兴趣知道了。 　　“七七！你真的在这？” 　　唐米优从外面冲了进来。她已经换上了护士服，只是还没有上妆。 　　戚弦对着她笑了笑，随手将奶茶递过去，“给你的。” 　　“啊我正好渴了。”唐米优十分开心，然后问，“人都齐了，你也过去吧？” 　　“嗯。”戚弦转过身，说话的时候也没去看江临川，“你忙吧，我跟朋友去玩。” 　　唐米优好奇地看了江临川一眼，还没来得及对这张脸惊叹，戚弦已经往出走了。 　　“等等我呀！”她只好追上去。 　　戚弦过了马路，缓缓走向对面的“进来吓死你”。 　　那边的门前站了一个男人，圆寸头，手腕上挂着一串佛珠。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那个男人朝着这边挑衅地笑了下。 　　江临川极慢地磨了下牙，眼底似有光影在浮动。 　　作者有话要说：　　川哥真是四面楚歌啊！ 第22章 　　戚弦虽然嘴上答应了去参加趴体, 但是却没什么心思玩儿。唐米优看她恹恹的样子，死活把她拖了过去。 　　“你跟人闹不开心, 那就跟鬼一起玩。” 　　戚弦心想，这话怎么说的这么渗得慌。 　　季韧北从唐米优出门找人就一直站在门口，这会儿看见她们两个过来，心下无比高兴。上次闹成那样终于逮到机会破冰了。 　　他摆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如果身上再挎上一条红绸带, 那他将成为史上最有匪气的迎宾。 　　“你一来，我这里真是蓬荜生辉、金光闪闪，光彩照人。” 　　唐米优从来不知道拽上天的季老板能狗腿到这种地步，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如果他不是这里的老板, 她可能会还不留情的怼回去。 　　她们两个是手电筒怎么地？走哪哪亮。 　　戚弦：“师傅有礼了，我这个俗人可不敢当。” 　　季韧北一双眼沉沉看她几秒, 忽而笑了声。 　　其实他长得一点儿不差。棱角分明的脸，俊朗又阳刚。身材高大健硕, 自带一股“老子天下第一”的中二气场。 　　没剪头发的时候一身痞气，吊儿郎当的拽样。现在剪了寸头, 手腕上还戴着一串不怎么符合身份的佛珠, 让他看起来有种沙和尚的感觉—— 　　匪气十足, 但又不会滥杀无辜的矛盾感。 　　进来吓死你的“鬼节”，就是一帮人穿着平时工作时候穿的服装，聚在一起吃吃喝喝。 　　为了营造气氛，偌大的空间里只留了几盏平时做恐怖效果用的绿色红色灯光。 　　戚弦跟认识的人打了招呼，随手拿了杯果汁, 在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下。 　　看一群“鬼”吃饭，别说还挺新鲜。 　　没多久，季韧北走过来，将一盘食物放到她面前。 　　“光喝那玩意儿，几泡尿就没了。” 　　戚弦看着盘子里精致的小点心，很给面子的吃了一块。季韧北顿时觉得心满意足，将酒杯放到吧台上，侧身看着戚弦：“我问你个事儿行吗？” 　　戚弦擦着手，漫不经心地应着：“你问问看。” 　　“那男的到底跟你是什么关系？” 　　“谁？” 　　他笑：“还有谁？” 　　她想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他是在问江临川。 　　“从小一起长大的。” 　　季韧北下颚线绷了一下：“青梅竹马？” 　　算吗？在戚弦心里肯定是算不上的。因为小时候她跟江临川的接触都只存在于表面。就好像家长是好朋友，他们也要随大流地认识一下。相比较，江时屿还更像一些。 　　“如果那天真打起来了，你会帮谁啊？”虽然八九不离十能猜到答案，但没听到戚弦亲口说他就是不死心。 　　戚弦觉得他这个问题十分无聊，“你们谁起不来，我就帮谁，”顿了顿，“叫救护车。” 　　季韧北没绷住，笑了出来。 　　两人在吧台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没注意到其他人的声音都以一种非常统一的方式递减下来。 　　一道阴影笼罩在头顶，将眼前那点微弱的光遮了个彻底。戚弦抬头看见了江临川的脸，她微微睁大眼睛，十分意外他会来这里。 　　“走了。”江临川脸上没什么表情，模糊不清的光线下，他眼底乌黑沉静。 　　戚弦心跳了几下，思绪还没转过来，动作已经先回应了他。 　　“哦。”她从椅子上跳下来，正要走过去，手腕却被季韧北握住。 　　“还没玩儿呢，走什么走？”他讥诮地勾了下嘴角，目光挑衅，“你是她谁啊？！” 　　江临川扫过戚弦的脸，目光顺着往下慢慢落到她手腕上。牙齿缓缓磨了几下，一把隔开季韧北的手，“家长。” 　　唐米优捧着一块芝士蛋糕正往嘴里塞，看见这情况连怎么嚼都忘了。咔吧着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这三个人。 　　我去，我的闺蜜好抢手而我却是颗毫无灵魂的白菜怎么破？！ 　　“我还是先回去了。”戚弦抽回手，拿上自己的包包率先往出走。 　　江临川这才掀起眼皮兜了季韧北一眼，眼神嚣张又带着些不屑。 　　季韧北脸色一沉，咬了咬后槽牙。 　　“知道你这叫什么吗？”等人出去了，看戏看够的萧问云幸灾乐祸地说，“自作多情。” 　　季韧北冷声：“关你屁事，我他妈乐意！” 　　“行，不关我的事。季韧北，你记住今天的话，以后别后悔！” 　　—— 　　天色已经沉了下去，秋风四起，带着些许凉意。 　　戚弦也搞不懂为什么莫名有种心虚的感觉。好像被江临川抓到自己在做什么坏事一样。 　　“上车。” 　　江临川解开车锁，淡淡说完这句自己先上了车。 　　他态度有点冷淡，看起来像是在生气了。戚弦咬了下嘴唇，绕到另一侧拉开副驾驶的车门钻了进去。 　　江临川双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平静地望着前方。一副不太想理人的模样。 　　戚弦咽了下口水，沉吟片刻，慢慢凑过去，“喂。” 　　江临川眼睫一颤，缓缓转过头。 　　“你生气了？” 　　“我为什么要生气？” 　　戚弦本想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但见江临川脸上写着“就这一次机会，不问别后悔”几个字，戚弦想了想，问：“因为我把奶茶给了别人？” 　　“啊～”他冷冷一笑，“原来那个真是给我的啊？” 　　戚弦：“……”什么鬼，原来是在套路她。 　　好吧，就是给你买的，但是我忽然不想给了，你咬我啊！ 　　她撇开脸，耳根隐隐泛红，“就因为这个生气？那我再去给你买一杯？” 　　“不需要。”拒绝得干净利落，又有点不近人情。好像多么嫌弃一样。 　　戚弦忽然也觉得有点来气，“不要算了。”说着开门就要下车。 　　“哎。”江临川立刻拉住她的手臂。 　　他手指修长，每一根都粗细均匀，毫不费力地把她整个手腕都包住了。隔着薄薄的衣服，戚弦隐约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 　　“我说不用，是因为我已经买完了。”他松了手，扬臂去够放在后座的东西。 　　戚弦转过头，看见眼前出现一杯红豆奶茶，温的。 　　江临川眼中噙着清浅的笑意，把奶茶放进她手里，“人都没哄好，你反倒自己生气了。” 　　“是你不讲道理。” 　　“我很讲道理。” 　　戚弦手指动了一下，声音有点紧：“没看出来。” 　　江临川抿了下唇，深邃的眼睛仿佛含着光。他说话时刻意放轻了声音，略带磁性的声音扰得人耳朵有点痒：“讲道理，红豆奶茶……有点儿甜。” 　　* 　　戚弦心里的郁闷就这样被一杯温热的奶茶治愈了。车子稳稳行驶，戚弦看够了街边的景色，视线调回江临川身上。 　　“过几天去玩，你要不要去啊？” 　　“不一定。”江临川考虑了几秒，反问到：“你去吗？” 　　“去的吧。”因为商映秋已经让她把时间空出来了，不去的话她应该会有意见。 　　“嗯，那我也会去。” 　　戚弦眨了眨眼，“哦。” 　　她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红豆奶茶，心莫名晃了晃。他这样说，好像是因为她去了，他才会去。 　　回到家，商映秋正在半躺在贵妃椅上看文件。戚弦飞快脱了鞋子跑过去，“妈妈。” 　　“嗯？” 　　“我们大概几号去玩啊？” 　　商映秋抬头看了戚弦一眼，“大概四五号吧，怎么了？” 　　“没事！” 　　说完，她笑着跑上了楼。拐角处没刹住车，差点跟戚志诚撞在一起。 　　“你这孩子吃兴奋剂了？” 　　戚弦装模作样地拍了拍他肩膀，“戚同志，我只是因为能跟你出去玩而感到开心。”说完打开门就回了房间。 　　进门后，戚弦靠在门板上无声笑了出来。飞扬的眉眼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雀跃。因为江临川的一句话，从知道消息后的平静无波到在莫名变成了无比期待。 　　笑够了，她抬头看见了对面某个房间的灯光。立刻收了脸上的笑容，一把拉上窗帘。而后打开衣柜开始找准备穿的衣服。 　　电话连续进来几条消息，短促的铃声跟催命一样接连响起。戚弦放下手里的衣服，拿起手机。 　　江时屿：卧槽，那人果然又开始了！ 　　江时屿：链接。 　　江时屿：七七你快看！要不要老子再黑了他丫的！ 　　戚弦点开链接。那个“七鲜小婊贝”在校内网上又开始更新关于她的帖子了。里面充斥着各种“拜金”、“包养”、“不要脸”等字眼。 　　戚弦大致扫了一眼，文章通篇说她到处勾搭，被有钱人包养，三观堪忧，为了钱什么事都能做。按照套路，紧跟着下面就是几张照片。 　　她被一个高大的男人从身后紧紧抱住，男人闭着双眼，一副深情的模样。而她的手覆在那男人的手上，另一只手里还提着几个奢饰品的袋子。 　　戚弦眼瞳一缩。 　　这明明是她那日遇到了精神失常的男人挣脱不开，只能用手去试着掰他的手臂。没想到被人恶意渲染，成了她拜金被人包养的证据。 　　戚弦只觉得脑子里有一根弦“锃”地断了。真是不发威拿她当比卡丘了！ 　　她给江时屿回了一条信息，然后套上外套去了保安室。 　　时间日期她都记得清清楚楚，保安很容易就调出了那天的画面。戚弦心里憋着一口气，只是找了半天摄像头里也没有显示出是谁拍的照片。 　　她眼眸沉了沉，让保安换了另一个摄像头。 　　这次，戚弦清晰地看见了一个身影。那人躲在树丛的一个角落里，身上穿着一件浅灰色风衣。 　　作者有话要说：　　贴两个预收文的文案，有兴趣的可以戳作者专栏收藏一下 　　《再跑你试试》 　　文案 　　夏弥情窦初开时十分迷恋靳烈。 　　旁人都说靳烈是匹狼，没人能收服。夏弥只知道甜也是他，酸也是他。 　　后来，夏弥放手，彻底从靳烈面前消失。 　　* 　　偶然重遇，好友调侃夏弥是不是又动了念想。 　　夏弥坦然道：“好马不吃回头草。靳烈不是她吃得起的。” 　　再后来，她被靳烈压在洗手台上。男人冷冷勾唇，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老子二八一朵花。” 　　夏弥以为他说的是食人花，后来发现他是一朵浪花。 　　不虐，甜。 　　《你在我心里捣乱》 　　文案 　　江蓠生活在一个小古镇，经营着自家的药膳堂，每日生活平平淡淡。直到有一天，她被请去负责帮一个男人养胃。 　　男人长相俊美，声音好听，举止优雅又绅士。对她这个来“工作”的陌生人照顾得无微不至。 　　后来，江蓠得知男人的秘密，发现他其实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灰狼。 　　* 　　蒋鹿衔抱起想要逃跑的小姑娘，薄唇轻勾，慢条斯理说：“我吃人，只脱衣服。” 　　斯文败类大尾巴狼vs聪明伶俐小白兔 第23章 　　其实戚弦心里已经有了一些蛛丝马迹。但在真正认清害她的人是夏彤的时候, 她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完全不记得哪里有得罪过夏彤，能让她这样费尽心思地抹黑自己。但无论什么原因, 都不能成为她这样做的借口。 　　戚弦跟保安道了谢，心情复杂地回了家。 　　江临川洗完澡后下楼喝水，在走廊里听到江时屿在房间里骂骂咧咧。听到戚弦的名字，他蹙起眉头，敲开江时屿房间的门。 　　“吵什么？” 　　江时屿立刻收了声音, 转过身来，眼神带着浓浓的厌恶，“骂阴险小人。” 　　“跟戚弦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江时屿指着电脑屏幕，“她都快被这傻逼毁了！” 　　江临川弯腰去看上面的内容。等看清了那些照片, 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家伙不知道戚弦家就住这里吗？还什么拜金！”江时屿越说越气，“老子现在就黑了帖子！” 　　“别动。” 　　“为什么啊！这看着多碍眼！” 　　“这事儿交给我, 你别管。”江临川抬脚往出走，顿了下又说, “告诉妈，我会去仙风。” 　　被抛弃的江时屿一脸卧了个槽的表情, 缓了缓, “我靠, 那我也去！” 　　* 　　戚弦心里很烦，回到家后也不想再去看那个狗屁不通的帖子。蔫蔫巴巴洗完澡就钻进了被子里。 　　一室昏暗，好像有只无形的大手掐得她喘不上气。她坐起来，将窗帘拉开一点缝隙。窗外的光无声涌入进来，增添了一抹暖色。 　　戚弦朝对面的房间看过去, 这么晚江临川的房间还亮着灯。莹莹白光溢出，她的心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第二天，当戚弦再有心情去看那个帖子的时候，发现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屏乱飞的表情包。 　　小动图像下雨一样往下掉，鼠标点上去，表情包就会暂停。戚弦看清之后，忽然不可抑制地笑出了声。 　　上面是两个做了卡通效果的人头，一人面前放着一只碗，一个勺子左右飞舞，你一勺我一勺地互相喂翔吃。 　　而他们不是别人，正是夏彤和她的男朋友。 　　戚弦笑完，飞快给江时屿发了语音通话。 　　响了好久，他才磨磨蹭蹭地接通：“七七？你怎么醒这么早，昨天失眠了啊？” 　　“江时屿我问你，这表情包做了多久啊？”她声音里带着一丝愉悦。 　　江时屿被问得云里雾里：“什么表情包？你说啥呢我怎么听不懂？” 　　“就是那个帖子啊！你就别演了。做好事不留名可不是你的作风。” 　　说到这，江时屿睡迷糊的脑子终于有了几分清醒。他躺在床上，胡乱地抓了抓头发，“我昨天本来想黑了的，但老大没让我动。” 　　戚弦微微一愣：“你说江临川？” 　　“是啊！他说这事交给他。”江时屿呵了一声，“我以为他有多高明的手段，原来就是做了几个表情包？这能解心头之恨吗！” 　　“是啊”后面的话戚弦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脑子里只剩下这些是江临川做的。心不受控制地跳了几下，她轻声问：“那他现在在不在家？” 　　江时屿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张嘴打了个哈欠：“应该不在吧。听说今天要进设备，他应该去工作室了。” 　　戚弦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想了许久，一个猛子跳起来冲上楼。没过几分钟换了套衣服下来，匆匆出门。 　　李阿姨在身后喊：“七七，中午还要不要做啤酒鸭？” 　　戚弦摆手：“鸭莫得！我中午不在家里吃！” 　　一时冲动的后果就是，她到了工作室门前，发现门是锁住的。白色卷帘门从上到下拉得严严实实，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戚弦无法，只好给江临川打电话。 　　“戚弦？”在话筒里的声音有些失真，听起来多了几分低沉，变得更加抓耳。 　　戚弦感觉耳朵有点痒，换了一边听：“那个……你在工作室吗？” 　　江临川在那端静默几秒，缓缓开口：“你别动，我现在出来。” 　　挂断电话，他把剩下的事情交给许星爵就要走。 　　“我去！你一脸荡漾的干嘛去啊！” 　　宋安时扯了他一下，笑说：“川儿哥有啥事还要跟咱报备啊！” 　　江临川下楼，按下卷帘门的控制按钮。伴随着闷闷的杂声，卷帘门缓缓上升。 　　他垂着眼眸，先是看见一双白色球鞋露了出来。卷帘门往上，一双被铅笔裤包裹住的笔直长腿缓缓出现在眼前。 　　门完全升上去，两个人之间再也没有阻碍。戚弦眨了眨眼，看着就这样出现在眼前的男人，抬起手，“嗨。” 　　江临川勾唇：“嗯。” 　　“我来……找你吃饭，你有时间吗？”顿了顿又加一句，“我请你哦。” 　　他喉结动了动，“行啊。” 　　戚弦原本打算见到江临川就问清楚帖子的事。但等见到他后，就觉得边吃边问也挺好。 　　两人在商城里找了一家粤菜馆。吃饭人多，他们也来得晚，需要排号。江临川领了号码，正要带戚弦找位置坐，抬眼便看见门口进来两个人。 　　夏彤微微一愣，随后十分自然地跟戚弦打招呼：“真巧，你也来吃饭？” 　　戚弦觉得她这个问题问得真逗，“啊，吃饭。” 　　“需要排号啊？不如我们吃别家吧！”说着，夏彤对戚弦摆摆手，拉着男朋友就要走。 　　她男朋友从进来后脸上的表情就十分不自然。当然同意夏彤的提议。 　　两人走得飞快，转眼进了前面的一家烤肉店。戚弦捏着号码牌瞧着他们的背影，眼色难辨。 　　“我们不排了吧。”她抬头，见江临川也看着那边，“忽然也想吃烤肉。” 　　于是两人要了个沙发的位置，随意点了几样菜品。等在上菜的期间，戚弦始终有点心不在焉。终于，在看见夏彤去洗手间后，她腾地站了起来。 　　“我去洗个手。” 　　“去吧。”江临川拿过她的餐具，很自然的开始冲洗，“我就在这。” 　　戚弦心头微动，“嗯。” 　　洗手间里，夏彤冲了水出来，看见戚弦站在洗手台边的时候，眼神有一瞬间的闪躲。但很快就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那家人太多了是不是？这里的烤肉也很好吃。我男朋友有会员卡，可以借你们用。能打八五折。” 　　戚弦拧开水龙头洗手，而后抽了两张纸慢慢将手擦干净。 　　“你是不是在锦华美誉那个别墅区做家教老师？” 　　夏彤微微一顿，很快否认：“没有，我是……” 　　“那真巧了。”戚弦将用过的纸巾扔进垃圾桶，笑了笑，“我在监控里看到那个人实在太像你了。” 　　“监控？” 　　“锦华美誉是宗城出了名的豪华地段，那里有监控不是很正常吗？” 　　夏彤抿了抿唇，脸色渐渐白了下去。 　　“也是，不住那里的人根本不清楚小区里摄像头遍地都是。”戚弦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晃了晃，“你猜我这里存了什么？” 　　“你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夏彤抬脚就往出走，戚弦沉着脸，一把将她拉回来。夏彤被用力一甩，狼狈地后退了两步。 　　温和的表情终于出现裂痕，夏彤眼一瞪，“戚弦，你是不是有毛病！” 　　“是啊。我得了有人害我就想报复回去的病。你在校内网不遗余力地抹黑我，我应该怎么还给你好呢？” 　　眼见着被拆穿，夏彤也不装了。是她一时疏忽，因为侥幸在男友的寝室发了帖子，让戚弦抓住把柄。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轻蔑：“你不喜欢还吊着齐思贤，让他给你买这买那，我只是让大家看清楚你的真面目。” 　　戚弦一下就笑了：“我，让他给我买东西？” 　　夏彤冷笑，眼神极为不屑，“还有上学期的奖学金。你明知道我有多么需要还是抢走了，你用了那笔钱来干嘛？买了一套护肤品！” 　　那可是她一个学期的生活费！ 　　“对，后来我觉得那套东西不好用，直接放着了。”戚弦抬着下巴，“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奖学金是我凭自己本事得来的，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你、你简直不要脸！” 　　戚弦伸手帮她整理衣领，言语之中带着几分张扬：“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你现在吃饭和消费的这栋楼，跟我姓。” 　　她撤开手，收起笑容，目光瞬间变得无比凌厉，“听说你准备申请保研？” 　　夏彤一震，眼中涌上几分慌乱。 　　戚弦慢条斯理地点开相册，把从监控室里调出来的视频打开。 　　画面上，她被那个男人从背后勒住，而角落里的夏彤正举着手机在偷拍。 　　“你觉得这事儿还能成吗？” 　　“呵。”夏彤忽然笑了出来，“戚弦，我觉得还是提醒你一下比较好。那个帖子已经被你的……队友弄没了。” 　　她想说的肯定是猪队友。戚弦冷冷看她几秒，轻嗤一声：“是啊，现在满屏都是你和你男朋友相信相爱吃东西的表情包。” 　　说完，戚弦直接绕开她走了出去。 　　桌边，江临川正将烤好的肉夹进她的盘子里。戚弦舒了口气，缓缓走过去。 　　“已经烤了这么多？看来去我去得太久了。” 　　江临川看了她一眼，倒了一杯蔬果茶放到她面前。戚弦喝了一口，食不知味地看着碗里的肉。 　　“帖子我没有删掉。” 　　“什么？” 　　“我只是把它隐藏起来了。”江临川不急不躁地擦着手，“别人看不到也回不了贴，但是要用的时候随时可以调出来。” 　　戚弦抿了下唇。静默片刻，她问到：“你觉得，我应不应该报复回去？” 　　江临川静静地看了她几秒，忽然开口喊她名字：“戚弦。” 　　“嗯？” 　　“你要记住，对伤害你的人仁慈，那不叫善良，是愚蠢。”他像一个家长，在教牙牙学语的孩子如何迈开步走路，那么温柔和细心，“回击不代表你记仇，人受了委屈总是要找个发泄口。” 　　戚弦轻轻应着：“嗯。” 　　江临川笑了声：“至于用什么方法，那不是你应该去发愁的事，因为有我在。” 　　他挑着眉毛，表情十足的嚣张：“你只管高兴就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川哥实际上是个宠妻狂魔。 第24章 　　江临川的话让戚弦心中那些郁闷消散了不少。最后她决定先保持愉快的心情把假期过完, 至于后续如何跟夏彤算这笔账，等开学后再说。 　　五号一早, 两家人便带上东西准备出发去仙风。为了让大家畅游在欢乐的海洋中，汪岚特意从公司弄来一辆埃尔法。刚好七人座，不用分开走。三宝和所有行李被扔在后备箱，十分完美。 　　江宜年负责开车，戚志诚随时准备换班, 坐在了副驾驶。 　　江临川顶着一脸起床气上车的时候，只剩最后一排角落的座位。汪岚和商映秋一人戴了个眼罩在补眠，江临川兜了一眼坐在第二排的两个人，眼皮子耷拉下去, “让让。” 　　江时屿正跟戚弦凑在一起看游戏视频，听见声音只抬了下屁股挪开个进人的地儿。 　　“要是能躺就好了。”他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戚弦被他弄得也有点困了, 但她控制住了要出来的哈欠。她揉了揉眼睛，抬眼瞥见了江临川白色外套的一角。 　　戚弦从椅背的缝隙看向后面, 那人将帽子罩在头上，闭着眼正睡觉。 　　仙风距离锦华美誉大概有两个小时的车程。为了有足够游玩的时间, 他们六点就出发了。 　　清晨带着些微的凉意,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 太阳渐渐高升，暖洋洋的阳光烘得人分外舒服。 　　江时屿眯了一会儿就怎么也睡不着了，情绪忽然格外高涨。但一个人根本狂欢不起来，看了会儿戚弦的睡颜，他凑过去在她耳边叫：“姿势不对, 起来重睡。” 　　戚弦蹙了下眉头。 　　他拿手戳她肩膀，“七七别睡了，你看外面有条龙。” 　　戚弦被闹得不得不睁开眼睛。缓了缓，朦朦胧胧看了眼外面。高速公路的休息站，上厕所的人已经排成了长龙。 　　“江时屿。”她喊他的时候声音有点哑，带着几分软糯的慵懒。 　　后座，江临川眼皮子跳了一下。 　　江时屿：“啊？” 　　“你给我滚。” 　　江时屿不仅不滚，还想找她一起玩，“七七，我们来打游戏吧！除了上车睡觉下车尿尿，咱们怎么也得有点新花样啊！” 　　戚弦对他这磨人的功力简直服气。她不耐烦地拢了拢头发，看着江时屿一脸“老子快要无聊到爆炸”的模样，忽然有点坏地勾了下嘴角，“很无聊？” 　　“啊。” 　　“想让我陪你打游戏？” 　　他撇嘴：“我倒是想让你陪我打篮球，你看这打得开吗？” 　　戚弦笑了声，朝他勾了勾手指，“你喊我一声姐姐我就陪你玩，怎么样？” 　　江时屿虽然比她小一岁，但从小到大一直以哥哥自居。小时候用蛮力制服她，长大了就以身高压制。 　　戚弦十八岁声日那天许的愿望就是要听江时屿喊她一声姐姐。结果这人为了逃避，硬生生把自己灌醉了。三年过去，这个愿望始终没有达成。 　　被占了这么多年的便宜，她有点不甘心。 　　江时屿一听，眉毛都立了起来，“戚弦，你这叫乘人之危！” 　　“我只是在跟你商量。”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当我姐姐？” 　　“因为我看到你一脸苦兮兮的样子就觉得舒坦。” 　　江时屿缓缓倾身，作势要掐她脖子。靠背猛地被踢了两脚，江时屿颠了颠，没好气儿地转过头，江临川正冷冰冰地看着他。 　　“闭嘴。” 　　江时屿不怕汪岚不怕江宜年，最惧的人就是江临川。因为小时候捣蛋，江临川永远是那个被派出来收拾他的人。而且每次都有办法把他治得服服帖帖。 　　冰渣子似的两个字，成功让江时屿消了声音。于是接下来的一段路程，他开始对戚弦比手语。 　　戚弦：“……”她以后再也不吃被门夹过的核桃了，她可以对方向盘发誓！ 　　临近九点，一行人到了仙风。这里是宗城比较有名的度假景区。有山有水有温泉，酒店里还有各种娱乐设施，配套相当完善。 　　舟车劳顿，简单吃过早饭后，大家决定先回房间休息片刻，而后再去爬山。 　　七个人一共开了四个房间。两对夫妇各住一间，江临川和江时屿一间，戚弦单独住一间。 　　得到这个消息后，江时屿简直觉得晴天霹雳。他一点也不想晚上做噩梦，于是拉着戚弦房间的门把不撒手，“七七，好兄弟有福同享。我俩住一间你看怎么样？” 　　戚弦翻了个白眼，“不怎么样。” 　　汪岚对江时屿的主动倒是挺开心，就是觉得这孩子不太靠谱。于是气得拍他脑门儿，“你怕是个傻子吧！”从六岁以后你俩就没在一个房间睡过了！ 　　江时屿不死心：“那要不让七七和老大睡一间！” 　　反正他死活都不要跟江临川睡一个房间。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年因为他喝醉了，睡觉打呼噜磨牙，被江临川一盆冷水泼醒酒的惊吓。 　　江临川懒懒地靠着房门，眼色沉了又沉。见江时屿像个智障一样闹起没完，慢慢站直身体，几步走过来。 　　戚弦被他阴沉的脸色弄的心头一跳，想开口说话，被他眼尾一扫，顿时打消了念头。 　　江临川提着江时屿的衣领，冷冰冰威胁：“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江时屿总算蔫巴了，放开手，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江临川提溜回了房间。 　　“不想玩，趁早滚蛋！”门砰地一声被甩上。 　　也不知道江时屿在房间里被进行了怎样的教育，反正下午去爬山的时候他正常了很多。 　　每个人都换上了舒适的运动装。 　　汪岚和江宜年是白色情侣款，商映秋和戚志诚是同品牌不同系列。放眼看去，就觉得这四位中年人身上满满都是粉红色的泡泡。 　　爬山的时候父母们轻松得如履平地，江时屿那个窜天猴也遼得飞快。戚弦失算地背了包，无形中给自己增加了负担。 　　艳阳高照，她额头渐渐出了汗。 　　“你上次说要学防身术？” 　　江临川慢悠悠走到她身边，微微垂下头看她。阳光都被他遮住，背光下，他脸上的线条都多了几分锋利。 　　戚弦用舌尖润了下嘴唇：“啊，怎么啦？” 　　他眼底深黑，手指轻轻扫了一下她的额头，忽而笑了声：“就这体力？” 　　这□□裸的鄙视简直能气死人。戚弦鼓了下腮帮儿，拿眼瞪他，“我这体力怎么啦？防身术而已，又不是要拿冠军！” 　　“你去少儿组，说不定能夺个冠军回来。” 　　戚弦：“……” 　　她仰着小脸儿，脸颊粉红粉红的。水润的眼睛含着一丝恼怒，一副奶凶奶凶的模样。 　　江临川嘴角一勾，捏了捏她的丸子头，“包给我。” 　　“什么？” 　　他将她的背包摘下来随意搭在肩上，继续往前走，“帮你背。” 　　一阵清风来袭，吹散了心头的燥意。戚弦在原地站了几秒，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渐渐走远。 　　他下身穿了一条黑色运动裤，上身是一件白色连帽卫衣。背影健硕，身材高大挺拔。宽而直的肩旁上偏偏背着一个拼色帆布包，既违和又搞笑。 　　戚弦咬了下唇，嘴角的笑意还是压不下去。她拿出手机拍了照片，然后三两步追了上去。 　　“江临川。” 　　“嗯。” 　　“我休息好了，包给我吧。” 　　他停下脚步，认真地问：“不累了？前面大概还要爬一个小时，你确定？” 　　戚弦嗯了一声：“但是你背这个包不好看。” 　　江临川拿下背包看了看，“你觉得太小了？” 　　戚弦点头。 　　“知道了。”他掀着眼皮，微微弯下腰，“上来。” 　　“啊？” 　　“包太小，那就换个大的背。” 　　江临川弯腰并不是背对着戚弦，而是与她面对面。所以他指的上来，是让戚弦趴在他肩膀上。他要“扛着”她上山。 　　他表情十分认真，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因为两人出众的长相，特别吸引目光。有人经过他们身边，不觉就要多看两眼。戚弦忽然觉得有点别扭。 　　“你……你别闹了。” 　　一声轻笑自江临川喉间溢出。他缓缓低下头，视线与她平视，“你的脸好红。” 　　戚弦欲盖弥彰说：“太阳晒的。” 　　他嗯了一声，声音里含着几分笑意：“只晒你。” 　　* 　　江临川和戚弦不出所料地最后一个到达山顶。 　　戚弦累得找了个石凳就坐下了。商映秋在一旁看得直摇头，“回家麻溜给我去办一张健身卡。” 　　江临川把背包放到她身边，离开了一会儿。等戚弦气息顺了，他才又回来，手里多了两瓶矿泉水。 　　“休息好了？” 　　“嗯。” 　　“那可以喝了。” 　　江临川坐到另一边，与她之间隔了一个背包。他拧开一瓶水递过去。戚弦咽了咽喉咙，刚伸手想接过去，不远处传忽然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卧槽，我他妈没看错吧？川儿！” 　　两人同时回头，看见了许星爵那张欠吧喽嗖的脸。他笑得跟一朵开了八年的菊花一样，挥手跟他们打招呼。 　　薛凡柔站在他身旁，笑颜如花地看着江临川：“江，好巧。” 　　“七七，我带你去个地方！快来！” 　　指尖堪堪擦过瓶身，戚弦咬了下舌尖，收回手站了起来，“江时屿在叫我，我过去看看。” 　　她急匆匆的背影映进眼底，江临川下颚线紧紧绷了起来。 第25章 　　戚弦跟着江时屿到了瀑布边儿上, 心不在焉地看着他脱了鞋袜踩在水里。 　　“七七你不下来吗？水一点儿也不冷。” 　　戚弦摇头，“你自己玩吧, 听话。” 　　一个人玩儿能有什么意思？江时屿眼珠子一转，捧了一把水就朝戚弦泼了过来。戚弦魂飞天外，完全没注意他的偷袭，一下就被泼了个正着。 　　水顺着脸颊往下滴，戚弦抹了把脸, 将背包一把扔到地上，“江二欠你死定了！” 　　江时屿贱兮兮地挑衅：“有本事来追我啊！”然后撒丫子就跑。 　　另一边，许星爵正跟江临川说着话。他和薛凡柔也是跟家人一起来的，但是大人都懒, 到了这里就找个地方开始打麻将，只有他们两个跑来爬山。 　　他对着江临川感慨：“早知道就跟你一起来了。” 　　江临川懒散地掀起眼皮, “早知遇到你，我才不来。” 　　许星爵：“……” 　　薛凡柔笑了笑, 而后十分自然地跟汪岚搭话：“阿姨，您的太阳镜真好看。G家新出的吧？” 　　“你也觉得好看？我一眼就相中了这款。” 　　薛凡柔称赞：“您眼光真好。” 　　汪岚默默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儿, 见她目光不时往另一边瞟, 心里渐渐有数了。于是问到：“就你们两个来的啊？” 　　“嗯, 我和我哥上来运动运动。” 　　汪岚看了不远处的江临川一眼，眼珠子转了转，“那等会儿可以跟我们一起烤肉啊！” 　　薛凡柔当然是愿意的，只是嘴上还是要客气一下，“方便吗？” 　　“那有什么不方便, 人多热闹。” 　　许星爵耳朵尖，听到后立马表示：“谢谢阿姨！” 　　没过多久，戚弦带着一身湿回来了，江时屿在后面追，脸色有点着急：“哎哎哎，你走慢点儿！这一摔可就成驴打滚了！” 　　戚弦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说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掉水里了？”商映秋问这两只落汤鸡。 　　戚弦抿了下唇，刚要说什么，不经意瞥见江临川冷淡的目光，话就这么咽下去了。 　　江时屿摸着脑袋傻乐：“没，我和戚弦玩了会儿水。” 　　“不是要烤肉吗？”江临川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我来帮忙吧。”薛凡柔连忙跟了上去。 　　戚弦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睫毛轻轻颤了颤。 　　一行人找了一张大圆桌，江时屿负责生火，烤肉的苦差事被许星爵这个蹭饭的给包揽了。他这人一向有眼力见儿，白吃白喝当然要出一点力气。 　　江临川坐在一旁，懒散地牵着狗链。三宝就在一米左右的范围内东瞅瞅西望望，两只狗眼充满了对肉的渴求。 　　戚弦被辣得鼻尖都冒了汗。满世界找纸巾的时候，看见薛凡柔端着一盘烤好的串串拿去给江临川。 　　她手顿了顿，有点忘记自己要找什么。 　　“那姑娘聊天办事看着还不错。”汪岚也瞧着那个方向，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 　　戚弦回神，终于想起自己是要找纸巾。发现被包压在了下面。她抽出一张，擦了擦嘴。 　　一串烤好的鸡翅放进她的餐盘里，汪岚唇角染着淡淡的笑意，眼神还停留在那边，“七七，你觉得他们俩合不合适？” 　　戚弦也朝那边瞧过去，恰巧对上江临川随意瞥过来的目光。她心头一跳，飞快转开视线。喝了一口果汁，缓缓开口：“江临川如果喜欢，就合适。” 　　汪岚捏着下巴深思：“他应该会喜欢的吧。” 　　“喜欢什么？” 　　江临川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很近。戚弦下意识抬头，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后。 　　他手里端着那一盘没动过的烧烤，正不冷不热地看着她。 　　戚弦被这视线看得如坐针毡。眼珠子转了转，拿起盘子里的鸡翅，“我说辣椒。你不喜欢吃辣的。” 　　上次他们一起吃烤肉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他全程没沾过一点辣。 　　江临川垂眸看她片刻，走到她旁边，“坐过去。” 　　戚弦腾了个地方出来，江临川顺势坐下，把那一盘串串放到她眼前，“吃吧。” 　　“哦。” 　　薛凡柔站在一旁，不由攥紧了拳头。 　　戚弦也不是只顾着自己吃的小没良心儿，吃一吃就给江临川烤几串。他好像对这东西不太喜欢，但是戚弦烤的他都吃掉了。 　　看着他面前光秃秃的竹签，戚弦有点满足。而后想起什么，从装食物的口袋里翻出一只黄澄澄的香蕉。 　　“吃么？” 　　江临川看着她手里的东西，眼皮子一跳。 　　“戚弦。” 　　“嗯？” 　　他缓缓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一字一句说到：“我浑身上下都很健康。”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戚弦手一抖差点把香蕉扔到地上。 　　她知道他指的是“老便秘”这件事，但可能是他故意压低的声音有点哑，语气又带着点轻佻，反正听在耳里就感觉有点不对路子。 　　戚弦觉着自己脊椎有点麻，剥开香蕉自己吃了。 　　“甜吗？” 　　戚弦轻抿了一下粉嫩的嘴唇，“甜。” 　　缓了几秒，江临川别开目光，喉结微动。 　　* 　　晚饭过后就要下山了。走了一天大家都累了，所以一致决定坐缆车下去。 　　人多都分散开了，许星爵和薛凡柔坐在了最后面那辆。 　　透过玻璃隐约可以看见前面的景象。薛凡柔望着那个白色的身影，眼眸动了动。沉思片刻，开口问许星爵：“那个女孩儿真是江的妹妹？” 　　许星爵看出她的心思，蓦地笑了声：“你是我妹妹，干妹妹也叫妹妹。他俩应该属于这两者之间吧。” 　　薛凡柔被他这模糊不清的话弄的更加烦了，“你能不能说清楚点？” 　　“说清楚点儿就是，虽然不是亲的，但是有人动戚弦一下，估计江临川是可以玩儿命的。”许星爵摊手，“简单来说，戚弦就是他的例外。” 　　—— 　　晚上，大家都想享受一下悠闲的时光，便没人再组织集体活动了。汪岚大手一挥，“都爱干嘛干嘛去。” 　　走了几个小时的山路，缓过来后戚弦感觉自己浑身都酸疼。回到房间，她先简单的冲了个凉，然后换上泳衣准备去泡温泉。 　　虽然只短暂地玩个两三天，商映秋还是细心地为她准备了两套泳装。一套是戚弦自己买的，款式是比较保守的连体式。紫粉色，胸前有薄纱遮挡，腰两侧则是镂空设计，大V领。十分娇俏少女的款式。 　　而另外一套则是比较成熟性感的分体式，上身是胸衣，下身是一条短短的百褶裙。不过这一件好在外面有一款同色系的罩衣。 　　戚弦换上了第二套。 　　薄纱的罩衣将身体该遮的地方都遮住了，而露肩设计又不会觉得死性和沉闷。戚弦想了想，又把浴袍罩在了外面。 　　出门时，恰巧对面的房门也打开了。 　　江临川从里面出来，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纯棉质睡衣。腰带随意地绑着，衣领里削劲的锁骨若隐若现。 　　对视片刻，他随手带上门，淡淡问：“去泡温泉？” 　　戚弦点了下头，也将门关上。 　　她和江临川肩并着肩坐上电梯，到了三楼，两人用房卡换了牌子，戚弦才反应过来，这里的温泉是男女混合的。 　　“走吧。” 　　“嗯。” 　　大大小小的池子里都有人，他们找了个人相对少的地方，戚弦指着那边，“我想泡玫瑰的。”说着就要走过去。 　　没注意脚下的台阶，被绊了一下，江临川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 　　戚弦身子一歪，撞到了他身上。 　　“小心。”他声音微沉。 　　“嗯。” 　　江临川垂眸看了看她，松开手。去了不远处的红酒池。 　　泡温泉十分解乏。戚弦全身浸在水中，觉得浑身细胞都活了过来。她舒服地喟叹一声，十分后悔没有带面膜过来。 　　泡在水中闭目养神了一会儿，感觉到有其他人进了池子里。戚弦睁开眼，看见薛凡柔穿着一身性感的比基尼缓缓进到水里。 　　她们一人占了一边，隔着几米的距离，薛凡柔朝她露出一抹友善的笑容：“玩了一天再泡一下温泉真的很舒服。” 　　戚弦随口应了一声，忽然想扒开自己的衣服看看，她身上是不是被人装了追踪器。不然怎么走哪都能遇见。 　　对于她的冷淡，薛凡柔也不在意。举起手，朝着戚弦身后的方向挥了挥，“哥，我在这！” 　　许星爵看看两个女人，最后将浴袍一脱跳进了红酒池。 　　“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他贱兮兮地冲着江临川笑。 　　江临川觉得许星爵最近有点烦人，让他产生一种想跟他拆伙的冲动。 　　“你不能去别的地方泡？” 　　“呦呵。这里是你的地盘儿？你叫它它答应吗？” 　　江临川懒得理这个傻逼，索性走人。 　　“哎！你真走了？”许星爵在水里喊。 　　“我怕你在水里撒尿。”江临川套上浴袍，走到玫瑰池旁边。 　　薛凡柔大大方方地跟他打招呼，“嗨，江。要下来吗？” 　　“不了。”江临川问戚弦：“我要回去了，你要不要走？” 　　