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带着空间回民国》 作者：文房二宝 　　文案： 　　白家酒厂第三十九代传人白瑟瑟，穿成了民国书中被进步知识青年丈夫嫌弃的传统妻子。 　　新婚之夜，姜沉枫看着凤冠霞帔的妻子，神色冷淡：“白小姐，娶你非我本意，这纸和离书你收好，愿意留在姜家，我姜家养你一辈子，愿意离开，你的嫁妆尽可拿走，我另外赠予你黄金千两，田庄一座。” 　　坐在红木雕花床上的白瑟瑟眼睛一亮，掀开头上碍事的红盖头，盯着姜沉枫眼神灼灼：“此话当真？” 　　看着如此活泼的妻子，姜沉枫愣住了，不是说妻子是位娴静的传统女子？眼前这位是怎么回事？ 　　白瑟瑟可不管那么多，一把抢过姜沉枫手里的和离书，快速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后来，屡次求婚不成的姜沉枫，无数次后悔那一夜为什么就那么冲动，写了那该死的和离书。 　　对此，白瑟瑟表示，狗男人算什么，是她空间酒泉酿出的酒不好喝呢？还是她家里的黄金不好看呢？ 　　阅读指南： 　　1、追妻火葬场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民国旧影 女配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瑟瑟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和离容易复婚难 　　立意：女主通过努力让生活更加美好 ============ 第1章 和离 　　“唉，今年的金奖竟然又被白瑟瑟拿走了，看来以后她要代替梁戍，成为我们年青一辈的第一人了。” 　　“是啊，自从五年前败给白瑟瑟之后，梁戍就一直在为这次评酒大会做准备，梁家更是举全家之力支持她，没想到还是败了。” 　　“梁戍已经很厉害了，可惜，遇到的是白瑟瑟这个怪胎。”有人叹息道。 　　被众人讨论的白瑟瑟，此刻正站在父母的遗像前：“爸，妈，我成功了，你们开心吗？” 　　自从父母去世，家里的东西都被大伯借着各种机会弄走了，她一个刚满十岁的小孩对此毫无办法，只能隐忍。 　　想到这里，她摸了摸颈间的梨花玉坠，幸好还有父亲留下的这块玉坠，她才能在大伯的刻意养废和打压下，掌握酿酒技能。 　　十六岁那年，她拿到了评酒大会的金奖，大伯一句未成年，她就不能进入白家酒厂。 　　这五年，她一边苦练酿酒技术，赢得家族中人的认可，一边联合对大伯不满的三叔和四叔，终于在第二次夺得评酒大会金奖后，成为了白家酒厂第三十九任继承人。 　　想起晚上大伯的脸色，白瑟瑟就忍不住想笑。 　　不过这一切还没有结束，想到自己交给政府的那些证据，此刻大伯一家一定热闹极了。 　　电话响了，白瑟瑟拿起手机，是本家一个跟她关系还不错的小堂妹，说是网络上出现了以她和梁戍为原型的小说，让她去看看。 　　白瑟瑟此刻心情很好，便按照堂妹白香雪的指点，找到了那本小说。 　　小说说是以民国为背景，不过在白瑟瑟看来，充其量只能说是架空背景里加了点民国元素罢了。 　　这本小说中，梁戍是女主，而自己是那个一辈子活在女主阴影下的可怜女配。 　　两人都是酿酒世家出身，梁戍把梁家酒坊开遍全国，还觅得如意郎君，婚后夫妻和睦、家庭幸福。 　　而她嫁给了厌恶自己的男人，凄惨一生，抑郁而死。 　　作者更是时不时拿她出来跟梁戍相比，梁戍是凤凰，她就是山鸡；梁戍是天之骄女，她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梁戍是新时代女性的代表，她就是封建社会残余的毒瘤。 　　就连她的丈夫姜沉枫，一生痴迷梁戍，在她死后终生不娶。 　　白瑟瑟撇了撇嘴，关掉了网页，不知道什么人这么无聊写了这种东西。 　　…… 　　白瑟瑟隔着红盖头听着外面喜庆热闹的唢呐声，神情有些恍惚，她居然穿到那本小说中了。 　　好不容易梳理完书中“自己”的记忆，白瑟瑟已经像个木偶一样被摆弄着拜完堂进洞房了。 　　房间内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蜡烛燃烧的声音，白瑟瑟安静地坐在旁边，等着接下来的事情。 　　这本书以梁戍为主角，她这个配角最重要的作用，就是为了衬托梁戍的优秀。 　　每当梁戍取得什么成就时，作者总要把她拉出来对比一番，贬低她的同时，抬高梁戍。 　　对于这样一个配角，她的前情自然不用详细交待，因此，她是如何嫁给姜沉枫的，书中并没有说。 　　好在她继承了书中白瑟瑟的记忆，在书中，她的父母也是在她十岁那年去世，而她那个好大伯，觉得养了她八年，该卖个好价钱了，于是把她卖给一个四十八岁的男人做妾。 　　书中的“白瑟瑟”自然是不愿意的，她无意中得知姜夫人特别迷信，便想了个法子，买通了姜夫人常去寺庙的和尚，才有了这门婚事。 　　白瑟瑟垂下眼看着自己的手，刚才拜堂，她是和一只公鸡拜的，姜沉枫压根就没去迎亲，自然也不会跟她拜堂，也不知道等一下他会不会出现。 　　她伸手摸了摸颈间的位置，可惜梨花玉坠没跟她一起过来。 　　好在里面关于酿酒的知识，她早已能够熟练应用，那口无忧灵泉也就比普通的山泉水好一些。 　　白瑟瑟叹了口气，想着眼下的处境，她自然是不可能按照剧情，跟姜沉枫过着有名无实的夫妻生活。 　　只是，怎么离开姜家，离开姜家以后如何弄到钱开一家酒厂，她还得好好想一想，她那个吝啬的大伯给她的嫁妆根本不值钱。 　　白瑟瑟正思索间，房间门被推开了，隔着盖头看不见人，她只能感觉到来人似乎在门口停了一会，才慢慢走到她身前不远处。 　　“白小姐。”一道轻柔温润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嗯。”白瑟瑟回应了一声，知道应该是姜沉枫出现了。 　　“白小姐，我想你大约不知道，这门婚事没有经过我同意，在我这里是不作数的。” 　　姜沉枫的声音，即便在说出这些话时，依旧是温柔的，在这样寂静的空间内，显得有些诡异。 　　“我知道。”白瑟瑟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姜沉枫盯着红盖头上鸳鸯戏水的图案，眼睛微眯，声音依旧柔和：“白小姐知道，那是最好不过。这门亲事是家母定的，去迎亲的是我表兄，和白小姐拜堂的，是一只公鸡，从头到尾和我半点关系也没有。” 　　看着坐在床边一动也不动的红色人影，姜沉枫接着说道：“白小姐，我这里有一纸和离书，你签了以后，愿意留在姜家，我姜家养你一辈子，愿意离开，你的嫁妆尽可带走，我另外赠你黄金千两、田庄一座，保你后半生生活无忧。” 　　坐在红木雕花床上的白瑟瑟心中一喜，一把掀开碍眼的红盖头，盯着姜沉枫眼神发亮：“此话当真？” 　　这可真是瞌睡遇着了枕头，太好了。 　　她正琢磨着，离开姜家后，她该怎么弄到第一桶金，好把她的酒厂开起来，没想到姜沉枫就抛出这样的条件。 　　签，傻子才不签。 　　一千两黄金，他出手还真是大方，这姜沉枫对她得是多厌恶，宁愿出这么多钱也要甩开她。不过，她喜欢！ 　　姜沉枫眼睛微眯，细细打量着白瑟瑟，想看看她的话是否出自真心。 　　眼前的姑娘皮肤白皙，巴掌大的脸上一双秋水双目盈盈波动，小嘴似刚摘下的新鲜樱桃，鲜艳欲滴。 　　姜沉枫的眼神闪了闪，他母亲还真是费心了，为了控制他，找来这么一个绝色美人。 　　看到那双剪水双瞳中透出的渴望，姜沉枫有一瞬间的狐疑。 　　不是说这位白小姐木讷无趣，不通酿酒，是个旧时代的闺阁小姐么？怎么看起来不太像。 　　“姜少爷，你刚才说的话算数吗？”白瑟瑟见姜沉枫发愣，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难道他只是随口说说？那可不行。 　　“自然是算数的，”姜沉枫很快回过了神，神色淡然，她是什么样，跟他又有什么关系，“白小姐这是同意签字了？” 　　“我不同意也没办法不是？”白瑟瑟耸了耸肩，“一千两黄金和田庄的地契准备好，我立即签字。” 　　“好。”姜沉枫浅褐色的眸子不带情绪，将手中的和离书放在桌面上，喊了人进来交代了几句，那人往白瑟瑟方向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白瑟瑟拿起和离书，仿佛在认真研究上面的字，实际上她的目光一直在悄悄打量着姜沉枫——的手。 　　姜沉枫眉眼温润、身材颀长、气质清隽，矜贵得如同画卷中走出的翩翩贵公子，哪怕一身简单的长袍，也无法遮掩他的风采。 　　可是这一切，都比不上他那一双手，那是一双完美的手。 　　白瑟瑟无法用词语形容那双手，在她看来，那双手放在黑白琴键上，就能弹出优雅的乐章，执起狼毫，就能挥洒出恣意的水墨画。 　　白瑟瑟的目光过于强烈，姜沉枫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白小姐？” 　　白瑟瑟收回了目光，以及想摸一摸那双手的蠢蠢欲动，可惜了。 　　她的目光重新移回和离书上，纸上的字笔走龙蛇、力透纸背，真是一手好字，白瑟瑟忍不住想象那双手写字的画面，一定很美。 　　拉回思绪，和离书的内容无非是“一别两宽，各自安好”的意思。 　　可是姜沉枫文采斐然，笔锋犀利，和离书简明扼要，却一针见血、直击要害，读完这些文字，她几乎产生了一种错觉。 　　仿佛如果不签字，她这个浑身沾满腐朽气息的旧社会糟粕，就会把一个积极上进的优秀青年拉进泥沼中。 　　姜沉枫这一手文字游戏玩得可真是厉害，难怪书中的自己会抑郁而死。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远远地还能听到前院热闹的声音的影子。 　　黄金和地契很快被送了进来，一千两黄金听着多，其实也不过六十多斤，一个箱子就装得下。白瑟瑟收好了东西，转身在和离书上签字。 　　看着姜沉枫的字，再看看自己的字，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有那么一瞬间，白瑟瑟都不想把这纸和离书递出去了。 　　她从小作为白家继承人来培养，除了酿酒技术和知识，各种古典文化也是必须要掌握的，练字就是其中一项。 　　这些东西，哪怕父母去世，她也没有放下。 　　可她自以为豪的字，和姜沉枫的字一比，就跟小学生的字似的。 　　“白小姐？”姜沉枫浅褐色的眸子里一丝不耐烦一闪而过。 　　白瑟瑟转过身，把和离书递给姜沉枫，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一股冷意顺着接触的表面传到她的手上，仿佛她碰到的不是人手，而是一块没有温度的玉石。 　　虽然四月的夜晚还有些凉，可是姜沉枫的手是不是太冰了些，仿佛真是玉做的了。 　　姜沉枫接过和离书看了看，目光扫到那个名字，修长的手指在上面点了点：“这里还要按个指模。” 　　旁边的年轻男佣赶紧递上红泥盒，白瑟瑟看了姜沉枫一眼，在名字上按了个指印，将和离书重新递给姜沉枫。 　　“你想什么时候离开，通知我一声，我派人送你回去。”姜沉枫的声音依旧温润，仿佛两人不是和离，而只是送她回娘家一样。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她没打算回白家，现代在大伯的压制下，她尚且过得那么坚难，在这个女性地位低下的时代，和离回白家，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如今有了钱和住处，还有独到的酿酒技术，她更不需要回白家了。 　　“随你。”姜沉枫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对于白瑟瑟的选择他并不关心。 　　白瑟瑟在姜沉枫走后，打开了箱子，耀眼的金色光芒从箱子里溢出，刺得她忍不住闭了下眼。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七零之娇宠人生》，求收藏 第2章 空间 　　一百条大黄鱼整整齐齐码放在箱子里，两三条小黄鱼就可以在京城买一座小四合院，而一条大黄鱼可以换十条小黄鱼，啧啧，姜沉枫倒是个大方的人。 　　只是这些黄金怎么才能妥善储藏，是个问题。 　　白瑟瑟皱了皱眉头，要是她的玉坠还在就好了，这些金条放到空间里，就万无一失了。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用。叹了口气，白瑟瑟把箱子合上，准备混在嫁妆里，明天一起带到姜沉枫给的那个田庄上。 　　姜沉枫走出房间后，看了看自己的手，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刚才白瑟瑟盯着他的手，他居然没觉得恶心。 　　“少爷，夜间凉，你身体又不好，把披风披上吧。” 　　姜沉枫不再多想，接过姜小杜递过来的披风披在身上，往母亲姜夫人的院子走去。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姜夫人一脸惊讶，若仔细分辨，还能听出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地颤抖。 　　“不是应该洞房花烛，是吗？母亲，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别趁我不在的时候做这种事情了。” 　　姜沉枫的话不带任何情绪，姜夫人却忍不住抖了抖：“我知道你怨我，可我也是为你好啊。” 　　听到这句话，姜沉枫终于抬起头正视自己这位母亲：“为我好，还是想控制我？” 　　“你——”姜夫人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 　　姜沉枫直视着姜夫人：“以后别再自作主张，现在你还能舒舒服服地做你的姜夫人，不过是我不想把事情做绝，可你若要继续插手我的事，母亲，我不介意送你去祖宅。” 　　“你，你就不怕我把这些话告诉你爹？”听到会去祖宅，姜夫人的声音都变了。 　　“去啊，”姜沉枫突然轻轻笑出了声，“去告诉父亲，你这些年都对我做了什么。可是我的好母亲，你敢说吗？” 　　“畜牲，白眼狼，当初死的为什么不是你？”姜夫人跌坐在椅子上，看着姜沉枫离去的背影，眼睛里充满了不甘心。 　　…… 　　白瑟瑟用完晚餐，消了一会食，进了浴室，准备洗漱一番早点睡觉。 　　然而脱下衣服，她才发现胸口处竟然有一朵小小的白色梨花，这是？ 　　白瑟瑟又惊又喜，她继承了记忆，自然知道她身上根本没有这么一个奇特的胎记。 　　而且这个梨花形状，跟她的那枚梨花玉坠一模一样，难道她的空间也跟着过来了？ 　　白瑟瑟毫不犹豫地咬破手指，将血涂抹在那朵小小的梨花上，一阵晕眩之后，她眼前的情景变了。 　　看着熟悉的阁楼，还有不远处的那口忘忧灵泉，白瑟瑟一阵激动，空间跟着她一起过来了。 　　突然，忘忧泉边一闪而过的亮光吸引了她，那是什么？白瑟瑟走近一看，是一颗晶莹透亮的小珠子。 　　白瑟瑟可以肯定，原来的忘忧泉边没有这颗珠子，她把珠子拿到手里，脑海中浮现出几行字： 　　低级忘忧灵珠，由忘忧泉水和少量文气凝结而成，直接服用，可以排除人体毒素，一年限服两颗。 　　用来酿酒，可以使酒的口感更加醇香顺滑，经常服用，可以强身健体，达到改变体质的效果。 　　看到这一切，白瑟瑟总算明白，为什么忘忧泉被称为灵泉了。 　　以前，她总觉得忘忧泉不过是水质比普通山泉水更好一些，口感更清甜，怎么也和灵这个字搭不上关系。 　　却没想到，这泉水竟然还能结出灵珠，而这灵珠的产生是由于出现了文气。 　　文气是什么？白瑟瑟从字面意思理解，觉得也许是指文章的好坏，好的文章有文气？ 　　想到好文章，白瑟瑟想起了姜沉枫的那纸和离书。难道是它的原因？ 　　姜沉枫的文采很好，那纸和离书甚至让她这个当事人产生了代入感。 　　白瑟瑟的意识退出空间，看着被放在红木桌上的和离书，她伸出手拿起和离书，心念一动，意识同和离书一起出现在了空间内。 　　她的意识快速把和离书扫了一遍，忘忧泉旁边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她想了想，也许是已经看过的缘故。 　　看来她往后的日子，除了酿酒，还要多找一些好书来看了。 　　既然这低级忘忧灵珠可以排毒，白瑟瑟准备试一试它的效果，那忘忧灵珠刚进入她的口中，就融化了。 　　白瑟瑟等了一会，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她回到浴室，准备洗澡，却发现镜子中的人一脸灰泥。 　　她抬起手，却发现自己手上、胳膊上也布满了一层灰色的泥。 　　这些泥又粘又油，白瑟瑟洗了很久才全部洗干净。 　　洗完澡之后，她只觉得浑身轻松。 　　她本就白皙的皮肤越发晶莹剔透，比婴儿的皮肤还要水嫩，仿佛轻轻一掐，就能溢出水来。 　　这就是忘忧灵珠的排毒效果吗？她皮肤本就好，还能有这样的效果，如果皮肤稍微差一些的人用了，会不会效果更好？ 　　第二天一早，不用姜沉枫催促，白瑟瑟就找上了他，要求他派个人带自己去田庄。 　　姜沉枫很好地掩饰住了眼中的惊讶，今天的白瑟瑟，白得仿佛能发光，整个人神采飞扬，和昨天判若两人。 　　离开他，离开姜家，竟然让她那么高兴吗？姜沉枫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想起白瑟瑟为了嫁入姜家使用的那些手段，姜沉枫眼神一冷，这个女人肯定又在耍什么心机。 　　“小杜，你跟着白小姐去。” 　　姜沉枫吩咐完，又看向白瑟瑟，“有句话我要跟白小姐讲清楚，既然离婚了，以后我们便不再有任何关系。我不希望白小姐三天两头上门来找我帮忙。” 　　白瑟瑟本来高高兴兴的，对姜沉枫也心存感激，可是听到这句话，她有些不高兴了：“姜少爷不用担心，这点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希望你说到做到。”对于白瑟瑟的话，姜沉枫并不相信。 　　白瑟瑟冷笑了一声：“姜沉枫，把你的心收回肚子里，将来就是您求着我，我也绝不会登姜家的门一步。” 　　对于白瑟瑟放下的狠话，姜沉枫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求她上门？呵！ 　　白瑟瑟说完，不再理会姜沉枫，转身对姜小杜说道：“麻烦你了。” 　　她的嫁妆并不多，昨天晚上她把一些还能用的衣服收拾了出来，其他的都没要，加上那一箱金条，总共两个箱子。 　　姜小杜把箱子搬上了车，又请白瑟瑟上了车，自己才坐到了驾驶位上。 　　开车的时候，姜小杜从后视镜中看到白瑟瑟，这位白小姐也太漂亮了。 　　“白小姐，到了。” 　　白瑟瑟本以为姜沉枫嘴里的田庄应该是有几间房屋，带着几亩土地的院子，里面可能种了些菜或者其他农作物。 　　然而入眼的却是一望无际的白色梨花，她愣住了：“这是你们家少爷说的田庄？” 　　“是啊，这个庄子虽然小了点，不过胜在景色不错。以前少爷喜欢带朋友来这里赏花，这里的房屋定期有人打扫，您可以放心住。” 　　“这晴雪园占地十亩左右，里面种了些梨树可供观赏，外面大约有百亩土地供人种植，少爷让人全种了梨树，您若是不喜欢，也可以种其他的。” 　　百亩，大约就是六万多平方米，这还叫小？在现代，一个年产40吨的酒厂，也不过占地五百到一千平米，这一百亩可以开几十家酒厂了。 　　白瑟瑟有些咋舌，如果这也叫小，她愿意在这个“小”田庄住一辈子。 　　“对了，这些是地契，还有租户的名单，您看看，因为临时决定的，园子管事的还没通知，我一会派人去把事情交待清楚。” 　　白瑟瑟接过姜小杜手里的地契和租户名单，昨晚姜沉枫只给了她房契，这些应该是他后面临时决定加上的。 　　姜沉枫出手大方，却又故意选了这么一块偏僻的地方，无非是不想再见到她，希望她老老实实待在这里，不要去烦他。 　　不过这却正和了她的意，她也没打算和他有什么交集。 　　这个地方虽然离城中心远了些，对她来说，却是个好地方。 　　梨子可以做果酒，梨花可以酿造梨花白，这些东西，在姜沉枫眼里是享乐的雅物，在她这里可全都是钱。 　　不管姜沉枫目的如何，他确实帮了她大忙，她决定原谅他之前的出言不逊。 　　姜小杜离开前，白瑟瑟看着他，笑着说了几句话。 　　姜小杜愣了下，才道：“我会转达的。” 　　“一定要原话转达哟。”白瑟瑟笑着冲姜小杜摆了摆手。 　　看着笑意盈盈的白瑟瑟，不知道为什么，姜小杜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姜小杜驱车回到姜府，去了书房见姜沉枫：“少爷，事情都办好了。” 　　姜沉枫看着手里的书，“嗯”了一声便没有下文了。姜小杜看着他，有些犹豫，白小姐最后说的话，到底要不要告诉少爷。 　　姜沉枫抬眼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姜小杜：“还有事？” 　　姜小杜想了想，还是把白瑟瑟临走前交代他的话复述了出来。 　　“替我谢谢你们少爷，晴雪园我很喜欢。为了表达我的感激，以后见到他，我一定会绕道走，就算绕不开，我也会装作陌生人，让他不用担心。”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读者“”,灌溉营养液+136 　　读者“aienmoon”,灌溉营养液+1 　　如果没有意外情况，每晚九点准时更新 第3章 满分 　　“这是她说的？”姜沉枫翻过一页书。 　　“是，原话。”姜小杜回答道。 　　姜沉枫眼睛微眯，浅褐色的眸子动了动，唇角讥讽一闪而过：“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姜小杜看了自己家少爷一眼，行了个礼退下了。 　　姜沉枫盯着书本，嘲讽地笑了。见到他绕道走？这是欲擒故纵？ 　　白瑟瑟送走姜小杜后，自己在屋子里待了半天，做好了往后的规划，然后才叫来了晴雪园的管事李得旺。 　　李得旺已经从姜小杜派的人那里知道了情况，也知道这位白小姐刚嫁进姜家就被休了。 　　他觉得自己很倒霉，怎么偏偏把晴雪园给了这位白小姐。 　　虽然心里不满，李得旺并没有表现在脸上，他恭敬地朝白瑟瑟行了个礼：“李得旺见过小姐。” 　　白瑟瑟点了点头，这李得旺三十岁上下，看起来忠厚老实。 　　不过，能管着这么大个园子和这些租户，没点本事是不行的。这种人，自己要是没点能力降住他，只怕不会衷心为自己办事。 　　“账本带来了吗？” 　　“带了。”李得旺走到外面，让人把账本搬了进来。 　　白瑟瑟粗略翻了翻，这么大的园子，每年的开支竟然互相抵消，没有任何剩余。 　　李得旺这是在糊弄自己？白瑟瑟摇了摇头，他没这个时间做假账。 　　继续往下看，她明白为什么了，这里根本就是姜沉枫消遣的地方，那些租户领着姜家的月钱，说是租户，其实跟佣人差不多了，就这样，不亏钱已经是李得旺有本事了。 　　这庄子交给她，自然不能再像从前一样，她可没有姜家的财力。就算有，她也不是姜沉枫那个大少爷。 　　“李管事，关于咱们这个园子，我有些计划。” 　　白瑟瑟把自己打算开酒坊的事情说了出来，李得旺听了她的计划，不由得苦笑：“小姐，开酒坊要经过酒业协会的许可，您知道吗？” 　　白瑟瑟点了点头，即便在现代，开酒厂也是需要注册和许可的，只是在这里由政府许可变成酒业协会许可。 　　“可是，小姐，你那个许可资格考试，三次没过了。”这事都成了安城的笑话了，也不知这位大小姐哪来的底气。 　　李得旺有些失望，他本来想着换主人了也没啥，把这些梨树砍了，这一百亩地用来种别的农作物，维持园子的开支还能有剩余。 　　可现在看来，这位白小姐显然不会听自己的意见，也许自己应该重新找份活了。 　　资格考试？白瑟瑟搜索了一下记忆，这李管事还算给她留面子了，不只是三次不过，三次不过的大有人在。 　　她是三次零分，一次也没进过第二阶段，因为这个，她还得了个“草包美人”的称号。 　　……难怪李得旺听到她要酿酒，是那个表情。 　　这个时代没有专门管理酿酒的部门，因此酒业协会的权力非常大。 　　不管任何人，想要开酒坊或卖酒，都必须经过酒业协会的许可。而开酒坊，更是需要通过酒业协会的许可资格考试。 　　这个考试每两月一次，月初报名，考试前七天截止，考试时间定在月尾。 　　白瑟瑟算了算时间，如今已经是月中，还赶得上报名的时间。 　　李得旺回去后，已经有几个租户等在那里：“李管事，白小姐怎么说？” 　　李得旺摆了摆手：“不是个可靠的，咱们怕是要另寻出路了。” 　　几个租户脸上都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他们对于谁是主家，并没有多大兴趣，只要能让他们填饱肚子就行。 　　可如今，看李得旺的意思，分明就是这新的主家不行。 　　第二天，白瑟瑟让李得旺套车，自己要去一趟东城，把那个资格考试的名给报了。 　　李得旺见白瑟瑟一意孤行，离开的心更加坚定了。 　　“咦，那不是白瑟瑟？她不是嫁到姜家了么，怎么还来这里？” 　　“她就是白瑟瑟？长得也不怎么样嘛，姜家怎么就看上她了。”一个姑娘颇有些不是滋味地说道， 　　“这还叫不怎么样，整个安城能找出几个这样的？”另一个姑娘虽然也看不上白瑟瑟，同样看不上这种睁眼说瞎话的。 　　“嘁，长得再好看，也不过是个草包美人。”第一个姑娘撇了撇嘴。 　　这话倒是实话，大家虽然没有说话，心里却是认同的。 　　白瑟瑟没听到这些背后的话，她报完名，准备去书店找几本书，看看文气到底要怎么才能产生。 　　“白小姐，这么快就忘记自己说过的话了？”姜沉枫看着白瑟瑟，浅褐色的眸子满满都是嘲讽。 　　白瑟瑟皱了皱眉头，她只是想着汇文书店比较大，才走进来，没想到就遇到了姜沉枫。 　　“姜少爷，您误会了，我只是进来找书。我说过的话绝对算数，买完书我就走，绝不会借机缠着你。” 　　“是吗？白瑟瑟，欲擒故纵这一招对我没用，别浪费心思了。”姜沉枫淡淡丢下一句话，朝书店的二层走去。 　　白瑟瑟撇了撇嘴，还真是自大，谁对他欲擒故纵，呸！ 　　既然姜沉枫上了二楼，白瑟瑟就不上去了，在一楼找了一些书，付了钱就回去了。 　　“这不是姜少爷和白家小姐？他们不是昨天才成婚吗，怎么白家小姐自己套着牛车回姜府？” 　　在安城，认识姜沉枫的人不少，能认出白瑟瑟的却不多，也是巧了，这书店里偏偏有一个人，这两人都认识。 　　“不会吧，就算姜少爷不喜欢白小姐，也不至于让她坐牛车回家呀。” 　　姜府还没落魄到这个份上，而且姜少爷为人一向温文有礼，怎么也不可能做出这种行为。 　　经过有心之人的查问，姜沉枫和白瑟瑟结婚第一天就离婚的消息，很快在安城传播开来。 　　安城的各大报纸杂志，在向姜家确定了消息之后，也纷纷登出了这则爆炸性的消息。 　　“胡闹，这么大的事，她竟然不跟家里商量一下。两家的事，是她说离就离的？” 　　白杜康在家里砸碎了一个花瓶，能够攀上姜家，他正高兴着，没想到就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他还有事情想求上姜家，如今他怎么有脸登门，这个白瑟瑟，就是个白眼狼。 　　他白养了她这么多年，早知道还不如便宜了那个富商，至少能换点钱。 　　“她人呢？” 　　“她没回来。”一旁的佣人看着白杜康阴沉的脸，战战兢兢回答道。 　　“没回来？既然不回来，以后也不用回来了。找些好东西送到姜家，好好赔个礼。无论如何，白家不能因为她得罪了姜家。”白杜康的眼睛里充满了狠毒。 　　屋子里的人战战栗栗，没人注意到，窗边一个纤细的身影一闪而过。 　　白瑟瑟不知道她出了一趟门，竟然引发了这么多风波。 　　她正苦恼着，从书店里买了不少名家名作，可是忘忧泉边，一颗忘忧灵珠也没有结出。 　　这文气到底怎么才能产生？她想了半天也没有结果，只好把这事儿先丢到一边，开始酿酒。 　　这满园的梨花如果不利用上，任由它们自然凋零，未免太浪费了些。而且，酿酒的原料也该准备了，想要酿出好酒可是需要时间的。 　　白瑟瑟让李得旺联系了几个酒坊购买未经陈酿的新酒，以及购买陶瓷罐、酿酒所需要的原料，又吩咐他准备新鲜的梨花。 　　等白瑟瑟把梨花白放入地窖中，考试也来临了。 　　当她跨进考场的时候，本来热闹的考场突然安静了，过了一会儿又恢复如常。 　　“她还真来了。” 　　“真不知她哪来的勇气，还敢来。”穿着青灰色长袍的男子不屑道。 　　“嘘！” 　　“怕什么，就是当面我也敢说。”青灰色长袍的男子说道。 　　“背后说人可不是君子所为，与其在别人背后说三道四，还不如好好担心自己的考试。”一道清脆的声音在男子身后响起。 　　“我怎么背后说人了，当着白瑟瑟的面我照样敢说。” 　　青灰色长袍的男子不服气道，然而转过身，他却傻眼了，一个如同画中走出来的貌美女子正笑盈盈看着他。 　　男子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白，白瑟瑟。” 　　“是我，我不过是一个小人物，当不得你们这么讨论。有这个时间，多看看书，研究研究怎么把酿酒技术提高，不是更有意义？” 　　白瑟瑟说完，也没停留，径直往贴了自己名字的座位走去。 　　“哟，白大小姐这离婚了，反而能耐了。我可是记得，白小姐考了三次都没过，你也有资格在这里教训人？” 　　白瑟瑟扭头一看，这人还是个熟人，梁家的梁锦盛，曾经向她求过爱，不过被拒了。 　　梁锦盛看着美丽动人的白瑟瑟：“白瑟瑟，我们打个赌如何，你这次要是还不过，给我做姨太太，我不嫌弃你是姜少爷不要的。” 　　白瑟瑟细细的眉毛拧起，嘴角勾起一抹讥讽：“我嫌弃。 　　听到白瑟瑟的话，周围的人发出一声轻笑。 　　梁锦盛被当众拒绝，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白瑟瑟，你别给脸不要脸。我愿意让你进梁家门已经是看得起你，你要是不识抬举，将来你就是跪着哭着求我，也别想我再看你一眼。” 　　“这就不劳梁少爷操心了。”白瑟瑟不再理会梁锦盛。 　　这几天，她虽然忙着酿酒，却也没放下考试。这个所谓的资格考试，其实是全国评酒大会的简易版。 　　考试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考验应试者对酿酒知识自以及酒文化的了解。 　　而第一阶段又分基础题和抢答题，基础题10道，抢答题5道，现场出分。 　　第二阶段，应试者需要品尝五种酒，说出其中三种酒的名字即可通过，考验应试者对酒本身的了解。 　　第一阶段达到六十分的人方能进入第二阶段。而第二阶段前五名的人，才能获得酿酒许可同时拿到全国评酒大会预选赛的资格。 　　李候扬进入考场的时候，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他看着众人说道：“考试规则大家应该都清楚了，现在开始考基础题部分。” 　　题目发下，白瑟瑟看了看，题目不多，涉及的范围却非常广，如果看的书少，很难全部答对。 　　众人安静地写着题，直到李候扬喊时间到，所有人停下笔，站在桌子前面。 　　李候扬从靠门边第一个桌子开始看起：“陈化，对四题，20分。” 　　从李候扬读分数，计分员记分数。 　　“梁锦盛对八题，40分。”梁锦盛脸上露出笑容。 　　“刘宇宁对六题，30分。” 　　…… 　　“白瑟瑟全对，50分。” 　　“怎么可能？”梁锦盛本来还挺高兴，他这个分数不错，听到白瑟瑟的分数，却忍不住叫了出来。 第4章 申诉 　　听到白瑟瑟的分数，不只是梁锦盛，其他人也很惊讶。 　　要知道，这些人或许没见过白瑟瑟，但是这个名字不可能没听过。 　　毕竟连续三次零分，白瑟瑟“草包美人”的名声早已深入人心，她怎么可能在基础题拿到满分？ 　　上次拿到满分的梁戍，如今早已在酿酒界声名鹊起。白瑟瑟跟梁戍比，梁戍是那天上的云，白瑟瑟就是那地下的尘，她怎么可能满分。 　　“嚷嚷什么？”李候扬一脸不耐烦，“觉得分数有问题，可以申诉，考场上不许大声喧哗，否则一律取消考试资格。” 　　梁锦盛虽然一脸不忿，被李侯扬这么一说，也不敢再说话了。 　　基础题考试结束，接下来便是抢答题，抢答题每人只能抢答五次。 　　李候扬读第一题的时候，梁锦盛一脸自信，这题他会。 　　然而就当他准备李候扬题题一读完就抢答时，白瑟瑟在题读到一半的时候说出了答案。 　　梁锦盛脸色一黑：“白瑟瑟你怎么回事，题不读完不能答题你不知道吗？” 　　李候扬也看了白瑟瑟一眼：“这题虽然你答对了，但是不算分。下次记清楚了，要等我读完题才可以抢答，如果再出现这样的情况，抢答的次数算进五次机会里面。” 　　白瑟瑟跟李候扬道了歉，表示自己会遵守规则，只是转向梁锦盛的时候，冲着他笑了。 　　梁锦盛气得咬牙切齿，她是故意的，抢答题本来出得就难，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答对五道题，好不容易遇到一题会的，还被白瑟瑟给破坏了。 　　可即便知道她是故意的，他也无法反击。李候扬已经说了，只要抢答就算进五次里面，他不可能为了给白瑟瑟使坏，浪费自己的机会，只能硬生生憋着。 　　等着，到了品酒环节再算账。 　　李候扬读出第二道题，刘宇宁抢到了答题权，并且给出答案，李候扬点了点头：“答对了，加十分。” 　　旁边的计分员在刘宇宁的名字后面加了十分。 　　李候扬接着读题：“请说出白羊酒的酿制方法。” 　　这道题不算难，《北山酒经》是酿酒之人必读的书，它里面介绍的酿酒法，很多人也都知道。陈化抢到了这道题，答了出来。 　　梁锦盛再次气噎，这道题他也会，偏偏比陈化慢了一点点。 　　“请说出周代被贵族们封为高档酒的五齐酒是哪五齐？” 　　这道题有些偏，众人两两相望，没有人抢答，就在李候扬准备跳过时，白瑟瑟说出了答案： 　　“五齐酒，分别指泛齐、醴齐、盎齐、醍齐和沉齐。” 　　“答对了，白瑟瑟加十分。” 　　计分员在白瑟瑟的名字后面记上十分，加上基础题共六十分，白瑟瑟已经可以进入第二阶段的实践考试。 　　梁锦盛看了白瑟瑟一眼，之前她分明对酒类知识一窍不通，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 　　李候扬对白瑟瑟的表现也十分惊讶，不过白瑟瑟是凭自己本事答对的，他也只是看了她一眼。 　　抢答到了最后阶段，竞争也越发白热化，不少人已经用完了五次机会，有人过了六十分，有人没过。 　　没过的自然是垂头丧气，过了的也不敢放松警惕，因为第一阶段的分数会计入最终分数。 　　而最终的名次，是根据两个阶段的总分来排的。 　　梁锦盛和白瑟瑟还各剩一次机会，梁锦盛看了白瑟瑟一眼，他四道题答对了三道，总分刚好七十分，虽然能进入第二阶段的考试，但这个分数排名不会太高，这一题他势在必得。 　　李候扬读出了题目，这题难度中等，要求说出酒的香型，并各列举出五种酒。 　　梁锦盛和白瑟瑟同时抢答，李候扬看了看两人，说道：“你们分别把答案写在纸上，在五分钟内，写得最全的那个得分。” 　　梁锦盛看了白瑟瑟一眼，开始在纸上奋笔疾书。 　　白瑟瑟并没有立刻动笔，而是在心里把答案想了一遍，才开始答题。 　　五分钟时间到，梁锦盛看着白瑟瑟，脸上露出笑容，这题他赢定了。 　　“白瑟瑟得十分。” 　　李候扬的话，让梁锦盛的笑容僵在脸上：“不可能，我每一种香型都列出来了，五种酒的名字也全部写出，甚至酱香和清香型，我还多写了几种酒名，凭什么是白瑟瑟得分。” 　　他几乎把所有酒名都写上去了，白瑟瑟不可能赢得了他。就算她跟自己写得一样，也应该是两个人都得分才对。 　　对于梁锦盛的疑问，李候扬给出了答案：“你的答案是对的，不过我刚才说了，写得最全的得分，白瑟瑟酱香、清香型酒类跟你答案一致，可是她的米香型酒类比你多了一种酒，所以这题白瑟瑟得分。” 　　“这怎么可能，我要看看她的答案。”梁锦盛仍然不肯相信。 　　“请便。”白瑟瑟大方地把自己的答案展示出来，梁锦盛看着那米香型酒类后面多出的酒名，不甘又无奈。 　　“我要申诉，白瑟瑟不可能懂这么多，她一定是作弊了。”梁锦盛吼道，要不是白瑟瑟第一次故意抢答，他还可以多得十分。 　　“你这是质疑我包庇作弊，所有的考试都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的，你就算要申诉，也请找一个好一点的理由。” 　　李候扬的脸沉了下来，他主持了这么多次考试，还没谁敢质疑他。 　　“我不是说她现场作弊，她肯定提前得到题了，别忘了，她之前嫁给姜沉枫，而这题是姜沉枫的舅舅出的。 　　我就不信，以她三次考零分的记录，能够在短时间内进步这么快，尤其那个五齐酒，我们所有人都没听过，就她答出来了，这可能吗？” 　　梁锦盛这话一出，在场的考生纷纷议论起来：“确实是，那个五齐酒我们都不知道，她怎么能答出来？” 　　“是啊，她可是考了三次零分，就算有进步，也不可能在半年内进步这么快吧。” 　　“李先生，我要求申诉，白瑟瑟的成绩有问题。” 　　“我也要求申诉。” 　　“我也是。” 　　一个又一个的考生向李候扬提出了申诉，根据考试规则，三分之二的考生提起申诉，白瑟瑟的成绩便不作数了，而现场提起申诉的考生远远超过了三分之二。 　　李候扬看向白瑟瑟：“你如果不提起反申诉，你的成绩就要取消了。” 　　反申诉是针对申诉的辩解，现场所有考生出五道题，被申诉者答出三道，则反申诉成功。 　　反申诉成功后，被申诉者多加十分，而第一个提起申诉的人减十分。 　　但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提起申诉的考生一定会绞尽脑汁，出一些偏题怪题，资格考试自设立以来，还没有谁能反申诉成功的。 　　所有人都看向白瑟瑟，心里即鄙夷又兴奋。 　　“我提起反申诉。”白瑟瑟淡淡说道，她看了众人一眼，“大家既然觉得我提前得到了题，那就出题来考我，我若是答不出，是我没本事。” 　　梁锦盛等人围成一团，你一嘴我一舌的讨论起来，而白瑟瑟也被带到了考场外面，等待结果。 　　“少爷，那是白小姐。” 　　刚才姜沉枫在舅老爷办公室时，姜小杜已经打听出了白瑟瑟的事情，他自然知道自家少爷不会泄题给白瑟瑟，便把这事儿解释了一遍。 　　“少爷，要不咱们帮一帮白小姐，那反申诉可没那么容易成功的。”姜小杜说道。 　　姜沉枫微微撩起眼皮，看了姜小杜一眼：“她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样帮她说话。” 　　“我就是看着白小姐怪可怜的，跟你离了婚，又被白家除了族，如今考个试还被人诬陷，就想着帮她一把。”姜小杜怕姜沉枫误会，赶紧解释道。 　　“可怜？”姜沉枫轻哼了一声，“可怜的人多了去了，你帮得过来吗？以后不要再多管闲事。” 　　“是。”姜小杜看了不远处，白瑟瑟低着头站在那里，看起来颇有些可怜。 　　他叹了口气，不是他不帮忙，少爷不愿意，他也不敢自作主张，想起姜沉枫惩罚人的手段，姜小杜打了个颤栗，随着姜沉枫的背影而去。 　　梁锦盛等人经过一番讨论，终于出好了题，他看向白瑟瑟，说道：“白瑟瑟，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免得一会儿丢了人，别怪我没提醒你。” 　　白瑟瑟漆黑的眼眸直直盯着梁锦盛：“梁少爷，丢不丢人是我自己的事，少啰嗦，赶紧出题吧。” 　　“行，我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既然你不领情，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听好了，第一道题，袁宏道的《觞政》中提到，饮有五合，有十乖，请你分别说出五合与十乖。” 　　这题一出，李候扬便皱了皱眉头，袁宏道的《觞政》已经不在资格考试的范围内，资格考试更注重考核酿酒知识，而《觞政》讲的是袁宏道自己对饮酒的认知。 　　不过，反申诉流程中，出题是不局限于资格考试范围的，因此明知梁锦盛等人是在故意为难白瑟瑟，他也不好反对。 　　白瑟瑟听到题便笑了：“凉风好月，快雨时雪，一合也……炙美而吟，十乖也。梁少爷，我答的可对？” 　　李候扬诧异地看向白瑟瑟，她还真能答出来？ 　　面对白瑟瑟的挑衅，梁锦盛涨红了脸：“你别急，这才是第一题呢。” 　　“我不急，你尽管出。”如果梁锦盛等人也就这个水平，那她还真没什么好怕的。 　　作者有话要说：　　凉风好月，快雨时雪，一合也……炙美而吟，十乖也。出自袁宏道《觞政》 第5章 怎么尽给我送分呢 　　“哼，等一下答不出题，你可别哭。”梁锦盛冷笑道，“你听好，第二题，请说出冰酒的产地和酿造条件。” 　　梁锦盛讥讽地看着白瑟瑟，他就不相信，这一次她还能答对。这冰酒，可是他无意中从外国人那里得知的，国内可没有这种酒。 　　白瑟瑟又笑了：“梁少爷，你倒是出点我不会的，怎么尽给我送分呢？” 　　“你听好了，冰酒的产区在加拿大、德意志和奥地利。冰酒酿造条件要求非常严格，必须是自然冰冻的葡萄压榨成汁，不允许任何人工冷冻，同时，整个压榨过程都必须在低温下进行，因为这个，冰酒的酿造十分困难，冰酒的价格也十分昂贵。” 　　白瑟瑟说完，看向梁锦盛：“梁少爷，我可有说错？” 　　“你……你不要得意，还有三题呢，我就不信，你还能答出来。” 　　梁锦盛觉得真是见了鬼，这冰酒国内很多人听都没听过，白瑟瑟怎么会知道。 　　白瑟瑟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只是她的眼神告诉梁锦盛：不管有多少题，她都不惧。 　　梁锦盛的背后已经开始起了冷汗，白瑟瑟如果再答对一题，他就要减十分了。虽然还能进入第二阶段，却是一点优势也没有了。 　　他今年一定要拿到预选赛资格的，不然，想起大伯那张威严的脸，梁锦盛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这一题，一定不能再让白瑟瑟答出来，梁锦盛发了狠：“你听好了，第三题，请背出十首与酒有关的诗，但是不能带一个酒字。” 　　这道题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刘宇宁了拉住梁锦盛的衣服，低声道：“锦盛兄，这不是我们商量好的题，而且，这和酿酒饮酒都已经没关系了。” 　　“你们不用管，我临时改了题。”虽然不知道废物一样的白瑟瑟，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可这一题，他不能输。 　　“梁锦盛，过了。”李候扬也站了出来，这实在太为难人了，他们是酿酒的人，又不是文人，怎么会背出这么多诗，还要求不带酒字。 　　“李先生，我并没有违反规则。规则里说了，所出的题只要与酒有关就可以，我是按照规则来的。” 　　梁锦盛挑衅地看向白瑟瑟：“怎么样，你不是说我给你送分，这题，你还能答得出来吗？” 　　不得不说，梁锦盛出的这道题，还真有些为难白瑟瑟了。她可以背出十首跟酒有关的诗，可是不带一个酒字，这就有些难了。 　　白瑟瑟在脑子里快速过滤着自己曾经背过的诗：吴酒一杯……，不行，带酒。《天仙子醉归》，也带酒…… 　　虽然大家觉得梁锦盛过分，这么为难一个姑娘，可他并没有违反规则，他们也只能在心里为白瑟瑟捏一把汗。 　　白瑟瑟前两道题的表现，已经足够说明她是有真才实学的，这也赢得了他们的尊重。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白瑟瑟仍然没有作答，所有人都觉得白瑟瑟没希望了。 　　梁锦盛看着白瑟瑟，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白瑟瑟，答不出来就认输吧，接下来的题只会比这道更难。” 　　“……几年花下醉……”白瑟瑟背出了第一首诗。 　　“背出来了，醉，和酒有关却不带酒字。” 　　“这才第一首，后面还有九首呢，难啊！”有人摇了摇头。 　　“难道她真能背出十首与酒有关，却不带一个酒字的诗？”也有人发出疑问。 　　“不知道，看看吧。不过就算她不能完全背出，这一战之后，也没人敢再说她是草包美人了。” 　　白瑟瑟没有理会周围人的议论，接着背第二首：“……醉拍阑干情未切……” 　　随着一首接着一首的诗，慢慢从白瑟瑟嘴里背出来，所有人心理都对她充满了敬意。 　　“第七首了，白瑟瑟加油啊！”刘宇宁忍不住为她打起气来。 　　梁锦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额角渗出层层汗意，不可能，白瑟瑟怎么可能背出来。她什么时候学过这些东西了？ 　　他们梁家和一直白家互相较量，对白家也有所了解，白杜康完全是把白瑟瑟当废物养的，她怎么会这么多东西？ 　　…… 　　“……又向海棠花下饮。” 　　第十首诗，白瑟瑟看向梁锦盛，眼神里充满了轻蔑：“十首诗我背出来了，可有一个酒字？” 　　“白瑟瑟，好样的。”一些人已经被白瑟瑟的表现感动，为她鼓起掌来。 　　就连李候扬也不忍住露出笑容，对白瑟瑟说道：“你很不错，接下来好好考。” 　　“你，你不是白瑟瑟。”梁锦盛忍不住喊了出来，他知道的白瑟瑟不可能有这个本事。 　　“梁少爷，你好歹是梁家出身，就算比不过你堂姐梁戍，最起码的风度还是要的。输了就承认，我还能高看你一眼，你说出这样的话来，老实说，让我挺失望的。” 　　白瑟瑟勾了勾唇角，她确实不是原来的白瑟瑟，可是谁能证明呢。 　　“是啊，锦盛兄，输了没什么，可是输得这么没风度，可就太难看了。”刘宇宁见到梁锦盛这样，忍不住站出来指责。 　　“是啊，既然白小姐已经答对了三道题，那就是反申诉成功了，说明人家基础题部分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嘁，费劲心思出了这么一道题为难人家姑娘，不就是怕她答出来，你会减分么？白瑟瑟差点被逼到连考试资格都取消，人家都没像你这样，梁锦盛，给自己留点遮羞布吧。”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梁锦盛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恶狠狠地看着白瑟瑟：“你别得意，实践部分，你不会有机会了。” 　　“是吗，那就走着瞧。”白瑟瑟并没有把梁锦盛的威胁看在眼里。 　　“梁少爷，这样做不好吧？”一个年轻的男子一脸为难地看着梁锦盛。 　　“照着我说的做，我给你一条大黄鱼，不然，想想你做过的那件事，如果安城其他人知道了，会怎么样？”梁锦盛威胁道。 　　看那人还是满脸为难，梁锦盛接着说道：“你帮我办了这件事，以后我再也不拿这件事威胁你了。” 　　“行，行吧，梁少爷，你可要说话算话，我办完了这件事，你不许威胁我了。”男子终于松了口。 　　梁锦盛露出笑容：“你放心，这点信用我还是有的。” 　　说服男子之后，梁锦盛望着白瑟瑟的方向阴阴地笑了。 　　就算你第一阶段拿的分再高又有什么用，根据考试规则，实践部分得零分，依旧无法通过考试，到时候除了做我的姨太太，你还有其他路可走么？ 　　很快，实践部分的考试开始了，参试者陆续进入考场，每个人的座位上都摆了五个酒杯。 　　白瑟瑟经过梁锦盛时，冲着他笑了笑：“梁少爷，等下不要让我失望啊。”说完，她拍了梁锦盛的肩膀一下，然后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梁锦盛皱了皱眉头，刚才他好像闻到了一股梨花香，看着远去的白瑟瑟，是她的味道？ 　　等所有人都坐好后，李候扬清了清喉咙，说道：“现在你们每个人面前放了五个酒杯，等下有人会将五种酒依次倒入你们面前的酒杯，请你们细细品尝，在纸上写出酒的类型、香型和度数。” 　　李候扬的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灰色薄袄黑色窄脚裤的年轻男子，捧着托盘走了进来，他从第一个位置开始倒酒。 　　走到梁锦盛桌前时，他的手在桌子上轻轻敲了一下。 　　很快，男子走到了白瑟瑟桌前，倒酒的时候，他的手略微晃了晃。 　　白瑟瑟扶住了他的手，嘴角带笑：“小心一点，别倒错了。” 　　“对不起。”男人道了歉，重新给白瑟瑟倒了酒。 　　等男子对所有人都倒了酒之后，李候扬说道：“现在，考试开始。” 　　他的话音刚落，已经有人端起自己桌前的酒，开始仔细观察。 　　梁锦盛看了白瑟瑟桌前的酒，冷笑了一声，转过头端起自己桌前的第一杯酒，先是观察了一番，然后轻抿了一口，仔细品尝起来。 　　很快，他的眉头皱了起来，这酒的味道，似乎有些不对。 　　梁锦盛让酒液顺着自己的口腔滚动了一圈，似乎又没什么不对，这就是白酒的味道，只是多了一股香味，应该是梨花香。 　　他将口中的酒液吐到旁边放置的空杯里，端起酒杯再次抿了一口，依照刚才的方法细细品尝，这一次，他脸上露出了笑容，提起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答案。 　　白瑟瑟也开始端起自己的酒杯，第一杯是白酒，她端起酒杯，轻轻闻了闻，让酒的香气慢慢进入腑腔，酒的香味幽雅清柔，令人愉悦。 　　她又轻轻泯了一口，让酒液在舌尖停了一会儿，然后让酒液流淌至整个口腔，品尝出味道后，她也提起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答案。 　　其他人也基本是这样的动作和步骤，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整个考场除了偶尔酒杯碰触桌面的声音，非常安静。 　　李候扬从怀里摸出一块怀表，看了看时间，然后说道：“时间到，所有人停下笔，站到桌子旁边。” 　　“等一下，我还差几个字。”一个姑娘奋笔疾书。 　　“我还差一点，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再给我一点时间。”另一个年轻男子手忙脚乱，不小心打翻了面前的酒杯。 　　“所有人站到桌子旁，否则成绩取消。” 　　这句话一出，即便没答完题的人，也只能不甘心地站到座位旁边。 　　“很好。”李候扬点了点头，开始依次检查众人的答案，并给出分数。 　　“陈化六十分。” 　　“陈化六十分，总分一百二十分。”记分员报出了总分数。 　　…… 　　终于轮到梁锦盛了，他站在一旁，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把答案递给了李候扬。 　　李候扬看到纸上的答案，眼神闪了闪：“能说说你的依据吗？” 　　作者有话要说：　　“……几年花下醉？…”出自唐.韦庄《归国谣.春欲暮》 　　“……醉拍阑干情未切……”出自李煜《玉楼春》 　　“……又向海棠花下饮。”韦庄《玉楼春》 第6章 我怎么会是零分 　　“当然可以。”梁锦盛显然对自己的答案十分有信心，“这第一杯酒，是兼香型白酒，里面含有梨花的香味，应该是用梨花熏过味了。” 　　“你确定吗？”李候扬看着梁锦盛问道。 　　李候扬的再次询问，让梁锦盛心里有些打鼓，他想起了自己刚开始品尝酒的时候，产生的奇怪错觉。 　　难道？不会的，他不至于犯这么大的错，梨花的香味那么浓，他绝不可能品尝不出来，李候扬也许只是在考验他。 　　“我确定。”梁锦盛点了点头。 　　李候扬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梁锦盛，零分。” 　　“怎么可能？”梁锦盛，一脸不敢相信，“李先生，你是不是弄错了？我怎么会是零分？” 　　李候扬叹了口气：“我也希望是我自己弄错了，我没想到，你的答案跟实际情况竟然天差地别。” 　　考完的考生已经开始议论起来：“那第一杯酒分明是米香型酒类，梁锦盛怎么会说是兼香型，这两者差得也太多了吧。” 　　“难怪他刚才会故意为难白瑟瑟，原来是自己实力不行啊。” 　　“啧，这样的人也好意思做梁家子弟，比他堂姐梁戍差远了。” 　　听着周围人的奚落，梁锦盛脸色难看，很明显，他不但错了，还错得离谱，所以李候扬才会多问他一句。 　　但是怎么可能呢？梁锦盛盯着眼前的酒杯，里面还剩有酒液，他端起酒杯尝了一口，突然，他的眼睛瞪圆了，怎么会？ 　　他不死心地再次尝了一口，结果还是一样。 　　“有人害我，是白瑟瑟，她把我的酒换了。”梁锦盛想起白瑟瑟拍自己时闻到的梨花香味，他看向白瑟瑟，“白瑟瑟，你好大的胆，欺负到我的头上，你一个无家无族的人，谁给你的勇气。” 　　白瑟瑟笑了：“是啊，我这样一个人，哪来的勇气换梁少爷的酒。更何况，众目睽睽之下，我又如何能够换得了梁少爷的酒呢？” 　　“梁少爷与其怀疑我，还不如问问倒酒之人，也许他做了什么手脚，也不一定。” 　　“狡辩，倒酒的人和我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害我。他是在我眼前倒的酒，他要是做了手脚，我会不知道？” 　　梁锦盛自然是不敢让倒酒之人上来的，如果被人发现他对白瑟瑟的酒动手脚，那可是要终身取消考试资格的。 　　“他在你眼前倒的酒，你能看得到。我可是连你的酒杯都没碰过，又如何换你的酒呢？”白瑟瑟轻轻说道。 　　“梁锦盛，你别什么都往白瑟瑟身上赖，白小姐不就是不愿意给你做姨太太么？你至于这样抓着别人不放，小肚鸡肠的，一点也不像个君子。” 　　“你——”梁锦盛怒视着白瑟瑟，他知道，这一切肯定跟白瑟瑟有关，虽然不清楚她是怎么做到的。 　　“好啦，这里是考场，梁锦盛，你不要再胡闹了，不然我要取消你下次考试的资格了。”李候扬不愿意再让这场闹剧继续下去，适时出来打断。 　　梁锦盛看着白瑟瑟，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我跟你没完，白瑟瑟冲他无所谓地笑了笑。 　　考试还在继续，终于轮到白瑟瑟了。 　　“你们说，这一次白瑟瑟能拿多少分？” 　　“不清楚，不过理论知识丰富，不代表实践也行，姑娘家喝酒，多喝一些果酒，白酒、黄酒之类的很少沾，我还是不看好她。” 　　“我倒是很看好白瑟瑟，我之前对她有一些误解，但是从基础题开始，每次她都让我刮目相看，尤其是梁锦盛为难她的那一段，换作我绝对做不到。” 　　刘宇宁叹息了一声：“我是真心佩服这个姑娘了。我觉得，姜家少爷跟她离婚，或许是个错误的选择。” 　　“那倒不能这么说，白瑟瑟的表现是还不错，可以姜家的家世，还有姜沉枫的才华，就是梁戍也配不上他，更不用说白瑟瑟了。姜家少爷就算离婚，也多的是名门淑女等着他上门求娶。” 　　刘宇宁摇了摇头，白瑟瑟的韧劲和那一股不服输的精神，还有那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够淡然处之的气度，不是一般养在深闺中的娇小姐能具有的。 　　姜沉枫，怕是看走眼了。 　　李候扬看着白瑟瑟的答案，眼睛里露出笑意：“能跟我说说你的依据吗？” 　　“当然。第一种酒很好鉴定，米酿香非常明显，同时带着一股蜜香，入口醇和，仔细品尝后有一种淡淡的甜味，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桂林的三花酒。” 　　李候扬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我们用的确实是三花酒。” 　　白瑟瑟一一解说每种酒的类型，直到最后一种，她脸上带着笑：“我实在没想到，酒业协会竟然用了冰酒来考察我们，我很感谢你们让我尝到这么好的冰酒。” 　　白瑟瑟的话一出，所有人都惊讶了：“原来这就是冰酒吗？” 　　他们很多人这杯酒没有答对，一部分人尝出了其中的葡萄味儿，填了葡萄酒，可是答案并不对，原来就是之前梁锦盛故意为难白瑟瑟的冰酒。 　　“你别说，这冰酒的口味还真是独特，今天过后，我也要去找一瓶回家尝尝。” 　　李候扬在白瑟瑟回答梁锦盛的时候，以为她只是在书上看过，没想到她还真喝过这种酒。 　　李候扬看了看白瑟瑟，问道：“你能猜出这酒的产地吗？” 　　“世界上能制造冰酒的国家并不多，总共就三个产区，这杯酒带着西番莲果的香气，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产自加拿大。”白瑟瑟说道。 　　李候扬笑着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这是我一个加拿大的朋友带给我的，正好之前你和梁锦盛说过冰酒，我就临时换了酒，把它拿出来了，没想到你不但知道这种酒，还知道怎么品尝它。” 　　“所谓宝剑赠英雄，既然你能够品出这酒的美味，我就把这瓶酒送给你吧。” 　　“那太谢谢了。”白瑟瑟眼睛里露出惊喜，冰酒因为过于严苛的酿造条件，即便是在现代也是比较稀罕的，李候扬送她这一瓶酒，可谓是十分大方了。 　　“我正在酿造一种叫做梨花白的酒，等酿造成功，我给您送一壶，李先生也尝尝我的手艺。” 　　“梨花白吗？据说这种酒入口时会有非常浓郁的梨花香，我倒是很有兴趣，到时候你直接让人送到酒业协会，说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李候扬给五名通过考试的人发了许可资格之后就离开了，白瑟瑟正要走，就被人叫住了。 　　“白小姐，等一等。” 　　白瑟瑟转头看过去，正是刘宇宁，这一次考试的第二名。 　　“刘先生叫住我，有事？” 　　“叫我宇宁就可以，我为考试开始之前，对白小姐的妄加揣测道歉。”刘宇宁说着，朝白瑟瑟鞠了一躬。 　　“那倒不用，我没放在心里。”不得不说，刘宇宁这样坦荡的行为，倒是让白瑟瑟对他产生了不少好感。 　　“白小姐和我想象中一样，是个大气的人，我想跟白小姐交个朋友，一起讨论酿酒方面的知识，不知白小姐是否愿意。” 　　“不敢当您的夸奖，我其实是个很小气的人。至于一起讨论酿酒方面的知识，我自然是愿意的，我住在城南的晴雪园，宇宁有空可以来找我。” 　　白瑟瑟和刘宇宁分开后，正准备上自家的牛车，梁锦盛从一旁走了出来：“白瑟瑟。” 　　白瑟瑟停了下来：“不知梁少爷还有什么指教？” 　　“白瑟瑟，我的酒是你搞的鬼吧？”梁锦盛看着白瑟瑟，满脸阴沉。 　　“梁少爷，您在说什么呢，我搞什么鬼了？你就算要给我定罪，总要拿出证据来吧，如果没证据，梁少爷，我可是要告你随意诬陷的。”白瑟瑟说完，笑着上了牛车，“李管事，我们回去吧。” 　　“白瑟瑟，你别得意，你一个被除了族的孤女，我想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梁锦盛看着远去的牛车，恨声道。 　　白瑟瑟看了看自己的手，梁锦盛的事是她做的手脚。她跟刘宇宁说自己是小气之人并非开玩笑，梁锦盛三番两次找她麻烦，她凭什么不还手？ 　　那被无忧灵水浸泡过的梨花磨成的粉，能够在短时间内让人闻什么都是梨花香，她就是利用这个算计了梁锦盛。 　　酒业协会对面食为先饭店二楼，一个身穿白色西装的年轻男子看着她离去的方向，问道：“小姜，那位小姐就是姜沉枫的前妻？” 　　杜小姜看着自己家少爷，忍不住叹了口气：“少爷，您跟姜少爷斗别的也就算了，可不能拿姑娘家的名声开玩笑，那白小姐已经够可怜了。” 　　杜斯礼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看着杜小姜：“小姜啊，在你眼里，你家少爷我就是这么一个禽兽么？” 　　“那倒不是，可是少爷您也太贪玩了点，又什么都爱跟姜少爷比，小的才多嘴提醒你两句。” 　　少爷什么都好，家世好，长相好，文采风流更是姜家少爷齐名，唯独喜欢处处跟姜家少爷比较。 　　偏偏姜家少爷性格好，由着少爷胡闹，为了配合他，还给身边人起了姜小杜这个名字，杜小姜想想就忍不住叹气。 　　“姜沉枫怕是丢掉了一个宝贝啊。” 　　想起今天这位白小姐的所为，杜斯礼一双桃花眼微眯：“这位白小姐十分对我胃口，我觉得我和她一定能成为朋友。” 　　“少爷，白小姐是和离之人，又是姜少爷的前妻，您还是避嫌为好。”杜小姜觉得跟着自己家少爷，真是操不完的心。 　　“放心啦，你家少爷是那种不知分寸之人吗？”杜斯礼随意摆了摆手，看着牛车远去的影子，“我得赶紧回去写个拜贴，我这么玉树临风，白小姐应该不会怪我冒昧吧。” 第7章 挨打 　　李得旺看着白瑟瑟，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看清过这个新主人，一直以来，他是准备另寻出路的。 　　可他没想到，白瑟瑟竟然这样厉害，不但反申诉成功，还以远远高于第二名分数的成绩拿到了第一名，取得了资格许可。 　　“小姐，您真考了第一名？”李得旺总觉得跟做梦似的。 　　“是啊，现在能让你留在晴雪园了吗？”白瑟瑟笑着眨了眨眼，她知道李得旺对自己是有怨言的，不过看在这段时间，对她交待的任务都认真完成了，她还是想留下李得旺。 　　这个人不论是能力和品行都很不错，哪怕不满她这个新主人，也没有因此耽误工作，对这一点，白色是很欣赏的。 　　李得旺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笑了：“小姐，我自然是要留下的。” 　　没想到他的心思小姐全看在眼里，不过因为这样，李得旺留下的心更坚定了。 　　李得旺答案在白瑟瑟的意料之中，她正了正脸色，说道：“既然你决定留下，就必须遵守我的规矩，干得好了月薪也会提高。将来你若想离开也可以，但是必须提前通知我，你能做到吗？” 　　李得旺这个人是不错，但是有自己的小心思，人往高处走，她能明白他的选择，但是不能突然给她撂挑子。 　　“你放心吧，小姐，我不会再这么干了。”李得旺保证道。 　　白瑟瑟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下去，说不如做，她能给李得旺带来利益，他自然会留下，不然就是说再多，也没用。 　　与此同时，梁家正上演一出全武行。 　　“大伯，别打了，我知道错了。”梁锦盛趴在长凳上，浑身都是冷汗，裤子上已经渗出血迹。 　　“大哥，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再说这事也不完全怪锦盛，分明是白家那个臭丫头使坏。” 　　梁家二老爷在一旁看着儿子被打，急得恨不得自己替上去，偏偏又惧怕哥哥，只能在一旁跺脚。 　　“哼，不要怪别人。自己没本事，偏偏还要去招惹人家，丢了我梁家的脸。”梁家大老爷冷哼一声。 　　“爹，你要替我报仇，那个臭丫头使坏。不知道怎么回事，考试的时候，我的味觉突然出了问题，不然我肯定能通过考试。”好不容易回到房里的梁锦盛，拉着父亲哭得声泪俱下。 　　“放心吧，我不会放过那个死丫头的。”梁家二老爷恨得咬牙切齿，白瑟瑟，把我儿子害成这样，你等着。 　　从酒业协会回来之后，姜沉枫的心里就有些不平静，眼前总会浮现出走廊里的那抹瘦弱身影，姜沉枫心里一阵烦躁。 　　他拿起一本书，希望借助书本平静他的内心，然而没有用，那抹身影依旧在眼前晃荡。 　　姜小杜走了进来：“少爷，杜少爷来访。” 　　“我说小杜，我跟你们家少爷这么熟了，我过来还需要你通报吗？”杜斯礼径直走进了姜沉枫的书房。 　　“你来了。”姜沉枫合上书本，“小杜，去泡杯茶来。” 　　杜斯礼坐在红木雕花椅上，身体往后一靠：“我说，你就不能换个沙发，这木头椅子这么硬，你坐着能舒服吗？” 　　“没人请你过来。”姜沉枫浅褐色的眸子里透着嫌弃。 　　“我今天可是有正事找你，白瑟瑟在酿酒资格考试中反申诉成功，还以满分的成绩拿得了第一，这事儿你知道吗？”杜斯礼调整了一下姿势问道。 　　“就为这事儿，值得你亲自上门？这事儿和我有关系？” 　　姜沉枫修长的手指交叉放在膝前，表情淡淡，白瑟瑟顺利度过难关，他应该为她高兴，可为什么他的心里更加不舒服了？ 　　“怎么不值得啦，我跟你说，我觉得这个白瑟瑟别有意思，我想跟她交个朋友，你没意见吧？”杜斯礼紧紧盯着姜沉枫。 　　“我能有什么意见，她只是我的前妻。”姜沉枫将身体靠在椅子上，目光调向窗外，窗外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了。 　　“行，既然你没意见，那我明天就去拜访她。听说她也会酿酒，说不定我还能从她那里顺点好酒过来，跟你一起喝一杯呢。” 　　杜斯礼站起身朝外走去，仿佛他来这一趟，就是为了通知姜沉枫一声。 　　“斯礼，别乱来。”姜沉枫盯着杜斯礼的背影，突然说了一句。 　　杜斯礼转过身，轻笑了一声：“怎么，舍不得了？” 　　姜沉枫垂下眼皮，盯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语气有些淡：“白瑟瑟不是你那些红粉知己。” 　　杜斯礼“嘁”了一声，转身往门外走去。 　　姜沉枫坐在位置上，半天没有动，外面的雨已经开始下了起来，淅淅沥沥的雨声打在窗台上，有些烦人。 　　一夜过去，无数梨花被雨水打落在地，白瑟瑟难得偷了个懒，靠着窗子看着外面梨花飘落的景象，也别有一番风味。 　　“小姐，外面有一位自称是小姐堂妹的姑娘来访。”春秀走了进来，看到白瑟瑟依窗而坐，找了件披风给她披上，“刚下过雨，小姐当心着凉。” 　　自从李得旺安心待下来，就让女儿春秀到了她身边，端茶递水传递个消息。 　　这个年代不比现代，交通通信样样不方便，她身边确实需要一个人传达消息，便把春秀留下来了。 　　白瑟瑟站了起来：“应该是我三叔家的，我去看看。” 　　晴雪园门口，一个身穿秋香色薄袄裙的姑娘一看到白瑟瑟，就立即迎了上来：“三姐。” 　　“香雪，你怎么来了。” 　　“三姐，你……”白香雪话到嘴边，又停住了。 　　“不就是和离了，有什么不能说的。走，三姐带你看看我的园子。”白瑟瑟挽起白香雪的胳膊往里走去。 　　白香雪看到白瑟瑟是真不难过，心里松了一口气：“这地方真不错，就是偏了点。” 　　“偏有偏的好处，我喜欢这里。”白瑟瑟深深呼吸了一口雨后清新的空气，空气中还带着甜甜的梨花香。 　　现在的生活是她过去不敢想的，她可以放手去做她想做的，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也不用做什么事都要被人监视，束手束脚。 　　“三姐，大伯把你逐出白家的事，你知道吗？”白香雪看了看白瑟瑟问道。 　　“知道了。”白瑟瑟点了点头，“没关系，那个家我早就不想待了。” 　　“可是，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就没有家族给你撑腰了。” 　　白瑟瑟嗤笑了一声：“就算我还是白家人，你觉得大伯和那几个堂兄会给我撑腰吗？” 　　白香雪叹了口气：“可惜父亲在家里没有话语权，对了，父亲让我带话，你始终是他的侄女，以后真遇上什么麻烦可以找他，他就算不能帮忙，总能帮你一起想办法。” 　　白瑟瑟点了点头：“替我谢谢三叔。” 　　“我听说梁锦盛回去被打了，听说惨叫声十米开外都听得到。”白香雪顿了顿，“梁家二老爷一向护短，这次他儿子被打，只怕他会找你麻烦，你以后要小心点。” 　　“谢谢你来告诉我，我会小心的。”白瑟瑟点了点头。 　　白香雪抿着嘴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给你传个话。” 　　“已经很好了，中午留在这里，我请你吃饭，春秀的手艺不错。” 　　白香雪摇了摇头：“今天不行，大伯还在气头上，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改天我再来找你。” 　　她今天就是来传递消息，顺便看看白瑟瑟，如今见她一切都好，她也稍稍放了点心。 　　“那行吧，你自己回去小心点，有空再来找我。” 　　白香雪走后没多久，春秀再次走了进来：“杜斯礼杜少爷送来拜贴，想要拜访小姐，如今正在门口等待。” 　　“杜斯礼？”白瑟瑟有些惊讶，杜斯礼是梁戍以后的小叔子，和姜沉枫的关系有些奇怪，他怎么会来拜访自己？ 　　从白香雪手里接过拜贴，白瑟瑟细细读了一遍，杜斯礼不愧是跟姜沉枫齐名的才子，一个小小的拜贴，也足以让人窥见他的文采。 　　“既然人已经到了，那就让他……算了，我亲自去迎吧。” 　　她也想看看他为什么来找她，在书中，两人可是没有任何交集的。 　　园子门口，杜斯礼依旧是一身白色西装，看到白瑟瑟后，他脱下帽子冲她行了个绅士礼：“白小姐，没提前通知就来拜访你，实在是冒昧了。” 　　“杜少爷客气了，您能来晴雪园，是我的荣幸，快请进。”白瑟瑟引着杜斯礼往会客室走去，春秀手脚麻利地端上茶水。 　　“咦，这茶有些特别。”杜斯礼道。 　　“就是新鲜的梨花和一些时令水果晒干后，磨成粉，用来泡茶，喝个趣味罢了。杜少爷若是喜欢，我让人给您包一包。”这茶味道自然是不错的，不然她也不会拿来招待这位少爷。 　　“那敢情好。”杜斯礼脸上露出喜意，一双桃花眼越发明亮，“白小姐真是个妙人，这不起眼的梨花到了白小姐手里，就变废为宝，即可以酿酒又可以泡茶。” 　　“杜少爷谬赞了，我是个闲人，没事也只能琢磨琢磨这些小玩意了。” 　　白瑟瑟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摩挲着手里的杯子，这杜斯礼一进门就拼命夸她，倒是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对了，听说白小姐在酿造梨花白，不知酒成时，可否匀给斯礼一些。” 　　“自然是可以的，等酒酿好了，我派人亲自送到府上。”白瑟瑟说道。 　　“那太好不过了，白小姐有所不知，我和沉枫一样，就好这一点口中之物。” 　　听到姜沉枫的名字，白瑟瑟的心里动了动，想起杜斯礼和姜沉枫之间的微妙关系，突然明白他为什么来了。 　　白瑟瑟有些好笑，这杜斯礼是搞错对象了，她现在和姜沉枫可没有任何关系。 　　送走杜斯礼后，白瑟瑟回到自己房间，吩咐春秀不准任何人打扰后，插上门梢，进入了空间。 　　空间里，她偷偷弄进来的三十坛梨花白已经有了香味。用来酿造白酒的酒曲过一段时间，也可以上甑了。 　　看完酒，白瑟瑟照例来到灵泉边，想研究一下，到底怎么才能产生文气。 　　灵泉边一颗珠子闪烁着光芒，又一颗忘忧灵珠！ 　　白瑟瑟捏着珠子，心里突然就明白了，那些已经出版的书是无法产生文气的，只有现写的文章才可以，比如姜沉枫的和离书，再比如杜斯礼的拜贴。 　　为了验证这个答案，白瑟瑟决定找一些文章来试试。 第8章 避之不及 　　杜斯礼带着从白瑟瑟那里得来的梨花茶，往姜沉枫面前一放，得意洋洋道：“从白小姐那里弄来的好东西，你那一园子破梨花，到了她那里全成了宝贝了。” 　　“这梨花茶，喝起来甜而不腻，香而不散，是我喝过的最好的花茶了，你要不要试试？” 　　姜沉枫慢慢抬起眼皮，看向杜斯礼：“一个花茶也值得你到我面前来炫耀，你不知道，我最不喜欢喝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吗？” 　　杜斯礼笑了：“这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尝一尝你就知道了。虽然不能和你那些好茶叶相比，却也别有一番风味。你每天喝那些东西，偶尔也该换个口味。” 　　“没兴趣。”姜沉枫浅褐色的眸子不带半丝波动。 　　杜斯礼也不管姜沉枫，径直唤来姜小杜：“去把这茶给泡了，还有，省着点用，我可就这么一包。” 　　杜斯礼说完，又对姜沉枫道：“等一下你尝尝，我保证你喝了之后，念念不忘。” 　　对于杜斯礼的夸张，姜沉枫早就习以为常，因此也没有搭理他，任由他一个人在那里唠叨。 　　姜小杜将两杯茶端了上来，清雅的香味随着袅袅上升的热气，迅速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就是这个味。”杜斯礼陶醉地深吸了一口气。 　　姜沉枫看了杜斯礼一眼，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慢慢抿了一口，片刻之后，他的脸上闪过惊讶之色。 　　杜斯礼将他脸上的惊讶看在眼里，忍不住得意道：“我没骗你，是好东西吧。” 　　“唔。”姜沉枫把目光投向姜小杜放在一旁的纸包。 　　“这是我的，想要自己去找白小姐。”察觉到姜沉枫的眼神，杜斯礼把东西往自己身后一藏。 　　确定东西安全后，他才冲着姜沉枫咧嘴一笑，“你说，你要是不离婚，现在这些东西还不是随你喝，失算了吧。” 　　姜沉枫没有说话，端着杯子再喝了一口，他的感觉没有错，这茶对他的身体有好处。 　　小时候被他那位好母亲虐待，他的身体其实很差，长年处于畏寒状态，哪怕是大夏天，他依然会觉得冷。然而刚才那口茶，他的身体竟然产生了一丝暖意。 　　这跟喝热水无关，那是一种身体自己产生的暖意，虽然很少，而且很快就消失了，但他还是察觉到了。 　　杜斯礼显摆完后，心满意足地离开。 　　姜沉枫坐在位子上，白皙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桌面，许久之后，他出声了：“小杜，你明天去趟晴雪园，跟白小姐买梨花茶，条件随便她提，但要求她每年供应足够的量。” 　　“是。” 　　白瑟瑟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让李得旺想办法购买了一些文章，白瑟瑟看了将近三十篇文章，忘忧泉才堪堪凝结出一颗低级灵珠，而且质量比之前两颗差很多。 　　之前凝结出的灵珠虽然也是低级，但是晶莹剔透没有一点杂质，而这一颗不但颜色泛黄，上面还有很多杂质。 　　看来即便是低级灵珠也是不同的，这颗泛黄的灵珠，效果只有之前的十分之一。 　　很显然，忘忧灵珠的凝结更注重质而不是量。 　　白瑟瑟有些失望，不论是姜沉枫还是杜斯礼，都已经是文坛第一阶梯的人物，她怎么可能让这些人只给自己写文章。 　　看来想大量产出忘忧灵珠，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 　　白瑟瑟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贪心了，这样好的东西能拥有已经是运气了。 　　不过，这忘忧灵珠白瑟瑟也没打算放弃，虽然不能量产，但是偶尔能够结出几颗，用来酿酒，对她也是极为有用的。 　　白瑟瑟心里面已经有了成型的计划，她的酒坊已经开始动工，地点就设置在东城春和街。 　　那里是安城酒坊的汇集地，白瑟瑟花了一番功夫才租到一个位置不错的店面。和这个年代的酒坊一样，前面卖酒后面酿酒。 　　不过后院酿酒只是暂时的，她得了姜沉枫赠的这么大一块地，不能空着。 　　她已经让李得旺带人开辟出十亩空地，用来建造酒厂，现在也已经在施工中。 　　不过这个酒厂短期内还无法投入使用，再加上一时间也无法招到大量技术熟练的酿酒工人，因此酒坊还是必要的。 　　她主要的心思还是在酒坊前面的店铺上，那两颗忘忧灵珠，她准备放到空间酿造的梨花白中。 　　这些酒数量不多，白瑟瑟也没打算卖，比起卖钱，这些酒可以换来更多的东西，比如文气。 　　白瑟瑟第二天起了一个大早，准备去酒坊看看进度，再去做几身旗袍。 　　姜小杜开车到了晴雪园，却被告知白瑟瑟已经去了东城，姜小杜只好赶去了东城，谁知又扑了个空。 　　白瑟瑟此刻正在云裳居，一边由师傅量着尺寸，一边感叹，这些布料是真的好看，师傅的手艺也非常好，可是价钱也是非常好看。 　　她还真得感谢姜沉枫的大方，让她可以不顾及价钱，做自己喜欢的衣服。 　　她一共做了五套衣服：一件湘妃色蝴蝶袖旗袍，在袖边和裙角处绣上白色梨花；一件豆绿色小V领上衫白色阔摆长裙套装；一套艾青色细镶边旗袍，又做了两件西式连衣裙。 　　做完衣服的白瑟瑟，心满意足，准备再去买几双鞋和首饰搭配。刚掀开门帘，她就和马路对面正在下车的姜沉枫对上了视线。 　　姜沉枫想起那梨花茶，既然遇上了白瑟瑟，干脆就在这里讲清楚。 　　然而他的手刚刚抬起，就看见白瑟瑟急急收回了目光，快速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姜沉枫的手还停在半空中，看着白瑟瑟那副见到他如同见到鬼一样的姿态，心里莫名不舒服。 　　白瑟瑟一边走一边想：幸亏她反应迅速，不然又要被姜沉枫嘲弄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到哪都能遇到他。 　　书店也就算了，姜沉枫是个文人，在那里遇到他也正常。可为什么她做个衣服，都能遇见他，这是什么见鬼的缘分。 　　她是个守信的人，说过遇到他绕道走，就一定会说到做到，相信经过这一次，姜沉枫不会再怀疑她了，她对他真没有任何企图。 　　除了刚才那惊鸿一瞥的手，想到那双如艺术品一般的手，白瑟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再一次遗憾地摇了摇头。 　　“白瑟瑟，我是鬼吗，你见到我就跑？” 　　正肖想着那双漂亮的手，一道温润的男声从身后传来，白瑟瑟吓了一跳，指着已经来到自己身旁的姜沉枫：“你你你，你怎么还追上来了？” 　　不等姜沉枫开口，她又说道：“我没有欲擒故纵啊，我说过遇到你会绕路走，我遵守了诺言，是你自己追上来的。” 　　看着眼前姑娘水光盈润的大眼里满满都是认真与指控，姜沉枫突然有些想笑，他这算不算作茧自缚？ 　　“是我追上来的，我有事找你商量。”想起自从离婚后，白瑟瑟确实没有再找过他，姜沉枫的声音也柔和了起来。 　　“什么事？”白瑟瑟仍然保持着警惕，她可不觉得她跟他有什么事要商量。 　　“别紧张，你那些梨花茶还有没有，我跟你买。” 　　“梨花茶？”白瑟瑟上下打量了姜沉枫一眼，“那东西不是什么稀罕物，我把方子给你，你自己找人做。” 　　她不想跟姜沉枫多打交道，这个人面上看似温柔，说起话来，却一点也不留情面。 　　她可不想哪一天又被他指责，说她借着梨花茶接近他。 　　“也行。”如果自己知道了方子，制作起来更方便，姜沉枫点了头。 　　“你有带本子和笔吗？” 　　“有这个就够了。”姜沉枫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那你听好了。”白瑟瑟把梨花茶的方子说了出来。 　　“我记住了，你想要什么报酬？” 　　白瑟瑟差点想说，你的手给我摸一下就行，还好她有理智，阻止了自己这种荒唐的想法。 　　“这梨花茶不值得什么，我也不好意思收你什么报酬，不过既然提起了，那你就给我写一篇文章吧，这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白瑟瑟看向姜沉枫，他提报酬，应该是不想欠她人情。 　　写文章不是什么难事，眼前这姑娘的口气，仿佛写一篇文章和喝水一样简单，姜沉枫都要被气笑了。 　　不过他转而一想，白瑟瑟没写过文章，能说出这样的话也不足为奇。看在那梨花茶的功效上，他就不跟她计较了。 　　“有限定题材吗？” 　　“什么题材都可以，但是得你亲自写，并且不能给其他人看。”白瑟瑟说道，她怀疑那些名家名作之所以不能够再产生文气，很可能就是被人看过了的原因。 　　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姜沉枫看了白瑟瑟一眼，最终还是点头：“行，写完之后我让小杜给你送过去。” 　　两人商定好之后，白瑟瑟继续往前走：“你怎么还跟着我，方子我已经给你了。” 　　“这里离晴雪园不近，我送你回去吧。”想着以后自己的身体会慢慢改善，全是因为眼前这姑娘的缘故，姜沉枫难得发了好心。 　　“嗯？不用了，我跟李管事约好了，他会来接我，我还有点事，先走了。”白瑟瑟摆了摆手，快速向前走去。 　　姜沉枫站在原地，看着白瑟瑟远去的身影，低低笑出了声，他难得一次好心，竟然还被人拒绝了。 　　只是，先前他担心白瑟瑟会缠着他，可如今白瑟瑟真对他避之不及了，他的心里却仿佛堵了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很不舒服。 第9章 两颗 　　姜沉枫的动作很快，第三天便写出一篇文章，稍加润色后，让姜小杜送到晴雪园。 　　看着姜小杜送来的文章，白瑟瑟眉开眼笑：“小杜，谢谢你啊。” 　　姜小杜有些搞不懂这两人，平时别人想请少爷写一篇文章，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少爷不缺钱，写不写文章全看心情，可如今竟然送了一篇文章给白瑟瑟这个前妻，他是真看不明白。 　　送走姜小杜后，白瑟瑟回了房间，把姜沉枫的文章传入到空间后，意识也跟着进入空间。 　　姜沉枫的文章和那封和离书一样，读起来让人心里很不舒服，似乎在他的文章里，没有温暖，没有美好，一切都是灰色的。 　　然而姜沉枫的文笔很好，哪怕是这些悲观的、读起来让人觉得心里堵的文字，却依然极具吸引力。 　　白瑟瑟读完一遍后，看向忘忧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白色气体从姜沉枫的文章里飞出，和忘忧泉的泉水结合，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漩涡越转越快，两颗透明的珠子从漩涡中飞出，落在忘忧泉边。 　　竟然一次产生了两颗灵珠，白瑟瑟又惊又喜。 　　姜沉枫这一次的文章明显比和离书写得更用心，文笔也更好。 　　如果姜沉枫再用心一些，是不是能够产出中级灵珠甚至高级灵珠。 　　然而白瑟瑟的喜悦很快冷却了下来，她和姜沉枫的关系，别说中级灵珠、高级灵珠了，能够得到这几颗低级灵珠就已经不错了。 　　不过，白瑟瑟很快想起另一个人，杜斯礼。 　　他在文学方面和姜沉枫齐名，人也更好相处。 　　最重要的是，杜斯礼说自己爱喝酒，白瑟瑟脸上露出笑容，也许，她可以和杜斯礼打好关系。 　　姜沉枫喝着新制好的梨花茶，忍不住皱了眉头：“这是按照那个方子做的？” 　　“少爷吩咐的事，他们哪敢怠慢，这确实是按照白小姐给的方子做的。”姜小杜说道。 　　姜沉枫品着手中的茶，味道差得不是很多，白瑟瑟给的方子应该没问题。 　　可是虽然茶水是热的，那种从身体深处升起暖意的感觉，却再也没有了。 　　究竟是哪里出错了？ 　　“你说味道不一样？”听了姜小杜的话，白瑟瑟有些惊讶。 　　“是的。”姜小杜把茶粉拿出来，春秀接过之后，给白瑟瑟泡了一杯。 　　白瑟瑟尝了一口：“香味淡了一些，不过差别也不是很大啊。” 　　不过她也有些疑惑，姜沉枫用的材料只会比她的好，为什么口感上反而差了些。 　　白瑟瑟仔细回想，突然，她心中一动，如果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她的那些梨花是用无忧泉水洗过的，难道是这个原因。 　　所以在能够结出灵珠之后，无忧泉水的水质也发生了变化吗？ 　　“这样吧，你把你们用的材料送过来，我试试再做一次。” 　　心里虽然隐隐有了答案，白瑟瑟面上却不显，空间是她的秘密，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出来。 　　“那真是太好了。” 　　一个星期之后，白瑟瑟看着面前的两杯梨花茶，她先试了第一杯，和姜小杜送来的茶没有区别。 　　她看着第二杯，这杯茶里的梨花用灵泉水洗过再晒干的。白瑟瑟端起来品了一口，果然这一杯口感更好，香味也更加清雅。 　　白瑟瑟让李得旺给姜沉枫送去。 　　“我们小姐说了，她也不清楚原因，她用贵府的材料做出来的梨花茶，和贵府自己做出来的没有区别。” 　　“这些是小姐第一次做的，都给姜少爷送来了。” 　　姜沉枫看这两个纸包，半晌没有说话。 　　李得旺看着姜沉枫面无表情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头皮发麻，他吞了吞口水：“小姐说……” 　　“说什么？”姜沉枫忽然抬起头盯着李得旺，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带着丝丝寒意。 　　“没，没说什么，就是希望姜少爷能喜欢。”在姜沉枫眼神的压迫下，李得旺的腿抖得跟塞子似的，把白瑟瑟交待的那句“大约以后也做不出来”给吞回了肚子里。 　　从姜府走出来，李得旺忍不住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姜少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怕了。 　　姜沉枫盯着两个纸包，许久之后，他徐徐吐出一口气，将白瑟瑟第一次做的那包放进柜子里，另一包被他直接丢进了废纸篓里。 　　白瑟瑟酒坊动工、招募工人的动静不算小，自从她在酿酒许可考试中以满分的成绩拿到第一名，更有不少人盯着她。 　　她的成绩有人相信，也有人不相信。 　　而梁锦盛被打以后，对白瑟瑟求而不得，怨恨之心与日俱增。 　　他安排人大肆宣传白瑟瑟在白家时的无能与懦弱，又编造谣言说白瑟瑟能够拿到第一，全是因为酒业协会的会长是姜沉枫的舅舅，白瑟瑟拿到第一就是姜沉枫给她的补偿。 　　虽然酒业协会出面辟谣了，可在某些人眼里，他们更愿意相信这样的事实。 　　所以白瑟瑟要开酒坊的消息一经传出，不少人在等着看热闹。 　　“这白家小姐就是瞎胡闹，这才多久就开酒坊，好酒是需要时间陈酿的，这短短时间，就是酿出来酒，只怕比那最劣等的烧酒还不如。” 　　“是啊，就是那梁戍，虽然通过资格考试后，就推出了新酒。 　　但梁戍有梁家酒坊在背后支撑，从小就学习酿酒，可白瑟瑟呢，在白谭鑫去世后，白杜康估计连酒都不会让她碰，她酿出来的酒要是能喝，我把头拧下来当酒盅。” 　　“唉，说来也是个可怜的姑娘，白谭鑫去世后，她这个白家酒坊前掌柜的女儿，在白家就有些尴尬了，再加上白杜康一直嫉恨她父亲，她的日子恐怕更加难过。 　　好不容易捞个姜家少奶奶当，结果新婚当天就和离了。” 　　“可怜不是愚蠢的借口，这酒坊，没点本事能开起来？那帮子酒客，可是只认酒不认人的。” 　　“确实蠢了点，姜沉枫温和大方，离婚时估计给了不少钱，看那晴雪园就知道。 　　有了这笔钱，买地买铺子收租，哪一样不比开酒坊强，偏偏她选了一条死路。” 　　“我看她这酒坊连一个月都开不下去，就要倒闭。到时候我倒可以接手，里面酿酒器具一应俱全，倒也省了事了。”说这话的正是无忧酒坊隔壁的李家酒坊。 　　“一个月倒不一定，看这姑娘行事作风就不是个聪明的，愚蠢的人往往容易一根筋。她那酒坊能开多久，就要看姜少爷到底给了她多少钱了。” 　　这样的言论不绝于耳，自然也传到了白瑟瑟耳朵里，不过对于这样的传言，她并没有理会。 　　“小姐，咱们就不管管？”李得旺问道，这酒坊开不开得起来，关系到他以后的生计，看着白瑟瑟一副淡然的模样，李得旺心里实在焦急。 　　“管？怎么管？”白瑟瑟扯了扯嘴角，她总不能抓住每个人，然后跟他们去一一解释吧。等酒坊开了，他们尝到了她酿造的酒，这些传言自然也就会消失。 　　就在众人不看好白瑟瑟时，一个人却来到了晴雪园，想要应聘酒坊的掌柜一职。 　　“你说你想当无忧酒坊的掌柜？”白瑟瑟吃惊地看着刘宇宁，“你不知道外面对我们酒坊的传言吗，你来应聘这个掌柜，就不怕连工资都拿不到？” 　　刘宁宇看着白瑟瑟：“我相信你的能力，不至于让我连工资都拿不到。” 　　白瑟瑟沉默了，刘宇宁其实是个很好的做掌柜的人才：“你通过了资格考试，为什么不自己开一家酒坊。” 　　听到白瑟瑟的问话，刘宇宁苦笑了一下：“实不相瞒，我只是刘家的旁支，本来在刘家酒坊做事。可是前几天得罪了本家的少爷，被赶了出来，如今是来求你收留的。” 　　“原来是这样。”白瑟瑟点了点头，“这样吧，我这里还需要不少酿酒工人，我把这个任务交给你，办好了，你就留下来。” 　　她确实需要一个掌柜，刘宇宁在酒类知识方面没问题，她还需要考察一下他其他方面的能力。 　　想当好一个掌柜的，并没有那么容易。 　　不过刘宇宁确实有本事，他找来的工人，竟然有许多熟手，这些人在确认过没问题后，被直接安排到了白瑟瑟在晴雪园设立的临时酒厂，更大的酒厂还在建。 　　酒坊已经装修得差不多，而白瑟瑟的梨花白也终于酿成。 　　白瑟瑟把刘宁宇和李得旺召集到一起：“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现在新酒酿成，我们一起来品尝一下，也算是为几天之后酒坊开业提前庆祝。” 　　“那可太好了。”刘宁宇笑道，虽然跟了白瑟瑟，其实他心里也有些打鼓，白瑟瑟的酿酒技艺到底怎么样，他也不清楚。 　　“我给你们满上。”李得旺打开酒壶，一股带着梨花清雅香的酒味从小小的青花瓷酒壶中飘了出来，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这酒实在太香了。 　　刘宁宇也忍不住眼前一亮：“只闻这酒味，已经让人忍不住想喝了，我说李叔，你动作搞快点。” 　　李得旺加快了动作，他也想快点尝尝这酒。若说之前他还有些担心，如今他是真相信白瑟瑟了。 第10章 请帖 　　李得旺端着酒盅一口饮尽，忍不住咂了一下嘴，赞叹道：“好酒。” 　　刘宁宇看着李得旺这样，笑道：“李叔，这好酒不是这么喝的，要一点点慢慢品，才能品出其中的百般滋味、千般情怀。” 　　李得旺又给自己到了杯酒，倒入口中：“我是个粗人，没你们这些读书人那么多道道。我只知道，这酒好喝，我得多喝几杯。” 　　“这话倒也有道理。”刘宁宇看着李得旺拼命往自己杯子里倒酒，也顾不得装斯文了，赶紧把酒喝完，给自己倒了一杯。 　　白瑟瑟站在窗口看着两人推杯换盏的样子，脸上露出了笑容。她喜欢这样的氛围，轻松、愉悦。 　　只是，到底还是有些寂寞，这样的场合，她多么希望有人跟她一起分享自己的喜悦。 　　她端着杯中酒朝头顶的月亮举了举：“爸爸、妈妈，瑟瑟敬你们。” 　　这一晚，刘宁宇和李得旺都喝醉了，白瑟瑟也有些上头，她吩咐春秀喊人把两人送回去，自己回屋睡去了。 　　梦里，白瑟瑟梦到了和父母在梨花树下喝着酒，身边还有个男人，男人的手漂亮得不像话，她抚摸着那双手爱不释手，忽然男人抬起头，白瑟瑟一下子吓醒了。 　　外面天色已经大亮，她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真是见鬼，她怎么会梦到姜沉枫。想起梦中抚摸那双手的感觉，白瑟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捏了捏眉心，别做白日梦了，姜沉枫那双手是不可能让她随便摸的。 　　洗漱完毕，简单地吃了早餐后，白瑟瑟喊来李得旺。 　　李得旺宿醉醒来，本以为会头痛，谁知头不但不痛，精神还很好。他一见到白瑟瑟便忍不住竖起了拇指道：“昨天的酒实在太好了。” 　　白瑟瑟笑了笑：“以后还有更好的。” 　　这些梨花白还是差了些，等到她酒窖中的那些白酒酿制成功，李得旺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好酒了。 　　她准备好四壶空间酒，用上好的绘有梨花图案的粉彩瓷壶装了，拿出两张请帖，喊来李得旺：“一份送到杜府，一份送到酒业协会，你亲自去送。” 　　李候扬接到请帖，满口答应一定去。 　　杜斯礼晚上回到家，才知道白瑟瑟送了东西过来。 　　看着两支小巧的粉彩瓷酒壶，还有那张无忧酒坊开业的天青色请帖，杜斯礼大手一挥：“去姜府。” 　　“少爷，时间已经不早了，要不明天再去？”杜小姜劝道。 　　“不行，这么高兴的事，我可等不到明天，就今晚。” 　　姜沉枫喝了一段时间梨花茶，身体的变化虽然不明显，但确实有效果，如果长期饮用，对他的身体一定大有益处。 　　可惜白瑟瑟不肯，那天李得旺虽然没把话说出来，但他又怎能会不明白。 　　这女人还真是小气，他送了她黄金和田庄，让她做点茶都不肯。 　　他的目光透过雕花窗棂望向外面，一轮明月高高挂在漆黑的夜空。月光清冷地撒在窗台旁边的芭蕉叶上，散发出点点冰冷的银光。 　　“少爷，杜少爷来了。” 　　姜沉枫皱了皱眉头，这个点了，杜斯礼还过来，八成没什么好事。 　　看着桌面上那张绘有梨花的天青色请帖，姜沉枫眼神闪了闪：“这就是你这么晚来找我的原因？一个小酒坊开业，也值得你来我这里炫耀一番？杜二少，你什么时候这么无聊了？” 　　杜斯礼斜坐在红木雕花椅上，翘起二郎腿，轻笑道：“我本来就是个无聊的人，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这帖子是白小姐派人送来的，她的酒坊即将开业，想必也给你发了请帖吧？” 　　姜沉枫微怔，他从桌子上拿起请帖，帖子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新酿好的无忧梨花白，请杜斯礼品尝，再就是无忧酒坊三天后开业，请杜斯礼前来捧场。 　　姜沉枫把帖子丢在桌子上：“别做这么无聊的事了，拿她刺激我没用的。” 　　“是吗？”对于姜沉枫的话，杜斯礼不置可否，“我就是来通知你一声，先走了，我还要回去品尝美酒呢，白小姐人美心巧，她酿造的酒想必也一定别具风味。” 　　想到她连梨花茶都不愿意给他做，对杜斯礼却又是送酒又是送请帖，倒是大方。 　　姜沉枫嘴角扯了扯，露出了几分自嘲，那双浅褐色的眸子里，有什么渐渐暗沉了下来。 　　“少爷，您之前对白小姐说过那样的话，白小姐就算想给您发请帖也不好意思，要不我去问问？”姜小杜跟着姜沉枫很多年，知道他此刻虽然面无表情，但心情一定好不到哪里去。 　　姜沉枫没有说话，许久之后才说了一句：“多事！” 　　“是，小的多事。”见姜沉枫并无责怪之意，姜小杜心知他这是默许了。 　　“你说什么，给你家少爷发请帖？”白瑟瑟一脸不可思议，“小杜，你在开玩笑吧，你家少爷可是亲口说过，离婚后不许再找他，这帖子我可不敢给他下，你回去吧。” 　　开什么玩笑，她可不想再被姜沉枫指着鼻子说：你别痴心妄想，欲擒故纵对我是没用的。一次两次，她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 　　“白小姐，别这样。你看，你都给杜少爷下帖子，如果我们少爷也去，两大才子在你的酒坊开业当天给你站场子，说出去多有面子呀。” 　　“还有，如果别人知道两大才子去你的酒坊，也一定会想去尝一尝您酒坊的酒，这生意不就来了，是不是？” 　　姜小杜来之前就想过这种情形了，自己家少爷之前话说得太硬，得罪了白小姐，只能从利益上说服白小姐了。 　　听到姜小杜的话，白瑟瑟才明白他为什么会来跟她要帖子了。原来是见她给了杜斯礼，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了。 　　“你说得很有道理，我都有些心动了。不过，你家少爷我惹不起，小杜，你还是回去吧，请帖的事，你就别提了。以后你要是想喝酒，来我的酒坊，我给你算便宜点。” 　　老实说，有当今两大才子给她撑场面，说不定还能近距离观看姜沉枫的手，她也很心动。 　　不过，只要一想到姜沉枫的冷脸，白瑟瑟觉得那还是算了。要是他的手肯给她……那，那还是可以商量一下的。 　　算了，那是不可能的事。 　　她的酿酒技术本就不错，现在又有了进化后的忘忧泉水加成，那还真就是酒香不怕巷子深了，倒也不是非要宣传。 　　酒这个东西，口碑远比广告的宣传有效。 　　“别这样啊，白小姐，你看……”姜小杜费尽了口舌，说得口干舌燥，终于从白瑟瑟手里磨到了一张请帖。 　　他擦了擦汗，要到这一张请帖还真不容易，偏偏还不能去跟少爷邀功，姜小杜叹了口气，拿着请帖回了姜府。 　　经历这一次，他有一种预感，少爷迟早要栽倒白小姐手里。从前，他什么时候对这种东西在意过了？ 　　杜少爷想尽办法刺激少爷，也不见他眨一下眼皮，怎么到了白小姐这里就全变了。 　　唉，只是不知道少爷以后会不会后悔，曾经提出和离。 　　不过心中想归想，见到姜沉枫时，姜小杜还是满面笑容：“果然被我说对了，白小姐就是担心您不去，我稍微暗示了一下，都没多说，她就把帖子拿出来了。” 　　“可见，她早就备着这帖子呢，就是记着少爷的话，不敢送罢了。” 　　“是么？”接过姜小杜手里的天青色请帖，姜沉枫清冷的目光都柔和了不少，隐隐能看出其中的笑意。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姜沉枫白玉一般的手摩挲着请帖，天青色明朗清澈，小小的白色梨花晶莹纯洁，这样的配色实在是雅致极了，那个女人倒还有些眼光。 　　“虽然有些多事，不过也不能让你白跑一趟，下去领赏吧。” 　　“是。”姜小杜眉开眼笑地退了出去，总算没白费力气。 　　有了请帖的姜沉枫忘记了，杜斯礼还有两壶酒，而他什么也没有。 　　三天后，无忧酒坊在一片热闹的鞭炮声中正式开业了。红色的炮仗纸飞溅得到处都是，无忧酒坊所有人脸上洋溢着欢悦。 　　刘宇宁穿着崭新的长袍，亲自带着接受过训练的跑堂伙计站在门口，迎接客人。 　　白瑟瑟站在二楼包房内，看着不远处迎风招展的酒旗，脸上露出了笑容，她的事业终于要开始了。 　　这酒坊只是她的第一步，总有一天，她的酒会卖遍全国，乃至全世界，所有人都会知道无忧酒坊的名字。 　　白瑟瑟的眼里充满了踌躇满志。 　　杜府，杜斯礼早早换好了衣服，却没有急着出门。 　　杜小姜有些疑惑：“少爷？” 　　杜斯礼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今天姜沉枫也去，我得等等，一会压轴。” 　　想起早上接到的电话，他的眼里闪过一抹兴味。 　　杜小姜摇了摇头，对自家少爷这么莫名其妙的幼稚有些无奈。 　　姜府，姜沉枫换上了一身浅灰色格子西装，带上一副金边眼镜，尽显儒雅风流。 　　“少爷穿这一身可真好看。”姜小杜赞叹道，少爷虽然在外国留过学，可着装上还是偏爱中式，喜欢长袍和中山装。 　　“今天杜斯礼那小子肯定会想尽办法出风头，我总不能每次都让着他。”姜沉枫正了正领带，淡淡说道。 　　姜小杜撇了撇嘴，真是为了杜少爷吗？ 第11章 哪来的酒香 　　与热闹的开业仪式相比，无忧酒坊里面却十分冷清。虽然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但是真正进入酒坊买酒的人并不多。 　　隔壁的几家酒坊看到无忧酒坊这种情形，都忍不住笑了，李家酒坊的李掌柜笑得最开心。 　　一个没认真学过几年酿酒的小丫头，也敢出来开酒坊。这种做法，说好听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说难听点就是没有自知之明，不知天高地厚。 　　刘宇宁的脸色也渐渐变得难看起来，他是见过刘家酒坊分店开业的，开业当天店内就坐满了酒客，哪里像无忧酒坊这样清冷。 　　酒坊外，一个灰衣男子正得意道：“我早就说过，那无忧酒坊生意不可能好，如今我了说对了？” 　　有那被炮仗声吸引过来看热闹的人问道：“怎么，这里面还有什么说头？” 　　“你是外地来的吧？”灰衣男子斜着眼睛瞥了那问话的人一眼道，“这事我们安城本地的人还真没有多少人不知道。” 　　“这无忧酒坊的老板，说来也有些来头，是白家酒坊前掌柜白谭鑫的独生女，当年也是当做好苗子来培养的。” 　　“只可惜，她年纪小小，父母便意外去世，留下她一个在她大伯白杜康手下讨日子过。 　　那白杜康是前头太太生的，一直嫉恨白谭鑫越过他，得到了白家酒坊的掌事权，小姑娘到了他手下能有什么好日子过，至于想学酿酒，那更是不可能了。” 　　“这姑娘大约还记着父亲的教导，成年之后，参加了三次酿酒许可资格考试。”说到这里，灰衣男子停了下来。 　　“那结果呢？” 　　“结果？结果白瑟瑟就成了安城的笑话，连续三次考了零分，成了有名的草包美人。 　　你想这草包美人能酿出什么好酒，只怕最下等的人也不愿意尝她的酒，这生意能好么？” 　　“我说我们店里客人怎么那么少，原来是你王二在这里捣乱。”刘宁宇一把揪住灰衣男子的袖子。 　　“嘿，捣什么乱啊，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老板难道不是草包美人，我可没说谎。”王二把自己的袖子从刘宇宁手里扯出，慢条斯理道。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你只说我们老板的不好，怎么不说她酿酒资格考试拿第一的事呢？而且是满分的第一。” 　　“呵，什么满分第一，也不知道白瑟瑟用了什么手段。几个月前还是零分，哦，过了几个月突然就满分了，你还真当她是杜康再世，文曲下凡呢。”王二撇了撇嘴。 　　“那倒是。”两人的争执引来了围观的众人，有人听了这话觉得有理，便跟着附和。 　　王二见到有人赞同自己，心里越发得意：“刘掌柜，你说你们家老板逞什么能、酿什么酒啊。她那点子本事，骗骗外面人也就罢了，在这春和街骗人，老子第一个不答应。” 　　“就是，这酒可不是别的东西，这好不好，一尝就知道。” 　　“你们又没喝过我们老板酿的酒，怎么就知道那酒不好喝了。”刘宇宁冷笑道。 　　王二嘴角咧了咧，拍了拍刘宇宁的肩膀：“这还用喝么？谁会明知道不好喝，还去花这冤枉钱，谁的钱也不是大水淌来的。” 　　“就是，谁也不是傻子，明知道不好喝还花钱。” 　　“要我说，那白瑟瑟能开得起这么大的酒坊，和离时，姜少爷怕是没少给钱。有这钱，她干什么不行，买几亩地放着收租子，也比开酒坊强啊。” 　　“就是，白小姐在白家的时候，就没接触过酿酒，她能酿出什么酒，还是回去吧，这一行，就不是她能干的。” 　　听着这些连尝都没尝过的人，就敢在这里妄加推测，刘宇宁也是哭笑不得。 　　可也正是这样不肯尝试的想法，让无忧酒馆到现在都没几个人。 　　刘宇宁摇了摇头，在这里和这些人辩论是没用的。他有一个想法，不过还是要跟白瑟瑟商量一下。 　　看着刘宇宁摇头叹气地往店内走去，王二越发得意：“我早说了，这无忧酒坊的酒不行，现在连他们掌柜的都没话说了，可见我说的没错。 　　好了，这里没什么热闹可看了，大家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刘宇宁走进店内的时候，白瑟瑟刚好从楼上下来。 　　“老板，我想拿一坛梨花……” 　　“去取一坛梨花白来。” 　　两人同时开口，然后看了看彼此，不由得笑了。 　　“看来我跟老板想到一块去了。”刘宇宁说道，他招来两个十六七岁的小伙计，“长生，你去柜上搬一坛梨花白到门口，水生，你去门口支一张桌子，再拿几个碗。” 　　长生搬了一坛酒到了白瑟瑟面前：“老板？” 　　“把封盖打开。”白瑟瑟吩咐道。 　　长生依言打开酒坛，然而打开的一瞬间，白瑟瑟和刘宇宁的脸色都变了。 　　刘宇宁喝过这酒，他还记得那天晚上，李得旺打开酒壶的一瞬间，空气中飘荡的香味。 　　那只是小小一壶酒，而如今这满满一坛子酒，本应该酒香四溢，然而他们却只闻到了很淡的酒味。 　　“去看看。”面对这种变故，白瑟瑟很快冷静了下来，很显然这坛酒被人动了手脚，就是不知道其他酒如何了。 　　刘宇宁仔细查看着酒坛：“老板，上面这几坛酒的酒封都被人动了。” 　　“看看下面的动了没？” 　　其实不用问，动手脚的人又怎么可能给她留下好酒。 　　好在她今早起来时，从酒窖里弄了几坛酒放到空间里，以备不时之需，不然这一会儿就是回晴雪园去取，也晚了。 　　开业第一天，本就没有老顾客，再把名声坏了，无忧酒坊以后的路就难走了。 　　这人这一招釜底抽薪，可真是狠毒，分明就是要断了她酿酒的这条路。 　　可惜这人没料到她还有个空间，白瑟瑟敛下眼皮，遮掩住双瞳中的冷意。 　　趁着刘宇宁弯下腰检查酒封，她的手连续碰了几坛酒，与空间里的酒进行交换。 　　刘宇宁一坛一坛检查，脸色越来越难看，突然他的眼神变了：“老板，这后面四坛酒没动，可能是使坏之人没来及动手脚。” 　　“把酒坛搬到门口，揭开酒封吧。”白瑟瑟说道。 　　这一次，刘宇宁没有让任何人动手，自己亲自抱着酒坛走到门口。 　　他的心里憋着一口气，酒被换了，他却没有察觉，是他这个当掌柜的失误。 　　酒坊外面，众人听了王二的话，已经三三两两散开，忽然空气中传来一股酒香。 　　一个还没走远、身材略胖的人使劲吸了吸鼻子：“这是哪家酒坊的酒开坛了，好香啊。” 　　“是啊，好香啊。”众人被空气中的香味吸引，纷纷转身寻找香气的来源。 　　“无忧酒坊开了坛酒，这香味不会是从那里传来的吧？”有人眼尖道。 　　“怎么可能？”这人话一出口，立即遭到其他人的嘲笑。 　　“这酒香确实是从无忧酒坊传来的。”有人走近了之后，辨别出香气的来源。 　　“真是无忧酒坊？天哪，这什么酒，怎么这么香？”有人一脸不敢相信，“难道那白瑟瑟真是酒神下凡。” 　　“哎呀，管她那么多。我不行了，这酒太香了，勾得我肚子里面的酒虫都馋了，我得去买一碗尝一尝。” 　　胖子忍不住了，闻着这香气，嘴角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白瑟瑟什么的关他什么事，他只想喝酒。 　　“我也要去买一碗尝一尝，闻到这种酒香，要是不喝上一口，今晚睡觉都得念着。” 　　这些人早已忘记了刚才是怎么奚落刘宇宁的，又是怎么瞧不起白瑟瑟的，一窝蜂地往无忧酒坊挤去。 　　而那些走得远的人，也渐渐开始闻到了空气中的酒香味，他们的反应和胖子一样。 　　“一定是梁家酒坊又出新酒了，我要赶紧去，晚了可就喝不到了。他们家每次出新酒，就只有几坛，故意馋人。” 　　“等我，你们别跑那么快。” 　　而在这两股人中间的人，却面面相觑。 　　“咱们到底听谁的，到底是去无忧酒坊，还是去梁家酒坊？” 　　“要不，去梁家酒坊？” 　　“我去无忧酒坊，梁家酒坊就是有了新酒，咱们这个时候赶过去，只怕也已经没份了，倒不如去无忧酒坊。” 　　“有道理，等等我，我也去。” 　　不过更多的人还是选择去梁家酒坊碰运气。 　　无忧酒坊隔壁几家酒坊的掌柜、伙计和酒客们也闻到了酒香，纷纷走出来看看是谁家又酿了新酒。 　　然而街上泾渭分明的人流，让他们摸不着头脑，到底是哪家酿的新酒开坛了。 　　留在原地想接着看笑话的王二也是一脸惊讶，他打听到白瑟瑟十岁以后就没有接触过酿酒。 　　这酒怎么会这么香，那酒香中还带着淡淡的梨花香，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他也想去尝一尝。 　　刘宇宁看着重新走回来的人群，脸上露出了笑容，等这些人喝过老板酿的酒，就会成为无忧酒坊的第一批回头客。 　　他一边回答着客人的问题，一边把人往店里让。 　　“这位先生，请……王二，”刘宇宁脸上的笑容落了下来，“怎么是你？” 第12章 酒不是白老板酿的 　　“刘掌柜，你看你这是做什么？我进去喝酒，又不是不给钱。”王二搓着手，对着刘宇宁嬉皮笑脸道。 　　“从哪来的回哪去，我们酒坊不欢迎你，也不会做你的生意，赶紧走吧，别搁这耽误我招呼客人。”刘宇宁冷声道。 　　笑话，刚才就是这王二在门口说三道四，才让人对无忧酒坊产生了疑虑，不敢进去。 　　“别这样啊，所谓真金不怕火炼，你看我这么说，别人还肯进你们店里，这不更显得你们店里的酒好。” 　　王二怎么肯离去，他本身也是个嗜酒之人，如今闻到这么香的酒，他说什么也不会走的。 　　“我说你也够不要脸的，刚才在门口那样说人家老板，这会儿也好意思进人家店里喝酒？”有人看不过眼，忍不住说道。 　　“要脸干什么呀，只要能喝到好酒，我这脸随便拿去。”王二拍了拍自己的脸皮，一点儿也不介意。 　　“你不要脸，我这店也不欢迎你。” 　　刘宇宁还想说什么，被看到这一幕的白瑟瑟阻止了：“让他进来吧。” 　　“还是白老板大气，刘掌柜，学着点。”王二笑着冲白瑟瑟拱了拱手，找了个空位坐下了。 　　“白老板真乃女中豪杰。” 　　店里的人都是一边喝酒，一边看着门口的热闹，没想到白瑟瑟这样大方，一点儿也不计较王二之前的事，忍不住朝着白瑟瑟竖起了大拇指。 　　“王二，人家白老板这么大气，你刚才那样说别人，给白老板赔个礼吧。”有人劝道。 　　“是啊，给白老板赔个不是吧。” 　　王二为了喝酒能舍下脸面，这会儿让他跟一个女子道歉，他却犹豫了。 　　他看着白瑟瑟，希望她能像刚才一样大方，然而白瑟瑟却没有再说话。 　　“王二，大方点，别扭扭捏捏的，不像个爷们。”店里的酒客见王二不动，催促道。 　　王二看着白瑟瑟，白瑟瑟也看着他。显然，她不准备在这件事上再大方。 　　王二看着周围的人，又闻着空气里醉人的酒香，最终他咬了咬牙，不就赔礼嘛。 　　“白老板，刚才是我不对。” 　　这个歉道的心不甘情不愿，不过白瑟瑟还是大方接受了，店里的酒客都暗中点头，这白小姐虽然年纪不大，这份气度却非常人能比。 　　“老板，你怎么？”刘宇宁忍不住问道，王二那种人，就是不让他进来，别人也不能说他们酒坊什么。 　　白瑟瑟朝外面看了看，春和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其实，我们还得感谢他。” 　　“什么意思？”刘宇宁想不通，那王二那样，他们还要感谢他？ 　　“你想想，如果不是他拦着不让人进来。这些客人进来，喝到掺了水的梨花白会怎么样？”白瑟瑟问道。 　　想到那种情景，刘宇宁脸色渐渐变得难看：“我明白了。” 　　“所以，不管王二是不是受人指使，咱们都要感谢他。”白瑟瑟轻声说道。 　　如果客人喝了那些掺了水的酒，她的酒坊口碑声誉就全完了，再加上外界对她的偏见，她再想起势就更困难了。 　　“那些掺水的酒都运回去了吧？” 　　“已经派人运回去处理了。”刘宇宁回答道。 　　“那就好。”白瑟瑟点了点头，她总觉得那幕后之人没那么容易罢手，那批酒不能留在店里。 　　很快店里又来了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客人，他的长袍料子是上好的杭纺，走动间隐约可见流光闪动。 　　