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小寡妇》 作者:韭菜盒子 文案: 林娇杏穿越了,穿越到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小寡妇的身上, 上有恶婆婆,下有不让人省心的儿媳妇, 身边还有两个拖油瓶娃追着她喊奶奶,林娇杏真是欲哭无泪, 她得赶紧赚钱做富婆,然后找个男人嫁了,顺便再把她那个白莲花似的小儿媳给拐走。 标签:穿越 甜文 种田文 正文 第一章辣眼睛尴尬的处境 林娇杏刚走到一片灌木丛那里,突然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神吟声。 那声音听起来象是很痛苦,可似乎又有些愉悦。 这样的声音,林娇杏是听到过的,大学的时候,她和闺蜜偷偷的看的岛国小电影里,就有这种声音。 难道是有人在此野战? 可是不对呀,这可是古代,而且又是青天白日的,谁有胆子在这里做那种事啊? 要是被逮着了,那可就没脸见人了。 所以肯定是她听错了。 林娇杏抬头看了看,她现在所在的位置,正是一处缓坡,越往上走,坡势越陡。 她前面约百来米的地方,有一片茂密的灌木丛,神吟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林娇杏想着,说不定有谁上山,然后不小心从山上滚了下来,受了伤,所以才不住的神吟呢。 她要是过去把人救了,也算是功德一件吧,老天爷见她心底善良,说不定会大发慈悲,然后就把她给送回去了。 这么一想,林娇杏心里还挺激动,打定了主意要过去看个究竟。 她本来想事先喊一声的,可话到嘴边,她又给咽了回去。 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万一那灌木丛后面躺着的,是个被人追杀的亡命之徒怎么办? 好多里都是这么写的。 所以,保险起见,她还是先悄悄的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再做打算。 林娇杏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走的越近,神吟声越响,而且渐渐的,她还听到了男人出重的喘气声。 林娇杏停了下来:呸,什么受伤不受伤的,分明就是有人在这里行苟合之事! 是谁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还这么不要脸? 林娇杏救人的心没了,可是好奇心又上来了,稍稍犹豫了下,便又继续轻手轻脚的朝前走去。 她是这么给自己找理由的:这古代的生活枯燥又乏味,看场现场版的小电影给自己找个乐子,应该也说得过去,反正周围又没别人,只要自己不说,谁会知道自己偷看活纯宫? 林娇杏有些兴奋地搓搓手,然后悄悄的走过去,走到灌木丛前,用手轻轻的扒开了灌木。 灌木丛长的有些繁茂,林娇杏怕惊动了灌木丛后面的人,动作不敢太大,只扒开了一道小细缝。 可就是隔着这道小细缝看过去,虽然有心理准备,可还是把她看了个目瞪口呆。 灌木丛后面,一男一女,赤身裸体,哼哼唧唧的正在做着不可描述之事。 虽然她以前也曾偷偷的看过几部小电影,可电影必竟是电影,哪有这活生生的现场版来的香艳。 林娇杏觉得脸腾的一下就烧了起来,她不敢再看第二眼,转过身,轻手轻脚的又退了回去。 等到她退回到来时的路上往回走时,她的脸还烧得有些发烫。 她用手搓了搓脸,心道:都说古人思想保守,恪守礼数,今天才发现压根儿就不是那么回事, 人家可比现代人大胆多了,光天化日的,就敢打野战! 因为她刚来不久,除了家里的那几个人外,其他的人她也不咋认识,所以她也不认得刚才那两人是谁。 不过她猜测,刚才的那一对,肯定不会是夫妻,应该是偷情。 偷情还打野战! 可真够不要脸的,也不怕被浸猪笼。 林娇杏一边嘀咕着,一边沿着来时的路回了家。 她刚才出来,就是想摸清周围的环境,省得她日后跑路的时候,分不清个东西南北。 她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刚开始是往东走的,可后来她发现越往东走,住户越多,而且那些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她便转了身,往西边来了。 谁知道村子西边竟然是一座山,她真是大失所望。 心里已然够失望的了,竟然还让她撞见了这么一件辣眼睛的事,她可真够倒霉的。 林娇杏回了家,院子里就跟她刚才离开时一样,静悄悄的。 现在正是五月中旬,再过一个月,就该收小麦了。 收小麦前一个月,得浇一遍透水,再往后,就不能再浇水了,要不然,小麦就会倒伏发霉,收成就会大减。 方家屯村南边就有一条大河,名叫泉河,村里浇地,都是从泉河里引的水。 当然了,浇地也不是谁家想浇就能浇的,浇地之前,都是要抓阄的,轮到谁家谁家才能浇。 今儿个早上,就轮到他们家了,一大早的,家里的人都去地里忙活去了,估计得到吃晌午饭的时候才能回来。 林娇杏是个“病号”,虽然年纪最小,却是这个家里辈份最大的,所以她就以身体不适留了下来。 她趁着这个机会溜了出去,本想侦查一下地形,结果却是失望而归。 林娇杏回了屋,虚掩上门,坐在床上,看着屋子里的一堆破烂:除了她屁股下边的这张床,就只有一张桌子,两条凳子,床头有个大木箱子。 桌子瘸了一条腿,歪歪斜斜地站在那里,一幅随时就要倒下去的样子,上面放着一个豁了个大口的破碗,碗里的灯油勉强能盖住碗底,一根灯芯绵软无力地趴伏在碗沿上。 两条凳子也是这里缺个角,那里裂了道口子,林娇杏十分怀疑,坐到这样的凳子上,会不会把屁股扎破。 林娇杏把视线移到自己坐着的这张床上,这张床感觉挺结实,上面放的被褥,还算干净,也没啥异味,就是那些被褥,不知道有多少个年头了,上面补丁撂补丁的,都看不出原本是什么颜色的了。 床头的那个大木箱子,更是漆色斑驳,看上去可真够沧桑的。 虽然这张床算是这间屋子里最“体面”的家具了,可只要一想到这张床上,曾经躺过一个病重的老头子方富,而且一年多前,那个方富还死在了这张床上,林娇杏就恨不得把这张床掀了扔出去。 幸亏她胆子比较大,要不然,她不是被吓死就是被吓疯。 妈蛋,人要是倒霉了,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 所以,说啥也不能在这儿多待,得赶紧走人。 林娇杏站起来,在屋子里四处乱翻着,想要翻出一点银钱或是值钱的东西来。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个家虽然家道中落了,可怎么着也该有点金银细软啥的吧。 尤其是这具身体嫁的男人,还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他难道不该有些私房钱吗? 正文 第二章十六岁的小奶奶烦 林娇杏心想,要是自己找到了这些私房钱,就赶紧想办法溜之大吉,先找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落脚,然后再慢慢思量以后的生计,她有手有脚的,总不至于饿死。 至于拿走的这些银钱,就当是自己借的,等到自己发达了,再加倍还回来就是了。 林娇杏在屋子里正翻得来劲,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吵嚷声,是一个妇人的声音,还是一个大嗓门,声音响得跟打雷似的。 “小小年纪,就这么偷鸡摸狗的,这要是长大了,那还不得去杀人放火啊?!” 林娇杏听了,哧的一声笑,心说就算是小时候小偷小摸,长大了也是大偷大摸而已,可这妇人却是由偷鸡摸狗一下子跳到杀人放火上去了,这妇人可真是会上纲上线。 不过,不管是杀人放火,还是偷鸡摸狗,跟她都没啥关系,她还是赶紧找些钱财赶紧跑路的好。 必竟她现在的处境,尴尬得实在是让人一言难尽啊。 外面的妇人继续高门大嗓地嚷嚷,“我跟你说啊庆山娘,你们不能可怜这孩子没爹没娘,你们就不管他,你们觉着是疼他,其实就是在害他,等到他以后惹出大祸来,那连累的可就是你们这一门子,轻则坐大牢,重则可是要被砍头的。 庆山娘,我可不是在吓唬你们,趁他还小,你们赶紧好好管教管教。” “你又没亲眼看到我哥跑到你家菜地里,就凭着他手里的一截黄瓜,你就说我哥偷你家黄瓜,你这摆明了是故意诬赖他!” 是一个稚嫩的明显带有怒气的童音。 妇人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哎哟哟,瞧瞧,瞧瞧,这就是有娘生没娘教的孩子,也不知道个长幼尊卑,我可是你三奶奶,你就这么冲我吼叫? 哎哟,你干啥?你还想打我?!真是翻了天了!你别以为你没了爹娘,就没人管教你了,你奶呢?你那个小奶奶去哪儿了,你把她给我叫出来,今儿个我非得好好跟她说道说道不可!” 一听到“小奶奶”这三个字,林娇杏就觉得头一下子大了,她恨不得立马跑出去,把那妇人的嘴巴给封起来。 穿到这里之前,她只有二十五岁,还没有结婚,顶多算是个轻熟女。 她现在占据的这具身体,更是只有十六岁,花骨朵一般的年龄,这要搁在现代,只是个水灵灵的小高中生。 可现在,她却被人左一个“奶奶”右一个“奶奶”的叫,别说十六岁了,她就是三十六岁,她脸上也挂不住啊。 为了避免一会儿被叫出去,被那妇人当面左一个“小奶奶”,右一个“小奶奶”的叫,林娇杏赶紧爬到床上去,头朝着墙,装睡:我都睡着了,不管是啥事,都不要叫我了。 只是,有些事情,不是她想躲就能躲得开的,这不,她刚刚在床上躺好,就有人推开了她的门。 而且那人进来的时候,连门都没有敲,也没有事先唤她一声,就这么大喇喇地进来了,随意得就跟进自己的屋子一样。 林娇杏不用看,也知道进来的是何氏。 何氏是林娇杏名义上的大儿子方有根的媳妇,个子中等,白白胖胖的。 这个家里的人,除了方有根那一家子,其他人,都是面黄肌瘦明显营养不良的样子。 就是方有根爷子女三个,也都是体格偏瘦的人。 独独这个何氏,又白又胖,脸蛋就跟那发面馒头似的。 她本来眼睛就不大,再加上胖,腮帮子上的肉愣是把眼睛挤成了两道缝,不笑还好,一笑的话,真是眼睛都找不着了。 偏偏她又爱笑,逢人就是面带三分笑,就跟那笑弥勒似的。 她不光爱笑,她还特别会说话,嘴巴也甜,明明林娇杏比她小了十五六岁,可她叫林娇杏为娘,比家里任何人叫的都顺溜。 按理儿来说,何氏这人应该很讨人喜欢的,可林娇杏不知为什么,她就是特别烦何氏这人。 可能是她跟何氏没有眼缘。 林娇杏正想着,何氏已是走到了她床前,“这个点儿娘咋睡觉了,这会儿睡的话,夜里可就睡不着了。” 林娇杏继续装睡,没理她。 林娇杏不理何氏,何氏却不打算放过林娇杏,将嘴巴凑到林娇杏的耳边,一声声地聒噪着。 都到这个地步了,要是林娇杏再继续装睡的话,就太假了,所以林娇杏有些不大高兴地坐了起来,“叫我干啥?” “娘,你身子骨还没大好,按说我是不该叫醒你,可二婶子她非要跟你说话,我这也是没了辙,不得已才来叫你,娘,你可别怪我啊。” 对着一个比自己小十五六岁的姑娘,一口一个“娘”,亏她也叫得出口! 林娇杏在心里对何氏翻了无数个白眼,可表面上,她却一声异议都没有,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确实是何氏的娘。 不,确切来说,她确实是何氏的婆婆。 一想到这些,林娇杏就觉得无比的郁闷,心情就更不好了,说话的语气也不由带了一些情绪出来,“她要跟我说啥?” “娘,咱家庆林偷二婶子家的黄瓜吃,这不一下子被二婶子给逮着了,二婶子就把庆林给送过来了,在外边儿指名道姓的要见你,要不然,我也不敢来叫你呀。” 林娇杏斜了何氏一眼,“你觉着庆林会偷人家的东西吃?” “我也不信呢,不过他都被二婶子当场抓住了,我要再跟二婶子说我不信庆林会干这事,二婶子肯定得嚷嚷着说我护短了。 再说了,不管咋说,我一个晚辈,跟二婶子也说不上话,所以这事儿只能你出头了,该咋办,还得娘你来拿个主意。” 何氏话音刚落,便听到外面的妇人又嚷嚷了起来,“有根家的,你都进去老半天了,咋还不见林娇杏出来?她该不是觉着理亏,不敢出来见我吧?! 我告诉你啊,今儿个这事,你们要是不给我说出个道道来,我就不走了,我费尽巴力种出来的东西,我不能就这么被这小兔崽子给糟蹋了!” “你骂谁呢?” “我就骂你哥咋了?还在我跟前蹦跶是吧,信不信我大嘴巴子抽你!替你那短命的爹娘好好管教一下你们两个不成器的狗东西!” “你敢动一下我哥试试!” “我动他一下咋了?我一个当长辈,我还管教不了你们这两个把爹娘都祸害死的狗东西?!” “不许骂我爹跟我娘!” “他们留下你们两个祸害精,咋了,我还不能说他们两句?” 。。。。 正文 第三章听不下去了真对胃口 外面的吵闹声更甚了。 林娇杏本来是不想管这件闲事的,必竟原主是个啥样的性子,她也不是特别清楚,而她本人却是个火爆脾气,要是贸然管闲事的话,就很容易露馅。 要是这个家里的人察觉出来她性情大变,再对她产生怀疑可咋办? 在她离开之前,她可不想一直活在他们怀疑的目光下。 这也是她想要离开这个家的原因之一。 可是外面那妇人,却一直用不堪的语言辱骂两个孩子,林娇杏就有些听不下去了。 不管咋说,那两个孩子都是她名义上的孙子,而且两个孩子自小又没了爹娘,本来就够可怜的了,可那妇人还一直往那两个孩子的伤疤上戳,真是欺人太甚! 而且就事论事,扯上两个已经离世的人干啥,难道她不知道死者为大吗? 林娇杏沉着脸,翻身下了床,穿上鞋子走了出去。 何氏看着林娇杏的背影,不明所以地笑了笑,然后也摇晃着大屁股跟了上去。 林家一共有两进院子,四四方方的两进四合院,后院住人,三间堂屋,三间东屋,三间西屋,还有灶房,茅房。 堂屋现在林娇杏住着。 东屋住着方富的大儿子方有根一家子。 三间西屋,一间是方富的二儿子方有田两口子住着,另一间住着方庆林和方庆海,还有一间做了杂物间。 方庆林和方庆海是方富三儿子方有亮的孩子,不过方有亮两口子在方庆林和方庆海四岁的时候相继离世了,俩孩子基本上是方有田媳妇孙氏拉扯大的。 前院跟后院的布局一样,只不过堂屋是用来会客的,东西屋是储物间,家里的一应零碎杂物都放在里面,还有两间是给家里的护院和下人住的。 当然了,这些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方家早就落败了,也早就没了护院和下人。 不光没了护院和下人,就是这些屋子,也破败不堪,幸亏早些年盖屋子的时候,用的都是一些上好的大青砖,这要是半砖半坯的话,估计这些屋子和院墙,早就塌了。 现在就是没塌,可屋顶上却是茅草丛生,春夏秋三季还好,起码屋顶上的茅草是绿油油的,可到了冬季,茅草变成了枯草,在西北风里抖啊抖,整个院子就显得特别的残破不堪。 林娇杏刚走出堂屋,便看到一个又高又胖的妇人,一手揪着一个孩子,气势汹汹地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 这妇人就是被何氏称为二婶子的人,方栓的媳妇,方家屯有名的泼妇。 不对,是有名的欺软怕硬的主儿。 在那些比她厉害的人跟前,方栓媳妇都是笑眯眯的,话说的是一句比一句好听,就差按上个尾巴冲人摇上几下了。 可是在那些明显不如她的人跟前,她立马就变了一幅嘴脸,跟人说话都是爱理不理的不说,还特别爱欺负人家。 比如这会儿,她就是一幅凶神恶煞的样子,揪着那两个孩子,就跟揪着两只小鸡崽似的。 两个孩子也就六七岁的年纪,都长的又瘦又小。 这两个孩子就是林娇杏名义上的孙子,方庆林和方庆海,哥哥叫方庆林,弟弟叫方庆海,两人是一对双生子,长的非常象。 如果光凭外貌的话,是很难分得清两人谁是谁的。 不过从性情上来区分的话,就容易多了。 反正林娇杏现在就分得很清楚:方庆林的话特别少,无论何时何地,基本上都是低着头,不管是挨打还是挨骂,都是一声不吭,连一点反抗的意识都没有,就好象在那儿挨打骂的不是他一样。 就好比现在,他就一直低着头,被方栓媳妇揪着扯着,一路踉踉跄跄的,可他却是一声不吭,也不挣扎,一幅逆来顺受的样子。 弟弟庆海性子就活泛多了,人也比庆林机灵,更重要的是,他要是觉着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他会嚷嚷,还会反抗。 比如现在,他就拼命挣扎着,想要从方栓媳妇的手里挣脱出来。 奈何他年龄小身子单薄,根本就不是方栓媳妇的对手,无论怎么跳脚,都没法从方栓媳妇的手里挣脱出来。 他就有些急了,张嘴朝着方栓媳妇的手上就咬了下去。 方栓媳妇吃疼,下意识的就松了手,低头一看,白白胖胖的手上两排明显的牙印,登时大怒,嘴里一边不干不净地骂着,一边扬手就要去打庆海。 庆海机灵,哪会站在那里让方栓媳妇去打他,方栓媳妇刚松手,他就跑开了。 方栓媳妇见打不着庆海,心里的那口气没地儿撒,就想撒到庆林身上去,扬起巴掌又要去打庆林。 庆海见了,折转身,朝着方栓媳妇就扑了过来。 庆海冲的快,方栓媳妇又没有防备,被庆海撞得趔趄着后退了几步,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庆林也被带着一起跌倒在了地上。 庆海趁着方栓媳妇已经无睱顾及到庆林,他上前把庆林从地上拉起来,然后拖着庆林就跑了。 不过庆海拉着庆林,可没有跑到外边儿去,而是站到了前院和后院相通的那道月牙门洞前,一脸警惕地盯着方栓媳妇,一幅只要势头不对,立马就往外跑的架式。 林娇杏把刚才的那一幕尽收眼底,心里只为庆海竖大拇指:这孩子,有胆量,讲情义,有担当,真是好样的,真对她的胃口。 可是地上的方栓媳妇可不这么想,因为她惯会欺软怕硬,在不如她的人面前,她还从来都没有吃过这样大的亏呢,这下可她不干了,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大声咒骂着,一边张牙舞爪的就朝庆林庆海扑了过去。 庆海见方栓媳妇朝着他们冲过来了,拉着庆林就要往前院跑,可是何氏不知道啥时候站了过去,胖胖的身子把小小的月牙门洞堵得只剩下了一条缝,别说庆林两个人了,就是一个人也别想从那条缝里钻出去。 而且何氏完全就是一幅不会让路的架式。 庆海见势不妙,只好拉着庆林往院子里跑,跑到林娇杏身边时,林娇杏一把抓住了他们两个。 庆海还以为林娇杏是想要把他们两个交给方栓媳妇,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了林娇杏一眼,然后就使劲挣扎,想要从林娇杏手里挣出来。 林娇杏把两人往堂屋推了推,“回屋去。” 正文 第四章“护短”假惺惺 庆海一下子愣在了那里,林娇杏又推了他一把,他才回过神来,拉着庆林进了堂屋。 方栓媳妇已经追了过来,林娇杏双手一伸,把方栓媳妇挡在了门外。 方栓媳妇不敢相信地瞪着林娇杏,“林娇杏,你这是干啥?!” “我还想问你呢,你在我家又吵又打又闹的,你是要干啥?” “你家庆林偷我家的黄瓜,被我逮着了,你家要是没人管教他,我来替你们管教!”方栓媳妇说完,推开林娇杏的手就想去堂屋,林娇杏一把抓住了她,把她使劲往外一推。 方栓媳妇可没想到林娇杏会一而再的拦她,而且还推她,她没有防备,被推得后退了好几步,一脸震惊地瞪着林娇杏看了半天,良久,才尖着嗓子嚷道,“你这是要护短是吧?!” 林娇杏的声音也跟着高了起来,“我护啥短?!我自已家的孩子,我最清楚,庆林他就干不出来那种事!你也不问个青红皂白,你诬赖我家庆林不说,你还跑到我家来闹腾,你这是觉着我家没人了还是咋了?!你当我家这么多人都是个摆设吗?!” 林娇杏虽然来的时间不长,可她就是觉着这两个孩子,绝对不会去干那种偷鸡摸狗的事。 “娘,你看二婶子她都抓了个现行了。。。。” 刚才何氏的举动早被林娇杏收到眼底,这导致她对何氏又多了几分厌恶:开始的时候,何氏完全就是一幅“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样子,后来她竟然还胳膊肘往外拐,挡着路不让两个孩子往外跑。 看何氏的样子,好象是巴不得坐实了庆林偷方栓家黄瓜这件事。 庆林可是她的亲侄子,要是坐实了庆林的“罪名”,对她有啥好处? 就算是她要拍方栓媳妇马屁,也不能这么个拍法! 林娇杏瞪向何氏,嘲讽道,“你可是庆林的大伯娘,庆林和庆海也是你看着长大的,这俩孩子是啥样的脾性,你应该比我清楚!你不信自家的孩子,反而去信一个外人的瞎话,你这个大伯娘,当的可真够格!” 刚才林娇杏的举止已经够让何氏惊讶的了,这会儿听了林娇杏的话,她竟有些回不过神来。 以前的林娇杏,沉默寡言的,整日里躲在屋里,不到万不得已,她就不出门,哪怕外面闹翻了天,她也是不闻不问的。 可自打上回她落了一回水,性情就有点变了,特别是今天的举动,跟以前比,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不但护着庆林和庆海俩孩子,还敢跟方栓媳妇叫起板来! 要知道,以前的林娇杏见了方栓媳妇,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老远就躲开了。 这人落了一回水,性情变化就这么大,该不会是被水鬼附身了吧? 何氏试探着开口道,“娘,话可不能这么说,别说我是庆林的大伯娘了,就算我是他亲娘,他犯了错,我也不能护短吧。。。。” 林娇杏冷冷道,“她是亲眼看到庆林去她家地里摘黄瓜了?还是庆林摘黄瓜时被她抓个正着?就凭庆林手里一根黄瓜,她就能诬赖庆林偷了她家的黄瓜?!走到天边儿也没这个理儿吧!” 方栓媳妇尖声道,“我家黄瓜被偷了,偏巧他手里就拿了根黄瓜打我家地头过,他手里的黄瓜不是我家的,那是从谁家摘的?你总不能说是从你自个儿家里摘的吧?合村谁不知道,你家就没种黄瓜!” “这事儿肯定事出有因,你也不问个青红皂白,上来就往我家庆林身上泼脏水,这要换了是你孙子,你是不是也任由别人这么欺负他啊?” “林娇杏,你可别往我头上扣屎盆子,我一个长辈,我能欺负一个小孩子吗?要不是我亲眼看见了,我能把他送到你跟前儿来吗?你家庆林,也不知道糟蹋了我家多少黄瓜了,今儿个舍了这张老脸,我也得把这事儿跟你掰扯清楚,该赔的钱,一文都不能少了我!” 林娇杏一声冷哼,“想要钱?那也得看我点不点这个头。” “林娇杏,今儿个你是铁了心要护着他俩是吧?” “他俩是我孙子,我不护着他俩我护谁?护你吗?” 方栓媳妇也觉着今儿个的林娇杏有些不大对劲,可她在林娇杏这样懦弱的人跟前称王称霸惯了,所以她并没有把林娇杏的变化放在心上,见林娇杏竟然一直跟她作对,她不干了,跳起脚来指着林娇杏破口大骂,“你个克夫的小骚蹄子,别给脸不要脸,你要护着那俩小王八羔子,那也得看我答应不答应!” 方栓媳妇一边骂着,一边伸手就去推搡林娇杏。 林娇杏只有16岁,因为长期营养不良,人长的瘦瘦弱弱的。 可方栓媳妇却是个大块头,又高又胖,一个人几乎能抵得上三个大娇娘,别说她用力去推搡林娇杏了,就算她不用力,估计也能把林娇杏推得打几个趔趄。 何氏在旁边看到了,撇了撇嘴,心道,“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长得跟那瘟鸡似的,还想跟方栓媳妇叫板,真是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 何氏心里这么想,可嘴巴上,她却是假惺惺地劝着,“二婶子,你消消气,咱有话好好说。。。。” 何氏嘴上说着,人也装模作样的去拉方栓媳妇。 她当然只是作作样子,实际上,她就等着看林娇杏的笑话呢。 不过,这回她可是要失望了,因为方栓媳妇并还没有碰到林娇杏,林娇杏身子一扭,贴着方栓媳妇晃了两下,然后擦着方栓媳妇的身子就闪到了一边, 倒是方栓媳妇,因为没有提防林娇杏能闪开,扑了个空,往前踉跄了几步,差点没摔倒。 方栓媳妇见没抓住林娇杏,登时火了,扬起大手,哇哇叫着朝着林娇杏扑了过去,想要扇林娇杏的嘴巴。 要是动真格的话,林娇杏肯定不是方栓媳妇的对手。 可要是因为打不过就逃跑的话,那可太丢人了。 情急下,林娇杏见堂屋墙根有根棍子,她三两步跑过去,抄起棍子,二话不说,朝着方栓媳妇的脚就抡了过去。 方栓媳妇见势不妙,赶紧跳脚,可还是被棍子拌了一下,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摔得她呲牙又咧嘴,坐地上半天都起不来。 正文 第五章看戏堵嘴 方栓媳妇在方家屯,向来横行霸道,哪儿吃过这么大的亏,她也顾不得屁股疼了,尖叫着就要从地上爬起来。 可是不等她从地上爬起来,一根棍子就戳到了她脸前,方栓媳妇抬眼一看,可不就是林娇杏正拿棍子指着她的脸嘛。 此时的林娇杏,看上去凶巴巴的,方栓媳妇绝对相信,要是她敢再扑过去的话,林娇杏绝对会叫她满脸开花。 方栓媳妇吓得不敢动了。 可她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儿,今儿个在她一向看不上眼的林娇杏跟前栽了个大跟头,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眼珠子转了转,然后便拍着大腿嚎了起来。 “来人呢,大伙儿快来看看呢,林娇杏这个克夫的小蹄子要杀人了!” 林娇杏也不拦她,任凭方栓媳妇坐在地上鬼叫,她回头对屋里的庆海说道,“庆海,给我搬张板凳来。” 她要看戏。 庆海从屋子里搬了张板凳放到了林娇杏的跟前,林娇杏坐下后,他并没有回堂屋,而是站到了林娇杏的身边。 庆海和庆林虽然也是面红肌瘦的,可能看得出,两人都长的不赖,眉清目秀的,挺招人喜欢的那种,林娇杏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林娇杏是独生女,读大学的时候,她的室友有一个弟弟,长的特别帅,经常在她跟前得瑟,林娇杏挺羡慕的,总想着自己要是有这么一个帅气的弟弟就好了。 现在好了,她身边是有了两个眉清目秀的孩子,可是这两个孩子,却不是喊她姐姐,而是喊她奶奶。 林娇杏无比郁闷:本尊明明只有16岁,花一般的年纪,硬生生被叫成了一个老太婆。 林娇杏正郁闷之际,方栓媳妇的大嗓门,已经招来了不少村民来看热闹,此时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大伙儿哭诉着。 “我每日里起早贪黑的在菜地里忙活,指望着种的这点黄瓜能卖个好价钱,我攒够了钱,也好给我家的文勇说个媳妇。 可我忙死忙活种出来的黄瓜,竟然都叫庆林那个小王八羔子给摘走了,他摘的时候也不好好摘,他摘一根黄瓜,他能把我整个黄瓜秧子都给扯下来。 你们要不信的话,你们去我家菜地里看看,我种的那几畦黄瓜,都被他糟蹋成啥样了,我的娘啊,这可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方栓媳妇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天抹泪的,围着看热闹的人里,有人对她的话表示怀疑,“他二婶,你弄错了吧,庆林那孩子多老实啊,别说偷你家黄瓜了,我看就是叫他去你家地里摘片菜叶子,他都不会摘的。” “哼,你知道啥,你们看着他老实,其实他就是个蔫巴坏!背着人,偷鸡摸狗的,他就不干一件正经事。” 庆海听了方栓媳妇的话,气得小脸通红,张口想要反驳,林娇杏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庆海听话的没有再开口,只拿眼睛恨恨地瞪着方栓媳妇。 方栓媳妇继续在那儿哭诉,“我可怜他没爹又没娘,我逮着他了,我也没打他我也没骂他,我就是把他送过来,叫他家里人好好管教管教,糟蹋掉的那些黄瓜,我也不多要,就给我个本钱就行了。 可我做梦也没想到,他这个小奶奶,竟是个护短的,她不光不承认那个小王八羔子偷了我家黄瓜,她还拿棍子打我,你们是没瞅着她刚才那幅样子,活脱脱就是个母老虎啊,难怪她刚进门就克死了庆山他爷,我看庆山他爷就是叫她活活气死的! 刚我还听说她一个人往村西头跑,村西头也没个庄稼地,你们说她一个人去那儿干啥?我跟你们说啊,咱方家可都是清清白白的人家,可容不得谁做肮脏事!” 方栓媳妇开始的时候,还是说庆林,后来说着说着,就把矛头指到了林娇杏的身上,而且越说越难听。 林娇杏本来还想再看会儿方栓媳妇表演的独角戏呢,这会儿听方栓媳妇竟然开始攻击自己,而且还大有要往自己头上扣顶大帽子的苗头,这下她可不能再听任这恶婆娘在这儿大发厥词了。 林娇杏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方栓媳妇,质问道,“刚你说我一个人在村子里转,就是不正经,我就奇了怪了,我既然嫁到了方家屯,那我就是方家屯的人,我在自己村里边四处转转,熟悉一下村里的环境,我咋就不正经了?要照你这么说,你见天儿在村子里晃悠,你不是更不正经吗?” 林娇杏话音刚落,那些围着看热闹的人都吃吃地笑了起来。 方栓媳妇尖叫道,“村西头就是一片荒山,只有不正经的女人才去那里干些肮脏事。。。。。” 方栓媳妇话没说完,就叫林娇杏给打断了,“哟,你咋知道的这么清楚,你去过?” 方栓媳妇一下子被堵了嘴,瞪着眼,半天才涨红着脸道,“这事,村里是个人都知道!” “那可不一定,有句老话说的好,啥人操啥心,大伙儿都成天家里地里的忙得团团转,谁有那个闲心天天盯着那种不要脸的事儿呢,除非他自个儿就是那种不正经的人。” 林娇杏说完,把头转向大伙,“你们说我说的对吧?” 围着看热闹的那些人,十有八九都受过方栓媳妇的气,这会儿见方栓媳妇吃了瘪,心里都觉着说不出的痛快,高声回道,“可不是嘛,家里地里一大堆的事儿,都顾不过来了,谁还去操那闲心呢。” “我都嫁到方家屯十来年了,今儿个还是头回听说村西头还有这种说法。” “要照她这么说,那些去西头挖野菜打猪草,还有那几个经常上山打点野物的,以后也别去了,去了可就说不清了。” “你们听她在那儿瞎说吧,她那是成心想往林娇杏头上扣屎盆子,所以才在那儿胡咧咧。” 。。。。。 因为村西头都是荒地,人烟也少,所以村里确实是有人在那里做一些苟且之事,这件事,也有人看到过,大伙儿也都知道是谁,背地里,也没少嚼舌根。 只不过,今儿个有林娇杏的话在前,大伙儿可都不会承认自己是那种闲得成天操心这种不正经事的人,所以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再加上都想趁着今天这个机会,狠狠的踩上方栓媳妇一脚,出出心里的那口闷气,所以今儿个,可没有一人帮着方栓媳妇说话,你一言我一语的,都是在挑方栓媳妇的不是。 正文 第六章打抱不平歪楼了 方栓媳妇被大伙儿说得有些恼火,她从地上爬起来,就想要跳脚。 可是她刚从地上爬起来,她脑子就有些清醒了,心说不对呀,今儿个她是因为庆林偷她家的黄瓜,所以才过来的,咋说着说着,矛头都指到她自个儿身上来了? 而且刚才的话题明显对她不利啊,再说下去,估计她就成了偷人的荡妇了。 不行,她得赶紧把话题给址回来。 方栓媳妇压下心里的怒火,冲着林娇杏摆摆手道,“算了算了,你刚到方家屯来,啥也不懂,再说你虽然辈分在那儿搁着,可到底年纪小,所以我也不跟你一般见识,村西头的事,咱就此打住,咱还是在一块儿说说庆林的事。” “庆林咋着你了?” “咦,他偷我家的黄瓜,我刚不都跟你说了吗?你不会是转脸就不认帐了吧。” “你看到他去你家地里偷了?” “我是没看到他去我家地里偷,可我看到他手里拿着一截黄瓜站在我家地头,我都比对过了,茬子都对得上,这都铁证如山了,你还有啥好说的? 他偷一回就能偷两回,能偷两回就能偷三回,我家的黄瓜,自打开始结瓜,我就没见过一根,黄瓜花刚蔫巴下来,黄瓜就不见了,八成都是叫他给偷走了,这要算下来,至少他偷了得有一二十根黄瓜了。” 方栓媳妇话音刚落,围着看热闹的人中,有一妇人忍不住开口道,“他二婶,这黄瓜才开始结,你家种的那点黄瓜,满打满算,也就能长出来四五根黄瓜,你哪来的一二十根黄瓜。” 方栓媳妇把眼一瞪,“哟,你是不是专门去我家地里数过?咦,难不成我家的黄瓜是你偷的?” 妇人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我呸,就你家那点破东西,我还看不上眼!” “那你在这儿狗拿耗子的管啥闲事?有这闲功夫,你还不如去求求送子娘娘,叫送子娘娘给你送个一男半女来,也省得叫大牛绝了种!” 开口打抱不平的妇人,名叫刘翠花,年约四十岁,是村里木匠方大牛的媳妇。 方大牛因为有木匠手艺,人又踏实能干,日子过的还算是富裕。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刘翠花不会生养,因为这个,方大牛的娘一直嚷嚷着叫方大牛休了刘翠花,然后再讨一房媳妇过来。 可方大牛跟刘翠花,两口子挺恩爱,方大牛是宁愿不要孩子,也不休刘翠花。 因为这个,村子里的姑娘媳妇,都羡慕刘翠花命好,都说她是上辈子烧了高香,这辈子摊上方大牛这么好的男人。 刘翠花虽然被大伙儿羡慕命好,可她心里其实是很不好受的,必竟就是因为她,方大牛这一脉才绝了后。 所以不会生养这件事,就是刘翠花心里的一道疤,一般人都不会去揭她的这个疤,可方栓媳妇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拿着针专往刘翠花的心口上捅。 刘翠花可不是个好欺负的主儿,要不然,方大牛娘早把她赶出方家的门了。 刘翠花听了方栓媳妇的话,朝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我呸,有的人,儿子确实是不少,可那又咋样,照样不被自已男人待见,自个儿男人一天到晚的在外面瞎胡混,都快把冯寡妇家的门槛踏平了,这人偏偏还在这儿揣着明白装糊涂,我看呢,就是自个儿哄哄自个儿罢了。” 刘翠花心里有疤,方栓媳妇心里也一样有啊,刘翠花的疤是不能生养,方栓媳妇的疤就是方栓。 方栓不正经干,一天到晚的都不沾家。 而且村里人都说,方栓跟村里的冯寡妇不清不楚的,方栓挣的钱,都进了冯寡妇的荷包,方栓媳妇的日子却过的苦哈哈的。 村里的这些风言风语,自然也都传到了方栓媳妇的耳朵里。 可知道了又咋样,别看她在外边儿横行霸道的,可在方栓跟前,她却是低眉顺眼的。 方栓媳妇可不敢跟方栓吵啊,她要是跟方栓吵了,方栓能十天半月的都不回家。 而且方栓还发狠话说要休了她。 方栓要真休了她,她可咋办啊! 所以她只能象刘翠花说的那样,揣着明白装糊涂。 可方栓跟冯寡妇的事,始终是扎在她心里的一根刺,要被谁拔起来了,那是连着肉的疼啊。 这会儿疼得她立马就跳了起来,指着刘翠花破口大骂,“你个不生蛋的老母鸡,你这是在说谁呢” “我说的是谁,谁自个儿心里清楚!” 方栓媳妇一蹦三尺高,“你个烂心烂肠子的老婊子,竟然敢嚼我家舌根,看我不撕烂你那张B嘴!” 方栓媳妇一边骂着,一边扑过去就要去打刘翠花。 别人怕方栓媳妇,刘翠花可一点都不怕,见方栓媳妇张牙舞爪的朝她扑过来了,她撸胳膊卷袖子的迎了上去,转眼之前,两人便扭打在了一起:你揪我头发我扯你衣裳,你抓我胳膊我挠你的脸。 林娇杏一下子看呆了。 她以前也见过女人打架,不过那可都是在电影电视上,现场版的,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原来女人打架,真的是揪扯头发加抓挠胳膊脸啊。 而且,方栓媳妇明明是来找自己麻烦来了,可她怎么就和刘翠花打起来了呢? 这不歪楼了吗? 不过,不管咋说,刘翠花都是因为帮自己说话才和方栓媳妇打起来的,所以,自己可不能坐视不管,眼睁睁的看着刘翠花吃亏。 为什么会说刘翠花会吃亏呢?那是因为刘翠花个头比方栓媳妇矮,身板又没有方栓媳妇强壮,开始的时候她还能跟方栓媳妇抗衡一下,时间久了,势必会落了下风,然后就只有挨打的份了。 这么一想,林娇杏也顾不得她们两人会不会打着自己了,赶紧跑过去拉架,那些围着看热闹的人,也都回过神来,和林娇杏一起,七手八脚的把两人拉开了。 此时的方栓媳妇和刘翠花,头发乱得象鸡窝,衣裳被撕扯得不成样子,脸上胳膊上全是被抓挠出来的红印子,真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两人虽然被拉开了,可还是跳着脚,指着对方破口大骂着,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林娇杏听得是面红耳赤,有心想回屋去,可两人打架的源头,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家的事,自己是当事人,要是就这么一走了之的话,有点说不过去。 正文 第七章荤话连篇胳膊肘往外拐 林娇杏没办法躲开,可她不能叫庆海站在这儿听这些带颜色的荤话,她红着脸把庆海推到了屋子里。她本人呢,只能硬着头皮站在那儿。 林娇杏有心想劝架,可那两人的嘴巴,就跟那机关枪似的,噼哩啪啦的不停向对方扫射,她就是想劝,她也插不上嘴。 唉哟我的娘啊,早知这样,刚才就不把她们两个拉开了,这样你骂我我骂你的,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打上一架,打累了,也就没力气对骂了。 幸好,旁边也有人听不下去了,劝着哄着,又连拖带拽的,把两人拖拽走了。 方栓媳妇被人拖到前院的时候,她突然回过神来了:自己是来问林娇杏要黄瓜钱的,这一文钱都没有要到手呢,她咋就跟刘翠花打起来了? 不行,还得去跟林娇杏要黄瓜钱去,要不然,自己不是要吃亏了吗? 这么一想,方栓媳妇挣开拉她的人,转身又回去了,一路走一路嚷嚷着,“林娇杏,你还没赔我黄瓜钱呢!” 林娇杏还没有开口,屋子的庆海跳了出来叫道,“你家的黄瓜,根本就不是我哥摘的,肯定是你家三狗子摘的!” 方栓媳妇把眼一瞪,“你胡说,我家三狗子咋会摘自己家的黄瓜。。。。” 方栓媳妇差点把那句“他都是摘别人家的”随嘴秃噜出来,幸好她及时醒悟过来,赶紧把那句话给咽了回去。 “有好几次我都看到三狗子拿着黄瓜从你家地里跑出来,肯定是他摘的!” “你哥手里可是有半截黄瓜,黄瓜把刚好跟我家黄瓜秧上的茬子对上。” “他肯定是看见你来了,怕你打他,刚好我哥路过,他就把黄瓜塞到了我哥手里!” “你个小王八羔子,你倒是会编,今儿个我非代方家的祖宗教训教训你不可,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在长辈跟前胡咧咧!” 方栓媳妇被庆海说得恼羞成怒,抬手又要去打庆海,林娇杏伸手把庆海护到了自己身后,“方栓家的,我念着你岁数也不算小了,不想跟你计较,可你咋还给脸不要脸呢?你是不是非得逼着我把那事儿给抖落出来啊?” “你说啥?” “我说的那么明白了你还装糊涂,你听不懂人话啊?” 刚才那些看热闹的人,本来已经走了,后来见方栓媳妇又回来了,他们便也跟着回来了,听了林娇杏骂方栓媳妇的话,轰的一声都笑了。 方栓媳妇登时有些恼怒,“林娇杏,有啥话你就直说,我有啥怕你抖落的?!” “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可就要直说了,你说你到我家来,是要跟我说庆林的事,可你说庆林的事就说庆林的事吧,你偷我巾帕子干啥? 是,那块巾帕子确实是锦缎绣的,可我都用了好些年了,已经旧的不成样子了,就这,你也能看得上眼,趁我不留神,就把巾帕子偷偷的揣到了自己怀里。 这种事你都能做得出来,你说你还有啥脸说庆林偷你家的黄瓜? 你说庆林偷你家的黄瓜,你可没有啥真凭实据,可你偷我的巾帕子,我可是有真凭实据的。” “林娇杏,你放屁!我啥时候偷你的巾帕子了!” “咦,还在这儿死鸭子嘴硬,我早上洗的巾帕子,搭在那根绳上晒,刚才你从那儿过,偷偷的塞到了自己怀里。。。。。” “林娇杏,你血口喷人,我家再不宽裕,我也不稀罕你一块破帕子!”方栓媳妇一边说,一边下意识的就去怀里掏摸,等到她手伸出来的时候,手里却多了一块天青色的巾帕子。 方栓媳妇也是个蠢的,她知道她没有偷林娇杏的巾帕子,所以她很自信,就算是在怀里摸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她也没有往巾帕子上想,所以她想也没想的就随手扯了出来,等到看清自个儿扯出来的是一条巾帕子时,她一下子傻了眼。 方栓媳妇瞪着那条巾帕子,半天才回过神来,着急慌忙的把巾帕子又塞到了怀里,整个就是一幅做贼心虚的样子。 “方栓家的,你自个儿都把帕子掏出来了,这会儿你还有啥好说的?!” 方栓媳妇被弄糊涂了,她肯定是没有偷林娇杏的帕子的,可这条巾帕子咋突然就跑到她怀里来了呢?她就是想破了脑袋,她也没想明白。 不过有一点她是很清楚的,那就是绝对不能承认她怀里的这条巾帕子就是林娇杏的,要不然,她可就成了小偷了,她的脸面可要丢光了。 于是她虚张声势地冲林娇杏嚷嚷道,“这块巾帕子是我的!咋了,兴你有,就不兴我也有块巾帕子?!” 林娇杏撇了撇嘴,“我的巾帕子,最下边儿绣了一个‘林’字,你把巾帕子拿出来给大伙儿瞧瞧不就清楚了。” 方栓媳妇哪敢把巾帕子拿出来啊,可她越不往外拿,她偷巾帕子的嫌疑就越大。 围着看热闹的那些人,议论声嗡嗡嗡的响成一片,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的,连挖苦带嘲讽,把方栓媳妇说得面红耳赤。 她心头火起,从怀里掏出那块巾帕子,朝着林娇杏脸上就甩了过去,“你个克夫的小蹄子,也不知道使了啥手段,竟然偷偷的把这烂东西塞到了我怀里,我告诉你,别叫我看出你的手段,要不然,我扒了你的皮!” 林娇杏的脸蓦的一沉,“我家庆林只不过手里拿了根黄瓜,你就说他是偷的你家的,现如今我的巾帕子你自个儿都从身上摸出来了,你却说是我使手段塞到你怀里的,方栓家的,咋横竖都是你的理儿啊?” 方栓媳妇一下子被堵了嘴,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何氏见方栓媳妇竟然在林娇杏跟前吃了瘪,她心里就有些不爽,赶紧插话道,“娘,庆林到底偷没偷二婶子家的黄瓜,把庆林叫出来问问不就行了。” 何氏只提庆林偷黄瓜的事,对方栓媳妇偷巾帕子的事却只字不提,胳膊肘往外拐的还真是明显啊。 林娇杏心里一声冷笑,心道自己果然没有看错,这个何氏,还真不是盏省油的灯! 不过,林娇杏还真是想不通,何氏咋就这么积极的想给庆林安一个小偷的罪名?她就这么想赔钱给方栓媳妇? 正文 第八章唬住了吵架是个力气活 方栓媳妇听了何氏的话,哧的一声笑,“庆林那个傻子。。。。。” 方栓媳妇一句话没说完,便听到咣的一声巨响,把她吓了一大跳,她抬头一看,原来是林娇杏拿了一根棍子,把墙根的一个破瓦罐砸了个稀巴烂。 “以后谁再敢说我家庆林是个傻子,别怪我跟他翻脸!” 此时的林娇杏,脸上阴得仿佛能滴下水来。 林娇杏最讨厌管一个孩子叫傻子了,那对孩子,是一个多大的伤害啊。 更何况庆林根本就不是个傻子。 林娇杏这一招,还真把大伙儿给唬住了,就连何氏,都不敢吭声了。 只有庆海,看向林娇杏的眼睛,晶晶的亮。 院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安静得有些诡异。 围着看热闹的这些人,十人中有八人都说过庆林是个傻子这样的话,这会儿看林娇娘因为这个发了火,脸上都有些讪讪的,也没心再继续看热闹了,陆陆续续的都走了。 不一会儿功夫,院子里就只有方栓媳妇这么一个外人了。 其实方栓媳妇知道她家的黄瓜都是她家三狗子摘走的,她也看到三狗子把黄瓜塞到了庆林的手里。 可三狗子再不成器,也是她儿子,她不舍得打也不舍得骂。 再说了,就算是打骂上一顿,被三狗子糟蹋掉的那些黄瓜,也长不回去了。 所以,她得找个替罪羊弥补一下她的损失。 正好三狗子把黄瓜塞到了庆林的手里,她就立马讹上庆林了。 反正庆林就是一个傻子,不管问他啥话,他都是一声不吭。 别说诬陷他偷黄瓜了,估计就是诬陷他杀人放火,他也是屁都没有一个。 再说了,庆林那个小奶奶,是个软包蛋,只要她叫嚷上几声,林娇杏肯定会乖乖的赔钱给她。 何氏心里打的是啥样的小九九,方栓媳妇心里也清楚的很,所以她断定,何氏肯定是不会护着庆林的。 只是,方栓媳妇打的好算盘,没成想却出帅不利,竟然栽到了她一向看不上眼的林娇杏的手上。 方栓媳妇今儿个才发现,林娇杏根本就不是大伙儿传的那样,是个软包蛋,而是个相当厉害的主儿。 不光厉害,心眼还忒多,也不知道啥时候把巾帕子塞到了自己怀里边,让自己栽了一个大跟头,在大伙儿跟前失了脸面。 方栓媳妇本来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这会儿看林娇杏拿着棍子一幅拼命的架式,她心里就有点发怵。 打不过,说不过,心眼也没人家的多,方栓媳妇有点发蔫,虚张声势地咋呼了几句,然后便找了个借口,灰溜溜的走了。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林娇杏把手里的棍子扔到了地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吵架还真是个体力活,幸亏那个方栓媳妇识趣地走了,要是她再纠缠下去的话,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小身板能不能吃得消。 看来啊,得赶紧把身子骨调养好,身体好了,才有力气跑路不是? 林娇杏早上在村子里晃悠了一大圈,刚才又被方栓媳妇闹腾了半天,这会儿她还真觉出累了,扔了手里的棍子后,她也没理何氏,径直回了堂屋。 林娇杏回屋后,看到庆林低着头站在那里,手里的黄瓜还没有扔掉,只不过已经被揉捏得不成样子。 林娇杏看到这个孩子,总是有些心疼,她走到庆林身边,摸了摸他的头,“黄瓜是三狗子塞到你手里的对不对?” 庆林没有吭声。 “你不说我也猜得出,因为我知道庆林是个好孩子,不会干那种偷鸡摸狗的事。” 庆林抬起头,飞快地看了林娇杏一眼,然后又低下了头。 庆林抬头又低头,只是眨眼之间的事,可林娇杏还是捕捉到了他眼里的那抹悲惶之色。 这孩子哪里傻了,他只不过喜欢把啥事都藏在心里罢了。 正因为这样,才更叫人心疼。 不知怎么着,林娇杏脑子就是一抽,一句话就脱口而出,“别怕,只要有姐。。。。我在,以后决不会再叫人欺负你。” 林娇杏说完这句话就有些后悔了:哎哟,怎么能轻易许诺呢,万一哪天自己突然走了,不是要失信于这个孩子了吗? 可是话已出口,已经收不回来了,林娇娘有些懊恼地抓挠了下自己头发,然后准备去里间床上躺会儿,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办。 林娇杏刚转过身,就看到庆林站在屋门口,小心翼翼地往里看,林娇杏冲他招了招手,“进来。” 庆海进了屋,走到林娇杏跟前,眼睛眨呀眨地看着林娇杏,一幅乖巧的样子。 林娇杏想起他刚才就跟一只发怒的小豹子似的,对着方栓媳妇又打又咬,把方栓媳妇耍得团团转,她不由扑哧一笑,拍了拍他瘦弱的小肩膀,“刚才可真是好样的啊,值得表扬。” 庆海的眼睛突的一亮,“阿奶,你不吵我啊?” 林娇杏奇怪地问道,“你又没做错啥,我吵你干啥?” 庆海低了头,小声道,“二伯娘说,不许跟人吵架,更不能跟人打架,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等到那人骂烦了打累了,他就消停了。” 林娇杏无语了,怪不得孙氏就跟个面团子似的,别人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原来根儿出在她的思想上,这也太逆来顺受了吧。 她难道不知道,在这个世上,多的是象方栓媳妇这样欺软怕硬的人,你若是一味忍让的话,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 林娇杏性子爽直,她做人的原则,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毁我一粟,我夺人三斗。 如果叫她做那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受气小媳妇,那肯定比杀了她都难受。 所以,林娇杏可不想让庆林和庆海跟孙氏一样,做个人人都可捏的面团子。 要是自己都觉着自己是个任人踩踏的尘埃,还能指望别人高看你吗? “你二伯娘的意思是,不能主动跟别人打架吵架,可要是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那就另当别论了,该吵就得吵,该打就得打,不能白白的任人欺负。 不过呢,这也得看实际情况,要是觉着自己吵不过也打不过对方,那就不要硬来,要赶紧跑,不管到了啥时候,都是保命要紧,必竟好死不如赖活对不对?” 正文 第九章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沮丧 林娇杏的这套理论,跟孙氏教的那一套,差别可是太大了,庆海有些不敢相信地盯着林娇杏看了一会儿,确信林娇杏没有在说反话或是气话,这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点过头之后,又看着林娇杏,一幅想问什么又不敢问的样子。 林娇杏笑了,“是不是想问我,那块巾帕子是咋跑到她怀里的?” 庆海使劲点着头。 “刚才她打我的时候,我不是在她身边晃了几下吗,我就趁着那个机会,把巾帕子塞到她怀里去了。那时候她一门心思的想要打我,压根儿就没有留意到我动的手脚,她又正好背对着旁人,旁人自然也没有看到我的动作,所以她就是把脑仁想破,她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咋回事。” 其实往方栓媳妇怀里塞巾帕子,是林娇杏临时起的意。 方栓媳妇这人就是个典型的泼妇,跟她吵架,那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所以对这种人,只能智取。 她不是诬赖庆林偷她家的黄瓜吗?那自己也能反咬她一口,说她偷自己的巾帕子。 她自己都是个小偷了,她的话,还会有人信吗? 前世的时候,林娇杏有一个堂哥是个魔术师,她因为好奇,曾跟这位堂哥学过一段时间魔术,水平虽然达不到专业魔术师的水平,可是人不知鬼不觉的往方栓媳妇怀里塞个巾帕子的手上功夫还是有的。 更何况,方栓媳妇因为比较胖,穿的衣裳也是肥肥大大的,往她怀里塞巾帕子就更容易了。 庆海听了,咧开小嘴笑了。 “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庆海摇了摇头。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既然敢诬赖你哥哥偷她家的黄瓜,我就敢说她偷我的巾帕子,她敢做昧良心的事,我就想办法叫她丢人现眼。 不过,这种方法,只能用来惩治坏人,可不能在好人身上使,你可记住了?” 庆海拼命点着头,心里对林娇杏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正在这时,何氏在院子里大声叫嚷了起来,“庆海,快过来烧火,都快晌午了,饭都还没做呢,一会儿你大伯他们回来了,连饭都吃不上!” 何氏这话,明显是说给林娇杏听的,林娇杏懒得理她,抬手摸了摸庆海柔软的头发,“去吧。” 庆海点了点头,然后脚步轻快地跑了出去。 庆林低着头,也跟了出去。 等到庆海和庆林都出去了,林娇杏才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回到里间,躺到了床上。 一大早的,家里人都去地里忙活去了,按理儿来说,她这个留在家里的“闲人”,是该把晌午饭做出来的。 可是她不会烧地灶啊,昨儿个晚上她有些口渴,想给自己烧口水喝,她不好意思麻烦别人,就自己烧水去了,结果呢,火没有生着不说,还差点把灶房给点着。 反正她是再也不敢去灶房里生火做饭了。 原主是个农村长大的姑娘,生火做饭肯定是一把好手,这突然连火都不会升了,难免会惹人怀疑,所以她还是老实些,尽量少露些馅吧。 不做就不做吧,反正自己都已经是个当婆婆的人了,她现在可是有两个儿媳妇呢,哪还用得着她这个婆婆做饭呢? 一想到自己头上顶着的这个“婆婆”头衔,林娇娘又开始郁闷起来,她也不想去床上躺着了,而是又在屋子里继续翻找了起来。 不过直到庆海过来叫她吃饭,她都没有找到哪怕一文钱。 值钱的东西更别提了,只有一堆破烂衣衫和被褥。 林娇杏有些沮丧:已经赴了黄泉的那个一家之主,活的也忒窝囊了吧。 因为有了刚才和林娇杏的对话,庆海已经不怎么怕林娇杏了,他见林娇杏把屋子里翻得乱七八糟的,便好奇地问道,“奶,你是不是找啥东西啊?” 林娇杏哪里敢说她是想找些金银细软,以后好拿着跑路,她便撒了个谎道,“刚才我一直听到有咯吱咯吱的响声,象是有老鼠,所以把东西翻出来看看,怕老鼠把东西给咬坏了。” 林娇杏一边说,一边将那些翻乱的东西归置整齐。 庆海眨巴眨巴眼,“奶,大齐家的小猫生了一窝小猫仔,等小猫仔满月了,我给奶抱一只过来,奶这里就不会有老鼠了。” 林娇杏心说这个家,连人都快要养活不了了,哪里还有余粮养猫啊。 不过这孩子是一片好心,林娇杏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便笑着点了点头,“好。” 庆海又咧开嘴笑了,露出一个可爱的小虎牙。 林娇杏从床上跳了下来,穿上鞋,然后拉起庆海的手,“走,吃饭去。” 因为这时候的天气不冷不热的,再加上院子里亮堂,所以这段日子,都是在院子里吃饭。 林娇杏出去的时候,饭已经摆好了,一张大方桌,围着大方桌,挤挤挨挨的坐了一桌子的人:老大方有根,老二方有田,方有根的儿子方庆山,女儿方庆梅,何氏,方有田的媳妇孙氏,孙氏的旁边坐着庆林。 林娇娘出去的时候,方有田和方庆山已经吃上了,狼吞虎咽的,就跟八辈子没有吃过饭一样。 何氏也已经开吃了,看到林娇杏来了,虽然没有站起来,可招呼林娇杏的话却是跟浸了蜜一样的甜。 “娘,你快来这边儿坐!我原想着叫娘多睡会儿,等一会儿娘要是醒了,我再给娘下碗面吃,可庆海非得叫娘起来,唉这孩子,忒不懂事,一点儿都不知道体贴人。” 何氏虽是高声招呼着林娇杏,手下却是一刻都没有停,下筷子的速度比方有田和方庆山还要快,几乎是转眼之间,她跟前的一碗腌菜就去了一半。 林娇杏对何氏本就没啥好感,再加上刚才她伙着方栓媳妇欺负庆林,也不问个青红皂白,就污蔑庆林是个小偷,林娇杏就更看不上何氏了,听了何氏的话,只淡淡的回了一句,“庆海是个好孩子。” 按理儿来说,林娇杏是这个家里的“长辈”,上首的位置就该她来坐。 可现在何氏却是坐在上首的位置,而且她丝毫也没有起来相让的意思。 何氏不让位,旁人也没人说她,林娇杏也懒得跟她计较,看孙氏旁边还有两个位置,便拉着庆海在孙氏旁边坐下了。 正文 第十章吃饭要靠抢为啥把地卖了 何氏暗暗撇了撇嘴,也不再说话,筷子却是戳的更欢实了。 林娇杏原本还想着会有人问一下方栓媳妇诬赖庆林的事儿呢,可从头到尾,别说有人为庆林说句公道话,就是问也没人问上一声,只听到呼噜,吧唧声响成一片。 如此冷漠的一家人,怪不得人家找上门欺负呢。 到嘴边儿的话,又被林娇杏咽了回去,她在心里冷哼了一声,然后拿起了筷子。 今儿个的晚饭,又是窝窝头配清可见底的米汤。 菜嘛,是腌的咸萝卜,腌萝卜的汤也不知道有多少个年头没有清理过了,咸萝卜吃起来有一股酸臭味。 窝窝头看上去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是用啥做的,粗糙得有点拉喉咙。 前世的时候,林娇杏是个地道的吃货,热爱美食,对吃非常讲究,不管吃啥东西,一定要色香味俱全才能下口。 可自打来到这里后,她就讲究不起来了,她没法讲究啊,要不然她非饿死不可。 林娇杏就着咸菜吃了一块窝窝头,然后又喝了一碗跟水差不了多少的米汤。 她觉着有些没吃饱,想再去拿块窝窝头的时候,发现放窝窝头的筐里已经空空如也。 怪不得何氏他们吃那么快呢,原来想要吃饱饭,是要靠抢的! 男人都是不干家务活的,所以吃过了饭,方有根他们把碗一放,拍拍屁股走了。 方有梅本想帮着收拾一下碗筷,可还没有动手呢,何氏就把她叫走了,“梅姐儿,刚桂枝不是说要给你看新鞋样嘛,娘带你过去看看去,人家好心好意的给你新鞋样,你总不能还等人家给送上门儿来。” 方庆梅听了,有些歉意地冲着林娇杏和孙氏笑了笑,然后便跟着何氏出门了。 孙氏手脚麻利地收拾着碗筷,林娇杏刚要伸手帮她,就被她给拦住了。 孙氏嘴笨,对着一个比自己还要小的人,她那声“娘”叫的就没有何氏叫的顺溜,脸都憋红了才憋出来一句话,“娘,你身子骨还没好利索呢,去屋里歇着吧,我自已就行了。” “一直躺着也不是个事儿,我活动活动,反而觉着要舒服些。” 林娇杏一边说,一边把碗撂到一起拿到了灶房里,要去涮的时候,孙氏却是慌忙抢了过来,说啥都不叫她涮。 林娇杏只好出了灶房,拿了块抹布把饭桌收拾干净了,看看外面天色还早,想着反正在家没啥事可干,不如再出去转转,熟悉一下环境。 为了避免再惹人口舌,林娇杏决定带着庆林和庆海一块儿出去,顺便也能叫庆海给她介绍一下这个村子的情况。 她到这儿也有三天了,除了知道这个村叫方家屯,其他的还一无所知呢。 庆海一听林娇杏叫他出去转,很高兴地跟着林娇杏出去了。 庆林也磨磨蹭蹭地跟了上去。 村东头和村西头,林娇杏都已经去过了,所以这回,她叫庆海带着她去了村北。 这个时候,不少人家已经吃过了晚饭,睡觉吧太早,待在家里又没啥事,便都出来和街坊邻居说会儿闲话。 说是说闲话,其实就是嚼别人家的舌根,尤其是那些妇人们,只要聚到一块儿,东家长西家短的,说个没完。 哪家两口子吵架,把灶上的锅都给砸了。 哪家的新嫁娘,过门刚十个月就生了一对双生子,八成是当姑娘时就被破了身子怀的野种,亏那家人还欢天喜地的,卯足了劲儿要给孩子办满月酒。 哪家的猪生了一窝小猪仔,家里人没伺候好,叫母猪压死了一只,那家人正在家里哭天抹泪呢。 哪家的母鸡生了个蛋,婆婆去收蛋的时候,蛋却不见了,就怀疑是儿媳妇嘴馋给吃了,足足骂了儿媳妇半个时辰。 。。。。 就这么嚼来嚼去,这些八卦消息,要不了两天,就会在十里八乡的传遍。 这会儿这些人看到林娇杏走过来了,都齐刷刷的看了过来,林娇杏还没有走过去呢,她们就开始咬耳朵了。 没办法,谁叫林娇杏的情况特殊呢,再加上刚才方栓媳妇那么一闹腾,出了林娇杏的家门,就在村子里可着劲儿的卖林娇杏的坏,所以这会儿林娇杏可以说是名声大振了,大伙儿能不嚼她的舌根吗? 林娇杏懒得理会那些人的交头接耳,牵着庆海,很坦然地走了过去。 哪个背后不说人,哪个背后不被人说,随他们去吧。 林娇杏一边走,一边向庆海了解一些情况。 可惜,庆海年龄太小了,也说不清现在是何朝何代,更不知道皇帝的年号,他只知道方家屯的周边有南坪村,半坡村,十里营,再往南,就是彰德镇。 庆海只是知道这些地名,他是从来都没有去过的,所以这些村镇有多大,再往远了通往哪里,他就一点都不知道了。 唉,只能慢慢的再找人了解了。 出了村子,视线就渐渐开阔了起来。 不过,这村北的开阔,跟村东的开阔可截然不一样。 村东,一眼望过去,全是平整的麦浪,微风吹过,沉甸甸的麦穗刷刷直响,看上去让人心旷神怡。 可村北呢,虽然种的也是小麦,可麦田里的那些麦子,长的稀稀拉拉的,而且棵矮苗也不壮,麦穗还没有村东头麦地里的麦穗一半大。 “庆海,这儿的小麦,长势咋这么差?” “这边的地势高,不好引水过来,所以这边都是靠天收,要是年景好了,还能收个庄稼,要是年景不好的话,就成这样了。” 林娇杏哦了一声,然后又有些好奇地问道,“那这边有咱家的地吗?” 庆海点了点头,“咱家的地,东头只有两亩,其他的,都在那边,再往北走几步就能看到了。”庆海说完,抬手指了指远方。 林娇娘有些惊讶。 虽然她不是在农村里长大的,可她对农村分地,多少也是有些了解的。 一般情况下,村里的地都会按地块的好坏分为三六九等,然后按人头均衡分到每家每户头上。 也就是说,分到每家每户的地块,有土质肥沃的一等地,也会有眼前这样贫瘠的末等地。 按理儿来说,方家人口不少,不应该只分到两亩好地。 “庆海,咱家这么多人,东头咋只有两亩地啊?” “都卖了。” 林娇杏更惊讶了,对农民来说,土地就是命根子,怎么能轻易的就卖了呢?而且卖的还是一等地? “为啥都卖了啊?” 正文 第十一章半个窝窝头苏先生 庆海看了看她,张口想要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他又给咽了回去,低下了头没吭声。 好吧,看来卖地这件事,应该是跟自己有关。 不过庆海这孩子,对自己还不是百分百的信任,还是等到他对自己完全信任的时候再问吧。 不过,说不定等到他完全信任自己的时候,自己已经不在这里了。 可是要走的话,得有钱呢。 她要去哪里弄钱呢? 她来的日子不长,可她也看出来了,这个家里,管家的是何氏。 要是能把管家权从何氏手里夺过来就好了。 自己也不要多,够自己找到下一个落脚的地儿就行了。 可是何氏那个笑面虎,才不会轻易把管家权交给自己呢。 虽然这个家穷的叮当响,可破家值万贯,只要当家作主,多少都能捞到一点油水的。 所以何氏才不会交出大权呢。 更何况,这个何氏,别看她叫自己叫的那么顺溜,嘴皮子就跟抹了蜜一样,说出来的话叫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可她心里边,压根儿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她那些好听话,都是说给别人听罢了。 她不给,自己要怎么办?明争暗夺? 干脆直接开口问她要钱得了,自己好歹也是她的婆婆,问她要些零花钱,想来她也不会拒绝的吧? 林娇杏站在那儿浮想联翩,突然有人拉了拉她的袖子,她低头一看,庆海瞪着乌溜溜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不知为什么,只要看到庆林和庆海,林娇杏的心就会莫名的变得柔软起来,她笑了笑,抬手抚了抚庆海的头。 “阿奶,给你吃。” 庆海将右手举到林娇杏跟前,手心里竟然是半个窝窝头。 “哪来的?” 庆海只是呵呵地笑。 林娇杏起初有些讶然,后来一想,有些明白过来了,这肯定是刚才吃饭的时候,自己想再吃块馒头,结果发现馒头筐里已经空了,因为没有吃饱,自己当时好象还皱了一下眉,估计自己的这个动作叫庆海看到眼里了,然后他就把他自己的那份给省了下来,这会儿拿出来给自己吃。 庆海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这要搁在现代,还是狗屁不懂,可他却这么懂事,体贴人。 林娇杏登时觉得一股暖流从心里流过,她摸了摸庆海的头,本来想说一句“我不饿,你自己吃吧”,可是心里思量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那半个窝窝头,一分为三,自己留了一小份,另外两份给了庆海和庆林。 “一起吃。” 庆海看了看手里的窝窝头,点了点头,然后在窝窝头上咬了一大口。 林娇杏觉着这块窝窝头,比刚才吃饭的时候吃的那块好吃多了,她由衷地赞道,“好吃。” 庆海咧着嘴嘿嘿地笑。 吃过了窝窝头,庆海又领着林娇杏从村北绕到村西头,然后又从村西头绕到了村南。 庆海一路走,一路给林娇杏介绍着,这个院子是谁家,那个院子又是谁家。 从庆海口里,林娇杏得知,方家屯共有两个大姓,一个是方姓,一个是莫姓,其实姓方的最多,姓莫的次之,还有另外四个小姓,分别是姓苏的,姓刘的和姓黄的,还有一家姓李的。 这四个小姓中,姓刘的和姓黄的人还多些,姓李的只有一家,不过那家人只有一口人,而且那个人也早就死了,姓苏的也只有一家,是村里的教书先生,名叫苏涵。 庆海正跟林娇杏介绍着村子里的情况,突然他眼睛一亮,指着远处跟林娇杏说道,“阿奶你看,苏先生。” 林娇杏顺着庆海的手看过去,看到一人缓慢走来。 看样子,这人最多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着天青色的长衫,戴着一块同色的方巾,身材修长,气质儒雅,虽然衣着朴素,可通身都是书卷之气。 林娇杏低头小声的问庆海,“他就是你刚说的那个教书的苏先生?” 庆海郑重地点了点头,眼里满是崇拜之色。 林娇杏有些讶然,她原本以为在村子里教书的先生,都是那种长着花白胡子,满脸皱纹的老头子,苦读了大半辈子,也只是中了个秀才,然后再无进学,迫不得已,才在村子里教书为生,一门心思的想要弟子替自己圆了那仕途之梦。 林娇杏可没有想到,方家屯的这个教书先生,竟然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帅哥! 这样的年纪,难道不应该是寒窗苦读,然后期待着一飞冲天吗?他怎么就甘愿做一个平凡的教书先生呢? 林娇杏发现,自从她来到这里后,想不通的事情还真是多。 比如,那个死去的方富,明明都是病入膏肓的人了,为啥还非要娶一个大姑娘进门? 比如,原主的娘家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竟然舍得把一个花骨头般的姑娘配给一个将死之人? 再比如,方富都已经死了,原主咋就没想到再嫁,难道她真的想守一辈子的寡吗? 还有,就是今儿个,何氏干啥一直帮着方栓媳妇,难道她嫌银钱扎手所以想借机分一些给方栓媳妇吗? 。。。。。 真是让人想不通。 林娇杏正胡思乱想的时候,苏涵已经走到了三人的身边。 走的近了,林娇杏也看清了这个苏涵的长相,眉清目秀,温文尔雅,一看就是一个正派的读书人。 “苏先生!”庆海对这个苏涵极为尊崇,苏涵刚走到他们身边,庆海就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 林娇杏也赶紧颔首向这位苏先生致意,“苏先生。” 苏涵微笑着点了点头。 林娇杏自嫁到方家屯来,极少出门,所以村子里的人都不大认识她,只听说她性子孤僻,沉默寡言,一天到晚的都是闷在家里头。 苏涵三天前倒是见过一次林娇杏,当时她低着头,看不出她是啥样的表情,只感觉到她脚步有些虚浮,有些踉踉跄跄的往南边去了。 苏涵当时不知道她就是林娇杏,他还是听旁边的妇人议论才知道她是谁的。 当时苏涵就觉着林娇杏有些不大对劲,有心想跟过去看看,不过后来他又一想,林娇杏可是个寡妇,自己要是这么跟着她的话,被人看到了,村里人指不定怎么传他俩的闲话呢。 这么一想,苏涵就不敢跟了,想着林娇杏要真是想不开寻短见的话,当初刚嫁过来的时候她就应该寻短见了,不至于等到今天,所以一定是他想多了。 正文 第十二章迂腐宅子真气派 可是事实证明,这回还真不是苏涵想多了,因为半晌午的时候,村子里就开始传,说林娇杏失足掉到泉河里去了,幸亏被路过的莫梓枫少爷给看见了,莫少爷跳到河里,把她救了上来,湿淋淋的送回了家。 当时村里人都说林娇杏是失足落水,只有苏涵一人觉得,林娇杏肯定是自个儿跳进去的。 因为这个,苏涵还自责了一整天,想着就是因为自己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差点让林娇杏丢了一条命,幸亏她被莫少爷救上来了,要不然,估计他得内疚一辈子。 正因为有这么个前因,所以这会儿苏涵见了林娇杏,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这么一看,苏涵还真有些发愣,原先怀疑林娇杏是自己想不开寻短见的想法,就有些动摇。 因为此时的林娇杏,虽然看上去依然是单薄得风都能吹倒,可精神看上去相当不错,尤其是那双眼睛,亮晶晶的,浑身上下,可没有一丝一毫的颓丧之气。 跟三天前他看到的林娇杏,简直是判若两人。 不光跟三天前的样子判若两人,就是跟以前听说的样子,也是大不一样。 因为心里觉着奇怪,苏涵看着林娇杏,竟然出了神。 林娇杏被他看得有些心虚,轻轻咳嗽了两声。 苏涵这才回过神来,登时满脸通红。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心里直骂自己太失礼,为了掩饰自己,他赶紧将头扭向庆林和庆海,温和地对两人说道,“天儿快要黑了,赶紧回家吧。” 庆海点了点头。 苏涵转头,对着林娇杏温和地笑了笑,然后便越过林娇杏三人走了。 苏涵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回身,看到林娇杏三人已经走了,他赶紧喊住了他们。 “庆林奶,请等一等!” 林娇杏三人停了下来看苏涵快步走了过来。 “苏先生,什么事?” “庆林奶。。。。。” 苏涵一口一个庆林奶,听得林娇杏心里别提有多不爽了,所以苏涵话刚出口,便被林娇杏给打断了,“苏先生,我叫林娇杏,你以后直接叫我名字好了。” “这。。。。。” 按理儿来说,他称呼林娇杏为庆林奶,已是不妥。 虽说他姓苏不姓方,可以前他见了方富,都是叫叔的,要按这个辈份来说的话,他应该称呼林娇杏为婶子才对。 就算是不叫林娇杏为婶子,也不能直接叫她的闺名吧。 苏涵就有些纠结,林娇杏却有些不耐烦了,这古代的读书人,果真迂腐,一个名字而已,有那么难叫出口吗? “苏先生,你要跟我说什么事?” “是这样,我看庆林和庆海这俩孩子,天资聪颖,不管学什么,都是一教就会,所以我想叫他俩跟着我读书,不知道你同意不同意。” “这是好事啊,我有啥不同意的?就这么定了,明儿个我就把他俩送过去。” 苏涵犹豫了一下,“你还是跟家里商量一下吧。” 林娇杏本想说这没啥可商量的,我就能做主。可她又一想,读书可不是白读的,要给先生交束脩的,而且据说这古代,读书的成本还是挺高的,她现在身无分文,她拿什么来做这个主? 所以,她必须得跟家里人商量一下。 林娇杏就有些讪讪的,“那我回去了跟家里人商量一下,明儿个再给回你信儿。” 苏涵又温和地笑了笑,“好,那我等你的回信儿。” 苏涵走后,林娇杏低头看了看庆林和庆海。 “庆海,你俩今年几岁了?” “六岁。” 林娇杏记得,前世的时候,小孩子都是六岁就要去读小学了,古代应该也差不多吧。 “那你俩咋不去跟着先生念书?” 庆海没有说话,低下了头,半天才低低地回了一句,“大伯娘不让,说家里没这个闲钱。” 果然是何氏那个笑面虎。 虽说这个家是穷了点,可一家子都是壮劳力,只要勤快些,供两个孩子读书,应该还是可以供得起的吧。 “那你俩想不想跟着苏先生念书?” 庆林没有吭声,庆海回答的却是异常的响亮,“想。” 方家屯的学堂,就设在苏先生家里,每次他去打猪草的时候,都会偷偷的躲在窗下听一会儿,他觉得那些学子的朗朗读书声,是这个世上最好听的声音了。 跟他关系最好的大齐,就跟着苏先生在念书,空闲的时候,大齐总会给他讲一些学堂里的事,苏先生今儿个教他们念了什么书啊,苏先生教他们写了什么字啊,包括哪个学生不听话,被苏先生拿小木板子打了手,大齐都会讲给庆海听。 庆海听了,别提多向往了,就连那个被苏先生用小木板打手的学生,他都羡慕不已,觉得能被苏先生打手,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他往苏先生那里跑的更勤快了。 有时候苏先生看到他了,会把他叫到屋里去,考问他一些东西,他都一一回答了,苏先生就会摸摸他的头,夸他聪明。 苏先生夸了他,他就更想跟着苏先生念书了。 可他也知道,他也只是想想而已,家里是不会叫他去念书的。 他没爹又没娘,谁会真正为他着想呢? 因为这个,他心里难受了好一阵子。 不过今儿个,他实在没有想到苏先生会直接跟他的小奶奶提这件事,他也没有想到小奶奶会满口答应,他的心里顿时又充满了希望。 林娇杏看到庆海那充满希翼的眼睛,她心里有些发酸,拍了拍庆海的小肩膀,豪情万丈道,“包在我身上,我一定会让你俩跟着苏先生念书的。” 庆海一脸信任地点了点头。 “走,回家,我这就跟你大伯他们商量这件事。” 因为心里装着事,回去的时候,林娇杏走的挺快,不过走到一处宅院的时候,她还是好奇地停了下来。 今儿个她在村子里走了一大圈,发现村子里虽然也有一些破破烂烂的土坯房,可青砖瓦房也有不少,这说明这个村子还算是一个富裕的村子。 不过,那些青砖瓦房可都比不上她眼前的这座宅子。 首先这座宅子特别大,从外面看,能有她现在的两个家那么大。 其次,这个宅子的围墙,一水儿的大青砖,一砌到底,砌的墙能有两米多高,从外面看,只能看到高耸的屋脊和屋脊上威风凛凛的吻兽。 林娇杏现在就站在这个院落的宅门前,厚重的乌漆大门,金灿灿的铜环,黑色的门梁上是两个斗大的镏金大字:莫宅。 真是说不出的气势逼人。 正文 第十三章惩治渣男都傻眼了 不过,这院子虽好,可看上去却是冷冷清清的,难道是一座空宅子? 要真是一座空宅的话,那可太暴殄天物了。 “庆海,这是谁家啊?”这么富贵。 “这是方老爷家,方老爷一家都在镇子上住着,只有逢年过节祭祖的时候才会回来,不过,莫少爷时不时的会回来住上一段日子,对了阿奶,上回你不小心掉到泉河里,还是莫少爷把你救上来的呢。” 莫少爷? 林娇杏突然想起来了,她刚过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的,似乎是听到人有人唤莫少爷。 她记得她还想看看莫少爷是谁呢,不过她当时处于半昏迷状态,影影绰绰的只看到有好几个人影在眼前晃动,却看不清那些人影都是谁。 原来救她的竟然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少爷。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莫少爷,家里如此富贵,他竟然还能舍已救人,光凭这一点,就让人心生敬意,自己怎么着也得登门拜访一下,当面向他表达一下谢意。 林娇杏三人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东屋西屋已经都亮起了灯。 不过不同的是,西屋却传出一个男人的打骂之声,间杂着女人的哀泣之声。 何氏倚在东屋门口,就跟听大戏似的听着西屋传出的打骂之声,没有一点要过去劝阻一下的意思。 看到林娇杏三人回来了,她以为林娇杏没看到,迅速转身回了屋。 庆海似乎是有些害怕,向林娇杏身边靠了靠。 林娇杏安抚地摸了摸庆海的头,然后皱眉看向西屋。 她来到这里三天了,几乎每天晚上都能听到西屋传出来的打骂声,林娇杏听得明白,那是老二方有田在打孙氏。 两口子的房中事,林娇杏本来是不打算管的。 虽然她没有结过婚,可她也知道,夫妻之间,拌个嘴打个架,也属正常。 在她看来,那种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才不正常呢,两口子之间,哪有那么客气的呢? 她来的头天晚上,迷迷糊糊的,她听到了西屋传来的打骂声。 第二天晚上,又是打骂声。 这都第三个晚上了,还是打骂声,好象是只有打骂上一通,才表示这一天已经要结束了一样。 林娇杏就有些不能忍了。 她走过去,拍了拍西屋方有田的屋门。 屋子里传出方有田醉醺醺的声音,“谁?” “我!” “我管你,管你是谁,别,别来,烦老子!”话音刚落,便听到屋子里传来扑通一声响,跟着便是孙氏压抑不住的惨叫声。 林娇杏最厌恶的就是男人打女人了,听到孙氏的惨叫声,她顿时怒火中烧,也顾不得礼数不礼数了,抬腿对着门就是狠狠的一脚。 门已经上了闩,可这扇门早就破烂不堪,林娇杏两脚就把门闩给踹断了。 林娇杏进屋的时候,看到孙氏仰面倒在地上,方有田骑坐在她的身上,朝着孙氏挥舞着拳头。 眼看着拳头就要落到孙氏的脸上了,林娇杏疾步上前,对着方有田就是一脚。 前世的时候,林娇杏打小就练跆拳道,穿来之前,已是黑带3段。 虽说现在这具身体,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有些单薄,可对付一个喝醉了酒的方有田,还是不成问题。 再加上方有田没有防备,所以林娇杏这一脚,一下子把他踢了个狗吃屎,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是,是谁踢老子!活,活腻歪了,是不是?!”方有田从地上爬起来,醉眼迷离,挥舞着双手就是一通乱吼。 “是我踢的你!” 因为喝的太醉,方有田双眼已经没了焦距,盯着林娇杏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林娇杏是谁,指着林娇杏就是破口大骂,“你,算是哪,哪根葱,我管教我,我自己的媳妇,关,关你屁事,竟然,敢踢我,看大爷,我咋收拾你!” 方有田说完,踉踉跄跄地扑过来,就要打林娇杏。 古人是最讲究孝道的,林娇杏虽是个后娘,可也是方富明媒正娶回来的,不管她年龄有多小,她也是方有田的娘,方有田不光骂她,还想打她,这可是有违伦常的。 孙氏一看方有田那架式,吓得赶紧抱住了他,“她是咱娘,你要干啥?” 方有田掰开孙氏的手,一下子就把她推搡到了地上,“滚,一边儿去,我娘,我娘早死八百年了,她,她算是哪根葱,惹恼了大爷,大爷,扭下她的头,当夜壶!” 方有田话音刚落,脸上便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来,林娇杏一脚又把他踹到在地上,然后对着他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林娇杏心里早就憋着一口气了。 莫名其妙的,她就来到了这个鬼地方,年方十六就成了寡妇不说,还既当娘又当奶,顿顿吃糠咽菜,夜夜睡在一个死过人的屋子里,想跑吧,又身无分文,她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她正没地儿出这口气,今儿个方有田算是撞到这个枪口上了,正好成了林娇杏的出气筒。 林娇杏也不管礼数不礼数的,逮着方有田就是一顿猛揍。 反正她名义上是他的娘,当娘的打儿子,天经地义,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林娇杏一边狂揍着方有田,一边怒骂着,“你不认得我是谁是吧?那好,今儿个我就叫你好好记住我是谁!你个混帐王八蛋,屁本事没有,打媳妇倒是有一套,你有能耐你去外面跟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打去,回家欺负一个身单力薄的女子算什么爷们儿!媳妇娶回家是叫你疼的,不是来挨你的打的,今儿个我也叫你尝尝挨打的滋味,我看你下回还敢不敢再不把媳妇当人看!” 方有田起初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后来他酒有些醒了,再加上被林娇杏打得受不了,开始求饶了起来,“不要再打了,要打死人了。” “这会儿记起来我是谁了没有?” “记起来了,你是我娘!” “以后还打不打媳妇了?” “不打了不打了,再也不敢打了!” 林娇杏收了手,指着方有田骂道,“再让我看到你打媳妇,我废了你!” 撂下了这么一句话,林娇杏扬长而去,回了自己屋,咣当一声关上了门。 屋子外面站着的方有根一家,还有庆林和庆海都傻在了那里。 正文 第十四章冯寡妇猴急 屋子里的孙氏也惊呆了,半天,她才回过神来,转头看了看方有田,见他被打得鼻青眼肿的,她又有些心疼起来,走到方有田跟前,“当家的,疼。。。。”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她脸上便挨了一巴掌。 “你个丧命星,尽给老子找晦气,明儿个老子就休了你!”说完,方有田呲哈着嘴爬到了床上。 方有田躺在床上,越想越觉着窝囊,觉也不睡了,从床上爬起来,趿拉着鞋子就出去了。 孙氏知道方有田要去哪儿,可她不敢拦他,眼睁睁地看着方有田咣当一声甩上门走了。 孙氏捂唔唔地哭了起来,可饶是她心里再难受,她也不敢大声哭,怕惊动了林娇娘,说不得又是一场风波。她只能把头埋到被子里,压抑着自己的哭声,这样压抑的哭声,更是格外的悲凉。 今晚的天色不好,天上也看不见月亮,方有田摸着黑,深一脚浅一脚的向村东头走去。 此时的方家屯,只有个别几户人家亮着灯,其他的人家,都是黑灯瞎火的。 没办法,灯油贵,大晚上的,一般的人家,谁舍得点着灯在那儿耗灯油啊,没有要紧事,都是早早的便上床睡觉了。 方有田熟门熟路的摸到了村东头的一座宅子里。 这座宅子,若是白天看的话,肯定都会替宅子的主人担心,因为这宅子里的几间屋子,都是土坯房,屋顶也没有瓦,盖的是茅草,因为年久失修,屋子都有些歪斜了,看上去随时都会坍塌一样。 不过这屋子好几年前就是这个样子了,它也没倒,它也没塌,屋子的主人还好好的住在里面,过着自己的快活日子。 这座宅子也没有围墙,只用短篱笆围了一圈,一抬腿,就能跨到院子里去。 方有田跨过篱笆进了院子,趴在堂屋门口听了听,听到里面没啥动静,这才抬手敲了敲门。 屋子里传来一个象是刻意捏着嗓子似的女子的声音,“谁呀?” 方有田闷声回了一句,“我。” 屋子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的,屋门吱呀一声开了,方有田一句话不说,扑上去抱着屋里的人就啃了起来,一双手也不老实的在那人身上揉捏了起来,一边揉捏一边猴急的就把人往床的方向推。 方有田抱着的这人是冯寡妇,年约三十岁,最是好吃懒做的一个人。 当姑娘的时候,因为好吃又懒,名声不大好听,连个说婆家的人都没有,后来眼看着就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她爹娘一狠心,把她嫁给了方家屯的老光棍李大年。 李大年家在方家屯是外来户,老实巴交的,无父又无母,种着一亩佃来的农田,家里穷的叮当响,一直也说不上个媳妇,后来冯寡妇嫁给了他,他对冯寡妇还挺好,不光啥活都不让冯寡妇干,家里但凡有点好吃的,都进了冯寡妇的嘴,把冯寡妇养的越发懒散起来。 后来李大年得病死了,冯寡妇失了倚靠,再嫁吧,没人愿意娶她,让她出苦力干活养活自己吧,她又不愿意受那份罪,回娘家吧,娘家哥嫂根本就不叫她进家门。 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更何况冯寡妇又是个独门独户的寡妇,李大年刚走没多久,一些不正经的男人就开始打冯寡妇的主意,冯寡妇又是个不甘寂寞的,半推半就的,就让那些男人上了自己的身。 当然了,冯寡妇的身子也不是白上的,是要出银钱的,即使不出银钱,也得给她拿些细米白面过来,才能跟她颠鸾倒凤。 躺到床上叉开腿哼哼两声,就解决了自己的吃喝问题,冯寡妇觉着这法子不错,一来二去的,她就上了瘾,暗地里就做起了皮肉生意。 冯寡妇虽说又懒又馋,可她长的却有几分姿色,嘴巴又会哄人,再加上无师自通的琢磨出了一套在庆上伺候人的功夫,还挺能勾人,慢慢的她的名声也就传开了,十里八村的那些不正经男人,就跟闻到了腥味的猫似的,明着暗着的往她屋子里钻。 冯寡妇的爹娘早在她嫁给李大年的第二年就先后过世了,眼下她娘家只有一个哥哥,她娘家哥哥听说了她的丑事,自然是不依的,可冯寡妇跟她娘家哥说了,要么叫她回娘家跟着哥嫂过活,要么她哥就不要管她。 她娘家哥肯定是不能叫她回去的,见她执意做丑事,便气得跟她断绝了关系,从此只当没有这个妹妹。 娘家哥不管了,李大年这边又是独户,没人管她,冯寡妇这皮肉生意就这么做了起来,她又是个得过且过的,觉着自己的日子还真是过得逍遥自在,给个神仙都不换呢。 方家屯有不少男人就是冯寡妇家的常客,有光棍汉,也有方有田这样的有妇之夫。 方有田本来也是个好吃懒做的,一天到晚的也不干啥正经事,偶尔去镇上扛点零活,挣的那点钱,一文都没有往家里拿过,全到了冯寡妇的腰包里。 冯寡妇做的就是皮肉生意,丁点好处没见到,哪能轻易就叫方有田得了身子,见方有田急不可耐的把她往床上推,便伸手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下。 方有田吃疼,松开了搂着冯寡妇的手,揉着被掐疼的腰,怒道,“你个骚蹄子,你掐我干啥?” 冯寡妇在方有田已经抬头的那杆枪上摸了一把,娇嗔道,“老娘都一天粒米未见了,哪有力气伺候你,等哪一天老娘有了钱,吃饱了饭,你再来吧。” 被冯寡妇这么一摸,方有田觉着心里的小火苗是噌噌的直往上冒,他也顾不上发怒了,从怀里摸出一些大钱,数也不数的都塞到了冯寡妇的手里,然后一句话不说,一把把冯寡妇推倒在了床上,喘着粗气就扑了上去。 冯寡妇摸着那些钱,约摸也有十几枚,虽然不大满意,不过有聊胜于无,便不再推拒,由着方有田在她身上动作起来。 方有田在冯寡妇身上风流快活,孙氏却几乎是一夜都没有合眼,她一会儿担心方有田会把她休掉,她没了爹娘,娘家哥嫂又容不下她,到时候,她怕是连个容身的地方都没有。 正文 第十五章心绪不宁求欢不成 一想到这个,孙氏就有些恨林娇杏,怪林娇杏多管闲事,不光打了她男人,还连累到了她。哪家的男人不打媳妇啊,被自个儿男人打上两下,这又不是啥丢人的事,林娇杏又不是亲娘,她这不是六个指头搔痒,多那一道嘛。 一会儿,孙氏又觉着自己命不好,嫁的男人不贴心也就罢了,自己的肚皮也不争气,一直也不生养,方有田这一脉,在她在这儿,就算是断了香火,他俩百年以后,连个打幡扛灵的人都没有,方有田能不生她的气吗?生了气自然就会打她,这也怨不了别人,都是她命不好,肯定是她上辈子造了啥孽,这辈子还债来了。 想到自己的命,孙氏就忍不住的掉泪,她也不敢大声哭出来,只能咬着被角,暗暗啜泣。 孙氏心绪不宁,何氏也一样有些躺不住,熄了灯,方有根想要求欢,手刚搭到她腰上,就被她一巴掌给拍开了。 “你个不长进的,这都啥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个。” 方有根有些讪讪的,“又有啥事了?” 何氏忽的一下坐了起来,朝着堂屋呶了呶嘴,“你不觉着堂屋那个有点不大对劲?” “没啥不对劲啊。”方有根说完,想了想,又补充道,“你是说今儿个晚上她打有田的事是吧?有田也确实该叫人治治了,见天儿打孙氏,要真把孙氏打死了,到时候,还不得咱们给他擦屁股?你别看这会儿孙氏的哥嫂不待见她,她要真被打死了,她就成了宝了,她哥嫂非得讹上咱不可。” 何氏哼了一声道,“有田确实是该叫人治治,可要换了别人治有田,我也不会说啥,可这回治有田的是堂屋那个,我就觉着不大对劲。” “咋不对劲了?” “你好好想想,她进咱家门的时候是啥样,八棍子打不出个屁来,别说打人了,就是说话,她也没说过几句。 可你看看今儿个她干的这些事,先是把方栓媳妇怼了一顿,晚上又把有田打了一顿,这要搁以前,你说她能干出来这些事吗?” “那你是啥意思?” “我仔细琢磨了下,她是自打上回落水,被莫少爷救回来,醒了以后她就变了,变得跟以前截然不一样,你说,她会不会是被水里的水鬼附了身?” 方有根呵呵地笑了,“瞎说,鬼都是怕太阳的,今儿个她在外面站了那么长时间,也没见她有啥异常,她要真被水鬼附了身,她早躲屋里不敢出来了。” “我不管她是人还是鬼,反正咱爹的一年孝期也满了,你得赶紧想法子叫她改嫁,她啥事也不干,在家白吃白喝的,咱总不能就这么养她一辈子。” 方有根有些为难,“不管咋说,她也是咱爹明媒正娶进的家门,她自个儿不说走,咱做晚辈的,总不能逼着她改嫁吧。” “我不管你用啥法子,反正咱是不能一直白养着她,以前吧,家里的活她多少还干点,可现在,她就跟家里的祖宗似的,不管轻活重活,啥都不干,她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我告诉你啊,她要真不走的话,咱就分家,这么一大家子人,就你和庆山俩人干活,这都吃了多少年的亏了,咱总不能吃一辈子的亏。” “咱爹一年孝期刚满,咱就分家,外人可是会说咱的闲话的。” “那就赶她走,还有庆林和庆海,你下回去镇上的时候,在镇上踅磨踅磨,看哪个铺子里招伙计,赶紧把他俩弄走。他俩现在吃的是越来越多,咱辛苦上一年,收的那点粮食还不够他俩吃的,要照这么下去,把他俩养大了,咱这一家子,也就饿死了。咱辛辛苦苦的,不能养别人家的孩子,你说这事儿我已经跟你说了不下三回了,你这儿咋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今儿个何氏之所以顺着方栓媳妇的意思,说庆林是个小偷,是因为她想借着这个由头,早点把庆林和庆海赶出去。 要是能把庆林和庆海赶出家门,就是赔给方栓媳妇几个大钱,那也是值得的。 可惜,她的如意算盘竟然被林娇杏给打乱了。 那个多管闲事的小妖婆! 听了何氏的话,方有根没有吭声。 何氏摸索着摸到方有根的大腿,然后在他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下,“你倒是说句话啊,咋了,不舍得把这俩讨债鬼送走?” 方有根不是不舍得,他是怕村里人说他闲话啊。 在铺子里做伙计可不是件好差事,吃不饱饭不说,还见天儿挨打挨骂。 碰到个稍好些的掌柜,可能还能磕磕绊绊的长大,要是碰到个心狠的掌柜,说不定就把人给打死了。 一般当伙计的,去的时候,都是跟铺子里签了生死契的,也就是说打死就打死了,掌柜的是没有一点责任的。 庆林和庆海只有6岁,他要是真把他俩送到哪个铺子里做伙计,村里人肯定会说他肚量小,容不下两个孩子,那唾沫星子都能把他给淹死。 庆林和庆海要是再有个啥好歹的话,他也觉得对不起他那死去的三弟方有亮,日后到了地底下,他都没有脸见有亮两口子。 可他要是不送吧,自家媳妇这边又逼的紧。 唉,一想到这个,他就犯愁,真是难啊。 何氏见他不吭声,又狠狠地掐了他一把,掐得方有根只叫唤,连连说“我听见了我听见了,我一直留着心呢。” 何氏哼了一声,“你别一直跟我打马虎眼,真要惹急了我,我拿个棍子,直接把他们轰出去,到时候,我可不管你还有没有脸面。” 何氏说完,掀开被单躺下睡了。 躺了一会儿,何氏自个儿突然有了兴致,手向方有根的命根子摸去。 方有根刚才确实欲望高涨,可是被何氏夹枪夹棒的说了一通,他已经半点兴致都没有了,不管何氏咋摸,命根子都是软绵绵的,没有一点抬头的意思,后来被何氏摸的烦了,索性转过身,背对着何氏,睡了。 何氏恨恨地骂了一句,“有种一辈子别上老娘的身子!”骂完,赌气地也转过了身。 天蒙蒙亮的时候,方有田才摇摇晃晃的回了家。 他前儿个去镇上扛了些零活,拢共得了五十文钱,这一夜,被冯寡妇巧嘴哄着,最后一文不剩的都进了冯寡妇的腰包。 正文 第十六章扶不起的阿斗“恶婆婆” 方有田身上的银钱被冯寡妇榨了个干干净净,他却觉着很值,一路走,一路回味着,等到回了家,看到孙氏后,顿时兴致全无,朝着孙氏脸上啐了一口,然后倒在床上,扯过被子又开始呼呼大睡。 孙氏看到方有田回来,心里就一直呯呯跳个不停,后来见方有田啥也没说,径直去睡觉去了,她稍稍放了些心,洗漱了一番,便去忙活去了。 相较于孙氏的彻夜难眠,林娇杏这一夜睡的却是相当舒服。 可能是她对着方有田打骂了一通,心里憋着的那股郁闷之气被发泄出来的缘故。 不过,睡的早她起的也早,天刚亮的时候,她就醒来了。 醒来以后,她听到外面传来扫地的声音,她坐起来,撩起窗帘往外一看,见是庆林抱着一个扫帚在扫地。 庆林个子小,扫帚又太大,看起来扫的非常吃力。 家里这么多大人,竟然叫一个年仅6岁的小孩子扫地,这也太不象话了。 林娇杏皱着眉,穿衣下床,简单梳洗了一下,然后打开了门。 庆林听到开门声,抬头看了看她,然后又低头继续干活。 林娇杏往东西屋扫了一眼,见这两间屋都是静悄悄的,只有灶房那边已经是炊烟袅袅。 林娇杏走到庆林身边,从他手里拿走扫帚,把扫帚扔到地上后,拉着他去了灶房。 灶房里,庆海正坐在灶膛前烧火,孙氏在面盆里和着面,看上去又是那种难辨成分的黑窝窝头。 听到门口的动静,庆海扭过头,看到是林娇杏,欢快地唤了一声,“阿奶!” 孙氏听到是林娇杏来了,也赶紧抬头温顺地招呼了一声,“天儿还早呢,娘你咋不多睡一会儿?” 虽然天还没有大亮,可林娇杏还是看到了孙氏有些红肿的眼睛,她登时大怒,“他又打你了?” 孙氏吓得赶紧替方有田打掩护,“昨儿个你走了以后,他就上床睡觉了,他没有打我。” 孙氏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的,一听就知道是在撒谎。 林娇杏心说,都被打成这个样子了,她还护着方有田那个渣子呢。 她既然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那就随她去吧,啥时候被那个渣子打残了或是打死了,她就好受了。 林娇杏不想再理会孙氏的事,可是庆林和庆海的事儿,她却不能不管:家里一群壮劳力,却叫两个6岁的孩子起个大早,又是扫地又是烧火的,这不明摆着欺负他们没爹没娘吗? 林娇杏最见不得孩子受苦了,所以这事儿,她必须得管。 林娇杏皱眉问道,“他们人呢?都出去了?” 孙氏赶紧又替没起床的那些人打掩护,“昨儿个地里浇水,都累着了,反正这会儿还早呢,叫他们多睡一会儿吧。” “就他们累,你不累?” 孙氏声音低如蚊蝇,“我就打了打下手,没干啥重活,不累。” 林娇杏真想敲开孙氏的脑壳看看,她里面都灌了些啥东西,同是做媳妇的,凭啥何氏就能在屋子里睡大觉,她一大早的就得起来做早饭,跟那受气小媳妇似的,吃了亏也不敢吭一声。 要是今儿个轮到她做饭也就罢了,可林娇杏来的这三天,好象都是孙氏做的早饭。 不光做早饭,晌午饭还有晚饭也都是孙氏做的。 孙氏不光做饭,涮锅,洗衣裳,喂猪,收拾庭院,缝补衣裳。。。。反正家里杂七杂八的事,都是孙氏在干,见天儿忙得团团转。 孙氏不光干家里的活,就是地里的活,好象也一点都没少干,昨儿个地里浇水,她也是扛着锄头,跟着一块儿下了地。 相比之下,何氏就要清闲多了,话说的是比孙氏多,却是个光动嘴皮子不干实事的主儿,一天到晚的指使着孙氏干这个干那个,她自己呢,要么端着针线筐装模作样的做针线活,要么就找个借口出去串门子去了。 何氏不光自己不干,她还不叫她闺女方庆梅干,方庆梅看上去倒是个好姑娘,吃过了饭,一般都会帮着孙氏收拾一下碗筷,可只要她一动手,何氏就找个借口把她给叫走了,摆明了就是不想叫方庆梅帮孙氏的忙。 林娇杏最讨厌这种心口不一的笑面虎了。 她松开庆林,一声不吭的出去了,站在院子里就是一声吼,“俩孩子起个大早在那儿忙活,你们当长辈的,一个两个的却在屋子里睡大觉,你们脸红不脸红,还不赶紧起来!” 反正以前里看过,古代的婆婆十有八九都是恶婆婆,她不介意也当一回这样的恶人,杀杀何氏这人的威风! 昨儿个浇地,方有根确实是累着了,所以这会儿睡的正香,可是林娇杏那一嗓子,还是把他给惊醒了,他睁开惺忪的睡眼,问何氏道,“咋了,出啥事了?” 何氏一边往身上套衣衫,一边朝着堂屋呶了呶嘴,低声道,“大清早的,也不知道又发的哪门子疯。” 何氏之所以赶紧起了床,她倒不是怕林娇杏,她是怕林娇杏再继续嚷下去,嚷得左邻右舍都知道。 关起家门,她想咋威风就咋威风,可是在村里人面前,她得维护她面慈心善的好形象。 林娇杏刚才那一嗓子,叫得那么响,估计左右邻居都听到了,何氏真是恨得牙痒痒,开门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可是一打开门,她脸上就又成了那幅笑弥勒的模样。 何氏装出一幅刚睡醒的样子,问林娇杏道,“娘,这是咋了,一大早的,这是谁惹你生气了?” “一大早的,叫俩孩子在这儿忙活,你们倒也能躺得住!” 何氏瞟了一眼扔到地上的扫帚,笑道,“哎哟娘,这不昨儿个浇地,累着了嘛,就多睡了一会儿,再说了,这俩孩子,还真没人叫他俩起这么早,咱家就数他俩最小,他俩又没了爹娘,心疼都还心疼不过来呢,谁舍得叫他俩干活啊。 只不过这俩孩子懂事,就怕谁说他俩吃闲饭,啥活都抢着干,因为这个,我都说了他俩好几回了,小孩子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要是累着了,就不好了,庆海,大伯娘是不是跟你说过这种话?” 庆海张张嘴,似乎是想要反驳,可是庆林在后面轻轻扯了扯他,庆海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了一边。 正文 第十七章口蜜腹剑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何氏这番话,说的极为响亮,生怕左邻右舍听不到。 林娇杏知道她的用意,嘲讽道,“你这个大伯娘,当的还真是够格,看来是我冤枉你了,要不要我给你陪个不是?” “哎哟娘,瞧你说到哪儿去了,你是长辈,你说到哪儿,我就听到哪儿,我还能跟你置气啊。” 何氏说完,又走到方庆山和方庆梅的屋前,喊道,“梅姐儿你快起来帮你二婶子烧火去,庆山你也起来,该干啥干啥,你不能跟你二叔比,他是长辈,又见天儿在外面跑,累的慌,多睡会儿也是应该的。” 何氏这话,明着是帮方有田说话,实际上就是在挖苦方有田不正经干,一天到晚的在外面瞎胡混。 林娇杏自然是听出了何氏话里的意思,不过她来的时间短,还不是太清楚这个家的底细,有些事,她还是少插嘴的好。 不过,林娇杏不插嘴,不代表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因为何氏话音刚落,方有田住的那间屋的屋门就打开了,方有田打着哈欠站在门口,“大嫂,这你话是啥意思?” “哟,我这不夸你在外面跑着想给家里挣大钱吗,我能有啥意思,你想多了啊。” 何氏说完,又转向林娇杏道,“娘,庆山他爹刚一直说腰疼,可能是昨儿个浇地累着了,我去东头老三奶家找点药酒,给他熏熏活活血,我一会儿就回来了,娘你也别在这儿一直站着,先去屋里歇会儿,等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再叫你。” 何氏说完,也不等林娇杏回她啥,便扭着大屁股走了。 林娇杏心想,何氏这种人,就是典型的口蜜腹剑吧,明明心里边恨不得扑上来把自己给踩死,可嘴上还是跟抹了蜜似的甜,亏得自己是个眼明心亮的,要不然,估计被她卖了还得帮她数钱。 看何氏走出月洞门了,方有田才朝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然后咣当一声关上了门。 林娇杏看方庆山和方庆梅都起来了,转身冲庆林和庆海招了招手,等到俩孩子走到她身边,她便一手拉着一个孩子,回了堂屋。 方庆梅去了灶房帮着孙氏烧火,方庆山则拿起扫帚扫了起来。 方有根其实已经躺不住了,他想起来,可他又不敢起来。 因为刚才何氏说过他腰疼,他要是没事人一样起了床,就是打了何氏的脸。 当着大伙儿的面,何氏不会对他咋样,可等到夜里关了屋门,何氏肯定跟他没完,轻则在他身上抓挠几下,重则就是十天半月的不叫他沾她的身子,他已经怕了她了,可不敢随意拂逆她。 等到孙氏烧好了早饭,何氏才端着一个小碗回来了,回了自己屋,沾了些药酒,胡乱在方有根身上抹了几下,弄得方有根一身的药酒味,方有根才敢起床穿上了衣裳。 早饭是清得能见底的玉米糊糊汤,咸菜和拉嗓子的黑窝窝头。 林娇杏这回学精了,她先给庆林和庆海各拿了一个,然后自己也拿了一整个。 昨儿个吃晚饭的时候,她开始只掰了半个,结果再想去拿的时候,馒头筐里已经空了,害得她挨了一晚上的饿。 虽然这黑窝窝头难以下咽,可有得吃总比饿肚子强。 吃过了早饭,方有根方有田他们拍拍屁股又要走人,林娇杏叫住了他们两个,“你们先不要走,我有事要跟你们商量。” 方有根听了,赶紧又坐了下来。 方有田对林娇杏的话,却是相当的不屑,他本想不搭理林娇杏,可一想到昨儿个晚上林娇杏的疯狂举动,他抬起的脚又落了下来,不情不愿地坐到了凳子上。 林娇杏十分威严地扫了大伙儿一眼,“今儿个我要跟你们商量的,是庆林和庆海念书的事。” 林娇杏话音刚落,何氏第一个就叫了起来,“娘,你咋突然想起说这个了?” “昨儿个我叫庆林和庆海带着我在村子里转转,回来的路上正好碰到了苏先生,苏先生说庆林和庆海天资聪颖,啥东西都是一教就会,是可造之材。。。。” 方有田哧的一声笑,“庆林就一傻子,还天资聪颖,你唬谁呢?” 林娇杏冷冷地看向方有田,“依我看,庆林可是比你的脑瓜子好用多了。” 方有田听了,勃然大怒,立时就要发作。 孙氏一直留意着方有田的脸色,这会儿见方有田一幅要发火的样子,生怕他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赶紧偷偷扯了扯方有田的衣角。 孙氏这么一扯,方有田的怒火就转了方向,朝着孙氏扑了过来,跟以前一样,扬起巴掌就要去扇孙氏。 不过他扬起的巴掌还没有落下来,林娇杏已经拍案而起,指着方有田厉声道,“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此时的林娇杏,还真有点凶神恶煞的样子,方有田还真被唬住了,再加上昨儿个夜里他刚挨了林娇杏一顿打,对林娇杏多少有些犯怵,所以他扬起的巴掌,最终也没敢落到孙氏的脸上,气哼哼地收了手,一脸不服气地把头扭到了一边。 看着方有田吃了瘪,何氏说不出的兴灾乐祸,她在心里乐呵了好大一会儿,这才打圆场道,“娘,两口子吵架,床头吵床尾和的,你别放在心上,咱还是赶紧说正经事吧。” 方有根一直在镇上揽零活,要是去的晚了,他就揽不到啥好活了。 不过,方有根在镇上揽零活这件事,何氏可没有跟林娇杏说过。 他们现在还没有分家,按理儿来说,不管谁挣了钱,也不管挣了多少,都得把钱入公。 何氏精的跟猴似的,她怎么可能把方有根揽零活挣的钱入了公呢?当然是入了自己的荷包最放心。 林娇杏瞪了方有田一眼,坐下后,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刚我说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我的意思是送庆林和庆海去苏先生那里念书,日后他们两个有出息了,也是件光宗耀祖的事。” “娘,你说的都在理儿,要是咱家要是跟以前一样吃喝不愁的话,不用娘你发话,我们早就送庆林和庆海去念书了,能不能光宗耀祖先不说,家里能有个识文断字的人,总是好的。 可娘你也看到了,眼下咱家都快要吃不上饭了,哪有那个闲钱送他俩去念书啊,总不能为了他俩能念书,咱这一大家子的人都饿死吧。” 正文 第十八章互相揭短生闷气 听了何氏的话,林娇杏一声冷笑,“这个家里,除了庆林和庆海,其他的可都是青壮劳力,我就不信了,你们只要好好干,会供不起两个孩子念书!” “娘,话可不能这么说,虽说咱家正当年的劳力多,可那也得人家愿意出那份力啊,人家要是不愿意出力,光靠我们这一家子在这儿撑着,咱家能吃上饭,已经是阿弥托佛了。” 方有田猛的拍了一下桌子,“你要想说我你就直说,用不着在这儿拐弯抹角!” “哟,我可不敢说你,不过你非要对号入座的话,我也没法子,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一年到头的,你还真没往家里拿过哪怕一文钱。” 方有田可是个脸皮厚的,何氏这么说他,他可一点羞耻感都没有,反而阴阳怪气地说道,“我挣了银钱交给你,叫你饱了私囊,肥了自己?喝,你当我是傻子啊。” 何氏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方有田,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我啥时候饱了私囊,肥了自己了?” 方有田也站了起来,指着何氏道,“这么多年,公中的银钱,有多少被你昧了起来,你自个儿清楚!” “方有田你放屁,这个家穷的叮当响,挖地三尺也找不出一块银子来,还公中的银钱,你倒是给我说说,公中哪来的银钱?!你一年到头的也不往家里拿一文钱,三顿饭你倒是一顿也不落下,我不说你倒也罢了,你倒编排起我的不是来了,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我看没良心的是你吧,我媳妇见天儿做牛做马的伺候着你们一家子,我在家里吃顿饭又咋了?她又不是你家的下人,总不能叫她给你们白干活!” “她一个妇道人家,能给家里干多少活?这个家,还不是靠着你哥跟你大侄子撑着,要不是你哥跟你大侄子,你们两口子,早喝西北风去了!” 。。。。。 何氏和方有田在那儿唇枪舌剑,互相揭着短,谁也不让谁。 家里的其他人,都低着头,一声都不敢吭,一看就知道,何氏和方有田,就是这个家的两个霸主,现如今两个霸主吵起来了,没人敢劝架,要不然,最后的结果肯定是劝架不成,自己反而成了出气筒。 林娇杏本来想从这俩人的互相揭短中了解一下这个家里的底细,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她没有出声阻止。 可是这俩人是越吵越凶,嗓门也是越来越响,吵嚷得林娇杏脑仁疼,她终于忍不下去了,大声吼道,“够了,我把你们留下来,是跟你们商量庆林和庆海念书的事,你们倒好,自个儿先吵起来了,当着这么多晚辈的面,也不嫌丢人。” “家里的钱都在她手里,你问她要去,反正我没钱,你爱咋咋地。”方有田说完便扬长而去。 何氏坐下,突然呜呜地哭了起来,“我自打嫁到这个家,我就没享过一天福,要不是我操持着这个家,这个家早就散了,我一天到晚累死累活的,我还不落好,还说我吞了家里的银子钱,你们也不看看,这个家里,有啥值钱的东西?你们要是觉着家里的这些破烂值万贯家财,你们只管拿去。。。。” 何氏只管在那儿哭诉个没完,林娇杏听得不耐烦,打断她道,“别在那儿哭了,说正事。” 何氏抹了一把脸,凄凄哀哀地说道,“娘,我不是不愿意送他俩去念书,是家里确实出不起这个钱啊,当年爹生的是富贵病,在床上一躺就是三年,吃药跟吃饭似的,抓的还都是好药,一副药就是五两银子,光药钱这一项,就把家里耗干了。 后来为了娶你进门,又把家里余下的那二十亩一等地给卖了,现如今家里只有那几亩靠天收的三等地,庆山他爹又是个没本事的,只会带着庆山土里刨食,娘,我说句实话,咱这一家九口人,没有谁饿死,那已经是菩萨保佑了。” 何氏说完,又掩面而泣。 林娇杏刚来,也不知道这个家里,到底真的如何氏所说一穷二白,还是如方有田说的那样,家里的钱财都被何氏昧了去。 林娇杏有些烦躁地看向方有根,“你的意见呢?” 方有根偷偷看了眼何氏,然后期期艾艾地回道,“家里,确实是没闲钱,要不然,俩孩子念书的事,缓缓再说?” 方有根是指望不上了,孙氏就更不用说了,林娇杏冷着脸站了起来,一声不吭的回屋去了。 见林娇杏走了,孙氏赶紧手脚麻利的收了碗筷去灶房了。 庆海拉着庆林,垂头丧气地跟着孙氏去了灶房。 见外人都走了,何氏才瞪了方有根一眼,小声呵斥道,“你看都啥时辰了,还不赶紧去镇上去。” 方有根答应了一声,站起来走了。 何氏本想叫方庆山跟着方有根一块儿去,可她低头一看,方庆山早就不在这儿了,也不知道啥时候溜走的。 “梅姐儿,桂枝不是要教你做绣活吗,你赶紧去她家找她去,人家好心教你,别叫人家一直等你,等你学会了做绣活,多少也能给自己攒个嫁妆钱,要不然,连点嫁妆都没有,以后谁家愿意娶你,你别指望你爹,你爹要养家,可没有闲钱给你置办嫁妆。” 方庆梅暗暗叹了口气,站起来走了。 何氏见人都走了,她也站了起来,朝着堂屋撇了撇嘴,然后回自己屋,端着一个针线筐出去了。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林娇杏躺在床上生着闷气。 她知道古代读书的成本高,一般的穷苦人家,是念不起书的。 可问题是,没有一点商量余地的,他们就一口否定了自己的提议。 这说明,不让庆林和庆海去念书,主因不是因为没有钱,而是他们压根儿就没有想过叫这俩孩子去念书,即使自己想法子赚来了钱,他们也不会点这个头的。 林娇杏就想不明白了,在古代人的思想里,难道不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吗?苏先生都夸庆海天赋高呢,万一庆海考中个秀才啥的,他们一家人不都跟着沾光吗?最起码税赋不用交了吧。 俩孩子没爹又没娘,已经够可怜的了,家里的这些人,怎么就不能善待一下他们呢?他们要是善待那俩孩子,等到那俩孩子长大了,俩孩子还能不念他们的好吗? 正文 第十九章她算哪棵葱有什么目的? 说到底,就是这一家人太自私了,自私到了罔顾亲情的地步,想来他们那个已经翘了辫子的爹,肯定也不是品行端正之人,要不然,也不会养出一群自私自利的人。 还有啊,他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而且还病如膏肓的,竟然娶一个十五六的小姑娘为妻,为了娶人家小姑娘,竟然把家里的地都给卖了。 怪不得他前脚成亲,后脚就去阎王爷那里报了道,还不是看人家小姑娘水灵灵的,他干看又没能力吃,然后欲火焚身,活生生的把自己给烧死了。 活该。 这一家人都太气人。 林娇杏越想越气,很快的,她又有些懊恼起来:刚才就应该趁机把管家权夺过来,要是自己手头有了钱,先送俩孩子去念书,然后拿些盘缠跑路。 这个家里奇葩太多,就她这爆脾气,她要留下来的话,哪一天被惹毛了,说不定真会胖揍何氏一顿,然后再把这个家砸个稀巴烂。 不过她就这么走了也不行,她要是走了,庆林和庆海咋办?没人疼没人爱的,能不能平安长大都不好说呢。 这么可爱的两个孩子,要是不能平安长大成人,那就太可惜了。 要不,自己暂时留下来,等到他们两个有独立生活能力了再离开? 林娇杏正胡思乱想着,突然觉着自己的袖子被轻轻扯了一下,她扭头一看,见是庆海怯生生地站在她的床前,“阿奶,其实,我不想跟着苏先生念书,念书要成天坐在那儿,还不让动,还有背不完的书,背不出来还要打手心,一点都不好玩,还是在外面跑着玩好。” 林娇杏听得心里一阵发酸,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摸着庆海的头,悄声说道,“我偷偷的告诉你一件事,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其实我是天上的神仙转世,啥事都难不倒我。” 庆海虽然年纪小,可也知道这是林娇杏哄他的玩笑话,一张小脸顿时皱成了一团。 林娇杏看着庆海深锁的眉头,不由笑了,捏了捏他的腮帮,逗他道,“咋了,不相信我?那我可太伤心了。” 庆海的眼里一下子噙满了泪水,“阿奶,我不想叫你为难。” “我跟你说啊,我法子多着呢,只要我想办的事,就没有办不成的,你俩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庆海还没有吭声,一旁的庆林却突然开了口,“我不念,弟弟念。” 这还是林娇杏第一次听到庆林开口说话呢,她先是愣了一愣,然后一脸惊喜地看向庆林。 庆林看着林娇杏,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我不念,弟弟念。” 说完,庆林又迅速低下了头。 庆林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林娇杏哪能听不懂呢,她心里一酸,把俩人拉到自己跟前,摸着两人的头,温和地说道,“你们两个都得念,阿奶还等着你们高中状元,然后享你们的福呢,你们要是不去念书的话,阿奶咋享你们的福啊?好了,别在这儿多想了,去玩吧。” 庆海点了点头,然后拉着庆林出去了。 庆海和庆林走了,林娇杏又躺在了床上,她得好好想想,接下来该咋办。 林娇杏刚躺下,就听到有轻轻的敲门声。 谁啊这是,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林娇杏皱着眉头坐起来,看到是孙氏怯怯地站在门口。 对孙氏这个人,林娇杏除了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外,别的印象还是挺不错的,起码比对何氏这个笑面虎的印象好。 “进来吧。” 孙氏低眉顺目地走了进来。 林娇杏朝着凳子呶了呶嘴,“坐吧。” 孙氏慌忙摆手道,“我就跟娘说两句话,就不坐了。” 被叫的多了,林娇杏现在对这个称呼也已经习惯了,她只当他们喊的不是“娘”,而是“娘娘”,这么一想,她心里就舒坦多了。 “你要跟我说啥?” 孙氏似乎是鼓了一下勇气,然后才开口道,“娘,明儿个是爹的冥辰。” 林娇杏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心说好好的跟我说这个干吗,难不成是想叫我去他坟上给他磕头祝他生日快乐吗?想的美,我这双膝盖,跪天跪地跪父母,可不会无故跪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陌生人。 更何况,这个陌生人,貌似还比较渣。 看来,得赶紧想个借口,躲过明天那一劫。 孙氏见林娇杏没有吭声,还以为林娇杏心里难受,赶紧安慰林娇杏道,“明儿个娘要是不想去给爹上坟,就跟大嫂说说,不去也行,省得到时候娘睹物思人,心里再不好受。” 林娇杏心说,我去不去上坟,还得何氏来决定?!哼,她算哪根葱! 不过,以孙氏的性子,这不应该是她操心的事,她应该还有其他的事吧? “你是不是还有其他事要跟我说?” 孙氏赔着小心道,“明儿个是爹的冥辰,到时候,大姐也会过来。” 孙氏说完,就不吭声了。 林娇杏是个急性子,见孙氏在这儿拐弯抹角的,半天她也没弄明白孙氏到底想要说啥,她忍不住催促道,“别在这儿拐弯抹角的了,你想说啥,你就直说吧。” “娘不是想送庆林和庆海去念书吗?要不然,等明儿个大姐来了,娘跟大姐商量商量?大姐家境宽裕,应该能拿出这笔钱。” 原来他们还有一个大姐,而且这个大姐的家境还比较宽裕。 只不过,古人信奉的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出了嫁的闺女,很少会插手娘家的事,要不然,婆家可是会不高兴的。 所以,这个大姐家境再宽裕,估计也不愿意出这笔钱吧,就是她愿意,她婆家也不会答应的吧,必竟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孙氏见林娇杏不吭声,又赶紧补充道,“这笔钱,就算是跟大姐借的,我来还。” 她来还? 她有这个能力吗? 孙氏见林娇杏一幅不相信她的样子,便小声说道,“空闲的时候,我绣些帕子,把卖的钱慢慢攒起来,积少成多,总有还清的时候。” 孙氏执意想要送庆林和庆海去念书,林娇杏就觉着有些奇怪了,这人有这么善良? 还有另有目的? 唉呀,管她有没有什么目的,反正跟自己也没啥关系。 不过,她刚才的提议倒可以试一试,反正是借不是要,那个传说中家境宽裕的大姐,应该不会驳了这个面子吧。 真要驳了,再另想办法。 眼下,只能是走一步说一步了。 正文 第二十章百思不得其解流言 “你说的这个法子倒也可行,那就这样,明儿个你大姐来了,我跟她商量商量。” “那就辛苦娘了,别的我也没啥事了,娘歇着吧。”孙氏说完便朝着林娇杏福了一福,然后出去了。 林娇杏看着孙氏的背影,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孙氏虽然懦弱了些,可她的言谈举止,却完全不象是个乡野村妇,倒象是个知书识礼的小家碧玉。 尤其是说话的时候,总是轻轻柔柔的,听到耳朵里,说不出的熨贴。 这么一个人,怎么就嫁给了方有田那个粗野之人了呢? 太可惜了。 林娇杏在家里可惜着孙氏,却不知,关于她的事迹,已是传得沸沸扬扬。 方家屯东头有一棵大槐树,这棵槐树也不知道长了多少年了,反正枝繁叶茂的,偌大的树冠遮天蔽日。 树冠大,既能遮阳又能挡雨,天不冷的时候,村里人都喜欢在说闲话,男人嘛,说的最多的是今年的年景,庄稼的收成,有个别的,会把头扎到一起说些荤话。 至于那些妇人们,都是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东家长西家短的嚼一下别人的舌根,比如这会儿,大伙儿说的最热乎的,就是林娇杏。 “唉哟你们是没看到,那个林娇杏下手有多狠,有田那么高一个汉子,愣是叫她打得从地上爬不起来,你说她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她咋就那么有劲。” 旁边一妇人撇了撇嘴,“二大娘,这是你亲眼看到的?” 刚才那妇人一下子抬高了声音,“天天都发生那么多事,谁都能亲眼所见呢?这不都是听说吗?听说听说,听了就能说,大伙儿不都是这样的吗?” “虽说二大娘没亲眼看到她打方有田,可不少人都看到她打方栓嫂子吧。。。。。” 方栓媳妇听身边的妇人这么说,她登时就不乐意了,“就她,生的跟那病鸡崽似的,她能打得了我吗?我还不是念她年纪小,又是个寡妇,我不跟她一般见识罢了,要不然呢,我抡下胳膊,我就能把她抡到泉河里头。” 旁边就有人拍方栓媳妇的马屁,“婶子说的是,跟她一般见识干啥,她再悍,也是个寡妇,还是个克夫的小寡妇,这辈子啊,也就这样了,她要是脑瓜子灵的话,对有根他们好点,日后她老了不能动了,庆山他们还能给她喝口汤水,她要是仗着自己这个名份,跟有根他们过不去的话,日后她躺到床上的时候,谁会理她啊,烂到床上都有可能。” 旁边就有人压低了声音道,“你说她一个寡妇,她咋就敢骑到男人身上打呀,虽说有田是她儿子,可到底不是亲生的,她就这么大咧咧的骑到有田身上,她也不怕传出去惹人闲话。” 另一妇人捂嘴吃吃地笑,小声道,“我看呢,她八成是想男人了,借着打有田的由头,趁机摸摸蹭蹭,也能稍微过过瘾。” “哟这话可不好瞎说,她可是有田的娘,这可是有违伦常的,要是传到族长的耳朵里,族长一追究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妇人说完,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扑哧一声笑了,小声道,“你们说有根爹给她开苞了没有?” 方栓媳妇撇撇嘴道,“有根爹病得都起不了床了,他有那力气给她开苞?” “哟,要这么说的话,她这一辈子,可就尝不到男人的滋味了。” 旁边有妇人推了她一把,眯眼笑道,“男人是个啥滋味,你倒是说来听听。” “这话你得问冯寡妇,她经的男人多,肯定能给你说的头头是道。” 顿时哄笑声一片。 这些妇人们,做姑娘的时候,要多矜持就有多矜持,跟男人说句话都脸红。 可一旦她们成了亲,尤其是有了孩子后,便一个比一个放的开,说出来的话,有时候连男人听了都要面红耳赤。 这些妇人正在东拉西扯着,突然看到何氏走了过来,何氏还离的老远呢,方栓媳妇就喊上了,“庆山娘,过来过来。” 何氏晃着身子走了过来,“啥事啊二婶子?” “听说你家那个小蹄子把有田打了,这可是真的?” “打他也都是为了他好。” 方栓媳妇啧啧有声,“唉哟这小蹄子,还真是啥都能干的出来,不过说来也是怪了,以前吧,她就跟那闷葫芦似的,八棍子也打不出一个屁来,见天儿躲在家里,门都不大出,别说打人了,就是骂人的话,她都是一句也说不出。可这几天,她咋就跟变了个人儿似的,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跟以前截然不一样,你们说怪不怪?” “确实是有点怪,好象是自打上次落到泉河里头,再醒过来她就变了,你们说她是不是被哪个水鬼附身了?庆山娘,平时她在家里,有啥不对劲的地儿没有?” 何氏抿着嘴笑,“在鬼门关里走了一趟,被吓得变了性子,这也是常有的事,哪里就是水鬼附身了。” “庆山娘,我可不是吓唬你啊,你还真得多留意点,要是发现她有啥不对劲的地儿,你就赶紧去十里营请王二麻子,只要他一出手,就没有拿不住的鬼怪。” 何氏叹了口气道,“你们也别这么说她,我觉着她现在还怪好的,别的不说,起码知道操心家里人了,这不,今儿个早上还跟我说,想送庆林和庆海去念书呢,这是好事,我当然同意了,庆林和庆海要是出息了,我这个大伯母,也能沾沾他俩的光不是?可就是有一点,我家里没那个闲钱呢。 要跟着苏先生念书,俩孩子的束脩,一年就得五两银子,这还不算买笔买墨买纸的钱,要都算上去的话,就算是省着花,一年少说也得十两银子,你们说就靠我家那个土里刨食,一年也才刨来七八两银子,一家七八口人,饭都快吃不了,我拿啥送俩孩子去念书啊。 我说这事儿先缓缓吧,她还有点不大高兴,她年纪再小,名份在那儿搁着,我要是跟她拗着来,那可是大不孝,唉,眼下我都快要愁死了,恨不得把我家庆梅给卖了,换几两银子,就能送庆林和庆海去念书了。” 何氏这番话一说,那些妇人可都炸了锅,有人说林娇杏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脑瓜子想起一出是一出;有人说林娇杏这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的折腾何氏;还有人耻笑说,林娇杏咋会想叫庆林去念书,庆林就是一傻子,连话都不会说,他咋会念书? 正文 第二十一章招人口舌良心不觉着痛吗 还有人猜的更离谱,说八成林娇杏是看上苏先生了,只是她是一个寡妇,明面上不好跟苏先生多接触,要是庆林和庆海去苏先生那儿念书了,她不就有借口去跟苏先生见面了吗? 这人话音刚落,旁边立马就有妇人反驳道,“苏先生多正经的人啊,他能干那种不要脸的事吗?” 苏涵虽然年岁不大,不过因为他是方家屯为数不多的几个读书人,而且还是个秀才,再加上他为人和善,对孩子们又好,所以在村子里的声望还挺高,所以那妇人的话音刚落,顿时附和声一片。 “唉哟我又没说苏先生不正经,我是说林娇杏那个小蹄子,虽说她是一个寡妇,可她到底只有十六岁,看到俊俏的小哥,她能不动心吗? 庆山娘,我可提醒你一句啊,你们家可得看紧点林娇杏,你家庆山该娶媳妇了,庆梅也该说婆家了,要是林娇杏真做出啥丑事来,不光你们家抬不起头,庆山和庆梅,也都说不上啥好人家了。” 妇人这么一说,又是附和声一片。 本来嘛,寡妇门前是非就多,更何况还是个俏生生的小寡妇,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就算是关门闭户低眉顺眼的过日子,这些人还要找些蛛丝马迹编排人家呢,更何况林娇杏做的几件事,着实张扬了些,当然更招人口舌了。 不过,不管那些人说什么,何氏都是一句也不附和,只是眉头紧蹙,一幅甚是为难的样子。 这些妇人们,喷着唾沫星子,把林娇杏批了个体无完肤,直到要做晌午饭了,才意尤未尽的站起来,拍拍屁股回家了。 何氏回家的时候,脚步轻盈,心情舒畅:林娇杏这个小蹄子,仗着她的身份,竟然想骑到自己的头上去,还想叫那两个小兔崽子念书去!她还真不知道她有几斤几两重,哼,想要骑到自己头上去,她也得有那个本事! 林娇杏可万万没有想到,就这么一个晌午,她就成了个飞扬跋扈,品行不端的小寡妇,而且还是个刻薄无情,想要把儿子媳妇活活逼死的恶婆婆。 不光是方家屯,估计到不了明儿个,她的恶名就会在十里八村传遍。 那些妇人在大槐树下面,唾沫四溅的嚼她舌根的时候,她想着庆林和庆海念书的事儿有了丝希望,她心里还正高兴呢。 不过高兴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来了,她还不知道那个“大姐”叫啥名字呢,明儿个见了面,她总不能冲着人家“喂喂”的喊吧。 这种事,问孙氏不大合适,还是问问庆海吧。 林娇杏下了床,走到门口,想看看庆海在不在家。 她刚走到门口,便看到庆林和庆海背着一大筐青草从外面走了进来。 两个孩子生的瘦小,背后的筐又大,草筐把俩人压得弓腰驼背的,脸都快要贴到地上去了。 林娇杏心里一阵心疼,赶紧走过去把草筐从两人背上卸了下来。 庆海直起腰,看到林娇杏后,乖巧地唤了一声“阿奶”,然后咧着小嘴笑。 两个孩子脸上汗津津的,现在才5月份,天儿不算热,可他们身上的衣衫都已经被汗湿了,显然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青草给背回来的。 林娇杏掏出巾帕子,一边给两人擦汗,一边心疼地说道,“刚我不是叫你俩出去玩吗,你俩咋又割草去了?” “家里没有猪草了。” “你上头还有哥哥姐姐呢,没有猪草,叫他们割去。” 庆海低了头,不吭声了。 林娇杏突然明白过来了,肯定是何氏叫俩人去打猪草的,两个孩子没爹又没娘的,在何氏手下讨口饭吃,他们哪敢不听何氏的话。 林娇杏还真是不明白了,何氏又不是两个孩子的后娘,她对这两个孩子,咋又这么无情无义呢?难道说俩孩子的爹娘,以前跟她有啥过节?可就算是有啥过节,也不能报复到两个无辜的孩子头上啊。 老话常说,最毒妇人心,看来这句话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因为有些女人发起狠来,可比男人狠毒多了。 林娇杏爱怜地摸了摸庆海的头,“快跟你哥回屋找件干的衣裳换上,要不然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庆海点了点头,拉着庆林回屋了,很快的,两人就端着一个木盆从屋里走了出来。 林娇杏一看两人换上的衣衫,鼻子一酸,差点没有掉下泪来。 刚才俩人穿的衣衫已经够破了,可现在换上的这件,更破,补丁撂补丁不说,还小,只能勉强盖到肚脐眼那里。 “没别的衣裳了吗?” 庆海摇了摇头。 林娇杏暗暗叹了口气,然后朝着两个孩子伸出手,“把盆给我吧。” “阿奶,我们自己会洗。” 林娇杏听了,心里更难受了:她6岁的时候,别说自己用手洗衣裳了,就是把衣裳扔到洗衣机里,她都没有干过。 可这两个孩子,把衣裳换下来后,很自然的就拿着衣裳去洗,看样子,肯定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一家的青壮劳力,却让两个年仅6岁的孩子自己打水洗衣裳,他们的良心不觉着痛吗? 林娇杏摸了摸庆海的头,“我跟你们说啊,小孩子不能太累了,要不然,可是会不长个子的。” “阿奶,我们不累。” 林娇杏故意板起了脸,“快给我,要不然阿奶要生气了。” 庆海见林娇杏一幅真的要生气的样子,赶紧乖乖的把手里的盆递给了过来。 林娇杏接过盆,端着去了井边。 庆海见状,抢先一步向井边跑去,拿起水井边的木桶就要去打水,吓得林娇杏赶紧喊住了他。 方家屯因为离山比较近,打水井有些困难,打一口水井要花费不少的银钱,所以一般的人家里,是没有水井的,用水都是去村里共用的那两口水井里挑,挑回家后,往一口大缸里一倒,一缸水够家人用上两三天。 方家因为以前家境富裕,所以在后院的东南角打了一口水井,用石块砌了一尺来高的井沿。 方家的这口水井,可不算小,井口估计得有50公分宽,林娇杏曾探头往里看过,觉着里面黑漆漆的,她一个大人看着都有些犯晕,更何况庆海一个小孩子,还拿着那么大一个木桶去打水,说不定水没有打上来,人却被水桶拽到井里去了。 “阿奶,我会打水。” “会打水也不能打,把桶给我,我来打。” 林娇杏一边说,一边把水桶从庆海手里接了过来。 正文 第二十二章套话窝囊 林娇杏虽然不是农村长大的,可以前她在一家农家乐住过几天,那户人家里就有一口水井,当时她觉着好玩,叫农家乐的老板娘教过她怎样打水,所以打水这件事还真难不倒她。 林娇杏打了一大盆水,正要蹲下来洗衣裳,庆海已经把一张小凳子搬到了她的跟前。 “谢谢庆海。” 庆海咧着小嘴直笑。 林娇杏一边少着衣裳,一边婉转地向庆海打听情况。 “庆海,阿奶考考你和哥哥好不好?” “好。” “阿奶问你,你大姑叫啥名字,你还记得不?” “记得,大姑叫方有娟,小姑叫方有翠。” 原来还有一个小姑,幸亏自己问了问。 “大姑是哪儿个村的?” “南坪村。” “那小姑呢?” “小姑是半坡村的。” 林娇杏抬头看向庆林,“庆林,那你跟阿奶说说,是你大伯年纪大,还是你大姑年纪大。” 庆林还没吭声,庆海便抢着答道,“我知道,是大伯年纪大,因为大姑管大伯叫大哥。” “庆海真棒,庆林你可要加油了,庆海你不要吭,下面这个问题,我想叫庆林回答,庆林啊,那大姑跟二伯谁大谁小啊。” 庆海又想要抢答,不过他刚要张口,一下子想起了林娇杏的话,到了嘴边的回答,他赶紧又咽了回去。 庆林低着头,没吭声。 林娇杏也不催他,一边洗着衣裳,一边等着庆林的回答。 庆海却是有些急了,不停的用手去扯庆林的衣襟。 林娇杏等了半天,才等来了庆林一句低低的回答,“大姑比二伯大。” 这是林娇杏到这里后,听到庆林说的第二句话。 虽然只有6个字,可林娇杏已经很高兴了,她眉开眼笑的夸了庆林一句,“庆林真聪明。” 庆林神情一滞,抬头飞快地扫了林娇杏一眼,然后又赶紧低下了头。 就这么以考问的名义,林娇杏总算是弄清了这个家的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 这个家里边,方有根是老大,下头就是方有娟,然后是方有田,方有翠,方有亮。 除了这几个人,林娇杏还问出来方有根上头还有爷奶,老两口一直跟着方有根的二叔过。 而且林娇杏看得出来,那老两口,尤其是那个老太太,应该也不是什么善茬,因为庆海说起她的时候,神情有些不自然,好象是挺害怕的。 按理儿来说,孙子不在了,孙子留下的孩子就是重孙子,当太奶奶的,难道不应该更怜惜疼爱些吗?总不会是恰好反过来,就因为俩孩子没了爹娘,所以老太太才更厌恶吧? 不过也难说,这个家里边,本来奇葩就挺多,就是再出啥让人匪夷所思的事,也不让人意外。 林娇杏一边和两个孩子说着话,一边洗着衣裳,把这个家的情况大致摸清了,她的衣裳也洗好了,等到她去晾晒的时候,孙氏回来了。 孙氏手里挎着一个大篮子,看上去非常疲累,好象腰都有些直不起来了,可是在她看到林娇杏手里端着洗衣裳的木盆时,她还是赶紧把手里的篮子往地上一放,然后着急慌忙的就跑了过来,“你身子骨还没好利索呢,咋就洗起衣裳来了?放那儿叫我洗就行了。” “就俩孩子的两件衣裳,累不着。” 林娇杏说着,把两件衣裳搭到了绳上,回头一看,见孙氏一脸紧张地站在那里,就好象犯了啥错一样。 林娇杏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跟孙氏说啥,便没话找话道,“上午你去哪儿了?” “去菜地拔草了。” “你也累了一上午了,歇会儿吧,晌午饭我来做。” 林娇杏说完,将头转向庆海,“庆海,你跟你哥哥烧火。” 庆海挺高兴地点了点头。 孙氏却是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我不累,还是我来做,娘你歇着吧。” 要按年龄推算起来,孙氏最多也就二十二三岁的年纪,可她却是又黑又瘦,还满脸皱纹,灰头土脸的,看上去比何氏要苍老得多,这肯定是平时操劳太多的缘故。 女人是不能过度操劳的,特别是到了二十多岁的时候,要不然,会老的特别快 可是孙氏好象是特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每天都跟玩儿命似的在家里干活。 跟孙氏比起来,何氏可就太清闲了,每天就是耍耍嘴皮子,东家窜窜西家逛逛,晃到吃饭的时候,她就回来了,等到吃过了饭,找个理由,拍拍屁股又走了。 林娇杏还就不明白了,孙氏跟何氏可是妯娌,两人的地位是平等的,可何氏就跟个主子似的,孙氏呢,生生让自己活成了一个下人,还是最低等的那种下人。 她这么逆来顺受的,难道就因为她不会生养? 可昨儿个来的那个刘翠花,不也不能生养吗?瞧人家活的,多硬气。 所以说啊,这人到底是活成个主子还是活成个下人,还是跟自个儿的性格有关。 比如现在,自己叫她休息,她都不去休息,偏偏要抢着跟自己干活,就好象这些活都是她的份内事,她要是不干的话,就是犯了弥天大错一样。 这说好听了,她是勤快,这说不好听了,那就是窝囊。 而林娇杏最烦的就是这种窝囊人,所以她听了孙氏的话,没好气地怼了孙氏一句,“你不看看你都操劳成啥样了,还不累,你铁人啊?” 林娇杏说完,不想再理孙氏,径直朝灶房走去。 走到灶房门口的时候,她到底有些不忍心,站住回头看了一下,见孙氏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似乎是不知道该干啥好了。 林娇杏叹了一口气,对孙氏说道,“我以前做饭少,也不知道东西都在哪儿搁着,要不你过来跟我说一声?” 孙氏听了,神情才有些放松下来,答应着走了过来。 这间灶房倒是挺大,就是放的东西不多,靠南边是地灶和灶台,灶台正中间嵌着一口大锅,旁边放着碗筷和几个罐子,靠北的墙角,堆了一些柴禾,旁边放了两口黑漆漆的大缸,别的再无他物。 林娇杏头回做饭,还有些摸不着头绪,便问孙氏道,“今儿个晌午,你原本想做啥饭?” “我想着蒸上一锅窝头,再烧一锅咸疙瘩汤。” 正文 第二十三章贴菜饼子目瞪口呆 林娇杏不知道孙氏口里的咸疙瘩汤是个什么东东,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不过有一点她是知道的,就是她再也不想吃那种黑乎乎没滋又没味的窝窝头了。 林娇杏暗暗叹了口气,然后跟孙氏说道,“你挖的是啥野菜,拿来我看看。” 孙氏出了灶房,把回来时她挎的那个大篮子提了进来,放到了林娇杏的跟前,“有灰灰菜,还有几棵刺儿菜。” 林娇杏翻看了一下那些野菜,绿绿的,嫩嫩的,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倒是挺诱人的。 她突然灵机一动,抬头对孙氏说道,“今儿个晌午,咱们就贴菜饼子吃吧。” 孙氏显然不知道林娇杏说的这个菜饼子是个什么东西,脸上有些疑惑,不过她并没有多问,而是顺从地应了一声,“好。” “那咱就贴菜饼子,然后再烧一道刺儿菜汤,我保证你们吃了这一顿还想下一顿。” 贴菜饼子是林娇杏老家的一道名吃,正确的叫法是“农家铁锅烩菜贴饼”:将猪腿骨用温水清洗干净,炒锅里放入猪油,加入葱姜蒜末和八角爆香,然后放入猪腿骨翻炒颜色变白,再加入老抽,盐,高汤,小火慢炖。 炖骨头的空隙正好可以和面,和好面后让面稍微醒发一下,然后将醒好的面擀成略厚的小圆饼备用。 猪腿骨小火慢炖约40分钟后就可以放菜了,可以随自己的喜好放入土豆,豆角,番茄,豆腐等,然后把小圆饼沿着锅沿贴一圈,盖上盖子再炖上约25分钟就可以出锅了。 掀开锅盖的时候,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贴饼也是金灿灿的,看上去格外的诱人,咬上一口,外脆里嫩,肉香沁在面香里,香气弥漫,让人回味无穷。 当然了,今儿个林娇杏是做不出来这道“农家铁锅烩菜贴饼”的,因为做这道菜需要的主料辅料,她一样都没有,不过她可以做一道改良版的贴饼子:将灰灰菜摘洗干净,和杂粮面和在一起,加盐和成光滑的面团,稍微醒发一下,然后擀成小圆饼。 铁锅里加少许水,然后在锅沿刷上一层薄薄的猪油,将小圆饼贴到锅沿上,盖上锅盖,小火慢慢的烧,10分钟左右,菜饼子就熟了,掀开锅盖,猪油香混和着灰灰菜特有的清香,一样让人垂涎欲滴。 庆海看着林娇杏将金灿灿的菜饼子从锅沿上铲了下来,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阿奶,真香。” 林娇杏微微一笑,将两个菜饼子盛到碗里,然后递到了庆海面前,“你跟哥哥一人一个,快拿去吃吧。” 庆海下意识的就看向孙氏。 今儿个这菜饼子实在是太诱人了,庆海有些犯馋。 而且他早上吃的本就不多,又打了一上午的猪草,这会儿早就饥肠辘辘的,他想吃了。 可是以前孙氏教导他,大伯和大伯娘是长辈,家里不管有了啥好吃的,都得请大伯和大伯娘先吃,大伯和大伯娘没吃之前,不许他们动嘴。 这么一想,庆海又不敢去接林娇杏递过来的菜饼子了。 林娇杏皱眉瞟了孙氏一眼,然后跟庆海说道,“这个家里,阿奶最大,阿奶叫你吃,你就吃,谁要敢说你,阿奶定不依她,快拿着。” 林娇杏这么一说,庆海才把碗接了过去,分了一个菜饼子给庆林,然后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香得他差点把舌头吞下去,三下五除二的,一个菜饼子就进了肚。 吃完了菜饼子,许是觉着自己吃的太快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林娇杏又给他铲了两个菜饼子,“吃吧,今儿个管饱。” “哟,家里是做啥好吃的了,老远就闻到香味了,还管吃饱,今儿是谁发财了吗?” 听到这个声音,庆海赶紧将手里的碗藏到了身后,然后便一脸紧张地看向门口。 林娇杏看到了,正色道,“庆海,刚阿奶说过,在这个家里,阿奶最大,只要阿奶在这里,你想干啥就干啥,你想吃啥就吃啥,没人敢说你半个不字。” 庆海看着林娇杏,眨巴了两下眼睛,点了点头,可是到底还是没敢把碗拿出来。 林娇杏摇了摇头,看来有些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扭转过来的。 林娇杏说那番话的时候,何氏正好走到灶房门口,自然听个正着,她十分不屑地撇了撇嘴,然后走了进去,看到是林娇杏在做饭,十分夸张地大声喊了起来。 “哟娘,咋是你在做饭呢,这可使不得,家里有我们呢,咋着也不能叫你动手啊,早知今儿个是娘做晌午饭,我就早点回来了。” 何氏这么一说,孙氏脸上就有些唯诺之色,小声道,“娘做的这菜饼子,我不会做。” “咱不会做,咱就跟娘学,娘在旁边指点着就是了,你说是吧娘?” 何氏打从一进门开始,嘴巴上就甜言蜜语的说个不停,可是却不见半点行动。 林娇杏极看不惯这种只会给人灌迷魂汤,却半点实事都不肯做的人,所以她没有搭何氏的腔,自顾自的又开始贴第二锅菜饼。 何氏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心里把林娇杏骂了个狗血淋头,表面上却是浑不在意的样子,又把目光投向装着菜饼的小筐。 “娘还真是手巧,做的这菜饼子,看着可真馋人,娘我先尝尝啊。” 何氏说完,不等林娇杏回她,便拿起一块菜饼吃了起来。 这么一吃,她就停不下来了,左一块右一块,一会儿的功夫,贴出来的菜饼,除了给庆林和庆海的那三个,其他的竟然都被何氏吃光了。 林娇杏有些目瞪口呆。 灶上的那口锅大,饼子贴的又密,虽然林娇杏没有数一锅贴了多少个菜饼子,可少说也有十二三个。 也就是说,何氏一个人,竟然干掉了将近10个菜饼! 这也太能吃了吧! 何氏都已经吃到嗓子眼里去了,一个饱呃打出来,刚吃下的东西差点没有跟着一起倒出来,她赶紧在脖子那里捋了捋,然后又极响亮的打了一个饱呃。 “唉呀娘,你做的这菜饼子真是太好吃了,都要赶上酒楼里大厨的手艺了,娘,等得了闲,你说啥也得教教我,我跟你学个一招两招的,等以后家里来了客人,我也能拿出来显摆显摆。” 林娇杏只是一脸嘲讽地笑了笑,依然没有理她。 正文 第二十四章讲故事大相径庭的母女 何氏在心里又骂了林娇杏几声,脸上却依然笑眯眯的,“娘,你看做这菜饼子我还真不敢插手,要是做坏了,那不是糟蹋粮食嘛,眼下这粮食多金贵啊,就这杂粮面,一斤都要十个大钱呢,咱们这样的穷人家,可糟蹋不起,我呀,没这个本事,我还是去做点针线活,给家里挣个油盐钱吧。” 何氏说完,便晃着大屁股走了。 何氏走以后,庆海才敢把碗拿出来,大口地吃了起来。 林娇杏贴了两锅菜饼,又烧了一锅刺儿菜汤。 虽然缺油又少料的,可是比原来的那些吃食要可口多了,所以刚端上桌没多大会儿,就被抢光了。 何氏是再也吃不下了,可她却不停的给庆山和庆梅拿,后来还打着庆海和庆林的名义,又从筐里拿走了几个菜饼子,说是半下午的时候,两个孩子要是饿了,能给两个孩子填填肚子。 吃过了晌午饭,又是孙氏一个人在灶房洗洗涮涮,林娇杏看不下去,想要帮她,她却说什么都不让林娇杏干。 看着孙氏在灶房里忙碌,林娇杏直皱眉:妈蛋,不带这么欺负人的,等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人到齐了,说啥也得给大家开个会,有些规矩,必须得改一改了,同样是人,不能有的人累死,有的人闲死。 哼,反正她现在是他们的娘,这个家里就是她说了算,何氏要是再说什么幺蛾子话,正好找了个借口把她的管家权夺过来,哪有婆婆还健在,却让一个儿媳妇当家做主的理儿! 吃过了晌午饭,林娇杏有些犯困,想去屋里稍躺一会儿,她往堂屋走的时候,觉着后头有人跟着她,回头一看,是庆海和庆林。 庆海现在开始有点依赖她了,只要没事的时候,总是跟在她的身后,就跟她的小尾巴似的,她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庆海跟着她,庆林就跟着庆海。 不过,林娇杏看得出来,庆海对自己,总是有些小心翼翼的,一幅想跟她亲近,可又怕惹她生气的样子。 这样的庆海,总是让林娇杏心里有些发酸。 她冲庆海和庆林招了招手,“庆海,庆林,跟阿奶回屋,阿奶给你们讲故事,你们想不想听?” 庆海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想听。” “想听就进来。” 林娇杏领着两个孩子进了屋,她自己在床上坐下了,拿了枕头靠在墙上,尽量让自己坐得舒服点,然后跟庆海和庆林说道,“叫阿奶好好想想啊,给你俩讲个啥故事好?要不然,阿奶给你们讲个孙猴子的故事好不好?” “阿奶,孙猴子是谁?” “就是一只猴子,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可厉害了,连玉皇大帝都怕他,你们想不想听?” “想听。” “想听阿奶就给你们讲。” 其实林娇杏也没有读过原著,不过这部电视剧,每逢暑假必放,林娇杏小的时候,放了暑假没事可干的时候,就坐在电视机前,一遍又一遍的看这部剧,里面的剧情几乎是倒背如流。 林娇杏讲了一段《猪八戒背媳妇》,这段故事本来就最逗乐,再加上她讲的绘形绘色的,逗得庆海咧着小嘴咯咯直笑,就是庆林的嘴角也跟着弯了起来。 听着庆海童稚的笑声,林娇杏很满意:这才是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有的样子嘛。 三人正讲得热闹,突然听到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林娇杏直起身子看过去,见是方庆梅站在门口。 林娇杏不解:她来干啥? 林娇杏对方庆梅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这姑娘虽然是何氏的亲闺女,可不管是样貌还是性子,都不象何氏,比何氏长的好看,性子也比何氏的好,见了人,话不多,总是温婉的笑,这一点,跟孙氏倒是有几分相似。 而且有好几次吃过了饭,方庆梅都想要帮孙氏一起收拾灶上那一摊,不过都被何氏找借口拦了下来。 从这一点上也可以看出来,方庆梅还算是一个善良的姑娘。 因为不讨厌方庆梅,所以林娇杏很大声地喊了一声,“进来吧梅姐儿。” 方庆梅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庆海乖巧地唤了一声,“姐姐。” 方庆梅温和地摸了摸庆海的头,“啥事这么高兴?在外边儿都听到你的笑声了。” 庆海见了方庆梅,不象见了何氏那样惧怕,听了方庆梅的问话,眉飞色舞道,“阿奶在讲孙猴子呢,阿奶讲的可好听了,姐姐你也坐这儿听吧。” “这会儿姐姐有点小事要跟阿奶商量,回头再跟你俩一块听好不好?” 林娇杏挑眉:方庆梅有事要跟自己商量?会是啥事? 不过看样子,方庆梅似乎是不想叫两个孩子知道这件事,她想了想,对两个孩子说道,“庆海,阿奶说了半天了,嗓子都有点哑了,你俩先去外边儿玩一会儿,阿奶稍歇一歇,过会儿再给你俩讲好不好?” 庆海是个懂事的孩子,尽管心里不大情愿,可还是乖巧地拉着庆林出去了。 “你要跟我商量啥事?” 方庆梅扭头往周围看了看,确信再无他人,便走到林娇杏身边,从袖管里拿出一个钱袋子,塞到了林娇杏手里,“这个你拿着。” 林娇杏握着钱袋子,人却有些茫然,“你给我钱干啥?” “阿奶不是想叫庆海跟着苏先生念书吗?我手头钱也不多,只有一百文,都在这里了,阿奶收着吧,能凑一点是一点。” 林娇杏一下子震惊了,半天才不敢相信地开口道,“你爹跟你娘知道吗?” “这是我自己做针线活攒下来的,我爹跟我娘都不知道,阿奶也别跟他们说,免得再生什么事端。” “可是,这是你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嫁妆钱吧?” 方庆梅脸上一红,“我以后再慢慢攒起来就是了,阿奶,别的我也没啥事,你歇着吧,我走了。” 方庆梅怕何氏回来看到她在林娇杏这里,追问起来说不定又要起啥风波,所以说完这句话,她便匆匆的走了。 看着方庆梅娇小的身影,林娇杏连连感叹,想不到何氏那个笑面虎,竟然能生出这么一个有情有义的闺女来。 看来“有其母必有其女”这句话,也是不能全信的。 正文 第二十五章激动翻脸 林娇杏拿着那袋钱,心里还是挺激动的,这可是她来到这里后,第一次摸到钱,她忍不住把钱袋打开,手伸进去,拿出一枚钱来,正面反面的看了个够。 手里有了钱,林娇杏却又有些发愁,因为她不知道把钱放到哪里才够安全。 何氏那个笑面虎,到这屋就跟去她自已屋里一样随便,说不定来了还会乱翻,要是被她翻出来了,这些钱就是羊入虎口了。 