“好。”戚弦缓缓站起来，走到一旁去取架子上的浴袍。 　　湿透的薄纱贴在身上，里面的泳装看起来若隐若现。肌肤白里透着淡淡的粉红，尤其是那一双笔直纤细的腿，她整个人看起来如同出水的芙蓉。 　　戚弦拿好浴袍，面前伸来一只手。 　　江临川垂着眼眸，声音低沉：“上来。” 　　戚弦握住他温热的大手上了岸。站稳后，江临川拿过她手里的浴袍披到她身上，“穿好。” 　　作者有话要说：　　川哥：灯泡无所不在，好特么不爽！！ 　　薛蹦跶不了几章的。 　　另外，感谢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26章 　　温泉是露天的, 上岸后就能感觉到夜晚的凉风。本来泡的时间就不长，身体还没有完全热开, 沾上风戚弦就感觉到了冷。 　　她身体有点发抖，不觉拢紧了身上的浴袍。 　　江临川目光斜过来，看到一截白皙的脖颈。他抿了下唇，别开视线，“把衣服系好。” 　　“这样更严实。”戚弦将浴袍两边裹紧, 这样一点风也透不进来了。 　　江临川扫到她身前的曲线，下颚线绷了绷。 　　到了房门口，两个人默默站了几秒。江临川捏着房卡，对戚弦抬下巴：“进去洗个热水澡。” 　　戚弦点头, 正要道“晚安”，对面房门砰地一声被推开。江时屿从里面出来, 看看江临川，又看看戚弦, 瞬间露出一副被抛弃了的委屈样，“我说怎么找不到你们！原来是暗度陈仓去了！” 　　戚弦翻了个白眼儿, “江时屿你语文老师棺材板压不住了。” 　　江临川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他语文从小就不及格。” 　　“愧为中国人。” 　　“嗯。” 　　江时屿：“你们两个……” 　　戚弦清了清嗓子, 忽视了他幽怨的目光，回了房间。进门后，她靠在门板上深深呼了一口气。 　　为啥她会被江时屿那个不靠谱的说得有几分心虚？ 　　门外，江临川推开江时屿走进去，凉凉丢下一句：“不是要出去吗？还不快走。” 　　江时屿：“……” 　　他忍不了了！ 　　“江临川, 我要跟你挑战！我赢了你从此以后不准再欺压我！” 　　江临川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文的武的？” 　　这样一问，江时屿一瞬间底气有点不足。但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何况他又没说自己输了会付出什么代价。 　　觉得自己占了先机的江时屿一哼哼，利落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三局两胜，谁都别耍赖！” 　　江临川悠悠看他一眼，解开浴袍的腰带朝浴室走，“你的好日子还剩十分钟。可以倒计时了。” 　　* 　　戚弦这一觉睡得很沉。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丝合缝，她醒来时房间里还是一片漆黑。缓了缓，她伸出修长的腿，用脚掀开一边窗帘，才发现外面早已经艳阳高照。 　　她揉了揉眼睛，等头脑清醒后下床趿上拖鞋去洗脸刷牙。 　　睡梦中隐约好像听到了自己手机响过。她喝着热水拿起手机，看见了商映秋发来的信息。 　　早上那四个人就跑到湖边垂钓去了，让他们自己解决早饭。 　　戚弦乐得悠哉，放下空杯拿上房卡和手机就出去了。 　　电梯前，江时屿正仰着头打哈欠。他穿着白色连帽衫和黑色运动裤，背影高瘦，看起来跟江临川有几分相似。 　　戚弦心莫名跳漏了几拍。 　　江时屿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看见戚弦咧出一个迷离迷糊的笑：“我肯定是睡迷糊了，不然怎么会觉得你变好看了。” 　　戚弦觉得她大概是疯了才会觉得他和江临川像。 　　“七七你别不理我啊！是不是要去吃早饭？咱们做个伴儿吧。” 　　进了电梯，戚弦看了眼外面，不经意地问了句：“就你自己？” 　　“啊。”江时屿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昨晚跟老大PK，他输得底裤都没了。赖在床上不起来大概是不好意思面对我吧。” 　　戚弦狐疑地看着他，“你们两个PK” 　　“对啊。” 　　“江临川输了？” 　　江时屿挺直了身板，答非所问：“诶，这样看你又矮了一些。” 　　戚弦压了压呼吸。一早就进行暴力，好像有点太残忍了。 　　“所以你跟江临川比的是谁更傻吗？” 　　江时屿反应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七七，你这毒舌劲儿越来越像我哥了。” 　　无心一句话，却让戚弦耳根慢慢热了起来。电梯到了，她快速走了出去，“懒得理你。” 　　江时屿还不知道哪里惹到人了，“哎你等等我啊！” 　　酒店里可以拿房卡去吃免费的早餐。江时屿没别的，就是对吃的比较讲究，所以带着戚弦去了一楼的餐厅。 　　粤式早茶，两人点了几笼小点心，又一人要了一碗青菜粥，吃完都九点多了。 　　江时屿心满意足地擦擦嘴，问：“我去看看他们钓鱼，你要不要去？” 　　戚弦有点犹豫，“我不去了。” 　　江时屿想游说她跟自己一起，便说：“老大在睡觉，你自己一个人回去也没意思，就跟我去呗。” 　　“江临川不吃早饭？” 　　“少吃一顿又没什么的。” 　　戚弦想着昨晚吃烧烤的时候江临川就没怎么吃。她抿了抿唇，说：“我再吃一会儿，你自己过去吧。” 　　江时屿也不勉强了，笑呵呵揶揄她，“那你自己注意点，找不到地方给我打电话。” 　　十来分钟后，戚弦才吃完。她想了想又点了两笼点心和一份青菜粥打包。 　　等电梯的时候，恰巧遇到许星爵。他背着黑色的背包，正扭头跟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说话。见到戚弦，眼睛微微一亮，“嗨，戚妹妹。” 　　“要回去了？” 　　“是呗。”许星爵似真似假到，“你难道没看出来昨天川儿有多嫌弃我？” 　　戚弦点头，“看出来了。” 　　许星爵：“……”我去还能不能行了！我就是谦虚一下，你给个面子不行吗？ 　　他抹了把脸，捧着一颗破碎的心走了。 　　薛凡柔轻轻笑了声，像朋友一样与戚弦闲聊：“还没吃饭？” 　　戚弦一顿，“给人带的。” 　　“给江临川？”薛凡柔一副猜到了的模样，“你们兄妹感情真好。不像我哥，总来损我。” 　　戚弦毫无灵魂地笑了声，“我们感情好是真的，但不是兄妹。” 　　电梯来了，她走进去按下楼层键。钢化门缓缓关上，挡住了外面人的身影。戚弦啧了声，看起来也没多熟嘛！连他有没有妹妹都不知道。 　　回到住的地方，戚弦看见江临川就在走廊里。他穿着一条宽松的棉质睡裤，上身是一件白t。双手抄着口袋，头微垂，目光落在地面上。 　　“江临川？” 　　听见声音，他慢慢扬起脸。神情有几分散漫，眼神也不比平时锐利。一看就是还没有睡醒。 　　戚弦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他一天到底要睡多久才能满足啊！ 　　“你怎么站在外面？” 　　江临川缓缓站直身体，面向她，“给我爸送东西，房卡忘记带出来了。” 　　戚弦挑眉，“他们回来了？” 　　“又走了。” 　　也是，不然他也不会就这么呆在走廊里。 　　“那……要不要先来我房间？”戚弦眨了眨眼，“我给你带了早饭。” 　　江临川似才注意到她手上还拿了东西。喉结微微一动，他低低“嗯”了一声。 　　两人一前一后进门，戚弦放下餐盒，从随身带的行李箱里拿出一支新牙刷和一条没拆封的毛巾，她将东西递给江临川，“洗完再出来吃吧。” 　　江临川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接过去，转身进了浴室。 　　出来时，戚弦已经将东西摆好。两盒点心加一份青菜粥，淡淡的香气溢满房间。 　　“你吃过了？”他问。 　　“嗯，跟江时屿一起去吃的。” 　　江临川咬了下腮帮，拉开餐桌前的椅子坐上去，闷头吃早饭。 　　戚弦走到一旁打开电视。她也没选台，开电视只是为了让房间里有点声音。 　　随手将遥控器放下，她幽幽到：“回来时遇见许星爵，他今天回去了。” 　　江临川手一顿，“嗯”了一声。 　　他确实饿了，吃得飞快，但并不粗鲁。他们两兄弟打小就被汪岚教育，不用做什么绅士，但要讲究最基本的礼貌。所以即使是江时屿那个二货，在骨子里也有一种得体的修养。 　　吃完，江临川收拾垃圾，戚弦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指着一边的垃圾桶，“丢那里就可以。” 　　两人都低头做事，没注意到距离。戚弦直起腰的时候一个没注意，额头撞到了江临川的下巴。 　　她疼的闷哼了一声，一张小脸儿都皱了起来。江临川顾不上自己的情况，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来看戚弦。 　　“撞到哪里了？很疼吗？” 　　他语气少见的温柔，两道墨黑的眉毛轻轻拧起。看到她额头上那一小块红印，眼色沉了沉。 　　“是这里吗？” 　　皮肤染上他手指的温热。戚弦僵着脖子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摩挲着自己的额头。 　　她长而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男人离自己很近，抬眼就可以看见形状好看的嘴唇和笔挺的鼻子。 　　戚弦默默看着他的时候，江临川忽然垂下眼眸，目光与她的撞上。 　　近在咫尺的距离，戚弦几乎感觉到了他温热的呼吸。江临川的手轻轻贴在她额头上，就这样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一阵寂静后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七七开门啊！我没带房卡！” 　　戚弦一震，思绪顷刻回笼。连忙转开视线，“我去开门。” 　　江临川站在原地，清晰地看见了她红透了的耳根。他极慢地磨了下牙，眼色一沉，三两步跟了上去。 　　“开门啊开门啊！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门外，江时屿在鬼哭狼嚎。 　　戚弦觉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好像心里又有些失落。她握上门把，在要拉开的时候，侧面忽然伸出一只手将门按住。 　　她一顿，回过头，江临川幽幽看着她。 　　“戚弦。” 　　“……嗯？” 　　“我疼。”他指着自己光洁的下巴，微微倾下身，“这里被你撞到了。你帮我揉揉。” 　　作者有话要说：　　川哥：揉到你没力气开门为止。 　　PS：更新时间恢复每晚八点。下章起要开FD了，时间和比例会写在文案上。 第27章 　　电视的声音在此刻好像被屏蔽掉, 戚弦清晰地听到了江临川的呼吸声。 　　他的手臂擦着她的脸颊撑在门板上，上身微微倾下来, 好看的脸离她只有几寸的距离。 　　戚弦被他看得心跳有些失序。她眨了眨眼，学他刚才的样子，抬起手轻轻蹭了蹭他的下巴。 　　男人下颚骨线条锋利，十分有触感。隐约冒出来的胡茬有点扎手，让她指尖有种难以形容的酥麻感。 　　抽离的思绪缓缓回笼, 她下意识动了动手指，“是、是这里吗？” 　　江临川喉结滚了滚，“再往上一点。” 　　戚弦抿了下嘴唇，手指缓缓长上移动。 　　电视里播着某品牌特效药的广告。嘈杂的声音萦绕在他们周围。门外的江时屿好像失去了耐心, 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戚弦目光游离，机械性地揉着江临川的下巴。越来越红的脸颊出卖了她故意要掩饰的情绪。 　　江临川无声勾了勾唇。撑着门的手慢慢放下来, 垂在身侧，五指收拢。 　　“戚弦。” 　　“嗯？” 　　他声音多了一丝喑哑, “你手指好软。” 　　戚弦一顿，像被烫到一样赶忙收回手。背到身后, 偷偷搓了搓手指。 　　江临川轻声笑。垂眸瞧着女孩儿绯红的脸颊, 好心情地转移了话题：“等下还要不要出去？” 　　戚弦乖巧点头, “嗯。” 　　他抬起手，摸了摸她头顶，“等我来找你。” 　　“好。” 　　然后僵立几秒，一声轻笑从江临川喉间溢出：“那你能不能先让我出去？” 　　戚弦反应过来，脸上一阵热。赶忙侧开身让出门口的路。江临川又看了她几秒, 才拉开门走出去。 　　确定人走后，戚弦靠着门板缓了口气。她抬起双手捂住脸，几秒后甩开鞋子直接扑倒了床铺上。 　　我的天，江临川的脸太好摸了！皮肤真好！ 　　抱着枕头缓下心里的躁动，戚弦拿起手机给商映秋打了个电话：“妈妈你带了面膜来没有？我要用！” 　　* 　　江时屿在床上捧着手机躺尸，听见开门声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见是江临川进来了。刚好一局结束，他吹了声口哨扔开手机，一个猛子从床上窜起来，“你去哪了？害我差点进不来。” 　　江临川拧开一瓶水猛喝了几口：“现在不是进来了。” 　　“我是找的客服开门！”江时屿小声嘟囔着，“你不在，七七也没在。我进来找遍了房卡也没找到。今天怪事怎么全让我碰上了？” 　　江临川放下水瓶，从兜里掏出两张房卡甩到床上。 　　江时屿奇怪到：“咦？怎么两张都在你这？” 　　江临川拿了件衣服换上，随后说：“拿错了。” 　　早上江时屿走后没多久，江宜年就过来了一趟。当天分行李的时候他有一个包落在这里，今早才想起来。 　　那时江临川还在睡觉，被这么搅和一通顿时就睡不着了。加上昨晚没吃多少肚子有点饿，索性起床去吃东西。刚走到外面打了个哈欠，就看到了戚弦迎面而来，手里还提着给他带的早餐。因此有了后面的事。 　　“哦。”江时屿对这些事一向神经大条，也没深究。把自己的那张收好后说到，“我还以为你昨天没赢痛快来报复我。” 　　江临川套上一件大红色运动外套，抬手整理了一下衣领，问江时屿：“打球去不去？” 　　“打球？什么球？” 　　江临川没理他，直接往外走。 　　江时屿一个高儿窜了上去，“等等我！今天非要杀得你片甲不留！” 　　江临川去敲戚弦的房门，门很快打开。小姑娘也换了一套轻便的休闲装，仰着小脸儿看着他，“要走了？” 　　“嗯。” 　　下楼，三个人坐上观光车去了高尔夫球场。天色湛蓝，一片翠绿映入眼帘，心情都开阔了不少。 　　下了车，江时屿和江临川一人租了一套装备。两人背着球杆往场地里走，戚弦慢悠悠跟在后面，远远看见江宜年和戚志诚迎面走来。 　　他们打完球正准备回去。江宜年瞧着两个儿子，脸上的笑压都压不住，“呦呵，早知道叫你们一起来了。” 　　江时屿没大没小地将手臂搭在江宜年肩膀上，调侃他：“老爸，跟我们打球你就是在虐菜，能有成就感吗？” 　　“谁说的？”江宜年笑，“你哥打的还是不错的。” 　　“那刚好可以教教七七。”戚志诚一副头疼的模样，“我怎么说她都不愿意学，现在看来不是不愿意，而是嫌我长得不帅吧！” 　　戚弦挑了下眉头，“那要不我现在跟您一起回去？” 　　反正她也不会打，来这里只能当观众。被戚志诚这么一调侃，还不如直接回去了。 　　江临川看了她一眼，“我教你。” 　　“对对对，让临川教你。” 　　丢下戚弦这个烫手山芋，戚志诚满心欢喜地拉着江宜年走了。 　　“你说真的啊？” 　　江临川掀着眼皮子，“不然呢？” 　　戚弦鼓了鼓腮帮，凑到他眼前，“我可是一点都不会啊。” 　　“会还学什么。”说完，江临川好像才想起来还有另外一个人。他看着江时屿，说话的语气像在哄一个熊孩子，“不比赛，你自己玩儿。” 　　江时屿：“？？？？”他就这么不重要吗？这绝对不是亲哥啊！ 　　因为被忽视，江时屿十分不嗨森。进了场地，他先是“罢工”般地耍了一通脾气。 　　这个不敢惹江临川的怂货只敢去招惹戚弦。他十分幼稚地趁着江临川不注意的时候，摘下头上的帽子扣到了戚弦脑袋上。 　　戚弦被罩了一脸，江时屿逃到一旁哈哈大笑。 　　“江、时、屿！”戚弦摘下帽子，头发被刮得有点乱。她气呼呼地整理好，没好气地瞪了江三岁一眼，“你真是随时随地，想贱就贱。简直比快捷键还要贱！” 　　“哈哈哈，七七，你的发型好像一个大拖把！” 　　戚弦懒得理他，扬手将帽子甩了出去。 　　江时屿稳稳接住，还想说什么，江临川顶着一张冷冰冰的脸走来，淡淡看他一眼。江时屿立即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拿着。” 　　戚弦接过江临川递来的球杆，站到场地里。江临川大致给她讲了一下要领，她顶着一张云里雾里的小脸儿露出了似懂非懂的表情。 　　江临川忽然笑了声：“算了，打起来就都知道了。” 　　江时屿不甘被冷落，扛着球杆站在另一处，对那两个人下战书：“咱们还是比赛吧。你俩一伙，输了的青蛙跳回去。” 　　这个幼稚的赌注相当符合他的风格。 　　“要欺负他吗？”江临川问。 　　戚弦将球杆杵在地上，“他刚才欺负我。” 　　“好。那就比。” 　　说是比赛，实则也没人认真。戚弦是真的不会玩，轮了两次空杆，被江时屿笑了半天。戚弦瞪他，像只奶凶的小猫。 　　江临川忽然站到她身后，双手握住她手里的球杆。这个姿势像他在背后抱住她一样。戚弦身子微微僵住，耳后响起江临川低沉的声音：“放松，跟着我的动作。” 　　她深吸了一口气，全身肌肉放松下来。江临川带着她挥起球杆，小球呈抛物线飞了出去。 　　球杆与球撞击的声音让戚弦得到一丝满足。她眼中漾着清浅的笑意，唇边的小梨涡若隐若现，“江临川，球打出去了！” 　　“嗯。” 　　说话时，她头顶轻轻碰到一个硬物。江临川的下颚若有似无地在她头发上轻轻扫了一下。刺痒感从天灵盖飞速往身体各处延伸。 　　戚弦呼吸一窒，听见他问：“额头还疼吗？” 　　“……不疼了。” 　　江临川放开她，往后退了一步。眼底映着深深浅浅的光影，“看来揉一揉还有作用。” 　　揉一揉…… 　　戚弦立刻回忆起某种触感，指尖不由轻轻擦了几下。 　　她心中一跳，莫名觉得江临川是故意的。 　　—— 　　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一眨眼两天过去，七号一早，一行人便准备打道回府。 　　戚弦放好行李上车，江临川已经坐在第二排的位置。他手上拿着一杯咖啡在喝，比来时精神好了许多。 　　拿不准他是不是要跟江时屿一起坐，戚弦想过去坐在最后一排。路过时，江时屿侧开身子，一双长腿将过道挡住。 　　“坐进去。” 　　戚弦看他一眼，坐进了里面的位置。随后一杯奶茶递到眼前。她接过去，道了声谢。 　　没过多久，江时屿咬着一块三明治上了车。一眼就看到自己的位置被占了。他咽下口里的东西，站在江临川身边不动，“哥，你占我位置干嘛？” 　　江临川掀起眼皮，“你的？” 　　“啊。” 　　“写你名字了吗？” 　　江时屿一呆，“啥？” 　　江临川老神在在地靠着椅背，还舒服地翘起了二郎腿，“你叫它它答应吗？” 　　我靠还带这么玩儿的？ 　　“我来的时候就坐在这里！”他一点也不想坐后面，颠得要死。 　　江临川神色自若，依旧坐得稳如泰山，“现在是我坐了。” 　　江时屿：“……” 　　犹记得小时候江临川有一段时间是十分让着江时屿的。不，说让不如说是懒得搭理。再后来，江时屿慢慢就不敢惹江临川了。 　　或许是太长时间没见过这两人同框的画面，戚弦不知道原来他们的相处模式是这样的幼稚。 　　她喝着奶茶，眨巴着眼睛看着这两个人，然后掰了掰手指。 　　嗯，这俩人加一起也就三岁吧。 　　作者有话要说：　　川哥：四舍五入等于拥抱了。 第28章 　　江时屿虽然不服气, 但是也没胆子跟家里的大魔王抢地盘。气急败坏几口吃掉三明治，然后滚到后面去了。 　　汪岚上车后, 敏感地注意到座位的变化。先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江临川一眼，而后又看了看捧着手机玩的不亦乐乎的江时屿。 　　看着看着，汪岚就开始后悔了。 　　唔，不知道现在反悔还来不来得及？ 　　车子很快上了高速公路，江时屿连赢了两局精神很是亢奋。好像手机是他老婆一样。汪岚可不想这么早就败下阵来, 眼珠子转了转，开始不动声色地套这傻小子的话：“老二，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儿啊？” 　　江时屿当机立断地说：“没有。” 　　中了一箭的汪岚：“……” 　　她不死心，“人家到了你这个年纪可都开始谈恋爱了。” 　　“那玩意有啥好, 游戏多好玩！啊，被你这种无聊的问题分神, 搞得我都要挂了。” 　　第二箭毫不留情地再次射过来。 　　江时屿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让汪岚一口气憋在胸口。她怎么就不长眼地把宝压在这个注孤生身上。不是, 江宜年的第二个小蝌蚪质量怎么下降的这么明显？怕不是山寨货吧？！ 　　前面，戚弦捂着嘴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早上起得太早, 车里又放着轻柔的钢琴曲, 她有些昏昏欲睡 　　眼角漾起一层水雾, 她用手指揩掉。转眼时无意瞥见江临川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她不由转头看了看窗外，“有什么好玩的吗？” 　　“不好玩。”江临川声音压低几分，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愉悦，“就是高兴。” 　　他这样直接的时候可不多, 戚弦倒是好奇了：“哦？什么事啊？” 　　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江临川慢慢靠近她。两人肩膀碰到一起，体温隔着衣服传递。戚弦听见了他声音里含着戏谑的笑意：“嗯……暂时不能告诉你。” 　　声音像卷着炙热的气息放肆地闯进耳膜。戚弦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耳根像着了火似的越来越热。她忍住想挠耳朵的欲望，清了清嗓子：“不说算了。”话落随手将帽子扣到头上。 　　江临川瞧着她的后脑勺，微微一顿，“生气了？” 　　戚弦转过头来，看着他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可爱生气了？” 　　江临川抬起手，将她的帽子稍稍拉下去一点。她漂亮的眉眼一下就露了出来。他满意地放下手，嘴角轻轻勾起：“我是觉得你很可爱。” 　　* 　　接下来的路程，戚弦一直维持着两种姿势，并且十分安静。不是望着窗外假装看风景，就是捧着手机打游戏。反正再也没去正眼看过江临川。 　　因为一看，她发现自己就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她垂着头暗自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的将帽子扣在了头上。勉勉强强可以做个遮羞布。 　　啊啊啊啊啊啊！ 　　她竟然会觉得不好意思到无法面对江临川！ 　　肯定是哪里搞错了！ 　　“你脖子不酸吗？” 　　清冷的声音从身边传来。戚弦咽了下口水，也顾不上游戏还没打完，直接退了收好手机。 　　“酸，所以我想睡一会儿。”说完直接闭上了眼睛。 　　本来戚弦是装睡，但没想真的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被说话的声音吵醒。缓缓睁开眼睛，懵了几秒后彻底清醒过来。 　　第一感觉就是，有一只手隔着帽子正轻轻贴在她头顶。江临川怕她滑下去，不知道这个动作维持了多久。 　　戚弦动了动，视线随意一瞥，才发现车子已经进了宗城市区。 　　“醒了？”头顶的手缓缓挪开。 　　“嗯。”她僵了一下，立刻坐直身体。 　　江临川帮她摘掉帽子，眼底漆黑，透着点难以察觉的温柔，“马上就到家了。” 　　戚弦一本正经地点了下头，“嗯。” 　　* 　　回到家，戚弦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下楼时商映秋从厨房端了一盘水果沙拉出来。 　　戚弦插了两块进嘴里，听见楼梯传来戚志诚的脚步声。 　　“七七，你伯父的相机落我这里了，你快点给送过去，别让他着急。” 　　“哦。”戚弦抽纸巾擦擦嘴，拎着相机出门了。 　　这会儿正是午饭时间，戚弦去敲门的时候江家饭厅里满是饭香。汪岚笑眯眯地做出邀请：“七七也在这里吃吧？” 　　“不了伯母，家里也做好了。”她脱了鞋走进去讲明来意，“伯伯的相机放在我爸爸那里了。” 　　“七七来了？”江时屿刚洗完澡，听见说话声就要出来。 　　江临川站在楼梯边，转头看见他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运动短裤，眼色微凉，“滚回去穿好衣服。” 　　江时屿撇了下嘴，嘟囔着：“这有什么，七七又不是别人。” 　　说是这样说，在江临川逼迫的目光中还是灰溜溜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江临川下楼，从戚弦手上接过相机，“里面有照片？” 　　“不知道。我没打开看。” 　　江临川打开相机，随意翻了翻。大部分都是风景照和他们四个人的照片。 　　戚弦踮着脚看了半天，忍不住感叹：“原来他们拍了这么多啊！” 　　又翻了几张，江临川手一顿。盯着照片看了几秒，目光慢慢转到戚弦脸上。 　　戚弦眨着眼睛也看了看他，而后十分淡定地说了句：“原来还有我的。” 　　江临川勾唇：“是‘我们’的。” 　　从江家出来，戚弦感觉自己的心跳还有些不规律。中饭愣是吃了一碗半，商映秋别提多高兴了。 　　饭后，戚弦回房间准备明天回学校要拿的东西。放在一旁的手机丁呤丁呤响了好几声。 　　江临川发了四五条信息过来。戚弦点开就看见了那几张照片。 　　原来他们打高尔夫球的时候，两个家长并没有走。不知道躲到哪里偷窥，还拍了照片。 　　这几张连拍是江临川在教她打球。他站在自己身后，高大的身躯半搂住她，双臂伸展和她一起握住球杆。 　　从摆姿势到挥杆到球飞出去的过程都拍了下来。最后一张是球打出去后，她和江临川对望。她扬起头，脸上洋溢着明艳的笑容，江临川头微微垂着，唇边笑意清浅。 　　当时戚弦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以第三视角来看，就觉得简直暧昧到爆。 　　她舔了下唇，微一犹豫就将几张照片一起保存进手机。 　　接着又有消息进来：明天开学了？ 　　戚弦回复：是呀。假期就这么过完了。 　　江临川很快又回过来：有事联系我。 　　戚弦反应了一下，明白了他指的是夏彤的事情。嘴角扬起一个细小的弧度，她打下两个字：好的。 　　想了想又加上一句：谢谢。 　　这次江临川回了一条语音信息：my pleasure。 　　话筒里他的声音更加磁性，低低沉沉的相当好听。戚弦抿了下唇，像烫手一样放下电话，没再去回复。 　　—— 　　第二天一早，戚弦直接去了教室上课。等中午回到寝室她才得知一很搞笑的件事。 　　进门左手边的床铺原来是夏彤的，现在这个位置是空的，而且柜子里面的东西也全都不见了。 　　李璐啃着肉夹馍坐在一旁不吭声，张丹丹脸色十分难看。夏彤抱着自己的衣服站在一边，眼睛通红，差一点就要哭了。 　　张丹丹受不了她这副委屈的模样，腾地站了起来。 　　她走到戚弦面前，抱着双臂，抬着下巴看人，“我说你好意思吗？大家一起住了两年，夏彤因为你搬走了你不会觉得过意不去？” 　　戚弦倚在桌边，不冷不热扫了夏彤一眼。对方立刻像只受惊的小白兔仓皇转开脸。 　　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差点让戚弦笑出了声。 　　“说说看你因为我搬走的理由是什么呗？” 　　“行了戚弦。平时最能装的就是你。不跟我们玩不跟我们一起吃饭，时时表现出自己多高贵的模样。夏彤不就是在你家的小区做家教吗，你至于这么冷嘲热讽的？最起码人家挣的是干净钱。”张丹丹轻蔑地看着她，“可不像有些人只会靠男人。” 　　“不跟你们一起玩一起吃饭就是高贵？请问你们是有多低贱？”戚弦冷冷反问，“既然你提到她在我家那边做家教，你知不知道那里的房子要多少钱一平？我能住得起那里，买东西还要靠勾搭男人？” 　　张丹丹被问得一窒。 　　戚弦笑了声：“啊。我住的地方肯定也是男人给租的对吧？” 　　夏彤轻轻扯了一下张丹丹的袖子，“丹丹，你别跟她吵了。我走就是不想发生这样的事。” 　　说完又红着一双眼睛看向戚弦，“你有什么气冲我来，丹丹是帮我，你别冲她撒气。” 　　戚弦觉得她的白莲花人设经过假期的几天修炼，几乎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不着痕迹就把张丹丹推向了战场第一线。 　　对这种滚刀肉一样的人，就得直接把锤甩她脸上。 　　戚弦笑了声：“我从来不伤及无辜。” 　　夏彤心里一抖，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又小声安慰了张丹丹一会儿，拿起自己的衣服准备离开。 　　张丹丹心情非常糟糕地抹了一把脸。李璐吃完肉夹馍，轻手轻脚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这时门边忽然传出一声巨响。 　　夏彤整个人朝前面扑过去，踉跄几步摔在了地上。衣服散落一地，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音儿：“戚弦，有什么事你不能直说？为什么要搞这种小动作？” 　　戚弦脸色完全冷了下去。人居然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只是还没等她做出反应，张丹丹怒冲冲走过来一把推开她。 　　“戚弦，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她力气很大，又是趁着戚弦没有防备。 　　戚弦往前冲了一步，头狠狠撞到了床边。 　　作者有话要说：　　川哥：气炸了！ 第29章 　　尖锐的疼痛感立刻从皮肤表层扩散开来。戚弦闷哼一声, 抬手摸了摸额头。 　　李璐赶忙放下水杯过来查看，“戚弦, 你没事吧？” 　　张丹丹也没想到会这样，愣了一下，表情有几分不自然。她扶起夏彤，帮她拍了拍身上的灰。 　　“戚弦，你别总欺负人。这次就当大家扯平了。” 　　“我去, 你们二对一到底是谁在欺负人啊！”李璐这次忍不下去了，“戚弦明明就没碰她好不好！” 　　“我们走吧。”夏彤红着眼眶，拉住张丹丹的手。 　　戚弦脑袋还一阵一阵的疼，冷眼看着她们走到门口, 开口到：“夏彤，你等着。” 　　下午戚弦请了个病假, 没去上课。她从学校出来，直接去了开黑网络会所。 　　这里刚开业不到一年, 无论是环境还是机器都不错。再加上价位合理，来消费的人自然不少。 　　戚弦很少来这种地方, 捏着兜里的身份证, 正想着用什么方法能达到目的, 转眼见吧台后面的办公室出来一个人。 　　宋安时看到戚弦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小姑娘一双清澈的眼睛滴溜溜乱转，让人猜不出脑袋瓜里正想什么主意。 　　“下午没课？” 　　戚弦看看宋安时，又看了眼那扇虚掩着的门。眼睛顿时一亮，“你认识这里的人？” 　　“啊。”宋安时笑，“这里是我哥开的。” 　　戚弦当下收好身份证, 双臂往吧台上一搭，身子微微顷过去，“那能不能帮我个忙？” 　　* 　　戚弦坐在吧台里，仔细地看着主机屏幕。宋安时教会她操作后，随口问了一句：“这人犯事儿了？” 　　戚弦点着鼠标，目不斜视，“没犯事，犯着我了。” 　　宋安时笑了声，又陪了一会儿，进去打游戏了。杀了两把，他出来拿烟时看见戚弦还在。心下便有点好奇她到底要干什么。 　　戚弦一边查信息，一边还免费充当服务员给人冲了几张卡。等全部都弄完，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 　　她跟宋安时说了声便打车回了家。 　　商映秋和戚志诚都没在家，还不到五点，保姆也还没来。房子里一片昏暗。戚弦心情莫名变得更加糟糕。 　　她在大门前站了片刻，忽然之间就感觉看哪里都不顺眼。从学校里憋的那把火，在看到没有人气的家后彻底烧着了。 　　她烦躁地踢了一脚大门，咬着唇鼻头泛酸。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江家。 　　一楼也没开灯。江时屿开学了，江爸江妈估计又跑出去玩了。 　　戚弦叹了口气。 　　二楼的某扇窗忽然被人推开，随即灯光亮起。江临川高大的身影站在窗边，静静望着她。 　　橙黄色灯光下，戚弦仰小脸儿，沉默地与他对视。 　　片刻，江临川离开了窗边。戚弦咬了咬舌尖，低头输入密码。 　　“喂。” 　　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戚弦回头，见江临川没骨头似的靠着门框，懒懒地掀着眼皮，“你额头怎么了？” 　　戚弦抬手摸了一下，稍微用点力还是能感觉到疼。刚撞完的时候她看了一下，就是有点红。现在江临川在楼上都能看清楚，很可能是又加深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随身带的小镜子看了下，呵，已经青了。 　　门“哐啷”一声被关上，江临川迈着长腿走过来。挺拔的身躯遮住戚弦头顶的光，他微微弯下腰，仔细看着她头上那一小块淤青。 　　然后，剑眉拧了起来，“我撞的？” 　　戚弦摇头，“不是，你怎么可能这么硬。” 　　江临川一顿，狭长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戚弦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亡羊补牢地说：“我是说你下巴没这么硬，不是说下面……其他地方。” 　　树叶沙沙作响，她一张小脸儿已经红成了番茄。江临川极为缓慢地磨了磨牙，“戚弦。” 　　她垂着眼眸，“嗯。” 　　江临川看着她的头顶，半晌，伸出食指在那块淤青上轻轻戳了一下。 　　戚弦“嘶”了一声，抬眼瞪他。江临川眼眸中噙着淡淡的笑意，转身往回走，“还不过来。” 　　“过去干什么？” 　　他缓缓扔下两个字：“擦药。” 　　江家吃饭一向比较早，五点左右保姆就已经把饭做好了。看见江临川身后跟着戚弦，立刻问：“要不要再加两个菜？” 　　“你吃了吗？” 　　戚弦摇头，“没有。” 　　“嗯。加两个辣菜。”随后又说，“跟我上楼。” 　　戚弦默默看了他一眼，跟在后面。 　　药箱放在书房，江临川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箱子。 　　沙发上放着两本关于车的杂志，戚弦拿起扫了两眼，除了图片，其他什么都看不懂。 　　“工作室什么时候开业？” 　　“月末。” 　　江临川走过来，用棉签点了药，沾到淤青上。 　　药有点凉，戚弦下意识往后躲，后脑覆上一只温热的手掌，“别动。” 　　戚弦僵直身体，眼睛瞄着男人的手腕。 　　忽然额头猛地疼了一下，戚弦“啊”了一声，下意识抓住他上药的手，“好疼。” 　　“有点破了。”他放下手，轻轻吹了吹伤口。 　　戚弦只顾着自己的伤，没察觉到一直抓着江临川的手腕。轻轻蹙着眉头，问他：“好了没有？” 　　“嗯。” 　　江临川目光在她轻轻颤动的睫毛上停留时，戚弦忽然睁开了眼睛。她仰头，他垂首，两束目光交织在一起。戚弦眨了眨眼，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还抓着他的手腕。缓缓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谢谢。” 　　江临川喉结微动，“嗯。” 　　他睡下眼眸，把药放好，然后抄着口袋走向门口，“吃饭了。” 　　“好。”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戚弦忽然听江临川问：“遇见宋安时了？” 　　微一想就知道是宋安时打了电话。戚弦说：“去网吧查点东西。” 　　江临川脚步一顿，转过身看她，“额头怎么弄的？” 　　“不小心撞到了。” 　　他眯了下眼睛，没说话。 　　戚弦咬了下唇：“跟人起了点争执。” 　　江临川眼皮子跳了一下，不冷不热说：“吃完饭，把查到的东西发给我。” 　　—— 　　中午时分，戚弦在寝室调颜料的时候，收到陈灵薇发来的信息。她甩了一条链接，后面跟了五六条信息。 　　呤呤：我去，这事是江老大干的吧？！ 　　呤呤：我要膜拜他！简直帅爆了！ 　　呤呤：七七你在干嘛呢？快点去看校内网！黑你的人被扒得底裤都剩，简直是求锤得锤！ 　　呤呤：我擦，那女的原来是你的同班同学还同个寝室！心里太阴暗了吧！ 　　陈灵薇已经把所有重要信息都点了出来，戚弦很轻易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昨晚江临川跟她要信息的时候她就大致猜到了要做什么。只是现在看到澄清和扒皮的帖子的时候，戚弦才知道这锤有多硬。 　　帖子上来就挂了夏彤的大名和专业班级，后面罗列着一条条的“罪状”和证据—— 　　截图是夏彤之前发的帖子，里面的侮辱性言语和回复时间、pi地址都被标了红。 　　更绝的是紧随其后就是夏彤在开黑网吧打卡的日期，还有摄像头拍到她进网吧的时间。 　　无论是IP和时间与帖子的全部都能对得上。所有信息都有条有理，清清楚楚，根本容不得任何抵赖。 　　帖子最下方，用一行红色的大字写着—— 　　夏彤，不给戚弦道歉，还有更劲爆的等着你！ 　　帖子刚发了两个小时，点击上万，回复有近千条。一时间成了最热门的置顶贴。夏彤柔柔弱弱的白莲花人设在最短时间内崩塌。白莲花变毒莲花。 　　戚弦大致看完，关掉了帖子。 　　这时陈灵薇又发来了一条信息：对了，我忽然想起来个事。那个齐思贤最近是不是没找过你了？ 　　戚弦：嗯。 　　不提她都快要忘记这个人了。 　　陈灵薇：有一天我路过人工湖，看见两个人在打架。仔细一看其中一个是江老大。我隐约听见偷拍什么的，然后齐思贤的手机就被他扔进湖里了。 　　戚弦看了一愣：江临川和齐思贤？ 　　陈灵薇：是呗。我当时也挺惊讶这两人怎么会碰到一起的。后来猜是齐思贤那个变态偷拍你，被江老大撞见了。 　　戚弦想了想：你还记得具体是哪天吗？ 　　陈灵薇回：记不清了。是十一之前。 　　之前有一天江临川送她来学校，她还把钱包忘车上了。戚弦觉得会不会是江临川本来是要给她送钱包，然后遇到了齐思贤。 　　这件事他始终没提过。 　　她咬了下唇，讲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我知道了。 　　刚回复完，寝室门砰地被人推开。夏彤惨白着一张脸走进来，眼睛死死瞪着戚弦。 　　现在她成了所有人嘲笑的对象。吃饭的时候，上课的时候总有人对她指指点点。甚至连上个厕所都不能清静。 　　短短半天，她几乎要被这种情况折磨疯了！ 　　“用尽心思报复我，这下你高兴了是不是？！” 　　戚弦懒懒抬了下眼皮，“是啊，就跟你黑我的时候一样爽。” 　　夏彤面色一僵，怒气冲冲走上前，扬起手就要打戚弦。 　　手在半空中被抓住，戚弦眼神冰冷，声音里充满了警告：“夏彤，你好像还没搞清楚。网上的那些只能叫澄清。” 　　戚弦冷冷勾了勾唇，端起调色盘直接扣到了她脸上，“这个，才叫报复。” 　　作者有话要说：　　七七：我觉得自己今天有点帅。 　　川哥：我呢？ 　　七七：你是帅的哥哥，所以是帅哥。 第30章 　　夏彤脸上头发上都沾上了颜料。各种颜色糊成一团, 模样看起来狼狈至极。调色盘啪一声掉到了地上，她脚上的白鞋也不能幸免。 　　夏彤愣了几秒, 然后捂着脸低声哭了出来。 　　戚弦冷眼看着，并不觉得她值得同情。所有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夏彤，别逼我爆狠料。你和你男朋友在网吧包间里做过什么，你自己清楚。” 　　