店里的伙计经过训练，都是眼明心亮的，一眼便看出这是个有钱人，长生笑着迎上前去：“先生您好，一个人吗？” 　　那人点了点头，面带微笑，对长生说道：“一个人，帮我找个空位就行。” 　　“好嘞，您跟我来。”靠东南角的地方有一个比较大的空位，长生准备把人往那里带。 　　然而这位客人现在去门口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就这里吧。” 　　长生有些为难：“先生，这位子有点挤，里面的位置更宽松些。” 　　“不要紧，坐得下。”那人说完便坐在了那位置上，挤得其他人不得不往旁边让了让。 　　这个客人有些奇怪，长生心想，不过这也不关他的事，客人自己不觉得挤就行了。 　　“这位先生，不知你想喝什么酒呢？我们店里有自己酿的梨花白，如果您想喝其他酒，我们也是有的。” 　　“给我来一壶梨花白吧。” 　　“好嘞，梨花白一壶。” 　　长生给黑衣绸缎客人端上酒后，便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好酒。”黑衣绸缎客人抿了一口，舒服的闭起了双眼。 　　“好酒吧，本以为白老板不会酿酒，却没想到她这梨花白醇香可口，还带劲，这酒喝起来真舒服。”旁边一个头发花白、身材瘦削的老人接口道。 　　“确实是好酒，只是这酒味道好熟悉。”黑衣客人声音有些低，似乎在喃喃自语。 　　“熟悉？怎么，你以前在别的地方也喝过这样的酒。”老人扔了一颗花生到嘴里，一边嚼一边问。 　　黑衣男子没有说话，而是招来了长生：“你说这酒是你们酒坊自己酿的？” 　　长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不过还是老实回答：“是呀，我们老板亲自酿造的。” 　　黑衣男子摇了摇头：“你们老板不是个实诚人啊。” 　　“怎么说，我看白老板不错啊。”旁边的老人一边喝酒一边问道。 　　“这酒不是这位白老板酿出来的。”黑衣男子说道。 　　“什么？不是白老板酿出来的，那是谁酿的？”旁边一个人正听着两人说话，听到这话，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你这么说有凭据吗？”老人看了那惊呼之人一眼，又转向黑色长袍问道。 　　“这位先生，可不敢乱说话，这酒确实是我们老板亲自酿造的。” 　　长生脸色已经变了，到了这个时候，他哪里还不知道，这人是来找茬的。 　　可是，说酒不好他还能理解，说酒不是老板酿造的，这不是胡说八道么。 　　“我也不是那胡说八道的人，在座各位或许没见过我，但是一定我想你们一定听过酒痴孟。”黑衣男子脸上闪过一丝神秘。 　　“咳咳咳，”老人忍不住咳出声来，他一边给自己拍着背，一边问道，“你说你是酒痴孟？” 　　黑衣男子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扇子，打开在身前扇了两下，脸上露出矜持的笑容：“其实酒痴孟是大家对我的抬爱，孟某也只不过是对酒痴迷了些，当不得这样的称号。” 　　看着男子这样，老人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 　　由于刚才的惊叫，已经引了周围的人来围观，大家听到这位黑衣男子就是行踪成谜的酒痴孟，惊讶的同时又觉得荣幸，居然在这个地方遇见了他。 　　酒痴孟，那可是生活在传说中的人物啊。 　　“孟先生，您跟我们说说，为什么你说这酒不是白老板酿造的？”有人问道。 　　酒痴孟摇了摇扇子，说道：“其实我本来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毕竟我只是想来尝一尝酒。 　　谁知白老板酿造的这梨花白，竟然跟我几天前在一个小酒馆喝到的酒一模一样，所以我才说这酒不是白老板酿造的。” 　　“这位孟先生，您能跟我说一说，您到底是几天前在那个小酒馆喝到的梨花白，还有是哪个小酒馆？”白瑟瑟刚走过来，就听到这句话，忍不住问了声。 　　她想过幕后之人不会轻易放手，却没想到是通过这样的方式，直接说酒不是她酿造的。 　　不过这人既然敢说出来，肯定是有证据的，她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证据让他敢来她的店里信口胡说。 　　“这位是？”黑衣男子看着白瑟瑟，面露讶异。 　　“我就是你口中的白老板，我也想知道，你凭什么说这酒不是我酿造的？”白瑟瑟看向黑衣男子。 　　“原来你就是白老板，小姑娘，我跟你说，这不会酿酒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不会酿酒的人多了去了。 　　可这要是把别人的东西当做自己的，这可就是偷啊，这可是大事。”黑衣男子看着白瑟瑟，语重心长道。 　　白瑟瑟勾了勾唇：“这位酒痴孟先生，您别岔开话题。您就告诉我，您到底是哪一天在哪家酒馆喝到了我这梨花白。” 　　酒痴孟的脸色沉了下来：“怎么，白老板这是不相信我酒痴孟，觉得我会拿自己的名声来撒谎？” 　　“孟先生，您说笑了。如果您是酒痴孟，自然不会拿自己的名声来撒谎。 　　可我无端端被人说偷别人的酒，我总得问个原因吧，就是衙门里要定罪，不还讲究个证据吗，您说是吧，孟先生。” 　　“你不相信也没有关系，我让人去那小酒坊跑一趟，等酒坊的掌柜过来，你跟我到底谁撒了谎，就都清楚了。”酒痴孟脸上露出冷笑。 　　“也不必跑一趟那么麻烦，我这酒坊里面装了电话，你说的那个酒坊附近有没有电话，直接挂个电话过去就好了。”白瑟瑟说道。 　　看着两人的交锋，围观的人糊涂了。 　　酒痴孟应该不会说谎，可是白老板看起来不但不害怕，甚至还期待那个酒坊掌柜过来，所以这两人到底谁在骗人？ 　　一旁的老人看着白瑟瑟这样，本来想说些什么，又闭了嘴。 　　“那行，那个酒坊虽然小，可它附近有一座饭店，那里有电话，我这就打过去。 　　白老板，在我打之前，你最好还是承认了吧，免得一会难看。”酒痴孟看似好心地劝着白瑟瑟。 　　“我难不难看，就不劳您操心了，赶紧打电话吧，要我帮您拨号吗？” 　　白瑟瑟皱了皱描绘得细细的眉毛，显得有些不耐烦，她倒想看看，这些人能使出什么手段。 　　白瑟瑟想起那些被运走的掺了水的梨花白，右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梨花处。 第13章 这是你丢的酒么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酒痴孟冷哼了一声，“既然这样，白老板也就别怪我多事了。” 　　酒痴孟打了电话后，那边很快回应说马上过来。 　　酒痴孟看向白瑟瑟：“现在你就是后悔，也晚了。” 　　白瑟瑟笑了笑，没再理会他。 　　酒坊里的客人见到这样的情形，也都跟着兴奋起来。 　　今天到底什么日子，他们就出来喝个酒，先听了一段白家酒坊秘闻，现在又见到酒痴孟，等一下还能看到更精彩的对峙，今天发生的事，够他们回去吹好久了。 　　小酒坊掌柜的很快就过来了，还带来了一壶酒。他一见面，就冲着酒痴孟行礼：“我那天不知是您，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不必如此，杨掌柜，你的酒好喝，我就去，你不要怪我多事就行。”酒痴孟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么会？你要是不通知我，我都不知道。” 　　杨掌柜说完之后，转身看向白瑟瑟，“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前两天，我的酒窖确实丢了酒，我已经到警察局备了案。” 　　他说完之后，喘了喘，接着说道：“我特地把酒带了来，也防止酒痴孟先生弄错。” 　　这话说完，他看向酒痴孟，眼中带着歉意，“抱歉，孟先生，我不是不信任你，实在是……” 　　“没事，我能理解，这种事慎重点是应该的，我也不想冤枉了白老板。” 　　“先生高义。”杨掌柜朝着酒痴孟拱了拱手。 　　“咯嘣”，这么严肃紧张的场合，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声音，大家都忍不住看向声音来源处。 　　酒痴孟身边的老人，正一边嚼着花生米，一边没什么诚意地说道：“你们继续说，我就是吃粒花生米。” 　　“我说老伯，这么紧张的时候，你吃什么花生米啊。”有人抱怨道。 　　“怎么，我老人家连吃颗花生米都不行了？”老人白眼一翻。 　　那人还想说什么，白瑟瑟道：“长生，给这位老伯拿碟花生米。” 　　老人看了白瑟瑟一眼，咧嘴笑了：“还是小姑娘懂事。” 　　“白老板，别拖延时间了，没用的。”酒痴孟说道。 　　白瑟瑟笑了笑：“其实这瓶酒打不打开，已经没有意义。这酒一定和我酿造的梨花白一样，对不对，这位杨掌柜？” 　　“白老板说笑了，这不打开，怎么知道一样不一样？”杨掌柜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 　　“怎么知道不一样？你从我这里偷了酒，当然和我的一样。”白瑟瑟双手环胸，挑了挑细细的眉毛。 　　“什么？到底谁偷谁的？”听到白瑟瑟的话， 　　“白老板，你可不要胡说，分明是我的酒丢了，怎么倒成了我偷你的酒了？都说贼喊捉贼，从前我不相信，今天我倒是见识了。” 　　杨掌柜似乎受了极大的侮辱，气得浑身直打哆嗦：“本来我见你一个姑娘家，又怜你身世可怜，想给你留一点面子，既然你自己不要脸皮，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杨掌柜说完这一番话，直接将酒壶的盖子拧开，一股带着梨花香气的酒味从酒壶里飘出，瞬间便传播到空气中。 　　“这，这酒香，和无忧酒坊的梨花白一模一样啊。” 　　“真是一样，不会错的，刚才我在街上闻到的就是这种酒香。” 　　“难道，白老板真偷了人家的酒？” 　　“这还能有假，人家证据都拿出来了。” 　　“可是，白老板她说……”也有人质疑，不过很快就被人打断了。 　　杨掌柜看着白瑟瑟，脸上的神色是痛心疾首：“白老板，我是真不想把事情弄得这么难看，可你一再逼我，我也是没有办法呀。” 　　白瑟瑟看着他眼睛里的得意，抿嘴一笑：“杨掌柜，急什么呀？我刚才就说过了，这酒必然和我店里卖的梨花白是一样的，因为你这酒就是从我酒坊偷的呀。” 　　“真是不知悔改，都已经这样了，你还不承认。我来之前已经派人去了警察局，那边很快就会来人，到时候我看你的嘴还能不能这么硬。”似乎被白瑟瑟激怒了，杨掌柜脸上显露出怒容。 　　“哎呀，连警察都叫来了，只怕这事儿是真的。” 　　“啧，真没看出来，白瑟瑟这么漂亮的姑娘，竟然也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 　　“草包美人就是草包美人，亏我刚才还以为她真会酿酒呢。” 　　“这没爹娘这孩子就是没教养，连这种事都干得出来。” 　　白瑟瑟本来还没在意，听到这句话，她的脸色顿时变了：“刘掌柜，给我记住这几个人的脸，以后这些人一律不许进入无忧酒坊。” 　　“嘁，今天之后，哪里还有什么无忧酒坊。白瑟瑟，你不会以为你干了这种事儿，你的酒坊还开的下去吧？” 　　虽然被白瑟瑟放了狠话，可那三四个说闲话的人并不在意，反而哄笑起来。 　　其他人并没有跟着这些人，毕竟他们刚才说的话有些过分了。白瑟瑟做的是不对，可这些人却不应该拿人家没有父母说事。 　　见没人附和，几个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店里的气氛一时凝重了起来。 　　“咯嘣”。 　　“我说老头，你那花生米你吃不完了是吧？”几个人中带头的胖子有些恼羞成怒。 　　老头加了一颗花生米丢入口中，嘎嘣嚼了起来，顺带给那个人一个白眼：“你管我？” 　　这时，水生跑了进来：“老板，不好了。” 　　然而没等他说完话，几个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的人走了进来。 　　他们一进到店里，四下打量了一番，然后问道：“谁是老板？” 　　刘宇宁刚想站出去，却被白瑟瑟按住了：“没用，他们针对的是我。” 　　白瑟瑟站了出去：“我是老板。” 　　为首的人上下打量了白瑟瑟一番，眼睛里露出惊艳，没想到这酒坊的老板竟然这样漂亮，比百姝坊的头牌莲若小姐还漂亮。 　　“你就是白瑟瑟，有人报案，说你的酒坊偷酒，跟我们走一趟吧。” 　　“长官，说我偷酒，可有证据？”白瑟瑟脸上并没有半分害怕。 　　“我的酒出现在你的酒坊，你又没到我酒馆买酒，不是你偷的还能是谁偷的？长官，让你的人搜一搜，这酒坊里只怕还有我的酒。” 　　围观之人已经开始对白瑟瑟指指点点起来，即便刚才还半信半疑的人，这会儿也站在了杨掌柜和酒痴孟一边。 　　听到这话，刘宇宁缓缓舒了一口气，还好老板有先见之明，否则那几坛掺了水的酒被发现就完了。 　　那警察朝门口一看，笑道：“巧了，白老板也别说我们欺负你，我们在来的路上，遇到你们酒坊的伙计想运酒出城，就顺便带了回来。杨老板，你去看看那些是不是你店里的酒？” 　　“找到了？”杨掌柜脸上露出笑容，慌忙往门口跑去。 　　众人也跟着杨掌柜往外走，白瑟瑟慢悠悠地走在队伍最后面。 　　这一会儿倒也没人制止她，大概知道无论如何她也跑不掉。 　　刘宇宁紧跟其后：“老板，这……” 　　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那八坛酒全是兑了水的，到时候封盖打开，酒坊的声誉就全毁了。 　　“别担心，不是咱们做的，不用怕。”白瑟瑟说道。 　　刘宇宁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了，实在不行，他顶下这个罪名，只要白瑟瑟不倒，这酒坊就能开下去。 　　而以白瑟瑟的酿酒手艺，无忧酒坊的将来是不必担心的。 　　到了门外，杨掌柜看着八个酒坛子，点了点头：“这酒坛子和我们店里用的一样，至于里面是不是我们家的酒，我还得尝一尝才知道。” 　　“杨掌柜，你的酒坊是不是只丢了这一种酒？”就在杨掌柜要打开酒坛之前，白瑟瑟突然问道。 　　杨掌柜愣了一下，不明白白瑟瑟为什么这么问，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把目光瞅向酒痴孟。 　　白瑟瑟笑了：“我说杨掌柜，你看酒痴孟做什么？你是掌柜的，你丢了什么酒还需要问他么？” 　　“你胡说什么，谁说我要问他了，我只不过恰好看了那个方向而已。” 　　听白瑟瑟这么一说，杨掌柜脸色变了，但是众目睽睽之下，白瑟瑟发问，他也不能不答。 　　他快速思索着，这白瑟瑟和离不过三个月，能酿出一种酒已经不错了，不大可能酿出第二种。 　　而且这些酒坛一直被人监视，中途也不可能被掉包，杨掌柜想到这里突然明白了，白瑟瑟应该是在拖延时间。 　　想到这里，他笑了笑：“我确实只丢了一种酒，就是你店里卖的那种梨花白。” 　　白瑟瑟听到答案点了点头：“那就好，打开酒坛子看看吧。” 　　“你们把酒坛卸下来。” 　　白瑟瑟吩咐车上的伙计卸酒，然后自己率先抱了一个酒坛子放在靠墙的位置。 　　放酒坛子的时候，她半蹲着身体，宽松的旗袍裙摆加上蝴蝶袖，将酒坛遮得严严实实。 　　两个伙计各抱了一坛酒下来，白瑟瑟还是用刚才的姿势帮忙摆了一下位置。 　　等到八坛酒全部卸下，杨掌柜走上前来，围观众人也伸长了脖子。 　　“白老板，我要开坛了。”杨掌柜看向白瑟瑟，此时他背对着众人，脸上带着得意之色。 　　白瑟瑟看着他，嘴角慢慢扬起：“杨掌柜，请便。” 　　酒封刚被掀起一条缝，一股带着清雅梨花香的酒味直往人鼻子里钻，杨掌柜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的手顿了一下，想把酒封盖回去，然而已经晚了。 　　所谓好酒开坛十里飘香，白瑟瑟这加了无忧灵珠的梨花白更是好酒中的好酒，这一会儿的功夫，带着梨花味的酒香早已飘散到空气中。 　　众人忍不住使劲吸了吸鼻子，想把那沁人心脾的香味吸入体内。 　　“这是什么酒，太香了，比刚才的梨花白还香。” 　　“哎，你嘴角边是什么？” 　　…… 　　“好酒。”刚才坐在酒痴孟身边的老人探出头来，“这酒香味清醇，只闻着便觉得通体舒泰，比刚才的梨花白好上十倍都不止。” 　　听着众人的讨论，杨掌柜哪里还有刚才那副沉稳的模样，一只手抖得跟筛糠的筛子似的。 　　就连酒痴孟的脸色也跟着变得苍白起来。 　　白瑟瑟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调来调去，似乎在欣赏什么有趣的事情。 　　“怎么样？杨掌柜，这是你丢的酒么？” 第14章 教训 　　“不，不是。”杨掌柜嗫嚅道。 　　“那可真是可惜了，我能知道，杨掌柜到底丢了多少酒么？也许我的地窖里就藏着杨掌柜的酒呢！”白瑟瑟捂着嘴轻笑了出声。 　　“两，两三千斤。”到了这个时候，哪怕知道已经不可能栽赃白瑟瑟，杨掌柜也只能硬着头皮答了。 　　“才两三千斤啊。”白瑟瑟看着自己粉嫩的指尖，故意拉长了调子，“真是太可惜了！” 　　说完她摇了摇头，柳叶似的弯眉笼上了一层轻愁，似乎在为杨掌柜惋惜：“杨掌柜，你说你胆子要是再大一点，说你丢了两三万斤酒，我那一酒窖的酒可就全是你的了呢。” 　　“现在你只丢了两三千斤，那我那地窖里存放的两万斤梨花白，肯定不是你的了，对不对？” 　　“不是，肯定不是，应该只是酒的味道相似，弄错了，弄错了。”杨掌柜陪着笑道。 　　“弄错了？”白瑟瑟把玩着自己的手指，白色的手指在阳光下越发晶莹剔透，她突然抬起头，“杨掌柜，你好好看看我，我脸上哪里写着好欺负，谁都能来欺负我？” 　　“白老板，杨掌柜也不是故意的，既然弄错了，让他给你赔个礼道个歉，这事也就过去了，反正你也没什么损失。”酒痴孟这个时候走了上来，“最多我以后帮你宣传酒。” 　　“赔礼道歉是他应该做的，我差点进了局子，被人说没有爹娘教养，你说我没什么损失？” 　　白瑟瑟似乎想到了什么，歪着头看着酒痴孟轻笑：“其实那人也没说错，我从小就没了父母，所以没人教我怎么大方。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特别记仇，别着急，还没到你呢。” 　　她说完又转向人群中几个想退走的人，说道：“别走呀，你们刚才不是说我没教养吗？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没教养。” 　　她说完这句话，脸色一肃：“刘掌柜，长生，把那个灰色衣服的男人揪出来。” 　　“你干什么？白瑟瑟，我可告诉你，你——” 　　白瑟瑟却没有理他，而是看向人群问道：“我门口这酒香不香？” 　　“当然香了，白老板，你能不能让伙计把这酒开了，我们大家伙一边喝酒，一边看你处理这几个家伙？” 　　白瑟瑟抿嘴一笑：“你们想喝这酒？” 　　“当然想啊。” 　　“想喝也可以。”白瑟瑟让伙计拿了碗出来，倒了五碗酒，“酒在这里，谁帮我教训这个人，这酒就归谁了。” 　　“对了，我忘记说了，我这几坛酒是不卖的，这酒我酿的不多，就这么几坛。” 　　白瑟瑟这话等于直接告诉所有人，想喝这酒，只有帮她教训胖子一条路。 　　“我来。”一个身材壮实的汉子走了出来，“是不是教训了就可以喝这几碗酒？” 　　“是，抽他五个嘴巴子，让我解了心头这口气，这五碗酒就是你的了。”白瑟瑟点头。 　　“行。”壮实汉子也是个干脆的，直接走到胖子面前，抡起蒲扇大的手掌，左右开弓给了胖子五巴掌。 　　一巴掌下去，胖子的脸就肿了起来，五个嘴巴子抽完，胖子已经成了个猪头，还被打掉了两颗牙齿。 　　胖子捂着自己的嘴，指着白瑟瑟：“你——” 　　“我什么？不是你说我没爹娘教养吗？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没爹娘教养。” 　　白瑟瑟脸上带着笑，眼里却布满了寒冰，她什么都可以忍，唯独逝去的父母是她心里碰不得的逆鳞。 　　“无忧酒坊所有人听着，给我记清楚这张脸，还有他这几个同伙，这些人，以后不许出现在我的店里。” 　　不远处，一辆黑色的小汽车里坐着两个人，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白小姐这脾气可真厉害呀，经过这一次，以后估计没什么人敢轻易得罪她了。” 　　杜斯礼感叹的同时，对白瑟瑟的敬佩也增加了，这个女人实在叫人惊叹。 　　姜沉枫看着眼前的一切沉默不语，虽然白瑟瑟在笑，他却觉得她在哭，尤其是她说自己从小没有父母，没人教导的时候，他心里某个地方突然揪了一下。 　　她从小没有父母，如果自己再不厉害，在白家那样复杂的地方，岂不是任人宰割。 　　所以她磨练出了一身带刺的坚壳，把自己柔软的内心包裹了起来，他懂得这种感受。 　　和母亲勾结嫁入姜家，也是她的脱身之计吗？所以，在他提出和离时，她才那般痛快地应承下来？ 　　看着不远处穿着湘妃色蝴蝶袖旗袍的女子，柔弱得如同她旗袍上绣着的单薄梨花瓣。 　　可就是这样一个女子，能够在被大伯算计婚事时，为自己挣得一条出路。 　　也是这样一个女子，在资格考试时，面对梁家子弟的挑衅，面带微笑以成绩碾压对方。 　　同样是这样一个女子，在面对他人的栽赃陷害，镇定自若，沉着应对，最终反败为胜。 　　她让他看到了，学识不是一切，拥有一颗积极向上、永不服输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人生中，第一次，姜沉枫为自己曾经的行为产生了后悔之心，如果当初知道她是这样的人，他还会不会拿出那纸和离书？ 　　想起后来她对他避之不及，而他还以为她是欲擒故纵。 　　就连这张请帖，只怕也是小杜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弄来的吧。 　　“怎么了，发现白瑟瑟是这样一个有魅力的姑娘，后悔了？”看着姜沉枫不说话，杜斯礼打趣道。 　　“没有，只是有些同情她罢了。”只是同情么，脑海深处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却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嘁，杜斯礼撇了撇嘴：“我先过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帮帮白小姐。” 　　壮实汉子已经打完，他走到白瑟瑟面前：“打完了，你要是不满意我还可以继续。” 　　胖子一听还要被打，捂着腮帮子撒丫子就跑，五个巴掌已经要了他半条命了。和他一起嘲讽白瑟瑟的热闹，也跟着他转身逃跑。 　　众人看着他们狼狈逃跑的模样，忍不住哄笑出声：“怂货！” 　　不过笑归笑，经过这件事，众人也明白，无忧酒坊的白老板不是个好惹的。 　　白瑟瑟对壮实汉子点了点头，他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走向桌子端起碗大口大口喝起来。 　　“好酒。”汉子用衣袖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酒水，端起了第二碗。 　　众人看着他豪饮的模样，都跟着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哎呀，浪费呀，浪费呀。你这样喝酒，和牛嚼牡丹有什么区别，好酒要慢慢品，才能品出滋味呀。” 　　之前吃花生的老人看着壮实汉子这样，不由得痛心疾首。壮实汉子见是个老人家，也没搭理。 　　他囫囵吞枣喝完酒，看向白瑟瑟：“白老板，我叫李大力，住在城西城隍庙，你要是以后有事，可以找我，只要给我几碗这酒喝就行。” 　　他说完这句话后，迈开大步走了。 　　吃花生的老人听到他这话，猛地看向白瑟瑟：“我要是能帮你忙，你能不能也请我喝这无忧梨花白，不用请，卖我也可以。” 　　“那要看是什么忙。”白瑟瑟没有拒绝，这些无忧梨花白，她本来就没有打算卖，她的目的是用这酒换取好文章。 　　“这个忙绝对值得。”老人笑了笑，走到酒痴孟面前，“你刚才说你是酒痴孟？” 　　“怎么？你怀疑？”酒痴孟看着老人，脸上露出不屑。 　　“我不是怀疑，我很确定你不是酒痴孟。”老人把手背在身后，脸上露出奇异的笑容。 　　酒痴孟冷笑：“老伯，别想诈我话，我就是酒痴孟。” 　　“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你成了酒痴孟。”一个略微有些轻佻的声音传了过来。 　　杜斯礼走到老人面前，行了个礼：“孟伯伯，您怎么也在这里。” 　　这话一说完，他就笑了：“我这话有些傻了，有好酒的地方，又怎么会少了你这位酒痴呢。” 　　“那人是？” 　　“杜斯礼杜少爷你都不知道？那可是和姜少爷齐名的安城两大才子，不过他说那老人才是酒痴孟，怎么回事，酒痴孟有两个？” 　　“你胡说什么，他怎么可能是酒痴孟？就算你杜少爷，也不能胡乱说话。” 　　酒痴孟听到杜斯礼的话，瞳孔一震，不管老人是不是酒痴孟，他绝不能承认，反正他也拿不出证据。 　　他要是敢硬来，他还可以污蔑他以势压人。 　　“你冒充酒痴孟之前，也不好好打听打听，酒痴孟这个称号，最早是谁传出来的。”杜斯礼一双桃花眼里露出冷意。 　　“果然是冒充的，最早说出酒痴孟这个称号的，就是杜少爷。 　　杜少爷在那篇酒者的文章里，提起了自己的父亲和酒痴孟之间的故事，这人连这事都不知道，竟然还敢冒充酒痴孟。” 　　“既然酒痴孟是冒充的，那这位所谓的杨老板丢酒的事也是假的了？” 　　“这还用问吗，你没看到，白老板的酒一拿出来，他脸色都变了。 　　这是想碰瓷白老板了，我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这才是真正的贼喊捉贼呀，碰到这种人，白老板也够倒霉的。” 　　酒痴孟也听到了人群中的话，他看向老人：“你，你真是酒痴孟？” 　　老人不屑地撇了撇嘴：“酒痴孟是什么好名头不成，还需要争啊抢的？” 　　冒充酒痴孟的男子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我，我不是故意的。” 　　这位老人和杜斯礼关系亲密，他冒充人家的名头，得罪了老人，也得罪了杜斯礼，男子知道，自己完了。 　　“就这点胆子，也敢冒充别人出来讹人。”杜斯礼伸出脚踢了踢男子，“来人，把他带回去问一问，到底是谁指使他冒充孟伯伯的。” 　　“慢着，”见杜斯礼要把人带走，白瑟瑟出声了，“杜少爷，这人冒充酒痴孟，来我的酒坊闹事，人我还有用。” 　　杜斯礼回头看向白瑟瑟，冲着她一笑：“行，既然白老板你有用，那就留给你。” 　　解决了酒痴孟，白瑟瑟转向杨掌柜。 　　“你，你想做什么？” 第15章 你只要去做个牢就行了 　　“你，你想做什么？” 　　经过刚才的事情，再没有人觉得这个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女子好欺负。看到她看过来，杨掌柜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白瑟瑟见状扯了扯嘴角：“别担心，我不会打你的。” 　　杨掌柜的心刚刚放下，就听白瑟瑟又说道：“我这个人喜欢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你刚才不是想让我坐牢吗，现在你只要去做个牢就行了。” 　　杨掌柜听到这话，眼睛里冒出火来：“白瑟瑟，你别太过分。我不过是弄错了，怎么就要去坐牢了？” 　　白瑟瑟斜觑着杨掌柜：“杨掌柜，我刚才说过了，我店里酒也被偷了。现在，你拿着和我店里一样的梨花白，我怀疑是你偷了我店里的酒。” 　　说完，她转身看着站在一旁的警察：“长官，我现在要报案，这个人偷了我店里的酒。” 　　“白瑟瑟，你不要信口雌黄，谁偷了你的酒了？”杨掌柜今天偷鸡不成蚀把米，已经够呕气了，这会儿又被白瑟瑟反告，整个人都快气疯了。 　　“偷没偷的，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去你店里搜一搜就知道了，您说是不是，长官？” 　　“我们得先备案，经过上级同意才能搜查。”黑衣警察脸上露出公事公办的神色。 　　“不用那么麻烦，你店里有没有电话，我给冯局长去个电话。”一道温润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姜少爷，怎么惊动您了，不用劳烦局长了。 　　这件案子，杨福贵已经报了案，两处都是要查一查的，白老板这里已经查过了，现在该查杨福贵了。”那黑衣警察见到姜沉枫，脸上立即展露出笑容。 　　白瑟瑟撇了撇嘴，看向姜沉枫，问道：“你怎么来了？” 　　她以为姜小杜过来要帖子只是为了给他做面子，没想到他还真来了，他不是说让她不要欲擒故纵么，那么他应该主动远离才对。 　　姜沉枫扬了扬眉：“难道不是你给我下的请帖？” 　　白瑟瑟愣了一下，就看见姜沉枫身边的姜小杜朝她使着眼色，她笑了：“哦，是我下的请帖。” 　　听着她敷衍的语气，姜沉枫还有什么不明白，这帖子还真是小杜用手段弄来的。 　　看着手里的蓝色请帖，姜沉枫的心里有些复杂，曾经接到请帖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你们是来喝酒的吧，宇宁，把姜少爷带到二楼的包房好好照顾，我去杨掌柜的酒坊走一趟。” 　　“好勒，姜少爷，楼上请。”刘宇宁这一会儿见事情基本解决了，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姜沉枫皱着眉看着白瑟瑟，方才的她明明像一只受伤的刺猬，竖起浑身的刺，来掩饰着自己的伤口。这一会儿，她又仿佛没事人一样。 　　可她越表现得若无其事，他的心头就越堵得慌。 　　“以后，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 　　白瑟瑟愣了一下，姜沉枫怎么了？当初和离时，他的意思分明是两人从此桥归桥路归路，这一会儿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着姜沉枫略有些不耐烦的眼神，白瑟瑟陡然明白过来，他是在试探她。 　　“姜少爷，你放心，我会遵照当初的承诺，绝不会缠着你。”白瑟瑟眼神诚恳地保证道。 　　姜沉枫被她这话堵得心头一疼，丢下一句随你，便迈开腿大步朝楼上走去。 　　他就不该看她可怜，一时发善心。 　　刘宇宁跟在后面，心里有些打鼓。姜沉枫和老板这关系，还真让人有些看不懂。 　　白瑟瑟正准备走，却被酒痴孟拦了下来：“小姑娘，你看，我刚才也算是帮忙了吧，你那个酒能不能卖一点给我。” 　　白瑟瑟轻拍了拍额头，笑了：“差点忘记了，刚才谢谢你，我送您一壶。” 　　如果不是他站出来指认那个人是假的，她还真没那么容易处理那个假酒痴孟。 　　“小姑娘，你看，你能不能给我个买酒的名额，这一壶酒哪里够喝。” 　　杜斯礼站在酒痴孟旁边，也跟着说道：“是呀，到底怎么才能买到你这酒。 　　我今天可是带着任务来的，我爹可是说了，要是买不到酒，就不准我回去了。” 　　杜斯礼一边说，一边向白瑟瑟诉苦：“你是不知道，你送的那两壶酒，我就喝了一杯，全被我爹抢走了。白小姐，你今天要是不卖酒给我，我就在你这店里赖着不走了。” 　　白瑟瑟看到杜斯礼这副模样，也不由得笑了出来：“我这酒确实不卖，不过想喝到酒，对于别人可能会有点难度，对你杜大才子却是小菜一碟。” 　　“怎么说？”杜斯礼一听，就来了精神，他想起昨晚喝的酒，到现在，嘴里似乎还萦绕着那酒的芳香。 　　要不是知道白瑟瑟今天就会开业，他一定会忍不住跑到无忧酒坊讨酒喝的。 　　早知道这酒这么少，他绝对不会大方地邀请自家老爹一起喝，也就不会损失两壶这么好的酒。杜斯礼现在想想，还觉得心痛。 　　听到这话，酒痴孟也在旁边瞪大了眼睛。 　　“很简单，用文章换酒。只要写得文章让我满意，免费送一壶无忧梨花白。” 　　“你这还叫不难，我怎么知道你喜欢什么？要知道，这世上最难得的就是满意二字。” 　　杜斯礼忍不住抱怨，用文章换酒喝倒是没问题，说出去还是雅事一桩，可是能让白瑟瑟满意，他得先了解她喜欢什么呀。 　　“真不难，我看你上次的拜贴就写得很好，比照那个水平就可以。”白瑟瑟说道。 　　“如果是那样，没问题，你这店里的酒我就包了。不过，你要那么多文章做什么？”杜斯礼好奇地问了一句。 　　“你就当我也有一颗向往文学的心吧。”白瑟瑟眼里露出一抹俏皮，半真半假说道。 　　“杜小子，我跟你说，你那酒得分我一点，不然我就把你上次的事告诉你爹。”看到两人谈妥了，酒痴孟看着杜斯礼发话了。 　　“孟伯伯，你这是趁火打劫。”听了这话，杜斯礼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一下了跳了起来。 　　“我也不白喝你的酒，你不是一直馋我的那方砚台吗？我用那个跟你换。”酒痴孟威胁之后，又抛出了利诱。 　　杜斯礼脸上露出痛苦地挣扎，最终他咬着牙点头同意了。 　　而其他人在知道可以用文章换无忧梨花白后，有人叹气，有人却面露喜色。 　　一个穿着学生装的青年问道：“白老板，是不是只要是文章都可以，有主题和体裁的限制吗？诗歌可以吗？” 　　“不限主题、不限体裁，不过必须是自己写得，且必须我第一个看。不过，在我看过之后，你们的文章可以取回，发表还是自己收藏都随意。” 　　她需要的是文气，那文章在她看过之后对无忧泉就没用了。 　　像杜斯礼这样的大才子，用一壶酒换他一篇文章，有点太占他便宜了。 　　本来还有些疑虑的人，听了白瑟瑟这话，也动心了。 　　虽然不知道白瑟瑟为什么会提出这么奇怪的条件，不过这条件显然对他们是有利的。 　　解决了无忧梨花白的事情，白瑟瑟去了杨福贵的酒坊。 　　很快就翻出了几坛梨花白，那杨福贵盗了酒，不舍得倒掉，这会儿正好被白瑟瑟抓个正着。 　　“这酒是我自己酿的，就算这酒跟你店里的一样，也不能说明什么。”被抓到了，杨福贵还想狡辩。 　　“你拿着酒到我店里时，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现在就变成了不能说明什么？杨掌柜，你这样可不行。” 　　“再说，你这店里，主要卖的是黄酒，就只有这几坛梨花白，你不会跟我说，你就酿了这几坛吧？” 　　“我——”杨福贵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跑到我店里，说我偷酒，是不是打着吞下我其他酒的主意？可惜，你们没想到，我酿了不止一种酒，也没想到我居然在短短几个月内酿造了那么多梨花白。” 　　白瑟瑟说到这里，脸色一顿：“杨掌柜，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们两家店又相隔甚远，不存在利益之争，你到底是受了谁指使？” 　　杨掌柜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白老板，这事是我自己做的，跟别人无关。” 　　“行了，既然已经搜到赃物，杨福贵你跟我们去走一趟吧。” 　　见杨福贵自己承认了，那黑衣警察并不想多事，他转向白瑟瑟，脸上带了笑容：“白老板，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你看——” 　　“既然是这样，我就不耽误长官办事了。”白瑟瑟垂下眼眸，杨福贵和假酒痴孟很明显都是受了人指使。 　　自己在这安城只和两家有矛盾，一个是白家，白家已经将自己逐出家族，自己开一家酒坊，白家还不至于出手。 　　况且如果是白家做的，不需要花这么大力气。即便她已经被逐出家族，可是白杜康依然可以以长辈之名指责她，而在这个家族观念稳固的时代，几乎不会有人站在她这边。 　　不是白家，就只能是梁家了。 　　对付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子，动用这样的手段，很显然不可能是梁家大老爷和梁戍，只剩下梁锦盛和他那护短的父亲了。 　　白瑟瑟一边思索一边往外走去，经过一个客人的酒桌旁，她突然停下了脚步，看向那碗中的黄酒。 　　“哎，你干嘛，这是我的酒。”那客人正吃着茴香豆，突然斜里伸出一只素白的手把他的碗端走，他赶紧阻止。 　　白瑟瑟没有说话，把酒端在鼻尖闻了闻，又把酒对着光看了看，眼睛里闪过冷意：“杨掌柜，别急着走，我万万没想到，你不但偷酒，还拿劣质酒当好酒卖。” 第16章 这个女人真是不识好歹 　　刚才看见警察进门，有那不想惹麻烦的客人早已结账走人，免得自己遭受鱼池之秧。 　　这会儿还留在店里喝酒的客人，都是好酒之人。 　　听到白瑟瑟这么一说，便立刻有人笑道：“小姑娘，你这话是真是假？这杨家酒坊开了也有十几年，我可从来没听说过他家卖劣酒。” 　　就连被白瑟瑟拿走酒碗之人也忍不住笑道：“小姑娘，不是我吹牛。我喝过的酒，比喝过的水都多，这酒是好是坏，我一尝就知道。你一个小姑娘，就别在这里瞎说了。” 　　杨掌柜一只脚已经迈出门槛，听到这话又收了回来，他转过身子，脸上带着气愤：“白老板，我承认我一时贪心偷了你两坛酒，又到你店里去闹，是我的错，我给你赔不是还不行吗？” 　　“可你不能因为这样，就记恨我，冤枉我用劣质酒充当好酒卖呀。我杨福贵在这条街卖了多年的酒，我敢说，我从来没有卖过劣质酒。白老板，你可不能随便污蔑我。” 　　听到杨掌柜这话，店里的客人恍然大悟。 　　被白瑟瑟拿走酒碗的男人说道：“小姑娘，杨掌柜偷你的酒是他的不对，可你说他拿劣质酒充当好酒，可有些不厚道啊。” 　　那穿黑色制服的警察心里却有些打鼓，他从无忧酒坊过来，自然知道白瑟瑟是有本事的。 　　既然能酿出连酒痴孟和杜斯礼都抢着要的好酒，鉴酒的能力应该也不差吧。 　　杨掌柜一看他的脸色，连忙解释道：“长官，你可别听她胡说。她就算酿酒技术不差，可她酿的是白酒，和黄酒不同，她哪里能知道黄酒的好坏。” 　　可不能让这位怀疑自己，他经常在酒坊喝酒，自己也是凭着这点情谊才请动他帮忙，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卖劣质酒，杨掌柜不敢想下去。 　　黑色制服听了觉得也有些道理，不过他并不完全相信杨福贵：“白老板，你说这酒是劣酒，有什么依据吗？” 　　“当然，我虽然酿的是白酒，但是对黄酒也是略知一二的。” 　　“这好的黄酒颜色为橙红、橙黄或者里面带点褐色，酒液应该透明清亮，带有一定的光泽度。” 　　“白老板，可你说的这一切，我看这酒都符合呀。”有人拿着自己的酒到透亮处观察了一会儿，质疑道。 　　白瑟瑟点了点头：“不错，从表面上看，杨掌柜这酒橙黄透亮，是好酒的特征，可问题就出在这里。” 　　“怎么说？”那人脸上露出疑惑。 　　“我问你，你这黄酒是什么味？”白瑟瑟看着那人问道。 　　“有一股水果香。”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正常黄酒储存年限为一年，这样的酒味道是芳香醇和的。只有储存时间过长，黄酒的香味才会由醇香变为果香。”白瑟瑟解释道。 　　“可那也不能说明什么吧？”那人抓了抓头，就算变成水果香，这味道也好喝。 　　“白老板，你不懂就别在这里乱说。”杨掌柜藏在衣袖下的手掌略微有些颤抖，他看向警察道，“长官，您的时间紧要，咱们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这白瑟瑟就是记恨我，瞎说的。” 　　可是他越这样，黑色制服就越怀疑：“不急这一会儿，白老板，你说说，这香味变成水果香怎么就是不好了？” 　　“超过储存年限的酒质量会变差，酒里带着水果香，能够证明这酒超过年限。可我要说的还不只是这个，超过年限的黄酒，不止味道会变，颜色也会变深。” 　　白瑟瑟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向杨福贵：“杨掌柜，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酒味道变了，颜色却正常吗？” 　　白瑟瑟这么一解释，所有人都明白了过来，这是酒的颜色和香气对不上。 　　杨福贵通过某种手段改变了酒的颜色，但是香气无法改变，所以才被白瑟瑟发现端倪。 　　“你不要血口喷人，你懂什么黄酒？从书里看到一点东西，就自以为什么都懂了？”杨福贵的脸都涨紫了。 　　“我血口喷人，还是杨掌柜你做贼心虚？”白瑟瑟看向那还有些半信半疑的酒客，说道，“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去这酒坊后院看看，我敢打赌，那里的酒已经发臭了。” 　　“白瑟瑟，你想做什么？我的酒要是没问题，你是不是赔我？”听到白瑟瑟让人去后院查酒，杨福贵一下子跳了起来。 　　“你急什么？”黑色制服一把拉住杨福贵，他现在哪里还不明白，这酒已经不是颜色和香气对不上了。 　　“你们两个去后院搬坛酒出来。”黑色制服对着同行的两个同事使了个眼色。 　　“长官，您别听这个女人胡说八道呀，我怎么敢把劣质酒卖给您呀。”杨福贵一见警察真要查，急得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他偷两坛酒，不是什么大罪，可若是让人知道自己用变质酒充当好酒卖，这酒坊的声誉可就全完了呀。 　　这个臭女人，杨福贵双眼瞪着白瑟瑟，眼睛几乎要渗出血来。 　　“酒来了。”两个警察打开酒坛，一股淡淡的焦臭味弥漫在空气中。 　　“竟然真是坏的，杨福贵，我们都是老顾客了，你竟然拿这些坏掉的酒卖给我们，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么？” 　　有人想到自己刚才喝的酒，就是这种发臭的酒，不知道加了什么东西勾兑的，忍不住干呕起来。 　　“杨福贵，还我们钱，我要是喝坏了身体，我饶不了你！”白瑟瑟身边的酒客气得连桌上的碗都砸了。 　　杨家酒坊的伙计躲在一旁，不敢上前来。 　　有人气得上前直接给了杨福贵一拳，把他打倒在地，还不解气，又顺带着踢了几脚。 　　杨福贵蜷缩着身体躺在地上，心中恨毒了白瑟瑟，连带着对用变质酒事情要挟他的梁锦盛也产生了恨意，你们之间斗，为什么要把他牵扯进来。 　　他完了，他的酒坊也完了，杨福贵猛然抬起头： 　　“白瑟瑟，你不是想知道谁想害你么？我告诉你，是梁家酒坊的梁锦盛，是他指使我偷酒陷害你的，所有的事都是他教我做的，有本事你去找他报仇，对付我算什么本事。” 　　斗吧，斗得两败俱伤、你死我活，才能消得了他心中的恨意。 　　“行了，把人带走。”黑色制服也怕出人命，和两个同事把杨福贵架走了。 　　白瑟瑟没再阻止，杨福贵卖这样的酒给那警察，他进去之后绝不会再有好日子过。 　　只不过，这人临走前还是给她出了难题，他这样直接嚷嚷开，等于让她直接跟梁家对上了。 　　白瑟瑟叹了口气，她过来得太晚了，不然梁家又有什么值得怕的。 　　她得抓紧时间积攒实力了，粱平冬那个老狐狸和梁锦盛可不一样，他若是出手，自己只怕还真没那么好应付。 　　不过经过这件事，梁家看到了她的实力，若是没有万全的把握，梁平冬是不会轻易动手的，这也给她争取了时间。 　　刚才被白瑟瑟拿走酒碗的男子，走到白瑟瑟面前，冲着她长长一揖：“白老板，谢谢你。要不是你揭穿真相，我还不知道被杨福贵这混蛋骗多久。” 　　“我也只是尽自己的本分罢了，作为一个爱酒之人，我无法容忍这种行为，而作为一个酒商，我更不能容忍有人用这种手段，损害所有酒商的名声。”白瑟瑟脸带严肃。 　　“白老板说得对，不管是做人还是做生意，都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白老板高义，单洛敬重。单某没什么本事，在百姝坊做事，您要是有什么事……” 　　说到这里，单洛呻然一笑：“算了，以后还是我去无忧酒坊捧场吧，你这样的好姑娘不适合去百姝坊那样污糟的地方。” 　　百姝坊？白瑟瑟眼皮子动了动，这可是安城最好的歌舞厅。 　　她笑了笑，对单洛说道：“以后我说不定真有事需要你帮忙呢，到时候你可不许推脱。你到无忧酒坊，报我的名字，所有酒给你便宜两成。” 　　“那可不行，你这是帮了我忙，我哪里还能在占便宜。”单洛忙摆了摆手。 　　“就当是交个朋友，就这么说定了。”白瑟瑟没再给单洛说话的机会，朝他挥了挥手，快速走到门口叫了辆黄包车回无忧酒坊。 　　她正准备到秋季收葡萄酿酒，而歌舞厅是葡萄酒最好的推销场所，她不过是看不下去杨福贵卖劣质酒，却歪打正着结识了单洛，这可真是巧了。 　　白瑟瑟回到无忧酒坊，酒坊经过这么一闹，虽然耽误了半天时间，可这名气也因为这件事打了出去，这一会儿酒坊人来人往，分外热闹。 　　“老板，”刘宇宁看到白瑟瑟回来，“姜少爷让您回来去二号包房找他。” 　　“我知道了。” 　　白瑟瑟走到二号包房，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姜沉枫温润的声音：“进来。” 　　白瑟瑟一进去，杜斯礼便站起身，给她倒了一杯酒，说道：“白小姐这是旗开得胜、凯旋而归啊，斯礼在这里敬白小姐一杯。” 　　“杜斯礼，白小姐还有正事要做，不能陪你在这里喝酒。”姜沉枫脸色有些冷。 　　“没关系，身为酒坊老板，哪有不喝酒的。不过杜少爷，先说好，我可只能陪你喝这一杯，多了可不行。” 　　白瑟瑟端起酒杯，跟杜斯礼轻轻碰了一下，“今天真是多谢杜少爷来捧场了。” 　　姜沉枫看着白瑟瑟，脸色更加难看，这个女人真是不知好歹。 　　“白小姐，姜少爷专程来给你捧场，”杜斯礼竖起大拇指比了一下，“你可不能厚此薄彼，也得敬姜少爷一杯才是。” 第17章 我是不是很讨人厌 　　“那是自然。”白瑟瑟给自己倒了酒，朝着姜沉枫举起杯子，“姜少爷这样的人物能够光临敝店，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这杯酒是一定要喝的，姜少爷，请。” 　　白瑟瑟正要将杯中酒送入口中，就听到姜沉枫轻柔的声音：“怎么，和杜斯礼喝酒，就是碰杯，跟我就随意举了举，白小姐，莫非瞧不起沉枫？” 　　白瑟瑟愣了一下，抬起眼就撞进一双略带嘲讽的浅褐色眸子里，她笑了笑：“是我失礼了。” 　　她举起酒杯朝前，姜沉枫并没有立刻举杯，而是用那双纤长的手拨弄着桌面上的酒杯，许久之后，才缓缓举起酒杯。 　　那样一双白玉一般的手，举着粉彩酒杯，倒把那制作精美的酒杯比了下去。 　　白瑟瑟望着那双几近完美的手，有一瞬间的沉迷，好想……摸一摸啊。 　　“白小姐，我的手好看吗？” 　　迷糊中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瑟瑟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好看。” 　　随着那人一声轻笑，白瑟瑟清醒了过来，她的脸有些发烫，真丢人，明明看过那双手好几次了，怎么还是被蛊惑了。 　　“姜少爷的手自然是好看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我也一样。” 　　“是吗？”姜沉枫的声音很低，可是白瑟瑟还是听到了，她立即回答道，“当然是。” 　　姜小杜在一旁听到白瑟瑟的回答，急得脸都红了。他拼命朝着白瑟瑟打眼色，少爷不喜欢别人提及他的手，更讨厌别人说他手好看。 　　曾经有人也说过这样的话，从那以后，那人就再也没能看到别人的手。 　　可惜白瑟瑟的目光全在那双手上，哪里注意得到姜小杜的动作。 　　“小杜，你眼睛抽筋了？”杜斯礼在一旁看着姜小杜夸张的动作，忍不住调侃道。 　　“杜少爷说笑了。”被杜斯礼点破，姜小杜只能停下来，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白瑟瑟好运，可少爷今天心情明显不好。 　　姜沉枫看了看自己的手，他没觉得这双手有什么区别。 　　曾有人却在他没有能力的时候，想利用这双手做一些肮脏的事情，虽然没有成功，可从那以后，他便讨厌起这双手来。 　　他更讨厌那人看着他手时的目光，那种黏腻的目光，如蛆附骨，只要一想到，他就忍不住身体里暴戾的情绪。 　　但是很奇怪，白瑟瑟看他时，他竟然没有那种想掐死人的冲动。 　　白瑟瑟不知道姜沉枫的想法，见他不动，便自己用酒杯碰了碰他的：“姜少爷，感谢您前来捧场，这一杯我干了。” 　　姜沉枫收回思绪，定定看着白瑟瑟，姜小杜心里一咯噔，完了，少爷生气了。 　　然而姜沉枫很快收回目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姜小杜看着自家少爷，目瞪口呆，竟然没事？他的目光转向白瑟瑟，他就知道，白小姐在少爷的心中果然不同。 　　可既然这样，少爷当初为什么要提出和离，姜小杜想不通。 　　杜斯礼看向姜沉枫那双手，他第一次说姜沉枫的手好看时，差点没被掐死。从那以后，他便知道，那双手是他的禁忌。 　　可如今白瑟瑟提了，他竟然半点反应都没有，杜斯礼摸了摸下巴，他的直觉没有错，这两人之间果然有猫腻。 　　白瑟瑟并不知道房间内众人心思，她敬完酒便道：“听宇宁说，姜少爷找我，不知有什么事？” 　　姜沉枫转动着杯中的酒杯，白瑟瑟低着头，不敢往那双手看过去，生怕又发生刚才那样尴尬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姜沉枫那温柔中带着清冷的嗓音：“白小姐，我听说你那无忧梨花白可以用文章来换，我想问问，可有什么标准吗？” 　　“像你之前那篇文章就可以。” 　　“之前什么文章？”杜斯礼好奇道。 　　“之前姜少爷找我要梨花茶，问我要什么报酬，我就要了他一篇文章。”白瑟瑟解释道。 　　“原来拿了白小姐的梨花茶，还要给报酬吗？”杜斯礼故意看了姜沉枫一眼，“那我岂不是欠白小姐一篇文章。” 　　“那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难道白小姐觉得我的文笔不如沉枫，才不收取报酬吗？”杜斯礼故意装委屈道。 　　“杜斯礼，够了！”姜沉枫一向温润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有些干涩，语气里也带了一丝暴躁。 　　“老板，李候扬先生来了。”刘宇宁在包房外敲了敲门，说道。 　　“我知道了。”白瑟瑟回了刘宇宁一句，又转向姜沉枫和杜斯礼笑道，“两位少爷慢喝，我要去招待一下客人。” 　　白瑟瑟离开后，姜沉枫看了杜斯礼一眼：“以后别再这样了。” 　　杜斯礼收起脸上的轻佻，一改以往的轻浮，认认真真把姜沉枫打量了一遍：“沉枫，你变了，你以前可从不会在意这些。” 　　“是吗，”姜沉枫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慢慢品着，“人总是会变的。” 　　“人是会变，可总有原因。” 　　杜斯礼看向姜沉枫，他坐在那里，哪怕什么也不做，便能够轻易吸引人的目光：“你今天特地穿着打扮，是为了什么，总不能是为了我吧？” 　　“不行吗，总不能每次都让你杜二少抢风头吧。”姜沉枫轻酌着杯中酒，淡淡说道。 　　杜斯礼摇了摇头：“沉枫，咱们既是朋友，又是对头，这世上如果还有一个人了解你，那一定是我。” 　　“你的一反常态，真是为了我吗？为什么我开别的姑娘甚至是梁戍的玩笑，你都没介意过，到了白瑟瑟这里就变了？” 　　“还有，从法国回来，你有多久没穿过西装了？沉枫，问问你自己的心，别让偏见蒙住了你的眼睛。” 　　姜沉枫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喝着酒。 　　这梨花白和那梨花茶有一样的功效，所以李得旺说白瑟瑟再也酿不出那样的梨花茶，不过是她不想和他有所往来的托辞罢了。 　　五号包房内，李候扬看到白瑟瑟，笑道：“白老板，你那两瓶我已经喝完了，本来想过来买一些，没想到这酒竟然只能用文章才能换。” 　　“白老板，这以后想喝酒，没有文化可不行啊，幸好，我还能这几个字，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换到你的酒。” 　　“李先生，您说笑了。”白瑟瑟笑道，李候扬能这么客气，还得感谢杜斯礼和姜沉枫。 　　这两位不仅是才子，家世在安城都是数一数二，他们对这个都没提出异议，其他人更不好提了。 　　这样想着，白瑟瑟决定晚些时候给两人送去两壶无忧梨花白。 　　无忧梨花白除了口感好，还有强身健体、改善体质的功效，算是她对两人的回报吧。 　　“我这次来，除了祝贺你的酒坊开业，还给你带来一个好东西。” 　　李候扬从携带的公式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白瑟瑟：“打开看看。” 　　白瑟瑟心中一动，她把信封打开一看，果然和她想的一样，是全国评酒大会的预选赛通知书：“这可真是太谢谢李先生了，宇宁，拿一壶无忧梨花白，再上几个小菜，我要陪先生好好喝一杯。” 　　席间，白瑟瑟问道：“这预选赛到底是怎么个流程，还请先生不吝指教。” 　　“这预选赛今年十月进行，咱们的资格考试就是简化版的预选赛，酒类知识考核、鉴酒能力，这都是必须的。” 　　“只不过，预选赛考核的知识范围更广，需要品鉴的酒种类更多，品鉴的内容更详细，不但要能品出是哪种酒，还要能够根据酒花鉴别品质。” 　　“这预选赛最重要的比赛还是最后一样，当场选材酿酒，为期十五天。这个比赛分四个组，分别是白酒组、黄酒组、葡萄酒组和啤酒组。” 　　李候扬详细讲解了预选赛的流程，然后低声说道：“白老板去参加比赛，一定要带足人手，酿酒这个环节十五天，需要足够的人看守，以往的比赛出现过被人换原料的事情。” 　　“谢谢李先生提点，您要是不说，我还真想不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道道。”白瑟瑟说道。 　　李候扬笑了笑，以白瑟瑟的聪慧，又怎么会想不到这些。 　　不过白瑟瑟聪明，这话说出来，让人听着心里就舒服，他果然没看错这个女子。 　　他离开时，拎着白瑟瑟送的两壶无忧梨花白，脸上的笑容更盛。 　　刘宇宁走到白瑟瑟身边问道：“后院那个假酒痴孟，什么也不肯说，我们不得已使了些手段。” 　　白瑟瑟看到假酒痴孟的时候，明白了刘宇宁说的使了些手段是什么意思，看他模样，酒坊的小伙计下手有些重啊。 　　“送他去杜府。”杨福贵已经说出了幕后指使，这个假酒痴孟已经没用了。 　　这人冒充酒痴孟干出这样的事儿，杜斯礼和酒痴孟不会饶过他的。 　　如今看来，那王二恐怕是误打误撞，说来自己今天真要感谢他了。 　　姜沉枫回到姜府，换下了那身让他觉得浑身束缚的西装。 　　杜斯礼的话回荡在他脑海里，虽然这人一如既往让人讨厌，但他有一句话或许说对了。 　　白瑟瑟开始能够牵动他的情绪，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他不喜欢，很不喜欢。 　　姜沉枫沉默了许久，对立在一旁的姜小杜说道：“以后我不想再听到白小姐的任何信息。” 　　他和她的联系确实有些多了，这不符合他的性格。两人既然和离了，就应该不再往来。 　　晚上，姜沉枫参加完安城的几个知名文人举办的文会，席间多喝了些酒，起因是杜斯礼竟然又收到了白瑟瑟的两壶无忧梨花白。 　　明明已经决定了不再听和那个女人有关系的任何事，她却像影子一样，无孔不入。 　　想到她对自己和杜斯礼的区别对待，他的心里就莫名不舒服，忍不住就多喝了两杯。 　　回到家里，看到姜小杜，趁着酒意，姜沉枫问道：“小杜，我是不是很惹人讨厌？” 第18章 提亲 　　“少爷, 你喝多了。”姜小杜上前扶住身子有些歪斜的姜沉枫。 　　“我没有喝多，你岔开话题，你也觉得我讨厌是不是？”姜沉枫推开姜小杜，努力想把自己的身子站直。 　　“少爷, 你怎么会这么想？小杜这条命是少爷救的, 又怎么会讨厌少爷。” 　　姜小杜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是喝了多少酒, 让一向不轻易展露情绪的少爷, 竟然在他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你们都讨厌我, 我知道。”姜沉枫沉沉笑了，“我亲生母亲巴不得我去死，可惜我命硬，当初活下来的是我。” 　　“我父亲, 只要我能继承他的衣钵, 我所遭受的那些罪，在他看来，不过是一种历练。” 　　“还有白瑟瑟, 她也讨厌我, 她对杜斯礼又是送茶, 又是送酒, 送了一次又一次。我喝她点茶, 还得付报酬。” 　　原来是因为白小姐, 姜小杜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哭笑不得。早知道今天，又何必当初呢？哪怕忍几个月，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买醉。 　　“白小姐今天也往府里送了两壶酒，可见她不讨厌少爷。” 　　“你不用骗我, 我知道她讨厌我。那梨花茶，她明明可以做出来，却骗我不能做。那请帖也是你去求的，哼，她怎么会给我送酒。” 　　姜沉枫浅褐色的眼眸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清明，此时的他发丝凌乱，看起来莫名有些幼稚，像极了被人忽略的孩童，又委屈又可怜。 　　“白小姐真送了酒来，我还在担心你不肯要，正想着怎么处理呢，那可是好酒。” 　　姜小杜想起今天白天在无忧酒坊闻到的酒香，还有杜斯礼跟自家少爷的吹嘘，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要，为什么不要？那女人小气得很，她连点茶都不给我做。” 　　得，这茶的事是过不去了，原来少爷喝醉了是这样地幼稚。 　　姜沉枫还在嘟囔着什么，声音太模糊，姜小杜没有听清，不过隐约听出白瑟瑟三个字。 　　“少爷，您是不是喜欢上白小姐了？”如果不喜欢，不会这样在意吧？ 　　“喜欢？”姜沉枫歪着头，本就不清明的双眼越加迷蒙，“不可能。” 　　他跟她都没怎么接触过，怎么会喜欢她？他只是不喜欢被她这样区别对待，那让他不舒服。 　　“可若是不喜欢，少爷你为什么会这么计较，还借酒浇愁？” 　　这话，姜小杜也只敢在姜沉枫喝醉时说。但愿明天少爷明天醒来不要记得今晚的一切，不然他就惨了。 　　“我没有借酒浇愁，我只是心里烦，喝多了两杯。”姜沉枫不肯承认自己喝醉。 　　姜小杜被姜沉枫缠了大半夜，终于把这位大少爷哄睡了。 　　看着桌子上的那两壶无忧梨花白，他叹了口气，他还以为这酒自己能私藏呢，看来是没希望了。 　　少爷明明就喜欢上了白小姐，偏偏自己不肯承认。 　　这事还得靠自己，不然就少爷这脾气，现在是借酒消愁，将来就不知道会做什么了。 　　陪着姜沉枫多年，他太了解少爷，他看着温和，其实他很多事情都不在乎，不在乎姜家、不在乎先生和夫人、不在乎功名利禄，甚至不在乎自己的命。 　　可他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又有着罕见的偏执。 　　现在他没看清自己的心意，若是将来醒悟过来自己喜欢上白小姐，却因为自己的原因不能和她在一起，他不知道将来少爷会做出什么事。 　　这件事，他必须帮，但愿少爷和白小姐能有个好结局，少爷其实挺可怜的，想起姜夫人，姜小杜叹了口气。嗯 　　姜沉枫第二天醒来，仿佛忘记了昨晚醉酒的事情，对于白瑟瑟送来的酒，也只是吩咐姜小杜妥善收藏，甚至连剩下的梨花茶也不再喝了。 　　姜小杜不知道他心里所想，只是感觉到少爷越发沉默了，有时候会坐在窗台前发呆，一坐就是几个小时，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走到书桌前写些什么，写到一半又烧毁。 　　看得姜小杜直心疼，少爷写的东西，哪怕是废稿，报社都抢着要。这样一天写写烧烧，那烧的可都是钱啊。 　　不过他也知道，少爷每次有了灵感就是这样，他也不敢打扰，只能警告其他佣人不可进入书房，在荻花院做事也必须保持安静。 　　这种状态持续了半个月，姜沉枫突然又变得正常了。 　　姜小杜站在门边，看着他把笔放下，笑道：“少爷，时代报社的胡主编一直在催，他要是知道您写好了，肯定会第一个找上门。” 　　姜沉枫拿起纸张吹了吹，让上面的字迹干得更快一些。 　　然后又从头到尾一个字一个字检查，确定没有错别字后，才叠起来放到牛皮纸信封里。 　　他的眼睛里有着难得的轻松，那天晚上，他虽然醉了，但并非一无所知，小杜的话他听到了。嗯 　　他也在怀疑自己是否真喜欢上了白瑟瑟，否则为何一听到她的消息，便有些沉不住气。 　　这半个月，他不再接收白瑟瑟的任何消息，专心致志写文。事实证明，不去想她，他的日子便如往常一样，没有任何不同。 　　所以，他并没有喜欢她。 　　至于为什么会因为白瑟瑟而心烦，大约是因为，她曾经是他的前妻，两人多多少少有些关系的缘故。 　　无忧酒坊开业当天发生的事情，很快在安城酿酒界传播了开来。 　　杨掌柜的那一番话自然也被众人知晓，一时间针对梁锦盛的传言越传越盛，甚至影响到了梁家酒坊。 　　“爹，这事您不管管？” 　　梁戍拧着眉头看向梁平冬，“锦盛实在太不像话了，输了不找自己的原因，反而想尽办法去陷害一个弱女子。他要是学习酿酒有这么积极，也不至于被白瑟瑟比下去。” 　　“这事我已经有了计较，锦盛做得不对，过几天我会带他去跟白瑟瑟赔礼的。 　　你不用管那么多，专心准备评酒大会，才是你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我听说国家有意参加国际评酒大会，这一次，对我们梁家酒坊至关重要。” 　　“我知道了。”听到梁平冬说会处理，梁戍便不再理会了，父亲说得对，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全国评酒大会。 　　无忧酒坊现在在春和街也算小有名气，每天人来人往，客流不断。刘宇宁坐在柜台内，看着热闹的大堂，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他还真得感谢王二和那假酒痴孟，要不是他们，无忧酒坊也不能这么快打响名声。 　　“来一壶梨花白。” 　　“好嘞，来一壶梨花白，水生，去招呼着。”刘宇宁一边应答一边吩咐。 　　店门又来了几个客人，刘宇宁赶紧上前招呼：“几位先生，里面请——”请字的音还没发完就顿住了，刘宇宁看着为首的人，“梁掌柜，您怎么来了？” 　　梁平冬对刘宇宁笑了笑：“白小姐在不在？” 　　“在二楼。”对于粱平冬，刘宇宁还是很尊重的。 　　“怎么，那丫头现在做老板了，翅膀硬了，连我这个亲大伯到了，都不下来迎接？” 　　白杜康从梁平冬背后走出来，眼睛打量着无忧酒坊，面上是深深的厌恶。 　　“大伯到了，我又怎么敢不出来迎接呢？” 　　随着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众人看着穿着一身白色几何图案连衣裙的白瑟瑟，顺着扶手缓缓走下来。 　　站在粱平冬身边的梁锦盛看到这样的白瑟瑟，眼睛里露出惊艳，哪怕内心里恨极了这个女人，可他不得不承认，白瑟瑟单是容貌，就已经足够吸引他，更不用说她那一手酿酒技术。 　　V字型的领口露出她白皙修长的脖子，连衣裙高腰处束着黑色腰带，将她纤细的腰肢一览无余地展露在众人面前，这样的白瑟瑟，既优雅又不失性感风情。 　　这让来之前还很不满的梁锦盛，觉得大伯粱平冬的提议也不错。 　　就连粱平冬看到这样的白瑟瑟，也不由得微微颌了颌首。 　　只有白杜康仍旧是一脸不耐烦：“见到人也不知道打招呼，一点礼貌也没有，我就是这样教你的？” 　　白瑟瑟走到粱平冬面前，向他问了好，又转向白杜康：“大伯这话实在是言重了，我虽然记性不太好，却还记得大伯这辈子唯一教会我的便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你——”白杜康没想到在他面前一向连话都不敢说的白瑟瑟，竟然敢这样跟他顶嘴。他伸着手指着白瑟瑟，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好了，白兄也不必太过计较，白小姐毕竟还是小孩子嘛。” 　　粱平冬打了圆场，又转向白瑟瑟说道：“你大伯到底抚养了你一场，不管他对你做了什么，这养育之恩总是有的，你实在不该这样说他。” 　　粱平冬也没有教训白瑟瑟的意思，提了一嘴之后便转了话题：“我这次来，主要还是为了锦盛。 　　他不懂事，搅了你的酒坊开业仪式，我已经教训过他了，他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今天来，主要就是让他跟你赔个不是。” 　　粱平冬说完，斜眼看向身旁的梁锦盛，冷声道：“还不赶紧过来。” 　　白瑟瑟冷眼看着粱平冬和梁锦盛做戏，心里知道，既然粱平冬来了，就绝不仅仅是为了赔礼道歉。这些人还把白杜康带上，是想以他来压自己吗？ 　　然而粱平冬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大为惊讶。 　　“白小姐，所谓冤家易解不易结。我这次来，除了亲自带着锦盛跟你赔礼道歉，还有一件事情。” 　　粱平冬说完看向白杜康，笑道：“这样的喜事，还是你这个大伯跟白小姐亲自说吧。” 　　白瑟瑟心里越发疑惑，粱平冬来能有什么喜事。店里的客人和围在门口看热闹的人，心里有着同样的疑惑。 　　白杜康挺了挺背，轻咳了一声，走到白瑟瑟面前，说道：“虽然因为你做出了有辱白家门风的事情，我将你逐出了白家。 　　可我到底是你大伯，这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也不忍心看着你一个人在外面吃苦。 　　如今，梁老爷看上了你，想替他侄儿梁锦盛提亲。以你的身份，能给他做个姨太太也算是你高攀，可是梁老爷仗义，想聘你做他侄媳妇，这也是你的福气，我就替你应承了下来。 　　你这酒坊也别管理了，回去把嫁衣绣好，安安心心等着嫁人。” 　　听着白杜康不要脸的言论，白瑟瑟整张脸都沉了下来：“大伯也说了，早就将我逐出了白家门，女子初嫁从亲、再嫁从身，我的婚事，就不劳大伯您操心了。” 　　“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还是黄花大闺女，可以挑挑拣拣啊？ 　　梁家能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这门亲事我已经应下，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听到白瑟瑟拒绝，白杜康脸上露出怒容。 　　“大伯，这么急着让我嫁到梁家，是又从梁家得了什么好处？当初将我卖给郑元昌做第五房姨太太，还不够，如今还想把我再卖给梁家？ 　　大伯，当初一无所有的我，都能逃脱你的掌控。如今，你又哪来的自信，觉得我一定会听从你的命令，嫁到梁家去？” 　　白瑟瑟如玉一般的脸上布满了冷色，眼睛里尽是讥嘲。 　　白瑟瑟的话听得众人一阵哗然。 　　“我只听说过，嫁给姜沉枫之前，白瑟瑟确实定过亲，也有消息说是做别人的姨太太，可却没想到这人是郑元昌。” 　　“啧，原以为白杜康虽然有错，可到底抚养了白瑟瑟长大，多少有抚养之恩。可把亲侄女卖给郑元昌那样的人，这白杜康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是，那郑元昌是什么人，听说他不仅玩女人，连男人也……这样的人，有点良心的，也不会把自家姑娘送到他家去呀。” 　　“可不是，他那几房姨太太可全是歌舞厅出身的，白瑟瑟虽然父母双亡，却也是正经人家的姑娘，怎么就能忍心送到那种地方去。” 　　“我听说，进到他府里的女人，不但得伺候他，还得伺候他那些狐朋狗友，比那最低等的舞女还不如。他那几房姨太太，就没有完好的，不是残了就是疯了。 　　那个三姨太云香，当年在金牡丹也是吃得开的人，上个月吊死在自己的院子门口。连云香这样的都吃不消，正经姑娘家到了那里，只怕比死还惨。” 　　“白杜康这心可真狠哪，他这还记恨着当年他爹把酒坊传给白谭鑫呢。” 　　“白瑟瑟要是进了郑家，那还真不如当初跟着白谭鑫夫妇一起死了，倒还落得干净。” 　　听着众人的议论，白杜康的脸涨得通红：“白瑟瑟，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把你卖给郑元昌了？我要是把你卖给他，你还能嫁到姜府。 　　可惜你没有本事，就算我费尽心机攀上了姜家，你还是没能留住姜沉枫的心，结婚第一天就被人家休了，你不觉得丢人，我都替你害臊。” 　　“大伯，你不会以为这样的事情，没有证据我就敢随口说出来吧？” 　　白瑟瑟知道这个年代的人对于孝道的看重，不管白杜康做了什么，他确实把她养大了。 　　只这一点，她若是敢反抗他，便会被众人指责不孝，她又怎么会不做好准备。 　　“大伯，当初你和郑元昌的协议现在可是在我的手里，要我拿给大家看看么？上面还有你的指印呢。” 　　说来，她还得感谢郑元昌和白杜康对彼此都不信任。 　　郑元昌不相信白杜康会把自己的亲侄女送给他，白杜康怕郑元昌得了人之后反悔，才立了这么一个协议，被书中的自己在结婚前夕趁乱偷到了手。 　　“你，你怎么会有？”白杜康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那东西怎么会在她手里。 　　白杜康这反应，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人还真把自己亲侄女卖给了郑元昌。 　　就连梁平冬也叹了口气，满脸不赞同：“杜康兄，这事，你做得有些不地道呀。” 　　梁平冬说完又转过身对白瑟瑟笑道：“白小姐，我并不知道令伯父曾经做过这样的事，否则我绝不会找他上门来说和这件事。 　　不过，我是真心觉得白小姐是好姑娘，提亲的事也是诚心诚意，白小姐嫁入我梁家，若是锦盛敢做对不起你的事，你只管来找我，我替你做主。” 　　听到梁平冬这一番话，白瑟瑟有些诧异，不过略一思索便知道了这老狐狸的目的。 　　这是想把她变为梁家人，她的酿酒技术自然也就成了梁家的。 　　梁平冬这主意打得精着呢，可笑白杜康那个蠢货，为了点利益，就能把她卖了。 　　不过也幸亏他是蠢货，不然他真以孝道那一套来压她，她还真不好办。 　　经过这一次，他的名声彻底坏了，再想在她这里装模作样，舆论也不会站在他那边。 　　“白小姐意下如何？”见白瑟瑟久久不说话，梁平冬再一次问道，梁锦盛也紧紧盯着她。 　　“白小姐，你就答应吧，梁家不错，梁掌柜又说出这样的话，你嫁到梁家绝不会错的。”围观的人群里，有人劝道。 　　白瑟瑟看着梁平冬，笑了笑：“这事来得太突然了，我一时也没有主意，能给我时间让我考虑考虑么？我已经离了一次婚，第二次婚姻，我想慎重点。” 　　“当然可以，婚姻大事自然要慎重。” 　　尽管知道白瑟瑟应该是在拖延时间，但她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他无法拒绝。人家姑娘要慎重考虑终身大事，难道他能不允许？ 　　梁平冬看瞪了梁锦盛一眼，说来还是这小子不争气，可惜自己儿子已经结婚了，不然让白瑟瑟做儿媳妇也是不错的选择。 　　梁锦盛见白瑟瑟说要考虑，本就心里不舒服，这一会儿被自家伯父一瞪，心里更加委屈。 　　梁平冬转向白瑟瑟，说道：“我知道锦盛顽皮了点，不过白小姐放心，我回去会好好教育他。白小姐这考虑的时间，我希望不要太久。 　　另外，我听说国家准备参加国际评酒大会，若是白小姐嫁到梁家，我可以保证，梁家会为你预留一个名额。” 　　怕白瑟瑟不知道这个名额的珍贵，梁平冬又解释道： 　　“白小姐大约不知道，这评酒大会的进入也是有门槛的。通过了资格考试，有一家酒坊，可以参加评酒大会的预选赛。 　　可参加全国评酒大会，不仅要求有酒坊，还要求有三家以上的分店，酒坊年产酒在十万斤以上。 　　而国际评酒大会进入资格更加严格，要求有至少十家分店，年产酒在三十万斤以上，同时要求酒坊营业时间超过五年，而下一届国际评酒大会在两年后。”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的。”白瑟瑟向梁平冬道了谢，他这一番提醒，有威逼也有利诱。 　　如果自己不嫁入梁家，想参加这个国际评酒大会，就得再等七年，可自己一旦同意嫁给梁锦盛，两年后就可以代表梁家参加国际评酒大会。 　　不得不说，粱平冬确实很会拿捏人的心理，他先是承诺自己会好好管教梁锦盛，然后又用国际评酒大会入场资格作为诱饵，听起来嫁入梁家是一门绝对划算的事情。 　　不过，白瑟瑟瞟了白杜康一眼，这个国际评酒大会的入场资格听起来很难，可是对于她来说在两年内开十家分店，年产酒在三十万斤以上都是可以做到的。 　　唯一能够卡住她的条件，就是五年以上的营业时间。她的酒坊是新酒坊，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拥有五年的营业资格。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难事，白家酒坊本就是她父亲继承，在现代她能夺回继承权，在这个时代，她一样可以。 　　粱平冬去梁锦盛向白瑟瑟求婚的事情，很快就在安城传播开来。 　　姜小杜也得到了消息，他看着在书房内看书的姜沉枫，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通知他。 　　这一段时间少爷不再提起白小姐，甚至连白小姐送来的酒也没有碰。 　　少爷虽非嗜酒之人，每天也要小酌上那么一两杯，可那无忧梨花白，他从来没提起，好像忘记了这么一回事。 　　姜小杜有些拿捏不准姜沉枫的想法，就在他犹豫不决时，一个人冲了进来。 　　“杜少爷，您来了。” 　　杜斯礼冲着姜小杜点了点头，走到书房里，夺过姜沉枫手里的书，说道：“你还能看得下去书？你知不知道，梁家向白瑟瑟提亲了？” 第19章 我给你发个毒誓 　　“什么？”姜沉枫猛然抬头, 脸上的平静仿佛被撕开了一条缝，然而那条缝很快就消失不见，他重新拿回被抢走的书，翻回到自己正在读的那一页。 　　杜斯礼看着姜沉枫这样, 气道：“你真不在意？” 　　明明就很在意, 为什么要这样口是心非？ 　　“我跟她早就没了关系, 有人向她提亲这是好事。”姜沉枫淡淡说道。 　　“沉枫, 我看得出来, 白小姐对于你来说是不同的, 你可别一时糊涂，干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杜斯礼缓了缓气说道，他是和姜沉枫竞争，可越是了解姜沉枫, 他越能感觉到自己和姜沉枫的差距。 　　这些年来, 他对他，早已从最开始的不服气，变成了说不出嘴的崇拜和关心, 他是真心希望他好。 　　姜沉枫没有说话, 手中的书又翻过了一页。 　　看到姜沉枫这部毫不在意的模样, 杜斯礼气笑了：“行, 你就装吧。 　　我跟你说, 那粱平冬可是只老狐狸, 他用国际评酒大会的参赛资格诱惑白瑟瑟嫁入梁家，并且承诺会好好教育梁锦盛，你猜，白瑟瑟会不会答应？” 　　姜沉枫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握着书的手却倏然攥紧了。 　　杜斯礼看到他这副表现, 心里暗笑：我就不相信你还能沉得住气。 　　杜斯礼走后，姜沉枫把手中握皱的书丢到书桌上，右手捏了捏眉心，脸上有丝茫然。 　　他以为，只要远离了白瑟瑟，一切都可以恢复正常。 　　可是杜斯礼的话打破了他的自欺欺人，如果白瑟瑟真嫁给别人，姜沉枫的手陡然握紧。 　　他站了起来，走到窗台旁，窗外的芭蕉树舒展着宽大的枝叶，贪婪地吸取着夕阳的余晖，芭蕉叶上被染上一层金色的光辉。 　　那金色的光芒灼烧着他的眼睛，也灼烧了他的心。 　　一个佣人前来问晚餐想吃什么，被姜小杜悄悄打发了。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春和街却是灯火通明、熙熙攘攘，各个酒坊都坐满了前来消遣的酒客，比白天还要热闹几分。 　　一个穿着背带裤的女孩捧着鲜花走进无忧酒坊：“请问白瑟瑟小姐在吗？” 　　“我是。”白瑟瑟回答道。 　　女孩脸上露出笑容：“这是梁锦盛先生在我们孙记花店定的玫瑰花，请您签收。” 　　白瑟瑟签了单，接过鲜花，道了谢，把花递给了刘宇宁：“找个瓶子装些水插起来。” 　　刘宇宁看着白瑟瑟：“老板，你真打算嫁进梁家？” 　　白瑟瑟笑了笑，反问了一句：“你觉得呢？” 　　刘宇宁没有说话，他不知道。如果梁平冬单纯提亲，白瑟瑟未必会同意。可梁平冬开出的条件过于诱人，他不知道白瑟瑟会不会心动。 　　“老板，那梁锦盛并非良人，国际评酒大会可以晚几年参加，可这婚姻大事，一旦错了，想挽回就难了。” 　　刘宇宁也知道，梁家给出这么优厚的条件，绝不只是为了娶白瑟瑟这么简单。 　　如果梁锦盛本人条件优秀，白瑟瑟愿意嫁，他也只能默默祝福。 　　可那梁锦盛并不是什么好人，从之前资格考试，到后来无忧酒坊开业，梁锦盛所做的事情都一再显示出他的愚蠢和狠毒，这样的人绝不适合托付终生。 　　“放心吧，只要我在，无忧酒坊就不会消失。”对于刘宇宁的劝告，白瑟瑟给了肯定的答案。 　　“那就好。”刘宇宁轻轻舒了一口气，“不过，若是拒绝，只怕梁家那边不好说话。” 　　梁平冬开出这么优渥的条件，无非是认为白瑟瑟不会拒绝。 　　如果他们拒绝了，梁平冬恼羞成怒之下，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无忧酒坊的根基太浅，根本无法抗衡百年传承的梁家酒坊。 　　若是联合白家酒坊，刘宇宁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就今天白杜康的行为，白家酒坊也绝不可能跟无忧酒坊合作。 　　“别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看着刘宇宁摇头叹气，白瑟瑟安抚道，“商场上斗来斗去，无非就那么几个招数。 　　粱平冬要脸，不会因为咱们拒绝婚事就直接打压，只要他要脸，对咱们来说就是好事。” 　　梁锦盛她不会嫁，两年之后的国际品酒大会，她也要参加，鱼与熊掌，她都要。 　　她要做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小酒坊，她的目标在全国乃至全世界，她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无忧这个品牌。 　　不过这话没必要跟刘宇宁说，这个目标在现在说出来，未免让人觉得可笑，但是白瑟瑟知道，自己一定能够做到。 　　梁锦盛送白瑟瑟玫瑰花，白瑟瑟没有拒绝的事情，很快传到了杜斯礼的耳朵里。 　　杜斯礼先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他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他快速走到书桌前写了一封信，递给杜小姜：“去，把这个交到姜沉枫手里，我就不信，他还能沉得住气。” 　　“你家少爷让你送信给我？”姜沉枫看着杜小姜手里的牛皮纸信封，脸色有些琢磨不透。 　　“是的，少爷说了，请您务必打开一看。”杜小姜恭敬地把手中的信交给姜沉枫。 　　“我知道了，告诉你们少爷，我会看的。” 　　杜小姜走后，姜沉枫看着被他丢在桌面上的信，久久没有伸出手。 　　杜斯礼这么大张旗鼓派人送信过来，还指明要他必须看，这封信估计又和白瑟瑟有关。 　　直到晚上睡觉前，杜斯礼的那封信仍然孤零零的躺在红木书桌上，姜沉枫最终也没有打开那封信。 　　第二天早上，姜小杜伺候姜沉枫的时候，发现他眼睑下淡淡的青黑色，便问道：“少爷，你昨夜没睡好吗？” 　　姜沉枫接过姜小杜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把脸，说道：“做了些噩梦，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去书房，把我桌子上那封信拿过来。”姜沉枫吩咐道。 　　姜小杜离开后，姜沉枫靠在椅子上，回想着昨晚的梦，忍不住揉了揉额角。 　　大约是受到杜斯礼言语的影响，他昨夜竟然梦见了白瑟瑟和梁锦盛结婚的场景。 　　虽然那只是一场梦，可是梦里的痛彻心扉，他此刻依然记忆犹新。 　　梦到白瑟瑟嫁给梁锦盛，他能理解。可为什么梦里他会那么难过，甚至醒来后，那种感觉依然久久不散。 　　隐约中，姜沉枫知道自己怕是真喜欢上那个女人了。 　　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和她接触的次数并不多，掰手指都能数的过来。 　　姜沉枫想起新婚之夜，白瑟瑟那双亮晶晶的眸子，也许从那个时候，他就动了心。 　　所以才会在她盯着他手时不觉得恶心，不但把晴雪园给了她，甚至周围的地连同租户一并给了她。 　　知道她能制作梨花茶，却从没想过逼迫她；被杜斯礼一激，就默许小杜去要请帖，甚至在看到她被人欺负，动了恻隐之心。 　　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温柔只不过是表像，再可怜的人他也可以熟视无睹，却偏偏对她产生了同情之心。 　　可笑他一向自诩聪明，却连这么明显的反常都没有发现。 　　这一切的一切，杜斯礼和小杜都看在眼里，只有他没察觉。 　　想起白瑟瑟对他的疏离和避之不及，姜沉枫靠在椅背上，捏着眉心低低地笑了，他这算不算自作自受？ 　　小杜刚走进门，就看到姜沉枫斜靠在椅背上，双手随意搭在扶手上，一副颓丧的模样：“少爷，你没事吧？” 　　“没事，信拿来了。”姜沉枫坐直了身体，接过信打开来，他的脸色渐渐变了，“梁家还真是执着啊。” 　　姜沉枫把信丢到一边，手指敲打着椅子扶手，好一会儿，他看向姜小杜：“小杜，女子都喜欢花么？” 　　姜小杜愣了一下：“大约是吧，你看杜少爷不就喜欢送花。” 　　杜斯礼交过不少女朋友，姜小杜见过几次他送花时的情景，那些女子捧着花时，脸上笑容灿烂，所以，应该是喜欢的吧。 　　“唔，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喜欢么？姜沉枫用手摸了摸光洁的下巴，也许他们之间可以从一束花开始。 　　“姜，姜少爷？”刘宇宁看着姜沉枫一袭银灰色西装、手捧着一束由白色洋桔梗和香槟玫瑰组成的花束，不由得惊呆了。 　　姜沉枫松了松领带，这玩意穿起来真是不舒服：“你们老板在么？” 　　“在、在后院。”刘宇宁结结巴巴道，这个世界怎么了？姜沉枫不是和白瑟瑟离婚了么？这捧着鲜花上门是怎么回事？ 　　刘宇宁满脑子都是疑问，姜沉枫已经提脚去了无忧酒坊的后院。 　　姜沉枫进到后院时，白瑟瑟正指导工人们酿酒，她穿了一件杏黄色短袖衬衫，搭配一条灰蓝色长裤，头发用杏黄色手帕束起，看起来干净利落。 　　工人们忙忙碌碌，并没有人察觉到姜沉枫到来。 　　姜沉枫斜靠在门边，看着那个忙碌的纤细身影。 　　清晨的阳光在她身上度了一层金色的光，看着她笑着同工人交谈，看着她摇着头同人争执，他突然就感觉到了阳光的温度，一如她脸上灿烂的笑容。 　　直到有人走到白瑟瑟身边说了些什么，她才转头朝他看来，脸上带着明晃晃的惊讶。 　　“姜少爷，你怎么来了？” 　　白瑟瑟看到了姜沉枫手里的鲜花，白色的桔梗花搭配浅橘色的香槟玫瑰，清新脱俗，她的眼底露出了然。 　　“姜少爷这是遇到了心爱的姑娘，特意来告诉我？ 　　其实您不必特地走这一趟，我说过不会缠着你，你要是不信，我给你发个毒誓吧。” 　　白瑟瑟觉得有些心累，自从离婚后，她什么时候找过他，为什么他就是不信呢？ 　　她举起三支手指：“如果我白瑟瑟……唔！” 第20章 刺疼了他的心 　　白瑟瑟挣开姜沉枫的手：“你做什么？” 　　“不用发毒誓, 这花是别人送我的，不是送什么心爱的姑娘，你要是喜欢就拿去。” 　　姜沉枫垂下眼皮，遮住了眼中的痛苦, 那句“花是专门挑来送给她”的话, 再也说不出口。 　　他早知道追求她这条路不好走, 也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可她的态度还是刺疼了他的心。 　　发毒誓, 这是要表明, 她不但现在不想跟他有任何关系，以后也不可能有。 　　“我才不要，别人送你的花，你就好好留着, 转手送人算什么呀。” 　　白瑟瑟翻了个白眼：“姜少爷, 你要是没什么事，就离开吧，我这一早上忙着呢。” 　　“有事, 梁家的提亲你别答应, 那梁锦盛不是什么好人。”姜沉枫说道。 　　白瑟瑟愣了一下, 没想到姜沉枫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她歪着头把姜沉枫打量了一遍：“行, 我知道了, 谢谢你。” 　　“瑟, 呃，白小姐，我是认真的，梁锦盛真不能嫁。”姜沉枫看出了白瑟瑟表情中的敷衍，便重复了一遍想让她重视。 　　白瑟瑟叹了口气：“我说姜少爷, 你是不是太闲了，连这样的小事也要管？” 　　她不会嫁给梁锦盛，可这话没必要跟姜沉枫说，他又不是她什么人。 　　姜沉枫听了这话，脸色沉了下来：“怎么，你还真想嫁给梁锦盛，为了参加那评酒大会？” 　　白瑟瑟抬起眼，看向姜沉枫，描绘精致的眉毛微微颦起：“姜沉枫，我嫁给谁，跟你有关系吗？” 　　姜沉枫的脸色更黑了，不过他也意识到白瑟瑟的不高兴，刚才他好像说错话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刻意放低了声音，语气也和缓了许多： 　　“我知道跟我没关系，不过这件事，你还是要慎重考虑。那国际评酒大赛资格我弄得到，你要是为了这个，实在没必要答应梁家的求亲。 　　那梁锦盛的名声很差，是歌舞厅的常客，这样的人配不上你。” 　　“我会认真考虑的，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件事。”姜沉枫放低了态度，白瑟瑟语气也放缓了，不管姜沉枫想做什么，在这件事上，他是没错的。 　　“不过，评酒大赛的资格，我自己会想办法，就不劳烦你了。” 　　姜沉枫浅褐色的眸子盯着白瑟瑟，许久才开口： 　　“不费什么功夫，国际评酒大会能在国内开，就是我去谈的，我也是这届的评委会成员，破格推荐一家酒坊的资格还是有的。” 　　“真不需要。”白瑟瑟拒绝道，无缘无故，她为什么要接受他的推荐，他们又没有什么关系。 　　“就这么说定了。”姜沉枫说完不再停留，没给白瑟瑟拒绝的机会，只是手里那束花，被他放在了门边。 　　白瑟瑟看着姜沉枫离开的背影，啧，还强买强卖啊。 　　姜沉枫想要做什么她不管，反正那他那推荐资格她是不会要的。 　　“老板，这花怎么办？”一个伙计走上前来，看着姜沉枫留下的花问道。 　　“丢出去吧。”也不知道是谁送姜沉枫的，他不想要，就把花留在了这里，当她这里是垃圾回收站呢。 　　搞不明白姜沉枫今天发什么神经，莫名其妙跑到这里闹了这么一出。 　　不过白瑟瑟也没想太多，她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没那么多心思放在他身上。 　　吩咐伙计把姜沉枫留下的花丢出去后，白瑟瑟便返回去继续跟工人们商量酿酒的事。 　　姜沉枫回到家里，心里却很不舒服。 　　他明明是去送花，去跟她示爱，怎么到最后全变了？ 　　爱没示成，反倒把人惹生气了，要不是他及时注意到，情况可能会变得更糟，姜沉枫有些茫然。 　　他招来姜小杜，问道：“你不是说女子都喜欢花，为什么我送花，白小姐反而生气？” 　　姜小杜挠着头，心里发苦，他怎么知道，他又没追过女孩子。 　　“可我看杜少爷就是这么做的呀，那些女孩子收到花，笑得可开心了。” 　　听了姜小杜的话，姜沉枫低下头沉思，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为什么杜斯礼送花，女孩子们就开开心心，而他送花，白瑟瑟不到不高兴，还把他嘲讽了一遍？ 　　“要不，少爷您去问问杜少爷？”姜小杜小心翼翼提议道，毕竟这事儿，谁也没有杜斯礼的经验丰富。 　　问杜斯礼？姜沉枫很快摇了头，杜斯礼平时就喜欢调侃他，要是拿这事去问他，还不得被他笑死。 　　他就不信，在这方面他会不如杜斯礼。 　　不就是追求姑娘嘛，他也是在法兰西待过的人，那些浪漫手段无非就是送花、送礼物、约吃饭、约跳舞之类的。 　　白瑟瑟不喜欢花，他就送其他的好了。 　　想起结婚那天晚上，他送黄金时，白瑟瑟闪亮的眼睛，姜沉枫觉得，送金条或许是一个好主意。 　　然而即便不告诉杜斯礼，杜斯礼晚上还是知道了。 　　他找上门，看着姜沉枫笑道：“我听说你去送花了？” 　　姜沉枫面无表情：“关你什么事？” 　　“不关我的事。” 　　虽然被姜沉枫挤兑，可杜斯礼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难得看到姜沉枫这副模样，想起他之前口是心非的样子，杜斯礼就忍不住想要刺他两下。 　　“你知道你的花被怎么处理了吗？” 　　姜沉枫抬起眼，听到杜斯礼这话，他便知道那束花的下场多半不会好。 　　可他还是没忍住，问道：“那花是怎么处理的？” 　　梁锦盛送的花，被白瑟瑟拿了花瓶插上放在酒坊里，他送的花总不至于被白瑟瑟当垃圾扔了吧。 　　“白小姐让人拿去扔掉了。” 　　姜沉枫还没想完，就听到了杜斯礼这句话，脸上便有些挂不住：“扔就扔了，不就是一束花么？我送的那花她不喜欢，扔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确定白小姐是不喜欢那花，而非不喜欢送花的人吗？”姜沉枫越是嘴硬，杜斯礼便越想调侃他。 　　他实在太聪明了，知道姜沉枫肯定不会没作为，一早派人在无忧酒坊外面盯着，不然这么精彩的一幕可就看不到了。 　　能够看到姜沉枫吃瘪的样子，实在是太让人开心。 　　他果然没看错白小姐，只有她才能让姜沉枫这样。 　　“我说杜斯礼，你每天就这么无聊吗？我跟你约的稿，你写了没有？” 　　要是平时，姜沉枫绝不会这样，可今天被白瑟瑟打击了，杜斯礼又故意来嘲笑他，他便无法再保持平时的淡然。 　　杜斯礼本来还想多欣赏一会儿姜沉枫憋屈的模样，一听到姜沉枫催稿，连忙笑道： 　　“这就没意思了不是，你那荻花杂志不是还在筹备阶段嘛，这文稿有什么急的，等你杂志筹备好，我的文章一准送上。 　　对了，我想起我还有事要做，先走了。你继续加油，加油啊！” 　　杜斯礼一边笑，一边摆着手往外走去。 　　“今天这事，你出去别乱说。”姜沉枫在背后喊道。 　　“知道了，我是那种人嘛。”杜斯礼摆了摆手，头也没回地往外走去。 　　可惜了，他还想找徐怀集那帮人好好聊聊呢。不过既然姜沉枫提了，他也只能把这事烂在肚子里了。 　　姜沉枫去无忧酒坊的时间虽然早，可还是被人看到了。 　　一时间，姜沉枫给白瑟瑟送花的消息，在安城传得沸沸扬扬。 　　甚至还传出了白瑟瑟把花丢掉的传闻，不过这个消息，并没有什么人相信。 　　姜沉枫送的花，还有人丢掉，这根本不可能。 　　安城多少姑娘想得到姜沉枫送的花，白瑟瑟要真丢掉了，说不定会有人去捡。 　　无忧酒坊的酒客也听了这个传闻，喝酒的时候，见到白瑟瑟便问了出来：“白小姐，姜沉枫真给你送花了？他这是后悔了？” 　　白瑟瑟笑着摇了摇头：“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姜沉枫怎么可能送花给我？” 　　“白小姐，可是有人亲眼看见姜沉枫拿着一束花，进了你的酒坊，出来的时候是空着手的。”旁边一个人见白瑟瑟否定，急忙说道。 　　“姜沉枫确实拿了花进来，不过那花是别人送他的，他不想要便丢在了我店里。”白瑟瑟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那倒解释得通了。可惜了，我还以为姜沉枫后悔了呢。”那人一脸可惜，没好戏看了。 　　白瑟瑟听了这话不由失笑，后悔，姜沉枫？怎么可能？ 　　白瑟瑟的解释很快被人传了出去，安城的未婚姑娘都松了口气，她们这一天经历了怀疑、沮丧，到了晚上，终于有了好消息。 　　她们的梦中情人、白马王子，怎么会喜欢一个酒坊女老板，果然谣言是不可信的。 　　她们开心了，安城有两个人却开心不起来，一个是姜夫人，另一个则是姜沉枫。 　　姜夫人本以为自己终于抓到了儿子的弱点，能够借此胁迫姜沉枫一番，谁知道这一切却是一场误会，她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别提多难受了。 　　姜沉枫听了姜小杜的转诉后，情绪一直低迷。自己说的真话白瑟瑟不相信，随口编的谎言，她倒是深信不疑。 　　姜沉枫苦笑，他甚至在想，要是他今天跟白瑟瑟表白了，她会不会觉得他在戏弄她？ 　　她不信他，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他得想想办法，这样下去可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国庆中秋快乐！ 　　明天早上九点更新，这两天先日三，10月3日上架子后恢复正常，晚上九点更新，日六感谢在2020-09-30 21:00:00~2020-10-01 10:28: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4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懒猫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传言又起 　　姜沉枫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 最后叹了口气，道：“小杜，上回白小姐不是送了两瓶酒过来么，去取来。” 　　“少爷。”姜小杜有些担心, 这已经是姜沉枫第二次为白瑟瑟借酒消愁了。 　　“去拿来。” 　　姜小杜叹了口气, 吩咐人赶紧去厨房端上两个小菜, 和酒一起送到姜沉枫面前。 　　“少爷, 先吃点东西再喝酒, 您身体本来就不好, 喝坏了身子岂不是自己遭罪？”姜小杜劝道。 　　“我心里有数，你下去吧。”姜沉枫拆开酒封，醉人的酒香从壶中飘出，还没走远的姜小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不知是不是听进了姜小杜的话, 姜沉枫并没有立即喝酒, 而是先吃了两口菜，才开始喝碗中的酒。 　　酒一入口，姜沉枫就愣住了。这酒, 他感受着体内暖洋洋的感觉, 这酒比那梨花茶的效果更好, 不, 是好很多倍。 　　梨花茶他喝了将近一个月, 才有这一杯酒的效果。 　　可是想起今天早上白瑟瑟的话, 姜沉枫的情绪又低落了下来，口中的美酒也变得苦涩起来。 　　如果白瑟瑟一直这么抗拒，他能追到她么？ 　　今天他也看清楚了，白瑟瑟从没想过要回头。现在想想当初说过的话，白瑟瑟都做到了, 而他却成了反悔的那一个。 　　酒喝得越多，姜沉枫的大脑反而越发清醒。 　　他忽然想起离婚后第二天白瑟瑟说的话，她说：“将来你就是求着我，我也不会登姜家门一步。” 　　姜沉枫的身子忽然一抖，白瑟瑟这句话就是气话吧。 　　肯定是气话，一定是自己当时说了很过分的话，这样想着，他心里好受了很多。 　　他当时到底说了什么话，姜沉枫仔细回想，偏偏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为什么他只记得白瑟瑟的这句话？一向不迷信的姜沉枫，忽然有些害怕。 　　不，这绝不是什么预示。 　　“小杜，把我去无忧酒坊送花的消息散播出去。”强烈的不安全感，让姜沉枫迫不及待想要在白瑟瑟身上打下自己的印记。 　　把这些消息散播出去，在白瑟瑟身上打下他的专属标记，那些人就不敢再打她的主意了。 　　晚上的消息，第二天该知道的人基本都知道了。 　　“大伯，那咱们这亲事还提不提？” 　　梁锦盛有些不甘心，那姜沉枫不是已经不要白瑟瑟了么，怎么好端端又去送什么花，而且是在他送花之后，是在警告他么？ 　　“先看看，你暂时不要有动作。”梁平冬皱着眉头，他也没想到姜沉枫会在中间插一杠子。 　　“这太奇怪了，如果姜沉枫喜欢白瑟瑟，咱们家这么大的动作，姜家早该上门警告了吧，怎么会放出这种不知真假的消息？”梁家老二疑惑道。 　　这一会儿说花是别人送姜沉枫的，一会儿又说花是姜沉枫送白瑟瑟的，到底哪个说法是准的啊？ 　　梁平冬给他分析了娶白瑟瑟的好处，让他对这门亲事也期待起来，可如果姜沉枫真给白瑟瑟送花，梁家二老爷想想就有些不甘心。 　　“你说的也有道理，也可能是白瑟瑟不想嫁给锦盛，假借姜沉枫名头放出来这样的消息。 　　但是，不管真相是什么，涉及到姜沉枫，咱们还是小心点，梁家得罪不起姜家。”梁平冬捋着胡子说道。 　　白家也收到了消息。 　　“你可打听清楚了，消息属实吗？”白杜康脸色阴沉，他实在没想到白瑟瑟那死丫头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能让姜沉枫送花。 　　喜欢姜沉枫的姑娘不少，他可从来没听过他给哪个姑娘送过花。 　　“只是传言，什么说法都有，不知道是真是假。” 　　“传言？”白杜康背着手在厅内走了两步，“再去打听，务必搞清楚是传言还是真的。” 　　本来被白瑟瑟当众揭穿真相，已经让他名声受损，连几个子女的婚事也受了些影响，如果姜沉枫准备跟白瑟瑟复婚，他会放过他么？ 　　如果姜沉枫真给那死丫头送花，那他还得想法子怎么把那丫头的心拢回来。 　　不然他做的那些事，白杜康想起自己是怎么对白瑟瑟的，身子忍不住抖了抖。 　　白瑟瑟也听到了消息，她有些糊涂，明明自己已经解释清楚了，为什么这谣言又传出来了。 　　“听说是姜家放出来的消息。”刘宇宁说道。 　　“姜家？”白瑟瑟皱了皱眉头，”姜家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我也不清楚。”刘宇宁摇了摇头，“不过我以前听过一件事，说是一个小媳妇被丈夫休弃了，小媳妇另嫁他人，新婚前夜，被丈夫砍死了。 　　原因是丈夫觉得小媳妇即便被休弃了，也该为他好好守着贞洁。” 　　“你是说姜家不允许我嫁人，所以才故意放出这种消息？”白瑟瑟摇了摇头，“姜家应该不会做这种事。” 　　她开酒坊闹得动静还不够大么，也没见姜家有什么意见。 　　“我也就是想到了随口说说，姜家名声一向很好，自然不会做出这种事的，我也是只是听说这消息是姜家传出来的，并不确定。”刘宇宁解释道。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一群穿着洋裙烫着西式宫廷卷发的女孩走了进来。 　　刘宇宁愣了一下，酒坊里的客人几乎都是男人，女人们即便想喝酒，也是遣了家里人开买。 　　他走上前笑道：“几位小姐，想喝什么酒，楼上请。” 　　为首的穿黄色裙子的女孩看了刘宇宁一眼：“你是经理？你们老板呢？” 　　经理？刘宇宁愣了一下，头一回听人这么称呼他，还真有些不习惯。 　　不过掌柜和经理也差不多，刘宇宁点了头：“我是这里的经理，几位小姐认识我们老板？” 　　“嘁，谁认识她呀，我们就是听说她是第一个被姜沉枫送花的人，特地来看看，她到底有什么特别的。”一个穿蓝色裙子的姑娘翻了个白眼。 　　“你们找我，到楼上谈吧。”白瑟瑟从刘宇宁背后走了出来。 　　为首的姑娘打量了白瑟瑟一眼，眼中露出惊艳之色，白瑟瑟竟然这样漂亮，姜沉枫送花的事是真的？ 　　“我们跟白老板上楼吧。”她压下了内心的惊讶，转头对身后的女孩子们说道。 　　她们一离开，店里的酒客立即讨论了起来：“这些小姐来这里，都是因为那些传言吧？” 　　“这不明摆着么，之前传出姜沉枫结婚的时候，我记得有一个小姐闹着说不活了，好在被她父母劝了下来。 　　你可不要小看姜沉枫在这群留过学的小姐们心中的地位，这些女孩子最喜欢姜沉枫这种长相好、家世好、有才华，和她们背景差不多的男子。” 　　“那，她们在楼上不会打起来吧？” 　　楼上，白瑟瑟看着几位姑娘，笑道：“你们是喝茶还是喝酒？” 　　“我们喝葡萄酒，喝香槟，你这里有么？”一个长相俏皮的女孩子讥讽道。 　　白瑟瑟笑了：“葡萄酒还在酿造中，冰葡萄酒倒是有一瓶，要不我请大家尝一尝。” 　　“你有冰葡萄酒，你可别吹牛了。那冰葡萄酒要低温储存的，你别告诉我，你这小店里有冰箱。” 　　刚才那个长相俏皮的女孩子翻了个白眼，真是吹牛皮都不打草稿。 　　那冰箱在国外尚且未普及，国内也只有屈指可数的几家能用得起。 　　白瑟瑟有冰葡萄酒？也不知道从哪弄了瓶葡萄酒，就当成冰葡萄酒来骗人了。 　　“冰箱自然是没有的，不过你只记得冰箱，却不记得我们老祖宗用的窖冰了，一样能起到低温储藏的效果。” 　　白瑟瑟没有跟俏皮女孩计较，这姑娘年纪还小，听她说话口音，大约是从小去了国外，见识了国外的发达，便有些瞧不上国内的东西，也能理解。 　　毕竟这个年代，国内刚结束了封建手工作坊的模式，民族资本也刚刚新起，而国外却早已开启了工业时代，许多方面确实落后了。 　　就拿酿酒来说，国外已经是现代化工艺酿酒，而国内却还是小酒坊经营模式。 　　而白瑟瑟的目的，就是开一家享誉中外的酒厂，建立自己的品牌，开启国内酒业现代化的先河。 　　“窖冰？”俏皮女孩果然没听说过，她看向为首的黄裙姑娘。 　　“窖冰是古代人发明的一种储藏冰的方式。”黄裙姑娘解释道。 　　别说古代，就是现在，还有许多富贵人家里专门挖了冰窖，用来储存东西、夏季降温都是很好的。 　　“还真有？”俏皮女孩显然没接受过这方面的教育，满脸惊讶。 　　她看着白瑟瑟，咬了咬唇，上前说道：“对不起，刚才是我误会你了，我不该没弄清事实，就那样说你。” 　　“没关系，误会解开就好。我去拿酒，春和街旁边的景和街有西式点心铺，我让人去买一些巧克力蛋糕，我们可以一边吃蛋糕，一边品尝这冰葡萄酒。”白瑟瑟说道。 　　这一番话让这群姑娘惊讶了：“你还懂这些？” 　　“干一行爱一行，我的酒坊也在酿造葡萄酒，自然对这些东西关注的多了些。”白瑟瑟笑了笑，她懂得远远不止这些，不过也没必要说出来。 　　葡萄酒和巧克力蛋糕很快摆上了桌，白瑟瑟对着众人说道：“都尝一尝，这冰葡萄酒配巧克力蛋糕，可是很不错的哦。” 　　冰葡萄酒的甜度比一般葡萄酒低，配甜度较高的食物会让酒的涩味越发突出。 　　而巧克力自带轻微苦涩味，反而可以衬托出冰葡萄酒干果的香气。 　　几个女孩子吃了一口蛋糕后，端起酒杯轻轻品了一口，黄裙女孩眼里露出惊喜：“这样搭配果然不错。” 　　黄裙女孩看向白瑟瑟，她怎么不像是那种为了姜沉枫不择手段的女人。黄裙女孩陷入了沉思，她们或许被人当枪使了。 　　“白小姐，我们这次来，是因为传言的事情，您能说一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有人说这是故意放出的消息，目的是为了重新攀上姜家。” 　　白瑟瑟失笑：“这是哪里传的谣言啊，我要是想攀上姜家，就不会签那和离书。” 　　“那，姜沉枫给你送花的事，是怎么回事？”黄裙女孩问道。 　　“他哪里是给我送花，那花不知道谁送他的，他不想要，从我这里买了酒后，就直接扔那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有传言说他给我送花。”白瑟瑟简直是哭笑不得。 　　黄裙女孩也笑了，她站起身朝白瑟瑟伸出了手：“我叫赵芝菱，今天是我们误信了传言，给你添麻烦了，你要是不嫌弃，我们交个朋友？” 　　白瑟瑟伸出手和她握了握：“那是我的荣幸。” 　　赵芝菱笑了：“既然是朋友，等你的葡萄酒酿好了，我可要过来尝一尝。” 　　“欢迎之至。” 　　白瑟瑟将人送到楼下：“以后有时间可以去晴雪园找我，你有我的电话，提前通知我一声就行。” 　　赵芝菱脸上露出惊喜：“就是姜沉枫那座晴雪园吗？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一直想找机会去看看，可惜跟姜沉枫不熟，无缘得见。” 　　“唔，你要是想看梨花，现在可不是时间，要等到明年了。”白瑟瑟说道。 　　“没关系，明年也可以，只要能看得到，我也想见一见’月胧胧，一树梨花细雨中’的美景。”赵芝菱笑道。 　　楼下酒客本以为会见到剑拔弩张的局面，没想到白瑟瑟和一众小姐却是其乐融融地走下楼梯来。 　　“这是怎么回事？”所有人心里都冒出了一个疑问，这些人不是为了姜沉枫来找白瑟瑟麻烦的吗，怎么这会儿倒像跟白瑟瑟是好姐妹似的。 　　赵芝菱走出无忧酒坊，脸色就冷了下来，她看向俏皮女孩：“徐慧琳，你以后离那个白善华还远一些。” 　　要不是那个自称是白瑟瑟堂妹的女子在她们面前说了一些话，她也不至于带着这些人早上白瑟瑟。 　　所有人都知道，她很崇拜姜沉枫，对于那种耍手段攀附姜沉枫的行为更是深恶痛绝。 　　那白善华借着徐慧琳的嘴，说了一通白瑟瑟的坏话，还说得煞有其事，不就是想利用这一点让她去对付白瑟瑟吗？ 　　幸好她还有些眼光，那白瑟瑟行为举止皆不是那种粗鄙的人，她才多问了一嘴，不然她岂不是成了那白善华的枪。 　　这个白善华，耍手段居然耍到了她的头上。 　　徐慧琳一向是有些怕赵芝菱的，听她这么说，连忙保证道：“芝菱姐，你放心，我以后一定离那白善华远远的。” 　　她虽然对国内的文化不熟，可也不是傻子。 　　那白瑟瑟行为举止进退有度，还懂得西方的礼仪，怎么也不可能是白善华口中那个行为粗鄙、见了男人就迈不动脚的狐狸精。 　　徐慧琳是个直性子，吃不得这种暗亏。 　　她径直到了白家，找到白善华骂道：“白善华，以后你不再是我的朋友，你也不许再来我家里。以后，只要我出现的地方，你主动避开，否则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像你这种连堂姐都编派的人，不配当我的朋友。” 　　“慧琳，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我什么时候编派堂堂姐了。”白善华脸上挂着尴尬的笑，伸手拽住了徐慧琳。 　　徐慧琳一用力将她的手甩开：“你不要在我面前假惺惺了，我是性子急了点，说话也口无遮拦，可我不是傻子。 　　你想利用我爬到我们这个圈子里，我不介意。可你欺骗我，这是我不能容忍的。再有下一次，我会让你瞧瞧我的手段。” 　　徐慧琳说完转身就走，不给白善华解释的机会。 　　白善华看着徐慧琳离开的背影，脸色沉了下来：怎么回事？那赵芝菱一向最是维护姜沉枫，这一次白瑟瑟跟姜沉枫传出这样的消息，她居然不为所动？ 　　想起自己这段时间因为白瑟瑟受的委屈，白善华就恨得牙根儿直痒。 　　要不是白瑟瑟在那里胡说什么，父亲把她卖给郑元昌，她又怎么会被别人嘲笑？ 　　这一切都是白瑟瑟的错，白善华眼睛里露出阴沉之色。 　　无忧酒坊在赵芝菱等人走后，又来了一批小姐。 　　这批小姐可就没有赵芝菱那么好说话了，她们直接在大堂里将白瑟瑟批得一无是处，让白瑟瑟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姜沉枫不是她能肖想的。 　　这批小姐们和赵芝菱不同，她们是姜沉枫的爱慕者。 　　白瑟瑟虽然把这些人打发了，可心情到底不好了起来，要不是姜沉枫多事，又怎么会出现这么多麻烦。 　　“你派人去一趟姜家，告诉姜沉枫，晚上来晴雪园，我有事找他。” 　　刘宇宁刚答应下来，白瑟瑟又道：“告诉他避着点人，我不想他来找我的事被人发现。” 　　就因为他拿了那么一束花进她的店里，就给她招来这么多麻烦。要是再让人发现他去晴雪园找她，那她还有安宁之日吗？ 　　她可不想沾染他的那些烂桃花。 　　姜沉枫听到白瑟瑟约自己去晴雪园，眼睛微亮，他看向前来传信的水生，笑道：“麻烦你跑一趟了，小杜，拿两块大洋赏他。” 　　水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跑一趟传个话，就能得到两块大洋，高兴地连连对姜沉枫作揖道谢。 　　水生走后，姜小杜笑道：“恭喜少爷。” 　　“嗯，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帮我看一看，我穿什么衣服比较好。” 　　姜小杜在心中暗道：离晚上还有很久好不好。 　　不过，知道姜沉枫心急，他也不愿扫兴，指挥着人帮忙挑了好几套衣服，姜沉枫都摇了摇头：“你说我的衣服是不是少了些，明天你把□□阁的师傅叫到家里来，我要做几身衣服。 　　对了，在让人订一束花来。还有，去老程家买些点心，我记得他们家的水晶桂花糕很不错，你让人买一些来。” 　　姜小杜看到姜沉枫这样，不由得啧啧舌。 　　每年□□阁的师傅来家里做衣服，少爷总是显得很不耐烦，随便指了几块布料就把人打发走了，如今竟然主动要求做起衣服来。 　　还有，少爷什么时候关心过这些琐碎的事，如今为了白小姐也开始操起心来。 　　