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乖乖待在我怀里》 作者:明月像饼 文案: 起初,梁大少爷一千一万个不待见沈音禾,并且发誓这辈子绝对不会喜欢上她。 后来梁大少爷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妈的,有点疼。 誓言有多狠,打脸声就有多响。 * 梁迟这辈子听的最多就是沈音禾的声音。 “梁迟,你过来,牵着我的手。” “你要喜欢我,要特别特别喜欢我。” 梁迟内心狂喜面上波澜不惊的把手递过去,表情嫌弃的要死,“给你给你牵,烦死了。” * 本文别名《男主打脸日常》、《梁大少爷的追妻心得》、《论嘴炮的下场》,一篇小甜文~ 作天作地死傲娇的梁大少爷X扮猪吃老虎小可怜沈妹妹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甜文 主角:沈音禾、梁迟 ┃ 配角: ┃ 其它: ================== 第一章   沈音禾在三十路公交站牌等了一个小时,隆冬时节,北方的天气几乎能把人冻死,她尽可能把脸缩在围巾下,只露出一双眼睛。   羽绒服将她窈窕的身段遮的严严实实,只看得见纤细笔直的小腿。   “吱”的刺耳声,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红色跑车停在她面前,车窗被人摇下,一张俊朗精致的面孔撞进她眼里,男人拉开车门,走路姿势有一丝怪异,不过只要不认真看倒也看不出来。   “哟,抱歉,让你久等了。”虽然嘴上这么说,可他含笑的桃花眼里却没有半分歉意。   沈音禾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缓缓说道:“没关系。”   他今天的态度好的让她诚惶诚恐,平常他对她说话都很恶劣,看她的眼神也十分嫌弃。   梁迟长了一副好皮囊,那双眼睛凉凉的朝你瞥过来时,贵气十足,高人一等。   飘零的雪花落在沈音禾的眉眼上,冰冰凉凉 ,白蒙蒙的结成了一层似霜的东西,梁迟靠近她,用指腹抹开了她眉毛上雪花,他笑了一下,问:“冷不冷?”   沈音禾受宠若惊,摇摇头,“不冷。”   原本梁迟以为她会说冷,然后呢,他就狠狠的回她一句,冷死活该!   现在这样,她就硬生生把他想奚落她的话给堵回去了。   梁迟拉下嘴角,显然就不太开心。   沈音禾还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的话,她强调一遍,“我穿了羽绒服,真的不冷。”   “嗤,丑死了,我妈都不会穿这么丑的衣服。”梁迟对待她向来没什么耐心,“上车。”   沈音禾默不作声的爬上副驾驶的位置,车上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木香气,她转过头,圆圆的眼珠子盯着他看,认真的说:“梁迟,你不能开车,还是我来吧。”   梁迟灭了手上刚点的烟,修长的手指掐住她的下巴,犀利的视线在她美丽的脸上转来转去,忽的笑出声来:“你管的着吗?”   “我管的着,我是你的未婚妻。”   “操。”   梁迟的耐心已用尽,甩开她的下巴,踩下油门,跑车以极快的速度在马路上飞驰。   梁大少爷前半辈子顺风顺水,二十岁之后就接连不断遇到糟心事,最让他窝火的就是凭空冒出的“未婚妻”。   说起来也够狗血的。   他妈赵蕴卓说他和沈音禾是小时候定下的娃娃亲,那家对赵蕴卓有恩,她不能忘恩负义。   梁迟第一次见到沈音禾的时候,她十七岁,瘦的跟个黄豆芽似的,穿的土不拉几,脸色蜡黄,和他妈说的“好看”两个字完全不沾边。   那时,他正遭人生大难,脾气暴戾,看谁都不顺眼。   最让他厌恶的是,沈音禾望着他的目光,□□而又直白,炽热且不知收敛,跟以前那些死缠着他的女人没什么分别,当下他的眉头就皱成了小山包,心里暗暗骂了句丑货。   他、梁迟、自小就被捧着的梁家大少爷,曾以第一的成绩考进部队属下的特警队,说他是天之骄子也不为过,这样的他怎么可能看的上沈音禾?   “梁迟,你停车。”   “我只是断了一条腿,又不是双腿都截了,你叫唤什么?”   “我担心你。”   “担心我就闭嘴,再叫唤把你嘴巴缝起来。”   梁迟的左腿安了假肢,比起最初的不习惯,现在已能很好的适应。不过他却不得不从特警队里退了出去。   从此他变得阴晴不定。   一张嘴刻薄恶毒。   车子在往梁家的别墅开去,快到家门口时,梁迟忽然主动找她说话。   “沈音禾。”他总是喜欢连名带姓的叫她。   “我在。”   “一会儿见了我妈,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有数对吧?”   车子熄火,停在离别墅楼门口。   “我听不明白。”   “下次出门能不能把脑子带上?不管我妈说什么,你只要点头说是是是好好好就行了,顺着她来。”梁迟说完才向她看去。   她如今二十岁,五官长开,肤色白皙,总的来说,比以前好看。   就是身材嘛......啧啧两声,妈的,藏的真好,什么都看不见。   “好。”   梁迟率先下车,还很绅士的绕到另一边帮沈音禾拉开了车门,皮笑肉不笑,“走吧,小禾禾。”   要不是顾及他妈,他才不愿意和沈音禾亲近。   沈音禾脸红,挽上他的手臂,跟着他进了屋。   赵蕴卓在客厅里,看见他们两个,放下手里捧着的书,起身笑道:“回来了啊。”   “恩。”   “小禾,你过来让我看看,几个星期不见我怎么觉得你又瘦了。”赵蕴卓对她招手。   她有点舍不得的松开梁杉的臂弯,走到赵蕴卓边上,想到方才他对她的叮嘱,她只得低头答:“是。”   梁迟忍着没发火,暗地里骂她是猪。   不,猪都比她聪明。   没有眼力见的蠢货。   赵蕴卓一愣,随即剜了眼站在原地不动的大儿子,“肯定是他没有照顾好你。”   “是。”   梁迟想扇自己几个耳巴子,他简直都怀疑沈音禾趁机在故意整他。   他三两步走上前,把她扯到自己的怀里,笑嘻嘻的对他妈说:“我最近太忙了,都没有顾得上她,妈,您放心,接下来我一定好好的照顾她。”   后面一句话说的咬牙切齿。   沈音禾信以为真,抬起脸,亮晶晶的双眼看着他,“真的吗?”   梁迟偏过头,薄唇贴近她的耳边,外人看过去就很亲密,他对着她的耳朵吹气,“做梦呢。”他勾唇轻笑,“去卫生间,用冷水洗把脸,清醒一下。”   沈音禾沉默良久,然后喊他,“梁迟。”   他恍惚了一下,“放。”   “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我告诉你,我很难哄的。”   梁迟使劲把她推开,“放屁!谁会哄你!”   他过激的反应在她看来,就是恼羞成怒。   沈音禾坚定的认为梁迟对她是不一样的,他只是不会表达而已,一个别扭的男人。   赵蕴卓看着就觉得两个孩子在打情骂俏,不碍事的,她轻拍了下梁迟的头,“多让着点小禾。”   “我没把她丢出去已经很让着她了。”他小声嘟喃。   梁母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妈,你说的对。”   “恩,吃晚饭吧。”   赵蕴卓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菜,荤素搭配,营养丰富,还特意蒸了几只大螃蟹。   她往沈音禾夹了一只,“小禾,这螃蟹是你叔叔的朋友送的,味道不错,你尝尝。”   “谢谢阿姨。”   沈音禾的家世不太好,父亲早年出了事故没了,母亲随后改嫁,她从小就是跟着奶奶长大的。   她不太会弄,望着盘子里的螃蟹,无从下手。   梁迟看不过眼,“给我,吃都不会吃,服气。”   赵蕴卓敲他脑门,“怎么说话的?”   见她不动,他伸手就把她碗端了过来,三下五除二替她拆了蟹,“吃。”   沈音禾顿时眉开眼笑,连着眼角都有甜甜的笑意,她说:“谢谢。”   吃完后,她舔了舔嘴角,启唇,还未出声,梁迟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他瞪她一眼,“不可能,不存在的,别想了。”   梁迟你可不可以再帮我剥一只啊......   沈音禾咽了咽口水,“哦。”   此时她可怜的样子像是被主人丢下的宠物,无辜的让人想宠爱一番。   梁迟眼底泛着不屑的冷笑,手却犯贱的帮她剥螃蟹,剥好直接送到人碗里,他告诉自己,他这不是贱,他是看在他妈的面子上。   他妈要是不在,谁搭理她?   恩,就是这样的。   “妈,梁叙什么时候回来?”   “再过一个星期就回家了,他学校放假的晚,到时候你去机场接一下他。”   梁迟漫不经心道:“好。”   两兄弟其实不太合,在父母面前表现的兄友弟恭,暗地里两人时不时就要打一架。   梁叙骂他哥,死残废死断腿。   梁迟骂他弟,死变态心机狗。   一路相爱相杀不带停。   这一晚,梁迟被迫留在老宅里过夜。   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就撞见穿着睡裙坐在他床边的沈音禾。   低胸睡裙,嫩白的高耸不可避免的落在他的视线,一把细腰单手就能搂住,细瘦纤长的腿,每一样都在勾着他的视线。   他别开眼,“谁准你进来的?出去。”   “阿姨让我睡这里。”   “你怎么这么听我妈的话啊?”他嘲讽她。   “来之前是你让我顺着阿姨的。”   “.......”   梁迟推上她的肩,把人给弄开,当着她的面没什么好忌讳,大大咧咧把假肢给拆了下来,左腿看起来很恐怖,很丑。   “出去。”他冷冷道。   沈音禾固执的站在原地,“我帮你按摩。”   梁迟莫名烦躁,抱着假肢扬在半空中,“不滚信不信我打你。”   他在别人面前或是彬彬有礼或是面若寒霜,但从来不会表现的这么坏,而对她,他控制不住自己恶劣的这面。   沈音禾道:“梁迟,也只有我才这么宠你。”   门关上后,整个房间都清净了。   梁迟用被子把自己卷成一个蛹,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她红着眼睛出去的画面,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他忽然从床上弹起来,扯了把头发,“我操!”   真他娘的见了鬼。 第二章   沈音禾在梁家有单独的卧室,从梁迟的房间里出来,她没着急走,靠着门板,缓缓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眼眶通红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   她刚刚就是演的。   她想,梁迟一定会心疼她,那个男人就喜欢口是心非。   沈音禾抬头望了眼走廊墙壁上的时钟,已经不早了,明天还有戏要拍,她不能睡的太晚,脸会肿。   她不是正经表演院校毕业的,大一被人挖过去演了个小角色,不温不火,两年过去,她总算能从女N号接到女三女四角色。   因为不红,所以她更得敬业。   第二天,早餐桌上,只有她和赵蕴卓两个人。   一整个冬季的天气都特别好,艳阳高照,皑皑的雪在光线的照拂下渐融成了水。   沈音禾吃过早饭,就打算离开。   “阿姨,我去片场了。”   “要不你再等等?我上楼把梁迟喊起床,让他送你去。”   别墅区不通公交,来来往往全都是私家车,如果没人送,她就得自己走到能打车的地方,好几里路。   “不用,阿姨,让他多睡一会儿吧,他昨晚肯定没睡好。”沈音禾一句话就让梁母想多了。   她还以为两个孩子睡在同一张床上,儿子怕是把自己折腾累了。   梁母笑容顿时尴尬,“哦哦哦,挺好的。”   殊不知,两人想的都不是一件事。   沈音禾轻咬唇畔,目光复杂的看向二楼靠近楼梯的第一间房,她说:“阿姨,我还是上去跟他告个别吧。”   这一次分开,又要过很久才能再见。   “行,能把他叫起来就最好了。”   沈音禾连门都没敲,推门直接进去了。   梁迟卷着被子,只露了张侧脸,二十好几的男人,看起来像个男孩,少年气满满。   乌黑的发丝垂落在额前,遮住一部分的眉眼。   沈音禾舔唇,忽然有些口渴,她说:“梁迟,我要去工作了,你记得想我。”   梁迟在她进门之前就醒了,他在装睡,单纯就是不想理她。   窗缝透进来丝丝的暖光,其中有一缕恰好的落在他的唇上,沈音禾吞了吞口水,喉咙干涩,她有点想亲他的唇,想尝尝是什么味道的。   无声的房间里,只剩下鞋子轻踩在地板上的摩擦声,给自己壮了壮胆,她俯身,一点点靠近他的嘴角。   梁迟揪紧床单,心里默念了好几遍杀人犯法,再忍忍,他不信她会不知廉耻到这种地步,如果她真的敢,他会敲爆她的头!   沈音禾最终还是停了下来,临走前还念念不忘,“记得想我。”   等确定她人消失不见之后,梁迟立马睁开了眼,猛地掀开了被子,一双手对着她离开的方向在空中乱捶,“一天天都活在梦里。”   “我想你?哈?不可能。”他的语气十分夸张。   梁迟说不清内心的那股失落是从哪里来的,胸口中蹿着一股乱气,闹得他浑身不舒服,“我呸!老子才不会想你,绝对不会。”   出了一通气,他神清气爽的下了楼。   梁母看着他欲言又止好几回,她说:“梁迟,小禾年纪还小,你平时注意做措施。”   “咳咳咳。”梁迟正在喝汤,差点没被呛死。   “克制点,小禾的身体重要。”   “妈,我和她......”别特马说是上床,连手都没拉过好不好!?   “你不用解释,成年人,我能理解,只是你得心疼小禾这姑娘,我们家要是不对她好,就没人对她好了。”   “妈,她人呢?”   “刚走。”   梁迟抓起桌上的钥匙,饭也不吃了,直直往外冲。   “你去哪?!”   “我去送她。”   不,他要去撕碎了她。   跑车是几乎从车库里飞出去,没开多久,梁迟就看见在路边慢悠悠走着的沈音禾,加快速度,直接开到她边上,车窗大开,四目相对,他点了根烟,“喂。”   “干嘛。”   “你知不知道这年头造谣是犯法的,下次搁我妈面前胡说八道,我报警把你抓起来。”   她转了转乌溜溜的眼珠,“哦。”   行吧,虽然没听懂,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梁迟感觉自己重重的一拳像是打在棉花上。   他不好过,身边的人就都别想好过,他明知故问:“没车?要靠双腿走到站点?”   “是啊。”沈音禾回道。   “路可远了,要我送你吗?”   “要的。”   梁迟笑出一口白牙,然后又极快的敛起笑,冷声道:“你想得倒美。”   他撂下话就跑了,车子扬长而去,还没过去几秒钟,就连个影子都看不见了。   沈音禾却觉得他这样挺可爱的,慢吞吞的吐出两个字,“幼稚。”   *   徐徐微风拂过,她飘逸的长发扬在半空,远处吹来几片发黄叶子,晃晃悠悠的从墙角落在地面上,沈音禾的鞋跟踩在上面,还能听见脆脆的粉碎声。   她还穿着昨晚来时的高跟鞋,走的时间久了,自然就会有些磨脚,忍着刺痛感她一步步挪到了站牌。   马路上川流不息,她轻易就拦到了出租车,去了影视城。   这次沈音禾拍的是一部古装电影,女三号,钱不多,戏份也不多,但阴郁郡主的角色设定很吸引她。   九点钟她准时到了化妆室,人物华丽,妆容和服饰都需要大量的时间来准备。   沈音禾的经纪人是个才比她大几岁的女孩,公司把这样没经验的人安排给她,也是因为她不红,这个圈子太现实。   陈与捷拿着手机边刷屏边和她说话,“小禾,去年你拍的那部电视剧马上就要上了,一线卫视播,要是剧火了,你也能蹭个热度火一把。”   她闭目养神,问:“哪一部?”   “你演女二号的那部,当时你还特别看不上那剧本。”   “哦,想起来了。”   集玛丽苏天雷与一身的古装豪华巨制《宠妃传》,她演一个千年不遇的反派,只要剧本里长得比她好看的女人,都因为她的嫉妒而死的死残的残,当然,女主除外。   “小禾姐,妆化好了。”化妆师看着镜子里的她,连连赞叹,“你真的是太漂亮了。”不红简直没天理。   五官没有一处是可以挑剔的,美艳而不俗气,甚至隐隐透出些清冷感。   这种夸奖的话,一般沈音禾从不放在心上,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漂亮姑娘。   “谢谢。”她很客气,道完谢后去才开始换戏服,冬天拍古装戏也还很冷,戏服单薄,天寒地冻挡不住多少风雪,只能咬牙硬扛过去。   等她从换衣间里出来,其他人都看直了眼睛。   乌黑细致的长发随意铺开,发髻上别的簪子精美秀丽,盈盈一握的腰被深色的腰带收的更细,红色的衣裙长及曳地,眉间点了花钿,美艳到不可方物。   还是陈与捷率先反应过来,推着她出了化妆室,直奔片场,“走走走,赶紧让大导演看看!还是他眼光毒辣!”   片场比以往要热闹许多,七八个穿着随意的高大男子守在入口处,威仪堂堂,还有人动手在导演椅旁边搬了个按摩椅,阵仗颇为浩大。   沈音禾微微吃了一惊,《盛世》这部电影的导演是影帝傅清,喜静,性格颇为严厉,只要他在场,都没人这么闹。   她下意识的问陈与捷,“什么人要来?傅导演都得忍着。”   “一个狂的不得了的大少爷,仰着头颅横着走的人物。”   “竟然还有人能在傅导演面前横着走?”沈音禾轻轻笑了下,并不太相信。   陈与捷耸肩,“有啊,我之前在会上见过一次,帅的惨绝人寰,笑起来很暖,但是说话尖酸刻薄,当着大家的面把一个小姑娘给骂哭了。”   “这么凶?”   “简直是阎王爷转世,不过会投胎,上次开卡宴撞上了墙,一点都不心疼,丢了车钥匙直接让人拖到废弃场去了。”   沈音禾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知为何,她想到了梁迟,那个男人有严重的洁癖,初见他时,他像是跌落凡尘的天使,漂亮中带着丝丝脆弱。   她伸出手扯住了他的衣角,畏畏缩缩的和他打招呼,“你好。”   梁迟的姿态依然高高在上,伸出两根手指头,嫌弃的移开她的手,拍拍衣角,回答的很敷衍,“你好。”   她趴在栏杆上,目光紧追着他的背影不放,那时他还愿意对她做些表面功夫,没当着面伤了她的自尊心,只是转头就把外套脱了丢进了垃圾桶里。   “小禾,回神,快看!梁家那位朝你走过来了。”陈与捷激动的掐她的手臂。   沈音禾微抬眼帘,熟悉的身影渐渐靠近她。   黑色大衣穿着男人身上,气势更显三分凛冽,五官立体,眸光冷硬如刀,大庭广众之下,他定定的站在她面前,惊艳自他眼底一闪而过,转而是一种玩味中带着几分轻蔑的眼神。   傅清也是人精,笑意深深,他意味深长的问:“梁大少爷,你认识她?”   梁迟的视线还钉在她脸上,随即挪开,他从她身边擦过,吹了个口哨,悠悠回道:“呵,不认识。” 第三章   梁迟是心血来潮才会到片场。   他凭自己的本事开了家公司,家里人只当他在玩票,没放在心上,总归家里的企业还是要他和梁叙来继承的。   梁迟去了自己的公司,九点半进了办公室,空无一人。   他气笑了,随手把转椅拉过来,一屁股坐下,然后不紧不慢的拿出手机,“道士你在哪儿呢?”   道士撒起谎来一点不结巴,“大老板,这个点我们都在公司忙着呢。”   梁迟修长秀致的手指敲着桌面,温声细语,“公司忙着?辛苦了,回头给你们加工资要吗?”   “哪好意思啊,都是应该的。”道士把最后一口豆浆咽下去,然后道:“那就一个月再加一万?”   “我加你妈的工资!”梁迟中气十足的朝着那头吼,“把我当傻子哄呢?老子现在就在公司,你们人呢?死了?就算是死了,鬼魂也出来打个招呼啊。”   道士等人在公司对面的餐厅里吃早饭,千算万算没算到过这位大少爷也有大清早上班的日子。   一群人连滚带爬的滚回了公司,推开门就看见二大爷坐姿的梁迟。   道士嬉皮笑脸的迎上去,“迟哥,早早早啊。”   “哟,道士哥,这么早,您要不回去睡个回笼觉再来?”梁迟阴阳怪气的刺他。   道士都快给他跪下了,双手合十,“迟哥,错了,我们真知道错了,大早上的公司也没什么事啊。”   “没事?合着我这公司都闲出屁来了?”   道士心想可不是嘛,别说是这公司了,你本人也闲啊。   心里想的肯定不能真说出来,要不然不就是找死吗?   道士被梁迟冷冷的眼神要冻的结冰,头皮发麻,这位发起脾气来可不好糊弄,“不不不,一点都不闲,兄弟几个这就去收账。”   梁迟这家公司是给人借钱放贷的,财务是个妹子,算每个月的流水账,其他人全都是体型健壮的大男人。   “收什么账?”   “上个月放的高利贷,我今儿去给收回来。”   梁迟点了根烟,吞云吐雾过后,一掌拍在道士的脑袋上,“说了多少遍了,那特马不叫放高利贷。”   道士自打嘴巴,“瞧我这张破嘴,投资!咱们这叫投资!”   “你们收钱去了我干嘛?总不能指望我这瘸子也跟着去吧?”梁迟凉飕飕的问他。   你这祖宗该干嘛干嘛去呗......   “上次你不是投了傅清的戏吗?要不你去探班?”收债这种事一般都很血腥暴力,梁迟的腿.....跟不上。   梁迟点头,“行吧,你让刘周沫过来接我,让他带上保镖搞足了排场,去傅清哪儿看看。”   “好嘞。”   送走梁迟,办公室里的人都如同劫后余生。   财务小姑娘用很庆幸的语气道:“还好我躲得远,要不然我肯定又要受到来自老板成吨的伤害。”   上次老板来看见她上班时间吃东西,冷笑一声问她,小时候是不是被猪亲过?   气哭她啊。   道士说:“你心里承受能力太小了,之前我见过迟哥怼他未婚妻,那叫刺激啊。”   “怎么怼的?”   一群人瞬间凑到道士身边,竖起耳朵听八卦。   回忆起往事,道士有滔滔不绝的话想说,“小姑娘特地打扮了之后才来找的老板,然后问老板好不好看.......”   “老板说什么了?”   “说...长得接地气,土的有创意。”   财务目瞪口呆,“我见过老板的未婚妻,明明就美的跟天仙似的啊!老板瞎啊。”   “没瞎。”   就是嘴巴够贱,等把小姑娘气跑之后,脸色就爆红,边擦鼻血边骂了声“操”。   *   梁迟装作不认识她,沈音禾也没说什么。   傅清和他坐在摄影机后,敛起笑,“第三场准备开始。”   这一场是沈音禾演的郡主死的一场戏,被迟甜饰演的女二号推下池塘活活淹死的戏码,寒冬腊月,池塘里的水已经到零下,她至少得在水里待上两分钟。   迟甜是新起之秀,通过和流量男星炒CP吸了一大批粉丝,周周稳上热搜,热度正火,虽说手段令人不齿,但红也是真的红了。   等她说完词,迟甜用力推上她的肩,她往后一仰掉下了池塘,寒冷刺骨的湖水四面八方的包围着她,她咬着牙在等迟甜说完台词。   过了很久,都没有听见她的声音。   “抱歉,导演我忘词了。”   傅清沉下脸,吩咐道:“先把水下的人拉上来,再来一遍。”   沈音禾被冻的浑身发抖,擦干净头发补完妆还得继续,很可惜,第二遍还是没有过,迟甜这次没有忘,而是说错了词。   片场的气压变得很低,风雨欲来。   不合时宜的笑声打破沉闷的氛围,梁迟笑弯了眼睛,嘲弄道:“可真有意思。”   傅清摘了眼镜,沉声道:“再来一次。”   迟甜仗着自己红又有人捧,所以才会有恃无恐,不过她也不敢真的把傅清给惹生气。   梁迟忽然站起来,他对刘周沫招了招手,问:“我拐杖呢?”   “您要吗?”   梁迟笑的耐人寻味,“要啊,有用。”   其实他只有在腿疼的时候才用拐杖,平日里身边的人都不敢让喜怒无常的他看见。   刘周沫对他忠心耿耿,他说什么就照做什么,把放在的车上的拐杖递到他手里。   “别再来一次,我来教教你们什么叫演戏。”他忽然冷声对众人说。   梁叙以前在家还老骂梁迟是个表演欲望很强烈的神经病,说他一天天戏多的不得了。   他走到池塘边上,迟甜一颗心砰砰砰往胸膛外跳,男人仪表堂堂,有钱有势,眉眼含笑的朝她走过来,她移不开眼睛。   梁迟加深了嘴角的笑意,扬起手,拐杖抵在迟甜的腰上,手上使劲,把人给弄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   梁迟敛起笑,冷冷看了一眼,凌厉的气势浑然天成,“老子给这部戏投了几千万,你们演的什么玩意?忘词?怕出生的时候也把脑子忘在母胎里了。”   迟甜都给冻哭,眼泪鼻涕横肆流,浑身打哆嗦,偏偏这口不留情的男人是她惹不起的。   “还有你。”他的目光落在沈音禾身上。   画着精致妆容的她比平时更要漂亮好几分,肤白胜雪,纤细有致,挺直背脊傲然孤立的模样,让他想到一句词,遗世独立。   沈音禾与他对视,双眸中盛满了无辜,“我怎么了?”   “往池子里看,这才是被推下水时该有的表情,瞧瞧你刚刚演的什么东西。”他说。   她的视线往池塘偏了偏,轻笑了声,“知道了。”   傅清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梁迟,心下了然,然后对身边的副导演说:“你去把人照顾好了,别冻坏,这场戏改到明天拍,今天就到这儿吧。”   “好。”   沈音禾没在现场多留,她先回去把衣服给换了下来。   梁迟没走,大摇大摆的躺在按摩椅上,仿佛刚才大动干戈的不是他。   冬日里正午的光刚刚好,照在人身上暖乎乎的,他闭着眼睛,口中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傅清坐在他边上,尾音悠长,“不认识人家?”   梁迟哪能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他不准备承认,“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认识我吗?”   “不认识你帮她出气?你什么时候这么善良了?改信佛及时行善。”傅清这几个问讽刺意味很浓重。   被揭穿后在装下去就没意思了,梁迟大方认了,“恩,我和她认识,怎样。”   “她就是你传说中的未婚妻?”   这群发小都知道他身边有这么个人物,就是见到过的人特别少。   每逢佳节聚会之时,梁迟总是怒气冲冲的从家里跑出来,在他们面前说尽了那姑娘的不好,有时候说她丑,更多时候是说她土。   傅清那时候还给他出过主意,“真不喜欢就跟你妈闹革命。”   他眉毛都打了结,脸色难看,“我真不喜欢,可是我也不忍心伤了我妈的心,还好一年也看不见几次,要是天天见到,我宁愿上吊自杀。”   当初的话还犹在耳边。   “是,我未婚妻。”梁迟眯着眼,锐利的眸光扫视着朝片场外走去的女人。   傅清掏出打火机,点了根烟,好半天才道:“梁大少爷,你不仅是断腿,你眼睛还瞎。”   “那你是没见过她以前什么样子。”他不服气,以前的沈音禾成天穿着宽松的校服,又黑还瘦。   傅清边吸烟边问他,“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恐怕自己都不清楚,是对父母安排摆布的不满意,还是因为别得什么呢?   也许是他从一开始就带着有色眼镜去看待她,所以看她哪哪儿都不顺眼。   第一次见她时,她的眼神,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那种看见希望拼了命想抓住的目光,执拗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梁迟没有回傅清,而是叫住了远处的那个人,“沈音禾,你站住。”   “怎么了啊?”她站在阳光下,黑白格子的收腰呢子外套裹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她看着他时,眼里闪着熠熠的光。   梁迟心跳都慢了一拍,喉咙突然干的厉害,说出来的话完全变了个味,“没事,你滚吧。”   作者有话要说:   来,把舞台交给梁大少爷,让我们一起欣赏他的表演。   上吊自杀???   梁大少爷痛哭流涕,“老婆你听我解释啊!”   沈妹妹:“不了不了,不是让我滚吗?我滚了再见。”   梁迟:妈的,凉了凉了。 第四章   傅清这样铁血心肠的人都开始同情沈音禾了,梁大少爷嘴巴之恶毒在江湖上都早有名气,何况这位从小就是呼风唤雨的人物,说什么做什么,从来不用顾忌别人的脸色。   沈音禾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梁迟,她大步流星的往前走了几步,靠近他,一字一顿,口齿清晰,“梁迟,我真想把你的嘴巴缝上。”   “你敢碰我,把你的手都给打断。”梁迟嗤笑。   “你为什么非要在我面前说些我不爱听的?是不是想惹起我对你的注意力?”沈音禾望着他问出口。她的双瞳干净,一眼就能看透。   仗着身高优势,梁迟伸手轻而易举的就能碰到她的脑袋,揉了揉她的脸,好心建议,“有病要去看,ok?再拖下去就成不治之症了。”   他一个人絮絮叨叨说的没停,“你这不仅脑子不好使,耳朵也不太灵光了。”停顿一下,微微弯腰,凑近她,嗓音忽然加大,发出的声震耳欲聋,“老子说了多少遍了!老子不喜欢你!如果有,老子跟你姓,梁字也倒着写。”   沈音禾睫毛颤了颤,耳朵有点疼,缓过来之后,她的视线在他左腿假肢上下扫视,然后无比冷静的开口,“你截肢那天指天发誓,等出了院就要砍死梁叙,可你不仅没有,他被叔叔困在国外的时候,你还暗中帮他回国。”   “从特警队退出来那天,你说你再碰枪就是狗,你现在不还每个星期都去练习射击吗?”   她踮起脚尖,都快要碰上他的嘴唇,“口是心非的男人。”   傅清摸了摸下巴,插嘴道:“沈迟不好听啊,像个女孩名。”   “闭嘴!”梁迟目光凶狠,吼他。   沈音禾有点累,内心远不如表面这般淡泊,在他面前总要戴着盔甲,才不至于让自己伤心,“你没话要说,那我就回家休息了。”   梁迟的眉毛皱的更紧,胸口发闷,又想发声叫住她,但是又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傅清察言观色的能力是在娱乐圈的摸爬滚打中锻炼出来的,他在两人之间打圆场,“沈小姐,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导演的面子沈音禾不可能不给,她点点头,“好。”   傅清侧过脸,对梁迟微微一笑,顺口多问了一句,“你要一起吗?”   梁迟哼了一声,别开脸,回答的斩钉截铁,“不去。”   傅清耸肩,“好吧,那我们去吃饭了,你自便。”   正值饭点,方才已经有人把盒饭送到了片场,群演和场务们吃的津津有味,梁迟在这里就显得格格不入。   他是没想到傅清还真的把他晾这了!他刚刚只是客气的推脱一下,傅清多问一遍会死吗???   “刘周沫。”梁迟气急败坏的喊。   “先生,您吩咐。”   他从裤兜里掏出车钥匙,丢给他,“你开车,追上他们两个。”   刘周沫一时摸不着头脑,“先生,您不是不去吗?”   既然不去,那为什么还要追?这是他想不通的地方。   梁迟呵呵干笑两声,“开车追上他们,然后撞死他们这对狗男女。”   那两个人并肩而行的背影出奇的碍眼,沈音禾活像伸出墙去的红杏,他贼特么的想一巴掌把这朵红杏给拍回墙里。   他说这话时太过严肃,以至于刘周沫看不出来他是不是在说笑,“先生,故意撞人犯法。”   “我开玩笑的。”梁迟习惯了刘周沫的不识趣,对他一本正经的回应见怪不怪。   *   傅清带着沈音禾去的餐厅距离影视城很远,开车都要半个小时,不过环境清幽,服务上乘,口味上佳,也值得来回奔波。   傅清有绝对的信心梁迟会跟上来。   毕竟梁大少爷在他这里只留下了个冷血的印象,可从来没见他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和旁人斗嘴没输过,今天竟然落了下风,多有意思啊。   追梁迟的人前仆后继,他哪回拿正眼瞧过那些人?从来都不屑一顾,是多一个字都不肯多说的,现在看来,他对这个未婚妻态度似乎不好,但终归不一样,不过这一点恐怕他自己都没发现。   果不其然,傅清和沈音禾才将将坐下,梁迟就推开包间的门,不请自来。   傅清挑眉,“不是不来吗?”   梁迟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架着二郎腿,“我饿了。”   沈音禾主动把饭前的凉菜往他的方向推,“你先吃点这个垫垫肚子。”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他冷酷道:“不吃。”   沈音禾见他这个态度也就不上赶着自讨没趣了,他怎么就不能对她好一点呢?   傅清拿着菜单点菜,捎带询问了他们两个的意见,“你们想吃什么?”   沈音禾和他说话都很疏离,永远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我都可以。”   梁迟动作迅疾的从他手中把菜单抽了过去,眯着眼睛扫了一圈,然后用笔在清蒸螃蟹画了一个红圈。   傅清沉思片刻,随后问:“你什么时候喜欢吃螃蟹了?”   他记得,梁迟是不怎么碰海鲜类的产品。   “不喜欢吃,可我看这道菜很贵,就是想让你出一次血。”   “贵?”三百多的菜他觉得贵?睁着眼睛说瞎话都不带害臊的。傅清眼底精光一闪,一下子就通透了,“是很贵。”   上菜之前,傅清主动和沈音禾搭话。   “沈小姐,我看过你试镜的戏,很出彩。”   “您谬赞了。”   “你不需要谦虚,我很少夸人,你在演戏方面虽说还很稚嫩,但很有天分。”傅清端起水杯,抿了口水,润润嗓子,“你欠缺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角色。”   大爆的机会。   沈音禾当初愿意进剧组演戏,是为了丰厚的报酬,虽说她还仅仅是个十八线的小演员,但报酬相比其他行业来说,也还算不错的了。   那些捉襟见肘的生活总算离她而去。   小红靠捧,大红靠命。   “谢谢,我会努力的。”   梁迟插不进他们两个的对话,这会他看他们两个哪哪儿都讨厌,觉着他们两个的谈话也很聒噪。   菜一道道上齐,他阴阳怪气道:“食不言寝不语,就你们吃顿饭屁话还那么多。”   傅清也不恼,“我们在说正事,你肯定没看过她演的戏对吧?”   梁迟放下筷子,洋洋得意的笑,“你别说,我还真就看过。”   沈音禾抬眸,眼神亮了亮,弯成月牙状,“真的吗?”   她从未想过梁迟会看她演的戏,这个男人每次对她都避之不及,一副想赶快打发掉的样子。   “真的,电视剧叫什么我忘记了,不过我记得你演的角色就一个词,‘啊’然后就死了,傅导演的眼光果真毒辣,你演的尸体形象生动。”   沈音禾竟生出丝丝难过,她自嘲的想,从前更恶毒的话又不是没听过,怎么今天就承受不住了呢?或许这是底线,不容践踏。   她平静的看着他,给他夹了他最爱吃的椒麻鸡,“你不是饿了吗?多吃点。”   “我...还没说完......”   “食不言寝不语。”   哎呀,你还有部剧里演了个女三号,只不过造型丑到爆炸,我们观众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种折磨......   这些话,梁迟只能往肚子里咽。   席间,沈音禾再也没有对梁迟说一句话,就连他点的螃蟹她也没碰。   傅清最早放下筷子,这顿饭吃的实在太过煎熬,梁迟的眼神都要把他盯出个洞来,他拿上外套,“我先回片场了,你们慢吃。”   “我也吃好了,先走了。”沈音禾紧跟着说。   “沈音禾,你坐下。”   她罔若未闻,紧跟在傅清身后。还没踏出这道门,手腕就被人大力钳住,梁迟扬起一抹干净澄澈的笑,“哟,生气啦?”   傅清不会傻到掺和到两个人的是非中,就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什么没听见,毫不愧疚的离开了。   沈音禾是真的没多大的力气应付他了,在冷水里泡了那么多次,脑袋到现在还有些沉,她说:“我累了,要回家。”   “我送你回你那个贫民窟啊。”   沈音禾住在三环,租了一间不大不小的公寓,加上阳台也有七十平米,梁迟只去过一次,就使劲埋汰那种地方,总说给他当厕所使他都嫌都小。   她本能的警惕起来,将信将疑,“你有那么好心吗?”   梁迟很是恼火,只觉得她全天都在和他作对,说实在的,出事后,他的心思比起以前要敏感许多。   玻璃心,一碰就碎,根本就容不得别人的拒绝。   心思七拐八拐,他就想歪,这女人是不是看不起他是个断腿?   行,反正他看见她就容易生气,梁迟嘴硬,“当然没有。”   “你那个贫民窟反正我不会踏足第二次。”   “省的回来还得洗车。”   作者有话要说:   梁大少爷:从今天开始我姓沈,谢谢。   梁迟:凉透了,凉成了一具尸体。   梁迟不幼稚,只是在感情方面很迟钝,没有开窍,喜欢和沈妹妹抬杠~   作死道路不带停。   呵,以后有他受的。 第五章   外面的天空不知何时开始飘起雪花,绒绒白白蒙了一层。   沈音禾站在屋檐下目不转睛看了好一会儿,去年过年的时候,也下了雪,赵蕴卓让梁迟接她去梁家过年,他没有来,而是打发了梁叙接的她。   她从车上下来,一眼就望见了站在别墅阳台上的他。   梁迟穿了件单薄的黑色毛衣,双手插兜,从高处俯视着她,一双桃花眼冷冷的注视着她,然后掂了掂手里的雪球,抬手就朝她砸了下来,他好像还说了一句话,不过隔得太远,她没听见。   她穿的厚实,雪球砸在身上不怎么痛,就是被吓的跌坐在雪地,最后还是梁叙把她从地上扶起来。   收起思绪,沈音禾围上围巾,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眼皮沉重,但闭上眼睛靠着车窗却又睡不着,内心还不够强大,往往还是轻易就被梁迟的话刺痛。   她总是告诉自己,那个男人就是嘴硬,可何尝她又不知道她在骗自己。   三四年了,梁迟从来就没对她和颜悦色过,赵蕴卓从一开始就想培养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那时她还在念书,每逢周末,梁迟奉了他妈的命领着她出去玩。   起初他还有一丝丝的耐心,后来把她一人撇下,开着车就消失了。   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沈音禾下车时,差点一脚踩空,浑身发软,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爬上五楼,打开家门直奔卧室,上了床把自己裹得严实,伴随着家里熟悉的味道才慢慢入睡。   这一觉睡得并没有那么好。   她做了几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面,赵蕴卓第一次带她去了梁家,指着书架上的相框,照片里的男人穿着黑色作训服,阳光明媚,笑容璀璨,他带着头盔,肤色比常人要黑上一些,原本秀致的脸庞这样一看就很英武。   她小心谨慎的用指尖碰了碰照片,又飞快的收回手,五根手指头攥的紧紧,一张脸也红透。   画面一转,夏天的太阳刺的她睁不开眼,她穿着校服在马路上用力的奔跑,蓝色的百褶裙被风带的飞起,额头上直冒汗,可通身却冷得如同冰块。   她跑到手术室外,气喘吁吁,医生把病危通知书交给梁叙,让他做决定。   梁叙捏着那张薄薄的纸,神色纠结,他们都知道,这个决定有多残忍。   她跪坐在地上,眼泪不争气的直掉,她边抹眼泪边说:“梁叙,我求求你,签字吧。”   梁叙年纪比她小一点,他说:“小禾姐,我哥不会想那样活着的。”   沈音禾哭的打嗝,“我知道,可是他的命重要,签字吧,不要拖了。”   梁迟原本活的那般肆意张扬,他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最后命是保住了,可他左腿却换上了假肢,梁叙是被梁迟从病房里打出去,床头柜上能砸的不能砸的,他全都招呼给他这个弟弟了。   他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梁叙身上。   沈音禾隔着一道门听着里面惊天动地的声响,擦干净眼泪,艰难的扯了抹笑来,推开门闯了进去。   梁迟看见她说的第一个字就是滚。   她说:“你别打你弟弟,是我求他签字的。”   梁迟双目赤红,宛如滴血,咬牙道:“滚啊。”   他应该极力克制了脾气,才没有像对待梁叙一样对待她。   这个梦太难过了,沈音禾拼了命的想睁开眼,想从往事里挣脱出来。   醒过来时,已至黄昏。昏黄的余晖洒满远处的天,一层层铺下来,错落有致。   沈音禾的头发都被冷汗打湿,身上也黏糊糊的,发了不少汗,她进浴室里泡了个热水澡,然后换好衣服,又准备出门。   她要去医院看她奶奶。   她奶奶身体不好,去年就住进了医院,没有好转的迹象,不过万幸也没有恶化。   下午还在下的雪此刻已经停下,外面的世界银装素裹,就连电线上都凝结了一层浅浅的白色。   沈音禾买了奶奶爱吃的榴莲酥,随即搭乘地铁到达市医院。   她到时候,沈奶奶刚睡下,护士说这几天她精神不济,总是吃完没多久就睡了。   沈音禾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没多久,查房的医生就进来了。   她每周都要来医院,时间一长,就和主治医生熟悉了,今天恰好轮到他查房,见了沈音禾,他表露出一丝惊讶,随即恢复常态,对她点头示意,“小禾,好久不见了。”   沈音禾笑笑,“是啊。”   徐珂然文质彬彬,白色大褂的口袋里夹着个黑色钢笔,手上拿着病历单,眼镜下的一双眼睛异常的柔和,他说:“等我查完房,麻烦你去我的办公室一趟,我们聊聊你奶奶的病情。”   她连忙说好。   徐珂然问了问病房内另一位患者的情况,做好记录就出去了,没多久房门又被他打开,他站在门边,露出一抹春风拂过的笑意,无奈道:“忘记告诉你了,你这就是我今天查的最后一间房。”   沈音禾迟疑了片刻才有所反应,“我马上来。”   在走廊上,好几个护士都跟徐珂然打了招呼,他年纪轻轻,相貌出色,女孩子不动心才奇怪。更何况,他的工作能力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的。   到了办公室,徐珂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喝水,查房下来说了那么的话,喉咙干渴,灌了半杯水才缓解了口干舌燥状况。   “坐吧。”   “徐医生,我奶奶的身体还好吗?”沈音禾问的小心翼翼,生怕得到一个不好的回答。   徐珂然从抽屉里拿出病历单,看了之后说:“病情正在好转,如果这种情况能一直持续下去,大概再过一个月,你奶奶就能出院了。”   “那真是太好了。”沈音禾悬在半空的心放了下来,“徐医生,太谢谢你了。”   “不用谢我。”徐珂然抬眸看着她,这姑娘长得确实漂亮,笑起来还很甜,敛下心神,他接着说:“我没记错,你今年才二十一岁吧?这么小的年纪就能撑住事,很厉害了。”   一年多下来,大大小小的费用,少说几十万。   “是你们医术好。”   “小禾,我前几天在电视上看见你了,演的不错啊。”   徐珂然和他妈在看电视的时候,无意发现的,她演一个小配角,戏份不多,但是扮相着实出彩。   沈音禾扭扭捏捏,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徐珂然比她大了差不多十岁,刚过而立,论资排辈都够她喊声叔叔了,也不好继续逗她。   他起身,当着她的面脱下了白大褂,十分主动,“难得见一次,我请你吃晚饭。”   沈音禾今晚也没什么事,思索了一小会,应声道:“好。”   *   梁迟隔得老远就看见走廊那头的两个人,男的高大女的娇小,走在一块有说有笑,乍一看还他妈登对的不行。   “妈的。”他暗戳戳的骂了句,周围也没其他人,也不知道他在骂谁。   梁迟每个月都要来医院,让医生做专门的护理,检查截肢伤口有没有破皮感染,还要让跟着医生做复健。   这个假肢戴了好几年了,仍然存在幻肢痛。   此刻的梁迟,左小腿裤管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医生给他做完清洁工作后,他就从办公室里溜了出来,想要抽根烟纾解烦闷感。   他很讨厌医院这个地方,每次从医院回去之后心情就莫名的变差。   梁迟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朝越发靠近的两个人走过去。   “哟,真巧啊。”   沈音禾停下脚步,有些意外,没想到会碰见他。   以前来医院照顾奶奶的时候,她还特意的往外科科室转过,一回都没撞见。   “你也在啊,腿疼不疼?”沈音禾几乎是马上就跑到他身边,上前扶着他。   梁迟没回,他冲徐珂然努努下巴,问道:“这位是?”   徐珂然风度翩翩,装作没听出他话中的恶意,“我姓徐。”   说了姓,没说名,显然就是不想和他结交的意思了。   “哦。”梁迟表现的相当冷漠。   “梁迟,他是这儿的医生,医术很好的。”沈音禾介绍完,就皱着眉看着他,说话时带着点恼怒,“你是不是复健做了一半又跑出来了?梁迟你懂点事行不行?”   他是最让医生头疼的病人了,每回都不肯好好听话。   梁迟用力把她推开,惯性太大,他自个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没站稳,“关你屁事。”   徐珂然看不惯他的德行,上去一把抓住沈音禾的手腕,“那我先带她去吃晚饭了。”   “好走不送。”他嗤笑。   沈音禾轻轻的挥开了徐珂然的手,站在原地没动,她眼巴巴的看着他,看起来有些可怜。   梁迟又气又觉得好笑,至于自己在气什么,他也没细想,他说起话来百无禁忌,“走啊,你这幅样子搞得好像我吃醋了多在乎你似的,这可就是误会了,弄得你在我心里是个很大的人物。”   徐珂然摇头不语,这男人简直幼稚,总有一天要吃苦头。   “你听医生的,好好做复健,我走了,不碍你的眼。”沈音禾淡淡开腔。   *   等两个人消失在梁迟的视线,他嘴边吊儿郎当的笑顿时就没了,抬手把拄着的拐杖往墙上狠狠一砸,目光狠厉,气喘吁吁。   上好的楠木在巨大冲击力的撞击下,碎成了两截。   梁迟单腿站着,脚下忽的一软,跌倒在地,他看着无人的走廊,气不打一处来,“妈的,还真他娘的跟野男人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梁大少爷(咆哮语气):野男人比我帅吗?比我体贴吗?比我有钱吗?比我正直善良脾气好吗?啊!?   是我不够骚还是不够飘,你居然还真敢跟野男人跑!!啊!!!   沈妹妹:...... 第六章   徐珂然和沈音禾顺利的上了电梯,按好楼层,透过玻璃镜面看见身后的人心事重重的模样,了然一笑,“担心他?”   “恩恩,担心。”   “他这么大个人了,还怕他不能照顾好自己吗?”   沈音禾笑起来时,有两个浅浅的酒窝,不知想到什么,目光柔和,“他就是照顾不好自己啊。”   那个男人总是喜欢死要面子活受罪,还是个自小娇惯长大的大少爷,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徐珂然稍微想想,也不难猜到,沈音禾对刚刚那个赤口白舌的男人有不寻常的感情。   无论是在情感上还是理智上,徐珂然都相当的成熟,礼数也是一等一的好,但这回他忍了半晌还是问了出口,“喜欢他?”   “是啊。”她坦率道。   沈音禾从来都不觉得喜欢梁迟这件事很难承认,不管是谁问她这个问题,她的回答都是喜欢。   她抬眸,眸中思虑沉沉压下,她带着歉意对徐珂然道:“我们下次再约,我还是想上去看看他。”   徐珂然挑眉,没说什么,“好。”   良好的修养让他说不出出格的话,唇畔甚至还漾着淡然的笑容,只不过胸口的烦闷也只有他自己了解。   *   沈音禾走的消防通道重新回了四楼撞见梁迟的那个走廊,远远的一眼就望见他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壁,手里拿着根烟和打火机,没有点火。   她一步步走过去,身上漾着清丽的香味,像是奶油蜜桃和野蔷薇结合的花果香气,钻进鼻子里的味道干净澄澈。   地上断成两截的拐杖也没有人管,她似乎叹了口气,弯腰伸手把拐杖捡起来,“你怎么又乱发脾气啊?”   梁迟歪着头就是不看她,呵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屑,“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发脾气了?三楼就是脑科,去看。”   “拐杖都被你砸成两断了,还不承认?”   “不。”   沈音禾蹲下来,还大着胆子用手指轻轻捏住了他的脸颊,把他的脸掰正,和他对视,“为什么生气?”   梁迟这双眼睛漂亮到不可思议,璀璨如耿耿星河,透明澄澈似少年,他一口否认,“我没有。”   他掐住她的手腕,一把挥开,然后单臂撑着墙,缓缓站了起来。   沈音禾张嘴,行吧行吧,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梁迟就冷冷一句打断了她,“不许说话。”   他身后的房门被一个满面怒容的男人打开,何守指着他数落,“都快一个小时了,你特么也休息好了吧?跟老子进来!”   何守是这家的医院的院长,从他爸的手里继承来的,不过他也学了七年的医,比起一般的二世祖纨绔多了那么点实力。   何家梁家是世交,他和梁迟小时候关系好到穿一条裤子,挨打挨骂也都是一起,谁也跑不掉。   “来了。”   沈音禾自作主张的跟着他进去,她看着何守拿着医药用品在他的腿上忙活,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   何守弄完之后就拿她打趣,“小嫂子,你也在啊,对不住,刚没注意到你。”   他比她大六岁,这声嫂子喊不出口啊,必须在前边加上个小字。   沈音禾摆摆手,“没关系,他的腿恢复的还好吧?”   “祸害遗千年。”何守笑。   梁迟用完好的右腿踹他,“不会说话就别说,骂谁呢?”   何守懒散的坐在桌子上,摊开双手,“都是跟您学的。”   梁迟冷笑,“我可没你这么混的学生。”   何守不打算继续和他贫,转而嬉皮笑脸的对着沈音禾,“小嫂子,我跟你说,你未婚夫心里受了很大的创伤,要多注意他的心理健康,不能让他在变态的路上越跑越远。”   “还有,多按摩、多做伸曲运动、多复诊。”   何守觉着这小两口相处的模式还挺好玩的,沈音禾显然很关心梁迟这个玻璃心的死变态,可这梁大少爷是真的从未领情,回回摆臭脸。   不识好歹到想让人打爆他的狗头。   不过嘴巴很硬,心倒也软。   何守记不清具体的时间,只记得住是沈音禾十八周岁的生日那天,这个人从他这里讨了两张的大热话剧《茶馆》的前场票。   开演当天晚上,哟呵,他就在话剧院里看见了那小两口。   他坐在他们后一排,亲眼看着小姑娘谨小慎微的想去拉梁迟的手,被他不留情面的躲开,并且伴随一声低喝,“管好你的蹄子。”   她的声音低低的,有些委屈,“今天是我的生日。”   “跟我有关系吗?”   “没关系。”女孩回答的声音很轻很轻,这三个字像是根羽毛的飘在他心上,挠着痒痒。   台上的话剧演到一半,梁迟悄悄的把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不超过十秒钟,他就迅速的抽回了手,目不转睛盯着台上的演员看,绷着脸,搞得谁欠了他千百万似的,“生日快乐。”   沈音禾笑眯眯的勾住他的手腕,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谢谢。”   梁迟皱眉,“别靠着我!!!”   嘴上这么说,这回手头上却没了动作。   事后何守提起过这事,漫不经心,装作随口一问,“上次你问我要的那两张票给谁了啊?”   梁迟:“什么票?”   何守:我呸!什么票你能不知道吗   “一票难求的《茶馆》话剧票,你不记得了?”   好多人都提着小马扎凌晨就去去放票的地排队了。   “想起来了,我送给梁叙和他的小女朋友了。”梁迟面不改色的撒谎。   何守长长的“哦”了一声,十分耐人寻味。   他心想,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一双慧眼看的清清楚楚,还搁着死命装,可真是能演。   *   梁迟走起路来与常人无异,从医院里出来,才发现车子被警察拖走了。他给刘周沫打了个电话,让他来接。   沈音禾跟在他身后,手里还攥着他的拐杖 ,“打车吧,外边太冷了。”   梁迟嘴里叼了根烟,猛吸了两口,白色的朦胧的烟雾随着风被带走了,他说:“不打。”   沈音禾想的到原因,这男人洁癖太严重了,嫌弃出租车里有味道,也总觉得外边的车不干净。   “那进大厅等吧。”   “我就乐意吹风受冻,怎样?”   “不怎么样,我心疼。”   梁迟酝酿好和她呛声的话硬是咽了回去,憋出来一句,“操,你这女的怎么没皮没脸的。”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看着他渐渐红起来的脸庞,直白的说:“你脸红了。”   梁杉暴跳如雷,“放屁!我没有!我这是被风吹红的!是风在作祟,和我没关系!”   “你耳朵也红了。”沈音禾抿唇,轻笑了声,评价道:“看来这风挺大挺猛。”   她就说嘛,梁迟也不全都是讨厌她的呀,还会脸红,看起来冷酷无情,实际上一丁点都经不起撩拨。   稍微逗逗脸就红了。   真是个可爱的男孩子啊。   刘周沫来的还算及时,他开的是阿斯顿马丁,这车远不如和梁迟车库里其他的车,但架不住这位大少爷喜欢,当成个宝贝似的。   梁迟上车之后,刘周沫多嘴提了句,“先生,不送沈小姐一程吗?”   天寒地冻,站着等车也有苦头吃。   梁迟透过窗看向外面傻站着的人,眸光一暗,摇下车窗,却又不说话。   沈音禾的双手早就被冻僵,搓了搓手,她问:“还有事吗?”   “还真有。”梁迟勾唇。   “那你说,我听着。”   “我妈让我转告你,今年过年来梁家过。”   梁迟这是把他妈的原话给带到了,一个字都不带改动,为此他还差点跟他妈置气,真不拿她当外人了。   回想起来,年三十那天,沈音禾这两年都是独自在家过的,说不孤单都是骗人的。   “我不确定能不能去。”   梁迟顿时沉下脸,“什么叫不确定?”   沈音禾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到过年那天,我的戏份能不能杀青,可能要在剧组里过。”   她的工作还是比较紧凑的,忙起来的时候根本不让请假。   “大明星就是不一样啊。”没有人附和梁迟,他就开始折腾前面的刘周沫,阴阳怪气的问他,“谁那么无聊会想要在电视上看见她啊?看看她演的郡主啊小师妹啊丫鬟啊,都是反派,看了就让人添堵,上的综艺节目也没效果,干巴巴站哪儿,一点都不会说话。”   刘周沫在心里回答,您可不就无聊吗?在家就把有沈小姐戏份的碟片翻来覆去的看,边看边说人家表现的不好 ,数落完之后还是会继续看第二遍。   “我尽量去,你别急着生气。”沈音禾轻声道。   梁迟连回答都懒得回答,摇上窗户,吩咐驾驶座上的刘周沫,“开车。”   谁生气了?他没有。   反正他不承认。   “先生,您真不载沈小姐一程?”   “不、载。”   刘周沫对梁迟言听计从,车子行至半路,梁迟烦躁的摆摆手,“把车开回去。”   “好的,先生。”   “我这是看她可怜,不是有什么别的意思,你不要误会,要怪就怪我这个人太心软了。”梁迟抖着腿,不太自在的说。   刘周沫说:“先生,我没有误会。”   “哦。”   刘周沫的车开回医院大门前的站牌边,沈音禾已经不在了。   梁迟眼睁睁看着她上了刚刚那名医生的车,扬长而去。   他好半晌没说话,静的吓人。   刘周沫忍不住提醒,“先生,咱们走吗?”   梁迟面无表情的把车窗摇起来,他闭上眼睛,“走。”   过了很久,他忽然问他:“我心里有点难受,这是怎么了?”   刘周沫:您可能是吃醋了,这滋味不太好受而已。   梁迟自问自答,“一定是风把我身体吹坏了,下次不许开窗。”   胸口沉闷,烦死了。   真的很烦。   作者有话要说:   刘周沫:…………嫌弃,没眼看。   梁:老婆,你打我吧,你把我打死吧,我这么疯疯癫癫的,打一顿就正常了。   沈妹妹:呵呵呵呵呵呵   梁:这一阵呵呵呵呵笑的我头皮发麻..... 第七章   沈音禾是早就领教过梁迟的坏脾气的,那个男人在她面前喜怒哀乐向来都很直白。   她也见识过梁迟在别人面前装模作样的伪君子样,那个他和他们都隔着千山万水。   虚假的笑容、惺惺作态的说辞,无形之中就拒人与千里之外。   其实乐观的想想,梁迟的真性情除了梁叙,也就只剩下她才能看见。   远处的天空越来越暗,落日余晖的洒在柔软的云朵上,沉沉压下。凛冽的风毫不怜惜的拍打过来,冷的人直打颤。   沈音禾眯着眼睛,视线不知落向何处,她忽然轻轻一笑,心情好像变得很好。她想到就是在同样的傍晚,赵蕴卓带她去梁家,那是她第一次看见梁迟本人。   那年她还才念高一。   羞涩、自卑、畏缩,踏进梁家的大宅的每一步她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出错,她紧紧揪着赵蕴卓的衣袖,全身心信任这个陌生却让她感到温暖的女人。   那天梁迟不在家,他还在特警队集训。   沈音禾永远忘不了她第一次看见梁迟的照片时的感觉,他脸上的笑直直撞进她的心里去,那双明亮的眼眸,闪闪发光。   她咽了咽喉,才敢伸手摸去。   赵蕴卓温声细语的跟她介绍,“这是我的大儿子,集训去了,这两天就要回来了,以后你们可能会经常接触。”   沈音禾涨红了脸,声如蚊鸣,“好。”   赵蕴卓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   那天晚上赵蕴卓留沈音禾在梁家过夜,她躺在大床中间,睁大双眼,了无睡意,她母亲改嫁之后就去了另一个城市,也不能说不管她,该给的也都给了,还托付赵蕴卓帮忙照看,只是母亲很少会回来看她。   第二天早晨,她听见有人敲门,她缩在被子里,还以为是赵蕴卓,就道:“请进。”   她只露了一双眼睛在被子外,瞳孔变大,瞪着门口走进来的男人,他穿着便装,白色衬衣,袖子卷了起来,露出一截结实有力的手臂。   黑色的军靴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他的手里端着一杯豆浆,走近了床边。   他的气息渐渐逼近她,气场强大压的她透不过气。   梁迟脸上温暖的笑,让她溺毙。   他把豆浆放在床头柜上,“我妈刚打的,你喝。”   沈音禾眨眨眼,根本不敢把脸露出来,梁迟那时大概只把她当成一个小妹妹看待,他情不自禁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喝了能长高。”   那是梁迟最意气风发的年纪,少年潇洒恣意,无所畏惧。   她只敢偷偷的看他,看着那双黑色军靴一步步走出去,然后就听见关门的声音。   梁迟被他妈使唤来学校接她已经是一年后的事情了,他没认出她来,或者说,他早就不记得她了。   那双犀利的凤眸高高在上的睥睨着她,傲慢又不耐。   *   从医院回去的这几天后,沈音禾都没有见到梁迟,不过她妈倒是打了通电话来。   她刚从片场回来,在沙发上躺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接到了她妈的电话。   “小禾,吃饭了没?”   “吃过了。”   “快过年了,你今年要不要来我这边过年?”   沈音禾手指一顿,过了良久才说:“不了。”   那头显然沉默了一会儿,叹息道:“那也行,你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你要改变了主意,随时可以过来。”   沈音禾低垂眼眸,轻轻的应了声好。   不懂事的时候,她妈接她去那边过年,她还会美滋滋的过去,可是去了之后她是格格不入的存在,融不进去他们的世界。   没人对她不好,只是每个人和她接触都客客气气,把她当成一个远方来的客人。   渐渐地,沈音禾就不爱去了。   “照顾好自己,我先挂了。”   “好的,妈妈。”   母女两个每次打电话都说不上五分钟,沈音禾有时候也舍不得挂,可是她找不到话来说。   沈音禾把手机放在桌面上就没再管,转身进厨房弄了个简单的晚饭,才刚拿起筷子,陈与捷就风风火火闯到了她家。   陈与捷丢了张银行卡在桌上,“这是上部戏的片酬,虽然是和公司五五分,但这笔钱也够你吃香喝辣一段时间了!”   沈音禾把卡收起来,笑弯了眼眸,“有空请你吃饭啊。”   陈与捷从厨房里找了个勺子,从她的大碗里挖饭吃,边吃边说:“行行行,不过我说,你能不能搬个家,换个宽敞的地方?这地太寒掺了。”   这房子确实不大,一个人住刚刚好,两个人就显得拥挤。   “我觉得舒服,不想挪地方。”   “算了,我劝不动你,你就是头牛,倔死的。”话锋一转,她又道:“对了,还有另一件事跟你说声,《宠妃传》明晚播,虽然你没几个粉丝,还是得在微博上宣传下。”   “好。”   “还有,傅导演这部戏你很快就要杀青了。”   沈音禾微诧,“你从哪里弄来的消息?”   剧本上明明还有好几场,除夕夜前都不能确保拍完。   陈与捷打了个饱嗝,“我从编剧团队哪儿知道的,改了剧本,不仅是你的戏份少了,就连女主角的戏份也没了,估计明天傅导就会跟你说了。”   “好事,我也不想看见迟甜。”   陈与捷不解,“为什么?”   “看见了就手痒,想打她。”迟甜在《盛世》剧组里明里暗里欺负她好多回了,她一直都在为了钱而忍气吞声。   陈与捷笑的花枝乱颤,“你打了,就红了,连带着我这个经纪人也身价飞涨。”   “惹不起。”她假笑。   陈与捷脑海中白光一闪,眸光亮了起来,她抓着沈音禾的手腕,仿佛在说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小禾,我跟你讲,我前几天发现了一个你的黑粉群!”   “哈???”   她这种一百八十线开外的演员还有黑粉这玩意?   “据我观察,你的黑粉头应该是个土财主,要不就是暴发户,关注加转发的抽奖,十万八万的送。”   陈与捷第一次发现那个黑粉博的时候,震惊的下巴都要保不住了。   那个账号是今年八月出现的,接近二十万关注,都快和沈音禾的粉丝持平了,博主陆陆续续转发抽奖送了上百万。   “无聊。”   沈音禾不红,所以在娱乐圈基本没对家,她就想不通,谁这么有钱,这么大费周章的想要黑她?   其实陈与捷也没架住十万八万的诱惑,偷偷用小号转发了微博,不过这事她可没胆子跟沈音禾说,害怕被打死。   *   来日清晨,沈音禾果然收到了傅清的短信,通知她以后都不用去片场了,并且表示将来如果有合适的角色会帮她介绍。   她客气的回复了声谢谢,然后就缩回了被子里打算睡到天昏地暗。   可刚过十点,手机的铃声就一直响个不停,她烦躁的从枕头下摸出手机,说话间鼻音很重,“喂,谁啊?”   梁迟翘着腿,拿着手机冷笑连连,“我是谁?呵,我是你爹!”   沈音禾听见这个声音就清醒了大半,“梁迟?”   “梁叙的飞机半个小时后降落,你麻溜的把自己收拾好,和我一起去机场接他。”梁迟语速飞快的说道。   沈音禾从床上弹起来,“好,那你等我一会儿。”   梁迟的语气依然很欠,“我还有十分钟就到你的贫民窟楼下,过时不候。”   说完他果断决绝的挂断。   沈音禾迅速下床,拉开衣柜,把今年新买的大衣都给找了出来,挑来选去,穿了件粉白格子收腰的大衣,里面穿了件纯白的贴身毛衣,这么一搭配显得很俏皮。   然后又花了五分钟,化好了妆拎包下楼。   梁迟的车出乎意料的已经停在了楼下,不过这回驾驶座上的不是他,而是刘周沫。   他开着车窗在抽烟,见她踩着小碎步跑过来,眯起了眼睛,他的脑海里闯进了四个字,明艳动人。   梁迟敛起心神,抬腕看了眼时间,不多不少刚刚好十分钟。   “不错,掐的够准的。”   沈音禾对他眨眨眼,问道:“我漂亮吗?”   梁迟差点就点头,说上一句还怪好看的。   及时收住嘴,他不太自在的回:“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去接我弟弟,怎么,让我头顶一片绿还夸夸你是吧?”   梁迟是很不愿意带她一起去机场接梁叙的,这是他亲弟弟自己亲口要求的。   他也问过梁叙,你让她去干嘛呀?   那狗东西直接就说,我们两个单独见面,我怕我忍不住打死你这个残疾人,得找个劝架的。   梁迟冷笑,觉得他这个死变态的亲弟弟说的有那么几分道理,就同意了。   沈音禾上了车,坐在他边上,“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梁迟闭上眼睛,身体往椅背上靠,优哉游哉,架子端的十足,慢悠悠吐字:“不想听。”   “我工作忙完了,你之前说去你家过年还算数吗?”   梁迟在心里嘲讽,之前不还不确定吗?现在想来?我告诉你,晚了,不算,你自己瞎几把过去吧。   他抬起眼皮,从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声,“算。” 第八章   机场。   梁迟吩咐刘周沫把车停在航站楼外等着,他和沈音禾进去接机。   显示屏上,梁叙坐的那一趟航班刚刚落地,梁迟没等多久,就从乌泱泱的人群中一眼找到了他,他们兄弟两个都生的高,格外瞩目。   梁叙拎着黑色的行李箱,面无表情的朝梁迟走来,在望见他身边的沈音禾时,才露出几分阳光的笑,“小禾姐,你也来了。”   沈音禾和梁叙年纪相仿,关系也好,也对他笑笑,“是啊,我和你哥一起接你回家。”   两兄弟对各自都没有个好脸色,梁叙似笑非笑似讽非讽的瞥了眼梁迟,呵了一声,“我可没那么大面子。”   梁迟眼角往上挑了挑,“哟,看来你心里还清楚你在我这几斤几两。”   “再怎么样分量也比你自己重。”他扫了眼梁迟,勾唇道:“毕竟你缺胳膊少腿。”   没人回应他,梁叙紧跟着笑开了,“这词太刻薄了,那就换成你缺斤短两吧,这样心里好受点没有?”   你一言我一语,他们分毫不让,不像亲兄弟倒更像是有血海深仇的敌人。   梁迟的眼神沉了沉,压低了嗓子,“再刺激我,回家我就把你的头按在马桶里,淹死你。”   “睡一觉去,梦里什么都有。”梁叙长相隽秀,五官和梁迟的秀致有三分相似,不过他还是个学生,气势上远不如梁迟。   梁迟想到一件很好玩的事情,这使得他胸中的怒气都平息了下去,看了眼沈音禾,他忽然伸出手扣住她的腰,这显的他们亲密无间,然后他对面前的梁叙挤出虚假又无耻的笑,问道:“你孤家寡人的回来怪可怜,高中谈的小女朋友呢?怎么没看见啊?分了?”   “人家发现你是个死变态,不要你了对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音禾的耳畔回荡着他爽朗透亮的笑声,也不自觉的抿唇笑了起来,这男人真是幼稚的不行。   梁叙受不了这神经病,看他的目光像在看脑残,拖着行李箱就朝机场外走。   梁迟笑够了才想起来自己还搂着沈音禾,他火速移开手,避如蛇蝎,然后仰着头往外走,沈音禾微微失落,被他触碰过那片肌肤,即便隔着衣衫,仿佛也滚烫滚烫的,他的气味是那么的好闻。   “你是要在机场安家吗?走了!!!”梁迟停在离她好几步远的地方,不耐烦对她吼。   沈音禾从惆怅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温声吐字,“来了,走慢点,你等等我。”   梁迟转过头,“不等。”   沈音禾小跑过去,他一步未动。她站在他身边,这个身高刚好能看见他的下巴,藏在袖子里的手偷偷勾住他的拇指,笑颜逐开,“不是不等我吗?”   “走累了,多大脸还以为我刻意等你。”   沈音禾并不会跟他争出一个答案来,甜甜回道:“好哦,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梁迟没甩开她的手,想着今天就算了,在梁叙面前秀一把恩爱,把他气死。   下次,下次沈音禾敢不经过他的同意就对他动手动脚,他就拿拐杖把她的头盖骨都敲碎。   他被她牵出了机场,上了车。   梁叙坐在副驾驶,他和沈音禾坐后座,他的脸热的不自然,太特么烫了,感觉快要着火了!他用右腿踹了踹驾驶座椅,“刘周沫,你把空调温度打低一点。”   刘周沫一时语塞,“先生,没开空调。”   前座的梁叙不给面子的“嗤”的一声笑,“哥,你春心萌动的要自焚了。”   梁迟反而捏紧了沈音禾的手,单腿架在手动挡上,抖了抖腿,佯装镇定,“总比某人旱死的要好。”   梁叙不和他一般见识,他哥嘴巴贱到无敌,根本骂不过,不搭理就好了。   汽车朝梁家老宅的方向一直开,窗户被梁迟开了一条缝,凉凉的细风争先涌入,他脸上的温度才渐渐降下来。   沈音禾坐姿端正,不敢乱动,被他紧紧握住的手不停的冒汗,掌心发热。   回到家,听刘妈说 ,赵蕴卓还在睡,梁叙就没去打扰他妈,回了房间洗了个澡,下楼就望见坐在沙发上那两个别扭的人。   梁迟只顾看液晶电视里正热火朝天上演的球赛,沈音禾往他不着痕迹的身边靠了靠,然后陪他一起看。   “这是重播吧?”   “恩。”梁迟哼哼。   沈音禾看的是直播,“我知道结果,要我告诉你吗?”   梁迟沉默了一会儿,皮肉都不带笑,“剧透者头发掉光。”   梁叙走过去时,恰好听见这句话,心里嘲讽了一遍又一遍,很想告诉他:哥,请你记住,这是你未来的老婆。   “小禾姐,离过年就不到一个星期了,你就在我家住下吧。”梁叙提议道。   “不了。”   “砰”一声巨响,梁迟的右腿又在作祟,踹翻了茶几上的烟灰缸,古里古怪:“这是多嫌弃我家这狗窝啊。”   “我没衣服。”这是她的借口,沈音禾当然想答应,她做梦都想多看一眼梁迟,更不要说同住一个屋檐下,可她怕梁迟不高兴。   “回去拿,又不是隔了十万八千里。”   梁叙环抱双手好笑的看着他哥,若有所思道:“哥,半年不见,你和小禾姐感情好的出人意料。”   放在从前,他哥单是大年初一那天看见沈音禾在梁家,都会发好大的一通脾气,看这个不顺眼,看那个不顺眼的,仿佛全世界人都同他作对。   梁迟微愣,胡乱搪塞,“大过年的,妈一个人太孤单了,她留下陪陪妈也是好的。”   赵蕴卓不太喜欢出门,常年宅在家里,看看书浇浇花,清闲自在。等梁其远回来,她的日子就没这么快活了。   要说两兄弟唯一一致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都不喜欢他们的父亲梁其远。   赵蕴卓好像也不怎么喜欢那个男人。   那是一个十分霸道又极度蛮横自私的男人。   但就目前而言,他们两兄弟都还不是梁其远的对手,太嫩了。   他老子随随便便使出个招,都能让他们去掉半条命。   斗不过怎么办?忍着呗。   梁家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他们三个人躺在沙发上看了一个下午的球赛。   两支年轻的球队打到加时赛,由最后一个点球决定胜负。   梁迟整个人都陷了进去,心好似被人捏紧,梁叙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咬了一口苹果慢悠悠道:“没中,平局。”   沈音禾捂嘴挡笑,也是佩服梁叙的勇气。   梁迟火冒三丈,往他身上一扑,揪住他的衣领,一副要他命的架势,“我操,老子取你狗头。”   两兄弟扭打成一团,默默看着的沈音禾不动声色的离他们远一点,她不劝架,两头都讨不了好。   梁叙不是梁迟的对手,被他死死压制住,不得动弹,俊逸苍白的脸涨的通红,他说:“你放手!”   梁迟得意洋洋,“我就不,你奈我何?你个没用的狗东西。”   真不是梁叙弱,而是梁迟太强了,原先在特警队的底子都还在,一双手跟钳子似的死死的钳着他,力大如牛。   这种力气,要是用在女孩身上,怕是腰都要被他弄断。   梁叙什么下作的招数都使了出来,扯着嗓子喊,“嫂子,你管管他,他欺负我。”   这声嫂子唬住了他们两个人,趁着梁迟走神的片刻,梁叙用力把他踹到了地上,临滚之前,也要骂个爽快,“死残废。”   