夏彤身子一震，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时门再次被推开。张丹丹和李璐站在门口, 默默看着她们对峙的场景。张丹丹的目光慢悠悠在夏彤身上扫了一圈，然后冷着脸越过她。走到戚弦面前，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唇。 　　戚弦谁也没理，回到座位拿起包就要走。 　　“上次推了你, 对不起。” 　　她手一顿，转头看见了张丹丹一脸愧疚的表情。 　　夏彤再也受不了这些, 顾不上一身狼狈，打开门跑了出去。 　　李璐吹着泡泡糖, 轻哼：“自作自受。” 　　* 　　从寝室出来后，戚弦想了想, 给江临川发去了信息, 简单的两个字：谢谢。 　　那边一时没回, 戚弦看了会儿江临川的头像，收起手机准备回家。 　　刚到了北门，电话响了起来。江临川在那边问：“下课了？” 　　隐约听出他声音中的愉悦，戚弦也不由弯起了嘴角：“是啊，正准备回家呢！” 　　江临川若有似无地笑了声：“戚弦。” 　　“嗯？” 　　“你抬头。” 　　她正要招手拦车, 动作因为江临川的话一顿。放眼望去，一下子就看见了马路对面停着一辆熟悉的车。跟她打电话的人正站在车边，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抄着口袋，目光笔直地落在她身上，眼眸深邃。 　　心没由来的一晃。戚弦捏紧了电话，听他淡淡问：“带你去个地方，跟不跟我走？” 　　隔着一条马路，她扬起嘴角，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好啊！” 　　她不问去哪，只说了这两个字。江临川勾了下嘴角，挂断电话，伸手打开副驾驶的车门。遥遥望向戚弦。 　　她收好电话，一路小跑来到了他身边。 　　“走吧。” 　　上了车，外面有人摁喇叭。宋安时的车从后面超上来，笑着说：“走啊川儿哥！” 　　江临川点头，随后起步跟了上去。 　　他们去了工作室。 　　外面停着几辆跑车，其中的三辆在上一次比赛的时候戚弦见过，所以大致猜到都有谁来了。但是，另外一辆粉色马萨拉蒂倒是看着眼生。 　　工作室里，许星爵和光头男还有另外一个小弟在斗地主。看见他们来了牌一扔，摆出一脸夸张的表情，“我去，老子肚子都要饿扁了。” 　　“人都到了吗？” 　　薛凡柔端着两盘菜从里面出来。袖口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白净的手臂，看样子已经忙了很久。看见江临川她笑了笑，扫到戚弦的时候目光一顿，“江的妹妹也来了？刚好我准备得够多。” 　　江临川看了戚弦一眼。她眨了眨眼睛，也看着他，“这位姐姐跟你不熟吗？连你有没有妹妹都不知道。” 　　江临川笑了声，推着她肩膀入座，“嗯，没你熟。”话落在戚弦身边坐下。 　　薛凡柔抿了抿嘴角，将菜放到桌上。唇边的笑意已经收得干干净净。 　　许星爵轻咳一声，笑着岔开话题：“最后两个菜了吧？入座入座，我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陈灵薇看看戚弦，一屁股坐到了江临川身边，然后拉着宋安时坐下。两个女孩儿隔着江临川说话，好似没看到某人难看的脸色。 　　许星爵闲不住又整天无所事事，便借着快要开业的目的把一帮人聚到一起。昨天就准备好了整整两箱啤酒，扬言不喝完谁都别走。 　　“戚妹妹也来点儿？” 　　江临川挡开酒瓶，“她不喝。” 　　许星爵嗤笑：“你别什么事都给人家做主。” 　　“她不喝。”江临川看着他重复一遍。 　　一桌子人都眨巴着眼睛看着这边，表情也都不尽相同。薛凡柔握紧了手里的玻璃杯，红唇抿得死紧，“大家都在喝酒呢。” 　　凭什么只有她例外？ 　　戚弦不太会喝，但是偶尔喝一下也没关系。她在桌下拉了拉江临川的袖子，换来他淡淡一瞥。戚弦看懂了他眼里的警告，老实了。 　　江临川拿过许星爵手里的那瓶酒，放到自己面前，“她的份儿我包了。”然后偏过头，轻声在戚弦耳边说，“你负责送我回家。” 　　戚弦感觉没喝酒，脸已经烧了起来。 　　这一茬揭过去，桌上气氛又活络起来。只是众人看戚弦和江临川的眼神有点不一样。 　　而江临川也真像他说的，一人喝双份。虽然没人敢明目张胆地灌他，但他只要端杯就一定干了。 　　酒过三巡，几个男人渐渐喝大了。许星爵大着舌头什么话都往外擂。 　　“要说能开起来这个工作室，还得感谢江阿姨。要不是当初她死活不同意川儿继续玩赛车，今天也没咱们什么事。” 　　陈灵薇下意思插了个话：“为什么不同意啊？” 　　赛车那天她就知道江临川跟他们不一样，都是随便玩儿，他明显能看出来技术不一般。 　　“受伤了。”薛凡柔若有似无地看了眼戚弦，抬了抬下巴，“比赛途中翻了车。” 　　戚弦一怔。这件事她从来没听江家任何人提起来过。只记得有段时间汪岚隔三差五地去一趟英国。那时她还以为是购物瘾上来了跑出去买东西。 　　她抬头看向江临川。 　　他眼底很静，脸上看不出情绪。凉凉看着那两个爆料的人，“还吃不吃了？” 　　许星爵被问得好像一下子醒酒了一样。吞了下口水，生硬地转开了话题。宋安时接着提出具体开业时间，众人一下转移了焦点。 　　戚弦忽然心里有点发堵，变得食不知味起来。 　　“我吃饱了。”她咬着唇，“楼上可以参观吗？我想上楼看看。” 　　江临川看她一眼，低低“嗯”了一声。 　　这里还是鬼屋的时候，戚弦知道三楼有一个小阁楼。棚顶有个天窗，那时季韧北最爱坐在里面抽烟。 　　她上了三楼，打开阁楼的门，发现墙壁刷了白色乳胶漆，里面摆着一张一米五的床。上面放着一张崭新的床垫，应该是供谁休息的地方。 　　戚弦走进去，摁了下床垫。然后一屁股坐在上面。 　　阁楼的天窗还保留着，只是今天夜色太深，看不见星星。 　　戚弦脱掉鞋踩到床垫上，垫脚推开天窗。丝丝凉风涌了进来，吹得她发丝飘动。胸中没由来闷着的气好像也散了不少。 　　江临川进来时，瞧见小姑娘整个人好像都要窜到房顶一样。他磨了下牙，忽然笑出了声。 　　戚弦吓一跳，转头瞪着他，“你怎么也来了？” 　　江临川随手带上门，姿态慵懒地往门板上一靠，“三天不收拾，上房揭瓦了？” 　　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神情极为放松，说话也带着几分懒散的轻佻。一句普通的俗语，到他嘴里一转，顷刻带了几分挑逗。 　　戚弦下来穿鞋，低着头回他的话：“你想收拾谁？” 　　江临川看着她灵巧地系着鞋带，一双手白皙又纤细。柔软的发丝垂下来，在身前轻轻晃动。 　　他喉结微微动了动。 　　戚弦穿好鞋，几步走到他面前。明艳的小脸微微扬起，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底打下一片阴影。 　　“江临川，你当年伤的是不是很重？”不知怎么，她就问出了口。 　　按照汪岚的性格，事情不到一定地步她不会干涉两个孩子的任何决定。除非是快要到无法挽回的境地，或者是即将越过她的底线。 　　所以戚弦猜想，江临川发生的可能不是一般的车祸。 　　“为什么问？” 　　“不能说吗？” 　　他缓缓站直身体，垂着头去看她，“你在担心我？” 　　他的语气让戚弦分不清他的认真与否。就好像他的回答，会根据她的“是”或者“不是”而改变。 　　戚弦看着他沉静的眼神，发觉他眼神中好像隐隐透着一股莫名的期待。心重重跳了几下，她别开了脸。 　　“算了。”戚弦越过江临川走到门边，“你不想说就当我没问。” 　　刚握住门把，江临川修长的手臂擦过她的脸侧，不由分说地抵住门。戚弦一怔，抬起头。 　　江临川正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幽深的眼底仿佛有什么在涌动。 　　“你不说，我就当你是在关心我。”他缓缓倾下身，脸离她越来越近。 　　“我……” 　　忽然，外面响起敲门的声音：“川儿！在里面吗？” 　　两人静静对视片刻，戚弦想开门，江临川忽然上前一步。 　　“里面有没有人啊？” 　　戚弦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重，这感觉好像在偷着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有人。两个。”江临川言简意赅。 　　外面的人一顿，便再也没有出声。 　　房间内持续地安静了几秒，江临川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戚弦。”声音低低沉沉，带着几分哑。 　　戚弦的脚步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怎、怎么了？” 　　江临川渐渐逼近，直到她退无可退才停下脚步，“有没有人？” 　　戚弦茫然：“什么？” 　　他用修长的手指指向她的心口：“你这里，有没有人？” 　　忽然意识到他在问什么，戚弦怔愣着不知如何回答。 　　江临川瞧着她这副娇憨的模样，低声笑了笑。微微倾身，在她耳边低吟：“有人也没关系。我，会把他挤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川哥：我挤我自己。 第31章 　　戚弦低头看了一眼他指的位置, 等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后，一颗心好像在胸腔里迷了路, 到处乱撞。 　　燥热渐渐染上脸颊，紧张感迅速占满脑海，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戚弦舔了下唇，极力让自己看起来十分正常，“刚、刚才许星爵来找你, 我看我们还是出去吧。” 　　江临川眯了眯眼睛，身子又往下倾了一点，“戚弦。” 　　“……嗯。” 　　她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滴溜溜地乱转，像是慌乱的游移不定, 好像又有些闪躲。江临川磨了磨牙，忽然站直身体, “你……” 　　“我、我们先下去好不好？”她现在脑子很乱，需要仔细想一想。 　　江临川沉沉看她几秒, 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你“明天几点上学？” 　　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戚弦觉得松了一口气：“早上八点。” 　　江临川“嗯”了一声, 没说话。又看了她几秒, 准备打开门往出走。 　　“我关一下天窗, 你先下去吧。” 　　江临川脚步一顿，眼中情绪意味不明。戚弦思绪回笼，瞬间猜出了他的想法。 　　她根本没想跟他保持距离。没这个必要啊。 　　戚弦抬头，看着江临川的眼睛解释到：“我只是怕下雨。天窗不关的话这张床就要废了。” 　　江临川哼出一个淡淡的鼻音儿：“嗯。” 　　戚弦走到床边准备脱鞋，江临川随后跟了上来。抬头看了眼天窗的高度, 唇角微微挑了一下：“不用爬上去了。” 　　戚弦想说我又不是你。她举起手臂，让他清楚地看到自己和天花板的距离，“你看，还差了这么多。” 　　江临川往前迈了一步，然后弯下腰。在戚弦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将她竖着抱了起来。 　　男人力气很大，双臂紧紧抱住她的两条腿，毫不费力的就站了起来。 　　戚弦的手离天花板越来越近，下一秒指尖就碰到了天窗。凉风习习，吹得她指尖跟着一颤。她始终垂着头，看着自己在江临川怀中越来越高，从仰视他变成了俯视。 　　“江临川。” 　　“嗯？” 　　戚弦笑开了，唇边的小梨涡若隐若现，“我看到你的头顶了。” 　　他唇角微勾，声音里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很满意。”说完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将天窗拉好。 　　忽然，她的身子开始往下滑。戚弦像只受到惊吓的小猫，两只爪子下意识搂住江临川的脖子。江临川的手轻轻搭在她腰间，两人的姿势好像在拥抱。 　　“你胆子这么小？”他眉眼间都是清浅的笑意。 　　这下，戚弦确定他就是故意的。 　　能直接把她放到地上，他偏偏要用这种方式来吓她。她咬着唇：“吓到我你好像跟开心？” 　　“当然不是。”江临川松开手，垂头在她耳边低声说，“跟你在一起，我一直都开心。” 　　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戚弦觉得自己好像被人往天上抛了几个来回。过程惊险又刺激，结束许久一颗心还平息不下来。 　　江临川太会玩儿了，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对手。戚弦不禁去想，这人出国五年都学了啥回来？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嗯，热得可以煎鸡蛋了。 　　楼下一帮人还在吃吃喝喝，许星爵抬头一眼就瞥到了他们，立刻打了一个十分响亮的流氓哨：“我说你们两个忙完了没？忙完是不是可以继续喝了？” 　　戚弦本来打算直接下去的，听到这样的调侃顿时有点想找个地方冷静一下，“我去洗手间。” 　　江临川淡淡看她一眼，话里带着点故意：“能找到吗？” 　　戚弦白了他一眼，扭头跑了。 　　江临川懒散地靠着栏杆，闷头笑了声。 　　五分钟后，戚弦出来的时候竟然看见江临川还在原地等着。她不自觉地加快脚步，心里的窘迫感被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取代了。 　　“我好了。” 　　江临川看了看她，转身下楼。 　　戚弦跟在后面，看着他高瘦的背影唇边漾起一抹笑。 　　还剩几阶楼梯的时候，江临川忽然转过身来。戚弦脚步一顿，静静望着他。 　　“戚弦，记得对我负责。” 　　她心头一跳，抓紧栏杆，“负什么责？” 　　江临川轻佻地勾了勾唇：“负责送我回家。” 　　* 　　回到桌边，许星爵以江临川逃跑为借口，罚了他三杯酒。江临川心情明显很好，几乎是来者不拒。倒是戚弦看得有点心惊胆战，因为在这之前他已经喝得不少了。 　　“江还是这么海量。”薛凡柔开了一瓶新的，给自己倒了一杯，“大家都喝了，我这一杯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江临川端起酒杯磕了一下桌面，仰头一口喝掉了。薛凡柔红唇一勾，也利落地干了下去，“这杯敬你，谢谢你帮我。” 　　江临川拿起一旁的饮料给戚弦倒上，眼也没抬，“客气了。” 　　“别倒了。”戚弦抿着唇挡开他的手，“我喝的够多了。” 　　江临川察觉到她语气的变化，心思一转，眼底涌上那么点不易察觉的深意。立时放下瓶子对她说：“你不喝，那我也不喝了。” 　　戚弦脸色终于缓了下来，“好。” 　　陈灵薇离他们最近，近到什么话都能听到。十分敏感地察觉到这两人从楼上下来后，就变得有那么一点，嗯，一言难尽。 　　许星爵喝得舌头都大了，但是那股八卦劲儿好像更足了，“我说，你们两个上去那么久，在楼上都做了什么？” 　　他是醉了，但没失忆。那里面有一张床，是他亲手选的。 　　江临川淡淡问：“那么久是多久？” 　　许星爵给宋安时递了个眼色，后者憋着笑，一本正经回答：“大概十五分钟吧。” 　　“嗯～”江临川懒洋洋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痞里痞气地挑了下眉，“十五分钟就叫久，你以为我是你？” 　　光头男噗嗤一下，一口酒都喷了出来。许星爵后知后觉地想明白，这家伙是在鄙视他。 　　“卧槽！” 　　“嗯，你随意。”江临川起身，轻轻摸了摸戚弦的头，“七七，送我回家。” 　　听见他这么叫，不仅戚弦，连宋安时都愣了一下。 　　戚弦刚坐车到了幼儿园，就又被江临川叫回家。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忙。 　　“哦。”她起身，稳稳扶助江临川的手臂，“那我们就先了走。” 　　天色已经黑透，月亮像个害羞的小姑娘只露出了小半个脸。孤零零几颗星星挂在天空，看起来莫名孤寂。 　　戚弦等着江临川上了车后，自己才坐进了驾驶座。见他闭眼靠在椅背上，抿了抿唇，倾过身帮他系好安全带。 　　淡淡的甜香钻进鼻腔，江临川缓缓睁开眼。他的眼睛漆黑深邃，看着她的时候仿佛有光在涤荡。 　　戚弦呼吸一紧，立刻坐回自己的位置。 　　“戚弦。” 　　“嗯？” 　　“我没醉。”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我自己说了什么都记得。” 　　—— 　　戚弦罕见地失眠了。六点多，天还蒙蒙亮她就醒了过来。脑袋有点昏，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去冲了一杯牛奶，喝完洗好了杯子又回到房里。这个时间戚志诚已经起来了。看见戚弦上来，有点惊讶：“你才回来？” 　　戚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您昨晚看见的是鬼呀？” 　　戚志诚一顿，“哦对，你昨晚就回来了。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你这存在感也太弱了。” 　　戚弦不想跟这样的亲爹说话，打着哈就进了屋。走到窗边她掀开窗帘看了外面一眼。 　　小区里很静，有人陆陆续续地进出。江家的人应该还在睡梦中没有醒来，灯都是灭的。 　　昨晚那人喝了不少，今天大概会睡个昏天暗地吧。戚弦躺回床上，竟迷迷糊糊又睡了一小觉。 　　等再醒过来，家里已经没人了。戚弦收拾好就出了门。 　　辉腾停在路边，车子应该是刚洗过，车身明亮得一尘不染。江临川穿着一件长款烟灰色风衣，懒散地靠在车边。 　　他先是揉了揉太阳穴，许是为了提神，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正要点燃，抬眼便看到了戚弦。 　　他眼尾轻轻一挑，拿掉烟随手扔进垃圾桶，“走么？” 　　戚弦走到他面前，看到了他眼底轻微的黑眼圈，“你要去哪？” 　　“送你上学。” 　　他说得十分自然。好像这就是他的事，而他每天都在做一样。 　　戚弦抿了抿唇，上了车。 　　江临川去过美院几次，自然不用她指路。一早上两个人好像重启了一样，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到了地方，戚弦准备下车时，手臂被江临川拉住。 　　经过短暂的车程，他好像彻底清醒过来。眉眼带着一股舒适的放松。 　　“几点下课？” 　　戚弦想了一下课表，说：“三点半吧。” 　　“嗯，等我来接你。”说完，下颚微抬，“去吧。” 　　戚弦看着他，却没有动。 　　她觉得一些话有必要弄清楚。昨天她不问，只是在意他喝了酒。虽然江临川说自己没醉。 　　五年前他要出国的事所有人都知道，只有自己是意外得知的。以后，她决定再也不要自作多情。 　　她深吸了一口气，十分认真地看着江临川，“你昨天的话和现在的态度，是在跟我表白吗？” 　　江临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十分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表白，是昨天的事。” 　　她抿着唇没说话。 　　“今天，我明明是在向你示爱。” 　　作者有话要说：　　想采访一下七七小仙女的心情。 　　七七：你看到天上炸得五颜六色的烟花了吗？那是我。 第32章 、32 ... 　　戚弦觉得自己是飘进教室的,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行走的路线，等回过神来, 才发现自己已经在座位上了。 　　脑海中，还在持续的以弹幕的形式飘过江临川刚才说的话。那几个字如同魔音穿脑一样，久久不散。 　　戚弦用手轻轻拍了拍发热的脸颊。 　　这时，有人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下。李璐看了看她，有点担心地问到：“戚弦, 你是不是发烧了？”脸色看起来红得不正常。 　　戚弦摇头，“没。我就是……有点热。” 　　李璐一顿，抬头朝窗外看了一眼。然后深深地怀疑，她们好像过的不是一个季节。 　　“要不, 你喝这个凉快凉快？” 　　她手里拿了两瓶奶，将其中一瓶默默推到戚弦面前。 　　戚弦拒绝了她的好意, “不用了，我吃过早饭啦。” 　　李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张丹丹请我们喝的。” 　　戚弦一顿, 抻着脖子看向另一排。张丹丹正偷偷往她们的方向看，被抓个正着, 表情有点尴尬。 　　戚弦了然, 她大概是心里过意不去, 在用这种方法道歉吧。 　　“我已经不生气了。奶我就不要了，真的喝不下。” 　　李璐也不好再勉强。 　　上课时戚弦有点分神，试了几次精神都集中不起来。手机也是震动好久才反应过来。 　　她将手机放在书桌里，点开屏幕，看见了唐米优发来的信息：七七, 借一千块给我，下个月立马还你。 　　她估计也是在上课，不好发语音。但现在这样骗钱的人也不少，戚弦想了想，回复到：你是谁？ 　　过了好久，唐米优发过来一条长到足以跟论文媲美的信息。洋洋洒洒说了一大段，从高中到大学各种事情。最末尾加上一句：我八月份过生日你送了我一件内衣，不仅如此你还鄙视了我的罩杯。 　　好吧，本人无误。 　　戚弦利落地把钱给她转了过去。唐米优回了个香吻，便没再说话。 　　近期她们两个没见过几面，说起来她现在在忙什么戚弦完全不知道。等有时间了，她准备找唐米优出来聚一聚。 　　本以为这一茬揭过去了。戚弦没想到下午下课后在寝室楼下看见了一个不速之客。唐米优口中的渣男前男友——林湛。 　　高中的时候因为唐米优的关系，戚弦和林湛也慢慢熟悉起来。后来按照成绩分座位的时候，她还和林湛分到了一起。 　　所以这个人戚弦还算有些了解。林湛脾气很好，对谁都斯斯文文的，只有唐米优不认真学习的时候才会生气。但谁都没想过，两人会以这种方式结束高中生涯。 　　“戚弦。”林湛迎上来，隔着一两步的距离跟她打招呼。 　　戚弦默默地看了他几秒，眉梢微微挑了起来，“你这是曲线救国来了？” 　　林湛轻轻笑了一声，说：“你怎么这么聪明啊。” 　　当时走的时候连句话都没有，唐米优就这么干巴巴等了两年。怎么想，都觉得这人非常可气。 　　戚弦绕开他就要上楼，“对不起啊，那我帮不了你。” 　　“戚弦。”林湛扯住了她的袖子，赶忙解释到，“我有事情想跟唐米优说，但她怎么也不肯见我。” 　　“那是你活该！” 　　高中毕业，就算分手最起码也要留个只字片语吧，你这连一个屁都不放直接来个人间蒸发，换谁也不会搭理你啊！ 　　林湛苦笑：“这件事我以后会给出解释。但现在，她躲我躲得连课都不上了。” 　　而他身边跟唐米优有联系的人只有戚弦，不然他何苦来这一趟。 　　戚弦微微一怔。上午唐米优还跟自己借了钱，难道是躲到外面去了？早知道，当时就应该多问几句。 　　戚弦绷着脸直言：“我不可能帮你约她出来的。” 　　林湛一听有希望，眼睛立刻多了几分神采，“不用不用。你只要帮我把这个东西拿给她就可以。” 　　他将一直提在手上的袋子递过来，戚弦瞟了一眼，有点意外他还记得。 　　这个不算是多高端的牌子，但是唐米优特别喜欢。从高中到现在，始终如一。 　　戚弦还在考虑，林湛不动声色地往前凑了一步。压低声音说：“我知道她在生我气，我只是想把事情跟她说明白。到时候她原不原谅，我都不会有任何怨言。拜托你好不好？” 　　戚弦想了几秒，把东西接过来，“我只帮你这一次，下不为例。” 　　她肯帮忙，林湛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他抿了抿唇，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神色有点紧张，“能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戚弦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林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没别的意思，唐米优没事的话麻烦你告诉我一声可以吗？” 　　戚弦迟疑一瞬，报上自己的微信号。林湛立刻添加到自己的通讯录里。他相当有分寸，就算有其他想问的这个时候也知道要憋着了。 　　“那我不打扰你了，改天联系。”他倒退着走，指指那个袋子，又晃了晃手机，笑容真诚又纯净。 　　戚弦仿佛又看到那个少年跟在唐米优身后，腼腆地进行自我介绍，“我是你同学，也是唐米优的男朋友。” 　　那时候她的狗粮吃得多饱啊！ 　　戚弦目光沉了沉，转身要上楼。却在瞟到不远处的人影时动作一顿。江临川站在树下正默默看着她。树影摇晃，他敞开的衣摆随风飘动。光影斑驳，忽明忽暗地在他身上打下阴影。 　　她攥紧了手里的袋子，三两步走到他面前，“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本以为他会在学校门口等她，正准备放好东西就过去呢。 　　“我不能来么？” 　　他语气不冷不热，弄得戚弦微微一怔。但转念一想，他本来就是这个脾气，她也没再往深处想，“可以来啊。” 　　江临川瞟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双手抄着口袋，淡淡别开目光，“还要上楼吗？” 　　“直接走吧。”反正就两本书，下次再带来也可以。 　　江临川嗯了一声。他看这袋东西十分不顺眼，但还是主动提出：“我来提。” 　　“不用了。”戚弦往后闪了一下。这本来就不是她的东西，再说她又不是拿不动，“我自己拿着就行。” 　　江临川下颚线一绷，没再说话。 　　上车后，戚弦就给唐米优发了信息。不着痕迹地问了一下她的近况。唐米优秒回，倒苦水的时候就像在讲段子一样特别逗比，戚弦看得直笑。 　　戚弦心思都在这处，完全没注意到其他。直到车子停下，她抬头看了一眼，才发现已经到家了。 　　“那我先回去了？” 　　江临川看着她，慢慢磨了磨牙。 　　戚弦这才发觉他好像神色不太对，眨着眼睛，试探地问：“那我们明天见？” 　　良久，他凉凉地说了一句：“我明天没时间。”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去。” 　　江临川看着她要开门下车，烦躁地握紧方向盘。 　　“就这么高兴？” 　　戚弦有点没听清，“什么？” 　　江临川静静看她几秒，目光缓缓向下，淡淡瞥了一眼那个袋子。嘴角绷得笔直：“有人送你东西，跟你要联系方式，你就这么高兴？” 　　“我不……” 　　“谁要你都给么？” 　　谁要你都给，这不是在变相说她随便吗？ 　　戚弦感觉心像被人扭了一下。这一瞬间她好像不认识眼前的男人。到底是那个说要追她的江临川是真的，还是现在这个坏脾气，随便就给她扣帽子的江临川是真的？ 　　“对。我就高兴，看顺眼的人我就给电话号码。”她说话时声音不由自主地带着颤音儿，“管你什么事？你是我什么人啊！” 　　江临川眯了眯眼睛，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戚弦扭头就冲进了家门。大门哐啷一声，把江临川隔绝在了门外。 　　* 　　汪岚的好友从新疆弄了好几箱新鲜的水果邮过来，这会儿她正和保姆两个人往袋子里装。 　　见江临川回来，指着单人沙发上那一堆说：“一会儿你把这些送到对面。” 　　对面就是戚家。 　　江临川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上楼了。 　　房门正对着窗户，而窗外就是戚家那栋楼。他站在窗边，想起刚才戚弦的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把人给惹哭了。 　　小丫头受欢迎他一直都知道。以前经常听江时屿提起，哪个男生给戚弦写情书送东西，有些为了引起她的注意总是假装欺负她。 　　那时候她还小，而自己也不在意。但是现在开始在意了，又亲眼看到这种画面，就觉得从里到外都十分不爽。 　　江临川心里有点烦躁。一把拉开椅子坐下，只是目光还直勾勾地盯着对面。长腿支着，翘起椅子前两个腿儿，前后晃了几下。 　　书桌上放着几本关于汽车的书还有模型，右上角又一个黑色的小物件儿。江临川拿起来一看，是上次戚弦过来住落下的发圈。 　　他捻了几下，然后一把攥在手里。舌尖抵着牙齿扫了一圈儿，拿起手机点开戚弦的微信头像。 　　她的头像是一只正在吃萝卜的卡通兔子，跟那件睡衣上的一模一样。他看着，心情莫名就好了。 　　他想了想，从江时屿的聊天记录里转了一个比爱心的表情包发过去。小姑娘心软，他哄一哄，道个歉，说不定明天就能看见她对自己笑了。 　　可几秒后，屏幕上惊现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江临川不可置信地看了半晌，蓦地眼色一沉。 　　戚弦竟然把他给拉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川哥你看，世界就是这么玄幻。昨天你还跟人家告白，今天就被拉黑了。 　　川哥：……我的四十米大刀呢？ 第33章 、33 ... 　　江临川看着手机屏幕难得地怔了几秒, 觉得那个带着小圆圈的惊叹号分外刺眼。他磨了磨牙，不死心地点开戚弦的朋友圈, 发现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眼色沉了沉，将手机扔到了桌上。然后抬起头，足足瞪了对面楼半分钟。 　　随后发现，戚弦房间的窗帘不知何时被拉上了。遮得密不透风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见。 　　江临川咬了下腮帮, 腾地站了起来，三两步下了楼。 　　汪岚端着一盘切好的哈密瓜从厨房出来，招呼他去吃。 　　“这个很甜。你弟弟吃不到，一会儿我开个视频吃给他看看。” 　　江临川扫了一眼单人沙发, 上面已经空了。他嘴角绷直了，问：“要给戚家的东西呢？” 　　汪岚指着厨房, “在里面。你不去我就让保姆送过去了。” 　　江临川没说话，直接进了厨房。 　　冰箱前面放着一个纸箱, 里面装着两个哈密瓜，两包葡萄, 还有一袋子干果。 　　江临川弯下腰, 抱起一个哈密瓜就往出走。 　　汪岚瞧见了连忙叫住他：“你怎么就拿了一个？那一箱子都要送过去。” 　　江临川面无表情, “我拿不动！” 　　汪岚：“……” 　　门哐啷一声被关上。汪岚站在原地凝神想了想，没忍住给江宜年发了一条信息：你那个保肾丸还有么？你儿子大概也许可能需要。 　　江宜年：？？？ 　　* 　　戚家是保姆给江临川开的门。他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客厅，正要开口询问，却见戚弦刚好从楼上下来。 　　小姑娘换了一身舒适的家居服，脸上表情淡淡, 眼梢和嘴角都耷拉着，一看心情就不太好。 　　江临川有点懊恼，说话时声音很轻，像怕吓到人似的：“戚弦。” 　　戚弦脚步一顿，慢慢抬起头，目光顺着声音看了过来。 　　她十分冷淡，绷着一张小脸儿，但让他松口气的是她没哭。 　　江临川心跳了一下，正想着说点什么哄一哄人，却见戚弦冷冷收回目光，扭头就回了房间。 　　江临川：“……” 　　他站着犹豫了几秒，最后放弃了硬跟上去的做法，跟保姆交代一声便回去了。 　　剩下的东西他没急着送。慢悠悠吃完饭，算准了戚家开饭的时间，去厨房将整箱东西都抱了出来，再一次去了戚家。 　　江宜年看看江临川的背影，小小声问汪岚：“这么快就见效了？” 　　见效个鬼！ 　　他这哪里是拿不动，根本就是惦记着往人家家里多跑几趟。 　　男人啊，都是一个德行！ 　　汪岚对他翻了个白眼：“你心眼儿要是有你这大儿子一半多就好了。” 　　“你干嘛总拿我跟老大比！你跟老二比试试！” 　　汪岚想了半天没找到能反驳的话，轻嗤了一声。 　　江临川算准了戚家吃晚饭的时间，但是没料到两个家长今天都回来了。他本来打算趁着戚弦吃饭的时候把话说明白，但是进门后看到商映秋和戚志诚都在，就知道计划要泡汤了。 　　“临川来了，吃饭了吗？” 　　江临川看了眼脸快要埋进碗里的戚弦，嘴上应着：“我吃过了。我妈朋友从新疆带了点东西，让我送过来。” 　　商映秋笑：“替我谢谢你妈妈。” 　　戚弦随便吃了两口，便没了胃口。见江临川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戚志诚聊上了，没有走的意思，立刻吃完最后一口饭，放下筷子就要上楼。 　　江临川眯了下眼睛，忽然张口喊她：“戚弦。” 　　戚弦脚步一顿，转过头，淡淡看着他。 　　“加一下我的微信，我有事跟你说。” 　　“我的通讯录满了。”她朝他笑了一下，很假的那种，“等我删几个不重要的人再来加你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戚志诚咽下嘴里的饭，看看江临川，而后给商映秋递了个眼神。 　　商映秋唇边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淡定地喝了一口汤。 　　—— 　　戚弦晚上没怎么睡好，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就感觉头晕乎乎的。她洗漱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狠狠拧起了眉头。 　　这眼圈儿黑的都能混进动物园了吧！ 　　换好衣服，她找出吹风筒吹了吹头发。然后在时间充足的情况下，画了个淡妆。黑眼圈被遮住，唇上粉嫩的唇釉让她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 　　出了房门，意外看到戚志诚还在家里。戚弦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时间，“爸，你今天这么晚？” 　　戚志诚理了理袖口，边走边说：“我要去怀宁路那边谈事情。” 　　怀宁路？刚好离美院不远。 　　“那你顺便送我一程吧。” 　　戚志诚去车库开车，戚弦走到大门边等他。透过镂空铁门，她看见路边早已经停着一辆车，而江临川站在车边正低头看时间。 　　戚弦咬了下唇，慢慢摁下遥控器。大门缓缓打开，江临川抬起头，眼眸一动。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凝视她。 　　“早。” 　　戚弦撇开视线，淡淡回了句：“早上好。” 　　江临川神色渐缓，唇角略微勾起一个弧度：“走么？” 　　这之际戚志诚的车已经开了过来。戚弦别开脸，跑过去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上车前，她动作一顿，跟江临川说：“我爸爸顺路，就不麻烦你了。”说完，立刻钻进了车里。 　　江临川眯了眯眼睛，站在原地没有动。 　　戚志诚降下车窗，想跟他说什么。被戚弦一句话堵了回去：“爸爸，我要迟到了。” 　　戚志诚只好探头说了句：“临川啊，我们得先走了。” 　　江临川喉结动了动，隔着挡风玻璃沉沉看着戚弦，侧身让开路。 　　* 　　那天喝得有点高，许星爵在家躺了两天才缓过来，连自己怎么回的家都不记得了。今天原本打算还在家里窝一天，一早便接到了电话，说设备今天能送过来。 　　许星爵缓了半天才明白对方在讲什么，揉着发疼的太阳穴，一个猛子就扎了起来。 　　到工作室后，瞧见江临川直勾勾地瞅着那副重明鸟的画。烟雾缭绕，他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脸色有点淡漠。许星爵合计着是不是把人叫来他自己迟到了，让他不爽了。 　　“那什么，路上塞车了。” 　　江临川咬着烟，淡淡瞥了他一眼，“你走的那条路这时候塞？” 　　许星爵嗫嚅两下，闭了嘴。 　　这人闭着眼睛就能把所有从他家过来的路画出来，瞎几把编根本唬不了他。 　　他抹了把脸，“这不是还有点没醒酒么。” 　　晾了几秒，江临川忽然笑了声。 　　许星爵在他面前丢面子也丢惯了，早就成了滚刀肉，毫无知觉。他打了个哈欠，随口问到：“你不觉着这画跟这里一点也不搭调吗？” 　　“嗯。” 　　还嗯？ 　　“那为啥还要留着？” 　　江临川将烟掐了，“我喜欢。” 　　许星爵不懂，“这有什么特别的？” 　　江临川笑了声：“你懂个屁！” 　　回国前他就在江时屿的朋友圈里看过这幅画，那他是拍的照片。他艾特了一个叫“小七”的人，问她你会不会画。 　　他跟“小七”不是好友，看不到她是如何回答的。 　　没想到回国后，意外在这里看到了答案。 　　那个叫“小七”的人不仅会画，还画得栩栩如生。而且不仅加了他为好友，又在昨天把他拉黑了。 　　江临川想着想着，竟然勾起了嘴角。 　　看着是个小家猫，其实是一只牙尖嘴利的小野猫。被惹到了立刻就会翻脸。他舌尖在牙齿上扫了一圈儿，忽然就笑出了声。 　　许星爵直接被笑懵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这面不改色的大魔王情绪起伏这么大啊？ 　　“你……还好吧？” 　　“嗯。”江临川垂着眼眸，“不太好。” 　　许星爵觉得自己已经理解不了中国话了。 　　运输设备的车子晚点，一直到下午才运到。许星爵和江临川等着安装检测完，已经五点左右了。 　　“走吧，吃饭去。”他的五脏已经在肚子里开交响乐了。 　　“不去。”江临川无情拒绝，直接开车回了家。 　　一进屋就听见江时屿鬼哭狼嚎的声音。汪岚将手机摆在面前，一颗接一颗地吃着新疆青提。 　　屏幕里的江时屿馋得已经是面无表情了：“我决定跟你脱离母子关系一个月！” 　　“好啊！”汪岚掀着红唇，美滋滋地说，“那我给你寄的干果我退回来好了。” 　　“妈！亲妈！” 　　汪岚哼了一声，把视频关了，“小样儿我还治不了你！” 　　转头瞧见江临川，瞬间变脸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开饭了！” 　　菜色都是荤素搭配，营养又均衡。汪岚夹了一根青菜，不由感慨：“改天跟小秋说，干脆也别请保姆了。反正他们在家的时间少，让七七直接过来吃得了。” 　　江宜年也挺同意，转而说到：“我看今天连七七都没回来。” 　　“是啊。都这会儿了连个灯都没点。” 　　“估计那孩子是留学校了吧。” 　　江临川嘴角缓缓绷了起来。 　　饭后他回到卧室，立刻走到窗边。真如江宜年所说，戚家一个人也没有。 　　戚弦是不怎么喜欢住在学校的。今天不回来，大概只有一个意思—— 　　她在躲他。 　　作者有话要说：　　川哥：没有什么是一个抱抱解决不了的。 　　七七：婚前就想抱我，婚后岂不是要上床？我得好好考虑考虑。 　　川哥：……………………………… 第34章 、34 ... 　　戚志诚送戚弦上学的时候, 很明显地发现了她和江临川的不对劲儿。想了一路也没想好要怎么开口问，直到戚弦下车的时候才憋出一句：“要相亲相爱。” 　　戚弦差点被雷死。 　　心情糟了一个晚上, 好不容易好了一些，被这样一说又开始郁闷。 　　江临川态度变化的莫名其妙，还那么说她。她才不要跟他相亲相爱！ 　　于是戚弦扔下一句：“晚上不回家”。就匆匆进了学校。 　　晚上躺在宿舍的床上看手机，意外看见了江临川的好友申请。戚弦想了想，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太随便, 她决定忽略这一条。 　　但是，心情却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开阔不少。 　　第二天十点钟才有第一堂课，戚弦拿上书下楼，在看见不远处的身影时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江临川挺拔地站在树下, 手里拿着一杯红豆奶茶。