白小姐的魅力可真大呀，姜小杜感叹道。 　　姜沉枫挑挑拣拣，最终挑中了一套白色西装，搭配了酒红色的领带。 　　姜小杜打量了一眼，笑道：“少爷穿白色西装，比杜少爷好看多了。” 　　也许是性格的原因，杜少爷穿白色西装虽然也好看，但总给人一种轻浮的感觉。 　　可少爷不同，少爷穿上这一身，那就是翩翩如玉的谦谦公子。 　　“少爷，白小姐见了你，一定会眼前一亮。”姜小杜说道。 　　姜沉枫打量着穿衣镜中的自己，接过姜小杜手里的礼帽戴在头上，他的目光透过镜子，看到了自己的手。 　　想起之前白瑟瑟几次痴迷地看着他的手，姜沉枫说道：“之前夫人不是买了什么擦脸油什么的，我记得里面有保养手的？” 　　“啊？好像有。”姜小杜愣了一下，然后又不敢置信地问道，“需要我去找夫人拿么？” 　　“去吧。”姜沉枫松了松领带，淡淡说道。 　　“哦。”姜小杜面带茫然之色，恍恍惚惚往外走去，少爷真是疯了，为了白小姐，他居然保养起他最讨厌的手来，甚至去跟夫人要东西。 　　“什么？他要我的护手霜？” 　　姜夫人用扇子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浅褐色的眼眸：“小杜呀，我知道你跟着你们少爷，出息了，不把我这个夫人放在眼里。 　　可你也不能这么消遣我呀，我是拿姜沉枫没办法，可我要惩治你这么一个下人，办法还是有的。” 　　“夫人，您误会了，小的哪敢消遣您呀，确实是少爷吩咐的。”姜小杜苦笑道。 　　“真的？”姜夫人不相信，她将扇子移开，身子往前倾了倾，“那你说说，姜沉枫要护手霜做什么？他不是最讨厌别人提及他那双手吗？” 　　“少爷没说做什么，小的也不敢问。”姜小杜自然是不会把实情告诉姜夫人的。 　　“行，你不说，我也不问。要护手霜是吧，晓芬，你把我新买的迪安护手霜拿去给少爷。”姜夫人拿着扇子摇了摇，吩咐道。 　　“不敢劳烦晓芬姑娘，给我就行了。” 　　姜小杜想从晓芬手里接过那护手霜，晓芬没有动，看向姜夫人，姜夫人点了点头，晓芬才把护手霜给了姜小杜。 　　姜小杜走后，姜夫人看着晓芬：“去盯着姜沉枫，看看他要这东西做什么。” 　　姜沉枫看着那小小的盒子，问道：“就是这东西？” 　　他打开盒子取出，用手点了一点，放在鼻间闻了闻，味道淡淡的，还不错。 　　等抹完两只手，姜沉枫看着自己的手，除了水润一点，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我让你定的花定好了没？” 　　“定了，已经送来了。”姜小杜说道。 　　“嗯，老程家的糕点呢？” 　　“都放在车上了，少爷您就别担心了。”姜小杜说道。 　　“那走吧。” 第22章 你就没想过花是送你的? 　　车子驶到晴雪园, 姜小杜下了车，拎着东西跟在姜沉枫后面：“少爷，一会儿见到白小姐，说话语气软一点。我刚才问了好多人, 他们都说女人是要哄的。” 　　他是知道姜沉枫脾气的, 因为姜家在安城的地位, 姜沉枫说话从来不需要顾及别人的感受, 有时候说话难免直了点。 　　可如今少爷追求白小姐, 再加上两人之前和离的事情, 他不得不嘱咐两句。 　　免得他说错了话，惹怒了白小姐，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姜小杜觉得, 自己为姜沉枫真是操碎了心。不过, 只要少爷能好好的，他操点心也值了。 　　“我知道了。”姜沉枫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垂在腿边的手却悄悄地攥起。 　　他想起上一次把白瑟瑟惹生气的事情, 默默地把姜小杜的话记在心里。 　　“来了。”白瑟瑟早已站在门口等待。 　　“嗯。”姜沉枫把手中的花递给白瑟瑟, “送你的。” 　　白瑟瑟没有拒绝, 接了过去。看到白瑟瑟没有抗拒, 姜沉枫松了一口气, 脸上也带了一丝笑容。 　　“你吃晚饭了没, 我买了老程家的糕点，一会儿一起吃点。” 　　“吃过了。”白瑟瑟说道，“你要是没吃，我让人带你去饭厅。” 　　“我也吃过了。”姜沉枫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哦。”白瑟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到了会客室，她转向春秀，“去泡两杯茶来。” 　　说完又转向姜小杜：“我和你们少爷有话谈，你……” 　　姜小杜看了看姜沉枫，忙道：“我在门口等着就行了。” 　　“也行，有什么事就找春秀。”白瑟瑟没有勉强。 　　春秀手脚麻利，两杯热气腾腾的梨花茶很快被端了上来。 　　姜沉枫一闻味道，便认出这就是她送给他的梨花茶，她还骗他说没了。 　　这茶是她故意端上来的吧，她甚至连敷衍他都不愿意。 　　他垂下眼睑，看着杯子里袅袅上升的白色雾气。 　　雾气弥漫了他的眼睛，他的心里也罩上了一层雾气，他有预感，这一次的见面对他也许并不是什么好事。 　　“今天找你来是想跟你商量件事，因为你拿着花到我店里，安城到处都是关于你我的传言。 　　还有你那些爱慕者也找上门来，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所以，我希望你能出面澄清一下，你那花不是送给我的，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白瑟瑟没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道。 　　姜沉枫来时还带着几分期望的心，这一会儿沉到了谷底，脸上的喜悦也淡了下去：“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是啊，不然我还能有什么事找你？” 　　白瑟瑟觉得姜沉枫的问话有些莫名其妙，要不是姜沉枫搞出这么一出，他们之间甚至没有见面的必要。 　　白瑟瑟想了想，姜沉枫这么问，是不是觉得自己刚才话里的语气，有些太硬了些。 　　这么想着，她把语气放缓了：“姜少爷，你应该知道，我是做生意的，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 　　如果你那些追求爱慕者整天到我店里面脑，我这生意还怎么做下去？ 　　我知道，我刚才语气有些不好，可你也该体谅体谅我。 　　我好好地做我的生意，就因为你拿着花往我店里跑了一趟，就黑我招惹了这么多是非，这事儿让你出面去解决，不为过吧？” 　　要不是这事只有姜沉枫自己否认才有用，她压根就不会找上他。 　　“你真觉得我那花是别人送的，你为什么没想过，那花也许就是我专门买来送你的呢？” 　　姜沉枫没有接白瑟瑟的话，而是将自己心中的疑问提了出来。 　　正常的女孩子，看到男人拿着花走到自己面前，第一反应不应该是这花是不是送自己的吗？ 　　为什么白瑟瑟跟其他姑娘的反应不同？ 　　听到姜沉枫这话，白瑟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姜少爷，别开这种玩笑好不好？你怎么可能会送花给我？你是不是忘记当初你说了什么？” 　　姜沉枫那双浅褐色的眸子微微动了动，他的手在桌面上敲了敲：“哦，当初我到底说什么了？” 　　他真不记得了，他想听听，白瑟瑟都记得些什么，让她觉得自己送花的行为这么可笑。 　　“你真不记得了？”白瑟瑟有些诧异，她仔细打量了姜沉枫的表情，他的表情很认真，似乎正在向她讨教。 　　呵，伤人的人永远不记得自己做过的事，姜沉枫也一样，这才几个月，就连自己说过的话也不记得了。 　　幸亏她对他没有任何感情，否则现在这样的情形恐怕会很伤心吧。 　　既然他想听，那她就说给他听，希望他听完以后，不要再做些莫名其妙的举动了。他不知道他一时兴起，会给她带来多少麻烦。 　　白瑟瑟开始一句一句的复述给姜沉枫听。 　　“白小姐，我想你大约不知道，这门婚事是没有经过我同意的，所以，在我这里是不作数的。” 　　这句话唤回了姜沉枫的记忆，他想起了那天得知母亲趁他不在，给他娶了一门亲，心里确实是这个想法。 　　“这门亲事是家母定的，去迎亲的是我表兄，和白小姐拜堂的，是一只公鸡，从头到尾和我半点关系也没有。” 　　这句话成功姜沉枫的脸变了色，这话是他说的？他当时脑子一定被驴踢了吧。 　　白瑟瑟不知道姜沉枫的想法，她接着说道： 　　“有句话我要跟白小姐讲清楚，既然离婚了，以后我们便不再有任何关系，我不希望白小姐三天两头上门来找我帮忙。 　　白瑟瑟，欲擒故纵这一招对我没用，别浪费心思了。” 　　白瑟瑟每说一句话，姜沉枫的脸色就白一分，直到她说完，他的脸连半丝血色也没有了，看起来像是带了一层面具。 　　“这些是我说过的话？”姜沉枫的声音又干又涩，仿佛被拉破的风箱，干哑难听。 　　他的手微微颤抖，这些都是他说过的话？他曾经对她说过这么多过分的话？ 　　难怪她不相信他会送她花，换作他，也无法相信。 　　“姜少爷，我可没有撒谎，这些全部是您的原话。” 　　“我没说你撒谎。”姜沉枫快速回道，他想解释些什么，可他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无力地坐在那里。 　　他还能说什么，在他说出这些话后，告诉她他喜欢上了她？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更何况她。 　　姜沉枫在椅子上失神地坐了一会儿，慢慢站起身来：“你说的事情我知道了，我会解决的，不会再给你造成困扰。” 　　“这是我在老程家买的点心，味道还不错，你可以尝一尝。” 　　姜沉枫让姜小杜把手中的纸包放在桌子上，转身离开。 　　“等一等，这点心你拿回去吧。”白瑟瑟叫住了姜沉枫。 　　姜沉枫转过身，浅褐色的眸子在她脸上停了一会儿，又移向那包点心。他点了点头，示意姜小杜接着。 　　“对了，你们来的时候，没有被人看见吧？” 　　就在姜沉枫要离开时，白瑟瑟又问道。 　　姜沉枫的身子顿住了，他回过头，浅褐色的眸子直直盯住她，许久之后，他仿佛一只被戳破了的气球，整个人一下子萎顿了下来。 　　“你放心，我来的时候很小心，没人知道我来你这里。” 　　他的眼中闪过苦涩，晴雪园位置偏僻，这里平时少有人来，她不会不知道。 　　现在她故意提这么一句，分明是在以这种方式告诉他，她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 　　想起他给她送花时，她要发毒誓，姜沉枫的心仿佛被泡在滚烫的油里煎熬。 　　她从姜家离开那一刻起，就没想过再回来。而他却在不知不觉中丢了一颗心，这大概就是报应吧。 　　出了晴雪园，姜沉枫坐在后座，许久没有说话。 　　姜小杜坐在驾驶座上，从后视镜里看着姜沉枫，脸上露出担忧。 　　“少爷。” 　　姜沉枫抬起头，透过车窗往外看，外面黑黢黢的，只能隐约看见巨大的树影子在晃动，仿佛黑夜中不知名的怪物。 　　姜沉枫收回了目光：“开车吧。” 　　姜沉枫回到家里，便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一直到了午夜也没有出来。 　　这可把姜小杜急坏了，他拍着门说道：“少爷，咱做错了事，就去弥补，可不能这样不吃饭呀。您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这样下去，只怕又要病倒了。” 　　经过姜小杜的一番劝说，姜沉枫总算打开了门，可是他的情绪依然很低落。 　　他想不通，当初为何他能对白瑟瑟说出那样的话。 　　新婚之夜跟自己的妻子说，跟她拜堂的是一只公鸡，他到底在说什么？ 　　如果有可能，姜沉枫真想回到过去，把当时的自己打一顿。 　　事后他还三番两次的告诉白瑟瑟，离自己远一点。 　　现在白瑟瑟听了他的话，倒是离他远远的了，可他却后悔了。 　　虽然情绪低落，姜沉枫还记得自己答应白瑟瑟的话：“你去外面澄清一下，就说那天的花是别人送的，我去无忧酒坊买酒，顺便把花落在了那里，和白小姐没有任何关系。” 　　姜小杜应了一声，看着姜沉枫的目光更加担忧。 　　他服侍姜沉枫多年，了解他的脾性。 　　姜沉枫性格冷淡，但其实对他看重的人或物，有着异乎平常的执着。 　　六岁那年因为养一只叫旺财的狗，耽误了学习，导致旺财被老爷活活打死，姜沉枫当时并没有表现出异样。 　　可是，在旺财死后，姜沉枫再也没有养过任何狗。 　　姜小杜还知道，姜沉枫的衣柜里，至今还藏着旺财脖子上的的铃铛。 　　如今他喜欢上白小姐，姜小杜担心，若是无法跟白小姐在一起，姜沉枫很可能这辈子终身不娶了。 　　接下来的日子，姜沉枫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他不再提及白瑟瑟，连白瑟瑟送的那无忧梨花白，他也不再喝。 　　日子似乎和往常一样，可似乎又有些不同。 　　只是姜沉枫时常会坐在书房，看着窗外的那棵芭蕉树发呆，而且一坐就是半天。 　　了解姜沉枫的姜小杜知道，少爷这一次是真把白小姐放在心上了。 　　而白瑟瑟那边，在姜沉枫解释之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姜沉枫的那些爱慕者大约知道白瑟瑟不会成为她们的阻碍，再也没来过无忧酒坊。 　　倒是赵芝菱来了一次，只不过她喝不惯白酒的味道，便催着白瑟瑟赶紧把葡萄酒酿制出来。 　　白瑟瑟对于姜沉枫的守信倒是满意的，本来她想送壶酒过去，算是谢谢他的配合。 　　转念一想，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没必要给自己添麻烦。 　　杜斯礼来到姜家，看到的就是姜沉枫这么一副消沉的模样。 　　他叹了口气：“你就打算一直这样消沉下去，那白瑟瑟你不打算追了？我这里有个关于她的消息，你听不听？” 　　姜沉枫本来靠在椅背上，听到杜斯礼这话，他慢慢坐直了身体，问道：“什么消息？” 　　看到姜沉枫这个举动，杜斯礼便知道，他这几天只是情绪低落，并未放弃追求白瑟瑟，便把自己知道的消息说了出来：“梁锦盛又去无忧酒坊送花了。” 　　杜斯礼顿了顿又说道：“你去无忧酒坊送花的消息一传出，梁家那边便没了音信。而你刚刚否认，梁锦盛就赶着去无忧酒坊送花。 　　沉枫，我总觉得梁家向白小姐求亲是有目的的，并非梁平冬说的，梁锦盛喜欢白瑟瑟那么简单。” 　　姜沉枫听了这话，脸色终于起了变化：“我知道了，这事我会去查，斯礼，谢谢你。” 　　杜斯礼这一番话点醒了他，他现在最该做的不是消沉颓废，而是想着如何取得白瑟瑟的原谅。 　　直接去说，估计白瑟瑟又会敷衍着把他打发回来。 　　送走杜斯礼后，姜沉枫拨了个电话，那边很快接起：“先生，有什么事请请尽管吩咐。” 　　“龙华，去查一查，梁家为什么向白小姐提亲。” 　　“是。”龙华接到任务后，很快把侦探所的人派出去调查这件事。 　　龙华的速度很快，一天后，姜沉枫的书桌上便多了一份调查资料。 　　杜斯礼怀疑得没错，梁家向白瑟瑟提亲，并不是因为梁锦盛，而是看中了白瑟瑟的酿酒技术，想让白瑟瑟为梁家卖命。 　　这份资料是龙华从梁家二老爷口中得到的，消息绝对真实。 　　姜沉枫看着资料冷笑了一声：“梁家也配？” 　　“小杜，把这份资料……”姜沉枫话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以白瑟瑟的性格，直接把这份资料给她，只怕她不但不会领情，反而会怪他多事。 　　姜沉枫叹了口气，如果当初没和离，现在哪来那么多事。 　　不过，梁家，姜沉枫看着这两个字，该给他们找点事做了。 　　第二天姜沉枫一大早起来，虽然眼下带了些青黑色，脸上却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看到姜沉枫的笑，姜小杜松了口气，跟着凑趣道：“少爷昨夜是做了什么好梦，今天这么高兴。” 　　姜沉枫“嗯”了一声：“想通了一些事情。” 　　姜沉枫没再说下去，姜小杜也识趣地没有多问。 　　不过他也知道，姜沉枫想通的事情应该跟白小姐有关，不管少爷想通了什么，只要想通就行。 　　少爷这几天的状态，看起来真让人担心。 　　“去买一些水果，晚上我去晴雪园一趟，找白小姐谈点事情。”姜沉枫吩咐道。 　　姜小杜有些犹豫，上次去了一趟晴雪园，少爷回来消沉了一个礼拜，这又去？ 　　“听我的吩咐。” 　　姜小杜叹了口气，去备车了，但愿这一次不要像之前一样。 　　白瑟瑟从无忧酒坊回到晴雪园，就看到门口停着一亮黑色的轿车，姜沉枫站在车子旁，很明显是在等她。 　　姜沉枫看着白瑟瑟从牛车上下来，忽然后悔当初送了她这园子。 　　当时觉得离得远，可以永不见面，现在却变成了想见她，都要兜一个大圈子。 　　“在等我？”白瑟瑟走了过来。 　　姜沉枫点了点头。 　　白瑟瑟的柳叶眉立刻皱了起来：“我说姜大少爷，你和我没那么熟吧？你这么没事干，就往我这里跑一趟，会让我很困扰，你知不知道？” 　　他自己在安□□气自己不知道吗，任何一个姑娘的名字和他纠缠在一起都不会有好结果，她可没兴趣整日与他那些爱慕者费口舌。 　　姜沉枫看着白瑟瑟叹了口气，她一张口，就把他这几天好不容易树立起的信心打碎了。 　　这些天他也想清楚了，他以前对她确实过分，她会有这样的态度也正常。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是一步一步化解她对他的敌意。 　　至于追求，那都是后面的事了，现在谈，还为时尚早。 　　以白瑟瑟目前对他的态度，他敢提个追字，她就能再不见他。 　　不是没有其他手段，可姜沉枫知道，那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是她的心。 　　“我找你有事。”姜沉枫按下了心中乱七八糟的心思，低声解释道。 　　白瑟瑟狐疑地打量着姜沉枫，他的脸色不像是在撒谎，她问道：“什么事？” 　　“关于文章换酒的事情。”来之前他也是做了充足准备的，那无忧梨花白喝过之后，才知道它的好处。 　　可这样的好酒，她不用来卖，却要换什么文章。联系到之前他提及梨花茶的报酬时，她要的也是一篇文章。 　　虽然不知道她要文章有什么用，但他知道，那对她一定很重要。 　　想到有一天，他居然要用这样的手段，让一个女孩子和自己有联系，姜沉枫就忍不住想要苦笑。 　　“你有什么想法。”这是件正经事，白瑟瑟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 　　“你先说说，你到底需要多少好文章？”姜沉枫身子略略向前倾，用手支撑住下颌做出倾听状。 　　“自然是越多越好。”无忧灵珠当然是越多越好。 　　“如果是这样，我们倒是可以合作。”姜沉枫说出自己的想法。 　　“合作？怎么合作？”白瑟瑟问道。 　　“我想办一家杂志社，而你想要好文章，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我想借你的酒坊一用，举办一次文会，一来可以扩大杂志社的名气，二来么，趁机收集一些好文章。 　　我的杂志也跟几个文坛名人约了几篇稿，他们的投稿我会在征求他们的意见后，拿给你看。 　　不过，在这之前，我会邀请他们去你的酒坊聚会，你要拿无忧梨花白招待。” 　　白瑟瑟听完姜沉枫的话，有些奇怪：“你怎么会想到选择我们酒坊。” 　　姜沉枫想举办文会，多的是酒坊想要承办。无忧酒坊毕竟是新酒坊，名气比不上梁家、刘家这样的老字号酒坊。 　　就是白家酒坊，别看它现在没落了，那也不是现在的无忧酒坊能比的。 　　那无忧梨花白，虽然在开业当天借着杨福贵宣传了一波，可从她收到的文章便可以看出，这酒在文人之间并没有多大名气。 　　“选择无忧酒坊，自然有我的道理。你那无忧梨花白确实是好东西。 　　你大约不知道，我小时候因为佣人照顾不善，曾经被埋在雪地里整整一夜，被人找到时，已经奄奄一息。 　　后来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可却落下了体寒的毛病，中医西医看了不少，可都无济于事。 　　可自从喝了你的梨花茶后，我竟然感觉到体内的寒气有所减少，而那无忧梨花白的效果更好。 　　所以你不必想太多，我也是为了自己，我想要更多的无忧梨花白。” 　　姜沉枫说这话的时候，情绪看起来有些低落。 　　白瑟瑟想起了刚穿越过来那晚，她曾经碰到过他的手，当时她就觉得他手的温度低的不太正常，原来还有这方面的原因。 　　“我知道了，以后你需要多少无忧梨花白，只管开口。” 　　听了姜沉枫的话，白瑟瑟说道。 　　那无忧灵珠泡的酒，具有排出毒素、强身健体的功效，身体里的寒气想必也属于毒素，所以姜沉枫喝了那酒之后，才会感觉到效果。 　　她不排斥和姜沉枫合作，她对他没有感情，对他的那些话也不在意。 　　这一次的合作对她很重要，她不会因为私人的事情拒绝。 　　以姜沉枫在安城的影响力，这一次文会就是无忧酒坊扩大宣传的最好机会。 　　当然，她也不会占他的便宜，帮他调理好身体，算是他给她做宣传的回报。 　　“好，过几天我会把聚会的名单拿给你，你好提前准备一下。” 　　正事说完，姜沉枫看了白瑟瑟一眼，暗暗叹了口气：“那我走了。” 　　“嗯，我送送你。” 　　姜沉枫有些无奈，这个女人还真是无情啊。 　　怎么说，两人也算合作伙伴了，谈完正经事，不说留他吃饭，请他喝杯热茶，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他说要走，她连半点客气都没有。 　　不过，这一次晴雪园一行倒也不白跑，至少他摸到了和她相处的方式。 　　只要不涉及到私人感情，白瑟瑟还是很好相处的。 　　真不知道当初那些传言是怎么传出来的，白瑟瑟分明比那些嘴上喊独立的人强多了。 　　姜沉枫现在心里是真有些后悔了，当初若不是他太自信，先入为主，只要多相处两天他就会发现她是什么样的人。 　　如果那时候了解她，他就不会为了摆脱姜夫人的控制，提出和离，让自己陷入现在这样尴尬的境地。 　　姜沉枫走后，白瑟瑟去了无忧酒坊，一个小孩子钻进了酒坊递给白瑟瑟一个纸条，三叔家的堂妹白香雪约了她三天后在咖啡馆见面。 　　白瑟瑟捏着纸条笑了笑，正好她也有事需要白香雪递个口信。 　　上次梁平冬提亲时说的话，给她提了醒，也让她下定了决心，重新回到白家，拿回白家酒坊的管事权。 　　想掌控白家酒坊，三叔是最好的突破口，在现代她也是这么做的，现在不过是把从前做过的事重复一遍罢了。 　　上一次，白杜康来她店里，已经让一部分舆论站到了她这边。 　　现在，她需要白杜康多做几件蠢事，让舆论彻彻底底倒向她。 　　“你怎么来了？”白瑟瑟皱着眉头看向白善华，白善华是白杜康的大女儿，一向和她不和，明里暗里没少给她下绊子。 　　“我怎么来不得了？嘁，姜沉枫送花给你的消息是你传出去的吧，想借姜家的势？可惜呀，人家姜沉枫看不上你，立刻就辟了谣，那花不过是人家不要的罢了。” 　　白善华斜着眼睛打量了白瑟瑟一番，眼睛里露出嫉妒，没想到她离开白家之后过得更好了。 　　瞧瞧那张脸，白里透红，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难怪离了婚，那梁锦盛还当个宝似的求上门。 　　不过，白善华想到姜沉枫对她的嫌弃，又忍不住笑了起来，长得再漂亮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姜沉枫抛弃。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些无聊的事，那我很抱歉，请你离开吧。” 　　对于白善华的嘲讽，白瑟瑟并没有在意，白善华越是做出这副难看的姿态，越说明了她内心的嫉妒。 　　难受的是她，不是自己。 　　白瑟瑟的否认，在白善华看来不过是死鸭子嘴硬。她越不承认，就越能说明事情的真相，那些事就是白瑟瑟自己一手策划出来的。 　　白善华不屑地看了白瑟瑟一眼：“啧，像你这种倒贴都没人要的女人，可真是丢尽了女人的脸，幸好当初父亲把你逐出了白家。” 　　“丢脸？你是在说自己吗？” 　　“你，你什么意思？”白善华听到这话，心里一咯噔，收起了刚才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脸色沉了下来。 　　“什么意思，你自己不知道？你追着杜斯礼跑的事情，整个安城都传遍了，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吧？” 　　“你——”白善华指着白瑟瑟，说不出话来，眼圈儿都气红了。 　　她巴结徐慧琳，就是想借着她打入杜斯礼的圈子，可偏偏上次的事情惹毛了徐慧琳，她说到做到。 　　前两天，她厚着脸皮上了徐家的门，却被徐慧琳赶了出来。这件事幸亏知道的人不多，不然她就成为除了白瑟瑟之外，安城第二个笑柄了。 　　“我什么，被别人拿这种事来嘲讽，很难受吧？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喜欢一个人，只要没有伤害到他人，便没有任何错，这样的事不应该被嘲笑。” 　　白瑟瑟并不想说这样的话，她不喜欢姜沉枫，白善华的话伤害不到她半分。 　　可白善华明明自己也受着这样的痛苦，却偏偏学那些嘲笑人的作风，她便多了句嘴。 　　白善华听了这话愣住了，好一会儿才红着眼圈问道：“你真觉得我没有错？” 　　这些天被人嘲讽，说她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心里何尝不难受。 　　白瑟瑟是第一个说她没错的人，白善华内心很复杂，为什么是她？ 　　“没有，只要你没有因为自己的喜欢而伤害人，就没有错。杜斯礼生得一表人才，又才华横溢，喜欢上这样的人，不是很自然的一件事吗？” 　　听到这话，三人身后不远处，一个身穿白色短袖衬衫的男子抬起头看了白瑟瑟一眼，眼睛里露出若有所思。 　　白善华听到白瑟瑟的话，低头不语，许久之后，她抬起头：“我为刚才嘲讽你和姜沉枫的事道歉，但是我不会原谅你败坏我爹的名声。” 　　这段时间因为白杜康名声受损，她在外面的日子也不好过。 　　尤其是刘家酒坊的刘敏茜，每次见到她，都要冷嘲热讽一番，而这一切都是拜白瑟瑟所赐。 　　听到刘敏茜这个名字，白瑟瑟眼神一暗。在现代，刘敏茜就是梁戍的小跟班，那本架空民国文，白瑟瑟怀疑就是刘敏茜写的。 　　“关于这一点，我还真不需要你的原谅。大伯做了什么，我不相信你不知情。”白瑟瑟压下心中的想法，淡淡道。 　　“不管我爹做过什么，可二叔去世后，是我爹把你养大的，你这样说对得起我爹吗？你知道那些人现在怎么说我爹吗？”白善华恨恨道。 　　“就因为大伯养过我，就能随便掌控我的婚姻，把我卖给郑元昌？白善华，你就算不知道郑元昌，多多少少也该听过他的名声。说出这样的话，你不觉得亏心么？ 　　更何况，大伯卖了一次不够，还想把我卖第二次，你觉得我不该反击？” 　　白善华果然还是记忆中那个白善华，和她爹白杜康一样无耻。 　　“爹也是为了你好，你一个离过婚的女人，能嫁给梁锦盛，你还想怎么样？”白善华觉得白瑟瑟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呵，”白瑟瑟被这话气笑了，“行了，我赴的是三妹的约，不是来听你在这里废话的。觉得好，你自己去嫁。” 　　跟白善华这样的人根本说不明白，白瑟瑟干脆不再理她了。 　　“我也不想在这里待了。”白善华翻了个白眼，站起身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白香雪，“香雪，你要不要跟我走？” 　　“二姐，你要去赴那些小姐的约，我跟她们说不上话，我就不去了。”白香雪轻柔地笑了笑。 　　“你跟白瑟瑟混在一起，沾染了她的晦气，将来有你哭的。”白善华见白香雪不肯跟她走，脸色沉了下来。 　　白香雪笑了笑，没有说话。 　　“不去就不去，真是没出息。”白善华撇了撇嘴，气呼呼地转身离开。 　　白香雪等白善华走去出之后，才转向白瑟瑟：“这次，其实是我爹让我来的。” 　　“三叔找我什么事？”白瑟瑟有些惊讶。 　　白香雪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她嘴巴张了张，什么也没说出来。 　　“到底怎么了？如果有什么难处，你尽管说出来。” 　　在白家时，三叔虽然明面上不敢反抗大伯，但暗地里却给过她不少帮助。他要是有什么困难，自己必然是要帮的。 　　白香雪听了这话，眼圈瞬间红了：“若不是实在没办法，爹也不会让我找上大姐。 　　这些年，在大伯的压制下，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如今，连我哥上学的钱都快拿不出了。” 　　“怎么会？”白瑟瑟皱了皱眉头，大伯居然连三叔的用度也克扣？ 　　白香雪叹了口气：“自从二伯去世以后，这几年白家酒坊的效益越来越差。上个月，大伯说去年没赚到钱，索性连今年的分成都不给了。 　　我们一家子就靠着那么点分成过日子，我爹自然是不肯的。可是他去找大伯闹，也只要回来三百块钱。这一大家子吃喝拉撒，三百块哪里够。” 　　听到白香雪的话，白瑟瑟眉头越发紧皱，白家酒坊虽然没落了，但绝不至于连每年的分成都发不出。 　　“你是打算借钱？”白瑟瑟猜测道。 　　“那倒没有，我们家平时花钱比较省，手里还有些盈余。可是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要坐吃山空的。”白香雪解释道。 　　“那你的意思？”白瑟瑟垂下眼皮，她心里隐约猜出可白香雪的来意，放在桌下的手也慢慢攥了起来。 　　白香雪看了看周围，把手伸了出来，露出手心里紧握的纸条。 　　白瑟瑟打开后就看到几个黑色楷体小字：你想回白家吗？ 　　白瑟瑟将纸条揣到兜里，面色不变：“三叔喝过我送的无忧梨花白了？” 　　“是，我爹和四叔一起喝的。”白香雪说道。 　　白瑟瑟点了点头，三叔和四叔对大伯的不满由来已久，而这次大伯削减分成，彻底惹怒了这两个人。 　　再加上他们尝过了她酿造的酒，了解了她的实力，自然会想着跟她合作，把白杜康从掌柜的位置上推下去。 　　白瑟瑟心里明白，三叔和四叔找上她，有想帮她的意思，但更多的却是出于利益上的考量。 　　这两人酿酒天赋一般，就算把白杜康赶下去，这白家酒坊还是不行，所以有实力的自己就成了他们首要合作对象。 　　再加上自己没有父母，只能依靠他们，更好掌控。 　　不过，她也可以利用他们夺回白家酒坊。 　　“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这样吧，两天后，我在晴雪园等三叔和四叔，到时候再说。” 　　白瑟瑟和白香雪离开后，坐在她们后面穿白衬衫的青年也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叫了辆黄包车，吩咐道：“去杜公馆。” 　　杜斯礼难得没有出门，看到白衬衫青年便笑道：“怀集兄，你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找我，你不是说自己要闭关一段时间，好好琢磨写作上的事么？” 　　徐怀集走到一旁沙发上坐下：“今天在名爵咖啡厅遇到了一件趣事儿，特地过来说与你听。” 　　“哦，什么趣事，劳动你特地跑一趟？”杜斯礼脸上露出浓厚的兴趣。 　　“我昨儿遇到了姜沉枫的前妻白瑟瑟，她说了一段话，实在叫我敬佩。”徐怀集把白瑟瑟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追求一个人，只要没有伤害到别人，便没有任何错，这样的事不应该被嘲笑。” 　　杜斯礼将这句话念了几遍，最后脸上露出感叹之色：“白小姐有这样的胸襟，实在叫人钦佩。” 　　“确实，这位白小姐，是个十分有魅力的女人。”徐怀集点了点头，“不过我今天来可不只是为了这个，你知道白小姐是怎么评价你的么？” 　　“哦，白小姐还提到我了？快说说，白小姐是怎么夸奖我的？”杜斯礼眼睛一亮，问道。 　　“你怎么就知道是夸奖呢，说不定是批评。”看着杜斯礼一脸自信的模样，徐怀集笑道。 　　“不可能，赶紧说给我听听。”杜斯礼催促道。 　　“杜斯礼生得一表人才，又才华横溢，喜欢上这样的人，不是很自然的事吗？这可是白小姐的原话，她对你杜大才子的评价十分高啊？” 　　“她真这么说了？白小姐确实有眼光。”杜斯礼笑眯了眼睛，被白小姐这样的美人夸奖，绝对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不过，她毕竟——” 　　徐怀集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道清润的声音：“她真这么说了？” 　　杜斯礼愣了一下，看向门口：“沉枫，你怎么来了？” 　　没等姜沉枫回答，杜斯礼又道：“哎呀，你说今天到底吹的什么风？你们俩居然都来了，我们三人难得聚在一起，今天一定要不醉不归。” 　　“没问题，我酒量虽然差了点，但是今天我豁出去了，一定舍命陪君子。”徐怀集看了姜沉枫阴沉的脸色，也赶紧接口道。 　　姜沉枫没有搭理两人的一唱一和，他看向徐怀礼，重复了刚才的问题：“她真这么说了？” 第23章 论盐焗蚕豆的威力 　　“那个, 沉枫啊，白小姐也就嘴上说说，她就是安慰她那堂妹，没别的意思。” 　　见姜沉枫执意问出答案, 徐怀集脸上露出尴尬, 怎么这么巧, 偏偏被他听到了。 　　杜斯礼也有些尴尬, 他之前确实利用白瑟瑟的事情调侃姜沉枫, 可那也只是调侃而已。 　　自从察觉到姜沉枫的心思, 他就没再这样做过。开玩笑归开玩笑，可若是过了头，便不好了。 　　如今白瑟瑟夸他，偏偏被姜沉枫听到了, 这真是, 杜斯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怎么就这么巧？ 　　“是啊，沉枫, 怀集说得对。”杜斯礼跟着附和了一声, “白小姐的堂妹追求斯礼被人嘲笑, 白小姐只是安慰她堂妹, 没别的意思。” 　　“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我只是问一声而已。”姜沉枫走到一旁坐下, 弹了弹衣角，淡淡道。 　　杜斯礼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徐怀集，他还要不要脸了，他那是问一声。刚才那眼神, 说姜沉枫要揍人了，他都信。 　　徐怀集耸了耸肩，无声说道：别惹他。 　　杜斯礼撇了撇嘴，往沙发上一靠，看向姜沉枫：“你怎么会来我这里。”平时他可是很少登门的。 　　“无事，过来看看。”姜沉枫从桌面上拿起一本书，那是杜斯礼之前正在看的一本诗集，姜沉枫翻了两页便丢在桌子上。 　　他抬头看向徐怀集，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一张请帖：“你在这里正好，我就不多跑一趟了，这个礼拜六，我邀请人讨论荻花杂志社成立的事情，地点定在无忧酒坊。” 　　“原来是下帖子的啊，我的呢？”杜斯礼明白了姜沉枫的意思，向他伸出了手。 　　“没有。”姜沉枫面无表情道。 　　“你什么意思？你不要说你专门跑到我家来给徐怀集下帖子？ 　　姜沉枫，我说你不要太过分，不就是白瑟瑟夸了我一句么，你至于这么小气？”杜斯礼一听没有自己的帖子，立马就不干了。 　　“有关系么，只是觉得你话太多，不想请你，你有意见？”姜沉枫挑了挑眉。 　　“呵，你说这话骗鬼呢！你那包敢不敢给我搜一下？”杜斯礼冲着姜沉枫手边的包扬了扬下巴。 　　“凭什么给你搜？”姜沉枫把包往自己身后放了放。 　　“嘁。”杜斯礼嗤笑了一声，看到姜沉枫的动作，哪里还不知道，姜沉枫分明就是来送帖子的，不过是因为听到了徐怀集的话，才临时改变了主意。 　　看到姜沉枫这样，杜斯礼就忍不住想揶揄他两句：“我说沉枫，你是不是太小气了点？白小姐不过是夸了我一句，你都接受不了，要是将来白小姐和别人…… 　　“没有别人！”杜斯礼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姜沉枫打断了。 　　他不是接受不了白瑟瑟夸杜斯礼，只是一想到在她心里，杜斯礼就是一表人才、才华横溢，是值得人喜欢的。 　　而他，别说追求，就连接近她，都要找各种借口，他的心又怎么平衡得了。 　　“行，没有别人。”看到姜沉枫这么认真，杜斯礼也不好打趣他了，“不过，你这帖子不给我，是不是不太好？好歹我也是荻花杂志的发起人之一。” 　　“说了没有帖子就是没有，我还有事，先走了。”姜沉枫站起身把包拿起，转身往门外走去。 　　“哎，你还真不给啊！”杜斯礼本以为姜沉枫只是跟他斗气，没想到他说走就走，“这——” 　　杜斯礼目瞪口呆，一时不知对姜沉枫这样幼稚的行为该做出何种反应。 　　徐怀集笑着拍了拍杜斯礼的肩膀：“斯礼兄，我也先走了。” 　　来这一趟，看到与平时完全不一样的姜沉枫，他突然有了灵感，要赶紧回去写下来。 　　杜斯礼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张大嘴巴看向杜小姜：“他们是不是在欺负我？” 　　杜小姜他们摊手：“少爷，这不是很明显吗？” 　　杜斯礼看这两人的背影，哼了一声：“不让我去，我偏去？不就一张帖子吗，还能难倒我？” 　　刚才那帖子他瞄了一眼，漫天黄昏色调下，灰白色的荻花随风飘荡，符合姜沉枫一贯的风格，用最艳丽的颜色，描绘最凄凉的景色。 　　“小姜，准备纸笔，你家少爷自己画一个。”当谁不会画画似的，杜斯礼气鼓鼓地响。 　　杜小姜看了一眼杜斯礼，就他那画工，他哪来的自信觉得可以画出和姜沉枫一样的帖子。 　　杜斯礼瞥了杜小姜一眼：“小姜，你什么意思，看不上你家少爷的画？” 　　杜小姜摸了摸鼻子：“没有，少爷我去给你准备纸笔颜料。” 　　杜公馆门外的黑色轿车里，姜小杜从后视镜里看着姜沉枫：“少爷，请帖送完了，现在去无忧酒坊吗？” 　　“回去。”姜沉枫按了按额角，有些疲惫。他已经变得不像自己了，刚才那种行为和小孩一样幼稚，可他偏偏就是做了。 　　他的心情很不好，白瑟瑟能够看到杜斯礼一表人才、才华横溢，怎么就不肯睁开眼看看他的优点呢？ 　　但凡她对他有一点点上心，他也不必像如今这样，连见她一面都要费尽心思。 　　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可姜沉枫的心还是难受了起来。 　　他甚至悲观地想，会不会白瑟瑟一辈子也不愿意睁开眼看看他。 　　姜小杜看了看姜沉枫，识趣地没有问下去，虽然他不明白，说好了送完请帖就去无忧酒坊，怎么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不过现在姜沉枫的脸色并不好看，姜小杜也不敢打扰。 　　车子在杜公馆门前掉了头，往姜府驶去。 　　然而还没走出几公里，姜小杜就听到了姜沉枫的声音：“算了，去无忧酒坊。” 　　姜小杜之后再次调转车头，往无忧酒坊的方向开去。 　　他也忍不住在心底感叹，爱情真不是一个好东西，连向来沉着冷静的少爷，也变成了如今这副踌躇不定的模样。 　　少爷一向是坚定果断的，像这样优柔寡断，那是从来没有的事。 　　可是遇到了白瑟瑟，一切似乎都变了，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姜沉枫看着车外的行人，心中满是无奈。 　　有时候他真想干脆不管不顾，想要得到白瑟瑟，他有很多种手段。 　　可是他的心里又明白，如果他真用了那些方式，只怕他就永远失去白瑟瑟了。 　　从前他讨厌那些以夫为天的传统女子，可如今，他又觉得，如果白瑟瑟是那样的女子，似乎也不错，至少她就不会那样抗拒他。 　　无忧酒坊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白瑟瑟坐在柜台里和刘宇宁商量着姜沉枫在店里请客的事，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白瑟瑟捂着嘴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姜沉枫进店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情景。 　　他仔细打量着刘宇宁，这才发现，这位掌柜年轻得有些过分，而且相貌清俊，看眼下这情形与白瑟瑟相处得也颇为不错。 　　姜沉枫的脑海里闪过一句话：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的警惕性一下子升到了最高，杜斯礼那里倒没什么，他是个有分寸的人，知道自己心仪白瑟瑟，就不会做出什么惹人误会的举动。 　　而眼前这个刘宇宁，才是自己最该防备的人。 　　姜沉枫整了整衣领，他今天穿着一件蓝色立领长袍，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看起来斯文儒雅、器宇不凡。 　　在无忧酒坊门口这么一站，立刻就吸引了无数目光。 　　刘宇宁一早就看到姜沉枫，他提醒白瑟瑟：“老板，姜少爷来了。” 　　白瑟瑟转过头看到姜沉枫，也怔了怔，不得不说姜沉枫的皮相实在是好，一件普通的蓝色长袍，穿在他的身上，立刻就让人觉得档次不一样了。 　　在白瑟瑟愣怔的瞬间，姜沉枫已经迈开长腿来到了柜台前，他把手中的纸包放在柜台上面：“这是刚从老程家买的豌豆黄，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说完这句话，他又装作不经意地看向刘宇宁：“刚才我看你们聊得很开心，在聊些什么？” 　　“呃，就是在说您礼拜六在酒坊宴请的事情，这毕竟是我们酒坊第一次承办这样的活动，我们想尽力做到最好。” 　　刘宇宁老老实实回答道，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姜沉枫看他的目光有些渗得慌。 　　“原来是这件事啊，正好，我也是来跟你商量礼拜六的事，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谈一谈？”姜沉枫看下白瑟瑟。 　　今天的白瑟瑟穿着豆绿色小V领上衣，白色阔摆长裙，将她衬得如同“别翻新谱洛阳明，疑是花残万叶盈”的绿牡丹一般，清新脱俗，却又夺人眼目。 　　“这身衣服很衬你。” 　　白瑟瑟摸了摸衣角，笑了：“谢谢，我们去楼上谈吧。” 　　“好。”姜沉枫眼神暗了暗，她这是在告诉他，她和他，除了工作上的事，不需要有其他的接触。 　　他的手慢慢攥紧，又一点点松开。 　　他这一生难得遇到喜欢的女子，既然喜欢上了，便是一辈子。不论如何，他是不会放弃的。 　　哪怕她铁石心肠，他也要水滴石穿。 　　白瑟瑟介绍了酒坊的准备情况，她有些犹豫：“酒我可以保证没问题，只是不知道有哪些人，饮食方面有什么喜好。” 　　酒坊平时往来的客人就是来喝酒的，有送酒的小菜就可以打发。但是姜沉枫要在酒坊请客，就不能这么随便了。 　　“饮食方面，你不用担心，我到时候让百膳阁送过来。”既然要请客，姜沉枫自然是考虑周全的。 　　无忧酒坊的酒不错，吃食方面就差太远了。 　　他请的那帮人，不仅好酒，还个个都是老饕，无忧酒坊的酒加上百膳阁的菜，足以让这些人满意而归了。 　　白瑟瑟听了姜沉枫的话后，脸上露出笑容：“那是再好不过了，我这就去通知刘宇宁，让他好好准备。姜少爷，你是直接走，还是我让伙计给你上壶酒？” 　　看着白瑟瑟公事公办的态度，姜沉枫脸上露出苦笑：“白瑟瑟，我就这么不招待见，你连多跟我说两句话也不肯？” 　　“姜少爷说笑了，像您这样的人物，在哪里都是极受欢迎的，说我不待见姜少爷，这可实在是冤枉我了，我确实有事要做。”白瑟瑟脸上堆起虚假的笑容。 　　白瑟瑟说的话，姜沉枫一个字也不相信。可明知道她在说谎，他也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他叹了口气，慢慢来吧，他这辈子所有的挫败，都用在白瑟瑟身上了。 　　姜沉枫快要走出门口的时候，刘宇宁赶了上来：“姜少爷，等一下。” 　　姜沉枫停住脚步，转过身，就看到刘宇宁拿着一个纸包快步走了过来。 　　“姜少爷，我们老板说不能白拿您的点心，这是我们店里新出的盐焗蚕豆，您拿回去尝一尝。” 　　姜沉枫盯着刘宇宁手中的纸包，半天没有动。 　　刘宇宁脸上的笑容都已经僵硬了，托举纸包的手也开始有些发麻，就在他以为姜沉枫不会要这蚕豆时，姜沉枫伸出手接过了纸包。 　　“替我谢谢白小姐，顺便帮我问一句，如果我每次来都带东西，她是不是次次都要回赠？”姜沉枫说完不再停留，拿着纸包快速往外走去。 　　再待下去，他只怕是要被白瑟瑟那个女人给气死。 　　一包小小的豌豆黄，她也要跟他划分清楚，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知道经过之前的事情，想要追求白瑟瑟并不容易，可他没想过会难到这种程度。 　　他送礼物，她不是拒绝，就是返还等价的东西，用一切方式跟他划清界限。 　　他利用合作接近她，她就小心地与他保持距离，用各种行为告诉他，两人只是合作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 　　他实在不明白，她怎么就能倔到这种程度。 　　生平第一次，姜沉枫感到了棘手。他闭了闭眼，没关系，他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了，他有耐心。 　　刘宇宁回到柜台，把姜沉枫的话复述给白瑟瑟听。 　　白瑟瑟挑了精致的细眉：“自然是要回赠的，合作伙伴，当然要有来有往才好。” 　　“老板，姜少爷他是不是？”刘宇宁看了看白瑟瑟的神情问道。 　　“你想多了，我们是合作关系，来看合作伙伴，带份手信，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好了，有客人上门，你该去做自己的工作了。” 　　白瑟瑟笑了笑，刘宇宁是真想多了。 　　虽然姜沉枫最近的行为有些奇怪，但与其说他有可能喜欢上她，倒不如说他是为了无忧梨花白。 　　回到车上，姜沉枫看着手里的纸包，打开来拿出一颗蚕豆慢慢咀嚼，想起白瑟瑟的绝情，香喷喷的蚕豆也被他尝出一股苦涩的滋味。 　　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姜沉枫心情颇有些沉重：“小杜，你知道自作自受的滋味吗？” 　　姜小杜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没有回应。少爷这样，怕是又在白小姐那里受挫了。 　　姜沉枫也没要姜小杜回应，他只是心里憋得难受，想找个人说一说。 　　他从来没想过，爱情竟然是这么折磨人的东西。 　　而在他的这段莫名其妙降临的爱情中，受折磨的只有他一个。 　　回到家里，姜沉枫拿着那包盐焗蚕豆去了书房：“不许任何人打扰我。” 　　心中郁结的情绪无法发散，只有通过文字宣泄了。 　　也许是情绪淤积太多，姜沉枫落笔很快，不过一个时辰，一篇文章便完成了，通篇下来，除了个别错字，竟然不用修改一字。 　　“帮我联系胡主编。”姜沉枫将文章放在一边，等待墨迹晾干。 　　第二天，时代早报上登出一篇文章《论盐焗蚕豆的威力》。 　　杜斯礼一大早兴匆匆来到无忧酒坊，本以为不会有什么人，却看到一副宾客满堂的情景。 　　“生意不错呀，你们老板没来？”杜斯礼斜倚在柜台前看着刘宇宁问道。 　　“在楼上呢，杜少爷，你也来凑热闹？”刘宇宁有些哭笑不得。 　　没想到姜沉枫一篇文章影响居然这么大，这一早上来的客人全是冲着盐焗蚕豆来的，说是要尝一尝能击垮人信心的蚕豆是什么味的。 　　“唔，没办法，姜沉枫的文字太有魅力了，我也很好奇你们店里的盐焗蚕豆。” 　　“没有了，一大早就有人上门指定要买盐焗蚕豆，今日准备的都已经卖完了。” 　　刘宇宁无奈笑道，那盐焗蚕豆也就是给客人送酒的小食，味道是不错，可也不至于这么多人抢着买。 　　要不是姜沉枫一篇文章，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点。 　　不过，刘宇宁也不得不感叹，姜沉枫的笔是真厉害，一份普普通通的盐焗蚕豆，被他一写，就能让整个安城人抢着买。 　　“没有了？”杜斯礼愣了一下，“唉，我说刘掌柜，我跟你们老板也算朋友吧？” 　　“我已经让厨房准备了二十斤蚕豆，再等一会就能出锅了。”白瑟瑟从楼上走了下来，她刚看完特地让伙计去买的时代早报。 　　姜沉枫的那篇文章，让她感受到了他的抱怨，这让白瑟瑟有些哭笑不得，好在文章里除了抱怨，再没有其他情绪。 　　白瑟瑟想，大约以姜沉枫的家世，来往的人中没有像自己这样斤斤计较的，他才会产生这样的抱怨。 　　姜沉枫不愧是大才子，哪怕一篇因为抱怨而生的文章，也能馋得所有人流口水，让她酒坊的盐焗蚕豆需求暴涨。 　　看到白瑟瑟下来，杜斯礼笑道：“你对沉枫做了什么，让他像被父母夺走糖果的孩童一样，心里委屈又不敢抱怨，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拐弯抹角发泄？” 　　“杜少爷说笑了，姜少爷是安城名人，我能对他做什么？不过是送了包盐焗蚕豆，如果这样他也觉得委屈，那我也没办法。”白瑟瑟淡淡道，她并不喜欢杜斯礼这种带有某种指向性地打趣。 　　看到白瑟瑟这样，杜斯礼便知道她没有说实话，他叹了口气，说道： 　　“沉枫这个人虽然有很多缺点，但他对你却是一片真心。他以前做错了事，你心里有怨我也能理解。可是人非圣贤孰能无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就不能给他一个机会？ 　　你大约不知道，沉枫这个人是个死心眼的人，一旦他认定了，就是一辈子。” 　　“杜少爷别开这种玩笑，姜少爷怎么可能会看上我？你不知道我和他之间的事情，请你以后别再说这种话了，不然我的无忧酒坊不欢迎你。” 　　白瑟瑟脸色沉了下来，她和姜沉枫之间只是合作关系，她不希望有人在这种单纯的合作关系中掺入其他东西。 　　“抱歉，你知道我这人一向说话不过心，就别跟我计较了。你放心，以后我绝不会再说这种话。”听到白瑟瑟的话，杜斯礼赶紧道歉。 　　他想起昨天，白瑟瑟的一句话，就让姜沉枫酸成那个样子，连请帖都不给他了。 　　姜沉枫对白瑟瑟上了心，可白瑟瑟的态度很明确，她根本没想过再和姜沉枫扯上关系，她甚至讨厌跟他扯上关系。 　　杜斯礼在心中叹息了一声，姜沉枫想追回白瑟瑟，怕是难了。 　　杜斯礼走后，刘宇宁问白瑟瑟：“如果姜少爷真后悔了，你会给他机会么？” 　　白瑟瑟笑了笑：“没有什么机会不机会的，你这话永远也不会成立，姜沉枫是不会后悔的。” 　　“假设姜少爷真后悔了呢？” 　　真后悔了？白瑟瑟眯了眯眼睛，想了想姜沉枫后悔的模样，没想出来。 　　她摇了摇头，说道：“真后悔了也没用，不是所有事情都有后悔药吃的。” 　　刘宇宁这个假设根本就没意义，她从来没喜欢过姜沉枫，他后悔还是不后悔，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可不希望他后悔，到时候缠上来，她还得想办法换个地方，保持目前这样挺好的。 　　两人说话的时候，一个小伙计悄悄退了出去。 　　“少爷，吃点饭吧，你都一天没吃饭了。”姜小杜看着坐在窗台前发呆的姜沉枫，眼中露出担忧之色。 　　自从上午夫人过来说了话，少爷就一直是这样了。他真担心他身体吃不消。 　　“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姜沉枫扶着额头，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 　　“少爷，您这样，岂不是如了夫人的愿？”也不知道夫人对自己儿子怎么就这么大恶意，巴巴打听来这样的信息，故意说给少爷听。 　　“肯定是上次跟夫人要护手霜的时候，夫人才注意到了这件事。” 　　姜小杜有些气愤，夫人还真是一点能够打击少爷的机会都不落下，跟少爷不像母子俩，倒像是仇人。 　　“这件事我倒是要谢她告诉我。” 　　虽然她并不怀好意，却也让他知道了白瑟瑟的真实想法。 　　真地没有机会了吗？ 　　姜沉枫目光茫然地看向窗外，不，他做错了事，他会尽力弥补，让他放弃是不可能的。 　　很快到了白瑟瑟和白三叔约定的时间，天还没亮，白三叔和白四叔就到了晴雪园。 　　看着白瑟瑟眼中的疑惑，白三叔有些扭捏地解释道：“怕被你大伯察觉，我和你四叔在春景院待了一晚，这事你三婶也是知道的，我们什么也没干。” 　　白瑟瑟笑了：“我明白。” 　　春景院是安城比较出名的妓院，白三叔其实没必要跟她解释。 　　不过，白三叔是个正直的人，在春景院这种地方待了一晚，大约也觉得不自在，才会在见到她时急于解释。 　　“你们还没吃饭吧，我让人去准备。” 　　“不用了，把事情谈完，我们得赶紧回去。”白三叔摆了摆手，这事在成功之前绝不能透出一丝消息。 　　白瑟瑟没有强求，三人在会客室谈了一个时辰，白三叔和白四叔走的时候，天边才刚刚泛起鱼肚白。 　　白瑟瑟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脸上露出笑容。 　　三叔和四叔，比她想象还要好说话，大约是因为在这个时空里，大伯对他们的压榨更严重？ 　　在现代，可没出现过克扣分成的事情，虽然大伯也做了假账，可那是暗地里，明面上他却是不敢做得太过分的。 　　很快到了礼拜六，无忧酒坊早早开始忙碌起来。 　　姜沉枫请的人并不多，但每一个在文学界都赫赫有名，是各个大学文学院抢着要的人物，徐怀集、王舜华…… 　　看着这一个个名字，白瑟瑟脸上露出慎重之色，她一再跟刘宇宁确认，务必不出任何差错。 　　直到姜沉枫来了，白瑟瑟还在忙碌。 　　“不用太紧张，已经很好了。”姜沉枫环顾四周，房间内光线充足、窗明几净，桌面上摆放着刚采摘的鲜花，上面还带着露水，所有的一切井然有条。 　　很快百景阁的食盒也送了过来，姜沉枫请的人也逐渐到了。 　　杜斯礼最后一个到，他拿着与其他人并不完全相同的请帖，摆出一副无赖的模样看着姜沉枫。 　　大有一副你敢拒绝我，我就跟你没完的架势。 　　姜沉枫看了一眼，只说了一句：“你的画技还有待提高。” 　　杜斯礼撇了撇嘴，不服气道：“我那是个人特色。” 　　“斯礼，你画功不如沉枫，这都是公认的了，你在这里嘴硬可没什么意思。”一个穿着青色长袍带着黑框眼镜，身材略有些发福的男子笑道。 　　“那是你们不懂得欣赏。”杜斯礼翻了翻白眼，反驳道。 　　他转头看向姜沉枫，“听说今天的酒水，用的是无忧梨花白？” 　　姜沉枫点了点头。 　　杜斯礼眼睛一亮，拍了姜沉枫肩膀一下：“还是你面子大呀，这白小姐嘴上……”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姜沉枫打断了：“别拿她开玩笑。” 　　“行，不开玩笑。”杜斯礼笑了笑，转向其他人，“我们可是托了沉枫的福了，今天大家一定要不醉不归。” 　　“这酒真有那么好？” 　　徐怀集有些怀疑，他也听过这无忧梨花白的事，不过在他看来，这多半是商家吸引客人的手段。 　　可如今看杜斯礼的表现，这酒似乎很不错？ 　　“好不好，我说了不算，一会酒上来了，你们自己尝尝就知道了。”杜斯礼卖了个关子。 　　“要我说，想喝好酒，还是得去梁家酒坊，那梁家小姐酿出来的酒才是这个。”刚才那个身穿青色长袍的男子比了个大拇指。 　　他说完又看向姜沉枫：“姜老弟，我听说这无忧酒坊的老板是你前妻？你怎么想起在这里聚会？” 　　“自然是因为这里的酒好。”姜沉枫回答道。 　　施安道一旁摇了摇头，笑道：“舜华老弟，你打听消息怎么不打听全呢？你单知道这是他前妻开的酒坊，怎么就不知道他给她前妻送花的事呢？” 　　王舜华面露惊讶：“我以为这件事是假的。难怪你把地点设置在这里，原来是想追回你前妻。 　　没想到沉枫老弟你这么无趣的人，有一天也会为了追求佳人，做出如此罗曼蒂克的事情。” 　　王舜华拍了拍胸脯：“你放心，我们一定全力配合，让你及早抱得佳人归。” 　　姜沉枫笑了笑，他确实有帮白瑟瑟宣传酒的意思，王舜华这么说倒也不算错。 　　“舜华兄，送花的事是误会。我会把地点定在无忧酒坊，也是因为这里的酒确实不错，一会儿酒上来了，你就知道了。”为了防止一会儿王舜华在白瑟瑟面前胡说，姜沉枫解释道。 　　王舜华摇了摇头，并不相信姜沉枫的解释，要说酒好，怎么也应该把地点定在梁家酒坊才是。 　　杜斯礼看着王舜华表情，知道他并不相信，便道：“舜华兄，一会儿喝酒的时候，你可不许抢酒喝。” 　　“放心吧，除了梁小姐酿的酒，你什么时候见过我跟别人抢酒喝。”王舜华摆了摆手，一副并不在意的模样。 　　听到王舜华的话，杜斯礼眼睛都笑眯了起来，想到一会儿能拿这话去揶揄他，看他尴尬的样子，那幅画面一定很有趣。 　　姜沉枫看了杜斯礼一眼，没有说话。 　　杜斯礼一向和王舜华不对盘，逮到机会自然是要捉弄他一番的。不过杜斯礼做事向来知分寸，姜沉枫也就没有制止。 　　白瑟瑟把酒壶端上来的时候，王舜华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然而当她把上面的盖子打开时，王舜华的脸色变了。 　　本来他还想打趣白瑟瑟和姜沉枫两句，这会儿却完全顾不得了。 　　“这是什么酒，怎么这么香？”王舜华用力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空气中醉人的酒香吸到身体内。 　　白瑟瑟优倒酒的动作缓慢而优雅，王舜华却嫌她太慢。 　　他从白瑟瑟酒里抢过酒壶：“倒酒这种粗活，我来干就行了。” 　　酒刚满上，王舜华便迫不及待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怎么样？”一直没有说话的施安道问道，一旁的徐怀集脸上也露出期待。 　　王舜华品着杯中的酒，似乎在回味着什么，直到他慢慢把杯中酒喝完，才咂了咂嘴说道：“香，这酒实在是香。” 　　他拿起酒壶刚要给自己倒第二杯，就被杜斯礼一把按住：“你刚才不是说不抢酒么，这会儿又是在做什么？” 　　王舜华从杜斯礼手中挣脱，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什么抢酒不抢酒的，我不过喝了两杯而已。再说了，沉枫老弟请客，总不至于连酒都让我喝不痛快吧。” 　　“放心吧，今天的酒管够。”白瑟瑟在一旁笑道。 　　“就是，人家两口子都没说话，就你话多。”王舜华白了杜斯礼一眼。 　　白瑟瑟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不见：“王先生，您记错了，我和姜少爷可不是什么两口子，我们早就离婚了。” 　　“舜华兄，别乱说话，坏了白小姐的名声。”姜沉枫脸色也变了，他看向白瑟瑟，解释道：“他就是嘴瓢了，没别的意思。” 　　白瑟瑟看向姜沉枫，叹了口气道：“这次合作结束后，你还是少来酒坊吧，我们的关系本就微妙，在一起做事，很难不让人产生这样的想法。” 　　先是杜斯礼，然后是刘宇宁，现在这位王舜华直接就说两人是夫妻了，倒是她考虑不周到了。 　　姜沉枫本来还不错的心情，一下子低沉了下来：“难道为了别人的想法，你打算一辈子都不跟我有任何关系？” 　　白瑟瑟愣了一下，说道：“这不是你的想法么？送我晴雪园不也是这个意思吗？” 　　要不是为了无忧梨花白，他也不会找上她吧，这一会儿他倒打一耙是什么意思。 　　原来她都知道，姜沉枫仿佛吃了黄连，心里发苦。 　　王舜华也傻了，他以为姜沉枫能在这里请客，两人就算没在一起也差不多了。 　　可是看姜沉枫和白瑟瑟这个反应，显然是还没搞定这位白小姐啊。啧，这倒有点意思了。 　　王舜华朝着白瑟瑟拱了拱手：“白小姐勿怪，是我说错话了，我这就自罚三杯，给白小姐赔礼道歉。” 　　“你这是赔礼道歉，我看你这是想趁机喝白小姐的酒。”杜斯礼在一旁讥讽道。 　　徐怀集和施安道看到王舜华这样，哪里还不知道这无忧梨花白绝对是好酒。 　　王舜华就是文学界里的酒痴孟，他不喝的酒不一定不好喝，可他如果抢着喝的酒，那一定是好酒。 　　施安道也迫不及待给自己满上酒，轻轻抿上一口，满足地眯了眯眼：“确实是好酒，这酒浓而不烈，香而不俗，实在是难得的好酒，白小姐这酿酒的技术一点也不比梁小姐差呀。” 　　徐怀集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尝了一口之后，脸上同样露出满足的神色。 　　“白小姐，我听说这酒是不卖的，只能用文章来换，不知怎样的文章才能换到这样一壶酒？” 　　几个人一番动作，算是把刚才的尴尬盖了过去。 　　白瑟瑟也没在意，她只是不喜欢跟姜沉枫扯上关系，既然这些人明白了，她也不会因为这个生气。 　　“具体我也没办法给出标准，但是我想以在座诸位的才华，只要认真写出一篇文章，想换一壶酒还是很简单的。” 　　姜沉枫看白瑟瑟神色如常，心里更加难受，她越是这样，越是表明，他在她心里一点位置也没有。 　　可他的难受，除了他自己，没有人察觉。 　　“这也巧了，我这里恰好有一篇文章，尚未给他人看过，白小姐你看看能不能换你一壶酒？”徐怀集掏出一个半折的信封，从中抽出两页纸，递给了白瑟瑟。 　　“我说怀集，你可真够奸诈的，你这是早有准备啊。” 　　王舜华看到徐怀集这样，脸上露出不满，他也掏出了一个信封：“幸好沉枫老弟跟我约了稿，我想着既然今天见面，便一起带来了。沉枫，你不会介意我先给白小姐看一看吧？” 　　“当然不介意。”姜沉枫看向白瑟瑟，若不是这些条件，他都未必说得动白瑟瑟跟他合作。 　　白瑟瑟有些惊喜，她接过两人的文章慢慢看了一遍，又把文章还给了两人。 　　她的意识沉入到空间内，果然在无忧临泉旁边发现了两颗晶莹剔透的珠子。 　　看来，她想要得到低级无忧灵珠，还是要靠这些才华横溢的文学大家。 　　“两位都是学贯中西、博古通今的人物，这两篇文章都极好，自然是可以换酒的，我一会让店里的伙计准备好，两位离开的时候可以一并带走。”白瑟瑟笑道。 　　“我能冒昧问一下，白小姐是怎么想到用酒来换文章的？”王舜华有些好奇。 　　“也没什么，我从小便喜爱文学方面的东西，可惜天资有限，再加上环境也不容许。如今自己有了能力，自然想实现小时候的愿望。”白瑟瑟笑着解释道。 　　“当然，若是哪位有才华之人喝到了我的酒，觉得不错，顺便在报纸杂志上帮我宣传一下，我可是稳赚不亏呢。” 　　白瑟瑟这样的坦白，不但不让人觉得她俗气，反而觉得她率真得可爱。 　　姜沉枫看着她眼中的俏皮，拳头渐渐握紧，当初他怎么就没想过跟她多相处一下呢？ 　　哪怕是一个礼拜，也足够让他见识到她的魅力，或许就不会有后来这些事了。 　　“白小姐实在是率真可爱，就冲着你这句话，这个宣传我帮你做了。”王舜华拍着桌子说道。 　　“那我可真是太感谢了，以后我若是出了新酒，第一个给您送去。”白瑟瑟赶紧道谢。 　　“那敢情好，我就等着白小姐的新酒了。”白瑟瑟懂得投桃报李，王舜华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他人生有两大爱好，写文和喝酒，白瑟瑟这番作为，让他不喜欢都难。 　　其他人都一脸惋惜，用手指着王舜华：“你才是最老奸巨猾的那一个，一篇文章，就骗了白小姐的新酒。” 　　施安道笑着看向白瑟瑟：“不知白小姐的新酒酿造出来时，可否给我送上一壶，这宣传的工作，我也会呀。” 　　“白小姐，说到宣传的事，这几位都不如我。”徐怀集也不甘落后。 　　“怀集，你说这话我可不爱听了啊。我们怎么就不如你了？”王舜华瞪圆了眼睛，一脸不服气。 　　徐怀集挑眉看向他：“梁小姐的酒，还是因为我的文章出的名，这事儿你们都忘了？” 　　“那是因为你是第一个发现的，如果我第一个发现，你以为还轮得到你？”王舜华轻哼了一声。 　　“可惜没有如果，事实就是我第一个发现的。”徐怀集双手环胸，挑眉笑道。 　　“白瑟瑟，咱们都是认识这么久的老朋友了，你可不能忘了我呀。”杜斯礼也在一旁起哄。 　　“等我新酒酿出来的时候，我给在座诸位都送上一壶。”看到这些在文坛鼎鼎有名的人，在这里像孩童一样打嘴仗，白瑟瑟忍不住笑了起来。 　　“其实说到影响力大，咱们这里所有人都不如沉枫，当初他一篇介绍安城饮食的文章，安城的小吃可差点卖断货。 　　连我那些老同学都特地写信过来，让我给邮寄点小吃过去，可着实让我为难了许久。”施安道摇头叹息道。 　　王舜华听到这话，点了点头：“这倒是实话，其实他写出来的那些吃食，我去吃也就那样，并没有什么特别味道。可是一看他那篇文章，又馋得想流口水。” 　　众人听他这样说，都笑了。 　　食物这种东西，有时候与其说味道令人难忘，不如说是过去的情怀、吃食物时的心情令人难忘。 　　姜沉枫的那篇文章，真正打动人的不是那些美食的种类与味道，而是他曾经吃东西时的感受。 　　一碗简单的牛肉面，若是有了特殊的故事，便变得不简单起来。 　　“其实，说起文字影响力，还有一个人……” 　　施安道还没说完，就被杜斯礼打断了：“今天这么好的气氛，就别提那么晦气的人了，行么？ 　　他那叫影响力，靠掐头去尾的片面事实、以及刻意地迎合来煽动人的负面情绪，你管这叫影响力？” 　　丁曾海那样的人，简直就是文人中的败类。 　　就那样的人，还整天不要脸地借着姜沉枫给自己增加名气，杜斯礼提起他就一肚子气。 　　“还叫别人不提，你自己一说起来还不是没完没了？”徐怀集打趣道。 　　“算了，不说他了，没意思。”杜斯礼摆了摆手道。 　　白瑟瑟上完酒，就出去了。 　　姜沉枫把这些人请来，主要还是商讨开办杂志的事情，她待在这里不合适。 　　这一顿饭，几人吃得心满意足。 　　离开前，王舜华把姜沉枫拉到一边，低声说道：“这白小姐实在是个妙人，长得漂亮又有本事，性格也好，你若是真喜欢人家，可得加快脚步了。这样的女子，将来追求她的人只怕不会少。” 　　“我何尝不知道。”姜沉枫苦笑了一声，要是白瑟瑟同意，他能立刻把人拉去拜堂。 　　只可惜，他从前把人得罪狠了，如今想取得谅解，哪里那么容易。 　　不过王舜华说得也有道理，发现她美好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她对他又一直有偏见，将来若真有条件不错的人出现，他真能胜出么？ 　　看来他还是要尽快取得她的谅解，改变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才是。 　　“我给你出个主意，”王舜华看他这样，说道，“追求女子，无非两个字，攻心。你把事情做到了她心上，还怕她不能原谅你从前的所作所为？”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姜沉枫叹了口气。 　　“这种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你就做一件事，投其所好。” 　　“怎么说？”姜沉枫本来还有些心不在焉，听到后面也忍不住认真起来。 第24章 他就是那么心胸狭窄的人? 　　看到姜沉枫感兴趣, 王舜华也来了精神：“白小姐这样的女子，心智坚定，离婚被赶出家族，都没能打垮她, 你用平常的手段自然无法获得她的欢心。” 　　“那要怎么做？”姜沉枫点了点头, 王舜华这话没错, 无论是送花还是送点心, 白瑟瑟都无动于衷。 　　倒是他提出文会的事让她有了兴趣, 可姜沉枫知道, 白瑟瑟也仅仅是对文会有兴趣，而不是对他本人。 　　“你看啊，白小姐说她从小就对文学感兴趣，且不说这句话是不是真的, 但这文章必然对她有特殊的作用。 　　写文章是你的优势, 这正是应该利用起来的地方。”王舜华分析道。 　　姜沉枫点点头，这一点，他也想到了。 　　“还有一点, 我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白瑟瑟在房间内的时候, 她的目光时不时就会转到你的手上。 　　我听说这世上有一种癖好, 叫做恋手癖。如果我没猜错, 白小姐或许就有这方面的癖好, 可这正好是你的优势呀。” 　　姜沉枫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自然知道白瑟瑟喜欢这双手，也曾经想过利用这双手，甚至去跟母亲借了护手霜。 　　可最终还是没能打破内心的羞耻感，让他用一双手去诱惑白瑟瑟，他还是做不出来。 　　可如今听王舜华这么一说, 似乎也有些道理。如果能让白瑟瑟喜欢上他，牺牲点颜面似乎也没关系。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情景，姜沉枫的耳根渐渐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粉色。 　　“你听他跟你胡说，他也就是纸上谈兵，他追求李小姐多年都没能成功。你要是听他的，你这辈子也别想追上白小姐。”杜斯礼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忍不住插嘴道。 　　“想要获取白小姐的芳心，你还得听我的。我的功绩，不用说，你们也看得到吧。只要你足够罗曼蒂克，就没有打不动的女人心。” 　　“哼，你的那些手段用到白小姐身上没用，白小姐是你那群莺莺燕燕能比的。再说了，喜欢你那一套的姑娘，有有几个对你是真心的？” 　　“你所谓的罗曼蒂克，不过是用钱堆出来的。”王舜华冷哼道，“要是你那一套管用，你又何至于如今还在游戏人生？” 　　“我看你就是嫉妒，她们怎么对我就不是真心了？” 　　杜斯礼撇了撇嘴，那些姑娘看到他送的东西，不知道多高兴，小嘴很抹了蜜似的甜，好听的话不要钱地往外说。 　　“真心，你知道真心是什么吗？你对别人都没有真心，想让别人真心对你？”王舜华从鼻腔里喷出一声冷哼，“白日做梦都不是这么做的。” 　　“你——”杜斯礼指着王舜华，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我？我哪句说得不对了。”王舜华翻了个白眼。 　　杜斯礼被惹急了，也冒出了一句：“你那么有本事，怎么就是追不到李小姐呢？” 　　“你——”这会儿轮到王舜华说不出话了。 　　…… 　　姜沉枫摇了摇头，这俩人凑到一起就吵架，不过王舜华说的话有些道理，或许可以试一试。 　　唔，但是如何行动，他还得好好想一想。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为了追求一个女子，用上色、诱这一个词，还是一双手的色。 　　想到这个词，姜沉枫脸上的温度又上升了，一双浅褐色的眸子里也散发出别样的亮光。 　　不过姜沉枫还记得嘱咐王舜华不要把这种事情往外说，倒不是他怕丢面子，而是白瑟瑟并不想跟他牵扯上关系。 　　他怕再有什么传言传出去，白瑟瑟连这样接触的机会都不再给他了。 　　王舜华自然是满口答应。 　　姜沉枫又看向杜斯礼，说道：“你也一样，尤其不要在白小姐面前胡说。” 　　杜斯礼想到之前在白瑟瑟面前说的话，有些心虚，还好姜沉枫不知道。 　　不过在知道白瑟瑟的态度后，他也不会再说出那种话了。 　　要是真托了姜沉枫的后腿，就算姜沉枫不计较，他自己内心也过不去。 　　“老板，王先生来了。”刘宇宁说道。 　　王舜华走了进来，看到白瑟瑟笑道：“文我已经写好，你看看，如果没什么问题，我就拿去发表了。” 　　“王先生速度够快呀。”这才过了一个礼拜，文章就出来了。 　　白瑟瑟看着文章的标题，标题简单明了、通俗易懂，还带着一丝香艳味儿：我与酒坊漂亮女老板不得不说的事儿。 　　看到这个标题，白瑟瑟忍不住抹了把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这标题起的，不看内容，还以为她和王舜华有啥暧、昧关系呢。 　　文章先是描述她有多么美丽，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白瑟瑟自己都快看不下去了。 　　接下来，笔锋一转，转到她那一段酒换文章的话，大赞她如何自强自立，如何率真可爱，白瑟瑟看到后面都怀疑王舜华写的可能是他想象中的人物。 　　不过看下去之后，白瑟瑟才明白，前面夸赞她不过是铺垫，是为了突出后面无忧梨花白的魅力。 　　这篇文章除了开头提及白瑟瑟，后面通篇都是吹嘘无忧梨花白的，里面写了无忧梨花白的口感，写了王舜华自己喝完梨花白之后的感受。 　　顺便抱怨了白瑟瑟不肯卖酒，让他第一次对酒产生了相思之情，夜不能寐。 　　这篇文章与其叫我与酒坊漂亮女老板不得不说的事儿，还不如改成我与无忧梨花白不得不说的事儿，看得她都想倒一杯无忧梨花白来尝一尝了。 　　白瑟瑟摇着头叹了口气，这些文人的笔可真是厉害。 　　她也知道王舜华的来意了，应该是为了这篇文章的名字。 　　她把文章还给王舜华：“没问题，先生的文笔极好，看了这篇文章，我都想喝一杯无忧梨花白了。” 　　“那，你看我这篇文章能换你那无忧梨花白么？”王舜华搓着手笑问道。 　　白瑟瑟哑然，原来这才是王舜华的目的：“自然是可以的，一会我让宇宁给您送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王舜华摆了摆手，他文里写得夜不能寐可不是开玩笑，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王舜华的文章很快发表了出来，引起的反响远远超过白瑟瑟的想象。 　　那些读者一开始被带着一丝香艳味的标题吸引，等到读完整篇文章，他们早已把标题里的漂亮女老板抛之脑后，唯一记得便是那让作者夜不能寐的无忧梨花白了。 　　越来越多的作者涌入无忧酒坊，看着客人云集的大堂，白瑟瑟说道： 　　“让伙计们好好准备吧，这段时间，咱们店里怕是有得忙了。跟他们说好好干，年底加两个月的工资。” 　　白瑟瑟吩咐完，又想起了什么：“你帮我找一找姜沉枫写的那篇关于安城饮食的文章，还有徐怀集先生夸赞梁戍的文章。” 　　看了王舜华的文章，白瑟瑟对这两篇文字也起了好奇之心。 　　王舜华的文字已经是这样，那被他们公认很好的那篇文字又是什么样的呢？ 　　同一时间，姜沉枫也看到了王舜华的文章，他的脸都黑了，什么叫我与酒坊漂亮女老板不得不说的事儿，他王舜华和白瑟瑟有什么事儿不得不说？ 　　“这个王舜华，永远靠标题吸引人的目光，挂着羊头卖狗肉。” 　　姜小杜走了进来：“少爷，杜少爷打电话过来了。” 　　姜沉枫黑着脸去接电话，电话还没放到耳边，就听到杜斯礼的笑声：“这个王舜华，真敢起标题，我脑子里已经想象出他和白小姐之间一段爱恨情仇的剧情了。 　　姜沉枫的脸更黑了：“你乱想什么，文章明明写的是酒。” 　　“我没乱想啊，我想的就是王舜华和白小姐的梨花白之间一番爱恨情仇的故事，有什么问题么？”杜斯礼故意装无辜道。 　　他就是故意的，但凡看了王舜华的文章，都不会把他和白瑟瑟联系到一起，不过姜沉枫除外，能够看到姜沉枫吃瘪，是他生活中的一大乐趣，为此他一直孜孜不倦。 　　姜沉枫干脆不理会杜斯礼，把电话直接挂了，他早该知道这个时候，杜斯礼打电话过来，绝对不会有好事。 　　然而电话被挂了不到两秒钟，又响了起来。 　　姜沉枫瞪着电话，就是不接。 　　姜小杜在一旁看着，问道：“少爷，要不我来接？” 　　“嗯，你接，要是杜斯礼没什么事，就直接挂电话。” 　　电话刚接起，那边就传来杜斯礼的笑声：“我说沉枫，你这也太小气了，我不过……” 　　“杜少爷，是我。”姜小杜开口道，“杜少爷，少爷说了，您要是没什么事，就让我挂电话。” 　　“别挂，别挂。”电话那边传来杜斯礼有些失真的声音，“把电话给你们少爷，我有事找他。” 　　姜沉枫接过电话：“敢多说一句废话，我立即挂电话。” 　　杜斯礼撇了撇嘴：“真有事找你，你看，王舜华都为白瑟瑟做宣传了，你这个大才子，就不知道写篇文章让白小姐开心开心？” 　　“你怎么知道我没写？”姜沉枫反问了一句。 　　“还真写了？”杜斯礼惊讶道，“行，算我多事了，那我就挂电话了，有事再找你。” 　　“杜斯礼，谢谢你！”姜沉枫突然说道，杜斯礼虽然平时嘻嘻哈哈，不过他是真心关心他，姜沉枫心里明白。 　　“谢什么，我就是想看看你在白瑟瑟面前吃瘪的样子，不说了，挂了。” 　　听着电话里嘟嘟的忙音，姜沉枫笑了笑。 　　王舜华的文章影响力远远超过了白瑟瑟的想象，不少文人学子被那篇文章吸引，纷纷来到无忧酒坊，想亲亲口尝一尝那被形容为琼浆玉液的无忧梨花白。 　　这些人知道无忧梨花白不出售，只能用文章换酒喝，不少人兜里都揣了文章。 　　白瑟瑟本来没有对这些人抱有多大希望，毕竟之前收到的文章效果并不好。 　　然而这次，她却收到了一篇能够产生低级无忧灵珠的文章。 　　她看向文章的作者霍狄，霍狄是个长相清秀的年轻人，看上去有些羞涩。 　　令白瑟瑟惊喜的是，霍狄也有一双十分漂亮的手。 　　白瑟瑟盯着那双手，虽然比姜沉枫的手还是差了些，但是已经比绝大多数人的手要好看了。 　　“白老板，不知我的文章可还能入你的眼。”霍狄被白瑟瑟盯久了，手指忍不住动了动，整个耳尖都红透了。 　　姜沉枫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情景，看着霍狄那双漂亮的手，还有白瑟瑟沉迷的目光，他的整张脸都黑了。 　　他不是没想过，有其他漂亮的手出现在白瑟瑟面前。 　　可他没想到这么快，快到他还没有做好任何准备，他的竞争对手就出现了。 　　姜沉枫用力捏了下手指，努力平稳了呼吸，才走上前，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在说什么？” 　　“你来了，刚收到一篇好文章。”白瑟瑟扬了扬手中的纸，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 　　“哦，是吗，能给我看一眼吗？”姜沉枫瞥了霍狄一眼，问道。 　　“自然是可以的。”白瑟瑟还没有说话，霍狄脸上已经露出惊喜的笑容，他朝着姜沉枫拱了拱手，说道，“能够得到姜先生的指点，是霍狄的荣幸。” 　　白瑟瑟瞥了霍狄一眼，没想到他还是姜沉枫的崇拜者。瞧瞧那副恭敬中带着兴奋的表情，妥妥的小迷弟一枚，姜沉枫的魅力不小啊。 　　姜沉枫看着白瑟瑟的目光，脸色更黑了。他站在这里，她视若无睹，却直愣愣盯着这个叫什么霍狄的看，难道霍狄比他好看。 　　霍狄看到姜沉枫的脸色阴沉，不由得心里打鼓，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是不是打扰姜先生了？” 　　姜沉枫还没说话，白瑟瑟已经开口了：“你黑着一张脸干吗，霍狄也没惹你，你不想看直接拒绝就是了。” 　　看看，把人家霍狄吓成什么样了，脸色都白了，表情更是委屈得想哭。 　　听到白瑟瑟这么维护霍狄，姜沉枫心里的酸意更重了，这个霍狄就这么好，值得她这样维护。 　　姜沉枫心里委屈，他什么都没做，她就这样，要是他做了什么，她是不是要跟他拼命？ 　　压下心底的苦涩与醋意，姜沉枫努力让自己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只可惜，眼中的冷意破坏了他的努力，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更怪异，霍狄看起来真要掉眼泪了。 　　白瑟瑟叹了口气，对霍狄说道：“你不用怕，他不是针对你，他平时就不会笑。” 　　姜沉枫更委屈了，为了安慰霍狄，她都撒起谎来了，他什么时候不会笑了？ 　　可现在这种情况，他怎么笑得出来，他喜欢的女子在他面前安慰另一个男人。他没有骂人，已经是他有修养了。 　　白瑟瑟转过头看向姜沉枫：“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她的眼中闪过不耐烦，没什么事就赶紧离开吧。 　　她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文章能产生低级无忧灵珠，后期还有可能继续合作的人，可不能被姜沉枫给吓跑了。 　　姜沉枫浅褐色的眸子盯着白瑟瑟，眼中的委屈都快要溢出眼眶了，她就这么不待见他？ 　　那霍狄哪里比他好了，手也没他好看。 　　他深深吸了口气，说道：“你手里的文章不给我看看？” 　　白瑟瑟狐疑地看着姜沉枫，他刚才的表情明显不想看，为什么又改变了主意。 　　白瑟瑟心头一动，他不会想借着他的名气和地位打击新人吧。 　　她把姜沉枫拉到一边，低声道：“你别乱来，霍狄是个新人，你可不能打击别人的积极性，我看这篇文章写得挺好的。” 　　姜沉枫额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他不得不连续深呼吸，才能忍住脱口而出的质问：在她看来，他就是那么心胸狭窄的人？ 　　姜沉枫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起，过了一会儿才慢慢松开：“你放心吧，我也想为杂志物色一些新人和好文章。” 　　白瑟瑟打量了他一眼，才有些犹豫地把手中的纸张递给姜沉枫。 　　姜沉枫先是粗略地扫了一眼，慢慢地，他的眼神开始认真起来。 　　他把文章反复看了两遍，这才看向霍狄，神情有些复杂。 　　“这篇文章写得确实不错，我的新杂志荻花杂志正在约稿阶段，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可，可以吗？”霍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姜沉枫，白净的面皮因为激动变成了绯红色。 　　白瑟瑟看了姜沉枫一眼，脸有些微热，刚才倒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过看到霍狄的反映，她又在心中感叹，在这些文人的眼中，姜沉枫的地位应该很高吧。 　　对于霍狄这种初出茅庐的人来说，能够得到姜沉枫的认可，那绝对是天大的喜讯。 　　姜沉枫瞥了白瑟瑟一眼，不动声色地移了脚步，挡在了白瑟瑟和霍迪之间。 　　“不过你这篇文章还有一些地方需要修改，你看这里，如果换一个词，表达会更加准确。”姜沉枫点了点其中一个词。 　　“还有这一句话，把被动换成主动，更能体现角色主动的性格。” 　　霍狄一直崇拜姜沉枫，被他这样当面指点，早已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连连点头。 　　“我这就回去改。”姜沉枫指点完之后，霍狄冲着他鞠了一躬，拿起文章就往外冲。 　　“哎——你的酒…………”白瑟瑟想喊住霍狄，她还没给他酒呢。 　　“我刚才问了他的地址，一会儿我走的时候给他带去吧。”姜沉枫说道。 　　“还是你把地址告诉我，我一会让伙计送去吧。”白瑟瑟想了想说道。 　　“那也行。”只要她不直接和霍狄接触就行，况且他也不好坚持，怕引起她的怀疑。 　　“你的眼光倒是不错，他那篇文章确实写得不错。”姜沉枫想起前两天王舜华说的话，夸赞道。 　　“也就是碰巧了。”白瑟瑟听了这话，脸上露出笑容，想起刚才对他的误会，她的声音啧放软了些，“你今天怎么有空来？” 　　白瑟瑟语气的变化，被一直暗中观察她的姜沉枫察觉到，他心中一喜，看来王舜华说的话还是有用。 　　“我写了一篇文章，拿来给你看看。”姜沉枫故意抬起手，在耳边扇了扇风，说道，“这天气可真热呀。” 　　“确实是热，现在正好是三伏天，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 　　白瑟瑟看着姜沉枫身上的西式三件套，真难为他在这么热的天还能穿这么厚的衣服：“跟我去楼上的包房吧，房里有电气风扇。” 　　不过姜沉枫虽然很热，但额头上并没有一点汗意，想来还是受体内寒气的影响。 　　进了包房，白瑟瑟把电气风扇打开，扇叶旋转带起了阵阵凉风。 　　她转过身就看见，姜沉枫正用那只白玉一般的右手，一颗一颗解开西装上的扣钮，白瑟瑟盯着那只手，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姜沉枫看到她这样的表情，眼中带了一起笑意，这一招果然有用，他解纽扣的动作更慢了。 　　白瑟瑟的眼睛都直了，这样一双性感的手，将小巧的纽扣一粒一粒解开，对她这样的手控来说，简直是致命的诱惑。 　　姜沉枫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和霍狄比起来，白瑟瑟明显更喜欢他的手。 　　不过想起刚才她看霍狄的眼神，姜沉枫心里又有些憋气，还是得早日得到她的心才好。 　　霍狄的手比他是差了些，可谁也不敢保证将来会不会有一双更好看的手出现在白瑟瑟面前，到那个时候，他还有什么优势可言？ 　　将脱下的西装外套挂在房间内的衣架上，姜沉枫拉开一张椅子坐下，看向白瑟瑟：“白小姐，你的脸怎么红了？” 　　“啊，这天气确实太热了。”白瑟瑟做出了姜沉枫刚才的动作，拿手在耳边扇了扇。 　　“对了，你刚才说你写了一篇文章？”白瑟瑟转移了话题。 　　“嗯，看到王舜华的文章后，我忽然有了灵感，就写了一篇，你看看行不行，如果可以，我就拿去发表了。”姜沉枫把手中的信封递给白瑟瑟。 　　白瑟瑟打开来认真看了一遍，和王舜华比起来，姜沉枫的文笔更细腻，情感的表达也更委婉，但那种欲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却把读者的心勾到了最高点，让人越发想尝一尝无忧梨花白的味道。 　　“写得很好。”白瑟瑟衷心夸奖道。 　　笑意在姜沉枫浅褐色的眸子里，一点一点晕染开来，他的声音温柔得几乎能让人溺毙：“既然你喜欢，那我就拿去发表了。” 　　“嗯。”白瑟瑟把文章递给姜沉枫，“其实，你不必这样，上次我不是说了，你想要无忧梨花白，随时可以来买。” 　　看在合作的份上，她也不会拒绝。 　　“你觉得我写这篇文章，是为了无忧梨花白？” 第25章 不，我就是为了无忧梨花白 　　“你觉得我写这篇文章, 是为了无忧梨花白？” 　　姜沉枫觉得自己简直是把心剖开了摆在白瑟瑟面前，可她依然看不见。 　　他写得是无忧梨花白吗，他那是借物喻人，手中写的是对无忧梨花白日思夜想, 心里想的却全都是她啊。 　　她哪怕对他上半分心, 也不至于说出这句话来。 　　白瑟瑟确实没看出来, 她只觉得姜沉枫这篇文章写得与以往的风格有些不同。 　　虽然她看姜沉枫的文章不多, 可姜沉枫个人风格实在太过明显。 　　他以往的文章, 喜欢用很温暖的字眼, 可文字越温暖，所表达的感情就越悲伤，字里行间透漏的全都是迷惘、凄凉。 　　但这篇文章，用的文字很朴素, 朴素到几乎通篇都是大白话, 可字里行间的温馨、缠绵，几乎透过纸面，钻到人的心里。 　　不过姜沉枫这篇文章的风格突变, 也充分表明了, 他对无忧梨花白爱得深沉。 　　以前, 杜斯礼说过姜沉枫爱酒, 白瑟瑟没怎么感觉到, 通过这篇文章, 她确实感觉到了姜沉枫对酒的热爱。 　　因此，在姜沉枫问出这句话时，白瑟瑟有些奇怪，她眨了眨眼：“不是为了无忧梨花白，难道是为了后面的葡萄酒？那你还得等一等, 我的葡萄还没收上来，酿酒就更无从提起了。” 　　“除了酒，你脑子里就没点别的了？”姜沉枫快要气死了，他有时候都分不清，白瑟瑟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在气他，在报复他。 　　是不是看到他跳脚的样子，她就会开心？ 　　他倒宁愿是后者，他宁愿她是气他、怨他、故意报复他，至少在她心里，他还有一丝位置。 　　白瑟瑟听到这句话，脸色沉了下来：“我的脑子里除了酒，还真没有其他的了。对我来说，酒是我的一切。” 　　不然他以为，她会放下两人之间的嫌隙，同他合作。即便那些话不会伤到她，不代表她不介意。 　　能和他合作，完全是因为在她看来，无忧酒坊远远比他重要。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姜沉枫很快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失控，让白瑟瑟不高兴了。 　　他的道歉，让白瑟瑟的脸色缓了下来：“听你这话，你写这篇文章不是为了无忧梨花白，那是为了什么？难道是要跟王舜华比一比？” 　　这倒也是有可能的，白瑟瑟想起那天，几个人互相斗嘴、谁都不服谁的画面。 　　姜沉枫听到这话，已经无奈了。 　　“不，我就是为了无忧梨花白。”和王舜华比，那还不如是为了无忧梨花白呢，姜沉枫彻底放弃了辩解。 　　反正他最想说的那个答案，白瑟瑟绝不会想听，听了也不会相信。 　　白瑟瑟翻了个白眼：“所以，我刚才也没说错，那你莫名其妙问这一句做什么？” 　　姜沉枫苦笑，他还能说什么，他只能低下头：“我错了。” 　　白瑟瑟觉得姜沉枫有些怪怪的，不过她也没有多想：“你这文章写得不错，我等会让宇宁给你拿两壶无忧梨花白。” 　　刚才她的意识沉入到空间内，无忧灵泉旁边多了一颗金灿灿的珠子，和以往那种透明的不同，等姜沉枫走后她准备看一看。 　　“不用了，既然你觉得不错，我给时代早报送去，明早应该能在报上见到。”姜沉枫转身离开，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 　　白瑟瑟看了姜沉枫一眼，总觉得他今天有些怪。 　　一会说不是为了酒，一会又说是，她给他了，他又说不要，这也太不可捉摸了。 　　不过这也跟她没关系，她进入自己的办公室，准备看看那颗金色的珠子是什么。 　　姜沉枫走到无忧酒坊外，姜小杜笑着上前，刚想说些什么，看到姜沉枫的脸色又住了嘴。 　　“白小姐觉得那文写得不好？”姜小杜觑着姜沉枫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挠了挠头，这不应该啊，就算白小姐不喜欢少爷的，可她绝不可能不喜欢少爷的文字。 　　“没有。”姜沉枫声音很低，听起来没什么精神。 　　“那就是喜欢了，那少爷你……”为什么还是怎么样？姜小杜更纳闷了。 　　姜沉枫深深叹了口气，拍了姜小杜肩膀一下：“你把这篇文章送到胡主编那里去，我先回去了。” 　　他心里的事，又如何跟姜小杜说呢？白瑟瑟一切正常，不正常的那个人是他。 　　在房间里的白瑟瑟关好房门，将自己的意识彻底沉入到空间里。 　　化成她模样的意识来到无忧灵泉边，捡起那颗金色的珠子，她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对金色珠子的介绍： 　　中级无忧灵珠，直接服用可以起死人肉白骨，若健康之人食用则增加寿命二十年。 　　置于酒中，可将酒的品质提升至极品，口感不亚于琼浆玉液。 　　白瑟瑟心头一动，她没想到，姜沉枫的一篇文章竟然结出了中级无忧灵珠。 　　而这中级无忧灵珠，竟然可以起死回生、延长寿命。 　　她仔细回想了姜沉枫的文章，除了文笔更好，风格与以往有些差异，并没有特别的地方。 　　那这中级无忧灵珠是怎么产生的？ 　　白瑟瑟想破头也想不出答案，不过这中级无忧灵珠既然有这样的作用，她自然不可能用来酿造酒了，那实在是太浪费了。 　　白瑟瑟将这颗中级无忧灵珠放回到原来的地方，准备找个好的玉匣子来存放，毕竟这颗珠子实在是太珍贵了。 　　白瑟瑟的目光看向无忧灵泉，自从能够结出灵珠以来，这眼灵泉上方时常会有薄薄的雾气，而现在灵泉上方空空一片。 　　白瑟瑟尝了尝灵泉水，这水又恢复到了在现代时的口感，只比普通的山泉水好一些了。 　　白瑟瑟知道，大概是为了结出这颗中级无忧灵珠，把无忧灵泉的灵气耗尽了。 　　恐怕这无忧灵泉要好好养上一段时间，才能再次结出灵珠了。 　　不过能结出这颗中级无忧灵珠，还多亏了姜沉枫的文章，白瑟瑟想了想，吩咐刘宇宁取了十壶无忧梨花白给姜沉枫送去。 　　姜沉枫看到那十壶无忧梨花白后，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别人一篇文章换一壶梨花白，他一篇文章换了十壶无忧梨花白，白瑟瑟对他可真是大方。 　　可他为什么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 　　她什么时候才能不跟他分得这样清楚？甚至是一盒不值钱的点心？ 　　“少爷？”姜小杜小心看着姜沉枫，“这这酒该怎么处理？” 　　“放到书房去吧。”姜沉枫摸着那粉彩的瓷壶，说道。 　　为了找到好的玉匣子，白瑟瑟走访了几家大的玉器店，然而里面的玉匣子她都不满意。 　　白瑟瑟找玉匣子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霍狄、杜斯礼和姜沉枫都捧出了自己家里最好的匣子。 　　姜沉枫看着霍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怎么来了？” 　　霍狄有些害羞地笑了笑：“那次，我忘记拿酒了，白小姐还专门派人给我送去。所以，我听到白小姐需要玉匣子，刚好家里也有，就给送来了。” 　　杜斯礼看了看霍狄，扭头看向姜沉枫：“你们认识？” 　　“嗯，他叫霍狄，文章写得不错。”姜沉枫回答道。 　　“是的，上次姜先生还夸了我文章写得不错，对了，姜先生，那文章我修改后一直带在身上，您现在能看一看吗？”霍狄看着姜沉枫的眼睛闪闪发光。 　　姜沉枫这会儿一点也不想给霍狄看文章，他还记得那次白瑟瑟看这家伙的眼光。 　　他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白瑟瑟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他立刻转了口：“当然可以。” 　　白瑟瑟看到三个人，有些惊讶：“你们怎么都来了，约好的？” 　　杜斯礼刚要回答，就听到一旁的霍狄说道：“白小姐，谢谢你上次送来的无忧梨花白，我从来没喝过这么好的酒。 　　这会儿，我一听说你需要玉匣子，就把家里最好的玉霞子拿了过来，你看看符合你的要求吗？” 　　杜斯礼看了一眼霍狄，摸了摸下巴，这小子有点意思啊。 　　他又看了一眼姜沉枫，姜沉枫的脸色已经黑如泼墨。 　　杜斯礼不说话了，他想看看白瑟瑟怎么回答。 　　白瑟瑟笑了笑，说道：“那就是你的文章换的，是你应得的。我是生意人，讲究诚信，既然是你应得的，自然该给你送去。” 　　“虽然这么说，可我还是谢谢你，你看看这玉下子合不合你的要求，如果合适，你就拿去用吧，这东西在我们家用不上。” 　　霍狄抿着嘴笑了笑，眼睛里露出愉悦的光芒，他把玉匣子拿出，递给了白瑟瑟。 　　杜斯礼的目光一下子就被那玉匣子吸引住了，嚯，这可是好东西。这个叫霍狄的，是什么来头？ 　　能轻易拿出这样贵重的东西，在安城不应该籍籍无名。 　　杜斯礼看向姜沉枫，姜沉枫的目光也紧紧盯着那个玉匣子，很显然，他也看出了那一下子绝非寻常的东西。 　　白瑟瑟虽然对一切并不精通，却也能够看出霍狄手中的玉匣子是个好东西，她笑着推拒道：“我不过送了你一壶酒，这匣子太贵重了，不能收。” 　　“不是什么好东西，只要你不嫌东西不好就行。如果你觉得为难，就多送我几壶无忧梨花白吧。”霍狄把手中的玉匣子塞到了白瑟瑟手中。 　　白瑟瑟看着手中的玉匣子，触手生温，确实是好东西，用来装那颗中级无忧灵珠很合适。 　　可是这东西实在太贵重了，她和霍狄没什么关系，这东西拿着烫手。 　　可她又实在想要这玉匣子，白瑟瑟想了想：“你这东西大概多少钱，我买下来吧。” 　　“那东西，够买下你这大半个无忧酒坊了。”姜沉枫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白瑟瑟吓了一跳，她知道这玉匣子是好东西，却没想到这么贵重。 　　她赶紧把玉匣子还给霍狄：“我不知道这么贵重，这东西我不能要。” 　　“其实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老物件值钱了点。”霍狄挠了挠头，有些失望，“白小姐如果不想要，我回家再找别的。” 　　“不用了，我这里有。”姜沉枫也拿出一个玉盒，对白瑟瑟说道，“知道你要玉匣子，便把这东西找了出来，这东西不值什么钱，但用来装东西却十分合适。” 　　“那是和田黄玉啊。”霍狄在一旁说道，“就是小了点，还有这做工也差了点，要不然价值也不低啊。” 　　“嗯，这玉盒是我们家玉器坊雕刻东西剩下的边角料，被我拿来练手，雕成了一个小匣子，不过它太小了，也装不了什么东西。” 　　姜沉枫把小盒子在手里翻了翻，对白瑟瑟道：“如果不合适，我再去找大一点的。” 　　“这个就可以了。”白瑟瑟赶紧说道，听姜沉枫和霍狄的对话，这盒子玉质还不错，只不过因为比较小还有姜沉枫的技术不到家，所以也不值什么钱。 　　见白瑟瑟接了自己的东西，姜沉枫的脸色终于好看了。 　　白瑟瑟拿到玉盒，在手里摸了摸，感觉还不错，她看向姜沉枫：“虽说这东西不值钱，我也不能白拿你的东西。” 　　白瑟瑟想了想，给钱姜沉枫大概是不会要的：“要不，我再送你两壶酒吧。” 　　根据姜沉枫所说，他的身体是打小就有的毛病，那无忧梨花白的需求量恐怕不会少，自己送的这点，恐怕还不够他用的。 　　姜沉枫刚刚转晴的脸色又阴了下来：“你一定要跟我这么计较，就是我拿来练手的小东西，如果你一定要交换，还不如把它扔了。” 　　姜沉枫有些后悔了，他就不该跟她说自己身体不好，否则她也不会什么都往无忧梨花白上面去想。 　　白瑟瑟摸了摸手中的玉盒，有些遗憾，可她还是把玉盒还给了姜沉枫：“那我不要了，我自己去玉器店找一找，总能找到合适的。” 　　看到白瑟瑟这样倔强，姜沉枫心里也委屈得不得了，他不过送一点不值钱的小东西，她也要斤斤计较，她是铁了心要和他分个清楚。 　　姜沉枫忽然有些心灰意冷，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在白瑟瑟眼里，是不是就是个笑话。 　　“你不要就扔了吧。”他没有接过那玉盒，转身往外走去。 　　白瑟瑟看了看手中的玉盒，又看了看姜沉枫的背影，转向杜斯礼问道：“他怎么了？” 　　杜斯礼叹了口气，想替姜沉枫解释两句，又想起上次在白瑟瑟面前提及时，她的反应。 　　怕自己解释了只会让事情更糟糕，只好笑笑道：“他最近家里有点事，心情不太好，你别介意。” 　　“原来是这样。”白瑟瑟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她把姜沉枫的玉盒递给杜斯礼，“麻烦你帮我还给他吧。” 　　杜斯礼看着玉匣，再次叹了口气：“白小姐，你真是给我出了一道难题。” 　　虽然这么说，杜斯礼还是接过了玉盒。姜沉枫什么时候会雕刻这种东西了，八成是专门雕来送给白瑟瑟的，要是真丢了，恐怕他也会心疼。 　　杜斯礼走出门口，在无忧酒坊旁边的墙角处看到了姜沉枫：“怎么，这就泄气了，不打算追了。”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放弃了也好，我看白小姐对你确实没有半分情谊。” 　　姜沉枫抬起头看向杜斯礼，瞪了他一眼：“谁说我要放弃了？以前是我做得过分了，她这么对我，我能理解，我只是看着她把我陌生人对待，心里难受，出来透透气。” 　　“确实。”杜斯礼点了点头，对姜沉枫表示理解，“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东西，只换两壶酒，换我也受不了。” 　　他们这种人，送多贵重的东西，都不会觉得心疼。 　　可亲手做出来的东西，得不到认可，却让人难以接受。因为，那代表着，他们真正把人放在心里了。 　　所爱的人不珍惜自己的付出，无疑是对人打击最大的。 　　“你怎么知道……”姜沉枫话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他淡淡笑了笑，“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我说，既然不愿意放弃，就赶紧进去吧。那个霍狄来历不简单，而且目的不单纯。能随手拿出那样的东西送人，他说只是为了几壶酒，你相信吗？”杜斯礼劝道。 　　“把东西给我。”姜沉枫接过了玉盒，又问道，“对了，你刚才出来的时候，白瑟瑟说了什么。” 　　“就问你怎么了，我说你这两天家里有事，心情不好。”杜斯礼回答道。 　　“我知道了，谢谢你！” 　　“客气什么，咱们是朋友，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就这么为情所困，求而不得。” 　　姜沉枫点了点头，转身往酒坊里走去。 　　店里，白瑟瑟和霍狄相谈甚欢：“原来你还有这样胆大的时候，可真看不出来。” 　　霍狄外表看起来，是个十分容易害羞的大男孩，没想到小时候还这么调皮过。 　　霍狄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抿着嘴笑道：“我只是不太会跟人沟通，其实我胆子还是很大的。” 　　“跟人沟通这种事，多练练也就好了。” 　　白瑟瑟还想说些什么，就看到姜沉枫又走了回来，她有些诧异：“你怎么又回来了？” 　　姜沉枫一进来，就看到白瑟瑟和霍狄有说有笑的模样，心里本就不舒服了，又被白瑟瑟这么一句，堵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狠狠掐了自己掌心一下，提醒自己不能冲动。 　　“刚才是我失态了，我回来跟你陪个不是。这个玉盒既然能用，你拿去吧，给我两壶酒就行。”姜沉枫低声说道。 　　霍狄住了声，仔细打量了姜沉枫，又看了看白瑟瑟，眼中露出惊讶之色。 　　他有些苦恼，怎么办，他和先生竟然喜欢上了同一个姑娘。 　　白小姐这么可爱，他实在不想拱手相让啊。可先生又是他十分尊敬的人，甚至为了先生，他特地报了安城的大学。 　　白瑟瑟有些诧异姜沉枫态度的改变，不过想到杜斯礼刚刚出去，也许是他劝好了姜沉枫。 　　既然姜沉枫道了歉，她也就不计较了，更何况姜沉枫那个玉盒，她也确实觉得不错。 　　“那行吧，酒一会我让宇宁给你带上。你给我送来这东西，我很感激。不过，你也不用这样，即便你不送这些东西，我也会好好准备文会的。” 　　姜沉枫总是送东西，白瑟瑟想来想去，只有这个理由了。 　　姜沉枫想望天叹气，却只看到了酒坊的梁柱。 　　旁边的霍狄终于从纠结中清醒过来，听到文会立即来了兴趣：“什么文会，我可以参加吗？” 　　白瑟瑟看向姜沉枫，他才是文会的举办者。 　　姜沉枫看了看霍狄，很想拒绝，他能明显感觉到白瑟瑟对霍狄的不同。 　　就在他想着要不要拒绝时，白瑟瑟说话了：“霍狄的文章写得不错，你那文会又是为了征文举办的，我看可以给他一个名额试试。” 　　白瑟瑟说这句话，倒不完全是帮霍狄，她也是为了姜沉枫的杂志。 　　姜沉枫既然邀请她一起举办文会，她自然也希望他的杂志办得好，霍狄文章确实写得不错，之前姜沉枫自己也这么说。 　　可姜沉枫察觉不到白瑟瑟的心思，在他看来，白瑟瑟每一句话都在帮霍狄，姜沉枫心里，四味陈杂，唯独去了甜味。 　　他顺了顺气，告诉自己不能生气。他本就被白瑟瑟嫌弃，再发脾气，只怕白瑟瑟更加不待见他了。 　　“我这次来就是想跟你商讨文会的事，找个地方，我们单独谈谈？” 　　“行。”听到文会的事，白瑟瑟自然点头答应，她看向霍狄，道，“你先回去吧，等我和姜少爷确定下来，再通知你。” 　　霍狄眯着眼，腼腆地笑了：“那我就不打扰你和姜先生了，我先回去，等候你的好消息。” 　　“嗯，你自己回去小心点。”白瑟瑟冲霍狄摆了摆手。 　　等霍狄离开了酒坊，她才转过头来看向姜沉枫：“去我办公室谈吧。” 　　姜沉枫沉默地跟着白瑟瑟上了楼梯，进了她的办公室。 　　“你已经想好文会的相关事宜怎么安排了吗？”白瑟瑟问道。 　　姜沉枫没有回答，他看着白瑟瑟白皙的面孔，突然问道：“你喜欢霍狄那样的？” 第26章 他很可爱 　　白瑟瑟被姜沉枫突如其来的问话问住了, 为什么会问她喜不喜欢霍狄？ 　　不过，白瑟瑟想了想，说道：“霍狄，他很可爱。” 　　可爱？姜沉枫咀嚼着这两个字眼, 嘴里仿佛喝了满口的苦丁茶, 除了苦涩再没有其他味道了。 　　这两个字眼似乎从来没有跟他有过联系, 哪怕在很小的时候，也没人夸过他可爱。 　　所以她喜欢那种容易脸红害羞的？ 　　“你不是说要讨论文会的事？” 　　白瑟瑟的声音传来, 打断了姜沉枫的思绪： 　　“嗯, 我准备在报纸上做个广告宣传, 到时候应该会有很多人前来报名，你的酒坊要做好准备。” 　　说到正事, 白瑟瑟正了正脸色：“这是自然的。” 　　“这一次的文会和以往不同，我想征集更多优秀的稿件，你想扩大无忧梨酒坊的名气, 所以这一次的文会面向的是安城所有的文人和学子，人数方面可能会比较多，要提前进行筛选。” 　　白瑟瑟点了点头：“我们的店面不大, 大堂内也最多只能承受五十人的聚会活动, 我有一个提议，干脆把文会放在晴雪园举行, 你觉得如何？” 　　白瑟瑟犹豫了一下又说道：“不过梨花的花期已过，想要在晴雪园举办文会的话，还要移植一些花草才好。” 　　可是这样一来，开销也会大大增加。 　　“地点你不用担心，我刚好一座园子，里面种植了莲花, 这个时候花开得正好，可以用来举办这一次的文会。” 　　白瑟瑟看着姜沉枫用一副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着我刚好有个园子这样的话，不由得咋舌：“晴雪园是用来种梨花的，还有一个莲花园，你不会还有菊花园和梅花园吧？” 　　她十分怀疑，姜沉枫有春夏秋冬四季园。 　　姜沉枫愣了一下，说道：“确实还有种植菊花和梅花的园子，如果你有兴趣，等到秋冬季节，我们可以一同去赏花。” 　　难道她对这些园子感兴趣，或许他可以从此着手，他还可以再建几个园子，甚至买个大一点的，建个百花园也可以。 　　白瑟瑟眼睛都亮了，还真有呀！ 　　难怪他当初眼都不眨就送出一座园子和一箱黄金，感情这些在他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 　　“算了，还是先说说文会的事情吧。”白瑟瑟收回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回归到正题。 　　姜沉枫有些失望，他拉回心神：“我们先说一下筛选的事情，我打算把人数控制在两百人，我估计通过报纸宣传，前来报名的人至少有一千人左右，这就需要提前筛选，这件事我想交给你来做。” 　　“我？”白瑟瑟指着自己的鼻子惊讶道，“你怎么会想到把这样的工作交给我来做？” 　　“我看到你挑选出的霍狄的文章，无论是从立意还是构思方面都十分新颖，文笔也远超普通人。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去筛选的，但是你对文章鉴赏方面似乎有独特的天赋，所以我想把这项工作交给你，你觉得怎么样？”姜沉枫解释道。 　　姜沉枫的话让白瑟瑟有些羞愧，她一直觉得姜沉枫对霍狄似乎有敌意，可姜沉枫这话，让她明白是自己误会他了。 　　而且，她也不是在文学鉴赏方面有什么天赋，纯粹是因为无忧灵泉的缘故。 　　“既然你信任我，我自然是要接受的。”虽然这项工作工作量大，但对于她来说却并不难。她可以根据文章产生灵气的多少，来定文章的好坏。 　　而完成这项工作后，自己那已经没有灵气的灵泉说不定能恢复正常。 　　见白瑟瑟点头，姜沉枫眼睛里露出一抹笑意，他就知道她会答应的。 　　这个姑娘，在这方面，倒是从来没让他失望过。 　　“这次文会，我准备和你们酒坊还有百膳阁合作，我提供地点，无忧酒坊提供酒，百膳阁提供食物。 　　文会期间，我会邀请一些知名文人，对进入文会的文章进行评选。 　　评分高的文章除了可以在我的荻花杂志上刊登，文章的作者还会获得一些奖励。 　　你的无忧梨花白准备一些，我准备把它作为奖品之一，赠送给在文会中表现突出的人。 　　另外，我准备向你店里采购一批普通的梨花白，因为参与的人多，需要的量会多一些，你提前做好准备。”姜沉枫把自己的想法一一说了出来。 　　“无忧梨花白由我们酒坊免费提供，到时候你多提一提酒坊的名字就好。至于普通的梨花白，我给你算个成本价。” 　　姜沉枫只要把举办文会的消息散播出去，多的是酒坊愿意免费提供酒水。 　　他选中无忧酒坊，虽然有他身体的原因在，却也给酒坊做了免费宣传，自己不能在这方面再占他的便宜。 　　“也行。”姜沉枫想了一下，没有反驳，她一向不喜欢欠他人情，若是坚持，这姑娘说不定会死心眼地拒绝合作。 　　然而姜沉枫不知道，即便他坚持，白瑟瑟也不会拒绝合作。 　　在白瑟瑟看来，她的梨花白绝对配得上这样一场文会，她缺的只是名气而已。 　　只不过姜沉枫如果公私不分，白瑟瑟会考虑后续不再合作。 　　事情谈完，姜沉枫也没再多逗留，要举办文会，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这样的聚会，安全工作也必须做好，他还要去一趟警察局。 　　姜沉枫举办文会的事情，很快在各大报纸上刊登出来。 　　得知姜沉枫要举办文会，报名点就在无忧酒坊，无忧酒坊的门槛差点被踏破。 　　白瑟瑟算是见识到了姜沉枫的影响力，看着汹涌而来的人群，她干脆在门口贴了张告示： 　　每天收取五十篇文章，所有人凭着在无忧酒坊领取的号码牌到酒坊二楼交文章，而所有提交文章的人可以免费喝一碗酒。 　　