沈音禾把手递给梁迟,“我拉你起来。”   “不用你帮忙。”   “他是你弟弟,不懂事,你还是让着他点吧。”   “一个两个都要我让,我活的不得憋屈死啊。”梁迟讽刺,而后又阴森森的问:“你看我长得像王八吗?那么能忍。”   沈音禾看着他说:“我不用你让,我让着你就行了。”   他脾气那么大,又娇气,玻璃心一碰就碎,她不迁就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梁迟神色狼狈,脸白了又红,磕磕巴巴,“不...不要脸。”   沈音禾抿唇轻笑,凑近他的脸,身上清淡的香味钻进他的鼻尖,明眸皓齿,神色动人,“我喜欢你,愿意让着你怎么就不要脸了?”   梁迟今年不多不少刚好二十七,他在梁叙口中被称为老男人,梁叙以前除了骂了他死残废死断腿,还喜欢嘲讽他是个“纯情小处男”。   后来差点被他打死,梁叙才不敢提“纯情小处男”这个称呼。   快三十的男人,从来没谈过恋爱。   十七岁进部队,没法接触女人,退出来之后又是这种作天作地的性格,要求高,洁癖严重,目光挑剔,可以说是凭实力单身了。   所以对于沈音禾直接的表白,尽管听了很多次,他仍旧回回都被震惊,连滚带爬去了餐厅,“懒得理你,我去吃晚饭。”   他拼命捂住狂跳的胸口,心想:妈的,受不了。   梁迟还被她那句“我喜欢你”砸的蒙圈,脑海中循环立体播放着这四个字。   梁叙出现在他身后,他都没发现。   “哥,你怎么了?”   “我很正常。”   “额头冒汗,脸色通红,还捂着心口......”停顿些许,梁叙拖长尾音,若有所思的问:“你跑步去了?” 第九章   “你跑步去了?”梁叙意味深深问道。   梁迟完全屏蔽了他,甩了甩脑袋,想把沈音禾说喜欢自己的声音抛之脑后,效果却并不好。   梁叙嗤笑,“忘了,你个残疾跑不了。”   他自说自话,压根没等到梁迟的回击。   梁迟从来没对女孩子说过喜欢二字,他暗自发问自己,“喜欢你”三个字难道真的能轻而易举就说出口吗?   他下意识学着沈音禾的语气低声喃喃:“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站在他跟前的梁叙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双手挡在胸前,表情嫌恶,“滚,我不就骂了你一句吗?你就恐吓恶心我......太吓人了...”   梁迟却犹如魔怔了一般,浑然不在状态,没有回骂甚至都没再看他。   吃晚饭时,也是心不在焉,全程扒拉着自己的碗里的白米饭,目光放空,僵硬的咀嚼嘴里的饭。   沈音禾原本坐在他边上,他又不知抽什么风搬了个板凳坐在长桌的另一头,失魂落魄。   浓密长翘的睫毛垂落下来挡住了他眸中的神思。   梁迟额头上的汗越冒越多,脸颊发热,更要命的是他心口扑通扑通的越跳越快,没有一点缓和的迹象。   沈音禾往他边上移了移,一双水眸关切的看着他,问道:“你怎么了?”   梁迟抬眸直直对上她的脸,他咽了咽口水,举起双手挡在胸前,身子往后仰,极力想避开她,“你别过来!别靠近我!走开!”   他胸腔里的那颗心都特么快要跳出来了,肯定和她有关系,避的远一些就没事了。   “我就是看你状态不对,想问问你怎么了,又不会对你做什么。”沈音禾不退反进,无辜道。   梁迟的耳朵都滚烫滚烫的,灵光一闪,他道:“对,我感冒了,一定是刚刚的风把我身体吹坏了。”   沈音禾也没起疑,事实上,她对他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他说什么她都信。   “你等着,我去给你拿体温计。”   梁叙观全程而不语,了若指掌的笑笑,他翘着二郎腿,笑眯眯的说:“哥,你这身子还真够娇弱的,风吹一下就感冒了,我如果把你一脚踹水里,你还不得病死啊。”   梁迟瞥他一眼,“别阴阳怪气拐着弯的骂我。”   “那我闭嘴。”   两人谁也不看谁,各自低头玩手机。   沈音禾走过来,把手里的体温计递给梁迟,“含在嘴里或者夹在腋下,测测有没有发烧。”   梁迟把体温计含在嘴里,从鼻子里发出哼哼的声音,把脸别开,继续玩手机。   过了一分多钟,沈音禾把体温计拿出来看了看,奇怪的“咦”了声,“三十七度二,没发烧。”   她又问:“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沈音禾会点基本医理,这点本事还是从徐珂然那里学来的。   梁叙见缝插针道:“小禾姐,我看我哥刚刚捂着心口,你要不给他测测心跳?不正常就赶紧拉到医院去治,英年早逝就不好了。”   梁迟把嘴一撇,“滚。”   “还是测测心率吧。”出车祸后,他身体本来就不太好,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梁迟不情不愿的让沈音禾测了心率,还埋怨了一堆的屁话。   “心跳都朝一百四奔了,梁迟,你怎么那么兴奋?吃错药了?”沈音禾发誓她没有任何骂人的意思,梁迟现在本来每天都要吃药,吃混药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梁迟斥道:“胡说八道,我一点都不兴奋。”   他的怒意来的莫名其妙,急急跳脚,“不想跟你说话,我去看电视去,今晚你演的电视剧要播了对吧?我看你演个什么鬼东西。”   沈音禾抿唇一笑,“去看吧,我觉得我自己还演的怪好的。”   晚上七点四十,《宠妃传》准时开播。   赵蕴卓今晚心情不大好,吃完饭就上楼休息了。   梁叙在自己房间里和宋词在打电话,嘘寒问暖还罗里吧嗦说了一大堆无聊的话。   只有梁迟准时的守在电视前,他把遥控器死死攥在手里,目不转睛。   沈音禾在第一集 就出场了,饰演的人物心肠歹毒,美艳非常。   梁迟架着腿,端着茶杯,轻抿了一小口,点评道:“啧,万年女配。”   沈音禾还是头一回和他一起看自己演的戏,感觉有点怪怪的,对他的嘲讽浑然不在意,还很贴心的说:“你不喜欢看就换到体育台吧,今晚有巴萨对皇马的决赛。”   梁叙默不作声的把手里的遥控器握的更紧,那个样子仿佛生怕被其他人给抢了。   “哼,你管我。”梁迟指指点点,“你看看你那脸上涂的什么,花枝招展,嘴抹的跟中了毒一样的红,丑死了。”   “梁迟,你安静点。”沈音禾已经有点生气了。   梁迟就喜欢和她对着来,她让他干什么,他就偏不听,“丑还不让人说,真霸道。”   他的一张嘴嘚吧不休,“你看看你演的,也只比那些瞪眼嘟嘴咬嘴唇的女明星好一点点,永远都接这种脑残剧,没意思。”   沈音禾真觉得自己把他惯坏了,才让他回回都得寸进尺,她忍无可忍低声道:“那你换台啊!”   “你吼我?!”梁迟不可置信。   沈音禾冷声道:“为了你的智力水平不再降低,别委屈自己,别看了换台吧。”   “你居然敢吼我?!你居然吼我?沈音禾!你居然吼我!?”他连说三遍。   她起身,神色冷漠,“你自找的。”   唯有底线不可触碰,她自认对待工作尽心尽力,绝不能任由他践踏诋毁。   梁迟看着她头也不回的上楼,才意识到自己这回是真的把她惹生气了,其实他也不是故意的,在她面前总是容易不受控制,那些伤人的话轻易说出了口。   梁叙悄无声息的摸到他身后,“哥,你还坐的住啊?上去哄哄她吧。”   梁迟扬起下巴,“不去。”   梁叙坐下,翘着腿,边吃苹果边道:“这就是我有女朋友,而你依然是个纯情小处男的原因。”   他哥,总结起来就四个字:情商低下。   梁迟心情烦躁,蹭的起身,“我上楼休息了。”   “切,你去哄小禾姐我又不会笑你。”   “说了不去,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明明是你不干人事。”   梁迟的脚不听话的往沈音禾房间迈,内心纠结良久,咬了咬牙,抬手敲门。   没人回应他。   他在门口转来转去,等的不耐烦了。   过了一会儿,里面还是没有动静,他再也按捺不住,拍响房门,“开门。”   “沈音禾,你把门打开,我有话对你讲。”   “你听见没有?我让你把门打开,你这个人怎么不讲礼貌呢?你凭什么把我关在门外?我告诉你,这是在我家。”   梁迟心忽然慌慌的,不断往下沉,本来还信誓旦旦,这会儿也没底了,她不会想不开出什么事了吧?   他使劲扒着门缝,透着缝也完全看不见里面什么情况,心下越发着急,“你再不开门,我就把门踹开了。”   梁迟是谁?能在门外“好言好语”这么长时间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说到做到,他抬起右脚,猛踹上房门,直接把门给踢开了。   沈音禾刚从浴室里出来,没听见他发出的声响,正解开浴袍,内衣的扣子还没系上,就被这声巨响给惊动了。   “啊啊啊!”梁迟尖叫,一脸被惊吓到的表情。   沈音禾反而表现的比他冷静淡定许多,不慌不忙的捡起睡袍,系好带子,赤脚走到他面前。   “你叫唤什么?”她问。   梁迟看直了眼睛,吞咽口水,气血直往脑门里涌。   “没叫,我在吊嗓子。”   刚洗完澡,她身上还有沐浴露的清香,宽松的丝质睡袍半遮半掩,更容易让人引发遐想。   “你都看见啦?”她笑。   梁迟联想到梁叙以前嘲笑他的那五个字,便也觉得她在笑他“没见过世面”   他决计不会让她得逞,佯装淡定,“看见了,还挺大。”   沈音禾唇边的笑意变得更深,“你满意吗?”   梁迟往后退开,转过身背对她,扯开话题,“既然你没事,那我出去了。”   沈音禾轻声叫住他,“你回来。”   “干什么!?”   “转过身。”   梁迟回头,这么听话不过是因为觉得刚刚自己亏欠了她。   他闭着双眼,因为紧张十指交缠在一起。   他梗着脖子,没好气的问:“有话快说,不要耽误我宝贵的时间。”   沈音禾把他藏在背后的手拉出来,然后往他的掌心中放了块手帕,“把鼻血擦擦。”   梁迟自觉没脸继续待下去,抓着手帕转身往外跑。脚下没注意,绊到了门槛,直接扑倒在地。   沈音禾当着他的面笑出声音。   梁迟一脸委屈,吼她,“不许笑。”   有什么好笑的!?她简直是在欺负他。   妈的,真气人。   作者有话要说:   梁可爱:满意满意满意老婆我很满意!   沈妹妹:滚。 第十章   梁迟这晚做梦梦到了沈音禾。   血气方刚的年纪,梦见了他对她做了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他满头大汗的醒过来,眼神懵懂,呆滞的坐在床上,自己扇了自己一个大耳光,嘴里念念有词,“噩梦!我做噩梦了!”   梁迟揪着被子,坚定的说:“一定是昨晚被她吓坏了。”   他从来都看不上她,以前也不是没有梦见过她,只是从来没有昨晚的刺激。   他怎么可能会对她上下其手?不仅主动的牵她的手,还咬了她的唇,吃的津津有味。   梁迟不敢往下深想,甩了甩头,下床穿衣服。天刚大亮,看了看表,才过七点。   梁家悄无声息,应该还没人起床。   梁迟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从车库里随便开了辆车去了公司。   反正他现在不想面对沈音禾那个人,看见就烦,和她说上两句话他整个人都不正常了。   梁迟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他七点半到公司,办公室里连个鬼影都没有。   道士等人姗姗来迟,一行人九点半才有说有笑的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推门而入,就见端坐在办公桌前的梁迟,笑容陡然消失。   梁迟把椅子转过来,面对着他们,要笑不笑,“恭喜,这个月的全勤,没了,刚好是年底,你们的奖金也吹了。”   道士连喊三声“哎哟”,听着都让人心疼,他迎上前,“别,梁总有话好说。”   梁迟手里转着笔,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给他,“不了不了,没话可说,道士您才是老总,你见过我这样的老总吗?比员工来的还要早两个小时。”   道士惊了,心想这祖宗又受什么刺激跑来公司发疯?   “迟哥,我们真不是故意迟到,有贼心没贼胆啊,你不知道吧,我们去道观求符去了,最近收账都不太顺利,有些邪门。”   梁迟听到邪门二字,立马来了兴致,他觉得他这几天也挺邪门的,尤其是昨晚那个梦。   “那玩意有用吗?”   道士闭着眼信口胡诌,“有啊!鼎鼎有名的大师那求来的!我们还买了山海镇和五帝钱,都是请大师开过光的,保准驱邪!”   梁迟不信这些,不过这回被他说的竟有些心动,“你门路挺多啊,有空帮我求个,我急需辟邪。”   道士点头,“迟哥,要钱啊。”   “要多少?”   “十万块。”   梁迟对道士勾了勾手指头,道士把头伸过去就挨了打,紧跟着听他说:“我看起来是个傻子吗?抢银行也没这么个抢法,别人的瞳孔都是圆的,就你的瞳孔是货币符号,老子看你上辈子就是穷死了。”   梁迟感情方面不开窍,智商又不低,读书期间也是常拿奖的,排名也没掉出过年级前十。   道士讨饶,“迟哥你别说了,昨天求来的山海镇给你。”   “有什么讲究吗?”   “没讲究,佛说随缘,驱魔辟邪,家居必备良品。”道士多嘴问了一句,“迟哥,你这是拿来对付什么妖魔鬼怪啊?”   梁迟眯着眼,想到沈音禾,恨恨道:“一个女妖精。”   “诶?”   哪只女妖精瞎了眼缠上你啊……   梁迟见他不解,解释道:“你见过的,我未婚妻,最近我被她弄的神神叨叨,可烦。”   道士惊讶,说话都不利索,“你……你……你拿来对付你老婆???”   “她不是我老婆。”   “迟哥果然和旁人不一样。”   梁迟拿了山海镇就不想和他说话了,他迫不及待的想把这玩意拿回家,镇宅。   梁迟哼着歌又把车子开回家,大张旗鼓的进门,沈音禾和梁叙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饭。   他心情很好,“早啊。”   梁叙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吃饭。   沈音禾连余光都没给他,放下刀叉,起身对梁叙说:“我吃好了,先回房了。”   梁迟似乎是没看出沈音禾对他的疏远,舔着脸凑上前,拦住她,“早啊。”   沈音禾越过他,往楼上走。   梁迟想都没想,抓着她的手腕,“我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哎呀我告诉你,我弄了个符还弄个驱邪的法宝,最近总觉得我家不太安宁。”   沈音禾把手抽出来,转身对梁叙道:“你告诉你哥,符留给他自己用,他比谁都疯。”   梁迟沉下脸,“我就在你面前,你对着我说会死吗?”   沈音禾看都不看他,“梁叙,继续转告,会死。”   她说完就离开了,昨晚的气还没消,今早他还来招惹她,真是嫌作死的不够快。   梁迟快要把她的背影盯出个洞来,呵的直冷笑,“她除了敢吼我,现在还敢不理我,我看她要上天。”   梁叙凝重的拍拍他的肩,“哥,你保重。”   梁迟拍开他的手,无所谓道:“我还巴不得她不理我,每天缠着我都快被她烦死了,谁稀罕她跟我说话啊?我不稀罕!她滚的远远的最好了。”   沈音禾脚步一顿,停在楼梯口,转过身冷冷的看着他,眼眶中还能看见细微的血丝。   梁迟被她看的心里发虚,嘴唇蠕动,别扭的解释:“没说你,我在说梁叙,我是想让他滚,你别可怜巴巴看着我,弄的我把你怎么样了似的。”   他放低了声音,放柔的语调,整个人就很温柔,和第一次那个轻声细语的拿豆浆给她喝的梁迟太像了。   沈音禾有很多次都暗暗的告诉自己不要理他了,哄着他太累了。   但每回看他微微放低姿态,稍微和颜悦色那么一点点,她就心软了,想要原谅他,会期待他们的以后。   “哦。”   她总算和他说话了,梁迟松了口气,喉咙干涩,转过头摆弄自己的山海镇。   梁叙很无辜,擦了擦嘴,走到梁迟身后,脚步没发出一丁点声音,“哥,你这个人真好玩,非要把人弄生气了才舒服,给自己找虐。”   “谁在放屁,臭死了。”   梁叙装听不懂,轻飘飘说:“昨晚我都看见了,跪在小禾姐面前求原谅,不愧是我哥说跪就跪。”   他边说边对梁迟竖起大拇指夸赞他。   梁迟一掌拍上他的脑门,下手很重,咬牙切齿,“我他妈是不小心跌倒了。”   梁叙一副我懂的表情,“我明白,都是过来人。”   他说着便扬起手机,页面停在“沈音禾黑粉后援会”的微博界面,“不过哥,你可得捂好你微博上的这个马甲,要是掉皮了,小禾姐也能让你脱掉一层皮。”   沈音禾脾气好,也愿意对梁迟百般纵容,为数不多的几次摆脸色都是因为梁迟拿她的演艺事业说笑和嘲讽。   梁迟总喜欢在她底线边缘来回试探。   梁迟打了个寒噤,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莫名就是怕沈音禾一言不发冷眼看待他的时候。   “除了你,也没别人知道,你要是敢在她面前透露一个字,我就把你打成跟我一样的死瘸子。”   “放心,亲爱的哥哥,我绝对不会说的。”   梁迟自信满满,只要没人告诉她,她怎么会知道???   这么一想,梁迟心情就更好了,有钱人一言不合就散财。   他发了条微博:请截出沈音禾新剧的表情包,从图片转发中抽三个,每人打三万。   梁迟绝对想不到,他身边的所有人都知道他这个账号,并且道士还设成了特别关注。   所以道士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并且散播到了工作群里。   道士:“老板又开始黑老板娘了,赶紧去转发抢钱啊。”   佛祖:“厉害死了,头一次见这种牛逼的操作。”   财务:“转发完毕,同时为老板烧一柱香。”   沈音禾在被陈与捷提醒之后,偶尔也会去看看这个账号发的消息,扫了一眼,她便放下手机,默默道:“有病。”   这天下午,沈音禾还得出门一趟。徐珂然约了她吃饭,还亲自开车来梁家接她。   梁迟本来躺在沙发上,看见陌生的车辆,顿时警惕,从沙发上弹起来,眸光犀利,先沈音禾一步打开门,见到徐珂然,脸黑的不行,阴森森道:“您谁啊?”   徐珂然保持微笑,“梁先生,我来接人。”   沈音禾踩着高跟鞋走过来,“麻烦你了,还要你过来接。”   她没有忽视梁迟,一笔带过,“我和徐医生出去一趟。”   梁迟让开了路,双手抱胸,“关我什么事,我才不管你。”   等两人走了,他呸了一口,踹门踹墙,“我不生气。”   “我一点都不生气。”   作者有话要说:   梁可爱:老婆,粉到深处自然黑。乖巧脸。 第十一章   梁家院子里种了几棵法桐树,寒冬朔月,光秃秃的树枝上只剩下几片浅黄色的叶子。   庭院里还搭了一个秋千,梁迟坐在秋千上,好几次想开车跟上去,却又把这念头打消了,他跟上去做什么?他才没有那么闲。   瑟瑟的寒风呼呼作响,梁迟抽出根烟,点了好几次才成功,缭乱的烟雾在眼前飘来飘去,忽然之间,从前的许多事涌了上来。   这秋千还是他搭的,在沈音禾来梁家之前。   那时候,他还在特警队里,英姿飒爽潇洒恣意,赵蕴卓只告诉他有个小妹妹要来梁家住几天,怕她无聊才搭了这么个秋千。   他曾经无数次透过二楼他房间的窗户里,看见沈音禾在半夜坐在秋千上晃来晃去。   去年暑假,她就住在梁家。   大热天总穿着白T热裤,白皙纤细的小腿,娇嫩的锁骨,黑发被随意绑起,脖颈纤长细嫩,她盘腿坐在上面,手里拿着剧本,很认真很认真的在背台词。   经常背到凌晨两三点,他跟中了魔似的也看到凌晨两三点。   天光渐渐暗下去,梁迟坐的屁股疼,才后知后觉的站起来,在原地走了好几圈,仍然没进屋。   他愤恨的想,看那个女人几点才回来!   脚底的石子被他当成泄恨的玩具,一脚踢出去刚好打在院门上,叮铃一声清脆响。   石子落地的同时,院门外传来了汽车的马达声。   沈音禾从徐珂然的车子下来,车里的男人不知道对她说了什么,她的一双眼睛都快笑没了。   梁迟翻了个十分不屑的白眼,转身进了屋,关门时还把门砸的很响。   沈音禾刚进客厅就听他凉嗖嗖的来了一句,“笑的真丑。”   她和徐珂然共度的一个下午可以说的上是愉快,徐珂然给她带来了几个好消息。   人逢喜事精神爽,原本不虞的心情渐趋转晴,连带着对梁迟的气都消了。   “梁迟呀,你知不知道啊,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二十五个小时你都在生气。”沈音禾大胆的戳了戳他的脑门,“本来你就比我大七岁,板着脸不开心的样子显老,以后我们一起出门别人把你认成我爸我叔怎么办?”   梁迟拍开她作祟的手,“文盲,哪里来的二十五个小时?猪都比你聪明。”   他冷笑,“还有,我可不想当你爹,笑的那么丑。”   沈音禾笑了笑,比糖还要甜,她摸了摸梁迟的脸颊,柔声道:“没关系啊,我们家你长得好看就行了。”   好宠他的哦~   梁迟这个人最大的特点是嘴贱,第二大的特点就是喜欢蹬鼻子上脸,心思九转百折,被夸了的他并没有乐多久,反而在想,她是不是对每个人都这么说?   是不是也会用花言巧语来哄骗那个姓徐的医生?   “我家是我家,你家是你家,谁跟你一家。”   梁迟早就忘了之前沈音禾不理他时的惨痛历史,又开始向她的心窝捅刀还不自知。   沈音禾决定不和他计较,真要和他算账估计得算到下下下辈子了。   没关系,她度量大。   偶尔还是能纵容他的小性子,这么个娇气包,当祖宗一样供着呗。   只要,他不用那些犀利的言辞把她的事业贬的一文不值,那么一切就都还在容忍范围以内。   “叔叔喊我们,先去吃饭吧。”   梁其远今天下午从国外出差回来,风尘仆仆,中年男人非但不显老,反而越看越有味道。   五官深刻,眸光深沉,常年面无表情,威仪堂堂。   相比梁家两兄弟,梁父身上显然多了一种气势。   让人不敢靠近的冷感。   他的手放在赵蕴卓的腰上,霸占的意味不言而喻,微抬下鄂,冷冷发话,“既然人都到齐了,就吃饭吧。”   凭良心讲,沈音禾特别怕梁其远,连和他说话都害怕,也不知道阿姨是怎么和他生活这么多年的。   如果换做是她,绝对受不了。   梁迟食不下咽,还想着沈音禾的事呢。胸中憋着一股闷气,跟快要爆炸的气球似的。   梁其远忽然出声,锐利的视线落在沈音禾脸上,毫无感情的问:“你今年多大了?”   沈音禾手都在抖,被这种眼神看着压力太大了,强撑着说,“二十了。”   “二十周岁?”   她不明所以,点点头,“恩。”   梁其远往赵蕴卓嘴里喂了块鹅肝,不徐不疾道:“梁迟,你们的婚事也是时候定个日子了。”   梁迟老大不小,也该成家立业了。   梁其远对儿子娶谁一丁点都不关心,他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也是他该,或者说他就算娶一个和名门闺秀毫不相干的女人,他也没有意见。   但现在不一样,他妻子喜欢沈音禾,那么他可以大方的成全他们的婚事,来讨妻子的欢心。   梁迟看在他妈在的面子上,才没和这个老男人翻脸,他冷声发笑,“婚事?和谁?”   “和你未婚妻。”   幸好梁迟理智尚存,那句“她是我哪门子的未婚妻”硬是咽了回去。   他硬邦邦的回:“我目前还没有做好结婚的准备。”   这话说出来,寂静无声。   “那你要准备多久?”   “我不知道。”   梁其远以过来人的眼光看,自己的大儿子迟早要摔跟头。   他不准备提醒他,只是说:“你就等着孤独终老而死吧。”   赵蕴卓长叹口气,“这是你亲儿子。”她又问沈音禾,“小禾,你怎么想?”   沈音禾低垂着头,她还是帮了梁迟,“阿姨,我才二十岁,还小,我也不急。”   话已至此,他们做父母的总不可能逼他们结婚。   梁迟欲言又止,嘴里又要蹦出来些刻薄的话,及时的被梁叙给堵住了。   梁叙桌子底下的脚用力的踩上他的脚背,咬牙道:“哥,为你好,你还是闭嘴吧。”   梁迟疼的脸色煞白,面目狰狞。   兄弟在关键时刻还是能互帮互助的,梁叙封住梁迟的嘴,还真是在帮他。   晚饭过后,梁其远搂着赵蕴卓出去了,都懒得理睬自己的两个儿子。   沈音禾坐在原位上一动不动,再次抬起脸,目露凶光的盯着梁迟看,“你别仗着我脾气好就使劲作。”   “别等有一天我把你的公主心摔的稀巴烂,你再找我哭。”   梁迟被她唬住,往后退了几步,凶凶的沈音禾半点可爱的地方都没有。   “你有什么资格凶我?我找你哭?做你春秋大梦去吧。”   沈音禾的自我治愈能力已经在这三年的磨炼中达到无坚不摧,但在刚刚梁迟说他不想结婚的瞬间,依旧溃不成军。   她的眼睛通红,把他看的心里发颤。   他竟然丧失了和她对视的勇气,转身就去了客厅。   这晚,梁家的气压低到极点。   陈森奉命领着妹妹陈楠来梁家串门,一进去就高声喊了句,“大表哥啊,我来啦。”   没人搭理他。   他就把目标转到沈音禾身上,人来疯自来熟,上去就抱了她一下,“未来的大表嫂呀,好久不见啦。”   沈音禾还蛮喜欢陈森的,这个小弟弟虽说很皮,但是听话。   陈楠和陈森就完全不一样了,她非常不喜沈音禾,多半的原因是她在电视剧中喜欢的角色都是被沈音禾弄死的。   有个词,叫迁怒。   所以追星少女回回见了沈音禾就没个好言好语,出口尖酸。   “大表哥根本就不喜欢她,现在的小姑娘就喜欢找有钱的看起来傻乎乎的好骗的,心机不得了哦。”   “看什么看,我就说你,我表哥又不喜欢你,你缠着他干什么啊,耽误他的姻缘。”   沈音禾轻易不骂人,真开口怼回去,估计对方也得被骂懵。   人人都当她是好捏的柿子,其实她就是在梁迟面前软萌一些。   对其他人,该不客气就不会含糊。   没等到她出声,梁迟先听不下去,他可以对沈音禾不好,把她弄哭,但别人不行。   他沙发那头走到她身边,宽厚的手掌搭在她的肩上,神色冷漠的望着陈楠,“聋了吗!!!没听见你哥说了她是你未来大表嫂,给老子客气点。”   梁迟讨厌归讨厌她,但见不得她在自己家被外人欺负。   他还觉着不解气,讽刺陈楠,“”哪里的野鸡跑出来给自己加戏。”   管你是谁。   除了他,其他人就是不可以骂她。   如果骂了,那他就骂回去。   沈音禾只能让他一个人欺负。 第十二章   他真可爱啊,沈音禾默默地想。   口嫌体正直,嘴硬心软,别扭的像个孩子。   陈楠被梁迟吼的可委屈了,愤愤不平,“表哥我以后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她从小就崇拜梁迟这个表哥,看过他拿枪的样子,她在读初中时,市里发生了件绑架案,人质被匪徒拿刀抵着脖子,表哥趁匪徒情绪失控时,冲上前一脚踢开他,动作敏捷的将人制服。   从那以后,梁迟就是陈楠的偶像了。   “随便你。”梁迟才不在乎这些小辈怎么想他。   陈楠更气了,眼珠子瞪着沈音禾,都怪她!讨厌死她了。   沈音禾什么眼色没看过?才不怕她这小姑娘,她轻飘飘的问:“听说你很喜欢傅清啊?”   陈楠倨傲的很,语气不耐,“对!我爱豆和你这种妖艳……什么货不一样!”   当着梁迟的面,那个“贱”字她没胆子说。   沈音禾笑了,“我和傅清很熟,这次我还和他搭戏了呢,我摸过他的手,真滑,啧啧啧。”   在一旁听着的梁迟并没有拆穿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她瞎掰扯。   眼前的小姑娘都被她气红了眼睛,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沈音禾却没有就此罢手的意思,接着说:“我看你发的朋友圈,你最近在追《宠妃传》对不对?还喜欢三王爷是吧?”   顿了顿,她接着说道:“我给你剧透啊,三王爷最后是让我毒死的,七窍流血不止,还被开膛破肚,死相惨烈。”   陈楠这个追星真情实感的人被她说的话吓哭了,抽抽噎噎,拿手抹眼泪,一边打嗝一边告状,“大表哥,她恐吓我。”   太可怕了。   梁迟见人哭就烦,娇里娇气像什么样子,“把哭声收回去,弄得我耳朵不清净。”   陈楠的哀嚎声就大了,她想到自己偶像和最讨厌的女人演戏了,又想到新粉的小墙头死的那么惨,就好难过好难过啊。   沈音禾耸肩,继续说下去,“我有傅清微信,你喊我一声大表嫂,我就给你。”   陈楠止住哭声,眨眨眼,“真的吗?”   “真的。”   梁迟打断她们的对话,连连冷笑,“不准喊!我也有傅清微信号,你不喊我就给你。”   陈楠很识相,伸出手作发誓状,信誓旦旦道:“绝对不喊,我喊了我就是狗,大表哥你快把傅清微信号给我吧。”   梁迟嗯了声,“一会儿发给你。”   他破坏沈音禾的阴谋后沾沾自喜,“想占我便宜?别说门和窗都没有,就连狗洞都不给你留。”   “哦。”话锋一转,她问:“可你刚刚在你表妹面前维护我了。”   梁迟极力否认,“没有,我没有。”   “梁迟,我很开心。”   “哈?你开心关我屁事,不要跟我说,我不关心你心情如何。”   两人说话都不在同一频道上,仿佛谁也不听谁的,各自说着不相干的话题。   沈音禾轻点了下他的鼻头,吹气如兰:“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梁迟挑眉,“已经晚上了,我允许你做梦。”   沈音禾为色所动,只看得见他一张一合的薄唇,没听他说话,她伸手轻掐了下他的脸颊,“好嫩。”   摸起来好舒服。   梁迟的手还放在她肩上,五指用力捏她,疼的她皱眉,娇柔二字表现的淋漓尽致。   他心神一动,狼狈的移开眼,低声呵斥,“不许碰我。”   “碰都碰了。”   “下不为例,动手动脚没有女孩的样子,不知廉耻。”   “抱歉,冒犯你了。”   客厅里,梁叙和陈森已经坐在麻将桌上等着了,梁叙高声喊道:“哥,三缺一,你快来。”   梁迟迈开步子就要过去,被沈音禾拽住了袖子,“你别玩了。”   家里的人都把他当冤大头,因为他的钱最好挣!他真是一丝丝打牌的天分都没有,逢赌必输,输的还无比壮烈,有多少输多少,去年大年初三,梁家四个人刚好凑了一桌麻将,打了半宿,梁迟只胡了一把,还是炸胡。   梁迟拍拍她的脸,不客气的说:“乖啊,哥哥打牌去了,你个没发育完全的小朋友去睡吧。”   没办法,他就是撞了南墙都不回头的人,劝不动。   沈音禾也跟到了客厅,像个尾巴一样缠着他,“我陪你。”   梁迟:“熬夜容易猝死。”   “……”   沈音禾搬了条板凳坐在梁迟边上,看着他们四个打。   梁迟把她当成空气忽视之。   时间滴滴答答,悄然逝去,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打到凌晨一点,梁迟还没开胡,“我操。”   “我操。”   “我就不信了,特么的,我真就不信了。”   他嘴里仿佛在念经,喃喃个不停歇。   梁叙对陈森使了个眼神,用口型告诉他,“我哥、他、已经疯了,不用管。”   沈音禾实在忍不住,指点了他一句,“别打手上这张牌,肯定放炮。”   “我都听胡了,你要我拆牌???”   “唉。”沈音禾只得叹气,这人打牌怎么就不喜欢观战局呢?他胡的牌都被梁叙杠掉了。   梁迟义无反顾的把手里的四万打了出去。   梁叙倒牌,“不好意思,我胡四万。”   陈森:“我也胡四万。”   陈楠:“大表哥,我胡一四七万。”   一炮到底,运气可以。   梁迟:我可去你妈的吧……   沈音禾都看不下去了,试探的问他,“要不要我帮你打一把?”   梁迟坚定的拒绝她,“不用,你走。”   沈音禾其实困了,本来就是陪着他在熬,打了个哈欠,她起身,“我去沙发上眯一会,你要我帮忙就喊我。”   “死心吧,我不会喊你。”   她当没听见,蜷缩在他身后的沙发上,闭上眼浅浅的睡了过去。   梁迟保持了优良传统,一直在送钱,打到最后,梁叙和陈森连钱都不想赢了,没意思。   欺负他哥真没意思。   没有成就感。   “哥,今晚就到这吧,我想睡了。”   “不行,再陪我打几局。”   “两点半了,困的死。”   梁迟摆出臭脸,“散散散,以后别找我打牌,也别想从我这赢一分钱。”   梁叙幽幽的回:“想赢你的钱……简直太容易了。”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注意到梁迟身后已经睡着的沈音禾,放低嗓门,指了指沙发上的人,他说:“哥,你把小禾姐抱回你房间睡吧。”   梁迟腿脚不便,他的卧室在一楼,很方便他。   梁迟转身,扫了眼缩起来的小小人儿,“不行,我有洁癖。”   “那我抱回我房间睡了,反正我没有洁癖。”   梁迟厉声,“你敢?”   他立马觉得自己反应太过,画蛇添足一般,“沙发挺适合她,不用挪。”   “真不带回你房间睡啊?”   “我怕被毒死。”   梁叙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怕你以前也是在特警队待傻了,小禾姐下午跟徐医生跑了的时候,你坐立难安,现在又开始拿乔,作的哟。”   梁迟微笑,“好歹看着她长大的,总不能让白菜被猪拱了。”   徐珂然风流倜傥般的人物被他骂成猪……   “可是哥,我觉得你口中的猪样样都比你好啊……”   人家温柔还善解人意,脾气好还成熟哪里像他,阴晴不定还时常摆着死人脸。   梁叙眼中闪着精光,又说:“我上楼睡觉,你看着办。”   “我怕猝死,我也回房睡觉了。”   梁迟说着还真有不管沈音禾的架势,慢吞吞的回了房间。   等确定客厅的灯关了,没人了。   他才悄悄的把门开了一条缝,借着月光的亮度,走回沙发前,静静地站着低头看她。   梁迟手里拿着一块毛毯,粗鲁的往她身上一扔,又很嫌弃的替她盖好,小声自言自语,“就是头猪。”   他自认仁至义尽,没让她冻死在客厅就算好了。   转身离开的时候,脑子里竟然闪过要抱她进他房间睡的冲动。   他给自己脑门重重拍了一下,“不要犯疯癫,正常点。”   他绝对不要沈音禾上他的床。   作者有话要说:   梁迟:扶我起来,我还有求生欲……   未来的某一天   梁叙:哥,你还好吗?   梁迟:我很好,我走的很安详,不用挂念我。微笑JPEG 第十三章   梁迟失眠了。   闭目塞耳了一个小时,仍旧毫无睡意,他在床上滚来滚去,什么法子都用尽了,就是睡不着。   终于他掀开被子,起身朝客厅走去,沈音禾睡相很好,连姿势都没有变,恬静的睡颜还怪顺眼的。   梁迟心想自己真是个心软的可人儿,这年头像他心地一般善良的男人不多了。   他弯下腰,伸手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沈音禾看着瘦,抱起来也没有多少重量,轻轻的不耗人力气。   二楼也不是上不去,就是也多费点力气。   梁迟把人抱回了她自己的房间里,丢在大床中间,他皱了皱眉,刚刚太用力,现在才觉得腿疼,才十几级的阶梯,就不行了。   他自嘲,“废物。”   梁迟休息够之后,闭上眼替她脱了外套,想了想,又紧闭着眼把她的牛仔裤给脱了。   这深冬腊月,他才发现她居然没穿秋裤。   她的牛仔裤被脱了之后,光裸的大腿露了出来,梁迟的手指不可避免的碰到她娇嫩的腿,嫩滑的手感吓得他睁开眼。   两条笔直修长的大腿闯进他的视线中,梁迟倒吸一口凉气,嘴里喊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眼神死都挪不开。   刺激死了!!   深呼吸之后,梁迟渐渐平静,脸上的温度降了下去,心跳也没有之前快了。   他怕她穿着牛仔裤睡觉不舒服才去扒的,最主要的是这种天,不穿秋裤出门会被冻死,在家有暖气,他都穿着秋裤和棉裤,没想过她居然没穿!   现在的年轻人都只要好看吗?臭显摆!   梁迟火急火燎的把被子往她身上扯,被子都闷住她的脑袋了。   脚下打飘,他整个人往身后的梳妆柜一倒,还好及时撑住了柜台,才没跌倒。   柜子摇摇晃晃,上面摆着的瓶瓶罐罐跌在地上,有些还摔碎了。   他还不小心踩到了几样,蹲下仔细看了看,有断了半截的口红还有打翻的眼影盘。   床上的人好像快被吵醒了,嘟喃两声,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过去。   梁迟看着被子里拱出来的一团,想了不超过三秒,拔腿就溜。   这一段可谓是惊心动魄,梁迟选择性的遗忘,回房之后,数着羊听着大悲咒慢慢的睡着了。   ★   第二天,沈音禾醒的比较早,她的裤子和外套都被随意的丢在地上,不用猜都知道是梁迟干的。   她记得昨晚她是在沙发上睡着的,后来发生了什么不太清楚,只迷迷糊糊感觉得到是有人把她抱了回来。   这个人,十之八九就是梁迟了。   沈音禾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心情大好,他很不错嘛,还有照顾她的觉悟。   余光一瞥,扫到地上化妆品的遗骸,眼角的笑意陡然凝固。   她掀开被子,赤脚下地,然后一点一点把已经报废的化妆品捡起来,放回原来的位置。   做完这些,她的眼眶已经红了。   她一时分不清梁迟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沈音禾难过的快哭了,这是梁迟去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啊……为数不多的礼物。   抹了抹眼睛,拉开门,沈音禾气势汹汹的下楼,梁迟还没起,她管不了那么多,砰砰砰的把门敲响。   过了好一会儿,梁迟才慢悠悠的把房门开了条缝,他边打哈欠边说:“大清早的,发什么疯啊?”   沈音禾摊开掌心,上面是断了的口红,她冷冰冰的问:“为什么弄坏它?”   梁迟的瞌睡虫瞬间跑光,打了个激灵,不想承认,“不是我!”   “不是你还有谁?”她冷笑,又问:“难不成是梁叙做的吗?”   梁迟顺水推舟,“肯定是他,没有别人。”   “他抱我回房间的?他脱我衣服?还脱了我裤子?恩?”   沈音禾犀利的发问,逼得他喘不过气来。   梁迟不装了,想不通自己刚才没什么要怕她,不就是正面杠吗?他不怕。   真刀真枪都不怕,就更不会怕耍嘴皮子功夫的了。   “他没那胆子,都是我干的。”梁迟觉得那些化妆品不值几个钱,甚至连提都不必提,话就偏到另一边去了,他说:“这种天气,秋裤都不穿,活该你被冻死。”   他罗里吧嗦还有很多埋汰的话要讲,却被她打断了。   沈音禾眼睛周围都红了,直愣愣的凝视他,问:“你故意的吗?”   他闲暇时光没别的爱好,就以捉弄她为课,不能怪她多想。   梁迟黑脸,又气又笑。   原来我在你心里竟然是这种人?   他掐住她的肩胛骨,恶狠狠道:“对!我故意的!那么点破玩意看把你稀罕的。”   沈音禾吸吸鼻子,哽咽道:“你松开我!你怎么能坏成这样?我就是喜欢你而已,你至于这么欺负我吗?那东西是不值钱,可对我不一样!”   梁迟不解,“有什么不一样的。”   “你明明清楚,还非要装。”   这事说起来也是个误会,梁迟哪里会记得到她的生日,更不要提会送她生日礼物了。   那次带她去看话剧,还是赵蕴卓提醒他的。   之后每年她生日赵蕴卓都会提醒梁迟,可多数时候梁迟不放在心上,连打发搪塞她的礼物都不会准备。   这套化妆品也不是他送她的,而是赵蕴卓用他的名义给了沈音禾。   不过,两人都不知道这事。   “我不想跟你吵架,免得被人说我欺负老弱病残。”梁迟说过的,最见不得女人掉眼泪,尤其这种要掉不掉,我见犹怜得模样,看着都烦。   特别烦。   沈音禾气急了,把口红砸他身上,“你、个、王、八、蛋。”   她气呼呼,转头就走。   梁迟石化在原地,纹丝未动,太过震惊而回不过神。   “我听错了,她胆子不可能肥成那样,敢骂我王八蛋,不可能的,不存在的。”   “接着睡觉,睡醒了就好了。”   赵蕴卓和梁其远昨晚都没有回家,沈音禾豁出去了,现在楼梯上,回想起梁迟那张牙舞爪的嘴脸还不够解气,那男人,就是欠。   她又喊了声,“梁迟,你个王八蛋!”   不出三秒,梁迟踢开门,怒气冲冲的站在客厅,死命瞪她,“你还敢骂?骂我一次王八蛋我可以忍,骂我第二次,呵,你下楼,打的让你知道什么叫痛。”   沈音禾骂完爽完就跑,才不听他啰嗦。   梁迟跟她没完,小姑娘尊老爱幼这个道理都不懂,是他的错吗?就算是,她也不能骂他。   他玻璃心,稍微碰到就碎光。   发起疯来,未婚妻也不放过。   梁迟火气冲天,把抽屉掏空,里面的银行卡全都抓在手里。   不就是钱的问题吗?啊?   他小跑上楼,抓着她的手把黑卡放上去,嗤笑,“给你!我赔你一百套,免得你说我小气。”   “不够?那就再给一张。”   沈音禾的双眸盛满了委屈的泪水。   梁迟不动了,后背靠着墙,脸上竟让人看出几分邪气,“哟哟哟,要哭啦?”   他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贱的不得了,“来,快哭,我帮你拍下来,省得你看不见自己梨花带雨的模样,多可惜。”   作者有话要说:   梁可爱:都是秋裤惹的祸!老婆冬天你要穿秋裤的呀!!为什么不穿秋裤的呀!!!   梁可爱:皮这一下我很开心,以及求求你们不要再说虐我了,我个玻璃公主心很害怕啊!!!! 第十四章   梁迟本以为她会把眼泪憋回去,她很倔,好像从来没当着他的面哭过。   沈音禾滚烫的泪珠一颗颗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往下垂落,一双眼睁的大大的,哭的时候一丁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梁迟身躯一僵,还好没有丧心病狂的真的拍下来,他把手机插回裤兜里,“别哭了。”   沈音禾不说话,沉默的看着他。   他用不耐烦的语气说:“本来就丑,哭起来更丑。”   沈音禾踮起脚揪住他的衣领,她全神贯注的凝视着他,“我在你眼里好看过吗?是不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梁迟没费多大劲就把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了,往边上一甩,腿上的疼痛提醒了他一件事,他好笑的反问:“你喜欢我什么啊?喜欢我是瘸子,喜欢我是个断腿?恩?”   梁迟看起来疯疯癫癫大大咧咧,对什么都不太上心,其实他的心思很敏感很脆弱,他向来都以为他和沈音禾是出事之后才认识的。   哪个女孩子会喜欢他这样无能的男人呢?昨晚抱她上楼梯都觉得腿疼,就是个废物。   沈音禾嗫嚅,想告诉他,不是的,很早就喜欢你了,无论是风光无限的你,还是阴晴不定的你。   那个笑眯眯的端着豆浆给她,温柔的叮嘱她的梁迟,牢牢的印在她的脑海。   沈音禾知道他本性不坏,他现在就是个脾气古怪的孩子。   “我从来没把你想的很差劲。”   梁迟一方面想听她接下来会说什么,一方面又觉得如果是好话,那就是她在讨好他,所以他十分矫情,擅自打断她,“叽叽歪歪的那么多话,我不想听,卡全给你,这个世上就没有钱不能解决的事。”   沈音禾没有推辞,五根手指紧紧攥着他硬塞过来的卡,“那我不说了,你回房接着睡吧,我不打扰你。”   梁迟真古怪,和她说多了话会烦躁,还总用刻薄的语句故意刺痛她,偏偏等人真不搭理他了,他浑身都难受,尤其是这颗心,空落落的。   他认为这是病,心想等下次去何守的医院复健时,顺便把这毛病也给治了,最好根治!永不复发!   其实他这算哪门子的病?明明就是贱。   他贱而不自知。   日晒三竿,梁迟想接着睡也不太合适了。   梁叙和陈森等人陆陆续续也起床,下了楼。   两人边打哈欠边说话。   陈森说:“我好像听见有人骂大表哥王八蛋。”   梁叙:“他本来就是王八蛋啊。”   梁叙背后始终有一道凉凉的视线,他一转身,望见他哥一脸黑气的样子。   梁迟头上有一缕头发往上翘了起来,活像炸了毛的猫科动物,又凶又萌。   “哥,早。”   梁迟不屑同他说话,转头走进餐厅,餐桌上空空荡荡,连食物的影子都没有。   他这才想起来,马上要过年了,刘妈昨天就开始放假了,家里除了沈音禾也没人会做饭。   梁迟这会绝不会上楼去求她弄早饭,他宁愿出去吃。   他换好衣服立马出门,车子开到半途惊觉自个身无分文,方才一时气急,全部身家,他所有的卡都塞给了沈音禾,那死丫头还全都收了。   不知廉耻!啊呸!   梁迟囊中羞涩,自然是进不了店的,他自打嘴巴,“操!你个蠢东西!”   给沈音禾银行卡就算了,为什么不给自己留一张?   如今说什么都为时过晚,只能饿着肚子进公司。   道士等人吃了两次亏就长记性了,不管他来不来,都不敢迟到,原来每天早晨都在公司楼下吃早饭,现在他们不了,买好早点在办公室里吃。   梁迟闻到香味,感觉肚子更饿了。他板着脸为了保持老板的威严,还不能让他们看出端倪来,咳嗽两声,问:“好吃吗?”   道士咬了一大口的饺子,“好吃。”   梁迟尽量自然的开口,“下去帮我也买一份。”   “老板,钱呢?”   “恩?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有钱的话,他会让他去买吗?他会吃地摊边的饺子吗?他不会!   道士用纸巾擦干净嘴边的油渍,手伸到他面前,“老板,钱嘿嘿嘿。”亲兄弟还明算账,这点小钱还是得分清楚。   梁迟:还真有胆子再说一遍啊……   “忘带了,当我问你借的,下次还你。”   道士眼神复杂的滚下楼去替他买了份早点上来,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梁迟吃饱后餍足的打了个饱嗝,然后,他小声的问道士,“一般你女朋友生气了你怎么哄好的?”   “你把老板娘惹生气了?”   “放你的五香麻辣屁,滚犊子,我从来不哄她。”他抖着腿,“快说,怎么对付女人。”   为了避免道士误会,他把哄字换成了对付。   道士冥想,“恩……对症下药,缺啥补啥。”   他说的有几分道理,梁迟大手一挥,“你去商场,买几套最贵的化妆品。”   “不了不了,老板抬举我了,这玩意我不会买啊。”   “年终奖……”梁迟意味深深开口才说了三个字。   道士十万火急扰乱他,“会,我会,就没有我不会干的事。”   为了一家老小,他忍。   梁迟满意的点点头,二郎腿抖得更厉害,“去吧。”   道士走后没多久,梁迟接到一个电话。   严时打来的,说他就在楼底下,马上就上来了。   严时是他在特警队的队友,他从队里退出来之后两人也一直有联系,准确来说,他和队里的好友都还有密切的联系,闲下来就一起喝酒吃肉,每回他都喝的酩酊大醉。   严时也不是没来过,早就熟门熟路了。   梁迟倚坐在转椅上,“找我干嘛呀。”   “没事。”   “哈哈哈哈哈。”变脸贼快,他的笑声戛然而止,“无聊!”   严时刚办完任务,累的要死,鞋子都没脱就在他办公室的皮质沙发躺下来,双手搭在脑后,英武俊朗的面孔上的疤痕,平添了几分冷意。   “队里前几天刚抓了一个绑匪,令人大开眼界的是,被绑的女孩居然爱上他了,死活不让我们抓,看把挠的,手都破了。”   “病入膏肓,这女孩没救了,直接拉去埋了吧,我要是她爹,我能把她打死。”   梁迟说。   严时闭目养神,“放心,没人给你生女儿。”语罢,他又睁开眼,坐起来,问:“你是不是还有个未婚妻?”   “恩哼~”   “真可怜。”   梁迟手里的笔朝他飞过去,“她才不可怜,你知道她有多爱我吗?爱到无法自拔,没了我就不行的那种。”   严时和他出生入死多年,他什么德行门清,“不信。”   “我打电话给她,让她亲口说出来爱我,你这种常年和右手作伴的人羡慕不来的。”   严时一声笑,“说的你这么多年好像不是靠右手。”   “滚。”   梁迟总算有正当理由给沈音禾打电话了,这可不是他自愿打的,是严时要听。   开了免提键,他拨了电话过去。   才接通,“嘟嘟嘟嘟”几声响,告诉了他残酷的现实。   严时发出一声无情的嘲笑,“呵,笑死。”   梁迟差点把手机给摔了,不可置信,“她挂了?她挂我电话,不得了不得了。”   “这就是你说的爱?”   梁迟面子掉光,继续打,这一次直接打不通了。   “我操,还敢拉黑我!”   身为老板的梁迟有好几张手机卡,他立马换了一张,继续打。   这次那人总算接了。   “喂,你好哪位?”   “你……”怎么不原地爆炸居然敢把老子拉进黑名单,你有没有一点身为未婚妻的觉悟,你的爱你的喜欢全特马在放屁!赶紧把老子从黑名单拖出来,要不然今晚回家把你搞哭了你去妈面前告状……   “嘟嘟嘟。”   他那么一长串话,根本没说出口的机会,从他发出第一音节起,沈音禾又给挂了。   梁迟肺都要被气炸,这天注定是不能消停的一天。   从早到晚,他活生生打了两百七十八个电话给沈音禾,她不接他就一直打。   两个人仿佛在比谁更倔强。   严时默默看着,犯了烟瘾,抽了根烟然后徐徐道:“梁队,你比一开始那段时间好多了。”   他刚退队那会,消瘦的不成人形,颓废苍凉,现在,废话多了,但也活过来了。   梁迟听见“梁队”二字恍惚了好一阵,很久没有听过这个称呼了,有些不习惯。   “人啊,总得向前看不是。”   他的英雄梦、少年梦,早就被碾压在车轮之下,粉身碎骨。   ★   梁迟这天提前下班,为的就是回去收拾沈音,他想好了,今晚说什么不能对她客气。   千算万算没算到,沈音禾回来的比他更晚。   窗外的天空漆黑,梁迟坐在沙发上,时不时就抬头看眼墙上的钟,一股气憋在胸腔里,随时都能爆发。   将近晚八点,沈音禾不紧不慢的进屋。梁迟把茶几踹的老响,五官冷硬下来,沉沉的气压掠过她的头顶,“你怎么才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迟公主:卡都给你,人给我……   沈妹妹:只要钱,不要人。   迟公主:日死你哦。 第十五章   沈音禾最近热度正好,因为有剧在播,演的角色坏的深入人心,在网上被骂的特别狠,外加那个黑粉的博文还被一批营销号搬运,算是让她小红一把了。   虽然不太讨人喜欢就是了。   沈音禾今天收到了剧组的试镜邀请,早晨吃好就赶去试镜了,对于她的表现,导演还比较满意,但最终会不会用她,还没有确定,截胡这种事在娱乐圈早就不奇怪了。   她态度谦卑,平易近人,即便这次又黄了,以后还有机会。   这个圈子里只有极少数人能一夜爆红一飞冲天,多数都是经历磨炼才火起来的。   沈音禾想不通梁迟坐在客厅等她的原因,毕竟早上他们两个才不欢而散。   “有事。”她惜字如金。   梁迟就差把手表砸她脸上,有些气急败坏,“你能不能有点时间观念!都八点多了,大晚上也不怕出什么事。”   沈音禾看他的目光莫名其妙,“八点钟很晚吗?”   “当然!”梁迟斩钉截铁。   沈音禾说话很温吞,不紧不慢像涓涓的细水,“既然你觉得晚,那你就去休息吧。”   梁迟迈开长腿,一步步朝她靠近,双手插兜,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正大光明丝毫羞耻心都没有,他吐出几个干瘪的字眼,“我饿了。”   沈音禾听出他话里的内涵,她说呢,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会专门守着她回来就是为了晚饭,还真是……让人不觉得意外。   她抿唇,说出的话能把梁迟气死,“我不饿。”   “我、饿、了。”梁迟改为叉腰,“我不会做饭,你做饭给我吃。”   沈音禾也有自己的脾气,之前就告诉过他,她不好哄,白天他理直气壮的嚷嚷自己没错,死鸭子嘴硬就是不肯服软,这会儿就来求她做饭,有那么容易吗?   “累了,不想做。”   梁迟被她拒绝过的次数屈指可数,当然了,他本身就很少会找她帮忙做什么,   不过仅有的那几次她从来都不回绝。   梁迟离大发雷霆也不远了,毫无说服力道,“不行,你必须要给我做饭。”   沈音禾了解他的脾性,他挑你刺找你抬杠的时候,你就不能理他。   他骂你,你如果骂回去,他保准没完没了,能逮住你的错处明里暗里讽刺一年,换而言之,你若是不搭理他。   就能把他憋死。   沈音禾对他已经是一退再退,退无可退了。   “累,晚安。”   梁迟冲她的背影吼,“你回来,你站住。”   “沈音禾,你是想把饿死对不对?饿死我你就守寡了!对你没好处的!”   不对,还是有好处的,他想了想,“我死了你就能继承我的财产了是吗?我告诉你,这种梦你想都不要想。”   梁迟是个想象力非常丰富的男人,也是浑身都是戏的男人,他一人就能自导自演一出大戏。   “饿死我,拿了我的钱去养双腿健全的小白脸,果然最毒妇人心。”   沈音禾只听不回答,让他一人精分去。   梁迟捂着叫个不停的肚子,打算自力更生,“求人不如求己!我自己做。”   梁迟从小到大,统共也没去过几次厨房,面对锅碗瓢盆和冰箱里的食材,脑门就顶着束手无策四个大字。   他硬着头皮拿了根黄瓜出来,被刺扎疼了手,又气的要命的把黄瓜给丢了回去,把魔爪伸向西红柿。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西红柿炒鸡蛋,梁迟眉毛皱成一团,深沉的思考,这第一步要从哪里开始?   ★   沈音禾刻意把房门开了条缝,耳朵竖起来,时刻关注楼下的动静。   他哪是在做饭,分明在拆厨房。   沈音禾叹了口气,把头发绑起来,换了件家常的衣服又下了楼。   走到厨房门边,就看他把碗给打碎了,他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沈音禾抢过他手里的锅铲,淡淡地说:“还是我来吧。”   梁迟总算识时务一回了,“我想吃肉。”   “还有吗?”   “还有鸡翅,青菜炒蘑菇,西湖莲子羹。”   沈音禾侧过脸,视线偏转到他身上,发现他眼圈有些红,表情十分可怜,像个被主人抛弃后的金毛狗。   “你出去吧,我弄完叫你。”   梁迟厚脸皮,“你快点,我要饿死了。”   他乖乖听话的滚出了不适合的厨房,左右没什么事情做,梁迟就去酒窖里拿了几瓶红酒出来。   半个小时后,沈音禾就做好了饭菜,味道闻着都香。   梁迟饥肠辘辘,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眉头高挑,出人意料,她的厨艺越来越好了。   他放下筷子,端着架子,“咳,有点咸。”   沈音禾双手托着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吃,看着他口是心非的点评。   “那我下次少放点盐。”   梁迟被她清澈见底的眼神望的心虚,良心发现,他再没说什么不好吃之类的话。   他倒满了杯酒,仰头灌了下去。   不知为何,今晚就是想喝。   沈音禾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她的酒量比梁迟好的多,她都是在饭局里练出来的。   梁迟抿一小口酒都会上脸,灌了一杯下去,脸已经是通红的了。   看得出几分醉意。   红扑扑的脸蛋,弯弯月牙状的眼睛,笑容像个小狐狸一般狡黠。   上身歪歪扭扭,他笑着问:“沈音禾,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啊?”   她摇头,“我没有。”   “你骗人。”梁迟眼角的笑意越发的深,似讽非讽,“我活的一败涂地,脾气还坏,不会做饭,抱不动人,背不动人。”   沈音禾深深望着他,发自内心的说:“梁迟,你很厉害。”   你知道吗?从我第一眼看见你照片的时候,你整个就是闪闪发光的。   你是明朗俊秀的少年,神采飞扬的队长。   梁迟果真喝多了,拍了一把桌子,神情骄傲,“我当然厉害,我告诉你,以前队里都没人是我的对手。”   “射击第一,近身搏斗第一,拿了好多第一,有些记录后面这群小兔崽子到现在还没破呢。”   “我击毙过暴徒,解救过人质,我还拿过二等功。”   沈音禾静静听他说着,他都快哭了。   男子汉大丈夫,那点酸涩的泪意被逼回去了。   梁迟又灌了一大口的酒,双目赤红,“有一年,出任务出了事,我侥幸活了下来,背着队友的尸体从枪林弹雨中走了出来。”   “我还没用枪崩了他们,报仇雪恨呐。”   沈音禾捧住他的脸,笑着夸他,“就说你很厉害。”   梁迟的“我不甘心”四个字在嘴边打圈圈,随后改了口,指着碗里的西湖莲子羹,“这个也咸,不好喝。”   “那你下次自己煮。”   梁迟闭嘴了。   酒的后劲很大,梁迟的脑袋渐渐发沉,小鸡啄米的往下磕,他单手撑着脑袋,缓缓闭上眼。   暖色灯光下,他的金色脸庞闪耀迷人。   沈音禾心神微动,站起来弯下腰,小心翼翼的在他的柔软的唇上亲了一口。   她面若飞霞,胆子大也依然臊的慌,这一吻回味无穷。   沈音禾想,如果梁迟有意识,知道她亲了口,肯定又要发脾气。   先是用力的擦干净自己的嘴,然后呢指着她的鼻子骂,不要脸!不知羞耻!有伤风化!等词汇。   梁迟突然睁开眼,把她吓了一跳,他的双眸亮晶晶灿烂如星空,带着点孩子气的得意欢跃,“被我抓到了,你亲我。”   沈音禾面不改色,“恩,是亲了。”   梁迟满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他对她勾勾手指头,“你把脸伸过来。”   沈音禾凑过去,他立马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呼吸间酒味浓重,“我咬死你。”   她柔软的唇瓣被他舌头舔了舔,他锋利的牙齿刺破表皮,尝到铁锈味才作罢。   梁迟舔干净了她唇上的血珠,“不能随便亲我。”   “我不是随便的人。”   梁迟还是喝醉的时候更可爱些,沈音禾想起他粗暴生涩的技术,笑了笑,“梁叙说的没错,你果然是纯情……”   他用眼珠瞪他,双眸中竟有些许清白和可怜,“憋回去,后面三个字你说出来试试看。”   沈音禾挑衅他,“说了怎样?”   梁迟吐字,“搞死你。” 第十六章   沈音禾笑了笑,柔和澄澈,白净细嫩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脸颊,她问:“你想怎么搞?恩?”   尾音上挑,魅惑十足。   本来因为喝酒发红的脸被她挑逗的更红了,梁迟清醒时必然要骂上一句“臭不要脸”。   可现在他还在不清醒的状态之下,所作所为就不能按常理推断。   梁迟握住她的手指,虽是凶神恶煞,却毫无威慑力,“把你衣服脱光,这样又那样。”   沈音禾笑起来很漂亮,五官都明艳起来。   梁迟皱眉,“你不怕吗?”   “怕,特别怕。”   梁迟舔唇,有些口渴,顺手拿起手边的酒干了一口。   沈音禾不拦着他,也不提醒他,就沉默的用深刻的目光盯着他看。   喝醉了的他多好啊,任她摆布。   梁迟用双手托着下巴,笑容明媚,他忽然喊了一声她的名字,“沈音禾。”   “我在。”   “你长得真好看。”   白里透红的小脸蛋像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蟠桃,让人垂涎欲滴。   沈音禾微愣,一抹俏丽的红渐渐爬上她的脸颊,“谢谢。”   “那你把卡还我吧。”他小声嘟囔,有些委屈,“卡都给了你,我都没钱吃饭了。”   沈音禾哭笑不得,“你的卡归我,我的卡给你,从今天开始我养你啊。”   回答她的是梁迟细微的鼾声,他闭上双眸睡了过去。   沈音禾不会把他孤零零的留在餐厅,想来想去,她打算把人弄到自己的房间里。   梁迟很沉,尽管她力气不小,也不太拖得动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拖到她的床上。   沈音禾替他脱了衣服,他的胸膛和背后都有不少的疤痕,很显眼。   曾几何时,他也是翱翔在天空中的雄鹰,却在最美好的年华硬是被折断了翅膀。   沈音禾替他整理好自己也爬上了床,这是他们第二次同床共枕。   距离第一次已经过去两年了,那时候她才刚上大学,用他的话说就是个土老帽,看什么都新鲜。   梁家的家庭旅游,赵蕴卓把她也带上了。   梁叙订房,刻意把他们两个安排在一间。   梁迟当时就站在房间门口不肯进去,臭着脸说:“我不住,有她没我。”   梁叙一脚踹上他的屁股,把人踢进房间里,“不住你就睡大街吧,晚安我亲爱的哥哥。”   沈音禾那时有点怕他,主动抱了床被子铺在地上,十分乖巧,“没关系,我睡地上。”   她如同一朵娇嫩的花,反倒是他显得不近人情欺负人了。   梁迟在床中间放了个枕头,像是上学时同桌之间画的三八线,“不许过界,不许碰到我,不许发出声音,否则我给你踢床下去。”   沈音禾受宠若惊,忙不迭点头应好,“恩,我不会的。”   最终自打嘴巴的还是他本人,梁迟睡相不好,动来动去,摆在中间的枕头被他踢到角落,他的右腿架在她的双腿上,一双手还很不安分的搂住她的腰,收紧力道,抱的她喘不过气。   醒过来后,还翻脸不认人,倒打一耙,他问:“谁让你往我身上靠的?”   沈音禾很无辜,“是你非要抱着我的。”   “不可能。”他一口否定。   “我没有撒谎。”   “算了,这次就不跟你计较。”梁迟还觉得自己贼特么大气。   *   仿佛和过去一模一样,这晚的梁迟睡到半夜,就往她身边靠拢,如铁钳的双手紧紧围住她的腰,脸使劲的往她的胸口埋。   沈音禾当然是纵容他的。   来日清晨,梁迟比她醒来的更早一些,沉重的眼皮缓缓抬起,睁眼就望见她的脸,揉揉眼睛还以为在做梦。   沈音禾被他弄醒,反应平淡,“早。”   梁迟快吓懵了,问:“我们怎么在一张床上?”   “你喝醉了。”   梁迟抱紧被子,“我喝醉了也不会对你有企图。”   沈音禾眨眨眼,“那把你的手从我的胸口拿开。”   梁迟:????   他手掌心里软绵绵的是她的胸???   “意外,这是意外。”他急忙解释,又一惊一乍,“你为什么不穿内衣!?你是不是想勾引我?”   沈音禾当着他的面把被子掀开,她身上只套了件到腿根的白衬衫,笔直修长的大白腿落入他的眼中。   “我习惯裸睡,昨晚顾忌你还穿了件衣服,你还想怎样?”   梁迟脸白了又红,指着她的鼻子,“不许勾引我!”   沈音禾去衣柜里翻出自己要穿的衣服,然后转身问他,“你起不起来?我要换衣服了。”   梁迟发现了一件对他而言很羞耻的事情,他可耻的硬了。   这不争气的老二。   梁迟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是正常现象,是个男人早晨就会有反应。   “不起来。”   “那我在这换了,你可别又说我勾引你。”   “你敢。”   事实证明,她还真敢。   梁迟真是服了她了,脸皮厚成她这样的女人还是头一回见。   他把自己闷进被子里,免得又看见不该看的。   “对了,你很穷吗?”沈音禾换好衣服之后忽然问他。   梁迟矢口否认,“我是老板,我还是梁家的大少爷,有钱两个字就写在我脸上,你看看我的车库,再看看我名下的房产,穷这个字永永远远都不和我的沾边!”   沈音禾略微思索,点点头,“行,那你的卡我就不还了。”( 微信公众号:杀马特卷土 整理   梁迟想抽死自己,让你贱!   他咳嗽两声,装模作样,“你如果非要还我,我也不是不能收。”   沈音禾失笑,从钱包里把卡都掏了出来,抓过他的手,放在他的掌心里,“都给你,你没钱了我也可以养你。”   梁迟的鼻尖漫着她身上的清香味道,他吐字,“你养不起。”   沈音禾认为他说的很有道理,这么个挑剔的人,确实不好养。   玻璃心还有公主病,真是得放在心尖上疼着宠着的。   “那我努力多挣钱了。”沈音禾将长发绑起来,脆生生的小模样讨人喜欢,“我先下楼去弄早饭了。”   梁迟恩了声,看着她的背影竟有种想把人抓回来的冲动。   细腰长腿,娇滴滴似朵不经摧残的小白花。   想把人压在身下,猛操一顿。   梁迟回过神,脸红的能滴出血来,身下的老二硬的发疼,果然是色令智昏。   *   梁迟用他的五指姑娘快速疏解完欲望,居然生出了空虚惆怅的情绪。   相当烦躁。   他滚回床上,手机不停的在响。   原来是到了微博开奖的日子。   梁迟一个个的挑,看到顺眼的名字就给圈了,他才不用微博平台抽奖,就是不公平!喜恶就得靠他来定!   梁迟选了出来的人都挺奇葩的,名字分别是,“长得好看我能怎么办”“太有钱我能怎么办”“死给滚远点”。   抽完奖之后,梁迟还收了许多沈音禾的表情包。   她长的漂亮,剧中的形象也非常美艳,很少有人能截到她的丑图,基本都挺顺眼的。   微信提醒声不断,梁迟打开群。   道士:我看了老板娘的新剧!敲好看的der!棒棒棒!   佛祖:我也看了,老板娘的演技可以说是碾压众人了。   财务:自惭形秽,为什么她那么好看呜呜呜   铜人:沉迷沈姐姐的美颜之中,无法呼吸!为了沈姐姐,我还可以再活五百年!   梁迟原本打了一行字,[那可不,我未来老婆能不好看吗?]   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又一字一句的删掉了,呵呵两声,“一群马屁精,美得你们,给你们发工资的是我,夸她不如夸我。”   道士:夸你难度太大,良心也不安。   佛祖:怕被反噬。   铜人:撒谎会遭报应的。   财务:老板求求你放过我吧。   公司里大家关系都挺好,梁迟也听得出他们在开玩笑,并没有真的生气。   他随手从图库里找了张沈音禾的图,发在了群里:呵呵.JPEG   屏幕那头的道士一口水喷了出来,这傻缺没心眼的老板啊!可别再作了!   他赶紧私戳了梁迟。   “老板,老板娘也在群里,不知道她刚有没有窥屏……”   几乎是马上,道士就看见了:   “您的好友超级无敌大霸总迟哥哥撤回一条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梁嘴炮:心如止水,来啊,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我不怕!   又疯了23333   沈妹妹:可以的,这个操作很可以的。   迟公主:来,老婆,把我往死里打。 第十七章   梁迟应该觉得庆幸,因为沈音禾没有看到他发的消息,如果她看见了,怕他另一条完好的右腿也要不保。   沈音禾恰好在那时接了一个电话,剧组制片人打给她的,说是试镜过了,让她改天有空来公司签合同。   她沉静的过分,客气的同对方道谢,然后和他约好时间,才挂断电话。   梁迟扶着扶手从楼梯下来,虽是心虚,仍佯装镇定,眼睛珠子盯着她拿着的手机转来转去,咳嗽两声,他问:“早饭弄好了没?”   沈音禾把手机放回衣兜里,点点头,“煮了你爱喝的粥。”   梁迟心口压着的石头缓缓放下,看样子她是没看见。   没看见就好,他也不是怕她,就是不想和她吵架,不想看她眼泪汪汪的模样。   梁迟盛了碗粥,三两下喝完,然后就去客厅打开她演的电视剧,昨晚喝醉了,今早起来补剧,这样他又多了一样嘲讽沈音禾的地方了诶!   弹幕打开,里面骂沈音禾的人还挺多,他乐了,觉得真有趣。   “看剧多年,从未见过如此狠心肠的角色,恨不得手撕了她。”   “我想钻进电视里把她弄死,怎么有这么坏的人啊!!”   “顶锅盖,其实我觉得这位姐姐演的蛮好的,恶毒中竟然有点可爱?”   “刚刚夸她可爱的那位别走,我带你去看眼科!”   “我也觉得她可爱诶,看完我要去搜搜她,把她收为我的小墙头,长得漂亮业务能力也强,没道理不红!”   梁迟架着腿,边嗑瓜子边说:“沈音禾,有人夸你。”   沈音禾坐他边上,正在看导演发过来的剧本,抬头看了眼弹幕,漫不经心道:“骂我的比较多。”   她很有勇气的自嘲,倒让他说不出难听的话了。   梁迟破天荒的大发善心,拍拍她的肩,安慰她说:“这不算多,你不红,红了之后会有更多的人骂你。”   ???这算哪门子的安慰???   “梁迟。”   “恩?”   “你还是闭嘴比较好。”   梁迟眉头狠狠跳了一下,耸肩无语,“我说实话你还不爱听了,你都跑龙套两年了,从一集死到十集死,有劲吗?”   沈音禾把剧本合起来,笑了笑,“看来你一直都有关注我嘛。”   梁迟主动离她远远的,坐到沙发的另一端,“嘁,我是怕你丢梁家的脸。”   沈音禾觉得自己不能对他太客气,让他屁股后那条尾巴摇啊摇的,她说,“梁家的脸早就让你丢完了,轮不到我。”   梁迟怀疑他听力出了问题,沈音禾这是在骂他对吗?   “你骂我。”他咬牙,周身像是竖起了尖锐的刺,随时都能扎伤人。   沈音禾挪过去,捧住他的脸,眼睛笑成月牙状,“没有呀,我在和你开玩笑。”   她仿佛在顺炸了毛的动物,动作温柔极了,“你是梁家的骄傲啊,你最棒了梁迟。”   梁迟用哼声表示不屑,“虚伪。”   落地玻璃窗外又开始飘起雪花,都记不清这是今年下的第几场雪了,天气格外的冷。   沈音禾往窗外看了好久,然后问他,“梁迟,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他闭着眼,“不能。”旋即,又改口,抖着腿,仿佛在施舍她,“好吧,你说说看。”   “我有个合同要签,你让刘周沫那天开车送我去公司楼下吧。”   梁迟一听就来气了,宁愿要刘周沫那古董也不愿意要他?   “我就坐在你面前,你把我当成个死的了吧。”   “你不能开车,太危险了。”   “那你别想了,自己走路去吧,别墅区没有公交,离市区也还有一段路,你走过去就当锻炼身体了。”梁迟冷笑着说。   “你不同意就算了,走就走,我又不是没走过。”她从来不喜欢梁迟开车,也极少会求他帮她做些什么。   每次他都很不情愿,也很不耐烦,满脸和她多待一会儿就要折寿十年的表情。   沈音禾不再说话,低头静静地看剧本,揣摩角色。   梁迟却如坐针毡,哪哪儿都难受,她多求他一下会死吗?这人怎么就不会服软呢?女孩子这样子会吃亏的。   梁迟闷闷地开腔,“哪天啊?”   “不用你了,我走路。”   我操哦!好气,如此生气是为了什么。   “问你你就好好回答,你身娇体软,我怕你走一半就昏过去,让我妈知道又得说我一顿。”   沈音禾把话说的很圆满,基本挑不出错来,“我身体很好,我也不会跟阿姨告状,你大可放心。”   梁迟站起来,插着腰直打转,指着她不客气的说:“倔死你,说了我送你,你当成放屁是不是,到底哪天?”   沈音禾揉揉眉心,也不明白他成天在作什么,顺着他的话他反而难受。   细长的手指头有节奏的敲打桌面,她说:“我想起来了,徐医生也住这边,我可以坐他的顺风车,就不麻烦你了。”   梁迟勃然大怒,“你再说一遍!”   他这横眉冷对的样子还能唬住人,如邪神恶鬼很不好惹,好似你再从口中说出一个字,他就会上前咬死你。   梁迟就是不爱从她口中听见和姓徐的有关的事。   沈音禾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退,她将内心的畏惧掩藏的很好,不慌不乱,“你见过他,你还和他打过招呼,徐医生人很好,他会帮我。”   梁迟听不得她说徐珂然那个男人,对比之下倒显得他自己人模狗样了。   “不许找他。”   “这个不许,那个不许,梁迟你能让我做什么?”沈音禾问,她紧跟着开腔,“哦,我知道了,能让我离你远一点对不对?”   梁迟不喜欢她阴阳怪气的和他说话,心沉沉的,被密密麻麻的针刺了一样,疼也没有多疼,但却有种让他忽略不了烦闷。   “我没有,你站过来些,允许你靠近我。”   明明他比她大七岁,但两个人相处,反而他更像个不懂事的孩子。   他不懂什么是喜欢,没人教他,他也不会怎么抓住自己喜欢的人,只会用最拙劣的最笨拙的办法去吸引那个人的全部注意力。   *   年三十那天晚上,大雪未停,窗外是白茫茫的世界。   雪花如柳絮,慢慢的飘下来。   梁其远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话可说,赵蕴卓却比平时开心许多。   梁叙还在忙于和他的小女朋友打电话,甜出蜜来,脸上的宠溺藏都藏不住。   沈音禾喝了点小酒,气色更好看,她很羡慕梁叙的女朋友,被如此优秀的男孩子宠着。   远处的天空,烟花绚丽,华美短暂。   沈音禾指着外面,“梁迟,又下雪了,真漂亮啊。”   “要不要给你搬个板凳,让你坐着去外面赏雪啊?!”梁迟又把刻薄二字发挥的鲜明。   天寒地冻,屋外零下好几度,能冻死人。   沈音禾摇头,“不去。”可能因为过年,她比平日要活跃许多,她又说:“梁迟,外面的烟花也好漂亮。”   