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阳光穿透枝丫在他身上打下斑驳的光影。 　　看见她, 适时露出一抹清浅的笑。 　　戚弦在原地踌躇几秒。听见李璐催促的声音，像没看到他一样径直走了过去。她走得飞快, 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江临川不慌不忙，抬脚慢慢悠悠跟在后面。 　　戚弦虽然没回头, 但一直有感觉他像个尾巴似的就走在自己的身后。她本来憋着一口气准备不搭理那个人, 但等快要进教学楼的时候还是破功了。 　　戚弦转过头, 用自以为很凶狠的目光瞪着他，“你总跟着我干什么？” 　　江临川一手拿着奶茶，一手抄着口袋。眉头轻轻一挑，唇边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奶茶要跟着主人，我控制不了它。” 　　话里透着一股无赖样, 摆明了她不理人，就会一直这样下去。 　　戚弦绷着小脸儿，不耐烦地伸手，“拿来。” 　　江临川轻笑了一声，顺从地将奶茶递过去。戚弦接过来，看也不看他扭头就走。 　　“七七。” 　　“又怎么了？” 　　“你还落了一个啊。” 　　她蹙了蹙眉头，“落了什么？” 　　江临川走到她眼前，微微弯下腰，“你把我落下了。” 　　戚弦反应过来，没好气儿地看着他，“你是奶茶吗？” 　　说完转身走了。 　　江临川不气不恼，慢悠悠跟在后面一起进了教室。 　　这堂是大课，两三个班一起上。乌泱泱坐满了人。 　　戚弦找了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了进去。这一排坐只有这么一个空位，江临川无法，只得找其他地方。 　　上课时，戚弦听得心不在焉。她没回头看，不知道江临川是走了还是坐在了后面。 　　正这么想着，老师问完问题，点了一个人回答。 　　“对不起，我不知道。” 　　听见熟悉的声音戚弦一惊，立刻转过头。隔着三四排，江临川站在位置上。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聚焦在他身上，这人却始终是面不改色。 　　老师被他的诚实气笑了：“都大三了这个问题你还不知道，学什么了？” 　　“我不是这里的学生。” 　　“哦？那你为什么要来听我的课？难道是慕名而来？” 　　江临川若有似无地瞟了戚弦一眼。发现她也在看自己，眼中顷刻漾起笑意。他勾着嘴角，十分不给面子地反驳了老师的猜测：“因为我的女朋友生气了，我来哄她。” 　　教室里顿时沸腾起来。起哄声几乎要冲破屋顶。 　　老师扶了扶眼镜，“陪着上课就能哄好？” 　　戚弦脸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因为所有目光都聚集在江临川身上，所以她看着不那么显眼。但江临川只看着她的方向，这就让戚弦有点心慌。 　　江临川似察觉到她的不自在，默默收回目光，回答老师没完没了的问题：“可能哄不好，因为我走错教室了。” 　　这下连老师都笑了。 　　中间出了这一茬，这节课好像过得非常快。下了课，张丹丹和李璐叫戚弦一起吃饭，戚弦想了想，拒绝了。 　　收拾好东西，她默默跟着人群出了教室。走出去几步，她转过头看了看，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 　　说不出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落。戚弦下了楼，发现江临川并没有走。明媚的阳光下，他站在楼梯下面正在等她。 　　戚弦抿了抿唇，慢慢走到他面前，声音有点淡：“你到底要干嘛？” 　　江临川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笑着说：“刚才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已经解释过原因了。” 　　她有点恼：“谁是你女朋友？！” 　　惹了人还多了个女朋友，她怎么不知道还有这种好事。 　　江临川笔直地望着她，不说话。 　　戚弦瞪他，“别再跟着我！” 　　“我错了。”江临川收了脸上的笑容，换上一副十足认真的表情，“对不起，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戚弦垂着眼眸，不说话。 　　昨天被他那样说，她只觉得生气。气得再也不想搭理他，所以一怒之下将他的联系方式都删了。 　　在这之前，仅存的情绪也只是愤怒。 　　但是听见这句道歉，她心头一下子涌上了莫名的委屈。如果是别人，她才不会在乎怎么看。但这人是江临川。她什么性格他还不清楚吗？竟然张口就说她随便。 　　戚弦眼眶发热，声音有点紧：“你哪错了？” 　　江临川走到她面前，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他声音清润，温柔的像在哄孩子：“错在我嫉妒的方式不对。”顿了顿，又解释到，“我不应该那么说你。” 　　戚弦一怔，抬头看着他。江临川乌沉的眼睛也在看着她。 　　“你……嫉妒什么？” 　　静默片刻，江临川轻轻笑出来。似又有点无奈，这女孩儿非要让他掀老底啊！ 　　他清了下嗓子，头一次觉得不自在，“嫉妒你收别人的东西，嫉妒你把联系方式给他。” 　　戚弦再是迟钝，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下小脸儿爆红。她垂着眼眸，低声解释：“那个人是我高中同学。” 　　江临川眯起眼睛。还是个旧识。 　　想着这一场乌龙，戚弦忽然就笑了：“他其实是我好朋友的前男友，正在求复合。” 　　“所以你不喜欢他？” 　　“当然不。” 　　江临川想顺势问“那你喜欢谁”。但想了想还是决定见好就收。他扬起唇，好心情地笑了：“那真是太好了。” 　　—— 　　戚弦下午还有一节课。江临川一天都没什么事，打算陪她上完然后一起回去。 　　戚弦想了想：“要不要再体会一下学校的食堂？” 　　实际上美院的食堂很不错。菜色多，做的也好吃，而且还干净。戚弦多数时间都是在这里吃。 　　她点了三个菜，荤素搭配，还有一份淮山排骨汤。江临川让她去找地方坐，他来端菜。 　　饭堂里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 　　他们吃了没多久，过道里忽然有人把盘子弄掉了，菜撒了一地。 　　齐思贤手足无措地看着一地狼藉，脸和脖子涨得通红。 　　看见他，戚弦想起来一件事。她咬着筷子看了江临川几秒，将红烧排骨往他面前推了推。 　　“多吃点。” 　　江临川挑了下眉头。 　　戚弦一本正经地说：“力气大，打架才不会吃亏。” 　　这话把他听笑了：“放心。你这样的我能扛着跑好几个来回。” 　　戚弦扫了一眼他的手臂，咬着青菜没说话。 　　江临川眯了下眼睛，“不信你试试。” 　　戚弦摇头：“我信。”顿了顿，“不过我还是想说……” 　　“嗯？” 　　“你打架很帅。” 　　江临川喉结动了动，闷笑一声。 　　* 　　车子停在两栋楼之间，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戚弦轻声对江临川说：“那我先回去了？” 　　他看了她一眼，忽然锁住了车门。 　　“想走？” 　　她心跳了两下，“不给走么？” 　　她眨着眼睛，可能是搞不懂他要做什么，表情有点小紧张。江临川喉结动了动，声音低沉：“以后可以对我发脾气，但不可以再删我的联系方式。” 　　戚弦小小声说：“我删了也会再加回来的。” 　　“不行。这样万一有什么事，你会联系不到我。而我也会担心。” 　　“嗯。” 　　回到家，戚弦眉眼间都是笑意，嘴里甚至还哼着歌。 　　商映秋见了，不动声色地问：“跟临川和好了？” 　　“是啊！” 　　“嗯。” 　　戚弦一下反应过来。 　　姜还是老的辣，是闲聊还是套话让人傻傻分不清楚。 　　简直防不胜防！ 　　回到房间，她一下子扑到床上，然后捂着被子无声笑了出来。 　　想起下车前江临川一再嘱咐要把他的微信加回来，戚弦顿时笑得更开了。她点开微信，找到江临川的好友申请，点了通过。 　　江临川朋友圈里面是空的。一条状态也没有发过，就连头像也是简简单单的一颗树。如果从这方面看，他就是一个没什么生活情趣的人。 　　但越接触，就越能感觉到，他其实是个宝藏男孩儿。 　　戚弦唇边扬着淡淡的笑，目光随意往下瞥，发现资料里多了一个签名： 　　一见qx再见qx。 　　这句话让她的心没由来地跳快了几下。戚弦捂了捂脸，扔下手机跑到了窗边。 　　明月高悬，夜晚凉风袭来。柔和的灯光下，戚弦看见了江临川就站在对面的那扇窗后。 　　他静静看她几秒，打开了窗。 　　隔着一条马路，他们互相望着对方。 　　戚弦拿起手机，打下几个字发过去：江临川，我看见你了。 　　他低下头看信息，过了片刻，戚弦收到回信：我也看见了。 　　戚弦低着头笑出来，几秒后，又收到一条信息。 　　她看着这短短的两个字，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川哥签名：一见qx再见qx。 　　这么简单应该都能猜到吧。解码对了的，我就……发红包吧！ 第35章 、35 ... 　　第二天晚上, 许久没露面的唐米优终于肯出现了。 　　戚弦和她约在了一家两人经常去的饭店。唐米优没精打采地坐在对面，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戚弦看得直皱眉, “你到底怎么回事？” 　　唐米优脸色不济地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地说：“跟别人合租房子，对方晚上天天抬李云龙的意大利炮。一炮接一炮，轰得房盖都要掀起来了。”咽下嘴里的东西她继续说，“我这天天听实况转播的都要抗不住了, 也不知道那两个播音员为什么这么有精力。” 　　“你搬出去是不是为了躲林湛？” 　　“不光是。在学校也糟心。” 　　这次戚弦将林湛交给她的东西带来了。现在看唐米优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为了不影响她的食欲，戚弦决定还是等她酒足饭饱再给吧。 　　唐米优咬着筷子试探地问：“倒是你，红光满面的, 恋爱了？” 　　戚弦下意识摸了摸脸，“有吗？” 　　她八卦兮兮地笑了笑：“说吧, 是上次那个帅掉渣的小哥哥吗？” 　　戚弦清了清嗓子：“嗯。” 　　“哦～”唐米优笑开了，“不错, 他比季老板看起来靠谱多了。最重要的是那身好气质。” 　　“我们昨天发信息。”说话时，戚弦的嘴角忍不住上扬, “他说通过我看到了余生。” 　　唐米优一呆：“于笙是谁？”她反应了一会儿, 差点拍案而起, “我靠，他是拿你当代替品还是怎么地？亲爱的我告诉你，这种朝三暮四的男人绝对不能要！” 　　戚弦：“……” 　　这是被炮轰得没有智商了吧？她难得秀一次为什么本该被秀一脸的人丝毫感觉不到？ 　　“米米，我们还是……吃饭吧。” 　　心好累，以后再也不想秀了！ 　　吃过饭, 戚弦将放在一旁的袋子拿给唐米优。后者抹抹嘴，有点不好意思：“你请吃饭还要给我送礼物，多不好意思啊！” 　　“我知道你会不好意思，所以压根就没准备。”戚弦抬了抬下巴，告诉她血淋淋的事实，“林湛到学校来找我，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 　　唐米优烫手似的将袋子扔到了椅子上，“他怎么阴魂不散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王八蛋这么粘人？” 　　“大概因为以前粘人的那个都是你吧。” 　　唐米优：“……” 　　她抿紧了嘴唇，垂眸瞧着那袋东西，沉思片刻后用很小的声音问：“七七，你可不可以帮我还回去？” 　　戚弦暂时是真的没有做中介和物流的打算。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让唐米优确定好心意：“你要是觉得一直这样躲着林湛事情可以解决，那我就帮你还回去。” 　　唐米优沉默着。脑海中浮现的是自己这段时间东躲西藏的惨状。最后，像是决定破釜沉舟地说到：“算了，我自己找他。” 　　“决定了？” 　　“嗯。我花在他身上的时间够多了。”唐米优勉强地笑了笑，“以前放不下，是以为我对他还有期待。直到再见到他，我发现我只是不甘心。” 　　那是她的第一段感情，所有美好的回忆都是林湛给的。那之后的两年她都在逼自己忘记，因为每一次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林湛都不在。虽然他现在回来了，但是她发现自己已经不需要他了。 　　戚弦看着她泛红的眼圈，觉得自己现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七七，真正在乎你的人不会连句话都不留，就消失在你眼前。” 　　戚弦忽然就想到五年前江临川离开的时候，如果不是那晚她跑到江家去，连他走了都不知道。 　　唐米优心生感慨，“说到底，你只是没有想象的那么重要。” 　　—— 　　戚弦原本是开心的，没想到吃完饭后心里也有点发堵。她看着神色恢复正常的唐米优，不得不感叹，有时候心大真是一件好事。 　　出了正门，唐米优用空着的那只手戳她的腰，“喂喂，你那个人长得好像你家小哥哥。” 　　戚弦被她戳得一个激灵。揉了揉腰侧，抬头便看见许星爵一行五六个人迎面走来。 　　江临川走在最后，不知跟谁在打电话。无意间瞥到她，目光一凝，很快便挂了电话。 　　“呦，戚妹妹。” 　　不知为什么，许星爵每次喊她都好像在唱嘻哈一样。 　　江临川走到她面前，旁若无人地将她手腕握进手里，“吃完了？” 　　戚弦抿了下唇，有几分不自在，“嗯。要走了。” 　　她想抽回手，江临川反而抓得更紧。大约是察觉到她的情绪，对那帮人淡淡说了句：“你们先进去”。 　　戚弦感觉到手腕上的温度，头微低，耳根也渐渐红了。看这情况，唐米优特别实相，连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江临川抓着戚弦手腕，将人往前带了一步，“戚弦，你抬头。” 　　戚弦慢慢抬起头。 　　江临川又上前一步，大手轻轻搭在她的腰间。察觉到戚弦身体很敏感地僵硬了一下，他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起来，“你躲什么 ？” 　　“我没躲。” 　　他挑眉，“没躲？” 　　戚弦咬着唇没说话。 　　江临川垂眸看着她的发顶，喉结动了动。知道不能逼紧了，他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再进去坐坐？” 　　戚弦：“我吃完了。” 　　“嗯。”他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轻哄，“那就陪我好不好？你这他们不敢灌我。” 　　戚弦知道这都是借口。他不喝，没人敢让第二次。 　　她心里的不舒服只是因为刚才唐米优的那些话。但现在看着面前的人她又觉得，事情都过去五年了，再算账好像有点无理取闹。 　　戚弦清了清嗓子，低声说：“我跟你进去，你也不能喝太多。” 　　江临川轻笑着答应：“好。” 　　包间里的几个人看见他们进来都神色如常，就连许星爵也没有嘴欠。戚弦松了一口气，但是他们的无声交流和意味深长的眼神都没逃过江临川的目光。 　　几人聊天的时候，薛凡柔始终没插话。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像是在宣泄什么。最后一杯见底，她将酒杯放到桌上。声音不小，引得其他人的视线都转了过来。 　　“江，正式介绍一下吧，你和这位妹妹到底是什么关系？省得大家猜来猜去。” 　　桌上顿时一片安静。许星爵怕江临川生气，赶忙打圆场，“凡凡，你要是喝醉了我就先送你回去。” 　　“我清醒得很。”薛凡柔笑了笑，“是我问了什么不该问的？还是什么关系不好说啊？” 　　都是女人，薛凡柔抱着什么心思戚弦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但是今天是第一次觉得她有点烦人。 　　她脸色不太好，想着要不要回一句“与你无关”，忽然听见江临川开口：“喜欢的人。” 　　薛凡柔脸上的笑意几乎要绷不住：“什么？” 　　江临川终于将目光放到她身上。他夹了一块鱼肉进碗里，确定没有刺后才放进了戚弦的碗中，“我说，她是我很喜欢的人。关系不好说，是因为她还没答应我。”他放下筷子，目光有点凉，“至于该不该问，你心里没数吗？” 　　* 　　这顿饭吃的可以说是不欢而散。薛凡柔在中途就走了，那之后气氛尴尬了好一会儿，大家见江临川神色如常，才又渐渐恢复气氛。 　　江临川一杯酒都没喝，全程把戚弦照顾的像个三岁宝宝。虽然那些人没再问什么，但是她能察觉到他们别有深意的目光。 　　饭局结束时，江临川跟许星爵单独说了几句话。回来时，许星爵看她的眼神多了点兴味。 　　戚弦顿时就好奇了：“你们两个说了什么啊？” 　　江临川系上安全带，朝她笑了笑：“想知道？” 　　不想知道我还会问嘛？ 　　戚弦在心里吐槽，还是乖乖地点头，“想啊。” 　　江临川半侧着身体，一本正经地说：“我跟他说，以后跟薛凡柔有关的事宜我都不会过问，不然喜欢我的人会吃醋。” 　　“谁吃醋了？” 　　“嗯，你果然是喜欢我的。” 　　戚弦反应了一下，发现他说的是“喜欢我的人”而不是“我喜欢的人”。 　　“你……” 　　“戚弦。” 　　“干嘛？” 　　“我这里有一个问题解不开，你帮我看看，到家的时候告诉我答案好吗？” 　　戚弦当场想说：学神都做不出来的题，她怎么可能会？ 　　但是江临川已经将手机递了过来。他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时间，“你现在还有二十分钟。” 　　戚弦拿起电话，看清了屏幕上的内容： 　　戚弦愿意做江临川的—— 　　A:Lover B:对象 C:女朋友 　　她捏紧电话，心跳一声比一声快。垂眸想了片刻，不由去看江临川，发现他嘴角一直向上扬着。 　　戚弦深吸了一口气，将脸转向另一边，也不由自主地弯起了嘴角。 　　说是二十分钟，但她感觉江临川只用了十分钟就开回了家。 　　夜色阑珊，盈盈灯光倾泻下来。 　　车内响起轻轻的“咔嚓”一声。江临川解开安全带，侧过身，手臂随意搭在方向盘上。一双幽深的眼睛笔直地看着戚弦。 　　戚弦仿佛无所遁形。她咬了下唇肉，把手机递给他。 　　江临川垂眸看了一眼，缓缓伸手接过去。就在戚弦放手的瞬间，他连着她的手一把握住。 　　低沉沙哑的声音慢慢响起：“七七，给我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川哥：实在选不出来可以多选。 第36章 、36 ... 　　光线暗淡, 但足以让他们看清对方的表情。 　　戚弦被江临川炙热而专注的目光看得耳根发热，渐渐扛不住转开了视线。 　　随即听见很轻的一声笑。她抿了下唇, 心跳仿佛失去了节拍，跳得越来越快。 　　在她犹豫之间，男人慢慢倾过身来。他身体微微下压，棱角分明的脸隔着几厘米的距离擦过她的脸侧。戚弦闻到了他身上好闻的味道，身子也越来越僵硬。 　　“其实还有第四个选项。” 　　戚弦清了清嗓子：“什……什么？” 　　男人的手指勾住她身前的安全带, 慢条斯理地捏住卡扣。目光缓缓下移，对上她的。 　　“咔哒”一声，安全带绷开。他的手顺势而上，温柔十足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而后按向自己的肩窝。 　　戚弦侧脸蹭到了他脖颈处的肌肤，隐约还感受到了动脉的跳动。 　　“江临川的小公主。” 　　戚弦舔了下嘴唇, 垂着眼，眼睫轻轻颤动。 　　“七七, 你选第四个好不好？” 　　无论选择哪个都是他的人，她还选什么选。 　　戚弦鼓了鼓腮帮, 低声在他耳边抱怨：“无赖。” 　　“嗯~”他压住唇边的笑意, 声音里含着十足的暧昧, “定位再准确点，我还可以是个流氓。” 　　戚弦：“……” 　　她伸手推开面前的人，脸上的表情虽然有点严肃，但那张小脸其实早已经红透了。 　　江临川懒散地支着方向盘，眉眼都染着笑意。他笑得肆意也轻挑, 好心情完全写在了脸上。戚弦有点恼怒：“你不要笑了。” 　　他压着嘴角回到：“控制不住。” 　　戚弦瞪着他。 　　“要不你来堵我的嘴好了。” 　　他再次凑到她面前。目光像会说话一样，意有所指地瞄着她柔软的嘴唇。戚弦被这眼神看得发毛，等人凑近了，忽然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 　　江临川眉眼一弯，深黑的眼瞳中含着撩人的挑逗。戚弦身子一僵，顿时把手撤开了。 　　他竟然面不改色地亲吻她的掌心。 　　戚弦不由自主地搓着手心，那股火烧火燎的感觉却越来越清晰。 　　这个男人真的是…… 　　江临川却越来越肆无忌惮：“你的手……真软。” 　　戚弦：“……” 　　她不想理他了。反正怎么说也不是对手。她扭过后视镜，看见自己的脸红得堪比猴王的屁股。 　　“我、我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回应，砰一声关上车门，跑走了。 　　江临川看着她逃得像一只惊慌的小兔子，慢慢地磨了磨牙，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的女朋友，真是好可爱。 　　戚弦进门时，商映秋端着一杯红酒正准备上楼。对视片刻，戚弦若无其事地脱掉鞋子走进来，“还没睡？” 　　商映秋瞧着她凌乱的发丝，微红的脸颊，还有那么极力掩饰的几分不自然。几秒后转开目光往楼上走去，“和临川出去了？” 　　戚弦跟在后面，听见这个名字心重重跳了两下。 　　也不知道时出于什么心理，如果跟她在一起的是别人，戚弦可能会很坦然地说实话。但是换成江临川，她就有种说不出口的怪异感。 　　就好像……她是个能对熟人下手的禽兽。 　　“啊，不光是他，还有别人。” 　　商映秋没回头，“你们和好了？” 　　“嗯。”说完，她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还是老大动作快，好好处吧。” 　　商映秋回了房间，留下戚弦一个人在门口发愣。这……他们在一起还没到十分钟，她亲爱的妈妈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脸上顿时一片火烧火燎。戚弦尴尬地站了几秒，飞快回了房间。进门后她一路飙到梳妆台前，然后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刻着“我在谈恋爱”的脸。 　　戚弦：“……” 　　这都不用别人说，全都自己招供了。 　　—— 　　江宜年照例给汪岚泡了一杯牛奶。只不过这次他不仅带回了一个玻璃杯，还带回了一脸荡漾。 　　汪岚有些奇怪，接过牛奶后闻了闻，里面好像没有放别的东西。她将玻璃杯放下，懒懒靠着梳妆台问他：“你干什么？泡牛奶泡得发春了？” 　　江宜年被老婆损也不生气，乐呵呵走到她面前，说话时脸上止不住的得意：“老婆，我们明天去逛街吧。” 　　汪岚挑了下眉头，觉得这家伙今天有点吃错药了，“你有什么阴谋？” 　　“看你说的，我能有什么阴谋？只是带你买点东西。” 　　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自己老公什么样汪岚还不清楚吗？让他一起逛个街像能要了命一样，现在竟然无缘无故自己提出来，她能信？ 　　“江宜年你说吧，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汪岚说着腾地站了起来，手指指着他，“我就说你和那个小秘书有说不清楚的关系，你还不承认！” 　　江宜年被指控得一脸懵逼。 　　他只是下楼泡奶的时候看见了一个令人振奋的画面，然后想带汪岚去挑一个能用个二十年的洗脚盆去，情况怎么变成了他和小秘书有关系？ 　　“老婆，你误会了。” 　　汪岚痛心疾首地看着他，“我误会什么？你现在都不知道疼我了，我怎么叫误会？！” 　　江宜年真是觉得自己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我怎么不知道疼你了？”明明才帮着泡了奶回来。 　　“你让我干脏活累活就是不疼我。” 　　“没让你干啊！以后也都不用你做！不是请了人嘛！” 　　“真的？” 　　江宜年拼了老命点头。 　　汪岚看他几秒，随即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这么说给你洗脚什么的也不用做了吧？” 　　江宜年：“……”搞半天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你也看见了？” 　　汪岚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又不瞎。你儿子抱着人家七七抱得那个紧啊！” 　　“哈哈哈，老大这一点像我，执行能力强！” 　　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两个小的能在一起那是好事。知根知底，又是看着长大，连熟悉的过程都省了。让汪岚不痛快的只是她压错了宝，错把马粪当石油。 　　“其实我还是喜欢姐弟恋。”江时屿那个二货这方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窍。 　　“老二也……” 　　江宜年的话还没说完，就听隔壁传来了关门的声音。两人飞快对视一眼，汪岚对他招招手，江宜年立刻将耳朵凑了过去。 　　听完，表情有点尴尬，“应该……用不着吧？” 　　汪岚哼了一声：“虽然是亲儿子，但别太高估了你们男人。” 　　江临川回房间后洗了个澡，然后半靠着床头，拿着手机想着给戚弦发个什么信息。 　　选了半天，选出个上次没有发送成功的比心表情包。手指刚按上去，传来敲门声。江宜年推开门一脸慈祥地走了进来。 　　“还没睡吧？” 　　“没。” 　　他点点头，拉过书桌旁的椅子坐下。空气尴尬地安静了一会儿，江宜年结束两人的大眼瞪小眼，多此一举地清了清嗓子：“我过来，是、是因为你妈妈有事交代。” 　　江临川掀起了眼皮子，“什么事，您说。” 　　“那个啊，就是……” 　　国内小孩的性教育一直是个比较敏感的话题。江临川和江时屿到了年纪，也只是得到了两三本书，自己去翻。汪岚和江宜年从来没有这样面对面的跟他们谈过。 　　并且，江临川都已经快二十四岁了，现在再说这些，是不是有点晚了？ 　　江宜年决定打迂回战术，“你跟戚家小丫头在一起了？” 　　江临川一顿，毫不迟疑地点头，“对。” 　　“七七也是我和你妈妈从小看着长大的，所以啊……你真打算跟人家在一起，就好好对她。别……” 　　“您有什么话直说吧。” 　　江宜年在商场上从来都是杀伐果断，什么时候这么吞吐过。他一咬牙，索性把汪岚的原话说出来了：“简单来说，就是你妈妈让你做个人，不要做禽兽。戚弦还小，有些事情不要尽早去碰。当然，你日后可以碰，但是碰了就要负责。” 　　江临川慢慢听着，眼皮子猛地跳了一下。在他亲妈眼里，他是洪水猛兽还是什么？ 　　他几乎要气笑了：“日后可以碰，日后是多久？” 　　江宜年有点气短，“怎、怎么也得处个三五年吧。” 　　“嗯～”江临川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说实话，江宜年有点同情自己的儿子。现在不比以前，像他和汪岚刚在一起的时候，牵个手都得经过几个月的反复琢磨和推敲。那时候人都含蓄。 　　现在什么都发展迅速，有个女朋友处三五年不碰，日子恐怕都比不过和尚。 　　江宜年偷偷瞄了一眼房门，确定汪岚不会冒出来后，压低声音跟江临川说：“其实爸爸觉得，你跟七七确定好心意后，剩下的事可以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当然，最重要的是要做好措施。”然后别别扭扭地蹦出一个字，“套。” 　　江临川抹了把脸。为什么有了女朋友的第一天他会这么的生无可恋。 　　“爸，我知道该怎么做。我现在想静静。” 　　江宜年看看他，慢悠悠起身准备回去。到了门边儿，江临川忽然说了一句：“告诉妈妈，我觉得兄妹恋更好。” 　　江宜年：“……” 　　家里是不是该重新装修了？这隔音也太差了！ 　　作者有话要说：　　川哥对自己亲爹说：处个三五年才上本垒，你当我是你？ 第37章 、37 ... 　　江宜年离开后, 房间里安静了数秒。江临川没骨头似的倚着床头，怎么想怎么觉得对自己的父母生无可恋。 　　实际上他们不说他还没想到那一步, 这跟戚弦在一起才第一天，能想到那里他脑子里要装多少黄色废料？但和江宜年经过这么一场不伦不类的谈话，思绪反而控制不住的跑偏。 　　少女柔软的身体窝在他怀里的时候就像一只收了爪子的小奶猫。脸颊乖乖地贴着他的肩窝，肌肤细腻而光滑。最要命的是身上还透着一股足以撩拨人神经的香味。 　　不浓烈，但蚀骨。 　　江临川喉头滚了一下, 然后坐起来调整了一下姿势。 　　手机屏幕在这时候亮了一下，他点开信息，小姑娘在收到比心图片后，非常矜持地发来一个抱抱的表情。 　　还记得在宗山比赛车的时候她还能面不改色的跟他开车, 现在却反而害羞起来。 　　江临川看着屏幕里脸蛋红扑扑的小兔子，没忍住笑了出来。舔了舔唇, 他打下几个字过去：第一个五年计划。 　　戚弦：？什么五年计划？ 　　江临川挑着嘴角继续打字：刚才跟你江伯伯……也就是我爸，进行了一场男人之间的谈话。按照他老人家制定的流程走, 我恐怕要等五年才能亲到你。 　　发过去，他静静等着对面的反应。 　　“对方正在输入……”显示了好一会儿又消失了。 　　戚弦本来想问：伯父伯母也知道了？ 　　但觉得有点多此一举, 想了想, 用调侃的语气问到：那你有的等了。能忍住吗？ 　　江临川看着这一行字, 几乎能想象到小姑娘脸上小坏的表情。他身子往后靠了靠，咬肌绷紧，慢慢磨了下牙：刚才下车就控制住了，但是明天能不能忍住，还真不好说。 　　戚弦躺在床上, 对着这几句话愣了几秒。然后一把将手机放下，拉起被子整个人都缩了进去。 　　被窝里好像一个烤炉，轰得她脸都热了起来。她新交的这个男朋友，好像有点直白啊。 　　江临川等了许久都没接到回复，就知道小姑娘肯定又害羞了。 　　嗯，怎么这么可爱的。 　　戚弦以为自己会失眠，但是并没有。第二天她打着哈欠下楼，看见亲爸亲妈已经开始吃早饭了。 　　两个人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多，导致戚弦都不知道这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她喝了一口小米粥，看看商映秋，又看看戚志诚，小心翼翼地问：“你们工作还顺利吧？” 　　戚志诚对女儿突如其来的关心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说道：“顺利顺利，我和你妈妈都挺好的。” 　　“哦。”戚弦放心下来。她还以为家里要面临破产而他们不敢告诉自己呢。 　　吃过饭，戚弦拿上包包出门，不意外地看见江临川的车停在路边。 　　她心脏飞快跳了几下，佯装淡定地压了压呼吸。正准备走过去，手臂被戚志诚拉了一下，“爸爸顺路，送你过去。” 　　商映秋对他的迟钝简直无奈。她摘下太阳镜，给了个“别多事儿”的眼神，“七七用不着你送。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戚志诚正要反驳，余光瞥见江临川从车上下来。头跟个拨浪鼓似的看看戚弦，又看看江临川。缓了一缓，终于醒过闷儿来。 　　“啊，临川送七七去学校？” 　　江临川跟他们问早，然后说：“我送她。走吗，七七？” 　　“嗯。” 　　戚弦在亲爱的爸爸妈妈注视下，红着耳朵上了江临川的车。 　　江临川唇边扬着笑，提醒道：“要系安全带。” 　　“哦。”戚弦拉过安全带低头扣上。 　　直到车子开走，戚志诚好像遭雷击一样瞪大了眼睛，“他、他们……” 　　商映秋重新戴上太阳镜，踩着三寸高跟鞋朝自己的车子走去，“到公司记得放鞭炮，你那个单了二十二年的女儿终于脱单了。” 　　戚志诚：“……” 　　他不想放鞭炮，倒是想扔个地雷把江家房子炸了！ 　　* 　　十一月初，天气渐渐转凉。为了让戚弦不会觉得冷，江临川早就开了暖气烘着。 　　小姑娘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羊绒大衣，上车后把扣子解开，露出里面的深咖色打底衫。身前的曲线凹凸有致。 　　江临川别开目光，笔直地看着前方。 　　“你的工作室是不是要开业了？” 　　“月底。” 　　戚弦算了一下，那也没几天了，“开业后会很忙吧？” 　　江临川轻轻勾了一下唇角：“再忙，陪你的时间也有。” 　　戚弦抿了抿唇，脸有点热。 　　她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车子过十字路口的时候，戚弦的手机忽然响了。她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来，看见了江时屿发来的视频请求。 　　视频只照到了他肩膀以上。他头发短了一些，看起来更精神了，身后有人在走动，看样子是在教室。 　　“七七，你到学校了没有？” 　　戚弦朝窗外看了一眼，“还没有，不过快了。” 　　江时屿凑近了屏幕好像在仔细看她，几秒后又拉远距离，“你在哪呢？这背景怎么这么眼熟？” 　　通过座椅的一个边儿就能看出眼熟，简直是个人才。 　　戚弦看了江临川一眼，他目光恰巧也看过来。无声对视几秒，他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指尖。 　　男人的手掌温热，拇指在她的指腹上轻轻摩挲着。刺痒的感觉让戚弦反射性地缩了缩手，淡淡红晕紧跟着就爬上了耳尖。 　　男人低沉的笑声在车内响起。 　　“我去，谁的声音？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要不是江时屿适时出声，戚弦差点忘了还在视频中。她抽回手，淡定地清了清嗓子，说：“出租车司机。” 　　江临川看了她一眼。 　　江时屿完全没察觉到异常，又闲聊了几句才想起来视频是要干什么：“对了，你之前画的那几张壁画被我传到了ins上。前几天有一个意大利人联系上了我，说他对这些画很有兴趣。” 　　戚弦有点惊讶，也有点意外。 　　那几张都是在帮鬼屋做设计的时候画的，当时江时屿吵着没有好看的背景桌面，她就拍成了照片发给他。 　　“那个人说了什么？” 　　江时屿说：“他好像是个经纪人，已经给别人开了很多场画展。我查了一下他的资料，看着不像假的。所以我把你的ins账号给他了。” 　　这时戚弦还不知道江时屿无意之中给她搭了一个契机。 　　“知道了。” 　　江时屿又道：“要是有什么不懂的你就来找我。虽然我也不太懂，但我可以去问老大。” 　　戚弦忍了忍，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他，我身边的出租车司机就是你家老大。 　　“虽然他那个人总是一副面瘫脸，像个冰块一样冷，全身上下都没什么优点，但是总归是我哥……” 　　戚弦嘴角抽了一下，为了让江时屿下半生还有好日子过，装作手滑挂掉了视频。 　　车子在校门口停下，江临川解开安全带，慢慢转过身来，一言不发地看着戚弦。 　　戚弦觉得他听了江时屿的话后有点不高兴。 　　废话，谁被这么说会高兴啊！ 　　是江时屿没在，她好像就成了替罪羊。 　　戚弦舔了舔唇，强大的求生欲让她迅速作出了反应，“虽然我觉得江时屿形容得很贴切……” 　　这句话让江临川狭长的眼睛缓缓眯了起来。 　　“但是！”戚弦用力强调了一下，“我的男朋友为什么要对别人暖呢？你说对不对啊男朋友？” 　　江临川啧了声，笑着问她：“这位乘客对我的服务还满意吗？” 　　“什么服务？” 　　“出租车司机该有什么服务？” 　　江临川挑了下眉，身子缓缓压过去，长指勾着她身前的安全带，慢慢按下卡扣。吧嗒一声，两根带子绷开了。然后戚弦感觉到座椅靠背被放了下来。她咽了咽口水，放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收拢。 　　江临川勾起嘴角，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她大衣的扣子，自上而下，一颗一颗系好。 　　戚弦觉得自己身子都僵了，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 　　整个过程并不久，但是十分磨人。江临川垂着眼眸，神色认真，浓密而长的睫毛投下两道阴影。系完扣子，他伸手帮她拢好头发。抬起眼眸，定定看了戚弦几秒。 　　“对我的服务还满意吗？” 　　戚弦只觉得被他碰过的地方像着了火，烧得她血液都在乱跑。她脸颊生热，不自然地“嗯”了一声。 　　江临川笑了声，掏出手机，点出一个二维码举到她面前，“请扫码支付服务费。” 　　戚弦解锁手机点开软件，扫码后发现是江临川的好友申请。 　　她抬眼去看他。 　　男人手臂支在方向盘上，懒散地对她笑：“想知道什么，直接来问我。我怕那小子没有命回复你。” 　　戚弦：“……好。”同时在心里为江时屿点蜡。 　　江临川露出满意的神色，将她柔若无骨的手攥进手里握了一下，然后将车门解锁，“去吧。” 　　戚弦下了车，深深地舒了一口气。现在跟他在一起竟然比之前还要紧张。 　　江临川看着她的背影，磨了磨牙，降下车窗喊她：“戚弦。” 　　外面的人缓缓转过身。 　　“不要太想我，但是不准不想我。” 　　作者有话要说：　　川哥很荡漾。 第38章 、38 ... 　　江临川开始忙了起来。每天照常去接送戚弦, 白天几乎一整天的时间都在工作室里。从有一次他和许星爵通话中，戚弦得知他们正在忙着适应新设备。 　　戚弦也不是特别粘人的性格, 这样每天早晚见一面说说话，一起回家她觉得就挺好。 　　开业前一周，她被江临川带去和另外几个人吃饭。 　　江临川牵着戚弦进包房的时候，戚弦以为按照许星爵嘴贱的样子，一定会调侃她几句。谁知他只和宋安时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也没说别的。 　　戚弦莫名松了一口气。 　　酒桌上，许星爵正式介绍了一个人给江临川，“这是之前我跟你说的赵泽阳，技术是这个。”他竖了个大拇指。 　　赵泽阳是个看不出年龄的男人。带着一副黑框眼镜, 胡子拉碴，手指粗糙。这让他看起来像一个有点年纪的中年男人。但他又张口闭口的管许星爵叫哥, 敬酒时对江临川也是叫“川哥”。这样看来实际年龄应该不大。 　　江临川应了这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还有一周左右的时间工作室就要开业。几个男人一本正经地谈着各种细节。赵泽阳的业务能力被许星爵吹得都快要上天了。 　　江临川听着, 偶尔分神帮戚弦夹她喜欢吃的菜。 　　许星爵眼眸一转，话里带着点调侃：“嫂子别客气, 多吃点啊！” 　　正在喝水的戚弦差点喷出来, “咳咳咳……” 　　嫂子…… 　　这称呼感觉好像让她瞬间老了十几岁。 　　江临川唇边带着笑意, 轻轻帮她顺了顺后背，“要我喂你吗？” 　　戚弦赶忙摇头，脸上还带着渐渐清晰的红晕，“你忙你的。” 　　这幅害羞的模样让江临川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许星爵还想再逗几句，江临川仿佛有感应一样, 缓缓掀起眼皮，飞了个眼刀过去。 　　许星爵：“……”要不要这么区别对待！？ 　　饭后，其他几人还想去别的地方嗨，江临川摸了摸戚弦的头发，毫不留情地扔下一句“我们先走”，便头也不回地带着宝贝女朋友离开了。 　　