被白瑟瑟认可的文章，则免费赠送一壶梨花白。 　　报名的人虽然多，但大多是冲着姜沉枫的名气来的。 　　白瑟瑟的筛选工作的进展并不顺利，文人多少是有些傲气的。 　　他们见是白瑟瑟这样一个和文学领域完全不沾边的人，在这里做筛选工作，哪里会服气。 　　一个穿着学生装的青年男子问道：“白小姐，你不过是个酿酒的，如何能担任文章筛选的工作？” 　　“是呀，白小姐，你可不要因为一时逞强，搞砸了姜先生举办的文会。你或许背过几首诗，可是文章的好坏，需要很高的文学素养，不是你背了几首诗就可以胜任的。”这人显然时知道白瑟瑟过往的，说话语气比学生装也和缓一些。 　　“白小姐，换个人吧。由你来做文章筛选人，我们没办法信服。” 　　“换个人吧，我们不指望姜沉枫先生能够亲自评价这些文章，但至少也要来个差不多的人。不说其他，至少要在报纸杂志上发表过文章吧？” 　　白瑟瑟没有说话，在接下姜沉枫这个安排后，她考虑到了这种情况，对于众人的异议，她没有太多惊讶。 　　霍狄看到这种情形，刚想帮白瑟瑟说话，又看到白瑟瑟淡定的模样。他想了想，抿着嘴笑了。 　　他是见识过白瑟瑟的评文能力的，这些人这一会儿自视甚高、要求换掉白瑟瑟，等一下真正见识到她的水平，恐怕就尴尬了。 　　他也很想见识见识，这些人等一下该怎么圆回这个场面，才不至于让自己显得过于难堪。 　　白瑟瑟速度很快，她看完十篇文章后，从中挑选出两篇：“王泽宇、陈思超，过！” 　　白瑟瑟对众人的意见置之不理的行为，惹怒了在场的文人和学子：“白小姐，你这样一意孤行，我们一定要去姜府把你的行为告诉姜先生，让他取消无忧酒坊参与文会的资格。 　　否则这文会我们就不参加了，我就不信，姜先生会为了你，得罪我们这么多人。” 　　“对，白小姐，请你不要固执，这后果不是你能够承担的起的。”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少爷，我们进去吗？”看到里面这幅场景，姜小杜忍不住为白瑟瑟捏了把汗。 　　姜沉枫摇了摇头：“别小看她，这种局面，她掌控得住。” 　　他进去帮忙反而不好，以他的名气是可以压住这些人，可也只会让这些人更加看不起白瑟瑟。 　　想让这些人服气，还得白瑟瑟自己拿出本事来，不过这一点，姜沉枫是不担心的，白瑟瑟有这个能力。 　　和霍狄一样，姜沉枫也很想看一看，等一下这一群清高的文人们，在白瑟瑟面前认赌服输的场面。 　　“在座的就算没上过大学，也读过四书五经，白小姐，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评论我们的文章。”一个年轻人站了出来，大声说道。 　　白瑟瑟抬起眼皮，看向这个年轻人。 　　他穿着灰白色的粗布长袍，身材很瘦，仿佛风一吹就能倒。此时他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愤怒，看向白瑟瑟的目光充满了戾气。 　　“你是？” 　　“我叫赵梦生，怎么，我说了实话你要报复我？”赵梦生脸上带着鄙夷。 　　“你是话本子看多了吧，我要报复你什么？” 　　白瑟瑟笑了笑，从那十篇文章中抽出一份：“如果是别人提出这样的质疑也就算了，可是赵梦生，你自己文章写得什么样你自己不知道吗？连话都写不明白，你是怎么好意思来报名的？” 　　“你胡说什么，你自己看不懂，就说写不明白。你知不知道，我那篇文章全部都是引经据典，用的全是古人的话，你自己才疏学浅，就别来我面前班门弄斧了。”赵梦生冷笑道。 　　“是我才疏学浅班门弄斧，还是你语句不通文笔不行，让众人评判一下就知道了。我知道，在座各位都是自幼饱读诗书、才高八斗之人，看不上我也是属正常。 　　不过，既然姜沉枫把这份工作交给了我，我就会努力把它做好。 　　你们有异议我能理解，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够看过我的工作成果之后，再来提议。而不是凭借着刻板的印象，直接否决我。” 　　白瑟瑟说完看向赵梦生：“你不是觉得自己很有才华吗，想必你对自己的文章是很满意的。 　　不如我们就把这篇文章给在座的诸位看一看，如果他们也觉得你写得好，不用你说，我自己辞掉这个工作，你觉得怎么样？” 　　“看就看，难道我还怕你不成？”赵梦生又是一声冷笑，脸上尽是不屑与嘲讽。 　　征得赵梦生的同意后，白瑟瑟把赵梦生的文章递给了离她最近的一个男子。 　　男子只看了个开头，眉头就皱了起来，他耐着性子看下去，越看头摇得越厉害。 　　“怎么样，王兄？”有认识男子的人问道。 　　“你过来一起看。” 　　没多久问话的人也摇起了头，看着赵梦生的文章有些哭笑不得：“这也算是文章？” 　　“怎么了？”旁边的人看到两人的表现，好奇心都被吊了起来，忙问道。 　　“白小姐的话算是给他面子了，这篇文章岂止是语句不通。” 　　王姓男子摇了摇头：“这分明就是古文摘抄，还抄得乱七八糟，词不达意，就这样也敢称自己是引经据典，那只要认识几个字的人，都能引经据典了。” 　　“你胡说什么，又是一个不懂装懂的，跟你们这些人为伍，我真觉得丢脸。如果姜先生的文会去的都是你们这些人，那种文会不去也罢。”听到两人的评价，赵梦生的脸有些挂不住了。 　　白瑟瑟看着赵梦生，他显然不是什么聪明人。 　　赵梦生的话很快激起了在场众人的愤怒，一个身穿白色衬衫的瘦高个男子走过来，从王姓男子手中拿过那篇文章，冷哼道：“我倒要看一看，你写的到底是什么惊世大作，竟然敢这样大的口气。” 　　他看完文章之后，脸上的笑容更甚：“哎，你们都过来好好欣赏这位兄台的大作，这可是百年一见的经典之作呀。” 　　看了他的表情，再听他的话，众人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都哄堂大笑。 　　有人好奇把那篇文章接过去看了看，又传递给其他人，众人看过之后，几乎都是一个动作摇头失笑，看向赵梦生的眼神，嘲讽中带着可怜。 　　赵梦生看着众人的表情，脸色胀得发紫：“你们，你们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说完他文章也不要了，转身往楼下跑去。看着他狼狈逃跑的背影，众人哄堂大笑。 　　经过走廊，赵梦生看到躲在窗户后面的姜沉枫，不由得愣了愣：“姜、姜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姜沉枫没有理会赵梦生，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白瑟瑟，不得不说，认真工作起来的她，美得惊心动魄，让他的心脏忍不住为她狂跳。 　　赵梦生站了一会儿，见姜沉枫不搭理他，面上带着被羞辱的赤色，下了楼。 　　姜小杜对着赵梦生的背影呸了一口：“就这样的人，还敢为难白小姐，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赵梦生虽然跑了出去，可他的水平实在太差，里面的人并没有因此就对白瑟瑟改变态度。 　　王姓男子看向白瑟瑟：“白小姐，不是我们有意为难你。 　　你也看到了，连赵梦生这样的人都能报名，这文章良莠不齐，如果不能让我们看到你的实力，我们是无法把筛选文章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你的。” 　　姜沉枫看向白瑟瑟，眼底带了一丝温柔，他知道，很快白瑟瑟就会让这些人大吃一惊。 　　窗里面，白瑟瑟点了点头：“我明白。” 　　她把刚才看过的十篇文章交到王姓男子手里：“这十篇文章中，我挑出了王泽宇和陈思超写的两篇文章，你们可以看一看，我的选择有没有错。” 　　王姓男子看到白瑟瑟递过来的两篇文章，本来神色中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在他看来，白瑟瑟不可能选出什么好文章。 　　可是他的神色很快就变了，他把手里的文章递给身边的人：“陈兄，你看看。” 　　陈兄看了之后，脸上神情也变了：“白小姐确实有些本事，这两篇文字，我写不出来。” 　　把文章交到王姓男子手中之后，白瑟瑟没有再管他们，而是快速往下看去。 　　无忧灵泉因为姜沉枫的缘故进入了休眠期，她这次评鉴文章完全是靠自己的眼力了。 　　好在她本身是有底子的，为了结出无忧灵珠，又看了大量的文章，眼力早就练了出来。 　　要说写文章，她肯定不如这些人，可要评鉴文章，她还真不比这些人差。 　　白瑟瑟很快从剩下的文章中又挑出了十二篇。 　　她工作不少，看完五十篇文章，还有酒坊的事情需要操心，晴雪园的酒厂也已经建设得差不多了，她没太多时间跟这些人在这里做口舌之争。 　　把结果给他们看，是最快速有效的方式。 　　“这是今天选出的十二篇文章，你们所有人都在这里，大家商讨一下，如果没有问题，那这十二篇文章的作者就通过了这次的筛选，获得了参加晚会的资格。” 　　她刚才选出的王泽宇、陈思超的文章众人已经看了，这两人的文采明显在其他人之上，众人也无话可说。 　　这里面也有霍狄的文章，白瑟瑟能感觉到，这一次霍狄的文章并没有上一篇那么有灵气。 　　这也正常，霍狄如果篇篇都能达到那种水平，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默默无名了。 　　不过霍狄的底子在那里，白瑟瑟相信，只要给他时间，他一定能够成长为文坛的一颗新星。 　　听到她又选出了十二篇，大家也争相观看评比。 　　每个人的喜好不同，有些人同意白瑟瑟选出的文章，有些人则认为另外一些落选的文章也比较好。 　　能来报名的人，大多数对自己都颇有信心，谁也不肯让谁。 　　然而，经过一轮激烈的争执后，最终大多数人还是同意了白瑟瑟选出的十二篇文章。 　　王姓男子转过身看向白瑟瑟，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 　　刚才他带头质疑白瑟瑟，这一会儿却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实在是难堪。 　　面对着白瑟瑟，王姓男子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姜沉枫见白瑟瑟的实力已经得到了证明，从窗户后面走出来，慢慢走进了房间内，众人看到他，心情更是复杂。 　　也不知道刚才的情形，是不是被他全部看到了眼里。 　　王姓男子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透出了他内心情绪的变化。 　　霍狄看到姜沉枫，脸上有惊喜也有复杂，他走上前来朝姜沉枫拱了拱手：“姜先生。” 　　姜沉枫点了点头，看向众人，说道：“你们刚才嫌弃白小姐没有实力，提议换掉她，这一会儿白小姐既然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你们该为自己的行为向她道歉。” 　　王姓男子看了看姜沉枫，又看了看白瑟瑟，最后心一横牙一咬，上前一步对白瑟瑟鞠躬道：“白小姐，刚才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在没有了解白小姐之前，妄下断语，还请白小姐见谅。” 　　王姓男子开了个头，在场的其他人也纷纷跟白瑟瑟道歉。 　　“是我们无礼了，我们不该用刻板的眼光去看白小姐，姜先生不愧是文学大师，他看人确实有一套。” 　　白瑟瑟笑了笑，说道：“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你们的怀疑也很合理，既然大家没意见，那今天就散了吧。 　　通过的人一会到柜台刘掌柜那里领个牌子，还有我们无忧酒坊送出的梨花白。” 　　白瑟瑟这一番大方的态度，立刻赢取了这些文人的心。 　　“白小姐大气，倒是我们自以为读了几本书，便可以随意质疑指责别人，是我们狭隘了。”王姓男子感叹道。 　　“你能有这样的认识，也不枉白小姐受这一番委屈。”姜沉枫说道，“读书明理，读书的目的不只是学习书本上的知识，更重要的是让我们开阔眼界，明白道理。” 　　“圣人尚且认为三人行必有我师，我们万不可因为自己学了点东西，便以为比别人聪明，殊不知，哪怕是贩夫走卒，也有许多值得我们学习的东西。” 　　“姜先生指教得是。” 　　王姓男子这一会儿是心服口服，他再次向白瑟瑟鞠了一躬： 　　“白小姐，你给我上了一堂很深刻的教育课，我想，以后我再也不会凭借自己的主观想法，就去随意评判一个人了。” 　　姜沉枫在一旁叹了口气：“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我也犯过错。因为一时的偏见，错待了别人，也错估了自己，最终悔不当初。” 第27章 公平竞争 　　“原来姜先生也曾犯过这样的错吗？”霍狄在一旁问道, 他的眼睛里对姜沉枫的崇拜还未消散，刚才姜沉枫的那一番话说得实在太好了。 　　“嗯，犯过一些错。”姜沉枫瞥了白瑟瑟一眼，含糊了过去。 　　霍狄虽然对姜沉枫的过去很好奇, 可姜沉枫的样子明显不想说, 他也没有再问。 　　这些人虽然质疑了一场, 却也给白瑟瑟后面的工作清理了障碍，经过这一番争论, 再也没有人怀疑白瑟瑟是否能够胜任这个工作了。 　　而经过这些人回去宣传一番, 白瑟瑟的名声在这些文人中更响亮了。 　　很多人对于这个长得漂亮、又会酿酒又能评鉴文章的酒坊女老板, 起了好奇之心。 　　评论工作既然结束，众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都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霍狄看向姜沉枫：“姜先生，您能对我今天的文章指点一下么？” 　　姜沉枫仔细看了霍狄的文章，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他看向霍狄：“我上次看你的文章, 灵气十足，这一次却只剩下了匠气，你的文章是仿照我的风格写的吧？” 　　霍狄涨红了脸, 点了点头。 　　“你这是舍本逐末了。” 　　姜沉枫叹了口气, 谈及写作，他的态度变得认真起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写作风格, 我会写出这样的文章，跟我本身的成长经历有关。 　　你去模仿，却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了。” 　　看着霍狄低着头，姜沉枫又道：“上次看你写的文字，已经初具了自己的风格，假以时日, 你的成就未必会比我差。 　　你回去好好琢磨琢磨自己擅长的东西，把喜欢的文字，用自己的风格写出来，才是你该做的事情，而不是去模仿别人。 　　既无法成为别人，最后还失去了自我，得不偿失。” 　　霍狄听完这番话，沉默了许久，然后对着姜沉枫长长鞠了一躬：“学生受教了，多谢先生指点。” 　　他站直身体，转向白瑟瑟：“白小姐，这篇文章我想拿回去修改，明天再交给你，你看可以吗？” 　　白瑟瑟还没说话，姜沉枫已经开了口：“你直接送到姜府吧，我看看你是不是真弄明白了。” 　　“那太好了。”霍狄眼睛里露出惊喜，“我这就回去改。” 　　看着霍狄接过文章，欢喜着蹦蹦跳跳往楼下跑去，远远地都能感受到他内心的喜悦，白瑟瑟忍不住叹了口气：“真好。” 　　记忆中，她似乎很久没有拥有过这样单纯的快乐了，因为一个人的肯定，便欢呼雀跃，这样的纯粹，在她十岁以后就再也没有了。 　　姜沉枫看着白瑟瑟，很想拂去她脸上那淡淡的忧伤，可他什么也做不了。 　　这一刻，他有些理解白瑟瑟为什么喜欢霍狄了，是因为那份单纯吧，那一份他和她都不曾拥有的赤子之心。 　　白瑟瑟也就感叹一下，羡慕归羡慕，她却并不想成为霍狄。 　　她的生活环境，也不会允许她成为那样的人。 　　她看向姜沉枫：“你今天怎么又来了？” 　　“第一天的筛选工作，我肯定要过来看看，你做得很好，比我想象中还好。”姜沉枫盯着白瑟瑟，眼里全是赞赏。 　　“还得谢谢你肯给我这样的机会。”姜沉枫是一个好的合作伙伴，有钱、对她又足够信任。 　　“不必谢我，你要是没这个能力，我也不会把这份工作交给你。”把工作交给她，但是这次的合作，他都存在私心。 　　可若是白瑟瑟没有这个能力，即便有再多的私心，他也不会选择她作为合作伙伴。 　　白瑟瑟笑了笑，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合作本就是双方的事儿。 　　“我还要去酒厂看一看，你若是想喝酒，我便让刘宇宁上来招呼你。” 　　“不用了，我就是过来看一看，你这里的工作做得很好，我便放心了。”姜沉枫拒绝了，抬起腿往门外走去。 　　只是走到门口时，他停顿了一下，轻声问道：“一个人，若是做错了事，后悔了，真没有机会补救了吗？” 　　白瑟瑟愣了一下，不太明白姜沉枫是不是在问她。姜沉枫也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迈开步子快速离开了。 　　应该只是自言自语吧，白瑟瑟摇了摇头。 　　无忧酒坊对面的酒坊二楼，梁锦盛看着无忧酒坊熙熙攘攘的情景，脸色有些不好看：“大伯，你的计划失败了。” 　　粱平冬摇了摇头：“不是我的计划，我只是按照你所想的，做给你看，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拦着你了吧？” 　　“如果是我，我一定不会选赵梦生那样的傻子。”梁锦盛有些不服气。 　　粱平冬笑了笑，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说道：“知道我为什么选赵梦生吗？” 　　“不就是想让我看失败的结果吗？”梁锦盛眨了眨眼不明白粱平冬为什么这样问。 　　粱平冬摇了摇头：“如果按照你所想，找一个学问不错的人去质疑白瑟瑟，结果会怎么样？今天的结果，你也看到了，如果白瑟瑟如你所想，没什么本事，赵梦生已经足以让她出丑。” 　　“要不是姜沉枫也去了，这件事未必不会成功。”梁锦盛想起后来走进去的姜沉枫，不服气道。 　　粱平冬摇了摇头：“你太小看那些文人了，如那些人出来时，脸上的表情是平和的，这说明什么？” 　　“不知道。”梁锦盛摇了摇头。 　　粱平冬叹了口气：“你父亲太惯着你了，以至于你现在什么都不行。那些个文人，仗着自己读书多，哪个心里没有一些傲气。 　　他们或许会因为姜沉枫，把这件事情压下来，可绝不会但是运气也没有。 　　他们出来时表情平和，只能说明一件事，赵梦生的挑事是被白瑟瑟自己解决的，姜沉枫并没有插手。 　　而白瑟瑟能够自己解决这件事，说明她有足够的能力降伏这些文人。” 　　“可是她……”粱平冬的分析他是听懂了，可梁锦盛怎么也不敢相信，白瑟瑟怎么可能有那个本事？ 　　“你太小看白瑟瑟了，她跟姜沉枫和离之后，尚能利用姜沉枫做出这一系列事情，你还看不明白吗？ 　　这个女子，不简单呀！以往她在白家的所作所为，只怕都是伪装的。” 　　粱平冬叹息了一声，如果早知道白瑟瑟是这样的女子，他一定会早早向白家提亲，也不至于闹到现在这样被动的局面。 　　“那，那提亲的事就这么算了？”梁锦盛有些不甘，明是他先看上白瑟瑟的，可白瑟瑟偏偏嫁到姜家。 　　“这件事先看看再说，目前也不知道姜沉枫对白瑟瑟到底是什么意思。” 　　粱平冬皱了皱眉头，对于这个被弟弟宠坏了的侄子，他还是很疼爱的，只要姜沉枫不是非要白瑟瑟不可，这个女子，他一定要帮梁锦盛娶回家。 　　可现在他也不确定姜沉枫是什么意思，虽然他对外说了那花不是他送的，这就表明了他对白瑟瑟没有意思。 　　可他的文会，偏偏又选了无忧酒坊合作，粱平冬决定还是再看看。 　　梁锦盛听了梁平冬的话失望极了，大伯这意思，分明就是这桩婚事成不了了。 　　几次好事多磨，反而让他坚定了对白瑟瑟的心，这个女人，无论如何他也要得到。大伯要是不帮他，他就自己来。 　　此时，丁曾海正看着自己的佣人丁旺，问道：“广告都打出去了？” 　　丁旺半躬着身，小心回答道：“已经在各大报纸上登出了，和姜沉枫的那则广告内容一样，位置也一样。” 　　丁兴在一旁奉承地笑道：“先生，我买了一份报纸，您看看？” 　　丁曾海看了丁兴一眼，笑道：“还是你有眼色。” 　　他接过丁兴手里的报纸，打开来看了看，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我倒要看看，这么多年来，到底是姜沉枫影响力大，还是我的影响力更胜一筹。” 　　“那肯定是先生啊，这还用说，您的那些追随者，哪一次不是您指哪打哪。他们哪，简直是把你奉若神明呢。”丁兴谄媚道。 　　丁旺看了丁兴一眼，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就算丁先生胜了，也是胜之不武。 　　打着跟别人一样的广告，连用词都一模一样，还加了条件，凡是参加他举办的文会、去白家酒坊报名的人，每人可得大洋一块。 　　这样的条件，不是明晃晃买人过来参加他的文会吗？那参加他文会的人，比姜沉枫那边多，也不足为奇。 　　丁曾海不知丁旺心里的吐槽，他此刻正陶醉在丁兴的吹捧中，满脑子都是姜沉枫输给他时的清形。 　　只要想到，经过这次以后，或许，他在这安城，就会取代姜沉枫，成为文坛最具影响力的人，丁曾海就止不住脸上的笑容。 　　第二天，丁曾海志得意满地等待着丁兴的好消息，他倒要看看，姜沉枫输给他之后，还能不能保持他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他很愿意欣赏，他从高处跌下来的模样，狼狈却又令人心生愉悦。 　　然而丁曾海并没有得到丁兴的好消息，看着丁鑫支支吾吾的表情，丁曾海脸色冷了下来：“发生什么事了？” 　　“难道是人太多，白家酒坊顾不过来了？”丁曾海只能想到这种情况，他可是付了一块大洋的。 　　他是过过穷苦日子的，知道一块大洋对于那些穷学生穷文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饿着肚子的时候，看着别人高高兴兴读着新买的书，而自己只能等待别人看完之后去借阅的时候，那种羞辱感，他一辈子都记得。 　　一块大洋，对于一个穷人来说，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 　　这一块大洋，能够帮他吸引足够的穷学生穷作家。更何况，他本身的影响力，比姜沉枫也差不了什么。 　　“丁旺，还是你跟先生说吧。”丁兴推了推丁旺。 　　丁旺扭了扭身子，甩开了丁兴的手，好事轮不到他，坏事就把他推上前了，不过这事总要说出来。 　　丁旺向前一步，说道：“先生，来咱们这里报名的人虽然多，却没有几个能够过关的，很多甚至连字都不认识几个。” 　　“怎么可能？难道一块大洋还不能吸引那些穷读书人过来？”丁曾海不敢相信，要知道，在他卑微时，为了一块大洋，他是可以做任何事的。 　　难道这些读书人，还真有所谓的气节在？他不相信，一定是他花的钱还不够多，这些人胃口可真是大，一块大洋都满足不了他们了。 　　“给我再去登广告，加钱，一个名额两块大洋，我就不信，还买不来这些读书人。” 　　想象中的热闹与现实中的冷清，让丁曾海的脸色十分难看，可他不能输。 　　既然事情已经做出了，那就一定要争个结果。 　　姜家，杜斯礼看着姜沉枫，笑道：“看到没，就是你总是不理会那个丁曾海做的那些龌龊事儿，这人越发蹬鼻子上脸。 　　不但登广告，甚至直接用了你的广告语，连位置都一模一样。他那文会跟我们订在同一天，地点就在芙蕖园旁边的夏盈苑。” 　　姜沉枫听了这话，眉毛都不动一下：“那又怎么样？” 　　丁曾海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理会他做什么。 　　“他昨天还是一块大洋一个名额，今天已经加到两块了，这分明是要跟你做对到底呀，你就不怕他继续加下去，还真有人跑到他那边去？” 　　杜斯礼说道，虽然对于丁曾海开出了价钱，还没什么人去他那里的事情，他乐在心里。 　　可他也担心，丁曾海这么加价下去，还真有人会跑到他那里去。毕竟安城的文人就这么多，去他那里的人多了，来他们这里的人也就少了。 　　到时候，还不知道丁曾海要怎样的耀武扬威。 　　“能被钱买去的，来我这里，我也不会要。”姜沉枫说道，“更何况，文会拼得难道是人多吗？” 　　看到杜斯礼还想说什么，姜沉枫直接结束了谈话：“丁曾海这些年是赚了不少钱，你让他全部拿出来放在这件事情上，他舍不得的。 　　昨天白瑟瑟筛选的文章中，我也发现了几棵好苗子，不用担心。真正想在文坛上有所发展的人，也不会为这么几块大洋折腰。 　　能登上咱们的杂志，难道稿费会少了？至于那些鼠目寸光的人，也不必理会。” 　　白瑟瑟看着比昨天几乎多出一倍的人，忍不住叹了口气：姜沉枫的魅力还真是大呀。 　　今天多了这么多人，很大的原因都是因为昨天姜沉枫的出现。 　　不得不说，姜沉枫在这些文人的心中，地位应该是十分崇高的，这一点只从霍狄也能看得出来。 　　终于忙完了一天的筛选工作，白瑟瑟忍不住按了按有些酸疼的肩膀。 　　今天的工作量几乎是昨天的一倍，人多了，她也无法完全按照告示上所说，只看五十篇。 　　如果有无忧灵泉帮忙就好了，她的工作量会大大减轻。可现在没了无忧灵泉，全靠她自己，一天下来看那么多文字，真是看得头昏脑胀。 　　不过，努力工作总是有回报的。白瑟瑟尝了尝无忧灵泉里的水，已经比两天前要填了一些。 　　她知道，在吸取了这些文章里的灵气之后，无忧灵泉应该已经在慢慢恢复了。 　　“老板，您的堂妹白善华小姐来了。”刘宇宁走了上来。 　　白瑟瑟捏了捏额角：“她来做什么？”她可不觉得白善华过来有什么好事。 　　“我去看看吧。”白瑟瑟下了楼，白善华正站在柜台前。 　　她看到白瑟瑟，便气冲冲地走到白瑟瑟面前：“白瑟瑟，我告诉你，你别得意。 　　今天来你这里报名的人多，不是因为你无忧酒坊，而是因为姜沉枫。如果没有姜沉枫，你以为有多少人会因为你的无忧酒坊去参加文会。” 　　白瑟瑟被白善华这一番话弄懵了：“人家参加文会当然是因为姜沉枫，为什么要因为我的无忧酒坊啊？” 　　白善华这一番话简直莫名其妙，谁会因为一个酒坊去参加文会。 　　白善华被白瑟瑟的话堵得心头一痛：“反正你的无忧酒坊，是比不上我们白家酒坊的。 　　你是被白家赶出去的，你开的酒坊永远也不可能超过我们白家酒坊。” 　　白善华丢下这句话，又气冲冲离开了。 　　白瑟瑟揉了揉眉心，看向一旁的刘宇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也许是因为这个吧。”刘宇宁递给白瑟瑟一张报纸，点了点其中一则广告：“你自己看吧。” 　　白瑟瑟看向刘宇宁指向的位置，那支广告和姜沉枫昨天刊登的广告在同一位置，甚至连使用的文字都相同。 　　只是它把姜沉枫的名字换成了丁曾海，把芙蕖园改成了夏盈苑。 　　白瑟瑟也在这则广告中找到了今天人数骤然减少的原因，丁曾海在广告中许诺，凡报名者皆可领取一块大洋。 　　“这是昨天的报纸，听说今天已经加到两块了。”刘宇宁在旁边解释道。 　　白瑟瑟撇了撇嘴角，对于丁曾海用这种方式来吸引人，很是看不上。 　　这丁曾海书中也曾介绍过，一直视姜沉枫为死敌，偏偏做的事情又很恶心。 　　按照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蹭姜沉枫的热度、踩着姜沉枫上位，还要抹黑姜沉枫。 　　这一次姜沉枫举办文会，这种出风头的事，丁曾海这只苍蝇自然是闻到味，也跟风搞了起来。 　　丁曾海的事情白瑟瑟没有理会，她不觉得丁曾海这样的跟风会产生什么威胁，她的目光移到了白家酒坊四个字上。 　　丁曾海设立的报名地点，就在白家酒坊，难怪白善华跑了这么一趟。 　　估计这丁曾海就是开了价钱，也没什么人去报名，白善华才这么生气的？ 　　白瑟瑟抚了抚眉心，她自然不会认为这是巧合。只是白家酒坊怎么敢冒着得罪姜沉枫的风险，帮丁曾海举办这么一个文会？ 　　丁曾海摆明了是跟姜沉枫打擂台，白家酒坊掺到这里面，白杜康到底知不知道他自己在做什么？ 　　白杜康和白善华不愧是父女，蠢到一块儿去了。不过，白杜康越蠢，对他就越有利。 　　“你派个人去一趟白家，把这件事告诉我三叔。”白瑟瑟吩咐道。 　　白三叔和白四叔在管理和酿酒方面或许没有什么才能，可在给白杜康上眼药方面，那谁也比不上他俩。 　　让他们把这件事在白家族人中宣传一番，一次两次或许这些族人还能忍，次数多了，不用她动手，白杜康自己就能把自己玩死。 　　要不是父亲死得早，哪里轮得到白杜康这样的人掌管白家。 　　丁曾海把价钱提到了两块大洋之后，去白家酒坊报名的人确实多了一些，只是还是没有达到他心里的预期。 　　丁曾海咬了咬牙，又提高了一块大洋，终于吸引到一部分文采还不错的人去了白家酒坊报名。 　　可即便是这样，前往无忧酒坊的报名人数仍然很多。 　　而且，能被金钱打动的文人毕竟是少数，没过两天，无忧酒坊的人再次增多，甚至比之前多很多倍，白瑟瑟已经快忙不过来了。 　　她不得不把每天工作的时间延长至深夜，才能在文会开始前，选出符合条件的两百篇文章。 　　几天下来，她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苍白起来，眉宇间更是增添了一丝疲惫。 　　姜沉枫来过两次，白瑟瑟的工作完成得相当出色，比他想象中还要好出很多。 　　经过她评选的文章，几乎没有出错的，就连那些本来想挑刺的人，对她也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可是，出色的工作成果，代价就是她脸上的疲惫。姜沉枫看在眼里，也暗自心疼，对丁曾海第一次有了恼意。 　　若不是丁曾海搞出这么一出，本来不会有这么多人报名，白瑟瑟也无需这么累。 　　“我再找一个人吧，你一个人做这些太累了。” 　　白瑟瑟摇了摇头：“我应付得来。” 　　她的面色虽然疲惫，眼睛里却充满了喜悦，看得出来，她是非常喜欢这份工作的。 　　姜沉枫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劝不动她，只能说道：“不管怎样，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白瑟瑟点了点头：“我会的。” 　　她这副模样，一看就是在敷衍自己，姜沉枫想了想，干脆吩咐厨房煮一些补元气的汤。 　　姜沉枫拎着汤到达无忧酒坊时，霍狄也到达了无忧酒坊，看到姜沉枫手里的食盒，他眼中露出了然。 　　“姜先生，你也来给白小姐送餐？” 　　姜沉枫看着霍狄手中的食盒，点了点头：“你也是？” 　　“嗯。”霍狄笑了笑，“这几天看到白小姐的脸色不好，便让家里人煲了汤给白小姐送来。” 　　霍狄顿了顿，又道：“姜先生，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你说。” 　　“你上次说的后悔之事，是和白小姐和离的事情么？”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姜沉枫挑了挑眉。 　　霍狄眨了眨眼：“姜先生，在做学问方面，我很崇拜您，甚至立志要成为您这样的人。 　　可是，在感情上，我喜欢白小姐。如果，您真的后悔和白小姐和离，想重新追求她，我想和你公平竞争。” 第28章 白小姐似乎更喜欢我一些 　　“公平？”姜沉枫听到这话, 笑了，“没有什么公平竞争, 白瑟瑟只能是我的妻子。从前，是我错了，放弃了她一次，导致我现在追悔莫及。 　　所以，我不会再一次放弃她，我劝你还是及早放手的好。” 　　霍狄白净的脸上露出一抹坚持：“姜先生，我虽然尊敬你, 可在这件事上，我并不想退却。 　　白小姐是那么美丽，又那么坚强，她就像悬崖峭壁上傲然开放的鲜花, 打动着每一个看到她的人。 　　第一眼看到白小姐, 我就喜欢上了她，我会拼尽全力去追求她。” 　　姜沉枫看了霍狄一眼，没有说话。 　　他没有欺骗霍狄, 从来没有什么公平竞争，白瑟瑟一定会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没再理会霍狄，姜沉枫拎着食盒走进了无忧酒坊。 　　白瑟瑟还在办公室里看着今天交上来的文章, 姜沉枫拎着食盒在门口静静看了她一会儿，他走了进去, 说道：“歇一会儿吧, 我让家里的厨房煮了汤，味道还不错，你试一试？” 　　“姜先生, 你怎么能扔下我，独自上来呢？”霍狄抱怨道，说好了要公平竞争的。 　　“我也给白小姐煮了汤，白小姐，我家的厨子是从广东那边来的，最擅长的就是煲汤，和这边味道不同的，你要不要尝一尝？” 　　霍狄看向白瑟瑟，眼睛里露出期待的光芒，白小姐一定会选他的汤吧，他可是为了白小姐，特意找了广东籍的厨子。 　　这汤水煲好后，他也尝了尝，这汤味道清淡，却又保留了食物的原汁原味，而且有补元气的功效，很适合现在的白瑟瑟。 　　“还是喝我的吧，”姜沉枫的声音插、了进来，“我家的厨子煮的汤，在安城都是数一数二的。安城许多人家举办宴会，特地请他过去熬汤呢。 　　更何况，之前我还特地问了刘掌柜的，了解了白小姐的喜好，这汤一定更合白小姐的口味。” 　　霍狄看向姜沉枫，眼里露出不可置信，还能这样。 　　随后，他又有些懊恼，他怎么就没想到找刘掌柜打听打听呢。 　　白小姐不会选他的汤了吧，一定不会了，霍狄脸上露出沮丧之色：“要不，我……” 　　白瑟瑟看着霍狄一副可怜的模样，心有些软了：“霍狄的汤留下来吧。” 　　霍狄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转折，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要不是有人在面前，他都能蹦起来，再转上几圈，以表达内心的兴奋之情。 　　“白小姐，你选了我的汤，太好了，你放心，下次我一定会先问问刘掌柜，弄清楚你的喜好，再送过来。” 　　姜沉枫的脸色却是阴云密布，他盯着白瑟瑟，眼中露出不可置信，她就这么喜欢霍狄？ 　　白瑟瑟转向姜沉枫：“谢谢姜少爷送汤过来，其实你真不必这么做，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不会耽误文会的。” 　　姜沉枫送汤的行为，让她受到了惊吓，这不是他应该做的事。 　　“不让我送，他送的就可以？”姜沉枫浅褐色的眸子盯着白瑟瑟，心里又苦又涩。 　　她这种区别对待，是不是太明显了些。 　　白瑟瑟听到这种问话，忍不住笑了：“姜少爷，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也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你是忙大事的人，这种小事哪用得着你。 　　更何况，你亲自过来送汤，给人看到了，又不知道要编排我什么，我可不想自找麻烦。” 　　他有什么大事，他现在最大的事就是她。 　　而且听听她的话，他的名气大也是错了？ 　　她分明就是在找借口拒绝他，不让他送。 　　可他知道又能如何呢，他伤心、他愤怒，她根本就不在乎，说不定还会以此为借口，离他远远的。 　　白瑟瑟并没有察觉姜沉枫内心里，比乱麻还要复杂的情绪，她转向霍狄：“你以后也不要再送这些汤汤水水过来了，你还是个学生，你的精力应该集中在学习上。” 　　霍狄听到白瑟瑟这么说，抿着嘴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白小姐，这并不费什么功夫，我只是吩咐厨师两句话而已。 　　不过，你说的话我会听，我不会落下学业和写作的，你放心。” 　　姜沉枫站在一旁看着两人互动，觉得自己就像是局外人，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可他挪不动自己的脚。 　　白瑟瑟还有事要做，喝完汤便让两人离开了。 　　走出无忧酒坊，霍狄看向姜沉枫，说道：“姜先生，确实不是公平竞争，白小姐似乎更喜欢我一些。” 　　“呵，她不过是见你性格单纯，把你当弟弟罢了。”就算霍狄说的是事实，姜沉枫也不肯承认。 　　现在喜欢他多一些又算什么，将来，白瑟瑟最喜欢的人一定会是自己，姜沉枫这样告诉自己，才让那颗备受煎熬的心勉强好受了些。 　　可一切真能如他所愿吗，姜沉枫自己也不确定。 　　白瑟瑟待他，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 　　霍狄眼睛弯了弯，又笑了：“姜先生，我比白小姐大哦。” 　　说完他朝着姜沉枫挥了挥手：“我先回去了，对了，姜先生，你的汤要快一点喝，不然可就要凉了。” 　　看着霍狄欢快离开的背影，姜沉枫脸色如墨，心情糟糕透了。 　　回到家里，姜沉枫看着自己原封不动的食盒，打了开来，里面的鸡汤还冒着热气。 　　李师傅的手艺非常不错，飘着金色油花的鸡汤带着一丝葱花的香味，可却勾不起姜沉枫半丝食欲。 　　姜沉枫瞪着那碗汤，半晌，端起那汤一饮而尽。 　　鸡汤的香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他却尝到了一丝苦味。 　　他到底该怎么做，他还要怎么做，才能让她不要再对他“另眼相看”。 　　哪怕把他当成一个陌生的普通人，也好过现在。 　　白瑟瑟这边的筛选工作还在进行，报名的人大约有三千人，远远超过了姜沉枫当初一千多人的预期。 　　这些天，每天都要看大量的文字，累自然是累的，可是收获也不少。 　　姜沉枫的影响力远超她的预期，来投稿的人，除了那天的赵梦生，都是有些才华的。 　　经过十天的大量，她的无忧灵泉终于恢复了原状，还产生了一枚带有杂质的低级无忧灵珠。 　　白瑟瑟看着这枚带有杂质的低级无忧灵珠，脸上浮现出笑容。 　　这颗灵珠的出现，让她知道，无忧灵泉已经恢复了正常。 　　有了无忧灵泉的帮助，白瑟瑟的工作轻松多了，原本需要一天才能完成的工作，现在只要大半天就可以了。 　　这一天，无忧酒坊来了一个意外的人。 　　白瑟瑟看着刘敏茜，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刘敏茜打量着白瑟瑟，从前她从没瞧得上这位白小姐，可她没想到，离开白家的白瑟瑟，犹如出了笼的飞鸟，竟然找到了自己的一片天空。 　　想到那个关于白瑟瑟模仿梁戍的说法，刘敏茜的眼里闪过一抹冷意，和梁戍比，白瑟瑟也配。 　　梁戍姐是天上的云，白瑟瑟这种人，把她的名字和梁戍姐放在一起，都是对她的侮辱。 　　她今天来就是让白瑟瑟看清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别总是盯着别人不放。 　　“我怎么不能来了？你这文会，难道还把人划成三六九等，规定什么人能来，什么人不能来吗？”刘敏茜脸上带着温和的笑，说出的话却一点儿也不饶人。 　　“怎么会？只是没想到你会来我这里报名。”看到刘敏茜还想说什么，白瑟瑟直接堵住了她的话，“既然来报名，规矩你是知道的吧，文章拿来吧？” 　　刘敏茜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拿出一封信封，却没有急着交给白瑟瑟，她用信封轻轻抵着下巴，偏着头看向白瑟瑟：“你不会公报私仇吧？” 　　白瑟瑟学着她的模样，偏着头看她，脸上带着同样的笑容：“刘小姐这话说得可有趣了，你我之间有什么仇吗，需要我公报私仇？” 　　刘敏茜脸色一僵，随即又笑了起来：“我说错话了。不过，姜沉枫一直对梁戍不错，我和梁戍又是好姐妹，而你是费尽心机嫁入姜家，又被姜沉枫抛弃的前妻，我有这样的担心，也不足为奇吧。” 　　姜沉枫刚走到门口，听到这句话脸色立即就黑了下来。这个女人是谁，怎么满嘴胡话，他什么时候对梁戍不错了？ 　　真不知道这样的传言是怎么传出来的，他刚想敲门，便听到白瑟瑟的声音，姜沉枫想了想，停住了脚步。 　　“你多虑了。”白瑟瑟淡淡道，刘敏茜还是有些文采的，否则也不会写出那本架空的民国，“要是信得过我，就把文章拿出来，信不过，你爱找谁找谁去。” 　　“白小姐说笑了，报名的地方只有你这里，我也只能找你不是。” 　　虽然对白瑟瑟并不信任，可刘敏茜还是把手中的信封递了过去。 　　白瑟瑟打了开来，刘敏茜的文笔其实不错，感情描写上有女子特有的细腻。 　　在白瑟瑟看文章的时候，刘敏茜无聊地打量着白瑟瑟这间办公室，看着办公室里简陋的装饰，她撇了撇嘴。 　　突然，她的目光顿住了，门口有人。 　　那双鞋她认识，织锦阁为姜沉枫做的衣服和鞋子都有特定的标志，门口站的人居然是姜沉枫。 　　刘敏茜眼睛转了转，白瑟瑟能在安城开这么一家酒坊，靠的是姜沉枫，如果姜沉枫厌恶了她，那么白瑟瑟在安城将再无立足之地。 　　刘敏茜抬起头看着还在看文章的白瑟瑟，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白小姐，我听说你开这酒坊是想模仿梁戍？你模仿梁戍，是因为外面关于姜沉枫和她的传言吗？” 　　白瑟瑟抬起头看向刘敏茜：“你很无聊？” 　　躲在门边的姜沉枫听了这个答案，脸上露出失望之色，他就不该对她抱有期望。 　　明知道她是怎么样的态度，可内心还是忍不住想，也许会有奇迹出现。 　　可惜，奇迹不会出现。 　　“白小姐，你知道么？自从知道你像模仿她，梁戍姐这段时间一直睡卧不安，总觉得是她破坏了你和姜沉枫的婚姻，心里存着内疚，对于你模仿她的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白小姐，做人要讲道理。外面虽然有关于姜沉枫和梁戍姐的传言，可他们之间是清清白白的。 　　我求你别再模仿她了，这对她伤害真地很大，会让她觉得全是因为自己的错，才导致你们离婚。” 　　刘敏茜用眼角的余光看到门口的鞋动了，心里忍不住一喜，看向白瑟瑟的目光更加楚楚可怜：“白小姐，我求求你，你放过梁戍姐，好吗？你不知道，她真地很可怜，这些天，人都瘦了。” 　　刘敏茜刚才还一副瞧不起她的模样，看人的时候，能把鼻孔怼上天，这一会儿居然扮起了可怜，白瑟瑟挑了挑眉，扭过头往门边看去。 　　姜沉枫从门口走了进来，这刘敏茜越说越不像话。他和白瑟瑟离婚，跟梁戍半分关系也没有，可她偏偏要把两者扯到一起。 　　“你回去跟梁小姐说，我和白小姐离婚跟她没关系。” 　　这个梁戍也是，跟自己无关的事，也要想东想西，没事找事。 　　刘敏茜误会了姜沉枫的话，以为姜沉枫是在安慰梁戍，她脸上露出了笑容：“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回去再劝劝她。” 　　她转过头来看向白瑟瑟：“白小姐，我的文章能通过么？” 　　“不能。”白瑟瑟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有些冷。 　　“怎么可能？白小姐，你不能因为我点破了你的心思，就这样挟私报复。”刘敏茜对自己的文笔还是有自信的。 　　“姜少爷，正好你也在这里，你看看，我这篇文章到底能不能取得文会的入场资格？” 　　刘敏茜从白瑟瑟手里抢过自己的文章，递向了姜沉枫。 　　姜沉枫没有接：“我相信白小姐的眼光，她既然说不能，那就是不能。” 　　刘敏茜的脸色变了，姜沉枫怎么回事？她可是梁戍的好姐妹，他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吧。 　　更何况，她这篇文章虽然没到她的最好水平，可绝对不会差，白瑟瑟不让她通过，分明就是公报私仇。 　　“你看看吧，也免得她觉得我是在报复她。”白瑟瑟开口说道。 　　听到白瑟瑟这么说，刘敏茜脸上有一丝难堪。 　　不过，她的脸上很快堆起笑容，她相信只要姜沉枫看了她的文章，就会明白白瑟瑟是个品德低下的人。 　　她看了白瑟瑟一眼，眼里充满了挑衅。 　　白瑟瑟笑了笑，没有理会她。这个刘敏茜，在现代时，也总是充当梁戍的马前卒。 　　她敢打赌，刘敏茜今天来无忧酒坊的事，梁戍一定不知道。 　　梁戍这个人，她多少还是有些了解，有些清高、目下无尘，不会做出这种事。 　　没达到和她相同的水平，她甚至不会多看你一眼。 　　她的无忧酒坊看起来红红火火，可实际上，连白杜康也未必看得上眼，更不用说梁戍了。 　　也就只有粱平冬那只老狐狸，大约是猜出了她的实力，才会上门提亲。 　　所以刘敏茜来无忧酒坊挑衅的事儿，肯定是瞒着梁戍的。 　　刘敏茜确实有些文采，若是在平时，她这篇文章还是不错的。 　　可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无奈，不是你不好，而是比你好的人更多。 　　这一次文会报名的人实在太多，比刘敏茜有文采的更多，她这点文采便不够看了。 　　刘敏茜觉得她挟私报复，她能理解，可她还真没有这么做。 　　姜沉枫看了刘敏茜的文章，点了点头：“写得还行。” 　　刘敏茜脸上露出笑容，她就知道，她的文章不会差的。 　　她看向白瑟瑟：“白小姐，我说你挟私报复没说错吧，现在姜少爷都说我写得不错，做文会的入场资格你总该给我了吧。” 　　“刘小姐，我的话没说完。你的文章写得还不错，可不代表你就能得到文会的入场资格。”姜沉枫看到刘敏茜拿自己的话去挑衅白瑟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什么意思？”刘敏茜脸色难看了起来。 　　“意思就是，你写的是不错，可我们文会只收取两百个名额，你排在两百名之外。”白瑟瑟在一旁补充道。 　　刘敏茜的脸色更难看了：“我不相信，我连两百名都排不到？” 　　白瑟瑟笑了笑，从自己办公桌的黑色包里抽取了几篇文章，递给刘敏茜：“这几篇文章是排在后面几名的，过几天说不定就会被其他文章挤下去，你自己看看，你们之间的差距。” 　　由于报名人数太多，除了前两天发出去的入场牌，后面白瑟瑟没再直接给入场牌，而是根据文章的好坏进行排名。 　　刘敏茜不相信地看了白瑟瑟一眼，接过她手里的文章快速扫描了一眼，她的脸色变了：“这，这真是排在后面的文章，我不相信，你一定是在骗我。” 　　这些文章确实比她的水平高一些，和刘敏茜不相信，这样的文章会排在后面？一定是白瑟瑟在骗自己。 　　白瑟瑟笑了笑：“你不相信，那我给你拿几篇好的文章你看看。” 　　白瑟瑟又拿出几份递给刘敏茜：“放在上面的，是我认为写的非常好的，下面那几份大概排在中间的名次，你自己看看。” 　　刘敏茜一张一张翻着手里的文章，越看她的脸色越苍白：“这怎么可能，我的水平不可能这么差。 　　她怎么说也是在报纸杂志上发表过文章的人，还得了一个小才女的称号，怎么可能在一个小小的文会上，居然排到了两百名开外。 　　“你是故意拿这些文章来打击我的，对不对？”刘敏茜看着白瑟瑟问道，“就因为我是梁戍的好姐妹，你嫉妒梁戍各方面都比你优秀，甚至连姜沉枫也对他另眼相看。 　　所以，你恨屋及乌，故意拿这些文章来打击我，对不对？” 　　白瑟瑟笑了笑：“我想纠正你两点：第一，我不觉得梁戍各方面都比我优秀，她只是比我起步早而已。就算她各方面都比我优秀，我也不会去嫉妒，我只会默默提高自己去追赶。 　　第二，我和姜沉枫之间已经离婚了，并且对他没有半分念想。所以，别说他和梁戍之间只是传言，就算他将来要娶梁戍，也跟我没关系，或许我会去凑凑热闹。 　　我不恨梁戍，对你就更谈不上恨屋及乌，更没必要拿这些文章来打击你。 　　当然，如果你接受不了别人比你优秀，故意要这么想，那也随你。” 　　白瑟瑟表现得越是淡然，刘敏茜就越难受。因为那意味着，白瑟瑟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这几乎击垮了她对自己的自信，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文采不错，并且为此得意洋洋，可她没想过，就在姜沉枫举办了一场文会中，她连个中游都排不上。 　　而姜沉枫在一旁听到白瑟瑟的话，脸色也肉眼可见地白了下来。对他没有半分念想，就算他娶梁戍，她也只会凑热闹？ 　　“你，你是故意的。”那边刘敏茜突然尖叫出声，“连李淑兰都通过了，我怎么可能通不过。” 　　李淑兰一直都不如她，白瑟瑟只是故意拿了比她好的文章，分成几等来打击她。 　　刘敏茜越想越觉得自己是正确的，白瑟瑟还说自己没有挟私报复，哼，幸亏她知道李淑兰通过了，不然就被她骗过去了。 　　“李淑兰？”白瑟瑟从一叠文章中抽出一份，“你说的是这一份，你自己看看。” 　　刘敏茜接过白瑟瑟手中的纸张，李淑兰的字和文风，她都很熟悉，白瑟瑟要是敢作假，她一定要揭露她。 　　然而她的脸很快变得面无血色：“这怎么可能。” 　　字是李淑兰的字，文风也是熟悉的文风，可为什么水平差了这么多？ 　　“我说过，我没必要这么做，现在你总该相信了？” 　　“我不相信，我要去找李淑兰问问。”刘敏茜无法接受李淑兰在短短时间竟然进步了这么多。 　　“随你，不过，刘小姐，你来这里的事，梁戍不知道吧？”白瑟瑟挑了挑眉，看向刘敏茜。 　　刘敏茜的一只脚已经跨出门口，听到白瑟瑟这么说，又跨了回来。 　　她快速走到白瑟瑟面前，掐着腰虚张声势道：“你不许告诉梁戍姐，否则我跟你没完。” 　　“放心吧，我没闲心管你的事，不过你以后还是不要借着梁戍的名声在外面做这些事，你不是在帮她，是在害她。” 　　“我，我才不会害梁戍姐。”刘敏茜听到这话，眼睛里已经有了泪意。 　　“你不想不代表你不会，今天为了刺激我，你把姜沉枫和梁戍拉到一起，难道你觉得让梁戍背负一个拆散别人婚姻的名声是为她好？” 　　“我——”刘敏茜说不出话来，她只是不喜欢白瑟瑟处处模仿梁戍姐，才故意那么说，想让白瑟瑟难受，她根本没想那么多。 　　“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如果你真地为梁戍好。”白瑟瑟淡淡说道。 　　刘敏茜又委屈又害怕，难道她这样做真是在害梁戍姐？ 　　看着刘敏茜抹着眼泪离开，白瑟瑟看向姜沉枫：“你怎么又来了？” 第29章 文会 　　白瑟瑟微微皱着眉头, 姜沉枫来她这酒坊是不是来得太勤了些。 　　白瑟瑟想了想说道：“你不用担心，再有两天, 文章就收得差不多了。” 　　姜沉枫应该是担心文会的事情，才往这边跑得勤了点。 　　“你办事我放心。”姜沉枫说道。 　　白瑟瑟笑了笑，没有接话。姜沉枫这话应该只是客气话，真放心她，就不会老往这里跑了。 　　“这是今天新收上来的文章，你要看看么？”白瑟瑟拿出一沓纸张递给姜沉枫。 　　姜沉枫接了过来，却并没有看。 　　“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姜沉枫盯着白瑟瑟, 浅褐色的眸子里盛满了忧伤。 　　白瑟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要问什么？ 　　她有些狐疑地看向姜沉枫，心中升起警惕，难道他是又要借这个事情, 让她明白他是她攀不上的男人。 　　想到这里, 白瑟瑟了然了，应该是姜沉枫最近因为合作的事情，往无忧酒坊跑得勤了些, 怕自己生出妄想之心。 　　既然他想，她就问吧，看在这次合作的份上，她就让让他：“所以, 你跟梁小姐之间真有什么？” 　　白瑟瑟问这句话时，从头到脚, 甚至她那因为忙碌而微微凌乱的发丝, 都透着一股敷衍。 　　姜沉枫那双平时看起来总有些温柔的浅褐色眸子，此刻却盛满了忧郁，即便知道她的敷衍, 知道她的不在乎，他仍然要解释。 　　他和她之间，想要在一起，本就困难重重，再让她误会他和梁戍有什么，他这路还怎么走下去，更何况旁边还有个对白瑟瑟虎视眈眈的霍狄。 　　“我和梁戍之间什么也没有，只是以前喜欢她酿的酒，恰好她又遇到了困难，我随手帮了，才有了后来那些传言。和你离婚，也不是因为她。” 　　“哦。”白瑟瑟哦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她有些诧异姜沉枫竟然不是顺水推舟、在她面前承认了这件事。 　　姜沉枫有些奇怪，看过那本书的她知道，现在姜沉枫确实还没有喜欢梁戍。 　　等到梁戍和杜斯礼的大哥杜斯铭有了来往之后，姜沉枫和梁戍有了更进一步的接触，被梁戍的魅力折服，才慢慢喜欢上那个高傲的姑娘。 　　不过这些没必要跟她解释，在书中她就是个炮灰，而现在，她也无意插、入他们的三角恋中。 　　她有些搞不懂姜沉枫的用意了。 　　看着她懵懂的眼神，姜沉枫真想给白瑟瑟一把刀子，让她往他心上扎一下，也比现在这样一刀一刀磨着他，来得痛快。 　　“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装作什么都不懂，故意往他心上扎刀子。 　　“嗯？”这话更奇怪了，白瑟瑟看向姜沉枫，“你没事吧？” 　　姜沉枫盯着那双毫不知情的眼睛，转开了视线：“没事。” 　　“对了，你还没看今天的这些文章？”白瑟瑟示意姜沉枫看看他手上的文章。 　　“不用看了，我说过，你的眼光，我是信赖的。”姜沉枫把手里的一沓纸放在了办公桌上，转身离开。 　　这里的空气沉闷得让他喘不过气了，白瑟瑟无辜的目光更是让他心里如同熬油一般，他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白瑟瑟看了看桌面上的文章，又转向姜沉枫的背影，怎么姜沉枫看起来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似的？ 　　姜沉枫出了门，一拳打在了走廊的红漆柱子上，指关节处渗出了点点红色的血迹。 　　“你没事吧，姜少爷？”路过的水生看到这一幕，忙上前问道。 　　“没事。”姜沉枫把受伤的手藏在袖子里，转身往楼下走去。 　　水生进了白瑟瑟的房间，把刚才看到的情形说给了白瑟瑟听：“也似乎生了很大的气，我看到他的手都流血了。” 　　白瑟瑟愣了一下，越发肯定姜沉枫是受了什么挫折。 　　不过她关注的是姜沉枫的手，那么漂亮的手，可千万不要留下疤痕才好。 　　“他的手伤得严重吗？”白瑟瑟问道。 　　水生挠了挠头：“不严重吧，我看着也就是破了点皮，流了点血而已。” 　　“好，我知道了。”白瑟瑟把水生打发走以后，心里想着要不要给姜沉枫送点伤药。 　　不过一想到，姜沉枫可能会因此误会她又想缠着他，白瑟瑟又熄了心思。 　　“白小姐，我听说老程家的水晶桂花糕特别好吃，特意买了点，你要尝一尝吗？”霍狄脸上挂着腼腆的笑容，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今天不用上学吗？”白瑟瑟有些惊讶。 　　“放学了，听同学说这家点心不错，就买来尝尝，你试试？”霍狄把盒子放在桌面上，示意白瑟瑟拿一块。 　　透明的水晶桂花糕带着清雅的桂花香，让人闻之生津，白瑟瑟看着霍狄略带请求的眼神，拿起了一块尝了尝。 　　“不错。”白瑟瑟点了点头，这桂花糕里甜度不高，又加了马蹄，吃起来清甜中带了点爽脆，确实不错。 　　“好吃吧。”听到白瑟瑟的评语，霍狄拿着桂花糕，笑得眼睛都弯成了一抹月牙，脸上带着被人夸赞的满足。 　　白瑟瑟感染了霍狄的好心情，也跟着笑了。 　　杜斯礼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情景，他那双桃花眼眯了眯，笑着走上前问道：“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看到桌子上的盒子，杜斯礼又道：“哟，这不是老程家的桂花糕么。” 　　他转向霍狄，说道：“你倒是有眼光，竟然找到了他家。” 　　老程家的店子很小，地方也偏，不是本地人，很难找到。 　　“我同学告诉我的。”霍狄嘴里含着糕点，两个脸颊鼓鼓的，有点像偷吃东西的仓鼠，“杜先生，你也知道他们家？” 　　“本地人谁不知道啊。”杜斯礼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一只手搭在椅靠上，看着两人，说道，“这点心，最初还是姜沉枫发现的，他最喜欢的就是老程家的水晶桂花糕。” 　　听了杜斯礼的话，白瑟瑟想起有一次，姜沉枫到晴雪园，确实拎了点心，她记得他说的好像就是老程家，不过她没有收。 　　“这点心，配着清茶来吃，再好不过，白小姐也可以试一试。”杜斯礼说道。 　　白瑟瑟笑了：“听你这么说，我确实想试试了。” 　　她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移植了几株桂花树，过一段时间就是中秋，坐在桂花树下、品着香甜的点心，再砌一杯飘着热气的清茶，欣赏着夜空中的满月，那是再惬意不过了。 　　“听你这么描述，我也想在家里的院子里你上几株桂花树了。”杜斯礼说道。 　　“对了，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杜斯礼平常除了换酒，来得并不勤，今天这三人一个接一个过来，倒让白瑟瑟有些惊奇。 　　“也没什么，这不是文会快到了吗，我就想着过来你这边看看进度。”杜斯礼说道。 　　“原来是这样，正好我今天新收了几篇文章，刚才姜沉枫没有看，你看也是一样的。”白瑟瑟把姜沉枫放下的文章递给了杜斯礼。 　　“他也来了？”杜斯礼有些惊讶。 　　“嗯，他今天心情似乎有些不好，还伤了手，如果你有空，不妨盯着他上些药，免得手上留了疤痕、不好看了。”白瑟瑟想到水生的话，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行，等晚上过去，我会看着他的。”杜斯礼随意应道。 　　他把手中的文章看了，忍不住感叹道：“安城卧虎藏龙的人还是很多啊，姜沉枫这一场文会，倒是让我见到了不少有灵气的人。 　　行啦，我也回去了，霍狄，你走不走？” 　　霍狄看了白瑟瑟一眼：“那，白小姐，我就先走了。” 　　白瑟瑟点了点头：“我还有点事儿，就不送了，你们慢走。” 　　走到酒坊门外，杜斯礼拦住霍狄的肩膀，低声说道：“我听说你崇拜姜沉枫，你这样挖他的墙角，是不是有些不厚道？” 　　霍狄眨了眨眼：“我已经跟姜先生说了，要公平竞争。而且，白小姐现在和姜先生没有任何关系，我有追求她的自由。” 　　杜斯礼看着霍狄无辜的面容，突然嗤笑出声：“行，你有追求她的自由，好好追。” 　　他拍了拍霍狄的肩膀，转身离开。 　　霍狄被他这番话弄得一愣，想了半天没想明白，摇了摇头也走了。 　　白瑟瑟这边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又品尝了霍狄的甜点，心情极好。 　　可丁曾海的心情就不好了，文会的日期眼看着就要到了，他的预期却并没有达到。 　　即使提高了价钱，去白家酒坊报名的文人也非常少。 　　对比无忧酒坊报名的热闹情况，白家酒坊报名的人数每天都在减少。 　　丁曾海把标准一降再降，才勉强凑足了一百篇，而这一百篇中的精品更是少之又少。 　　看到自己花了大价钱，最终却是这个结果，丁曾海的脸黑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 　　“这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不就是看中了姜沉枫的家世了么，上杆子去拍姜沉枫的马屁，简直丢尽了天下文人的脸面。” 　　“就是，那群势利小人，不来也罢。他们不来，咱们还不稀罕呢。”丁兴附和道。 　　丁旺现在一边，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文会招不到人的失败归到姜沉枫的家世上，忍不住在心里摇了摇头。 　　而白家酒坊里，白杜康的脸色同样不好看。 　　“这丁曾海名气不是挺大的嘛，怎么到我们这里报名的人这么少？” 　　对比无忧酒坊的熙熙攘攘，白家酒坊几乎可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 　　“老爷，这文会比的可不是人数，而是质量。来咱们这里的人其实也不少，只不过丁先生要求高，挑选的人少罢了。 　　那无忧酒坊，看着人多，质量上肯定比不上咱们。 　　不信，到时候文会举行，您看看流出来的文章质量，还有各大报纸的报道，就能对比出来了。” 　　“是这样吗？”白杜康虽然在发问，可脸色却好了很多。 　　“怎么不是呢？为了了解这文会，我可是特地去打听了的，不会有错的。” 　　“就是，爹，你得相信自己。丁先生和姜沉枫的名气差不多，咱们白家酒坊可比白瑟瑟那无忧酒坊资历老多了，从哪一点看，她也不可能胜过咱们。”白善华走了进来。 　　“你说得也有些道理，你今天来又是要干什么？”白杜康知道自己的女儿，不是是不会上酒坊来的。 　　“爹，那云裳居又出了几件新式的旗袍，和我一起玩的小姐妹都做了，只有我没有。 　　人家都说白家酒坊的大小姐连件新衣服都没有，可见这白家酒坊是真没落了。”白善华眼珠子转了转，说道。 　　“胡说，咱们白家酒坊就是再没落，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至于连几件新衣服都做不起。做，多做几件，你去柜台拿钱。” 　　白杜康一听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就没落了，这些人就是看不上他，还念着那死去的白谭鑫呢。 　　可惜呀，他们再念着，白谭鑫也死了，现在当家的是他白杜康。 　　白善华见目的达成，笑眯眯地奉承了白杜康两句，拿了钱转身就离开了酒坊。 　　经过白三叔和白四叔的宣传，白家的族人都知道了白杜康跟着丁曾海，同姜沉枫打擂台的事。 　　白三叔还故意叹气道：“要是二哥还在，白家酒坊断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 　　白家族人想起白谭鑫在世时的情景，那个时候的白家酒坊多威风啊，和梁家酒坊并驾齐驱。 　　可现在呢，别说梁家酒坊，就连那一直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的刘家酒坊也不如了呀。 　　现在白家的族人走出去，见到刘家人都要低人一头。 　　“是啊，要是二老爷还在就好了。”有人跟着叹息道。 　　白四叔在一旁说道：“其实，二哥留下的那个丫头，能力也不错，当初要是不被大哥逐出家族，也能为白家酒坊效力。” 　　提到白瑟瑟，众人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一个年龄大一点的才说道：“当初大哥这件事办的，实在太冲动了。” 　　如今姜沉枫的文会还找上了白瑟瑟的无忧酒坊，两人之间什么事都没有，他倒是先一脚把白瑟瑟踹开了。 　　“是呀，她自己开的那家无忧酒坊，虽然还是家小酒坊，可她和姜沉枫那一批文人关系好，前段时间，那个叫王舜华的不还给她写了一篇文章，对了姜沉枫也写了。 　　她这酒坊就这样发展下去，将来超越白家酒坊也不是不可能，到那时候……”白四叔呵呵了两声，没再说下去。 　　可所有人都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到那时候白家酒坊才是真正丢人现眼的时候。 　　“其实我跟这丫头也有接触，这丫头还是念着白家酒坊的，见到我时还抹着眼泪，说自己不争气，给白家人丢脸了。”白三叔叹道。 　　“唉，是个好丫头，就是命苦了一点。” 　　“是啊。”白三叔没再说下去，这些话点到就好，剩下的还得这些族人回去好好琢磨琢磨，说得太过了，让他们起了疑心，反而不好。 　　一点一点在这些族人树立白瑟瑟能干的形象，等到把老大拉下来时，白瑟瑟回归家族、执掌白家，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回到自己院子里，白四叔低声说道：“哥，咱们这么帮着瑟瑟那丫头，值得吗？” 　　“谁叫你我没那个本事管理白家酒坊呢？”白三叔瞥了自己亲弟弟一眼，叹道，“别想那么多了，瑟瑟那丫头像他爹，是个厚道人，她掌管白家，总比老大强。” 　　白四叔也叹了口气，但愿三哥看人眼光准，白瑟瑟真能跟二哥一样。 　　姜家，姜沉枫正坐在书房里发呆，杜斯礼走了进来，看到他这副模样，便道：“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发呆，你家后院都着火了。” 　　“怎么了？”姜沉枫从白瑟瑟那里出来后，心情就一直不好，这一会儿看起来有些没精打采的。 　　“ 我今天去了无忧酒坊。”杜斯礼说道。 　　“你在那遇到霍狄了？”姜沉枫瞬间明白了杜斯礼的意思。 　　“何止遇到！”杜斯礼说道，“我去的时候，两人正在一起吃点心呢，就是你最喜欢的那个老程家的水晶桂花糕，啧啧，白小姐脸上那个笑容，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水晶桂花糕？姜沉枫想起自己也给白瑟瑟送过两次点心，一次在晴雪园，盒子里装的就是水晶桂花糕，可惜白瑟瑟连看都没有看，就退还给了他。 　　另一次，他拿着点心去了无忧酒坊，最终却换来她一包盐焗蚕豆，他还为此写了一篇文章。 　　姜沉枫又想起了前几天送汤水的事，白瑟瑟收了霍狄的汤水，却拒绝了他的。 　　姜沉枫揉了揉眉头，情绪低到了极点：“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赢得她的欢心了。我想了所有的办法，别说赢取她的好感，就连让她用正常的眼光看我都难。 　　斯礼，你说，我这辈子会不会永远也追不上她？” 　　杜斯礼叹了口气：“白小姐若只是个普通人，想追求她倒也容易。可现在，她那么优秀，她不缺钱，也不缺男人的奉承，想追求她，确实没那么容易。 　　更何况，你有错在先。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你要去跟她道歉，让她知道你后悔了，你们之间才能谈及未来。” 　　姜沉枫苦笑了一声：“我不是没想过道歉，可她根本就不相信。” 　　“她为什么不相信？还是你不够心诚，拉不下面子。你自己想想，是你的面子重要，还是白小姐重要。 　　你做了许多事，自以为自己付出了很多，可白小姐知道吗？”杜斯礼问道。 　　姜沉枫摇了摇头，不论他做什么，她总是能曲解成其他意思。 　　“这就对了。”杜斯礼接着说道，“白小姐为什么会曲解你的意思，因为在她心里，你还是那个在新婚之夜跟她和离的姜沉枫，是那个，说她欲擒故纵的姜沉枫。 　　你的改变、你的感情，你不明说，她怎么会明白。说不定，她还以为你做的这一切是对她的另一种警告呢。” 　　姜沉枫用手撑着下巴，盯着外面的芭蕉树，沉思了许久，才说道：“我明白该怎么做了，谢谢你。” 　　看到姜沉枫从低迷中恢复过来，杜斯礼脸上露出了笑容：“这就对了，你们之间最关键的问题都没有解决，这追求也就无从谈起。” 　　姜沉枫知道杜斯礼说的是对的，白瑟瑟从头到尾都没有察觉到他在追求她，或许不是没有察觉到，而是她根本不相信。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她停留在了他给她留下的刻板印象中。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这句话现在在他身上得到了印证。他因为刻板印象，将她推离，如今也因为刻版印象，所有的追求行为，在她眼里都成了笑话。 　　看着窗外的芭蕉树，姜沉枫心里渐渐有了决定。 　　杜斯礼说得对，他和她之间最根本的问题没有得到解决，追求也就无从谈起。 　　既然这样，那就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吧。 　　总是这样，搞得他畏手畏脚，也没能转变他对她的印象，倒不如直接坦白，或许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又过了十天，白瑟瑟终于筛选出了两百篇质量不错的文章，交给了姜沉枫。 　　“你做得很好。”姜沉枫随手翻了几篇，拿出来认真看了，脸上露出满意之色，“这几天好好休息，等到九月六号好好表现。” 　　时间终于来到了文会的前一天，然而姜府此时并不平静。 　　百膳阁的老板陈锦祥的额角不停渗出冷汗：“姜少爷，我是真没想到，那张顺儿竟然如此大胆，把我准备的食材全部破坏了。” 　　陈锦祥此刻对张顺儿简直是恨之入骨，偏偏在文会的前一天，给他搞出这种事情来，这叫他如何跟姜家交代，他以后还如何在安城立足。 　　那张顺儿也是个奸猾的，知道自己做了这种事在安城必定是呆不下去了，早早就溜出了安城，不知踪迹。 　　“全部破坏了？”姜沉枫面无表情，语气也听不出喜怒，可陈锦祥的身子却颤抖得厉害。 　　“姜少爷，我已经派人去尽量收集蔬菜肉类这些普通的食材，可有些珍贵的食材，一时间实在难以收到。” 　　一想到自己那些珍贵的食材被破坏，陈锦祥就心痛得厉害，张顺儿那个王八蛋，别让他看到他。 　　“普通的食材你能搞定？”姜沉枫问道。 　　“可以，我就是跑遍安城所有的菜市场，也会把所需要的食材买全。可那些珍贵的食材，有些需要提前半个月就准备的，这一天之内，我真没有办法弄到。” 　　陈锦祥一脸为难，但凡能够弄到，他也不会冒着得罪姜沉枫的危险站在这里。 　　“还缺些什么食材？” 　　“松茸乌鸡汤里的松茸，枸杞红枣炖雪蛤里的雪蛤，这普通的雪蛤倒是有，只是不符合您的要求，还有你特地定制从国外进口的牛肉……”陈锦祥一连说了六七种珍贵食材。 　　姜沉枫皱了皱眉头，他转向一旁的姜小杜，问道：“我记得雪蛤府里、还有那进口的牛肉，府里好像还有些？” 　　“牛肉倒是有，只是那雪蛤被夫人拿走了。”姜小杜说道。 　　姜沉枫背在身后的手动了动：“去问夫人要一些，我记得那些雪蛤府里采购的不少，她用不了那么多。” 　　“至于其他的，你去杜府里看一看，杜伯父一向对这些吃的方面用心，他府里应该有不少好东西。” 　　“那可真是太好了。”听到姜沉枫这么安排，陈锦祥在一旁搓着手笑道。 　　“陈老板，这一次全是你百膳阁的疏忽，要不是看在你及时来报的份上……” 　　姜沉枫的话没有说完，陈锦祥却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姜少爷，您放心，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这一次的费用，我们百膳阁全包了，还有您出的那些食材，我们比市场价高一成购买，您看如何？” 　　姜沉枫浅褐色的眸子动了动，看向陈锦祥：“再有下一次，你百膳阁还是换个地方吧。” 　　“您放心，绝不会了。”陈锦祥走出姜府后，擦了擦额角的汗，一脸阴沉。 　　等在外面的伙计看到陈锦祥走出来，忙上前问道：“老板，姜少爷怎么说？” 　　“食材的问题解决了，至于张顺儿那里，给我查。他不是还有一个老母亲在安城吗，我就不信了，他连他老娘也不要了，只要发现他，立刻给我抓过来。” 　　陈锦祥眼睛里充满了狠意，张顺儿敢在这个紧要关头，给他弄出这样的事，他要是不给他一点厉害瞧瞧，以后他还如何在安城立足。 　　陈锦祥走后，姜沉枫拨通了一个电话：“给我查一查，最近丁曾海的动向。” 　　百膳阁在这个时候出这样的事，要说跟丁曾海没有关系，他一点儿也不相信。 　　这个丁曾海，他不理会他，他倒是蹬着鼻子上脸。 　　此时的丁曾海，正在家里喝着松茸鸡汤，他的妻子和姨太太每人一盅木瓜雪蛤。 　　丁太太疑惑道：“怎么最近家里总吃这些东西？” 　　“大姐，有的吃还不好？这雪蛤听说可是极品的养颜圣品，先生这是疼我们呢。”丁家二姨太笑道。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不想吃就滚下去。”丁曾海本来心情极好，被妻子这么一质疑，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我就是问问，也没有说不好呀。”当着几个姨太太的面被丈夫这样说，丁太太有些下不来台，可她知道丈夫的脾气，只能忍了下来。 　　“哼。”妻子服了软，丁曾海并没有再说些什么。 　　吃完饭后，他看向丁旺：“报纸和杂志社那边的人怎么说，明天的文会，有哪些报社到场？” 　　丁旺往前凑了凑，半躬着身笑道：“新时代、新闻周刊、安城时报、安城晚报……这些报社都已经答应会派人出席明天的文会，只有时代早报……” 　　说到后面丁旺的声音低了下来。 　　“哼，时代早报？那胡林翼就是姜沉枫身后的一只狗，他要是派人来了我才会觉得奇怪。” 　　丁曾海听到时代早报不来，倒没有生气，时代早报是姜沉枫那批人的驻扎地，自然不会参加他举办的文会。 　　不过他听说姜沉枫好像要自己办杂志了，他倒要看看，没了姜沉枫那批人，时代早报那群势利眼将来怎么办？ 　　“对了，姜沉枫应该已经知道食材出问题了吧？怎么样，他们现在是不是满大街在找那些食材？” 　　丁曾海面上露过得瑟，幸好他早就预备到这一点，大街上那些南北干货店里的珍贵食材，早已被他收购一空。 　　想到姜沉枫派人购买食材买不到时的狼狈，还有明天芙蕖园那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菜肴，丁曾海就想笑。他倒要看一看，姜沉枫还拿什么跟他比。 　　去姜沉枫文会的人多又如何，人越多，姜沉枫的脸丢得就越大。 　　想到明天的报纸上，或许会出现“姜沉枫文会宴寒酸为哪般”的标题，丁曾海就止不住脸上的笑容。 　　新时代杂志社，一个年轻的编辑正看着杂志主编问道：“李主编，咱们明天真要去丁曾海举办的文会？” 　　虽然杂志社两边文会都派了人，可谁知道姜家会不会计较，毕竟这一次丁曾海可是跟姜家顶头杠上了。 　　“去，为什么不去啊？今年不是新进来一个编辑吗，叫陈什么，叫他去。”李主编表情随意，显然没把这件事当回事。 　　那年轻编辑退出去之后，身旁一个同事笑道：“小吴呀，你呀，还是太年轻。咱们这边这叫老谋深算，那丁曾海有那么一批狂热的追随者，咱们要是不去，岂不是平白惹了麻烦。 　　现在主编派了陈瑜过去，就是丁曾海也说不出什么来。” 　　吴心来此时也明白了李主编的意思：“那姜家那边，李主编有说派谁过去吗？” 　　“你就别想了，姜家那边，就是李主编不去，孙主编也会去的，在杂志社里想跟着去的人多了去了，怎么都轮不到你我，慢慢熬吧。”那人拍了拍吴心来的肩膀，叹了口气，慢慢走远了。 　　时间已经到了深夜，百膳阁的后厨房还是灯火通明。 　　学徒们挥舞着手上的刀准备着明天需要的食材，面点师们把需要发酵的面准备好，大厨们则在熬着底汤，厨房里一片欣欣向荣。 　　陈锦祥亲自坐镇，他肃着一张脸，沉声道：“都给我打起精神，好好做，明天文会成功了，咱们百膳阁面上也有光。我也不会亏待大家，今天所有人都加一个月的工资。 　　可你们若是再敢有那些见不得人的肮脏心思，给我弄出事来，别怪我不客气。我陈锦祥能够在安城立足，也不是吃素的，掂量掂量你们脖子上有几颗脑袋。” 　　芙蕖园内，姜家的保镖正在园内巡逻，务必保证已经运到园内的酒水不被人破坏。 　　姜小杜带着几个信任的保镖和刘宇宁一起，埋伏在酒水放置的地方。 　　园子里一片漆黑，只偶尔能够听到不知名的虫子发出的鸣叫声。 　　两个身着黑色衣服的人，似乎对芙蕖园十分熟悉，他们绕过了姜家保镖，直奔芙蕖园酒水的存放地。 　　“来了。”姜小杜低声说道，“大家都准备好，务必要把人抓到。” 　　那两个黑衣人进入酒水存放地，还没开始行动，就被姜小杜和刘宇宁带的人一哄而上，按倒在地。 　　姜小杜把黑人脸上蒙住的黑色面巾揭开，看到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脸，果然是姜府的人。 　　这人曾经因为偷进少爷的书房，挨过板子，大约是因为这件事对少爷起了怨恨之心。 　　姜小杜让人把两人绑起来：“带回府里，好好审问，看看他们是谁派来的。” 　　天刚泛起鱼肚白，白瑟瑟已经来到了芙蕖园，和刘宇宁一起清点文会所需要的酒水。 　　“放心吧，咱们的人和姜家的人守了一夜，半夜的时候倒是来了两个小贼，还没行动，就被咱们的人抓住了。”刘宇宁说道。 　　白瑟瑟点了点头：“那就好。” 　　这一次的文会，不仅关系着姜沉枫的新杂志，也关系着她无忧酒坊的名气声望，半点差错也不能出。 　　没过多久，姜沉枫也来了，他看着白瑟瑟。 　　因为今天的场合，她穿得格外正式，茜红色的掐腰旗袍，上面用金线绣着繁复的花纹，看起来既庄重有典雅。 　　让姜沉枫一瞬间想起了新婚之夜的她，那一夜她穿着大红色的喜服，喜服上的花纹也如今天一样繁复而美丽。 　　姜沉枫眼神闪了闪，轻声说道：“你今天很漂亮，红色很适合你。” 　　“谢谢，我们这边的酒水都已经清点清楚，没有任何问题，四百斤普通的梨花白，加上五十斤无忧梨花白，你要不要让人再清点一下？”白瑟瑟说道。 　　“不用了，我相信你不会砸自己的招牌。” 　　姜沉枫顿了顿又说道：“今天文会最关键的一环，也是最有趣的一环，就是让所有参加的人即兴创作，可以是一篇短文，可以是一首小诗，可以是一幅画。 　　前十名将会获得无忧梨花白和我准备的其他奖品，到时候我会让你也参与到评比环节中来，你看如何。” 　　“可以吗？”听到姜沉枫这么说，白瑟瑟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透出一点一点的光亮，仿佛星空下碧蓝湖水上的点点星光。 　　“当然可以，你只是其中一环，还有斯礼、怀集他们，不会有人说什么的。”姜沉枫知道她在顾及报名时发生的事，那件事确实是他疏忽了，不过她却应对得很好。 　　“那真是太好了。”白瑟瑟笑道，“谢谢你。” 　　“不用谢。”姜沉枫其实更想说，不用跟我这么客气，不过他知道白瑟瑟不喜欢，他的嘴张了张，又闭上了。 　　气氛忽然安静下来，白瑟瑟觉得有些尴尬，正想找理由离开，姜小杜走了过来：“少爷，报社的主编们来了，时代早报、新时代……” 　　“过去说吧。”姜沉枫打断了姜小杜的话，转身对白瑟瑟说道，“我还有点事，失陪一下。” 　　“你去吧。”白瑟瑟挥了挥手，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 　　姜沉枫看着那抹笑容，突然就觉得那笑有些刺眼。 　　他的眼神沉了沉，转头对姜小杜说道：“你先过去，我一会就到。” 　　打发走姜小杜，姜沉枫往前跨了一步站到白瑟瑟面前，他贴的太近，下巴几乎触到白瑟瑟的头顶，白瑟瑟不得不往后退了一步。 　　姜沉枫微微弯下腰，眼睛与她平视：“看到我离开，就那么开心？” 　　白瑟瑟没想到姜沉枫会做出这样的动作，一时间不由得愣住了。 　　看到白瑟瑟发怔的神情，姜沉枫心情稍微好受了一些。 　　“头发乱了。”他伸出手帮她把散落下来的发丝别到耳后，没有等到白瑟瑟回应，就转身大踏步离开。 　　他的步子迈得又大又急，似乎在逃避着什么。 　　“少爷，你这么快？”看着微喘的姜沉枫，姜小杜有些奇怪。 　　“嗯，让那些主编们等久了不好了。”姜沉枫淡淡说道。 　　“哦，那就快一点吧。”这个理由也说得过去，不过姜小杜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不过看着姜沉枫没什么表情的脸，姜小杜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然而，姜沉枫的心里，并不如面上表现出得那么平静。他刚才被白瑟瑟那抹笑容刺激，做出那样冒失的举动，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 　　不过，他也不后悔，不能总是让白瑟瑟曲解他的意思。 　　可是想到刚才触碰到的柔软发丝，他的心头又忍不住泛起一丝涟漪，原来这就是爱情，让人忧伤又让人甜蜜。 　　在姜沉枫走后，白瑟瑟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似乎被调戏了？ 　　不过她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她知道，姜沉枫最终会喜欢上梁戍。 　　对于姜沉枫刚才的行为，她只能理解为他或许真的只是想帮她整理头发？ 　　姜沉枫走进芙蕖园的会客厅，几个报社的主编已经坐在了厅内，看见他来了，纷纷站起身打招呼。 　　姜沉枫朝着几位主编拱了拱手：“诸位拨冗前来参加沉枫的文会，沉枫不胜感激，园内准备了休憩的地方，请诸位跟沉枫一同前往。” 　　姜沉枫这样客气，几个主编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姜少爷客气了，请前面带路。” 　　用来休憩的花厅两旁用琉璃花瓶装了几支荷花，一进去便能闻到淡淡的荷花香，一个主编脸上露出了笑容：“这里虽然布置简单，却胜在清雅，姜少爷费心了。” 　　花厅里的桌面上，搬满了各色鲜果、点心饼干以及各类干果蜜饯，供人食用，又有佣人侍立一旁，几位主编脸上都露出了满意之色。 　　与芙蕖园的和睦气氛不同，此刻身处夏盈苑的丁曾海脸色却并不好看，他万万没想到，这些报社居然给他来这一套。 　　看着会客厅内一溜的年轻编辑，有的脸上还带着些许生涩，丁曾海一肚子的气便无处释放。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丁曾海整张脸都黑了，他们怎么敢，怎么敢这么欺负他。 第30章 爱情诗 　　会客厅里, 丁曾海看着年轻的编辑生气，年轻的编辑们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同样不高兴。 　　虽然他们知道, 报社派自己这些人过来, 是有些轻视丁曾海, 可没有谁喜欢被人当面小瞧。 　　更何况, 除了几家大的报社，其他中小报纸杂志社虽然主编没有到场，却还是派出了自己报社的中坚力量。 　　对于他们来说, 无论是姜沉枫还是丁曾海，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物，只好两边都捧着。 　　可惜, 丁曾海只看到了那几家大报社的年轻编辑, 压根没把这些中小报社放在眼里。 　　“好，很好。”丁曾海盯着会客厅的编辑们冷笑了两声。 　　会客厅的编辑们沉默不语，有今天这种局面, 难道不是丁曾海自找的么？ 　　如果不是他故意和姜沉枫针锋相对, 报社又怎么会办出这样的事情？是他在逼着报纸杂志站队，他们自然是选择站更强的一方。 　　姜沉枫无论是家世还是名气, 在安城都是首屈一指的, 丁曾海被他那群追随者捧得过了头，真以为自己可以和姜沉枫相提并论了？不过是人家不屑搭理他罢了。 　　夏盈苑的会客厅里陷入了沉默, 丁曾海看到这些编辑脸上的表情，心情更加郁郁，甩着脸子就离开了。 　　编辑们等了一个多钟头，丁家的佣人到连杯热茶都没让他们喝上，更别说提什么干果点心。 　　他们为了文会, 早上四点钟就起床赶过来，有几个编辑连早餐都没来得及吃，这一会儿饿得饥肠辘辘，脸色发白。 　　等到上午九点半，参会人员开始陆续进场，丁曾海总算想起了，自己还得靠这群编辑帮他宣传，让人送上了吃食。 　　一个年轻的编辑看着姗姗来迟的早饭，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冷笑道：“丁先生的架子够大的啊，我们这些人哪里还需要吃饭，这一早上，光吃气就已经饱了。 　　既然丁先生不拿我们当回事，我看我也不必再留在这里招人嫌，诸位，我先走一步了。” 　　说完他朝厅内众人一抱拳，转身离开。 　　跟随他的摄影师早已将这一切记录在自己的摄影机里，看他离开，也跟着离开了。 　　有人带头走，这些年轻的编辑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一抬腿，又有几个人离开。 　　丁曾海得到回报之后，当场砸碎了手中的白瓷茶杯：“不过是叫他们等一等，都等不得了？这一园子的事，我不需要亲自过问？哼，走就走，靠那几个废物宣传，还不如我自己来。” 　　两边都是九点半进场，夏盈苑这边的参会者，却十分羡慕芙蕖园的，瞧瞧人家芙蕖园，再对比自己这边，真是没法比。 　　芙蕖园门外摆了几张长桌子，桌子上摆放着茶水和百钱阁做的糕点，众人手里拿着无忧酒坊分发的号码牌，一边吃着小食喝着茶水，一边悠闲地等待被叫号。 　　而夏盈苑这边，别说糕点，连壶茶水也没有。 　　夏盈苑这边的参会者看着对面惬意的姿态，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这才是文会的样子，哪像咱们这边，怎么跟要进城的难民似的？” 　　“得了吧，难民会有人给你发钱？一人三块大洋，你还想怎么样？你不会以为自己肚子里那点墨水，能够参加姜沉枫举办的文会吧？”另一个人嗤笑道。 　　“至少给点水喝吧，在这里站了半天了，口都干了，给点水喝不过分吧？”最开始说话的人抱怨道。 　　说到水的问题，反驳他的人也不说话了，丁家连水都不提供，这已经不是小气的问题了，丁曾海压根没把他们这些人看在眼里。 　　“哎，我说，我也就算了，上课时压根就没好好学，你是怎么回事，我可记得你的水平不差呀，为什么不去芙蕖园那边试一试，万一被姜沉枫选中了，一篇文章可不止三个大洋啊。” 　　“你怎么知道我没去过？”那人轻声说道，他的水平是还行，可也仅仅是还行，姜沉枫那边，那些人挤破脑袋也要进去，他就被筛了下来。 　　“原来你……” 　　“嘘，别给人听见了。” 　　能进入芙蕖园，谁会冲着几块大洋到夏盈苑哪。傻子都知道，得到姜沉枫的认可，远远比几个大洋更有价值。 　　那最先离开的年轻编辑走出来时，就看到芙蕖园和夏盈苑门口的鲜明对比，他冷笑了一声，对着身边的摄影师嘀咕了几句。 　　那摄影师拿起摄影机，开始影起像来。 　　丁曾海只看到了报社派出了年轻的编辑，却不知道能力从来不是由年龄来定的，尤其是搞文学这一块。 　　这位年轻的编辑叫徐轩，来自新时代周刊，虽然年纪轻轻，却已经在杂志社内崭露头角。 　　来之前，他也算是丁曾海那群狂热追随者中的一员，他觉得丁曾海是专心为百姓鸣不平、揭露社会黑暗现象的先行者。 　　哪怕丁曾海写的某些事实偏激了一点、片面了一点，徐轩也在心里为他找着借口，认为他可能是疏忽了，或者故意用这样的方式来警惕世人。 　　他一直把丁曾海视为自己的行动方向，直到见到丁曾海，看到丁曾海那副瞧不起人的模样，丁曾海在外面伪装的形象在他心中轰然崩塌。 　　徐轩心里隐隐明白，丁曾海那些片面偏激的事实，很可能是故意的。 　　他不是为了警惕世人，而是为了激起民愤，煽动人心，让那些人为自己所用。 　　这些年丁曾海利用这一套，得到了不少追随者，也获得了名和利。 　　可心里越是明白，心中曾经的信仰就变得越可笑。 　　徐轩是个有理想的人，在看到丁曾海的另一面后，他收拾起了心中失望的心情，决心要向众人揭露丁曾海的真面目。 　　让和他一样被丁曾海虚伪的形象所蒙骗的众人，认清这个伪君子，不再被他所骗。 　　他们一片热忱之心，不应该被丁曾海这样的人拿来作为收获名利的工具。 　　随着所有人进入园子，文会正式开始。 　　丁曾海这边的人一进到厅内就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厅的四周倒是摆满了香气四溢的食物，可是厅中间摆着一排排的矮几，上面摆放着纸和笔，这是要做什么？ 　　丁曾海看着众人脸上的神色，走到大厅中间，清了清喉咙说道：“欢迎诸位来到夏盈苑参加我举办的文会，我已经准备了丰盛的美食和酒水。” 　　众人的目光也随着丁曾海的话转到了色香味俱全的食物上，许多人忍不住暗中吞了吞口水。 　　丁曾海满意地看着众人的反应，接着说道：“不过，在用餐之前，我们还需要做一件事，大家看到这些矮几和上面的纸笔了吧？” 　　“不会是要我们在这里写文章吧？” 　　丁曾海笑了笑：“你说的没错，这里的矮几和纸笔就是为大家准备的，请大家入座一展自己的才华，文章入我眼者可以尽情享用这些美食，请吧！” 　　丁曾海的话一说完，很多人脸色都变了。 　　“什么意思，入他眼可以尽情享用，要是不入他眼连顿饭都不能吃了？” 　　“这，这位太糟践人了，我们是来参加文会的，又不是来考试的。” 　　“就是啊，再说之前我们已经交了文章，怎么还要写呢？” 　　…… 　　“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既然是文会宴，自然是以文会友，我们都是文人，只有文章才能体现我们的才华，所以这文章是必须要写的。 　　我没看上的也不用担心，我丁某人再怎么也不能让各位饿着肚子，大家写完文章，我评比之后，写得好的留在大厅。 　　其他人则跟着我的佣人去别厅用餐，我保证，每个人都有饭吃。” 　　“呵，这是真拿我们当叫花子打发了。丁曾海，原本我还敬佩你是条真汉子，敢于直面黑暗的现实。 　　现在看来，吃个饭都要分三六九等的人，你那些文章恐怕也只是沽名钓誉的，这文会不参加也罢。” 　　一个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从口袋里掏出几枚大洋，丢在地板上：“喏，你的大洋，这文会我不参加了，告辞。” 　　“你——你走了可别后悔！”被人这样当面甩脸子，丁曾海的面色变得十分难看。 　　年轻学生耸了耸肩，只给他留下一个背影。 　　好在大多数来丁曾海这里的，都是为了那几块大洋，不是每个人都和那年轻学生一样，能够视金钱不顾的。 　　丁曾海看着只有那学生一人走了，脸色总算好一些。 　　总比那些编辑强，能力不大，脾气倒是不小，不就是茶水上慢待了一些，就摔凳子走人了，就这还是文人呢，简直就是有辱斯文。 　　“好了，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们也就别浪费时间了，请大家入座，尽情展现自己的才华。 　　姜沉枫准备办一个杂志，巧了，我也准备开办一个新杂志，你们中有文章写的好的，会被我录入到新杂志中，到时候稿费是不会少的。” 　　听到丁曾海这话，大厅的众人脸上露出了喜色：“这么说，我们的文章也有机会在报纸杂志上跟人见面了？” 　　“这可真是太好了，大家伙还等什么，还不赶紧写。” 　　不得不说丁曾海这一句话激发了众人的积极性，不用丁曾海在催促，所有人入座开始写作。 　　丁曾海看着一群文人学子在下面奋笔疾书，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与夏盈苑众人奋笔疾书的场景不同，芙蕖园内，参会的人一进园子，就被里面的景色惊住了。 　　“接天莲叶无穷碧，我今天也算是见识了。“一个学生感叹道。 　　芙蕖园从外面引进了活水，水道弯弯曲曲，横跨整个园子。 　　水道上种满了荷花，荷叶层层叠叠，粉色、白色、红色、紫色的荷花点缀其间，仿佛一条巨大的绿色所以上，点缀了各色宝石。 　　众人走在弯曲的拱桥上，望着大片大片的绿色，只觉得心情都舒畅了不少。 　　距离水边不远处，一座高处的亭子里，一个中年男子正挥着笔将这一切用图画记录下来。 　　“这水边摆放了这么多案几，难道今天的文会要在这水边举行？”有人看到沿着弯弯曲曲的水道摆放的矮几问道。 　　“姜先生不愧是文雅之人，这地点选得好，主意也极妙。” 　　芙蕖园内，众人被美景吸引，不时传来笑声，很快一行人过了桥，被引入一个宽敞明亮的大厅里，姜沉枫和杜斯礼等人，早已在大厅内等待。 　　众人一见到他们便兴奋了起来，纷纷喊着“姜先生”、“杜先生”。 　　“大家安静，非常感谢你们前来参加这一次的荻花文会，其实起这个名字有些言不符实，因为今天我们这里赏的花中君子莲花，不过我的新杂志起名荻花杂志，所以也算切题吧。”姜沉枫说道。 　　众人笑了起来，白瑟瑟看着姜沉枫，没想到他也会开玩笑，虽然这个玩笑并不怎么好笑。不过好在他名气大，众人也愿意给面子，大厅内的气氛倒是十分热闹。 　　“我们这次文会主要分两个部分，第一部 分，我们将效仿古人，搞一个曲水流觞游戏，大家可以在这里尽情展现自己的才华；第二部分，大家之前交上来的文章，我会和几位先生一起，进行评价排名，并根据名次提供奖品以及其他奖励。” 　　姜沉枫的话音刚落，便有人兴奋地问道：“姜先生，您是说，我们当初交上来的文章，您和杜先生、王先生、徐先生以及施先生会共同品评？” 　　“没错，白小姐只是做一个初步的筛选，最终的结果会有我和杜斯礼、王舜华、徐怀集以及施安道共同商议后给出。 　　其中前二十名将会被我收入到荻花杂志的创刊号中，前十名将会获得由无忧酒坊提供的无忧梨花白一壶。”姜沉枫笑着回答道。 　　“这可真是太好了。”穿着灰白色长袍的年轻男子一击掌，兴奋的快要跳起来。 　　可有人兴奋，就有人郁闷。 　　“早知道这文章能入姜先生的眼，我就认真写了，我那篇文章就是随便写的呀。”一个身穿浅蓝色衬衫的男子沮丧道。 　　“不会吧，参加姜先生宴会的文章你都敢随便写？你呀，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他旁边的一个中年男子有点恨铁不成钢道。 　　“我哪里知道姜先生会亲自看这些文章啊，如果知道我一定会好好写。 　　我想着那白瑟瑟就算懂点文学，水平也有限，以我的水平随便写一写也能混个入场资格，并没有认真对待。”年轻男子越说越悔恨。 　　“姜先生，我那篇文章能不能拿回来改一改？”年轻男子看向姜沉枫问道。 　　听他这么一问，其他人也看向姜沉枫，如果可以拿回来改一改，他们的那些文章还可以再润色一下。 　　姜沉枫摇了摇头：“自然是不可以的，评审工作已经开始，时间来不及了。” 　　姜沉枫的话让一些人的心安了下来，年轻男子虽然有些失望，却也知道不可能让姜沉枫为自己一个人破例。 　　“如果你觉得自己文章写得不错，可以在评审结束后，拿回自己的文章，修改后重新投稿。”姜沉枫说道。 　　“另外，今天我特地邀请了徐一丰先生，他会把今天文会的场景画成漫画，刊登在安城画报上。 　　曲水流觞的游戏等下就会开始，一会儿会有人在托盘上放上酒，这酒随着我们刚才你们经过的水道流下，托盘停在谁面前，这人便要出一个节目，或背诗、或绘画、或写一篇文章，没有限制，如果你们愿意，唱首歌也可以。 　　如果这些都不愿做，那就罚酒三杯。 　　在这个游戏中，被众人评比最好的三个节目，会获得我和杜斯礼等五人的笔墨，任由你们挑选。” 　　“这，这，我要获得姜先生的墨宝，姜先生的字沉稳大气，又遒劲有力，是我十分喜欢的字。” 　　“我想要杜先生的字，他的字如他的人一样，清新飘逸。” 　　“我想要姜先生的画，姜先生的画用色大胆，运用冷暖两色对比，展现大自然的奇妙，壮丽的色彩中，又蕴藏着无限的苍凉，让人仿佛身临其境。” 　　“我想问王先生的……” 　　“你们别在这里说啦，先想个好节目，一会儿拔得头筹才是，否则想再多也是白想。”有人提醒道。 　　“哎，酒来了。” 　　“赶紧抢个位置。” 　　一群人全然顾不得平时注重的斯文，赶紧坐到水边，抢一个自己认为的好位置，等待酒壶飘到自己身边来。 　　水边早已摆好了矮几和坐垫，矮几上放有酒壶酒杯，还有小食，众人很快找到位置坐下。 　　“你说什么？我也参加？”白瑟瑟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吃惊的问姜沉枫，“可我出不了什么节目。” 　　“没事儿，就是大家玩一玩，不止你，杜斯礼他们也会参加一轮。”姜沉枫说道。 　　听姜沉枫这么说，白瑟瑟明白了，这是想让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参与到这个游戏中，她点了点头：“那行吧，实在不行我就自罚三杯酒好了。” 　　姜沉枫陪着白瑟瑟坐在了中间的位置。 　　“哈哈哈，我是第一个。”一个带着黑边眼镜的男子哈哈笑着，取走了托盘上的酒壶，往自己杯子里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好酒，这酒真不错。” 　　“我说李兄，你别光顾着喝酒，你倒是出个节目啊。” 　　“节目？”被称为李兄的人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反正我一时间也想不起写什么文章，背诗也没兴趣，唱歌更不会，我自罚三杯好了。” 　　“我看你就是想喝酒吧，还找这么多借口。” 　　李兄一点儿也不介意，他得意洋洋道：“没错，我就是想喝这酒。” 　　这酒确实不错，刚才姜先生提到了今天文会的酒全部是无忧酒坊提供的，看来以后无忧酒坊会是他的另一个常去之地了。 　　“你呀你。”那人隔空用手指点了点李兄，摇头失笑。不过他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眯着眼慢慢品尝。 　　原来这就是无忧酒坊的梨花白吗，味道确实不错。 　　当初听到关于无忧酒坊的传闻，他还嗤之以鼻，觉得是老板故意传出的噱头。 　　早知道这酒这么好喝，他早就光顾无忧酒坊了。 　　托盘很快到达第二个人，他站起身，说道：“我没准备什么节目，给大家念一首诗好了。” 　　第二个人念了一首与荷花有关的诗，喝了一杯酒，便把托盘放在水中，让它顺着水流往下去。 　　不过，更多的人却期望在文会上展现自己的才华。 　　这种游戏在古代就是文人们喜欢的游戏，如今姜沉枫让他们体验了一把古人的风雅，他们自然要全力以赴，展现才华以获得姜沉枫等人的认可，为自己搏一个前程。 　　白瑟瑟看着众人或背诗、或自己吟一首小诗，也有人吹起了口琴，觉得这样的活动很有意思。 　　有点像小时候上学时，玩丢手绢的游戏。抓不到丢手绢的小朋友，要当众表演节目，她记得自己那时表演的也是背诗。 　　“你喜欢这样的游戏？”姜沉枫注意到了白瑟瑟的神色，问道。 　　白瑟瑟点了点头：“这个游戏很有趣，而且这些文人很有才华，刚才那首诗，我听着就很不错。” 　　托盘接着往下飘，很快就到了刚才问姜沉枫能不能改文章的浅蓝色衬衫，他喝了一杯酒后，看向中间的姜沉枫：“姜先生，您刚才说不能改文，可是我现场改文不违背规则吧，如果不行，我再换个节目。” 　　“我刚才说了，可以出任何节目，改文也算。”姜沉枫回应道。 　　“那您听好了。”浅蓝色衬衫男子脸上一喜，开始慢慢吟读自己新改的文章。 　　姜沉枫听他读完后问道：“你就是赵林修？” 　　“姜先生，您听过我？”赵林修脸上又惊又喜，没想到姜沉枫居然知道他的名字。 　　“嗯，你写的那篇《林间》的散文，我看过了，写得相当不错。我认为你不用修改，修改后虽然很多用词更华丽，却失去了最初的淳朴的情感，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我想你最初开始创作的时候，一定不是想着如何让词语更华丽，语句更繁复，而是想着如何把让内心的情感更流畅地表达出来。” 　　听了姜沉枫的讲解，赵林修沉吟了一会儿之后，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对着姜沉枫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姜先生指点，令我茅塞顿开，请受学生一拜。” 　　从前他写文章，总是想着用更华丽的词语、更讲究的语句，却忘了创作的根本，是情感的表达、是内心的映射。 　　姜沉枫几句话，点醒了蒙在他眼前的迷障。姜沉枫不愧是文坛的大才子，看得比他更深更透彻。 　　众人见赵林修被姜沉枫一席话点醒，为他欢喜的同时也带着一丝羡慕。 　　茶盘继续顺水往下流去，这一次是白瑟瑟认识的人——霍狄。 　　“是霍狄？”她忍不住惊喜道。 　　“嗯。”姜沉枫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的表情，看到她脸上因为霍狄而出现的笑容，心里酸酸的。 　　他看了一眼霍狄，真不知道霍狄有什么好，竟然能够让她另眼相待。 　　霍狄接了酒壶已经站了起来，白瑟瑟有些期待：“不知道霍狄会出什么节目，不过以他的文采，也许有机会夺得前三？” 　　听到白瑟瑟对霍狄这样夸赞，姜沉枫的心里如同喝了一坛子陈年老醋，更酸了。 　　不是他自夸，在文采方面，霍狄不过是刚刚起步，而他却早已自成一家。 　　她对霍狄这样夸赞，却从来没有说过他一句好话。 　　尤其霍狄还跟他坦白要公平追求白瑟瑟，他的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霍狄的节目是写诗，他写了一首现代爱情诗，白瑟瑟听了，眼睛都放出了光芒，连连感叹：“霍狄实在太有才华了。” 　　看到白瑟瑟这样的表现，姜沉枫一张脸比下雨前的乌云还要黑，不就一首诗嘛，就让这个女人激动成这样？ 　　他也会呀！ 　　霍狄写的是一首致敬爱情的诗，他用松柏和菟丝花表明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爱情观，在他的诗里，他表达了对互相扶持的爱情的向往。 　　白瑟瑟会惊呼，是因为霍狄这首诗几乎写到了她的心里。 　　她很向往那种互相扶持的爱情，她的父母就是这样的。她从小耳濡目染，自然也向往这样的爱情。 　　听了霍狄的诗，她突然就想起当初姜沉枫的所作所为，虽然他的方式过于直接，但是从理智上来说，他也不算错。 　　“当初你拿出和离书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吧？其实我也赞同。 　　霍狄这首写得真好，真正美好的爱情，不是一方趴在另一方身上汲取养分，而是你可以为我遮阳，我也可以为你挡风。” 　　听了白瑟瑟这番话，姜沉枫沉默了，结婚当晚提出和离，一是警告母亲他不会受她的挟制，另一个则是对白瑟瑟算计这段婚姻的反感。 　　只是时至今日，他早已改变了想法，可她还牢牢记住那一晚带来的羞辱。 　　想起她说她赞同的爱情观，他低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白瑟瑟没姜沉枫那么复杂的心思，她纯粹就是针对霍狄这首诗的感慨。听到姜沉枫这句话便有些奇怪，她不过是感叹，他知道什么了？ 　　姜沉枫没有回答白瑟瑟的疑问，在消除她对他的怨气之前，他不能暴露自己的情感，那样只会把她推得更远。 　　不过，既然知道了她想要什么，那就好办了。她想要那种不枝不蔓、独立的爱情，他就给她那样的爱情。 　　霍狄的诗得到了在场绝大多数人的赞扬。 　　“霍兄，你这首诗写的太好了，简直就是写出了我心目中向往的爱情。” 　　这人的话也是白瑟瑟的心里话，因此她听了之后也频频点头。 　　“霍兄，我觉得这一次的曲水流斛游戏，你怕是要拔得头筹了。” 　　霍狄连连摆手，一张白净的脸涨得通红：“这话可说不得，有姜先生、杜先生这么多文坛骄子在这里，在场诸位也都是才华超众、文采四溢，拔得头筹万万不敢说，不过是略吟一首小诗，博诸位一笑罢了。” 　　“霍兄，你这话可就谦虚了。” 　　霍狄听到这话，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一张脸通红通红的。 　　看他着急，白瑟瑟也跟着有些着急。 　　她对霍狄还是很有好感的，虽然霍狄表现的不错，可这人直接说霍狄这首诗能够拔得头筹，显然是把霍狄架在了火上烤。 　　一会儿霍狄若是能够拔得头筹还好，如果不能够拿到第一，她已经可以想象众人对他会怎样奚落。 　　文人相轻，可从来不只是说说那么简单。文人之间的倾轧，言语之间的争斗，是一场不见血的纷争。轻则让人郁郁寡欢，重则让人失去意志，从此一蹶不振。 　　就在她准备帮霍狄一把，霍狄说话了：“我之所以能写出这首诗，是因为现场有一位我喜欢的姑娘，我想把这首诗献给她。” 　　霍狄的话语一出，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再记得刚才那人说了什么。 　　姜沉枫的脸却黑了，他看了霍狄一眼，突然说道：“这首诗确实不错，霍狄，你这首诗有意发表吗？” 　　霍狄摇了摇头：“这首诗能够得到姜先生您的看重，我心里是欢喜的。可这首诗我不打算发表，我只想把它送给我喜欢的姑娘。” 　　姜沉枫的脸色已经不能看了，这个霍狄是铁了心要搅局是吧，偏偏这种场合，他还不能说什么。 　　“霍狄，你在这种场合公开表白，姑娘若是同意还好，如果不同意，岂不是让你们两个人都尴尬 ？”杜斯礼看到这一切，突然开口说道。 　　霍狄愣了一下，他没有想那么多，写这首诗的时候，他想到的就是这首诗十分适合白瑟瑟，却没想到这样的场合，如果白瑟瑟不接受，反而会让场面尴尬下来。 　　霍狄挠了挠头，眼睛里露出羞涩：“那，那我私下里送给她好了。” 　　姜沉枫暗暗松了一口气，等一下一定要把霍狄支走，绝不能让他把这首诗送给白瑟瑟。 　　“既然这样，那游戏继续吧。” 　　其他人虽然有心看热闹，可姜沉枫已经发了话，大家便继续游戏，也有几个人在猜测霍狄喜欢的姑娘到底是谁。 　　参加文会的女文人并不多，两百个人中，女文人也就二三十个，也不知道霍狄到底看上了谁。 　　托盘又流过了几个人，终于来到了姜沉枫面前。众人看到姜沉枫拿了酒壶，都忍不住欢呼起来，今天他们终于可以一睹姜沉枫的风采。 　　“他在文章、绘画和书法上面的水平，都已经达到了一流大师的水平，如今终于可以一饱眼福，看他现场创作的画面，不知道姜先生会选哪一项。” 　　“我想看他画画，我对姜先生色彩方面的运用实在太好奇了。” 　　“画画我觉得不可能，太费时间了，姜先生也许会像刚才的霍狄一样，吟一首诗。” 　　“不会的，姜先生在这方面的水平比霍狄高出太多。他若是也作一首诗，岂不是打了霍狄的脸，姜先生的性格，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我觉得姜先生会选择书法。” 　　众人议论纷纷，而在队伍末尾的地方，杜斯礼揽住徐怀集的肩膀，对他说道：“我们打个赌，姜沉枫不管做什么，肯定跟白小姐有关，你信不信？” 　　徐怀集撇了撇嘴，把杜斯礼的手拉开：“明知道会输的事情，我为什么要跟你赌，难道我脸上写着傻瓜二字？” 　　自从那次无忧酒坊聚会之后，亲眼见到姜沉枫对白瑟瑟的维护，想都不用想，姜沉枫拉着白瑟瑟参加这个曲水流斛的游戏，明显就是为了做些什么。 　　这个杜斯礼，真是把他当成傻子了，徐怀集摇了摇头。 　　杜斯礼见徐怀集不上钩，又转向王舜华：“哎，老王，我们打个赌……” 　　“不赌。”王舜华喝完杯中的酒，咂了咂嘴，虽然这酒不错，可是喝过了白瑟瑟的无忧梨花白，谁还看得上这种普通的梨花白。 　　“你这人可真是无趣。”被王舜华一口拒绝，杜斯礼忍不住抱怨道。 　　王舜华翻了个白眼，不打算理会杜斯礼这个无聊的人，还是他杯中的酒更有趣一些，虽然比不上那无忧梨花白，可以聊胜于无了。 　　看样子他还得多努力，多写几篇文章，去换那无忧梨花白。自从喝了无忧梨花白之后，再喝其他酒，总觉得缺了什么。 　　王舜华有些遗憾，奈何灵感并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拿随意写出来的文章去敷衍白小姐，这种事他可做不出来。 　　白小姐也是，能够卖钱的东西，为什么不卖呢？卖高价也行啊，偏偏要换什么文章，这文章哪里是说写就写得出来的了？ 　　白瑟瑟看着姜沉枫，面露期待，姜沉枫有才华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可是亲眼看到他进行创作，这还是第一次，她也很好奇，姜沉枫到底会做什么呢？ 　　姜沉枫偏过头去，对着姜小杜说了些什么，很快有人送上了笔墨和纸。 　　姜沉枫拿起笔，姜小杜刚想上前帮他研墨，却被他暗暗阻止了。 　　姜沉枫看向一旁的白瑟瑟问道：“会磨墨吗？” 　　白瑟瑟点了点头，姜沉枫的眼里露出笑意：”既然这样，就麻烦白小姐帮我磨一下墨了。” 　　白瑟瑟站了起来，走到姜沉枫左边，先往砚台上加了一小汤匙清水，然后才而且搁置在砚台旁边的墨条，在清水上慢慢研磨起来。 　　姜沉枫站在一旁，看着女子白净的手在慢慢磨出的黑色墨汁映衬下，越发洁白如玉，一时间眼神有些飘忽。 　　杜斯礼在一旁看到这副情景，嗤笑道：“我就知道，沉枫肯定会趁着这个游戏，对白小姐做些什么。这不，红袖添香都来了。” 　　“少说两句吧，这件事沉枫老弟不想让人知道，别被人听了去。”王舜华在旁边提醒道。 　　杜斯礼轻哼了一声，到底没再说什么。 　　霍狄看着姜沉枫和白瑟瑟站在一起，男的风流倜傥、女的娇艳可人，如同一对璧人，心里也忍不住妒忌起来。 　　姜先生这分明是无赖，他送诗就不行，他自己让白小姐磨墨就可以，不行，他也要过去看看。 　　“姜先生的字大气磅礴，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看到姜先生写字，我要离近一点看看，好好观摩观摩。”霍狄说着站起了身，往姜沉枫旁边走去。 　　走到一半被杜斯礼拉住了：“你去捣什么乱？” 　　霍狄眨着眼睛，露出委屈的神情：“我怎么就是去捣乱了，刚才我去送诗，你说怕场面尴尬。这一会儿，把小姐给姜先生磨墨，难道就可以了，你这分明是欺负人。” 　　杜斯礼笑了：“对，就是欺负你了。人家两口子的事，你插在中间做什么？” 　　霍狄除了委屈，脸上还露出一丝倔强：“白小姐和姜先生已经离婚了，他们不是什么两口子。” 　　“就算现在不是，将来也是，你不许去捣乱。”开玩笑，姜沉枫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和白瑟瑟相处，他绝不能让霍狄去捣乱，这家伙一看就没安好心。 　　