梁迟这次不急着打击她,他跑到地下室去搬来几个大烟花,冲她勾了勾手指头,“跟我出来。”   “好喔。”   过年,他大发慈悲的放烟花给她看,就当作是扶贫,才没有别的原因。   他和沈音禾,清白如水。   “砰”“砰”“砰”,烟花绽放在空中,稍纵即逝。   梁迟跑的慢,耳朵都快被那几声巨响给炸聋,嗡嗡嗡直响。   沈音禾跑到他身边,大声对他道:“梁迟,你真好啊。”   他听不清,发问:“你说什么?”   她又想逗他,双手作喇叭状,尽可能用最大的声音回:“我说新的一年,我又更爱你了呢。”   梁迟这回听清了,声线不稳,“不不不知羞耻。”   梁叙从边上冒出来,推了他一把,直接把他埋进刚堆好的雪人里,“是你不知好歹,我可怜的小禾姐姐瞎了眼才喜欢你。”   “等哪天人不要你了,哭干你的钻石泪。”   梁迟的心好似被人用手捏了捏,疼的紧,他赖在地上,向沈音禾伸出手,心慌慌,“你赶紧牵着我的手,把我拉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梁叙:神助攻,不谢。   梁迟:我去你妈的……   迟公主:我不喜欢姓徐的男人,谢谢,麻烦删减他的戏份,我才是绝对主角,我要站C位,舞台和灯光都属于我。   沈妹妹:滚。 第十八章   梁迟的手落在半空中,眼前的她久久没有回应。   他急眼了,“你快点,拉我。”   沈音禾回神一般,不紧不慢的把手轻轻搭上去,把人拽了起来。   梁迟的身躯晃了一晃才站稳,拍干净身上沾染到的雪花,他缩了缩脖子,“我进屋了,冷死了。”   梁迟很怕冷,买了件到脚踝处的羽绒服,把自己整个人都裹了进去,遮的严实,恨不得丁点的风都吹不到他身上。从头到脚,他只有一张脸是露在空气中,远远看去,活像个成了精会行走的羽绒被!   沈音禾蹲下来,捏了个不大不小的雪球,放在手心里掂了掂,然后她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梁迟。”   “干嘛呀!”他毫无防备的转过身,迎面就砸来一个雪球,雪是干雪,砸在人的身上立刻就碎成粉末妆,钻进他的脖子里。   沈音禾想起去年他站在阳台上,向她丢完雪球后说的话了,那个口型分明就是在说:“气死你。”   一报还一报,这幼稚的男人欠收拾。   梁迟冷的直吸气,上下牙齿都在颤抖,他龇牙咧嘴,“反了你!”   梁迟弯腰抓了一把的雪,快准狠,丝毫不懂怜香惜玉,直接朝她扔过去。   沈音禾反应迅敏,拔腿就跑,边跑边回击。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在院子里打起了雪仗,梁迟分豪不让她,追着人用尽了力气砸。   沈音禾哪里是他的对手?只能抱着头跑,凌厉的寒风刮红了她的脸,眼睛也被风吹红了,浑身都不太好受。   偏偏梁迟没有消停的意思,三两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在她脸上抹了一把雪,还很得意,“服不服?”   沈音禾跺脚,真真委屈,这男人较劲的死,从来不会让她。   “你把手拿开,冷!”   梁迟反而更用力,冰冷冷的双手捧住她的脸,揉揉又捏捏,像是在玩玩具,爱不释手。   “不拿,谁让你惹我?我小气啊还记仇啊,你砸我一下,我势必要还回去,而且是十倍还之。”   沈音禾被他的话说的没脾气,笑都笑不出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凶?”   梁迟没有这份觉悟,他觉着自己已经很温柔,若是其他人敢偷袭暗算他,他早就把人打的半死了。   “我明明就很温柔。”   沈音禾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他这双比铁还冰的手,冻僵了她的脸。   她受不了了,用力踩上他的右脚脚背,“温柔个鬼。”   梁迟疼的龇牙,伸长了手把人揪了回来,雪地路滑,她脚下趔趄,跌倒在地,梁迟非但没把人扶起来,他双腿分开跪立在她的腰侧,将她的手按住,神采飞扬,他问:“还敢不敢偷袭我了?恩?”   沈音禾无语凝噎,他就是个木头桩子,也是大写加粗的直男,不懂情调,不懂温存,什么都不懂。   她扯开脸,都没力气搭理他,怕他又说出什么耿直的话噎死她。   梁迟胜负欲很重,小时候和同学们争,进队后哥队友们争,他什么都要当第一,拿了第二还会哭鼻子。   他用力的把她的脸掰回来,逼她正视着他,“说话,还敢不敢?”   沈音禾骂他,“你个傻子。”   梁迟不解,“你现在就是我手上的人质,不说好话求我,还有胆子骂我,如果我是十恶不赦的坏人,手里还有枪,一枪崩了你。”   沈音禾告诫自己冷静,不要同他计较。   连在心里默念三遍,他是个傻得,他是个傻得,他是个傻得。   她被梁迟控制在地一动不能动,还好穿的厚实才不至于被冷死,她仰着脖子,破罐破摔,“来,你弄死我好了。”   她的鼻头红红的,干净的小脸上没有瑕疵,梁迟一时看的痴了,他回神,将心里的不对劲压下去,他说:“我就打个比方,你还真信了,长着脑子怎么里不会用呢。”   “你让我起来。”   “那你跟我服个软,喊个迟哥哥,我心情一好就松手放了你。”梁迟得寸进尺的说。   沈音禾真想一巴掌呼死他,可又舍不得,眼珠子转了转,她哭丧着脸渐渐转为笑脸,“好哥哥,你就饶了我吧。”   吴侬软语,都能把男人的骨头喊酥。   梁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脸色爆红,浑身像是被蚂蚁啃了一般,说不上是爽的还是难受的。   “操。”梁迟爬起来,额头冒汗,“真是……真是……”   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沈音禾总算得到了解脱,也从地上起身,她没觉得哪里不好意思,笑着说:“刚从剧本里看见的一句台词,觉得合适就用了,比迟哥哥要好听吧?”   梁迟呵呵两声,“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台词,剧本也不是正经剧本。”   刚刚她嘴里那句话出来,活像小黄书里的台词,小腹一紧,他娘的都被她说的起了不轨之心。   他还差点回了下一句,“小妖精,求我呀。”   梁迟精神洁癖和身体洁癖都挺严重的,至今没开荤,他总不能全靠五指姑娘来疏解生理需求,偶尔也会看看那什么书,那什么片的。   耳濡目染之下,也会说荤话啊,他又不是圣人。   *   雪仗告一段落,两个人同回了暖乎乎的房子里。   梁迟找了半天暖手的东西,翻来覆去客厅都要让他拆了也没找见。   他坐在梁叙边上,冻得通红的双手就要往他胸膛里伸,被梁叙一掌拍了回去,“滚远点,这里只有我老婆能碰。”   梁迟讪讪的收回手,“学的东西都喂狗了,尊老爱幼这个道理都不懂。”   沈音禾用玻璃杯装了一瓶热水,捂在手心里,暖和舒适。   梁迟眼巴巴的望着她,湿漉漉的眼眸里仿佛在说,快来宠我呀。   沈音禾一开始准备把自己当成个瞎子,说什么也不会心软,可是吧,梁迟真的太招人疼了。   叹了口气,她服输,把玻璃杯递给他,“你用吧。”   梁迟抱了一会儿,公主性格彰显的生动形象,他不满的嘟囔,“都不太热了。”   沈音禾没好气,“那你还我。”   梁迟把玻璃杯握的更紧,“我将就着用吧。”   “得了便宜还卖乖。”   沈音禾的手也是红肿的,看样子也是刚刚在外面撒野弄的,梁迟看了她好几眼,最终还是败给自己的心软,他别扭的把玻璃杯丢进她怀里,“还你,我靠一身正气抗冻。”   沈音禾怎么会搞得懂他那如山路十八弯的一颗七窍玲珑心,反正她对他的喜怒无常都见怪不怪了,“哦。”   两人相安无事的看春晚。   梁迟这个人毛病巨多,重度洁癖,毒舌,刻薄,公主病严重,有仇必报,话还相当的多。   他在梁家是个著名的话痨,他说话你必须要听,不仅要认真聆听,还得回他的话,要不然他会认为你不尊重他。   梁迟边看节目边啰嗦,“这唱的是个什么玩意?我业余的都看的出来是假唱。”   为了避免他胡思乱想,沈音禾点头,“恩,你说的对。”   是很假,对着口型在唱。   “傅清今年居然有节目,真是稀奇,不过他那张脸在电视上是真好看,细皮嫩肉,完全看不出来是个已经快四十岁的老男人了。”   “……”   梁叙先受不了,“死残废。”   话那么多,还让不让人好好看个电视了。   梁迟丹凤眼一眯,凉凉的瞥他,带着些天然的贵气,“死变态,小心我把你整个人撕烂。”   “大义灭亲,手撕兄弟。”   梁叙无奈,“小禾姐,你多管管他。”   茶几上的手机提示声一直在响,沈音禾戳了戳梁迟的手臂,“先别和弟弟置气了,你手机在响,有人找你。”   她替他拿过手机,屏幕恰好亮了亮。   [沈音禾全国黑粉后援会收到99+消息]   梁迟眼疾手快想把手机抢过来,沈音禾比他快一步。   他从来不设密码,嫌麻烦。   所以沈音禾很轻易的就点开了那个账号,她心平气和的看完。   然后抬头,含着浅笑,摇了摇手机,不等她质问,梁迟主动撇清关系,“不是我的手机。”   “屏保就是你自己照片。”   梁迟深呼一口气,笑容干涩,“微博挺好玩的,你们年轻人也很有趣很有才,这账号也不知道谁建的,怪无聊的哈。”   沈音禾很平静,但是他宁愿她生气,骂人砸东西都可以,比不说话要好许多。   她的一双水眸中积攒了失望,沈音禾把手机还给他,转身之迹被他揪住了衣角。   梁迟喉咙干的可以,一时发不出声音,他现在有点害怕,比刚醒来知道自己被截肢了还要害怕。   沈音禾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什么都不肯再说了。 第十九章   沈音禾生气吗?这自然是不用说的。   她从来没想过微博上那个黑粉和梁迟会有什么关系,陈与捷上回跟她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 她只当成一个笑话来听, 谁会那么讨厌她, 以至于大费周章的来黑她, 耗费时间耗费金钱,图什么呢?又是何必呢?   原来是梁迟, 想到陈与捷对他的评价, 是个不差钱的暴发户和土财主, 她想笑,扯了扯嘴角却又笑不出来,好难过啊, 明明在他面前已经很坚强了,为什么还是这么难过呢?   他讨厌自己这事情,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啊。   沈音禾开始怪自己了, 为什么要喜欢他呢?脾气不好也不够温柔的他。   每个人内心都不可触碰的底线, 梁迟的底线是特警队,是他的野心, 沈音禾也不例外, 她误打误撞进入演艺圈, 不是想浑浑噩噩的混几个角色, 她也想得到肯定。   一开始她看见网络上的恶评还会哭, 后来就淡然了,有人讨厌她演得反派,就说明她演得好, 娱乐圈里玻璃心的人可活不下去,每个人都要有一颗无比强大的内心才行。   梁迟如僧人入定,目光呆滞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上楼去找她。   可是找到她又能说什么呢?   “我不是故意黑你的。”可他起初确实抱着黑她的心思去的.....这个没办法辩解。   后来吧,这个黑粉后援会的性质就不太一样了,粉到深处自然黑这句话总是没有错的,他那个后援会的几大长老,都是沈音禾最开始时候的铁粉,后来看她资源越来越虐,疯了一个又一个,才转黑的。   他们也算不上黑啊。   偶尔截截图,其他的坏事都没敢干呢。   梁叙翘着二郎腿,真心觉着自家哥哥实在太惨了,他把电视换到戏剧频道,看热闹一般,他说:“人生如戏啊,苍天绕过谁啊。”   梁迟红着眼睛,转头瞪他,眸中快要喷出火来,他吼,“你给老子闭嘴!”   他冷硬下脸,气势凶悍。   梁叙这才不敢在老虎头上拔毛,自找苦吃,他只是说:“之前你自己说的,绝对不会让小禾姐知道,啪啪啪这脸打的巨响,震耳发聩啊。”   这都是意外,是天灾。   梁迟也想不通,大过年的他怎么就摊上这么倒霉的事呢?   “我上去找她。”   梁叙幽幽道:“哥,我去替你准备棺材。”   梁迟冷冷一笑,抬手就把楼梯口处的塑料花瓶朝他砸了过去。   走到沈音禾房间门口,他反倒生了惧意,不敢进去。   他扒着门,竖起耳朵听里面有没有传出来些声音,隔音太好,什么都听不见,心理准备做了良久,梁迟客客气气的敲门,乖巧的不得了。   沈音禾听见他敲门的声音了,她还闷在被子里哭鼻子呢,多日来积攒的失望导致情绪崩溃。   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到她这里就弄得自己不好受。   梁迟的耐心从未比此刻更好,顺着门板,他慢慢坐下来,隔着门,他说:“沈音禾,你让我进去吧。”   没人踩他。   真是的哦,难受的一批!   梁迟和尚念经一样说个不停,关键时候还用上了求字,他说:“当我求你了,哎呀,我真的有话说,我发誓不会凶你。”   “我也没想到你会看见你,如果我想得到,那个时候我肯定就不建这个号了。”   “沈音禾,你理理我,你别不理我啊。”   梁迟仰着头,额前的黑发遮挡住部分的视线,他那双漂亮的过分的眼眸此刻竟然有些悲伤,好像这个世界愿意认真听他说话的就只要她了,每次都肯忍着他宠着他的也只剩下沈音禾。   他太害怕安静了,静的仿佛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失去了左腿,失去了梦想,失去了留在特警队的资格。   梁迟很倔的,一副她不开门不开口就誓不罢休的架势,他喋喋不休,“你不是喜欢我吗?那你把门打开,我今晚也尝试喜欢你好不好?”   如果说,梁迟这辈子最擅长的事除了拿枪,另一样肯定就是怎么关于怎么把沈音禾惹生气。、   他不提到喜欢这两个字就还好,提到了沈音禾就想自戳双目,她就是瞎,才喜欢他那么久!   沈音禾气呼呼的从床上走到门边,把门给打开,她冷着脸,“你想干嘛?恩?”   梁迟这下动作敏捷的一点都不像是个断了腿的死残废,飞快的溜进她的房间,欲言又止好几回,才想好说辞。   “你生气了是吧?”   沈音禾脸上的泪痕都没来得及擦干净,她嗤笑,“你会在意我生不生气吗?我看你玩的挺开心。”   她紧接着说:“我看你那个号花了不少钱吧,几万几万的送,我都不知道我这么值钱。”   梁迟看她这态度心里直道不好,;两眼一昏,完犊子了。   “我立马就把那号就注销了,可以吗?”他的语气是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卑微。   沈音禾靠近他的身体,在他耳边说:“梁迟,我要扒了你的皮!”   她眼神毒辣,语气认真,一点说笑的意思都没有,把梁迟吓得一抖,“有话好好说,和谐社会,不提倡血腥。”   她的唇边绽放出一抹极美的笑,“我还没说完呢,我扒了你的皮,再给你缝回去,和之前能一样吗?”   梁迟算是听明白了,原来她在和自己打比方,他有些气馁,“那你想怎么办?”   沈音禾吝啬于给他过多的目光,淡淡开腔,“你滚,近几天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梁迟想都不想就给回绝了,“那可不行。”   这下滚了,她根本不可能原谅自己。   沈音禾无动于衷,“你滚不滚?”   梁迟扑到她的床上,在上面打滚撒泼,“我是个断腿,滚不动。”   沈音禾拿他的无赖没有办法,气的眼冒金星,他怎么有脸?连声对不起都没有说,或许在他的眼里,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   “好,我原谅你了,你可以走了吗?”   这种公事公办的语气比之前的冷淡还要可怕。   梁迟的脑海中闯进一句话,还是他那个亲弟弟刚才说的,“等她哪天不要你了,哭干你的钻石泪。   从前没想过沈音禾会不要自己,好像现在她对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了。   想到她会抛弃自己,不和他说话,他这心就跟被锋利的指甲挠过一样,泛着尖锐的疼。   “还早,我们再聊聊天。”   沈音禾半点面子都不给他留,“已经凌晨了。”   梁迟脸不红心不跳,“我过的是美国时间。”   这泼皮。   沈音禾赶不走他,也不想和他拌嘴,没力气了,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觉,自我治愈,至于梁迟,她心知自己不会那么容易就原谅他,天知道她刚刚上楼时一双腿都在抖,脸色煞白。   她从衣柜里抱出备用的杯子,放在等身长的小沙发上,准备将就一晚顺便无视他。   梁迟看她这架势,立马急眼了,利索的滚下床,抢过她的被子,“别妄想,你要睡就睡床。”   “你不滚我怎么睡。”   梁迟话不过脑,“我和你一起睡!”   他今晚无论如何都赖着不走了,总之不能放她一个人瞎想,越想她就会越恨自己,他......不想她恨自己。   就希望她能一直喜欢自己,永远都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和我一起睡,实在太委屈你了,我睡沙发就行了,大少爷你想睡哪随便。”沈音禾牙尖嘴利有一半是从他哪学来的。   三言两语把梁迟怼的懵逼。   他手足无措,“不委屈。”   沈音禾用带有嘲讽的目光看向他,“两年前你说过,和我睡一间宁愿去死。”   “那我现在去死了。”梁迟冲到窗边,一只腿摇摇欲坠的迈出去。   沈音禾淡定看着,不为所动,他愁眉苦脸,“你都不拦着我啊?”   “刚认识那年你说过,我没资格管你的事。”   作恶太多,随便翻翻都是黑历史。   “我忘了,肯定不是我说的。”   “我记得清楚,你说的每个字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梁迟顿了顿,胸口窒息,想发泄但又不知道从哪里发泄,她随口说的一句话怎么就把他弄得这么难受。   “我不是讨厌你。”   “我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沈音禾,我不坏。”   沈音禾侧卧在沙发上,背对着他,缓缓闭上眼睛,看不出是醒着还是睡着。   梁迟自觉地在她边上打了地铺,合衣躺下,抬眸望着她消瘦的背影,轻声道:“我没有看不起你演戏的意思,我无聊我闲得慌,你仔细翻翻,我从来没转发过说你丑说你蹭热度的微博,我都是在底线之内来回徘徊的。”   “这件事是我的不对,我道歉。”   没人理他。   沈音禾咬紧牙关不肯回应他半句。   好他娘的不爽。 第二十章   梁迟这些年早就被养金贵了,睡了一晚上的地板, 硌得慌, 第二天醒过来就腰酸腿疼。   沈音禾不在房间里, 应该早就起床了。   他伸了个懒腰, 清醒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微博,用了一年只有一次的改名机会。   把【沈音禾全国黑粉后援会】改成了【沈音禾全国粉丝后援会】。   他真是个天才, 竟然想到这么好的法子圆场诶!   没多久, 梁迟手机就快被连绵不绝的消息给炸了。   “团长, 是你疯掉了还是我疯掉了,难道是你家破产了吗?说好黑粉一生一起走,你却独自脱了团.....”   “我的天呐, 我们后援会皮下是受什么刺激了.....一觉醒来天都变了,我们明明是黑子好不啦   !我才不要粉她!我不要!”   “说吧,收了沈音禾那妖艳jian货多少钱!”   “以后还能好好吐槽她吗?团长这个暴脾气我怕被拉黑更怕被他怼死......”   梁迟看见不顺眼就会骂回去, 他可不文明, 个暴脾气,双手打字, “你才jian!不懂文明就不要上网, 还有说我收钱都是造谣, 老子是差钱的人吗?我告诉你, 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人民币那玩意我都是在天桥上撒着玩的。”   回完之后,神清气爽。   他美滋滋的下了楼,客厅里其乐融融, 梁叙对沈音禾说了句话,她笑的花枝乱颤,哪里还有昨晚冷若冰霜的样子。、   梁迟凑过去打招呼,“早安~”   今早又是一个甜甜的梁迟呢。   过了一分钟,没人回他。   五分钟之后,依然没人理他。   沈音禾把他的存在当成了空气,他说出口的话当成放屁。   任梁迟花式作妖,沈音禾自岿然不动。   他使出浑身解数,都毫无收获。   这个家里,没人跟他聊天,快要把他憋死了。   好在下午,何守约了他出去作乐,才制止了发疯。   刘周沫开车载着他去何守定的包厢,他对刘周沫说:“我把沈音禾弄生气了。”   “先生,很正常。”   “这回不一样,真惹毛了。”梁迟换了个坐姿,接着问:“可是我为什么要费尽心思讨好她呢?我为什么要哄她呢?以前她也气过啊,我都没这么在意。”   为情所困的男人啊,蠢得死。   刘周沫目视前方,“先生,您喜欢她吧。”   梁迟否认的决绝,“你别逗。”语罢,他低下头,笑容逐渐消失,神情失落,“好像是那么一点。”   梁迟用手指头比了一截,“就这么一点点,不多的。”   死到临头还嘴硬,刘周沫服了自家老板。   刘周沫问:“那您准备怎么办?”   梁迟闭着眼睛,“你让我冷静冷静,我脸有点疼。”   他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怎么想都是他的错,也全都是他自己惹出来的祸。   刘周沫停车,“先生,到了。”   梁迟下车,找到何守定的包厢,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往后一趟,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好烦。”   何守给他递了一杯酒,“烦啥啊。”他打了个响指,一猜一个准,“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你那个白捡的未婚妻。”   梁迟端着酒杯,没碰,“是啊,她快把我折磨死了。”   何守抿了口酒,打从心眼里同情他,这种不受自己控制的婚约最令人恶心了,他开口宽慰他,“跟你妈摊牌,这婚不结了。”   “何守,什么是喜欢啊?”   怎么样才算喜欢上一个人呢?看见她想笑算吗?   何守一个纨绔公子哥,好久没听人问如此单纯的问题了,他哈哈大笑,“喜欢就是你看见她就想上她,想让她成为你的女人。”   梁迟听着他这番不着调的言论,哭笑不得,其实......他对沈音禾曾经还真有过旖旎的心思,想操弄她,做哭她.....   “对了,你忽然问这个做什么?你喜欢上谁了?”何守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梁迟闷闷不乐,“沈音禾。”   “谁???!”何守不信,“我没聋吧?”   梁迟干了一口酒,“对,就是她,我不知道是不是喜欢,反正我不想看见她哭,不想她不理我,但是....我也不想承认喜欢她。”   怎么会是她呢?从第一面见到就厌恶上的人。   梁迟依稀记得她十七岁瘦巴巴的模样,一点都不好看,不阳光不明媚,和他喜欢的品质都不沾边。   何守说:“你这未婚妻魅力很大,我记得你从前是很不待见她的。”   梁迟皱眉,“你别说话了,让我静一静。”   何守开解他,“可能你对她是愧疚?是对妹妹的一种呵护?你年纪到了,你就把父爱发挥到她身上了?”   何守一贯不信有爱情那回事,那是个什么东西,能吃吗?能吃也不好吃。   他承认自己是个衣冠禽兽,前两天才弄了个小妹妹,想起来了就打个电话,用不着她的时候就忘到天边去。   男人,游戏人间已经是本能了。   梁迟横了他一眼,“你他妈对你妹妹有那种心思?啊?你个傻逼。”   何守听到了个大消息,“哟,你在她面前硬过啊?”他挑眉,“真爱无疑了。”   “去你妈的,老子就不该问你。”   梁迟没喝多少酒,全程心不在焉,何守喊他都没个回应。   坐了不到半个小时,他就跟何守告别,“我想回家了。”   “啧啧。”   他心里很不踏实,七上八下,还空了一大片。   冰雪初融,刘周沫回程的汽车开的很慢,架不住梁迟一直在后头催催催,“你快点。”   刘周沫迟疑一会儿,还是加大了油门,毕竟春心萌动的男人不容易。   梁迟归心似箭重新滚回家中,沈音禾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看剧本,他悄悄站到她身后,声音自头顶传入她的耳中,他说:“你什么时候才肯不气啊?”   鸦雀无声,有点尴尬。   梁迟站到她面前,遮住她眼前一大片的阳光,双手叉腰,“你这是冷暴力,算家暴的。”   沈音禾没想好能和他说什么,他从来都是不长记性的,不吃苦头就记不住,怨不得她。   梁迟气急败坏的把她手里的剧本夺了过来,“看看看,他们好看还是我好看?”   沈音禾逆着光,五官都藏在阴影之下,她总算愿意吱声了,“你好看。”话音落地,她伸出手,“所以可以把我的剧本还给我了吗?”   梁迟双手藏到背后,“先不还,小孩子脾气那么大,好的不学学坏的,我都道歉了,你还黑着脸,你这样都伤到我的心了。”   “我的心玻璃做的,碎光了,粘都粘不起来。”   沈音禾被逗笑,很浅,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谁让你黑我。”   “以后不了。”   “哦。”   梁迟支支吾吾,眼睛一闭索性豁出去了,“以后咱们好好相处,你不能随便生气,不利于感情的培养。”   沈音禾冲他眨眼,“和我培养感情?你喜欢上我了?”   梁迟吓得啊,她是会读心术吗?才冒出头的那尖尖的一点点喜欢,都被她发现了,难道是他表现的很明显?   沈音禾站起来,拍拍手,“可是太晚了,我不喜欢你了,你和我的黑粉培养感情去吧,祝你,们百年好合。”   梁迟脸色发青,口齿不清,“你这女人真是善变!”   过去都喜欢他喜欢的要命,突然就不爱了,他日哦!   他想骂粗口,骂脏的不能再脏的话,但因为顾忌自身形象,“狗贼的日你的你个龟孙”一类的话咽回喉咙里,变成一句不痛不痒也不霸气的:“讨厌死了。”   沈音禾也尝到了骗人的好处,说不喜欢他当然是假话了,心心念念这么久的人,那能是说放弃就放弃的,她还是舍不得他的呀。   诚然如昨晚他亲口所言,他不坏。   梁迟紧追着她不放,咽了咽口水,过了自己的心理防线之后,迅疾的拉过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握。   沈音禾没甩开他,这还是两人头一次十指相交,他以前不让她碰到他的,肌肤接触的次数只有零星几次。   “你牵我的手干什么?”她问。   梁迟实话实说,“我想看看我有没有心跳加速的感觉。”   他回来的途中上网查了,每个人对喜欢的回答都不一样,有些说喜欢一个人就是想和她天天腻在一起,还有一些就是如何守那般直白,是做出来的。   更多的回答是说,仅仅是牵着她的手都有心跳加速的感觉。所以他想试试。   沈音禾心口一紧,“那么你有吗?”   梁迟头还是够铁,嘴一瓢,又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没有。”   其实呢。   是有的。   心跳砰砰砰。   手掌里的汗也不停。   这就是喜欢吗?感觉其实还不错。 第二十一章   沈音禾冷下声:“你把手松开。”   梁迟才不跟她讲道理,力大如牛, 紧紧的抓着, “多牵一会儿, 说不定时间久了心跳就起来了。”   他胡乱瞎扯, 还以为自己说的很有道理。   沈音禾现在就没有之前的好脾气了,他嘴里从来就听不到一句好话, 她挣扎, “我让你松开。”   “我就不。”梁迟把她的手都抓红了, 死活就是不让她。   沈音禾挣脱无能,只得随他去了。   两人在家里手牵手不放看着还挺奇怪,沈音禾也不懂他又想到哪一出, 想做些什么。   半个小时后,他没有松开的迹象。   一个小时后,还是没有。   他的手掌有力且温暖, 她的手心都被捂出了汗, 黏黏的,她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   沈音禾疲惫开口:“你什么时候才肯松手?”   梁迟眉头一挑, “等我怦然心动的时候我就松开。”   沈音禾拿起沙发上的抱枕往他脸上招呼, “惯的你!你别太过分了。”   梁迟一时不备让她砸了个正着, 疼倒也没有多疼, 他控住她的手腕, 这样一来,她的双手都被他抓的的牢牢的,“小气!”   梁迟的话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 “你说那么多回喜欢我,却原来连手都不让我碰,这辈子都没见过比你还小气的人。”   沈音禾胸口上上下下的起伏,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冷笑一声,“呵,你得失忆症了吗?我刚才说过了我不喜欢你了。”   梁迟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的神情,稍纵即逝,他总算愿意放过她一双被蹂躏的嫩手,双手插兜,下了一个定论,“撒谎!”   梁迟这股莫名的自信都不清楚从哪里来的,他又说:“你个小骗子,下次撒这种谎,看我不揍的你哭着喊爸爸。”   沈音禾非不听,和他作对,抬起下巴,眼珠子定定的对上他的视线,“我不喜欢你了。”   挑衅的目光仿佛在说,你有本事你就打啊。   她就不信,他敢动手。   梁迟嘴角往上扬了扬,上前抱住她的腰把人扔在沙发上,手按在她的肩膀上,熠熠的双眸紧盯着她看,“沈音禾,你知不知道你一骗人眼睛珠子就会乱瞟,根本藏不住。”   沈音禾呼吸一滞,别开脸,“是是是,可你不就仗着我喜欢你就为所欲为吗?”   有什么好说的,怪她自己不争气。   梁迟看着她失落的小脸,情绪顿时烦闷,“我……以后会对你好一点的。”   一个不像誓言的誓言,怕她不信,梁迟紧跟着就伸出手作发誓状,“比对梁叙还好。”   那可是他亲弟弟诶,这样总行了吧。   沈音禾发出嘲讽的笑来,“你什么时候对梁叙好过……”   梁迟一时竟无法反驳。   其实吧,两兄弟小时候感情还挺好,互帮互助,只有相爱没有相杀,也算是兄弟模范了。   兄弟两个惹了祸,每回都是弟弟来扛,兄友弟恭。   他用两根手指头挑起她的下巴,直视着她,让人看出难得的几分认真,“我以后真的会对你好。”   “你让我起来,我要去公司签合同了。”   梁迟这断腿动作灵活程度不输正常人,麻溜的从她身上下来,很殷勤,“我送你啊。”   沈音禾只把他的示好当成是做了坏事的愧疚,她不认为他真的想开了,或者是情商猛涨开窍了,才对她好。   “不用了,你既然身体不好就在家待着吧,免得出门给别人添堵。”   “我身体很好,不劳你费心,反正我不管,我就要送你。”梁迟阴森森一笑,“你要是敢上徐珂然的车,把你腿打断。”   “你从哪知道徐医生名字的?”沈音禾记得自己和徐珂然都没有告诉过他。   “我和他有仇,当然会打听清楚了,”   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给刨清楚了。   “你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能有什么仇?”沈音禾问。   梁迟总不可能回她一句“夺妻之仇,不共戴天”吧,这话他自己都没脸说出来。   他脸红脖子粗,“男人的事你不懂。”   梁迟掏出口袋里的车钥匙,刻意在她面前扬了扬,“不是要签合同吗?走啊。”   沈音禾淡淡道:“不要你送,我打车。”   梁迟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你试试看出租车进不进得来梁家的大门。”   不怒自威的气势和梁其远有五六分相似。   “你吓唬我。”   “我没有,老实跟在我后头,别打歪心思。”   “梁迟,你搞清楚,我还没原谅你。”   梁迟又笑了,俩虎牙看起来贼萌,他小人得志一般,说:“没关系,你的原谅不重要了。”   梁迟又在无形之中惹红了她的眼睛,女孩敏感脆弱,还容易多想,他这句话分析起来莫约是,你的原谅不重要,所以你也是不重要的。   二缺子梁迟压根没那么想,他怕的是沈音禾冷淡的不愿意搭理他,怕她一个字都不肯跟自己说。   两人还能吵的起来,说明他还没在她心里死透。   签合同的地方在沈音禾的经纪公司,好在过节,街道上没什么车,很快到了。   沈音禾下车的时候叮嘱他,“你回家吧,结束之后我打车回去。”   梁迟把车停好,“我闲,我要上去看看。”   沈音禾怕他这大少爷脾气上去之后又要惹是生非,果断拒绝,“不行。”   “给你撑腰还不好?”   沈音禾毫不留情的打击道:“你只会给我惹麻烦。”   她自行上了楼,梁迟对她的背影喊,“你忙完就下来,我在停车场等你。”   “诶,你不能让我等很久的啊。”   他没多少耐心的喔。   沈音禾脚步一顿,没回头进了电梯直接上去了。   签合同是件很耗费时间的事,她需要把每一条都过目一遍,还得仔细的看里面有没有漏洞。   所以等她签完字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情了,沈音禾不觉得梁迟会等她那么久。   虽然不抱希望,但她还是朝着停车场走过去,才下电梯远远的就瞧见蹲在柱子前,百无聊赖的男人。   他听到高跟鞋的声音,抬头看见她,眼神亮了亮,朝她挥手,语气不耐,“你快点!!!我等的腿都麻了!!!” 第二十二章   梁迟对她招手的模样像只小狗,有点憨还有些狡猾, 一个不高兴就甩尾巴。   沈音禾静静地看着他, 她对他忽然又没有那么生气了, 每每看他梁迟委屈的样子, 她自觉的就想宠他,那种情绪并不受自己控制。   她走过去, “我弄好了, 回家吧。”   梁迟扶着墙慢慢的站起来, “回什么家,我请你吃饭。”   相处几年下来,她还是和从前一样瘦不拉几的, 小模样看着就像是会被风吹走一样,身板太娇弱,这样并不好。   沈音禾不太相信他, 试探的问了句, “不骗我?”   梁迟就差对她翻白眼了,真想不到他在她心里的可信度居然如此低。   “骗你有钱吗?有钱我也懒得骗, 反正我又不缺钱。”   沈音禾坐在副驾驶上, 心里有点紧张, 余光扫了扫梁迟, 发现他没有责怪的意思, 浑身都轻松了。   从前的梁迟比现在的他更坏,更惹人厌,高中时候, 梁迟来接她,他的军用吉普车停在校门口,她穿着蓝白宽松校服,战战兢兢的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手指才刚碰上把手,就被他冷漠瞥了眼,他抽了口烟,不容置喙:“坐后面。”   沈音禾当下眼睛就红了,那时候年纪小,也没和他怎么说过话,只能忍着害怕和憋屈爬到后座去,正襟危坐,双手紧紧攥着衣服,可眼睛还是不自觉的看向他。   从后座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但是从车里的镜子却能看见他整幅面孔。   丹凤眼彰显贵气,深刻精致的五官,牢牢刻在她心中,往后的无数岁月在心里临摹了不止千万遍。   打那次起,沈音禾就不会随便往他车上的副驾驶爬,每次都很有自知之明的坐在后面。   她不知道其实副驾驶这个位置对梁迟没有多大的意义,他以前出过一次不大不小的车祸,梁叙当时就坐在副驾上,伤的不轻,满手的血,把他吓得够呛,自打那以后,梁迟就不爱让人坐了。   除非他特别又把握,开车特别小心的时候,才让。   梁迟吃喝用度都要用最好的,带她去的餐厅光是从外面看都晓得很高级。   沈音禾和他并肩而行,为了照顾他,还刻意放慢了脚步的速度,她忽然问他,“梁迟,你有钱吗?”   梁迟:“不要对我有钱这件事产生质疑,我觉得你在侮辱我。”   沈音禾也没有恶意,“我如果不把卡还你,你就是个穷光蛋了。”   梁迟没话回她,因为她说的是大实话。   餐厅的氛围十分的好,香薰红烛,长桌高脚杯,很浪漫,比她演过的电视剧还要浪漫,旁边还有专业的艺术家在为他们拉小提琴。   像做梦一样。   一个华丽的美梦。   只有一点很遗憾,她今天出门没怎么化妆。   沈音禾真心地想,如果梁迟每天都能这么好,不会对她说那些阴阳怪气的话,不会那么矫情的作来作去,那样会更好。   她举起酒杯,对梁迟说:“谢谢你,我很开心。”   梁迟很不适应,他们两个忽然有点文艺是怎么回事?   他是个刺猬,只是软化了身上的刺,但还是会扎到人的,他已经习惯了对她快言快语,在她面前贱贱的。   他说:“我又不是为了讨你开心才带你来的。”   虽然他也很开心就是啦。   他说这句话的声音很细小,但沈音禾还是听见了,她抿了一口红酒问:“所以是因为什么呢?”   梁迟脸红了红,“因为我饿。”   “哦。”   沈音禾是个演员,就必须得保持好身材,这是她的职业素养,所以她吃的并不多。   关键是梁迟看不得她小口小口的往嘴里喂蔬菜水果的样子,怎么那么寒酸!吃那么点给他塞牙缝都不够,她是想把自己饿死吗?   梁迟放下刀叉,盯着她,“请你吃饭,你能不能给点面子?”   沈音禾回道:“我很给面子了。”   “就没见你碰荤菜。”梁迟打了个响指,服务员应声而上,然后他说:“叫厨房蒸几只大螃蟹。”   “好的,先生。”   沈音禾心里酸酸麻麻,“梁迟,我不是专门吃螃蟹的。”   上次见他也点了。   梁迟装死,怨不得他,目前他只知道她喜欢吃螃蟹。   “给你点了你就吃。”   “我不会吃。”   “我还不知道你不会吃吗?”在家里,她什么样子没见过啊,她什么事有他不知道的啊?没有!   他装作嫌恶,“我给你剥。”   哪一回不是他帮她剥的?每一回都是!   “好。”   吃完这顿还算比较和谐圆满的饭,梁迟觉着自己的补救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况且他本来就很有诚意,真心实意在跟她道歉。   沈音禾的心口原本被他拉出一大块口子,很疼,但又很轻易就被他补上了,留下个细小的缝,没那么疼。   她看着窗外的天空,对梁迟说:“我想去游乐场。”   “不去。”幼稚的不行的地方,他小学毕业就没再去过了。   “我从小到大都没去过。”   “不去。”   “行,你黑我的事翻不了篇,我不要跟你说话了。”   梁迟立马改口,“去去去去。”   沈音禾被他逗笑,“委屈你了。”   知道委屈我就好!我长大后就没踏足过游乐园那种地方,为了你我也是亏大了……   脑中的一出大戏演完之后,梁迟挑眉,“也不是很委屈。”   市里最大的游乐场,设备齐全,想玩什么玩什么。   其实梁迟小学来的时候只玩过旋转木马一类的项目,像跳楼机大摆锤和极速飞轮,他碰都没碰过。   所以这次来,倒是让沈音禾挑起了兴致,看上去还挺好玩的。   *   由于《宠妃传》的热播和飙红,沈音禾从十八线女演员成了三四线,知名度提高了,又靠那张非常漂亮的脸,让观众记忆深刻。   所以她出门都得带口罩,不然肯定被认出来。   游乐场人很多,梁迟觉着他和她走一起,他像她的保镖……   梁迟主动勾住她的小手指,“人太多,我怕你走丢。”   “哦。”沈音禾仰着脸,问他,“你想玩什么?”   梁迟听着不远处飞车上人们传来的尖叫声,他指了指哪,兴冲冲的说:“就玩那个!”   看起来真他妈的刺激啊。   他低头看了看沈音禾,心里乐出花来了,小女孩们一定怕的要死,他将功赎罪的时候到了。   他保护她,来抵黑她的罪过,这样就不欠她了。   梁迟不喜欢亏欠她的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沈音禾点点头,“恰好,我也想玩,走吧。”   极速飞轮,完全不愧对这个牛逼轰轰的名字。   梁迟上车之后脸上还挂着笑,握着前头的杆子,坐等开车。   沈音禾表现的很平淡,情绪变化都没有他大,她拍了拍梁迟的手,“你别紧张。”   才说完,飞车就动了。   梁迟惨绝人寰的一段经历就此开始,喉咙的叫声比上次看见沈音禾的胸还要更尖锐更吓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操啊啊啊啊。”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   沈音禾悄悄的握住他的手,“别叫了。”   好丢人。   梁迟的魂儿都快归西,耳边只有呼呼呼的风声,没听见她说话,从头叫到尾。   飞车总算停了下来,梁迟气若游丝被沈音禾扶下车,脚底发软,抖个不停。   沈音禾问他,“还玩吗?”   梁迟脸色煞白,摆摆手,“我不玩了。”   佩服她还能面不改色跟自己说话。   刺激,真特马刺激。   沈音禾胆子还比较大,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我还想玩。”   “我想留条命。”   “我看你对大摆锤和跳楼机挺感兴趣的,要不要再试一试?”   沈音禾有私心,她在捉弄梁迟,也该让他吃点苦头了。   “不、试。”   沈音禾用激将法,她说:“你以前还是特警队队长呢?这种小儿科的玩意还会怕?”   果然,梁迟不服气了,“我在特警队,全能,刀山火海都没再怕的。”   不是吹,他确实是特警队的传奇,虽然是曾经。   “梁队长,那我们就试试吧。”   好了伤疤忘了疼,典型说的就是梁迟。   他挺起胸膛,“试就试。”   跳楼机比飞车要恐怖几十倍,梁迟后来都不清楚怎么下来的,一颗心不断的往下沉,身体飞速忽上忽下,很难受。   他全程闭着眼,都没敢睁开。   沈音禾好像什么都不怕,也没发出任何奇怪的声音,淡定的像局外人。   她缠上了梁迟,笑眯眯的对着他,完全看不出恶意,她说:“下一个,大摆锤。”   两次教训,梁迟再不会犯蠢。   “……不、要。”   “你这个不玩那个不玩,那你来干嘛?”她问他。   梁迟:“来陪你。”   沈音禾愣神,随即说:“那你陪我上大摆锤啊。”   呸!他这张破嘴。   梁迟被逼的没有退路,指着身后的旋转木马,虽然很看不上,但他还是说:“玩这个吧,有情调。”   沈音禾看似放过了他,“那行,先玩这个,然后去玩大摆锤。”   能拖一时拖一时,梁迟一口答应,“可以。”   旋转木马转了十来个圈就停了下,梁迟还坐在上面,双手紧紧扒着杆子,“我不去,你别逼我。”   “你说话不算话。”   “反正我不去。”   他整个人跟长在上面一样,粘的死死的,哄的也好恐吓的也好,就是不下来。   沈音禾逗弄够了,就不再为难他,“那不玩了,反正我也没有很想玩大摆锤。”   梁迟有种被整了的感觉。   尽管沈音禾武装的很严实,还是被人拍到了和梁迟肩并肩手拉手的照片。   有心人发到论坛上微博上,又在粉圈里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她势头正好,小花里的对家肯定会防爆,趁着这次机会,好几个团队下场黑了她一把。   [我就说咯,她肯定有后台,这不,金主被拍到了吧哈哈哈哈报应]   [哇塞,也不知道她金主看上她什么,明明她就长了一张不会红的脸]   [简直是强推之耻,有后台的果然惹不起,二十岁就开始红了,啧啧啧,我都想去找个金主了]   [你们看那男人虽然没有被拍到脸,但是他居然还要沈音禾来扶诶,金主还是个病秧子,我都有点心疼她惹]   与一边倒的恶评相比,那一点点的好评就很珍贵。   [妈耶,说三遍,沈姐姐真好看……素颜都这么美,我要去粉她]   [我要粉这对cp,脑补一万本包养出真爱的虐恋小说]   这场大风波,沈音禾在网上一个字都没解释,一心扑在新剧本上。   至于黑粉口中的金主看的津津有味。   他还特意一条一条翻看了,冷笑连连,当着刘周沫的面嘚吧嘚吧,“什么叫包养?什么叫金主?这些年轻人说话真是越来越不好听了,再说了……”   转折一来,刘周沫就知道后一句话是什么。   再说了,我瞎吗?我会看上她?我包养她还不如包养我自己。   刘周沫想象中他会说的话并没有来。   梁迟抖着腿,“我和她是正正经经的未婚夫妻关系好不好!”   瞧把他嘚瑟的,屁股后头的尾巴都要给摇断。 第二十三章   梁迟第二天没在梁家见到沈音禾,憋了一天, 到吃晚饭的时候还没看见人就忍不住了, “妈, 沈音禾呢?”   赵蕴卓很是惊诧, “她没跟你说吗?她今天进组,好像要在剧组待上两个多月。”   梁迟垂下脑袋, 焉焉的, 死要面子, “说了,她跟我说过了。”   才没有,那女人什么都没跟他说。   赵蕴卓也不太清楚这俩孩子之间发生了些什么, 不过她心里头的想法已经变了许多,之前梁迟说不想结婚,她的内心就有所松动, 会不会真的是她弄错了, 儿子真的不喜欢小禾。   赵蕴卓自己的婚姻是被强逼的,她不想儿子也心不甘情不愿, 当初撮合他们两个, 是以为他们两有情。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 她也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对的。   赵蕴卓语重心长, “小迟, 你要是真的不愿意,就解除婚约吧,只是咱们梁家对不起小禾, 日后得多帮衬她些。”   梁迟心抽抽的疼,语气低沉,“不要,妈,我不解除婚约,想都别想。”   赵蕴卓愣住了,“你自己决定吧,不过你不要耽误人家,你的坏脾气也要改一改了。”   如果不是他妈提出来,梁迟从来没想过他和沈音禾的人生还有解除婚约这种选项。   仔细想想,他的肆无忌惮都来源于沈音禾无限的纵容。   “妈,我没有恶意,我就是习惯了。”   习惯了时刻保持警惕的防卫状态,习惯了不温柔不体贴。   赵蕴卓没再说什么,其实她这个当妈的还是比较了解自己的两个儿子。   梁叙看起来暖心暖肺,实际上是很冷漠的一个人,反倒是他哥梁迟,说话虽然难听,但心软。   她揉揉儿子的脑袋,“妈妈知道。”   赵蕴卓和梁其远曾经分居过很长一段时间,梁迟跟着父亲,梁叙跟着她。   梁其远极度冷漠自私,只会管教儿子,而不会疼爱他。   梁迟小时候就粘人,总想让梁其远抱他。   赵蕴卓在的时候,他会做戏抱抱梁迟,她不在的时候,那个男人就没有耐心了,总是用冷冷的一句“自己玩”打发了他。   所以打小梁迟的心思就很敏感,容易想多,也总是会把自己的真心捂得死死,他怕拿出来不被珍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就是这个道理。   梁迟学不会爱,他们为人父母的要负很大的责任。   *   沈音禾新接的一部戏是仙侠剧《阿水》,投资不高,剧组里顶红的演员除了男主角就是她。   剧本很扎实,人设也很不错,和她从前演的那些恶毒反派差别很大。   这次她要演的是个小妖怪,前期天真浪漫后期心如死灰,有反差才有对比,这样反而能更好凸显演技。   一起合作的男演员赵先很红,特别红,去年他主演的校园剧大爆特爆,他直接从籍籍无名的大学生飞升直二线,论人气没人能比的上他。   沈音禾原以为赵先多多少少都有点架子,但见到真人之后她就不那么想了,赵先就是个干干净净的大男孩,并且他很有礼貌。   赵先主动和她打招呼,伸出手,“沈小姐,你好。”   沈音禾和他轻轻握了下手,“你好。”   赵先弯唇一笑,“学姐,你还记得我吗?”   沈音禾很是费解,“你叫我什么?”   “我就知道学姐肯定不记得我了。”   沈音禾确实不记得自己见过他,之前在学校里从来没有听过他的名字,更不要说两个人可能会认识。   赵先笑眯了眼睛,活脱脱一个阳光明媚的同学,他说:“学姐,我比你低一级,我大一那年我们还一起排过节目呢。”   沈音禾想破了脑袋也没想起来有这一出,“是吗?”   “是啊,不过我当时演个背景板,当棵树,学姐你是领唱的,所以你忘了我也很正常。”赵先很能说,也很自来熟,没有半点尴尬,“真的很开心能和学姐合作,学姐演过的角色我都看过,我觉得你演的特别好,接下来的两个月请学姐多多照顾了。”   赵先都这么客气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硬着头皮说了声好的。   赵先回了自己的休息室,方才脸上干净温暖的笑消失的迅速,冷下眉眼,高高在上。   经纪人和助理小心翼翼的在旁边伺候着,生怕他一个不开心就又撂挑子。   赵先抽完烟,对经纪人说:“剧本我看过了,告诉编剧和导演,给男女主加戏,要不然我不演了。”   经纪人要给他跪了,“当初一意孤行要接这部戏的是你,现在说不演的也是你,我的祖宗,你才刚红没多久啊,你消停点。”   当初公司的人都不同意他接这种小制作,根本拦不住。   赵先呵了一声,“我就一个条件,加戏。”   “行,我去说,但你的那点心思给我藏好了,绝对不能搞出恋情来。”   “我知道了。”   不得不说,和赵先演对手戏是件非常舒服的事情,两人势均力敌演起来才舒服。   赵先好几次说要请她吃饭,都被她回绝了。   一来两人还不太熟,二来她怕被拍。   转眼之间,沈音禾已经进组差不多一个月,这期间内她一个电话都没有给梁迟打过。   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总是拨不出去,她有点累,不知道打过去能说什么,而且她觉得梁迟肯定巴不得落得个清净。   *   殊不知,那边的梁迟等她的电话等到了魔怔的地步。   但凡沈音禾出门拍戏,一个星期就要给他打两通电话,从来没有例外。   这一次,他等啊等,什么都没等到。   他没等疯,梁叙快让他逼疯。   这死残废把手机搁在茶几上,双手托腮,眼睛珠子紧紧盯着手机,有点风吹草动就把他激动坏了,听到铃声,他就开始得意,“看,肯定是她打来的电话。”   实际是严时约他去练枪,把他气的对那头大喊,“滚。”   占线了怎么办!!?一群坏事的男人!!   挂断后,他重新乖巧坐好,端端正正的等着。   梁叙吃不消他的神经错乱,作恶心起,故意打电话给他。   然后呢……   他就差点让梁迟掐死。   梁叙少有能欺负到他,从前都是梁迟欺负自己的。   小学时,梁迟发现他恐高,就故意哄他爬树,把他放到高高的树枝上,然后在底下看着他发抖害怕的样子哈哈大笑。   高中时,两人在同一所学校。   体育一千五百考试,梁叙发烧,没有办法,找梁迟代跑。   梁迟飞速答应下来,代跑一般不容易被发现,但梁迟跑完就被发现了。   一千五百米他跑进三分三十秒,体育老师多看了他一眼,淡定开腔,“你肯定不是我学生。”   学体育的都不见的能跑进三分三十。   梁迟死不认,“老师,您这么多学生认不出我也正常。”   体育老师在梁叙名字上画了一个叉,“放心,我自己带的学生什么样我心里清楚,他们中就没有能跑的这么快的。”   梁迟:只怪自己太优秀。   体育不及格在梁叙的学习生涯中是一笔耻辱,毕竟他的人设是超级学霸,他接受不了不及格,甚至一度认为是梁迟故意整他。   于是,怀恨在心到今天。   *   梁迟坐等右等,等不来她的电话,屁股坐不住了,打听好沈音禾拍戏的地方,带着保镖就过去了。   带保镖是为了排面,他时刻记着自己是梁家尊贵无比的大少爷。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梁迟到时,沈音禾恰好要拍吻戏。   不过还没开始拍,各部门都在准备。   梁家涉猎的公司很多,娱乐圈有个著名的电影公司就是梁家旗下的,所以圈里人都还卖他几个面子。   他很顺利的进去了,看见穿着古装戏服的她,就屁颠屁颠的走过去。   酝酿了好多的话要讲,到嘴边就问了一句,“这么长时间了,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发信息?”   沈音禾对他的忽然出现很惊讶,还伴随些欢喜,但没有表现在面上,她反问:“我不给你打,你就不能给我打吗?”   梁迟拧眉,她说的好有道理,他竟然反驳不了。   梁迟扫了扫四周,视线在赵先的身上停了停,他指着他,语气不是很好的问沈音禾,“他谁?”   “男主角。”   妈的,长得还挺帅。   梁迟沉着脸,“你们什么时候能拍完?”   “还早呢。”   梁迟好担心,沈音禾被那个男孩勾过去,她这种没有心机傻乎乎的女孩最好骗了。   他叫她的名字,“沈音禾。”   “干什么?”   “我不喜欢那个男主角。”明明他才是她世界的男主角吧?   “知道了。”   梁迟心想以前他也没在意过她和其他男人演对手戏,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沈音禾对他不咸不淡,她喝了口水润润嗓子,然后说:“要开始了,我先过去了。”   梁迟闷闷道:“恩。”   他却忽然抓住她的袖子,湿漉漉乌溜溜的黑眼珠看着她问:“你……难道……没有想我吗?”   沈音禾抿唇:“没有。”   呼,好爽。   梁迟想跺脚,才想起来自己缺一条真的腿,哇塞,更气了。   他撒手,恼怒道:“真他妈巧了我也没有。”   哦靠,心痛的快死过去是怎么回事!!! 第二十四章   梁迟并不知道沈音禾马上要拍的是吻戏,那次喝醉酒亲过她的事, 他醒来就不记得了, 脑海中隐约有个大概的印象, 但是不确实是不是他的春梦。   沈音禾穿着粉色的襦裙, 梳着两个低髻,和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并无多大差别, 美艳少了几分俏皮多了几分。   不过, 仍旧很好看就是了, 别有一番风味。   赵先着一身月牙白的衣袍,翩翩公子,他手持折扇, 唇畔含着浅浅的笑意,温柔如水。   按照剧本来演,赵先演的男主宋应要先扣住沈音禾的腰, 然后轻轻的吻上她的唇。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 所有部门都准备就位,打好光, 片场静了下来, 导演专心致志的盯着眼前的显示器看, 场务打板, “第十集 第二场, 开始!”   赵先那只爪子放在沈音禾的腰上,梁迟靠在躺椅上,上下牙齿开始恶狠狠的磨, 怎么看怎么碍眼。   好想把他的手给剁掉。   梁迟的脑中虽然闪过这种丧心病狂的想法,但没有真正的实施,搂腰牵手什么的尚在他的忍受范围之内。   他可以忍。   可当他看见接下来的一幕,就彻底坐不住了,屁股跟被火了一样。   刘周沫拦都拦不住,亲眼见着他冲进镜头里扯过沈音禾的手腕,把她按在自己身后,然后毫不客气的指着赵先问:“你想干嘛?恩?”   他身为沈音禾的未婚夫,名正言顺的未来老公,都没有亲过沈音禾,何况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一群小不正经的狗贼!   导演急了,好好的这个大少爷跑出来撒什么泼?虽有不满,可导演也没办法说什么难听的话。   梁家的影视公司有参与投资和宣发,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他上前,“梁大少,他们这是在拍戏。”   梁迟冰冷的眼神扫在他身上,冷的他打颤,“废话,我能不知道你们在拍戏呢?”   导演听都没听说过他有个未婚妻,更不会知道他和沈音禾的关系,心里纳闷,你知道你扯开女演员做什么?   梁迟捉着沈音禾的手死都不放开,问:“拍戏就拍戏,亲什么嘴,在电视上带坏小孩,不雅。”   导演快被逼疯了,“都是成年人,这没什么吧。”   梁迟毒舌的本领又不是吹的,跟他顶嘴,只有死亡这一条路可走。   “哟,导演你很有梦想啊,你既然觉得没什么要不要给你投点钱去拍十八禁的片子?我看你年也不用过了,拿上衣服直接去局子里报道吧。”   导演被说的面红耳赤,现在如果有个人能把梁迟拖走,他一定感恩戴德!   导演怕他,赵先却不怕。   娱乐圈里忽然一夜成名的人多多少少会有点后台,要不然人家凭什么出道让他演男主?得靠人捧。   赵先靠的不是别人,是他亲爹亲哥,所以吧,他也挺横。   “你这个人真有意思,拍个吻戏就不雅了?茅坑里的臭石头也比你要开化,真应了那句话,淫者见淫。”   梁迟这个人就比较粗暴了,也比较直接,拍拍手掌,他直勾勾的盯着赵先,冷声道:“保镖呢?死了吗?别客气给我收拾他。”   赵先的助理和经纪人加起来只有四个人,可梁迟是带了足足十个彪头大汉,一个比一个威猛,看着就吓人。   真打起来,梁迟能把赵先的头按在地上摩擦。   这么多年,梁迟已经很久没见过死亡欲望如此强烈的人了。   有趣。   沈音禾看不过眼,拽了拽他的衣服,低声喝道:“梁迟,你闹够了没有?”   “没有。”   “以少欺多你觉得很自豪吗?”他骄傲的头颅都要仰到天上去了。   “自豪。”   他呀,很擅长欺负人。   沈音禾都快没办法跟他交流,“你到底想干什么?”   “吻戏不能拍,你长点心,嘴巴让猪亲了你也会变成猪的。”梁迟还不忘骂一通赵先。   “这是我的工作。”   梁迟的眼神往导演身上一扫,问:“导演,这段删了可以吗?”   他问的多客气,可导演这种老油条一听就知道他的回答只有一个,那就不能拍。   其实,就删了这一段对总体剧情改动不大,尚且能够接受。   导演点点头,“删删删。”   “这多好,我们走清纯路线。”   赵先忽然泼冷水,“没了吻戏,还有床戏,你删的完吗?”   这死小孩是在挑衅他???   梁迟来了兴致,正眼打量他,然后十分霸道的说:“可以,你们拍床戏的时候,我就爬上你们的床,睡在你们中间。”   弄不死哦。   沈音禾知道自己不该笑,可她忍不住了,掐了梁迟掐嫩滑滑的脸颊,“你可真幼稚。”   梁迟这么一搅和,沈音禾的荧幕初吻还是没能贡献出去。   拍戏是件很辛苦的事情,沈音禾从天亮拍到天快黑,才把今天的几场戏完美的过掉。   收工的时候,梁迟躺在摇椅上睡着了,他身上盖着她的羽绒服,只有小小的脸露在外面。   睫毛长长,鼻梁精巧,皮肤像是能掐出水了。   虽然这个比喻不太恰当,但沈音禾还是想说,他有点像常年被藏在房间里不让外人看的大小姐。   娇纵心软。   沈音禾蹲在他面前,悄悄地看了他很久很久,天完全黑了下去,她才依依不舍的戳了戳他,“醒醒,回家了。”   梁迟翻身,“我困。”   “天黑了,剧组的人都散了,你再不走就得一个人留在这里了。”   “不是还有你吗?”   沈音禾说:“我才不会留下来陪你。”   梁迟被她念叨的睡不着,睁开眼,打了个哈欠,“我还是困。”   “你回家睡吧。”   “你不回去吗?”   “不回。”   梁迟有些气不过,他眼巴巴的跑过来看她,怎么感觉她也没有很稀罕?   “不回就不回,我又不求你回去。”   剧组拍摄地离梁家真的不算远,开车四十分钟,他就弄不明白这一个多月她宁愿住剧组也不愿意回梁家是图什么?   沈音禾腿站直,“我走了,再见。”   梁迟满脸丧气,这个人架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他这双不争气的腿跟在她身后,月光拉长两人的倒影,空气安静的仿佛能听见针落的声音。   “喂,沈音禾,你真的不要跟我回家吗?我只给你一次重新回答的机会。”   她头都未转,“不回,住剧组可以节省时间。”   梁迟顿了顿,“恩,这个回答有违禁词,不算,你重答。”   “我不回。”   “回答无效,再重答。”   沈音禾转过身,“为什么想让我回家?”   “梁叙养的那条狗想你了。”梁迟一本正经道。   “……”   梁迟的回答还真是让她想笑又笑不出来,她就不能指望他能说什么好话。   “我知道了,但我是真的忙,拍完戏我就回去。”   听这口气,她应该不是故意不回的,那就好,那就好。   “我饿了。”牛头不对马嘴,他的话题又跑偏了。   沈音禾沉吟片刻,随即道:“我带你下馆子去。”   两个人去了巷子深处的一家很隐蔽的小饭店,名气不大,做的饭菜很合沈音禾的胃口。   小饭店开了有些年头,设施环境都比较老旧,墙壁发黄,塑料板凳看上去也不太干净。   梁迟用纸巾在板凳上擦了好几遍才肯坐下,“我不想吃了,太脏了,你就不能带我去个好点的餐厅吗?抠不死你。”   沈音禾递给他筷子,“真的很好吃,不然我不会带你来。”   “再好吃我也不会碰。”   等饭菜上桌,梁迟就把自己说过的话忘到天边,盘子里食物被他席卷而空,吃的比狗还干净。   沈音禾没吃多少,她说,“梁迟,你今天吃醋了。”   在片场人多,她忍着没有揭穿。   梁迟抬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吃醋了?”   “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他冲上来拆散她和赵先的样子,活像前来捉奸的丈夫,义愤填膺,怒意满满。   梁迟这会脸皮又薄了,咬死了不肯承认,“我就见不得别人亲嘴,看的我眼睛疼。”   “那你自己呢?和人亲嘴怎么办?嘴巴会疼死吧。”沈音禾故意讽刺他。   梁迟灵机一动,“你过来,我小声的在你耳边偷偷告诉你。”   沈音禾将信将疑的把脸凑上去。   梁迟用两根手指掐住她的下巴,咬上她莹润的唇瓣,“这个问题,我得亲自实践才能回答你。”   这是真的亲嘴,连啃带咬,连舔带伸舌头。   过了一会儿他松开她,明明意犹未尽,还非要表现的矫揉做作,他贱贱地道:“呀,疼死了,下次不亲了。”   作者有话要说:   梁贱贱:是我,我自己骂自己是狗。   沈音禾:不要忘了你现在说的每个字。 第二十五章   沈音禾居然觉得他这种贱兮兮的样子有点萌,想到梁家养的那条哈士奇, 属性和梁迟有些像, 讨好人的时候特别乖, 不搭理你的时候扭头就跑。   沈音禾笑着对他说:“梁迟, 记住你说的话,不要后悔。”   梁迟逆反心理严重, 威胁和或者是对他放狠话都是没有多大作用的, 反而能激起他的斗志, 他说:“我从来不说让自己后悔的话。”   沈音禾不想和他硬杠,她点点头,“那就好。”   饭店打烊, 两个人分道扬镳。   梁迟把她送到剧组安排的酒店后,心里那种失落的感觉又来了,酥酥麻麻。   月光如霜,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 生出些许孤单感来,浑身都空落落的难受, 上了车, 他对刘周沫吩咐, “回家吧。”   刘周沫从梁迟出事那年就跟在他身边了, 他对梁迟还是属于比较了解的那种, 但这次也看不出来他心情几何,沉郁的眉宇,寂寥的氛围。   梁迟靠着椅背, 一只手遮在眼睛上,他忽然说:“刘周沫,我的初吻没了。”   “先生,恭喜你。”   “你猜我的初吻给了谁。”   这根本就用不着猜测,肯定是给了沈音禾,为什么要问他这种问题?保镖助理也不好当!   “猜不到。”   梁迟闭着眼睛,上身晃晃,他说:“就知道你猜不到,那我告诉你好了。”   “我的初吻居然给了沈音禾,还是我主动亲她的,我肯定是刚才酒喝多了。”   事实上,梁迟方才滴酒未沾。   “先生,您这是喜欢上她了。”刘周沫好心的说。   梁迟久久未言,好半天过去之后,才听见他沉闷的声音,“我知道。”   到现在已经不用别人来提醒他了,他已经发觉自己无形之中对沈音禾起的心思。   可是,真的好不甘心,怎么是她啊?   梁迟还是想替自己辩解,“不多,就一点点的喜欢,说不定明天就不喜欢了。”   汽车被堵在车道上,刘周沫紧急刹车,看着前方的路对梁迟道:“先生,前面好像出了事故,可能要堵一会儿了。”   “哦。”梁迟拿开挡在眼睛上的手,伸头往前看了看,原来是发生了人质劫持事件。   有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手持利刃抵在人质的脖子上,人质被吓得泣不成声,只会哭。   好在是深夜,围观群众比白天肯定要少许多。   梁迟双手交叠搭在腿上,手指动个不停,这是他紧张时候经常会做的动作。   一双丹凤眼眯了眯,眸光锐利,他狠狠克制着冲出去的欲望,按耐住自己坐在车里不动弹。   如果是以前,他有绝对的把握能上去一招制服匪徒,可是现在,他没有资格上去冒这个险。   特警没有让人失望,从匪徒身后偷袭,一脚踹上他的颈窝,夺了他手里的刀,然后把人按在地上,一连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   梁迟望着他们身上熟悉的黑色作训服,微微失神,然后他说:“换条路,走吧。”   “那要绕远路。”   “那就绕。”   *   一个月的时间眨眼而过,《阿水》这部剧已经拍到了尾声,赵先比沈音禾杀青早三天,他离组那天还很大方的请全剧组的工作人员吃饭,定在影视城最好的酒店。   饭局结束之前,赵先还问沈音禾要了微信号。   她给了,微信本来就是个联络工具,很多工作上的事情都得依靠微信沟通,所以她觉得没什么。   当天晚上赵先又关注了她的微博,并且还发了条有两人合照的微博。   这条微博一出来,双方的粉丝就开始闹腾,还闹得沸沸扬扬。   赵先走的是流量路线,女友粉众多,当然会看沈音禾不顺眼,加上之前就有各种营销号明里暗里讽刺沈音禾在剧组里勾搭赵先的新闻,对她更是看不上眼,甚至是恨得咬牙切齿。   论坛还有广场上,沈音禾被骂的狗血淋头。   【心疼我们哥哥,被这种牛皮藓沾上了,想甩都甩不掉】   【某位十八线女演员可不可以不要上来倒贴我家哥哥,真的是烦死了,一颗想红的心关都关不住,拜托,看看你自己那张脸就不是能大红的脸,求求你放过我哥哥吧】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他们两个……很有cp感吗?】   【给上一楼个锅盖,其实我也这么觉得,高冷御姐X萌萌哒的小狼狗,带感!】   【cp感你麻痹,你们这种乱拉cp的粉丝简直就是毒瘤,对这种倒贴的女演员就他妈不能客气,祝她一辈子都不会红,并且早点滚出娱乐圈】   这一场骂战沸沸扬扬,在圈子里都出名了。   赵先倒是没想过他的粉丝反应会这么大,他赶紧发微信给沈音禾道了歉。   可沈音禾压根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表示没关系的。   她都被骂习惯了,没有什么是她不能承受,况且被网友骂一句,她也不会痛,肉也不会掉一块,犯不着去一群小孩子计较。   不过这件事验证了一句话,不红没人权,喝口水都是错的。   *   寒冷的冬季已经过去,春天悄悄来临。   三月十七号是赵蕴卓的生日,梁迟琢磨着想给他妈挑一个生日礼物,从前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去商场挑去商场买,今年他不想这样了。   沈音禾回来那天,他就凑到她跟前,模样有些狗腿,“你有空吗?”   沈音禾还拖着行李箱,从剧组回来,中间还有一个星期的放假时间,她点点头说:“有空。”   梁迟眼神发着光,他道:“那你一会儿陪我去商场买个礼物,我妈生日快到了。”   赵蕴卓对她很好,她没必要回绝,想了想,她说:“好,我先上去把行李给放了。”   梁迟求了她帮忙自然就想做点什么补偿补偿,他说:“我帮你拎上去。”   “不用了,你腿不方便。”   无心之言,没有想伤害他的意思。   可梁迟的玻璃心还是被刺痛了,他有点生气的说:“不用就不用!以后你有什么事都别来找我,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沈音禾柔下语气,“我没别的意思,你没事不要胡思乱想,多看点书。”   “不用你管我死活,我死了你就开心了,我知道你把我当成个废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那种。”梁迟说着说着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   沈音禾束手无策,只得拍拍他的脑袋,“你是英雄,我知道的。”   “不用你哄我,虚伪!”   “别气了,让你拎。”   梁迟变脸贼快,顺着他来他就开心了,“这还差不多。”   沈音禾的行李箱足足有二十九寸,里面东西多,还真的挺沉,因为腿脚使不上力气,他第一次都没能拎的动。   梁迟当场被气红了眼睛。   沈音禾连忙宽慰他,“我自己来吧。”   梁迟觉得好没面子,这双破腿,不争气的要死,他有点委屈,指着箱子说:“不怪我,箱子实在太沉了。”   “恩,我自己来。”   “你别动,就放着,不许动它,我们现在出门去商场。”如果沈音禾能拎得动,他真的想死。   梁迟用最快的速度带她去了附近的商场,直奔二楼珠宝柜台。   他想买条项链送给他妈。   柜台里的珠宝让人看的眼花缭乱,不过在沈音禾的建议下梁迟很快就挑出了一条很不错的项链。   付完钱,他就发现沈音禾的眼睛珠子直勾勾的盯着橱窗里的一枚戒指看,完全忽略了其他人。   她那双眼睛里就写了两个字,想买。   梁迟走到她身边,问道:“你觉得好看吗?”   沈音禾毫不迟疑的点头,“好看,真的很好看。”   他又问:“你喜欢?”   她回:“喜欢,我很喜欢。”   梁迟乐了,“你想要吗?”   沈音禾把头转过来,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恩!想要。”   梁迟勾唇一笑,“嘿呀~我就不买,偏不买。”   馋死你!   沈音禾自己也不是买不起,但她还是觉得太贵了,价格令人咋舌,几乎抵得上她所有的存款了,她就算再喜欢也买不下手。   她依依不舍的离开哪里,和梁迟肩并肩走在商场里。   梁迟斜着眼看她失魂落魄的表情,心里一动,好像沈音禾的生日也快到了,他忽然说:“我去上个厕所,你等我一会儿。”   他还强调一遍,“我回来没看见你的人,我就凶死你。”   沈音禾摆摆手,“你去吧,我等你。”   梁迟飞速的跑回刚刚那个店,指着橱窗里的戒指,“快快快,包起来。”   “先生,不试试吗?”   “不试了,尺寸差不多,赶紧的!!”   店员包好递给他,“这是独家定制版,全世界只有一枚,还是难得粉钻,所以价格……”   “刷卡!”梁迟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   看见账单后面那许多个零,梁迟只是挑了挑眉,很淡定,低声说了句,“除了车,我自己还没买过这么贵的东西呢。”   真是个败家娘们,不过吧,他乐意。   方方正正的小盒子放不进裤兜,他用手拿着藏在背后,不过还是引起了沈音禾的注意,不等她开口。   梁迟掩耳盗铃般跳脚道:“看看看,看什么看!别看了,不是买给你的!我才不记得你的生日。”   “不是!!!不记得!!!”   作者有话要说:   迟迟:不就是为我老婆花点钱吗?怎么了?哼哼少见多怪。 第二十六章   沈音禾高深莫测的表情望的梁迟心里发虚,难道这么快就要被看出来了吗?   她收回目光, 淡淡的问:“你不是去厕所了吗?那盒子哪里来的?”   梁迟每一回找的理由都相当的蹩脚, 属于那种明眼人一听就听得出在胡侃的, 他随口道:“厕所捡的。”   沈音禾没有拆他的台, 若有所思的长长哦了一声,不咸不淡的回他, “梁迟你运气很好啊, 上个厕所也能捡到钻戒。”   梁迟闻言赶紧把手里的盒子藏的更严实, 干脆往羽绒服的帽子里一塞,矢口否认,“瞎扯, 谁告诉你这里面是钻戒?我告诉你不是。”   “那行吧,你曾经是警察,应该懂捡了东西要还回去的道理吧?”沈音禾对他展露一抹无辜的笑容, 慢慢的说。   梁迟心里在骂人, 以前是哪个狗东西告诉他说沈音禾很老实很单纯,纯属胡说八道!精的跟个鬼一样!   他语气不善, “商场来来去去这么多人, 怎么还?我的时间很金贵, 是不可能干站着等失主的。”   “没关系呀, 报警就行了, 让警察叔叔去找失主。”   梁迟发出冷笑,可算是听懂了她的话,这个女人分明就看出来是他买的而不是捡的, 一言一语在都在逼他承认。   他的蛮横道:“好吧,不是捡的,是我买的,怎样?”   下一秒,沈音禾立马笑眯眯的问她,“买给谁的呀?”   她小嘴微微嘟起,肉乎乎的脸颊看起来就很有手感,梁迟捏了捏她脸上的肉,干净利落的说:“别想了,反正不是给你的。”   “我不要,就看一眼。”   “一眼都不给看。”   沈音禾耸耸肩,也没有很在意反正迟早那玩意要到她手里,她脾气好的笑笑说:“梁迟,我的生日在三月二十九,你不要记错了。”   梁迟眼皮一抬,装模作样的问:“几号?我听不见。”   “三月二十九。”   “哦,你放心,我肯定记不住。”   *   这枚粉色的钻戒被梁迟宝贝的放回了房间里,藏在枕头下面,每天晚上睡觉之前还要拿出来看上几眼。   他打算是在沈音禾生日那天的最后一秒钟把戒指给她,才没有别的什么意思,两个人说是未婚夫妻,可是连订婚戒指都没有,就拿这个凑数好了。   看她那么喜欢,馋的跟个饿了很久的小猫一样。   沈音禾回到梁家住的这段时间里也没有闲着,之前她参与的傅清导演的电影《盛世》马上就要上映了,片方以及主创都得配合宣传,当初沈音禾签合同的时候已经确定好了自己要跑的城市,不多,只有三个。   跑完自己要参加的宣传,她整个人就松懈下来。   点映的反响很不错,媒体和影评人都用了大量的溢美之词来赞颂这部电影,当然了这些和沈音禾的关系都不太大,不过她也因为这次又爱又恨的角色让许多人都眼前一亮。   渐渐的,网上也有人开始夸她。   【演郡主的那位真的超级棒!病娇感十足嘤嘤嘤好想让郡主来蹂躏我。】   【她穿着红色嫁衣直面千军万马,艳丽的浓妆实在太适合她了,虽然她演的是造反谋逆的坏人,可我还是希望她不要死】   这部电影的很多的观众都认不出沈音禾,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清楚她以前的演戏经历。   但还是有极少数的粉丝知道她,其中不乏一些前段时间刚叫她滚出娱乐圈的粉丝。   【我居然在沈音禾脸上看见了演技两个字,神奇】   【打脸来的太快,猝不及防】   盛世的大热让沈音禾这个女配角也得到了不少的热度,人气和知名度齐齐打开,虽然谈不上人人皆知,但也不至于是以前的籍籍无名。   沈音禾在演技方面得到了肯定,心情不用说也是晴朗的,这天晚上,她主动问梁迟:“你看我参演的新电影了吗?”   “没有。”梁迟正在看游戏主播打比赛。   他喜欢看,但是打的不好。   很菜。   菜到有次梁叙被坑的想和他断绝兄弟关系。   天坑都没有他坑。   沈音禾看他这几天都窝在家里没有出去就猜到他肯定没看,她说:“那我明天请你看电影,你去不去?”   梁叙退学了,所以还一直也都在家,他插了一句话,“小禾姐,带我一个,我也想看你演的电影。”   沈音禾笑着拒绝了他,“不行哦,这次我只想和你哥哥两个人一起。”她紧跟着说:“但是我可以送你两张票,你可以带你女朋友一起去。”   梁迟心想,这还差不多,他很欣慰啊,沈音禾只想和他一起去,甜的不要不要的,哎哟这个人怎么这么会说话啊。   还好他不好骗,要不然早就被她的花言巧语给骗走了。   梁迟哼唧两声,蹬鼻子上脸,“我不是每天都有空的,我让助理给我查查行程,不用开会不用签合同我就去。”   “你开个屁的会,就你那个放贷的公司不至于这么洋气,闲的要死的人非要在这装腔作势,令人作呕。”梁叙毫不留情的揭穿他,还特意提醒沈音禾,“小禾姐,你收拾他。”   沈音禾看着梁迟的眼神很宠,她很大气,“没关系,让他作吧。”   作够了就收拾他。   梁迟狠拍了下梁叙的脑袋,“我那是投资公司,不是放高利贷的,你个文盲,难怪被退了学。”   梁叙强调,“我是主动退学,不是被动退学。”   梁迟抖腿,点点头,“被动就是开除了,我管你什么原因,现在你在我眼里就是个高中生。”   他掏出手机想给自己挽回一点颜面,拨了个电话给道士。   “喂,Jason,帮我查查明天的行程。”   道士听的一头雾水。   杰森是???啥???啥玩意啊???行程?你个大少爷的行程我特么怎么知道!   道士看了好几遍来电备注确定自己没瞎,“老板?你没事吧?”   梁迟演的可好,一点破绽都没露出来,“要连开三场会议,还要去会见德高集团的总裁,和他们谈合作?”   道士离疯不远了,完全听不懂梁迟在说什么,他冒死劝谏,“老板,你还年轻,趁早去医院看看吧。”   “帮我把这些会议都给推了,什么!?不能推?我告诉你,必须推了。”   道士狠狠的打自己的双手,让你贱,让你接电话!要命简直,“老板,你放过我吧……”   “嘟嘟嘟。”梁迟挂断了电话。   然后梁迟十分淡定的对盯着他看的两个人说:“看我说什么来着,我很忙的。”   沈音禾托着下巴看他演戏,“嗯,你真忙。” 她眨巴眨巴眼睛问:“Jason是谁呀?以前没听你公司有这个人啊。”   “我助理,海归有个英文名很正常。”   “哦,他是不是还有个中文名叫道士啊?”   “噗。”沈音禾这句话让正在喝水的梁叙笑喷了,笑得前仰后合。   笑死。   真他妈绝了。   梁迟窘迫,脸涨成猪肝色,他成了个小结巴,“闭闭闭闭闭闭嘴啊。”   他也要面子的啊。   沈音禾学他,“好好好好好好的。”   *   梁迟和沈音禾约好一起看电影的时间在次日晚上,这天的下午席竟约他出来,两个人有事要谈。   席竟是他高中的同学,现在已经是教授了,在一所高校教学,听说还很受学生欢迎。   席竟和梁迟其他的所有朋友都不一样,他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绅士,还有黑心。   谈完事情,席竟问他,“梁迟,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梁迟目光一顿,不屑道:“结婚有什么好的,我不想结。”   沈音禾也没有特别想要和他结婚的意思。   席竟的笑容如沐春风,抿了口温水,他说:“挺好的,能娶到心爱的妻子,生活中处处充满了情趣。”   “别在我面前秀。”   “对了,我老婆前两天生了女儿,我这颗心都”化了,想把全世界都给她们。”席竟陶醉的说道。   “你婚姻幸福美满,就别来管我了。”   “我和何守打了赌。”   梁迟好奇的问:“赌什么?”   “他赌你一年之内肯定结婚。”拖长尾音,在梁迟生疑的目光中他接着说:“我赌你三年内都结不了。”   “你滚。”   席竟笑意深远,他问:“你真不想结婚吗?”   “不想。”   “兄弟之间就别撒谎了。”   “不想。”没撑过三秒,他服输了,翁声瓮气道:“行吧,我想。”   想结婚咋啦!他都快三十岁了,想想又不犯法。   他也想生一个女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   梁萌萌:老婆,我想和你结婚。   沈妹妹:你觉得可能吗?   梁萌萌:好像是不太可能吼…… 第二十七章   仔细想想,就在不久之前, 梁其远问梁迟准备什么时候和沈音禾结婚, 当时他义正言辞的拒绝了这个提议, 并且明白清楚的表达了自己目前还不打算结婚的意愿。   席竟的女儿才出生了两个月, 他才不愿意干坐着陪梁迟聊天喝茶,站起身, 他说:“我回家带孩子了。”   梁迟往窗外看了眼, 天光明亮, 时间明显还早,“陪我再坐一会儿啊,反正你也还闲。”   席竟啧了声, 语气中的嫌弃意味很是明显,“家里老婆孩子等着我。”   梁迟觉得他这种赤裸裸的炫耀真是讨人嫌,他装作无所谓的笑笑, “你现在就是被家庭绑住的奶爸, 心疼,还是单身自由。”   “嗯, 我支持你一直保持不结婚的状态, 毕竟我跟何守赌了一万块钱。”   “滚吧。”梁迟没好气道, 原来他的婚姻在他们眼中才值这么点钱。   *   席竟走后, 梁迟在咖啡厅里继续坐了半个小时, 看了看腕表,时间不早了,他才慢悠悠的走到与咖啡厅相邻的电影院。   他和沈音禾约好的时间在晚上七点钟, 他六点半就到了,找了根柱子藏在后面,腿脚站的发麻,直到受不了才蹲下来等她。   沈音禾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看着她站在大厅自动取票机旁边低头玩手机,应该是边玩边等他。   梁迟偏不肯出去,他固执的等到七点整才肯出现在她眼前,双手插兜,架势十足,他问:“哟,你来的很早啊,久等久等。”   沈音禾戴着口罩,遮挡住大半张脸,她说:“我等你半个小时了,还有梁迟你迟到了。”   梁迟把手腕伸到她眼前一字一句的说:“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了,北京时间19:00。”   “你以前没来看过电影嘛?要提前检票进场的。”   梁迟一时语塞,“我忘了。”   太紧张以至于什么常识都给忘光了。   其实他也没弄懂自己在紧张什么,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女孩一起看电影......对象还是沈音禾,按照一般的流程,他是不是要主动的牵住她的手呢?   要不要牵手这个问题,梁迟纠结了很久,到检票的时候还没做好决定。   有两道声音在他的脑中拉扯争吵。   直到坐定在位置上,梁迟还没有勇气去牵,他的手心里全部都是汗。   电影的上座率很不错,有八成,多数是年轻人,男女比例竟然也有五五分,基本上都是小情侣一同来看的。   《盛世》的口碑带动了票房,上映前大规模的点映积累了许多影评人的好感,这些好感都是能转化为广告和宣传,口碑后期的爆发力不可想象。   沈音禾总共加起来的戏份都不到十五分钟,电影的开头就是她饰演的阴郁郡主诬陷忠臣的桥段,让人恨的牙痒痒。   大屏幕里浓妆艳抹红色衣袍的她美艳倾城,一颦一笑皆是风情无限,双眸中的神色摄人心魂。   电影的最后一幕,她穿着一袭大红嫁衣,被皇帝交给起义军泄恨,城门大开,大军压境她丝毫不露怯,唇角含笑一步一生莲,万箭齐发对准她的心口。   她倒在地上,血如注涌,耳畔是民众叫好的声音。   “杀得好!这种恶毒心肠的女人就该死。”   “她害了我们那么多的好官,杀了那么多的人,死的这么痛快都是便宜她了。”   千军万马从她身上踏过,新一代的盛世王朝即将开启。   电影落幕了。   梁迟很认真的看完了,久久未动,等三号厅里的人走的差不多,他才转过头,对她说:“演的还不错。”   沈音禾的笑容藏在口罩下,“谢谢。”   他忽然又说:“就是你演的角色太坏了,我刚刚恨不得钻进去掐死你。”   “那说明我演的好。”   “本色出演能不好嘛。”梁迟脱口而出。   沈音禾今晚穿了细跟高跟鞋,她抬脚用力踩了他的脚背,梁迟抱着腿大叫,“疼疼疼死我了啊。”   “我踩的是你的左脚。”   他的左腿早就截了,装的假肢,怎么可能会被踩痛?!完全不会有任何感觉的好吗?   梁迟顿时演不下去了,被拆穿了好尴尬,“我心口疼。”   “那你别抱着腿。”   “我懒得跟你说话。”他的手改为捂胸口。   沈音禾巴不得他能安静下来,她笑了笑说:“你不说话的时候最可爱,我也不指望能从你这张嘴里听到什么好话。”   梁迟觉得她变了,以前她说话从来不会和刚刚一样刻薄,什么都惯着他,什么都宠着他。   现在她敢吼了敢骂回来了,还常常给他怼懵。   梁迟皱着眉头,咬牙道:“沈音禾,你最好不要用可爱两个字形容我。”   听着都娘唧唧的。   他呸!恶心!   沈音禾替他抚平眉间的皱纹,笑弯了眼睛,“那你想用什么?”   梁迟:“帅气。”他觉得还不够,又补充了一个词,“有钱。”   *   月光如水,星辰璀璨。   梁迟在回家的路上一直强调“帅气”“有钱”这两个词,企图把沈音禾脑子里可爱的印象给消除了。   他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绝对容忍不了这种词汇,明明是属于女孩子的形容词。   他很硬气的。   到家将近十点半,梁家依旧是灯火通明,客厅和二楼房间的灯都还亮着。   自从梁其远回家之后,梁家的气氛就很诡异。   梁叙比梁迟还要讨厌他爸,退学窝在家里这段时间常和他爸吵架,那阵仗仿佛不争出个你死我活誓不罢休。   父子之间的战争有很好的默契,只要赵蕴卓在,两人就休战。   梁叙坐在沙发上打游戏,听见他们开门的动静,抬起眼脸,说:“哥,我渴了,帮我倒杯水。”   他能使唤的动梁迟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不倒,你渴死吧。”   “小禾姐,帮我倒杯水。”梁叙更改目标,才不求梁迟。   梁迟断了他的生路,一把抓过沈音禾的手把人按在沙发上,“你也不许去,让他渴死。”   梁叙游戏打到一半,就放下手柄去厨房倒水喝。   梁迟的眼神左瞟右瞟,最终落定在游戏手柄上,他伸手去碰.......   沈音禾冷不丁的提醒他,“你别用他的号玩。”   “我是他哥,凭什么不行。”   “你会把他这个赛季的段位掉到最低,他不会放过你的。”沈音禾耿直的说。   她见识过梁迟打游戏的水平,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不敢恭维。   梁迟冷哼,“说的你好像多厉害。”   沈音禾静默良久,随后说:“我还行。”   梁迟不信,她会打游戏就已经超出他的认知,打的还很好这种说辞,他是不可能相信的。   “那我们单挑一把?”   沈音禾摇摇头,没有接战,“不了。”   梁迟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讽刺她说:“吹什么不好非要在我面前吹牛逼,你爹爹我早已练就一双火眼晶睛,你们这种坑货在我面前跟没穿衣服一样。”   “我不坑。”她瞪圆了眼睛,为自己辩解。   “你都不敢和我单挑。”   沈音禾解释说:“我怕把你打哭。”   梁迟快要被她逗笑了,小姑娘说的跟真的似的,一秒变脸,他冷声道:“我觉得你在侮辱我。”   他自己要找虐,就不能怪她没提醒过他了。   沈音禾从电视机柜里找出另一个手柄,“行,我们单挑,不过说好你不能哭。”   梁迟用的是梁叙的号,因为他弟的号级数比较高,铭文更好,总体来说更占有优势。   沈音禾用了个没几级的小号,第一把,首杀是她拿下的,梁迟被她一个二招杀到残血,最后一个大招直接把他秒了。   梁迟最后被她杀到没脾气,连家都不敢出,一出去就死。   忍无可忍,他低声下气,“别杀我。”   “好。”   沈音禾爽快答应他的请求,尽管没有动手杀他,但是也没有给梁迟反杀的机会,眼看着这一局马上就要结束了,两人的战绩对比很惨烈。   梁迟一个人头都没有拿到,内心不甘,他烦躁道:“你特么倒是让让我啊。”   往死里打根本不给他活路。   沈音禾很无辜,“我一直在让啊。”   梁迟把手柄一扔,“不玩了。”   “服不服气?”   “呵。”   沈音禾想起来还有件正事没跟他说,犹疑了好久,她小心翼翼的开腔,“我奶奶出院了,她要回老家乡下住,走之前想见你一面。”   “见我干......什么?”梁迟浑身不自在。   “大概就是问问你将来会不会对我好吧。”   “知道了。”   沈音禾不太放心他,叮嘱他道:“你到时候好好说话。”   “我就不......”三个字还来得及没吐出来,她又张嘴打断他,“表现的不好,我奶奶不会让我嫁给你的。”   梁迟认命的把抬杠的话咽了回去,他不满的说:“我们是有婚约的人,你看看我,对你如此不满意都遵守契约精神忍下来了。”   “我不管,我表现的不好,你们也得遵守婚约。”   作者有话要说:   梁萌萌:亲妈,你不要给我立三年这种flag……我很害怕的……你要记住你儿子我已经二十七了……老男人了……要心疼我…… 第二十八章   梁迟以前没见过沈音禾的家人,记忆中她总是孤零零一个人, 好像除了梁家和她在平民窟的那套房子之外, 她无处可去。   说起来, 梁迟还都不知道沈音禾的奶奶住院了, 也不清楚原来她是跟在她奶奶身边长大的。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对她是不管不问的, 不关心她的生活不关心她的过去。   知道了她的情况, 梁迟忽然之间有些心疼她, 她好像有点可怜。   梁迟装的很随意的样子,开口问她,“你奶奶什么时候住院的?严重吗?”   沈音禾不太想把这些事情告诉他, 她敷衍回道:“没多久,也不是很严重。”   “哦。”   “我上楼休息了,你也早点睡吧。”   “你去吧, 不用管我。”   沈音禾身心俱疲, 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管他,和梁迟相处的时间里总是有苦有甜的, 苦的的时候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喜欢上他, 甜的时候就总想着再忍忍吧。   其实她也不清楚自己还能忍多久, 坚强的太久也想过放弃。   *   三月份的天空碧蓝如洗, 院子里的栽种的玉兰花一朵朵绽放, 散发阵阵花香。   梁迟每天都准时到公司,把道士等人折磨的够呛,原本他们几个在公司都能嘻嘻哈哈的开玩笑, 现在都不太敢。   梁迟放着好好的办公室不坐,偏要搬个桌椅坐在公共办公区里,时不时盯着他们看,丝毫让人松口气的机会都不给。   道士实在受不住,跟他提意见,“老板,你坐这儿我们很有压力,你还是......”   梁迟笑容璀璨,像是个吉祥物一样,他摆摆手,眯着眼睛说:“有压力才有动力。”   道士劝不动他也说不过他,只得放弃这个念头。   渐渐的,他们几个发现好像梁迟在也不是一件太可怕的事情,偶尔梁迟看见他们偷吃零食也没有说什么责怪的话,有时还会从他们手里要坚果吃。   沈音禾奶奶出院那天,是梁迟开车去接的。   梁迟最讨厌的地方之一就是何守的医院,回回来心情都很烦躁,他老老实实的把车停在医院门口,坐在副驾驶等着沈音禾的出现。   没多久,就见她搀着她奶奶从医院大厅里出来,两人身边还跟着一名穿白大褂的医生。   他定睛一看,果然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徐医生。   徐珂然把她送到门口,“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打我电话。”   沈音禾感激的看着他,“这段时间真的很谢谢你了。”   “应该的。”他做了个手势,“电话联系。”   “好的。”   梁迟按了几下喇叭,提醒她该上车了。   他就见不得那两人依依不舍临别的样子,作的慌。   梁迟打开车门,走到两人身边,有一丝丝不太明显的讨好和殷勤,“要我帮你扶下奶奶吗?”   沈音禾摇摇头,“不用了。”   沈奶奶年纪大了,眼神不是特别好,尤其是天黑之后,需要仔细看才能看清楚人的相貌,她问了问,“这是小迟吧?”   梁迟点头,“是我。”   沈奶奶笑了笑,“总算见到小禾的对象了,小伙子模样很周正啊。”   突然被夸的梁迟表示很骄傲。   三个人坐在车上,梁迟准备开回梁家,就听她说:“回我三环住的房子里,吃完晚饭我舅舅就来接我奶奶。”看在沈奶奶的面子上,梁迟才没有把“你怎么还没从你那个平民窟里搬出来”之类的话给憋回去。   一路上,梁迟自来熟一般的同沈奶奶交谈。   “小迟,你刚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老人回忆起往事,总是有无限的感慨,“那时候你妈从梁家跑出来,在我家里躲了好几个月,你生下来时不肯哭,还是你妈使劲的掐你小腿,你才肯哭,可把你妈给吓坏了。”   “那时我就跟你妈说,你将来肯定是个脾气倔的,不过现在来看,好像不是这样。”   沈音禾闻言失笑,看来他从小就会折磨人了,出生时倔,如今快三十的人依然很倔。   梁迟从别人口中听见关于自己的事,心里有点怪异的感觉,“奶奶,我基本不发脾气,除非我特别生气。”   “那就好,小禾的妈妈一年也看不见她多少次,我就怕将来小禾嫁到你家里去会受委屈,现在见到你,你文质彬彬又讲礼貌,我总算是放心了。”沈奶奶感叹道。   梁迟心中有些发虚,其实他自己也清楚他没有沈奶奶口里说的那么好,他都被夸的害臊了。   好在沈音禾没有当面揭穿他的本性,就这么让他混过去了。   到公寓刚好是饭点,沈音禾在路上就点了外卖,一回家就可以吃饭了。   梁迟的人缘出奇的好,沈奶奶越看他越顺眼,两人聊了很久的天。   沈奶奶打从心眼里觉得这个孩子不错,她活了好几十年,看个人还是能看准的。   这孩子眼神澄澈真诚,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若是喜欢上一个人就一定会一心一意对她好的。   晚上十点钟,沈音禾的舅舅才开车到公寓楼下,梁迟上前搀着沈奶奶,亲自把人送上车,乖巧的对人摇摇手,“奶奶,下次见啊。”   夜里的风凉爽清透,沈音禾裹着一件针织外套,站在他身后,笑着望着他的背影,轻声开口,“我没想过你会这么有耐心。”   本以为他至多帮她把人送过来,聊上两句就会头也不回的走人,今晚倒是意外之喜。   梁迟转过身来,冷眼瞧着她,“你没想到的事还多着,不要对我下定义。”   他什么德行,他自己都没弄明白。   徐徐的风吹来,凉飕飕的。   梁迟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站在穿堂风口,被吹的不行,“冷死了,我回去了。”   他准备爬楼梯上去,沈音禾出声,“坐电梯吧,你腿不好。”   沈音禾是出自好心才提醒的他,她每次都是在为他好的基础上所作出的建议。   可是每一回,梁迟总是会想偏,恶意的种子在内心发芽,他时常想沈音禾这是看不起他。   包括对他口口声声的喜欢也是出自同情心。   他恼怒道:“我偏偏要走楼梯,你不要把我当成没用的废物,什么都不会干,什么都做不好。”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你,在我眼中你一直都很好,不是残废更不会是废物。”坚定的话语中透着些许无奈。   在她心里,他永远都是神采飞扬的英雄。   梁迟闷头朝上走,也不知有没有听清楚她的话。   她跟在他的身后,楼道里只有两人的脚步声。   梁迟忽然停下来,背着身,声如蚊鸣,他说:“对不起,我刚刚说话有点冲。”   沈音禾弯唇,“那你下次注意,说话态度好点。”   炸毛的狗被柔顺,他恩了一声。   梁迟第一次来她家,下了个贫民窟的定义后就没好好看过她家,这次来他特意多看了几眼,装修的还不错,温馨简单,干净清爽。   梁迟走到阳台,往她买的榻榻米上一趟,双手搭在脑后,睁着眼睛看天空上的星星。   看了一会儿他就觉得困了,他闭上眼,吐字道:“沈音禾,我还是觉得你家太小了,我不满意。”   沈音禾好笑着说:“我自己住,我满意就行了,而且现在房价高太贵的我也买不起。”   梁迟想都没想,直接说:“我买得起啊。”   沈音禾抬眼看了看他,“你是打算帮我买房子?”   梁迟咳嗽两声,“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借给你钱花。”   沈音禾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想起来了,你是放高利贷的,你准备收我多少的利息啊?”   梁迟好烦,说过很多遍也解释过很多遍了,那特么不是高利贷公司,是投资!投资!借钱也算投资的一种。   “你别害我,高利贷是犯法的,我那是合法的投资和借贷,买房子这种小额的钱我都不放在眼里。”   “哦,那你果然很有钱。”   “我是富二代这点觉悟你都没有吗?”梁迟打了个哈欠,突然问她,“几点了?”   “快十一点了。”   “我回梁家了。”   沈音禾站起来,不放心夜里他独自开车,“在我这将就一晚吧。”   梁迟看似不太情愿,“我告诉你,你别对我有非分之想。”   “住不住?不住让刘周沫来接你。”总之她是不会让他自己开回去的。   梁迟考虑了几秒钟,“这么晚,刘周沫肯定睡了,为了不打扰他,我就勉为其难住一晚好了,提前说好,你不能对我动手动脚,也不能乱摸……”   沈音禾皱眉,“你在想什么?你睡客房。”   “……”   梁迟僵住,她的意思居然不是同床共枕…过分了诶。   沈音禾把他带他客房,帮他铺好床单被罩,又从柜子里拿出个枕头递给他,“你就睡这。”   梁迟抱着枕头死活不挪脚,他臭着脸问:“啧,你床单洗过没?消过毒没?”   见她沉默,他接着说:“我怕不干净,太脏了我睡不着的。”   沈音禾冷眼瞥他,“我错了,我不该留你,你回梁家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沈妹妹:作精,滚吧   梁贱贱:不要。 第二十九章   梁迟是个怕泼皮,打滚撒疯的本事也不是吹出来的。   精致的脸皱成包子一样, 他挺着胸膛理直气壮道:“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还赶客人走, 我只是提出我的不满, 你看你这个人怎么连建议都接受不了呢?我不跟你计较。”他一双黑黝黝的眼珠子紧紧的看着他, 一点都不害臊,他说:“我去你的房间睡, 将就将就, 我又不是不能将就的人。”   话都让他一个人说完了, 沈音禾张张嘴,“我的床单没洗没消毒。”   梁迟瞥她,抱着枕头朝外走, “都说,是将就。”   沈音禾跟在他身后,好笑的问:“你睡我的房间, 那我睡哪里?”   梁迟转过身来, 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好似在谴责她的愚蠢, “这难道还要问?当然是一起睡了。”他连忙解释, “你可别误会成我想和你睡觉, 我只是想要心理平衡一下, 要脏两个人一起脏。”   他说的好有逻辑, 竟然反驳不了。   沈音禾一眼看透他的想法,不留情面的戳穿他内心的小心思,“你就是想和我睡觉对吧?”   梁迟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啧,没发烧啊,怎么说起胡话了呢?”   沈音禾被他贱嗖嗖的样子逗笑了,她拍开他的手,“我去洗澡。”   “洗澡”这个词实在太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了,他不自在的咳嗽两声,脸微微一红,唇边的笑意想压都压不住,“别闹,太快了。”   沈音禾捂嘴挡着笑,“梁迟,你想的太多了。”   “......”竟然不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有一点点失望是怎么回事。   梁迟趁她洗澡的时间里,把自己左腿的假肢给下了,然后麻溜的滚上她的床,捏好被角,满足的躺下来。   沈音禾擦干净头发,涂好护肤品才出浴室。   梁迟掀开被子的一角,拍了拍他身边的空位,有一丝雀跃,“来来来,你睡这里。”   沈音禾躺在他身边,打开电视机,边看边和他聊天,“我记得你以前很嫌弃我的。”   别说床都不给上,就连一根头发丝都不让她碰。   梁迟露出个脑袋,其余的身体都藏在被子里,他说:“你也不想想,你以前多土呀,我跟你说实话,你不能生气的哈。”   沈音禾捏紧了遥控器,很大度,“嗯,你说吧。”   梁迟没发觉她情绪里的不对劲,直来直往,有什么说什么,“你那时候又瘦还黑不溜秋的,穿的土里土气,乡野村妇的气息扑面而来,我不嫌弃才怪,我没把你丢出去都已经很善良了。”   他真的很敢说了。   沈音禾又气又笑,冷声道:“我现在让你躺在我床上,我也已经很善良了。”   梁迟迟钝,把两人这段谈话当成谈心呢,而且事先她说过不生气的,所以他天真的认为她真的不会生气。   他说:“你把电视关了,我困。”   沈音禾佩服他还能睡的着,她刻意把电视机的声音开的更大,说道:“我不困,我要看电视。”   “太吵了,我睡不着。”   沈音禾不吱声,当作自己是个聋子,什么都听不见。   梁迟闷进被子里,被电视的声音吵得内心烦躁,翻来覆去,大动作小动作不停,忍无可忍,他冒出来,头顶竖着两根毛,他闷闷道:“关电视。”   沈音禾呛声,“不关。”   梁迟后知后觉,猛地弹起来,侧过身望着她问:“你气我说你土对不对?”   沈音禾的眼神里就写着“你才知道吗?”“不会觉得太晚了吗?”   梁迟抓了一把头发,他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可我说的都是实话啊,而且你答应过我不气的,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呢?”   “好,我村妇,你最好看行了吧。”   梁迟弱弱的说:“其实你现在挺好看的,还行吧,蛮顺眼的。”   “谢谢你的夸奖,之前那么长时间真是委屈你要面对我了。”   “还好,也没有特别委屈。”   沈音禾被他逼的没话说,她不能跟个二缺计较,看在他没有谈过恋爱的份上,不跟他较真。   她关了电视,顺便把暖黄色的台灯也关了,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她说:“睡吧,我不会碰到你,你也不要碰我。”   真正安静下来,梁迟仍然睡不着。   被子上全都是沈音禾的味道,淡淡的香气,很好闻还很温暖。   梁迟放在被子里的手开始作祟,慢慢的往她的腰上挪,却被她一巴掌拍了回去,“别乱动。”   梁迟手被打疼了,翻过身看着她消瘦的背,睁着一双大眼睛,“沈音禾,我睡不着。”   “数羊吧。”   “你把手借我用用?”   “不借。”   梁迟这颗小心脏贼难受了,“你对我大方一点。”   沈音禾也转过身,四目相对,有些怪异,“我就是小气。”   梁迟撒泼没用,就开始卖可怜,“我腿疼。”   沈音禾明知道他在说谎,还是无可奈何的败下阵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左腿,“我这里有止痛药,实在忍不了就吃点吧。”   梁迟绷紧了身体,慢慢的把腿挪开,左腿太丑了,不想让她看见,也不想让她摸,“你别摸了,恶心。”   沈音禾认真的说:“不恶心,梁迟,真的不恶心。”   “可是很丑。”他自嘲一笑。   沈音禾抱住他的腰,他浑身僵了僵,没有赶她。   她说:“我抱着你睡,你听话一点,别没事就怼我。”   梁迟傻里傻气,“你抱着我更不睡了。”   硬了,忍的疼啊。   沈音禾没有察觉他那方面的变化,她闭着眼睛,闻着他身上的果香味喃喃,“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有那么大的耐心吗?”   “因为你喜欢我。”   “不止因为这个,你对我坏,可你对别人更坏,我心里平衡了就不会那么难受了。”听沈音禾的声音,感觉她都快要睡着了,“所以,梁迟,你要快一点长大。”   沈音禾偶尔也会看见街上的小情侣,多数中,高高瘦瘦的男孩子总是满脸宠溺的看着他的女朋友,温柔的能掐出水来。   她很羡慕。   梁迟等她睡着才敢仔细看看她,手不听使唤,轻轻的抚过她的五官,最终落在她娇艳欲滴的唇瓣上。   他早已长大。   只是在她面前孩子气罢了。   梁迟自言自语,“你要一直喜欢我,拉钩一百年不许变的那种。”   这辈子,真心爱他的人太少太少了。   哪怕是沈音禾他也不敢相信。   梁迟总是在惧怕,但刨根究底他也没弄清楚自己在怕什么,也许是孤单,更多的或许是得到后的失去。   他怕他全心全意的喜欢上沈音禾之后,这个人有一天会无情的抛弃他,如果是这样,他宁愿一开始就什么都没有得到过。   *   清晨的阳光落进房间里,金灿灿的光一缕一缕分散开来。   沈音禾是被闷醒的,胸口被勒的紧,眼中闪过无奈,梁迟这双不安分的手又搭在她的胸口。   她动作小心的把他的手拿开,就听他不满的嘟囔几声,然后缓缓抬起眼皮,“唔,让我再摸摸。”   “摸着舒服吗?”沈音禾托着下巴,好整以暇的问他。   梁迟应该还没睡醒,迷迷糊糊的以为自己在做梦,他说:“舒服。”   “我难受,你力气太大,弄疼我了。”   真的,都被他掐出了红印子,这男人下手不知轻重。   梁迟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睡意浓重,他慵懒的接起电话,“喂,哪位?”   “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梁迟眼中的朦胧顿时消散。   “肖琳琳?”   “嗯。”   “你回来了?”梁迟惊喜问道。   “我回来了,还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当年击杀我们兄弟的雇佣兵,让我们干掉了,梁迟,我们报仇了。”   梁迟又开心又失落,像是个酸涩的橘子。   这件事原本应该是由他来完成,可惜......后来他没这个能力了。   肖琳琳在队里也是传奇,好几年前她就和严时结婚了,他们两个人很登对,当时肖琳琳接这个任务时,严时还不肯同意,后来才松口。   他和肖琳琳,只是队友的关系,也只有梁叙那个纯种傻逼才会以为肖琳琳和他有什么关系。   “好,平安回来就好。”他顿了顿,接着说:“谢谢你。”   “应该的,我挂了,赶着回去见女儿。”   “好。”   沈音禾眸光深沉,脸色不太好看,“谁的电话?”   “男的女的?嗯?”   梁迟下意识回道:“男的。”   他头如捣蒜,不断强调,:“男的男的男的。”   开玩笑,“女的”两个字说了就是找死,沈音禾的表情像是能把他生吞活剥了。 第三十章   沈音禾半信半疑,“没骗我?”   梁迟头摇得如同拨浪鼓, “没有。”   沈音禾掀开被子, 背对着他换好了衣服, 边说:“我想认识下打电话给你的男生。”   “为什么?”他揪着被子, 紧张的问。   沈音禾转过身来,意味深长道:“你自己都没发现你刚刚和他打电话的时候语气有多温柔, 脸上还笑出了褶子, 真的很难得, 我怕他跟我抢男人。”   最主要的是,直觉告诉她,对方不是男的。   梁迟直成电线杆, 听她开这种玩笑,鸡皮疙瘩一粒粒冒出来,浑身打哆嗦, 表情嫌恶, “走开,抢个屁, 我喜欢女的。”   “哦。”   梁其远忽然打来一个电话给她, 说话很直接, 他的意思也表达的十分清楚, 大概就是如果她不用拍戏就去梁家陪陪赵蕴卓。   沈音禾挂断电话后把这件事跟梁迟说了, 梁迟翻了个白眼,隔空骂他亲爹,“他就是个暴君!难怪我妈不喜欢他, 他那拽的跟个二百五的臭德行,压根就没有女人会爱上他。”   沈音禾扫了他一眼,自认为用词已经很委婉,“你这德行,除了我也没有别人会爱上你。”   这句话对梁迟来说,是又甜又苦,他不服气,红脸粗脖子,“我很好,比他要好多了。”   “你起床穿衣服,我们回你家。”   梁迟扭扭捏捏,“你先出去。”   沈音禾临出房间前,倚在门边,幽幽的说:“你的裸体我又不是没见过,也不知道你在矫情什么。”   梁迟顺手砸了一个枕头过去,脸颊滚烫,“你不要脸。”   梁迟换衣服安假肢都慢吞吞的,等他整理好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   他开车载着她回到梁家,刘妈正在准备午饭,梁迟闻着香味走进厨房里偷吃。   梁叙从二楼下来,看着他的目光很有趣味,用胳膊肘顶了下他的肩,满眼趣味,他问:“昨晚滚没滚?”   梁迟想用眼神杀死他,狗嘴里吐不出来象牙,满脑子的龌龊思想,他没好气的说:“滚你大爷的。”   “看样子是没滚了,啧,你现在不是纯情小处男了,你是纯情老处男。”   大好的机会居然就被他哥这么浪费了,实在太可惜了。   梁迟不客气的回嘴,“我当然没你这种搞早恋的本事大了。”   梁叙回骂,“早恋总比不婚不育要好。”   士别一日,当刮目相看,   梁叙也再不是当年那个被他按在马桶里摩擦的傻弟弟了,牙尖嘴利和他不相上下。   梁迟微笑,“我告诉你,我没结婚,你他妈也别做结婚这种梦。”   “你结不了婚怪我吗?昨晚有你和小禾姐躺在一张床上,有本事居然什么都没发生,盖着被子纯聊天。”梁叙真同情自己,摊上一个情商低到没有的哥哥。   梁迟是真的正直,他昨晚还真的没想过要对沈音禾做什么,“我和她还没结婚。”   “哥,大清早亡了......”   “......”   梁迟认为他这不是迂腐,他是尊重沈音禾。   梁叙在他耳边念经,不厌其烦的问:“哥,你难道不想当爸爸吗?”   他确实很想.....但是这件事有难度。   梁叙恨铁不成钢道:“我真怕你生了孩子,直接喊你爷爷。”   “你有多远滚多远。”   沈音禾从他们身后冒出来,面无表情,“梁迟,有人找你。”   “谁啊?”   “我不认识。”   严时今天有任务,所以肖琳琳是一个人过来的。   英姿飒爽大概就是用来形容她的,干劲利落的齐耳短发,明亮有神的双眸,精气神十足。   梁迟很久没见过她了,有些惊喜,“你怎么来了?”   肖琳琳笑了笑,“早上打电话的时候忘记跟你说了,严时有个东西要我帮忙给你。”   她手里拿着个方方正正的黑色盒子,她把盒子递给他,“就是这个,你收好。”   梁迟抱着盒子,哪怕是没有打开,他都知道里面是什么。   眉目难得的柔和,他说:“你这段时间很辛苦吧。”   “习惯了。”   “回家好好休息。”梁迟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沈音禾沉默的看着他们,一语不发。   肖琳琳看了他很久,忽然爽朗一笑,说道:“你气色比我走的时候好看多了。”   之前死气沉沉,现在生龙活虎的,真好。   停顿半晌,她说:“东西送到我也就回家了。”   “我送你到门口。”   “行。”   送完人,梁迟吹着口哨从门口进到客厅。   沈音禾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眼神很冷,说不清的失望还是别的什么,她吐字:“早上的电话,男的。”   这两个关键词让梁迟脸上的笑容凝固。   坏了坏了,露馅了。   沈音禾又笃定的对他说:“你早上骗我了吧,电话就是她打来的。”   梁迟的声音低的不能再低,“我.....”破罐破摔,他很没底气的回答,“你这话我没法接。”   沈音禾笑着说:“梁迟,今天我才发现,原来你对其他女孩是可以温柔的,你只是对我不温柔,你只是在作践我无底线包容的喜欢,你肆意消费着我的纵容,并且毫不怜惜。”   她几时见过梁迟会主动送人,也不曾见过重度洁癖的他会主动碰别人的肩,原来他是可以有那样柔和温暖的笑,可他从来不对她笑。   他只对她一个人刻薄,沈音禾想通这件事之后,忽然觉得好难过好难过。   “你是怪我和她亲近了吗?我看你比我还爱乱想。”梁迟问。   沈音禾没有承认,“不是。”   “你就是。”沈音禾说的这段话太重,重到他心里不好受,他回望着她,“你怪我?我还没怪你呢。我前些天还在手机上看见你和那个男演员的绯闻和合照,还有那个徐医生,我都没忘记。”   沈音禾快被气死了,“你是怪我水性杨花勾三搭四吗?”   梁迟皱眉,振振有词,“你看,你又乱想了,不要曲解我的话,我的意思是那两个男人不是好东西,你和他们走近了没好处。”   “我偏和他们走近,气死你。”沈音禾冷声说。   梁迟沉下脸,厉声道:“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你要懂自尊自爱。”   “我就不,你能怎样?”   梁迟喉咙哽住,“我.....我...”大手一挥,他霸道的说:“反正你就不能那样,那是不要脸的行为。”   这句话成功的把沈音禾彻底惹怒,呼吸都急促不少,她咬牙道:“那好啊,你嫌我不要脸,那我们解除婚约啊。”   梁迟脸色大变,凶神恶煞,拔高了音调,“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解除婚约。”   本来在边上看戏的梁叙都被惊到了,忙上去打圆场,他笑哈哈的说:“小禾姐,别冲动,你冷静冷静,我这就去骂我哥。”   沈音禾表情冷漠,“我很冷静,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中闪过很久了,今天我算是看清你哥,大型的双标狗,有两副面孔,只对我一个人坏,我要还死心塌地的喜欢他,我就和他一样是个蠢死的了。”   沈音禾的认真把梁叙吓了一跳,这次好像是来真的了。   凉了凉了,他哥可能真他娘要不婚不育了,造孽啊。   梁迟气的全身发抖,她一次性把他骂的狗血淋头,气啊。   他双手叉腰,行径与泼妇无异,“解除就解除!我告诉你我也巴不得,你早就该提的,耽误我青春你赔的起吗?我又不是没了你就会死,明天我就去相亲,相一个比你听话比你好看比你温柔一万倍的女人!”   沈音禾低着头,“我上楼收拾行李,梁叙麻烦你跟阿姨说一声,我改天来跟她道歉。”   梁迟跟在她屁股后头,到她的房间里,她才折好衣服就被他弄乱,是行李箱也被他踢到床底下去,他想不通,至于吗?   要是他和肖琳琳真有点什么,他还不冤,问题是他和肖琳琳屁的猫腻都没有啊!   女人就是小心眼。   梁迟并没有意识到,沈音禾的放弃是日积月累之下的后果。   他对别人的温柔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行李被梁迟破坏的不成样子,沈音禾静静的看着捣乱的他,“我不要了。”   她越过他,大步流星的下楼。   梁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留下她,情急之下,他叫住她,“你等等,我有东西给你。”   他跑回自己的房间里,把沈音禾去年送给他的礼物拿了出来,是一个士兵的土塑模型。   “我不要,还你。”   “我也不要,你砸了也好扔了也好,都和我没关系。”   梁迟眼眶通红,抬手把模型砸成几块碎片,“我真不要了,不是吓唬你的。”   沈音禾的内心忽然就轻松了,早就该这么爽快的结束了。   喜欢梁迟真的是件辛苦的事情。   她头都不回的出了梁家的大门。   梁迟跪坐在地上,不肯起来,就像是三四岁的小孩子赖在地上,仿佛用这种办法就能把要到自己心爱的东西。   梁叙小心翼翼的问:“哥,你哭了啊?”   梁迟抹了把脸,“我才没有。”他吸了吸鼻子,闷声道:“你去给我找个胶水来。”   “你现在要粘,刚才就不要因为置气砸了啊。”何必呢?   梁迟捧着模型碎片,“这模型可贵了,好几万,是因为钱而不是因为她。”   梁叙嫌弃的替他找来胶水,只见他哥边抹眼泪边说:“真的太贵了太贵了,贵的我心抽疼。”   作者有话要说:   沈妹妹:你去找比我温柔漂亮的吧,再见。   梁萌萌:别……不……谁来救救我…… 第三十一章   梁迟心不灵手不巧,粘了一个多小时才把士兵模型粘好, 歪歪扭扭的裂痕看起来很丑。   他紧紧抓着模型, 很委屈的说:“我又没做什么, 她怎么就发这么大的脾气?”   完全就是大题小做。   梁叙是局外人, 看的比他要透,他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今天的事仅仅就是个导火线, 小禾姐是受不了你了吧, 你浑身上下有拿的出手的优点吗?你不疼她就算了,还对她那么刻薄,这还是她脾气好, 放别人身上早就一巴掌把你抽死了。”   “那我现在怎么办?”梁迟颇为无助的问,也不知道在问谁。   梁叙长长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道:“追回来, 还用问啊!”   梁迟拉下嘴角, 抹干净脸上珍贵的眼泪珠子,哑声道:“我为什么要追她, 我不追。”   梁叙不客气的踹了赖在地上不起来的他, “你还没发现自己喜欢她?”   “也没有很喜欢。”他嘴硬。   梁叙笑了, “哥, 你真是我见过头最铁的人, 明明就很喜欢。”梁叙往沙发上一躺,舒舒服服的架起双腿,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我才不管你追不追,反正没了老婆的也不是我,咱们都是亲兄弟,你喜欢谁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怪你自己太神经质,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喜欢谁就欺负谁,你就是想要她的全部注意力。”   梁迟的心思都被他说中,他低着头沉默不语。   潜移默化的喜欢让他难以察觉,他的视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她转的呢?想不起来了。   或许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在他截肢之后,沈音禾依然能毫无芥蒂的一遍遍的告诉他,“梁迟,你很好你很厉害。”她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的撬开他的心防,占据他的整颗心。   等了很久,梁叙才听见他低声的说了一句,“我不想和她解除婚约。”   梁叙说:“你对我说没有用,不过我提醒你,小禾姐是果断决绝的人,不会拖泥带水,她说要解除婚约,那你百分之百就要成为她的前未婚夫了。”   “我想想办法。”   “别想了,等死吧。”   梁其远打开家门,一眼就看见还坐在地上没起来的梁迟,他冷声问:“怎么回事?坐在地上像什么样子,给老子起来。”   梁迟攥紧双手,想了好几个小时也没有想到好办法,胸腔中乱钻的怒气一下子发到他爸身上了,“你儿子我是个残废,起不来。”   梁其远喝了一口凉水,笑了一声,有些瘆人,“再不起来老子一脚把你踢出去。”   梁迟气呼呼的从地上爬起来,冲到他爸面前,也不管什么长辈和礼貌了,“你踢死我算了,反正我早就不想活。”   梁其远嘲讽的笑笑,“回家的路上我就接到刘妈的电话,说沈音禾要和你解除婚约,你就是为了这事要死要活的?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您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怎么就一点都不像我呢。”梁其远很惆怅,梁迟明明是跟在他身边长大的,可是性子却更像心软的赵蕴卓,这可不太好。   停了停,他继续说:“如果是我,她敢提,我就敢人抓回来,抢懂不懂?这法子简单粗暴还有用,办法我已经告诉你了,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梁迟咽咽口水,竟被他说的有些心动。   赵蕴卓这时从房间里出来,她瞪梁其远,“你不要教他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梁其远知道她心里还有疙瘩,识时务的闭上了嘴。   赵蕴卓拉过梁迟的手,“儿子,当初订婚的时候我只问了小禾的意思,她愿意我才定下来的,现在她不愿意了,那咱们家该放手就得放手,强扭的瓜不甜。”   梁迟被带梁其远刚刚说的三言两语给带歪了,他说:“扭下来就是我的了,我管她甜不甜。”   赵蕴卓面对他们常年都和颜悦色,很少会沉下脸,梁迟的话刚说完,她的脸就白了,也许是想到自己不怎么情愿的婚姻,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恨的。   “我不许,只要我活着,这种事你想都不要想。”   赵蕴卓也心疼儿子,好言好语道:“小禾给我打过电话了,说改天有空要和你当面把协议给签了。”   当初订婚时,梁家给了沈音禾不少的钱还有产业,沈音禾本来就不想要,现在更是要全部还回去。   “她怎么这么狠啊。”梁迟都惊了!说断就特马的断。   他已经想好了,等签协议那天,一定要找她好好说道说道,而且他绝对不会签字,就算是死他也不会解除婚约。   *   沈音禾搬出去之后的日子,梁迟不太好过。   吃的不香睡的也不太好,还成了一点就炸的炮仗。   签散伙协议前一天晚上,梁迟百般纠结之下,给她打电话了,沈音禾那边并没有接。   梁迟觉着他扑通扑通的心脏像是停了一般,有点窒息。他靠在枕头上,闭上眼睛回想起和沈音禾认识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   好像的确都是她在包容他,他对她的好少的可怜。   也许真的像梁叙说的那样,他太幼稚了,用欺负她来吸引她的注意力,妄图得到她长久的关注和深刻的记忆。   他自卑怯懦,连直面两人感情的勇气都没有。   梁迟睁开眼,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模型,端详一番,又给好好的放回去。   第二天一早,梁迟就醒了,他睡不着,一颗心七上八下,右眼皮还一直的跳。   梳洗完毕,从衣柜里挑了一件特别好看的毛衣穿上,在镜子里左看看右看看,才满意的点点头。   不是他自恋,他简直无敌帅气!   沈音禾姗姗来迟,春天渐渐暖了起来,她穿了一条浅粉色的棉裙,外面套了一件单薄的针织衫,怪好看的,但是看着都冷。   梁迟面无表情的站在她面前,几天不见,话都不太会说。   沈音禾先开口,“文件我带来了,我不会贪你们梁家一分钱,我们从今天开始就井水不犯河水吧。”   我呸!你想得倒美!   梁迟全程没表情,“我跟你道歉,我不该骗你,我以后注意,和你好好说话,我....咳咳..我不会跟以前一样幼稚了。”   沈音禾看都不看他,从包里翻出文件,放在茶几上,“说完了?那就签字吧。”   她累了,这段感情好像是她一厢情愿并且只有她在付出。   不让梁迟尝尝这种感觉,她都不痛快。   梁迟气坐在她面前,环抱双手,扬起下巴倨傲道:“你先签。”   沈音禾呵呵一笑,拿着笔唰唰两下就在上面写好了自己的名字,梁迟想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你还真签了啊?沈音禾,你真不要我了!?”   这句话问的好委屈。   沈音禾指尖一顿,笑了笑,“恭喜你,终于可以摆脱我这个土包子,签字吧梁大少爷。”   梁迟手中被她塞了一支钢笔,拿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他下了狠劲把钢笔折断,彻底不要脸不要皮,“笔没了,签不了。”   沈音禾不愧是了解他,拿出备用的笔递给他,“给你准备了一盒,不够的话我包里还有,送你掰着玩。”   女人的无情比男人还要决绝。   事到如今,沈音禾才不会继续惯他,惯出他一身的臭毛病。   梁迟从屁股后头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带着讨好的意味推到她面前,“你上次在橱窗里盯了很久的戒指,我买来送你。”   “不用了,你签字送我最好的礼物。”   梁迟实在太容易被她激怒,他干脆把手里的盒子丢给了身后的梁叙,“给你了,你拿去送你的小女朋友,反正别让我看见,我烦。”   软硬不吃的她让梁迟束手无策。   真是难伺候,比他还难伺候。   梁迟怒气翻涌而上,捡起协议撕了个粉碎,“我就不签,你能拿我怎么办?”他大口大口的喘气,“我就要和你作对,你想和我解除婚约,没门!我不许。”   沈音禾觉着自己今天就不该来见他,对他又恨又爱,看他气昏头的模样也容易心软,总舍不得对他更狠,她站起来,“你不签拉倒,反正是你家的钱和产业,爱要不要。”   她转身就要走,梁迟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手腕,“不许走,你不能不要我。”   沈音禾甩开他,冷冷地说:“要不起。”   梁迟朝着她的背影吼:“你回来。”   “沈音禾,你给我回来。”   “你不回来,信不信我死给你看?”   没人理他,人家早走远了。   梁迟垂下眼眸,自己说给自己听,“我喜欢你,你回来好不好?”   梁叙啧啧道:“你一开始说这句话也就不会是这个下场了,真是人间惨剧,活该你死啊。”   梁迟抬头,一双通红的眼睛凝视着他,凶巴巴的伸出手,“把戒指还我。”   “你说送我了。”   “那是气话,我买来是准备送给她当生日礼物的。”   梁叙插刀,“她现在都不要你了,戒指就更不会要了。”   梁迟可怜巴巴的小样子不自觉的露出,“你闭嘴行不行,你这话说的我心绞痛都要犯了。”   他吸吸鼻子,眼神坚定,接着道:“我迟早要把这枚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沈音禾就别想跑,他爸说的对,抢到了就是他的。 第三十二章   电影《盛世》大爆,沈音禾在这部电影中的表现也得到了不少的好评和肯定, 与此同时, 她和赵先主演的玄幻仙侠电视剧也开始在一线电视台里播。   开播当晚收视率就打破了今年所有剧的首播记录, 这个成绩自然和沈音禾没有多大的关系, 她一个在娱乐圈里将近透明的小演员还没有这么大的收视号召力,这是赵先的功劳, 作为人气小生, 还是很有受众的。   随着电视剧的热播, 这部剧的话题也一路飙升,不仅如此,粉圈中还有剪刀手开始剪沈音禾和赵先cp的视频, 并且得到了不错的播放量。   在赵先的默许和刻意纵容之下,开始有新闻在炒他们两个是情侣关系。   网上有人说他们两个般配,也有人觉得沈音禾是踩着赵先上位。   新闻甚嚣尘上, 两位当事人却表现的很淡定, 沈音禾是因为完全不在意所以不关注,而赵先却巴不得这个新闻越炒越大。   要说现在最恨赵先的人莫过于梁迟, 每天在电视上看见他都觉得很反感, 真真是咬牙切齿的想要钻进电视机里把这个臭男人暴打一顿。   从沈音禾来梁家签协议那天之后, 梁迟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电话她不接, 主动出门去找她又找不到人,去了好几次她住的贫民窟,一回都没有逮到她。   梁迟每天晚上睡觉之前就盯着那个破碎的不行的模型看, 仿佛要看出个洞来,别说,这模型和他本人还真的有相同的命运,士兵模型的左腿死活都粘不好,和他一样是个断腿。   梁迟平躺在床上,把模型放在胸口,夜深人静他才开始静静的反思自己,是不是他的脾气真的很差劲才把人给气跑了?   性格都是惯出来的,想当年他也是威风凛凛的大队长,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他在队里很能吃苦,当年的他是骄傲而并非骄纵,但从上到下,每个人都愿意惯着他的脾气,渐渐的就养出他如今这副性子。   其实,说句实话,没有截肢之前的梁迟说他是天子骄子并不过分。   最意气风发的年纪从最高处狠狠摔了下来,没有谁能用平常心对待,他也不例外。   *   梁迟和沈音禾解除婚约的事在圈子里根本瞒不住,和梁家交好的世家也都知道了,并且蠢蠢欲动想要把自家女儿介绍给梁迟。   梁迟自打成年起,就是各个世家中择婿首位人选,相貌好能力好,也没传出过什么不好的桃色新闻,这样的人,在一群纨绔子二世祖当中就显得格外难得,在梁迟发生意外之后,也没有打消他们择婿的念头。   赵蕴卓提相亲这件事时,梁迟内心的确有股冲动点头答应,但是惊人的直觉告诉他,如果他真的同意了,他和沈音禾就死的透透了。   所以他一口回绝了他妈,表示坚决不相亲。   赵蕴卓不会强逼他,随他去了。   家里好容易的消停住了,何守等人又开始幸灾乐祸,一众发小发来贺电,说恭喜他摆脱苦海,还设了宴请他吃饭喝酒。   梁迟黑着脸去了何守订的包厢,他最后一个到,何守翘着二郎腿坐在正中间,嘴里叼了根烟,没有抽,“哟,来了,梁大少,恭喜你得偿所愿了。”   梁迟踹他,阴森森回道:“滚。”   何守揽着他的肩头,笑嘻嘻的说:“你不是不乐意这桩婚事吗?别告诉我,你开始犯贱了,要上赶着去追她。”   梁迟横了他一眼,心想何守这张嘴也够毒的,尽在这讽刺他。   不用他来重复,梁迟自己明白他就是犯贱了!   坐在另一边的席竟附和何守的话,“对啊,梁迟,你该高兴才对,我还记得你跟我们说过的,这辈子喜欢上谁都不会喜欢她。”   犹言在耳,当初的话信誓旦旦,这还没过去两年呢,就自打门面了,丢人啊。   席竟怀里还抱着个娃娃,看上去才几个月大,应该就是他才出生不久的女儿。   梁迟现在见不得一家团圆美满的戏码,沉着脸不满道:“兄弟之间的聚会,你把你女儿带来,席竟你这是不尊重我们。”   席竟满不在意,“你们没我女儿重要。”他低头逗弄她,“是不是啊,英英。”   梁迟呸了一声,骂道:“你个老婆奴女儿奴。”   席竟反击:“你老婆还都不要你了,你想当老婆奴都没机会。”   傅清帮腔,慢悠悠的说道:“是啊,沈音禾现在日子可滋润了,不用看你脸色,而且据我所知,圈子里追她的人还不少,年纪轻轻长的也不比你差。”   梁迟被他们的一言一语说的心慌,拿起面前的酒灌了一大杯,他磨磨唧唧的问傅清,“那个赵什么的,是不是也在追她?她同意了没有。”   傅清抿了一小口的红酒,不紧不慢道:“在追,赵先追的狠,她同意也就是时间的问题了。”   梁迟忍不住低声骂脏话,“我操。”   “你骂谁啊?还不都是你自己作的。”   梁迟虚心求教,“傅清,我怎么才能把她哄回来?”   真的好难,沈音禾说翻脸就翻脸,连缓冲的时间都不给他。   傅清意味深深的瞧了瞧她,“你确定你很喜欢她?”   气氛尴尬的沉默了几秒钟,梁迟点头,没有再嘴硬,也不再觉得丢脸,他说:“是喜欢吧,想到她将来要和别人在一起,我这颗心就跟要死了一样,跳都跳不动了。”   傅清闻言,放下心来,还好,梁迟还没有到无药可救的地步,他说:“我觉得你也不是没希望,你现在就整天去她面前晃,晃多了她就心软松口了。”   梁迟苦恼不已,把头发揪的乱糟糟的,“我根本就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去她家守株待兔也没人。”   “你蠢啊,不在家肯定就出去拍戏了。”   “在哪儿拍?”   傅清很精明,为他排忧解难也不忘趁火打劫一把,他对他勾了勾手指头,“微信给我转二十万,我给你地址。”   他最近看上了一辆摩托车,二十来万的样子,家里的财务长大人不肯批,他只能另想办法了。   梁迟瞪他,“你去抢银行吧。”   “那算了,不说了。”   过了不到两分钟,傅清手机滴的一声响,打开微信一看,他立马笑了。   超级无敌大霸总迟哥哥给你转来一笔钱。   点开看了看,不多不少刚好二十万。   傅清笑眯了眼睛,把沈音禾拍戏的地址发给了他。   梁迟雷厉风行,火速从包厢里滚了,直奔影视城。   车子开到一半,他让刘周沫下车买了很多饮料和水果,专门是为片场里的人准备的,用来讨好沈音禾。   梁迟认为自己也没有太笨,追姑娘嘛,他虽然没有追过,但是他看过很多电视剧的套路啊!   而且刚刚从酒店包厢里出来,他还特意去厨房吩咐厨子做了一顿大餐,打包给沈音禾吃,他也是很体贴的嘛!   片场来来去去基本都是穿着戏服的群演。   梁迟拎着打包盒在外围张望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她,他走进去,里面即刻有人迎了上来,恭恭敬敬,“大少爷,沈小姐在这边。”   梁迟冷眼看着他,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你谁啊?”   “先生知道您肯定会过来,让我提前做好了准备,绳子安眠药都给您准备好了,您看看,您要用哪个?”   梁迟的三观受到了冲击,他亲爸果然名不虚传,作风彪悍。   他摆摆手,“滚,那些玩意我用不上。”   男人笑了笑,“这可不一定。”   “你一边待着去,转告我爸别想把我教坏,我是正直的五好青年,和他不一样。”   “是是是。”   沈音禾在休息室里补妆,梁迟从后门偷偷的溜进去,没惊动外面的人。   他的突然出现,吓了沈音禾一跳。   梁迟把手里的饭盒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说:“我亲手给你做的菜,你尝尝好不好吃。”   不要脸。   真够不要脸。   沈音禾把饭盒的盖子掀开瞥了眼,她就笑了,“你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厨艺突飞猛进,我都想为你鼓鼓掌了。”   她的话让梁迟很下不来台啊。   “好吧,是从酒店给你带的,你吃饭了没有啊?”   她不理他,梁迟锲而不舍,嘴里不断蹦出话来,“你都瘦成排骨了,女孩胖一点才好看,还有我最近听说有人在追你,沈音禾,我得提醒你,你是有家室的人,出墙的红杏都没有好下场的。”   “你理理我。”   “沈音禾,你跟我说句话。”   不说话,把他晾在这,他的身体跟被蚂蚁啃一样,疼死哟。   副导演恰好进来叫人,看见他们两个,一个坐着补妆,另一个不开心的插着腰,还不清楚怎么回事,他转过头问沈音禾,“你认识他啊?他给咱们组送了一车子的好吃的。”   梁迟曾经说过的话,她都一字不落的记在心里。   那些好的坏的,都还在。   她仰着头,妆容艳丽的脸上含着绝美的笑,沈音禾把那次他的语气学的唯妙唯俏,“呵,不认识。”   梁迟脆弱的心都快要被她砸的稀巴烂,真是又要被她逼的哭了。   他以前就挺爱掉眼泪的,队里比赛输了会哭,出任务队友受伤了也会哭,男儿有泪不轻弹在梁迟这儿不成立。   他把眼眶中酸涩的泪意逼回去,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像个凶巴巴兽类,他说:“谁跟你不认识,睡特么都睡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迟迟:我真是个小机灵鬼啊~ 第三十三章   梁迟的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往他身上转, 带着探究还有好奇。   沈音禾比他要脸多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不出这种话。她嘟着嘴的模样可比冷着脸的样子好看许多, 梁迟很得意, 挑眉问道:“我有胡说吗?你别瞪我,你瞪我也没用, 我说的实话。”   盖着棉被纯聊天也是睡。   牵过手他们就算是情侣了, 四舍五入, 睡在一张床上就算是洞过房了,他心态很好的。   沈音禾好脾气的对其他人笑笑,很有礼貌, 她轻声道:“麻烦你们先出去下,我和他有话要说。”   工作人员都是有眼力见的,哪怕是八卦之魂已经熊熊燃起, 也得离开了。   等人都走光了。   沈音禾踩了他一脚, 没好气地说:“你能不能要点脸,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梁迟本来想装模作样的痛叫一声, 想了想, 这回她又是踩的他的左脚, 依然不会有痛觉。   装了这戏就有点过了。   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我又没有撒谎。”他三两步上前, 靠近她, “如果上次你没有睡够我,我再让你睡一次啊?这次让你碰我,让你摸。”   梁迟这两句说的十分认真, 不像是开玩笑。   都说被偏爱的总有恃无恐,沈音禾觉得这句话说的一点错没有。   她偏过头不再看他,专心摆弄眼前的化妆品,“不了,而且和你睡也并没有很舒服。”   睡相极差,喜欢乱动,还喜欢往她的怀里缩,最主要的是他那双手每次都放在她软绵绵的胸口上,掐的疼死了。   梁迟身体跟着她的视线在转,逼的她无时无刻都得看着他,他不服气的问:“哪里不舒服?你这话说出去别人恐怕要误会我。”   沈音禾嗤笑一声,问道:“误会你什么?”   梁迟以前在队里经常和队友们开黄腔说些荤段子,但是在她面前说到这种话题就是很难为情,他磕磕巴巴的说:“误会我技术不好。”   沈音禾半分面子都不给留,“你技术本来就不好,接吻都不会。”   这就不能怪罪到梁迟头上,在接吻这件事上,他还没有无师自通的本领,还需要强加练习。   梁迟舔着脸凑上前,干干净净的脸上没有瑕疵,他的表情可以说是相当无辜了,他提建议道:“你嫌弃我技术不好,那有本事你教教我啊。”   沈音禾伸手按住他的脑袋,她笑眯眯的说出梁迟的惯用台词,“你想的倒美。”   真是孽力回馈。   全他妈都是报应。   梁迟讪讪的往后退了好几步,两只手紧张的揪在一起。   沈音禾不想给自己动摇的机会,她站起来,大步流星的朝外走,“我去拍戏了。”   “我话还没说完呢。”梁迟追上她的脚步,拽着她的手臂,把人给扯了回来。   沈音禾满脸不想听的表情。   梁迟一下子还真不知从何开口,好难讲,好没面子。   他这张脸,疼是真的很疼了。   他张了张嘴,克服了心理障碍准备对她说出“我喜欢你”这四个字,沈音禾就像是他肚子力的蛔虫,比他先出声,她冷笑道:“你别告诉我你喜欢上我了,你以前在我耳边说了无数遍,你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我,如果有,你的名字倒着写,并且还会去上吊自杀。”   “.......”   梁迟的心很痛,原来她的记性这么好的吗?   他选择性失忆,拼命摇头,“我没说过,我忘了。”   “没关系,我记得就够了。”   休息室的房门被人敲响,副导演开了一条门缝,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打扰你们了,我就是想跟小禾说声,外面下着雨,今天这场戏先不拍了。”   沈音禾点点头,“好的。”   室内重归寂静,梁迟有的是时间和她耗,但是现在沈音禾一开口他就有点怕,从她嘴里出来全都是他不爱听的话。   梁迟总算能理解她之前的心情了。   这么一想,他更想哭了,以后的日子肯定很难熬。   “沈音禾,我想和你结婚。”他直接把脑子中的想法说了出来,也不懂铺垫也不会渲染气氛。   她的指甲已经陷进掌心的肉里,利用痛感保持清醒,让自己不被他迷惑,“高攀不起。”   梁迟充耳未闻一般,继续说:“我还想和你生女儿....席竟你认得吧,就是你念得大学里的一名教授,生了一个女儿之后,把他乐坏了......”   “好了你别说了,我要背台词,你回家休息吧,不要打扰我。”   梁迟收住声,不哭不闹,就耷拉着嘴角,用黑幽幽的眼珠子盯着她看,“好吧,我明天再来找你。”   “你别来,你身体不方便就不要来这里给剧组人员添麻烦,没人照顾你,我也不会。”   梁迟这次是踢到了铁板上,使尽浑身解数都撼动不了她。   他总算能理解当年他爸的做法了,那是活生生背逼的。   梁迟出了休息室,之前那名男人立马冒了出来,带着点小机敏,“大少爷您看,先生给你准备的东西总归是用的上,您收是不收啊?”   梁迟把刚才义正言辞的拒绝忘到了天边去,“把东西放我车上。”   以备不时之需。   男人点头哈腰,“好,先生还让我转告您,房子都给您准备好了,您什么时候绑了人,就直接可以带过去。”   梁迟如鲠在喉,这个亲爹简直...太狠了,已经到丧尽天良的地步了。   *   春雨贵如油,灰蒙蒙的细雨下了两个小时就停了,天空也从灰色渐渐转为澄澈的蓝白。   隔了几天后,道士遇到了点麻烦,收债的时候被人给打了,急忙忙之下他打了个电话给梁迟求救。   梁迟开着飞车赶过去,到了地方当下就骂了道士,这孙子,对方二十几个彪形大汉在这杵着他都不说清楚。   害的他单枪匹马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他这摆明了是来给对方送人头的。   道士也是被打的蒙圈了,一时忘了这茬,他看见梁迟的车时,还特别横,抹了把脸上的血,洋洋得意道:“看见没有?!那是我们老板,他那身手,不是我吹,你们全加起来也打不过他。”   等梁迟下车,道士也懵,咋就他一个人呢?   就算梁迟双腿健全也不是那二十个训练有素的人的对手,就这样,他和道士一起挨了一顿打。   梁大少爷这几年来养了一身的细皮嫩肉,疼的嗷嗷直叫,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气红了眼睛。   梁迟是个有仇必报的人,绝对不会白白咽了这口气,他先是打了个电话给何守,结果那头火急火燎的,说没空。   何守的语气有些狠,“妈的,我包养的那小明星她跑了,我今儿不抓到她,我这何败类都白叫了。”   梁迟有种幸灾乐祸的快感,“哟,你老婆也跑了?”   何守龇牙咧嘴道:“放屁,她也配当我老婆?”   何守真的挺急,还没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梁迟最后的仇还是梁叙替他报的,亲弟弟把梁家的保镖都给带了过来,一顿揍之后才算解了他的气。   万幸的是梁迟和道士的伤都不重,只是些皮外伤,涂点药就会好。   梁迟神经兮兮,非要去医院看,   梁叙一句话点破他的目的,“你是不是还想拍个医院的病历单给小禾姐看看,拿来买惨?”   “就你聪明。”   “哥,我不是在嘲笑你,我在想着法子帮你挽回已经逝去的婚约,去什么医院,先回你公司,然后让道士打电话给小禾姐,让她亲自过来,怎么样?”   梁叙的话听起来很靠谱,梁迟心动了,他点点头,“听起来还不错。”   三人一同去了公司。   道士当着他们两个给沈音禾打电话,接通之后,他一顿狂忽悠,“沈小姐吗?我真是绝望了才来向你求助,我们老板让人揍的头破血流,可他就是不去医院,脑子不清醒了嘴里还在喊你的名字。”   沈音禾不太信,梁迟会被人打?明明都只有他打别人的份。   道士发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都怪我,如果不是为了帮我,老板也不会被打,他身体本来就不太好。”   最后一句话,让沈音禾动摇了。   梁迟他......的身体确实承受不了更多的伤害了,她淡淡地说:“你先带他去医生吧,我一会儿过去。”   道士大喜,“好好好。”   梁迟坐在办公桌前,神情迷离。   道士戳了戳他,问:“老板,你在想什么呢?”   这么出神。   梁迟懒懒抬眸,回道:“我在想怎么才能把梁字倒着写,以及上吊怎么不死的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迟迟:脸疼。 第三十四章   梁迟和道士两个大男人一本正经开始研究起“梁”这个字倒过来的写法,梁迟的钢笔字写的很漂亮, 金钩铁划, 遒劲有力, 笔锋凌厉。   顺着笔画写梁字不难, 倒着写却很有难度,梁迟觉着自己的想象力不够用。   梁叙洗了个苹果吃, 边咬边说:“你把纸翻过来, 照着上面的痕迹描一遍不就行了?熟能生巧, 总有一天你能学会倒着写梁字的。”   梁迟不仅不感激他的建议,反而开始奚落他,“现在的高中生, 都这么有本事了?”   “谬赞了,我们兄弟两个比起来还是你更本事一些,梁字倒着写, 简直光宗耀祖啊。”   梁迟想用手里的钢笔把他戳死, 早知道这个弟弟现在会处处跟他作对,小时候他就该用老鼠药把他这祸害毒死。   眼不见心不烦。   “别阴阳怪气跟我说话, 把你的嘴都给撕烂。”   梁叙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行行行, 我不嘲笑你了。”他的视线落在梁迟身上, 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摇了摇头说:“一会儿小禾姐来了,怕是会露馅。”   道士刚刚在电话里把他描述的快要死了一样,事实上梁迟并没有受多重的伤, 还能好好的蹦跶,他们这算是虚假宣传了。   梁迟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但是他觉得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伤口不够,演技来凑,他的演技好啊,特别能演!   “那你想怎么办?”   “要不让道士哥在你脸上打两拳。”   