天气渐冷，路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树叶。光秃秃的枝桠在昏黄的灯光下更显凄凉。 　　车里，江临川唇边的笑意却像是春天伊始，无比荡漾。 　　戚弦觉得自己越来越完蛋，现在这人都不用说话，只用那一双幽深的眼睛望着她，便能唤醒她心里的小鹿。 　　东西乱撞，迷了方向。 　　她清了清嗓子，目光不偏不倚地望着前面，“我回去了。” 　　“嗯。” 　　她打开车门准备下车，江临川却忽然抓住她的手腕。男人的手掌一半压在衣袖上，一半贴在她的手背。炙热的温度无比嚣张地钻进她的皮肤里。 　　戚弦的手指颤了一下，转过头，看到了男人眼中涤荡的挑逗。 　　“晚安。”江临川顷过身，俊朗的脸在离戚弦一寸之间停留下来。目光在那两瓣娇艳的红唇上停留几秒，而后侧过脸，在她耳边继续说，“晚安，江临川的宝贝。” 　　* 　　商映秋刚打完一通国际长途，挂断电话后便瞧见戚弦顶着一张熟透了的脸进门。 　　她挑了挑眉头，酝酿着想说些什么，看出戚弦一副魂外飞天的样子便作罢了。 　　回到房间，戚弦走到窗边偷偷往外看去。门响了三声，随后被人推开。她赶忙若无其事地退回到梳妆台前，假装照镜子。 　　商映秋抱着手臂靠向门板，静静看着戚弦。几秒后叹了一口气。 　　“……妈妈？” 　　她的性格比较强势，跟戚志诚谈恋爱的时候一直处于主导地位。到现在，也是被当成女王供着。 　　但是戚弦的性格比较像戚志诚，人软软的，商映秋也不指望她能跟自己一样。最好的情况就是，女儿的恋爱对象不需要她考核。 　　江临川从小就优秀，人品也无可挑剔。 　　“嗯。”商映秋应了一声，然后走进来将一盒东西放到梳妆台上，“给你不是让你去用，只是告诉你无论跟谁在一起都要保护好自己。” 　　戚弦不明所以地看着商映秋关门走人。缓了几秒，慢慢拿起那一盒东西。 　　接着被上面的“冈本”和“超薄”等字样震惊了。 　　她跟江临川在一起才多久，这都哪跟哪？ 　　等等，母上大人是把自己的存货给自己了吗？想到这，戚弦像烫手一样赶忙把东西收了起来。 　　只是脑中不断胡思乱想，脸上的热度也一直下不去。 　　天啦！ 　　这个恋爱谈得怎么像开了直播一样！！ 第39章 、39 ... 　　第二天下午, 戚弦接到了江临川的电话。他有事不能来接她，让她自己打车回去。 　　戚弦知道他忙, 也没多问，只是表示自己知道了。 　　回到家，戚弦半躺在贵妃椅上无聊地摁着遥控器的时候，接到了唐米优的电话。她说话的语气比之前轻快了不少，不知是不是解决了林湛的事情。 　　“七七, 来鬼屋啊！这边开了一家西餐厅，工作结束我请客！” 　　戚弦看了一眼时间，给李阿姨打电话通知她今天不用来做饭了，然后上楼换衣服出门。 　　刚过五点半, 天已经擦黑。冷风渐起，顺着衣缝往里钻。戚弦想了想, 回屋拿了马萨拉蒂的钥匙。 　　鬼屋在夜色中格外阴森和诡异。戚弦下车走进去，发现吧台边没人, 而里面传出了很激烈的争吵声。 　　她最先听出唐米优的声音，眉头一拧, 快速走了进去。 　　“你打了人, 不能就这么走了！” 　　“谁打人了？你扮相那么吓人, 我只是条件反射推了你一下。” 　　“条件反射？”唐米优松开受伤的额头，用力推了对面的女人一把。 　　女人往后踉跄了两步，肩膀抵在后面男人的胸膛上。那男人阴沉着脸，巴掌照着唐米优脸上就要挥下来，“谁他妈给你的胆子！” 　　戚弦心跳一窒, 从后面拉住唐米优的胳膊。她没有防备地往后退了一步，堪堪躲过男人的巴掌。 　　男人一米八几的大个子，一身匪气。眼睛瞪着戚弦，上前一步，流里流气的目光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一番，啧了声：“你他妈又是哪个贱货？”说完，痞里痞气地推着戚弦肩膀。 　　男人力气大，看着没用力但是杵在身上很疼。戚弦的小身板哪里受得了这个。 　　而原本想大事化小在一旁和稀泥的季韧北，脸一下就沉了下去。他眉眼冰冷，一把钳住男人的手腕，冷笑：“那你又是跟谁借的狗胆？！” 　　说完，一拳砸到男人鼻子上。 　　季韧北一动手，围观了半天的员工蜂拥而至，拉架的拉架动手的动手。之前和唐米优起争执的女人见他们不占优势，立刻掏出手机报了警。 　　* 　　录完笔录从派出所出来已经八点多。唐米优的额头从红色已经变成了淤青。她脸色有点不好看，笑容也十分勉强，“看来今天的西餐是泡汤了。” 　　戚弦从包里翻出一个创可贴给她贴上，唐米优疼的嘶了一声。 　　“那个女人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她……” 　　唐米优刚说了一个字，迎面驶来一辆出租车。一个男人急匆匆的下来，三步并两步地往派出所里面跑。 　　林湛抬头看见她们，脚步猛地一顿，张了张嘴，似想说什么。 　　唐米优视若无睹，拉着戚弦就要走。 　　“米米……” 　　唐米优深吸一口气，猛地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林湛，“今天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说话，以后，你林湛和我唐米优就是陌路。” 　　林湛眼眸微动，不由往前走了一步。 　　眼前的人仍然是记忆中的脸，却又那么陌生。她想，即使是闹成今天这样，她大概也忘不了几年前那个对她无微不至的男孩儿。 　　不学习他会生气，不好好照顾自己他就把每件关于她的事情记在心上。夏天他会在闷热的教室里一边给她扇风一边做题，冬天她来月经的时候他会贴心的帮她准备暖宝宝。 　　但是，时间阻碍不了任何人改变。 　　唐米优咽下喉间的酸涩感，再也没了往日里没心没肺的样子，“我不管里面那个是你的炮.友还是女友，带着她滚出我的视线。我原本以为再见到你，就算不会旧情复燃，当个老同学大概也好，但是现在，看到你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林湛的脸色一瞬间白得像个僵尸。他看着唐米优，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唐米优并不想听任何话，说完转身就走。 　　“我和她不是……” 　　唐米优猛地转过身，嫌弃的目光像在看一件垃圾，“上星期六晚上九点凯悦酒店，我亲眼看着你和里面那个女的肩并肩走进去。你们不是去做活塞运动难道是做夜光卷子吗？” 　　那是她从戚弦那里拿了东西之后发生的事。现在想想，真觉得当时的动摇有点可笑。 　　在保龄球馆遇见的那次，那样说只是因为气不过，没想到竟然被她说对了。林湛和那女的分明有关系，却还臭不要脸的跟她求复合。 　　戚弦听完整件事，一把放开唐米优的手。她走到林湛面前，看了他几秒，扬手打了他一巴掌。 　　“这是你之前欠米米的，还有利用我的。” 　　* 　　出来的匆忙，戚弦带着唐米优回鬼屋拿东西。路边停了一辆车，唐米优叹口气：“季老板平时吊儿郎当的，关键时刻真是条汉子。” 　　戚弦跟着下来，看见了靠在车边抽烟的季韧北。他叼着烟，看见戚弦痞里痞气地挑了下嘴角。 　　“我不用你谢，至少搭理搭理我吧？” 　　戚弦瞄到他嘴角的一抹红，“没事吧？” 　　季韧北拿掉烟，缓缓弯下腰，拇指揩了一下嘴角：“疼啊，都是为了你。” 　　没等说话，不远处忽然响起一声关车门的声音。 　　戚弦心头莫名一跳，转过头，看见江临川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川哥：大写的不爽。 第40章 、40 ... 　　江临川脸上没什么表情, 目光也近乎平铺直叙。隔着几米的距离，戚弦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不是那么高兴的情绪。 　　她咬了下嘴唇, 顾不上跟季韧北道再见，抬步就朝着江临川的方向走过去。 　　季韧北直起身体，吐出一口烟圈，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等戚弦走到自己面前，江临川终于收回目光。他长身而立, 微微垂着头看她，目光在夜色中有点清冷。 　　“你还没回去？” 　　“嗯。”江临川朝鬼屋的方向看了一眼，“你来这里干什么？” 　　“就，有点事。” 　　“是么？看样子你的事还没办完？” 　　他语气有点冷, 听得戚弦心中不安。她伸手，缓缓扯住他的袖子, 声音软软的：“外面好冷。我上车跟你说好不好？” 　　江临川穿着烟灰色风衣，她纤细的手指勾着他的袖口, 看起来格外的白净。 　　他垂眸看了几秒，喉结微动。转身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抬了抬下巴, “坐进去。” 　　戚弦上了车, 系好安全带。正襟危坐的模样仿佛是个准备跟老师做报告的小学生。 　　江临川见她这副样子, 心中那点不爽好像消散了一些。他朝窗外看了一眼，鬼屋门前的人已经离开了。他勾了下嘴角，绕到另一边上了车。 　　天色黢黑，三两颗星孤零零地挂在天边。偶有几辆车经过，呜呜的引擎声隐约传进来。 　　他的手随意撑在方向盘上, 淡淡扔下两个字：“说吧。” 　　戚弦抬眼看了他一眼。江临川看着前方，只留给她一个线条凌厉的侧脸。好像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老子不高兴”。 　　沉吟片刻，她避重就轻地挑了一个重点说：“我本来和唐米优约好一起吃饭，然后来了鬼屋发现她和别人起了冲突，最后闹到了警察局。” 　　“打起来了？” 　　戚弦垂了垂眼眸，“嗯。” 　　江临川忽然笑了声：“起冲突，鬼屋老板没有管吗？” 　　“有。” 　　“所以他是在你去之后才动的手？” 　　戚弦：“……”她忽然有种怎么说都不对的感觉。 　　江临川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将她的手攥进自己的掌心，“那些人动你了？” 　　戚弦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就推了我一下。” 　　江临川下颚线微微绷了起来，缓了片刻说道：“那家伙说为了你，他凭什么？” 　　戚弦，“他……” 　　“不过，虽然心里不爽，但我必须感谢他没有让你受伤。”他倾过身轻轻将戚弦抱进怀里，“江临川的宝贝任何人都动不得。” 　　戚弦觉得自己好像在和碳酸饮料，心里冒起了无数泡泡。她弯起嘴角，像猫一样小脸在男人的肩窝上轻轻蹭了蹭。 　　然后感受到抱着自己的手臂渐渐收紧。江临川的声音低沉而诱惑：“七七。” 　　“嗯？” 　　“离那男人远一点。”他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即将喷薄出来的浓烈占有欲，“我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 　　那么嚣张无所忌惮，好像在看自己的所有物。 　　戚弦终于明白了他情绪不对的原因。眼中有笑意涤荡，她清了清嗓子，一口答应下来：“好。” 　　* 　　戚弦从未谈过恋爱，不知道其他人最初的蜜月期是怎么过来的。反正她和江临川基本是维持着每天早晚各见一面的情况。 　　因为工作室正式营业后，他变得非常忙碌。有时候将她送回家便又匆匆赶了回去。 　　戚弦提过几次可以自己走，但一口被他否决：“我每天见你的时间加在一起还不到两个小时，你不能再剥夺了。” 　　于是戚弦便不再提这件事。而为了不让江临川这样赶，变成了她从学校出来后去工作室找他，然后两个人再一起回家。 　　日子这样一天一天过，终于迎来了第一个闲暇时光。 　　圣诞节前一天，宗城下起了雪。早上戚弦起床，便看见了放在院子里的圣诞树已经披上一层银装。 　　她伸了个懒腰，心情极好地笑了出来。 　　因为江临川昨日就已经跟许星爵说好，今天要休息，所有事情都交给他这只单身狗。 　　吃过早饭，戚弦换上新买的粉色绒绒外套，跑到江家去找江临川。 　　和熟悉的人谈恋爱就是这点好，无论何时，只要想见面了，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找人。 　　门铃响了三声，有人来开门。 　　江临川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身上穿着一套雪白的纯棉运动服。那张脸虽然干净清爽，但是眼色透着几分迷离。 　　看见戚弦，他深黑眼仁动了动，而后莫名多了几分缱倦。 　　小姑娘扬着一张白里透红的小脸儿看着他，戴着绒绒外套上的帽子，头顶竖着两只萌萌的兔耳朵。 　　“男朋友，早安。你的圣诞老人来了。” 　　江临川呼吸一窒，喉结动了动。嗓音带着刚起床的沙哑：“早安，我可爱的女朋友。” 　　然后握住戚弦的手一拉，将人带进了自己的怀里。 　　少女身体柔软，还带着淡淡的香味。像一只诱人的小白兔。 　　“七七。” 　　“嗯？” 　　“以后每天早上都要抱抱。” 　　一向无所不能高贵冷艳的川哥竟然在跟她求抱抱，戚弦觉得自己已经炸成了烟花。 　　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爬上男人的后背，犹豫几秒后果断圈住他劲瘦的腰肢，“好呀。” 　　等进了门，戚弦后知后觉开始害羞。她大早上过来都在人家门口做了什么啊！ 　　餐桌上摆着做好的早餐，江临川脚步没有停留，拉着戚弦往楼上走。 　　家里安静的有些过分，以往她过来汪岚早就笑眯眯地出来打招呼。戚弦踩着台阶，轻声问：“伯伯伯母没在家吗？” 　　拐了一道弯，江临川说：“过圣诞去了。” 　　“去哪里？” 　　他嫌弃地憋出两个字：“美国。” 　　汪岚是个仪式感很重的女人。每到节日就会放下手里一切事情去享受生活。而且少女心也很重，每次带回来的礼物都深得戚弦心意。 　　实际上相比商映秋，戚弦更愿意跟汪岚说一些心事。她会想个朋友一样帮忙出谋划策，而不是以长辈的身份指导你该去怎么做。 　　她唇边漾着笑意：“伯母真令人羡慕。” 　　“不用羡慕。”江临川侧头看她，漆黑的眼底有光在摇曳，“川哥带你吃香喝辣。” 　　戚弦还没来得及做反应，走廊最里面的房门被人打开。江时屿打着哈欠走出来，完全不知道家里多了一个人，像个瞎子一样摸着墙壁走过来，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一大早怎么感觉这么吵？” 　　他顶着一个鸟窝头，眼睛半闭着，从头到脚只穿了一条骚气的红色四角内裤。 　　听见声音，戚弦下意识看过去。江临川适时往前迈了一步，将人压在门板上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戚弦眼前一黑，举起手覆在他的手上。随后听到冰冷的两个字：“进去！” 　　江时屿被冰刀子飞了一下，脚步猛地顿住。缓了缓彻底睁开眼睛，他目光呆滞望着叠在一起的两个人，完全忘了做出反应。 　　江临川眉头拧得死紧，“我说话你听不到？” 　　江时屿一个激灵，立刻开始往后跳滑步，“听到了听到了。” 　　而后门哐当一声响。 　　戚弦眼睫颤了颤，江临川手心轻痒。他慢慢磨了磨牙，缓缓放开手。 　　“江临川？” 　　“嗯。” 　　“江时屿回来了？” 　　“嗯。” 　　戚弦舔了下嘴唇：“那为什么要捂住我的眼睛。” 　　江临川狭长的眼睛眯了一下，然后压低身体，一字一句对她说：“不让你看其他男人没穿衣服的样子。亲弟弟也不行。” 　　* 　　江家饭厅。 　　江时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静地吃着早饭，游离不定的目光从左瞟到右，再从右瞟到左。 　　戚弦手里捧着一杯鲜榨的橙汁，轻啜了一口，而后问江时屿：“你怎么这个时间跑回来了？” 　　江时屿的学校虽然在临市，但是并不远。高铁一个小时就到了。而他这人又比较懒，一般只在节假日的时候才会回来。 　　“本来想陪你一起过圣诞。” 　　江临川手一顿，抬头看了他一眼。江时屿顿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没……其实我就是在学校太无聊了。” 　　本来戚弦和江临川的打算就是吃吃饭看看电影，既然家长们不在，而江时屿又回来了，那就不如点餐直接在家里吃了。 　　“那不如……” 　　“位置我已经订好了。” 　　江时屿和戚弦的目光一同看向江临川。后者老神在在，一片坦然：“电影票也买好了。” 　　听他这样说，到嘴边的话戚弦就说不出口了。 　　江时屿反应了一会儿，“看电影？跟谁？” 　　江临川看他一眼，放下手里的餐巾，“你觉得是跟谁？” 　　江时屿咽了下口水，目光缓缓移到戚弦身上。 　　江临川似乎还嫌他受的刺激不够，毫不犹豫地再添一把火：“我看还是正式介绍一下。” 　　“介……绍什么？” 　　江临川长臂一抬，十分自然地搭在戚弦肩膀上，扬起一抹格外和善的笑容：“来，叫嫂子。” 　　作者有话要说：　　江时屿：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是摇摇欲坠的。因为我的三观轰地一声崩塌了。 第41章 、41 ... 　　“嫂子”这个称呼和戚弦的脸重叠在一起, 江时屿反应了足足差不多半分钟，才像个傻子一样张大了嘴：“啊？” 　　不只江时屿, 戚弦也觉得脸有点热。这两个字从江临川嘴里出来好像就变得有点不一样。 　　但看他神色自若的样子，戚弦抿了抿唇，若无其事地继续喝橙汁。然后，嘴角有若有似无地勾了起来。 　　做不成江时屿的姐姐就做他嫂子，听起来也不错。 　　“我和戚弦在一起, 你不应该叫她嫂子？” 　　听清江临川的话，又确定不是幻觉后，江时屿震惊了。他像个发条失灵的机器人，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 　　然后心里划过了无数弹幕—— 　　好了二十年的兄弟变成了自己的亲嫂子？？ 　　活到今天才发现江老大这么丧心病狂, 熟到这份儿上了都能下手…… 　　江时屿咂了咂嘴，表情都有点扭曲了：“sao……” 　　戚弦抬眸。瞧见他抹了把脸, 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抓着头发尖叫似的：“卧槽这让我怎么叫！！！” 　　江临川慢慢掀起眼皮，兜着江时屿, “那就记清楚戚弦的身份，以后不准跟她没大没小。” 　　江时屿：“……” 　　不是, 到底谁是亲的？ 　　想归想, 他知道自己如果问了, 他家老大绝对会搂住戚弦的肩膀，没有良心地告诉他：“这是我亲媳妇，你有意见？” 　　吃完饭，江时屿趁着江临川回房间换衣服的空档摸进去，还谨慎地锁上了门。 　　江临川挑眉, 静静看着他。 　　“那个……”江时屿仔细地观察着他的神色，“哥，你认真的？” 　　“我看着像随意玩儿的？” 　　那到也不是，他就是觉得太突然了。几个月没回来就出了这么颠覆他三观的事。 　　他纠结地问到：“你们到、到哪一步了？” 　　这个问题瞬间让江临川想起了之前的那场谈话。一下子就开始不爽了。 　　“关你屁事！” 　　江时屿当然不知道那个什么“第一个五年计划”，并且江临川怎么说都是他亲哥哥，人品他还是百分之百信得过的。 　　只不过…… 　　“那如果到时候你和戚弦谈崩了，你说我帮着谁啊？” 　　江临川看着这个衰货，微微眯了下眼睛，“你还是顾着你自己的人身安全吧。” 　　江时屿一呆：“为什么啊？” 　　江临川冷笑—— 　　因为我怕忍不住大义灭亲把你打死！ 　　* 　　也不知江临川是良心发现，还是准备在刺激江时屿的道路上一去不复然，最后竟然大发慈悲次戴上了这个超级大灯泡一起。 　　所以，圣诞节由两人约会变成了三人行。 　　街灯璀璨，天空中零星地飘着雪花。节日气氛浓厚，每一家店里都不能免俗地播放着轻快的圣诞歌曲。街边有人扮成圣诞老人，在扫码派发小礼物。 　　众人的狂欢，是他一个人的孤单。 　　江时屿轻轻吐出一口气，哀怨地看着前方手挽手走在一起的两个人。觉得自己好像是那种明亮无比的探照灯，亮得能照亮整条街道。 　　而同时，心也里不免产生几分酸涩感。 　　那感觉好像就是从小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人忽然把裤子分给了别人。弄得他只能光着屁股满街走。 　　又好像最亲的两个人在虐待一只单身狗。一个人掰着他的嘴，另一个人将一袋子狗粮胡乱地往他嘴里倒。边倒还说着充满义气的话：“给你给你全给你，别人想分都分不到！” 　　江时屿用自己的左手摸了摸右手，陡然生出一种被全世界抛弃了的苍凉感。他的哥哥和他的好朋友搞到了一起，而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世界上还有比这个更让人懵逼的事情吗？ 　　江时屿期期艾艾掏出手机，拍了一张两个人的背影给汪岚发过去。 　　也不知道这个时间她在做什么，居然秒回了信息。发来一张她和江宜年牵着手的照片，而且两只手上还戴着情侣戒指。 　　紧跟着江时屿收到了亲妈的第二条信息：三宝前几天都找到女朋友了，现在全家只有你没对象！ 　　全家只有你没对象…… 　　只有你没对象…… 　　只有你…… 　　大概他是唯一一个在圣诞节接连收到亲哥和亲妈嘲讽的人吧！ 　　江时屿撇嘴，抬头发现前面两个人已经转弯进了一家意大利餐厅。 　　当即他决定化悲愤为食量，吃他个老底不剩。来接待的服务员脸上扬着制式化的笑容：“请问是两位吗？” 　　“三位。”江临川朝后面瞟了一眼，“还有一个硕大无比的探照灯。” 　　作者有话要说：　　江时屿：全世界的恶意在脸上胡乱的拍。 第42章 、42 ... 　　江时屿：“……” 　　因为过节, 餐厅里在一些小细节方面都做了精心的处理。比如每张桌子上都摆着一朵娇艳的红玫瑰，再比如两人桌的餐具全都换成了雅致的情侣款。 　　江临川原本定的就是一张两人桌, 现在意外多了个江时屿，只能在侧边多加一张椅子。因为没有闲桌可以换。 　　一张不大不小的典雅白四方桌，抬眼望去都是两个人你侬我侬地约会，所以江时屿在一群人中就变得格外显眼。 　　一向迟钝和厚脸皮的人终于多了几分尴尬：“要不……” 　　另外两双眼睛同时看向他。 　　“咱们快点吃？” 　　戚弦压着唇角，将一个装着点心的瓷碟往他面前推：“那你多吃点儿。” 　　“谢谢七……嫂……” 　　江临川掀了掀眼皮, “我怎么不知道我上面还有六个？” 　　“那我叫不出来你也不能逼我吧！”江时屿委屈巴巴地戳着点心，“再说，等七七进了我家户口本再叫也不迟啊！”话到后面，说话声越来越小, “这都是说不准的事……” 　　“说不准？”江临川看他，“在我这就已经准了。” 　　戚弦听了半天, 才反应过来“准不准”是什么意思。当下脸颊抑制不住地热了起来。 　　她伸出手在桌下轻轻拉了拉江临川的袖子，等他的脸侧过来才小小声说：“一会还要去看电影。” 　　江时屿就看着自己的亲哥像四川变脸一样, 立刻一片荡漾地弯起了嘴角：“好。” 　　* 　　吃过饭，受了几个小时冷空气的江时屿本来不打算再打扰他们, 但是戚弦有点不忍心扔下他自己。 　　早上江时屿还说今天是特意回来的。 　　之前江临川不在国内, 圣诞节可不就是他们两个人一起过的吗。这会儿她有人陪了就把江时屿扔了, 有点不人道。 　　到了电影院，江时屿就觉得一切在冥冥之中都是上天注定的。 　　座位明明就他随便选的，等进了放映厅才发现就挨着江临川。 　　这个座位是最后一排最靠边儿的位置。真心想看电影的都不会选择太偏离屏幕的地方。 　　江时屿看着江临川的眼神立刻变得意味深长起来。都是男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江老大心里那点小九九。 　　江时屿坐在位置上叹气摇头：完了完了，老大这么多年伟岸的形象因为一个座位瞬间崩塌了。 　　“收起你哪龌龊的想法。” 　　江时屿捧着爆米花, 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什么想法都没有！” 　　戚弦放下奶茶，朝这边看了一眼，“你们在说什么？” 　　这时候刚好熄了灯。周围漆黑一片，大屏幕上微弱的光亮勉强可以让人看清方寸之地。 　　江临川轻轻笑了一声，低沉的声音在昏暗的空间里变得格外抓耳，“想知道你的奶茶是什么味道。” 　　戚弦“哦”了一声，将自己的奶茶递到他眼前，“你尝尝？” 　　微冷的光打在她精致的脸上，映得那双眼睛晶莹剔透。长长的睫毛上下轻扇，像两把小扇子挠的人心痒。 　　目光渐渐往下移，落在她娇艳的红唇上。江临川喉结动了动，视线定了几秒才又转开。 　　“我等会儿再喝。” 　　电影是国外大制作的一部惊悚片。剧情很紧凑，就是有点吓人。 　　戚弦身子紧紧贴着椅背，手里的奶茶杯子都捏变了形。 　　“怕？” 　　她佯装镇定：“还行。” 　　下一幕最吓人的画面就出现了。戚弦跟着其他观影的人一起惊呼出声，手不自觉地缠上了江临川的手臂。 　　男人微垂着头看她，不说话。 　　“借我抱一会儿。” 　　他轻笑：“好。” 　　另一边的江时屿看得聚精神会，再想抓爆米花往嘴里塞的时候发现盒子里空了。 　　他抹抹嘴，凑到江临川身边，“我出去买点吃的。” 　　说完鸟悄地出去了。 　　手臂被小姑娘紧紧抱着，她身子不时朝自己这边压过来，他稍微一动就能碰到一处柔软的地方。江临川有点分神，也莫名觉得口渴。 　　完全被剧情吸引的戚弦毫无察觉，直到江临川抽回自己的胳膊。 　　她转过头，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戚弦的位置在最边上，江临川定定看着她，眼眸微微颤动。 　　震耳欲聋的爆破声夹杂着其他人的惊呼声响起，戚弦转头想去看屏幕，江临川忽然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她心头一跳，看着男人慢慢压低身子。 　　江临川的脸越来越近，戚弦心跳也越来越快。 　　近在咫尺的时候，江临川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江时屿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捧着一大盒薯条递到他面前，“吃不吃？” 　　作者有话要说：　　川哥：说吧，有什么遗言？ 　　最近家里有点事，这章是最后一章短小君。 第43章 、43 ... 　　江临川身形一顿, 定定地看了戚弦几秒。而后极慢地扭过头看向那个跟他同姓的二货。 　　大屏幕上炮灰连天。零碎的光映进江临川眼底，化作百万支箭朝着江时屿就射了过去。 　　然而那个迟钝的人丝毫没察觉到自己打扰了别人的好事。只觉得老大看他的表情好像有点吓人。后来一合计, 估计是被电影剧情吓到了，江时屿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胆小鬼”，然后乐呵呵地坐到位置上，捧着刚买回来的薯条一根一根往嘴里塞。 　　“好吃吗？”某人咬牙切齿。 　　“好吃啊！”某二货毫无知觉。 　　“呵呵。”怎么不噎死你。 　　吃了几根，江时屿终于迟钝地察觉到来自左方的注视, 他停下咀嚼的动作，转头看过去。 　　江临川冷冰冰的视线让他肩膀一缩。他转了转眼珠子，以为是吃独食引起他的不满，为表示自己的大方, 他立刻把薯条递过去，“你们两个到底吃不吃？” 　　戚弦看看他手里的薯条, 摇摇头，专心致志地看向大屏幕, “你吃吧，多吃点。” 　　“哦。”江时屿识相地忽略了江临川, 将盒子捧回自己怀里。 　　江老大看起来有点不开心, 虽然没搞懂原因, 但是江时屿为了不波及到自己身上，有眼色地放轻了吃东西的声音。 　　一场电影下来，三人各怀心事。 　　江时屿打了个饱嗝，觉得有点口渴。这个圣诞节真是吃得太饱了。看来狗粮并不是那么不容易接受嘛。 　　趁着戚弦去洗手间的功夫，他想起来什么, 忍不住说江临川：“来看电影你都不做点什么事，也太没有情趣了吧！” 　　江临川冷眼瞧着他，“我应该做什么？” 　　这个位置这个时间，做什么都是天时地利人和啊！于是他像个感情专家一样分析得头头是道—— 　　“你看刚才的电影那么吓人，你最起码抱抱人家啊！”江时屿有点为老大的情商担忧，“再不济，你可以趁我出去买东西的时候来个秘密亲吻啊！” 　　能搞定戚弦，他还以为江临川多有办法，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江临川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吗？” 　　江时屿不怕死地问：“什么？” 　　他扬起了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音里充满了威胁和恐吓：“皮鞭沾凉水和棒子炖肉！” 　　江时屿：“……” 　　* 　　回去的时候，江时屿终于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买薯条回来的时候他家老大脸朝着戚弦的方向。他本来以为两人在说话，但现在经过一些列的回忆，包括江临川的脸色和戚弦不自在的神情，江时屿终于恍然大悟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然后他摸了摸发凉的后脖颈。回去的时候非常有眼色地把副驾驶的座位让了出来。并且在心里庆幸，在电影院里老大没打死他真是仁慈了。 　　想到这，江时屿顿时觉得有点对不住戚弦。 　　“那个……”他身子往前凑过去，一手扒着座椅靠背，“七七，你生气了吗？” 　　戚弦被他这个问题弄得一愣，摇摇头，“没啊，还挺开心的。” 　　江时屿放下心来，轻松地笑了下：“那就好。” 　　进了小区，江临川把车停到路边，解锁车门，直勾勾看着江时屿。 　　“我懂我懂。”再读不懂空气怕是真要出人命了。 　　等江时屿走了，车内安静了大概有一分钟。然后戚弦听见江临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刚才说的是真话？” 　　戚弦不明所以，“什么？” 　　江临川解开安全带，身子扭到她这边来，“今天真的开心？” 　　“嗯。开心。” 　　微弱的光映进她眼底，那一张明艳的小脸儿顾盼生辉。江临川喉结微动，似松了一口气：“嗯。开心就好。” 　　到此，戚弦才看清楚他眼中淡淡的懊恼。 　　电影院中那一幕闪进脑海。他幽深的眼眸，笔挺的鼻梁，和形状好看的薄唇。那是第一次离自己这么近，如果不是被打断…… 　　戚弦呼吸一窒，赶紧不让自己再想下去。 　　“那……我进去了？” 　　江临川看了看她，低低应了声：“好。” 　　戚弦的手扣住车门把手，在要打开的时候顿了顿。她深吸了一口气，松开手身子转回去。 　　趁着江临川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凑到他面前，在他唇上印上浅浅的一个吻。 　　小姑娘的嘴唇柔软，甜的像一颗棉花糖。她动作青涩又小心，只贴着他的嘴唇轻轻蹭了蹭。温热的呼吸仿佛因为紧张都变得不那么平稳。 　　这在江临川看来比任何举动都要挑逗。他喉结滚了滚，两片薄唇轻轻打开。就在有动作的时候，戚弦却忽然退开。 　　昏黄的光影下，她的脸颊染着淡淡绯红。一双水水润的眼眸滴溜溜地乱转，就是不看他。 　　“圣诞快乐，男朋友。” 　　“……圣诞快乐。” 　　江临川的声音含着几分之前没有的喑哑。戚弦十分敏感地听了出来，神色止不住地更加娇羞。 　　上下唇轻轻抿了一下，因为这个动作，她两片红唇上泛起了水光。 　　江临川眼色越来越深。忍不住低声喊她名字：“戚弦。” 　　“我走了，明天见！”她像被烫到一样弹回座位，飞快打开门跑下车。 　　车里一片寂静。 　　江临川喉结一动，越发深邃的眼眸缓缓移到刚被关上的大门。然后极慢地舔了下嘴唇。 　　几秒后，他靠着椅背，闷声笑了出来。 　　想了一晚上，现在终于知道奶茶是什么味道了。 　　* 　　二楼走廊，江时屿正捧着一串葡萄准备回房间。远远见到江临川走过来，不由捧着一颗赎罪的心上前问：“哥，要吃吗？” 　　江临川打开门，连个正眼都没分给他，“滚回你的房间。” 　　我去，半个小时没见，怎么又变成了暴躁老哥。 　　“你……和七七吵架了？” 　　江临川靠着门板，悠悠抱住双臂，“我现在欲求不满，你确定真要惹我？” 　　江时屿一怔，下意识的反应就是用空着的那只手去捂屁股，“卧槽你还是不是人，不会连亲弟弟都不放过吧？” 　　江临川眯了眯眼睛，慢慢脱掉身上的外套随手一扔。江时屿见状不妙，顿时怂逼地逃回自己房间。 　　门砰一声响，随后就是落锁的声音。 　　默默站了片刻，江临川甩上门回了房间。进门后他抹了把脸，直接去了浴室。 　　—— 　　第二天一早，江临川收到了戚弦发来的信息。她表示今天要跟父母去奶奶家，所以大概不能见面了。随后是几个委屈的表情。 　　江临川半靠着床头，点开后面那条语音信息，戚弦轻轻柔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我争取早点回来，我们晚上见好不好？ 　　江临川听着小姑娘像在撒娇的语气，心情莫名就好了起来。勾着嘴角，回复到：你想什么时候见我，我随传随到。 　　既然不用陪女朋友，江临川准备去工作室看看。吃过午饭要出门的时候，一个人无聊到爆的江时屿委屈巴巴地问：“不是跟七七约会，带我一起去也没事吧？我都还没去过你的工作室。” 　　江临川兜了他一眼，兀自走到玄关，抬腕看了一眼时间：“给你五分钟。” 　　江时屿顿时像只猴子窜了起来。 　　许星爵看着吊儿郎当，实则是个靠谱的。工作室打理得井井有条，联系到的客源也比较靠谱。 　　除了赵泽阳，还有另外两个工人。这会儿三个人正在吃午饭。 　　看见江临川过来，两个新人有点拘谨。放下饭盒起身跟江临川打招呼。 　　赵泽阳跟他们吃的一样，只不过面前多了一瓶白酒。酒还剩一个底儿，眼见着就要喝完了。 　　江临川皱了下眉头。赵泽阳手忙脚乱地将酒瓶子放到地上，“这都是之前喝的。每天午饭的时候就来一小杯。” 　　“我之前说过，工作的时候不准喝酒。” 　　“是是是，我一会儿就把酒给扔了。” 　　他脸色潮红，说话的时候酒气直往外喷。江临川脸色沉了下去，顾着许星爵的面子才没发火，“你先回去。” 　　赵泽阳一愣，“回去？” 　　“等醒酒了再过来。” 　　赵泽阳表情有点尴尬。但毕竟自己有错在先，也不能说什么。 　　等他走了，江临川给许星爵打了个电话。他对这赵泽阳作业的时候喝酒也不知情。虽是生气，但话中掩不住地袒护：“他这人虽然爱喝酒，但做事是个有分寸的。” 　　有分寸，一开始工作的时候就不会这么干。 　　江临川没多说，只道：“真有事，什么都晚了。” 　　许星爵沉默了几秒：“行，我去说他。” 　　在一旁听完全程的江时屿看看江临川，犹豫了片刻提议道：“哥，这样的人最好别用了。以后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 　　然而谁都没想到“幺蛾子”会来的这么快。 　　第二天中午，江临川接到了许星爵的电话。他语气十分严肃，完全没了平时的不正经：“川儿，来工作室一趟吧。” 　　江临川神色一冷：“发生什么事了？” 　　那边顿了顿，许星爵叹了一口气：“前两天改装的赛车有点问题。开出去的时候车撞了。”停了几秒，“你说巧不巧，撞车的是姓季那孙子。” 　　作者有话要说：　　川哥要彻底□□了。 第44章 、44 ... 　　天气阴沉, 雪花速速往下落。没多久地面就铺了一层薄薄的白色。 　　工作室门前，许星爵正跟面前的人说着什么。天气冷, 白色雾气从嘴里冒出来好像都在叫嚣。对面的男人头上包着纱布，说话时眉眼冰冷，一脸的不耐烦。 　　季韧北本来就一肚子气，被许星爵叨逼半天心里更是不耐烦。看见江临川来了，不爽的程度瞬间飙升起来：“少他妈废话, 私了不可能。你们等法院传票吧！” 　　“伤哪儿了？”江临川随意扫了他一眼，转而问许星爵。 　　“是轻微的脑震荡。”许星爵脸色不怎么好。心想犯到谁头上不好，偏偏惹上这个小人，“这位爷说要告咱们。” 　　“嗯。随意。”江临川似一秒都不愿意多待, 抬脚就往工作室里走，“该赔的赔了, 不该赔的我也奉陪。” 　　“呵。”季韧北靠着车边，眼睛将他上下扫了一圈儿, 唇边挂着一抹挑衅的笑，“这事儿也不是不能商量。” 　　许星爵直觉认为不会是什么好事。蹙着眉头问：“你想怎么商量？” 　　季韧北撵了下地上的烟头, 身体放松地往后靠了靠, 话却是对江临川说的：“你让戚弦来看看我, 这事儿可以算了。” 　　许星爵一听就毛了：“卧槽，你他妈有病吧！” 　　江临川冷冷地挑了下嘴角，淡声说：“你先进去。” 　　“川儿……” 　　“进去。” 　　许星爵没好气地瞪了季韧北一眼，骂了声操，甩上门走了。 　　冷风徐徐吹来, 两个男人隔着楼梯安静地对视着。季韧北双手插着口袋，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话也越来越不着调：“怎么想，这事儿都对你们有好处。只是让戚弦过来看看我，又不是让她跟我干点儿什么。” 　　江临川揉了揉手腕，一步一步走回季韧北面前。季韧北微仰着头，嘴角肆无忌惮地挑了起来：“怎么着，这么快就想好了？” 　　江临川扯唇，眉头微微挑起，眼色一点一点冷了下去：“想好了。” 　　季韧北啧了声，“准备什么时候让她过来啊？几天没见我就想得紧。” 　　“你刚才说要告我们？” 　　“我也说了，可以不告。” 　　江临川笑了声，挥起拳头照着季韧北下巴就来了一记勾拳。 　　季韧北闷哼一声，扬手就朝着江临川的脸回了一记，身手灵活得一点也不像出了车祸的人。 　　这拳江临川没躲，嘴角立刻染开一抹血色。他舔了下嘴角，抓着季韧北的领子再次挥了上去。 　　“你他妈去告。再打戚弦的主意老子弄死你！” 　　* 　　许星爵去洗手间抽烟，回来时正好看见江临川从外面进来。他吐出最后一口烟，连忙冲了过去。 　　“谈得怎么……”话没说完，在看见他嘴角的伤时立刻炸了，“卧槽那孙子跟你动手了？” 　　江临川揩了下嘴角：“我先动的手。早就看他不爽了。” 　　一脸懵逼的许星爵：“那……” 　　“别让赵泽阳来了。” 　　“我知道。处理完这边我就让他滚蛋。”许星爵觉得对不住江临川，面色有点愧疚，“那傻逼凭着技术好越来越拎不清。我看从咱们这走出去，没有地方会要他了。” 　　江临川磕出一支烟送进嘴里点燃：“没人要他是好事。” 　　许星爵不吭声了。当初江临川出意外，也是车子改造得有问题。如果找赵泽阳的时候摸清了他酗酒的事，今天也就不会这么麻烦。 　　想起季韧北那吊逼样，许星爵一阵烦躁。 　　“对不住了。” 　　赵泽阳运气好，人只是轻微受伤并没有大碍。季韧北要告，顶天了赔点钱。 　　一支烟抽完，江临川准备回去了。 　　“剩下的事交给我。你放心吧。”怎么说这人是他找来的，出了事必然是他来负责。 　　江临川点头，“有事联系我。” 　　许星爵送江临川出门，两人一抬眼，就看到站在门前打电话的季韧北。 　　江临川眯了眯眼睛，舌尖顶了下腮帮。 　　“等我回去后，你帮我一个忙。” 　　—— 　　这会儿戚弦刚卖完奶茶准备回学校。天越来越冷，她捧着温热的奶茶捂手。刚进了小树林，就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 　　她摸了下口袋，拿出手机。 　　许星爵在另一边翻着白眼儿，脑子里一边儿想着刚才江临川交代的重点。听见戚弦的声音传进耳朵里，身子猛地打了个激灵。 　　“戚、戚弦吗？” 　　她的声音有几分迟疑，“你是……” 　　许星爵差点泪奔。他在戚弦面前晃了那么久，连声音都不被认识，是多没有存在感啊！ 　　“我是许星爵啊！” 　　戚弦搞不懂他为什么会给自己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许星爵站直身体，想着江临川的交代，一字一字说，“刚才江老大过来了，跟那个鬼屋老板发生点摩擦，然后两人动手了。” 　　戚弦停下脚步，眉头拧了起来，“他和季韧北打起来了？” 　　“那个姓季的拿你开玩笑，老大不爽了就跟他杠起来了。”许星爵十分听话，不该说的连一个字都没有透露，“本来江老大说这事儿别让你知道。但我觉着……你那朋友有点太嚣张了。所以……” 　　戚弦转身改朝校门走，“江临川回家了吗？” 　　