“咦，那边怎么了？”霍狄突然说道。 　　“嘁，玩这一套，想调虎离山，没用的。”杜斯礼嗤笑道。 　　“我没骗你，你看有些人往那边的亭子去了。”霍狄指着不远处的凉亭说道。 　　“亭子？那是徐先生在的地方吧。”虽然这么说，杜斯礼还是转头往亭子的方向看去，确实有几个人往亭子走过去，大约是十分喜欢徐一丰先生的人。 　　杜斯礼再转回头，却发现霍狄已经接近姜沉枫和白瑟瑟。看到杜斯礼回头，他还冲着杜斯礼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杜斯礼气得直瞪眼，看着挺老实的一孩子，怎么这么狡猾。 　　而姜沉枫这边，已经拿起了笔开始写字，他写得很认真。白瑟瑟斜着身子，一只手拿着墨条磨着磨，眼睛却不由自主看向姜沉枫写字的手。 　　这不就是她曾经幻想中的画面么？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紧握着毛笔，因为用力，手背上的青色血管隐隐现了出来，越发衬得那双手如白玉一般。 　　白瑟瑟手指动了动，心里有些痒痒，好想摸。可惜不能，她紧紧攥住了自己的手指，防止它不受控制的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姜沉枫写的是李商隐的诗《嫦娥》，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这句诗代表了他现在的心情。 　　嫦娥后悔偷灵药，独自到了广寒宫。 　　以至于后来的每一个深夜，陪伴她的只有碧海青天还是她一颗孤独的心。 　　而他又何尝不后悔当初递出了那纸和离书，以至于现在站在喜欢的姑娘面前，连喜欢二字都不能提及。 　　“姜先生这字写得真好。” 　　白瑟瑟扭头看了看：“霍狄，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姜先生写字。”霍狄说道。 　　听到霍狄的声音，姜沉枫的手一抖，洁白的纸张上落了一个墨点。 　　白瑟瑟看着那个墨点，眼睛里露出可惜，好好的一幅字，就这么废了 　　姜沉枫很快换了一张纸，沉下心，重新写了起来。 　　在写完《嫦娥》以后，姜沉枫在另一张纸上写了李商隐的《登乐游原》，又分别在两副字上盖上了自己的专属印章。 　　姜沉枫先把两张字给一旁的白瑟瑟看了看：“你觉得怎么样？” 　　“很不错。”白瑟瑟点点头，当初刚穿过来时，她便见识过他的字，不得不说姜沉枫确实很有才华，文章写得好，画画的好，字也写得好。 　　这两张字，比当初和离书上的字还要好。 　　她轻叹了一声，总有一些人，什么都会，什么都精通。 　　“有什么是你学不会的吗？”白瑟瑟忍不住问道。 　　她从小也被父亲逼着学这些，可她自己心里明白，她学的那些东西，也就能拿出去糊弄一般人，跟姜沉枫这种行家完全不能比。 　　“学不会的？”姜沉枫皱了皱眉头，“只要想学，就没有学不会的。” 　　白瑟瑟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姜沉枫如果放到现代，就是电视里的那种学神吧。 　　“会弹钢琴吗？”她已经见识到了他写字时的美景，如果姜沉枫穿上礼服弹钢琴，想必会是另外一副情景吧。 　　“不会钢琴，不过会吹唢呐。” 　　白瑟瑟诧异地看了姜沉枫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浮现出姜沉枫坐在一群披麻戴孝的人群中，用力吹着唢呐的情形，突然就很想笑，这跟他的形象一点儿也不符合呀。 　　她忍着笑问道：“怎么会想到学吹唢呐？” 　　姜沉枫想了想，解释道，“小时候我母亲想让我学钢琴，好为她争面子，我不喜欢，就偷偷学了唢呐。” 　　那也是他第一次反抗他的母亲。 　　看着姜沉枫略微有些忧伤的面容，白瑟瑟忽然想起，上一次他提起自己身上的寒气时，也是这副模样。 　　也许看起来事事顺心、如天之骄子一般的姜沉枫，也有不为人知的悲伤往事？所以他的文章、他的画风里，总是带着一丝抑郁的灰色？ 　　白瑟瑟很快在心里摇了摇头，这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把手中的字还给了姜沉枫：“我看完了，这两副字都写得极好。” 　　姜沉枫点了点头，接过字展示给其他人看，仿佛没有看到她刻意地疏离。 　　“姜先生的字写得真好啊，字体顺势而为，恍若龙蛇在游动，好字，好字啊。”姜沉枫的字一展出，立即有人赞叹道。 　　霍狄在一旁点了点头：“姜先生的字确实写得好，看到姜先生，我才知道自己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这两幅字展示出来以后，杜斯礼忍不住叹道：“沉枫真是着了白小姐的魔了，连表达自己的悔意都遮遮掩掩，要是将来无法追到白小姐，只怕他真会疯魔啊。” 　　嘴上这么说，杜斯礼还是忍不住帮了姜沉枫一把：“哎呀，不看后面这一首诗，我还以为你做了什么后悔的事，要用嫦娥后悔偷灵药这样的事来暗喻呢。 　　本来还想好好嘲笑你一番，这下可惜了。” 　　众人听了杜斯礼的话哄堂大笑，王舜华也跟着在后面补充道：“沉枫老弟，都知道你喜欢李商隐，你不用时时提醒我们，我们记得呢。” 　　王舜华这一补充，众人笑得更大声了。 　　姜沉枫瞥了白瑟瑟一眼，看她也没心没肺地跟着众人一起笑，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两张字就作为今天的小礼物，一张送给为这次免费提供酒水的无忧酒坊老板——白瑟瑟小姐，一张送给百膳阁的老板陈锦祥先生，感谢他们为这次文会做出的贡献。” 　　白瑟瑟有些惊讶，不过姜沉枫这个举动，显然是在为无忧酒坊和百膳阁做宣传，她接过那首《嫦娥》细细观看，脑海里却满是姜沉枫刚才写字的情景。 　　轮到陈锦祥，他正带着笑脸要接过姜沉枫手中的字，却见姜沉枫把手往后一缩：“刚才想起，这首诗的含义不好，不适合拿来送人，这样吧，我另写一首送给你。” 　　陈锦祥刚想说他并不介意，能够得到姜沉枫的字，已经是很好了。 　　和姜沉枫已经转身提笔写了起来，陈锦祥站在一旁看了看，姜沉枫写的是杜甫的《春夜喜雨》，送给他这样一个生意人倒也合适。 　　“谢谢姜少爷。”陈锦祥满面笑容对姜沉枫连连道谢。 　　“不用谢，你的百膳阁为了这次的文会，付出了不少辛劳，这是应该的。” 　　姜沉枫淡淡说道，若不是陈锦祥及时发现食材的问题，这一次的文会，说不定还真着了丁曾海的道。 　　他垂下眼皮，这个丁曾海的胃口真是越来越大，看来他以前太过放纵他了。 　　白瑟瑟看着自己手里的诗，什么意思，《登乐游原》寓意不好，难道这首《嫦娥》的寓意就很好？ 　　姜沉枫这是无意的，还是在暗示自己什么？她需要为什么事情后悔？ 　　姜沉枫看了一眼白瑟瑟，又看向众人，说道：“我曾经做过一件错事，现在当着大家的面，我想问这件事情向被我伤害过的人道歉。” 第31章 道歉 　　姜沉枫这话一出, 现场立即安静了下来，他这话比霍狄刚才要表白心爱的姑娘还让人震惊。 　　杜斯礼跟身旁的徐怀集说道：“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样的场合，公开道歉。” 　　徐怀集也没有想到, 倒是旁边的王舜华开口了：“只有这样才能显出他的诚意, 也才能改变白小姐对他的印象。” 　　围观的众人也在心里纷纷猜测, 姜沉枫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在众人甚至当着那些记者、编辑的面，到底是要向谁道歉。 　　有人的目光看向了白瑟瑟，也有人觉得不可能, 觉得这件事说到底也不能怪姜沉枫。 　　霍狄的面色苍白了起来, 他万万没想到, 姜沉枫不但无赖, 还奸诈。 　　他瞪着姜沉枫, 姜先生怎么能这样, 他在这种场合公开道歉, 白小姐还能不被他感动。 　　霍狄后悔了, 刚才他就不应该被杜先生的话影响, 他就算向白小姐表达爱意又怎么样, 只要他这个追求者不觉得尴尬就没什么。 　　他怎么就被杜先生两句话给说蒙了呢, 霍狄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显示出了内心的懊恼。 　　白瑟瑟听了姜沉枫的话, 心不由自主地快速跳动起来。 　　她这首里的那首《嫦娥》, 难道这首诗是姜沉枫对她表达的歉意。 　　心里告诉自己是这样，可白瑟瑟又觉得不可能, 姜沉枫要在这样的场合，当着所有人和报纸杂志，向她道歉？ 　　这不等于向整个安城宣布, 他错了吗？ 　　这可能吗？白瑟瑟在心里摇了摇头。 　　可是内心的强烈跳动并没有停止下来，她耳朵甚至因为强烈的紧张，产生了短暂的耳鸣。 　　所有人都在等姜沉枫我们表态，想看一看，姜沉枫到底要向什么人道歉。 　　白瑟瑟愣愣地看着姜沉枫转了过来，浅褐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她，里面满满都是歉意。 　　姜沉枫对着白色深深鞠了一躬：“白小姐，对不起。 　　我不应该在不了解一个人的情况下，凭着传言，武断地对一个人下定义。 　　我不该在新婚之夜同你和离，让你被逐出家族，陷入舆论的漩涡。 　　过去的我太过自大，以自我为中心，却从来没有想过白小姐你的处境。 　　白小姐，我错了，对不起。” 　　白瑟瑟愣在了原地，想到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看着姜沉枫这样，当着众人的面，亲口承认自己的错误，不知道为什么，白瑟瑟的心里有些复杂。 　　她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姜沉枫，原谅他？可她从来没有怪过他，毕竟让她一穿过来，就跟他做夫妻，她也做不到。 　　但是姜沉枫能这样舍得下面子，她还是很惊讶的。姜沉枫这个人其实还不错，至少认识到错误能够承认，也勇于道歉。 　　白瑟瑟本来对这个年代的文人印象其实并不怎么好，因为时代的特殊性，思想处于新旧交替的阶段，许多渣男借着恋爱自由，出轨、抛弃原配，还理直气壮。 　　可从姜沉枫的表现来看，他并不是这样的人，不得不说，姜沉枫这一番道歉，确实让白瑟瑟对他印象好了许多。 　　“你不用这样，其实，我没有怪过你。” 　　姜沉枫看着白瑟瑟，笑了：“错了就是错了，即便你不怪罪，这声道歉却是应该说的。这首嫦娥也是特意写给你的。” 　　“我觉得姜先生并没有做错什么，他本来就不喜欢白瑟瑟，离婚后也做了补偿，其实没必要这样道歉。”有人反驳道。 　　“但不管怎样，即便不喜欢，结婚当天就离婚，这行为确实太激进了一些。白小姐也因此被亲伯父逐出家族，姜先生这番道歉，倒让我觉得他是一个敢作敢当的人。”有人反驳就有人赞成。 　　在场的记者们眼睛里放出了耀眼的光芒，他们万万没想到，来参加一场文会，还有这样的意外惊喜。 　　姜沉枫和白瑟瑟这段婚姻，当初在安城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他们的火速离婚，也成了安城热极一时的讨论话题。 　　这些记者们没想到，在经历了结婚、离婚后，这件事竟然还有这样的后续。 　　他们的报纸销量有了，这个月的奖金也不会少。 　　早在姜沉枫说要道歉时，摄影师们已经架好了机器，更是将他向白瑟瑟鞠躬道歉的动作记录在了机器里。 　　与此同时，凉亭里的徐一丰也没想到文会上会发生这样一幕情景，他加快了速度，将画面记录在自己面前的纸张里。 　　姜沉枫看着白瑟瑟，朝着她伸出了右手，说道：“白小姐，我想我们应该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姜沉枫，很高兴能够认识你。” 　　白瑟瑟看着姜沉枫的表情，迟疑着伸出手，握住了那只她一直想摸一摸的手：“很高兴认识你。” 　　两只手一触即离，白瑟瑟有些遗憾，不过她也知道自己的毛病，对于漂亮的手没什么抵抗力。姜沉枫手上没有任何疤痕，不知道是听了杜斯礼的话好好保养了，还是原本伤的就不重。 　　不过，不管怎样，只要这双手没有留下疤痕就好，这样一双漂亮的手，如果留下疤，就太可惜了。 　　“那现在我们算朋友了么？”见白瑟瑟没有拒绝自己，姜沉枫松了一口气，他的眼眶有些发热，这么久以来，他们的关系是不是可以进一步了，至少她不要再总是防备他、拒绝他。 　　白瑟瑟想了想，点了点头，她的眼睛还在盯着那双手，面色露出踌躇的表情：“我能给你提个小建议么？” 　　“你说。”姜沉枫的心有些涨涨的，两人之间，她第一次对自己有了主动，虽然不知道她会提出什么建议，但他一定会做到。 　　“以后不管做什么，哪怕心情不好，也别伤害这双手，好么？”白瑟瑟认真说道。 　　霍狄本来心里还有些妒忌，这一会儿，听到这句话，不由得“噗嗤”笑出声来。 　　姜沉枫看了霍狄一眼，霍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露出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对不起，我刚才想到了一件好笑的事情，绝不是在笑你。” 　　他的心里轻松了很多，或许姜先生做了这一切，白瑟瑟会原谅他从前的作为。可从白瑟瑟的话来看，显然和姜先生的道歉相比，保养好那双手更重要。 　　姜沉枫也有些无奈，他算是知道了，白瑟瑟是真地不在意他从前做的事情。他叹了口气，浅褐色的眸子里充满了无力，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也许以后想赢得白瑟瑟的心，还得靠这双手了？ 　　“你放心吧，既然你说了，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好它。”姜沉枫承诺道，不管怎么样，至少自己身上，还有能引起她重视的部位，这也算是好事吧。 　　“那太好了，我跟你说几种保养手的方法。”听到姜沉枫这样承诺，白瑟瑟脸上露出笑容，她因为喜欢漂亮的手，特意去做了这方面的研究，一想到能够亲自呵护这样一双完美的手，白瑟瑟的心里不由得一阵激动。 　　姜沉枫把托盘放入水中，让它顺水而下，飘向下一个人，然后才转向白瑟瑟：“怎么，这保养手还有什么诀窍吗？” 　　“当然有。”见姜沉枫愿意配合，白瑟瑟的眼睛里放出惊喜的光芒。 　　“我也想听一听。”霍狄在一旁说道。 　　“对，你的手也需要好好保养。”说到手，白瑟瑟的话匣子被打了开来，开始滔滔不绝地像两位男士传授自己的保养之道。 　　霍狄听得两眼发光，不时点着头，偶尔还提着疑问，有时候也会提出一些看似不错的建议，惹得白瑟瑟眼睛闪闪发光：“你好聪明，你这种方法我从来没有想过，也许可以试一试。” 　　姜沉枫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可是看着谈得投机的白瑟瑟和霍狄，也只能努力让自己融入进去。 　　然而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能够融入的，渐渐地，姜沉枫就沦为了白瑟瑟和霍狄的背景板，只有在白瑟瑟偶尔问及他的时候点一下头。 　　姜沉枫抬头望了望头顶的蓝天，上面静静挂着几朵白云，有些无聊，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他计划得好好的，好好跟白瑟瑟认个错，顺势跟她成为朋友，为以后的发展打好基础。为什么最后会讨论到如何保养手？ 　　他看了眼霍狄，他还在兴致勃勃跟白瑟瑟说，回去要好好试试，然后告诉白瑟瑟哪种方法比较好。 　　两人已经从保养手，讨论到指甲还怎么修剪了，霍狄一脸惊奇：“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保养手还是这么一门有趣的学问。” 　　白瑟瑟一脸得意：“那是当然，我跟你说，别看我是酿酒，可要说到保养手我也是专业的。” 　　姜沉枫又再次看了看自己的手，也许自己也该去好好研究这么冷门的学问了。 　　他抬起头看向白瑟瑟，他从来没在她脸上见过这么灿烂的笑容，那种喜悦之情，发自内心，连他都感受到了她的好心情。 　　如果能够让她一直这么开心，那么他去研究一下也无妨，姜沉枫看着白瑟瑟想道。 　　不远处，杜斯礼揽着徐怀集的肩膀说道：“你猜猜他们在说什么？” 　　徐怀集推开了杜斯礼：“说话就说话，不要拉拉扯扯，想知道他们说什么，你自己去听听不就行了。不过依我看，沉枫怕是又吃亏了，你看一直白小姐一直和那霍狄说话，沉枫根本插不上嘴。” 　　白瑟瑟这边，霍狄还记得自己来这个文会是做什么的，他对白瑟瑟腼腆地笑道：“白小姐，你实在太厉害了，酿的酒好喝，对手的保养也懂这么多，以后有机会，我再跟你请教。” 　　白瑟瑟也有些羞赧，霍狄是第一个她说什么，都可以和她共鸣的人，说的又是她最喜欢的手，以至于她多说了一些。 　　“是我忘形了，你赶紧去吧，文会还在进行呢。” 　　“下次我去无忧酒坊找你。”霍狄说道。 　　“好。”白瑟瑟含笑道。 　　姜沉枫看着两人，心里的酸意又涌了上来。 　　霍狄转过身朝着姜沉枫鞠了一躬：“今日能够近距离观摩先生写字，令我受益匪浅，谢谢先生给我这个机会。” 　　姜沉枫将涌至喉头的酸意压了回去，努力做出一副淡然的脸道：“你能受益是你的本事，我不过就是写了副字而已，赶紧回你的位置上去吧。” 　　最后一句话，姜沉枫的语气急了些，霍狄看了姜沉枫一眼，又对白瑟瑟说了两句话才转身离去。 　　霍狄的离开，让姜沉枫和白瑟瑟之间安静了下来，白瑟瑟假装看着其他人的表现，实则是不知道该跟姜沉枫说些什么。 　　本来，她只需把他当成一个合作伙伴就行，可他突如其来地当众道歉，让两人的关系起了变化，她暂时还没适应这种变化，不知道该如何跟他交流。 　　姜沉枫有心跟白瑟瑟说些什么，好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可看着她津津有味地看着文会上的节目，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姜沉枫和杜斯礼等人只参加了第一轮的曲水流斛游戏，便退了下来，开始进行最后的文章排名工作。 　　这几位的离开，并没有给游戏造成影响，众人早已从表现给他们看，变成了全身心地投入到游戏中。 　　这样雅致的环境，桌面上摆着醇香的酒水和美味的点心，周围都是和自己有着同样爱好的人，这一刻，与其说是彼此竞争，用以文会友这个词更符合眼下的情境。 　　白瑟瑟虽然并未参与其中，可是坐在这里，感受着这种氛围，便让人觉得放松。 　　随着日头渐渐移到了天空中央，游戏也接近了尾声。 　　姜沉枫重新出现在水边，宣布游戏结束，邀请大家去会客大厅坐一坐，稍事休息，午餐很快就会准备好。 　　众人有些遗憾，不过虽然是九月的天，日头却有些毒辣，这一会儿站在太阳底下，确实有些热了，便听从了姜沉枫的话，在芙蕖园佣人的带领下前往会客大厅。 　　会客大厅的空间非常大，放置了二十一章圆桌，上面置有转盘，在众人落座后，陈锦祥指挥着百膳阁的伙计开始上菜。 　　众人这会儿其实并不太饿，不过百膳阁端上的菜肴摆盘精美、香味四溢，把众人肚子里的馋虫又勾了出来。 　　“陈老板这是把家底都掏出来了吧，这里的好几道菜，平时在百膳阁可没见过。”有人不禁感叹道。 　　“不算掏家底，这几道菜是新研制出来的，大家尝过之后，能给提一提意见，那便再好不过了。”陈锦祥也端着托盘跟着伙计一起上菜，听到这话，便停了下来。 　　“哟，陈老板，怎么还要你亲自上菜？” 　　“人手不够，我便来帮个忙。” 　　“原来是新菜式，那我可要好好尝尝，百膳阁的新菜式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 　　“抬爱抬爱。”陈锦祥听到这话，笑得眼睛都眯到了一起。 　　芙蕖园这边欢声笑语，众人一边吃着美食，一边讨论着刚才曲水流槲的游戏，夏盈院那便的氛围就没那么好了。 　　通过丁曾海测试的只有十几个人，为了他的新杂志，他勉强挑了二十几个，脸色却完全黑了下来。 　　他没想过这些人的实力竟然差成这样，唯一文采比较好的，竟然那个离开的年轻人。 　　丁曾海不高兴，参加文会的人同样不高兴，通过丁曾海测试的那二十几个人还好，剩下的七十多人，围在几张简陋的圆桌上，看着桌面上摆着的稀粥、粗面馒头，还有一些青菜和咸菜，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这一桌竟然连点荤腥都见不到。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长袍男子，拿着筷子在那装着青菜的盘子里扒拉了一下，嗤笑道：“也不是没有荤腥，还有两块油渣。” 　　“算了，吃吧，拿了几块大洋，还有一顿免费的饭，还想怎样？”一些人开始动筷子，只是心里到底是不舒服的。 　　“怪不得丁曾海比不上姜沉枫，只这行事便差得太远了。芙蕖园那边可是请了百膳阁，菜色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有人叹息道。 　　本来还准备动筷的几个人，想到隔壁的芙蕖园，那些人吃着百膳阁的美食，而他们只有一些油渣青菜，陪着稀粥粗面馒头，越发无法下得了筷子。 　　“哎，我算是理解古人说得不是嗟来之食是什么意思，这顿饭我就不吃了，回家就是喝米汤水，也比吃这种饭有尊严。”有人站了起来，往外面走去，临走前把从丁曾海那里得来的大洋归还了回去。 　　还有几个人也站了起来，做了相同的行为。 　　“你们也出来了？大家回去好好努力，争取有朝一日能够参加姜先生举办的文会，至少不用受这份气。” 　　芙蕖园，姜沉枫对着白瑟瑟说道：“你尝尝这清蒸桂花鱼。” 　　桂花鱼肉质鲜嫩有嚼劲，蒸鱼的师傅只在上面撒了葱丝和酱油，又淋了热油，让葱香和酱油的咸味融入到鱼肉当中，又保留了桂花鱼本来的鲜味，白瑟瑟尝了一口便停不下来。 　　看到白瑟瑟吃得开心，姜沉枫的眼睛里也露出了笑意。 　　一顿饭吃下来，众人都十分满意，百膳阁的手艺自是不必说，姜沉枫的种种安排，都体现着他对他们这些人的尊重。 　　参加文会的二十几位女文人感受最深，姜沉枫甚至为了照顾她们，特地让百膳阁准备了适合女人饮用的木瓜雪蛤汤。 　　午餐之后，众人或在树荫下散步，或在在姜沉枫准备的客房小憩一会儿，也有人到了芙蕖园的藏书阁看书。 　　而杜斯礼等人还在争论最后的名次，前十名的文章早已选出来，只是在定名次方面，杜斯礼和王舜华却争执不下。 　　争执的焦点放在了霍狄和赵林修身上。 　　“明明我这篇更好一些，文笔流畅、用词华丽，怎么就不能拿第一了？”杜斯礼站起身大声道。 　　比谁的声音大，王舜华也毫不示弱，他梗着脖子道：“你那篇文章，说好听点叫做用词华丽，说难听一点那叫词语堆砌。 　　一篇好文章，从来不是看你用了多少漂亮的词语，而是看你能不能把自己内心的情感，用最朴素的语言表达出来，打动读者。” 　　“我这篇更好，要说表达感情，我这篇难道没有表达出来吗？我看你就是对我有偏见，故意跟我作对。”杜斯礼针锋相对、不愿退缩。 　　“我对你有偏见？没错，我就是对你有偏见了，怎么样？我不但看不上你手上的那篇文章，我连你写的文章也看不上，都是些华而不实、无病呻吟的文字。”王舜华冷哼道。 　　“哼，都像你写的大白话，那就叫好文章了？你随便从街上拉出一个人，他说的话就是你那文章里的话，你那也好意思叫文章，我都觉得丢人。” 　　“你，你徒有其表。” 　　“你连表都没有。” 　　“你空心汤圆。” 　　“至少我还是个汤圆，你那就是一堆渣。” 　　………… 　　看着两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徐怀集、施安道，都袖着一双手旁观，每当杜斯礼和王舜华凑到一起时，场面总是这么有趣。 　　姜沉枫因为刚才被白瑟瑟误会，心情并不好，见到两人这样争执不下，甚至已经发展到了骂街的行为，他伸出手敲了敲桌子： 　　“好了，把你们两个人的文章放在中间，我和怀集、安道兄投票，得票高者第一名，剩下那个第二名。” 　　“我听沉枫的。”杜斯礼率先开口。 　　“我也没意见。”王舜华沉声道。 　　杜斯礼和王舜华互相看了一眼，同时冷哼了一声，撇开头去。 　　徐怀集文风偏向华丽，他投了杜斯礼一票，而施安道更喜欢朴实的文风，他投了王舜华一票。 　　只剩下姜沉枫，几人把目光转向他，姜沉枫看了看泾渭分明的两边，笑了笑：“我投霍狄那一篇。” 　　王舜华脸色有些不好看，可是刚才他自己已经点头同意了，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哼，要是再多来一个人，我未必会输给你。” 　　杜斯礼赢了结果，也就懒得跟王舜华计较了，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最终获得第一名的是霍狄，他的《母亲》用华丽的言语表达了对爱情的向往，通过那些美丽的词汇，也可以想象他心中的母亲是怎样美好的女子，她美丽、聪慧、独立自强，具备这世间女子具有的所有美好品质。 　　在霍狄的笔下，这位母亲，无一处不好、无一处不美，霍狄用了极尽华丽的语言来赞美他的母亲，可即便这么多美好的词语和句子，也无法完全表达一个儿子对母亲的赞美之心。以至于，他在文章最后写道：母亲之好，穷尽我所学的美好词语，也只能表达万分之一。 　　而获得第二名的是赵林修的《林间》，《林间》没有华丽的文字，没有煽动人心的言语，有的只是斜坡上潺潺的溪水、林间缠绕的青雾、枝头清脆的鸟鸣。 　　读这篇文章，让人仿佛置身于晨间的树林，耳边听到的是溪水叮咚、鸟鸣啾啾，眼前看见的是薄雾被初阳蒸融的画面，人心中的那片雾霾也随着初阳上升，而蒸发了，慢慢变得平静下来。 　　当赵林修得知自己的文章居然拿到第二名时，当场落下泪来。 　　宣布完前十名的文章后，接下来便是颁奖环节，十到四名的奖品由无忧酒坊的无忧梨花白、百膳阁的糕点和姜沉枫提供的文房四宝一套组成。 　　而前三名除了有这些奖品，另外由姜沉枫、杜斯礼，提供的名贵端砚一方，以及无忧酒坊、百膳阁的优待券，无论是买酒还是用餐，皆可便宜两成。 　　众人听到这些奖品，羡慕得眼睛都直了，霍狄等人也喜得合不拢嘴。 　　“接下来，有请无忧酒坊老板白瑟瑟女士、百膳阁老板陈锦祥先生以及我们这次文会的举办者姜沉枫先生，为所有获奖者颁发奖品。”担任临时颁奖司仪的杜斯礼说道。 　　姜沉枫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看向白瑟瑟说道：“我们上去吧。” 第32章 梁戍 　　“好。”白瑟瑟点了点头, 她也学着姜沉枫理了理衣服，又摸了摸头发，这才跟着姜沉枫一起往临时架起的台上走去。 　　陈锦祥跟在两人身后, 用他那双商人所独有的精明眼神打量着两人, 总觉得姜沉枫对这位白小姐有些不一般，莫非和离之后后悔了？ 　　不容陈锦祥想太多, 他们已经站在了台上。 　　杜斯礼看着三人上了台，面带笑容道：“现在有请我们的颁奖人发言。” 　　姜沉枫的发言很简单, 就是感谢大家对他的支持，让这次文会能够圆满结束，同时表达了对新一代文人的鼓励和赞许，另外就是感谢无忧酒坊和百膳阁对这次文会的大力支持。 　　白瑟瑟和陈锦祥一样，都是先表示, 能够参与到这个文会中十分荣幸, 感谢姜沉枫的邀请，然后便是吹嘘一番自己的产品。 　　尤其是陈锦祥, 他说话的时候, 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让她想起酱油晒足180天的广告，颇有些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感觉，不过百膳阁的菜肴, 倒也当得起他的吹嘘。 　　为了不让众人觉得烦躁，发言限定了时间，白瑟瑟知道, 这其实就是给无忧酒坊以及百膳阁打广告的机会。 　　不得不说, 姜沉枫并不是像所有的文人一样，都目下无尘，如果去除文人这个身份, 他其实更像一个商人，一个儒商。 　　他在人情世故这方面，想让人觉得舒服的时候，他可以做得很好，陈锦祥脸上的笑容便可以说明一切。 　　白瑟瑟自然也是满意的，虽然因为这个文会，忙碌许久，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因为帮着评选文章，她的灵泉得到了恢复，还另外得到了几颗无忧灵珠，而这次文会之后，无忧酒坊的名声将会再一次得到提升。虽然还无法跟白家酒坊相比，却也绝不会是连白杜康都看不上的存在了。 　　发言环节结束，就到了众人期待已久的颁奖环节。三人先是给前二十名发了奖品，最后给前三名颁发奖品。 　　白瑟瑟看着霍狄，笑道：“恭喜你拿到第一名。” 　　霍狄挠了挠头，抿着嘴笑了：“这得感谢姜先生，如果不是他点醒了我，我未必能拿到这个第一名。” 　　赵林修的《林间》他看了，写得确实不错，读了让人身临其境，仿佛真置身于清晨的林间，闻到那清新扑鼻的空间，感受到林间清晨热闹的景象。 　　不过因为这个，他更加崇拜姜沉枫。哪怕自己和他共同追求白小姐，他也不会私下里偷偷截留他的文章，他是个真正的君子。 　　白瑟瑟听了这话，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她从姜小杜手里接过奖品放在霍狄手里。 　　霍狄眼里闪着亮光：“上次喝过你那无忧梨花白，我就一直念着，没想到现在又可以喝到了，实在是太好了。” 　　“只要多写好文章，还怕没酒喝。你拿了第一名，等文会结束了，我请你喝酒。”想着霍狄多次拎着点心什么的去酒坊，白瑟瑟说道。 　　“那太好了。”霍狄眼里的光芒闪亮得如同漫天繁星。 　　姜沉枫在一旁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老醋：“说到庆功，这一次合作这么成功，应该是我请喝酒才对，到时候选个日子，邀请这些获奖者一起去你的酒坊摆个庆功宴。” 　　“可以啊。”白瑟瑟点头道，这一次文会举办得确实很成功，摆个庆功宴也是应该的。 　　霍狄等着姜沉枫，姜先生一定是故意的，白小姐明明说的是单独给他庆祝，怎么就变成集体庆祝了。 　　姜沉枫浅褐色的眸子回望着霍狄，不避不让，他就是故意的，怎么了？在白瑟瑟明显对霍狄有好感的情况下，他自然要破坏他们之间的单独相处。 　　经过姜沉枫这次文会的宣传，无忧酒坊的名气上升，这两天客人增加了不少，增加的新客几乎都是读书人。 　　而两边文会的报道，也很快在各大报纸上登出来。 　　舆论几乎是一边倒，所有的报纸杂志都在夸奖姜沉枫举办的文会。 　　夸赞他宴会上的酒水饮食，夸赞他有待参会者的态度，顺便把无忧酒坊和百膳阁也夸了一遍。 　　夸赞他想出的曲水流斛游戏有古人之风，又夸赞了在曲水流斛游戏中表现突出的霍狄等人，霍狄也因此正式进入人们的视线。 　　对姜沉枫请来徐一丰先生，为曲水流斛游戏画漫画的事，各大报纸更是竞相报道，这一次文会，各方参与者都非常满意。 　　而徐一丰投稿的画报，一经出版，就被抢购一空，以至于出版社不得不再次紧急加印。 　　报纸杂志获得了更高的销量，姜沉枫获得了更高的名气，参与文会的人也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无忧酒坊和百膳阁更是不用说，只看这两家店这两天的客流量，便知道文会给他们带来的好处。 　　所有的人也都在讨论文会的盛况，把文会当天的情况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仿佛个个都参加了文会一样。 　　甚至连茶馆、酒馆这种地方，说书的人也开始说起了当天文会发生的事。 　　经过报纸杂志的渲染，参会人员的吹嘘，各方人员的参与，安城竟然渐渐形成了一股声音，要求把这文会持续下去，每年举办一次。 　　不过这一切都和姜沉枫无关，作为主办人，文会一结束，他就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杜斯礼走进来的时候，姜沉枫正在和徐怀集讨论杂志排版的事情。 　　“沉枫，外面要求我们每年举办一次文会，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你怎么看？” 　　为了杂志的事情，姜沉枫这些天忙得马不停蹄，这个消息他还真没听到。 　　“每年举办一次？”姜沉枫沉吟了一下，这或许是个好主意，借着文会，他就有更多借口，光明正大地去找白瑟瑟了。 　　这一股举办文会之风，甚至传到了安城之外，各个地方有名望的文人纷纷举办起文会来，不过这是后面的事了。 　　眼下，所有人都陶醉于文会的盛况，津津乐道地讨论着文会的事情，就连贩夫走卒也能说上那么两句。 　　可是，有那么两个人却与众人格格不入，一个是丁曾海，一个是白杜康。 　　丁曾海举办文会，本来是想跟姜沉枫一较高低。这些年，他自觉自己势力已成、名望上也渐渐接近姜沉枫，有了和他一争高下的实力。 　　可是这一次举办文会，两边的对比，却将他一下子打回了原型。 　　在姜沉枫面前，他似乎又成了那个初入文坛的毛头小子。 　　这一点，单从报名时的情景就可以看出，只可惜那时他早已被欲、望冲昏了头脑，没有意识到两者之间的差别。 　　而举办文会时，去芙蕖园的是各大报纸杂志的主编或者副主编，来他这里的却是名不经传的年轻编辑。 　　就是有些副主编，也多是些没什么名气的小报社，别说替他宣传，只怕他们还要蹭他的名气。 　　这些都还不算什么，最可气的就是那个新时代周刊的编辑徐轩，不就是上点心延误了一点吗，这人就记恨在心头，还故意拍了几张片面的图片，和姜沉枫那边的作为对比，刻意贬低他举办的文会。 　　那图片拍的什么玩意，姜沉枫那边的文人学子坐在摆满瓜果茶水的长桌旁、姿态闲适、表情悠然，而他这边的文人学子却眼巴巴看着那些人，露出羡慕的神情。 　　这徐轩分明就是故意的，还有那些人，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不过是一些瓜果茶水，就让他们露出那样的表情。他们是不是忘了，他可是付了大洋的。 　　更可气的是，从他这里走出的那个年轻学子，接受了徐轩的采访，把他描绘成了一个具有封建社会官僚作风的恶人。 　　他做了什么，在文会上，大家写写文章难道不是应该的？姜沉枫不也那么做了吗，否则从芙蕖园流出的那些诗歌、文章是怎么来的？ 　　凭什么姜沉枫去做，就是尊重文字崇尚文风，到了他这里，就变成了封建社会的官僚习性？这是什么道理？ 　　说到底，还是因为姜沉枫名气大，家底厚，那些人得罪不起他，只好拼了命地鼓吹他。 　　而他呢，名气不够大，又没有姜沉枫的家世，自然就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丁曾海越想越生气，他想做些什么。 　　可是他悲哀地发现，发起那群追随者攻击他人那一套，在姜沉枫那里起不到任何作用。 　　舆论上，他压不过姜沉枫，那些追随者要是敢去姜府闹事，不但有坐大牢的危险，还可能被姜沉枫那些读者弄到身败名裂，甚至可能会牵连上他，丁曾海不敢这么做。 　　只是这一次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如果不讨回来，他还如何在安城立足。曾经被他压制过的人，只怕都会反过来咬他一口。 　　丁曾海眯了眯眼睛，表情狠厉，姜沉枫他动不得，难道一个小小的徐轩他还动不了？ 　　初出茅庐的狂妄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真以为他丁曾海是他一个小小的编辑能够拿捏的？既然他敢惹他，就别怪他不客气。 　　丁曾海的追随者在得到他的暗示后，开始了对徐轩的围追堵截，连徐轩租住的地方，门口被泼上了粪水。 　　可丁曾海越是这样，徐轩越觉得自己从前瞎了眼，居然曾经崇拜这样一个人。 　　他以前觉得这些都是别人对丁曾海的污蔑，并不相信，直到他自己经历这些，他才明白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除了把自己门口的污迹拍下来，徐轩也开始明察暗访，收集丁曾海犯错的证据。 　　可丁曾海除了利用文章煽动人心，似乎并没有做错其他什么事，徐轩的调查陷入了困境。 　　然而丁曾海得罪的人太多，就在徐轩一筹莫展之际，开始不断有线索出现在他眼前。 　　杜斯礼也找到姜沉枫：“那徐轩也算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你要不要帮帮他。” 　　姜沉枫抬头看了杜斯礼一眼，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帮他？” 　　杜斯礼眼睛一亮：“你做了什么？” 　　“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姜沉枫卖了个关子。 　　而徐轩这边，经过一段时间的查寻，终于给他查到了丁曾海的一件丑事。 　　丁曾海吸食大、烟，这本来是私人的事，大家虽然知道吸食这种东西不好，可这个年代，还真没有什么人去管。 　　可丁曾海不一样，他曾经在报纸上发表文章，公开反对吸食这种烟草，认为吸食这种东西，长此以往，会损害人们的身体，不利于社会的发展，和国家的强大。 　　就因为这篇文章，丁曾海还得到了不少怀揣梦想的年轻学生们的追捧。 　　可谁能想到就是这样反对吸食大、烟的人，竟然也做了自己不齿的事情。 　　丁曾海吸食的烟馆极为隐秘，不过这难不倒有心之人的查访。 　　在丁曾海陷入迷迷糊糊之际，有人将他拿着长杆烟枪吞云吐雾的照片拍了下来。 　　徐轩拿到照片后，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段时间被丁曾海的追随者围追堵截，他没有休息好一天。 　　可得到了这张照片，他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第二天，新时代周刊头版头条发布了一篇文章《伪君子》，并在上面配了丁曾海的那张照片，一下子在整个安城引起轩然大波。 　　“反对吸烟者自己吸烟，没想到丁曾海竟然是这样一个伪君子。” 　　“我早就觉得他这个人不对劲，现在看来，我还真是没有看错。” 　　丁曾海出了事，曾经被他打压过的文人们，也都纷纷发表文章声讨他。 　　一时间，在安城，丁曾海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他那些追随者失望之下，把从前用在别人身上的那一套，也用在了丁曾海身上。 　　丁曾海的家门口成日弥漫着骚臭的味道，以至于连送菜的都不愿意上他家的门。 　　丁曾海也被那批追随者逼得躲在家中不敢出门，可就算如此，曾经的施暴者，如今变成了被施暴者，看到的人不由得感叹一句：天道好轮回。 　　文会结束后一个月的时间，姜沉枫再也没有到过无忧酒坊和晴雪园。 　　要不是偶尔从酒客的嘴里听到他的名字，白瑟瑟都以为姜沉枫已经人间蒸发了。 　　她笑了笑，这样也好，他们本来就不应该有任何交集。看来从前姜沉枫屡屡登门，只是因为合作。 　　自从文会之后，无忧酒坊梨花白的口碑，在文人中间传播开来。 　　经过众人口口相传，还有一些人不时在报纸杂志上写一些文章，夸赞无忧酒坊的梨花白或者它漂亮的女老板，来无忧酒坊喝酒的人越来越多。 　　“老板，这是我们酒坊这个月的账本。”刘掌柜拿着账本，把上面的支出和收入一笔笔算给白瑟瑟看。 　　他的账本干净清楚，支出和收入一笔笔都记得详细，他一边跟白瑟瑟讲解每一笔支出的费用，一边用手拨着算盘。 　　看着最后的总盈余，两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自从文会之后，咱们的生意越来越好，这个月的收入，足足是上个月收入的五倍啊。”刘宇宁感叹道，“姜先生的影响力就是不一般，要是这样的文会多来几次就好了。” 　　白瑟瑟瞥了他一眼：“多来几次，咱们酒坊哪里还容纳得下这么多客人？” 　　“这倒也是，包房的预订都已经排到了半年后，大堂里加了几张桌子，还不够，我听说隔壁的酒坊经营不下去，准备转让了，要是消息属实，咱们把它盘下来？”刘宇宁说道。 　　隔壁的李家酒坊和无忧酒坊相连，若是能够盘下来，把中间打通，那酒坊的大堂能扩大了一倍，可以容纳更多的客人。 　　白瑟瑟想了想，点了点头：“你去打听打听，看看隔壁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顺便看看还有没有其他酒坊想要接手。” 　　刘宇宁应了下来，对完帐后，他拿出一叠信封交给白瑟瑟：“这是今天交过来的文章，你看看。” 　　“好，放在那里。”白瑟瑟揉了揉眉心，这样的日子虽然累，却很踏实。看着自己手里的积蓄越来越多，心里就更踏实了。 　　“对了，这个月大家都辛苦了，马上快要中秋了，你拿出一部分钱，分给大家伙，算是我给他们的过节费。”白瑟瑟吩咐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刘宇宁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线，他当初跟着白瑟瑟，其实有赌一把的心理。 　　可一次又一次的事情，让他不得不感叹自己当初的果断。 　　白瑟瑟不但酿酒技术高超，对待他们这些为她工作的人也极好，时不时买点零食给众人打牙祭，只要超出日常的工作范围进行的工作，她还会给所谓的加班费。 　　不论是酒厂的工人还是酒坊里的伙计，对于这位老板都赞不绝口，对于自己能找到这么一个好的东家，更是在心中庆幸。 　　刘宇宁走后，白瑟瑟给自己泡了一杯茶水，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之后，打开刘宇宁放在台面上的信封。 　　自从文会之后，无忧梨花白的名气在文人中间传播开来，白瑟瑟每天都会收到一些文章。 　　可惜，收到的文章虽然多，却再也没有出现一个霍狄。不过靠着文章的数量，白瑟瑟还是收集到了好几颗劣质的无忧灵珠。 　　一连看了四五篇，都没看到什么好文章。白瑟瑟打开了第六封信，这人字写得倒是不错，她的心里有了期待。 　　打开信封，里面的文章写得确实好，白瑟瑟看的时候甚至感觉到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不得不说，这篇文章的作者文字功底十分扎实，很懂得怎么激奋人心。 　　白瑟瑟如今看的文章多了，眼界也提了上去，这篇文章的水准很高，比霍狄还要高一些。 　　霍狄的文章灵气逼人，可是文笔还是稚嫩了些，而这篇文章文笔老练，用词辛辣，一点也不像一个名不经传的人写出来的。 　　将意识沉入到空间中，白瑟瑟果然在无忧灵泉旁边发现了一颗晶莹璀璨的无忧灵珠。 　　只是虽然得到了无忧灵珠，白瑟瑟的心里却有些嘀咕，总觉得这篇文章有些奇怪，但她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不过，既然这篇文章能让她的灵泉接出无忧灵珠，她就要兑现承诺。她喊来伙计，让他按照信封上的地址，把无忧梨花白给人送过去。 　　后面的文章白瑟瑟随便翻了翻，都是平平无奇，并没有再出现一篇令人耳目一新的好文章。 　　晚上睡觉前，白瑟瑟越想越不对劲，她凭着记忆，把文章大致默写了下来，打算哪天找人问问。 　　梁府，粱平冬打开刚得到的无忧梨花白，给梁戍和自己都倒了一杯。 　　“这是无忧酒坊的无忧梨花白，你尝一尝。”粱平冬说道。 　　梁戍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眼睛露出惊讶之色：“这酒……” 　　“好酒吧，你能酿得出来这样的酒吗？”粱平冬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才问道。 　　梁戍摇了摇头：“酿不出。” 　　梁戍表面上虽然平静，可心里却是十分震惊的。 　　她有那么好的酿酒水平，虽然和家族的培养脱不开关系，可最关键的却是她的梦。 　　从**岁开始，她就经常会做一些梦。在梦里，她能看到一个穿着打扮十分大胆的女子酿酒的过程。 　　直到渐渐长大，她才知道那个女子就是长大后的自己。 　　在梦里，她学会了很多先进的酿酒技术，在现实中，她把梦中学到的一切拿来实践，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褒奖。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独特的，直到白瑟瑟的梨花白出现。 　　白瑟瑟从前被称为“草包美人”，她也略有耳闻。甚至有人说白瑟瑟去参加考试，是想学她，她也不在意。 　　因为，她知道，白瑟瑟不可能比得过她。 　　她从没把白瑟瑟放在眼里，她的目光放在更远的地方。 　　可白瑟瑟离婚以后，仿佛换了个人似的。不但开了酒坊，还酿出了梨花白那种口味独到的酒。 　　那种普通的梨花白，比她酿造的酒差一些，可以白瑟瑟的经历，已经非常不错了，毕竟白瑟瑟没有她这样的环境。她以为白瑟瑟在酿酒上面的天赋已经够惊人了，没想到还有更惊人的。 　　品着着这无忧梨花白，梁戍想分辨出其中的材料，然而很可惜，她并不能品尝出让这酒的口感更加柔和、味道更加醇厚的材料是什么。 　　“是呀，这酒别说你酿不出，就是我也酿不出来。” 第33章 想占她便宜 　　粱平冬叹了口气, 他也没想到丁曾海落难了，对他来说竟然有这样的好处。 　　要是他不落难，自己想得他一篇文章, 即便花高价都未必能得到。 　　他的文章如何粱平冬并不在意，可这文章能换来白瑟瑟的无忧梨花白, 这才是粱平冬在意的。 　　他心里的震惊一点儿也不比梁戍少, 他实在没想到, 白瑟瑟的酿酒水平竟然已经高到了这种地步。 　　父女俩相对而坐，彼此无言。许久之后，梁戍站了起来：“要是没什么事, 我要再去调整一下我那个新的酿酒方子了。” 　　白瑟瑟的天赋如此之高, 她就必须更努力了。酿酒这个东西，除了天赋，还需要日复一日地尝试、试验, 不断改进酿造工艺, 发现新的原料，改进酒的口感和香味，酿制新品种的酒。 　　“去吧。”粱平冬点了点头，在梁戍离开后，他叫来了梁家齐，“姜府那边的消息打探的怎么样了？” 　　“还在打探, 已经搭上了姜府里的一个佣人, 您也知道, 姜家的人不是那么好收买的, 这件事急不得。”梁家齐回答道。 　　“加快速度，不管付出多少代价，一定要看听到姜沉枫真正的心思。” 　　尝了无忧梨花白的梁平冬更加迫切地希望白瑟瑟嫁进梁家。 　　这个白瑟瑟的价值远超他的想象, 如果她真能嫁到姜家，他倒不担心了。以姜家老爷的脾气，不会容许儿媳妇做生意。 　　到时候，他甚至可以和白瑟瑟合作，拿到她的方子，跟她分成。 　　这样一来，他和姜家就站到了一起，在这个安城，再也没有人能够威胁他梁家酒坊。 　　可他也不得不防，万一姜沉枫并没有要娶白瑟瑟的意思，那他就必须把白瑟瑟弄到梁家来。 　　虽然姜沉枫在文会上放出了消息，粱平冬也大致猜测到，之前会传出送花的消息，很可能就是姜沉枫对白瑟瑟的赔礼。 　　可这只是猜测，粱平冬生性谨慎，他必须要得到确实的消息，才能动手。无论如何，白瑟瑟这个人，不能小觑。 　　姜夫人这几天正春风得意，虽然她不喜欢姜沉枫，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儿子确实有本事。 　　因为姜沉枫举办的文会，老爷这一段时间对她都是和颜悦色，那几个小狐狸精见到她更是唯唯诺诺。 　　出去参加夫人们的聚会时，更是被众人追捧，这种感觉，姜夫人实在喜欢极了。 　　这一天，她刚刚参加完夫人们的聚会，回到姜府，走到一个拐角处，听到那边有声音。 　　她刚想让晓芬去看看怎么回事，就听到那边的人提及姜沉枫和白瑟瑟，姜夫人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 　　“先别去，看看他们怎么说。”姜夫人摆了摆手，示意晓芬不要轻举妄动。 　　那边的声音还在继续：“我也不要你打听什么，我们家少爷喜欢白小姐，想娶她为妻。 　　可你也知道，外面有些姜少爷和白小姐的传言，我们也不敢确定，所以来打听打听。如果姜少爷针对白小姐有意，那我们家少爷也只能死了这条心。” 　　听到这话，姜夫人眼睛转了转，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刚刚得了一群夫人们的吹捧，这边又听到了姜沉枫和白瑟瑟的事情。 　　有人想娶白瑟瑟？这可真是太好了。 　　姜沉枫对白瑟瑟的心意，她是知道的。 　　她也知道白瑟瑟现在对姜沉枫的态度，可姜沉枫到底是她儿子，这个人做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白瑟瑟即便眼下不同意，将来也会被他折服。 　　现在有人打白瑟瑟的主意，倒不如成全了他。 　　只要白瑟瑟嫁了人，姜沉枫就算再有手段，白瑟瑟也不可能进姜家门，老爷第一个就不会答应。 　　白瑟瑟嫁人的消息传到姜家以后，她那个儿子痛苦的表情，一定很好看。到时候，她要让佣人们放上一串大炮，好好庆祝庆祝。 　　姜沉枫让她不好过，他也别想好过。 　　经过姜夫人的授意，那人很快把消息得到了梁府里。 　　粱平冬眼里露出笑意：“果然不出我所料，那束花就是姜沉枫对白瑟瑟的歉意。我就说，以姜沉枫的条件，如果想重新追回白瑟瑟，又何必费那么大的功夫。只要他露出一个口风，白瑟瑟还不得立即送上门去？” 　　“是啊，”梁家齐在一旁附和道，“在这安城，有哪个女人能拒绝得了姜沉枫。” 　　粱平冬笑了，既然消息已经确定，那他的计划也要开始实行了。 　　“吩咐我们的人，给白家老大那边提个醒。”粱平冬又吩咐道。 　　“是。” 　　梁家齐退下后，粱平冬站起来在书房里绕了几圈，然后停了下来：白瑟瑟，我为你费了这么大的心机，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否则，一丝冷芒从粱平冬眼睛里闪过，他会不惜一切代价，为梁家酒坊铲除障碍。 　　杜斯礼到达无忧酒坊的时候，白瑟瑟正在二楼。刘宇宁从柜台里面走了出来：“杜少爷，您来了。” 　　“嗯，白小姐呢？今天没来？”杜斯礼随意地问了一句。 　　“来了，在二楼呢，我带你上去？”刘宇宁问道。 　　“不用，我自己上去。”杜斯礼挥了挥手，径直往楼上走去。 　　“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白瑟瑟恰好从办公室走出来，看到杜斯礼便问道。 　　自从文会以后，姜沉枫没来过，杜斯礼也几乎不再露面了，今天看到他，白瑟瑟着实有些惊讶。 　　“这不这一段时间在忙杂志的事，今天好不容易有点空闲，就来你这里坐一坐，喝两杯酒。”杜斯礼说道。 　　“你一个人？”白瑟瑟问道。 　　“一会怀集也来。” 　　“那行，你在包厢里坐坐，我让人给你上点小食。”白瑟瑟准备往楼下走去。 　　“不急，我说白小姐，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我来这里坐一坐，你就不能陪一陪？”杜斯礼问道。 　　白瑟瑟想起之前文章的事，正好可以请教杜斯礼：“那行，我陪你喝两杯。”她叫来了一个伙计，吩咐了两句话，那伙计往楼下走去。 　　白瑟瑟带着杜斯礼去了包厢，她专门预留了两个包厢，平时是不对外预定的，就是防止像杜斯礼这样的人过来，不至于没地方喝酒。 　　“你这生意可真是好啊。”刚才他进来时，也看到了大堂内坐得满满登登。 　　“这都是托了姜少爷和您的福，要不是那个文会，我的店里也不会有这么好的生意。”提到生意，白瑟瑟脸上也带了笑容，没有人不喜欢钱，尤其是很多很多的钱。 　　“既然拖了我们的福，那今天能不能给我们上那个无忧梨花白呀？”杜斯礼笑道。 　　“没问题，今天这顿酒我请了，一会儿我还有事请教你。”白瑟瑟一口答应下来。 　　“啧，白小姐不愧是个生意人，请我喝顿酒，还要附带条件。说吧，什么事需要请教我？”杜斯礼坐了下来，一手搭在椅靠上，看向白瑟瑟问道。 　　白瑟瑟从随身的白色手提包里拿出两张纸，递给杜斯礼：“这是我前几天收到的文章，文笔很好，但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我正想找人问问，你就来了。” 　　“这事儿你可找对人了。”杜斯礼接过那两张纸，看了起来，只是越看，他的脸色越不对劲。 　　“怎么了，这文章果然有问题？”白瑟瑟问道。 　　“我也不确定，你等等，我回去问问，再给你消息。” 　　杜斯礼并非不确定，这人的文风，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篇文章分明就是丁曾海写的。 　　虽然换了名字，文章也是让他人誊抄的，可丁曾海的文风具有极为强烈的个人风格，再怎么换也没用。 　　他不能确定的是，丁曾海只是想换一壶酒喝，还是有其他目的，他要回去找姜沉枫商议。 　　姜沉枫看到这篇文章时，眉毛也皱了起来：“我让人去查一查，他没有目的最好。” 　　姜沉枫的人很快得到了消息，事实证明，丁曾海这个人从来不干无用的事。 　　“居然和梁家勾结到了一起。”姜沉枫看着手中的字条，喃喃道。 　　过了一会儿，他把字条重新放回信封中，正想吩咐姜小杜：“你去……” 　　似乎想到了什么，话到了嘴边又停了下来：“你把这封信送到白小姐手里。” 　　他本来想让人去警告粱平冬，可是他想起白瑟瑟的性格，这件事就让白瑟瑟自己去处理吧，她有那个能力。 　　“替我谢谢你们家少爷。”白瑟瑟送走姜小杜后，回到办公室拆开了信封，看到里面的纸条，她的眼里露出惊讶，没想到居然跟梁家酒坊有关。 　　白瑟瑟对粱平冬这只老狐狸，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这样隐秘的手段，应该是粱平冬做出来的。 　　粱平冬喝过她的无忧梨花白之后，只怕无忧酒坊要不安宁了。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她倒也没什么好怕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无忧酒坊的生意不但没有因为文会的过去回落，反而越来越好。 　　那些到酒坊喝酒的人，在见识了白瑟瑟的容貌之后，一时间惊为天人。关于无忧酒坊女老板的文章，不时地出现在各种小报杂志上。 　　白瑟瑟和梁戍还被一个杂志评为安城二姝。 　　无忧酒坊的生意越好，白瑟瑟越优秀，白杜康就越难受。 　　他当初怎么就放走了她，如果将白瑟瑟留在白家酒坊，现在无忧酒坊赚的钱都应该是他的。 　　“老爷，我听说大小姐的酒坊最近生意很好啊，连她隔壁的李家酒坊都被挤兑的快要倒闭了。” 　　佣人的话让白杜康本就烦躁的心，更加抑郁。 　　他何尝不知道，白瑟瑟那个白眼狼，他养了她那么久，她却给他来了一招瞒天过海，真是恩将仇报。 　　“老爷，你说大小姐本来就是白家人，当初您把她逐出家族也是迫不得已，既然姜少爷已经认了错，那是不是该让大小姐回来了。” 　　这句话让白杜康眼睛一亮，他双手一拍，站起身来：“没错，当初逐她出家族，我也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既然她没有错，自然应该重归家族。 　　看到白杜康这样的反应，说话之人用手捏了捏口袋里的银元，暗暗地笑了。 　　白杜康被这句话点醒以后，便开始盘算着让白瑟瑟回归家族。他知道家族对一个人的重要性，白瑟瑟肯定不会拒绝。只要白瑟瑟回了白家，那无忧酒坊自然也就归他这个当家人管理，还有白瑟瑟手里的酒方子。 　　说来，那酒方子说不定就是当初白谭鑫偷偷给白瑟瑟的，否则那丫头怎么可能酿出好酒。既然是白谭鑫的，那就是白家的，是他的。没有那方子，白瑟瑟拿什么去赚钱，还勾搭上了姜沉枫，参加了什么文会。 　　想起那个文会，白杜康就一脸晦气。本来以为靠着丁曾海，捞得一笔钱，还能振振白家酒坊的名声。 　　谁知道那丁曾海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举办个文会完全被姜沉枫压住风头也就算了，居然连一个小小的编辑也搞不定。 　　如今丁曾海臭了名声，他的白家酒坊也受到了牵连，不但没有提振名气、扩大影响，生意反而比从前更差了。 　　看着白瑟瑟的无忧酒坊，酒客如云，白杜康就一脸心疼，那些本应该是他的呀。 　　老头子偏心，白谭鑫也耍了他一手，把那酿酒方子给了白瑟瑟，这是要断白家酒坊的根呀。白家酒坊的东西，只能留在白家酒坊。 　　白瑟瑟这天没去酒坊，酒坊已经走上了正轨，她只要过几天去酒坊看一下情况就行了。 　　她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酒厂上，酒厂已经完工，看着长长的地下酒窖还有地面上摆满的酒坛以及橡木桶，她的眼中露出满意之色。 　　酒坛里装的是她之前酿造的白酒，而橡木桶里则是红葡萄酒。 　　白酒还要经过大半年的陈酿，才能最终装瓶上市，或者做成其它果酒。 　　红葡萄酒用的是安城北边产的本地赤霞珠品种的葡萄，经过两个月的酿造，如今葡萄酒已经初具了宝石红色。 　　这批葡萄酒还需要在橡木桶里陈放至少一年，才能慢慢改善干涩的口感，在陈放的过程中，葡萄酒的香气也会变得更加丰富。 　　白瑟瑟尝了尝这些已经酿成的酒液，涩味没有那么重，口感也没有那么生硬，大约和酿造这些酒的酒液里掺了灵泉水有关。 　　她其实可以直接用灵泉水酿酒，只是那样太显眼，酿酒本来就需要过程。她缩短一点时间还可以，如果一蹴而就，只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酒窖里一个偏僻的角落，放了一些做了记号的陶瓷酒坛和橡木桶，这里面的白酒和葡萄酒，都是掺放了无忧灵珠化开的水。 　　桶盖一打开，便能闻到浓郁的香味，如果细细去辨别，大概能闻出是一种类似雪松的味道，这已经是成熟葡萄酒所具有的香味了。 　　白瑟瑟尝了尝，果然，这些酒的口感更柔和，酒的味道也更丰富，她满意地点点头，这酒若是放上几年，只怕口感和味道会更好。 　　“小姐，酒坊那边来了电话，说是白家大老爷去了酒坊。”李得旺急匆匆赶过来，面色难看。 　　“大伯？”白瑟瑟皱了皱眉头，白杜康又来闹什么。 　　白瑟瑟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详细说一说。” 　　“听刘掌柜的意思，似乎是白家大老爷想让您回到白家。”李得旺瞟了白瑟瑟一眼，小心回答道。 　　“回到白家？”白瑟瑟冷笑了一声，心里猜出来，白杜康这是看自己酒坊的生意好，眼红了，让她回到白家，打的什么主意，她能不知道。 　　这个白杜康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难怪当初不管是这里，还是在现代，爷爷都不肯把酒厂交给他。 　　白瑟瑟赶到无忧酒坊时，无忧酒坊内外都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瑟瑟，你来了。”白杜康一见到白瑟瑟便颤抖着身子走了出来，眼圈儿还有些红，“以前大伯错怪你了，好孩子，你受苦了，大伯来接你回家。” 　　“大妹，我爹他当初也是迫不得已，毕竟白家得罪不起姜家。”白杜康的儿子白成泰扶着白杜康，对白瑟瑟说道，“大妹，你要是有什么怨气，就冲我来吧，我爹他身体不好，自从知道自己错怪了你，就一直吃不下睡不着，前两天还请了大夫来看。” 　　白瑟瑟心里暗暗冷笑，这对父子还是做戏的好手。白瑟瑟看着白杜康和白成泰，渐渐眼圈儿也红了：“大伯，你真要接我回白家？” 　　白杜康看着白瑟瑟这副模样，心里一喜，不过他面上还是一副内疚的表情：“是啊，瑟瑟，以前是大伯错了，你要怨恨大伯，大伯也不怪你。” 　　“大伯怎么能这么说呢，在这件事上我从没怪过大伯。刚一结婚便离婚，别说大伯，就是我自己也怕会牵连白家。”白瑟瑟抹着硬挤出的眼泪说道。 　　看热闹的人看到两人这样一副情景，都不由得感叹。 　　“白杜康倒还不错。” 　　“白小姐也是个好姑娘。” 　　白瑟瑟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红着眼圈儿看着白杜康：“大伯愿意接我回白家，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大伯，以前您做的事，我现在还心有余悸。您不会再把我卖给郑元畅那样的人了吧？” 　　白杜康的脸色一僵，要不是想得到无忧酒坊，他都要跳起来骂娘了。这白瑟瑟是怎么回事，哪壶不开提哪壶。 　　白瑟瑟还在抹着眼泪啜泣，细小的呜咽声不断从那张小巧的嘴里传出：“大伯，您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还想把我卖给郑元畅？” 　　说出这句话时，白瑟瑟一双水润的眼睛瞪大了，先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大伯，难道你这次让我回白家，是已经找好了买主？” 　　说到这里，白瑟瑟捂着脸，又开始呜呜咽咽哭了起来：“大伯，你怎么能这样。你知道我多想回白家吗？可若是再被卖给郑元畅那样的人家，我就是成为无家之人，也绝不会回去的。” 　　众人见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瘦弱的肩膀因为过于难过而不停地颤抖，都不由得把怀疑的目光看向白杜康，难道他要白家小姐回家的目的不是因为歉疚，而是想把白小姐再卖个好价钱。 　　有那脾气暴躁的人，已经忍不住开口了：“我说白掌柜，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个话啊，你不会真打算再把白小姐卖一次吧？” 　　听到有人帮自己说话，白瑟瑟的呜咽声更大了。 　　白杜康气得全身发抖，倒是白成泰接了话：“大妹，郑元畅的事情，我爹也是被骗了。更何况他现在对大妹心存愧疚，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大妹，你尽管放心，绝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白瑟瑟抬起头，眼神怯怯地看向白成泰：“大哥，你说得是真的吗？大伯真不会再卖我一次了？” 　　白成泰叹了口气，这个白瑟瑟还真是难缠，从前倒没看出来。他现在有些后悔了，也不知道接她回白家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了。 　　不过这话已经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去，自然是无法再更改的。无论如何，先把白瑟瑟弄回白家，到时候父亲当家，她就是再狡猾，也翻不出水花来。 　　“自然是真的，大哥跟你保证，好不好？” 　　“你让大伯写一个保证书，我不相信他是被骗的，他跟郑元畅的那份协约还在我手里，他就是故意要把我卖给郑元畅的。” 　　白瑟瑟垂下眼皮，想占她的便宜，哪那么容易。白家是要回的，可在这之前，让白杜康本就岌岌可危的名声，再增添一些臭味，她可是十分乐意看到的。 　　她知道白杜康让她回去的目的，无非就是，一旦回了白家，他就可以对她为所欲为，收回她的无忧酒坊，把它变为白家的产业，然后再把她这个无用之人卖一个好价钱。 　　不过，她也有自己的目的。经过这段时间，她搜集了白杜康做假账、私吞公产的证据，等她回白家之时，就是白杜康倒霉之日。 　　她的心里冷笑了一声，说来白杜康这一番作为，还帮了她一个大忙，不然她还要等到三叔说服那些族人，才能重新回到白家。 　　白杜康气得脸色都白了，他凭什么给她写保证书，他刚想说话，就被白成泰按住了：“爹，别生气，小心着了白瑟瑟的道儿。不就是一个保证书嘛，写给她，等她回了白家，想怎么样，还不是看咱们的。” 　　“你说得对，等回到白家，再收拾她。”白杜康垂下眼皮遮住了眼里的阴毒之意。 　　“我来做个见证。”一道温润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 　　听到这个声音，白瑟瑟顾不得再装下去。她诧异地抬起头看向姜沉枫，他怎么来了？ 第34章 你这么小气，白瑟瑟知道吗? 　　姜沉枫走到白瑟瑟身边, 轻声说道：“你别怕，我给你做见证，他要是还敢做那样的事情, 白家也不用再在安城待着了。” 　　白瑟瑟很想说自己没害怕，一切都只不过是在做戏, 不过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了片刻，说了一声谢谢。 　　白杜康也愣住了, 他都已经打算卖一会惨，把那个保证书给写了, 姜沉枫突然站了出来。今天是什么日子, 他可是打听了，姜沉枫自从文会之后就没再来过无忧酒坊, 怎么他一来，姜沉枫也跟着出现了。 　　白杜康暗骂倒霉，可是当着姜沉枫的面, 他什么也不敢说。他相信, 姜沉枫那句白家不用在安城待着, 不是在恐吓他, 姜家确实有这个实力。 　　白成泰堆着笑脸站了出来：“姜少爷, 您怎么来了, 我父亲正准备答应呢。他刚才也是一时被大妹说蒙住了, 没反应过来。” 　　“那就赶紧写吧。”姜沉枫不在意白成泰说得是真是假，只要在他面前写了，白杜康就不敢在这方面在作妖。 　　白杜康一口气憋在心里，堵得难受。本来可以占据主动的场面，因为姜沉枫的到来, 倒像是他被逼着写似的。 　　可再怎么憋气，他也只能忍着。 　　白瑟瑟示意店里的伙计赶紧给白杜康准备纸笔，亲眼看着白杜康写下那份保证书，按上了指印，脸上露出笑容：“这样，我就能放心回白家了。” 　　“再写一份，存在我那里。”姜沉枫在一旁说道。 　　“这就不必了吧。”白杜康脸色越发难看了。 　　“爹，姜少爷既然要做见证，多写一份也是应该的。”看着姜沉枫脸色沉了下来，白成泰赶紧推了推白杜康。 　　白杜康心里愤恨，却又不敢得罪姜沉枫，无奈只能又写了一份交给了姜沉枫。 　　姜沉枫把保证书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脸上露出满意之色。他转头看向白瑟瑟，低声说道：“你别怪我多事，因为我的错误，才导致你被逐出家族，你就当做是我对你的补偿吧，这个东西在我这里，白杜康便不敢再对做那样的事了。” 　　白瑟瑟看着姜沉枫，心情有些复杂，他其实不必这么做：“谢谢你。” 　　姜沉枫伸出手，想揉一揉她的头发，手还没抬起，又放下了：“以后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我，这是我欠你的。” 　　白成泰在一旁看着，总觉得姜沉枫对白瑟瑟似乎并不只是歉意那么简单，可他很快又摇了摇头。 　　应该是他想差了，若是姜沉枫真对白瑟瑟有什么意思，早就该复婚了，也许是真地觉得愧疚吧，毕竟自古以来被家族除名，这可是大事。 　　白瑟瑟转向白杜康：“大伯，既然要让我回家族，什么时候把我的名字重新记在族谱上？” 　　她要赶紧把这件事定下，她的证据已经搜集得差不多了，行动也该开始了。 　　“我要回去跟族人说这件事，没那么快，你等我消息吧。”白杜康本来打算快点让白瑟瑟回归白家，好霸占无忧酒坊，可今天他受了一肚子气，这会儿又见白瑟瑟急着回白家，不由得拿起乔来。 　　反正只要白瑟瑟回白家，那无忧酒坊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他倒也不着急。白杜康决定要好好晾晾白瑟瑟，让她眼睁睁看着能够回白家，可就是回不去，才能消了他这心头之气。 　　“那行，我等着大伯您的消息。”白瑟瑟眯了眯眼，脸上露出笑容，这里发生的事情，三叔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白杜康本想晾晾白瑟瑟，可他没想到自己一踏进家门，便遇到白三叔带着族人堵在他的院子门口。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白三叔走上前看着白杜康，神色有些激动：“大哥，我听说你去了无忧酒坊，跟瑟瑟说让她回白家了？” 　　白杜康瞥了白三叔一眼，一时摸不清他的意思，便含糊道：“确实去了，不过我说了这件事还要回来跟你们商量。” 　　“不用商量，原先你做出那个决定时，我便觉得有些不妥当，离婚也不是瑟瑟的错，为什么要将她赶出白家。大哥，现在你能做出这个决定，实在太好了，我们都同意瑟瑟回白家。”白三叔大手一摆，高兴地说道。 　　白杜康狐疑地看着白三叔身后的族人，问道：“你们都同意？” 　　“同意，瑟瑟是个好姑娘，姜少爷也道了歉，离婚这事确实不怪她，她一个姑娘家，在外面也不容易，赶紧把她接回来吧。” 　　白杜康的脸色慢慢难看了起来，他还想拿这些族人做借口，拖一拖白瑟瑟，现在他们都同意，这不是打他的脸么？ 　　“这是件大事，还是要慢慢商量才好。” 　　“唉，大老爷，还是赶紧让大小姐回来吧，她一个姑娘家就那样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外面，你这个做大伯的就不心疼？” 　　这些族人早已被白三叔说动，如今白杜康既然自己提了出来，他们自然不会再让他拖延下去。反正都是要回来的，宜早不宜迟。 　　“是呀，赶紧让瑟瑟回来吧，马上就中秋了，她一个人孤零零在外面，怪可怜的。” 　　族人们你一句我一句，说的都是让白瑟瑟快点回白家的话语，白杜康的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 　　“大哥，这也不费什么功夫，让瑟瑟拜过祖宗，把她的名字重新记在族谱上就行了。这事宜早不宜迟，马上就中秋了，干脆就这两天给办了吧，也能让她在家里过一个团圆节。”白三叔说道。 　　“知道了。”白杜康气冲冲走进了院子，关上门便开始大骂起来，“我看老三就是存心跟我作对，回归宗族是那么容易的事吗？这样的大事，不需要好好商量，他们倒好，直接做决定了，我这个族长反过来倒要听他们的了。” 　　“早点让大妹回来也好，我看那梁家也不□□分，早点把无忧酒坊拿到手，才能了了心里的一桩事。”白成泰说道。 　　白杜康沉默了许久，才咬牙道：“看在无忧酒坊的份上，我就不跟那个死丫头计较了。也不知道她给老三和族人吃了什么**药，让那些人那么为她着想。” 　　白瑟瑟这边看着姜沉枫问道：“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自从文会之后，这人便没再出现过，她以为他了结他们之间的事情之后，双方便不会再有更多的接触，可这人突然又出现了。 　　“没什么事就不能来找你了么？” 　　白瑟瑟愣了一下，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姜沉枫说道：“跟你说笑呢，别当真，我找你确实有事。” 　　看着白瑟瑟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姜沉枫的眼神暗了暗，现在还不是时候，她对他的戒心并未完全消除。 　　“什么事？”白瑟瑟问道。 　　“你是不是忘记你答应我的事情了，我们合作之后，我可以随意来你这里买无忧梨花白，唔，莫非合作结束了，这个特权也消失了？”姜沉枫的声音里有着隐隐的笑意。 　　“当然不是。”白瑟瑟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这段时间太忙了，我把这件事给忘了。” 　　“看来我要时常来提醒白小姐，这样你就不会把我忘了。”姜沉枫看着白瑟瑟，浅褐色的眸子眨了眨，笑道。 　　白瑟瑟也笑了：“我真不是故意的，你放心，我以后一定把这件事记在心里，绝不会再忘了。” 　　“我记下了，要是白小姐再忘记，到时候我可要好好想想，要向白小姐索偿什么。”姜沉枫做了一个认真思考的表情，仿佛真在考虑向白瑟瑟索赔。 　　他这副作态，倒是把白瑟瑟逗笑了，她也开着玩笑说道：“要不，就罚我包你一辈子的酒水好了。” 　　姜沉枫愣了一下，随即浅褐色的眸子里绽放出炙、热的光芒，他盯着白瑟瑟一个字一个字说道：“这个主意极好，我记下了，白小姐可一定不要食言。”不然我会亲自讨要的。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半真半假的话，竟然得到这样的回应。虽然知道白瑟瑟说的是玩笑话，可这话太让他心动了，他当真了。 　　因为之前轻松的氛围，白瑟瑟并没有把姜沉枫这话当一回事，只以为他还在说笑，便应道：“放心吧，我一定不食言。” 　　姜沉枫看着白瑟瑟笑了，他垂下眼皮，遮住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对了，之前我不是说开庆功宴吗？前段时间忙着荻花杂志的事情，太忙了，就把这件事给耽误了，我已经联系好人，时间就定在中秋节后的第一个礼拜六，你觉得怎么样？” 　　白瑟瑟算了算日子，距离中秋节还有六天，中秋节是礼拜二，中秋节后的第一个礼拜六完全来得及，便点头应道：“没问题。” 　　“那好，还是你们提供酒水，百膳阁提供饮食。” 　　姜沉枫正准备离开，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瑟瑟，我买了徐东的卤牛肉，一会儿一起尝一尝？”霍狄笑眯眯地走了过来，看到站在一旁的姜沉枫，他脸上的笑容微敛，“姜先生，你也来了？” 　　姜沉枫接近一个月没有出现，他以为他放弃了，没想到他竟然又出现了。 　　“嗯，来找白小姐谈点事。”之前喊白小姐这个称呼，姜沉枫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可在听到霍狄亲密地喊瑟瑟之后，再喊这个称呼，姜沉枫忽然就觉得不舒服了。 　　瑟瑟？霍狄什么时候跟白瑟瑟关系这么亲密了，他没出现的这一个月里，究竟发生了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 　　“你经常来白小姐这里？”姜沉枫问道。 　　“也不算经常。”霍狄挠了挠头，笑道，“主要瑟瑟担心我的学业，不允许我总是来找她。不过，我现在才发现，我和瑟瑟之间，有很多共同的爱好，就连喜欢的食物，也大多相同，所以当我发现新的美食，就会拿来跟瑟瑟分享。” 　　只要发现新的美食，就会拿来个白瑟瑟分享，听了这话的姜沉枫眉头紧紧皱起，他握了握拳，随后眉头又舒展开来：“原来白小姐也喜欢美食吗？要说到吃，在安城还真没有人比我更精通了，上到各大饭店，下到沿街叫卖的小贩，就没有我没尝过的食物，白小姐如果有兴趣，我可以带白小姐去尝尝各种美味。” 　　说完他看了一眼霍狄手里的卤牛肉，说道：“徐东家的卤牛肉只是名气比较大，我知道有一条小巷子的面馆，他家的卤牛肉才真正地道，只不过店面太小，知道的人不多。” 　　“真的吗，在哪里？”听到有比自己手里的卤牛肉还要好吃的店，霍狄的眼睛亮了起来。 　　“巷子比较偏，你若是想去，等哪天我带你过去。”姜沉枫说完，又转向白瑟瑟，道，“白小姐也可以一起去，他家的卤牛肉做得不多，去晚了，就吃不到了。不过那卤牛肉的汤汁做的面，也十分好吃，可以试一试。” 　　白瑟瑟想了想，点头答应了：“我也十分喜欢吃面，如果你有空，不如晚上一起。” 　　“也可以，杂志的事情已经忙完了，我最近一段时间都有空。”姜沉枫应了下来。 　　“今晚吗？”霍狄的声音有些沮丧，今晚学校的话剧需要排练，他去不成，怎么偏偏这么巧。 　　“没关系，你想吃只管来找我，我带你去。”姜沉枫拍了拍霍狄的肩膀说道，白瑟瑟好不容易答应跟他一起吃饭，绝不能让霍狄破坏了。 　　听了姜沉枫的话，白瑟瑟已经到了嘴边的要不还是改个时间吧，又咽了回去。时间是她定的，霍狄说没有时间，她就不去了，有些不太好。 　　“那行吧，姜先生，我去找你，你可不许拒绝。”霍狄也没办法，话剧不能不去。 　　“放心吧，肯定不会拒绝的。”姜沉枫脸上露出笑容，他看到了白瑟瑟的欲言又止，虽然心里有些难过，可是想到能跟她共进晚餐，姜沉枫的心情又好了起来，“晚上我来接你。” 　　霍狄看着姜沉枫和白瑟瑟，后知后觉地发现，白瑟瑟这算是单独跟姜先生一起吃晚饭了，这算不算约会。 　　他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姜沉枫用胳膊一揽：“你回不回学校，我刚好经过那里，送送你。” 　　“回。”霍狄忙说道，等他上了车，才发现，自己手里的牛肉还没给白瑟瑟呢，“哎，我还没跟瑟瑟……” 　　“既然忘记就算了，下次再给白小姐买吧。”姜沉枫脸上的笑容更盛，“小杜，赶紧开车，送霍少爷回学校。” 　　“好嘞。”姜小杜脚下油门一踩，汽车快速驶离了无忧酒坊。 　　霍狄看向姜沉枫，眼睛里带着控诉：“姜先生，你是故意的。” 　　姜沉枫靠在后座上，点了点头：“我确实是故意的，我说过，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公平竞争。” 　　“哼！”霍狄瘪了瘪嘴，也学着姜沉枫靠在椅背上，不再理会他。 　　过了一会儿，霍狄有些坐不住，又直起了身子，看向姜沉枫：“那你说的那家牛肉面，还带不带我去了？” 　　“带。”姜沉枫简短地给了答案。 　　霍狄的心里这才平衡了一些。 　　“不但带你去吃牛肉面，这安城所有的美食，我都带你去吃个遍，只要你答应离白瑟瑟远一点。”姜沉枫觑着霍狄，诱惑道。 　　霍狄吞了吞口水，坚决地摇了摇头：“美食我可以自己去找，我是不会放弃瑟瑟的，姜先生你死了这条心吧。” 　　“哎，你不愿意就算了，可惜了，安城好多美味的食物，都是我发现的，我要是不带你去，你就算在安城再呆个两年，也不可能都找到。”姜沉枫故意叹息道。 　　霍狄又吞了吞口水，眼神里露出挣扎，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我虽然喜欢美食，可我更喜欢瑟瑟，将来我若是跟瑟瑟在一起了，我们有的是时间探索安城甚至国内的各种美食。” 　　听到这句话，姜沉枫的脸色难看了起来：“小杜停车，霍少爷要下车了。” 　　霍狄看了看窗外，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姜沉枫：“这里离学校还远，你要让我自己走回去？姜先生，你这么小气，白瑟瑟知道吗？” 　　姜沉枫才不管那么多，打开车门，让霍狄下了车。还想跟瑟瑟在一起，吃遍全国美食，做梦。 　　至于他小气，呵呵，他只对情敌小气，白瑟瑟永远也不会知道的。 　　霍狄对着扬长而去的黑色轿车，跺了跺脚，等着吧，他以后没事就会找瑟瑟的，小气鬼，气死你，哼！ 　　车里，姜小杜问道：“少爷，把霍少爷丢在这里没关系么？”他们早已查清了，霍狄是平城霍家的小少爷，因为崇拜姜沉枫来到安城求学，没想到却成了少爷的情敌。 　　“你以为平城霍家的小少爷独自一人跑到安城来读书，身边会没跟着人？”姜沉枫淡淡地说道，他不是没分寸的人，“放心吧，不出几分钟，霍家的车就会赶到。” 　　霍狄虽然跟他抢白瑟瑟，但并不是那种令人讨厌的人，他不会让他处于危险之中。 　　“去一趟栗子巷。”他得去跟那面馆老板提前预定，他没有撒谎，那面馆去晚了，就没有牛肉，只有汤汁面了。 　　第一次和白瑟瑟一起吃饭，哪怕是一碗牛肉面，也要尽善尽美，绝不允许出现差错。 　　五点钟不到，姜沉枫的车就停在了无忧酒坊门口。 　　“怎么来得这么早，我没那么快走。”白瑟瑟有些惊讶。 　　“没什么事，我就提前过来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姜沉枫说道。 　　“没有，这样吧，我让宇宁带你去包间，给你上壶酒。”白瑟瑟想了想说道。 　　“不用，我就在你这办公室里等待吧，我带了书，一边看书一边等你，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的。”姜沉枫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本书。 　　“那也行。”其实白瑟瑟有些后悔了，她不该为了一点吃的，就答应了姜沉枫。本来，如果霍狄也在，倒也没什么。 　　可偏偏霍狄有事，事情又是她开的头，她自然不好说不去，但是和姜沉枫单独吃饭，白瑟瑟总觉得不好。 　　不过白瑟瑟的事情不少，她的桌面上堆积了刘宇宁送过来的账册，这些都是今天要处理的，她很快便陷入工作中，把姜沉枫抛之脑后。 　　姜沉枫的眼睛一开始还盯着书，等到白瑟瑟完全专注于工作时，他的目光从书上移了开来，转向那张白皙如玉的面庞。 　　看着那张美丽的面孔，夕阳的光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脸上，为她踱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让她看起来有些虚幻，不像是真实中的人。 　　姜沉枫伸出手，在虚空中描绘着光影中的人，白瑟瑟突然抬了下头，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姜沉枫吓得赶紧收回了手。 　　白瑟瑟只是看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姜沉枫这才发现，她应该只是在想问题时无意识中做出的动作。 　　可尽管如此，他的心还是怦怦乱跳。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将整间办公室分割成一块一块，昏黄的光芒让办公室的氛围看起来温馨而又宁谧。 　　姜沉枫靠在座椅上，一手拿着书，一手撑着头，看着专注工作的白瑟瑟，如果可以，他真想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然而时光不随人愿，白瑟瑟伏案工作的姿势终于起了变化，她伸了个懒腰，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动作在目光触及姜沉枫时停了下来，她忘记姜沉枫在办公室里了。 　　“工作久了，可以起来走一走。”姜沉枫放下了手中的书，看向白瑟瑟，“我以前不注意，看书时尝尝忘记时间，很长一段时间，腰背都是酸的，后来开始运动了，才慢慢好转。” 　　“我平时不会坐这么久，这不是马上要中秋了，有些帐需要在节前对完，所以才工作久了些。”白瑟瑟嘴里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 　　她把有些杂乱的账册整理整齐，又把整理好的账册锁到抽屉里，这才看向姜沉枫，“我工作完成了，我们这就去吧，现在去不晚吧？” 第35章 回白家 　　白瑟瑟期待地看着姜沉枫, 如果他说晚了，她就不去了。 　　可惜，姜沉枫的话未能如她所愿：“不会晚, 我下午没事干，提前去了面馆，跟老板预定了, 无论什么时候去，都不会晚的。” 　　白瑟瑟有些沮丧：“其实, 你不必这么做，不过是一碗面，什么时候吃都一样。”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姜沉枫没有接白瑟瑟的话，她眼睛里的不情愿他看出来了, 可他又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总要让她试着跟他接触, 发现他的优点，不然她对他的态度，始终停在原点, 这不是什么好现象。 　　他现在也明白为何她会跟霍狄相处得比较好了，是因为轻松吧。 　　白瑟瑟确实觉得两人的关系没到达单独出去吃饭的地步，不过今天也是赶巧了, 她也不好推据, 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不过等到她吃上面里的牛肉，她的眼睛瞪圆：“这牛肉究竟是怎么做的，怎么会这么好吃。”白瑟瑟觉得用那句, 好吃到想把舌头也吞下去, 来形容这牛肉的味道，一点也不夸张。 　　“这牛肉如果不是放在面里，配红酒也是很不错的。”姜沉枫看到她吃得津津有味, 眼里露出满意的笑。 　　“确实。”白瑟瑟顾不得跟姜沉枫说话，此刻她只庆幸自己没有拒绝他，否则就要错失这么好吃的牛肉和面了。 　　牛肉夹在筷子上，颤颤巍巍，吃起来鲜嫩多汁，和劲道的面条搭配起来，简直是绝配。汤汁用了卤牛肉的汤汁，却不会太咸、也不油腻，反而完美体现了卤汁的多层次味道，白瑟瑟忍不住把汤也喝完了。 　　“太好吃了，你是怎么发现这么好吃的店的”白瑟瑟拿出手帕擦了擦嘴，问道。 　　忙碌了一天，在这样微凉的秋夜里，吃上这么一碗热气腾腾却又香气四溢的牛肉面，白瑟瑟只觉得身心都得到了满足。 　　她表情柔和了下来，在昏黄的灯光下，看起来仿佛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女，姜沉枫的目光闪了闪。 　　“我有段时间太闲了，就在安城大街小巷地乱走，加之我的鼻子比较灵敏，就发现了许多旁人不易察觉的美食，有一些则是朋友介绍的。”比如杜斯礼，他交游广阔，哪里有好吃的，就算他不知道，也能帮你打听出来，所以自己也跟着受益。 　　“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尝尝其他店。”他很想说，他可以陪她踏遍安城的每一家饭馆，陪她品尝每一种食物，可他不能说。 　　“不用了，能够吃到这样的牛肉面，已经很好了，我不贪心。”白瑟瑟拒绝了，牛肉面很好吃，可是和他做出这种约定，白瑟瑟本能地觉得危险。 　　“你如果能够像霍狄就好了。”姜沉枫忍不住低声说道，如果她能像霍狄一样，毫不掩饰自己的喜好，对喜欢的东西表现出极大的热情该多好。 　　可是，白瑟瑟到底是不一样的，生活环境所迫，让她学会了克制、学会了压抑。即便喜欢，也只是浅尝辄止。 　　“什么？”白瑟瑟没听清，忍不住身子往前倾了倾，问道。 　　“没什么。”姜沉枫笑了笑，他看着她，总有一天，他要让她可以肆意活在这个世上，不用刻意压制自己的喜好，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晚上，白香雪给白三叔带回来一封信：“大姐让人送来的。” 　　白三叔看了信之后，将信在蜡烛上点燃，看着信纸一点一点化为灰烬，他的脸上露出笑容，这一天终于来了。 　　他和老四也该行动起来了。 　　与此同时，白杜康的院子里也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梁老哥，你怎么来了？”白杜康听到佣人报梁平冬来了，还有些惊讶，他之前虽然跟梁平冬有些来往，可关系并不密切，梁平冬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梁平冬把身上的披风递给一旁的佣人，喝了一口热茶之后，才说道：“白老弟，我听说你准备让白瑟瑟回白家了？” 　　“是，姜少爷都亲自道歉了，说明那丫头没犯什么错，说到底也是我白家的骨肉，我又怎么忍心让她漂泊在外。”白杜康叹息道。 　　梁平冬一双眼睛闪了闪，这个白杜康的脸皮也真够厚的，明明是贪图白瑟瑟的酒坊，倒把自己说成了爱护小辈的长辈。 　　不过想归想，他这次来是有目的，梁平冬顺着白杜康的话说道：“可不是，咱们这些做长辈的哪能看着小辈吃苦，纵然做了一些惩罚，也不过是恨铁不成钢罢了。” 　　这番话算是说到了白杜康心里，他忍不住感叹道：“梁老哥，还是你懂我啊。” 　　梁平冬叹了口气：“咱们这些做老人的，对小辈总是容易心软。我这次来，也是被我家那个混账磨得没办法了，这才上门来求助来了。” 　　“怎么，还有梁老哥你解决不了的事情？”白杜康惊讶道。 　　“还不是我家那个小祖宗，也不知道怎么了，就看上你们家大小姐了。我也是被他闹得头疼，只能请白老弟帮忙了。白小姐既然回了白家，这婚姻大事也该你这个做大伯的替她张罗。 　　我知道我家那个混账东西贪玩了点，白小姐看不上。不过，你跟白小姐说，只要她肯嫁过来，锦盛从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我都让他断了，将来，锦盛要是敢做出对不住她的事，我替她出头。 　　白小姐小小年纪就丧父丧母，这嫁妆看着出就行，我们家不在意。另外，我们家彩礼愿意出这个数。” 　　梁平冬伸出手比了个数，白杜康忍不住在心里咋舌，没想到白瑟瑟离了婚，竟然还有人愿意出这么高的价钱，而且还不要嫁妆。 　　他的眼珠子转了转，笑道：“这婚姻大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瑟瑟的父母不在了，我这个做大伯的自然应该照料一二，这件事我应下了。中秋过后，你派人过来提亲。” 　　“那实在太好了，多谢白老弟成全。” 　　两天后，白瑟瑟收到了白杜康递过来的消息，让她中秋当天回白家祠堂拜祖先。白瑟瑟看着那封信，唇角微微勾起，看来三叔的行动力还是不错的。 　　中秋节当天，白瑟瑟特地打扮了一番，她进入白家的时候，白家的佣人大概是得了吩咐，纷纷喊她大小姐，白瑟瑟一一笑着回应。 　　白三叔在庭院里等着，见到白瑟瑟便上前笑道：“你终于来了，人都已经在祠堂了，我们直接过去吧。” 　　“好。”白瑟瑟点了点头。 　　“东西都带了吧？”往祠堂走的过程中，白三叔一边打量着周围的情况，一边低声问道。 　　“三叔放心，等拜了祖宗，记了名字后，就是我们发难的时刻。”白瑟瑟面上带着微笑，轻声说道。 　　“那就好，族里的人我已经联系好了。他们对你大伯也早就不满了，只要我们能够拿出证据，就一定能够把他拉下来。”白三叔低声说着白家的情况。 　　“我自然是相信三叔的能力的。”在现代，她能够打败白杜康，除了自身的实力，白三叔帮着说服白家其他人也是功不可没。 　　沿着弯弯曲曲的石板路，两人很快来到了祠堂门口。白杜康和白成泰站在门口，白三叔和白家其他人站在一旁。 　　白杜康看到白瑟瑟，点了点头，说道：“来了。” 　　白瑟瑟上前一步，给众人行了礼，这才转向白杜康：“我来了。” 　　“既然来了，就跟我进去祭拜祖宗吧。” 　　白杜康带头走进祠堂里，白瑟瑟跟在后面，跟着他对着白家的先祖牌位叩首，做完这一切，白杜康当着白家族人的面拿出族谱，在白谭鑫的名字下面写了一行字：女儿白瑟瑟。 　　这个名字重新写到白家的族谱里，白瑟瑟就算是重新回到白家了。 　　白杜康沉着脸看向白瑟瑟，说道：“既然你回归了家族，有些事我就必须得交待清楚，你身为白家人，做任何事前，都要先考虑白家利益，不可做出有辱白家名声的行为，否则，我绝对不会轻饶。” 　　白瑟瑟亮晶晶的眸子看向白杜康，捂着嘴轻笑道：“我自然不会做出有辱白家名声的事，只是若有人违背家规，做出了损害白家利益的事，应该怎么惩罚呢？” 　　“自然是执行家法，若是损害利益太大，将会被家族除名，就像你之前一样。”白杜康盯着白瑟瑟，他知道白瑟瑟这番话，定然是不怀好意。 　　可他并不在乎，如今的白瑟瑟重新成为了白家人，不管她想做什么，都不可能成功，因为，在白家，他就是家法。 　　“哦？”白瑟瑟挑了挑描绘精致的柳叶眉，眼睛里充满了笑意，“如果违法家规、损害白家利益的人族长呢？大伯，你说，按照法规，该如何惩罚呢？” 　　“丫头呀，你可真会说笑话。怎么，你才刚进白家，就想挑战我这个族长？”白杜康一点儿也没把白瑟瑟的挑衅放在眼里，一个小丫头片子，以为开了家酒坊，就能为所欲为？也不看看，没有他，她现在还是个无家可归之人。 　　“大妹，是父亲心善，才让你回了白家，你可不能做恩将仇报之事啊。”白成泰和白杜康不一样，他总觉得，白瑟瑟不会那么傻，刚回到白家，就敢说出这样的话，必然是有所依仗。 　　他看了一眼白三叔，这些人单独都不足为惧，可若是联合起来呢？ 　　他可没忘记，当初父亲有意拖延白瑟瑟回白家的时间，就是三叔带着族人逼着父亲改了口的。 　　白瑟瑟笑了笑：“大伯让我回来是没错，可是大伯，你摸着良心说，你让我回来，不是为了吞并我的无忧酒坊？” 　　白成泰听了这话，顿时觉得事态似乎不太妙。白瑟瑟知道父亲是为了她的无忧酒坊，还顺着父亲的意思回来，她想做什么？ 　　面对白瑟瑟直白地问话，白杜康被问住了。他确实想要无忧酒坊和白瑟瑟手里的方子，他是不可能说不要的，可要他当着族人的面，说出自己想要侵吞侄女的财产，他的脸皮还没厚到这种程度。 　　毕竟那酒坊和白家还真就没什么关系。 　　“大妹，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那无忧酒坊虽然是大妹你开的，可若是没有白家的酒方子，你那酒坊也开不起来，那酒坊本就是白家酒坊的一部分。”白杜康还没想出主意，白成泰已经开口了。 　　他自然不可能承认自己家要侵吞白瑟瑟的酒坊，可若是她用了白家的酒方子开了酒坊，那无忧酒坊便跟白家酒坊脱离不了关系。 　　白瑟瑟点了点头：“原来你们是这个意思，不但想要侵吞我的酒坊，还想要我的酒方子，那接下来呢？是不是要开始把我卖个好价钱了？或者说你们已经开始卖了？” 　　“大妹，这话说得就太难听了。之前在无忧酒坊，我给留面子，没说你。一个姑娘家，整天说什么卖呀卖的，多难听是，谁要卖你了？再说，你离过婚，年龄又一年大似一年，父亲作为你的亲大伯，就是给你说门亲事，也是为你好。 　　你不要被姜沉枫迷了眼，他要是对你有什么意思，早该上门求娶了。他对你除了歉意，没有其他，你要是比着他去找，这安城你是别想找到合适的了。 　　难道你还要在白家呆一辈子？” 　　白成泰停了停又说道：“至于那酒方子，如果不是白家的，你一个小姑娘，从哪里弄来的酒方子？” 　　白成泰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白家族人看向白瑟瑟，想看她怎么应对。他们也知道，白三爷大约是想把这位侄女推上去，只是，白瑟瑟如果没什么本事，应付不了白杜康和白成泰，他们是不会出手相助的。 　　说句实话，他们站在这里，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谁有本事，谁能带着白家重回辉煌，谁能给他们带来财富和荣誉，他们就支持谁。 　　白瑟瑟笑了笑：“我白家酒坊百年来，酿制的都是黄酒，从来没有酿过白酒，说我的酒方子是白家的，大哥，你这话是怎么说出口的？欺负我一个小姑娘，也不是这么欺负的，不是？ 　　至于酒方子是哪里来的，我天赋异禀，自己创造的酒方不行吗？不过是一个梨花白，以后还会有更多的酒方子，难道你都要说方子出自白家？这未免也太可笑了。 　　白家若真有这么酒方子，又何至于现在连刘家酒坊都比不过？” 　　白瑟瑟这句话算是踩在了白杜康父子二人的心上，在他们掌管白家期间，他们比不过梁家就算了，可连原来只能跟在他们身后的刘家酒坊，也后来居上超过了白家酒坊，这是父子两人心头的奇耻大辱，平时谁也不能提及的。 　　“大言不惭，开了一家小小的酒坊，就让你猖狂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我白家酒坊再怎么样，也不是你能说的。”白杜康恼羞成怒、一双眼睛憋得通红。 　　“我不过是实事求是罢了，连刘家酒坊都能在白家酒坊头上撒野，大伯，你这几年只顾着给自己的小家捞钱了吧。”白瑟瑟水润的眼睛泛着点点冷光。 　　白杜康还没觉得什么，白成泰却心头一凛：“大妹，这话可不能乱讲。我爹他能力是差了点，可为了白家酒坊，虽然不能说是鞠躬尽瘁，却也是兢兢业业，你不能这么无故污蔑他。” 　　白成泰说完又对白家族人说道：“今天主要是为了让你回宗族，祭拜祖宗，把名字记上，既然事情已经完了，那我们也就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都散了吧，回去该做什么做什么。” 　　“大哥这么着急，是心虚了？”白瑟瑟眯着眼睛看着白成泰，这个大哥还不算傻，可是有白杜康这样的父亲拖后腿，就算他不傻又能如何呢。 　　白成泰脸色沉了下来：“白瑟瑟，今天是你回族的好日子，我本不想把场面搞得难看。如果你一直这么胡搅蛮缠，也别怪我不客气。” 　　白三叔看到白成泰这样，站了出来：“成泰呀，我觉得瑟瑟说得没错，自从大哥接手酒坊以来，酒坊的生意一年比一年差，到了今年，竟然连每个人的分成都发不出来了，这样下去，明年我们是不是都要吃老本了？ 　　那我们白家酒坊还开了干什么，直接关了不就得了，把钱分一分，大家伙另起炉灶，不比在这耗着强？” 　　“是呀，是呀。”要不是白杜康越来越过分，他们这些族人也不会被白三叔说动，毕竟在这兵荒马乱的时代，能安稳过日子比什么都强，谁也不想没事惹事。 　　白杜康脸都涨紫了，他抖着手指向白三叔，厉声喝道：“老三，你这是想干什么？连祖宗的基业你都不顾了，你想要白家分家，你是要做白家的罪人哪。 　　今年是难了一点，以后又不是不发，你们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呢，往年我分给你们的钱可不少啊。” 　　白四叔站了出来：“老大，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三哥怎么就成了白家的罪人了，爹在的时候，咱们分多少钱，二哥在的时候，咱们又分多少钱，轮到大哥你掌家，咱们这些年拿了多少钱，你心里没数，我们心里却是有数的。 　　就像侄女说的，你分的钱是不少，都分到你自己腰包里去了，跟我们可没关系。 　　你说今年难，我可是听说梁家酒坊和刘家酒坊今年的分成比往年还要高一些。 　　就是瑟瑟的无忧酒坊，过个节也知道给底下的人发钱发东西，咱们白家酒坊呢，连无忧酒坊这样的小酒坊也不如了？” 　　白杜康还想说些什么，被白成泰拦住了，他知道，这些人是有预谋的、故意选在这个时候发难。 　　白成泰把目光调向白瑟瑟：“这一切都是你指使的吧？你就是不想我们白家安宁是吗？你想把我父亲拉下台，怎么，你想做这个掌家人？” 　　白瑟瑟笑了笑：“有什么不可以吗？大哥你是看不上我的能力，还是瞧不上我是一个女人？” 　　白成泰盯着白瑟瑟，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她能够这么坦白地说出来，说明这些人心里都已经有了数。 　　“你手里掌握了什么证据？”白成泰突然问道。 　　“大哥还是很聪明的，大伯这些年做了什么，想必你也知道。他做了多少事，我就掌握了多少证据，你说，这些证据能不能让大伯从族长和白家酒坊掌权人的位置上下来？” 　　白瑟瑟的声音虽轻，可谁都听出了这话里面的威胁。 　　白成泰没有说话，白杜康喘着粗气，对着白瑟瑟骂道：“你这白眼狼，克父克母的晦气东西，不是老子把你养大，你早死了，居然跟老子抢起权来，看老子不打死你。” 　　白杜康越骂越生气，冲上前来就想打白瑟瑟，白三叔赶紧拦在白瑟瑟面前：“大哥，你这是想做什么？” 　　“爹，你别冲动。”白成泰在后面拉住白杜康的衣角。 　　这些人明显是有备而来，如果再让父亲打了白瑟瑟，他们的处境将会更加艰难，白成泰心里明白，白瑟瑟动不得，哪怕这一会儿，他也对她恨得咬牙切齿。 　　可白杜康就没有白成泰这份忍耐了，他叫嚣着要打死白瑟瑟这个白眼狼，自从放上白家的掌事人，他什么时候受过这份气。 　　被一个小丫头指着鼻子，说要他让出权力，他的脸往哪搁。 　　白成泰抱住父亲的腰：“爹，不能冲动，咱们不知道她到底掌握了多少证据，毕竟这些年咱们确实搂得有些多了。” 　　他劝过父亲，不能做得太过分，可白杜康大约是做顺了手，一开始还知道收敛，到后面胃口越来越大，会有这一天他一点都不奇怪。 　　他唯一没想到的是，揭开这一切的竟然是他从没正眼看过的白瑟瑟。 　　“你听她吹，她有证据早拿出来了，她就是诈咱们。”白杜康赤红着眼睛，梗着脖子说道。 　　白瑟瑟冷眼看着这一切，听到这句话，笑了：“大伯，我还真有证据，我拿出来你看看？” 第36章 新的白家掌权人 　　“你拿呀, 拿不出来，你怎么进的白家，就怎么给我滚出去。”白杜康骂道。 　　“爹, 别这样。”白成泰安抚着白杜康，又转头看向白瑟瑟，脸上露出苦笑，“你别介意，我爹这是气糊涂了。” 　　白瑟瑟笑了笑, 白杜康的气急败坏在意料之中，他一向不怎么聪明, 若不是父母意外去世, 三叔和四叔又实在没有酿酒天赋，这白家酒坊无论如何也不会落到他手里。 　　本来他往自己家里搂一点, 白家族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当做没看见。可惜, 人心不足蛇吞象，白杜康的胃口越来越大, 侵吞的财物越来越多，白家族人自然不能接受。 　　“大伯要证据，我这就拿来。”白瑟瑟对白三叔低声说了几句，白三叔遣了白四叔出去，没多久, 白四叔就拎回来一个皮质的小箱子。 　　“四叔, 把箱子打开吧, 既然大伯要证据，就给看他。”白瑟瑟说道。 　　白四叔把箱子打开，里面是一叠账本。 　　“这些是近几年白家酒坊的账本, 大伯，你看看。若是大伯觉得这些是假的，我也可以叫来酒坊的账房前来对峙。”白瑟瑟说道。 　　白杜康看到那些账册，整个人的气便先泄了，这一会儿听白瑟瑟这话，也没什么反应。 　　倒是白成泰拿起一本翻了翻，说道：“这些账本没问题，我爹掌管白家的时候，确实做了一些错事，如今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白瑟瑟拿出这些东西，又说让账房来对峙，也就是说酒坊的账房早已被她收买，现在否认也没有意义，倒不如现在先应承下来，将来再做打算。 　　最主要的是，白家大房，父亲已经折进去了，如果他也被牵连，那大房这一支就要被逐出白家的权、力中心了，他绝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白瑟瑟是个女孩子，将来迟早要嫁人，等她嫁人后，白家酒坊除了他，又有谁能掌管呢？他不急，不过是沉寂几年，他等得起。 　　“既然成泰承认，那大哥你没有意见了吧？”白三叔问道。 　　白杜康看了他一眼：“我有意见，我有意见你们听吗？你们不是早已做出决定了吗？还问我做什么？” 　　“既然都没意见，大哥做出这样的事情，我提议废除大哥族长和酒坊掌权人的位置，大家有没有意见？”这话是对在场的白家族人说的。 　　“没意见。” 　　“没意见。” 　　大多数摇着头表示不反对。 　　一个年龄大约七十岁左右、胡子都白了的白家族人站了出来：“废除白杜康的族长位置，我没有意见。不过我对于瑟丫头能否执掌白家酒坊表示怀疑。” 　　“原来是三叔公，瑟瑟的能力不用质疑，你只看她那无忧酒坊被她经营得那么好，就知道她是有本事的。”白三叔笑着说道。 　　三叔公摇了摇头：“我不是质疑她的能力，就是因为有无忧酒坊的存在，我才担心她会用白家酒坊为她自己的无忧酒坊铺路，除非把无忧酒坊并入白家酒坊，否则我反对白瑟瑟掌管白家酒坊。” 　　三叔公这话一说，族人们也开始议论起来，三叔公的话确实有道理。 　　白杜康只管着白家酒坊，都能往自己家里捞钱，那白瑟瑟管着两个酒坊，一个是家族，一个她自己的，谁敢保证她不会像白杜康一样呢。 　　“我赞成三叔的意见，除非把无忧酒坊并入白家酒坊，否则我也反对白瑟瑟掌管白家酒坊。” 　　“我也反对。” 　　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多，除了几个跟白三叔关系特别好的族人没有发表意见，其他族人全都持反对意见。 　　白杜康在一旁看到这一切，眼中露出嘲讽，以为把他搞下去了，就能掌控白家酒坊，想得美，他倒要看看白瑟瑟如何解决这个难题。 　　白成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对眼前的一切并不关心。 　　白瑟瑟却知道，他不过是在故作淡定，一旦她不能掌管白家，这一切就会落到白成泰手里。 　　白三叔看向白瑟瑟：“瑟瑟，现在怎么办？” 　　三叔公的顾虑确实有些道理，这是涉及到白家所有人利益的事情，白瑟瑟若是不能给众人一个满意的答案，想掌管白家是不可能的。 　　一个是属于白家所有人的酒坊，一个是完全属于自己的酒坊，谁也不敢保证白瑟瑟会不会拿着白家酒坊的资源为无忧酒坊谋利益。 　　但是让白瑟瑟把无忧酒坊并入白家酒坊，也是不可能的。 　　白三叔看向白瑟瑟眼神略带了些交集，若是白瑟瑟不能掌管白家，白家重新回到大房手里，他所作的一切都白费了，还得罪了大房。 　　白成泰掌管白家，和白杜康掌管有什么区别，以白杜康记仇的性子，他和老四在白家再也别想有安稳日子过，包括他们的子女。 　　白三叔想得没错，白瑟瑟确实不可能交出无忧酒坊，那是她一点一点建立起的酒坊，是完全属于她个人，一旦并入白家酒坊，就和她没了关系。 　　可是白家酒坊，她也必须拿下，白瑟瑟笑了笑：“大家别着急，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大家的问题，归根结底还是利益的问题，担心我借着掌管白家酒坊的机会，为无忧酒坊谋取利益。” 　　“没错，我确实就是担心这个。瑟丫头，不是我老头子故意为难你，可这个问题，你要是无法解决，我确实不能同意由你来执掌白家。”三叔公说道。 　　“让我把无忧酒坊并入白家酒坊，这不可能，我想换成在场的每一位，没有会愿意把自己的私产充公。”白瑟瑟表明了立场。 　　哼，他还以为她有什么好主意，白杜康冷哼了一声，眼睛里露出了一丝嘲讽还有得意，把他拉下去又如何，这白家酒坊最终还不是要回到他手里。 　　“那你就不适合掌管白家。”三叔公说道。 　　“三叔公，您别着急，我话还没说完呢。我不会把无忧酒坊并入白家酒坊，可是利益的问题是可以解决的。我只管理白家酒坊的酿酒，账务、经营我不打算插手，这样，你们也不用担心我利用白家酒坊为自己谋利。” 　　白瑟瑟的话，让众人愣住了，只管酿酒，不管其他，那她还做什么白家掌事人？ 　　“那账务和经营谁来管理？”三叔公试探着问道。 　　“账务就交由三叔和大哥在管理，他们互相监督，相信大家也放心。”白瑟瑟说道。 　　白家族人面面相觑，把白三爷和白成泰放进一个账房里，虽然听起来有些怪，可仔细想想，却是可行的。 　　两人本就利益相对，一起做事，自己会互相监督，只要账务清楚了，那利益的事情自己也就解决了。 　　“那经营方面谁来管理？”三叔公又问道。 　　“经营方面，我提议让四叔家的堂哥白世杰来管理。三哥在大学学的就是工商管理，又在安城商会工作了一段时间，由他来管理白家酒坊的经营，再合适不过了。”白瑟瑟说道。 　　“好是好，只怕你三哥不会同意。”白四叔犹豫道。 　　白瑟瑟笑了：“三哥那里，我来说服他，只要四叔你同意就行。” 　　“如果是这样，当然没问题，可你只管理酿酒，你不会觉得委屈吗？”白三叔问道，他不相信费了这么大功夫，白瑟瑟只想管理白家酒坊的酿酒。 　　“不会，我喜欢酿酒。”白瑟瑟说道，怎么会委屈呢，她的无忧酒坊不过是暂时的，将来她的酒厂成名，白家酒坊就是最好的展示平台，她打算把白家酒坊变成无忧酒厂的销售部门，这才是她要回白家酒坊的真实目的。 　　白家酒坊作为安城传承了上百年的酒坊，所具有的底蕴和渠道，不是无忧酒坊能够比的，把它放在前面，再适合不过。 　　不过这种想法，现在自然不能表现出来，不然这些族人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等到将来，无忧酒厂具有了一定规模，白家族人求着她还来不及，反对就更不可能了。 　　白杜康看着这一切，只觉得白瑟瑟在惺惺作态，只管理酿酒，骗谁呢？等着看吧，时间一长，白瑟瑟的狐狸尾巴就会露出来。 　　看着那群点头的赞同的族人，白杜康暗暗骂了句蠢货。 　　就在他在心里暗自骂着这群人时，三叔公突然把目光转向他：“既然问题解决，现在也该讨论如何处理白杜康侵吞酒坊财产的事了。” 　　白杜康一愣，脸色重新变得难看起来：“这族长都让你们拿走了，你们还想做什么？” 　　“你侵吞了那么多白家的财产，以为不当族长，那些钱就归你了？难怪白家酒坊这几年生意越来越差，原来你白杜康竟是个没脑子的。”一个族人冷笑道。 　　“怎么，你们还想从我手里抢钱？想都别想。”族长不当也就算了，反正这几年捞得够多了，可是想让他把到手的钱吐出来，无疑是要了他的命，他绝不会同意。 　　“大哥，这不是你能决定的。那钱也不是你的，是族里的，这钱你必须拿出来。”白三叔说道。 　　“休想，我跟你们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谁敢动我院子里面的东西，我就死给 他看。”白杜康耍起了赖。 　　白成泰依旧站着不动，也不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们把白杜康按住，既然他不愿意，咱们就自己动手，现在去他那院子里搜，让他把拿咱们的钱还回来。”白四叔说道。 　　“白老四，你敢？你别忘记了，你小时候尿裤子，还是我帮你跟爹求得情。”白杜康听到这话，气得暴跳如雷。 　　“放屁，我什么时候尿裤子了，明明是你玩水把我裤子弄湿了，你还敢提。”白四叔听到这话，也气得跳了起来。 　　“四叔，何必把事情做得这么难看，我们都在白家待着，低头不见抬头见，我家欠了族里多少钱，你们算算，就算倾家荡产，我们也还。”看到白家族人态度强硬，白成泰终于不装木头了。 　　