梁叙也就敢在梁迟面前逞唇舌之快,他不敢真的跟他哥动手的,打不过是一方面,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哥记仇到骨子里,十年前的小争执他都能记得清清楚楚,并且伺机报复回来。   梁迟想都没想一口否决,“不行,我怕疼。”   “你以前到底是不是特警队的?啊?假的吧。”   他就不信了梁迟当年训练时不会疼不会受伤,铮铮铁骨的硬汉子怎么可能怕疼?   梁迟的回答令人没法辩驳,他理直气壮道:“我当然是啊,以前我也怕,但是我能忍能吃苦,现在不行了,上了年纪,加上这两年娇惯的养着,就不想忍了。”   “你还想不想恢复婚约?”   “想。”   梁叙立马对道士使了个眼神,“道士哥,你上。”   道士见梁迟反抗的意愿不是很大,就勇猛的上去给了他一拳。   说重也不重,但也绝对不轻。   梁迟往后倒了好几步,捂着下巴,疼的眼泪直飞,“道士你想谋杀直说啊!你大爷的!”   “老板,我这是为了效果好一点。”   他忘记了,他以前学过跆拳道,刚刚下手没收住力。   梁迟又不能怪他,只得自己忍住疼,“意思意思就行了,我看你就是公报私仇。”   道士可不能认,“真没有,老板,你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   男追女,隔层山,也只有梁迟这种心眼缺了一根的才会以为很简单。   “砰砰砰”三声,有人敲门。   梁迟用最快的速度躺到沙发上,润润嗓子道:“进。”   财务妹子把门推开,领着乔装打扮好的沈音禾进了办公室。   梁迟不愧也是在剧组力演过尸体的人,这会演个伤员也不在话下,不等沈音禾先出声,他的口中就蹦出几声哀嚎。   “哎哟哎哟。”凄惨的叫声,还真挺像。   沈音禾摘下口罩,水眸微动,她问:“伤哪儿了?”   梁迟装成没有力气回答她的样子,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道士一副见了救星的表情,冲上前抓着她的双手,“你总算来了,我真的是劝不动他,才麻烦你,求求你看在夫妻一场....呸,未婚夫妻一场劝劝他吧。”   梁迟很白,玻璃窗折射在他脸上的光显得他更加的白,如玉的容颜,看起来很脆弱,让人产生一种保护欲。   沈音禾叹了口气,在他身边坐下,纤细的手指碰上他的假肢,“听说你让人打了,疼不疼?”   梁迟捂着肚子,“疼啊疼死了。”   “被打哪儿了?”   “全身都被打了。”   沈音禾的语气不自觉着急起来,“我给你打120 ,去医院吧。”   梁迟坐起来,抓住她的手,“不去。”   沈音禾放下手机,一双眼睛盯着他几乎完好无损的脸看,他的精神状态没有道士在电话里说的那么吓人。   沈音禾的手指轻轻掐在他的下巴上,听见他嘶了一声,她笑了,问:“严重吗?”   “严重,我那会儿以为我要被打死了。”梁迟顺着竿子往上爬,没有羞耻心。   沈音禾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掐着他下巴的手却更用力了,“真严重,看看 ,把我们大少爷的下巴都给打青了,都不好看了呢。”   梁迟抿唇,内心闪过不好的预感,好像是露馅了吼......   他的脸色白了又白,最终憋出一句话,“沈音禾,你把我掐疼了。”   沈音禾冷笑的松开手,缓缓站起身,目光微冷,她说:“你又骗我。”   梁迟水汪汪的黑葡萄似的双眼看着她,他盘起腿,说道:“我没骗你,我真被打了,道士跟你说的时候,只不过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   梁迟讪笑,良心发现的还替道士说话,“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语文老师教了他夸张的修饰手法,他就得学以致用对不对?”   沈音禾拍拍手,“对,你都是对的,全都是我的错。”   梁迟犯憷,沈音禾现在笑着跟他说话的样子好恐怖,他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因为事情好像又被他搞砸了。   他忙不迭的开始补救,“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你,我去找你你不肯搭理我,那我只能让你来找我了。”   梁叙和道士看他吃瘪看的很过瘾,津津有味的要死,两人都想去买包瓜子,搬个小板凳,边嗑边看戏。   今时不同往日,沈音禾和赵先合作的电视剧大爆特爆,她从十八线飞升直三线女演员,有了知名度还有了属于自己的小粉丝,红了之后,紧跟着而来的就是忙不尽的工作。   除了在剧组演戏,她还要去接受硬塞过来的采访,身心俱疲,接到道士的电话,她特别害怕梁迟真的会出什么事,心情就像是那年梁迟出车祸快救不过来时的绝望。   沈音禾好不容易才跟导演请了假,打了车就赶了过来。   真气。   “为什么想见我?你总是不屑于多看我一眼的,梁迟,你现在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什么?”沈音禾冷静的不得了。   梁迟从沙发上爬起来,顾不得有外人在了,他张嘴说道:“喜欢你我才想见你。”   声音低下,说的很没有底气。   这句话谁都不会信的。   沈音禾果然也没有信,她笑着摇摇头,“你不是喜欢我,你只是习惯了我的追随,习惯了我对你好,当终于有一天我离你而去,你才发现自己不甘心,你这不是喜欢。”   梁迟神情茫然,仿佛在认真思量她说的这番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细细一想,不是这样的。   他抬眸,慢慢地说:“你说的不对,你离我而去,我没有不甘心,我是害怕,怕你再不回来了,以前也有人对我好,但当她对不好了,我也没什么感觉,但你是不一样的。”   沈音禾愣了好久好久,一颗心往上提了提,回过神来之后,她问:“那你有多喜欢我?”   梁迟形容不出来,用最浅显的例子比喻,他说:“比喜欢大白兔奶糖还要喜欢。”   梁迟爱吃糖,这件事只有特警队的人才知道。   训练太苦了,需要一些腻的东西才能缓和,梁迟出任务受伤时,嘴里会含一颗糖,这样就不怕疼了。   那年,从病房里醒过来,麻药的效果过去,左边空荡荡的裤管让人心惊,腿也疼的要命,严时来看他的时候给他带了一大包的糖。   他不想让其他人看见,偷偷的藏在枕头底下,晚上疼的睡不着了就拿出去吃一颗。   所以,这看上去很不着调的比喻,其实意味很深。   沈音禾不知道这些,她误会了,原来在他心里,对她的喜欢还不及一颗奶糖。   眼眶通红,泪珠子倔强的挂在眼眶里,始终不肯滴下来。   梁迟手忙脚乱,想哄她,但又没有经验。   平时一张嘴特别能说,到该用的时候又不会用了。   “你别哭啊,其他女孩哭起来都是梨花带雨,就你眼泪鼻涕横肆流,特别丑。”   虽然是好意,但他这句话还不如不说。   沈音禾睁着一双眼凝视他,他低下头,“我闭嘴。”   “我去练字。”   梁迟刚走回办公桌前,就又转身滚了回来,手掌心轻轻覆在她的眼睛上,说:“别哭,你一哭我也想哭。”   心疼她啊。   妈的,自己还哄不好。 第三十五章   沈音禾执拗的盯着他看,良久过后, 咬牙切齿道:“你活该被打。”   梁迟拧眉, 神色不虞, “我怎么就活该了?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 你今天是不是吃枪药了?对我都没个好脸色,我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说恶毒的话。”   他很有理。   沈音禾扯出一抹笑, 笑容疲惫, “我不想理你,我走了。”   白白浪费她的时间,还有她的担心。   这个男人, 就是太欠了。   梁迟挡在办公室的门前,拦着她就是不让她走,他问:“你干嘛去?留下来聊聊天啊。”   “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你看看你又开始胡说八道, 我们可以聊的话题多了去了, 从天文地理说到娱乐八卦。”梁迟反正不会轻易让她走,这一去, 下回见面又是遥遥无期。   沈音禾皮笑肉不笑道:“可我不想和你说话。”   怕被他气死, 她还想多活几年。   梁迟秀致的脸皱成包子样, 他不满的说:“你说话注意点, 再这么不收敛我就生气了。”   一气之下他就懒得理她, 谁还没点自己的脾气啊?   沈音禾满不在乎说道:“那你自己慢慢生气,我还要工作。”   她油盐不进的样子让梁迟感到头疼,他抓住她细白的手腕, “我还有正事要跟你说。”   有个屁的正事,全都是借口。   沈音禾抬眸看着他,吐字道:“你说。”   她看他能说出个什么花样来。   梁迟支吾半天,灵光一闪,他飞快的把茶几上的纸拿出来递给她,“你看,我这字写的可还行。”   梁家的脸都让他丢完了,真的。   纸上是倒过来写的梁字,因为生疏,写的不是很好看,歪七扭八都快认不出来了。   沈音禾看着这字觉得好笑,但想笑之余又多了点心酸。   她没有接他递过来的纸张,她说:“写的还行,我看完了,可以松开你的手了吗”   梁迟对她冷淡的反应感到恼火,他忽然之间就能理解他亲爹的做法了。   绳子和安眠药真的很好使吧,他都这样低声下气,沈音禾仍然没有被打动的迹象。   如果不是前十几年接受了根正苗红的教育,他也想学他爹,干脆利落,一了百了。   梁迟把手里攥着的纸张捏成纸团,狠狠一砸,红着眼睛怒道:“你走!你走了就不要再来看我,你最好一辈子就用这张如丧考妣的脸对着我,你最好也不要跟我说话了!”   论撒泼,这些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即便道士和梁叙也在场,梁迟也全然不顾,没有尊严没有形象的蹲坐在地,脸深深埋进双膝中,故意说给她听,“刚刚那些人怎么没有把我打死啊!?打死我才好,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你们都讨厌我,都欺负我是个断腿,还都觉得我是个麻烦,我就该死了算数,免得给你们添堵。”   他说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演戏也演的真情实感。   还有谁比他更惨?   沈音禾掐着手心,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冷冷的睥睨着他,然后说:“你先哭嚎着,我很忙。”   然后她就走了。   梁迟呆住了,回神之际,她的人已经从办公室消失了。   他显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她就这么走了???走???了???”   梁叙被他扔的纸团砸中了眼睛,正疼着呢,他回道:“是啊,你怎么这么一会儿都坚持不了?软一点又不会死,你这臭脾气茅坑一样硬的嘴,又把人气跑了,该。”   梁迟撇嘴,“我刚刚是在反讽你听不出来吗?我在演戏啊。”   梁叙耸肩,“听出来了,可是好像没什么用,小禾姐对你的态度反而更差。”   他又把纸团给摊开,看了几眼,吹口哨打趣道:“哟,可以啊,哥你多练段时间,保准能把倒梁写出风骨,未来的书法家就是你。”   梁迟恼羞成怒,扑上去把纸抢回来,“滚滚滚,死变态死文盲,一个高中生也配点评我的字!”   “我在夸你,祖宗们怕是做了鬼也想不到有你这样出息的后辈。”   梁迟恨恨的盯着他,咬紧牙关道:“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把你挂在树上,吓死你。”   梁叙恐高,在天上的他都会被吓得喊娘。   小时候,梁迟也利用他恐高的事整过他。   他把梁叙骗的爬上树,偷偷把梯子给撤了,然后他看着他在树上瑟瑟发抖,想哭又哭出来的模样而哈哈大笑。   *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说的那番气话,沈音禾完完全全不再管他也不理他。   梁迟辗转反侧了好几天,黑眼圈都加重了不少,   何守喊他出去玩喊了好几回,才把他叫出来。   和梁迟不同的是,何守正春风得意着,红光满面,爱情事业双丰收。   他之前包养的小明星跑是跑了,不过很快就被他逮回来,狠狠收拾了一顿。   何守外号何败类,席竟外号席斯文,这两个外号都是由“斯文败类”衍生而来。   顾名思义,就能听得出他们两个是什么样的人。   何守前女友无数,飞蛾扑火喜欢他的人两双手都不够数,所以他在感情方面也是比较有经验,能给梁迟出主意。   梁迟坐在角落里喝闷酒,何守凑过去,夺过他的酒杯,笑着说:“梁哥哥,你脸上划拉的角度都可以拿来挂衣服了。”   “你别来烦我,我心里正难受。”   “咋啦?”   “都是因为沈音禾。”   何守腹诽,那可不能怨她,你以前也是这么对她的啊……命运,就是个轮回。   “你还没哄好她?”   “没,我让她不理我,她就真不搭理我了,我说不解除婚约的时候,怎么没见她这么听话?”   梁迟冷笑一声,漂亮的一双眼吊着几分狠厉,“呵,她就是恃宠而骄了!”   “……”   何守拍拍他的肩,“我觉得……恩……你……恩……”   他觉得梁迟应该是疯了……   梁迟锤了一拳头茶几,“沈音禾仗着我喜欢她就欺负我,我都残疾了,她也好意思。”   何守默默开始同情沈音禾,碰上如此不解风情的男人,也怪可怜的。   “要不你去相亲?认识其他的女孩子之后,说不定就把她忘了。”   “我不!我就不,我死也不会忘了她。”梁迟很记仇,沈音禾现在跟他冷战,将来结婚了他都要一笔一笔讨回来。   至于讨债的方法,他还没想好。   “你二十七,她二十,她耗得起,你耗不起,请你有一种你是个老男人的认知,好吗?”何守缓缓说道。   梁迟愤而起身,猛干一杯酒,精致的脸蛋红扑扑,“老子这就去找她,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何守听着他闭眼吹,不想下了他的面子,他翘着二郎腿问:“这回还不行?”   梁迟磨牙,没回答。   如果这回她还倔的跟头驴似的,他可能真的会忍不住用他爹的方式,捆了人再说了……   *   “她住的贫民窟,他绝对不会踏足第二次”,这句话是梁迟当初亲口在她面前说的。   当然,他说的都是屁话。   这已经是他来的第三回 了,一回生二回熟,梁迟觉着这周遭的环境好像没有那么差,从不堪入目迈向尚可一看。   连绵的细雨持续下了好多天,春寒料峭,梁迟下车时连伞都没拿,迎面袭来的春风令人遍体生寒。   单元楼需要密码,梁迟以前没问过她,所以不知道。   他给沈音禾拨了电话,嘟了一声就被不留情面的按了。   天气是真他娘的冷。   梁迟的头发渐渐的被雨水给打湿,乌黑的细发贴在光裸的额头上,他抱着发抖的身躯,上下唇齿抖动。   他不信邪的又打了一个电话过去,总算被接通了。   “我在你家楼下,你快下来接我,我要被冻死了,外面好冷啊啊啊,雨水都快把我的毛衣弄湿了。”   嘚吧嘚吧一大串的话飙了出来。   沈音禾冷淡道:“聒噪。”   梁迟的声音都在颤抖,“你快下来啊!!!我死在你家门口你也会上新闻的!!!沈音禾!!!你听见我说话没有!!!”   沈音禾一如既往的冷静,“听见了,单元楼的密码是3408,你不回家就在楼道里待着吧。”   梁迟瞪大眼睛,“你不下来接我?”   “没空,我要背台词。”   梁迟受了苦就爱作,他耍无赖,冲着手机那头大吼大叫,“你不下来接我,我就不上去,我要让你知道我说死给你看,不是说说而已。”   “一路好走。”   沈音禾果断的终结了两人的通话。   梁迟呢,一开始是很想有骨气的在雨中站几个小时,学学偶像剧里男主角的深情。   但是呢……太太太太特么冷了……雨还越下越大……   站了二十分钟,他身娇体弱,自己先受不住,进了楼道,滚到沈音禾家门前,很平静的按响门铃。   沈音禾靠在门边,抬手看了眼时间,“二十分钟,我以为你能站的更久一点,我高估你了。”   梁迟犹豫片刻,不害臊的说:“心意到了就行了。”   见她不吱声,他又问:“要不我下去再站五分钟?之后再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沈妹妹:求求你了!!!你闭嘴吧!!!   迟迟:⊙?⊙我又哪里说错话了吗老婆。 第三十六章   沈音禾似乎有认真的考虑他的提议,点点下巴, 她道:“行啊, 那你下去吧, 再站五分钟。”   梁迟从门缝里钻进她的屋子, 大大方方的往她的沙发上一坐,装傻充愣, “你家里暖和多了。”   沈音禾知道他怕冷, 到冬天就把自己裹成一个严严实实的蛹, 密不透风,能不出门绝对不会出门。   这几天又正好倒春寒,他刚刚在外面站了二十分钟应该已经是极限了。   可是她还是想故意为难他, 她打开大门,指了指门外,“去吧, 五分钟, 我给你计时。”   梁迟蒙混不过关,处境很尴尬, 他的身躯往前倾了倾, 双手扒着沙发的扶手, 眨巴眨巴眼睛道:“我就客套一下, 你也太不客气了。”   居然真的让他出去继续淋雨, 好过分的说。   “我不讲究虚的那套,去吧。”沈音禾像是下定了决心要他吃苦。   梁迟站起来,被雨水打湿的衣服紧贴着肌肤, 寒意钻进骨子里,他站在丧失了出门的勇气。   果然,偶像剧男主不是人当的。   别说几个小时,就算是让他再站五分钟,他都觉得他可能会昏过去。   梁迟的一双手紧抓着门框,一动不动像个雕塑,他说:“我是想出去继续站着,可我的腿好像有他自己的想法。”   他的腿死活就是迈不出去。   沈音禾颔首:“算了,不逼你,免得你又说我欺负残疾人。”   “这就对了,要尊重残障人士。”   沈音禾为了保持良好的心情,决定不和他交谈,这个男人一句话就能把你气的半死,你还不能说他错。   说了他后面紧跟着无数句话来反驳你。   梁迟的好胜心胜负欲都太强,事事都想争第一,没人教他圆滑的处事,当然了,以他的的身份地位也不需要圆滑。   梁迟冷的牙齿在打磕,浑身凉嗖嗖,唇色发白,他很有礼貌,想用她的浴室还特意问了一声,“我可不可以用你的浴室?”   沈音禾回答的干净利落,“不可以。”   “那我用了哈。”梁迟就问问而已啊,她的回答不重要,不让用他也用。   沈音禾轻轻抿了抿唇角,说道:“那你不要动我的东西。”   梁迟一口应下,“不动不动。”   沈音禾的浴室挺小的,洗漱台上摆满了她的瓶瓶罐罐,梁迟手痒的拿了几瓶看了看,全英文的字样也难不倒他,基本都能看懂。   他对护肤品不感兴趣,随手拿了她的沐浴露,脱光了衣服,打开淋浴喷头,热水浇灌在他冰凉凉的身体上,毛孔都舒展开来,他觉得舒服极了。   梁迟边洗澡边哼歌,抹了一把香香的沐浴露,闻起来都能让人心情变好。   他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忽而惊觉自己没有衣服穿……   连内裤都没有了……   梁迟小心翼翼的跳到门边,开了一条小小的缝,他的声音从缝里传到客厅,他依然是连名带姓的叫她,“沈音禾,你找件衣服给我穿。”   沈音禾眼皮都不带动,“没有你的衣服。”   “那我光着出来你可不要叫。”   “恩,你光着吧。”   梁迟涨红了脸,“你皮真厚,没有衣服就找个浴巾给我遮遮。”   沈音禾把剧本放到一边,叹了口气,慢慢的走到卧室,从衣柜最下面的抽屉里给他拿了条浴巾。   梁迟一只脚撑着有些累,他退回到浴缸旁,坐在边缘的位置上,等着她。   沈音禾见门缝还开着一条,便以为他还躲在门后,伸手碰到门把,用了点力气,“吱呀”,门大开。   沈音禾眼角狠狠一跳,他赤身裸体的样子暴露在她的视线中,全身都让她给看了。   梁迟呆滞几秒,随即大叫,“我操我操我操我操。”   他手忙脚乱,摸了好一会儿也没摸到东西遮挡,只能用双手捂住重要部位,结巴道:“你你你你滚滚滚啊。”   看什么看啊!   沈音禾这辈子也没见过男孩子的那啥啊,她也紧张的不行,垂落在身旁的双手不停的在发抖,绕是如此,她看起来仍很镇定。   不久之前,就有一模一样的历史。   沈音禾耳朵红了,她笑了笑说:“你也挺大。”   说完,她把手里的浴巾丢在他的脑袋上,转身就走。   梁迟着急忙慌的围上浴巾,脸热的发烫,他刚刚是被沈音禾调戏了对吧?   不过,他确实挺大。   梁迟走路姿势都不太正常,扭扭捏捏,很不自然。   他出去的时候,沈音禾正在阳台上接电话,她撑着栏杆,惦着一只脚,站姿随意,晚风吹乱她的发丝,她抬手理了理,精致漂亮的侧脸露了出来。   梁迟站在她身后盯着看了很久,微微失神。   接完电话,他问她,“谁啊?看你说的那么开心。”   “和你没关系。”   梁迟语气发狠,“是不是追你的男演员?”   沈音禾沉默,梁迟就当作她默认了。   梁迟从没想过她在娱乐圈能翻出什么浪花来,毕竟那个圈子向来要靠人脉和后台,没有背景都走不远。   他当初也是看着她一步步从群演做起的,她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很让他吃惊。   之前不觉得膈应,现在就膈应的死。   梁迟想到她将来可能和其他男演员演吻戏甚至是床戏,这颗心就跟被针扎了一样的疼。   他不想撒谎,他的独占欲还是蛮严重的,不喜欢沈音禾把目光和关注给其他男人。   他以前用了最笨的办法去吸引她的目光,现在依然只能用这种笨办法。   “沈音禾,我偷偷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娱乐圈里好多男演员都是有金主的,你不要让他们骗了,你又不好看,他们不图你的色,图的就是你的钱了,你本来就很穷,积蓄如果还让人骗了,难不成你要去裸贷吗?”梁迟说了很长的话。   沈音禾看他眉飞色舞的死样子,就猜出他没安好心,隔着好几米,她都闻到他自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酸味。   她启唇还未语,梁迟紧跟着又蹦出来一句,“你裸贷也贷不了多少钱啊……”   沈音禾抓过茶几上的剧本往他脸上砸,难得把情绪暴露的如此彻底,她怒道:“你才去贷!你的也不值钱!”   梁迟被纸张锋利的边角划出一道痕,他说:“我有钱,不用贷。”   钱这玩意,他真不缺,都能撒着玩。   梁迟又急切的说:“你还没告诉我,刚才是不是在和追你的男人打电话。”   沈音禾怕他没完没了,照实回道:“不是,是一位导演。”   “什么名字?报上来我听听认不认识。”   “你真的好烦。”   梁迟被她嫌弃了。   “我连问都不能问了?”   沈音禾真怕自己被他念经一样的念叨死,耳朵被烦的疼死了。   “李几许。”   “哟,大导演啊。”   李几许出了名的拿奖电影导演,这么多年也没有拍过商业片,清一水的文艺片。   傅清介绍她去试镜,她为了这次试镜还苦练了一段时间的形体和台词。好在   李几许对她还算满意,刚刚来电话说角色基本就能定下来了。   梁迟八卦特性不减,转转眼珠子,“合作的男演员是谁啊?有我帅吗?喜欢你吗?”   沈音禾好想把他从窗户丢出去,果然不该心软放他上来的。   他就是专门来折磨自己的。   “你见过,还是赵先。”   梁迟变脸,“不行,他不行。”   赵先那货色摆明对她不安好心,一部电影拍下来最少三个月,两人朝夕相对,日久生情也不是不可能。   梁迟坐立难安,嘴里念念有词,“不行,我不许。”   “选角不归我管,你有本事去找导演说。”   梁迟真的有这个本事。   他暗暗盘算着把他们两个分开,这对他来说不难。   梁迟想到办法后通身舒爽,挑眉道:“说就说。”   折腾了这么久,梁迟有些困,他很自觉的朝她的房间里走,被她伸手拦下,“你去哪?”   “睡觉。”   “那是我的房间。”   “我知道。”   他好有底气哦。   沈音禾望着他,指向沙发,“你要么回梁家,要么就睡哪儿。”   梁迟打死不从,“我千金之躯,你好意思让我睡沙发?”   “好意思的。”沈音禾毫不迟疑的回。   梁迟气绝,“我要睡床。”   沈音禾目光淡淡,“我房间脏,一个多月没打扫了,床上指不定也被老鼠爬过了,你如果不怕就睡吧。”   她信口胡诌,梁迟多半会信,他总认为她永远不会骗他。   梁迟果真相信,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忙摆手,“不了不了,沙发很好。”   他表情一言难尽,“你平时还是得多注意卫生,太脏了我受不了了的,以后咱们结婚了总不能全是我来打扫家务吧?”   沈音禾心态很平和,他说出任何话她都不奇怪。   “砰”,她钻进卧室,锁上了房门。   梁迟碰了一鼻子的灰,撞得有些疼,这颗心也突突的跳,说不清哪儿不对,反正闷闷的不太舒服。   他摸了摸鼻头,弱弱的说:“全是我打扫就全是我吧。”   也不是不能忍。 第三十七章   梁迟手长脚长,狭小的沙发装不进去他整个身躯, 他蜷缩着身体, 把脸朝向椅背的方向, 这样更有安全感。   屋子里有暖气, 即便他仅仅盖了一张单薄的毛毯也不觉得难受,就是不太好翻身, 手上空落落也没有东西能抱, 很不习惯。   深夜里, 雨势越来越大,狂风暴雨裹挟着雷声而来。   沙发太小,梁迟换了好几个姿势都没能成功入睡, 一道惊雷劈的老响,他猛地坐起身子,表情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 烦死了。   三更半夜, 他睡不着。   梁迟抱着毛毯敲响了沈音禾的房门,没有他可能会打扰她休息的自觉性。   不过, 今晚睡不着的不只是他一个人, 沈音禾也没什么睡意, 脑子里想的事情都很多, 关于她和梁迟的画面走马观花一般的放映着, 想的睡不着。   狠下心原来也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沈音禾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只有在彻底失去的时候才会大彻大悟。   “沈音禾, 你睡着了吗?”   她没有出声,隔着门听他一人在外嚷嚷。   “我知道你肯定没睡着,你出来陪我睡沙发吧。”   床被她说的那么脏,还没有洗过,他真的趟不上去,精神洁癖严重到死。   很久之前,在他和沈音禾不熟悉的时候,她曾经冒昧进过一次他的房间,且冒失的坐过他的床。   那时沈音禾还是个高中生,梁迟虽然心生不满,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事后亲自用手洗了十遍的床单。   沈音禾看他洗床单还哭了,梁迟当时还暗暗吐槽,自己都没哭,怎么她还哭上了?他根本没发现他打击到了她的自尊心。   沈音禾从床上坐起来,穿上拖鞋打开房门,“你能不能消停点?”   梁迟趁机握住她的手腕,把人扯到客厅里,“外面在打雷,我有点怕。”   假的,都是假的。   梁迟最怕的是脏,从来就没怕过打雷,他在骗沈音禾,妄想得到单独相处腻腻歪歪的机会。   “我不怕。”   “我怕的睡不着。”   “那你就不要睡了。”沈音禾瞥了瞥他,冷冷的说。   梁迟苦着脸,控诉她,“你心肠真狠,不过我不跟你计较。”他抬头看了眼挂在墙壁上的时钟,“都凌晨一点多了,我不睡你也不要睡了,我们一起看个电影怎么样?”   反正沙发上还睡不了他们两个人。   沈音禾拍开他的手,不想理睬,“我拒绝。”   梁迟兀自打开电视机,收费的台刚好可以点她主演的电视剧,他翘着腿有滋有味的看了起来。   还不忘使唤她,“倒杯可乐给我,这样看起来才有气氛。”   梁迟真的很能自嗨了。   沈音禾看见正在播放的集数时,眉毛往上挑了挑,她没记错的话,这集有她和赵先生死离别之际的吻戏。   “我家没有可乐。”   “我就说你这是贫民窟,看我没说错吧。”   居然连碳酸饮料都没有,真的太寒酸了。   沈音禾深呼吸,早已练就无敌好的脾气,她说:“来我家真的是太辛苦你了。”   梁迟没听出反讽,抖着完好的那条腿说道:“那我下次来,你记得提前洗床单被罩,然后多准备点零食。”   得、寸、进、尺,毫、不、收、敛。   他还有胆子提这些要求?勇气可嘉。   沈音禾揉揉眉心,脑袋疼,“没有下次了。”   她再也不会轻易把他放进来,给自己找苦头吃。   电视机屏幕里仿佛泛着幽幽的蓝光,折射在梁迟的脸上,他目光专注,盯着电视里的她看。   表情渐渐凝重,五根手指陷进软绵绵的抱枕里,瞧瞧他都看见了什么?沈音禾和赵先居然有吻戏???   他明明记得探班时就威逼利诱的让导演删掉了,怎么还有今天这一出?   操。   沈音禾勾唇,似挑衅,她问他,“好看吗?”   梁迟转头,望着她的目光好似要把她给吞了,“好看个屁!你怎么能……”   沈音禾眨眨眼,很无辜的说:“工作,你看不顺眼啊?”   梁迟都快捶胸顿足了,气鼓鼓道:“你是我老婆,就算是假的,你也不能和他……”   那两个字他都说不出来,气啊。   “你不能做对不起我的事,我很忠诚,我和你不一样,除了你我就没和别人亲过,我没有,你也不能有。”   梁迟振振有词,他很有底气。   沈音禾一句话把他堵死,“谁是你老婆?我没有那个福分,你记住我们已经解除婚约了。”   “我没有签字,所以不算。”   “我不说话了,你还是继续看电视吧。”沈音禾深感和他辩驳就是个无底洞,说不通的。   梁迟就差把电视给砸了,关了电源眼不见为净,“我不看了。”   他又没病,才不会自己找虐。   梁迟说话滔滔不绝,“我都不懂你在折腾什么,虽然呢,我对你还没有爱到死去活来的地步,也没有特别十分的喜欢你,但是我认真的想了想,如果是你来当我老婆好像还不错,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共同协商共同解决,你不要动不动就拿解除婚约说事,伤感情。”   沈音禾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呼吸渐渐加重。   梁迟戳了戳她,“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他低头一看,她原来已经闭上眼睛睡觉了。   梁迟眼珠飘来飘去,确定她不会忽然醒来才敢大方的盯着她的脸看。   肤若凝脂,睡颜恬静。   梁迟悄悄地说:“你好像越来越漂亮了。”   这张脸都快要把他的魂给勾走了。   他调整坐姿,靠着沙发,小声嘟囔了一句,“是不是去整容了啊。”   娱乐圈里整容风气盛行,不说大整,微调还是常常有的,还有些会放假体隆胸之类的。   按照之前他摸过的手感,应该没有隆过。   梁迟该庆幸沈音禾睡的沉,如果让她听见他说的话,一气之下可能会拿枕头把他给捂死。   *   沈音禾对他的态度依然是不咸不淡,提到恢复婚约就翻脸。   梁迟气的不行的时候,也会说,解除就解除,他不稀罕。   但是等第二天睡醒了,就告诉自己再给沈音禾一个吃回头草的机会。   梁迟没有忘记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不能给沈音禾和赵先有交集的机会。   梁家的集团之下有个很大的娱乐公司,旗下的明星艺人很多,投资过的电影电视剧无数。   如果当年他乖乖的去梁家的公司里上班,那么今天换掉男演员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可是他非要自立门户,所以他还得去顶楼他亲爹的办公室求他抬抬小拇指帮个忙。   梁迟和他爹相互不对付,幼儿园小学时期,梁迟总渴望得到梁其远的爱和温柔,可是这位父亲铁血无情,对他这个亲儿子置之不理,也不怎么和他亲近,导致父子关系越发冷淡。   长大之后,双方都没有想要缓和的意愿。   梁迟被秘书领进去,他伟大的父亲正伏在办公桌前看文件,连个余光都没施舍给他。   “我很忙,三分钟之内说完你的事情。”   梁迟往他对面的椅子上一坐,笑了笑,“爸,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听说咱们的公司投资了一部大电影。”   梁其远抬头,幽幽的看了他一眼,“是我的公司,不是你的。”   梁迟呛回去,“你死了就是我的了。”   梁其远直冷笑,“出去,不用求我,冲你这句话我也不会帮你。”   梁迟这是没绷住,又和他顶嘴了。   他忙补救,“别,正经事还没说,那电影的男主角我不喜欢,你给换了行吗?”   梁其远耳听八方眼观六路,两个儿子的一丁点风吹草动都清楚,他摇摇头,“不行,赵先不能换,赵家和我打过招呼,我也同意了。”   “你亲儿子的忙你都不帮?”   “你来的太迟了。”   他恨恨的说:“还不是你起的名不好。”他泼皮的本性不改,“必须换,沈音禾都让他亲了你知道吗?”   梁其远点中要害,“换了沈音禾也一样,两个人就没有交集。”   乍一听很有道理,仔细想想很不对。   梁迟收住声,他很敏锐,“我再想想,先别这么干。”   “磨磨唧唧像个女孩子,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千金大小姐。”   梁迟自诩是硬的不能再硬的汉子,听到这种评价准没个好脸色。   “我老婆愿意宠着我,你管的着吗?”   “你没老婆,你的未婚妻都让你弄丢了,你就准备一辈子光棍吧。”   梁迟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堵在胸腔里,“你能不能说话善良。”   太恶毒,咒他孤寡一辈子。   他还想和沈音禾生女儿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迟迟:闭嘴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第三十八章   梁迟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觉得他爹的提议极度不靠谱,他吃过教训, 上次黑粉号让沈音禾记恨了好长的一段时间, 这次如果直接拿了她的角色, 沈音禾估计要杀了他。   梁迟的眉头皱成褶子, “你别动她,亲就亲吧, 我忍忍就是了。”   忍着不看他们演戏的那段, 忍着不去想, 忍着不去吃醋。   还是意难平的话,大不了偷偷的去把赵先整一顿。   他的内心深处还是很怵沈音禾的冷脸,女孩子真生气起来, 他完全哄不了,根本就没办法。   梁其远受不了大儿子唧唧歪歪的样子,一个男人就是要强势一些, 该狠心就得狠心。   他明面上是同意了, “那就不动,好了你可以滚了。”   梁迟无功而返, 心情低落, 虽然嘴上说着没什么, 演个戏还能忍一类的, 其实他狭窄的一颗心没那么大的气量, 就想想都难过的不行。   梁其远专制惯了,自认为是在帮梁迟排忧解难,让秘书接通导演的电话, 擅自让导演把沈音禾的角色给拿掉了,换成了别人。   他做的这件事,梁迟是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的。   被换角的消息是由陈与捷来告知沈音禾,她一开始还不太敢直说,支支吾吾吐出不怎么连续的一句话,“小禾……那个……那个你的新电影被截了。”   沈音禾心不断的往下沉,指尖一顿,神色如常,“被谁截胡了?什么背景呀?让我八卦八卦。”   陈与捷在电话里和导演差点吵起来,才得到一个似是而非的消息,“好像是有人点名把你踢了出去,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沈音禾为了这部电影付出了很多,一来是她很喜欢这部电影的剧本,二是她不想给傅清丢脸,毕竟是通过傅清的引荐,她才得到了宝贵的试镜机会。   沈音禾歪头想了好一会儿,随即摇了摇头,“没有。”   她在这个圈子里人缘不能说特别好,但也从来没有得罪过人。   大家都有八面玲珑的心思,做事情总是滴水不漏,没有人平白无故就和其他人结仇。   而且,就是遭遇了不公平的事,她都能很好的忍下来。   从她进娱乐圈的那天起,大大小小的换角事件经历过不少,每一次都是有后台的人撬了她的角色,从来没有得罪人这种说法和原因。   陈与捷欲言又止,“可我看导演话里吐露出来的意思大概就是有大人物不想让你演。”   经过陈与捷的提醒,沈音禾才怀疑到梁迟的头上,那个男人言出必行,说到做到。   他不想让她和赵先有接触,所以直接换了她的角色是吗?   沈音禾越想越觉得是这样,梁迟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总不顾及她的心情和感受。   她的小脸渐次白了下去,身形一晃,站不太稳,抿了抿唇,她说:“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假设现在她手里有一把刀,她真想把梁迟剁的稀巴烂。   不等沈音禾主动去找他算账,几天之后,梁迟自己送上门来,上楼之前他还买了些新鲜的水果,手里拎着果篮,像是个串门的亲戚。   沈音禾很平静的打开门,也很平静的望着他,嗓音偏冷,她说:“你又来了。”   梁迟没察觉风雨欲来的前奏,扬着笑脸,看着都喜庆,他晃了晃手里的果篮,“对!我又来了。”   沈音禾把视线转向他的手,笑了笑,问:“给我的?”   “恩,给你的。”   他把果篮递给她,沈音禾良久不接,他催了催,“拿着。”   她伸手接过果篮,然后狠狠的往楼道的墙壁上一砸,樱桃草莓滚了一地。   沈音禾冷笑着道:“滚,我不要。”   沈音禾极少对他用滚字,在他的记忆中应该没有过。   梁迟弄不清状况,他又犯错了吗?他还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怎么感觉沈音禾的火气都要和火山爆发齐平了?这不科学。   “你怎么了,你吓到我了沈音禾。”梁迟边说边拍了拍胸口压惊。   她浅色的瞳孔中夹杂着很多复杂的情绪,最多的一种莫过于悔恨,梁迟心惊,躲开她的对视。   “我怎么了?我没爹亲没妈疼,所以你就可以肆意欺负我打压我吗?你是不是觉得我没钱没势的好欺辱?”   “我没有……”梁迟脑海中嗡嗡的响,“你把话说清楚。”   “你才说不想我和赵先合作,我的角色就没莫名其妙的拿掉了,你敢说和你没关系吗?”   梁迟拧眉,不对,他明明让他爸别动她,他爸也同意了,这和他们说好的不一样。   梁迟语气着急的为自己澄清,“我没有,我从来没同意过这样做。”   他清楚所有努力毁于一旦的绝望感,将心比心,他不会做这样的事,这事肯定是他爸在从中作梗。   梁迟想撇清关系难于登天,沈音禾已经在心里给他定了罪。   “你不用说了,你滚。”   沈音禾再也不要喜欢他,累且辛苦,前路茫茫看不见希望。   她不该对他产生妄想,都是贪念惹的祸。   梁迟对她的诱惑力实在太大,她一脚伸了进去,却栽了一个大跟头,痛的满地打滚。   梁迟讨厌被误解的感觉,整个人像是被塞进一个没有透气孔的玻璃杯里,闷闷的憋死他。   他气急了眼眶就通红,比兔子眼睛还要红,鼻头微酸,“我是被冤枉的,我没干过。”   “你滚。”   “我真没干过。”梁迟垂死挣扎道。   沈音禾锁上门,把他关在了外面,眼不见为净,耳根子都能得到解脱。   她顺着门慢慢滑下来,坐在地上,目光空洞,前三年她都在为梁迟而活,这次真的没有力气了,耐心和坚强都消磨殆尽。   梁迟犟着不走,他把楼梯上散落的水果给捡了回来,重新装回到篮子里。   这些樱桃和草莓都是他一个个亲自挑出来,很甜。   他专门给她挑的,不能浪费。   可是有些都被砸烂了,一看就不能再吃。   梁迟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在心疼新鲜的水果,金豆子往下直掉,呼吸不过来,也喘不上气,他是不是快死了。   死之前他也不忘罪魁祸首。   梁迟戳手机屏幕时犹如在戳世仇,按齐了梁其远的号码,果断的拨了出去。   那边一接通。   梁迟抹了把脸,破口大骂,“谁让你动她的啊!!我说过让你不要对她下手,你这个人怎么那么坏!我为什么有你这种爹,我真想报警把你抓起来。”   梁迟说话无尽无休,积累了多年的怨恨一并发泄了出来,“现在你开心了,我老婆彻底恨上我了,本来情况就不乐观,我生下来就不被你喜欢,是不是我死了你就满意了。”   梁其远把手机拿远了耳朵,听他说完后,静默了一小会儿,然后问:“你是不是哭过了?”   ……   妈的,亲爹。   梁迟懵了片刻,开始耍横,“你先把我老婆还给我。”   “我只是在帮你。”   梁迟双眼通红,说话时咬牙切齿的,“你分明就是在要我的命。”   沈音禾都让他滚了。   是滚啊,多么严重的词汇。   “那你想要我怎么办?”   梁迟一秒正经起来,终于说到重点,也不枉他铺垫这么久,“你把角色还她。”   “不可能。”   他从不轻易更改决定,有失威严。   不过梁其远提了另一个补偿的方法,“我可以专门给她新开一部戏。”   梁迟一口否决,“不行,我只要你把原本属于她的角色还给她。”   沈音禾自尊心很强,和他一样,都只想得到自己应该得到的,不属于自己的拿着也不舒服。   梁其远悠闲的转着笔,“还是刚刚的三个字,不可能。”   梁迟有办法对付他,勾唇冷笑,他道:“行行行,你别还,我回家就撺掇我妈跟你离婚。”   他爸,冷血动物,最宝贝最心疼的只有他妈,其他人都不放在眼里。   “你敢?”   “反正我妈也早就不想和你过了。”梁迟还嫌这把火烧的不够旺,继续往上添柴。   说完就挂电话,目的肯定达到了。   梁迟做足心理准备,敲了敲门,没人理。   他继续敲,还是没人理。   手快敲断的时候,沈音禾的声音穿过门板落在他耳畔,“我叫你滚。”   妈耶,心痛。   梁迟蹲在门外,一双无处安放的手紧张的抠着门,在她面前厚脸皮都成了一种习惯,他说:“我缺条腿,滚不动的。”   梁迟抠完门,手指又不安分的戳地,他说:“沈音禾,冷暴力不是成熟的解决方法。”   “音禾?”   “小禾?”   叫什么都不管用。   梁迟恬不知耻,试了试从未在她面前的称呼,“老婆???” 第三十九章   梁迟说的口干舌燥,沈音禾都没有给他开门。   他在门边蹲了一段时间就撑不住, 这会儿也没介意楼梯脏, 一屁股坐了下来。   他的眼圈还是红红的, 胸闷气短, 越想越觉得难过,沈音禾本来是让他进门的, 现在经过他爸的掺和, 连门都不让进了。   这就是飞来横祸。   梁迟这个人多年都养尊处优, 楼梯口的环境实在太差,冷风不知道从哪个旮沓里呼呼灌进来,吹的他犯哆嗦。   不用沈音禾来赶, 梁迟自觉的主动滚蛋了。   临走之前,他还对里面递话,“你好好休息, 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但你也不能让我蒙受不白之冤。”   落日黄昏,天色昏沉。   梁迟沿着街边那条长长的路往前走, 刘周沫开着车跟在他边上, 劝道:“先生, 您还是上车吧, 走久了怕您腿疼。”   梁迟需要发泄, 他感觉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现在他的心理状态也不适合回家,害怕一怒之下能把客厅和房间给拆了。   “我不疼。”   刘周沫确实是白担心他了, 如果腿疼,不用谁来提醒,他自己会很乖巧的爬回车子里。   他不是会让自己吃苦的人。   刘周沫心想梁迟这回应该气的不轻,不知不觉他都了大半个小时了,还没有停歇的迹象,也不知道刚刚在楼上发生了什么。   梁迟走的脚底板发胀,他总算是愿意停了下来,单手插腰,站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上了车,吩咐刘周沫,“回梁家,要快。”   刘周沫竟然从这简洁的五个字里听出了痛恨的意味,他不敢松懈,用力踩下油门,直奔梁家。   梁迟的身体往后仰了仰,他轻轻阖上双眸,风起云涌,他内心在酝酿一场狂风暴雨。   他老子不让他好过,他也绝对绝对不会让他老子舒坦。   撒野打滚是他的强项,无理取闹也是他擅长做的事。   赵蕴卓因为小时候没怎么陪在梁迟身边的缘故,对他还算比较溺爱,只要他提出的要求不算过分,基本上是有求必应。   梁迟回家就要仗着他妈的爱,开始耍泼皮。   他要搅的梁其远不得安生。   车子停到梁家的车库时,夜幕星河早已降临。   一家人都在,就缺他一个人。   梁迟下车时绷着脸,眉眼冷漠,等到了餐桌上就是另一副表情了。   标志性的笑脸,清白无害中透着丝丝的萌。   梁其远冷眼瞧他,“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知不知道全家都在等你。”   梁迟拉开椅子,端正的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刚好还靠近赵蕴卓,他哼了两声,阴阳怪气的说:“等我干什么?你吃你的就是了,我又没拦着你。”   “而且您想做什么事,我也拦不住啊。”梁迟这话暗暗的在贬损他,他还故意问:“妈,你觉没觉得我说的有道理?”   赵蕴卓是最能深刻感受梁其远强势的性格,儿子的提醒让她想起来不怎么愉快的过往,她岔开话题,“吃饭吧。”   梁其远悬起来的心暂且能放了下来,眼珠子狠狠瞪着梁迟,小兔崽子没安好心。   “你妈让你吃饭,你就闭上嘴好好给我吃。”   梁迟忽然爆发一般,把手里的筷子往桌上一拍,负气道:“我不吃,我吃不下。”   赵蕴卓不清楚他经历了什么,关心的问道:“你怎么啦?”   梁迟的性格有点小坚强还有点小脆弱,因为时常见不到的原因,他从小就喜欢粘着赵蕴卓,也会在她面前示弱撒娇,从没觉得丢脸。   梁迟的眼眶是说红就红,他抓着赵蕴卓的衣袖,带着哭腔道:“妈,我爸他这次奔着我的命来了。”   梁其远大怒,“你敢说。”   梁迟在心里冷笑,他没有什么可怕的,也不存在不敢这种说法。   他虽然动不动就容易掉金豆子,但是,血脉中还是承载了梁家男人的傲气凌凌。   脾性十分刚硬。   梁迟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眼角,沮丧的说:“我爸平时欺负我就算了,我男子汉受点气没什么,可我没想到他连女孩都不放过,况且沈音禾也没有得罪他,他还要把人往死里逼,他逼死了沈音禾,不就等于要了我的命了吗!?”   梁迟确实在危言耸听,可是说的越严重效果越好。   赵蕴卓脸色很差劲,转身看向梁其远,一字一句的问:“他说的是真的吗?”   虎父无犬子,他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不是,他全都在胡扯,你让开,我打死他。”   梁迟才不会白白遭他的打,躲在赵蕴卓的身后,露出个脑袋,理直气壮道:“你才胡扯,怎么?敢做不敢认?你把她辛辛苦苦争来的角色给拿掉了,你还敢说你这不是要逼死她。”   说到这个份上,梁迟都懒得躲了,大大方方从赵蕴卓的身后跳出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他说:“打死我算了,活着没意思,真的,一点意思没有,沈音禾本来就恨我,现在她以为这事是我干的,更恨我了。”   梁迟的口头禅莫约就是:“让我死了好了”“我死给你们看”“你们早就盼着我死了”。   这些话张口就来,说习惯了。   梁其远才不信他舍得死,眼睛都不眨,“那你去死吧。”   他被梁迟气昏头,忘记了赵蕴卓也在场。   赵蕴卓冷漠的盯着他,“他死了,我也不活了。”   “你这个人永远都不会顾虑别人的痛苦,仗着自己有权有势为所欲为,从我认识你那天起你就是这样,二十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样,梁其远,你真让我失望。”   梁其远怕她那双美丽又哀伤的双眸,平静如水。   他无奈又心痛的说,“我的错,我改回来,以后我都不这样做了,行吗?”   晚饭是肯定没办法继续下去了,赵蕴卓点点头,神色冷漠,“好,我身体不舒服,上楼休息,你们吃吧。”   她轻抚梁迟的脑袋,“别难过了,全都是你爸的错,你好好吃饭,不要闹性子。”   “妈,我刚才是难受的吃不下饭,现在好一点了。”   “那就好。”   她上楼,梁其远紧随其后,经过梁迟身侧时,瞪了他一眼,梁迟梗着脖子瞪了回去。   梁叙方才一直没说话,剩下他们兄弟两个,他才出声,“哥,我看你的心机比我深。”   都会用苦肉计了。   赵蕴卓不在,梁迟就不用接着演寻死觅活的戏码,他的情绪收放自如,立马恢复如常,不屑的看了眼梁叙,他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   梁迟重新坐下,心事解决又报了大仇,他一口气吃了三碗饭,爽啊。   梁其远言出必行,哪怕是自打脸面也让人重新约了导演,让他把女主演的角色还给了沈音禾。   失而复得的沈音禾不太开心,低落沉闷的心情也没有得到缓解。   不过一想到这部电影要去川南拍,她的心情就开朗了些许,就当作出去散散心,而且这段时间里不用面对梁迟也挺好。   换角风波在网上也引起了不小的风波,这毕竟是大投资的电影,导演还那么出名。   粉丝都希望自家正主能拿下这种资源。   黑子顺势而起,关于沈音禾被潜的消息传的越来越广,营销号们说的很真,好像他们亲眼所见一样。   网上对沈音禾的抨击就没停过。   [沈音禾,一个电视剧资源都糊妈不认的三线女演员,有什么资格拿下这么大的饼??说没有金主我根本不信]   [我想起来了上次有人在游乐园拍到了她和她金主,那金主好像还是个病秧子23333]   [我听圈内人说原本定的女演员不是她,临时才又换成了她,有后台就是牛逼,在下佩服]   [我真的好烦这种截胡的人哦,本来是我们岑宁来演的,气死了,就是因为没后台才被她欺负]   好在沈音禾万年不登微博,看不到这些乱七八糟的评论,她已经在收拾去川南山区的行李。   一去三个月,地方偏僻,环境恶劣,东西得带齐。   徐珂然还给她不少的应急药品。   第二天凌晨,沈音禾从机场起飞跟随剧组大波人马去了川南。   她没有告诉梁迟,觉得没有必要。   而且她清楚,梁迟真想知道她的下落,总有办法的。   梁迟雷打不动每天都去她家门口报道,喋喋不休的说了很多话,眼巴巴的等着沈音禾能给他开一次门,他根本不知道她早就不在家了。   一个星期后,他后知后觉不对劲,向邻居打听,才得知她出门拍戏去了。   梁迟浑浑噩噩的回家,回过神来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打电话给她。   沈音禾怎么能一声不吭就走?拍戏也要提前跟他报备啊,都跟她说过了冷战不好,一点都不体贴。   梁迟准备了大段大段的话要说。   沈音禾争分夺秒的在工作,正在和赵先对戏,哪里有空接他的电话。   她挂一个,他就再打。   一个忙着挂,一个忙着打。   赵先看着她的眼神渐渐变冷。   沈音禾深觉抱歉,演员的情绪很容易被外界打扰,她暂时把梁迟放入了黑名单,等拍完这场再把他放出来。   梁迟又气又慌,倒在床上滚来滚去,滚不动了才又捡起丢在地上的手机,给刘周沫打了电话,“查查沈音禾拍戏的具体地点。”   “好。”   刘周沫办事效率极快,没过几分钟地址就发送到他的手机上。   梁迟记得自己以前出任务去过哪儿,风景宜人,不过天气状况不好,常发生些自然灾害。   当初暴雨,他被临时调过去救人。   梁迟撑着下巴想了想,决定订机票跟过去,虽然那边条件差了些,为了沈音禾,他可以忍。   梁迟订了最近的一趟航班,拎着行李箱直接去机场等着登机。   过了安检,上了摆渡车之后,他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无意瞥见设置中黑名单白名单那一栏,眉头微挑,他又蠢蠢欲动。   梁迟呢,个性中最突出的一点就是作。   尽把自己往死里作,旁人都拦不住他找死的作法。   他的手犯贱的把沈音禾的号码也拖到黑名单里。   她拉黑他,他就礼尚往来!而且她肯定不会给他打电话的。   梁迟打算下了飞机,就把她从黑名单里拖走。   一个多小时后,沈音禾第一场戏顺利的过了,导演让他们几个人都休息下,准备准备后然后开始拍第二场。   沈音禾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按了熟记于心的十一位数,她只是想告诉梁迟让他以后不要插手她的事业。   语音信箱转接:“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连打了三个,都是一模一样的话。   沈音禾弄清楚怎么回事后,收起手机,眼里的温度一点点的降下去,“呵。”   与此同时,梁迟还美滋滋在头等舱里睡大觉呢。 第四十章   山区里气候寒冷,接连的雨水天气给拍摄带来了不小的难度, 进程一推再推。   毕竟沈音禾和赵先之前有过合作, 两个人之间已经有了默契, 他们的对手戏一次就能过, 导演很满意。   赵先趁着休息时间找沈音禾聊天谈话,看她捏着手机脸色难看的模样, 好奇的问:“怎么心不在焉的?刚才走位时, 你的手机就不停的在响, 谁来打来的电话?锲而不舍。”   他明知故问,分明早就猜到了是谁。   沈音禾从不和赵先谈私事,没有必要, 两个人只是同事而已,“一个朋友,可能有急事吧。”她目光抱歉的看着他, 诚恳的向他道歉, “不好意思,刚刚打扰到你的情绪了, 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演员的情绪很容易受外界的环境因素打扰, 演戏的状态也会被破坏, 赵先虽然架子大, 但在业务能力这方面也是没得挑的, 要不然导演也不会找上他。   赵先轻笑,“没关系,以后注意就好。”   场务跑过来的通知他们两个可以继续拍下一场了。   沈音禾随意的把手机丢进收纳盒里, 她没有把梁迟从黑名单中放出来,就这样最好,两个人再也不要有任何的联系。   谁也不要打扰谁,她对梁迟的最后一点希冀都没了。   这边的风景很能治愈人,有瑰丽陡峭的高山,也有一望无际的平原,还有从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公路两旁每天都有穿着藏袍的虔诚信仰的藏民。   沈音禾来的第一天就亲眼目睹他们转山的场景,他们是大自然最忠诚的信徒。   她靠着车窗,莫名联想到自己,曾几何时她也是梁迟的信徒,她顽固执着的喜欢他,从小女孩对偶像的仰望,到一步步靠近他,什么都没改变,卑微的始终是她。   沈音禾住的院子对面就是当地驻扎的部队,每天早晨五点钟都能听见他们在操场上训练的声音,一二一很有活力,她睡眠浅,很轻易就被吵醒,醒过来就站在二楼阳台上看他们训练。   年富力强的男孩子们,风华正茂。   前年她过生日,赵蕴卓让梁迟带她出去玩。   每次赵蕴卓撮合他们两个单独相处,梁迟就带她去商场,逛逛吃吃,可能他自己也觉得腻了,终于换了地点,带去了他以前就读过的军校,那天他的心情应该很好,她数了数,他总共对她笑了三次,还很体贴的问她热不热要不要喝水。   三伏天不可能不热,头顶的太阳仿佛要把人给融化,她舔了舔唇,笑着说好。   顶着日头,梁迟坐在台阶上,双眸发着光,看着国防生们在篮球场里打篮球,沈音禾坐在他身边陪着他看。   那是属于他们少有的恬静时光了。   *   梁迟下了飞机,上网查了地址,他还需要坐六个小时的汽车才能到目的地,没有别的交通工具,只有大巴车。   梁迟去客运车买好车票,直接上了车,一路颠簸,司机的车技很勇猛,悬崖峭壁边上都不带心虚,飞速的开过去。   路途遥远加上路况不好,梁迟罕见的晕车了,脸色苍白,胸闷气短,要吐不吐。邻座看不过眼,给了他一粒晕车药,还给了他一块橘子皮。   梁迟吃了药之后没好多少,反倒闻了橘子皮的味道后,恶心干呕的状况才好了很多。   梁迟身边没有带任何人,就连刘周沫都没有被允许跟过来。   山区里的条件不及梁家的千分之一。   下了车,几度的天气把梁迟冻得够呛,迎面扇过来的冷风瑟瑟如刀,一点都不温柔。   梁迟穿着少,又冷又累,他找了个避风的地方给梁其远的人打了电话,让他过来接。   过了几分钟,一张熟悉的脸孔出现在他的眼中,还是上次给他绳子安眠药的男人,他慈眉善目,说道:“大少爷,你怎么还亲自来了呢,跑过来受罪是图什么?”   各个是人精,想着法子在反讽他!   梁迟抖着身体,不留情面的戳穿他的虚伪客套话,“我图什么你心里有13数。”   男人眼中闪着精光,“您跟我来,祝您得偿所愿。”走到一半,他忽然又道:“我还是觉得您用绳子比较快。”   “你别使坏。”   他的三观比谁都正,那些个下三滥的手法他还真的看不上眼。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春季,天黑的还比较快。   梁迟被他直接领到了住宿的地方,男人把他的行李放到一楼的某个房间里,他问了一句,“沈音禾住哪儿?”   “沈小姐的房间在二楼。”   梁迟从行李箱里翻出一件厚厚的棉服,给自己裹上,他说:“那我也住二楼,我要睡在她旁边的房间。”   “您的腿脚上楼不太方便吧。”   “方便,很方便,我要换房间。”   这就是一件很为难的事情了。   沈音禾的房间在二楼走廊的最尽头,偏偏她边上已经住人了,好死不死住的还是赵先。   男人擦擦汗,“二楼没空房。”   梁迟不好糊弄,也不好打发,多少年了,很少有人做事不顺着他的心意来。   “没关系,我可以和他换,他如果不愿意我给他加钱,还不愿意,我们两个一起把人给丢出去就是了。”   软的不行,就用流氓的办法。   总之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男人拦不住他,眼睁睁看他上了楼,敲响了赵先的房门。   晚上七八点,这个时间,赵先才刚刚洗好澡,穿着睡袍把门给打开了。   梁迟恨他是恨得咬牙切齿,每每想起他这张脸,记忆就自动觉醒,面前的这个男人和沈音禾有吻戏,而且还不止一场。   他真恨。   梁迟五指握拳,冷笑道:“原来是你啊。”   赵先皱眉,打量良久才看出眼前这个把自己裹成粽子一样的人是梁迟,他倚着门,好笑的说:“原来是梁大少爷,千里迢迢,你来旅游啊。”   梁迟气势威猛,低沉的声音沉沉的压在他的头顶,“不是来旅游,我来陪我未婚妻。”   赵先还不知道他们已经解除婚约的事情,相信了他的话。   他指了指边上的房间,“那是你未婚妻住的房,你敲错门了。”   “你,下去,你的房间我包了。”   赵先相当精明,他问:“我以为你要和你未婚妻住一间呢,居然不是,真让人吃惊。”   梁迟表现的很冷淡,没有在仇敌面前气急败坏,“距离产生美,我们小两口的事不用你操心。”   “好,不过我的房间不可能让给你。”   梁迟不是讲文明树新风的人,拎着自己的行李闯了进去,把属于赵先的东西一股脑的塞进他怀中,趾高气扬道:“你,下去!”   赵先目瞪口呆,这个人…..好歹也代表了梁家的门面,脸皮厚成这样了吗?   “要滚你滚。”   两个人争执不下。   住在二楼的其他人都伸出脑袋看热闹,基本上所有人都清楚他们两个的背景,老虎对上老虎,就不知道谁能赢了。   沈音禾原本在房间里看剧本,听见梁迟吵吵闹闹的声音,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她出门,只用了一眼就扫到感情用事的梁迟。   浑身上下只有一张脸和一双脚能让人看见,其他部位都藏在棉服底下。   冷死鬼。   不得不说,沈音禾看见忽然跑过来的他内心仍然有颤动,但是想到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她的心肠立马冷硬下来,她现在完全不想理会梁迟的任何事情。   梁迟却不肯放过她,眼神亮了亮,朝她跑过来,给了她一个熊抱,“惊喜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音禾被他撞的胸疼,“你松开我。”   “久别重逢,你都不想我的吗?”   “不想。”   “可我想你了。”   嘿呀嘿呀,他可真会说话啊。   他有点委屈的接着说:“沈音禾,你竟然把我拉黑了,你很本事啊,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伤我的心。”   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   沈音禾从他怀里挣脱,深呼吸保持冷静,她摸出手机,在他眼前摇了摇,笑意森冷,“彼此彼此,我不也在你的黑名单里躺着吗?既然相看两厌,我以后绝对不会主动出现在你眼前,劳烦你也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梁迟沉重的一颗心不断的往下坠,直到砰的一声落在地面上,碎成粉末,胸口如同被钝器砸了一般。   脑中一片空白。   他不该任性,不该逞一时之气。   梁迟没想到会被发现啊,真特么的背。   他回答了却还不如不回答,“有来有往,中华美德。”   他紧张,又补了一句,“要不然我怕你觉得我不礼貌。”   就他会说话,就他有嘴!   沈音禾一脚踩上他的脚背,用力之狠前所未有,一字一顿,“你给我,滚远一点。”   这回是踩到有痛感的脚了,可脚上的疼痛远不及心里面。   梁迟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他神情落寞,小心谨慎的拽住她的衣角,声音细小,“滚是可以滚远,但我明早估计还得滚回来。”   沈音禾眼神凶凶的,眼睛周围红了一圈。   梁迟率先败下阵来,认输的举起手,“明早不滚回来,明天中午我再来找你哈。”   “乖哈。”   “你别哭哈。”   哭了他就慌。   一慌嘴巴就停不下来,说个没完。   他一开口,估计她哭的会更惨。   作者有话要说:   迟迟:我牛逼啊。   沈妹妹:呵呵呵呵 第四十一章   梁迟怏怏不乐的滚回一楼,夹着尾巴做人。   山区里的气温到了晚上格外的低, 简单的房间里并没有空调, 唯一能取暖的东西大概只有床上的电热毯, 梁迟脱了衣服爬上床, 四边的被角压得紧紧,整个人缩在被窝里。   干冷的天气, 他连手机都不想玩。   太阳穴突突的跳, 脑袋又沉又疼。   梁迟把脸闷在被子里, 闭上眼睛回想起过去发生过的事情。   他忽然很难过,因为他发现自己以前好像对沈音禾很坏,不可一世的高高在上的睥睨她, 不客气的嘲讽她,他对她一点都不温柔。   梁迟吸了吸鼻子,情绪又不太能绷住了, 他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左腿上的伤口, 手指触摸上那不平的切面,都在颤抖。   他原本生活在瞩目当中, 他原本是率性而活, 他原本也是有壮志凌云的有为青年, 从天空的云层重重的摔下来实在太疼了。   他知道自己这张嘴说话恶毒的很, 他的意外怪不到任何人身上, 他的恨就没办法宣泄,压抑的久了,心理确实扭曲。   内心总被“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的念头缠绕。   梁迟怕没有人理他, 怕没有存在感,怕他们所有人同情的眼神。   他从一个自信的少年变成了自卑的人。   梁迟这些年对她的不好都是想打破她的底线,可是当这个底线真的被自己触及到,她真的再也不愿意喜欢自己,不愿意搭理自己,他心里也很不好受。   他想要沈音禾永远喜欢他,可是他又不相信她会如此,他的矛盾害了自己。   房间的窗户还有点漏风,梁迟这一晚没睡好。   好在第二天是晴天,难得的太阳将这几日的阴霾一扫而尽。   道具组还要布景,所以沈音禾得到了一天的假期。   剧组里有的小姑娘刚好是她的粉丝,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送给了她一个风筝,然后说:“我们之前来找景的时候,无事可做,就在后山的小平原上放风筝,可好玩了,沈姐姐你要是觉得无聊今天中午也可以和我们一起。”   沈音禾一声应下,“好啊。”   山区里信号不好,也没有无线网可用,娱乐设施更是几乎等于零。   梁迟被迫坐在离她最远的位置,他高声道:“我也去。”   沈音禾连个余光都没给他,从今早起床就没有张嘴跟他说一个字。   小姑娘很尴尬,虽然看的出来他们两个人有矛盾,但是她也不敢直接拒绝梁迟,只能低下头保持沉默。   放风筝时,没人通知梁迟,他本来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守株待兔,不过因为昨晚没睡好,他吃完午饭就有点困,迷迷糊糊的在沙发上睡了过去,等他醒过来时,都没有什么人了。   他上楼去沈音禾的房间门前敲了敲,没人回应,才发觉这些人都走光了。   梁迟向前台打听好地点,用最快的速度走了过去。   一群人在草地上玩的不亦乐乎,沈音禾手里拿着一个彩色的风筝,她拧着眉头,像是遇到了难题,她身边站着的赵先格外的碍眼。   梁迟闯到两个人的面前,硬生生把两人分开,他对沈音禾说:“你怎么不叫我?!”   沈音禾脸色平静,把身子默默的往边上挪了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对赵先说:“我们再试一次吧。”   这个风筝死活就是飞不起来,他们两个研究了快二十分钟了,还没有掌握到要领。   梁迟是绝对不想被忽视,他要她紧紧追随的目光,他拉住她的手腕,“你还没回我的话。”   沈音禾把手抽出来,眉眼冷漠,她本来已经打定主意不同他讲话了,可是梁迟还是有这种本事能让她破功,“没有必要。”   “什么叫没有必要?”   “你别妨碍我们放风筝。”   梁迟剜了一眼赵先,眼神不友好,“我们?你和谁?和他吗?我都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我不喜欢他,你不要跟他一起玩。”   沈音禾好笑的回:“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梁迟,你是我什么人?”她先一步打断他,“不要再用你是我未婚夫的由头,我不承认。”   梁迟的嘴炮本领头一回发挥到正道上,他笑嘻嘻的说:“不是你未婚夫,你老公行吗?”   他可真聪明呀。   沈音禾不想搭腔,转身去放风筝。   赵先饶有兴致的盯着他看了很久,然后嘲讽他,“被嫌弃了吧,活该啊。”   日头温暖,徐徐的风吹过来,暖乎乎的。   梁迟手里没风筝,只能站在边上看他们几个在草地上跑来跑去,沈音禾跑了一个多小时,都没有让风筝飞起来,赵先试了试,也没有成功。   梁迟想要嘚瑟的一颗心直往外跳,他人来熟的去问道具组的小姑娘要了一个风筝,拿了三把线,然后当着那两个人面把风筝放飞,飘的老高。   梁迟握着手柄跑到沈音禾身边,对她挤眉弄眼,“怎么样?我厉害吧。”   沈音禾不回他,他就继续说个没完,“你手上的风筝一看就有问题,你再跑上一个小时也飞不起来。”   “你刚刚为什么不提醒我?”   梁迟得意死了,“我故意的,嘿嘿嘿,实践出真知,而且我如果告诉你了,你肯定不会信,还会以为我在整你。”   看把他聪明的。   沈音禾撂下风筝,“你慢慢玩,我就不打扰你的兴致了。”   梁迟喜气洋洋,“你等我,我把风筝给收了,陪你一起回去。”   沈音禾听见这句话后脚下的步子反而加快了,等他?在做梦吧。   梁迟犹如火烧,赶紧收线,三把线飞的高,线也长,光是收线他都收了整整半个小时。   差点没把他自己给累死。   日薄西山,天边的云朵渐渐染上一层昏黄。   梁迟回了住宿的酒店,没找见沈音禾的人,目光一扫,望见赵先坐在藤椅上玩手机,他走过去问:“沈音禾人呢?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赵先换了个看不见他方向坐,垂着眼皮,“没有,她没回来。”   梁迟疑惑道:“那她去哪里了?”   赵先抬头,眸光一凝,“你管不着她,而且她应该是不想看见你,才不想回来的吧。”   梁迟讥笑,“放你的狗臭屁。”   眼看着天都快黑了,梁迟内心焦急,很担心她。   瞎猫还能碰上死耗子,他试着出去找了找,翻遍了附近的几个小山头,终于在后山的一个山坡上看见她的背影。   沈音禾静静的坐在石头上,抱着腿,幽远的目光眺向远方,微风带动她的发丝,唯美中看出了些许凄凉。   梁迟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看了良久,他不喜欢这样安静的沈音禾,像是随时都会从他的手中溜走一般,找都找不回来。   脚下的步伐越发笨重,他一步步的挪过去,故意弄出声音。   “我都担心死你了,你还在这里吹风。”   沈音禾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要一个人待着,坐在山岗上,看着远方的景色,胸中顿时开阔明朗起来,那股子不平之气缓缓消散。   柔风中伴随着她轻柔的嗓音,她说:“你不用管我,我再坐一会儿就回去了。”   梁迟在她边上坐下,一只脚不安分的晃来晃去,他说:“太晚了,我不放心。”   沈音禾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你以前也不是没干过这事。”   不是她喜欢翻旧账,她也就是随口一说。   上大学的第一年,元宵那天晚上,市里有舞龙舞狮活动,两个人去凑热闹,可能是人太多了,又或许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总之他们走散了。   他把她丢在广场上,沈音禾在原地等了他很长时间,没有等到他,最后是自己打车回去的,回到家看见他好好坐在沙发上,她竟然松了一口气,他腿脚不便,没有出事就好。   梁迟也想起来这件令人不太开心的往事,他启唇,想为自己解释,嗓子里却发不出声音。   他不是故意丢下她的。   那时,梁迟不愿意牵她的手,两个人肩并肩的走,轻易就被人潮冲散。   他被撞倒在地,安了假肢的那条腿被好多人踩了过去,他忍着疼回头去找她,没有找到,疼到受不了他才回家。   “走吧,回去吧。”梁迟低声的说。   沈音禾站起身,舒展四肢,“你自己一个人回吧。”   梁迟也站起来,不悦的盯着她,“你别犯倔。”   这里又冷又黑,脚下的泥土都还是湿的,可见今天的太阳也没晒到这儿。   她仰起脖子,抬着下巴看他,“嘁。”   梁迟想都不想的拽住她的手腕,拖着她往前走,“跟我回去。”   沈音禾使劲的乱动,“你别逼…..啊…..”   脚下的土忽然塌陷,她一声尖叫,整个人往下跌,还好梁迟正抓着她的手腕。   她身边的土不断的往下塌,梁迟扑在地上,一双手死抓不放,夜色下他五官狰狞,“你抓着我别松手,听见没有!”   看样子应该是滑坡了。   她的身体摇摇晃晃的,梁迟的右脚勾着石头,两个人才没有都一起滑下去。   周围像是在山摇地动,碎石和湿土齐齐往下滚。   梁迟额上青筋暴起,沈音禾能感受到他的力不从心,她劝她,“你放开我,要不然我们两个会一起掉下去。”   “我不,你想都别想。”   沈音禾笑不动了,她轻声道:“这不高的,掉下去不会有事的。”   见鬼的不会有事。   梁迟摇头,“你别想,我不松。”   沈音禾的腕部被抓的发红,不容她犹豫,她用了最大的力气掰开了梁迟的手指,然后滚了下去。   梁迟大骇,撕心裂肺的叫她,“沈音禾。”   滑坡总算停了,他从地上爬起,顾不上自己浑身是泥,他连滚带爬的往下去,爬到底时,手上和脸上都被划了好几个口子。   此刻的他好似有些神志不清,他跪坐在山坡底部,一双手死命的挖土,挖了好久好久都没有挖到沈音禾的人。   梁迟用手抹干净不知不觉滴下来的泪水,边哭边嚎,“来人啊,救命啊。”   无边无际的黑暗吞没了他,梁迟仿佛回到了那次在边境作战,只剩下他和队友两个人。   