而且,何氏那人又很精明,万一被她看出来这笔钱是方庆梅给的,那可就要连累那个好姑娘了。 所以,一定得找一个何氏想不到的地方藏起来。 可是放到哪里才安全呢? 林娇杏关了屋门,怕何氏突然推门进来,还特意闩上了门闩,然后在屋子里四处踅摸,甚至撅着个屁股趴在地上在床底找地方。 别说,还真叫她找到了一个好地方,她可以把钱袋系在床板上嘛,何氏人胖,别说往床底钻了,就是弯个腰往床底下看,都挺困难。 林娇杏高高兴兴地把钱袋系到了床板上,等到她从床底下钻出来的时候,弄得满身满脸都是蜘蛛网。 她一边拍打着身上的蜘蛛网,一边在心里骂道,“妈蛋,古代的婆婆,不应该是在儿媳妇面前称王称霸的吗?自己这个婆婆,咋就被儿媳妇逼到了放个钱也要鬼鬼祟祟的地步?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笔帐,迟早得算! 手里有了钱,林娇杏心情大好,打开门,看到庆海和庆林蹲在树底下看蚂蚁,便冲二人招手道,“庆林,庆海,还想不想听孙猴子的故事了?想就赶紧过来,阿奶再给你们讲一出《三打白骨精》!” 林娇杏话音刚落,庆海便扬着小脸兴奋地跑了过来。 这一个下午,林娇杏讲的是口干舌燥。 不过,口干舌燥一场,换来了两个孩子开心的欢声笑语,也值了。 林娇杏觉着这个家里的人还真是奇怪,你说平时吧,家里除了孙氏,庆林和庆海,其他的人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也不知道都跑到哪里去了。 可是一到饭点了,这些人就象是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样,忽啦啦的全都出现在了饭桌上,然后就跟饿死鬼投生的一样,吃的那叫一个狼吞虎咽,几乎是眨眼之间,桌子上就只剩下了一堆空碗。 哼,干活不积极,吃饭倒是一个比一个积极。 吃过了饭,何氏又跟平时一样,叫上庆梅,找了个借口就要往外溜。 看到何氏又要偷懒往外躲,林娇杏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不等何氏走开,就在后面叫住了她。 “庆山娘,你丢碗就走,这是急着要去哪儿啊?” “手上接的那点针线活还没赶完,趁着这会儿天还不黑,我再去赶一赶,能赶一点是一点。” “你做针线活不在自个儿家里做,你往外走干啥?” “哟,这做针线活不就得扎堆儿做嘛,几个人说说笑笑的就把活儿做完了,这要一个人做,一天两天的还成,要成天这么做,还不得把人闷死啊。” 林娇杏淡淡道,“你把锅涮了再去吧。” 孙氏听了,吓了一大跳,赶紧摆手道,“娘,让大嫂忙去吧,我涮就行了。” 林娇杏瞪了孙氏一眼,“你铁人啊,成天家里地里的忙活,要再不歇歇,累病了谁给你花钱请大夫?再说了,这家里的活,谁都有份,不能有的人累死,有的人闲死。” 何氏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哟娘,你这是说我的吧?” 林娇杏淡淡道,“就算我说的是你,我冤枉你了吗?哪一回吃过饭,你不是推碗就走啊?你刷过一次锅还是烧过一次饭?” 别看何氏唤林娇杏为娘唤的挺顺溜的,可那都是表面功夫,实际上,她压根儿就看不上林娇杏,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拿捏林娇杏拿捏的厉害。 以前的林娇杏性子弱,又木讷,再加上总觉着自己是个克夫的寡妇,低人一等,所以不管何氏怎么拿捏她,她都是一声也不敢吭,跟孙氏一样,就跟家里的粗使丫头似的的,成天有干不完的活。 所以何氏咋也不会想到林娇杏会这么直白的说她,有些不敢相信地愣了一愣,然后也不在林娇杏跟前装孝顺媳妇了,阴阳怪气地说道,“娘,这落一回水,你象是把啥事都给忘了,这家里的事都归你跟老二媳妇,这可是我奶定下来的,你要是不干的话,那可不就落到老二媳妇头上了吗?这是你俩的事,你扯上我干啥?” “那照你这么说,你就是个吃闲饭的?” 何氏的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你说我是个吃闲饭的?我要是个吃闲饭的,咱这一家七八口人,早喝西北风去了!家里的油盐酱醋,哪一样不要钱买?这些钱还不都是我累死累活做针线活和庆山他爹在外头扛点零活挣来的?光靠家里那几亩鸡都刨不出食来的薄地,一家人早就饿死了。 我和庆山他爹苦苦撑着这个家,娘你不体谅我们也就是了,倒还在这儿埋怨我不干活!别的事你冤枉我,我啥也不说,可今儿个这事,我还真得好好跟你说道说道,要不然,咱把我奶给叫过来评评理,这个家里头,到底谁才是懒婆娘,我奶心里头最清楚。” 林娇杏虽然没有原主的记忆,可光看看自己这双手,粗糙的就跟干树皮似的,一看就知道,原主以前肯定没少干过粗活。 再看看何氏,长的又白又嫩,一双手就跟那发面馒头似的,上头连个老茧都没有,就凭她,也能靠针线活撑起这个家? 打死林娇杏也不信。 林娇杏冷哼一声道,“那你意思是我是个懒婆娘?” “我可不敢这么说你,还是叫我奶来评评这个理儿的好,省得我出力不讨好还落一身臊!” 何氏说完,把手里的针线筐狠狠的甩到了桌上,然后摇晃着大屁股就往外走。 孙氏见状,赶紧急走几步赶上了何氏,拉着何氏,然后陪着笑脸道,“大嫂,都这么晚了,还是别去叫奶了,一会儿天黑了就看不清路了,她岁数大了,要是摔着她就不好了。” “哟他二婶,感情娘不是在说你,你才不疼又不痒的在这儿装孝顺媳妇,我跟说你啊,我这人虽然好说话,可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今儿个我就是拼着落个不孝的名声,我也得把奶叫过来评评这个理儿。” 何氏说完,甩开孙氏便走了。 正文 第二十六章人善被人欺挨打 方有根他们,早在林娇杏和何氏拌嘴的时候,一看情形不对,一个两个的都溜走了。 何氏一走,家里就剩下了林娇杏,孙氏,还有庆林两兄弟。 孙氏看着何氏的背影,一脸愁容,半天才走到饭桌前,一边收拾着桌上的碗筷,一边小声嘀咕道,“一会儿奶来了,又该闹腾了。” 林娇杏冷笑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她总不能光听何氏的吧,要是那样的话,这个家里还有没有个规矩了?” 孙氏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只是叹了一口气,不再吭声。 林娇杏最见不得孙氏这幅唯唯诺诺的样子,忍不住说孙氏道,“你说你这人咋就这么老实,凭啥你家里地里累死累活的,她就能抄着个手东家逛逛西家转转?家里的活,你就不能叫她也干一点?她要是不干,就叫她闺女干,一大家子人呢,总不能啥活都压到你一个人身上。” 林娇杏说完,突然想起刚才何氏说过,原来家里的活,都是那个已经死去的林娇杏和孙氏一起干的,这么说来,原主肯定也是个极为软弱的人,可自己刚才的那番话,可不是原主那种懦弱的性子能说得出来的。 林娇杏便叹了一口气道,“原来我也是个傻的,就想着多干一点活也没啥,反正也累不死人,只要能有个安生日子过就行了。 可我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如今我也想通了,这人呢,就不能太软弱,也不能太善良,要知道,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你觉着你自己是宽厚待人,可人家觉着你是软弱可欺,到最后都能骑到你头上拉屎撒尿。 所以我呀,以后该挺起腰的时候,我就得挺起腰杆,只要我自己行的正站的直,谁也不能把我往那泥浆子里踩。你呀,以后也得这样,你首先得自己把自己当人看,你要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你还指望别人能看得起你吗?” 孙氏眼圈有些泛红,心里也酸疼的厉害,可她什么也没有说,抱起桌上的碗去灶房了。 林娇杏看着孙氏的背影,摇了摇头。 庆海拉了拉林娇杏的衣襟,林娇杏低头看他,庆海的眼里有些胆怯之色,“阿奶,你先出去躲一躲吧。” “为啥?” 庆海小声道,“太奶奶可凶了。” 林娇杏心里一沉:那老太太究竟是个怎样的凶悍的人物,竟然把一个孩子吓成了这样?!要知道,这孩子还是她的重孙子呢。 哼,管她是人还是鬼,是妖还是魔,今儿个她偏要会一会那个老太婆,替这两个可爱的孩子出出气! 林娇杏安抚地摸了摸庆海的头,“阿奶又没做错啥事,躲她干啥,走,我们去帮你二伯母涮碗去。” 几人刚把灶房收拾干净,便听到外面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听上去还挺铿锵有力的。 因为这脚步声听起来有些陌生,而且林娇杏压根儿也没有把这有力的脚步声跟一个老太太联系到一起,所以她随口问了一句,“这是谁啊,走路这么有劲!” 孙氏和庆林庆海却是明显瑟缩了起来,庆海更是紧紧的拉住了林娇杏的手,小手都有些发抖。 这下林娇杏明白是谁来了。 依年龄来推算,这老太太最起码也有六十多岁了吧,在这古代,这个年龄已经算是高龄了。 这样高龄的老太太,难道不应该是腿脚无力,步履蹒跚吗? 可这脚步声听起来,可是战斗力十足啊。 难道跟自己一样,也是个后娶的填房? 林娇杏还真是好奇了。 不过,林娇杏的好奇心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脚步的主人很快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看到眼前站着的老太太,林娇杏还真没法把这人跟刚才的脚步声联系到一起。 眼前的这个老太太,干瘦干瘦的,眼窝深陷,脸上全是褶子,眼皮松驰得都耷拉了下来,一只眼睛都被垂下来的眼皮遮住了,看人的时候,就好象是从帘子后面偷窥一般,透出一股凶相。 凶悍又刻薄,这就是林娇杏对刘氏的第一印象。 怪不得庆林和庆海这么怕她呢,这老太太还确实不象是个良善的人。 刘氏站在林娇杏跟前,阴沉着脸盯着林娇杏看。 虽然林娇杏第一眼就不大喜欢刘氏,可这人好歹也是自己名义上的婆婆,初次见面,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的,所以林娇杏张口唤了一声“娘”。 哪知林娇杏一个“娘”字刚出口,刘氏便扬起手来,朝着林娇杏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一下子把林娇杏扇懵了。 前世的时候,林娇杏活了二十多年,从来都没有谁动过她一根手指头。 死去的那个林娇杏有没有挨过打,她不知道,可自打来到这里后,也没人打过她。 更何况,刚才唤刘氏的时候,她还是笑着唤的,虽然笑的有些言不由衷,可必竟也是笑着的。 她哪里想得到,“抬手不打笑脸人”这句话,在刘氏这里一点儿都不管用,刘氏竟然是说动手就动手,一句话没有,先就招呼了她一耳光。 这见面礼,还真是与众不同,林娇杏被打得一下子回不过神来了。 见林娇杏不说话,刘氏点着林娇杏的鼻子就骂了起来,“你个克夫的小娼妇,你把我儿子都克死了,我可怜你年纪轻,没地儿去,我还叫你留到这个家里头,给你屋住,给你口饭吃,你可倒好,跳一次河,倒是长本事了,竟然编排起庆山他娘的不是来了!要不是她做的那些针线活,你能有这口饭吃吗?早把你饿死扔到乱坟岗上去了! 咋了,庆山娘是不是得一边做针线活养着你,一边儿还得当牛做马的伺候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生的啥模样,有没有那个福气,你就在这儿挑三捡四的,我告诉你,你要是还想在这个家里头待下去,你就老老实实的给我干活,要不然,你趁早从这个家里滚出去,我们方家,养不了你这个又懒又馋的骚货!” 刘氏骂起人来,中气十足,而且她骂的又快,就跟那连珠炮似的,一吐就是一大串,都不带喘气的。 正文 第二十七章戏精忍 刘氏这么一顿骂,倒是一下子把林娇杏骂醒了。 然后她一下子就愤怒了。 她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挨过打,更别说谁会扇她耳光了。 可眼前这个长得跟个干尸似的老太太,竟然对她又打又骂。 要是连这都能忍下去的话,林娇杏就不是林娇杏了。 她跳起来冲着刘氏吼道,“你个老太婆,你打我干啥!是你儿子不要脸,一把年纪的人了,竟然还娶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进门,把人家小姑娘的一辈子都给毁了,你一个当娘的,都不觉着臊的慌吗? 还说我又懒又馋,你去街坊邻居那儿问问,这个家里头,到底是谁又懒又馋!你一个当长辈的,你连个青红皂白都不问,跑过来就对我又打又骂,你不就是看我不顺眼,想把我赶出去吗,好啊,有本事你就休了我,反正这个家,我早就待的恶心死了!” 其实这个时候的林娇杏,还是有一丝理智的,要不然,估计她早一脚把刘氏给撂翻了。 不过林娇杏一激动,她把自己已经是林娇杏这件事给忘了,所以她刚才那番话,纯粹就是以一个旁观者的口吻说出来的,要是听的人有心的话,肯定会起疑心的。 不过这个时候,几人的注意力都在她对刘氏的态度上,对她说的话,倒是都没怎么在意。 不过就这么一段话,还是把孙氏给吓住了,何氏却是一脸得色,明着劝,实则火上浇油道,“娘,话可不能这么说,当初爹托人去你家里提亲的时候,你可啥意见都没有,你是自己愿意嫁过来的,我们方家,向来仁义,做不出那种逼嫁的事。” 何氏说完,又转向刘氏,“温言”道,“奶,我娘她现在气头上,难免说出不中听的话,你可别往心里去,唉,这都怪我,她年纪再小,再不懂事,她也是我婆婆,不管她说我啥,我听着就是了,我干啥非得跟她置这个气,没的给奶惹来一肚子气。” 何氏说完,就是一声叹息,声音听起来非常的无奈。 可真是一个戏精,没去当戏子真是可惜她了。 刘氏自然是越被何氏劝,火气越大,指着林娇杏又是泼口大骂,“你一个当婆婆的,还不如自己的儿媳妇通情达理,这个家真是白养你了,人家家里养只狗还知道给主子摇摇尾巴呢,我们可倒好,养来养去养了只白眼狼,不光刁难儿媳妇,连我这个婆婆你都不放在眼里,我说一句你能跟我顶十句! 你以为我儿走了,就没人管得了你了吗?我告诉你,只要我活一天,就容不得你在这个家里作威作福!还想叫我们休了你,我告诉你,你做梦!你是我们方家花了二十两银子买过来的,我想叫你活你就活,要是想叫你死了,我就活埋了你,叫我儿在阴间管教你!” 刘氏骂人的话是越来越难听,林娇杏只觉气血上涌,也顾不得对方是不是她“婆婆”了,跳起来就想要去打刘氏,可她还没有碰到刘氏,就被孙氏死死抱住了。 “娘,你跟奶都在气头上,先消消气,有啥话好好说。” 孙氏这么一说,林娇杏倒是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林娇杏突然就想起来,这古代可是很讲究孝道的,当婆婆的就算是把儿媳妇打死了,别人最多说一句这婆婆恶毒。 可若是当儿媳妇的把婆婆打了,那可是大不孝,说不定都要治罪的。 要是因为这么一个死老太婆,让自己身陷囹圄,那可是太划不来了。 再说了,刘氏可是自己的“婆婆”,她要是把刘氏打了,那以后何氏可就有借口找她的麻烦了。 所以,刘氏动不得。 最起码是现在动不得,她只能忍。 林娇杏看到有不少人正往这内院走来,看样子,肯定都是被刘氏的大嗓门招了来看热闹的。 当着外人的面,林娇杏就更不能跟刘氏动手了。 不光不能动手,连回骂都不能。 总不能就这么听凭刘氏打骂吧。 林娇杏脑子突然一动,她挣开孙氏,朝着刘氏,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泪如雨下。 “娘,我以后再也不敢不听你的话了,你说啥就是啥,你说叫我吃猪食,我就吃猪食,你叫我光干活不吃饭,我就光干活不吃饭,只求娘给我一条活路,别把我活埋了,我不想死啊娘。” 一番话说完,林娇杏就是磕头如捣蒜。 林娇杏跪下的正是时候。 那些来看热闹的人,都是刚刚过来,林娇杏到底是为了啥才和刘氏起的争执,他们都不知道。 不过,因为刘氏说话嗓门大,刚才她说要活埋了林娇杏的话,他们却是都听到了,这会儿再看到林娇杏跪到刘氏跟前,惊恐地苦苦哀求的样子,不用说,他们心里的那杆秤,已经向林娇杏这边倾斜了。 那些人就嗡嗡的议论了起来,有那爱管闲事的,忍不住的就为林娇杏打起抱不平来。 “有根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天底下,谁能光干活不吃饭啊?再说了,她可是你儿媳妇,你咋能叫她吃猪食啊,你这不是虐待她吗?还想把她给活埋了,啧啧,有根奶,你这心也忒毒了吧,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就是,虽说她把你家方富克死了,可这也不是她自己愿意的事啊,她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已经够可怜的了,你要是再这么逼她,这不成心把她往死路上逼吗?” “唉,人呢,还是给自己积点德吧,要不然,下辈子也不知道会托生个啥来还这辈子的债呢。” 。。。。。 刘氏因为为人薄情又强势,还是个势利眼,在村子里的名声并不怎么好,所以这会儿,还真没人帮她说话,大伙儿你一句我一句的,都是在指责她的不是。 何氏听了,赶紧替刘氏辩白道,“各位婶子大娘,你们都弄错了,这都是因为我娘刚说了几句不中听话,惹得我奶心里不痛快,气头上她就说了几句狠话,这都是气头上的话,可当不得真。” 何氏三言两语的,就把过错都推到了林娇杏的身上,林娇杏岂会容她的计谋得逞,心里一声冷笑,方向一转,朝着何氏又磕起头来,凄凄哀哀道,“以后在这个家里,我都听你的,你叫我往东我绝不敢往西,你叫我撵狗我绝不敢打鸡,只求你以后别在婆婆跟前嚼我的舌根了,我不想再挨打了。” 林娇杏说着说着,便扬起脸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正文 第二十八章正中下怀事与愿违 刚才刘氏打林娇杏那一巴掌,下手着实狠,刚打过没看出来有啥,可这会儿,林娇杏的半片脸都肿起来了,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出来那是被人打的。 有林娇杏脸上的巴掌印在那儿做着印证,大伙儿对林娇杏的话可都深信不疑了,指责声又转到了何氏的身上,有说何氏不孝的,有说何氏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还有的把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也都搬了出来,甚至连死去的方富的一些丑事也都扯了出来。 要说起来,方家确实有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他们做这些事的时候,总觉着别人都不知道,其实大伙儿的眼睛都亮着呢。 这些人,芝麻还能说成秤砣呢,更何况是一件大伙儿都喜闻乐见的丑事,那更是添油加醋的,可着劲儿的往外传,一传十,十传百的,没有多久,就传遍了十里八村。 这些丑事,传上一段时间,可能就沉积下去了,可是沉下去也是暂时的,等到了某些时候,这些事就又被揪了出来。 比如这会儿,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旧事,就被大伙儿揪了出来,大伙儿七嘴八舌的,说的不亦乐乎。 刘氏和何氏却是听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何氏急着替自己辩护,可她的话根本就没有人听。 刘氏却是跳脚指着众人就骂,“我呸,一个一个真把自个儿当人物看了,你们家那些个丑事,别以为我不知道,惹急了我,我把你们家祖宗八代的丑事都抖落出来。” 刘氏这一骂,把在场的所有人可都骂进去了,这下她可惹了众怒,那些妇人们不依了,七嘴八舌的就跟她吵了起来。 刘氏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儿,哪里肯相让,抖擞起精神,毫不示弱地跟那些妇人们对骂了起来,倒把和林娇杏的争执搁到了一边。 这可正中林娇杏的下怀,她正好看会儿好戏。 而且这些人吵架的时候,可是百无禁忌,啥话都能说的出来,她正好能了解到不少的事儿呢。 别看刘氏是一个干巴的瘦老太,可她吵架的时候,却是中气十足,在那儿又蹦又跳的,唾沫星子四溅,那劲头儿,跟个三四十岁的妇人也差不了多少。 只是刘氏再厉害,也终究是一人难敌众口,很快的,她的声音就被那些妇人们的吵骂声给淹没了,明显的落了下风。 何氏见情形有些不妙,赶紧站出来和稀泥道,“唉哟各位婶子大娘,快别吵了,大家都消消气啊,你看这本来是我们家一件家务事,说来说去,你们咋和我奶吵起来了?” 一个妇人冲何氏嚷嚷道,“还不是你奶,不要脸的老东西,明明自个儿做了眛良心的事,不承认不说,还倒打一耙,往我们头上扣屎盆子。” 刘氏立马蹦了起来,“大齐娘,我看你才不要脸,合村谁不知道你家保贵跟十里营一个小寡妇勾勾搭搭的,把人家的肚子弄大了,这会儿又不承认了。。。。。” “你放屁,那是她想讹我家保贵,这事儿我家保贵早就跟她掰扯清了,倒是你家有田,见天儿往那冯寡妇的屋子里钻,把劲儿都使到冯寡妇身上去了,我看他八成是想再给你讨个婊子孙媳妇进门呢,你就等着喝那婊子孙媳妇的茶吧!” 大齐娘话音刚落,院子里便是哄笑声一片。 一旁的孙氏听了,脸色一白,低了头,佝偻着身子回屋了。 林娇杏在心里直骂娘,心说你们吵就吵吧,突然扯上方有田干啥?你们不知道孙氏是方有田媳妇啊,当着人家媳妇的面,说她的相公在外面跟一个寡妇勾搭,谁听了心里能好受啊? 这些妇人,也忒口无遮拦了。 不过这个时候,除了林娇杏,已经没人会顾及到孙氏的心情了,因为刘氏跟大齐娘之间,眼看着又要吵起来了。 何氏把刘氏叫过来,就是想借刘氏,杀杀林娇杏的威风,也好叫林娇杏知道一下,这个家里头,谁才是当家做主的那一个。 可是结果却是事与愿违,她不仅没有杀掉林娇杏的威风,还让刘氏把火烧到别处去了,而且把自己也给牵扯进去了,她心里这个气啊,真恨不得赶紧把刘氏给赶走。 可心里再气,她也不敢对着刘氏发火,只好“好声好气”地劝解道,“你俩都在气头上,这气头上的话,说啥啥难听,你俩都是多少年的老街坊了,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闹崩,先都消消气啊。 三婶子,你看这天儿也不早了,大齐也该睡觉了,要不三婶子你先家去,有啥事咱回头再说。奶,我也送你回去吧,要不然一会儿天黑透了,路上就不好走了。” 何氏一边说,一边搀着刘氏就往外走。 说是搀着,其实是半拖半拽。 刘氏必竟岁数大了,吵了半天的架,身子骨已经有点吃不消了,何氏这么一说,她正好也有了台阶下,便顺了何氏的意思,被何氏拖拽走了。 只是走的时候,嘴里还没消停,依然骂骂咧咧的。 大齐娘也被要好的妇人拖弄走了。 刘氏和大齐娘一走,院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余下的那些人,见没啥热闹可看了,也都三三两两的准备走了。 走的时候一回头,看到林娇杏还在那儿跪着,神情呆滞,脸上肿得老高。 这些人,前一天可能还在嚼林娇杏的舌根,可这会儿看见林娇杏的惨状,就又同情起林娇杏来。 有人就上前把林娇杏扶了起来,安慰林娇杏道,“你婆婆也就那么一说,她哪敢真把你活埋啊,把一个大活人给埋了,那还了得,那可是要坐大牢的,你呀,可别一直在这儿揪心了。” 旁边一妇人叹了口气道,“上头婆婆压,下头儿媳妇又不拿她当回事,娘家又那样,她身边连个能倚靠的人都没有,唉,是个苦命的啊。” “要我说,你也该拿出点婆婆的威风来,庆山娘再厉害,说到底她也是你儿媳妇,没的反叫她骑到你这个婆婆的头上来。” “刚你都没看清楚吗,庆山娘后头,可是有她奶给她撑着腰呢,惹不得。” “我最烦就是庆山娘那人,话说的比谁都好听,可做起事来,眛良心着呢,我跟你们说啊,就上回。。。。。” 就这么三说两说的,这些妇人便又转了话题,然后一边说一边往外走了。 正文 第二十九章憋屈后悔 等到院子里的人都走光了,林娇杏才想要挪动一下身子。 因为跪的时间太久,膝盖都有点跪麻了,刚一动,她脚下一软,差点没有摔倒。 一边的庆海赶紧扶住了她,庆林搬了张小板凳过来,默默的放到了林娇杏的身后。 林娇杏在小板凳上坐下了,一边揉着酸麻的膝盖,一边在心里骂着何氏和刘氏:妈蛋,自己这双膝盖,就是自己的爸妈都没有跪过,今儿个竟然给两个自己从里到外都不待见的人跪了。 真是憋屈。 这样的日子,啥时候才是个尽头。 林娇杏狠狠的在身旁的小饭桌上擂了一下:这种日子,她再也过不下去了,明儿个天一亮她就走人。 她有手有脚的,就算是身无分文,总不至于饿死在街头。 庆海轻轻扯了扯林娇杏的衣袖,怯生生地唤了一声“阿奶”,林娇杏还没有回应他,他先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声音里满是惊恐,估计是把刚才林娇杏说的刘氏要活埋了她的话信以为真了。 庆海这么一哭,林娇杏的心一下子就被哭软了,刚才还信誓旦旦的一定要离开这里,可是转脸之间,她就动摇了。 林娇杏看得出来,庆海现在很粘她。 庆林那个孩子,粘不粘她还看不出来,可是他已经会主动跟她说话了,刚才也没有谁吩咐他,他竟然还会想到给她搬张小板凳过来。 这说明,这两个孩子,心里头已经把她当成他们的依靠了,要是她一走了之的话,就再也没人能保护他们两个了,日后,他们两个就算是能平安长大,估计也会被孙氏教成两个任人欺凌的软包蛋。 林娇杏有些不舍得这两个孩子了。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把两个孩子拉到了自己怀里,小声跟两个孩子说道,“刚才我说太奶奶要把我活埋的话,那都是我编出来的,” 庆海一下子止了哭,瞪大着眼睛看着林娇杏。 林娇杏摸了摸他的头,“太奶奶再不讲理,她也是个长辈,我又不能跟她对着打骂,只能编个瞎话,叫别人去说她,你看,我这么一说,是不是旁人都帮着我说话了?太奶奶是不是就顾不上打骂我了?” 庆海点了点头。 “这个法子,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意思就是,别人要是对我好的话,我也会对他好,可是别人要跟我不讲理的话,我也跟他不讲理,看谁能赖过谁,你们呢,以后碰到了这种不讲理的人,也用这种方法对付他们。 不过呢,这种法子,对付不讲理的人才能用,可不能乱用,要不然,阿奶可就不喜欢你们了,记住了吗?” 庆海脸上还带着泪呢,听了林娇杏的话,突然就咧开小嘴笑了,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记住了。” 可是在看到林娇杏脸上的巴掌印时,庆海就笑不出来了,他抬起小手,轻轻摸了摸林娇杏的脸,“阿奶,疼不疼?” “刚才有点疼,这会儿已经不疼了。” 林娇杏刚说完,便看到一块湿的巾帕子递到了自己跟前,她扭头一看,竟然是庆林。 “捂脸。” 以前他被何氏甩了耳光,孙氏就是用冷水浸湿了巾帕子,然后给他捂到挨打的地方,他就觉着没那么疼了,所以这会儿他就有样学样,浸湿了巾帕子给林娇杏拿过来了。 就是这么简单的两个字,一下子让林娇杏落泪了,她摸了摸庆林的头,然后接过巾帕子,先把眼里涌出的泪水擦去了,然后把巾帕子捂到了脸上。 巾帕子刚用井水浸过,捂在还有些热辣的脸上,凉丝丝的,林娇杏觉着一下子舒服了很多。 就是这块巾帕子,让林娇杏下定了决心,以后她再也不去想离开的事了,她要好好带着这两个孩子,把他们养大成人,等到他们两个能自己养活自己了,到那时她再离开。 可是有些事情,并不是林娇杏能掌控得了的,事情一步一步的向她预料之外发展着,等到她深陷其中的时候,再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再说孙氏,在灶房里一边洗着碗筷,一边默默地垂着泪。 院子里林娇杏跟庆海和庆林说的话,孙氏都听到了,她当然是很不赞成林娇杏这么教两个孩子的,这不把两个孩子都教坏了吗? 她有心想去劝阻一下,可走到灶房门口的时候,她又停住了。 就她现在这个样子,她有啥资格去劝阻林娇杏啊。 自小父亲就教导她,做人要勤快,要安分守已,恪守礼节,孝敬公婆,以夫为天。 她一一都照做了。 可结果呢,她却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用林娇杏的话说,她就跟这个家里的粗使丫头似的,活干的最多,地位却是最低。 这一切,都因为她没给方有田生下个一男半女。 所以不管方有田咋打她骂她,也不管方有田在外头咋胡闹,她都忍了。 谁叫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呢。 这都是命啊。 不过在她心里头,还是有一个念头的,要是这个念头能实现的话,她和方有田的的后半辈子也就有了依靠了。 只是,她的这个念头,家里没有一个人支持她,就是方有田,也不同意,后来因为这个,还把她打了顿,以后她就再也不敢提出来了。 可是不提出来,不代表她的那个念头就不存在了,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期盼的。 可是她的这个期盼,好象是越来越渺茫了。 以后,她该怎么办呢? 人活着,咋就这么难呢! 孙氏突然就有些后悔了,如果当初她不是嫁给方有田,而是嫁给那个人,她的日子,也许就会变个样吧。 可是再后悔有什么用呢,一切都晚了。 其实后悔的不只是孙氏,林娇杏也后悔着呢。 孙氏后悔的是嫁错了人,林娇杏后悔的是她今儿个的举动。 明儿个,她可是打算跟方有娟借钱的,可今儿个她把刘氏给得罪了,方有娟还会借钱给她吗? 刘氏可是方有娟的亲娘! 唉,早知道这样,今儿个就先忍一忍嘛,何氏她不干活就不干活吧,反正她偷懒耍滑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庆海和庆林可是方有娟的亲侄子,要是她家里确实宽裕的话,这笔钱,她应该会借的吧,要是庆海或庆林出息了,她也能跟着沾光嘛。 就是不知道那个方有娟是个啥样的人,要是跟刘氏一样不明事理,那可就麻烦了。 正文 第三十章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冥辰 唉,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看来自己得赶紧想办法挣钱了。 可是自己要真挣来了钱,养活的可是何氏这个大懒虫,还有方有田和方庆山,都是又懒又馋,她才不高兴把自己的辛苦钱用到他们身上呢。 如果想要摆脱掉这些寄生虫,唯一的办法就是分家。 等到分了家,自己再想办法好好挣钱,然后把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气死他们。 只是,她初来乍到,还不知道这个朝代的制度是啥样的,若是分家,是怎么个分法。 而且现在她对周围的情况还不是太熟悉,也没有找到什么生财之道,若是贸然分了家,很可能会陷入窘境,到时候,别说气死他们了,说不定反被他们笑话。 所以,分家的事,还得再缓一缓。 眼下最急的,就是赶紧想办法筹到钱,送两个孩子去读书。 唉,钱呢钱呢,你就不能从天上掉一些下来吗? 林娇杏在屋子里辗转难眠,何氏也一样。 方有根在镇上扛了一天的活,觉着有些累,头刚挨着枕头就睡着了,可是他才刚进入梦乡,就被何氏掐醒了。 方有根疼得呲牙咧嘴,可他不敢冲何氏发火,只是皱着眉头,嘟囔了一句道,“大半夜的,你掐我干啥?” “我掐你还是轻的,这会儿我都恨不得拿把刀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看你的心是咋长的。” 方有根有些莫名其妙,“我又做错啥了?” “我问你,堂屋那个骚蹄子为难我的时候,你在哪儿?” “我,我去来旺家了,跟他商量明儿个去镇上做活的事。” “我呸,你哄谁呢,当我不知道,你是故意躲出去了。” 方有根有些委屈,“你们娘们儿拌嘴,我一个大老爷们,我咋往里掺和啊?” “你咋不能往里掺和啊?我可是你媳妇,她在那儿故意找我茬,你一句话都不帮我说,竟然一个屁都不放的就跑了,亏我跟你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你对我竟是一点情分都没有,我真是瞎了眼,才嫁给你这么个没本事的窝囊废,挣不来钱不说,连自己的媳妇都护不住,你说要你还有啥用?” 何氏把方有根骂了个狗血喷头,方有根是一声也不敢吭,缩在被子里装死人。 何氏见方有根不吭声,她心里更气了,掀开被子,在方有根身上又掐又搔,只把方有根身上掐搔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才罢手。 何氏骂得口干舌燥,便拿脚踢了一下方有根,“去给我倒碗水来。” 方有根忍气吞声的下了床,给何氏端了一碗水过来,何氏喝了水,没有把碗递给方有根,而是砰的一声把碗砸在了床头的桌子上。 “这个扫把星,我是一天都忍不下她了,我原本想着跟她分了家,叫她过她自己的日子去,如今看来,是我太心慈了,她压根儿就不该再在咱们方家待下去,明儿个我就跟奶好好商量商量,叫奶托人给她找个人家,啥时候她走了,咱家也就清静了。” 其实何氏心里想的是,林娇杏名义上虽说是已经嫁过人了,可实际上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而且长的也有几分姿色,要是在媒婆身上使几个钱,叫媒婆好好踅摸踅摸,说不定还能拿到不少的聘礼,有了这些聘礼,就能给庆山说一房媳妇了。 方有根跟何氏想的却不一样,他首先想到的,是林娇杏自己是咋想的,“她,她要是不愿意咋办?” 何氏一声冷笑,“有奶在,由不得她。” 其实方有根是不大赞成的,他是家里的老大,他爹死后,他就是一家之主,虽说林娇杏是他爹的填房,可名义上她就是他娘,她要真被逼着再嫁,大伙儿可就要说他的闲话了,会说他气量小,容不下人,逼着寡母再嫁。 要按方有根的意思,只要林娇杏愿意给他爹守寡,那就叫她守下去,反正她一个女人家,也吃不了多少饭,等到她百年后,给她办了后事,把她跟他爹埋到一块儿就行了。 林娇杏要真能给他爹守一辈子寡的话,那也能落个好名,到时候,说不定官府里还会表彰他家呢,给她立个牌坊啥的,他家可就面上有光了。 不过这些,方有根也只是心里想想,他可不敢真的跟何氏说,要不然,何氏说不定会扒了他的皮。 他这个媳妇,别看在外人面前,成天笑眯眯的,一幅好脾气的模样,可实际上她狠着呢,心里狠,下手也狠,俩人都多年的夫妻了,她打他,还跟打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一样,全然没有一点夫妻情分。 他惹不起,可躲得起,凡事能装聋作哑就装聋作哑,只要他能有安生日子过,随她在家里怎么闹腾吧。 第二天吃过了早饭,家里就开始为方富的冥辰做准备了。 说是做准备,其实就是从地里拔了点青菜,然后去镇上买了两块豆腐,还难得地买了一点白面回来,和家里的杂粮面掺到一起,到时候擀上几碗长寿面。 林娇杏听说还要给方富擀长寿面,她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方富都死了一年多了,还长寿个屁啊。 别说,孙氏还真是个手巧的,就这么一点东西,愣是叫她弄了四个菜出来,一道麻辣豆腐,一道青菜豆腐,一道凉拌灰灰菜,一道腌咸萝卜条,外加几碗长寿面。 别看菜式粗陋了些,可这对方家人来说,已经是美味佳肴了。 吃过早饭没多大会儿,来给方富过冥辰的人就都来了。 其实就是方家一家人,外加方有娟和方有翠这两个已经出了嫁的闺女和女婿。 方有娟和方有翠是和刘氏,方大年一起来的。 方大年是方富的爹,快70岁的人了,身体还算硬朗,只是看上去不怎么爱说话。 看到方有娟他们来了,何氏老远就招呼上了,喊的那叫一个亲热。 不过,何氏的亲热基本上是冲着刘氏和方有娟去的,特别是对方有娟,一口一个他大姑地叫着,嘘寒问暖的,亲热得过火。 可是对方有翠,何氏的态度可就淡了些。 就是刘氏,跟方有娟和方有翠说话的时候,态度都有很大的差别。 跟方有娟说话的时候,脸上笑的那叫一个慈祥,被脸皮遮住的三角眼里都象是放着光。 可跟方有翠说话的时候,脸上就有些敷衍的样子。 正文 第三十一章热脸贴了个冷屁股熊孩子 就冲着刘氏和何氏对方有娟和方有翠的态度,林娇杏就能判断出,方有娟家境确实富裕,而方有翠,跟方有娟比起来,家境肯定是差远了。 这一点,从两家人的衣着上也能看得出来。 方有娟三十来岁的年纪,长的比较富态,虽然是一身灰布衣衫,可看上去干净整洁,头发也是梳的一丝不乱,而且象是抹了头油,看上去又光又亮。 不过,也许是家境比较宽裕的缘故,方有娟的脸上有一些倨傲之色,看人的时候,总是斜着眼,好象是很看不起对方一样。 方有翠两口子穿的,可就寒酸多了。 方有翠二十来岁的年纪,跟刘氏长的比较象,瘦长脸,薄嘴唇,一双眼睛总是骨噜噜的乱转,好象是一直在踅摸啥好东西一样。 方有翠身上的衣裳虽然没有补丁,可已经洗的泛白,而且衣裳上全是叠出来的折子,应该是平时不舍得穿,叠好了一直压在箱底,为着今儿来做客,所以才从箱底拿出来穿在了身上。 方有翠的相公刘进学,是刘氏的一个本家侄子,瘦骨伶仃的,穿着一件同样洗得泛白的长衫,说起话来摇头晃脑的,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酸味。 方有翠今儿个把她的小儿子刘承业也一并带过来了,刘承业是一个八九岁的男娃娃,跟他娘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眼睛也是一样骨噜噜的乱转,林娇杏毫不怀疑,要是把一碟好吃的摆到这个娃娃的眼前,他眼里肯定得发出绿光来。 庆林和庆海似乎是极怕刘承业,看到刘承业来了,赶紧躲到了林娇杏的身后,想来以前刘承业没少欺负这俩孩子。 就冲这一点,林娇杏对方有翠就没有啥好感,就算是刘氏和何氏对她态度冷淡,林娇杏也不怎么同情她。 不过,方有娟和方有翠同是刘氏的亲孙女,刘氏还要分出个高低贵贱来,可见刘氏这人和何氏一样,人品真的堪忧。 虽然林娇杏极为讨厌刘氏,可想着今儿个她是有求于人,怎么着也得给方有娟这个传说中的“大款”留个好印象,所以她极不情愿的上前,赔着笑招呼了刘氏一声。 刘氏却根本看都没有看她,径直走到了树荫下,在一张小凳子上坐下了。 方有娟和方有翠也没有理她,都跟着刘氏去了树荫下。 林娇杏热脸贴了个冷屁股,暗暗骂了几声娘,心道你们不理我,我还不愿意搭理你们呢,这样正好,两省。 林娇杏转身,叫上庆林和庆海回了自己屋。 回了屋也没事可做,林娇杏便又给两个孩子讲起了故事。 三人一个讲,两个听,正津津有味的时候,突然听到咣当一声,应该是堂屋门被推了一下,随后刘承业咚咚的跑了进来。 刘承业跑进来,就跟没看到林娇杏三人一样,撅着个屁股四处翻腾了起来,很快的,屋子里就是一片狼藉。 这孩子也太没规矩了,林娇杏一下子火了,从床上跳下来,一把抓住了刘承业,“你要干啥?!” “我要找吃的,有啥好吃的,赶紧给我拿出来!” “要找好吃的去灶房找去!” 刘承业挣开了林娇杏,叉着腰,挑衅地冲林娇杏喊道,“我娘说你这里有好吃的,你快点给我拿出来,要不然,我把你屋子给烧喽!” 妈蛋,小小孩子,戾气这么重,方有翠可真是教子有方,怪不得庆林和庆海这么怕他呢。 要按林娇杏的性子,早一巴掌呼到刘承业的脸上了,可今儿个日子特殊,再加上她还有事求方有娟呢,所以她不想把事儿闹大,便压下火气,耐着性子跟刘承业说道,“我这里啥也没有,你要想吃啥好东西,去问你大舅二舅要去。” “你这里就是有,快点给我!你要不给我,你就是个乌龟王八蛋,是个克夫的骚蹄子,光吃饭不干活,有人生没人养的狗东西。。。。。。” 刘承业一边骂,一边忽啦一下,把屋子里那张小桌子掀了个底朝天,装灯油的那个破碗也随之掉到了地上摔碎了,碎渣四溅。 这些话,刘承业一个孩子肯定是想不出来的,这些都是他从大人那里听来的,他也不知道这些话是啥意思,只知道肯定是骂人的,这会儿林娇杏一拦他,他就口不择业的嚷了出来。 林娇杏顿时火冒三丈,阴沉着脸,一双拳头握了松开,松开又握上,忍了又忍,才没有把巴掌呼到刘承业的脸上去,只是冲着刘承业吼了一句,“滚!” 以前刘承业来了,都是可着劲儿的欺负林娇杏,哪回来了,都要把林娇杏屋里翻个底朝天。 其实他也不是想要找什么东西,林娇杏这屋子里就是一堆破烂,也没啥让他惦记的。 他就是享受这种翻东翻西的乐趣,看着林娇杏一个大人,被他欺负得一声不敢吭,他就觉着非常有成就感。 可是今儿个,林娇杏的一张脸,阴沉得象是能滴下水来,眼里还冒着凶光,看上去随时都可能把他揍个半死。 刘承业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林娇杏,就跟那凶神恶煞似的,他一下子被吓住了,愣了一愣,然后转身就往外跑。 他跑的急了些,脚下被门槛绊了一下,扑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儿,然后从地上爬起来后,哭叫着跟他娘告状去了。 方有翠一共生了四个孩子,前头三个都是闺女,就只有刘承业这么一个儿子,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宠惯得刘承业能上天。 这会儿见刘承业哭着从林娇杏屋子里跑出来了,而且还鼻青脸肿的,她心疼得就跟有人拿把小刀在她心肝上划拉一样,她也不问问刘承业到底是因为啥变成了这样,站起来拉着刘承业就去找林娇杏去了。 方有翠可完全没有把林娇杏当一个继母来看,看到林娇杏就气势汹汹地问道,“好好的你打承业干啥,你一个当长辈的,你下手咋这么狠,你看看你把这孩子都打成啥样了,感情这不是你的孩子你不心疼是吧?” 庆海大着胆子回了一句,“小姑,阿奶没有打承业哥哥,是承业哥哥自己摔的。” “你个小兔崽子,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你以为你承业哥是个傻子啊,自己把自己摔成这个样?” 正文 第三十二章惊呆了嘲讽 林娇杏淡淡道,“他脸上那些青紫,到底是被人打了还是自个儿摔的你都分不清吗?你再看看他身上,浑身上下都是土,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在地上滚过的。” 方有翠看了看刘承业,确实满身的土,她底气就有些不足起来,可仍然死鸭子嘴硬道,“就算是承业自个儿摔倒的,那也肯定是你吓唬他了,我在外面都听见你叫他滚。承业,你老实跟娘说,刚才是咋回事?” 有方有翠给他撑着腰,刘承业立马满嘴大瞎话,“我过来找庆海玩,庆海不光不跟我玩,他还骂我,我就跟他拌了两句嘴,她听见了,站起来就打了我一巴掌,还叫我滚,我怕她再打我,就赶紧往外跑,被门槛绊了一下,就摔倒了。” “你听见了吧,我家承业从来都不说瞎话,他说你打他了,那就是你打他了,你还死不承认,这下你还有啥好说的?” 前世的时候,林娇杏好象在哪里读过一句话,那句话的大概意思是,每一个熊孩子的背后,都有一个熊家长。 以前林娇杏还不大相信这句话,可今儿个,她信了。 在方有翠这种极度娇惯溺爱型母亲眼里,她的孩子就是天底下最可爱最完美的孩子,不管孩子做了什么,做的是对还是错,在她的眼里,那都是对的。 如果孩子真的做错了,那也是事出有因,孩子犯了错,那也绝对是被别人逼的。 跟这种人,是完全没有道理可讲的,最好的方法就是置之不理。 林娇杏淡淡地扫了方有翠和刘承业一眼,“我身正不怕影子歪,随便你怎么说。” 林娇杏说完便在床上坐下了,表明自己不想再跟方有翠这种人纠缠下去。 可方有翠却不打算放过她,窜到林娇杏面前,指着林娇杏使劲叫嚷,“你把孩子打成了这个样子,你一句身正不怕影子歪就算了?他可不是你的孙子,他是刘家的独苗苗,不是你想打就能打的,你要把孩子打出个好歹来,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你可别忘了,他爹可是个秀才,镇长见了他,都要给他三分薄面呢,他要是发句话,都能把你弄到那大牢里去。 你别以为你嫁到我们方家来了,你就真把自个儿当我们方家的主母了,我告诉你,你要是安分守已的,方家还能给你口饭吃,你要是非在这儿惹事生非,非把自个儿往那主位上安,哼,我们方家随时都能把你赶出去,到时候,你哭爹叫娘也没人会理你!” 方有翠不光跟刘氏长的象,嘴皮子也跟刘氏有得一拼,对着林娇杏,噼哩啪啦的就是一顿轰。 刘承业躲在方有翠背后,得意地冲着林娇杏做着鬼脸。 林娇杏被她聒噪得头昏脑涨,站起来,抬手就给了刘承业一巴掌。 方有翠呆住了,半天,才不敢相信地开口道,“你,你当着我的面儿还敢打他?” “我说我没有打他,你非要说我打了他,我要是不给他一巴掌的话,岂不是白白背了这个罪名?” 刘承业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挨打,他立马躺在地上打着滚儿的哭闹了起来。 刘承业这么一哭闹,方有翠立刻昏了头,顿时理智全无,尖叫着就朝林娇杏扑了过去,“你竟然敢打我的儿子,我跟你拼了!” 林娇杏毫不客气地抬腿就给了方有翠一脚,一下子把方有翠给踹坐到了地上。 方有翠被林娇杏给踹懵了,半天才回过味来,立时双手捶地,嚎叫了起来。 林娇杏怒视着她,“你儿子见了我,连声招呼都不打,进门就在我屋子里乱翻,我说他几句,他就可着劲儿的骂我,自己摔倒了,还编瞎话诬赖我。 这样的逆子,你不好好管教管教他,反而百般纵容他,对我不敬,不孝。五常之道你一样也没有,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秀才娘子,难道秀才家就是这样治家的吗?那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刘进学只有刘承业一个宝贝儿子,刚才看到刘承业鼻青脸肿的样子,心疼得不得了。 在刘承业的事情上,刘进学跟方有翠的思想是一致的,那就是他的宝贝儿子绝对没有错,即使犯了错,那也是被别人逼的,所以方有翠牵着刘承业去找林娇杏的时候,他没有吭声,等于是默许了方有翠的行为。 反正他知道林娇杏就是一个三棍子也打不出个屁来的主儿,别说被方有翠呵斥上几声了,就是方有翠暗中打她几下,她也是不敢吭声的。 可是刘进学万万没有料到,就一会儿的功夫,屋子里竟然吵起来了,而且听着屋里的动静,好象还是方有翠吃了亏。 这下他有点坐不住了。 他不是怕方有翠吃啥亏,他是怕刘承业吃亏。 所以他就站了起来,看看到底是咋回事。 结果他刚走到堂屋门口,就听到林娇杏在指责方有翠不尊五常之道,还讽他治家无方。 方有翠一个目不识丁的妇道人家,自然是不知道五常之道是个什么东西,可刘进学知道啊。 五常之道,即为仁义礼智信,温良俭恭让,这是儒家所提倡的待人接物的准则,是读书人必须要遵守的。 虽说方有翠不是读书人,可她是读书人的媳妇,是秀才娘子,理应知书识礼,她要是不知礼的话,那只能说明是他这个秀才相公不会教导。 这下刘进学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他也顾不上宝贝儿子是否挨打的事了,冷着脸呵斥方有翠道,“你看看你,坐在地上,又哭又闹的,跟个乡野泼妇似的,成何体统,还不快点起来。” 方有翠仗着给刘家生了个可以传承香火的儿子,在刘进学面前说话一向硬气,这会儿见刘进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呵斥她,她就有些不依了,再加上现在是在自己娘家,她底气足,站起来就去撕扯刘进学。 “你儿子媳妇被人打了,你一个当家的,不说替自己的儿子媳妇出气,反过来还挑我的不是,你还算是个男人吗?你读那么多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方有翠不提“读书”这两个字还好,一提这两个字,刘进学的脸上更挂不住了。 正文 第三十三章通情达理拒绝 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要是讲起书来,刘进学可能会说的头头是道,可要是跟方有翠这么一个村妇讲起理儿来,他还真说不过方有翠,根本就不知道咋应对,白净的面皮,登时涨得通红,还是方有娟替他解了围。 “行了,你就少说两句吧,进学好歹也是个读书人,你看看你的样子,这不是丢他的人吗?快出去洗把脸去,一会儿该给爹上坟了。” 方有翠敢不听刘进学的,却不敢不听方有娟的。既然方有娟发了话,她也就不敢再闹腾了,回头狠狠地瞪了林娇杏一眼,又朝着地上呸了一口,这才拉着刘承业走了,刘进学耷拉着脑袋跟在后面也出去了。 站在门口看热闹的何氏也走了。 方有娟看了看被翻得一片狼藉的屋子,又看了看躲在林娇杏身后的庆林和庆海,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跟林娇杏说道,“承业被他爹娘惯坏了,做事确实有些犯浑,不过说到底他还只是个孩子,你也别跟他一般见识。” 方有娟说完,又低头对庆林和庆海说道,“庆林庆海,你俩一会儿帮你阿奶把屋子收拾收拾。” 方有娟说完,就准备出去。 林娇杏却是有些吃惊。 她原以为方有娟会跟方有翠一样蛮不讲理呢,可听方有娟刚才的话,倒象是一个识礼的。 虽然刚才说那番话的时候,态度还是有些倨傲,可话的内容却很通情达理,这让林娇杏产生了一线希望:方有娟家境宽裕,人又通情达理,说不定会答应借钱给她。 必竟她借钱又不是乱花,是要用到正地方的。 而且这些钱,她肯定是会还的。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林娇杏见方有娟要出去,赶紧出声喊住了她。 不过当林娇杏反应过来她是怎么喊方有娟的时候,她真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因为她刚一激动,喊了方有娟一声“大姐”。 妈蛋,自己怎么就一直进入不了角色呢。 方有娟转过身,皱着眉头看着她。 林娇杏就有些讪讪的,为免再尴尬下去,赶紧跳过刚才的糗事,直入主题道,“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方有娟皱着眉头走了过来,有些不耐烦道,“啥事?” 看到方有娟的脸色,林娇杏心里就是咯噔一声:妈呀,刚才看着还挺好说话的样子,咋一转眼的功夫,好象就变了脸了? 林娇杏赔着笑请方有娟在床上坐下了,然后又找了个借口让庆林和庆海出去了,这才硬着头皮对方有娟说道,“是这样,前儿个我叫庆林和庆海带着我在村子里转转,路上碰到了苏先生,苏先生说这俩孩子很有读书的天分,尤其是庆海,脑瓜子很灵,苏先生的意思是,想叫这俩孩子跟着他一块儿念书。” “那就念吧。” 林娇杏有些尴尬,“念书是要出束脩的,可家里,有点不宽裕,拿不出来钱,我就想着,能不能先跟你借点。” 方有娟听了,没有吭声,脸色却有些不大好看。 林娇杏赶紧补充道,“这钱是我借的,我肯定会还的。” 方有娟毫不客气地怼了她一句,“你拿啥还?” “我会想办法找个赚钱的营生,最多半年,就能还给你了,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我可以给你定个字据。” 方有娟扁了扁嘴道,“你立个字据有啥用,你要真还不上,我还能把你逼死不成?” 这话听的林娇杏可真不舒服,不过为了庆林和庆海,她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苏先生教了那么多学生,看人一向很准,既然他都说了这俩孩子机灵,那就肯定错不了。 我就想着,这俩孩子万一以后有出息了,那也是光宗耀祖的一件事,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他俩进不了学,识文断字终归没有坏处,日后在铺子里弄个帐房先生当当,哪怕是在大街上摆个摊替人写信,也是个谋生的手段。两孩子没了爹娘,咱要是也不为他俩打算的话,这俩孩子可咋办? 我知道,你已经是个出了嫁的闺女,我是不该跟你张这个口,可我手头一文钱也没有,我实在没了法子,总不能因为没钱,就耽误了两个孩子。至于还钱的事,你就放一百个心,我说能还上就一定能还上,我这人,轻易不给人许诺,要是许了诺,那铁定是有把握做到的。” 林娇杏觉着自己说的已经够温情的了,方有娟应该会同意的吧。 可是方有娟的脸色却越发难看起来,在那儿一直坐着,也不吭声,半天才硬梆梆道,“我没钱,你另想法子吧,要是没别的法子,那就别念。” 方有娟说完,便起身走了。 林娇杏看着方有娟的背影,气得在心里直骂粗话:妈蛋,这一家人,都是铁公鸡托生的吗?一个两个都那么抠门,还不念一点亲情,俩孩子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托生到这种人家! 院子里,方有翠正拉着刘氏,絮絮叨叨的在卖林娇杏的坏。 “奶呀,那个人,你可得好好管管了,你瞅瞅她现在都成啥样了,上不尊老,下不爱幼,还见天儿跟街坊邻居吵架。你说这要传出去了,咱方家的脸可往哪儿搁? 虽说咱方家不比以前风光了,可到底还算是个大户人家,门楣在那儿搁着呢,可不能叫她坏了咱方家的家风。” 何氏凑上来小声道,“他二姑,你是不知道,昨儿个夜里,你二哥还挨了她一顿打呢,你没瞅见你二哥脸上还有青紫块呢,那就是她打的。” 方有翠吃惊道,“你说啥?她打我二哥?我二哥就听凭她打?” “你二哥不是喝多了酒嘛,身上没有力气,可不就叫她逮着机会打了一顿吗?” “她为啥打我二哥?” “具体为啥我也没敢问,我估摸着是嫌弃你二哥喝多了酒吧。” “喝口酒又不是杀人放火,至于叫她毒打一顿吗?我二嫂还不说啥呢,她管的是哪门子闲事?大嫂你们也是,咋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打我二哥呢,你们就不能拉一拉?” 何氏光顾着卖林娇杏的坏了,还真没想到方有翠会扯上她和方有根,她赶紧替自己和方有根辩解道,“我跟你大哥忙活了一天地里的活,都累了,睡的早,开始是不知道,后来等到我们过去的时候,她已经打过你二哥回自己屋了。不管咋说,她也是咱娘,咱做后辈的,总不能把她从屋里拖出来吧。” 正文 第三十四章发愁田园之家 方有翠听言,朝着堂屋狠狠地啐了一口,“我呸,我娘在地里躺着呢,她算是哪门子娘。” 方有翠说完,又转向刘氏道,“奶,大嫂的话,你都听见了吧,她这是根本不把咱家人放在眼里啊,奶,眼下也只有你能管住她了,你要是再不管她,她就更无法无天了,日后指不定她做出啥丢脸的事儿呢,到时候,人家就会说你在这个家里一点威信,连个儿媳妇都管不住。” 其实林娇杏打方有田这件事,刘氏早就听说了。 不过呢,刘氏是个极度自私的人,如果觉着某个人或是某件事能给她带来好处,那她跑的比谁都欢实。 如果她觉得某个人或某件事,一点好处都给她带不过来,那她就会问也不问。 因为方有田以前冲撞过刘氏,而且方有田没啥本事,整日游手好闲的,再加上方有田也没孩子,刘氏就觉着这个孙子有些指望不上。 既然指望不上,孙氏就不愿意管方有田的事,所以她就算是听说了这件事,也是装聋作哑。有人问起她这件事的时候,她就跟人打哈哈扯过去。 不过今儿个方有翠把这事儿跟她在这个家的威信扯到一块儿了,这她就不能再不管不闻了,再加上何氏在她身边吹吹风点点火,刘氏就有些恼怒,正想站起来去找林娇杏麻烦,看到方有娟从堂屋走了出来。 方有娟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黑着脸跟方有翠她们说道,“行了,别在那儿叨叨了,赶紧帮着你二嫂收拾收拾,去给爹上坟去。” 方有娟发了话,包括刘氏都不敢反驳,几人便都偃旗息鼓,去张罗给方富上坟的事儿了。 其实方有翠在外面说林娇杏的那些坏话,大部分都被林娇杏听了去。 只不过,林娇杏不愿意多搭理方有翠这种人,不想再跟她起什么冲突,所以就随她说去了。 反正就算是今儿个堵了她的嘴,往后她还是一样会说,索性让她说个痛快吧。 反正被说上两句坏话,又少不了二两肉。 不过,让林娇杏惊奇的,是刘氏她们对方有娟的态度。 刘氏她们就好象是刻意在捧着方有娟,不管啥事,只要方有娟发了话,就没有谁不听的。 要是单纯因为方有娟家有钱,她们也不应该把方有娟捧这么高啊。 难道她们是有啥把柄捏在方有娟手里? 或者是方有娟的夫家特别有权势,她们心有忌惮,所以方有娟的话,她们不敢不听? 林娇杏把庆海拉到自己跟前,小声问庆海道,“庆海,你大姑家是干啥营生的,你知道不知道?” 庆海摇了摇头。 “那你去过大姑家吗?” 庆海又是摇头。 好吧,看来从庆海这里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林娇杏摸了摸庆海的头,“他们要去给你爷爷上坟了,你跟着一块儿去吧。” “阿奶你不去吗?” 林娇杏回答的非常干脆,“不去。” 一个连面儿都没有见过的老头子,她才不会去祭拜他呢。 去给方富上坟的时候,孙氏过来叫林娇杏,林娇杏推说自己心里不好受,这个时候头晕眼花的,就不去了。 好在方家的人倒也没有勉强她,便留她和刘氏还有方大年在家里,其他人都去坟上了。 刚吃过晌午饭,方有娟便匆匆的走了。 方有翠却带着方承业,这里转转,那里看看,后来见家里实在没啥可拿的,便偷偷顺了一把镰刀走了。 闹哄哄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夜晚很快又来了。 林娇杏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愁啊。 她已经拍着胸脯跟庆海和庆林保证了,她一定会送他们去跟着苏先生念书的,要是她食言了,两个孩子对她,该是多么失望啊。 不行,她一定得想个法子出来。 要不然,去求求苏先生,束修先欠着,让孩子先念书,然后她想办法赚钱,等到她赚到了钱,再把束修补上。 苏先生看上去挺和善的,应该会答应她的吧。 就这么办,明儿个就去试试。 林娇杏向来乐观,她这么一想,心里又高兴起来。 第二天起了床,林娇杏拿上方庆梅给的那一百个大钱,然后便让庆林和庆海领着她去了苏涵家。 苏涵家在村子的最西头,篱笆围着的一个干干净净的小院子,篱笆边种满了各种样式的花草,五颜六色的花儿从繁茂的绿叶中探出头来,争奇斗艳。 院子的最西边,种有几畦菜蔬,青菜绿油油的,丝瓜和黄瓜在架子上缠缠绕绕,一只老母鸡领着几只毛茸茸的小鸡崽在院子里觅着食,不时听到老母鸡咕咕地叫着招呼着它的儿女。 从苏涵家往西,就是林娇杏上回去过的那座大山。 从这里看过去,大山山峦叠嶂,郁郁葱葱,横卧在蓝天白云下,说不出的安详静谧。 林娇杏觉着苏涵家就是她理想中的那种田园生活,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苏涵家一共有两座屋,一座堂屋,一座西屋,东边还有一间矮小的小屋子,想来应该是灶房,因为这会儿,那间屋子里正炊烟袅袅。 此时苏家的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庆海站在院门口唤了一声苏先生,庆海的唤声刚落,便看到苏涵从灶房里走了出来。 林娇杏总觉着苏涵就是她心目中的读书人的样子:沉静,谦和,纯净。 也许说一个大小伙子纯净有点不大妥当,可苏涵给林娇杏的印象就是纯净,好象不染尘埃的山泉水一样。 更何况苏涵长的还帅。 而且从里到外还透着一股长年浸淫诗书的人特有的书卷气。 正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估计说的就是苏涵这种人。 总之一句话,林娇杏对苏涵的印象非常好,莫名的还有一种信任,所以她顿时信心满满,觉着苏涵一定会答应她的请求的。 苏涵看到是林娇杏三人,赶紧招呼他们进来,又从屋子里搬了几张小凳子过来。 “苏先生,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不知道这会儿您方不方便。” “庆。。。林姑娘请讲。” 估计苏涵开始时还想唤林娇杏为“庆林奶”,不过他突然又想起来,林娇杏是不喜欢那个称呼的,所以话到嘴边,他又改称林娇杏为林姑娘。 虽然称林娇杏为林姑娘不大妥当,可总比直呼林娇杏的闺名强。 正文 第三十五章解决了送肉 林娇杏听了,心道这位苏先生倒是个细心人。 刚才,林娇杏在心里想了好多的说辞,想着怎样才能把苏涵说动。 可这会儿,她又有些说不出口了。 因为她发现,苏涵家其实并不富裕,住的屋子半新不旧的,而且还是半土半砖的那种屋子。 人家就是靠教书为生的,还有一个长年病卧在床的老娘要养活,自己可好,一百文钱,就想叫人家教自己家的两个孩子念书。 虽然这笔束脩自己早晚是要给的,可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估计任何一个外人都不会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 所以林娇杏就有些犹豫。 林娇杏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说的时候,苏涵却先她一步开了口,“林姑娘,我这里每月有四天休沐,其他时间,都是辰时二刻开始读书,不过孩子们可以早一点来温习一下前一天学习的功课。” 苏涵这话里的意思,是已经答应收下庆林和庆海了吗? 可她还没有筹到钱啊。 林娇杏有些不好意思,“可是苏先生,我。。。。。” 苏涵微笑着打断了她,“林姑娘,你只管把两个孩子送过来就是了。” 这是要免掉两个孩子的束脩吗? 林娇杏觉着更不好意思了,她把庆林和庆海支开,叫他们两个去院门口玩,然后把方庆梅给的那一百文钱拿了出来,“苏先生,这里是一百文钱,您先收着,我知道这差的有点多,可您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补上的。” 苏涵却又把那一百文钱推给了林娇杏,“林姑娘,这些钱,你去给两个孩子买些笔墨吧,至于束脩,你不用太放在心上,这两个孩子,天分极高,日后肯定大有出息,到了那时候,再给我也不迟。” 林娇杏知道苏涵这话,纯粹就是在安慰她,庆林和庆海今年才刚刚六岁,就算是日后他们两个真有大出息,那也是十来年之后的事了。 更何况,这俩孩子到底会不会有出息,那还不一定呢。 林娇杏心里对苏涵更敬重了,她也不再跟苏涵推让,把那一百文钱又收了回来,“既然这样,我就不跟苏先生客气了,苏先生,以后这两个孩子就交给您了,您该打就打,该骂就骂,要是他们胆敢不听您的话,您就告诉我,我来教训他们。” 林娇杏小的时候,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汉子,没少做调皮捣蛋的事,她去读小学的时候,她妈妈就是这么跟她的老师说的,现在又被她原样不动的搬了过来。 苏涵听了,抿嘴直笑,“好。” 庆林和庆海念书的事已经解决了,林娇杏不好再耽误苏涵做事,便向苏涵告辞回家了。 苏涵做好了早饭,然后把早饭端到了堂屋。 苏涵的娘身子不好,长年卧病在床,见苏涵进来了,便问苏涵道,“刚家里是谁来了?听着象是个生人。” “娘,是方富叔生前娶的那房媳妇,叫林娇杏,我以前给你说过的。” 苏涵一边说,一边端了水盆过来,把他母亲的手和脸都擦了擦,然后把饭端到了床头的那张小桌上。 “她过来干啥?” “送庆林和庆海来念书。” “我听刚才你们话里的意思,是不是你没有收他们的束脩啊?” “娘,他们家日子过的艰难,可庆海是个天分极高的孩子,我不能因为一点束脩就误了他。” “可庆林那孩子,不是。。。。。” 不等他娘说完,苏涵就打断了她,“娘,庆林不傻,就是不爱说话,再说了,庆林和庆海是双生子,一直形影不离的,我要是只收庆海不收庆林,庆林心里该有多难受。” 苏涵娘听了,叹了一口气道,“算上这俩孩子,已经有四个孩子都不交束脩了,要照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你一文钱的束脩都收不到了。” 苏涵笑了,“娘,没那么严重,大伙儿都是明事理的人,要不是家里实在困难,他们也不会不拿束脩的。” “就是苦了你,辛辛苦苦地教书,一年到头,却攒不下多少银子,至今连个媳妇都娶不进门。唉,这也都是我拖累了你,要不是我。。。。。” “娘,又说这种话,快点饭吧,一会儿孩子们该过来了。” 苏涵说完,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了他娘的碗里。 母子二人正吃着早饭,突然听到外面一个有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的声音在叫苏涵,“苏大哥,苏大哥。” 苏涵听了,眉头就是一皱。 苏涵娘见苏涵没有半点要回应一下的意思,便对外面喊了一声,“月梅来了,快进来,我们在屋里吃饭呢。” 苏涵娘话音刚落,一个年约十四五岁,圆圆脸的小姑娘便跑了进来。 “月梅吃过早饭了没有?要没吃的话,就坐下跟我们一块儿吃点。” “我还没吃点,不过我娘已经做好了。”方月梅虽是跟苏涵娘说着话,眼睛却是一直盯着苏涵,不过苏涵给她搬了一张凳子过来后,就没再看她。 不过,苏涵没理她,她也浑不在意,脸上还是高高兴兴的,把手里的一块肉递到了苏涵的面前,“苏大哥,今儿个早上我爹刚杀了一头猪,主人家给了我爹不少肉,我爹叫给你家送来一块。” 方月梅手上的肉约有斤把重,红白相间,是一块上好的五花肉。 方月梅的爹是村里的屠夫,每次杀猪,除了该付的工钱,主人家多多少少都会给他一些猪肉。 不过,象里脊,五花这种好地方的肉,主人家是不舍得给的,一般都会给一些猪下水或是血脖肉。 所以方月梅明显就是说了瞎话,这肉,应该是她爹方屠夫特意买的。 苏涵本不想要,可人家好心好意的送过来了,他也不好拒绝,便把肉接了过来,然后站起来跟方月梅说道,“你稍等一下,我去给你拿钱。” 苏涵说完,把肉放到桌上,就去里间拿钱去了。 “这肉是别人家送的,不要钱,我要收了你的钱,我爹跟我娘该骂我了,苏大哥,你跟大娘快吃饭吧,我走了。” 方月梅说完,便一溜烟的跑了,等到苏涵拿钱出来的时候,她早就跑的没有人影了。 正文 第三十六章苏涵的亲事小刘氏 苏涵看着那块肉,眉头又紧紧地皱了起来。 苏涵娘劝他道,“她好心好意的送来了,就收下吧。” “娘,无功不受碌,等一会儿方勇来了,我叫他把钱带回去。” 方勇是方月梅的弟弟,一直跟着苏涵念书。 苏涵娘看着苏涵,试探地问道,“涵儿,月梅这姑娘模样还算周正,她家境也不错,我看她还挺中意你的,你看。。。。。” “娘,她太刁蛮了。” “咱家是外来户,人丁又单薄,你又是个性子软的,也该娶一个厉害的媳妇撑门户,再者说,她再刁蛮,那也是对旁人,在你跟前,我看她就怪温顺的。” 苏涵没有接他娘的话,而是岔开话题道,“娘,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每次一说起苏涵的亲事,说不了几句,苏涵就会把话题岔开。 眼看着苏涵已经十八岁,别的象他这般年纪的,早就当爹了,可他连个合意的姑娘都没有。 也不是没人给他说媒,苏涵是个秀才,长的一表人材,虽然没再进学,可他性子好,书教的也好,所以他的名声还是很好的。 从苏涵考中秀才开始,就不断有媒人上门说媒,十里八村的都有,有穷人家的姑娘,也有富人家的姑娘,可苏涵愣是一个也没看上。 开始的时候他推辞说要等到考取了功名再说,后来又说操心孩子们念书的事,无暇考虑自己的亲事,就这么一拖再拖,一下子就拖到了现在。 那些媒人见说了那么多姑娘,苏涵一个都看不上,都说苏涵的眼界高,也都不再来给他说媒了。 苏涵娘身子骨不好,最大的愿望就是想看苏涵娶妻生子,然后给苏家传承一脉香火。 可她每次跟苏涵说这件事,苏涵都不怎么接她的话,她也很是无可奈何。 儿子大了,有些事,已经由不得她这个当娘的了。 放下苏涵这边的事先不提,再来说说林娇娘。 林娇娘从苏涵家出来后,就一直喜笑颜开的,等到走的离苏涵家远了一些,她才蹲下来,喜滋滋地跟庆林和庆海说道,“阿奶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啊,苏先生已经收下你们两个了,从明儿个开始,你们两个就要跟着苏先生念书了,你们以后要听苏先生的话,好好念书,日后有出息了,好好回报苏先生。” “阿奶,你哪儿来的钱交束脩?” “这个不要你操心,你只管好好念书就是了。” 庆海却是一脸忧心仲仲的样子。 林娇杏捏了捏庆海的小脸蛋,“小孩子家家的,成天锁着眉干啥?我跟你们说啊,以前我糊涂,也没咋管你俩的事,可从今往后,你俩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再也不会扔下你俩不管了,以后你们只负责三件事就行了,那就是吃饭,睡觉,念书,其他的,都不要你们操心,凡事有我呢。” 这两孩子,因为是在别人手下讨生活,所以一直过的小心翼翼的,顾虑太多。 说白了,他们两个就是没有安全感,生怕哪一件事做错了,就会被赶出去。 这两个孩子,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却背负了太多与他们年龄不相符的沉重,这正是叫林娇杏心疼的地方,所以她才对他们说了那番话。 林娇杏就是想叫他们知道,从现在开始,她就是他们的依靠,就算是天塌下来了,她也会给他们顶着。 听了林娇杏的话,庆海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些。 “等一会儿吃过了早饭,我去镇上一趟,给你俩买些笔墨回来。” 说到这里,林娇杏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来:这古代也不知道有没有书包,要是没有的话,拿什么装书本和学具? 嗐,这件事,还是等以后再说吧,反正她现在也没有能力给他们置办。 等以后她手头有了钱,她一定给他们两个亲手缝两个最好看的书包,眼红死那些一直看他们笑话的人。 庆海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道,“阿奶,我俩跟你一块儿去行不行?” 林娇杏本不想带他们两个过去,俩孩子年小体弱的,万一走到半路走不动了可咋办? 一个她还能给背回来,两个她可就没一点辙了。 可是看到庆海眼里渴望的目光,林娇杏就心软了:俩孩子长这么大,连方家屯都没有出过呢,更别提去镇上了。 所以就带他们去吧,大不了路上走的慢一点,实在走不动了,就多歇歇,天黑之前回来就行了。 这么一想,林娇杏就痛痛快快地点了头,“行。” 庆海咧开小嘴笑了。 “走,赶紧回家吃饭去,吃过饭咱就去镇上。” 三人正准备回家吃早饭,突然听到有人叫庆海的名字,林娇杏扭头一看,是一个年约四十来岁的妇人。 妇人中等个头,长圆脸,穿着一套半旧的蓝色襦裙,胳膊上挎着一个小篮子,看上去十分和气。 林娇杏没有原主的记忆,不认得这妇人是谁,也不知道咋称呼人家,只好干巴巴地站在那儿,看着妇人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庆海似乎对这妇人很有好感,老远便叫了一声,“二奶。” 庆海这么一叫,林娇杏突然想起来了,她好象听他们说起过,方富还有一个兄弟名叫方禄,方禄的妻子也姓刘,为了把她跟刘氏区分开,大伙儿都管她叫小刘氏。 想来这个妇人就是小刘氏了。 小刘氏走到林娇杏他们跟前,先是冲着林娇杏笑了笑,然后便从篮子里拿出来两根黄瓜,庆林和庆海一人一根。 “二奶刚从地里摘的,吃吧。” 庆海拿了黄瓜,咔嚓咬了一口,“谢谢二奶。” 小刘氏疼爱地摸了摸庆海,然后向四周看了看,见四下无人,这才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巾帕子,然后快速塞到了林娇杏的手里。 “我听说你想送俩孩子去念书,我手头钱也不多,这20个铜板,你看着给俩孩子买些东西吧。” 林娇杏愣住了,半天才嗫嚅道,“你家也不宽裕,我咋能要你的钱啊?” “俩孩子好歹叫我一声二奶,大钱我拿不出来,只能凑个小钱。” 小刘氏说完,又往林娇杏跟前靠了靠,脸上有些不自然地小声道,“这事儿你也别说出去,我那当家的,爱多心。” 林娇杏明白了,这20个铜板,感情还是小刘氏背着方禄给的。 这么看来,这个小刘氏倒是个有情义的,起码比何氏还有刘氏她们强多了。 可是那个方禄,可就不好说了。 20个铜板虽不算多,可也称得上是雪中送炭,林娇杏心里还是挺感激的。 正文 第三十七章起了疑心再忍 林娇杏把铜板塞到了袖管里,然后跟小刘氏说道,“既是你的心意,我也就不跟你推让了,你放心,这事儿我谁都不跟他说,庆林和庆海也都是聪明的孩子,他们也不会乱说的。” 小刘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跟林娇杏说道,“那你们回家吧,我也该回去做早饭了。” 林娇杏三人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的人已经开始吃早饭了。 何氏也不在林娇杏跟前装孝顺媳妇了,看到林娇杏回来,只斜眼看了林娇杏一眼,然后又自顾自的吃饭。 今儿个林娇杏高兴,也不计较他们不等她回来就吃饭这件事。 就是何氏的态度,她也装做没看见,喊着庆林和庆海去洗了手,然后仨人便在饭桌前坐了下来。 吃饭的时候,林娇杏把庆林和庆海要去苏涵那里念书的事跟其他几人说了。 对这件事,方有田和方庆山是无所谓,反正只要不叫他俩出钱出力就行。 方有根和方庆梅还有孙氏,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只不过他们可不敢表现出来,只是埋头吃饭,啥话也没说。 何氏听了却是炸了锅,“你说啥,庆林和庆海要去念书?这么大一件事,你自个儿就定下来了?你咋也不跟我们商量一声?” 林娇杏淡淡道,“前两天我不是跟你们说过吗,你这么快就忘了?” “那时候你只是提了一句,你可没说定,再说了,你哪来的钱送他俩去念书?那可得不少银子花呢。” “银子的事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办法。” 林娇杏这么一说,何氏登时就起了疑心了,她第一反应就是方富生前肯定在屋子里存了私房钱,然后被林娇杏给找到了。 何氏立马就嚷嚷了起来,“你跟我们说实话,爹走的时候,是不是留了银子了?爹要是留下银子了,那是给我们大伙的的,你可不能都花到那俩孩子身上,现在家里都快要揭不开锅了,你得把银子拿出来,先叫这一家子人吃顿饱饭。” 林娇杏嘲讽地一笑,“我那屋里头,你都快要扒拉八百遍了,你都找不出一个子儿来,我上哪儿抠出银子来?” “那你哪儿来的银子送他俩去念书?” “我刚说过了,银子的事,不用你管。” “你以为不叫家里出银子,他俩就能去苏先生那儿念书了?” 林娇杏看向何氏,“你这话是啥意思?” “他俩要是都去念书了,以后谁去打猪草?家里猪谁喂?你别指望都压到我身上,我还得做针线活给家里挣吃喝。” 林娇杏很想回一句“都叫庆梅干”,可话到嘴边,她又给咽了回去,再出口,变成了“叫庆山干”。 方庆山站了起来,撂下一句“我没空”,然后便甩手走了。 “庆山一直跟着他爹在外头扛零活,他哪有时间干这些杂活,你也别想着叫庆梅干,她都那么大一个姑娘了,要是还上山去打猪草的话,晒得皮糙肉厚的,到时候,谁还给她说婆家啊。” 何氏说的后一句,倒是实情。 一般姑娘家长到十四五岁的时候,就很少再干那些抛头露面的活了,一来是抛头露面多了,这姑娘就显得不矜贵了。 二来呢,姑娘在外面风吹日晒的久了,难免皮糙肉厚的,没有了好相貌,是很难说到好婆家的。 所以,一般的姑娘家,到了快该说婆家的年纪,地里的活就很少干了,一般都是在家里做做家务事,或是做做针线活。 必竟家务事和女红,才是姑娘在婆家的立身之本。 方庆梅今年都已经15岁了,是到了该说婆家嫁人的年岁了,何氏不同意她上山打猪草,倒也有情可愿。 可是她说方庆山的那些话,可就有失偏颇了。 林娇杏可看得明白,方庆山根本就是个游手好闲的,他哪是跟着方有根一起去扛零活啊,他根本就是在外边瞎胡混。 不过,何氏是打死都不会承认方庆山是在外面瞎胡混呢。 其实打猪草,喂猪这些事,哪里是离了两个孩子就不行了,家里这么多人,随便哪一个稍带着就把活干了。 何氏这么说,无非就是在找借口,不想叫两个孩子去念书罢了。 偏偏的,林娇杏又不能因为这个跟她起争执。 她不是怕何氏,她怕的是何氏又把刘氏给搬过来。 何氏嘴巴甜,能说会道的,早就把刘氏哄的滴溜溜转,要是何氏怂恿着刘氏把这事儿给拦下来,林娇杏还真是没辙。 所以她现在只能忍,先叫两个孩子顺顺当当的去念书,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她在这些人身上受的窝囊气,总有一天,她要加倍讨回来。 反正她从来都不是什么白莲花。 林娇杏强忍下心里的怒火,对何氏说道,“以后打猪草,喂猪这些事,我来做,这样你就没啥意见了吧?” 林娇杏刚说完,便觉得自己的袖子被人拉了一下,她低头一看,竟然是庆林。 “我不念,弟念。” 庆林的意思是他不要去念书,留在家里干那些杂活,叫庆海去念书。 林娇杏心里一酸,正想宽慰一下庆林,让他安心去念书,不料她还没有开口,方有田却嗤的一声笑,“哟,这小傻子还会说话呢。” 林娇杏眼神如飞刀般射向方有田,方有田被刺得竟然瑟缩了一下,他故做啥事也没有地站了起来,“反正银子又不在我这儿,你们爱咋咋地,别跟我说。” 方有田说完便拍拍屁股走人了。 林娇杏也没拦他,看向何氏,“你还有啥说头没有?要是没有的话,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一会儿我去镇上一趟,给俩孩子买些笔墨,明儿一早,我就把他俩送到苏先生那儿去。” 钱不让她出,俩孩子的活,林娇杏给干了,何氏心里再不情愿,她也没有理由再拦阻这件事,她哼了一声,站起来晃着屁股走了。 何氏这里,就算是通过了。 至于方有根,林娇杏压根儿就没打算问他。 反正问了也是白问。 吃过了早饭,林娇杏便带着两个孩子去镇上了。 林娇杏去镇上的事先放一放,先来说说何氏。 林娇杏前脚刚走,何氏后脚就去林娇杏屋子里翻腾去了。 正文 第三十八章灰头土脸莫梓枫 何氏坚信,方富生前肯定是藏有私房钱,然后叫林娇杏无意中给找到了。 要不然,林娇杏哪儿来的钱送两个孩子去念书? 而且以前林娇杏软弱得就跟个面团似的,自己想咋捏就咋捏。 可现在林娇杏跟以前截然不一样了,肯定是因为她现在手上有了银子,所以硬气了。 这么一想,何氏就更相信自己的猜测了。 不管咋说,方家以前也是富过的,方富要真有私房钱的话,应该会有不少。 这么多银子,要都落到了林娇杏的手里头,那她可就亏大发了。 既然林娇杏不肯承认有这笔钱,那她就自己找。 反正屋子里拢共也就那么大点儿地方,她就不信她会找不到。 林娇杏就是把银子塞到了老鼠洞里,她也得给掏出来。 何氏进了林娇杏屋,开始在屋子里翻找了起来。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她都差点掘地三尺了,而且真的连老鼠洞都没有放过,看到有老鼠洞,拿了根棍子,趴在地上使劲往里捅。 结果可想而知,别说找到银子了,她连一个铜板都没有找到。 何氏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朝着林娇杏的床就呸了几口:呸,小骚货倒是个猴精的,竟然把银子都带在自个儿身上,哼,就算是你把银子缝到皮上,我也得给你扯下来! 何氏朝着林娇杏的床踢了一脚,然后出门去找刘氏去了,她有要事要跟刘氏商量。 回过头来再来说林娇杏三人。 去镇上之前,林娇杏问过孙氏,彰德镇离方家屯不算远,走路过去的话,也就一柱香的时间,要是走的快的话,一盏茶的时间也就到了。 要是坐村里的牛车的话,那就更快了。 原来村里去镇上,还有牛车可坐啊。 不过牛车可不是白坐的,要给钱的,单程的话,一人也要5个大钱。 林娇杏手里,现在是有钱,一百二十文呢。 不过这些钱,是方庆梅和小刘氏资助两个孩子读书用的,她可不敢乱花,要不然,都觉着对不住那两个好心人。 所以,还是走路过去吧,只当是锻练身体了。 从方家屯到彰德镇,除了极个别地方有些崎岖外,大部分路段都是挺好走的。 自从来到这里后,林娇杏这还是第一次出远门呢,她觉着还怪新鲜的,所以脚下相当轻快。 两个孩子呢,新鲜劲可一点都不比她少,特别是庆海,就跟那出笼的小鸟儿一样,东摸摸西看看,一会儿去撵蝴蝶,一会儿逮只蚂蚱,别提多高兴了。 起初林娇杏还担心他们两个走到半路就会走不动呢,事实证明,林娇杏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两个孩子可比她有劲多了,路上走的比她都快,而且一直兴致勃勃的,没有一点疲累的样子。 倒是林娇杏,没多大会儿她就有些吃不消了,喊住了两个孩子,准备坐下歇一会儿。 其实这还真不怪林娇杏太娇气,主要是原主的体质太差了,虽说林娇杏一直在有意的加强锻炼,可这具身体的底子太差,不是说变好就能变好的,更何况平时吃的又太差,所以要想让自己的身子骨好起来,任重而道远啊。 林娇杏在路边一块石头上坐下了,庆林和庆海蹲在林娇杏身边逗两只蚂蚁玩。 一辆牛车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牛车上坐了满满一车人,虽说林娇杏都不大认识,不过看着都有些眼熟,应该都是方家屯的人。 牛车上有妇人跟林娇杏打招呼,林娇杏笑呵呵地回应着那人。 牛车上的那些人看到林娇杏带着两个孩子去镇上,已经够惊奇了,这会儿看到林娇杏笑得一脸灿烂的,就更惊奇了。 牛车上坐的,基本上都是妇人,而妇人是最喜欢嚼舌头的,所以牛车刚从林娇杏身边过去,那些妇人就议论开了,说好的有,说坏的也有。 还有人把林娇杏和方栓媳妇吵架,还有林娇杏打方有田的事儿也给搬了出来,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就跟自己亲眼所见一样,牛车上顿时热闹非凡。 林娇杏可不知道,她给牛车上的人添了这么多谈资,这个时候,她看着渐走渐远的牛车,心里正羡慕呢。 在石头上歇了一会儿,林娇杏把跑远的庆林和庆海喊了过来,准备继续赶路。 正在这时,一匹骏马从彰德镇的方向飞驰而来。 马儿跑的很快,几乎是眨眼之间,就跑到了林娇杏的跟前,然后又飞快地跑了过去。 虽然马儿跑的很快,可林娇杏还是看清了,马上坐着的,是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年。 少年穿着一身宝蓝色的衣衫,虽没看清长相,不过看得出来,这人肯定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林娇杏很好奇,这样富贵的少年郎,也不知道是谁家的亲戚。 庆海小跑着跑了过来,林娇杏指着那匹跑远的马问庆海道,“他是谁啊,你认得吗?” “是莫少爷。” “莫少爷?” “嗯,阿奶那天掉到河里,就是莫少爷把阿奶救上来的。” 林娇杏明白了,原来这少年就是救自己的那位莫梓枫少爷啊。 她还说要登门向人家表示感谢呢,因为不知道他有没有回方家屯,所以一直也没有成行。 刚好他今儿个回来了,等一会儿回村的时候,要是他还没有走的话,她还是去向人家表示一下谢意吧。 只是她身上没有钱,买不来礼物,只能空着手去了。 空手就空手吧,反正他家有钱,普通的小礼物,他肯定也看不到眼里去。 就这么决定了。 彰德镇地处高阳县和明昌县的交通要道上,又是方圆百里唯一的一个大镇,所以非常繁荣:街道四道八达,街两边商铺林立,有当铺,客栈,茶馆,杂货铺还有胭脂水粉铺,光绸缎庄,绣庄就有好几家,酒楼食肆更是一家挨着一家,大街上也是车水马龙的,热闹非凡,还真有点象清明上河图里描绘的那种场景。 林娇杏领着两个孩子,这里看看,那里看看,新鲜的不得了,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那就是她看到的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几乎人人头上都戴花。 这些女子戴的都是当季的鲜花,娉娉婷婷地从人前走过,余香袅袅。 正文 第三十九章簪花决定 林娇杏以前看过相关介绍,好象唐朝的女子最喜欢在头上戴花,不过她们戴的不光是鲜花,还有娟花,缎花,绸花,珠花等。 可这里的女子,戴的清一色的都是鲜花。 鲜花虽然娇艳,而且又香味扑鼻,可鲜花最大的弊端就是极易凋谢。 刚采摘下来插到头上的时候,倒是挺光鲜亮丽的,可一会儿功夫就变成了枯枝败叶,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既然这样,为啥她们不戴娟花呢? 是不流行还是这个世上压根儿就没有绢花这种东西? 要是自己做一些娟花售卖的话,不知道有没有市场? 嗐,管她有没有市场,先试试再说。 也许自己引领了一场新风尚也说不定。 做娟花倒是难不倒林娇杏,因为前世的时候,她因为比较喜欢,曾去专门的培训机构学习过。 难的是她没钱买绢布。 林娇杏停了下来,看着前面的一个绸缎铺子,想了一会儿,然后她低头跟庆海说道,“庆海,阿奶去那个铺子里看看,你跟哥哥站在这儿别动,阿奶一会儿就出来了。” 庆海乖巧地点了点头。 林娇杏摸了摸庆海的头,然后便去了那个绸缎铺子。 这个绸缎铺子名叫锦绣阁,门面着实不小。 林娇杏进了铺子才知道,这锦绣阁可不光卖绸缎,他们还做衣裳。 锦绣阁一共有三间房,一间用来卖绸缎,货架上陈列的全是各色的绸缎。 穿过一个垂珠门帘,就到了另一间房,这里相当于一个裁缝铺子,有好几个裁缝在忙碌着。 再往里走,又是一个垂珠门帘,林娇杏没有再往里去,不过隔着帘子,她看到那间屋子里影影绰绰的坐着几个人,而且从里面还传出了娇俏的笑声。 想来那间屋应该是让来购物的夫人小姐们歇息的地方。 看到这锦绣阁的格局,林娇杏由衷赞叹:没想到这古人的服务意识还挺强的,这简直就是一条龙服务嘛,怪不得这个绸缎庄的生意这么好。 绸缎庄里有不少衣着光鲜的人在挑选绸缎,林娇杏往铺子里一站,显得特别的寒酸。 这锦绣阁的伙计倒是训练有素,没有因为林娇杏穿得破旧就把她往外赶,不过也没有上来招呼她,任她一个人在那里晃悠。 林娇杏晃悠到裁缝那里的时候,看到一个伙计正把一大堆的零碎绸缎塞到一个包袱里。 这些零碎绸缎显然是做衣裳时裁下的边角料。 看到这些碎绸缎,林娇杏眼睛就是一亮,她急步走到伙计跟前。 “这位小哥,请问一下,你们准备咋处置这些碎布块?” 伙计看了她一眼,“拿去卖掉。” 林娇杏心里一阵激动,“敢问小哥,这些碎布块要卖多少钱?” “你想要?” 林娇杏点了点头。 伙计把包袱往她跟前一递,“10个铜板,你都拿去。” 10个铜板,林娇杏还是拿得出的,当下接了包袱,然后把钱掏了出来,数了10个铜板给了伙计,然后宝贝一样出了绸缎铺子。 庆林和庆海乖乖地站在外面等着林娇杏,看到林娇杏拎着一个包袱出来了,庆海好奇地问道,“阿奶,这里面装的是啥?” 林娇杏还真没想到今儿个她是心想事成,想要找些绢布做娟花,可巧儿的就得了这么一大包袱的零碎布头。 林娇杏心里高兴,拍了拍包袱,笑着回道,“钱。” 庆海信以为真,吃惊道,“阿奶,咋这么多钱?” 林娇杏哈哈笑了,“现在还不是钱,不过我有办法叫它们变成钱,走,买笔墨去。” 离方记绸缎庄不远就有一家卖学具的铺子,里面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不过价格也着实是贵,一枝普通的羊毛制的笔,就要三十文钱,一张最粗糙的毛边纸,就要五文钱,砚台就更别提了,一方最普通的石头砚台就要一百个大钱。 在学具铺子里转了一圈,林娇杏看得直砸舌:普通的学具都这么贵,怪不得古人都读不起书呢。 林娇杏看了一下那些学具的价格,又在心里数了一遍自己带来的铜板,她就有些为难了:她现在身上就剩下了一百一十文钱,给一个孩子买学具还差不多,可是要是买两个人的话,就不够了。 林娇杏就有些为难,想着要不然先买一套,让两个孩子伙着用? 林娇杏正想着解决办法,突然觉着有人在拉自己的衣袖。 会这样拉自己衣袖的,也只有庆林。 林娇杏看向庆林,温和地问道,“咋了庆林?” “弟念,我不念。” 这是庆林第三次说这样的话了,林娇杏心里不由一酸,她正想宽慰一下庆林,不料庆海先她一步开口道,“我不去念书,让哥哥去念。” 庆林一脸严肃地看着庆海,重复道,“弟念,我不念。” “哥哥去念。” “弟念,我不念。” 。。。。 林娇杏还是头一回见识到庆林的固执,虽然只是反反复复的说着“弟念,我不念”这五个字,却是说的非常严肃,看起来,就算是有九头牛,也难以改变他的想法。 林娇杏心想,苏涵说是收下庆林和庆海两人,可是他心里边,其实想要的应该是庆海,必竟庆海的聪慧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可庆林就不同了,这么多年,庆林可是一直都被大伙儿说是一个傻子的。 这天底下,谁愿意教一个“傻子”呢?苏涵只不过觉着庆林和庆海是对双生子,要是只要庆海不要庆林的话,怕庆林心里难受,所以才叫庆林跟着一块儿去念书。 可看庆林的架式,他是铁了心不想去念书的,要是这样的话,不如就叫庆林一个人去,必竟苏涵是不收束脩的,要是一下子给他送去两个免束脩的,林娇杏心里还怪过意不去的。 再者她现在确实没钱,只够买一个人的学具,要是叫他们两个合用的话,会很不方便。 而且庆林这孩子,有点轻微自闭症的倾向,贸然把他放到孩子堆里,难免会被调皮的孩子欺负,这对他的长成反而不利,倒不如让他跟在自己身边,自己还能时时保护着他。 那就这么决定吧。 正文 第四十章赚钱的门路无事献殷勤 林娇杏蹲下来,有些内疚地跟两个孩子说道,“阿奶没那么多钱,所以你们两个,只能一个人去苏先生那里念书,阿奶的意思是,庆林是哥哥,只能牺牲一下自己,把这个机会让给弟弟,况且,这也是庆林自己的意思对不对?” 庆林点了点头。 庆海的眼圈都红了,“阿奶,我想让哥哥去,阿奶你不知道,哥哥比我脑瓜子好使。” “阿奶当然知道你哥哥是个聪明的孩子,只不过他是哥哥,他愿意把这个机会让给你,你就领了哥哥的这番心意好不好? 而且你在苏先生那儿学了什么,等到回了家,你还可以教给哥哥,这样哥哥也就能跟着你一块儿学了。” 庆海低着头,想了好大一会儿,才郑重地点了点头,“我在苏先生那儿学了啥,我就教给哥哥啥,哥哥脑瓜子比我灵,肯定比我学的好。” 庆林见庆海答应了去跟苏涵念书,第一次咧开小嘴笑了。 两个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林娇杏觉着眼睛有些发酸,她把两个孩子揽到怀里,温和说道,“阿奶已经有了赚钱的门路,咱们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你们相信阿奶不?” 庆海极其响亮地回了一声,“相信!” 庆海这一声,引得铺子里的人都往他们这边看,林娇杏捂嘴直笑,她站起来,拍拍两个孩子道,“那就这么决定了,走,买东西去。” 林娇杏在铺子里转了一圈,给庆海买了一支羊毫笔,买了一些毛边纸,又买了一块松烟墨。 因为手头不宽裕,林娇杏选的都是最便宜的,可饶是这样,她带来的那一百一十个大钱,也被花了个一文不剩。 至于砚台和念的书本,是想也不要想了,只能另想办法了。 虽然如此,三人还是很高兴地回了家。 家里只有孙氏一人,林娇杏跟孙氏打了个招呼,然后便拎着包袱回了自己屋。 林娇杏刚一进屋,便觉着屋里有些不对劲,明显的被谁翻过了。 这个家穷的叮当响,估计小偷都不愿意来偷东西。 更何况青天白日的,小偷就算是想来偷东西,他应该也没这个胆量。 所以说,这只能是这个家里的人翻的。 会是谁呢? 孙氏应该不大可能进来翻东西,最大的嫌疑就是何氏。 这屋里她都翻了不知多少遍了,今儿个她咋又进来了? 难道还能在这个破屋子里翻出一块金子来不成? 真是个祸害精! 林娇杏把被何氏翻乱的东西简单归置了一下,然后坐到床上,打开包袱翻看了起来。 要说起来,这方记绸缎庄的东西还真是不赖,虽是一些零碎的小布头,可也能看出来这些绢绸质地细腻,颜色鲜亮,拿来做绢花最合适不过。 只是现在,林娇杏手边没针又没线的,她得先问孙氏要些针线来才能动手做。 林娇杏正准备出去问孙氏要些针线,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何氏的说话声,林娇杏怕何氏看到那一包袱的绢绸再问东问西的,赶紧把包袱给塞到了被子里。 何氏的心情好象是特别好,进了院子,看到庆林和庆海,还故做关心地问两个孩子买到学具了没有。 何氏她高兴啊。 就在刚才,她在刘氏跟前吹了好一阵风,终于把刘氏给说动了,刘氏说立马就去办那件事。 何氏亲眼看到刘氏出门去找人了,她才回来的。 一想到自己很快就能心想事成了,她就觉着心花怒放,又觉着无比的解恨。 而且回来的路上,她还看到了一个人,她心里就更高兴了,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拐到了村东头那家杂货铺子里,狠狠心,买了两大包的糕点提了回来。 何氏买的糕点当然不是给家里人吃的,所以她虽然假惺惺地关心了一下庆林和庆海,可手里的糕点并没有打开让庆林和庆海吃,而是拿着糕点回了自己屋。 吃晌午饭的时候,林娇杏装做漫不经心地问道,“上午是不是谁进我屋了?” 何氏在林娇杏屋子里翻东西的时候,孙氏是知道的,不过她可不敢把何氏说出来,只是有些不自然地低下了头。 何氏却是笑眯眯道,“咱家的人都懂规矩,没经你点头,谁也不会进你屋。” “既然没人进去过,那可能是有只野狗进去了,把屋子里翻得乱七八糟的,回头你们也留点意,看到那只野狗再进屋乱翻东西,就赶紧把它轰出去,畜生不通人性,翻东西不要紧,就怕它发疯乱咬人。” 林娇杏这番话,一下子把何氏气个半死。 可她再气,她也没法发作,她要是跟林娇杏急了,那不就等于承认她就是那只野狗了吗? 更何况,今儿个她还指望林娇杏帮她去办件事呢。 何氏只能干笑了两声,“瞧娘说的,哪儿来的野狗啊,肯定是娘自个儿把东西挪了挪,然后给忘了。” 何氏说完,破天荒的给林娇杏夹了一筷子咸菜,“娘快吃饭吧,累了一上午,早就饿了吧。” 林娇杏看了何氏一眼,心道今儿个何氏是吃错药了吗? 不过有一句话说的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林娇杏才不会被她表面的一团和气给迷惑呢。 更何况,何氏满嘴的大黄牙,门牙上还粘着一片菜叶子,她的筷子夹的菜,林娇杏要吃下去了,估计得把刚才吃的都吐出来。 所以这口菜,碰不得。 吃过了晌午饭,林娇杏看何氏出去了,这才问孙氏要来了针线和剪刀,准备试着做几朵绢花出来。 林娇杏自小就心灵手巧,再加上又受过专门的培训,所以很快的,她便做出来一朵大红的娟花。 庆林和庆海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林娇杏做娟花,看到林娇杏就跟变戏法似的,一块平平常常的碎布头,一会儿功夫,就变成了一朵花,庆海不由拍起手来。 林娇杏举起娟花给两个孩子看,“阿奶做的好不好看?” “好看。” “等到阿奶做的多了,就拿去镇上卖,卖了钱,阿奶就给你们买好吃的,好不好?” “阿奶,我不要好吃的,还是把钱攒起来给哥哥念书吧。” “行,不过阿奶做花这件事,你俩可千万别往外说,特别是大伯娘那里,一点儿都不能叫她知道,记住了吗?” “记住了。” 林娇杏轻轻捏了捏庆海的小脸蛋,“真乖。” 正文 第四十一章古怪登门道谢 何氏不在家,孙氏又不来干扰她,林娇杏做的很快,她一边给庆林和庆海讲着故事,一边手上不停地忙活着,半下午的功夫就做了一大堆出来。 林娇杏让庆海数了数,一共有十二朵,有红的,有黄的,有白的,放在一起,煞是好看。 林娇杏决定先暂时做这么多,明儿个拿到镇上试试有没有人要。 要是有人要的话,那就接着做,要是没人要的话,以后就不做了,以免在这儿白费力气。 林娇杏刚把做好的绢花收起来,便听到外面传来何氏说话的声音。 林娇杏就觉着有些奇怪了:她咋这么早回来了,而且听上去还是很高兴的样子? 以往,不到吃饭时间,何氏很少回家的,都是马上要吃饭了,她才踩着饭点回来。 可今儿个何氏真是太反常了。 从吃晌午饭的时候,林娇杏就觉着她有些古怪了。 林娇杏觉着,何氏这人不笑还好,要是她笑的话,那肯定是没安啥好心,肚子里指不定要憋出啥坏水来呢,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她可一定得当心些,省得着了她的道。 何氏在院子里跟孙氏说了几句话,然后便径直来了堂屋,看到林娇杏,脸上立马笑成了一朵花。 “我还以为娘在屋里歇着呢,原来娘没睡啊。” 林娇杏嗯了一声。 林娇杏明显不想搭理她,可何氏就跟没看到林娇杏的态度一样,亲亲热热的在林娇杏对面的板凳上坐下了,“娘,刚我回来的时候,你猜我看到谁了?” 何氏知道林娇杏也不会理她,所以便自问自答道,“我碰到莫少爷了,啧啧,几天不见,莫少爷真是越长越俊朗了。娘,要说起来,莫少爷还救了你一命呢,这么大的恩情,你看咱是不是该去谢谢莫少爷啊?” 何氏不提,林娇杏还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她是想要去向那个莫少爷表示一下感谢的。 只是,她咋突然关心起自己的事情来了?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林娇杏扫了何氏一眼,点了点头道,“是该去谢谢莫少爷。” 何氏一听就来了劲,“娘,虽说莫少爷家富裕,人家见过的稀罕东西比咱吃过的饭都多,可既然是去谢人家,咱总不能空着手去,我在铺子里买了几包糕点,娘一会儿去的时候一并带过去吧。” 何氏今天的表现真是太反常了,她到底是有啥目的? 林娇杏决定静观其变,所以只是嗯了一声。 “娘,这会儿莫少爷正好在家,要不,你这会儿就过去吧,要是天黑了再过去,别人该说娘的闲话了。” 林娇杏向外边看了看,太阳已经有些西斜了,斜阳在院子里铺了一地,看上去金灿灿的。 林娇杏站了起来,“行,我这就过去。” 何氏也赶紧站了起来,“娘,叫梅姐儿跟你一块儿过去吧,梅姐儿跟莫少爷也算是一块儿长大的,她跟莫少爷熟,见了面,也能跟莫少爷搭上话。娘你是不知道,莫少爷性子冷,不熟的人,他见都不愿见呢。” 何氏这话一出口,林娇杏就什么都明白了。 何氏这哪是关心自己的事情啊,她这分明是在制造机会叫方庆梅和莫少爷见面嘛。 看来何氏是想攀上莫少爷这个高枝呢。 哼,怪不得突然对自己好起来了,原来是想要利用自己呢。 林娇杏本想拒绝何氏,可她一想到方庆梅,拒绝的话她就说不出口了。 何氏虽然做人不地道,可方庆梅却是个好姑娘。 罢了,要是方庆梅自个儿愿意去的话,那就一块儿去吧,要是能玉成了方庆梅的好姻缘,也算是功德一件。 林娇杏看向何氏,“梅姐儿愿意去不?” “我跟她好好说说,娘你稍等一会儿啊。” 何氏说完,便喜滋滋地出去了,一会儿的功夫,便提着两包糕点过来了,高兴得嘴巴都快要咧到后脑勺了,“梅姐儿本不想去,好说歹说的,她才应下了,这会儿就在外边等着你呢。” 林娇杏接过了糕点,招呼了一声庆林和庆海,然后便走了出去。 方庆梅扭扭捏捏的站在院子里,看到林娇杏出来了,一脸娇羞地冲林娇杏笑了笑。 林娇杏一看方庆梅的神情,就知道这姑娘对那个莫少爷,只怕也是有些情意的。 只是大户人家的门,是那么容易进的吗? 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一路上,方庆梅都是脸色绯红,满脸都是即将见到心上人的羞涩感。 只是不知道,她和那个莫少爷,到底是两情相悦,还是她的一厢情愿。 莫梓枫家就跟林娇杏第一次看到时一样,大门紧闭,林娇杏走上前拍了拍门上的铜环,片刻功夫,大门被打开了,一个年约五十岁,看装扮象是家仆模样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男人不认识林娇杏他们,把林娇杏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问道,“刚是你叫门?” “是我。” “啥事?” “请问这位大哥,莫少爷在不在家?” “你找我家少爷有啥事?” “是这样,前几天我不小心掉到了河里边,是莫少爷把我救了上来,救人命这是大恩,所以我想过来跟莫少爷道声谢。” 男人看了看林娇杏,然后又看了看林娇杏后边的方庆梅,这才把身子闪到了一边。 “你们先进来,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回禀了少爷,看少爷得不得闲。” “那就有劳大哥了。” 男人颔了颔首,然后便走了。 林娇杏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撇了撇嘴,心道,“大户人家果然都是狗眼看人低,不管富贵还是贫践,来者即是客嘛,哪有把客人晾在这儿的道理?最起码也得把人让到花厅里吧。 就冲这一点,林娇杏对这个莫梓枫少爷就没了啥好感,要不是因为人已经进来了,估计她转身就走了。 林娇杏他们现在站的地方,是莫宅的大门口,迎面一面影壁墙。 影壁做工很精细,用特制的大青砖砌成,正中间一个硕大的“福”字,四周镶嵌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动物的雕塑。 林娇杏也认不出雕的都是什么动物,大约都是一些奇珍异兽,起到镇宅僻邪的作用吧。 给林娇杏开门的是莫宅的管家冯伯。 说是管家,其实整个宅子里就他和他媳妇冯大娘两个人。 正文 第四十二章看不惯莫名其妙 冯伯到了后院莫梓枫的书房。 冯伯敲门的时候,莫梓枫正在书房里看书,听冯伯说了来意以后,张口就是一句,“不见。” 莫梓枫并不是那种爱摆谱的人,若是旁人的话,他肯定二话不说就出去了,可是要是方有根的家人,他就不大愿意见了。 冯伯有些为难,想了想,还是劝说莫梓枫道,“少爷,虽说咱家现在镇上住着,可根儿还在这方家屯,这乡里乡亲的,也不能太过疏远,要不然,人家会说咱家拿大,坏咱家的名声,所以,少爷还是见上一面吧,必竟人家也是来谢少爷的,少爷要是不想多说,敷衍上几句就行了。” 莫梓枫听了冯伯的话,把手里的书放下了,皱眉跟冯伯说道,“把他们带到小偏厅,我一会儿就过去。” 冯伯答应着去了。 林娇杏在大门口等了半天,才被冯伯带到了一个小偏厅里,几人刚刚坐下,莫梓枫便走了进来。 今儿个早上莫梓枫来的时候,是骑着马,马跑的又快,林娇杏也没看清他的长相,这会儿看清楚了莫梓枫的长相,就明白为啥方庆梅喜欢他了,因为这个莫梓枫,长的果然是非常帅气。 莫梓枫的帅气跟苏涵的不一样。 苏涵是眉清目秀,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儒雅之气。 可眼前这个莫梓枫,剑眉星目,脸上棱角分明,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硬朗劲儿。 而且因为自小在大户人家长大,所以还透着一股富贵之气。 只是这人看上去可不象苏涵那么和气,而是有些冷,周身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气场。 看到莫梓枫进来了,方庆梅赶紧站了起来,小脸蛋红得象是能滴下血来,双手绞着衣角,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起来,“莫,莫少爷。” 莫梓枫看了方庆梅一眼,没有吭声,径直在椅子上坐下了。 方庆梅一个姑娘家,热脸贴了个冷屁股,脸上就有些讪讪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接着往下说的话,又不知道该说啥,十分的尴尬。 这下林娇杏可真是看不惯了。 心道人家姑娘跟你打招呼,你就是再不喜欢,你好歹也回应人家一声啊,这样爱搭不理的,你还过来干啥?难道你过来就是纯粹让人难堪的? 这也太拿大了吧。 林娇杏是个直性子,心里不喜,脸上多少就带了一些出来,说话的口气就没有那么和气了,“莫少爷,前几天我不小心掉到了河里头,多亏你把我救了上来,所以今儿个我们过来,是特意向你表示感谢的。 我家穷,也没啥拿得出手的礼物,这两包糕点,还能看得上的话你就尝尝,看不上的话,你就给你家里的下人,要是下人也嫌弃的话,那就扔了吧,反正我的心意到了就行了。 莫少爷你事儿多,我们也不在这儿耽误你时间了,多谢莫少爷赏脸出来见我们,那就这样吧,我们走了。” 林娇杏一口气把话说完,招呼了方庆梅一声,然后便带着庆林和庆海走了。 虽然莫梓枫对她冷漠无比,可方庆梅还是不想这么快就离开。 可林娇杏已经走了,她又找不到留下来的理由,只好冲莫梓枫福了一福,又飞快地看了莫梓枫一眼,这才俏脸通红的走了。 看着林娇杏他们的背影,莫梓枫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莫梓枫对方庆梅确实是没啥好感。 确切来说,是对方庆梅的娘何氏没啥好感。 他每次回来,只要见了何氏,何氏都会缠着他跟他说话,没完没了的夸他。 夸完了他就夸方庆梅,把方庆梅夸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好象方庆梅就是九天仙女下凡,谁要是娶了她,就是有了莫大的福气一样。 莫梓枫又不是傻子,岂能听不出来何氏话里的意思。 只是他对方庆梅,根本就没有一点男女之情,何氏却非要把他俩往一块儿撮合,莫梓枫就有些生厌,连带着对方庆梅也有些不大喜欢起来。 他要是不喜欢谁了,那是敷衍都不肯敷衍一下的,所以刚才方庆梅跟他打招呼,他才没有回应。 可是对林娇杏,他是没啥好恶的,想着既然她来了,就按冯伯所说,敷衍几句客套话就行了。 可莫梓枫哪里想到,林娇杏根本就没给他敷衍的机会,噼哩啪啦的说了一通,然后说走就走了。 他连一个字儿都还没来得及说呢。 倒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 莫梓枫看了看桌上的两包糕点,打开其中的一包看了看。 要搁以往,这样粗糙的糕点,他是看都不看一眼的。 可今儿个,神使鬼差般,他竟然拈起一块咬了一口。 村里杂货铺子里的糕点,自然比不上他家常吃的那些糕点来的精致可口,莫梓枫尝了一口,就吃不下去了,把手里的糕点又放了回去,胡乱包裹了一下,然后拎起来回了书房。 莫梓枫本想把糕点给冯伯的,可回书房的路上,他也没有看到冯伯和冯大娘,他就一路把糕点拎回了书房,然后随手扔到了一个角落里。 再说林娇杏,从莫梓枫家里出来后,就气呼呼地说道,“还真是大户人家的少爷,架子真大,诚心诚意的来谢他,他竟然吭都不吭一声,这谱摆的都到天边去了。” 方庆梅心里喜欢莫梓枫,所以看莫梓枫,那就是一个完美无缺的人,就算是刚才他都没有搭理她,她心里也不怨莫梓枫,反而找理由为他辩解道,“莫少爷他不是架子大,他自小就不擅言辞,其实他心底是很好的,村子里不少人都得到过他的帮助呢。” 林娇杏暗叹一口气,心道还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只是看刚才两人的表现,方庆梅分明就是野地里烤火,一面热。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方庆梅只怕是要单相思了。 刚一回到家里,何氏就把方庆梅拉到屋里,问她刚才见到莫梓枫的情况。 莫梓枫根本就是一个字没说,方庆梅自然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只能含糊几句应付了过去。 饶是这样,何氏还是听得心花怒放,立马就觉着离方庆梅嫁给莫梓枫又近了好几步,说不定要不了几日,莫家就会托媒人上门提亲来了。 正文 第四十三章心可真够狠的打猪草 一想到方庆梅嫁给莫梓枫后,自己也能跟着沾沾光,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手头还有花不完的银钱,何氏就笑得见牙不见眼起来。 第二天吃过了早饭,林娇杏就把庆海送到了苏涵那里。 听说只有庆海一个人跟着他念书,苏涵就是一愣,后来他试图劝说林娇杏,让她把庆林一起儿送过来,后来见林娇杏非常坚持,苏涵便不再勉强,只是跟林娇杏说,啥时候庆林想来了,随时都可以过来。 林娇杏谢过了苏涵,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跟苏涵说道,“苏先生,我钱不凑手,只给庆海买了些笔墨纸砚,然后就没钱买念的书本了,你看。。。。。” “不要紧,到时候我的拿给他用就是了。” 这个苏涵,还真是一个好人,怪不得大伙儿都那么尊敬他。 反正比那个莫梓枫是强多了。 林娇杏谢过苏涵后,便回家了。 回了家她也不得清闲,她还得跟庆林一块儿去打猪草去。 家里养的那头猪,已经有百十来斤重了,特别能吃,满满两大篓的猪草,它一天就能吃完。 林娇杏路过的时候,朝着猪圈看了一眼,那只大肥猪吃饱喝足,正亮着大肚皮躺在墙根下睡大觉,林娇杏瞪了它一眼:你就吃吃睡睡吧,等把你养肥了,就杀了吃肉,到时候,我看你还要不要再叫人伺候吃伺候喝的? 林娇杏到家的时候,家里就只有孙氏和庆林两个人。 庆林脚边放着两个竹篓,其中一个是庆林日常背的,另一个却比庆林背的那个要大得多。 林娇杏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个大竹篓肯定是何氏拿出来给她用的。 这个背篓足有半人高,要是装满猪草的话,估计能把林娇杏给压趴下。 心可真够狠的,哼,别叫我抓住机会,要不然,十倍百倍的叫你还回来! 何氏把大竹篓拿出来后,就溜了,只留孙氏一人在家来面对林娇杏。 此时孙氏正温言细语地跟庆林说着话,看到林娇杏回来了,担忧地跟林娇杏说道,“还是我跟庆林去打猪草吧,你没上过山,我怕你吃不消。” 林娇杏蹲下来把背篓背到了身上,然后跟孙氏说道,“家里跟地里的活,我更干不了,所以我呀,还是跟庆林去打猪草吧。” “那你的身子。。。。。” “早没事了,庆林,走吧。” 孙氏听了,没再言语,因为今天家里和地里,确实有不少事要做。 眼看着就要收麦子了,家里的麻袋得拿出来洗洗晒晒,破的地方还得补一补。 菜地的草也该拔了,菜长的旺,草长的更旺,几天不拔,那些杂草都快要把菜给盖住了。 这些活,哪一样都比打猪草累人,所以她也不拦着林娇杏了。 再说林娇杏,刚从家里出来,便看到一个妇人从门口经过。 妇人年约四十岁,个子小小的,手里拿着一个鞋底子,走路飞快,看到林娇杏和庆林,很热情地跟林娇杏打着招呼,“方富媳妇,背着这么大个篓子,这是要去哪儿啊?” 妇人虽然个子小,声音却很洪亮,林娇杏离妇人比较近,觉得耳朵都被震得嗡嗡声,她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然后笑着回道,“去打猪草。” 林娇杏说完,就想带着庆林离开。 那妇人却没打算就这么放林娇杏走,往林娇杏前面跨了一步,挡住了林娇杏的路。 “方富媳妇,我听说你把庆海送到苏先生那儿去了?” “是。” “方富媳妇,你这么做就对了,这俩孩子没爹又没娘,你把他俩养出息了,以后老了也是个依靠。你家里其他那几个人,你就别指望他们,一个个精得跟那猴儿似的,现在见你年轻干得动活,他们还给你口饭吃,等到你老了不能动了,估计他们连口水都不会给你喝。 还是自己养大个孩子好,虽说不是亲生的,可生身没有养身亲,你好好把他们养大了,等到他们长大了,还能把你扔到一边不管吗?” 妇人显然是个话唠,一张嘴,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噼哩啪啦的说个不停,看样子,她要是没说过瘾的话,是不会放林娇杏走的。 不过,这妇人虽然话多,可听上去倒没有什么恶意,所以林娇杏耐着性子听她在那儿叨叨。 “不过方富媳妇,要我说,你再年轻,也是家里的长辈,该端架子的时候,你就得把身架端起来,别的不说,就说你家里,庆山一天到晚的在外面瞎胡混,他就不能去打猪草去? 还有庆山他娘,成天端着个针线筐,装模作样的,说是做针线活,其实就是在那儿扯闲篇,家里就苦了你跟有田媳妇,还有这俩孩子,一天到晚的干不完的活,我这个外人都看不过去,这是你性子好,要是换了我,我早一巴掌糊她脸上去了,这婆婆打媳妇,天经地义,她一个当媳妇的,她总不敢还手。” 妇人似乎对何氏极有意见,一说起何氏来,就说个没完没了,而且话里话外,都是极其不屑。 林娇杏好不容易逮着个空隙,赶紧叹了一口气道,“理儿我都懂,这不想着家和万事兴嘛,能忍就忍了。” “忍啥忍,你是想着家和万事兴,她却觉着你是好欺负,她那个人,我清楚着呢,嘴上跟抹了蜜似的,说话比谁都好听,可实际上,那心黑的就跟那锅底似的,你可千万别上她的当。” 妇人巴拉巴拉又是一大堆。 林娇杏却有些心急了,一会儿打好了猪草,她还想去镇上一趟呢。 可妇人说话太快,气都不带喘的,林娇杏根本就插不上话,她总不能自顾自的走人吧。 说着说着,妇人突然话题一转,问林娇杏道,“说了半天,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 林娇杏有些讪讪的,她确实不知道这妇人是谁。 妇人倒也不生气,笑道,“我娘家名叫槐花,现就住在你家旁边,往东数第三家,我男人叫方景,按辈分来说,你该叫我一声婶子。” “槐花婶子,对不住啊,我以前轻易不出门。。。。。” 林娇杏还没有说完就被槐花婶子给打断了,“我知道,你这不是怕招惹闲话吗,不过你也不用想的太多,常言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你站的直行的正,怕啥。” “婶子你真是个明理儿又爽快的人,我就爱听你说话,你要不嫌弃的话,回头得了闲,我去你家里找你去。” “你又不是冯寡妇,我嫌弃啥,要是换了是冯寡妇,我看都不想看她一眼,看多了我还怕脏了我的眼,那个骚货,就是个骚狐狸转世。” 正文 第四十四章遇到冯寡妇正室斗小三 眼见着槐花婶子又要开始新的长篇大论了,林娇杏赶紧打断了她,“婶子,家里的猪还等着猪草下肚呢,我先跟庆林去打猪草去,回头再找你扯闲篇。” “那行,你先去打猪草,东头斜坡上的猪草去南头的好,那儿的猪草也多,要不然你去东头吧。” “多谢婶子,那我跟庆林去了。” 林娇杏生怕槐花婶子才缠着她说话,撂下那句话后,赶紧带着庆林离开了。 林娇杏走出老远,回头看看,见槐花婶子已经不在那儿了,这才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我的娘啊,这人可太能说了,也不知道她家里人,怎么能受得了。 林娇杏低头问庆林,“你以前跟弟弟,都是去哪儿打猪草?” 庆林往南指了指。 “那儿的猪草多不多?” 庆林点了点头,但很快的又摇了摇头。 “那我们今儿个去村东头咋样?” 庆林点了点头。 其实林娇杏跟庆林说这些,就是想叫庆林多开口说话。 不过庆林虽然比林娇杏刚看到的时候活泛了一些,可话仍然很少。 不过没关系,只要他有变化就行,只要自己多关心他,他迟早会跟别的正常孩子一样的。 林娇杏带着庆林去了村东头。 越往东走,就越荒凉,出了村,一直往前走,就是大山。 林娇杏对这里是很熟悉的,因为前几天她出来探路时候就来过这里,而且还让她看了一场活春宫。 所以林娇杏看到那片熟悉的灌木丛时,她不由自主的就有些脸红,然后又害怕里面又有不可描述之事,要是被庆林看到了,可就不好了。 林娇杏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让庆林先原地等一下,然后她过去看看,没啥情况了再让庆林过去。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她还没有过去,就见灌木丛里一阵晃动,然后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 准确点说,是个年约四十岁,看上去还挺忠厚的男人。 那人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往外走,他显然没想到这儿还有其他人,看到林娇杏后,明显愣了一愣,然后低着头匆匆的跑了。 男人刚走,灌木丛后面又有一个女人从里面钻了出来。 这女人长的倒是挺标致的,瓜子脸,肤色白皙,身段苗条,一双狐狸眼,顾盼流动,还挺勾人的。 不过这会儿她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脸上潮红未退,一看就知道是刚经过一场好事的。 女人看到林娇杏,不但没有躲开,反而扭着水蛇腰迎着林娇杏走了过来。 “哟,这不方富的那个小媳妇吗?这是干啥来了?打猪草是吧?哟,瞧瞧这小身板,背着这么一个大篓子,多受罪呀。” 林娇杏听声音,就知道眼前的这个人,跟上次她来的时候,躺在灌木丛后哼哼唧唧的那个女人是一个女人。 而且这女人说话举止都非常轻佻,一看就不是个正经人,林娇杏不想跟这种人多接触,所以没有接那女人的话,拉起庆林就走。 可那女人却挡住了她,“妹子,别走啊,咱俩说说话。” 林娇杏还以为她怕自己把她的丑事说出去,便跟女人说道,“我只是过去打猪草,没兴趣管别人的闲事,所以你的事儿,我不会说出去的,你放心好了。” 女人听了,立时笑得花枝乱颤,“我冯寡妇还怕人说啊,真是笑死人了。” 原来她就是冯寡妇啊,自从来到这里后,林娇杏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看样子,那些人所言不虚,这个冯寡妇,确实挺风流,是个暗娼也说不定。 既然这样,林娇杏就更不想跟她有啥牵扯了,白了冯寡妇一眼,又要走。 冯寡妇却又伸手拦住了她,“妹子,咱俩也算是有缘,正好坐一块儿扯扯闲话。” 林娇杏冷冷道,“谁跟你有缘,让开。” “哟,咱俩可都是没了男人的,不正好能说到一块儿?妹子,我跟你说,你年纪轻轻的,为啥非得干这种苦力活,你不知道有多少男人眼馋你这个小身板呢,我跟你说啊,只要你往那一躺,就哼哼上两声,你就啥都有了,还用得着费劲巴力的去山上打猪草?” 林娇杏见这冯寡妇越说越不堪,气得狠狠推了她一下,然后拉着庆林快步走了。 身后传来冯寡妇放荡的笑声。 林娇杏心里骂道,“你不管是卖肉还是与人偷情,你倒是在家里进行啊,这成天打野战算怎么回事?一回两回的,还上瘾了!还有刚才那男的,看上去是个忠厚老实的,竟然也能干出这种事!也不知道他家里有没有媳妇,要是有媳妇的话,对媳妇这么不忠,可真该千刀万剐!” 林娇杏又想起来,上次方栓媳妇上门找麻烦的时候,就说过这村东头,是不正经的人才来的地方,看来确实也没有说错,可她却把这事儿给忘了,现在就有些后悔不该到这儿来,凭空惹了一身臊。 她真怀疑刚才那个槐花婶子叫她到这儿来打猪草,到底是好意,还是故意骗她过来然后再编排她的闲话。 林娇杏脑子里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身后冯寡妇的笑声被一阵高声叫骂代替了,她回头一看,看到一个虎背熊腰的妇人,手里拎着一根大棍子,叫骂着朝着冯寡妇冲了过来,然后朝着冯寡妇就抡了过来。 冯寡妇一个躲闪不及,一下子被打到了腰上,疼得她一阵尖叫,然后朝着那妇人扑了过去,两人立时扭打成了一团。 这种架,林娇杏可不敢去拉,要不然,说不定会被人一块儿泼了脏水,所以林娇杏急忙拉着庆林躲在了路边的一棵大树后面,她让庆林背过脸去,然后自己探头往外看。 冯寡妇显然不是那妇人的对手,撕打了一会儿,有些吃不消了,使劲挣脱开妇人,朝着村里边跑去。 妇人哪里肯罢休,嘴里污言秽语地骂着,一溜小跑的追了上去。 很快的,便看不到两人的身影了。 林娇杏看得只咂嘴。 她猜这妇人肯定是刚才那个男人的媳妇,不知怎么知道了自家男人在这野地里跟冯寡妇鬼混,然后就找过来了。 家里有这么凶悍的媳妇,那男人竟然还敢找冯寡妇偷腥,胆子可真肥。 只是这妇人,貌似打错了对象,最该打的难道不是自个儿的男人吗? 要换了她,肯定先废了那男的老二,看他以后拿啥在外面偷吃。 不过这也不管自己的事,自己还是赶紧去打猪草去吧。 正文 第四十五章一只野鸡差点吓死 等林娇杏带着庆林爬到山坡,才发现这村东头的山上,也是有人来的,林娇杏就看到好几个半大的孩子。 不过这些孩子可不是正正经经的在干活,而是趴在地上不知在玩什么,篮子背篓扔了一地。 孩子们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是林娇杏和庆林来了,都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拍着手,一边喊叫着,“傻子来喽!傻子来喽!” 庆林听了,低着头,一声不吭的任那些孩子骂他。 林娇杏把庆林拉到自己身边,然后叉着腰,板着脸对那帮小孩子说道,“你们给我听好了,我家庆林,脑瓜子比你们好使多了,他之所以不愿意跟你们说话,是觉着你们都是些小屁孩,啥也不懂,所以才不愿意理你们,以后我要是再听见你们谁喊庆林傻子,就跟这个篓子一样的下场!” 林娇杏说完,飞起一脚,把最她最近的一个竹篓踢飞了。 那些孩子可没有想到林娇杏会有此举动,一个个的都愣在了那里。 “咋了,不信我敢打你们吗?别说你们了,连大勇娘我都敢打,不信你们回去了问问大勇娘!” 大勇娘就是方栓媳妇,那可是村里有名的泼妇,这些孩子们都很怕她。 听林娇杏说她连大勇娘都敢打,这些孩子们都不敢造次了,从地上捡起自己的东西,一个个跟兔子似的跑了。 林娇杏满意地看着那群孩子跑了,这才蹲下来,跟庆林说道,“看到没,这些人表面上看着凶,其实都是纸老虎,只要你跟他们来硬的,他们一个个就吓破胆了,所以以后谁要是再敢喊你傻子,你该吵就吵,该打就打,要是觉着打不过,就赶紧跑,回家了跟阿奶说,阿奶替你教训他们!” 庆林眼里有泪光在闪烁。 林娇杏心里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庆林的头,“走吧,打猪草。” 庆林点了点头。 林娇杏说是出来打猪草,其实她连哪种野菜是给猪吃的都不知道,所以看着漫山遍野各式各样的野菜,根本就无从下手,只能虚心向庆林请教。 “庆林,咱家的猪喜欢吃哪种猪草啊?” 庆林指了指他手下一棵叶子是菱状卵形的野菜。 这个野菜林娇杏倒是认得,前几天她还用这种野菜做了菜饼。 不过林娇杏还是明知故问道,“这是什么菜?” 庆林终于开了口,“灰灰菜。” “庆林真聪明,那咱家的猪还喜欢吃啥菜?” “猪芽菜。” “还有呢?” “车轱辘菜。” 。。。。 开了一个头,庆林说起话来,好象就没有那么困难了。 再加上这里这会儿也没有别人,庆林心里放松了很多,所以基本上是有问必答,虽然说的字儿不多,可林娇杏觉着已经很满意了。 林娇杏一边儿故意引着庆林说话,一边手下不停地挖着野菜。 槐花婶子确实没有说错,这小山坡上的野菜确实多,而且长的都是又水灵又肥大,一会儿功夫,林娇杏就挖了小半篓。 当林娇杏挖到一簇草丛时,突然草丛里有什么东西扑棱棱的飞了出来,把林娇杏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五彩斑斓的野鸡。 那只野鸡飞出草丛后,扑棱着翅膀飞到了不远处,然后便不再往远处飞,而是站在那里,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警惕地看着林娇杏两人。 林娇杏的第一感觉就是这只野鸡是不是受伤了?要不然,它咋不赶紧逃走啊,难道是它的翅膀或是脚伤着了,所以飞不动了?那样岂不是很容易就能把它给逮着了吗?那她就能给庆林和庆海做顿香喷喷的鸡肉吃了! 这么一想,林娇杏真是大喜过望,小声跟庆林说道,“庆林,你等着啊,阿奶给你逮只野鸡吃。” 林娇杏说完,把背篓轻轻的放到了地上,然后蹑手蹑脚的朝着野鸡走了过去,等到走到离野鸡很近的地方,野鸡似乎是有所察觉,扑棱起翅膀,似乎是要飞走。 林娇杏也顾不得别的了,朝着野鸡就扑了过去,可惜她扑了一个空,野鸡忽的一下飞走了,不过并没有飞太远,它又落了下来,依然一脸警惕地瞪着林娇杏。 林娇杏不死心,从地上爬起来后,轻手轻脚的又朝野鸡走了过去。 只是这回,她离那只野鸡还有半米的距离时,突然有什么东西从她身旁呼啸而过,离她那么近,她都听到了那东西划破空气时的尖细而短促的铮鸣声。 林娇杏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刚才还在她面前神气活现的那只野鸡,已经倒在地上,身上插着一支羽箭,羽箭正中野鸡的胸口,野鸡几乎都没有挣扎一下就毙了命。 林娇杏惊讶地回头,竟然看到莫梓枫背着弓箭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 这么说,刚才那支把她吓个半死的箭是这个莫少爷射的? 他知道不知道这样很危险,要是他射偏了方向,中箭倒下的就不是那只野鸡,而是自己了! 可他看上去好象是没有一点愧疚心理,反而是一幅很无所谓的样子。 就算是他是富贵之家的少爷,也不能完全视人命如草芥吧?! 林娇杏一下子火了,从地上爬起来,她也顾不上去理会莫梓枫是她救命恩人这件事了,指着莫梓枫吼道,“你有毛病啊,你差点把箭射到我身上你知道吗?” 莫梓枫看了林娇杏一眼,然后平静地回道,“我有分寸。” “你有分寸个头!你要是失手射偏了,这会儿我还有命在吗?大少爷,穷人的命也是命,下回要是再遇到这样的事,您可千万要手下留情,看清楚了再搭弓射箭!” 林娇杏噼哩啪啦的说了一通,见莫梓枫并没有反驳她啥,她心里才好受了些,又瞪了莫梓枫一眼,这才气呼呼地走过去,捡起自己的背篓,拉着庆林去另一边继续挖野菜去了。 莫梓枫看着林娇杏,莫名其妙的同时又觉着有些委屈。 莫梓枫家人现在都在镇上住着,若不是有什么大事,家里人一般都不会到祖宅来。 只有莫梓枫,啥时候在镇上住的烦了,就会骑马回方家屯的祖宅里住上几天,有时候在宅子里读读书,练练功夫,有时候就拿着弓箭到山上来,看着野鸡野兔啥的,就打上一只,有时候就干脆找个干净的地方躺上一会儿。 正文 第四十六章突然想笑毛病可真不少 莫梓枫的父亲莫老爷有一妻两妾,还有两个通房丫头。 这些妻妾一共给莫老爷生了六子四女,莫梓枫是嫡出,上头还有两个一娘同胞的哥哥和姐姐,下头还有一个妹妹,跟他是双生子。 莫家家大业大,人多事儿也多,后院成天纷争不断,不是争宠就是争家业,莫梓枫是烦不胜烦,所以才时常到祖宅来躲清静。 今儿个一大早他就上了山,在山坡上随意转了几圈,也没看到啥野物,便准备下山。 下山的时候,在一堆草丛中看到一块大石头,石头四四方方的,就跟一张大床似的,莫梓枫看着还怪喜欢的,就过去在那块石头上躺了下来。 因为那块石头比较隐蔽,所以刚才那些顽童,还有林娇杏和庆林都没有发现他。 不过,莫梓枫却是把林娇杏的话一字落的听了去。 其实莫梓枫并不太清楚林娇杏这个人。 莫梓枫在方家屯也没啥朋友,每回来,他要么在宅子里,要么就是一个人在山上转转,所以他对村子里发生的事,都不太清楚。 不过冯大娘却是个爱说话的,有时候在莫梓枫跟前爱叨叨一些村子里的闲事,所以莫梓枫也就知道了方富一个将死之人,却讨了一个年仅十五岁,名叫林娇杏的姑娘做媳妇,哪知刚拜过堂方富就过世了,媳妇年纪轻轻便成了寡妇。 这件事,因为事不关已,莫梓枫除了觉着方富做的不厚道外,别的也没多想,哪知机缘巧合,他竟然救了林娇杏。 林娇杏去他家里向他表示感谢,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就走了。 正因为这些,所以莫梓枫对林娇杏的印象还挺深的,所以他听到林娇杏的声音,无意识的就留意了一下。 他听到林娇杏耀武扬威的教训那些小孩子,又听到她在庆林跟前自称阿奶,他突然就有些想笑:林娇杏也就十六岁的年纪,亏她自称“阿奶”称的还挺溜。 后来莫梓枫听到有野鸡跑了出来,出于本能,他拿起弓箭站了起来,看到林娇杏想要逮住那只野鸡。 可她这样空手逮野鸡,怎么可能逮得着?莫梓枫也是出于好心,想要帮林娇杏一把,所以才搭弓射箭,把野鸡给射死了。 莫梓枫自小练弓箭,不说有百步穿杨的本事吧,起码也是百发百中,所以射死一只野鸡,根本就不在话下。 而且,他射出去的箭,离林娇杏还有很远,他有把握绝对不会误伤了林娇杏。 莫梓枫好心帮林娇杏,却落了一顿奚落,心里真是郁闷无比,登时就犯了大少爷的犟脾气,转身就想走人。 可他走了两步,想了想,还是朝着那只野鸡走了过去,把野鸡身上的箭拔了,然后走到林娇杏跟前,扑的一下把野鸡丢到了地上。 林娇杏正专心致志的打猪草,莫梓枫突然一声不吭的扔了只野鸡过来,林娇杏又被吓了一跳,抬头一看,见又是莫梓枫,登时又火了。 “大少爷,你做什么事,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你总是这样突然来上一出,会吓死人的你知道不知道?” 莫梓枫冷着张脸,一声不吭的走了。 林娇杏气得朝着莫梓枫的后背直挥拳头:这大户人家的少爷,毛病可真不少! 庆林拉了拉林娇杏的衣襟,示意林娇杏看地上。 林娇杏低头一看,赫然看到一只野鸡。 刚才她只顾着朝莫梓枫发火了,根本就没有看莫梓枫往地上扔了个啥东西,这会儿才知道莫梓枫把那只野鸡扔在这儿了。 这是要把野鸡送给她的意思吗? 野鸡早就断了气,软绵绵的躺在地上。 野鸡的鸡毛虽然依旧五彩斑斓,可在久不沾肉星的林娇杏眼里,那已经是一道香喷喷的鸡肉菜,可以清炖,红烧,做成大盘鸡,咖哩鸡块,烤鸡,或是干脆用荷叶和黄泥裹了,做成叫化子鸡,等到做熟了,敲掉黄泥,剥掉荷叶,洁白的鸡肉露了出来,那叫一个香。。。。。。 林娇杏觉着口水已经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可是等等,这只野鸡,再好吃她也不能要啊。 林娇杏抓起那只野鸡朝着莫梓枫就跑了过去。 “莫少爷,你等等!” 莫梓枫回头,皱眉看着林娇杏。 林娇杏气喘吁吁地跑到了莫梓枫跟前,“莫少爷,这只野鸡,我不能要。” 莫梓枫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莫少爷,你别误会啊,我不是因为矫情才不要这只野鸡,我是确实没法要。我家的情况,想来你也知道,我要是把这只野鸡拿回去了,根本就轮不到庆林和庆海吃就没了,我要是现在就把野鸡给烧了吃掉吧,我一没火二没盐,我总不能生吃。 所以你看,我要是拿了这只鸡,我承了你一个人情不说,我还啥都落不到,这样赔本的事,我不干,所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只野鸡,你还是拿走吧。” 莫梓枫依然皱着眉。 “莫少爷,我这人说话向来直来直去,有啥说啥,哪一句说的不中听了,你也别放在心上,鸡我放在地上了,你别忘了把它拿走。” 林娇杏说完,把野鸡放地上一放,然后便继续去打猪草去了。 不过,刚才她话是说的很轻松,可她心里边,其实那叫一个不舍啊。 那只野鸡个头大,拎到手里沉甸甸的,毛估估也有十几斤,能炖上好大一锅呢。 可是这香喷喷的鸡肉,差不多已经到了嘴边又叫她给拒了,想想她就心疼啊。 可是没办法,正如她刚才所说,家里那几个人,一个个就跟饿死鬼托生似的,看到个菜饼子还两眼冒绿光呢,更何况是一只野鸡,那还得跟羊如狼群似的给抢光啊,她和庆林庆海仨人,势单力薄的,怎么可能抢得过方庆山他们,到头来,说不定连口鸡汤都混不上。 更何况何氏他们,个个都是白眼狼,就算是给他们带只大肥鸡回去,她也落不了他们的好,说不定还会觉着,她这么做,是理所当然。 林娇杏从来就不是什么白莲花,这种以德报怨的事,她可做不来。 林娇杏在心里嘀咕了几句,然后就把这事儿抛到了脑后。 正文 第四十七章四个鸡蛋烤鸡 林娇杏就是这点好,要是碰到了什么遗憾事,这事儿也就在心里停留上一两分钟,然后她很快就会把这事儿弃之脑后。 因为再念念不忘也于事无补,反而给自己增添许多烦恼。 人啊,学会往前看才是最重要的。 林娇杏刚挖了两棵野菜,林娇杏突然就想起了刚才那只野鸡的举动,然后心里就是一动,心想刚才那只野鸡,看到了人,应该立马就飞走逃离才对,可她却迟迟不肯逃跑,难道是那草丛里有小鸡崽或是鸡蛋不成? 必竟这天底下,也只有母亲才有这样大无畏的精神! 林娇杏放下背篓,走到刚才野鸡跑出来的那堆草丛前,轻轻拨开那丛草,看到草丛里有一堆被压扁的杂草,杂草里面,郝然躺着四枚鸡蛋。 林娇杏真是大喜过望,回头冲庆林招手道,“庆林你快来看。” 庆林跑了过来,林娇杏把那四枚鸡蛋拿了出来,托到手掌里给庆林看。 庆林看了一眼,咧着小嘴无声地笑。 林娇杏和庆林对笑了一阵,然后她又开始发愁了,这四个鸡蛋,可怎么吃呢? 虽说生吃鸡蛋也是个选择,可俩孩子这么小,又是久不沾荤腥的,突然吃上两个生鸡蛋,肠胃肯定吃不消。 要是拿回去偷偷的让孙氏煮了,孙氏应该不会说出去的吧。 林娇杏觉着,孙氏的为人,应该还是让人放心的,所以她小心的把四枚鸡蛋放到了自己的背篓里,然后跟庆林说道,“一会儿回了家,叫二伯娘给煮熟,你和弟弟一人两个。” 庆林点了点头。 林娇杏一边哄着庆林和她说话,一边手脚不停地挖着野菜,很快的,她的背篓里就塞的满满当当的了。 林娇杏看了看庆林的背篓,也已经满了,这两大背篓的野菜,足够那头大肥猪吃上一天的了,林娇杏便招呼着庆林准备回家。 两人刚往前走了几步,突然看到莫梓枫匆匆了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个油纸包。 林娇杏现在对莫梓枫没有一点好印象,觉得他傲慢,无礼,自以为是,不为他人着想。。。。 反正有钱人家的少爷的毛病,他都占全了。 既然心里已经有了成见,林娇杏不打算再理莫梓枫,看到莫梓枫后,也没有跟莫梓枫打招呼,自顾自的带着庆林往山下走。 莫梓枫却在他们跟前停下了,然后把手里的东西递到了林娇杏面前。 林娇杏看着莫梓枫手里的油纸包,有些莫名其妙,“什么?” “烤鸡。” 莫梓枫说完,把手里的油纸包往林娇杏手里一塞,然后便转身走了。 烤鸡应该是刚烤出来的,拿在手里还热乎乎的。 林娇杏却有些傻眼:这人是吃错药了吗?咋突然这么好心肠了?他不会是别有目的吧? 可自己一个干巴巴的小寡妇,外加一个同样干巴巴的小包子,他会有什么目的? 唉呀管他目的不目的呢,先吃烤鸡再说。 林娇杏把身上的背篓放在地上,然后打开了油纸包,一只被烟熏得有些焦黑的烤鸡赫然出现在她眼前,香得她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庆林,快把背篓放下。” 庆林听话的放下了背篓,林娇杏撕了一个鸡大腿递给了他。 庆林拿着鸡大腿,没有立刻去吃,而是定定地看着她。 “趁热快吃啊。”林娇杏说完,撕了一大块肉下来,一下子塞到了自己嘴里,娘啊,香得她都要把舌头吞下去了。 庆林却仍然定定地看着她。 林娇杏很快便知道庆林是啥意思了,他肯定是想着庆海了。 这俩兄弟,虽然性格各异,可关系好着呢,真正的有难同当,有福共享,所以庆林这会儿拿着鸡腿,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他也不吃。 估计是想要拿回去跟庆海一起吃呢。 林娇杏指了指手里的大肥鸡,“两只鸡腿,你一只,庆海一只。” 庆林听了,这才举起手里的鸡腿,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大口。 野鸡又肥又大,去了毛,也有七八斤重,林娇杏和庆林再能吃,也只是吃掉了三分之一,然后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林娇杏把烤鸡用油纸包包好,然后放进了背篓,为防止香味外溢,还在上面盖了厚厚的一层野菜。 “庆林,等一会儿回了家,剩下的鸡肉你偷偷的拿到你住的屋子里,找个地儿放放好,等晚上大伙儿都睡了,你再跟庆海吃,要是吃不完,明儿晚上再吃。 不过你记住,这事儿你谁也不能跟他们说,尤其是大伯娘和二伯,吃完以后要把鸡骨头偷偷扔掉,不能让别人看到了,你记住了吗?” 林娇杏原本是想着让孙氏和方庆梅也尝一尝的,必竟这俩人,心底还是很善良的。 可她又一想,要是给孙氏吃却不给方有田吃,孙氏心里肯定会不大高兴,方有田再不正经干,那也是她男人,而且看上去她还是挺维护方有田的。 方庆梅那儿也一样,光给她吃不给何氏和方有根吃,估计方庆梅心里也会不大痛快,何氏再不好,那也是她亲娘! 可如果把鸡拿出来大伙儿一块儿吃的话,林娇杏还真是不情愿:就那几个人,自私又自利,何氏更是一肚子坏水,想要自己给他们带好吃的,下辈子都不可能! 庆林仰着小脸点了点头。 林娇杏抬手拿掉了他嘴边粘着的一点肉星,“走,咱俩找地儿洗洗手,然后回家。” 林娇杏找了条小溪,在小溪里洗干净了手,然后心满意足的回家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灶房里有些许的动静,想来是孙氏正在准备晌午饭。 林娇杏背着背篓,径直去了庆林屋子里,把烤鸡拿出来叫庆林藏了起来,这才又回到了院子里。 孙氏已经从灶房里走了出来,林娇杏把那四个鸡蛋扒拉出来,递给孙氏道,“打猪草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野鸡窝,里面有四个蛋,一会儿做饭的时候,给俩孩子煮了吧。” 孙氏接过了蛋,脸上有些惊喜,答应着去灶房了。 林娇杏跟上去,小声叮嘱了孙氏一句,“别叫你大嫂知道了。” 孙氏温顺地点了点头。 孙氏回到灶房后,趁着何氏还没回家,先把四个鸡蛋给煮了,然后偷偷塞给了庆林。 庆林已经吃饱了,哪里还能吃得下鸡蛋,林娇杏同样叫他把鸡蛋给藏了起来。 正文 第四十八章绢花三寸不烂之舌 孙氏把晌午饭做好后,家里的人陆陆续续的都回来了。 庆海一进家门,小脸就兴奋得发光,拉着林娇杏就跟林娇杏讲学堂里的事,还说今儿个上午,苏先生夸了他好几次。 庆海正说的起劲的时候,何氏回来了,庆海立马就蔫了,躲在林娇杏身后,不敢再吭声了。 何氏看着庆海撇了撇嘴,然后扭晃着回屋了。 林娇杏冲庆林使了个眼色,庆林会意,拉着庆海回了自己屋。 庆林不敢给庆海吃烤鸡,烤鸡的味儿太香,很容易就叫何氏发现,所以他只把鸡蛋拿出来给庆海吃了。 好在何氏是从来不进庆林和庆海屋的,所以俩个孩子躲在屋子里吃鸡蛋,倒也没有被何氏察觉。 吃好了晌午饭,庆海又去念书去了,林娇杏跟孙氏说了一声,然后偷偷的把绢花带到身上,带着庆林去镇上了。 林娇杏带着庆林在镇子上踅摸了一圈,最后在一家专卖胭脂水粉的铺子前停下了。 这家胭脂水粉铺名叫芙蓉阁,生意好象是特别好,一直有大姑娘小媳妇进进出出的。 能来这胭脂水粉铺子里买胭脂水粉的,肯定都是不差钱的主儿,这些人花起钱来也大方,如果看上了她的绢花,肯定会很爽快地掏钱。 林娇杏决定就在这里试销一下她的绢花。 她在地上铺了一块布,然后把绢花拿出来放到了那块布上。 别说,五颜六色的绢花一下子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见有人拿着绢花看,林娇杏立刻卖力地介绍了起来。 “这位姑娘,这花是用上等的丝绢制作而成,花色鲜艳,永远都不会凋谢,您想戴多久就戴多久,您看看,这花做的多细腻,花形多饱满,您本来就长的俊俏,头上再戴上这么一朵花,把您衬得更是人比花娇,光彩照人。怎么样姑娘,给您来一朵?今儿个我可就带了这么几朵,您要是不赶紧买下来的话,一会儿可就没有了。” 这了能把绢花卖出去,林娇杏不遗余力地又夸又捧,拿着绢花的那个姑娘,还真被林娇杏说的动了心,“你这花要多少钱一朵?” 绢花的价钱,林娇杏早就在心里定好了,这还是在她打探过鲜花的行情以后才定下来的,所以她便伸出了10根手指。 “10文钱啊,这也太贵了吧?” “姑娘,这帐您得这么算,您看啊,您买一朵鲜花,要一文钱,可这一文钱买来的鲜花,最多一天就完全凋谢不能戴了,您要想戴,还得花钱去买,您要是想10天都有花戴,那就得花10个子儿,您要想一个月都有花儿戴,那就得30个子,您看看,这么算下来,你一年花到买花上的钱,不知有多少了。 可我这花不一样啊,您花10个子儿买下来,别说一个月了,就是一年两个,您都能戴,您这么聪明,到底哪一种才更划算,您心里肯定有了明帐对不对?” 林娇杏这么一说,那姑娘觉得花10个子儿买一朵娟花,确实比较划算,便很痛快地掏钱买了一朵。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那姑娘一掏钱买,旁的人看着绢花确实做的不错,便也掏钱买了起来,不一会儿功夫,林娇杏带来的娟花,就只有四朵了。 眼看着钱袋子沉了起来,林娇杏心里真是乐开了花,想着剩下的几朵卖出去后,看看能不能给庆林买本书,总用先生的总是不大好吧。 林娇杏正美滋滋地想着,突然有一个伙计从铺子里走了出来,看到林娇杏,二话不说就轰赶她,“谁让你在这儿卖东西了?赶紧走赶紧走!” 林娇杏伸手就护住了她的绢花,不服气地问道,“外面这块地儿是你家的?” “虽说不是我家的,可就在我们铺子外面,我们这儿来的都是贵客,你在外面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赶紧走,到别的地儿卖去。” “既然不是你家的,我为何就不能在这儿卖?你说你铺子里来的都是贵客,买我花的可都是来你铺子里的人,你这么说,就等于是说这些贵客吵闹着你了?再说了,我在这儿卖花,我还给你带来了人气呢,你看看这一会儿功夫,我给你招揽了多少人过来?” 伙计也算是口齿伶俐的,可被林娇杏说得,竟然没办法反驳,登时急得满脸通红,指着林娇杏道,“反正你就是不能在这儿卖,要不然,等一会儿我们少爷出来了,你麻烦就大了。” 其实林娇杏心里也不想跟这伙计起大的冲突,能开这么大的胭脂水粉铺的人,肯定是有钱又有势,她犯不着得罪他们,要不然,这铺子的老板真要怪罪下来,她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林娇杏瞪了那伙计一眼,然后噘着嘴道,“不让在这儿卖就不让卖,那么凶干啥?真是店大欺客!” “你不是我们铺子里的客人。” “我现在不是,难道我以后也不是?真是狗眼看人低!” 林娇杏一边说,一边就去收摆在地上的绢花。 正在这个时候,珠帘晃动,有人从铺子里走了出来,林娇杏抬头一看,愣了一愣,因为从里面走出来的,正是莫梓枫。 咦,他不是回方家屯了吗?咋一转脸的功夫又回到镇上来了? 那伙计看到莫梓枫,立马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六少爷。” 原来这铺子是莫家的家产啊,怪不得门面这么大。 虽然对莫梓枫有些不感冒,可好歹这个人救过自己一命,而且今儿个上午,自己还吃了人家的鸡,所以林娇杏还是礼貌地跟莫梓枫打了个招呼,“莫少爷。” 莫梓枫冲着林娇杏点了点头,然后把头转向伙计,皱眉道,“外面咋这么吵?” 伙计正想答话,林娇杏抢先一步道,“是我借你们的宝地卖几朵花,这位小哥觉着我影响了你们铺子的生意,所以想叫我离开,我这不正准备走呢。” 林娇杏话音刚落,便看到莫梓枫身后有一个姑娘走到了跟前。 这姑娘也就十四五岁的年纪,生的相当的美貌,而且穿戴华丽,一看就是个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 姑娘走到林娇杏跟前,俯身拿了一朵娟花,仔细看了看,然后回头笑着跟莫梓枫说道,“这花儿做的倒是别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姑娘既然还看得上眼,就买一朵戴吧,您长的这么好看,这花儿配您,正合适。” 正文 第四十九章李雪嫣买书 姑娘听了林娇杏的话,抿嘴直笑,低头看了看剩下的四朵花,“这四朵花,我都要了。” 林娇杏登时乐得见牙不见眼,“姑娘您人美心也美,一共四十文钱,我给您包起来。” 林娇杏原本是想要把花和放花的布一块儿包起来给人家,结果包的时候才发现,她放花的那块布,是她从孙氏那里讨来的一件旧布,虽然不是破破烂烂的,可已经洗得发白,都看不出原来的色儿来了。 这样的一块破布,跟人家姑娘的身份,可是严重不符。 林娇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姑娘,您还是自个儿把花拿走吧,这块布太破了,我怕辱没了您的身份。” 