“不能还啊，还了咱们家真要去街头讨饭了，那钱这些年早就花完了，咱家没钱还啊，你们想要我的命直接说，我不活了。”白杜康说着就要往墙上撞去。 　　“拦住白成泰。”白家族人本想去拦白杜康，突然听到这个声音，短暂地发愣之后，还真把要前去拉住白杜康的白成泰给拦住了。 　　白杜康见没人拦他，也停住了脚：“白瑟瑟你好歹毒的心，你爹娘死后，是我给你一口饭吃，把你养大的，你居然盼着我死？你个没良心的小畜生。” 　　白瑟瑟冷冷地笑了：“大伯，谎言说多了，自己也信了？ 　　我爹娘在世时，我二房可不是靠着接济度日子的。就算我爹娘去世，留下的家产也足够让我舒舒服服长大了，怎么就变成了大伯给我一口饭吃了？ 　　嫁到姜家，我的嫁妆就只有几块过了时的布料，我倒是想问问，当年我爹娘留下的财产都去哪了？” 　　“你别胡说，你爹娘的财产我都给你当嫁妆了。”白杜康眼神闪烁了几下。 　　“我胡说还是大伯你胡说，要不要我请姜沉枫过来给你做个见证。说不定姜沉枫新婚之夜跟我离婚，就是因为大伯你太抠门了。 　　你好歹给白家留点脸面，人家姜家的聘礼给得可不少，你就拿几块过时的布料拿去糊弄姜家，人家心里自然不满。 　　知道的你这是嫁侄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借着侄女结婚占姜家便宜呢！” 　　白瑟瑟停了停，又说道：“你说你这眼界也太窄了些，我要是能够在姜家站稳脚跟，多少利益不能给白家谋来，偏偏你只看到眼前那一点利益，生生断了白家的前途。” 　　白瑟瑟这段话纯属胡扯，她就是要打击白杜康，让白家族人知道白杜康到底干了多少蠢事。 　　从前他是族长，白家族人对他多少有些忍耐，现在他什么都不是了，只她说出的这些，就足够白家族人把他的皮再扒掉一层了。 　　白家族人听了白瑟瑟的话，在心里仔细一想，越想越觉得，这段婚姻会结束都是白杜康的错。 　　白瑟瑟都已经进了姜家门，姜家再不喜，也不会结婚当晚就休妻，肯定是白杜康在嫁妆上做的手脚，吃相太难看，惹怒了姜家。 　　愤怒的白家族人冲进了白杜康的院子，搜出了他私藏的钱和物，白瑟瑟也趁机拿回了白杜康侵占的二房财物。 　　白杜康看着满院的狼藉，嚎咷痛哭：“你们这是强盗啊，这是不让人活了啊。” 　　白大夫人和白善华在族人冲进来时就傻了，这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跟着白杜康一起失声痛哭。 　　“这群强盗，怎么能抢我家的东西啊，这还是白家人吗？我要去警察局报案，我要让这些坐牢。” 　　白善华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骂道，想到自己以后再也不能随意做漂亮的裙子，她在她那群小姐妹面前还怎么抬得起头来，她一定会被她们嘲笑的。 　　一想着自己穿着旧衣服被那些人指指点点，白善华就忍不住悲从中来，心里对白家族人越发愤恨了起来。 　　还有那个白瑟瑟，要不是她，她们家还好好的。 　　什么侵吞公中财产，她爹管着白家酒坊，那些钱本来就是她爹挣的。 　　白善华眼里闪动着阴毒的光芒，她一定要让白瑟瑟付出代价。 　　白瑟瑟成为白家新一任掌权人的事情，在中秋过后的第二天就在安城传了开来。 　　梁锦盛看着梁平冬：“大伯，那白掌柜答应的婚事还作数吗？”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本来都说好了，中秋过后就去提亲，谁知道，中秋过后，白家居然换了掌权人，这人还是白瑟瑟。 　　自然是不可能作数的，他和白杜康只不过是口头承诺，若是提了亲，他还能做做手脚，可现在自然是不成的。 　　白瑟瑟成为了新的白家掌权人，就是他上门去提亲，白家族人也不会答应。 　　大意了，实在是太大意了。梁平冬脸色同样不虞，他只看到了白瑟瑟的能力，却没想到这个小女子，还有这样大的野心。 　　梁平冬几乎能够想象到，白家酒坊在白瑟瑟的带领下，很快追上梁家的情景。他费了多大劲，才把白家酒坊打压到今天这个地步，如今他竟然又要起来了，他怎么能甘心？ 　　梁锦盛看到梁平冬半晌不说话，便知道这门婚事是成不了了。没想打，费了这么大劲，最后还是一场空。 　　梁锦盛低着头，既然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吧，他就不信，他弄不到白瑟瑟了。 　　梁平冬走到后院，梁戍正在观察新酿出的酒。 　　“这酒差不多了吧？” 　　梁戍回过头，看到是父亲，点了点头：“差不多了，再做最后的调试，等我再研究研究，把口味调到最佳。” 　　梁平冬用勺子舀了一点出来，尝了尝：“已经很不错了，不用再调试了，赶紧酿造，尽快上市。” 　　梁戍诧异地看向梁平冬：“爹，你怎么了，这样心急？这酒的口感不调试好，怎么能开始酿造呢？” 　　“你照我说的去做就行，这酒已经很不错了，先酿造，以后你再慢慢改良。” 　　梁戍还想说些什么，梁平冬已经离开了。看着梁平冬的背影，梁戍的脸上充满了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父亲这么急着让这些酒上市。 　　然而当她的目光转移到清澈的酒液上，她的眉头皱了起来，这酒味道是还不错，可明明可以更好，只要给她一点时间，她就可以让这酒用最完美的状态呈现在世人眼前。 　　现在却被人为打断，梁戍的心里不甘，可又不能反抗父亲。在这个家里，父亲的话是不能反抗的，连大哥都不能，她就更不用说了。 　　姜沉枫在知道白瑟瑟成了白家掌权人之后，眼里露出了笑意：“去库房挑个礼物给白小姐送过去，庆祝她重回白家，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杜斯礼走了进来：“你还去送礼物，你知不知道白瑟瑟成为白家掌权人意味着什么？” 　　“来了，给杜少爷泡杯茶来。”姜沉枫吩咐完，又转向杜斯礼，“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白瑟瑟只要掌管白家一天，都不可能再嫁人了，你就不着急？”杜斯礼不相信姜沉枫不明白这个道理，可他看起来为什么一点也不着急？ 　　姜沉枫确实不着急，他拿着杯盖轻轻挂了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慢慢品了一口，才抬头看向杜斯礼：“你说，为什么白瑟瑟只要掌管白家，就不能嫁人？” 　　“那还用说吗？嫁了人就成了别人家的人了，白家怎么可能让外人掌管呢？”杜斯礼弄不明白姜沉枫这话的意思了，这么浅显的道理，到路上随便抓个人，都能说出来，他问这话有什么目的？ 　　“是呀，不能嫁人，是因为她一旦嫁人就成了外人，可为什么一旦女子嫁了人就成了外人呢？”姜沉枫又问道。 　　“我说，您别跟我在这兜圈子了行么？你到底想说什么，能不能直接说？”杜斯礼是个急性子，听到姜沉枫这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地抛出来，便有些受不了了。 　　“女子嫁人就成了别人家的，无非是因为她生的子女跟父亲姓，可如果她生的子女跟母亲姓呢？如果白瑟瑟生的子女姓白，你觉得白家人还会把她当成外人么？”姜沉枫说道。 　　杜斯礼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你别跟我说，将来你若是跟白瑟瑟结婚了，愿意让孩子姓白。” 　　“有什么不可以呢？”姜沉枫挑了挑眉毛。 　　“你疯了，就算你疯了，姜伯伯也不可能答应的。”杜斯礼被姜沉枫这句话惊呆了。 　　“他答不答应有什么关系？你觉得，时至今日，他还管得了我吗？”姜沉枫说这话时，脸上没什么表情。 　　杜斯礼沉默了半晌，突然笑出声来：“如果你这么想，那白瑟瑟成为白家的掌权人，对你来说还真是好事。霍狄再也不可能成为你的阻碍，霍家根本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姜沉枫没有说话，他不在乎不是因为霍狄，而是因为白瑟瑟。那天和白瑟瑟一起吃饭，他便暗暗在心里发过誓，让她可以肆意活着，做任何想做的事。虽然她不知道，可他会默默执行。 　　中秋过后，再有一个多礼拜，全国评酒大会预选赛就要开始了。白瑟瑟同白三叔说好了，白三叔自是全力支持，酿酒也不是一时的事情，白三叔把这话说给族中人听，他们也纷纷表示理解，让白瑟瑟好好准备，不必有后顾之忧。 　　白家酒坊已经多少年没有人能够进入全国评酒大会了，如果白瑟瑟能够从预选赛中脱颖而出，进入全国评酒大会，本身对白家酒坊就是一个巨大的宣传，白家族人自是鼎力支持。 　　而无忧酒坊的事务，也全权交给了刘宇宁，刘宇宁并没有进入预选赛，如今他跟随白瑟瑟，见识到她的能力与魄力，知道这个姑娘身上潜力无限，也歇了自立门户的心思，决定一心一意跟着白瑟瑟。 　　他隐约看出了白瑟瑟的野心，也许白瑟瑟的目光从来没有放在无忧酒坊上，他不知道她的志向，可他知道，自从跟着白瑟瑟，她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白瑟瑟如今住在白家二房的院子里，里面早已被白三叔带着人收拾了一通，大致恢复了白谭鑫还在世时的样子。 　　白瑟瑟在院子里深入简出，像极了高考前备考的学生。白三叔完全成了白瑟瑟院子的大管家，他还嘱咐白香雪不许去打扰白瑟瑟。 　　这一天，白瑟瑟看了一上午书，有些发闷，便在院子里散散步，就听到白三叔的声音：“瑟瑟，姜少爷过来了。” 　　白瑟瑟有些惊讶，看着跟在白三叔身后穿着灰色薄呢大衣的姜沉枫。 　　“你怎么过来了？”白瑟瑟问道，“要是想要买酒，直接去找刘宇宁就好了，我早就交待过他了。” 　　姜沉枫本来温和的脸上，笑容一滞，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白小姐，我以为经过上一次，我们已经成为朋友了。” 　　白瑟瑟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尴尬，她心里其实并没有这种想法。 　　姜沉枫把白瑟瑟脸上的表情看在眼里，再一次在心里苦笑，看来就连做朋友也只是他一厢情愿。 　　不过就算一厢情愿，他也要坚持下去，总有一天，她会把当成朋友，再慢慢发展到更亲密的关系。 　　“我这次来，是听到你要参加预选赛，给你送些资料过来。”姜沉枫从包里拿出厚厚一叠资料，“这些是最近五届预选赛的文试题目，虽然每届不同，但是把这个作为参考复习，至少知道大概的范围，不用盲目看书。” 　　白瑟瑟翻着手中的资料，眼神有些复杂，她是不是对姜沉枫有些太冷淡了。他似乎是真把她当成朋友了，这些东西对于现在的她实在太有用了。 　　白瑟瑟抬起头看向姜沉枫：“谢谢你费心，帮我找这些资料，这些很有用。” 　　“不用谢，朋友之间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么？如果想谢我，就好好复习，争取进入全国评酒大会，也不枉我特意找人，把这些资料整理出来。”姜沉枫回应着白瑟瑟的眼神，浅褐色的眸子充满了温柔。 　　“好，我一定好好复习，进入全国评酒大会。”白瑟瑟点了点头，认真地承诺道。 　　面对着白瑟瑟的承诺，姜沉枫弯着眼睛笑了，看得出来他的心情极好，一早上被乌云遮住的太阳，在这一刻拨开层层乌云，放射出耀眼的光芒，七彩的阳光洒在白净的脸上，他眼底的光芒如同阳光一样晶亮，白瑟瑟突然有些不敢直视。 　　似乎没有注意到白瑟瑟的异常，姜沉枫接着说道：“对了，我还给你带来几个人，这几个人身手还不错，可以保证你这段时间以及预选赛期间的人身安全。” 　　“这不用了吧？”参加个预选赛，难道还需要保镖。李候扬嘱咐过酿酒环节要注意竞争对手使坏，白瑟瑟觉得多带几个无忧酒坊的伙计已经足够了。带着保镖，似乎有些太夸张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白三叔这个时候开口了，他对姜沉枫笑了笑，说道：“姜少爷，我跟瑟瑟说两句话。” 　　姜沉枫点了点头，白三叔把白瑟瑟拉到一边，小声说道： 　　“瑟瑟，我倒觉得姜少爷的做法很稳妥。你年纪小不知道，当年你父亲参加预选赛的时候，就险些出了事。 　　你的能力，安城酒坊有点眼力见的人都能看出来，现在你又回了白家，他们使用任何手段打压你，不让你出头，我都不会觉得奇怪。 　　所以这几天你的饮食，我都是亲自监督，决不允许出任何岔子。” 　　接下来的话，白三叔的声音压得更低了：“瑟瑟，就算姜少爷不带人，我也给你准备好了。只不过，以我们白家的实力，能找到的人能力自然不如姜少爷带来的人。 　　你若是怕欠他人情，找些他需要的东西还给他就是了，现在可不是拒绝的时候。” 　　白瑟瑟不知道还有这种事，听到白三叔的话，她略作思考之后，点头应了下来：“那我就听三叔的，把姜沉枫带来的人留下，至于人情，以后我想想用什么去还吧。” 　　姜沉枫看向重新站在他面前的白瑟瑟，等着她的决定。 　　白瑟瑟看着姜沉枫，说道：“是我把事情想起来了，既然三叔也觉得稳妥些没错，那就把这些人留下来吧，谢谢你为我考虑得这么周到 　　将来你若是有什么困难需要我，我义不容辞。” 　　“好。”知道白瑟瑟不喜欢欠自己人情，姜沉枫应了下来，“你也不必有过多的负担，这四个人只是在暗中保护你的安全，等预选赛结束，我就会让他们回去。” 　　白瑟瑟点了点头：“我知道，谢谢你。” 　　得了白瑟瑟的同意后，姜沉枫把四个人叫了过来给白瑟瑟认识，便离开了：“你好好复习，我就不打扰了，等预选赛那天，我再来给你送行。” 　　“不必了。”白瑟瑟拒绝的话刚说出口，姜沉枫已经迈动着一双笔直的长腿离开了。 　　白瑟瑟看着留在院子中的四个人，每个人看起来都不是很显眼，融入人群中就是普通人，也不知道姜沉枫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人。 　　白瑟瑟对白三叔说道：“三叔，他们就交给你安排了。” 　　“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白三叔把四个人带走了，留在白瑟瑟一个人在院子里转了几圈，就回屋去看姜沉枫带来的资料了。 　　不得不说，姜沉枫准备的这些资料算是准备到点子上了。里面有些知识，还真是白瑟瑟没有涉及到的。 　　她看过大量关于酒类知识的书，可总有一些遗漏。 　　白瑟瑟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将资料中自己不会的知识点一一标注出来，她发现自己不会的知识主要集中在两本书中，这两本关于酒的书她确实没看过。 　　第二天，白瑟瑟跟白三叔说了一声，就出门买书了。 　　那两本书因为有些冷门，并不好找。就连安城最大的书店也没有，白瑟瑟一连找了十几家书店，最后是在一家专门卖旧书的书店里找到的。 　　看到两本书的那一刻，白瑟瑟简直是欣喜若狂，尽管书皮已经破损，书页也泛黄了，可白瑟瑟依然有一种如获至宝的感觉。 　　跟老板付了钱，白瑟瑟走出书店门口，还没走两步，迎面一辆马车朝着她直直奔了过来，驾车的车夫一路大喊着：“让开让开，马受刺激了。” 　　但是马车的速度太快，转眼就来到了白瑟瑟的面前，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马蹄在她面前高高扬起，那一刻白瑟瑟整个人都呆住了，躲闪已经来不及了。 　　忽然一个黑色衣服的人挡在她面前，抱着她躲开了马蹄的踩踏，就势往旁边一滚，滚到了书店门口的柱子后面，彻底躲开了马蹄踩踏的范围。 　　“白小姐，你没事吧？” 　　白瑟瑟还有些惊魂未定，刚才那一刻她以为自己真要没命了：“谢谢你。”要不是他，自己只怕不死也要残了。 　　“当不起白小姐的谢谢，我不过遵守职责罢了。” 　　“你没事吧？”白瑟瑟略微回过神，想起刚才那一幕，他可是挡在她和马之间，也不知道有没有被马蹄踩到。 　　“没事，我反应快，没被马踩到。”听到白瑟瑟关心的话语，黑色衣服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温和。 　　外面传来一阵长长的马嘶鸣的声音，然后便是车夫激动的声音：“终于制止住了，吓死我了。” 　　那车夫制止住马后，就跳下车来，走到柱子后面，看向白瑟瑟：“这位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白瑟瑟摇了摇头。 　　“这位小哥好身手，刚才要不是你，这位小姐就要受伤了，我可就麻烦了，太谢谢你了。”听到白瑟瑟没事，马车夫松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不知是害怕还是紧张渗出的冷汗，对黑衣男子鞠了一躬。 　　“不必谢我，我不过是路过，看到这种事，就顺手帮了一把。”黑衣男子站起身，对白瑟瑟说道，“既然小姐你没事，那我就走了。” 　　马车夫将手拢在袖子里，看着黑衣男子离开的方向，感叹道：“是个好人哪。”说完又转向白瑟瑟，“今天你我都多亏了他，小姐，你真没手上吧？要不去医馆看看？” 　　“没事，马没碰到我，就是一时吓到了。”白瑟瑟站了起来，她的心还在狂跳，腿也有些软，“你驾马车的时候也该当心点，这马在路上狂奔，就是今天没伤到我，哪天也会伤到别人。” 　　听了白瑟瑟这话，马车夫嘴角露出苦笑，叹气道：“今天真是意外，我平时驾车都十分小心。刚才经过前面那个街口时，也不知道哪个熊孩子扔了个炮仗，刚好扔到了我的马脚下，让马受了惊，才会这样的。幸亏你没事，不然我罪过就大了。” 　　白瑟瑟盯着马车夫，他的眼神虽然浑浊，却并不躲闪，显然他并没有说谎。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这应该就是一件意外事件，只是自己恰巧倒霉遇到罢了。 　　不过还是多亏了姜沉枫送来的保镖，否则自己今天就没这么轻易躲过这场灾祸了。她之所以出来买书，主要还是因为这些天在院子里待得厌烦了，便想出来透透气，没想到一出来就遇到了这种事，也是有些倒霉。 　　白瑟瑟决定，直到预选赛当天，她都不出门了。 　　白瑟瑟回到家里，白三叔就迎了上来，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确定她没事，才松了口气：“怎么这么巧，一出门就遇上马车失控？” 　　“倒霉吧。”白瑟瑟说道，“多亏你昨天让我留下了姜沉枫的人，否则你见到的就不是完好的人了。” 　　“嗯，等一会我让人煮碗安神的汤给你压压惊，这几天就别出去了。” 　　“我知道了。” 　　姜沉枫这边在听到白瑟瑟的事情后，立刻打电话给了龙华：“帮我查查那个马车夫是怎么回事？再查一查梁家和刘家，还有白杜康，如果有人暗中下手，这些人都有可能。” 　　白瑟瑟一出门就遇到这种事，又是在这种时候，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晚上龙华便回了电话：“马车夫没问题，倒是玩炮仗的人应该不是马车夫说的小孩子，但是当时街上的人太多了，也没什么人注意，暂时查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人扔的炮仗。 　　那炮仗的纸我们也去找了，就是家里做的土炮仗，看不出来什么。” 　　姜沉枫眉头微微皱起，这件事不简单，所有的迹象都指出这是一桩意外，越发说明背后之人进行了十分精密地策划。 　　若不是他临时起意，给白瑟瑟送了几个保镖，这会儿白瑟瑟只怕已经出事了吧。只要一想到白瑟瑟会受伤，甚至可能丧命，姜沉枫就忍不住心中的戾气。 　　“给我重点查梁平冬和刘掌柜。”计划得这么周密，找不出一丝证据，也只有这两个人做得出来了。 第37章 第一名 　　几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很快就到了十月十八号预选赛，白瑟瑟一早起来，快速洗漱完毕，吃完早餐准备出门, 刘宇宁已经带着无忧酒坊的伙计在外面候着了。 　　白瑟瑟刚走出白家大门, 就看到了姜沉枫那辆黑色的车停在门口, 车窗摇下，露出那张温柔的面孔：“上车吧。” 　　白瑟瑟看了刘宇宁和几个伙计, 刚想拒绝，姜沉枫已经说道：“让他们上后面那辆车吧，坐我的车, 这一路上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那好吧。”白瑟瑟上了车之后, 对姜沉枫说了声谢谢，便不再说话。 　　“别紧张，以你的实力, 只要好好发挥, 肯定没问题的。”姜沉枫以为她紧张，在一旁安慰道。 　　白瑟瑟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不是紧张，她只是不知道跟他说些什么。 　　车子行到一半，便看到很多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在路边设岗检查，姜沉枫皱了皱眉头：“怎么这个时候检查？” 　　小杜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我这就去问问。” 　　姜小杜下了车没多大一会就回来了, 后面还跟着一个黑色制服，他一看到姜沉枫就行礼道：“姜少爷，怎么这么一大早就出行啊。” 　　“怎么回事, 又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大早就在这里检查？”姜沉枫摇下了窗户问道。 　　“昨天这里发生了命案，上面下了命令必须破案，这不，一大早就在这里了。”黑色制服回答道。 　　“那还要等多久？” 　　“我给您带路，您直接过去就可以了。”黑色制服在前面让那些人站到路边，给姜沉枫的车让出了一条路，姜小杜对黑色制服说道，“谢谢了，改天请你喝酒。” 　　白瑟瑟看了姜沉枫一眼，幸亏坐了他的车，不然在这里一耽误，说不定预选赛的时间就错过了。 　　之后车子便一路畅通无阻地抵达了预选赛场地，参与预选赛的人比当初白瑟瑟参加资格考试的人多了许多，场地也大了很多。 　　前两天分别是酒类知识考查和对酒的了解，刘宇宁等人是不被允许进入场地的。这两天白瑟瑟表现不俗，一路以优异的成绩畅通无阻地闯入了最后一关——酿酒环节。 　　经过前两天的筛选，进入最后酿酒环节的只有十个人，而这十个人中，只有两个最终能够进入到全国评酒大会，竞争不可谓不激烈。 　　本来是十选三，可因为梁戍在上一届全国评酒大会中获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不用参与预选赛，直接获得了晋级的资格，占据了其中一个名额，因此众人便只能争抢剩下两个名额。 　　让白瑟瑟意外的是，梁锦盛竟然也进入到了最后环节，看来梁家为了培养他，可没少花功夫。 　　梁锦盛看向白瑟瑟，笑了：“瑟瑟，我们又见面了。” 　　白瑟瑟淡淡点了点头，便没再理会他。 　　梁锦盛看着白瑟瑟的背影，眼底充满了不甘心，很快，很快她就会成为他的人。想起大伯的吩咐，梁锦盛嘴角微微扬起，白瑟瑟他要，这全国评酒大会的资格他也要。 　　白瑟瑟注定要为他做嫁妆了，等到白瑟瑟嫁给他，他对她好一些，也算弥补她了。 　　梁家进入最后环节的一共有两人，除了梁锦盛，梁戍的亲弟弟，梁家修也进入了。刘家酒坊有两个人，白家酒坊只有白瑟瑟一人，剩下的名额被其他小酒坊占据。 　　不过竞争主要是集中在梁家、刘家和白家这三个大酒坊之间。 　　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白瑟瑟这个白家新晋掌权人身上，他们对这个女子实在太好奇了。 　　从一个失去父母、被人打压的姑娘，在被亲大伯卖了之后，还能搭上姜家，却又在结婚当晚就被飞速离婚，然后就开启了她的励志之路，开酒坊、参加前夫举办的文会，最后成为白家新任掌权人，又进入到预选赛的最后环节。 　　白瑟瑟这一段故事，如果写在话本里，也算是曲折离奇了。 　　此刻的白瑟瑟正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眼观鼻鼻观心，静静等待接下来的比赛。 　　酿酒分为原料选择、制曲、发酵、陈酿、勾兑等几个步骤，哪一个步骤出了差错，都会导致最终酿酒失败，或者酿出的酒液味道不好。 　　不过十五天的时间，自然可能考查所有的环节，这里的酿酒环节，主要考察的是酿酒环节中的制曲技术。 　　曲是酒的灵魂，制出了好曲，这酒已经成功了一半。 　　白瑟瑟因为在前面成绩优异、表现过于亮眼，这一会儿也成为了众人眼中的排名第一的竞争对手。 　　在司仪宣布比赛开始之后，每一个参赛者开始走到原料区选择原料。 　　白瑟瑟选择制造小曲，她自己看着摆放在自己面前的原料，选取了颗粒均匀饱满的粳米，选料的过程中，白瑟瑟想起了李候扬曾经叮嘱她的话，多选了一份，交给了跟在她身边的刘宇宁。 　　选择好主料之后，接下来便是辅料的选择，白瑟瑟选取了蛇麻花作为辅料，然后就是水的选择，不同的水酿造出的酒口感也比同。 　　白瑟瑟在品尝了几种水后，最终把目光锁定在一坛尝起来有点清甜的水上，据她猜测，这应该是附近山上的山泉水，是举办方提供的五种水中，口感最好的一种。 　　选完料后，白瑟瑟将蛇麻花浸泡在水中待用，接下来就是把粳米浸泡后磨成粉，然后用蛇麻花浸泡过的水搅拌，像和面一样，将其揉成团。 　　不过就在白瑟瑟指挥人把粳米磨成粉的过程中，在她旁边制作酒曲的一个李家酒坊的参赛者，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倒向她这边，将她磨成了一半的米粉推倒在地。 　　那人见自己闯了祸，慌忙站起来，脸上带着惊慌之色：“对不起，我方才有些头晕，一时没站稳。” 　　刘宇宁被打落在地上、还未完全磨成粉的粳米，脸色难看，他抬起头看向闯祸的男子，那男子低着头站在一旁，一副可怜的模样，让人不忍心责备他。 　　“重新来吧。”幸亏她长了心眼，多准备了一份原料，不然遇到这种事情，再回去重新选择原料，这一来一回，可要耽误不少时间。 　　刘宇宁看向李家酒坊的男子，沉声道：“这次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自己注意点，要是再往这边倒，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不会了，绝对不会了。”李家酒坊的男子低着头保证道。 　　白瑟瑟看了他一眼，对刘宇宁说道:“先别说那么多，把我刚才多拿的那一份拿出来。” 　　制曲是需要时间的，只是粳米的浸泡就长达三到六个小时，他们不可能在这里跟这个李家酒坊的人纠缠，浪费时间。 　　刘宇宁也明白事情的重要性，没再啰嗦，赶紧把之前备份的粳米拿了出来，放在水里浸泡，等待重新磨粉。 　　李家酒坊的男子看了白瑟瑟一眼，又回了自己的位置。为了以防万一，刘宇宁安排了两个伙计站在两边。 　　白瑟瑟把粳米放入水中浸泡后，低声对刘宇宁说道：“那掉地上的，你带人把上面能用的装起来，备用。” 　　刘宇宁点了点头，带着一个伙计，开始整理上面没被地面弄脏的碎米。然后将这一部分米，依旧按照之前的步骤磨成粉。 　　李家酒坊的人看到刘云宁这一番动作，眼神闪了闪，没有说话。 　　将浸泡好的粳米磨成粉后，接下来的事情便顺利多了，在经历了拌料、打实、切块、滚角、接种等过程后，白瑟瑟把压制好的曲坯放置两个多小时后，再放入坛中进行保温培养，酒曲的培养需要时间，白瑟瑟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便只能等待。 　　等到封闭的坛子温度上升后，要打开盖子，揭开保温层进行翻曲，每天翻一次，大约十五天左右，酒曲才能做成，接下来就是更长的储存时间，这已经不在考查的范围内。 　　也就是说，只要酒曲制成，这预选赛关于酿酒的考察便算结束了。 　　可是这十五天左右的时间，酒曲是不能离开人的，要不时地翻曲、控温等等，还要防止别有用心的人暗中使坏，比赛一点儿也不轻松。 　　像之前那个李家酒坊的人突然倒下，打翻了她磨到一半的粳米粉，真的是意外么？肯定不是，但白瑟瑟觉得这事未必是李家酒坊指使的，李家酒坊在十个人中排在倒数第二，已经确定了出局，就算他把自己拉了下去，自己也捞不着好处。 　　他们不会那么没脑子，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会这么做，只有一种情况，利益的驱使。 　　白瑟瑟把目光调向梁家酒坊和刘家酒坊的人，不知道是他们中的哪一家，还是两家都出手了。 　　刘宇宁把酒坊的伙计分成了三组，八个钟头轮换一次，这些伙计此刻瞪大了眼睛守着酒曲，一旦有人靠近，便立即戒备起来。 　　可即便是如此，酒曲还是出了点问题，这一天翻酒曲时，刘宇宁脸色变了：“昨天是谁加的水，说了多少次，这水不能渗透到稻草里面，现在这曲坯上淋了水，这会影响最后成曲的质量的。” 　　一个小伙计期期艾艾站了出来：“刘掌柜，昨天是我做的，我洒水的时候不小心撒多了，我不是故意的。” 　　似乎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小伙计眼中的泪都快掉出来了。 　　刘宇宁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说道：“你是怎么回事？你们都是我精心挑出来的，这样的错误也能犯？” 　　小伙计低着头不敢回嘴，身子吓得簌簌发抖。 　　其他酒坊的人看到这一幕都纷纷议论起来：“这白家酒坊是出事了吧？” 　　“不清楚，看那小伙子的样子，可能是制曲的过程出了什么问题了。” 　　“要是因为这个小伙计的过错，导致制曲失败，那就有些可惜了呀，白瑟瑟前面表现得一直很不错。” 　　听到这话，旁边的人在心中冷哼了一声没再说话：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呢，白瑟瑟的酒曲要是出事了，那可就去掉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了。 　　事实上，在场的人看到这一幕，心里多少都带了些幸灾乐祸，但同时也加强了警惕，没人想自己的酒曲也出这样的意外。 　　白瑟瑟走上前来，先是查看了一下酒曲，小伙计撒得水不是特别多，再加上刘宇宁发现得早，水只渗进了曲坯的表面。 　　“把渗水的这一部分去掉吧，剩下的看看还能不能用。”白瑟瑟吩咐道，她看了一眼旁边看起来很害怕的小伙计，说道，“大约这些天大家都太紧张了，你也不是故意，先下去休息吧，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了。” 　　刘宇宁看向白瑟瑟：“你——”他不相信那个小伙计是无意的，制曲这种事情他们早已做得熟练，他挑选得还都是熟手，怎么可能会犯这种错误。 　　“现在不是纠结这个时候，有什么事等比赛结束再说。”白瑟瑟摇了摇头，她也不相信小伙计是无意的，可现在更重要的是比赛。 　　“看看下面那块曲坯有没有问题。”白瑟瑟吩咐道。 　　刘宇宁拿了出来，仔细检查了之后，脸上露出笑容：“下面这块没问题。” 　　他抬起头看向白瑟瑟，笑道：“还好你当时吩咐把那部分没弄脏的拾起来。”如果只有一块酒曲，现在恐怕还有些麻烦。 　　“嗯，刚才那个伙计，别再让他靠近酒曲了。”白瑟瑟吩咐道。 　　“放心吧，我绝不会再让他靠近酒曲。”说到那个伙计，刘云宁的脸色又沉了下去，“这次是我选人没仔细，出了这样的问题，我也难辞其咎，回去我会自请惩罚。” 　　“回去再说，接下来的日子要好好看着，不能再出差错了。” 　　“王先生，不是一个参选者只允许制作一块酒曲么？白小姐制作了两块酒曲，算不算违规了？”一个声音在比赛场地响起。 　　白瑟瑟愣了一下，她仔细回想了比赛规则，并没有规定一个人只能制作一块酒曲。只不过大家为了在十五天内制作出最好的酒曲，选择了只制作一块而已。 　　她看向说话的人，也是一家小酒坊的参赛者，白瑟瑟看向司仪王先生，只见他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些年的比赛，所有的参赛者都只制作了一块酒曲，但是比赛规则并没有规定只能制作一块酒曲，当然，不管你制作多少块，最终你只能选取其中一块参与比赛。” 　　听了王先生的话，那个小酒坊的人也愣住了，他和身边的人低声说了几句话，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来：“是我搞错了。” 　　“嗯。”王先生点了点头，又说道，“虽说比赛规则没有限制，但是我并不建议你们制作多块酒曲，比赛的时间就这么多，这酒曲的制作过程中，除了后面的看护，前期的工作全部需要你们自己独立完成，而不论是碎米、磨粉、压块都需要体力支撑，制作多块酒曲的后果，就是你可能一块都做不成。” 　　“我知道了，谢谢先生指点。” 　　王先生把目光调向白瑟瑟：“我这话不只是说给他听的，你也是。” 　　“是。”白瑟瑟含笑点头，觉得这个面色严肃的小老头还挺可爱的。 　　也许是严防死守凑了效，制曲的过程中，除了一开始发生的几个小插曲，接下来都风平浪静，没再发生什么意外。 　　尽管如此，白瑟瑟依然绷紧了神经，比赛期间，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敢放松。 　　到了第十五天，比赛终于进入最后的评选阶段，白瑟瑟将已经晒干的酒曲拿到桌面上等待评委评价给分。 　　就在这时，之前一直安分的李家酒坊的参选者再次出手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将自己制作的酒曲泡在水中，趁着大家把晒干的酒曲放在桌面等待评委给分的时候，朝着白瑟瑟的酒曲泼了过去。 　　他的位置就在白瑟瑟旁边，突然出手，眼看着那泡了酒曲的水就要泼到白瑟瑟的酒曲上，刘宇宁突然弯下腰，整个人趴在了酒曲上，挡住了泼过来的水。 　　王先生的脸色难看了起来，他没想到，竟然有人这么大的胆子，在比赛场上公然破坏其他人的酒曲：“给我把他带下去，取消他的比赛资格。” 　　随着他话音落下，几个人走了出来，把李家酒坊的参选者带了下去，经过白瑟瑟身边时，李家的人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白瑟瑟没有看他，这件事没成功，如果被他得逞了，酒曲被破坏，他就是说一千句对不起，又有什么用。 　　他是被人利用也好，被人逼迫也罢，都跟她没关系。 　　王先生看向剩下的比赛，脸上显出严厉之色：“如果再有人做出这样的事，永久取消比赛资格。” 　　在他主持的比赛中竟然出现了这样胆大妄为的事情，王先生下巴上的小胡子被气得翘了起来。 　　不过敢拿着自己前途去拼的也只有李家酒坊的人，其他参赛者都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参赛酒曲放在桌面上，等待最后的评分。 　　王先生看着这些人，脸色终于好看了些。他对着五位评委点了点头，五位评委按次序走到每个参赛者的桌前，拿起酒曲进行观察、品尝，商议一番之后，给出了最后分数。 　　评分阶段终于结束，所有参赛者都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最后的结果。 　　梁锦盛看了白瑟瑟一眼，眼里露出不明之色。 　　白瑟瑟静静地站在自己的位置，心里倒没什么紧张的，她把该做的都做了，这个时候紧张也没什么意义，更何况，她对自己的制曲技术也很自信。 　　王先生手里拿着结果，目光在几位参赛者脸上一一扫过，然后开始读最后的结果。 　　“刘存放，9.4分，第二名。” 　　听了这个结果，刘存放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轻松之中又带着一丝不甘，他的目光扫过白瑟瑟、梁锦盛、梁家修等人的面孔上一一扫过，这些人中到底是谁打败他，拿了第一名。 　　而梁锦盛的脸上却露出了笑容，他这次比赛前经过梁戍的特意培训，对这次的比赛十拿九稳，这个第一名除了他还能有谁。 　　王先生看了看手里的纸张，脸上露出笑容：“第一名，9.7分，让我们恭喜——” 　　王先生的话还没说完，梁锦盛已经忍不住往前跨了一步。 　　王先生看了梁锦盛一眼：“梁锦盛，你做什么？” 　　“没什么，您继续。”梁锦盛意识到自己激动之下有些失态，退了回去，不过脸上依旧是笑眯眯的，仿佛已经是胜券在屋。 　　“少爷，你看梁锦盛那个样子，好像第一名就是他似的。”刘存放身边的伙计撇了撇嘴低声嘲讽道。 　　“也说不定，梁家底蕴深厚，为了培养这位少爷，可没少下过功夫。他堂姐梁戍又是上一届全国评酒大会的第二名，指点他一二也够他用的了。”刘存放说道。 　　王先生看梁锦盛退回了原位置，便继续念下去：“让我们恭喜白家酒坊的白瑟瑟取得了第一名。” 　　这个结果让梁锦盛愣住了，他看向白瑟瑟，眼里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这怎么可能。大姐可是说了，只要他按照她教的步骤去做，就算不拿第一，第二名也是没问题的，现在第一第二都不是他？ 　　他的目光又转向了王先生：“王先生，那我的分数是多少？” 　　“你？”王先生看了梁锦盛一眼，“你的分数是9.3，排第三名，如果按照往届的预选赛，你也是能进入全国评酒大会的，不过这一次安□□额被你们梁家的大小姐梁戍占去了一个，你就进不了，等下一届吧。” 　　梁锦盛彻底傻眼了，他万万没想到，最终阻止自己进入全国评酒大会的，竟然是自己的堂姐梁戍。 　　其他人听到这个结果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就连白瑟瑟也笑了。 　　梁锦盛听到众人的笑声，越发羞恼，他看了白瑟瑟一眼，眼神阴翳，笑吧，笑吧，很快你就笑不出来了。 　　梁家修看了梁锦盛一眼，安慰道：“三哥，你别难过，你的成绩已经很好了，下次你一定可以的。” 　　“嗯。”面对这个堂弟，梁锦盛面色缓和了一些，“你也别难过，你年龄小，再过几年，你肯定比三哥强。” 　　梁家修眯着眼睛笑了：“我不难过，来之前，姐姐已经跟我说了，把这场比赛当做平时的练习，我知道自己的水平还不够，我会好好学习的。” 　　梁锦盛揉了揉梁家修的头发：“一会结束后，你先回去，我还有些事要做。” 　　比赛过后，赛委会举行了一个小小的颁奖仪式。 　　王先生把全国评酒大会的入场券，还有赛委会准备的小礼品发给白瑟瑟和刘存放，笑眯眯地说道：“你们都是好样的，在明年的全国评酒大会上好好比赛，为安城争光。” 　　“我们会的。”白瑟瑟和刘存放同时笑道。 　　发放礼品后，赛委会请的记者给三人拍了照片，王先生又勉励了两人两句，才离开。 　　刘存放看向白瑟瑟：“白小姐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记得我曾经和白小姐你一起参加过资格考试，那时候白小姐的表现真是让人一言难尽，没想到不到一年的时间，白小姐竟然已经成长到这样的地步了。” 　　白瑟瑟笑了笑，没有说话，这中间的情况过于复杂，她和刘存放也不熟，倒不如不说的好。 　　刘存放也没在意白瑟瑟的不回应，只是说道：“白小姐成长得如此快，让我也有了压力，回去之后，我会更加努力，下一次全国评酒大会上，我一定会赢白小姐。” 　　白瑟瑟听到这话，嘴角微微扬起，她转头看向刘存放：“那就拭目以待，你更加努力，我也不会懈怠，我们就比一比，看谁会赢。” 　　对于这样的良性竞争，白瑟瑟还是十分欢迎的。 　　刘存放的模样，看起来也不像是指使李家酒坊搞破坏的人，白瑟瑟将目光移向已经走到赛场门口的梁锦盛，难道又是梁家搞的鬼？ 　　白瑟瑟又看了看刘存放，刘存放表面看起来无害，不代表他就没有嫌疑，这两个人嫌疑都很大。不管是谁，她都会找出来的。 　　在和刘存放告别之后，白瑟瑟也往比赛场门口走去，三叔说了今天会来接她，现在应该已经等在门口了。 　　然而到了门口，白瑟瑟果然看到了白三叔的车，她冲着白三叔招了招手：“三叔，等久了吧？” 　　“不久，你拿了预选赛的第一名，进入全国评酒大会，三叔等多久都愿意。”白三叔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的决定果然是对的，白家多少年没这样扬眉吐气过了。 　　刚才刘掌柜过来接儿子，看到他的时候，那脸色，那叫一个好看。白三叔只要想一想，就能笑出声来。 　　要不是白三叔还有理智，他恨不得买个喇叭，沿街叫喊，告诉所有人这件喜事。 　　“家里已经准备好了饭菜，你这些天辛苦了，回去好好吃一顿，休息休息。” 　　“好。”感染了白三叔的好心情，白瑟瑟的表情柔和了下来，眼角眉梢也带了喜意。 　　白三叔的心情极好，一边开车，一边哼起了小曲儿。白瑟瑟坐在后座，闭着眼睛一边听着白三叔哼的不成调的曲子，一边休息，嘴角不自觉就扬了起来，如果生活能够一直这样就好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瑟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突然车子一个颠簸，把白瑟瑟从睡梦惊醒：“三叔，怎么了？” 　　白三叔说不出话来，从比赛地点回到白家，要经过一片树林，这片树林白三叔走过无数次，可没有哪一次出现过眼前的场景。 　　一棵大约一人能够围起来的树干横倒在小路的中央，两边站着几个黑衣人，脸上的表情明晃晃地显示着不怀好意。 　　白三叔心里一突，难道遇到打劫的了？白瑟瑟也看到了这些人，她知道这个世道不安稳，可安城在姜家的治理下，治安还算不错，这是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形，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三叔，要不问问他们要什么，如果要钱，咱们给。” 　　白瑟瑟如今也只能祈祷这些人要的是钱。 　　可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在听到白三叔抛出的条件后，这些人动都没有动，白三叔和白瑟瑟心里都是一咯噔，不要钱，难道是来寻仇的？ 　　自己和三叔没招过什么仇人，难道这些人是白杜康曾经得罪过的人，寻仇寻到他们头上来了？ 　　白瑟瑟努力抑制内心的害怕，思考着可以脱身的办法，可是无论她说出什么条件，这些人都不为所动。 　　“白瑟瑟，你就别白费口舌了。”随着一个略微熟悉的身影，一个人从一棵大树后面走了出来，他脸上带着得意的想笑容看向白瑟瑟。 　　“梁锦盛，怎么会是你？你想干什么？”白瑟瑟看到是梁锦盛，心里又惊又怒。 　　“不想干什么，我和白小姐之间总是好事多磨，如今，我有些不耐烦了，想把这好事先做了。将来，你进入我白家，我再跟你赔礼道歉。” 　　白三叔一下子就明白了梁锦盛的意思，他这是想先生米煮成熟饭，逼迫白瑟瑟嫁入梁家。 　　“梁锦盛，你可不能乱来，你想娶我家瑟瑟，让梁平冬派人前来提亲就是？你这样，瑟瑟就算嫁给你，也是心不甘情不愿，这是你想要的吗？” 　　“是啊，有事好商量，你要是真想娶我，就让梁老上门提亲，不然，我就是死也不会嫁给你。”白瑟瑟也跟着附和道。 　　梁锦盛抬了抬眼皮，嘴角扬起一个奇怪的笑容，他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无所谓，我等得不耐烦了，今天把你放走了，回去你要反悔，我也没办法。既然已经做了，那就把它坐实，只要你成为我的人，这门婚事，你不同意也得同意。” 　　梁锦盛说完拿眼睛盯着白瑟瑟：“不要拿死逼迫我，没用的，你活着，那就是我梁锦盛的太太，你死了，就是我梁家祠堂里的牌位。” 　　白瑟瑟死死咬着嘴唇，才能克制住骂人的冲动，这个梁锦盛是神经病吧？可这个时候，她也不敢得罪这个疯子，谁知道他疯起来会做什么事。 　　“你不是想得到我的身子么？可以，你把我三叔放走，我随你去。” 　　这个局面逃是逃不掉了，还不如让白三叔先离开，再带人过来，她这边拖一拖梁锦盛，也许可以侥幸逃脱一截。实在不行，她就让意识进入空间，至少可以免去精神上的凌虐，可惜空间里进不了活物。 　　“白瑟瑟，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放你三叔走，然后让他叫人来？”梁锦盛冷笑了一声，他的脸色一变，举起了手中的东西，指着白瑟瑟的方向，“别废话，打开车门下车，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瑟瑟，不能下车。咱们在这里拖一会，说不定有人经过，能救了咱们。”白三叔眉头紧皱，不同意白瑟瑟下车。 　　“我怕这疯子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白瑟瑟说道，梁锦盛手里拿着那东西，万一他真地扣动，她和白三叔都别想活命。 　　“大不了就是一死，可你若是下车，谁知道他说话算不算话。”白三叔咬牙道。 　　白瑟瑟沉默了，她也不想下车，可眼下的情形，梁锦盛根本不容他们拖延时间。 　　梁锦盛确实没什么耐心，他抬起手，对着轮胎就是一下：“下一次，我打的就不是车胎了。白瑟瑟，你不怕死，可你想不想看到你三叔死在你面前？” 　　白瑟瑟脸色变了：“你别乱来，我下车就是。” 　　白瑟瑟刚想打开车门，后面传来汽车行驶摩擦地面的声音，还有发动机的声音，白瑟瑟脸上一喜，也许他们有救了。她伸向车门的手又缩了回来。 　　梁锦盛的脸色也变了，他看了看身边的黑衣人：“去看看是什么人，就说我在这里解决私人恩怨，让他调头回去。” 　　然而还没等他行动，后面的车门开了，姜沉枫从里面走了出来：“梁锦盛，你好大的胆子。” 　　“姜少爷，你怎么会在这里？”梁锦盛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来人竟然是姜沉枫。 　　姜沉枫没有理会梁锦盛，他迈步走到白瑟瑟的车边，轻声问道：“你没事吧？有没有受到惊吓？” 　　白瑟瑟看着姜沉枫出现在她面前，样子有些狼狈，额角上的汗迹还没干，眼眶忽然有些酸涩，她摇了摇头：“你来得及时，我没事。” 　　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话音里的颤意，姜沉枫却听出来了，他转向梁锦盛，目光冰冷仿佛在看一个死物。 　　梁锦盛已经彻底傻了，从姜沉枫下车之后的动作能看出，他明摆着是冲着白瑟瑟来的，可他是怎么知道他的行动的。 　　车子里的白瑟瑟在姜沉枫来了之后，终于感受到了安心。 　　她第一次感谢姜沉枫出现在她的面前，对于一个生活在和平时期的女孩子，即便和大伯一家有矛盾，也只是勾心斗角，却从来不曾兵戎相见，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场面，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梁锦盛看着姜沉枫，知道自己完蛋了，姜沉枫根本不是什么外界传言的对白瑟瑟心怀愧疚，他就是喜欢上白瑟瑟了。 　　难怪又是送花，又是邀请白瑟瑟跟他合作。 　　自己对白瑟瑟起了这种心思，还付出了行动，姜沉枫会放过他吗？ 　　梁锦盛的眼里露出一丝疯狂，姜沉枫只身前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也做掉，谁能知道是他做的呢。 　　察觉到梁锦盛的意图，姜沉枫笑了：“梁锦盛，别一错再错，以为弄、死我，就没人能发现你的行为了？” 　　梁锦盛不说话，眼神却渐渐坚定了。 　　白瑟瑟刚刚安了心，听到姜沉枫这话，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她的目光移向窗外，看着不远处梁锦盛的渗人眼神，心里一跳，梁锦盛是真疯了，他竟然想让姜沉枫死。 　　姜沉枫笑得更温柔了：“梁锦盛，你觉得我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么，我劝你别冲动，你现在什么都没做，最多只是在牢里呆几年，你要是动了我，你们梁家都要为你陪葬。” 　　梁锦盛也笑了：“姜少爷，我自然知道动你的下场，可只要没人知道，我便不会有事，梁家也不会有事。要怪就怪你自己吧，谁让你对自己这么自信，竟然只身前来，想来个英雄救美，让白瑟瑟感动，是么？ 　　可惜了，今天这英雄你是当不成了。看在你一片痴情的份上，我就做件好事，让你们在阴曹地府做一对鬼夫妻吧。” 　　姜沉枫那双浅褐色的眸子里，笑意更浓：“是吗？你觉得我是在故弄玄虚？你们几个还不出来？” 　　“姜少爷，你别糊弄我了，这里除了我们这些人，哪里还有别——”梁锦盛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从身后勒住了脖子，手中用来威胁人的东西也被拿走了。 　　梁锦盛眼睛都瞪大了：“你，你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明明他来的时候，特意让人观察了地形，这几个人难道会什么飞天遁地术不成。 　　他的问题，自然是没有人回答的。 　　白瑟瑟却认出，那三人分明就是姜沉枫给她的保镖，姜沉枫给了四个，另外一个不知道去了哪里。 　　梁锦盛看着眼前的情形，突然对那些黑衣人说道：“我改任务了，你们帮我干掉白瑟瑟，价钱翻倍，钱去找我爹拿，他会给你们的。” 　　“梁锦盛，你疯了！”姜沉枫的脸色变了。 　　梁锦盛看着姜沉枫，笑了：“我没疯，反正我肯定是要死的了，我这辈子唯一没做成的事，就是和白瑟瑟成为夫妻。既然你不肯陪她做鬼夫妻，就让她下地狱来陪我吧。” 　　梁锦盛不再跟姜沉枫说话，而是转向黑衣人：“你们还愣着干嘛，动手啊！” 　　那些黑衣人听了命令，刚想动手，不远处又传来车子的声音，几辆吉普车转眼间就到了众人面前。 　　一个人率先跳下来，跑到姜沉枫面前，将他打量了一遍，见他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38章 你好大的胆子 　　姜沉枫：“把那些人制服。” 　　姜沉枫只一句话, 那人便带着人将黑衣人一一制伏。 　　梁锦盛被人勒住脖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他的脑袋耷拉下来, 真不甘心啊, 只差一点点, 哪怕得到白瑟瑟的身体, 也比现在什么都没有强啊。 　　姜沉枫看人被制伏了之后, 便不再理会, 只是吩咐一句：“把他送到警察局好好招呼，作案工具也没收了吧。” 　　梁锦盛本来已经绝望, 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姜沉枫竟然不杀他，而是把他送到警察局, 心思顿时活络了起来。送到警察局，就意味着他可以出去。 　　然而在听到姜沉枫的下一句话之后，他的脸色变了。作案工具, 自己手里的东西不是已经被没收了。 　　姜沉枫嘴角噙着笑, 往他身、体的某处瞄了一眼, 梁锦盛顿时想跳脚了：“姜沉枫，你这样做还不如把我杀了。” 　　姜沉枫笑了：“你罪不至死，犯什么罪, 就受什么罚，我这个人一向很公平, 把他带走吧。” 　　姜沉枫吩咐完就不再理会梁锦盛，他转头看向车里的白瑟瑟，说道：“你们的车被打坏了，我送你们回去吧。” 　　白瑟瑟点了点头, 对驾驶座上的白三叔说道：“三叔，我们下车吧。” 　　白瑟瑟打开车门，下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脚是软的，她扶着车子好一会儿才站稳了脚步。姜沉枫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想去扶她的手又收了回来。 　　上了车后，白瑟瑟问道：“你怎么会来的。” 　　“阿大见你们遇到埋伏之后，就立刻去找了我。”本来阿大提议带齐了人再过来，他没同意。他担心一旦耽误时间，白瑟瑟可能会遭遇什么不测，这才只身前来。 　　他以为梁锦盛多少会顾及他的身份，没想到这就是一条疯狗，在看到他独自一人时，竟然想着弄死他以绝后患。 　　他是姜家唯一的子嗣，他若是出了事，等于断了姜家的未来，他那好父亲能把整个安城翻过来。梁锦盛想求死，姜沉枫垂下眉眼，死是最轻的惩罚，只有活着，一遍一遍体验痛苦，才能彻底明白有些错永远也不能犯。 　　梁平冬既然教育不好，他就来替他教育。 　　白瑟瑟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谢谢你，姜少爷。”阿大就是那四个保镖中没出现的那个，要不是姜沉枫送了四个保镖来，她此刻只怕已经遭遇不幸了。 　　姜沉枫也后怕不已，他送保镖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可他万万没想到，梁锦盛会整出这么一出。 　　“梁锦盛的话，你别介意？”姜沉枫在沉默片刻之后，突然说道。 　　“什么话？”白瑟瑟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没什么？”姜沉枫想解释梁锦盛说的那句不愿意做鬼夫妻的话，可白瑟瑟明显就没注意，他适时地住了嘴，现在并不是提这个的好时机，“就是有个小小的请求，我们怎么也算共死过了，把少爷这两个字改成名字可以吗？” 　　白瑟瑟没想到姜沉枫会提出这个要求：“当然可以。” 　　她想了想，眨了眨眼看着姜沉枫，眼里露出俏皮的笑意：“姜沉枫？”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姜沉枫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名字读起来还可以这样好听。他那双总是温润的眼睛弯了起来，浅褐色的眸子了散出点点星光，显示了他内心的愉悦：“白瑟瑟。” 　　夕阳的余光从树叶间隙洒下，落在他的头发眉梢，为他披上一层金黄色的光晕，他脸上的笑容，却比那耀眼的金色还要灿烂，看到这样的姜沉枫，白瑟瑟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她移开目光，不敢再看向那双总是漾着温柔的浅褐色眸子。 　　“该回去了。”她轻声说道 　　“嗯。”姜沉枫轻轻回应了一声。 　　回到家时，白三叔看着姜沉枫：“我们给瑟瑟举行了一个小型的庆功宴，姜少爷要不要一起来？” 　　姜沉枫自然是想参加的，如果能够和她的家人一起为她庆功，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之间的距离，又接近了一点。 　　可当他的目光触及白瑟瑟脸上的表情，所有的期待都化为了苦水咽回到肚子里，他勉强笑了笑：“不了，我还有事，你们家族的庆功宴，我也不便参与。” 　　看到白瑟瑟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姜沉枫的眼中的苦涩更浓，想得到她的喜欢，真地好难。 　　“忘记跟你说声恭喜了，恭喜你获得第一名。”姜沉枫说完转身上了车。 　　白三叔看着姜沉枫有些落寞的身影，转向白瑟瑟问道：“咱们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好，不过是吃一顿饭。”他看得出来，姜沉枫应该很想参与进来。 　　白瑟瑟摇了摇头，淡淡道：“没什么不好的，这是白家的家宴，他的身份不适合参与进来。” 　　两人步入大厅，白家众人早已等在里面。 　　“三哥，瑟瑟，怎么这么久？”白四叔一见到两人，便迎了上来。 　　“路上出了点事，车子坏了，幸好遇到姜少爷，把我们送了回来。”白三叔轻描淡写道，当着白家众人，并没有把事情说出来。 　　人多嘴杂，谁也不知道他说出来的事实，到最后会被人传成什么样子，若是再被有心人利用，只会损害白瑟瑟和白家的名声，倒不如不说。 　　“瑟瑟，好样的，以后白家就靠你了。”白四叔一脸激动，他知道白瑟瑟有本事，却没想到白瑟瑟这么有本事，竟然在预选赛中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这足以让白家在安城扬眉吐气一段时间了。 　　白家其他人也是一脸喜气，仿佛不是白瑟瑟拿了第一名，而是他们自己拿了第一名一样。 　　看着众人围着白瑟瑟，夸奖她、赞美她，白善华嫉妒得眼睛都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就是拿了一个第一名嘛。 　　现在才刚刚开始，就这样拿架子，让他们这些多人等她一个，她也好意思。 　　“不过是一个预选赛的第一名，有什么了不起的。人家梁戍拿到了全国评酒大会的第二名，也没像她这样。” 　　一片夸赞声中，白善华的冷嘲热讽便显得有些格外刺耳。 　　众人安静了下来，看向白善华。 　　白善华在众人的目光中有些退缩，不过她很快挺直了背，梗着脖子说道： 　　“我又没说错，本来就没什么了不起的，用得着这样大张旗鼓吗？给人知道了，倒要被人嘲笑我们白家上不得台面，一个预选赛也值得庆祝。等她拿到全国评奖大会的第一名，再办庆功宴也不迟。” 　　白三叔沉下了脸：“善华，要是不会说话就闭嘴。预选赛第一名没什么了不起，你倒是给我拿一个回来啊，你拿的回来，我也给你办庆功宴。” 　　白善华被戳、中了要害，脸色一下白了，她连预选赛都进不了。 　　白三叔看到她这个模样，冷哼了一声，就这样的还敢说预选赛没什么了不起，真不知道她怎么敢的。 　　“瑟瑟，不用理会她的话，能够拿到预选赛第一名，已经很厉害了。”白三叔回过头来对白瑟瑟说道，他担心白瑟瑟会将白善华的话记在心里，失了冷静。 　　白瑟瑟摇了摇头，笑道：“放心吧，三叔，我不会跟她计较的。” 　　白善华越酸，说明她越嫉妒，难受的是她自己，受煎熬的也是她自己，她有什么好计较的。 　　白三叔看着白瑟瑟，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说其他，白瑟瑟这份大度，就不是白善华能够比的。 　　他看了白善华一眼，说道：“看到没有，这才是我白家小姐的风范，你跟着学着点，别学那副阴阳怪气的模样，出去丢白家的脸面。” 　　说完，他又转向人群中的白香雪：“香雪，你也是，好好学习你大姐，就算酿酒学不会，但这份气度却是你该学的。” 　　“我会好好跟大姐学的。”白香雪笑着应答道。 　　对比白香雪的应答，白善华的沉默不语让她显得越发小家子气。 　　白善华气得身子发抖，从前她爹掌家的时候，这些人奉承巴结她还来不及，怎么敢对她说这样的话。 　　她看着白瑟瑟，目光越发阴毒。 　　在她不远处的白杜康面色同样阴沉难看，白善华受到的耻辱，就是他受到耻辱，要不是他的权力被这些人夺走，他的女儿又怎么会被人这样羞辱。 　　白成泰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妹妹，叹了口气，站了出来：“不是要为大妹庆功么，都站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入席啊，大妹比了这么久，想必也累了，让她赶紧吃点东西，回去好好休息。” 　　白家族人看了看白成泰，又看了看白善华，摇了摇头，都是一个爹娘生出来的，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不过白杜康那副样子，能够生出白成泰这样的，也算是歹竹出好笋。 　　白善华被众人看得恼羞成怒，瞪了白成泰一眼：“要你好心，人家说不定就想听别人多夸她两句呢，哪里还需要吃饭，吃那些人的马屁就饱了。” 　　她的声音放得很低，倒也知道不能得罪白家所有的人。白成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只要这个妹妹不惹事，他也懒得管她。 　　白四叔也意识到自己热情过了头，亲自扶着白瑟瑟上了桌，还给她夹了不少菜，直到白瑟瑟喊着“够了够了”才罢手。 　　吃完饭，白瑟瑟回了自己的院子，春秀已经在院子里等待。她见到白瑟瑟，便上前笑道：“恭喜小姐。” 　　“恭喜什么，不过是一个预选赛罢了。”白瑟瑟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 　　春秀让她坐在椅子上，一边帮她捏着头，一边说道：“预选赛也很厉害了，说是预选赛，其实就是咱们安城的评酒大会，小姐你能拿到第一名，还不厉害么？” 　　“你也别夸赞我了，一会你去我钱包里拿两个大洋，算是你这段时间尽心尽力照顾我的奖励。”白瑟瑟说道。 　　“那都是我应该做的。”尽管这么说，春秀的脸上还是露出喜意，她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三块大洋，白瑟瑟一赏就是两个大洋，都快顶上她一个月工资了。 　　尤其白瑟瑟很好伺候，几乎没什么挑剔的，她身边事情也不多，每当有什么喜事的时候，都能拿到赏钱，遇到这么好的主家，也是她的运气，春秀这么想着，给白瑟瑟按得越发用心。 　　白瑟瑟确实有些累了，打发春秀回去休息之后，洗了个澡就上床睡了。 　　与白家的喜气洋洋相比，梁家的气氛就有些不是那么美好呢，或者应该说是很不美好。 　　梁平冬阴沉着听着家里的佣人报告：“你说什么，锦盛被抓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去参加预选赛去了么？” 　　梁平冬皱着眉头看向自己的小儿子梁家修：“家修，你说说，你比赛结束怎么不跟你二哥一起回来？” 　　梁家修刚要说话，梁二老爷冲了进来：“大哥，我听说锦盛被抓了？是不是真的？” 　　梁平冬看到梁二老爷，眉间的皱褶更深了：“你给我站住，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事情还没搞清楚呢，你慌什么，不还有我在这呢嘛。” 　　梁二老爷听了梁平冬这话，心里松了口气，有大哥这句话，锦盛应该没问题，他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这不是一听到锦盛被抓了，就慌了么，有大哥在自然是没问题的。” 　　梁平冬瞪了他一眼，然后看向梁家修，等待他的答案。 　　梁家修眼睛露出茫然：“我也不清楚，比赛结束后，二哥嘱咐我先走，我以为他没进入全国评酒大会，心里不舒服，想出去散散心，便没有跟着。” 　　梁平冬看了小儿子一眼，这个小儿子有时候有些呆呆的，问他算是白问。他又看向禀告消息的佣人问道：“知道锦盛为什么被抓的么？” 　　佣人迟疑了一下，回答道：“好像是得罪了姜少爷，具体是怎么回事，却不清楚。” 　　“再去打听，另外，备上厚礼，我亲自去姜府给姜少爷赔罪。”梁平冬一听得罪了姜沉枫，心里也有些慌，这个锦盛，平时虽然跋扈了点，却也知道哪些人是他得罪不起的，这次怎么会去招惹姜沉枫，真是让人不省心。 　　“大哥，那现在怎么办啊，要不我也跟您去吧，我去给姜少爷磕头，求他放过锦盛。”梁二老爷一听梁锦盛得罪的是姜沉枫，也慌了。 　　“你就别跟着去添乱了，如果姜沉枫能不计较，我去就够了。如果他要计较，添上一个你又有什么用。” 　　佣人很快备好了礼品，梁平冬坐上车匆匆往姜家赶去。 　　姜府，姜沉枫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姜老爷，姜老爷听到梁锦盛竟然想让自己唯一的儿子死，脸都气青了。 　　正好这个时候佣人过来禀报：“梁家酒坊的梁平冬前来拜访。” 　　姜老爷一肚子气没地方发，一听梁平冬过来，把长袍往后一撩，坐回椅子上，冷笑道：“来得正好，让他进来，我倒要问问，他梁家是何居心，梁家子弟居然敢对我儿子动手，还想要我儿子的命。” 　　佣人听到这话里的信息，不由得冷汗涔涔，这梁家的胆子也太大了。 　　梁平冬正焦急地在门口等待，看到姜家的佣人回来，赶紧上前问道：“怎么样了，姜老爷怎么说？” 　　佣人看了梁平冬一眼，只说了一句：“老爷让你过去，跟我走吧。” 　　看到佣人这态度，梁平冬的心里一咯噔，看来这次的事情不小，姜家那边恐怕没那么轻易过去。 　　他往佣人手里塞了一叠钱，笑道：“一点小意思，给您拿去买酒喝，我就想打听打听，我侄儿到底怎么得罪姜少爷了，一会儿见到姜老爷，我也好应答。” 　　佣人捏了捏手里的钱，这梁平冬还挺舍得，可惜，这钱拿不得，他把钱重新塞回梁平冬手里：“梁老爷，这是做什么？我就是一个佣人，哪里知道那么多事，见到老爷，您自然什么都清楚了。” 　　看到佣人的态度，梁平冬心里凉了一半，看来这次的事情很大，也不知道梁锦盛到底做什么了，这个作死的东西，这次回去，他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梁平冬随着佣人一路来到姜老爷的院子，刚走进屋子，一只杯子冲着他的脑门就砸了过来：“梁平冬，你好大的胆子！” 　　梁平冬没敢躲闪，任由茶杯砸向自己，由于姜老爷坐得离门较远，茶杯在梁平冬身前半米处跌了下来，梁平冬心中暗道可惜，这茶杯要是砸到自己身上就好了，至少可以让姜老爷泄掉心中一部分怒气。 　　他往前走了几步，对姜老爷深深行了个礼：“锦盛莽撞无知，得罪了姜少爷，我来给姜老爷和姜少爷赔礼了，至于锦盛，是打是罚姜家说了算。” 　　姜老爷冷哼一声：“是打是罚我说了算？这话我可不敢当。你们梁家子弟是好男儿啊，一身的胆子，动手都动到我儿子身上了，想要我儿子的命，我哪敢罚他，我躲着他还来不及。” 　　梁平冬听到这话，一股冷意从脊椎处冒了出来，额角瞬间渗出了冷汗：“这，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锦盛他应该不敢生出这样的心思。” 　　“不敢？你可小看你那好侄儿了，他岂止是敢，在我儿警告了他之后，他不但不知悔改，还要斩草除根，他有什么不敢的。”姜老爷一听到梁平冬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 　　“误会？梁老爷觉得是什么样的误会，能让我觉得梁锦盛想要我的命呢？”姜沉枫坐在一边看着自己的手，凉凉地抛出问话，“还是梁老爷觉得，是我姜沉枫在陷害你的侄子。” 　　梁平冬连连摇头，他就是疯了，也不敢应下这话来：“姜少爷误会了，我万万不敢有这样的心思。只是我平时经常叮嘱锦盛，他也知道什么人不能惹，所以突然出了这件事，我才会有此疑问，绝对不是质疑姜少爷的意思。” 　　“是么，那这事就和梁老爷无关了，是梁锦盛自己胆大妄为，他起了不该起的心思，虽然没有造成伤害，也该受到惩罚，我已经替梁老爷教育他了。现在就让他在大牢里待上几年，醒醒脑子，好好反省反省。”姜沉枫淡淡说道。 　　梁平冬听到姜沉枫用温柔的语气说出这番话，心里打了个冷颤，这才是姜沉枫真正的模样吧。往日里温文尔雅、斯文有礼的模样，不过是装出来给世人看的。 　　可这样的姜沉枫才真正让人害怕。 　　梁平冬心里知道，话说到这个份上，想把锦盛保出来是不可能了。他闭了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等他再次睁眼时，心里有了决定。 　　姜沉枫既然说了让锦盛在牢里待几年，那就是没准备下死手，锦盛这个性子也该磨磨了，虽然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可是敢对姜沉枫动手，这孩子胆子确实太大了，他平时的耳提面命，全被他当成耳旁风了，让他受点罪也好。 　　可惜梁平冬还不了解姜沉枫，此时在牢里的梁锦盛□□处一片血迹，人早已昏迷了过去。等到梁平冬离开姜府，赶去安城的大牢时，看到的就是梁锦盛躺在一片稻草中，身下的稻草已经被血迹染红了。 　　梁平冬的眼睛充满了鲜红的血丝，他颤抖着声音问道：“这是怎么了？你们对他动刑了？” 　　“送来时就已经是这样了。”一旁的狱警回答道。 　　梁平冬的泪水从眼眶中滑落出来，顺着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往下滑，最后在下巴处汇聚，滴落在灰黑的地面上。 　　“能不能请个医生来看看。”他低声问道。 　　狱警犹豫了一下，回道：“你试试，送来的人没说要他的命。” 　　梁平冬给了狱警前，让他帮忙从诊所请个医生。医生很快来了，在检查了梁锦盛的伤口后，说道：“我给他处理一下伤口，防止发炎，其他的我也无能为力。” 　　医生给梁锦盛处理好伤口，又给他挂了吊瓶，梁锦盛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看到梁平冬，他放声大哭：“大伯，我好不甘心啊。” 　　“你别激动，吊着水呢。”梁平冬阻止了他，不断地安抚他，又许诺了许多，才让梁锦盛的情绪渐渐安静下来。 　　“你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惹到姜沉枫身上，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么？” 　　看到自己最宠的侄儿变成现如今这个模样，梁平冬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梁锦盛听了梁平冬的问话，眼里的阴翳越发浓郁，他低着声音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我只是想对付白瑟瑟，没想到姜沉枫插了一手。大伯，姜沉枫对白瑟瑟，根本不是外界传的对她只有愧疚，姜沉枫喜欢白瑟瑟。” 第39章 说服白世杰 　　梁平冬听到这话, 想到自己派人在姜家打听到的消息，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是被人给骗了。他的脸色煞白：“是大伯害了你啊。” 　　梁锦盛面无血色躺在稻草上：“大伯，我知道咱们家动不了姜沉枫, 可我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好不甘心啊。” 　　梁平冬听了这话, 沉默了很久，才说道：“你好好休养, 其他的事有我呢。” 　　梁锦盛没有说话，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样。 　　梁平冬看着梁锦盛的模样, 心如刀绞，一口牙都快咬碎了。你放心, 我不会让你白白受这份罪的。 　　梁平冬回到了家里，安抚住梁二老爷后，才叫来梁戍, 问道：“明年的全国评酒大会, 你有几分把握？” 　　梁戍皱了皱眉头，她觉得最近的父亲似乎越发有些急功近利了，她想了想回答道：“该准备的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这几年, 我一直在为这件事做准备，我会尽最大努力的。” 　　梁平冬盯着梁戍, 一双浑浊的眼睛爆发出精光：“我不要你尽量, 你必须把第一名拿回来，不管你用什么手段。” 　　梁戍看着梁平冬：“爹，你怎么了？比赛这种事，你知道的, 我只能尽力把自己的水平发挥出来，可第一名，谁也不敢保证。” 　　梁平冬抹了一把脸，叹了口气道：“不是父亲逼你，你是不知道锦盛糟了什么罪，他不过是想追求白瑟瑟，就被白瑟瑟诬陷对她不轨，恰好姜沉枫听到，那姜沉枫喜欢白瑟瑟，听到这样的事，一怒之下把锦盛——” 　　梁平冬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眼中还带着泪光。 　　梁戍心里一颤：“把锦盛怎么了？” 　　“锦盛以后再也无法传宗接代了。”梁平冬叹息道。 　　梁戍一愣：“怎么会？” 　　梁平冬叹了口气：“谁能想到白瑟瑟的心那么毒，所以你一定要争气，在全国评酒大会上拿到第一，把白瑟瑟的气势压下去，给锦盛出了这口恶气。” 　　“那姜沉枫如此飞扬跋扈，难道没人就不管么？”梁戍问道。 　　“管，怎么管？姜家在安城就是老大，你让谁来管他？”梁平冬苦笑道。 　　梁戍清丽的眼中闪着愤怒的光芒：“难道就拿他没办法了？” 　　“有办法我会让锦盛这个样子还待在牢里？”梁平冬满脸苦涩。 　　梁戍闭了闭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了，爹，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在全国评酒大会让白瑟瑟名声扫地。” 　　“唉，爹也是没有办法了，你尽力而为。”梁平冬一脸愁苦道。 　　“爹，不用说了，我都明白。”梁戍阻止了梁平冬，在回去的路上，她的心里燃起了熊熊怒火，白瑟瑟，你太过分了，就算不喜欢锦盛，看不上她，也不能这样毁了她。 　　白瑟瑟睡了个好觉，起了个大早，就去了白家酒坊。 　　白家酒坊的生意比她想象中还差，看着在趴在桌子上打盹的伙计，白瑟瑟皱起了眉头。 　　“原来生意虽然差，但也不像现在这样。可前段时间，梁家酒坊突然推出一种新酒，客人被拉去了一大半，就变成现在这样了。”一个小伙计解释道。 　　“嗯。”白瑟瑟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听了小伙计的解释，白瑟瑟倒是能理解了。白家酒坊的生意本就不行，她回来之后又一直忙着考试，看白家酒坊这样子，四叔那边应该还没劝服三哥白世杰。 　　白家酒坊处于无人管理的阶段，梁家酒坊又推出了新酒，难怪生意这么差了。 　　白瑟瑟并没有在白家酒坊停留多久，离开后又去了无忧酒坊，无忧酒坊的情况和白家酒坊完全不同，这时候人声鼎沸，有些熟客看到白瑟瑟还跟她打招呼。 　　“白老板，恭喜啊。” 　　这其中就有单洛，他对白瑟瑟说道：“当初在杨家酒坊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竟然拿了预选赛的第一名。” 　　白瑟瑟笑了笑，刘宇宁走过来，低声说了几句话，白瑟瑟的脸色严肃起来：“上楼说。” 　　“怎么回事？”刘宇宁刚才在楼下跟她说，对比赛时失误的小伙计的调查已经有了结果。 　　“他不是故意的，有人故意在他面前说了他母亲病得不行，快死了，他才会在神情恍惚之下出了差错。”刘宇宁说道。 　　“查到传话的人是谁了么？”白瑟瑟问道。 　　刘宇宁点了头之后又很快摇了头：“传话的是他的邻居，不过他也只是拿钱办事，并不知道是谁吩咐他做的。” 　　“他母亲怎么样了？”白瑟瑟问道。 　　“身体很差，就是因为这个，他才对他邻居的话信以为真。”刘宇宁说道。 　　“是什么病，知道么？” 　　“不是什么大病，只不过他家里穷，看不起大夫，就一直硬拖着。”刘宇宁叹了口气道。 　　白瑟瑟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告诉他，因为他犯的错，这个月的工资没了。另外，问他母亲看病需要多少钱，酒坊借给他，就从他每个月的工资里扣。” 　　刘宇宁愣了一下，脸上露出惊喜：“那我替他谢谢老板了。” 　　小伙计在听到刘宇宁的传话后，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老板真这么说？” 　　“那还能有假，咱们老板为人多好，以后做事都机灵着点，再犯错，老板可没这么好说话了。”刘宇宁说这话的时候，眉梢眼角都带着自豪。 　　“我绝不会了。”小伙计激动道。 　　其他人听了白瑟瑟的处置，也都纷纷对小伙计说道：“咱们这是摊上了个好老板，以后可得好好干活了。” 　　小伙计重重点了点头，心里决定一定要好好干，才能回报白瑟瑟的好。 　　白瑟瑟离开前，招来刘宇宁低声吩咐了几句。无忧酒坊已经走上正轨，现在她要集中精力解决白家酒坊的事情了。 　　白瑟瑟离开后，刘宇宁拍了拍手笑道：“刚才我们老板吩咐了，为了庆祝她预选赛拿了第一名，今天所有的酒钱免一半。” 　　无忧酒坊内顿时响起了欢呼声，单洛摇了摇头，当初看起来嫩生生的小丫头，倒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不过这酒确实是好酒，他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以前他喜欢喝黄酒，现在却因为梨花白，而爱上了白酒。 　　听说白老板还酿制了葡萄酒，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白瑟瑟回到白家后，问了佣人几句话，便径直去了四房的院子。白四婶看到她来，脸上带了笑容：“瑟瑟，今天怎么有空来。” 　　“听说三哥今天在家，就想跟三哥谈一谈。” 　　听到白瑟瑟提起白世杰，白四婶脸上有些犹豫，她拉住白瑟瑟低声说道：“你要是想找世杰说酒坊的事，我劝你还是算了。因为这个事，他们父子俩好几天都不说话了，世杰看不上在酒坊当个掌柜的。” 　　白瑟瑟笑了：“四婶，别担心，我就是找三哥随便聊聊。” 　　白四婶还是有些担心：“要不，我陪着你去，要是世杰敢对你大声，我来说他。” 　　“不用了，四婶，你把心放宽，我找三哥有其他事，想找他帮个忙。”白瑟瑟拦住了白四婶，自己往白世杰的房间走去。 　　白世杰的房门半掩着，白瑟瑟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进来”，便走了进去。 　　白世杰正在书桌前看着一本书，见到白瑟瑟进来，不由得皱了眉头：“大妹，你怎么来了？你要是也想劝我回酒坊，就麻烦回去吧，我对酒坊没兴趣。” 　　白瑟瑟自己找了凳子坐下来，才看向白世杰，笑盈盈道：“三哥，听我把我话说完，再做决定如何？” 　　白世杰还想说些什么，又听白瑟瑟说道：“三哥先别急着拒绝我，等我说完，你若是还想拒绝，我绝不会再打扰三哥。” 　　“行吧，我倒想听听你能说些什么。”白世杰放下了手中的书说道，他并不觉得白瑟瑟能说服他，不过如果听她这一番话，能够让他以后耳根清净，那听听也无妨。 　　这段时间和父亲因为这件事情互相不说话，白世杰也很头痛，他觉得这位堂妹真是会给自己找麻烦。 　　白瑟瑟把白世杰面上的不耐烦看在眼里，却并没有表现出不虞：“三哥，你看不上自己家的酒坊，可若是一家酒厂呢？一家和国外那些酒厂一样，工业化生产的酒厂呢？” 　　白瑟瑟一句话就让白世杰变了脸色，他仔细打量了自己的这位堂妹，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她一样。这个在他印象里，一直懦弱胆小，见人也不怎么说话的堂妹，竟然有这样的野心。 　　白世杰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你知道建成那样的酒厂，需要多少启动资金？” 　　白瑟瑟点了点头：“我知道，要想建成这样的酒厂，前前后后投入的钱怕是要超过两千万大洋。” 　　“你知道就好，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就是把白家酒坊还有你那无忧酒坊全部投进去，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白世杰叹了口气道，“大妹，有野心不是什么坏事，可是咱们得量力而行，这些钱，咱们家几辈子也存不下来。” 　　“三哥，你说的我都懂，我也没想过一下子建成那么大的酒厂。我想以无忧酒坊和白家酒坊为基础，一步一步建成那样的大酒厂，三哥，你有没有兴趣跟我赌一把？”白瑟瑟身子微微向前，盯着白世杰。 　　白世杰摇了摇头：“这太冒险了，其他族人不会同意的。那些洋人的机器设备贵得吓人，还要聘请专门的工程师教导工人使用机器，就连最初期的投入，都是很大一笔钱，你从哪里来？” 　　白瑟瑟的提议确实让他很心动，如果自己能够亲自参与那样一家酒厂的成功，想想都是令人兴奋的事情。 　　可是，这太难了。 　　况且好的酒都需要时间来陈酿，前期几乎没有收入，白世杰再次摇了摇头，不可能成功的，这样的投入，除非那种家业巨大的，他们这样的家族，虽然有些钱，但绝对耗损不起。 　　“不，三哥，你听我。我的无忧酒厂已经建立，一年大约能产出十万斤白酒和十万斤葡萄酒，如果用上机器，这个数量可以增加三到五倍，也就是一年的产量大约能达到六十到一百万斤。” 　　白世杰嗤笑了一声：“就算你能生产这么多的酒，你需要陈酿多少年，才能回本？你有这个财力支撑吗？” 　　“我有特殊的方法，可以让酿出的酒在短时间内，无论是味道还是口感都达到五年陈酿的水平。” 　　白瑟瑟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的无忧酒坊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酿出成品酒？还卖的不错。” 　　因为无忧灵泉中含有灵气，所以用无忧灵泉水酿出的酒，短时间内就可以达到多年陈酿的效果。 　　这也是她为什么敢这样在白世杰，面前夸口的原因，否则建立那样的酒厂，光前期投入就差不多要十年左右的时间，她还真耗不起。 　　白世杰沉默了：“你给我时间好好考虑考虑。”这件事太大了，他必须考虑周全。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白瑟瑟站了起来，她知道，白世杰会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已经心动了，她相信他在权衡利弊之后，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对了，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四叔。” 　　白世杰笑了：“放心吧，我知道分寸。”他爹要是知道白瑟瑟竟然有这样的想法，只怕会联合三叔以及一众族人把白瑟瑟拉下来。 　　可白世杰不一样，他留过洋，见过世面，知道白瑟瑟嘴里描述的计划如果真达成了，将会是怎样的衣服振奋人心的情景。 　　也许白家会在他们这一辈再次发扬光大，甚至远超祖宗的荣耀。 　　白瑟瑟走出白世杰的房间，白四叔已经回来，见到白瑟瑟就问：“那臭小子是不是让你难看了，我去教训他。” 　　白瑟瑟笑着拦住了白四叔：“四叔，你误会了，三哥已经答应考虑了，我相信三哥很快就会给我回复。” 　　白四叔他停下了脚步，脸上带着明显的诧异：“他答应考虑了？” 　　怎么可能，他劝了那小子那么久，好的坏的全说了，世杰也没有松口，瑟瑟来这里说几句话，他就答应考虑了？别不是糊弄人的吧。 　　“是真的，我相信以三哥的为人，是不会骗我的。”白四叔脸上的惊讶太过明显，白瑟瑟有些哭笑不得，这父子俩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让四叔这样怀疑自己的儿子。 　　白四叔半信半疑地送走了白瑟瑟，走到白世杰门口转悠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敲响了那扇门。 　　白世杰走了出来，看到父亲愣了一下，低声喊道：“爹。” 　　“嗯。”白四叔背着手走进了屋子，然后转过头看向还站在门口的儿子，“你进来，我有事要问你。” 　　白世杰进了屋，白四叔盯着儿子看了一会儿，才叹气道：“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就算了，为了这件事，咱们爷俩闹了这么久，我也累了，不过，你不要去欺骗你大妹，这样不好。” 　　白世杰笑了：“爹，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欺负大妹，我之所以答应考虑，是因为大妹说得比你说得有道理，我觉得可以试试。” 　　听到白世杰的话，白四叔愣住了：“你真同意了？” 　　白世杰点了点头：“嗯，同意了。” 　　就在刚才那一刹那，他想通了，白瑟瑟都能有这样的雄心壮志，他又有什么好犹豫的呢？败了，大不了从头再来，有什么不可以呢？可一旦成功了，白世杰只要想一想，心就止不住剧烈跳动。 　　白瑟瑟在知道白世杰的答复之后，并没有意外。 　　白家酒坊挂上了歇业一个月的牌子，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 　　“听说白酒酒坊现在白瑟瑟掌管，你说她这突然歇业一个月，是真要好好整顿，还是借着歇业整顿，准备把白家酒坊关闭？”有人问道。 　　“难说，白家酒坊之前的状况，只怕是亏损的，如果白瑟瑟关闭酒坊，也情有可原。” 　　“唉，白家酒坊是真没落了，想当年安城两大酒坊，如今只有梁家酒坊屹立不倒了。” 　　“唉，以后又少一个喝酒的去处了。” 　　白家酒坊的歇业整顿，也引起梁家酒坊和刘家酒坊的注意。 　　“难道白酒酒坊真要关闭了？那以后白家酒坊就指着白瑟瑟那间无忧酒坊？”梁家齐问道。 　　梁平冬看了梁家齐一眼，这个儿子还是差了点。以白瑟瑟正在上升的势头，这歇业整顿一个月，必然是要有大动作了，这个儿子居然真以为人家要倒闭了。 　　“你以后遇到事情多想想，身为梁家酒坊掌柜的，说出这种话也不怕被别人笑掉大牙。” 　　刘家酒坊也在上演着类似的对话，刘存放跟他爹刘掌柜说道：“不知道白瑟瑟会怎么救白家酒坊。” 　　白家酒坊这几年生意不好，陆陆续续关闭了许多分店，剩下的店铺已经不多了，白瑟瑟是有点本事，可是想让白家酒坊起死回生，除非她愿意把无忧酒坊的酒拿到白家酒坊卖。 　　在一片质疑声中，白瑟瑟正忙碌着。 　　白家酒坊生意不好，关键还是酿的酒越来越差，白瑟瑟尝了白家酒坊新酿出的酒，叹了口气，难怪酒坊的生意越来越差，这酒淡得跟水似的，又怎么会有人喜欢喝。就是降低价格，客人也不会愿意买的。 　　白世杰尝了酒之后，也跟着叹气：“大伯真是太胡闹了，拿这样的酒去卖，这不是把客人当傻子呢吗？” 　　喝了这样的酒，只会把白家酒坊积累多年的老顾客赶到其他酒坊去，而新顾客喝了一次之后，也不会再来第二次，难怪这生意这么差，幸亏把大伯拉下来了，不然再让他胡闹下去，白酒酒坊直接关闭得了。 　　这样的酒，白瑟瑟也没办法救。 　　“这些酒倒了吧，咱们白家绝不能卖这样的酒。”白瑟瑟吩咐道。 　　白世杰点头同意，他也是这个意思。 　　“酒坊除了这些酒，还有一些劣质酒，也不适合拿去卖，我想着先从我那酒厂拿一些梨花白先顶着，价钱我也不多要，给我两成利就行。”白瑟瑟想了想说道。 　　“可以。”白世杰没有多想就答应了下来，白瑟瑟给的这个价钱已经很良心了。 　　可即便白瑟瑟如此让利，在开家族会议的时候，还有有人指责白瑟瑟既然已经成了白家的实际当家人，就不应该再把无忧酒坊和白家酒坊划分开来。 　　不过这样的话，不用白瑟瑟说话，就被白世杰直接驳斥了回去：“既然你这么大方，不如把你的私产也充到公中来，大家一起享用。” 　　白世杰看着众人的脸说道：“大妹给的价钱十分便宜了，无忧酒坊的梨花白卖得有多好，相信你们也是能够看到的。大妹仗义，我们却不能贪得无厌。无忧酒坊是大妹的私产，没动用白家一个子儿，想把无忧酒坊并到白家酒坊的人，就先把你们的私产交上来，如果做不到，以后就不要再说这种让人寒心的话。 　　你们真以为是大妹离了白家不行？现在是白家离不开大妹，就大伯酿的那些兑了水的酒，再卖下去，安城就再也没有白家了。” 　　一些贪心的白家族人被白世杰说得面面相觑，脸上显出尴尬来。 　　“我觉得大小姐做得很好了，谁都知道酒的利润，以高于成本两成的利润卖给我们，中间还是有很大的赚头。”至少比现在强。 　　白瑟瑟听了众人的议论，笑了笑，站了出来：“大家也不用着急，用无忧酒坊的酒也只是暂时的，主要是一个月后白家酒坊重新开业，酒窖内多是掺水的酒，一个月咱们也酿不出口感好的成品酒，才出了这个主意，如果有人反对，那我就不卖了。” 　　只这一句话，就让那些人心不足蛇吞象的族人闭了嘴。 　　他们只是想占更多的便宜，并不是不想买梨花白，那梨花白卖得有多好，无忧酒坊的生意有多红火，但凡长着眼睛的，谁能看不到。 　　看到众人安静的样子，白瑟瑟勾着唇笑了，这才只是第一步，白家酒坊的酒继续酿，而无忧酒坊的酒也是要卖的，等他们发现卖无忧酒坊的酒更赚钱时，自然会求着跟她买酒，慢慢地白家酒坊就会变成她的一个销售门店。 　　随着她酒厂产量的增加，加上酒销售得好，这样的门店会越来越多，她也就有钱去建成更大的酒厂。 　　家族会议结束后，白瑟瑟叫来白世杰：”大伯掌管酒坊时酿的酒要倒，但是不能白倒，咱们要大张旗鼓地把这些掺了水的酒倒掉。“ 　　白世杰看了白瑟瑟一眼，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这就去安排。” 第40章 倒酒 　　白世杰的办事效率很高, 很快春和街上的酒坊和一部分酒客都知道，白家酒坊要把从前储存的劣质酒倒掉安城外面的安溪水里。 　　“真的假的？全部倒了？我怎么不相信呢？” 　　“不清楚，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应该是真的吧, 都说了就在城外的安溪水, 要是不信，可以去看看啊。” 　　“正好这会儿闲得没事，去看看热闹也好。” 　　一群人结伴往安溪水走去, 路上遇到不少像他们一样去看热闹的人。 　　刘家酒坊的刘掌柜听到这个消息, 不由得叹了口气：“白谭鑫这个闺女不得了啊，有魄力，那么多酒全倒了, 就是我，也很难做出这个决定。” 　　刘存放没有说话, 只不过眼底的欣赏却是掩盖不了的：“我今天也算是见识了一会什么叫巾帼不让须眉了, 看来我们刘家也得努力了。” 　　“对了，我记得刘家好像有一个旁支, 在白瑟瑟的无忧酒坊当掌柜？”刘掌柜问道。 　　“是刘宇宁，他和二叔家的刘存海闹了些矛盾, 后来就去了无忧酒坊。”刘存放回道。 　　“好好和他打好关系, 多条关系多条路。”刘掌柜吩咐道。 　　“我知道了，爹。”刘存放回道。 　　梁家酒坊，梁平冬在知道白瑟瑟的做法之后, 脸色更加阴沉了。他早知道白瑟瑟有能力, 可他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还有这样断骨续命的魄力。 　　梁平冬的眼睛里露出阴狠的光芒，白瑟瑟非除不可，否则以她的本事和魄力，一旦白家酒坊起来, 可能就没梁家酒坊什么事了。 　　当年的白谭鑫，也绝没有他这个闺女这般坚决。 　　不过这事还得好好考虑，在知道姜沉枫喜欢白瑟瑟之后，梁平冬明白，动了白瑟瑟就等于得罪了姜家。而梁家祖辈扎根在安城，是得罪不起姜家的。 　　梁戍知道后，倒是对白瑟瑟起了敬意。身为热爱酿酒的人，最讨厌的便是在酒中掺水这样的作假行为，白瑟瑟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倒是让她另眼相看。 　　梁戍皱了皱眉头，一个对酒这样严格的人，真如父亲所说那样，是陷害锦盛的人么？梁戍第一次在心里对父亲发出了质疑，不过她很快就摇了头，父亲不至于拿这件事欺骗自己。 　　而此刻，安溪水边，白世杰正指挥着白家人一车车的酒坛搬下来，倒入寒溪水中。 　　“嚯，还真倒呀，这么多酒得多少钱啊？”赶去看热闹的人看到这一幕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哼，不过是做给我们看的罢了，这些酒看着多，可以白家酒坊的规模来看，怎么可能只有这么一点酒。”也有人觉得白家酒坊只是在装样子。 　　“这酒还少？” 　　“你见识少，不知道这些大酒坊储存的酒十几万斤也是有的，你看看这里的酒，有几千斤已经不得了了。” 　　那人冷笑一声道：“这样的手段我见得多了，倒掉少量的酒，让人以为他们家不再卖掺水的酒了。实际上，还有大量的掺水酒在后面呢。 　　不得不说，白家这位大小姐，还真是有做生意的头脑，可惜，这聪明没用在正道上面。” 　　白世杰正指挥着伙计搬酒，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他停下了动作，转向那人，说道：“我们白家酒坊，既然决定倒掉这些掺了水的酒，就绝不会再卖。 　　更何况，我们白家也不全是这样的酒，只是有人起了坏心思，想用这种酒来牟利，现在既然换了新的当家人，自然不会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那都是你说的，以后你们白家学聪明了，一部分酒是真的，一部分酒掺了水，到时候我们去告状，都不知道找谁告。” 　　白世杰笑了，他把找茬的这个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我不知道你是哪个酒坊派来的，不过我们白家做出这样的决定，就是不想再欺骗大家。” 　　白世杰把脸转向众人，大声道：“再过一段时间白家酒坊重新开业，各位老少爷们都可以过来喝上一杯，到时候你们监督，白家酒坊若是卖出一杯掺水的酒，十倍返还酒钱。” 　　这是他和白瑟瑟商量出的结果，白杜康把白家酒坊的名声搞得太差了，不用这样严格的手段，很难挽回顾客的信任。 　　“十倍返还，真的假的，别到时候我们真喝出假酒，你们又不认账了。你们白家家大业大，我们小老百姓可惹不起。” 　　刚才那条信的人脸上露出基本，对白世杰的话一句也不行，十倍偿还，骗傻子呢。 　　“是呀，我们不相信。”有人跟着起哄道，十倍的价钱，怕不是要把整个白家酒坊都陪进去。 　　“信不信的，我说了没有，到时候白家酒坊开业，你们可以去试试，假一罚十，绝不是虚言。不过我难听话也说在前头，要是有人敢故意把好酒说成假酒，我白家也不是吃素的。”白世杰脸色严肃了起来。 　　看到白世杰这副样子，在场的人反而开始慢慢相信了起来。 　　“看他这样，难道是真地？” 　　“嘁，你还想着十倍罚款呢？他敢这么说，那肯定是不会卖假酒了，这十倍的酒钱是不可能到咱们手上的。”有人嗤笑道。 　　“万一呢，万一他们又有人用了假酒充当好酒，说不定就给咱们碰到了呢？”这个世界永远不缺投机的人，有些人带着这样的心思，决定去白家酒坊碰碰运气，指不定他运气好呢。 　　在场的人分为三种，一种纯属看热闹，无论白世杰说什么，也不准备再去白家酒坊买酒。 　　一种是决定碰运气的人，想着自己说不定运气好，就能得到十倍的酒钱。 　　还有一种是白家酒坊曾经的老顾客，被白杜康的做法伤了感情，现在看到白家酒坊换了管家人，又把掺了水的酒倒入安溪水，对白家酒坊重新升起了希望，决定再给白家酒坊一次机会的人。 　　第二种和第三种人是白家酒坊目前要争取的客人，等白家酒坊的名声渐渐好起来，第一种人也会有一部分重新踏入白家酒坊。 　　白世杰将众人的表情一一看在眼里，心里满意，看来大妹这个主意还是不错的。白家酒坊还没开始营业，就已经积累了潜在的客人，难怪她那无忧酒坊，让她经营得那么好。 　　到了现在，白世杰是彻底相信了白瑟瑟的能力，他觉得白瑟瑟或许就是最有希望振兴白家的人。 　　本来，他觉得三伯和父亲把白瑟瑟弄回来纯属多事，白家酒坊已经从根上烂掉了，救不起来了。可白瑟瑟让他的这种想法变得可笑起来，看来他也得多多努力，不然输给大妹太多，面子上也不好看。 　　在经过一个月的整顿后，白家酒坊重新开业，许多人都抱着好奇之心过来看热闹，想知道，在经过白瑟瑟整顿后，白家酒坊能不能重新焕发活力。 　　这其中就有不少白家酒坊的老顾客，他们从老爷子在世时，就在白家酒坊喝酒，经历过白谭鑫、白杜康三任掌柜，对这家酒坊早已有了感情，他们是最希望白家酒坊能够回到从前的人。 　　这一个月的时间，白世杰雇了人将白家酒坊重新粉刷了一遍，桌椅门窗全都换了新的，虽然花了一笔钱，不过新开业的白家酒坊看起来亮堂多了。 　　想起他们要把那些掺了水的酒倒掉，要重新粉刷酒坊时，大伯的脸色，白世杰就想笑，把白家弄成那个样子，还想插手酒坊事务，想什么呢。要不是他急功近利、鼠目寸光，白家酒坊又何至于到了今天这样艰难的地步。 　　为了庆祝白家酒坊重新开业，白世杰还请了人来舞狮子，热闹的炮仗声下，伴随着锣鼓声，两只狮子你来我往，让周围围观看热闹的人爆发出阵阵热烈的掌声，还不时传来叫好声。 　　白家酒坊的伙计在漫天的炮仗碎屑中走了出来，大声说道：“今天是我们白家酒坊重新开业的日子，为了庆祝重新开业还有庆祝我们家大小姐获得了全国评酒大会预选赛第一名，今天所有的酒一律半价。” 　　“你们白家那水酒，就是半价也没人愿意喝吧。”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人说道。 　　众人听到这话，轰然大笑。 　　小伙计之前已经被白世杰训练过了，也演练过这样的情形，听到这话时，也不恼，而是笑嘻嘻地说道：“那是前任掌柜管理出了差错，让人钻了空子，如今那些酒都被倒入了安城外面的安溪水，许多人也曾是见证人之一，我可没有说谎。 　　况且，我们新任掌柜已经说了，假一罚十，就算真地喝到掺了水的酒，你们也不亏呀。” 　　小伙计这一番自我调侃的话，让看热闹的人笑得更大声，不过这话也有道理，就算真有掺了水的酒，他们也不亏。 　　一个头发花白，拄着拐杖的老人率先走进了酒坊：“我是白家酒坊的老顾客，希望新任掌柜能够说到做到，别再伤我们这些老主顾的心了。” 　　随着他走进酒坊，又有人跟着进去，陆陆续续的，看热闹的人渐渐减少了。 　　梁家酒坊就在白家酒坊隔壁，看到这种情景，梁家齐的脸色并不好看。梁平冬透过窗户看着这一切，对梁家齐说道：“看到没有，这白瑟瑟的手段，你能学到一半，也不至于到现在还让我操心酒坊的事情了。” 　　梁家齐低下了头，脸上带有愧色：“儿子不孝。” 　　梁平冬轻哼了一声：“笨不要紧，关键是要学，我在一天，就教你一天，只要你认真学，总能在我走之前学会这些生意手段。” 　　要是梁家齐能有白瑟瑟的手段，他还操什么心啊，早去养老了。没想到白谭鑫去了，却留下这么一个厉害的女儿。 　　与白家酒坊隔着一条街的刘家酒坊，也在观察着白家酒坊的情景。看到这一幕，刘掌柜叹道：“白谭鑫生了个好女儿啊。”可惜去得太早。 　　“咱们也过去给她添个礼吧。”刘存放说道。 　　“去吧。”刘掌柜吩咐道，他们和白家酒坊没有大的恩怨，白家酒坊重新开业，他们过去道声喜也是应该的。 　　刘存放到达白家酒坊的时候，周围几家小酒坊已经给白家酒坊倒过喜了。 　　“白小姐，开业大吉、生意兴隆。”刘存放送上自己备的礼物，对白瑟瑟拱了拱手，白瑟瑟赶紧还了礼，把刘存放迎了进去，“您能来，实在是我们酒坊的荣幸，不嫌弃的话，就进来喝杯酒吧。” 　　“自然是要尝一尝的，白小姐不必管我，我自己进去。”刘存放让白瑟瑟去忙，自己走进了酒坊。 　　霍狄找到白瑟瑟，抱怨道：“这段时间回了趟家，你回白家的事我到今天才知道，听到你开业，我特意给你送了花篮，你也不知道通知我一下，怎么说我们也是朋友吧。” 　　白瑟瑟看着霍狄委屈的样子，笑了：“我说这段时间没见你，原来是回家去了。” 　　“嗯，团圆节，父亲来了电话让我必须回去，给我……” 　　霍狄看着白瑟瑟，话还没说完，姜沉枫赶到了，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姜沉枫取下帽子，走到白瑟瑟面前，对她说道：“本来打算早点到的，结果有点事耽误了，已经开始了么？” 　　“不过是重新开业，没什么耽误不耽误的，我让人带你们去楼上吧。”白瑟瑟说道，她没想到霍狄和姜沉枫也会来，赶紧把人让上了楼。 　　“那行。”姜沉枫点了点头，知道她今天忙，也没在门口停留，让姜小杜带着人把他买的花篮送过来，这才转过头看向霍狄说道，“一起走吧。” 　　霍狄看了看白瑟瑟，又看了看姜沉枫，撇了撇嘴，跟着姜沉枫去了酒坊的二楼：“你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姜沉枫眉毛微扬。 　　霍狄想到这个人之前把他丢在路边的事，这次他刚想和白瑟瑟说点事儿，他又出现了：“姜先生，你是不是太过分了，说好了要公平竞争的。” 　　姜沉枫笑了笑，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点了两下：“我也说过了，没有什么公平竞争，白瑟瑟只能是我的。” 　　“这话说得大言不惭，瑟瑟可没同意呢！”霍狄翻了个白眼，轻声哼道。 　　“总有一天，我会让她答应的。”姜沉枫坚定地说道，现在他和白瑟瑟的关系已经比从前好多了，以后只会更好。 　　“答应什么？”白瑟瑟端着酒走了进来，“今天这酒我请客，谢谢那你们专程过来。” 　　“没什么。”姜沉枫和霍狄同时说道，白瑟瑟看了看两人，也没再问，“你们喝酒，有什么需要就喊伙计，我还得在外面照看着。” 　　“去吧，有什么需要，我们会自己喊伙计的。”姜沉枫说道。 　　楼下大厅，已经坐了不少人，第一个进去的老人已经喝上了酒，就一入口，他那双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睛露出亮光：“这是什么酒？竟然还有淡淡的花香，我喝着这味道，有点像梨花的香味。” 　　“哟，老爷子，真有梨花的香味？”旁边等着上酒的人一听老人的话，不有惊讶地问道。 　　老人又细细品了一口：“确实是梨花的香味。” 　　“白老板这是把无忧酒坊的梨花白拿到白家酒坊卖了，那就是说，以后除了无忧酒坊，白家酒坊也会卖梨花白了？这可太好了！” 　　其他人听到这番对话，脸上也露出惊喜。无忧酒坊地方比较小，喝酒的人又多，经常抢不到位子，如果白家酒坊也卖这种酒，他们就不用去无忧酒坊挤了。 　　等到酒被端上越来越多的桌子，众人发现白家酒坊上的酒果然就是无忧酒坊的梨花白时，脸上都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原来白瑟瑟回到白家酒坊还有这样的好处。 　　一个客人拉住酒坊的一个小伙计问道：“是不是以后白家酒坊都卖梨花白？” 　　如果是这样，那他要经常来了。 　　小伙计摇了摇头：“哪能都卖梨花白呢，我们小姐还酿有其他的酒，这新酒估计也快上市了。” 　　小伙计虽然是否认的话，客人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就是在白瑟瑟酿的新酒上市之前，白家酒坊会一直卖梨花白，那就行了。 　　“不过，你们小姐酿的新酒是什么酒？” 　　小伙计弯下身子说道：“听说是葡萄酒。” 　　客人一听是葡萄酒，眉头皱了起来：“怎么想起酿那种酒，又酸又涩的，你们小姐酿的白酒多好啊。” 　　小伙计摇了摇头，笑道：“这你就不懂了，葡萄酒酸涩，那是选的葡萄不好。我们小姐酿的葡萄酒，用了上好的酿酒葡萄，再加上她的技术，那酒喝起来虽然和白酒风味不同，却也是好喝的。” 　　客人并不相信小伙计的话，觉得他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小伙计也没有解释，只是笑了笑：“到时候您来尝尝就知道了。” 　　白家酒坊的这一次重新开业无疑是成功的，最先进来的老人感叹道：“我在这酒坊喝了几十年的酒，早就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另一个家。 　　可这段时间，酒坊里的酒越来越难喝，要不是今天来这里，又喝到了好酒，我也准备离开啦。” 　　白瑟瑟恰巧听到这话，也满怀感慨：“老爷子，以前是我们白家酒坊做得不好，您放心，以后再不会出现那样的状况了。” 　　“那就好，那就好。”老人连连点头。 　　酒坊里老一点的工人，看着今天店里的热闹，也忍不住抹了两把眼泪。 　　多长时间，没见到店里有这么多客人了。这当家人换得好啊，不然他们这些老人也要离开了。 　　他们这些人，上有老下有小，都要张嘴吃饭，对酒坊再有感情，没有钱也待不下去。 　　好在，今天白瑟瑟又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他们只希望白家酒坊能够越来越好，他们能够长长久久待在这里。 　　白世杰走到白瑟瑟身边，感叹道：“原来我看不上自家酒坊，现在听到这些老顾客的话，我才知道，能够让这些老顾客对酒坊产生这样深的感情，对一个酒坊掌柜来说，是一份多么大的荣耀。” 　　白瑟瑟刚想说些什么，就见一个酒坊伙计匆匆走了过来：“大小姐，楼上姜少爷和霍少爷好像吵起来了。” 　　“吵起来了？”白瑟瑟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她实在无法想象姜沉枫和霍狄吵架的样子，“他们因为什么事情吵的。” 　　“我也不清楚。”伙计摇了摇头，“我只是在外面听到里面有些吵，霍少爷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但听不清他们在吵什么。” 　　“我知道了。”白瑟瑟看向白世杰，“三哥，这里就交给你了，我过去看看。” 　　楼上，霍狄正怒视着姜沉枫：“姜先生，我这么崇拜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怎么对你了？你已经定亲了，还来招惹白瑟瑟，你不觉得自己做得过分吗？”面对霍狄的怒意，姜沉枫面色不变。 　　“我没有。”霍狄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别怪我没提醒你，这里是白家酒坊，你再嚷大声一点，白瑟瑟很快就会知道。”姜沉枫淡淡说道。 　　“我没有想招惹瑟瑟，我只是想问问，如果她对我也有感情，我拼死也要退了这门婚事，这是我父母定下的，我也是回去了才知道。”霍狄压低声音道。 　　“你退了婚，然后呢？让白瑟瑟跟你一起过苦日子？” 　　“她跟着我怎么会过苦日子？”霍狄反驳道。 　　“你觉得你如果为了白瑟瑟拒绝这门婚事，你父母会不会断了你的经济来源？那接下来呢，你有什么赚钱之道，你总不能让白瑟瑟养你吧？”姜沉枫抬起眼看向霍狄。 　　霍狄的脸色变了，因为是家里老小，他一直比较受宠，从来没考虑过这种事。 　　“我有办法的，我的文章在你的杂志上发表，我有稿费的。”霍狄喃喃道。 　　姜沉枫笑了：“凭着那点稿费，你连自己都养不起。” 　　“我可以写更多的文章。”霍狄有些不服气，他总不至于连自己心爱的姑娘都养不起。 　　姜沉枫笑了笑，没再说话，霍狄却从他眼里看出了轻视，他还想辩解些什么，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我方便进来么？”白瑟瑟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霍狄看了姜沉枫一眼，低声道：“你不许跟瑟瑟提刚才的事情。” 　　姜沉枫挑了挑眉：“放心吧，这事我也不想她知道。” 　　“那就好。”霍狄眼睛有些酸涩，知道自己今生和白瑟瑟怕是无缘了。 　　白瑟瑟一走进来，就看到霍狄眼圈红红的模样，心下一突，难道真吵架了？ 第41章 百姝坊 　　“这是怎么了？怎么还红眼睛了？”白瑟瑟故意用轻松的语气问道。 　　霍狄看了看白瑟瑟, 转过头看向姜沉枫时，见到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突然就怒从心来。 　　就算他和白瑟瑟不可能了, 姜沉枫也别想这么轻易就得到白瑟瑟。 　　“瑟瑟……”霍狄故意用眼睛瞥了姜沉枫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最后他叹了口气, 说道，“我还有事, 先走了, 祝你生意兴隆。” 　　“哎！”白瑟瑟想拦住霍狄问个清楚, 可是霍狄走得飞快，她根本来不及阻拦。 　　姜沉枫看到霍狄这一番举动, 也愣住了, 他居然被霍狄算计了。 　　霍狄走出酒坊的大门, 心里有些惆怅, 他以后不会再经常来找白瑟瑟了。 　　姜沉枫或许不安好心, 可他有句话说得对, 男人就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既然他已经定了亲, 就该和白瑟瑟保持距离, 不然, 害了白瑟瑟，也害了他的未婚妻。 　　不过想起自己临走前给姜沉枫出的难题, 霍狄沉重的心情得到了一丝放松，这一会儿，姜沉枫恐怕正面对白瑟瑟的质问吧。 　　霍狄想到姜沉枫狼狈解释的模样，脸上便忍不住露出笑容, 脚下的步子也越发轻快了些。 　　酒坊的包间里，白瑟瑟看了看姜沉枫有些欲言又止，他们其实并没有很熟，有些话她说出来并不合适，可是看到霍狄被欺负的可怜模样，白瑟瑟又觉得自己应该说两句。 　　看到白瑟瑟这幅模样，姜沉枫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在我面前，你可以做自己。” 　　白瑟瑟愣了一下，听到姜沉枫最后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哭。 　　她低下头，眨掉眼里突然冒出的酸意，才抬起头来说道：“我也不是想说什么，只是霍狄毕竟年少，写文章不是一时的事情，偶尔有不好的时候，你训他时，语气可以稍微和缓一点。” 　　听到白瑟瑟的话，姜沉枫突然笑了，浅褐色的眸子里充满了愉悦，原来他和霍狄，在白瑟瑟心目中都是一样的。 　　“怎么了，我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么？”