他背着受重伤的队友从丛林里爬出来,一开始队友还有微弱的声音,后来就不行了,伤口上的血涓涓的往外流,他拼命的用手捂住,可是完全没有用,也没有人能帮他。   最后他背出来的是一具尸体。   梁迟的十指都挖出了血,他却浑然不觉得痛,现在的他比那次还要绝望,胸腔里被一团火烧了一样,又疼又辣。   他机械性的重复这一个动作,他怕跟当年一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没了,而什么都做不了。   他不要沈音禾有事。   那样他真的活不下去了。   梁迟是那么的怕,那么的慌,再挖不出来,她会出事的,在土里埋久了会窒息而亡。   好像和上次一样,他起不了任何作用。   梁迟的心口好似被掏了一个大洞,他的哭嚎声越来越大,“有没有人啊,救命啊。”   “谁来救救她啊!” 第四十二章   四下荒野,无人回应。   梁迟的嗓子都已经叫哑, 每发出一点声音, 喉咙都跟被沙砾岩石撵过一般, 火辣辣的疼, 快要冒烟。   用嚎啕大哭四个字来形容他此刻的表情也不为过,梁迟哭的肝肠寸断, 心抽抽, 他什么办法都没有, 挖不出人,他起不了任何作用,就跟上次一模一样, 他无能为力。   沈音禾是从山坡上滚下去的,皮肉被树枝和锋利的碎石割伤,万幸她伤的不重, 忍着身上的疼慢慢的站了起来, 她听见不远处的梁迟在鬼哭狼嚎,她一步步的走过去, 声音平静, “你哭什么?”   梁迟的视线中忽然多出一双脚, 他的目光渐渐地往上移, 月光洒满她身上, 她身后像是发散着细微的光。   梁迟好一会儿反应不过来,呆滞的看着她,傻掉了一样, 他收住声,眼眶通红,委屈道:“我以为你要死了。”   梁迟失去过太多东西了,每一次都有双命运之手毫无征兆的就拿走他所拥有的,不给他留心理准备。   他患得患失,还特别怕天灾人祸。   沈音禾费力的扯出抹笑,“还好,只是滑坡,我就滚了一圈,没什么大事。”   梁迟扶着地站起身,缓缓靠近她的身躯,骨节分明的手指大力的掐上她的肩膀,然后把人揽到自己怀中,死死的抱住,“吓死我了,沈音禾,你把我吓坏了。”   “.….”   沈音禾有些无措,没想过他会是这个反应,她偏过头,看见他脸上被划伤的疤痕,问道:“你难道也是滚下来的?脸都弄花了。”   梁迟紧绷的身体渐趋放松,他把脑袋搁在她的肩上,贪婪的闻她身上的味道,闷闷的说:“我也忘了自己怎么下来的。”   那会儿脑子都是蒙的,根本来不及思考。   沈音禾被他抱得很难受,喘不上气还被碰到了伤口,她说:“你松开我,我们回去。”   梁迟不情不愿的放开她的身体,十指却强势的与她握在一起。   沈音禾心情复杂,手挣了挣,梁迟反而捏的更紧,他说话时还有厚重的鼻音,“别动了,我都难受死了,一时半会不松手。”   他补充一句,“你别惹我,小心我疯给你看。”   沈音禾表情怪异,“我手疼。”   “我心还疼着呢!”   疼死了都。   梁迟米色的毛衣上沾了不少的黄泥,看起来脏脏的,事实上,他整个人看上去都很狼狈,鼻梁上还有被树枝划出来的血痕。   沈音禾于心不忍,伸手替他拍了个干净,“有点脏,怕你受不了。”   梁迟哪里还顾得上脏不脏,现在不是讲究的时候,“你什么都不用干,抓紧我的手就好。”   他的手冰凉冰凉,指甲缝里全是血,十根手指头中有五根都破了皮,看起来甚是吓人。   沈音禾都不明白他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或许她不是不明白,是不敢去深想,怕她自作多情。   “你手脏。”   “脏就脏,你不准嫌弃。”   沈音禾沉默下来,两个人走回酒店,副导演站在门边,看着他们两个,不由得问:“你们两个刚刚跑去哪里了?吃晚饭都没看见你们。”   梁迟乱糟糟的头发上还有几根杂草,他黑着脸回答,“没看见我们,你不会去找吗?”   想到刚刚他吼了半天连个鬼影都没喊过来他就生气。   万幸的是沈音禾没事,如果有事……算了,他不想去做这个假设。   副导演莫名其妙被怼了一句,满头雾水,他们这么大的人了还要时刻跟着吗?   沈音禾扯了扯他的衣角,“你够了。”   梁迟显然没说够,滔滔不绝,“你们娱乐圈工作的人心都这么大吗?万一出了事你担当起这个责任吗?如果我是你,发现有任何人一个人不在,别说吃饭,水我都喝不下去。”   梁迟上下扫了他一眼,“都胖成什么样了,还吃!”   副导演:他错了,他不该多嘴问话。   沈音禾把他拽上了二楼,免得他继续丢人。   不过刚才的一番动静已经惊动了不少看热闹的同事,有几个人注意到他们两个不怎么整洁的着装,大家不免的会浮想联翩。   夜黑风高,孤男寡女,啧啧啧,真刺激。   站在房间门口,梁迟还是不肯撒手,她很无奈,“我要洗澡休息了。”   “你洗就是了,我又不会妨碍你。”   “你不松开我的手我怎么开门?”顿了顿,她垂下眼接着说:“还有,你也回你自己的房间,不要赖在我这里。”   梁迟总算体验了一把女人的铁石心肠。   “你有没有良心?我今晚都被吓坏了,你还赶我走?”他不可置信的问。   沈音禾回想起方才他在坡底的惨状,有愧疚有心疼,可是谈不上想要跟他和好。在一个地方摔的太重,就不敢轻易靠近了,谁知道下一次会不会更重呢?   可梁迟怯懦的语气又让她狠不下心来拒绝他。   “我让你进去坐坐,不过今晚不能留下来。”   她的房间不算大,一张床一张书桌,还有一间不大不小的浴室,除此之外再也看不见别的布置。   沈音禾从行李箱里找到自己的睡衣,抱着衣服进了浴室,梁迟跟在屁股后寸步不离。   “我要进去洗澡,你也跟进去看吗?”   “我都可以,我没意见。”梁迟露出傻笑,“我巴不得!”   沈音禾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梁迟就蹲守在门边,听着里面的水声,一颗心奇异的安定了下来。   他后知后觉,左腿截面在疼,梁迟卷起裤腿发现截面磨出血了,疼是真疼,但他不想管,也不想去当地的小诊所里看,他要待在沈音禾身边,时时刻刻都要能看见她。   水声渐停,沈音禾从里面推开门差点撞到他,她用发绳扎起长发,问:“你蹲在这干嘛呢?”   “舒服。”   “腿不麻吗?”她不信他说的话,蹲着肯定没有坐着舒服。   梁迟目光真诚,摇摇头,“不麻。”   气氛竟有丝丝尴尬,沈音禾被他眼巴巴的望着,有种说不出来的不自在感。   “你也回去洗个澡好好休息吧。”沈音禾干脆把想说的话说完,“还有,这边条件艰苦,你身体又不好,最好明天你就让人接你回家。”   梁迟冷冷的听着她说,面无表情,目光徒生三分凌厉,“我不走。”   “我哪儿也不去。”   “我就死也要死在你身边。”   话音落地,梁迟当着她的面脱了毛衣卸了假肢,然后扶着墙跳进她的浴室里,进去之后还不忘使唤她,“我手疼,你帮我擦擦身体。”   如玉般精致的手指,如今惨不忍睹。   十指连心这词真的没有错,梁迟觉得他的心比手指的伤口还要痛上百倍。   沈音禾叹气,抽了条没用过的毛巾认命的进去。   好在梁迟还有羞耻之心,留了一条内裤,没有完全光着,浴霸的暖光照亮他微红的脸颊。   沈音禾看着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眼睛湿润,小心翼翼的替他擦干净,还给他上了药,她垂下眼帘,遮住陡然发红的眸子,她问:“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都跟你说过了不会有事的。”   “我担心你,我怕你会死。”   对于常人而言,死亡好似是一件非常遥远的事情。   可是于梁迟,生死不过之间,最是平常。   他见过太多生死离别的戏码,他最懂生命的脆弱,他也最害怕失去。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的吗?”沈音禾用很轻快的语气说笑,想缓和凝重的氛围。   梁迟的眼圈却愈发的红,铺天盖地的绝望感又席卷而来,微哽道:“沈音禾,你知道吗?我真的被吓破了胆子,我都想好了,如果你死了,我就去给你殉情。”   陪她一起死。   “擦好了,我先出去了。”沈音禾逃避他接下来的话。   梁迟脱了内裤随便把自己洗了洗,围了一条毛巾,然后就大大咧咧的出现在她眼前。   尽管多年没有训练,他的身材依然保持的很好,精瘦精瘦,腹肌也还有六块,白嫩的皮肤上疤痕交错,多是旧伤。   梁迟厚着脸霸占了她的床,给她留了一半的空位,他说:“你也上来,床上不冷。”   沈音禾眉心直跳,撅着嘴不满道:“你别得寸进尺,回你自己的床。”   梁迟缩进被子里,开始装聋,“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你别赖在我这儿不走,明早让人看见了怎么办?”   “我、听、不、见。。”   “你跟我耍赖是吗?!”   梁迟大方的认了,沾沾自喜的说,“嗯呐,我今晚想和你一起睡,想抱着你睡嘿嘿嘿。”   沈音禾也做不出硬赶他走的事,他今晚……已经够可怜了,脸色憔悴……   她关了灯,躺倒在他边上,打算和他相安无事的度过一晚,明天继续划清界限。   梁迟却不是安于本分的主,裸睡还动来动去,偷偷的抓住她的手放在他的某个部位。   沈音禾的脸唰一下爆红,滚烫滚烫,开口时声线都不太稳:“你想干嘛!!!”   梁迟炯炯发光的眼睛对上她的眸,正经的不能再正经,清白的不能再清白,神色还极其无辜,“不是我想干,是他想干。”   作者有话要说:   迟迟:春天到了…… 第四十三章   沈音禾又不是万草丛中过的人,再怎么镇定, 听见这种荤话还是会很羞涩。   微弱的月光照进房间里, 只能依稀看得清两人的轮廓, 梁迟的力气太大, 她没能成功的把手抽出来,她低声道:“你过分了。”   梁迟是个男人, 心爱的女人就睡在自己身边, 他不可能什么心思都没有, 早就心猿意马,想对她上下其手了。   况且,用梁叙的话说, 他还是个纯情老处男,憋得久了,反弹力度也大。   她退一尺, 他进一丈。   梁迟另一只空闲的手偷偷的爬上她的背, 解她的内衣扣子倒是一点都不笨拙,一秒就给打开了, 他说:“我不硬才过分。”   梁迟觉得沈音禾对他有误解, 一本正经的替自己解释, “沈音禾, 我是个男人, 还是个正常的男人。”   也许是以前沈音禾把他的位置摆的太高,他高不可攀,他好似对男女之情也没有太多的兴趣。   说的好听一些, 梁迟在他眼里大概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男,被人捧在掌心里,她忘记了,他也有自己的欲望。   沈音禾没有话回答他,就保持沉默,说多错多。   不说话好,梁迟自动默认为她同意了自己对她为所欲为。   梁迟的身体跟个蛆似的往她边上拱,额头滴着细汗,黑暗中看不见他早就红起来的脸颊,他咽了咽口水,说的真好听,“沈音禾,我就靠着你睡,我不动。”   如果他的动作不是太过分,沈音禾忍忍也就过去了,可是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她睁开眼,“你别蹭了!”   梁迟按住她的手腕,不让她把他推开,说话间喷洒出的呼吸都很沉重,他面不改色道:“情难自禁,身不由己。”   好一个身不由己,她能用口水呸死他!   梁迟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成猪。   沈音禾特意压低了声音,害怕酒店的隔音不好,让隔壁的赵先听到什么动静,她说:“去浴室,冲个凉水澡冷静冷静。”   “我不想冷静。”梁迟戳了戳她的手心,“我就蹭蹭,我不进去。”   鬼才信他!   沈音禾用手抵着他坚硬的胸膛,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蹭都不让蹭,你再乱动一下我抱着被子就去和别人睡了。”   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用什么样的心态面对他,不过她一时半会想要和他撇清是不可能了。   梁迟对她的诱惑力太大了,可是轻易就顺着他的心意来,沈音禾也会替以前的自己不甘心,明明她在他身上吃过那么的苦。   “梁迟,你给我点时间,让我认真想想要拿你怎么办好吗?”   梁迟望着她的侧脸,久久过后才道:“哦,我去冲澡。”   冲凉水澡时,梁迟牙齿都在抖,他快被冻死了,灵魂已经不属于自己,下次哪怕是用手,也不会用凉水。   来日清晨,梁迟睁眼的瞬间,下意识的用手去捞沈音禾的身体,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摸到,他直挺挺的从床上弹起来,大呼小叫,“沈音禾!沈音禾!”   “我在,你做噩梦了吗?”   他的脸色是一种灰败的白,瞳孔深处蕴满了惊慌。   沈音禾早起成习惯,或是看看书或是看看剧,总之就是不会赖在床上。   梁迟头顶的黑发翘起来一撮,他伸手按回去,边说:“我就是没看见你,有点害怕。”   沈音禾只看见他大叫的那段,并不知道他之前哭的那么惨,也没有望见他挖不出自己时的绝望。   她说:“你先起床,我们下去吃饭。”   梁迟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看向她,“我手还疼,不好穿衣服裤子,你帮帮我。”   沈音禾没好气道:“你先把内裤穿上。”   “穿不了。”   窗外的一缕阳光投在他的俊颜之上,衬的他皮肤更加的白,仿若透明。   乌黑澄澈的双眸巴巴的望着你时,根本抗拒不了。   沈音禾替他穿裤子时,全程闭着眼。   穿戴好之后,她忽然说:“梁迟,昨晚我让你回家的话是认真的,你没必要在这里吃苦头,我也不是不回去。”   梁迟扶着门把的手顿在半空,眼中的光芒暗淡了好几分,“我今天下午就回家,我跟你讲,你不要后悔,千万千万不要想我,我不会过来看你。你也不要给我打电话发信心,我不回。”   这又是一段置气的话。   沈音禾语气温柔,也不恼,“你放心,肯定如你所愿。”   两人一道下楼,梁迟摆着脸,搞得好像是这群人都欠了他钱。   楼下餐厅里,众人的目光都放在他们两人身上,有好奇也有揶揄。   剧组里永远是八卦传播的最快的地方,不过每个人都签了保密协议,就算知道点什么,也不敢实名爆料,只有一些似是而非的匿名爆料。   沈音禾正值事业的上升期,粉黑都比之前要多,看不惯她红的也大有人在,当天就传出金主探班的消息,还有人把梁迟残疾的事也说了出去。   只对梁迟的背景和外貌只字不提。   梁迟放下筷子,抱着双手盯着她,用眼神表达自己的不平和委屈。   下午要开工,沈音禾吃了满满一大碗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工作,她现在对工作的热情又更深了,她也有了属于自己想要追求的梦想,她也想在舞台上在大屏幕里闪闪发光。   梁迟对她来说依旧很重要,只是暂且被放在了第二位。   “你看着我就能看饱吗?”沈音禾擦干净嘴角,缓缓地说。   “我没胃口。”   至于为什么没胃口,梁迟就等着她问这个问题呢!   偏偏沈音禾就不问,淡淡的哦了一声,还很体贴的说:“那就别吃了,不要勉强自己。”   她绝对是故意的。   梁迟快被胸腔的不满给憋死,“我特意来看你,你不感激,还让我滚,你都不懂心疼人。”   “我没让你滚。”   “我一个断腿走不动,你让我走就是让我滚。”   梁其远给他安排的助手声音忽然从身后冒出,“大少爷,车子已经准备好了,您看什么时候走?”   梁迟满脸火气的冲回自己的房间里,提着行李箱阔步朝外,走到酒店门口又折返回来,“我真走了。”   沈音禾静静的站在原地,“你去吧。”   梁迟一步三回头,“我走了啊,真走了,走了就不回来了。”   沈音禾长长叹息一声,看见他皱起的眉头不自觉的就想替他抚平,她两三步走上前,伸手抱住他的腰,“你回家好好待着,不要随便生气,你以前对我那么坏,现在开始说喜欢我,我也不敢相信,而且梁迟,我也是有报复心的人。”   梁迟拿捏到她话中的重点,扬起下巴问:“你想对我坏,报复回来?”   “可以这么理解。”   “那我们结婚之后,我想起这段时间你对我的折磨,我也不会让你好过,天天欺负你。”   “.…..”沈音禾冷冷一笑,“那你很厉害。”   梁迟挑眉,“谬赞了。”他得意洋洋继续的说:“所以你要好好对我。”   嘚瑟死他,还以为自己机智的不行。   沈音禾忍到不想忍,骂他一句,“你个傻狗。”   梁迟叹气,用力的抱了她一下,在她耳边说:“在房间里说的都是反话,你要记得想我,要给我打电话,我在家等你,不要让自己受伤。”   沈音禾有丝丝贪恋他身上的味道,她轻轻闭上眼,仿佛穿越了时光,回到了那个他轻摸她脑袋的下午,他笑容璀璨,她芳心暗许。   温柔的梁迟总是让她毫无招架力的。   “好。”   梁迟离开的下午,天高气爽。   来时奔波,走的时候却很舒服,梁迟才有机会好好看看窗外的风景,远离城市的地方很平静,高山高原,草地上还有数不清的牦牛。   梁迟张开五指,又紧紧的握住,好像这样就能把沈音禾抓在手心,再也不会弄丢。   *   转眼之间,梁迟已经从那边回来一个多星期,等沈音禾的电话等到没脾气。   无事可做,他就在何守等人面前吹牛逼。   “你们是没看见,我出现在她眼前,她抱着我都快哭昏过去了。”   何守一针见血的问:“那你们和好了?追到老婆了?”   梁迟脸白了白,咳嗽两声,手作拳头状抵在嘴边,“就……好啦。”   何守不太信,“真的?”   梁迟丧气的往沙发上倒,“假的,她不肯跟我和好。”他又问:“何守,我以前对她真的很坏吗?”   “还行吧。”   “我也觉得还行。”梁迟翻身而坐,赶紧掏出手机拨通她的号码,“我给她打个电话,为自己平反!”   嘟嘟好多声,那边才接起。   “干嘛?”仔细听,她的声音有些沙哑,高强度的拍戏流程让她累的半死。   梁迟的内心被喜悦冲没,把原本要说的话都丢在了脑后。   “我怕你想我了,所以给你打个电话。”   “……”沈音禾低低的笑,“你别怕。”   “别怕什么?”梁迟不解。   她的笑声好似越发的大,她说:“我没想你。”   梁迟倒吸凉气,妈的,心好痛。   “沈音禾,我刚刚就当没听见,给你一次重新说话的机会。”镇定没多久,他紧跟着就炸了,“你给我好好说!!!想清楚了再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   沈妹妹:跟你学的,都是你教的好。   迟迟:一日才为师……你看……我们要不要…… 第四十四章   这通电话,梁迟没跟沈音禾说上几句话, 她那边就没声了, 梁迟对着屏幕叫了好多声她的名字, 都没人回应, 细细一听,那边传过来微弱的鼾声。   高强度的工作让沈音禾疲惫不堪, 她原本躺在床上接他的电话, 听着他的声音渐渐地就睡了过去, 手机啪叽一下砸在脸上也没砸醒她。   梁迟还听了五分钟她睡觉的声音,才依依不舍的把电话给挂了。   手机随意往茶几上一扔,闷闷不乐的躺在沙发上, 双手搭在脑后,看似漫不经心,“女人都口是心非, 想我想的要死, 还非要嘴硬的说不想。”   何守幽幽回道:“你想太多了,我看她是真的没有想你, 只有你自己眼巴巴的等着她的消息。”   他煽风点火接着说:“你不是说她特别喜欢你吗?看样子不像啊。”   梁迟锁眉, 尽力为自己挽回颜面, “女孩子脸皮薄, 情话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而且她工作忙,一时顾不上也可以原谅。”   何守嗤笑一声,犀利的凤眸微微眯起, 他联想到自己身边的一个人,语气冷厉,他说:“如果是我的女人,敢因为工作忽略我,或者说敢跟沈音禾这样对我说话,我能让她哭都哭不出来。”   梁迟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头皮发麻,“你们当医生的都这么变态吗?”   禽兽啊禽兽。   何守倒了满满的一杯酒,仰头一口干下,扬唇笑了笑,“不变态,只是我比较自私冷漠。”( 微信公众号:杀马特卷土 整理   “你就是狠毒。”   何守也没有反驳他说的话,他的确狠辣,而且只对那一个人狠。他不由自主的做了舔唇的动作,想起那个小姑娘,每次她面对自己都畏畏缩缩,怕的狠,目光闪躲,不敢正视他,就在床上也是,美丽的小脸是忍耐和惧怕。   她不知道,她越怕越往后缩,他就越兴奋。   梁迟和何守都不是无所事事的富二代,何守身为主治医生,还要去医院做手术,梁迟比他好一点,只偶尔兴致来了带着公司里的保镖去收账就行了。   他们比起一般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要让人欣慰多了。   道士天天祈祷念经巴不得梁迟再也不要来公司,他不在的这几天里,他们几个人都要爽飞,没有让他发毛的视线,每天打完卡也还能去楼下吃个早饭,最主要的是不用揣度梁迟说变就变的心思。   梁迟是个喜形于色的人,什么心情看他的脸色就一目了然,道士跟了他那么多年,轻易能看出他是喜是怒。   春天的阳光,恰到好处的温暖,窗台上的绿植抽出新芽,绿意盎然。   和煦的春风从窗台吹进办公室里,清爽宜人。   和窗外的天气不一样的是梁迟的心情。   接连三天,他在办公室里都摆着一张死人脸,不清楚的人还以为他是死了爹妈,丧丧的。   众人都受不了这低沉压抑的气氛,道士作为和梁迟比较亲近的人,日子更是难捱。   本来以为老板刚解除婚约的那段时间已经是最难受的了,没想到更不好过的日子还在后面。   他硬着头皮开口,“老板,我看你不太舒服,你要不回家休息?公司里的事情交给我们处理就好。”   梁迟用锋利的眼神瞪他,“年纪轻轻你怎么就瞎了呢?我身体很好,没有任何的不舒服。”   “你这脸色……太臭了,影响底下人的办公效率,大家都战战兢兢,生怕你一言不合就自爆,连带着把我们都给炸死。”道士豁出去,闭着眼说了大实话。   梁迟烦躁的源泉都来自于沈音禾,那个女人已经连着好几天没有接他的电话了,难得接一次也金口难开,说不上十句话她就说想睡了,敷衍他。   他尤其讨厌被忽视的感觉,也察觉到自己对她而言没有想象中重要,有了这个认知之后,本来就坏的心情变得更坏。   “你以为我想这样吗?啊?这能怪我吗?她都不理我,我还能笑得出来吗?”梁迟气呼呼道。   “不怪你,怪报应…….”   “你闭嘴!”   道士唉声叹气,无可奈何之下开始充当梁迟的狗头军师,“沈小姐在拍戏,拍完戏就好了,肯定接你电话,你这段时间就忍忍?”   “我不忍,凭什么要我忍?听不到她的声音我难受,一想到她和赵先从早到晚都在一起,我更难受,我恨不得长在她身上。”   道士扶额,他老板就是个粘人精,还是个粘人的老妖精。   好想喷死他。   “你一天不听见她的声音会死吗?不打电话不发短信就活不下去吗!?”   双手握拳,想到钱,道士又忍了下来。   “爱情中要讲究适当的放手,给彼此空间。”   梁迟的脑回路和平常人不太一样,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歪的,小时候,他手里紧紧抓着爱吃的糖,梁其远难得对他施展笑颜,破天荒的温柔,他说:“松开手,把糖给爸爸,你要学会分享。”   小梁迟傻乎乎的相信他爸,摊开小手,结果掌心里的一把糖全都被梁其远给抓走了,一颗都没给他留。   “你松开手,分享给别人,就没你的份了,属于自己的东西要牢牢抓紧才对。”   小梁迟扯着嗓子嚎啕大哭,梁其远丝毫不为所动,当着他的面把糖放进了衣兜里,头也不回的走了。   打小的阴影就告诉他,不能放手,一丝一毫的松懈都不能有。   他粘人话多,都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他的自尊心太强,不肯服输,也不肯低头。   “我不放,我也不要空间。”   道士跟他讲不通,只能继续忍耐他。   一个月过后,他觉得沈音禾再不回来,全公司的人都要被梁迟给逼死了。   梁迟的神经病加剧不少,初时表现成暴躁,到了中期便是无理取闹,在电视上看见她的脸就要换台,然后一个人神神叨叨的说许多的话。   “从明天开始,我就不喜欢你了,你一点都不好,不听话不疼人也变得不温柔,吼过我骂过我,脾气臭成硬石头,不开化!”   他插着腰骂完,气咧咧的站在电视机前,把台重新换回来,指着电视里的人继续说:“你就个瘦巴巴土不拉几的豆芽菜!就仗着我喜欢你无法无天,我也有自己的个性,我不会等你很久的!”   症状到了后期,就比较严重了。   梁迟浑浑噩噩的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不吃不喝,盯着办公桌上他们两个人的合照发呆。   相框里的两个人无比和谐,这张照片是赵蕴卓去年春天替他们拍的,在秋天他们全家一起去日的时候留下的纪念,身后的粉色樱花充当背景,唯美浪漫。   梁迟对他和沈音禾的事情都记得异常清楚,那天她脸上的笑容很灿烂,也许是因为她很喜欢日本这个国家,童年时在动画片里看见过的地点和场景一个个还原在眼前。   他是被她硬抓过去拍照的,快门按下的瞬间,他不仅没有笑,表情反而很臭。   沈音禾趁他不备,踮起脚捧住他的脸在上面亲了一口,这个画面刚好被照相机记录下来。   道士真是怕了他了,真怕他饿死过去。   “老板,你还是吃点东西吧。”   “她那个时候怎么做到了,大庭广众,抱着我就啃,早知道她那么饥渴,我就不该对她客气。”   行吧行吧,人已经着了魔了,道士说什么他都听不见了。   道士拍拍他的肩,大声的说:“老板!我看昨天的新闻,说沈小姐已经回来了。”   梁迟愁眉不展,回话有气无力,“我知道,我还给她发微信了,她说她要睡觉。”他的语气相当悲凉,“哇,现在就连睡觉都比我更重要了。”   “老板,你等着我,我帮你把沈小姐哄回去,女人心都软。”   这不能怪沈音禾,剧组一个多月没日没夜的赶工,在雨季来临之前拍完,她累得不成人形,皮肤黑了,整个人也瘦了一大圈。   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应付梁迟,只想在家睡上三天三夜。   道士真是怕了他,想要替他排除忧愁,蹲守了一个多星期,可算是蹲到她出门去逛商场。   他豁出脸皮,在商场一层堵住她。   沈音禾不解的望着他,“道士哥?”   “是我。”   “你拦着我有事吗?”   道士咬牙,和她套近乎,叫她一声小禾,跟着说:“你救救我老板。”   “他又怎么啦?”语气中有说不出来的宠溺。   “他茶不思饭不想,食不下咽,整天还都以泪洗面,成天憋在家里看你的照片,他就是太想你了,你有空去看看他?”道士也不是完全编造,话里一半真一半假,“老板都瘦脱水,离休克不远了,特别惨。”   沈音禾心颤了颤,心口泛着细微尖锐的疼,抬眸,轻声道:“好,我会去的。”   话才将将落地,目光扫到笑眯眯朝这个方向走过来的男人。   说起来都是意外,也全他妈的都是巧合。   悲春伤秋。   梁迟郁郁寡欢的在家待到快要发霉,成天胡思乱想,去各大算命网站上算了他和沈音禾的姻缘,结果都很不好。   他抱着被子思考人生,想到深处真会掉两滴伤感的泪水。   何守看不下他生无可恋的状态,拽着他去商场透气。   他本来闷闷不乐,看见不远处咖啡店里的小妹妹就笑了,何守以为他看上了人家。   结果他笑着说不是,只是那小妹妹笑起来很像沈音禾,特别甜。   两个人准备去买一杯咖啡,刚好碰上了沈音禾和道士。   道士心想,真他妈绝了,这种狗屎运气也只有梁迟才有。   沈音禾阴恻恻的眸光看了梁迟好半晌,尾音悠悠,问道:“茶不思饭不想?脱水休克?以泪洗面?想我?”   她转过头,看着道士说:“我看他过得很好嘛,还会对别的小妹妹笑。”   梁迟一脸不在状况,稀里糊涂,接受到道士的眼神提示,他大概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道士之前跟他提过的卖惨……   我操!   鸦雀无声,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   梁迟吞咽口水来缓解耳鸣,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讪讪道:“我是不是不该出现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迟迟: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我真冤,我比谁都冤。   沈妹妹:都是你应该的 第四十五章   梁迟这贱兮兮的问还挺讨人喜欢的。   沈音禾忽然泄了气,这个人什么德行自己又不是不知道, 一个多月没见到梁迟, 忽然觉得他的脸孔有几分生疏, “道士跟我说, 你想我想的吃不下饭,真的吗?”   大男子主义作祟, 梁迟决计是不肯在何守面前承认的, 他以前在何守面前说过许多沈音禾的坏话, 说她又土又丑,还小家子气,想到将来要和这种人结婚, 他都呼吸不上来,感觉自己要窒息。   现在又为了她的离开要死要活,多没面啊!   梁迟夸张的笑了一声, 果断的摇头, “你别听他瞎说,我不是儿女情长的人, 男人都以事业为重, 我不吃饭不早就饿死啦。”   沈音禾挑眉, 似乎是相信了他的话, “哦, 那你的公司现在发展的怎么样了?”   “还行吧。”梁迟懒懒道。   他说完心中悬在半空的石头落了地,道士骗她,沈音禾居然没生气!   “那没事, 我先回家了。”   梁迟的手很听话的拦住她的去路,他站在她面前,磨磨唧唧才道:“一起吃个饭啊,我请你。”   沈音禾看他小心翼翼的神色觉得好笑,她点点头,“可以。”   出去转了一圈,她的心胸都开阔了不少,她何必要跟一个情商低到没有的人计较呢?梁迟哪怕浑身一无是处,但有一点还比较让她满意。   他没有喜欢过的女孩子,情史干干净净,她不信自己收服不了他。   而且,看起来,梁迟好像是真的发现他喜欢她了。   贱兮兮的人,就不能一直惯。   梁迟根本没有打算带上何守和道士,他想的可美,他和沈音禾两个人去个环境好的餐厅美滋滋的吃一个午饭,然后呢,沈音禾不跟自己倔,乖乖的答应恢复婚约。   可何守非要插一脚进来,嫌看热闹距离不够近,何守搂住他的肩,一双狐狸眼笑得精明,他说:“刚好我饿了,加我一个。”   道士也掺和,举起手,“我我我,我也饿了。”   梁迟真是服了这俩没有眼力见的,对他们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黑着脸,“怎么没把你们饿死。”   一个个都瞎吗!?看不出他想和沈音禾单独待着吗!?啊!   一行四人,去了商场里有名的餐厅。   梁迟非要和沈音禾坐在一张椅子上,他神色不耐的看着对面的俩男人,眼睛里仿佛在说“你们两个赶紧滚!”   何守装作接收不到他的信号,他很绅士的替沈音禾倒了热水,笑了笑,“沈小姐,我还是上次在医院见了你一次,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不过我在电视上倒能经常看见你。”   沈音禾不善交际,干巴巴哦了声,就没回话。   何守是个老江湖,镜片之下藏着双精明的眸,有他在就不会冷场,“以前,梁迟也常在我面前提起你。”   沈音禾起了好奇之心,眼神好似发着光,“他说我什么了?”   餐桌底下,梁迟用右脚狠狠踩上何守的脚背,对他挤眉弄眼,以此警告他。   梁迟心里有数,以前在他们面前从来没说过沈音禾的好话,全都是坏话,把她贬低的毫无作用,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厌恶。   本来就形势严峻,何守如果揭他老底,他保准死的透透。   就算被踩的脚疼,何守仍旧面不改色,他弯唇笑了笑,“他夸你漂亮、可爱还懂事。”   沈音禾心里甜滋滋的,喜悦之情渐渐漫过心田,她目光柔和的看了眼梁迟,然后说:“我还以为他永远不会夸人呢。”   曾几何时,刻薄就是他的代名词。   不论对谁,都从不曾口下留情,把人往死里抨击。   梁迟心虚,刚好上菜了,他赶紧招呼她,“吃饭吃饭,别聊了。”   餐厅主打淮扬菜,沈音禾很久没吃过这么正宗的家乡菜,加上之前在剧组拍戏要节食忌口保持身材,现下便一发不可收拾,连吃了两碗饭。   梁迟闲置在家,天天锦衣玉食供着,胃口自然没有她好。   他用湿热的毛巾擦干净嘴,放下筷子撑着下巴盯着她吃,这女人嘴巴嘟起来的模样还怪可爱,越看越顺眼,双颊圆鼓鼓的,红唇滢润,他想要凑上去舔一口,最好呢,还能咬一口,尝尝味道。   他的目光太过火热,沈音禾想忽视都难,她转过头,边吃边问他,“你盯着我看干什么?”   餐桌上的另外两个人闻言,也将目光都放在他身上,尤其是何守看过来的眼神相当的有深意。   梁迟别开脸,一紧张就开始抖腿,“我就好奇你能吃多少,都快吃三碗了,你是猪转世的吗?”   沈音禾也没生气,不再看他,“梁迟,就你一张嘴叭叭叭的说,你如果是个哑巴就完美了。”   “行,你接着吃,当我没说话。”   吃过午饭,梁迟主动请缨送她回家。   沈音禾恰好有话想和他说清楚,便随他去了。   到公寓楼下,梁迟犹犹豫豫的想跟着她上楼又不敢上去,沈音禾站在楼道口,捏着包的手紧了紧,她说:“你跟我上来。”   “那我来了,你可别反悔。”   “嗯。”   梁迟屁颠屁颠的跟过去,沈音禾家一点都没变,她走的时候是什么样,现在仍旧是什么样子。   沈音禾给他倒了一杯热水,“你坐一会儿,我有东西给你。”   梁迟笑得眼睛都没了,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给我的?”   “对。”沈音禾看他很开心,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好了点。   她回到卧室,从行李箱的袋子里翻出一块玉观音,这块观音被她放置的很小心,怕弄脏怕弄碎,紧紧的把观音握在手心里,她走出房间。   梁迟正襟危坐,抱着水杯受宠若惊,怎么和他想的不太一样?沈音禾好像是不生他的气了诶。   嘻嘻嘻。   “诺,给你的。”   梁迟搓了搓手,接过她递来的东西,定睛一看,竟大失所望,他还以为会是婚约一类的文件!!!   他张大双眼,“就这?你确定你没给错东西?”   沈音禾点点头,“对啊,我亲自在那边最灵的寺庙里求的,我还特意找过大师开过光,很灵验,也能保平安。”   梁迟内心期待值大打折扣,耳朵嗡嗡嗡,只看的见她的嘴在动,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竟然不是婚约?为什么不是婚约?!凭什么不是婚约!?   他蹙眉更深,“我一个大男人戴观音,好丢人的,而且你真的没有别的东西要给我吗?”   “你不喜欢?”   梁迟在她面前就是个没有脑子的蛆,有啥说啥,毫无求生欲,他果断道:“不喜欢。”   沈音禾气的冷笑,伸出手,“那你还我。”   梁迟却把玉观音捂在胸口,“你送我的,那就是我的了,我不喜欢也是我的。”他掏出来仔细看了又看 ,“虽然不怎么好看,我勉强收下吧。”   嘴上很嫌弃,上手很快,立马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还问了沈音禾配不配。   梁迟生的白,锁骨比一般的男人要精致,配是真的很配,甚至可以说很漂亮。   天生尊贵的人有与生俱来的贵气,容颜如玉,气势如虹。   “很配。”   梁迟纠结良久,支吾开腔,“那个,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要不要和我恢复婚约?”他怕上赶着的样子掉价,又傲娇道:“我跟你说,我很容易变心的,趁着我现在喜欢你,你赶紧回到我身边。”   沈音禾故意不回答,吊的他心上上下下的不好受。   “我想好了。”   “嗯。”他故作冷淡,实则早就竖起耳朵听。   她细长的手指头缓缓爬上他的脸颊,指腹抚过他的五官,干净的水眸认真地盯着他的双眼,吹气如兰道:“我长这么大,也就喜欢过你一个人,虽然你脾气差了点,嘴巴毒了点,我也不是不能忍,只要你将来对我好,我们可以先试试谈恋爱。”   在川拍戏的沈音禾,曾梦见过无数次梁迟。   每一次他都倒在血泊里,抱着那条被截断的左腿,嚎啕大哭,脸上手上全都是血,梦里的他哭的撕心裂肺,他身后是大片的黑暗,无尽的深渊像是要把他吞没。   她想从他身边走过,却被他捉住裙摆,他一遍遍的说别走别走。   醒过来,早已泪流满面。   十七岁喜欢过的人,最是难忘,也最是用情。   梁迟这个人已融入她的骨髓之中,想彻底抽出来,于她而言是场伤筋动骨的灾难。   他讨人喜欢,又讨人烦,最重要的是,他可怜。   梁迟前半生也没谈过恋爱,对于恋爱的全部认知都来自于那群损友,谈恋爱动不动就分手。   他头摇的如拨浪鼓,“谁要跟你谈恋爱?我不要。”   他只要婚约。   他很坚定,底线绝不动摇。   有了婚约,她就是不能走了。   恋爱?那是个什么东西。   沈音禾淡然道:“那就不谈,我们就继续当朋友。”   “现在,你出去。”   梁迟飞快的改口,“谈谈谈谈谈,我谈谈谈谈。”   坚定和底线都让狗吃了。   沈音禾莞尔,心里有点暖,她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男朋友了。”   梁迟呆愣瞬间,“哦。”   他没有身为男朋友的自觉,指着她下半身的棉麻裙,“你刚进房间换衣服了吧,这裙子有点丑。”   “嗯???”   “丑。”他怕她听不明白,重点强调,“特别丑。”   是真的丑,跟个大麻布袋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迟迟:丑是真的丑……做人要诚实……   梁叙:病人死的不太安详,家属情绪还算稳定。 第四十六章   这是梁迟第一次谈恋爱。   再年轻一点时,一心只想着训练和比赛, 接触不到太多的女孩子, 也没为谁动过情, 不会哄人也情有可原。   他也不懂女孩绕绕弯弯的心思, 有一说一,在一起就是要相互忠诚。   是以, 梁迟被沈音禾踩了一脚之后还很费解 , “你干什么踩我?”   “唉, 如果没有遇到我,你可要怎么办啊?”沈音禾用一种很同情的目光看着他直叹气。   他这种人再怎么出色,也是注定单身了。   沈音禾伸出手掐掐他的脸颊, 大气的拍拍他的肩,“你记住,从今天开始, 你就跟了我。”   是她的人。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但是梁迟也没有仔细追究,他撇嘴, “哦。”而后又加了一句, “那我今晚要和你一起睡。”   沈音禾唇角的笑容耐人寻味, “好啊。”   梁迟没动歪心思, 就是单纯的想抱着她睡, 沈音禾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这颗心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定,上次的事他至今心有余悸, 吓得不轻。   梁迟鲜少如此贤惠,洗好澡率先爬上床,暖好被窝,乖乖的缩进被子里等着她。   依旧是按照他的喜好来,他是裸睡的。   月光如水,窗台上养着的绿萝被风吹的摇摇晃晃。   沈音禾特意用了新买的玫瑰精油,挑了件黑色蕾丝深V的睡衣,吹干头发,身子摇曳的从浴室里走出去。   睡裙刚好到她的大腿处,白花花的腿在梁迟眼前晃来晃去,晃晕了他的眼睛。   梁迟没头没脑的问她,“你穿这么点不冷吗?”   沈音禾把碎发撩到耳后,清丽的脸蛋白里透红,气色非常的好,说话之间有点愤恨的意思,她一字一句,“我、不、冷。”   她在勾引他,他看不出来吗?   梁迟敏锐的察觉到她骤然冷下来的情绪,不禁委屈的嘟囔道:“不冷就不冷,你干嘛凶我。”   “我好心好意,怕你着凉,你还凶我。”   沈音禾冷笑连连,这么大个人了,为什么不长脑子?难道他真的看不出来她是故意的吗?   她自认为已经做得足够明显了。   沈音禾抬手解了发带,如墨般乌黑的长发散在背上,衬的她半裸的背脊更加的白皙,梁迟看着这一幕,不自觉的吞咽口水,然后默默别开眼。   “你快上床睡觉!赶紧关灯!”   这年头像他这样正人君子的男人不多了!他不能学何守他们几个,糟蹋了姑娘却又不负责,挥挥衣袖就离去。   他是要对沈音禾负责的!   昏黄的台灯被灭,房间里彻底陷入黑暗中。   梁迟背对着她睡,鼻子胀胀的,刚刚的画面若是继续看下去,恐怕他又要流鼻血了。   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他受不了。   沈音禾没打算放过他,柔弱无骨的手缓缓爬到他身上,最后轻轻落在他的腰窝,双手环抱住他,脑袋搭在他的肩头,说话时的气息打在他的耳后,酥酥麻麻,令他战栗。   梁迟哪能睡得着,声音沙哑,“抱可以抱,不可以乱摸。”   他怕自己把持不住。   沈音禾轻笑一声,居然咬了一口他的脸颊,问:“爽吗?”   他的妈呀呀呀呀呀呀!!!!   爽上天了好吗!!!!   梁迟无比艰难的拂开她的手,“爽是挺爽。”   沈音禾的话如同惊雷,一道又一道的劈在他的头顶,“我们做吧。”   他的天啊啊啊啊啊!   这么彪的吗?!!   梁迟稳住心神,用仅存的理智回答她,“这样不好,我们还没结婚。”   原本他以为沈音禾还有纠缠一会儿,哪晓得人说撂挑子就撂挑子,她往后缩了缩,“行,那就不做了。”   操。   怎么又和他想的不一样。   一室静谧,梁迟睁着一双大眼睛,浑身燥热。   他忽然动了动,蠕动到她边上,不安分的大掌朝她伸过去。   沈音禾睁开眼,直直的对上他的眸,微弱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笑容既漂亮又魅惑,“梁迟,你这样不好。”   梁迟喘着粗气,“我忍不了了。”   沈音禾一点都不意外他的反应,她想清楚了,无底线的纵容他并不是什么好办法,喜欢他就要先要得到他,紧抓住他的心,让他深深的爱上自己,到无法自拔的程度。   这场鱼水之欢,很是快活。   自此,梁迟总算是摆脱了“纯情老处男”的称号。   ……   第二天,梁迟神清气爽的从沈音禾家开车去公司上班。   他笑得满面春风,就连保安都能看出他心情不错,笑眯眯的同他打招呼。   梁迟上办公楼之前还给所有人带了早点,财务妹子战战兢兢的接过早饭,还是不敢当着他的面吃东西,曾经的阴影太大了。   道士作为唯一的知情人,当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他大着胆子上前问:“你和老板娘和好了?”   梁迟得意的点点下巴,“那可不,她就是跟我小小的发个脾气,不会真的离开我!况且我又不是吃素的,哄女人的本领也很厉害。”   道士腹诽:听你在这吹牛逼!   “呵呵呵,恭喜恭喜。”   梁迟敛眸,佯装不在意随口问:“道士,谈恋爱要怎么谈?”   “用心谈。”   “要干些什么事吗?谈多久可以结婚。”   他只想结婚,那个红色的证才能将他和沈音禾牢牢绑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梁迟的脑海中总是出现一个她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离开他的画面。   “约会逛街吃饭看电影这些吧。”   梁迟眉毛快要成结,“你说的这些刚好都是我讨厌做的事。”   他不爱出门乱晃,不爱见生人,不爱交际。   道士嫌弃道:“那你就等着被分手吧。”   梁迟手里握着的笔被折断,满脸烦躁,表情说变就变,“我就说我不想谈恋爱!”   谈恋爱会分手,不保险。   “昨晚我就说了一句她的裙子丑,她就踩我。”   “你说了啥?!”道士惊诧。   梁迟不以为然,“真的很丑,反正我不懂她的审美,我也很无奈。”   他还觉得自己委屈了呢!说个实话也平白遭了她的白眼。   道士无语,只得提醒他,“结婚也还可以离婚……”   梁迟横他一眼,他立马噤声了。   *   春意渐深,沈音禾休息了两个星期又马不停蹄的开始工作。   梁迟粘人精本色不改,早中晚必定有问候。   早上:“早安,吃饭了吗?”   中午:“吃饭了吗?”   到了晚上,仍然是:“吃饭了吗?”   同一个问题,沈音禾虽然不耐,但也还是会回答他。   拍戏强度大,在片场里也很忙,常常不能及时回复他的消息,久而久之,就算梁迟嘴上不说,沈音禾从他往下沉的嘴叫,也看得出来他大抵是不快的。   梁迟偶尔会去剧组探班,心情好时会带咖啡零食分给大家,心情不好就什么都不带。   其实他就算去了,状况也没多大的改变,因为沈音禾根本无暇顾及他。   忙着和演员对戏,忙着走位,忙着进入角色。   梁迟觉得自己不被她重视,这种抓心的感觉相当不好受。   那天晚上,梁迟和何守去喝酒,散场之后何守让司机把他送回家,他又让司机把车开到沈音禾家门口,不想一个人回梁家。   远远地,就看见沈音禾和徐珂然肩并肩走在小道上,两人相谈甚欢,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清纯秀丽。   何守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哟了一声,不怀好意的说:“那男人谁啊?看着真不错。”   梁迟记得他和徐珂然第一次见面的地点就是在何守的医院,当时那个男人也是这样,风度翩翩的陪在她身边。   “你医院里的医生。”   何守笑,“那就更不错了,我医院里的都是人才。”   这不是他吹嘘,顶级私立医院里的主治医师本来就个个都是高材生。   他挑拨离间,“沈音禾死活不理你,这次回来怎么忽然就和好了呢?会不会是她在伺机报复?”   梁迟想不明白,“报复什么?”   何守的眼里闪着厉光,“让你爱上她,然后她再把你甩了,女人的报复心都是很重的。”   梁迟一个字都不相信,沈音禾就不是那样的人。   她傻兮兮的,蠢蠢的,脑子还有点笨,怎么可能想的了这么多。   “你有病。”   “哎呀我乱说的,不过你这个小媳妇儿确实没有以前那么喜欢你,以前可从来不会冷落你,我看你的地位是一落千丈了。”   梁迟心里很不是滋味,拉开车门,下车之后朝那两个人气势汹汹的走过去,他少有的沉默,冷硬的面孔上没有表情,他抓起沈音禾的手腕拽着她走。   “你干嘛?”   “跟我回家。”   “我和他还有事情没说完。”沈音禾有些无奈,“你别无理取闹。”   她的腰最近不太好,刚巧徐珂然过来这边看望姑妈,两人碰上了,就聊起了这些话题。   梁迟低头红了眼圈,多日里来的憋屈一股脑爆发,他红着眼眶,抹了把脸,“我就无理取闹!我就闹!就闹。”   他就是个泼夫。   猩红的双眸盯着徐珂然看,他勾唇,吐字粗俗,“你这个狗贼。” 第四十七章   一盏盏路灯亮着,朦胧的暖光照在他们的脸上。   梁迟骂了一句犹觉得不够解气, 死死盯着徐珂然想要接着骂, 沈音禾踮着脚尖从捂住他的嘴, 神色急切, “你别说了。”   她回头,冲徐珂然不好意思的笑笑, “抱歉, 他这个人就这样, 你别介意。”   徐珂然懒得同梁迟计较,好脾气的笑笑,“我没关系, 今晚看来是没机会继续说下去了,我们下次再聊。”   梁迟扒拉开她的手,嘴巴得到解放后跟个机关枪似的朝外突突, “我真不知道你长着双眼睛干嘛用的, 装饰的吗?你看不见她身边的我?你是真瞎还是假瞎,谁跟你下次!?你回家洗洗睡吧, 做梦比较快。”   徐珂然活了快三十年也没被人这么骂过, 更没有和人起过冲突, 温文尔雅惯了的人也做不来跟人吵的脸红脖子粗的事情。   他索性不搭理梁迟。   沈音禾使劲掐了一把梁迟腰上的硬肉, 在他耳畔咬牙切齿道:“你又发疯, 是我主动问他的,我身体不太舒服。”   梁迟眼睛一瞪,“你咋啦?哪儿不舒服?让我看看。”   “腰不太好。”   拍古装戏时常吊威亚, 偶尔的小磕小碰不可避免。   梁迟眉头一挑,“腰?”他那股嘚瑟的劲就来了,洋洋得意道:“是不是我那天晚上太用力伤到你了?”   沈音禾连白眼都懒得对他翻,服了他在徐珂然面前就说这种话题,脸臊的很,“和你没关系,你别自作多情了。”   “哟哟哟。”梁迟顺势揽住她的腰,“有什么好害羞的,下次我轻点就是了。”   沈音禾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土里,真是丢人。   徐珂然却笑了,清清浅浅的笑意浮在他的脸上,温柔秀雅,他说:“我刚刚摸过她的腰了,应该不是你的原因,只是轻微的腰肌劳损。”   “你摸她的腰!?骂你狗贼还真的没有骂错,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当医生的都这么不要脸的吗?”   何守不是个好东西,面前这个姓徐的男人更不是个好东西。   沈音禾不想任由他继续胡闹下去,拽着他的袖子往家里扯,把他带走之前还不忘和徐珂然道歉,“今晚实在是抱歉了,徐医生真是对不起,你见谅。”   转过头来对梁迟就没有这么好的语气,“他是医生,我都不知道你在胡闹什么。”   “他还是个男人。”梁迟暴跳如雷。   楼道里,沈音禾也懒得把他拽上去,站在原地抱着双手冷冷的看着他,然后问:“你是不是吃醋了?嗯?是不是?”   肯定就是,酸味冲鼻。   梁迟嗤笑,视线飘忽明显就是心虚的表现,却非要死鸭子嘴硬不承认,“没有,我是个大方的男人,不会吃醋,我就是觉得姓徐的男人很坏,怕你被人占了便宜还不知道。”   “真不是吃醋?”   梁迟一撒谎眼睛就往下看,这回也没例外,“说了不是就不是!”   “那你就是在瞎胡闹。”   徐珂然的为人她再清楚不过,今晚平白无故的被梁迟骂的狗血淋头,真是冤,她想想就更生气,圆溜溜的黑眼珠瞪着他,“你能不能别胡闹?很有意思吗?”   “有意思,特别有意思,我就是看他不顺眼想骂他怎么了?我就骂他!”梁迟愤愤不平,恨恨连声又骂了好多遍,“狗贼狗贼狗贼!!!”   妄想抢他老婆的狗贼!   沈音禾摇摇头,“你就闹吧。”   梁迟控制不住的自己的情绪,委屈感排山倒海的袭来,他别扭的性子一时半会改不过来,他低声吼道:“全都是我在胡闹,我做什么都是错的,你根本就不想和我和好,你就是在哄我,你早就不喜欢我了。”   说到深处,悲从中来,声音中竟有丝丝哽咽,“你以前从来不这样对我,你变了。”   沈音禾往前走了两步,梁迟性子上来了又跟她摆脸色,她上前他就后退,他靠着墙缓缓蹲下,抱着双腿,也不看她,就独自发牢骚,“你别管我,也别安慰我,就让我一个人静静待着。”   他不信沈音禾真舍得抛下他。   “那行,你一个人在这儿好好静静,我不打扰你,我上楼了。”   梁迟蒙圈,“蹭”的站起来,对着她的后背喊道:“天气还冷着,我会被冻死的,你真不管我了啊?啊?”   “嗯,我尊重你。”   是他亲口说的话,别管他也不要安慰他,那就如他所愿咯。   电梯坏了,沈音禾走楼梯上去,屁股后头跟着一个跟屁虫,梁迟在爬前两层楼的时还跟得上她的脚步,后来就渐渐不太行了,左腿吃不消。   “我以后再也不主动来找你了,上赶着犯贱的事我不会再干,我再不缠着你,免得你烦,我告诉你,我马上就回家,梁家比你这里的贫民窟可要好许多。”   梁迟口中念念有词,说着不缠着她的话,却还老老实实跟紧了她的脚步。   沈音禾忽然停下,“那你别跟着我。”   他妈的,真狠。   梁迟眼圈一红,冷声道:“不跟,我滚,我如果还滚回来我就是猪。”   他又自我否决,“不,我猪狗不如。”   狠话已经放出来了,梁迟自断后路。   沈音禾面无表情的关上了门,并且果断决绝的上了锁。   梁迟哼哧哼哧一鼓作气的下了楼,往小区门口的台阶上一坐,胸腔里还攒着火气没发出来,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反正他是真讨厌看见她身边有其他男人打转,跟个苍蝇一样。   烦都烦透了。   而且他还觉得沈音禾对他不够在意不够重视,怨气和不满就是这样一点点的积累,他喜欢沈音禾,喜欢她对自己好,喜欢她那双亮晶晶的眼崇拜的看着他。   漆黑的夜空中闪着几颗璀璨的星星,梁迟仰头看了很久,屁股坐疼了才依依不舍的起身,空气有些闷,连迎面拂过的晚风都带着丝丝暖意。   梁迟想起沈音禾刚刚说过她腰疼,经过药店进去买了许多的膏药,还尽挑贵的拿,他抱着一袋子的膏药从药房里走出来,孤零零的站在是大街上。   打脸来的太快,猝不及防。   才说过再去找她自己就是猪的,纠结了一小会儿,他想通了,猪就猪吧。   梁迟爬到沈音禾家门口累得大喘气,额头上直冒汗,他抬手敲了敲门。   沈音禾正躺在客厅里打游戏,听见敲门声似乎不奇怪,眉毛挑高,身体纹丝不动。   梁迟清了清嗓子,扒着门缝朝里面喊,“沈音禾,是我。”   她心想我当然知道是你,除了你就不会有别人大晚上的拜访。   “把门打开。”   “沈音禾,你别逼我。”   她放下手柄,托着下巴好笑的朝大门的方向看了看,仍旧没有出声。   不得不说,梁迟还算有点小机灵,沉默了几秒,然后瓮声瓮气的说:“我是猪。”   “行了行了吧,赶紧开门。”   沈音禾不由自主的发笑,走过去把门给打开了,梁迟什么都没说,把怀里的膏药塞给她,“给你买的,疼就贴,要是还疼就去医院看,你不要再去问那个姓徐的了。”   她捏紧了袋子,心情复杂,“说好的再也不会来找我呢?”   梁迟不仅不害臊,反而还很自豪似的:“我说过的话都是在放屁。”   “猪。”   他冷着脸,撇嘴道:“我就当一分钟的猪,再见!除非你跟我道歉,要不然你别想我原谅你。”   沈音禾惊讶,“我道歉???”   她做了什么错事吗?   “嗯。”   她冷落了他这么长时间,还不分青红皂白的说他胡闹,难道不该道歉吗?   她冷笑,“那你别原谅我了。”   梁迟又一次被从她家赶了出来,高挺的鼻梁还差点被门给撞坏了。   *   春光大好,柳絮徐徐。   梁迟这个小傲娇在跟沈音禾置气的三天里,还发生了一件特别丢人的事情。   他破处的那晚,并不是很顺利,很尴尬还出了不少的糗,而且他也没有在沈音禾脸上看见欢愉的表情,他难免会有些失落。   要想技术好,经验和学习缺一不可。   于是呢,梁迟开始在网上搜罗各种小姨子系列。   何守知道这事后,微信上给他发了一个链接:“禁忌系列大全,内含冰火两重天野外等,你想要的这里都有。”   梁迟锁上房门,确保不会有人能闯进来,他卷着被子躲在床上,心情忐忑的点了链接。   然后……   手机中毒了,微信号被盗。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迟了,他火急火燎的开始重登账号,过了一个多小时才把盗号的人给挤下去。   一上线,满屏的:“???”和“!!!”   梁迟不知道他的账号被群发了什么,问了何守才知道,盗号的发了一句话:   “看【爱心】片【爱心】加【爱心】我   高【爱心】清【爱心】无【爱心】码。”   梁迟脸都变了,握着手机锤床,“我日……我日……”   他看个片,搞得所有人都知道了。   微信滴度一声,梁迟红着脸划开页面,都不太敢看消息。   没脸!   土包子大傻子小丑货禾禾:[注意身体]   梁迟:他不想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迟迟:何守我要掐死你。   沈妹妹:原来你喜欢小姨子系列啊,早说啊。   迟迟:……尴尬 第四十八章   梁迟第二天清早下楼时,家里的三个人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梁叙破天荒的替他拉开椅子, 恭恭敬敬的请他坐下, 梁迟蹙眉, 只觉得他是没安好心, 这回真是他误会了他弟弟。   梁叙清了清嗓子,迟疑不决, 斟酌着开口, “哥, 你要注意身体。”   梁迟在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他什么意思呢?   坐在他对面的梁其远脸色也难得的缓和起来,常年板着的五官此刻好像没有那般锋利, 他给梁叙投去赞赏的眼神,然后转过头来对着梁迟道:“你弟弟说得对,要注意身体。”   梁迟被他们的话说的一头雾水, 不明白大清早都是怎么了, 一个比一个奇怪。   “你们什么意思啊?”   这回就连赵蕴卓也和他们站在了一边,她语重心长的对梁迟说:“平时该克制的还是要克制, 你爸爸和你弟弟也是关心你, 你不要生气。”   梁迟把家人单独放在一个分组里, 朋友圈里发动态都会把他们屏蔽, 他坐下来, 瞬间就想通是怎么一回事了。   昨晚那条消息十之八九也发到了他父母的手机上。   梁迟快要昏死过去了,恨不得两眼一黑直接倒了算了,他的脸火速涨红, 开口吞吞吐吐,“不….不是…我没有….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梁叙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同情,往他的碗里夹了个荷包蛋,“哥,不用解释,都是家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梁迟身心疲惫,不想解释也懒得解释了,昨晚沈音禾也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他手里的筷子使劲的戳碗里的鸡蛋,仿佛刻意在拿鸡蛋泄愤,闷声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天气一天好过一天,窗外艳阳高照,偶尔还能听见几声鸟啼。   赵蕴卓忽然开腔,“小迟,我听你弟弟说,你和小禾和好了,是真的吗?”   梁迟抬起脸,灿烂的双眼亮晶晶的,他扬唇一笑,语气自豪,“真的啊!当然是真的,妈,我当初说过的,她才舍不得离开我呢,她没了我不行的。”   赵蕴卓失笑,眉眼柔和,即便年逾五十,相貌仍然柔美,“我看你以前很不情愿,也很不耐烦她,我还以为你不会喜欢她呢。”   当妈的总是了解自己的孩子是什么脾性,她这句话也就是故意逗逗梁迟,她知道的,这个大儿子冷脸热心,嘴不饶人但却是个心底无比善良的孩子,而且如果他真的对沈音禾没有任何企图,就根本连话都不屑于跟她说。   只是这个儿子表达感情的方式很别扭,这点赵蕴卓对梁其远是有怨恨的,认为是他没有带好孩子。   梁迟抖着腿,顺着杆子向上爬,“虽然她长得不好看,脾气也不太好,不够善解人意,人还傻乎乎的,但是呢,她还算比较温柔,算是能入我的眼吧。”   一旁静静地听着的梁迟胡说八道,嘴角狠狠一抽,他哥这就是典型的疮好忘痛,这么快就忘记了他之前痛哭流涕求复合的事了。   赵蕴卓抿唇一笑,“你这张嘴什么时候才能诚实一回啊。”   死要面子活受罪。   不开窍的榆木脑袋。   她不禁开始为大儿子忧心,“你这样不会讨女孩欢心的。”   “妈,实话都很难听。”   就像上次他说沈音禾的裙子很丑一样,实话扎耳朵。   赵蕴卓点了点他的脑门,“所以你可以适当说点假话。”   “我说不出来。”   赵蕴卓言尽于此,他能不能开窍就要靠他的造化。   梁其远今天打算开车带她去周边城镇玩一圈,不等她把话说完搂着她就出了门,临走之前,赵蕴卓对梁迟说了一句,“既然你们和好了,你让小禾回来住吧,她的房间我一直给她留着。”   梁迟说了声好。   其实这事他做不了决定,她早就不是那个对他言听计从的沈音禾了。   在梁迟的记忆中,沈音禾是个瘦巴巴的、有点土有点小家子气的土包子,忽然有一天,他发现这个土包子摇身一变成为闪闪发光的钻石了,这让他有点难以接受。   倒不是不能接受她变得更好,他只是不喜欢也不习惯沈音禾站在舞台中间被人追捧的感觉、   这意味着沈音禾和他的差距越来越大,他仍然还是躲在角落处无所事事的残废,可是她已经化茧成蝶了。   梁家父母一走,家里就剩梁迟梁叙两兄弟。   春末时节,天气正暖。   梁叙在家就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衬衫,袖子往上卷了半截,他喝了口咖啡,悠闲问道:“哥,你今天不出门找小禾姐约会吗?”   梁迟一屁股落在软绵绵的沙发椅上,闷声闷气,嘴巴噘的老高,“不去。”   去什么去,沈音禾都冷落他三天了,他这次真的不会上赶着去犯贱了。   就她有工作,就她工作忙!   金黄色的光芒透过落地窗争先照进客厅里,有几缕恰好落在梁迟的脸上,秀致无暇的五官俊美非常。   梁叙乐得看他哥的好戏,“我看你好几天都没出门了,你们不是在谈恋爱吗?用精神和意念力在沟通吗?”他勾唇,锋芒一转:“再说,你们这才刚开始谈恋爱,应该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怎么搞得跟快要分手了?”   梁迟扛起枕头对准了他的脸,狠狠砸了上去,好似嚼穿龈血,“闭上你的臭嘴!你才要分手,就不能指望你这只狗里吐出什么好话。”   梁叙才不是忍气吞声遭他骂的人,他把抱枕砸回去,嘁的笑了声,嘲弄的意味不言而喻,“你这种臭德行,小禾姐选择和你谈恋爱都是在扶贫,孤家寡人四个字就是为了量身订造的,还有,你才是狗,一只得了狂犬病乱吠的疯狗。”   梁叙骂起人来毫不含糊。   梁迟指着他,“你个死变态还来劲了,谁不知道你初中是杀马特非主流混社会的小青年啊,梁叙,你要明白一个道理,鸡从良了也还是鸡。”   言下之意,不外乎是社会混混学好了也还是个喊打喊杀的混混。   真毒。   毒到没边了。   嘴炮这方面,梁叙甘拜下风,他真的斗不过梁迟,居然拿鸡比喻他,疯魔了。   “我不跟你吵,你就憋死在家里,有本事一辈子别出门找小禾姐。”   梁迟咬紧牙关,“我就不找她,她对我置之不理那么长时间,我干嘛还要主动找她?!”   梁叙嗤笑,“哈?真是好长的时间啊。”   分明也就三天,被梁迟说的能吓死人。   梁迟气冲冲的滚上楼,免得看见梁叙心烦。   整个上午,他都在等沈音禾的电话和短信,一点意外没有,沈音禾依旧没有主动找他。   忙到飞起来的人怎么还有时间找他?   到了中午,梁迟就忍不下来了,从抽屉里翻出个硬币,准备用抛硬币的方式来决定去不去找她。   如果抛出来是人头,他就去、   第一次,他抛出的是花面。   梁迟盯着花面看了良久,默默捡起来,“不算,刚刚是练习。”   他又抛了一次,这次依然还是花面,他又重新捡起,“不算不算,我还没做好准备。”   第三次…….“不算。”   第四次…….“不算。”   到了第五次总算是抛到字面了,他拿了车钥匙直奔地下车库。   不是他想去找她的,是上天决定的,他也没办法,总不好不遵守上天的旨意对吧?   梁迟常去剧组,以至于剧组里好多人都认识他了,只是大家都还不知道他和沈音禾的关系,以为他是沈音禾的追求者。   这种殷勤的来法,除了追求者,他们也想不到其他的了。   沈音禾这次拍的还是古装戏,好在春天不冷不热,不会太遭罪,等到了夏天,厚重的戏服能把人闷死。   不过她这部戏也快要杀青了,应该不用拍到夏天。   梁迟来时,她正在专用的化妆室里补妆。   见了他,有一丝的惊诧,因为他很久没来过了,她以为他不会再来了。   沈音禾指了指桌前的按摩椅,“你就躺在这儿吧,我一会儿又要去拍戏了。”   化妆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其他人都出去忙活了。   梁迟甩脸,眉毛皱起,她又把他晾在一边,随便的打发他,真生气啊。   不等他表达自己的不满,沈音禾当着他的面脱衣服。   “你干嘛脱衣服!?”   沈音禾继续解扣子,“我换戏服。”   梁迟脸上飘着一抹怪异的红,“你能不能去找个单间换啊!?我是个男人!男人你懂吗?”   说话间隙,她的衣服已经脱的差不多,就剩下个小吊带。   “我知道啊。”这是一件很大的事情吗?在自己男人面前换衣服怎么他了吗?   梁迟的反应也太大了。   她捡起椅子上的戏服,慢慢的一件件的套在身上,边穿边问:“你今天特意来找我?”   梁迟哼了哼,眼皮子往上翻了翻,“不是啊,顺路顺路。” 第四十九章   沈音禾衣服穿错了,又重新脱下来, 穿着小吊带, 也不着急接着穿, 靠近他问道:“顺什么路?”   影视城建在偏远的地方, 离市中心很远,四面环山。   梁迟坐在椅子上, 翘着腿, 吞吞吐吐的说:“反正就是顺路。”   沈音禾轻笑, 半蹲着望着他的眼睛,“承认特意来找我的有那么难吗?”   梁迟心里愤愤不平,她还知道他是刻意来找她的!对他不管不顾, 不闻不问,让他坐着等。   “你都不在乎我,我为什么要承认?”梁迟说这话时的语气很像个怨妇, 眼神里也有股怨气在。   沈音禾微愣, 不懂他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或许是因为她最近实在太忙, 忙到无暇顾及他的心情, 她从来都知道, 梁迟的心思很敏感脆弱, 闲下来就会乱想。   沈音禾和他提出解除婚约之后, 就决定不要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太累,她也怕自己输得血本无归, 所以和从前相比,她对梁迟确实冷淡了不少。   “我没有不在乎你。”她笑起来真的很动人,弯弯的眼睛好像也跟着她笑,她大大方方的往梁迟的腿上一坐,纤细白皙的手勾住他的脖子,红唇轻启,笑话他,“昨晚你是被盗号了吧。”   他气息紊乱,耳朵通红,心里想把她推下来,双手情不自禁的搂着她的腰,从喉咙里发出声音,“嗯。”   她的手指轻轻的抬起他的下巴,水眸中倒映着他俊秀无双的相貌,她说:“下次不要乱点链接,看个小黄片还惊动那么多人,如果你真的那么想看,我手机有,可以给你传,有剧情有画面。”   梁迟满脸震惊,“你你你真是……你从哪里弄来的?”   她坐在他腿上,他稍微低下头就能看见她白嫩软绵的胸和精致的锁骨。   沈音禾勾起嘴角,“青春期的少女,比较躁动,至于片子都是别人给我的。”   梁迟认为正经的女孩子是不会看这种片子的,所以给她片子的人一定不是女孩,他抓着她腰的手忽然使劲,睚眦目裂,沉声问:“谁给的?男的女的!?”   “男的。”   “什么?!!男的!!?沈音禾你真是出息了。”梁迟扣紧了她的腰,一心只被愤怒遮蔽,忘记了害羞。   “你弄疼我了。”沈音禾看他又摆着脸,主动将自己的唇送上去,捧住他的脸颊,在他凉薄的唇瓣上亲了一口,“亲了就不生气。”   梁迟的小心脏有些吃不消,脖子以上都红透了,他神情紧绷,“谁告诉我不生气了,再来一口。”   就这样紧紧搂住她的感觉真好啊,她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让他感到踏实。   那颗无处安放的心也能得到平静。   如果有前世,那么梁迟上辈子一定是一只蠢笨的狐狸,长着一对毛茸茸的耳朵和晃来晃去的尾巴,开心的时候尾巴就使劲摇摆,耳朵也激动的竖起来。   他这只狐狸呢,有一点点的勇敢、一点点的机敏、一点点的脆弱还有一点点的傲娇,他对不喜欢的人不屑一顾,对喜欢的人肯定掏心掏肺、   嘴上说着一套,身体力行又是另一套。   沈音禾如他所愿的又亲了他一口,然后从他身上下来,捡起戏服递给他,“你帮我穿好了。”   梁迟扭扭捏捏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抓着衣服,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这样真的好吗?”   “快点。”   “那我就动手了哈。”   梁迟起身,皱眉看着手上繁冗的戏服,他花了点时间才弄清楚穿戴的顺序,替她穿衣时不可避免会碰到她的身体,指尖划过的肌肤嫩滑滑,他晃神一瞬,想起来那天晚上压在她身上时的手感。   等替她穿好衣服,梁迟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脸也热的不行。   梁迟站定在她跟前,心在打鼓,她这个样子可真好看啊,粉色上襦袖口边银丝镶边,百水下裙拖尾坠地,双眸澄澈见底,睫毛微微上翘,眼角眉梢含着浅浅的笑意。   沈音禾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看呆了?”   梁迟别开眼,开口不情不愿,“你打扮起来还行,不丑了。”‘   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他一个人说过沈音禾长得丑,但凡是见过她的人就没有一个说她丑。   她忍不住捏了一把他鼓起来的脸颊,笑眯眯的说:“我去拍戏了,你乖乖在这儿待着吧。”   梁迟这回没有说不满的话,亲也亲过了,还傲娇个屁啊。他开心了就能比狗还听话,乖巧的躺在按摩椅上,朝她摆摆手,“你去吧,我等你。”   *   从早到晚,梁迟都很听话,没有发脾气和不耐烦,他无聊了就从化妆室里走出去透气,有时会站在长廊下看她演戏。   她很少NG,多数是对手演的不能让导演满意,连累她一遍遍的重拍,过了一条还要准备下一条,空下来就坐在休息椅上看剧本。   梁迟生出了心疼的感觉,放在背后的双手攥的紧紧。   不过这天还算幸运,下午四点钟导演就宣布收工。   沈音禾朝他走来,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她说:“我看你在长廊下站了挺长时间了,你腿不疼吗?”   梁迟摇头,“不疼。”他忽然捏住她的肩膀,脱口而出,“你别拍戏了,我养你。”   反正他有钱,反正他的钱将来也是属于她的。   梁迟见她不吭声,迫不及待的继续说:“我有很多钱的,你不用担心我养不起,我有自己的公司,我爸死了梁家的钱也是我的了,我不会让你吃苦受饿,你相信我。”   沈音禾愣了半晌,认真考虑过后说:“还是我养你吧。”   “啊?”   “啊什么啊,不许啊。”   她来养梁迟,把他养到离不开自己,养到不跟自己矫情。   他是属于她的臭狐狸。   “我把衣服换下来,然后我们回梁家给梁叙过生日。”   今天是梁叙的生日,他早早就给她打过电话了,让她一定要回去。   沈音禾同意了。   可梁迟就不乐意了,“生日有什么好过的,别去了。”   “我去看看梁叙也挺好的。”   “梁叙好看吗?!”   “好看啊。”   清秀雅致的少年,当然好看了。   梁迟冷笑,醋坛子直接打翻,“哟呵,改天让何守帮你看看眼睛,梁叙那个歪瓜裂枣,比你还丑。”   沈音禾忽视他,可他这张嘴非要往死里抨击梁叙,“小时候他还喜欢抱着我的脚丫子睡觉,脸颊两边的肉都下垂了,腿短手短,还特别好吃!尤其是吃蛋糕的时候,巨丑!你知道吗是巨丑!脸上弄得全是奶油,所以说他一点都不帅!”   他说话的时间里,沈音禾已经换好衣服了,穿了条粉白色的连衣裙,套了件浅蓝色的开衫,青春靓丽。   “啧,真酸。”   “你喜欢长得好看的人,那么你看我就行了。”   沈音禾抬手看了一眼钟表,“你好烦,我们赶紧走吧。”   梁迟简直是个醋精,回家的路上,把他亲弟弟前二十年的黑历史说了个变,从他尿裤子说到上学被群殴。   “算命的说过,梁叙命中带煞,命不好,和他走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恰好红灯,沈音禾踩下刹车,车子稳稳当当的停在路上,她偏过脸,疲倦道:“唉,梁迟你怎么还没被酸死?”   此地无银三百两,梁迟立马回:“我没吃醋,呵呵呵真不是吃醋。”   空气凝滞了几秒。   他收起笑脸,“好吧,我就是不喜欢你夸除了我之外的男人,我弟也不行。”   “你闭嘴。”   吵死了。   被他吵的耳朵疼。   *   梁叙生日,梁家父母没有回来,留给孩子们空间让他们使劲造作。   梁叙请了几个亲近的朋友来家里玩。   梁迟和沈音禾是最晚到的,其他人都早就到齐了,男生居多,只有一个女孩子。   他眯着眼看过去,阴森森的就笑了,“哟,傻白甜小姐,好久不见啊,想我了吗?”   