姑娘又是抿嘴轻笑,转身吩咐她身后的丫环道,“小青,把钱付了,然后把花拿走吧。” 那名叫小青的小丫头,从怀里掏出四十个大钱给了林娇杏,然后把花接了过去。 林娇杏不知道,她眼前的这个姑娘,是彰德镇首富的女儿,名叫李雪嫣。 别看李雪嫣的年纪小,可她的穿衣打扮却是整个彰德镇的风向标,是无数姑娘模仿的对象,她买下了林娇杏的花,无形中算是给林娇杏做了个广告,所以刚才还在观望的那些姑娘,立刻把林娇杏围了起来,问林娇杏还有没有绢花卖。 林娇杏登时心花怒放,连连点头说家里还有,明儿个她就拿到镇上来。 不过,当那些姑娘问林娇杏,明儿个在哪里卖花时,林娇杏狡黠地看向莫梓枫,“我当然是想继续在这儿卖了,不过这要看莫少爷愿不愿意行这个方便。” 当着这么多姑娘的面,莫梓枫还真没法拒绝,只能扭头跟铺子里的小伙计说道,“若是不影响铺子里的生意,以后就叫她在这儿卖吧。” 小伙计听了,嘴里应了一声,然后朝着林娇杏翻了个大白眼。 林娇杏才不管小伙计的白眼呢,只要叫她在这儿卖花,他就是天天冲她翻白眼也没关系。 林娇杏高高兴兴地跟莫梓枫道谢,“谢谢莫少爷,您可真是菩萨心肠。” 莫梓枫看了林娇杏一眼,没有说话,然后便走了。 李雪嫣紧跟着莫梓枫也走了。 林娇杏心里八卦的小火苗熊熊燃烧了起来:难道这姑娘是莫梓枫的未婚妻?那可真是可惜了,这姑娘这么漂亮,说话又和气,要是天天对着一块傲慢无力又冷漠的冰块,生活该会多无趣,这要换了是她,估计能生生把她憋死。 林娇杏向那些姑娘许诺说明儿下午肯定会过来卖花,那些姑娘才散了。 林娇杏在心里算了一下,她一共拿来十二朵花,一朵花卖10文钱,这些花一共卖了一百二十个大钱。 看来做生意确实是比土里刨食要赚钱。 林娇杏本来想先把方庆梅那一百个大钱给还了,可后来她一想,要是方庆梅问她咋突然有钱了,她该怎么回答? 方庆梅是个好姑娘,林娇杏不想欺骗她,可要是对她说了实话,又怕传到何氏的耳朵里。 罢了,方庆梅的那些钱,还是过一段日子再给她吧,这些钱,还是先给庆海买些念的书吧,省得庆海老用苏先生的书。 林娇杏看过庆海念的书,叫《幼学须知》,她便领着庆林去了书铺,买了一本《幼学须知》。 书铺的掌柜告诉她,幼儿的启蒙读物,还有一本《三字经》,林娇杏想了想,也一并买了。 两本书一共花了115个大钱,买过书后,她卖花所得的钱,便只剩下5个子了。 看来不管在哪朝哪代,都是花钱容易挣钱难啊。 买过了书,林娇杏便领着庆林回家,路过一个十字街口的时候,林娇杏看到街北面有一个包子铺,当街两笼热腾腾的包子,有不少人围在那里买包子。 林娇杏便领着庆林走了过去,问了问,鲜肉大包是三文钱一个,五文钱两个。 林娇杏想也没想的就把剩下的五文钱拿出来买了两个包子,一个给了庆林,另一个让老板用油纸包了起来,拿回家给庆海吃。 庆林拿了包子,没有立刻就吃,而是踮起脚尖将包子递到了林娇杏的嘴边。 林娇杏心里满是惊喜和感动,她摸了摸庆林的头,“阿奶不喜欢吃包子,你吃吧。” 小孩子是最容易被骗的,林娇杏说不喜欢吃,庆林就信以为真,拿过包子,开心地咬了一大口。 回过头来再来说莫梓枫和李雪嫣。 李雪嫣原本是坐着轿子来的,不过她既然遇到了莫梓枫,是决不肯再坐轿的,所以就一直跟在莫梓枫的身边。 有李雪嫣跟着,莫梓枫自然不能骑马,只能耐着性子陪着李雪嫣走路回去,只是脸上隐隐有些不耐之色。 “梓枫,你是不是认识刚才那位姑娘?” “嗯。” “她可真是手巧,做的这花儿,既别致又好看。” “嗯。” 。。。。。 无论李雪嫣说什么,莫梓枫基本上都是以“嗯”作为回应,李雪嫣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可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难过。 李家和莫家都住在双桂大街,离的不远,因为在生意上有较多来往,所以两家走的比较近。 李雪嫣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家,除了伺候的丫头,连个可以说说话的姐妹也没有。 而莫家却有四个女儿,李雪嫣便经常去莫家玩,跟莫梓枫的双生妹妹是手帕之交。 李雪嫣自小就喜欢莫梓枫,可莫梓枫对她,就跟对其他人一个样,虽是有礼有节,却是说不出的淡漠疏离。 李雪嫣的心事,她的爹娘自然也是知道的,不过,她的爹娘并不中意莫梓枫,说莫梓枫性子太冷,不是个会疼人的,把宝贝女儿交给这样一个人,他们不放心。 只是,李雪嫣早已心属莫梓枫,旁人再好,都已入不了她的眼。 她的爹娘极为宠爱这个独生女儿,不舍得太过违拗她,可又不舍得把她许配给莫梓枫,这事儿,就这么搁置了下来。 反正李雪嫣才刚刚及笄,就是在家里再待上两年,也是不愁嫁的。 李雪嫣这里,却是坚信莫梓枫也是喜欢她的,因为放眼四周,无论是品貌,才情还是家世,还没有哪一个姑娘能比得上她的。 莫梓枫之所以如此对她,不是看不上她,只是因为他不爱说话而已。 就象现在,莫梓枫要是不喜欢她,肯定早骑上马走了,怎么可能会耐着性子陪她走路? 这么一想,李雪嫣心里又高兴起来,即使莫梓枫对她爱搭不理的,可只要她能待在莫梓枫身边,她就心满意足了。 正文 第五十章看笑话心肠真毒 回过头来再说林娇杏。 林娇杏回了家,打发了庆林去帮着孙氏烧火做饭,自己在屋里又忙活了起来。 趁着这会儿天还不黑,何氏又不在家,她得赶紧再做些绢花出来。 林娇杏紧赶慢赶的,在何氏回家的时候,做了二十朵绢花出来。 吃过晚饭,林娇杏帮着孙氏一起把灶房收拾干净,又喂了猪,见再没别的事,便招呼了庆海跟自己回屋,想考问一下庆海的功课。 庆海许是已经听庆林说了给他买书的事了,开心得小脸放光。 不过他也知道,这个时候,是不能问林娇杏要书看的,所以他进了屋,就眉飞色舞的跟林娇杏讲起了学堂里的事,说今儿个苏先生让背的功课,他第一个背出来了,苏先生夸他聪明又用功。 庆海说的时候,林娇杏怕庆林心里难过,特意留意了一下他的情绪。 不过让林娇杏意外的是,庆林脸上并没有一点难过嫉妒之色,庆海笑的时候,他也跟着笑,看上去是真的为庆海高兴。 林娇杏不由感慨:多可爱懂事的孩子啊,为什么大家非要说他是个傻子呢?外人这么说,至亲之人也这么说他,这对他,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哼,等有了机会,她一定要用事实来告诉大家,他这个“孙子”不但不傻,还聪明的很呢。 庆海在其他人跟前,基本上没什么话,可到了林娇杏跟前,话一下子就变多了,尤其是跟了苏先生念书后,见了林娇杏,就跟小鸟似的,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 庆海正说得起劲的时候,何氏走了进来,“咱家的小秀才这是遇到了啥高兴事啊,给我说说,叫我也高兴高兴。” 庆海一见何氏来了,立马闭上嘴巴不吭声了。 何氏阴阳怪气道,“哟,这还没出息呢,就不搭理我这个大伯娘了,这要是真出息了,是不是都不认得我是谁了?” 林娇杏摸了摸庆海的头,“回你们屋吧,把今儿个苏先生教你的,都教给哥哥,要是有啥不懂的,先记下来,明儿个再问苏先生。” 庆海点了点头,然后便拉着庆林走了。 看着两个孩子进了他们自己的屋,林娇杏才转过头看向何氏,有些淡漠地问道,“啥事?” 何氏晃着大屁股走到一张小凳子跟前,想要坐下。 只是,那张小凳子太过单薄,根本就承受不住何氏的大块头,她屁股刚一挨着凳子,小凳子就咯吱咯吱一阵乱响。 何氏觉着有些不对劲,就想要站起来。 可是不等她站起来,小凳子便散了架,何氏一个不防,扑通一声跌坐到了地上。 “唉哟我的娘啊,摔死我了。” 林娇杏没忍住,噗哧一下笑出了声。 何氏从地上爬起来,一脚把已经支离破碎的小凳子给踢到了一边,然后又恨恨地看了林娇杏一眼,“娘倒是惯会看人笑话。” 林娇杏兴灾乐祸道,“那个凳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已经没法坐人了,你偏偏还要往那上面坐,你摔着了,能怪谁?” 何氏之所以要去坐那张凳子,是因为那张凳子所在的位置,是个面南朝北的主位,她在那上面坐了,就是想要告诉林娇杏,她才是这个家里的主人,家里的大小事,都得她说了算。 可惜的是,她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不但没有耍成威风,还摔了一个屁股墩! 何氏揉着屁股在床上坐下了,“娘,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商量。” “啥事?” “咱家不是没粮了吗,庆山他爹一大早去镇上买粮,买粮的时候听粮铺掌柜说,他哥哥家的杂货铺子想要招一个伙计,岁数小一点也不打紧,只要老实本分就行。 而且人家说了,孩子去了铺子里,他们肯定会拿他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逢年过节的,不光给发过节钱,还叫回家跟爹娘团聚呢。 娘,你说这是多好的事啊,千载难逢呢,可巧儿的叫庆山爹听见了,庆山爹一下子就想起了咱家庆林,你说要是咱家庆林去了那杂货铺子,认真学上几年,等以后长大了,不说弄个掌柜当当吧,怎么着也能当个大伙计,到时候,吃香的喝辣的不说,就是说媳妇,也不用发愁了。 唉,庆山这是年纪大了,人家不要了,要是他能再小上十来岁,我肯定二话不说就把他送过去了。” 林娇杏听明白了,何氏这是多嫌庆林,想把庆林赶出去呢。 何氏在这儿说的天花乱坠的,好象去那杂货铺子里当伙计,就是享福去的,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这古代的伙计可不是好当的,吃苦受累不说,还挨打又挨骂,要是碰到一个不良的师傅,都有可能把命给搭进去。 真把命搭进去了,东家或是师傅也是没罪的,顶多赔几个钱了事。 庆林才刚刚6岁,何氏就容不下他,一门心思的想把他往死路上推,这个何氏,自己也是个当娘的人,心肠还这么歹毒,她咋就不能给她儿女积点德呢。 林娇杏的脸立刻冷了下来,“既然你是跟我商量,那我就明确跟你说,我不同意。” 何氏似乎是料到林娇杏会这么回答,不屑地撇了撇嘴道,“娘,不是我说你,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庆林去给人家当伙计,怎么说也比窝到家里强,在家里窝到大,顶多也就是土里刨食,可要是去给人家当伙计,那可是有大好前程的,你要是非要拦下来,他的爹娘地下有知,岂不是要埋怨死你。” 林娇杏淡淡道,“谁爱埋怨谁埋怨,反正我就是不同意。” 何氏一下子变了脸,“家里这么多人,干活的却没有几个,眼看饭都快要吃不上了,却还要供养一个读书人,既然你非要叫庆海去念书,那庆林就得去铺子里当伙计,起码也能省下份口粮,总不能大的在家吃闲饭,小的也跟着一块吃,咱们这个家穷,养不了那么多吃闲饭的人!” 林娇杏斜了何氏一眼,“听你这话里的意思,我和庆林就是那个吃闲饭的?” “哟,这可是你自个儿说的,我可没说。” 正文 第五十一章气死你起了疑心 林娇杏成心想要气气何氏,所以好整以暇地看着何氏道,“你还真说对了,我还就是个吃闲饭的,可你有啥办法,我是你婆婆,不管你心里愿意不愿意,你都得养着我,你要是不想养,你去把你爹从地下叫出来,叫他休了我。 还有庆林两兄弟,他俩是你的晚辈,在他俩长大成人前,你一样得养着他俩,我是这个家里的长辈,这事我说了算。 你别再搬出你奶来压我,真要把我惹急了,我就跑到村口哭上一天,你做的那些昧良心的事,我一件不落的全给你抖落出来,到时候,我看到底谁更丢人。 反正我身边也没个一男半女的,真要撕破了脸,我可没啥好顾及的。” 何氏被林娇杏气得脸都有些扭曲变形了,她瞪着林娇杏看了半晌,然后站起来,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走了。 林娇杏朝着何氏的背影挥了下拳头,哼,气死你! 何氏在林娇杏这里受的气,到了夜里,全都发到了方有根的身上,对着方有根好一阵拳打脚踢,打得方有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方有根也不敢还手,只能一动不动地任何氏打骂。 “那个小骚蹄子,成心要跟我做对,明儿个我就跟奶说,赶紧给她找个瘸子或是瞎子把她嫁出去,要不然,我早晚得被她给气死!” 何氏打骂了半天,见方有根一声不吭,她心里更有气,掀开被子,在方有根的腰上狠狠地掐了一把,“你哑巴了?” 方有根诺诺道,“你叫我说啥?” “我问你,前两天我就叫你跟那小蹄子说,把庆林和庆海送到铺子里当伙计,你咋一直不跟她说?你要是跟她说了,今儿个我还会受她的窝囊气吗?” “庆林跟庆海的活,现在不都是她在干吗?那点活,只要有人干不就行了,要是再把俩孩子送走,大伙儿可是要戳咱俩的脊梁骨的。” 何氏朝着方有根啐了一口,“你懂个屁!你不想想,要是庆林跟庆海一直在家里待着,这个家就有他俩一份,等到分家的时候,那就得分走一半的家产,要是他俩去了镇上,这个家就是庆山一个人的了。我可是打听过,咱这个院子,都能卖一百两银子,咋了,你嫌银子扎手,想要跟那俩孩子平分这一百两银子?” 方有根小声嘀咕了一句,“就算是他俩去给人家当伙计,那也是方家的人,不管啥时候分家,都得有他俩的那份。” 何氏一声冷笑,“他俩现在小,啥也不懂,等到他俩懂的时候,卖院子的银子,咱早就花光了,花都花了,还能给他拉出来不成?再说了,那俩小兔崽子,说不定等不到长大成人,就去见你那死鬼兄弟了。” 方有根听了,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其实今儿个他去镇上扛零活的时候,他正好路过芙蓉阁,看到了林娇杏,知道林娇杏背着家里人在卖东西。 因为离的远,林娇杏卖的是啥东西,他没有看清,不过看上去,还挺好卖的,不一会儿就卖光了。 方有根原本是想跟何氏说这件事的。 他倒不是想出卖林娇杏,他只是想让何氏知道,林娇杏不是个吃闲饭的,她在想办法赚钱,她要是赚了钱,家里就不用再为庆海的束修发愁了,何氏也不用因为这个成天发牢骚了。 可是这会儿,方有根是说啥都不敢跟何氏说这件事了,要不然,林娇杏赚的那点钱,何氏肯定是想方设法也要从林娇杏手里抠出来,到时候,说不定庆海又要念不成书了。 没有照顾好弟弟留下的孩子,他心里已经够愧疚了,他要是再帮着自已媳妇去害这俩孩子,那他真是枉为人了。 何氏对着方有根打骂了一阵,打得累了,便住了手,冷笑道,“明儿个早上我就去老太婆那里,问问她那件事办的咋样了。哼,成天在我跟前吹嘘说她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面都多,哪知真遇到了事,,还得我三催四请的,说她是个老不中用的,一点儿都不亏她。” 何氏说完,钻进被窝睡觉去了。 方有根想着要睡觉了,何氏应该能消停了。 哪知他刚合上眼,何氏突然忽的一下坐了起来,也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瞪着方有根。 方有根吓了一大跳,“你,你这是咋了?中邪了?” 何氏忽的扇了方有根一巴掌,“不是我中邪了,是有人中邪了。” “谁呀?” “就那小骚蹄子。” “好好的,她中的哪门子邪啊?时辰不早了,睡吧,明儿一早,我还得去干活呢。” 何氏却不让他睡,揪着方有根的中衣把他揪扯了起来,“你好好回想回想。” “你叫我回想啥?” “你回想一下,那个小骚蹄子以前是啥样,现在是啥样,是不是跟换了个人似的?” “这话,你以前不是说过吗?” “以前我就随口那么一说,我没当真,可今儿个,我越想越觉着不对劲。” 方有根干了一天的累,身子早乏了,他打了一个大哈欠,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我看跟以前没啥两样,是你想多了,赶紧睡吧。” 方有根说完,身子就想往被子里滑。 何氏对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睡睡睡,你咋就知道睡?!” 方有根十分的无奈,“你到底想干啥?” “那个小蹄子,自打落水后,她就变了,老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易,可她落水前后却是截然不一样,以前是胆小怕事,别人说啥就是啥,在我跟前,她屁都不敢放一个,可现在,她却见天儿怼我,今儿个我不小心摔了一下,她还敢笑话我,这要是换了以前,就是借她个熊胆,她也不敢笑我。” “你到底想说啥?” “她是自打落水后就成了这样,我估磨着,八成有水鬼伏到了她身上,要不然,她变化不会这么大,不行,明儿个我得回娘家一趟,我娘家那村,有一个大仙很会捉鬼,只要他出手,不管是啥恶鬼,他都能捉住。” 这会儿方有根只想能躺下去睡觉,所以便敷衍地回道,“行行,那明儿个你就回去一趟,把那位大仙请过来,省得你心里一直膈应。” 方有根说完,人就滑进被子里,背对着何氏躺下了,头刚挨着枕头就发出了呼噜声。 正文 第五十二章王神仙里外不是人 何氏朝着方有根啐了一口,“当初真是瞎了眼才嫁给你,一点出息都没有。” 何氏说完,也躺下睡觉了。 待何氏睡着了,方有根却又睁开了眼,良久,才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林娇杏打好了猪草,便又带着庆林去了镇上。 反正莫梓枫已经默许她在芙蓉阁门口卖了,所以她径直去了芙蓉阁。 有了昨天的开门红,今儿个的绢花,也是很快便卖完了,没有买到的,还在问林娇杏,明儿个还会不会来。 林娇杏打定了主意,等一会儿就去杂货店买根蜡烛,她要熬夜多做些绢花出来。 绢花这种东西,技术含量并不是太大,一些心灵手巧的,只要把她卖的绢花拆了,然后多琢磨琢磨,估计很快也就能做出来了。 所以,趁着现在还没有别人会做,姑娘们也还在兴头上,她得多做些出来,积攒一些本钱,然后再另寻赚钱的门路。 卖花了娟花,林娇杏又带着庆林在镇子上逛了逛,买了五个大肉包,庆林吃两个,给庆海带回去两个,另外一个,进了她的肚子。 林娇杏还给庆林和庆海买了个小面人,庆林拿着小面人,小嘴一咧,无声地笑了起来。 林娇杏和庆林在镇上逛了一圈,然后高高兴兴地回了家。 她前脚刚到家,后脚何氏就回来了。 不过何氏可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红戴绿,打扮得跟个巫婆似的老妇人。 林娇杏隔着窗户看到了,差点没笑出声来,心道这个老妇人的审美可真是与众不同。 不过过了一会儿,林娇杏可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她看到那个老妇人,竟然在院子里做起法来了,而且就在她的屋门口。 老妇人右手拿着一个铜铃,左手端着一碗水,在堂屋门口又蹦又跳,嘴里还跟念经似的念念有词,不时从碗里喝口水,然后扑的一下朝着屋门喷去。 林娇杏初时还觉着好玩,可看着看着,她觉着不对劲了:这老妇人的行为,咋越看越象电视里演的那种驱鬼啊? 然后林娇杏突然就醒悟过来了,这穿的跟个老巫婆似的老妇人,她就是个巫婆,如今这个巫婆,就是驱鬼来了,而且她驱赶的对象不是别人,就是自己啊。 别说,想明白了这一点,林娇杏还真有些害怕了。 因为她确实就是一个来自异世的鬼魂啊。 这要搁以前,她看到这种驱鬼的行为,她只会觉着好笑,因为她一向都是个无鬼神论者,觉着什么鬼啊神啊,都是人们臆想出来的。 可是现在她信了,她都能从二十一世纪穿到这个不知道是何朝何代的异世,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是不能发生的呢? 既然她是一个来自异世的鬼魂,如果这个巫婆法力高强的话,那自己会不会原形毕露呢? 啊不对,自己的原形只是一个鬼魂,如果这个巫婆法力高的话,自己很可能会魂飞魄散! 如果魂飞魄散的话,那她就再也没有机会托生为人了。 虽然当个人也挺辛苦挺累的,尤其是在这个没有人权女子地位又极其低下的古代,可是她还是想好好活着,必竟好死不如赖活嘛。 林娇杏一边紧张地盯着那巫婆的一举一动,一边不时捏捏自己的胳膊腿,生怕自己会突然灵魂出窍。 那巫婆在外面跳得更欢实了,声音也是抑扬顿挫的,招引来不少人看热闹。 林娇杏突然就火了,妈蛋,叫一个跳大神的在外面这么羞辱,自己却吭也不敢吭一声,与其这么窝囊地活着,还不如潇洒地魂飞魄散呢! 林娇杏端起屋里的一盆水,气势汹汹地走了出去,然后将那盆水对着那巫婆兜头浇了下去,那巫婆没有防备,一下子被淋了个淋汤鸡。 老巫婆可是这十里八乡最有名的一个神婆,大伙儿对她都是又敬又畏,所以她可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向她泼水,她一时反应不过来,愣在了那里。 “我看你岁数这么大了,混口饭吃也不容易,我不想跟你一般见识,想着你在这儿闹腾上一会儿你就该走了,可你倒是越闹越欢实了,咋了,觉着我是个妖怪还是个鬼啊,那你还愣着干啥,赶紧的把我给收了啊,咋了,一盆水就叫我把你的法力给浇没了?还是你原本就是个哄人银钱的骗子啊?” 那巫婆哪里会什么法术啊,她就是一个哄人银钱的骗子,这会儿浑身湿淋的,又被林娇杏指着鼻子骂,一张老脸登时涨得通红,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娇杏骂完了那老妇人,又指点刘氏骂道,“昨儿个你想把庆林和庆海送到镇子上给人当伙计,我觉得俩孩子太小,给人当伙计太遭罪,我没同意,就因为这个,你就叫一个跳大神的来装神弄鬼?那你好好问问她,我到底是人还是鬼,要是她觉着我是鬼的话,你就叫她收了我,省得我在这个家里,碍你的眼!” 何氏见势不妙,赶紧跟林娇杏陪笑道,“娘,瞧你这话说的,我哪敢怀疑你是鬼啊,我是觉着这两天咱家象是来了啥不干净的东西,我就把王神仙请了来,想请她作作法,把那不干净的东西给驱赶走,咱家也就太平了不是?既然娘不喜欢,我这就叫她走,娘你可千万别因为这个生气,要是你气坏了身子,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何氏一边说,一边就把那巫婆拖拽走了。 林娇杏气哼哼地甩门回屋了。 回了屋她才发现,自己这不是还好好的吗?不但没有魂飞魄散,就是汗毛都没有少上一根。 哈哈,想想也对,虽然自己的灵魂来自异世,可既然已经附在了这具身子上,自己现在就是个人,不是鬼,那些什么法术,对自己根本就不管用! 亏她总是提心吊胆的,就是天上打声雷,她都害怕,生怕雷把自己给劈了。 以后她再也不害怕了。 林娇杏高兴了,何氏却落了个里外不是人。 虽然没有驱成鬼,可该给那巫婆的钱,她可一文都没少给,而且因为巫婆的衣裳被林娇杏给浇湿了,她还多给了那巫婆三十文钱。 就是这样,那巫婆对她也没个好脸色,接过钱,又大骂了何氏一顿才走了。 这还不算,何氏竟然因为婆婆说了她两句,她就怀疑婆婆是个鬼,还请人来驱鬼,这可是大不孝的行为,大伙儿都说,这是林娇杏脾气好,要是换了刘氏,估计早大嘴巴子摔她了。 反正这件事,在村子里都成了笑谈,大伙儿茶余饭后扯闲篇儿,必定会把这事儿扯出来笑上一通。 正文 第五十三章最安全的地方肺要气炸了 林娇杏出了口恶气,觉着特别过舒坦,吃晚饭的时候,觉着那难以下咽的窝窝头都变得好吃了。 当夜,等到家里其他人都睡了,林娇杏才点起蜡烛,连夜做起了绢花,一直做到丑时才停了下来。 夜深人静,没旁人打扰,再加上林娇杏已做的熟门熟路,所以这一夜,她一共做了五十朵绢花出来。 看着这些绢花,林娇杏仿佛看到了一大堆丁当作响的铜钱,她登时眉开眼笑起来,疲累也立马消失不见了。 林娇杏一连卖了五天的绢花,足足赚了有一吊钱。 不过,林娇杏又开始为一件事发起愁来,那就是这些钱,她要放到哪里,才能不被何氏发现。 自己住的那间屋子,林娇杏是不放心的,何氏爱去她屋里乱翻,虽说她啥也没有翻到,可她就是乐此不疲,隔三差五的就去翻上一通。 自己屋里不安全,庆林和庆海屋里也一样不安全。 所以把钱放到哪里呢? 林娇杏左思右想,最后灵机一动,趁人不注意,偷偷的跑到猪圈那里,把猪圈上的一块砖抽出来,把钱袋子塞进去后,又找了块合适的砖填了回去。 何氏赚猪圈臭,从来都不踏足这里半步,她就是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个臭哄哄的猪圈里,竟然藏有500文钱,日后她要是知道了,不知道她会不会悔得一头扎到猪圈里去。 钱放到了个安全的地方,林娇杏心里再没啥可担心的了,一门心思的,只想多赚钱。 她已经想好了,等到她赚到了足够的钱,就提出分家,到时候,她就带着庆林和庆海另立门户,然后她再另寻更赚钱的门路。 她一定要赚很多的钱,让这些贬她损她嘲讽她的人,对她刮目相看。 庆林和庆海,她也要好好的把他们抚养成人,有没有大出息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要学会自食其力,不能跟方庆山一样,十七八岁了,还是个寄生虫。 这天吃过了早饭,林娇杏背上背篓,正准备和庆林一起去山上打猪草,她还没有走出家门,便看到刘氏领着个妇人走了进来。 妇人瘦高个,细长脸,脸上全是褶子,竟还涂脂抹粉的,一说话,脸上的粉就扑簌簌的直往下掉。 妇人一进门就盯着林娇杏看,那眼神,就好象是在看一件待售的货物似的。 林娇杏被看得非常不爽,念着有刘氏在场,她也不好发作,跟刘氏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刘氏倒也没有拦她,而是转头跟那个妇人说道,“这就是我家老大留下来的那个媳妇,今年才刚十六岁,正是生养的好年龄。” 刘氏说这番话的时候,林娇杏还没有走完,她听了刘氏的话,心里立刻警铃大作,想了想,决定先不去打猪草,先躲起来听听刘氏到底想要干什么。 林娇杏朝着庆林使了个眼色,庆林会意,跟着林娇杏一起,在月洞门后躲了起来。 院子里的对话在继续。 “虽然是生养的好年龄,可看她长的干巴巴的,身上没有二两肉,腰细屁股又小,一看就不是个好生养的,要是叫她去伺候人,只怕她也没多少力气,这样一个人,你张口就要10两银子,也忒多了吧。” “不瞒你说大妹子,当初娶她进门,可是花了我们家二十两银子呢,我现在只要10两银子,那已经是亏了。 再说了,我也不怕大妹子你笑话,娶她进门的时候,我那大儿子,已经是快不行了,压根儿就没碰她,所以她现在虽然背着个寡妇的名儿,可她还是个黄花闺女呢。” “哟,这么说,还是个克夫的,这谁家敢要啊。” 刘氏一听就慌了神,赶紧圆话道,“我那大儿子,大夫早就说过他是治不好了,花钱给他娶媳妇冲喜,也就是死马当活马医,可他到底是个没福气的,还是没有撑过去,这也是他命不好,不能说是媳妇克死了他。” “虽然你儿子不是她克死的,可她到底是背了一个克夫的名声,这可是大忌,所以我至多给你6两银子,你要是同意的话,我立马就把人带走,你要是不同意的话,那你还是另找别人吧。” 刘氏本想着要是说出林娇杏还是个黄花闺女,她就能趁机多要些银子,可哪成想却是弄巧成拙,原本还能得个10两银子,她这么一说,一下子降为6两。 她心里真是后悔死了。 可后悔也已经晚了。 她心里清楚着呢,这些伢婆子,都是抱团儿的,眼前这人给她6两,其他伢婆子那里,肯定是只会少不会多,说不定到了最后,能给她降到5两或是4两银子。 这么一想,刘氏就慌不迭地点头道,“成,成,既然是大妹子你发了话,我就听你的,6两就6两。” 院子里的两个人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林娇杏要是还听不懂她们两个在说啥,那她可真就是个傻子了。 怪不得刚才那妇人用看货物的眼神看她,原来在那两人的眼里边,她还真成了一件货物,而且两人还讨价还价的,最后定下来了,她被卖了6两银子! 她只值6两! 比只值6两更可气的是,她竟然被刘氏给卖了! 林娇杏觉着自己的肺都要被气炸了,这个时候,她哪里还有理智可言,把身上的背篓往地上一甩,然后人就冲到了院子里,指着刘氏吼道,“我是个人,又不是你方家的私人物品,你凭啥说把我卖了就把我卖了?你们就不怕我到官府里告你们拐卖良家妇女吗?” 古代虽然允许买卖人口,可允许的是和卖,反对的是略卖和掠卖。 所谓的和卖,是买卖双方都同意的卖卖。 而略卖是指采取威胁利诱各种欺骗手段,将一般平民或其子女买来而再卖出去;掠卖指暗中绑架,掠到人口,再转手卖出去。这两种人口买卖都是被禁止的,要是被官府的人知道的话,是要被投进大牢的。 所以那伢婆子听了林娇杏的话,忙笑道,“妹子,你弄错了,你婆婆咋会把你给卖了呢?她这是觉着你在家里吃不饱穿不暖的,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所以就托我给你寻了个出路,让你能有口安生饭吃。 妹子,你只要跟我走了,啥重活都不用干,就给人端端茶水,顿顿就能吃香的喝辣的,而且每月还有一两银子的月钱,这样好的差使,你上哪儿找去?要不是因为我跟你婆婆是老相识,这种好事咋能落到你头上。。。。。。” 正文 第五十四章耍威风不怕死的,只管过来 不等那妇人再天花乱坠的说下去,林娇杏便冷冷的打断了她的话,“既是好事,那就叫她自个儿去吧,我福薄,消受不起。” “哟,瞧你说的,我跟你婆婆要是再年轻三十岁,可不就去了,这不岁数大了,人家看不上了嘛。” “你们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刘氏一听就跳起了脚,再加上想在外人面前耍一下当婆婆的威风,所以抬手就要去扇林娇杏耳光。 林娇杏挨过刘氏一巴掌,岂会再挨第二次?所以她一直留意着刘氏的动作,见刘氏又要打她,身子一闪,躲开了。 刘氏见林娇杏竟然敢躲开她,更火了,上前又要去打林娇杏,一旁的伢婆子一把拉住了她,“老姐姐,她年纪轻不懂事,你可不能跟她一般见识,你好好劝劝她,她要是知道你都是为了她好,她保准立马就跟我走了。” “大妹子,你别拉我,她就是个狗屁不通的蠢婆娘,她知道啥好啥坏?不狠狠打她一顿,她就开不了窍!大妹子,你也别管她同意不同意,有我这个婆婆在,这个家,还没她说话的份儿,有田媳妇,你给我找根绳子来,今儿个就是绑,我也得把她弄走,骚蹄子又懒又馋,我家可不养这么个吃闲饭的人!” 孙氏站在一边,吓得瑟瑟发抖,可她到底是个善良的人,拼着被刘氏大骂一场,也是不肯去找绳子的。 刘氏见孙氏不听她的话,气得挣开伢婆子的手,转身给了孙氏一巴掌,然后骂骂咧咧地四处找绳子。找到绳子后,拿着绳子,气势汹汹就朝林娇杏冲了过来。 “大妹子,你给我搭把手,把这是非不分的骚蹄子给我绑起来,你也别怕惹啥官司,当初她娘家是把她卖到我家来了,说好听点她是我家的媳妇,说不好听点,她就是我家买的一个下人,我想咋处置就咋处置!” 伢婆子看了看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沉下水来的林娇杏,心里突然有点犯怵,不知道该不该帮刘氏。 帮吧,怕惹上官司。 不帮吧,6两银子买的人,转手她就能卖30两,24两的赚头呢,诱惑还是挺大的。 伢婆子犹豫不决的时候,林娇杏已经抄起一根棍子握在了手中,阴森森道,“我看谁敢动我,这可是你们逼我的,别怪我出手无情,大不了一命偿一命,打死一个我不嫌少,打死两个我还赚一个,不怕死的,只管过来!” 此时的林娇杏,完全可以用凶神恶煞来形容,刘氏和伢婆子毫不怀疑,只要她们敢过去绑她,她绝对敢拿棍子抡她们。 那根棍子有婴儿的手腕般粗细,要是打到了人,还不得把人给打废了? 刘氏不敢过去了,伢婆子就更不敢过去了。 24两银子虽然怪诱人的,可要是小命没了,再有银子有啥用? “老姐姐,今儿个你这媳妇正在气头上,你就是强行叫她跟我走了,她心里也是有道过不去的坎,我王婆子向来不干这种强人所难的事,要不回头你再好好劝劝她,啥时候她自个儿同意了,你再去找我,老姐姐,我还有其他事,我先走一步啊,回头得了闲,咱俩再扯闲篇。” 伢婆子说完,生怕林娇杏那棍子落到她身上似的,也不等刘氏有啥回应,急急忙忙的就走了,刘氏反应过来想要拦她时,她早就走出老远了。 伢婆子走了,刘氏一个人更不敢去动林娇杏了,她心里窝了气没地儿撒,转身又给了孙氏一巴掌,指着孙氏的鼻子骂道,“你个不下蛋的老母鸡,我们方家养着你有啥用?还不过去把她给我绑起来!骚蹄子竟然敢跟我支架子,回头我禀了族长,把她关到祠堂里,饿死她个目无尊长的死婆娘!” 无论刘氏怎么打骂,孙氏就是不肯帮她,刘氏气得直跳脚,“有根跟有田还有庆山都死到哪儿去了,快点把他俩给我叫回来!一家子都是不中用的东西,真是丢尽了祖宗先人的脸!” 刘氏话音刚落,便听到哧的一声笑,刘氏循声看去,见东边的墙头上,趴着一个年约五十岁的老妇人,发出笑声的,正是那个老妇人。 方家的围墙,一水儿都是用青砖砌成,有一人多高,要搁以往,外面的人若不用高凳子垫脚,是看不到院子里的情况的。 可如今早已今非昔比,方家不管是房屋还是院墙,早已残破不堪,院墙是这里塌一块那里缺个口,别说趴在墙头上看这边的情形了,就是一个半百老人,也能轻而易举的翻墙过来。 老妇人是住在东边的邻居,村里人都叫她张婆子,最爱看个热闹,刚才本来在家里做针线活,听到方家吵嚷声一片,她怎么会错过,把手里的针线活一放,趴在墙头上就看起热闹来,听到刘氏说的那句“一家子都是不中用的东西”,没忍住,噗哧一下笑出了声。 刘氏见张婆子笑话,指着张婆子道,“你笑啥笑?我说句话,有啥好笑的?” “你刚说一家子都是不中用的东西,那不是把你自个儿也说进去了吗?” 刘氏有些恼差成怒,“关你啥事,你一个老婆子,半截子入土的人了,还见天儿扒墙头,也不怕一头栽下来摔死。” “哟,我是半截子入土的人,那你是啥,那土都已经埋到脖子那了吧?不过也是,象你这种人,阎王爷就该早点收了你,叫你活着干啥,没的祸害子孙!” “你个死老婆子,你说啥?” “我说的有假吗?亏你也想的出来,儿子刚走一年,你就要卖儿媳妇,6两银子,你就把人给卖了。那王婆子是干啥的,你心里不知道吗?只要她经手的人,但凡长的过得去的,都是送到那窑子里去,你这心哪是人心呢,我看就是虎狼之心。” 其实张婆子指责刘氏,可不纯粹是为林娇杏打抱不平,她是因为以前跟刘氏有过节,借着这个机会,想要好好埋汰一下刘氏罢了。 刘氏可不是个会吃亏的主儿,哪里会任凭张婆子埋汰她,立马跳脚跟张婆子对骂了起来,倒是把林娇杏的事给搁到了一边。 正文 第五十五章心里有些发酸痛哭 院子里正闹得不可开交时,何氏也不知道打哪儿冒了出来,晃着大屁股走到刘氏跟前,“奶,咋回事啊这是,你咋跟张大娘吵起来了,你看你俩都这么大岁数了,可别在这儿拌嘴了,不管气着谁都不好,奶,我扶您回屋坐会儿,张大娘,你看这日头越来越毒了,再晒下去,说不定都能沾了暑气,所以您也赶紧回家歇会儿吧啊。” 何氏一边说,一边扶着尤自骂个不停的刘氏回屋了。 张婆子见刘氏走了,她没了吵骂的对象,撇了撇嘴,回家了。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林娇杏把手里的棍子扔了,低着头走了出去。 孙氏本来劝一下林娇杏,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劝,张了张嘴,终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林娇杏的心情真是坏到了极点。 莫名到了这个鬼地方不说,而且还成了一个寡妇。 成寡妇就成寡妇吧,她认命了,反正谁也没有规定寡妇不能再嫁的,她要是赚了钱,成了富婆,照样能给自己找个如意郎君过一辈子。 可她哪里会想到,在方家当寡妇,竟然还有被卖的风险。 刘氏这个黑心肝的,竟然想要把她卖到妓院里去。 真要被卖到了那个地方,她这一辈子可就全完了。 就算是她是二十一世纪来的新新人类,也很难斗过妓院里吃人不吐骨头的老鸨。 早知来到这里后,会是这么个命运,还不如干脆让她死了,就算是做个孤魂野鬼,也好过在这里被人算计。 林娇杏心里烦乱,她也不知道她能去哪里,所以只是漫无目的走着,突然的,有一人站在了她前面。 林娇杏正心烦意乱,见有人拦住了她的路,登时就火了,正想开口骂人,一抬头,看到来人竟然是苏涵。 苏涵的身边,还站着庆林和庆海。 林娇杏嘴边勉强扯出一丝笑来,“苏先生。” 苏涵平静地看着她,温和地说道,“林姑娘,我娘身子不好,一直在床上躺着,成天想要个人过去跟她说说话,林姑娘要是不嫌弃的话,能不能去我家陪我娘说会儿话?” 林娇杏起初还有些奇怪苏涵咋贸然就叫自己去陪他娘说话啊?不过在她看到庆林和庆海脸上的惊恐之色时,她一下子就明白了。 刚才刘氏和那伢婆子在院子里说的那些话,庆林也一样都听到了,他虽然年纪小,可也大致听懂了那两人话里的意思。 他人小,啥忙也帮不上,所以他就跑到苏涵那里找庆海去了,庆海知道他也护不住自己,所以就求了苏涵一起来了。 苏涵估计是怕自己想不开,所以才让自己去跟他娘说话去,闲话说多了,就把刚才的伤心事给冲淡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林娇杏感动的同时,心里又有些发酸,她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然后答了一句,“苏先生您太客气了,说啥嫌弃不嫌弃的,只要你们不嫌弃我,我就很知足了。” “那就劳烦林姑娘了。” 苏涵把林娇杏领到了家里,然后把她引见了他娘。 苏涵娘成天躺在床上,再加上她又不是个爱打听闲事的,对方家发生的事,她自然是一无所知,所以她见苏涵突然把林娇杏给领到家里来了,她还挺纳闷的。 不过苏涵娘的涵养极好,她虽然心里奇怪,可她也没有多问,而是跟林娇杏闲话起了家常。 苏涵娘慈眉善目的,说起话来声音轻轻的,柔柔的,非常的和气。 林娇杏一看到她,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她的妈妈。 前世的时候,林娇杏长在一个单亲家庭里,她的爸爸死于一场事故,留下她和妈妈相依为命。她的妈妈和苏涵娘一样,说起话来也是轻轻的,柔柔的。 她的妈妈非常宝贝她,就因为怕她受委屈,所以一直没有再成家。 可是,她的妈妈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她曾经视若珍宝的女儿,竟然在一个陌生的国度里受着莫大的委屈,要是她的妈妈知道她在这里过的这么不如意,就算上天入地,估计也会把她带回去吧。 一想到她的妈妈,林娇杏眼就有些发酸,越酸越想,越想心里越难受,然后她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自打来到这里后,无论有多么难,她从来都没有掉过眼泪,可是这会儿在苏涵娘这个陌生人跟前,她竟然大发悲声。 开始她还想压制住,后来眼见压制不住了,她也不去顾及啥了,索性痛痛快快地哭了一个够。 苏涵娘也没有劝林娇杏,只是静静地看着林娇杏,后来见林娇杏的哭声和缓了下来,便拿出一个干净的巾帕子递给了林娇杏。 林娇杏接过巾帕子,擦了擦眼泪,“大娘,让您见笑了。” “孩子,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咬一咬牙,说过去就过去了。” 林娇杏点了点头,“我也知道这个理儿,可就是心里难受。” 苏涵娘慈爱地看着她,“委屈你了孩子。” 苏涵娘的这句话,差点让林娇杏又掉了泪,她觉得她不能再在这儿待下去了,要不然,说不定一会儿又会大哭一场。 她倒不是怕苏涵娘儿两个看笑话,她是害怕被庆林和庆海听到了。 现在她就是这俩孩子的主心骨,要是她哭哭啼啼一幅天要塌了的样子,两个孩子心里指不定怎样惶恐呢。 林娇杏又抹了一下眼睛,然后跟苏涵娘说道,“大娘,家里的那口猪快没吃的了,我得赶紧打猪草去,这块巾帕子,回头我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一块巾帕子,不值啥,你拿去用吧,回头得了闲,多过来跟我说会儿话,我这老婆子啊,成天躺在床上,就盼着能有个人过来跟我说说话呢。” “大娘,只要您不嫌弃我,我就经常过来陪您说话。” “啥嫌弃不嫌弃的,必竟那也不是你自个儿愿意的。” “谢谢大娘,您这么宽容,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大娘,那我走了。” “去吧,路上慢着点啊。” “哎。” 林娇杏从苏涵娘屋里出来,看到庆林守在门口,看到她出来了,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林娇杏拉起庆林的手,“走,回家拿背篓,打猪草去。” 庆林仍然看着她。 林娇杏笑了,摸了摸庆林的头,“不用担心阿奶,阿奶是超人,任谁也打不跨的。” 正文 第五十六章不踏实事出反常必有妖 庆林眼里有些疑惑。 “不知道超人是谁是吧,超人呢,就是一个很坚强很勇敢的人,世上就没有他办不到的事儿,而且不管受了多么不公平的事,他都能从容应对,没有人能打败他,除非他自己。。。。。” 林娇杏一边给庆林讲着超人的事,一边拉着庆林回家了。 走之前,她原本想去跟苏涵打个招呼的,可当她走到苏涵教书的那间屋子门口时,她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屋子里,苏涵正给孩子们讲解着一篇文章。 他的声音清明婉扬,似清泉入口,听起来让人说不出的舒坦。 林娇杏站在屋门口,听苏涵讲了好大一会儿,后来她有些哑然失笑,摇了摇头,拉起庆林走了。 苏涵给孩子们讲解好文章,凑空去看他娘,却发现林娇杏已经走了。 “涵儿,刚才林娇杏在这儿大哭了一场,听得我心里还怪不好受的,她到底是咋了?她家里人给她气受了?” 苏涵脸上难得地有了气愤之色,“听庆海说,他太奶奶要卖了林姑娘,庆海知道自己拦不住,叫我过去,我路上碰到了她,看她脸色不大好看,怕她一时想不开,就把她叫到家里来了,想叫娘跟她说说话,也能叫她分一下心,省得她跟上回一样干傻事。” 苏涵娘有些疑惑,“上回?哪回?” “上回她掉到河里,我就怀疑是她想不开,想寻短见。” 苏涵娘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命苦,这种日子,啥时候才能熬到头啊,唉。” 林娇杏领着俩孩子回了家,家里静悄悄的,也不知道刘氏走了没有。 林娇杏刚才哭了一阵,这会儿心里好受了些,她也不去理会刘氏到底还在不在这里,捡起被她扔掉的背篓,和庆林去打猪草去了。 吃过晌午饭,林娇杏又带着庆林去镇上卖花去了,然后直到天黑,刘氏再也没有出现,家里也没人再提起白天的那件事。 那件事,好象是就这么过去了。 刘氏好象是也不再打她的主意了。 按理来说,林娇杏应该放心才是,可是不知怎么的,刘氏和何氏这么平静,她心里反而不踏实起来。 刘氏和何氏都是那种黑心肝的人,可是这俩人,使坏的时候也是不一样的。 刘氏这人虽然坏,可她都坏在明面上,话里话外,她都能带出来,所以对这种人,倒是不用怎么设防。 可何氏这人,心眼比刘氏可多多了,表面上看,她总是一团和气的样子,可实际上,她才是坏得流油。 何氏这人心眼多,不管做啥昧良心的事,她从来不自己出面,她会背后挑唆着刘氏出头。刘氏一把年纪的人了,按说不应该上何氏的当才对,可偏偏的,她就是信何氏,甘愿被何氏当枪使,何氏在背后一挑唆她就上。 所以何氏才是那个时刻要提防的人。 如果林娇杏猜得不错的话,把自己卖掉,肯定也是何氏的主意。 只可惜这回她的目的没有达到,依她的性子,她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这会儿,她指不定正憋什么坏呢。 林娇杏独身一人,身边除了两个人小力单的孩子,连个能帮她一把的人都没有,所以,她必须得提高警惕,省得一不小心着了何氏的道儿。 这天林娇杏和庆林从镇上回来,意外的,发现竟然是何氏在灶房里烧饭,看到林娇杏回来了,何氏还探头跟林娇杏打了个招呼,“娘你回来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林娇杏心里警铃大作,她瞥了何氏一眼,嗯了一声,然后回屋了。 今儿个的晚饭,格外的丰盛,竟然还有一个肉菜,虽然那菜里的肉丝屈指可数,可这是林娇杏来到这个家,看到的第一个沾了肉星的菜。 看到这道肉菜,方有田跟方庆山都是眼睛一亮,拿起筷子就去挑捡菜里的肉丝。 方有田挑捡的时候,何氏并没有啥动作,可是她却狠狠敲了一下方庆山的筷子,“你说你都多大的人了,咋还一点事儿都不懂呢?你那么急着伸筷子干啥?你没看见你奶还没动筷子吗?” 方庆山极不耐烦地对着何氏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去吃别的菜了,夹菜的时候,趁着何氏不注意,飞快地夹了一个肉丝吃了。 方庆山的小动作,何氏只当没看见,她殷勤地给林娇杏夹了一筷子肉菜,“娘,今儿个是我做的饭,你尝尝合不合口味,要是觉着咸了或是淡了,你跟我说一声,下回我改过来。” 别说对何氏有所怀疑了,就是不怀疑何氏的动机,林娇杏也不可能吃她夹的菜的,光看到何氏那一口大黄牙,林娇杏就胃口全失。 不过,既然是何氏主动示好,当着一家人的面,林娇杏也不好表露出自己对何氏的憎恶,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你吃你的吧,我自己夹。” 何氏倒也没有可着劲儿的劝她,把菜放到林娇杏碗里后,就吃自己的饭去了,一边吃还一边给林娇杏陪笑道,“娘,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前几天吧,就因为你非要送庆林和庆海去念书,我对你是有点意见,也没少给你甩不中听话,幸好娘你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跟我一般见识,也没去族长那里告我个不孝之罪。 娘你是不知道,就因为这个,庆山他爹可没少吵我,开始我心里还不服气,可后来我仔细一想,觉着娘说的确实有理儿。 庆林和庆海可是咱方家的孩子,他俩要是有出息了,咱这一家子可都能跟着沾光,别的不说,要是他俩有谁考中个秀才,咱家的税赋都不用交了,这可是天大的荣光。 要不说我眼光短呢,不象娘看的这么长远,咱家日子是不宽裕,可咱勒紧裤腰带苦上几年,只要把他俩供出来,咱不就有好日子过了吗? 我自个儿想通了,我就越想越后悔,总觉着对不住娘,娘一心为咱家着想,我还顶撞娘,叫娘一个人费尽巴力的去想办法给庆海凑束修。 一想到这个,我心里就不好受,怎么着也得给娘你赔个不是,娘,我这人就是个直肠子,心里有啥就说啥,所以娘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以后咱该咋相处,就还咋相处,咱一家人,劲往一块儿使,要不了几年,咱家肯定能翻身,不说跟以前一样是个一等一的大户吧,最起码会吃喝不愁,你说是吧娘?” 正文 第五十七章古怪是人不是鬼 林娇杏总觉着今儿个何氏的行为透着些古怪。 难道是她知道自己偷偷卖绢花赚了钱,所以才对自己示好,就是想从自己手里把钱哄走? 又或者是跟前两天刘氏想要卖了自己有关? 不管是因为什么,反正何氏绝对不可能如她所说,是想通了,要给自己赔不是,所以才又是主动下厨,又是甜言蜜语的往自己耳朵里灌。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管何氏说什么,林娇杏都回以一个简单的“嗯”字。 而且吃饭的时候,她多了个心眼,今儿个的晚饭,她吃的很少,就算是吃到了嘴里,她也假装咳嗽,偷偷吐到了帕子里。 不是林娇杏多心,是因为她不相信何氏的为人。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何氏这个人,品性太坏,她要是良心发现突然变好了,那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稀奇。 所以林娇杏不能不防。 吃过了晚饭,何氏又是抢着把灶房收拾干净,然后又去了林娇杏屋,在林娇杏跟前说了好些没营养的话。 在何氏在这儿,林娇杏就啥事也干不成,把她烦的不行,冲着何氏翻了好几个白眼。后来天都黑下来了,何氏才一扭一晃的走了。 何氏走后,林娇杏赶紧闩了门,点起蜡烛,赶了几朵绢花出来。 现在她做的绢花,在镇上也算是打出了名声,有不少姑娘都慕名过去买她的绢花,可她上午要去打猪草,下午要去镇上卖花,只有夜里才有时间做绢花,这么短的时间,饶是她再心灵心巧,也做不了多少朵,每天做到子时,也只能做出来二十朵。 不过也正因为她做出来的少,绢花才成了抢手货,听芙蓉阁的伙计说,每天她还没过去呢,就有不少姑娘在那儿等着了,生怕去的晚了,就买不到绢花了。 顺便说一句,芙蓉阁里那个曾经赶林娇杏走的伙计,现在再也不对林娇杏翻白眼了,见了林娇杏,都是乐呵呵的。 林娇杏的绢花打出了名声,每天都有不少姑娘慕名过来买绢花,买过了绢花,顺带着再去芙蓉阁里逛逛,看到了合意的胭脂水粉就一起买了。 芙蓉阁的生意比原来更好了,伙计喜得眉开眼笑的,当然不会再甩脸色给林娇杏看了。 绢花的生意虽好,林娇杏却开始考虑其他的赚钱门路了,原因前面也说过,就是绢花太容易仿制。 前儿个她卖完绢花,带着庆林在镇子上转了转,在镇子的另一头,她就看到了也有一家铺子在卖绢花,那绢花明显就是仿制她的,做的虽然不如她的绢花精致,可也已经是有模有样了。 有了一家仿制,很快就会有第二家,估计要不了多久,满大街都是卖绢花的了,到时候,她赚钱可就没有现在这么容易了。 所以,趁着现在还是她一家独大,她得赶紧赚钱,有了足够的本钱,她才能转行做其他的生意。 可是做什么好呢? 林娇杏因为一直想着以后做什么生意好,所以就一直睡不着,后来好不容易朦朦胧胧的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突然醒了,醒来以后,看看窗外,月光如水。 林娇杏估计这会儿也就是寅时,离起床还早着呢,她轻轻翻了个身,正想再睡一会儿,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开始的时候,林娇杏还真是被吓了一大跳,必竟这个屋子,一年前是死过人的。 前世的时候,林娇杏是从来都不信鬼神之说的,可现在她觉着,这世上有些事,还真是说不清道不明,就说她穿越这事吧,以前打死她也不会相信的,可现在这事明明白白的落到了她身上,不由她不信。 既然穿越这样的事都可能会发生,那世上有鬼魂这种说法,应该也不是空穴来风吧? 林娇杏紧张地把自己缩进了被子里,屏住呼吸,心里只念菩萨。 可是过了一会儿,林娇杏冷静了下来,觉着外面的肯定是人不是鬼! 因为她听到了有人在外头说话,虽然那人的声音压得特别低,可现在正是万籁俱寂的时候,就算是声音很低,也能听得到,那个声音分明是在催促另一个人。 林娇杏又屏息听了一会儿,然后她判断,外面最起码有三个人,其中一个应该是正在拨她的门闩。 这些人拨她的门闩干啥? 劫财还是劫色? 劫色应该不可能,现在的她看上去面黄肌瘦的,身上没有二两肉,想来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那就是劫财了? 难道是这些人知道自己卖绢花赚了钱,想进来偷钱的吗? 外面三个,而且听声音,有两个都是男人,就算是她会些拳脚,可以一敌三,而且还有两个男人,她肯定打不过。 那怎么办,喊救命吗? 可她要是喊叫的话,说不定会激怒了这些人,这些人再对她杀人灭口怎么办? 不如静观其变,反正他们是来偷钱的,她挣的那些钱,都在猪圈那儿放着呢,这个屋子里,可是一个子儿都没有,他们在屋里找不到钱,肯定自己就走了。 必竟谁都不愿意惹上人命官司。 想好了对策后,林娇杏躺在被窝里,一动不敢动。 不大一会儿,她的门闩就被拨开了,随着轻轻的吱呀的一声响,门被推开了,有三个人鬼鬼祟祟地走了进来,借着泄进来的月光,林娇杏看得分明,来的三人中,有两个长得人高马大的男人,还有一个矮胖的妇人。 三人鬼头鬼脑的朝着里间走了过来。 林娇杏紧张得心呯呯乱跳,象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可是怕那三个人发现她其实是醒着的,她还得装出一幅熟睡的样子来,嘴里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说是均匀,其实仔细听的话,她的呼吸早就有些乱了,因为她害怕啊。 林娇杏原想着这三人怎么着也得在屋子里翻上一翻的,可出乎她的意料,这些人好象是根本就没打算在屋子里翻找,而径直朝着她的床走了过来。 “老三,把麻袋拿过来,趁她还没醒,赶紧把她装进去。” 妇人话音刚落,林娇杏便看到稍矮些的一个男人,手里扬起了一个物什。 正文 第五十八章毒计怎么办 林娇杏猛的打了一个机伶,她突然就明白过来了,这些人不是来劫色也不是来劫财,而是想把她装到麻袋里带走。 林娇杏一下子就想起了刘氏卖她的那件事。 她又想起了昨儿个晚饭时何氏的古怪。 把这些事往一块儿一串,林娇杏就什么都明白了,这肯定是刘氏和何氏设下的一个毒计,趁着夜深人静,找人把自己绑了,然后再偷偷的卖掉。 反正这会儿大伙儿都在睡觉,即使她被人绑走了,大伙儿因为没人看到,也不会怀疑到刘氏和何氏的头上。 何氏那人,说不定还会给自己按一个守不住寡,半夜跟人私奔的恶名。 真是好毒的心。 眼见着那麻袋就要罩到她头上来了,林娇杏忽的一下坐了起来,“你们要干啥?” 那三人没想到林娇杏竟然是醒着的,被林娇杏吓了一大跳,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然后拿着麻袋那男人就问那妇人道,“不是说在饭菜里下了迷魂药了吗?她咋还醒着呀?” 妈蛋,何氏那人果然是没安好心,竟然在饭菜里下迷魂药! 妇人听了矮个男人的话,低声呵斥他道,“你还问啥问,赶紧的把她给装起来啊。” 男人应了一声,展开麻袋就要去套林娇杏,林娇杏把头往被窝里一缩,然后身子一滑,一下子就滑到了床的另一头,从被窝里钻出来,跳到地上,一边往外跑,一边大声喊着“救命!” “老二,你还杵在那儿干啥,赶紧抓住她!” 高个男人得了命令,上前一步就抓住了林娇杏,不等林娇杏再喊救命,她的胳膊就被男人给扭住了,嘴巴也很快的被堵住了。 抓她的男人力气很大,无论她怎么拼命挣扎,都挣脱不开。 三个人把林娇杏按倒在地,把她的手脚给绑了起来,然后又把麻袋套到了她的身上。 林娇杏只觉眼前一黑,身子已腾空而起,似乎是被扛到了肩上,很快的,麻袋口就被绑了起来。 妇人催促道,“快走,轻一点,省得惊醒了人。” 林娇杏脸朝下的被人扛着,那人的肩膀硬得跟个铁块似的,又正好顶着她的肚子,硌得她肚子疼得一抽一抽的。 那人扛着林娇杏,走的飞快,开始的时候,林娇杏还挣扎上几下,可是很快的,她便安静了下来。 这个时候,大伙儿都在睡觉,她又是被装在麻袋里,就算是她再拼命挣扎,也于事无补,倒不如养精蓄锐,然后伺机行事。 因为被装在麻袋里,林娇杏也不知道这些人把她带到了哪儿,只觉着走了约有小半个时辰,她估磨着也就是从方家屯到彰德镇的路程,然后她被人从肩膀上放下来扔到了地上。 “娘,前半程她还一直动,后半程她就不动了,该不会是把她给憋死了吧。” “那你赶紧打开叫她缓缓气,要是真憋死了,可就不值钱了。” 男人应了一声,蹲下来把麻袋解开了,然后把林娇杏从麻袋里放了出来,伸手在林娇杏鼻子前探了探,回头跟妇人说道,“娘,还活着呢。” “既然活着,那就还把她给装进去,趁着天还不亮,赶紧把她给弄到青石镇去。” “娘,歇歇脚再走吧,都忙活了一个时辰了,累死了。” “歇啥歇,一会儿天就该亮了,趁着这会儿还黑着,赶紧赶路,等到了青石镇再歇。” 妇人这么一催促,矮个子男人虽然很不情愿,可还是又把麻袋套到了林娇杏的身上,然后林娇杏又被扛了起来。 林娇杏被人交替扛着,又走了将近一个时辰。 这个时候,天儿应该已经亮了,因为隔着麻袋的缝隙,林娇杏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一些斑驳的亮光,而且偶尔的,还能听到人说话的声音。 林娇杏觉着,她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了,如果她猜的不错的话,这些人把她送到青石镇,肯定是要把她卖到妓院里去,真到了那个地方,她要再想逃出来,就难于上青天了。 林娇杏拼命挣扎着,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 “娘,这会儿她咋一直动,是不是有啥事?” “她会动还不是好事?说明她闷死,赶紧走。” “娘,动的太狠了,都快扛不住了,别是真有啥事吧?我听人家说,人要快死的时候,劲儿都特别大,这叫,叫,回光返照,咱还是看看吧,别真把她闷死了,她要是死了,咱就白折腾了。” 扛着林娇杏的男人这么一说,妇人就有些犹豫了,想了一想,然后说道,“我看前边有片小树林,把她扛到那里边去。” 林娇杏又被扛着走了有一盏茶的时间,然后她听到了清脆的鸟叫声,估计已经到了妇人口中说的那片小树林里。 “老二,你再往里走走再把她弄出来,看看她到底是咋回事,老三,你别跟着一块儿过去了,跟我守在这儿,省得有人突然进来。” 林娇杏被扛着,又走了十来步,然后她便被放到了地上。 麻袋被打开了,高个子男人看了看她,回头跟妇人说道,“娘,她没事。” “没事就再把她装进来,赶紧走。”、 高个子男人听言,拿起麻袋就要往林娇杏头上套。 林娇杏拼命蠕动着,不肯再往麻袋里去,嘴里也唔唔叫着,用哀求的眼神看着高个子男人。 这一路上,通过三人的对话,林娇杏已经发现,这一家三口,相对来说,这个被妇人称为“二郎”的高个子男人好象还稍微和善些,所以林娇杏决定从他这里打开突破口。 果然,二郎看到林娇杏可怜兮兮的样子,就有些犹豫,回头跟妇人说道,“娘,她象是有啥急事,要不把她嘴里的布先拿出来?” “哎呀咋这么多事,赶紧的把她装起来赶路。” “娘,还是听听她想干啥吧,别再出了啥事,我看着她,她要是叫的话,我立马把她嘴给塞上。” “那你看紧点。” 二郎应了一声,然后把林娇杏嘴里的布给拿了出来,林娇杏觉着呼吸一下子顺畅了许多。 二郎怕她突然叫出声,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你又咋了?!” 正文 第五十九章逃命救星 林娇杏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然后装出一幅虚弱又害怕的样子小声跟二郎说道,“大哥,我,我憋不住了,想解手。” “咋那么多事,别管她。。。。。。” “我真憋不住了,要不解的话,一会儿尿到你身上咋办?” “我跟你说啊,你别想着耍啥花招,这会儿,你就是插翅你也跑不掉,你就老老实实的跟着我们,要不然,就叫你尝尝我家三郎的拳头。” 林娇杏眼泪汪汪的,“大娘,你们仨一直看着,我一个身单力薄的小寡妇,我能跑到哪儿去?这地儿又基本上没啥人,我就是想叫人救我,我也找不到人啊。 大娘,反正我也是跑不掉了,我已经认命了,只求大娘能先松开我,叫我去解个手,我是真憋不住了,再拖一会儿,肯定要尿到衣裳上去了。” “娘,叫她解个手吧,别一会儿真尿到衣裳上,整的哪儿都是一股尿骚味。” 妇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把她手脚解开,叫她赶紧的,事儿可真多,怪不得家里人那么烦她。” 名叫二郎的低头把林娇杏绑着手脚解开了,林娇杏站起来,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还好,虽然绑得久了有些麻木,不过还没有僵硬,稍微活动一下就缓过劲儿来了。 妇人不耐烦地催促道,“愣着干啥,快解啊。” 林娇杏有些“难为情”地看了看二郎,小声道,“大哥,我去那棵树后面解行不?” 二郎把眼一瞪,“你要跑了咋办?” “要不然,叫大娘看着我?” 二郎一想也对,他一个大男人,不可能看着一个女人家蹲地上解手,他便回头冲妇人喊了一声,“娘,她要去树后边解手,你过来看着她点。” 妇人听了,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又不是啥贞节烈女,解个手还怕男人看。” 妇人走到林娇杏跟前,抬脚踢了林娇杏一下,“还不快去,我告诉你啊,你可别在我跟前耍啥心眼子,就你这小身板,我一只手都能捏死你。” 林娇杏身子明显瑟缩了一下,然后快步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走去,妇人嘟嘟囔囔地紧跟在她身后。 林娇杏当然不是真的想要解手,她是在找机会逃走。 这可是她唯一一次逃过的机会,要是失败了,仨人对她的看管将会更严,那就再也没机会逃走了。 林娇杏一边走,一边偷偷观察着周围的地形。 如果她判断的不错的话,他们刚才走的,是一条山间小道,她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小道旁边一个小树林里。 让林娇杏失望的是,这条山间小道,应该是比较荒僻,因为现在天都大亮了,这片小树林离小道又不是特别远,可她根本就没有听到路上有其他人说话的声音。 可即使这样,她也得尝试一下,要不然,就真的要被卖到妓院里去了。 林娇杏一边走,一边想,等到走到那棵大树后边的时候,她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她在树后边站住了,然后装出一幅宽衣解带的样子来。 妇人本来几乎是贴着林娇杏,这会儿见林娇杏撩起了裙子,象是怕被尿骚味给熏到,皱着眉后退了几步。 趁着这个机会,林娇杏一个箭步就朝着跟两个男人守的位置相反的方向跑去。 妇人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回过神来,朝着林娇杏就追了过来,一边追还一边喊着,“二郎三郎,小王八羔子跑了,你俩快点过来抓住她!骚蹄子,这荒天野地的,我看你能往哪儿跑?!等我抓住了你,我扒了你的皮!” 林娇杏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只知道拼命的往前跑。 因为怕林子深处有猛兽,她不敢往里面跑,在林子里稍微绕了一下,还是朝着那条山间小道跑去。 山间小道再荒僻,那也是条路,有路就有可能有人路过,只要有人路过,她就有了获救的机会。 可如果往深山老林里跑的话,一是她很有可能会迷路,然后一辈子都在山里打转转,最重要的是,万一碰到只猛兽,那她可就真的完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她没有跑掉又被抓住了,这仨人顶多打她一顿,然后把她卖到妓院里去,这样的结果就是,她肯定是能保住性命,只要有命在,就有希望。 可如果碰到了猛兽,就她现在的小身板,百分百是逃不掉的,只有等死的份儿,所以她就想好了,要赌一把,看看会不会有人正好过来救自己一命。 林娇杏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拼了命的往那条小道上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着“救命”! 可是她跑的再快,她也跑不过两个身强体壮的男人,眼看着那两人就要追上她了。 正在这个时候,山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刚开始是隐隐的,后来那马蹄声越来越响,听声音,正是朝着他们这边跑来。 林娇杏的心里希望的小火苗一下子又抬了头,她冲着传来马蹄声的方向拼了命的喊叫着,她刚喊了几声,二郎和三郎便追上了她,两只大手同时捂住了她的嘴,然后拽着她就往林子里拖。 可是已经晚了,那匹马儿就跟飞似的,刚才听着马蹄声还有些远,可是转眼之间,马儿就跑到了他们跟前。 马上的人看了眼被捂着嘴往树林里拖拽的林娇杏,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因为林娇杏是背对着山路,所以她看不到来的人是谁,可是这个声音,她还是有些熟悉的,正是那个莫梓枫。 林娇杏更加拼命的挣扎起来,因为嘴被二郎和三郎捂着,她说不出话,只能使劲儿唔唔着,希望莫梓枫能听到来是她的声音。 妇人已经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满脸陪笑道,“莫少爷,让您见笑了,这是我三儿媳妇,娘家是青石镇上的,昨儿个夜里,跟我那三儿子拌了两句话,一个人就往这山上跑,说是要回娘家。 这山里头可是有大虫的,别说她一个妇人家了,就是个男人,也不敢在黑地里一个人走这条山路去青石镇啊,这不我怕她出事,带着我俩儿子,连夜出来找她,唉哟菩萨保佑,她总算是没出啥事,要不然,我咋跟人家爹娘交待啊。” 妇人说完,又冲着林娇杏说道,“桂花啊,你看你跑也跑了,闹也闹了,这气也撒的差不多了,咱还是别叫莫少爷看咱的笑话了,等回了家,我叫三郎好好人你陪个不是,回头他要是再敢惹你,你就跟我说,我替你出气。” 正文 第六十章得救一言难尽 妇人一边说,一边示意二郎跟三郎赶紧把林娇杏拖到树林子里。 这位莫少爷跟林娇杏可是一个村儿的,万一他要认出林娇杏了,那可就麻烦了。 林娇杏的心里一个劲儿的呐喊着:她满嘴大瞎话,你可千万不要信她的话啊,你要是见死不救的话,我就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莫梓枫象是也发现了有些不对劲,用马鞭指着拖拽着林娇杏的二郎和三郎道,“放开她。” 莫梓枫一边说,一边从马上跳了下来。 “莫少爷,您看,这是我们家里的家务事,不敢劳您费心。”妇人一边挡在莫梓枫前边不叫莫梓枫过去,一边示意二郎和三郎赶紧把林娇杏拖走。 二郎和三郎会意,架起林娇杏就往树林子里跑。 他们这么一跑,莫梓枫的疑心更重,阴沉着脸,推开那妇人,朝着二郎两人就追了过去。 二郎和三郎拖着林娇杏,林娇杏又不停的扭动着,所以根本就跑不快,很快的就被莫梓枫给追上了。 莫梓枫追上后也不说话,抬起腿先狠狠踹了二郎一脚,紧跟着又挥起拳头往三郎脸上砸了一拳。 莫梓枫这一脚一拳,干脆利落,而且又是下了狠劲儿,二郎两人又是不防,所以二郎被踢得往前趔趄了几步,然后一个狗吃屎栽倒在地上,三郎却是正好被打到鼻子上,顿时鼻血直冒,疼得他捂着鼻子唉哟唉哟的直叫唤。 这两人已经自顾不暇,哪里还能分出闲心再去理会林娇杏,林娇杏得了自由,一个转身,扑到莫梓枫跟前,紧紧的抱住了他,“莫少爷我是林娇杏,救我!” 妇人见势不妙,也不管林娇杏了,撒腿就跑。 她一跑,二郎和三郎失了主心骨,便也跟着她跑了。 莫梓枫起初没反应过来林娇杏是谁,不过这女子既然认识他,就肯定不是那妇人的三儿媳妇。 也就是说,刚才那妇人所说的话,都是瞎话,眼下抱着自己的这个女子,说不定是她们绑来拐卖的。 莫梓枫最恨这种拐卖良家女子的事了,今儿个被他撞见了,他岂能轻易放过,说什么也得抓住一个扭送到官府去。 只要抓住了一个,再抓另外两个,那就是易如反掌的事。 莫梓枫想去抓那三人,可林娇杏就跟溺水的人见了块浮木一样,死死的抱着他,说啥也不撒手,莫梓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三人跑远了。 林娇杏抱着莫梓枫,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莫梓枫有些无奈地拍了拍她,“他们已经跑了。” 林娇杏抬头往四周看了看,果然那仨人已经不见了,她又看向莫梓枫,然后哇的一声就号啕大哭了起来。 她后怕啊。 刚才若不是莫梓枫正好路过,又正好对那仨人起了疑心,估计这会儿她已经又被塞到了麻袋里,然后扛到青石镇的某个妓院里了。 这古代的妓院,对嫖客来说,是富贵地温柔乡,可对里面的妓子们来说,却是人间地狱。 她若是真被卖到了那种地方,不能说完全没有逃离的机会吧,即使有,那机会也是微乎其微。 一辈子都要躺在男人的身下卖笑求生,这种日子,想想她就觉着恶心,所以她怎么能不后怕呢? 别说她软弱,异地,异乡,完全陌生的朝代,孤身一人,身边除了两个孩子,基本上没有一个能完全信得过的人,这种时候,又碰到了这么一件可怕的事,要是她心理再脆弱些,估计早就被吓得浑身瘫软六神无主了。 林娇杏抬头的时候,莫梓枫看清了她的长相,这才想起来林娇杏是谁。 原来那三人果然是拐卖良家女子的人贩子! 不过竟然叫他们跑了,真是可惜了! 莫梓枫没有把林娇杏甩开,也没有劝她,任由她抱着他在那儿哭。 不过,他长这么大,除了自己的娘亲,还从来没有跟哪个女子这么亲密地接触过,所以他身子有些僵硬,直板板地站在那儿,就跟个木头桩子一样,一动都不动。 林娇杏哭够了,也哭累了,人也冷静了下来,这才抽抽嗒嗒地住了声,这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一直抱着莫梓枫在哭呢,而且蹭得莫梓枫的衣服上又是鼻涕又是眼泪。 林娇杏赶紧站直了身子,不好意思地说道,“莫少爷,真是对不住啊,我刚才失态了。” 林娇杏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块巾帕子来,“莫少爷,我先给您擦擦,等回了村,您把这身衣裳换下来,我洗干净了再给您送过去。” 林娇杏这么说,完全是出于礼貌,觉着既然莫梓枫的衣裳是自己弄脏的,自己就应该给他洗洗干净。 可林娇杏忘了,这古代的女子,是决不会给除了自己的父兄和相公之外的其他男子洗衣裳的。 要是其他女子这么说了,莫梓枫肯定觉着说这话的女子是一个轻浮的人。 可这话从林娇杏嘴里说出来,却是透着一股真诚,让人觉着她就是诚心实意的想要表示一下自己的歉意,并没有其他私心杂念。 不过饶是这样,莫梓枫还是有些不习惯,他冲着林娇杏摆了摆手,不让林娇杏帮他擦衣裳,“不妨事,家里有人洗。” 林娇杏见莫梓枫执意不让她擦,只好把巾帕子收了起来,一脸感激地说道,“莫少爷,今儿个多亏了你,要不然,我。。。。。” “好好的,你怎么被他们绑到了这里?” “我正在睡觉,他们拨开了我的门,然后把我塞进麻袋,一路扛到了这里。” “你家人都没有听到动静吗?” 林娇杏心里一酸,苦笑了一声道,“莫少爷,我家的事,实在是一言难尽。” 莫梓枫虽然不大关心这些家长里短,可林娇杏家的事,冯嫂没少在他跟前唠叨,所以他多少也知道一些。 莫梓枫知道林娇杏在那个家里的日子并不好过,这次更过分,竟然把她给绑了,而且听林娇杏刚才话里的意思,今儿的事,八成就是她家里人勾结了外人干的,要不然,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被从家里掳走了,家里竟没一人知道?! 正文 第六十一章俊马变毛驴还挺心细 莫梓枫对林娇杏有些同情,可这是别人家的家事,他一个外人,也不好插手太多。 更何况这些都是他的猜测,具体是咋回事,他也不是特别清楚,所以也不能武断的下结论,他便转移了话题,对林娇杏说道,“都这个时辰了,想来你家里人肯定也都急坏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会误了您的事吧?” 莫梓枫想了想,摇摇头道,“不会。” 莫梓枫突然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奉了他爹的命,去青石镇察看一下自家的铺子,没想到竟然救了林娇杏一命。 反正去察看铺子的事也不是非去不可,还是好人做到底,先把林娇杏送回家吧。 莫梓枫打了声忽哨,把他来时骑的那匹马唤了来,然后对林娇杏说道,“上马吧。” 林娇杏自来到这里,除了彰德镇,她哪儿也没去过,根本就不知道这是哪里,要是叫她自己回去的话,估计到天黑她都不一定能摸回家,所以她没有拒绝莫梓枫的好意,向莫梓枫道了谢后,便搭着莫梓枫的手翻身上了马。 前世的时候,她的妈妈非常宠她,只要她感兴趣的事,不管花多少钱,她的妈妈都会送她去学习,包括骑马,所以林娇杏上马的动作非常的利落,这让莫梓枫很意外,有些探究地看了她一眼。 林娇杏这才反应过来。 在这古代,一般都是家境富裕的人家才会有马,普通的农家,别说养马了,家里能有一头牛,那已经是人人羡慕的事了。 既然没有马,怎么可能会骑马? 更何况,原主还是一个极普通的村姑,家里又是穷的叮当响,她竟然会骑马,这当然会让人怀疑。 林娇杏就有些讪讪的,“小时候家里养了只毛驴,我牵着它去吃草的时候,都是骑着它去,刚才,我把你这马当成毛驴来骑了。” 把这么漂亮的高头大马跟一只毛驴来比,实在是有些对不住这匹马,不过总好过被莫梓枫怀疑吧。 莫梓枫听了,嘴角竟然露出一丝隐隐的笑意来,他没有说别的,只嘱咐了林娇杏一句“坐好”,然后便牵着马绳往前走去。 见莫梓枫一幅要牵着马走回去的样子,林娇杏不解地问了一句,“莫公子,你不上马?” 林娇杏说完就后悔了,因为她又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可是古代,男女授受不亲的,这里虽然荒僻,可难保不会有人路过,要是被人看到她和莫梓枫共乘一骑,那到不了明天,关于她和莫梓枫的流言就会漫天飞了。 林娇杏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莫少爷,今儿个我大概是被吓傻了,总是说一些糊涂话,莫少爷你只当没听到,或是左耳朵时,右耳朵出,反正别记到心里就行了。” 莫梓枫心里想笑,可他生生忍住了,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空气如静止了般,一片沉寂,只听到马儿踏踏的脚步声。 林娇杏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寂寂无声的状态:两个人,全程零交流,就跟两个哑巴似的,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总得说些什么打破这种沉默吧,林娇杏绞尽脑汁,想要想一个话题出来。 她好不容易想出了一个话题,正想开口,可低头一看,莫梓枫根本就是一幅“闲话莫谈”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她又给咽了下去。 听说这古代人的门第观念特别强,他可是大户人家的少爷,自己只是一个穷苦人家的小寡妇,中间隔着天堑呢,他能救自己,已经很难得了,要是自己再跟他扯东扯西的,不是自讨没趣吗? 林娇杏不说话,莫梓枫更是闭口不言,两人默默地走着路,气氛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幸好半个多时辰后,他们就到了彰德镇。 到了镇上,林娇杏就觉得安全了很多,而且从镇上到方家屯,只有一顿饭的脚程,她没理由再厚着脸皮的让莫梓枫把她送到方家屯。 不过,刚才在路上的时候,她心里已经打定了一个主意,还想让莫梓枫帮她一个忙。 “莫少爷,按理儿说,已经到了镇上了,我不应该再麻烦你了,可我想请您帮一个忙,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什么事?” “今儿的事,我想请您给我做个见证。” 莫梓枫疑惑地看着林娇杏。 “莫少爷,不瞒您说,今儿个的事,我怀疑是我家里人暗中捣的鬼,所以那个家,我是不能再待下去了,我想分家,另立门户。 可我要分家,总得有个理由,所以我想请您帮我说句话,必竟您说一句话,抵得上我说十句二十句。” 莫梓枫想也没想地便点了点头,“好。” 莫梓枫答应的这么爽快,倒是出乎林娇杏的意料:难道这个人,确实如方庆梅所说,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能答应帮忙就好,只要有了他的见证,看谁还拦着不让她分家?! 林娇杏一脸感激道,“真是多谢您了莫少爷,莫少爷,我再问一句哈,如果我想要分家,我是不是该去跟族长说一声?” “嗯。” “那就劳驾莫少爷跟我去族长家一趟吧。” 莫梓枫没有再说话,而是牵着马向方家屯走去。 走着走着,他却突然变了方向,牵着马向路边走了过去。 林娇杏正想要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却见他在一家包子铺前停了下来,让店家拿了三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递给了林娇杏。 林娇杏愣愣地接过了包子。 莫梓枫付了钱,也不说话,又牵着马往前走了。 林娇杏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感情这三个包子,他是买给自己吃的。 林娇杏心里一阵温暖,她拿了一个肉包子,然后将另外两个递向莫梓枫,“莫少爷,您也吃一个填肚子。” 莫梓枫摇了摇头。 虽然莫梓枫还是跟以前一样,一幅高冷的样子,可林娇杏不再象以前一样暗地里腹诽他一顿了。 这个人,表面看起来冷漠无情一幅高高在上很难说话的样子,可实际上,却是个热心肠,而且一点都没有大少爷的架子。 而且他心还挺细的,还知道给自己买包子吃,就冲这一点,自己就必须给他点一百个赞。 正文 第六十二章疑惑老三爷 林娇杏吃了一个肉包,剩下的两个不舍得吃,用纸包了,准备拿回家给庆林和庆海吃。 到了方家屯的村口,莫梓枫停下了,转头看着林娇杏,“你是想直接去族长那里,还是先回家?” “去族长家。” 这件事,必须先下手为快,先搏得族长的同情,她才能顺利分家。 莫梓枫点了点头,然后又牵着马往前走。 刚走了几步,林娇杏便觉着有些不妥:人家可是大户人家的少爷,怎么能让他一直给自己牵马呢? 刚才是路远没办法,这会儿都到村里了,还让人家牵,就太不合适了。 亏他是个好性子的,要换了有的人,估计早对自己吹胡子瞪眼睛了。 “莫少爷,停一下。” 莫梓枫停了下来,回头不解地看着她。 林娇杏从马上跳了下来,“莫少爷,真是对不住,让您一直帮我牵着马。” “无防。”莫梓枫说完,便牵着马继续往前走了。 这会儿,方家屯的村口路边,都是围了一堆又一堆的人,叽叽喳喳的,说的还挺热乎,也不知道在说啥。 这些人看到了林娇杏,都是一幅吃惊又疑惑的样子,而且看上去,有不少人想上前跟林娇杏套套话。 可当他们看到林娇杏身边的莫梓枫时,又不敢过来了。 莫家这位少爷是有名的冷面人,他们怕啊。 不过,莫家少爷咋跟林娇杏一块儿回来了? 林娇杏她不是跟人私奔了吗? 总不会是跟莫家少爷一块儿私奔了吧? 那不可能啊,莫少爷要人有人,要财有财,在这十里八村,黄花闺女都可着他挑,说啥他也不会看上一个干巴巴的寡妇啊。 那这俩人咋走到一块儿去了? 这可又是一个新的话题,简直让人浮想联翩,所以林娇杏和莫梓枫刚走过去,那些人又把头扎到一起小声嘀咕了起来。 有些好奇心重的,远远的跟在林娇杏和莫梓枫的后面,非得把这件事弄个清楚不可。 方家族长也是村里的里正,六十多岁,为人很正直,做事从来都是不偏不倚,在村里不仅辈分高,威望也高,大半个方家屯的人,见了他的面,都得尊称他一声老三爷。 老三爷家住在方家屯的村中心,一个干干净净的小院子。 莫梓枫和林娇杏到他家的时候,老三爷正在院子里磨着镰刀,看到林娇杏和莫梓枫来了,略略有些吃惊,放下手里的镰刀迎了出来,先跟莫梓枫打了个招呼,然后惊讶地看着林娇杏道,“方富媳妇,你,你不是。。。。。” 其实刚才村里人的那些议论,林娇杏也听到了几句。 这也是她早就料到的:半夜三更把她绑走卖了,对外却说她是跟人私奔的,日后她就是侥幸回来了,这件事也是百口莫辩。 只可惜,她运气好,碰到了莫梓枫,有莫梓枫给她做个见证,她们打的如意算盘,只怕要落空了。 林娇杏自然知道老三爷话里是什么意思,她没有为自己争辩,而是扑通一声在老三爷跟前跪了下来,“请老三爷给娇杏做主。” 老三爷更疑惑了,“到底是咋回事,你起来说。” 林娇杏没有起来,而是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老三爷道,“老三爷,我知道这会儿,村里都在传我是跟人私奔了,其实我是夜里被人绑走的。” “你说啥?你是被人绑走的?” “老三爷,昨儿个夜里,我正在家里睡觉,有仨人拨开了我的门闩,把我嘴巴堵上,手脚也绑上,然后把我塞到麻袋里扛走了,我听他们话里的意思,是想要把我带到青石镇,然后卖到那不干净的地方去,幸亏路上遇到莫少爷,把我给救了下来,要不然,这会儿,这会儿我只怕。。。。。” 林娇杏说完,便呜呜地哭了起来。 “你说的都是真的?!” “娇杏所说,若有半句假话,叫我天打五雷轰。若是老三爷还不信的话,可以问问莫少爷。” 一旁的莫梓枫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只可惜让那三人跑了。” 老三爷勃然大怒,“咱方家屯一向太平,还从来没有出过这种下三滥的事!你告诉我,那仨人是谁,看我不在祖宗跟前扒了他们的皮!” 林娇杏摇了摇头,一边抽泣一边回道,“我不认得他们,不象是咱们村里的人。” “不是咱村里的人也不打紧,你先起来,一会儿跟我去镇上,我带你去报官,官府总有办法找到他们,哼,拐卖良家女子,那可是大罪,最起码也得叫他们坐上十年的大牢!” 林娇杏朝着老三爷磕了一个头,“娇杏多谢老三爷体恤,不过今儿个娇杏过来,另有一件事相求。” “你先起来,有啥事,回家再说,你有啥委屈,你只管跟我说,只要我能给你做主的,就一定还你一个公道。” 一旁的老三奶把林娇杏拉了起来,看着林娇杏哭肿的眼睛,心疼地说道,“可怜见的,是谁这么丧尽天良,竟然打一个寡妇的主意。” 林娇杏听了,又应景的哭了两声,然后便被老三奶拉到了院子里,然后搬了几张凳子过来,让几人都坐下了,又给林娇杏端了一碗水过来。 林娇杏将水喝了,这才跟老三爷说道,“老三爷,昨儿个的事,我刚开始也以为是那拐卖良家女子的人把我弄走了,可后来我听了他们路上说的话,就起了疑心,因为我听他们话里的意思,象是受人指使。 而且这三人的行径,也不象是常做这种事的人,路上,他们还一直商议,是先把我放客栈再去找买家,还是直接把我送到青楼里去,这些话,根本就不象是经常拐卖人口的人贩子能说出来的。” 林娇杏说的这些话,其实都是她编出来的,为的就是要把老三爷的思路往刘氏和何氏身上引。 老三爷听了,点头道,“你说的确实是有理儿,那你心里头,是不是已经猜到了了是谁对你下的黑手?” 林娇杏垂泪道,“娇杏只是心里怀疑,却苦于无凭无据,不敢说出来。” 其实老三爷跟老三奶俩人,也都猜到了是谁对林娇杏使的坏。 前几天,刘氏就想要卖了林娇杏,只不过,林娇杏抵死不从,所以到了最后是不了了之。 不过,这件事在村子里传的纷纷扬扬的,别说方家屯了,估计周围几个村儿都听说了这件事。 正文 第六十三章愤然苦肉计 老三爷和老三奶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哪成想刘氏她根本就没有死心,竟然找人偷偷的把林娇杏绑走了,还对外面说是林娇杏守不住寡,跟人私奔了。 老三奶愤然道,“这刘老婆子,心也忒毒了。” 老三爷却是长叹一口气,“你就是猜到是她又咋样,就象方富媳妇说的,无凭无据的,她能承认吗?” “那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吧,万一以后她再对娇杏使坏咋办?这回是碰巧叫莫少爷看见了,那下回呢?” 原来不止老三爷是个正直的,这位老三奶也是个良善之人。 林娇杏感激地看了老三奶一眼,“这正是我今儿个想求老三爷的事。” “啥事你说。” “老三爷,如今那个家里,我是再也待不下去了,我想跟他们分家,自立门户。” 林娇杏话音刚落,老三爷便一口答应,“行。” “我还想把庆林和庆海两个孩子带出来。” 林娇杏这么一说,老三爷和老三奶都有些发愣,半天,老三奶才好心地劝林娇杏道,“孩子,你可要想清楚了,你一个寡妇,要是一个人过的话,你给人缝缝补补或是做些针线活,咋着也能养活了自己,可你要是带俩孩子的话,那可就难了。别的不说,你想要再嫁人,人家一听你还要养活俩孩子,人家谁会愿意啊。 而且,你要是把这俩孩子带了出来,等俩孩子大了,娶媳妇的事肯定还是落到你头上,你要是让他们打了光棍,落埋怨的还是你。 孩子啊,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还是别往自个儿头上揽了,听老三奶的,先分了家,然后老三奶给你踅磨个老实本份的嫁了,有了家日后就有了依靠了。” 这才是真心实意为她好的人,林娇杏的眼圈立马又红了,“老三奶,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可那俩孩子在家过的是啥日子,想必你们也都知道,我要是走了,就再没人护着他俩了。 不瞒您们说,庆林大伯娘,昨儿个还跟我说,想把庆林送到镇上的杂货铺子里做伙计,是我一直压着,庆林才没有被送走,我怕我前脚刚分家,后脚她就把要送走,那杂货铺子里的伙计,是那么好当的吗?俩孩子要有个啥好歹,我怎么对得起他们死去的爹娘啊。” 老三奶听了,又是一阵愤然,“庆林那么小,亏她也想得出。” “我知道我没啥大本事,两个孩子跟着我,也不会过上吃穿不愁的好日子,可只要有我一口吃的,我就决不会亏待了两个孩子。” 林娇杏这一番话说的相当的有情有义,老三爷老两口子,心里直夸林娇杏仁义。 庆林和庆海都还小,要把他们两个养大,可得不少心血和银钱。 再说了,等到他俩长大了,又得张罗着给他俩娶妻生子,劳心又劳力。 何氏想把庆林和庆海送走,就是不想操这个闲心,又不是自己的亲孩子,费劲巴力的养他俩干啥? 可林娇杏倒好,自己主动把这苦差事揽过来了,这肯定是真的心疼这两个孩子啊。 就从这一点来说,叫两个孩子跟着林娇杏,肯定比跟着何氏他们强多了。 老三爷就有些感动,“娇杏,既然你自个儿愿意,那我也不拦着你了,你先回家跟他们打声招呼,把该叫的人都叫到一处,当着大伙儿的面,跟他们掰扯清楚。” 林娇杏站起来,冲着老三爷和老三奶福了一福,“娇杏多谢老三爷和老三奶怜悯,我这就回去跟他们说去。” 林娇杏说完,又冲着莫梓枫施了一礼,感激道,“今儿个多亏了莫少爷仗义相助,娇杏在这里谢过莫少爷了。” 莫梓枫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跟老三爷说道,“老三爷,既然没别的事了,那我走了。” 老三爷也点了点头,“今儿的事,有劳莫少爷了。” 莫梓枫又看了林娇杏一眼,然后出了院子,翻身上马走了。 老三爷摸着胡子感慨道,“莫少爷倒是个热心的,以前还真没看出来。” “老三爷,那我也走了。” “去吧,他们要是有谁为难你,你跟我说,我替你主持公道。” 林娇杏感激地又冲老三爷施了一礼,然后便准备回家去。 她刚走到老三爷家院门口,便看到刘氏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走到林娇杏跟前,扬手就是一巴掌。 其实这一巴掌,林娇杏是完全可以躲得过去的,可是她就是不躲。 这个时候,老三爷家门口,已经聚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刘氏竟然还敢动手打她,可见平日里是都是怎么虐待她的。 林娇杏挨了这一巴掌,大伙儿心里,包括老三爷和老三奶心里的天平,可就全倾斜到了她这边,如果不出林娇杏所料,刘氏必定受到大伙儿的指责,因为刚才她跟老三爷说的那些话,这些围着看热闹的,可都全听到了。 这就叫苦肉计。 可是妈蛋,这老太婆下手可真是狠,打得她半边脸儿都有些麻了起来。 这笔帐,早晚叫你加倍还! 刘氏这一巴掌,果然打得群情激愤,大伙儿都纷纷指责起刘氏来。 “娇杏她受了这么多罪,好不容易平安回来了,你干啥又打她?你是觉着她没有如你所愿卖到那脏地方去,你心里不痛快是吧?” “以前我觉着我婆婆都够狠的了,可没想到,这天底下,还有比她更狠的,竟想把自己的儿媳妇卖到那种地方去,这可真是丧了天良啊。” “娇杏上辈子也不知道是先达造了啥孽,竟然摊上这么一个婆婆。” “庆山娘也不是好的,她早就多嫌娇杏,我估磨着,这事啊,八成就是她出的主意。” 有人平时跟刘氏有过节的,借机指着刘氏的鼻子骂她道,“你这么做,就不怕死了下那阿鼻地狱吗?” 刘氏正在家里纳鞋底,有平时与她交好的跑过来跟她说,林娇杏回来了,而且还是跟莫少爷一起回来的。 刘氏听了,心里就是一咯噔,放下鞋底就跑过来了,结果跑过来一看,哪有什么莫少爷,只有一个林娇杏。 刘氏见只有林娇杏一个人,胆子就肥了,而且刚才都发生了啥事,她也是一无所知,所以她就准备来个恶人先告状,先把林娇杏镇住再说,所以她上来对着林娇杏就是一巴掌。 正文 第六十四章激起了众愤吓坏了 刘氏这一巴掌,不打还好,打了,竟然激起了众愤,大伙儿不但都满怀同情地把林娇杏护了起来,还纷纷指责她,这下刘氏不依了,指着大伙儿骂道,“她半夜跟人私奔,丢尽咱方家的人,你们倒好,还把她护起来,反倒挑我的不是,你们一个个,是不是都是眼瞎啊?还是巴不得我们家出丑事,你们就能看我家的笑话了? 我告诉你们,一杆笔写不出两个方家,我们家丢了人,你们也一样跟着丢人!你们快放开她,她做了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她竟然还敢回来,今儿个我非扒了这个小骚货的皮不可!” 刘氏一边骂着,一边就去揪扯林娇杏,大伙儿赶紧把她给推开了,刘氏叫的越发响了,一蹦三尺高,扬言非要把林娇杏打死不可。 正闹得不可开交之时,老三爷从家里走了出来,眼一瞪,不怒自威道,“半截子入土的人了,还在这儿撒泼,你丢不丢人?给子孙们留点体面吧。” 刘氏再泼,在老三爷跟前,还是一样不敢太造次,只是大放悲声道,“老三爷,我没用啊,连个儿媳妇都管不住,叫她干下了这种丑事,丢尽了咱方家人的脸,你说以后到了地下,我还有啥脸面去见方家的祖宗? 老三爷,这一早上我也想好了,这个人我也不要了,你想咋惩治就咋惩治,你就是把她沉了塘,那也是她自找的,她谁也怨不着!” “胡闹,她干了啥丑事了?” “老三爷,她都跟人私奔了,这还不叫丑事,那啥才能叫丑事?” “胡扯八道!你也不问个青红皂白,就在这儿瞎闹腾,她是叫拐子给绑走了。。。。。” 老三爷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刘氏给打断了,刘氏尖着嗓子叫道,“老三爷,你别看这个小蹄子平日里不言不语的,其实她的嘴皮子利索着呢,说个瞎话都不眨眼的,你可别上了她的当! 拐子拐她?她也不看看她的样,长的歪瓜裂枣的,拐子把她拐走干啥?难不成想白白养着她吗?她肯定是出了啥意外走不成了,所以又跑了回来,编了一大堆瞎话哄人,老三爷,你可千万别信她的话!” “莫少爷在半路上救了她,还亲自把她送回来了,要照你这么说,莫少爷也是在编瞎话骗我?” 刘氏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老三爷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好了好了,别在这儿闹腾了,一会儿你叫有根去把他几个舅舅叫来。” 刘氏结结巴巴道,“叫,叫,叫有根的几个舅舅来干啥?” “分家!” 老三爷说完,不想再理刘氏,背着手走了。 分家?谁跟谁分家? 林娇杏在心里朝着刘氏翻了无数个白眼,然后也走了。 眼见着没啥热闹可看了,大伙儿也都散了,有个妇人看刘氏还是一脸茫然地站在那里,便大声跟她说道,“你还站在这儿干啥?赶紧叫你家有根去叫他舅舅去啊,娇杏要跟有根他们分家了。” 原来是林娇杏要跟方有根他们发家,这个小蹄子,出息了啊,竟然想要自立门户了! 哼,分就分,一会儿我跟庆山娘说一声,等到分家的时候,啥也不分给你,我看你这个骚蹄子吃啥穿啥!我饿死你个小王八羔子! 刘氏气哼哼地走了,走的还挺快,先林娇杏一步去跟何氏商量去了。 林娇杏走到半路的时候,正好看到苏涵领着庆林和庆海匆匆的往这边走,两个孩子远远的看到了她,一溜小跑的就朝她跑了过来,跑到她跟前后,庆林在她跟前站住了,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就好象是怕自己一眨眼,林娇杏就会消失不见似的。庆海却是一头扎到她怀里,紧紧抱住了她。 “阿奶,我以为你不要我跟哥哥了。” 庆海肯定是吓坏了,声音里都带着哭腔,听得林娇杏一阵心酸,她摸了摸庆海的头,心疼地说道,“傻孩子,你俩这么招人疼,阿奶咋会不要你俩啊。” “那你咋突然走了?” 林娇杏想了想,决定还是跟两个孩子说实话,这样也可以让两个孩子多个心眼,提防一下刘氏和何氏,省得上了她们两个的当。 “阿奶不是突然走了,阿奶是被坏人给绑走了。” 庆海一下子抬起了头,一张小脸上满是愤怒,“阿奶,是哪个坏人绑了你?” “阿奶不认得他们,不过阿奶运气好,被莫少爷给救了,所以你俩以后也要多个心眼,除了阿奶,谁都不能跟他们走,你们记住了吗?” 两个孩子点了点头,庆海更是紧握小拳头,就跟发誓一样跟林娇杏说道,“阿奶,我一定要用功读书,等我有出息了,我来保护阿奶。” 林娇杏心里一阵暖流涌过,她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小脸蛋,“好,阿奶等着你俩长大保护阿奶。” 说话之间,苏涵已走到了林娇杏的身边,关切地看着林娇杏,“林姑娘,平安回来就好。” 林娇杏冲他笑了笑,“多谢苏先生关心,真是对不住,又给您添乱了。” “你太客气了,林姑娘,你累了一夜,快回家歇会儿吧,我带庆海去学堂。” “苏先生,今儿个庆海能不能告一天假?” 苏涵不解地看着林娇杏。 “苏先生,不瞒您说,今儿个我家要分家,我想叫庆林和庆海跟着我,但是我还是想听听俩孩子的意见,所以等到分家的时候,俩孩子最好都在场。” 林娇杏说要分家,苏涵是打心眼里赞成,所以他连连点头道,“那今儿个庆海就不要去学堂了,落下的学业,明儿个我给他补上。” 苏涵说完,低头嘱咐了庆海几句,然后便回家了。 苏涵走后,庆海抬头看着林娇杏,“阿奶,你要跟谁分家?” “跟你大伯二伯他们,阿奶想叫你俩跟着阿奶,你俩愿不愿意?” 庆海的小脸立刻笑成了一朵花,响亮地回了一声,“愿意。” “愿意就行,走,回家去。” 家里边,刘氏正点着何氏的鼻子骂她。 何氏在家里听说林娇杏回来了,心里就是一咯噔,她赶紧跑过来想看个究竟,结果走到半路就被刘氏给截了回来。 正文 第六十五章责骂坏心肠 因为出了林娇杏的事,方有根也没有去镇上扛活,正好被刘氏打发去叫他的舅舅过来,还有方大年和族里的老人也一并请过来。 分家是大事,把这些人都请过来,一是显得敬重这些人,再一个日后万一有了啥掰扯不清的事,这些人也能做个见证。 方有根前脚走,后脚刘氏就骂起何氏来,“你不是说找的人绝对靠的住吗?咋又叫她跑回来了?今儿个弄到这个地步,我看你咋收场?” 何氏委屈道,“奶,这不事儿赶巧了嘛,谁会想到会突然碰到莫少爷啊,要不是莫少爷,这会儿她肯定已经在窑子里了。” 不错,林娇杏被绑的幕后指使者,正是何氏。 那一天刘氏把王婆子叫到家来,想把林杏卖给王婆子,结果事儿没办成不说,还落了一个被村里人背后戳脊梁骨。 后来刘氏再去找王婆子,王婆子是说啥都不接她这一笔生意了。 不光王婆子不接,其他人牙子也都不接。 人牙子抱团,他们要是觉着哪笔买卖不划算或是有风险,就会在他们那个圈子里传话,一人不接,其他人就都不接了。 刘氏气得直跳脚,还是何氏脑子活,跟刘氏说,既然人牙子不接,那干脆她们自个儿把林娇杏卖掉,不经过人牙子的手,还能多赚些银子呢。 刘氏一听,这主意好,只是这种事,她们是不方便直接出面的,只能找旁人去办,还得是靠得住的人。 何氏就拍了胸脯跟刘氏保证,这事儿包在她身上,她一定会找个完全靠得住的人去办。 何氏找的就是她娘和娘家的两个哥哥。 何氏的娘和她的两个娘家哥,都是那种为了钱财不择手段的人,一听何氏说事成之后会给他们多少好处,他们也不管这事儿有多缺德,立马就答应了下来。反正按照何氏的计划,这事儿肯定是万无一失,稳赚不赔。 林娇杏被绑前一天的晚饭里,何氏还真往饭里下了药,想着趁着林娇杏昏睡不醒,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林娇杏塞到麻袋里扛走,等到林娇杏醒来的时候,说不定都已经到窑子里了,到了那时候,她就是插翅她也难逃。 何氏没有想到,就因为她太过反常,林娇杏才起了疑心,那天晚上的饭菜,林娇杏根本就没有吃。 更让她想不到的是,半路上竟然又被莫梓枫撞个正着,还把林娇杏给救回来了。 何氏更担心的是她娘和她那两个哥哥,要是他们仨被莫梓枫抓住了,那她立马就被揪出来了,到时候,说不定还会坐大牢。 何氏心里能不急吗? 幸亏她没有听到她娘和她哥的啥闲话,那也就是说,她娘和她两个哥哥都跑掉了,没被莫梓枫抓住。 真是老天保佑啊。 不过,虽然莫梓枫坏了她的好事,她还是替莫梓枫说好话,听到刘氏话里话外埋怨莫梓枫,她还有些不高兴,“奶,莫少爷肯定是看在那小蹄子跟他是同村的份儿上才出了手,要说起来,这也怪不得他,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咋回事嘛。” 刘氏白了她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咋想的,我只怕你想的太高。” 何氏不想跟刘氏多说这件事,便岔开话题道,“奶,你刚才说,那个小蹄子想要分家是吧?那就分吧,我早就想跟她分家了。 你说以前吧,她成天苦着一张脸,就跟谁欠她两吊钱似的,这落了一回水,又跟变了个人儿似的,见天儿跟我做对,就不叫我过一天安生日子。 还有啊,以前她多多少少还给家里干点活,现在吧,她仗着她是婆婆,她是啥事都不想干,一天到晚的,不是吃就是睡,我干看着,我也不好说她,这要分了家,她爱干啥她就干啥,我眼不见心不烦。” “你跟她分家也行,就是有一点,分家的时候,值钱的东西你可不能给她,你要给了她,她要是再嫁了人,那些东西,可就要被她给带走了。” “哟奶,你看看这个家里头,有啥值钱的东西,就是一堆破烂,她只要不怕人说闲话,她想拿啥,她只管拿。” 家里头值钱的东西,她都藏着呢,所以她才不怕林娇杏把家里的破烂拿走呢。 拿走了也好,她正好买新的。 一想到分了家,自己就能想吃啥吃啥,想穿啥穿啥,再也不用藏着掖着了,何氏就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不过很快的,她又想起来一件事,赶紧跟刘氏说道,“奶,等到分了家,还是把庆林送到镇上去吧,庆海也别去念书了,再念,他也念不出啥名堂,干脆把他跟庆林一块儿送到镇上去,就上回我给你说的那间杂货铺子,人家许的多好,不光有工钱拿,逢年过节的,还有节礼,这么好的东家,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阿,我想把他俩送走,我可不是多嫌这俩孩子,我上回不是跟你说了嘛,冯家村的冯瞎子都给这俩孩子算过命了,说这俩孩子命硬,克家人,你看,他俩不光把爹娘给克死了,还把我爹也给克死了。奶,这俩孩子,可不能再留到家里了,要不然,再往下,也不知道会克到谁的头上呢。” 人但凡上了年纪,都是很怕死的,刘氏也不例外。 庆林和庆海命硬克家人这种话,何氏可没少在刘氏跟前吹风,所以刘氏才那么厌恶两个孩子。 再加上刘氏是个爱钱的,一听说把俩孩子送给人家当伙计,不光以后不用再养着这俩孩子了,家里还有银钱可拿,她立马就动了心。 “就按你说的,等分了家,立马把庆林和庆海送到镇上去。” “要是那个小蹄子不同意咋办?” “她要是不同意,就叫她养着这俩孩子。” “奶,有你这句话,那我就把心放到肚子里了。” 林娇杏领着俩孩子到家的时候,刘氏跟何氏已经嘀咕完了,看到林娇杏来了,何氏晃着大屁股就出来了,“娘,这到底是咋回事啊,好好的,咋叫人给绑了?还好你平安回来了,真是菩萨保佑。” 刘氏在旁边哼了一声,“啥叫人给绑了,也不知道跟哪个野汉子跑了,如果走到半路,人家不要她了,她就又回来了,真是不要脸。” 正文 第六十六章人在做天在看分家 林娇杏在刘氏和何氏身上扫了扫,然后冷冷地说道,“有句话叫人在做,天在看,还有一句话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要做了昧良心的事,早晚都会有报应的。” 林娇杏说完,不再理会刘氏和何氏两人,拉着庆林和庆海回屋了,怕刘氏冲到屋子里打她,她还把门给闩了起来。 刘氏在外面直跳脚,大声嚷嚷道,“你们大伙儿都来看看,她现在是咋对我的,她根本就不把我当回事了这是。我告诉你,你别觉着莫少爷把你送回来了,你就攀上高枝了,你就有靠山了,我呸,只要你在我们方家一天,我就是你的婆婆,我想叫你活你就能活,我要是想叫你死了,你活不过明儿个!” 不管刘氏在外边儿如何的叫骂,林娇杏就是不开门,倒是又招引来不少街坊邻居过来看热闹。 这些人来的时候,看到刘氏在不干不净的骂林娇杏,而林娇杏却是被骂得门儿都不敢出,她们更同情林娇杏了,直说林娇杏命苦,摊上个这样的婆婆,还说幸好林娇杏想通了要分家,要不然,她这条命迟早毁到刘氏的手里。 后来方有根舅舅还有族里的那些老人都陆陆续续的来了,林娇杏才从屋里走了出来,往角落里一站,低眉顺目的,十足十一个受气的小媳妇模样。 反观刘氏,还在那儿喋喋不休的数落着林娇杏的不是,族里的那些老人听得都直皱眉头,最后还是老三爷发话叫她闭了嘴,她才不敢再絮叨下去了。 分家这种事,一般都是由舅舅主持的。 可当舅舅的觉着,这个家的女主人,已经不是自己的妹妹了,自己要是管的太多,势必招人闲话,所以三个舅舅就来了一个,权作代表,禀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对分家的事,并不发表啥意见,只说一切听族里老人的安排。 既然当舅舅的不愿意管事,那就只能由老三爷来管了。 老三爷等人都到齐了以后,叫方有根和方有田把家里公用的物什都搬到了院子里,分成了四份,到时候每家拿走一份就是了。 何氏一直想着庆林和庆海肯定会跟着她,必竟方有根是家中老大嘛。 她觉着林娇杏肯定是不会要俩孩子的,一个寡妇,自己都养不活自己,哪啥去养活俩孩子? 孙氏倒是想要两个孩子,可方有田根本就不会叫她要。 所以两个孩子只能跟着何氏和方有根。 何氏都已经想好了,等过段日子,她就编排个理由出来,把庆林和庆海送走,俩孩子只要走出去这个家,以后就别想再回来了。 方有田和何氏又没有个孩子,那以后这个家,就都是方庆山一个人的了。 这个家虽然已经没啥家底了,可这个院子值钱呢,怎么着也能卖个百来两吧,有了这些银子,以后她家庆山可就吃喝不愁了。 何氏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没成想,庆林和庆海却被林娇杏给要走了,何氏就有些不乐意了,可不乐意她也没办法,因为这也是两个孩子的意思。 族里的老人和老三爷都在一旁盯着呢,何氏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点头同意了。 分家这事,方有根,方有田他们都已经知道了,俩人也都同意分家,再加上老三爷分的也公平,所以分东西的时候,还算是顺利。 其实就林娇杏来说,她还真看不上这些破破烂烂的东西。 这些东西,也不知道用了多少个年头了,都已经看不清原来的颜色了,以前林娇杏使这些东西,那是没有办法,现在她要自立门户了,当然想要买些自己合意的来用,更何况她现在已经不象刚来时那样一穷二白了。 不过,当着老三爷和族里老人的面,她可啥也不会说,只在心里腹诽道,明儿个就偷偷把这些东西都给扔了。 东西分好了,接下来就是分屋和分地了。 屋子现摆在眼前,前后两进院,一共二十多间。 按老三爷的意思,主屋应该留给林娇杏,林娇杏年纪再小,也是这个家的当家主母,理应住正屋。 可是老三爷话刚一出口,便被林娇杏给打断了,林娇杏温温顺顺地说道,“老三爷,我想搬出去住。” 老三爷听了,先是一愣,后来就明白了。 林娇杏要是还住在这里的话,分不分家就没啥区别,日后难免还会受刘氏和何氏的欺凌,倒不如从这里搬出去,倒还能过个清静日子。 只是,这搬出去可不是上下嘴皮一碰那么容易,他们家又没有别的院子,林娇杏能搬到哪儿去? “娇杏,你不在这儿住,你能住哪儿啊?” “老三爷,我看村西头有一大片空地,空地上有两间小屋,我听庆海说以前村里都在那儿烧砖,现在荒废着,老三爷,我能不能搬到那儿去住?” 以前庆海领着她在村子里逛的时候,她就看中了那片地方。 那块地儿在村子里的最西头,再往里走一点,就是苏涵家。 那里虽然荒僻了些,可最起码那里安静,视野又开阔,站在那儿往西看去,一片山脉,郁郁葱葱的,景色非常好。 而且往南走不远,就有一条小溪,用水非常方便。 林娇杏尤其满意的,是那儿离苏涵家又近,不象现在,庆海去苏涵那里念书,要穿过大半个村子,不冷不热的时候还好,可到了三伏天或是三九天,在路上走的时候,热的时候能晒死,冷的时候能冻死。 如果再碰到阴天下雨的,庆海去念书就更不方便,可要是住的离苏涵家近了,庆海去苏涵家念书就方便多了。 而且,林娇杏心里还有一个更长远的考虑,只是,那个念头还太遥远,实现起来可没有那么容易,她现在也只是想想而已。 老三爷一听林娇杏想到搬到老的砖窑场去住,就是一愣,“娇杏,那地儿现在荒着,你想搬到那儿,也没啥问题,不过你可要想好了,那地儿荒,那座屋也好多年没住过人了,漏风又漏雨的。” “我知道老三爷,我就是想图个清静。” 林娇杏声音里带着丝哽咽,说完就低下了头抹了下眼睛。 刘氏却是撇了撇嘴,不合时意地插了句嘴,“她一个寡妇,住到那么荒的地儿去,谁知道她想干啥呢?可别走了冯寡妇的老路,老三爷,咱们方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老三爷却是一声厉声,“你闭嘴!” 刘氏吓得赶紧闭了嘴。 正文 第六十七章分开单过养老钱 老三爷又看向林娇杏,“既然你已经想好了要搬到那儿住,一会儿我就在村里找几个后生帮你修修那座屋,院里的杂草也除除,那儿虽然荒僻,可那块地儿大,稍种上点菜,就够你跟俩孩子吃的了。” 林娇杏朝着老三爷福了一福,“多谢老三爷。” 老三爷又转头看向方有根他们,“娇杏虽然搬出去了,可这个家里,该她得的,一样都不能少她,这二十来间屋,连同你家里那些地,都照样分成四份,一家一份,谁也不能多占多拿,日后要是叫我知道了谁把她跟俩孩子的那份给占用了,我饶不了他!” 老三爷这么一说,其他人倒没什么,何氏的脸色可就难看了,阴沉着脸,一声没吭。 在老三爷的主持下,家总算是分好了。 家里养的那头大肥猪,就由方有根和方有田两家轮流养着,等到过了年,给林娇杏十来斤猪肉就行了,剩下的,方有根和方有田两家平分。 家里的屋子,林娇杏一共得了5间屋子,而且都是坐南朝北的堂屋,加上庆林和庆海的,这个家里,归她支配的,一共有10间屋。 至于那两亩一等地,林娇杏很大方地放弃了,只象征性地要了北地的几亩薄地。 两个孩子都小,她又不会种地,真要了那些地,也是荒废在那里。 反正她以后又不指望靠种地吃饭。 当然了,表面上,林娇杏可是说的非常仁义,说是方有根和方有田两家都是大人,需要的口粮也多,那两亩一等地,产的粮食到底多些,还是让给方有根和方有田两家的好,至于她跟两个孩子,吃的少,有那几亩薄地就足够了。至于以后咋办,她也没想那么长远,反正天无绝人之路,她跟两个孩子,总能想办法吃口饱饭的。 林娇杏这么一说,那些围着看热闹的,没有不夸赞她的,连族时的老人都不住的点头。 至此,这个家算是全分好了,方有根的舅舅见别的也没啥事,便告辞走了,族里的几位老人连同老三爷,也准备回家找人给林娇杏修屋子去。 这个时候,何氏却叫住了大伙儿,“有一件事还没说清呢吧?” 老三爷唬着脸问道,“哪一件事还没说清?” “我奶的养老钱啊,以前我奶的养老钱,可都是我给,现在既然已经分了家,那是不是该由我娘给了?” 这一点老三爷倒是没想到,他看向林娇杏,想要问一下林娇杏啥意见,林娇杏听了,没有回应何氏,而是抬头问老三爷道,“老三爷,咱们村的规矩,是不是当儿子的,都得给娘养老钱?” “只要不在一块儿住,那就得给。” “既然这样,有根跟有田,是不是也得给我养老钱呢?” 林娇杏这话说的就很明白了,如果想叫她给刘氏养老钱,那方有根和方有田就得给她养老钱,要是方有根跟方有田不给,她凭啥要给刘氏养老钱? 一直没有吭声的方有田冲她嚷道,“你才多大年纪,你就要养老钱?” 林娇杏不急不徐地回了一句,“我年纪再小,也是你娘。” 方有田一下子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看方有田吃瘪,林娇杏觉得心里真是说不出的痛快。 老三爷强忍住笑,板着脸跟方有根和方有田说道,“庆山他娘不提,我倒是忘了这件事,庆山娘,以前一个月你给你奶多少养老钱?” 何氏嘟囔了一句,“六十文。” “都是哪个日子给?” “每月初一。” “那以后每个月的初一,你家跟庆田家,也给你娘六十文的养老钱,娇杏,你也一样,每个月也给你娘六十文。” 何氏本来想把给刘氏的养老钱转嫁到林娇杏的身上,结果她聪明反被聪明误,自己没有讨到半点便宜不说,反而给林娇杏增加了一点收入,如今她都要后悔死了。 何氏是后悔,方有田可就是恨她了,方有田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小声咒骂着何氏。 老三爷威严地扫了一圈,“还有啥事没?” 何氏和方有田就是心里再不情愿也不敢当着老三爷的面儿说出来,所以都没有吭声。 “既然你们都同意了,那就这么定了,以后该是你们的你们就正正当当的拿,不是你们的,也别净想歪点子往自己家揽。 还有啊,该你们给的银钱,到时间了就给,别叫人三催四请的,要是有谁告到我这儿来了,说你们谁不往外拿钱,那我可就要按族规处置了,到时候你们可别怪我不给你们留情面。 这个家呢,虽说是分开了,可你们到底还是一家人,别成天弄得跟那仇人似的,见面就红眼,老话说,家和万事兴,只有家里安宁了,以后才会有好日子过。” 老三爷又教导了几句,然后便走了。 院子里的人,也都陆陆续续的散了,一会儿功夫,院子里就只剩下这个家里的人了。 林娇杏不想再面对这些人,便对庆林和庆海说道,“庆林,庆海,走,跟阿奶去那边拔草去。” 庆林和庆海跟着林娇杏走了。 刚走出家门,庆海很不放心地问林娇杏道,“阿奶,你是不是要搬出去了?” “嗯,要是老三爷今儿个能把屋子收拾好,今儿个就搬过去。” 庆海嗫嚅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跟哥哥呢?” “当然是跟阿奶一块儿搬过去了,咋了,你还想住在老院啊?” 庆海听了,小脸立刻笑成了一朵花,“我不想住老院,我要跟阿奶住,阿奶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林娇杏笑了,“这不就行了,等一会儿把那边收拾好了,咱把家里也收拾收拾,把能用得着的东西都拿过来,以后就咱仨在那儿住着,你跟你哥哥啊,想干啥就干啥,想吃啥阿奶就给你们做啥,阿奶要把你们两个养的白白胖胖的。 而且咱以后住的地方,离苏先生家很近很近,走两步路就到了,以后庆海去苏先生家念书,再不用走那么远的路了。” 被林娇杏这么一描绘,俩孩子对以后的日子一下子充满了憧憬,一路上都高兴得笑个不停。 正文 第六十八章憧憬有人来帮咱们了 林娇杏跟方有根他们分家的事,已经在村子里传遍了,林娇杏带着俩孩子去砖窑场的路上,不少人对着她指指点点的,有些人还上来跟她搭两句话。 当然了,这些人中,说风凉话的有,嘲讽的也有,但大部分人还是很同情她的,直骂刘氏不是个东西,心太黑了。 有人还说,出了这种事,估计以后方庆山更不好说亲了,谁家愿意把闺女嫁到这种人家来啊,看不顺眼就把人卖了,而且还是卖到那种见不得人的脏地方去。 看吧,方庆山注定是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从老院到砖窑场,得走一盏茶的时间。 其实方家屯的人口并不算多,只是人住的零散,显得村子也大。 砖窑场这里,两间破破烂烂的小屋,小屋前面,杂草丛生。 林娇杏带着两个孩子转了一圈,杂草丛里扔的全是砖头瓦块,好几次,林娇杏都差点被拌倒。 虽然老院已经够破烂的了,但老院再破烂,看上去也是人住的地方,可这里,咋看咋不象人住的地方。 林娇杏怕两个孩子灰心丧气,给两个孩子鼓劲道,“现在看着这里,确实破了些,可是等到咱把草拔了,再平一下地,这里就干净多了,而且一会儿老三爷找人给咱修屋子,等到把屋子修好,这儿就更象一个家了。 现在你俩好好想想,准备咋布置咱的新家?我准备在东边种一棵葡萄树,等到葡萄树长大了,咱既能在葡萄下乘凉,还能摘葡萄吃。 而且你俩记不记得,我跟你们讲过牛郎织女的故事,等到七月七的时候,躲到葡萄架下,说不定还能听到牛郎跟织女说话呢。” 林娇杏这么一说,俩孩子立刻兴奋起来,庆海拉着林娇杏,叽叽喳喳地说着他的打算。 “阿奶,哥哥喜欢吃桃子,上回我俩去打猪草的时候,看到山上有一棵桃树,结的桃子可好吃了,到时候咱把那棵桃树挖过来,就种到这儿,好不好?” “好。” “我还想围一圈篱笆,然后在篱笆下面种上花,就跟苏先生家那样。” “这主意不错。” “阿奶,大齐家的狗也生了,到时候,我能不能抱只小狗过来?” “哟,不养猫了?” 庆海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养。” 林娇杏手一挥,豪气地说道,“那猫狗咱都养了。” 庆海嘿嘿直笑。 “庆林,你想种啥?” 庆林吭哧了半天,才指着西边一块空地说道,“我想在那儿种菜。” 林娇杏竖起大拇指,“还是庆林想的周到,到时候,咱种上黄瓜,长豆,茄子,青菜,再种上一块韭菜,阿奶就能给你们包韭菜馅的饺子吃了。” “阿奶,饺子是啥?” “就是扁食。” 庆海和庆林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林娇杏想着这俩孩子,自小过的就是过日子,没有听说过这种食物也是情理之中。 林娇杏就有些心酸,对两个孩子说道,“饺子又叫扁食,就是把肉和其他菜剁碎了,然后包到面皮里,再煮熟了吃,可好吃了,等到咱们安顿下来,我去镇上割一斤肉,再买些白面,然后就包饺子给你俩吃好不好?” 庆海兴奋地直拍手,“好。” “不过呢,现在咱得先把草拔了,你们俩谁愿意跟我一块儿拔草?” “我愿意。” 庆海说完,便蹲下来吭哧吭哧地拔起草来,庆林蹲在庆海旁边,也卖力地拔了起来。 林娇杏微微一笑,然后也蹲下来拔起草来。 可是刚拔了两棵,林桥杏就有些吃不消了。 这里以前是砖窑场,专门烧砖瓦的地方,以前夯过地,所以这块地特别硬,再加上已经有些日子不下雨了,那杂草在上面长的牢牢的,很难拔下来,林娇杏拔了两棵,手都被勒疼了。 这不行,勒得手疼不说,效率还太慢,得想个其他的法子。 林娇杏站起来,却看到远处有几个人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为首的一个妇人,林娇杏认得,就是上回跟她说过话的槐花婶子。 林娇杏急忙叫两个孩子,“庆林庆海,你看,有人来帮咱们了。” 庆海站起来看了看,然后跟林娇杏说道,“二爷爷也来了。” 二爷爷? 林娇杏起初没听明白,后来一想,就是方富的那个二弟方禄吧。 等到这些人走近了,林娇杏只认识一个人,就是槐花婶子的男人方景,不过这几个男人里,有一个年约四十多岁的,长的跟方有根有几分相似,想来他就是方禄了。 不过这个方禄看上去却是一幅十分不情愿的样子,拉着一张脸,就跟谁欠了他两吊钱似的。 槐花婶子性子直爽,老远就跟林娇杏打起了招呼,“娇杏,搬出来好,搬出来就再不用受他们的窝囊气了,这儿虽说破了些,可整饬整饬,一样住人,还落个清静,你也别发愁没人帮你,你看,老三爷一说,就来了这么多人,大伙儿稍微搭把手,就能给你整饬出个象样的家来。” 槐花婶子说完,看了看庆林手里拿的刚拔下的草,跟庆林说道,“孩子,别拔了,这草茎忒硬,仔细划了手,一会儿我用镰刀割,先把院子大致清理出来。” 槐花婶子一边说,一边就拿镰刀割了起来,林娇杏要把镰刀拿过来自己干,槐花婶子都不让,说她能帮一点儿是一点儿,日后林娇杏要忙活的事儿还多着呢。 这个时候,林娇杏心里除了感激还是感激,心道等以后有了条件,一定要好好报答一下这些热心人。 槐花婶子干活很麻利,一会儿功夫,院子里的杂草就被割倒了一大片。 槐花婶子割草,林娇杏就把这些草抱出去,庆林和庆海则是往外捡砖头瓦块,一趟趟的来回跑,虽是累得小脸通红,却是干劲十足,显得十分的欢快。 那边几个男人,已经开始检查起屋子,检查完了便聚到一块儿商量着咋修补。 这些人商量好以后,就跟林娇杏说,这两间屋的屋墙还算结实,用点黄泥稍微修补一下就行了,就是屋顶已经不行了,今儿个天有点晚,上不了山了,等明儿个,他们去山上割些茅草回来,把屋顶重新铺一铺,再盖上一层黄泥,最快明儿个下午就能住人。 林娇杏啥也不懂,连连说都听他们的。 正文 第六十九章饿不死说了也是白说 屋子修不成,几人便帮着一起清理院子,人多力量大,很快的,院子里的杂草都被除掉了,砖头瓦块也扔出去了,地也平了平,看上去,已经有几分家的样子了。 到吃晚饭的时候,院子里已经都清理干净了,槐花婶子他们都回去吃饭去了。 林娇杏也带着俩孩子回家了。 此时,老院的院子里,何氏一家围着一张小桌坐在院子里,正在吃晚饭,看到林娇杏回来了,何氏哼了一声,然后便自顾自的吃饭去了。 方庆梅想要站起来招呼一声,何氏却大声呵斥了她一声,方庆梅有些歉然地看了看林娇杏,然后又坐下了。 林娇杏往西屋看了看,估计孙氏两口子在屋子里吃,因为她都已经听到了方有田吃饭时嘴吧唧吧唧的声音。 林娇杏明白了,已经分了家了,所以这两家人都不会再做他们的饭了。 不做就不做,离了他们,饿不死! 林娇杏叫庆林和庆海去灶房烧火,然后她拿了分给她的小半袋玉米面去了灶饭。 分家的时候,何氏就给了她这么一点玉米面,除了玉米面,还有两小袋黑乎乎的面,也不知道是啥面。 除了这些,便啥也没有了。 当时方有田还跟她吵,可何氏一口咬定,家里就这么一点口粮了。 平日里,这个家都是何氏在经管,她说多少就是多少,方有田就是气也拿她没辙。 林娇杏却是不在乎的,等家里安顿好了,她立马就买些白面回来,这些杂粮面,她实在是吃够了。 林娇杏贴了几个玉米饼子,又烧了一锅玉米面汤,就着一点咸菜,三个人把这顿饭给打发了过去。 因为想着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林娇杏心里是说不出的舒坦,这一夜,她睡的格外香甜。 第二天一早林娇杏就起来了,把昨天没吃完的玉米饼子热了热,然后又烧了一锅水,跟两个孩子凑和着吃了早饭。 吃过早饭,庆海去念书,林娇杏带着庆海去了砖窑场,方景他们不知道啥时候上的山,林娇杏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把茅草割回来了,正在往屋顶上铺。 林娇杏插不上手,只能跟庆海继续捡地上的小砖头。 几个人正忙活的时候,孙氏来了,她怯生生地走到林娇杏跟前,小声的喊了一声“娘。” 林娇杏起起身子,“你咋来了?” 孙氏脸上有些羞愧,“昨儿个我就该来帮忙的,可庆林他二伯。。。。。” “你别说了,我都知道。” 肯定是方有田不叫她来啊。 孙氏左右看了看,见没人留意她,便从怀里拿了一个布包,布包鼓鼓的,也不知道里面裹的是啥。 “娘,我看你们今儿个早上就吃了几个剩饼子,怕一会儿俩孩子饿,就拿了两个菜饼过来。” 林娇杏接过了布包,叹了一口气,“你自己都快要吃不上饭了,难为你还记着俩孩子。” “我能吃上饭,娘你不用操心我。” “以前吧,有你大哥在那儿撑着,咋说你还能有口饭吃,如今分开单过了,你想过往后的日子咋过没有?你不要去指望庆田,他是不会养你的,你只能指望你自己。” 孙氏眼圈一红,“过会儿我就回娘家一趟,我娘家有个本家大嫂在镇上一家绣庄里做绣娘,我看能不能叫她帮我拿点绣活。我绣功不好,只能绣些小件,多少也能落个钱,应该能养活住我们两个。” 以前她是忙,家里地里的活都压到她一个人身上,她就是想接绣活来做,她也没那个时间。 现在分了家,需要她干的活少了点,她就有时间接绣活了,要不然,他俩吃饭都是个问题。 林娇杏本来想说你养活你自己就行了,你还养活那个游手好闲的王八蛋干啥? 可林娇杏也知道,就算是方有田再不正经干,在孙氏的心里,方有田也是她的天,就是叫她养着他,她也心甘情愿。 这古代女人,还真是可悲啊。 林娇杏暗暗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这边除了修屋子,其他也没啥活了,你想去你娘家,就赶紧去,早去早回,省得庆林二伯又找你麻烦。” 孙氏抬头,见这边也确实没啥她能干得了的活了,便答应了一声,转身要走。 林娇杏终是忍不住又叫住了她,“我跟你说啊,虽说你嫁给了方有田,可你没有卖给他,你是他的妻子,不是他的奴才,以后他要是再无缘无故的打你,你也不要让他,有些人,就是爱欺软怕硬,你在他跟前挺起腰杆硬上一两回,他就不敢再动你了。” 孙氏被林娇杏说得有些难受,低声应了一声,然后便快步走了。 林娇杏又是一声叹息:说了也是白说啊。 方景他们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就把屋子给整饬好了,为方便林娇杏生活,还在屋子东侧搭了个草棚子做灶房,又在屋后搭了个茅厕,最后又帮林娇杏把老院的两张床给拉了过来。 大件拉了过来,槐花婶子和小刘氏帮着林娇杏又把剩下的零碎东西给搬了过来,至此,林娇杏总算有了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家了。 林娇杏回到老院,趁着四下无人,把藏在猪圈那儿的钱拿了出来,然后又把自己和两个孩子名下的屋子都锁了,晃着钥匙走了出去。 刚出月洞门,跟从外面回来的何氏撞个正着,林娇杏斜了她一眼,故意更大声晃着手里的钥匙,钥匙被晃得哗哗直响。 何氏直直地看着她手里的那串钥匙,那眼神,象是恨不得扑上去把钥匙从林娇杏手上夺下来。 林娇杏哧的一声笑,成心想要气一气何氏,“庆山他娘,每月初一,别忘了去给我送养老钱啊。” 何氏朝着林娇杏啐了一口,然后故作一脸不屑地昂头走了。 林娇杏朝着何氏的背影做了个得意的鬼脸:哼,气死你。 林娇杏到砖窑场的时候,看到苏涵带着庆林和庆海蹲在院子的东南角,不知在忙活什么。 林娇杏老远便招呼了一声,“苏先生来了。” 苏涵站了起来,还没答话,庆海已是朝着林娇杏跑了过来,高兴地跟林娇杏说道,“阿奶,苏先生从他家里挖了一棵葡萄树过来。” 林娇杏走到院子里一看,果不其然,一棵两尺来高的葡萄树已被种在了那儿。 “苏先生,您费心了。” 正文 第七十章苏涵的贺礼坐牛车 苏涵笑道,“你们搬了新家,我也没啥能拿得出的东西以贺你们乔迁之喜,听庆海说你想要种一棵葡萄树,正好我家里有一棵葡萄苗,便给你拿了过来,这棵苗是我从母株上压条长出来的,现在还有点小,林姑娘你别嫌弃就好。” 林娇杏心里一阵温暖,“我怎么会嫌弃,高兴还来不及呢。” 林娇杏说完,看了看院子里扔着的两把快要散架的凳子,不好意思道,“苏先生,真对不住,家里简陋,连个能坐的凳子都没有。” “已经晌午了,我还要回去做晌午饭,林姑娘,咱两家以后就是邻居了,以后有了啥粗活,你喊我一声就行了。” “我可是个寡妇,你来帮我干活,就不怕村里人说你闲话?” 苏涵听了,略怔了一下,然后温和地笑了笑,“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 林娇杏也笑了,“苏先生真是开明,那我们就先谢谢苏先生了。” 苏涵走后,林娇杏把家里的那点玉米面全贴了饼子,然后又用那些黑面擀了点面片,做了三碗面片汤,丢了一把在周围挖的几棵野菜,晌午饭就打发过去了。 下午,林娇杏没有去镇上,因为从老院搬过来的东西,怎么着也得收拾收拾。 林娇杏带着庆林在家里收拾了一下午,这个家总算是有模有样了。 晚饭吃的是晌午剩下的玉米饼子。 至此,林娇杏已经把分给她的那点玉米面吃了个精光。 没办法,这些杂粮面,也就玉米面的口感还勉强说得过去。 不过吃光了也没关系,明儿个卖了绢花,正好在镇上逛一逛,然后买些白面和日常用品回来。 这天夜里,三人睡在了新家。 最高兴的是庆海,就跟一只挣脱了束缚的小狗似的,别提有多兴奋了,一直跟林娇杏说话。 林娇杏累了一天,上下眼皮只打架,庆海却依然兴奋地说个不停,最后庆林趴在他耳朵上,也不知道跟他说了些什么,庆海才闭了嘴,乖乖地睡觉了。 第二天吃过了早饭,等到庆林去学堂念书后,林娇杏准备和庆林一起去镇上。 不过去镇上之前,林娇杏先去了村东头的黄石梁家。 黄石梁家有一头大黄牛,农忙的时候下地干活,农闲的时候他就套上车,载人去镇上。 当然了,这牛车也不是白坐的,一个人要收5文钱的坐车费。 方家屯离彰德镇近,节俭的人家都不舍得坐,可总有一些人爱享受,宁愿花上几文钱坐牛车去镇上,也不愿受那徒步之苦。 要是在镇子上买了啥重物,自己扛不回来,那就必须得坐牛车回来了。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黄石梁的牛车在村子里,还是很受欢迎的。 林娇杏可以走着去镇上,可今儿个她要在镇上采买不少东西,就得搭黄石梁的牛车了。 林娇杏到黄石梁家时,黄石梁正在自家院外套牛车,旁边的槐树底下站着几个姑娘媳妇,说说笑笑的,显然是在等着坐牛车去镇上。 这些人看到林娇杏来了,都好奇地看着她。 林娇杏先冲着大伙儿笑了笑,然后问黄石梁道,“黄大爷,你一般都啥时候从镇上回来啊?” 黄石梁五十多岁的年纪,满头白发,精神却很好,而且见人就笑呵呵的,在村子里的人缘不错。 “一般凑够一车人我就回来了,不过我回来还会再过去,你要去镇上是吧?那你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把车套好了。” 林娇杏不好意思道,“我去的时候不坐,就是回来的时候,想坐一下,还有点东西想捎带回来。” 一个妇人忍不住问道,“方富家的,刚分家你就去镇上买东西,你是分到手不少银钱吧?” 林娇杏还没有开口,另一个小媳妇就抢着说道,“他们家穷的叮当响,能有啥银钱啊?” “话不能这么说,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说不定人家家里就是藏着掖着不外露。” 另一个妇人好奇地问林娇杏,“是不是方富走的时候,给你留了不少银子啊?” “她手里的银子要真是方富留下的,她这么做可就不厚道了,方富那银子,可不是留给她一个人的,是留给那一大家子的,她要是都攥在自己手里,这样做事,也忒不地道了吧?” 随着说话声,一个年纪与黄石梁年纪相仿的妇人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这妇人瘦高个,高颧骨,薄嘴唇,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 这妇人就是黄石梁的老伴高氏,与何氏比较要好,俩人凑到一处,何氏就是不停的说林娇杏的坏话,所以这高氏对林娇杏就不大友好,见面就怼林娇杏。 黄石梁听了,扭头怒道,“一家人不管两家事,你在这儿多哪门子嘴。” 高氏还是有些怕黄石梁的,黄石梁一发火,她就不敢吭声了,只是朝着林娇杏撇了撇嘴,神情十分的不屑。 黄石梁骂完高氏,又回头给林娇杏赔礼道,“你大娘时不时的犯个糊涂,你可别跟她一般见识啊。” 林娇杏心想,自己卖绢花这件事,迟早会被村里人知道,不如自己先说出来,省得这些长舌妇总觉着她手里的这些钱,是她从方家偷拿出来的。 反正她现在已经分了家,就算是她现在已经有了万贯家财,也跟方家没啥关系了。 林娇杏便笑道,“黄大爷,昨儿个夜里,我自己做了些小东西,今儿个想拿到镇上去卖,要是能卖点钱,我就买些口粮回来,分家的时候,就分了一点杂粮面,两顿就差不多吃光了,我要是再不想办法挣钱换点口粮,我跟俩孩子,估计就要饿肚子。” 林娇杏这么一说,那些姑娘媳妇都开始同情起林娇杏来,还有人问林娇杏是做了些啥东西。 林娇杏笑道,“就是些不值啥钱的小东西,我也没指望赚多少钱,只要能换点粮食回来就行了。” 林娇杏说完,又转向黄石梁道,“黄大爷,平时你一般都会在哪儿等人,到时候我过去找你。” “我一般都停在镇口,一家叫山民茶铺的铺子前,他家铺子前有一棵老槐树,我就在那儿等人。” “好嘞,那我就去那儿找你,黄大爷,那我走了啊。” 林娇杏又含笑跟大伙儿打了个招呼,然后便走了。 正文 第七十一章有人看到了失言 林娇杏走后,那些妇人可就议论开了。 “以前总听人说,自打上回落了水,这林娇杏就跟换了个人儿似的,我还不大信,今儿个一见,我信了,还真是跟以前不一样了,别说,如今这性子还怪讨喜的。” “庆山他娘不是说她在家多厉害嘛,把方有田都打了,可我看她说话怪和气的呀。” 旁边一妇人不屑地哧了一声,“庆山他娘的话你也能信呢?她还说林娇杏是水鬼附身了呢,还把冯家村那个神婆子给请来了,结果呢,水鬼在哪儿呢?要我说,肯定是林娇杏被欺压得很了,才不得不变了性子,必竟兔子被逼急了还咬人呢。” 也有人的关注点不在林娇杏变了性子这件事上,而是在林娇杏要卖啥东西上。 “也不知道林娇杏要卖的是啥东西,听口气她还指望着卖的这些钱换口粮呢,要这么说,她卖的这些东西,应该能卖不少钱。” “前儿个我去镇上,路过芙蓉阁的时候,看到芙蓉阁门口围了不少人,最里面那个,影影绰绰的,看上去象是林娇杏。当时我还想着去看看,可我家那口子一直催着我走,我又想着肯定是我看花了眼,林娇杏在那儿干啥?今儿个她这么一说,我猜着,芙蓉阁门口卖东西的那个,十有八九就是她。” “她卖的是啥东西啊?” “围了不少姑娘家,我没看清。” “这么说,她今儿个不是头一回卖东西?” “要是芙蓉阁门口那个是她的话,那绝对不是头一回。” 高氏哼了一声道,“我就说她做事不地道吧,她吃家里的喝家里的,自个儿在外面赚了银子,却一声不吭,都攥在自已手里。” 高氏话音刚落,就有人替林娇杏打抱不平,“她赚的那点钱,不见得都攥在她手里,庆海念书的钱,庆山他娘可是一文都没有出,还不都是林娇杏赚的钱交的束脩?要我说,林娇杏已经够仁义了,合村看看,谁会舍得把钱花到两个跟自己没多大关系的孩子身上?” “那是她觉着自己也没个一男半女的,想着把两个孩子养大了,以后老了也有个倚靠。” “要照你这么说,给俩孩子一口饭吃就行了,犯得着费劲巴力的送去念书吗?” 。。。。。。 眼看着就要吵起来了,黄石梁赶紧打断了她们,“好了,牛车套好了,该走了。” 这些人听了,都顾不上再为林娇杏的事争辩了,都赶紧的往牛车上爬,想要抢一个好位置。 高氏却是扭身走了:林娇杏在镇上卖东西这件事,她得赶紧告诉何氏去! 现在也不用去山上打猪草了,林娇杏就改成上午去镇上卖绢花了。 不过今儿个卖的不如往日那般顺利。 以前,她人都还没有来呢,芙蓉阁门口就有不少姑娘家在等她,她的绢花一拿过来,就被一抢而空。 可今儿个,她在芙蓉阁门口站了好大一会儿,还剩下两朵没有卖出去。 这也许是跟她突然改了时间有关,必竟她以前都是下午才过来的。 而且,因为分家,她又耽误了两天没来,说不定大伙儿以为她不做了。 不过,林娇杏可不这么觉着,她觉得,卖绢花这个生意,不管好坏,她不能再做下去了。 因为绢花也不是易耗品,一朵绢花爱惜点戴,戴个三五年是没有问题的。 而整个镇子上,舍得花钱买她的绢花戴的,也就那么一撮人,这些人,该买的,早就买了。 也就是说,绢花这个市场,最起码在她的目标人群中,已经有些饱和了。 也不能说完全饱和了,要是她能把价格降下来的话,也许又能卖上一段时间。 现在镇子上也有其他人在卖绢花,价格比她的低的多,只要5文钱,有的两文钱就能买一朵,可那些绢花跟她的绢花比起来,就显得粗制滥造多了。 可是就是这样粗制滥造的绢花,也是有人要的,那些买不起她十文钱一朵的,就去买那些便宜的绢花了。 可林娇杏觉着,哪怕是一朵绢花也卖不出去,她也不能降价。 一开始,她给自己定的目标人群就是那些家里有钱又有闲的姑娘媳妇们,这些人家里有钱,讲究的是面子,吃的用的戴的,都是越贵越好。 要是她现在降了价,那些人肯定会觉着她们吃了亏上了当,而且可能还会觉着降低了她们的身份,这可是会影响她的信誉的,以后她要是再在镇上做其他生意,人家肯定就不怎么信任她了。 绢花这种生意,必须得不时的推陈出新,可她一没这个兴趣做大,二没这个技术,三呢,就是卖绢花赚钱太少又太慢,要照这个速度,她猴年马月才能实现自己的梦想呢? 所以,趁着绢花的热乎劲儿还没有完全过去,她还是找个下家把这个技术给卖了,换上些银子,然后再另寻其它赚钱的门路。 至于另一条赚钱的门路,其实她已经想好了,就等着去做了。 林娇杏不想再等下去了,就想着干脆不卖了,带回家去。 反正现在她手头已经宽裕了,卖绢花的事也不用藏着掖着了,干脆把方庆梅给的那一百文钱还给她,顺便把这两朵绢花送给她戴,也算是表示了一下自己的谢意。 林娇杏刚把绢花收好,看到莫梓枫走了过来。 莫梓枫救了她,还为她仗义执言,要不然,她也不会这么顺利的分了家。 林娇杏还是很感激他的,所以远远的,林娇杏就招呼了莫梓枫一声,“莫少爷,您来看察看铺子啊?” 莫梓枫嗯了一声,等到走到林娇杏跟前,他问林娇杏道,“听说你已经分了家了?” “嗯,现在我跟庆林和庆海住在村子的最西边,就是原来的砖窑场那里,跟苏先生算是邻居,莫少爷闲了到我家玩啊。” 林娇杏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了,自己说的这叫什么话啊,人家一个大少爷,会到自己那个穷窝窝里玩? 再说了,现在自己可是一个小寡妇,这么热情的邀一个年轻男子到家来玩,人家会怎么想?会不会觉着自己想要勾搭他? 真是要死了,怎么总是忘了自己现在是在古代啊。 正文 第七十二章芙蓉阁漂亮的女掌柜 林娇杏一脸懊恼,赶紧解释道,“莫少爷,我没别的意思啊,我就是觉着你救了我,还帮了我一个大忙,我心里特别感激你,想好好谢谢你,可我家穷,也没啥拿得出手的东西,所以就想请你到我家去坐坐,我请你吃顿饭。。。。。我的天哪,我咋越说越掰扯不清楚了,算了,我不说了,反正莫少爷你不要多想就是了。” 刚才那句话,要换了别的女子说,估计莫梓枫早甩手走了,可这话从林娇杏嘴里说出来,就显得特别的自然,也不会让人觉得林娇杏说那句话,是有什么特别的目的。 而且,刚才林娇杏解释的那番话,解释不清时一脸懊恼的样子,都让莫梓枫有些忍俊不禁,他强忍住心里的笑意回了一句,“乡里乡亲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更何况,只是举手之劳。” “莫少爷您可真是菩萨心肠。” 林娇杏说完,想了想,把没有卖完的两朵绢花拿出来递到了莫梓枫跟前,“除了这些花,我也没其他拿得出手的东西,莫少爷,这两朵花,您拿去送给李小姐吧。。。。。。” 林娇杏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莫梓枫给打断了,而且他的脸也板了起来,一幅很不高兴的样子,“我干吗要给她送花?” 莫梓枫说完这一句,便甩手去了芙蓉阁。 林娇杏举着花的手僵在那里,来来往往的人看着她,她真是说不出的尴尬。 妈蛋,还真是少爷脾气,似乎也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你不想要,就不能换个委婉的方式说出来吗?我再穷,也是要面子的啊。 还说什么“我干吗要给她送花”,你不能她送花,难道要别人给她送吗?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喜欢你,你都看不出来吗? 该不会是嫌弃送两朵花太寒酸了吧?你个笨蛋,你难道不知道,你就是送片树叶给那姑娘,她保准也会当成宝贝一样供起来。 典型的直男癌,不懂姑娘的心。 哼,不要就算了,正好拿回家给方庆梅,还省得她再重新做了。 林娇杏把两朵绢花收了起来,然后便带着庆林在镇子上逛了起来。 说是逛,其实她是在找合适的铺子,想把做绢花的技术给卖出去。 林娇杏转来转去,最后在卖给她零碎绢绸的那家锦绣阁前停下了。 林娇杏在锦绣阁门前想了想,然后挑开珠帘,带着庆林走了进去。 因为林娇杏在这儿拿了好几回碎布料了,锦绣阁里的伙计已经都认识她了,看到她来了,跟她说道,“前儿个你不是刚拿了一包回去吗,这么快就用光了?” 林娇杏笑道,“小哥,我这回来,不是来买碎绸缎的,我是想见一下你们掌柜的。” “我家掌柜的这会儿有点忙,你找她有啥事?” “我想跟她谈一笔小生意。” 那伙计倒是个和善的,听了林娇杏的话,既没有嘲笑她,也没有往外轰她,而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然后说道,“我们铺子生意上往来的客商,都是固定的,轻易不会更改,你要想做生意,还是去别家看看吧。” “小哥,我不是想要换你家的客商,我就是想跟你家掌柜的谈一谈,我敢保证,她对这个生意,保准有兴趣。 小哥,你看咱俩又不是头回打交道了,你应该能看得出,我不是那种信口开河胡言乱语的人,我要是没有八九成的把握,我也不会求到你的头上,麻烦小哥帮我传个话吧,谢谢你了。” 那伙计又打量了她一番,然后对林娇杏说道,“那你在这儿等着,我去问问看,我家掌柜的,这会儿有没有空见你。” “谢谢小哥。” 伙计说完便走了。 林娇杏在铺子里四处打量着,当她听到旁边屋子传来的娇俏的笑声时,她更有信心了,觉着这锦绣阁的掌柜,一定会买下她做绢花的技术。 很快的,伙计便回来了,“掌柜的这会儿刚好有点空,你跟我走吧。” 林娇杏再次向伙计表示了感谢,然后便跟着伙计,从拐角一个楼梯上了二楼。 相比于一楼的喧闹,二楼要安静多了。 伙计领着林娇杏,在一扇雕花小门前停了下来。 “掌柜的,我把人带来了。” “带她进来吧。” 竟然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而且听声音,应该还很年轻。 难道这锦绣阁的掌柜,竟然是一个女子? 伙计推开了雕花小门,林娇杏拉着庆林走了进去。 这间屋子,从外面看古香古色的,不过里面的陈设却很是简单,迎面一个四扇屏风,屏风上绣的是梅,兰,竹,菊四君子。 绕过屏风,迎面一个硕大的桌子。 说是桌子,其实是一个平板,此时板子上放着一匹锦缎,旁边一个女子手执剪刀,似乎正准备裁剪衣裳,看到林娇杏进来了,那女子放下手中的剪刀迎着林娇杏走了过来。 这女子看面相,也就三十来岁的年纪,体态微胖,肤色白皙,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衣衫,气质优雅得就跟大家闺秀似的。 尤其让林娇杏眼睛一亮的是,这女子的头上,插着一朵粉白色的绢花,那朵绢花,应该就是自己做的。 女子走到林娇杏跟前,林娇杏赶紧施一礼,“掌柜的,打扰您了。” 女子还了一礼,然后笑道,“你要是再早来一会儿,我还真没时间跟你说话。” 女子一边说,一边引着林娇杏去东边的桌子上坐下了,还端了桌上的瓜子给庆林吃,庆林却摇了摇头。 “倒是个乖巧的孩子。”女子说完,将装瓜子的盘子又放回到了桌上,倒了一杯茶放到了林娇杏面前,然后自己在一张椅子上坐下了,“我听伙计说,你想要跟我谈笔生意,不知你想要跟我谈什么生意啊?” 林娇杏在镇子上转了一圈了,也看到了不少的铺子,比较起来,这锦绣阁在这彰德镇,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大铺子了。 可这掌柜的,这么年轻漂亮不说,为人还这么和气,可以说一点架子都没有,自己穿的这么寒酸,她都没有一点嫌弃的意思,还是一样温言相待,这一点,可是太难得了。 只能说这锦绣阁的老板会挑人,挑中的人会做生意。 正文 第七十三章成交信任 “掌柜的,您头上戴的那朵绢花,您觉得咋样?” 女子愣了一愣,然后抿嘴笑道,“挺好看的,最近镇子上时行戴这个,我就叫人帮我买了两朵。” “掌柜的,先给您自报一下家门,我叫林娇杏,家住方家屯,您头上戴的花,是我做的。” 女子又是一愣。 “掌柜的,前一段日子,我一直在您这铺子里拿零碎锦缎,您戴的这朵绢花,就是用这些零碎锦缎做的。” 女子笑了,“你要不说,我还真猜不出这些绢花就是用那些碎布头做的,你手可真是巧。” “掌柜的,如果我说这绢花我不想做了,想让你们来做,您觉得咋样?” “你的意思是。。。。。” “我想把这做绢花的技艺卖给你们锦绣阁。” 女子听了,又笑了,不过林娇杏看得出来,她并不是在嘲笑林娇杏不知天高地厚,一些雕虫小技,竟然还想要卖给锦绣阁。 “林姑娘,那我可要跟你说声对不住了,这做绢花的技艺,我们锦绣阁,还真不能买。我不是嫌弃你这个生意小,而是我们锦绣阁是做衣裳的地方,人手本就不足,没有精力再去做绢花来卖。” “掌柜的,您听我把话说完,您再决定买还是不买好不好?” “林姑娘请讲。” “掌柜的,如果是单纯的让你们做绢花来卖,我也就不来找您了,必竟你们这里做的都是大生意,我这点小本生意,您们也不会看在眼里。可是我留意到,您这铺子的最西间,象是一间休息室,专供那些来铺子里的夫人小姐们休息用的,是不是?” “是。” “掌柜的,其实我这绢花,不光能做成一朵,还能做成一束,若是再配上些绿叶,比真花还要好看,而且还不用担心凋谢。 掌柜的,您若是让人做上成束的绢花放在那休息室里,那些夫人小姐看到了,肯定喜欢,您也别卖,她们要是喜欢的话,您就当成礼物送给她们。 这些绢花都是用零碎布头做的,说起来,确实不值啥钱,可贵在这份心意,而且这也显得您们比其他绸缎铺子更别出心裁,口碑那可是好上加好。” 女子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 “掌柜的,我话还没有说完,这些绢花,您还可以把它们缝到衣裳上,在衣裳上点缀几朵花,让衣裳有了层次感,是不是看起来更加轻盈动人? 掌柜的,我一看您就知道您不是个俗人,而且您又比我见多识广,您肯定能想出更多的用途来物尽其用。” 女子听了,眼睛就是一亮。 “掌柜的,话我就说到这儿了,您再来决定一下,我这做绢花的技艺,您们买还是不买?” 女子沉思了一下,“林姑娘,这绢花你卖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不想卖了?” “不瞒您说,我家里穷,家里有两个孩子要养活,我想快一点赚到钱。卖绢花虽然也赚钱,可赚钱太少又太慢,我等不及,我想把这技艺卖了,以此做本钱,再另寻其他更赚钱的门路。” 听了林娇杏的回答,女子脸上流露出赞赏之色,不过很快她又笑道,“林姑娘,要说起来,这绢花做起来也很容易,我只要把你做的绢花拆了琢磨上一段时间,也就会做了,我犯不着花银子从你手里买技术。” “掌柜的,先打个比方,彰德镇上,有不下十家绸缎铺子,可就你家的生意最为兴隆,这是因为你家做的衣裳,布料质地好,做工好,款式也新颖,所以大家都喜欢到您这儿来。 再来说我这绢花,现在大街上,确实有不少人在仿制我的绢花,可是做出来的绢花,却让人不敢恭维,他们之所以做不好,就是因为他们没有掌握窍门,可这窍门,我知道。掌柜的,您这铺子里来的都是身份高贵的主顾,那些粗制劣造的绢花,您觉得您能拿得出手吗? 而且,除了做绢花,我还会做丝花,珠花,如果您买下了我做绢花的技术,这两种花的制作方法,我一并教于你们。 当然了,买与不买,是您的自由,我并不勉强您,我只希望掌柜的能好好考虑考虑,虽然这彰德镇有数十字绸缎庄,可我还是想跟您合作,因为你们的声誉是最好的。” 林娇杏说完,便一脸平静的看着那女子。 林娇杏这一番话,清清楚楚地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你们想买呢,那当然好,我们是双赢,不过如果你们不想买呢,我也不勉强你们,反正这镇子上有这么多家绸缎庄呢,总有一家会识货买下我的做绢花的技术。 女子略略沉思了一下,然后笑道,“不知林姑娘打算卖多少银子?” 林娇杏听了,心里就是一阵激动:听这口气,这是有门啊? 不过,这掌柜的一问,还真把她给问住了,因为她还真不知道要多少银子合适。 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要多少银子,索性对女子说道,“掌柜的,您看着给吧,我信您。” 女子想了想,然后开口道,“二十两如何?” 林娇杏在心里迅速折算了一下:一两银子是一千个大钱,二十两银子就是两万个大钱,一个鲜肉包子是三文钱,两万个大钱,就能买上6千多个大肉包子。 