白瑟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自己哪句话让姜沉枫觉得有趣。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说得对。”姜沉枫敛了笑容，只是那双浅褐色的眸子还是闪着愉悦的光芒，“我听你的，以后我说他时，一定注意语气。” 　　既然霍狄已经不存在威胁，他自然不会跟他计较。不过这小子欠教训，别被他逮到机会。 　　姜沉枫态度如此诚恳，倒让白瑟瑟有些不好意思了：“今天多谢你过来捧场，今天的酒就由我来做东吧。” 　　“好，既然瑟瑟你如此大方，我可要多喝两杯才行。”姜沉枫开起了玩笑。 　　白瑟瑟也笑了，似乎从他救了她之后，再见面，他们之间的氛围也变得轻松了许多，这种转变是白瑟瑟乐意见到的。 　　白家酒坊在重新开张之后，生意好了很多，虽然还无法和其最鼎盛的时候相比，却也比之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时间很快来到了年底，白家族人拿着比去年丰厚了许多的分成，笑得脸上都绽开了一朵花。 　　“多亏了三爷和四爷把大小姐接了回来，不然咱们今年可真要喝西北风了。”一个族人笑眯眯地说道。 　　“可不是，大小姐刚回来那阵子，我还想着大小姐能不能把白家酒坊和无忧酒坊分开，现在想来，是我多虑了。” 　　“大小姐有当年二爷的风范啊，可惜二爷去得太早。”有人想起了白谭鑫，叹了口气。 　　不过，要说白瑟瑟回来，谁最高兴，不是白三爷，也不是白家其他族人，这人正是白四爷。 　　白四爷觉得自己得到的分红已经不少了，可是看到儿子拿回家来的钱，才知道，自己那点分红还真不算什么。 　　“你大妹对你可真大方，以后你要更尽心尽力为她做事。”白四爷对白世杰说道。 　　“这还用你说。”这些钱是自己辛苦努力挣来的，可白瑟瑟也是真大方。想起白瑟瑟的酒厂已经购进了第一台酿酒设备，白世杰感叹道：“以后咱们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是呀，会越来越好。”白四爷也跟着感叹，自从二哥走了以后，多少年没这么高兴过了。 　　两人说的并不是一件事情，不过这不妨碍他们对将来的憧憬。 　　这样的情形同样在白家三房上演。 　　不过白家大房就是另外一种光景了，白杜康虽然没了掌家权，可还占着白家的份额，分到的钱也不少。 　　可是这些钱，跟他掌管酒坊时相比，不过十之二三，白杜康自然是不甘心的。更何况，再尝过了权力的甜头后，又怎么能够忍受眼下低人一头的屈辱。 　　虽然被白瑟瑟和白老三等人拉了下来，可白杜康却无时无刻不想着重新掌管白家酒坊。 　　尤其这一次，白家酒坊重新开业，获得成功，在白杜康看来不过是因为卖的是无忧酒坊的梨花白。如果当初按照他所想，把无忧酒坊接手过来，他也可以让白家酒坊更上一层楼。 　　“你那帐查的怎么样？白瑟瑟那死丫头，到底有没有利用白家酒坊为她自己的无忧酒坊谋利？”白杜康问道，他知道金钱和权力对人的诱惑有多大，他觉得没有任何人能够拒绝这两样东西的魅力，白瑟瑟也不例外。 　　他就不信，白瑟瑟是完全干净的。因此在白成泰掌管了白家酒坊的财务之后，他便撺掇着白成泰把每一笔财务都详细记录下来，以便找到白瑟瑟的把柄。 　　然而白成泰的回答，让白杜康失望了。 　　“账面上很干净，每一笔交易都对得上。采买那里，我也安排了人，她确实没有多拿酒坊一文钱。”白成泰在查账的过程中，也觉得不可思议，可事实就是如此，由不得他不相信。 　　“怎么可能？”白杜康摇了摇头，没有人是完全干净的，“查，继续查，也许是刚接手白家酒坊没多久，她还不敢动手脚。” 　　“我知道。”白成泰说道。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元宵节就过去了，各个商铺在放了开门炮后，重新开始营业。 　　白瑟瑟在节后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来到了百姝坊。 　　白瑟瑟到达的时候，是下午，百姝坊还没有开始营业。单洛正在值班，听到白瑟瑟来了，人都呆了，他看向前来找他的人：“你说谁来了？” 　　“白家酒坊的大小姐白瑟瑟呀，你还真有福气，能让这种大小姐屈尊降贵，来到这种地方找你。” 　　“别胡说，我比白小姐大了十多岁，她来找我有事。”单洛看了那人一眼，“管住你自己的嘴，如果敢在其他人面前说这样的话，别怪我单洛不客气。” 　　“放心吧，单爷，我一定把嘴巴闭得紧紧的。”那人本就是想讨好单洛，既然单洛不喜欢，他自然不会再提。 　　单洛走出去的时候，看到白瑟瑟正站在百姝坊的大门旁边，手里抱着一个纸包，他赶紧迎了上去：“白老板，你怎么来这种地方？” 　　白瑟瑟笑了笑：“给你送酒，顺便请你帮个忙。” 　　单洛来之前也在心里暗暗猜测，白瑟瑟为什么会来找他。自从杨家酒坊的事情之后，他便经常去无忧酒坊喝酒。算是无忧酒坊的老顾客，可是和白瑟瑟的接触并不算很多，两人顶多算是认识。 　　可这会儿，见到白瑟瑟说来给他送酒，单洛惊讶了：“白老板，你这也太客气了。” 　　“我有事相求，总不能空着手来。”白瑟瑟从将纸包递给单洛，道，“这是我新酿的葡萄酒，你尝一尝，我也不白给你，只求你帮忙介绍一个人。” 　　“你想认识莲若？”单洛没想到白瑟瑟想结识的人，竟然是百姝坊的头牌，他摇了摇头，“莲若姑娘可不好见，如今她在百姝坊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多少公子少爷想见她一面都求而不得，这个忙我恐怕帮不了。” 　　“我跟你说实话吧，我想跟莲若姑娘做一笔生意，让莲若姑娘帮我的新酒做个宣传，事成之后，也不会少了你这个中间人的好处。”见单洛拒绝，白瑟瑟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 　　“你也不用先急着拒绝，我这酒你回去尝尝，然后再决定要不要谈成这笔生意。”白瑟瑟对自己的酒有信心。 　　来之前她已经调查过单洛，这个人和莲若的同乡，在莲若还未成名前，对她一直很照顾，莲若成名以后对他也提拔，这两人在百姝坊就是互帮互助的关系，只要能说动单洛，这事情便算成了一半。 　　单洛看向白瑟瑟，“若说宣传，你其实可以有更好的渠道。你跟姜少爷的关系不错，由他帮你做宣传不是更好？” 　　白瑟瑟摇了摇头，解释道：“葡萄酒和白酒不一样，国人还不太能接受葡萄酒的味道。可是歌舞厅不一样，来往歌舞厅的人，大多数喜欢喝葡萄酒，所以我才找上门来。” 　　倒不是不能请姜沉枫帮忙，只是她不愿意欠他那么多人情，上次他救了她的人情还没还，如今又去找他帮忙宣传，白瑟瑟做不到。 　　听了白瑟瑟的话，单洛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那行吧，我先回去尝尝这酒怎么样，若是真好，我会考虑帮你劝说莲若的。”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白瑟瑟出现在百姝坊的消息，很快被传到了姜沉枫耳朵里。 　　龙华看着姜沉枫说道：“您让我监视梁平冬的行动，我发现梁平冬这几天经常出入百姝坊，就带着兄弟们在那里蹲守，没想到却看到白小姐。我想着这件事应该跟您禀报一声，所以就来了。” 　　听了龙华的解释，姜沉枫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白小姐再到百姝坊，你们注意她的安全就好了，其他的不必过问。” 　　龙华走后，姜沉枫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趟，喊来了姜小杜：“你去备车，我要去白家一趟。” 　　姜沉枫抵达白家的时候，白瑟瑟也刚从晴雪园回来，看到姜沉枫的车子，白瑟瑟也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姜沉枫看着白瑟瑟，笑道：“好像每次你见到我，都会说这么一句话。” 　　白瑟瑟先是一愣，然后也跟着笑了，她轻拍了自己的头道：“习惯了，你不要介意。” 　　姜沉枫摇了摇头，他又怎么会跟她介意这种事呢？他也没有绕弯子：“我听人说你去了百姝坊，那地方鱼龙混杂，不是你该去的地方。如果你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可以来找我。” 　　姜沉枫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是朋友，我也不能什么都找你啊。我知道百姝坊这种地方不适合我去，我没选择人多的时候去。” 　　百姝坊不是普通的歌舞厅，那是男人们寻乐子的地方，环境复杂，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她一个单身姑娘家，又有几分姿色，出现在那种地方，难免会让人误会。 　　白瑟瑟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下次我去的时候，小心一点就是了。” 　　“你还要去？”听到白瑟瑟还要去，姜沉枫的声音忍不住稍稍提高。 　　“怎么了？”白瑟瑟觉得姜沉枫的反应有些奇怪，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我不是反对，只是百姝坊那里什么样的人都有，你一个姑娘家独自前往，我担心你受到伤害。”姜沉枫低声解释道，“如果你实在要去，我让阿大他们跟着你。” 　　“不用了。”上次梁锦盛的事情，让白瑟瑟意识到阿大这些人或许并不是普通的保镖，“到时候我把三哥还有酒坊的伙计带上就行了。” 　　姜沉枫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一定要去，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 　　“嗯，我新酿了一种葡萄酒，我知道像百姝坊这种地方，提供的酒水，大多数是洋酒，对葡萄酒的接受程度更高，所以想找人帮我推销一下。”这事倒没什么好隐瞒姜沉枫的，白瑟瑟如实回答道。 　　而且能进入百姝坊消费的非富即贵，是葡萄酒销售的主要目标群体。 　　“葡萄酒么？”姜沉枫想了想，说道，“这样，你拿几瓶给我，我回去尝一尝，如果口感好，我也可以帮你推荐。” 　　见白瑟瑟似乎有拒绝的意思，姜沉枫说道：“我们是朋友，我的身体又依赖你的无忧梨花白，帮你做点事情，就当做是帮我自己了。” 　　听到姜沉枫提及无忧梨花白，白瑟瑟拍了拍脑袋：“你不说，我把这件事差点忘了。”自从上次姜沉枫救了她，她一直琢磨着怎么还回这个人情，然后就想到了无忧梨花白上面。 　　“我重新做了三十斤无忧梨花白，一会给你送过去，这三十斤无忧梨花白喝完，你的身体应该就好得差不多了。” 　　那三十斤无忧梨花白，她加了两颗低级无忧灵珠，等姜沉枫完全喝完，应该能够将体内的寒气排出大部分。 　　姜沉枫没想到白瑟瑟突然提及此事，他眉头轻轻皱了皱，又很快舒展开：“那这样，我就更得用心帮你宣传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过你的酒一定要好才行，否则我是不会动笔的。” 　　姜沉枫最后一句话让白瑟瑟笑了：“行，如果不满意，你就不帮我宣传。等一下，我让三哥派人给你一起送过去。” 　　在姜沉枫要离开的时候，白瑟瑟喊住了他：“你的文章写完了，能不能给我看一眼。” 　　“当然可以，到时候我写完之后就拿过来。”姜沉枫看着白瑟瑟笑了，眼底流露着愉悦的光芒。 　　白世杰是亲自把酒送到姜府的，白瑟瑟不把姜沉枫当回事，他可不能学白瑟瑟，和姜家打好关系对白家也是大有好处的。 　　他总觉得自己这个大妹对姜沉枫的态度有些奇怪，她并不是那种梁戍那种只懂得酿酒，不懂人情世故的人。事实上，在很多方面，她做得相当好。 　　可是面对姜沉枫时，她似乎总是有些，白世杰一时想不出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似乎有些随意了些。 　　白世杰猜测，也许因为两人曾经是夫妻，白瑟瑟虽然和姜沉枫有所来往，可对从前的事还是有些介意的。 　　姜沉枫得知送酒的竟然是白世杰，略作思索之后，亲自走到了门口，果然看到白世杰正吩咐酒坊的伙计把酒卸下来。 　　姜沉枫往前疾走了几步，到了白世杰身边：“三哥，你怎么来了。” 　　白世杰正让一个小伙计小心一点，这一声“三哥”把他惊得直接跳了起来，他转向姜沉枫：“姜少爷，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你是瑟瑟的三哥，我跟她又是朋友，喊你一声三哥也没什么。”姜沉枫解释道。 　　听到这样的解释，白世杰并不相信，因为瑟瑟就喊他三哥？ 　　白世杰打量了姜沉枫一眼，联想起他之前听到的，关于姜沉枫和白瑟瑟之间的传言，突然问道：“姜少爷，你是不是想重新追回我家大妹？” 　　姜沉枫用那双浅褐色的眸子看着白世杰，并没有否认，他的唇角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确有此意。” 　　听到姜沉枫亲口承认，白世杰的眼睛瞪大了，他只是试探，甚至做好了被嘲讽的准备，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承认了。 　　“那大妹，她知道么？” 　　姜沉枫摇了摇头：“她不知道，我不敢让她知道，你也别到她面前说。” 　　“你——”白世杰被姜沉枫的态度搞糊涂了，他不明白为何姜沉枫既然喜欢大妹，又为什么不让大妹知道。 　　“我以前对瑟瑟做了一些过分的事情，导致她现在没那么容易接受我。我怕她知道之后，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面对白世杰的疑惑，姜沉枫无奈地解释道。 　　“你对大妹是认真的，还是不甘心？”白世杰问道，“如果只是一时的喜欢，我认为你最好永远也不要告诉大妹。我家大妹没接受过西化思想，无法理解你们这些文人的自由恋爱观，今天能爱一个人要死要活，明天也能转眼将人抛到脑后。 　　我大妹她坚强，支撑过一次抛弃，不一定能经受第二次。你没有跟她在一起一辈子的心，就永远不要招惹她。” 　　“我是认真的，我想跟她在一起一辈子、生儿育女、白首偕老。”姜沉枫一字一句认真说道，如果不是认真的，他不用这么克制自己。 　　如果只是一时的喜欢，他完全不用顾虑白瑟瑟的想法。正是因为是认真的，所以他希望她能够心甘情愿地接受他，喜欢他，和他共组家庭。 　　白世杰实在没想到送个酒，竟然还得知了这么大的消息，他回到家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姜沉枫在跟大妹离婚后，竟然喜欢上了大妹，这，白世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不过，看到姜沉枫这样的人在白瑟瑟面前吃瘪，不知道为什么，白世杰的心里竟然升起了一股隐秘的幸灾乐祸。 　　不过这事他也管不着，姜沉枫既然不让他提，他就不提，姜沉枫若真能让大妹回心转意，那也是他的本事。他自己是个男人，知道男人的劣根性，让他吃点苦，将来两个若真在一起，他才能珍惜这段感情，好好待大妹。 　　只不过，姜沉枫真想让大妹回心转意，也并非容易的事情。这段时间，和白瑟瑟相处，他看出来了，这个大妹和从前不一样了。她性格变得越来越坚定，想让她改变心意，很难。 　　白瑟瑟在知道酒送到姜家之后，便没再过问了。 　　白家酒坊已经重新回到正轨，无忧酒坊由刘宇宁掌管，她也放心。她现在操心的就是葡萄酒的事，新酿的白酒她倒是不担心的，有梨花白打底，那些白酒的销量不会差。 　　单洛没让白瑟瑟等待多久，便找上门来：“你那葡萄酒我喝了，比一般的葡萄酒口感更好一些，更顺滑一些。我拿了一支给莲若，她也觉得不错，约你明天下午三点在倾城咖啡馆见面。” 第42章 有没有兴趣多一个评委 　　“倾城咖啡馆, 下午三点，我会准时到的。”白瑟瑟笑道。 　　“我提前跟你说一声，莲若只是说跟你见面, 并没有答应什么，能不能说服她, 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对了，她的脾气不太好。”单洛提示道。 　　“我知道了, 谢谢你的提醒。” 　　单洛走后, 白瑟瑟开始做准备。莲若能答应，说明她觉得自己的葡萄酒有利可图，而单洛说了这么一番话, 说不定就是莲若让他说的, 这也就意味着若是她不能给出让莲若心动的条件, 莲若是不会同意合作的。 　　白瑟瑟也明白，莲若作为百姝坊的头牌, 那些捧她场的人，每天不知道撒多少钱在她身上, 即便百姝坊有抽成，最后到莲若手里的也不会少，自己若是给的利益少了，莲若自然不会答应。 　　白瑟瑟招来白世杰, 把事情说了一遍：“你说, 我们给多少合适？” 　　白世杰皱了皱眉头：“一定要找这个莲若么？” 　　“目前她的名头最大, 宣传的效果最好。”白瑟瑟说道。 　　“我听说她很贪钱，只怕给少了，她不见得愿意。”莲若这个人, 白瑟瑟或许不了解，可白世杰之前在商会工作，却是听说过莲若的。 　　百姝坊本就是安□□利场，莲若更是这名利场的代表，在她眼里，有钱什么都可以，没钱，见都不要想见她。 　　不过她有本事，能够迷得男人们为她神魂颠倒，百姝坊也乐意捧着她。 　　听白世杰这么说，白瑟瑟也有些犹豫了，如果莲若的胃口太大，那她也只有想其他办法了。她可以找其他人，只是效果上要打上折扣。 　　“先见见再说吧。”白瑟瑟在心里定下了自己的底线，不超过这个底线就可以，超过了，她也只能另选其他路了。 　　白瑟瑟三点整准时等在倾城咖啡馆，而莲若却在三点半才姗姗而来，她细长的眼睛瞄向白瑟瑟，用那双带着蕾丝手套的手虚虚捂住精心描绘的红唇，轻笑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让白小姐久等了。 　　我也是没办法，刚想出门，就被林少爷绊住了，一直闹着不让我走，直到现在才脱身，白小姐你不会同我生气的，哦？” 　　莲若嘴里说着不好意思，可是行为上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对于她夸张的行为，白瑟瑟没有理会，她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位：“坐下说吧。” 　　莲若撇了撇嘴：“白小姐可真是无趣。” 　　“莲若小姐，我是女人，你那一套对我没用，收起来吧。”白瑟瑟说道，“既然你答应来了，说明我这里有你看中的东西，我们直接开门见山吧。” 　　“可以，我要这个数。”莲若比了个数字，又解释道，“所有经过我手销售的葡萄酒，我要利润的三成。” 　　“莲若小姐的胃口大了些。”白瑟瑟往后靠了靠。 　　莲若看向白瑟瑟，轻轻笑了：“白小姐，我的胃口是大了些，可按照你的话说，你既然能够找上我，说明看中了我的价值，我觉得我值这个钱。就这个数，少了免谈。” 　　“那就算了。”白瑟瑟站起来往外走去，来之前她已经做好了谈不成的准备，莲若又让她等了半个小时，现在又直接要三成利，她的耐心也告罄了。 　　莲若看到白瑟瑟站起来就走，也愣住了。她以为白瑟瑟能够等她半个钟头，至少她在白瑟瑟心目中是非常重要的，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哎呀，白小姐，着什么急呢？正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既然我们能见面坐在一起，也算是一种缘分，坐下来喝杯咖啡再走如何？我请客。”莲若站起身拦住了白瑟瑟。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我就是来谈生意的，既然生意谈不成，再坐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白瑟瑟重新坐了下来，看向莲若。 　　莲若两只手揪着汗巾子，细长妩媚的眼睛斜斜觑着白瑟瑟，许久之后才问道：“你本来打算给我多少？” 　　白瑟瑟比了一根手指：“一成利，所有经过百姝坊销售出去的酒，我分你一成利。你要知道，我的酒在百姝坊卖，百姝坊也要抽成的，我能分出一成已经很不错了。” 　　莲若咬了咬嘴唇：“一成少了点。” 　　白瑟瑟摇了摇头：“不少了，我的酒你应该喝过，比你们百姝坊平时卖的酒只好不差。说句实话，我的酒缺少的只是名气，一旦名气打出去，销量上绝不会差，即便是一成利，也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数字了。” 　　莲若没了刚来时的妩媚状态，她半边身子倚在沙发椅上，细细弯弯的眉毛紧锁，许久之后才说道:“对于我来说，一成利不够。你大约也听过我的名头，我是个唯利是图的女人，只认钱不认人。”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她给莲若的一成利真不少了，莲若要一成，百姝坊那边至少要三成，甚至可能更多，虽然她想要打出名气，但也不是没有其他路可走，不过通过百姝坊最省力罢了。 　　“白小姐真是个急性子，我的话还没说完呢。”莲若脸上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我有一个条件，白小姐若是能够答应，这一成利我也可以不要。” 　　莲若这话一出，白瑟瑟心里立即升起了警惕。以莲若死要钱的性格，连钱都不要，那必然所图更大。 　　“莲若小姐，可以说来听听，但我不保证会答应。” 　　“这件事对白小姐也是有利的。” 　　白瑟瑟听到这话，不准备再跟莲若耗下去：“莲若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看我们不适合合作，我先告辞了。” 　　白瑟瑟说完，转身就走，没有再理会莲若在身后的呼喊。说实话，她对莲若有些失望，她一直以为这个能够将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女人，即便贪财了些，但是应该很聪明。 　　可莲若的表现让她失望了，或许莲若并不是不聪明，只是小看了她，把她当成傻子糊弄了。 　　对于白瑟瑟的坚决，莲若有些意外，若不是实在没办法，她也不会出此下策。那个杜斯凯实在太难下手，无论她使用什么手段，他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听说杜家要跟梁家联姻了，莲若以为白瑟瑟跟梁戍怎么也算得上对头，自己进入杜家，对她也是有利的，可谁知道白瑟瑟竟然听都不听就离开了。 　　莲若回到百姝坊后，写了一封信交给单洛：“把这封信送到白家，你告诉白小姐，我的承诺是算数的，这件事对白小姐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白瑟瑟再看过莲若的信之后，对单洛说道：“你帮我回莲若小姐一句话，我虽然是个生意人，却有自己的底线。我和梁戍之间就算有竞争，也是生意上的公平竞争，莲若如果有本事成为杜斯凯的姨太太，我管不着，可我绝不会用这种事情，去打击竞争对手。” 　　单洛也没想到莲若让他传达的竟然是这样一封信，她想做杜斯凯的姨太太？还想利用白小姐？ 　　单洛的脸色有些难看：“白小姐，对不住，我不知道这封信的内容，否则我绝不会替她传递这封信。” 　　白瑟瑟没有说话，她早知道莲若不会提出什么好的条件，可她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事。不过想想莲若的身份，她又能理解莲若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条件了。这个年代，舞女能成为大家公子的姨太太，那绝对是非常好的去处了。 　　莲若再出名，那也只是高级一点的舞女，那些公子哥儿今天能捧着她，不过是因为她正值青春貌美。 　　可青春总会逝去，所以莲若准备在最好的年华，给自己找一个不错的归宿，而她的目标就是杜斯礼的大哥杜斯凯，原书中梁戍的丈夫。 　　她的做法，站在她的立场来说是没错的。可惜她找错了人，白瑟瑟绝不会为了生意，做出这样恶心对手的行为。 　　单洛沉默了一会，朝白瑟瑟抱了抱拳，转身离开。莲若变了，变得他已经快不认识了。 　　不过拒绝了莲若，其他人都没有莲若的影响力，白瑟瑟叹了口气，算了，是她有些急功近利了，只要她的酒好，慢慢卖，总是会把名声传出去的。 　　莲若再得到单洛的回答之后，脸色并不好看，她的眼里露出一丝嘲讽，没有了她，她倒要看看，白瑟瑟能把那葡萄酒卖给谁。 　　到时候，白瑟瑟回过头来求她，她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莲若等着白瑟瑟上门求她，想着能压着白瑟瑟这样的小姐一头，莲若的心头荡过一丝快意。今天她能压着白瑟瑟，来日她进了杜家，凭她的手段，就能压住梁戍。她要的又岂是一个姨太太那么简单。 　　就在白瑟瑟把注意力放在新酿制的白酒销售上，丽人阁的歌舞厅老板金莉莉找上了门。 　　白瑟瑟有些惊讶，丽人阁和百姝坊性质差不多，只不过名气没有百姝坊大，这金莉莉找她做什么。 　　虽然这么想，白瑟瑟还是让人把金莉莉请进了门。 　　吩咐佣人给金莉莉上了茶之后，白瑟瑟看向金莉莉说道：“金老板找我有什么事么？”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听说白老板曾经找过莲若？”金莉莉看起来娇娇小小，说起话来却十分直爽，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白瑟瑟因为金莉莉的直爽，对她有了初步的好感：“确实找过她。” 　　她没问金莉莉是怎么知道，她和莲若作为同行，关注莲若的举动也是正常的。 　　“听说白老板是为了推销自己的新酒？”金莉莉又问道。 　　白瑟瑟点了点头：“没错。” 　　金莉莉笑了：“我能有这个荣幸，尝一尝白老板的新酒么？” 　　“自然是可以的。”白瑟瑟吩咐人拿了一瓶葡萄酒送给金莉莉，“这是我新酿造的葡萄酒，金老板尝过之后可以提提意见。” 　　莲若在知道金莉莉找上白瑟瑟之后，只是冷笑了一声：“让她去找金莉莉，丽人阁想跟百姝坊比，就凭她丽人阁的那个娜娜么？” 　　莲若身边的人听到这话都笑了，娜娜是丽人阁的头牌，莲若的手下败将，丽人阁凭什么跟百姝坊竞争。 　　“这位白小姐，不是个聪明的。” 　　金莉莉在拿走酒之后的第二天又上了门：“白老板，你的葡萄酒我尝过了，口感很好，即便在洋酒中也算得上上等了。白老板，你想找人帮你宣传，你看看我们丽人阁怎么样？ 　　我们丽人阁的名气确实比不上百姝坊，我们的头牌娜娜也比不上莲若，可是下个月，我们丽人阁最近新来了一个歌女，那一把小嗓子带着钩子似的，能把男人的魂勾出来，长得更是面若桃花、纤纤袅袅。 　　下一个月，我们丽人阁会举办一场选美比赛，把她推到众人眼前，而我想跟白老板合作，把白小姐的葡萄酒作为我们选美大赛的指定用酒。” 　　“你的条件。”在经历过莲若之后，白瑟瑟知道，这些人不会无缘无故给她好处。 　　金莉莉笑了：“条件很简单，白老板帮我跟杜斯礼杜少爷传个话，就说我们丽人阁举行选美比赛，想请他做个评委。” 　　其实金莉莉更想请姜沉枫，不过她知道，姜沉枫从来不涉足风月场所，再加上他和眼前这位白老板的关系，金莉莉便没有提及。 　　“只是传话这么简单？”白瑟瑟问道。 　　“只是传话这么简单。”金莉莉点了点头，“只要白小姐把话传到了，无论杜少爷答不答应，我们的合作都作数。” 　　若非她搭不上杜斯礼，也不会这样婉转地找到白瑟瑟。在家上白瑟瑟和姜沉枫之间的关系，杜斯礼会答应下来的机会很大。 　　白瑟瑟想了想，点头答应：“如果只是传个话，我可以答应。” 　　“那我就等白老板的好消息了，告辞。” 　　杜斯礼在听到白瑟瑟的话后，想了想，便应下了：“可以，让金老板把时间和地点以及规则告诉我，到时候我会去的。” 　　“你不考虑考虑？”白瑟瑟见杜斯礼答应得这么干脆，不由得问道。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如果是姜沉枫估计还需要考虑一下，我的风流名声早就流传在外，不过是去当一个选美比赛的评委，不算什么。”杜斯礼摆了摆手。 　　“什么事情，我需要考虑？”门外传来姜沉枫的声音。 　　杜斯礼看了姜沉枫一眼，又看向白瑟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不会是听到白瑟瑟过来，就急哄哄地跟过来了吧。 　　“找你有点事，荻花杂志前几期都卖得不错，你除了第一期贡献了一篇文章后，后面都没你的事了。这已经是第六期了，你是不是应该再给我一篇文章？”姜沉枫说道。 　　“唔，我今天让小姜给你送过去了，你大约是错过了。” 　　“那可能是错过了，等我回去之后再看。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我要考虑什么？”姜沉枫问道。 　　“丽人阁的老板准备举办一个选美比赛，把阁里新来的姑娘推出来，托了瑟瑟找我当评委，我答应了。” 　　杜斯礼说完又问白瑟瑟道：“不过，你是怎么认识金莉莉的？” 　　杜斯礼有些好奇，以白瑟瑟的身份，和金莉莉这样的人打交道的机会微乎其微。 　　“我新出了一种葡萄酒，想着去歌舞厅的客人对这种酒的接受程度比较高，就和金老板认识了。”白瑟瑟简单解释道。 　　况且葡萄酒的价格比较高，也不是普通老板姓消费得起的，所以歌舞厅是比较合适的推销场所。 　　再加上现在西方的葡萄酒出名，即便是喝葡萄酒的人肯喝国内产的葡萄酒也是少数，白瑟瑟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宣传决策。 　　“哦，瑟瑟，我说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这有事找上我，出了新酒却不记得我？”杜斯礼故意抱怨道。 　　白瑟瑟笑了，她拍了拍自己手中的纸袋子：“怎么会不记得你，这不是送来了。” 　　杜斯礼接过酒：“你早说有酒，不要说让我去当评委，让我上台比赛都行。” 　　“别胡说。”姜沉枫虽然阻止杜斯礼，却也忍不住笑了。 　　“你要是真去参加比赛，那这个选美比赛就要轰动整个安城了。”白瑟瑟打趣道。 　　“那老爷子怕是要打死我。”杜斯礼做出一副被打的模样，惹得白瑟瑟笑出了声。 　　“对了，我听说你大哥要跟梁戍定亲了？”白瑟瑟突然问道。 　　“是，两家已经在商议了，你怎么会问起这件事。”杜斯礼有些奇怪，白瑟瑟是怎么知道的，因为还没有定下来，两家都没有往外说。 　　“也没什么，就是听说了，见到你问一问。”白瑟瑟提了一嘴莲若的事情，便不再说了。 　　杜斯礼听到白瑟瑟的话，脸色却严肃了起来：“我大哥和我不同，我爱玩，我大哥却从来不涉及这种风月场所，那莲若不知道是在哪里见到我大哥，起了非分之心，这件事我知道了，谢谢你，我会提醒他的。” 　　还是那句话，白瑟瑟不知道，那莲若又是怎么知道的。杜斯礼的眼神有些冷，她若是打他的主意，他都可以不计较，可是打他大哥的主意，他会让她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你帮金莉莉说话，是为了你的葡萄酒？”姜沉枫重新提起了刚才的话题。 　　白瑟瑟点了点头：“她说会在比赛上用我的葡萄酒，条件是我帮她跟斯礼传递消息。”白瑟瑟再次看向杜斯礼：“我也不是非她不可，如果对你有什么影响，你不必答应的。” 　　“不用担心，他就喜欢参加这种活动。”没等杜斯礼说话，姜沉枫已经在一旁帮他回答了，杜斯礼哼哼了两声，想反驳什么，却又找不出来反驳的话，姜沉枫也没说错，他确实喜欢凑这种热闹。 　　“其实，你若是想推销你的酒，有一个人当评委比我的影响力要大得多。”杜斯礼用目光示意白瑟瑟看向姜沉枫。 　　姜沉枫从来不涉及这种风月场所，如果他担任评委，绝对会成为安城的大新闻。再加上他的身份地位，丽人阁的选美比赛，必然会吸引更多的富家公子前往，宣传效果自然也就来了。 　　姜沉枫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白瑟瑟觉得姜沉枫不会同意的，也没有接话。 　　“到时候比赛你也去么？”姜沉枫问道。 　　白瑟瑟点了点头，用她的酒作为比赛指定酒，她这个酒坊老板自然是要出席的。况且，她也有些好奇，这个时期的选美比赛是怎样的。 　　姜沉枫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问一问金老板，有没有兴趣多一个评委。” 　　白瑟瑟愣住了：“你不用勉强。”关于姜沉枫的传闻不少，但多是某个姑娘又为姜沉枫做了什么事，关于姜沉枫自身的传闻几乎听不到。可以推测，他应该是不喜欢这些的。 　　“不勉强。”姜沉枫看向白瑟瑟，他确实不喜欢那种场合，灯红柳绿、纸醉金迷，泛着让人堕落的奢靡气息。 　　可如果她在，那他便不觉得难受。 　　更何况，那种场合，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不长眼睛的人，他有义务保护她不受伤害。 　　从杜府回去，白瑟瑟让人给金莉莉送了消息，杜斯礼已经答应，金莉莉脸上露出了笑容。不过在听到下一个消息之后，金莉莉脸上的笑容变成了震惊：“姜沉枫也想做选美比赛的评委？还问我可不可以？” 　　“妈呀，快，快掐我一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金莉莉忙推着自己身边的一个漂亮姑娘。 　　“哎呀，你还真掐啊，好痛，好痛。这是真的，姜沉枫竟然要参加我这个小歌舞厅的选美比赛。”金莉莉握着拳在厅内激动地走来走去，“这件事必须得大肆宣传。” 　　她本来以为能请动杜斯礼，就已经很不错了。谁知道白瑟瑟竟然给了她这么大的惊喜，姜沉枫竟然也要参加。 　　“去各大报纸登广告，一定要让所有人知道这件事。”金莉莉吩咐道，她现在想想都想笑，没想她能从莲若那里捡到这么大的一个便宜。 　　莲若要是知道，只怕肠子都会悔青吧。 第43章 选美比赛 　　姜沉枫、杜斯礼担任丽人阁选美比赛评委的事情, 很快在各大报纸上刊登。 　　金莉莉本来买的广告，但是她很快发现，她根本不需要买广告。 　　姜沉枫参加丽人阁选美比赛评委的事情一出来, 各大报纸纷纷抢着报道，甚至解读出无数版本, 猜测姜沉枫为什么会突然涉足风月，参加丽人阁的选美比赛。 　　众人猜测最多的是，姜沉枫看上了丽人阁某个歌女或者舞女, 这才如此捧场。 　　金莉莉趁机将自己要推出的新人蔓柳大肆宣传一波, 她很聪明，并没有把蔓柳同姜沉枫牵扯在一起，只是宣传丽人阁来了一个姿容无双、身姿妖娆、嗓音曼妙的新人。 　　看热闹的人顿时在心里明白了, 姜沉枫参加丽人阁的这个选美比赛, 就是为了这蔓柳姑娘吧，啧，不知道这蔓柳姑娘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引得姜沉枫这位对风月不感兴趣的人，都动了凡心。 　　白瑟瑟听着传言有些哭笑不得，要不是她知道怎么回事, 只怕也要相信姜沉枫是为了这位蔓柳姑娘了。 　　不得不说，这位金老板是真聪明，她从头到尾没有说蔓柳和姜沉枫之间是什么关系, 引得众人去猜测, 为这位蔓柳姑娘更增添了无数神秘感。 　　安城的公子哥儿已经准备一掷千金, 见一见这位能够让姜沉枫破例的蔓柳姑娘，蔓柳还未露面，名声已经传了开来。 　　金老板做生意的手段比自己厉害多了, 白瑟瑟感叹道。 　　丽人阁蔓柳的名气越大，莲若的心情就越差，她冷着一张脸：“没想到金莉莉居然还来这一手，查出来那个蔓柳到底是什么人了没有，是不是真如传言中那般？” 　　“没查出来，金老板护得厉害，那蔓柳也不出门，我们没办法查到。” 　　莲若听到这话，一张美丽的面孔气得都扭曲了，她将手中的梳子砸向地面：“废物，没用的东西，我花这么多钱养你们，让你打听个消息都打听不出来？” 　　莲若要两年出头之后，在百姝坊没少打压新人，可她万万没想到，金莉莉竟然给她玩这么一手，偷偷藏了个姿色绝世的姑娘，还有一把美妙的嗓子，这不就是针对她来的么？ 　　“娜娜小姐那边呢？她能够容忍金莉莉这样捧蔓柳一个新人？”要知道娜娜小姐现在是丽人阁的头牌，金莉莉这样做，娜娜小姐能够接受，她绝不相信。 　　“娜娜小姐那边似乎闹过，但被金老板压下去了。” 　　“压下去？哼，关系到自己的利益，这种事怎么可能压下去，去给娜娜小姐带个话。”莲若低声说了几句，脸上露出了笑容。 　　金莉莉，想踩着我出头，想得美！还是先把自己家的后院清扫干净吧。 　　丽人阁很快传出了，姜沉枫有意在选美比赛当天买下蔓柳当姨太太的消息。 　　这个消息一出，整个安城都沸腾了。这蔓柳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如此得姜沉枫的欢心。 　　白善华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在自家院子里大笑了几声，白瑟瑟你也有今天。 　　“给我打扮妥当，我要去好好欣赏我那位好堂姐的狼狈，人家姜沉枫宁愿要一个歌女，都不要她，真丢人。” 　　白瑟瑟听完白善华的来意，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和姜沉枫已经离婚，他愿意娶姨太太也好，愿意娶妻也罢，都是他的自由。很抱歉，让你是忘了，我并不会因此伤心难过。” 　　“你就装吧，我就不相信你心里不难受。”白善华一点也不相信白瑟瑟的说法，她觉得白瑟瑟一定是在强撑，不想在她面前露怯。 　　白瑟瑟笑了笑：“我是装的也好，是真不伤心也罢，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想用这种事来刺激我，白善华，没用的。” 　　白善华不了解姜沉枫，如果他真想娶蔓柳做姨太太，根本不会让蔓柳的名声传到今天这样。虽然她不知道这样的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可她相信这一切跟姜沉枫无关。 　　姜沉枫找上白瑟瑟：“瑟瑟，外面那些传言你不要相信，我不是为了那什么蔓柳姑娘，更不会娶她做什么姨太太？” 　　姜沉枫有些懊恼，之前传言他是为了捧蔓柳也就算了，竟然连姨太太这种事都传出来了，也不知道白瑟瑟会怎么想，他可不想被她误解。 　　“我明白。”白瑟瑟点了点头，“是我拖累你了，我也没想到传言会夸张到这种程度，要不，我找金老板谈谈，让她出面澄清？” 　　“算了，我倒不在乎这些传言，只要你不相信就可以。”姜沉枫知道这样的传言越多，对丽人阁越有利，丽人阁的名气越大，白瑟瑟葡萄酒的宣传效果就会越好。 　　姜沉枫的话，让白瑟瑟心中一动，他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她的看法，她相不相信很重要吗？ 　　白瑟瑟心底升起一个念头，很快又被她压下去。 　　“对了，关于葡萄酒的文章我已经写出来了，你看看，等选美比赛后，我再把这篇文章发表出去，应该能够达到最好的宣传效果。”姜沉枫把自己的文章拿出来给白瑟瑟。 　　“谢谢你，写得真好，我感觉自己酿造的酒有些配不上你的文字了。”白瑟瑟看完之后，把文章还给姜沉枫，用意识探察空间，果然发现一枚低级无忧灵珠。 　　自从上次产生中级无忧灵珠后，再没有一篇文章能够产生中级无忧灵珠，不过对于白瑟瑟来说，那东西太过珍贵了，低级无忧灵珠已经足够用了，因此她也没有奢求太多。 　　“我写的都是自己的真实感受，你的酒确实酿得好。”姜沉枫说道，“既然你觉得没问题，这篇文章我回去之后再改改，等到选美比赛之后就发表。” 　　“好。”白瑟瑟点头。 　　姜沉枫见白瑟瑟真没有误会，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一丝失望，什么时候，他才能在她心里占据一丝位置。 　　“我这辈子，都是坚定的一夫一妻制支持者，我如果结婚，只会跟自己心爱的姑娘，绝不会三心二意，更不会娶什么姨太太。”姜沉枫在踏出门槛时，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快速离去。 　　白瑟瑟愣了一下，盯着姜沉枫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 　　姜沉枫出了白家门，回头看了那红色的漆门，抿了抿嘴，转身离开，她能听得懂他的意思么？ 　　不过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回到家里，姜沉枫吩咐姜小杜：“去把丽人阁的金老板请过来。” 　　金莉莉也在丽人阁大发雷霆：“娜娜，我是没想到，你竟然这样大的胆子。连姜沉枫都敢编派，你这么厉害，我们丽人阁也容不下你了……” 　　金莉莉的话还没说完，一个人走进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我知道了。”把来人打发走之后，金莉莉瞥了娜娜一眼，冷笑道，“走吧，娜娜小姐，姜沉枫找上门来了，你去跟他把话解释清楚吧。” 　　娜娜本来脸上还带着不服气，这会儿也知道害怕了：“姜少爷怎么会在意这些事情？” 　　“怎么会在意这些事情？你如果有那个脑子，我们丽人阁也不至于到现在都不温不火了。”金莉莉冷哼了一声，要不是看在她长得实在漂亮，她真不想她。 　　本来她打算，即便有了蔓柳，可娜娜到底为丽人阁出过力，自己也不会亏待她。可如今，既然她不识趣，那也怪不得她了。 　　“行了，别再这里废话了，赶紧起身，难道你想让姜沉枫等你和我？” 　　娜娜也很委屈，她看到金莉莉这样捧蔓柳，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又看到外面传言姜沉枫参加丽人阁的选美比赛是为了给蔓柳捧场，他也没有在意，才在听了别人挑唆之后，传出了这样的传言，谁知道姜沉枫突然就生气了。 　　金莉莉一见到姜沉枫，立即上前道歉：“姜少爷，实在对不住，是我阁里的姑娘，脑子不清楚，弄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已经把她带来了，任您处置。” 　　姜沉枫看向娜娜：“就是她？” 　　“是，就是她。”金莉莉陪着笑，把娜娜往前推了一步。 　　娜娜挪动着身体看向姜沉枫，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姜沉枫，他比传言中长得还要俊俏，他那双浅褐色的眸子盯着她时，她的心跳得飞快，身体也忍不住发软。 　　娜娜走到姜沉枫面前，跪了下来，将她那如同山丘一样的胸脯展现在姜沉枫面前，她半抬起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姜少爷，我知道错了，您想怎么罚我都可以。” 　　姜沉枫并没有看她，而是把目光调向金莉莉：“你是来赔礼道歉的，还是故意弄这么个人来恶心我的？” 　　金莉莉看到娜娜这样，脸色也变了，她赶紧把娜娜拉开，对姜沉枫道歉：“我没想到她会这样，我这就带她走。” 　　“我不想在安城再看到她。”姜沉枫声线温柔，却不带半丝感情。 　　“我明白，还有那个传言，我回去就立刻澄清。”金莉莉说道。 　　“传言不必急着澄清，你好好把这个选美大赛办好，不要让白小姐白费了这一番功夫。”姜沉枫淡淡说道。 　　金莉莉愣住一下，随即应道：“我会的，我一定好好办，绝不让白小姐白费功夫。” 　　金莉莉嘴上快速应着，心里却在咋舌，这姜沉枫还真是对白小姐动了真心啊。传出这样的名声，不急着澄清，却关心白小姐的酒。 　　不过想到白瑟瑟那副娇美的容貌，金莉莉似乎又明白了姜沉枫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她也算是见过无数美人的了，白小姐的容貌在这些人中绝对排的上号，长得漂亮又有本事，也难怪姜沉枫会动了真心。 　　走出姜府，金莉莉看了娜娜一眼，叹了口气：“我一向知道你不聪明，但没想到你蠢成这样。你当姜沉枫是丽人阁那些急色鬼呀，难怪你明明长得不必莲若差，各方面条件也不输她，却始终比不过她。” 　　娜娜低着头，没有说话，在姜沉枫说不要在安城见到她时，她就知道自己完了。此刻她木着身子，任由金莉莉指责，一句话也没有反驳。 　　金莉莉看到她这一会儿安静的样子，也有些于心不忍，到底是她一手培养出来，虽说脑子不太聪明，可从前对她对丽人阁也算忠心耿耿，再加上姜沉枫没有对付丽人阁，她也不和她计较了。 　　“算了，念在你我多年的情分上，我也不为难你，当年的卖身钱我就不要了，你这些年赚的钱你自己留着，离开丽人阁吧，别在安城待了，找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好好生活吧。” 　　“莉莉姐。”娜娜抬起头来，眼圈已经红了，“莉莉姐，对不起，我只是一时听了别人的挑拨，才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我错了。莉莉姐，你要小心莲若，是她派人过来挑唆的，她也不想蔓柳出头。” 　　“我知道了，你回去收拾收拾，就离开安城吧。找人借件不显眼的衣服，一个人在外面，别露了财，给自己招祸。” 　　安排好娜娜，金莉莉叹了口气，她还得回去警告那一群小祖宗，千万不要惦记姜沉枫，这个男人连自己的名声都不要，也要护着白瑟瑟，绝不是她们能够招惹的。 　　谁要是不长眼，给自己招惹祸事，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莲若见这样的传言，都没能让姜沉枫出手对付丽人阁，心情更不好了。她心里升起一个可怕的想法，难道姜沉枫真看上了丽人阁的蔓柳？ 　　如果真是这样，莲若心里又酸又涩，凭什么她看上一个杜斯凯，想尽办法都不能让他看她一眼，而蔓柳不过一个刚出来的新人，就能得到姜沉枫的青睐？ 　　那个白瑟瑟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白瞎了那么好看的脸，连姜沉枫都降不住。 　　想到白瑟瑟，莲若眼前一亮，她就不相信，白瑟瑟听到这样的传言会无动于衷。眼下没有动静，不过在压抑自己，她知道这些大家小姐最会的事情就是忍耐。 　　“你把这封信送到白家去。”只要自己稍加挑拨，她就不信白瑟瑟还能坐得住，莲若脸上露出笑容。 　　金莉莉借着白瑟瑟邀请到了姜沉枫，却转过脸捅了白瑟瑟一刀，她就不信，白瑟瑟能忍得下这口气。就算她能忍下，她也不许她忍。 　　到时候两家合作取消，她就可以趁虚而入。金莉莉可以踩着她搭上白瑟瑟，这件事她没发作，可不代表她就忘记了。要不是金莉莉，白瑟瑟找不到其他人，自然还得回头求她。 　　金莉莉断了她的财路，又想断她的前途，这笔账，她会好好跟她算一算的。 　　白瑟瑟在看到莲若送过来的信之后，没有打开，直接在蜡烛上烧了：“告诉莲若小姐，以后不要再给我送什么消息过来，我和她不是一路人。” 　　不管莲若想做什么，她都不想理会。 　　金莉莉知道是莲若在背后捣鬼后，立刻把消息传给姜沉枫，姜沉枫看着莲若这个名字，想起了之前白瑟瑟的话，这位莲若小姐似乎对杜斯凯有想法？ 　　“把这个消息传给梁平冬。”姜沉枫吩咐道，梁平冬这只老狐狸，心狠手辣，若是知道有人想打他未来女婿梁斯凯的主意，只怕不会轻易放过这个莲若。 　　一个月的时间倏忽而过，这一天，丽人阁迎来了它的大日子，丽人阁第一届选美大会正式开始。 　　一楼大厅里早已满满当当坐满了人，二楼的包间也都被人包下了。姜沉枫和杜斯礼以及其他几个评委坐在一楼大厅舞台正前方的位置。白瑟瑟作为比赛的酒水提供者，在正对舞台的第二排也获得了一个位置。 　　金莉莉显然对这一场比赛用了心思，一共十八个姑娘，身穿玫瑰红开叉到腿部的掐腰旗袍，脚蹬高跟鞋，手里拿着白羽扇遮着面部，扭着纤细的腰肢走到了舞台中央，为众人献上了一曲《玫瑰玫瑰我爱你》。 　　伴随着这场歌舞落幕，比赛正式开始。 　　一个一个参赛者，开始登台介绍自己，这些姑娘们，各个带着金色蝴蝶面具、妙语连珠，就连身为女性的白瑟瑟也忍不住被她们的魅力折服。 　　不怪说这种地方是纸醉金迷的销金窟，白瑟瑟今天总算是体会到了。 　　姜沉枫一直担心白瑟瑟会不适应这样的场合，眼角的余光瞥过去，却发现她看得津津有味，不由得失笑，浅褐色的眸子慢慢柔和下来，那颗不耐烦的心也变得平静了。 　　“姜少爷，觉得这个很好？”旁边的一个评委看到姜沉枫这样，连忙问道。 　　“不是，只是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你们按照自己的标准评选，不必顾及我。”姜沉枫摇了摇头，说道。 　　在自我介绍环节结束后，接下来便是才艺展示环节，这才是真正让人惊艳的环节。 　　看着这些年轻的姑娘们一个个上台展示着自己的才艺，白瑟瑟不由得感叹，这和后世的选秀节目有些类似了。 　　姑娘们各有各的拿手绝活，或是弹琵琶、或是弹古筝、或是吹笛子、或是清唱一首、或是独舞一曲，白瑟瑟看得如痴如醉。 　　遇到一些她听过的歌，她还能跟着哼上两句。 　　“白小姐，很喜欢看这些节目吗？”一个年轻的男子走到白瑟瑟旁边，让她身边的人让了位，自己坐下。 　　白瑟瑟看了这男子一眼，自己并不认识：“你是？” 　　男子脸上堆着笑，刚想介绍什么，就听到一个温润的声音加入进来：“他什么也不是，你无需认识。” 　　男子回头刚想骂人，看到来人的脸连忙站了起来：“姜少爷。” 　　白瑟瑟看着姜沉枫，问道：“你不是在做评委吗，怎么过来了？” 　　姜沉枫哪有什么心情做什么评委，他本来就是为了白瑟瑟来的，看到名声极差的卢坤年走到白瑟瑟身边，顿时就坐不住了。 　　“回到你自己的位置上去，不然我不介意帮卢坤民教训弟弟。”姜沉枫盯着卢坤年，脸色有些冷。 　　卢坤年摸了摸鼻子，讪讪地离开了。 　　外面关于姜沉枫要纳蔓柳做姨太太的传言传得那么厉害，姜沉枫也没有出面澄清，他以为姜沉枫和白瑟瑟已经没了关系，才敢上前搭讪。 　　没想到姜沉枫虽然捧着蔓柳的场，对白瑟瑟也并没有放弃，尽享齐人之福。 　　那个蔓柳，刚才的介绍环节，虽然没有露脸，可光那软软的声音，就听得人全身酥、麻，还有那水蛇一般的腰肢，啧啧，即便不露面，也看得出来是尤物一个。 　　而白瑟瑟自是不用说，只看脸，就已经让人心神荡漾。 　　可惜，这样两个绝代佳人，竟然全被姜沉枫得去了。 　　姜沉枫还停在原地，轻声对白瑟瑟说道：“如果再有人前来，不必理会，会来这里的人，没一个是好的。” 　　白瑟瑟看了看姜沉枫，眼底露出调皮的神情：“那你呢？” 　　姜沉枫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白瑟瑟在跟他闹着玩，那双浅褐色的眸子里，笑意一点一点堆积，他的声音柔得不像话：“如果不是为了瑟瑟，我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白瑟瑟没想到姜沉枫会这么说，面色一红，说不出话来。 　　姜沉枫第一次见到白瑟瑟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类似于娇羞的表情，心情极好：“记着我的话，谁来找你也不要理，除了我，这里没有一个好人。” 　　姜沉枫走后，白瑟瑟捂住了有些发烫的面颊，她和姜沉枫之间，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变了。 　　姜沉枫回去之后，坐在他身边的杜斯礼笑道：“啧，你刚才那样子，我以为你要过去把卢坤年打一顿呢。” 　　姜沉枫看了他一眼：“瑟瑟不喜欢。” 　　“白小姐天香国色，蔓柳妩媚多姿，这样的美人，竟然全被姜少爷得了去，这齐人之福实在叫人艳羡啊！”旁边同样身为评委的黄少爷羡慕道。 　　“没什么齐人之福。”姜沉枫想起刚才白瑟瑟的反应，手忍不住捂住了胸口，那里跳动着一颗发热滚烫的心。 　　杜斯礼看到他这副模样，也无心看向舞台了：“刚才白小姐说什么了，你这么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 　　“关你什么事，好好做你的评委。”姜沉枫目光盯着台上，思绪早已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白瑟瑟会露出那样的表情，是不是说明她对自己也不是全无感觉？ 　　舞台上的精彩表演，终于在蔓柳登台之后，达到了顶点。蔓柳一登台，现场气氛由热烈变成了鼎沸，高喊着蔓柳的声音不绝于耳，白瑟瑟看着舞台中间的蔓柳，这倒真有些后世明星登台的架势了。 　　不过后世是单纯的喜欢和崇拜，而这里的人却是带着不纯的目的。她低下头，在这里，她才真实感受到了女性地位的低下，这些人随时等着开价包下包括蔓柳在内的姑娘们的身、体，甚至尊严。 　　她的酒厂招了一批女工，可她能做得太少，她帮不了所有人。 　　甚至有些家庭嫌酒厂工资低，不同意闺女到酒厂做女工，而是选择把闺女卖到有钱人家做妾，没良心的就把闺女卖到丽人阁这种地方。 　　这是这个时代的悲哀，她能做得实在太少太少。 　　她摇了摇头，自己怎么也多愁善感起来了，时代大背景下，谁也逃脱不了，她尽了力，就足够了。 　　她把目光重新调向舞台，台上蔓柳站在话筒前，穿着金色的露背舞裙，流光闪动的舞裙侧面边开了一条长长的叉，露出一只洁白如玉的长腿。 　　她的头上、脖子上都带着奢华的珠宝，看得出来，金莉莉在她身上费了不少心思，这一身行头便所费不赀。 　　蔓柳扭着水蛇般灵活的腰肢，用她那独特的声音唱着《假正经》，歌声里带着几分不羁、几分不屑、慵懒中又极具挑逗性，让在场的男性都忍不住心痒难耐。 　　蔓柳的表演结束，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白瑟瑟也跟着众人鼓掌，蔓柳确实极具唱歌天赋，这首《假正经》被她一唱，连她都忍不住心动起来。 　　姜沉枫身边的黄少爷正跟他打听：“姜少爷，你刚才说没什么齐人之福是什么意思？你对这蔓柳没兴趣？你要是没兴趣，一会我可要下手了。” 　　“没兴趣。”姜沉枫淡淡说道。 　　黄少爷眼睛一亮，转向舞台中央，既然姜沉枫没兴趣，那就好办了，等一下就是拼谁钱多了。 　　以蔓柳的表现，最终的选美皇后桂冠自然是落到了她的头上。 　　在选美结束后，姜沉枫便把白瑟瑟拉走了，接下来的场合已经不再适合她看到，那不过是一场□□裸的财色交易。 　　“你不用担心，金老板是个聪明人，她知道如何去推销你的葡萄酒。”姜沉枫怕白瑟瑟不高兴，在走出丽人阁之后，解释道。 　　“我没有担心，只是，你能不能放开我的手？”白瑟瑟晃了晃两个还连在一起的手。 　　“对不起。”姜沉枫的面上一热，刚才怕白瑟瑟看到蔓柳拍卖的情形，他一时情急，“我不是故意的。” 　　白瑟瑟其实并没有介意，他不知道，她肖想他的手多久了，要不是怕他发现自己这个嗜好，她都不想提醒他。 　　蔓柳最终被黄少爷以极高的价钱拍下，这个价格超过了当初的莲若。蔓柳被黄少爷包下的消息，也证实了，她和姜沉枫之间并无任何关系，这让安城众多姜沉枫的女性追随者松了一口气。 　　而白瑟瑟的葡萄酒也在这一夜一举成名。 　　丽人阁直接同白瑟瑟订了一年用的葡萄酒，其他歌舞厅在一个月内也纷纷找上门来，订单有半年、有一年，但不可否认，白瑟瑟的宣传政策成功了，她的葡萄酒在短短的时间内，跻身成为安城上流社会用酒。 　　姜沉枫之后发表的文章，更是给她的葡萄酒身份加了认证。 　　白瑟瑟为了感谢姜沉枫和杜斯礼，又给他们送去了一箱加了无忧灵珠的葡萄酒，引发了王舜华等人的不满，白瑟瑟还是那句话，想喝酒，拿文章来换。 　　而随着白瑟瑟葡萄酒的销量节节上升，同一时间在白家酒坊和无忧酒坊同时上市的安城大曲也卖得极好。 　　白家酒坊在经历了没落了之后，在白瑟瑟手中终于恢复了它以往的名气。 　　白瑟瑟在这个世界呆了一年之后，所有的一切终于按照她的愿望走上了正轨。 　　白家酒坊有白世杰，无忧酒坊有刘宇宁，这两个人的能力和心性，白瑟瑟都很放心。 　　梁家酒坊似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全国评酒大会，和准备梁戍的婚礼上面，也没再弄出什么事情。 　　白瑟瑟现在的时间，就是酿酿酒、准备十月份的全国评酒大会，去酒坊转一转，偶尔和白香雪等人出去走一走、逛逛街、买买东西、看看电影，转换一下心情，日子比刚开始过来时轻松多了。 　　而她和姜沉枫之间的关系，自从丽人阁选美比赛之后，似乎就有些变了性质。 　　白瑟瑟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但她知道，在那之后，或许是更早，她的心里虽然还没有接受姜沉枫，却也不再排斥他。 　　姜沉枫的身体在喝完三十斤无忧梨花白后，已经完全康复，偶尔会约白瑟瑟出去骑马打球，白瑟瑟十次中会接受三四次。 　　姜沉枫这个人，当他刻意讨好一个人的时候，确实能够让人心情愉悦。 　　比如此刻，他手把手教着她打高尔夫，温柔耐心、一遍一遍鼓励她，让她觉得自己只要努力，下一秒就能成为世界高手。 　　然而比起如何把高尔夫打好，白瑟瑟更关注那双教她的手，她的目光在那双手上游弋，握着球杆的手更是蠢、蠢、欲、动。 　　“想摸一下试试吗？”旁边传来好听的声音。 　　“想。”白瑟瑟回答完，才想起这个场景，似乎曾经发生过，她的脸有些发烫，急忙解释道，“不是，我刚才在想着怎么把球打进去，没听到你在说什么。对了，你刚才问了什么？” 　　她以为自己装听不到能把这件事情敷衍过去，然而这一次姜沉枫没有像往常一样轻轻放过，他轻轻抬起白瑟瑟的脸，浅褐色的眸子里充满了深情：“瑟瑟，你还介意我从前做的错事么？” 　　白瑟瑟摇了摇头，就算他曾经做错过，在他弥补之后也早已可以抵消了。 　　“那你知道我的心意么？”姜沉枫又问道。 　　白瑟瑟犹豫了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是怎么想的？”姜沉枫问出这句话时，整个身子都绷紧了，他能感觉到白瑟瑟对他态度的改变，但他不知道她的心思，这一刻他既期待又忐忑。 　　白瑟瑟低下头，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她对姜沉枫有好感，否则她不会接受他的约会，可若是真要和他在一起，她又总觉得不到火候。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跟姜沉枫在一起是轻松的、愉快的，他总是能够想得很周到，把一切照顾得妥妥帖帖，自从父亲去世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生活了。 　　看着姜沉枫眼底的深情，白瑟瑟低下头想了想，又抬起头看向他：“给我一些时间吧。” 　　她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如果只是单纯的谈恋爱，她可以毫不犹豫地答应姜沉枫，有这么一个温柔体贴、长得帅气又才华横溢的恋人，是很多女孩子心里的梦想。 　　可白瑟瑟知道，姜沉枫花这么多心思在她身上，求的应该不只是一段不确定的恋情。可她还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愿意嫁给姜沉枫，所以她需要时间考虑。 　　听到白瑟瑟的答案，姜沉枫轻轻舒了一口气，只要她不是拒绝就好。 　　“好，我等你的答案，只是，别让我等太久。”他的手在她的脸颊处眷恋地摸了摸，最后不舍地收了回去。 　　姜沉枫遵守了承诺，此后再也没有提及过这件事，让白瑟瑟松了一口气，她很怕姜沉枫在她没想好之前会一直提，好在他并没有这么做，这让她对他的好感又增加了。 　　“对了，十月份要举行全国评酒大会，你准备的怎么样了？”这一天姜沉枫找到白瑟瑟问道。 　　“一直在做针对性地练习。”白瑟瑟回答道。 　　“我帮你理出了文试部分的考核范围，你照着这个范围复习，文试部分问题应该不大。”姜沉枫拿出了自己整理出来的资料，关于酿酒方面，他不懂，帮不了她什么，也只能在这方面发挥自己的用处了。 　　“谢谢你。”白瑟瑟接过姜沉枫手里的资料，预选赛时，也是他帮的忙，她也就没再跟他客气。 　　“不用跟我那么客气，我也希望你能够取得好成绩，为安城争光。”姜沉枫停了停又说道，“如果有什么需要的，或者不懂的，可以直接找我。你知道的，我在文学这一块，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白瑟瑟笑了：“你要是在文学方面都有问题，那我们岂不是问题大了。” 　　有了姜沉枫帮忙，白瑟瑟确实省了很多事，一些不容易买到的书籍，姜沉枫总是能够帮她找到。 　　时间很快来到了十月份，全国评酒大会在平城举行。 　　安城的三大酒坊都严阵以待，刘家酒坊，刘掌柜对刘存放说道：“好好比赛，不用想太多，取得名词当然好，失败了也没什么，能进入全国评酒大会，就已经证明你的能力了。” 　　“我知道，爹，你放心吧。” 　　梁家，梁平冬也在叮嘱梁戍：“这一年来，你的努力爹看在眼里，爹对你有信心，你一定要好好比赛，压过白家和刘家，为咱们梁家争光。 　　评酒大会后，你就要嫁到杜家去，能拿到第一名，你在杜家地位也会提升。” 　　“爹，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尽管准备了很久，梁戍并没有完全的把握一定拿第一，尤其是在尝了白瑟瑟新酿造的安城大曲和葡萄酒之后。 　　如果说白瑟瑟的梨花白比自己酿的酒还差一些，安城大曲和那葡萄酒已经完全超越了她的水准。 　　虽然不甘心，可白瑟瑟超越自己是不得不承认的事实，这让梁戍难过的同时，心里也起了好胜之心。 　　她们家和白瑟瑟有仇，梁锦盛至今还待在监狱里，而这一切都是白瑟瑟害的，哪怕她水平高于自己，自己也必须全力以赴。 　　梁戍的眼睛里露出了一种类似战斗的光芒，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她一定会尽全力，把自己的最高水平发挥出来。 　　面对来自全国各地的优秀酿酒人，白瑟瑟也没有看起来那么轻松。她私下里针对全国评酒大会的比赛，做了很多专项训练。 　　文试部分，她自己本来就有基础，姜沉枫又帮她做了梳理，她还是很有信心的。 　　而酒类鉴别环节，白瑟瑟自负自己也尝过不少酒，这半年来，为了怕这个时代有什么自己没尝过的酒，她还特意让白世杰和刘宇宁派人去各地买不同的酒回来品尝。而姜沉枫更是帮她搞到了各种洋酒，在这一方面，她也没什么担心的。 　　最后便是酿酒环节了，全国评酒大会的酿酒环节和预选赛不太一样，它并不要求参赛者亲自酿酒，而是要求参赛者带自己酿造的新酒去会场参与评比，获得评委票数最多的酒就是这一届的第一名，这倒和现代的评酒大会有些相同了。 　　白瑟瑟准备了她新酿制的四时酒作为参赛酒，为了以防万一，她放了一些酒在空间里，等一切准备就绪，白瑟瑟和白世杰带着白家的额佣人以及酒坊的伙计出发前往平城。 　　姜沉枫把白瑟瑟送到了安城火车站：“我已经跟霍狄通了电话，他们家在平城也有些势力，到时候，他会在那边接你的。”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白瑟瑟点了点头。 　　“我看着你离开，再走吧。” 　　姜沉枫的不舍，让白瑟瑟也变得有些伤感起来。 　　“等这次回来，能给我一个答复么？”姜沉枫低声问道。 第44章 全国评酒大会 　　白瑟瑟愣住了, 想一想，距离他上一次提出已经过了几个月，似乎也该给他一个答案了。 　　“好, 等我回来给你回复。” 　　姜沉枫目送着火车驶出车站，才怅然离开，他本来想跟着一起去，可白瑟瑟不同意，说不过是一场比赛, 不必他亲自跟着。 　　好在平城是霍家的地盘, 白瑟瑟待在平城还是安全的, 否则他还真是不放心。 　　经过一天的行程，白瑟瑟一行人抵达了平城, 果然在平城火车站见到了霍狄，他笑着迎接上来：“我已经安排好住处, 先休息一晚上, 明天带你在平城逛一逛，尝一尝我们平城的特色美食，后天再送你去比赛场馆。” 　　“好，平城是熟, 都听你安排。”白瑟瑟笑道。 　　第二天, 霍狄是同一个女孩子一起前来的。介绍之后, 白瑟瑟才知道女孩子叫文兰, 是霍狄的未婚妻。 　　文兰是个十分温柔可爱的女孩子，说话时, 眼睛仿佛会笑，和霍狄十分般配。白瑟瑟也没想到会遇到霍狄的未婚妻，一时之间也没什么东西送她, 便送了自己酿制的葡萄酒。 　　“这葡萄酒每天晚上喝上一杯，有养颜的功效，你可以试试。” 　　“真的吗？那我要回去试试。”文兰收到礼物，挽着霍狄的手臂，笑得一脸满足。 　　这一天，说是霍狄带着她逛平城，倒不如说是文兰带着她们逛。文兰是个爱笑爱吃的小姑娘，对平城大街小巷的美食如数家珍。 　　白瑟瑟打趣霍狄：“找到这么一个未婚妻，你算是捡到宝了。” 　　霍狄看向文兰，也笑得一脸温柔：“我一开始也没想到我们之间这么契合。” 　　文兰回看着霍狄，脸上露出一丝羞涩。看得出来，两人之间的感情很好。 　　到了分开的时候，白瑟瑟说道：“我来的时候不知道，只送文兰一瓶酒，等你们结婚的时候，给我发请帖，我一定补上一份大礼。” 　　“不用什么大礼，把你那无忧梨花白送来就行。”霍狄忙说道。 　　白瑟瑟瞪了他一眼：“结婚礼物又不是送你一人的，文兰还没说话呢！” 　　文兰在一旁笑道：“我也想尝试，我一听霍狄说白姐姐的无忧梨花白有多好喝，可惜无缘品尝，既然白姐姐要送礼物，不如就送酒吧，我和霍狄都喜欢的。” 　　“这还没嫁过去呢，就开始帮着霍狄说话了？”白瑟瑟笑着打趣道，“行，既然你们都没意见，我就送无忧梨花白。” 　　霍狄和文兰把白瑟瑟送到评酒大会的比赛场馆才离开，白瑟瑟刚转身，就碰到了梁戍。 　　“梁小姐。” 　　“白小姐。”梁戍面色冷淡地回应了一句，便转身离开。 　　白瑟瑟并没有在意，她知道梁戍就是这么个性格。 　　大会的主办方给每个参赛者都安排了单独的房间，白瑟瑟做了登记领了号码牌之后，找到了自己的房间，整理完东西便开始休息。 　　两天后，全国评酒大会正式拉开序幕。 　　大会的文试阶段和安城的资格考试以及预选赛都不同，它直接采取了抢答的方式，三十分钟内，抢答的越多、答对的越多，得分越高。文试阶段进入前二十名，才能跻身第二阶段的评酒阶段。 　　而全国各地来平城参加评酒大会的人至少有几百人，这也让比赛一开始，竞争便十分激烈。 　　这个评酒大会，每一阶段都采取淘汰赛制，前一阶段的分数不会记到后一阶段，也就是说，每进入一个阶段，大家又是从零开始。 　　大会文试阶段分了五个组，每个组八十二人，白瑟瑟和梁戍被分到了乙组。 　　两人在这一阶段，几乎是旗鼓相当。 　　乙组的答题一开始还算正常，随着被淘汰的人越来越少，白瑟瑟和梁戍便凸显出来了，最后的比赛几乎成了两人表演的舞台。 　　两人都长得十分漂亮，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而且两人的答题，无论是速度还是质量，都远超同组的参赛者，已经进入评酒阶段的第三名和第四名看着这两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不由得露出苦笑。 　　“这个梁戍是上一届的第二名，这个白瑟瑟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知道，安城这是人才辈出啊，而且出的还都是女子。” 　　梁戍紧紧盯着白瑟瑟，两人比分咬得很紧，接下来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她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打败白瑟瑟。 　　“下一题，西周时期把酒分成事酒、昔酒和清酒三大类，请分别说出这三种酒的区别。” 　　梁戍刚想抢答，白瑟瑟的声音已经响起：“事酒，指的是酿造出来即可饮用的新酒，昔酒要求冬季酿造春季成熟，储藏一段时间后才能饮用的酒。 　　至于清酒，要求更加严格，需要冬季酿造，夏季成熟，因为储藏的时间更久，清酒的品质更好，开盖时酒香四溢，算是当时比较好的酒。 　　不过这三种酒主要是供下级士大夫士人饮用，当时的贵族饮用的是五齐酒。” 　　“白瑟瑟得一分，接下来，请讲出周朝时，专门用来祭祀的酒。” 　　这一题白瑟瑟没抢过梁戍，梁戍又得了一分，两人再次打成平手。 　　“你们猜她俩谁能胜出？”留在场馆的其他参赛者问着身边的人。 　　“猜不出来，两人的知识面都非常广，到目前为止，两人都未尽全力，难说。” 　　白瑟瑟和梁戍之间的竞争还在继续，时间越来越少了，梁戍的额头上渐渐渗出汗渍，她担心如果不能在第一轮把白瑟瑟的气势打下去，接下来的比赛会更加艰难。 　　而她不能失败，不仅仅因为父亲的期望，还有，白瑟瑟把锦盛害得坐了牢，她无法替锦盛伸冤，只能在酿酒方面压制白瑟瑟，她绝不能输给白瑟瑟。 　　梁戍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盯着白瑟瑟，她不会输的。 　　在两人又各得了两分之后，终于迎来了决定名次的最后一题。 　　“还有最后一题。”司仪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转了转，才说道，“请听题，请简单说说你对金浆酒的了解。” 　　“金浆酒是汉代的美酒。”白瑟瑟抢先答道，她看了梁戍一眼，梁戍因为没有抢到题，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还有明显的汗意。 　　她有些不太理解梁戍的做法，即便拿不到第一，依然可以晋级下一轮比赛，难道这个时代的梁戍竟然已经好胜到每一个环节都必须压制对手了么？ 　　白瑟瑟没那么多时间考虑梁戍的心思，她接着答道：“据《西京杂记》记载：樽盈缥玉之酒，爵献金浆之醪。里面注释：梁人作薯蔗酒，名金浆，也就是说，金浆酒是一种用甘蔗汁酿造的酒。” 　　“回答正确，白瑟瑟再加一分。” 　　最终司仪宣布白瑟瑟以一分之差，险胜梁戍，获得乙组的第一名。 　　“你只不过是运气比我好，抢到了最后一题，若是继续比下去，我未必会输。”梁戍直视着白瑟瑟说道。 　　白瑟瑟笑了笑：“继续下去，我也未必会输。” 　　“你接下来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梁戍说道。 　　“梁小姐，你似乎对我有很深的恨意，我可以知道这是为什么吗？”白瑟瑟问道，在现代时，她和梁戍虽然是竞争对手，却也彼此惺惺相惜，怎么到了这个年代，两人仿佛却成了仇人。 　　梁戍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白小姐自己做的事情，自己难道不清楚？岂止是我对你有恨意，我们梁家就没有人不恨你的。” 　　白瑟瑟眨了眨眼：“是因为梁锦盛？” 　　“白小姐知道就好，像白小姐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迟早是要遭报应的。”梁戍说完，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白瑟瑟看着梁戍的背影，若有所思，她因为梁锦盛怨恨她，她能理解，可说她不择手段，就有些奇怪了。 　　梁锦盛坐牢是他咎由自取，难道她被人打劫，还不能反抗？可白瑟瑟总觉得，梁戍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她想到了梁平冬，也许是他说了什么，让梁戍对她产生了误解。 　　眼下还在比赛，等比赛结束后，再说吧。 　　文试一共举行了两天，文试阶段结束，比赛场馆已经空了一半，一些没通过文试的人收拾行李离开，准备下一届的比赛。还有一些想继续留下来，观看比赛。 　　这两天，白瑟瑟和梁戍因为文试上的亮眼表现格外引人注目，两天文试下来，两人答题的数量是最多的，其中一些题还颇具难度。这个成绩，在所有参赛者中分列第一、第二。 　　前两名被两个年轻姑娘占据，而且分数远超第三名，让所有参赛者都对这两个姑娘产生了好奇之心。 　　刘存放在走廊上遇到白瑟瑟时，笑道：“没想到预选赛时，你竟然没尽全力。”可笑，他还以为自己能够在全国评酒大会上打败她。 　　白瑟瑟摇了摇头：“你说得不对，每一场比赛我都尽了全力。” 　　刘存放愣了一下，脸上慢慢露出了笑容：“你说得对，每一场比赛都应该拼尽全力，是我狭隘了。你和梁戍的表现都很好，不过我也不会认输的，我会好好比完接下来的每一场比赛。” 　　两人离开后，梁戍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看着白瑟瑟的背影，神情有些复杂：“我总觉得，她不像是父亲口中，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小姐，知人知面不知心，白瑟瑟惯会做表面工作，从她在外面的表现，自然看不出来什么。”梁福听到梁戍的话，眼神闪了闪，赶紧解释道，“再说，老爷也没必要在小姐面前说白瑟瑟的不好。” 　　梁戍听了梁福的解释，点了点头，确实，爹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欺骗她。她能产生这样的念头，只能说明，白瑟瑟表面工作确实做得很好。 　　想打昨天白瑟瑟还问她为什么对她怀有恨意，梁戍只觉得身上发寒，白瑟瑟这样表里不一的人，太可怕了。 　　这种人心思这么多，到底是怎么能够酿出好酒的，梁戍不能理解。 　　接下来的酒类鉴别环节是她的长处，她从小便被父亲带着品尝各种酒，这国内国外的酒，如果她都没喝过，那在场的参赛者估计也没什么人喝过了。 　　她要在这个环节好好表现，发挥出自己的长处，压制住白瑟瑟的气焰。 　　文试结束后，休息了一天，酒类鉴别环节的比赛开始，二十个参赛者，每人的桌面上都摆着十八种酒，每一个酒杯上都标注着序号，方便参赛者按照序号写出答案。 　　比赛的规则也十分简单，鉴别出的酒类越多、写得越详细，分数也就越高，这二十个参赛者，最终只有十个人能够把自己从家里带来的酒放到评委面前，供他们品评鉴赏，比赛规则很残酷，却也极具诱惑力。 　　因为这十种酒经过评酒大会后，很快就会接收到来自全国各地的订单，以及各地酒类爱好者的追捧，败则默默无闻，成则名利双收。所以，哪怕比赛规则苛刻、残酷，报名者却趋之若鹜。 　　二十位参赛者静静听着司仪宣读比赛规则，然后在一声“开始”之后，开启了今天的酒类鉴别的环节。 　　梁戍的位置就在白瑟瑟身边，她看着白瑟瑟端起第一杯酒后，才不紧不慢地端起面前的酒，开始品鉴这杯酒的种类、度数、工艺等等。 　　品酒的方法无非是一看二闻三品，看就是观察酒的颜色、气泡，闻自然是闻酒的气味，不同的酒有不同的香味，三品，则是品尝酒的味道和口感，通过这三个步骤初步判断出眼前酒的种类、品质，比较厉害一些的，能够分辨出年份，不过这却需要经验的辅助了。 　　考试现场有二十多人，但是场内却极为安静，每个人都在专注着自己桌面上的酒，白瑟瑟也不例外。 　　这次考试，一次就放出十八种酒让人品尝，并最终得出结果，这个压力并不小，虽然她喝过不少酒，这半年也做了突击训练，可她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品尝出所有的酒。 　　随着一杯接着一杯的酒被参赛者拿起又放下，桌面上的白纸开始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字迹。白瑟瑟和梁戍也在纸面上写着自己的答案。 　　“时间到，所有人停笔。” 　　现场依然出现了每次比赛都会出现的场景，有人喊着还差一点就写完了，司仪自然不会给他时间，责令如果不停笔，成绩便算无效。这话一说出，那人立刻停下了笔，站到桌子一旁。 　　梁戍看了白瑟瑟一眼，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一句她必胜，十八种酒，她品尝出了十七种，另外一种，她从没尝过，不知道是什么酒类。看来自己还是有很多不懂的，这次回去之后，还要更加努力。 　　梁戍猜测，白瑟瑟虽然酿酒颇有天赋，可是短短时间内崛起，能够把酒酿好已经是极致。就算白瑟瑟突击练习，且在品酒上也非常有天分，这十八种酒她能品出十四五种，已经是非常厉害了。 　　这里面有几种酒颇为罕见，若不是父亲肯大力培养自己，从各地寻来各种酒，她也未必能尝出是什么酒。 　　白瑟瑟或许很聪明，可有些东西是需要时间积累，比如经验。而品酒，除了非常灵敏的嗅觉和味觉，经验也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环，这也是白瑟瑟的缺点，没有足够的时间给她一一品尝所有的酒。 　　当然，以她的聪慧，假以时日，她一定能补足自己的短板，但绝不是现在。 　　白瑟瑟看着梁戍，也对着她回以微笑。 　　梁戍收回自己的视线，不再看向白瑟瑟，白瑟瑟聪明、有天赋，可是心性不好，这样的人，不值得她关注。 　　有人上前来把他们的答案收起来，交给各个评委。和预选赛一样，鉴酒环节同样是现场给出成绩。 　　等所有答案被收上去之后，参赛者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开始讨论答案。 　　刘存放看了看梁戍，又看了看白瑟瑟，梁戍冷着一张脸，眼睛望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想了想，走到白瑟瑟身边，问道：“你答出了多少种酒？” 　　和梁戍的想法一样，刘存放也觉得白瑟瑟这个环节表现不会太好，不过进入最后的评酒环节应该问题不大。 　　白瑟瑟笑了笑：“我十八种酒都写出来了，至于对不对，那就不知道了。” 　　“你全部品出来了？”刘存放眼睛里露出震惊，他以为白瑟瑟能品出十二三种就已经了不得了，因为震惊，他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了些。 　　周围本来在讨论的参赛者，在听到他这句话后，纷纷往这边看过来。 　　“真的假的，十八种酒全部尝出来了？” 　　“别不是吹牛吧，一会成绩出来，要是不能拿满分，那可就丢脸丢大了。” 　　“呵呵，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在这种场合说大话，真是没脑子。” 　　“也许白小姐真分辨出了所有的酒呢？毕竟她文试得了第一名，且答对的题目远远超过我们。”有人小声为白瑟瑟辩护着。 　　“文试和鉴酒能一样么？文试只要复习到、多看书，本身并没有什么难度。可鉴酒不仅要求品尝过各种，还要求记住每一种酒的味道和独特性，这本身就已经很难了。 　　更何况今天大会主办方拿出的十八种酒，其中有几种的味道十分奇特，我们很多人见都没见过，你相信白瑟瑟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能尝出来？” 　　“也是，我刚从唐建梁那边过来，他可是上一届的第一名，他也只尝出了其中的十七种，白瑟瑟说自己尝出了全部的酒，难道她比唐建梁还厉害？” 　　“啧，看着挺漂亮的一个小姑娘，没想到竟然喜欢吹牛皮。” 　　听着众人的议论，刘存放脸色有些难看，他看向白瑟瑟，眼里带着歉意：“对不起，刚才若不是我没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也不会让你遭受这样的非议。” 　　白瑟瑟说自己答出了十八种酒，可后面还加了句不知道对不对，这些人没有听到白瑟瑟的话，只听到他的惊讶，就这样毫不顾忌地讨论，刘存放走到人群中间解释道：“你们误会白小姐了，她说自己答了十八种酒，但她也不确定自己答得对不对，只是我听到了之后觉得惊讶，才嚷了出来，白小姐并不是你们嘴里的说大话之人。” 　　“啧，这是怕自己吹的牛皮被当众戳破，才故意过来说这种话的吧。”有人并不理会刘存放的解释。 　　唐建梁也走了过来：“我倒不觉得白小姐是在说大话，我也答了十八种酒，但我只能保证其中十七种是对的，最后一个是我蒙的，这有什么问题么？难道你们所有人品不出来，就把答案空在那里？” 　　“唐先生说得没错，我也答了十八种，不过我也不能保证自己的答案全对。”梁戍不知什么时候把目光从窗外移了回来，虽然她不喜欢白瑟瑟的心性，可这些人这么欺负一个姑娘，她同样看不过眼。 　　唐建梁和梁戍同时为白瑟瑟说话，让刚才讨论白瑟瑟的一部分人脸上露出了羞愧之色，而另一部分虽然眼里还有着不服，可这样的氛围下也不好再说什么。 　　“谢谢你为我说话。”白瑟瑟对梁戍说道。 　　“不必谢我，我也不是帮你，换成其他人，我也一样会这么做。”梁戍再次把目光移向窗外，不再搭理白瑟瑟。 　　白瑟瑟看着梁戍笑了，眼前的梁戍和她印象中的梁戍形象重叠在了一起。 　　经历了这件事情，众人又重新恢复了小声讨论的情形。 　　刘存放再次回到白瑟瑟身边：“刚才真是对不住。” 　　“没什么，你也没做错什么。”白瑟瑟说道，刘存放也不是故意，而且出面为她做了解释，这已经够了。 　　“对了，我能问问，你第三号、六号、十五号酒的答案是什么吗？”刘存放刚才走过来，就是想和白瑟瑟对对答案，却没想到会引起一小波风波。这一会儿，他又重新想起来自己过来的目的。 　　“我的三号酒写的是羊羔酒，六号是屠苏酒，十五号是翡翠酒。”白瑟瑟说道。 　　“能跟我详细说说么？”刘存放问话的同时，另一个声音也加入了进来，“翡翠酒是什么酒，我怎么没听过？” 　　两人回头看过去，说话的人正是之前欣赏窗外风景的梁戍，她此刻正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看向白瑟瑟，等着她的答案。 　　白瑟瑟笑了笑，解释道：“翡翠酒是我国布朗族人用糯米酿造的酒，它的独特之处在于过滤酒汁的工具，是一种叫做‘悬钩子’的叶子，用这种植物的叶子过滤后的酒，颜色晶莹透彻，如同翡翠一般，十分漂亮，也因此得名翡翠酒。” 　　梁戍回想这十五号酒的特色，和白瑟瑟说得都对得上，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你确实很有本事。” 　　刘存放听到白瑟瑟和梁戍的对话，神情比刚才还惊讶：“梁小姐，你只问十五号，是不是白小姐三号酒和六号酒的答案都是对的？” 　　梁戍看了刘存放一眼：“她的答案没错。” 　　梁戍本以为自己在这个环节具有极大的优势，可她万万没想到，白瑟瑟居然对这种都没听说过的民族的酒都了若指掌。 　　“白小姐真是厉害，这个什么布朗族我听都没听过，更不用说他们酿造的酒了，白小姐是怎么知道这种酒的。”唐建梁站在一旁听了一会，这会儿也加入了讨论的范围。 　　“其实也是巧了。”白瑟瑟笑了笑，“在我准备比赛的时候，我托了我三哥以及刘宇宁帮我寻找各地的酒，我三哥出国留学时恰巧认识一个布朗族的同学，听他提过翡翠酒，便跟他讨了一瓶酒，没想到比赛的时候就碰到了。” 　　几个人听到白瑟瑟的答案，都有些目瞪口呆，这确实是运气好了。白瑟瑟的三哥偏偏就认识一个布朗族的人，而比赛中又偏偏用了布朗族的翡翠酒，合该白瑟瑟能答对这道题。 　　“白小姐，你这运气，真是让人不服都不行。”刘存放说道。 　　“归根到底还是她实力强，否则单凭运气撞到一个翡翠酒，其他酒鉴别不出来，也没用。”梁戍说道。 　　“确实，梁小姐，你们安城的姑娘家都这么厉害的么？上一届，我凭着经验才赢了你，这一届，又冒出了一个白小姐，实在是让我汗颜啊。”唐建梁感慨道。 　　梁戍没有说话，对于白瑟瑟的实力，她不得不服。 　　评委们并没有让参赛者等待太长时间，成绩很快被计算出来并公之于众。 　　十个人的名字，按照名次排序，白瑟瑟的名字赫然在最上头，梁戍和唐建梁并列第二。 　　“这，白小姐没有说大话，她真地全部都对了？” 　　“白小姐也太厉害了，这里面有几种酒，我连听都没听过，她居然全部答对了？” 　　“这一届不会是白小姐拿第一吧，在文试和鉴酒环节，她的表现都打败了上一届排名第一第二的唐建梁和梁戍啊。” 　　“我觉得有可能，只是不知道一会儿评酒环节，她会拿出什么酒来。” 　　刚才还嘲笑她吹牛皮的人，这会儿都傻了。 　　刚才反驳刘存放解释的人，此刻的面色如同打翻了颜色盘，青红交织。方才嘲笑白瑟瑟的人中，他的声音最大，可成绩公布之后，他连评酒环节都没进入，嘲笑白瑟瑟的话，仿佛全是在说他自己。 　　听着周围人对白瑟瑟的赞美，他总觉得那一句句都是对自己的嘲讽，只可惜此刻现场没有一个洞，能够让他钻进去。 　　“恭喜你们啊。”刘存放在晋级的十人中排倒数第二，不过他还是很高兴，经历了这两场比试，他知道自己和这些真正的酿酒高手比，还存在差距，能取得这个成绩，已经不错了。因此，这一会面对白瑟瑟和梁戍取得的好成绩，他真诚地献上了自己的祝福。 　　梁戍看着白瑟瑟，心里越发不是滋味，被白瑟瑟诬陷的梁锦盛还在大牢里受苦受难，而诬陷人的白瑟瑟却在这里享受着众人的追捧，梁戍怎么想，心里都十分不舒服。 　　这两个环节不能赢过白瑟瑟，接下来的酿酒环节想赢白瑟瑟，就更难了。 　　本来她还是有信心的，她这次带来的酒，是父亲急着推出去新酒的改良版，当初那酒并未调试好，就被父亲急急推了出去。后来她一直在改善酒的口感，在来参加比赛的前一个月才最终完成。经过调试的口感已经和白瑟瑟的安城大曲差不多，甚至比安城大曲的口感更好。 　　她本来以为白瑟瑟的水平虽然比自己高，但也不会高出很多。可是看到白瑟瑟在她觉得最不可能表现好的环节取得满分的成绩，现在她不敢确定了。白瑟瑟的身上似乎有着无穷的潜力，你根本猜测不到她的实力到底在哪一阶段。 　　她不知道白瑟瑟有没有再针对安城大曲进行改善，又或者酿造出了什么新酒。 　　梁戍的心理充满了苦涩，难道要眼睁睁看着白瑟瑟这样的人春风得意么？眼前的情景她不想再看下去，提前离开了赛场。 　　回到自己房间的梁戍，发现一个人鬼鬼祟祟，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梁戍心里一紧，难道是有什么人想要偷走她的酒。 　　“干什么的？站住！”梁戍厉声喝止。 　　那人站住了脚步，转向梁戍：“小姐，是我。” 　　“莲花？你在这里做什么？”这莲花是父亲新买来的女佣，据说身世十分可怜，还被毁了容，父亲就把她领来家，这次比赛也跟着一起来了。 　　“小姐，我没干什么，正要进屋帮你收拾屋子。”莲花的手往后藏了藏，暗道倒霉，这个时候梁戍不是应该在赛场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撒谎，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你偷我的酒？” 　　“没有没有，小姐，我怎么会偷你的酒，其实是我去外面买了酒，怕被你知道，才偷偷藏起来的，不信你看，我真没拿你的酒。”莲花把藏在手里的小巧精致的酒壶拿了出来。 　　梁戍看了看，果然不是自己的酒，不过那粉彩的酒壶却有些眼熟：“哦，买的什么酒，你不懂酒，别再被别人骗了，我帮你看看。” 　　莲花想了想，觉得就算梁戍发现是什么酒问题也不大，虽然梁平冬叮嘱不要告诉梁戍，但莲花觉得自己也是在帮梁家，梁戍不至于傻到把自己交出去，便把手中的酒壶递了出去。 　　梁戍打开酒壶闻了闻，脸色微变：“你刚才从哪里过来的？” 　　“小姐，你不是闻出来了么？”莲花并不害怕，那双总是低垂的眼睛里，此刻突然抬起，竟自有一股风流在里面，梁戍这才发现，这位被毁了容的莲花，竟然有一双十分漂亮的眼睛。 　　“我是闻出来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酒竟然是白瑟瑟的安城大曲。 　　“为什么？”莲花伸出手捂着嘴轻笑了两声，“梁小姐，你怎么这么天真呢？你父亲让我这个进梁家没几天的佣人，跟着你参加比赛，你就不觉得奇怪么？” 　　梁戍垂下了眼睛，她确实奇怪，可父亲给出的答案，是莲花绝对可靠，她本身对酒也有些了解，能够给梁戍帮忙，而她平时用惯的丫鬟偏偏这个时候病了，她听了父亲的话便答应了。 　　可现在听莲花话里的意思，父亲让莲花跟着她过来，似乎另有目的。 　　“你说话不用拐弯抹角，你偷拿白瑟瑟的酒，总不能是我父亲让你做的吧？”父亲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这和父亲从小对她的教导不符。 　　梁戍盯着莲花，她若是敢撒谎污蔑父亲，她绝不饶她。 　　莲花的眼睛何等尖利，早看出了梁戍眼里的不相信，她低着头笑了两声，又抬头冲着梁戍抛了个媚眼儿：“梁小姐，你又何必问这么清楚，我做这样的事情，对你们梁家酒坊也有利啊。” 　　“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我梁戍不屑做，你跟我去找白瑟瑟，把这酒还回去？”梁戍抓住了莲花的手，就要拉着她去见白瑟瑟。 　　“梁小姐，你有什么毛病？”莲花脸色变了，甩开梁戍的手，她指了指梁戍的头，“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你抓我去见白瑟瑟，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敢抓我去，我就反咬是你指使我的，我看你要怎么跟白瑟瑟解释。” 　　“你——”听到莲花这么说，梁戍气得脸都红了。 　　“我什么我？”莲花摸了摸自己颊边的头发，笑了笑，“梁小姐，这事可不是我自己一人的主意，我不过是顺着梁老爷的意思罢了。 　　梁老爷要确保你能赢过白瑟瑟，便私下里找了我，依我说呀，你不要怪你父亲，要怪只能怪你自己能力不足。你要是实力足够强盛，你父亲又何至于使出这样不入流的手段。” 　　“不许你侮辱我父亲，我父亲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听到莲花说这一切是顺着父亲的意思，梁戍的脸色变得冰冷了起来，“如果让我再听到类似的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我父亲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名气，不是你随便一句就可以污蔑的。” 　　“是呀，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名声，到底是怎么积攒下来的，还真是有待商榷呢！”莲花轻哼了一声，“既然你说不是就不是，梁老爷对我有恩，我做的事情要被人发现了，我自己承担，但不能是你梁大小姐把我交出去，否则我莲若也不是吃素的。” 　　“莲若？”听到这个名字，梁戍心里一惊，在安城，哪怕不涉足风月也听过莲若的大名，“你怎么可能会是莲若，你不是在百姝坊么？” 　　听到梁戍这么问，莲若脸色冷了下来：“哼，我会这样都是白瑟瑟所赐，所以我偷这酒也是为了报复白瑟瑟。梁小姐，我做的这一切，你就当做没看见，白瑟瑟没有酒参加评选，你也少了一个强劲的对手不是。这酒我尝了，可是好酒呢。” 　　梁戍沉默了，莲若看到梁戍这个模样，冷笑了一声，这位传说中清高的大小姐，也和她爹一样，是个伪君子罢了。 　　不过不管怎样，梁平冬救了自己，又给了她报仇的机会，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也与她无关。在百姝坊见识到形形色色的人，莲若早就不相信这世上有真正的好人，只不过有些人善于伪装罢了。 　　撕掉那层伪装，有些人连普通人都不如，这样的人，莲若见的多了。 　　白瑟瑟回到屋子里，就发现自己的东西被人动了。为了以防万一，她的东西都做了特殊的标记，偷酒的人虽然很小心谨慎，却还是被她发现了。 　　她打开那个粉彩酒壶，轻轻闻了闻，果然酒已经被换了。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好在她早已把参加比赛的酒放到了空间里。白瑟瑟把拿粉彩酒壶放回原处，装作不知情的模样。 　　莲若那边见白瑟瑟那里久久没有行动，知道她并没有发现，等比赛一结束，她就离开这里，到时候就算白瑟瑟知道酒被换了，也找不到她了。 　　梁戍在自己的房间里，一直待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也没有出来，她甚至连送来的晚餐也没动。 　　她的心里正经历着让人难以忍受的煎熬，一个声音告诉她，白瑟瑟不是什么好人，莲若偷她的酒又不是自己偷的，她们狗咬狗，和自己没关系。更何况，白瑟瑟陷害了锦盛，害得锦盛不但坐了牢还成了太监，就算她的酒被偷了，也是活该。 　　可另一个声音又在说，梁戍，你发现了这样的事情，要当做看不见么？梁戍，你过得去自己心里那一关么？开了这个头，是不是以后见到再污糟的事情，你也要视而不见了？ 　　两种声音在她的脑海中交织，梁戍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脸，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她不想听，也不想管。 　　可最终，她还是过不了良心那一关，梁戍抬起头，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为什么白瑟瑟可以毫无底线地去做那些事情，而她连装作视而不见都做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　　注：樽盈缥玉之酒,爵献金浆之醪。（梁人作薯蔗酒,名金浆），出自《西京杂记》 第45章 知道真相 　　莲若看着站在自己门口的梁戍, 想骂人了。 　　“梁大小姐，现在已经晚上九点钟了，我已经准备要休息了, 你让我去见白瑟瑟，你脑子不是被驴踢过了吧？” 　　莲若现在是真觉得梁戍有病，有神经病，下午的时候, 她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 没想这位大小姐在屋子里琢磨了半天, 还是决定让她去见白瑟瑟。 　　“怪不得你爹对你不放心, 就你这脑子，能赢得了白瑟瑟才怪。”莲若没好气道。 　　“下午是我想岔了，现在我想清楚了, 我是来参加比赛的，比赛就要公平公正, 你和白瑟瑟之间有什么仇怨我不管，可你不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做这样的事，你必须跟我去见白瑟瑟。”梁戍说道, 做出决定的过程虽然痛苦, 可做好决定后，整个人都轻松了, 梁戍知道自己没做错。 　　“我不去, 酒已经被我倒了。”莲若双手环胸, 倚在门槛上, 斜斜看了梁戍一眼，不肯配合。 　　梁戍笑了笑：“你大约不了解酿酒的人，我每天需要搬动很多次酒坛, 力气很大，你若是不去，我就拉着你去，就你这个身板，我再拉一个都拉得动。” 　　莲若不可置信地看向梁戍：“梁大小姐，你是一个大家小姐，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怎么比我一个舞女还粗俗？” 　　梁戍见莲若拒不配合，也不再跟莲若废话，一只手拉起莲若的手臂就往白瑟瑟的房间走去。 　　莲若见梁戍还真敢，忍不住大喊道：“非礼啦，杀人啦！梁家大小姐要杀人了！” 　　周围的人听到动静，纷纷探出头来，看着这一场闹剧。 　　梁戍不为所动：“你若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做的事情，你尽管喊。” 　　“我有什么好怕的？我是帮你们梁家做事的，就算有事也轮不到我身上。”莲若虽然被拖着往前走，脸上却并没有害怕的表情。 　　“你觉得就我们俩现在的样子，别人相信是你做的，还是相信是我指使的。”梁戍冷哼道。 　　“我说了，我是顺着你爹的意思。”莲若说道。 　　“证据呢？”梁戍也不跟莲若废话，一路拉着莲若来到了白瑟瑟的门口。 　　白瑟瑟早已听到动静，此时见到梁戍拉着一个人过来，心里明白，自己的酒大约就是眼前这人动的手脚。 　　她看了看外面看热闹的人的，对梁戍说道：“进来说吧。” 　　白瑟瑟的举动让梁戍有些惊讶：“你应该猜出我是来做什么的了吧？”她不是应该趁机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做的“好事”么，为什么反而让她们进屋，梁戍有些看不懂白瑟瑟。 　　白瑟瑟点了点头：“我知道，有什么事进来说。” 　　梁戍跟着白瑟瑟进了屋，莲若看到已经到了白瑟瑟房间，也没再反抗，跟着进了屋，找了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身子顺势斜倚在扶椅上，看着两人不说话。 　　白瑟瑟仔细打量了她几眼，才认出来：“你是，莲若小姐？你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白瑟瑟还记得那次见她时的模样，虽然对莲若的为人不齿，可莲若的风情却令她记忆深刻，眼前的莲若，身上那股风流还在，脸却不再是那张魅惑众人的妖媚面孔了。 　　“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不都是拜白小姐你所赐么？”莲若听到这话，坐直了身体，细长的眼睛里迸射出仇恨的光芒，“若不是你大哥把滚烫的汤水泼到我的脸上，我怎么会毁容？白瑟瑟，我跟你不共戴天。” 　　“我大哥？你是说白成泰？”白瑟瑟愣住了，这事她还真不知道，白成泰为什么会去找莲若。 　　“别在这里装模作样了，你不就是记恨我跟你要的价太高么，可是生意谈不成也就谈不成了，你怎么能让人毁我的脸，这张脸毁了，我还靠什么吃饭？白瑟瑟，你可真是太恶毒了。”莲若捂着自己带着疤痕的半张脸，一双细长的眼睛里满是怒火。 　　“莲若小姐，我敢对天发誓，我没有找人去毁你的脸。你随便找人打听打听，就知道我这个当家人的位置，是从我大伯，也就是白成泰亲爹手里夺回来的，白成泰根本不可能为了我去做这种事。” 　　虽然不喜欢莲若的为人行事，但是她也不可能做出这种毁人容貌的事情。 　　“那就是白成泰想让我记恨你，才故意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总之和你脱不开关系，我真是倒了八辈子，怎么就遇到你这么个霉星。”在知道白瑟瑟和白成泰的关系后，莲若瞬间明白了白成泰这么做的目的。 　　白瑟瑟没有说话，她回到白家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里，白成泰还算安稳，不可能突然做出这样的事情，她将目光看向梁戍。 　　梁戍被她看得莫名其妙，忍不住问道：“你看我做什么，这事跟我没关系，是你们白家人做事太绝，才惹了这样的祸事。” 　　“这事不是你做的，但是和你爹却脱不了关系。” 　　“白瑟瑟，你不要太过分，这事跟我爹有什么关系？你再敢血口喷人，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你诬陷我们家锦盛，害他坐牢还被那个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听到白瑟瑟说这事跟父亲有关系，梁戍顿时冷了脸。 　　“诬陷梁锦盛？梁平冬是这么跟你说的？你也信？”白瑟瑟哼了哼，梁平冬那个老狐狸，连自己的女儿都欺骗，难怪梁戍对自己的态度这么奇怪。 　　“我不信我爹，难道信你？”梁戍也冷哼了一声。 　　“你不用信我，你只要相信事实就可以了。我问你，莲若是不是你爹带回家的？是不是他让你把莲若带到赛场来的？你难道觉得他把莲若带回来，只是为了伺候你？莲若是什么人，你就算没见过，也听过吧？” 　　梁戍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白瑟瑟并没有停止：“我再问你，莲若为什么愿意被你爹驱使？她的身份，决定了，她如果想报复我，绝对想不到到比赛场上来捣乱。我猜如果是莲若自己，她更可能会采取毁了我的名声的方式。 　　把我的酒换了对谁有好处，你真地想不通吗？” 　　“还有我大哥白成泰，他绝不是一个冲动的人，这事如果换成是我大伯白杜康做的，我还能相信。可白成泰是什么人，我在祠堂把他爹拉下马，都能劝他爹承认错误的人，他会突然做出这么莽撞的事情？ 　　能让他做出这样的举动，只能是有人在背后许诺了绝对的利益，你说，这样做的人会是什么人？” 　　“那，那也不能确定就是我爹呀？想白家酒坊倒下，不只是我们梁家酒坊一家吧？刘家酒坊也可能去做啊。”梁戍的脸色已经白得不能看了，她虽然反驳白瑟瑟，声音却并不大。 　　“你的声音这么虚，可见你也知道，你的辩驳无力。如果说动我大哥的人是刘家酒坊，那么莲若就不会到了梁家，更不会跟着你来到赛场。” 　　两人在这里争执，莲若却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她把白瑟瑟的话仔细咀嚼了几遍，脸色渐渐苍白起来：“我被梁平冬骗了？这个老东西！” 　　“你不准骂我爹!”梁戍呵斥道。 　　“我不但要骂你爹，我还要把他的阴谋都揭穿，什么德高望重，我呸，凭他也配，枉我以为是他救了我，没想到他才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白瑟瑟的话让莲若终于想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动手是白成泰动的，但背后的主使不是白瑟瑟，而是梁平冬。 　　梁平冬鼓动白成泰对她动手，又出面救了她，获得了她的感激，然后趁机说了白瑟瑟许多坏话。她的脸被白成泰毁了，本就对白瑟瑟恨之入骨，自然心甘情愿给他当打手。 　　一旦毁了白瑟瑟的比赛，她那个大伯大概就能重新夺回白家的掌家权，而梁戍在安城也没了竞争对手，毕竟白瑟瑟掌管白家酒坊后，白家酒坊的变化，连她都偶尔能从客人那里听到几句，更不用说梁平冬这样曾经把白家死死压住的酒坊老掌柜了。 　　只要搞掉了白瑟瑟，白家酒坊便没有了与梁家对抗的实力，更不能在全国评酒大会上给梁戍制造困难，梁平冬这个计划不可为不完美，可惜他错误估计了他的女儿，谁能想到这么一个黑心的老狐狸，竟然能生出梁戍这样是非分明的女儿呢。 　　不，他正是知道梁戍的性子，才反复叮嘱她不能让梁戍知道。当初，她还以为他是怕梁戍沾了这样的脏事，现在想来，应该就是怕出现这样的局面吧。 　　莲若本来还怪梁戍今天提前回来，现在却庆幸起来，若不是梁戍提前回来，发现了她做的事情，到时候比赛一结束，她去了其他地方，她就永远不可能再知道事情的真相，虽然报复了白瑟瑟，却放过了真正的罪魁祸首。 　　梁戍也想通了这一切，她跌坐在地上，喃喃道：“不可能是这样的，我爹，我爹他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突然抬起头，看向白瑟瑟：“不对，你在骗我，你说这么多，你怎么不说你是怎么诬陷锦盛被那什么的？” 　　这已经是梁戍第二次提出梁锦盛被那个了，白瑟瑟忍不住问道：“梁锦盛坐牢我知道，你说的那个到底是什么意思？” 　　梁戍忍不住瞪了白瑟瑟一眼：“你说是什么意思？他以后都不能有子嗣了，就因为你在姜沉枫面前嚼舌头，白瑟瑟，你的心可真够狠的。” 　　“不能有子嗣？”白瑟瑟愣了一下，“你是说梁锦盛成太监了，还是别的意思？” 　　“肯定是不能做那事了呗，啧，没想到姜少爷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模样，竟然能够做出这样狠的事，白小姐，你这耳边风吹得也太厉害了。”相比于梁戍的不好意思说出口，莲若倒没有什么顾忌的。 　　白瑟瑟也没想过姜沉枫背着自己，对梁锦盛做出这样的事情。不过想到梁锦盛的目的，白瑟瑟眼中露出冷意：“就算他不能有子嗣了，也是他活该，谁让他居心不良。” 　　她看向梁戍，没给她开口的机会：“我不管梁平冬是怎么跟你说的，我告诉你，梁锦盛在我参加完预选赛回城的路上，企图把我抓走，对我行不轨之事，妄图以此要挟我嫁入梁家。若不是姜沉枫经过，只怕已经被他得逞了。 　　他被阉了跟我有关系，他会坐牢，应该是因为他想杀了姜沉枫灭口，这些事你可以去找你父亲对质，我没有必要骗你。” 　　“荒谬，谁都知道在安城，最不能得罪的人就是姜沉枫，锦盛怎么可能会想杀他？”梁戍驳斥道。 　　“确实，在安城，谁都知道不能得罪姜沉枫，可如果姜沉枫只有一个人呢？你大约不知道，姜沉枫喜欢我，你说他在知道梁锦盛想对我做出那种事的时候，他会怎么样？如果你是梁锦盛，在知道自己不会有好结果甚至会牵连家族时，又看到姜沉枫只有一个人，你会怎么做？” 　　梁戍不说话了，如果她处在当时的环境，大约也会搏一搏吧。 　　“所以梁锦盛这事，完全是他咎由自取，可赖不到我头上。我觉得他被阉了挺好的，也免得他再去祸害别的女孩子。” 　　莲若都呆住了，她万万没想到，梁戍抓自己来认罪，却听到这么令人吃惊的消息。这一会儿，她忍不住笑了：“这可真是报应啊。我说梁大小姐，你不抓着我过来，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偏偏你要多事，活该！不过，你们梁家干的事，可真让人恶心。” 　　就在莲若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司仪走了进来，他看了看几个人，尤其是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梁戍，问道：“我听说你们这里出了事，怎么回事？” 　　莲若刚想说什么，被白瑟瑟踩住了脚。白瑟瑟转向司仪道：“没什么事，梁小姐因为她堂弟的事情，对我有所误会，这一会儿已经解释清楚了。” 　　“是吗？”司仪狐疑地看了白瑟瑟一眼，又低头看着梁戍，“梁小姐，白小姐说的是真的吗？” 　　梁戍虽然还无法相信白瑟瑟说的一切，却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点了点头：“白小姐说得没错。” 　　司仪看了几人一眼，警告道：“好好比赛，别再闹出什么事，否则取消你们的比赛资格。” 　　“不会了。”白瑟瑟笑着把司仪送了出去。 　　“你为什么不把偷酒的事情告诉司仪，这样你就可以去除我这个竞争对手了。”梁戍直愣愣看着白瑟瑟问道。 　　“那你知道莲若偷酒，为什么又要把她送到我这里来，你不来，说不定我不会察觉，等到评酒阶段，你不也少了一个对手？”白瑟瑟反问道。 　　梁戍没有说话，眼泪却突然掉了下来：“你为什么要这么讨厌？” 　　如果刚才白瑟瑟把她举报了多好，至少让她知道白瑟瑟不是什么好人，可白瑟瑟没那么做，她和自己一样，不屑用这种方式取得胜利。 　　这样的人，是不屑撒谎的，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这让她怎么接受？她一直信赖、孺慕的父亲，竟然一直欺骗她？ 　　梁戍捂着脸冲出了房间，她无法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她因为父亲的误导，一直对白瑟瑟怀有恨意。可突然之间得知，这一切全是假的，她无法接受。 　　白瑟瑟没有追出去，有些事情需要梁戍自己想清楚。 　　她看向屋里的莲若：“你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不杀伯乐、伯乐却因我而死，这件事算是我连累了你，你偷换酒的事，我便不追究了。” 　　莲若没有说话，恨白瑟瑟吗？恨的！若不是她，自己不会遭受这种无妄之灾。可她也知道，这事若是怪到白瑟瑟头上，也有些不占理。 　　“另外你的脸并非不可恢复，不过需要给我一点时间。”她知道有一种美容养颜的药酒，有淡化疤痕的效果，如果加入无忧灵珠，应该能够去除莲若脸上的疤痕。 　　“真能让我的脸恢复？”莲若的眼睛里迸发出惊喜。 　　“可以，不过你至少要等半年的时间。”白瑟瑟粗略估计了一下时间。 　　“没关系，只要能恢复容貌，别说半年，一年我也等得起。”莲若回答道。 　　莲若在等到白瑟瑟的承诺后，并没有离开，她看了看白瑟瑟，说道：“我在梁平冬那里无意中听到一个消息，他们似乎想要对付你，我听那意思，很可能是想要那你的命，你自己小心一点。” 　　她无意中听到，已经是心惊肉跳，自然不敢再听下去，要不是白瑟瑟许诺能让她恢复容貌，她也不会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白瑟瑟愣了一下，慢慢点了头：“我知道了，谢谢你！” 　　