许星爵欲言又止：“你可千万别去找他。给他知道我告诉你了，我就玩完了。” 　　这么说着，心里想的却是：你可千万别不去找他啊祖宗！你不去，我特么才真的玩完了。 　　戚弦说了句“谢谢”，然后挂断电话，直接打车去了江家。 　　是江时屿来开的门，看见他，戚弦有点反应不过来，“你怎么还在家？” 　　江时屿有点受伤：“圣诞那天我就说了，我过完元旦再回去。” 　　“你不用上课？” 　　他朝里面瞟了一眼：“我顾了一个人帮我点到。” 　　人才。 　　汪岚和江宜年回国了。这会儿正在客厅整理带回来的礼物。看见戚弦，她眼睛微微一亮，“七七来了？伯母刚准备好你的礼物。” 　　戚弦将礼盒接了过来，同汪岚寒暄了几句。她心里着急，眼神不时往楼上瞟。一来二去，汪岚哪能看不出来。 　　曲里拐弯地“啊~”了一声，汪岚笑眯眯地说：“想老大了？他在楼上呢，去吧。” 　　戚弦有点不好意思：“我就是来看看他。” 　　“伯母知道啊。我你跟你伯父刚谈恋爱那会儿没事儿就想看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帅，越看越喜欢。”汪岚将一个四方盒子装进袋子里，叹了口气，“哪像现在，看一眼就觉得够够的了。” 　　正闷头帮老婆装礼物的江宜年：“……” 　　戚弦抿住笑意，又聊了几句，然后三两步跑到楼上去了。 　　她心里着急，脚步自然就快了。没想到路过拐弯处的时候和正要下楼的江临川撞了个正着。 　　江临川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戚弦的胳膊，再顺势往怀里带。小姑娘一下子就扑了个满怀。 　　“做什么急成这样？”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戚弦顺了口气，抬起头，一眼便看见了他嘴角的那抹伤。 　　“我看看……” 　　江临川撇开头，“不小心弄的。” 　　“你骗人！”戚弦气鼓鼓地问，“你跟季韧北打起来了是不是？” 　　江临川磨了下牙：“许星爵告诉你的？” 　　“我不能知道？” 　　小姑娘脸色有点白，眼眶却隐约带着些水光。江临川心里一抽，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将人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戚弦放下手里的东西，踮起脚仔细去看他的伤口。出了血，有点红肿，看着很是触目惊心。 　　“你们为什么打架？” 　　江临川懒散地倚在书桌旁，一双手轻轻搭在戚弦腰后。忽略掉最初的问题，把最直接的原因告诉她：“他说让你找他玩儿。”他冷嗤一声，“听他叫你的名字我就不爽。” 　　季韧北明明知道她和江临川在一起，当他的面这样说，不是挑衅是什么？ 　　戚弦心里憋了一股气，“我从来没跟他出去玩过。以前不会，以后更不会。” 　　江临川勾了下嘴角，似怕她误会，解释道：“我不是想阻碍你去交朋友……” 　　“我知道。” 　　不等他说完，戚弦直接掏出手机点开通讯录。看着她的手指悬在季韧北的号码上，江临川不动声色地眯了下眼睛。而下一秒，戚弦就将这个号码给拉黑了。然后就是微信。 　　“都删了，不打算联系了？” 　　“不联系了。季韧北太过分了。” 　　江临川眉头一松，趁戚弦不注意的时候嘴角不由勾了起来。一脸轻松的样子好像解决了什么心腹大患。 　　全部弄完，戚弦这才想起来：“你的伤口上了药没有？” 　　江临川本来想说“小伤”，但看见她一脸担心，转而点了下头：“上了。” 　　戚弦抿了抿唇，微微往前迈了一步，轻轻抱住江临川，“江临川。” 　　“嗯？” 　　“我好像有点心疼你。” 　　他垂下眼眸，看着女孩儿的发顶。喉结微微滚动，大手轻轻摸着她的头发，“对不起。” 　　不是他故意没躲，季韧北根本伤不到他。受了点伤效果格外的好，眼看着戚弦把人给拉黑了。 　　但是现在小姑娘窝在他怀里，轻声细语地说“心疼他”，江临川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混蛋。 　　“戚弦，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他低头在她发顶亲了亲：“我以后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七七把川哥的备注改正了“芝麻汤圆”。 　　川哥：？？ 　　七七：看着白，一切开里面都是黑的。 第45章 、45 ... 　　没过两天, 许星爵那边来了消息。 　　“那孙子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派人过来说不追究, 连医药费都不要了。” 　　江临川听着电话：“车怎么处理了？” 　　“给他修呗。我就说那家伙怎么会把车送到我们这里来，原来那车是他朋友的，他点儿背，刚开出去没多久就翻了。” 　　江临川不关心车是谁的，听说不追究心里还是觉得不爽。他不会欠季韧北人情, 戚弦更不可以。 　　“你找个时间把该补的补给他。” 　　许星爵知道他的性格，便一口答应下来：“行，知道了。” 　　这一茬忙完，转眼就到了元旦。跟周末串休一共休息三天, 戚家江家都有老人在，节日当天便都回去看长辈了。这之前, 汪岚和商映秋早就定好了二号一起过。 　　当天一早，汪岚就拉着江时屿去买菜。江临川打着哈欠下楼的时候, 两个人正提着好几袋子东西进门。 　　“你就只会欺负我，你怎么不敢让老大陪你去？！” 　　江时屿靠着鞋柜, 委屈巴巴地说汪岚。帮忙提东西还要说他走路慢, 气喘吁吁像个老年人。 　　汪岚踹掉小羊皮短靴, 拿眼扫着自己的二儿子：“谁让你逃课？” 　　江时屿不服：“你怎么知道老大没逃过？！” 　　“他逃不逃我是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有女朋友。还是我最喜欢的七七。”汪岚抬着下巴，给了他一个轻蔑的眼神，“你倒是也给我找一个去。没有七七，八八也可以。” 　　跟在后面的江时屿撇着嘴小声嘀咕：“我再找一个爸爸, 老江同志不得扒了我的皮？” 　　两人打着嘴炮进了厨房。江临川这时候也走到了楼下，门铃恰巧响了起来。他脚步顿了顿，而后嘴角轻轻一扬，走过去打开门。 　　寒风顺着门缝涌进来，小姑娘身上穿着一件雪白的绒绒外套，带着笑意的小脸儿明艳又精致。 　　江临川挑了下眉头，佯装意外：“怎么这么早过来？” 　　戚弦冷得缩了下脖子。再去看面前的男人，江临川身上只穿着棉质的家居服。她赶忙将他推进去，顺手把门带上。嘴上却奶凶奶凶的：“怎么，不让来啊？” 　　“怎么不让。”他微微弯下腰，一脸戏谑地在她耳边说，“媳妇来婆家，多正常的事儿。” 　　戚弦反应了一下，当下脸颊就红了，“谁是你媳妇？厚脸皮。” 　　江临川轻轻笑了一声，脸颊直接贴上她的，轻轻蹭了几下，“也没多厚吧？” 　　戚弦只觉得一阵难以形容的刺痒顺着脸皮开始扩散到脊椎，那感觉窜遍全身，让她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 　　“不跟你说了，我找伯母去。” 　　戚弦趿拉着拖鞋进了厨房。江临川看着小姑娘急匆匆的背影，唇角不觉勾起一个弧度。 　　“七七来啦？吃饭了吗？” 　　“伯母我吃过了，过来帮帮忙。” 　　汪岚将一颗刚洗完的番茄送进戚弦嘴里，脸上的喜爱都掩饰不住：“还是女儿好。我看以后你跟老大多生几个女儿吧。”说着还顺带白了一眼江时屿，“儿子都是喂不熟的白眼儿狼。” 　　一大早上中了来自亲妈N枪的江时屿：“……” 　　戚弦感觉自己的脸像火烧一样，下意识往外瞟了一眼。谁知江临川一直站在外面，插着口袋无声对她笑。那表情好像在说：我同意。 　　戚弦干脆扭开脸，不看他了。 　　“临川，你上来一下。” 　　江宜年从二楼朝他招招手，然后转身进了书房。 　　江临川朝里面看了一眼，抬步上楼。 　　再下来的时候厨房里只剩戚弦和江时屿。一高一矮的身影站在洗手台前，一个摘菜一个洗菜。不时两颗脑袋凑在一起说着什么，江时屿仰头笑，用沾着水的手戳戚弦脸颊。 　　“江时屿！凉死了！” 　　戚弦生气，江时屿笑得更欢了，“谁让你那么矮，你有本事也来戳我啊！” 　　江临川眼色沉了沉，拉开推拉门，身子懒洋洋地靠着门框朝那边喊了一声：“戚弦。” 　　戚弦本来在摘菜，脸上沾了水顺手抹了一下。脸颊瞬间多了一道黑印子。江时屿看见，顿时笑得前仰后合，戚弦气得作势要打他。 　　江临川眯了眯眼睛，站直身体，反手一把拉上推拉门。哐当一声响，立时让那边的两个人看过来。 　　空间里静了一瞬。万年迟钝的江时屿经过几番锤炼，难得敏感地察觉到自家大哥此刻心情有点不好。他清了清嗓子，连手都顾不上去擦，“那什么，剩下的活让老大陪你做吧。我忽然想蹲坑。” 　　江时屿屏着呼吸走到门口，小心翼翼指了指厨房门，“那个哥，我要出……” 　　话没说完，江临川就把路让开了。 　　戚弦看着江临川一动也不动地看着自己，心跳难免不受控制地乱跳了几下。两双眼睛都在看着彼此，一时间静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江临川几步走过去，在戚弦面前停下脚步。 　　她扬起脸，眨了眨眼睛。 　　江临川喉结动了动，缓缓抬手擦掉了她脸上那道不太明显的黑印子。 　　他拇指温热，动作小心而轻柔。摸着她的脸时有点痒。 　　戚弦笑着躲了一下。 　　却不想江临川忽然扣住她的腰，将她抵在了灶台边缘。 　　“七七。” 　　她吞了下口水：“……嗯？” 　　江临川的视线掠过她的眼睛缓缓向下，在那两瓣红唇上定了几秒，才又慢慢移回去。 　　“以后你除了打江时屿，最好不要跟他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戚弦看着他，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怎么了？” 　　顿了几秒，一字接一个字地从他口中说出，砸到戚弦心上—— 　　“因为，我不想连亲弟弟的醋都吃。” 　　—— 　　晚上，戚志诚和商映秋也准时过来了。汪岚像显摆自己闺女似的掰着手指头跟商映秋数戚弦帮了多少忙。 　　“她一直都跟你亲。今天早早就起床想着过来帮忙。” 　　汪岚听了十分得意：“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烧了高香，能有这么个儿媳妇？” 　　商映秋朝戚弦的方面看了一眼，表情忽然一松：“是戚弦有福气。” 　　自古婆媳关系复杂，这是结婚后避免不了的问题。现在戚弦不会面临这种难题，以后的日子自然会比别人好过不少。 　　而经过了大半天的酝酿，江时屿终于察觉到江临川是因为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他震惊地看着波澜不惊的男人，有点无语又有点心酸：“你该不会是……” 　　江临川看他一眼。 　　江时屿摸了下脖子，几乎要抹泪以证清白：“我和戚弦比亲兄妹还亲兄妹，我说老大你至不至于啊！” 　　吃飞醋都吃到他这里来了！ 　　江临川绕开他进了厨房，凉凉丢下一句话：“防火防盗防兄弟。” 　　江时屿：“……” 　　冬天，不到六点天就已经黑了下去。昏黄的路灯笼罩着道路，光秃秃的枝丫无声诉说着萧条。 　　江家一片灯火通明。两家人围着餐桌热火朝天地吃着饭。汪岚也不知道是体贴还是在嘲讽，在对对成双的情况下，将三宝放在了唯一单个的江时屿身边。 　　美其名曰：你俩是同类，应该有共同话题。 　　江时屿觉得自从老大谈恋爱后，他就变成了从外面捡来的。不只要受着亲哥飞来的横醋，还要忍着亲妈不时的挖苦。 　　单身怎么了？！ 　　单身就该死吗？！ 　　江时屿恨恨地连续吃了好几块咕咾肉。 　　“七七还有一年要毕业了吧？有什么打算啊？” 　　相比其他人的放养态度，江宜年在四个家长里算是比较关心三个孩子发展的。而且未来说不定还要亲上加亲，所以有什么就问什么了。 　　“先找个地方实习，其他等毕业再说。” 　　江宜年点头：“有什么可以跟老大商量，他是过来人。” 　　戚弦看了一眼她身边的“过来人”，唇角漾起一个柔柔的弧度：“知道了伯伯。” 　　几个大人开始聊生意上的事，江临川微微低头，轻声问：“去哪里实习心里有数了吗？” 　　戚弦抿了抿唇，看他几秒，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摇头：“还在看。” 　　“嗯。” 　　许是新年来临，大家都吃得很开心。啤酒已经喝光了两三桶，汪岚觉得不来劲儿，去酒柜拿了一瓶洋酒回来。 　　江时屿看着眼馋，也鸟悄儿把杯递过去蹭了一点儿。 　　戚弦早就已经吃完了，坐在位置上听着他们聊天儿，偶尔跟着乐几声。在谁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客厅的灯光忽然灭了。几人下意识往外看，发现连路灯都不亮了。 　　汪岚嘀咕了一声：“最近怎么总停电啊！”然后摸着黑起身去找蜡烛。 　　“我来帮你。”商映秋打开手机的电筒跟了上去。 　　桌对面，醉醺醺的戚志诚和江宜年在黑暗中还在讨论合作方案。两个人喝的都有点大舌头，说话也比平时慢了半拍。戚弦笑了笑，想去看看情况。 　　准备起身时，手腕突然被一只手握住。男人的手掌宽厚而灼热，轻轻熨帖着她的肌肤。 　　戚弦心头跳了跳，手指下意识勾了一下他的胳膊。 　　以为是江临川怕她害怕，戚弦正想开口解释，两片温热的唇毫无预兆地贴了过来。下一秒，男人抵着她的肩膀将她扣在椅背上，灵活的舌尖撬开她的齿关探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川哥：来宝宝，我告诉你什么叫刺激。 第46章 、46 ... 　　黑暗中所有的感官都会放大。戚弦僵着身子坐在椅子上, 浑身上下被炙热的男性气息包围住。 　　心跳微微失序，脑海中短暂的空白后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地。血液像成千上万只小怪兽, 不听话地闹腾着。耳边，还隐约能听见其他人的说话声。 　　江临川一手扣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始终抓着她的手腕。落下的吻细密又温柔，好像在品尝什么饕餮美味。 　　一种极致的刺激感慢慢窜遍全身。让戚弦头晕脑胀，甚至连呼吸都开始颤抖。心在胸腔里乱闯, 几乎要跳了出来。戚弦感觉自己的氧气好像不够了，不然怎么会觉得呼吸困难。 　　她微微张开嘴，本意是想顺顺呼吸，但这个举动看在江临川眼里好像是在迎合。 　　他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 喉结上下滚动。灵活的舌尖在戚弦的嘴里放肆地与她纠缠。听出小姑娘微微凌乱的呼吸，他嘴角无声一勾, 坚硬的牙齿忍不住轻轻啃咬她柔软的嘴唇。 　　“蜡烛怎么和鞋盒放在一起了？”里面响起汪岚的声音。 　　商映秋跟着问到：“找到了吗？” 　　“找到了找到了！” 　　打火机咔哒一声，两个女人拿着几支蜡烛回来。 　　一股急迫的紧张感让戚弦紧紧抓住江临川的衣服。面前的人似有所察觉, 轻轻闷笑一声。又在她唇上浅啄了一口，才好心地将人放开。 　　男人滚烫的气息悉数喷洒过来, 连嗓音都变得沙哑无比：“这才叫接吻。记住了？” 　　江临川用气音说的话在耳边炸开, 轰得戚弦差点迷了心智。 　　羸弱烛光, 照亮这一方天地。戚弦低着头，怕脸上不正常的神情无所遁形。江临川眼色深邃，意犹未尽地看了她几秒，抬起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用十分愉悦的语气说：“来日方长。” 　　戚弦：“……” 　　“七七？”汪岚叫她，“是不是困了？” 　　戚弦摇头，腾地站了起来：“我去洗手间。” 　　汪岚转而看向江临川。 　　他懒散地靠着椅背，唇边勾着淡淡笑意。看向戚弦的时候，眼中有似是而非的深意：“怕不怕？我陪你去吧。” 　　“不用！”戚弦几乎是落荒而逃。 　　江临川笑了声：“看着路，别摔了。” 　　为了避免自己的表情控制不住，戚弦躲在洗手间里玩了两把游戏。等脸颊上的热度退了，才收好手机走出去。 　　明亮的灯光重现。戚弦眯了下眼睛，等看清饭厅的情况后微微一怔。 　　就上了个厕所的功夫，她家那二位怎么就不见了？ 　　汪岚从玄关进来，笑眯眯地逗着戚弦：“小秋说把你给我们家了。以后你就是我亲闺女。” 　　喝得五迷三道的江宜年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不知从哪变出来的奥特曼玩偶挥了挥，“是啊是啊，老大老二，快带我儿媳妇上楼睡觉！” 　　江时屿在一旁摇头叹气：“哥，你说这伦你到底是乱还是不乱啊？” 　　江临川没理他，走到戚弦面前，抬手摸了摸头发：“我送你回去。” 　　戚弦点点头，跟另外三人打过招呼准备回家。 　　到了门口，江临川被汪岚叫住：“给你叔叔阿姨的东西他们忘了拿，你带过去。” 　　汪岚说的是一些土鸡和土鸡蛋。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是正宗的非常难买。 　　江临川将三个盒子接过去，推着戚弦的肩膀出门。 　　到外面戚弦才反应过来江临川没有穿外套。她抿了下唇，伸手想把东西接过来，“我自己回去，你进去吧。” 　　江临川挑着嘴角看她，“我不冷。” 　　戚弦不信：“我穿这么多都感觉冷。” 　　“真的。”他的视线慢慢转到某处，微一顿。说话时声音里多了几分沙哑，“我热。” 　　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正常的两个字却表达出了别的味道。戚弦晃了晃神，不去和他扯了。 　　“那我帮你拿一个。” 　　江临川躲开她的手，将三个盒子都放在一只手上。忽而弯下腰，手臂绕过她的膝盖后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戚弦惊呼一声，随即听见男人低沉的笑声。 　　“江临川你放我下来！” 　　“不放。”他将人抗在肩上，散步似的往前走去，“人是我的，凭什么放？” 　　戚弦心头像被蜜泡了，老老实实被这么抗回了家。 　　到了门口，江临川终于舍得将人放下来。戚弦理了理头发，随后还是觉得不好意思，额头直接抵在他的肩膀上。 　　“要是被看见，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我妈的目光。” 　　“那你就告诉阿姨，我是在提前演习。” 　　“演习什么？” 　　他眉头微扬，眼中映出清浅的笑意：“抱新娘。” 　　—— 　　期末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元旦过后，戚弦就忙着考试的事情。过后才得空跟唐米优联系了一下。 　　她辞了鬼屋的工作，也找好了实习的地方。过完年直接就去上班。 　　实际上她们两个人，唐米优一向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天性使然，她从来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有什么事了都是到了时候才想。 　　但戚弦觉得，二次经历林湛的事，唐米优在一瞬间好像变了。 　　成熟了，会更多了考虑一些事情。 　　反之，自从跟江临川在一起后，她好像越来越不自立。像那天吃饭，江宜年说实习的事情可以到时候找江临川讨论。她似乎就把这当成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戚弦捏着电话，不自觉开始审视自己。 　　唐米优不曾察觉她的心思，交过化验费准备去验血，“你呢？过完年准备怎么办？” 　　戚弦想起了之前在ins上面联系到的人，犹豫片刻，改口到：“过完年再说。” 　　“行。反正还有那么久也不用着急。” 　　话题打住，戚弦正准备挂电话，唐米优惊讶的声音从那端传过来：“等等等等……” 　　“怎么了？” 　　“七七，你猜我看见谁了？” 　　戚弦捏着电话往西门走，“猜不到。谁啊？” 　　“你家那位！天啦应该没有看错吧！” 　　“你在哪里？” 　　“医院啊！”唐米优解释，“实习单位要体检报告。有时间我就过来了。” 　　戚弦脚步一停，“你在医院看见江临川了？” 　　“是啊！我看他捂着手，好像受伤了。” 　　戚弦心头一跳，立刻准备给江临川打电话。谁知刚结束通话，他的电话先进来了。 　　戚弦做了个深呼吸，手还是有点克制不住地发抖。 　　“江临川。”说话时声音都绷了起来。 　　“七七，我今天不去接你了。”江临川讲话的时候完全听不出异常，好像和平时一样，让她自己打车回去，还细心地嘱咐到家要告诉他。 　　戚弦在慌乱了几秒后就镇定下来。她一边拦车，一边跟江临川讲电话：“为什么不来？你有事？” 　　那边安静了一瞬，说：“有点事走不开。” 　　“知道了。”戚弦挂断电话，跟司机报上了医院的名字。 　　十来分钟后车子到了目的地。戚弦付完车钱匆忙下车，小跑着进了医院的大门。 　　这里大概是最不分旺季和淡季的地方。临近年关，医院仍旧人来人往。 　　按照唐米优给的信息，戚弦坐电梯去了外科门诊。数字缓缓上升，她一颗心也慢慢提了起来。 　　叮一声响，戚弦目光一动，随着人群走了出去。她抬头看了看牌子，视线顺着扫了一圈儿。很巧的，在走廊尽头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江临川左手包了一圈儿纱布，右手提着一个装着药的塑料袋。他面前站着个护士，正跟他说什么。 　　戚弦面色绷了一下，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就定在原地不动了。 　　这个女人她记得。 　　以前宋安时来找江临川的时候，带过她两次。这么多年过去，戚弦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记得她。想了想，大概就是她当时看江临川的眼神让她印象深刻吧。 　　女人是江临川的高中同学，叫什么她忘记了。 　　戚弦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嗯两人说了五分钟还没有说完。她要不要搬个凳子给他们？ 　　“破伤风针打完了，消炎药也要记得吃。你这个创伤面虽然不大，但是伤得深。吃药以防感染。” 　　“好的，谢谢。” 　　李琳笑了声：“老同学客气什么。”话顿了顿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又问，“初五或者初六有高中同学会，你今年既然回来了，就来参加吧。” 　　江临川原本就心不在焉，抬眼看见戚弦后目光微怔了一下。 　　小姑娘站在几米之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江临川舌尖顶了下腮帮，觉得脸有点儿疼。 　　之前他说什么来着？ 　　再也不让戚弦担心。 　　现在被抓了个现行儿。但说不出的，江临川就是想笑。 　　李琳还想继续游说，却不想江临川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去不了。过年要去女朋友家拜年。” 　　说完直接走向戚弦。 　　他受了伤，心情竟然还意外的好。戚弦想起他在电话里说的，气呼呼地别开脸。 　　她都已经准备好了等他狡辩时的措辞，却不想这人走过来，看了她两秒，直接扣着她的腰往怀里一带。下巴随即在她头顶轻轻蹭了几下。 　　“宝宝，我的手好疼。” 　　戚弦：“……” 　　这时候装可怜，你无不无耻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七七：卖萌可耻！！！ 　　七七：嘤嘤嘤，怎么这么可爱！ 第47章 、47 ... 　　男人身上带着淡淡的木质香, 瞬间就冲淡了医院里那股刺鼻的消毒水味。 　　戚弦被江临川拥在怀里，心里的那一点点气很没出息的就烟消云散了。 　　身边人来人往, 有些好奇的视线毫不避讳地落到了他们身上。戚弦抿了下唇，轻轻推了推江临川的肩膀。搭在她腰后的手臂紧了一下，而后慢慢放开。 　　戚弦从江临川怀里退出来，仰起头看他时，睫毛轻轻颤了几下, “能不能告诉我你的手是怎么弄的？” 　　江临川攥着她的手，拇指无意识地在她手背上轻轻剐蹭几下，“机器弄的，开了个小口子。” 　　真是小口子的话哪里会用得着来这里？ 　　“不严重？” 　　她脸色有点绷, 这是她在紧张的时候最爱出现的表情。而且江临川从她眼中清楚地看见了别的情绪。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实话实说：“缝了两针。” 　　戚弦低头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纱布, 鼻子忽然有点酸。小手牵起他的，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语气有点埋怨, 更多的是委屈：“你什么事都不想着先告诉我。上次也是这样。” 　　上一次是他和季韧北打架。如果不是准备让那家伙彻底从戚弦眼前滚开，他是不会跟戚弦说这些。 　　她那么好, 他不想让这些不重要的小事去打扰她的生活。 　　但看见戚弦的反应, 才知道她一直都是在意的。在意有关他的任何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江临川喉结微动, 倾下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我错了好不好？” 　　“你错哪了？” 　　这句话将让江临川心口一松。能问出这个问题，就表示他亲爱的女朋友心软了。 　　“以后有什么事，我都不会瞒着你。” 　　戚弦心头一动，还是表现出不是很相信的模样：“哼。” 　　江临川用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头发, “男朋友做错事，给你惩罚好不好？” 　　戚弦眨了眨眼：“怎么惩罚？” 　　他笑了声，火热的唇贴在她耳边，低声说：“你说了算，我的宝贝。” 　　* 　　戚弦的惩罚迟迟不来，江临川以为她忘记了，或者是根本就没想着搞他。直到年前，小姑娘某天中午来敲他的房门，笑意吟吟地背着手站在门口，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眨着。 　　这副惹人蹂.躏的小动物模样弄得江临川心里像是有个猫爪子，隔几秒就挠他一下，惹得一身酥软。 　　他磨了下牙，伸手将人拽进了房间。门被关上，戚弦被高大的男人抵在门前，用低低沉沉的声音问：“想做什么坏事，嗯？” 　　戚弦弯了下嘴角，手指摩挲着身后的东西，“是有点儿想。” 　　江临川眯了下眼睛，“想什么？” 　　“那个……你之前说我可以惩罚你。”她舔了舔唇，“现在你手好了，那我是不是可以执行了？” 　　呵。 　　原来小姑娘根本没忘记，只不过是在等着他把伤养好。惩罚人还带这么善良的。他家宝宝怎么这么可爱。 　　看着她一脸期待，江临川忍不住想配合一下，“你说说看。” 　　戚弦咽了下口水。犹豫几秒仿佛在做心理建设。而后从身后变出一个口袋慢慢递到江临川眼前，“这个……给你。” 　　江临川缓缓垂下眼眸。戚弦白净的手指上挂着一个黑色的小袋子，摇摇晃晃，看不清楚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他挑了下眉头，倒是要看看女孩儿能琢磨出什么鬼点子。接过口袋打开，他从里面拿出了两样东西。 　　戚弦紧张地闭了下眼睛，慢慢睁开就看见江临川在瞅着手中的两个玩意儿。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绷了起来，而后下颚微动，极慢极慢地磨了磨牙。 　　“想干什么？” 　　戚弦被他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弄得身子一抖。但随即想起那天在医院的话，瞬间变得底气十足。 　　“我想让你穿上这个，给我唱学猫叫。” 　　江临川看着手里的猫耳朵发卡和毛茸茸的小尾巴，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就在戚弦以为他要发火的时候，却见江临川冷笑一声。 　　“我还不知道我的女朋友有这种爱好。跟谁学来的，嗯？” 　　这主意还真不是学来的。这么多天一直没有实施，一个是因为江临川的手没好，再一个就是戚弦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要知道这种机会是千年难得一遇，不把握好怎么对得起自己。前两天戚弦在逛某宝的时候偶然看到推荐下面冒出了这个，于是有了这个天才般的好主意。 　　虽然她有足够的理由这么做，但在江临川阴晴不明的脸色中，底气就不像一开始那么足了。 　　“我、我自己想的。” 　　“嗯~”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戚弦，一脸深沉的样子好像在考虑拿小姑娘怎么办。 　　片刻，他抬起手将猫耳朵发卡带到了戚弦头上。她一头柔顺的长发，巴掌大的小脸儿白净又精致。一双扑闪的大眼睛映着晶莹的光，配上头顶两只可爱的猫耳朵，分明就是一只妖艳的猫咪。 　　江临川喉结一动，身子朝前压过去，“七七。” 　　戚弦被男人紧紧抵在门板上，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什、什么？” 　　“猫尾巴下次换个地方用好不好？” 　　“换……什么地方？” 　　江临川眼睛看着她，随手一抛，猫尾巴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床上。一片雪白的床单上，多了一条弯曲的黑色物件。显眼又旖旎。 　　戚弦反应过来，脸色抑制不住地红了。结结巴巴地指控：“你、你说话不算话？” 　　江临川轻轻笑了声，低头在她唇上浅啄一下，温热的吻顺着来到她雪白的脖颈。细细密密地亲着她耳根后面的软肉。 　　灼热的鼻息悉数喷洒在她的皮肤上，清浅的亲吻引起一阵难以形容的酥痒。戚弦身子慢慢僵硬起来，整条脊椎仿佛都麻掉了。 　　江临川像在品尝什么可口的美味，一下一下轻轻啃咬着她的肌肤。 　　戚弦坚持不住，细碎地哼了几声。娇媚的声音传进耳中，江临川眼色渐渐加深。 　　迷迷糊糊中，戚弦听见一个混着沙哑的男声在她耳边低低叫了一声：“喵……” 　　后来每次戚弦回想起那日的场景，都觉得江临川妖孽尽显。后来，她也为了那声“喵”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 　　临近新年，江临川反而忙了起来。那日两人聊天的时候戚弦听他提起过，工作室和某个赛车俱乐部开始了合作。虽然工作量越来越大，但是从江临川的表情能看出来他的心情很好。 　　初五这天恰巧碰上戚弦的生日。商映秋定了一个酒店，邀请了江家一家还有几个好朋友。 　　戚弦坐的是江临川的车，下车前，手被他拉住，一条手链被戴在了戚弦手腕上。 　　“生日快乐。” 　　酒店包间里，十来个人围着一张大桌子。过半的时候，江临川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十多分钟后才回来。 　　戚弦原本还跟几个朋友定了晚上那场。饭局结束后便想跟江临川提这件事。 　　“我有事要过去一趟，你跟叔叔阿姨一起回去。” 　　话没来得及出口，便被堵住。戚弦点点头，看着江临川开车走远。 　　晚上，戚弦和几个好朋友吃完饭，转而去了KTV。点歌的点歌，唱歌的唱歌，戚弦坐在沙发上摆弄手机，身边的唐米优拍掉手里的瓜子皮，凑到她身边，“我妈为了让我顺利实习，大手笔给我买了两套正装。平时她可没这么舍得。” 　　她掏出手机，将图片递到戚弦眼前。 　　“阿姨眼光很好。” 　　“好什么啊！都是我自己选的。”唐米优探口气，“上学的时候我妈愁我成绩，快毕业了又替我愁工作。我现在就想尽快稳定下来，让她也早点放心。你说这愁了十几年，我都替她累得慌。” 　　戚弦笑了笑。 　　唐米优看她情绪不高，男朋友又没有陪着。心想是不是两人出了什么状况。再怎么说，过生日都不陪，是不是有点那个了。 　　“七七，你……还好吧？” 　　“挺好的啊。”戚弦往后一靠，腿翘了起来，“我就是在想，你们好像对自己的人生都已经规划好了。” 　　戚弦知道，就算她没有打算，以后也不愁工作的问题。只不过看着身边的人都有了自己的目标，她产生了一种从未也有过的迷茫。 　　那种感觉好像是她站在十字路口的交叉点，只能看着别人努力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而自己觉得他们的选择都挺好，却又感觉哪里都不是自己的。 　　* 　　晚上十点多，司机来接戚弦回家。下车时她朝江临川的窗户看了一眼，里面的灯还熄着。 　　他应该不会这么早就睡的，一定是还没回来。 　　戚弦扬着头看了片刻，转身进了家门。 　　客厅里留了一盏灯，戚志诚和商映秋已经回房间休息了。戚弦洗完澡没有睡意，半靠着床头翻手机。 　　江临川没发过消息来。她咬了咬嘴唇，点开ins。接连响了几声，戚弦打开消息，一行一行扫过对方用英文发来的消息。 　　目光在最后一条上面定了良久—— 　　来与不来，请你在下周五前给我回信。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 　　感谢小天使“张艺兴老婆”的地雷，祝你，嗯，美梦成真。 第48章 、48 ... 　　一夜辗转难眠, 早上醒来时戚弦精神有点不济。商映秋瞧见她眼底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从楼上下来，眉头微微拧了起来, “昨天玩到几点？” 　　戚弦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喝着热牛奶，含糊说道：“没注意，十点多吧。” 　　“晚上没睡好？” 　　“嗯。”她撕下一块面包放进嘴里，“有点失眠。” 　　商映秋看了看她, 没多说。 　　戚弦放了寒假，但是商映秋和戚志诚还是如同往常那样忙碌。他们走后，戚弦在椅子上坐了片刻，又拿出手机翻开昨天收到的信息。 　　垂眸想了想, 她起身穿上外套，去了江家。 　　这个时间江家也刚刚吃完早餐。江时屿正准备上楼时听见了门铃响。他嘟囔一句“肯定是七七”便小跑过去开门。 　　“这么早, 除了你就只能是你了。” 　　戚弦乜他一眼，“不欢迎？” 　　江时屿扯出一个非常夸张的笑容：“哪能啊！简直蓬荜生辉。” 　　戚弦还有正事, 不跟他扯。抻着脖子朝里面看了看，问：“江临川呢？” 　　不会这么早就去工作室了吧。 　　江时屿听了一愣。而后有些古怪地扫了扫戚弦, “老大凌晨和朋友去深圳了, 你不知道？” 　　戚弦的笑容僵在脸上, 看了江时屿几秒，好似才想起来要回话：“他……没告诉我。” 　　江时屿抓了抓头发，找了个最有说服力的说法：“那可能是怕影响你睡觉吧。好像是设备的问题，他和许星爵要去深圳找工厂。” 　　“说了去多久吗？” 　　“估计两三天吧。”到这，江时屿才反应过来他们一直站在门口说话, 立刻侧开身子让路，“进来说吧。” 　　戚弦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我回去了。” 　　回到家，戚弦爬上自己的床，扯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而后望着天花板脑子开始放空。 　　这种感觉一点也不好受。就好像五年前她从江时屿口中得知江临川要出国的消息一样。那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而且不是多正式的通知，是在别人不经意提起的时候，她才知晓江临川在第二天要出国。 　　戚弦难耐地翻了个身。她以为两个人在一起谈恋爱，关系变了有些事情也会跟着改变呢。原来到头来，还是在原地打转啊。 　　戚弦轻轻叹了口气，拿起电话给江临川发了一条信息：听说你去深圳了？ 　　江临川的电话几乎是下一秒就过来了。 　　接通的那一瞬，两端都很安静。几秒后，江临川熟悉的声音才通过话筒传了过来：“本来早上想给你打电话，又怕打扰到你睡觉。” 　　戚弦抿了下唇，也不知情绪从哪里开始变大，但就是觉得委屈：“你可以给我发信息。” 　　“对不起。”他只是想听她说话，发语音又觉得不正式，“七七，你不要生气。” 　　戚弦握着电话沉默不语。 　　江临川轻轻叹了一口气，十分温柔地说：“七七，我后天就回去了。等我好不好？” 　　安静了片刻，戚弦咬了咬嘴唇，小小声应到：“好。” 　　* 　　商映秋发现戚弦最近的状态有点奇怪。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变化，但是她整个人的精气神儿有一种说不出的丧。 　　饭桌上，戚志诚把最后一块红烧排骨不动声色地夹到戚弦碗里。低头看手机的人始终没有注意到。 　　他和商映秋对了一下眼色，无声抬了抬下巴。商映秋放下筷子，拿起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而后不轻不重地叫了戚弦一声：“七七。” 　　“嗯？”戚弦的目光从江临川那条延后回来的消息移开，抬头便对上了商映秋锐利的视线。 　　“妈妈。” 　　“嗯。”商映秋想了想，“最近和临川还好吗？” 　　她一顿，慢慢点了点头，“挺好的。” 　　“但是妈妈觉得你看起来很不好。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说说吗？”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本来觉得有些事自己可以抗，但在接收到关心后，起初建立起来的壁垒顷刻间就坍塌了。 　　戚弦眼底蒙上了一层水雾。她觉得自己有点矫情，但就是有一种莫名的委屈。 　　她嘴唇动了动，缓了半晌才哑着声说：“我好像……是有点不对劲。” 　　两个女人丢下戚志诚去了书房。商映秋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戚弦则坐在了她的身边。 　　这张椅子本来放在对面，是商映秋搬过去的。 　　戚弦说完，书房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她垂着眼眸，忐忑不安地玩着手指头。 　　不说时觉得是人生的难题，可一旦话松了口，戚弦就觉得这些都是小问题。甚至，她觉得自己为此担忧有些好笑。 　　商映秋靠着椅背，手臂搭在扶手上，指尖无声在上面轻点。 　　“所以，你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去。还有就是觉得自己没认清和江临川的关系？” 　　“我……好像是。” 　　“你和临川的事先撇开不说，我们先来谈一谈第一件事好不好？” 　　戚弦点头。 　　商映秋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看起来更随意一些，“妈妈认为，你的决定不应该因为任何人而改变。那是你的未来，不是其他人的。只有你自己能负责。” 　　戚弦有些犹豫地看着她，“这么说，您是同意我出国？” 　　商映秋摇头，“我不是同意你出国，只是想告诉你，你做的任何决定妈妈都支持你。” 　　戚弦沉默地想着商映秋的话。 　　“知道你爸爸为什么能走到今天这个地位吗？”这次头一次，商映秋主动提起这件事，“他有头脑，更重要的是野心。其实我并没有帮他什么，一步一步都是他自己走出来的。你性子虽然软，但是骨子里有一股拧劲儿特别像你爸爸。” 　　说着，商映秋剥开一颗糖送到戚弦嘴边。她张开嘴，将糖吃了进去。 　　“你这个年纪，我是建议你出去走一走的。