妈呀,发财了。 林娇杏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表面上,却依然一脸平静,只微微笑了笑,“掌柜的是做大生意的,定然不会欺我,所以,就依掌柜的所言,二十两银子。” “不知林姑娘什么时候能过来教我们做绢花?” “我家里还有一个读书的孩子,我还得赶回去给他做晌午饭,如果掌柜的不急的话,我每天上午过来,在这儿教一上午,直到你们这儿的人学会为止。” “就这么定了,林姑娘,你稍等。” 女子说完,便站起来走了出去,很快的,她便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枣红色锦缎做成的钱袋。 女子走到林娇杏跟前,将钱袋打开,从里面拿出两锭白花花的银子,放到了林娇杏跟前。 “林姑娘,这是二十两银子,你请收好。” 林娇杏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半天,才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那女子,“掌柜的,我还啥都没有教呢,你就先把银子给我了,而且也不跟我定个契约啥的,你就不怕我食言吗?” 女子莞尔一笑,“你信我,我也信你。” 正文 第七十四章吃惊买买买 林娇杏心里一阵感动,“掌柜的,我决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快把银子收起来吧,已经快要晌午了,你还要赶回去烧饭,我也不留你了,明儿一早,我在这里等你。” 林娇杏把银子收了起来,然后站了起来,“掌柜的,那我走了。” 女子笑道,“咱们也算是熟人了,以后我就叫你娇杏,你也别掌柜的掌柜的叫了,我姓柳,单名一个莹字,相熟的人都叫我莹姐,你要是不嫌我拿大,以后就唤我莹姐吧。” 林娇杏从善如流地唤了一声,“莹姐。” 柳莹抿嘴笑。 林娇杏跟柳莹道了别,拉着庆林出了锦绣阁。 刚出了锦绣阁的大门,林娇杏脸上便笑开了花,搂着庆林狠狠地亲了一口,“庆林,走,咱买东西去,这回咱要买好多东西,阿奶要买新被褥,新用具,还要细白面,买肉,买蛋给你们吃。” 林娇杏拉着庆林,兴高采烈地走了。 林娇杏可没有想到,她走出锦绣阁大门后的一举一动,被一个人尽收眼底。 这个人就是莫梓枫。 莫梓枫看着脚步轻快的林娇杏,心说她到这里来干什么?难道是来找自己的? 很快的,莫梓枫又觉着有些好笑:她又不知道这锦绣阁是自己家的产业,怎么会到这里来找自己? 莫梓枫进了锦绣阁,上了二楼。 柳莹正拿起剪刀准备继续裁剪衣裳,看到莫梓枫来了,放下剪刀迎了过来,“六少爷。” 莫梓枫嗯了一声,在凳子上坐下了,看了看自己面前的一杯茶,问道,“刚才有客人?” “也不算是客人,是一个名叫林娇杏的姑娘,要跟我谈笔生意。” 莫梓枫有些吃惊地抬起头,“她要跟你谈生意?谈什么生意?” 柳莹便把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给莫梓枫听,末了,柳莹笑道,“她做绢花的技艺倒是其次,我主要是看中了她说的那些点子,咱要照她说的那么做了,别说整个彰德镇,就是整个子阳县,咱们锦绣阁,也是独一份儿,就冲她那些点子,也值那二十两银子,我看她家境象是不怎么宽裕,就把银子提前给了她,看她也是个实在人,想来定不会食言的。” 莫梓枫听了,没有言语,半天,才说了一句,“她不会食言的。” “六少爷认识她?”柳莹说完,然后又笑了,“我忘了六少爷也是方家屯的了,要说起来,那姑娘还真是个做生意的料,一张小嘴,能说会道,脑瓜子又好使,日后定能做出些名堂来。” 柳莹是缝衣娘出身,一步一步的做到了锦绣阁掌柜的位置,这对一个女子来说,已很不简单。 柳莹自己是个踏实苦干的人,她对那些跟她一样上进的女子,总是敬重有加,所以她才对林娇杏格外有耐心,也格外的宽容。 莫梓枫站了起来,“派两个机灵的人跟她学,学好以后,就照她说的那么办吧,若是人手不够,告诉我一声,我再给你加派人手。” 莫梓枫说完便走了。 柳莹一脸疑惑地看着莫梓枫的背影:以前莫梓枫过来,话很少,基本上都是她说,他听。可今儿个,他倒是说了不少的话,真是奇怪。 再来说林娇杏。 林娇杏可不是一个节俭的主儿,前世的时候,她就是一个爱享受的人。 本来嘛,钱挣来就是给人花的,会挣会花,那才叫会生活。 林娇杏想着今儿个买的东西有些多,便在街上雇了一辆牛车,让牛车跟着她,她一路走一路买,不一会儿功夫,牛车上就塞得满满的了:有新被褥,米,白面,油,盐,锅碗瓢盆。。。。还买了两斤肥得流油的猪肉和一些菜,准备回家包饺子吃。 路过一家成衣铺子的时候,林娇杏想给庆林和庆海买两身衣服,可她进去一问,一件孩子的衣裳,最便宜的也要300个大钱,她有些不舍得了。 她现在虽然有了银子,可也不能把这些银子都花光了,她还得留些做本钱呢,在挣到下一笔银子之前,还是节约一点好。 赶牛车的车夫见她一幅想买又不舍得的样子,便跟她说不如买些布,在村子里找个会做衣裳的帮着做一下,到时候,给那人一二十个大钱做辛苦费就行了。 林娇杏采纳了车夫的建议,买了两块青灰色的细棉布放到了牛车上。 庆林和庆海脚上的鞋,都破得快要挂不住脚了,林娇杏索性又给两个孩子各买了一双鞋。 庆林的那一双,林娇杏当场就给他换上了。 庆林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穿过这么新这么舒适的鞋呢,林娇杏刚一给他换上,他的眼圈立马就红了,走路的时候,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新鞋,路上看到颗小石子都要绕着走,生怕硌坏了自己的新鞋子似的。 最后林娇杏又给两个孩子买了点零嘴,这才让车夫将牛车赶到了镇西头那家茶铺子。 黄石梁正坐在树荫下,一边跟人扯闲篇儿,一边等人,看到林娇杏领着一辆塞得满满当当的牛车来了,吓了一大跳。 “这,这,这些东西是哪儿来的?” “都是我买的,黄大爷,劳您驾,帮我都搬到您的牛车上吧。” 其实若不是已经跟黄石梁打过了招呼,林娇杏肯定就让她雇的那辆牛车把她送回去了。 不过既然已经跟黄石梁说过要坐他的车,那还是坐他的牛车回去吧。 三人一起把林娇杏买的东西都搬到了黄石梁的牛车上,林娇杏付了那车夫钱,让那牛车夫走了,一回头,看到黄石梁还是一脸震惊地看着牛车上的东西,然后把林娇杏叫到一旁,一脸严肃地小声问林娇杏道,“这可得不少的银钱,你一下子哪儿来那么多钱,你,你该不会是。。。。” “黄大爷,您就放心吧,我一不偷二不抢三没干啥丢人现眼的事,买这些东西的银钱,都是我正正当当挣来的。” 黄石梁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黄大爷,您看今儿个我买了不少东西,这牛车都快要塞满了,要不然,我包了您这牛车吧。” 黄石梁自然乐意,立马应允了,反正方家屯离彰德镇又不远,他先把林娇杏送回去,然后再折返回来接人就是了。 正文 第七十五章轰动饺子 林娇杏这一牛车的东西拉回去,在村子里造成的轰动有多大,可想而知。 本来就是嘛,前两天还穷得快要吃不上饭了,一转眼,就拉着满满一牛车的东西回来了,毛估估,这一车东西,至少也得10两银子。 村子里顿时议论纷纷,有些好奇心大的,甚至跟着牛车,一路跟到了林娇杏家里,看着黄石梁一样样的从牛车上搬东西,这些人看得眼睛都直了。 林娇杏也不藏着掖着,随便让人看。 她正正当当挣来的银子,她怕啥! 林娇杏把从老院拿来的那些破烂全部替换了下来。 林娇杏领着两个孩子站在屋门口,越看心里越舒坦:这才象个家的样子嘛。 “娇杏,你咋突然有这么多钱买东西?” “自个儿赚的。” “干啥赚的,赚这么多?” “做了点小生意。” “我听说你在镇上卖花,可是真的?” “嗯,是真的。” 。。。。。。 林娇杏有问必答,反正她已经分了家了,她就是赚了座金山银山回来,那些人再眼红,也只能干看着。 来看稀罕的人,陆陆续续的散了。 林娇杏赶紧剁肉,摘韭菜,拌馅,和面,准备包饺子。 庆林和庆海趴在小桌旁,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林娇杏的举动。 “阿奶,你在做啥?” “包饺子啊,前两天跟你们说过的。” 庆海好奇地伸手碰了碰胖嘟嘟的饺子,“阿奶,这就是饺子啊?” “嗯。” “阿奶,我也想包。” “去再拿双筷子来,阿奶教你和哥哥包。” 小孩子终究是玩心重,庆海去拿了两双筷子过来,一双给了庆林,一双自己用,然后拿起林娇杏擀好的饺子皮,和庆林一起,按着林娇杏所教,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 可他们两个终究是小孩子,又是第一次包,费了老大的劲,包出来的饺子,不是没有包严馅露在了外面,就是歪歪扭扭的不成样子。 看到他们两个包的饺子,林娇杏不但没有呵斥他们,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庆海,你哥哥今儿个肯定很高兴,你看他包的饺子都在笑。” “庆林,你看庆海包的饺子,象不象一只小老鼠?” “呀,庆林最棒,都会包蛇形饺子了,阿奶都不会呢。” 。。。。。 两个孩子被林娇杏这么一夸,咯咯地笑成了一团,童稚的笑声传出去老远。 有路过的人听到两个孩子的笑声,连连感叹道,“两个孩子这是时来运转了,碰到这么好一个奶奶。” 包好了饺子,林娇杏一边煮饺子,一边跟两个孩子说道,“等一会儿煮好了饺子,我们先送给苏先生吃好不好?” 两个孩子虽然很想吃,可还是懂事地点了点头。 “等一会儿给苏先生送饺子的时候,阿奶跟苏先生说一声,让庆林也跟着苏先生念书。” 庆林却噘起了嘴。 “咋了,不想去念书?” 庆林点了点头。 “以前阿奶没让你去念书,是因为咱家里没钱,可咱家现在有钱了,所以你就得跟阿海一样去念书,小孩子只有念了书,长大才更有本事。” 庆林却是使劲摇头。 林娇杏第一次在庆林跟前沉了脸,“告诉阿奶,为啥不想去念书?是觉着念书没有四处跑着玩来得自在吗?” 庆林低下了头。 “阿奶,哥哥说他不想去念书,想跟你一块儿做买卖。” 原来她误会庆林了。 林娇杏赶紧道歉,“对不起啊庆林,阿奶误会你了,不过你现在还太小,还是去念书的好,等到你长大了,再跟着阿奶一块儿做买卖。” 庆林又是一阵摇头,然后抬起头,看着林娇杏,“我想陪着阿奶,阿奶一个人,太孤单。” 林娇杏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她背过身,用手背擦了擦眼睛,然后回转身,笑着跟庆林说道,“阿奶知道你是想陪着阿奶,可阿奶还是想叫你多念些书,书念的多了,才会有大出息。” 可无论林娇杏怎么劝,庆林就是一个劲儿的摇头,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不去念书。 别看庆林比庆海话少,可他却比庆海性子倔,要是打定了什么主意,那真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林娇杏只好先暂时放下了这件事,心说这事儿急不得,以后再慢慢的劝他改变主意吧。 煮好了饺子,林娇杏盛了两碗出来,然后拿了个小篮子,把两碗饺子放进去,然后又找了一块干净的巾帕子把篮子盖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林娇杏又拿了一两银子,用一块布头包了起来,然后塞到了袖管里。 “走吧,给苏先生送饺子去。” 庆林拎起小篮子,林娇杏锁好了门,三人便向苏涵家走去。 苏涵和他娘正在屋子里吃饭,听到外面的说话声,赶紧放下筷子迎了出来。 苏涵娘在屋子里冲着外面喊道,“是娇杏吧,快请屋里坐。” 林娇杏拎着篮子,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大娘,我包了点饺子,拿过来请您和苏先生尝一尝,看好不好吃。” 林娇杏一边说,一边把篮子里的两碗饺子拿了出来,放到了小桌了。 苏涵娘看着桌上的饺子,“倒有些象牢丸,却比牢丸好看的多,娇杏,你刚才说这叫啥?” 林娇杏一听,感情这个世界,还真没有饺子这种食物啊。 林娇杏把碗往苏涵娘跟前推了推,“大娘,我自己瞎琢磨出来的,我给它起了个名儿叫饺子,您尝尝好不好吃。” 苏涵娘夹了一个饺子送到嘴边咬了一口,然后赞不绝口道,“好吃,真是鲜的很,娇杏,你这是咋做的?” “把肉剁碎了,掺上韭菜拌成馅,然后把和好的面擀成面皮,把馅包起来煮熟就行了。” “你可真是心灵手巧的。” “我就是没事瞎琢磨,大娘,您要喜欢吃,下回包了我再给您送。大娘,我就不打扰您跟苏先生吃饭了,我们走了。” 苏涵慌忙拦住了她,“林姑娘,你给我们留几个尝尝就是了,其他的,还是拿回去给两个孩子吃吧。” “我家还多着呢,你说是不是庆海?” 庆海回答的异常响亮,“是,我家还多着呢,这两碗是给苏先生和苏奶奶吃的。” 林娇杏摸了摸庆海的头,“真乖。” 苏涵为难地看着他娘。 “既是娇杏的一片心意,那就留下吧。” 林娇杏笑道,“这就对了,我们走了。” 正文 第七十六章麻烦来了恬不知耻 苏涵将林娇杏送了出来。 “苏先生,您不要送了,快回去吃饭吧。” “好。” 林娇杏牵着两个孩子,刚走到院门口,突然想起了什么,松开了两个孩子,转身又走了回来,“瞧我这记忆,竟然把正事儿给忘了。” 林娇杏一边说,一边从袖管里把那一两银子取出来递到了苏涵跟前,“苏先生,这是庆海今年的束修。” “林姑娘,这。。。。。” “我自个儿做了点小买卖挣来的,苏先生您放心吧,干干净净的。”林娇杏将银子塞到苏涵手里,然后朝着苏涵挥了挥手,笑呵呵道,“这回我们可真的要走了。” 苏涵看了看手里的银子,又看了看远去的林娇杏。林娇杏也不知道给两个孩子说了啥,庆海高兴得咯咯直笑。 听到庆海欢快的笑声,苏涵也笑了,将那二两银子,贴身收了起来。 回到家手,林娇杏把剩下饺子给煮了,两个孩子吃得狼吞虎咽的,庆海更是一边吃一边跟林娇杏说道,“阿奶,真香。” 林娇杏故意逗他,“是阿奶香还是饺子香?” “饺子香。”庆海说完,突然觉得自己说的有些不太对,立马又补了一句,“阿奶也香。” 林娇杏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脸蛋,“你这个小马屁精。” 吃过了晌午饭,庆林去学堂后,林娇杏把那两块细棉布拿了出来,准备去找槐花婶子。 上次槐花婶子过来帮忙的时候,曾跟林娇杏说过,她会裁衣裳,林娇杏啥时候想要做新衣裳了,就去找她。 林娇杏现在还不舍得给自己做新衣裳,就先请槐花婶子给两个孩子各做一身吧。 林娇杏抱着布,刚锁了门准备去找槐花婶子,便看到何氏扭着大屁股走了过来,看到林娇杏,老远就亲热地喊了起来,“娘,你要出门啊?” 林娇杏嗯了一声,不想理她,一手抱着布,一手牵着庆林,准备绕开她。 哪知何氏一下子挡在了她前面,看到她手里的细棉布,眼睛都有些直了。 “娘这是要干啥去啊?” 林娇杏不打算瞒她,甚至还想故意气气她,便如实说道,“去请人给俩孩子裁身衣裳。” “村里人都说娘发了大财了,我还不大信,这会儿一看,还确实是,娘果然是个有本事的。” 林娇杏嗯了一声,想走,何氏却不让她走。 “娘,你看你发财了,都有钱给俩孩子做新衣裳了,要不然娘也接济接济我们,叫我也去扯点布给梅姐儿做身新衣裳去,她也那么大一个姑娘了,身上还穿的破破烂烂的,这不丢娘的人吗?” 林娇杏斜了何氏一眼,“你的闺女,你想咋打扮就咋打扮,你不用跟我说。” 何氏笑得一脸的谄媚,“娘,这不我手头不宽裕,想叫娘接济一下嘛。” 林娇杏淡淡道,“我没钱。” 何氏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娘,这可就是你偏心了,梅姐儿跟庆林庆海一样,都是你的孙子,你可得一视同仁,你有钱给庆林庆海做新衣裳,给梅姐儿做你就没钱了?” “庆林和庆海是没爹娘的孩子,梅姐儿也没爹娘吗?” 何氏一下子被堵了嘴。 林娇杏也不看她,绕过她走了。 可是刚走了两步,何氏又急步追了上来,又把林娇杏拦下了。 “娘,你不愿意给钱也行,那你把做花的技艺教给梅姐儿,叫她做花,我去卖,给她攒个嫁妆钱。” “你说的可真不巧,我已经把做绢花的技术卖给镇上的芙蓉阁了,我答应了人家,决不再教给第三人,你要想叫梅姐儿学,你得去问问芙蓉阁的柳掌柜,看看人家愿意不愿意。” “这事儿也太巧了吧!” 林娇杏好整以暇地看着何氏,“对,就是这么巧。” 何氏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我听说你可不是这两天才开始卖花,早在还没有分家的时候你就开始了。” “对啊,咋了?” “按着咱家的规矩,没分家的时候,不管家里谁挣了钱,都得交到公中。我也不算多,就按你卖了10天的花来算,一天你至少赚2两银子,10天就是20两银子,按照规矩,这20两银子都得交到公中,分家的时候再按家产来分,要照这么说,今儿个你最少得给我5两银子!” 林娇杏一脸嘲讽地看着何氏,“一天赚2两银子太少了,咋着我也得赚100两吧。” 何氏当然知道林娇杏在嘲讽她,装做没听出林娇杏话里的意思道,“哪怕你一天赚1000两,我也给你按2两算,我不贪,只要你给我5两银子就行了,拿来吧。” 何氏将手伸在了林娇杏跟前。 林娇杏真想把何氏的脸皮扒下来,看看她的脸皮到底有多厚,是,她这不叫贪,这叫恬不知耻! 林娇杏把脸一沉,“我就是做了点小买卖,赚的那点钱,刚够给庆林交束修,你要是想要银子,行,你先用公中的钱把庆林的束修交上再说。” “那你今儿个买这么多东西,哪来的银子?” “我刚不跟你说了吗,我把做花的技术卖给芙蓉阁了,今儿花的,都是人家给我的银子,不过我可告诉你,现在我已经跟你分了家了,这些银子,可跟你没啥关系。” 林娇杏说完,把何氏往旁边一推,然后拉着庆林头也不回地走了。 何氏朝着林娇杏的背影,气得脸都有些扭了。 何氏觉得她也是个精明的,可是她千算万算,竟然还是被林娇杏给算计了,她可万万没有想到,林娇杏竟然背着她偷偷的在做买卖,她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 何氏使劲儿拍了自己一巴掌:当初庆林去苏先生那里念书,那时候她就应该留个心眼,就应该弄清楚林娇杏哪儿来的钱交束修。 真是后悔死了。 何氏对着林娇杏离去的方向,狠狠地啐了一口,“别以为分了家你腰杆子就硬了,你手里的银子,我照样能把它抠出来!” 去方景家必经过老院,林娇杏刚走过老院门口,便看到方庆梅从里面走了出来。 方庆梅看到林娇杏,急急地问道,“阿奶,你看见我娘了吗?” “看到了。” “我娘她,是不是。。。。。” 因为觉着何氏的行为实在太让人不齿,方庆梅都不好意思说出来了。 林娇杏点了点头,“你猜对了。” 正文 第七十七章憋屈两个强盗 方庆梅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阿奶,我娘她,有时候尽爱干些糊涂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不管她说啥,做啥,你都不用理她。” 方庆梅长的清秀可人,人又通情达理,是难得一见的一个好姑娘,却摊上了何氏这么一个娘,真是可惜了。 方庆梅这么一说,林娇杏反而安慰方庆梅道,“没事,我这人心大,但凡不喜欢听的,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梅姐儿,一会儿你得了闲,去我跟庆林庆海的新家看看呗。” 方庆梅脸上又是一红,“按理儿来说,我是该过去帮忙的,可我。。。。。” “老三爷安排了不少人过去帮忙,我也是在旁边打打下手,先不说这些了,我得请人去给庆林和庆海裁衣裳去,梅姐儿,一会儿得了闲,别忘了去我家里玩。” 方庆梅应了一声,林娇杏便抱着布匹走了。 方景家就在老院往东走第三家,林娇杏去的时候,槐花正在院子里的树荫下纳鞋底,抬头看到林娇杏来了,热情地招呼道,“娇杏来了,快这边来坐。” 槐花招呼完林娇杏,去屋里端了一碟南瓜子过来,递给了庆林,“我家里也没啥稀罕东西吃,这点南瓜子,还是过年的时候留下来的,当个零嘴吃。” 庆林没有去接南瓜子,而是抬头看着林娇杏。 “哟这孩子,你看你奶干啥,给你你就吃。” 林娇杏摸了摸庆林的头,“你槐花奶给你的,吃吧。” 庆林这才接过南瓜子,坐在小板凳上吃了起来。 “娇杏,你把孩子教养的真好,这要是我家那小子,肯定是一把就夺过去了。” 槐花说完,看了看林娇杏手里的布匹,“我看你拿布来了,是想做衣裳是吧?” “是,今儿个我是给你添麻烦来了。” 林娇杏说着,把手上的那两块细棉布递到了槐花跟前,“槐花婶子,我去镇上扯了两块布,想请你给庆林和庆海裁两身衣裳。” 槐花没有想到林娇杏头回做衣裳,竟是给俩孩子做,她不由感叹道,“娇杏,这俩孩子跟了你,真是跟对人了。” 槐花一边说,一边接过那两块布,拿在手上摸索了一下,然后便笑着跟林娇杏说道,“这可是上好的细棉布,你还真发了大财了。” “哪里发什么大财,就是做了点小买卖,赚了一点辛苦钱,看两个孩子身上的衣裳都快挂不住了,就扯了两块布回来,孩子皮肤嫩,布太粗了扎人,就扯了点好布。” 槐花叹了一口气,“难为你这么为两个孩子着想,这两个孩子,可怜呢,自打他们爹娘走了,跟着庆山他娘,天天干活不说,还吃不饱穿不暖的,虽说身边有有田媳妇照顾着,可有田媳妇那个性子,就跟个面团似的,谁想捏就捏,她也不敢替俩孩子说句话,唉,不说了,反正现在好了,俩孩子跟了你,好日子啊,还在后头呢。” 槐花说完,去屋里拿了把尺子过来,然后对庆林招手道,“来,槐花奶奶给你量量尺寸。” 槐花给庆林量好了尺寸,跟林娇杏说道,“我这就去裁去,最晚后儿个,俩孩子就能穿上新衣裳。” “槐花婶子不用赶这么急。” “你不急我急,我就想叫俩孩子早点穿上新衣裳,气死庆山他娘。” 林娇杏噗哧一声笑了,槐花也笑了,“我这人呢,就见不得那种笑面虎,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哪回见了她,我都恨不得把她那张笑呵呵的脸皮给撕下来。 不过娇杏,婶子可得提醒你一句,如今村子里都在传,说你发了大财了,你婆婆那个贪财的,你没钱她还想从你身上揭层皮呢,更何况你现在有钱了,你得想好拿啥去堵她。 我跟你说啊,你可千万不能给她钱,你给了她一文,她还想两文,你就是把家底都给她了,她也不会说你一句好,反过来还编排你的不是。” 林娇杏淡淡一笑,“我赚的那点钱,都给家里买东西了,我哪还有钱?” “对,就是这样,分家的时候,你可啥都没分到,如今手头宽裕了,给家里添置点东西,谁也不能说啥。” 槐花婶子虽然是个好人,可她嘴巴太碎,林娇杏不想再跟她在这儿说闲话,又敷衍了几句后便告辞走了。 临走的时候,槐花把碟子里那些南瓜子,一股脑儿的全倒到庆林兜里去了,叫他拿回家给庆海吃。 林娇杏回家的时候,想着槐花的花,要是刘氏真去问自己要钱的话,自己该怎么应付。 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真是憋屈。 真是担心什么就来什么,林娇杏刚到家,就发现刘氏和何氏已经在家里等着她了。 动作还真够快的。 “听说你卖花赚了不少钱?” “没赚几个。” “没赚几个你能买那么多东西?” “家里啥也没有,我总不能跟两个孩子喝西北风吧,所以赚的那点钱,都买东西了,眼下手里一文钱都没有了。” “那花你是咋编的,教教庆山他娘。” “我已经跟她说过了,做花的技术,我已经卖给芙蓉阁了,她要想学,得去问芙蓉阁的柳掌柜。” 刘氏咬牙切齿道,“那你把门开开,我看看你都买了啥东西?” 林娇杏拿眼瞪着刘氏。 “你年轻,到底知道的少,你是不知道,镇上那些做买卖的,一个比一个奸,看你是一个年轻的小寡妇,八成都会坑你,我给你把把关,看你有没有吃亏上当。” 刘氏是婆婆,她叫林娇杏开门,林娇杏还真没办法不开。 林娇杏又瞪了刘氏一眼,余光瞥到何氏,一幅兴灾乐祸的样子。 妈蛋,早晚叫你跪在我跟前哭着求我! 林娇杏没有吭声,掏出锁匙开了门。 刘氏和何氏,就跟狼看到羊窝一样,忽的一下就冲到了屋子里,然后在屋子里乱翻了起来,就跟强盗一样。 林娇杏知道她俩是在找银子,她可没有那么傻,把银子放到她们的眼皮子底下。 林娇杏也不拦阻,站在门口,搂着已经吓坏了的庆林,一声不吭的看着她俩在屋子里翻腾。 刘氏和何氏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一文钱,气得脸都扭曲了,把床单从床上扯了下来,二话不说,把林娇杏刚买的新被褥,用床单一包,也不嫌沉,扛着就往外走。 先把新被褥拿走,等一会儿过来再拿那些细米白面。 正文 第七十八章哀求祖上传下来的 林娇杏拦住了刘氏,“娘,你要干啥?” “我就说你年轻容易被人坑,你看看你买的这些被褥,摸上去硬的就跟那石板似的,你跟我说你是在哪家买的,我这就找他去,叫他给你换两床好的。” 刘氏说完,推开林娇杏,扛着包袱就要走。 林娇杏哪能不知道刘氏想干什么,她不就是眼红自己的新被褥,还有细米白面,想拿走据为已有嘛。 妈蛋,早知这老太婆这么不要脸,买东西回来的时候,就不该那么招摇。 竟然招摇过来两个祸害。 林娇杏并没有拦着刘氏,看着刘氏往外走,她只是拉着庆林,一声不吭地跟在后头。 刘氏和何氏也不管她,只要东西归了自己,她爱跟多久就跟多久。 可是当刘氏和何氏走到村里的时候,林娇杏突然拉着庆林快走了几步,越过刘氏,然后在刘氏跟前扑通一声跪下了,抱着刘氏的腿就号啕大哭了起来。 “娘,我一个寡妇,领着俩孩子,我好不容易挣了点钱,我看俩孩子的被褥都烂成片了,我就给他俩添置了两床新被褥,娘,添新被褥的这点钱,可是我一点一点从嘴里省出来的,我求求娘,你别拿走啊,你要是拿走了,俩孩子就得睡到光板床上,他俩可是你的重孙子,又没了爹娘,娘,你就可怜可怜我,可怜可怜这俩孩子吧。” “你胡说八道啥,谁要你的被褥了,我就是觉着你买这被褥买亏了,想给你去讨个公道,我一把年纪的人了,啥好东西没见过,我会稀罕你这被褥?” “娘,我出的钱少,自然买不了啥好东西,娘也别去找人家了,还是把被褥还给我吧。” 刘氏听了,索性撕了脸,指着林娇杏骂道,“合村的人都在说你做买卖赚了钱,你给家里买了一大车的东西,吃的用的啥都有,你咋想不起来给我送过去一点? 我可是你婆婆,难道在你心里头,我还不抵两个孩子?俩孩子都能吃你的喝你的,我却一块糕点你都不舍得叫我吃,你在家睡这软乎乎的新被褥,叫我在家睡硬板床,你心咋这么狠?!我拿你一床被褥咋了?我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老胳膊老腿的,我不该睡的好一点吗? 我告诉你啊老大家的,你要是再闹下去,我就去跟族长说,叫他把你关到祠堂里,关上三天三夜,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眼里没我这个婆婆!” “娘,分家的时候,我就分了一点口粮,那点口粮,我跟俩孩子,两顿就吃完了,我是被逼得没了法子,才去镇上做了个小买卖。 娘,你说我一个寡妇,我能做啥大生意,就是做了点小买卖,赚一点辛苦钱,要不然,我跟两个孩子,非得饿死不可。 娘,家里的这些东西,都是我一点一点省出的银钱添置的,娘,你就行行好,还给我吧,娘你不能把我跟两个孩子往死路上逼啊,我跟俩孩子,还得活下去啊。” 林娇杏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林娇杏选的这个地方,正是村里的十字路口,来往的人多,她这么一哭,立马招来了不少人过来看热闹,看看刘氏肩上扛的包袱,再看看林娇杏的架式,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立马就有人给林娇杏打起抱不平来。 “我说有根奶,你跟娇杏都分了家了,人家家里的东西,你咋说拿走就拿走啊,那可是人家辛苦挣来的,总不能都便宜了你吧。” “就是,分家的时候,我们可都看见了,娇杏跟俩孩子,带走的就是一堆破烂,现如今人家好不容易一点一点把家当添置起来了,你要再给她拿走,你还叫不叫她活了?她一个寡妇,还带俩孩子,她能挣多少钱?你不说接济她一下,你还朝她伸手要东西,你咋这么不要脸呢?” 。。。。。。 刘氏可没觉着她有啥不要脸的,她还觉着她挺有理儿的,这些人这么说她,她当然不依了,还在那儿强词压理,指责林娇杏不孝顺,只顾着自己享福,不管她这个老太婆的死活。 有些眼红林娇杏的,也趁机帮着刘氏,编排志林娇杏的不是来。 正在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老三爷来了。 老三爷是路过,看到街当口围了一大堆人,就走过来看看是咋回事。 围着看热闹的人,一看老三爷来了,都自动的给他让开一条路。 老三爷走进去一看,林娇杏抱着刘氏的腿在那儿跪着,哭得是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庆林紧紧地抱着林娇杏,低着头,一声不吭,可看得出来,他小小的身子在发抖。 刘氏呢,正在那儿指手划脚的数落着林娇杏的不是,说的是唾沫星子四溅。 刘氏的肩上,还扛着一个大包袱。 老三爷威严地问了一句,“咋回事儿这是?” 老三爷这么一问,围着看热闹的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给老三爷说了起来,老三爷听了一会儿,算是弄明白咋回事了,当下脸一沉,跟刘氏说道,“有根他奶,娇杏又没有跟你一起儿过日子,她又没说不给你养老钱,她置办的东西那就是她的,你给她拿走干啥?” 老三爷可不象围着看热闹的人那么好糊弄,刘氏眼珠子一转,说出来的话,就变了样,“老三爷,正好你来了,我家这桩官司,你给断断。 不瞒老三爷说,林娇杏做绢花的技艺,可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我原先也不知道有这门技艺,这是我在家翻东西的时候翻出来的,也不知道是哪一位老祖宗传下来的,就是一页纸,上面一步一步写着咋做绢花。 我心疼林娇杏没了男人可倚靠,又带着俩孩子,就把那张纸拿给她看了,我当时跟她说,等到她学会了,赚了钱,她拿个大头,小头呢,多少也贴补一下家里。她倒好,赚的钱,她都给眛起来了,一文钱都没有往公中交。 这还不算,后来她竟然把那张纸卖给了芙蓉阁!老三爷,那可是方家祖宗留下来的,她凭啥说卖就卖?我这心里气不过,才拿了她两床被褥,我一把年纪的人了,我能看上这两床被褥吗?我就是想逼她把那张纸从芙蓉阁要回来,咱方家的东西,咋说也不能卖给外姓人呢?你说是不是老三爷?” “你说娇杏做花的技艺是你家祖上留下来的?” “可不是嘛,这一点,庆山他娘跟给我做证,庆山他娘,你跟老三爷说说。” 正文 第七十九章主持公道骂了个狗血喷头 刘氏连喊了好几声,何氏都没有露面。 其实何氏早在老三爷过来的时候,就偷偷的溜走了。 刘氏见何氏没有出来,便对老三爷说道,“庆山他娘有事先回去了,我跟你说老三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可不敢说瞎话,我要是说了瞎话,我不得好死,我。。。。。。。” 刘氏为了银子,都能咒骂自己,还真是够拼的。 可是不等她再骂自己,老三爷便一声厉喝打断了她,“你放屁!” 刘氏吓得立马闭了嘴。 “你倒是跟我说说,你家哪代祖宗会这做花的手艺?合村的老人,咋没有一个人知道这回事?方家的祖谱上,咋一个字也没提?” 刘氏吱唔着说不出话来。 老三爷看向林娇杏,“娇杏,你说说,你这做花的手艺是打哪儿学会的?” “回老三爷,当时我想叫庆海跟着苏先生去念书,可家里却拿不出钱,我很发愁,就带着俩孩子去镇上转了转,看能不能找个啥活做做。 我去了镇上后,看到镇上的大姑娘小媳妇头上都爱戴花,我就想着,这新鲜的花撑不了多久就谢了,要是做成假花的话,就不怕谢了,说不定有人能看上我这假花。我就问芙蓉的伙计讨了些零碎绢绸,一个人慢慢琢磨,琢磨了好几天才琢磨出来了,就拿到镇上去卖,卖花的钱积攒下来,给庆海交了束脩。 老三爷,卖花是赚钱,可也赚不了几个钱,要不然,我也不会拖到现在都置办不了家当。后来我看家里都没有吃的了,而且俩孩子的被褥也实在是没办法用了,我就狠了狠心,把做假花的技艺卖给了芙蓉阁,这样能多换点银子,把家当置办起来后,又给俩孩子扯了身衣裳,手里的银子差不多就花光了。 老三爷,你要问我是不是手里一点钱都没有了,我不敢瞒您老人家,眼下我手里还有一百个大钱,娘要是非要要的话,我就给她,我跟俩孩子要是没啥吃的了,我再另想法子。。。。。。” 老三爷眼睛一瞪,“分家的时候就说好了,每月初一给养老钱,而且一个月是60个子儿,你现在给她干啥?你把钱给了你娘,你跟俩孩子喝西北风吗?” 林娇杏低头不说话了,肩膀却是时不时的抖动一下,一看就是在暗暗的抽泣。 老三爷又看向刘氏,“听到没,做花的技艺,是娇杏自个儿琢磨出来的,可不是你家祖宗传下来的,下回再编瞎话,编个靠谱点的。” 大伙儿都吃吃地笑了起来。 刘氏的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 “还扛着干啥,快还给娇杏,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是这么为老不尊,你叫子孙后辈咋看你?” 老三爷说远,又对林娇杏说道,“快起来把被褥拿回去吧。” 林娇杏从地上站起来,擦了擦眼睛,然后把刘氏一直扛在肩上的包袱拿走了。 哎哟我的娘啊,这么沉,她一把年纪的人了,竟然一直扛在肩上,这份“坚强”,真是让人佩服。 老三爷看林娇杏扛得吃力,往人群里看了一眼,然后指着一个年轻后生道,“大治,去帮你方富婶子把包袱送回家去。” 那年轻后生走到林娇杏身边,不由分说的把包袱拿了去,然后笑嘻嘻地跟林娇杏说道,“婶子,我给你送回去。” 林娇杏顿时满头黑线:那后生虽然年轻,可看年龄也有十八九岁了,却唤自己一声婶子,这坑爹的辈分啊。 “老三爷,那我回去了。” “回去吧。” 林娇杏拉着庆林的手走了。 刘氏看着远去的林娇杏,恨得牙直痒痒。 要不是有老三爷在,她估计早一巴掌糊到林娇杏脸上了。 “都还杵在这儿干啥,都回吧,一天到晚的瞎凑热闹,有这功夫,在家纳几幅鞋底多好。” 老三爷发了话,围着看热闹的人三五成群的都散了。 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老三爷才语重心长地对刘氏说道,“我说有根奶,想在媳妇跟前立威风,不是这么个立法,你自己先得行的正,你先把他们当人看,他们才能打心眼里敬你,有了啥好东西,不用你吭,就送到你跟前去了。 你要是天天想着咋从他们那儿占点便宜,还一点都不管他们的死活,他们心里能把你当长辈看吗? 你呀,以后也长点心吧,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能活多少年呢,趁着还活着,好好跟子孙亲近亲近,日后入土了,坟前也能有个真心实意的给你烧纸的人。” 老三爷说完,见刘氏还是一脸恨恨的表情,知道刘氏压根儿就没听自己说的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摇着头走了。 等到老三爷走远了,刘氏才朝着老三爷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我呸,老不死的,见天儿拿腔拿调的教训人,还真把自个儿当成个人物了。” 刘氏站在那儿,看看自己家的方向,又看看林娇杏离开的方向,最后跺了跺脚,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家去了。 不过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她又想起了何氏偷偷溜走的事,心里立时又冒起火来,她没有回家,而是去老院找何氏去了。 刘氏没有从林娇杏那里占到一点便宜不说,还被老三爷当着那么多的人的面,夹枪带棒的说了一顿,说的她老脸无光,她这心里头是窝了火的,所以这回见了何氏,不管何氏再花言巧语的为自己辩护,她还是冲着何氏臭骂了一顿,把在林娇杏和老三爷那里受的气都撒在了何氏的身上,直把何氏骂了个狗血喷头。 回过头来再来说林娇杏,名叫大治的年轻后生拎着包袱帮她送回了家便走了,林娇杏把被褥又铺到了床上,回过头一看,庆林就跟个傻子似的,愣愣地站在那里,脸上似有些惊恐之色。 林娇杏努力了好长时间,总算让庆林有点孩子的样子了:爱说话了,会笑了,吃东西的时候,也不会吃一口就偷看别人的脸色了。 可今儿个这么一闹,估计是又吓着了这孩子,这孩子不会是又回到原来那个属于他的静默的世界里去了吧? 这段日子,这孩子一直把自己当成个依靠,可今儿个他看自己面对刘氏的无理取闹,不但束手无策,还对刘氏又哭又跪的求着刘氏,他就觉着自己还是靠不住,所以又产生了退缩心理。 正文 第八十章翻地心酸 林娇杏走到庆林跟前,蹲下来,拉起他的手道,“庆林,刚才阿奶是故意的,其实阿奶不怕她,她根本就不能把阿奶怎么样,只要有阿奶在,她也不能把庆林怎么样。 今儿个阿奶之所以会那么做,就是想叫大伙儿看看她是个啥样的人,这样不用咱们吭声,大伙儿都会帮着咱们说话了,你看老三爷不是就帮着咱们把被褥给夺回来了? 阿奶会一直守着庆林的,只要有阿奶在,谁都不能欺负我的庆林,谁要是敢欺负庆林,阿奶就跟他拼命,阿奶要好好把庆林养大,等到庆林有出息了,阿奶还等着享庆林的福呢。” 庆林呆滞的眼睛终于有了些变化,里面象是有泪水在闪烁。 林娇杏摸了摸他的头,“你不是想在西边种菜吗,刚阿奶在镇上买了些种子回来,咱俩去借把铁锨,把西边那块地翻了,然后把种子撒上好不好?” 庆林听了,眼睛蓦的一亮,然后点了点头。 林娇杏也没别的地方借农具,只能去了最近的苏涵家。 苏涵正在教孩子们念书,林娇杏也没有惊动他,而是去了堂屋,问苏涵娘借了把铁锨,回家后,和庆林一起,把院子西边那块地翻了。 这块地因为以前是砖窑场,车来人往的,把地都压瓷实了,林娇杏以前又没干过啥农活,翻起地来格外的吃力,干了老半天,手上都磨出泡来了,才翻了饭桌大小一块地。 要照她这个速度,就是翻上十天,她也翻不好一块地。 林娇杏心里就有些泄气,可当着庆林的面,她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硬着头皮干下去。 正在这个时候,她听到远处传来庆海的欢呼声,直起腰一看,果然是庆海回来了。 不过庆海可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后头还跟着苏涵。 林娇杏把手里的铁锨放到了地上,然后走过去笑着招呼了一声,“苏先生来了。” 苏涵点了点头,然后径直朝林娇杏翻的那块地走去,捡起地上的铁锨就掘起土来。 林娇杏赶紧过去拦住了他,“苏先生,这可使不得。” 苏涵温和地说道,“我们是邻居,互相帮帮忙,没啥使不得的。” “苏先生,我就是想在这儿种点儿菜,我不急,你放那儿,我慢慢干就是了。” “你一个女儿家,干不来这重活,还是我来吧。” 苏涵说完就埋头干了起来。 林娇杏又不能强行把他推开,只能一脸感激地看着苏涵,“苏先生,孩子麻烦你,我家里的事儿也麻烦你,我这心里头,还怪不好意思的。” 苏涵抬头,抿嘴笑道,“我们是邻居,理应互相帮忙。” 苏涵虽说是个文弱书生,可干起活来倒是挺麻利,一会儿功夫,就翻好了一大片土。 “苏先生,够了,这么大一块,足够我种菜了。” 苏涵直起了腰,额头上已满是汗水。 借人家的农具不说,还让人家帮着干活,林娇杏心里怪过意不去的,赶紧端了盆水过来,“苏先生,快过来洗洗吧,今儿个真是辛苦你了。” 苏涵却是摆了摆手,“我回家洗去,今儿个天晚了,来不及了,等到了明儿个,你把翻出来的草根捡一下,大的土块打碎,然后就能撒种子了,撒好了种子,再往上洒点水就行了。 往后只要是大晴天,早上或是傍晚的时候都要往上面洒水,然后看着鸟儿别把种子刨出来吃掉,差不多五六天就会发芽了。” 林娇杏朝着苏涵竖起了大拇指,“苏先生您真是文武全才,不光会教书,还会种地。” 苏涵抿嘴笑,“我也是略知一二,比你强不了多少,天儿不早了,你也该做饭了,我走了。” 苏涵走后,林娇杏看天色已经快要黑了,她赶紧叫俩孩子烧火做饭。 饺子她包的有点多,中午吃过后,还剩下一大碗,林娇杏用油煎了,又烙了两张饼,煮了点米粥,凉拌了个黄瓜。 庆海一边烧火一边吞口水,“阿奶,这饺子比晌午还要香。” “这是油煎饺,当然比晌午水煮的香。”林娇杏一边说,一边把油煎饺盛了一半出来,放到了篮子里,然后跟庆海说道,“这点油煎饺,你和哥哥给苏先生送过去,叫他跟他娘也尝尝。” 来而不往非礼也,苏涵帮她翻了地,她理应表示感谢才对。 一听是给他敬爱的苏先生送东西吃,庆海立马拿起篮子,招呼了庆林一声,然后屁颠屁颠地跑了。 林娇杏把饭和菜盛出来,刚在院子里的小桌上摆好,庆林和庆海就回来了,一脸的兴奋,老远就喊了起来,“阿奶,苏先生说谢谢我。” 林娇杏有些忍俊不禁:庆海这样子,一下子就让林娇杏想起了自己上小学的时候,要是哪天得了老师的表扬,就好象是得到了一个莫大的奖励一样,兴奋得几乎能蹦到天上去。 “苏先生说谢谢你,你是怎么回苏先生的呀?” 庆海有些不好意思,“我啥也没说,就跑回来了。” 林娇杏噗哧一声笑了,“下回苏先生谢你的时候,你就跟苏先生说不用谢,苏先生辛辛苦苦的教你们念书,我们家里有了好吃的,给他送过去叫他尝尝,这也是我们应该做的,你说是不是?” 庆海认真地点了点头。 “刚去洗手,然后吃饭,今儿个的晚饭,阿奶做的可好吃了。” 庆海拉着庆林,欢快地跑去洗手了,等到他洗好手坐到了饭桌前,却有些发懵。 饺子他已经认得了,白面饼他虽然没吃过,可也认识那是烙的饼,可是那碗白米粥,他却从来都没有见过,他拿着筷子小心扒拉了一下,然后有些惊讶地问林娇杏道,“阿奶,你咋煮了一锅虫子啊?” 彰德镇三面环山,虽然水多,可并不适合种水稻,所以水稻算是稀罕物,比小麦要贵得多,买一斤大米的钱,都能买三斤细白面,所以一般的人家,都不舍得买大米吃,有些穷苦人家,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吃过一粒米。 而且大米煮成粥后,米粒看起来白白胖胖的,可不就象虫子嘛。 这要是搁在前世,吃饭的时候,谁要是说大米粒是虫子,估计林娇杏会恶心得饭都吃不下去,可这会儿,林娇杏只有心酸。 “这是大米,很好吃的,你尝尝。” 正文 第八十一章新衣裳踏实 林娇杏的话,庆海是百分百的相信,所以他扒拉了一口塞到了嘴里,嚼了几下,然后一脸惊喜地喊道,“阿奶,是很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点,阿奶煮了很多,等阿奶再赚了钱,阿奶就给你俩蒸大米干饭吃,配上香喷喷的红烧肉,那才叫香呢。” 庆海听了,乐得眼睛一下子弯成了两个月牙。 吃过饭,刚把灶房收拾好,槐花就来了。 “娇杏,今儿个我赶出了一件衣裳,拿来给他俩试试合不合身,要是合身的话,另外一件,我就照着这件做。” “槐花婶子,你不用赶这么急,晚几天也不打紧。” “这俩孩子自小到大,就没穿过新衣裳,我就是想早点赶出来,叫他俩穿上高兴高兴,庆海,过来,试试槐花奶奶做的新衣裳,看合不合身。” 庆海跑过来换上了新衣裳。 “婶子,你手可真是巧,这件衣裳,大小胖瘦正合适。” “上衣跟下衣,我都往里缝了一个边,等到他俩窜了个儿,把边儿放一放,还能再穿两年。” “婶子你想的真周到。” “穷人家过日子,不就是这样嘛,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行了,先脱了吧,明儿个我就能把另一件赶出来,等到了后儿个,你就给穿上新衣裳去学堂了。” 这后一句是对庆海说的,庆海听了,兴奋得小脸都红了。 “你看你阿奶对你兄弟俩多好,不光给你们买新鞋子穿,还给你俩做新衣裳,等到你俩长大了,可得好好孝顺你奶。” 庆海听了,使劲点头。 “这俩孩子,自小就懂事,娇杏,你对他们的好,他们肯定都记在心里了,你呀,不会白疼他们的。” 其实林娇杏还真没想过让这俩孩子回报她啥,她就是觉着这俩孩子可怜,既然唤她一声阿奶,那也是跟她有缘,所以她才想好好把他们养大。 至于这俩孩子会不会记着她的好,日后会不会回报她,那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只要他俩能有点出息,不再受何氏和刘氏的欺负就行了,以后就是没啥大出息,只要他们自己能养活自己,她也就很满意了。 不过这种话,林娇杏是不能说出来的,必竟接受的教育不一样,思想观念也不一样。 在古代,养儿防老是一个根深蒂固的观念,她要是说她养这两个孩子,啥也不图,也没想过让他俩给她养老送终,别人肯定会说她是个傻子,或者还会往歪处想。 可别小看了村民们的想象力,有的时候,他们的脑洞奇大,再不着边际的事儿他们也能编排得出来。 所以,就让他们误会她养两个孩子是有所图吧。 槐花又和林娇杏说了会儿闲话,看外面夜色越发浓了,这才站起来说道,“哟,我得赶紧回去了,趁着时辰还早,我把另一件衣裳给裁出来。” “婶子,我送送你。” “送啥送,村里的路,我都熟的很,就是闭着眼睛,我都能摸到我家门口。” 槐花婶子一边说,一边就往外走,还走的飞快,林娇杏跟出来的时候,槐花婶子已经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中。 “婶子,天黑,你走的慢一点。” 夜色中传来槐花婶子响亮的声音,“知道了,累了一天,你也歇着吧。” 林娇杏烧了水,三个人洗漱好以后,就上床睡觉了。 新被褥又轻又软,庆海长这么大,头回盖这么好的被褥,他又有些兴奋起来,在床上不停地翻跟头,一边翻一边咯咯地笑,翻着翻着,突然就没了动静,林娇杏过去一看,原来他已经歪到那儿睡着了。 林娇杏掀开被窝,把庆海抱了进去,又拍了拍庆林,然后回到自己床上,熄了灯。 今儿晚上是林娇杏心里最踏实的一个晚上。 身下的褥子是软的,身上盖的被子也是软的,躺上去很舒服。 而且,家里的那些锅碗瓢盆,都是新的,这让她觉得,她有了自己的家,不再寄人篱下,这让她觉得很安心。 更重要的是,她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两个孩子虽然小,可懂事又乖巧,看上去,象是俩孩子依赖着她,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其实也是很依赖俩孩子的,因为俩孩子让她有了精神寄托,要不然,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多可怜。 除了这俩孩子,她又结识了好几个好心人,比如方庆梅,小刘氏,槐花婶子两口子,苏涵和他娘,一直为他撑腰的老三爷,还有芙蓉阁的柳掌柜。 就是那个总是跟个冷面人似的莫梓枫,不光救过她的命,还帮了她不少忙。 这些人都是她命中的贵人,他们对她的好,她会记在心里的,等有了机会,她一定会好好报答他们的。 还有那些一直欺负她的人,她也不会放过的,哼,她可不是什么圣洁的白莲花,人家打她左脸了,她还把右脸伸过去让人家打。 现在她之所以不发作,是因为她翅膀还不硬,哪一天她腰杆硬起来了,那时候再要他们好看。 第二天,因为庆海休沐,林娇杏便带着俩孩子一起去了芙蓉阁。 柳莹安排了两个年约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跟着林娇杏学做绢花。 其实绢花做起来不难,心灵手巧的,很快就能学会了,难的是怎么做的自然好看,这是要下苦功夫的,要自己多揣摩多练。 跟着林娇杏学做绢花的两个姑娘,也算是聪慧的,在林娇杏的指点下,很快便上了手,半天的功夫,做出来的绢花,已经象模象样了。 按照跟柳莹的约定,林娇杏每天只教一个上午就行了,所以晌午的时候,林娇杏便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芙蓉阁。 柳莹原本是要留他们三人吃晌午饭的,可林娇杏觉着,自己已经占了人家不少便宜了,哪好意思再在人家这儿蹭饭吃,所以便婉言谢绝了。 这个时候,天已近午,赶回去烧饭已是来不及,林娇杏决定带两个孩子在外面吃。 昨儿个得了银子,她就使劲儿的买买买,疯狂采购的结果就是,现在她手头只剩下了6两银子,她是不敢再乱花了,所以那些大一点的食肆饭馆她是不敢进了。 林娇杏踅摸了一圈,看到街口有一个支着大棚的小摊,临街一口大锅,上面放着三层大蒸笼,蒸笼里是热气腾腾的大包子。 正文 第八十二章种菜孔氏一家 林娇杏记得这个小食摊,上回莫梓枫送她回村的时候,就在这里给她卖了几个鲜肉大包子,包子的味道还不错。 除了包子,这个小摊还供应汤面,鸡蛋面,肉丝面,闻起来倒也鲜香四溢,而且价格也不贵,包子是3文钱一个,5文钱两个,鸡蛋面是10文钱一大碗,肉丝面要贵些,要15文钱。 这个时候正是饭点,小食摊的三张桌子,坐的满满当当的。 就是这里了。 林娇杏带着两个孩子过去的时候,正好有三个人吃完走了,给林娇杏三人腾了个位置。 林娇杏要了三碗肉丝面,又给庆林和庆海各要了个大包子。 上回莫梓枫送她回去的时候,兴许她是饿了,所以觉得这鲜肉大包挺好吃的。 可这两天,也许是她吃的好东西多了,也许是这会儿她不觉着怎么饿,所以再吃这鲜肉大包,就觉得口味一般,反正要是换了她来做,肯定比他们做的要好吃。 这小吃摊的老板是一对年老的夫妇,慈眉善目的,为人很和善,给庆林和庆海盛汤面的时候,还特意多盛了些肉丝。 吃过了晌午饭,因为怕逛街再乱花银子,林娇杏便带着两个孩子回家了,反正家里还有一大堆事儿呢。 回了家,林娇杏领着两个孩子把昨天苏涵帮着翻的那块地打理了一下:把翻出来的草根捡了出来,把大的土块打碎,然后分成三畦,一畦种大白菜,一畦种茄子,一畦种了小青菜。 把种子撒上去后,三人又去小溪里抬了水,给地浇了水,接下来,就静等那些种子生根发芽了。 做好了这一切,三人站在地头,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心里都喜滋滋的。 正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妇人的声音,“娇杏!” 林娇杏扭头看过去,见是一个妇人领着一个姑娘和一个男娃朝着这边走来。 妇人年约四十岁,可以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胖”,远远的看过去,就好象是一个大圆球朝着这边滚了过来。 那姑娘约十六七岁的年纪,跟那妇人长的有七八分象,不过比那妇人略略瘦瘦些,如果说那妇人是个球的话,这姑娘就是个圆柱体,上下一笼统。 那个男娃年纪要小些,约有十二三岁,比那两人要瘦得多,可是看上去却是贼眉鼠眼的,很不讨喜。 林娇杏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十分断定,自己不认识这仨人,而且这仨人,应该不是方家屯的人。 林娇杏小声问庆林和庆海,“你俩认识他们不?” 庆林和庆海摇了摇头。 俩孩子都不认识,那铁定不是方家屯的人了。 会是谁呢? 来找自己干啥? 林娇杏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三人已走了过来,看到林娇杏只看着他们也不说话,那妇人便笑道,“咋了,连娘都不认识了?” 妇人这么一说,林娇杏有点反应过来这妇人是谁了,林娇杏的后娘孔氏呗。 跟槐花婶子扯闲篇的时候,林娇杏听槐花婶子提过原主娘家的一些事:林娇杏的亲娘早在林娇杏10岁的时候就死了,后来她爹又娶了一房媳妇孔氏,孔氏是寡妇再嫁,进门的时候,带来一个闺女,闺女随了林家姓叫林秀,比林娇杏大一岁。 孔氏进门后,又生了一个儿子,起名叫林更生。 前年,林娇杏爹得重病死了,去年,林娇杏刚出孝,就嫁给了方富。 槐花虽没有提林娇杏为啥会嫁给一个快要死的老头子,可槐花婶子不说,林娇杏也知道是咋回事,被孔氏这个后娘卖了呗。 俗话说,有后娘必有后爹,更何况连爹都没有了,原主在这个后娘的眼里,那还不是眼中钉肉中刺啊,只要能给她换些银子,她才不会管林娇杏的死活呢。 知道来的人是谁后,林娇杏脸上就有些淡淡的,“你们咋来了?” 孔氏还没有答话,林秀已经先一步窜到了林娇杏的跟前,二话不说,抬手就把林娇杏头上戴的一朵绢花给摘了下来。 林娇杏开始还以为林秀想要打她,后来见林秀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把她头上的绢花给摘走了,她一下子生气了,脸一板,“我头上戴的东西,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摘走了,一点礼数都没有,你娘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林娇杏还没有出嫁的时候,林秀就在林娇杏跟前称王称霸的,向来都是只有她打骂林娇杏的份,林娇杏别说打骂她了,就是顶两句嘴,她也能编个瞎话叫孔氏把林娇杏打上一顿。 所以这会儿她见林娇杏竟然敢呵斥她,这下她不干了,拉着孔氏道,“娘,你听听她这是啥口气,不就是看了看她戴的花儿嘛,说话就那么难听。” “你姐跟你说着玩儿呢,如今她手头有的是银子,你以为她稀罕一朵花呢。” “就是,一个寡妇,戴的哪门子花,也不怕人说闲话。”林秀一边说,一边把那朵绢花插到了自己头上。 这仨人分明就是来者不善,林娇杏不想跟他们周旋,直截了当的问道,“你们过来干啥,直说吧。” 孔氏就象是没听见林娇杏的话似的,在院子里转悠了起来,一转悠一边啧啧道,“娇杏啊,这屋子确实是破了点,这天热住着还好,等到天冷了,四面漏风,可咋住人呢,反正你现在手头也不缺银子使,你干脆把这屋子翻盖一下吧,也别盖多大,就翻盖上两间大瓦房就够你跟俩孩子住了。 你要定下来翻盖屋子了,你跟我说一声,你大舅舅就是泥瓦工,叫他给你照管着,你啥事都不用操心,只管等着住新屋子就行了。。。。。” 林娇杏心里烦得要死,不耐烦地打断了孔氏的话,“你们到底干啥来了,直说,别在这儿跟我兜圈子,我还有一大堆事儿呢。” “我们来能有啥事,不就是想来看看你嘛,你说你,分家这么大的事,你吭都不吭一声,没娘家人给你撑腰,他们还不可着劲儿的欺负你啊,你这孩子,还真是心大。” 孔氏刚把话说完,林娇杏便听到屋子里传来庆海的一声怒喊,“你干啥偷拿我家的东西!” 正文 第八十三章要气死了鬼话连篇 庆海话音刚落,屋子里便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然后便是啪的一声响,象是什么东西摔碎了。 林娇杏吓了一跳,赶紧就往屋里跑,刚跑到屋门口,便和往外冲的林更生撞了个满怀,林娇杏一个不防,被林更生撞得趔趄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没有跌坐在地上。 可林更生这个罪魁祸首,别说扶林娇杏了,他见林娇杏没有摔倒,竟然又折转身推了林娇杏一把,往嘴里不知塞了个什么东西,然后就一溜烟的跑到孔氏身后躲起来了。 林娇杏可顾不上林更生这个小兔崽子,她担心是林更生打了庆海或是庆林,所以站稳脚跟后,又赶紧跑到了屋子里。 屋子里象是被谁翻过了,一片狼藉,屋子里放的一张小桌也被人推倒了,桌子上原本放着一个小碟子,碟子里放着几块糕点,是昨儿个林娇杏买来给俩孩子当零嘴吃的。 可这会儿,那个碟子早滚到地上摔碎了,碟子里的糕点却不见了踪影。 庆林和庆海正合伙想把那张小桌扶正,看到林娇杏进来了,庆海小脸通红地跟林娇杏告状道,“阿奶,刚才那个人在屋里乱翻还拿咱家的东西,被我看见了,他还想打我,我躲开了,他就把小桌给掀翻了。” “他打着你跟哥哥没有?” 庆海摇了摇头,“没有,他把咱家的糕点都拿走了。” 林娇杏觉得肺都要被气炸了,她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你们仨到底是干啥来了?要是没啥事,赶紧给我走!” 林娇杏竟敢以这种口气跟她说话,这要是以前,孔氏早一巴掌打林娇杏脸上了,可今儿个她是有求于林娇杏的,所以听了林娇杏的话,她也不生气,反而不在意地说道,“你弟自小淘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跟他一般见识干啥。” 林娇杏真是要气死了,她咬牙切齿道,“你们到底来干嘛,有事就快说,没事就赶紧走,你们看清了,这是方家屯,不是十里营,容不得你们在这儿撒野。” 林娇杏是忍了又忍,才没有说出那一个“滚”字。 现在可是在自己家里,那个小兔崽子都这么蛮横无礼,可见原主在娘家的时候,不知道怎样被欺负呢。 林秀正跟抢林更生手里拿的糕点,听到林娇杏的话,立马尖叫道,“这是方家屯咋了,方家屯的媳妇都这么没规矩?自己的娘来了,不说请娘屋里坐,好吃好喝的招待着,竟然还往外赶,这要传出去了,我看你们方家的脸儿往哪儿搁。” 林娇杏冷冷地回了林秀一句,“我娘早就死了。” 孔氏听了,脸色就是一变。 她早就听说林娇杏跟以前不一样了,她还不大信。 老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易,林娇杏的懦弱,那可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她还能变到哪儿去? 所以今儿个过来,她可是自信满满,想着只要自己稍微给林娇杏个好脸色看,林娇杏肯定是受宠若惊,乖乖的就把自己要的东西双手奉上。 可这会儿她算是看出来了,林娇杏还真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林娇杏见了她,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都不敢正眼看她,可今儿个,不但不请她屋里坐,竟然还一直赶她走。 真是胆大包天! 孔氏今儿来,是想从林娇杏这里讨好处的,所以就算是林娇杏的态度让她恨得牙痒痒,她也没有发作出来,不过她也不想再跟林娇杏在这儿兜圈子套近乎了,直接了当地开了口。 “娇杏,娘听说你这段日子做买卖,赚了不少银子,娘就想过来问你借点银子使。。。。。。” 就知道是这么回事。 林娇杏不等孔氏把话说完,就冷冷地打断了她,“我没银子。” 孔氏没想到林娇杏回的如此斩钉截铁,她脸上就有些不大好看,强按下心里的火气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头恨娘,觉得是娘害了你,可娘确确实实是为了你好啊。 你爹一走,咱家就没了顶梁柱,一家四口人,就靠我一个妇道人家,土里刨食,一家人能吃上顿饱饭都是菩萨保佑了,哪里还能攒下银子? 家里没银子给你添置嫁妆,只能嫁到那些跟咱家一样穷的人家,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苦熬一辈子,娘是过来人,吃过这种苦,娘实在是不想再让你走娘的老路啊。 娘就想了,嫁到穷人家受苦又受累,要是嫁到殷实人家里,哪怕是给人家当个妾室,那也是一辈子吃喝不愁,娘就一直踅摸着,想给你找户好人家,也是巧了,方家正好就托人上门提亲。 娘当时也犹豫过,必竟方富年纪有点大,而且身子骨还不好。 可娘又一想,年纪大也有大的好处,起码知道疼人,而且虽说方富身子骨不好,可万一他一冲喜,就被冲好了呢?方家的日子虽说是大不如前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家日子再不好,也比一般的小门小户家过的强。 而且方富娶的是正妻,你过了门,可就是方家的当家主母,一家十来口人,都是你说了算,这可是打着灯笼也难碰到的好事,就因为这些,娘才替你做了主,把你嫁了过来。 你看,要不是你嫁到了方家,你能有如今的好日子过? 你年纪轻,体会不到娘的苦心,娘也不怪你,等到你到了娘这个岁数,你就能明白娘到底是不是为了你好了。” 林娇杏算是知道了什么叫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这个孔氏,嘴皮子功夫还真是了得,明明是她贪图钱财,才把林娇杏卖给了一个病入膏肓的老头子,这会儿从孔氏嘴里说出来,竟然都是为了林娇杏好。 方家究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是早就穷得叮当响,她心里就没个数吗? 而且林娇杏刚过门,方富就翘了辫子,林娇杏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这事儿她咋不提? 林娇杏在方家受累又受气,不管是娘家还是婆家,连个给她撑腰的人都没有,这事儿她咋也不提? 别的不说,就说分家吧,林娇杏就不信,自己分家的事会传不到孔氏的耳朵里,可孔氏愣是问都不问一声。 现如今听说自己赚了钱了,就巴巴的跑来套近乎来了,她这是当自己还是原来那个傻乎乎任她揉捏的主儿吗? 正文 第八十四章兜头一盆水内讧 林娇杏嘲讽地一笑,“既然方家这样好,当初你咋不叫林秀嫁过来?她可是你亲闺女。” “谁要嫁那个死老头子。。。。。” 林秀话没说完,孔氏便猛的拉了一下她的胳膊,林秀没再继续说下去,可是一张嘴却是噘的老高。 “你以为我不想叫林秀嫁过来啊,可人家方家要娶的人是你,指明道姓的要你,我还能硬换成林秀啊。” “你呀,也别在这儿跟我老虎戴佛珠,假装慈悲了,你到底是为了啥才把我嫁过来的,你心里清楚,我也明白。 不过呢,事已至此,我也不怪你不恨你,因为就是再怪你恨你,除了给我自己添堵外,一点用都没有。 不过你呢,也别指望从我这儿得到些啥好处,你也别在我跟前儿一口一个“娘”,我刚就跟你说了,我娘她早就死了,我早就是个没娘的人了。漫说我手里根本就没有多少钱,我就是有座金山银山,也跟你没啥关系,你也别厚着脸皮跟我要,我明确跟你说,我一个子儿都不会给你。” 听了林娇杏的话,孔氏的脸都黑了,“你跟我是没啥关系,可你总得认更生这个弟弟吧,他跟你可是一个爹,你总不能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叫这个弟弟吃不饱穿不暖吧?这眼看着家里就要揭不开锅了,你手里多少漏一点出来,就够你这个弟弟吃上一阵子了。” 林娇杏看了眼往嘴里塞着糕点,因为吃得猛,被噎得只翻白眼的林更生一眼,一脸厌恶道,“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娘家的事,我管不着,你们爱找谁管找谁管。好了,话都说明白了,你们走吧,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你们这几尊大佛。” 林娇杏明明白白的下了逐客令,孔氏还没说什么,林秀先就跳了脚,“林娇杏,你别以为你手里有了几个钱就尾巴就翘上天了,你就是再有钱,你还是一个寡妇,一个寡妇你有啥好神气的,你再神气你也得守一辈子的寡,要不然,你就是不守妇道,就是败坏娘家跟婆家的名声,就你这样的人,你就是倒贴一座金山,也没人娶你!” 什么叫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说的就是林秀。 林秀只顾着骂林娇杏骂的痛快,却忘了孔氏也是寡妇再嫁,而且还是带着一个闺女再嫁。 孔氏听了,脸更黑了,当着林娇杏的面儿,她又不好呵斥林秀,便猛的扯了扯林秀的衣袖。 刚才孔氏扯林秀,林秀没吭声,这回孔氏又扯她不叫她说话,林秀不干了,梗着脖子冲孔氏吼道,“娘,你为啥不叫我说,你瞅瞅她那幅样子,有点钱她就六亲不认了,怪不得旺哥哥看不上她呢。” 林秀说完,又挑衅似的对林娇杏说道,“旺哥哥早就跟我说了,他压根儿就看不上你,是你非要上赶着往他家里跑,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想要嫁给他,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这幅德性,旺哥哥会要你? 你还跳河自尽,你吓唬谁呢,旺哥哥说了,就算是你跳了河,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的,以前他不会,现在你都成了寡妇,他就更不会搭理你了,我劝你,趁早死了那条心!别再使劲的往旺哥哥身上贴,你不要脸,旺哥哥还要脸呢。” 林秀已经是个十六七岁的大姑娘了,而且声音还有些粗哑,却在这儿娇滴滴地一口一个旺哥哥,听得林娇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林秀说完,扯了扯孔氏,跟孔氏说道,“娘,她既然赶咱走,咱还待在这儿干啥?就叫她尾巴再翘上一阵子,等到旺哥哥进了学,当了官,我只要跟旺哥哥说上一声,旺哥哥一个手指头都能捏死她,到时候,我叫她跪着求我!” 孔氏恨恨地看了林娇杏一眼,“林娇杏,你有点钱就六亲不认,你早晚会遭了报应,等到你倒大霉的时候,我再来看你咋在我跟前儿哭。” 孔氏还在喋喋不休地骂着林娇杏,没成想林娇杏端着一盆水,朝着孔氏就泼了过来,孔氏没有防备,一下子被浇成了个落汤鸡。 “林娇杏,你个天杀的,你竟然敢用水泼我,我看你是嫌命长了!” 孔氏一边骂着,一边就想要去打林娇杏,一抬头,却看到林娇杏手里握着一根棍子,凶神恶煞般站在那儿,声音也如同浸了冰水般阴冷,“滚!” 孔氏毫不怀疑,若是她真敢去打林娇杏,林娇杏真敢给她一棍子。 那根棍子有婴儿胳膊般粗细,要是打到人了,肯定是伤筋动骨。 孔氏有些胆怯了,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林娇杏,咱走着瞧,我看你一个寡妇,能横到啥时候!” 孔氏说完,便气哼哼地走了。 林更生临走前,还想再溜到屋子里,把刚才没拿完的糕点都拿走,哪知他刚跑到屋门口,看到庆林和庆海,就跟两尊门神似的堵在门口,一脸怒火地瞪着他。 要是只有庆林和庆海,林更生是不会害怕的,可是这会儿,林娇杏也朝着这边看了过来,而且眼里冷得象是能射出刀子来。 林更生毫不怀疑,要是他敢动一下庆林或是庆海,林娇杏绝对会毫不客气的揍他一顿。 林更生这才生知生觉的发现,林娇杏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 林更生本来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以前林娇杏懦弱,所以他可着劲儿的欺负林娇杏。 现在林娇杏比以前厉害了,林更生就有些怕了,想了想,还是没敢推开庆林和庆海,而是转身灰溜溜的跑了。 林更生追上了孔氏和林秀,就象是没有看到孔氏和林秀的黑脸一样,还埋怨两人道,“娘,你俩跑那么快干啥,好歹咱也来了,总得弄点东西回去吧,合村的人都知道咱到方家屯来了,咱要是空着手回去,人家不笑话咱们吗?” 孔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那个姐,就是个狼心狗肺的,她压根儿就不认你这个兄弟,她有了好东西,她便宜了方家那两个小兔崽子,她也不会给你。” 林秀却是眼珠子一转,问林更生道,“你刚在屋子里,翻出啥好东西了没有?你告诉你啊,你要是翻出啥好东西了,你趁早交给娘,别一声不吭的给吞了。” 林更生一听不乐意了,“我啥时候私吞过东西了?” “你是没私吞过东西,可你偷拿过我的钱。” “那是你的钱吗?那是家里的钱!” “那是我自个儿挣的。” “你自个儿挣的也是家里的钱,你吃林家的,喝林家的,你挣的那点钱,还不够这些年你在林家的吃喝呢,要是惹急了我,我就把你从林家赶出去,省得一天到晚的被人家笑话家里养了个嫁不出去的死胖子。” 林秀再粗野,也是个姑娘家,生的胖和嫁不出去这两点,一直就是她的心病,如今被林更生当面说了出来,她脸上就有些挂不住。 正文 第八十五章莫名其妙又一个不速之客 林秀可不是个会吃亏的主儿,当下她指着林更生的鼻子就骂开了,“我吃的是我娘的,喝的也是我娘的,你在这儿瞎叨叨啥,我再胖,再嫁不出去,也比你一天到晚的在外边儿偷鸡摸狗的强! 娘见天儿跟在你后边给你擦屁股,要不是你天天不干正经事,家里也不至于穷成这个样!你还有脸说我胖,你不看看你自己啥德性,瘦得跟那痨病鬼似的,风一吹就倒,说不定哪一天就去地下见你爹去了!” 林秀这话说的可有些恶毒了,孔氏都听不下去了,厉声喝止住了林秀,“快给我闭嘴,有你这么说自个儿弟弟的吗?他才多大个人呢,你就这么咒他?!” 这下林秀不干了,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娘你就是偏心眼,刚才他说我的时候,你不也听见了吗?你咋不吵他?我就回了他一句,你就不乐意听了,你既然这么多嫌我,你还把我带到林家来干啥,你干脆再把我送回杨家,省得我在这儿碍你们母子的眼!” 孔氏前一个夫家姓杨,林秀原名就叫杨秀,后来孔氏嫁给林娇杏的爹以后,林秀才改姓林。 孔氏被林秀哭闹得头晕脑涨,没好气地回道,“你要是想回杨家你就回去,没人拦着你。” 杨家比林家还穷,而且林秀又是个待嫁的姑娘家,林秀就是想认祖归宗,也没人愿意收留她。所以林秀也就是顺嘴那么一说,其实别说把她送走了,就是赶她走,她都不一定走呢。 可是孔氏这回答,也太伤人心了,林秀听了,哭得更大声了,“你们别一个一个的都不把我当人看,哪一天我发达了,有你们求我的时候。” 林秀这么一说,孔氏还真想起一件事来,万一。。。。 孔氏便按下性子,好言劝林秀道,“我是你娘,说你两句你就要死要活的,你以后还叫不叫娘说话了?咱是过来要东西来了,东西没见着,你俩倒先吵起来了,你俩劲儿都不往一块儿使,日后能从林娇杏那个死蹄子那里讨到好处吗?快别哭了,脸都哭花了,一会儿回去了咋见人。” 孔氏这么一说,林秀立马便止了哭,却不理孔氏,只闷着头走路。 孔氏见林秀不哭了,这才转过头问林更生道,“跟娘说说,你刚才在那小蹄子的屋里都翻出来啥了?” “就翻出来几块糕点,”林更生说完朝着林秀呶了呶嘴,“有几块还被她给抢走了。” “别的啥都没翻出来?” “我还没翻完呢,那俩傻小子就进来了,还夺我手里的糕点,我就跑出来了。” 孔氏听了,忍不住埋怨道,“你说你也是,既然进她屋了,你先捡那值钱的东西翻,你可倒好,眼都盯着吃的上面去了,翻腾了半天,愣是啥值钱的东西也没找到,以后再想进她屋,可就难了。” 林更生不服气道,“娘,要我说,她肯定就没发啥财,要不然,她能还住到那破屋里去?” 孔氏白了他一眼,“这又不过年又不过节的,她要没发财,她能买糕点吃?” 林更生点了点头,“这倒也是,我看她屋子里的东西,确实都是新买的,照这么说,她确实是赚到银子了,就是不知道她把银子藏到哪儿了。” “你这个姐姐,心眼儿比你多的多,以前咱们呢,都看走眼了。” 林秀突然在旁边恨恨道,“心眼多有啥用,照样当不上秀才娘子。” 孔氏本想接一句“你能当上也成啊”,可话到嘴边,她又给咽了回去:这事啊,急不得。 孔氏三人走了以后,林娇杏觉得糟心的同时又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林秀口里那个旺哥哥是谁啊? 林秀一直在自己跟前说他干啥?难道是原主心仪的人? 既然这样,为啥那人又说什么看不上原主的话,难道原主是野地里烤火一面热?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上回原主掉到泉河里头,其实也不是失足掉进去的,是想跳河自杀吧? 林娇杏有些烦躁地抓挠了一下头发:人家穿越,都是带有原主记忆的,她可倒好,原主的记忆一点都没有留给她,她到了这里,就是两眼一摸黑,啥也不知道。 也不知道她上辈子犯过啥过错,老天爷才这么坑她! 庆林和庆海也不用林娇杏吩咐,就去屋里收拾东西去了。 林娇杏在外头懊恼了一阵,也进屋了,看到屋里的狼藉,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了林更生几句。 三人正在屋子里收拾着,突然门口有人噗哧一笑,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林娇杏扭过身子一看,竟然是冯寡妇倚在门框上。 她属猫的吗,走路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林娇杏站起来,没好气地白了冯寡妇一眼,“你啥时候来的?来了咋也不吭一声,人吓人,吓死人你知道不知道?” “哟,妹妹,我都叫了你好几声了,是你没听见,也不知道你在想啥,想那么出神。” “胡说八道,我没听见,庆林和庆海也没听见吗?” “我又没有叫他俩,他俩当然听不见。” 冯寡妇一边说,一边风摆杨柳般进了屋,走到林娇杏跟前,用胳膊肘捅了捅林娇杏,小声道,“妹妹,跟姐说实话,你刚才是不是在想男人?” 林娇杏强忍住狂扁她一顿的冲动,忍不住爆粗口道,“你到我家来有啥事?有事儿快说,没事儿快滚!” 林娇杏都这么骂她了,冯寡妇却一点儿都不生气,捂着嘴吃吃地笑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在想啥,自打你搬到这儿来,我就知道你心里是咋想的了,你不就是相中了那个人吗?不瞒妹妹说,姐姐我早就看上他了,多俊俏的一个公子啊,要是能跟他睡上一觉,唉哟,就是死了也值了。” 冯寡妇这张嘴,当着两个孩子的面,就说这些下流不堪的话,早就应该想到她也没啥正经事,她刚进来的时候就应该把她赶出去。 可冯寡妇这个人,脸皮厚得堪比城墙,无论林娇杏怎么往外轰她,她就是不走,而且还是一个劲儿的说荤话。 林娇杏气极,抄起板凳就要去砸冯寡妇,“你走不走,你不走我真砸下去了!” 正文 第八十六章真是个大变态羡慕 冯寡妇装腔作势,“哎哟我走我走,你看我说到你心窝窝里了,你就跟我翻脸了,妹妹啊,我跟你说啊,你要是把那人弄到手了,你跟姐姐我说一声,好歹咱俩也是共病相怜,你尝过了那人的滋味,你也叫我尝尝,也不枉我宵想了这几年。 唉哟我都忘了,妹妹你还没有开苞呢,勾人的事儿,八成你还不会吧,你不会也别怕,得了空我教你,保准男人上了你的床,就不愿意下来。” 林娇杏拎着板凳在后面追,冯寡妇拎着裙子在前面跑,一边跑,嘴里还一边说着荤话,林娇杏气得差点把板凳真砸到她身上。 冯寡妇过足了嘴瘾,心满意足地跑了。 林娇杏站在外面,累得呼呼的喘粗气:妈蛋,这个冯寡妇,真是个大变态,她以为谁都跟她一样,这辈子除了跟男人上床就没旁的事了吗? 等等,她刚才说她早就看上了一个俊俏公子,莫非她说的是苏涵?我呸,就她,一个做皮肉生意的,还敢宵想苏先生,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一个下午,先是孔氏一家三口,好不容易孔氏一家三口走了,冯寡妇又来了,妈的,这是当自己家是自由市场吗,谁想来就来。 林娇杏冲着屋子里喊了一声,“庆海!” 庆海颠颠地跑了出来。 “阿奶记得你上回说想从大齐家抱一只小狗来养是不是?” 庆海眼睛一亮,“是。” “大齐家还有小狗吗?” 庆海回的更响亮了,“有!” “他要是愿意给你的话,去他家抱一只吧。” 等狗长大了,谁要是再不经她允许就随便往家里闯,她就叫狗咬他们。 就是狗小的时候,要是家里来了人,也能叫两声给她提个醒,省得人都走到她跟前了,她竟然都不知道。 庆海听了,二话不说,喊了庆林一声,然后两人就跑去大齐家要小狗去了。 林娇杏又站在那儿生了半天闷气,想着屋子里还是一团糟,叹了一口气,回屋收拾东西去了。 正收拾着东西,突然听到外面又传脚步声,林娇杏登时就火了,冲着外面就是一声吼,“谁啊,还叫不叫人安生一会儿了?” 林娇杏吼完以后,皱着眉走了出来,结果看到方庆梅正一脸惊愕地站在外面,显然是被林娇杏方才的那声吼给吓着了。 “是梅姐儿啊,你别多心啊,刚才那句话,我可不是说你的,刚家里来了几个特别招人厌的人,我好不容易把她们打发走了,我还以为她们又回来了呢。” 方庆梅抿嘴儿笑,“我说阿奶咋突然发起火来了。” 林娇杏一边说,一边搬了一张凳子出来,“屋子里乱糟糟的,还是坐外边儿吧。” “庆林和庆海呢?” “去大齐家抱小狗去了。” “这里有些荒僻,阿奶养只小狗也好,有人来了也能叫上两声报个信儿。” 方庆梅这个人,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让人觉得很熨贴,要不是林娇杏对她知根知底的,都会觉得她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了。 “梅姐儿,你先在这儿坐一会儿,我给你拿样东西。” 林娇杏进了屋,在床底下摸索了一会儿,然后摸出一个钱袋来。 这个钱袋还是方庆梅的钱袋子,里面装了一百个大钱,这是方庆梅当初给她的钱,现在她有钱了,理应把这笔钱还给方庆梅,这可是这姑娘积攒的嫁妆钱。 除了这一百文钱,林娇杏又拿了两朵绢花出来。 林娇杏把钱袋和绢花都交到了方庆梅的手上,“梅姐儿,我现在手头宽裕了一点,这一百个大钱我得还给你。” 方庆梅脸上一红,“阿奶,我来不是问你要钱的。” “我知道你不是来问我要钱的,可我得给啊,这可是你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我不能把它给吞了。” “可庆海还要念书呢。” “我刚不是说了吗,我现在手头没那么紧张了,虽然也不是多宽裕,可庆海的束脩,我还是拿得出。” 方庆梅听了林娇杏的话,也不再推辞,把钱收下了。 林娇杏又把那两朵绢花拿了出来,“这两朵花是给你的。” 姑娘家就没有不喜欢花儿的,更何况林娇杏做的绢花,又特别漂亮,方庆梅拿在手里,有些惊喜地问道,“这就是阿奶做的花儿?真好看。” “嗯,来,我帮你戴上。” 今儿个方庆梅穿的是一件淡黄色的衣衫,林娇杏挑了一朵淡蓝色的绢花给她戴到了头上。 方庆梅本就长的好看,被这朵淡蓝色的绢花这么一衬,越发显得肤白貌美。 林娇杏啧啧赞道,“梅姐儿生的真是标致,以后也不知道要便宜了哪家的小子。” 方庆梅脸一红,“阿奶你也取笑我。” “我可没取笑你,我说的都是实话,你生的标致,心眼又好,象你这么好的姑娘,老天爷也会特别眷顾的,你肯定会有一个好姻缘的。” 方庆梅被林娇杏说得更扭捏了,“阿奶你再说我就要走了。” 林娇杏捂嘴笑,“好不说了不说了。” 正在这个时候,两人听到了庆海的喊声,扭头一看,见庆海怀里抱着一条小狗,就跟那撒欢的小马驹一样跑了过来。 “阿奶,我把小狗抱过来了,是一只小黑狗,大齐特意给我留的,说这只小黑狗最聪明了。” 庆海抱着小狗,兴高采烈的跑了过来,看到方庆梅后,跟方庆梅打了个招呼,然后便把怀里的小狗放到了地上。 这只小黑狗顶多一个月大,浑身都是黑漆漆的毛,连一根杂毛都没有。 许是到了一个新地方的缘故,小黑狗在地上唔唔地叫着,一幅不知所措的样子,庆海见状,心疼得又把它抱在了怀里。 “你跟哥哥给它起名字了没有?” 庆海摇了摇头,“哥哥说让阿奶起。” “好,我起就我起,那我们以后就叫它小黑咋样?” 这个名字起的可不咋样,可庆海却高兴地点头道,“好。” 庆海把小黑举了起来,非常郑重地跟小狗说道,“以后你就叫小黑了,听到了吗?” 小黑哼唧了两声,然后伸出舌头就去舔庆海的小脸,庆海乐得咯咯直笑。 这样的庆海,是方庆梅从没有看见过的:完全就是小孩子一样,想笑就笑,想跳就跳。 就是庆林也跟着咯咯地笑。 这还是方庆梅第一次听到庆林的笑声呢。 正文 第八十七章何氏的打算方庆梅的心事 以前的庆林,总是一幅木呆呆的样子,不管是吵他,骂他甚至是打他,他都是不吭也不动。 庆林既不会哭也不会笑,所以村里人才说他是个傻子。 而庆海呢,则跟庆林完全相反,好象是对谁都是一幅戒备的样子,时刻都在提防着什么,完全就不象是一个才刚刚6岁的孩子。 可今儿个,俩孩子都是又笑又跳的,一幅天真无邪的样子。 这才是6岁的孩子该有的样子。 方庆梅突然就有些羡慕这两个孩子了,虽然他俩没了爹又没了娘,可他俩比她这个有爹又有娘的孩子,自在了不知有多少。 方庆梅又在林娇杏那儿坐了一会儿,便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她想起林娇杏说她的那句“肯定会有一个好姻缘的”,她突然心里就有些发酸:她心仪的好姻缘,能看得上她吗? 方庆梅刚进家门,便被何氏叫到了灶房里。 何氏已经有好些年没有打理过家务事了,乍一干,她还真有点干不下来,所以回回她都是叫方庆梅做饭,她最多打打下手。 有时候她还有些后悔,早知道家务事这么烦人,她就不跟方有田分家了,这样家里的这些杂事,就还是刘氏干着,她还能继续享清闲。 幸亏伺候那头大肥猪的事,她都哄着叫孙氏干了,要不然,又累又臭的,她吃干不了。 方庆梅到灶房的时候,看到何氏正在升火,弄了一屋子的烟。 “娘,我来吧。” 何氏把手里的烧火棍一丢,咳嗽着走到了灶房门口。 方庆梅看灶膛里塞了满满一灶膛的柴禾,塞的密密实实的,火怎么可能会烧得着? 方庆梅从灶膛里抽出一些柴禾,又拿着扇子往灶膛里扇了扇,火苗由小到大,最终熊熊烧了起来。 升着了火,方庆梅开始切菜做饭。 方庆梅一低头,何氏看到了好头上戴的绢花,上前一把把绢花摘了下来,“这是谁给你的?” 方庆梅抬头看了看那朵绢花,不敢说是林娇杏给她的,便撒了个谎道,“我听说镇里的姑娘都喜欢戴这种花,我就托人从镇上给我捎了两朵。” 何氏一声冷笑,“这些花就是那个小蹄子做的,你是她的孙女儿,反而要托人去镇上买,她这个奶奶当的,可真是够格。” 方庆梅没有吭声。 何氏把绢花扔到了灶台上,倚在门框上,看着方庆梅道,“我问你,自打上回见过莫少爷后,你有没有再跟他碰过面?” 方庆梅低着头,没有回应何氏。 “你都跟莫少爷见了多少次面了,他那边儿咋一点动静都没有?” 方庆梅还是没有吭声。 何氏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我看你也是个笨的,我早就跟你说过,莫少爷现在是大户人家少爷,眼光高,性子傲,你要想嫁给他,你就得主动往他身上贴。 这个时候,你也别跟我说害羞啥的,你得豁出去,你豁出去了,一辈子的吃喝就不用愁了。 莫少爷他再性子傲,他也是个年轻的公子,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你要是主动一点,他能不上勾?只要他上了勾,这一辈子他都别想脱勾了,更何况莫少爷还是个有担当的,你跟他之间要真有点啥,他能扔下你不管?到时候你就是在他身边当个通房,那也比你在家吃苦受累强。 你看看你,在这灶房里,烟熏火燎的,你要真嫁到了莫家,别说叫你自己做饭了,那可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吃香的喝辣的,一辈子都是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就是爹跟娘,也能沾沾你的光,过过那吃喝不愁的好日子。” 无论何氏怎么说,方庆梅就是一声不吭,何氏急了,走过去点着方庆梅的头说道,“我跟你说啊,你要是嫁不到莫家去,那就得嫁给冯家村冯老爷,冯老爷都托人来说过两回了,我就是念着你跟莫少爷的事,我才没有立马就应了。 你也别跟我说你不愿意,这儿女姻缘,自古就是爹娘做主,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我不能啥也落不着。 你哥我是指望不上了,你要是再嫁到那穷得叮当响的人家去,爹娘还指望谁去呀?所以你给我记好了,你要么嫁给莫少爷,要么就嫁到冯家,只有这两条路,别的,你想也不用想。” 何氏说完,扭身走了。 等到何氏走的不见人影了,方庆梅才放下手里的菜刀,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 冯家村的冯老爷,今年已经50岁了,家里已有一妻四妾,上一年上元灯会的时候,冯老爷无意中看到了方庆梅,一下就看上了,托了人上门来提亲。 冯老爷一把年纪的人了,家里又妻妾成群,方庆梅过去,也只是一个妾室,方庆梅当然不同意了。 何氏这边,因为心里还念着莫梓枫,一门心思的想叫方庆梅嫁到莫家去,所以就以孝期未满为借口给婉拒了。 不过何氏也没有把话说死,何氏想着,要是方庆梅真没福气嫁到莫家去,那就嫁给冯老爷。 虽然冯老爷年纪有点大,可冯老爷的身子骨硬朗,再活个一二十年也没问题。 而且方庆梅年轻漂亮,就算是去给冯老爷当妾室,肯定也能抓住冯老爷的心,只要抓住了冯老爷的心,那就能受宠,只要得到了冯老爷的宠爱,那以后还不是想要啥有啥? 要是方庆梅再给冯老爷生个一男半女的,那方庆梅的脚跟可就站得更稳了,一辈子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她这个当娘的,也就能跟着享享福了。 虽说闺女给人当妾不大好听,可这种话都是那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传出来的,说这种话的人,要是他家里有闺女给地主老财看上了,他立马屁颠屁颠的把闺女给送过去了,有福不去享,那不是傻子吗? 她把庆梅生的这么标致,又识文断字的,可不能白白便宜了哪个穷小子! 知母莫若女,何氏心里是咋想的,方庆梅心里一清二楚,正因为清楚,心里才不好受。 方庆梅喜欢莫梓枫,打小就喜欢。 那时候,莫梓枫一家还住在方家屯,方家也还是方家屯数一数二的富户。 因为两家都是村里的体面人物,所以两家也多有来往,方庆梅也经常去找莫家的姑娘玩耍。 正文 第八十八章心绪不宁感恩图报 小时候的莫梓枫,跟现在一样,不爱说话,也很少参与到他们的玩耍中去,不过偶尔会帮他们捡一下他们挂到树上的风筝,或是看到谁不小心跌倒了,就把那人扶起来。 就是从这些小事上,方庆梅看出,莫梓枫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所以方庆梅从朦朦胧胧懂得儿女私情之事开始,就喜欢上了莫梓枫。 那时候小,也不知道害羞,心里喜欢莫梓枫,虽然不会说出来,可她喜欢围着莫梓枫打转,虽然莫梓枫总是对她不理不睬的,可只要能看到他,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如果能一直这么走下去的话,等到两人长大了,也许顺理成章的就会成亲了。 可惜的是,后来莫家搬到了镇上,而且家境是越来越旺,可方家的家业却被方富败了个精光,家境一落千丈。 现在两家已经是门不当户不对,再想缔结姻缘,已是难于上青天的事。 除非莫梓枫喜欢她,非她不娶,这样她才能嫁到莫家去。 只是。。。。。。 方庆梅又抹了一下眼睛,低下头继续切菜,只是心绪有些不宁,好几次都差点切到手上。 方庆梅走后,林娇杏便忙着升火做饭。 刚吃过晚饭,槐花婶子便来了。 槐花婶子赶了两天,总算是把两个孩子的衣裳都赶了出来,就赶紧给林娇杏送过来了。 庆林和庆海换上了新衣裳,一个个脸上都乐开了花。 槐花婶子啧啧赞道,“俗话说人靠衣裳马靠鞍,你看这俩孩子,新衣裳一穿,瞧着立马就精神了,要是再白胖点,不认识的人见了,肯定会说这是哪家的小少爷啊,长的这么齐整。” 林娇杏笑道,“婶子,再给我半年时间,我保准把他俩养得白白胖胖的。” 槐花婶子叹了一口气,“庆林他娘在世的时候,我俩经常在一块儿做针线活,也算是比较要好了。 我性子急,她却是个好脾气的,我要是生了啥闷气,都是她慢声细语的开导我。 就是庆林他爹,也是个心善的,可比有根跟有田强多了。 我有时候常想,这老天爷也忒不长眼,这么好的两个人,他偏偏就收了去,丢下两个孩子,在那个家里头,不知吃了多少的苦。 我虽然看着心疼,可我一个外人,我连句话都说不上,有一回我在外头没忍住说了庆山他娘两句,结果那个死婆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的风凉话,还编排我的不是,往我身上泼脏水,我跟她吵了一架,也没见她对孩子好点,我自己还被气得两天都吃不下饭。 娇杏,现在幸亏有你照看着这俩孩子,给这俩孩子吃好的穿好的,还送庆林去念书,他们的爹娘知道了,不知有多感激你呢,我呀,也替俩孩子的娘,谢谢你。” “婶子,你不用谢我,我好歹也应他俩一声阿奶,我为他俩做点啥,还不是应该的嘛。 婶子,这会儿我也不敢跟你说大话,但我敢说,这个家里,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绝不会饿着他们,有多大力我就尽多大力,好好把他俩养大。” 槐花婶子眼圈有些发红,“有你这个奶奶,他们的爹娘也能瞑目了。” 俩孩子极爱惜自己的新衣裳,晚上睡觉的时候,把新衣裳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到了脚头。 可是第二天起床的时候,俩孩子说啥都不穿衣裳了。 “咋了,不喜欢了?” “阿奶,我们想把新衣裳留到过年的时候穿。” 每年过年的时候,他们的小玩伴,几乎都有新衣裳穿,就他俩,年年穿的都是破破烂烂的旧衣裳,村里的小孩子见了,总是挖苦嘲笑他们两个,说他们两个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如今他俩也有新衣裳了,他俩就商量了一下,一定要把新衣裳留到过年的时候穿,他们要让那些嘲笑他们的小孩子看看,他们虽然没了爹娘,可他们有阿奶,阿奶也会给他俩做新衣裳穿。 林娇杏听了,心里有些发酸,她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温和地说道,“这身衣裳薄,是天热的时候穿的,要是过年的时候穿,还不得把人给冻坏啊,所以你俩,该穿就穿,等到过年的时候,阿奶再给你俩做新棉衣,到时候,咱们一家都是一身新,高高兴兴的过大年。” 两个孩子听了,这才高高兴兴的穿上了新衣裳。 林娇杏还是每天去芙蓉阁教那两个姑娘做绢花,除了教做绢花,她也教她们做珠花。 其实两个姑娘早就学会了,只是还不太熟练,做出来的绢花没有那么好看罢了。 柳莹为人良善,对林娇杏也颇为照顾,庆林也跟着受益,不管哪回去,柳莹都备有瓜子糕点给庆林吃,等到走的时候,还把那些糕点瓜子用纸包了,叫林娇杏带回去给庆海吃。 林娇杏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投桃报李,她用绢绸做了一束一束的绢花,让柳莹按着当初的设想放到休息室里,那些夫人小姐走的时候,这些绢花就做为小礼品送给夫人小姐们。 林娇杏的绢花做的好,一束束的绢花栩栩如生,任谁看了都喜欢,更何况又是白送,那些夫人小姐心里都乐滋滋的,在外边儿没少给芙蓉阁美言。 芙蓉阁的声誉是越发的好了起来,有不少人都慕名到芙蓉阁做衣裳,甚至有不少人来自邻镇。 做生意讲究的就是“口碑”二字,口碑好,生意就好,一束小小的绢花,竟然给芙蓉阁招徕了这么多的生意,这可是柳莹没有想到的,她对林娇杏也越发的敬重起来。 “娇杏脑子活,又心灵手巧的,我还真想请她到咱们铺子里来帮忙,可她说啥也不愿意,现如今巧儿和凤儿都已经学会了做绢花,估计再过几天,娇杏就不会再来了,她性子爽直,还挺对我的脾气,我呀,还真有点舍不得她。” 莫梓枫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没有吭声。 柳莹已经习惯了莫梓枫的这幅样子,所以她自顾自的又往下说道,“她带着两个孩子,一个孩子还跟着先生在念书,靠着家里那一点薄地,是养活不了他们仨人的,她肯定还得做点小买卖,也不知道她准备做哪样营生,要是知道了,咱就去帮帮她,她一个人拉扯俩孩子,还真是不容易。” 正文 第八十九章万事俱备沮丧 柳莹起初以为庆林和庆海是林娇杏的孩子,后来处的时间久了,她才弄明白了俩孩子跟林娇杏是啥关系。 柳莹是过来人,养孩子有多艰辛,她深有体会,更何况还养着一个读书的孩子。 更让柳莹感叹的,是俩孩子根本就不是林娇杏的血亲,可林娇杏还是义无反顾的把俩孩子要到了身边,这要换了柳莹,她觉着她都不一定有这份勇气。 所以柳莹很是敬重林娇杏,对林娇杏也是百般照顾。 更何况林娇杏又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人家对她有一分的好,她能百倍的奉还,是个仁义的人,值得一交。 柳莹还在絮絮叨叨地夸着林娇杏,莫梓枫却突然站了起来,撂下一句“我走了”,然后便快步走了出去。 柳莹已经习惯了莫梓枫的行事作风,见莫梓枫就这么走了,她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嘀咕了一句“以后也不知道哪家的小姐能受得了你这怪脾气”,嘀咕完了便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柳莹为林娇杏发愁,其实林娇杏也正在发愁。 林娇杏原本想着,把做绢花的技术卖掉后,她就开始做吃食的生意。 正所谓民以食为天,不管到了哪朝哪代,饮食生意都是红红火火,久盛不衰。 前世的时候,林娇杏就非常热爱美食,爱吃也爱做,为了提高自己的厨艺,她还专门去学过烹饪,尝过她厨艺的朋友,都开玩笑说她可以去饭店里当大厨了。 林娇杏也确实动过开饭店的念头,可她妈妈觉着开饭店太辛苦,说什么也不让她开,她为了不让她妈妈担心,就把那个念头压了下来。 现在,那个念头又蹦了出来, 而且,现在是必须得蹦出来,因为她还指望着靠这个念头养活他们三个呢。 以前每次到镇上的时候,林娇杏都会带着庆林在镇上四处转转,其实她可不是在瞎转,她是想了解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还有饮食结构和习惯,必要的时候,她还买来一些小吃食品尝品尝,然后她就开始琢磨,如果是她经营的话,她该怎么做。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琢磨,林娇杏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清晰的思路,做什么,怎么做,她都已经想好了。 可是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因为她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摊位。 铺子她是不敢租的,一是她现在手头没那么多银子,二来呢,她刚开始做,也不知道这里面的水是深还是浅,到底能不能象她预期的那样赚钱,也是个未知数,所以刚开始,她不想铺的那么大,就想着最好先弄一个小摊位让她练练手,然后再一步一步慢慢的来。 可林娇杏在镇子上转了一圈,也没看到一个合适的地方。 镇上做生意的还挺多,好位置基本上都被别人给占了。 那些比较僻静的地方,位置倒是挺多的,可酒香还怕巷子深呢,她一个做吃食的,如果藏到那种找也找不到的地方去,谁会去吃啊。 所以林娇杏挺发愁。 今天忙完了芙蓉阁的事,回去的时候,林娇杏照例带着庆林在镇子上踅摸了一圈,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上回她带庆林和庆海吃肉包和汤面的地方。 林娇杏想给两个孩子买几个包子吃,便带着庆林走了过去。 小食摊上,坐着吃东西的人还是挺多的,可是那位阿婆来给林娇杏拿包子的时候,却一幅愁眉不展的样子。 林娇杏接包子的时候顺嘴问了一句,“阿婆,您咋愁眉不展的,是不是遇到啥为难事了?” “可不就是遇到为难事了嘛,不瞒姑娘说,我就一个闺女,还是一个老来女,嫁到了十里营,我闺女女婿在外贩点茶叶啥的,日子也说得过去,可前儿个闺女跟我说,我那女婿在子阳镇做顺了手,赚了点银子,就在那边买了一个铺子,想把我闺女给接过去,以后,就在那边安家了。 我闺女跟女婿都孝顺,想着我们老了,身边也离不开人了,就想叫我们老两口一块儿过去。” 林娇杏一听笑了,“阿婆,这是好事啊,你咋还不高兴呢?” “好事是好事,可我这铺子可咋办?过完年交的租金,一交就是一年,一时又找不到接手的人,我跟我家老头子要是走了,这大半年的租金,可就扔到水里了,你说我能不急吗?” 阿婆说完,就是连连叹气。 林娇杏听了,眼睛蓦地一亮。 阿婆这个小食摊,可是一个好地方,虽然不是位于最繁华的地段,可也不算偏。 而且这里还是一个十字路口,每天都是人来人往的,还挺热闹的。 就是不知道这里的租金是怎么个收法,自己手头这点银子够不够。 “阿婆,你这个食摊,一年的租金是多少?” “一年15两银子的租金,年头交,一交就是一年,我这才做了6个月,要是不做了,又找不到接手的人,剩下6个月的租金,可就白交了,可眼下,一时半会儿的,上哪儿去找人接手啊,我那闺女又催的急,我跟我那老头子,都要愁死了,唉。” 林娇杏脑子里飞快地打起了小算盘:一年租金15两,半年就是75两,如果再买些锅碗瓢盆面粉调料啥的,少说也得5两银子。 也就是说,她要想在这里开小食摊,最少也得12两银子,这个小食摊才能开张。 可她手里只有6两银子了。 林娇杏就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乱花了,铺盖啥的,虽说破了些,可好歹还能用,早一天买晚一天买也没多大关系,买东西的那些钱,都用在小食摊的开张上多好。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多好的一个机会放在眼前,她却只能眼睁睁的错过。 林娇杏真是沮丧极了,接过包子付了钱,干巴巴的安慰了阿婆几句,便低着头无精打采的领着庆林走了。 刚走没几步,差点没撞到一个人身上,幸亏庆林及时拉住了她。 这是谁啊,站在路当中干啥呀,好狗还不挡道呢。 林娇杏不高兴地抬头一看,竟然是莫梓枫! 人家必竟救了自己两次,还帮了自己一个大忙,林娇杏虽然心里不高兴,可也不能给人脸色看,便换上了一幅笑脸问道,“莫少爷,这么巧啊,你一个人逛街呢?” 正文 第九十章读心术心想事成 莫梓枫却是答非所问,“是不是遇到为难事了?” 咦,这人会读心术吗? 林娇杏正在犹豫要不要跟他说实话,犹豫的当口,突然心里灵机一动,如果。。。。。他应该会同意。。。。。可是。。。。。有些张不开口。。。。。。那到底要不要。。。。。 林娇杏的纠结全写在脸上了,莫梓枫有些好笑地问道,“是不是缺银子?” 林娇杏猛的一下抬起了头,“你咋知道?” 其实林娇杏领着庆林去买包子的时候,莫梓枫就看到她了。 他看着林娇杏跟那位阿婆讲了半天的话,然后呢,就变成了耷拉着脑袋一幅很沮丧的样子。 没买包子的时候还很高兴的样子,跟阿婆说过话后,就完全变了样,这说明,她的情绪变化,肯定跟那个小食摊有关。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莫梓枫觉着自己猜到了林娇杏想干啥,他也猜到了林娇杏为啥突然沮丧了起来,然后他想也没想的,就把林娇杏拦了下来。 莫梓枫又是答非所问,“缺多少银子?” 林娇杏一脸懵圈的样子。 莫梓枫从身上掏出20两银子递到了林娇杏跟前,“这些够不够?” 林娇杏还是没有回过神来,傻愣愣地看着莫梓枫没说话。 莫梓枫挑眉,“不缺银子?那我收起来了。” 林娇杏总算是回过神来了,一把就抓住了莫梓枫,“缺,缺,我正缺银子呢。” 说完了,她就对着那两锭白花花的银子呵呵直笑。 莫梓枫扯了扯自己的手,林娇杏才反应过来,她还抓着人家的手呢。 当街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这位大少爷,不会觉着她是一个轻浮的人吧? 林娇杏赶紧松开了手,“对不住啊莫少爷,我不是有意的,我一激动,就容易失态。” 莫梓枫没有接她的话,把两锭银子又递到了她的面前,“够吗?” 林娇杏只拿了一锭,“这就够了。” 莫梓枫把另外10两收了起来,然后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林娇杏冲着莫梓枫的背影喊道,“莫少爷,多谢,等我手头宽裕了,我立马还你。” 莫梓枫没有回应林娇杏,慢慢走远了。 “这小子,还真会耍酷,不过真是奇怪了,他咋知道我缺银子使?难道他真的会那种诡异的读心术?唉呀,不管了,反正有银子就行,这银子就算自己借他的,等赚到了钱,立马还他就是了。” 林娇杏美滋滋地看着手里的银子,自己身上原本有6两,再加上这10两,一共16两银子,盘下那个小食摊,足够了。 手里有了银子,底气就足,林娇杏立马回去,跟老两口商量接手小食摊的事。 老两口自然是满口答应,不但把小食摊转租给了她,还把桌子板凳,锅碗瓢盆都一并白送给了她。 反正这些东西他们以后也用不着了,倒不如卖个人情,必竟林娇杏也算是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因为这个小食摊在衙门里是有备案的,所以林娇杏又和老两口一起去了衙门,办了转租手续,在手续上签字画押,等到他们从衙门里出来的时候,这个小食摊,就是林娇杏的了。 “姑娘,你不是镇上的人吧?“ “我方家屯的。” “以前卖过吃食吗?” 林娇杏摇了摇头,“没有。” “倒是个胆大的孩子,姑娘,俗话说十里不同俗,咱这镇上的人,口味重,偏爱咸,你卖的吃食就不能太清淡了。 还有啊,你要是想卖早饭的话,你最晚卯时就得过来,不过咱这镇上的人,早上出来买早饭的人倒是不多,晌午的时候,吃饭的人倒是不少。 所以我觉着你还是光卖晌午饭好,再说我看你身边还带着个孩子,起那么早,再从方家屯赶过来,也不大方便。 还有啊,这些桌椅板凳啥的,收摊的时候,我都是放到对面的茶铺子里去,他们后院有口水井,平时用水,我也是去他们那儿打。 王掌柜心善,原本是叫我白放的,水也白使,可人家也是开门做生意的,这摊子上的家伙什也占地方,再说了人家打口水井也不容易,我觉着咱不能平白占人家的便宜,就每月给他六十文钱,给的钱不算多,表表心意罢。 姑娘,一会儿我带你过去,跟王掌柜见见面,以后你还是把这些家伙什放到他那里的好,用水也用他们的,虽说每个月出了六十文,可咱图的是个方便,这要是搬来搬去的,累人。” 老两口都是好人,一直絮絮叨叨的跟林娇杏交待着注意的事项,末了,还带着林娇杏去了对面的茶铺,又跟王掌柜交待了一番。 王掌柜是个和气的生意人,听了老两口的话,满口答应,说小食摊上的家伙什,以后还放到他的铺子里,用水也随便用。 而且他听说是林娇杏带着个孩子做买卖,还跟林娇杏说,要是有了啥为难事,就到茶铺子里来喊他一声,他能帮得上忙的,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从茶铺子出来后,老两口又去小食摊那儿看了看,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林娇杏听老两口说,这个小食摊,他们经营了将近三十年,靠着这个小食摊,他们养大了闺女,给闺女积攒了一大笔嫁妆,闺女才能嫁给一个好人家。 所以这老两口,对这小食摊的感情还是很深的,估计在他们的心里头,这小食摊,已经跟他们的孩子差不多了。 看着老两口恋恋不舍的样子,林娇杏心说要是这古代有照相机就好了,那样就能拍个照片给老两口带在身边,日后想念的很了,就拿出来照片看看。 老两口走后,林娇杏把小食摊上的家伙什挨个看了一遍,又看了看小食摊的地理位置,真是越看越满意,她蹲下来,跟庆林说道,“庆林,这个小食摊,已经是咱们家的了,以后你跟着阿奶一块儿卖吃食好不好?” 庆林点了点头。 “咱们两个赚好多好多银子,让庆海可以安安心心的念书,当然了,庆林要是想念书的话,阿奶也供得起,庆林啊,你跟阿奶说实话,真的不想去念书?” 庆林摇了摇头。 这孩子,咋就不愿意去念书呢? 不去就不去吧,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只要他有上进心,不管干什么,都会有出息。 正文 第九十一章踌躇满志反击 因为租下小食摊差不多属于临时起意,林娇杏也没有做什么准备,所以今儿个,这买卖肯定是做不了,要做,也得明儿个开始。 而且,这个点,庆海应该早就回家了,看她和庆林一直没回家,这时候,指不定心里怎么着急呢,所以她还是先回家的好。 这个时候,小食摊上已经没了食客,林娇杏看了看,摊上还有一些擀好的面条和几个包子,这也是老两口留给她的。 林娇杏把面条和包子都包了起来,把摊子也收了,东西放到了王掌柜那里,然后便带着庆林回家了。 林娇杏刚走到村口,便跟庆海和苏涵两个人撞个正着。 原来庆海回家后,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林娇杏和庆海回来,他害怕俩人是出了啥事,他又没别的人求助,只好去告诉了苏涵。 苏涵听了,跟他娘说了一声,便跟庆海一起,准备去镇上找人。 林娇杏跟苏涵和庆海说了回来晚的原因后,苏涵挺为林娇杏高兴的,只是做吃食可不是件轻松的事,就林娇杏和庆林两个人,苏涵还是挺为两人担心的。 “苏先生,你别看我瘦,身子骨可是好的很,撑起一个小食摊,一点问题都没有。” 林娇杏此时,还确实是踌躇满志。 因为她要做的吃食,可是彰德镇的独一份。 吃过了晌午饭,林娇杏领着庆林又去了镇上,这回她可是带着一个大背篓过去的,因为她要采购食材。 林娇杏在镇上买了面,菜和一些必须的调料。 因为是第一次做,她也不敢买的太多,都是按一天的量来买的,可饶是这样,在镇上转了一圈后,背篓里还是装了个满满当当。 这么重的一个大背篓,无论如何她是背不回去了,只能坐黄石梁的牛车回去。 坐牛车的时候,林娇杏特意在背篓的最上面盖了一块巾帕子,省得有人看到了背篓里的东西,再问长问短的。 上回她买了东西后,就想着要气一气那些欺负过她的人,好出出心里的那口闷气,所以她回村的时候,非常的招摇,不想却把何氏,刘氏还有孔氏都招了来,给自己惹来了不少的麻烦。 所以她这回学乖了,尽量低调行事。 必竟有些人,就爱得红眼病,要是被这些人知道她是打算做吃食买卖,这些人指不定在背后怎么咒她呢。 她的小食摊还没有开张呢,可不希望被这些人恶意诅咒。 尤其是牛车上还坐着方栓媳妇呢,这婆娘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自打看到林娇杏,就一直拿眼斜看着林娇杏,不时歪头跟身旁的妇人嘀咕上两句,一边嘀咕还一边看向林娇杏,一看就知道是在说林娇杏的坏话。 林娇杏懒得理她,挑了一个离方栓媳妇远一点的地方和庆林一起坐下了。 林娇杏刚坐上牛车,牛车上一些好奇心重的妇人,就开始问林娇杏背篓里装的是啥东西,看上去咋那么沉。 有一个妇人甚至偷偷的去掀巾帕子,想看看背篓里到底是啥东西。 林娇杏赶紧给捂住了,说都是家里用的,不是啥值钱的东西。 方栓媳妇撇了撇嘴,“有些人呢,不管做啥事,都是偷偷摸摸的,就是买个东西,也是藏着掖着,看也不叫人看一眼,就好象她那东西多金贵,人家看一眼就能看跑似的。” 林娇杏理都没有理她。 “我看这种人呢,要么是买东西的钱来路不正,心虚,要么是买的东西不正经,上不了台面,所以才不敢叫人看。” 林娇杏还是没有理她。 牛车上的人,都听出来了,方栓媳妇这是有意在找林娇杏的茬呢。 人家林娇杏就是不想叫人看背篓里的东西而已,方栓媳妇就扯出那么多闲话,而且一句比一句不中听,这明显就是欺负人家林娇杏嘛。 大伙儿都觉着方栓媳妇实在不象话,可大伙儿又都知道,方栓媳妇不是个善茬,泼着呢,禀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虽然大伙儿都知道方栓媳妇做的不对,可谁也没有帮着林娇杏说话,不过也都没有接方栓媳妇的话。 方栓媳妇见没人理她,有些不甘心,便直接把矛头指向了林娇杏,“林娇杏,刚我那话可不是在说你,你的钱来路多正啊,买的东西肯定也没啥见不得人的对吧。 不过有一点我觉得真是怪,我见别的人做买卖,费了老大的劲,也不见得能挣几个子儿,可你就卖个花,你轻轻松松的就把银子挣来了,这银子挣的也忒容易了吧,比那冯寡妇来钱都快。。。。。” 方栓媳妇这话,明摆着就是在说林娇杏这银子来路不正,不干净,她要是再不反击的话,那岂不是坐实了方栓媳妇的话吗? 林娇杏脸一沉道,“方栓媳妇,我不搭理你,不是因为我怕你,而是懒得理你,可你这人,咋一点趣都不识,非得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你不就是眼红我能挣到银子吗?你想挣银子,你也想法子去,你在这儿编排我的不是,那银子就能掉下来砸到你头上吗? 我靠本事挣钱,光明正大,干干净净,问心无愧!你凭啥拿我跟冯寡妇比?再说了,你咋就知道冯寡妇的银子挣的容易,你问过她还是你自个儿试过,要不然,你咋说的这么肯定? 你见天儿把冯寡妇挂到嘴上,你是不是羡慕她?你要是羡慕她你就直接跟她说去,这儿的人可都是正经人,谁也不会跟冯寡妇有啥交情,你就是把她夸到天上去,你的话也传不到她耳朵里。” 林娇杏这番话说的利索,连个哏都不打,方栓媳妇也是个嘴皮子利索的,可愣是一个字儿都没插上去。 林娇杏话音刚落,牛车上有人噗哧一下笑出了声,怕方栓媳妇听见了找她麻烦,赶紧把嘴巴捂上了。 方栓媳妇却是急得满脸通红,指着林娇杏骂道,“我看你才是羡慕冯寡妇,拉着个孩子当遮羞布,一天到晚的往镇上跑,谁知道干的都是啥勾当,方家虽不是啥大户人家,可也都是要脸的人,你干的那些丑事最好给捂好,要真传到了族长的耳朵里,可没哪个男人跑出来救你。” 正文 第九十二章练手庆林的喜好 有些人,自己没本事过上好日子,却又见不得别人好,要是别人比她过的好了,立马就眼红,恨不得把人家摁到那泥坑里去。 方栓媳妇就是这种人。 这会儿她使劲往林娇杏身上泼脏水,就是眼红林娇杏,想把林娇杏的名声搞臭,看林娇杏以后还有啥脸去镇上做买卖挣银子。 林娇杏冷哼一声道,“你是个啥样的货色,大伙儿都看得明白,我是个啥样的人,大伙儿心里也都清楚,别把别人都当傻子来糊弄。” 林娇杏说完,便不再搭理方栓媳妇,不管方栓媳妇怎样谩骂,她都是一概不理,只低着头跟身边的庆林说话。 倒是赶车的黄石梁听不下去了,皱眉道,“行了,你就少说两句吧,她也没招你惹你,你干啥老是跟她过不去?她一个人拉扯着俩孩子,日子过的已经够难的了,这乡里乡亲的,你不拉她一把也就算了,你咋还落井下石呢?她在镇上正正当当的做个小买卖,咋到了你嘴里,就是见不得人了?你也是当娘的人,给自已的孩子积点德吧。” 黄石梁虽说只是一个赶牛车的,可他的人缘不错,村里人多少都会给他个面子,也轻易都不会去得罪他。 必竟村里就他一家有牛车,要是得罪了他,日后想去镇上,就只能走着去了。 所以方栓媳妇就是再泼,黄石梁开了口,她也不好再说林娇杏了,只是拿眼瞪着林娇杏,鼻子里十分不屑地哼了一声。 因为林娇杏买的东西多,黄石梁特意把林娇杏送到了家门口,还帮着林娇杏把背篓拿下来放到了院子里。 黄石梁临走的时候还宽慰林娇杏道,“方栓媳妇那个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也别跟她怄气,不管她说啥,你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可别往心里去,你要是往心里去了,正合了她的意。” 林娇杏感激道,“我记住了黄大爷,谢谢您的提醒。” 林娇杏把采买来的东西,一样一样的都从背篓里拿了出来。 今儿个的晚饭,她就要练练手了。 其实林娇杏想要做的吃食,是很简单的一道吃食,就是凉面。 天儿一天比一天热了,天一热,人的胃口就不好,那些热的吃食,就有些吃不下去,要是来一碗清爽可口的凉面,肯定很开胃。 而且凉面做起来又快又简单,食客不用等太久。 对林娇杏这边来说,只要前期的准备工作做好了,她也不用费太大的劲,方便又快捷。 这个小食摊,就她和庆林两个人,她力气小,庆林年纪又小,只能先从这种不复杂的吃食做起,等以后积攒了经验,手头又有了银子,到那时,再慢慢的,一点点扩大规模。 林娇杏舀了两瓢细白面,后来想了想,又加了一瓢。 为了让面条更筋道,林娇杏又往面粉里加了一点盐和两个鸡蛋。 将面粉和成光滑的面团后,盖上湿布醒上一盏茶的时间,然后擀成韭叶面。 将擀成的面条放入蒸笼中蒸上半盏茶的时间,时间到后搂起,再放入开水中稍煮上一会儿,然后出锅过凉水,沥干水后,放入一个大盆中,拌入炸好的葱花油,搅拌均匀。 加油的目的是防止面条粘连。 前世的时候,做到这一步的时候,是要把凉面放到冰箱里的,冰过的凉面吃起来会更可口。 可这会儿上哪儿找冰箱去,林娇杏只好去苏涵家打了一桶井水,将盛面条的盆放了进去。 井水冬暖夏凉,用它来冰面条,效果也不错。 冷却面条的间隙,正好可以准备其他材料,林娇杏将黄瓜切丝,花生米炸成花生脆,然后拍成花生碎,辣椒炸油,葱切碎,大蒜捣成泥,加水调成蒜汁,酱油,香油,糖,醋调成料汁。 至此,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接下来就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来调制凉面了:将冰好的凉面盛入碗中,依次放入黄瓜丝,花生碎和料汁,最好撒上葱花,一份美味的凉面就做成了。 当然了,根据自己的口味,也可以往里面加些蒜汁和辣椒,味道会更鲜美。 林娇杏做凉面的时候,庆林和庆海就跟个小尾巴似的,林娇杏走到哪儿,他俩就跟到哪儿,一边看还一边好奇地提着问题。 林娇杏发现,庆林对做吃食尤其感兴趣。 要是别的事情,庆林就很少提问题,而且也是一幅兴趣缺缺的样子。 可是他要是发现林娇杏做啥新鲜的吃食了,他立马就来了兴致,总是看得目不转睛的,一边看,还一边问,话都比平时多了很多,而且提问题的时候,总能提到点子上,不象庆海,纯粹就是好奇。 林娇杏想,庆林这孩子,象是很有厨师方面的天赋,如果好好培养的话,说不定会成为一个顶尖的厨师。 林娇杏将拌好的凉面给两个孩子一人盛了一碗,“来,尝尝阿奶的手艺。” 两个孩子早就馋了,林娇杏话音刚落,俩人便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刚吃了一口,庆海就冲着林娇杏眯眼笑,“阿奶,真好吃。”说完,埋头又是一通猛吃。 庆海却并不象庆林那样狼吞虎咽,而是跟个美食家似的,扒了一些面条到嘴里,然后细嚼慢咽的,半天,才鹦鹉学舌般说了一句,“阿奶,真好吃。” 得到了两个孩子的认可,林娇杏顿时信心十足。 不过有件事,她得提前跟庆海说一声。 “庆海,有件事,阿奶得跟你商量一下。” “阿奶你说。” “从明儿个开始,阿奶要跟哥哥去镇上卖吃食,就卖你现在吃的凉面,这样一来呢,晌午的时候,我们俩就回不来了,阿奶也就不能给你做晌午饭吃了。” 不等林娇杏说完,庆海就快言快语地接道,“阿奶,那我就去找你们,我跑的快,一盏茶的时间就跑到镇上去了。” “那可不行,时间太紧张了,再说了,万一碰到拍花子的咋办?你都忘了,上次阿奶就被坏人给绑走了,阿奶可不愿意叫你去冒这个险。” “那我不吃晌午饭,等阿奶回来了再吃,反正以前也经常不吃晌午饭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林娇杏听了,心里一阵难受:怪不得这两个孩子又瘦又小的,原来是经常吃不上饭。 何氏那个天杀的,早晚会遭报应。 正文 第九十三章得到了肯定莫名的敌意 林娇杏摸了摸庆海的头,“你现在正长身体呢,不吃晌午饭可不行,阿奶已经想好了,叫你去苏先生家吃,你愿意不愿意?” 庆海听了,眉头一皱,脸有愁容道,“阿奶,苏先生家的日子一点都不宽裕。” 林娇杏噗哧一声笑了,“阿奶当然知道苏先生家日子不宽裕,所以阿奶也不会叫你白吃苏先生家的饭,阿奶会付银子给苏先生的。” 庆海听了,脸上的愁容不见了,高高兴兴地点了点头,“好。” “那你俩快点吃,吃好了我们一块儿去苏先生家去,正好让苏先生娘儿两个尝尝阿奶做的凉面。” 让庆海去苏涵家吃晌午饭这件事,林娇杏还没有跟苏涵商量,不过,依她对苏涵的了解,苏涵一定会帮她这个忙的。 等到庆林和庆海吃好了饭,林娇杏将两碗调制好的凉面放到了篮子里,然后带着两个孩子去苏涵家了。 苏涵正在院子里整理麻袋。 马上就要收麦了。 俗话说蚕老一时,麦熟一晌,意思就是说,麦子成熟是很快的,也许早上看着才刚刚泛黄,到了下午,就已经是金黄一片了,这时候就得爬紧时间抢收,要不然,麦子要是焦到了地里,收成可是会大打折扣的。 所以这几天,家家户户都是忙着磨镰刀,缝补麻袋,打扫粮囤,为麦收做准备。 苏涵看到林娇杏来了,赶紧站起来招呼三人。 “苏先生你忙,不用管我,今儿个我又做了样新鲜的吃食,拿过来请苏先生和苏大娘尝尝咋样。” 苏涵娘屋子里听到了,招呼着林娇杏道,“娇杏你做给两个孩子吃就是了,又巴巴的给我们送来。” “大娘,我做的多,有他们两个吃的。” 林娇杏一边说,一边提着篮子进了屋,然后将那两碗凉面拿了出来。 “大娘,这是我新琢磨出来的,你尝尝。” 林娇杏将筷子递给了苏涵娘,然后又把一碗凉面往苏涵娘跟前推了推。 苏涵娘看着那碗凉面,还没有吃,就先夸了起来,“这碗面,看着就叫人有胃口。” “大娘,你尝尝。” 苏涵娘挑了一筷子凉面吃了。 林娇杏有些紧张地看着苏涵娘,生怕她皱眉或是表现出难以下咽的样子来。 对这个朝代来说,凉面可是个新鲜的吃食,林娇杏还真不知道这些人能不能接受得了。 虽说庆林和庆海都说好吃,可他们两个必竟是孩子,孩子的口味跟大人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苏涵娘吃的很是认真。 她听苏涵说,林娇杏想在镇上做吃食卖,这会儿林娇杏端了面过来,苏涵娘就猜到,这可能就是林娇杏想在镇上卖的吃食,所以苏涵娘才品的格外认真,就是想给林娇杏把把关,省得林娇杏走了弯路。 苏涵娘吃了一口凉面,嚼了两下后便赞不绝口,“娇杏,这面吃起来清清爽爽的,又有嚼劲,好吃。” 林娇杏眼睛一亮,“真的?” “大娘骗你干啥,确实是好吃,涵儿,你也来尝尝。” 苏涵走了进来,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然后点头道,“确实不错,热天时候吃正好,开胃。” “我想做了在镇上卖,你们觉得咋样?” “我看行。” 苏涵微笑着看着林娇杏,眼里满是赞许之色。 有了这俩人的肯定,林娇杏的信心更足了,高兴得嘿嘿直笑。 一旁的庆海悄悄扯了下她的袖子。 林娇杏转头,疼爱地摸了摸庆海的头,然后跟苏涵娘和苏涵说道,“大娘,苏先生,今儿个我过来,还有一事相求。” “娇杏,有啥事你只管说,说啥求不求的,现如今咱们可是最近的邻居,这远亲不如近邻的,邻居之间互相搭把手,那还不是应该的吗?” 林娇杏感激地冲苏涵娘笑了笑,“大娘,苏先生,明儿个我就带着庆林去镇上,晌午的时候,我肯定赶不回来给庆海做晌午饭,所以我就想让庆海在你们家吃晌午饭。” 林娇杏说完,象是怕苏涵娘和苏涵拒绝似的,不等两人有所回应,便赶紧补充道,“我不会叫他在你们家白吃的,我每月给他交饭钱,你们也别跟我客气,你们家日子过的也不宽裕,而且这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所以饭钱必须得交,要是你们不收的话,那我就去找别的人。” 苏涵娘笑道,“你这孩子,跟我们还分的这么清,也罢,你想交你交吧,大娘收下就是。” 林娇杏听言,从袖管里拿出一个巾帕子,里面包着一百个大钱塞到了苏涵娘手里,“大娘,这里是一百个大钱,是庆海这个月的饭钱,您也别嫌少,多了我也没有,呵呵。” 苏涵娘笑眯眯的将钱收下了。 苏涵皱眉看向他娘,心里十分不解:他娘一向良善,今儿个咋突然犯起了糊涂?林娇杏日子过的已经够苦的了,干啥要收她的饭钱?庆海只是一个6岁的孩子,他能吃多少啊? 当着林娇杏的面,苏涵也不好反驳他娘,想着等一会儿林娇杏走了,再跟他娘好好说说,这饭钱,不能要。 林娇杏见苏涵娘应承了下来,心里高兴得什么似的,站起来就给苏涵娘福了一福,“多谢大娘。” 苏涵娘笑,“咱可是邻居,谢啥谢。” 林娇杏又坐着说了几句闲话,便领着两个孩子走了。 刚走到院门口,迎面一个小姑娘跑了过来。 正是方月梅。 林娇杏不认识方月梅,方月梅却认识林娇杏,这会儿看到苏涵把林娇杏送了出来,方月梅心里就有些不大高兴,瞟了林娇杏一眼,也没跟林娇杏打个招呼,很快就把头转向了苏涵,脸上立刻笑得跟一朵花似的,“苏大哥,我爹叫我过来问问,你家哪一天收麦子,到时候,他跟我大哥二哥过来帮忙。” 方月梅这句话说的格外亲热,她其实就是说给林娇杏听的。 林娇杏又不是傻子,哪能看不出来方月梅的敌意,她觉着有些好笑,心说自己可是一个寡妇,又不会对她构成啥威胁,她紧张个啥呀,莫非也是野地里烤火一面热? 不管是不是一面热,林娇杏都不想去管别人的闲事,所以她跟苏涵打了个招呼,然后又冲着方月梅点了点头便走了。 回去的路上,林娇杏才问两个孩子,认识不认识刚才那个姑娘。 “阿奶我认识,她叫方月梅,她爹是个杀猪的,她弟弟叫方勇,也跟着苏先生念书。” 庆海本想跟林娇杏说方勇特别笨,除了吃,啥也不会,苏先生要他背的书,他一篇都背不下来。 不过庆海又想起来,林娇杏曾经跟他说过,不准嘲笑别人的缺点,那样会让那人很伤心和难堪。 庆海一想起这个,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正文 第九十四章不胜其烦愁人 原来刚才那姑娘是方屠夫的女儿。 林娇杏和槐花婶子扯闲篇的时候,倒是听她提过方屠夫。 方屠夫因为有杀猪的手艺,家境比较宽裕,有三儿一女,女儿年方十四,最小的儿子才七岁。 按槐花婶子形容,屠夫长的膀大腰圆的,想不到生的女儿倒是如此娇憨可人。 看情形,方屠夫这一家子八成是看上苏涵了,就是不知道苏涵是个啥态度。 嗨,自己这是操的哪门子心,不管他们谁看上谁,自己也只有围观的份,谁让人家是个小姑娘,挑选的余地大,不象自己,一个寡妇,能不能再嫁出去都是个未知数。 哼,不能再嫁也得嫁,年纪轻轻的,她可不想守一辈子的寡,她现在要努力赚钱,等到她成了富婆,就招一个又温柔又体贴长的又好看的女婿上门,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孩子,气死那些成天看她笑话,巴不得她倒霉的人。 再来说苏涵。 这都两年了,年年麦收秋收的时候,方屠夫都叫方月梅过来,问苏家啥时候收麦子,方屠夫好过来帮忙。 除了帮苏家收麦种秋,平常的时候,方屠夫还经常叫方月梅送吃的过来,今儿个一块肉,明儿个几个白面馒头,后儿个一包稀罕的糕点。 用方屠夫的话说,就是他的儿子方勇太过调皮捣蛋,给苏涵添了不少麻烦,他送这些东西过来,算是给苏涵赔个不是,请苏涵原谅他教子无方。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方屠夫是看上苏涵了,想叫苏涵给他当女婿呢。 方屠夫也曾托人探过苏涵的口风,结果被苏涵一句“家底子薄,无心亲事”为由给拒了。 方屠夫可不是个轻易会放弃的,被苏涵给拒了,他也不生气,该干啥还干啥,觉着再加把劲的话,苏涵早晚会点这个头。 方屠夫一家都是躁脾气,他觉着找媳妇或是女婿的时候,就得找那些脾气好的,要是一家都是火暴脾气的话,哪一天吵起架来,说不定都能把房子给点着。 更何况苏涵长的还好看,还是个识文断字的先生,这简直就是做女婿的不二人选。 虽说苏涵家是单门独户,可只要有他方屠夫在后面罩着,谁要上想欺负苏家,那得先问他的杀猪刀答应不答应。 反正方屠夫是认定苏涵了。 苏涵却是不胜其烦。 他肯定是不会跟方屠夫说他家啥时候收麦收秋的,可方屠夫就跟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一样,只要他一下地,方屠夫家那两个大儿子跟着就来了,不由分说的就把他家地里的庄稼给收了。 有时候他还没有想到呢,就把他家地里的草给拔了,地给浇了。 根本就不用他费一点心。 苏涵对方月梅,是没有一点儿女私情的,所以对方屠夫一家的殷勤,就有些烦恼。 苏涵想要给钱,方屠夫却说啥都不要,推让上几次,钱最终还是没有送出去,苏涵就欠了一个大大的人情。 这世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更何况苏涵又知道方屠夫的意图,这种人情债,更是不能欠。 苏涵面对方屠夫,有一种秀才遇到兵的无力感。 这会儿他听到方月梅又来问他收麦的事,他就有些头大,不过他是个好脾气的,即使心里对那人再烦,也不会给人摆臭脸,只是淡淡地说道,“我家就那一点儿地,我自个儿一会儿就收完了,今年就不劳烦你家里人了。” “我爹说你是读书人,就不应该干那些粗活,那些活,就该叫我哥这些粗人来干,我爹说他们皮糙肉厚的,割一下划一下都不要紧。” “方姑娘。。。。。。” “苏大哥,你就别跟我们客气了,我爹说方勇跟着你念书,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家里人都挺过意不去的,帮你做点事,那还不是应该的嘛。 苏大哥,那咱就这么说定了,你家开镰的时候,我就叫我大哥和二哥过来。” 方月梅说完,不等苏涵再说什么,冲着屋子里喊了一声,“苏大娘,家里还在等我吃饭,我就不进屋了,改天我再来跟你说话。” 说完,也不等苏涵回应,转身就跑了,跑到院门口的时候,却又停了下来,回过头,装做不在意地问了一句,“苏大哥,刚才林娇杏干啥来了?” 方月梅这话问的就有点多了,苏涵心里本来正郁闷呢,听了方月梅的话,更不痛快了,脸上就稍稍带了些不悦出来,他没有回答方月梅的话,反而反问了一句道,“怎么了,她不能到我家来吗?” 方月梅听出了苏涵话里的不悦,赶紧陪笑道,“不是的苏大哥,我看她以前在村里很少跟人走动,今儿个竟然到你家来了,一时好奇,就多嘴问了一句,苏大哥我没别的意思,苏大哥,我走了啊。” 苏涵本来想跟他娘说,把林娇杏拿过来的钱还给她,可这会儿被方月梅的事一气,倒把那事儿给忘了,他有些气恼地进了屋,也不说话,端起林娇杏送过来的凉面就吃了起来。 一口凉面入口,爽滑不腻,苏涵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 苏涵娘叹了口气。 要是方屠夫真托人上门提亲的话,倒好拒绝了,可人家方屠夫根本就没有明说,自己这边,就是想拒绝也没法开口。 苏涵娘倒是挺喜欢方月梅的,虽说方月梅脾气躁了些,可对苏涵却是百样都好,而且那姑娘模样周正,做起事来风风火火的,是个会持家的人。 更重要的是,苏家是外来户,势单力薄的,而方屠夫家人多,方屠夫又是个强势的,要是跟他们家结了亲家,苏家也有了靠山,以后也不怕被别人欺负了。 可是苏涵就是看不上方月梅,苏涵娘也无可奈何,她总不能强逼着苏涵娶了方月梅吧。 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真要逼着苏涵娶了方月梅,估计苏涵心里能别扭一辈子。 只是,眼看着苏涵已经十七了,却连门亲事都没有说上,自己身子骨又不好,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抱上孙子。 真是愁人啊。 第二天,庆海走后,林娇杏就和庆林一起,背着一应食材去了镇上。 正文 第九十五章开门红吸引 去镇上之前,林娇杏怕到时候来不及,所以先擀了十来斤面条出来,煮好放凉,然后一并带到了镇上。 王掌柜帮着她一起把桌椅板凳和锅碗瓢盘都搬了过来,还帮着林娇杏打了两桶水过来。 林娇杏支起了案板,便开始忙碌了起来:趁着这会儿还清闲,她得再做一些面条出来。 这时候还不是饭点,也没人来吃饭,偶尔有以前的食客路过这里,看到是林娇杏在那里忙活,有些奇怪地问上一声,“咦,这儿咋换人了?” 林娇杏听了,脆生生地应道,“是换人了,大哥,要不要来一碗凉面尝尝?” 那人被“凉面”二字吸引住了,再加上今儿个早上他没有吃早饭,这会儿肚子里有点空,摸了摸自己的钱袋,然后便走到小桌旁坐了下来,“凉面是个啥吃食?你给我来一碗尝尝。” “好勒,大哥你稍等。” 林娇杏手脚麻利地给那人上了一碗凉面,“大哥,桌上有辣椒油和蒜汁,你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自己加,然后拌均匀就能吃了。” 那人依言往自己碗里加了辣椒油和蒜汁,然后试着挑了一筷子吃了,这一吃,就停不下来了,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好吃,好吃。” 林娇杏心里的一块石头算是彻底落了地,“谢谢大哥夸奖。” 那人吃了一碗,觉着不过瘾,又叫林娇杏给他调了一碗,连着吃了两碗,才心满意足地抹了抹嘴。 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他还没有问价钱呢,就有些傻眼,偷偷按了按自己的钱袋,小心地问林娇杏道,“姑娘,你这一碗面要多少钱?” 林娇杏眯眯笑,“一碗面15文钱,您刚才一共吃了两碗,就是三十文,不过,大哥,今儿个我这小食摊刚开张,您又是头一个客人,所以今儿个的面钱,给您免了,只求大哥您能给我传个好口碑,我在这里先谢过大哥了。” 那人听林娇杏说一共三十文钱,暗暗松了一口气,三十文钱他还是拿得出的,后来又听林娇杏说给他把钱免了,顿时喜笑颜开,“那就多谢姑娘了,姑娘你放心,一会儿我就给我那些朋友说说去,叫他们都来给你捧捧场,这面好吃还不贵,你这生意肯定会红红火火的。” “多谢大哥吉言。” 那人心满意足地走了。 也不知道是那人真的给林娇杏做了宣传,还是快到饭点上了,反正自那人走后,陆陆续续的就有人过来吃面,不一会儿功夫,三张桌子竟坐了个满满当当。 林娇杏拌面,收钱,庆林端碗,洗碗,一大一小,配合的还很默契。 人都是喜欢凑热闹的,来吃面的人越多,就越吸引人。 更何况,已经吃上凉面的人,一边吃还一边交口称赞说好吃,这就更勾人食欲,那些没吃上凉面的人,心里就痒痒的,宁愿等上一会儿,也要来一碗凉面尝尝鲜,所以不多大功夫,小食摊外竟站了好些人,有些性子急的,干脆要了面站着吃了起来。 莫梓枫路过这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是有人过来找林娇杏麻烦,特意走近看了看,看到林娇杏在里面忙碌着,他才明白过来这些人不是过来找茬的,而是在等着吃面。 什么面这么吸引人? 莫梓枫突然很想尝一尝,不过,这会儿林娇杏实在是太忙了,莫梓枫不想再给她添乱,便又悄悄的走了。 莫梓枫说是路过,其实他是专门过来看看情况的。 昨儿个拿了银子给林娇杏后,他心里就一直想着,也不知道林娇杏有没有把小食摊盘下来,她要是把小食摊盘下来了,她准备做啥吃食,做吃食卖可是个辛苦活,她一个姑娘家,还带着一个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下去。 莫梓枫这么想了一会儿,突然又觉得有些好笑,林娇杏跟他非亲非故的,他一直操心她的事干啥?他给她银子,也只是看在她给芙蓉阁出了个好点子的份儿上才给的,可没别的意思。 心里是这么想,可上午的时候,他忙活了手头的事情,还是不由自主的跑了过来,看到林娇杏在有条不紊的忙活着,他才多少放了心。 莫梓枫承认,林娇杏还是挺吸引他的。 林娇杏心底善良,性子开朗,虽然有时候有些不拘小节,却不招人烦,反而给人一种率真的感觉。 莫梓枫身边的姑娘,要么是象他妹妹那样的,刁蛮的大小姐,要么是李雪嫣那样的,娇羞的千金小姐,说起话来娇娇柔柔的,不仔细听的话,都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林娇杏跟她们却不一样,她性子有时候大大咧咧的,有时候却又思维缜密,高兴起来就是哈哈大笑,要是生气了,连他这个大少爷都敢怼。 而且,她胆子还真大,上回被人绑了,这要换了别的姑娘,肯定早吓瘫了,她却是沉静跟人周旋,想办法脱身,就这一点,她比他身边那些姑娘,强了不知有多少倍。 总之一句话,现在的林娇杏很吸引他的目光,他不由自主的想靠近她,想看她乐呵呵的笑,或是说错了话,做错了事,然后一脸懊恼的样子,或是又想出一个新奇的点子,然后一幅踌躇满志的样子。 林娇杏可不知道,现在的她已经入了莫梓枫的法眼,这会儿她忙得不可开交,恨不得一人当做两个人使。 不过很快的,她就不忙了,因为她带过来的东西都卖完了。 那些没有吃上冷面的,还挺遗憾,直问林娇杏明儿个还会不会过来,得到了林娇杏肯定的回答,那些人才满怀希望的走了。 王掌柜笑着走了过来,“林家妹子,头天开张,生意就这么红火,我看着都眼馋了。” 林娇杏呵呵笑道,“大伙儿就是图个新鲜。” 林娇杏说完,突然懊恼地拍了拍脑袋,“我光顾着忙了,竟忘了给您送一碗过去尝尝。” “不急不急,明儿个你来了,我头一个过来吃。” 王掌柜又和林娇杏说笑了两句,然后帮着林娇杏一起把摊子上的东西收了。 正文 第九十六章最想要的生活被抓个正着 昨儿个采买的东西,今天已经用的差不多了,林娇杏还得再买些回去。 今儿个一共赚了多少钱,林娇杏还没有来得及数,不过钱袋子沉甸甸的,想来应该不少。 林娇杏带着庆林,又买了些必需的东西,然后便回家了。 刚进家门,小黑便哼哼唧唧叫着扑了过来,然后便围着两人绕来绕去。 庆林蹲下来,将小黑抱到了怀里。 小黑在庆林怀里拱来拱去,庆林被拱得有些痒,咯咯直笑,他将小黑放到地上,一人一狗开心地玩闹了起来。 林娇杏笑眯眯地看着庆林和小黑在院子里嬉戏。 其实这才是林娇杏最想要的生活,不要求有多么富可敌国,只要衣食无忧,日子祥和就行了:有一个干净的院子,有一个真心疼惜自己的相公,生几个活泼可爱的孩子,院子里鸡在叫,狗在跳,孩子在笑,这样的生活,足亦。 林娇杏让庆林和小黑玩去,她将将买来的东西归置好后,便开始算起帐来。 昨儿个林娇杏买了一沓糙纸,裁成小本子,准备用来记账。 毛笔软塌塌的,她不会用,便找了一截枯树枝,一头削尖了,用火烧了一下,制成了一枝炭笔。 林娇杏将各项支出和收入都入了帐,最后算了一下数目,然后她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今儿个她一共赚了一百五十文钱! 对着一大堆的铜钱,林娇杏呵呵地傻笑了起来。 可是到了晚上,她就有些笑不起来了。 白天的时候,她一直忙忙碌碌的,倒也没觉出有多累。 可这会儿闲下来了,她开始觉着四肢百骸就跟被什么东西辗压过一样,疼得都快要散架了。 因为累,人就格外的困乏,头刚一挨着枕头,她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虽然很累,可是这一夜,她睡的却是格外的香甜。 第二天,林娇杏又照常去出摊。 王掌柜帮着林娇杏摆好摊后,笑呵呵地对林娇杏说道,“林家妹子,要是方便的话,给我来一碗,我早饭都没有吃,就等着吃你的面呢。” 林娇杏抿嘴直笑,“王大哥,你先稍坐一会儿,立马就好。” 林娇杏给王掌柜调好凉面,然后端到了王掌柜跟前,“王大哥,面好了,你尝尝合不合口味,要是觉着哪里做的不好,你跟我说,我再改。” 王掌柜倒也不客气,点了点头,然后便大口吃起面来,这一吃,就停不下来了,一口气把一碗凉面吃了个净光,完了,还意犹未尽的咂巴了一下嘴,然后冲着林娇杏竖起大拇指道,“林家妹子,你这面做的委实好吃,怪不得昨儿个那么多人来吃面。” “王大哥,您喜欢吃就好。” 吃完了面,王掌柜要付钱,林娇杏却说啥都不收,两人正在推让的时候,有一人走过来,一声不吭的在小桌前坐了下来。 林娇杏和王掌柜正在推让,也没有留意来的人是谁,还是庆林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襟。 林娇杏看了过去,然后她就是一愣,因为来的不是别人,竟然是莫梓枫。 莫家家大业大,彰德镇上数得着的铺子,基本上都是莫家的,所以王掌柜也是认得莫梓枫的。 在王掌柜的印象中,莫梓枫那可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去的地方,都是高档酒楼那种地方,是断然不会到这种小食摊来吃东西的。 所以这会儿他见莫梓枫竟然来了,他也有些回不过神来,直愣愣地看着莫梓枫,连林娇杏把钱塞到他手里,他都没有察觉。 莫梓枫坐在那里,虽然一句话没说,可他身上自有一股强大的气场,震得王掌柜有些胆怯,他和林娇杏支吾了两句便走了。 林娇杏虽然也奇怪莫梓枫咋突然到她这小食摊来了,可不管谁来,都是她的客人,更何况莫梓枫还是她的恩人,所以林娇杏立马满脸含笑的走了过去,“莫少爷,您来了,要不要来碗面尝尝?” 莫梓枫嗯了一声。 林娇杏闻言,赶紧给莫梓枫调了一碗凉面出来。 莫梓枫吃起面来,可比王掌柜斯文多了,细嚼慢咽的,好象他不是坐在路边的小食摊上吃廉价的凉面,而是坐在高档酒楼里,吃着山珍海味一样。 林娇杏一边忙活着,一边时不时的偷偷瞟上莫梓枫两眼,越看,越觉着这人生的好看,尤其是那张脸,小小年纪,已有了刚毅之色,光从面相上看,就是一个有担当的人。 怪不得方庆梅迷恋他,那个李雪嫣姑娘也迷恋他。 可惜自己是个寡妇,跟他又是门不当户不对,要不然,自己非倒追他不可。 呵呵。 当林娇杏再一次扭头去看莫梓枫的时候,莫梓枫恰好也扭头看她,两人的目光撞个正着。 林娇杏偷看被抓个正着,脸上有些尴尬,冲着莫梓枫呵呵笑了笑,然后赶紧转过头,专心致志地擀起面来,再也不好意思偷看了。 结果呢,莫梓枫是啥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还是庆林扯了扯她的衣襟,她才知道莫梓枫已经走了,而且桌上还放了20个铜板,显然这是莫梓枫付的面钱。 这家伙是属猫的吗?悄无声息的来,又悄无声息的走。 而且,一碗凉面,15个铜板就够了,他给的多了呢。 林娇杏想了想,还是先把钱收起来吧,等还他那10两银子的时候,再一起还给他。 不对,这20个铜板就不能收,人家不但救过自己的命,还帮了自己不少忙,现在只不过吃了一碗面,就收他的钱,那显得自己也太小气了吧。 所以,这20个铜板是肯定不能收的,得还给他。 就是不知道啥时候能再看到他。 今儿个他肯定是打这儿路过,然后心血来潮,来吃了一碗面,以后他怎么可能还会来。 必竟他是个大少爷,偶尔到路边小食摊上吃碗凉面,对他来说,就是个消遣,因为好奇来尝个鲜罢了。 这么一想,林娇杏还挺遗憾的。 具体好在遗憾什么,她也没顾上细想,因为有食客来吃面了,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 可是事实证明,林娇杏错了,因为连着三天,莫引导枫都是趁着人还不多的时候过来,叫上一碗凉面,吃了就走了。 正文 第九十七章有钱任性添堵 莫梓枫来了也不怎么说话,吃了就走,每次都给20个铜板。 开始时林娇杏是不收,后来没办法,跟他说15个铜板就够了,可莫梓枫就跟没听到她的话一样,还是照常把20个铜板放到桌上,然后一声不吭的走人。 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林娇杏又不好跟一个大少爷拉拉扯扯的,只好先把钱收下,想着还他银子的时候,再一并还给他。 现在林娇杏只做一种凉面,就是最简单的一种,里面除了放了些黄瓜丝和花生碎,再有就是一些料汁,其他就没什么了。 这种凉面太过简单,偶尔吃吃可以,若是一直吃的话,很容易吃腻烦。 林娇杏本来想着,这种简单的凉面,先做一段时间再说,慢慢的再添加新品种。 必竟就她和庆林两个人,品种太多了,她忙不过来。 可是现在,她不得不考虑添加新品种了。 还是因为莫梓枫。 人家可是大少爷,总不能天天给人家吃一种凉面吧,总得给人家换个新花样吧,要不然,林娇杏都觉得对不起人家出的那20个铜板。 林娇杏就一边琢磨一边做,每天添一个新花样,头一天添了个肉酱凉面,第二天是麻酱辣子油拌凉面,第三天是凉拌鸡丝凉面,第四天是海带丝拌凉面。。。。。。。 这些新添的凉面,第一个吃的都是莫梓枫,因为每天,他都是第一个过来,就跟上班打卡似的。 莫梓枫吃了,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还是来了就吃,吃了就走,而且也不挑剔,林娇杏给他做什么,他就吃什么。 不过,许是觉得换了新花样,价钱肯定不一样了,所以他留下的铜板数,由20个变成了25个。 真是有钱任性。 这些新添的花样,林娇杏不知道莫梓枫吃起来是啥感觉,不过别的人,可都说好吃。 做的好吃,生意就红火,林娇杏和庆林两个人,忙得几乎要四脚朝天。 虽然比原来累的多了,可是收入也是噌噌的往上涨,掂着沉甸甸的钱袋子,林娇杏觉得所有的累啊乏啊立马就消失了。 朝这种状况下去,要不了多久,她就能还上莫梓枫借给她的那10两银子了。 累是累了点,可林娇杏做的还挺开心的,就是庆林,也比原来开朗了很多。 开始的时候,林娇杏还怕累着庆林,必竟他只有6岁,可后来她看庆林干得挺热火朝天的,而且一幅乐此不疲的样子,林娇杏就任由庆林去了。 也许这孩子确实是对烹饪有兴趣吧。 一般情况下,只要是自己感兴趣的事,就算是再苦再累,那也是干劲儿十足。 本来林娇杏和庆林两人干的挺欢实的,可很快的,就有人给她添堵来了。 这天莫梓枫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了一个人。 来的是方有翠。 “我听小娥她娘说你在这儿卖吃食儿呢,我还不咋信,原来是真的啊,我看看你做的都是啥吃食?” 方有翠刚过来,眼光就四处乱飞,东瞅瞅四看看,恨不能长双透视眼,看看林娇杏这里都有啥好东西。 这还不算,她竟然一边说一边动手翻了起来。 林娇杏赶紧拦住了她,“我这里都是吃食,你翻啥翻,弄脏了,谁还会来吃?” “哟,我就看看是啥东西,咋就能把吃食给弄脏了?” 林娇杏没理她。 “小娥她娘说你这生意还怪好的,你这一天能赚不少银子吧?” “不多,刚够我跟你俩侄子吃饭。” “还不跟我说实话啊,你赚再多,我也不眼馋,你瞒着我干啥?” “我瞒你干啥,小本生意,能赚多少银,够我们仨活命罢了。” 方有翠在摊子上转悠了半天,见林娇杏对她爱搭不理的,她也不生气,还是没话找话,想从林娇杏或是庆林嘴里套出来,他们一天到底能赚多少银子。 后来方有翠干脆在凳子上坐下了,“一大早就到镇上来了,早饭还没吃呢,肚子里饿的慌,你赶紧给我弄点啥吃的填填肚子。” 这话说的,就象是在命令林娇杏一样。 林娇杏本不想理她,可后来又一想,要是不给她弄吃的,说不定她能一直在这里唧唧歪歪的惹人厌,干脆给她一碗面吃,吃饱了让她赶紧滚蛋。 林娇杏没说话,只是冷着脸给方有翠调了一碗凉面,然后放到了方有翠跟前,毫不客气地说道,“我有点忙,也顾不上招呼你,吃完你就走吧。” 方有翠是最喜欢占人便宜的,只要有便宜可占,不管别人说啥话,她都不生气。 更何况这会儿,她的注意力都在那碗凉面上了,林娇杏说的那些话,她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方有翠端着碗,就跟八辈子没有吃过饭似的,三下五除二的就把一碗面吃了个精光,吃完了又腆着脸让林娇杏给她添碗。 林娇杏不给她添吧,怕她在这儿纠缠着不走影响自己做生意,给她添吧,实在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最后白了她一眼,还是给她添了碗,只希望她赶紧吃饱走人。 可是别看方有翠长的瘦,却特别能吃,竟然一口气吃了三大碗,才满意地抹了抹嘴,然后打了一个极其响亮的饱嗝。 林娇杏的眼睛都要看直了,要不是她亲眼所见,她真怀疑方有翠把那些面都倒进怀里了。 “你这面做的还怪好吃的,怪不得小娥她娘说你的生意红火呢,我跟你说啊,你要是忙不过来了,你跟我说一声,我给你找个人帮你,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过来也行,你别看我瘦,可我力气大,不管是和面还是擀面,都是一把好手。” 林娇杏心说,你虽然力气大,你吃的还多呢,你过来给我帮忙?你过来给我添乱还差不多! 林娇杏只想叫方有翠快走,敷衍了她两句就不再搭理她了。 方有翠呢,反正已经吃饱了,跟林娇杏也没啥可说的,便心满意足的走了。 从始至终,她压根儿就没有提饭钱的事,就好象是她就应该白吃一样。 方有翠走后,陆续的就有人来吃面了,林娇杏一忙,也就把方有翠给她带来的不快给忘了。 可是林娇杏忘了方有翠,方有翠可没有忘了她,因为第二天,几乎是同一个时辰,方有翠又来了。 正文 第九十八章要被气炸了挑衅 这回方有翠可不是一个人来的,她是带着她儿子刘承业一起来的。 刘承业那可是一个标准的熊孩子,仗着身边有方有翠跟着,到了小食摊就跟到了他自已家的灶房一样,随意的乱翻东西不说,还东戳戳西戳戳,甚至往林娇杏用来冰面条的木桶里吐口水。 林娇杏差点一巴掌糊到他脸上去。 