莲若走后，白瑟瑟找来了白世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白世杰沉吟了一会儿，骂道：“这个老东西，肯定是因为上次梁锦盛的事情，还有，白家现在完全靠你支撑，只要除掉你，我们白家就再也不是梁家的对手。” 　　“我估摸着，他是不敢在安城动手的，要么在平城、要么在离城，到时候我们自己谨慎点，应该不会有大问题。”为了以防万一，白世杰又说道，“回去的时候，我们雇两个保镖。” 　　“好。”白瑟瑟点了点，觉得这样应该足以应付了。 　　最后的评酒比赛在两天后举行，进入最后一轮比赛的参赛者分别拿出了自己的酒，等待着评委们的品鉴。 　　白瑟瑟看到了梁戍，她看起来似乎恢复了正常，脸色跟平时一样冷，透漏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她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只是把自己带的酒放到指定的位置，便转身回了自己的位子。 　　白瑟瑟也把自己的四时酒放到了指定位置。 　　评委们在所有参赛者将酒放好后，开始轮流品酒，并把自己的感受按照酒的序号标注好。 　　品酒环节结束，接下来便是几位评委聚在一起开始讨论决定最终的名次。 　　白瑟瑟等人并不能听到评委们在说些什么，坐在位置上，看着评委们争论得面红耳赤，都有些心急。 　　唐建梁走到白瑟瑟旁边的位置上坐下，低声问道：“白小姐，你猜我们中间，谁会是第一名？” 　　“这怎么猜？我也没有尝过大家带来的酒。”白瑟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唐建梁也不是真要白瑟瑟猜出谁是第一，他只是想找人说说话，缓解压力，这样的场合，看着评委们讨论，却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实在太让人心焦了。 　　“我今年酿造的是武陵春，不知道白小姐酿造的是什么酒？”唐建梁问道。 　　“四时酒。”白瑟瑟说完又解释道，“我这酒用了春天的桃花，夏天的荷花，秋天的菊花以及冬天的梅花，所以起名四时酒。” 　　“这倒是雅致，有机会希望能够尝一尝白小姐的四时酒。”唐建梁本来是没话找话说，这一会儿却被白瑟瑟勾起了话题。 　　“用了这种多种花，酒的味道会不会太杂？” 　　“我起初也有这样的担心，反复试验了很多次之后，我找到了解决的办法，让酒的香味有了层次感。”白瑟瑟说道。 　　唐建梁对白瑟瑟的方法很有兴趣，不过他也知道在，这是白瑟瑟的酿酒秘方，不可能告诉他。 　　梁戍把目光调向了白瑟瑟，这两天她想了许多，渐渐也明白了父亲此举的深意，压制白瑟瑟，梁家酒坊才能在安城一家独大。 　　父亲看得比她长远，他早早看出了白瑟瑟的潜力，才使出了这样的手段。 　　可惜，虽然明白了父亲的无奈，她却不能苟同，这世上总有比梁家更好、更有才华的人，难道都一一除去。 　　梁家想要一直拥有在安城的地位，最应该做的就是好好培养梁家子弟，一代两代算不得什么，只有世世代代穿成下去，梁家才能真正立于不败之地。 　　就在参赛者们或心焦等待、或想着自己的事情时，评委会那边终于有了动静，唐建梁精神一震，对白瑟瑟说道：“决定命运的最后时刻到来了。” 第46章 舍命相救 　　在众人的紧张期待中, 评酒大会的司仪从评委手中接过了结果，公布了最终的名次：“第三名，唐建梁的武陵春, 第二名，梁戍的杏花酒，第一名——” 　　司仪说到第一名后，并没有公布名字, 底下人先是屏息等待答案, 发现司仪故意停顿后, 忍不住和身旁人交流了起来。 　　“你猜第一名是谁？” 　　“猜不出来, 我以为不是梁戍就是唐建梁，谁知道他俩都不是。” 　　梁戍和唐建梁的目光同时看向白瑟瑟，两人都没能得到第一名, 最终的结果除了她不会有别人了吧。 　　白瑟瑟被司仪这样的停顿也搞得有些紧张，这个司仪真是, 故意在这里停顿下来。 　　司仪抬起眼环顾四周，满意地看到众人脸上焦急的神色，才慢条斯理地清了清喉咙, 继续说道：“第一名, 白瑟瑟的四时酒，让我们恭喜四时酒获得第十届全国评酒大会的金奖。” 　　司仪说完带头鼓起了掌, 众人也跟着鼓掌, 只是心里多少遗憾。在看到梁戍和唐建梁没有拿到第一时, 他们以为自己是有机会的。 　　“恭喜你！”唐建梁对白瑟瑟说道, “你那酒应该有多的吧，一会送我一瓶尝一尝。” 　　“没问题。”白瑟瑟笑道。 　　“唉，没想到上一届, 我费劲全力才打败你们安城的姑娘，这一届就直接被你们压到了第三名。”唐建梁叹了口气，又道，“你们安城真是人杰地灵啊，看来我要找个机会去安城走一走了。” 　　“可以啊，我们安城有不少美食小吃，到时候你直接来找我，我可以带你四处走走。”白瑟瑟说完一愣，不知不觉中，她竟然已经把安城当成了自己的家了么？ 　　“好啊，那就说定了，到时候可不许嫌我烦。” 　　其他人也过来跟白瑟瑟道喜，顺便请教酿酒的经验，白瑟瑟都耐心地一一解答。 　　终于走出了赛场，白瑟瑟轻轻松了一口气，看了看手里的金质奖牌，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这一段时间的忙碌，总算没白费。 　　“恭喜你！”梁戍走上前来，看着白瑟瑟眼神有些复杂，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和白瑟瑟相处。虽然接触时间很短暂，白瑟瑟的行事作风很合她的脾气。如果不是两家的关系，她一定可以和白瑟瑟成为朋友，可现在，显然不可能了。 　　“谢谢，也恭喜你！”白瑟瑟看着梁戍笑了，“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安城？” 　　白瑟瑟的问话让梁戍一愣，她想了想说道：“我没那么快，我姑妈家在平城，我会在她家住上几天。” 　　白瑟瑟点了点头：“那就祝你在平城玩得开心。” 　　白瑟瑟转身就要离去时，梁戍叫住了白瑟瑟：“对不起，为我爹做的事情。” 　　白瑟瑟回过头看向梁戍：“这和你无关，如果可能，劝劝你爹，别做这种无用的事情，有竞争才有进步。如果梁家酒坊一直没有竞争对手，不用多久，自己就会没落了。” 　　白瑟瑟说完转身离开了，这个时代的梁平冬过于看重梁家酒坊现在的地位，有些魔怔了。但愿梁戍能够劝得住梁平冬，她虽然不能和她成为朋友，却也不想成为敌人。梁戍的性格，她还是很欣赏的。 　　走没多远，就看到了白世杰。白世杰已经得知了白瑟瑟拿了金奖的消息，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也根本不想压：“瑟瑟，你真行啊，三哥还真没想到你能拿到金奖，你这次可是狠狠帮我们白家出了口气。” 　　自从二伯去世后，白家有多久没有这样的好消息了。不，就是二伯在世时，白家也没像今天这样风光过。 　　刚才在外面，那些人知道他是白瑟瑟的三哥，看他的眼神中透漏出的羡慕，白世杰只要想一想，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瑟瑟，你这次可是给白家争脸了，三哥也跟着沾光啊。”白世杰感叹道。 　　白瑟瑟和白世杰还没回到房间，就已经被各地的酒商给拦住了：“白小姐，您的四时酒打算卖什么价格，我想订购一万斤，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交货。” 　　“白小姐，我打算订购两万斤。” 　　“白小姐，我也打算订购两万斤。” 　　“想要买酒的找我三哥和刘掌柜下单。”这事归白世杰和刘宇宁管。 　　晚上，霍狄带着文兰过来，他们也得知了白瑟瑟获得了金奖，霍狄更是直嚷嚷：“你那个什么四时酒，我要尝一尝，我听说那酒每尝一口味道都不同，你可真是不够意思，咱俩可是吃遍安城的关系，有这么好的东西，还对我藏着掖着。” 　　白瑟瑟笑了笑，知道霍狄只是在开玩笑：“没有传言中那么夸张，四时酒是我用桃花、荷花、菊花和梅花作为原料酿制而成的酒，经过多次尝试之后，最后酿出来的酒，香味分为四层，第一层是桃花的甜香，第二层是荷花的清香，第三层是菊花淡淡的香味带着一丝清凉，第四层是梅花的冷香，喝了这杯酒，便仿佛把四季走过了一遍，所以称为四时酒。” 　　“白姐姐，你这么一说，我都想尝试了。”文兰在一旁温柔地笑道。 　　“正好，今天我们给你庆功，你那酒就献出来吧。”霍狄说道。 　　“没问题。” 　　等到霍狄喝到四时酒后，他忍不住叹道：“瑟瑟，你有没有兴趣在平城开一家酒坊，我出钱，不用你管理，你出酒就可以，以后出什么新酒，我第一时间跟你下单。” 　　白瑟瑟笑了：“你要喝酒，哪里用得着那么麻烦，以后我出了新酒，给你和文兰送过来，你们给我提一提意见就行。 　　这四时酒，平城也有不少酒商下了订单，很快就会在平城出售。” 　　“白姐姐，你实在太厉害了，这酒同时包含四种花香，各种香味却又不冲突。喝酒时，一开始以为自己置身于一片桃林中，然而场景一转，又到了无穷碧的荷花池，紧接着便是漫山遍野的野菊花，最后停在了白雪梅林之中，这四时的转换，仿佛真经历了一遍，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文兰的眼里充满了对白瑟瑟的崇拜。 　　“想知道？”白瑟瑟问道。 　　文兰赶紧点了点头。 　　白瑟瑟眨了眨眼：“不告诉你！” 　　“白姐姐，你太坏了！霍狄，你看白姐姐欺负我！”文兰揪着霍狄不依道。 　　“没事，咱们一会把她的酒都带走，就算是她给咱们兰兰的补偿了。”霍狄笑道。 　　“我觉得可以！”文兰重重点了点头。 　　白瑟瑟看着霍狄和文兰笑了。 　　第二天一早，白瑟瑟一行人踏上了回安城的火车，随行的除了白家的伙计，还有白世杰雇佣的两个保镖。 　　而在安城，姜沉枫也准备好了在安城火车站给白瑟瑟安排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 　　“鲜花准备好没？” 　　“准备好了，准备好了，少爷，你都问了多少遍了？”姜小杜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容，少爷和白小姐之间的约定他也是知道的，但愿这次白小姐回来，能给少爷一个好的答复。 　　“多少年了，咱们安城没出一个金奖，这一次白小姐可真是给安城争光了。”姜小杜叹道。 　　“嗯。”姜沉枫脸上噙着笑容，听着姜小杜夸白瑟瑟，比夸他自己还让他高兴，“她一直都很好。” 　　“谁能想到，不过短短一年多的时间，白小姐竟然成长到这种地步，这拿了国内的金奖，接下来是不是就要拿国际金奖了？”姜小杜再一次感叹道。 　　姜沉枫没有说话，国际金奖并没有那么好拿，不仅仅是酿酒水平的问题，这其间还夹杂着政治，因为国力的衰竭，西方人对他们是存在偏见和歧视的，白瑟瑟想取得国际金奖并不那么容易。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会尽力帮他。 　　就在姜沉枫为迎接白瑟瑟做着准备时，一个电话打乱了他的所有部署。 　　“你说什么？梁平冬和离城的山匪勾结，消息属实吗？”姜沉枫脸色沉重。 　　“已经打听清楚了，梁平冬收买了离城洞山的几个山匪，想在离城火车站上车暗杀白小姐。”龙华说道，他的眼里透过懊恼，这是他疏忽了，跟了梁平冬这么久，这么大的消息居然现在才打听出来。 　　梁平冬确实是个老狐狸，他并没有亲自和洞山的山匪接触，而是利用一个家里佣人在离城的亲戚传递的消息。 　　“白瑟瑟的火车，到离城需要多长时间？”姜沉枫的思绪清楚、声音平稳，可若是有心人仔细看，就会发现他拿着话筒的手在微微颤抖。 　　“从平城到离城需要四个钟头，白小姐坐的是早上七点半的火车，大约十一点半至十二点抵达离城火车站。”龙华回答道。 　　姜沉枫掏出了衣兜里的怀表看了看，时针指向了七的位置，现在是早上七点十分，他闭了闭眼，对姜小杜说道：“赶紧备车，带上人，抄近路去离城火车站。” 　　“是。”虽然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姜小杜知道事情必然不简单，赶紧让人备车，又备齐了人手，几辆车快速离开姜家，往离城火车站驶去。 　　“开快点。”一路上姜沉枫都在重复着这句话。 　　“少爷，已经是最快了。”姜小杜也心急，他已经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车子已经不能再快了，梁平冬真是疯了。 　　不过他心里也明白，梁平冬在离城□□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梁家跟白小姐的事摆脱关系，让少爷不去找梁家的麻烦。 　　如果不是龙先生，只怕他这计划还真成功了。 　　白瑟瑟的火车票是霍狄帮忙买的，买的是二等火车票，二等车的椅子是软座椅，座位也比较宽敞，这个时候的火车票和后世的春运一样，都是一票难求，若非霍狄帮忙，她恐怕也只能挤三等车座。 　　本来霍狄是帮忙买了头等车票，头等车座椅子上铺的是鹅绒，坐起来十分舒服，还配备了卫生间、化妆室等等，白瑟瑟来的时候就是和白世杰坐的头等座，几个伙计坐的二等座。 　　不过霍狄只买到两张头等车票，他们人比较多，再加上梁平冬很可能在途中出手，他们最终选择了一起坐二等座，至少互相之间有个照应。 　　一行人从平城出发，一路上都无事，等着火车渐渐抵达离城，白世杰变得谨慎起来，他对白家的伙计和那两个保镖说道：“离城是最危险的地方，一定要打起精神。” 　　四个伙计并两个保镖将白瑟瑟的位置围在中间，目光扫过每一个经过的人。随着“当当”的铃声，火车进站了。 　　一批人下了车，又有一批人涌了上来，白瑟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并不敢乱动。 　　她警惕地盯着车厢里的每一个人，尤其是在离城火车站上车的人，可所有人看起来都十分正常，根本看不出来哪些人有可能是梁平冬雇佣的人。 　　这时候，从隔壁车厢走过来两个人，穿着黄色的制服，一过来便说自己是离城的警察，车上有犯人，需要临时检查。 　　几个人查了车厢前头的几个人，都是例行问话，轮到白瑟瑟时，其中一个把白瑟瑟的几个伙计打量了一遍，又看了看那两个保镖，问道：“你们是一起的？” 　　白世杰站了起来：“是，这是我们在平城雇佣的保镖。” 　　问话的人看了看白世杰，说道：“保镖？我看是凶犯才是吧，你们跟我们下车，我们现在怀疑你们跟这些凶手是一伙的。” 　　白世杰心里一咯噔，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给几人：“几位老总，抽根烟，这两人真不是什么凶手，是我们从平城雇佣的保镖，我这里还有合约呢，你们看看。” 　　“什么？还有合约？”其中一个人接过了白世杰手里的纸张，看了看，说道，“你看，也不是我们为难你，这东西是真是假我们不知道，但这两个人和凶手的特征一模一样，我们也是听上面的命令办事。 　　这样吧，你们跟我们下车，去局里走一趟，我们只要查明这合约是真的，就放你们走，怎么样？” 　　白世杰犹豫了，那个问话的人又催道：“快点，一会火车开了。” 　　车厢里的其他乘客一听火车要开了，都催促白世杰：“你就赶紧跟着这几位长官下车吧，别耽误我们的时间。” 　　白世杰看了看白瑟瑟，又看了看车厢里的其他乘客，咬了咬牙，点头道：“行，长官您有事，我也愿意配合，我和他们两个跟你们下车，我妹妹和家里的伙计还要赶着回家，就不下车了。” 　　白世杰也知道这几个穿制服的人有问题，白瑟瑟是绝对不可能跟他们走的，自己答应了下车，这两人总不能再要求白瑟瑟也跟着下车了吧。 　　有四个伙计保护白瑟瑟，应该没什么问题，梁平冬就算要对付瑟瑟，也不可能雇佣那么多人。 　　两个穿制服的人，听到白世杰的话，脸色变了变：“怎么，你这是不相信我们？” 　　“哪能呢？你们要检查合约的真假，我也愿意配合，我怎么敢不相信两位长官。只是我这妹妹胆子小，见不得大阵仗，况且这雇佣保镖的事她也不知道，您看这合约上面写的还是我的名字，您让她下车反而耽误事。”白世杰陪着笑说道。 　　两个穿制服的人互相看了彼此一眼，点了点头：“那行吧，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就不为难你，你跟你这两个保镖跟我们下车接受调查。” 　　白世杰转身拿了自己的包，顺手抱了白瑟瑟一下：“自己小心点。” 　　白瑟瑟点了点头，就察觉到白世杰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尖锐的东西，她小心地藏在衣袖里面，点了点头：“三哥，你放心去吧。” 　　等到白世杰等人下车后，火车一边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一边启动了。白瑟瑟的心在白世杰离开后，提得更高了。 　　四个伙计没见过这样的阵势，也都绷着脸，显现出紧张的模样。 　　白瑟瑟偷偷瞧过了白世杰递给她的东西，是一个十分小巧的匕首，她拿着匕首的手一直藏在大袖里。 　　幸好现在是秋天，衣服穿得厚实，她穿得又是传统的大袖袄，若是穿着旗袍，只怕无法一直藏着这东西。 　　车子平稳向前行驶，在经过一个山洞时，坐在白瑟瑟后面的两个人忽然站了起来，一只手勒住了白瑟瑟的身子，一只手捂住了她的鼻子和嘴巴。 　　火车在山洞中前行，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身旁的伙计并未察觉白瑟瑟的异动。白瑟瑟被捂得直翻白眼，想挣扎，却被人紧紧箍住了身子动弹不得。 　　她发出的轻微的“呜呜”声，也被火车开动的声音所掩盖，渐渐地，她的气息弱了下去，身子不再挣扎。 　　她的脑海里一瞬间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父母出车祸后的样子，大伯从家里搬东西时的得意洋洋，白善华站在她面前告诉她她是个祸害精，然后是她第一次获得评酒大会金奖的画面，她成为白家酒厂继承人的画面。 　　画面一转，转换到了这个世界，第一个跳出来的居然是新婚之夜，她看到初见姜沉枫时的模样，看到姜沉枫对她冷嘲热讽，看到姜沉枫送花、看到姜沉枫在文会上道歉，看到姜沉枫将她从梁锦盛手里救下来，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了姜沉枫最后的送别场景。 　　她已经变得迟钝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件事，她还没有给姜沉枫一个答案，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她的眼皮慢慢闭上了。 　　就在即将陷入昏迷之前，她却听到了头顶之人发出了一丝闷哼，白瑟瑟觉得自己继出现幻觉之后，又出现了幻听。 　　然而随后，箍住她身体的手松了，捂在她鼻子和嘴巴上的手也松了开来，她再次可以自由地呼吸了，这不是幻觉，她真地自由了。 　　白瑟瑟睁开了眼睛，随即便被人隔着椅子从身后抱住：“对不起，我来晚了。” 　　姜沉枫灼热的呼吸吹打在白瑟瑟的耳侧，她觉得有些痒，却没有推开他，这样温暖的拥抱，让她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不过是短短一分多钟的时间，她却仿佛经历了一辈子那么长。她静静地任由姜沉枫抱着，不发一言。 　　“你没事吧？” 　　白瑟瑟一动不动，让姜沉枫有些慌，难道自己还是晚了一步？ 　　“我没事。”白瑟瑟轻轻摇了摇头。 　　听到白瑟瑟说话，姜沉枫才放下心来。 　　他松开了手，走出位置，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燃了，想要和白瑟瑟身边的人换位，突然，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抹亮光。 　　借着打火机发出的微弱光芒，他抬起头看向那亮光，却发现坐在白瑟瑟斜对面的人正拿着刀子想要刺向她。 　　那人发现车厢内有了亮光也愣了一秒，不过一秒钟之后，他却以更快的速度把刀子刺向白瑟瑟。 　　姜沉枫想阻止已经来不及，电光火石之间，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把刺向白瑟瑟的刀子。 　　刀子刺入身体内，姜沉枫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很快姜沉枫又发出了一声闷哼，那人把刀子拔出后，直接刺进自己的心脏，竟然打的是同归于尽的主意。 　　白瑟瑟在姜沉枫燃起打火机的那一刻，也看到了那把刀子，而持刀之人竟然是白家酒坊的一个伙计。 　　她不是不想躲，可距离太近，她根本就来不及躲避。 　　白瑟瑟没想到，姜沉枫会扑倒自己的身上，替自己承受下这一刀。 　　火车恰在这个时候驶出了山洞，阿大制服了两个山匪正想来报告情况，就看到这样的情景，赶紧制服了白家酒坊的伙计。 　　姜小杜也赶了过来，看到姜沉枫这副模样，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少爷，你没事吧？” 　　“得赶紧下车，那刀子正好刺中了少爷的后心。”阿大说道，刀子还被拔出了，阿大赶紧脱了衣服捂住姜沉枫背后的伤口，可是根本没用，衣服很快就被洇红了一大片。 　　他心里知道，姜沉枫大约是没用了，刺进了重要的位置，刀子还被拔出，这一会儿就算逼迫火车停车，送到医院，只怕也来不及了。 　　“别费事了，你们到…一边去，我和白小姐…有话说。”姜沉枫抓住了白瑟瑟的手，他的身体很冷，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随着血液的外流，正在一点点流失。 　　“你什么都别说，好好保存体力，坚持下去，到了医院你就有救了。”白瑟瑟的眼泪掉了下来。 　　姜沉枫扯出一个笑容：“别哭，能救下你，我很…高兴。” 　　姜沉枫说完这句话，停了一会儿，似乎在积攒力量：“还记得分别时我的问题么，现在…现在能…告诉我答…答案么？” 第47章 谢谢你 　　白瑟瑟的眼泪掉了下来：“都到这个时候了, 你还惦记这个？” 　　姜沉枫的眼神里露出渴望，他的脸色越来越白，声音也开始变得无力起来：“瑟瑟……”他想伸出手摸一摸她的脸, 手抬到一半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白瑟瑟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她低下头将自己的脸贴上他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到了他的脸上。 　　“别哭。”姜沉枫吃力地说道，“瑟瑟, 对不起, 如果…重来一次, 我一定不会……” 　　“我知道, 我知道，我不怪你，你别说话, 保留力气，别说话了……”白瑟瑟抱着姜沉枫哭得泣不成声。 　　姜小杜在一旁也忍不住擦着眼泪, 少爷和白小姐怎么就这么难，眼看着两人可能在一起，竟然又出了这种事。 　　他也看出来了, 少爷这怕是不行了。 　　姜沉枫的目光转向姜小杜, 姜小杜抹去脸上的泪水，走上前来：“少爷, 我在这里, 你有什么尽管吩咐。” 　　“我走以后, 你…跟着瑟瑟, 把她的生活安排好，我名下的财产…都给她，还有阿大……”姜沉枫说上几句话, 就要停下来大口喘气。 　　“我知道了，少爷，您放心，我一定听您的。”姜小杜哽咽道。 　　听到姜小杜的话，姜沉枫没有血色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他的目光重新转向白瑟瑟：“瑟瑟，如果有来世，我们…再做夫妻。” 　　“不要来世，来世我可不记得你是谁，想跟我做夫妻，就好好活下来。”白瑟瑟擦干了眼泪，想起了自己曾经得到的那颗中级无忧灵珠，那东西太过珍贵，她一直放在空间里，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真能够起死回生。 　　不过就算不能，能够帮姜沉枫吊住一线生机也是好的。 　　姜沉枫的眼睛里露出一抹失望，他也希望自己能够活下来，陪着她，可他能够感觉到，他真地不行了。 　　白瑟瑟悄悄从空间中取出当初姜沉枫给的那个小小的玉盒子，将那颗中级无忧灵珠取了出来。这一系列的动作只有姜小杜和阿大看到了，阿大在白瑟瑟拿出盒子的一瞬间，便立即站起身用身体挡住了外面人的视线。 　　事实上，车厢里出了命案，附近的人都远离了这里，生怕祸事殃及自己，只是远远站着，向这边张望。 　　“吃下去，你会活下来的。”白瑟瑟把无忧灵珠放入姜沉枫嘴里，姜沉枫刚想阻止，无忧灵珠已经自行在他嘴里化开。 　　姜沉枫只觉得一股说不出来的清凉液体，顺着喉咙往下流。 　　白瑟瑟紧紧盯着姜沉枫，心中祈祷着那颗中级无忧灵珠一定要发挥作用。 　　姜小杜和阿大也盯着姜沉枫，虽然不知道白瑟瑟给姜沉枫吃了什么，可这个时候能够拿出来，一定是吊命的东西吧。 　　他们知道白瑟瑟给姜沉枫的酒可以驱除他体内多年的寒气，说不定白小姐手里还真有些什么好东西呢。 　　两人的眼睛里露出期望，少爷可一定要没事啊。 　　半个钟头过去了，姜沉枫伤口处的血渐渐止住了，他甚至觉得身体暖了一些，不像刚才那么冷了。 　　一个钟头过去了，姜沉枫觉得自己的身体状况似乎越来越好，他看向白瑟瑟，到底是她给他吃的东西发挥了作用，还是这一切只是回光返照。 　　直到下了火车，姜沉枫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好，心里知道白瑟瑟给他吃的应该是什么好东西，想到她那能驱除寒气的酒，姜沉枫的眼睛闪了闪，轻声说道：“以后这样的东西，不要再轻易拿出来了。” 　　白瑟瑟笑了笑：“没了，就那一颗，想要也拿不出来了。” 　　下了车后，姜小杜安排车要把姜沉枫送到医院，却被姜沉枫阻止了：“不用去医院，把我送到芙蕖园，把丁医生叫过来。” 　　他的身体他自己清楚，要是去了医院，只怕会引起轰动。 　　在车上的时候，他明明感觉到了生命力的流失，他以为自己会这样死去，可没想到，白瑟瑟喂了他这么一颗东西后，他除了身体还有些虚弱，其他几乎已经恢复正常。 　　传说中的还魂丹大约也就是这种效果了，这样的好东西如果泄露出去，即便是他，也没有能力去保护。 　　丁医生过来的时候，帮姜沉枫检查了伤口，姜沉枫身上的伤口血已经干涸，被阿大用药水简单处理过了，只是还能看到伤口很深。 　　丁医生仔细检查了，惊讶道：“这么深的伤口，居然自己止住了血？”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家里有祖传的药，对于止血效果很好。”姜沉枫含糊道。 　　丁医生对姜沉枫的话没有怀疑，只是说道：“血止住了问题就不大，不过你这身体流了不少血，有些虚，还是要好好保养身体。” 　　“我知道了，我以后会好好保重身体。丁医生，我除了身体虚点，没其他什么问题吧？”姜沉枫问道。 　　丁医生瞪了他一眼：“这还不够么？你还想要什么问题，我跟你说，你这身体不好好调理半年，是调整不过来的。一会我给你开点药，你每天照着药方子，吃上几个月，还有饮食上，也要多吃些有营养的东西。” 　　“我听您的。”知道自己身体没什么事，姜沉枫松了一口气，能够活下来，他也想好好活着，况且白瑟瑟在火车上的承诺他还记着呢，他等赶快把事情定下来，免得将来她后悔改口了。 　　不过，他受伤的消息并没有隐瞒，这事儿也隐瞒不过去，毕竟在火车上那么多人看到了。 　　他干脆自己把消息放出去，只说被人刺伤了，但没有伤及要害，但因为失血过多，还需要养一养，这会儿他还需要在芙蕖园装一装。 　　白瑟瑟在听到丁医生的话后，也松了一口气，知道姜沉枫没事了，她的心里也放松了。 　　“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也该回去了。” 　　“不着急，你坐下来，我有话跟你说。”姜沉枫示意她坐在自己床边的凳子上。 　　姜小杜早已带着人离开了，还贴心地帮忙关了门，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什么事？”白瑟瑟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她的脸上的温度却一点一点升了起来，灯光下，一张脸仿佛抹了胭脂，煞是好看。 　　姜沉枫看着她娇俏的模样，只觉得心里柔得仿佛一滩水：“瑟瑟，我身体虚，你要让我下来找你么？我也不介意的。” 　　说着，他就要掀开被子下床。 　　白瑟瑟吓了一跳，赶紧走了过来：“你不要命了，医生都说了要你好好休养，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姜沉枫趁机抓住了她的手：“我不这样，你又怎么肯过来？” 　　白瑟瑟低头看着两人连在一起的手，那双令她心动的手，此刻正牢牢地抓着她。 　　“瑟瑟，你在火车上的说的话算数的话，这双手可以给你看一辈子。”姜沉枫轻柔却又带些诱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白瑟瑟脸上的火一路烧到了耳根，白玉般的耳垂红的仿佛在滴血。 　　“谁要看你的手一辈子？”嘴上虽然这么说，白瑟瑟的目光却并没有离开那双手。 　　姜沉枫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瑟瑟，你没有反对，我可就当真了，等我身体好了，就像你求婚好不好？” 　　白瑟瑟看了姜沉枫一眼，有些羞恼：“不好。”想求就求呗，难道她把他的脚拴住了不成了，这么问她，要她怎么回答。 　　“不好也晚了，你在火车上的话，我都记在了心里，在我心里，你已经是我的妻，等我们把该走的手续走了，在世人眼里，你也是我的妻。” 　　姜沉枫看出了白瑟瑟的言不由衷，眼底的笑意更浓，他双手环住她的腰，由下自上，看进她的眼睛里：“瑟瑟，我心悦你。” 　　白瑟瑟没有说话，任由他轻轻环着她的腰。 　　“瑟瑟，我心悦你。”姜沉枫又重复一遍。 　　“嗯，我听到了。” 　　“瑟瑟，我心悦你，你呢？”姜沉枫抬着头看向白瑟瑟，声音里已经带了丝委屈。 　　听到这句话，白瑟瑟忍不住升起了戏谑之心，她叹了口气：“唉，我本来打算回来告诉你，我们之间不合适，可谁让你救了我，我也只能答应你了。至于喜欢，我也不知道啊。” 　　姜沉枫听到这话，心里已经凉了半截，难道自己最终只换来一个“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吗？可是若要他放手，他手里忍不住用了力气，不，他绝不放手。 　　“不管怎样，反正我这辈子不会放开你了。”放了一次手，已经让他追悔莫及，他不想再尝一尝那种被她当成陌生人的滋味了。 　　“哪怕我这辈子也不会喜欢你？”白瑟瑟低着头只能看到他乌黑浓密的头发，她能感受到环在她腰上的手用了力气，可哪怕这样，他也小心着没有弄疼她。 　　“我会努力让你喜欢我的。”姜沉枫眨了眨眼，想把眼里的酸意眨掉，他知道，对于她，他是强求过来的，可即便这样，他也不可能放手。 　　白瑟瑟把姜沉枫稍微推离了自己，看着他，他浅褐色的眸子里，悲伤还未完全退散，察觉到她的目光，脸上已经挂上了笑容。 　　白瑟瑟心头一涩，突然低下头在他的唇上印了一个轻轻的吻：“这是我给你的答案。” 　　姜沉枫先是一愣，随后便是从心底深处涌上来的狂喜：“瑟瑟——” 　　原来她只是在打趣，原来她对他并非无动于衷，这一刻的姜沉枫激动地不知该如何表现自己的喜悦，他只能遵循自己内心的渴望，做出了一直以来最想做的事情。 　　白瑟瑟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已经躺在了柔软的被褥上，她盯着趴在她上方的姜沉枫，这就是丁医生说的身体虚？哪里虚了？ 　　然而她已经来不及思考了，姜沉枫的唇已经覆在了她的唇上，掠夺那觊觎许久的甜美。 　　这一吻，姜沉枫便不愿再放开她了。许久之后，他微微喘息着松开了白瑟瑟，看着她双眼迷离的诱人模样，他忍不住又想亲上去，可他知道不行，两人还没有结婚，再亲下去，会发生他也无法控制的事情。 　　“瑟瑟，等我身体一好，我们就结婚好不好？”姜沉枫的声音因为情、欲的氤氲而染上了一丝沙哑，性感得让人忍不住面红心跳。 　　“不是说提亲么，怎么又变成结婚了？”白瑟瑟还未完全从迷离中清醒过来，她的唇上似乎还停留着那种让人酥酥麻麻的细小电流。 　　“因为我想你快点成为我的妻。”他迫不及待想让和她把关系确定下来，他怕这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场梦。 　　“我三叔他们只怕不会同意。”白瑟瑟本身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经过这次的事情，她也明白了自己对姜沉枫的感情，或许没有他对自己的深，但她也确实喜欢上了他。 　　既然两情相悦，结婚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如果不是这一次姜沉枫舍命相救，即便她答应和他交往，也不会这么快步入婚姻。可是姜沉枫为了自己挡了那一刀，若不是她手里有那颗无忧灵珠，他就真地失去生命了。 　　那一刻的悲痛，到现在白瑟瑟还记忆犹新，也让她想明白了很多，与其事后后悔，倒不如及时抓住现在的美好时光。 　　再说，姜沉枫能舍了性命去救她，她又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只要你答应，剩下的交给我。”姜沉枫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印了一吻，浅褐色的眸子深情地望着她，“瑟瑟，你愿意嫁给我、和我携手向前、直至生命的尽头吗？” 　　白瑟瑟深深地望进姜沉枫的眼睛里，那里有渴望、有忐忑甚至还有着祈求，她认真地点了头：“我愿意。” 　　姜沉枫伸出手，将白瑟瑟搂入怀里：“谢谢你！”谢谢你不计较我从前犯过的错误，谢谢你还愿意接纳我、喜欢我。双眼紧闭间，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滴入床褥，瞬间消失不见。 　　白瑟瑟回到白家后，白三叔等人迎了上来：“姜少爷如何了？” 　　“没什么事，就是失血过多，需要好好休养。”白瑟瑟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白三叔连连庆幸道，“我已经查了那个伙计的事情，虽然没有证据，但应该和你大伯脱不了关系，至于成泰，我不清楚他参与了没有。” 　　白瑟瑟眼底露出冷芒，她本来没打算跟白杜康太计较，夺去他的势、拿走他的钱，对于白杜康来说，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可她没想到，这件事，白杜康居然也参与其中。说他蠢，他是真的蠢，有她坐镇白家酒坊，他每年收到的钱并不少，可这并不能让他满足。 　　既然白杜康不愿意安分守己，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查的。”白瑟瑟点了点头，白家那个伙计能够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肯定是受了白杜康的威胁，不想连累家人。 　　虽然那个伙计死了，但是和梁平冬联系的人还在，白杜康以为指派的人死了就没事了？ 　　她差点没了命，这笔账她一定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对了，家里给了准备了庆祝的宴席，也有给你压惊的意思。”白三叔说道。 　　“谢谢三叔。”白瑟瑟点了点头，“对了，三哥那边怎么样了？” 　　虽说梁平冬的目标是自己，可是白世杰被那两个人带下了车，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来过电话了，那两个人冒充警察，因为和刺杀姜少爷的案件有关，离城方面已经准备把人移交给安城。你三哥重新买了火车票，明天早上应该能到。”白三叔说道。 　　“那就好。”知道白世杰没事，白瑟瑟松了口气。 　　白瑟瑟进入大厅，便被众人簇拥着坐上了主位。 　　白三叔端起酒杯站了起来：“我们白家的大小姐拿到了全国评酒大会的金奖，这是我们白家所有人的荣誉，让我们一起为我们的大小姐喝上一杯。” 　　白三叔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众人也面带笑容和他一起干了手中的酒。 　　“大小姐，你不知道，这两天，我走在路上都觉得双腿生风，别人知道我是白家人，那眼中的羡慕，别提让人心里多舒畅了。大小姐，这都是你的功劳，我敬你一杯。” 　　“大小姐，我也敬你一杯。” 　　“哎，一起敬，你们这样一个一个来，是想把我们白家的大小姐灌醉吗，那可不行。”白三叔赶紧拦着。 　　白瑟瑟虽然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天，可此时看着白家人脸上真诚的笑容，心里也暖融融的。 　　“三叔，你也别拦着，今天高兴，我多喝两杯。”白瑟瑟对白三叔说完，又转向白家族人，“不过我也就多喝两杯，你们可别想轮流灌我酒。” 　　白家族人哄堂而笑：“放心吧，大小姐，我们不灌你，你随意。” 　　白善华看着风光无限的白瑟瑟，连嫉妒的心都没了，如果预选赛白瑟瑟拿第一，她还能说两句风凉话。 　　可现在，白瑟瑟拿了全国评酒大会的金奖，整个白家酒坊，也就很多年前一个祖辈曾经获得过这个荣誉，她拿什么去嫉妒白瑟瑟。 　　可是看着曾经在她面前唯唯诺诺、喘气都不敢大声的白瑟瑟，成长成现在的模样，看着曾经对她冷淡的长辈，如今却用着各种溢美之词夸赞白瑟瑟，她真地好不甘心啊。 　　可她也只能不甘心了，她能做些什么呢？酿酒吗？别开玩笑了，她连最基本的酿酒知识都不懂，她对那东西压根就不感兴趣。 　　白杜康看着白瑟瑟，眼睛里同样是不甘心，这死丫头的命怎么就这么大，这样都能不死，竟然还有姜沉枫给她挡刀。 　　看着风光的白瑟瑟，白杜康恨得咬牙切齿，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一想到那刀子居然刺到了姜沉枫身上，白杜康身上的冷汗就不住地往外冒。还好他拿捏住了那个叫阿诚的伙计，他在刺到人之后就自杀了，不然这一会儿他就要遭殃了。 　　第二天，白三叔收到了姜沉枫的邀请，请他去芙蕖园坐一坐。 　　白三叔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姜沉枫找他什么事，跟着姜小杜来到芙蕖园，门口佣人的客气和热情让白三叔心里既疑惑，又忐忑。 　　他还没走进院子，姜沉枫已经满面带笑迎了出来：“三叔，你来了。” 　　白三叔反应和当初白世杰被突然间叫三哥时的反应一模一样：“姜少爷，您这是？” 　　“三叔太客气了，过段时间我们就会成为一家人，三叔叫我沉枫就好。”姜沉枫笑道。 　　“一、一家人？什么意思？”白三叔更加惊疑了。 　　“三叔，里面说。” 　　白三叔落座后，姜沉枫才说道：“我和瑟瑟两情相悦，已经谈及婚嫁，这次请三叔来就是想谈谈这件事。” 　　白三叔这一路上，心里也有了底，这一会儿听到姜沉枫这话，心里便道：果然如此。 　　他摇了摇头：“姜少爷，你想娶我白家的任何一个姑娘，我都会答应，唯独瑟瑟不行，她是我们白家酒坊的当家人，你也看到了她在酿酒方面的天赋。别说我不答应，就是我答应了也没用，白家族人不会放她走的。” 　　白三叔相信白瑟瑟当初接手白家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心里准备，否则她一个女子，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接手白家酒坊。 　　她想嫁人，至少要等到白家酒坊有合适的继承人。否则一旦她嫁了人，白家酒坊不是再次落入白杜康手里，就是白家解散，哪一个结局都不是白家人愿意看见的。 　　“我知道瑟瑟对白家酒坊的重要性，也知道她对酿酒的热爱，我不会干涉她的事业。”姜沉枫说完，顿了顿又道，“我这次找你过来，就是商量这件事，白家二房只有瑟瑟一个，将来她若是嫁了人，二房就绝后了，我有意从我们将来的孩子中，挑一个在酿酒方面有天赋，记在白家二房名下，不知三叔你意下如何？” 　　白三叔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后，他站了起来看向姜沉枫，神情有些激动：“你真同意？” 第48章 机器 　　姜沉枫笑了笑：“三叔, 我既然说得出口，自然是同意的，我想, 我这点信用还是有的。” 　　白三叔摆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没想到。” 　　他搓着手在原地转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看向姜沉枫：“这是件大喜事, 这样吧, 等我找个好日子, 你和瑟瑟一起到二哥二嫂的坟前, 把这件事告诉他们，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白三叔说这话的时候，紧紧盯着姜沉枫, 时下的人有多注重子嗣，他比谁都更清楚。姜家又是独子, 姜沉枫真能同意。 　　“好，三叔你定好日子通知我。”姜沉枫知道白三叔并不相信自己，需要自己做出这样的表态。不过要和瑟瑟结婚, 自然要拜见她的父母, 姜沉枫自己倒是没什么意见的。 　　白三叔还是有些犹豫：“不是我怀疑，这件事关系重大, 只你一人同意怕是不作数的。” 　　“我父母那边你不用担心, 我的决定他们会同意的。”知道白三叔的顾虑, 姜沉枫保证道。 　　“行, 既然沉枫你同意，我回去和族人商量之后，立刻准备。”见姜沉枫答应下来, 白三叔的称呼也由姜少爷改成了沉枫。 　　二哥家的香火传承一直是他的心头大事，若不是他也只有一个儿子，他肯定会把自己的一个孩子过继到二哥名下。后来白瑟瑟重回白家，白三叔是打过招赘的念头，只是白瑟瑟回来时间不长，他才没有提及。 　　如今姜沉枫愿意把他们的一个孩子改成白姓，这实在是太好了。 　　白三叔回去立刻找来了白瑟瑟，把这事跟她说了：“我觉得沉枫的主意很好，如果他这能做到，这门婚事我代表白家族人同意了。” 　　白瑟瑟没想到姜沉枫所谓的会解决竟然是这么个解决法，可这确实是最简单的办法。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没把子嗣传承看得这么重，孩子跟谁姓都可以。 　　可姜沉枫身为这个时代的人，自然也会受到时代的局限性，他能做出这样的决定，着实令她有些惊讶，惊讶之后便是感动。 　　“既然他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做吧。” 　　白瑟瑟这边也没了意见，白三叔立即召集了族人，把这事跟白家族人一说，立即引起了一阵喧哗。 　　“三爷，这事是真的？我记得姜沉枫可是独子，他真能同意？” 　　“是啊，别不是唬着我们玩的吧？到时候把大小姐骗过去，转头就不认账，他们这些人不是最擅长这些事么？” 　　“大家安静，姜沉枫已经同意先去二老爷和二太太坟前告诉他们这件事，我相信他不会自己毁坏自己的名声，这件事上我是相信他的。”白三叔说道。 　　“真答应去二老爷坟前？” 　　“是，所以我们现在选定一个好日子，到时候他要是不去，我们就不同意他的求亲。”白三叔对众人说道。 　　白家族人在底下小声商量着：“既然答应去坟前说，我觉得姜沉枫应该是认真的。” 　　“啧，还是咱们大小姐有本事啊，竟然能让姜少爷做出这样的决定。”想起大小姐当初刚嫁到姜家，就被赶出去，如今姜沉枫为了求娶，竟然连这样的条件都能答应下来，白家人就忍不住啧啧称奇。 　　白善华嫉妒得脸都变形了，她如今唯一能够安慰自己的，就是白瑟瑟再厉害，也是别人不要的女人。 　　可如今姜沉枫竟然为了娶她，妥协到这个地步，白善华一边骂姜沉枫没用，为了个女人连脸都不要了，一边又对白瑟瑟升起了无尽的羡慕，怎么什么好事都被她得了。 　　过了几天，离城那边冒充警察的两个山匪也被送到姜沉枫面前，他叫来了阿大：“他们就交给你了，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他们的嘴撬开。” 　　昨天抓到的那两个人只是听从命令，其余一概不知，没什么价值。这两个却不一样，梁平冬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就要付出代价。 　　只要一想到，若不是自己去得及时，白瑟瑟很可能就没命了，姜沉枫的整颗心就如同撕扯般疼痛。 　　梁家，梁平冬把梁家齐、梁戍、梁家修兄妹三个叫到自己跟前：“今天把你们叫过来，是想说一下梁家酒坊继承人的事情。” 　　梁家齐愣住了：“爹，什么意思？”合着他当了梁家酒坊这么多年的掌柜，还不是继承人？ 　　梁戍也有些不明白，明明父亲让她在姑妈家多待几天，昨天又匆匆把她叫了回来，如今又莫名其妙说起继承人的事情：“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梁家肯定是出了大事，否则父亲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梁平冬看着自己的几个儿女，叹了口气：“爹做了一件错事，恐怕无法再管理梁家了，叫梁家过来，就是把以后的事情说清楚，也免得你们兄妹之间起争端。” 　　他看向梁家齐：“家齐，你做了这么多年掌柜，应该知道，自己并不能担起这个重担，从今天起，梁家酒坊交给你妹妹。” 　　“爹，我——”梁家齐想反驳，可想想自己做的事情，又无从反驳起。 　　“你也不用担心，虽然你不掌管酒坊了，可你毕竟是家里的老大，这家里的一半财产我留给你和几个孩子，还有酒坊每年的分红，你们的日子是不愁过的。”梁平冬说道。 　　“我知道了，爹。”梁家齐低下了头，只是眼睛里到底有些不甘心。 　　“家修，你——”梁平冬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梁家修打断了，“爹，酒坊交给姐姐，我没意见。” 　　梁家修还是少年心性，和梁戍的关系又一向很好，自然觉得把酒坊交给梁戍没有任何问题。 　　梁平冬看着梁家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欣慰之色：“你是个好孩子。” 　　梁东平最后把目光转向梁戍：“戍儿，因为我做的错事，你和杜家的亲事怕是要被取消了，不过这样也好，我把梁家酒坊交给你，你好好经营，以后找个干净的人入赘。” 　　梁戍呆住了，许久之后，她点了点头：“好。”她没再问父亲究竟做了什么错事，到了这个地步，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只是想起那个人的身影，想起那双总是带笑的眸子，一股悲哀涌上心头。 　　“家里的财产我已经分配好了，你二叔那边我会把他们分出去，以后梁家就靠你们兄妹三人了。就这样吧，你们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好好休息休息。”梁平冬坐在椅子上，满面疲惫，看上去至少老了二十岁，不过五十出头的人，此刻已经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梁戍瞥了父亲一眼，想说些什么，梁平冬疲惫地挥了挥手：“回去吧，以后梁家就交给你了。” 　　等儿女们都走了，梁平冬环视着自己的这件书房，一切都还是旧时的模样，他曾经在这个小小的世界里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如今他也将在这间书房里结束自己的一生。 　　后悔么？不，没什么好悔的，成者为王败者寇，他只不过差了点运气。 　　他唯一后悔的就是没能培养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大儿子太木，女儿梁戍倒是个可造之才，只可惜心思太纯净，虽然会酿酒，却不是一个合格的酒坊管理人，可如今他也没别的办法了，小儿子还没长成，只能交给梁戍了。 　　梁平冬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绳子，在房梁上结了个环，刚把脖子套进去，门就被冲开了，还伴随着梁家齐的声音：“你们做什么，这是我爹的书房，你们不能随便闯进去。” 　　阿大带着人冲了进来，看到的就是梁平冬要上吊的模样，赶紧把人放了下来。跟随着进来的梁家齐看到父亲这个样子，忍不住惊呼：“爹，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呀。” 　　梁平冬嘴角露出苦笑，看来想自缢都不行，他看向阿大：“我跟你们走，但是我的儿女跟这件事无关。” 　　阿大冷哼了一声：“放心，我们不会伤及无辜。”以为这样就能保住梁家酒坊，太天真了，触及了少爷的底线，少爷会让他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白杜康正在家里算计着，这个月如何能跟白瑟瑟多讨一点钱，如今他也知道，想搞掉白瑟瑟基本不可能了。 　　白家多少年没出过一个全国评酒大会金奖，白瑟瑟拿了这个，在白家几乎就相当于抱了一块免死金牌，只要她不出卖白家，就算她捞点钱，白家人也不会让她下来。 　　白杜康现在不想其他，就想着能多贪点便宜就多贪点。 　　然而做过的事终究被败露，他以为阿诚死了，杀人的事情就找不到他头上，却不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做了总会留下痕迹。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警察，白杜康抖着声音问道：“你们，你们想做什么？” 　　“有人举报你雇凶杀人，跟我们走一趟吧。”带头的警察说道。 　　“我没有，谁举报的，你把他找出来，我跟他对质。”白杜康不相信这事还有其他人知道。 　　“人在牢里呢，你去了就见到了？”要是没有证据，他们也不会这样大张旗鼓地抓人，那警察也不跟白杜康废话，使了个眼色，有人上来压着白杜康往外走。 　　“是谁？我什么也没做，你们别想屈打成招。”白杜康还不服气。 　　那警察在他耳旁说了三个字——梁平冬，白杜康的气焰一下了被打了下来。 　　白成泰和白善华听到了动静，也走了出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爹犯了什么事，你们要抓他？”白善华大声道。 　　“想知道他做了什么事，不如你跟我们走一趟？”那警察瞥了白善华一眼，白善华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再说话。 　　白成泰默默盯着白杜康的背影，父亲做这件事，他多少是知道一些的，只是，他没有阻拦。 　　白杜康被抓进去之后，他威胁小伙计杀白瑟瑟的事情也被白家其他人知道了，白三叔找来白成泰和白善华：“你父亲做了这样的事，白家其他人都很气愤，你们在白家怕是待不下去了。” 　　白成泰没有说话，白善华不干了：“三叔，你是什么意思？那事是我爹做的，又不是我们做的，你想把我们赶出白家，你休想！” 　　开什么玩笑，离开了白家，她白善华还是什么，现在她好歹是白家酒坊的二小姐，她绝不出去。 　　白三叔没有理会白善华，他看向白成泰：“成泰，你怎么说？” 　　白成泰抬起眼看向白三叔：“三叔不必担心，给我几天时间，我会带着母亲和善华搬出去。” 　　白善华不敢置信地看向白成泰：“哥，你是不是傻了，出去我们怎么活？”她转向白三叔，“三叔，你要是敢把我们家赶出去，我就拉着我妈在你院子门口吊死。” 　　白三叔压根就不搭理白善华，他站起身对白成泰说道：“归你们大房的财产，一会我会让人送过来，你要是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来找我。” 　　“谢谢三叔。”白成泰点了点头，却坐在原地没有动。 　　白三叔也没有在意，转身往外走去。 　　白善华看向白成泰：“白成泰，你是不是疯了，要出去，你自己出去，我和妈绝不出去。” 　　“这事妈已经答应了。”白成泰抬起眼看向白善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怎么可能？我去找妈，我们凭什么出去。” 　　“够了！”白成泰突然发起了脾气，“你能不能懂点事，你死乞白赖待在这里有什么意义？你觉得这里的人还能把你当白家的二小姐，还是你觉得你能够凭借白家二小姐的身份谋取一个好亲事？” 　　白成泰说到最后一句话，白善华的眼神开始闪烁起来。 　　白成泰把她的表现看在眼里，冷笑道：“我说呢，原来是因为这个。你是觉得白瑟瑟能够嫁给姜沉枫，你可以趁机寻觅一门好亲事，是吧？ 　　你知道不知道，爹指使的那个伙计，刺伤的是姜沉枫，你想借他的势说一门好亲？我劝你，回去睡个觉，做个白日梦比较快一点。” 　　白成泰的一句话，让白善华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怎么可能？” 　　白成泰没有说话，这个妹妹和他那个爹一样，脑子里整天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三叔把这事告诉白瑟瑟，白瑟瑟点了点头：“钱多给一点，分出去之后，他们的日子比不得现在。” 　　“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看到白瑟瑟对白杜康的子女尚且如此厚道，白三叔的眼睛里透出一丝暖意，他没有看错她。 　　白三叔把白瑟瑟的话传了出去，白家族人也纷纷对这位掌家大小姐赞叹，谁不想遇到一个厚道的当家人。 　　白家气氛还算和谐，姜家却爆发了一场风暴，姜老爷看着姜沉枫，脸色铁青：“你要跟白瑟瑟复婚，我不反对，可是让孩子跟白家姓，你怎么想的？我们白家本就子嗣艰难，若是只生一个，难道你也让他姓白？” 　　姜沉枫抬了抬眼皮：“有何不可？” 　　“我不同意，我绝不允许姜家的孩子冠别人的姓，我们姜家丢不起这个人。”姜老爷气道。 　　姜沉枫笑了笑：“父亲，我不是来征求你同意的，我只是来通知你的。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姜沉枫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姜老爷气得将手中的茶杯扔了出去：“你敢这么做，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姜沉枫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向自己的父亲：“生而不养，和不生也没什么区别。如果你执意反对，那我就离开姜家，不要这个姓。我觉得白姓挺不错的，白沉枫，你觉得好听么？” 　　“混账，你这个混账，滚，别让我见到你！”姜老爷气得捂住胸口，盯着姜沉枫，却没有一点办法，这个混账如今翅膀硬、了，根本不怕他的威胁。 　　要不是，要不是他只有这一个儿子，姜老爷越想越气，回到房里把姜夫人骂了一顿：“你生的好儿子，你怎么教的？” 　　姜夫人也很委屈，姜沉枫长成今天这个样子，难道是她一个人的错？她怎么教的，那他呢？作为一个父亲，他又做了什么？ 　　知道她难产不能生，他不但不安慰她，反而要娶姨太太，想得美！她不能生了，他也别想生。要不是他，她也不会那么恨姜沉枫，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姜老爷听了姜夫人的话，脸色都变了：“疯了，你真是疯了，一个两个都疯魔了。” 　　姜夫人冷笑了一声，如今她也知道，自己奈何不得姜沉枫，可不管如何，她是他的亲生母亲，只要她不碰触他的底线，他就得养着她。 　　至于这个老东西，以前自己还需要靠着他，如今姜沉枫羽翼已丰，自己根本不需要怕他，姜老爷在姜夫人房里闹了个没趣，只能讪讪地离开。 　　白三叔选了一个日子，通知姜沉枫，一起去给白家二老爷和夫人上坟，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让他们在九泉之下安心。 　　白瑟瑟跪在白谭鑫夫妻的坟前，接过白三叔递过来的香插在坟头，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身。 　　白三叔看着白瑟瑟身后的姜沉枫，把手里已经点燃的香递给他：“给瑟瑟的父母磕个头吧，也算让他们见见你这个未来的女婿了。” 　　姜沉枫点了点头，接过香，给白谭鑫父母上过香后，说道：“伯父、伯母，我叫姜沉枫，你们未来的女婿，你们放心吧，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待瑟瑟，尽我全力给她最好的生活。 　　对了，我和瑟瑟商量了，将来会从我们的子女中，选取一个在酿酒方面有天赋的记到二房，你们不用担心二房香火的问题。” 　　白三叔听到姜沉枫的话，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下他就放心了。 　　上坟回来，姜沉枫看向白瑟瑟：“跟我去一个地方。” 　　白瑟瑟有些惊讶：“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姜沉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卖了一个关子。 　　白瑟瑟看着眼前的路，越看越熟悉：“这是去晴雪园的路？” 　　“嗯，有点东西送给你。”姜沉枫轻声说道。 　　白瑟瑟以为是鲜花之类的，她猜测姜沉枫很可能是想重新求一次婚，毕竟之前两人的求婚并不正式，姜沉枫为此一直抱怨。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他本来准备在安城火车站求婚，谁知道被梁平冬破坏了计划。 　　就当白瑟瑟以为自己会看到一片鲜花的世界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是？” 　　眼前是一台酿酒的机器，虽然和后来的酿酒机器相比，这个机器还很简陋，可也是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机器了。 　　白瑟瑟捂住了嘴，看向姜沉枫：“你怎么会想到送这个？” 　　“我听三哥和刘掌柜说，你需要这些机器，刚好我有一些人脉，就给你弄回来五十台，如果不够，我以后再想办法。”虽然没有说出来，可他早在心里发过誓，只要她想要的，他都会帮她。 　　“五十台？”她托了许多人，用尽办法，也不过才弄来两台机器，还不是最新的，姜沉枫居然一下子给她弄来了五十台。 　　“嗯，这一台放在这里给你看，其他的已经送去酒厂。”其实是姜沉枫想跟她邀功，才故意把这一台放在这里。 　　不过白瑟瑟还是很欣喜，这么多台机器，一下子就解决了人手不足的问题，她酒厂的量产问题你也得到了解决：“不过，我没这么多会使用机器的工人。” 　　“我这个不难，我已经请了工程师，负责教授工人们机器的使用方法。”姜沉枫说道。 　　白瑟瑟要求去酒厂看看那些机器，还有姜沉枫请来的工程师约翰尼。 　　从酒厂出来的白瑟瑟心满意足：“你请来的那个约翰尼还挺有本事的，就是为人傲了些。” 　　“有本事的人大多有些脾气，只要他认真教就行。”更何况，约翰尼不但教了如何使用，还教会几个工人，如果机器坏了如何修理，这可是给白瑟瑟的酒厂帮了大忙。 第49章 结婚 　　要知道, 这些机器最麻烦的地方就是维修，因为机器全部是进口的，国内的人懂得不多, 一旦坏了就要请外国的工程师过来，花钱不说，还耽误时间，如今约翰尼肯教这个, 实在是太好了。 　　不过, 白瑟瑟也知道, 这一切都是姜沉枫的功劳, 她的手悄悄拉起姜沉枫的手：“谢谢你。” 　　姜沉枫回握住她的手：“你我即将成为夫妻，不必如此客气，而且, 是我要感谢你，谢谢你给我机会能够做这些事。” 　　从前, 只怕他双手奉上，她还未必会接受，想起那段时间心里的煎熬, 姜沉枫也不由得感慨唏嘘。 　　他很庆幸, 幸好他没有放弃，才最终等来了她的回应。 　　“不过, 瑟瑟, 我本来以为给了这个惊喜, 我们会有一个罗曼蒂克的烛光晚餐。”谁知道白瑟瑟见到机器就走不动了, 硬是跟着人家约翰尼聊了半天，姜沉枫颇有些委屈。 　　白瑟瑟听到这话，愣了一下, 她抬眼看了看天色，确实不早了，难怪她觉得约翰尼到最后脾气有些暴躁，原来是饿了。 　　她看到机器太过兴奋，以至于连肚子饿都没有察觉出来。 　　她想了想，说道：“我让春秀煮个面，咱们今天不开灯，点个蜡烛也算是烛光晚餐了。” 　　姜沉枫脸上的表情更哀怨了：“瑟瑟，你真是一点都不浪漫。我早就让小杜订好了饭店，现在虽然晚了些，不过过去吃顿饭还是可以的。” 　　“行吧，那就依你。”白瑟瑟有些过意不去，她确实有些忽略他了，想起他才刚刚求婚，她只好好声好气哄着他。 　　到了饭店，经理一早等着了，见到姜沉枫便迎了上来：“姜少爷、白小姐，请跟我来。”将两人带到地点后，饭店经理便退了出去。 　　白瑟瑟被带进了一个被火红的玫瑰包围的包房，姜沉枫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当初我送你花，被你丢了，这次你可不许拒绝了。” 　　白瑟瑟眨了眨眼：“你什么时候送我花了？” 　　姜沉枫哀怨的心情几乎要溢出眼底，他第一次送人花就遭受重挫，她居然忘记了？ 　　“忘了也好，也不是什么好事，不过这一次你得记得。”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的绒布盒子，打开来露出里面璀璨的钻石戒指，单膝跪在白瑟瑟面前：“玫瑰象征我对你的爱，钻石表明我对你的爱情忠贞不渝，瑟瑟，我郑重恳求你，嫁给我，做我一生一世的妻，好吗？” 　　白瑟瑟看到玫瑰已经知道他要做什么，可当他真正做出来的时候，还是感动得热泪盈眶，她拿起盒子里的戒指，却并没有直接戴上：“我有几句话要同你说，你能接受，我才能答应你这个求婚。” 　　姜沉枫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他抿了抿嘴，有些紧张：“你说。” 　　“你刚才说的对，我不是一个浪漫的人，尤其是事关酒厂的事，我很可能会不自觉忽略你的感受，这样的事情以后可能会经常发生，如果你不能接受，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在一起，免得耽误了彼此。” 　　白瑟瑟垂下了眼皮，她承认，在她的心里，酒厂和她的酿酒事业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他不能接受，那就只能分开。只是话虽然说得强硬，心里到底有些酸酸的。 　　听了白瑟瑟的话，姜沉枫松了口气，他脸上带了笑容：“瑟瑟，如果是这件事，那你只能嫁我了。” 　　白瑟瑟抬起了头，看向姜沉枫，他脸上的笑是真诚地，还带着点轻松。 　　“你大约不知道，以前约你吃饭时，看到你明明喜欢却克制自己的行为，我就在心里发过誓，如果有一天和你在一起，一定尽我所能让你肆意地活在这个世上，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和你在一起之前，我就知道你对酿酒有多热爱，这完全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障碍，瑟瑟，做你想做的事，只是，偶尔累的时候，可以暂缓脚步，让我做你背后坚实的依靠。” 　　姜沉枫这一番话完全出自真心，喜欢她，就是让她过上她想过的生活，而不是用所谓的爱去绑架她、束缚她。 　　白瑟瑟愣住了，她完全没想到姜沉枫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因为家庭环境的缘故，她从小就不得不自强自立，早已养成了独立的性格，从没想过依赖任何人。 　　可姜沉枫的话却让她想哭，一个人撑久了，不是不累，只是习惯了、麻木了。 　　她看着手中的戒指，慢慢将它套在自己左手的中指上，她把戴着钻戒的手在姜沉枫面前晃了晃：“好看么？” 　　“好看，少奶奶。”姜沉枫带着笑把白瑟瑟拥入怀里。 　　白瑟瑟的脸颊有些发烫，少奶奶这个称呼让她有些新鲜，也有些羞涩。 　　热情的玫瑰、醇香的红酒、烤得刚刚好的牛排、再加上情人的温声细语，在轻柔的小提琴声中，白瑟瑟度过了一个非常浪漫而又温馨的夜晚。 　　大约气氛太好，酒也香醇，她忍不住多喝了几杯，等到姜沉枫送她回晴雪园时，她已经有些微醉。 　　此刻她正拿着姜沉枫的手反复摩挲：“第一次见到这双手时就想摸了。” 　　姜沉枫嘴角噙着笑，任由她□□着自己的手。 　　白瑟瑟看着眼前完美的手，想到以后这双手，她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想怎么摸就怎么摸，就忍不住在上面亲了一口。 　　“这双手到底怎么长的，怎么能这么好看？”她小声嘀咕着。 　　“想知道？我告诉你。”姜沉枫的呼吸声近在耳侧，他用那双被她爱不释手的手，抬起了她的脸，对着那张娇艳的红唇印了下去。 　　“唔——”白瑟瑟有些不依地扭了扭身子，她还没看够呢。只不过微弱的反抗，迎来的是更热情的回应，她在狂热的浪潮中迷失了自己。 　　等到姜沉枫松开了她，她的脑袋已经迷糊，只能感受到他近在矩尺的喘、息声，早已把那双手抛诸脑后。 　　“瑟瑟，明天我就上门提亲，好不好？”姜沉枫抚摸她温热的脸颊，声音还未完全平稳下来。 　　姜沉枫的提亲很顺利，只是他想在年内就结婚，却被白三叔驳了回去。 　　“时间太赶了，家具什么的都来不及打，今年不行，至少也要等到年后。” 　　姜沉枫想说这些他都可以准备，却得到白三叔的白眼：“我们白家是嫁姑娘，都要你准备算是怎么回事？” 　　最后结婚的日期定在了来年的五月份，姜沉枫算算日子，还要等大半年，就忍不住想长叹。按照他的想法，他恨不得明天就把白瑟瑟娶进门。 　　“啧，你可够了，你马上就要心愿得偿了，在我一个失恋的人面前唉声叹气什么，不怕我揍你么？”杜斯礼唉声叹气道。 　　最近杜家有些倒霉，他新谈的一个女朋友，人也漂亮，性格也十分合他的意，也不知道从哪听来了他从前那些破事，闹着要跟他分手。 　　大哥那边也不顺利，梁戍一定要退婚，大哥已经追着跑了几天了，梁戍都以要打理酒坊为由，连面都不给见。 　　杜斯礼看向姜沉枫，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前总是拿这个嘲笑他，如今风水轮流转，姜沉枫夙愿得偿，和白瑟瑟两人虽然还未结婚，却也黏黏糊糊的，让人眼热。 　　倒是他和大哥，唉，不说也罢，杜斯礼长长叹了口气。 　　姜沉枫自己过得好，倒也有心情管起杜斯礼的闲事来：“你对人家姑娘若是真心的，就让她看到你的真心，别再像从前一样，你这一边哀叹着别人不理你，一边还继续往歌舞厅跑，让人家姑娘怎么相信你？” 　　杜斯礼再次叹气：“现在和从前不一样，我真地只是去喝酒，就是想借酒消愁而已。” 　　“可人家姑娘不这么认为，你若是真心喜欢，就改改你以前那些坏习惯，等到人家姑娘跟别人在一起了，你就是后悔也晚了。”姜沉枫说道。 　　杜斯礼斜了姜沉枫一眼：“这是你的经验之谈？” 　　“经验之谈，听不听随你。”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调侃他，活该人家姑娘不搭理他。 　　白瑟瑟在给莲若制作养颜药酒的时候，想起丁医生说姜沉枫的身体需要调理半年的事情，她知道有些药酒是可以辅助调理身体的，便专门找了丁医生问了忌讳，才给姜沉枫定下一种养身的药酒。 　　姜沉枫在知道白瑟瑟为自己特地调制药酒时，起初是高兴的，这一次她不为还他人情，专门为他调制药酒，说明她心里是有他的。 　　这药酒一开始喝着效果确实不错，受了伤之后，虽然吃了白瑟瑟给的不知道什么东西，伤口很快愈合，可是失血过多导致的身体虚弱，后面便渐渐显现出来。 　　时常觉得精神不够，总是想睡，天气一冷，风寒也跟着来了。自从喝了无忧梨花白之后，他已经很久不会有这样的情况了。 　　白瑟瑟这药酒喝了一段时间，他的身体状况确实改善很多，为此他特地到杜斯礼面前炫耀了一番。 　　“啧，你就气我吧，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追不到白瑟瑟，整天忧伤叹气，还需要我去开解的。现在弄点酒，就跑来我这里炫耀，我说姜沉枫，你能要点脸不。”杜斯礼一边羡慕，一边从他这里弄走了一小瓶。 　　不过第二天，杜斯礼就莫名其妙到他面前说了一些奇怪的话：“你这酒真是强身健体的？” 　　姜沉枫被问得也有些莫名其妙：“这还有假？” 　　杜斯礼把姜沉枫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看来还真是虚了啊。” 　　姜沉枫一开始并没有理解杜斯礼的话，直到这酒连喝了一个半月之后，他开始流鼻血，身体上其他部位也发生了奇怪的反应，他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这一刻，他算是明白杜斯礼话里的意思了。 　　白瑟瑟知道她这酒还有其他功效么，姜沉枫抹着下巴若有所思。 　　不过会有这种表现，说明他身体应该好得差不多了。他找来丁医生给他检查身体，丁医生脸上的表情仿佛见了什么让人震惊的东西。 　　“怎么会好得这么快？”他预计至少也半年的时间，现在才多长时间，姜沉枫的身体竟然跟正常人一样了。 　　“大约是补品吃多了，这几天总是流鼻血。” 　　姜沉枫的答案很敷衍，丁医生是个聪明人，也没多问，只是说道：“补品也不能吃太多，既然身体已经好了，就不用再吃了。” 　　姜沉枫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那酒再喝下去，他的身体可有些吃不消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来年五月，白瑟瑟的嫁妆已经准备好，白家除了让她在嫁衣上绣上最后一针，其他根本不需要她动手。 　　姜沉枫曾提议举行西式婚礼，被白瑟瑟拒绝了，从现代回来的她，比起西式婚礼，她更喜欢“结发为夫妻，白首不相离”的中式婚礼。 　　再次穿上凤冠霞帔，坐上大红喜轿，白瑟瑟感慨万千。当初刚穿过来时，她满心忐忑，乘着轿子到了姜家，如今她把这一遍路重走一遍，心里不再有当初的忐忑，取而代之却是满满的喜悦。 　　姜沉枫骑着高头大马走在轿子前面，想象着白瑟瑟在轿中羞涩的模样，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下。 　　杜斯礼看着他那副傻傻的模样，简直不忍看下去，他侧过头对一旁的王舜华说道：“瞧瞧沉枫的样子，笑得跟村头的二傻子似的。” 　　“你见过村头的二傻子？” 　　杜斯礼摸了摸鼻子：“虽然没见过，不过我听家里的佣人说过，应该是很傻。”他觉得用在这里很合适。 　　王舜华嗤笑了一声：“等你娶刘小姐的时候，你能笑得比村头二傻子还傻。” 　　杜斯礼刚想反驳回去，然而想想王舜华的话，又住了嘴，若是真能娶到她，比村头二傻子还傻又如何。 　　他看着不远处的姜沉枫，眼底露出了希望，姜沉枫当初那么艰难，不也抱得美人归了，他也一定可以的。 　　王舜华看着姜沉枫也是满眼羡慕，连姜沉枫和白瑟瑟都结婚了，他和他的李小姐什么时候才能在一起。 　　姜老爷坐在位置上，看着眼前跪着的儿子和儿媳，心里很不高兴，非常不高兴。只要一想到姜沉枫为了娶到白瑟瑟，连孩子都答应交出去，他就没法笑出来。 　　姜夫人瞥了丈夫一眼，低声提醒道：“今天是儿子大喜的日子，你笑一笑。” 　　姜老爷不吭声，仍旧沉着一张脸坐在那里。 　　姜夫人冷哼了一声：“你这是又听碧秀那个狐狸精吹了什么枕边风？你在他的婚礼上摆脸色，你信不信，就凭他对白瑟瑟那丫头的维护，他能把所有的孩子都记到白家二房名下？” 　　姜老爷起初不吭声，可触及到姜沉枫略带威胁的眼神之后，突然想起，这就是不认祖宗的混账，说不定还真能做出姜夫人说的事情。 　　姜老爷清了清喉咙，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既然结婚了，以后就好好过，别总是想一出是一出。” 　　他这话里的深意，姜沉枫自然听得出来，说到底还是子嗣的事情。 　　姜沉枫站起身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你记恨我让出一个孩子给白家，你却不知道，若不是瑟瑟，姜家到我这一代也就终结了。” 　　他对这个家庭早就失望透顶，根本就没有什么为了家族繁衍子嗣的念头。是白瑟瑟唤醒了他对生活的热爱，让他觉得这个世上还有美好的东西。 　　姜老爷的脸色变了：“你——” 　　白瑟瑟站在姜沉枫旁边，自然也听到了姜沉枫这句话，她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虽然她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可她知道，姜沉枫绝不会无缘无故说这句话，她既然嫁给他，成了他的妻，自然是要站在他这一边的。 　　姜沉枫稍稍用了点力，回握住了白瑟瑟的手：“我没事。” 　　“瑟瑟既然嫁给了我，我不要求你们对她有多好，但是一点，不能给她使绊子，不能限制她的自由，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否则我不介意离开姜家。”姜沉枫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不顾姜老爷和姜夫人难看的脸色，行完礼之后便拉着白瑟瑟往新房走去。 　　“你走慢点，我跟不上了。”感受到姜沉枫的步伐太快，白瑟瑟喊住了他。 　　姜沉枫慢下来脚步：“对不住，一时没注意。” 　　进入洞房后，姜沉枫在喜婆的指挥下，帮白瑟瑟把红盖头揭了下来，轻声道：“一会厨房那边会送饭食过来，你先吃一点，等我应付完外面那些人，就回来。” 　　“去吧。”白瑟瑟点了点头。 　　姜沉枫出去后，厨房很快送来了吃食，春秀看了一眼，惊喜道：“小姐，全是你喜欢的。” 　　白瑟瑟看了桌子上的饭菜，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姜沉枫确实有心了。 　　白瑟瑟吃完了饭，洗漱过后，头发还没擦干，姜沉枫就回来了。他的脸色酡红，看得出来有些醉意，眼睛却亮得惊人。 　　看到白瑟瑟在梳妆台前梳着头发，他也不进来，只是倚在门边看着她，仿佛这样看着她便已经足够。 　　昏黄的灯光下，她坐在他的屋里，梳着一头乌黑的头发，这副场景曾经在他的梦里出现过。然而当这一幕成为现实时，除了笑，似乎再也没有其他的表情可以表达出他内心的情感。 　　他想这样看着她，直到天荒地老。 　　“还不进屋，站在那里傻笑什么？”白瑟瑟以为他一会就会进来，便没有喊他，谁知道这人站在那里不动了，还用那么一副眼神看着她，她忍不住回头瞪了他一眼。 　　“高兴，瑟瑟，我今天真高兴。”姜沉枫晃了晃身体，走了进来，接过白瑟瑟手里的木梳，帮她梳了起来。 　　“你轻点。”白瑟瑟担心他不会梳。 　　“别担心，我会轻轻的。”他拿着梳子，轻轻地从上往下慢慢顺，虽然动作并不熟练，却始终没有扯到她的头发。 　　“瑟瑟，我今天真高兴，你终于嫁给了我，成了我的妻。” 　　白瑟瑟的目光透过镜子和姜沉枫的目光对上，她的脸有些热，心有些慌，她想躲闪，却被他揽住肩膀转了身。 　　“瑟瑟，我很高兴。” 　　“我知道。”白瑟瑟看着他浅褐色的眸子，里面满满都是愉悦，傻子都看得出他有多高兴。 　　不过看着他这样高兴，她的嘴角也止不住上扬，快乐是可以传染的。 　　“瑟瑟，我们还没喝交杯酒呢。” 　　姜沉枫牵着白瑟瑟的手走到桌旁坐下，端起酒杯，看向白瑟瑟：“新婚快乐，少奶奶。” 　　白瑟瑟端起了自己的那杯酒，和姜沉枫碰了碰，漂亮的眼睛弯了弯：“新婚快乐，姜少爷。” 　　白瑟瑟将杯中的酒喝下去之后，才发现这酒居然是自己给姜沉枫酿制的药酒：“怎么用这酒做交杯酒。” 　　姜沉枫看着杯子里琥珀色的酒液，轻轻说道：“因为瑟瑟觉得为夫身体还很虚，为夫听瑟瑟的话，决定好好补一补。” 　　白瑟瑟愣了一下，她不就在几天前调侃了他一下么，他还记上了。 　　“瑟瑟知道这酒还有什么功效么？”姜沉枫斜着眼看向白瑟瑟，白皙的脸在烛光的映衬下，竟然显露出一丝以往从未见过的妖魅。 　　白瑟瑟的心漏跳了一拍，她抚了抚自己有些发热的脸颊：“有什么功效？” 　　话刚说出口，她突然想起，这酒身体虚弱的人喝了确实可以强身健体，可人喝了却会产生另外一种功效。 　　她的眼睛瞪大了，难怪他之前问她，这酒女子能不能喝，感情在这儿等着她呢。 　　“想起来了？”看着白瑟瑟神情的变化，姜沉枫便知她是知道的，“瑟瑟，为夫这么听话，你是不是该给些奖励？” 　　白瑟瑟瞪着他，还给奖励，这人分明是处心积虑在算计她。 　　然而她根本来不及抗议，所有的话都被一张温热柔软的唇堵住了。 　　“瑟瑟，我爱你！” 　　一时间，屋内春意盎然、被翻红浪，烛光映照出蚊帐里纠缠在一起、几乎融合在一起的一对人影。 　　白瑟瑟朦朦胧胧中，望着上方红色的喜帐，脑海里炸出无数绚烂的烟花，随后一切归于寂静，屋内只能听见不太平稳的喘息声。 　　就当白瑟瑟以为一切已经结束时，男人带着汗意的身体再次覆了上来，她瞪大了眼睛，男人却不给她反驳的机会：“瑟瑟酿造了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不好好利用呢？” 　　雕花木床再次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仿佛在配合床上的主人，夜还很长，一切还在继续。（正文完） 第50章 番外 　　“你在藏什么？”男人温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没, 没什么？”白瑟瑟慌慌张张把手中的酒扔到了空间里，姜沉枫看着斯斯文文，没想到在那方面竟然……白瑟瑟只要想想结婚后这些日子以来的荒唐, 就忍不住脸红。 　　这人，简直就是一直披着羊皮的狼，当初怎么没看出他的本性。 　　姜沉枫把手握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眼里带了丝笑意：“瑟瑟, 你不会以为我这些日子的表现, 全是因为你酿造的药酒吧？” 　　白瑟瑟没有说话, 可是漂亮的眼睛左右躲闪, 不愿意去接姜沉枫的目光，摆明了就是这么认为。 　　“瑟瑟，我忘记告诉你一件事, 新婚当晚，喝那酒的只有你一人。”姜沉枫眼底的笑意更深。 　　白瑟瑟瞪圆了眼睛, 看向姜沉枫。 　　“你自己也说了那酒有催、情的功效，我又怎么敢喝？给你喝一点，是怕你伤着了。” 　　姜沉枫这话说得不太清楚, 白瑟瑟却听明白了, 可就是听明白了，她才更加羞恼：“姜先生, 外面那些崇拜你的人, 知道你私下里是这样一幅流氓的模样吗？” 　　“我这副模样只有瑟瑟看得到, 瑟瑟你是不是该给我一点奖励？”看着白瑟瑟娇羞的模样, 姜沉枫心里约价愉悦。 　　“奖奖奖，奖你今晚睡书房，不许再来打扰我。”白瑟瑟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 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看到我的黑眼圈没有，都是你的错，日日宣淫、夜夜笙歌，你也不怕精尽人亡。” 　　看到白瑟瑟的黑眼圈，姜沉枫有些心虚，他正值年轻力壮，娶的又是心爱的女子，难免放纵了一些。 　　他伸出手摸了摸白瑟瑟的脸：“我错了，你别罚我睡书房，我保证这几天不再碰你了。” 　　白瑟瑟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并不相信他的保证。 　　“这样吧，先试一晚，要是我做不到，你就罚我一个月不准进你的房间。”姜沉枫见白瑟瑟不相信自己，摸了摸鼻子露出一丝苦笑，看来是这几日做得过了，真把她惹生气了。 　　有温香软玉在怀，傻子才会想去睡书房。 　　白瑟瑟飞了他一眼，冷哼道：“你自己说的，你要是敢在乱来，就罚你一个月不许进我房间。” 　　“我保证。” 　　晚上姜沉枫果然信守承诺，只是亲亲抱抱，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此后，姜沉枫也克制着自己，没有再像刚结婚时那样，白瑟瑟松了一口气。 　　那几天，她几乎整日整日在床上度过，是真地怕了。 　　婚后的日子平凡却又温馨，姜沉枫知道白瑟瑟喜欢他的手，经常在她面前写字画画，让她大大饱了眼福，白瑟瑟对这样的日子很满意。 　　这一天白瑟瑟想起，姜沉枫曾经说过自己的才艺是吹唢呐，便问道：“你会吹什么曲子？” 　　姜沉枫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你要是想听，我给你吹一首百鸟朝凤吧。” 　　姜小杜从箱子里翻出了被姜沉枫尘封多时的唢呐，姜沉枫先是试了试音，才慢慢吹奏起来。 　　白瑟瑟听得出来，他最初吹的时候，曲子有些断断续续，应该是很久没吹，不熟练所致。然而，曲子很快流畅起来，伴随着欢快的音乐，白瑟瑟仿佛真地听到许多只鸟在枝头吟唱，用美妙的歌声欢迎着它们之中的王者凤凰。 　　一曲完毕，姜沉枫看着唢呐，眼底露出怀念，虽然学这个乐器是为了跟姜夫人作对，可是在学的过程中，他也是真正喜欢上了这种独特的乐器。只是很多人并不欣赏，这件乐器也渐渐被封在箱子里，不见天日。 　　没想到今天因为白瑟瑟，它居然又被重新拿了出来。 　　看着姜沉枫的动作，白瑟瑟问道：“能跟我讲一讲你学唢呐的故事么？” 　　姜沉枫抬起眼，目光透过白瑟瑟看向不知名的远方：“这不是什么有趣的故事，它甚至有些悲伤，不听也罢。”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现在，他的生命里有了她，已经圆满。 　　白瑟瑟没再问下去，结婚那天，她也知道了，姜沉枫和他父母的关系似乎并不如外界传言的那样。 　　再联想起姜沉枫说他体内的寒气是小时候佣人照顾不周所致，白瑟瑟多少能猜出这里面有些不对劲，在以后的日子里，除了酿酒，白瑟瑟对姜沉枫的生活更加关心了。 　　姜沉枫自从结婚以后，感觉自己每天都仿佛生活在幸福里，哪怕白瑟瑟很忙，可只要她回家问他一句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他便觉得心满意足。 　　他喜欢这种被牵挂的感觉，那是他从未享受到的平凡的幸福。 　　比如今天中午，他少喝了一碗汤，姜小杜转眼就把这件事告诉了白瑟瑟。 　　姜沉枫已经做好被白瑟瑟责骂的准备，她一回来，就乖乖上前帮她拎包：“今天忙不忙？” 　　白瑟瑟把包递给他，问道：“我听小杜说，你今天又不好好吃饭了？” 　　姜沉枫看着她笑，却没有反驳。 　　白瑟瑟瞪了他一眼：“你是故意的吧？姜沉枫，你也不是个小孩，天天吃饭还要我说？” 　　姜沉枫把她搂入怀里，在她嘴上轻轻啄了一下：“下次不敢了。” 　　“下次再敢，我让小杜做一锅汤，看着你喝完。”白瑟瑟冷哼了一声。 　　“不敢了，今天我让厨房炖了鸡汤，你这几天胃口不大好，多少喝一点。”姜沉枫笑着应承道。 　　“嗯。”白瑟瑟接过佣人递来的热毛巾擦了手脸之后，跟着姜沉枫一起到了餐桌。 　　香气四溢的鸡汤，上面撒了点绿色的小葱花，看起来诱人极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白瑟瑟在尝了一口之后，却觉得恶心。 　　连着干呕了几次，白瑟瑟把鸡汤推开：“可能这几天太累了，有些没胃口。” 　　姜沉枫的脸色却变了：“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你一忙起来就不好好吃饭，还好意思说我。” 　　白瑟瑟并不喜欢去医院，不过在这一点上，姜沉枫却不会由着她：“去吧，检查一下，没事，我也放心。” 　　“行吧。”白瑟瑟拗不过姜沉枫，只好点头。 　　然而两人从医院出来时，姜沉枫整个人都呆呆的，他看着白瑟瑟的肚子，脸上还有残余的震惊：“这就有了？”他就要做父亲了？他还完全没有准备好，做一个父亲应该做些什么？ 　　白瑟瑟横了他一眼：“这么快有了，怪谁？”要不是他那件事上那么热情，她怎么可能才结婚三个月就怀上了。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也没想到这么快，这里就会有一个小生命在悄悄成长，这样的感觉似乎也不错，她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转头看见姜沉枫还是那副傻愣愣的模样，不由得拿手指点了他一下：“瞧你那傻样，怎么，这么快要做爹了，你不开心？” 　　“不是。”姜沉枫赶紧摇头，虽然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白瑟瑟怀上他的孩子，他怎么可能不高兴，“我很高兴，真地，瑟瑟。” 　　白瑟瑟白了他一眼，自己却笑了开来：“傻子。” 　　然而知道自己怀孕之后，白瑟瑟觉得自己的日子也变得难熬了，姜沉枫简直把她当成了保护动物，事事都不让她做，甚至连弯下腰穿鞋这样的小事也不允许。 　　白瑟瑟忍不住发了脾气：“我只是怀个孩子，又不是变成了废物，这才几个月，连穿鞋都不能穿了？” 　　姜沉枫任由她发脾气，医生已经说了，女人孕期脾气会比较大：“瑟瑟，咱不生气了，你想自己穿就自己穿，只是如果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千万不能忍着。” 　　白瑟瑟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还用你说？这孩子不只是你的，也是我的好不好？” 　　姜沉枫笑嘻嘻地哄着她：“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太担心了，关心则乱嘛，我以后注意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白瑟瑟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刚才还是雷声大作，这一会儿又变得和风细雨起来。 　　“你把平城的讲座推掉没关系吧？”白瑟瑟问道，本来这个月，姜沉枫在平城有几场讲座，可是因为她怀孕，他便把这些都推了，安心在家里照顾她。 　　不得不说，姜沉枫这样小心她，虽然偶尔会觉得有些束缚，但大部分时间，白瑟瑟心里还是觉得很受用的，结婚三个多月，她能看出，他对她真是疼到了骨子里，事事想在她前头，生怕她受一点儿委屈。 　　若是说早早答应姜沉枫结婚，她内心里还有一些忐忑，如今也随着他这样的宠她而消失无踪。 　　“能有什么关系，不用担心，我给他们推荐了杜斯礼。”姜沉枫说道，推掉讲座确实不太好，不过他给他们推荐了杜斯礼，也足以弥补了。 　　更何况他还答应了那几所大学，明年再补几场讲座，他们等于白赚了杜斯礼的讲座，高兴还来不及。 　　然而怀孕之后也并非事事顺心，姜老爷在得知白瑟瑟怀孕之后，笑得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流水似地送到荻花院，唯一的要求就是让白瑟瑟好好安胎，什么都不要想。 　　可这于白瑟瑟来说，恰恰就是最大的束缚，她还要在十月份参加国际评酒大会，怎么可能待在家里什么都不要做。 　　更何况她的身体极好，每次做检查时医生都说她的身体很健康，可以适宜运动运动。 　　本来姜老爷的话听听也就过去了，毕竟他管不到姜沉枫的院子，可是在他看到白瑟瑟怀孕之后还往酒厂跑之后，他竟然让姜夫人找来白瑟瑟，说了一堆什么女人嫁人之后，要以家庭为重，不应该总是往外跑。 　　言下之意就是让白瑟瑟把酒厂交给白家人去管理，而她只管安心做姜家的少奶奶，生下孩子之后，姜家不会亏待她等等。 　　白瑟瑟怀孕之后，脾气本就不好，如今又被姜老爷说这样的话，回到自己屋里，心情便有些抑郁。 　　姜沉枫刚从外面回来，姜小杜就把夫人把白瑟瑟叫去说话，白瑟瑟回来后心情不好的事情告诉了他。 　　姜沉枫的脸色有些不好：“知道夫人和少奶奶说了什么吗？” 　　姜小杜摇了摇头：“不清楚，夫人和少奶奶说话的时候，屋子里没有其他人。” 　　姜沉枫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他换了身衣服，洗了脸和手才进了屋：“瑟瑟，看我今天给你带了什么？你昨晚不是想吃老程家的桂花糕，我特地去买了来，尝尝合不合胃口。” 　　“不吃。”白瑟瑟背过身子不看他，声音也也有些闷闷的。 　　姜沉枫走到她身边，把她转了过来：“和她说了什么，跟我说说，别自己生闷气，有什么事，不是还有我吗？你知道，我总是站在你这边的。” 　　白瑟瑟噘着嘴：“都是你的错，现在你父母不让我开酒厂，也不许我去酒坊，让我乖乖待在你们姜家给你生孩子。 　　酒厂是我辛辛苦苦建立，你父母一句话，就把我曾经所有的努力都抹去了，凭什么？ 　　现在不让我去酒厂，还有两个月国际评酒大会，是不是也不让我参加？” 　　白瑟瑟越说越委屈。 　　姜沉枫摸了摸她的脸，在她噘起的唇上亲了一下：“我当是什么事，你理会她做什么，你看我们的事，我什么时候让她管了，只要我支持你不就行了。 　　只要你身体允许，你想去酒厂也好，想去参加评酒大会也好，我哪一样没有支持你，嗯？” 　　“我知道，我就是听你母亲的话，有些不舒服。”白瑟瑟也知道这事跟姜沉枫没关系，可是她就是不高兴。 　　“乖了，把东西吃了，母亲那里我会去说的，我保证以后她不会在你面前说这样的话了，好不好？”姜沉枫轻声哄道。 　　“嗯。”白瑟瑟轻轻点了头，有些不好意思，“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有些烦？” 　　“怎么会？你能把什么都告诉我，是信任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姜沉枫想了想，又说道，“有些事情过去了，因为不是什么好事，我本来不想告诉你。可是看你因为她这么烦恼，我觉得还是告诉你吧。” 　　姜沉枫把自己小时候的事情，挑一些能说的说了出来，最后总结道：“我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和一般的父母子女不一样。他们从小对我很不好，有几次我都差点死掉，对于他们的话，觉得有道理你就听听，没道理的也不必搭理。 　　我们对他们，只要尽到责任就够了，其他不必理会太多。” 　　听了姜沉枫小时候的事情，白瑟瑟心疼得心都揪了起来，她猜测过他和姜老爷姜夫人的关系不太好，却没想到事情的真相比她想象得更让人难以接受：“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曾经经历过那些。” 　　姜沉枫帮她把头发捋了捋：“傻瓜，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那些事早就过去了，他们也无法再对我造成任何伤害，我告诉你这些，只是不想让你因为他们生气，没必要。” 　　姜沉枫说得越是云淡风轻，白瑟瑟越是心疼。她虽然早早地失去父母，可是父母在的时候，她的生活是充满了爱和温柔的。 　　可姜沉枫不一样，他从小到大就没经历过什么家庭的温馨，她很难想象，小时候的他到底是怎么撑过来的。 　　她也总算理解了，为什么她只是做些平常家人之间的互动，都会让他感慨万千，因为那些在她眼里平常的东西，在他那里却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她拉着姜沉枫的手，看着他说道：“沉枫，以后有我和宝宝在，我们就是你的家。” 　　忘掉从前的那些不开心、不美好的事情，她会给他一个温馨的家。 　　“嗯。”姜沉枫的眼睛有些酸涩，他将她拥在怀里，不想让她看见他的眼泪。 　　白瑟瑟伸出手，轻轻环着他，将头埋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那颗跳动得有些快的心，心里既感慨又充满了无限温柔。 　　姜沉枫陪着白瑟瑟吃完晚饭后，便要去姜夫人的院中，白瑟瑟拉住他：“不要吵架，如果实在不行，大不了我们不理他们。” 　　在知道姜沉枫的遭遇后，她对姜老爷和姜夫人也没了好感，自然也不会再在意他们的言行。可姜沉枫名声在外，她不想因为自己，而令他的名声受损。 　　“放心吧，他们比我更怕这些事传出去。”做错事的又不是他，该心虚的应该是那两个，姜沉枫摸了摸白瑟瑟的头发转身离去。 　　姜夫人的院中，晓芬正奉承着她：“少奶奶再得少爷喜欢又如何，她毕竟不是少爷，在这家里还是要乖乖听夫人的话。” 　　姜夫人眼底也露出笑意，在这家里，她许久没有这么扬眉吐气了，只要能拿捏住白瑟瑟，就凭她那儿子对白瑟瑟的在意程度，还怕管不了他。 　　“母亲好大的威风，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母亲又可以插手我院子里的事了。”姜沉枫在外面已经站了一会，听到这话便推门走了进来。 　　姜夫人的脸色变了：“你怎么进来的，外面的人呢，小吴，小吴？” 　　然而外面静悄悄的，并没有回应她。 　　姜沉枫笑了：“母亲，连一个看门的都比你看得清楚形势，今时不同往日，从前我没有能力，所以你能纵容佣人虐待我。 　　我自然不会如你一般，做出这样令人不齿的事情。可是形势比人强，如今这个家里，连佣人都知道该听谁的，母亲，你还是这般天真。” 　　“呵，这是为你那好媳妇儿讨公道来了？”姜夫人冷哼了一声，“做婆婆的管教儿媳妇，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么？我也没说什么，不过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她不是过去那个酒家女，她是我们姜家的少奶奶，不需要抛头露面。更何况她如今有孕在身，我这么做，不也是为她好么？” 　　“她唯一的身份就是我的妻子，只要我不反对的，她什么都可以做。而她做任何事情，只要不是伤害她自己的，我都支持。”姜沉枫没有同姜夫人辩解什么婆媳的事情，而是直接告诉她，他的决定。 　　“母亲，你三番五次故意给我找麻烦，我过去不计较。可你不该去惹她，你不知道，她对我来说，比我的命还重要，你去祖屋住两个月吧，想清楚了再回来。” 　　“你疯了，我是你母亲，你亲妈，你能得到今天的一切，包括娶到白瑟瑟，是因为我生下了了你，没有我，你什么也不是。”姜夫人没想到姜沉枫真要让她回祖屋，那个地方她怎么能去？ 　　姜沉枫看了姜夫人一眼，轻轻笑了：“母亲，你觉得，你要不是我亲妈，凭你对我做的那些事，你还能好好待在这里？” 　　姜沉枫说完转身离开，他还得去找他父亲，这事虽然是他母亲做的，但是他明白，他父亲才是背后的指使者。 　　姜夫人看着姜沉枫的背影，心情复杂。 　　其实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对这个儿子是什么感情了。恨么？这些年过去，恨似乎已经是很遥远的东西了，可她不能放下这个东西，放下了就意味着承认自己做错了，她将再也没有办法面对他。 　　她只能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她没有错，一切都是他的错，只有这样，她才能理直气壮地当着她的姜夫人，享受着这府里的一切。 　　只是人老了，也越发向往起儿女孝顺、儿孙绕膝的日子，这个小院过去她觉得富丽堂皇，现在却觉得冷冰冰的，她也想小院里有点人气，可是他不可能给她。 　　姜夫人的眼神慢慢暗淡下来。 　　姜老爷正在姨太太屋里享受着女人的奉承和讨好，得知姜沉枫来了，脸顿时耷拉下来：“不见，让他回去。” 　　“父亲，你若是不出来，我就带着瑟瑟直接回白家了。”姜沉枫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姜老爷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背着手走出来，看向自己这个讨债儿子：“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告诉父亲一句，如果父亲再插手我和瑟瑟的事情，我就带着她去白家住。”姜沉枫说完就离开了，只留下姜老爷看着他的背影跺脚咒骂。 　　可是姜沉枫确实懂得拿捏他的弱点，他最怕的就是这一点，不管就不管，那白瑟瑟刚嫁进来就有了身孕，定然是个好生的，以后还怕姜家子嗣不丰？ 　　姜老爷拿儿子没有办法，也只能这样安慰着自己了。如今他在这个家，可没有什么说话的地位了。 　　这个儿子让他骄傲，也让他恨得牙根直痒，只可惜，后来他怎么努力，纳了多少女人回来，却总是不能再生出一个孩子，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唯一的肆意妄为了。 　　白三叔知道白瑟瑟怀孕之后，已经发话让白世杰和刘宇宁把酒坊看顾好，而酒厂则是大部分交给了李德旺，白瑟瑟每天的工作，也就是听听报告，看看账本，白三叔可不敢让她再去接触酒。 　　好在要准备国际评酒大会的酒是早就酿好的，如今需要的不过是时间的沉淀。 　　国际评酒大会和国内的不同，没有国内那么多花样，就是把酒送进去评审，经过层层评选，最终选出最好的十种酒，并评选出前三名。 　　白瑟瑟酿制的酒很容易地通过了初选、复选，进入了最终的环节，和她一起进入最终环节的还有梁戍酿制的新酒。 　　再见梁戍，她变了许多，人也清瘦了，若说从前她只是高傲，如今的她看起来还多了几分清冷，有些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了。 　　看到白瑟瑟，她的目光有些晦涩，最终她还是走了过来：“我父亲对你做的事，对不起。” 　　白瑟瑟摇了摇头：“这事跟你没关系。” 　　这件事受到伤害最大的其实是梁戍，她从前最尊敬最崇拜的人就是梁平冬，如今得知梁平冬做出了这种事，只怕她心里很难接受。 　　梁戍也不知道该跟白瑟瑟说些什么，道完歉后便默默退到了一旁。 　　姜沉枫事先就跟白瑟瑟说了：“这次的国际评酒大会虽然在国内召开，但我们并不占优势。这次的评委会中就有一个人，对东方人存在偏见，也不相信我们能酿出好酒，我恐怕他并不会给与公正的结果。” 　　而评委会中多数是外国人，国内的连五分之一都占不到，在评委会中的话语权极低。 　　白瑟瑟叹了口气：“我知道了。”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本来不过是个酿酒，不应该扯到这些东西，可这不是她能决定的。 　　总有人喜欢在完全无关的行业，加入各种各样的因素，她也只能尽量做好自己，用心把酒酿造好，就算拿不到好的名次，但是金子总会发光，只要酒好，总有人识货。 　　今天进行最终的评选，白瑟瑟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最后的结果出来了，她勉强得了个第三名，得奖的前两名是长得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白瑟瑟能拿到这个第三名，还是因为评委会中一个极爱酒的外国老爷子据理力争帮她拿到的。 　　因为姜沉枫提前说了原因，对于这个结果，白瑟瑟虽然有些无奈，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倒是梁戍知道自己得了第五名，脸上露出了惊讶，她想说些什么，可看到白瑟瑟都没有说话，她也闭了嘴。 　　这是一场十分不公正的评选，在场所有的参赛者都看得出来。 　　可笑第一名的约瑟夫还嘲笑白瑟瑟和梁戍：“要不是这次评酒大会在你们的国家举行，你们连前十都进不了。” 　　白瑟瑟没有说话，约瑟夫语气虽然让人很不舒服，可他说的也是事实，如果不是在自己的国家举行，她们真有可能连前十也进不了。 　　不过这不是因为她们的酒不好，而是因为评委的不公正。 　　但是，酒商们买酒下订单，可不是完全看名次下单，他们在亲自尝了酒之后，纷纷向白瑟瑟的无忧酒厂以及梁戍的梁家酒坊下了订单。 　　约瑟夫看着白瑟瑟和梁戍那边围满想要下单的酒商们，脸色黑得能拧出墨汁来，刚才获得第一名时的意气风发也不见了，嘲讽白瑟瑟和梁戍的那股劲儿更是不见踪影。 　　白世杰和刘宇宁看到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瞧瞧他那样，真看不出来这次比赛的不公平？还有脸嘲笑我们，哼！” 　　能影响比赛结果又如何，酿酒到底是个专业的东西，群众只愿意为好酒付账，就算用了不正当的手段拿了第一，酒客们不买账也没用。 　　国内的媒体也对这次不公正的评比进行了大肆地报道，让所有人都知道白瑟瑟酿造的酒才是实至名归的第一。 　　人们一边愤愤不平，一边又为自己这边出了白瑟瑟这样一个酿酒的奇女子感到自豪。 　　无忧酒厂的订单如雪片一样飞来，尽管增加了酿酒的机器，订单依旧排到了五年以后。 　　无忧酒厂经此一战，不仅在国内打响了名声，在国际上也拥有了一席之地，白瑟瑟曾经的愿望也终于实现。 　　六个月后，白瑟瑟诞下一名漂亮的男婴，取名曲生，小曲生会说的第一词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而是酒酒，白世杰起初以为他喊的是舅舅，为此还得意了许久，给曲生买了许多礼物。 　　后来众人才发现，曲生喊的根本不是什么舅舅，而是酒酒。 　　白三叔笑道：“这孩子合该是我们白家人。” 　　姜老爷的心情却不是很好，他本来还期望着曲生像姜家人，谁知道他小小年纪就表现出了酿酒方面的天赋。 　　曲生很小就表现出对酿酒的兴趣，白瑟瑟酿酒时，他总是跟在身后，三岁时，就已经能够完整说出多种酒的酿制过程。 　　白三叔看到曲生这样，一边高兴一边又怕姜沉枫反悔，私下里揪着白瑟瑟旁敲侧击，什么时候把曲生的名字记到白家的族谱上。 　　“沉枫说了，你们看到日子直接通知他就行。”白瑟瑟笑道。 　　白三叔大喜，和白家众人一起选了一个合适的日子，把曲生的名字记在了白谭鑫的名字下面，曲生正式命名白曲生。 　　记名那天，姜老爷躲在自己的屋里，一整天都没有出来，一直骂着姜沉枫不孝、忘记祖宗。可是几年前他已经拗不过姜沉枫，如今更是没有办法。 　　白曲生的记名已成事实，他只能念叨着让姜沉枫赶紧再生一个，既然曲生已经是白家人，姜家诺大的家业总不能后继无人。 　　姜沉枫不在意这些，私下里跟白瑟瑟说道：“不用理会他，如果将来只有曲生一个，那姜家的一切自然都是曲生的。” 　　反正孩子是他和瑟瑟的，姓白难道就不是他的孩子了。 　　白瑟瑟眨了眨眼，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曲生即将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而你又要当爸爸了。” 　　姜沉枫愣住了，两人生了曲生之后，白瑟瑟的肚子再也没有动静，他以为不会再有孩子了，没想到在他不经意间，第二个孩子也悄悄来临了。 　　曲生对于白瑟瑟肚子里有个弟弟或者妹妹这件事，十分新奇。每天除了学习酿酒知识，就是对着妈妈的肚子喃喃自语。 　　“我希望妈妈给我生一个弟弟，这样，我就可以带着弟弟一起酿酒。” 　　白瑟瑟逗他：“为什么是弟弟，而不是妹妹？” 　　曲生皱着小眉头看着白瑟瑟的肚子半天，说道：“曲生希望是弟弟，就是弟弟。” 　　白瑟瑟对姜沉枫笑道：“这孩子倒是个霸道的，也不知道随了谁？” 　　姜老爷听到曲生的话后倒是高兴地不得了，抱着曲生亲了又亲：“不愧是爷爷的乖孙子，知道爷爷想要什么。” 　　姜老爷老了之后，越发有些迷信，相信小孩子眼里能够看见大人看不见的东西，比如孩子说孕妇肚子的孩子是男孩，那便一定是男孩。 　　不过白瑟瑟的肚子在显怀之后，如吹了气球一样很快就膨胀了起来，姜沉枫有时候看着她的肚子，都觉得长得太快了。 　　白瑟瑟怀曲生的时候，他是全程照顾得，对她身体的每一个细小变化都记得清清楚楚，怀曲生的时候，八个月肚子都没有她现在六个月的肚子大。 　　姜沉枫私下里嘀咕，却不敢在白瑟瑟面前提起，怕吓到她。 　　好在丁医生给他介绍了一个在妇科方面颇有经验的老医生，在给白瑟瑟做了检查之后，说出白瑟瑟肚子里是双胎，所以才长得这么快。 　　姜沉枫听说是双胎，心里不但没有高兴，反而越发忧心忡忡。 　　姜夫人生他就是双胎，听她日常念叨差点一尸三命，他不敢想象如果失去白瑟瑟，他会如何。 　　在询问医生，得到这个月份不可能打胎之后，姜沉枫只能从老医生那里记了长长的注意事项，每天盯着白瑟瑟做。 　　白瑟瑟在知道自己肚子里怀的居然是双胞胎后，也不敢大意。 　　这个时候的医学水平比不得后世，生孩子对女人来说，本来就是一脚踏进鬼门关的事情，生双胎风险更大，因此对于姜沉枫的要求严格执行，不敢有一丝怠慢。 　　等到生产时，姜沉枫更是召集了不少医生守候在白瑟瑟产房外，防止一旦发生意外，随时救人。 　　好在他所担心的一切并没有发生，白瑟瑟的身体很好，生产也十分顺利，花了将近四个钟头的时间，生出了一对龙凤胎。 　　“母亲和孩子都很好。”当听到这句话时，姜沉枫整个人倚着墙滑坐在地上，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平息了内心的害怕后，走进了产房。 　　看着躺在病床上已经力竭的白瑟瑟，姜沉枫的眼眶都红了，他轻轻在她濡湿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怜惜而又珍重的吻：“瑟瑟，辛苦你了。” 　　白瑟瑟疲惫地笑了笑：“孩子们还好么？” 　　“都很好，你不用担心。” 　　听到姜沉枫这句话，白瑟瑟放了心，闭上眼睡了过去，她实在太累了。姜沉枫帮她把被汗水打湿的头发往后顺了顺，眼底满满都是心疼。 　　在白瑟瑟身体恢复正常后，姜沉枫找到了丁医生：“我听说有一种手术，可以让男人能够正常行房事，却不会再有孩子？” 　　丁医生愣了一下，才道：“确实有，不过并没有什么人做，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做，我不想她再受苦了。”看到瑟瑟为他生孩子而受的苦，让姜沉枫下定了决心。 　　听到姜沉枫的话，丁医生愣了许久，才拍了拍他的肩膀，“姜少爷，我丁某人这辈子没佩服过什么人，你是第一个。” 　　这年头，人人都觉得多子多福，像姜沉枫这样，因为怕妻子受苦，而主动结扎的，不说是第一人，也是极为罕见的了。 　　曲生在妈妈怀孕期间整天念叨着要带弟弟酿酒，可是等到弟弟妹妹出生后，曲生看着可爱的妹妹，已经完全把弟弟抛到了脑后。 　　他每天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洗手，然后亲妹妹。 　　看着妹妹，怎么看怎么可爱，妹妹吐的泡泡都比别人吐的大，妹妹咿咿呀呀的声音，比别人唱歌的声音还要好听。 　　看到曲生这样，白瑟瑟也是哭笑不得。 　　同样的事情，妹妹做就是好，就是可爱，弟弟做被曲生嫌弃，偶尔弟弟一巴掌拍到妹妹身上，还要被曲生教育半天。 　　“你不是说要妈妈生个弟弟，要带他酿酒么？怎么现在倒嫌弃起他了？”白瑟瑟问道。 　　曲生皱了皱他的小眉头，看着弟弟瞪着大眼睛看着他傻笑的模样，嫌弃道：“弟弟太笨了，以后我教妹妹酿酒。” 　　白瑟瑟看着三个孩子懵懵懂懂的样子，倚在姜沉枫身上，轻声道：“沉枫，谢谢你，给了我三个这么可爱的礼物。” 　　三个孩子就是她的天使，是他们把她和这个世界紧密联系在了一起。谢谢你的坚持，让我们最终走到了一起。 　　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安稳，北方的战、争已经打响，这并不是一个和平年代，可是只要有他们在，她便充满了力量，哪怕时局不稳、战火纷飞，心之所在便是吾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