宋词犯怵,看见他不由自主的往梁叙身后躲,怕死了梁叙这个神经病哥哥,当初这男人在学校里差点没把她掐死。   沈音禾把他拽回来,附耳低声道:“你别吓她!”   梁迟哼唧两声,“不吓就不吓,你凶什么凶!”   家里还挺热闹,餐桌上已经摆好了蛋糕和蜡烛,小圆桌上围了一群的人。   陈森两兄妹都来了,还有两个梁迟没见过的男孩子。   涉及到宋词,梁叙从来不会给梁迟好脸色看,冲上前揪住他的衣领,“你如果再吓我老婆,我把你另一条腿都给打断。”   “小兔崽子不得死了,你别忘了,你高中被人揍得头破血流是谁帮你解决的,你对你哥哥我,就应该感激涕零,见我一次就该跪下来磕头谢我的救命之恩。”   沈音禾太阳穴的位置突突的跳,虽然对两兄弟杠起来的状况习以为常,但还是出言劝解,“你们都冷静,大家都看着呢。”   梁叙表情稍缓,“小禾姐,我要替梁家谢谢你,做出这么大的牺牲的为扶贫事业贡献,是我们梁家对不起你,你实在太委屈了。”   “我没关系。”   梁叙伸手拍拍她的肩,一副愧疚难安的模样,“辛苦你要照顾残障人士了。”   梁迟的眼神要吃人,他居然敢把手放在她的肩上???   醋精上线,梁迟一脚踹上他的屁股,“操,手、手、手、你注意点,手放哪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迟迟:我老婆一根头发丝都不让你们这些臭男人碰!哼!!!   沈妹妹:哦。   梁爸:有个真情实感盼着自己死的亲儿子心也是很累了 第五十章   梁叙差点被踹到在地,望着梁迟的双目好似在喷火, “你有病啊!”   大惊小怪, 不就搭个肩吗?至于吗?   梁迟把沈音禾捉到自己身边, 不善道:“你才有病, 动手动脚的臭毛病从哪里学来的?这是你嫂子,没大没小没教养, 还有脸过生日。”他翻了个白眼, 没好气继续说道:“初中有过开除历史, 上了大学又被劝退,读书不行,混社会也几乎被人打死, 我如果是你,早就去跳粪坑自杀了,根本没脸活在这世上。”   要不是这么多人都在场, 梁叙一定会冲上去对着他那张欠揍的脸, 往死里打,“你都没死我死什么?”   沈音禾拽了拽梁迟的袖口, “你消停点。”   梁迟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上了他的臭嘴, 和她十指相握, 拉着她往洗手间的房间去, “我带你去消消毒, 被他那只脏手碰过会感染细菌的。”   “梁迟,我就没见过比你还醋的人,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呢?”亲弟弟的醋也吃, 况且还是这么不值一提的小事。   梁迟决计不会承认,“我是在关心你的身体健康,赶紧的,跟着我去洗手间消毒,不要废话了!”   沈音禾被他连拖带拉的带去洗手间。   等他们从洗手间里出来,餐桌上又多了几样菜。   梁叙身上穿着围裙,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很贤惠,他的小女朋友笑嘻嘻的围在他身边打转,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都笑的极其灿烂。   梁迟脸色很臭,像极了有深仇大恨的怨灵,他环抱着双手坐在主位上,微抬下巴,“那两个人是谁?”   梁叙没打算把自己的朋友介绍给他,随口敷衍,“我同学。”   梁迟挑眉,“也是高中生啊?”他收回蔑视的目光,贱贱的说:“你不说名字就算了,我也没有很想认识社会青年。”   梁叙对他古里古怪的说话是深恶痛绝,咬牙道:“他们都是大学生,名牌大学,白色毛衣的叫宋城,黑色衬衫的叫许梁州,满意了吗我的哥哥?可以好好吃饭了吗?”   梁迟拿起筷子,“可以吃了。”筷子伸到半空停住,他又对梁叙贱嗖嗖的笑了笑,“我只是没想到你这种人会有优秀的朋友而已。”   沈音禾夹了一块肉往他嘴里塞,“你还是安安静静的吃菜吧。”   看见梁迟吃瘪,梁迟神清气爽,心里就很舒服。   吃过饭,梁叙收拾残羹剩饭,众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喋喋不休说话的人只有陈森两兄妹和宋词。   梁迟背靠着沙发,丹凤眼微微眯起,用极度轻视的眼神看向宋词,他就不明白了,梁叙看上那小姑娘哪一点了?   不好看,胆子还小,一瞧就是上不得台面的人。   不过稍微想想他想通了,什么锅配什么盖,小变态配小傻子,绝配!   忽然间,他的耳畔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   男孩是朝他身边的沈音禾在说话 ,“沈小姐,能给我签个名吗?”   沈音禾刚想点头说好的,就被动作迅疾的梁迟给捂住了嘴巴,他警惕的盯着面前的男孩子,语气相当恶劣,“签什么签!你谁?用这种伎俩搭讪,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孩子,这种老套的搭讪方法早就淘汰了。”   刚刚梁叙有跟他说过名字,但是梁迟压根就没记,所以也不知道他叫什么。   男孩很白,摆着一张死人脸,周身的气势很阴暗。   他笑起来时仍旧摆脱不了那股阴气沉沉的死气,“你误会了,我女朋友很喜欢沈小姐,所以我想为她要个签名。”   梁迟却不太相信他的话,搂住沈音禾的脖子把人往后扯,“那你今天怎么不把你的女朋友带过来?”   男孩说:“她不太喜欢出门。”   “是吗?”   梁迟扫了他好几眼,确定他没有异心,才伸出手,语气不善,“拿纸过来。”   男孩递过去的却是一张沈音禾的单人海报,“麻烦了。”   沈音禾喉咙被他卡的不舒服,咳咳不停,“你是不是想掐死我?赶紧松开我。”   梁迟连忙松手,把手里的海报和黑色签字笔放在她手上,“你签。”而后仿佛想到什么一般,又补了一句,“你们俩不准加微信啊。”   沈音禾想把梁迟的脑袋打开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她快速签上自己的名字,把海报递过去, “签好了,麻烦转告你的女朋友,谢谢她愿意喜欢我。”   “会的。”   梁迟皱眉,看着他们两个阴阳怪气的说:“哟哟哟,说的可真开心啊,要不要我给你们腾地方再给你们端茶奉上瓜子,让你们彻夜详谈啊。”   沈音禾一掌拍在他的脸上,对许梁州尴尬的笑笑,“不用理他,他脑子不太好。”   梁叙弄好一切,从厨房里出来,抱着蛋糕走到客厅,“来,吃蛋糕了。”   沈音禾站起来,眉开眼笑的说:“你还没点蜡烛许愿啊。”   梁迟这种人绝对是人群中最讨人嫌的存在,他慢悠悠的开腔,“别许了,绝对实现不了。梁叙许愿根本就是在为难神灵,为什么要神灵承受这种残酷的愿望?啧啧啧,真是残忍。”   在他说话的时间里,蛋糕上已经被宋词点上了二十根蜡烛。   吹完蜡烛,梁叙切下来的第一块蛋糕没有给宋词,他托着小盘子,凑近梁迟的脸,笑着说:“哥,接好了。”   他抬手,把蛋糕往他的脸上糊。   梁迟中了正着,沈音禾也跟着他们开始闹,尽把奶油往他脸上抹。   他气的捉住沈音禾,用脸蹭她,蹭的她浑身都脏兮兮的。   这场奶油大战,在一个多小时后才落下帷幕。   梁迟受不了脏腻,钻进自个的房间里冲了个舒舒服服的澡,出来后看见沈音禾满身狼狈,目光很是嫌弃,尾音悠悠,“咦~咦~咦~”   沈音禾瞪他一眼,“还不都是你干的好事?”   “你弱你有理,要怪只能怪你打不过我。”梁迟擦了个苹果,咬了一口然后慢吞吞的说。   “你没有让我这种自觉吗?”   “要让吗?凭什么?我不让。”梁迟理直气壮道。   沈音禾都快头冒青烟,“好,好,特别好,有勇气。”   她迈开步子朝楼上走去,被梁迟挡在跟前,“你上楼干什么?”   “洗澡。”   “去我房间。”   “你有洁癖。”   “对你就没有了。”   沈音禾眼角一弯,梁迟总算有点长进了,她也不矫情,“那我用了。”   梁迟点点头,颇为正经,“今晚跟我一起睡。”   他可能忘记了,当初他是说过“绝对不会让沈音禾爬上自己的床”这种话的。   沈音禾心中雀跃,面上倒也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含蓄的说了声好。   梁迟还有许多话要说:“你要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睡觉的姿势不能太丑,不能打呼噜,不可以流口水。”   “.…..”   才以为他长进了,果然都是她的错觉!   沈音禾进他房间的次数掰着手指头都数的过来,记忆深刻的那几次还被他赶出来好几回,说她不懂礼貌骂她乡巴佬。   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这天晚上,是沈音禾第一次躺在他的床上。   梁迟的房间布置的很简单,书架上除了军事类小说就是模型,其中就有她送给他的那个,很可惜被他砸碎了。   她从架子上拿起来看了看,即便被胶水补过,裂痕仍然很多,从歪歪扭扭的做工中不难看出,缝补的人手很笨。   沈音禾以为他真的不要了,没想过他会补起来没有丢。   两个人睡在同一床被子里,厚重的窗帘将月光遮挡的严严实实。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清冽的味道,床头柜边两盏台灯幽幽的亮着。   梁迟身上热乎乎的,热度传到她身上,把她闷出了细细的汗珠,她掀开被子的一角,露出肩膀,总算能凉快一会儿。   梁迟自作主张帮她把被子盖了回去。   她掀开,他又盖上。   循环往复,像在做游戏。   “沈音禾,你怎么又不听话了。”   “我热。”   “心静自然凉,你脑子里不会在想奇奇怪怪的东西吧?”他沉思过后说:“你如果真的那么饥渴,我也不是不能满足你。”   沈音禾突然闻到一股怪怪的味道,有点臭但又不是特别臭,她忽略了梁迟这一大段臆想的话,冷不丁问他:“梁迟,你是不是放屁了?”   梁迟:…….   “我没有!!!”羞愤之下,他把自己闷进了被子里。   沈音禾使劲拽他,想把他从被子里拉出来。   “你别拽我!我不想看见你!”   沈音禾松开被子,很无辜,“闷在被子里不臭吗?”   梁迟踢开被子,通红通红的脸透了出来,声音气的颤抖,大声道:“不臭,那特马不是我放屁,是我点的香薰。”   这日子没法过了。   想哭。   沈音禾余光扫到他那边床头柜上一个蓝色的香薰蜡烛,了然于心,她抿唇,“过期了吧?臭臭的。”   “我就喜欢这个味道不行吗?闻着这个味我才能睡着。”   “哦。”沈音禾随手关了台灯,重新替两人盖好被子,“睡觉吧。”   房间黑黑的,才看不见他依然涨红的脸。   良久之后,久到沈音禾快要睡着,又听见他发出的声音。   梁迟很委屈,所以他要说出来:“沈音禾,我真的没有放屁。”   作者有话要说:   迟迟:宝宝委屈,所以宝宝要大声说出来!!!! 第五十一章   沈音禾忍不住笑了,搪塞道:“嗯, 我相信你。”   她语气敷衍, 哪里是相信了的样子?梁迟坐起身子, 气鼓鼓的盯着安然睡觉的她, 视线偏了偏,看了眼蓝色的香薰, 气不打一处来, 附身将香薰蜡烛给吹灭了。   完事还不知足, “砰”的一声把香薰丢进垃圾桶里才算满意。   第二天清早,梁迟被沈音禾起床的声响吵醒,她坐在床沿正着扣着内衣, 朦胧的白光之下,他只看见她雪白的背部。   梁迟长手一捞,搂住她的腰, 把她往被子里按, “才几点你就起床?陪我多睡一会儿。”   沈音禾被迫裹在被子里动弹不得,她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望着天花板, “这是我的生物钟, 我不喜欢睡懒觉, 我也不困, 你松开。”   梁迟眼皮子不带动, 说话时鼻音厚重,他说:“那你挺尸挺着,我接着睡。”   不知道为什么, 他抱着沈音禾就能睡的更香。   沈音禾双脚使劲蹬着被子,“你让我起来。”   梁迟被她踢了好几脚,再好的脾气也吃不消她,更何况他的脾气完全和好字沾不上边,他腾的坐起来,头顶上炸了两撮毛,左边一个右边一个还挺对称。   梁迟用双手捆着她,用被子把她裹得更紧,“别瞎动,再动把你办了。”   呵,提到这事,沈音禾就有无尽的苦水要吐,这个男人那晚跟头牛一样,只知道蛮干,温柔和爱护通通都是没有的。   “好,我不动。”   梁迟嗜睡,也多年没有早起的习惯了,听她这么说也就松手了,动作神速的滚回被子里,接着呼呼大睡。   沈音禾数了三十秒,听见他愈发沉的呼吸声又轻手轻脚的从床上爬起来了。   好习惯的养成很不容易,但是荒废却轻而易举。   她也并不喜欢放纵自己。   梁迟再次睁开眼,太阳早已高高落在头顶,刺眼的光芒一束束的照进房间里。   他反射性的摸了摸身边的位置,人没了,被窝也是冰冷冷的,他只摸到了一手的头发,黑色的秀丽的长发。   梁迟撅着屁股开始在床上找头发,白色床单被套很容易就能找着乌黑的发丝,他眯着眼仔仔细细的翻遍了整张床,那架势恨不得拿着放大镜来找。   找了好长一会儿,他手里抓着一把头发丝,他冷笑的下了床,冲出房间满屋子的找沈音禾。   最后在院子里看见在活动身体的她,他冲到她面前,张开手掌,“你看看,这都是你掉的头发!”   女孩子掉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沈音禾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满不在乎的哦了声。   哦???   就这样?   梁迟想到她今早骗自己的陪睡的事情,火气更旺,抱着双手很是傲娇的说:“我下次再要不要让你上我的床,除非你求我。”   快来求他啊,求求他啊。   沈音禾浅浅一笑,“求你?”她推开挡道的梁迟,“我是求之不得。”   谁稀罕上他的床?就他那破烂技术,她都懒得说。   梁迟跟着她,“诶诶诶,你的头发不要啦?”   “你喜欢就送你了。”   他张嘴,接着说:“你才二十岁出头不到,头发就大把大把的掉,再过两年你是不是要秃头了?”   梁迟擅长脑补,想到光头的沈音禾,连打寒噤,哆嗦个不停,他在她背后嚷嚷,“沈音禾,我不喜欢秃子,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或许我给你买两瓶霸王防脱发洗发水。”   沈音禾忽然停下,转过身,“留给你自己用吧!你话怎么那么多?!”   真的,她这辈子见过最唠叨的男人就是梁迟了。   梁迟觉得自己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非常不受人待见,眼中的温度渐渐冷却,“我是在关心你,等你头发掉光哭死你。”   “你放心,我的头发不会掉光的。”   梁迟别开脸,歪头不看她,内心有一百句反驳她的话,但是想了想之前有过的教训,最终发出了一声不痛不痒的——   “哼!!!”   他回了房间,又趴在床上找了好半天,终于在枕头拉链上又找到了一根头发丝,动作猥琐的把所有属于她的头发都放在一个小铁盒里。   梁迟又把床单枕套抽出来,放在盆里,抱着盆颇为贤惠的走到洗衣间,好死不死碰见了从里面出来的沈音禾。   她的视线定定的落在他的盆里,不等她开口,梁迟先一步解释,“不是嫌弃你,我每天都要洗一次的。”   “你会洗?”   “刘妈不在。”   而且他当然是会洗的,读书时候全封闭的学校,所有的衣服都要靠自己洗。   沈音禾眉开眼笑,“那你慢慢洗,我出门了。。”   梁迟抓住她的袖子,踟躇问道:“你去哪儿?今晚还回梁家吗?”   “上次的电影定档了,我要出息定档发布会。”她顿了半晌,“至于其他的,你想我回来吗?”   有些话,她就是得逼梁迟亲口说来,不说他就会永远拧巴着。   “想。”   “哦。”   沈音禾出门后梁迟边用手搓着自己昨晚换下来的小内裤边揣摩,她这个哦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回来还是不回来。   这一想就想了一整天。   坐立难安。   中午饭都吃不下去,丢了筷子自己跟自己发脾气,他要再次重申一遍,他真的不喜欢谈恋爱!   还是结婚好。   结了婚看她晚上还敢不敢不回来!   梁叙被他的筷子甩到脸上,忍着怒意,“求求你了去看看电视吧。”   “不去。”   “电影频道在直播小禾姐的电影定档发布会。”   梁迟站起身,低眉顺眼,“我去看看。”   他迅疾不及掩耳之势滚到客厅里,打开液晶电视,调到央六,电视机里的沈音禾比平日里还好漂亮几分。   脸上时刻都挂着浅笑,可是梁迟这种笑容很虚假。   赵先那个男人就站在她右手边,主持人为了暖场,让他们两个一起做游戏,赵先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背着她踩地上的气球。   沈音禾为了不掉下去,双手只能紧紧抓住他的肩膀,两个人看起来是那么的亲密,也是那么的般配。   梁迟忽然发现一件让他非常不开心的事情,好像沈音禾不论和谁站在一起都很般配,以前的徐医生是这样,现在的赵先也是这样。   只有自己和她站在一起时,会让人感到别扭。   梁迟不想再看下去,关掉了电视。   他窝在沙发里一动不动。   电影上映前期的宣传必不可少,定档发布会才将将结束,网上就出现许多通稿。   有赵先和沈音禾已经在一起的新闻,还有cp粉剪辑了他们之前合作的视频,男才女貌,引发遐想。   甚至有人发帖问:“这部电影如果还爆了,沈音禾是不是就要晋升一线了。”   底下回帖的人多数都在嘲。   【我仿佛都要不认识一线这两个字】   【发帖一次多少钱,楼主带带我,我也想去当水军】   【醒醒吧,天早就亮了,别再做梦了对身体不好】   【楼上都坏坏!干什么要拆穿楼主,顺着她的话接下去,必爆必爆,宇宙最红的就是你沈姐姐!我呸。】   其实沈音禾本人都没有很看好这部电影。   文艺片的票房向来都不怎么好。   工作结束,陈与捷说公司要送她回家,她想了想还是让司机把车开向了梁家。   梁迟幼稚鬼难得说一次真话,总不好让他失望。   接近傍晚,远处的天空飘着连绵的火烧云,火红火红的一片接着一片。   汽车停在院门外,沈音禾下了车望见呆呆立在院门边的梁迟,她笑着走过去,声音轻柔,“你怎么在这里站着?”   “我在等你。”梁迟异常光彩的双眸深处此刻含着些许难过,他说:“我等你很久了。”   “进去吧。”   梁迟伫立在原地,“沈音禾,我背你啊。”   他这句话将沈音禾拖回了很久之前的回忆。   梁迟是背过她的,只是他应该不记得了。   那一年赵蕴卓还没有向梁迟介绍她,他的腿也还好好的,他仍是令人骄傲的天之骄子,是威风凛凛的梁队长。   那是在冬天,风雪如刀,她受不了冷,带着口罩和帽子,站在学校门口等着梁家的人过来接,没想到会是他。   路面上布满了积雪,她穿着一双白色的帆布鞋,下了地就湿了,梁迟蹲在她面前,拍拍背,“上来吧。”   藏在口罩里的一张脸红透了,她小心的爬上他宽厚的背,小手揪着他的衣服。   他身上的味道真好闻啊。   他的背上也是那么的温暖。   沈音禾那时觉得冬天好像也没有那么冷。   梁迟戳了戳她,才把她从回忆中拉扯出去。   一如当初,他蹲下,“快上来。”   沈音禾本来还不明白他怎么忽然就想背自己了,其实不难猜想,他大概是看见赵先背她了。   他果然是个醋精。   沈音禾趴上去,搂住他的脖子,贪恋的吸着他身上的清冽的香气。   “好了。”   梁迟直起腰,站起来的瞬间左腿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疼痛,脸上的血色褪去,双腿支撑不起身体,他直落落的跪倒在地。   他身上的沈音禾从他背上滚了下来,手掌被粗糙的鹅卵石地面擦了破皮。   梁迟的脑子空白了很久很久,连腿上的疼痛都唤不回他的意识。   脸颊上划过两道清浅的泪痕,珍珠一般大小的泪珠不断的往下滚。   沈音禾跪坐在他面前,捧住他的脸,眼眶比兔子还要红,她望着他一遍遍的说:“梁迟,没事的。”   “真的没事的,不怪你,是我太重了。”   “梁迟,是我太重了。”   沈音禾最后一句话都破了音。   她面前的梁迟不哭不闹,安静的过分。 第五十二章   梁迟目光空洞的呆坐在地,回忆被拉扯到很久很久以前。   腿上尖锐的疼, 已经到了恍惚的程度。   他仿佛看见了刚从出院的那个慌张的自己。   那年的梁迟眼前全是大片大片的黑, 他花了很久才接受自己要靠拐杖才能走的事实, 他大吼大叫大吵大闹, 家里的东西都被他砸了好几回,他被迫接受不能跳不能跑。   那时他半夜常常都会被噩梦惊醒, 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 内心是沉沉的畏惧和后怕, 额头上也出了好多的汗,他手指颤抖的去摸空荡荡的裤管,然后狠狠掐自己大腿上的肉, 告诉自己这不是梦。   他成了一个残废。   说他性情大变也不为过,可是他竖起来的尖锐的刺全都是用来保护自己的自尊心。   可刚刚,他最后一块遮羞布仿佛被老天爷狠狠地拽开了, 把一个残破不堪的软弱无能的他暴露在空气中。   沈音禾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边, 她一遍遍的唤他的名字,喉咙哽咽。   梁迟回过神, 抹了把脸, 扯过她的手, 看着上面被划拉出的血痕, 他眼眶中的血丝又多了几丝, 他问:“你疼不疼啊?”   她被摔到地上一定很疼,都出血了,嫩白的手掌心沾染上了泥土, 都不好看了。   他又问了一遍,“沈音禾,你疼不疼?”   “我不疼。”   梁迟像是重重的松了一口气,点点头,连说了两遍,“那就好、那就好。”   她不疼就好。   他记得当初他伤口疼起来的时候跟要命一样,他倔强的不肯在他们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可到了晚上总要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偷偷抹眼泪,那种疼简直就不是人受的,酥酥痒痒还钻心。   梁迟这会儿站不起来,左腿截面的痛感一时半会还没有消失,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架势,他伸手抱住沈音禾的腰,将头深深埋进她的胸口,喉咙酸涩,他很委屈的喊,“可是,沈音禾,我好疼啊,我真的好疼啊。”   “腿疼的快要死过去了。”   “沈音禾,你救救我,救救我。”   不止是腿,连着这颗心都抽痛抽痛的呼吸不上来。   沈音禾轻拍着他的背,“好了好了,我陪着你。”   梁迟抬起头,一双眼睛通红通红,仿佛熬了几个大夜一般,有几分憔悴,眼角几滴泪珠要坠不坠,他紧紧抓住她的手,已经完全相信了眼前这个人,想要把压在内心的话全部都倾诉给她听,“我好害怕。”   他吸了吸鼻子,“我真的好害怕。”   怕被丢弃,怕成为无用之人,怕别人异样的眼光,怕被看不起,怕生活的落差感,怕再也站不起来。   他最怕的还是,沈音禾会嫌弃他,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他。   “不用怕,梁迟,我会保护你。   这句话落在梁迟的耳朵里真动听啊。   三月开的杏花在四月就一瓣瓣的掉,粉白色的花瓣被风一吹,轻轻从树枝上飘落在地。   粉色的花铺满了整个院子。   梁迟保持抱住她的姿势不动,如同一个雕塑,久到夕阳全都隐藏在云朵之下,久到月光包围他们周身。   他才肯松开手,缓缓地慢慢地站起来,“进屋吧。”   沈音禾不放心他,“你能走吗?”   梁迟这次没有跟她死犟,伸手搭在她的肩上,“你扶着我。”   “好。”   梁迟这晚的心情到底还是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晚饭都没吃,直接钻进房间里还叫人不要打扰他。   沈音禾自然会担心,她知道梁迟自尊心极强,不会想把软弱的那面展示在众人面前,所以每次他都要表现和正常人无异,他咄咄逼人,就是不想让人看轻了他。   “小禾姐,我哥今晚怎么了?一张破嘴都不叭叭了。”梁叙端着一杯咖啡走过来,边问。   沈音禾脸色苍白,“他可能有点难过了吧,或许明天就好了。”   又或许后天也好不了。   她忽然又感叹道:“其实想想,你哥活泼一点也不是坏事。”   虽然说话难听了些,但他人是生动的,不像现在奄奄一息的没生气。   梁叙敛眸说道:“是啊,还有不能让他逃避的,受了伤不治疗怎么能行呢?”   所以他每次都毫不避讳的当着他的面喊他死瘸子,死残废。   就是要逼迫他彻底接受,他才能走出来。   “厨房还有吃的吗?我去弄点给他。”   “有三文鱼还有寿司。”   沈音禾不禁拧眉,“你哥都不爱吃,我去给他煮碗面好了。”   那个人嘴挑的很,不爱吃的哪怕是快要饿死也都不会吃。   她从厨房的冰箱里翻出挂面,煮了一碗简单的青菜面,趁还热着端到梁迟的房间门前,进去之前很有礼貌的敲门了,“梁迟,我进来了?”   “我想一个人静静。”他应该又把自己闷进了被子里,发出来的声音很低沉。   “我做了面,你难道不饿?”   梁迟中午看了她的发布会醋的没吃,晚上又还没从背不起来她这个沉痛的打击中走出来,饿还真的饿了。   他从被子里拱出一截脑袋,看着门边的方向,“好吧,你进来吧。”   沈音禾打开门,发现他的眼睛就盯着她手里这碗面,不禁有些想笑。   闻着香味,梁迟感觉自己更饿了。   “你煮了面啊,有没有放肉丝?”   “只有青菜。”   梁迟嘴一撇,就缩回被窝里,也不知道在跟谁闹脾气,“那不吃了。”   沈音禾把面放在床头柜上,这才空出手去拽被子里他,“你出来。”   “不出。”   “那你以后别想碰我,破烂技术。”   梁迟大怒,掀开被子冒了出来,“你骂的啥?”   沈音禾趁机把筷子塞进他手中 ,拍拍他的头,“吃面吧。”   她都已经走到门边,又转过头来对他说:“梁迟,就算你背不了我抱不了我,我都不会介意的。”   她始终要的,都是梁迟的一个态度。   一个真心的、积极地、永远不会退缩的态度。   梁迟沉默良久,“你为啥还要提我背不起来你这件事,我本来都给自己洗脑忘了这事……”   现在好了,又想起来了,呕死不说,心还得塞上半天,这碗面估计也吃不下了。   沈音禾笑了笑,看着他话多起来反而安心了。   她抬脚刚准备走,身后的人阴不阴阳不阳问了一句,“赵先背你,你舒服吗?”   瞧瞧,即便他的一颗心碎的稀巴烂,也还不忘吃醋呢。   沈音禾笑眯眯的说:“你怀里最舒服。”   操。   梁迟耳朵红了,红的跟着了火似的。   他梗着脖子抬着头,脸滚烫的说:“既然我怀里舒服,那你就老实在我怀里待着。”   “行行行,你说了算,都听你的。”   梁迟这张老脸吃不消,老老实实的缩回被窝里,用被子把自己卷成了一个蛹,滚来滚去,滚够了才肯钻出去,“你调戏我!!!”   然而,他眼前空空的,哪还有她的人影啊。   *   梁迟的情绪走的还是挺慢的,梁叙第二天早晨见到他,他都还是一副无精打采大受打击的样子。   他问:“哥,你怎么了?”   梁迟两只眼睛肿了,大约是昨天哭的太凶的原因。   他有气无力的看了眼梁叙,垂头丧气道:“我身体不舒服。”   “腿疼?”   梁迟:……   能不能能不能不要提他的腿了!!?心口上的刀越插越多。   “不疼。”   就是他的心还密集型的疼着。   昨天的事让梁迟意识到,有些简单的小事情他可能都做不到。   “对了哥,你知道吗?.”梁叙刻意吊他的胃口,然后哈哈大笑,“今天是情人节。”   “兄弟,已经四月份了。”   他是把他当成了傻子吗?   梁叙表情嫌弃,“每个月的十四号都是情人节好吗?”   梁迟想到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好惨,那一年岂不是要送十二个礼物?还好我以前都没有谈过恋爱。”   谈恋爱真的是件可怕的事情呢!!!   梁叙连连摇头,“没救了,你就没想着在今天送小禾姐什么东西吗?”   梁迟直率的回答,“没想过。”   梁叙吃惊的张开下巴,他以为他不信,强调一遍,“真的没想过。”   他就没有过情人节这种自觉。   沈音禾貌似也不太看重这些。   “要送吗?”他试探的问。   “要啊。”   “那就送吧。”   梁迟准备好礼物,然后在沈音禾的房门前徘徊打转良久,眼前的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拉开,“你伫这儿干什么?”   梁迟心里一抖,紧张之下把右手里的东西递给她,“情人节,送你的礼物。”   ???   沈音禾没有伸手接,“这是个什么玩意。”   “跟你提过的,霸王防脱发的洗发水,拯救你的发际线。”梁迟不怕死的还说:“你也不想变成秃头吧。”   谁都没看见,梁迟放在背后的左手里藏着一枚戒指。   只是他忽然没有勇气送给她。   梁叙骂的没错,他是个死瘸子。   可是,他还想娶沈音禾。   想亲她想抱她……还想……操她。   想和她生孩子。   想和她白头到老。 第五十三章   沈音禾看着这瓶洗发水,哭笑不得, 拿也不是, 不拿也不是, 梁迟难得有送她东西的觉悟, 她抱着双手问:“怎么忽然想要送我东西了?”   梁迟拉过她的手,硬把洗发水塞进她的手中, “今天情人节啊。”   “梁叙告诉你的吧。”   “嗯, 这礼物你还喜欢吗?”   梁迟小心翼翼的问她, 好像这是他第一次送她东西,以前她的生日礼物都是他妈替他准备的,他当甩手掌柜从来都没有过目。   梁迟手掌心出了汗, 掌心里藏着的戒指已经被焐热了。   这枚戒指他以前送过一次,沈音禾那时果断决绝的要和他解除婚约,并不肯收。   他置气的叫她滚, 凶神恶煞的说她滚了以后就再也不要回来。   那个时候, 他也不知道原来她在他心里是那么的重要,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 听不见她的声音, 梁迟才开始着急, 心脏上像是被人掏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 源源不断的血往外流, 痛到脸色发白,痛到难以言喻。   他承认他挺贱的。   真的贱。   “还行吧。”沈音禾没说不喜欢,她头有些疼, 以后如果梁迟每年情人节都送她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她可怎么办啊?   事实上,沈音禾还真是杞人忧天了,依梁迟的记性和粗心,只要没有人提醒,他是绝对记不住任何的节日。   关于梁迟记性不好这点,沈音禾也是多有体会。   光是忘记接她,他就忘了好几回了。   每周五她从学校去梁家,回回都是梁迟来接,她在学校门口等他,从六点等到八点钟,学校里的人都走光了,他还是没有出现。   她才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他,他那边很吵,很大声的说:“我日,我把接你这事给忘了……”   只不过梁迟之前向来对她不屑一顾,不把她的事放在心上也情有可原,可是沈音禾怕是这辈子都不想再品尝被人遗忘的味道。   梁迟撇嘴,“还行就是不喜欢咯。”他在她面前摊开双手,“我的呢。”   沈音禾不解,“什么?”   梁迟给了她一个爆栗,“我的礼物啊,你刚刚有没有认真听我讲话?今天情人节啊,我、你男朋友,你都没点表示吗?”   沈音禾还真的没有给他准备任何的东西,她没有过情人节的经验啊……   梁迟的脸色越来越臭,和漆黑的锅底有得一拼,狭长的眼睛眯起来,“你不会没给我准备吧?”   被他说中了。   沈音禾脸上露出些无措的表情,嘴巴微张,在想怎么才能顺了他的毛。   梁迟冷哼一声,愤恨道:“那你把洗发水还我。”   气死他了,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忙活。   沈音禾对他勾勾手指头,她的手指很好看,白白净净,指尖圆润,“你靠过来些。”   梁迟不知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谨小慎微的往前挪了一小步,沈音禾看他磨磨唧唧的小样子,干脆大力把他拽到自己面前,她仰着脸看着他,然后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小口,“送你的礼物,够了吗?”   梁迟经不起撩拨,也十分的容易脸红,脸跟着了火一样的烫,他深呼吸保持镇定,臭不要脸的说:“不够。”   沈音禾笑了笑,语出惊人,“不够晚上补偿你,礼物晚上送到你床上,等着你亲自来拆。”   梁迟有些腿软,扶着门框才堪堪站稳,一双眼睛珠子转来转去,不敢直视她,“哦。”   他转身拔腿就走,走到一半又折返回来,站定了才开腔,“晚上记得早点。”   太晚了,他会等不及的。   想想都激动呢!   梁迟刚走,沈音禾的手机响起。   她看着屏幕上的名字,竟然觉得很陌生。   这个来自于她母亲的电话,很难得啊。   沈母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生疏,依然是客套的开场白,“小禾,你过的还好吧?”   沈音禾也公式化的回道:“我过的很好。”   真的很好,不缺钱不缺吃,只除了有时候看见街上和睦的一家三口会羡慕,其他的都很好。   “我在电视上看见你好几回了,你拍戏也要注意身体,不要把自己弄得太辛苦。”   “嗯。”这句话在她心里泛起了些许涟漪。   她这也算是在关心她对吧?   沈母总算说到正题之上,“我这个周末想飞过去看看你,顺便看看你的未婚夫。”说到这里,她苦笑一声,“你总是不愿意过来 ,我一年也见不了你几次。”   这句话好像在埋怨她。   沈音禾说不清楚此刻的感受,内心酸涩还有点惊喜,她干涩回道:“妈,我比较忙。”   其实,她不想去那边。   形单影只的只有她一个,被留下的也只有她一个。   “我知道你忙,所以我过来,你跟梁迟说一声,我想见见他,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你们两个把事情给定下。”   沈母还没见过梁迟呢,即便当年两家签订婚协议的时候,她也没有过来,孩子尚小,她抽不开身。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无奈。   沈音禾微愣,“好。”   挂断电话之后,她活动了下脖子,打开窗户想透透气,从二楼看下去,院子里栽种的杏花树很漂亮,草地上树枝上全是粉白色的花,梁迟正坐在秋千上,他让身后的刘周沫给他推秋千,边吃东西边荡,看起来还蛮悠闲。   沈音禾站在窗户边望了梁迟很久,原本烦闷的心情开阔了些,能看见他脸上的笑容,真好啊。   能和他在一起真好。   能陪在他身边真好啊。   如果,她是说如果,梁迟能对她更好,她会比现在还要开心。   梁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仰着脖子朝她房间的窗户看过来,瞥见她眼角的笑意,顿感恼怒,指着她,“你笑什么笑!?”   “我没笑。”   “你是不是笑我幼稚!”   一个大男人还荡秋千,他自己都有点难为情,可是他就喜欢这种感觉。   沈音禾启唇,“没错。”   “有本事你下来。”梁迟这暴脾气一点就炸,她竟然敢笑话他?她怎么不想想当初这秋千是为谁做的!   沈音禾刚好有事跟他说,就下楼去找他了。   人比花娇,大概说的就是梁迟了。   一阵细风吹过,梁迟的头顶就落了几片花瓣,沈音禾看见了,故意没有提醒他,她只是单纯觉得他这样很好看。   沈音禾在他身边坐下,一个秋千刚好能容下他们两个人。   “秋千好玩吗?”   “好玩啊。”   梁迟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你笑我的事,我不生气了,但是以后你不能让赵先背你了,也不能让他抱你。”   他不能做到的事情,也不希望其他男人做到。   他的心眼小到一根针都放不下。   “好。”   尽管沈音禾不怎么关注网上的消息,但也有所耳闻,最近她的粉丝和赵先的粉丝撕逼很严重,他们两个人以后应该不会有什么合作了。   梁迟别扭道:“我明天开始好好锻炼身体,你等我……再等等我……”   等他变得更强悍些,等他有能背起她的力气。   “好的。”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等很久的,我以前真的很厉害。”   学的快还精,身体素质也是一等一的好。   沈音禾闭上眼,轻轻握住他的手,“我知道。”   旋即,她又睁开眼睛,突然说:“梁迟,我妈这周末过来,你准备一下 。”   梁迟身体紧绷,一惊一乍,“你说什么!!?你妈要来!?那一天啊?什么时候?来干什么?”   这张机关枪似的的嘴啊。   沈音禾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我说了周末来!我还说了来见你!”   梁迟弹起身,在她面前走了一圈又一圈,一个人在念叨,“不行不行,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可是,那是沈音禾的妈,见见好像也还不错啊。”   “你别晃了,见我妈有那么吓人吗?”   梁迟冲到她面前,捏住她的肩摇晃,“吓人啊!吓死我了啊,我不想见你妈啊!”   沈音禾问:“为什么?”   “我怕把你妈气死。”   他不擅长和长辈打交道。   “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嘛,你好好表现就行了。”   沈音禾没有安慰到梁迟,直到进屋他还在唠叨,“不想见啊,害怕啊。”   梁叙从他身边飘过,“不想见谁?”   梁迟厚脸皮的不得了,“我丈母娘。”   “.…..”   他忽然抓住沈音禾的袖子,水灵灵的眼睛眼巴巴的望着她问,“我还没问,你妈见我干啥?”   来算账吗?!   沈音禾沉吟半晌,“大概是想和你谈谈我们的婚事。”   她之前没跟她妈说过她和梁迟的婚约已经解除了。   梁迟眼神发着诡异的亮光,如饥似渴,大声连连道:“见见见!” 第五十四章   距离周末还剩了不到一天。   梁迟惴惴不安,搞得整个家的氛围都神神叨叨。   早上出门前, 他站在镜子前, 上下打量自己, 眼角周围好像生了皱纹, 虽然不明显,但他也有点不能接受, 算算年纪, 他比沈音禾要大七岁啊七岁, 三年一个代沟,七年就是两个多代沟啊。   阴沉低落的心情持续到他出门。   严时约他去练枪,其实他也不明白自己接着练枪法有什么意义, 他早就失去了配枪的资格。   打了几发之后,梁迟放下枪,坐在休息椅上, “我不玩了。”   严时随口问了一句, “心情不好?”   梁迟摇摇头,“也不是。”   算不上心情不好, 就是有些沮丧而已, 他还挺害怕见到沈音禾她妈的, 怕自己表现的不好, 更怕沈母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梁迟忽然说:“严时, 我想结婚了。”他迟疑片刻,继续说:“可是我有点担心我丈母娘不愿意接受我。”   严时对他说的话并不意外,他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 慢悠悠的喝了口水,缓缓道:“人还没成你媳妇儿,你哪来的丈母娘,不要脸。”   梁迟冷冷的说:“要脸我就追不回我媳妇儿了。”   “你丈母娘不知道你断腿的事?”严时的视线飞快的从他的左腿掠过。   梁迟摇摇头,神情纠结,“不知道的,当初订婚的饿时候她没有飞过来,电话里也没人会故意提这个消息。”   沈母可能以为他是个年纪轻轻健健康康的有为青年吧,其实他只是一个断了腿的整天瞎晃的无业游民。   他开的那间公司,他可去可不去。   大钱也挣不上多少。   不及梁家的产业的十分之一。   严时拍拍他的肩,“你也不用太担心了,只要管好你的嘴,就行了。”   梁迟并没有被安抚到,一颗心还悬在半空中,唯恐掉下来,他说:“万一她妈觉得我在骗婚咋办?”   他和沈音禾站在一起,他还真的像极了骗婚的那一个。   严时嘴角微扯,“别问我,我没有这种经验,我跟我老婆都是正常恋爱结婚生子的,对于你的烦恼,恕我没办法理解。”   他这番话怎么听都是在秀恩爱。   梁迟翻了个白眼,“滚。”   这天晚上,梁迟光荣的失眠了,接近凌晨他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这睡着了还不如不睡。   他做了个噩梦,很痛苦的噩梦。   他梦见了沈音禾的母亲,梦里面有个看不清脸的女人站在沈音禾身边,伸出长长的舌头想要一口把他吃下去,张着血盆大口,“让你欺负我女儿,我要把你咬死,吞进肚子里,用胃液把你的尸体给融化了。”   梁迟吓得大叫一声,转身就要跑,可是他是个断腿啊,根本跑不动,吧唧的摔在地上,然后就被她妈用舌头卷进了肚子里,身体暖乎乎的,好像要被烧化了一样。   越来越热,越来越热。   然后,梁迟就被热醒了,满头虚汗,他瘫在床上,眼睛渐渐有了光芒,他自言自语,“如果她妈真的这么吓人,我还是不要娶沈音禾了……”   窗外日头高照,看起来时间应该不早了。   梁迟抬眸看了眼时钟,已经十点了,他暗暗骂了一句脏话,用最快的速度从床上爬起来,迅速穿戴好,往楼下冲。   梁叙见他风风火火的,问道:“哥,你干嘛去?”   梁迟头也不回,“我要死了。”   他真要命不久矣了,沈音禾昨晚还跟他叮嘱了许多遍,让他今早去机场接机,并且一定不要迟到。   他没记错的话,沈母的飞机应该是今天早上九点半落地的。   汽车从车库了飞了出去,高速行驶,直奔机场。   梁迟运气不错,飞机晚点了,他到的时候沈母也才刚刚到,一切都凑的那般的巧。   沈音禾也有大半年没见过她妈了,此刻见了人反而觉得有几分的陌生,她接过沈母手中的行李箱,喊了一声,“妈。”   沈母握住她的手,问:“他没来吗?”   沈音禾垂着眼,“在外面。”   “那就出去吧。”   梁迟在车里等着她们两个,期间没忍住抽了根烟,开了车窗散去烟味,没多久,他远远地就望见挽着手走过来的两个人。   沈音禾长得不是很像她母亲,只有一双眼睛比较相似,可能她的长相是随了她那早去的父亲吧。   梁迟屁颠屁颠的滚下车,人来熟的走到沈母面前,鞠了个九十度的躬,然后抬起头伸出手,笑眯眯道:“阿姨您好,我是梁迟。”   他方才大步流星走到她们面前的那几步,如行云流水,丝毫看不出来他有腿疾。   沈母看着眼前面孔熟悉的男孩,一阵恍惚,好像转眼之间,当年那个还在襁褓中的孩子就长大了,她笑了一下,“你好。”   “上车吧,我送您去梁家,您一定也累了。”   “麻烦了。”   “应该的。”   你毕竟是我妈啊……   沈音禾站在一旁看着没吱声,想笑可又不是该笑的场合,梁迟这么乖这么懂礼物的日子真的不多见。   在这儿装相呢!   梁迟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生怕说多了会让沈母觉得聒噪。   赵蕴卓早早就在家等着他们了,她和沈母当年关系就不错,只不过后来联系少了些,就没有从前亲密了。   可是,梁其远却是极度不待见沈母的,这也是他以前对沈音禾不怎么和颜悦色的原因。   沈母曾经藏过赵蕴卓,还帮着她躲到大山里,最后在山沟沟中生下梁迟。   进了屋之后,梁迟很是殷勤,又是端茶又是倒水,上上下下走个不停,仿佛在刻意表现他很正常,他的腿一点问题都没有。   梁叙无情的戳破了他的美梦,“哥,你腿脚不好,就不要做这些端茶倒水的活了。”   梁迟咬牙,“我腿好着呢。”   沈母疑惑的目光看向沈音禾,不解的问:“他的腿怎么了?受伤了吗?”   沈音禾叹息一口,这事没什么隐瞒的必要,只有梁迟一人耿耿于怀罢了,她说:“妈,忘记跟你说了,他的腿截肢了。”   “啊?”沈母怀疑自己的听力,更怀疑自己的眼睛,看着好好的活蹦乱跳的一个人怎么会截肢过呢?很不像啊。   梁迟如被戳破了的气球,一下子泄了气,跌坐在沙发里,垂丧着脸,拧巴的替自己解释,“妈,我腿就是一点小问题,平时都和正常人一样的,你不要嫌弃我。”   沈母恍神,不可置信的问:“你刚刚叫我什么?”   梁迟急急改口,“阿姨,阿姨,我叫错了!”   沈母目光复杂的盯着他的小腿看,随即挪开视线,她这次来不能停留太长的时间,她干脆开门见山的问:“你对我们家小禾好不好?有没有欺负她?”   梁迟心虚啊!上来就问这种问题,他吃不消!   “我觉得……”反正已经不止一个人骂他不要脸了,他索性就不要脸到底了,“我对她挺好的,对她言听计从,哪里还敢欺负她,她叫我往东我都不敢往西。”   编!瞎编!   梁迟说完还用小眼神偷偷瞥了瞥沈音禾,希望她不要拆穿自己。   他这个小表情落在沈母的眼睛里,就是委屈的意思。   这孩子还怪可怜的。   自家女儿好像是有些强势,这样可不好啊。   “小禾,你平时多让让梁迟。”   沈音禾嘴角含笑,“看来是我太束缚他了,对他太严格,都把他委屈到了,妈,你放心,以后我绝对不会对他这么霸道了。”   梁迟听得心里发毛,头皮一阵阵麻意,扯了她的衣服下摆,想和她说悄悄话。   沈音禾默不作声的往外移了移,不肯理他。   他锲而不舍,改为戳她的腰窝,她还是不理。   沈母将他们两个的小动作收进眼睛里,不免一笑,“坐飞机坐的太累,我想先休息。”   把时间都留给他们小年轻。   梁迟自告奋勇的把她领到客房,安顿好她之后,他立刻回到楼下找沈音禾,抱着她的腰不让人走,“你别生气啊,我在你妈面前瞎扯都是为了我们两个能结婚。”   “谁要跟你结婚?”自作多情的男人。   梁迟当即变脸,“你这种狗屁话我不爱听,你还想白嫖我???做人要讲良心的。”   沈音禾瞪他,冷笑一声,“撒开我。”   “不是对我言听计从吗?狗屁!”   “诶,你还说起脏话了。”梁迟的小脾气也被激上来了,插着腰气呼呼的指着她说:“好吧,我以前虽然对你不好,但是我总比狗屁好一点吧?”   “不好?”   “……”梁迟认怂,“我以前虽然欺负过你,把你从车里丢出去过,嘲笑过你长得丑,发过誓永远不会喜欢你,但我现在都改正了!”   他捧住她的小脸蛋,一本正经道:“你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小丑货了!”   沈音禾呆呆回道:“梁迟,你回头。”   “我只想看着你。”   “我妈在你背后。”   “谁信……”他不屑的笑笑,边转过头,看见沈母那张脸,发出一声惨厉的尖叫,“啊…我…”   操…字百转千回,到了嘴边,硬是让他改成了,“我的妈……呀。” 第五十五章   梁迟心道不好,也不知道沈母有没有听见他之前说的那番话, 应该没有吧……他应该不会那么的背。   事实证明, 梁迟的运气向来差的感人。   他面前的沈母脸色不太好看, 眸光冷冷的注视着他, “你刚刚说了什么?再复述一遍。”   沈母原本已经回房休息,收拾行李的时候想起来她的手提包落在了楼下客厅, 哪里猜得到下楼会听到这番话?   方才不多的接触中, 她对梁迟的印象还不错, 认为他是一个乖巧听话还挺温柔的孩子,虽然身体有缺陷,但是也没有到不能容忍的地步, 只要女儿喜欢他就好,只要他对女儿好就行。   梁迟额头上吓出了冷汗,完犊子了, 他丈母娘肯定听见了他自爆黑历史的那段话, 他磕磕巴巴,打定主意咬紧牙关不会说:“妈?我的妈?”   沈母的怒气更上一层, 指着他, “别叫我妈, 我看我也没这个福气当你的妈, 你都说过这辈子不会喜欢我女儿了, 想必你对这桩婚事很不满,既然如此,那就好聚好散吧。”   梁迟急急挡在沈母面前, “那可不行!阿姨我和沈音禾是两情相悦的,你不能拆散我们两个。”   他们的声响惊动了在二楼的赵蕴卓。   她着急忙慌的从房间里出来,看了看沈母难看的脸色,又看了看自家儿子板着的脸,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她问:“怎么了?”   紧跟着出来的还有她身后的梁其远,不过这男人一句话都没说。   他向来都不怎么关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梁迟像看见救星一样,“妈……我…..”   沈母打断他的话,“这婚约本来就是我们当年随口一说,我原本想若是这两个孩子合得来那也是一桩好事,可是现在看来,事情发展的并不像我看见的那样,梁迟对我女儿并没有男女之情,他看不上小禾,那我们也就不高攀了。”   赵蕴卓自然是要向着儿子的,可偏偏好友说的话一句都没有错,梁迟从前干过的混账事真的不少,一桩桩一件件的数都数不清。   她还想替梁迟说几句话,身后的梁其远却冷声应了下来,“既然如此,那就按照你说的办吧,免得我们梁家耽误了小禾这孩子,我自知我儿子是配不上她的。”   梁其远是真的很讨厌沈母了,还是因为几十年前的那件事,她帮着赵蕴卓逃过,把人藏得严严实实,他花了一年的时间才找到。   梁迟记仇这点怕也是遗传了他,无论过去多少年,他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沈音禾仍然没吱声,她了解她妈,她现在开口帮梁迟说话,她妈只会更生气,气她不自爱,不会怜惜自己。   沈母连夜收拾东西带着沈音禾出了梁家的大门,梁迟怎么拦都拦不住。   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一家四口。   梁迟也不管什么尊老爱幼了,冲到梁其远面前,还没近身,就被他亲爹扔到地上,梁迟坐在地上,声泪俱下的控诉道:“我是不是你亲生的啊?垃圾桶里捡来的待遇也比这好吧?我是不是得罪过你了啊?你要这么搞我,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刚刚谁让你的说话的啊,你闭嘴会死吗?”   梁其远讥诮的笑笑,“没出息。”   梁迟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抱着他妈的脖子嚎啕大哭,“妈,我受不了他了,求求你了,你跟他离婚吧,这种男人你真的忍的下去吗?妈,离婚了我养你,你离开他这种狗男人吧。”   梁叙附议,“头一回从我哥嘴里听见人话,妈,我双手双脚赞成。”   梁家两兄弟从小就盼着他们的父母离婚,这大概是他们唯一有共识的事了。   赵蕴卓无奈的笑笑,难得的也跟他们开起玩笑,“我倒是想啊。”   梁迟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珠子转过去看了眼他爹,果然,那个恐怖的男人眼睛里在喷火,估计想活活烧死他。   “我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从我的视线的滚出去。”   梁迟趁机告状,“妈,你看,他不仅想要我孤独终老,他还想要我死。”   梁迟本来心里头还微微顾忌梁其远的威严,但一想到被破坏的婚事,就恨得牙痒痒,他非但没有消失,还上手去和梁其远打架,揪着他的衣领,目光愤愤。   赵蕴卓直叹气,“迟迟,问题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今晚湘明也是太生气了吧,你明天诚恳一点去道歉,一定在她面前表现出你的真心,要让她放心。”   话锋一转,她对梁其远极其冷淡,漠然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湘明,反正你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她几次,忍忍吧。”她笑了笑,唇角弧度微妙,她接着说:“我也不喜欢你啊,我都能忍这么多年,怎么你就不能忍了呢?”   赵蕴卓轻易不伤人,但她狠下心来时,刀子都是直接往心口最软的一块地方捅的,顺便再握着刀柄转上几圈,让人尝尝什么叫痛不可遏,什么是苦不堪言。   梁其远俊脸死白一片,艰难的吐出一个字,“好。”   这一出把梁迟看的一愣一愣,他妈……不弱啊,这三言两语让他都开始有些心疼他爹了。   这就是梁迟当初不敢对沈音禾用绳子安眠药的原因了,前人的教训太过惨痛了,活生生的反面教材就在他家,他早就引以为鉴了!   都快一辈子了,他妈还是不爱他爹,真真的人间惨剧。   *   夜深人静,梁迟一个晚上的时间都等不了,悄无声息的从家里出了门,开车偷偷溜去了沈音禾住的三环小公寓。   大半夜的,保安查的严,没见过梁迟的人,也没见过他的车。   梁迟被拦在了小区门外,车子也没有被允许开进去,他差点和保安老大爷吵起来。   “大爷,您看清楚,我这样子像是坏人吗?”   “像啊。”   没法沟通!完全没法沟通。   梁迟嘴皮子说破也没能说动老大爷放行,他没有轻易放弃,把车子停到路边,趁着保安大爷没注意的时候,做贼一样的偷溜进去了。   站在沈音禾家楼下,他抬头往上望了望她房间的窗户,灯还亮着,显然就还没睡。   梁迟给她打了个电话。   那边的沈音禾还没接,就在她妈的眼神逼迫中把电话给挂了。   沈母给她递了一杯热水,目光柔和,“很喜欢他?”   “嗯,很喜欢。”   也喜欢了很久了。   所以能够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很多不可爱的事情,梁迟做起来,她都觉得可爱了。   沈母眸光幽幽,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道:“我今天听到他说的那些话,一开始的确很生气,今天也算是借题发挥了。”   “您故意的?”   沈母笑笑,“是啊,男人不能惯着,我不想你将来太辛苦,只有让他长记性长教训了,他下次才不会再犯。”她停顿片刻,“那孩子,我看对你应该也有情,但你也不能让他轻易就得手了,多晾两天吧。”   沈音禾没想过她妈会说这番话,会替她做深谋远虑的打算,在她的记忆中,她妈对她不冷不热,她这个女儿大概也是可有可无的。   “我有轻重。”   “舍不得他委屈着急?我就在这边留两天,你放心,不会让你们分开很长时间的。”   “我知道了,妈。”   月如霜华,沈音禾站在窗户边,掀开窗帘往下看了几眼,不出意外,梁迟就守在楼下呢。   他原本是蹲着的,见了她立马站起来,单脚蹦,还使劲冲她挥手,“你下来,或者让我上去啊。”   楼层太高,沈音禾根本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正琢磨着他的口型,梁迟的电话又打进来了。   “干什么?”   “你出来。”   “我妈还在,出不去。”   梁迟那双明亮的眼睛在黑夜中跟会发光一样,他说:“你又不是三岁小孩了,怎么还怕你妈呀?”   他语气懊悔,“唉,你说怎么就让你妈听见了呢?”   “你自作自受。”   他忽然沉默,手机里传来只有从耳边呼啸刮过的风声,过了很久,沈音禾听见他说:“沈音禾,我想和你结婚。”   “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沈音禾呼吸凝滞片刻,“你这是在求婚?”   梁迟完全是跟着心在走,时机场合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说:“是 ,我想娶你。”   “没有戒指?”   “没有下跪?”   梁迟一字一句的说:“有戒指,我也跪。”   沈音禾勾勾唇,“那你上来吧。”   楼道门紧紧锁着,梁迟上去的唯一办法就是爬墙,可是沈音禾家住五楼啊五楼!且不说爬墙对他这种断腿本身就是高难度的动作,光是这种高度就让他望尘莫及。   梁迟摸摸鼻头,讪讪道:“不想了我不想了,你就当我没出现过…….”   “小禾!晚安。”   沈音禾用力合上窗帘,“滚吧!” 第五十六章   好几天过去,梁迟都没有找到机会混进沈音禾的家里面, 沈母对他严防死守, 放狗一样的防着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晚上他把沈音禾弄生气了, 她一连好多天都没有回他的消息。   和他惨状的现况相比, 梁叙就显得春风得意多了,红光满面, 生怕别人瞧不出他最近有喜事。   梁迟从他陈森那个表弟口中听说, 梁叙向他的小女朋友求婚了, 并且还求婚成功了,这也难怪这两天梁叙的心情相当的好,翘着腿坐在沙发上, 嘴里还哼出歌声来。   梁迟看着都来气,他不痛快就给梁叙也找麻烦,“现在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结婚了, 不过你们一个瞎一个蠢, 倒也是天作之合了。”   梁叙平日里被他骂骂就算了,可忍不了宋词也被他埋汰, “总比某些人被未来丈母娘赶出来要好吧, 你说说你快三十岁的人了, 连个老婆都娶不到, 太可怜了, 可怜我都不忍心骂。”   梁迟横他一眼,“我不用你可怜。”   梁叙耸肩,充满同情的目光始终盯着他看, “不好意思,我这个就是心地太善良,看见你这种孤家寡人就想爱心泛滥了。”   “哥,你要是实在娶不到老婆,找个男朋友也行。”   这句话顺利的将梁迟激怒了,一掌拍上 梁叙的脑门,怒目圆睁,“滚!!!滚你的!!!嘴巴一天天不好好说话,非要拿来放狗屁,恶臭熏天!”   “疼死了,你下手能不能轻点,难怪没有女生喜欢你,活该嘛,喜欢你她们才都有毛病。”梁叙捂着被拍疼的脑袋,暴躁的说。   “哼,你别得意,我在前几天晚上已经跟沈音禾求过婚了。”   “所以她答应你了吗?”   梁迟扬起下巴,得意道:“当然了。”   当然没有了。   梁叙讥诮的笑笑,“我不信。”   梁迟在他面前吹牛皮也不带心虚的,他站起身,“随你信不信,下次见面你就要喊她嫂子了。”   他抬脚要走,梁叙抓住他的腕,“别走,说说看你是怎么求婚的?我洗耳恭听。”   梁迟作沉思状,“就那样咯。”   “哪样?下跪了?”   “呵呵呵,我是那种会下跪的人吗?我怎么可能对她下跪,男人膝下有黄金。”   这话一出来,梁叙就更怀疑他说的真实性了。   狐疑的眸光对上他的双眼,“戒指也没有?小禾姐不可能会答应你。”   梁迟发挥了他的想象力来瞎掰,“戒指肯定有,我拿出来她就迫不及待的往自己的手指上套,我很早以前就说过了,她喜欢到要死的程度了,我随便勾勾手指头她就乖乖来我身边了。”   梁叙心想,你他妈这是在做梦吧,大白天的你清醒一点!   “哦,那我明天去看看小禾姐,亲口祝福她。”   “呵呵呵。”   梁迟脸上热热的,这牛逼吹大发了。   他迅速抽身离去,“我出门一趟。”   “今天不锻炼了?”   “晚上回来再锻炼。”   梁迟在那次深受打击之后,发愤图强的要好好锻炼身体,把自己练的更强壮一些,力气更大一些,他很争强好胜,真的不想做这辈子都背不动抱不动她。   虽然明知即便是锻炼了,将来做些事情的可能性不大,但他还是想试一试。   他不想输给其他男人。   那天沈音禾说会保护他,其实他不愿意,他也不想。   他是个男人,应该由他来保护自己的女人才对。   *   已经四月底,天气逐渐炎热,打开窗户,吹进来的都是热风。   梁迟又溜到了沈音禾家楼下蹲守,保安大爷已经和他混熟了,这几次他过来都没有在拦着不让进。   经过几天的观察,梁迟已经摸透沈母出门的次数,每天早上十点钟会下楼丢一次垃圾,下午两点左右会去一次超市。   这天,梁迟蹲在花坛后,亲眼看着沈母出了门,立马就偷摸进上了楼,他上回来沈音禾这个小小的家时,问她要了钥匙,当时她还不乐意给,还是他厚着脸讨要来的,这次总算是有了用处。   他悄悄的打开房门,手心里捏着一枚戒指,虽然知道这样求婚挺草率,但是他确实等不及了。   梁迟悄无声息的推开门时,沈音禾正坐在电脑前直播。   之前拍的文艺片这两天刚好上映了,评价不错,票房一般,不过后续口碑还是能带动不少票房的。   为了配合电影的宣传,她难得做了一次直播。   屏幕下方滚动着各种各样的问题。   【沈姐姐,下部戏是什么呀呀呀呀】   【姐姐和赵先关系好吗啊啊啊啊】   【前排表白】   【姐姐有没有男朋友啊?】   沈音禾先念了她们的问题,然后挑了几个回,她的声音很好听,“嗯,下部戏我也不确定呢,经纪人还在帮我看剧本,可能是电影也可能是电视剧,但是我还想休息一段时间。”   立马就有人问【想休息?难道是拍戏太累了吗?还是说传言是真的?】   沈音禾的嗓音透过话筒传出去,微微沙哑,“什么传言?”   这句话炸出了不少潜水的黑子。   【呵呵,装蒜,金主都被拍到两回了,不想拍戏是不是要去伺候金主啊?毕竟你们都得随叫随到。】   【就是吼,我上次还见过你们的照片呢!虽然只有半张脸!】   沈音禾忽视这些人的跳脚,房管直接把这两人踢了出去,剩下的粉丝都在安慰沈音禾,叫她不要放在心上,她们会一直支持她的。   沈音禾向她们道完谢,背后响起一道惊雷,梁迟出现在她身后,抱住她的肩摇来摇去,“沈音禾,你为什么又不理我啊啊啊啊?”   “我……”   “你先别说话,我原谅你不理我的事情,我今天来找你,有重要的话要说,一会儿你妈回来了就说不成了。”   沈音禾双手被他圈住,一动不能动,手指头够不到桌上的鼠标,她就连关了直播都不行。   她想提醒梁迟,摄像头还开着,直播也还在继续。   可显然,他不想听她说话。   电脑正对着床,梁迟还以为她在打游戏,捉着她的手把人粗暴的丢在床上,心里有点紧张,他咳嗽了两声,“我想娶你。”   梁迟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打定主意要一口气把话说完。   “你嫁给我有很多好处,我给你钱,给你买包买车买房,等我爸死了,我就有更多的钱了。”他想了想,继续说:“我爸那个人造孽太多,肯定活不长了。”   沈音禾神情严肃,“梁迟…….”   “你别说话,等我说完!”看她的表情就像是要拒绝自己,梁迟才不要听呢。   他单腿跪了下去,伸出手在她面前摊开掌心,里面有有一枚亮晶晶的钻石,就是那时沈音禾在橱窗看见了迈不动脚的那一枚。   “我喜欢你,特别喜欢你,沈音禾,你嫁给我好不好?我会一辈子都把你捧在手心的,下半辈子我也会护着你,你别嫌弃我,也别记恨我以前做的那些事。”   沈音禾下床,想要把他扶了起来,他犯了倔,“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她想越过他,先去把电脑给关了,梁迟抱着她的腿死都不肯放行。   沈音禾叹气,“你会后悔的。”   梁迟眼珠一瞪,呸了一声,“放屁!我绝对不会后悔。”   他见沈音禾不悲不喜,心都凉了半截,貌似他的求婚又要以失败告终。   悲愤之下,梁迟滚上了她的床,在床上滚来滚去,毫无形象可言,“你没有拒绝我的权利!!!要不然我就赖在你家不走了,我要娶你,我想你给我当老婆,就算是你妈也不能拆散我们两个。”   戒指在他上床的那刻,被他强硬的塞进手里。   沈音禾紧紧握住这枚戒指,看着挺在床上的他,缓缓说道:“我在直播。”   梁迟弹起来,“什么?!”   他迅速冲到电脑屏幕前,看见底下成千上万的弹幕,差点没昏过去。   他操啊!!!   坑啊!!!   【啊啊啊啊啊好帅好帅啊啊啊啊啊正脸真的好帅啊】   【嘤嘤嘤嘤觉得他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我有预感,一会儿肯定要上热搜】   【不用预感了,已经上了】   热搜和直播间的人数一起爆炸了。   梁迟指着电脑,转过头来,不可置信的问:“这这这播出去了?”   沈音禾同情他,“嗯,实时的。”   “刚刚她们都看见了?”   “嗯,我想提醒你来着,你不让我开口。”   梁迟回想了一遍刚才自己说了什么,然后脑海中飘过两个念头。   梁叙看见这一段肯定要笑死他,梁其远看见了肯定会打死他。   他回神,哭丧着脸,“沈音禾,我真的有点后悔了……”   “不多,就一点点。”   她的嘴角抿成一条线了。   梁迟难得情商上线,“不是后悔求婚,我后悔没听你的话。”   “结婚后,我肯定什么都听你的。”   “沈音禾,你要对我负责。” 第五十七章   这段直播迅速在网上传播开来,几乎是同时就上了微薄头条。   沈音禾的“金主”总算是暴露了出来, 网友神通广大, 立马就扒出来人是梁家的大少爷, 一时之间, 梁迟的照片和各种信息都被爆了,好在梁家反应的快, 把一些涉及隐私的话题和帖子都给删了。   【啧啧啧, 打脸不, 人不是金主,是正经的未婚未,那些说我们沈姐姐被包养的人脸都肿了吧。】   【某些人, 就算我们沈姐姐被黑出翔来,你家爱豆也依然是十八线糊逼,上不了位的。】   【我们粉丝澄清你们又说是自炒, 算了, 群嘲没人权。】   梁迟都不敢回家,赖在沈音禾的床上不肯走, 抱着枕头可怜兮兮的说:“你跟我一起回梁家, 要不然我会被打死的。”   电脑已经关了, 窗帘也被她拉上, 浅色的布帘透进灿烂的金光。   沈音禾接连叹气, “你怕什么?自己又非要说。”   回回都要咒一次他爸,看得出来是真的不待见了。   梁迟也委屈啊,低下头, 闷闷不乐道:“我说出来的时候也没有想过我爸会有听见的机会啊。”   刚刚是直播啊直播!   就算他爸不玩微博,他身边肯定有人会把这段告诉他。   以前,他当着他的面也不是没说过这种话,可现在不一样了,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如今他爸的面子和威严都让他给丢光了,少不了一顿暴打。   虽然梁迟很厉害,但他爸更厉害。   这是他很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我去了又有什么用?”沈音禾淡淡的问。   梁迟呲牙,“我爸还会给我面子,当着你的面应该不会打我。”   他觉得自己说的特别有道理。   沈音禾忍不住打击他,“如果你爸当着我的面收拾了你,你会更没面子的。”   其实梁迟也不是怕他爸打,又不是没被揍过,再说了,家里还有他妈在,就算他爸要动手,也不敢下重手,他就是想把沈音禾骗回梁家,谁晓得她这么不好骗,一点当都不上,真是讨厌。   梁迟心里有气,就不愿意跟她说话,鼓着腮帮子,坐在床上,不言不语的生闷气。   沈音禾很能习惯沉默的环境,她坐在床边不看梁迟也不发出声音,只管自己看新闻。   空气都一同安静了下来。   竖着耳朵,大门好像传来被人打开声音,沈音禾想了想,莫约是她妈从超市里回来了。   她想到这层,梁迟明显也想到了这层。   他瞪着眼睛,放低了声音,“你妈!!!回来了?!!”   沈音禾淡定的点点头。   梁迟指了指门外,又指了指自己,“那我怎么办?”   沈音禾耸肩,表示无能为力,“你就光明正大的出去吧。”   梁迟否决了这个建议,念念有词,“不行不行,让你妈知道我不请自来,对我的印象就更差了。”   “她可能已经知道了。”   沈音禾的话提醒了他,现在估计只要上网的人都知道他在她的房间里,并且还在她的床上!   梁迟火速爬起来,穿好鞋子,系上鞋带,深呼吸两次,然后打开房门,义无反顾的出去了。   沈母看见他给吓了一大跳,手里拎着的菜掉在地板上,“你怎么在这里?”   梁迟有礼貌的替她把菜捡了起来,笑嘻嘻道:“阿姨,好久不见。”   沈母对他的脸色比起那天我晚上要好多了,她皱着眉,“嗯,没什么事你就回家吧。”   这是下逐客令了。   梁迟脸上保持着几分傻气的笑容,“阿姨,我手机忘带了,能不能借用下你的手机,我打个电话让人过来接我。”   他边说边指了指自己不太方便的那条腿。   沈母通情达理,掏出手机递给他,“拿去用吧。”   梁迟抱着她的手机,妆模作样拨了个号出去,对沈母鞠了个躬,“阿姨,再见。”   这一出把沈母看的一愣,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反应过来,重重拍了拍桌子,“这孩子,还拿着我的手机呢。”   *   梁迟气喘吁吁的跑回自己的车里,还好他反应快,把沈母的手机骗了过来,这样她一时就接触不到网上的消息了。   新闻的时效性相当的强,直播这事的热度过个两三天就会消退。   梁迟万万没想到,这事压根就没完。   如果他是个普通人是达不到这种热度的,可偏偏他不是,富二代的身份就注定了会让网友们连吃上好几天的瓜。   加上他长得好看!更是了不得。   有些人甚至找到了他以前在军校念书时的照片,配字【果然长得好看的小哥哥都上交给了国家。】   底下评论转发的人居然破万了。   【帅还有钱,有钱还专情,专情还能力高,主要是萌,撒泼求婚的小模样看的我心都酥了。】   【老阿姨脸上泛着猥琐的笑容。】   【沈音禾不要他的话,可以来姐姐的怀里,姐姐疼他啊!】   【沈音禾还真好命。】   梁迟看着这些乱七八糟的评论到底是没按捺住,骂了回去,【知道自己猥琐就好!】【你要不要脸啊,还在我面前自称姐姐,ball ball 你有病去看病。】【她被我喜欢上能不好命吗!!!!】   回完之后,神清气爽的滚回了梁家。   梁家气氛凝重。   梁迟求婚的事是经过助理的嘴传到他的耳朵里,起初他没放在心上,看着助理欲言又止好几回,没了耐心,“有什么话就说。”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段视频,那句‘我爸造孽太多,肯定活不长。’就清清楚楚的落在他的耳朵里。   他真是养了个好儿子。   梁家的所有人都补了直播,梁叙笑死在沙发上,捂着肚子直不起身。   可能只有赵蕴卓一个人不会笑话他了,反而觉得儿子这样挺好的。   “哥,你牛皮。”梁叙倒在沙发上,对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梁其远冷笑,“你哥确实挺牛逼的。”   梁迟狐疑,心想他们这么快就看见了?不太可能吧。   他理直气壮的抬起胸膛,企图从他身边越过,“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梁其远活动手腕,“听不懂没关系,打一顿就懂了,老子一拳打死你。”   梁迟脚底抹油,灵活的完全不像是个断腿,动作迅疾的溜回自己的房间,把房门锁紧。   裤兜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发来。   关掉声音之后,梁迟躺在椅子上,翘着腿慢悠悠的看着各方发来的信息。   男神天团消息99+   【天团最有才傅清】:佩服梁大少,不愧是大少爷,脸说不要就不要。   【天团最大叽叽道士】:活了快三十年,头一回见到这么豁得出的求婚,老板牛逼啊!   【天团最深情何守】:梁迟你贱兮兮的样子真好看,以后肯定是跪搓衣板的命,你就该听我的,不能吊死在一根歪脖子树上。   【天团有女儿严时】:恭喜恭喜你也步入老婆奴的阵营。   最后,梁叙还插了一嘴,【天团最爱小词】:我他妈的笑死,某人牛逼吹上天。   梁迟就知道会这样,他的形象通通都没有了,这事估计还能让他们笑上一段时间,被好兄弟嘲笑无伤大雅,但是他丢了脸还是没要到老婆。   沈音禾回应的模棱两可,没说嫁也没说不嫁,墨迹死了!   【天团最有钱迟总】:大家的祝福我都收到了,嘻嘻嘻,放心吧,我们结婚了,你们每一个人我都!不!会!请!   梁迟退出微信,给沈音禾拨了个电话,那边很快接起,“沈音禾,我看了日历,下个月是黄道吉日,你有空的话我们去把证给扯了吧。”   沈音禾没想到他会这么急,“我才二十一岁,我不急。”   很久之前,梁迟拒绝和她结婚,用的就是这个理由,他说他不急。   梁迟黑下脸,“我急啊我,我急死了都!”   沈音禾听着他的声音渐渐的笑了,“梁迟。”她一字一句刻意说的很慢,“戒指我已经戴上了。”   “啊?”   “挺好看的,尺寸也刚刚好。”   “啊……”   “不过。”她转了个口气,“结婚太早了,我们再等等吧。”   梁迟真不喜欢后面的转折,“不行,我不等,我也等不了。”他又问:“沈音禾,你妈哪天走?”   “明天。”她回答。   “让她迟两天走,我明天就上门提亲,别忘了你妈的手机还在我手里。”   沈音禾站在阳台上吹风,嘴边勾出一抹阴谋得逞的弧度,远山如黛,四月的风真温柔啊。   “不行,她要回去照顾我弟弟。”   梁迟沉吟道:“那我不提亲了,我直接上门抢人了,你不要怪我粗暴。”   他的态度忽然软了几分,“你说过会保护我,说话不算话的都是大屁眼子。”   沈音禾:…… 第五十八章   沈音禾对梁迟从“敬畏”到“怜惜”的转变是在三年前。   那时,梁迟还不能下地, 只有一条腿能动, 他毅然决然要从医院里出来, 搬回家里住, 赵蕴卓给他找了护工,他发了好大的脾气就是不肯要。   那段时光里, 梁家头顶的那片天空仿佛都灰蒙蒙的。   深更半夜, 梁迟偷偷在客厅里练习走路, 可能因为最开始带假肢,并不是很习惯,所以他摔了好几次, 沈音禾下楼喝水,没想过自己会看见这副场景。   她站在楼梯上静静的看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好几次都想冲到楼下去把摔到在地的他扶起来, 想了又想,她还是忍住了。   梁迟的自尊心非常强, 偷偷练习就是不想让他们看家他摔到的样子。   第二天早上, 赵蕴卓看见他胳膊上的淤青忙问他是怎么回事, 梁迟随口应付了过去, 说是他不小心磕到了床头柜。   打从那次起, 沈音禾就怪心疼他的。   从回忆中抽身,她捏着手机,问:“梁迟, 你喜欢我什么?”   “你这么直白的问我,我一时也说不出来。”梁迟有几分紧张,“我也不知道喜欢你什么,但是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我不想看见你和其他男人站在一起。”   沈音禾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几何,“你明天别过来了。”   梁迟拔高了声音,“为什么?!!”一大堆话从嘴巴吐出来,“你难道真的不想嫁给我吗?我就只有过你一个女人,其他人我看都不看的,你这个人简直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沈音禾表现的很冷静,“说完了没有?”   “没有。”   “没说完也不许说了,轮到我了。”她的嗓音如清泉般悦耳,一个个字落在他心上,“你明天不用来提亲。”   她母亲那边从来就不是问题,任何人都不是问题,爱情这回事,哪怕是亲人也插手不了。   梁迟磕磕巴巴,“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了。”   他很生气,从他颤抖的声音里就听得出来。   “接我去梁家,我们好好商量下婚事。”   “我没听错吧。”梁迟怀疑自己耳朵听见的。   “你没听错。”   虽然梁迟多数时候都贱兮兮的,不温柔不够宠也不够体贴,但谁让她就是喜欢他呢?这些缺点就都可以忽略了,只要梁迟真心的也喜欢她。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两情相悦更幸福的事情吗?没有了。   再也没有了。   她漫长的单恋终于能走到尽头,从此之后,这段感情里再也不是她一个人唱的独角戏。   她很喜欢很喜欢的人,也很喜欢很喜欢她。   梁迟总算要属于她。   沈音禾不是没有怨恨过他,最恨的时候甚至想过这辈子最好都不要再见到他,最好从开始就没有认识过他,不认识他就不痛了,不会难过了,也不会为他伤心了。   可是她对梁迟的欢喜早已深深扎进血脉中,戒不掉了。   她认输,且心甘情愿。   梁迟整个人都是恍惚的,觉得自己还活在梦里,不值钱的金豆子从他的眼眶里往外溢,他抹干净脸,没想过她轻易就松了口,话不过脑,他说:“我还以为你要折磨我好长一段时间呢!”   “折磨?”   “不不不,是矜持!”   沈音禾没跟他计较这些,“梁迟,我挂了,明天见。”   “好呀好呀,明天见老婆。”   挂掉电话之后,梁迟恨不能长了四条腿飞到客厅里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家人,也好在他们面前扬眉吐气一把。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可惜,客厅里梁叙已经不在了。   赵蕴卓在整理架子上的照片,看见了他,声音温柔,“出来啦?不怕你爸揍你啦?”   梁迟昂首挺胸,“不怕,有你在,我啥都不怕。”   见他妈手里的相框有些熟悉,他问::“妈,你手里拿着是不是我的照片?”   赵蕴卓笑笑,把相框放在他的手里,“是啊,是你刚入队的时候拍的,那个时候你还挺黑的,不过这双眼睛可真亮啊。”   这张照片上的梁迟可以说是英姿飒爽,神采飞扬,少年得志,傲气在眉间彰显的淋漓尽致。   梁迟低头看了眼照片上的他,十几岁的自己于他而言有点陌生,手指轻轻摸了上去,他问:“这照片一直都放在架子上吗?”   赵蕴卓点点头,叹息道:“是啊,只是你从来不喜欢看过去。”   梁迟的眼神每次都是直接从上面掠过的,他不爱回忆过去,心里会很难受,好汉还不提当年勇呢,老提过去的自己有多勇猛,真的没有意思。   激扬的岁月早随着车轮碾过了。   粉碎、连灰都不剩。   梁迟不想成为哀怨的人。   “那你今天怎么要收起来?一直放着也挺好。”   赵蕴卓解释道:“不是要收,这几天天气有些潮,我想把照片拿出来,免得被受潮发霉。”   “我自己拿出来吧,顺便看看。”   “好。”   梁迟往沙发上一坐,慢慢的打开后面的封口,照片被从抽出来的那一刻,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出来了。   他弯腰,在沙发底下找了好久,才在角落里看见一张两寸的照片,手指轻轻拾起来,望见照片上的笑脸,浑身顿了顿。   这应该是沈音禾十七岁的样子,扎着最简单的马尾辫,脸颊上没什么瘦。没有现在白,亮晶晶的某种仿佛有光,笑眯眯的样子好像没有烦恼。   这张照片也很陈旧,应该很早之前就被放了进去,只是今天才被发现而已。   梁迟翻了翻,她的照片背面写了自己的名字,一笔一划看的出来写字的人非常的认真,同样的,他的照片背面上写了沈音禾的名字,看笔迹出自同一人之手。   梁迟捏着这两张照片,悄悄的骂了一句,“不要脸。”   原来她一直说喜欢自己,都是真的啊。   原来沈音禾从那么早那么早就开始就喜欢他。   好像他们两个人之间白白错过了好几年。   梁迟找到胶带,把两个人的照片粘到了一起,虽然看起来不太搭,但是他开心了。   他忽然就不想等到明天,他想现在就去看她,想抱住她。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真好啊。   可以肆无忌惮的把自己的弱点表现在她面前,也不会觉得没面子。   喜欢上她,就不会觉得孤单了呢。   他抓了车钥匙往外跑,梁其远叫住他,“跑哪儿去?”   梁迟回头,“去找我老婆。”   “车库里的车让梁叙给开走了。”   梁迟皱眉,“家里又不止一辆车。”   梁其远冷面道:“其余的车开出去保养了。”   “那我怎么办?”他很急。   梁其远一脸和我没关系的表情,“关我屁事,我看你跑的动作都很灵活,走着去吧,身残志坚,良好的榜样。”   梁迟才不会轻易退缩,“我打车去。”   冤家路窄。   梁迟在别墅区里撞见了徐珂然,他对这个和沈音禾走的很近的医生没有好感,还很厌恶。   徐珂染手里提着袋子,买了不少的瓜果蔬菜,刚从超市里回来,他主动和梁迟打招呼,“梁先生?”   梁迟不情不愿的停下来,应了他一声,“嗯。”   徐珂然对他笑,如沐春风,他说:“你的求婚我也看见了,倒是颠覆了我对你的认知,小禾喜欢上你也不算亏,只是你以前待她实在算不上好。”   梁迟:“关你屁事。”   徐珂然当真称得上是风度翩翩,被他粗俗的呛了一把也不见有气,“我只是想提醒你,将来要好好对她。”   梁迟对他认为的情敌是不可能和颜悦色的,“那是我老婆,还用你说?”   “你别忘了,你那回在医院是亲口说过对她没有意思,并且叫她消失在你的视线当中的。”徐珂然不徐不疾的提醒他。   梁迟哼哼,“有这回事?你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讲,小心我告你造谣。”   打死他也不会认。   “幼稚 。”   “徐医生,我忙着去找我老婆,再见。”   梁迟很快就打上了车,去沈音禾家的路上还等不及的腰给她打电话。   “你还有什么事?”她很无奈。   梁迟也是非常粘人。   “沈音禾,你暗恋我多久了!?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觊觎我的?哇,我刚刚发现了个惊天大秘密,你居然十七岁就喜欢上我了。”   “嗯。”她大大方方的认了。   梁迟吼道:“我的天啊,你学什么不好,非要学梁叙那小子搞早恋!”   “老婆,你他妈这是早恋啊!你未成年啊!!!你才十七啊!!!”   沈音禾默默的听着,暗自下定决心,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把梁迟这张嘴缝上,“就你会哔哔!闭嘴吧你。”   她火冒三丈的挂了。   *   出租车上,电台滋滋的响。   恰好在播沈音禾之前的采访。   有人问她求婚究竟是炒作还是真的。   沈音禾答:“他是我的未婚夫。”   “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迟迟:我有点难过,我老婆搞早恋……   沈妹妹:怪我瞎 第五十九章   “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这句话在网上成为了热词,在线女明星中如此直白大方的分享自己的感情状态, 只有沈音禾一个。   那天梁迟什么都没想, 拿着照片顺从内心的情感去了她家,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该做什么,那个时候只是非常想见她。   见到她之后, 急切的心情瞬间安定了下来。   梁迟看着沈音禾抓耳挠腮, 手都没地方放, “我来看看你。”   沈音禾穿着纯白的连衣裙,长发披肩,精致的脸孔上有几分笑意, 她问:“你是不是怕我跑了?”   梁迟顿时变了脸,怒目瞪着她,“敢跑腿都给你打断。”   沈音禾无所谓的耸耸肩, “那正好, 我们就成了一对瘸子夫妇。”   “呸呸呸,赶紧呸掉, 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梁迟还怪讲究这些的, 不喜欢听她说晦气的话。   梁迟抱抱她, “其实我也没什么事, 看见你就安心了, 对了沈音禾,你跟大家说我们要结婚的事,我很开心。”他眉飞色舞的继续说:“这下大家都知道你是我老婆了。”   沈音禾忍不住捏捏他的脸蛋, 他皮肤很滑,摸起来手感也很好,“是她们都知道你是我的男人。”   梁迟挑挑眉头,“你说得对,我是你的。”   他感觉到远处有一道视线盯着他,仰着头视线四处转了转,望见五楼沈母伸出来的脑袋,吓了他一大跳。   他冒死伸出手抱住沈音禾,用力的呼吸她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我回去了。”   沈音禾按住他的腰不让他动,“有件事还没说清楚。”   “什么事?”   “我早恋又怎么了。”   “早恋不好。”   不愧是快三十岁的人,思想相当的古板,他最讨厌早恋的人,以前念高中,傅清就天天和他对象腻腻歪歪的,早晨带早饭和牛奶,下午放学又在人教室门前等着她放学。   看着都齁。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这是嫉妒。   沈音禾不轻不重的掐了一把他腰上的硬肉,点点头,煞有其事地说:“早恋确实不好,我不就是太年轻所以眼光不好才喜欢上你。”   “你好好说话,不要给我皮。”   沈音禾松开他,“你回去吧,我妈还看着呢。”   梁迟很舍不得,最后亲了她一口才走,好巧不巧,他在小区门口碰上了何守。   他比何守更吃惊,“你怎么在这?”   何守眉目憔悴,有丝丝的疲惫,他手里捏着烟,问梁迟借了打火机点燃烟草,吞云吐雾过后,慢吞吞的说:“来收拾一个不识好歹的人。”   这一带住了不少的小明星,他要收拾的那个也在。   此刻何守的神色甚至可以用狰狞二字形容,没戴眼镜的丹凤眼彰显几分贵气,眼角微微上扬,气势都凌厉三分。   梁迟接过他递来的烟,陪着他抽烟,八卦了一次,他问:“收拾谁啊?”   “你没见过,也没必要见。”   他不打算把那个女孩介绍给他身边的人,她还不配。   何守不愿意说,梁迟还偏要刨根究底的往下问,“女的吧?”   “嗯。”   “哟,你舍得让人家住这破地?”   何守讽刺的笑笑,“沈音禾不也住这儿吗?什么时候结婚啊?”   梁迟撇嘴,“快了。”   何守见他没开车,拍拍他的肩,“走吧,我送你回去。”   *   梁迟始终把第一次看见的沈音禾的场景记得非常清楚,恰逢他最讨厌出门见人的时间,母亲逼着刘周沫带着他去了学校接人。   那个时候的梁迟恐怕是死都没有想过,将来会跟这个第一眼就厌恶至死的人结婚。   结婚这个词距离他很遥远。   出事之后,他孩子气的想过这辈子都不要结婚了,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活到死,反正这么多年他都是孤身过来的,没有人陪着也不都还活的好好的吗?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梁迟暗地里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用最笨拙的办法去吸引她的目光,喜欢和她抬杠,看着她被自己气的半死的样子而觉得很有趣。   灰白的时间一点点的被绘上彩色。   他的人生再次靓丽。   *   第二天,沈音禾是拎着行李箱回梁家的。   梁迟反应极快的把她的全部行李都拖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生怕她反悔走人似的。   吃中饭时,他甚至都插不上嘴,沈音禾和他妈聊得欢快。   “小迟能跟了你,真是他有福气,你平时没少受他的气,以后不用惯他。”   梁迟嘴角抽了抽,他妈这话听起来好怪啊。   沈音禾轻笑,“没关系,他炸毛的样子蛮可爱的,我愿意惯着。”   赵蕴卓乐于看他们人感情越来越好,觉得欣慰,“是打算结婚了吧?有没有商量好日子?你们来定日子,婚礼我来帮你们办,反正我天天在家也无事可做。”   沈音禾看了眼梁迟,缓缓说道:“没定呢。”   梁迟硬是插进她们的话题,“定定定了!我找大师算过了!”   赵蕴卓问:“哪一天”   梁迟恬不知耻,“今天,巨好的日子,宜娶嫁!老黄历上写着呢!而且妈,我真的算过,除了今天没有好日子了。”   沈音禾转过头来,捏了捏他的手,“你之前不是说下个月才有黄道吉日吗?怎么就变今天了,你真的不是一般的急。”   梁迟才不跟她扯皮,直截了当的问她,“身份证带了没有?”   “带了。”   “户口本呢?”   “也带了。”   梁迟得意忘形,“诶诶诶,你也特急吧,谁会随身带着户口本啊?哈哈哈哈你肯定也特别期待嫁给我对不对?放心,我满足你。”   沈音禾微微一笑,“是我错了,我不该带。”   梁迟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伏低做小,“我不乱说话了,老婆,下次我再胡说八道你就掌我的嘴。”   他伸出手,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赵蕴卓,眼底的渴望都快溢满,“妈,咱家的户口本。”   赵蕴卓将信将疑,“你不会真的今天就要带她去领证吧?”   梁迟诚恳的点头,“妈,我是您亲儿子。”   “太仓促了。”   “没事,先拿证,后续的手续在补上。”   沈音禾才不信梁迟会补,他根本就没有浪漫细胞。   赵蕴卓见她没有反对,深想一番之后站起来,笑着说:“我去拿。”   只要他们都心甘情愿,那么她又有什么立场阻止呢?自己没办法拥有的爱情能看着孩子们得到,她由衷的为他们感到开心。   *   去民政局,是沈音禾开的车,她明令禁止他开车,对此梁迟很没骨气的低头了,伸出四根手指头表忠心。   梁迟的手掌心里全都是汗,黏糊糊热腻腻,他紧张就会说许许多多的话,不过他在沈音禾面前话也从来就没少过。   “当我们梁家的媳妇儿,将来都是要遵守规矩的,你以后别说我欺负你啊。”   “什么规矩?”   “第一,老公说的话你都的听。”梁迟还没说完,耳边一声冷嗤。   妈的,这是嘲笑吗?   “你继续说。”沈音禾忍着笑。   梁迟清清嗓子,正经道:“第二,要温柔勤劳,不可以和老公顶嘴。”   不好意思,沈音禾没绷住,直接笑出声音,她问:“这不是梁家的规矩吧?是你自己现编的吧。”   被拆穿的梁迟厚着脸皮不认,他就是敢说不敢当怎样!他就是怂了怎样!   “我没有你不是你造谣。”   沈音禾温柔一笑,“当我们沈家的女婿也是有规矩的,第一,老婆说什么都是对的,第二,要无条件服从老婆的话,第三,财政大权要交给老婆,第四……”   “第八十九……”   梁迟听到双目无神,有种想给自己甩一耳光清醒的冲动,是他要嘴贱,怪他自己太贱了!!!   都他妈的是报应!沈音禾最后足足说了一百条啊!!!   梁迟双肩一缩,清俊的脸孔上有惊惧之色,“沈音禾,婚姻是头等大事,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两天?”   前方十字路口红灯,沈音禾停下车。   “不用了,黄道吉日嘛,错过了就没有了。”她扫了眼梁迟缩起来的身体,“你怕了?梁迟呀,你别抖。”   梁迟直咽口水,“确实有点怕。”   沈音禾也没接着吓他,余光瞥见路边穿着黑色制服的巡警,像是想起什么,她感叹道:“梁迟,你知道吗?我以前上高中放学的时候,见过你站在巡警边上谈笑风生,他们应该是你曾经的队友,我叫了你的名字。”   她垂下眼,“可是你没有听见,也没有理我。”   梁迟捏紧双手,“我听见了。”   不过他故意没搭理她,心想又是那个丑八怪,等他别扭完想应一声时,她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绿灯了,我们走吧。”他说。   曾对她不屑一顾趾高气扬的时光已经过去,自尊、骄傲那些曾让他固执的不肯直面她的喜欢的情绪,也不复存在。   民政局外,梁迟红了眼眶,心里酸的紧,眼角也酸酸的。   沈音禾踮起脚替他抹干净水光,轻声细语,“你不要哭,我一直都在。”   梁迟低头细细的吻住她的嘴角,吸吸鼻子,乖巧道:“沈音禾,你刚才说的那一百条我都遵守。”   “从今天起,你就是梁太太。” 第六十章   结婚证九块钱一本,拍照的时候梁迟显然要比沈音禾要更紧张, 搂着她腰的手还在不停的发抖, 脸绷的紧紧的, 就连笑都不会笑了。   拍照的工作人员无奈道:“先生, 你放松一点。”   平时伶牙俐齿的梁迟这会磕磕巴巴话都说不清楚,“我……我…很努力了。”   但是身体不受他自己的控制, 面部表情也不够自然, 这不能怪他, 他就是太紧张了。   沈音禾侧过脸,浅浅一笑,在他的左脸上轻轻吻了一口, “放轻松,笑一个。”   梁迟不断的咽口水,耳朵嗡嗡作响, 整个身躯都很僵硬, 沈音禾轻柔的嗓音落在他耳里,有几分安定的功效, 他调整好心态, 表情总算是没有之前那么生硬了。   男才女貌, 拍出来的照片也相当的好看。   照片上的两个人看起来都很喜庆, 喜上眉梢, 眼里神采奕奕。   结婚证最后归沈音禾管,两本红色证件都被她捏在掌心,梁迟默默的牵住她另一只手, 和她十指相握,拉着人出了民政局,上了车之后,他拧巴了一会儿,说道:“你把结婚证给我看看。”   “看完就还我。”   “凭什么?一人一本的好吗?!也有我的一份。”梁迟说着便伸出手去抢她手里的结婚证。   沈音禾力气没他大,一时没察觉,就被他得逞抢了去,“我放着,才安心。”   梁迟拿着结婚证,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来听她说了什么,他抱着结婚证,傻兮兮的看着上面的字和照片,入了魔似的,边看边傻笑,笑够之后才抬起脸,用一双干干净净的水眸望着她,洋洋得意的指着照片上的他说:“这上面拍的我真好看。”   唇红齿白,眼眸好似夜空中一弯皎洁的月亮,五官秀气精巧,乌黑细碎的黑发遮住一部分的眉眼,丝毫没有减弱他的美。   沈音禾点点头,脸红了红,“是很好看。”   十几岁见到他的第一眼尚且可以用惊艳二字来形容,之后对他无法自拔的喜欢就是日久生情了。   他从前就是那般的耀眼,养尊处优之后,相貌反而更能让人惊艳了。   虽说行事跳脱傻白,可梁迟天生自带一种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只不过不是熟人都看不出来而已。   梁迟低头,见她忽然脸红了,心情十分畅快,也十分喜悦,他难得说上一句好话,“你也好看!”   “沈音禾,你也拍的特别好看,下次有机会我要来问问师傅有没有给你修图,明明真人看起来还没有照片好看呢。”   当真是口没遮拦,民政局他还想来下一次?   沈音禾敛起脸上的笑意,“梁迟,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离婚的念头。”   梁迟把两本结婚证捂在胸口,眼皮往上翻了翻,“我告诉你,我们梁家可是从来都没有离婚的传统,你现在已经被我偷上户口本了,没机会了。”   沈音禾也就是随口开一个玩笑而已,没成想他还就当成真话听了,斤斤计较起来。   “你听话一点,我就不离婚了。”   “我难道还不够听话吗?!”梁迟开了窗户,单臂撑着脑袋,歪头看着她。   “不够。”   “你得寸进尺。”梁迟成了絮絮叨叨的老头子,“还有,不要把离婚两个字放在嘴边,我听着不舒服,这两个字也不吉利。”   沈音禾觉得他这句话说得倒没有错,她点点头,“嗯,以后都不说了。”   梁迟的话顿时收住,莫名乖巧起来,“好的老婆。”   其实沈音禾不清楚,和梁迟闪婚到底是对还是错。   两个人的感情基础几乎可以等于没有,梁迟急切的想要和她求婚,大概只是想要牢牢抓紧她,拿结婚证绑住他。   沈音禾爽快的答应,目的就更为简单,她想打消他不安的胡思乱想,给他想要的安全感。   她正出神,梁迟打乱了她的思绪,“沈音禾,我们回家吧。”   她笑,“好。”   回家。   回属于他们自己的家。   万家灯火中,有一盏是为他们而亮的。   *   梁迟有属于的自己的房子,三室一厅,地段极好,也是早早就装修好的,被拿来当两人的婚房。   结婚之后,他和沈音禾搬出梁家住了,赵蕴卓虽然不舍,但也愿意给他们空间。   新婚那点事,谁都懂,也都能理解。   两个人领证了,但是没有办婚礼,梁迟想大办一场,还要办的轰轰烈烈的,要让周围的人全都知道,可是沈音禾好像不太上心,只吩咐他不要太累,她不急,也不看重这些。   按道理说,沈音禾这是善解人意的表现,偏偏梁迟却不得劲,感觉自己好像不被待见一样,一腔热血被浇的透心凉。   新婚后,沈音禾没有碰上合适的剧本,就待在家里一直没有出去工作,梁迟开始朝九晚五,规规矩矩的上下班。   起初几天,大家都能看得出来,梁迟心情不错,每天笑的次数都多了好几回,可过了几天之后,他就恢复喜怒无常的死样子了。   梁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是他得寸进尺了,名正言顺得到她的人后,还是想要她无时无刻的注意力。   他也知道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要有自己的空间,可只要那件事和他无关,空间里也没有他的落脚地,他就不开心,五脏六腑都难受。   这天下班,何守和道士把他拉去喝酒,他不在状态,握着啤酒杯对嘴吹,咕噜咕噜的全往咽喉里灌,“我觉得她不在乎我。”   何守附议,“看出来了。”   道士却不这么认为,“我看老板娘挺喜欢你的,她都愿意和你结婚。”   梁迟一喝酒就上脸,这还没多久,原本俊白的脸孔已经通红,“她每天就知道看电影看电视看剧本,揣摩角色,我们的婚礼她都不上心的!”   道士翻了个白眼,“婚礼本来就该是男方来准备的。”   梁迟越说越觉得委屈,“道士你老婆每天都会打电话来查岗,可是她都不查我的岗,中午也不给我送饭,晚上……”   他住嘴,晚上沈音禾还是让他碰的。   道士真觉着沈音禾眼瞎,梁迟这么作的男人她都看得上!绕弯弯的心思比女人还多啊。受不了。   何守是个狗头军师,还是个热衷于看戏的狗头军师,他对梁迟勾了勾手指头,“我有办法证明她在不在乎你。”   梁迟眼睛一亮,“快说。”   何守慢悠悠说道:“一个女人如果吃你的醋了,就说明她在意你喜欢你。”   梁迟绞尽脑汁想阿想,也没能回忆起来沈音禾有没有吃过醋“我忘了。”   “不记得也没关系,可以重新证明。”   “怎么证明?”   “你找个小妹妹,表现的亲密一点,看她生不生气就知道咯。”   梁迟皱起眉头,怎么觉得何守说的话很像是个陷阱呢?   “不行,我有精神洁癖,只能和她亲密。”   “那你就随便找个小妹妹拍张合照,故意让她看见气气她?”何守没安好心接着说。   梁迟大力拍了他的后脑勺,“她会把我打死的。”   “妻管严。”   梁迟大声的否认,“我不是,我只是比较让着她。”   沈音禾是她老婆诶,他不让着她难道要让着别人吗?   梁迟统共没喝多少,脑子还保持着清醒的状态,和他们说话也没意思,他还是更想回家和沈音禾猫在一块。   “我要回家了。”   他们都喝了酒,不能开车。   何守给他找了个代驾,把人送了回去。   家里的灯都亮着,沈音禾盘腿坐在沙发上看老电影,她戴着眼镜,暖黄色的灯光下,轮廓温柔,她的手边还放着一沓的剧本。   “回来了啊,今天怎么晚了?”   梁迟身上的酒气很轻,她还是闻到了,皱皱眉,她问:“你喝酒去了?”   她红润的小嘴,一张一合,勾着他的视线,沈音禾身体散发的香甜的香气钻进他的鼻尖,梁迟扑到她身上,抱住她的腰,下半身跪坐在沙发前。   梁迟的脸埋在她的腰窝里,钻来钻去,“对,我喝酒了。”   “别拱了,起来。”   “我就不起来。”   “那你就跪着吧。”   他故意要和她作对,哧溜的爬起来,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老婆。”   “嗯。”沈音禾看不懂这人想干嘛。   梁迟捡起边上的剧本,没醉装醉,“嘻嘻嘻。”   然后他当着她的面把她的剧本给撕了……   撕了……   了……   梁迟趾高气扬,“我厉害吧哈哈哈哈哈。”   让你看剧本,我给撕了,你就只能看我了!   沈音禾望着他的目光逐渐冰冷,她认真的思考怎么把梁迟弄死。   梁迟动手,把她脸往两边扯,“老婆,你理我一下。”   沈音禾拍开他作乱的手,扬起一抹笑,一字一顿道:“梁迟,等你明天清醒过来,我把你皮都给扒掉一层。” 第六十一章   梁迟是装醉又不是真醉,听见她凶巴巴的说要把自己扒掉一层皮, 浑身一颤, 抱紧了她装疯卖傻, “嘻嘻嘻, 老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好看的人?来,让我亲一个。”   沈音禾嫌弃的推开他, 弯腰捡起地上被他撕碎的剧本, 眼神渐沉, 揉揉眉心,面上风轻云淡,心里实际上恨不得把眼前作怪的男人丢出窗外, 这剧本是她花了一个星期批注过的,还没焐热就被他给毁了,还毁的彻底。   “亲你个头。”   梁迟心里越发没底, 自己好像闯祸了, 可他是真的很爽,沈音禾抱着剧本啃的浑然忘我, 哪里还有时间来管他?   这样也挺好, 哪怕眼神吓人了点, 但好歹目光都放在他身上。   梁迟捧住她的脸颊, 嘟起嘴来对准她的唇, “我不亲你的头,我要亲你的嘴。”   沈音禾一掌抵住他凑过来的脑袋,“别碰我。”   梁迟顿了顿, 整个人跟被针戳破泄了气的气球一般,他讨厌从她口中听见任何的否定词,她每对他说上哪怕一次,他这颗玻璃做的心就要疼上十天半个月。   梁迟胡搅蛮缠,一双桃花眼瞪圆了,“你不爱我了。”   沈音禾长叹一口气,脾气顶顶的好才忍住没对他动手,“梁迟…….”   “你都不让我碰了,是不是嫌弃我窝囊?别人的老婆都晓得对老公嘘寒问暖,你呢?对我不管不顾不闻不问。”梁迟一不小心就把真心话给说了出来,说的声泪俱下,“你说,你嫁给我是不是也不情不愿?”   沈音禾以为他醉的不轻,给他倒了杯凉水,递到他手里,“喝点水醒醒酒。”   她被梁迟逼的都不文明,“你真他妈的作。”   第一次说脏话,沈音禾显然还不太习惯,脸红了红。   梁迟被骂之后反而安分起来,乖乖的灌了一杯凉水,身体的温度降下来不少,他捉着沈音禾的小手,捏来捏去,然后抬起亮晶晶的眸,“我们回房间吧。”   他在想什么沈音禾一眼就看的出来,被这种赤裸的目光看着,她脸就红的更厉害了。   梁迟知道她害羞了,带着股机灵劲说:“回房玩,不搞别的。”   沈音禾相信了他的话。   然后也信了自己就是个傻子!   回了房间上了床的男人,就都是禽兽,没有例外。   梁迟更是禽兽中的禽兽,凶猛且野蛮!   沈音禾被他弄的意识不清,却还记得推拒他,浑身湿哒哒的,粘粘的汗腻的人很不舒服,她嘤咛一声,“你不是说就是玩吗?不搞别的。”   梁迟咬了口她的嘴角,单手扣住她的腕,不让她动弹,臭不要脸的那出和以前没两样,“让你玩我嘛。”   他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你快来蹂躏我呀。   来日清晨,梁迟和她难得一起睡了个懒觉,沈音禾纯粹就是被累的起不来,至于他就是单纯的想和她多睡一会儿。   十点多的时候,沈音禾总算醒了,掀开被子要起床,被梁迟拽着脚腕给拖回了被窝,“别急着起来。”   沈音禾看着他就想起来昨晚被毁的剧本,一肚子的气没地发,只冷冷的说:“十点了。”   梁迟当然知道几点了,床对面的墙上挂着钟,他看的见,“那又怎么样?我们在腻歪一会儿,抱着你睡更舒服一些。”   沈音禾沉着脸的模样还几分吓人,“你还记得昨晚自己做了什么吗?”   梁迟一时着了她的道,“记得啊。”   沈音禾微勾唇角,笑容中含着丝丝的凉意,“你记得就好。”   看起来沈音禾好像是要和他算撕剧本的账,梁迟钻进被窝里,一根头发都不敢露出来,隔着被子传出来的声音很沉闷,“你起床吧,我可以一个人睡。”   沈音禾冷哼,他能躲一时,能躲一辈子吗?迟早要他痛哭流涕的认错。   昨天穿的衣服被他撕的不成样子,掀开被子,沈音禾字衣柜里重新找了一套衣服,梳洗穿戴完毕之后,就去书房重新打印了一份剧本,她还得重新批注一份,想到这事就头大。   在沈音禾起床之后,梁迟从被子里滚了出来,上衣都没穿,套了个裤子小心翼翼的走到书房外窥探一眼。   沈音禾发现书房外的他,只凉凉的瞥了眼,没跟他说话,也不打算看他。   梁迟明白她这会儿在跟自己生闷气呢,摆明了就是不想搭理。   他不后悔撕剧本,再来一次,他估计还得继续撕。   可他也不打算什么都不做,老婆生气需要哄这个道理他懂,但是怎么哄却成了一个难题。   梁迟从小到大哄别人的次数基本没有,这就直接导致现在他需要讨好沈音禾而没了办法,思来想去,他决定为沈音禾做一顿早饭,表达自己的诚意。   梁迟第一次下厨是上回家里没人而沈音禾又不肯给他做饭,这是他第二次踏入厨房这个地方。   毫无意外,这次他还是灰头土脸的出来。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手里端着盘西红柿炒鸡蛋。   色香俱全,味道他自己也没尝,尚且不知。   梁迟摆好碗筷,屁颠屁颠的跑去书房邀功,甜甜的喊,“老婆,我亲自为你做了份早饭,你快来吃,过会儿就凉了。”   沈音禾不信,梁迟十指不沾阳春水,怎么可能会做饭?   到了餐厅,望见面相还不错的菜,挑起眉头,她问:“你做的?”   梁迟昂首挺胸,得意之气溢满眉间,“除了我还有谁!!!”   沈音禾坐下来,尝了一小口,末了给他一个真实的评价,“好难吃。”   太咸了。   梁迟夹了块西红柿,确实很难吃,他赶紧吐了出来,皱眉说道:“确实挺难吃的。”   沈音禾对他仍旧没笑脸,“我回书房了。”   “你还生我气啊。”   “没有。”   “你撒谎,你为什么不问问我要撕你的剧本呢?你为什么就不能多管管我呢?”梁迟的语气越来越低,“沈音禾,你知不知道我很难过。”   她转过身,眸光淡淡,“为什么难过?”   梁迟藏不住心里的事,他就是要把自己所有的委屈说给她听,“你不够在乎我,你不吃醋,对婚礼也不上心,甚至你从来都不干涉我在外做了什么。”   沈音禾缓缓一笑,眼眶微红,“我在乎你,所以我记得你说过的每句话,是你忘了,你以前用很糟糕的语气对我命令过,不许我管你的事。”   “你不要怪我总是翻旧账,我没有揪着过去不放的意思,我只是、只是不敢去试探你的原则了而已。”每一句措辞,她都仔细斟酌过。   梁迟和沈音禾有很多年的过去,可那些往事都不太美好,像是裹挟着海水味道的风,不够轻柔,甚至还咸的发苦。   沈音禾的醋味比平常女孩还要更重,大学第一学期的元旦,梁迟带着她去滑冰,他因为腿伤只能站在场外看着,以他出色的长相,很轻易就能勾的女孩子们往他身上扑。   沈音禾看见他和其他女孩说话,嫉妒的眼睛红,歪歪扭扭的滑到他身边,告诉他不可以和别的女孩亲近。   那时梁迟喜欢和她对着来,嘲笑她,叫她管好自己就行了,没资格对他的事情指指点点。   沈音禾气的眼泪直掉,脚底也站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冰面上。   梁迟的唇动了动,迈开步子打算进冰场拉她时,她自己爬起来了。   每个人能记住的事情都不一样。   梁迟对以往自己的无心之过,早就忘得一干二净,被她三言两语提醒一番就想起来了。   心脏仿佛在抽搐,窒息而呼吸不过来,一颗心好疼好疼。   怎么可以那么疼呢?   他低眉顺眼,垂下的眼帘迅速遮挡住红了的眼睛,他低声道歉,“我错了,以前都怪我不好。”   “我去做批注了。”   “你看,你又不管我了,你就不能管管我吗?你就这么抛下我好吗?”   沈音禾担忧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梁迟,你也有自己的事情啊。”   梁迟说不上来自己的慌张什么,从小缺乏的安全感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补回来的,说白了,他是怕没人要。   “我有,我有,你去忙吧,我也出去忙了。”   “嗯嗯。”   梁迟好像是特意在她面前证明什么一样,回卧室拎了公文包,出门之前再强调一遍,“我真的有事可做。”   他不是能只依赖别人才能活下来的废物。   上电梯之前,梁迟想起来他没拿手机,于是他又折返回去拿手机。   沈音禾恰好在跟人视频,那边闹哄哄的,有男有女,“小禾姐,传闻你老公是梁家的大少爷啊。”   “嗯。”她原本是要和陈与捷视频电话,说一下工作上的事。   陈与捷新收的艺人非要凑上来说看看大明星。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可我听说他是个残疾人啊!他怎么配得上你啊。”   这句话犹如一道重重的惊雷劈在梁迟的头顶。   梁迟对沈音禾患得患失,总是怕她有一天也会消失不见。   因为,他们都认为他配、不、上、她。   梁迟深呼吸,冷静的转过身默不作声的出了门,背靠冰冷的墙壁。   一颗心也冷冰冰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迟迟(语气沉重):妈,你记住,我是亲儿子……   迟迟:嘤嘤嘤,心口贼特么疼…… 第六十二章   梁迟原本是想默默咽下这口气,快步下楼之后, 他想了想, 还是忍不了。   那群人算是个什么东西?!一群野鸡在给自己加戏, 哪里来的资格对他评头论足。   梁迟握紧双拳, 闷头又上了楼,风风火火的闯进门。   沈音禾见他面色不善, 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她问:“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去公司了吗?   ”   梁迟环抱着双手, 秀气的眉毛皱的高高,把手递到她面前,“你手机给我。”   沈音禾费解的看着他, 不明白他想干什么,虽有犹豫,但她还是听话的把手机掏给了他。   她和梁迟一样, 都不爱设密码。   梁迟用手指头夹着手机转来转去, 也没打算遮掩,“我刚回来过一次。”   “啊?”   “我听见有人骂我残废。”   沈音禾脸色微白, 紧紧抿着单薄的唇角, 此刻不知开口说什么才对, 斟酌片刻, 她道:“我……”   梁迟擅自打断她的话, “你在通讯录里把人找出来,我要亲自骂回去。”   沈音禾不可置信的啊了一声,“真的要这么干嘛?”   她倒是想告诉梁迟她已经帮他骂过一次了, 可是现在他这副样子应该是听不见去的,不过也好,他心里有气,让他自己发出去就好了。   “我要骂的他爹妈不认。”梁迟冷笑着说。   沈音禾也不好再说多余的话,“微信上,找到陈与捷,拨过去就说我想和刚刚那小新人聊聊。”   梁迟照做。   很快的,通过视频,他总算看清楚刚刚骂他残废的那个男孩长得什么模样。   梁迟惯常对他人尖酸刻薄,十分不屑眼前的男人,一开口就冷声嘲讽道:“我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呢,长了一副伪娘样,脸涂的比死人还白,顶着这张寒掺的脸你怎么还敢混娱乐圈,都把我吓吐了。”   男孩被他骂的面红耳赤,“你谁啊?!你算老几!?你怎么敢这么对我说话?”   梁迟横眉冷对的阎王爷样子有十分的唬人,“就凭你也配知道我是谁?戏精加戏还嫌戏不够多,我就是你刚刚骂过的死残废,你管老子配不配的上沈音禾,野鸡站好自己街就行了,别跑到人家家里来恶心人,免得老子忍不住骂到你那婊子妈头上!”   这一大串的话喷出来,梁迟都不带喘气的。   骂的真他妈的爽。   果然,人受气了就是不能憋着,就得发疯一样的发出去。   男孩从小到大仗着自己长得好看,从来没被这么狠狠的骂过,一时没了言语,可怜兮兮的模样都快被气哭了。   梁迟笑道:“没用的东西,真不禁骂。”   这才哪儿到哪儿?他十分之一的功底还没骂出来呢。   沈音禾戳了戳他的手心,“骂人就骂人,别骂他妈。”   梁迟没放在心上,不拘小节的说道:“我没把他全家骂进去都算大发善心了。”   他的怨气撒了出去,也就不为难那男孩了,顺手把视频给关了,手机还给了沈音禾。   不太自在的哼哼,“我配得上你,我可是梁家最风光的大少爷。”   沈音禾揉了揉他脸颊,“嗯,我们天生一对,不用在意别人的看法。”   梁迟也很好哄啊,她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能把他打发了。   捡起茶几上自己的手机,他乐滋滋道:“我这次真去上班了。”   “去吧。”   梁迟没把持住 ,亲了亲她的嘴角才心满意足的出去。   *   道士最近刚收回了一笔账,公司里还比较清闲。   梁迟把所有人召集到会议室里,破天荒的买了瓜子和奶茶,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们,道士佛祖等人被他弄的惶惶不安。   众人坐下,梁迟笑眯眯的望着他们,看起来好说话的很,“道士啊。”   道士被这声喊得起鸡皮疙瘩,“别,老板你有话直说,不用这么客气的。”   梁迟靠着椅子,架着双腿,优哉游哉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情。”   完了完了。   道士已经在心里为自己点了蜡烛,梁迟口中的没什么大事,就是在放屁,且说出来绝对不是什么好办的事。   果不其然,梁迟紧跟着道:“就是我的婚礼,我有点头疼,你一个结过婚的人能不能为我出谋划策一番啊?”   婚礼办起来很复杂,其中要考量的事情就更多了。   是中式的还是西式的?要请哪些人?在哪个酒店办比较好?再加上沈音禾演员的身份,婚礼是否要告知媒体,婚礼主场要什么风格的?这些都是梁迟要考虑的。   道士心想道老板你这就是在为难我,工薪阶层的婚礼和资本家的能一样吗?   “我也没辙,这事你还得和老板娘商量。”   梁迟悠闲的转着指间的圆珠笔,“我想给她个惊喜,给她刻苦铭心的记忆。”   这话倒也不假,不过他也不是没问过沈音禾的意见,只是她总是说,你喜欢就好,你觉得好就好,那他还能说什么呢?   “要不然你还是找婚庆公司吧?”道士建议。   梁迟没告诉他其实他已经找过好几家了,只是他这种吹毛求疵的性格,作到最后没有一家能接下这个单子。   “婚庆公司给的方案都太俗套,我不喜欢。”   “我觉得办婚礼要有真心,排场不重要,老板,我言尽于此,剩下的就靠你自己领悟了。”   道士说的还挺模糊。   梁迟心下一动,已经有了主意,“我知道了。”   解决完自己的事,梁迟翻脸不认人,阴恻恻的问:“听说你前两天又特么进局子了?”   “哎哟喂,谁跟你说的,嘴巴真碎!”   没错,道士进局子蹲了三天才被放出来。   梁迟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老子让你去收个帐,你特么倒好,直接把自己整进去了,牛逼啊。”   道士讪讪发笑,“好歹我最后也把钱是要回来了,张立新那孙子你不对他动武,他根本就不怕,贱嗖嗖的。”   梁迟大力金刚掌拍上他的后脑勺,“咱们不是土匪,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影响不好。”   道士这土匪的作风还是跟他学的呢,感情现在他却开始从良了。   谁让人家是老板呢,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道士忙点头,“你说的对,我以后改。”   梁迟挥挥手,“你工作去吧,别待这儿打扰我。”   他要开始大干一场了!   微信群里   【天团最有钱迟总】:我想好怎么办婚礼了。   【天团最深情何守】:表示好奇。   【天团最爱小词】:+1。   【天团有女儿严时】:+2。   梁迟冷笑抖着腿,手指灵活的在屏幕上打敲字。   【天团最有钱迟总】:我就不告诉你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道士的话多多少少给了他灵感,他想办的无比盛大,可这种盛大好像是故意做给外人看的一样。   他想起来沈音禾偷偷在他的照片背后写了自己的名字,想起来十七岁穿着校服笑容腼腆的她,忽然之间,他的脑海中就有计划成形了。   群里面,已经没有人愿意去理梁迟。   只有道士拆他的台,【天团最大叽叽道士】:你还是跟我们说说吧,免得到时候又闹出来笑话。   【天团最有钱迟总】:你他妈不是在工作嘛!!!   *   梁迟和沈音禾结婚后有一段时间没有回梁家了,下班之前,梁迟接到他妈的电话,让他们今晚回梁家吃饭,他一口应下。   梁迟立马拨通了沈音禾的号码,那边没人接。   几秒钟后,他收到她发来的短信,“我刚才不方便接电话,怎么了?”   “妈让我们今晚回家吃饭,一会儿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在外面,我自己回去。”   “你在外面干嘛呢?和一起啊?出去多久了?”他问。   沈音禾笑了笑,“和好朋友逛街吃饭,你放心,我肯定比你先回梁家。”   梁迟唔了一声,表示了解,他认真的想了想,今晚回去应该不止是吃顿饭那么简单,他妈肯定会留他住几天,为了自己的幸福生活,梁迟恬不知耻的说道:“沈音禾,你多买点避孕套回去,梁家我住的房间里没有那玩意。”   沈音禾额头突突的跳,没好气的冲他说:“买那么多,你用得完吗?”   梁迟笑了,“我哪回没有把你按在床上操的死去活来,你怎么还在这质疑我的能力呢?欠操呢吧你。”   沈音禾一张老脸热的发烫,“粗俗!”   梁迟别她骂了反而美滋滋,他说:“嘿哟,我以为你就好这口呢。”   挂电话之前 ,他还嘱咐了好几遍,“记得买套记得买套记得买套,嘻嘻嘻,你最好挑一个你喜欢的口味的套子,吃起来你也不会难受。”   沈音禾在这方面远远不是他的对手,臊的抬不起头,一口牙都要给咬碎,“你不……”要太下流了。   梁迟先她一步开口,嘚瑟道:“我帮你骂了,我下流。”   “嘿嘿嘿,我就是下流!下流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迟迟:嘻嘻嘻我下流我骄傲!   迟迟:谁敢骂我,我就反骂回去,把你祖宗十八代都给骂的不得安生!哼!!!!!你他妈才残疾人呢!!!哼!!!! 第六十三章   梁迟和沈音禾几乎是一同到梁家家门口,因为刚刚他在电话里说的那通不要脸的话, 沈音禾气的不想理他。   梁迟是翘了班提前过来的, 他是老板, 什么时候上下班当然是他自己说了算。   初夏蝉鸣, 柔风细细。   梁迟目不转睛的看着沈音禾,闷热的天气里她只穿了件粉白色的露肩连衣裙, 漂亮的裙子勾勒出她姣好的身形, 梁迟上前不由分说的搂住她的细腰, 开口就没个正经,“套子买了吗?”   沈音禾想一巴掌拍死他,好让他那张破嘴再也说不出话来, “没买。”   梁迟挑眉,眼睛里就写着“我就知道你不会买”,他在她跟前晃了晃手里的袋子 , 脸上的表情像是在跟她邀功, “嘿嘿嘿,还好我聪明, 回来的路上自己买了。”   沈音禾一个字都不想和他多数, 又挣脱不开他的手掌, 只得说道:“进去吧。”   梁迟喋喋不休, “我买了好几种口味的, 就是不知道你喜欢哪种了,有草莓的还有芒果的。”他话多起来是真的多,“诶, 我记得你特别爱吃芒果对吧?那你肯定会喜欢。”   沈音禾黑脸,忍无可忍,“闭嘴!”   梁迟被她这么一凶,倒是消停了一小会儿,但是不多时间之后,他话痨的毛病又复发了,其实他也就是对沈音禾才有说不完的话。   “我跟你说件事。”   “不想听。”   梁迟非说不可,和沈音禾在一起的时间里就算没有话题,他也非要找出话题不可,“我刚刚和你打电话,让道士那狗贼听见了。”   沈音禾没回他,让他自言自语自娱自乐。   梁迟冷笑一声,眉间桀骜之气尽显,他说:“他居然问我一条腿怎么操?问我不会累吗?”   沈音禾就知道从他嘴里就不会听见什么好话!不能指望他有什么长进!   她伸手掐了一把梁迟的胳膊,“你别说了,算我求你行不行。”   梁迟安抚性的拍拍她的脑袋,“你听我说完。”   他没有要住嘴的意思,语气中有三分不屑还有三分的得意,他说:“老子是没了一条腿,又不是没了大叽叽!怎么就不能操了,他们几个真是少见多怪。”   看起来,梁迟对这事还是骄傲的,高高仰着的头颅像个斗胜的公鸡。   沈音禾停下步子,用力拧他胳膊上的肉,又是生气又是无奈,“你这张破嘴。”   梁迟以为她是因为被道士听去了电话的内容才生气,女孩子脸皮薄,他能理解,于是他说:“你放心,我已经整治过了道士。”   他跟个泼妇一样,把道士骂了个狗血淋头。   其实梁迟还有件事没跟沈音禾说,公司里新来了个前台,居然不长眼的准备勾引他,办公室里的一帮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都看出来了,乐的看他的好戏。   他们都以为他不擅长对付喜欢他的女孩子。   道士也这么以为,所以那姑娘打扮的花枝招展上来送咖啡的时候,他们都扒着门缝看着梁迟会怎么处理。   这一看倒是大开眼界,梁迟把女孩的咖啡给洒了,瞥了眼女孩清凉的打扮,眼神轻蔑,口不留情,冷冷道:“你丑到我了,出去。”   人直接被说哭了。   从今往后,估计也没有姑娘会对他起别的心思了。   *   赵蕴卓见了他们两个,难得露出丝丝笑意,她不常笑,总是冷冷淡淡的一张脸,好像什么事都掀不起她内心的波澜。   晚饭,一家五口,看起来其乐融融。   赵蕴卓随口一提,问他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梁迟抢先回答,“先不生了,等办完婚礼再说吧,我总不能让她大着肚子当新娘啊。”   他蛮喜欢孩子,做梦都想生一个女孩,可生女孩的概率也才只有二分之一!还有一半的几率是男孩,想到从沈音禾肚子里可能会爬出来一个很皮的男孩子,梁迟宁愿不生。   沈音禾对于生孩子这件事和他保持着高度一致的想法,她目前也不想要,没有别的原因,就是觉得太小了,再等两年好了。   赵蕴卓不会逼他们非生不可,紧接着她又问:“婚礼什么时候办?想好怎么办了吗?”   “妈,下个月就办,想好了。”   “好。”   沈音禾转过头来看着他,办婚礼的日子比她想象中要更快,她有点害怕梁迟在婚礼上又弄出什么幺蛾子。   梁迟每次来问她要怎么办婚礼时,她都是故意不理他的,她的目的很单纯,只是想考验他而已。   沈音禾笑了笑,“我也等着。”   晚饭过后,一家人坐在沙发上,一起看了会电视。   梁其远是不耐烦看这些的,梁迟亦是如此,不过他们都还耐着性子陪着自家老婆。   五个人说说话看看剧,,没多久就十点钟了。   各自回了房休息。   梁迟这辈子最大的用心都用来筹办婚礼了。   他认真起来倒是人模狗样,婚礼计划最终还是告诉了何守他们几个,毕竟还需要他们帮忙。   婚礼没有请多少人,商场上的人,梁家交好的世家通通都没有请。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越来越热的天气昭示着夏天是真的来了。   伴随着夏天而来的有凉爽的风,晴朗的日光。   婚礼那天,沈音禾被换上了一套奇怪的衣服。   是一套蓝白色的校服,白色的短袖T恤,领子是蓝色的,下身是一条快到膝盖的百褶裙。   陈与捷替她扎了个马尾辫,仔细的化了妆,“真好看。”   这么看来,年轻了好几岁,旁人不说,可能还真的会有人认为她是高中生呢。   沈音禾隐约知道梁迟想干什么了,双手握紧,又缓缓松开,喉咙酸的不行,她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很沙哑,“他人呢?”   陈与捷神神秘秘的笑笑,“等到地方你就能看见他了。”   来接沈音禾的人是何守他们,几个大男人骑着黑色的摩托车,临时凑成了个车队。   梁叙丢给她一个头盔,笑出一口白牙,“嫂子,上车,我带你去见我哥。”   她的耳畔是温暖的风,脸颊边细细的碎发被风吹乱,她眯着眼,享受着阳光的沐浴。   梁叙骑着摩托车把她带到了她念的高中。   沈音禾站在教学楼楼下,一阵恍惚,她也有很久没回来过了,她仰着脸望着三楼的某件教室门口,那是她和梁迟第一次说话的地方。   那时候的梁迟满眼不耐,少年的傲慢在她面前展露无遗。   她回过神,“你哥呢?”   “三楼。”   沈音禾一步步走上楼梯,上面铺满了玫瑰花瓣,鲜红的颜色晃了人的眼睛。   她觉得自己脚下的步子有些飘忽,这幅场景像是在假的,是那么的不真实。   三层楼,八十道台阶,她却觉得走了一生那样的漫长。   沈音禾站在楼梯口,静静的望着从走廊那头走过来的梁迟。   这是第二次,她亲眼看见他穿着黑色作训服,军绿色的靴子,他这幅样子英武不凡,恍如当年。   靴子踩在大理石上的脚步声,仿佛敲进她的心口上。   终于,梁迟手捧鲜花的站在她面前,阳光下他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他很温柔,比起那次她躲在被子里,他哄她喝豆浆还要温柔。   他说:“来,我牵着你。”   沈音禾把手递给他,顺从的跟着他走到那间教室门前。   她看了眼,教室里面站了好些人,梁叙、宋词、何守、傅清还有严时都在。   黑板上写了七个字,很俗套,非常的俗套,一点新意都没有:“沈音禾,我喜欢你。”   梁迟单膝跪不了,他双膝跪在她面前,举起手里的戒指,递到她面前,中气十足道,“沈同学,我是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特种警察队队长梁迟,你愿意和我不离不弃一辈子吗?”   沈音禾沉默了良久,她不说话,梁迟心里也慌了,眼巴巴的看着她,小声哔哔,“给点面子。”   她点了点头,眼泛水光,“我愿意的。”   很早之前就愿意了。   她很倔,倔强的只肯喜欢梁迟一个人。   十七岁的她,站在同样的位置,只能看着梁迟毫无留恋的背景,看着他一步一步离自己而去。   梁迟还她的青春一个无比盛大无比圆满的梦。   这个梦酸酸甜甜,还有点涩。   可终究她还是如愿以偿了。   窗户里伸出好几个脑袋,梁叙他们手里拿着礼炮,一个个拉响,他们的头顶落满色彩缤纷的彩纸。   梁迟撑着地站起来,紧紧抱住她,眼眶微红,在她耳边轻声说:“我真后悔你十七岁的时候没能喜欢上你。”   又或许是喜欢的,只是当时他不肯承认罢了。   如果时光能重来就好了。   他一定会很温柔很温柔的对她说:“我妈让我来接你。”   可是谁又能料想到,将来她会成为他的妻子呢?   过去的遗憾已经不再重要了。   他们还有漫长的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这次是真的没啦   明天开始番外,何渣男先,然后是迟迟婚后包子的。   还有爸爸妈妈的。   我舍不得迟迟呜呜呜我真的好爱他   啊,提一句下本文   下本开古言《盛宠》(可能会改名)   男主是个腹黑的阴森森的斯文败类,极其的特别的能装。   感兴趣的可以去我的专栏里收藏一下!   嘻嘻嘻   明天见!!!!! 第六十四章 何守番外:纸短情长(一)   江沉西刚录完一个综艺节目,累得不行, 经纪人凑上前来, 给她递了杯水, 叹了口气说:“何先生让你今晚过去一趟。”   江沉西呼吸停滞了一瞬, 勉强灌了口水,淡淡的回:“我知道了。”   经纪人见她这副不上心的样子, 又开始老生常谈, 劝她, “何先生那个人看起来脾气很好 ,你不要每次都把他惹生气,他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人, 沉西,你今年也二十六岁了,在娱乐圈里混的半死不活, 再这样下去就更没有出头的日子了。”   她说的这番话大约是好意, 可是江沉西是听不进去的。   她勾唇笑笑,何守脾气好?呵。   或许是那个人对所有人脾气都好, 只对她一个人残忍, 发起狠折磨她从来都不留情。   “李姐, 这些话我都听腻了。”   她恨铁不成钢, 戳了戳她的额头, “那你倒是听进去啊,不过我就想不明白了,都说何先生大方, 怎么就在你身上就小气的不行呢?娱乐圈都要靠人脉,他从来都没有帮过你一回,对你……”李姐收了声,她是比谁都清楚的。   何先生对江沉西从来都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像在故意折磨她,毕竟她是亲眼瞧见过何先生骂她的。   “算了,这些话我就不多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江沉西的一颗心揪的紧紧的,小脸惨白,面如菜色,她其实很害怕何守,那个男人前一秒笑眯眯的对着你,下一秒就能把你打入地狱。   她跟了何守三年了,这三年真可谓是生不如死。   她清楚,何守不爱她。   月凉如水,一阵又一阵的晚风吹过。   江沉西带着口罩坐在出租车靠窗的位置上,一双美丽的双眸中无喜无悲,她的性子早就被何守给磨没了,城市的夜晚依然是灯红酒绿川流不息。   飞速经过一个篮球场,穿着运动服的少年们朝气蓬勃。   江沉西收回视线,轻轻闭上眼睛,脑袋有点疼,十根手指头揪在一起,她是真的怕了何守。   到了地方付了钱,江沉西深吸两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才进了电梯,上楼之后,用钥匙打开屋门,明晃晃的灯光刺的她眼睛疼。   男人优哉游哉的靠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红酒,身上穿了件白色衬衫,袖口往上挽了几分,纽扣也开了几颗,看起来很随意。   江沉西呼吸一紧,脚步沉重的走过去,低垂眼眸,并不想去看他。   何守却没有想要放过她的意思,对她招了招手,“哟,来了啊。”   “嗯。”江沉西轻声应了他一句。   她尽量不惹他生气,可何守每次见她,总是会生气的,这不是她能控制的。   何守无端端的恨意就是要落在她头上,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的手自然而然的搂过她的肩,所触及的肌肤冰凉凉的一片,江沉西紧绷着身子,丝毫不敢放松。   何守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一双桃花眼笑的弯弯,仔细看看,你会发现他这双多情的眸子中冰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他说:“紧张什么?又不是第一次来,怎么啦?来伺候我就那么痛苦吗?”   江沉西哪里还敢回他的话,索性就闭紧了嘴巴,不语。   何守使了大力气,捏着她肩膀的力道越发的重,他说:“你痛苦就对了,我很爽,我就喜欢看你恨死我却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江沉西忍着疼,一语不发。   何守大发善心,拍拍她的脑袋,“去洗澡吧,洗的干净点。”   江沉西如蒙大赦的跑进浴室里,打开淋浴,水声掩盖了她的哭声,她躲在角落里,抱着双腿蹲在地上,通红的双眼里仓皇无措,捂紧了嘴巴不让自己哭的声音变大,她快撑不住了。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过下一个三年。   何守将杯子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慢步靠近浴室门边,听着里面细碎的哭声,轻笑一声,她胆子是越来越小了,他还没做什么呢?就吓成了这样。   *   何守在床事上对她向来不怜惜,总是以发泄为主,怎么尽兴怎么来,这天晚上,江沉西又被他折腾到个半死,浑身没有一处是不疼的,她甚至觉得何守在把她当成一个妓女。   虽然累虽然痛,但她睡不着。   何守也没有睡,光裸着上半身靠在床头,点了根烟,吞云吐雾。   不要看他是一名医生,平时没少去健身房锻炼,身材也是相当的好。   江沉西忍着疼从被子里爬起来,用床单遮在胸前,凌乱的长发散乱的披着,何守用余光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江沉西试着张了张嘴,每说一个字喉咙都跟被刀割过一般,何守那玩意刚刚在她嘴里太使劲了,疼的眼泪都出来,还不敢咬到他。   “何守,如果我怀孕你要怎么办?”她问。   何守转过脸,目光冷冷的注视着她,在江沉西面前他是从来不需要伪装的,他说:“那好办,我就是开医院的,认识的医生也多,无痛人流了解一下。”   这个回答她一点都不意外。   饶是如此,她这颗心还是狠狠的痛了一下。   她闭上眼,不让他看出半分的端倪。   三年里,江沉西和何守曾经有过一个孩子,那时的她还很天真也很单纯,对何守还有那么点的依赖,把这件事告诉他之后。   何守二话没说,带着她去了医院,后来的事情她也不想回忆了。   有时候,江沉西会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个噩梦,她很早之前就认识何守了,一个高中一个年级甚至还被同一个老师教过。   他被众人拥簇,她默默无闻,是喜欢他的少女中的一个。   高中的何守,温柔善良,和现在他眼前的这个完全是两个人。   江沉西睁开眼,“你真狠啊。”   何守闻言笑了,笑得畅快,修长的手指掐住她的下巴,“咱们这孽缘,你不会还想不开的要替我生孩子吧?”   他吸了一口烟,又狠狠的说:“凭你也配!”   江沉西挥开他的手,“是孽缘不错。”   可不就孽缘吗?她哥的命还掌握在他手上,她的未来也全都被他牢牢的抓着不放。   如果从来没有遇见何守该有多好,她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江沉西还记得何守找上她时,她内心极为雀跃,像是梦境被实现了一样,现在想想,这分明就是一场噩梦。   她平静如死水的双眸望着他,“我真的怀孕了。”   江沉西没打算瞒着他,根本就瞒不住,她身边有他的人,还不止一个,与其被他抓到,还不如自己主动坦白,反正结果都是差不离的。   何守迟疑了不到一瞬,说道:“你自己主动去医院,还是我带你去?”   江沉西咬牙,“我自己去,手术费记得清算一下。”   “那当然,手术费营养费我都会打到你卡里。”   江沉西缩回被子里,背对着他,“我累了,睡了。”   何守低头望了她一眼,感觉她好像瘦了很多,比起第一次见到她还要更瘦,“不要忘记吃药,你知道我是不会对你手软的。”   江沉西当然知道,她只恨这破记性。   她闷声的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放过我?”   三年了,应该够了吧。   即便当初她哥哥开车撞死了他的心上人,她受到的折磨也够了吧。   况且她哥现在也还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   何守微愣,台灯微光下映着他的五官轮廓,他捏紧了双手,表面平静如水,“你急什么?最少也得我心中那口气散了才有可能。”   这句话压垮了江沉西,他连个盼头都不肯给她。   她重新坐起来,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满眼的绝望,“我做错了什么?何守,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   何守笑了笑,“你以为你就没错了?如果不是你暗中使绊子抢了她出国的机会,她开车的时候就不会乱想,就更不会出车祸。”提起这事,何守清俊的面目都有些狰狞,掐着她的手腕,“况且,撞她的还是你亲哥,你们还真是好兄妹啊!”   江沉西跟何守解释过无数遍,他不信她,一个字都不信。   后来她渐渐的就不想说了。   她疲惫的笑笑,一种想要报复的火燃了起来,“乔乔知道你这么喜欢她吗?”   她自问自答,“哦,我忘了,她早死了,你都没来得及跟她说你喜欢她。”   何守的眼神仿佛要杀人,冷厉如刀,一刀一刀割在她身上 ,江沉西的下巴都被他掐红了,“你最好不要提这件事,我生气了痛苦的还是你。”   江沉西泄了气,眼眶还是不争气的掉了几滴泪,她边抹眼泪边说:“何守,我上辈子一定是挖了你家的祖坟,这辈子才会遭这么大的报应遇见你。” 第六十五章 何守番外:纸短情长(二)   何守生了一张极俊俏的脸,尤其是那双眼睛漂亮如钻石, 眼角微微上挑, 平添了几分贵气, 勾着唇微笑时, 看起来相当温柔和善,可江沉西最怕他笑。   他的笑容里往往都藏着刀, 何守看着她说:“你该庆幸自己是落我手里了, 这种血海深仇搁别的公子哥手里, 你别说是戏子都当不成了,就连命都没有了。”   江沉西扯了抹笑,“我真是谢谢你手下留情了。”   何守眼神暗了暗, 看不出生没生气,江沉西向来都是看不懂他在想什么的,这个男人的心思深不可测, 根本猜不透。   他的手轻轻的抚上她的脸颊, “你别故意惹我,我生气了对你没好处, 多说点我爱听的, 指不定我还会大发善心的对你好一点。”   江沉西绷紧了身体, “好。”   何守的指腹冰冰凉凉, 他挑眉说道:“来, 笑一个。”   江沉西是真的笑不出来,很费劲很勉强才挤出一抹笑容,即便看不见她也知道这副样子很难看。   “这就对了, 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别犯倔的跟我对着干。”何守亲了亲她冰冷的唇角,毫无感情的说:“权势和金钱确实能压死人,你就认命吧,好好顺着我,还不至于被玩死。”   何守从来都不会恐吓她 ,只要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他说要整死她,就绝对不会给她活命喘气的机会。   所以江沉西向来都怕他。   *   第二天下午,江沉西去了医院,她来之前就预约了手术。   这是她第二次躺在手术台上,一点都不陌生,双手揪着床单,苍白的脸颊冒出细细的汗珠,医生还在准备前期工作,江沉西爬了起来,面色虚弱,“不做了,改天吧。”   “真不做了啊?想好没有啊?”   “想好了。”   “那也行吧,女孩子要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   江沉西通身冰凉,“嗯。”   走出手术室,她还有些恍惚。   看着熟悉的楼房,江沉西才想起来这就是何守开的医院,他自己就在这里当外科医生。   冤家路窄,狭路相逢。   走廊那头的何守和同事有说有笑的走过来,江沉西见过他穿白大褂的样子屈指可数,当年他考进医学院上课时,她见过一次,后来就很少见了。   不得不说,何守这副皮相真的很能迷惑人,金丝眼镜,白色大褂,黑色西装裤,高高瘦瘦斯斯文文,怎么看都是个风度翩翩的年轻男人。   何守在这里见到她并不意外,也不介意周围有人看着,他上前,脸上依旧挂着挑不出毛病的笑,“做完手术了?”   江沉西背后的那片肌肤直冒冷汗,她镇定的开口,“没做。”   何守的笑僵了几分,到底是常年戴着面具的人,即便是发怒也没表现出分毫的不对,“哟,可真有意思。”   江沉西心口一颤,捏紧了双手,强撑着身体,“医生弄错了单子,我没怀孕,可能是我上个月在寺庙烧的香灵验了,难得有一桩好事。”   何守目光幽幽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的确是好事。”   江沉西松了一口气,他没有问她要单子就最好了,能瞒一时就是一时吧。   身边很快就有人认出了江沉西,虽然她不出名,但在电视剧里演了那么多年的配角,也早就混了个脸熟。   有人问何守,“您认识她?”   何守笑着搂过她的肩膀,“认识呀,还特别熟是吧?你们有谁看上了她我可以帮你们介绍啊。”   江沉西挣开他的手,在他耳边咬字道:“你别太过分了。”   何守笑眯眯,“别恼啊,开个玩笑而已。”   他又冲着面前的人说道:“你们都忙去吧。”   众人都识眼色的离开了。   何守拽着她的手腕把人捉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脱了白大褂,身上只着了件白色衬衫,嘴里叼了根烟,坐在办公椅上,架着双腿,坐姿随意且霸气。   “江沉西。”   他难得叫了一次她的全名。   “有什么话你说。”   何守吸了一口烟,慢悠悠的开口,边说话边观察她的神色,“我相信你不会骗我,我这个人什么本性你最清楚了。”   他笑了一下,“退一万步说,就算你真的骗了我,没关系,你想生就生下来,反正我总是有办法弄死他的,江沉西,我是为你好,免得你将来想抽身都抽不了身。”   江沉西这辈子见过最狠的男人当属何守,一个男人心狠起来,能让你哭都哭不出眼泪。   她点点头,“你知道的,我巴不得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不可能会替你生孩子,除非我疯了。”   何守听见她这句话,心里不太好受,他说:“达成共识最好了,我在你心里就是个渣,我也不否认自己挺坏的,不过都是报应,你也别怨我。”   江沉西孤寡的站在他眼前,瘦弱的过分。   “没事我就走了。”   “别急,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何守也不跟她卖关子,直接说:“你哥好像快醒了。”   “哦。”江沉西眼中有几分讽刺的笑意,“等他醒了我一定让他对你磕头道歉,你也好放过我们全家。”   何守似乎很满意她的话,“觉悟很高啊。”   江沉西冷笑,“下一次我去庙里一定要好好的求求佛祖,收了你这个败类。”   何守怒极反笑,“你既然这么说了,我更要做实自己是个败类了,要不然都对不起你。”   何守对其他人都很有好,唯独对她手不留情。   其实刚刚江沉西有一瞬间的冲动,想冲到他面前,问问他,就不能对她好那么一点点吗?就一点点。   老天爷真的不开眼。   江沉西其实一点都不想要这个孩子,可她也会害怕,也会做血淋淋的梦。   下一次,她大概就有决心了。   何守说的对,他们之间不该有割舍不断的羁绊。   三月春光好,一路上花开满树。   江沉西回了以前念过的学校,在操场上坐了一个下午。   她来怀念那个在她心中已经死去的少年,那个高大阳光的少年。   她清静的日子没有几天,何守不找她的麻烦还有别人,新闻上发了她被包养的消息,她本来就声名狼藉,这下子名声就更不好了。   她去何守的公寓被记者拍到了照片,看图编故事,人编了一出包养出真爱的故事,江沉西看着上面的文字,竟然笑了。   李姐着急的不得了,却不是因为这件事,对于一个没有好名声的三流女明星,最不重要的就是黑料了,她急的是江沉西的角色又被抢了。   “祖宗啊,你那晚又怎么惹到何先生了,才谈好的角色又崩了。”   制片人对于换角的原因却闭口不谈,都是老油条,稍微猜猜都能猜出个大概。   这三年里,江沉西没有被封杀,只是总接不到好的角色,好不容易试镜成功能拿个女一女二,事情总会在一半黄了。   江沉西再傻也知道是有人故意在挡她的道,后来有个圈内人松了口,说大佬点名指性不让她红。   她今年二十六岁,在女演员里本就算年纪比较大的了,如果还起不了水花,在这个圈子基本就红不了。   对比起李姐的狂躁,江沉西本人倒是很淡定,“我哪里还敢惹他,抢了就抢了吧,演个女四女五也没什么不好。”   李姐和她想的当然不一样,“剧本我看过,这是肯定要火的剧,播放平台又好,我真是不甘心啊,你要不去求求何先生?”   “那我宁愿去死。”   “作孽也是,真希望你能快点摆脱何先生那变态的金主。”   江沉西也想啊,以前也不是没跑过,痛的受不了了就想跑,诚然如何守所说,她压根不是他的对手,跑路到一半就被人逮了回去。   回忆起那时他的表情,江沉西现在还很怵。   何守不懂心慈手软,尤其是对她,他当时笑着说:“你喜欢玩逃跑的游戏,我却没耐心陪你玩,这次总是要让你长了记性,要不然你下次还会来触我的霉头,所以我的乖小西啊,接下来你可得好好记住这种痛,想跑的时候就回忆回忆,掂量自己能不能承受的住。”   然后何守带着她去看了她哥哥,当着她的面拿了她哥的氧气罩,何守要她跟个妓女一样的讨好他,才肯罢休。   那是江沉西仅有一次求他,哭的眼泪直飞。   有些人,就是你折腾一辈子都惹不起的。   江沉西觉得,何守那个人是没有心的,偶尔她也会做梦,让何守也尝尝剜心剔骨的痛。   可是那终究是个梦。   好在她哥哥就快要醒了。   她很快就能摆脱何守。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