不过这次方有翠可没有由着刘承业胡闹,见势不妙,赶紧把刘承业给喝止住了。 方有翠虽然把刘承业给喝止住了,可她可没有打算立即带着刘承业离开,而是心安理得地坐下来,然后叫林娇杏给她和刘承业盛面吃。 林娇杏的肺都快要被气炸了。 可是她又不能不给这娘儿两个盛面吃。 方有翠那人,嘴巴毒着呢,她要是不给他们两个吃的话,方有翠肯定立马就到处宣扬她的坏话,说她小气,薄情,刘承业是她的外孙,她竟然都不舍得给刘承业盛碗面吃。 做生意名声很重要,要是她落下一个小气,薄情的名声,大伙儿肯定会说她的闲话,也势必影响到她的生意。 所以今儿个,林娇杏只能忍了。 就给他们吃好了,反正他们总不会天天来吃。 方有翠和刘承业两个人,一共吃了五碗面,才打着饱嗝走了。 林娇杏想着方有翠以后肯定不会再来了,可她还是低估了方有翠的厚脸皮程度,因为第三天,方有翠又来了,这回带的可不止刘承业一个人,还带了三个姑娘,大的那个看上去跟林娇杏年龄差不多,小的那个比刘承业大一点。 这三个姑娘都长的跟方有翠有些象,估计都是她的闺女。 林娇杏看到方有翠带着这么多人来吃白食,这下她可不能忍了,当方有翠一迭声的叫着要面吃的时候,林娇杏把擀面杖咚的一声扔到了案板上,冷着脸道,“我是来做生意的,不是给你一家子当老妈子来的,你们要想吃饭,回家吃去,我没这闲功夫伺候你们!” “唉哟哟,你这做了生意,就六亲不认了,他们可都是你的外孙,你该不会连一碗面都不舍得给他们吃吧。” 方有翠叫的声音极其响亮,成心就是想招人过来看热闹。 她这么一喊,还真有路人被吸引了过来。 方有翠一见有人来了,叫的更起劲了,一幅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跟路人诉苦道,“我带着几个孩子到镇上来,孩子们走了老远的路,这会儿肚子饿了,看到他们外婆在这儿摆摊卖吃食,就想过来吃碗面填填肚子。 哪知几个孩子刚过来,她就往外轰我们,一点情面都不讲,他们长这么大,还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种没皮没臊的事,你叫几个孩子的脸儿往哪儿搁? 你们说,这几个孩子能吃多少东西啊,不就是两三碗面吗?两三碗面还能把她吃穷了不成?她赚了那么多银子,都攥到自个儿手里,自个儿吃香的喝辣的,婆婆却在家里头吃糠咽菜,你们说她这心有多狠。” 方有翠这么一说,围着看热闹的路人立马就对着林娇杏指点了起来。 不过也有人质疑说,林娇杏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咋就当上外婆了,问方有翠是不是弄错了。 围着看热闹的人中,有认识林娇杏的,立刻在一旁搭了腔,把林娇杏嫁到方家的事,一五一十都跟人说了,听的人顿时唏嘘不止,对林娇杏是无比同情。 可同情归同情,他们还是劝林娇杏说,虽然她不是几个孩子的亲外婆,可她既然嫁到了方家,那就是方家的人,孩子们也都唤她一声外婆,她就得把几个孩子当亲外孙来看,总不能外孙吃几碗面都舍不得。 。。。。。。 方有翠得意地看着林娇杏。 方有翠这种人,自己没啥本事,光想着占别人的便宜,要是她占不到啥便宜了,她就想办法搞破坏,这意思就是我得不到啥好处,那你也别想得到,要富大家就一块儿富,要穷就一块儿穷。 而且方有翠还记仇,上回林娇杏打了刘承业一巴掌,她一直记着呢,刘承业可是她的宝贝儿子,她自己都不舍得动一根手指头,林娇杏却是说打就打,这个亏,她可不能白吃,要不然,她一辈子都不舒坦。 正因为这些原因,方有翠才想要把事儿闹大,她就是想要把林娇杏的名声搞臭,看林娇杏以后还有啥脸儿在镇上做生意,反正林娇杏赚再多的银子,都不会分给她哪怕一文。 起先林娇杏啥也不说,听任方有翠在那儿编排她的不是。 只是,她的身子却是渐渐抖了起来,脸上也有些悲愤之色,看样子,似乎是被方有翠的话给气着了。 方有翠说完后,便一脸挑衅地看着她。 林娇杏的身子越抖越厉害,竟如筛糠一般,脸色也越加的难看,最后,竟然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我自小没了亲娘,后娘心狠,把我卖给方家一个年过半百的人冲喜,不料刚过门,那人便去了,他们家人恨我,根本就不把我当人看,我是被逼得没了法子,才带着两个没了爹娘一直给他们当牛做马的孩子搬了出来,想着做点小生意,好歹也叫我们三个活下去。 我这生意才做了没几天,我借的债都没还上呢,她就见天儿的来吃白食。 头一天她一人来,吃了我三大碗面,我啥也没说。 我虽说不是她亲娘,可到底挂了一个名儿,她来吃几碗面,我总不能不叫她吃。 昨儿个她带着她儿子来,俩人一共吃了五碗面,我还是啥也没说,往后我节衣缩食点,这五碗面的钱也就省出来了。 可今儿个,她竟然把她孩子都带来了,一家5口人呢,得吃掉我多少碗面?我是小本生意,靠着这个活命呢,要是都叫她吃了,我还咋赚钱?赚不来钱,我跟俩孩子可咋活下去? 我敢说,今儿个我要是还不吭声的话,明儿个她说不定把她家人全带过来了,那我到底是出来做生意来了,还是给她当老妈子来了? 她自己没皮没臊的,带着这么大的姑娘出来吃白食,反过来还编排我的不是,你们大伙儿给我评评理,今儿的面,我该不该给她吃?” 正文 第九十九章灰溜溜还是好人多 林娇杏生的白净,人又长的单薄,这么一哭,显得甚是可怜,那些刚才还在劝说她的路人,心里的天平立马就向林娇杏这边偏斜了。 有人说方家做事不厚道,一个快死的老头子,竟然娶一个姑娘家冲喜,害了人家姑娘一辈子; 有人说方有翠厚脸皮,自己吃白食不算,还把家人都带了来,真是不要脸; 还有人转过头骂起方有翠的闺女来,说都那么大的姑娘了,跟着自个儿娘一块儿做糊涂事,也不怕丢人现眼,这种人,日后可怎么嫁得出去。 。。。。。。 方有翠虽说自己也是个女人,可她一向是重男轻女,她这些闺女,她一向都不怎么待见,动辙打骂,这三个闺女,见了她,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怕的很,她说啥就是啥。 方有翠大闺女其实是不愿来的,她嫌丢人,可方有翠非逼着她来,方有翠发话说,她要是不来的话,往后就别想再吃饭了。 方有翠大闺女到底年纪大些,已经有羞耻心了,所以这会儿听了路人的话,臊得满脸通红,她也不去想以后会不会饿肚子了,丢下她娘和弟弟妹妹们了,挤出人群,跑了。 方有翠在后面跺着脚的骂她大闺女是个没出息的赔钱货。 方有翠看到林娇杏做吃食赚了钱,她就有些眼红,想从林娇杏这里占些便宜,最好是能踅摸些钱拿走。 可林娇杏防她防的紧,啥也不给她摸,啥也不让她看,她一文钱都摸不到。 摸不到钱,那就捞好处,最起码也得白吃几碗面。 方有翠是个贪心的,自己吃不算,还把孙承业也带了过来,后来觉着带一个孙承业不过瘾,索性把仨闺女也带了过来。 要不是刘进学觉着自己是个秀才拉不下那个脸,估计今儿个刘进学也会跟着一块儿过来。 方有翠是这么想的,早上不吃饭就赶过来,在林娇杏这里多吃点,这样晌午饭也就省了,等到天黑了,再在自己家吃顿晚饭就行了。 一家6口人,有5口都在外面儿吃,那可要省下不少口粮呢。 谁知她只吃了两顿,林娇杏就不给她吃了。 那可不行,她占不了便宜,心里难受着呢,心想你不叫我占便宜,那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所以方有翠就闹了起来。 方有翠原本想着她这么一闹,林娇杏肯定会勃然大怒,说不定会象上次一样动手打人。 要是林娇杏动了手,林娇杏就先输了三分理,那她就更有理由闹了,要是不把林娇杏的生意搅和得做不下去,她就不是方家的闺女。 方有翠万万没有料到,林娇杏不但没有动手,竟然还哭了起来,三言两语的,就把局势扭转了过来,这会儿她反倒成了大伙儿奚落的对象。 而且她一人难敌众嘴,就算是她再能说会道,这会儿也没人听她的话了,因为她的声音已经被大伙儿的指责声给淹没了。 方有翠知道今儿个无论如何她都占不到啥便宜了,再待下去,只会让自己更难堪,便叫上她的闺女儿子,灰溜溜的走了。 不过她走的可是很不甘心,走出老远了,回头看了看林娇杏的小食摊,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想要安安生生的赚银子,门儿也没有!” 方有翠拉住孙承业,“走,咱去找你太姥姥去。” 方有翠走后,林娇杏朝着大伙儿施了一礼,“今儿多亏了各位仗义执言,娇杏在此谢过各位,为报答各位的好心相助,今儿的面一律半价!” 林娇杏这么一说,那些人都冲着林娇杏竖大拇指,夸林娇杏仁义,知恩图报,是个实在人。 虽然林娇杏说了今儿个的面都按半价来收,可那些来吃面的,有不少人都按原价付了钱,林娇杏不收,他们把钱往桌上一放便走了。 这些人说了,林娇杏日子过的艰难,几文钱对他们来说不算啥,可也许就能帮了林娇杏大忙,一辈子这么长,谁都会有碰到困难的时候,乡里乡亲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林娇杏感叹,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经过今儿这件事,林娇杏迅速的在镇上打开了名声。 以前吧,也就住在附近的人过来吃面,可后来,有不少人专门从别处跑来吃她做的凉面,她的小食摊的生意越发红火起来。 方有翠本想坏了林娇杏的生意,可阴差阳错的,竟给林娇杏招徕来不少的生意,她要是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估计肠子都能悔青。 这天,林娇杏收了摊,带着庆林,拎着沉甸甸的钱回家了。 刚到家门口,看到小刘氏站在那里,一幅很着急的样子,看到林娇杏回来了,赶紧迎了过来。 林娇杏刚看到小刘氏,第一反应是小刘氏是不是也跟其他人一样,听说自己赚了钱,所以来找自己打秋风来了。 不过后来林娇杏一想也不对,林娇杏跟槐花婶子扯闲篇的时候,她曾听槐花婶子说过,方禄跟方富不一样,方富这人,为人活泛,脑瓜子也好使,而且年轻的时候也能干,所以以前的日子过的很是红火。 可是方富坏毛病也不少,吃喝嫖毒,样样全,而且上了年纪后,人也变懒了,光知道享受,不愿意干活,所以老早就把家底给败光了。 可方禄却是不个老实本份的庄稼人,人也比较木讷,只知道土里刨食。 方禄虽然不象方富那么有本事,可他比方福勤快,做事踏踏实实的,所以虽然一辈子都是土里刨食,可日子过的也马马虎虎,起码吃喝不愁。 但方禄有一样毛病,就是抠门。 邻里之间,有时候借点钱,甚至借点油盐酱醋,也是常有的事,可整个村里的人,谁也别想从方禄家借出来东西,因为他压根儿就不会借。 当然了,他也从来不借别人家的东西。 打个比方说,他家炒菜的时候,要是一时没了盐,他宁肯吃白水煮菜,他也不会问邻居家借点盐用用。 总的来说,方禄这人就是有点不合群,他既不会占别人家的便宜,别人也别想占到他家的便宜。 方禄的媳妇小刘氏,比方禄要强点,不过方禄在家里挺霸道的,一言堂,小刘氏秉着家和万事兴的原则,基本上啥事都听方禄的,也是极少跟村里人打交道。 正文 第一百章生病了怎么办 方禄不喜跟人打交道,就是方富这一门子,方禄两口子也很少跟他们来往。 正因为这个原因,上回庆海念书的时候,小刘氏资助那二十个铜板,才偷偷摸摸的,生怕被人看到,然后再传到方禄的耳朵里。 正因为林娇杏曾听槐花婶子介绍过方禄两口子的为人,所以林娇杏想着小刘氏过来,应该不是想从自己这里讨点好处,肯定是有啥事。 “大嫂,你回来了。” 小刘氏这句大嫂一出口,林娇杏心里别提有多别扭了,看上去,小刘氏跟她一样别扭。 可林娇杏是小刘氏的大嫂,这也是不争的事实,林娇杏在心里又狠狠咒骂了一番那个死去的方富。 “回来了,你找我有事?” “嗯,有点事。” “进屋说吧。” 林娇杏开了门,小刘氏帮着林娇杏将背篓放到了地上。 背篓里都是林娇杏刚采买的食材,沉甸甸的。 这要是换了别人,肯定会问林娇杏,这背篓里装的是啥东西,咋这么沉。 要是何氏或是刘氏,估计早一把把上面的巾帕子掀开了。 可小刘氏却是半点好奇心都没有,就好象林娇杏背的不是满满一背篓的东西,而是一个空背篓一样。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小刘氏确实如槐花婶子所说,是一个不多事,也爱占人便宜的人。 因为买的东西多,这几天,林娇杏都是坐着黄石梁的牛车来的,可饶是这样,她还是累出了一身的汗,方林看到了,十分乖巧地拿出一把扇子递给了林娇杏,然后到外面跟小黑玩去了。 “找我啥事?” 小刘氏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吭哧了一会儿才开了口,“娘身子不大好了。” 林娇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小刘氏口中的这个“娘”是谁,后来她才反应过来,小刘氏说的是刘氏。 林娇杏一听刘氏病了,她心里还挺兴灾乐祸的,甚至有些不厚道地想那老太婆,最好病上十天半月的,她躺在床上不能动了,总会老实些吧。 不过脸上林娇杏可不敢表现出来,而是装做十分关心的样子问道,“咋不好了?找大夫看了没有?” “说是已经叫大夫看过了。” 林娇杏心说前几天她还精气神十足的抢我买的新被褥,那么大一个包袱,她背了那么长时间,气都不带喘的,说起话来依然中气十足,声音大得能把人耳朵震聋,这才几天不见,她咋就病倒了? 不过再怎么说,刘氏也是个70岁左右的老人了,这人岁数一大,无论外表看起来怎样强壮,那也是外强中干,一点小病小灾都能把他们打趴下,所以刘氏突然生了病,也是说得过去的。 虽然林娇杏非常不喜欢刘氏,可刘氏却是她名义上的婆婆,她心里再烦,该做的表面文章,她也得做到。 所以她听了,立马放下了手中的扇子,对小刘氏说道,“我这就过去看看她。” “你先等一等,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你说。” “今儿个晌午娘托人把我叫了过去,说是她身子不大好,叫我过去看看,本来也是叫了你的,恰好你不在家,我就跟孩子他爹一块儿过去了。 娘躺在床上,说是下不了床,一抬头就头晕犯恶心。我问她看过大夫了没有,她说看过了,大夫说她岁数大了,吃的又不好,身子弱,得躺床上静养。” 林娇杏心说,你把我叫住,不会就是跟我叙述事情的经过吧,后头应该还有重点吧。 果然,小刘氏脸上有了些难色,吞吞吐吐道,“娘说,眼下她躺在床上,啥事,也干不了,可爹跟她,总得吃饭,她身边,也得有个人伺候着,所以她叫咱俩,轮流伺候她,她还说,要是咱俩不愿意跑的话,她跟爹就,轮流到咱两家来住,她还说,她跟爹不会赖到咱两家不走的,啥时候她能下地走动了,她跟爹就走了。” 林娇杏一下子被小刘氏的这番话给惊到了:纳尼,叫她去伺候刘氏那个老太婆?!那还不如干脆拿把刀把她砍了 刘氏那个难缠的,本来就恨自己恨得要命,这逮着了机会,还不得可着劲儿的折腾自己?! 再说了,要是去伺候她的话,生意可就没法做了,她的生意刚刚红火起来,要是就这么丢下了,以后说不定就一蹶不振了。 要是那样的话,她靠啥养活她跟两个孩子? 林娇杏的脸色就有些难看起来。 小刘氏见林娇杏变了脸色,赶紧解释道,“我知道你忙,所以想着我一个人去伺候她一段日子就成了,可我家孩子爹,他。。。。。你也知道他的性子,我又不能因为这个跟他吵嘴,再说了,马上就要收麦子了,我还得忙活地里的活儿,也确实脱不开身天天去伺候她,所以,我只能过来,跟你商量商量,看到底咋办。” 小刘氏心眼好,她觉着她一个人去伺候刘氏的话,也没啥,都是一家人,计较那么多干啥? 而且林娇杏还要养活俩孩子,日子过的够难的,作为妯娌,她能帮一点是一点。 可是方禄听了她的想法,劈头盖脸的就骂了她一顿,说小刘氏傻到了骨子里。 在方禄看来,如果只叫小刘氏去伺候刘氏,那他们家可就吃了大亏,这种事,他坚决不能干。 上回老三爷派他去给林娇杏修屋子,他都觉着吃了不少亏,到现在心里还不舒服呢,如果再叫他吃亏的话,那比杀了他都难受。 小刘氏没了辙,只能找林娇杏商量来了。 林娇杏心里憋闷了半天,才跟小刘氏说道,“先过去看看情况再说吧。” 刘氏一直都不待见庆林和庆海,所以林娇杏去看刘氏的时候,没有把庆林带过去,她叮嘱庆林在家跟小黑玩,等一会儿庆海回来了,跟庆海说一声,省得庆海找不到人又着急。 林娇杏嘱咐完庆林,然后便跟着小刘氏一块儿走了。 林娇杏还是头一回去刘氏家里。 林娇杏曾听槐花婶子说过,最开始的时候,刘氏是和方富住在一起的,那时候方富家境富裕,家里雇了好几个下人,刘氏和方大年跟着方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手上还有花不完的钱,过的就跟老太太老太爷似的,着实享了几年的福。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自私的人戏精 刘氏跟着方富享福可以,跟着受罪她就不干了。 后来因为方富一直败家,家里眼看着是要过不下去了,刘氏就叫方富给她另盖了一座屋,然后她就跟方富分了家,搬出来单过了。 说白了,刘氏就是怕方富会连累到她。 按槐花婶子所说,刘氏在方富家可得了不少的银子,她手头宽裕着呢,家里隔三差五的就买肉吃,细米白面的就没有断过。 可即使她手头再宽裕,方富穷的都要吃不上饭了,她也没有给过方富一个子儿,反过来还问方富要养老钱,每个月60文钱,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从这儿就能看出来,刘氏这个老婆子,心狠着呢,她心里除了她自己,谁都没有,别说儿孙了,就是方大年这个老伴,跟她过了一辈子了,也没得过她一句好话。 槐花婶子虽然嘴巴碎,但她从不说瞎话,所以她的话,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再加上刘氏的为人,林娇杏也亲眼看到不少,早就看出来刘氏是个极度自私的人,所以她才特别讨厌刘氏。 去刘氏家的路上,林娇杏跟小刘氏都没有说话,林娇杏是心里烦,一直在想着,要是刘氏真的卧床不起的话,她该咋办? 刘氏是她的婆婆,婆婆生了病,做儿媳妇的,就必须得端屎端尿的伺候着,要不然,那就是不孝,是要被乡邻们唾弃的。 要是叫她去给刘氏那个老婆子端屎端尿,那真是要恶心死她了。 可是要是不去伺候的话,该找个啥样的借口脱身呢? 一时之间,林娇杏也想不出啥好法子来,心里烦得要死。 刘氏跟方大年的家,也是青砖大瓦房,院墙也一水儿的是大青砖,看得出来,这座院子,当年也是花了不少钱才盖起来的。 林娇杏和小刘氏去的时候,方大年正坐在院子里磨镰刀,看到两人来了,站起来跟两人打了声招呼。 林娇杏和小刘氏进来的时候,屋子里啥动静都没有,可听到她们两个来了,刘氏就立马在屋子里哼哼了起来。 哼的声音还挺大,听起来可一点都不象是一个身体虚弱得连床都下不了的人。 林娇杏突然就产生怀疑了,这刘氏,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 该不会象有些恶婆婆那样,没病装病的折腾人吧? “我娘她,这会儿咋样了?” 林娇杏这么一问,方大年脸上就有些尴尬,吱吱唔唔道,“就是头晕的厉害,浑身无力,下不来床。” “我去看看她。” 方大年嗯了一声,又坐下磨起镰刀来。 林娇杏跟着小刘氏进了堂屋,掀开一个门帘,然后进了里间。 刘氏就在里间的床上躺着,从林娇杏和小刘氏进院子,就一直哼哼唧唧声不断。 林娇杏和小刘氏进屋后,她掀开眼皮看了两人一眼,然后又把眼睛闭上了。 林娇杏看刘氏脸色红润,一点都不象是有病的样子,心里愈加怀疑起来:这老婆子,该不会是真的装病吧? 林娇杏嘴巴张了好几张,那个“娘”字才叫出了口,“娘,这会儿觉着身子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再找个大夫看看?” “饭都快吃不上了,哪有闲钱看病?就这么着吧,病死算了,早死早托生,你们也能落个清闲。” 这是啥意思?想叫自己出钱给她看病? 那她就等着吧。 她林娇杏从来就不是什么圣洁的白莲花,就冲着刘氏想要把她卖到妓院那件事,她就是把银子扔到河里边,她也不会拿给刘氏用。 林娇杏听了,淡淡道,“那咋办,眼下我手头也不宽裕,娘只能忍一忍了。” 刘氏听了,忽的一下就坐了起来,指着林娇杏的鼻子骂道,“你蒙谁呢,合村的人谁不知道你做生意赚了不少银子,咋了,叫你拿点出来给婆婆看病,你都不舍得?你是不是非得看着我这个婆婆病死了你才高兴啊?” “我是在做生意不假,可我并没有赚到钱,到现在,我问别人借的本钱都还没有还上呢,你要是不信的话,你把那个说我赚了大钱的叫过来,我跟她当面对对质,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赚了钱,她是咋知道的?” 刘氏一时语塞,愣了一会儿,恼羞成怒道,“你到底赚没赚钱你自个儿清楚,你就是赚回家一座金山银山,我也不稀罕,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可眼下我躺床上不能动了,你就算是不愿意出钱给我看病,你也不能一点都不管我吧,你总不能在家里头吃香的喝辣的,却叫我躺在这儿喝西北风。” 林娇杏冷眼看着刘氏,心说你就算是装病,那也得装出个样子来啊,象你这样红光满面,说起话来中气十足的,哪里象个下不了床的病人了? “你看啥看?你以为你看我几眼,我就怕了你,就不叫你伺候我了?我告诉你,门儿也没有,你该给我端茶你端茶,该给我递水你递水,我就是拉床上尿床上了,你也得给我洗涮干净!你不服气是吧,你不服气你去找族长说去,看他这回还会不会给你撑腰!” 林娇杏等刘氏吼叫完了,才淡淡地说道,“娘,你现在正生着病呢,这么大喊大叫的,可真不合适,气大伤身。” 林娇杏这么一说,刘氏才想起来自己现在还是个病人呢,她立马躺到了床上,然后又一迭声的哼唧的起来。 真是个戏精,可惜演技差了点。 小刘氏怕林娇杏再跟刘氏吵起来,赶紧和稀泥道,“娘,你看大嫂也忙了一天了,俩孩子还在家里等着她照顾,要不今儿个我先在这里伺候着,明儿个大嫂再来。” 刘氏冷哼了一声,“你俩咋安排,那是你俩的事,别跟我说。” 小刘氏听了,转头跟林娇杏说道,“大嫂,反正事儿你也知道了,今儿个娘这边儿我先守着,你先回去吧。” 林娇杏扭头就走了。 她都走到门外了,还能听到刘氏的骂声,“你瞅瞅她这是啥态度,觉着自己有俩钱就不是她了,还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当年咱家富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在哪儿吃糠咽菜呢!她才赚了几个钱了,就在我跟前拽起来了,哪一天惹急了我,我把她那小食摊给掀了,我看她还敢不敢在我跟前拿架子了。”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日子没法过了出主意 方大年看到林娇杏出来了,抬头看了看,然后又低头专心致志的磨起镰刀来。 林娇杏心里烦,再加上她也有些看不上方大年,所以见方大年一幅不想跟她说话的样子,她也懒得理他,一声不吭的走了。 林娇杏心里真是烦透了,可是她怕两个孩子担心,表面上还是高高兴兴的,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有多愁。 她愁的是明儿个该咋办。 看样子,刘氏根本就没病,她就是成心想折腾人。 可偏偏的,她又拿刘氏一点法都没有。 谁叫刘氏是个婆婆呢。 这可恶的礼教! 第二天,林娇杏面条也不做了,因为做了也是白做,她得去伺候刘氏去,出不了摊了。 事实确实如林娇杏所料,林娇杏去伺候她的时候,刘氏那叫一个作啊,一会儿喝水,一会儿要撒尿,一会儿又哼哼唧唧的说这儿疼那儿痒,林娇杏是被她支使得团团转。 幸亏她还没有拉到床上尿到床上去,要不然,林娇杏绝对相信,自己肯定会把屎盆子扣到她头上去。 不过刘氏去茅房的时候,林娇杏还得扶着她去,那味道,熏得林娇杏差点没晕过去。 妈蛋,这种日子没法过了。 幸好半下午的时候,小刘氏来了,说她前一天只伺候了半天,这会儿过来把另外半天给补上,林娇杏才算是暂时解脱了。 林娇杏心烦意乱地往家里走,一路走一路想着,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得想个法子才好。 很快的,她心里就有了个主意,只是不知道,在这个时代,她那个主意行不行得通。 林娇杏想得出神,连槐花婶子在后面叫她,她都没有听到。 槐花婶子紧走几步赶上了林娇杏,然后一把拉住了她,“你是从哪儿来的,咋垂头丧气的?” 林娇杏朝着不远处呶了呶嘴,“那位生病了,叫我们轮流着伺候呢。” “这是啥时候的事?” “说是昨儿个半下午的时候起的病。” “生的啥病?” “说是头晕眼花犯恶心,浑身酸软,下不了床。” 槐花婶子哧的一声,“你听她瞎胡说,昨儿个吃晌午饭的时候,我打她门前过,看到她捧着个大碗,倚在门口哧溜哧溜的吃面条,有人路过,她还跟人打招呼,声音那叫一个响,咋一转眼的功夫,她就浑身酸软下不来床了?我看她纯粹就是想折腾你。” 槐花婶子这么一说,林娇杏觉得更憋屈了,“就算是知道她是在折腾我,我能怎么办?我总不能不去管她,要不然,她肯定会跑到老三爷那儿哭闹去。” “那不耽误你做生意吗?” 林娇杏愁眉不展,叹了一口气道,“做生意的事,只能先缓一缓了。” 槐花婶子猛的拍了一下大腿,“我倒是有一个法子。” “啥法子,婶子你快说。” “你出钱,找个人伺候她。” 林娇杏心里一动,刚才她就是这么想的,只是。。。。。 槐花婶子见林娇杏不吭声,还以为她不舍得出那个钱,便跟林娇杏说道,“你每个月拿出两百文钱,就有人代你去伺候她,我就不信你一个月只赚两百文钱,哪怕你一个月赚了两百一十文钱,那你也是赚了。 更何况,那老婆子,她压根儿就没有生病,她就是想折腾她,你去伺候她,肯定是受不完的闲气,你清清静静的日子不过,去受她的气干啥?” 按着现在的速度,林娇杏一个月别说赚两百个大钱了,就是一千个,她也能赚得到。 只是,她还有一些顾虑,便如实跟槐花婶子说道,“婶子,我不是不舍得那点钱,我是怕人说闲话,说我光顾着赚钱,不管老人的死活。” “但凡有点良心的人,都不会这么说你,谁不知道你要养活两个孩子,要是成天去伺候那个老婆子,你跟俩孩子吃啥喝啥?谁要是乱嚼你舌根,你就叫他去养那两个孩子。 再说了,这事儿又不是没有先例,冯家村的冯老财,他就是个做生意的,她娘瘫在床上,他没空照顾他娘,就雇了个妇人代他照看,也没人说他不孝。” 槐花婶子见林娇杏仍然在犹豫,便拍着胸脯跟林娇杏保证道,“娇杏,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只要我出头,保管没人说你个不字。” 槐花婶子这么一说,林娇杏就放心了。 一张嘴,两张皮,就看你怎么说了。 槐花婶子可是个能说会道的,只要她愿意,黑的她能说成白的,白的她也能说成黑的,更何况刘氏这事,本来就不占啥理。 林娇杏一脸感激道,“那我先谢谢婶子了,可是我认识的人不多,我也不知道谁愿意做这事,要不然,婶子你帮人帮到底,也帮我问一问吧。” “你要是信婶子的话,婶子帮你找,保准叫你满意,而且我找的这人呢,还能替你出气。” 林娇杏登时眉开眼笑,“婶子,我不信你我还能信谁?那就这么说定了,麻烦婶子尽快帮我找到人,最好不耽误我明儿个出摊。” “我这就去,保准误不了你的事儿,你就瞧好儿吧。” 槐花婶子可是个雷厉风行的,撂下这么一句话后,便匆匆的走了。 林娇杏看着槐花婶子的背影,觉着自己的运气还真好,能认识槐花婶子这么一个热心人。 虽说槐花婶子的嘴巴碎了些,可她心眼儿不坏,而且乐于助人,自打林娇杏跟她认识后,她可没少帮林娇杏的忙。 林娇杏想着,槐花婶子这么热心的帮自己,等哪一天自己有能力了,也要好好报答槐花婶子。 问题解决了,明儿个她又是自由身了,再也不用受那个老婆子的窝囊气了。 林娇杏觉得压在心里的那块石头一下子落了地,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哼着小曲往家走去。 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听到远处传来得得的马蹄声。 方家屯养有俊马的,只有莫家一户人家,而莫家又是只有莫梓枫经常骑马回来。 难道是莫梓枫? 林娇杏抬头朝着远方看去,见一人骑着马朝着这边飞奔而来,马上的人一身蓝色的衣衫,俊朗不凡,可不就是莫梓枫嘛。 他来这儿干啥,难道是来找她的?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这也叫顺路?请吃饭 刚刚冒出这个念头,林娇杏就赶紧摇头给否决了:莫梓枫是谁呀,莫家的少爷,要财有财,要貌有貌,用现代的话来说,他就是个钻石王老五,不知有多少姑娘挤破了头都想要嫁给他呢,他来找她这个小寡妇干啥? 她也太自做多情了。 林娇杏正胡思乱想之间,莫梓枫已骑马到了她跟前,勒住缰绳,然后翻身下马。 身姿说不出的潇洒。 林娇杏对着莫梓枫呵呵地笑,“莫少爷,您咋到这儿来了?” “顺路,正好看到了你。” 顺路?他家在村南,林娇杏在村西,这也叫顺路? 似乎是怕林娇杏多想,莫梓枫赶紧岔开话题道,“今儿个怎么没有去镇上?” 今儿个莫梓枫又按着每日的习惯去吃面,可到了那儿才发现,林娇杏根本就没有出摊。 莫梓枫就有些担心起来,想着林娇杏是病了还是遇到啥麻烦了? 莫梓枫本来想等到明天再看看的,可他根本就没法静下心来做事,总觉着有件事压在心里,他要是不到方家屯来看看的话,估计今天晚上他都睡不这安生。 等到半下午的时候,莫梓枫再也坐不住了,骑上马便回来了。 莫梓枫是这么解释自己的行为的:林娇杏跟他必竟是一个村的,乡里乡亲的,要是有了啥困难,自己理应伸出援手。 更何况,林娇杏也给自己家的芙蓉阁出了不少好点子,现在芙蓉阁的生意愈加的红火,林娇杏功不可没。 所以,对林娇杏,自己表示一下关心也是应该的。 至于林娇杏是个寡妇,而寡妇门前向来是非多,他这么关心是不是不太合适,莫梓枫可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这件事。 他向来是怎么想就怎么做。 咦,难道他是因为今天早上没看到她出摊,所以特地跑回来问她一声? 林娇杏心里还挺感动的,便如实回道,“我婆婆病了,我走不开。” 莫梓枫皱眉,“病了?可有看大夫?” “已经看过了,不是什么大病。” “那你。。。。。” “明儿个应该能过去,莫少爷,您是不是想吃凉面了?要不您到我家去,我给您再换个新菜式,保准您喜欢。” 莫梓枫帮过她很多次忙,而且他去她的小食摊上吃凉面,总是多给钱,林娇杏心里怪过意不去的,总想找个机会报答他一下,恰好今儿个他来了,正好是个机会。 这句话要换了别的女子说,莫梓枫肯定毫不犹豫的就予以拒绝,可这句话从林娇杏嘴里说出来,说不出的自然,根本就不掺杂一点私心杂念,所以莫梓枫想也没想的便点了头,“好。” “莫少爷,前边儿就是我家,有点简陋,您可别嫌弃。” 林娇杏一边说,一边领着莫梓枫回了家。 刚走近,小黑便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看到有陌生人,顾不上跟林娇杏亲热,对着莫梓枫就是一阵狂吠。 可惜,它还是一只小奶狗,叫起来奶声奶气的,听起来可没有一点气势。 听到小黑故作凶狠的叫声,林娇杏噗哧一笑,蹲下来在小黑头上弹了一下,“纸老虎。” 庆林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看到莫梓枫来了,愣在了那儿。 这些天,莫梓枫每天都去小食摊上吃面,庆林对莫梓枫已经很熟悉了。 可是因为莫梓枫总是寡言少语的,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气场,所以庆林看到他,还是有些怕。 林娇杏摸了摸庆林的头,“阿奶请莫少爷来家里吃饭,你是咱家的小主人,要尽到地方之谊,好好招待莫少爷,知道吗?” 庆林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郑重地点了点头。 林娇杏让庆林给莫梓枫搬了一张凳子过来,让他坐在树荫下休息,然后便去灶房忙活去了。 今儿个是请莫梓枫吃饭,林娇杏决定奢侈一把:蒸米饭吃,然后再炒四个菜,两荤两素。 荤菜是一道青椒塞肉,一道酱爆鸡丁,素菜是一道清炒小青菜,一道蓑衣黄瓜。 食材她都有,都是前一天买来,准备今儿出摊用的。 只是因为出了刘氏这档子事,摊出不成了,这些菜也就只能自己吃了。 青菜和黄瓜还好说,放到阴凉的地方,放上一两天也不打紧。 可是肉就很难存放了。 现在已经是6月中旬,晚上的话,还有点凉,可是白天已经很热了,如果扔到那儿不管的话,肉很快就会臭掉了。 所以昨天晚上,林娇杏就把这些肉过了一下油,这样可以放得久一些。 也幸亏昨儿个有存货,要不然,林娇杏还真不知道拿啥招待莫梓枫这个贵客。 这个年代又没有电饭锅,蒸米饭只能用蒸屉来蒸:将淘洗干净的大米稍稍浸泡一下,然后放到锅里煮,煮至五六成熟时,将米捞出,滤去汤汁,再放到铺了笼布的蒸屉上蒸熟即可。 林娇杏将淘洗干净的大米放入锅中,加了水,然后便准备叫庆林过来烧火。 她将头探出去一看,噗哧一声乐了:院子里,莫梓枫和庆林,正大眼瞪小眼,就那么一声不吭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也难怪,庆林本来就是一个极其内向,甚至有点轻微自闭的孩子,再碰到莫梓枫这么一个惜字如金的人,这俩人凑到一块儿,能有啥交流才怪。 还是赶紧把庆林叫进来烧火吧,省得这俩人看成了对眼。 庆林被林娇杏叫进来烧火,看起来象是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趁着煮米饭的间隙,林娇杏把青椒去籽洗净,把肉剁成肉末,加入葱姜末,鸡蛋,盐搅拌上劲,将搅好的肉馅填进青椒中,然后将填好的青椒码好放到了一边待用。 准备好了青椒塞肉,接下来就是酱爆鸡丁了。 酱爆鸡丁准备起来要简单些,只需要将鸡脯肉切丁用蛋清上浆即可。 准备好这两样后,林娇杏又把小青菜摘洗干净,放在一边控水。 小青菜本来就容易出水,如果不控干水的话,炒的时候很容易变成水煮青菜。 青菜容易摘洗,蓑衣黄瓜却有点麻烦,这可是个考验刀功的菜式。 不过这可难不倒林娇杏,前世的时候,每到夏天,这道菜差不多是她家的必备菜了,她差不多天天做,所以对她来说,也是小菜一碟。 将黄瓜切好后,盘到一个碗里,洒上盐待用。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有些恍惚宾主皆欢 做好这一切,大米也煮的差不多了,林娇杏起锅,将大米捞出,过滤,然后将锅涮干净后重新加水,将煮好的大米放到蒸屉上蒸制。 林娇杏刚盖上锅盖,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的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喊着,“阿奶,我回来了!” 是庆海回来了。 庆海出了苏涵家的门,就跟一匹小马驹似的一溜小跑的跑了过来,可是当他远远的看到家门口竟然栓着一匹马时,他有些吃惊地停下了脚步,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立马加快了速度向家里冲去。 当庆海跑回家,看到莫梓枫坐在那里,他虽然有些疑惑莫梓枫怎么会在自己家里,不过确认那匹马是莫梓枫的马以后,他心里才放了心。 庆林恭恭敬敬地跟莫梓枫打了个招呼后,然后飞快地跑进了灶房,小声地问林娇杏道,“阿奶,莫少爷咋来了?” “莫少爷帮过咱家好多忙,阿奶想请他在咱家吃顿饭,要不,你去陪莫少爷说说话?” 林娇杏想着,莫梓枫好歹也是客人,一直把人家一个人晾在那儿着实不好看,不如叫庆海去陪陪他。 庆海性子活,嘴巴比庆林又能说,说不定能打开莫梓枫的话匣子。 就算是打不开莫梓枫的话匣子,有庆海在一边儿说着话,也不至于太过冷清。 庆海听了,点了点头,然后又跑了出去。 要说起来,庆海还真是有点外交的才能。 刚开始的时候,林娇杏只听到他一个人在那儿说着话,过了一会儿,她就听到了莫梓枫的声音,很快的,两人就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来,听起来聊的还挺热乎。 林娇杏探头往外看了看,原来那俩人在聊小黑呢。 看来,今儿个小黑是立了大功,等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奖励它一块肉吃。 米饭很快就蒸好了,林娇杏将米饭盛了出来,然后开始炒菜。 没办法,家里现在只有一口锅,饭烧好了才能炒菜。 等到以后她赚到了足够多的钱,她就请人再垒一个灶,一个做饭,一个炒菜,那才叫方便呢。 头道菜就是青椒塞肉:热锅冷油,将青椒两面煎黄,然后加入酱油,水,一丁点盐,糖,大火烧开,中火略炖,最后再大火收汁。 鸡脯肉过一遍油,捞出控油,然后锅内留底油,放入面酱,糖,炒香后加入鸡脯肉丁翻炒,酱汁快炒没的时候即可出锅。 青菜快炒,炒的时候稍加一点醋,炒的时候林娇杏稍稍加了一点糖。糖能吊鲜,可以让菜吃起来更可口。 最后一道是蓑衣黄瓜:将腌制好的黄瓜取出,加醋,盐,糖和几滴酱油。 把捣成泥的蒜加水调成蒜汁,单独放到一个小碗里,喜欢大蒜的可以蘸着蒜汁一起吃。 四道菜已经全部完工,色香味俱全,光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这些菜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菜式,可胜在用心,就算是招待莫梓枫这样一个锦衣玉食的少爷,也不显得寒酸。 林娇杏把饭菜都盛好后,对着外面欢快地喊了一声,“开饭了。” 林娇杏的这一声喊,竟让莫梓枫有些恍惚。 在他小的时候,他家家境虽然也比较富裕,可远没有富裕到家里下人成群的地步,家里的杂事也都是他娘在打理,就连一日三餐,也都是他娘亲自下厨。 每次他娘烧好了饭,也会跟林娇杏一样,欢快地喊上一声,“开饭了!”他和哥哥姐姐们就会高高兴兴地向饭桌跑去。 后来,他家的家境越来越好,家里有了厨娘,有了丫环婆子,他爹还讨了几个妾室,家里便再也没了清静的日子,她娘再也没有这样欢快地叫他们吃饭了。 “莫少爷,这几样可是我的拿手好菜,可好吃了,您快尝尝合不合您的口味。” 林娇杏笑眯眯地打断了莫梓枫的沉思。 莫梓枫有些想笑:一般的人,这种情况下都会说些客气话,比如“家常便饭,不成敬意”,或是“厨艺不精,让你见笑了”等等。 可是林娇杏却是毫不谦虚,上来就自夸了一顿。 真是一个特别的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林娇杏做的这四个菜,看上去确实不错,让人看了就忍不住胃口大开。 莫梓枫先夹了一口蓑衣黄瓜,清淡爽口,酸甜稍辣,非常开胃。 青椒塞肉做法别致,口味鲜美,一口咬下去,青椒的清香味里包裹着肉的香甜,里面还有浓浓的汤汁。 酱爆鸡丁色泽红润,酱香浓郁,咸中带甜,口感嫩滑。 爆炒小青菜翠绿又脆嫩,回味竟有丝丝的甜。 莫梓枫也是山珍海味吃惯了的,可他觉得,那些山珍海味,哪一样也没有林娇杏做的这般好吃。 不过也许是他家的厨子厨艺不精,要是让林娇杏去做的话,那些山珍海味,绝对也会成为美味佳肴。 莫梓枫觉得胃口从来没有这么好过,竟然吃了两碗饭才停了下来。 许是觉着自己吃的有点多了,莫梓枫放下碗,讪讪道,“晌午没有吃饭,有点饿了。” 林娇杏呵呵笑道,“莫少爷,你知道吗,对一个厨子来说,最高兴的莫过于自己烧的菜,大伙儿都喜欢吃,所以您吃的越开满意,我就越开心。” 庆海插话道,“阿奶做的饭最好吃了。” 林娇杏摸了摸庆海的头,“好吃你就多吃点,然后长个大高个子。” 庆海笑得就跟花儿一样,“就象莫少爷一样高。” “对,就象莫少爷一样高。” 一顿饭吃的是宾主皆欢。 莫梓枫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在这样轻松的气氛下吃过饭了,他有些留恋这种氛围,所以当大伙儿都吃好了饭,林娇杏把碗筷收走的时候,他竟然有些后悔刚才吃的太快了。 要是他慢一点吃的话,他就能在饭桌前多坐一会儿了。 林娇杏收拾好了碗筷,又给莫梓枫倒了一杯茶,让庆海和庆林陪着莫梓枫说话,然后她便去灶房洗涮去了。 等到林娇杏把灶房收拾妥当后,莫梓枫再也没有继续逗留的理由了,他向林娇杏道了谢,然后便准备回家。 站起来走了两步,莫梓枫却又停了下来,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跟林娇杏说道,“应该拉一道墙。”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怏怏不乐相逼 林娇杏一时没明白莫梓枫话里的意思,“啊”了一声,然后有些愣怔地看着莫梓枫。 莫梓枫并没有打算多做解释,撂下那么一句话后,便解开了缰绳,翻身上马,走了。 莫梓枫都走出老远了,林娇杏才反应过来他刚才话里的意思,心道我也想拉一道围墙啊,只是我没钱啊,别说拉一道砖墙了,就是拉道篱笆墙,我也拉不起来。 林娇杏摇了摇头,正想回去,突然听到有人叫她,抬头一看,是方庆梅来了。 方庆梅急步走到了林娇杏的跟前,林娇杏都听到了她急促喘息的声音。 林娇杏吓了一跳,“咋走这么急?出啥事了?” 因为刚才走的急,方庆梅的脸红扑扑的,她轻轻摇了摇头,然后一幅想要问林娇杏什么话,却又不好意思问出口的样子。 林娇杏略想了想,便知道方庆梅想要问啥了,她笑着跟方庆梅说道,“今儿个我请莫少爷来家里吃饭,烧了几样好菜,你要是早来一会儿,就赶上了。” 方庆梅双手绞着衣襟,声音低得象蚊子叫,“莫少爷他,咋突然到你家吃饭来了?” “刚才恰好碰到了他,想着他救过我的命,又帮了我不少忙,我也没啥好报答他的,所以就请他来家里吃了顿便饭。” 方庆梅打小就跟莫梓枫认识,她还是头一回听说莫梓枫去谁家里吃饭呢。 方庆梅有心想要问的详细些,可她到底还是没好意思再多问,只是突然觉得心里闷闷的。 方庆梅过来也没啥要紧事,她就是过来看看林娇杏三个人过的好不好。 本来她还想着多跟林娇杏说会儿话再走呢,这会儿因为又添了一桩心事,话她也不想多说了,跟林娇杏敷衍了几句,便怏怏不乐的走了。 看着方庆梅的背影,林娇杏不由叹息:如果何氏象小刘氏那样,是一个明事理的人,她倒是愿意帮方庆梅跟莫梓枫说合一下。 通过这段时间对莫梓枫的了解,林娇杏觉得莫梓枫不是那种势利眼,仗着自己家里有钱有势,就眼高于顶,看不起人。 莫梓枫虽然不爱说话,可他却是很平易近人,外冷心热,这一点,看看他是怎么对自己的就知道了。 而且莫梓枫还很有主见,林娇杏觉得,要是莫梓枫喜欢上谁了,哪怕他喜欢的姑娘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他也会坚持着娶她为妻的。 方庆梅虽然穷了些,可她模样长的好,心底又良善,标标准准的贤妻良母型,谁娶了她,那可是谁的福气。 要是莫梓枫跟方庆梅接触的多了,肯定会爱上方庆梅的。 这天底下,男人不都是喜欢娶象方庆梅这样温顺的姑娘为妻吗? 就品性上来说,方庆梅完全配得上莫梓枫,更何况方庆梅还很喜欢莫梓枫。 只是可惜的是,方庆梅很不幸,竟然摊上何氏那样一个娘。 莫梓枫是个好人,林娇杏才不想叫莫梓枫有何氏这样一个丈母娘呢。 所以,帮方庆梅和莫梓枫说合这件事,还是免了吧。 良久,林娇杏才自嘲地笑了笑,心道自己的亲事还没着落呢,她倒替别人操起心来了。 方庆梅的娘再不好,方庆梅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一家有女百家求,她肯定是不愁嫁的,只是嫁的好与不好的区别。 她就不一样了,她是个寡妇。 寡妇再嫁,大多嫁给老光棍,或是嫁给鳏夫做填房。 要是叫她抱着一个皮肉松驰的老光棍或是鳏夫滚床单,光想想她就恶寒得直起鸡皮疙瘩。 所以呀,她这一辈子,要么不嫁,要么就嫁给莫梓枫这样年轻俊朗的少年郎! 方庆梅怏怏不乐的回了家,刚进家门,就被何氏给叫住了,“你去哪儿了?” 方庆梅心情不好,不想多说话,回了一句“出去转了转”,然后便想回自己屋。 可是何氏一下拦住了她,“我问你,你是不是去西头那个骚蹄子家里去了?” “娘,她终归是咱自己家人,你总是骚蹄子骚蹄子的叫,外人听见了,不是要笑话你吗?” “我又不在外面这么说她,你别跟我打岔,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去西头了?” 方庆梅知道这事儿瞒不过何氏,便点了点头,她怕何氏生气骂她,赶紧又小声解释道,“娘,虽说咱们跟她分了家,可咱也不能把他们扔一边儿完全不管不问,要不然,大伙儿该说咱的闲话了。” “那你以后就多去那边走动走动。” 方庆梅一脸惊讶地看着何氏。 刚分家的时候,何氏是说啥都不叫方庆梅去林娇杏家的,这会儿,她咋又改变主意了? 何氏看方庆梅一脸懵懂的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把方庆梅拉到屋子里,然后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今儿个莫少爷去那骚蹄子家吃饭了,可是真的?” 方庆梅实在是不想跟何氏谈论这件事,便装糊涂道,“我不知道。” “你过去的时候,就没见着莫少爷?” 方庆梅摇了摇头。 “我可是听人说,莫少爷在那骚蹄子家吃饭呢,说来也是怪了,莫少爷咋能到她家里吃饭呢?她是啥时候勾搭上莫少爷的啊?那个蹄子,还真是有点本事,连莫少爷都能勾搭上。 所以我说啊,这男人,不管是年轻的,还是年老的,都是一个德性,只要你成心勾搭他,保准他会上勾,只要他上了勾,就别想再跑掉了。 所以我跟你说呀,往后你也别在莫少爷跟前端啥架子了,象你这样的姑娘,他见的多了,他已经不稀罕了,他中意的就是林娇杏那样的,表面上看着人模人样的,实际上风骚的很,你要是想嫁给莫少爷,你就得跟林娇杏学着点,等到进了莫家的门,你再端架子摆谱也不迟。。。。。” 这会儿方庆梅心里,本来就烦闷无比,何氏又在一边跟个老鸹似的,呱呱说个不停,而且一直“勾搭勾搭”的不离嘴,方庆梅听得又羞又气,第一次对何氏拉了脸。 “娘,莫少爷救过她的命,她请莫少爷吃顿饭,也是报答一下莫少爷,一件小事,你咋想的那么复杂。再说了,我啥时候说要嫁给莫少爷了,你别成天把这话挂到嘴上,这要是传到了莫少爷的耳朵里,你叫我脸儿往哪儿搁?”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难受也是个苦命的 方庆梅说完,也不管何氏有啥回应,掀开门帘,去里间了。 “你这个死丫头,翅膀硬了是吧,连娘的话都不听了,你不想嫁给莫少爷,那你是想要嫁给冯老爷是吧?行行行,那我就遂了你的心愿,一会儿我就托人去给冯老爷回话,明儿个就把你送到冯家去给冯老爷当姨娘去。” 何氏说完,气哼哼地走了。 可是很快的,她又回来了,掀开门帘,看着面朝里侧躺在床上的方庆梅,叉着腰道,“往后得了闲,你也别去跟着桂枝学做绣活了,多去骚蹄子那儿跑跑,既然她已经跟莫少爷搭上线了,说不定莫少爷还会去她家里。 等到见了莫少爷,该咋做,娘也不想跟你啰嗦了,反正娘把话给你撂这儿了,你要是嫁不了莫少爷,那就得跟了冯老爷,你要是愿意嫁给一个老头子,那你就别听娘的话,在莫少爷跟前,继续端着架子当你的大小姐。” 何氏说完,一甩门帘,走了。 方庆梅被何氏的话气得直打哆嗦。 正所谓知母莫若女,何氏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方庆梅最清楚不过。 何氏口口声声的说要想要方庆梅嫁个好人家,以后能过上好日子,其实她哪里就全是为方庆梅着想了,她只不过想要方庆梅攀个高枝,她能沾沾光,就算是啥活也不干,也吃喝不愁罢了。 何氏嫁到方家的时候,方家还没有败落,何氏也是过了几年的好日子的。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何氏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服日子,现如今这种事事都要她自己操劳的苦日子,她就有些受不了,总想着还能过上以前的那种日子。 不过何氏本身就有些懒,她想过上好日子,却又不愿意干活,总想靠别人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方有根不象方富那么有本事,只会出苦力干粗活,根本就挣不来多少钱。 而方庆山又不是个正经干的,别说叫他往家里拿钱了,时不时的,他还问何氏要钱花呢。 相公靠不住,儿子也靠不住,何氏能靠的,就只有方庆梅了。 所以她才一直逼着方庆梅。 正因为这个,方庆梅心里才特别的难受。 不由自主的,她又想起了林娇杏是咋对庆林和庆海的。 没分家的时候,庆林跟庆海瘦的就跟猴儿似的,这才多长的时间啊,俩孩子就胖了不少,而且明显开朗了很多,连庆林都会笑了。 这才是真正的为孩子好。 可是自己那个娘。。。。。 方庆梅拉过被子捂住了头,唉,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有时候想想,人活这一辈子,实在是没意思,真不如死了算了,早死早托生,等到了地底下,好好求求阎王爷,叫自己托生到一个好人家里去,富也好穷也好,只要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父慈母爱就好。 再来说说林娇杏。 槐花婶子还真是做事麻利的,半下午的时候,她答应了林娇杏,去帮林娇杏找人。天快黑的时候,她就把人领了过来。 槐花婶子领来的是一个年约四十岁的妇人,穿着一套浆洗得有些发白却是干干净净的蓝布衣衫,头上挽了一个扁平的发髻,黑黑的皮肤,四方脸,看上去和气中又透着些精明强干。 “娇杏,这个就是我给你找的人,我娘家那村的,你叫她四英嫂就是了。” 林娇杏赶紧给四英嫂让座。 “你的事儿,我都跟四英说了,她立马应承了,所以我就把她带来了,叫你俩碰个面。” “四英嫂,眼看着快麦收了,你要是过来伺候我婆婆的话,你家地里的活儿咋办?” 听了林娇杏的话,槐花婶子不由叹了一口气,四英嫂的脸上也是一片黯然,“林家妹子,不瞒你说,我跟你一样,也是个寡妇,前年的时候,我男人死了,因为我身边也没个孩子,他家人就拿这个当借口,把我赶出来了,别说地了,就连一间屋都没有给我。 他家都是不讲理的,给族长塞了银子,族长帮偏架,连句话都不替我说,我闹了几场,还是啥都没落到。 眼下我一直借住在娘家,靠着做些针线活过活,就是这样,还不受嫂子待见,见天儿赶我走,要不是我娘还在,我早就没地儿住了。” 原来也是个苦命的。 林娇杏看四英嫂也是个实在人,再加上她是槐花婶子带过来的,林娇杏也放心,所以立马就点了头。 林娇杏跟四英嫂说好,她跟小刘氏轮流着伺候刘氏,一个月两百文钱,要是不足一个月的话,就按实际天数来算。 对这个酬劳,四英嫂还是很满意的。 她现在借住在娘家,娘家嫂子天天给她眼色看,就算是她把家里的家务活都包了,做针线活挣的钱,基本上也都贴补给了娘家,娘家嫂子还是说她是个吃闲饭的。 既然这样,她以后就尽量少在那个家里待,省得见天儿被她嫂子指桑骂槐。 因为刘氏晚上不叫人伺候,所以四英嫂便先回去了,走之前林娇杏跟她说好,明儿一早她过来,林娇杏带她去刘氏那里。 四英嫂走后,槐花婶子笑着跟林娇杏说道,“我跟你说娇杏,你叫四英去伺候你婆婆,还真是找对了人,我敢说,要不了几天,你那个婆婆的‘病’就叫四英给治好了。” 林娇杏有些不解,“四英嫂还是个大夫?” “是个大夫,专治恶婆婆的大夫。” 林娇杏心里一凛,正色道,“婶子,虽说我婆婆招人烦了些,可她到底岁数大了,已经经不起啥折腾了,四英嫂代我敷衍她一段日子就好了,可千万不要对她用啥手段,要不然,她真出了啥事,我可是要背一辈子的良心债。” 槐花婶子叹了口气,“你呀,也就是个嘴硬的,其实这心里头,比谁都良善。 四英她也不是那种恶毒的人,歹毒的手段她也做不出来,不过她以前的婆婆就是个厉害的主儿,自打她进门,就没少折腾她,这天长日久的,她就有了跟恶婆婆相处的经验,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她心里都有数,所以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槐花婶子这么一说,林娇杏还有啥不放心的,一脸感激的把槐花婶子送走了。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叫嚣期待 第二天刚吃过早饭,四英嫂便来了。 林娇杏带着她去了刘氏家。 刘氏正坐在院子里吃饭,她没想到林娇杏这么早就来了,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嘴巴里鼓鼓囊囊的还塞满了饭。 林娇杏心里冷哼一声,心说怪不得晚上不叫人在跟前伺候呢,原来是想要放松放松。 想想也是,演了一天的戏,也怪累人的,怎么着也得起来活动活动,然后再接着演。 林娇杏都已经站在跟前了,而且还带着一个外人,这个时候,刘氏再想回屋躺到床上去,已经是来不及了,回过神来的她干脆一下子趴在了桌上,偷偷摸摸的咽下了嘴里的饭,然后便又哼唧了起来,一边哼唧还一边埋怨方大年。 “我说我没力气过来吃饭,你非逼着我来,你说你把我逼过来干啥,我又吃不下饭,好不容易塞到嘴里两口饭,这会儿我就有点头晕犯恶心,我看你是成心不想叫我好过,非得把我折腾死了你才高兴。” 方大年脸上有些尴尬之色,不过他既不敢揭穿刘氏的技俩,也不敢反驳刘氏,只诺诺地应着。 四英嫂已经听槐花婶子说过刘氏的事了,这会儿看到刘氏的表现,就更加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没病装病,然后以这个做借口折腾儿媳妇,这种事,以前她的婆婆就经常这么干,所以应对这种事,她经验丰富着呢。 “老太太,既然您身子不舒服,我就扶你回屋躺着吧,这日头越来越大了,要是再晒着了,就更头晕了。” 四英嫂一边说,一边就要扶刘氏起来。 刘氏抬起头,板着脸问道,“你谁呀?” “娘,她是我请来伺候你的。” 刘氏忽的一下坐直了身子,“你说啥?!” “娘,你也知道,我现在在镇上做点小生意,虽说赚的不多,可我们仨到底能混口饭吃,可眼下你生病了,我得留在家里伺候你,这么着,我就没法去做生意了,我们仨也没别的啥进账,马上就吃不上饭了。 所以我就托人请了四英嫂过来,想叫四英嫂帮着我伺候你。四英嫂的婆婆以前也生过你这种病,她伺候的可好了,没多久,她婆婆的病就好了。” 刘氏听了,也顾不上她这会儿正装病呢,尖着嗓子就叫了起来,“我这儿正病着呢,你就把我扔给一个生人,然后自顾自去做生意了?在你心里头,我还没你的生意重要?!你个没良心的,我们方家这是倒了啥霉,竟然把你这个只认钱不认人的婆娘娶进门! 我告诉你啊,这事儿门儿也没有,要不然,咱就把老三爷叫过来,叫他给评评这个理儿!” 面对刘氏的叫嚣,林娇杏却是不疾不徐道,“那娘你说咋办?我跟俩孩子总得吃饭吧,要不然,以后我跟俩孩子都来你家吃饭,啥时候你好了,我们再回去?” 刘氏哪舍得叫林娇杏仨人扎到她家的锅里吃饭,所以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不行,我跟你爹都这么大岁数了,一年到头的,也挣不来几个钱,哪有钱给你们糟蹋!” “那娘的意思,是叫我跟俩孩子喝西北风吗?娘要真这么想的话,那还真得请老三爷过来评评这个理儿了,娘,我这就去请老三爷去,正好顺路把黄大夫也请过来,叫黄大夫再给娘看看,娘生的到底是啥病。” 林娇杏说完,转身欲走,不过她刚走到院门口,便被刘氏给叫住了,“你回来!” 刘氏压根儿就没病,她哪敢让黄大夫给她看病啊。 而且,这件事本来她就不占理儿,要是真把老三爷请来了,老三爷也不会站在她这边儿。 如果老三爷知道她是没病装病的折腾人,老三爷说不定还会大骂她一顿。 刘氏权衡了一下利弊,觉着只能答应林娇杏。 既然林娇杏愿意花这个钱,那就叫她花去,她正好再尝尝当老太太的滋味。 自打方富败了家,她可是有好些年没有尝过这种滋味了。 听到刘氏叫她回来,林娇杏脸上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来,她转身看着刘氏,“不解”道,“咋了娘?” 刘氏有些气急败坏道,“老三爷事儿那么多,这种小事就别去麻烦他了,你要想做生意,我也依你,反正你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要是硬拦下你,我估磨着你都敢给我下毒。” “我就知道娘是个明事理的,娘,时辰也不早了,我该走了,等我从镇上回来了,我再来看你啊。” “快点滚吧,看见你就浑身难受!” 林娇杏朝着四英嫂子看了一眼,四英嫂子冲着她轻轻点了点头,示意林娇杏只管放心的忙活去,这儿有她呢,她保准把刘氏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林娇杏没走几步,便听到四英嫂和和气气的声音,“老太太,您看您也吃不下饭,干坐在这儿还怪难受的,我还是扶您去床上躺着吧,您身子弱,就得多在床上躺着,可千万别轻易下床,要是累着了,很容易落下病根。。。。。。” 林娇杏走远了,听不到四英嫂子后面的话了。 不过她还真是好奇,四英嫂子准备咋对付刘氏。 她还真挺期待的。 解决了刘氏的事,林娇杏一身轻松的去了镇上。 她刚把摊摆上,莫梓枫就来了。 “你婆婆的病好了?” “还没有,不过这件事,说出来没的给您添堵,还是不说了吧,莫少爷,昨儿个我又琢磨出一道凉面来,要不您先尝尝?” 莫梓枫点了点头。 “您先坐下歇会儿,一会儿就好。” 林娇杏说完,叫庆林给莫梓枫倒了一杯茶,然后她便忙活起来了。 林娇杏准备给莫梓枫做一道开胃酸辣凉面:鲜虾仁用盐略腌制,黄瓜切丝,香菜切末,青椒切丁,黄豆芽摘除根部。 将腌制好的虾仁和黄豆芽氽烫至熟,然后浸入冷水中过凉,捞起沥干水份备用。 将酱油,醋,香油,青椒丁,香菜末放入碗中,加凉开水调成料汁,然后将凉面放入碗内,上面码上熟虾仁,黄瓜丝,黄豆芽,再淋上少许酱汁和辣椒油。 吃的时候,可根据自己的口味,加入蒜蓉即可。 其实做开胃酸辣凉面,如果加些番茄酱和柠檬汁,口感会更好。 只是这个时候,还没有这两样东西,只能作罢。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心虚同行是冤家 林娇杏把凉面端到莫梓枫跟前的时候,饶是吃惯了美味珍馐的莫梓枫,也是眼睛一亮。 因为这碗面,光看卖相,就非常吸引人:色泽丰富,用料足,光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更别提还有阵阵香味扑鼻而来,辣中含着丝丝的清香,里面还掺杂有一点酸溜溜的味道。 莫梓枫不由食指大动。 林娇杏站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着他,见莫梓枫吃了一口,便赶紧问道,“味道咋样?” “好吃。” 听了这个回答,林娇杏立马笑得眼睛弯成了一对月牙,“您喜欢就好。” 莫梓枫抬头,正好看到林娇杏的笑脸,他心里莫名的一动。 莫梓枫第一次看到林娇杏的时候,林娇杏刚被他从水里救出来。 当时的林娇杏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就跟死了一样。 他第二次见林娇杏的时候,林娇杏虽然依然面黄肌瘦的,可双眼却是异常明亮,看上去充满了活力。 后来他见林娇杏的次数多了,也一点一点发现了林娇杏的变化。 现在的林娇杏,脸上不再是那种死人一样的灰白,而是白里透着一抹健康的红。 而且她也比原来胖了些,原来瘦得都凹陷下去的双颊,已经稍稍鼓了起来,整张脸也跟着圆润了起来,看上去总是一幅喜气洋洋的样子。 再加上她看上去总是神采飞扬的,特别能感染人,好象是只要跟她待在一起,就什么烦恼都不会有似的。 而且不管她做什么事,总是兴高采烈的,就好象她做的不是什么辛苦事,而是在享受一般。 林娇杏为人热情,爽快,勇敢,善良,脑子活肯吃苦。。。。。 这样的林娇杏,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她,从她身上汲取一些欢乐来。 “莫少爷,您怎么不吃了?” 林娇杏的提醒一下子打断了莫梓枫的思绪,他才发现原来他一直盯着林娇杏呢,他脸上一红,有些心虚地低头吃起面来。 林娇杏看莫梓枫一直看她,还以为自己脸上沾了面粉啥的,把庆林拉过来悄悄问了问,庆林却说她脸上啥也没有。 既然啥也没有,他一直盯着自己干什么?难道是她又变丑了? 不过话说回来,林娇杏来到这个世上,已经有些时日了,她还真不知道现在的她长什么样呢。 家里连面镜子都没有,她就是想看看原主的长相,也没办法看。 不过听外人的口气,应该长的不会太丑,要是调养好了,说不定还是个大美人呢。 因为前一天没有出摊,一些经常来吃面的食客都扑了个空,今儿个见林娇杏来了,都关心地问着林娇杏。 林娇杏一边跟他们打着招呼,一边手脚麻利地给他们调制着凉面,忙得是不亦乐乎。 小食摊的生意好,林娇杏自然是心里高兴,可是有人却不高兴了。 林娇杏小食摊的旁边,也有一个卖吃食的小摊,主要卖的是面食,摊主是两口子,年约三十多岁。 男的长的膀大腰圆的,看上去一脸凶相。 女的长的瘦瘦的,高颧骨,薄嘴唇,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 林娇杏刚接手这个小食摊的时候,本着睦邻友好的原则,还专门过去跟那两口子打过招呼,不过那两口子对她却不大热情,男的还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林娇杏,女的却是嗯都没有嗯上一声,只是朝着林娇杏撇了撇嘴。 俗话说同行是冤家,他们是做吃食的,自己也是做吃食的,人家不欢迎自己,这也是情有可原的。 所以林娇杏虽然心里不大高兴,可表面上她也没表现出来,只在心里跟自己说,以后少跟那两人打交道就是了。 不过,她不跟人家打交道,不代表人家就能跟她友好相处。 最开始的时候,林娇杏的生意好是好,可还远没有到红火的地步,那两口子虽然有些眼红,可看自己这里也还是有人过来吃饭,他们也没说啥,只不过有几次泼脏水,朝着林娇杏这边泼了过来。 林娇杏的小食摊跟那两口子的小食摊,中间也就隔着两米来远。 以前两家泼脏水,都是朝着后面泼,因为后面没人也没店铺,就是一块空地。 可是有一次,那妇人端着脏水,竟然朝着林娇杏这边泼了过来。 虽然离的远,那妇人的力气也小,脏水并没有泼到林娇杏的食摊这边来,可妇人的举动,分明是传递了一个不友好的信号。 后来林娇杏的生意越发的好,把食客都拉到她这边来了,去那两口小食摊上吃饭的,竟然屈指可数起来。 对这种状况,林娇杏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必竟做这种小生意的,家里都不会有多么富裕,她抢了人家的生意,那就等于是断了人家的财路,人家还靠啥过日子啊。 不过林娇杏后来又一想,这也不能全怪她,必竟做生意就有竞争,要想在竞争中获胜,要么提高质量,要么提升服务,要么创新,如果一直原地踏步走,早晚都会被人抢了生意。 可是那两口子可不是这么想的,他们觉着林娇杏就是抢了他们的生意,而且他们还觉着,林娇杏就是故意抢他们的生意。 开始的时候,他们只是往林娇杏这边泼泼脏水,或是指桑骂槐的叫骂上几句。 后来那妇人干脆找上了门,叫林娇杏去别处做生意去,说是林娇杏的小食摊坏了她家小食摊的风水。 林娇杏当然不干了,嘲讽地一笑道,“大嫂,我听张大爷说,三十年前,他就在这儿做生意了,你那个小食摊,也开了有五六年了,咋这会儿又说我这小摊坏了你家的风水了呢?” 妇人双手叉腰,凶巴巴道,“我男人说你这小摊坏了我家风水,那就是坏了我家风水,你也别跟我在这儿胡搅蛮缠,你赶紧找地儿搬走。” “这块地儿我都交了一年的租,我凭啥要搬走?” “我家男人说了,看在你带着个孩子的份儿上,我家补给你一两银子的租金,你要是觉着自己搬不了的话,我给我男人说说,叫他找几个人,帮着你搬。” 林娇杏淡淡道,“你要是觉着是我的小食摊坏了你家的风水,那你就另找一个没人防碍你家风水的地儿搬过去,反正我是不搬。”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恐吓有些郁闷 妇人听了林娇杏的话,登时眼瞪得如铜铃般,“我告诉你啊,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在这镇子上,我男人可是个人物,他跺一下脚,这彰德镇的地皮都得抖三抖。 我们看你孤儿寡母的,不想跟你较真,你只要安安生生的搬走了,以后咱见了面,该说话还说话,你要是遇到了啥难处,只要你说一声,我们肯定给你搭把手,反正我男人认识的人多,他说上一句话,抵得上你说一百句。 可你要非跟我们拧巴不搬的话,我男人说了,他可不管你是不是孤儿寡母,到时候,你可怪我们无情无义。” 林娇杏停下手里的活,一脸平静地看着那妇人道,“这块地儿,咱们两家都交了租金,都有资格在这儿做生意,你们又不是衙门里的人,你们有啥资格叫我搬走? 你们不就是眼红我的生意比你们的好吗?与其花力气在这儿吓唬我,不如回去仔细琢磨琢磨,琢磨一些好的吃食出来,把客人从我这儿拉走。 还有啊,回去告诉你男人,只会欺负孤儿寡妇的男人,算什么男人,充其量就是个懦夫罢了。” 林娇杏说完,不想再理会那妇人,自顾忙自己的活了。 那妇人气得狠命跺了一下脚,指着林娇杏,咬牙切齿道,“反正话我已经给你撂到这儿了,你要非不听,那咱们就走着瞧,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妇人说完,气势汹汹地走了。 妇人走了之后,王掌柜一脸惊惧地走了过来,小声劝林娇杏道,“林家妹子,那两口子可不是啥良善人,要不,你就认个亏,搬到别处去,省得那俩东西起啥坏心思。 俗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你吃食做的好,不管到哪儿,生意都能红火,你要是怕常来吃饭的那些人不知道你去了哪儿,我跟他们说,只要他们觉着你的吃食好,不管你去了哪儿,他们都能找过去。” “王大哥,哪儿都有这种无赖,今儿个我因为他们吓唬我几句,我就搬到别处去了,那要是别处也有这种无赖咋办?我总不能成天搬来搬去的吧,那我还要不要做生意了?朗朗乾坤,我就不信他们敢对我怎样?!” 王掌柜听了,觉得林娇杏说的也有道理,便叹了一口气道,“你说的也在理儿,只是你一个女子,身边带带着一个孩子,总是容易吃亏,反正这几天,你多留点心,省得着了那两口子的道儿。” 林娇杏知道,她这小食摊要真出了什么事,王掌柜也不会过来帮她的忙的。 王掌柜心眼再好,他也只是个本份的生意人,断不会为了她这个陌生人,给自己惹上麻烦。 王掌柜真好心好意的提醒她一下,林娇杏觉着已经很不容易了。 所以她一脸感激地跟王掌柜说道,“谢谢王大哥的提醒,我会留意的。” 王掌柜又是一声叹息,然后转身慢慢的走了。 刚走了几步,突然又折了回来,走到林娇杏跟前,小声跟林娇杏说道,“林家妹子,我看你跟莫少爷怪熟的,要不,这事儿你跟莫少爷说一说,只要有他出面,保准以后没人再敢对你咋样。” “莫少爷就是喜欢到我这儿吃碗面,其实我跟他并不熟,我咋好意思麻烦他。再说了,这会儿也只是咱们在这儿猜测,觉着那两口会对我咋样,也许他们两个就是故意吓唬吓唬我,我要真不搬,他们也拿我没办法。” “唉,我心里总是觉着不踏实,不过你说的也对,这事儿,那两口子必竟不占理儿,说不定他们真不敢做出啥动作来,不过你还是得多长个心眼,要是真叫你碰上了,实在不行,你就跟莫少爷说说,虽说你跟莫少爷不咋熟,可你好歹是他的同乡,你要真求到他头上,想来他不会不管的。” “我知道了王大哥。” 林娇杏知道,以莫梓枫的为人,只要她去求他帮忙,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只是,他已经帮过她很多次忙了,要是有点小事,就去麻烦他,林娇杏觉得欠他的人情会越来越多。 要知道,这世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这个债,林娇杏不想背。 而且,做生意嘛,总会遇到一些无赖,如果她有点小事就找人帮忙,那她以后可别做生意了。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去求人。 尤其是莫梓枫,她不想叫他觉着,自己其实是个软包蛋,遇到一点点小事就逃避退缩甚至求爷爷告奶奶的四处找人帮忙。 王掌柜走后,庆林跑到她跟前,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眼里有丝惊惧之色。 林娇杏轻轻抱了抱庆林,安慰他说,“只要有阿奶在,什么都不用担心,你别忘了,阿奶可是个超人,不管出了啥事,阿奶都能应对。” 庆林咧开小嘴笑了笑,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是那两口真的只是吓唬林娇杏,还是那俩人还没有想出来咋坑林娇杏,反正直到林娇杏收摊,都是啥事也没有。 把摊上的物什放到王掌柜茶铺子里去的时候,王掌柜又叮嘱了她一番,叫她不要掉以轻心,林娇杏点头应了。 回到家后,林娇杏去看了看刘氏。 刘氏躺到床上,把四英嫂指使得团团转,一刻也见不得四英嫂闲,四英嫂稍微慢一点,她就指着四英嫂骂,说四英嫂是拿了钱的,就得事事听她的,当牛做马的服侍好她,要不然,四英嫂一文钱都别想拿走。 这老太婆,还真把自个儿当成大户人家的老太太了。 刘氏这么对四英嫂,林娇杏心里还怪过意不去的,她是请四英嫂来伺候刘氏的,可不是叫四英嫂给刘氏当供她呼来喝去的奴隶的。 林娇杏本想说刘氏两句,可她还没有开口呢,四英嫂就象是猜到好要说啥了,对着她使劲使眼色,不叫她说。 当着刘氏的面,林娇杏也不好问四英嫂,只能把话又咽了回去。 不过她心里终归是有些不痛快,虽然四英嫂是拿钱办事,可她总觉着有些对不住四英嫂,因为说白了,四英嫂是在替自己挨刘氏的骂。 林娇杏一边低头走着路,一边有些郁闷地踢着路边的一个小石子,刚把石子踢走,便听到不远处有人尖叫了一声。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找茬烦死了 林娇杏抬头一看,见前面一个小姑娘正怒瞪着她。 这小姑娘认得,是方屠夫的宝贝闺女方月梅。 林娇杏刚开始做冷面的时候,曾端了两碗冷面去苏涵家,想叫苏涵跟他娘尝尝,她离开苏涵家的时候,方月梅刚好过来。 林娇杏记得,方月梅看她的眼神,还挺不友好的。 林娇杏看方月梅怒视着她,有些纳闷,左思右想,也想不起来自己哪里得罪了她。 “你走路就走路,踢啥踢,你把石子都踢到我脚上了,我都要疼死了!” 方月梅柳眉倒竖,双眼圆睁,指着林娇杏大吼大叫。 其实方月梅长的还是很好看的,脸圆圆的,一笑起来,眉眼弯弯,非常讨喜的长相。 可这会儿,她因为发火,脸都有些扭曲了,看上去说不出的丑陋。 而且,一块铜钱大小的石子,她踢的力道又不重,就算是踢到她脚上了,能踢多狠啊,她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不过,这事儿必竟是林娇杏有错在先,她一边走路一边踢小石子,这也是不争的事实,不管踢没踢疼方月梅,终归也是踢到她了,所以道个歉还是很有必要的。 “我刚低着头,也没看前边,不小心踢着你了,对不起啊。” “你一句对不起就完了?你踢疼我了!” 这口气,听起来象是没事找事嘛! 林娇杏收了好脸色,斜眼看向方月梅,“踢到哪儿了,你把鞋子脱下来我看看踢的有多重?要是踢肿了或是踢的断了骨头,我赶紧给你请大夫去。” 林娇杏踢的那个小石子,压根儿就没有打到方月梅,她冲着林娇杏吼,也只是在借题发挥罢了,谁让林娇杏时不时的去苏涵家,她妒嫉嘛。 方月梅虽然脾气大,可她嘴皮子并不怎么利索,林娇杏一句话就堵住了她的嘴,她气得跺脚道,“你要真把我脚踢破肿或是踢破了皮,我爹跟我哥饶不了你。” “那我可得丑话说到前头,你最好现在就脱鞋给我看看你伤的有多重,要是回头你再找我的话,我可不认帐,该说的我也说了,就算你爹跟你哥再疼你,也没理由找我麻烦。” 古代的女人,脚是不能随便裸露出来的,更何况她根本就没有伤着,所以方月梅根本就不敢脱鞋子。 她想找林娇杏的晦气,却又不知道怎么找,好不容易找了个理由,还被林娇杏三言两语的给堵了口,气得她怒气冲冲地瞪着林娇杏,却又不知道该说啥好。 “你要是想说啥你就赶紧说,我家里还一大堆事儿呢,可没时间跟你在这儿干耗。你没话说了是吧,那我可走了啊。” 林娇杏说完,擦着方月梅的身子走了过去,走到方月梅身边的时候,她还得意地瞟了方月梅一眼,把方月梅气得呼呼直喘粗气。 林娇杏刚越过方月梅没几步,便听到方月梅在后边叫道,“你,你给我站住!” 林娇杏无奈地转身,“又咋了?” “我告诉你啊,你不准打苏先生的主意,他是个清清白白的教书先生,你是个不干不净的寡妇,你不要去纠缠他,要不然,会坏了他的名声。” 刚开始林娇杏跟方月梅说话,其实就是想逗逗方月梅,小姑娘虽然脾气不好,可模样挺讨喜的,看上去不招人嫌。 可这会儿听方月梅竟然骂她是个不干不净的寡妇,林娇杏一下子就火了,冷笑一声道,“这就怪了,你是苏先生的啥人啊,苏先生跟谁来往不跟谁来往,还得你来管? 还有,你倒是给我说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干不净了?我堂堂正正的挣钱养活自己,你这个吃爹娘的喝爹娘的啥正经事也不干就知道缠着苏先生要死要活的非要嫁给他的死丫头有啥资格在这儿说我? 你别以为你成天缠着苏先生缠得久了苏先生就会心软娶了你,就你这样的脾气又爆长的又不好看苏先生除非是眼瞎了才会娶你,我劝你有点自知之明,别缠到最后把自己缠成了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林娇杏说的是噼哩啪啦的,就跟那机关枪似的,对着方月梅就是一顿扫射,方月梅嘴皮子笨,林娇杏说的又快,有些话甚至连个停顿都没有,方月梅除了涨红了脸,竟是连一句话都插不上,好不容易等到林娇杏说完了,林娇杏又转身走了。 方月梅哇的一声就哭了,一边哭一边急步赶上林娇杏,拉着林娇杏不叫她走,“你给我站住,今儿个你必须得把话给我说清楚,我脾气咋不好了?我咋缠着苏先生了?你凭啥说我会成为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我跟你无怨无仇的,你为啥要这么咒我?” “对啊,我跟你无怨无仇的,你为啥故意找我的茬?那个小石子,还没一枚铜钱大,就算是踢到你脚上了,能踢多疼,你至于在这儿借题发挥的找我麻烦吗?你还骂我,好端端的,我凭啥就得听你的骂?你赶紧放手,回家了好好琢磨琢磨,看看自己哪里做的不对,好好的一个姑娘,别把自己弄得跟个泼妇似的。” 方月梅自小到大,都是被她爹娘捧在手心里当宝贝,村里人看在方屠夫的面子上,不管她咋无理取闹,也都是不跟她一般见识。 所以方月梅也就在苏涵面前,温顺得跟个小绵羊似的,在其他人跟前,她都是想说啥就说啥,想做啥就做啥,想发脾气就发脾气,从来都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可今儿个,她不但没有怼成林娇杏,反而被林娇杏给奚落了一顿,长这么大,她还没有吃过这样大的亏呢。 可偏偏的,她嘴皮子又上不去,这会儿拉着林娇杏,只会哭,然后就是反反复复地说着,“你别走,你跟我去见我爹去,我爹要是知道了你竟然敢骂我,他非拿刀把你劈了不可!” 林娇杏真是后悔死了,早知道是这样,她就不该逞一时口舌之快跟这姑娘起啥冲突,她想说,就叫她说几句好了,反正被说上几句,又不会掉块肉。 现在好了,她嘴上是过瘾了,人却被缠住了,这会儿走也走不掉了。 而且这个方月梅,哭起来声音咋这么大,她耳朵都要被吵聋了。 方月梅只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小姑娘,莫名的吃了些飞醋,她总不能因为这个,就把她打一顿吧。 天爷啊,真是要烦死了,快来个人救救她吧。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救星遇情则乱 方月梅缠着林娇杏,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林娇杏还真等来了一个大救星。 散学后,苏涵去自家地里看小麦的情况,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方月梅一边号啕大哭着,一边抓着林娇杏拼命的摇晃着,嘴里还说着什么“拿刀劈了你”这样的话。 方月梅的脾气,苏涵是知道的,又刁蛮又任性,火气上来了,她真敢拿刀劈人。 苏涵怕林娇杏吃亏,赶紧跑了过来,一把把方月梅扯开了,“方姑娘,你在干什么?快放手!” 方月梅的注意力都在林娇杏身上,她既没看清来的人是谁,也没听清苏涵的话,她只知道有人把她扯开了,她火气更大了,看也不看来人,抬手就要去打,“你们都是坏人,合伙欺负我,回头我爹要是知道了,看他不扒了你们的皮!” 苏涵身子闪了闪,方月梅的拳头落了空。 方月梅见没有打中人,扑上去又要打,林娇杏赶紧拦住了她,“方姑娘,苏先生你也打呀?” 林娇杏这么一说,方月梅赶紧抬头去看来人,发现真的是苏涵,她一下子愣在了那里,挥出的拳头都忘了收回去,就那么僵在了那里。 苏涵一脸怒容地看着她。 方月梅哇的一下又哭了,“苏大哥,林娇杏欺负我,她还骂我,她是个坏人,你以后不要再理她了。” 苏涵了解林娇杏的为人,也知道方月梅的脾性,自然不会相信林娇杏会无缘无故的打骂方月梅,所以他听了方月梅的话,沉着脸道,“只怕是你无缘无故找林姑娘麻烦吧。” 方月梅听了,哭的更大声了,“苏大哥,我说的是真的,刚她用小石子踢我,踢得我脚都要疼死了,我就说了她两句,叫她以后走路,不要乱踢东西,她就骂我,还咒我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苏大哥,她在你跟前装好人,背着你,她就一肚子坏心眼,苏大哥,你可千万别被她给骗了,她其实是想打你的主意,想缠着你。苏大哥,你总不能叫一个寡妇给你当媳妇吧?” 林娇杏听了方月梅的话,真是满头黑线:这个姑娘,还真是啥都敢说啊,可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么说,只会把你的苏先生推的更远啊。 这还真是遇情则乱啊。 苏涵却是被气得脸都绿了。 刚才林娇杏跟方月梅起冲突的时候,路上还没啥人,可这会儿,路上的人多了起来,而且方月梅这么一哭闹,那些路人都好奇地往这边看着,有些爱看热闹的,甚至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林娇杏还真怕方月梅说出更不合适宜的话来,赶紧打圆场道,“苏先生,其实我跟月梅姑娘也没啥,就是刚才绊了两句嘴,她一个小姑娘,这时候正在气头上,知道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啥,苏先生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你看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各自回家吧,要不然,叫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跟她之间有啥深仇大恨呢。” 方月梅要是聪明的话,借着林娇杏给的这个台阶,顺势下来就是了,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可她被家里人骄纵惯了,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退,而且还受不得一点气,所以听了林娇杏的话,她不但没有借势下坡,反而抬手就要去打林娇杏。 “你个坏女人,你在这儿充啥好人,你以为你说几句好听话,苏大哥就信了你吗?苏大哥识文断字的,他才不会看上你呢。” 苏涵的额头都拧成了一个川字,他再也听不下去方月梅的胡言乱语了,冲着方月梅冷冷道,“方姑娘,我跟你非亲非故,我的亲事,不劳姑娘挂心,方姑娘要是没啥事的话,还是赶紧回家吧,要不然,一个姑娘家,在这儿说些不合适宜的话,叫别人听见了,可是有损你的清誉。” 苏涵说完,又转向林娇杏,脸色虽然依然有些难看,却是比对着方月梅和缓了不少,“林姑娘,时辰已经不早了,估计俩孩子都在家里等急了,林姑娘快些回去吧。” 方月梅在一旁尖叫道,“她就是一个寡妇,她也配叫姑娘?!” 林娇杏就象没有听到方月梅的话一般,笑着跟苏涵说道,“是了,庆林老早就嚷嚷着饿了,我还真得赶紧回去给他俩准备晚饭呢,苏先生,那我先走了啊。” 林娇杏说完,看也没看方月梅,转身要走。 方月梅觉着自己吃了亏,要是就这么不疼不痒的叫林娇杏走了,那她可太委屈了,所以她一见林娇杏要走,扑上来就要去抓林娇杏。 可是方月梅还没有抓到林娇杏,她的手就被苏涵给抓住了。 苏涵一脸的嫌恶之色,“方姑娘,凡事都要有个度,不是所有人都象你爹娘一样纵容你。” 苏涵说完,把方月梅的手一甩,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以前虽然苏涵也不怎么搭理方月梅,可还从来都没有对方月梅说过这么重的话,也没有象今天这样用嫌恶的眼神看她,方月梅的心一下子碎了,看着苏涵远去的背影,号啕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喊着,“苏大哥,她就是个骗子,你为啥相信她不相信我?” 苏涵以这种态度对方月梅,方月梅可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她已经把这件事都赖到了林娇杏的身上,觉着就是林娇杏在苏涵跟前说了她的坏话,要不然,她的苏大哥也不会那样恶声恶气的对她。 方月梅站在那儿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她一个本门的大娘看不下去了,劝她道,“这么大的姑娘了,在这儿又哭又闹的,多难看,赶紧回去吧。” 方月梅把眼一瞪,凶巴巴道,“要你管!” 那妇人本是一番好意,却被方月梅当成了驴肝肺,气得脸都红了,甩手走了。 本家大娘好心相劝还落个被怼的下场,旁的人,谁还愿意去管她啊,都摇着头走了。 很快的,就只剩下方月梅一个人在那儿哭哭啼啼了。 方月梅哭了半天,见也没人理她,便收了泪,噘着嘴站在那儿,末了,狠狠跺了跺脚,气呼呼道,“我回家告我爹去,敢欺负我,看我爹不扒了你的皮!” 说完,便气哼哼地走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文人中的一股清流护短 林娇杏和苏涵刚好顺路,俩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快走到苏涵家门口的时候,苏涵叫住了林娇杏。 “林姑娘,方月梅被她家人宠坏了,说话不过脑子,她说的那些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不值当。” 林娇杏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小孩子家,不都是想起啥就说啥嘛,我刚刚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都说了些啥,我已经都给忘了。” 苏涵抿嘴笑,“这样最好。” 林娇杏嘿嘿笑道,“我这人有个习惯,不高兴的事,转脸就忘,高兴的事,我能记一辈子。” 苏涵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林姑娘可真豁达。” “也不是豁达,就是觉着一辈子就那么一点点长,一眨眼就过去了,干嘛天天活在牢骚怨恨指责里啊,那可是会减寿的,有那时间,还不如多挣点银子呢,你说对吧苏先生?” 林娇杏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苏先生,我是个俗人,都快要钻钱眼儿里去了,你不要见笑啊。” 苏涵敛了笑容,一脸认真地跟林娇杏说道,“古人云,钱之所在,危可使安,死可使活。钱财是关乎生死的大事,人人都离不了,就是再清高的人,也得靠钱财才能有饭吃,有衣穿,更何况林姑娘是凭自己的本事挣钱,干干净净,任何一个人,都没资格嘲笑姑娘是个俗人。” 以前林娇杏听说,这古代的文人,可都是相当清高的,视钱财如粪土,看不起经商之人,觉得他们都是俗得不能再俗的人,为此还写诗文加以嘲讽。 可是这位苏涵先生,不但没有为此看不起她,还变相的表扬了她。 倒真是文人中的一股清流。 林娇杏朝着苏涵竖起了大拇指,“苏先生才是真豁达。” 苏涵脸上微微一红,“林姑娘过奖了,林姑娘,时辰不早了,我也不请你家去了。” “嗯,回头得了闲,我再来看大娘,苏先生,那我走了。” 苏涵点了点头,却又突然叫住了林娇杏,“林姑娘。” 林娇杏回头看着他。 “林姑娘,方屠夫虽然不是什么坏心眼的人,可他护短,尤其是方月梅,他一向是放在心尖尖上疼,若是有什么事,林姑娘可千万要跟我说一声,我虽然人微言轻,可到底是方勇的先生,方屠夫多少也会卖我个面子的。” 林娇杏明白了,苏涵这是怕方屠夫找她的麻烦。 一个大老爷们,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跑过来找她一个女子的麻烦吧? 那还是不是男人了?! 林娇杏虽然心里觉着苏涵多虑了,不过她也没说出来,只是笑着回应了一句,“我知道了,谢谢苏先生。” 跟苏涵告过别后,林娇杏便回家了,路上还想着苏涵说的那些话,等到回了家忙活起来后,她就把这件事给抛到了脑后。 可是她忘了,不代表着有的人也会忘。 人家不但没有忘,还记得清着呢,她刚刚把晚饭烧好,人家就找上门来了。 林娇杏盛好了饭,正准备吩咐庆林和庆海端过去,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喊,“林寡妇,林寡妇!” 是一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声音响得就跟打雷似的。 不过,林娇杏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外面那人喊的是她。 妈蛋,我知道自己是个寡妇,用得着你这么粗喉大嗓的提醒吗? 林娇杏一脸不爽地走了出去,看到外面站着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 男人长的又黑又胖,上身穿着一件油腻腻的大褂,还敞着怀,胸膛跟他的大褂一样油腻。 男人的后面,跟着一位瘦小的妇人,看上去低眉顺眼的。 除了低眉顺眼的妇人,还跟了几个人,看样子,象是看热闹的。 林娇杏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觉不认识这两人,便皱眉问道,“你们谁啊?” “我是方月梅他爹!” 原来他就是方屠夫! 还真找来了,这也忒护短了吧。 林娇杏淡淡问道,“找我啥事?” 方屠夫上前两步,指着林娇杏道,“我为啥来找你,你心里清楚!” “我又没跟你打过啥交道,我咋知道你找我干啥?” “你别跟我在这儿打马虎眼,我问你,我闺女咋招惹你了,你干啥用石子踢她?你不光踢她,你还骂她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她今年才十四岁,她咋就嫁不出去了?你一个寡妇,自己没了男人,你就用这种话来诅咒一个姑娘家,你缺不缺德你? 我一个大老爷们,我本不想跟你一个妇道人家过不去,可你也忒欺负人了,我家闺女,我养了她十四年,我都不舍得骂她一句,你可倒好,竟然把她都骂哭了。 你不光一个人骂她,你还挑唆着苏先生也骂她,苏先生以前多明白的人啊,都叫你教唆坏了,你这人心眼咋这么坏啊,我要不过来跟你说道说道,你是不是就当我们家没人了?你也不在村里打听打听,我方青山是任人揉捏的主儿吗? 我告诉你,今儿个的事,你当街跟我家月梅陪个不是,这事儿咱就算翻了篇,以后咱俩家啥事也没有,你要非跟我拧巴,那我能做出啥事来,我也不知道。 你别以为你是一个妇道人家,还是个寡妇,我就不敢对你咋样,我呸,我方青山只知道有理儿还是没理儿,别的,一概不管!” 方屠夫得吧得吧的说了一大堆,说的是义愤填膺的,就好象这会儿,他是在替天行道一样。 林娇杏一句话都没有插,只是冷眼看着方屠夫,等到方屠夫停下不说了,她才冷冷地问了一句,“你说完了吧,该我说了吧。” “你说,我看你咋把黑的说成白的!” “黑的白不了,白的也黑不了,今儿个当着大伙儿的面,咱就好好说道说道,叫大伙儿给评评理,到底是谁错了。 我承认,我走路时踢小石子,确实是不小心踢到了月梅姑娘的脚上,不过我第一时间跟她赔了个不是,而且我还跟她说,要是她觉着脚被我踢坏了,跟我说一声,我立马给她请大夫去,可她说啥也不去,然后就莫名其妙的骂我是个不干不净的寡妇。 我是个寡妇不假,可我清清白白的过日子,我咋就不干不净了?我跟她无怨无仇的,就因为我踢小石子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她脚上,我就得一声不吭的任她往我身上泼脏水?我要真一声不吭的话,那我以后还咋在村子里立脚啊,还不得被有些仗势欺人的人往死里踩啊。”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堵住了嘴可惜了 方屠夫把眼一瞪,“你说谁仗势欺人?” 林娇杏冷笑一声道,“我又没有指名道姓的说你,你干嘛往自己身上套?” 方屠夫一下被堵了嘴。 “我话还没说完呢,你那闺女不光往我身上泼脏水,她还非说我对苏先生具心不良,警告我不准跟苏先生来往,连句话都不能说。 我就纳了闷了,先不说我对苏先生压根儿就没那心思,我就想问问,月梅姑娘她跟苏先生到底是啥关系,她凭啥去管苏先生的事?难道你家平时就是这么教她的?” 方月梅中意苏涵,方屠夫也想叫苏涵当他的女婿,这在方家屯,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可是这种事,怎么着也不能拿到明面上说的,必竟两人也没定亲啥的,更何况苏涵根本就没点过这个头,这门亲事究竟能不能成,还是个未知数。 而且方月梅已经十四岁了,按照这古代的说法,已经是个要说婆家的大姑娘了,那就得有大姑娘的样子,起码说话做事得矜持。 方月梅倒好,竟然公然管起了苏涵的闲事,因为这个,还往林娇杏头上扣屎盆子。 方月梅她哪里是被小石子踢疼了,她就是吃了莫名其妙的飞醋,借题发挥罢了。 事儿这么一理顺,大伙儿都知道是咋回事了,都在边上议论开了,有人还低低地笑了起来。 自然是笑方月梅不知羞耻的。 方屠夫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梗着脖子道,“你瞎说八道什么,我家月梅,纯粹就是好心,怕苏先生上了你的当。。。。。” 方屠夫有样毛病,他要是觉着有理的时候,他能说会道的,就象刚才那样,说上一大段都不带喘气的。 可是他要是觉着自己不占理儿了,他嘴巴立马就变笨了,说起话来,都是磕磕巴巴的。 所以这会儿,他说话就有点不利索了,话没说完,就被林娇杏给打断了。 “你闺女是不是还跟你告状,说我教唆着苏先生骂她,苏先生是读书人,从来不说瞎话,你去问问苏先生,我啥时候教唆过他了?明明是你闺女想要打我,苏先生看不过去,拦住她了。 再说了,苏先生是啥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他是我能教唆得了的吗?你这么说,根本就是在污蔑苏先生的人品! 你一个大老爷们,光听你闺女的一面之词,你就跑来找我一个妇道人家的麻烦,护短也不是这么个护短法,你觉着你是为你闺女好,其实你是在害她! 当闺女的蛮不讲理,当爹的又是非不分只是一味护短,这名声要是传出去了,谁还敢跟你的宝贝闺女提亲,必竟谁家也不愿意娶个祖宗回家!” 方屠夫被林娇杏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双拳头紧紧地握着。 林娇杏还真怕方屠夫会把拳头挥向自己,赶紧不动声色的后退了好几步。 庆林和庆海可能也是怕方屠夫会对林娇杏动手,两人站到了林娇杏的前面,把林娇杏紧紧地护了起来,然后怒瞪着方屠夫。 旁边的人看到了,都啧啧赞道,“瞧这俩孩子,多孝顺,娇杏还真是没白疼他俩。” “可不是嘛,瞧那小眼睛瞪的,我敢说,要是方屠夫敢打娇杏,这俩孩子保准会拼命。” “要是我孙子能这么孝顺我,我就知足喽。” 。。。。。。 看到两个孩子的举动,林娇杏心里暖暖的,她把两个孩子搂在了怀里,然后平静地看着方屠夫。 她就不信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方屠夫一个大老爷们,就敢动手打女人和孩子。 最终,方屠夫确实没有把拳头挥向林娇杏,而是手一甩,然后一句话没说的走了。 跟着方屠夫来的那个瘦小的妇人,走到林娇杏跟前,一脸歉意地跟林娇杏说道,“林姑娘,对不住啊,我家那个,脾气不好,你多担待点,别跟他一般见识。” 听这口气,这个妇人,应该是方屠夫的媳妇了。 方屠夫膀大腰圆的,还粗鲁不讲理,竟然会有这么一个瘦瘦弱弱又明事理的媳妇? 真是可惜了。 林娇杏笑了笑,“嫂子,我也是就事说事,只要把事儿掰扯清楚就行了。” 方屠夫媳妇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然后便匆匆忙忙地走了。 看热闹的,也陆陆续续的散了。 等到人都走光了,林娇杏才觉得有些后怕。 她怕方屠夫会真的打她。 方屠夫长的那么高,那么壮,握起的拳头,就跟个碗口那么大,估计一拳就能把她打趴下。 幸好这个方屠夫也不是完全不讲理的人,被她说得理屈词穷了,也不怕丢了面子,自己主动撤了。 两个孩子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林娇杏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说道,“以后不管遇到啥事,你们不用管阿奶,保护好自己就行了,阿奶是个大人,就是跑起来也比你俩跑的快,所以阿奶会保护好自己的。” “阿奶,我们不怕他,他要是真敢打阿奶,我们就咬他。” 林娇杏噗哧一声笑了,“庆林庆海真乖,知道保护阿奶了,不过要是你俩被谁打着了,阿奶可是很心疼的,阿奶宁愿被人打上几下,也不愿意伤着你俩,所以以后啊,不用管阿奶,阿奶会些拳脚,他根本就打不过阿奶,等到你们长大了,阿奶老了,打不过别人了,到那时候,你们再保护阿奶,好不好?” 虽然庆林和庆海心里极不认同林娇杏的说法,不过为了让不让林娇杏担心,俩人还是点了点头。 “真乖,好了,没事了,我们吃饭。” 林娇杏三人刚坐在桌旁准备吃饭,便看到苏涵急急的走了过来,看到林娇杏三人平安无事的坐在桌前,他一下子松了一口气。 林娇杏赶紧站起来给苏先生让座。 苏涵摆了摆手,然后便关心地问道,“林姑娘,我刚听说方屠夫到你家来了,他有没有为难你?” 林娇杏笑道,“为难倒是没有,就是说了几句不中听话,不过也可以理解,爱女心切嘛,不过话又说回来,方屠夫还算是个实诚人,我给他说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后,他啥也没说就走了,还挺通情达理的。” 林娇杏这么一说,苏涵算是彻底放心了,必竟方屠夫的为人,苏涵还是很了解的。 方屠夫虽然脾气暴躁了些,可心眼儿不算坏,从来也不仗着自己生的高大就随意欺负人,要是他觉着理儿不在他这边儿,不管别人说啥,他都是一声不吭的任人数落。 除了脾气暴了些,对方月梅又过于娇惯了些,其他的,他还真没啥大毛病。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担心得罪不得 既然林娇杏没什么事,苏涵也就放心了。 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苏涵不方便多待,很快便走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林娇杏出摊后,却发现今儿个莫梓枫竟然没有来。 自打林娇杏开始经营这个小食摊,莫梓枫每天都会过来,而且基本上都在同一个时辰过来,吃上一碗面就走了。 可今儿个却一直都没见到莫梓枫的影子。 林娇杏就有些担心起来,不知道莫梓枫是生了病了,还是外出不在家。 林娇杏有心想去莫家看看,可她一个寡妇,贸然去看人家的少爷,说出去,不大好听啊。 虽然林娇杏自己不在乎这些,可这个时代在乎啊,她既然自处这个时代,她怎么着也得顾及一下别人的眼光啊。 所以林娇杏虽然特别想去看看莫梓枫,可她也不敢付诸于行动。 只能干着急。 因为心里挂念着莫梓枫,林娇杏就一直有些心不在焉,有一次还给人调错了面,人家要的是鸡丝凉面,她愣是给人家端过去一碗海带丝拌凉面。 幸好那人是个常客,林娇杏上错了面,他既没说啥,也没叫林娇杏调换,自顾自的吃了。 晌午饭点的时候,来小食摊吃面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林娇杏和庆林两个人忙得几乎脚不站地。 不过,忙是忙,因为已经是做熟了的事,倒也是忙而不乱。 正在这个时候,有四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人长的粗粗壮壮的,脸上还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一脸的凶相。 看到三张桌子前都坐满了人,刀疤脸大声道,“喝,生意还挺红火的啊,都没地儿坐了。” 林娇杏打眼一看,就觉得这四人不是啥正经人。 不过,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也许人家就是长的面相不正经而已。 再说了,来者即是客,开门做生意,断没有往外赶客人的道理。 林娇杏笑着跟四人打招呼道,“四位大哥,这会儿人有点多,你们看是稍微再等一等,还是站着将就一下。” 因为人多,有些心急的,就叫林娇杏调了面,站在那儿吃,这会儿已经有好几个站着吃面的人。 反正男人吃东西都快,三两口就把面吃完了,倒也没有觉着多累。 可是林娇杏话音刚落,四人中的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立刻尖着嗓子骂了起来,“你放屁,我大哥赏脸吃你一碗面,你竟然叫我大哥站着吃,我看你这小食摊是不想开下去了!” 林娇杏经营这小食摊已经有段日子了,她还是头回碰到这种地痞。 她强压下心里已经往上窜的火气,继续好言好语的跟那四人说道,“四位大哥,你看我这小摊确实已经满了,来的都是客,别人还没有吃好面,我总不能把他们赶走吧,要不,就委屈一下四位大哥,去别的地儿看看,然后四位大哥明儿个来早一点。。。。。” 林娇杏话未说完,便听到咚的一声响,一只木桶被踢翻了,木桶里的污水一下子流了满地。 还是那个尖嘴猴腮,狐假虎威地嚷嚷道,“你个小娘皮,我大哥给你面子,过来吃饭,你竟然把我大哥往外赶,我看你是不想在这彰德镇上待了,赶紧的,给我大哥找个地儿坐,要不然,我掀了你这小食摊!” 坐着吃面的那些人,觉着这四个人有点过分了。 这小食摊就这么大,本来就坐不了几个人,更何况眼下正是饭点,找不到位置坐,这也是很正常的事,要么就耐心等等,要么就站着吃,实在不行了,干脆走人去别的地儿吃好了,哪有因为没有地儿坐,就要砸人家东西的? 不过这四人,看上去可不是什么善茬,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谁也不敢帮林娇杏说句话,只不过有几个人站了起来,一边往嘴巴里塞着面,一边含糊不清地跟林娇杏说道,“大妹子,我们几个正好吃完了,让他们坐这儿吧。” 不管哪个朝代,都有这种地痞流氓,而且这种人,最好不要轻易得罪他们,因为这些人最爱耍无赖,要是跟你纠缠起来了,费神不说,还影响生意。 所以不管这会儿林娇杏心里有多大的怒火,她都压在心里没发出来,脸上还是赔着笑道,“这会儿有地儿坐了,四位大哥请坐吧。” 那四人大摇大摆的走过去坐了下来。 同桌的另外几人,三两下扒光了碗里的面,结了帐,赶紧走了。 “小娘皮,捡你这儿最拿得出手的,给我们来四碗。” 小娘皮这个称呼,在当地是一句骂女子的话,不光是骂,还带有讽刺这名女子不正经的意思。 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是打架吵架的时候,谁也不会用这个词来称呼一个女子。 可是这四人就这么大喇喇地用来叫林娇杏。 林娇杏暗暗咬牙切齿了一番,开口说话的时候,就象是没有听到那个称呼一样,笑意盈盈道,“好嘞,四位大哥请稍等。” “快点,再磨叽也等不来男人来帮忙。” “哟,皮蛋子,你咋知道人家没男人来帮忙,人家虽说等不来自己的男人,可是能等来别的男人啊,瞧这娇滴滴的小模样,多招人疼,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想好好疼疼她呢。” “我说二狗,你就会过嘴瘾,有本事,你去好好疼她。” “那有啥难的,不瞒你说,这小娘皮,刚才就跟我眉开眼去了,就等着我上门了。” 那人说完,冲着林娇杏喊了一嗓子,“小娘皮,晚上给我留好门啊。” “哟,来真格的了,那今儿个你可得好好补补。” “我还用补吗,我可是一夜七次郞。” 那人话音刚落,四人便发出了银荡的笑声。 林娇杏真想把手里的面扣到那四人头上去。 可是她还是咬牙忍了下来,只是端面过去的时候,脸上已没了好脸色。 “哟,二狗,你看到没,小娘皮生气了,都跟你拉脸了。” “没事,晚上好好疼疼她,就啥事也没了。” 又是一番银笑。 庆林年龄小,听不懂这些人说的是什么意思,可他也知道那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他把手里的抹布一甩,狠狠地瞪着那四个人,小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找事战斗力十足 林娇杏怕庆林一冲动做出啥事来,赶紧把庆林拉到了自己身边,然后对着庆林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可造次。 这些人只不过是逞个口舌之快,就跟某些现代人一样,有意银的毛病。 那就随他们说去,反正不管他们说啥,也不会有人相信自己跟这些人真的有染,相反,她还能搏得大伙的同情。 对这些人,就不能多理会,要不然,你越生气回嘴,他们越起劲,要是真不理他们了,他们说着说着,自己觉着没啥意思了,就不会再说了。 林娇杏只当没有听到这些人的胡言乱语,低着头做着自己的事。 可是她刚调了一碗面,就听到咚的一声响,象是碗砸到桌子上的声音,“小娘皮,你过来!” 林娇杏抬头看过去,看到那个尖嘴猴腮一脚踩在桌上,一手指着她在喊。 林娇杏走了过来,“啥事?” “你看看你这面里,这么多苍蝇,你是给我们吃面还是吃苍蝇啊?” 林娇杏低头看了看尖嘴猴腮跟前的那碗面,里面只有寥寥几根面,然后就是好几只苍蝇。 如果只有一只的话,林娇杏可能觉着是自己调面的时候没看清,把苍蝇也给拌进去了。 虽说她这个小食摊,不管是案板还是灶具还是周围的环境,她都是清理的干干净净的,还从来没有发生过面里有苍蝇这种事。 可现在必竟已是6月份了,天气一热,苍蝇也跟着多了起来,跑进去一只苍蝇,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可是若是面碗里能有多达七八只苍蝇,这就有点让人怀疑了。 林娇杏还没有开口,旁边一个胖子也叫了起来,“我这面里也有苍蝇,我数数,一二三四,竟然有四只!” “大哥,你这碗里也有只虫子,我看看是啥,娘的,竟然是只蟑螂!这明摆着是欺负咱们呢。” 尖嘴猴腮说完,端起面碗,朝着地上甩了下去,啪的一声,碗碎了,碎渣溅得到处都是。 不光是林娇杏,其他的食客这会儿也看出来了,这四人哪是来吃面的啊,纯粹就是找事来了。 其他的人谁还敢再在这儿吃下去啊,把铜板往桌上一放,都赶紧走了。 林娇杏扭头往隔壁看了看,见隔壁的两口子抱着胳膊站在那儿,一幅兴灾乐祸的样子。 林娇杏一下子就想起来了,昨儿个那两口子扬言要把自己赶走,今儿个就搞起动作来了。 四碗面基本上都吃光了,又说面里有苍蝇蟑螂,这是把自己当傻子吗? 林娇杏收回目光,对那四人说道,“我这小食摊,经营了也有半个多月了,还从来没有出过这种事,四位要是觉着是我这里的面不干净,那今儿个这面钱我也不收了,四位以后也不要再到我这小食摊吃面了,要不然,再有苍蝇蟑螂啥的,说也说不清。” 啪的一声,一只碗又被摔碎了,刀疤脸用手指着林娇杏,就跟那凶神恶煞似的,“娘的,你这面里净是苍蝇蟑螂,你一句不收面钱就想把我们打发了?你这面这么不干净,要是我们吃坏了肚子咋办?” 刀疤脸话音刚落,胖子便应景地捂着肚子唉哟了起来,“唉哟不行了,肚子疼肚子疼。” “那你说咋办?” “看你孤儿寡母的,我也不问你多要,赔我们哥四个50两银子,然后立马从这儿滚出去,省得我们哥四个看见你就要想起这些苍蝇蟑螂啥的犯恶心。” 林娇杏一声冷笑,“我要是不同意呢?” 刀疤脸又拿起一个碗摔了,“那就砸,砸到你同意为止。” “我看出来了,今儿个你们不是吃面来了,是找事来了是不是?” 尖嘴猴腮挑衅地看着林娇杏,“就是来找你麻烦你又能咋样?识相的赶紧滚到别的地儿去,要不然,你这些家当可就保不住了。” “非砸不可?” “给银子,然后滚出去,就不跟你计较!” 林娇杏后退了几步,一个急转身,飞速拿起擀面仗,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刀疤脸就奔了过去,抡起擀面仗,对着刀疤脸的身子就扫了过去。 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她还不是兔子。 反正今儿个这几个人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自己要么忍气吞声的搬到别的地儿去,要么就象现在这样,拼着以后不再在镇上做吃食生意,也要跟他们打上一架,出出心里的这口恶气。 刚才这四人用言语挑衅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是满肚子的火了,这会儿可就全爆发了出来,下手的时候,她可一点没有收敛,可以说把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就是想要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果然,这些人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林娇杏是说打就打,所以压根儿就没有防备,刀疤脸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擀面仗,竟被打得趔趄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大哥摔倒了,快扶大哥起来!” 另外三人见刀疤脸摔倒了,急着拍刀疤脸的马屁,都朝着刀疤脸那边跑了过去,都想第一个把刀疤脸扶起来。 趁着那几人都去扶刀疤脸,林娇杏舞着手里的擀面仗,朝着几人劈头盖脸的就打了下去,一边打一边骂道,“我本本份份的做个小生意,我碍着你们啥了,竟然这么欺负我,要是有力气没地儿使就去上前线保家卫国在这儿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算哪门子本事,今儿个我就是拼了这条命,我也得出出心里的这口恶气,就算是你们把我打死了,我也要变成个厉鬼把你们也都拖进去!” 前世的时候,林娇杏为了防色狼,是学过一些拳脚功夫的,打个把人没有任何问题,更何况这会儿她是满腔的怒火,更是战斗力十足,一幅完全不要命的架式,竟把那四人打得抱头鼠窜。 那四人一散开,林娇杏就只能追着一人打了,这就给了其他三人喘气回神的机会。 他们一回神,林娇杏就不是他们四人的对手了,很快就被四人给抓住了。 “小娘皮,敢打老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刀疤脸揉了揉被林娇杏打疼的腰,然后狞笑着抬手就要去扇林娇杏。 可是他手还被抬起来,就被庆林抱着狠狠咬了一口。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眼花了吗后悔死了 刀疤脸吃疼,手一甩,一下子把庆林甩出老远,“小兔崽子,敢咬老子,你们俩,还傻愣着干啥,把那个小兔崽子给我抓住了,一会儿我再找他算帐!” 刀疤脸说完,又将头转向林娇杏,阴笑道,“至于你,现在就叫你尝尝老子练了十年的铁砂掌是啥滋味!” 刀疤脸抬手朝着林娇杏的脸扇了下去。 这会儿,有不少人围着看,大伙儿虽然都明白是咋回事,可没有一人敢出来主持一下公道,只能在心里叹几口气,然后求着菩萨显灵,收了这伙恶人。 林娇杏也知道除了庆林,没人会帮她,所以当刀疤脸的巴掌挥起来的时候,她就闭上了眼,等着那个巴掌落到自己脸上。 可是那个大巴掌并没有落到她脸上,她睁眼一看,竟然看到了莫梓枫。 莫梓枫怎么会突然来了?难道是她眼花了? 林娇杏很想用手揉揉眼睛再看,可是她的胳膊被尖嘴猴腮扭到了后面,她挣不开,只好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再看,确实是莫梓枫,抓着刀疤脸扬起的大手,阴沉沉地看着刀疤脸。 刀疤脸显然是不认识莫梓枫,见莫梓枫拦下了他,挣了两下没挣开,便蛮横地问道,“你谁啊,敢拦本大爷!” 胖子却是认得莫梓枫的,赶紧附到刀疤脸的耳边,小声道,“大哥,他是莫梓枫莫少爷。” 在彰德镇,莫梓枫也算是个知名人物了,虽说刀疤脸没见过,可他听说过啊。 他哪里敢得罪莫梓枫啊,所以听胖子那么一说,他那一脸的凶相立马就变成了一个有些谄媚的笑脸,“原来是莫少爷,小的有眼无珠,没有认出您,您大人大量,可千万别怪罪小人。” 莫梓枫松了手,冷着一张脸问道,“为何要打她?” “刚我们哥四个来吃面,结果面里不是苍蝇就是蟑螂,我们哥四个被气着了,所以。。。。。” “一派胡言,我几乎每天都在这儿吃面,从来就没有看到过苍蝇蟑螂,也没有听说谁吃出过这些脏东西,怎么到了你们这儿,就又是苍蝇又是蟑螂?我看分明是故意找她麻烦。” 这时候,本来只是围着看不敢吭声的那些人,见莫梓枫出了手,便大着胆子说道,“我也是几乎天天在这儿吃,也从来都没有吃出过啥肮脏东西。” “确实是这样,林家妹子爱干净,这小食摊都是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别说苍蝇蟑螂了,就是一片烂菜叶子都没有。” “他们吃面的时候,我瞟到他们从怀里拿了啥东西出来,肯定就是这些脏东西。” “堂堂五尺男儿,竟做这种事,真是丢人现眼。” 。。。。。。 刀疤脸可是万万没想到,莫梓枫竟然是这个小食摊的常客,而且听莫梓枫的口气,他分明就是护着经营小食摊的这个小寡妇。 刀疤脸真是后悔死了,本想弄点小钱花花,结果竟栽到了莫梓枫的手里。 刀疤脸赶紧陪笑道,“莫少爷,我向你保证,我可从来都没干那样的缺德事,可能是他们仨干的,我这就好好教训一下他们三个,给林家妹子出出气。” 刀疤脸说完,让胖子三人过来,一人赏了他们三耳光。 胖子三个人捂着脸,敢怒不敢言,只得背了这个黑祸。 刀疤脸点头哈腰,“莫少爷,您看这三巴掌解不解气,要是不解气的话,我再给他们三巴掌。” 莫梓枫看向林娇杏。 刀疤脸看莫梓枫看林娇杏,便抢在林娇杏开口之前,对着林娇杏赔笑道,“大妹子,今儿个的事,都怪我,对他们疏于管教,您放心,回去后,我一定好好管教管教他们三个,以后要是他们胆敢再做这种缺德事,我扒了他们的皮! 大妹子,今儿个咱们也是不打不相识,大妹子,不是我吹牛,在这紫阳街上,只要我说句话,以后就没人敢来找你麻烦,要是你愿意,你就是横着走都没人敢拦你。” 刀疤脸说完,脸上的笑容更谄媚了,“大妹子,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您看我打也打了,该说的也都说了,这事儿咱是不是就这么过去了?” 林娇杏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刀疤脸被林娇杏盯得心里有点发怵,反正林娇杏也没说不让他走,他就干脆装糊涂,早走早安心。 刀疤脸又冲着林娇杏和莫梓枫点头哈腰了一番,然后走到胖子他们跟前,兜头就是一巴掌,“还杵在这儿干啥,讨嫌吗,还不赶紧滚!” 眼见着四人就这么走了,林娇杏突然出了声,“站住。” 四人身子一僵,不得不停了下来。 “大妹子,您还有啥吩咐?” 林娇杏朝着他们摔碎的碗呶了呶嘴,“给你们上的是开胃酸辣凉面,一碗面三十个铜板,一共给你们上了四碗,那就是一百二十个铜板。 你们又摔碗了三个碗,一个碗我就按十个铜板来算,就是三十个铜板。 还有,被你们这么一搅和,想来吃面的也都不敢来了,少说我也少卖出去二十碗面,一碗面我就按二十个铜板来算,那就是四百个铜板。 一百二十个铜板加上三十个铜板,再加四百个铜板,你们一共欠我五百五十个铜板。” 林娇杏说完,朝着刀疤脸伸出了手,“拿来吧。” 刀疤脸一下子傻眼了。 可他又不敢不给,因为莫梓枫正板着一张脸看着他呢。 刀疤脸朝着身边的尖嘴猴腮就踹了一脚,“还愣着干啥,赶紧给钱。” 尖嘴猴腮身上哪有那么多钱啊,最后还是四人把身上的钱凑了凑,才凑够了五百五十文钱给了林娇杏。 把钱给了林娇杏后,四人想着这回应该可以走了吧,哪知他们刚转身,林娇杏又慢悠悠地开了口,“我话还没说完,谁让你们走了?” 刀疤脸转过身来的时候,都快要哭了,“大妹子,该赔的钱我们也赔了,您就大人大量,放我们一马吧,我们以后见了您,绕着走不行吗?” 林娇杏盯着刀疤脸,“我问你,今儿个的事,是谁指使你们干的?” 原来是问这个。 刀疤脸没有丝毫犹豫的就把幕后指使者给卖了。 他心里正气呢。 当初叫他们四个来找林娇杏茬的时候,那俩人可没说林娇杏后边有莫梓枫罩着,要不然,就是给再多的银子,他们也不会来啊。 现在可好,赔了钱不说,还站在这儿被人看笑话,估计到不了明儿个,这件事就会传遍整个紫阳街,他们四个以后还咋在紫阳街混啊。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狗咬狗狐假虎威 刀疤脸都要恨死那俩人了,所以没好气地朝着隔壁的小食摊指了指,“就那两口子,看你生意比他们做的红火,就眼红了,想把你赶走。” 隔壁小食摊的妇人一听就炸了,“郑三屁,我啥时候给你银子叫你把她赶走了?我银子多的使不完了吗?” 妇人说完,又对莫梓枫说道,“莫少爷,您可千万不能听他的话,我娘家跟他是一个村的,他的为人,我可是清楚的很,从小到大,嘴里就没个实话。 您要是不信,您在这紫阳街打听打听他的人品,有多少人骂他,他这会儿就是怕您怪罪他,想把自己掰扯干净,他没地儿推,就推到我们身上来了。。。。” “郑大妮,你敢不敢跟我对天发誓,说你没有给过我钱,也没有叫我们哥四个把林家妹子赶走?” 古时候的人可是很迷信的,对赌咒发誓这样的事,都非常敬畏。 因为他们觉着,要是连老天爷都敢欺骗的话,那可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今儿个郑三屁来闹事,本来就是郑大妮两口子指使的,所以她哪敢跟郑三屁一块儿对天发誓啊,吱吱唔唔,就是不敢过来。 郑三屁对郑大妮正恨得牙痒痒呢,说什么也要拉着郑大妮一块儿发誓。 郑大妮见躲不过去,就想把自己的男人给推出来,可是她回头一看,她男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好了,不用说了,我知道是咋回事了。” 林娇杏这么一说,郑三屁也不敢再拉着郑大妮去对天发誓了,可林娇杏没说让他走,他也不敢走,他又怕林娇杏把矛头再指到他这边来,便尽量的往人堆里扎,想着林娇杏最好能把他给忘了。 林娇杏小声问莫梓枫道,“莫少爷,我想再狐假虎威一回,要是捅了啥娄子,您能帮我善后不?” 莫梓枫立马就明白林娇杏说的是啥意思了,他嘴角微微上扬,也压低了声音跟林娇杏说道,“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有我呢。” 莫梓枫说完这句话后,突然觉得自己这话说的不大合适,他的脸就有些微微的发烫,赶紧看向林娇杏,生怕林娇杏怪他说话鲁莽。 不过莫梓枫实在是多虑了,因为这会儿林娇杏听了莫梓枫的话,正处于极度兴奋中,根本就没去想莫梓枫说的话合不合适。 林娇杏阴沉沉地笑着,往郑大妮家的小食摊走去。 郑大妮跟在她身后,紧张地问道,“你过来干啥?我已经跟你说了,那个郑三屁是在胡说八道,我压根儿就没有说过那话,也没有给过他银子。我又不傻,我家的银子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我自己都不舍得花,我能给他花? 是,昨儿个我是对你说过狠话,不过我那就是吓唬吓唬你,你不能因为我昨儿个的话,就说郑三屁是我指使的,我跟你说啊,他那个人的话,是真的不能听,他爹娘都知道他是个祸害精,早就把他赶出家门了,他就靠着坑蒙拐骗在外边儿混饭吃,你说就他这样的,会是啥好人吗?” 林娇杏压根儿就不理会郑大屁的唠叨,径直去了郑大妮家的小食摊,东摸摸西看看。 郑大妮不知道林娇杏想干啥,当着莫梓枫的面,她也不敢拦着林娇杏,只是一脸紧张地跟着林娇杏,然后继续唠叨着,想把自己摘洗干净。 林娇杏走到案板前,把擀面杖拿在手里掂了掂,哼,不错,还算衬手。 “你,你干啥?” 林娇杏朝着郑大妮笑了笑,然后转身,抡起手里的擀面杖,朝着案板就砸了下去,随着嘭的一声响,案板翻了,上面的面啊盆啊调料啊碗盘稀哩哗啦的一下子都掉到了地上,调料洒了,碗盘碎了,碎片四溅。 郑大妮惊呆了。 林娇杏砸了案板,可并没有住手,又抡起擀面杖,朝着陈大妮家的桌椅板凳砸了过去,一边砸一边骂道,“你家的生意不好,那是你家的吃食做的不好,你把吃食做的好吃了,还愁没人来你家吃饭吗? 你可倒好,不是想办法琢磨下咋把吃食做的好吃些,而是想把我赶走,然后你就能一家独大,昨儿个你就挑明了叫我搬走,我还以为你就是吓唬吓唬我,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来阴的! 就你这种人,我看也不配做吃食,把你这摊子砸了,也叫你长个记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做这种缺德事!” 陈大妮总算是回过神来了,她也顾不得莫梓枫在不在了,发疯一样去夺林娇杏手里的擀面仗。 郑三屁心里对郑大妮恨得牙痒痒,这会儿看到林娇杏把郑大妮家的小食摊给砸了,砸得他真是心花怒放,太解气了,而且他觉着立功的时候到了,便猛的踹了身边的胖子和尖嘴猴腮一脚,骂道,“还杵在这儿干啥,快点去拉住郑大妮那个疯子,别叫她把林家妹子抓挠伤了。” 胖子和尖嘴猴腮得了令,赶紧跑过去拉住了郑大妮。 郑大妮是个女人家,被胖子和尖嘴猴腮一左一右的拉住了,动弹不得,她想骂,也被胖子给捂住了嘴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小食摊被林娇杏砸了个稀巴烂。 最后,除了里面盛着热水的那口锅,其他的,都被林娇叶给砸了。 最后,实在是砸无可砸了,林娇杏才扔了手里的擀面杖,揉着手腕,斜着看了郑大妮一眼,然后回了自己的小食摊。 胖子和尖嘴猴腮这才松了郑大妮,看着自己家狼籍一片的小食摊,郑大妮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地上,然后拍着大腿就大声的嚎了起来。 不过,也不知道这会儿她是不敢骂林娇杏,还是觉着自家的男人跟林娇杏更可恶,所以她竟然大声的骂起她的男人来,骂她的男人是个纸老虎,窝囊废。 林娇杏心说那个男人也该骂,一点担当都没有,出了事,竟然把媳妇一扔,自己跑了。 真是够丢人。 林娇杏总算是出了心里的那口郁闷之气,心情大好,走到莫梓枫跟前,小声跟莫梓枫说道,“莫少爷,狐假虎威的感觉真好,谢了。” 莫梓枫的嘴角又微微上扬了起来。 郑大妮还在一边嚎叫一边数落着她的男人,莫梓枫皱眉走了过去。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又欠债了是谁这么好心 许是莫梓枫的气场太强大,莫梓枫刚一走过去,郑大妮就闭了嘴,不敢再嚎叫了。 “做生意就该公平竞争,我最讨厌的就是背后出阴招,如林姑娘刚才所说,今儿个砸你的摊子,就是叫你长个记性,日后莫要再做这种黑心的事。 今儿个砸你的摊子,是我指使林姑娘砸的,你若心里怨恨,冲我来便是,若你敢迁怒于林姑娘,我饶不了你。” 莫梓枫话音刚落,郑三屁便高声喊了一句,“莫少爷,你放心,只要有我郑三屁在,没人敢动林姑娘一根汗毛。” 莫梓枫看了看郑三屁,然后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弯腰放到了郑大妮跟前。 “念你做的是小本生意,置办一套物什也不容易,这些银子,你拿去再重新置办一套,日后老老实实的做生意,不要再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若有第二次,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莫梓枫说完,便转身走了。 围观的人冲着莫梓枫只竖大拇指,都说莫梓枫这事儿做的漂亮,软硬兼施,郑大妮两口子但凡有点脑子,日后都不敢再背后出阴招了。 不过大伙儿更好奇的,是林娇杏跟莫梓枫是啥关系,莫梓枫竟然出钱又出力,还处处护着林娇杏。 那些脑洞大的,就开始胡乱猜测了起来,说啥的都有,有好听的,也有不好听的。 反正这事儿,在镇上传了好长时间才慢慢平息。 事儿解决了,林娇杏又能在这儿正常的做生意了,可她心里却无比的后悔:早知道莫梓枫会赔给郑大妮五两银子,她就不去砸郑大妮家的小食摊了。 现在可好,她是出气了,可这代价有点大啊。 虽说这5两银子是莫梓枫给的,可东西是她砸的,她总不能叫莫梓枫吃亏替她赔吧。 所以这5两银子,她肯定得还给莫梓枫。 上次借莫梓枫的10两银子,她还没有还上呢。 那10两银子,她已经攒了不少了,眼看着再过几天,她就能还上了,结果又增加了,她还得再攒上好长一段时间呢。 所以说冲动是魔鬼,不管做什么事,都得三思而后行啊。 后来,林娇杏再也没见过郑大妮两口子。 听一个常来吃面的食客说,郑大妮两口子还做着卖吃食的生意,跟这儿隔着两条街。 据那个食客说,那两口子做的吃食,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好吃,所以生意跟以前一样,不咋好。 不过有一点,那两口子的脾性倒是变了不少,比以前和气了很多,而且做生意的时候,也是老老实实的,再也没做过啥出格的事。 虽说今儿个又多了5两银子的债,不过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出了心里的那口恶气,而且经过了今儿这件事,想来日后就再也没人敢欺负她了,所以林娇杏还是很高兴的,回家的时候,一直都是笑着的。 至于莫梓枫为啥会帮她,她也只是归结为她跟莫梓枫是一个村的,莫梓枫又是个面冷心热的,出手帮她也在情理之中。 至于别的,她可是想也没敢想,因为她是一个小寡妇,身份地位钱财都跟莫梓枫差了十万八千里,莫梓枫会喜欢上她这种事,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出来都不可信。 林娇杏和庆林高高兴兴地往家里走,等到走近的时候,她和庆林两人都愣在了那儿,然后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半天,林娇杏才不敢相信地问庆林道,“庆林,这是咱家吗?咱是不是走错地儿了?” 庆林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 林娇杏还是不大相信,又往四周看了看,就是自己家周围的景色,没有走错啊。 可为什么,自己家竟然多了一道篱笆墙? 林娇杏一肚子疑惑地走了过去,小黑听到动静,汪汪叫着,从篱笆缝里挤了出来,然后在林娇杏和庆林的腿间蹭来蹭去。 庆林弯腰将小黑抱进了怀里,林娇杏摸了摸小黑的头,“小黑啊,今儿个咱家来了田螺姑娘了还是神仙突然显灵了?” 小黑汪汪叫着,似乎是跟林娇杏说着什么,可惜,林娇杏听不懂,要不然,她心里的疑惑就会迎刃而解了。 林娇杏走过去,打开篱笆门,走进了院子。 院子倒还是原来的院子,屋也是原来的屋,就是这道篱笆墙,出现的实在是太突兀。 而且这道篱笆墙,用的可不是杂木,都是一人高,婴儿手臂般粗细的圆木。 林娇杏约略估计了一下,围这么一道篱笆墙,少说也得十来两银子。 到底是谁这么好心? 田螺姑娘吗? 林娇杏正挠着头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庆林怀里的小黑朝着院门口汪汪狂叫了起来。 林娇杏扭头一看,看到冯寡妇如风摆杨柳般走了过来。 要说起来,这冯寡妇长的确实挺勾人的:鹅蛋脸,一双天生的狐狸眼,眼尾微微上翘,看人的时候,眼波流转的,好象随时随地都在放电。 而且她的身材比较丰满,前凸后翘的,尤其是胸前那两团肉,绝对是G罩杯级别的,裹在衣服里,呼之欲出,而且冯寡妇还特意在衣领出少扣了两个扣子,一小截白花花的胸脯露了出来,别说男人了,就是同为女人的林娇杏,也看得血脉贲张。 如果把冯寡妇放在现代,那绝对是跟梦露一个级别的性感尤物。 不过,现在可是古代,这世上的人可欣赏不来冯寡妇的“美”,林娇杏也一样,尤其是冯寡妇又总喜欢不分场合的说荤话,林娇杏就有些讨厌她,所以看到冯寡妇走过来了,林娇杏虎着脸指着冯寡妇道,“你别进来啊,要不然,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林娇杏这么一说,冯寡妇还真就不往院子里去了,不过她也没走,而是靠在篱笆上,笑嘻嘻道,“我说林家妹子,这是哪个男人给你修的篱笆墙啊,为了讨好你,这人还怪舍得下血本的,看来他肯定是有些家底的人。 妹子,你给姐姐说说这人是谁,姐也去问他讨个篱笆墙,省得半夜三更的,总有不三不四的男人往姐的床上爬,坏了姐的名声。” 冯寡妇说完,便捂着嘴咯咯地笑了起来。 林娇杏真是要被气死了,这个冯寡妇,咋总是喜欢纠缠自己啊,难道她觉着自己跟她是同类? 我呸,她怎么可能跟一个卖肉的是同类?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心疼一唱一和 林娇杏指着冯寡妇,怒气冲冲道,“冯寡妇,这篱笆墙是我自个儿请人拉的,什么男人不男人的,你别在这儿胡说八道坏我名声!” “哟,妹子,这么好的篱笆桩子,拉一道围墙出来,至少得八九两银子吧,你可真舍得,看来妹子确实是个有钱人了,不知道妹子是做啥生意的,赚钱这么容易,妹子给姐姐透个底,叫姐也去赚点银子花花,省得天天躺在床上被猪拱。” “冯寡妇,你滚,别在我家门口放臭屁,熏死人了!” “哟,你咋这么小气呀,你要是问我啥,我肯定都跟你说,可我就叫你透个底,你都不愿意。。。。。” 冯寡妇话未说完,便撒腿跑了,因为林娇杏拎着一根棍子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虽说冯寡妇跑了,可她嘴上却没有闲着,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妹子,依我看,这是冯老爷给你修的篱笆墙吧,也只有那个老不死的,才舍得在女人身上这么花钱,妹子呀,你的好运气来了,到时候,可别忘了提携一下姐姐我啊。” 林娇杏扬起棍子,朝着冯寡妇的方向狠狠扔了过去,冯寡妇吓得“啊”了一声,然后便兔子一样跑远了。 林娇杏过去捡起棍子,朝着冯寡妇的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 冯老爷这个人,林娇杏曾听槐花婶子说过,说冯老爷是半坡村的一个大财主,一把年纪的人了,家里妻妾成群,还见天儿想往家里讨新的妾室。 而且槐花婶子说,冯财主看上方庆梅了,托人上门提亲,何氏也是个爱财如命的,在她心里头,闺女可没有银子招她喜欢,所以大伙儿都说,何氏肯定会应了这门亲事。 不过这回出乎大伙儿的意料,何氏竟然没有答应,也不知道她是良心发现了,还是心里另有打算。 林娇杏当然知道何氏心里的打算了,她就是想把方庆梅嫁给莫梓枫呗。 给冯财主这个半截子入土的老头子当妾室,哪有给莫梓枫这样一个翩翩少年郎当正妻来的体面。 一想到莫梓枫,林娇杏脑子里突然就灵光一闪,她好象知道是谁给她拉了这道篱笆墙了。 肯定是莫梓枫。 因为前儿个莫梓枫来家里吃饭,他临走的时候就说了一句话,说她家应该拉一道篱笆墙。 这样看来,这道篱笆墙肯定是他找人拉起来的。 当时林娇杏还以为他就是随口说了那么一句,哪会想到他竟然真的给她拉了一道篱笆墙。 林娇杏的心疼得肉都有些疼了。 这道篱笆墙,就象冯寡妇说的那样,怎么着也得八九两银子吧,侬好心好意的帮她拉了一道篱笆墙,她总不能叫人家出这笔银子吧,所以必须得自己做。 这样以来,她的债务又增加了七八两,要照这么个增加法,她猴年马月才能还清这笔债啊。 莫少爷啊莫少爷,七八两银子对你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可对目前的我来说,可是一笔巨款啊,所以这道篱笆墙,能拔掉不? 凭空又背了几两银子的债,林娇杏独自郁闷了好一阵,然后叮嘱庆林在家和小黑玩,她得去看看刘氏了。 不管她再怎么讨厌刘氏,表面上,她还得继续装孝顺媳妇。 林娇杏到刘氏家的时候,不出她所料,刘氏又在骂四英嫂子,骂的那叫一个大声,一点都不顾及她现在的身份是个“病人”。 四英嫂子呢,不管刘氏怎么骂,她都是毕恭毕敬地站在那儿,一幅恭顺得不能再恭顺的样子。 “娘,我看你精神头还怪好的,看来身子骨是大好了,四英嫂子果然会伺候人,尤其是娘这样的‘病人’”。 林娇杏这么一说,刘氏赶紧闭了嘴,又哼哼唧唧的装起了虚弱。 “老太太您看,刚才我说不让您坐起来,您偏要坐,这会儿头是不是又开始晕了?回头您可别再坐起来或是半靠在那儿了,您的身子骨吃不消。” 四英嫂说的非常诚恳,林娇杏听了,都有些觉得四英嫂是真心实意的为刘氏好了。 不过刘氏却有些不领四英嫂的情,指着四英嫂骂道,“我生的是头晕恶心的毛病,我又不是瘫在床上不能动了,我为啥就得一天到晚的躺在床上,稍微活动活动,你就一直在那儿叨叨,到底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 我呸,人家四英嫂子只不过过来伺候她两天,充其量也就是个保姆,咋到了这老太婆口里,她就成了人家的主子了? 也不怕人家打她的脸! 刘氏这么说,四英嫂可是一点儿都没有生气,仍然和颜悦色道,“老太太,您可真是冤枉我了,我不让您下床,是真的为您好。 不瞒老太太说,以前我婆婆也得过您这种病,不能下床,一下床就头晕犯恶心,一直躺在床上养着。 可她在床上躺了没几天,她就跟您一样,躺不住了,不管我咋劝,就是不听,非得下床,结果可好,下床一活动,头晕得更厉害了,站都站不住。 以前是只要躺在床上,就跟正常人一样,可后来,就算是躺在床上也是觉着天旋地转的,大夫说,要治她那病,得开瓢。 老太太您说,脑袋开了瓢,那还能活吗?所以说,我男人跟他几个兄弟,说啥都不答应,我婆婆自个儿也不同意,开瓢的事儿就这么搁在那儿了。 后来我婆婆到底也没保住命,有一回我们伺候的人都不在身边,她一头从床上栽下来,走了。 您说,老太太,假如我婆婆能听我一句劝,她到现在都活得好好的呢。 就因为我婆婆吃过这方面的亏,我才硬拦着您,我可是拿了娇杏的钱的,我总不能光拿银子不干实事,明明知道您不能那么做,我还睁只眼闭只眼的顺着您,要是您有个好歹,我都觉着对不起娇杏给我的这些钱。 所以啊老太太,不管您骂我也好,打我也罢,反正这床啊,我是不能叫您下,您就好好的在床上躺着,啥时候您病好了,您想干啥您干啥,我都不拦您。” “娘,我觉着四英嫂子这话说的对,她伺候过她婆婆,有经验,您还是听她的吧,要不然,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心里也不安心不是?”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手段果然是他 林娇杏和四英嫂子一唱一和的,可把刘氏给气坏了,可她又没办法反驳,脸红脖子粗了半天,才冲着林娇杏嚷道,“反正我跟她不对盘,你把她给我弄走,把给她的钱给我,我自个儿找人伺候,我一把年纪的人了,我还能活几天啊,你叫我过几天舒心日子吧。” “这我可不能应您,四英嫂子这么有经验,她可是我不容易请来的,有她伺候您,我放心。 再说了,我要是叫您自个儿去找人,村里人听说了,肯定又得嚼我舌根,说我对您不管不问,一把年纪的人了,还生着病,竟然叫您自个儿找人,所以,您呢,就安心养病吧,我家里还有事,就不陪您在这儿说话了,我走了啊。” 林娇杏说完,怕刘氏再出啥幺蛾子,赶紧走了。 等到回了家,看到槐花婶子来了,站在她家院子门口,瞪着眼,张着嘴,一幅不敢相信的样子。 看到林娇杏回来了,老远的,槐花婶子就嚷嚷了起来,“我说娇杏,谁帮你拉的篱笆墙啊?” 虽说林娇杏现在已经跟槐花婶子很熟了,而且槐花婶子也帮了她不少忙,可有些事,她还是不能跟槐花婶子说的。 她怕槐花婶子会传她的闲话啊。 倒不是说槐花婶子就是个坏心眼人,而是槐花婶子的嘴巴太碎,有些事情,她可能没有啥恶意,只是无意中说了出去,她根本就不知道,她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可能给别人招惹来不少的是非。 更何况,不管怎么说,槐花婶子都是一个古代的女人,若是叫她知道这道篱笆墙是莫梓枫帮着拉起来的,指不定她心里会怎么想呢,说不定会觉着林娇杏跟冯寡妇一样,不守妇道,勾引莫梓枫。 所以,莫梓枫帮着自己拉篱笆这件事,任何人都不能叫他知道。 林娇杏便笑道,“婶子,除了我自个儿,谁能帮我拉这道墙啊。” 槐花婶子蓦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林娇杏,“你自个儿拉的?这可得不少钱呢?看来娇杏你还真是发大财了。” “婶子说笑了,虽说我做生意多少能赚点钱,可我除了吃饭还有供庆海念书外,根本就余不下多少钱,我这都是问芙蓉阁的莹姐借的,每月我要还她300个大钱呢。” 林娇杏说完,又叹了一口气道,“不瞒婶子说,带着这两个孩子住到这荒郊野外,我这心里害怕呀,想着要是有个围墙,我心里也能踏实点。 其实最开始我是想拉一道砖墙的,砖墙结实,可我问了问,拉一道砖墙,最少得十两银子,我拉不起呀,只好拉了一道篱笆墙。 婶子看着这些木头好,其实这都是人家盖房子剩下的料,不值啥钱,满打满算,才花去二两多银子,我苦上小半年,这点银子就能还上了。” 槐花婶子本来心里对林娇杏还有些怀疑,林娇杏这么一说,她的那些怀疑,就全部变成了同情,也叹了口气道,“说的也是,你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两个孩子,你又是个寡妇,住在这荒郊野外,难免有人对你起啥歪心思,把围墙拉上,就安全多了,就是苦了你了,又背了这么多的债。” “我不苦,莹姐可怜我,肯借银子给我,婶子你也经常帮我,有你们在我身边拉把着,我心里高兴着呢,这一高兴啊,心情就好,心情好了,就觉着日子有奔头了,那点债,不算啥。” 槐花婶子点了点林娇杏的额头,笑道,“瞧这嘴,就跟抹了蜜似的,净捡那好听话说。” 林娇杏嘻嘻一笑,然后挽起槐花婶子的胳膊,“婶子,咱回家说话去。” 槐花婶子是过来问四英嫂子的情况的,林娇杏便把她看到的,一五一十的都跟槐花婶子说了,末了笑道,“我看四英嫂子伺候得还怪尽职尽责的,不管我婆婆咋闹腾,四英嫂子都不急,可不知为啥,我婆婆竟然嚷嚷着要换人,非叫我把给四英嫂子的钱给了她,她自个儿找人伺候她。” 槐花婶子抚掌笑道,“我早跟你说了,对付你婆婆那种人,四英可是有些手段的。” 林娇杏一下子被勾起了好奇心,“婶子,四英嫂子到底用了啥手段,你跟我说说呗。” “以前四英的婆婆就是这样,啥病没有,却躺在床上叫四英端屎端尿的伺候她,四英干脆就如了她的愿,她不是想躺床上吗,那就叫她一直躺着,吃喝拉撒都在床上。 你想啊,好好的人,没病没灾的,在床上躺个一天两天觉着没啥,要是见天儿这么躺着,谁能受得了啊。 更何况,吃东西的时候还有不少的禁忌,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用四英的话说,这些都是她专门去问了大夫的,她也是为了她婆婆好。 就这么着躺了十来天,她婆婆就有些受不了了,吵着闹着要下床。 可四英说啥都不让,还跪在她婆婆跟前哭,求她婆婆别糟贱自己的身子,村里人也都当四英孝顺,帮着她一块儿劝她婆婆,劝她婆婆多养养再下床,省得以后落下病根。 四英婆婆实在没了辙,只要跟大伙儿说她的病已经好了,不用再成天躺在床上了。 你看,四英这手段多高明,惩治了她婆婆不说,还落了一个孝顺的好名声,后来她婆婆再不敢没病装病的折腾人了。” 林娇杏听了,噗哧一声笑了,竖起大拇指道,“四英嫂子这法子好。” “你等着吧,要不了几天,你那婆婆的病就好了。” 槐花婶子又和林娇杏说了会儿闲话,便走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林娇杏把篱笆门给锁了起来。 看着厚厚实实的篱笆墙,林娇杏心里顿时觉着踏实了很多,看来这几两银子的债,还是背得值的。 第二天出了摊,莫梓枫又来摊上吃面的时候,趁着其他食客还没有来,林娇杏问莫梓枫道,“莫少爷,我家的篱笆墙是你帮着拉起来的吧?” 莫梓枫点了点头。 “多谢了,莫少爷,拉那道篱笆墙,一共花了多少钱,您把数报给我,等我攒够了银子,一并给您。” 莫梓枫埋头吃面,根本就没有理林娇杏。 而且看上去,他好象是有些不高兴。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这是个什么情况这人是谁 林娇杏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继续说道,“莫少爷,您忙我已经够多了,我不能叫您出力又出钱,所以这笔钱,我一定得还给您,要不然,我这心里不安生。” 莫梓枫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一脸平静地看着林娇杏,“你不用急着还我银子,你只要先答应我一件事就行了。” 林娇杏点头如捣蒜,“什么事,您说,别说一件事了,就是一百件,只要我能办到,我都应您。” “以后别叫我莫少爷,叫我名字就行了。” 莫梓枫说完,不管林娇杏是不是已经成了石化状态,站起来走了。 林娇杏觉着今儿个她大概没睡醒,迷迷糊糊的,听错话了。 她把庆林叫到身边,问庆林道,“庆林,刚才莫少爷说了啥,阿奶没听清。” “莫少爷说以后让你叫他名字。” 原来她不是没睡醒听错了话,而是莫梓枫确实是这么说的。 这,这是个什么情况? 他想跟自己交个朋友? 可是没道理啊,自己一个一穷二白的小寡妇,他干啥要跟自己交朋友? 难道说是富人家的孩子,都是这样特立独行?因为跟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对自己产生了好奇,想尝尝跟穷人交朋友的滋味? 只能这样解释了。 总不能说是莫梓枫喜欢上她了,这个设想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虽然她也蛮喜欢莫梓枫的。 首先莫梓枫长的好看啊,要是有这么一个俊郎的男子当她的相公,也不枉她到这古代走一遭了。 再者说,虽说莫梓枫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可他一点架子都没有,外冷心热,特别乐于助人,还很善解人意。 当初租下这个小食摊的时候,她啥也没说,他竟然一下子就猜到了她心里的想法,慷慨解囊,要不然,光靠她自己,估计到现在都不一定能租下这小食摊。 而且他不吭不哈的就给自己拉了一道篱笆墙,虽然这又给她增加了一笔债,可起码说明,人家心够细,挂念着她的安全问题。 可惜啊,这么好一个人,她是只能看不能吃。 谁叫她跟他之间的鸿沟太深了呢? 这么一想,林娇杏心里还怪不好受的,心里就有点埋怨老天爷,为啥叫自己穿到一个寡妇的身上,哪怕她是穿到一个普通的村姑的身上,也比这个小寡妇的身份强吧。 林娇杏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有人叫她,声音听起来,挺陌生的。 林娇杏回过头,看到有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青年男子站在那儿,正深情款款地看着她。 男子穿着一件洗得有点发白的竹青色长衫,头上戴着同样颜色的头巾,面皮白净,身形瘦削,看上去弱不经风的样子。 应该是个读书人。 可是这人是谁啊? 还有,他那眼神是咋回事?怎么看着自己的时候,一幅一往情深的样子。 难道原主跟这男子有私情? 男子见林娇杏看着他不说话,创自报家门道,“杏儿,你不认识我了?我是旺财啊。” 杏儿?旺财?! 林娇杏差点没有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心说“杏儿”这个名字叫的也实在太肉麻了吧,而且他这小身板,还不如干脆叫小强呢,起码是个打不死的。 不过,这人这么一自报家门,林娇杏好象知道他是谁了,孙旺财嘛。 上回孔氏带着一家三口去家里问她要钱的时候,那个林秀就提过这个名字,听起来,象是原主暗恋的人。 只是,按那个林秀所说,虽然原主喜欢孙旺财,可这个孙旺财可是一点儿都不喜欢原主。 可是这会儿,孙旺财看自己的眼神,咋就这么深情款款呢? 难道是林秀在撒谎? 不过,光看这个孙旺财的外表,林娇杏还是很有好感的,虽然瘦了点,让人看着没有安全感,可长的还是挺清秀的,标准的白面书生。 林娇杏虽然不清楚孙旺财对原主是啥感情,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眼前这人,肯定是原主喜欢的人,既然这样,看在原主的面子上,自己对这人还是和气些,省得原主的在天之灵再怨恨自己怠慢了她的心上人。 林娇杏朝着孙旺财点了点头,“我咋会不认识你呢,就是没想到你会过来,所以有些愣神,你吃过早饭了没有?要不要来一碗面尝尝?” 孙旺财有些扭捏了起来,吭哧了半天,也没说他到底是吃了早饭了还是没吃。 不过看他这样子,八成是没吃,想吃,又不好意思开口。 林娇杏就有些想皱眉,心说你好歹是个男人,吃或是不吃,干脆利落的说一句不就得了,这吭吭哧哧的,就跟个姑娘似的。 林娇杏对这人的好感立马就打了点折扣。 林娇杏朝着板凳呶了呶嘴,“坐下歇歇脚吧,我给你调碗面,你尝尝味道咋样。” 孙旺财有些羞涩,吱吱唔唔道,“杏儿,我。。。。。” 林娇杏猜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没钱。 林娇杏暗暗撇了撇嘴,心说你挂个秀才的名头有啥用,不抵吃也不抵喝,还变不出来银子给你使。 