离开了我们的庇护，你或许更加能认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口腔里化开，戚弦好像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只是…… 　　像知道她在想什么，商映秋勾着嘴角笑了一声。 　　戚弦从未在她的脸上看见这种类似冷笑的表情，“至于你觉得认不清和临川的关系，那只能说明他没有给你安全感。” 　　简单的三个字，完全表达出了戚弦心里的焦躁。 　　是了，安全感。 　　她和江临川在一起，就好像大人在小心翼翼带着小朋友。虽然她被江临川护在羽翼下，但好像只要逆来顺受就好。 　　就像有什么事，她第一个想到的总是去问江临川。而对方从来只会告诉她决定。 　　戚弦用力嘬了一下嘴里的糖。 　　看见她细微的表情变化，商映秋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她并非不看好江临川，而是认识太久，很容易忽略一些细节。而这些细节，在以后的相处中会一点一点暴露出来。 　　戚弦会这样忐忑不安，肯定是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谈恋爱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 　　而令人愉悦的过程，首先要建立在平等的原则上。江临川是太过于保护戚弦，所以忽视了一些问题。 　　戚弦抿了抿唇，低声说到：“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 　　一开始，江临川和许星爵都以为只用个两三天就能搞定深圳这边的事。 　　谁知道去的时候刚好赶上工厂运输方便出了问题。两人只好多等了两天。这么一折腾，他们足足呆了一个星期。 　　飞机到宗城的时候许星爵高兴的都要哭了：“老子以后再也不在冬天去那边了。阴冷阴冷的，鸟悄的冻人。” 　　两人都没拿行李，到了航站楼直接往出口走。 　　年后机场人非常多，戚弦挤在一群人流中，抻着脖子盯着从里面出来的人。 　　不用细找，就看见了江临川和许星爵。她踮起脚，朝他们挥了挥手。江临川顿了一下，加快脚步朝她走过去。 　　戚弦掀掉头上的帽子朝他笑。江临川也笑，眼中都映着笑意，“等很久了？” 　　戚弦故意说：“是啊，你好慢！” 　　“嗯，是好慢。”说着，他将小姑娘的手攥进手里。 　　“喂喂喂！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关爱一下空巢单身狗？”许星爵简直没眼看了。 　　戚弦像是这才察觉到还有他这么个人，挥了下手，“嗨。” 　　戚弦开了戚志诚的车来。许星爵有眼色地坐到了后面，江临川自然而然地进了驾驶座。 　　戚弦挑了下眉头，“你开？” 　　“嗯。你休息。” 　　到了市区，江临川随便找个地方就把许星爵赶下车了。许星爵看着也不知道哪里的犄角旮旯，一脸苦逼，“卧槽，你就不能找个像样的地方？！” 　　江临川从后视镜里扫他一眼，“痛快点儿。” 　　“好嘞！”许星爵甩上车门走了。 　　车子里安静片刻，戚弦扭过头看向江临川，“那我们……” 　　话没说完，只听咔哒一声。男人解了安全带朝她压过来，温热的薄唇轻轻含住了她的嘴唇。 　　戚弦心跳不自觉加快，鼻腔忽然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涩。她抬起手轻轻环住江临川的腰，紧紧搂住。 　　江临川动作一顿，立刻加深了这个吻。离开几天，他想人想得几乎要疯了。 　　这是他们在一起后最猛烈的一个吻。面前的男人像一团火，仿佛想把她烧烬。 　　难分难舍中，江临川察觉到戚弦呼吸越来越急促，贪婪地咬了咬她的舌尖，终于将人放开。 　　“宝宝。你刚才想说什么？” 　　戚弦抱着他，脸颊在他肩膀上轻轻蹭了蹭。等思绪回笼后缓缓开口：“我们吃完饭再回去好不好？”她舔了舔嘴唇，“我有事跟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　　川哥：我有件事想跟你做。 　　感谢顾箴小天使的地雷~ 第49章 、49 ... 　　已经是下午一点多, 江临川怕戚弦饿了也没讲究那么多，在附近找了一家日料店。 　　停好车, 两人并肩走往里走。江临川默默看了戚弦一眼，面不改色地把她的手攥进掌心里。 　　男人的手掌温热，将她整只手都包了起来。戚弦心头微微一跳，垂下眼眸，轻轻抿了下嘴唇。 　　进门, 迎宾将他们带进靠里面的一个包间。点完菜，两人面对面坐着时，江临川懒散地用手撑着下巴，就这么看她。 　　戚弦盘腿而坐, 桌子下面的手不自在地捏着衣摆。被这样的眼神盯着，莫名有点不好意思：“这么看我干什么？” 　　江临川扬唇：“我要把这一个星期没看见的补回来。” 　　戚弦眸光微动, 似无法直视他专注而炙热的目光，带着几分心虚转开了视线。 　　她垂着眼眸, 长睫轻颤。茶色壁灯无声洒落映得一室沉静。良久，一声叹息冲破耳膜涌进她的耳中。 　　戚弦抬起头, 撞进了江临川深不见底的眼中。 　　“七七, 我很想你。” 　　在戚弦的认知中, 江临川一向不是个喜欢把感情外露的人。他的喜好与厌恶总是模糊不清，以至于一开始的接触戚弦甚至以为江临川是讨厌她的。 　　直到有一次他过生日。那天他和朋友出去，回来时看到她孤零零地坐在他家里的沙发上。那天因为什么被商映秋教训戚弦已经记不清了，但她记得江临川看见她哭的时候，神情依旧冷淡, 无声看了她几秒转身出了门。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块抹茶蛋糕。 　　那时戚弦很惊喜，根本不会想到江临川会特意买蛋糕给她。而那时刚上初二的江临川只是冷冰冰地丢下一句话：你在这里哭，我妈会以为我欺负了你。 　　从那天起，戚弦才知道，江临川不讨厌她。只是对她跟别人一样，不会讨厌但也谈不上喜欢。 　　但现在，她变成了这个男人的例外。他会在没人的时候释放自己所有的热情。会火热地亲吻她，也会毫不遮掩地说“我很想你”。 　　戚弦觉得有什么在撕扯着自己的心。她强忍住快要决堤的情绪，仓皇起身，“我去洗手间。”而后匆匆关门离开。 　　* 　　戚弦进了洗手间，抬眼便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她走过去静静看了几秒，然后打开水龙头。 　　冰冷的水流冲到她的指尖，刺得她身体一颤。戚弦就着冷水洗了手，接着抽出纸巾把手一点一点擦干净。 　　冰冷的水流将她内心的躁动不安一点一点浇灭。冷静重新回来，心底莫名多了几分底气。心理建设重新武装完毕，戚弦将用过的纸巾丢进垃圾桶，毅然决然地回了包房。 　　菜已经上齐，香气袅袅。她的餐盘里多了几个她喜欢吃的寿司。 　　“尝尝味道。” 　　“嗯。” 　　先好好吃饭。 　　戚弦深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平静地坐到江临川对面，夹起寿司咬掉一半。 　　“戚弦。” 　　“嗯？” 　　江临川看着她说：“出门这几天我筛选了一下适合你实习的公司。正在招聘的岗位也比较好，回头我把信息发给你看看。” 　　戚弦喉头一噎，胸口像塞了一团棉花，堵得她上不上下不下，难受的几乎要喘不上气。 　　她想说“好，我回去看看”，却无论怎样也说不出口。江临川说过以后再也不会骗他，她又怎么能去骗他？ 　　戚弦放下筷子，攥了攥手指。似想让自己放松下来，她拿起餐巾擦了擦干净的嘴角。 　　“其实……” 　　“什么？” 　　“你还记不记得在车里我提过有事情要跟你说？” 　　ig整理 　　江临川看着对面的女孩儿。她始终垂着眼眸，眼睫像风中的蝉翼轻轻颤动。脸色很白，状态看起来也有点不不对劲儿。 　　毫无缘由的，江临川一颗心慢慢往下沉。他喉结微动，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你想说什么？” 　　阳光穿透窗边的薄纱涌进来，打下一层透明的光。细小的颗粒在光影下无声浮动，像水开前躁动的气泡。 　　戚弦发现无论她做了多少准备，增加了几次心理建设，只要面对的人是江临川，自己顷刻就会溃不成军。 　　她张了张嘴，视线落在身边的白色袋子上。那是江临川带回来的礼物。 　　“我……已经找好了工作的地方。” 　　江临川眯了眯眼睛，“不在宗城？” 　　戚弦点点头。 　　“在哪？外市？还是……”话一顿，“外省？” 　　“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江时屿提过有人在ins上联系到我？” 　　当然记得。 　　他怎么会不记得？ 　　江临川脸色慢慢沉了下去。他不仅记得这件事，还清楚地记得当时江时屿说的是个意大利人。 　　他无意识地扯了扯嘴角，“所以你要去意大利？” 　　戚弦极慢地点了点头。 　　一股强烈的烦躁感袭上心头。江临川面无表情地盯着戚弦看了片刻，抬手解开了领口的两颗纽扣。 　　“仅凭网络聊天你就可以断定对方的真实意图？你甚至没有见过他本人。” 　　“见过了。”戚弦绞着手指，像个无措的孩子一样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前天我妈让那边公司的人过去接洽了。” 　　原来一切都已经谈好了。 　　江临川定定问：“所以你现在不是跟我商量，只是来通知我？” 　　戚弦被问得心头一震。她嗫嚅几下，想起了商映秋的话。缓缓抬起头，用一种十分坚定的语气告诉他：“我觉得我可以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江临川看着她，忽然笑了一声。很想问她：那我呢？不在你人生的规划里吗？ 　　但是看着小姑娘微红的眼角，和强忍着的表情，所有话都问不出来了。 　　—— 　　这顿饭两个人全都吃得食不知味。戚弦根本不记得自己吃了什么，只知道他们离开的时候桌上还剩了很多东西，有些根本都没有动过。 　　回去的路上还是江临川开的车。霓虹和街景在眼前倒退，像失了色的老照片。突然骤降的温度令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无形之中为这个不欢而散的夜晚增添了几分寂落。 　　二十多分钟的路程，两人没有再进行过一次交谈。直到到了地方，车子稳稳停在楼下，江临川仍然只抿着嘴角望着前方。 　　戚弦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江临川身子一僵，慢慢转过头。 　　小姑娘一副做错事的模样，眨着一双兔子眼泫然欲泣地看着他。心中那股难以言说的气更加无从发泄。 　　“你别生气了。” 　　他咬肌收紧，下颚线慢慢绷了起来。 　　说气，不如说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一时间让他接受不了。 　　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该走的道路。他可以，戚弦当然也可以。但他无法接受他们在一起后，戚弦在未来的规划里没有给他留出一块单独的空间。 　　他从未动过情，一旦开始就已经认准了余生都是这个人。说是占有欲作祟也好，掌控欲作妖也罢，他希望对方的想法也是这样。 　　但是就在他对未来满心欢喜甚至跃跃欲试的时候，这个他唯一认准的对象忽然撤退了。 　　私心来讲，他不希望戚弦离开。她那么好，外面的花花世界诱惑又太多。zthldmaj而理智上他清楚的知道不应该去阻碍她的选择。像她说的，唯有她才能对自己未来的人生负责。 　　江临川喉结动了动，手指温柔地擦上她的眼角。生平第一次，他产生了回避的念头：“回去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 　　门咔哒一声响起，戚弦红着眼眶进了家门。此时商映秋正坐在沙发上喝花茶，状似随意地朝那边瞟了一眼，便转开了视线。 　　“我上楼了。”低声说完，戚弦回了房间。 　　没多久，江时屿和戚志诚一同从楼上下来。 　　商映秋抬头看了一眼，随口问道：“弄好了？” 　　“好了好了。叔叔的电脑中了点小病毒，系统重新装一下就好了。” 　　商映秋点点头，见江时屿准备离开，放下茶杯慢慢站起来。 　　“时屿啊。刚才商姨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江时屿比了一个OK的手势，“姨您就放心吧。老大那边交给我。他这人就是脾气不好，生气估计也是舍不得戚弦。” 　　“说的是。但是不只是他，七七肯定也舍不得。”商映秋叹了口气，“这不人回来就直接回房间了。” 　　江时屿一愣，“七七回来了？” 　　“是啊。” 　　“那……我去看看她吧？” 　　商映秋摇摇头，“别去了。两只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准是哭得猛了。” 　　江时屿一听，立刻感觉到身体被一种莫名的责任感充满，“得嘞，我现在就回去开导我哥！” 　　戚弦靠着围栏听完了两人的所有对话。等江时屿走了，才悻悻开口：“妈妈，我没有哭。” 　　她是难受，但路总归是自己选的，这点面对的勇气还是有的。 　　“我当然知道。”商映秋对着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不这么说，怎么让人家心疼你？就你这样的，来十个也玩不转江临川。” 　　戚弦：“……” 　　“还不进去休息？你就等着明天人家主动来找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七七：姜还是老的辣！ 　　商映秋：来来来，借你一百个胆子，你说谁老？！ 第50章 、50 ... 　　江时屿活了二十一年, 头一次以“心灵指导师”的身份来面对江临川。 　　从戚家回来这一路，虽然只有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他已经打了二十多种腹稿。比如： 　　你废了戚弦想要飞翔的翅膀，就等于废了她整个天堂。 　　阻止别人的远大志向，这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作为一个优秀的男人，你应该做到“爱人勇敢飞，自己永相随”。 　　江时屿想了无数个开场白, 自信心爆棚地去敲了江临川的门。好半晌，才听见里面传出一个冷冰冰的单音儿：“滚。” 　　“好嘞！” 　　江老大心情明显不好，江时屿夹着尾巴走到自己房门口，在推门而入的时候猛然想起来商映秋委托自己的重任。 　　他叹了一口气, 为自己的重要性而感叹。这样一想，又雄赳赳气昂昂地移回江临川的房门前。虽然他没有信仰, 在进门前他还是做了个“上帝保佑”的手势。 　　江临川此时正半靠着床头看之前说要发给戚弦的资料。 　　里面有五六家公司，是他筛选出来的比较适合戚弦的实习单位。现在再看, 只觉得讽刺。自己劳心劳力做这些事的时候，人家已经找好了地方, 准备飞过去。 　　回想起小姑娘扬着一张倔强的小脸儿告诉他“我可以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江临川眼色一沉, 将所有资料都删除了。 　　江时屿像个塑料模特一样立在门口半分钟，里面的人始终对他视若无睹。他咽了咽口水，努力忽略掉江临川身上散发出来的“生人勿进”的气场，像个乌龟一样慢慢朝里面挪了过去。 　　半天，憋出一个看起来最安全的开场白：“哥, 你什么时候到家的？” 　　江临川手一顿，随手扔开手机，掀起眼皮子，“回来没多久。” 　　江时屿点点头，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他对面。 　　实际上从小他就觉得奇怪，他们两个人长得有五六分相似，身高上下也差了不到三厘米，但是气场怎么会是天差地远。 　　而且，这是导致江时屿从小就被碾压的直接原因。 　　而现在面对江临川，江时屿刚才打的那些腹稿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大眼瞪小眼地坐了足足三十秒，不耐烦的情绪渐渐爬上江临川的眼底。 　　他今晚没有耐心应付任何人。 　　“你……” 　　“我刚才去了戚家！” 　　这句话让江临川收了声。但他始终静默着，眼底情绪不明。 　　这在江时屿看来却是一个好现象。果然现在提起“戚家”比什么都强。 　　手动再见！ 　　他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发现自己有点想不起来商映秋都交代了什么。哑火半天，江时屿决定临场发挥。 　　“我出来的时候刚好碰到七七上楼。”说到这里，话故意顿了顿。他等着江临川主动来问，可是这人就只是无声地拿眼瞧他。 　　时间缓缓流淌，江时屿等得脖子都开始僵硬了，继续下去怕是会偏瘫，他清了清嗓子，在没有人捧场的情况下索性自己说了，“她眼睛红红的，眼皮都肿了起来。看样子是哭惨了，你到底怎么欺负人家了？” 　　这个问题终于让江临川有了反应，“我，欺负她？” 　　他真是气得想笑。别说他平时舍不得欺负人，今晚是谁欺负谁还真不好说。 　　江时屿决定更进一步加深江临川的内疚感：“你没有欺负她，那她怎么哭的那么可怜？” 　　江临川沉默着想象了一下戚弦红着眼眶，梨花带雨的样子，喉头一动，一股强烈的烦躁尖锐地涌上了心头。 　　“她为什么哭，你去问她。没别的事就滚回去睡觉。” 　　啊，这是恼羞成怒了。 　　虽然面前这个是自己的亲哥，但戚弦是自己当妹妹护着长大的。江时屿犹豫了一秒，就彻底倒戈，完全站在了戚弦这边。 　　“她只是去一段时间，估计毕业之前就会回来了。我说你至不至于啊！你走了五年不是也那么走了，这么换成人家就这么大意见啊？” 　　江临川冷冷地看着他，并不说话。 　　他气，并非戚弦去多久，直接原因也不是因为她要离开。但这些都没必要解释，江时屿更不会懂。 　　然而江时屿好像狗粮吃多了，量变导致了质变。看着江临川不虞的脸色，脑中灵光一闪，瞬间就明白了导致他不爽的本质。 　　江时屿想笑，但他不敢。瞧着江老大仿佛被人遗弃的表情，猛地咳嗦了两声。 　　江临川一个眼刀飞来，他立刻收敛住了。 　　“那个，其实吧……”江时屿抓了抓头发，踌躇片刻，决定换一种说法。一种能激起某人愧疚的说法，“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苍天饶过谁？” 　　江临川眼色冷淡：“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这样完全是现世报！”想不到他这只单身狗也有□□情导师的一天，江时屿觉得自己发挥的越来越好，你看，现在都知道直戳要害了，“七七应该没告诉你，她上个星期来找过你吧？” 　　江临川皱眉，“我那时候在深圳。” 　　“是啊，你在深圳。可是七七不知道。她当时的那个表情……”比气你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说到这，江时屿猝然顿住了。不知想到什么，他的眼睛越来越大，到最后脸上的表情完全可以用震惊来形容了。 　　他好像……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他看看江临川，咽了咽口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让他一脸纠结。是了。他就说当时戚弦的反应为什么有点大，而这个场景看起来又那么熟悉。 　　五年前，在她听到江临川要出国的消息时也是这样，带着点震惊和不可置信。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更多的是受伤。 　　到这，江时屿终于想起了一直被他遗漏的事情。这也解释通了，戚弦为什么对待江临川会不同。 　　他压了压呼吸，换上了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哥，我想起来一件事。” 　　江临川直觉这件事会对他很重要。看了江时屿几秒，慢慢从床上坐起来，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气氛忽然压抑，江时屿好像没发觉让气氛变成这样的就是自己，还没忍住咽了咽口水：“我猜……” 　　“什么？” 　　“戚弦……很早就喜欢你了。” 　　江临川拧起眉头：“你说什么？” 　　江时屿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忽然变得有点哀怨。回想起那时候的戚弦，他都有点心疼。 　　“就是你走的那年，戚弦可能就已经喜欢你了。” 　　所以今天的下场，都是你应得的报应！ 　　—— 　　夜色如水，黑透的天空像一块巨大的幕布笼罩在上方。星星不见，就连月亮好像都知道今天不是最佳时机，也躲了起来。 　　江临川始终没有睡意。 　　窗帘半开。微一转头就能看见戚弦房间那扇窗。 　　他不眨眼地看着，忽然就想起他出国的那个清晨。那时他正一样一样往楼下拿东西，最后一趟上来时，不经意地看见戚弦站在对面。对视片刻，她忽然打开窗，露出一个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对他挥手。 　　那年美好的夏季就结束在戚弦夺目的笑容里。他不曾想过，那个小姑娘在目送车子走后，竟一个人躲起来大哭了一场。 　　当年出国是一个比较仓促的决定。为此，汪岚和江宜年还分别找他谈了几回。无一例外是让他考虑好，毕竟当时他已经拿到了国内高等学府的入学通知书。 　　因为不想放弃赛车，他最终还是决定出国。接下来就是准备一系列资料和需要品。汪岚和江宜年虽然失望还是默默帮忙。 　　没人将这件事张扬出去。当时戚弦只是一个初中生，在江临川眼里就是个小孩子，更不可能会知道这件事。 　　只在出国前一天，或许是为了不让气氛沉寂下去，汪岚背着他联系上宋安时，当晚几个朋友来家里给他送行。 　　江临川忽然一顿，然后猛地坐了起来。 　　那时他酒量不行，没喝几杯就被灌醉。在房间闭目养神时，迷迷糊糊感觉到一双柔软的唇贴上他的。他勉强睁开眼，朦胧看见了一个纤细的身影。 　　江临川拿起手机，也不管江时屿睡没睡着，一个电话就打了过去。 　　“喂，我没叫外卖！” 　　江临川：“……” 　　“是我。” 　　“谁啊？”缓了缓，江时屿猛然清醒，“……哥？” 　　这么晚不睡觉还隔着这么近的距离给他打电话，这是要诀别吗？ 　　“戚弦走了又不是不回来，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江临川揉了揉太阳穴，沉声问：“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宋安时他们来送行的那晚，戚弦有没有过来？” 　　“来了啊！”连想都没想，江时屿直接说，“她本来是过来送东西，一听说你第二天就要走了，就上去找你了。但很快她就下来了，连我叫她都没理。” 　　江临川感觉头疼的要炸了。他眼色沉了又沉，静默片刻直接挂了电话。转过头，发现对面那扇窗亮起一抹微弱的光。 　　他心头一窒，套上外套就冲下了楼。 第51章 、51 ... 　　冬天的深夜, 天色黑得像一块化不开的墨。冷风迎面扑来，江临川像只被冻醒的兽, 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出来时他没想那么多，一股急切的情绪占满心头，只想在最短的时间里看见戚弦。 　　这么晚还没睡，她是不是心里不好受？是不是还在为自己白天的反应而难过。 　　江临川走到戚家大门前，盯着门锁看了几秒。似在考虑什么事。他抿着唇, 又抬头看了一眼戚弦房间的窗户，心里隐隐有了计较。 　　他垂着眼眸，伸出手在铁门上输入密码。 　　寂静的夜里，响起轻微的咔哒一声。江临川拉开门走进去, 快速走到戚弦房间下面。目光落在空调外机上片刻，他灵活地跳了上去。 　　江临川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像个贼一样, 需要大半夜爬墙来见女朋友。想着，他忽然笑了声, 心里又觉得有几分刺激。 　　他站在墙沿边，扒着二楼的窗台, 轻轻扣了几下玻璃。等了几秒, 里面的人没有丝毫反应。江临川不甘心, 又敲了几下。 　　这次没多久，窗帘刷地被拉开。一道人影隐隐站在窗前，江临川抬眸，露出一抹笑容。隔着一层玻璃，他看见了戚弦不可置信的表情。 　　戚弦确实还没睡。江临川的反应让她心头发堵, 自然就心情不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地想着他的话，同时有点发愁这件事怎么解决能让江临川消气。这之际，她听见窗边有轻微的响声。 　　起初以为是风刮的，便没有在意。直到再一次响起，戚弦心里一动，披上衣服就过来查看。当看见江临川挂在外面的时候，她一颗心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这里虽然不高，但是天太冷，她害怕江临川出任何意外。 　　戚弦打开窗，刺骨的风一下子涌进来，堵得她呼吸都窒了窒。她眯着眼睛，在惊恐过后立刻拽住江临川的手，“你、你……” 　　零下十几度的天气，也不知道他在外面挂了多久。但江临川却像是感觉不到冷，眉眼还带着清浅的笑意，“我来找你。可以进去吗？” 　　戚弦连忙退开窗边，让他爬上来。 　　直到人落了地，站在了她的房间内，仿佛才确定这个事实。她心跳漏了两拍，等反应过来立刻关上窗，然后抽过搭在床上的毯子想给他披上。 　　这个见面方式真的太让人兴奋和记忆犹新，但她实在不想自己的男朋友冻成一个冰雕。 　　江临川就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女朋友为他忙前忙后。 　　房间里地热很足，又铺着厚实的地毯。小姑娘身上穿着一套毛巾料的睡衣，水粉色映得小脸明艳又娇俏。睡觉时她把头发松开，披在背后，温和的灯光打在头顶，看起来分外柔和。 　　来之前并没有考虑这么多。等到了戚弦的房间，江临川忽然感觉一股难以言说的躁动从心口扩散开来。 　　小姑娘拿着毛茸茸的毯子走过来想给他披上。她站在自己眼前，小小的个子，灵动的眼睛扑闪扑闪，像只可爱的小兔子。身上带着香甜的沐浴液的味道，勾得人想抱在怀里仔仔细细地去探寻，哪里还会更香。 　　“冷不冷？你把这个包在身上暖一暖。” 　　江临川喉结微动，望着戚弦的目光一点一点加深。他伸出手却是拽上了她的手臂，下一秒，连人带毯子一起被他拥进怀里。 　　戚弦微微一怔，随即心跳不可抑制地加快。分神中，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这样更暖和。” 　　戚弦紧紧抓着手里的东西，乖乖不动了，“那你多抱一会儿。” 　　江临川心头软得一塌糊涂。抱着自己的宝贝时更加肯定了自己不愿意让她走的原因。 　　舍不得。 　　没把握。 　　那么招人喜欢，被别人觊觎了他连知道都不知道。如果再出现一两个像齐思贤那种人，只是想一想他都要发疯了。 　　“七七……” 　　“嗯？” 　　江临川没说话，垂头在她耳垂上轻轻吻了一下。 　　戚弦似察觉到他隐忍的情绪，垂着眼眸想了想，然后有些紧张地舔了一下嘴唇：“江临川。” 　　“嗯。” 　　小姑娘将额头抵在他肩膀，露出一个可爱的发璇儿。说话的声音有点闷，还带着几分明显的紧张，“你、你今晚要不要跟我盖一张被子？” 　　这样的提议，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能要了他的亲命。江临川瞳孔一缩，喉结忍不住上下滚了滚，声音含着几分喑哑：“好。” 　　* 　　江临川坐在床沿，看着小姑娘从衣柜里翻出一个崭新的枕头。羞涩地看了他一眼，摆在了自己枕头旁边。 　　“那、那我关灯咯？” 　　“嗯。” 　　咔哒一声，房间内立时一片漆黑。 　　戚弦僵硬地躺在床的左侧，身体板得绷直，好像连呼吸都在极力控制着。 　　江临川平躺在另一边，睁眼看着天花板。等眼睛适应了黑暗，模模糊糊能看清了房间，才不动声色地转过头，静静望着戚弦的侧脸。 　　实际上戚弦住的这间房，就是他在江家的房间。房间布局跟他的呈镜面反射。只是不知道戚弦用了什么，整个房间都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就像她这个人一样，对他是在温水煮青蛙。时间久了，轻而易举地勾了他的魂儿，占了他的心。 　　“江临川……你睡着了吗？” 　　“……没有。”跟她躺一张床，能睡着才有鬼了。 　　戚弦轻轻“哦”了一声：“我也没睡着。” 　　江临川的唇角无声勾了起来，姿势从平躺改为面向戚弦，“想聊天？” 　　戚弦也转了过来，眼睛眨了眨，“你为什么这个时间来找我？” 　　“想你了。” 　　她心头发软，喉咙也像被什么堵住了。静默片刻，才缓缓问：“那你是不是不生气了？” 　　仔细回想，从今天见面的那一刻起，小姑娘一直都在顾及着自己的情绪。起争执的时候也是可怜兮兮地哄他“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江临川觉得自己是个混蛋。五年前和现在，每次都让戚弦伤心。 　　他闭了闭眼，伸出手臂轻轻将人抱进怀里，用从未有过的轻柔语气解释给她听：“我不是真的生气。只是有些突然，一时间无法接受。” 　　戚弦沉默了片刻。 　　然后小小的身子往前窜了窜，像只粘人的小猫钻进了他怀里。被子下，纤细的手臂轻轻搭在了他的腰上。 　　江临川身子立时一绷。酥麻感控制不住地快速从腰部开始扩散。 　　“我毕业前就会回来，然后就不走了。一年多的时间眨眨眼睛就过去了……” 　　“嗯。” 　　“我们每天可以视频。” 　　“好。” 　　“我会给你讲遇到的人和事。” 　　“嗯。” 　　戚弦吸了吸鼻子，声音一点点哑下去。到最后，哽咽地说：“其实我也舍不得你。不想离开你……” 　　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江临川有，唐米优也有。就连江时屿其实也早就规划好了自己的未来。 　　只有她每日沉浸在父母的庇护下。现在多了江临川，让她觉得什么事情都有他们撑着。 　　可是，父母不会一天二十四小时地陪在她身边。就算她不出去，江临川也不可能总会顾及到她。 　　那天在KTV里，唐米优充满向往地跟她聊着以后的事。后来跟商映秋聊完，戚弦觉得她最该学习的应该是成长。所以，她觉得应该抓住这根橄榄枝。 　　“我等你回来。” 　　人真的很奇怪。白天起争执的时候，戚弦都能忍住不哭。现在得到了江临川的谅解，反而憋不住了。 　　小姑娘低低抽噎的模样别提多可怜了。江临川心疼得要命，紧紧搂着她，一声一声轻轻安慰着：“七七不哭。” 　　我在呢。 　　一直都陪着你。 　　什么事都给你扛着。 　　江临川轻轻吻掉她脸上的眼泪。泪水有点咸，他喉咙发紧。 　　戚弦看见了男人脸上的温柔，张开红艳艳的嘴唇，轻轻吮了一下他的薄唇。 　　江临川一震，动作陡然停住。 　　幽深的夜里，两束目光相接在一起的时候，好像激起了一束火光。 　　戚弦紧张地眨了眨眼睛，“我……” 　　刚开口说了一个字，铺天盖地的吻便将她包围住。男人灼热的呼吸席卷着她，慢慢啃咬着她的红唇。戚弦呼吸渐渐开始困难，头晕目眩的时候，感觉到被子下男人的长腿跨到了自己身上，下一秒就被健硕的男性躯体牢牢圈住。 　　江临川觉得自己所有的自制力在她面前都不堪一击。 　　小姑娘身体那么软，嘴角那么甜。无时无刻不在挑逗着他的神经。力道逐渐控制不住，戚弦低吟了一声。 　　娇媚的声音穿透夜色钻进耳膜，江临川顿时感觉全身血液朝一个地方汇集过去。 　　操。 　　他放开戚弦，半悬在她身上，呼吸一声比一声粗重。 　　戚弦的气息也十分急促，而且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在她身体里乱窜。她不耐地动了一下，然后猛地僵住。 　　她看着江临川，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那个……床头柜里有东西。” 　　轰—— 　　江临川感觉自己脑子炸了。 第52章 、52 ... 　　江临川确实下面绷得快要爆了。这是他第一次跟戚弦有这种实质性的亲密接触, 不起反应才会不正常。 　　将小姑娘压在身下的时候理智一点一点溃散，强忍着才没有动她。当戚弦那句话说出来的时候, 他真的差一点就要顺着欲望，把人要了。 　　仅仅考虑几秒，他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 　　江临川垂着眼眸，沉沉看着戚弦。 　　她小脸儿通红，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刚才虽然说得自然, 这会儿等着“宣判”的时候却又无比紧张。 　　后悔吗？ 　　不。 　　只是害怕。 　　是对未知的事情产生的一种本能的恐惧和迷茫。 　　她抿着唇，抓紧了被子边缘。 　　江临川呼吸慢慢平稳下来，沉沉看她几秒，低头在她嘴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感受到他超乎寻常的体温, 戚弦身子一抖。然而下一秒，悬在上方的男人撤开身子, 仔细帮她盖好了被子。 　　“睡吧。”有力的手臂搂住她的腰。 　　“嗯。”戚弦心里一松，闭上眼睛, 睫毛轻轻颤了颤。 　　* 　　清晨，戚弦醒来。她闭着眼睛缓了缓, 猛地翻身, 看到身边的床铺已经空了。 　　江临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戚弦有点懊恼, 她怎么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楼下，传来商映秋的声音。戚弦看了一眼时间，快九点了。起床进了浴室，洗漱好下楼吃早饭。 　　一楼客厅里，隐约传出说话的声音。模模糊糊有点听不清。下了楼, 看见沙发上正跟戚志诚说话的男人，戚弦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江临川眉眼带着温和的笑意，看见她，起身走过来，“睡醒了？” 　　“嗯。” 　　“睡得好吗？” 　　戚弦舔了舔唇：“应该……可以吧。”不然不会连你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江临川揉了揉她的头发，“今天是不是要回学校？” 　　今天开学，戚弦点点头：“是要回去。” 　　“我陪你去。” 　　吃过饭，戚弦坐上江临川的车去了学校。开始实习，学校已经开始让学生离校。戚弦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又去导员那里拿了点资料。然后接下来的时间，一直到毕业都不用再来了。 　　将近中午的时候离开学校，刚坐上车江临川接到了许星爵的电话。戚弦系着安全带，只听他说了句“不过去”，便挂了电话。 　　“你要是有事……” 　　“许星爵问我要不要一起吃饭。”江临川启动车子，朝她笑，“有你在我干什么要跟他去？” 　　戚弦也笑：“有道理。” 　　今天一整天都没什么事。两人吃过中饭，江临川又提议去看了一场电影。晚饭又去吃了泰国料理。 　　戚弦一步一步跟着走，莫名有种在完成仪式的感觉。 　　等回到家，已是夜色阑珊。 　　戚弦坐着车里没有动。江临川静静看着她片刻，忽然拉住她的手。 　　“今天做的这些事你不准跟其他任何一个男人做。” 　　戚弦嘴角挂着笑意：“好。” 　　“不要想我。” 　　她眨了眨眼睛：“真的不要？” 　　……操。 　　江临川磨了磨牙，多加了一个字：“不要太想我。” 　　“嗯。” 　　静静对视片刻，他才又缓缓开口：其余的事……等你回来我们有的是时间。” 　　其余的事？ 　　戚弦挑眉，“是什么事？” 　　江临川轻笑，倾身凑到她眼前，意有所指说道：“昨晚没做完的事。” 　　戚弦：“……” 　　“一定不会欠了你的。” 　　—— 　　那天把该说的话说完，江临川完全恢复了以往的状态。工作室还是那样忙碌，但他抽出了更多的时间来帮戚弦做出国的准备。 　　一晃时间到了三月中旬。离戚弦出发的时间只剩一天。 　　戚弦正式去江家和江爸江妈道别。汪岚尤其舍不得，不厌其烦地交代戚弦一个人在国外一定要注意安全。 　　“要说男人还是我们中国的好。那些鬼佬又高又大，浑身上下都是毛，好像没进化完全似的。你可千万不能多搭理他们。” 　　汪岚苦口婆心，就怕戚弦被别人拐了去。 　　“伯母你放心吧，不会的。” 　　“没事多跟老大打打电话视视频，他有时间就会去看你。” 　　“我不会去。”江临川在一旁翘着腿，语气有点儿凉，“你别替我瞎做承诺。” 　　江临川不会去看她，这是他们之间说好的。 　　既然她要独立生活，要独自面对未来，将来有什么事就要自己承担。如果江临川还像在宗城一样庇护着她，那么未来一年的异地恋根本是没有必要的。 　　所以对于他的回答，戚弦根本没往心里去。她笑着看了江临川一眼，柔声对汪岚说：“伯母，我会每天跟江临川联系。至于去看我，就不用了。因为他这里也要忙自己的事。” 　　然后等她回来，他们就能稳定下来。 　　江临川也笑：“对，我还要忙自己的事。” 　　离开江家的时候，江临川把人送到门口，眉眼低垂，神色温柔：“明天见。” 　　戚弦点点头，朝他摆了摆手。 　　江临川站在门口，看着女孩儿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背影，狭长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戚弦过了马路，走上台阶。伸手去开门的时候动作忽然停住。几秒后，她小跑着往回走，三两步跨上台阶，回到了他的面前。 　　“江临川。”她扬声喊他。 　　他喉结一动：“嗯。” 　　女孩儿扬着头，表情认真，眼神中带着小心翼翼，“你可以不去看我，但是一定要等我回来。” 　　她眨着眼睛：“一定一定要等。” 　　天边云卷云舒，细碎的阳光下，江临川垂着眼眸，将戚弦的模样尽数藏进眼底。 　　他想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一定会等你。 　　还想告诉她：安心出去，我的世界除了你没有别人。 　　但此刻这些只字片语对她来说是沉重的枷锁。所以静默片刻，他只是低沉而郑重地说了句：“好。” 　　无论多久，我等你回来。 　　—— 　　翌日，天空万里无云。连着阴了几天的天气好像遵循了物极必反的规律，在今天彻底放晴了。 　　早上九点，戚弦从戚家出来。商映秋跟在后面，走在最后的戚志诚推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 　　江临川的车在路边等，他接过行李箱放进后备箱，等着三个人坐稳后缓缓发动车子。 　　戚弦发现，戚志诚一遇到江临川就格外的有话题。这感觉就有点像汪岚和她在一起的时候。 　　她无意识地勾起了嘴角，在心里期盼着下一次的重聚。闲谈中很快便到了飞机场。江临川陪她去托运行李，期间一直牢牢牵着她的手。 　　他们两家人，没有谁是悲伤春秋的性格。对于今天的情况也都一个比一个淡定。 　　这也是戚弦希望的。如果她的父母一把鼻涕一把泪，她可能真的要走不了了。 　　托运完行李，江临川将换好的登机牌递到戚弦手中。她接过去放好，男人的手掌轻轻地在她头上摸了几下。 　　“不要管这边是什么时间，到了立刻要通知我。” 　　“知道了。” 　　“通知了人去接你吧？” 　　戚弦点头，“妈妈公司的人会去。” 　　“嗯。”江临川垂着眼眸看她几秒，忍不住抬起手紧紧抱住戚弦，“照顾好自己。” 　　戚弦喉头一噎：“嗯。” 　　又跟商映秋和戚志诚聊了几句，广播中响起登机的消息。戚弦背着小包，跟他们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江临川看着戚弦的身影渐渐被人群淹没，缓缓垂下眼眸，喉结滚了又滚。 　　