不过看在他是个读书人的份上,林娇杏没有揭他的底,而是跟他说道,“我新琢磨出一道凉面,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你帮我把把关。” 孙旺财听了,怔怔地看着林娇杏。 林娇杏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咋了,我脸上有脏东西?” 孙旺财突然有些动容,“杏儿,你不怪我了?” 林娇杏听了,更觉莫名其妙,心说我又不是真的林娇杏,更不知道你俩之间到底是咋回事,对我来说,你就是一个陌生人罢了,我能怪你啥? 心里这么想,林娇杏可不敢直接说出来,要不然,孙旺财肯定要对她起疑心了。 林娇杏装作大度地摆了摆手,然后说道,“过去的事就过去了,还说那些干啥。” 孙旺财的眼里竟有泪光在闪烁,“杏儿,我就知道你会原谅我的,必竟我,也是迫不得已,你也知道。。。。。” 林娇杏根本就不想听孙旺财讲他跟原主之间的那些过往,因为不管孙旺财说啥,她一概不知,也都接不上嘴,所以安全起见,还是叫他不要追忆往事的好。 而且她很想求求孙旺财,别再叫她杏儿了,听着实在是让人起鸡皮疙瘩啊。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又来了疑惑 林娇杏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刚我不是说了吗,不管是对也好,错也好,过去的就叫它过去吧,我们得学会向前看不是吗?好了,你坐下歇会儿吧,我给你做面去。” 林娇杏说完,怕孙旺财再继续跟她说煽情的话,便赶紧去案板跟前调凉面去了,半天,她才听到孙旺财说了一句,“杏儿,我就知道你心好,会体谅人。” 林娇杏没有回他,只是快手快脚的给他调了一碗凉面,然后放到了他跟前。 开始的时候,孙旺财还是吃的很斯文的,可是吃了两口后,也不知道是真的饿了,还是觉着凉面好吃,反正吃的狼吞虎咽的,就跟有谁要跟他抢一样。 林娇杏轻轻摇了摇头,然后便开始忙活自己的事。 过了一会儿,她抬头去看孙旺财,发现他已经把一碗凉面给吃完了,看他那架式,应该是还想再吃一碗。 林娇杏索性好人做到底,又给他调了一碗,怕他难为情,还给他找了个冠勉堂皇的理由,“这是我琢磨出来的另一种凉面,你也帮我尝尝味道咋样。” 孙旺财脸上有些羞涩,却没有拒绝林娇杏的好意,把另一碗面也吃了。 两碗凉面下肚,他的脸上才露出了一幅心满意足的表情。 吃完了面,孙旺财似乎是有话要跟林娇杏说,不过这会儿已经有人过来吃面,林娇杏开始忙活了起来,顾不上招呼他了,孙旺财似乎是有些惆怅,跟林娇杏打了个招呼,便有些怏怏不乐地走了。 林娇杏只当是孙旺财到镇上来办事,看到她在这儿做生意,所以过来打了个招呼。 反正林娇杏对他也没啥特别深的印象,所以一忙起来,林娇杏立马就把他抛到了脑后,等到半下午收摊的时候,她已经把这个人完全给忘了。 可是孙旺财却没有忘记他,因为第二天一早,他又来了。 林娇杏看到他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这人是不是跟方有翠一样,到她这儿蹭吃的来了? 要是孙旺财跟方有翠一样,是一个喜欢贪小便宜的人,那原主的眼光可真差。 林娇杏脸上便有些淡淡的,不咸不淡地打了个招呼,“来了,要不要来碗面?” 孙旺财连连摆手,“我早上来的时候,已经吃过饭了。” 原来误会他了,就说嘛,他一个读书人,才不会象方有翠那样,厚着脸皮蹭吃蹭喝呢。 不过他既然已经吃过早饭了,又跑到她这小食摊干啥?相思病犯了? 可惜啊,他做梦也不会想到,他看到的这个林娇杏,早已经不是跟他两情相悦的那个林娇杏了。 林娇杏也不知道跟他说啥好,便朝着凳子呶了呶嘴,“坐下歇会儿吧。” 孙旺财并没有去坐凳子,而是搓着手,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林娇杏最见不得这种说话做事吞吞吐吐又磨磨叽叽的男人了,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有啥事?” 林娇杏这么一问,孙旺财才下定决心般开了口,“杏儿,我看你这里怪忙的,我想来给你搭把手。” 林娇杏有些吃惊,“我这里可都是端碗洗碗擦桌子这样的粗活。” 古代的读书人,不都是自诩清高,两手不沾阳春水的吗? 更何况眼前这人还是个秀才。 难道他家里就穷到了这种地步? 孙旺财的目光坚定,“杏儿,我干得来。” 林娇杏回的却很直白,“可是我这是小本生意,我没钱请帮工。” 孙旺财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杏儿,我就是看你太忙,怕你累坏了,所以想帮帮你,我,我不是想要从你这儿挣银子。” 哇,看来这个孙旺财对原主的感情还是挺深的嘛。 可既然这样,为啥林秀还说他根本就不喜欢原主? 而且,原主落水后,他也从来都没有来探望过原主。 难道真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不过,就算是他对原主感情深,他来帮忙也不要工钱,可她也不会叫他给自己帮忙的。 先不说他是个秀才,看他的那双手,就知道他肯定除了读书写字,啥粗活都没有干过,要是叫他在自己这儿帮忙,估计能把自己的碗全摔了。 再者说,自己现在可是个寡妇,要是叫一个年轻男子在这儿干活,那自己还要不要名声了?就算是自己不在乎名声,她也得为庆林和庆海考虑。 更何况,莫梓枫每天都来吃面的,他要是看到孙旺财在这儿,他会怎么想? 啊呸,孙旺财在不在这儿,关莫梓枫什么事?自己为啥要去考虑他的感受,真是莫名其妙。 孙旺财见林娇杏直愣愣地站在那儿,也不说话,他还以为林娇杏是被他的话给感动到了,所以又一脸坚定地补充了一句,“杏儿,你放心,以后只要有我在,我就绝不会再叫你吃苦,粗活累活以后都交给我。 我也不会再叫你受任何委屈,哪怕是我的爹娘也不行,而且我爹跟我娘早就后悔了,觉着以前愧对了你,他们在我跟前下了保证,以后他们再也不会那么对你了。” 孙旺财说完,从案板上拿起舀面的面瓢,就要往面盆里舀面准备和面。 孙旺财以前哪干过这种活,笨手笨脚的,往面盆里倒面的时候,手一抖,倒偏了,白花花的面粉洒了一地。 林娇杏终于回过神来了,然后那个心疼啊,赶紧过去把面瓢从孙旺财手里夺了过来。 “那个,孙公子,我跟你说啊,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这儿真不需要人来帮忙,我跟庆林两个人能忙的过来,你呀,还是以读书为重,必竟你还想进学的对吧,所以你要是没别的事,你还是赶紧回家读书吧。” 听了林娇杏的话,孙旺财有些黯然神伤,低声道,“杏儿,你到底还是跟我生分了。” “啊?” “你以前都是叫我旺财哥的。” “我,我这不是已经嫁人了吗,再旺财哥旺财哥的叫,不合适对吧,人家听到了,会传咱俩的闲话的。” 孙旺财听了,眼睛就是一亮,“杏儿,还是你考虑的周全,你想叫啥就叫啥,都随你。和面我可能确实做不来,那我就跟庆林一块儿打杂,庆林年纪还小,我给他搭把手,他就能多歇会儿。” 孙旺财说完,也不管林娇杏同意还是不同意,从庆林手里夺走抹布就去擦桌子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拿人家的手短纠缠 无论林娇杏怎么劝阻,孙旺财就是不走,一定要留下来帮着林娇杏干活。 林娇杏觉着自己要疯了:这古代的读书人一犯起倔来,咋就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甩不掉啊。 偏偏的,她又不好意思跟他翻脸,人家说了,不要工钱,纯属帮忙,说起来也是一片好心,她实在是拉不下脸来把他往外轰啊。 林娇杏正头大的时候,莫梓枫来了,看到孙旺财拿着抹布在那儿东擦擦西擦擦,他的脸色略沉了沉,不过也没说什么,径直坐在了自己常坐的那个位置上。 “莫少。。。。。” 林娇杏刚说出两个字,莫梓枫一记冷眼便朝她飞了过来,冰得林娇杏打了一个哆嗦,最后一个字儿说啥也不敢再说出来了,舌头打了个转儿,便改了称呼。 “莫梓枫,你来了。” 莫梓枫的眼神立马缓和了下来,点了点头。 林娇杏也顾不上去理会孙旺财了,赶紧去给莫梓枫调凉面去了。 没办法,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她欠了莫梓枫那么多银子,她不敢不听他的啊。 孙旺财虽然没有见过莫梓枫,可他听到过莫梓枫的大名,这会儿看到莫梓枫竟然到这不起眼的小食摊上吃面,而且看起来,跟林娇杏还很熟的样子,林娇杏竟然直呼其名,孙旺财顿时就警觉了起来。 他拿着抹布漫不经心地擦拭着,眼光却在莫梓枫和林娇杏两人之间转来转去,似乎是想要从两人的一举一动中探出些异常来。 可是很快的,他便不敢再看莫梓枫了,因为莫梓枫察觉到了他探究的目光,回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虽然莫梓枫啥话都没有说,可莫梓枫冰冷的眼神,还真把他给吓住了,他赶紧把眼光移到抹布上,专心致志地干起活来。 今儿个莫梓枫象是心绪不佳,三两口便吃完了面,然后一声不吭的走了。 往常,他吃好了面,总是把面钱放到小桌上的,可今儿个,他连面钱都忘了给了。 林娇杏倒不是惦记他的面钱,他平时给的就多,就算是他再白吃上十天半月的,她也赔不了本。 她担心的是,今儿个莫梓枫是咋了,是不是碰到啥为难事了。 可惜他走的太快了,要不然,可以问问他,说不定她还能帮着想个法子啥的。 林娇杏看着莫梓枫远去的背影就有些发呆。 孙旺财走到林娇杏跟前,“杏儿,你跟莫少爷很熟是吧。” 林娇杏回过神来,“也不是特别熟,就是他有时会过来吃碗面。” 林娇杏说完,才想起来自己在跟谁说话,皱眉道,“你咋还不走啊,你一直在这里,别人可是会说闲话的。” 孙旺财深情地看着她,柔声道,“我不怕。” 孙旺财说完,去桌上拿起莫梓枫吃过面的碗,径直洗碗去了。 林娇杏简直要哭了,心说你不怕我怕啊。 林娇杏想着要不干脆也不顾及他读书人的面子了,索性跟他撕破脸,直接把他轰走算了。 要不然,看他这架式,说不定会一直纠缠下去呢。 林娇杏还没有下定决心到底要不要跟孙旺财撕破脸,便听到啪的一声响,原来是孙旺财手滑,手里的碗掉到地上,摔碎了。 一个碗5,6文钱呢,林娇杏都要肉疼死了,忍不住的冲孙旺财吼道,“孙旺财,我求你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就别在这儿给我添乱了!” 孙旺财不知所措的站在那儿,听到林娇杏的吼叫,脸上神色一黯,“对不起杏儿,我太笨了。” “你不笨,你天生是读书的料,象洗碗这种粗活,就叫我来做,你只管用功读书就行了,快走吧快走吧。” 孙旺财眼睛一亮,“杏儿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体贴人,可是越是这样,我越不能走,我不能把粗活都推到你头上,我理应替你分担些。” 孙旺财说完,又拿着抹布擦桌子去了。 林娇杏突然有想打人的冲动。 不过这会儿她也没办法去打孙旺财了,因为有好几个人过来吃面,她已经顾不上理会孙旺财了。 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跟孙旺财拉拉扯扯的,她可没有孙旺财那么厚的脸皮。 这么一忙活,就一直忙到了半下午,林娇杏连晌午饭都没顾得上吃,更别提有时间赶孙旺财走了。 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林娇杏累得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揉了揉酸疼得都快要抬不起来的胳膊,心里想着,这样下去不行,虽说赚到了钱,可自己也要累出毛病来了,要不就找一个帮工,帮着做些擀面打水这样的粗活,自己也能轻松些。 虽说得付人家工钱,可依目前的情况来看,就算是付人家工钱,她还是能赚不少钱的。 而且,如果找到了帮工,她还能腾出时间来做些其他的小菜或主食搭配着卖,要不然,时间长了,没啥新花样的话,大伙儿会吃腻的,必竟凉面反来复去的,也就这么七八种。 当然了,要找帮工,肯定不能找孙旺财这样的豆芽菜,得找那些老实能干身体好力气大的,而且还得是女的,省得别人嚼她的舌根。 不知道上哪儿才能找到合适的人。 林娇杏正想得入神,孙旺财站到了她的跟前,“杏儿,累坏了吧。” 林娇杏现在是一听到这声“杏儿”就头大。 孙旺财今儿个在她眼皮子底下晃了有大半天,一会儿抢着给客人端面,一会儿抢着洗碗,看上去比林娇杏和庆林还要忙。 孙旺财就是个娇生惯养的读书人,他哪里做过这种活,所以他说是来帮林娇杏的忙,其实说是给林娇杏添乱还差不多,光碗他就摔了两个,更别说还有不少人正吃面呢,他没有一点眼力见的,竟然拿起扫帚开始扫起地来,扫之前他也不知道洒点水,扫得烟尘滚滚的,气得林娇杏差点踹他一脚。 因为吃面的人多,林娇杏又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他拉扯,所以她对孙旺财,是忍了又忍。 这会儿没人吃面了,林娇杏也不想再跟他客气了,冷着脸下了逐客令,“你该走了吧。” 孙旺财就跟没看到林娇杏的脸色一样,依然温和地说道,“我帮你收了摊子再走。”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你赶紧走。”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她来干啥指责 孙旺财似乎是被林娇杏的话给伤到了,脸上有些哀伤,“杏儿,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废话,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能不变吗?” “杏儿,你还在怪我。” “我真没怪你,不过我也不打算再跟你有啥瓜葛了,必竟我已经嫁了人了,虽说我男人已经死了,可我终归是人家的人了,要是再跟你在这儿掰扯不清的,那就是不守妇道,会被人戳断脊梁骨的。 还有你,你可是秀才,安安生生的念你的书就好了,等到进了学,当了官,然后娶一个配得上你的姑娘,齐齐整整的一家人,多好,至于我,还真不劳你挂念了。” 林娇杏这番话,说的已经够清楚明白了,孙旺财怔怔地看着她,老半天,才郑重地点了点头,“杏儿,我懂你的意思了。” “懂了就好。” “杏儿,我这就回去。” “慢走不送哈。” 林娇杏冲着孙旺财摆了摆手,然后不再理他,站起来,准备收摊回家。 孙旺财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走了。 孙旺财走了,林娇杏终于松了一口气,心说明明是原主招惹的狗皮膏药,竟然叫自己来擦屁股,真是郁闷。 孙旺财前脚刚走,后脚杨氏就来了。 杨氏是王掌柜的媳妇,心眼不错,就是好奇心重,爱打听闲事。 杨氏一边帮着林娇杏收拾着小食摊,一边一脸八卦地问林娇杏道,“娇杏,我看今儿个有个后生一直在你这儿帮忙,他谁啊?我看他还穿着长衫,是个读书人吧?” 林娇杏哪敢叫杨氏知道她跟孙旺财的关系,便编了一个瞎话,“是我娘家哥,今儿个到镇上办事,路过我这儿,见我忙,就帮了一会儿忙。” “你娘家哥啊,你俩长的不咋象。” “我象我娘,我哥象我爹,所以看起来不象。” “你哥是个读书人?” “嗯。” “今年多大了?” “十七了。” “成家没?” 杨氏就跟查户口似的,林娇杏被问得心烦,却又不能跟杨氏急,只能继续胡诌,“定了亲,还没娶呢。” 林娇杏这么一说,杨氏顿时有些失望起来。 她倚在自家茶铺子里看了半天了,见孙旺财长的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又是个读书人,就想给她娘家侄女保个媒,哪成想人家已经定了亲了,这媒啊,是保不成了。 林娇杏收了摊便和庆林回了家。 现在天热了,买的肉不好放,再加上她现在用的面越来越多,要是从镇上买了再背回家去,忒累人。 所以林娇杏就跟她经常去买肉买面的铺子约好了,叫他们第二天一大早把肉或是面粉给她送过来,到时候她早一些来就是了。 这样她和庆林就不用天天背那么多东西回去了,路上也轻松了不少。 林娇杏带着庆林刚到家,便看到自家门口站着一个人,是方有娟。 她来干啥? 自打上回方富过完冥辰,林娇杏就再也没见过方有娟。 方有娟还是跟以前一样,板着脸,看起来有些傲慢。 林娇杏和庆林回去的时候,方有娟正站在门口,皱眉看着新拉起来的那道篱笆墙,林娇杏正想主动跟她打个招呼,不料方有娟倒先开了口,声音却有一些严厉,“这围墙是谁帮你拉起来的?” 方有娟的态度,林娇杏觉着很不舒服,她脸上本来还堆着笑呢,听了方有娟的话,脸上也沉了下来,“我自己出银子拉的,咋了?” 方有娟目光如刀般看向林娇杏,似乎是想要把林娇杏的心挖出来,看看林娇杏说的是不是实话。 林娇杏毫不客气地跟她对视着,心道,“管闲事,落不是,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吗?” 方有娟首先把目光移开了。 林娇杏不屑地撇了撇嘴,然后沉着脸开了栅栏门,淡淡道,“进来吧。” 林娇杏让庆林搬了两张凳子过来,跟方有娟坐了,然后才开口道,“找我有啥事是吧?” 方有娟点了点头,开门见山地说道,“你忙我也忙,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你在镇上做吃食卖,我一早就听说了,想着你也是堂堂正正的挣钱,所以我就没多问,可今儿个有人跟我说,你那吃食摊上,有一个年轻后生一直帮你的忙,那个人就是你娘家的邻居孙旺财。 我听说你以前做姑娘的时候,跟孙旺财来往不少,那时候你们男未娶女未嫁的,你们俩人是啥关系,我也管不着。 可眼下你可是进了我们方家的门,虽说我爹已经不在了,可我们方家既没有休了你,也没有把你赶出方家门,那你就还是我们方家的人。我们方家虽不是啥大户人家,可有些规矩还是不能乱的,首一条就是妇道,不能做给方家人脸上抹黑的事。 如今你在镇上做生意,有不少人都认识你,要是叫大伙儿看到你跟一个年轻后生牵牵扯扯的,那话传出来,可着实不好听,可能你觉着没啥,可这个世上,嘴巴碎的人多了,见你赚了钱,眼红的人也有,从他们嘴里能说出啥好话吗? 所以你还是要注意一下你的言行,别叫人家借机嚼你的舌根,必竟咱们家里,庆山庆梅他们都到了成亲的年纪,要是传出了啥不中听的话,亲事说黄就黄了。 今儿个我说这些话,可能有些不大好听,你爱听也好,不爱听也好,反正该说的我得说出来,必竟我是方家的闺女,要是方家出了啥丑事,我脸上也无光。你虽然辈份在这儿搁着,可你到底年纪小了些,偶尔做了啥糊涂事,我也不跟你计较,你只要往后别再犯就是了。” “你说完了?” 方有娟皱眉,“咋了,你觉着我冤枉你了?这可是我们村里人亲眼看到的,你总不能不承认吧?” 林娇杏一声冷笑,“今儿个孙旺财确实在我那小食摊上帮忙了,我有啥不能承认的,不过,你咋就那么肯定,我很乐意叫他在那儿帮忙?” “你啥意思?” “意思就是他是不请自来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总不能跟他拉拉扯扯的往外轰他吧?要是那样的话,只怕你们更有借口找我的茬了。” “我不是找你的茬。。。。。”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不留一点情面惊呆了 听了方有娟的话,林娇杏一下子火了,“你不是找我的茬吗?不光你找我的茬,我看你们一家都在找我的茬! 你奶装病拉我的后腿,你妹妹见天儿去我那小摊上蹭饭吃,她一个人蹭不过瘾,她还把一家人都带过去! 你呢,就因为有一个曾经的熟人帮了一下忙,你就跑过来,也不问个青红皂白,上来就挑我的刺,还明着暗着说我不守妇道! 那我请问你,我是偷汉子了,还是勾搭男人被人抓了现行了? 我在你们方家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你可没有这么积极的跑过来过问我的事; 两个孩子被何氏当牛马使唤,他俩可是你的亲侄子,也没见你吭过一声,我想送孩子去念书,问你借几两银子,你都不愿意借; 我们分家的时候,何氏跟你奶合伙坑我们,把家底都藏了起来,分到我们手里的,就是一堆破烂,也没见你过来主持一下公道; 我挣了一点钱,给俩孩子换了床新被褥,你奶就过来明抢,那时候,你在哪儿? 何氏跟你奶算计我,想把我卖到那脏地儿去,这事儿都在十里八村传遍了,我就不信你没听说过,可你过来问我一声了没有? 我有难处的时候,你装聋作哑的,这个时候,就因为一些道听途说的事,你就跑过来兴师问罪,我就想问你,你有啥资格? 我告诉你,我就是辈份再小,我也是你娘,只有你听我话的份,没有我听你话的份! 而且俗话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要真有啥事,你叫你大哥或是你二叔跟我说,我这儿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林娇杏这番话,说的可是一点情面都没留。 她是真的被气坏了。 本来孙旺财就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缠了她一天,她心里已经够烦了,这会儿,方有娟又跑过来,不问个青红皂白的指责她,她能不生气吗? 她在刘氏跟前装孙子,那是因为刘氏是她的婆婆,她没办法明面上跟刘氏过不去。 可方有娟却是她名义上的闺女,她没必要在“闺女”跟前也装孙子! 要是真惹毛了她,她就是把方有娟打上一顿,就象她一次打方有田一样,也没人能说个不字! 必竟这古代,强调的是长幼尊卑,父母有权惩戒子女,就算是把子女打死了,也不算犯法! 方有娟听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你的意思是我多管闲事了?” “有没有多管闲事,你自个儿清楚,我累了一天了,过一会儿还得去看看你那个病重在床的“阿奶”,我没空在这儿跟你打嘴仗,你该干啥干啥去吧。” 林娇杏说完,不再理会方有娟,站起来回屋了。 方有娟脸色十分的难看,可她又无法反驳林娇杏,因为林娇杏说的那些,都是事实。 可方有娟在娘家一向强势惯了,林娇杏这么怼她,她要是一声不吭的话,她又觉着很没面子,不甘心。 方有娟坐在那儿,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抬起头,看到庆林站在那儿直直地看着她,她就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朝着庆林笑了笑,“庆林,过来,叫大姑比比是不是又长高了。” 庆林冷漠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理也没理她的蹲下来跟小黑玩了起来。 庆林虽然不爱说话,可他却比同龄的孩子早慧,刚才方有娟指责林娇杏的那些话,他虽然没有全部听懂,可也听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现在的林娇杏对庆林来说,是除了庆海之外,这个世上最能叫他安心的依靠,他绝不允许有人说他阿奶的坏话,即使是他的亲姑姑也不行。 他现在还小,没办法反驳方有娟,他就不理她,以实际行动向方有娟表明自己的立场。 方有娟的脸又被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她羞恼的同时,心里又有些惭愧,尤其是看到现在的庆林,比原来高了,胖了,她的心里就更愧疚。 方有亮走的时候,曾拉着她的手,哀求她帮着照应一下这两个孩子。 可她根本就没有做到。 她不是不心疼这两个孩子,她是没有办法呀。 有些事情,她只能自己知道,她不能说出来呀。 方有娟站了起来,走到庆林跟前,摸了摸庆林的头,然后脚步沉重地走了。 骂了方有娟一顿,林娇杏觉得心情好了很多,去看刘氏的时候,就算是刘氏对着她百般挑毛病,她也没了想揍刘氏一顿的想法。 林娇杏想着她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孙旺财应该不会再来纠缠她了,可是她还真是低估了孙旺财的理解能力,因为第二天她刚出摊,孙旺财又来了。 林娇杏觉着自己有必要跟这个读书人好好谈谈。 古代的读书人,好多都是一些书呆子,理解能力太弱,跟他们说话,还是直来直去的好。 “孙公子,昨儿个的话,你可能没咋听明白,那我今儿个再重复一次。 也许我以前对你是有些好感,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已经嫁了人了,而且还是个寡妇,对你,我是真没其他想法了,我现在就想努力赚点钱,把那两个孩子好好养大,别的,我啥想法也没有了。 所以你啊,以后别再来了,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你要是见天儿的在我这小食摊里晃,可是会惹人闲话的,你说你不怕,可我怕,所以我求求你,回家该干嘛干嘛吧。” 林娇杏已经说的这么直白了,可孙旺财却根本不为所动,而是兴高采烈地跟林娇杏说道,“杏儿,我知道你心里在担心啥,你放心,你担心的那些,我早就想出解决的法子了。 昨儿个回去,我就跟我爹娘把话挑明了,我爹跟我娘也都同意了,只要你点了头,我爹跟我娘就去求方家放你离开,我娘说了,就算是跪死在方家家门口,也得求他们放你一条生路。 杏儿,只要你一离开方家,我爹跟我娘立马就托媒人上门提亲,这回我一定要风风光光的把你娶进我们孙家的门。” 林娇杏简直要惊呆了,这个读书人,是读书太多把人读傻了,还是出门的时候脑子被驴踢了?自己明明已经跟他说的很明白了,他咋就是听不懂呢?还提亲,自己啥时候说要嫁给他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傻眼了原来如此(一更) 孙旺财见林娇杏不说话,还以为林娇杏被他的话感动到了,眼神越发的深情温柔起来,“杏儿,我知道,为了我,你以前吃了不少苦,每回见到你被你后娘打骂,我这心里头就跟刀割似的,可我一个外人,我心里就是再难受,我也没法多说,以至于眼睁睁地看着你被送进了方家。 杏儿,自打你嫁进方家,我就寝食难安,我心里又悔又气,恨自己没有为你早做打算,那天在河边,我说的那些话,其实都是气话,我万万没有想到,我逞一时口舌之快的话,竟气得你寻了短见。 当时我回了家,就把自己关到了屋子里,一连关了好几天,我心疼你,又恨自己没本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受苦。 杏儿,我压根儿就不知道你做了傻事,我爹娘怕我知道了太过自责,所以你的事儿他们一直瞒着我,我也是前不久才听说了这件事,当时我就悔得连着扇了自己好几巴掌,杏儿,你说你要是真的走了,你留我一个人,我可咋活啊。 杏儿,我已经想好了,等到你嫁给了我,我啥活都不叫你干,把你以前遭的那些罪,都弥补过来,日后我进了学,当了官,你就是官太太,我给你买几个丫头婆子,叫你也过过那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 孙旺财说的越深情,林娇杏越觉着这事儿不对劲,因为她对甜言蜜语,向来不感冒,总觉着说这种话的人,靠不住。 而且,她怎么听,怎么觉着孙旺财的话里透着股虚伪。 什么叫恨自己没有早做打算?当时他完全可以把原主娶回家啊,那样原主就不会受孔氏的气,也不会被逼嫁到方家了。 还有,原主掉到河里,还真是寻了短见,而且还是因为他说了什么不中听话。 原主二八年华就成了一个寡妇,在家里还受何氏刘氏的折磨,她心里该有多苦,他不说好好安慰安慰她,或者想办法帮她脱离苦海,却还给她说难听话,就冲这一点,就得给他个差评。 本来林娇杏对孙旺财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觉得他对原主还挺痴情的,可这会儿,林娇杏对他的好感,已经打了很大的折扣,所以她皱眉道,“孙公子,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坦白跟你说吧,我不想嫁给你,也不想再跟你有啥来往,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桥,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各自安好,比什么都好,所以你不要再在这儿说这些莫名所以的话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我还要做生意呢,没空理会你。” 这回他应该没明白了吧。 要是他还要纠缠的话,那他的脸皮可真是超级厚了。 孙旺财听了林娇杏的话,伤心得几乎要落下泪来,“杏儿,我知道,你还是没有原谅我,你还在恨我,这不怪你,是我对不住你,杏儿,我,我给你跪下了,只求你能不再记恨我,还跟以前一样叫我一声‘旺财哥’”。 孙旺财说完,扑通一声,竟真的给林娇杏跪下了。 林娇杏傻眼了。 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他一个七尺男儿,怎么说跪就跪啊? 而且他还是个秀才呢。 本来吧,这个时候不是饭点,也没多少人注意这里,孙旺财这么一跪,太扎眼了,来往的人都看到了,谁都会忍不住瞟过来看一眼,有些好奇心大的,都围过来看起了热闹。 林娇杏真的要被孙旺财给气死了,朝着孙旺财吼道,“孙旺财,你发的哪门子疯,你赶紧起来,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孙旺财没有起来,却扑过来抱住了林娇杏的腿,“杏儿,啥时候你原谅了我,答应嫁给我,我就起来,要不然,我就跪死在你跟前。” 见过厚脸皮的,没见过这么厚的! 林娇杏的爆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她抬起另一只脚,一下子把孙旺财给踢开了,“孙旺财,你还是个读书人呢,你咋这么不要脸,你赶紧滚!”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要是孙旺财还赖着不走的话,那真的是厚颜无耻了。 可是孙旺财回应林娇杏的话,却让林娇杏彻底惊呆了,“你借我50两银子,我就走!” 林娇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啥?” 孙旺财压低了声音道,“你借我50两银子,我立马走人,要是没有50两,30两或是20两也行,要不然,我就这么一直跪着,我看你咋做生意。” 厚颜无耻得如此理所当然,就好象林娇杏理应给他银子一样。 林娇杏气极反笑了,“孙旺财,我说你咋突然变好了,原来是冲着我的银子来的!那我明确告诉你啊,别说我没银子,我就是有万贯家财,我也不会给你哪怕一文,你赶紧滚,别在这儿给读书人脸上抹黑!” 孙旺财听了,立马又换上了一幅哀求的神色,“杏儿,我求求你,你借我些银子吧,我爹病了,我娘身子骨又不好,家里都快要断顿了,看在咱俩以前的情分上,你就借我些银子,我保证,等到我进了学,派了官职,我立马翻倍还你。”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不要脸的人呢?! 不是说古代的读书人,都是自视清高的吗?可他的清高哪儿去了,被狗吃了吗? 既然他自己都不要脸面了,那林娇杏还有啥好顾及的啊,她抬手就给了孙旺财一巴掌,“谁跟你有情分了,就你这种人,倒贴我银子都不要,滚,再不滚,我要报官了!” 孙旺财心里对林娇杏,还是存有些幻想的,必竟以前的林娇杏对他,那是掏心掏肺的好。 换句话说吧,就算是他叫林娇杏从身上割块肉,估计林娇杏也会毫不犹豫的割下去。 就因为他吃准了林娇杏的脾气,所以他才自信满满的来找林娇杏了。 他觉着,只要他对林娇杏服下软,再说上几句好话哄哄,林娇杏立马就跟以前一样,心甘情愿的给他做牛做马。 就算是开始的时候,林娇杏对他一幅爱理不理的样子,他也觉着那是林娇杏在跟他怄气,她才不舍得真跟他生气呢。 孙旺财觉着自己是稳操胜券,不过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想到,他看到的这个林娇杏,早就已经换了芯了,根本就不拿他当回事。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渣子挂念 这下孙旺财糊涂了,要知道,以前只要他开了口,林娇杏不管身上有多少钱,都会倾囊的给他。 而且林娇杏可是做梦都想嫁给他啊。 孙旺财呆呆地看着林娇杏,突然指着林娇杏大喊了一声,“你不是林娇杏!” 林娇杏一声冷笑,“我不是林娇杏,那你说我是谁?是不是觉着我不上你的当了,所以就开始往我身上泼脏水了?我也是死过一回的人了,鬼门关里走一遭,我总不能还跟以前一样,傻乎乎的任人摆布! 我告诉你,从今往后,你们谁也别想再随意揉捏我,软的硬的都没用,要是惹急了我,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两个我打一双,不信你们就试试!” 林娇杏说着说着,声音里已带了哭腔,“我一个没了男人的寡妇,带着俩孩子,我熬日子容易吗?他们一个一个的,不说拉把我一把,还处处给我使绊子。 前几天是婆家人来闹腾,今儿个这种人也来给我找不痛快,我娘家跟他家就是隔壁邻居,见面说过几句话而已,他就开始揪着我不放,他不就是觉着我是个寡妇,身边也没个男人能倚靠,就想着从我这儿讹点银子吗? 你们大伙儿给我评评理儿,我跟他非亲非故的,就因为以前跟他说过几句话,我凭啥就得给他银子?我的银子可不是大风刮过来的,那都是我起早贪黑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攒起来的。” 那些看热闹的,都看不下去了,纷纷指责孙旺财,说他一个七尺男儿,竟然问一个女子要银子花,为了能要到银子,竟然不惜下跪,真是丢尽了男人的脸。 有的还讽刺说象他这样的读书人,就算是进了学,也是狗肉上不了席面。 。。。。 孙旺财被说的有些灰溜溜的,想着今儿肯定是讨不到好处了,不若先回去,回头再做打算。 虽然没有从林娇杏这里讨到啥好处,还被林娇杏奚落了一顿,可他还不想跟林娇杏翻脸,而是柔声跟林娇杏说道,“杏儿,我也是实在没了法子,才过来问你借银子,既然你不愿借,我也不勉强,反正这会儿你正在气头上,不管我说啥,你都觉着我是在骗你,那我就先回去,啥时候你消了气,我再来看你。” “我一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滚!” 孙旺财又“无比深情”地看了林娇杏一眼,然后垂头丧气地走了。 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林娇杏特别想冲过去狠狠踹他一脚。 原主这是啥眼光,竟然看上了这么一个渣子,还因为他寻了短见,也不知道她的在天之灵,看没看到他今天的嘴脸,她后不后悔当初的冲动。 孙旺财走后,围观的那些人见没啥热闹可看了,一边议论着,一边三三两两的散了。 林娇杏叹了一口气,今儿个这件事过后,恐怕自己的小食摊的“名声”会更响了。 至于这名声是好还是坏,全看刚才围观的这些人怎么说了。 原本她只是想安分分的做个小生意,赚点钱养活自己和两个孩子,可事与原违,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麻烦事找上门来。 原来把生活过的一团糟,自己拍拍屁股走了,却叫她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身边连个能帮她一把的人也没有。 也不知道莫梓枫去哪儿了,都这个时辰了,也没见他来吃面,要是他在的话,只要他一个眼神,估计就把孙旺财给吓跑了。 关键的时候掉链子,这人也太靠不住了,以后再也不理他了。 不对,自己还欠他好多银子呢,那就赶紧攒银子,等到把欠他的银子都还给他以后,就再也不理他了,即使他给钱再多,她也不高兴做面给他吃了。 林娇杏气哼哼地想了一会儿,便准备去干活,哪知她刚走到案板前准备和面,就听到杨氏在叫她。 林娇杏自然知道杨氏是干啥来了,她不由又暗暗叹了一口气。 常言说的好,一句谎言需要十句谎言来圆,昨儿个她跟杨氏说孙旺财是她哥哥,今儿个孙旺财就闹了这么一出,这不打她的脸吗?她该如何对杨氏解释啊? “娇杏,昨儿个你不是说他是你哥吗?今儿个他咋就成了你娘家隔壁邻居了?” 林娇杏面有“愧色”,“嫂子,真是对不住,昨儿个我对你说了瞎话,他确实不是我哥,而是我娘家隔壁邻居,因为两家经常走动,所以我打小就叫他为哥,在我心里头,其实就跟自己的亲哥差不多。 昨儿个我没对嫂子说实话,主要是他一直赖在我这儿不走,我怕嫂子会多想,就在嫂子跟前说了瞎话,看来这人呢,确实不能说瞎话,昨儿个我撒了谎,今儿个就被打了脸。” 杨氏是个爽快人,倒也没有责怪林娇杏撒谎,而是好奇地问道,“刚他咋说想要娶你?” “嫂子,他那么说,就是想从我这儿哄走点银子使。唉,我记得他以前挺本分的一个人,这一年多不见,他咋变成了这个样子?为了能弄到点银子,竟是一点脸面都不要了,想想还真是替他可惜。” 杨氏撇了撇嘴道,“我看他以前就是会装,今儿是现出原形了,娇杏,我可跟你说啊,你可千万别嫁给他,他这种人,靠不住。” 林娇杏一声苦笑,“婶子,我现在这个身份,还有啥资格说嫁不嫁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还年轻,总不能守着一个死去的老头子过一辈子吧?依我说,你就该早点为自己作个打算,先想办法回了娘家,等到碰到合适的,就赶紧嫁了,这女人啊,身边还是得有个知冷知热的男人,就算是天塌了,男人也能帮着你顶一顶。” 杨氏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些闲话,然后便被王掌柜给喊走了。 林娇杏却是有些走神。 杨氏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古代女人的日子不好过,寡妇的日子更不好过,即使行事再正派,也难免被人口舌,要想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再找个男人嫁了,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她能嫁给谁呢? 林娇杏的脑海中一下子就闪出了莫梓枫的身影,她赶紧摇头,心说自己都想到哪儿去了,好好的为什么总想起那个人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今儿个他咋一直没来呢? 上回他没来,应该是忙着找人帮自己家拉篱笆墙,今儿个是因为啥没来呢?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什么人不为所动(三更) 林娇杏忙活了一天,也没看到莫梓枫。收摊回家的时候,她几乎是一溜小跑跑回家的,等到回了家,发现家中啥变化都没有的时候,她真是失望极了。 林娇杏虽然还是跟平时一样和庆林庆海说说笑笑,可是心里却有些怏怏不乐。 做好了晚饭,刚端上碗,便看到小黑冲到院门口狂叫了起来。 林娇杏循声看去,见院门口站着一对老夫妇,六十来岁的年纪,满头白发,瘦得干巴巴的,而且身子骨好象都不大好,病歪歪的,一幅风一吹就要倒下去的样子。 林娇杏觉着这俩人好象有点眼熟,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他俩。 她看了看庆林和庆海,两个孩子都摇了摇头,表示不认识。 林娇杏喝住了小黑,然后走过去,正准备问两人找谁,哪知她刚一走过去,两人就扑通一声给她跪下了。 两人跪的太突然了,林娇杏吓了一大跳,急道,“好好的你们跪我干啥??快起来快起来!” 林娇杏一边说,一边就要去扶两人起来,哪知她刚挨着那个老婆婆的胳膊,就被老婆婆给抓住了手。 “娇杏,今儿个你要是不答应我们,我们就不起来了。” 竟然认识她,那说明,是原主的熟人啊。 林娇杏本来还想问一下两人是谁的,这下她可不敢贸然问了,要不然,他们肯定会起疑心的。 “你们先起来,给我说说到底是咋回事,这不明不白的就给我下跪,这不折我的寿吗?” 老婆婆拉着林娇杏的手,哭的是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娇杏啊,我知道,以前我们不答应你跟旺财的事,你心里记恨我们,可这事儿真不能怪我们啊,是你爹嫌弃我们孙家穷,说啥都不同意你俩的亲事,我总不能叫旺财把你硬抢到孙家吧。 娇杏,你是不知道,自打你嫁到孙家,旺财见天儿就跟断了魂似的,茶饭不思,一年时间,他就瘦成了一个皮包骨,后来听说你男人没了,他立马就来了精神。娇杏啊,我这么说,可能有点不厚道,可他当时,确实就是那样,他还跟我们说,等到你满了孝,他就去求方家放了你,然后立马托媒人上你家提亲。 这不,你刚满孝,他就想来找你,可他又怕方家借机编排你的不是,所以他不敢来方家找你,后来他听说你在镇上卖吃食,就到镇上去了,哪知你二话不说的就把他给拒了,他回家后就一直坐那儿哭,一边儿哭一边儿说对不住你,这都整整一天了,他滴水未进啊。” 得,明白了,原来是孙旺财的爹跟娘,难怪看着有些眼熟。 怪不得孙旺财那么轻易的就给她下跪呢,原来这爱下跪的毛病,是有家族渊源的。 没有原主的记忆,原主和孙旺财之间,到底是咋回事,林娇杏一点儿都不清楚。 不过这会儿听他们把过错都推到了原主爹这么一个死人的身上,她听着就有点不大入耳。 他们这么说,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确实是原主的爹不同意原主和孙旺财的亲事。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反正死了的人是不会跳出来反驳他们的,所以他们就在这儿瞪眼说瞎话。 林娇杏倒是更倾向第二种可能。 虽然林娇杏跟孙旺财只见过三次面,可就凭这三次面,林娇杏就觉着孙旺财根本不可能因为自己拒绝了他,就不吃不喝的哭上一整天。 他愁上一整天倒是有可能。 没有从自己手里哄走银子,他咋能不愁呢? 就凭这一点,林娇杏就觉着孙旺财的爹娘在撒谎。 更何况,老话也说了,上梁不正下梁歪。 也就是说,下梁之所以歪,是因为上梁不正。 孙旺财是个不要脸面的厚脸皮,能教出这样的儿子,他的爹娘十有八九也不是啥良善的人。 这么一想,林娇杏就没刚才那么上心了,态度也一下子冷了下来,“今儿个上午我都已经跟孙旺财说了,过去的事儿,不管是谁对谁错,都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想再去搅和那些事了,大家都安安生生的过自己的日子就行了,所以你们也没必要跟我说对不住这样的话,老实说,过去的事,我早就忘的一干二净了。” “娇杏,我早就看出来你是个肚量大的,要不然,我家旺财也不会一直惦记着你,别的姑娘,他谁也看不上,这都一年多了,给他说了不知多少门亲事,可他就是不同意。。。。。。” 林娇杏不耐烦地打断了她,“行了,刚我不是说过了吗,过去的事谁也别再提了,时辰也不早了,你们回去也挺远的路的,所以我也不留你们说话了,你们赶紧走吧,省得赶了黑路。” 林娇杏说完,也不管两人是不是还跪在那儿,转身就想回去。 可是旺财娘却是死死抓着她的手,不放她走。 “娇杏,我求求你,救救我家旺财吧,你也知道,打小他身子骨就单薄,要一直这么哭下去,他咋能受得了啊,娇杏,我们就旺财这么一个孩子,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可是要了我们两个的老命了。 娇杏,求你看在你们过去的情份上,去看看他,再劝劝他,我们老两口在这儿给你磕头了。” 旺财娘说完,拉着旺财爹一起,就要给林娇杏磕头。 林娇杏赶紧闪到了一边。 旺财娘越说的这么可怜,林娇杏越觉得她的话不可信,所以她毫不客气地说道,“我跟他非亲非故的,我去看他算咋回事?我是嫌日子过的清静,特意给自己找事让人嚼我舌根吗? 我还是那句话,我跟孙旺财就是邻居一场,别的啥关系也没有,所以,别再跟我说什么叫我去看他的话,你们就是说破了天,我也不会去的。 你们要是不听,非得在这儿跪着,那就随你们便,你们爱跪多久就跪多久,反正膝盖疼的又不是我。” 林娇杏说完,甩开孙旺财娘,叫上庆林和庆海,自顾自吃饭去了。 孙旺财的爹娘一下子傻了眼。 来的时候,他们就听孙旺财说,林娇杏跟以前不一样了,比以前心硬了,他俩还不大相信,想着只要他们两个出马,好好求求林娇杏,林娇杏肯定会去看孙旺财的。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不死心为老不尊(四更) 必竟以前的林娇杏,心里眼里都是只有孙旺财一个人,就算是她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但她心里头,对孙旺财还是有感情的。 从小喜欢到大的人,感情咋会说没就没呢? 只要林娇杏肯去看孙旺财,他们一家人再好好哄哄林娇杏,那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他们都哭成这个样子了,林娇杏竟然是一点儿都不为所动,别说给他们搬张凳子坐了,甚至都不搀他们起来,就这么自顾自的吃饭去了。 也不知道吃的是啥饭,闻起来还怪香的。 旺财爹跟旺财娘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有些泄气。 不过,旺财娘到底还是不死心,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林娇杏就走了过去,快走到林娘杏跟前的时候,探头往饭桌上看了看,竟然看到有肉菜,而且肉还不少,怪不得闻起来那么香。 看来林娇杏果然跟大伙儿传的那样,不差钱了,自己要是好好求求她,即使她不愿意嫁到孙家去,孙旺财的事,她总不至于袖手旁观吧,必竟她以前是很中意孙旺财的。 这么一想,旺财娘就扑通一下又给林娇杏跪下了。 林娇杏火了,“你没完了是吧?!我跟你说,你就算是跪死在这儿,我也不会跟你去看孙旺财的,你要是再纠缠不休的话,我可是要去请里正了。” 林娇杏作势要站起来,旺财娘赶紧拦住了她,“娇杏,你不想去看旺财,那就不去好了,我随你,可是有一件事,你一定得帮帮旺财。” 林娇杏一听就火大,“我跟他非亲非故的,我凭啥得帮他?再说了,他一个七尺男儿,有胳膊有腿的,还识文断字,他都做不了的事,我一个文弱的女子,我能做得了吗?” “娇杏,这件事,你肯定能帮得了他。” 旺财娘说完,生怕林娇杏不叫她往下说,不等林娇杏有啥回应,赶紧又接着说道,“想必你也听说了,今年春上,旺财考中了秀才,我特意请王瞎子给他算了一卦,王瞎子合了他的八字,说他是个贵人命,后年肯定能中举。 可是娇杏你也知道,我跟旺财他爹的身子骨都不好,干不了重活,家里都快要吃不上饭了,哪有闲钱叫他接着念书啊,所以我就想,你能不能发发善心,接济一下旺财。 娇杏,要是你能接济旺财到他中了举,当了官,我们一家给你立长生牌位,我给你念一辈子的功德经,就是旺财,他也会一辈子都记着你的好。 到时候,你要是愿意嫁到我们孙家,我们孙家就八抬大轿把你娶回去,然后把你当活祖宗一样供起来,不叫你受一点苦,也不叫你遭一点罪,买一堆丫头婆子伺候你,叫你也过过那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 你要是不愿意嫁到我们孙家,你接济旺财的这些银子,他会十倍的还你,你要是还不满意,就叫他给你买个铺子,以后你就在铺子里卖吃食,再也不用在外边儿风吹雨淋了。 而且等到旺财当了官,整个彰德镇还不是他说了算?只要有他护着你,日后你就是在彰德镇横着走,都没人敢说你个不字。” 旺财娘说完,便自信满满地看着林娇杏。 按她所说,林娇杏接济孙旺财,那是稳赚不赔。 这样好的事,上哪儿找去?所以她觉着,林娇杏肯定会答应的。 林娇杏却差点要笑出声来。 这老太婆,终于把她的真实目的暴露出来了,她今儿个过来,其实跟孙旺财一样,是想从她这里哄些银子。 不过她说的更动听一些罢了。 必竟姜还是老的辣嘛。 林娇杏嗤的一声笑,毫不客气地嘲讽道,“就你家旺财那幅德性,也能中举当大官?我看你是在做梦吧。” 旺财娘一下子变了脸色,“娇杏你咋能这么说,王瞎子可是给旺财合过八字的,说他命里富贵。。。。” 不等旺财娘把话说完,林娇杏就打断了她,“我命薄,享不了那么大的福,你们呀,还是另找他人吧,趁着这会儿天还不黑,赶紧去找找去,没准儿真能碰到个缺心眼的,愿意给你家旺财当牛做马。” 林娇杏这么一说,旺财娘是彻底死了心了,她也不跪在那儿装可怜了,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林娇杏的鼻子就骂了起来,“姓林的,我家旺财可怜你,想给你一个倚靠,你可倒好,竟然给脸不要脸,还跟我们拿大,你也不瞅瞅你那幅样子,长着一幅克夫相,一辈子都是守寡的命!” “你刚还求着我嫁给你家旺财,这会儿又说我是一辈子守寡的命,你这意思是不是嫌你家旺财命太长,所以才叫我嫁给他然后把他克死是不是?” “呸呸呸,你别在这儿放臭屁,王瞎子都给旺财算过命了,说他能活到九十九岁,儿孙满堂!林娇杏,你别以为你现在手头有几个钱就不是你了,我告诉你,等到我家旺财中了举,我叫他把你赶出彰德镇,到时候,我叫你哭都没地儿哭去。” “你竟然敢骂我阿奶!” 庆海忽的一下站了起来,挥舞着小拳头就要扑向旺财娘,林娇杏赶紧拉住了他。 眼前这个老太婆,想银子想得都快要发疯了,庆海要是碰了她,说不定她就会趁机讹诈,依她的德性,不把林娇杏这点家底讹空,她都不会善罢甘休。 林娇杏才不会让她得逞呢。 “庆海,随她说去,反正又不会掉块肉,吃饭。” 庆海狠狠地瞪了旺财娘一眼,然后气哼哼地坐下了。 旺财娘却象是受到了某种启发,眼珠子一转,然后身子往旁边一歪,整个人就躺到了地上。 不亏是多年的夫妻,行事默契着呢,旺财娘这么往地上一躺,旺财爹立马心领神会,从地上爬起来,十分配合地冲了过来,然后对着倒地的旺财娘就哭天抢地起来,“老婆子,你咋样了?她打着你哪儿了?你可别吓我,快跟我说句话啊。” 旺财娘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声音小得象蚊子叫,一幅虚弱不堪的样子,“我就是觉着心口疼。” “我说不来,你非要过来求她,一个子儿都没求来不说,还挨她的打,你要是把自己搭进去了,我也不活了。” 旺财爹说完,又“愤怒”地指着林娇杏道,“你不想借给我们银子,那就不借,你犯得着打她吗?你以前好歹也叫她一声大娘,她咋就能下去手啊。”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讹上了恶人先告状(五更) 林娇杏抚额:要是一个妇人在自己跟前哭天抹泪,她勉强还能接受,可如果是一个已经半截子入土的老头子在跟前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还满嘴的大瞎话,她怎么就这么想上去给他一拳呢。 这俩人,为了能从自己手里讹点银子,真是一点脸皮都不要了。 唉,看来今儿个,别想安安生生的吃晚饭了。 林娇杏还没有吭声,庆海和庆林先就忍不住的站了起来,庆海攥着小拳头,愤恨地指着旺财爹喊道,“我阿奶啥时候打她了?你别在这儿血口喷人!” “不梁不正下梁歪,自个儿行事不端,教出来的孩子也这幅德性,竟然满嘴大瞎话,我听说这孩子还跟着先生念书呢,先生平时就是这么教他的吗?” 旺财爹这番话一出口,林娇杏差点笑喷了,这话听起来,咋就那么有喜感呢?分明就是在说他自个儿嘛。 林娇杏示意庆林和庆海不要冲动,然后面带嘲讽地问旺财爹道,“那你想咋办?” “我也不叫你给她请大夫看病了,你就给银子吧,我们也不多要,30两或是20两都行,只要够给她看病就行了。” “我要是不给呢?” “那我就把村里人都嚷嚷到这儿来,叫村里人看看你的德性,竟敢动手打老人,你咋这么狠的心!你要是不怕坏了你的名声,你只管不给。” 林娇杏哧的一声笑,“我提醒你一句啊,这里是方家屯,可不是十里营,你在方家屯闹腾,可讨不到啥便宜。” 乡野之人,领地意识特别强,你别看他们平时你跟我吵我跟你急的,可要是有外村的人到本村来闹事,或是欺负本村的人,那可不得了了,不管平时有啥矛盾,这个时候都是一致对外。 哪怕本村的人做错了,那也是能护着就护着,要不然,就会被人家说这个村里的人没血性,好欺负,这可是很丢人的一件事。 虽说林娇杏的娘家是十里营的,可她现在嫁到方家屯了,那就是方家屯的人,要是外人谁想欺负谁欺负,那以后外村的姑娘,谁还敢再嫁到方家屯来啊。 正是基于这一点,林娇杏才不怕旺财爹娘在村里闹腾呢,更何况她本来就没打旺财娘,站的直行的正,她怕啥。 旺财爹还真没想到这一点,听了林娇杏的话,就是一愣,但他很快又“理直气壮”道,“你要是不赔钱,明儿个我就把我家老婆子拉到你那小食摊上去,你一日不给银子,我就叫她在你那小食摊躺一日,你两日不赔银子,我就叫她躺两日,到时候,我看你咋做生意。” 这话的意思,就是他打算跟林娇杏耍无赖了。 林娇杏的脸蓦的一沉,扭头对庆海说道,“庆海,去请苏先生过来,就说我有事要向他请教。” 庆海应了一声,然后撒腿就跑了。 “你,你,你请苏先生干啥?你以为苏先生来了我就怕他了?他是个秀才,我家旺财也是个秀才,他就是个教书先生,我家旺财日后可是要当大官的。” 林娇杏冷冷地来了一句,“他也得有那个本事。” 要说苏涵会中举当大官,林娇杏倒是相信,因为苏涵一看就是那种踏实又勤奋的人。 可是孙旺财,林娇杏觉着,他在一些歪门斜道上花的心思,比他在念书上花的心思多多了,这种人,能中个秀才,已经是他祖坟上冒了青烟,要是他真中了举当了官,那才是老天无眼呢。 在孙旺财爹娘的眼里,孙旺财那简直就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本事大着呢,日后是要做大官的。 可今儿个,林娇杏已经是第二次表示出她对孙旺财的不屑了,孙旺财爹娘听了,气得差点吐血,旺财娘甚至都忘了自己躺在地上不能动这件事了,爬起来就要跟林娇杏理论。 哪知她刚从地上爬起来,苏涵就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吓得旺财娘赶紧又躺到了地上。 庆海叫苏涵叫的急,他也没顾上问庆海到底是咋回事,等到进了院子,看到旺财娘在地上躺着,旺财爹在地上跪着,林娇杏却是一脸怒容地坐在那儿,他就是一愣。 看到苏涵来了,林娇杏赶紧站起来,一脸歉意地跟苏涵说道,“苏先生,真是对不住,因为有个问题想要请教您,所以这个点儿上又把您给请过来了。” 苏涵温和地说道,“林姑娘你请讲。” “苏先生,我想请问一下,按照咱们大楚的律法,私闯民宅,如何定罪?” “大楚律法,无故入人家者,笞四十,主人登时杀者,勿论。” 林娇杏看向旺财爹娘,“听到没,没经我的允许,你俩无故闯到我家里来,按照大楚律法,要被打四十大棍,如果我把你们两个杀死了,官府也不会定我的罪。” 旺财爹娘就有些慌神,旺财爹结结巴巴地说道,“你要是不给我俩开门,我俩,我俩能进得了你家的门吗?” 旺财爹说完,又转向苏涵,故意装出一幅很可怜的样子道,“苏先生,你有所不知,林娇杏的娘家跟我家是邻居,她跟我家旺财,自小一起长大,因为她娘早逝,她后娘又不待见她,所以她小的时候,我家可没少照顾她,要不是我家时不时的给她口饭吃,她早就被饿死了。 现在我家遇到难处了,想着她如今在镇上做生意,手头宽裕,就想过来跟她借些银子,等到我家的日子不紧巴了,就立马还她。 哪知她现在有了钱,就六亲不认了,不光不借给我们钱,还打人,我家老婆子只不过多求了她几句,她就把我家老婆子打了一顿。 可怜我家老婆子,身子骨本就不好,这又挨打又受气的,只怕是又要一病不起了。。。。。” 旺财爹摇着头,用手背拭着泪,旺财娘配合地哼哼了几声。 苏涵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林娇杏会动手打人的,所以他听了旺财爹的话,严肃地开口道,“老丈,依我对林姑娘的了解,这种事,她根本就做不出来,你是不是弄错了?” “我一把年纪的人了,我会说瞎话诬赖她吗?苏先生你看看,我家老婆子可还在地上躺着呢,要是林娇杏没打她,好好的她躺地上干啥? 我已经跟她说了,她做买卖忙,我也不叫她去请大夫给我家老婆子看了,她给我些银子,我们自己去请大夫,要是银子不够的话,我也认了,可她却说啥都不出银子,苏先生,她都把我家老婆子打成这样了,总不能不管不问,苏先生,我说的在理儿吧。”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高兴刮目相看(一更) 旺财爹这么一说,苏涵就有些为难起来。 虽然他绝对相信林娇杏不会动手打人,可这事他又没亲眼看到,要是旺财爹娘一口咬定是林娇杏打了人,他还真没办法维护。 林娇杏却是嗤的一声笑,走到苏涵跟前,与苏涵低语了几句。 苏涵听了,眼睛一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温和地跟旺财爹说道,“老丈,请跟我到这边来,有几句话,我想单独问问您。” 旺财爹想着反正刚才的事也没旁人看见,只要他们老两口一口咬定林娇杏打了人,那就任谁也没办法给林娇杏翻案。 所以他听苏涵说想单独跟他说几句话,他相当然的以为,是林娇杏想要和解,派了苏涵当说客,是想跟他商量赔银子的事。 旺财爹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他跟苏涵过去的时候,心里还在想着到底跟林娇杏要多少银子,刚才他说要20两或是30两就行了,可这会儿他又改变了主意,想着怎么着也得要50两或是60两。 后年旺财要参加举人的考试,到时候可要花不少银子。 而且这两年,旺财还要继续念书,笔墨纸砚,再加上给先生的束修,还有同窗之间的应酬,处处都需要银子。 有了这五六十两银子,旺财不但能继续念书,就是同窗之间应酬的时候,他脸上也有了面子,这样他就不会回到家就跟他们发脾气,嫌弃他们没本事,挣不来银子给他花了。 旺财爹带着美好的愿望跟着苏涵走到了一边,林娇杏看着苏涵问了旺财爹几句话。 旺财爹心心念念的都是苏涵要跟他商量赔银子的事,他可万万没有料到苏涵竟会问他那样的问题,他根本就没有思想准备,所以立马张口舌地愣在了那里,半天,才结结巴巴地回了苏涵。 苏涵听了,点了点头,然后又跟旺财爹说了几句话,旺财爹点了点头,苏涵便向着旺财娘走了过来,蹲下来问旺财娘道,“大娘,你说林姑娘打了你,那我问你,她是用拳头打的,还是用脚踢的你?” 旺财娘显然也没料到苏涵会问这个问题,所以她就有些慌乱,不过她比旺财爹反应要快,稍愣了一下,然后立马回道,“苏先生,她是用脚踢的我,她踢的可真狠,一脚就踢到了我心窝上,这会儿我心窝还疼的喘不上来气。” 苏涵站了起来,语气已然冷了下来,“可刚才老丈说林姑娘打了你一拳,你俩的说法咋不一样?” 旺财娘一听就慌了,赶紧改口道,“唉哟你瞧我这心口一疼,人也跟着犯了糊涂,刚才她确实是用的拳头,正打到我心窝上。” “可老丈说是打到了你腰上。” 旺财娘张口结舌的说不上话来。 “大楚律法,诬告他人,杖责五十,游街示众。” 林娇杏好整以睱地看着旺财娘,“咋样,是你们自己走,还是请官差过来送你们回家?” 旺财娘一看这情形,就知道今儿个不光从林娇杏这里讨不到银子,弄不好的话,说不定还会被送到官府挨上一顿打。 要是因为几十两银子,把他们老两口的命搭上了,那可太不划算了。 旺财娘哪里还敢再装下去了,她一咕噜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冲着旺财爹招了招手,然后就急步走了。 旺财爹心里还在想着银子呢,这会儿见旺财娘竟然一声不吭的走了,他不知道发生了啥事,赶紧小跑着跟了上去,一边走还一边喊着,“她还没给咱银子呢,你咋就走了?你走那么快干啥,你等等我!” 看着两人的背影,林娇杏噗哧一声笑了,“就这点脑子,还想从我这里讹银子,真是不自量力。” 林娇杏说完,转向苏涵,感激道,“苏先生,今儿个的事,真是多谢你了,要不是你,他们两个,还不知道要在这儿缠多久呢。” 苏涵摇了摇头,温和道,“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法子,我只不过代你说出来罢了。” 今儿个孙旺财爹娘,明显着就是想要讹诈林娇杏。 如果换了一般的姑娘,要么会跟孙旺财爹娘吵上一架,要么会被孙旺财的爹娘纠缠得不知所措,为了自己的名声,最后很可能会抱着去财消灾的念头,把银子给了那老两口。 可是林娇杏却是不慌不忙的把自己叫了了来,先让自己搬出律法吓了那老两口一下,然后又巧使计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冷静又睿智。 这样的林娇杏,不由让苏涵刮目相看。 林娇杏嘿嘿笑,“人要是被逼得狠了,脑瓜子就活络了。” 林娇杏这句话说的云淡风轻的,苏涵却是听得有些心疼。 眼前的这个姑娘,虽然已经当上了婆婆和阿奶,可充其量,她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姑娘,爹不疼娘不爱的,自小不知吃了多少的苦。 现在好不容易能吃上顿饱饭了,那些平时对她不管不问的人,就跟恶狼盯上了肥美的小羔羊似的盯上了她,恨不得把她挣的那点温饱钱都耧走。 幸亏她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要不然,肯定会被逼得走了绝路。 寡妇门前是非多,苏涵不方便一直逗留,和林娇杏又讲了讲庆林的学业后,他便回家了,刚走到院门口,看到槐花婶子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苏涵和槐花婶子打了个招呼便走了,槐花婶子却是眼珠了乱转,看了看远去的苏涵,又看了看林娇杏。 林娇杏知道槐花婶子的性子,虽然心眼不错,可八卦之心太重,有些事情,要是不跟她说明白的话,她能天马行空的乱猜测。 林娇杏挽起了槐花婶子的胳膊,“婶子,你要是早来一会儿就好了,你不知道,刚才都难为死我了,幸亏我叫庆海把苏先生请来了,要不然,这会儿我还不得清静呢。” 林娇杏这么一说,槐花婶子才想起她来的目的,急急地问道,“我听三秃子他娘说,有人来你家里闹事,是谁呀?” 三秃子是槐花婶子的隔壁邻居,三秃子他娘领着三秃子去山上打猪草,路过林娇杏家门口的时候,看到旺财爹娘在林娇杏家里闹。 不过三秃子他娘性子弱,不爱多事,所以她只瞟了一眼,然后就走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不敢相信往事(二更) 三秃子他娘回了家,觉着林娇杏还怪可怜的,又想起槐花婶子跟林娇杏比较要好,就跑去跟槐花婶子说了这件事,槐花婶子这才匆匆的跑了来。 林娇杏叹了一口气,“是我娘家的邻居,说是我做吃食赚了不少银子,所以跑过来问我借银子来了,一借就是五六十两,我说没有,老两口就赖上我了,老太太往地上一躺,非说我打了她,要我赔钱,要不是苏先生拿律法吓住了他俩,这会儿,指不定闹腾到啥时候呢。” 槐花婶子听了,愤然道,“一把年纪的人了,竟然能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要是换了我,拿根棍子把他们轰出去!” 林娇杏又是一声叹息,“我的好婶子,我没有碰她,她还说我打了她,真要拿棍子轰她,她还得躺到地上装死啊,那麻烦更大了。” 槐花婶子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便愤慨道,“这种为老不尊的,老天爷咋不收了他们,留在世上祸害人。” “不说他们了,说多了让人不痛快。” 林娇杏说完,进灶房又拿了双筷子和一碗饭出来放到了槐花婶子跟前,“婶子,尝尝我的手艺。” 槐花婶子勾头看了看,看到菜里面竟然有肉,她就有些眼馋。 不过,再眼馋,她也没有拿起那双筷子。 她知道林娇杏过日子不容易,两个孩子又正长身体,自己一个大人,哪能从两个孩子嘴里抢东西吃? 槐花婶子把那碗饭推到了庆林和庆海跟前,“我已经吃过饭了,你们只管吃,我坐这儿跟你说说话。” 林娇杏知道槐花婶子不是那种口是心非的人,她说不吃,那就肯定是不吃,所以她也没有再劝让,坐下来,一边吃饭,一边听槐花婶子扯着闲话。 槐花婶子好打听闲事,又爱说,村子的一些人和事,林娇杏基本上都是从她这里听到的。 今儿个也不例外,槐花婶子坐在那儿,又是东家长西家短的扯了一个遍儿,无非是哪家妯娌两个因为家务活吵架了,吵到最后,俩兄弟也打起来了;又说某村谁家的麦子被火烧了,一家人都要哭死过去了;还说哪户人家连着生了九个闺女,生到第十个,才得了一个小子。。。。。 槐花婶子说,林娇杏就听着,并不怎么插话。 反正槐花婶子需要的,只是一个听众。 槐花婶子说到最后,突然神神秘秘地跟林娇杏说道,“你家老院的事,你听说了没有?” 林娇杏摇了摇头。 自打分了家,林娇杏就再也没去过老院,也很少过问老院的事,要不是方庆梅偶尔会过来看看她和两个孩子,她都快要忘了还有老院这样一个所在了。 “我听说啊,昨儿个夜里,庆山他爹跟庆山他娘吵了一架,吵的可厉害了。” 林娇杏有些不敢相信,“你说方有根跟何氏吵架?他不敢吧?” 方有根在何氏跟前,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大气儿都不敢出,他在那个家里,除了干活,别的,啥话都说不上,也不敢说,他怎么敢跟何氏吵架呢? “起初我也不相信,方有根那个草包蛋,他哪有那个胆量,后来我问了他们家邻居,说确实是有这么回事,他们还听见方庆梅一直哭呢。真想不到,方有根竟然有血性了。” “他俩是因为啥吵架的?” 槐花婶子摇了摇头,“他俩是在屋子里吵的,只能听见吵的厉害,却听不清是因为啥吵,我猜啊,八成是因为庆山或是庆梅的亲事。” 槐花婶子说着说着,又开始扒起何氏的黑历史来。 槐花婶子一向看不上何氏那一家子,这会儿揭起何氏的短,那可是毫不留情,连何氏娘家的事都给抖落出来了,说的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林娇杏心里却有些难过,是为了方庆梅,那么好一个姑娘,这辈子,八成会毁到何氏这个当娘的手里。 吃过了饭,林娇杏收拾好了碗筷去灶房洗,槐花婶子也跟着一起去了灶房,看到庆林和庆海不在她俩身边了,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刚才俩孩子在身边,我也没好问你,两才来你家闹腾的,是不是孙旺财爹娘?” “那你跟我说实话,你心里头,是不是还惦记着他?” 林娇杏听了就是一愣。 槐花婶子叹了一口气,“娇杏,我也不怕你说我多嘴,我还真要好好劝劝你,孙旺财那个人,靠不住。” 林娇杏听了,心里就是一动。 原主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嫁给一个病入膏肓的老头子,而且刚过门就守了寡,这件事,在这十里八村,肯定是挺轰动的一件事,原主也算得上是个“名人”了。 既然是名人,肯定就有不少爱八卦的人深入挖掘原主的一些过往,以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槐花婶子又是八卦中的佼佼者,原主跟孙旺财之间的事,她肯定知道不少。 林娇杏正愁没人给她讲这些事呢,槐花婶子倒主动送上门了。 果然,根本就不用林娇杏说啥话,槐花婶子就接着说了下去,“以前吧,咱俩不熟,不管你做了啥事,我除了心里头为你不值外,也只是看个热闹,可眼下咱俩都这么熟了,有些事,我就不能不说一说你了。 娇杏,你说你以前当姑娘的时候,咋就那么傻,我听人家说,以前你有了啥好吃的,自个儿不舍得得吃,都拿给孙旺财吃,好不容易偷偷攒了点钱,都拿给孙旺财花。 孙旺财一心念书,顾不上管他的爹娘,你就帮他照顾他爹娘,不管是家里还是地里的活,你都帮他干了。可你看看孙旺财是咋对你的?他那人没良心,就是在哄着你往前走。 娇杏,你也别赚我说话难听伤人心,这就是明摆着的一件事,只有你才把他那些好听话当真。你要是不信的话,你好好想想,孙旺财要真对你好的话,他早就应该去你家里提亲了,哪能等到你都及笄了,他还一声不吭? 你当姑娘的时候,对他爹娘是掏心掏肺的好,可自打你嫁过来后,他爹娘来看过你一眼吗?你掉到河里差点没淹死,他家里有谁来看过你吗?没有吧,所以我说这一家人,心是又黑又冷,用着你的时候,甜言蜜语的哄着你,觉着用不着了,就对你不管不问了。 而且,上次你掉到河里的时候,有人看到孙旺财跟你站在河边儿说话,也不知道孙旺财跟你说了啥话,反正你是一个劲儿的哭,后来孙旺财走了,你就掉到河里去了,你跟我说实话,你根本就不是脚下打滑掉进去的,你是想寻短见是不是?”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悲哀探望(三更) 林娇杏低着头没有说话。 林娇杏的沉默,就相当于默认了,槐花婶子痛心疾首道,“你呀你呀,叫我说你什么好呢,那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你竟然为他寻短见!你就是死了有啥用?他也不会为你掉半滴眼泪,他照样当他的秀才,以后娶个媳妇,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你呢,除了搭上一条命,别的,你得到啥了?” 良久,林娇杏才低低地回了一句,“婶子,以后我不会那么傻了。” “这不对了,那一家子,精着呢,估计是听人传,说你在镇上吃生意赚到钱了,所以厚着脸皮又找上门来了,你可警醒着点,可千万别再上了他们一家的当,那一家子都是白眼儿狼,你对他们再好,他们也不会记着你的好,说不定用完你了,还会再踢你一脚。 而且我还听说,你那个后娘,一门心思的想把她闺女嫁给孙旺财,你那个后娘也不是个啥好东西,要不然,她能把你嫁给方富这么一个死鬼?眼下你势单力薄的,身边儿也没人给你撑腰,你那个后娘,你少招惹她,她愿意把她闺女嫁给孙旺财,那就随她去,反正孙家那个门,也不是多高的门楣,就算是真嫁过去了,也是个火坑,谁爱进谁进。 娇杏,今儿个你也别赚我多嘴,虽说你叫我一声婶子,可在我心里头,一直拿你当亲闺女看,我就是怕你再上了孙旺财一家的当,把你辛辛苦苦挣来的银子,都填了孙家的那个无底洞,所以才不怕你嫌的在这儿多嘴多舌。 你要是觉着婶子说的在理儿,你就听婶子这个劝,你要是还是放不下孙旺财,心里还对他有啥想法,那刚才婶子的那些话,你就当婶子是在放屁,你也别记恨婶子,咱俩该咋样还咋样。” 林娇杏一直都没有说话,良久,她才抬起头来,眼圈已是有些发红,“婶子,也只有你这样真心为我好的人,才会这么说我,婶子,我感激你还来不及,我咋会嫌你多嘴呢。 婶子,过去我确实是太傻了,把希望都寄托到一个喂不熟的白眼儿狼身上,这种傻事,我以后再也不会干了,婶子你放心,以后就算是孙旺财再说破了天,我也不会再上他的当了,今儿个我之所以对他爹娘这么绝情,就是想告诉他,我林娇杏再也不是原来那个林娇杏了,我得为自己活着,为两个孩子活着。”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槐花婶子又和林娇杏说了会儿闲话,然后便回家了。 林娇杏却是一直没办法平静下来。 她心里有些难以抑制的悲哀。 按理来说,她只是一个局外人,就算是知道了事实的真相,也应该是为原主不值,然后再痛骂孙旺财一家不是东西罢了。 可这种莫名的悲哀,是从何而来? 难道是原主遗留下来的情感? 想想原主也着实可怜,小小年纪便没了亲娘,在后娘的手底下讨生活,挨打又挨骂,绝望之中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了孙旺财身上,想着孙旺财是她的良人,希望孙旺财能帮她脱离苦海。 哪知她心里的这个“良人”却是个渣渣,一直在利用她而已,那次在河边的谈话,虽然林娇杏不知道他们到底说了啥,可她能想象得出来,肯定是孙旺财对原主说了绝情的话,原主绝望之余,再也生无可恋,便选择了投河自尽。 原主一辈子就是一个大写的“悲”字。 林娇杏摸着胸口,宽慰着那个不肯完全离去的魂灵,“你放心吧,我会代你好好活着的,而且比那些曾经轻视过你虐待过你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好!” 连着三天,莫梓枫都没有到林娇杏的小食摊吃面,林娇杏越发的担心起来,想着莫梓枫该不会是生病了吧?要是他真的生病了,生的是什么病?严重不严重?生病的人,胃口都不怎么好,这都三天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吃得下东西。 林娇杏越想,心里越不踏实,做面的时候,一个劲儿的走神。 她觉着要是再不去看看莫梓枫,看看他到底是咋回事的话,她可能啥事也干不了了。 这天收摊后,林娇杏决定,去莫家看莫梓枫去。 林娇杏是这么解释自己的行为的:莫梓枫对自己有恩,他没生病最好,万一他要真生了病,自己不去探望一下,显得自己太绝情,所以这次去看他,纯粹是出于对他的感激,绝对没有别的情感在里面。 这样的解释让林娇杏非常满意,她精心调制了一碗凉面,问王掌柜借了一个食盒放了进去,然后又在彰德镇最有名的糕点铺子七珍斋买了些糕点,然后便带着庆林去了莫家。 莫家是镇上的大户,所以他家很好找,从林娇杏做生意的地方,走过去也就一盏茶的时间。 莫家住在秀水街,据说这条街上住的,都是非富即贵之家。 秀水街不象别的街道,杂乱无章,而是干干净净的,路的两边,都是深宅大院,围墙垒的有两人高,站在外边,除了能看到绿树掩映下的屋脊,别的,啥也看不到。 林娇杏一家一家的找过去,找到第四家的时候,看到这家的门楣上高悬着一个黑底朱字的大扁额,上写着两个虬劲的大字:莫府。 这里应该就是莫梓枫家吧。 看着那扇紧闭着的黑漆漆的大门,林娇杏突然有些胆怯。 她虽然没有在大户人家里生活过,可她知道这些大户人家的规矩特别多,而且这样的人家,对待她这样的普通百姓,一般都是不怎么友好的,她就这么贸然的找了来,而且还是找人家的少爷,人家家里的人,会让她见吗?会不会直接把她轰出来啊? 那可太丢人了。 林娇杏就有些犹豫。 不过,最终她还是上前,执起门上的铜环拍了拍门:反正已经来了,要是不进去看一看的话,估计她会遗憾得晚上都睡不好觉。 退一步讲,要是人家不让她进门,她就问问莫梓枫的情况,要是莫梓枫好好的,她也就放心了。 林娇杏拍过门没多久,随着吱呀一声,沉重的大门开了一道缝,一个年约四十多岁的男人从里面探出头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娇杏,然后问道,“是你敲的门?”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拒之门外失态(四更 林娇杏脸上堆笑道,“是我敲的门。” “有啥事?” “大哥,我想找莫少爷。” “你找哪个莫少爷?” 这可难住了林娇杏,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莫梓枫在莫家排行老几啊,突然她灵机一动道,“我找的是莫梓枫少爷。” “你找他啥事?” 这会儿林娇杏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阎王易见,小鬼难缠”了,莫梓枫是莫家正正经经的少爷,对她还客客气气的,而眼前这个明显是莫家下人的男人,却一直在这儿刨根问底,就好象她不是来访的客人,而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可疑分子一样。 要是搁到以往,林娇杏早甩手走了,她才不要受这种窝囊气呢,可是为了能见到莫梓枫,林娇杏还是忍了下来,依然赔笑道,“我是方家屯的,叫林娇杏,今儿个来镇上的时候,老宅那边,托我捎个东西给莫少爷。” 为了能顺利的见到莫梓枫,林娇杏只好撒了一个谎。 谁知那人把手一伸,“啥东西,交给我吧,我去给六少爷送过去。” 妈蛋,这人咋这么难缠。 心里已经烦得恨不能把这人推开然后直接闯进去,可表面上,林娇杏还是继续赔笑道,“我来的时候,老宅的人一再的跟我说,要我把东西亲自交到莫少爷手里,所以,对不住了大哥。” 那人听了林娇杏的话,又上下打量了林娇杏一番,似乎是在分辨她话的真假。 然后,他对林娇杏说道,“你等着,我去跟六少爷通报一声。” 男人说完,便又关上了门。 林娇杏气得简直要吐备。 啰嗦了半天,以为立马就叫她进去了,结果他还要去通报。 这幸亏不是什么急事,要不然,这一来一去的,黄花菜都要凉了。 给林娇杏开门的这个男人,名叫方成,是莫府的门房。 莫府正门一共两个门房,方成给另一个门房交代了一声后,然后便去给莫梓枫通报去了。 莫梓枫正坐在书房看书,方成进了书房,跟莫梓枫说老宅子里托人给莫梓枫捎东西,问莫梓枫是要跟这个人见个面,还是把这人直接给打发走。 莫梓枫听了,就觉着有些奇怪。 方家屯离彰德镇不算远,走的快的话,最多一盏茶的时间也就到了,冯伯和冯嫂要真有什么东西要给他,肯定就直接给他送过来了,绝对不会托人给他捎过来。 藉着这一点,莫梓枫就觉得门外那人肯定是在撒谎,也许是有求于他,怕他不见,所以就说了这么一个瞎话。 巧的是,前两天他刚处置了一个茶叶铺子的何掌柜,那个何掌柜卖茶叶的时候以次充好,被莫梓枫逮个正着,莫梓枫就把何掌柜给辞了。 被莫家给辞了,等于在这彰德镇也站不住脚了,何掌柜就一直求着莫梓枫,想着赔上些银子,然后再给莫梓枫陪个不是,莫梓枫还能让他回去当掌柜。 就算是不叫他回去当掌柜,只要莫梓枫能给他正了名,他还能去别家铺子里当掌柜。 要不然,整个彰德镇的铺子,可没人敢要他。 正因为这个,何掌柜不但自己求莫梓枫,还托了人向莫梓枫求情,莫梓枫极为厌恶,对何掌柜以及他托的人,一直避而不见。 所以这回,莫梓枫相当然的认为,门外那人,肯定是何掌柜派来向他求情的,莫梓枫肯定是不见的,所以皱着眉头回了两个字,“把他打发了,不见。” 方成应了一声便走了,等到再见到林娇杏的时候,他的脸色就有些不大好看,“我家六少爷说了,不见,你把老宅捎来的东西给我就是了。” 林娇杏在门外等了半天,竟然等来这么一个结果,她不知道其实方成压根儿就没有跟莫梓枫说她的名字,她还以为是莫梓枫不愿意见她。 林娇杏心里就有些发凉,还有些说不上来的难受,想着还是自己想的太天真,莫梓枫可是大户人家的少爷,怎么会认自己这么一个普通的百姓做朋友,他对自己好,也只是他一时心血来潮罢了,如今他的新鲜劲儿过去了,自然就不愿意再搭理她了。 林娇杏本想转身就走的,可想着既然来了,还是把东西拿给莫梓枫吧,他吃掉也好,扔掉也好,都随他的意,反正自己尽到心意就行了。 林娇杏冲着方成勉强笑了笑,然后将后里的食盒递给方成道,“劳烦大哥将这个食盒交给莫少爷。” 方成接过食盒,冲着林娇杏摆了摆,示意林娇杏可以走了,然后他便进了院子,并随手把大门给关上了。 看着关上的厚重的大门,林娇杏心里莫名的有些发酸:原来还是她太天真了,富人和穷人之间,哪有什么友谊可言,看来她还是得赶紧赚银子,然后把欠莫梓枫的那些银子给还了,从今往后,再不要跟这人有啥瓜葛。 再说方成,拿着食盒又去了莫梓枫书房。 莫梓枫看到方成拿了一个食盒回来,而且还说是那个相见他的人给的,他的眉头愁的更紧了,突然,他心里打了一个机伶,象是想到了什么,接过食盒,手忙脚乱的把食盒打开了,看到里面的凉面,他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原来刚才来看他的那个人,竟然是林娇杏。 莫梓枫一下慌了手脚,急急地问方成道,“刚才那个人是不是叫林娇杏?” 方成想了想,好象是叫这个名字,便点了点头,“回六少爷,她确实自称林娇杏。” “她人呢?” “走了。” “谁让你叫她走的?!”莫梓枫吼了方成一句,然后站起来就要往外跑,跑到门口的时候,又退了回来,冲着方成急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她给请回来!” 方成在莫家当门房也有些年头了,他印象中的莫梓枫,一直都是沉稳的,是那种即使是天塌下来都不急不躁的人。 今儿个他可是头一回看到莫梓枫生气发火,而且这火还来的莫名其妙:刚才明明是他自己说不想见来人,这会儿又怪罪到了他的头上,也不知道刚才那人是谁,竟然让六少爷如此失态。 方成应了一声,然后便要去追林娇杏。 哪知他刚走到门口,又被莫梓枫给叫住了,方成有些无奈地回转了身,“六少爷。” “等一会儿见了她,你就说我生病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阴转晴受用(5更) 方成听了,大惊道,“六少爷,您生病了?要不要给您请个大夫?” 莫梓枫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不用,只给她一个人这么说就行了。” 方成有些犯糊涂:六少爷这到底是生病了还是没有生病啊?如果是生病了,那就赶紧请大夫,给那个姑娘说算咋回事?难道那个姑娘是个大夫? 虽然不知道自家六少爷到底有没有生病,他也不明白那个姑娘是不是大夫,不过有一点他非常肯定,那就是他的六少爷,急着要见刚才那名女子,他得赶紧把人给追回来,要不然,六少爷会很生气。 六少爷性子本来就冷,要是再惹他生了气,那他院子里伺候的那些人,还不得给冻成冰啊。 方成一溜小跑的走了。 方成走后,莫梓枫一个人在屋子里团团转着,不时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终于,他听到有脚步声传了过来,他赶紧跳到了书房里摆放的那张软榻上,然后拉起被单盖到了身上。 林娇杏被莫梓枫拒之门外,心里很不好受,拉着庆林,垂头丧气的往回走,哪知刚走了没几步,便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喊,“姑娘,你等一等。” 是在叫她吗? 林娇杏回头,看到刚才把她拒之门外的男人,正一溜小跑的朝着她跑了过来。 林娇杏往四周看了看,没有看到旁人,那应该就是叫她了。 林娇杏虽然心情不大好,可还是很礼貌地站在那儿,等着那人追了上来。 方成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因为跑的太急了,脸都红了,“姑娘,我家六少爷请您过去。” 林娇杏惊讶,“他不是不见我吗?” 从莫梓枫刚才的表现上,方成察觉到他很看重眼前的这名女子。 主子看重的人,他一个做下人的,自然也不敢再轻视,便陪笑道,“真是对不住,我忘了跟六少爷说姑娘的名字,六少爷还以为是生意上往来的人来找他,所以。。。。姑娘,是我疏忽了,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原来莫梓枫根本就不知道是她来了,所以才将她拒之门外。 她早就知道莫梓枫的身上,没有大户人家少爷的那些臭毛病,他才不会因为她地位低,家里穷就不想见她呢。 林娇杏的心情立马阴转晴,不对,这会儿,简直是万里无云,刚才还看不顺眼的门房,这会儿也看着顺眼了很多,“不怪不怪,谁没有个疏忽的时候呢。” “姑娘真是宽宏大量,姑娘请吧。” 林娇杏点了点头,拉着庆林往莫府走。 “大哥,这几天也没见莫少爷出来,他是不是很忙啊?” 方成想起了莫梓枫叮嘱他的那句话,赶紧回道,“六少爷病了,一直在家里歇着呢。” 林娇杏大惊,原来莫梓枫真的病了,“他得的啥病?有没有看大夫?” 方成有些为难,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家少爷得的是啥病。 不对,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家少爷啥时候得的病。 方成吱唔的半天,才陪笑道,“姑娘,我就是个门房,内宅的事,我还真不清楚。” 方成说完,便看到林娇杏看他的眼光里带了些责备之意,那意思好象是在说,作为一个下人,如此不关心主子,实在是太失职了。 方成真是有苦难言。 莫梓枫住在莫府的东北角,一个很僻静的小院。 小院虽然僻静,环境却非常美,树木葱笼,花草掩映,树梢间,不时传来小鸟的啾啾声,颇有些江南园林的意境。 很是让人赏心悦目。 不过莫府的其他宅院,可就让人一言难尽了。 用现代的语言来说,那就是壕啊,布局摆设完全不考虑整体效果,纯粹就是怎么显得排场怎么来,好象就是赤裸裸的在告诉世人我壕我有钱! 林娇杏看得嘴角直抽,心道这么一个暴发户家庭,怎么就养出了莫梓枫那么一个平易近人又热心肠的少爷? 其实林娇杏不知道的是,虽然莫梓枫不是那种冷血无情的人,可也绝对算不上一个大善人,他的善,也是要看人的,比如对林娇杏,他就比对其他人要热心和有耐心些,这个中的缘由,他们两人都是当局者迷,不愿意多往深处想罢了。 方成带着林娇杏,穿月洞门,过游廊,曲曲弯弯的走了半天才走到莫梓枫住的小院。 方成进了书房,垂着手,恭恭敬敬地回道,“少爷,林姑娘来了。” “让她进来。”莫梓枫说完就是一阵咳嗽,咳得方成心里一抽一抽的,同时他又开始纠结起来:看样子,六少爷确实病得不轻,他要不要跟夫人说一声呢? 方成一脸纠结的退了出去。 林娇杏进了书房,看到莫梓枫有些虚弱地躺在软榻上,不知怎么的,她竟然有些心疼,“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生病了?” 林娇杏一边说,一边很自然的抬起手探了探莫梓枫的额头。 林娇杏这么做,纯粹就是一种下意识,就象前世的时候,她要是生病了,她妈妈也会摸一下她的额头看看她体温高不高一样。 摸过莫梓枫的额头后,她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发热。” 看着林娇杏自然而然的动作,莫梓枫有些惊谔,不过他好象已经习惯了林娇杏一些不合礼数的话语和动作,所以他并没有心生厌恶,竟然还有些受用。 过来给林娇杏送茶的小丫头却是差点惊掉下巴,站在门口,几乎都要石化了。 要知道,莫梓枫在家里,一直都是一幅“生人勿近”的样子,除了他自己的姐妹,他从来都没有跟哪个姑娘亲近过。 连温柔又漂亮的李雪嫣姑娘,他们的六少爷都没有另眼相看过。 不知道这个衣着破旧,长的又不怎么起眼的姑娘,怎么就有胆量摸她们的六少爷,而且看起来六少爷还一点都不生气?! 不对,这哪里是什么姑娘,分明是一个已成了亲的小妇人,而且还是一个已经有了孩子的小妇人。 真是不要脸,当着孩子的面,就赤裸裸的勾引少爷! 丫头收起自己的下巴,很不屑地走过去,把一碗清茶放到了林娇杏的跟前,然后又按莫梓枫的吩咐,给庆林端了一盘糕点过来。 退出去的时候,小丫头趁着莫梓枫不注意,还赏了林娇杏一个大大的白眼。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心虚狗仗人势(六更) 其实林娇杏摸过莫梓枫的额头,她就有些后悔了,有时候心里一急,她总是会忘掉自己现在的身份和处境,然后就会无意识的做一些有违礼俗的举动。 她自己不觉得有什么,可在别的人看来,却是惊涛骇浪,说不定还会认为她行为不端,这一点,看看刚才送茶的那个小姑娘看她的眼神就知道了。 莫梓枫会不会跟那个小丫环想的一样呢? 林娇杏就有些讪讪的,“你别误会啊,我这人就这毛病,心里一急,就容易做出格的事,不过我没别的意思,你也不要多想,我不是那种不正经的女子。” 林娇杏说完,便一脸紧张地看着莫梓枫,生怕莫梓枫脸上会出现那种厌恶之色。 莫梓枫脸上虽然还是跟以前一样,没啥表情,可他说出口的话,却相当的暖林娇杏的心,“我知道。” 林娇杏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不过她很快又担心地问道,“生的啥病,找大夫看了没有?” 莫梓枫有些心虚地把头扭到了一边,“就是感染了点风寒,也不严重,就没有请大夫,休息两天就好了。” 大热的天,竟然感染了风寒,看来这大户人家的少爷,身子骨就是娇弱。 “吃晌午饭了没有?” 莫梓枫摇了摇头。 其实他是吃了晌午饭的,不过这两天他胃口确实不好,晌午的时候,就吃了几口,跟没吃也差不了多少。 “生了病的人,肠胃弱,最好吃些软乎的,凉面太凉,吃下去不好消化,所以你不要吃了。” 莫梓枫已经三天没去吃凉面了,他心里还挺想的,看到林娇杏给他送了凉面过来,他还挺高兴,想着终于可以解一下馋了,哪知因为自己“生病”,林娇杏竟不让他吃了,他就有些后悔,早知这样,就不装病了。 这两天因为心情不好,莫梓枫一直吃的很少,而且也不觉着饿,可这会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突然就觉着饿了,而且越想越饿的厉害,就是那种肚子里啥也没有,完全空荡荡的感觉。 胆子饿,却还不让他吃心心念念的凉面,莫梓枫就有些不高兴,“那我吃什么?” 林娇杏一怔,“府里没有厨子吗?” 莫梓枫不高兴地把头一扭,“吃厌了。” 林娇杏就有些为难,想了想,本着患者为大的原则,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我做一碗鸡蛋面给你吃?” 前世的时候,只要她一感冒,她妈妈就会给她做鸡蛋面吃,把面煮的烂乎些,多放些醋,稍加点辣椒油,吃起来酸辣酸辣的,特别开胃,而且还不油腻。 可是林娇杏刚说完,她立马就后悔了:莫家家大业大的,请的厨子肯定也是业界翘楚,这样的厨子烧的饭,莫梓枫都吃烦了,自己烧的饭,他能看到眼里啊? 再说了,自己只是一个客人,初次登门,就在人家的厨房里折腾,这是不是太唐突了? 莫梓枫却是眼睛一亮,脸上竟带了些喜色,立马接口道,“我这里有个小厨房,东西还算齐全,我让小红带你过去。” 说完,莫梓枫便冲着外面喊了一声,“小红。” 刚才送茶来的那个小丫环应声走了进来。 “带林姑娘去小厨房,要是林姑娘需要什么东西,小厨房没有的话,你就去大厨房拿。” 小红有些讶然,不过她没敢多问,只是暗暗撇了撇嘴,然后“恭顺”地跟林娇杏说道,“林姑娘请跟我来吧。” 都到这个份儿上了,林娇杏已经没法再退缩了,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小红走了,庆林乖乖地跟在她的后面。 莫家有一个大的厨房,平时吃饭,基本上一家人都是聚在一起吃。 不过,各个少爷小姐院子里,也都有一个小厨房,以供少爷小姐们开小灶。 莫梓枫院子里的厨房,不大,收拾的倒是挺干净,而且确如莫梓枫所说,东西一应俱全。 只是,这个厨房,莫梓枫极少用,所以显得有些冷清,里面看不到一点烟火之气。 既然已经答应了莫梓枫给他煮面吃,林娇杏进了厨房就赶紧行动了起来:往面盆里倒了一瓢细白面,然后揉成光滑的面团,为了让擀出来的面条更筋道好吃,和面的时候,她还往面粉里敲了一个鸡蛋。 和好的面,要醒一醒再擀面条,这样擀出来的面条会更有嚼头。 趁着醒面的间隙,林娇杏又摘了一把小青菜,洗净备用。 离开了莫梓枫的视线,小红对林娇杏可就没有刚才那么恭敬了,往门框上一靠,高高地仰起了下巴,“喂,我问你啊,你打哪儿来的?啥时候认识我家六少爷的?咋跟六少爷这么熟?” 林娇杏早就看出来这个小丫环对她的敌意了,所以她淡淡地回道,“我跟你家六少爷是一个村儿的。。。。” 林娇杏话还没说完,便被小红无礼地打断了,“一个村儿的又咋了?一个村儿的就能高人一等了?一个村儿的就能对着六少爷眉来眼去了?一个村儿的就能跟六少爷动手动脚了? 我告诉你啊,虽说我家六少爷心善,可也不是啥人都能往上攀的,尤其是你,都有孩子的人了,最好离六少爷远一点儿,别在六少爷跟前费心思,你就是费再多心思,你也飞不上枝头变凤凰,到最后,把自个儿弄的身败名裂,到那时候,你就是后悔也晚了。” 林娇杏本不想跟这个小红起啥冲突,必竟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可这个小红说的话,实在是太气人了,主子还不吭声呢,她倒先汪汪叫起来了,而且还叫的忒难听,要是不回她两句的话,她肯定还以为自己软弱好欺呢。 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林娇杏把手上的青菜往筐里一摔,冷着脸盯着小红道,“小红姑娘,莫少爷对我有恩,他生了病,我难道不应该来探望一下吗?我对他就是正常的关心,咋到了你眼里,就成了我有意勾引他了? 我听人说,啥人看啥事,那些心思纯正的人,看啥事都是干净的,而那些心思不正的人,就是再简单干净的事,在她看来,也是肮脏的。所以佛祖才说,相由心生,这话一点都不错。”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鸡蛋面欺辱(七更) 小红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仗着自己是莫府的丫头,所以才说些狗仗人势的话,要真论起嘴皮子利索,她哪里是林娇杏的对手,所以被林娇杏一番话说是面红耳赤,张口结舌,半天,才指着林娇杏吼道,“你别以为有六少爷给你撑腰,你就能无法无天了,你别忘了,这里是莫府,不是你们那个穷山恶水的方家屯。” 林娇杏一声冷笑,“小红姑娘,你也别忘了,莫老爷也是方家屯的,现在方家屯还有他家的祖宅,就是你家六少爷,隔三差五的,也会去祖宅住上两天。老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你骂方家屯是穷山恶水,不等于是在骂莫老爷和你的六少爷是刁民吗?” 小红又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了,最后狠狠地跺了一下脚,“我治不了你,自会有人治你,你等着。” 小红说完,转身跑了。 庆林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有些担心地看着林娇杏。 林娇杏不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怎么她走哪儿,哪儿就有麻烦上身啊?难道她是易惹麻烦体质? 林娇杏摸了摸庆林的头,安慰他道,“等给莫少爷煮好了面,咱立马就走好不好?” 庆林点了点头,然后坐到灶前,准备升火。 林娇杏将醒好的面拿出来,擀成厚薄均匀的面皮,然后切成柳叶细面备用。 此时庆林已将锅烧热,林娇杏打了两个鸡蛋,下油锅炒熟,将鸡蛋盛出来后,锅里注水,水沸后开始煮面,待到面煮至七八成熟时,将炒好的鸡蛋和青菜放入,加入盐,再稍煮片刻,即可出锅。 出锅后淋入醋,少许辣椒油,香油和香菜末,一碗香喷喷的鸡蛋面即大功告成:洁白的是面条,金黄的是鸡蛋,青菜翠绿,汤色清爽,光看面相,就让人食欲大开,更何况还有阵阵香味直往鼻孔里钻,鲜香里混合着一丝丝的酸辣香,让人垂涎欲滴。 林娇杏找了个托盘,将面放到托盘上,然后端到了莫梓枫房中。 莫梓枫早就有些急不可待了,林娇杏刚把面端过来,他就迫不及待的拿起了筷子,入口后,只觉面条爽滑,筋道十足,鸡蛋也炒的恰到好处,又鲜又嫩,汤头是酸中透着些微的辣,却是辣得恰到好处。 莫梓枫吃的无比欢快。 连着三天他都没有好好吃过饭了,这会儿哪里还能经得住这碗色香味俱全的鸡蛋面的引诱,所以此时,他也顾不得细嚼慢咽了。 林娇杏坐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着他吃,觉得非常有成就感。 她本来想着煮好面就带庆林走的,可这会儿她又想着,刚煮好面她就走,好象她过来,不是来看莫梓枫,而是特意过来给莫梓枫煮面一样,还是等他吃好了再走吧。 一碗面下肚,莫梓枫觉得外面本来有些阴郁的天气都变得灿烂了起来,只可惜,只有一碗,他根本就没有吃够。 “你胃里太空,不能一下子吃太饱,不然,肠胃会受不了的。” 林娇杏看莫梓枫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赶紧解释道。 “多谢。” 林娇杏眯眯笑,“要谢,也是我谢你,不光救过我的命,还帮了我那么多忙,这样的恩情,别说一碗面,就是一百碗一千碗面都报答不了。” 林娇杏一边说,一边拧了一块巾帕子,递给莫梓枫,让他擦了擦,把巾帕子放回去后,她把碗收到了托盘上,然后跟莫梓枫说道,“我去把碗洗了。” “不用你洗。” “一个碗而已,很快的。” 林娇杏说完,不等莫梓枫再拦她,端着托盘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听声音还不止一个人。 林娇杏也没有多想,仍然端着托盘走了出去。 刚走出书房,看到有五个姑娘走了过来。 五个姑娘中,她认识三个,两个是曾买过她的绢花的李雪嫣和她的丫环,另外一个就是刚跟她吵过架的小红,其她两个她就不认识了,只是觉得那两人中的一个,穿着大红的衣衫,年约十五六岁,看上去非常倨傲。 林娇杏对李雪嫣还是很有好感的,所以她看到李雪嫣来了,远远的就跟李雪嫣打了个招呼,“李姑娘。” 李雪嫣看到林娇杏,略略有些惊讶,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只是那笑容略略有些勉强。 红衣女子走到林娇杏跟前,以一种非常无礼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林娇杏一番,然后嗤的一起笑,回头跟小红说道,“小红,你不是说我六哥这儿来了个客人吗?哪里有客人,我看分明是我六哥又买了个粗使的婆子。” 这红衣女子既然称呼莫梓枫为六哥,那肯定就是莫梓枫的妹妹了。 她这番话,明显带着挑衅的意思。 林娇杏看了她一眼,决定看在莫梓枫的面子上,咽下这口气,不跟她起什么冲突。 还是那句话,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林娇杏就跟没有听到红衣女子那番话一样,冲李雪嫣笑了笑,然后绕过红衣女子,准备去厨房,把锅和碗洗了,然后赶紧带着庆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红衣女子根本就不想放过她,双手一伸,又把她拦了下来。 “进府的时候,没人教过你规矩吗?主子还没发话呢,你能走吗?!” 李雪嫣有些听不下去了,轻轻扯了扯红衣女子的衣襟,“小萱,这位姑娘是你六哥的朋友。。。。” “什么朋友?!我六哥眼光有那么差吗?竟然跟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人交朋友?我六哥心善,看见个落难的阿猫阿狗,他还会扔块馒头呢,更何况是个人,就怕那人不识趣,厚着脸皮往上贴,想着万一攀到那高枝上,一辈子可就吃喝不愁了,哼,也不看看自己的德性,就是给我当粗使婆子,我都嫌丢人。。。。。” 林娇杏只不过是来探望一下莫梓枫,刚才平白受了一个小丫头的气不说,这会儿又被这红衣女子夹枪带棒的冷嘲热讽,她怎么可能一忍再忍,脸一沉,就要发飙。 不过,有人抢在她前面发了飙。 “莫紫萱,你又发的哪门子疯,林姑娘是我朋友,不许诋毁她!”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发火心乱(八更) 别看莫紫萱在林娇杏跟前耀武扬威的,可在莫梓枫跟前,她一下子就有些蔫了,因为她还是很怕她这个六哥的。 可是莫紫萱又不想在林娇杏跟前折了面子,便小声回了一句,“小红说六哥这里来了个客人,而且还是个带着孩子的女子,我一时好奇,就想过来看看,结果看到她一身布衣,其貌不扬的。。。。” 不等莫紫萱说完,莫梓枫又是一声厉喝,“我以前不是跟你说过,不许到我这儿来吗?今儿个你怎么又来了,快出去!” 莫梓枫说完,又看了小红一眼,小红吓得身子一哆嗦,赶紧躲到了李雪嫣的身后,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在这么多人面前,莫梓枫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直接轰她走,莫紫萱一下子气得满脸通红。 因为莫梓枫以前确实说过,没有他的允许,不许她随便到他的院子里来,所以莫紫萱不敢跟莫梓枫顶嘴,可她觉着,要是就这么被赶出去,那也太没面子了。 所以,莫紫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那么站在那儿,狠狠地瞪着林娇杏。 林娇杏心说,你的哥哥赶你走,又不是我赶你,你瞪我干什么? 不过,莫紫萱被莫梓枫这么一通骂,林娇杏觉着真是痛快:这么刁蛮不讲理,怪不得被自己的亲哥哥列为拒绝来往户呢,该! “还不走,要我找人把你抬走吗?” 莫紫萱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嘴唇咬了又咬,然后大着胆子冲莫梓枫吼道,“我是你亲妹妹,你这院子,她一个生人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莫梓枫的脸色更阴沉了,眉头也紧紧地皱了起来,一幅风雨欲来的样子。 林娇杏还真不知道,一向冷清的莫梓枫还有这样的一面,还挺让人害怕的,怪不得那个莫紫萱看上去很怕他的样子。 不过,林娇杏可不打算劝解,刚才莫紫萱的辱骂,她一直都记着呢,她又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被人骂了还帮人求情,门儿也没有。 莫紫萱是和李雪嫣一起来的,莫梓枫赶莫紫萱,其实也等于是在赶李雪嫣走,李雪嫣的脸上也有点难堪,不过她性子好,并不跟莫梓枫计较,反而好声好气地打圆场道,“小萱,刚才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看新开的荷花吗,赶紧去吧,我还想摘两朵带回家呢。” 李雪嫣一边说,一边拖着莫紫萱往外走。 莫紫萱借着李雪嫣给的这个台阶,被李雪嫣给拖拽走了。 不过,走之前,她又狠狠地瞪了林娇杏一眼。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估计这会儿林娇杏已经没命了。 李雪嫣却是冲着林娇杏歉意地笑了笑,然后跟着莫紫萱一起走了。 小红呢,李雪嫣和莫紫萱前脚刚走,她就找地方躲了起来。 小红本来想狗仗人势一把,结果没有耍了威风,还有可能受到莫梓枫的惩罚,这会儿她都要后悔死了。 一群人都走了,院子里恢复了平静,莫梓枫的脸色缓和了下来,一脸歉意地跟林娇杏说道,“我妹妹被我爹娘惯坏了,说话不知轻重,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林娇杏连连摆手,“不会不会,小孩子嘛,说话都这样。”说完,又关心地对莫梓枫说道,“你还生着病呢,赶紧回榻上躺着吧。” 莫梓枫被说得又是一阵心虚,低声道,“已经快要好了。” “那也要多休息,好了,你回屋吧,我去洗碗。” 林娇杏说完,便进了厨房。 其实莫梓枫是不想让林娇杏洗碗的。 林娇杏是客人,头一回到他家,让她煮面已经很失礼了。 可是要是不让林娇杏洗碗,莫梓枫又怕她立马告辞,要是这样的话,还不如让她在厨房洗碗,起码听着厨房里的水声,知道她还在这儿。 心里刚闪过这个念头,莫梓枫一下子呆住了,因为他突然发现,他竟然不想让林娇杏走。 然后顺理成章的,他也想明白了这两天他为什么心情低落了,是因为上回他去林娇杏的小食摊上吃面,看到有一个青年男子在食摊上帮林娇杏做事。 那个青年男子,他找人打听过,叫孙旺财,今年刚中秀才,是林娇杏娘家的邻居,两人是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据说林娇杏对这个孙旺财,颇有些情愫。 听了打听来的这个消息,他的心情就一直有些低落。 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心情低落这件事,他一直不肯跟林娇杏联系在一起,他安慰自己说是因为生意上的事累着了,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所以这几天,他门都没有出,躲在家里看看书,练练功,想着这么过上几天,他肯定能平静下来的。 可是事与愿违,他不但没有平静下来,反而因为有所牵挂,心更乱了。 饶是这样,他还是不肯承认一个事实,总是为自己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 可这会儿,他已经没办法再找借口了,因为他发现他心里边,对林娇杏的牵挂已经太多了。 最开始的时候,林娇杏只是冯嫂口里的一个人名,他漠不关心。 就算后来他救了林娇杏的命,对他来说,林娇杏也只是一个活生生的陌生人罢了。 可是往后,他跟林娇杏的交集好象一下子多了起来,而且每见林娇杏一次,他对林娇杏的印象就深上一分。 林娇杏个性爽朗,不拘小节,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又很狡黠,她很坚强,又很勇敢,命运对她如此不公,她却沉着应对,从来都没有灰心丧气过。 林娇杏做饭很好吃,虽然都是一些家常菜,可吃起来很可口,他吃了还想吃,就象上瘾一般。 林娇杏笑的时候,眼睛最好看,眉眼弯弯,让人觉着,只要她能永远这么笑着,为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 不知不觉的,他对林娇杏的关注就多了起来,然后就特别想帮帮她,这样她就能稍微轻松些,脸上的笑容就能更多一些。 从小到大,他都是一个淡漠的人,心里从来都没有哪个姑娘驻留过,可如今,林娇杏突然的闯了进来,在他的心里搅起了一波涟漪,他有些惧怕,却又有些期待。 至于他惧怕什么,又在期待什么,心里却是茫然的。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失神人选(九更) “你咋还在这儿站着啊,怎么不回屋?” 林娇杏的声音一下子打断了莫梓枫的思绪,象是被林娇杏看穿了心事般,他的脸蓦的一红,怕被林娇杏看出他的异样,他赶紧把脸扭到了一边。 林娇杏还是看到了他那张红通通的脸,吓了一大跳,“刚才脸色还挺好的,咋这会儿突然就红了?是不是发热了?要不然还是给你请个大夫看看吧。” 林娇杏这么一说,莫梓枫的脸更红了,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不,不用,休息一下就,就好了。” 莫梓枫说完,便逃也似的回书房了。 林娇杏一脸担心地跟了进去。 这会儿她是真不放心莫梓枫的“病情”,不过她也确实是不方便再在这儿逗留了,所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跟莫梓枫说道,“我该回去了,你自己多注意,要是觉着不舒服的话,不要硬挺着,该看大夫就要看大夫,人一生病,肠胃就虚,吃饭的时候,让家里给你做一些易消化的吃食,好好养上几天,很快就会好了。” 林娇杏一边说,一边拿起来时拿那个食盒,然后跟莫梓枫说道,“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莫梓枫虽然心里非常不舍,可他也知道天色已经不早了,林娇杏还要赶回方家屯呢,便点了点头,“我送你。” “你还生着病呢,不要出门了,我认识路。” 林娇杏说完,一手提着食盒,一手牵着庆林走了,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又停了下来,回头冲着莫梓枫灿然一笑,“快点好起来,等你完全好了,给你做好吃的。” 莫梓枫被那抹灿烂的笑晃花了眼,竟然有片刻的失神,等到他醒过神来的时候,林娇杏早已走远了。 莫梓枫站在那儿,看着林娇杏离开的方向,嘴角微微地勾了起来。 见过了莫梓枫,林娇杏心里没有那么担心了,回家的时候,脚步都轻快了很快。 刚到家门口,远远的看到院门口站着一个人,竟然是四英嫂。 林娇杏心里一咯噔,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四英嫂!” 四英嫂回头,看到是林娇杏来了,脸上漾满了笑容,“娇杏回来了。” 四英嫂这么一笑,林娇杏放下心来,笑着说道,“四英嫂,她咋放你出来了?” “她不叫我在那儿伺候她了,所以我过来跟你说一声。” 林娇杏听了一愣,很快又想起槐花婶子跟她说的那些话,笑了,“四英嫂,伺候我婆婆那样的老人,你果然有一套。” 四英嫂抿着嘴直乐。 刘氏既然装病,那就让她躺在床上好好“养病”,想下床,门儿也没有。 反正就算是她吃喝拉撒都在床上,四英嫂也是毫无怨言地伺候着,任谁也挑不出啥毛病来,刘氏要是在谁跟前埋怨,旁人只会说她是天生的穷命,没那个福份。 除了“尽心尽力”的伺候刘氏,四英把刘氏家里的其他活也都包了,洗衣,做饭,勤快得无可挑剔。 只是炒菜的时候,是可着劲儿的倒油。 刘氏抠门,虽然手里不差钱,可她就是舍不得花,炒菜的时候,几乎都是白水煮菜,四英嫂这么个用油法,气得刘氏肝疼。 可无论怎么骂,四英嫂该怎么用还怎么用,理由是刘氏身子不好,理应吃的好一点补补。 四英嫂不光用油费,用起水来,也是毫不含糊。 刘氏家里没水井,用的水都是方大年从村里的那口水井里挑来的。他家住在村东头,那口水井在村东头,挑一次水还挺不容易。 本来方大年一天只挑一回水就够使了,可现在他一天最少得挑两回水。 方大年性子再好,也有了怨言。 四英嫂是林娇杏请来的帮工,而且还是个妇人,方大年有了怨气,他也不好往四英嫂身上发,可在刘氏跟前,他或多或少的就带了一些出来,埋怨刘氏没病装病的瞎折腾人。 方大年一埋怨,刘氏就冒火,因为这个,两人没少拌嘴。 拌嘴的次数一多,刘氏就多心了:虽说四英嫂岁数也不小了,可跟刘氏比起来,要年轻多了,而且四英嫂除了瘦了点,模样还算是周正。 四英嫂刚来的时候,刘氏想着自己也有“下人”伺候了,心里只顾着得意,其他的没有多想,可时间久了,她又成天躺在那儿没事干,她脑子里就开始瞎琢磨了,总觉着方大年是看上四英嫂了,要不然,以前顶老实的一个人,咋四英嫂一来,他就敢跟自己顶嘴了? 这可不得了了,万一方大年看上了四英嫂,把自己休了怎么办? 男人要想休自己的媳妇,借口可多着呢。 她要真被休了,可就无家可归了。 刘氏想到这一点后,猛的打了一个寒战,开始后悔自己引狼入了室,然后她的“病”立马好了,跟四英嫂说不用她了,叫她赶紧走人。 不光不用四英嫂,以后她也绝对不会再装病找人来伺候了,再装下去,自个儿的男人都要成为别人的男人了。 为了表示对刘氏的“尊重”,林娇杏还是跟四英嫂又去了刘氏家里一趟,刘氏现在对四英嫂是“深恶痛绝”,见了四英嫂就嚷嚷,说她身子已经全好了,不要人伺候了,叫四英嫂快走,她现在看到四英嫂就烦,还说要是四英嫂再在她跟前待下去,她肯定得少活十年。 林娇杏差点没有笑出声。 四英嫂不再伺候刘氏了,林娇杏按着天数,把工钱给付了,四英嫂千恩万谢的接了过去。 林娇杏听槐花婶子说过四英嫂的事,知道四英嫂现在借住在娘家,娘家的哥嫂嫌弃她,成天给她脸色看,四英嫂但凡有一点办法,都是不愿意回那个家的,林娇杏就关心地问道,“四英嫂,接下来你有啥打算?” 四英嫂听了,有些愁眉不展,末了,叹了一口气道,“还能有啥打算,回去熬日子呗。” 林娇杏心里就有些为四英嫂抱不平,四英嫂心眼又好,人又能干,就因为没了男人,天底下就没了她容身的地方,这个世道,也太不公平了,女人难道一定要依附到男人身上才能生存下去吗? 她偏不信这个邪! 突然,林娇杏的心里灵机一动。 她正想雇个人当帮手呢,四英嫂不就是一个现成的人选吗? 起码她对四英嫂还是信得过的。 就是不知道四英嫂会不会擀面条。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好手艺无情(十更) 林娇杏想了想,问四英嫂道,“四英嫂,你会不会擀面条?” “当然会了,娇杏,不是我跟你吹,我擀面条的手艺,可没几个能比得上。” 林娇杏听了,心里一阵高兴,“四英嫂,我要是请你到我那个小食摊上帮忙,你愿不愿意去?” 四英嫂听了就是一愣。 林娇杏还以为她不愿意,便笑着跟她说道,“四英嫂,你要是不愿意去的话,你直说就是,可千万别勉强。。。。。” “娇杏,这么好的事,我咋会不愿意去?我这是太高兴了,我都不知道说啥好了,娇杏,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干的,你要是不相信我的手艺,我这就给你擀些面条给你看看。” 林娇杏笑了,“四英嫂,我相信你,就是我这小食摊,开起来也没多久,生意虽然还算红火,可当初我是借了银子才开起来的,到现在银子都还没有还清,所以开始的时候,我给不了你多少工钱,不过你放心,等到我把银子还清了,我肯定给你加工钱。” 其实林娇杏这么说,也是一个借口。 虽然四英嫂很能干,可就是不知道她适合不适合做吃食生意,所以刚开始,不能把工钱定的太高,万一她不适合,到时候找个借口把她劝走,要是她确实适合做吃食生意,就给她把工钱涨上去。 这就相当于试用期,等过了试用期转了正,工钱自然就会涨上去了。 四英嫂听了,突然红了眼圈,“娇杏,我知道你是可怜我,想给我找条活路,眼下你别说给我工钱了,你就是不给我工钱,只要你能管我一天三顿饭,再给我一个能睡觉的地方,我就心满意足了。” 四英嫂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里透着一抹凄凉,林娇杏听了,心里还怪不好受的,她安慰四英嫂道,“四英嫂,大话我不敢说,可我敢保证,你要是跟着我干,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绝不会叫你饿肚子,咱俩好好干,以后肯定不愁过上好日子。” 四英嫂揉了揉眼睛,“娇杏,我啥都听你的。” 四英这是铁了心不想再回那个“家”了。 不过,四英嫂必竟还有一个老娘,而且苛待她的,也不是她的老娘,而是她的哥嫂,只是她的老娘现在年纪大了,做不了主罢了。 所以,林娇杏觉得,四英嫂最好还是回去跟她娘说一声,省得她娘担心,至于她哥嫂那儿,就不要说的太清楚明白,要不然,她哥嫂要是知道她跟着自己做吃食卖,说不定又会惦记上她的工钱,到时候,又要闹腾得四英嫂不得安生。 就是槐花婶子那里,也要打个招呼,也叫槐花婶子放心。 四英嫂觉得林娇杏说的在理儿,准备先去跟槐花婶子打个招呼,然后回娘家在娘家待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赶过来。 四英嫂走后,林娇杏却有些发愁。 四英嫂伺候刘氏的时候,是住在刘氏家里的。 如今四英嫂要给自己帮工了,让她住在哪里呢? 刘氏家里起码还有一间放杂物的屋子给四英嫂住,自己这儿除了两间堂屋和一间灶房,就没其他地儿了。 林娇杏想了想,只有叫四英嫂跟自己睡一张床了。 希望今年能多挣些银子,这样等到明年春天,就能翻盖屋子了,到时候,她一定要盖五间青砖大瓦房,再添置一些新家俱,把家里收拾得舒舒服服的。 庆海从学堂回来后,林娇杏便把自己的决定跟两个孩子说了。 两个孩子虽然还小,可也是家里的一员,所以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林娇杏都会跟他们商量一下,让两个孩子知道,在这个家里,他们两个很重要,这样既能提升他们的自信心,也能增加他们对这个家的责任感。 两个孩子一听有人能帮林娇杏干活了,都高兴得眉开颜笑。 一夜无话。 林娇杏是被一阵狗叫声惊醒的,她睁开眼,听出是小黑在叫。 林娇杏坐起来,掀开窗帘往外瞄了一眼,见天还没有大亮,想着肯定是有人起个大早去山上打猪草,所以也没往心里去,又躺下睡起觉来,等到天大亮了才起了床,刚把门打开,便看到四英嫂已经在篱笆外站着了。 林娇杏赶紧过去把篱笆门打开,把四英嫂迎了进来,“四英嫂,你是啥时候来的,你咋不叫门呢?” 四英嫂的眼圈红红的,看到林娇杏,勉强笑了笑,“我也刚来。” 林娇杏看到四英嫂的衣裳都被露水打湿了,显然她已经在外边儿站了好长时间了,她突然恍悟,估计小黑叫的那会儿,四英嫂就来了。 林娇杏看了看四英嫂的脸色,“四英嫂,是不是他们又欺负你了?” 四英嫂再也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昨儿个她回了娘家,刚进家门,娘家嫂就问她要钱,说是她小侄儿生病了,急等着用钱请大夫。 当初四英嫂来方家屯伺候刘氏,她娘家嫂是知道的,看到她回来了,就盯上了她的工钱。 四英嫂知道,要是她不拿钱出来,娘家嫂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她倒是可以一走了之,可她走了,她娘怎么办?娘家嫂逮不着她,肯定会把气都撒到她娘的身上去,到时候,她娘又有得苦受了。 四英嫂不舍得她娘受气,便把林娇杏给她的工钱拿了一半出来交给了她娘嫂。 可她娘嫂却是个贪心的,那点钱根本就填不满她的胃口,死缠硬磨的还问四英嫂要钱。 四英嫂想着虽然林娇杏会包她吃住,可她身上,多少也该有点钱,要不然,万一有个啥急用的时候,总不能问林娇杏要吧。 四英嫂就回绝了她娘嫂,说她身上已经没钱了。 这下她娘家嫂不依了,指着她的鼻子骂,说四英嫂一个死了男人的又被婆家赶出来的寡妇,哥嫂冒着被染了晦气的风险收留了她,给她白吃白住,她就应该知恩图报,主动的把银子都拿出来,要不然,那就是忘恩负义,猪狗不如。 娘家嫂骂得是一句比一句难听,到了最后,见四英嫂仍然不肯再往外拿钱,便直接往外轰四英嫂,叫四英嫂滚出去。 娘家嫂这么骂四英嫂的时候,她娘家哥木着脸站在一边,吭都不吭,她娘刚劝了两句,娘家嫂就指着她娘骂,骂她是个老不死的,说她要是觉着闺女好,那就跟闺女一块儿滚出去,她娘气得差点没有背过气去。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苦命人好帮手(一更) 四英嫂知道那个家是没法待了,便连夜走了,在她男人坟头上哭了半宿,后来看天快亮了,她才站起来往方家屯来了。 因为来的早,林娇杏还在睡觉,她想着她要是一直站在这儿的话,小黑肯定会一直叫个不停,那样肯定会惊扰到林娇杏和两个孩子,所以她又走了,找了个避人的地儿坐了会儿,等到天大亮了才过来了。 四英嫂要强,不想让人可怜她,所以自打她男人走后,不管她受了多大的委屈,她都从来没有在人跟前哭过,即使哭,也是背着人哭上一场,等到再出现在大伙儿跟前的时候,就跟没事人一样,该干啥干啥。 今儿个,她是信任林娇杏,把林娇杏当成了自己最亲的人,所以才在林娇杏跟前大放悲声。 林娇杏听了四英嫂的哭诉,气愤道,“你娘家嫂这么不通人性,连自己的婆婆都骂,你家都没个管事的人管管她吗?你家要是没有,就找族里的老人,我就不信,还没人能治住她了。” “族里自然是有管事的人,只要跟他们说了,他们肯定会出头的,可这事,不敢让他们管啊。” 林娇杏瞪大了眼睛,“为啥?” “族里的老人出面,无非就是骂她几句,或是叫她去祠堂里跪个一天半天的,完事了她还是得回家,那家里就更别想有安生日子过了。 我嫂子她性子悍,下手没个轻重,她刚嫁给我哥的时候,有一回我哥也不知道咋惹着她了,她随手掂起一个板凳就往我哥头上砸了过去,生生把我哥头上砸了个大窟窿,要不是我哥命大,这会儿都不知道死多少年了,象这种事,真是多得数也数不过来。 跟她拌句嘴,她都能把哥打个半死,你说她要是在族里老人那儿受了气,她能叫我哥跟我娘有好日子过吗?还不是把气都撒到我娘跟我哥身上去。” “这样的媳妇,还要她干啥,叫你哥休了得了。” 四英嫂叹了一口气,“休了她,我那仨侄儿可就没了娘了,再说了,家里穷,要是把她休了,哪里还有钱再给我哥讨房媳妇?我嫂子虽然性子爆了些,可家里家外是个干活的好手,要不是她能干会持家,那个家,早就没个家的样子了。” 林娇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良久,才开口道,“说亲的时候,就没有打听打听她的性子吗?” 四英嫂苦笑了一声,“她当姑娘的时候,就是这么个悍性子,就因为她的性子悍,一直也没人敢给她说亲,一直拖到快二十了也没嫁出去。 后来她爹娘都不在了,她哥嫂急着把她嫁出去,就托人在外边儿传话,说是只要谁娶了她,娘家一分钱的彩礼都不要。 我家因为家里穷,我哥都快三十了,也说不上个媳妇,听到她哥嫂传出来的话后,就心动了,想着日后只要多顺着她点就行了,而且她要是成了亲,有了孩子,说不定就会刹刹性子,所以,就把她娶进门了,哪知娶了个祸害,唉。” 林娇杏有些无语,这个妇人也太彪悍了,她就不怕她的儿子有样学样,等到她老了,也不拿她当回事吗? 话又说回来,四英嫂的命也太苦了,嫁了个男人短寿不说,还被族人把家产给霸占了,娘家吧,不给她撑腰不说,她容不下她,天下这么大,她竟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林娇杏又想到了原主,其实比四英嫂的命好不到哪儿去,要不是自己代替她活了下来,估计最终也会被逼得走了绝路。 “四英嫂,过去的事儿就让她过去,咱要学着往前看,以后咱好好干,挣她个金山银山,叫那些把咱当累赘的人后悔得撞南墙去。” 林娇杏的话一下子把四英嫂说笑了,她抹了一下眼睛,然后诚恳地说道,“娇杏,从今儿个开始,我就赖上你了,你就是想赶我走,我也不走,你的家,就是我的家,我把你当我亲闺女疼,你也别跟我说啥工钱不工钱的,哪有当娘的问自个闺女要工钱的?我还是那句话,你只要给我一天顿饭,再给一个睡觉的地儿,我啥都不想了。” 林娇杏知道四英嫂心绪难平,这会儿跟她说工钱的事,不太合时宜,还是缓缓再跟她说工钱的事,便笑道,“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咱也别再说啥客气话了,我也还是那句话,以后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绝不会饿着你。” 四英嫂感激地笑了。 做早饭的时候,四英嫂抢着做,说是要给林娇杏看看她的厨艺。 要说起来,四英嫂做的菜倒是一般,不过她擀的面条确实不错,光滑均匀,宽窄一致,比林娇杏擀的卖相要好得多。 而且因为四英嫂长年干粗活重活,力气大,手脚麻利,擀的很快,一会儿功夫就能擀一大堆的面条出来。 林娇杏满意极了。 吃过了早饭,四英嫂就跟着林娇杏去镇上出摊了。 有了四英嫂这个帮手,林娇杏一下子轻松了很多,接下来她就要考虑给小食摊增加新品的事了。 林娇杏和四英嫂正忙忙碌碌的做着准备,庆林突然扯了扯林娇杏的衣袖,然后伸手指了指远处。 林娇杏顺着庆的手指看过去,见莫梓枫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林娇杏赶紧迎了上去,“莫梓枫,你身体好些了吗?咋不在家多休息两天再出来?” 莫梓枫心虚地别开了头,“已经全好了。” 林娇杏看了看莫梓枫的脸色,哼,气血不错,应该是全好了。 “就是完全好了,也要多注意些,尤其是吃的方面,还是要吃些易消化的,过段时间再恢复正常饮食,你先在这儿坐会儿,我给你煮一碗汤面吃。” 林娇杏一边絮絮叨叨地说道,一边将莫梓枫引到了小桌前坐下了,庆林十分乖巧地倒了一杯茶倒了过来。 莫梓枫看到四英嫂在那儿忙碌着,还以为四英嫂是孙旺财的亲戚,脸色就是一沉。 林娇杏看莫梓枫一直盯着四英嫂看,神色有些不善,便赶紧给莫梓枫介绍道,“最近生意不错,我有点忙不过来了,就请四英嫂过来帮我的忙。” 林娇杏说完,又给四英嫂介绍道,“四英嫂,这位是莫梓枫,我们村莫家的六少爷。”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新棉被摔着了(二更) 四英嫂虽然是一个普通村妇,可莫家的大名,她也是听说过的,这会儿看到林娇杏竟然跟莫家的六少爷这么熟,她就有些惊讶。 不过四英嫂不象槐花婶子那么好奇心重,她也不是个碎嘴巴的人,听了林娇杏的介绍,只是笑着招呼了莫梓枫一声,“莫少爷。” 莫梓枫听说四英嫂是林娇杏请来的帮工,脸色立马阴转了晴。 林娇杏给莫梓枫做了一碗简单的青菜鸡蛋面:鸡蛋两个,与摘洗干净的小青菜入油锅炒至五六成熟,盛出备用。然后清水入锅,烧开,将面条煮至七八成熟时,将炒好的鸡蛋青菜倒入,再稍煮片刻,撒入香菜末,淋上醋,香油即可出锅。 在林娇杏将青菜鸡蛋面端给莫梓枫时,四英嫂想着,莫家家大业大,啥好东西没吃过,莫家少爷怎么会稀罕这么一碗再简单不过的青菜鸡蛋面? 可是让四英嫂惊讶的是,莫梓枫竟是相当的稀罕,一碗面很快见了底,放下筷子的时候,竟然还是一幅意犹未尽的样子。 四英嫂是过来人,脑子里转了几转,然后就想到了一件事上面,她一下子被吓到了。 “你身子刚好,要少食多餐,等一会儿你要是饿了,你再过来,我再给你煮一碗。” 四英嫂听了,暗暗叹了一口气,想着得了闲,还是问问林娇杏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娇杏虽然脑瓜子活络,可她必竟年轻,有些事情,想的太简单。 她既然已经决定把林娇杏当自己的亲闺女看待,林娇杏想不到的,她就应该替她多想些。 必竟有些事,就不是她们这样的平头百姓能宵想的,更何况林娇杏还是一个寡妇。 莫梓枫的“病”好了,林娇杏心里自是欢喜,整整一天,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半下午的时候,收了摊,林娇杏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她上次买被褥的那家铺子。 在得知林娇杏是要给自己买被子后,四英嫂赶紧拦住了她,“娇杏,现在天也热了,用不着盖被子了。” “用得着,白天是热,可到了夜里,还有点冷呢,要是不盖被子的话,不是要冻坏了吗?” “那我一会回去一趟,把我原来的被子拿过来,那床被子是我当年的陪嫁。。。。。” 虽然林娇杏现在做个小生意,可她日子过的也不宽裕,而且还有两个孩子要养活,能省一点还是要省一点。 四英嫂没说完,便被林娇杏给打断了,“四英嫂,一床被子而已,咱不稀帘,不要了,送给她,咱买新的,又不是买不起。” 一条三斤重的新被子,都要六十文钱,四英嫂还是有点不舍得,“娇杏,那咱买点棉花回去,我自己做,我会做。” “累了一天了,做啥做,买现成的多好,省事。” 铺子里的伙计怕上门的生意给黄了,便笑眯眯地帮腔道,“这位姑娘说的是,虽说现成的被子贵了点,可您也省了力气不是?您别看缝被子简单,可也是个麻烦活。 您就说絮棉花吧,要是絮不好了,这里一团那里一团的,睡着也不舒服,而且絮好了棉花,您还得缝不是,弯腰驼背的,缝好一条被子,腰都要直不起来了,哪有买现成的好。 大嫂您瞧瞧我们铺子里这被子做的,絮的棉花又均匀,针脚又细密,盖上去又软又暖和,保管您一觉就睡到大天亮。这人呢,活一辈子不容易,该享受的时候,就得好好享受享受,睡的好了,第二天才有力气干活。” 这个伙计也就十四五岁的年纪,嘴皮子却是相当的利索,而且说出来的话,还有些少年老成的味道,林娇杏一下子被逗乐了,“四英嫂,你听这位小哥说的多在理儿,咱听小哥的。” 林娇杏说完,指了指一条黑底蓝花的被子对伙计说道,“就这条了。” 伙计听了,欢欢喜喜地应了一声,把林娇杏看中的那条被子取了出来,用布带捆了起来,然后交到了四英嫂的手里。 摸着柔软的棉被,四英嫂突然眼圈就红了。 她自小没了爹,她娘一个人拉扯大了她和她哥哥。 一个妇道人家,领着俩孩子过活,土里刨食,日子过的有多穷苦,可想而知。 反正她从记事起,身上就没有穿过一件新衣裳,盖的被子,也不知道有多少个年头了,被面上补丁撂补丁的,都看不出原来的布色了。 娘家穷,嫁的男人家里也穷。 她出嫁的时候,男人给的那一点彩礼,她娘一文钱都没舍得给她花,说是要留下来给她哥讨房媳妇。 闺女出嫁,多少也要陪嫁两条被子的,她娘没有钱给她做新的,就把她以前盖的两条被子,让弹棉郎弹了弹,又狠狠心扯了两块细棉布缝了缝,给她做了陪嫁。 这两条被子,陪了她有二十几年,盖上几年薄的很了,就往里边絮一点新棉花,就这么着一直用到现在。 可以说,从小到大,她就没有盖过一条新棉被。 她娘她男人都没有办到的事,如今林娇杏办到了,除了给了她一个落脚的地儿,管她饭吃,还给她买新棉被盖。 这样的好人,上哪儿找去,以后她要是不好好干活,都眛良心。 莫梓枫的病好了,今儿个有四英嫂帮忙,生意又好了很多,林娇杏心里高兴,回村的时候,特意割了一斤肉庆贺一下。 三人回了家,却发现庆海竟然在家里。 知道林娇杏肯定会问他,所以不等林娇杏开口,庆海便主动解释道,“阿奶,苏先生的娘病了,所以苏先生提前给我们散了学。” 苏涵娘的身子骨一直不咋好,大部分时间都是卧床不起,不过还从来没有严重到让苏涵提前散学的程度,所以林娇杏听了,吃惊道,“病了?啥病?严重不严重?” “我们念书的时候,听到外面扑通一声响,苏先生就跑了出去,我们听到他一直喊‘娘’,后来苏先生就跟我们说,他要去请大夫,让我们提前散学。” 林娇杏皱眉道,“你这孩子,你们都走了,苏先生又要去请大夫,老太太身边连个人都没有,万一她要是有个好歹,连个人都找不到,你怎么就没留下来帮一下苏先生呢?” 庆海眨巴了一下眼睛,“阿奶,是我去请的黄大夫,黄大夫来后,苏先生让我回家歇着,我就回来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暖暖的遗憾(三更) 林娇杏刚才还在指责庆海不帮苏涵,可这会儿听说是庆海去请的黄大夫,她立马又心疼了。 方家屯没有大夫,村里人看病,都是去十里营请黄大夫。 十里营不算远,从方家屯过去再回来,也就一柱香的时间。 可那是对一个成人来说,象庆海这样的小孩子,小短腿,又是大热的天,跑过去再跑回来,肯定累的不轻。 林娇杏蹲下来,真诚道歉,“庆海是个好孩子,是阿奶错怪了你。” 庆海小脸一红,竟然害羞了。 林娇杏摸了摸庆海的头,然后站起来跟四英嫂说道,“四英嫂,我去苏先生家里看看有啥要帮忙的没有。” “你去吧。” 林娇杏刚走出院门,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踢踏踢踏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是庆林和庆海跑了过来。 “你俩在家好好歇歇,不用跟着了。” “阿奶,是英奶奶让我俩来的。” 林娇杏立马就明白了,她是一个寡妇,独自去一个尚未成亲的青年男子家里,传扬出去了,定会被好事之人多嘴多舌,要是有两个孩子跟着,多少也能堵一下有些人的嘴。 林娇杏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然后跟两个孩子说道,“走吧。” 刚走近苏涵家,林娇杏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中药味,林娇杏进了院子,看到灶房的烟囱往外冒着烟,应该是苏涵正在煎药。 听到外面有动静,苏涵从灶房走了出来。 虽然苏涵还是跟以前一样温和儒雅,可林娇杏还是从他脸上看到了一抹忧虑。 “苏先生,大娘咋样了?” “在屋子里躺着。” “到底是咋回事?” “如厕的时候,不知怎么着摔了一下。” “要紧吗?” 苏涵沉默了一下,“右腿摔断了,右胳膊扭了一下。” “你忙你的,我去看看大娘。” 苏涵点了点头,回灶房继续煎药去了, 林娇杏让庆海去灶房帮着苏涵烧火,自己带着庆林去了堂屋。 苏涵娘已经听到林娇杏来了,挣扎着想要坐下来,林娇杏紧走两步拦住了她,“大娘您快躺着,我又不是外人。” “娇杏,你也累了一天了,难为你还过来看我这个老婆子。” “大娘,您和苏先生一直帮我照顾着庆海,我过来看看您,还不是应该的吗?只是好好儿的,咋突然就摔倒了呢?” 苏涵娘虽然身子骨不好,可还没有到完全不能自理的地步,重活干不了,可扶着墙上个茅房还是可以的,所以林娇杏才有些奇怪,好好的她怎么会摔倒。 苏涵娘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就觉着头一晕,人就倒在地上了,还把腿给摔倒了,胳膊也扭了,唉,人老了,不中用了,不光帮不上涵儿的忙,还净给他添乱。” “大娘,话可不能这么说,一辈子这么长,谁没有个病啊灾啊的,好好休息休息,说好就好了。而且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对苏先生来说,您就是他的主心骨,您就算是躺在床上不能动,他时时能看到您,他心里也踏实。” 苏涵娘被林娇杏的这番话给逗笑了,“你这么一说,我倒还成了香饽饽了。” “大娘,我可没骗您,我经常想我身边要是有个象您一样又慈祥又明事理的老人就好了,见多识广的,能时不时的指点指点我,可惜我没这个福分。大娘您是不知道,有时候,我可羡慕苏先生了,有时候甚至想把您给抢回我家去呢。” 虽然明明知道林娇杏是在宽慰她,可苏涵娘听了,还是很受用的,林娇杏说完,她就笑了起来。 苏涵在灶房,听到他娘的笑声,突然心里就有些暖暖的。 好象是自从认识林娇杏后,他娘的笑容就多了起来,每回林娇杏过来,都有本事把他娘逗得喜笑颜开的。 这样一个聪慧,善良的女子,理应有一个好的归宿,而不是一个人形单影只的过一辈子。 “苏先生,药冒出来了。” 庆海一句话,一下子把思绪乱飞的苏涵给惊醒了,一想到自己刚才竟然一直在想着林娇杏,苏涵的脸上微微有些发烫,为掩饰自己,他赶紧去掀药罐的盖子,盖子太烫,他慌里慌张的也没有提防,一下子被烫了手,下意识的就把盖子扔到了地上。 盖子是陶制的,哪能经得住这么扔,啪的一声成了碎片。 庆海瞪大眼,惊讶地看着苏涵:他眼中的苏先生,一直都是沉稳的,不管遇到了什么事,从来都没有看到他慌张过,可今儿个的苏先生,实在是太奇怪了,竟然毛手毛脚的,把药罐的盖子都摔碎了,苏先生这是在担心他娘的病情吗? 苏涵顾不上去管摔碎的盖子,先把药罐从火上端了下来,然后拿了一个碗过来,用筷子蓖着,将药汁倒进了碗里,给他娘端了过去。 出灶房之前,苏涵还不忘叮嘱庆海,“地上的碎片你不要管,小心被割到手,一会儿我来收拾。” 庆海点了点头。 可是苏涵刚走出灶房,庆海就找了一把扫帚和畚箕过来,把碎片扫进畚箕,然后小心地端了出去。 林娇杏看苏涵把药端过来了,小心地扶着苏涵娘,让苏涵娘坐了起来,然后又在苏涵娘身后塞了一个枕头,这样坐的能舒服点。 做完了这一切,林娇杏又从苏涵手上把药汁接了过去,“苏先生,你歇会儿,我来伺候大娘喝药。” 苏涵娘连连摆手,“这可使不得。” ‘“大娘,您别老跟我客气,咱可是邻居,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这有了啥事,邻居之间,不就应该你帮我我帮你的嘛。” 林娇杏一边说,一边吹着调羹里的药汁,觉着药汁没有那么烫了,才送到了苏涵娘的嘴边。 苏涵娘也不再跟林娇杏客气,一边喝药,一边在心里感慨:这孩子性子又爽郎,人又能干,模样也周正,重要的是,跟自己还怪投缘的,要是她还是云英未嫁的话,说啥也得托人上门求亲去,要是能娶这么一个媳妇进门,那可是自己和涵儿的福气,只是可惜啊,她是一个寡妇,唉。 苏涵娘脑子里刚闪过“求亲”这两个字,一下子又想到了苏涵的亲事,心里又是连连叹气,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那个福气,能被儿媳妇这么伺候上一回。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方屠夫提醒(四更) 伺候苏涵娘喝过了药,林娇杏又和苏涵娘说了一会儿闲话,看苏涵娘脸上略有倦色,林娇杏便站了起来,准备回家去。 苏涵娘知道林娇杏也累了大半天了,也没有再挽留她,她自己下不了床,便嘱咐苏涵去送送林娇杏。 林娇杏和苏涵还没有走到堂屋门口,便听到院子里传来打雷般的一个声音,“苏先生!苏先生!” 随后便是一个姑娘的声音,“爹,大娘身子正不舒服呢,你小点声。” 林娇杏听出来了,这不正是方屠夫和方月梅的声音吗? 苏涵自然也听出来了,眉头微微皱了皱,很快又舒展开,快步走了出去。 “苏先生,我刚听小勇说你娘摔着了,这会儿咋样了?有没有请大夫瞧瞧?” 虽然方月梅一再叮嘱方屠夫说话小点声,可方屠夫大声说话习惯了,声音还是亮如洪钟,要是离的近了,震得人耳朵嗡嗡的响。 “多谢方大叔关心,已经请黄大夫看过了,在床上养段日子就好了。” “小勇这孩子,就是不懂事,知道你娘摔着了,他也不跟家里人说一声,要不然,我们刚才也能过来搭把手。” 方屠夫一边说,一边把手里好大一块肉递给苏涵,“上午刚杀了一头猪,东家给了一根骨头,正好拿来给你娘补补身子。” 林娇杏在后面看的分明,哪里是什么骨头,分明是一大块肉! 啧啧,这个方屠夫为了笼络苏涵这个“女婿”,还挺舍得下本钱的。 苏涵眉头略皱了皱,“多谢方大叔,一会儿。。。。。” 似乎是猜到苏涵要说什么,所以苏涵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方屠夫给打断了,“你别跟我提钱的事,乡里乡亲的,哪能算的那么清楚,再说了,这就是根骨头,值不了几个钱。” 方屠夫说完,一抬头,看到了林娇杏。 他象是忘了跟林娇杏曾经有过冲突一般,大声招呼道,“方富家的,你也来了?!” 一句“方富家的”,一下子把林娇杏的脸都叫黑了:天知道她有多讨厌这个称呼! 方月梅却是一脸得意,心道你不过是一个寡妇,就算是你再缠着苏大哥,苏大哥也不会看上你的,苏大娘更不会让你进苏家的门! 虽然方屠夫的话林娇杏有些不爱听,可人家称呼的也没错,林娇杏再不高兴,也不好发作,只是脸上有些淡淡的,冲着方屠夫点了点头,然后拉起庆林和庆海,跟苏涵说道,“苏先生,你留步,我们走了。” 林娇杏和庆林庆海回了家,四英嫂问起苏涵娘的情况,林娇杏把了解到的都跟四英嫂说了,四英嫂听了,叹了一口气道,“这眼看着要收麦了,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这下苏先生可要受累了,不光要忙地里的活,还得照顾他娘,伤筋动骨一百天呢。” “苏先生是个大孝子,他就是再累,他也不会叫他娘受罪的。” “话是这么说,可他必竟是个年轻后生,躺在床上的又是他娘,有些事,他做不来,也不方便做,别的不说,就说给他娘擦身子吧,他娘能叫他擦吗?唉,要我说,苏先生就该早一点娶个媳妇,也能给他搭把手,省得他里里外外都是一个人忙活。” 四英嫂这么一说,倒勾起了林娇杏的八卦心,“四英嫂,苏先生也有十七八了吧,他是个秀才,模样也周正,咋一直没有娶媳妇啊?总不会是人家都看不上他吧?” “哎哟瞧你这话说的,苏先生可是咱这十里八村的红人,看上他的姑娘,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以前那些上门说媒的,都快把他家的门槛给踏破了。” “那他咋一直没成亲,难不成他一个也没看上?” 四英嫂叹了一口气,“苏先生是读书人,他的心思,我们也猜不透,反正刚开始的时候,他说他学业未成,不想成家,后来呢,又说家里穷苦,不忍心叫媳妇跟着一起受苦,所以那些上门提亲的,他问也不问是哪家的姑娘,一口就给拒了。后来大伙儿都说苏先生眼界高,看不上普通人家的姑娘,往后就再也没人敢给他说亲了,就这么一直拖到了十七八。” 古代人都是早婚的,若是十七八还不成亲,妥妥的就是大龄青年一枚了。 苏涵的条件也不算太差,要是光看长相的话,绝对是优秀级别的,可他咋就把自己拖成了一个大龄青年了呢? 难道是他性取向有问题? 林娇杏在脑子里过了一下苏涵的长相,肤色白净,面容清秀,身材也是那种纤瘦形的,这妥妥的就是小受一枚啊。 唉,要是他娘知道他有断袖之癖的话,还不得活活气死啊。 还在家里跟方屠夫父女两人周旋的苏涵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自己在林娇杏这里,就成了一个有龙阳之好的人了。 四英嫂说完了苏涵的八卦,又把话题转到了苏涵娘的身上,话里话外,满满的都是担心。 林娇杏安慰她道,“四英嫂,这不还有我嘛,我多去他家里跑几趟就行了。” 四英嫂放下了手里的活,看着林娇杏,脸上有些严肃,似乎是想要跟林娇杏说什么,可是她嘴张了张,犹豫着,还是没有说出口。 “四英嫂,以后咱就是一家人了,你想说啥只管说,不用想那些有的没的。” “娇杏,那我就直说了,你可别嫌我多嘴。娇杏,老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咱们这些没了男人的,身后边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鸡蛋里他们都想给你挑出骨头来,你要是哪点做的不合他们的意了,那唾沫星子都能把人给淹死,你年轻,还不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嫂子是过来人,吃过这方面的亏,嫂子不想你再走了我的老路,所以有些事儿,你该避嫌的时候就得避避嫌,省得落下啥话柄被人戳脊梁骨。” 四英嫂本来想问一下林娇杏和莫梓枫到底是咋回事,不过她到底没好问出口,只是隐晦的给林娇杏提了个醒。 四英嫂只所以说这么一番话,是因为她经过这样的人。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憋屈收麦(五更) 以前四英嫂的隔壁邻居,是一个鳏夫,带着一个老娘过活。 那男人的身子骨不好,他老娘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得照应体弱的儿子,照应起来就有些力不从心。 四英嫂心眼好,再加上觉着两家是邻居,所以经常会帮老妇人一把。 她本是出于一片好心,结果被有心人看到了,就到处嚼她的舌根,说她不守妇道,跟一个鳏夫勾勾搭搭,坏了夫家的名声。 她夫家的那些人,拿这个当话柄,把她赶了出来,她男人名下的那点田产和房屋,也都尽数被叔伯兄弟占了去,她落了个无家可归。 四英嫂把自己经过的事一五一十的都跟林娇杏说了,就是希望林娇杏能长个心眼,免得再落个跟她一样的下场。 虽然林娇杏极不赞成四英嫂这种寡妇就要唯唯诺诺夹着尾巴过日子的思想,可她也知道四英嫂是为了她好,必竟这是古代,正常的女子尚且没有啥地位,更何况是死了男人的寡妇。 “四英嫂,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怕我经常去苏先生家会招人闲话,可是苏先生不比旁人,他是庆海的先生,跟咱又是邻居,现如今他有了难处,我不能因为要避嫌就袖手旁观,能帮一下还是要帮一下。 不过四英嫂你也不要太担心,我去苏先生家里的时候,我就把庆林或是庆海带上,有俩孩子跟着,也能堵堵一些人的嘴。” 林娇杏说完这样,心里就是一阵火大,穿到啥人身上不好,偏偏叫她穿到一个寡妇的身上,说个话,做个事还要百般注意,真是要把人憋屈死了。 必竟不是自己的亲闺女,四英嫂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点了点头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嫂子信你比嫂子强。” 这天的晚饭,林娇杏特意多做了些,做好以后便叫庆海给苏涵娘儿两个送了过去。 苏涵娘儿两个自然是感激不尽,想着林娇杏也是一片好心,要是不收的话,倒显得太矫情了,便把送过去的饭菜都留了下来。 林娇杏做的饭,比苏涵做的不知道要好吃多少倍,苏涵娘一边吃,心里又是一阵惋惜。 苏涵的心里,有一处却莫名的柔软了起来,有一种情愫慢慢的弥漫开来。 这天夜里,四英嫂跟林娇杏挤到了一张床上。 林娇杏睡的还是她从老院搬过来的那张床,宽宽大大的,两个睡,倒也不挤,只是林娇杏一个人睡一张床睡习惯了,如今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她有些不习惯,好长时间才睡着。 睡着之前,她还跟自己说,一定得赶紧挣钱,然后盖几间屋子,到时候一人一间屋,谁也不用跟谁挤。 接下来的几天,林娇杏只要得了闲,就会去苏涵家看看。 因为已经开始收小麦了,年年户户都忙。 俗话说麦收一晌,龙口夺粮。早上看着麦穗还是青的呢,过了一个晌午,麦子可就金灿灿的熟透了,要是不抢着收割,就会焦到地里头,损失可不小。 而且,麦收的时候,老天爷的脸都是说变就变,雨是说下就下,要是下了雨,麦子被撂到地里头,那一年的汗水可就白流了。 所以麦收的时候,除了不会走路的奶娃娃和走不动路的耄耋老人,基本上都是全家上阵。 跟着苏涵念书的孩子,虽然年纪小,可农家的孩子早当家,在各自家里,已经是半个劳力了,所以麦收的时候,这些孩子也得跟着一起忙农活,就不能再跟着苏涵念书了。 而且,苏涵家里也有麦地,他也一样要收麦子,所以每年收麦子的时候,苏涵都会给孩子们放假。 不过苏涵给孩子们放假,农村里其他的学堂,也是一样的。 苏涵家一共有一亩一等地,三亩下等地。 地虽然不多,可如果是苏涵一个人的话,肯定是忙不过来。 好在苏涵在方家屯的人缘不错,再加上村里的孩子,都跟着他念书,那些孩子的爹娘,忙完了自己家里的活,都会自觉的去帮苏涵。 更别说还有方屠夫父子三人,是怎么也不会错过这个讨好苏涵的机会的,所以他们还是跟往年一样,看苏涵家的麦子熟了,也不跟苏涵打招呼,父子三人齐上阵,两天的功夫,就把苏涵家的麦子给收割完了。 方屠夫父子三人不光帮着苏涵割麦子,还提供一条龙服务,把割下来的麦子拉到打麦场上,然后用自家的毛驴拉了石磙碾了,再把碾干净的小麦给苏涵拉到了家里。 要不是方屠夫自己家的小麦也该收了,他们肯定把玉米大豆这些秋庄稼也帮着苏涵一起种了。 人家是好心帮忙,而且人家也没有明说啥,苏涵心里再急,也拉不下脸跟方屠夫翻脸,只是那几天,他的脸色明显不大好看。 方屠夫看到了,可不会把苏涵难看的脸色跟自己的行为联系起来,只说苏涵是读书人,干不来重活,累着了。 虽然苏涵家地里的活都被方屠夫父子三人抢着干了,可他也没闲着:收回家的麦子得晾晒,秋庄稼得种,种好了还得浇水,虽然有人帮着,可还是忙得团团转。 苏涵忙着地里的活,就顾不上照顾他娘,所以也多亏了林娇杏跑前跑后的照应着。 林娇杏已经有些日子没去镇上出摊了。 正是农忙时节,去小食摊上吃饭的人,明显比以前少了,再加苏涵娘需要人照顾,还有她分的那点地,眼看着也该收了,所以她索性歇了摊,准备忙完这一阵子再出摊。 林娇杏分的那点地,在村北头的一处凹地里,可能是因为地势太低的缘故,所以那块地的麦子成熟的比其他地儿的要晚,而且长的稀稀拉拉的,最多也就能打上四五斗粮食。 就是这么一点地,林娇杏看了还直发愁,因为她长这么大,还从来都没有收过麦子呢。 有一回她去地里看的时候,看到地里的那些人,在麦地里弓着脸卖力地割着小麦,脸晒得通红通红的,汗水是滴答滴答的直往下流,而且胳膊都被小麦的叶子划拉得一道一道的,看着都疼。 林娇杏一下子就被吓着了,再加上地里的那点麦子实在让她提不起兴致,所以她就想着,这点麦了,干脆就让它烂到地里好了,有割它们的功夫,还不如去镇上卖几碗面呢。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见鬼了又背债了(六更) 林娇杏话一出口,便遭到了大家的一致反对。 四英嫂毫不客气地批评她说,粮食就是庄户人家的命,这么金贵的东西,可不敢随便糟蹋,要不然,可是会遭天谴的。 不过四英嫂也说了,林娇杏身子单薄,干不来那种粗活,收麦种秋的事,都包在她身上,她是从小做到大的,那点地,她跟玩儿似的就干了。 就连庆海,也是跟个小大人似的,说他和庆林会捆麦束,还会捡麦穗,还会种玉米大豆,那口气,俨然是一个种庄稼的老把式。 林娇杏有些无语,她这是被嫌弃了吗? 不过,她也就是嘴上说说,真要让麦子焦到地里头,她也是做不到的,蚊子的肉再少,那也是肉不是? 不过,林娇杏真得好好想想,那块地往后种什么才更划算,要不然,辛苦上一年,就收到那么一点粮食,还真跟付出的汗水不匹配,太亏了。 这天吃过了晚饭,林娇杏他们去自家地里看了看,麦穗已经泛黄了,明儿个就能割了。 镰刀是刚买的,买的时候开的刃,不用磨就已经很锋利。 麻袋是四英嫂缝的,没有多缝,就缝了四条,也不知道能不能装满。 现在是万事俱备,就等着明天开镰了。 这天晚上,他们都早早的上了床,好好睡一觉,明儿一早去割麦子去。 第二天,一家人很早就起了床,简单吃了点东西,然后便拿着镰刀去北地了。 路上碰到认识的人,看到他们四人拿着镰刀,还挺奇怪地问她,“你们这是干啥去呀?” 林娇杏被问得莫名其妙:正是麦收的时候,拿着镰刀去地里头,肯定是割麦子呀,这还用问吗? “收麦子。” 那人更奇怪了,“你家的小麦不是已经割完了吗?” 林娇杏听了,心里就是一咯噔,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地里的麦子不会是被人偷了吧? 昨儿个吃晚饭的时候,四英嫂还在说,有些人就爱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趁着天黑,偷偷的把人家的麦子割了据为已有,所以那些庄稼长的好的人家,麦收那几天,都是派了人日夜守在地里头,啥时候小麦都归了仓,心里才算是踏实。 不过小偷偷的,一般都是长的好的庄稼,象林娇杏家这种二里地才能看到一棵麦子的,小偷应该也不会稀罕的呀。 难道那些小偷已经穷的饥不择食了? 四英嫂已经跟林娇杏想到一块儿去了,俩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快步向地里走去。 等到走到自家地头一看,林娇杏一下子傻眼了,地里光秃秃的,别说麦杆了,就连一个麦穗都看不见。 这是谁家的小偷啊,这么勤快,竟然扫荡的这么干净! 林娇杏有些沮丧:原来她竟是个乌鸦嘴,昨儿个刚说过不想割麦子,今儿个人家就把麦子给她偷光了。 看情形,这些麦子肯定是天还不亮就被偷走的,那时候地里还没人,所以也不会有人看到小偷的长相。 也就是说,这些麦子,偷走就偷走了,他们只能认栽。 四人正垂头丧气的时候,却看到旁边树荫下走过来一个矮矮壮壮的中年男人,那男人走到林娇杏跟前,陪着笑问道,“可是林娇杏?” 林娇杏点了点头,“我是,你是哪位?” “有人让我在这儿给大妹子传个话,你家的麦子,已经拉到了南地莫家的打麦场上,那人说了,等把麦子碾好了,就送到大妹子家里去,大妹子啥都不用操心,回家等着就是了。” 她家的麦子被拉到了莫家的打麦场上?! 也就是说,她家的麦子,是莫家的人帮着割的! 方家屯一共有三个打麦场,一个在村东头,一个在村西头,还有一个在村南头。 村东头和村西头的打麦场,是村里共用的,碾麦的时候,大伙儿轮流着用。 可是南头的那个打麦场,就是莫家专用的了。 虽说莫家已经搬到了镇上,可方家屯,莫家还有地,而且还不少,一等地二等地三等地,加起来有四五十亩。 这些地,有一大半租给了村里人种,还有一小半莫家自己种着,打了粮食自己家吃,所以莫家单独整饬了一块打麦场供自己家用,省得还得排队等着用打麦场。 莫家现在家大业大的,肯定是不会自己亲自下地干活的,而是雇了几个长工给他家扛农活。 自已家的麦子,估计就是莫家的那些长工帮着割的。 至于是谁叫那些人帮着自己家割麦子的,林娇杏根本就不用费心猜。 除了莫梓枫,还会有谁。 有人帮着自己家收了麦子,自己不用再累的灰头土脸,说起来这可是好事。 可是林娇杏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首先想到的是,那些长工给她割麦子,算是额外的农活,人家可不会白割,肯定是要给钱的,而这笔钱,算是莫梓枫替她垫出来了。 既然是垫的,迟早是要还的。 换句话说,她又欠了莫梓枫银子了。 前面几笔还没有还清呢,她就又背了一笔债。 要照这么下去,她这一辈子都别想还清了。 林娇杏哭丧着脸,谢了那人。 那人还挺奇怪,心说都不要你自己动手割麦子了,多好的事啊,咋看上去还不高兴呢?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那人摇着头走了。 四英嫂却是一脸担忧地看了看林娇杏,张了张嘴,想说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口。 麦子已经割完了,这儿也没别的事了,还是回家等着人家把碾好的麦子送上门吧。 林娇杏四人刚走没几步,就看到苏涵拎着把镰刀急步走了过来,看到林娇杏四人是往回走,懊恼道,“我来的晚了。” 林娇杏帮了他那么多忙,所以苏涵就想着,等到林娇杏家收麦子的时候,他过来帮着一块儿收,所以今儿个他安顿好他娘就赶了过来,哪知道还是来的晚了,林娇杏已经把麦子都割完了。 林娇杏有些讪讪的,她知道这事儿也瞒不住人,便编了个瞎话道,“不是我们割的,是我以前托了莫少爷,在镇上雇了几个人,谁知道我犯了迷糊,竟把这事儿给忘了,今儿个又巴巴的跑了过来,看来我真是糊涂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众说纷纭嫉妒(七更) 苏涵虽然跟莫梓枫没什么交集,可他也知道莫梓枫这个人,为人冷傲,不是个好相与的人,虽然时不时的会到村里来住上几天,可他从来都不跟村里人有什么来往,他怎么会帮着林娇杏雇人割麦了呢?林娇杏又怎么会跟他这么熟? 苏涵心里,突然有了些隐隐的担心,不过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与林娇杏告别后,便回了家,只是人却有些蔫蔫的。 莫家雇的人,都是手脚麻利的,到晌午的时候,就把碾好的麦子给林娇杏送了过来,整整四麻袋,少说也有两百斤。 林娇杏早就估过她家地里的收成,能有一百斤的收成,她就心满意足了。 可如今,莫家竟然送过来两百斤麦子。 也就是说,麦家多给了一百斤麦子呢。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又欠了莫梓枫银子了? 林娇杏无限头大。 莫家派人帮着林娇杏收了麦子这件事,很快就在村子里传开了,村里人立刻炸了锅,天快黑的时候,村里边东一堆西一伙儿的,都在说这件事。 虽然林娇杏一再强调说,她是托莫梓枫雇的人,可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林娇杏分明就是在说瞎话,她要真托了莫家少爷雇人帮她收麦子,她会这么快就忘了这件事? 分明是怕人嚼舌根,所以才临时编了个瞎话。 大伙儿就好奇了,林娇杏一个寡妇,咋这么大的本事,不显山不露水的,就跟莫家搭上关系了。 要知道,在大伙儿的眼中,莫家那可是高高在上的,连里正见了莫家的人,都要恭恭敬敬的,一般的人家,就更高攀不上了。 大伙儿一时众说纷纭。 有的说肯定是莫家觉着林娇杏可怜,所以发了善心,只当给子孙积德行善了。 也有的说,莫家有块地正好在林娇杏家麦地的边儿上,莫家雇的人肯定走错地儿了,错把林娇杏家的麦地当成莫家的麦地了,后来发现的时候也晚了,干脆将错就错,只当是做了件善事。 。。。。。。 不过,也有说难听话的,比如象方栓媳妇,就撇着嘴卖林娇杏的坏,说林娇杏没皮没臊的,不守妇道,削尖了脑瓜子搭上了莫家,这是想要攀高枝呢,要是做出了啥见不得人的事,那丢的可是整个姓方人的脸,所以这事儿,得跟老三爷说一声,打她一顿,然后再把她关到祠堂里头,关她个三天三夜,她就老实了。 有的甚至还神神秘秘的说,八成是莫老爷看上林娇杏了,想要纳林娇杏为姨娘呢,要不然,那莫家会对林娇杏这么好? 方栓媳妇撇撇嘴,十分的不屑,“就林娇杏那样,长的干巴巴的,身上没有二两肉,还是个寡妇,莫老爷会看上她?只怕是她的一厢情愿。” “方栓媳妇,你身上肉倒是不少,要不然你去莫老爷跟前试试,要是莫老爷看上了你这一身的肉,你可一辈子都吃喝不愁了。” 妇人话音刚落,便引起一阵哄笑,方栓媳妇恼羞成怒,扭身就去拧那妇人,那妇人站起来笑着跑开了。 村里人都在猜测着林娇杏和莫家的关系,方有根家也不例外。 不过,何氏和方庆梅根本就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莫梓枫帮的林娇杏。 何氏心里是又恼恨又嫉妒,在外边儿她不好表现出来,回到家把气都撒到了方庆梅的身上,点着方有梅的鼻子直骂。 “你说你,水灵灵的一个黄花大闺女,你咋连一个残花败柳的寡妇都比不过?那骚蹄子才搬出去多长时间啊,她就跟莫少爷搭上了。 你再瞅瞅你,也算是跟莫少爷一起长大的,这都十来年了,莫少爷看都没有多看你一眼,就这样,你还想嫁到莫家去?你做梦去吧! 你说我咋生出你这么一个窝囊废,早就教你咋做了,你就是不听,你以为你是谁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大小姐?坐在家里等着,莫少爷就能托媒人上门提亲?你知道不知道这十里八村的有多少个姑娘盯着他呢,比你长的好的有,比你有财有势的也有,你要是不多往他跟前凑凑,他眼里能看到你? 我再你说一句啊,你要是嫁不到莫家,那就只能被抬到冯老爷家去,到底是跟一个半截子入土的老头子过一辈子还是跟一个年轻俊朗后生过一辈子,全看你自己!” 方庆梅低着头,无论何氏怎么数落,她都一声不吭。 何氏骂了半天,忽然口气又和缓了下来,“梅姐啊,不是娘逼你,娘也是为你好啊,娘跟着你爹,吃了半辈子的苦,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娘做梦都想大把大把的捡钱。 梅姐啊,你还小的时候,咱方家就垮了,你是没尝过有钱人的滋味,要是尝过了,你就是削尖了脑袋,你也想嫁到那有钱人家去,一辈子吃喝不愁不说,手上还有花不完的银钱,想买啥就买啥,身边一群丫头婆子伺候着,啥都不用你干,不比你在灶房被烟熏火燎强? 梅姐啊,你好好想想娘的话,看看娘到底是害你还是为你好,娘跟你说啊,眼下你把握抓住的,就只有莫少爷这个人,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究竟该咋做,你心里该有个谱了。” 何氏说完,叹了一口气,站起来走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方庆梅道,“那骚蹄子不是在镇上做吃食吗,等忙过了这段,你去跟她说说,叫她答应你去她那小食摊上帮忙去,莫少爷肯定经常到她那个小食摊,你要是去了,也能经常跟莫少爷碰个面,往后该咋做,你自己好好思量思量吧。” 何氏走了,方庆梅才抬起了头,眼里已是蓄满了泪水。 其实就在刚才何氏骂她的时候,她心里想的并不是莫梓枫,她想的是,这会儿只要有年轻的后生来提亲,不管那人是美还是丑,是穷还是富,她立马就跟他走。 因为在这个家里,她已经受够了。 可是她也知道,何氏是不会轻易让她出嫁的,除非她要嫁的人,非富即贵。 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嫁给冯老爷的。 冯老爷都五十多岁了,个头矮不说,还长的肥头大耳的,走路的时候,就跟一个大球在滚似的。 而且冯老爷的脸上,一年四季都泛着油光,看着就让人做呕。 这样一个半截子入土的人,怎么能跟年轻俊朗的莫梓枫比。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打定主意打上门(八更) 方庆梅一直觉着,莫梓枫其实是喜欢她的,她甚至相当然的认为,莫梓枫之所以跟林娇杏走的近,只是想以林娇杏为桥,然后慢慢的往自己身边靠拢。 必竟莫梓枫是一个尚未娶妻的年轻后生,而她又是个没出嫁的姑娘,若是莫梓枫贸然的来找自己,那可是会坏了她的名声的,莫梓枫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她好。 都说陷入情网中的女子都是痴傻的,这话一点都不假,方庆梅的话,听起来是漏洞百出,可这样的说辞,她自己都信了。 所以这会儿,她觉着她娘说的那些话,其实也是在理儿的,她不能光坐在家里等着莫梓枫上门,她得主动的往莫梓枫跟前凑一凑,即使不能做了莫梓枫的正妻,就是给他做妾,她也愿意。 方庆梅擦了擦眼睛,心里已经打定了一个主意。 何氏从方庆梅屋里出来后,并没有回自己屋,而是去找刘氏去了。 小麦已经收了,接下来就是种秋庄稼了。 眼下林娇杏也没想好种啥好,只能还种玉米和大豆。 槐花婶子以前说过,她家里有玉米,大豆种子,让林娇杏去她家里拿,所以吃晚饭的时候,林娇杏就跟四英嫂商量,一会儿去槐花婶子家,先把种子拿来,啥时候天落了雨,就赶紧把种子种上去。 天儿一热,天儿黑的也晚了,吃过了晚饭,太阳还没有落山。 四英嫂把碗筷收拾了,催着林娇杏趁天还亮着,快去槐花婶子家拿种子去,省得天黑了走夜路。 林娇杏听了,便带着庆林和庆海,准备去槐花婶子家。 哪知她刚走到院门口,便看到刘氏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何氏。 刘氏看到林娇杏,二话不说,抬手就要去扇林娇杏的脸,林娇杏急忙闪身躲开了。 林娇杏还不知道出了啥事呢,就差点挨了刘氏的打,她一下子就火了,阴沉着脸问刘氏道,“我这是犯了啥事儿了,你进门就打?” 刘氏指着林娇杏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还是我们方家的人呢,你就敢跟外人勾勾搭搭,你是不是觉着我儿子死了,就没人管得了你了?!”说完,冲上前又要去打林娇杏,林娇杏一把抓住了她。 她又抬起了另一只手,看样子,是不打林娇杏一顿就不会善罢甘休。 林娇杏怎么会凭空挨她的打,所以又抓住了她另一只手。 庆林和庆海见刘氏要打林娇杏,不约而同的扑了过去,一左一右的抱住了刘氏的腿,想要把刘氏拖开。 林娇杏怕两个孩子太过莽撞,万一伤到刘氏,那麻烦可就大了,她赶紧招呼着四英嫂把两个孩子拖开了。 四英嫂一边把两个孩子拖走,一边劝刘氏道,“老太太,您看您也不问个青红皂白,咋能进门就打人呢,这段日子我可是一直跟着娇杏呢,她可是啥出格的事也没有干过。。。。。” “啊呸,主子间说话,你一个下贱的婆娘插的哪门子嘴,我看这个骚蹄子就是叫你带坏了,不要脸的东西,还有脸还在这儿说东道西!” 刘氏一边骂着四英嫂,一边想把手从林娇杏手里挣脱出来。 刘氏虽然凶悍,到底岁数大了,再加上林娇杏现在吃的好了,身子骨也不象以前那样单薄了,手上也比原来有劲了,所以刘氏被她抓住手,挣了几下竟然没有挣开。 刘氏急了,张嘴一口痰就朝着林娇杏脸上吐了过来,幸好林娇杏躲的快,要不然,那一口腥臭的浓痰就要吐到她脸上来了。 林娇杏简直要被气疯了,要不是尚有一丝理智,她肯定早一脚把刘氏踹翻在地了。 虽然没有踹刘氏,可林娇杏也没有再跟以前一样好声好气的对刘氏,她狠狠地甩了一下手,把刘氏甩得趔趄着后退了好几步,要不是林娇杏手下留情,刘氏非被甩得跤到地上不可。 这里不得不说一下何氏。 林娇杏甩开刘氏的时候,何氏就站在刘氏的身后,按理儿来说,她应该去扶住刘氏的,省得刘氏摔倒。 可事实却恰恰相反,刘氏趔趄着往后退的时候,何氏不但没有去扶刘氏,竟然还往旁边闪了闪,那样子,就好象是巴不得刘氏摔倒一样。 何氏的小动作,林娇杏都看在了眼里,心里一声冷笑。 何氏当然巴不得刘氏摔倒呢,摔的越狠,往自己身上按的罪名就越重,要是自己被关了祠堂或是坐了牢,估计她能高兴死。 哼,这个心思歹毒的妇人!如果林娇杏猜得不错的话,刘氏肯定又是被何氏鼓动来的。 刘氏在自家人跟前,一向称王称霸惯了,她万万没想到林娇杏竟然敢用劲甩她,一下子惊呆了,良久,才跳起脚来指着林娇杏大骂,“翻了天了,竟然敢打我!” 何氏在一旁火上浇油,“娘,你咋能甩开奶呢,她一把年纪的人了,她能经得住你那股劲啊,这幸亏没有出啥事,这要真有个好歹,娘你咋担待得起啊?” 林娇杏看着何氏,脸上阴沉得象是能滴下水来,“滚!” 虽是简单的一个字,何氏却觉得那声音里象是裹着冰雪一般,阴冷得刺骨,她竟然被吓得不敢吭声了,身子也往刘氏身后挪了挪,这样万一林娇杏发起疯来要打人,刘氏也能在她跟前挡一挡。 不光何氏,就是刘氏也被吓住了,张着嘴呆呆地看着林娇杏。 林娇杏怒视着刘氏,“你说我跟人勾勾搭搭,你是亲眼所见还是我被谁捉了奸?” 刘氏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所以也没有回应林娇杏。 何氏在后面扯了扯刘氏的衣裳,刘氏这才回过了神,指着林娇杏嚷嚷道,“这还用捉奸吗?你去听听村里都传成啥样了,方家人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村里那些人,都是些狗嘴吐不出象牙的,他们还说你是个苛待媳妇的恶婆婆呢,难不成你就那种恶婆婆?” 刘氏一下子被堵得说不出话了。 她要是说流言可信的话,就等于承认了她是个恶婆婆。 她要是说流言不可信的话,那村里关于林娇杏的那些风言风语,就全是对林娇杏的恶意中伤,今儿她过来,就是无理取闹。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吓住了埋怨(九更) 林娇杏继续说道,“我是你们方家的媳妇,我靠着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和两个孩子,我活的堂堂正正,清清白白,饶是这样,你还三天两头的跟我过不去,你不就是觉着我娘家没人给我撑腰,所以才可着劲儿的想要作践我吗? 我告诉你,我是个死过一回的人了,我早就想通了,以后你们谁也别想随意欺辱我,今儿个我再容忍你一回,下回要是还是象今儿个这样,不问个青红皂白的就打我骂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听了林娇杏的话,刘氏尖着嗓子叫道,“咋了,你还能反过来打我不成?!” 林娇杏一声冷哼,拿起桌上四英嫂还没有来得及收走的一个碗,狠狠的朝着地上砸去,只听啪的一声,碗被摔碎了,碎片四溅。 “以后谁要是再敢无故找我的麻烦,我叫她跟这个碗一样的下场!我还告诉你,别拿族规祠堂那一套来吓唬我,大不了这条命我不要了,左右是过不下去了,还要这条命干啥?!” 林娇杏说完,凑近了刘氏,阴恻恻地一笑,然后小声道,“你不叫我好过,我也不会叫你好过,我要真被逼死了,我可不甘心就这么死掉,怎么着我也得拉个人陪我一块儿死,你要是不怕被我拉了去,我这条命,你只管拿去。” 古代人都是很迷信的,对鬼啊神啊,都是深信不疑。 尤其是象刘氏这种上了岁数的人,还特别怕死,岁数越大,越忌讳“死”这个字。 而且事有凑巧,就在前不久,听说冯家村有一个当婆婆的,把儿媳妇虐待死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那儿媳妇死后,那当婆婆的就有点不正常了,成天胡言乱语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就跟鬼附身了似的。 大伙儿都说,那个被虐待死的儿媳妇,死的冤枉,这是回来找那个恶婆婆算帐来了,看着吧,她非得把她婆婆拉走才算完。 刘氏也是听说了这件事的,不过她听了也就听了,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也没跟自己联系在一起,这会儿林娇杏这么阴恻恻的一说,她立马就想起了冯家村的那件事,然后就真被吓住了,觉得林娇杏看她的眼神都不对。 刘氏心里就有些发毛,哪里还顾得上再找林娇杏的麻烦,后退了几步,指着林娇杏,结结巴巴道,“谁往死里逼你了,你要是安安份份的,别给我们方家丢人眼现,谁愿意搭理你这些破事,你也别在我跟前要死要活的吓唬我,你要真做了对不住我家老大的事,不用我吭声,老天也会收了你,到时候请个五鬼符往你那坟头一贴,我看你还咋折腾。 今儿个看在我那死去的老大的份上,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下回我要是再听说你在外头勾三搭四的,我就叫你去我家老大坟前跪个三天三夜。” 刘氏这话说得厉害,可她说的时候,却是明显的底气不足,而且她一边说还一边往外走,话说完了,她也走到院门口了,然后就急步走了出去。 何氏跟在刘氏后面,一句话都没敢说,灰溜溜的走了。 心里却是恨得咬牙切齿,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骂刘氏是个老不死的,不中用。 何氏从方庆梅屋子里出来后,她就去了刘氏那里。 何氏想着,林娇杏跟莫家的事,村里正传的厉害,而且这次可是有鼻子有眼的,要是在刘氏跟前吹吹风,依刘氏的性子,肯定立马过来找林娇杏的麻烦,刘氏一闹腾,既能杀杀林娇杏的威风,也能让林娇杏稍微收敛点,以后不要跟莫梓枫走那么近。 可是这一次跟前几次一样,刘氏在林娇杏跟前,根本就讨不到半点便宜,还被林娇杏吓得落荒而逃。 看来以后有了啥事,真不能靠这个老不死的了,那么以后,这个老不死的,也别指望自己能天天捧着她了。 关键时候,一点用都没有,还捧着她干啥?! 刘氏和何氏走了,四英嫂才拉着两个孩子走了过来,拍着胸口说道,“唉哟娇杏,你胆儿可真大,敢跟你婆婆那么说话,我还真怕她去族长那儿告你的状。” 四英嫂虽然也敢跟她婆婆叫板,可她可不敢明着叫,都是暗着来,所以她刚才看林娇杏跟刘氏剑拔弩张的,都快要被吓死了。 要知道,做媳妇的忤逆婆婆,严重的,可是会被打死的。 林娇杏冷冷一笑道,“就算是她去族长那儿告我的状,我也不怕,她有嘴巴,我也有嘴巴,再说了,老三爷公平着呢,他不会冤枉好人的。” 老三爷那儿,早就给刘氏定了性:自私,刻薄,满嘴大瞎话,所以刘氏就算是去老三爷那儿告状,老三爷也不会听她的一面之词,要么训斥刘氏一顿,要么把自己叫过去问问是咋回事。 只要自己把事情的经过源源本本的说给老三爷听,老三爷还不得把刘氏给骂死。 刘氏也知道她自己在老三爷心里边是个啥样的形象,所以她也就是嘴上说说,实际上,她才不敢去老三爷那儿告状呢。 “话虽是这么说,可以后在她跟前,你还是尽量忍忍,她是婆婆你是儿媳妇,她打你骂你,别人不会说啥,可你要打了她骂了她,那可是大罪,你那个小叔子不说啥还好,万一他跟你较了真,拿家法出来,你不得活活受罪嘛。” 林娇杏心说方禄那个自私鬼,才不会管刘氏的闲事呢。 不过她也知道四英嫂是好心,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四英嫂。” 林娇杏说完,便招呼着庆林和庆海出门了。 庆林和庆海显然被刚才的事吓着了,小脸紧绷,嘴巴也抿得紧紧的,尤其是庆海,小拳头握得紧紧的,好象是随时都在准备着要跟人干架。 林娇杏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两个孩子哄得脸色和缓了些。 林娇杏心里就有些埋怨莫梓枫,他派了人帮自己就帮吧,可干嘛要把麦子都拉到莫家专用的打麦场上去啊,他这一番好心,却平白给自己招惹来这么多的麻烦事。 唉,这些有钱人家的孩子啊,做事就是任性,完全就是一幅不管不顾的架式,结果呢,好心办了坏事。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惨叫声心疼(十更) 去槐花婶子家必经过老院,还没有走近老院呢,林娇杏看到方庆梅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林娇杏和两个孩子,方庆梅略略犹豫了一下,然后便笑着朝着林娇杏三人走了过来。 庆海乖巧地唤了一声,“姐姐。” 方庆梅应了一声,然后抬手疼爱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阿奶要去槐花奶奶家吗?” 方庆梅知道林娇杏跟槐花走的比较近,林娇杏到这边儿来,肯定不是到老院来的,只能是去槐花家。 “是,前几天你槐花奶奶说她家有玉米和大豆种子,让我去她家里拿,梅姐儿,你家的麦子收守了吗?” “收完了,就等着下场雨种秋庄稼了。” 因为这时候他们就站在老院的门口,林娇杏不想跟何氏碰面,所以跟方庆梅聊了几句小麦的收成后,林娇杏就想走,可是方庆梅却象是有啥话要跟她说,但是又不方便说,所以东拉西扯着跟林娇杏说些不疼不痒的话,就是不放林娇杏走。 林娇杏看出了端倪,“梅姐儿,你有啥话想跟我说是吧?” 方庆梅脸上一红,低着头,双手有些紧张地搓着衣角。 林娇杏还以为方庆梅是顾及着庆林和庆海这两个孩子,有些话不方便说出口,便对庆林和庆海说道,“你俩先去跟槐花婶子说一声,叫她把玉米和大豆种子准备好,一会儿我就过去拿。” 两个孩子答应了一声,然后蹦蹦跳跳地去槐花婶子家了。 “这会儿就咱俩人了,有啥事你说吧。” 方庆梅抬起头,脸上有些羞涩,正想要开口,不料这个时候,从老院传出一阵凄惨的叫声。 林娇杏听出来了,这是孙氏的声音。 林娇杏很少到老院来,孙氏也很少去她那边,所以林娇杏跟孙氏很少见面,林娇杏忙着生意上的事,都快要把孙氏给忘了。 孙氏性子温顺,特别能忍,可以说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以前不管方有田怎么打她,她都是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吐,连吭都不吭上一声。 今儿个她发出这种惨叫,定是方有田打的实在狠了,已经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 林娇杏一下子变了脸色。 对孙氏,林娇杏一直“哀其不幸,恨其不争”,不大想管她的事,可今儿个给她碰上了,她就不能不管了。 因为林娇杏最痛恨的就是家暴了,仗着自己身强体壮就随意殴打女人,这算是什么男人! 只有没有出息的男人才打女人! 林娇杏哪里还有心情去理会方庆梅,她黑着一张脸进了老院。 方庆梅叹了一口气,跟在林娇杏的身后进了院子。 越往里院走,孙氏的惨叫声越响,叫声中还夹杂着哀哀的求饶声。 方有田和孙氏住的东屋,虚掩着门,林娇杏走到门口,抬起脚,咣的一声就把门给踢开了,一股浓浓的酒味混着酸臭味扑面而来,熏得她差点没有吐出来。 屋子里,方有田骑在孙氏的身上,抓着孙氏的头,正可着劲儿的往地上磕,一边磕,嘴里一边还骂骂咧咧的,因为喝醉了酒,也听不清他骂的是什么。 方有田听到门口的动静,扭头往门口这儿看,只是他还没有看清来人是谁,林娇杏就一脚把他踢飞了。 林娇杏这一脚,踢的时候是咬着牙踢的,力道很大,方有田又是没有防备,被踢得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然后头一下子撞到了墙上,咚的一声,顿时眼冒金星,耳朵里嗡嗡直响,半天回不过味来。 地上的孙氏,满头满脸的血,血顺着乌青的脸流了下来,看上去甚是可怖。 林娇杏差点没有掉下泪来。 “梅姐儿,你赶紧去端盆水,再拿一块干净的巾帕子过来。” 看到孙氏的惨样,方庆梅已经吓得腿都软了,她哆哆嗦嗦地应了一声,然后赶紧去端水去了。 因为怕方有田伤着了孙氏的筋骨,林娇杏也不敢去扶孙氏,她蹲在孙氏的身边,轻声唤着孙氏。 孙氏似乎是已经被方有田给打傻了,睁着一双呆滞着眼睛看着林娇杏,却是一声回应都没有。 孙氏没有回应,方有田却是回过神来了。 他喝醉了酒,已经认不清人,从地上爬起来后,摇摇晃晃地朝着林娇杏扑了过来,“哪个,哪个王八,王八羔子,敢管,大爷,大爷我的闲事,大爷,非把你的皮扒了,不可!” 林娇杏看身边有一个凳子,她顺手就把凳子抓了起来,然后站起来,转过身,拎着凳子,朝着方有田身上就狠狠地砸了下去。 死男人,屁点本事都没有,打媳妇却打得这么顺手,这种男人,要他有啥用,干脆打死算了。 姐姐我今天替天除害了。 反正她是这个王八蛋的“娘”,就是把他打死了,也不犯法。 方有田摇摇晃晃的,站都站不稳,哪里能躲开林娇杏这明显带着怒意的一板凳,被砸得一声惨叫,然后扑通一声扑到了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只是趴在地上不停地嚎叫着。 方庆梅已经把水端了过来,将水盆放到林娇杏跟前,声音都抖了起来,“阿奶,二婶她,她咋样了?” “叫了她半天,没有回我。” 林娇杏一边儿说,一边在孙氏身上按捏了一遭,见孙氏没有啥反应,想着骨头应该没事,便赶紧把巾帕子浸湿了,把孙氏脸上的血迹擦去。 孙氏也不知道伤到了哪里,那血是止不住的往外流,林娇杏刚擦好脸,血很快就流了下来,一下子又流了满脸。 林娇杏想着这样不行,得赶紧想办法止血,要不然,这么一直流下去,孙氏可受不住。 可是孙氏头上扎着发髻,而且头发上全是血污,根本就看不出来伤口在哪里。 得赶紧把黄大夫请过来。 这会儿天色已经有些发灰了,叫方庆梅一个姑娘家去请黄大夫,有些不现实,林娇杏抬头问道,“梅姐儿,你爹呢?” “吃过饭他就出去了。” “那你哥呢?” “他都好几天没回家了。” 方庆山好吃懒做,每到农忙时节,他都是躲在外面不回家,啥时候家里的农活忙得差不多了,他才会回来。 方庆梅早就习以为常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林娇杏想了想,“梅姐儿,你现在就去我家一趟,叫四英嫂子赶紧去请黄大夫,麻利的。” 方庆梅应了一声,站起来小跑着去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死不了揪心(11更) 方庆梅前脚刚走,院子里就有响起一通杂乱的脚步声,“娇杏,娇杏!” 是槐花婶子来了。 总算是来了帮手了。 林娇杏高声应了一声,“婶子,我在东屋,你赶紧进来。” 槐花婶子应声进了东屋,看到屋里的情景,吓得一个哆嗦,“这,这是咋了?” “还不是那个畜生,把人打成了这样。” 槐花婶子顿足,“造孽啊!” “我已经叫梅姐儿去我家了,叫四英嫂去请黄大夫过来。” “得赶紧给她包一下,先把血止住。” “看不清伤在哪儿了?” “那就把头整个儿包上,我回家拿布去。” 槐花婶子说完,便匆匆的走了,很快的,她就拿了一块干净的布块过来,俩人一起,把孙氏的头整个包了起来。 不管林娇杏和槐花婶子说什么,做什么,孙氏都是不吭也不动,要不是她头上的血不住的往下流,说她是个木头人也不为过。 把孙氏的头包住后,虽然血还是从布边沿往外渗,可到底没有刚才流的那么厉害了,林娇杏稍稍松了一口气。 把孙氏的头包起来后,林娇杏和槐花婶子又一起把孙氏抬到了床上。 槐花婶子朝着地上的方有田呶了呶嘴,小声道,“你把他咋着了?” 林娇杏这才想起,好象有好长时间那王八蛋都没鬼哭狼嚎了。 不会是真把他打死了吧? 林娇杏走过去,蹲下来,伸手探了探方有田的鼻息,呼吸挺均匀的,而且还有呼噜声传了出来,由小到大,然后就是震天响。 妈蛋,媳妇都要被他打死了,他倒好,竟然若无其事的睡着了,早知他这么经打,刚才就应该多砸他几下。 林娇杏站起来,朝着方有田的身子踢了几脚,“没事,死不了。” 林娇杏回到了床边,看到孙氏躺在那儿,大睁着眼,眼里却是一丝神采都没有,林娇杏又唤了她几声,她却还是没有一点回应,不由心里一阵揪心。 “别叫她了,叫她歇会儿吧。” 林娇杏心里的怒火噌噌的往外冒,忍不住又走过去踢了方有田两脚,“这个死东西,我看他非要把媳妇打死他才甘心。” 方有田醉的厉害,刚才那番折腾,又耗了不少力气,虽然被林娇杏砸了一下,可那点疼痛根本就没有影响到他睡觉,他这会儿睡的就跟个死猪似的,林娇杏连踢了两回都没有把他踢醒,只是哼哼了两声,表明他还不是个死人。 外面院子里又有了动静,似乎是有人来了,而且来的还不止一个人。 林娇杏听到了何氏的声音,似乎是在问方庆梅话。 方庆梅说话的声音轻,林娇杏也没有听清她说了些啥。 很快的,方庆梅来了东屋,何氏却是没有来。 林娇杏也没指望何氏能来看看孙氏。 要是以前,何氏可能还会过来看一眼,以便在槐花婶子这个外人面前表示一下她这个长嫂有多么知书达理。 可现在她早就已经跟林娇杏翻了脸,而林娇杏又跟槐花婶子比较要好,她的事,林娇杏肯定也都说给槐花婶子听了,所以她也不想在槐花婶子跟前装了,对孙氏挨打的事,索性装聋作哑起来。 对何氏的行为,方庆梅却是有些难为情,不过何氏是她娘,而且又是个强势的娘,所以何氏做的再过份,方庆梅也不好批评指责,只是脸有些红,显然是替何氏感到羞愧。 三人在东屋坐着,这种情形下,也不好扯闲篇,只能沉默地坐着,静等着黄大夫,林娇杏不时抬手把流到孙氏脸上的血擦去。 天黑的时候,黄大夫来了,身后跟着四英嫂。 方庆梅早把灯点上了,黄大夫走到床边,借着昏黄的灯光,把孙氏头上包的布块解了下来。 孙氏头上的血倒不怎么流了,只是头发上全是已经凝固了的血块,跟头发都粘到了一起。 黄大夫小心地扒开孙氏的头发,仔细找了找,终于找到了伤口。 这么一扒拉,扯到了伤口,又有血流了出来,黄大夫叫方庆梅端了些温水过来,给孙氏清理了一下伤口,然后把他带来的药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一盒药膏,挑了些药膏出来抹到了孙氏的伤口处,然后又从药箱里拿了一块干净的白布出来,仔细的把伤口包了起来。 “伤口不算太大,好好养上些日子,就会好了,就是千万不能沾水,要不然,伤口可是会溃烂,我再开几幅去瘀血的药,每日三次,连服五日,过两天,我再过来看看。” 黄大夫说完,从药箱里取出笔墨,想找个地方趴着写药方,却发现屋子里竟然连个能趴的地方都没有。 方有田不务正业,隔三差五的去镇上扛点零活,挣的那点钱,不是被他吃喝怠尽,就是进了冯寡妇的腰包。 要是实在挣不来钱了,他就把家里的东西拿到镇上当铺里去,现在家里但凡值点钱的东西都被他当完了,除了一张床和刚才林娇杏拎起来砸他的那个破凳子,基本上已经空无一物。 林娇杏把唯一的那个凳子拿过来放到了黄大夫的跟前,歉然道,“黄大夫,委屈您了。” 黄大夫还是第一次趴到一张小矮凳上写药方,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不过这个家的情形,他也都看在眼里,真正是家徒四壁,所以他也没有跟林娇杏他们计较,趴在那张摇摇晃晃的小凳子上把药方写了,然后交给了林娇杏。 黄大夫只是一个看病的大夫,一些应急的药膏,他这里倒是有一些,可要抓药,就得去镇上药铺子里了。 药钱不用付,可是诊金却是不能不给。 方有田家里都穷成了这个样子,肯定是拿不出钱来的。 而林娇杏出门的时候,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所以她身上根本就没有带钱,她看向方庆梅,“梅姐儿,去跟你娘说一声,叫她先把钱给垫上,一会儿我就还她。” 方庆梅略略有些犹豫,张张嘴想说什么,可是终是没有说出口,而是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林娇杏心里一声冷笑。 她自然是知道方庆梅想说什么。 知母莫如女,何氏是个啥样的人,方庆梅心里清楚着呢,她要是能拿钱出来,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不过,刚才黄大夫给孙氏诊治的时候,林娇杏听到方有根回来了,方有根听到东屋的动静,本来想到东屋来看看,可是却被何氏给拉走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心凉(12更) 林娇杏之所以叫方庆梅去问何氏要钱,就是想看看方有根这个人,心里到底还有没有一点亲情。 前几天,方有根不是都敢跟何氏吵架了吗,如果他心里还有一点良知和亲情,他就应该拼着再跟何氏吵上一架,逼着何氏把钱拿出来。 如果方有根还是屈服于何氏的淫威,对孙氏不管不问,那林娇杏对方有根,是彻底死了心,以后方有根这个人,就完全是陌生人一个了。 林娇杏他们在东屋等了一会儿,不光不见何氏或是方有根拿钱过来,就是方庆梅也没有来,八成是被何氏看管了起来。 林娇杏心里一阵阵的发凉,对四英嫂说道,“四英嫂,你带黄大夫去家里,把诊金给了黄大夫。” 林娇杏说完,又一脸歉意地跟黄大夫说道,“黄大夫,真是对不住,得麻烦您再跑一趟了。” 黄大夫还没有说啥,槐花婶子先开了口,“娇杏,我先把钱给垫上吧。” 林娇杏没有想到的,槐花婶子却想到了:四英嫂一个寡妇,黄大夫又是一个正值盛年的男人,这黑天半夜的,叫俩人单独在一块儿走那么远的路,传出去可是有损四英嫂的名声,所以槐花婶子才开口说自己先把钱垫上。 林娇杏想着这样也好,省得再让黄大夫跑趟远路,便对槐花婶子点了点头,“那婶子先把钱垫上吧,明儿个我就还你。” “明儿个的事明儿个再说。”槐花婶子说了这一句,起身匆匆地走了出去,很快的,拿了诊金过来给了黄大夫。 一般情况下,夜间出诊,是要加诊金的,可黄大夫看这一家子,日子过的着实紧巴,便按正常的诊金收了钱,林娇杏自是再三感谢。 天已经黑了,怕黄大夫走夜路不安全,槐花婶子便把自个男人方景叫了过来,叫他点了火把送黄大夫回去。 黄大夫临走的时候,忍不住指了指地上的方有田,“虽然快入伏了,可入了夜,地上还是有些凉,还是叫他回床上睡吧。” 当着黄大夫这个外人的面,林娇杏不好多说什么,敷衍地回了一句,“多谢黄大夫提醒,一会儿就把他弄到床上去。” 实际上,林娇杏心里却是又骂了方有田千万遍,心说这么个无情无义的混帐东西,他爱在地上躺多久就在地上躺多久,把他冻死才好呢。 黄大夫走后,林娇杏就有些为难。 天色已经不早了,孙氏可怎么办? 孙氏还是最开始的那种状态,不说话,也不动,就那么睁着两只眼睛,眼神呆滞,表情木然。 孙氏这样子,看上去就是已经没了生的欲望,要是把她扔这儿不管,林娇杏相信,说不定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孙氏就有可能寻了短见。 可是就这么一直守着她吧,也不现实,先不说林娇杏对老院有多么厌恶,就说旁边吧,还有一个方有田躺在地上,呼噜打得震天响,吵得林娇杏都想把他嘴巴给堵上。 林娇杏想了想,觉得还是先把孙氏带到自己家,让孙氏先离开这里缓缓情绪,然后再慢慢的开导开导,孙氏兴许就不会干傻事了。 其实林娇杏这种性格的人,最想不通的一点就是,很多女人受了气,她一般不会想法子给自己讨回公道,她会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一般都会觉得是自己的命不好,命里带煞,然后轻易就寻了短见:家里穷的,上吊,跳河,吃皮霜;家里有钱的,就吞金吞银。 估计她们想着这辈子命太苦,要是死了,兴许阎王爷会体恤她们,然后下辈子就能让她们有个好命,然后她们就可以从头再来。 说到底,还是因为这些女人不够珍惜自己。 比如这个身体的原主,为了孙旺财这么一个渣男而跳了河,假如她能看到孙旺财后来那些丑陋的表演,她肯定会后悔死吧。 还有孙氏,跟着方有田过着苦日子不说,方有田还常常对她拳脚相加,孙氏可从来都没有想过反抗,更没想过离开方有田,而是一直逆来顺受,并把这些都归结为自己的命不好,这样苦的命,不要也罢,死了再重新投胎吧,下辈子也许就能遇到一个好男人了。 其实孙氏不知道,女人想要被珍惜,首先得自己先珍惜自己,活着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 闲话少说,言归正传。 林娇杏跟槐花婶子还有四英嫂商量了一下,俩人也觉得最好把孙氏带走,然后守着她,要不然,看她现在的样子,说不定真会寻了短见。 虽然这时候孙氏就跟个活死人差不多,可林娇杏还是跟她说了一下她们的打算,孙氏依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林娇杏也不管那么多了,反正已经跟她打过招呼了,就算是她不同意,那也由不得她了。 林娇杏长得娇小,背不动孙氏,这事儿就落到了四英嫂的头上,四英嫂站在床边,弯着腰,林娇杏和槐花婶子一道,把孙氏搀扶到了四英嫂的背上,四英嫂背着孙氏出了门。 院子里黑灯瞎活的,方有根一家住的西屋,也是黑咕隆咚的,一家人象是都不在家。 林娇杏知道他们一家应该都在家,因为刚才她压根儿就没有听到他们一家出去。 林娇杏让四英嫂先停一会儿,然后她对着西屋喊道,“方有根,我知道你在家,我就是跟你说一声,庆林二婶我带走了,你二弟还在东屋地上躺着,你要是还有一点良心,你就去照看他一下,你要是一点手足情都不念的话,那我也不勉强你,反正方有田是自己作死,他是死是活,你要是随他去,那就随他去吧。” 林娇杏说完,招呼了槐花婶子和四英嫂,背着孙氏走了。 庆林和庆海还在槐花婶子家和槐花婶子的小儿子在一块儿玩,槐花婶子回家叫上两个孩子,然后又找了个灯笼,把林娇杏他们送回了家。 再来说说方有根。 刚才林娇杏猜对了,方有根确实是在家里。 他刚一回家,就知道孙氏被方有田打了,而且他也知道林娇杏就在东屋,他本想去东屋看看情况,可他刚往东屋那边走,何氏就把他拦下了,何氏拧着他的胳膊回了西屋,说啥也不叫他去。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羞愧发愁(13更) 方有根在何氏跟前,一贯秉承的都是息事宁人的态度,所以何氏不叫他去,他也没有坚持,反正方有田打孙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而且他跟方有田虽是亲兄弟,可方有田那人,向来不拿他当大哥看,他何必热脸贴冷屁股的往跟前凑呢? 后来方庆梅过来问何氏要钱垫诊金,何氏不但没给,还把方庆梅给看管了起来,不叫方庆梅再去东屋。 何氏的做法,方有根也没觉着何氏做错了啥,方有田家里穷得叮当响,而且方有田那人又是个厚脸皮的,诊金垫出去容易,可是想要回来就难了,所以这笔钱,能不出就不出,反正有林娇杏在那儿呢,她现在做着吃食的生意,手头宽裕,孙氏的诊金,就叫林娇杏拿出来好了。 反正方有根这个人,做人的原则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能叫他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别给他找麻烦,不要损害了他的利益,什么兄弟情,邻里情,或是友情,他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可是林娇杏走之前喊的那几句话,却是实实在在的触动了他,他好象是突然才想起来,他是方有田的大哥,跟方有田是一娘同胞的亲兄弟。 而且,他娘临死时说的话,他也记起来了:他娘临死的时候,把方有田和方有亮都叫到了跟前,然后把他们两个的手跟他的手握到了一起,含着泪,说他是大哥,叫他好好照应两个兄弟。 他记得当时他哭了,一边哭一边儿点头,说他一定会照应好两个兄弟的。 听了他这句话,他娘才闭上眼安心地走了。 可是事实上呢,他食言了,他不光没有照应好方有亮那一家子,方有田两口子他也很少过问,有了什么麻烦事,他都是能躲就躲,就怕麻烦上身。 就因为他无能,得过且过,担不起身为大哥的责任,所以这个家才支离破碎,在村里落下了不少的笑柄。 方有根越想越觉得羞愧,站起来,不顾何氏的拦阻,径直去了东屋,把方有田拖到了床上,又去灶屋烧了些水,给方有田灌了一些。 方有根做这些的时候,何氏一直跟在他后面骂他,还朝着他胳膊上挠了好几下。 方有根不听何氏的话去帮了方有田,这对他来说,已经是鼓了很大的勇气,他可没有胆量跟何氏打吵,所以不管何氏说啥做啥,他都是一声不吭,闷着头去做。 何氏吵闹了一会儿,见方有根不为所动,气哼哼地回了屋。 这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方有根在床上又被何氏抓挠了一番,后来何氏吵闹得累了,睡着了,方有根躺在床上,摸着被抓挠得火烧火燎的胳膊,心里莫名的有些悲哀。 回过头来再来说林娇杏。 把林娇杏他们送回家后,槐花婶子便回去了。 林娇杏将孙氏放到了她跟四英嫂的床上。 孙氏还跟原来一样,不吭也不动,只不过,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困了还是想要逃避现实,到林娇杏家后,她的眼睛倒是闭了起来。 两个孩子并不知道孙氏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们两个很懂事的没有多问,只是乖巧地依偎在林娇杏的身边,担心地看着床上的孙氏。 林娇杏打发了两个孩子上床睡觉,然后跟四英嫂一左一右地坐在床前。 今儿个夜里,俩人也别想睡觉了,要不然,万一孙氏趁着她们两个睡着了,再寻了短见可咋办? 就这么坐了一会儿,林娇杏听到孙氏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听上去象是睡着了。 林娇杏站起来,冲着四英嫂招了招手,两人一块儿到了屋外。 林娇杏也不知道孙氏是真睡着了还是装睡,所以她也不敢大声跟四英嫂说话,而是凑近了四英嫂,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得清的声音说道,“四英嫂,你比我年长,你给出个主意,这事儿该咋办?” 孙氏是不可能一直在她家里的,可是若是叫孙氏回去,先不说孙氏会不会干傻事,就说方有田,也会死性不改,肯定还会打孙氏。 这回是叫林娇杏碰上了,算是过救了孙氏一命,可下回呢,下下回呢?不可能一直那么巧,回回都叫林娇杏碰上。 也就是说,孙氏很有可能会命丧方有田手中。 活生生的一个人啊,林娇杏无论如何也不做不到放任不管。 所以林娇杏就有些发愁。 四英嫂同样发愁,因为她也不知道该咋办。 两个人站在外面,借着微弱的月光,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有些束手无策。 “方有田那个混帐东西,我看他就是欠揍,要是有人狠狠的揍上一顿,把他打怕了,他也许就不敢再对庆林二婶动粗了。” 四英嫂叹了一口气,“这种事,要是有娘家兄弟出头就好了,可惜啊。” 林娇杏听了,心里一动。 古代女子地位低,那些出嫁了的闺女,要想在婆家站住脚,一靠嫁妆,二靠的就是娘家的势力,尤其是娘家兄弟。 如果娘家兄弟都是不好惹的,那婆家对这个媳妇,也会一团和气些,要不然,娘家兄弟很可能就会找上门来,惹急了,把家砸了都有可能,而且外人还不会说这娘家兄弟一个“不”字,只会羡慕人家娘家兄弟好,知道给出嫁的闺女撑腰。 若是孙氏有娘家兄弟出头管这件事,也许孙氏的日子就能好过些。 只是,四英嫂那句“可惜啊”,是啥意思? 难道孙氏在娘家也是不受待见的? 还是孙氏的娘家人丁单薄,也没个兄弟哥啥的? 林娇杏必竟是个冒牌的,她连自己的“娘家”都知之甚少,更别提孙氏的娘家了,所以她听了四英嫂的话,追问了一句,“可惜啥?难道她娘家没有兄弟?” 四英嫂的婆家跟孙氏的娘家邻村,孙氏娘家的事,她多少也知道一些,便摇着头道,“她娘家倒是有个大哥,就是个不中用的,长年有病,连个媳妇都说不上,指望他给庆林二婶出头,想也不想。” “那她爹娘呢?” “她娘很早就不在了,她爹又一把年纪的人了,身子骨也不大好。唉,要说起来,她那一家子,也是个可怜的,早年间,她娘家不说有多富吧,起码吃喝是不愁的,而且还能供得起她爹念书。就是因为她爹念书,她娘家才给毁了。” 林娇杏奇怪道,“念书不是好事吗,咋能把家给毁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吓坏了气死了(14更) 四英嫂又是一声叹息,“念书是好事,可也得看有没有那个银钱,当初她爹一门心思的念书,想要进学,结果呢,考了十几年,把家里的银钱都花光了,却连个童生都没有考中,她爹又不是个会农事的,家里的日子便一日不如一日,再加上她大哥常年看病吃药,仅有的一点家底也给折腾光了。” 听四英嫂这么一说,林娇杏终于明白了,怪不得孙氏看上去温文知礼的,不象是一般的农妇,原来她爹是个读书人。 可是孙氏的爹教导孙氏温顺,贤淑,知书识礼,他咋就不知道教导孙氏反抗不公正待遇呢? 估计也是一个迂腐的书呆子。 希望苏涵不要跟这个孙家老爹一样,虽是满肚子诗书,却百无一用,弄得家里穷困潦倒,闺女被欺负了也不能给闺女撑腰。 林娇杏突然有些懊恼,正想着孙氏的事呢,思绪咋就突然跑到苏涵身上去了呢? 正在这个时候,林娇杏听到屋子里传来一阵似乎是在拼命压制的哭声。 哭声很低,若是在白天,怕是听不到的。 不过现在正是万籁俱寂的时候,再细小的声音,也能听得很清楚。 林娇杏和四英嫂对看了一眼,四英嫂抬腿就要回屋,林娇杏赶紧拉住了她,凑到她耳边小声道,“让她哭会儿吧,哭出来兴许能好受些。” 哭也是一种宣泄,心里的郁闷之气哭出来了,就不会再钻牛角尖干傻事了。 孙氏蒙着被子狠狠地哭了一场,后来兴许是哭累了,慢慢的就睡着了。 孙氏这次是真的睡着了,可林娇杏和四英嫂还是放心不下,俩人你前半夜我后半夜的守了孙氏一夜。 林娇杏守的是前半夜,第二天早上她醒来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去看孙氏,结果竟然没有看到孙氏,她吓得脑子里就是嗡的一声,从床上跳下来,鞋也顾不上穿,一边喊着四英嫂的名字,一边就往外跑。 结果跑到屋门口,看到孙氏就坐在院子里,缩着身子,低着头,一幅标准的受气小媳妇模样。 听到堂屋这边的动静,孙氏抬起了头,看到是林娇杏,赶紧站了起来,温顺地唤了一声,“娘。” 孙氏已经洗过了脸,脸上的血污已经没有了,可是脸色却有些苍白,眼睛也肿得跟桃子似的,再加上头上缠的白布,看上去着实叫人心疼。 四英嫂从灶房走了出来,看到林娇杏赤着脚跑了出来,知道她是担心孙氏,便叹了一口气,又回灶房做饭去了。 林娇杏回屋穿上了鞋子,然后又走了出来,问孙氏道:“头疼不疼?” 孙氏轻轻摇了摇头。 林娇杏走到孙氏的跟前,抬手摸了摸孙氏的额头,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发热。 昨儿个黄大夫给孙氏清理伤口的时候,林娇杏就站在旁边,看到孙氏头上好大一个口子。 这时候也没消毒水,也没有消炎药,林娇杏还真怕孙氏的伤口感染。 要真被感染了,那估计只有死路一条了吧。 幸好孙氏抵抗力还算强。 “去屋子里躺着吧,一会儿做好了饭叫你。” 林娇杏一边说,一边想着等吃过了早饭,叫四英嫂去镇上一趟,把黄大夫开的药抓回来,再买些肉回来给孙氏补补。 孙氏身子本就单薄,又长期营养不良,昨儿个又流了那么多血,要是不好好补补,只怕身子会吃大亏。 孙氏听了林娇杏的话,犹豫了一下,然后低低地回道,“娘,我还是回去吧。” “回去干啥?” 孙氏的声音更低了,“有田他不会做饭,昨儿个他又喝了不少的酒。。。。。。” 林娇杏真的要被孙氏给气死了,她的脾气一下子上来了,不等孙氏把话说完,就冲着孙氏吼了起来,“你这会儿还想着回去给他做饭吃?!你是不是觉着他打你打的太轻,还没有把你打死,所以上赶着再叫他打你一顿是不是?他不会做饭,农活他也不会干,那他会干啥?他的手脚是干啥用的,就是用来打你的?!” 孙氏低了头,不说话。 四英嫂怕孙氏听了不好受,赶紧从灶房里出来,扯了扯林娇杏的衣襟,叫她不要再说了。 可是林娇杏觉得,是该给孙氏下剂猛药了,起码能敲打敲打她,叫她别把方有田看得跟天神一样,都快要被方有田给打死了,结果还是处处为方有田着想。 她是方有田的媳妇,不是方有田的奴隶! “四英嫂,你别拦着我,有些话,我在心里都憋了好长时间了,今儿个我非得都说出来不可,我要是再不把话跟她说清楚,指不定哪一天,她就被方有田给打死了。” 林娇杏说完,又转向孙氏,恨其不争道,“你在家里累死累活的,当牛做马的伺候他,他可倒好,一天到晚的在外边儿瞎胡混,媳妇也不养,家也不管,就他这种人,他还有脸打你,我看他就是吃准了你性子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所以才一直骑在你头上耍威风。 再说了,你手脚不比他长的少,他打你的时候,你就不能还还手?我知道你打不过他,可你不会咬他吗?抓他,踢他都行,就算是打不过他,叫他吃点亏,以后再要打你的时候,他心里多少也要思量思量,他还会不把你当人看吗? 他之所以不把你当人看,都是因为你首先就没把自己当个人,你自个儿都看不起自个儿了,你还能指望别人会看得起你吗?你看看你大嫂,你大哥咋就对她服服贴贴的?有时候,你就得跟你大嫂学学,该强势的时候就得强势,别跟个面团似的,谁想咋捏就咋捏!” 孙氏被林娇杏说得有些崩溃,突然捂脸哭了起来,“娘,我咋能跟大嫂比,她给方家生了俩儿子,我却连个闺女都生不出来。” 林娇杏听了更气了,“生孩子是俩人的事,咋能都怪到你头上,说不定是方有田那个混帐东西不中用!” 林娇杏这句话说的着实有些惊世骇俗,四英嫂惊得张大了嘴巴。 在古代,如果女人生不出孩子,背锅的可都是女人,要不然,也不会把不会生孩子的女人称为“不会下蛋的老母鸡”。 两口子要是没有孩子,女人都是夹着尾巴做人,没给自家男人传宗接代,这可是很丢脸的一件事。 包括生男生女也一样,若是生了个男娃出来,便母凭子贵,若是生了个女娃出来,那是女人没本事,生不出男娃。 其实生男娃还是女娃,决定方都在男人这里。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心酸惊慌(15更) 不过这些道理,就算是林娇杏穿来的那个世界,科技文明都那么发达了,还是有不少人抱有这种思想,更别提这封建又落后的古代了。 林娇杏也没指望靠她几句话就能把孙氏她们的认知扭转过来,所以她叹了一口气,“行了,孩子的事咱先不说了,你跟我说说,昨儿个他为了啥,竟然对你下那么重的手?” 以前方有田虽然也打孙氏,可下手从来没有这么狠过,林娇杏猜着,孙氏肯定是做了啥事,激怒了方有田,所以方有田才对孙氏下这么重的手。 林娇杏不问还好,她这么一问,孙氏哭的更厉害了。 林娇杏有些心急,“昨儿个就哭了大半夜,今儿个再哭,我看你是眼睛不想要了,再说了,你一直哭有用吗?要是有用的话,我也不管你,你就在这儿可着劲儿的哭,只要能把事情解决了,你就是哭上三天三夜我也不拦你。” 四英嫂觉得林娇杏说的也在理儿,孙氏这个人,是该点醒她一下了,要不然,她真能被方有田打死。 四英嫂叹了一口气,去灶房做饭去了。 庆林和庆海已经起了床,一左一右的站在林娇杏身边。 林娇杏将两个孩子拉到怀里,小声吩咐了一句,“去给你二伯娘拿一条巾帕子来,叫她擦擦脸。” 两个孩子懂事地点了点头,跑过去拿了一条巾帕子,还贴心地在水里浸了浸,拧半干后拿给了孙氏。 “二伯娘,擦脸。” 孙氏停止了哭泣,抬起头看着两个乖巧的孩子。 孙氏已经有段日子没看到过庆林和庆海了,这会儿觉得都有些认不出两个孩子了,因为两个孩子的变化太大了。 以前两个孩子在老院住的时候,穿得破破烂烂的不说,还面黄肌瘦的,而且精神状态也不好。 这才过了一个多月,两个孩子就完全变了样,穿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而且皮肤也白了,人也变活泼了,这不知道的,肯定还以为是哪户有钱人家的小少爷。 看到这两个孩子,孙氏就想到了以前两个孩子跟着她过的那些苦日子,她心里就有些内疚。 她没有孩子,两个孩子又没了爹娘,所以她一直想把两个孩子过继到自己身边,等到老了不能动了,也能有个人给他们端碗水喝,就是他们两口子百年以后,也有后人给他们扛幡送终。 只是因为方有田一直不同意,这件事才作罢。 这会儿,她有些庆幸方有田没有同意她的想法了,要不然,两个孩子跟着她,还会跟以前一样过不完的苦日子。 还是跟着林娇杏好,吃喝不愁,生活无忧。 象自己这样的人,无能又懦弱,就不配有孩子。 孙氏心里有些心酸,又为两个孩子的乖巧感到高兴,她本来想抬手摸摸两个孩子的头,可她又觉着,当着两个孩子的面哭成这样,她又有些难为情,所以接过了庆海递过来的巾帕子,她迅速低下了头,用巾帕子擦了擦脸。 林娇杏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小脸蛋,“去灶房看看英奶奶有啥要帮忙的地方没有。” 两个孩子答应着去了。 “说吧,到底是咋回事。” 孙氏还有些犹豫,似乎是不知道该不该跟林娇杏说这件事。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啥不能说的,说吧,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我爹病了,要是再不请大夫的话,恐怕是凶多吉少,可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实在是拿不出钱了,不得已,我大哥就过来问我能不能想个法子,我想着家里还有点刚收上来的麦子,就,就叫我大哥把麦子拉走了,有田他不知道咋听说了这件事,回来就,就。。。。。。” 孙氏越说,声音是越低,说到最后,都快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了。 不过,林娇杏还是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孙氏的爹生病了,孙家没钱看病,孙氏的哥哥过来求孙氏帮忙,孙氏就把刚收回家的小麦给卖了,方有田听说了这件事,回家后就对孙氏下了狠手。 要说起来,这件事孙氏也有错,麦子刚收回家,她一声不吭的就叫她大哥拉走了,方有田生气,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话又说回来,估计孙氏也是太了解方有田这个人,知道跟他商量,他肯定是不答应的,而亲爹病重,她又不能不管,情急之下,才让她大哥把麦子都拉走了。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方有田这个人渣,难道在他的眼中,两个大活人,还不如几袋麦子重要吗?他至于对孙氏下那么重的手吗? 再说了,孙氏的爹可是他的老丈人,老丈人有了难处,他不应该伸出援手吗?他可倒好,不但不去看看人家,然后想办法帮帮人家,反而还把人家的闺女打个半死,这要是让孙氏的爹知道了,心里该有多难受。 孙家一家真是瞎了眼,才会挑方有田这个渣子当女婿。 林娇杏想了想,然后跟孙氏说道,“等一会儿吃过了早饭,我跟你回一趟娘家。” 孙氏有些惊慌地抬起了头。 她想当然的认为,林娇杏跟她回娘家,是想要讨回那几袋麦子。 对庄户人家来说,那些麦子有多金贵,她心里当然清楚,她一股脑儿的都给了娘家,林娇杏想要讨回,也无可厚非。 可是要真把那几袋麦子讨回来了,她爹的病怎么办?不是要活活等死吗? 她想求林娇杏,不要去去讨回那几袋麦子,可是她也知道自己没理,所以嘴张了几张,哀求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口,只是低了头,泪水又止不住的往下掉。 从孙氏的表情和动作,林娇杏猜出了她心里在想些啥,不禁有些生气,心说你跟我处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你咋把我看成方有田一类的人了,真是的。 “你别多心,我就是想去看看你爹,亲家病了,我理应去探望一下,能搭把手的就搭把手,必竟啥也没人重要。” “亲家”一词,林娇杏说的真是别扭,可是事实就是,她跟孙氏的爹,确实是亲家。 听了林娇杏的话,孙氏的眼一下子亮了:她知道林娇杏在镇上做吃食卖,做生意的人,手头都会宽裕些,如果林娇杏肯出手相帮的话,她爹就有救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救人要紧(一更) 孙氏想着她是不会叫林娇杏白白帮她娘家的,那些钱就算是她借的,以后就算是节衣缩食,她也会把钱还给林娇杏的。 只是她就是一个土里刨食的妇道人家,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把钱还上。 这么一想,孙氏脸上就有些黯然。 “好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先把人治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林娇杏怕孙氏一个人坐在这儿又会胡思乱想,便打发了她去灶房帮着四英嫂做早饭,自己去了堂屋,把积攒的银子都拿了出来。 到目前为止,她一共有二十两整银子,还有将近500个大钱。 这些银子,她本打算还莫梓枫的,可如今看来,还莫梓枫钱的事,怕是要再往后推一推了。 林娇杏拿了15两银子放到了身上,剩下的5两,她又放了回去。 钱财再重要,也没人重要,还是先救人要紧。 不过她也不想因为一个孙老爹就搭上自己全部的积蓄,必竟她这里也有一大家子的人要养活,所以必须得留点银两应急。 林娇杏刚把银子放好,庆海就噔噔跑了进来,叫她出去吃饭。 吃过了早饭,林娇杏把四英嫂叫到一边,给了她一些钱,叫她先去槐花婶子家一趟,把槐花婶子垫出的诊金还上,然后再去镇上,按着黄大夫的方子把药抓回来,回来的时候再买些肉回来给孙氏补补身子。 四英嫂答应着去了,林娇杏又叫过来庆林和庆海,叫他俩看着点孙氏,然后她便去了村东头的黄石梁家。 孙氏娘家在半坡村,走路过去的话,也就一柱香的时间。 如果孙氏身子好好的,林娇杏肯定就走路过去了,可眼下孙氏伤了头,昨儿个又流了那么多血,身子怕是虚弱的很,走路过去的话,林娇杏怕她吃不消,所以就想着雇黄石梁的牛车。 其实孙氏目前的样子,是不适合回娘家的,头上有伤不说,眼睛还肿得跟个桃子似的,这要是回去了,她爹跟她大哥看到了,若是问起来,林娇杏都不知道咋回答。 可孙氏头上的伤,一时半会儿肯定好不了,而孙家老爹的病又拖不得,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大不了到时候编个瞎话糊弄过去。 林娇杏到黄石梁家的时候,黄石梁媳妇正端着一盆水从院子里走出来,看到林娇杏来了,撇了撇嘴,然后就跟没看到林娇杏一样,端着那盆水,朝着林娇杏来的方向就泼了过去。 要不是林娇杏躲闪的快,那盆里的水就泼到她身上去了。 黄石梁媳妇明摆着就是故意用水泼林娇杏的,林娇杏气得差点跳上去扇她几巴掌。 不过这会儿她要用牛车,不是跟这恶婆娘置气的时候。 不过这婆娘太可恶了,她得想法子治一治她,出出心里的这口恶气。 林娇杏站在了那儿不走了,叹息了一声道,“我过来是想雇你家牛车的,不过看黄大娘这样,应该是不欢迎我来,既然这样,那就算了。” 这时候正是农忙时节,大伙儿都忙着收麦种秋,基本上没人去镇上了,而黄石梁家的麦子早就收完了,这么一来,他家的牛车就闲了下来。 这闲一天就少收入好些大钱呢,所以黄石梁媳妇巴不得有人来雇她家的牛车,所以听了林娇杏的话,黄石梁媳妇立马就变了脸,刚才脸上还一幅看不起的鄙视模样,转眼的功夫,脸上就全是笑了。 “瞧你说的,你可是我家的财神爷,我咋会不欢迎你呢。” “那黄大娘欢迎人的方式还怪别致的,刚才要不是我躲的快,黄大娘都把水泼到我身上去了。” 黄石梁媳妇皮笑肉不笑道,“我这不是没看见你嘛。” 说完,她冲着院子里喊了一声,“当家的,娇杏要雇车。” 黄石梁应声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娇杏你要用牛车啊?” “黄大爷,我想雇你的牛车去一趟半坡村,不知道今儿个你得闲不得闲?” 黄石梁还没有开口,他媳妇抢先说道,“要说起来,今儿个还真不得闲,西头三秃子家也想用一下牛车,不过走的路远,就先紧着你用。” 林娇杏心说,这婆娘,得了便宜还卖乖,那我偏不如你的愿。 “既然这样的话,那还是让三秃子他家用吧,我再想想其他法子,反正路也不远,我走过去也行。” 林娇杏说完,作势欲走。 黄石梁媳妇一下林娇杏要走,一下子慌了神,赶紧拦林娇杏,“刚我不是说了嘛,你远他近,先紧着你用。” “既然是他们说在前,我也不好半路截胡,还是紧着他们用吧。” 林娇杏根本不为所动,说完了转身就走。 黄石梁媳妇哪能叫到手的银钱再飞走啊,见自己说不动林娇杏,便猛的扯了扯黄石梁,然后朝着林娇杏呶了呶嘴,示意黄石梁赶紧开口把林娇杏拦下来。 黄石梁狠狠瞪了一眼自家媳妇,然后朝着林娇杏的背影喊道,“娇杏,你别听这婆娘瞎胡说,今儿个没人用牛车。” 黄石梁媳妇原想叫黄石梁说两句软话把林娇杏拦下来,哪知黄石梁上来就揭她的底,她脸上就有些挂不住,厚着脸皮辩解道,“今儿个早上三秃子他娘跟我提了一句,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不过,三秃子他娘也说了,他家不是啥要紧事,要是咱家牛车不得闲,他就不用了。” 黄石梁媳妇说完,又瞪了黄石梁一眼道,“还愣着干啥,赶紧给娇杏套车啊。” 说完了黄石梁,又冲着林娇杏笑道,“娇杏,要不你先进来坐一会儿?” 要不是今儿个必须得用牛车,林娇杏还真想立马走人。 不过今儿个有急事,她也不好再跟黄石梁媳妇置气,便淡淡地回了一句,“不用了,我就在外边儿等一会儿就行了。” “那行,娇杏,我这就套车去,很快就套好了。” 黄石梁回去套车去了,林娇杏看黄石梁媳妇没有回去的意思,她又不想跟这个婆娘说话,便转过了身,去了旁边的树荫下。 林娇杏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她不想搭理黄石梁媳妇,黄石梁媳妇却不知趣,腆着脸凑到了林娇杏跟前,“娇杏,你去半坡村干啥?” “看人。”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自讨没趣真是巧(二更) 听了林娇杏的话,黄石梁媳妇“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昨儿个我听说庆山二婶把家里的麦子都拉回娘家去了,你是不是过去讨回粮食?” 林娇杏白了她一眼,“我说去看人,我啥时候说去讨要粮食了?” 黄石梁媳妇惊讶道,“那些粮食你都不要了?这事儿方有田知道吗?哎哟娇杏,你可真大方,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要我说,这粮食就得要回来。 俗话说这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既然都改了姓了,就不应该再管娘家的闲事,她一声不吭的就把麦子都送出去了,以后她跟方有田吃啥喝啥,总不能喝西北风吧? 再说了,庆山二婶的娘家,那可是个无底洞,多少粮食都填不满,她要是不傻的话,就应该跟娘家断了来往,省得被拖累了。” 其实黄石梁媳妇可不是真的为方有田两口子的衣食担心,她就是想挑点事儿出来,最好林娇杏,方有田还有孙氏他们能吵上一架,到时候她就有热闹看了。 林娇杏被黄石梁聒噪得不胜其烦,截断了她的话道,“要是你生了重病,你闺女怕被拖累,跟你断了关系,你会咋样?” “哎哟我闺女可孝顺着呢,她咋会因为我生病就跟我断亲呢?”黄石梁媳妇说完,后知后觉的发现林娇杏竟然拿她做了比喻,便朝着地上呸了几口,“娇杏你咋能咒我生病呢,我身子骨可是好着呢,从来都没生过毛病。” 林娇杏一声冷笑,然后抬头望天,不管黄石梁媳妇说啥,她都是一概不回应。 黄石梁媳妇又想探探林娇杏的家底,无奈无论她说啥,林娇杏都不理她,她自说自话了一阵,自己也觉着没趣,撇了撇嘴,回家去了,走到院门口的时候,朝着地上吐了口口水,心里骂道,“不要脸的破鞋,刚勾搭上莫少爷,就在这儿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哪天要是被沉了塘,到时候我看你还拽不拽。” 黄石梁套好了车,林娇杏先和他一起回了趟家,把孙氏和庆林庆海俩孩子接上,然后便出了村,往半坡村走去。 半坡村之所以叫半坡村,是因为这个村就在半山坡上,因为地势高,能耕种的田地也少,所以村里大部分人以上山采药和打猎为生,村民们的日子过的比方家屯要清苦些。 从方家屯去半坡村,要经过莫家的老宅。 远远的看到那座宏伟的宅子,林娇杏心里竟然莫名的有些激动,心说这时候也不知道莫梓枫有没有回来,要是这会儿他正好出来,那才叫巧呢。 可是世上就有这么巧的事,林娇杏心里刚冒出这个念头,莫家老宅的门就打开了,莫梓枫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林娇杏,他就站在了那里。 林娇杏原本想着等见了莫梓枫,要跟莫梓枫道声谢的,可真见了莫梓枫,她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就那么张着嘴看着莫梓枫。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莫梓枫也不好多跟林娇杏说话,可他又不想转身走开,一直站在那里吧,又显得太怪异,所以莫梓枫便跟黄石梁打了个招呼,“黄老伯。” 莫梓枫这一声招呼,差点没让黄石梁从牛车上栽下来。 莫家家大业大,在方家屯,那可是众人仰望的人家,一般的人家,都很少能跟莫家说上话。 而莫梓枫又是莫家有名的性子寡淡之人,虽然比莫老爷还有莫家其他的少爷小姐来方家屯的次数要多,却很少跟村里人来往,见了面,最多点个头而已。 可这一次,莫梓枫竟然主动的跟黄石梁打招呼,而且还称呼他为“黄老伯”,黄石梁都有点受宠若惊了,赶紧从牛车上跳了下来,“莫少爷,出门去啊。” 莫梓枫点了点头,“黄老伯要去镇上吗?” “不是,是去半坡村。” 莫梓枫又点了点头,“那边都是山路,比较难走,黄老伯要赶的慢一点。” “莫少爷说的是。” 莫梓枫又看了林娇杏一眼,然后转身回了宅子。 黄石梁跳上牛车,激动得脸都红了,感慨道,“都说莫少爷性子冷,我看都是在瞎传,你看他刚才说话多和气,这才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要气度有气度,要涵养有涵养,依我看,京城里那些富贵之家的少爷,也不见得就比莫少爷强。” 庆海插嘴道,“黄爷爷,您见过京城里的少爷?” “我见是没见过,可我听说过。” 黄石梁把人送到镇子上后,都是在镇西头的茶铺子里歇脚,那里也算是一个交通要道,在茶铺子里喝茶的,大多是来往的客商,这些客商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喝茶时闲着无聊,便坐在一块儿扯闲篇儿,天南海北的乱说一通,有些是确有其事,有些纯粹就是吹牛皮。 不过就算是知道那人是在吹牛皮,也没人去跟那人计较,必竟坐在一起说笑,就是图个乐呵而已。 人家坐那儿一边喝茶一边儿扯闲话,黄石梁就在一边儿听,久了,竟听了满肚子的闲篇儿,再加上他也是个好说的,所以这会儿庆海一问起,他可就打开了话匣子,把自己听来的那些关于京城的描述,一一说给庆海听,庆海听得津津有味,心里当时就种下了一个强烈的愿望: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去京城看看。 黄石梁跟庆海,一老一少说的火热,林娇杏不时插上一两句,只有孙氏,一直低着头没有言语。 其实孙氏的心里早已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黄石梁是个爷儿们,心思粗糙,莫梓枫跟他打招呼,他除了有些受宠若惊外,其他的也不会多想。 可孙氏是个女人,女人原本就比男人心细,比男人想的也多,再加上收麦子的时候,她也听说林娇杏家的麦子是莫家帮着收的,所以这会儿她看到莫梓枫,便多留意了一下,见莫梓枫虽是和黄石梁打着招呼,可眼光却一直看着林娇杏。 孙氏心里已有了些猜测,不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孙氏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林娇杏一直在帮她,她心里也是知道的,所以她对林娇杏是很感激的,也希望林娇杏能过上好日子。 可林家和莫家门不当户不对,林娇杏和莫梓枫之间,隔的何止是一条万丈鸿沟。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好笑孙家大哥(三更) 如果林娇杏云英未嫁,可能还有一丝希望,可如今林娇杏就是一个小寡妇,莫家怎么可能会让一个寡妇进莫家的门。 所以虽说莫梓枫对林娇杏有些情意,可这情意只怕是水中花,镜中月,到最后,也只是一个虚幻。 怕只怕林娇杏会做出什么傻事,虽然她现在是既当婆婆又当奶的,可她年纪到底没有那么大,女儿家遇到“情”一字,又多半会失了理智,而莫梓枫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冲动之下,也许会做下见不得光的事,到时候,只怕林娇杏的一辈子就要被毁了。 孙氏这么想,绝不是危言耸听,这种事,在这十里八村的,时有发生,到最后,男子只是被人在背后嚼下舌头,而女子的结局却要悲惨得多,严重得被沉了塘,或是被远嫁他乡,或是成了一个再也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有不少女子,因为忍受不了世人的唾骂而寻了短见。 孙氏想了一会儿,突然又为自己感到好笑:林娇杏现在变得又冷静又有头脑,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她肯定比自己清楚,自己杞人忧天了。 再来说说莫梓枫,他本来是要出去的,结果在门外碰到林娇杏一行人后,他又转身回了宅子。 冯嫂正在院子里扫地,看到他又回来了,惊讶道,“六少爷,你咋又回来了?” 莫梓枫嗯了一声,然后继续往前走,刚走两步,又停了下来。 “冯嫂,咱们村子里,谁家的媳妇是半坡村的闺女?” “哟,那可多了,上了年纪的有三秃子他娘,二绊子媳妇,保全媳妇,方富家的二儿媳妇也是半坡村的闺女,我听说昨儿个方有田又打他媳妇了,打的还不轻,真是叫人心疼,多好的一个媳妇啊,话也不多,又肯干活,就因为没有生养,所以方家人一直不待见她,可也不能因为她没有生养,就把她往死里打啊,万一哪一天失了手,把人打死了,一条命可就没了。” 冯嫂说话时,最擅长的就是跑题,问她一件事,她开头几句还能说到正题上,可说着说着,她就把话题扯远了,而且是越扯越远,说到最后,话题离最开始的问题远得能有十万八千里。 而且冯嫂还特别能说,就是说上一整天,她也不会词竭理穷, 莫梓枫自是知道冯嫂的脾性,所以他听到冯嫂说到孙氏,他就冲冯嫂点了点头,然后回了一句,“我知道”,说完,便自顾自的走开了。 莫梓枫都走出去老远了,还听到冯嫂在那儿唧唧咕咕的自说自话,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莫梓枫原本是想去找林娇杏的,有一件事他想跟林娇杏商量一下,不料他刚出门便碰到了林娇杏。 他本来还有些纳闷林娇杏为何要去半坡村,听冯嫂这么一说,他猜到可能是因为孙氏的事,必竟林娇杏是孙氏的婆婆。 一想到林娇杏小小年纪,又当婆婆又当奶的,莫梓枫就觉着有些好笑。 林娇杏是咋样当婆婆的,莫梓枫不知道,可他知道她是咋当奶奶的,看看庆林和庆海这两个孩子对林娇杏的依恋程度,就知道林娇杏当奶奶当的很成功。 如果让她当娘的话,也不知道她又是个什么样子,想必也会是一个很招孩子们喜欢的母亲。 想到这里,莫梓枫突然脸上一阵发烫:他在这儿瞎想什么呢,林娇杏会不会招孩子们喜欢,跟他有什么关系? 莫梓枫红着脸,快步回了书房,迎面碰到了冯伯。 冯伯看到莫梓枫顶着一张大红脸,还以为莫梓枫发了烧,担心地问道,“六少爷,你脸咋那么红,该不会是发烧了吧,要不要请个大夫看看?” 冯伯这么一问,莫梓枫的脸更红了,他冲着冯伯摆了摆手,然后一声不吭的进了书房,还把门给关了起来。 看着被关上的书房门,冯伯一脸的纳闷:六少爷这是咋了? 黄石梁赶着牛车,很快就把林娇杏他们送到了半坡村。 半坡村因为比较穷,再加上村里的地都是梯田,所以整个村都没有一辆牛车,也很少有牛车进来,所以林娇杏他们刚进村,就在村子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尤其是那些正在外面玩耍的孩子们,看着坐在牛车上衣着整洁白白净净的庆林和庆海,别提多羡慕了。 自打孙氏嫁给方有田后,除了逢年过节的时候回来一趟,其他时间,孙氏是很少回来的。 一是因为家里的活基本上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她成天忙得脚不沾地的,压根儿就没有时间回来。 再一个就是方有田不叫她回来,他自己成天不沾家,却管孙氏管的严,要是孙氏不经他允许出了村,那肯定是一顿毒打。 可这里必竟是孙氏长大的地方,那也是有感情的,所以看到村里熟悉的景物,孙氏就止不住的流泪。 有些跟孙氏比较熟的,跟孙氏打过招呼后,就关心地问孙氏的头咋了,孙氏是个老实人,从来都没有说过瞎话,所以都不知道咋跟人家说,还是林娇杏撒了个谎,说是孙氏不小心摔倒了,磕破了头。 早有认识的跑到了孙氏家,跟孙氏的大哥说孙氏来了,还坐着一辆牛车。 孙氏大哥正在煎药,听了那人传的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跑出去一看,果然看到一辆牛车正朝着这边走来,牛车上坐着的,可不就是孙氏吗? 到孙氏家门口的时候,黄石梁吆喝着让牛车停了下来,林娇杏他们都下了牛车。 孙氏大哥看上去是个斯文的男子,瘦高瘦高的,脸上有些菜色,跟孙氏长得有几分相似,而且跟孙氏一样,一幅唯唯诺诺的样子。 可是在看到孙氏头上包着白布和红肿的眼睛后,他一下子愤怒了,因为太激动,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是不是他打你了?!” 孙氏大哥说完,不等孙氏回应,转身冲进院子,抄起一根棍子就跑了出来。 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 林娇杏在旁边看得只砸嘴,心说就你这弱不经风的样子,还想去跟方有田干架,恐怕方有田一拳头就把你打趴下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奇迹穷困潦倒(四更) 孙氏赶紧上前扶住了她大哥,“大哥,我这不是他打的,是我自个儿不小心摔了一下,碰着了头。” “你胡说,那你眼是咋回事?” “来的时候眼里进了沙子,揉的。” 孙氏大哥压根儿不信孙氏的话,拿着棍子还想去跟方有田拼命,孙氏急忙低声跟她大哥说道,“大哥,我婆婆来看咱爹来了,她大老远的来了,咱先把她请回家好不好?” 因为怕给孙氏惹麻烦,孙氏大哥很少去方家屯看孙氏,他也就是在方富死的时候见过林娇杏一面。 说是见过一面,其实也不算见着。 他是男客,只在前面吊唁,林娇杏是女眷,在灵堂后面守着。 而且那时候的林娇杏,懦弱,胆怯,再加上有点万念俱灰的意思,当时她的头一直垂着,都快要垂到地上去了。 别说孙氏大哥这个在前面吊唁的男客了,就是一些远道而来的女客,都没有看清林娇杏长啥样。 所以孙氏大哥可以说根本就不认识林娇杏。 再加上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孙氏的凄惨模样,心里一下子就被怒火填满了,光想着去找方有田拼命,根本就没有考虑其他。 这会儿听孙氏说眼前站的这个小妇人,竟然就是孙氏的婆婆林娇杏,他就有些讶然,他只知道孙氏这个续弦婆婆很年轻,可没想到竟是这么年轻,分明就是一个小姑娘。 孙氏大哥慌忙把手里的棍子扔到了地上。 他本就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而且还笨嘴拙舌的,这会儿一慌张,话都不会说了,结巴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你,你来了。” 看到孙氏大哥的样子,林娇杏不由在心里叹气,心说这一家子就没一个强势的人,这个家能撑到现在,也算得上是个奇迹了。 孙氏大哥把林娇杏他们让到了院子里。 黄石梁因为怕有人动他的牛,没有跟着一块儿进去,把牛拴到了门口的一棵槐树下,然后蹲在一边儿抽起了旱烟。 林娇杏进了刘氏家的院子,才知道啥叫穷了,真正是家徒四壁啊:不大的院子里,只有一间摇摇欲坠的堂屋,堂屋的旁边,搭了个小草棚,草棚里支了口锅,灶膛边堆了一些麦秸杆子。 除了草棚里的那口锅和灶台上放的两个边沿豁了个大口子的碗,整个院子,林娇杏再也找不出值钱的东西了。 虽然是跟自己不搭界的人,可林娇杏还是看得有些心酸,心道也不知道这爷儿两个是咋撑到了现在。 孙氏最关心的还是她爹,所以刚进院子,就急切地问她大哥,她爹在哪里。 不用孙氏大哥回答,孙家老爹就用咳嗽声告诉了孙氏她在哪儿。 孙氏听了,也顾不上林娇杏了,立马向堂屋跑去。 孙氏刚跑进堂屋不久,屋子里就传来她呜呜的哭声。 林娇杏有心想跟过去看看,可她又觉得贸然跟过去有些不大合适,便探询地看向孙氏大哥。 孙氏大哥说话还是结结巴巴的,“屋里,屋里有点脏,要不,还是坐,坐外边儿吧。” 林娇杏过来,就是看孙家老爹的,坐外边儿算咋回事? “如果方便的话,我还是去看看你爹吧。” “方,方倒是方便,就是屋子里,有点乱。” “居家过日子,谁家不是乱糟糟的。” 林娇杏说完,就向堂屋走去。 不过林娇杏实在是低估了孙氏大哥口里的脏和乱,因为刚走到堂屋门口,里面的气味就呛得她差点窒息:药味,汗味,霉味,酸臭味。。。。。 感觉世上所有让人作呕的味道,都一起跑到这个屋子里来了。 既然已经来了,不能因为味道难闻就打退堂鼓啊。 林娇杏屏着呼吸进了屋。 外面光线强,屋子里又太阴暗,林娇杏刚进屋的时候,眼睛有些适应不了,站那儿半天才看清屋里的摆设。 这间屋子比她在老院时住的那间屋子还要破旧,除了一张床,啥也没有了。 这是林娇杏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穷困的人家。 孙家老爹就躺在床上,许是已经听孙氏说了林娇杏的身份,见林娇杏进来了,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林娇杏赶紧叫孙氏把他拦住了,“要说起来,我也不算啥外人,所以你也别跟我见外,你现在身子不大好,该躺着还躺着。” 也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激动,孙家老爹的脸通红通红的,又咳嗽了好一阵才停下来,一脸感激地开口道,“一把老骨头了,难为你还来看我。” 林娇杏安慰他道,“人吃五谷杂粮,谁没个身子不舒服的时候,好好养上一段日子就好了。” 孙家老爹深深地叹了口气,“我这身子,只怕是好不了了,反正我一直就是个废人,走就走了,只是我这一辈子,啥出息都没有,拖累得两个孩子跟着我一块儿受罪。” 孙家老爹说完,看了一眼孙氏,有混浊的泪从眼里流了出来。 孙氏跟着呜呜地哭了起来。 看着这多灾多难的一家子,林娇杏心里也不好受。 可是心里不好受,她也不好表现出来,而是宽慰孙家老爹道,“一辈子这么长,谁能不遇到几个坎啊,咬咬牙撑过去就好了。” “我就是这样子了,躺在这床上等死就成了,玉兰她大哥,虽然也没啥本事,可好在他只有一个人,不用受别人的气,只要饿不死就行了,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玉兰,她性子弱,又为人腼腆,一辈子就是个吃亏受苦的命。” 孙家老爹说完,一脸企求地看着林娇杏,“虽然你年轻,可我还得唤你一声亲家,亲家,以后我家玉兰,不管做了啥错事,你都多担待些,特别是女婿那边,亲家你看你能不能劝劝他,玉兰一直没有生养,没有给他留个后,他心里有气,他打两下也不要紧,可别往死里打,我闺女,也是我们一把屎一把尿的养大的,我看到她这个样,我这心里头,我这心里头。。。。。” 孙家老爹说不下去了,浑浊的泪水已是糊了一脸。 孙家老爹的话,说得林娇杏心里一阵酸楚。 其实要按林娇杏的意思,孙氏最好是能离开方有田,要不然,那个王八蛋就不可能收手。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书呆子一个主意(五更) 什么都是习惯,打人也一样,现在对方有田来说,孙氏就是他最好的出气筒,没钱花了把孙氏打一顿,在外边受气了再打一顿,估计哪一天冯寡妇不让他上床了,这气他也会撒到孙氏的头上。。。。 只要孙氏还待在他身边,孙氏就只有挨打受气的份儿。 可是孙氏都被打成这样了,孙家老爹都绝口不说叫孙氏离开方家的话。 想想也能理解,孙家老爹是个读书人,思想再过传统保守不过,估计在他心里边,已经出嫁的闺女被休回家或是跟夫家和离,比闺女挨女婿的打都丢人,所以孙氏就算是被打死了,他也不会让孙氏回娘家的。 不能说他不心疼孙氏,他也心疼,要不刚才他也不会跟林娇杏说那番话。 只是在亲情和礼教跟前,他更看重礼教罢了。 这就是典型的书呆子思想。 林娇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也没办法跟孙家老爹下什么保证,只能又好言好语的安慰了他一番,然后便出来了。 孙氏大哥也跟着走了出来。 林娇杏把孙氏大哥叫到一边,然后问他孙家老爹到底是生的啥病,可有请大夫看过。 “昨儿个大夫才来看过,说是积劳成疾,身子骨亏的厉害,再加上前段日子感染了风寒,更是雪上加霜,所以就一病不起了。” 大夫还说,只要多加休养,再吃的好些,慢慢就也能养过来,否则,只怕是凶多吉少。 可是这个家,早就是一贫如洗,别说吃好东西了,就是顿顿能吃饱饭,已经是奢望。 孙氏大哥说完,脸上的痛苦之色,掩也掩不住:这都怪他,没有一点本事不说,还打小身子就不好,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连自己都养活不了,更别说赡养老爹了。 妹妹为啥挨方有田的打,他心里很清楚,肯定是因为昨儿个他拉了麦子回来,被方有田知道了,所以方有田才对妹妹大打出手。 如果不是被逼得实在没了办法,他也不会去求妹妹,结果给妹妹招来了一场祸,而他却没办法给妹妹撑腰,只能忍着。 象他这样一个一点用都没有的累赘,还活着干啥,要不是怕自己死了爹跟妹妹伤心,他早就跳河了。 听孙氏大哥说孙家老爹只是积劳成疾,林娇杏倒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绝症就还有转机。 林娇杏从怀里拿出了她准备好的15两银子。 “这15两银子你拿着,该请大夫请大夫,该吃药吃药,你爹现在身子虚,你再给他买些东西补补,这病说重也不算重,只要好好养上一段日子,很快就好了。” 孙氏大哥大惊道,“这可使不得,我咋能要你的银子!” “谁都会有个手头紧的时候,咱两家又是亲戚,亲戚之间互相搭把手,那不都是应该的吗?” 无论林娇杏怎么说,孙氏大哥就是不接那15两银子。 男女授受不亲,林娇杏又不好抓着他的手硬塞给他,她就有些火大,脸都板了起来,“给你银子你就拿着,是你爹的命重要还是你的面子重要?再说了,我这银子又不是送给你的,是借给你的,等到哪天你手头宽裕了,你再还给我。” 这15两银子,对孙氏大哥来说,那就是一笔巨款,就依他现在的能力,怕是这一辈子都还不上。 所以他就有些犹豫。 不接吧,他爹的病确实是不能再拖了,有了这笔银子,就可以给他爹买些好点的药,再买些细米白面补补身子,他爹就能保住这条命。 可接吧,这笔债太大了,他要是还不上的话,林娇杏会咋看他家?说不定会迁怒于他妹妹,那他妹妹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林娇杏是个急性子,看孙氏大哥一直在那儿优柔寡断的拿不定主意,她也顾不得礼数不礼数了,把银子往他的手里一塞,然后走开了。 孙氏大哥握着那笔银子,有些不知所措。 孙氏从屋里走了出来,走到她大哥跟前,轻声说道,“大哥,拿着吧,给爹治病要紧。” “玉兰。。。。” “我婆婆她是个好人,这也是她的一片心意,你要是不收,她反而生气。” 有了孙氏这句话,孙氏大哥才把银子收了起来,然后跟孙氏说道,“你要记住她对咱家的好,咱家穷,也没办法报答她,你以后就多帮她做些事,她再年轻,也是你的婆婆,你要听她的话,看在她的面子上,有些事,能忍就忍吧。” 孙氏点了点头,“我知道。” 看到孙氏头上包的白布,孙氏大哥不由又悲从中来,眼圈一下子泛了红,“是大哥无能,害你受苦了。” “大哥,眼下爹正病着,这个家就靠你一人在支撑,你可不能垮了,要不然,你叫爹咋办,你叫我咋办?我婆婆常说,凡事要向前看,还说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咱再咬咬牙,说不定哪一天就时来运转过上好日子了。” “我听你的。” 林娇杏看孙氏兄妹两个站在那儿说着悄悄话,她心里突然就有了一个打算。 她本来正发愁,不知道如何安置孙氏。 如今麦子已经收回家了,秋庄稼还不能种,在家里一直闲着,还不如出摊挣银子呢。 她都有好几天没有出摊了,少挣了多少银子啊。 再说了,家里现在只剩下5两银子了,她再不赶紧挣银子,很快就要坐吃山空了。 可是她要是去出摊的话,孙氏怎么办呢? 要是让她回自己家,方有田肯定不会放过她,她头上的伤还没有好呢,要是方有田那个混帐东西再打她一顿,那她就别想活命了。 可如果让她在娘家住一段日子,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孙家老爹病了,孙氏这个当闺女的,理应在跟前照应,她一个女人家来照顾孙家老爹,肯定比他大哥这个男人照管的要好。 而且方有田就算是知道孙氏回了娘家,他也不敢公然跑到半坡村来找孙氏的麻烦,他要真敢那么做的话,估计他得爬出半坡村。 所以孙氏在娘家还是很安全的,既能照顾她爹,又能养伤,而且还能晾晾方有田,叫他知道一下,要是没有孙氏照管着,他肯定眼个流浪狗差不多。 林娇杏觉得自己的想法挺好的,可是跟孙氏商量的时候,孙氏却有些犹豫,“娘,有田他。。。”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同意了难为情(六更) 林娇杏打断了孙氏,“别去管他的想法,我跟你说,就他这种人,你就得晾晾他,要不然,他压根儿就感受不到你对他的好。你也别想那么多,等过上一段日子,你爹的身子好转了,我再过来接你,然后你要是想回家,我就送你回去,你放心,只要有我在,那个混帐东西不敢对你咋样。” 孙氏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她倒不是怕方有田不同意她回娘家住,她主要还是担心她爹的身子。 孙氏很孝顺,如今看到她爹这个样子,她心里难受的很,就想守在她爹跟前,好好伺候她爹,她心里想的是,只要她爹的病好了,就算是再被方有田打一顿,她也觉得值。 林娇杏要是知道了孙氏心里的想法,估计能被孙氏气死。 其实这也怪不得孙氏,必竟她从小到大,接受的都是“夫为天”的教育。 安置好了孙氏,林娇杏觉得心里轻松了很多,她又去堂屋宽慰了孙家老爹几句,然后便带着庆林和庆海回去了。 林娇杏回了家,四英嫂也从镇上回来了,药也买了,肉也买了,没成想孙氏却回了娘家。 肉可以不吃,可是药是必须得吃的,林娇杏让四英嫂在家歇歇,等吃过了晌午饭,把药和肉都送到孙氏娘家去。 左右半坡村也不远,那点路对四英嫂来说,真不算啥。 吃过了晌午饭,四英嫂去半坡村给孙氏送药去了,林娇杏在家闲着无事,看天气挺好,便把被单拆了下来,准备洗一洗。 这两天庆海没有去念书,缠着林娇杏,让林娇杏给他和庆林讲故事听。 林娇杏想了想,还是讲《西游记》吧,小孩子喜欢这个。 林娇杏一边洗着被单,一边绘声绘色地给两个孩子讲着孙猴子和猪八戒的故事,两个孩子听得津津有味,听到高兴处,庆海咯咯地笑个不停,时不时学着孙猴子,在地上翻滚两下。 林娇杏也由着他去,衣服脏了可以洗,要是扼杀了孩子爱动爱热闹的天性,那一辈子都弥补不过来了。 莫梓枫到林娇杏家的时候,林娇杏正在讲“猪八戒吃西瓜”。 其实猪八戒吃西瓜不是《西游记》里的情节,而是一个儿童文学作者编出来的一篇童话故事,因为情节生动,小孩子都喜欢听。 林娇杏在院子里讲得绘声绘色的,不时引得庆海咯咯直笑。 莫梓枫站在外面,却有些纳闷。 要说起来,莫梓枫涉猎也挺广的,正史,野史,民间杂说,他基本上都有所涉猎,可他好象从来都没有听过这样的故事。 不过,讲的很生动,连他都被吸引住了。 正在这个时候,去外面疯跑了一圈的小黑回来了,看到自己家门口竟然站着一个陌生人,立马呲牙咧嘴的对着莫梓枫狂叫了起来。 听到小黑的叫声,庆海噔噔跑了出来,看到是莫梓枫,先唤了一声“莫少爷”,然后又回头冲着院子喊了一声,“阿奶,莫少爷来了!” 莫梓枫来了?! 林娇杏赶紧站了起来,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一边向院门口走了过来。 莫梓枫已经走了进来。 他有些难为情,那感觉就象是偷听人家的墙角,然后被抓了现行一样。 “莫少。。。。。”林娇杏习惯性的又要称呼莫梓枫为莫少爷,可是在接受到来自莫家六少爷一道凌厉的目光后,林娇杏很聪明的及时改了称呼,“莫梓枫,你来了,庆林,快搬张凳子过来。” 听到林娇杏及时改了口,莫梓枫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过这会儿他又觉得,如果去掉前面的“莫”字,只叫他“梓枫”的话,听起来会更顺耳。 庆林搬了张凳子过来,放到了莫梓枫的跟前。 “谢谢庆林。” 庆林有些害羞地跑到了林娇杏的身边。 “我家麦子,是你派人收的吧,真是谢谢你了,我本来还想登门道谢的,没成想这两天事儿有点多,一直没顾上。” “举手之劳而已。” “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可对我来说,就是雪中送炭。” 不过这炭就是有点太热,把村里一些爱八卦的人的热情都点了起来,现在还余音袅袅呢。 林娇杏有些犹豫,要不要跟莫梓枫提一下工钱的事。 想了想,还是得问清楚,虽说他是一片好心,可自己也不能占他的便宜不是? 必竟亲兄弟还要明算帐呢,更何况自己跟他,非亲非故的,还是算清楚的好,省得以后落人话柄。 “莫梓枫,你家长工的工钱都是咋算的,人家帮了我家的忙,我也不能白叫人家帮不是?该给的工钱得给人家。” 莫梓枫听到林娇杏提到工钱一词,脸色就有些不好看起来,那样子,就好象林娇杏说了啥侮辱他的字眼一样。 林娇杏有些讪讪地,“虽然我家的麦子跟你家的不能比,可那些长工也是出了力的,总不能叫他们白干吧,更不能叫你代我出这笔钱。。。。。” 莫梓枫突然开口道,“要不你给我讲个故事,把那笔钱抵了吧。” 林娇杏一时没反应过来,一脸茫然地看着莫梓枫。 莫梓枫不知道自己咋突然就嘣出了那么一句话,他脸立马就烧了起来。 不过话已出口,想要收回去是不可能的,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听人说书,还要付人银钱呢。” 这句话一出口,莫梓枫便觉得大大的不妥。 说书人虽然很受大伙儿喜欢,可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下九流,莫梓枫把林娇杏跟说书的相提并论,就有点侮辱林娇杏的嫌疑。 莫梓枫一下子红了脸,急急忙忙地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就听你刚才跟庆林和庆海说的挺热闹,所以也想乐呵乐呵,我没有把你当成说书人。” 林娇杏开始还没有听明白莫梓枫是啥意思,后来稍稍一琢磨,便明白了,她噗哧一声笑了,“你就是把我当成说书人也没啥,他们不偷也不抢,也是凭本事吃饭,而且还娱乐了大伙,我觉得他们挺值得人敬重的。” 莫梓枫见林娇杏没有怪罪他,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然后便一脸期待地看着林娇杏。 庆海也是眼巴巴地看着她,“阿奶,我们也想听。” 看着三人期待的眼神,林娇杏觉得非常受用,她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然后郑重其事道,“那我今儿个就献丑了,给你们讲一个《火烧赤壁》。”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男人之间的秘密(七更) 莫梓枫已经17岁了,按着古代的概念,已经是成人了,所以如果再讲《猪八戒吃西瓜》这种哄小孩子的故事,就有些不妥,必须要选一个成熟些的。 而《三国演义》就很合适。 《三国演义》里全是智谋,尤其是《火烧赤壁》这一段,那可真是一计套着一计,男孩子尤其喜欢,所以林娇杏才选了这么一段。 果然不出林娇杏所料,她刚一开讲,就一下把三个人吸引住了。 其实林娇杏根本就没有读过原著,她知道的这些,全是看电视看来的,不过这已经足够她“卖弄”了。 林娇杏刚讲完,庆海便一脸崇拜的看着她,“阿奶懂的真多。” 林娇杏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莫梓枫一直都没有说什么,这会儿突然问道,“赤壁在哪里?” 林娇杏想也没想的张口即答,“在湖。。。。” 林娇杏刚说了一个“湖”字,突然心里猛的一咯噔:她现在所在的这个朝代,好象是历史上没有过的一个朝代,所以根本就不可能有湖北这个省份,更不可能有赤壁这个地方。 莫梓枫可不象庆林和庆海那么好糊弄,哪一句话说不好了,都可能会引起他的怀疑。 万一他把自己当成妖怪可怎么办? 看来以后在他跟前,自己还是要收敛一些才好。 思及此,林娇杏赶紧改了口,“这都是我以前听村里一些老伯在一块儿扯闲篇儿时说的,谁知道赤壁在哪儿,也许压根儿就没这个地方,都是那些老伯编出来糊弄人的,我就这么一说,你们也就那么一听,可千万别当真。” 莫梓枫没有再追问林娇杏,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林娇杏几眼。 林娇杏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虚,赶紧把被单从水里拧了出来,然后借着晾被单走开了。 庆海一个小孩子,心思单纯,这会儿还沉浸在林娇杏讲的故事里,跟在林娇杏的身后问东问西,对周瑜崇拜得不得了。 林娇杏摸了摸他的头,“你跟着苏先生好好念书,等到你长大了,脑瓜子肯定跟周瑜的一样好使。” 庆海咧着嘴直笑。 正在这个时候,小黑又冲到院门口狂叫了起来,庆海撒腿跑了过去,看到来人,脆生生地喊了一声,“梅姐姐。” 莫梓枫脸上本来带着些淡淡的笑,听到是方庆梅来了,好象是很不乐意,脸立马板了起来。 方庆梅没想到莫梓枫在这里,所以看到莫梓枫后,她先是一愣,然后脸上就飞起一抹红云,“莫少爷也在啊。” 莫梓枫嗯了一声,然后跟林娇杏说道,“我家里还有事,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跟方庆梅打个招呼,转身就走了。 其实今儿个他过来,是有要事要跟林娇杏商量的,不过他一听林娇杏讲故事,他就把自己来的目的给忘了,走到半路才又想了起来。 不过就算是他想起来了,他也不会再回去的,原因无他,就是因为方庆梅来了。 他知道方庆梅对他的心意,可他对方庆梅却没有半点儿女之情。 既然不喜欢,那就尽量避开些,不给方庆梅任何的幻想。 喜欢就是义无反顾,不喜欢就绝不拖泥带水,拉拉扯扯。 这就是莫梓枫的性格。 莫梓枫又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了下来,低头想了想,然后又折转身向林娇杏家走去。 到了林娇杏院门口,他并没有进院子,而是站在院门口,喊了一声“庆海”,看庆海往他这边儿看,他冲着庆海招了招手。 庆海麻溜的跑了过来。 莫梓枫低头,在庆海耳边说了几句话,庆海回头往院子里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 莫梓枫跟庆海说过悄悄话就走了,庆海又跑回了院子。 “刚才他跟你说啥了?” 庆海咧嘴笑,一脸的自豪,“莫少爷说这是男人之间的秘密,不能跟你说。” 林娇杏扑哧一声笑了,“你才多大点儿啊,就敢称男人了,行了,我尊重你们男人的秘密,不问你了,去玩吧。” 方庆梅前脚刚进门,莫梓枫立马就走人,而且刚才他连院门都不愿意进,这分明就是不想理会方庆梅。 方庆梅站在那儿,咬着嘴唇,是又羞又窘。 林娇杏直皱眉,心说就算是你不喜欢方庆梅,你多少也得照顾一下人家的面子吧,必竟人家是个小姑娘,脸皮薄,人家刚来你就走,你叫人家的脸面往哪儿搁。 真是任性。 林娇杏看方庆梅窘得都快要哭了,赶紧出声招呼道,“梅姐儿,你先去那边树荫下坐一会儿,我晾好被单就过去。” 说完,又喊庆海道,“庆海,去把床头那包糕点拿出来给你梅姐姐尝尝。” 方庆梅稳了稳心神,并没有去树荫那里,而是走到了林娇杏跟前,柔声道,“阿奶,我帮你搭被单。” 林娇杏把被单的另一头给了方庆梅,两人一起把被单搭到了绳上。 方庆海已经把糕点拿了出来,递到了方庆梅的跟前,“梅姐姐,吃糕点。” 方庆梅摇了摇头,“梅姐姐不吃,你跟你哥哥吃吧。” “弟弟给你的,你就拿着,来,我们过去凉快会儿。” 方庆梅接过方庆海手里的糕点,随着林娇杏去树荫下坐下了。 不过她并没有吃糕点,而是把糕点放在手里转来转去,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看到这样的方庆梅,林娇杏不由在心里叹气。 其实方庆梅是一个很聪明的姑娘,可是再聪明的姑娘,遇到“情”一字,就会乱了心神,有些甚至钻到牛角尖里出不来,干出一些傻事来。 希望方庆梅不要走了那些傻姑娘的老路。 “梅姐儿,今儿个你咋有空闲了?” 林娇杏连问了几声,方庆梅都是一幅置若罔闻的样子,还是庆海跑过来拉了拉她的胳膊,她才好象是从梦中醒来般,“阿奶,你说啥?” 林娇杏眯眯笑,“我是在问你今儿个咋得了闲?” 方庆梅知道自己刚才跑了神,脸上不由一红,“我是来看看二婶咋样了。” 方庆梅说完,抬头环视了一圈,然后问道,“咋没见二婶?在屋里歇着吗?” “你二婶回娘家了。” 方庆梅吃了一惊,“回娘家了?那她头上的伤。。。。” “已经拿了药给她送了过去,这段日子她爹的身子不大好,她正好回去照管她爹。” “可二叔那儿。。。。。”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苦涩为难(八更) 方庆梅虽然没把话说完,可林娇杏懂她的意思,她是在担心方有田不答应,再去孙氏娘家闹事,或是等孙氏从娘家回来了,然后对孙氏又是一阵毒打。 方庆梅和方有田他们在一个院子里住着,方有田都是咋对孙氏的,方庆梅一清二楚,有时候她都些看不下去,可她爹娘不管,她一个做晚辈,又不好多嘴,所以她心里挺可怜孙氏的,孙氏能回娘家避一避,方庆梅心里还是很赞成的,可她就怕等待孙氏的是更厉害的毒打。 林娇杏冷哼一声道,“别看你二叔在家里恨不得横着走,更是不把你二婶当人看,可出了家门,他就是怂包一个,借他个胆,他也不敢去半坡村闹事去。” 爱打媳妇的男人,多半都是没啥本事的公怂包,就因为在外头活的窝囊,一口气憋在心里没地儿撒,所以回了家就对自己的枕边人下手。 因为跟自己的媳妇比起来,他强壮多了,他打媳妇的时候,看到媳妇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他就觉得自己真是厉害。 再说直白点,那些窝囊废之所以爱打媳妇,是因为这个世上,他也只能打得过他媳妇了。 方有田的脾性,方庆梅也是清楚的,所以她更担心的,是孙氏从娘家回来后怎么办,总不能一直不回家吧。 “先叫你二婶把伤养好再说,至于她回来以后咋办,咱们再慢慢想个法子,咱这么多人,总能想个法子出来吧。” 方庆梅点了点头,“阿奶,昨儿个多亏了你,要不然我二婶。。。。。” 林娇杏叹了口气,“你二婶性子太弱了些,又对你二叔百依百顺的,所以你二叔打她才打得有恃无恐,梅姐儿,你以后可不能跟你二婶一样任相公随意揉捏,你要记住一句话,人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他要是不把你当人看,那你也没必要敬着他,该反抗就得反抗,要不然,他只会觉得你软弱可欺,然后把你当成他的出气筒。” 方庆梅脸一红,低声道,“阿奶,我记住了。” 林娇杏笑了,“梅姐儿相貌好,脾性又好,找的相公肯定也是一等一的好,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打媳妇呢,所以我呀,也就是在瞎操心罢了。” 方庆梅的脸更红了,扭捏道,“阿奶,你又拿我说笑。” 方庆梅脸上是害羞的笑,心里却有些苦涩:如果她能嫁给那个人,那个人确实如林娇杏所说,是个一等一的好人,肯定不会对她动粗的,可如果是嫁了别人,那就不好说了,因为打媳妇的男人,她见的多了。 林娇杏最后那一句,也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再往深里,她也不好多说,必竟她知道方庆梅心仪莫梓枫,奈何却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如果说的多了,只怕会勾起方庆梅的伤心事,便岔开话题道,“今儿个你二叔那儿有啥动静没有?” “昨儿个我爹把我二叔拖到床上了,又给他灌了点水,今儿个早上我听他一直在屋子里哼哼唧唧的,也没见他出门,后来快吃晌午饭的时候,他出了屋子就走了,然后这会儿也没见他回来。” 其实今儿个方有田出门的时候,是瘸着腿走的,显然是昨儿个被林娇杏打的,不过这事儿,方庆梅不好跟林娇杏说,所以她也没提。 听到方有田竟然还能出门,林娇杏就是一声冷哼,“看来昨儿个还是打的轻了。” 要是把他打得伤筋断骨,在床上躺个俩月仨月的,估计他就老实了。 林娇杏反正也没事可做,就坐在那儿陪着方庆梅说闲话,说着说着,她看方庆梅欲言又止的,似乎是有啥事想跟她讲,便笑道,“梅姐儿,是有啥事要跟我说是吧?” 方庆梅脸一红,点了点头,轻声道,“是有件事要求阿奶。” 林娇杏好奇:都用到“求”这个字了,会是啥事? “啥事?” 方庆梅又是扭捏了好一阵子,然后才鼓足勇气开了口,“阿奶,就是你那个小食摊,还缺不缺人手,要是缺的话,我能不能过去帮你干活?” 方庆梅越往后说,声音是越低,说到最后,就跟蚊子叫似的,要不是林娇杏听力好,估计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了。 方庆梅说完,也不敢看林娇杏,低了头,双手不停地揉搓着衣襟。 这下林娇杏为难了。 别说现在她那个小食摊不缺人手,就是缺人手,她也不敢让方庆梅去啊。 方庆梅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按照习俗,这么大的姑娘,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再叫她们抛头露面的,一是姑娘云英未嫁,就怕哪点不注意被人传了闲话,要是名声坏了,就有嫁不出去的危险了。再一个呢,要是抛头露面次数多了,难免会被风吹日晒,时间久了,人晒得黑不溜秋的不说,皮肤也会粗糙不少,说媒的时候,说不定就会被人嫌弃。 虽说哪户人家都想娶一个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的媳妇进门,可媳妇娶进门之前,他们还是喜欢找个肤白貌美的姑娘,为的是有面子。 所以方庆梅的请求还真难住林娇杏了。 直接拒绝吧,怕伤了方庆梅的心,不拒绝吧,这件事,无论如何也是行不通的。 林娇杏想了想,试探地问方庆梅道,“你咋突然想去我那小食摊帮忙了?你娘叫你去的?” 林娇杏第一反应就是肯定是何氏逼着方庆梅来的,因为何氏那人见钱眼开啊,自己做吃食生意赚了钱,她肯定眼红啊,把方庆梅派过来,说不定就是想叫方庆梅偷学手艺的。 可是方庆梅却摇了摇头,“是我自己想来的,我就是觉着在家里待得闷的慌,想跟着阿奶见见世面。” 方庆梅说完,似乎是怕林娇杏拒绝她,赶紧又补充道,“我就是想跟着阿奶涨点见识,我一文钱的工钱都不要。” “那这事儿你爹娘知道吗?” 方庆梅急忙说道,“我爹娘知道,他们都没拦着我,那就是他们同意了。” 方庆梅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林娇杏觉得更为难了。 虽然她很想帮帮方庆梅,可她那个小食摊,确实不能叫方庆梅过去啊。 她是做吃食生意的,去吃饭的,啥样的人都有,当然也不排除会有一些登徒子,要是方庆梅被人轻薄了,依何氏的性子,肯定会不依不饶的讹住自己。 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要给自己找麻烦吧。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遇到了难题心疼(九更) 沉思了一下,林娇杏才婉转地说道,“梅姐儿,这事儿我还真不能答应你,你也知道,我卖吃食的地方,那就是一个小食摊,你要是去了,就得在那小食摊上守着,那儿人来人往的,而且啥样的人都有,万一碰到个心思不正的,那可是会坏了你的名声的。 退一步讲,就算是咱碰到的都是正经人,可你一个姑娘家,在那儿抛头露面的,外人见了,也是会惹闲话的,所以不管从哪一点来说,我都不能答应你。” 其实林娇杏说的这些,方庆梅怎么会不知道,只是她一是被何氏逼得急了,再一个是着了莫梓枫的魔,光想着只能跟去林娇杏的小食摊上帮忙,她就能多见到莫梓枫,只要跟莫梓枫相处的多了,莫梓枫才会对她表露心意。 她的这个念头,在刚才在林娇杏家见到莫梓枫后,愈加的强烈了,好象是只要林娇杏同意了她去小食摊,莫梓枫就会答应娶她一样。 所以,刚才在见到莫梓枫的那一瞬间,她就想好了,无论如何,都得求着林娇杏答应她。 方庆梅咬着嘴唇,沉默了半天,抬起头来的时候,眼里已噙了泪,“阿奶,其实我刚才是对你说了瞎话,我想跟你去小食摊,想跟着你长长见识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我想避开我娘。 阿奶你不知道,我娘一直想把我送到冯老爷家去,我不愿意,我娘就骂我打我,那个家,我是再也待不下去了,可我不在那儿待,我能去哪儿啊,除了你,他们谁也护不了我。我也是被我娘逼得没了法子,不得已才来求阿奶,只求阿奶能叫我跟在身边。我娘她谁都不怕,可对阿奶,她还是有些发怵的,只要我跟着阿奶,我娘就不敢再逼我了。” 方庆梅说完,已是潸然泪下。 方庆梅生的白净,这么一哭,就跟梨花带雨似的,看上去甚是楚楚可怜。 其实方庆梅刚才那番话,一半真,一半假。 真的是何氏确实是逼了她,不过不是逼着她去冯老爷家,而是逼着她攀上莫梓枫,如果实在攀不上莫梓枫了,才会把她送到冯老爷家。 而且何氏还指望着靠方庆梅过上好日子呢,虽说她也骂过方庆梅,却是从来都没有对方庆梅动过一根手指头的,方庆梅把自己说的这么可怜,只是想博取林娇杏的同情罢了。 所以说,人的品性是靠不住的,也许这个人确实是很善良,可如果碰到了跟自己利害攸关的事,他的善良也许就会被那“利害”给削弱了,然后就是怎么对自己有利怎么来。 其实这也不能说就是错的,必竟人都自私的,趋利避害,那是人的天性罢了。 林娇杏本来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儿,再加上她对方庆梅还是很有好感的,所以方庆梅在她跟前这么一哭诉,她立刻就同情心泛滥了,差点拍着胸脯跟方庆梅说,叫方庆梅从今以后就跟着她,她来罩着方庆梅。 幸好她还没泛滥的同情心完全冲昏头脑,所以她冷静了一下,然后跟方庆梅说道,“梅姐儿,既然你信我,我也不能辜负了你的信任,不过这件事不是小事,你让我好好想想,然后我再答复你好不好?” 有了林娇杏这句话,方庆梅觉得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她也不敢逼着林娇杏现在就答应,她怕她逼的急了,林娇杏跟她翻了脸,然后她就啥希望就没有了。 方庆梅掏出巾帕子擦了擦泪,然后站了起来,冲着林娇杏就行了一个大礼,“谢谢阿奶。” 林娇杏慌忙道,“你先别急着谢我,这事儿成不成,我还说不定呢。” 方庆梅听了,脸上神色一黯,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了一句,“如果连阿奶都不帮我,那我只有以命相搏了。” 方庆梅这话,倒也不是完全吓唬林娇杏。 她一个二八年华的妙龄少女,长的又好看,还知书识礼,正是青春萌动的时候,钟情的自然是莫梓枫这样的英俊少年郎,如果把她配给一个半截子入土的人,而且还不是正妻,只是一个妾,她怎么能受得了? 如果何氏真逼着她去冯家,她也许真的会舍了这条命。 林娇杏还真被方庆梅的话给吓住了:象方庆梅这种性子不是很活泛的人,碰到了不如意的事,很容易就会走了绝路的。 她赶紧劝方庆梅道,“梅姐儿,我跟你说,你可不能干傻事,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有人活着,才有希望,要是没了命,可真是啥指望都没了。” 方庆梅低低地回了一句,“我知道的阿奶,阿奶,我还得回去做绣活,就不在这儿叨扰你了,我走了。” 方庆梅说完,朝着林娇杏福了一福,然后便垂着头走了。 林娇杏看着方庆梅的背影,发了半天的愣,半天才叹了一口气,“哎哟,这可怎么办呢,要难为死我了。” 庆海见方庆梅走了,冲着林娇杏喊了一声,“阿奶,我出去一下。” 庆海是个懂事的孩子,一般情况下,很少在外边儿惹事生非,所以林娇杏也不怎么限制他,听了他的话,点了点头道,“去吧。” 庆海应了一声,撒腿便跑了,庆林跟在他的后边儿,也跑了。 当然了,小黑作为两个孩子忠实的伙伴,自然也会跟着一起跑的。 很快的,院子里便只剩下林娇杏一个人在那儿发呆了。 莫梓枫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林娇杏坐在树荫下,两手托着腮,眉头紧紧地皱着,一看就是遇到了难题。 看到林娇杏这个样子,莫梓枫突然就有些心疼。 莫梓枫眼中的林娇杏,经常是喜笑颜开,很少见她有发愁的时候,就是家里穷得快要揭不开锅了,她也是笑眯眯的,好象什么都难不倒她一样。 莫梓枫也最喜欢看林娇杏笑,笑容很灿烂,充满阳光,象是冬日里的一杯暖茶。 尤其是林娇杏的那双眼睛,又大又亮,笑起来的时候,就弯成了丙个月牙,感觉雪都在她的笑容里融化了。 就因为莫梓枫喜欢看林娇杏的笑脸,所以他才会心甘情愿的去帮她,他喜欢她笑,不喜欢她愁眉苦脸的在那儿发愁,她一发愁,他心里就跟着难受,就象现在这样。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流年不利啊(十更) 庆海喊着“阿奶”跑到了林娇杏的身边,然后指了指莫梓枫。 林娇杏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到莫梓枫去而复返,有些讶然,不过她还是很高兴地站了起来,招呼莫梓枫坐下了。 莫梓枫开门见山道,“我来是想跟你商量件事。” 莫梓枫竟然有事情要跟她商量?! 林娇杏最开始有些好奇,想着不知道莫梓枫要跟她商量啥事,可很快的,她心里就是一咯噔:他该不会是来收欠款的吧?那可就糟了,因为那些钱,她上午刚给了孙氏大哥了,现在她手头只有5两银子了。 林娇杏顿觉一个头两个大:今儿个真是流年不利,先是方庆梅给她出难题,这会儿莫梓枫又问她要银子,今儿个她咋就这么倒霉啊? 林娇杏觉得还是先给莫梓枫坦白吧,省得他一会儿开了口,自己又没银子给他,两人面子上都不好看。 “你先听我说啊,你借我的那些银子,我确实是想还来着,我也攒了不少,想着再攒上一段日子,我就都能还给你了,可不巧的是,庆林二婶的爹病了,今儿个上午我去他家探望去了,经过你家门口的时候,你也看到了的,黄大爷送我们去的。 到了他家后,我看他家里着实在不宽裕,连大夫都没钱请,我心一软,就把银子给了他们了,所以这会儿,我只有5两银子了,不过就是这5两银子,我也不能给你,因为我还得靠着它过日子呢,要不然,你再给我缓段日子,要是没啥事的话,明儿个我就能出摊,最多也就是一个月,我保证把银子一文不少的还给你。” 莫梓枫起初听的有些糊涂,不知道林娇杏在说什么,后来他总算是听明白了,原来她以为自己是问她要银子来了。 莫梓枫有些啼笑皆非,“谁问你要银子了?” 林娇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不是问我要银子啊?” 林娇杏刚说完,她就有些回过神了:莫梓枫是谁啊,莫家六少爷,家里金银堆成山,她欠他的那二十来两银子,对他来说,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他才不会看在眼里呢。 而且,别看他成天冷着一张脸耍帅,其实他心眼好着呢,他怎么会催她还款呢? 唉,都怪方庆梅,抛出的大难题,都快把她砸傻了。 林娇杏抓了抓头,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是我糊涂了。” 莫梓枫想起了他刚来的时候,林娇杏那一幅愁容满面的样子,“是不是遇到了啥难事?” 是遇到了一个大难题,可这个难题她没法跟莫梓枫说啊。 而且就算是告诉了莫梓枫,莫梓枫能怎么办?去恐吓冯老家,叫他不要打方庆梅的主意?还是把何氏训上一通,叫她不要卖闺女? 都行不通! 所以,还是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林娇杏呵呵笑道,“是有点事,不过也不是啥难事,呵呵。” 林娇杏分明就是不想告诉他,这让莫梓枫心里有些不爽,想着肯定是自己做的还不够好,所以林娇杏还不是特别信任他,要不然,她肯定不会瞒着他的。 “你刚不是说有事要跟我商量吗,是啥事? 莫梓枫回过神来,“我盘下了一个铺子,想开个小饭馆,想问问你愿意不愿意去帮我。” 林娇杏一下子呆住了,半天才愣愣地问了一句,“你啥时候盘下的?” “昨儿个。” “你让我去帮你?” 莫梓枫肯定是点了点头,“我想来想去,觉着你挺合适,我吃过你做的菜,很好吃,而且那些菜还很别致,应该会很受欢迎,而且你已经做了一段日子的凉面,镇子上的食客,有不少人都认识你,若是知道你开了饭馆,他们肯定会追着你过去。” 莫梓枫说完,见林娇杏没再说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莫梓枫还以为林娇杏不愿意。 林娇杏经营的那个小食摊,虽然小,可那是属于林娇杏自个儿的。 可如果她到自己的饭馆里帮忙的话,只是一个厨子,这落差还是有些大的。 其实依莫梓枫的意思,就是把饭馆送给林娇杏,他也是愿意的,只是他不敢这么跟林娇杏说罢了。 看到林娇杏没什么反应,莫梓枫心里就有些发堵,闷闷地开口道,“你若是实在不情愿的话,我也不勉强你。。。。。” “谁说我不愿意了,我当然愿意!” 林娇杏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饭馆。 开饭馆多好啊,可以烧好吃的菜给大伙儿吃,要是大伙儿吃的高兴,那就是对她最好的奖赏。 而且开饭馆赚钱啊,必竟好吃是人的天性,只要烧的菜好吃,就不怕没有食客,有了食客,就绝对能赚到钱。 而且通过这段日子卖凉面,她发现,做吃食生意,那可真是一本万利啊,钱好赚的很。 只是,开一个饭馆,是要花不少钱的,光盘铺子就得不少银子,她现在没有那么多银子,只能先慢慢地攒着,等到攒够了银子,再找一个合适的铺子盘下来。 只是,就依她目前的赚钱的速度,想要把饭馆开起来,也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了。 现在莫梓枫把现成的东西放到她跟前了,她为啥不接受? 虽说这个饭馆不是她的,可她在里面做个厨子,照样能烧好吃的菜给大伙儿吃,而且她还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积攒点经验,等到她攒够了银子,她也有了经验,到时候经营起自己的铺子,就会得心应手得多。 所以无论怎么想,这事儿都对她有利,既然这样,她干嘛不答应?! 莫梓枫听到林娇杏答应了,嘴角立刻翘了起来。 莫梓枫性子寡淡,看上去总是一幅生人勿近的样子,所以他很少与人说笑,也很少笑过。 这会儿突然这么一笑,林娇杏还觉得挺稀罕,不由多看了两眼,这么一看,顿时就犯起了花痴,不由看呆了,想着这人就这么微微一笑就这么好看,要是他开怀大笑起来,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子。 就这么一瞬间,林娇杏就起了私心,心说以后在公众场合,可千万不能说那些让他高兴的事,因为他一高兴起来,他肯定会笑啊,这么好看的笑,若是给别的人看到了,那可真是暴殄天物,而且还特别容易迷到小姑娘。 莫梓枫又不喜女色,若是迷到不少小姑娘围着他转,那不是给他找麻烦吗?所以啊,最好还是私下里笑给她看的好,反正她对他,又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怕的就是这个(十一更) 莫梓枫看林娇杏微张着嘴,一直盯着他看,他不但没有生气,相反的,心里还有些高兴,只是,脸上却有些微微的发烫。 正在这个时候,四英嫂回来了,她进了院子,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林娇杏傻乎乎地盯着莫梓枫,莫梓枫头微微扭向一边,脸色有些红。 两个人还挺专注,连四英嫂进来都没有察觉。 四英嫂不知道自己是该调头就走,还是咳嗽一声提醒两个人一声。 最终四英嫂选择了后者,大声咳嗽了一声。 林娇杏总算是从花痴中回过神来,她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给自己的花痴找了一个拙劣的借口,“刚才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竟然一下子出了神,真是对不住啊。” 莫梓枫又恢复了原来那幅清冷的样子,站起来,跟林娇杏说道,“那这事儿咱就这么定了,明儿个我带你去镇上看看铺子去。” 莫梓枫说完,冲着四英嫂点了点头,便走了。 四英嫂看莫梓枫走远了,这才问林娇杏道,“娇杏,刚莫少爷说的是啥意思,我咋没听懂?” 四英嫂这么一问,林娇杏一下子兴奋起来,“四英嫂,咱以后不用去经营那个小食摊了!” “你这话啥意思?” “意思就是莫少爷刚盘了个铺子,想做吃食生意,刚才他过来就是问我愿不愿意帮他经营那个铺子,我当然愿意了,铺子大了,咱就能多做些菜式卖,也能多赚些银子不是?我得好好想想都卖啥,最好卖别的饭馆没有的,就算是别的饭馆有,咱也要做的比他们做的好吃,这样才能留住客人。。。。” 林娇杏说的眉飞色舞,四英嫂眉头却是皱了起来,“娇杏,你的那个小食摊,你才接过来没有多长时间吧,你要是去帮莫少爷,这个小食摊咋办?你要是就这么扔了,那不等于是在扔银子嘛?除非你赶紧找个人接手。” 四英嫂这么一说,还真让林娇杏冷静了下来。 四英嫂说的对,她那个小食摊,是付了租子的,要是中途不做的话,衙门里可不会把租子退还给她。 若是找人接手的手,只是恰好有人想接手,那再好不过,可若是一时半会儿的找不到人接手,这个位置就只能这么白白空着。 好几两银子的租子呢,要是就这么白白扔了,还怪心疼的。 四英嫂又补了一刀,“还有啊,经营个饭馆,可不象你经营小食摊,你干一晌午就行了,饭馆最起码得做两晌饭吧,晌午一顿,晚上一顿,要是只做一晌的话,那可亏的很,可要是做两晌,到时候你咋回家?” 林娇杏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刚才只顾着沉迷于莫梓枫的美色,竟然把这些重要的事儿都给忘了。 “这些事,明儿个我再跟莫少爷商量商量吧。” 其实四英嫂不想叫林娇杏去莫梓枫的铺子里。 她是过来人,早看出来莫梓枫对林娇杏有些情意。 至于林娇杏对莫梓枫是个啥样的态度,以前她看的倒不是太真切,只知道林娇杏不讨厌莫梓枫,可今儿个这么一看,她发现,林娇杏对莫梓枫应该也是有些情意的,要不然,林娇杏也不会直勾勾的盯着莫梓枫看。 她怕的就是这个。 两个人的身份地位差的太多了,这样的两个人,注定走不到一块儿去,与其等到以后要死要活的,不如趁着情意还不深,及早断了这个念想。 可这些话,她不好跟林娇杏说啊,必竟林娇杏不是她亲闺女。 虽说林娇杏性子大大咧咧的,不管说啥,她都很少生气,可这件事,跟以前那些事不一样,万一她说的多了,林娇杏说不定就会生了气赚她多嘴多舌。 她是既怕若林娇杏生气又怕林娇杏走了歪路,心里跟猫抓似的。 林娇杏看到她一脸纠结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四英嫂,你想说啥你就直说吧,你这又想说又不想说的,我都替你急的慌。” 四英嫂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说,还是再等等吧。 “我能有啥事,这不还是想着刚跟你说的那两件事嘛。” “不用愁,车到山前必有路,还是明儿个听听莫少爷的意见吧,说不定他早就安排好了,对了,孙氏的药,你给送到了吧?” “送到了。” 林娇杏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来。 “四英嫂,你知道不知道孙家大哥识不识字?”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不过孙家老爹是个读书人,想来孙家大哥应该也是识字的吧。” “要是孙家大哥识字的话,我想叫他去莫少爷的饭馆里,收收钱记记帐啥的,挣点工钱,也能贴补一下家用,要不然,我看他们爷儿两个,迟早得饿死。” 四英嫂叹了一口气,“我觉着以前我家就够穷的了,可今儿一看,这世上竟然还有比我家还要穷的人家,就象你说的那样,要是就这么下去,他俩非饿死不可,孙家大哥要真能去了莫少爷的食肆,那可是再好不过,我看他身子骨不大好,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也只能做个收钱记帐的轻巧活,就是不知道他人品咋样,能不能干经手银钱的活。” “看着象是个老实人,要不然,先给他个机会,他要是手脚不干净的话,大不了辞了他。” 四英嫂觉得这样也行:给了他一条活路,他要是非要作死把这条活路给堵死了,那就怨不得别人了。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吃过了晚饭,林娇杏和四英嫂一起收拾好了灶房,然后便带着两个孩子去了苏涵家。 苏涵娘儿两个正在吃晚饭。 要说起来,苏涵可真是个孝顺的。他娘的不能动,不能端碗,他就端着碗一口一口地喂他娘吃饭,啥时候他娘吃好了,他再吃。 这一点,林娇杏还是很欣赏的。 以前她就听人说过,凡是孝顺的男人,责任心都强,以后对自己的媳妇也会很好。 当然了,凡事过了头都是不好的,孝顺是好,可不能愚孝,如果不管是对还是错,都是一味的听娘的话,那这种男人,是万万不能嫁的,要不然,日后婆媳有了矛盾,心塞的永远是做媳妇的那一个。 话题扯远了,回过头来再来说苏涵娘儿两个。 苏涵看到林娇杏三人来了,赶紧站了起来。 “苏先生,你去吃饭吧,我来喂大娘吃饭。” 林娇杏一边说,一边接过了苏涵手里的碗。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知子莫若母(十二更) 林娇杏已经不是第一次喂苏涵娘吃饭了,苏涵也没有跟她客气,对林娇杏笑了笑,“那就有劳林姑娘了。” 苏涵招呼着庆林和庆海坐在他身边,然后他一边吃饭,一边考问起两个孩子的学业。 苏涵娘吃了一口饭,然后笑着问林娇杏道,“今儿个我瞧你咋比往日要高兴些?” 林娇杏呵呵笑道,“苏大娘,您眼神真好,今儿个我确实碰到了一件高兴事。” “啥高兴事啊,说出来叫大娘也替你高兴高兴。” 林娇杏觉得她去莫梓枫食肆里帮忙的事也没啥好瞒的,而且她现在经常到苏涵家来,跟苏涵娘儿两个处得就跟一家人一样,所以据实相告道,“莫少爷在镇上盘了一个铺子,打算开个小饭馆,今儿个他过来问我,去他铺子里干行不行,我觉得去他铺子里干,比我自己经营一个小食摊要轻松的多,所以我就应承了下来,苏大娘,你说这是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林娇杏话音刚落,便听到啪嗒一声响,她扭过头一看,见苏涵正捡拾掉到桌上的筷子,而且看上去,竟然有些,慌乱。 林娇可也没在意,回过头继续和苏涵娘说话。 苏涵娘的脸上却有些忧虑之色。 苏涵娘儿两个吃过了饭,林娇杏以请苏涵教导庆林和庆海学业为由,把苏涵推出了灶房,她把锅碗涮了,然后又烧了些水,给苏涵娘擦洗了一下身子,这才带着两个孩子走了。 林娇杏走后,苏涵照例拿了一本书坐在他娘床前。 以前的这个时候,都是母子两个共用一盏灯,苏涵娘坐在床上做针线活,苏涵就着灯光读书。 苏涵一直无心科举,不过他天生喜欢读书,宁肯自己吃穿上节省些,也要买书来读。 而且他涉猎甚广,野史,正史,奇闻杂谈,几乎是来者不拒,而且读的还很认真。 可今儿个,他明显的有些心不在焉,眼睛看着是在看书,可思绪早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因为他手里拿的那本书,他都拿了老半天了,也没见他翻一页。 苏涵娘做不成针线活,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苏涵的身上,见苏涵一幅神游天外的样子,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抬起左手轻轻拍了拍苏涵,“涵儿,累了一天了,歇歇吧,陪娘说会儿话。” 苏涵的思绪被他娘拉了回来,他放下手里的书,“好。” “涵儿,你爹走了有五年了吧?” “到10月初一,正好五年。” 苏涵娘一声叹息,“我看我这身子骨,熬不了几年,就该去见你爹了。” “娘,你别多想,你就是摔了一下,好好养养就好了。” “自已的身子自己知道,不过,我这一辈子啊,也该知足了,你爹虽然没啥大本事,可他知道疼人,你呢,又孝顺,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我呢,就是啊,我这心里,还是有点遗憾。” 知母莫若子,苏涵知道他娘口里的遗憾是什么,所以他没有接话。 “涵儿,你看眼看着你都快十八了,跟你一般大的人,孩子都会满地跑了,你也该考虑一下你的终生大事了,要不然,我要是走了,我在地底下见了你爹和苏家的列祖列宗,我都不知道咋给他交待。” “娘,这不没碰上合适的吗?” “啥叫合适,啥叫不合适?你不跟人家在一块儿过日子,你咋知道合适不合适?我知道你眼界高,一般的姑娘你看不上,娘跟你说啊,你觉着合适的,不一定真的合适,你觉着不合适的,俩人过日子久了,没准那个就是最合适你的。” 苏涵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苏涵娘看着苏涵,试探地问道,“涵儿,你跟娘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了中意的人了?” 苏涵犹豫了一下,似乎是不知道是该摇头还是该点头。 不过,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娘,我有了中意的人,我能不跟你说吗?” 苏涵娘又是一声叹息,“其实你不跟娘说,娘也看出来了,你看上了娇杏是不是?” 苏涵脸上神色僵了僵,然后他既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只是低了头没说话。 “娇杏是个好姑娘,模样周正,能干不说,心眼也好,可她。。。。。唉,她要是家里穷,或是年岁大些,娘也不会往心里去,早就托人上门提亲去了,可她是一个寡妇,而且还是一个上门寡,娘要真同意你把她娶进门,娘都没脸见你爹。 而且,就算是娘同意了你娶她,你也没法子娶啊,她现在还是方家的媳妇,只要她不被休回娘家,她就永远是方家的人,寡妇门前,本来是非就多,这要传出去了,可是一件丢脸面的事,那可是要被人戳断脊梁骨的,娘不是那种守旧的人,可娘得顾及咱苏家的脸面啊。” 其实苏涵中意林娇杏的事,苏涵娘早就看出来了。 虽然苏涵也挺喜欢林娇杏的,可要是让林娇杏给她当儿媳妇,那她可就不同意了。 苏涵是一个识文断字的读书人,还是个秀才,长的一表人材,这十里八村的,不知道有多少黄花大闺女中意他呢,要不是苏涵太挑,估计孩子都生了俩仨了。 可林娇杏呢,一个寡妇,还没了亲爹娘,现如今身边还养着两个孩子,无论怎么看,都配不上苏涵。 不能说苏涵娘太过势利,因为这俩人,任何一个外人看了,都是跟苏涵娘一样的想法。 苏涵猜到了苏涵的心思,她原本是不想再跟林娇杏来往的,她觉着,要是苏涵不见林娇杏的面,也许他对林娇杏的心思,慢慢就淡了。 可苏涵娘不是那种能抹开面子的人,她觉得林娇杏过来照顾他们娘儿两个,是出于一片好心,拒绝的话她说不出口。 而且她看林娇杏对苏涵,倒是没什么想法,因为林娇杏每次面对苏涵的时候,都是坦然的很。 这也让苏涵娘多少也放心了些,想着只要不是他们两个两情相悦就没什么,苏涵对林娇杏有好感,那是因为他觉着林娇杏能干,性子又直爽,要是给他说个跟林娇杏一样性子的姑娘,苏涵也就把林娇杏给忘了。 必竟这世上,可没有哪个男人,放着黄花大闺女不娶,偏要娶一个小寡妇的。 可今儿个吃晚饭时,苏涵明显的失态了,而且是因为听林娇杏说要去莫家少爷的铺子里帮忙才失了态。 那说明,苏涵已经情根深种了,他是在担心林娇杏和莫家少爷扯上关系呢。 以林娇杏的身份,给莫家少爷当正妻,那是想也不要想的,能以一个妾室的身份进莫家,那已经是阿弥托佛的一件事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有了成见满意(十三更) 苏涵娘一下子就想起了这两天在村子里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件事,莫非林娇杏真的攀上了莫家?要是林娇杏真能跟了莫家少爷,那对苏函来说,倒是一件幸事,只是,别看苏涵平日里一团和气的,真要拗起来,能钻到牛角尖里去。 唉,看来明儿个得赶紧托个人,给涵儿寻个跟林娇杏一个脾性的好姑娘,只要娶了媳妇,他的心就能定下来了。 听了他娘的话,苏涵的脸色就有些不大好看,忍不住替林娇杏辩护道,“娘,林姑娘是个好姑娘,她才只有十六岁,她总不能就这么一个人过一辈子,她。。。。” 苏涵娘难得地板起了脸,口气也不复往日的和蔼,“涵儿,今儿个娘跟你把话说清楚,林娇杏她是一个人过一辈子,还是离开方家再嫁,都跟你没啥关系,你要是想把她娶进苏家,娘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所以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苏涵低了头怔了半天,突然站起来,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 这么多年了,娘儿两个还是头一次闹不愉快,而且还是因为一个外人。 虽然苏涵并没有跟他娘吵闹,可他的沉默,就是一种无声的顶撞。 苏涵娘有些生气,对林娇杏就有了成见,想着以后断不可再跟林娇杏来往了,下回林娇杏来了,不能再跟以前那样,跟她说说笑笑的,还是稍微疏远一些好。 只要自己对林娇杏不再象以前那样亲热,她肯定会有所察觉,她是个聪明的,即使猜不到是怎么回事,也会明白自己已经不欢迎她,以后她肯定会识趣的退避三舍的。 再说苏涵,出了家门,几乎是无意识的,就往西边走去。 他家住的已经是村子的外围,再往西,就只有林娇杏家了。 此时已是戌时,万籁俱寂,可林娇杏家里还是热闹非凡,隔的老远,都能听到两个孩子咯咯的笑声和小黑汪汪的叫声,间杂着还有林娇杏的笑声。 这样张扬的笑声,是他陌生的,也是他喜欢的。 他突然就有一个渴望,想要有这么一个家,家里有个笑声朗朗的妻子,还有几个活泼可爱的孩子。 苏涵不由自主的就走了过去。 院子里的小黑,本来正跟在庆海屁股后面撒欢,突然警觉地停了下来,然后汪汪叫着朝着院门口跑了过去。 小黑越来越近的叫声,一下子惊醒了苏涵,他突然才想到,黑天半夜的,他贸然过来,是一件多么不合礼数的事,他赶紧转身,快步离开了。 庆海跟着小黑跑到院门口,借着朦胧的月色朝着远处看了看,然后又飞快地跑了回来,“阿奶,是苏先生,不过他又走了。” 林娇杏一怔,“这么晚了,苏先生过来是不是有啥要紧事?” 林娇杏站起来走到院门口,往远处看了看,早已看不到苏涵的身影了。 林娇杏一脸狐疑,本想去苏涵家问问,可又一想,苏涵要是真有啥要紧事,他肯定不会一声不吭就离开的,他可能就是散步散到了这里。 这么一想,林娇叶就释然了,很快把这事儿给抛到了脑后。 这天夜里落了一场雨,对于林娇杏那点靠天收的庄稼地,这可是一件大事,因为下了雨,她就能种秋庄稼了。 可昨儿个莫梓枫已经约了她今儿一起去镇上看铺子,林娇杏就有些为难,想着不如推了莫梓枫的约,先把秋庄稼种上再说。 四英嫂却说地里的那点活,她一个人就够了,叫林娇杏只管忙自己的事去,去的时候把两个孩子也带上,看完了铺子,领着两个孩子在镇上好好转转。 庆林是经常去镇上,庆海可是有段日子没去了,小孩子都是爱热闹的,去镇上看看稀罕,也能长长见识。 不过庆海是个懂事的孩子,不等林娇杏开口,便主动说他要留下来帮四英嫂,让林娇杏带着庆林去镇上。 林娇杏见四英嫂说的诚恳,再加上她也确实是跟莫梓枫约好了的,便不再客气,决定留四英嫂和庆海在家点玉米和大豆,她带着庆林和莫梓枫一起去镇上。 虽然庆林也表示了他也要留下来帮着四英嫂一起种秋庄稼,可林娇杏现在一门心思的想把庆林往厨师这条道儿上引,所以大小事都想让他参与一下,所以还是决定带着庆林一起去。 庆林一向听林娇杏的话,林娇杏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所以听了林娇杏的安排,他也没说什么,而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刚吃过早饭,莫梓枫便来了。 平时莫梓枫不管是来方家屯还是回镇上,都是骑马来往,可今儿个有林娇杏跟着,不方便骑马,所以让冯伯赶了家里的马车,过来接上林娇杏和庆林,一行人便去了镇上。 莫梓枫盘下的铺子,离林娇杏原来的小食摊不远,临街的两间门面房,地理位置好,屋子里既宽敞又亮堂,而且后面还有一个小院子,院子里还有两间小屋,日常累了,还能在这儿休息一下。 林娇杏觉得挺满意,一边看一边琢磨着怎么装修。 装修的风格是不能完全照搬她来的那个世界的,如果太前卫的话,这个时代的人接受不了不说,很有可能还会把她看成一个异类。 而且,在她看到这个铺子的时候,她心里已经给饭馆定了位,那就是面向普通百姓。 不管是做什么生意,找准定位很重要。 所谓定位,就是要想好要面对是的什么样的受众,对饭馆来说,就是你这个饭馆准备面向什么档次的食客。 莫梓枫盘下的这个铺子,并不在闹市,附近住的,也都是极普通的老百姓。 如果把饭馆定位为高档酒楼的话,很可能会赔得血本无归,因为真正有钱的人家,不会到这种偏僻的地方来吃饭,而普通的老百姓,又吃不起高档的酒席。 当初林娇杏的小食摊之所以生意红火,一是因为她做的凉面别致又好吃,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她的凉面卖的并不贵,最贵的一种也只有二十文,基本上属于那种人人都能吃得起的比较大众化的吃食。 当然了,林娇杏可不会嫌弃莫梓枫盘下的这个铺子档次太低,她一直觉得,不管做什么,最好是一步一个脚印,那样走的才稳。 正所谓一口吃不了一个胖子,要想做成大事,那也得脚踏实地,一点一点的积累经验,最后才能水到渠成。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大权在握(十四更) 莫梓枫看林娇杏一幅样样都很满意的样子,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从盘下这个铺子开始,莫梓枫就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林娇杏会看不上这个小铺子。 