他的小姑娘终于变成了一只小鸟，孤身一人，飞出了他的怀抱。 　　回去的路上，车内变得分外安静。嘴上不说，商映秋和戚志诚还是舍不得的。 　　江临川想起刚才戚弦跟他说话时的神色，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缓了几秒，伸手打开了车载音响。 　　舒适轻缓的钢琴曲流淌在车内。后座慢慢响起了抽泣的声音。 　　“七七一个人在那边也不知道会不会不习惯。” 　　“你找的厨师到底靠不靠谱？本来就瘦，别做的菜她不喜欢吃，回来的时候没几两骨头了。” 　　“我看还是给她找个保镖吧。那里跟中国没法比，七七又那么漂亮……” 　　江临川透过中央后视镜看了看，沉默片刻，默默将视线转开。 　　坐在后座的商映秋：“……………………………”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绷着脸抽出一张纸巾，胡乱地往戚志诚脸上擦了擦。 　　她想告诉多愁善感的戚同志：你未来的女婿正在前面开车，麻烦你保持一下岳父的威严。 　　最后抿了抿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戚志诚还在叹气：“刚才女儿走的时候都没抱我，也不知道现在会不会后悔。” 　　“你女儿是出了国，不是去了外星球。你电脑再坏几次她就能回来了。” 　　听出话里的挖苦，戚志诚不做声了。他的电脑才不能坏，还要留着跟七七视频。 　　“哎呦我的七七，快点回来吧。爸爸现在就想你了。” 　　商映秋忍无可忍，气场十足地吐出两个字：“闭、嘴！” 　　前方，江临川勾了下嘴角。 　　是啊，快点回来吧。 　　我现在已经开始想你了。 第53章 、53 ... 　　一年后。 　　七月盛夏, 宗城已经热得像个火炉。吊顶上两只大风扇呜呜地吹着，聊胜于无地驱赶着嚣张的热气。 　　许星爵提了一袋子冷饮进来, 摘掉墨镜往兜里一塞，挨个将饮料发过去。走到最里面的时候刚好还剩一瓶，他唇角勾了一抹笑，脚步停在一辆红色跑车旁边。 　　天热，机油混着汽油的味道在空间里肆虐。不常来的人有点受不了这股子味道。 　　他曲起手, 用指骨敲了三下车顶，悠哉地说到：“员工都没有你这个老板拼命。别干了，出来歇会儿！” 　　车被千斤顶架起来，江临川从车子下面钻出来。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把汗。男人穿着短袖长裤, 露在面外的手臂弯起，肌肉紧紧绷了起来。 　　许星爵递给他一瓶矿泉水, 江临川接过，仰头灌了几口。 　　自从戚弦出国后, 江临川像是变了，又好像没变。他每天基本都是工作室和家里两头跑, 偶尔跟他们出去聚一聚, 时间一到就独自一人先离开了。 　　说他拼了命的让自己忙碌起来, 不如说他在想尽办法让时间过得快一些。 　　记得戚弦离开后刚好半年，有一次吃饭江临川喝多了。那是他唯一一次喝醉。许星爵趁机问，这么想为什么不去看看。迷迷糊糊中，江临川说着这样一句话——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小鸡的外壳在它自己看来是无比坚硬的, 可是外界许多东西都要比它强上百倍。戚弦刚刚竖立起来的决心，他不能轻易的去破坏。 　　后来许星爵回味，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这么多年，女人在遇到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无一例外的会选择江临川。 　　想到这，他笑了声。不怀好意地瞧着好友，调侃道：“今天这个车主没来吗？” 　　江临川将空瓶子扔进垃圾桶，走到一边拉了张椅子坐下，点了一根烟放嘴里：“我月末不过来。” 　　许星爵被话题绕开也没在意，笑嘻嘻地应了句：“行啊。你休息休息，省得让人家以为我虐待你了。” 　　“可能接下来大半个月都不会来，你看着点儿。” 　　许星爵一怔：“……卧槽，你不会欲.火焚身到想找个地方去净身吧？” 　　江临川眼睛一斜，“净你妈。” 　　许星爵直笑：“说话就说话，你急什么？” 　　“就算净了，也比你大。消停点儿吧。” 　　“……”卧槽，怎么说的你好像看过我的一样。 　　两人这边正怼着，门口一个窈窕的身影晃了进来。 　　女人一头波浪长发，鼻梁上架着一副盖住半张脸的太阳镜，红唇娇艳似火。穿着一件紧身连衣短裙，脚上踩着三寸细高跟儿。 　　走路时长发飘荡，翘臀轻扭。从进来时就吸引了一票饿狼的目光。 　　许星爵吹了声响亮的口哨，笑意吟吟地看向江临川，眼中的不怀好意藏都藏不住，“小妖精又来了，你这个道长还不快收了人家。” 　　江临川凉凉瞟他一眼—— 　　闭嘴！ 　　“车弄得怎么样了？”女人摘下太阳眼镜，红唇微微勾着，说话的语气曲里拐外，跟人一样，娇滴滴的。 　　江临川把车钥匙放在车顶，眼也没抬，“可以开走了。” 　　女人张了张嘴，眼里带着止不住的惊讶，“这么快？” 　　一旁看戏的许星爵没忍住，“噗”地笑出了声。 　　女人脸色微微一变，不太高兴地瞪了他一眼。眼睛看都没看车钥匙，只若有所思地看着江临川。她往前走了两步，白花花的大腿直直往那儿一杵，上身微微倾下来，露出一对饱满浑圆的事业线，“这两天麻烦你了，晚上有没有时间，我想请你吃个饭？” 　　江临川正拿手机翻着戚弦的ins账号。走的时候她说会每天给自己报告行程，就真的做到了。不管多晚，她都会发当天的状态。有时候是一句简短的话，有时候是一张照片，这些都只对他可见。虽然信息少得可怜，但江临川很满足。 　　女人见他不搭腔，娇滴滴地追问到：“行不行嘛？” 　　江临川表情没变，始终看着手机，淡淡扔下两个字：“没空。” 　　女人有点不甘心，继续问到：“那你哪天有时间？” 　　“哪天都没有。”他站起身来，随手拿起搭在椅子上的毛巾头也不回地朝休息室走去，“我天天晚上都要去陪女朋友，”停了停，加了两个字，“做.爱。” 　　女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那两个字像两个巴掌一眼扇得她面红耳赤。 　　许星爵紧咬着牙，笑得肩膀一颠一颠的。看着江临川的背影，不轻不重地啧了声。 　　陪女朋友是真，至于其他的，这家伙大概只能抱着手机吧？ 　　* 　　到家后，江临川洗了个澡。然后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他眼睛瞄着时间，十五点三十分，视频电话准时进来。 　　画面微微卡了一下，小姑娘精致的面容完整地露了出来。看见江临川，她一双眼睛笑得弯成了新月，“嗨。” 　　江临川唇角自然而然地上扬起来，“嗯。” 　　打完招呼，两人又都安静下来，无声地望着对方。这么长时间，戚弦还是感觉被江临川这样看着有些不好意思。 　　她不自在地拨了拨头发，眨了眨眼睛，然后轻轻抿着唇，又笑了一声：“江临川。” 　　她的声音柔柔的，喊他名字的时候好像沾了蜜，令江临川甜到了心里。 　　他喉结上下滑动，低低沉沉说了两个字：“我在。” 　　戚弦禁了下鼻子，小臂随意地搭在桌子边缘。这个时候意大利的天气也非常热。小姑娘穿着一件白色T恤，裸露在外面的手臂纤细白皙，像泛着光的羊脂玉。 　　“我昨天梦到你了。” 　　江临川的目光从她手臂上收回来，身子往后靠了靠，“梦见我怎么你了？” 　　这话问得太令人遐想。戚弦轻咳一声，说：“倒是没怎么我。是跟别人怎么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快到了回去的日子，这段时间戚弦总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 　　之前梦到家里搬家，她到家的时候才发现里面早就换了人住。而她亲爱的爸爸妈妈并没有通知她这件事。她就一个人无措地站在外面，孤零零地看着里面陌生的一家人相信相爱。 　　昨天，她又梦见了别的女人挽着江临川，来到她面前耀武扬威。而江临川从头到尾只跟她说了一句话：古德拜！ 　　虽然是梦，但是醒来后戚弦心情依旧不怎么好。她想，是不是即将要见到他们了，无形之中产生了一股近乡情怯的想法。 　　江临川微微拧了下眉头。只凭一句话他就大概猜到了戚弦做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男人身体前倾，跟她一样双臂搭在了桌边。 　　“七七。”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撩人的宠溺。 　　“嗯？” 　　江临川停了几秒，才又开口：“要不要跟我裸.聊？” 　　三观在摇摇欲坠的戚弦：“……啊？” 　　但对面的男人却是说得肆无忌惮：“脱光了好像更能证明我的清白。” 　　戚弦看着他脸上认真的表情，脑子里好像炸开了无数朵烟花。砰砰砰轰得她头晕耳鸣。她看着江临川几秒，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并没有这个意思。 　　江临川看见她的反应却在那边笑：“要不要啊？” 　　戚弦吞了一下口水：“要不……” 　　“嗯？” 　　“就、就你自己脱？” 　　江临川眯了下眼睛。然后嘴角一勾，作势要把衣服脱掉。 　　戚弦见他来真的，忍不住怂了，“我、我开玩笑的！” 　　江临川停下动作，轻轻挑了下眉头，故意到：“不想看上身？那我脱……” 　　“啊我想起来有件事要忙，先不说了拜拜！”女孩儿连环炮一样说完，像个被狼追的小白兔，小跑着离开了屏幕墙。 　　画面回复到静止状态。江临川手指抵着鼻尖，忍不住笑出了声。 　　有贼心没贼胆的小家伙。 　　戚弦躲回房间爬上了床，抱着被子在上面滚来滚去。 　　其实她想看。不仅想看还想抱一抱。她知道江临川只是逗一逗她，但自己仍旧免不了心跳加速。 　　戚弦抱着被子坐起来，打开万年历，开始一格一格地数日子。 　　还有不到十天，她就可以回去了。 　　还有不到十天，她就可以对江临川亲一亲抱一抱，甚至可以……摸一摸。 　　这样想着，戚弦将被子拉高，蒙住半张脸，兀自躲在里面偷笑。 　　扔在一旁的电话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来看见江临川的名字，眼里的光都亮了。 　　江临川：睡了吗？ 　　戚弦咬着嘴唇，拇指飞快地打着字：没有。 　　江临川：你跑得太快，我来不及说。 　　戚弦：什么？ 　　江临川：就是想提醒你一下。 　　戚弦心想你能不能给我个痛快：？？？ 　　屏幕上方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过了几秒，江临川发过来一段语音。戚弦点开，听见了男人富有磁性的声音：记不记得你走之前我说过什么吗？ 　　戚弦蹙起眉头回想他说了哪句话。 　　江临川下一条信息很快就过来了：做好准备，回来弄哭你。 　　戚弦：“…………………………” 　　作者有话要说：　　七七：求放过。 　　川哥：你觉得可能吗？ 第54章 、54 ... 　　戚弦睁开严眼睛, 抬手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打开遮光板，刺目的光亮让她觑起了眼睛。 　　广播正在播报外面的温度和落地时间。戚弦想着不久之后要见到的人, 唇边勾起一抹灿烂的笑容。 　　终于回到宗城了。 　　二十分钟后飞机降落，戚弦领完行李后随着人流往出走。目光无声落在接机的人群中，在看到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后，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脚步顿住，托着行李的手掌不自觉收紧。她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加快脚步，朝着江临川走过去。 　　男人站在围栏外，一瞬不瞬地望着这边。沉沉的目光似带着炙热的温度。 　　女孩儿将长发剪短，齐脖短发贴在脸侧, 更衬托了精致的五官。身上穿着一件波西米亚风长裙，衬得玲珑身材凹凸有致。 　　一年多的时间, 他的小姑娘变了很多。眼底也多了几分成熟。 　　离他越来越近，戚弦觉得自己身上好像都烧了起来。 　　江临川眼底涌现笑意, 伸出手，一把将行李和人都接了过来。戚弦被他单手抱进怀里, 心脏重重跳了两下后, 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 　　昨天她还在一万公里以外的地方, 今天就回到了他的怀抱里。这个认知让她心里滋生出无比的欣慰。 　　抱了一会儿，戚弦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慢慢从他怀里退出来。江临川低头，看见了她脸上淡淡的绯红。嘴角一勾，牵起她的手，带着人走出航站楼。 　　坐上车, 戚弦低头系安全带，接着手一顿，想起来一件事，“我家里……好像没人。” 　　出发前一天，商映秋告诉戚弦，今天她要去外地参加同学会，戚志诚也会一起去。所以，过来接她的才会只有江临川一个人。 　　江临川扶着方向盘，目光幽深，嘴角含着若有似无的笑：“真巧，我家里也没人。” 　　汪岚和商映秋是同学，自然也带着家属去参加同学会了。 　　戚弦莫名觉得他们是故意挑这一天办的。难道就没有人想她嘛！ 　　“那我们……”她抿了抿唇，看着江临川，“要不然去你那里？” 　　她走没多久，江临川就搬出来自己住了。租的房子离工作室很近，走路用不上二十分钟。听他说的时候就有些心痒痒，现在总算有机会了。 　　听她这样说，江临川喉结滚了滚，嗓子一瞬间有点发紧：“好。” 　　知道戚弦在飞机上一定吃不好，他先带戚弦找一家店好好吃了一顿。水足饭饱后，才带人回了家。 　　房子是简单的两房一厅，南北通透，光线明亮。江临川开了空调，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戚弦。 　　戚弦喝了一口，然后坐到沙发上捏了捏酸痛的小腿。 　　房子里多了一个人，好像莫名鲜活了起来。江临川目不转睛地看着戚弦的身影，一颗心像浸了蜜，甜得发疼。 　　“累了？”他坐到戚弦身边，拧开那瓶矿泉水自己也喝了一口。 　　“嗯，累。”回到自己熟悉点的地方，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自然而然地放松下来。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让人疲惫不堪。她现在只想睡一觉，好好休息休息。 　　“先洗个澡再睡？” 　　“好。” 　　戚弦跟在江临川后面进了房间。行李箱早已经被他拿进来。戚弦拿出一套换洗的衣服，趿着拖鞋进了浴室。 　　靠在门上，她默默吐出一口气。心里渐渐涌上一股说不出的紧张。 　　刚才看到那张大床，她恍然想起那天跟江临川视频之后，他发来的那条信息。 　　戚弦抱着衣服，抿了抿唇。半晌，强迫自己把什么“弄哭你”那几个字抛出脑海。 　　洗完澡出来，房间里一片静悄悄。床头边亮着一盏暖茶色的灯，房间里被烘得一片温馨。戚弦莫名松了一口气。她走到床边，摸了摸柔软的夏凉被。脸上渐渐又涌上了热气。 　　这是条被子是江临川的。 　　开门声响起，戚弦吓了一跳。她转身看向门口，目光落在那副线条流畅的胸膛上。凝滞几秒后，飞快别开了视线。 　　江临川也刚洗完澡。身上飘着淡淡的沐浴香，短发还带着水汽。他上身光.裸，下面穿了一条亚麻长裤。目光在戚弦身上停留片刻，若无其事地走进来，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衣服套到身上。 　　“冰箱里有樱桃，要不要吃？” 　　戚弦摇摇头，“我刷过牙了。” 　　小姑娘穿着浅紫色睡裙，两条外露的胳膊纤细白皙，像成色上好的羊脂玉。江临川喉结微动，低低“嗯”了一声。 　　“那、那我先睡了？” 　　“嗯。” 　　戚弦掀开被子准备上床。看到空无一物的床头柜恍然想起，自己的手机好像被她忘在沙发上了。 　　她重新下地穿上鞋，走到江临川身边，轻声说：“我出去拿手机。” 　　江临川没说话。轻轻垂着眼眸，看着她低着头缓缓从他面前走过。睡衣不透明，但是料子很薄。蝴蝶骨的形状隐约可见。 　　江临川极缓慢地磨了磨牙。眼看着戚弦打开门准备走出去，他跟着走过去，长臂一伸，抵住了即将开启的门板。 　　戚弦身子一缩，握着门把的手控制不住地收紧。 　　源源不断的热量从身后传来，男人坚硬的躯体若有似无地贴着她。像最牢固的壁垒，把她死死圈住。 　　“戚弦。” 　　“嗯？” 　　也不知到底安静了几秒。男人有力的手臂慢慢爬上她纤细的腰肢。他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贴上她的，手臂越收越紧。战栗感好像被炙热的体温烧得沸腾起来，从背后一瞬间布满了全身。戚弦的身子控制不住地僵了僵。 　　“你有没有想我？”男人微垂着头，在她耳边低声问。 　　戚弦犹豫一秒，点了点头。 　　江临川轻轻笑了声：“那你转过来看看我好不好？” 　　戚弦像是被蛊惑的小鹿，慢慢转过身。抬起头，用那双水润的鹿眼看向江临川。 　　男人眼色深黑，带着缱倦的笑意。 　　她抬起手抓住他的衣摆，舔了舔唇：“那、你也想我吗？” 　　小姑娘此刻的模样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害羞却格外勇敢。江临川眼中的光亮越来越深，仿佛有什么在急速涌动。 　　“需要我证明吗？”他嗓音透着明显的哑。 　　“什……” 　　话还没有说完，戚弦感觉到身前的男人又往前进了一步。高大的身躯将她严严实实地抵在门板上，带着薄茧的手捏住她的下巴，迟来的吻陡然而至。 　　他像一把蓄力已久的武器，逮到目标后开启了全部火力。他的吻跋扈又炙热，好似一把火，烧得戚弦理智全无。 　　她被动地承受着这个充满了情.欲和思念的亲吻。男人灵活的舌尖撬开她的贝齿，嚣张地在她嘴里放肆。坚硬的牙齿一下一下啃咬着她的嘴唇，那好像是什么饕餮美味，让他几乎疯狂。 　　交叠在一起的呼吸声越来越重。迷迷糊糊之中，戚弦感觉到身子一轻。她惊呼一声，下意识搂紧江临川的脖子。 　　他抬起眼眸，深深看了她一眼。戚弦被他眼中几乎喷薄而出的情.欲吓到，仓皇地转开了视线。 　　下一秒，男人抱着她走到床边。戚弦背部贴在了柔软的床垫上。她微微喘息着，看向悬在上方的男人。 　　江临川双臂撑在她头两侧，双眸幽深，呼吸急促，胸膛上下起伏着。 　　沉默地对视片刻，江临川身子压下去，手臂穿过戚弦身后，将人紧紧抱在了怀里。 　　戚弦敏感地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像个木偶一样，一动也不敢动，就怕把这根线给引爆了。 　　“你……要在这里睡吗？” 　　“我留在这里，你觉得还能睡觉吗？” 　　戚弦：“……” 　　江临川窝在她颈边，低声笑了出来。热气喷洒在她的皮肤上，她的身子抖了抖。 　　就这样互相依偎了一会儿，江临川等身上那股邪火下去了，缓缓放开人，帮她摆好枕头又仔细地盖上被子。 　　“好好休息。明天你要应付的人可多了。” 　　* 　　一夜好眠。戚弦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还有些迷糊，等听见外面传出熟悉的声音才确定，她到底在哪里。 　　洗漱好从房间里出来，听见了汪岚和江临川说话的声音。 　　“你好样的你，趁着我们不在家把七七带到这里来。说吧，昨天都干什么了？” 　　“我干没干，你心里不是有数了？不然那一脸失望是怎么来的？” 　　被赤.裸.裸地戳中心事，汪岚面色僵了僵。 　　她挑这么早的时间过来，满心以为自己会看到什么不堪入目、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让她仰天大笑的场面。 　　谁知道自家儿子这么不争气，不争气到让她深深以为是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见她来了，这人冷冷静静地从客房出来，一屁股坐到沙发对面跟她大眼瞪小眼。 　　用那一脸死面瘫告诉她：你心里想的那些什么也没发生！ 　　汪岚气得拿手指他：“你真是好样儿的！” 　　戚弦听了半截，完全不知道引发这场战争的原因是什么。她看了眼江临川，走到汪岚身边喊了一声：“伯母。” 　　汪岚一见戚弦，就像变了个脸一样，顿时眉开眼笑：“七七，快过来让伯母看一看。我都想死你了！” 　　汪岚大致询问了她在国外的情况。闲聊片刻，话锋一转：“老大把你照顾得还周到吧？” 　　戚弦应到：“很好。” 　　汪岚满意地点点头。唇畔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那以后你怎么要怎么办啊？总得有个打算是不是？” 　　戚弦听明白了她在问什么，但是一时间拿不准要怎么回答。想了又想，默默看向江临川。 　　他似也在考虑。但很快，戚弦看见他眼眸一转，带着点别样的深意。 　　“老大，你怎么说？” 　　这已经是明晃晃了。 　　江临川从善如流地说：“总不好让您再失望。”话落，目光对准戚弦，“我看要不就先订婚吧。” 　　作者有话要说：　　订婚就意味着……要完结了。 　　嗯，还有两章。 第55章 、55 ... 　　坐在车上, 戚弦感觉还有些缓不过来。 　　回到宗城还不到二十四小时，睡完一觉之后就直接换了身份。她将目光淡淡瞥向开车的人, 一道金光陡然炸进脑海。 　　戚弦的眼神变了又变，觉得身边这人简直就是一条腹黑的大灰狼。 　　到了楼下，汪岚有眼色地不打扰小两口的浓情蜜意，先回了家。 　　江临川把行李从后备箱提下来，转头看见戚弦站在车旁, 眼睛像探照灯一样瞄着他。 　　江临川抑制不住地笑了声：“戚弦。” 　　她咬了咬唇，犹犹豫豫地开口问到：“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这样？” 　　早知道汪岚会过来。 　　早知道会有这样一出发生。 　　他放开行李去拉她的手，女孩儿的手柔弱无骨，软得不可思议。拇指轻轻扫过她手背, 指尖一片滑腻。他“嗯”一声，也不隐瞒：“我妈那个性格……猜得到。” 　　昨天在接到戚弦之前, 汪岚打了一通电话过来。明面是问有没有接到人，实则是打听别的。其实戚弦不说, 他也会把她带到那里。 　　没别的原因，就是够近。 　　按照两人磨合了二十多年的性格, 江临川也猜到了汪岚会过来。所以他昨晚没有动戚弦。 　　本来就是两情相悦的事, 他不想因为别人的迫切而变成了逼迫。 　　如果让汪岚抓到把柄,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再也不是他说了算的。这是无论如何他也接受不了的。 　　戚弦想了想：“那你刚才的话……” 　　江临川猜出她心中所想，立刻解释到：“我刚才说要订婚绝对是发自内心的想法。七七，我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戚弦听进心里，不说话了。 　　江临川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唇边漾着柔和的笑意：“等我们一家商量好, 就过来提亲。所以，你先不要急。” 　　她有些别扭：“谁急了？我才不急！” 　　他笑：“我说错了，是我急。” 　　又接着说了几句，将小姑娘逗得开心了，江临川才舍得放人回家。 　　戚弦进了家门，第一眼就看到她亲爱的爸爸妈妈正坐在餐桌旁吃中饭。他们一如既往的相亲相爱，甚至比平时表现得还要悠哉，悠哉到好像完全忘记她这个人了。 　　戚弦顿时觉得有几分心酸：“你们吃饭居然都不等我？” 　　戚志诚夹菜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向门口。动作维持了几秒，慢慢张大眼睛，“七七？哦，对了，你昨天就回来了。” 　　商映秋看了她一眼，“我们刚吃上你就回来了，干嘛还特意等你？” 　　戚弦：“……”不敢相信他们竟然这么对待自己。她真怀疑这对父母是不是她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 　　不过万事吃饭大，戚弦决定不跟他们计较。毕竟很久没有跟他们见面了，而且一年多没吃到家里的饭菜，她都要馋疯了。 　　一家三口，久违地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戚志诚放下筷子，将戚弦最喜欢吃的红烧排骨换到了她面前，“多吃点，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终于良心发现了。戚弦有点感动，“谢谢爸爸。” 　　商映秋看看戚弦，优雅地端起碗喝了一口汤。随口问：“那边的事情都办好了？” 　　“办好了。” 　　“毕业后再过去还是不走了？” 　　戚弦想了想说：“我在这边联系了一个工作室。” 　　弦外之音商映秋哪里听不出来。 　　戚弦在国外的时候，她抽空过去看了一两次。毕竟是亲生的，一个人在外面时间长了多少有些不放心。 　　接触到她工作的地方后，商映秋觉得，其实最明智的选择是把戚弦留在那边。这对她的以后有着绝对的好处。但私心是这样想，决定权还是要交给她自己。 　　结果看这情形，她压根就没有留在那里的意思。不管是为了谁，她和戚志诚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留在身边也是件好事。 　　“对对对，毕业后就别走了。”对于这个决定，戚志诚无比同意，“你出国之后爸爸天天茶不思饭不想的。” 　　戚弦疑惑地看着他。 　　为表忠心，戚志诚连忙说：“爸爸对你的思念一点也不比江家老大差。” 　　听这话，商映秋冷冷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谁天天嚷着再也没人跟你抢红烧排骨了。”说完告诉戚弦，“你走这一年多，你爸爸胖了十多斤。” 　　戚弦：“……”假的！都是假的！ 　　什么亲爹亲情，统统都是假的！ 　　* 　　在家休息了两天，戚弦便去了之前联系的工作室。因为之前就有接触，谈拢之后，分给了戚弦一个编辑，暂时订好了出版日期。等她手中的画稿完成，作品集就可以发行了。 　　江临川雷打不动地每天接送她上下班。汪岚看在眼里，面上不显，心里都开急得发芽了。 　　这离说订婚那天都过了一个多星期，怎么就一点动静都没有了？这是寻她开心还是放屁呢？ 　　越想越觉得自己被涮了。汪岚虎着一张脸，叫住要上楼的江临川：“哎你等会儿！” 　　江临川转过身来。 　　汪岚仰头看了他几秒，蹬蹬蹬走上几个台阶，直到自己比江临川高了才停下来。 　　她垂着头，两只手臂盘在胸前，缓缓开口：“你准备什么时候……” 　　“戚弦刚回来。我现在过去提，会让叔叔阿姨觉得我在跟他们抢女儿。” 　　有……点道理。 　　“那你……” 　　“不会忘。我比任何人都急。” 　　这话汪岚相信。端起来的架势一点一点偃旗息鼓，但为确保，她又问：“要等……” 　　江临川拧眉想了几秒，说：“下月初吧。”一切等戚弦工作稳定下来再说。不然两头忙太辛苦了。 　　自此，这番谈话在汪岚一个问题都没有说完整的情况下结束了。 　　—— 　　一晃到了四月份。春天伊始，气温渐渐回升。戚弦踩着小高跟从工作室里出来，看见江临川靠在车边等她，笑容一下涌进眼底。 　　她身上穿着一件米白色风衣，衣摆随着脚步轻轻飘动。江临川十分自然地接过她的包包，顺手打开车门。 　　“今天要去哪里啊？” 　　他从另一边坐到驾驶座，唇边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去了你就知道了。” 　　二十分钟后，车子在海悦酒店门口停下。戚弦跟着江临川坐上电梯，心情莫名的调了起来。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楼层。江临川牵着戚弦的手朝某一个包房走进去。 　　星级酒店装修的金碧辉煌。走廊里很安静，脚下厚实的地毯吸收掉了脚步声。很快到了包厢门口，戚弦莫名有一种紧张感。 　　她停下脚步，拉住江临川的手，“今天到底要做什么？” 　　江临川看着她笑，倾身在她唇上浅啄了一口：“先进去。里面的人都在等。” 　　一张大圆桌，坐着四位长辈。就连江时屿都回来了。他挤眉弄眼地看着戚弦，被汪岚瞪了几眼才老实下来。 　　接下来，就是把酒言欢的场面。 　　两家人自然而然地聊着天，说的都是十分平常的话题。戚弦默默吃着东西，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直到江宜年放下酒杯，话锋一转：“七七啊，你和老大订婚的时间定在六月份，你觉得怎么样？” 　　戚弦恍然抬头，张了张嘴。手一下被江临川握进掌心。手被男人身上的温度包围，戚弦慢慢反应过来，思绪渐渐回笼。 　　原来不是她多想，今天这顿饭的目的真的是在谈论这件事。 　　“我……觉得，挺好。” 　　戚弦同意，这件事基本上就是拍板定了下来。商映秋当即跟汪岚头挨着头敲定具体细节。戚志诚翻着手机，跟江宜年讨论都请哪些人来。 　　江时屿指着面前的一盘香酥鸭，意犹未尽地说：“到时候能不能还有这道菜？” 　　不知为什么，戚弦心中的忐忑和不安一点一点消散开了。江临川瞧见她唇边的笑，暗暗松了一口气。 　　饭局结束后，江时屿想要蹭江临川的车回去。被一句“我们还有事”给打发了。汪岚没好气儿地翻了个白眼，拎着江时屿的衣领把人带走了。 　　十来分钟后，戚弦跟着江临川去了一个正在销售的楼盘。两百来平的平面房，装修精良，户型和方位都很好。 　　戚弦眼中带着几分讶异：“你……” 　　江临川把钥匙放进了她的左手，“这里是我们的新家。” 　　冰凉的金属硌到掌心，戚弦终于有了点真实感。她抿了抿唇，嗓音有点紧：“什么时候买的？” 　　“你出国后不久。” 　　戚弦一怔，顿时说不出话来。 　　江临川看着她的表情笑了声，说：“你让我等你，这就是我的答案。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的？” 　　她走之前对他说过“你可以不去看我，但是一定一定要等我回来”。现在江临川给了她答案。他让她等来了一个家。 　　戚弦捏着手里的钥匙，喉咙发紧。右手被牵起，面前的男人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枚钻戒，轻轻套进了她的中指。 　　“戚弦，我想爱你一辈子，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璀璨的钻石泛着清冷的银光。戚弦垂某看了看，点头，“好。” 　　反正我这一生就认准了你，既然你说爱我一辈子，那就……好吧。 　　“我愿意嫁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去幼儿园的排队啦！ 第56章 、56 ... 　　订婚仪式举办得很庄重。江家包下了环球酒店的一整层, 嘉宾多到数不过来。如果不是这件事，戚弦还不知道他们两家认识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 　　“我的妈, 那个不是前几年就退圈儿了的肖影帝吗？七七，你说我去要签名会不会丢你的脸？”唐米优捧着一双星星眼问。 　　会不会丢脸戚弦不知道，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脚上的三寸高跟鞋太累人了，让她几乎要站不稳了。 　　江临川细心地注意到了戚弦的情况。目光不时瞟过来，有礼地跟面前的人说了几句, 大步朝戚弦走过来。 　　“累了？” 　　他伸手扶住她的腰，戚弦顺势倒进他的怀里。身子软绵绵地靠着他的胸膛，有气无力地说：“新的鞋子不太合脚。”而且只顾着招呼人，到现在还滴水未进。她感觉自己要虚脱了。 　　江临川微微蹙眉, 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让戚弦得以休息，然后去找戚志诚和江宜年。 　　远远看去, 三个人正说着什么，不过一分钟, 江临川重新回来，扶着戚弦往出走。 　　“我们回房间。” 　　戚弦有点犹豫：“这里……” 　　江临川笑了声：“反正也快结束了。该我们露脸的地方已经完成了, 后面不会有人仔找我们。” 　　来参加宴会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聚在一起, 无论什么场合最终都会变成谈生意拉拢资源和人脉。有几个是真正抱着来看看新人是什么样子的想法过来的？ 　　这样一说, 戚弦放下了心中最后一丝犹豫。随着江临川坐上电梯，去了最上面的总统套房。 　　夜色将近，从六十六层的高度望下去，一片璀璨之色。静谧的江景波光粼粼，江面倒映着万家灯火。 　　戚弦洗完澡出来, 看见江临川穿着白色的棉质睡衣，正将醒好的红酒倒入晶莹剔透的水晶杯。 　　旖旎的烛光轻轻摇曳，男人漂亮的侧脸如同炭笔勾勒。这样的气氛下，戚弦后知后觉感到几分紧张。虽未经人事，却也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心脏重重跳了两下，她捏紧了衣袖，缓缓走过去。 　　江临川抬眸，露出一个倾倒众生的笑容：“不是饿了吗？快过来吃饭。” 　　“嗯。” 　　戚弦坐到位置上，不由细细观察着对面的男人。这大概是他们认识以来，他最开心也是最放松的一天。 　　戚弦小小喝了一口酒，轻轻抿了抿唇。一股浓香的甘甜在口中慢慢化开。 　　家里有许多名酒，但她不喜爱这些。再加上年纪小，几乎从来不去碰。但现在，不知道是气氛太好还是酒的味道本身就不错，她觉得非常好喝。 　　最后，大半瓶酒都进了她的肚子里。 　　江临川放下刀叉，看着眼色有几分迷离的戚弦。女孩儿脸色绯红，娇艳的红唇染上红酒的眼色，也变得分外可口。 　　他喉结动了动，伸手拿过放在她面前的酒瓶，嗓音发哑：“不要喝了。” 　　戚弦舔了舔嘴唇，对他夺人之爱的举动有些不满，“新婚之夜，我的未婚夫连酒都不舍得给我喝。他还说会爱我一辈子。” 　　江临川被她说的哭笑不得。但从这语无伦次的话里已经充分能知道，他亲爱的未婚妻已经喝多了。 　　他起身走到戚弦面前，爱怜地抚摸着她火热的小脸儿，“七七乖，我们去睡觉好不好？” 　　戚弦仰起头，定定看了他几秒。在确定眼前的人是谁后，朝他展开双臂，“抱。” 　　江临川的心顿时融化成了一滩水。 　　他弯下腰，双手穿过戚弦身下，稳稳地将人抱了起来。喝醉的小姑娘也乖得很，像只小猫温顺地窝在他怀里。 　　江临川把人放到床上，帮她盖好被子，又细心地调好空调。转身想进浴室拿条热毛巾出来给她擦脸的时候，手腕蓦地被抓住了。 　　戚弦望着他，盈盈光亮映在眼底，带着几分缱倦，“不准走。” 　　江临川一顿，喉结难耐地上下滑动几下。耐心跟她解释：“我去浴室。” 　　“哦。”小姑娘应了一声，乖乖松开手。 　　擦完脸，戚弦感觉身上那股难耐的燥热好像散了不少。神色困顿的时候，被子被人掀开，随后一个人躺在了她的身侧。 　　先是安静了几秒，男人慢慢转过身，手臂轻轻搭在她的腰间。 　　“七七晚安。” 　　温热而柔软的吻落在她的额头。眼睫轻轻颤动，戚弦忽而睁开眼。似不明所以，眼神有点茫然。她静静与面前的男人对视片刻，唇畔蓦地扬起，软糯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江临川。” 　　他嗓子发紧，“嗯。” 　　戚弦笑着钻进他怀里，小猫吃糖一样在他唇上轻轻舔了一下，“川哥。” 　　江临川感觉有什么在身体里炸开了。他闭了闭眼，连呼出的气都炙热无比。戚弦不知道自己点了一把大火，小脸儿在他脖颈间轻轻地蹭来蹭去。 　　“我早就想这么叫你。可是……”她禁了禁鼻子，“太亲昵了。听起来有点酸。” 　　酸吗？ 　　他觉得都要甜到心里了。 　　江临川呼吸微促，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绷，“你刚才叫了我什么？我没听清楚。” 　　戚弦不知道他在使诈，唇边挑着笑凑过去，浅浅在他喉结上吻了一下：“才不叫了。没听清就算了。” 　　小姑娘小坏的模样仿佛那个要灭不灭的火星，在最后一刻终于把这把火给烧了起来。 　　江临川撑起手臂，翻身压在戚弦身上。惩罚性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戚弦吃痛，不安分地动了动。迷迷糊糊之中察觉到自己碰到了什么，露出惊慌的神色，双手抵在江临川胸膛，但是再也不敢动了。 　　“你……” 　　“对，是我。” 　　戚弦咽了咽口水，“你想……” 　　他嗓音低沉：“想得快疯了。”说着，身子往前顶了顶。 　　戚弦被吓到，想躲又逃不开。一紧张直接握住了那个罪恶之源。 　　江临川哪里受得了这个，闷哼一声，理智顿时被抛到九霄云外。低下头狠狠堵住戚弦的唇舌。 　　男人带着薄茧的手掌在她身上点火，一寸一寸攻略池城。衣服什么时候被退下的戚弦完全没有印象。只觉得那个在她体内不断进出的东西大得令人发指，好像随时准备把她撕裂。 　　当晚，戚弦除了欲.仙.欲.死之外，只有一个想法—— 　　不知道男科医院有没有缩小的……手术。 　　—— 　　八月份。一年里宗城最热的时间。离开了有空调的地方，人们就像一只在火炉里被转圈烘烤的烤鸡。 　　戚弦婉拒了同事邀约吃饭的提议，率先从工作室里出来。 　　外面正艳阳高照。清风浮动，树叶沙沙作响。这是一天之中戚弦心情最好的时候。 　　被拒绝的男人不甘心，一直跟在后面，好言好语地说服她一同参加。 　　戚弦却一个字也没听见，只是望着路边，唇畔扬起清浅的笑。 　　男同事瞧见，顿时像丢了魂一样。立刻挡住戚弦的去路，加足马力纠缠不休：“大家都去，你也一起吧。给个面子好不好？我就是想请你吃个饭，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戚弦停下脚步不再动。因为她看见一直等在车旁的男人已经带着一脸不爽走了过来。 　　“有人来接我了……” 　　“你可以叫上她一起去啊！” 　　“去哪？”江临川淡淡问了一声。 　　看见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俊朗男人，同事微微一愣。 　　江临川揽住戚弦的腰，将人拉到自己这边，顺带凉凉地看了这个烦人精一眼，“找我家七七有事？” 　　“你是戚弦的哥哥吧？我想请她晚上吃个饭，大哥要不要一起去？” 　　我去你个蛋！ 　　江临川不爽地问：“谁是你大哥？” 　　烦人精看着眼前人高马大，长得比自己还帅的男人，有点傻眼：“那你是……” 　　戚弦笑眯眯地说道：“我老公。”然后转头告诉江临川，“我说我结婚了他不信，是他单方面在纠缠我，你可不要误会。” 　　“纠缠你？”江临川眼睛已经眯了起来。 　　烦人精被看得后脖颈发凉，“误、误会。都是误会。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拜拜。” 　　上车后，戚弦看着身边的男人一动不动，就这么支着胳膊沉默地看着她。 　　这是又不爽了。 　　她解开安全带，缓缓凑过去，“你生气了呀？” 　　“是啊。你准备怎么哄？” 　　戚弦抿了抿唇：“对不起行吗？” 　　“不行。”江临川强压住笑意，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嘴唇，“你亲亲我，我就原谅你。” 　　戚弦有点犹豫。这是她公司外面，被人看到了指不定要怎么调侃她。 　　“换个地方不行吗？” 　　他轻哼了一声，话里带着点威胁，“换个地方，就不是这么简单了。给你一分钟考虑的时间。” 　　戚弦脑补了他的话，忍不住一个激灵。江临川忽然凑到她身边，一个一个在她耳旁低声数着数：“一、二、三……” 　　数到十，他唇上一热。戚弦红着一张脸，低声问他：“可以原谅我了吗？老公。” 　　江临川：“……” 　　原谅原谅。 　　死了都他妈心甘情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