如果林娇杏知道了他内心的想法,估计会笑掉大牙。 要知道,现在的林娇杏,还欠着莫梓枫不少银子呢,如果把那些银子都还给莫梓枫的话,她就真的是身无分文了。 就她这么一幅一穷二白的样子,别说莫梓枫盘下一个铺子让她来经营了,就是盘下一个小食摊给她卖吃食,她就已经乐得找不到北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两人的想法差距太大,或者说林娇杏对莫梓枫一点感觉都没有。 就目前来说,林娇杏对莫梓枫还是很有好感的,甚至还幻想过,如果自己是一个黄花闺女,肯定会倒追莫梓枫。 只不过,玑在的她,脑子还是很清醒的,知道自己跟莫梓枫的身份地位差距太大,莫梓枫条件这么的一个大少爷,才不会看上她呢,所以她也顶多也就在心里YY一下跟莫梓枫谈恋爱会是什么滋味而已。 这就象前世的时候,她也喜欢看长的帅气的男明星,没事的时候,对着电视过过眼瘾,或是舔舔屏,但象那种自不量力,做梦都想嫁给那些男明星的事,她可做不来。 因为她很现实,从来不做白日梦。 而且,对她来说,比谈恋爱更重要的,是赚银子。 林娇杏一直觉得,不管是哪朝哪代,女子都得有金钱傍身。 正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身上有了钱,就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就不用完全被别人摆布,要真的过的不痛快了,大不了大家一拍两散,反正我有钱,我能自己养活自己,犯不得为了一口饭吃就成天看别人脸色。 话题扯远了,回过头来再来说林娇杏和莫梓枫看铺子的事。 看过了铺子,林娇杏问莫梓枫道,“对这个小饭馆,你有啥打算没有?” 莫梓枫摇了摇头。 林娇杏突然就有些好奇,“我问你啊,好好的,你咋突然盘了一个铺子?” 莫家做的都是大买卖,而且莫家的生意,好象走的都是高端路线,象这种不起眼的小铺子,他们应该看不上眼才对。 莫梓枫脸上有些不自然,他怕林娇杏看出他的异样,赶紧把头扭向了一边,用一种刻意装出来看平淡语气说道,“正好碰到了,觉着这铺子不错,就盘下来了。” 其实莫梓枫说了谎。 这个铺子,他是托了牙子找的,他给牙子限定的条件一大堆,一是铺子的位置既不能太偏又不能太热闹,二是铺子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两间房足亦,但要宽敞明亮,三是不能离林娇杏的小食摊太远。。。。 莫梓枫限定的条件太多,牙子踅摸了好久,才找到了这个铺子。 铺子是找到了,不过这会儿莫梓枫还没有把铺子盘下来,他想看看林娇杏是啥反应,要是林娇杏满意的话,他再去办相关的契书。 他只想到这个铺子是盘下来给林娇杏开饭馆的,至于开什么样的饭馆,他还真没有认真想过。 林娇杏听莫梓枫说话的口气,盘一个铺子就跟上街买了棵白菜一样简单,心里不由又是连着啧啧了好几声:果然是有钱,任性。 林娇杏想起了昨儿个跟四英嫂商量的那件事,便试探着问莫梓枫道,“那这个铺子里的人,你有没有安排好?” “随你自己安排,若是你找不到合适的,跟我说一声。” 这是把大权都交给她的节奏吗? 林娇杏脸上不由一喜,“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你说。” “就是四英嫂,一直跟着我,等到饭馆开张了,我还想把她带过来,到时候帮着招呼一下客人,要是厨房忙不过来了,她还能帮我擀擀面啥的。” “嗯。” “还有,就是庆林二伯娘,她娘家大哥孙墨身子一直不大好,干不了重活,家里全靠她爹撑着,日子过的紧巴巴的,前一段时间,她爹突然生了重病,啥活也干不了了,家里的日子就有点过不下去了,我就想着,要是孙家大哥识文断字的话,不如请他到铺子里收收钱记记帐,这样也能维持住他们爷儿两个的生活,要不然,说不定真能被饿死。” 林娇杏叽叽呱呱说了一大通话,见莫梓枫没有啥回应,还以为对方不乐意听这种家长里短的琐碎小事,有些讪讪地抓了抓头,“都是一些琐事哈,我还是另外想法子吧。” 要是旁人跟莫梓枫说这些话,估计说不了两句,他就会跟人黑脸,可是这些话换林娇杏来说,他就能听得进去,而且还很挺乐意听林娇杏跟他絮叨这些家长里短。 刚才林娇杏在那儿说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就象是两口子闲来无事,坐在一块儿说着一些家庭琐事一般:谁家的儿子不争气,在外面花天酒地,当爹娘的气得要打死这个逆子;谁家的闺女许配给了谁家的小子,男才女貌,真是天赐的好姻缘;谁家的日子过不下去了,要是可以的话,就接济一下。。。。。 想到这儿,莫梓枫的脸一下子又热了起来,他赶紧把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故作不经意地回了一句,“这些事,你自己看着办就行了。” 莫梓枫答应的这么爽快,林娇杏的胆子就又大了一些,“要是他能来的话,干脆叫孙墨他们爷儿两个一块儿过来,就叫他们住在后边儿那个小院里,也能帮着看守一下铺子。” 林娇杏这话说的非常心虚。 孙墨瘦得就跟个竹竿似的,还病歪歪的,一阵大风都能把他吹倒,而孙氏爹又老态龙钟的,现在还卧床不起,叫这俩人守铺子,还不如叫庆林和庆海守着呢。 林娇杏其实还是可怜那爷儿两个,想给他们找一条活路罢了。 后边那两间小屋,莫梓枫原本是想让林娇杏累的时候在里面歇息的,不过,既然林娇杏心里有了安排,那还是听她的吧。 “你来安排就是了。” “你是说这铺子都由我来安排?” 莫梓枫点了点头,“你安排好了,跟我说一声就行了。” 林娇杏真是大喜过望:如此一来,自己岂不就是个二老板了吗? 不过,虽然莫梓枫把大权都交给了她,她也不能完全忽视他的感受,比如说她想要把某人也安排进来,就一定得跟莫梓枫说一声。 只是,这么一来,她是不是太登鼻子上脸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冤家宜解不宜结(十五更) 林娇杏纠结了好大一会儿,觉得还是跟莫梓枫说一声的好,“还有一个人,我也想让她到铺子来做事,这个人,你也认识的,就是方庆梅。” 林娇杏说完,便观察着莫梓枫反应。 不出她所料,莫梓枫的额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林娇杏觉得很奇怪,方庆梅不是那种爱惹是非的姑娘,就林娇杏看来,方庆梅还挺招人喜欢的,可为啥莫梓枫对方庆梅的成见那么深,就好象俩人有过啥过节一般。 要不自己帮着解解?必竟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我也不瞒你,冯家村的冯老爷看上了梅姐儿,想纳她为妾,何氏也有意想把她送到冯老爷门上去,梅姐儿不愿意,可何氏又逼她逼的紧,她也是没了法子,才求到我门上,想先避开她娘一段日子。 原本她是想到我那小食摊上帮忙,我想着那里人来人往的,她一个还没有出阁的姑娘家在那里做事,终归是不方便,眼下你盘了这个铺子,铺子里也正好需要一个在厨房里洗洗涮涮的人,我就想着,不如让梅姐儿来做,你别看她长的娇弱,她可能干了,手脚还麻利,更重要的是她勤快,本份,绝对不会惹事生非的。” 林娇杏不遗余力地夸赞着方庆梅,其实也是想帮方庆梅一把。 方庆梅是个好姑娘,只可惜命不好,摊上何氏那么一个娘。 如果真能促成方庆梅和莫梓枫的好事,她也算是功德一件。 刚想到这儿,林娇杏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发闷,象有个什么东西压到了心口一样,有一种喘不上来气的感觉。 难道是身体出了毛病了吗? 莫梓枫听林娇杏一直喋喋不休地说着方庆梅,他心里就有些生气,本能的就想拒绝林娇杏的提议。 可是他又想,如果自己就这么拒绝了,林娇杏也许会很不高兴。她要是不高兴了,就不会再笑了,而他是喜欢看她笑的。 罢了,还是随了她的意吧。 莫梓枫淡淡地回了一句,“刚才我不是说了嘛,铺子里的人员添置,你自己决定就好。” 林娇杏并没有莫梓枫想象中的那么高兴,她闷闷地应了一声,“哦。” 莫梓枫一直留意着林娇杏的情绪变化,见林娇杏突然一幅闷闷不乐的样子,忍不住问道,“还有什么困难吗?” 林娇杏打起精神,转移了话题道,“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就是原来那个小食摊,租子已经全付了。。。。。” “前儿个我已经托了牙子找接手的人,牙子说那个地段好,应该不愁找到人接手。” 即使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接手的人,那他租下来就行了,只要瞒着林娇杏就行。 至于租下来做什么,他没想过,实在不行就空在那里,反正只是几两银子的事,他还拿得出。 “还有一件事,就是以前我做小食摊的时候,我都是只做半晌,可是要是开饭馆的话,那就不能只做半晌了,可我。。。。。” 林娇杏话还没有说完,便给莫梓枫给打断了,“你依然可以只做半晌,就晌午一顿就行了。” 林娇杏瞪大了眼睛,“这么大一个铺子,要是只做一顿晌午饭的话,多亏啊。” 莫梓枫只回了一句话,“物以稀为贵。” 起初林娇杏没有明白莫梓枫的意思,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她来的那个世界,有很多商家,都是这么操作的。 比如帝都有家有名的包子铺,采取的就是限量供应的法子,每天规定了只卖多少个包子,超过这个数量,就不卖了。 这样做的目的,一是可能人手确实不够,如果做的多的话,可能保证不了质量,那无疑于是在砸自己的招牌;二来呢,林娇杏觉得这其实就是一个噱头,东西越少越珍贵,所以大伙儿才趋之若鹜的争相抢购,要是多了,说不定就不稀罕了。 当然了,限量供应的前提是,你的东西要做的好,要是东西做的不好,又选择了限量供应,那就是死路一条。 林娇杏没想到莫梓枫还有这样超前的经营头脑,不由竖起大拇指赞道,“还是你脑瓜子好使。” 莫梓枫不自然地把头扭到了一边。 其实他只是不想让林娇杏太过辛苦罢了。 就是盘下这个铺子,也是想着,林娇杏做那个小食摊,在外面风吹日晒的,实在太辛苦,要是开个饭馆的话,就不用受那份罪了。 林娇杏生的白净,要是晒黑了就不好看了。 至于这个饭馆能不能赚钱,能赚多少钱,压根儿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反正只要能顾住林娇杏一家的吃穿就行了。 林娇杏可不知道莫梓枫心里是啥样的心思,她只知道她对这个饭馆很满意,对莫梓枫这个老板更满意,站在那儿乐得呵呵直笑。 林娇杏这么一笑,莫梓枫心里也跟着高兴。 既然林娇杏对这个铺子很满意,莫梓枫就决定盘下这个铺子,所以这会儿,他得去找牙子办相关的契证。 莫梓枫本想叫冯伯送林娇杏和庆林回去,可冯伯说,他难得来镇上一趟,说啥也得去府里给老爷夫人请个安。 其实他就是不想让林娇杏和庆林坐他的马车。 他的这辆马车,都是给老爷夫人还有少爷小姐坐的,来的时候看在六少爷的面子上,让林娇杏两个坐一次已经很不错了,没道理还专门带他们两个回去。 反正他找的理由很冠冕堂皇,六少爷肯定不会想到别处去。 而且他去见老爷和夫人,是因为有件事,他得告诉老爷和夫人。 这件事,在他心里压了好长时间了,要是再不说的话,他都觉得对不住老爷和夫人对他的信任。 他要跟老爷和夫人说的,就是六少爷和林娇杏的事。 他觉得六少爷现在跟林娇杏这个小寡妇走的太近了,而且六少爷还处处维护这个小寡妇。 就说前不久吧,六少爷不但派人帮着林娇杏收麦子,还倒贴麦子给林娇杏。 现在呢,竟然盘了一个铺子给林娇杏开饭馆。 他敢肯定,这肯定是六少爷打着开饭馆的幌子,实际上他就是想帮林娇杏,要不然,依莫家的财力,怎么可能盘这么一个小铺子,莫家要真想做吃食生意,盘下一个酒楼还差不多。 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他得赶紧制止,要不然,自家少爷清清白白的好名声,可就要被林娇杏这个寡妇给毁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你一半,我一半(一更) 听到冯伯说要去莫府给老爷和夫人请安,莫梓枫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林娇杏怕他责怪冯伯,忙笑道,“路又不远,不用坐车,再说了,有好些日子不来镇上了,我还想带着庆林四处转转呢,就不麻烦冯伯了。” 莫梓枫听了,便不再坚持,与林娇杏约定明儿个再碰面商量一下饭馆的事,然后他便准备去找牙子办契书。 莫梓枫刚走到铺子门口,林娇杏突然又叫住了他,“莫梓枫,还有件事。。。。” 莫梓枫回头,“什么事?” 林娇杏嘿嘿地笑,“那个,工钱的事,是不是该定一下?” 莫梓枫想了想,点了点头道,“孙墨,四英嫂一个月二两银子的工钱,方庆梅是个打杂的,按照行情,一个月一两,每月月初发工钱。” 莫梓枫说完,转身就走。 林娇杏有些傻眼,赶紧又叫住了莫梓枫,“那我呢?!” 虽说刚才不管她说什么,莫梓枫都是有求必应,她心里对莫梓枫是很感激的,可一码归一码,该她的就得给她,她总不能分文不取的来做义工。 听了林娇杏的话,莫梓枫的嘴角上扬起一道好看的弧线,不过转向林娇杏的时候,已是神色如常,“你的工钱,从每月的盈利里出,你一半,我一半。” 林娇杏一时没反应过来,“啥,啥意思?” 不过,不等莫梓枫回答她,她已经明白过来,然后吃惊地看着莫梓枫:莫梓枫这哪里是雇了个厨子,分明是找了个合伙人,而且她这个合伙人,还一文钱都没往外拿。 莫梓枫他是不是傻了? “你也不用高兴得太早,若是饭馆经营不善,没有赚到钱,你的工钱可就没了着落。” 莫梓枫说完便走了。 林娇杏明白了,莫梓枫肯定是想用这招来制约她,叫她好好干,多劳多得嘛。 想不到这家伙还有些商业头脑。 她冲着莫梓枫的背影喊了一声,“你放心,我肯定能拿到工钱,而且拿的还不少,到时候你别后悔就行。” 莫梓枫的嘴角又扬了起来。 从铺子里出来后,林娇杏带着庆林,去了她原来摆小食摊的地方。 林娇杏在这里摆小食摊也有段日子了,周围有不少人都认识她,所以这一路上,好多人都极为热情地跟林娇杏打着招呼,问林娇杏啥时候再出摊。 既然开小饭馆的事已经定下来了,林娇杏便没打算瞒着,便把饭馆的事跟大伙说了,也算是提前给小饭馆做了宣传。 那些人听了,并不多问什么,都恭喜林娇杏,并跟林娇杏说,等到她饭馆开张了,一定会前去捧场。 王家茶铺的杨氏,问的却要详细的多,缠着林娇杏问东问西:问林娇杏哪来那么多银子,又问林娇杏准备卖啥吃食,还跟林娇杏打听,准备请几个帮工,并推荐说她娘家嫂子身体好,干活麻利,要是林娇杏那儿缺个跑堂的,不如就叫她娘家嫂子去。。。。。 其实杨氏跟槐花婶子有几分象,都是那种爱打听闲事的妇人,俩人除了爱打听闲事,嘴巴碎了些以外,其他的没啥毛病,心眼也都不坏,所以不管杨氏说啥,林娇杏都是耐心回应着,直到王掌柜听不下去,过来把杨氏骂了一顿,杨氏才住了嘴。 从王家茶铺出来后,林娇杏想着四英嫂和庆海还在家里点玉米和大豆,她也无心带着庆海在镇上转悠了,俩人急匆匆的往家里赶。 不过走到往半坡村的路口时,林娇杏想起来,她光顾着替孙家老爹和孙家大哥安排,实际上她还没有问他们俩人的意见呢,万一孙家大哥不识字,或是爷儿两个不愿意去,那她不是白忙活吗? 所以,还是去听听那爷儿两个的意见吧,顺便再看看孙氏的伤咋样了。 这么一想,林娇杏便带着庆海拐到了去半坡村的路上。 林娇杏和庆林到孙家的时候,孙家大哥正在煎药,而孙氏正坐在院子里洗着衣裳,时不时的,从屋子里传来孙家老爹一两声咳嗽。 孙家还算是安静,照此看来,方有田应该是没有来。 孙氏看到林娇杏来了,慌忙放下手里的衣裳,一边在衣裳上擦着湿手,一边迎了上来,“娘,你咋来了?” “我和庆海有事去了趟镇上,路过到你们村的路口,想着路也不远,就过来看看你爹的病咋样了。” “难为娘还记挂着,昨儿个娘走后,大哥去药铺子里拿了些好药,已经给我爹吃了三剂,还熬了些粥给他吃,今儿个看起来精神明显好了很多,这都多亏了娘。”孙氏说着说着,眼圈就又红了。 “我们是一家人,犯不着说两家话,对了,你的头咋样了,有没有觉着哪里不舒服?” “没有,娘,坐下说话吧。” 林娇杏在孙家大哥搬来的凳子上坐下了,庆林乖巧地依偎在她的身旁。 孙氏有些羞赧,“家里啥零嘴都没有。。。。” “自己家的孩子,不用讲那些虚礼,今儿我过来,其实是有一件事想要问你一声,就是你大哥识不识字?” “大哥一直跟着我爹念书,虽没我爹那么多学问,却也是识文断字的,娘,你问这个干啥?” “因为有一件事要劳烦你大哥。”林娇杏便把莫梓枫盘了个铺子想要开饭馆,想请孙家大哥过去帮着收钱记帐的事告诉了孙氏,末了,还叫孙氏去问一下她大哥,看他愿意不愿意去,若是愿意的话,孙氏爹也能跟着一块儿去,那里有个小院子,可以住到那儿帮着看守铺子。 林娇杏话刚说完,孙氏便小声啜泣了起来:林娇杏这哪里是有事劳烦她大哥,分明是要给她爹和她大哥一条活路啊。 孙家大哥跟林娇杏打过招呼后,又坐到灶膛前煎药,因为坐的比较远,他也听不清林娇杏和孙氏都说了些啥,这会儿突然看到孙氏哭了,吓了一跳,赶紧走了过来。 孙家大哥还以为孙氏是在焦心孙家老爹的病情,安慰孙氏道,“玉兰,快别哭了,爹这不是在一天天好转吗?要不了多久,他就能下地走动了。” 孙氏抬起泪眼朦胧的眼,“大哥,我娘给你跟爹指了一条活路。” 孙氏说完,便把林娇杏刚才的话说给孙家大哥听。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道不同不相为谋(二更) 孙家大哥做梦都没想到会有这种好事落到自己的头上,高兴得都有点不知所措了,他是个老实人,也不会说啥好听话,说来说去,也就那么两句话,而且因为激动,还说的结结巴巴的,“你费心了”,“我会好好干的”。 林娇杏连连摆手,笑道,“其实这也不是我的功劳,是莫家少爷想要请你,回头见了莫少爷,你们还是谢谢他吧。” 孙家大哥和孙氏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要不是林娇杏从中说合,莫家少爷别说请孙家大哥做事了,估计他都不知道世上还有孙家大哥这么一个人。 孙家大哥站在外头高兴了一阵,便回屋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孙家老爹,孙家老爹自然也很高兴,对林娇杏简直是感激涕零,林娇杏进屋看他的时候,他甚至挣扎着想下床给林娇杏下跪以示感谢,林娇杏赶紧拦住了他。 “咱们是亲戚,互相帮携一下,还不是应该的吗?就是不知道你们爷儿两个走不走得开,家里有没有地要侍弄?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着急慌忙的就应承下来了。” 孙家老爹象是怕林娇杏再改了主意,赶紧说道,“我们半坡村,地势高,能种的地也少,村里人基本上都是靠着上山打猎或是采草药为生,我以前也是去山上采药草维持生计,家里是有点地,不过基本上是靠天收,年景好了还能见点庄稼,要是年景不好,颗粒不收那也是常有的事,所以就算是有,跟没有也差不多。” “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明儿个我还会跟莫少爷碰个头,把饭馆的事儿定下来后,你们就挑个好日子搬过去,至于工钱,莫少爷说一个月二两银子,若是做的好,年底还有红包可拿。” 这后一句,是林娇杏自个儿加上去的,也算是一个激励,想来莫梓枫应该会同意的。 听说孙墨一个月会有二两银子的工钱,孙家老爹激动得话都说不连贯了,“亲家,只要我们一天三顿都有口饭吃,我就心满意足了,唉,这都怪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就没办过一件中用的事,老了老了,还是个累赘。” 孙家老爹说着说着,又是老泪纵横。 “爹,以后大哥去了莫少爷铺子里帮忙,日子不就慢慢好起来了吗?” 孙家老爹抹了下眼睛,“这都多亏了你婆婆,玉兰,你要记着你婆婆的好,以后要听她的话,要孝顺,要是你胆敢做啥对不住你婆婆的事,我就不认你这个闺女。” 孙家老爹左一个“婆婆”,右一个“婆婆”,听得林娇杏心里有一万匹草泥马在奔腾。 强压下心里的郁闷,林娇杏又宽慰了孙家老爹几句,便赶紧找了个借口走了。 要是再不走,估计她会被孙家老爹洗了脑,自己都觉得自己确实是个“婆婆”了。 孙氏把林娇杏送到了院门口,林娇杏小声地问道,“有田有没有来家里闹过?” 听到林娇杏提到方有田,孙氏神色一黯,然后摇了摇头。 “没有就好,你安心在这娘家住着,啥时候你爹跟你大哥要搬到镇上去了,我再接你回去。” “娘,有田不会做饭,而且家里也没多少粮食了,他。。。。。” “他都不管你死活了,你还担心他能不能吃上饭?你呀,就是心肠太软,要我说,这回你就得正正经经的晾他一段日子,叫他好好反思反思,要不然,他以后还会跟以前一样对你,再说了,他一个大男人,他要是连自己都养活不起,他还有啥脸儿活在这个世上,干脆一头扎到河里算了,要是真淹死了,这世上也少了个祸害。” 林娇杏说得兴起,把方有田大骂了一顿,可是孙氏听了,却有些不乐意了。 这古代的女人,都是把自家男人当天,觉得男人打女人,那都是天经地义,可要是因为自已男人打了自己几下,就咒自己男人不得好死,那就是没有妇道,是要被人唾弃的。 只不过,林娇杏有恩于孙家,所以孙氏就算是听得不乐意,她也没有反驳林娇杏,只是叫了声“娘”,算是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就是她不大赞成林娇杏说的那些话。 道不同不相为谋,林娇杏知道,这一时半会儿的,她也改变不了孙氏的认识,便讪讪一笑道,“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我咋能真巴他死?行了,你衣裳还没洗完呢,快回去洗衣裳吧,别送了。” 孙氏又送了林娇杏几步,这才停了下来,目送着林娇杏和庆林走远了,才回了家。 林娇杏一边走,一边逗着庆林说话。 庆林的自闭应该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才形成的。 他的爹娘在他和庆海很小的时候就先后过了世,他和庆海成了没爹又没娘的孩子,用村里人的话来说,就是野孩子,受人嘲笑不说,在何氏手底下讨个生活,还受累又受气。 这些经历,让庆林产生了很重的自卑感,再加上他性格本来就有些内向,久而久之,他便把自己层层包裹了起来,然后便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以沉默对抗着砸向自己的所有不公平,所以在外人看来,他就是个傻子。 因为是后天形成的,改变起来还稍微容易些,林娇杏经常逗他说话,经常叫他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他做好了,就夸夸他,而且林娇杏护他护的厉害,当着庆林的面,谁也不能唤庆林傻子。 上次庆林和庆海一起出去玩,被村里几个小孩子围住了,起着哄喊庆林傻子,庆海气极,跟几个孩子扭打成一团,林娇杏正好路过,弄明白事情的原委后,扭着领头的村西头保柱的孙子的耳朵就去了保柱家,差点没和保柱媳妇打起来,引了不少人去看热闹。 当着大伙儿的面,林娇杏发了狠话,说以后谁要是敢再叫庆林傻子,她就烧了那家人的房子,而且烧了也是白烧,反正她是没银子赔,大不了去大牢里坐几天,要是她从牢里出来了,她还去烧,盖一次烧一次,如果谁要是不信的话,那就试试。 当时的林娇杏就跟个凶神恶煞似的,还真把大伙儿给唬住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醉鬼调戏(三更) 俗话说,穷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看林娇杏的架式,似乎是要是谁再敢喊庆林傻子,她真敢跟那人拼命。 这么一来,村里还真没多少人再敢喊庆林为傻子了,至少当着林娇杏或是庆林的面,是没人再喊了,至于私底下有没有人喊,林娇杏管不着,反正别让她听到就行。 而且,这么一闹,村里不少人不但没有嚼舌头说林娇杏蛮不讲理,反而还夸她是个好奶奶,知道护孙子,这一点,比刘氏可强多了。 有林娇杏这么护着,庆林的胆量和自信一点点的回来了,在外人面前,也敢说话了,在林娇杏跟前,话就更多了,比如这会儿,就跟林娇杏一问一答的,说到高兴处,还咯咯的笑上一阵子。 两人正边走边说的高兴,突然庆林停下来不走了。 “怎么了庆林?” 庆林抬起手指了指前边。 林娇杏循着庆林的手指看过去,看到远处有几个人走了过来,看样子,这几个人是从镇上过来的。 因为离的有点远,林娇杏有点看不大清,不过依稀能分辨出,那几人中,有一个从外形上看象是方有田。 估计庆林也是看着那人象方有田,所以才不走了。 哼,就算是那人是方有田,林娇杏也不怕他,要是他胆敢惹她,她才不管他会不会失了面子,当着外人的面,她照样敢揍他。 林娇杏知道,以前方有田没少打骂庆林和庆海,所以庆林才对他有心理阴影,即使离那么远,还是有些胆怯之意。 “有阿奶在,不怕。” 林娇杏拉着庆林的手继续往前走。 等到走的有些近了,林娇杏才发现,那几个人走路都是摇摇晃晃的,象是喝醉了酒。 这里面,方有田摇晃得最厉害,看上去走路都有些走不稳了。 林娇杏就有些犹豫。 方有田这个人,就是一个酒疯子,不喝酒还好,只要一喝醉,必定会发疯,跟个疯狗似的,啥后果也不管,扑上来就咬。 前几次他打孙氏,都是喝醉了酒打的。 要是平时,林娇杏是不会怕她的,可她现在带着庆林,而方有田他们那边人又多,又个个都是醉鬼,而醉鬼都是不可理喻的,万一他们对她和庆林起了啥坏心思,她可是一手难敌众拳。 林娇杏想了想,觉得还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先躲开这些醉鬼吧。 林娇杏往四周看了看,见不远处有一棵大树,就想着先去大树后边躲一躲,等这些人过去了再走。 林娇杏拉着庆林,就往那棵大树边走。 可是方有田那一伙人,已经看到了她,猛的推了方有田一把,然后不知道对方有田说了些啥,方有田挽胳膊卷袖子的就朝着林娇杏和庆林冲了过来,其他的人跟在方有田后面起着哄,不时说些嘲笑的话刺激一下方有田。 别看那些人是醉鬼,可走的还挺快,不一会儿功夫,就要追上林娇杏了。 林娇杏眼看着那些人已经撵了上来,躲是躲不过去,索性停了下来,把庆林护到了身后,冷眼看着那几个醉鬼越走越近,脑子却是在飞快地转动着,想着怎样才能平安脱身。 这几人可都是醉鬼,醉鬼可是啥事都能做得出来的,说不定会对她和庆林动手,她不得不防着。 林娇杏想了想,然后低下头,小声跟庆林说道,“庆林,你赶紧去村子里叫人,就说有地痞要欺负阿奶。” 林娇杏知道,因为她打过方有田几次,还把孙氏给带走了,方有田心里肯定恨透了她,再加上旁人还有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醉鬼起着哄,这回趁着酒劲,方有田估计是不会轻易放过她。 林娇杏之所以叫庆林去村里叫人,一是怕一会儿起了冲突再伤着庆林,而且庆林还是个孩子,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要是吓着他了就不好了,说不定会是一辈子的阴影。二是她一个人对付四五个酒鬼,确实有点困难,如果不叫人过来的话,肯定会吃大亏。 庆林瞪着乌黑的眼睛看着林娇杏,非常坚定地摇了摇头。 林娇杏知道庆林的意思:他不走,他要保护阿奶。 林娇杏心里一暖,摸了摸庆林的头,“如果等一会儿打起来了,咱俩还真打不过他们,所以必须得回去搬救兵,你人小跑的快,赶紧找人过来,阿奶会功夫,能抵挡他们一阵,一时半会儿的,他们伤不着阿奶,听说,快去,要不然一会儿你就走不掉了。” 庆林略略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追过来的那些人,又看了看林娇杏,这才点了点头,然后撒丫子便跑了。 因为那几个人的目标是林娇杏,而且这会儿离的还有些远,所以那几个人看到庆林跑了,只是哇哇喊了几声“那个小兔崽子跑了”,却关没有去追庆林。 很快的,那几人已经走到了林娇杏的身边,林娇杏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酒臭味。 “林寡,妇,你是不是作了,啥亏心事,咋,咋见了我们的面,就跑?” 说话的这个人,并不是方家屯的,但是林娇杏认得他,因为方有田经常跟着他一起鬼混,而且听槐花婶子说,这个人还是冯寡妇的恩客。 林娇杏不知道他大名叫什么,只知道方家屯的人都管他叫二皮子,跟方有田一样,是个游手好闲的混子。 林娇杏看庆林已经跑远了,这才冷冷地瞥了二皮子一眼,然后一脸漠然地越过二皮子往半坡村走去。 二皮子见林娇杏要走,摇晃着紧走几步拦住了她,嘻皮笑脸道,“林寡妇,我跟你,说话呢,你咋,咋不理我啊?不,不会是,害羞了吧?我忘了,你虽说是个,寡妇,可实际上,还是个,黄花闺女呢,对,不对?要不这样,我带你去快,快活快活,咋样?我听人说,你可是个辣椒,辣椒脾气,我,我就喜欢,这样的,保准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让你下回,还想跟我快活。” 二皮子这么一说,除了方有田,其他几人都起哄起来。 林娇杏斜眼看向方有田。 按照古礼,既然林娇杏是方富名媒正娶娶回家的,她就是方有田的娘,跟方有田的亲娘一样的地位。 二皮子这么侮辱她,等于是在侮辱方有田的亲娘,方有田但凡有点血性,肯定会一拳头砸向二皮子。 可是方有田不但没有冲着二皮子挥起拳头,反而跟着其他几人一起傻笑了起来。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失望砸到了头(四更) 林娇杏对方有田彻底失望了,轻蔑地骂了方有田一句,“猪狗不如的东西!” “你,你敢骂老子?我看你是,活的腻歪了!”二皮子说完,又指了指方有田,“知道他是谁不?我兄弟,你,你竟然敢打我兄弟,还敢把我,把我兄弟的媳妇抢走,你,你这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你去,去镇上打听打听,谁敢动我赵光的人,除非他,他不想活了!” 二皮子说完,脸上又露出了猥琐的表情来,色眯眯地看着林娇杏道,“不过,你要是答应陪我一晚上,我就不再,不再跟你计较,要是你以后,跟了我,我保证让你,让你吃香的喝辣的,还,还给你银子使,咋样,跟,跟我走吧。” 二皮子一边说一边就要去拉林娇杏的手,被林娇杏一把甩开了。 “哟,还跟我端架子呢,我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是个啥货色,表面上跟个贞节,贞节烈妇似的,暗地里还不是,还不是跟莫家少爷,勾勾搭搭的,你不就是看中了莫家少爷的银子吗?可爷爷我除了银子,我还能叫你快活,别搁这儿扭扭捏捏的,爷最烦娘儿们跟爷甩,甩脸子!” 二皮子话音刚落,肚子上便挨了一脚,他没有防备,被踢个正着,趔趄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捂着肚子唉哟唉哟地叫唤了起来。 林娇杏趁机拔腿就跑。 二皮子一边捂着肚子叫唤,一边还不忘吩咐其他几个人,“快,快拦住她,别叫她跑了,敢打老子,打子抓到她,非,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那几人听了,叫着喊着朝着林娇杏冲了过去。 林娇杏虽然练过跆拳道,可她到底是个女儿家,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身子骨也不是很壮实,对付一两个身强力壮的男子,可能还马马虎虎的吃不了亏,可要是同时对付四五个,那就有些力不从心了,只能投机取巧,趁着二皮子没有防备,攻其不意,然后趁乱跑掉。 那几人虽然都正值壮年,可他们这会儿都喝醉了酒,跑起来就不如林娇杏利索,林娇杏左晃右闪的,眼看着就要跑远了,其中的一个人急了,弯腰在地上捡了一块砖头,朝着林娇杏就扔了过去。 也是该林娇杏有这一劫,那人扔出的砖头,不偏不倚的,正好砸到了林娇杏的头上,林娇杏只觉头嗡的一声,一下子扑到了地上。 见林娇杏摔倒在地上,那几人立刻叫嚣着朝着林娇叶冲了过来,等到冲到了林娇杏跟前,看到林娇杏头上流的全是血,他们立时傻眼了。 别看二皮子说的牛皮哄哄的,好象他们几人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一样,其实他们就是普通的小地痞,凑到一起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或是趁女子落单调戏调戏女子,或是跟冯寡妇这样的妇人勾勾搭搭的占点便宜,打架斗殴这样的事他们倒是从来都没有干过,更别提把人打得头破血流了。 所以这会儿看到林娇杏头上都是血,他们都吓坏了。 正在这个时候,从半坡村方向跑过来一群人,手里拿着铁锨,木棍,朝着这边冲了过来,显然是冲着他们来的。 二皮子他们见势不妙,撒开腿就跑了。 不过,在跑之前,他们还做了一件相当“兄弟情深”的事,那就是把跟着他们一块儿跑的方有田推倒在了地上。 他们之所以把方有田推倒在地上,是想用方有田牵制一下追过来的那些人,想着那些人只要抓住了方有田,就不会再对他们紧追不放了。 可是有一点他们忘记了,他们是跟方有田一伙儿的,抓住了方有田,顺藤摸瓜的就把他们给揪出来了。 这些人中,方有田喝的酒最多,这会儿酒劲儿上来,他已经有些神智不清,被推倒后,他爬了几下没有爬起来,索性不爬了,等到半坡村的村民赶过来的时候,他竟然呼噜震天的睡着了。 半坡村的村民看到林娇杏血流满面的样子,都吓坏了,庆林却是也不哭也不闹,只是瞪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紧紧地抱着林娇杏,好象是生怕他一松手,林娇杏就死了,以后再也不管他了。 “上午我好象看见黄大夫去孙石头家了,我估磨着这会儿他还没走,还是赶紧把黄大夫请过来给她包一下吧。” “我跑的快,我去请黄大夫过来。” 说完,一人便撒腿跑了。 有人脱下了身上的衣衫,给林娇杏裹到了头上,然后跟林娇杏说道,“你这会儿觉着咋样?要是还能走的话,咱一边走一边往前迎迎黄大夫。” 旁人看着林娇杏血流满面的样子觉着吓人,可林娇杏倒没觉着头部有啥不适,她估计砸的应该不是特别狠。 不过这会儿,就是没事她也得装出五分事来,这样才能搏得大伙儿的同情,她便点了点头,在一个妇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然后宽慰地摸了摸庆林的头,“别担心,阿奶没事。” 庆林却依然紧紧地拽着她,许是因为太过紧张,整个人都在发抖。 看到庆林被吓成了这个样子,林娇杏忍不住在心里爆了粗口,“一群狗娘养的,别叫我逮着你们,要不然,立马剁了你们的JJ叫你们做太监!” 扶林娇杏起来的那个妇人,扶着林娇杏往半坡村走去,刚走没几步,听到身后有人喊道,“大妹子,这个人咋处置?” 林娇杏知道那人说的是方有田。 她停了下来,转过身,潸然泪下道,“我虽是他爹的续弦,可按礼数,他也得称我一声娘,可他竟然伙同几个泼皮轻薄于我,我不从,他们还拿砖块砸我。 今儿个这事儿,说起来是家丑,我本不该往外宣扬,可这口气,我实在是咽不下,如果这回我忍气吞声饶了他,说不定还有下回。可我年纪轻,经验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我也不知道该咋处置他,还想听听各位的意见。” 大伙儿听林娇杏这么一说,立马炸了锅了。 林娇杏虽是继母,可身份等同于方有田的亲娘,方有田轻薄林娇杏,就等于是在轻薄自己的亲娘,这可是畜生才有的行径。 再看到林娇杏一幅楚楚可怜的样子,大伙儿都对林娇杏万分同情,方有田身边的几个人,抬起脚朝着方有田就踢了过去,“这样的畜生,还叫他活在世上干啥?干脆打死他算了!” 说完,朝着方有田又狠狠踢了几脚。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吓出了一身冷汗(五更) 方有田这会儿醉得人事不醒,这会儿别说把他踢醒,估计就是从他身上割一块肉,他都不一定会醒。 好多人都嚷嚷着说方有田该死,干脆把他乱棍打死算了,有这么多人做证,官府也不会追究。 这里面有一个年岁比较大的,见大伙儿越说越激愤,生怕大伙儿真把方有田打死,赶紧喊道,“大伙儿听我说啊,他必竟不是咱半坡村的,大伙儿要真把他打死了,说不得会跟方家屯结怨,依我看,不如把他交给他们族长,叫他们族长依着族规处置,你们觉着咋样?” 这人这么一说,大伙儿都觉着这主意不错,便纷纷点头附和。 “大妹子,你觉着呢?” 林娇杏朝着那人福了一福,“一切都听大哥的,劳烦大哥叫几个人把他抬到方家屯老三爷家去,等我包了头上的伤,立马过去。” 那人听了,挑了几个身强体壮的,把方有田抬走了。 这时,黄大夫从半坡村赶了过来,给林娇杏检查了一下头上的伤,幸好伤的不是特别重,上点药包一下就好了。 象这种急用的药膏,黄大夫一般都会随身携带,所以他打开药箱,给林娇杏头上的伤上了药,又拿出一块干净的白布包了起来,又交待林娇杏不要让伤口沾水,不出啥意外的话,五六天就会全好了。 林娇杏付了诊金,又向大伙儿道了谢,然后准备带着庆林回去。 庆林刚才还不声不响的,这会儿突然大声哭了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简直能哭晕过去。 小孩子的判断力不象大人那么准确,刚才他看到林娇杏血流满面的样子时,他就一直惊恐不安,觉着林娇杏很可能就要死了。 可庆林是个有点轻微自闭的孩子,他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惊恐,只是神经绷得紧紧的,然后再使劲搂着林娇杏,好象是觉得只要自己搂得紧了,林娇杏就啥事也不会有了。 这会儿听黄大夫说林娇杏没啥事,五六天就全好了,他一直紧绷的神经才松驰了下来,这么一松驰,刚才心里的委屈,惊恐,害怕就转变成泪水,一股脑儿的跑了出来。 林娇杏还从来没有听庆林这么哭过,哭得她心里有些发酸,她赶紧把庆林搂到了怀里,轻声安慰着他。 旁人看了,都直骂方有田是个混帐东西,有人还发狠说,以后只要看到方有田去半坡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等到庆林稍微平静些了,林娇杏才站起来,牵着他,跟大伙儿道了别,然后回方家屯去了。 走到村口的时候,迎面碰到了抬着方有田去老三爷家的几个人,林娇杏向几人道了谢,那几人问了一下林娇杏的伤,听林娇杏说没什么大碍,这才放心地回自己村了。 刚才那几人抬着方有田回来的时候,已经在村里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村里的人基本上已经都知道了这件事,这会儿东扎一堆西围一群的,或大声或小声地议论着这件事。 看到林娇杏回来了,有些人便围了上来,向林娇杏打听详情。 林娇杏知道这些来打听的人,真正关心自己的没有几个,十有八九都是看热闹的,所以她并不想跟这些人说太多,只是敷衍了几句,然后便径直去了老三爷家。 老三爷家的院子里,方有田被扔在了地上,他竟然还没有醒,呼噜声依然打得震天响。 老三爷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气得脸色铁青。 林娇杏进了院子,先给老三爷施了一个礼,然后便垂首站在了一边。 老三奶看林娇杏脸上都是已经干涸的血迹,把林娇杏领到屋子里,打了水,让林娇杏洗了把脸。 老三爷看到林娇杏头上包的白布,又看了看庆林哭得红肿的眼睛,眼里几乎能喷出火来。 “不管用啥法子,给把我这个畜生弄醒!” 院门口一个看热闹的后生说道,“老三爷,用水一泼,保准能把他泼醒。” 老三爷把眼一瞪,“那还愣着干啥,还不赶紧用水泼。” 那人听了,立马去水井里打了一桶水,将水提到方有田跟前,然后对着方有田兜头就浇了下去。 方有田一直在太阳下躺着,身上被晒得热哄哄的,而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水,又是凉津津的,被冷水这么一激,他还真醒了。 人是醒了,酒却还没有完全醒,从地上爬起来,晕乎乎的看了老半天,眼睛才对准了焦距,指着泼他水的那人骂道,“你,你泼老子干啥?” “老三爷让泼的,你问老三爷去!” 那人把手里的桶一扔,跑到人堆里继续看热闹去了。 “老,老三爷?”方有田眼光在院子里踅摸着,先是看到了一大堆看热闹的人,然后又看到了脸色铁青的老三爷,最后又看到了老三爷旁边站着的林娇杏。 看到老三爷那张铁青的脸,方有田的酒就醒了一半,再看到林娇杏头上包的白布时,他的酒可就全醒了。 因为他忽然想起了二皮子调戏林娇杏那件事。 虽说他当时醉得晕乎乎的,可脑海里多少还有点印象,所以吓得立马出了一身冷汗。 我们前面说过,方有田也就在孙氏跟前耍耍横,在别的人跟前,他就是个软骨头,孬种,所以这会儿不用老三爷说啥,他自个儿先就扑通一声跪下了,对着老三爷磕头如捣蒜。 这等于是不打自招了。 “老三爷,都是二皮子他们对我娘动的手,我对天发誓,我啥也没干。。。。” “畜生,你还想干啥?!她可是你娘!继母也是娘!你瞅瞅你干的,那叫人事吗?咱们方家,咋出了你这么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你把咱方家的脸面都给丢光了!” 方有田一句也不敢吭了,只是拼命的磕头,磕得咚咚响。 “以前不管你咋胡闹,我都懒得管你,可今儿个,你干的可是有违人伦的丑事,我要是再不管教,我都没脸去见方家的列祖列宗了!” 老三爷说完,扭头问站在他旁边的男子道,“宗保,象他这种事,族规里是咋说的?” 宗保是老三爷的孙子,也是族规的实际执行者,对族规的条条款款相当熟悉。 可这会儿,他却为了难,因为族规里并没有“调戏母亲”这一条罪状,方家立宗谱也有上百年了,方有田这件事,是百年来的头一例。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吓傻了求情(六更) 方宗保低头,小声跟老三爷说明了情况。 老三爷听了,冷着脸道,“那就按最重的来,乱棍打死,然后扔到山里头喂畜生!” 方有田听了,立刻杀猪般嚎叫了起来,“老三爷,我错了,我不该喝那么多酒,不该跟着二皮子瞎胡闹,看在我死去的爹的份上,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下回我再也不敢了!” 方有田一边嚎叫,一边拿手抽自己大嘴巴,这回抽的还真不含糊,两三下就把自个儿脸给抽的又红又肿。 “这会儿知道错了,早干嘛去了?!宗保,还杵在那儿干啥?还不赶紧找几个把他弄到祠堂去!” 方有田一见老三爷这是动了真格了,吓得一下子瘫到了地上,很快的,他又爬起来扑到林娇杏身边,发疯般使劲磕头,“娘,娘,你快给我求求情,我不能死啊,我要是死了,玉兰就跟你一样是个寡妇了,她的这一辈子也就毁了,娘,你可不能见死不救,这回你要是饶了我,我以后啥事都听你的,我给你当牛做马,报答你的恩德,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我也再不打玉兰了,我跟她好好过日子,等到你不能动了,我就把你接到家里头,把你当亲娘一样伺候,娘,你是个菩萨心肠,这回你就饶我一回,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方有田可能已经被吓得有点傻了,说个话都是语无伦次的。 林娇杏听了,心里哧的一声笑,心说你年纪比我还大呢,等到我老的不能动的时候,你都埋到黄土里不知道多少年了 今儿个方有田确实把林娇杏给激怒了,刚才回来的路上,林娇杏一直想着,象方有田这种人,要他干啥,干脆逼着老三爷把他打死算了,要真把方有田打死了,孙氏也就能解脱了。 可这会儿,林娇杏看到方有田被吓成了那幅怂样,她又不忍心了:这个人再不正经干,那也是活生生的一个人,总不能真把他打死吧?唉,还是给他求个情保住他这条狗命吧,反正今儿个他肯定吓的不轻,以后肯定会老实一段时间,要是真能改过自新,那自己也是功德一件。 林娇杏正准备开口给方有田求个情,有一个人从外面疯了一样冲了进来,可不正是孙氏。 孙氏冲到院子里,对着老三爷就跪下了,“老三爷,是我没有尽到做妻子的本份,没有规劝他走正道,老三爷要罚也是该罚我,我愿代他受罚,只求老三爷能饶他一条命。” 林娇杏简直要惊呆了。 她原以为,通过前面的几件事,孙氏的思想应该会有些改变,不会再跟以前一样,只会愚昧的附和方有田。 这闹了半天,她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为了让方有田免于惩罚,竟然把过错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她想要保住方有田的命,这可以理解,可是她不能因为这个,就要代方有田受过吧。 要是老三爷执意要把方有田乱棍打死,她是不是还想代方有田去死呢? 真是愚不可及! 看来,这段日子,自己在她身上下的功夫,都白费了。 孙氏求完了老三爷,转过头来又求林娇杏,磕头磕得额头都破皮渗血了。 老三爷黑着脸,皱眉看着孙氏,看上去象是不为所动。 看来老三爷这回是真被方有田给气着了,铁了心想要严惩方有田,就是不把方有田打死,估计也得把他打残。 林娇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赶在老三爷前面开了口,“老三爷,有田喝了酒,神智不清也是事实,当时我看他整个人都是懵的,想来也许真没认出我,要不然,我想他也没这个胆量,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羞辱我。” 林娇杏说到这里,低了头,有些伤感地说道,“大伙儿都知道,后娘难当,我这个后娘,平日里小心谨慎地伺候着,还要被他们嫌弃,大伙儿还要嚼我的舌根,今儿个老三爷要真把他打死了,那唾沫星子肯定能把我淹死,我敢打赌,到那时候,大伙儿不会去计较他是因为啥才被乱棍打死,他们只会说他是因为我才丢了命,然后就会骂我心狠,薄情寡义,这么一传十十传百的,要不了多久,我就成了一个天底下最恶毒的人,被千夫所指,老三爷,我还得带着两个孩子过日子呢,我赌不起啊。” 林娇杏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老三爷皱着眉,脸色阴沉地盯着趴在地上的方有田,方有田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良久,老三爷才开了口,“你做了猪狗不如的事,你娘还给你求情,你娘对你的这份恩德,你该记住,我早就跟你说过,你娘虽是后娘,可她是入了咱方家的宗谱的,你就得拿她当亲娘一样看待,若是下回再做出这种混帐事,就算是天王老子下凡替你求情,我也不卖他那个面子,说打死就打死!” 听了老三爷的话,方有田知道他这条命是保住了,又不住的给老三爷和林娇杏磕头,连连说下回再也不敢了。 “不过,你做了这种禽兽不如的事,也不能一点过都不受,要不然,咱方家的族规不就成了摆设了吗?” 老三爷说完,扭头跟方宗保说道,“把他拖到祠堂,打三十大棍,然后把他关到祠堂里头,叫他在老祖宗跟前好好思思过。” 方有田知道,老三爷能饶他不死,已经是他的万幸,所以这三十大棍,无论如何他也不敢再说个“不”字,虽然心里很害怕,可还是乖乖地被方宗保叫人拖走了,孙氏给老三爷和林娇杏又各磕了一个头,然后爬起来跟着方有田走了。 方宗保走到院门口的时候,老三爷叫住了他,“你叫几个人去找找二皮子他们,要是找到了,把他们带到咱们方家屯来,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光天化日的,敢调戏咱方家的媳妇,他这是当咱方家没人吗?!” 方宗保答应了一声,看院里院外站的都是看热闹的人,便挥手赶人道,“都围在这儿干啥,地里的活都干完了是吧?要是干完了,就去找二皮子他们去,找着了给我往死里打,也给咱姓方的出出气。”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啥时候才能开窍(七更) 老三爷岁数大了,现在已经处于半隐退状态,族里的事,基本上都是方宗保在管。 可以说,方宗保就是老三爷的接班人,所以大伙儿都是卖方宗保的帐的,听了方宗保的话,便三五成群的走了。 林娇杏的这件事,很快的就在十里八村的传开了。 有的说寡妇的日子不好过,不管她们怎么谨小慎微,还是会被一些泼皮无赖盯上,象林娇杏这样性子烈的,还能保住自己的清白,要是碰到一个性子弱的,指不定会出啥事呢。 有的骂方有田不是东西,连自己的娘都不放过,简直是猪狗不如。 当然了,辱骂林娇杏的也有,说林娇杏不守妇道,一个寡妇不安分守已的在家过日子,却见天儿在外面招摇,跟男人打的火热,要不然也不会被二皮子那样一个泼皮惦记上。 象方栓媳妇这样跟林娇杏有过过节的,甚至有些兴灾乐祸,嚷嚷说林娇杏是活该。 反正说啥的都有。 方家屯已经好长时间都没啥轰动新闻了,大伙儿的日子都过的乏味的很,这回出了这件事,大伙儿一下都来了劲,茶余饭后谈上一谈,真是提精神。 等到看热闹的人都走光了,老三爷这才转向林娇杏,“头上的伤有没有请大夫看看?” “已经请黄大夫看过了。” “黄大夫说要不要紧?” 林娇杏摇了摇头。 老三爷叹了口气道,“方家出了这种混账东西,让你受委屈了。” “受委屈我不怕,我就怕我受了委屈还被人说三道四,今儿个老三爷您还了我一个公道,要不然,村里人指不定咋说我呢,一个寡妇,不管做啥,左右都不对。” “哪个背后不说人,哪个背后不被人说,只要你自个儿觉着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了。” “我知道了老三爷。” 林娇杏看老三爷面有倦色,不好再打扰,向老三爷施了个礼,然后又跟老三奶道了个别便回家了。 刚走到院门口,槐花婶子还有四英和庆海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看到林娇杏头上包着白布,都被吓坏了。 “唉哟我的娘啊,这到底是咋回事啊?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才多大的功夫,就被打破头了?有没有请大夫看看?大夫说要不要紧?” “不要紧,就破了点皮,已经叫黄大夫看过了。” “破了点皮能包成这样?方有田那个天杀的,早晚会遭了报应!” 林娇杏不想再给老三爷添堵,招呼着槐花婶子和四英嫂回了家,然后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给两人说了,槐花婶子听了,又大骂了一通方有田不是东西,猪狗不如,直说三十大棍太轻,顶好给他一百棍,打死算了。 槐花婶子走后,四英嫂叫林娇杏在屋子里歇着,她去灶房做晌午饭。 庆林跟着去灶房烧火去了,庆海却守在林娇杏身边,伸出小手轻轻碰了碰林娇杏头上的包扎带,眼里已是雾气濛濛,“阿奶,疼不疼?” “有一点点疼,不过不要紧,这点疼,对阿奶来说,不算啥。” 庆海的小拳头紧紧地攥了起来,“二伯是个坏人。” “二伯喝醉了酒,所以才做了糊涂事,以后你长大了,记着可不要贪杯,因为喝醉了酒让人变傻不说,还容易误事。” 庆海郑重点了点头。 正因为听了林娇杏的这句话,庆海一辈子都是滴酒不沾,时刻都保持着一个清醒的头脑,所以才有了后边的一番成就。 当然这都是后话。 林娇杏摸了摸庆海的头,“玉米和大豆点完了吗?” “还有一半,英奶奶说后半晌就能点完了。” “后半晌阿奶跟你一块儿去。” 庆海却回答得十分坚决,“不让阿奶去,阿奶在家休息!” 林娇杏心里一暖,“好,阿奶在家休息。” 正好有时间好好想想怎么经营那个小饭馆。 莫梓枫待她不薄,她也得投垗报李,好好经营那个小饭馆才是,最起码不能让莫梓枫赔钱。 不光不赔钱,还得赚钱,她还指望赚了银子翻盖新屋子呢。 吃过晌午饭后,四英嫂带着两个孩子去地里了,林娇杏一个人在家,趴在小桌上,皱眉思索着,不时在面前的一张纸上写写画画。 正在这个时候,孙氏来了,进了门,一句话没说,先就给林娇杏跪下了。 “你说你,别动不动就往地上跪,有事直说就是了。” 孙氏站了起来,掩面哭泣道,“我是觉着对不住娘,有田做了那种事,娘就是叫人把他乱棍打死,也不为过,可娘还是饶了他一命。” 林娇杏叹了一口气道,“最开始的时候,我是真想叫老三爷把他打死,也算是为方家清了一下阂户,可后来,我气消了点,就没那个想法了,那必竟是一条命。再说了,要真把他打死了,你咋办?就依你的脾性,说不定都能给他殉葬去,我可不敢冒这个险。” 孙氏垂泪不语。 “好了,你也别在这儿难受了,反正他已经挨了打,也算是叫他长点记性,别总是跟二皮子他们在一块儿混,那几个人,都不是啥正经东西,跟他们走的近,他迟早被他们连累。” 林娇杏原本还想说叫孙氏以后劝着点方有田,可后来一想,这话说了也是白说,方有田那个人,才不会听孙氏的劝呢,要是孙氏说的多了,说不定还会打孙氏一顿呢。 唉,不知道方有田挨了这顿打,以后会不会收敛点,要是他好伤疤忘了疼,还跟以前一样,孙氏的日子可咋过啊? “有田他现在在哪儿?” “在祠堂里。” “你准备咋办?” 孙氏低下了头,声音小得如蚊子叫,“他身上都被打烂了,我不能不管他。” 林娇杏知道她会是这么一个选择,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反正过几天你爹跟你大哥就搬到镇上去了,你想回来就回来吧,有田今儿个说了,以后会好好跟你过日子,这回他吃了个大亏,说不定会收了性子,真能改邪归正。” 林娇杏话是这么说,可她心里,对方有田是不抱啥希望的。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方有田这个人,骨子里就好吃懒做,想叫他改过自新,难,这回挨了打,可能他会老实一段时间,等时间久了,挨打这件事给他带来的影响减弱了,他肯定会故态复萌。 也不知道孙氏啥时候才能真正开窍,主动离开这个王八蛋。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一定是想多了(八更) 因为对孙氏有些失望,再加上她想静下心来好好思考一下饭馆的事,所以没说几句话,林娇杏就把孙氏赶走了,借口是叫孙氏去照顾方有田。 不过,孙氏走后,林娇杏并没有静下来,因为孙氏前脚刚走,后脚方庆梅就来了。 两人说了几句闲话,林娇杏便把饭馆的事跟方庆梅说了,并问方庆梅愿不愿意去饭馆里做些洗洗涮涮的活。 方庆梅听了,兴奋得两眼放光,连连说愿意。 看到方庆梅这么兴奋,林娇杏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心想方庆梅之所以一直想帮自己的忙,是不是就是冲着莫梓枫去的? 不过很快的,林娇杏就自己否定了自己,因为方庆梅跟她说这件事时,莫梓枫还没跟她提饭馆的事呢。 一定是她想多了。 其实林娇杏如果知道了后来会发生什么事,她是说啥也不会叫方庆梅去饭馆里的。 可惜,她没有先知先觉的能力。 方庆梅还没走,苏涵又来了,看到林娇杏头上缠着一条白布带,突然就有些心疼。只是他一个外人,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关心,只说了几句宽慰的话,便走了,没多久,方庆梅也走了。 因为心里高兴,方庆梅脸上的笑意是藏也藏不住,她回家的时候,何氏正倚在门框上啃着一块黄瓜,看到方庆梅回来了,也没看方庆梅,哼了一声道,“一块砖头都没有把她砸死,那骚蹄子倒是命大。” 方庆梅没有接她的话。 何氏斜了方庆梅一眼,看到了方庆梅脸上的笑意,眼睛不由一亮,赶紧迎了上来,“那骚蹄子答应你了?” 方庆梅皱了皱眉,“娘,她到底是我奶,你总是骚蹄子骚蹄子的叫,我难听。” “哟,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帮她说话了?她要是帮你在莫少爷跟前说几句好话,你是不是就认她当娘了?” 何氏这话说的委实难听,方庆梅听了,气得心疼,可她娘是个啥样的人,她很清楚,她若是再反驳,她娘指不定又会说出啥不中听话呢。 方庆梅没再吭声,低了头往屋里走,何氏跟在她后面。 “刚才还脸上带笑呢,这见了亲娘,脸上就没笑了,咋了,这是嫌弃我这个娘了是吧?” 方庆梅无奈地停了下来,“娘,我啥时候说嫌弃你了?” “那你在这儿摆脸是给谁看?” “我没摆脸。” 何氏脑子转了转,脸上很快又带了笑,拉了拉方庆梅道,“娘看你刚才还怪高兴的,你跟娘说实话,是莫少爷跟你说话了,还是那个骚。。。。你阿奶她答应你啥了?” 方庆梅想着去小饭馆帮忙的事,何氏早晚会知道的,所以她也没打算瞒着何氏,便点了点头道,“阿奶是答应我了,不过不是去她的小食摊上帮忙。” “那去哪儿?” “去饭馆,莫少爷盘了个铺子开饭馆,请阿奶去帮厨,阿奶求了求莫少爷,莫少爷答应叫我去灶房做些洗洗涮涮的活。” 何氏听了,猛的一拍大腿,“唉哟我的小祖宗,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既然铺子是莫少爷盘下来的,那他肯定要经常过去看看,你不就经常能见到他了吗? 我给你说啊梅姐儿,你可得把握住这个机会,可别跟以前一样,傻乎乎的,在莫少爷跟前除了脸红,啥都不敢说也不敢做,你知道莫少爷他为啥爱跟那个骚蹄子来往吗?还不是因为那个骚蹄子行事大胆,啥都敢说啥都敢做,莫少爷他好这口。 我跟你说啊,等你去了铺子里,你多跟那个骚蹄子学着点,看她是把莫少爷勾上手的,你可是个黄花闺女,我就不信了,莫少爷他放着你这么个水灵的大姑娘不喜欢,偏去喜欢一个小寡妇,她到底有哪点好,莫少爷竟然请她去帮厨? 也不知道他俩走到哪一步了,万一以后莫少爷执意要把她放到身边可咋弄?当奶奶的跟孙女伺候同一个男人,这传出去可不大好听,回头你好好劝劝莫少爷,他一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可别为了一个不干不净的寡妇坏了自己的名声。。。。。。” 方庆梅见何氏越说越不堪,听得是满面通红,心里还有些烦躁,她进了屋,不等何氏进来就关了门。 何氏还在喋喋不休,不料却吃了方庆梅一个闭门羹,她心里就有些恼火,不过一想方庆梅以后说不定真能搭上莫梓枫,万一方庆梅成了莫家的少夫人,她以后还得指望这个闺女过好日子呢,所以可不能得罪了她。 这么一想,何氏心里的怒火立马烟消云散了,她也不跟方庆梅急了,而是对着关闭的门喊道,“梅姐儿,既然你累了,你就歇着吧,今儿个的晚饭,我来做。” 方庆梅躺到床上,说不清心里是喜还是悲。 林娇杏刚给她说这件事时,她心里是高兴的,可回到家,被何氏这么说了一通,她心里突然又有些悲凉了起来,总觉得自己此番就跟那飞蛾一样,明明知道前面是火,可还是扑了过去,此番前去,也许是凤凰涅槃,也许是被烧得体无完肤。 有时候她挺嫉妒林娇杏的,林娇杏是一个寡妇,却活得比她这个姑娘还要自在,而且,林娇杏跟莫梓枫,总是能谈笑风生,莫梓枫本是一个寡淡的人,向来话少,可跟林娇杏,却象是有说不完的话。 方庆梅猜不透在莫梓枫心里,林娇杏是个什么样的地位,她同样也猜不透,在莫梓枫心里,自己又是个什么样的地位。 也许是微不足道吧。 不管是微不足道,还是举足轻重,既然选了这条路,她也要咬牙走下去,哪怕是到最后碰得头破血流。 方庆梅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脸上的神色越发坚定起来,她翻身下了床,打开床头那个破烂的红木箱子,然后在箱子里翻找了起来。 她原本是想找一两件象样点的衣裳,可是找来找去,却发现没一件能拿得出手的,她就有些沮丧,把屈指可数的几件衣裳扔到箱子里,然后倒在床上,拉起被子蒙住了头,委屈,悲哀,焦虑。。。竟是百般滋味上心头。 回过头来再来说说莫梓枫。 和林娇杏分手手,冯伯赶着马车回了莫府,莫梓枫去牙行与牙子会合后,又和铺子的原东家一起去衙门里办了相关的契书。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顶撞着急(九更) 拿到契书的时候,莫梓枫嘴角微微上翘,显得心情极好。 牙子看了,就有些不解,心说莫梓枫贵为莫府的六少爷,也是见惯了大世面的人,盘了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铺子,他竟然高兴成了这样,莫非是这个铺子里藏有稀世珍宝? 办好了契书,莫梓枫又在自家的铺子里巡视了一圈,然后便回家了。 他回家的时候,冯伯已经走了。 莫梓枫刚进家门,看到门房正一脸焦急的样子,看到他回来了,如释重负道,“六少爷,您可回来了。” 莫梓枫有些奇怪,“怎么了,有人找我?” “是老爷和夫人,吩咐了小的在这儿等您,说是您回来了,就叫您赶紧去见老爷和夫人。” 莫梓枫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径直去见莫老爷去了。 莫家一家之主住的屋子,就跟整个莫府一样,布置得富丽堂皇,堆了一屋子的好东西。 莫梓枫极不喜莫老爷这屋子里的格调,而且莫老爷这屋子里,向来是纷争之地,所以除了日常的问安和必要的请示,一般情况下,他很少来。 这会儿莫老爷和莫夫人坐在八仙桌前,一边喝着茶一边等着莫梓枫。 莫梓枫进了屋,给莫老爷和莫夫人问过安后,便垂手站在了一旁,“爹,您找我?” 莫老爷抬头瞟了他一眼,“坐下说吧。” 莫梓枫在下首坐了。 “我听说你刚盘了个铺子准备开饭馆?” 这定是冯伯说出来的。 不过,莫梓枫本也没打算瞒着这件事,便大方承认道,“是,刚刚去办了契书,因为盘这个铺子的银子,没有用公中的银子,而且又是一个小铺子,所以我没有提前跟爹商量。” “我听说你打算叫村里的一个寡妇做厨子,可有这回事?” “是,她的厨艺不错,所以就请了她帮忙。” “她家里的麦子,也是你叫家里的长工帮她收的?” “是。” “你还帮她家里拉了一道篱笆墙?” “是。” “她还来府里看过你?” “嗯。” 莫老爷嘭的一声放下了手里的茶碗,“真是胡闹,她可是个寡妇,你跟她走那么近,不是自毁名声吗?” “我跟她之间清清白白,从来都没有做过啥见不得人的事,为何会自毁名声?” “我不管你是啥理由,总之,不能再跟那个小寡妇来往,你盘的那个铺子,你想开饭馆历练一下自己也成,我给你找个靠谱的厨子。” “爹,我已经答应了她,爹是想叫我言而无信吗?” 莫老爷虎着脸道,“跟一个寡妇讲啥信用?!她要是缠着你,你拿几两银子打发了她就是了。” “爹,我从来没有失信过人,这次也一样。” 莫老爷猛的一拍桌子,“放肆!爹叫你把她打发了你就把她给我打发了,难道爹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莫梓枫眉头紧皱,开口就要据理力争,一旁的莫夫人见父子二人要起争执,赶紧打圆场道,“枫儿刚回来,你让他先缓一缓,先别急。” 莫老爷瞪了莫夫人一眼,“都是你把他惯坏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莫老爷说完,又转向莫梓枫,“我不管你是咋想的,反正以后不许你再跟那个寡妇有啥来往,你都是该娶亲的人了,也该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那李家的门楣比咱家要高得多,你身上要是传出了啥风言风语,你叫我咋跟李老爷解释?” 莫老爷不提李家还好,他一提李家,莫梓枫登时就来了脾气,“我的事,跟李家有什么关系?我早说过,我对李雪嫣没半点儿女私情,爹不要总把我跟她牵扯到一起!” 莫老爷拍案而起,“儿女婚事,自古以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李家的姑娘,你不娶也得娶,明儿个我就托媒人上李家说亲去!” 莫梓枫却是毫不畏惧,站起来,冷着脸跟莫老爷说道,“如果爹不怕她进门就当寡妇,爹只管去。” 莫梓枫说完,便拂袖而去。 莫老爷被气得只喘粗气,指着莫梓枫的背影骂道,“这个逆子,真是要要气死我了,一会儿我就叫媒人去李家说亲,我倒要看看,他咋叫李雪嫣当寡妇!” 莫夫人听了,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拦住了莫老爷,“老爷,这可使不得啊,枫儿是个拗脾气,他一犯起倔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要非逼着他做不喜欢的事,他真敢走了绝路,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可不能不顾他的死活啊!” 在莫梓枫还未成年的时候,他就郑重的跟莫老爷和莫夫人说了,他的亲事,他要自己做主。 当时莫老爷和莫夫人还以为他在说孩子话,所以也没放在心上。 可是事实证明,莫梓枫说的,可不是什么孩子话,因为后来,到了该说亲的年纪,那些媒人不知给他说了多少个姑娘,他一个都没看上眼,他看不眼的姑娘,不管对方家世再好,他都坚决不同意,若是逼得紧了,甚至以死相抗。 莫老爷虽然儿女众多,可其他几个,都是烂泥扶不上墙,也就莫梓枫,有些经商的天份,现在的莫家,基本上是他和莫梓枫在撑着,而莫老爷年纪也有些大了,有些事,做起来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现在外面的铺子,基本上都是莫梓枫在经管。 说句难听话,要是莫梓枫有个啥好歹,那莫家,说不定等不到莫老爷入土为安,就会跨了。 正因为如此,在亲事上,莫老爷才一直没有逼莫梓枫。 不过,莫老爷和莫夫人都是很中意李家的李雪嫣,想着叫李雪嫣多来家里走动走动,正所谓日久生情,莫梓枫跟李雪嫣接触的多了,说不定就会看上了李雪嫣。 莫老爷和莫夫人可万万没想到,李雪嫣来莫家走动,都有三四年了,莫梓枫还是跟以前一样,对李雪嫣,连正眼都不看一眼。 不光是对李雪嫣,就是对其他的女子,也是一样,弄的莫夫人担心不已,生怕莫梓枫是个断袖。 现在好了,莫梓枫是跟女子有来往了,哪知道对方竟是个寡妇! 莫老爷和莫夫人能不急吗? 莫老爷拍着桌子道,“那怎么着,难道叫他娶一个寡妇进门吗?” “老爷,枫儿虽然性子拗了些,可他也不是那种不知分寸的人,也许他对那个寡妇好,确实就是看中了她的厨艺,当初枫儿对柳莹,不也是这样吗,当初他为了让柳莹留下来当锦绣阁的掌柜,对柳莹也是掏心掏肺的好。 当时因为这个,你也没少对他发脾气,可事实就是,枫儿他就是为了生意,别的他啥也没想,你要非抓着这件事逼他去娶李家姑娘,把他逼急了,他犯了倔脾气,说不定他真会犯傻娶了那个寡妇!”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担心酸溜溜(十更) 莫夫人这么一说,还真把莫老爷说的冷静了下来。 当年,柳莹只是一个普通的绣娘,嫁的男人是外来户,而且还是独门独户,在村子里倍受欺负,后来在村子里实在待不下去了,便想去投靠外地的亲友。 莫梓枫却慧眼识珠,极力劝柳莹留下来,不但帮着柳莹在镇上置房产,还许了柳莹做锦绣阁的掌柜。 因为这个,父子两个曾闹的很僵,可是事实证明,莫梓枫确实有识人的本事,自打柳莹做了锦绣阁的掌柜,锦绣阁的生意是日渐红火,两三年的时间,便一跃成为彰德镇最大的绸缎庄,就是隔壁的集镇,一些讲究的人家,也会跑到锦绣阁来买绸缎做衣裳。 如果当年不是莫梓枫力排众议,想方设法的把柳莹留了下来,锦绣阁哪会有今天的红火。 所以莫老爷听了莫夫人的话,怒火多少消了一些,不过他一个当爹的,被儿子这么当面顶撞,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哼了一声道,“他若是真看上了那个小寡妇的厨艺,他大可以盘下一个大的铺子,反正咱们莫家还没有酒楼生意,可他竟然没用公中的银子,而是用了自己的私房盘了一个小铺子,这件事,咋看咋不对劲。” 莫老爷这么一说,莫夫人不乐意了,“这么些年,枫儿在外头累死累活的,要不是他,咱们家的生意能这么红火?可不管他挣了多少银子,到最后都入了公,然后跟别人一样拿月例,枫儿可从来都没有说过一句怨言,现如今他用自己的私房给自己置办了份家业,你就在这儿说三道四的。 你要是觉着看不顺眼,我这就跟枫儿说去,叫他跟他那几个哥哥一样,见天儿在家吃闲饭,省得做的多错的多,累死累活的还落埋怨,只不过盘了个小铺子,就说他是有了二心。 你去问问旁人,他们有没有那个银子盘铺子,他们得的那些月钱,不是吃了就是喝了,哪象枫儿,一点一点的攒了下来,攒了这么些年,也才攒了这么一点,他要是但凡有点私心,他手上的银子就不会只能盘下这么一个小铺子了。” 莫梓枫是莫家长的最俊朗的,再加上又特别能干,深得莫夫人喜欢,所以莫夫人处处维护莫梓枫,最听不得别人说莫梓枫一个不字,听了莫老爷的话,她就有些不高兴。 莫老爷有些哭笑不得,“我说一句你能顶十句,好了好了,他是你的心肝,我不说了行吧。不过我跟你说,你也别净惯着他,眼看着他都快要十八了,别的象他这么大的,孩子都能满地跑了,可他连个亲都没有定,再这么下去,外头难保会有闲话,回头你好好劝劝他,他要真看不上李家姑娘,那赶紧找个别的中意的姑娘把亲事定了,过上一年半载的,就把亲成了,这也了了你我的一桩心事。” 莫夫人嘴巴上是应了,可心里却是连连叹气:自己这个儿子是百样好,就是有一点,眼界太高,也不知道哪个姑娘才能入了他的眼? 莫梓枫跟莫老爷甩了一句狠话,其实他心里也是有些担心的,怕莫老爷真的托媒人去李家说亲,要真是那样的话,他就有些骑虎难下了,他总不能真的去死吧。 这要是换了以前,他觉着死也没什么可怕的,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他觉得活着好着呢,只有活着,才能经常看到某个人的笑脸,要是死了,可就啥也看不到了。 莫梓枫脸上突然就有些发烧。 不光脸发烧,心跳也很快,而且头也晕晕乎乎的,就好象是生了重病一样,看来明儿个最好还是找个大夫看一看才好。 不行,明儿个他还要跟林娇杏碰头呢,今儿个分手的时候,林娇杏说明儿个会拿出一个设想给他看,虽然他不知道林娇杏会给他一个什么样的设想,可他心里,莫名的就是很信任林娇杏,总觉得林娇杏的设想肯定会让他眼前一亮。 他从书架上拿出一个檀香木的小箱子,把契书拿出来,摸索了一下,然后便把契书放到了小箱子里,落了锁,然后郑重其事地放到了枕边。 莫梓枫提心吊胆的过了一夜,到天亮,莫老爷和莫夫人也没过来跟他说提亲的事,而且他也没见府里有啥动静,他才放了心。 再说林娇杏,苦思冥想了一夜,天刚亮,她便早早起了床,趴在小桌上把自己的方案简单记录了下来。 写好方案后,四英嫂已经把早饭都做好了。 四英嫂听说林娇杏要去见莫梓枫,有些担忧地跟林娇杏说道,“过两天再去不行吗?” 其实今儿个林娇杏也不想去跟莫梓枫见面,必竟她现在这个样子,很影响她形象的好吧。 可莫梓枫既然已经把铺子盘下来了,能早一天开张就早一天开张,要不然,关一天就少赚一天的银子呢。 等会儿如果莫梓枫问起来了,就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就行了,男人大多都粗心,他肯定不会往别处想的。 吃过了饭,和四英嫂一起把灶房收拾了,庆海去苏涵家念书去了,林娇杏带着庆林去跟莫梓枫会面。 两人约好了巳时一刻在莫梓枫盘下的铺子里碰面,林娇杏和庆林过去的时候,莫梓枫已经在铺子里等着了。 莫梓枫看到林娇杏头上缠着一块白布,明显是受了伤,脸色一沉,“怎么回事?” “昨儿个回去的时候,只顾着高兴了,没看路,被绊了一下,运气不好,头一下子碰到了一块大石头上,破了点儿皮,我说不用包,四英嫂非让包起来,看着是不是挺吓人的?嘿嘿,其实一点儿都不严重,大夫说过两天就好了。” 林娇杏说了半天,见莫梓枫一句话都没有回应,她有些讪讪的:也许人家只是礼貌性的问了一句,结果自己竟然絮叨了这么多废话,估计他心里早就烦了,得,还是谈正事吧。 林娇杏话锋一转,便把话题转到了铺子上。 莫梓枫没再追问她头上的伤的事,林娇杏心里却突然有些不是滋味,有些酸溜溜的。 真是见了鬼了,好好的,自己咋突然矫情起来了,本来人家跟自己就是非亲非故的,礼貌性的问上一句,人家已经尽到礼数了,难道还想要人家追根究底,然后给自己报仇吗? 林娇杏,林寡妇,你醒醒吧!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强做镇定失落(十一更) 林娇杏强打起精神,把自己的设想跟莫梓枫说了。 因为怕记性不好漏掉了哪一条,所以她跟莫梓枫说的时候,是看着她早上写的方案说的。 林娇杏正说得来劲,手上的纸张却突然被莫梓枫拿了去。 林娇杏心时就是咯噔一声。 她写不来毛笔字,更写不来那些繁体字,所以纸上的字,都是她用自己做的炭笔写的简体字,有些地方,为了省事,她甚至用了英文字母加以代替。 反正她也没打算给别人看,只要自己能看得懂就行了。 她哪里想到莫梓枫会突然看她的方案,莫梓枫可是识文断字的,他看到这些奇怪的字,他肯定会起疑心的! 可那张纸既然已经被莫梓枫拿了去,她又不好再强夺回来,那样就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林娇杏强做镇定,冲着莫梓枫笑了笑,“那上头都是鬼画符一样的东西,都是我自己瞎编出来的,只有我自个儿能看得懂,还是我给你口述吧。” 莫梓枫扫了一眼纸上的字,心里有些惊诧,不过表面上,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扬了扬手里的纸,平静地跟林娇杏说道,“你头受了伤,还是回家歇息吧,反正你说的那些东西,都在这张纸上记着,回头我自个儿琢磨琢磨。” “刚我不是说了嘛,那上头写的,根本就不是字,都是我自己瞎编出来的符号,你,你看不懂。” 莫梓枫依然一脸平静,“你能看得懂,我也一样看得懂。” 林娇杏几乎要抓狂:这人咋这么不识趣啊,她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就是不想让他看,可他也不知道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真的听不懂她的话,竟然厚着脸皮就把她辛辛苦苦写的方案拿走了。 这要是在前世,可是违法的! 可在这古代。。。。 林娇杏有些泄气:在这古代,谁有钱有权就是老大,所以莫少爷要想看,也只能让他看。 只希望他看过以后,别把自己当妖怪看就行。 林娇杏极力想表现得平静些,可是脸上却笑得有些言不由衷,“既然你想看,那就随便你了,看不懂的,你只管问我。” 莫梓枫嗯了一声,把几张纸叠好后放到了怀里,然后跟林娇杏说道,“你和庆林先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了。” 说完,也不等林娇杏有啥回应,转身便出了铺子。 林娇杏心里却突然有些紧张:妈呀,该不是他从那些字里看出了什么异常,所以这会儿去找巫婆去了? 呸,怕什么,自己现在可是个再正常不过的肉体凡身,就算是茅山道士来了,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莫梓枫很快便回来了,跟着他一块儿来的,还有一辆牛车,林娇杏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一时之间雇不到马车,你和庆林就坐牛车回去吧。” 林娇杏脸上突然有些发烫:人家明明是好心帮自己雇牛车去了,自己竟然小心眼的认为人家是找巫婆捉自己来了。 不过等等,自己啥时候说要坐牛车了? 似乎是猜出了林娇杏心中所想,莫梓枫轻声道,“你头上受了伤,不可太劳累,还是坐车回去吧,铺子的事不急,等养好了伤再说。” 莫梓枫这么一说,林娇杏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原来他还是挺关心自己的嘛。 既然牛车已经雇来了,再不坐的话,那就太矫情了,林娇杏向莫梓枫道了谢,然后便和庆林坐上牛车回方家屯了。 等到林娇杏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中,莫梓枫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林彰德镇回方家屯的那条路,一马平川,这几年,他来来回回的,也不知道走了有多少趟,从来都没有看到哪里有能把人的头磕破的大石头。 所以林娇杏在撒谎,她的头,肯定是被什么砸了一下。 林娇杏不肯对他说实话,莫梓枫心里有些失落,不过比失落更强烈的,是心疼。 既然林娇杏不肯对他说实话,那他就只有自己查了,如果真是有人故意砸破了林娇杏的头。。。。 莫梓枫的脸一下子阴得能滴下水来。 林娇杏被砸破了头的事,在这十里八村的,也算是传的沸沸扬扬的,所以不难打听,莫梓枫没费多大劲,就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把自己院里伺候的得福叫了来,如此这般吩咐了一通,得福答应着去了。 第三天,林娇杏看天气不错,就和四英嫂一起把麦子抬了出来,准备晾晒一下。 两人刚把麦子抬出来,槐花婶子大呼小叫的跑了过来。 “好消息好消息!” 林娇杏和四英嫂将麻袋放到地上,林娇杏擦了擦额头上流下的汗,“啥好消息啊婶子?” “我刚听说,二皮子被人打了!” “真的?” “骗你干啥,我刚听人说的,听说打的还不轻,胳膊腿都打断了,跟他一块儿的那几个人,也都没落着好,都挨了打,不过都没他伤的厉害。” “是谁打的?老三爷派的人吗?” 槐花婶子摇了摇头,“我估摸着不是,刚才老三爷路过,听说了这件事,还说二皮子活该呢。” 四英嫂接话道,“二皮子那人,成天在外面瞎胡混,这回也不知道得罪谁了,得了个现世报,可不就是活该。” 槐花婶子又骂了二皮子一通,这才满意的走了。 再来说莫梓枫。 莫梓枫拿着林娇杏写的那两张纸,琢磨了两天,也没看懂纸上面写的都是什么东西。 偶尔有个字,他能猜出来意思,可是大部分,他都不认识,而且有些看起来,就是一个符号,根本就不是字。 虽然这些字或是符号看起来很奇怪,可是总的来说,还是写的很工整的,甚至可以说写的很娟秀。 他早就让得福打听过林娇杏的身世,林娇杏母亲早亡,在她五岁的时候,她爹娶了一个姓孔的寡妇为续弦,孔氏对她很不好,一直当她是粗使丫头,她爹对她也是漠不关心,对孔氏带来的闺女林秀倒还和气些。 后来孔氏生了一个儿子,算是给林家续了香火,从此以后,林父对孔氏更是百依百顺,对唯一的儿子,也是宝贝异常,林娇杏彻底被家人冷落,吃不饱穿不暖,有一年冬天,她睡在柴房里,因为天太冷,还差点被冻死。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疑心话里有话(十二更) 林娇杏十二岁的时候,林父过世,三年孝满,便被孔氏卖给了方富冲喜,林娇杏前脚刚嫁到方家,后脚方富就咽了气。 方富死后,林娇杏在方家倍受虐待,过的日子比在林家强不了多少。 因为自小就不被待见,在娘家是被后娘和姐姐弟弟欺压,在方家,是被何氏欺压,所以林娇杏胆小又懦弱,从来都不敢跟人说个不字,估计到最后实在是熬不住了,才寻了短见。 这么一个人,投了一次河,怎么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不但性子活泼了,人也能干了,还会写这么奇怪的字。 莫梓枫放下那两张纸,走到窗前,负手而立,良久,才低语了一句,“你到底是谁?” 莫梓枫既然让林娇杏养好了伤再商量开饭馆的事,她就没再催莫梓枫这件事,只当给自己放了几天假,等到饭馆开张了,到时候有她忙的了。 家里的家务事,四英嫂都给包了,林娇杏闲得发慌,便经常跑到苏涵家,一来是想着帮苏涵娘儿两个做些事,二来呢,也是想跟苏涵娘说说话,彼此解解闷。 以前吧,她每次去苏家,苏涵娘见了她,都是喜笑颜开的,林娇杏帮着苏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苏涵也不跟她客气,林娇杏想做,她就让林娇杏做,两个人处的就跟亲母女一样。 可是这几次,林娇杏发现苏涵娘有些不对劲,见了她,明显没有以前那么热情了,说话总是客客气气的。 开始的时候,林娇杏还以为苏涵娘一直躺在床上,心情不好,所以懒得跟她说话,可后来,林娇杏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苏家要是来了别的人,苏涵娘总是很热情地跟人打招呼,独独对她,热情不再。 林娇杏就有些纳闷,想着自己是不是无意中说错了什么话,或是做错了什么事,得罪了苏涵娘。 可是她仔仔细细地想了一通,觉得自己也没做错过啥啊。 林娇杏还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答案了。 因为这天,林娇杏刚过去,正准备帮着苏涵把屋子里打扫一下,不料苏涵娘却叫住了她。 “娇杏,别忙活了,过来跟大娘说会儿话。” 林娇杏还以为苏涵的情绪变过来了呢,所以乐呵呵地走过去,在苏涵娘床边坐下了,“大娘,您说。” “娇杏,大娘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啥事儿大娘?” “前儿个有人来给苏涵说亲。” 苏涵娘一边说,一边看着林娇杏的表情。 林娇杏却依然笑呵呵的,“这是好事啊,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啊?” “镇上的,今年刚刚及笄。” “年龄倒是刚刚好,大娘可是同意了?” 苏涵娘叹了一口气,“那个姑娘,我托人打听过,年龄是好,就是姑娘个子矮了点,模样又不怎么出挑,苏涵是个挑剔的,说啥也不同意,儿子大了,我也不能硬逼着他,没办法,只能把这门亲事给拒了。” 林娇杏急忙安慰她道,“苏先生识文断字的,又生的一表人材,眼光比常人肯定要高些,而且他现在年岁又不大,就是再晚上一两年也不打紧。” 话是这么说,可林娇杏也知道,象苏涵这个年龄,在古代,已经属于大龄青年了,要是再晚上两年成亲,指不定会怎么被人指点呢。 只是,这有文化的人,跟那些目不识丁的大老粗的想法是不一样的。 那些目不识丁的粗人,只是想着能娶一个媳妇为自己传宗接代就行了,可读书人,追求的却是那种“红袖添香”的境界,而苏涵一看就知道是那种非常有格调的人,自然不肯随便找一个女子跟自己执手一生,所以才一直拖到了现在。 只是,在这样的乡野小地方,那种能陪他吟诗歌赋的佳人,怕是不好找啊。 “娇杏,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其实不光苏涵挑,就是我这个当娘的,也有点挑,那些相貌不端正的,身家不清白的,就是再有本事,我也不能叫她进我们苏家的门,我们苏家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可也称得上是世代书香,我们苏家的媳妇,得是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温良贤淑,勤俭持家,这样的姑娘,才能配得上我家苏涵。娇杏,我这么说,你可别笑话我。” “大娘,苏先生这么优秀的人,理应配最优秀的姑娘,您这话说的可是一点儿都没错,我笑话您干啥。” 话虽是这么说,可林娇杏总觉着苏涵娘的话象是话里有话,象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可好好的,她给自己说这些做什么? 林娇杏愈加的糊涂了,回去的路上还在使劲地想。 突然的,她心里就是咯噔一声,因为她有些想明白苏涵娘为啥对她说那些话了。 八成是苏涵娘觉着自己对苏涵有意,所以才变相的跟自己说,叫自己对苏涵不要有任何霄想,因为自己根本就配不上苏涵。 这也就能解释,她为什么突然对自己冷淡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林娇杏好气又好笑。 她常去苏涵家,一是因为苏涵是庆海的先生,她去苏家帮忙,其实是有点讨好苏涵的意思,前世的时候,她的妈妈也是刻意拉近跟她老师的关系,想着这样老师就会对她多照顾一些。 另一个呢,她一直觉着苏涵娘挺亲切的,说话做事不象其他的乡野妇人,而是知书识礼的,所以林娇杏才愿意跟她来往。 她可万万没有想到,苏涵娘竟然把她的行为看成了是她对苏先生有所图谋。 她是挺喜欢苏涵的,因为苏涵长的好,典型的公子如玉,待人接物,都是温和有礼,让人觉得很舒服。 可喜欢他,不代表就想要嫁给他啊,苏涵娘的脑洞还真是大。 既然这样,那以后就尽量少去他们家吧,只维护好表面的关系就行了,省得再被苏涵娘旁敲侧击的说不中听话。 想是这么想,可林娇杏心里到底有些不痛快,苏涵娘在她心里的形象也一下子被打了折扣。 接下来的两天,林娇杏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第四天,林娇杏解下了头上缠着的白布条,让四英嫂给她看了看伤口。 四英嫂说伤口已经结了痂,应该不大要紧了。 四英嫂这么一说,林娇杏在家里就有些坐不住了,她想早一点把小饭馆开起来,这样就能早一点拿到工钱,要不然,家里就要坐吃山空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两条路(十三更)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林娇杏便决定带庆林去镇上找莫梓枫。 巧的是,两人刚出了家门没多久,便看到莫梓枫朝着这边走了过来,显然是来找她的。 真是心有灵犀。 心里刚冒出这句话,林娇杏脸上就有些发烧,觉得自己肯定是被二皮子砸坏了脑袋,要不然,怎么会想出这么一个词儿来。 莫梓枫走到林娇杏身边,“头上的伤可好了?” 林娇杏笑呵呵道,“好了好了,本来就没多大问题,这会儿我正想去镇上找你去呢,可巧儿的就碰上了。” 其实莫梓枫很想看看林娇杏头上的伤到底怎么样了,不过他嘴张了张,这句话到底没敢说出来,不过看到林娇杏已经把包扎的白布条解下来了,想来应该已无大碍,便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在一起商量一下饭馆的事吧,不然去我家吧,那里安静些。” 大少爷相邀,林娇杏自然满口答应,“那就叨扰了。” “走吧。” 从林娇杏家到莫家的老宅,有两条路,一条是从林娇杏家往南,然后再往东,绕上一个大圈也就到了。 另一条路是从林娇杏家往东,然后再往南。 相对来说,第二条路要近一些,不过第二条路要经过一个十字路口,而且这条路的两边,住的全是人家。 如果想要近,那就走第二条路,如果想要避嫌,那就走第一条路,因为第一条路要荒僻些。 不知道莫梓枫是不是没想这么多,只是单纯的想走近路,所以他毫不犹豫的走了第二条路。 林娇杏有些犹豫:她现在可是个寡妇,众目睽睽的跟一个年轻男子同行,村里人看见了,背后指不定怎么嚼她舌头呢。 以前吧,她是不在乎这些的,想着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行的端走的正,怕什么。 可是经过了苏涵娘那件事,她不能不多想了。 必竟这个时代的人,还是很传统保守的,对寡妇尤其有偏见,就好象是寡妇必风流似的。 莫梓枫走了几步,见林娇杏站在那儿没有动,回头,略略拧了拧眉,“怎么了?” 林娇杏试探地说道,“要不,我们走另一条路?” “这条路近。” 莫梓枫说的非常坦然,相比之下,林娇杏觉得自己倒象个心思猥琐的,她跺了跺脚,心说他一个古人都不担心流言蜚语,自己担心什么,反正村里传自己的闲话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就是再多一次又有啥关系。 更何况,自己还带着庆林呢。 更何况,躲躲闪闪的反而惹人怀疑,如果大大方方的,就会显得光明磊落的多。 这么一想,林娇杏便乐呵呵地跟了上去。 其实莫梓枫刚才挺紧张的。 林娇杏想的那些,他其实也想到了。 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想让村里人看到他和林娇杏在一起,倒不是他故意想坏林娇杏的名声,他是觉着,这么一来,村里人都知道林娇杏是在他的庇护下,如果谁想要找林娇杏的麻烦,有他在前面挡着,找麻烦那人也会有些顾及吧。 莫梓枫想是这么想的,可他担心林娇杏顾虑的太多,不肯跟他走这条路,这会儿见林娇杏跟上来了,他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心里慕名的高兴,嘴角都微微地翘了起来。 莫梓枫和林娇杏肩并着肩,说说笑笑的从村子里招摇而过。 村子里一下子炸了锅,羡慕的,眼红的,说风凉话的,讽刺挖苦的。。。。。林娇杏一下子就成了焦点人物。 这时候麦子基本上都收割完了,秋庄稼也种的差不多了,大伙儿比原来清闲了些,村里那棵大槐树下,前一段时间冷冷清清的,这几天,又开始人满为患。 而且前一段日子,因为地里忙,都顾不上扯闲篇儿,肚子里可是攒了不少的话要跟人掰扯,所以得了闲便赶紧凑到了一块儿,东家长西家短的,说得是唾沫星子乱飞。 本来说的就够热闹了,这会儿又有了林娇杏这个话题,而且还牵涉到莫家少爷,这话题别提有多热门了。 莫梓枫谁啊,莫家最有名的冷面少爷,倒也不是他在村里人跟前拿大,是因为他跟村里人很少来往,虽说他经常来村里祖宅住,可他来了基本上也是闭门不出,最多去山上转转。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却跟林娇杏扯上了关系,不光救了林娇杏好几次,还叫人帮着林娇杏收麦子,这会儿还跟林娇杏说说笑笑的,村里人谁有过这种待遇啊,就是老三爷那里,也没见莫梓枫对他这么笑过啊。 大伙儿就有些羡慕,尤其是家有未出嫁的姑娘的人家,恨不得让自己的闺女也跳一次泉河,要是被莫梓枫救上来了,说不定这会儿跟莫梓枫在一块儿说笑的,就是自家闺女了。 当然了,说不中听的也有不说,那些不中听话,还是老一套,说林娇杏不守妇道,不知羞耻,光天化日下,跟一个男子勾勾搭搭的,真是世风日下,丢人现眼。 何氏打巧儿的从槐树下路过,听到了这些人的议论,赶紧替林娇杏“辩护”道,“唉哟,今儿个的事,你们可是冤枉我娘了,我娘是去帮莫少爷做生意,我看他俩,肯定是商量生意上的事呢。” 何氏这么一说,就更勾起那些妇人的好奇心了,“林娇杏跟莫少爷一块儿做生意,你没弄错吧?” “我没弄错,是你听错了,我说的是我娘帮着莫少爷一块儿做生意。” “做啥生意?” “莫少爷盘了个铺子,想开个饭馆,我娘不正好会做菜嘛,前儿个莫少爷就托我家梅姐儿问我娘,愿不愿意去他饭馆里当厨子,我娘就同意了。” 何氏睁着眼睛说瞎话,这里头明明没有方庆梅的事,她却生生把方庆梅给扯了进来,听她话里的意思,好象林娇杏能去给莫梓枫帮忙,还是多亏了方庆梅从中说好话呢。 何氏睁眼说瞎话也不害臊,继续往下说道,“其实我这会儿正头疼呢,莫少爷想叫我家梅姐儿过去帮他的忙,可我想着,梅姐儿是个还没有出阁的姑娘,去饭馆里帮忙的话,怕人说她的闲话,可莫少爷说了,不叫梅姐儿出头露面,就叫她在后边做些简单的小活,莫少爷是一片好意,我要是就这么推了,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这两天,我正为这事儿头大呢。”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我教你(十四更) 何氏这话说的,实在是有些大言不惭,有些知道些底细的,听了她的话,阴阳怪气道,“该不是莫少爷看上你家梅姐了吧?要是梅姐儿真成了莫家的少夫人,那你以后可要享福了,这有个生的俊俏的好闺女,可真叫人眼馋。” 何氏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说啥看上看不上的,莫少爷心善,又是个念旧情的,不管咋说,他跟我家梅姐儿也算是一块儿长大的,如今想拉我家梅姐儿一把,我就是顾虑再大,也不好拒了人家的心意不是?至于别的事,我还真没多想。 好了,我也不能在这儿跟你们扯闲篇了,我家梅姐儿长这么大,家里的事我都没舍得叫她做过,可要是去了莫少爷家的铺子里,就不能跟在家一样了,虽说莫少爷说让梅姐儿做些简单的小活,可梅姐儿是拿了工钱的,而且工钱还不低,她总不能真的啥也不干吧,所以这两天,我还真得好好教教她。” 何氏说完,便扭着大屁股走了。 她还没有走远,便有人哧的一声笑,“说的好象是莫少爷上赶着求她家闺女去帮忙似的,都是一个村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还不知道谁家的底细啊,用得着说的天花乱坠的给自个儿脸上贴金吗?” 另外一个妇人接口道,“还没订亲的闺女,就这么在外头抛头露面的,也只有她能答应这件事,要是我闺女,就是给再多的工钱,我也不叫她去。” 旁边一个妇人,跟刚才说话的那个妇人有些不对盘,斜了那妇人一眼,“你家闺女倒是想去,可她那长相,估计就是你们倒贴银子,莫少爷也不会叫她去。” 那妇人一听,立马就炸了,三言两语的,两人就吵了起来,倒把林娇杏和莫梓枫的事儿给抛到一边了。 这已经是林娇杏第二次来莫家老宅。 想想也真是奇妙,第一次她来的时候,对莫梓枫还有很大的成见,觉得他就是一个没礼貌,眼高于顶的富家大少爷。 这才几个月的时间啊,她就跟着莫梓枫一块儿做生意了。 而且她对莫梓枫的认识,也有了很大的改观,也许是拿人家手软的缘故,现在她觉得越看莫梓枫越顺眼:人长的好看不说,还是个热心肠,要不是他朝自己伸出援手,这会儿说不定自己还在贫困线上挣扎呢。 冯伯开了门,看到莫梓枫的后面跟着林娇杏和庆林,眉头略皱了皱,不过他什么都没敢说。 上回他去莫府,把自己知道的事儿都跟莫老爷和莫夫人说了,可也不知道咋回事,莫老爷和莫夫人那儿,竟然没有传出啥动静。 冯伯就想着,这里头也许有啥自己不清楚的弯弯绕绕,既然是老爷和夫人默许了的,他一个下人,就不能再多嘴了,上回的事就已经惹得自家少爷不高兴了,他要是再多嘴,说不定自家少爷就要把他赶出莫家了。 相对于镇上的莫府,林娇杏其实更喜欢莫家的这个老宅。 镇上的莫府,修造的太奢华了,除了莫梓枫住的那个小院子,其他地方,都透着一股暴发户的气息,俗的不能再俗。 可莫家的这座老宅,也许是因为有些年头的缘故,处处都透着一股古朴的厚重感。 林娇杏尤其喜欢宅子里的几棵参天大树,郁郁葱葱的,遮天蔽日,估计就是三伏天,这院子也是阴凉的。 莫梓枫直接把林娇杏和庆林领到了自己的小书房。 这又让冯伯皱紧了眉头。 在老宅子里,莫梓枫会客,都是让冯伯把人带到小偏厅,他的这个小书房,除了冯伯偶尔进来打扫一下,还从没有外人进来过。 可今儿个,莫梓枫没有丝毫犹豫的就林娇杏带到小书房来了,可见在他心里,林娇杏的份量有多重,起码超过了他的兄弟姐妹,因为就是他的兄弟姐妹,想要到他这个小书房里看看,都是被他拒之门外的。 冯伯心里越加的不安,对林娇杏更是一百个看不顺眼,总觉得他的六少爷要被这个小寡妇给带坏了。 冯伯就想着,等到得了空,还得去镇上跟老爷和夫人好好说说,要是老爷和夫人确实是默许了这件事,那他以后就再也不管了,如果老爷和夫人是被六少爷用好话哄住了,那他就不能坐视不理,六少爷多好的一个人啊,可不能被一个寡妇牵扯不清的坏了名声。 冯伯送了些茶水和糕点过来就退了出去。 林娇杏有些好奇地看着莫梓枫的书房。 莫梓枫的书房里摆设简单又整洁,靠东的一面墙放着一个大书架,上面放了不少的书,屋子中间是一个书案,上面文房四宝一应俱全,靠南的窗边,有一个软榻,上面放了简单的寝具,屋子的西面,有一个高低错落的花架,上面放了几盆兰花,此时有两盆兰花开的正盛,满室清香,墙上除了一幅水墨山水画和一把宝剑外,再无他物。 整个书房,就跟莫梓枫这个人一样,干净,整洁,看起来清清爽爽的。 前世的时候,林娇杏的爱好中除了美食就是看书了,所以看到满书架的书,无意识地就走了过去,轻轻摩挲着那些书,艳羡不已。 莫梓枫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许是感觉到了莫梓枫的目光,林娇杏赶紧离开了书架,讪讪地笑道,“你竟然有这么多书,真是叫人羡慕。” “你要是想看的话,随时都可以拿去看。” 林娇杏连连摆手道,“你就别取笑我了,斗大的字我还识不了一箩筐呢。” 其实这话林娇杏也没说错,前世的时候,她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可到了这里,跟个文盲也差不了多少,因为这里的文字比繁体字还要难认,十个字她起码有九个都不认识,另外一个还是连猜带蒙。 听了林娇杏的话,莫梓枫很自然地接了一句,“想学的话,我教你。” 林娇杏嘿嘿一笑,“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脑瓜子笨,就是你教我,我也记不住,所以还是算了吧。” 就算是想学识字,也不能跟着莫梓枫学,这人精明着呢,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被他看出异常,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他跟前,还是稍微收敛一些才好。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只许成功(十五更) 林娇杏怕莫梓枫在学识字这件事上较真,赶紧岔开话题道,“要不咱俩还是赶紧商量商量饭馆的事吧,你既然已经把铺子盘下来了,总不能一直闲在那儿,必竟闲一日就少赚一日的钱。” 莫梓枫点了点头,“好。” 林娇杏挠了挠头,“那个,你那天从我这儿拿走的两张纸,你能不能还给我?我怕有些事我给漏了。” 莫梓枫从怀里拿出了那两张纸,然后递给了林娇杏。 这两张纸,莫梓枫一直带在身上,所以这会儿纸上还带有莫梓枫的体温。 不知道为什么,林娇杏觉得那两张纸热得有些烫手。 不光烫手,烫得她脸都跟着有些发烧。 为了掩饰自己的异样,林娇杏赶紧把那两张纸展开挡住了自己的脸。 其实林娇杏不知道,她的异常早就被莫梓枫看到了眼里,莫梓枫的嘴角微微上扬,嘴角溢出一抹淡淡的笑来。 不过林娇杏的心思放到她准备好的方案上后,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然后就自己的设想跟莫梓枫商量了一番,包括铺子的装饰,人员的配置,开张时的准备,甚至细到经营的菜品,非常详尽。 其实也不是林娇杏刻意卖弄什么,她是觉得,既然莫梓枫把饭馆交给了自己经营,她就有责任把它经营好,要不然,也对不起莫梓枫对她的信任。 莫梓枫越听,越觉得惊奇。 莫梓枫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也有好几年了,自诩已经摸到了做生意的门道,可今儿听林娇杏这么一说,他突然才知道,原来生意还可以这么做,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对林娇杏的话语越是感到惊奇,他心里的那个疑点就越重。 也不知道这个疑点,什么时候才能解开? “我以前除了那个小食摊,也没做过别的啥生意,刚才我说的那些,全是我自己乱想的,我也不知道可行不可行,你见多识广,经验多,你要是觉着哪条不可行,就把哪条抹掉就是了。” 林娇杏的话把莫梓枫飘飞的思绪给拉了回来,他点了点头道,“就照着你说的去做就是了。” 林娇杏笑道,“你这么信任我,就不怕我把你的铺子给折腾败了?” 莫梓枫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反正你一直欠我银子,要真把铺子折腾败了,你不过是再多背些外债罢了。” 这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节奏啊。 也就是说,她只能拼了,要不然,就是债台高筑,到时候就算是把她卖了,她也还不起啊。 林娇杏在心里对莫梓枫翻了个大白眼:还真是奸商。 俩人又在一块儿商量了细节方面的一些问题,最后把一切都敲定了下来,然后莫梓枫跟林娇杏说,他会找人按林娇杏的意思把铺子装饰一下,林娇杏要的那些东西他都会准备好,等到先期的事都做完了,人员到位后,饭馆就可以开张了。 对莫梓枫的能力,林娇杏还是很放心的,所以她点了点头,叫上庆林,准备回家。 刚走到书房门口,莫梓枫又叫住了她,林娇杏回头,看到莫梓枫对着她摊开了一只手,手里放着几两银子。 “昨儿个牙子跟我说,你那个小食摊已经租出去了,这是对方给的租子,一共八两,你收起来吧。” 小食摊确实是已经租出去了,不过因为知道他这边是急于出手,所以对方拼命压价,只肯出四两银子,另外的四两,是莫梓枫添的。 听说小食摊已经租出去了,林娇杏喜得眉眼弯弯,“那感情好。” 她正缺银子使呢,莫梓枫就把银子送过来了,他可真是她的福星。 林娇杏一边说,一边就要去接银子,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讪讪道,“我欠了你那么多银子,我也不知道啥时候能还清,这点银子,我就不拿了,能还一点是一点吧。” 莫梓枫把银子塞到了林娇杏手里,“先记着帐,到时候一起还。” 既然债主都不急着叫还钱,她这个欠债人急啥? 林娇杏便不再推让,“那我就不客气了。” 林娇杏收了银子,带着庆林走了,莫梓枫连晌午饭都顾不上吃,便赶回镇上忙活去了。 手里又有了进帐,林娇杏心里高兴,想着家里有好几天没有沾荤腥了,两个孩子肯定都馋坏了,便跟庆林说道,“等一会儿回了家,叫英奶奶去镇上买点肉,晚上阿奶给你做红烧肉吃好不好?” 庆林听了,眼睛蓦的一亮,点了点头,然后咧着小嘴笑。 庆林和庆海其实长的很清秀,只不过以前因为营养不良,再加上总是在外面打猪草,干粗活,所以看起来又黄又瘦,还干巴巴的,就跟难民营里的小孩一样。 如今他们两个,吃的好了,也不再干啥重活了,养了这么一段时间后,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白嫩又水灵,皮肤摸上去油光水滑的,手感特别好,林娇杏就喜欢摸他们两个的小脸蛋,觉得特别有成就感。 林娇杏一路上逗着庆林跟她说话,两人走了一路,也说笑了一路,可是等到他们两个回到家的时候,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刚进院门,便看到何氏在那儿坐着,正跟四英嫂有一句没一句的扯着闲话。 看到林娇杏回来了,何氏赶紧站了起来,笑眯眯地迎了上来,“娘,你回来了,累着了吧,快坐下歇歇吧。” 说完,忙不迭的把自己刚才坐的小板凳拿到了林娇杏跟前,热情得就象是她跟林娇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啥冲突似的。 何氏跟林娇杏套过近乎,又去跟庆林套近乎,“咱家庆林真是越长越齐整了,打眼一看,我都不敢认了,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少爷呢,还是娘会养孩子。” 何氏一边说,一边就要去摸庆林的头。 这要是搁以前,庆林肯定只会害怕地僵在那儿,可现在有了林娇杏给他撑腰,他胆子也大了,根本就没有搭理何氏,侧了侧身子闪开了何氏的手,然后弯腰抱起小黑到一边玩去了。 何氏顿时恨得牙痒痒,差点没一巴掌糊到庆林脸上去,可当着林娇杏的面,她啥都没敢做,皮笑肉不笑道,“这才几天不见呢,庆林就不认我这个大伯娘了,看来以后我得常来走动走动。”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厚脸皮惊呆了(一更) 林娇杏冲着何氏翻了个白眼,心说脸皮真厚,就跟谁稀罕你来一样。 何氏这种人,向来是无利不起早,平白无故的,她不会过来的。 林娇杏烦她,也不想跟她在这儿虚情假意的兜圈子说客气话,便开门见山道,“你来有啥事?” 何氏笑眯眯道,“刚我听梅姐儿说,娘让她去莫少爷的饭馆里做事,可是真的?” 林娇杏斜了何氏一眼,“你觉着梅姐儿会跟你说瞎话吗?” “可是莫少爷叫她去的?” 林娇杏毫不客气地怼了她一句,“你觉得在莫少爷跟前,你脸儿有多大?” 何氏没想到林娇杏说话会这么直接,登时就有些张口结舌。 不过她本来就是个脸皮厚的,再加上想着方庆梅和莫梓枫的事,还得靠林娇杏从中撮合,所以她只是在心里骂了林娇杏几句,脸上却还是笑呵呵道,“我知道,莫少爷这都是看在娘的面子上,所以我今儿个是特地过来跟娘道声谢,娘,以后梅姐儿就跟着你了,她一个姑娘家,没见过啥世面,也不知道咋为人处世,娘是个见过世面的,以后还请娘多提点提点梅姐儿,你该打你就打,该骂你就骂,你是梅姐儿的阿奶,不管你咋对她,我都不会说一个不字。” 林娇杏撇了撇嘴,没理她。 何氏又把身子往林娇杏那儿凑了凑,好显得跟林娇杏很亲密,然后讨好地赔着笑道,“娘,有一件事,我还想求求你,你看咱家梅姐儿年纪也不小了,别的象她这么大的,即使没成亲,也早就订了亲了,就因为我一直心疼梅姐儿,想给她挑个好人家,所以她的亲事就耽搁了下来。 娘,以后梅姐儿跟你去了镇上,娘你看看你能不能在梅姐儿的亲事上操点心,要是看着有合适的,你能不能给牵个线。 娘,不是我自夸,咱家梅姐儿,无论是人品还是样貌,样样可都是出挑的,再者说,咱家也就梅姐儿这么一个姑娘,她要是嫁的好了,咱们脸上都有光,你说是吧娘?” 林娇杏斜眼看着何氏,毫不客气地嘲讽道,“我咋听说你想把梅姐儿送给冯老爷啊?那也不错,冯老爷虽说年纪大了点,可他家可堆着金山银山呢,梅姐儿要真跟了他,你不也能跟着沾光吗?” “娘你可别听村里那些人的胡话,咱家梅姐儿,就跟朵花似的,我咋能把她送给一个老头子?更何况还不是正妻。我可是梅姐儿的亲娘,就算是冯老爷给我一座金山银山,我也不能点这个头。” 林娇杏鼻子哼了一声,心道别说给你一座金山银山,就是给你一百两银子,估计你也会毫不犹豫的就把亲闺女给卖了。 何氏又往林娇杏跟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道,“娘,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你了,其实梅姐儿看上莫少爷了,莫少爷呢,对梅姐儿也有情意,就是还没捅破这层窗户纸罢了。娘你可能不知道,梅姐儿跟莫少爷,也算是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他俩打小就要好,只不过后来年龄大了,再加上莫家又搬到了镇上,俩人才看起来有点疏远了,其实他俩心里头,都装着对方呢。” 林娇杏差点被何氏给逗得笑出声来,心道这世上咋有脸皮这么厚的人呢,她也不想想她的话能不能站得住脚,要是莫梓枫真对方庆梅有情意的话,早就托人上门提亲了,还用等到现在吗?还窗户纸呢,亏她想得出来! 何氏见林娇杏没有反驳她的话,还以为林娇杏把她的话听进去了,便继续说道,“娘,这回梅姐儿跟着娘去莫少爷的铺子里做事,倒也是个机会,只是梅姐儿脸皮薄,莫少爷又是个寡言少语的,他俩的事,还得靠娘你在中间撮合撮合,梅姐儿要真能嫁到莫家,可就给咱方家长了脸面了。 再者说,莫少爷虽然不爱说话,可他性子好,梅姐儿要真嫁给了他,一辈子都不会受委屈,娘一直都疼梅姐儿,肯定也盼着梅姐儿过的好是不是? 等到梅姐儿跟莫少爷成了亲,就叫梅姐儿跟莫少爷好好说说,把这个铺子送给娘,莫家家大业大的,莫少爷又是个有情有义的,送一个铺子给娘,他还是舍得的。到时候,娘有了自己的铺子,挣的银子,那可都是自个儿的,这样娘的后半辈子就不愁吃不愁喝了,你说这多好的事。” 这回林娇杏真的笑出声了,“唉哟你可真是个孝顺的媳妇,这处处都是为我着想呢。” 何氏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娘,我说句实话,你听了也别生气,你看你必竟是嫁到了方家,以后可是要在方家过一辈子的,等到你老了,还不得方家的子孙给你养老嘛,可你看咱们家,穷得叮当响,到现在,庆山连个媳妇都说不上,你说就这样,以后他拿啥来给你养老送终?我想叫你有个自己的铺子,也是有自己的私心,你要是手头宽裕了,我家庆山肩上的担子也能轻一点不是? 再者说,要是铺子到了你手里,那就咱方家的产业,往近了说,就冲着这个铺子,说不定都有不少姑娘想要嫁给咱家庆山。往远了说,咱好好经营这个铺子,一家人,出银子的出银子,出力的出力,咱一家人齐心齐力的好好干,要不了几年,咱家就又成了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了,这可都是娘的功劳,等到娘百年以后,见了咱方家的祖宗,咱方家的祖宗,还不得把娘供起来感谢啊。 这些话虽然不中听,可都是实话,我这人是个直心肠,向来有啥说啥,以前也在娘跟前说过不中听话,娘可能对我有些成见,可我这人,处的久了娘就知道了,没啥心眼,不管是啥话都是说到明处,不象有些来,表面上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可背地里,也不知道都做些啥勾当。而且我知道,娘气量大,肯定不会跟我一般见识的,对不对啊娘?” 林娇杏简直要惊呆了。 今儿个她算是知道什么叫三寸不烂之舌了,她还真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把死的说成活的,这要叫那些不知她为人的人听了,肯定会被她感动得痛哭流涕。 就这口才,埋没在乡野小村,实在是太可惜了,她应该被送到前线去,专门做战前总动员才对。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不要脸的话(二更) 不过,何氏还真是低估了林娇杏,她可能觉得凭着自己的这些甜言蜜语,林娇杏肯定会乖乖的听她的话,然后卖力的为她做事,撮合方庆梅和莫梓枫,让她成功当上莫梓枫的丈母娘,然后尽情享受荣华富贵。 方庆梅和莫梓枫的事,要真能如她所愿的话,除非林娇杏是个傻子,或是莫梓枫是个傻子。 事实证明,林娇杏和莫梓枫可都不是傻子,所以何氏注定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林娇杏很想再挖苦讽刺上何氏一顿,可想了想,这中间还牵扯到方庆梅呢,虽说何氏不是个东西,可方庆梅却是个好姑娘,看在方庆梅的面子上,还是放何氏一马吧。 林娇杏收了笑容,淡淡道,“这儿女婚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一个当奶奶的,而且还是一个后奶奶,我可不敢多嘴,不然,以后岂不是要落埋怨,所以我明白的跟你说,你也别把希望寄托到我身上,我现在啊,脑瓜里成天想的就是咋挣银子养活一家人,别的,我还真没那个精力管。” “到时候也不要娘操多少心,娘在中间牵牵线,多叫他俩见见面就行了。” 林娇杏冷笑道,“梅姐儿可是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你当娘的,竟然叫她多跟一个未婚男子见面,这种话,亏你也能说的出来。” 何氏在心里骂了林娇杏几句,心说你还是个寡妇呢,你不照样跟莫少爷眉来眼去的?你不答应帮这个忙,不就是怕梅姐儿把莫少爷抢走吗?哼,就算是莫少爷不娶梅姐儿,他也绝对看不上你一个寡妇,他现在跟你走的近,无非就是想从你这里占点便宜,等到他占到了便宜,你看他还会不会再搭理你! 心里这么想,可嘴上她可不敢说出来,因为方庆梅和莫梓枫的事,她现在只能指望林娇杏,这节骨眼儿上,她可不敢得罪林娇杏。 何氏赔笑道,“这不梅姐儿跟着娘嘛,就算是她跟莫少爷多见几次面,她也做不出啥出格的事。” 林娇杏心说,恐怕你巴不得方庆梅和莫梓枫做出些出格的事,这样你就能讹上莫家了。 林娇杏刚才闲得无聊,所以才留何氏在这儿叨叨了半天,听何氏说些没皮没臊的话,只当是给自己解闷了。 不过,这些话开始听的时候觉得挺逗人的,听的多了,就有些厌了,所以林娇杏不想再听何氏在这儿废话了,打了个哈欠,直接撵人,“梅姐儿既然跟着我做事,我自然得维护好她的清白名声,所以你刚才说的那些,我可办不到,你要是觉得梅姐儿跟着我没啥奔头,那你回去跟梅姐儿说说,叫她不要去铺子里做事了,反正莫少爷心里本来就不大情愿叫她去。话我都给你说明了,你心里也该有个谱了,要是没别的事的话,你回去吧,我得回屋歇一会儿。” 林娇杏说完,也不管何氏是个啥反应,站起来,径直回屋了。 何氏被晾在了院子里,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半天,她才冲着屋子喊了一声,“梅姐儿一直想跟着娘做事呢,咋能说不去就不去呢,娘要真不叫梅姐儿去,梅姐儿还不得恨死我啊。既然娘累了,那娘就歇着,我就不打扰娘了,我走了啊。” 何氏说完,便晃着大屁股走了。 刚走出院门口,便朝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小声骂道,“不要脸的东西,也不看看自己的德性,就想霸着莫少爷,等到莫少爷娶了梅姐儿,那时候再要你好看!” 何氏骂了几句便准备回家,一抬头,猛然看到自己跟前站着一个人,吓得唉哟叫出了声,待到看清站着的是庆海时,下意识地张嘴就骂,“你个小兔崽子,你一声不吭的站在那儿,你想要把我吓死啊,真是跟啥人学啥样,越来越没规矩了。。。。。” 何氏骂了几句,突然反应过来,庆海现在可不是原来那个住在老院,任凭自己打骂的庆海了,现在他可是跟着林娇杏,要是他在林娇杏跟前说自己几句坏话,那自己刚才的那些好听话可都白说了。 想到这儿,何氏的脸立马阴转睛,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哟是庆海呀,几天不见,庆海是越发俊俏了,大伯娘都认不出来了,你这是刚散学吧,快回去歇会儿吧。” 庆海白了何氏一眼,然后跑回家了。 等到庆海进了院门,何氏又朝着院门口呸了一口,这才摇摆着走了。 庆海跑回家,林娇杏正从堂屋走出来,庆海扑到林娇杏身边,“阿奶,刚才大伯娘在院门口骂你,正好被我听到了。” 林娇杏摸了摸庆海的小脑袋,“你大伯娘有点神志不清,别理她,去跟庆林玩儿去吧。” 庆海答应着去了。 四英嫂正在灶房里准备晌午饭,听到林娇杏的话,扑哧一声笑了,“你咋跟庆海说话呢,那可是他大伯娘。” 林娇杏满不在乎地回道,“我又没冤枉她,她确实有些神志不清嘛,要不然,她咋能巴巴的跑来跟我说那些混帐话。” 别的当娘的,都是尽力维护闺女的名声,何氏可好,恨不得把方庆梅扒光了送到莫梓枫床上去。 四英嫂犹豫了一下,“娇杏,有一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林娇杏笑了,“你跟我还有啥不能说的?” “我总觉得梅姐儿去莫少爷铺子里干活这件事,不大好,我怕她是有所图。” 林娇杏叹了一口气,“我也想到了这一点,当时是不想答应她的,可我听她说的可怜,想着她是个好姑娘,要是真被她娘逼着跟了冯老爷,还怪可惜的,心里一软,就答应她了。” 四英嫂拿手点了点林娇杏的额头,“你呀,就是个嘴硬心软的。” “不过也许咱们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必竟梅姐儿跟她娘不一样,她娘是个不要脸面的,梅姐儿可不是那种人,她应该做不出来那种出格的丑事,再说了,这不还有咱俩看着嘛,就算是她想犯傻,她也没这个机会。” “那你想过以后没有,梅姐儿可是个大姑娘了,总是要嫁人的,总不能一直在铺子里干活吧?” 这件事林娇杏还真没想过,她皱眉想了想,然后摆摆手道,“只能先走一步说一步了,说不定她在铺子里待不了几天就变卦想回家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世上没有后悔药(三更) 其实林娇杏后来挺后悔的,如果她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她肯定会借着何氏这个由头,拒了方庆梅。 这样就不会有后来的悲剧了。 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啊。 莫梓枫在镇上忙活着饭馆的事,林娇杏也不好不闻不问,反正现在家里的事四英嫂都担了起来,她在家闲着也没事,便时不时的跑去镇上看看。 饭馆的事,莫梓枫是完全按着林娇杏的意思来,看他的意思,是林娇杏说啥就是啥,他完全没有任何异议的。 其实林娇杏的意思也没有多出格,必竟这是古代,如果把饭馆倒饬的太前卫了,那可是会让人起疑心的,所以她只有一个大的要求,就是一定要干净整洁明亮。 林娇杏最讨厌的就是那种油腻腻或是阴暗脏乱的饭馆了,这种饭馆,除非是特别不讲究的人才会进去吃东西吧。 食,色香味俱全才让人胃口大开,这一点,不光体现在食物上,还体现在进食的环境上,你的饭馆可以不奢华,可是不能不干净整洁,一个好的进食环境,是很能增加人的食欲的。 当然了,那种太过奢华的装饰也是没必要的,必竟这是一个小饭馆,面对的是普通的百姓,若是门面太奢华了,只会让那些食客望而却步。 这就象前世那些高档的大酒店或是奢侈品店一样,门面太过高太上,除非荷包特别鼓,要不然,一般的工薪阶层都不敢进。 客源都没有了,还做啥生意? 所以,只要干干净净亮亮堂堂就行了。 莫梓枫盘下的这个铺子,以前是个杂货铺,原来的老板也不知道是有特别嗜好还是怕小偷偷东西,竟然把朝南的两扇窗都给堵死了,诺大的两间屋子,只靠前后两扇门采光,所以屋子里看上去黑咕隆冬的。 莫梓枫按着林娇杏的意思,把那两扇窗重新敲开,屋子里也重新粉饰了一遍,添置了新的桌椅板凳,还采买了几杯花,角落里一放,屋子里顿时就灵动了许多。 对莫梓枫的办事能力,林娇杏真是一百个满意,怪不得听说莫家的生意现在都是莫梓枫在经管,他也确实有这个本事,办起事来毫不拖泥带水。 眼看着饭馆已经象模象样的了,虽然不是自己的铺子,可林娇杏还是很高兴,这日从铺子里出来后,在镇上买了一条鱼和一些菜,准备回家烧一道糖醋鱼。 林娇杏和庆林走到镇口的时候,看到路边有一个捏面人的正坐在树荫下乘凉,林娇杏过去问了问,一个面人要五文钱。 林娇杏想着两个孩子长这么大,连个玩具都没有,便决定给两个孩子捏两个面人带回去玩。 捏面人的一听林娇杏一下就要两个,还挺高兴,拿出一小团面,手脚麻利地捏了起来。 捏面人的匠人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长的五大三粗的,可是手却极灵巧,拿着那团面,左捏一下,右拉一下,一会儿功夫,就捏出了一只小猴子,看上去栩栩如生。 林娇杏正看得兴起,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男人的怒喝声。 因为那个男人吼的实在太响了,吸引了林娇杏的注意力,她扭头一看,正好看到一个长得跟矮冬瓜似的男人抬起手,狠狠地扇了旁边一个妇人一巴掌,那妇人挨了巴掌,捂着脸,竟是不吭也不动。 林娇杏皱紧了眉头。 她最讨厌打女人的男人了。 仗着自己力气大,就欺负比自己弱小的女人,这样的人,往往都是欺软怕硬的,真要碰到一个比他还要强壮的,他就怂了。 不过,林娇杏皱眉还不是因为那个男人打了妇人,而是觉着那个妇人看起来有些眼熟。 因为那个妇人只露出半个身子,林娇杏不敢确认,便低了头,小声问庆林道,“庆林,你好好看看,那个女的是不是你大姑?” 庆林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个男的是大姑父吗?” 庆林认真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我没有见过大姑父。” 庆林今年6岁,正常的话,5岁就应该有记忆了,既然他对方有娟的男人没半点印象,那说明方有娟男人起码有两年都没有来过方家了。 这下林娇杏就觉着奇怪了。 方有娟嫁的不是里正的儿子吗?而且看她在娘家,还挺傲慢的,看起来就象是高人一等似的,她这种人,竟然也挨打?而且挨了打,还一声不敢吭? 难道这个男人不是方有娟的相公? 不过,看那男人和方有娟说话的口气以及他对方有娟的态度,他应该就是方有娟的男人! 林娇杏就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管这件闲事。 想了一想,她觉着还是算了,挨打的事,方有娟肯定不希望被熟识的人看到,她要真过去管的话,方有娟肯定会非常尴尬。 反正这古代,不光是男人,就是女人自己,也没把男人打自己当成多大的事,在她们心里,男人打媳妇,那就是天经地义。 她们打小接受的就是这种教育,她想要凭一已之力改变她们的这种思想,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反正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就随他们便吧,反正疼的又不是她。 林娇杏见庆林看看远处的方有娟,再抬头看看自己,显然是以为她会去跟方有娟打招呼。 林娇杏叹了一口气,低下头,悄声跟庆林说道,“大姑两口子正在拌嘴,这会儿咱俩不方便过去,要不然,大姑会很难为情,所以咱就装做没看到大姑,好不好?” 庆林点了点头,把头扭了过来,又兴致满满地看起捏面人来。 捏面人的匠人显然是个爱说话的,听了林娇杏的话,笑道,“大妹子倒是个明白人,这两口子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的,外人最好不要多嘴,要不然,等到人家两口子和好了,净落埋怨。” 林娇杏笑笑道,“大哥说的在理儿。” 林娇杏的话音刚落,便听到方有娟一声尖叫,林娇杏赶紧扭头去看,看到方有娟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 方有娟都被打得倒在地上了,那男人却还不解恨,上前两步,对着方有娟又踢了两脚。 这下林娇杏就没法再淡定地看着了。 倒不是因为方有娟是她名义上的闺女,她纯粹就是觉着这个男人太可恶了,就算是打媳妇天经地义,那也不能在外面,肆无忌惮地打吧。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狗咬吕洞宾真相(四更) 林娇杏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管一管,那男人似乎是感受到了林娇杏的目光,扭过头,看到林娇杏果然在瞪着他。 那个男人显然不是个好脾气的,见林娇杏看他,登时就冲林娇杏发了火,拿手指着林娇杏骂道,“看啥看?!再看信不信我把你眼挖掉!” 妈蛋,这人是疯狗吗,要不然怎么逮人就咬! 林娇杏的倔脾气上来了,撸胳膊卷袖子的就走了过去,“我不光看,这事儿我还管定了!有啥话不能好好说,你打她干啥?” “你个小娘皮,我看你是活的腻歪了,竟然敢管大爷我的闲事!” 男人话音刚落,脸上便挨了林娇杏一巴掌,“混帐东西,竟然连丈母娘都敢骂,嘴巴还这么臭,你吃屎长大的吗?!” 林娇杏这一声喊,不光矮冬瓜呆住了,就连几个路人也怔在了那里:年纪轻轻的小媳妇竟然是年方四十的男人的丈母娘,俩人这是闹的哪出啊? 矮冬瓜确实是方有娟的男人,名叫杨胜,是南坪村里正的儿子。 方有娟的亲事,还是方家没有落败的时候定下的,要不然,依方家目前的家境,也不可能嫁到里正家去。 杨胜仗着自己的爹是里正,脾气相当骄纵,再加上方家现在落败了,他就有些看不上方家,所以他很少去方家,这么多年,也就方富死的时候去方家晃了一圈。 不过那时候林娇杏在灵堂后头,他在前头,俩人连个照面都没打,所以互不认识。 不过,林娇杏这么一喊,杨胜也猜到了林娇杏是谁。 自己的媳妇可以随便打,可是丈母娘就不能打了,要不然,那就是大逆不道,所以杨胜虽然挨了林娇杏一巴掌,心里恨不得一脚把林娇杏踹到地上,可他再暴怒,也没完全失了理智,所以没敢对林娇杏动手,只是指着林娇杏明知故问的吼了一句,“你谁呀?” 林娇杏指了指地上的方有娟,“我是她娘!咋了,你当着我的面打我闺女,还不许我吭声了?她到底犯了啥错,你对她下这么狠的手?” 林娇杏一边说,一边蹲下来,轻轻推了摊方有娟,“你咋样了,要不要去请个大夫看看?” 刚才杨胜那几脚确实把方有娟给踢疼了,疼得她额头上只冒冷汗,脑袋也嗡嗡直响,半天缓不过劲儿来。 不过,虽然她一时缓不过劲儿来,可刚才杨胜和林娇杏的对话,她都听到了,所以她刚一缓过来劲,她便从地上爬了起来,脸色极为难看。 林娇杏还以为她被杨胜给踢坏了,正想劝她去找个大夫看看,哪知方有娟忽的一下把林娇杏推开了,然后就指着林娇杏嚷道,“谁是你闺女啊?我这么大的人了,会有你这么年轻的娘吗?你好好的走你的路就是了,管的哪门子闲事?!你还打他,他一个男人的脸,是你一个妇人能打的吗?” 方有娟嚷嚷完,也不管大伙儿都是什么反应,转身急步走了。 杨胜听到方有娟不承认林娇杏这个娘,抬手就想去打娇杏,可他的拳头最终也没敢落到林娇杏身上,咬牙切齿地瞪了林娇杏一眼,然后也走了。 这下换林娇杏傻眼了:方有娟挨自个儿男人的打,自己作为方有娟的娘家人,为方有娟出头,也算是给方有娟撑了腰,可方有娟不但不领情,竟然还不认她;不认她也就算了,竟然还嫌她多管闲事! 怪不得她男人打她呢,看来她就是欠打! 林娇杏在那儿目瞪口呆了半天,觉得自己也挺犯贱的,这不是给自己找气受吗? 庆林拉了拉她的衣襟,然后一脸担心地看着她。 林娇杏深吸了几口气,然后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跟庆林说道,“大姑得了失心疯了,咱不理她,走,看看我们的面人捏好没有。” 林娇杏拉着庆林去了捏面人师傅那里,两个面人已经捏好了,一个捏的是小猴子,另一个捏的是一个白胡子老爷爷。 “你看看,我说不叫你去管吧,你非要管,落埋怨了吧,不过你这闺女也真是,你给她撑腰出气,她反过来还埋怨你,我看她就是个不明事理的,她越是这样,她男人就越看不起她,你等着吧,以后她受气还在后头呢。” 面人师傅一边收钱,一边跟林娇杏絮絮叨叨。 人家也是一片好心,林娇杏也不好跟人家发脾气,便苦笑了一声道,“我这就是吃饱了撑的。” “自已的闺女被人打了,哪个当娘的看见了,都不会不管不问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大妹子,那妇人真是你闺女?你看着也就十五六岁吧,咋会有那么大一个闺女?还有你那闺女女婿咋不认识你?” 面人师傅说完,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道,“我知道了,你是个后娘是不是?唉,后娘可不好当啊。” 林娇杏不想跟他多说这件事,没有回他的话,让庆林拿了面人,然后冲他笑了笑,便走了。 林娇杏回到家后,跟四英嫂说起了今儿个的事,顺便也想打听一下方有娟夫家的事。 巧的是,四英嫂夫家跟杨胜家是一个村的,两家人家住的还不远,所以方有娟的情况,四英嫂知道的还不少,当下便叹了一口气道,“庆林他大姑看着风风光光的,其实她在家里,过的压根儿就不如意。以前吧,他们方家还是大户,她出嫁的时候,陪嫁还不少,再加上过门第二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 杨胜是独子,方有娟生了儿子,母凭子贵,再加上当时她时不时的能从娘家拿些钱财贴补杨家,所以杨家也高看她,那时候她过的,着实是如意。 可后来,方家家境走了下坡路,杨家又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家,慢慢的,她在夫家就不受待见了,她婆婆心眼也不正,打小教着她儿子不跟她亲近,还嫌弃她这个亲娘,她在家里啊,就跟个粗使婆子差不多。 不过杨家也是要脸面的,该给方有娟置办的东西,一样也不少,所以方有娟不管在家里过的是啥日子,可她出门的时候,绝对是光光鲜鲜的,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夫家过的多如意呢。 前不久我听说,杨家的人说,方有娟这几年除了一个儿子,再无所出,方有娟觉得对不住自个儿男人,想要给男人买个小丫头做小妾,好给杨家扩枝散叶。 你说这世上,有哪个女人愿意自已男人讨妾室呢,这种话,方有娟她能说得出来吗?还不是杨胜厌了方有娟,找借口给自己讨妾室。还拿方有娟只生了一个儿子作借口,那他娘也是生了他一个独子,咋不见他爹讨妾室呢?”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不能平静小味轩(五更) 林娇杏以前跟方有娟打交道不多,满打满算也就两回,头一回是方富冥辰那天,第二回就是孙旺财老去纠缠自己,方有娟怕自己做出啥丑事,所以特地跑到家来警告她。 虽说只见过方有娟两次面,可她对方有娟的印象并不特别好,总觉得方有娟太过傲慢,看人的时候下巴都是抬起来的,一幅很看不起人的样子。 林娇杏一直觉着,可能是方有娟嫁了里正的儿子,家里也算是有些权势的,所以才一幅高高在上的样子。 闹了半天,原来方有娟的那幅傲慢的样子都是刻意装出来的,只是为了掩饰她窘迫的处境。 怪不得当初跟她借银子送两个孩子读书,她一口就拒绝了,当时还骂她太抠门,现在算是知道了,她不是不想借,而是她根本就没银子可借。 “要这么说的话,杨家日子还挺宽裕的,要不然,也没银子给杨胜讨小妾吧?” 四英嫂撇了撇嘴,“光靠杨胜爹当个里正,他家哪有那么多银子,还不是眛了方有娟的嫁妆,而且当时方富也挺疼方有娟的,怕方有娟在杨家过苦日子,可接济了杨家不少钱财,要不然,杨家哪有银子置办那么多田产。 现在两家反过来了,杨家起来了,方家败了,可杨家可不是知恩图报的主,方家的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他们问都没有问过一声,还落井下石的苛待方有娟,唉,只能怪方富眼瞎,给闺女寻了这么一个婆家。” 四英嫂说完,突然想起林娇杏可是方富的未亡人,当着林娇杏的面,她竟然说方富是个眼瞎的,林娇杏听了,心里肯定很恼火。 四英嫂赶紧解释道,“娇杏,我就随口那么一说,你可别往心里去。” 林娇杏有些莫名其妙,正说着方有娟的事呢,咋突然又拐到她身上来了? “四英嫂,你说啥了?咋还跟我扯上关系了?” 四英嫂歉然道,“你看我光顾着跟你掰扯闲话,都忘了方富是你相公了。” 林娇杏一头黑线:方富是她相公这件事,她其实比四英嫂忘的更彻底好吧。 “四英嫂,你也没说错啥啊,我看他就是个眼瞎的,别的不说,你看看他给俩闺女挑的都是啥女婿,一个是个忘恩负义的暴脾气,一个是个百无一用的酸书生,还有有根媳妇,典型的笑面虎,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就冲着这些,你也没冤枉他。” 虽然林娇杏也跟着四英嫂一块说方富就是个眼瞎的,可四英嫂觉得还是不要再继续这个话题的好。 也许林娇杏确实不介意四英嫂说方富眼瞎,可林娇杏是因为方富才守了寡,这也是林娇杏心里的一件痛事,现在在她跟前提方富,等于就是往她心里扎刀子。 再者说,方富已是离世之人,正所谓死者为大,数落一个死人的不是,终归是不大好。 这么一想,四英嫂便赶紧岔开了话题,和林娇杏又扯了几句别的,便去灶房做饭去了。 林娇杏的心里却没法平静下来。 原来方有娟的夫家竟然这么不是东西,典型的喂不熟的白眼儿狼,这么看来,方有娟的日子过的可能连方有翠都不如。 方有翠夫家虽然穷了些,刘进学又是个百无一用的酸秀才,可方有翠在夫家的地位还是挺高的,最起码刘进学不敢打她也不敢骂她。 方有娟呢,虽然在外头体体面面的,衣着光鲜,再加上她刻意摆出来的那幅高高在上的样子,任谁都不会怀疑,她在夫家,就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少奶奶,哪里会想到,她光鲜的背后竟然是那么的不堪入目。 不过这也怪不了别人,正所谓有果必有因,她既然死要面子,那就只能活受罪。就象那个面人师傅说的那样,好心帮她撑腰还被她当成驴肝肺,以后啊,她还有得气受。 对方有娟,林娇杏也只是同情了一下,很快的她就把这件事给抛到了脑后。 好心帮了方有娟一回,还被方有娟当成了驴肝肺,她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何必去做那种吃力不讨好还落埋怨的事。 有这功夫,她还不如多琢磨琢磨咋多赚些银子让自己过上好日子呢。 莫梓枫是个做事麻利的,三天的时间,小饭馆就全部整饬好了,然后林娇杏去半坡村,跟孙氏大哥说了一声,让他们搬过去。 这段日子,孙家老爹养的还不错,气色比原来强多了,而且扶着墙根,还能在院子里稍微走动走动了。 本来嘛,他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极度营养不良加操劳过度造成的。 有了林娇杏给的那些银子,不管是吃的好还是吃的坏,起码能吃上顿饱饭了。 有一句话叫“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 能吃饱饭,身上就有了力气,再加上想着孙氏大哥要去莫梓枫的饭馆里帮忙,爷儿两个以后的生活也有了着落,觉着日子有了奔头,这么一想,立马就有了精气神。 俗话说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只要有了精气神,心情跟着就好,心情好了,病啊灾啊的就都能抗过去了。 孙家家穷,也没多少可搬的东西,林娇杏看他们的被褥破烂得实在是惨不忍睹,便又出银子给他们买了一床新被褥。 孙家虽然穷,可爷儿两个都算是读书人,读书人最讲究的就是面子,上次不得已收了林娇杏的银子,已经让爷儿两个羞愧难当,这回说啥也不要那床新被褥,林娇杏只好说买被褥的钱,以后从孙氏大哥的工钱里扣,才算是说服爷儿两个接受了那床新被褥。 安顿好了孙家爷儿两个,其他的人就好办了,四英嫂,庆林,还有方庆梅,等到饭馆开张的时候,跟着林娇杏一块儿过来就行了。 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开张了。 莫梓枫请人挑了个好日子,然后一大早的,在饭馆门口放了一挂鞭炮,饭馆就算是正式开张了。 饭馆的名字是林娇杏取的,叫小味轩。 前世的时候,林娇杏所住小区的外面有一个小饭馆,就叫小味轩,饭馆虽小,却干净整洁,做的菜也好吃,在附近颇有些名气,有时候林娇杏和妈妈不想做饭了,就去小味轩吃,如果特别喜欢哪一道菜,回家了就度娘一下,然后自己再琢磨琢磨,竟然就把那道菜烧了出来,而且味道还八九不离十。 所以说,在烹饪方面,林娇杏还是有些天赋的。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不好的猜测(六更) 正因为挺喜欢小味轩的,所以林娇杏才给这个饭馆起了这个名字,也算是对前世的一个纪念吧。 林娇杏喜欢的,莫梓枫自然全盘接受,况且这个名字虽谈不上有多么雅致,可也绝不俗气,所以就这么定了下来。 莫梓枫放鞭炮的时候,饭馆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不少人,放过鞭炮,正式开张迎客,那些人便如潮水一般涌了进去。 要问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过来,这可就是林娇杏的功劳了。 当然也不能完全归功于林娇杏,主意是她想出来的没错,莫梓枫却是实际执行人。 这古代既没有电视,也没有报刊杂志,连个广告都没法做。 可如果不做广告,食客怎么知道这里开了一个新的饭馆呢? 必竟酒香还怕巷子深呢。 后来林娇杏想到,虽说这古代既没电视也没报刊杂志,可是有嘴啊。 林娇杏可见识过口口相传的威力。 虽然林娇杏从来都不跟人扎堆儿扯闲篇儿,可这十里八村发生的大事或是琐碎小事,她基本上都知道。 她的消息就来源于槐花婶子,槐花婶子的消息来源,可能是村里某一个大嫂或大婶,那位大嫂或大婶可能又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的,要不了多久,就传得人尽皆知了。 所以林娇杏就跟莫梓枫商量,饭馆开张之前,莫梓枫最好叫些人,把小味轩开张的消息散布出去。 当然了,光把小味轩开张的消息散布出去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镇子上大大小小的饭馆多了去了,一个小小的饭馆开张,是吸引不了多少人的注意的。 所以,林娇杏又给这个消息加了点料,就是小味轩开张当日,所有的饭菜一律对折,而且来小饭馆吃饭的人,还会白送一道小菜。 人都是喜欢占小便宜的,这是本性使然。 所以才有那句话,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镇上的人听说去吃饭还有这等好处,莫不跃跃欲试。 这个消息,你传我我传你的,很快的就在镇上传开了,所以开张这天,才来了这么多人。 其实林娇杏所说的白送的小菜,只是一小碟油爆花生米。 不过这油爆花生米,色泽金黄,酥脆可口,吃上一粒,余香满口,所以很受欢迎。 更何况是不用花钱得来的,吃起来觉得更香了。 因为想到今儿个会来不少人,所以莫梓枫特意从其他铺子里找了几个人过来帮忙,饶是这样,几个人仍是忙得团团转。 这其中最忙的当然是林娇杏了,从饭馆开张开始,她就一刻也没有停过,一直就围着灶台打转了。 莫梓枫看到林娇杏忙得脚不沾地的样子,心里莫名的有些心疼,想着如果以后都是这样的话,最好叫林娇杏带个徒弟,把徒弟教会了,以后都叫徒弟来干,林娇杏在旁边指点着就行了。 莫梓枫去灶房的时候,方庆梅正在洗碗,看到莫梓枫来了,心里有些发慌,手上拿的碗差点没有掉到地上去。 可莫梓枫压根儿就没看她,从进灶房开始,他一直就是看着灶台那边,眼里有一抹几不可见的柔情,若不是方庆梅对莫梓枫是观察入微,她是看不到莫梓枫眼里的那抹柔情的,因为莫梓枫掩饰的很好。 灶台那里,除了在灶膛前烧火的庆林,另外一个就是忙着烧菜的林娇杏了。 莫梓枫是不可能用这种眼光看庆林的,他看的只能是林娇杏。 方庆梅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她心里有些发凉,手也跟着抖了起来,然后一个拿不稳,碗真的滑了下去,掉到地上,摔碎了。 林娇杏扭过头,看到是方庆梅把碗摔碎了,赶紧问道,“划破手了没有?” 方庆梅摇了摇头。 林娇杏听方庆梅说没有划着手,便又扭过头忙活去了。 方庆梅着急慌忙地把摔碎的碎碗片收了起来。 莫梓枫皱眉看了她一眼,然后便出去了。 方庆梅的一颗心如坠冰窟,突然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选的这条路,到底值不值得。 她扭头看了看正在灶台前忙活的林娇杏:林娇杏个子没有她高,生的不如她白净,身段也比不上她,而且林娇杏性子直,脾气大,跟温良贤淑完全沾不上边,谁要是惹着她了,她六亲不认,说打就打,说骂就骂,有时候就跟个乡野村妇一样。 而且她还是一个寡妇,还是一个上门寡,这样的人,是很不吉利的,别说大户人家了,就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家,也是很瞧不上这种人的。 莫梓枫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人? 所以刚才一定是她看错了。 这么一想,方庆梅觉着心里又有了些希望:莫家什么样的门第,怎么可能会同意一个寡妇进门?所以即使莫梓枫真的看上了林娇杏,那也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只要他还没有娶亲,她就还有希望,实在不行,就按娘说的那样。 那样做的话,也许莫梓枫会很恨她,可只要以后她加倍对他好,他的心结肯定会慢慢结开的,他会慢慢的发现她的好,然后心甘情愿的跟她过一辈子。 四英嫂端着几个空盘子进了灶房,见方庆梅也不洗涮,只是蹲在那儿发愣,赶紧催促她道,“梅姐儿,发啥愣啊,赶紧把盘子洗出来,快没干净盘子用了。” 方庆梅回过神来,应了一声,然后赶紧洗涮了起来。 到半下午的时候,打发走了最后一个客人,林娇杏累得一下了瘫在了椅子上。 庆林跑过来,手里拿着一块巾帕子,递给了林娇杏,“阿奶,擦汗。” 林娇杏抬手捏了捏庆林的小脸蛋,接过了手帕子,先给庆林擦了擦汗,一边擦一边心疼地问道,“今儿个热坏了吧?” 庆林一直坐在灶膛前烧火。 若是冬天,烧火倒是个好差事,因为暖和啊。 可现在正是热天时候,烧火可不就是什么好差事了,而且炒菜讲究的是旺火快炒,得把火烧旺一些,火苗都能从火膛子里窜出来,这样一来,就苦了烧火的人,火苗燎得人脸生疼。 林娇杏炒菜的时候,看到庆林的小脸热的通红,可把她给心疼坏了,要不是实在缺人手,她肯定立马就把庆林给替换下来了。 林娇杏把庆林带到身边,主要是因为庆林对厨艺很有兴趣,林娇杏想把他培养成一个好厨子,要是庆林经年累月的在灶膛前烧火,他啥时候才有机会学到真本事? 更何况,庆林压根儿就没工钱! 等一会儿见了莫梓枫,得跟莫梓枫说说这件事,让他另外找个人烧火。 庆林摇了摇头,“不热。”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体贴逛街(七更) 莫梓枫走了进来,显然是听到了林娇杏和庆林的对话,歉然道,“这点是我疏忽了,明儿个我就托牙子寻个粗使婆子来。” 莫梓枫这话,正中林娇杏下怀,她也不跟莫梓枫客气,笑道,“那敢情好。” 这时,孙墨拿着一本帐本喜气洋洋的走了过来,看到这里只有林娇杏和莫梓枫两人,便高兴地跟二人说道,“今儿个的帐目已经出来了,毛利是六两六钱,我毛估了估,除去本钱,纯进帐最少有四两银子。” 林娇杏做过吃食生意,知道这里面的利润有多大,更何况今天来吃饭的人又多,所以今儿个有这么高的盈利,倒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不过,一想到四两银子中,有一半是属于她的,她就忍不住呵呵直笑,觉得这一天的劳累也值得了。 要照这么下去,她很快就能把欠莫梓枫的银子还上了。 “今天个辛苦你了,若是以后还是这么多人,我会考虑再请一个厨子,要不然一个人吃不消。” “今儿个因为是头一天,又打了对折,所以才来了这么多人,明儿个就没这么多人了,所以不用再另外请人了,再请人还得花银子不是?” 开玩笑,她才不要再另外请人呢,多一个厨子,就多一个人分她的银子,只要能赚银子,苦些累些又有啥关系? 莫梓枫点了点头,“既然这样,你一个人就先顶着,若是觉着吃不消了,记着一定要跟我说一声。” 林娇杏听了,心里觉得暖暖的,心说莫梓枫还真是个体恤员工的好老板,便笑着点了点头,“记住了。” 方庆梅站在灶房门口,看到林娇杏和莫梓枫在院子里说着话。 虽然她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可她看得出,两人说的肯定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林娇杏笑得眉眼弯弯,莫梓枫的嘴角也是微微上翘,显然心情极好。 她跟莫梓枫认识有十五年了,莫梓枫从来都没有这样对她笑过,他对她,只有疏离。 不光是对她,对旁人,莫梓枫也是一样淡漠。 独独对林娇杏,是特殊的。 难道真的是娘说的那样,是因为林娇杏性子活泛,行事泼辣大胆,而莫梓枫好的就是这一口,林娇杏也算是投其所好,所以莫梓枫才格外青睐? 那自己是不是也该向林娇杏学一学呢? 方庆梅使劲绞着衣襟,自卑,嫉妒,犹豫,悲哀,绝望。。。。。百般滋味在心里翻江倒海,她怕再这么看下去,别人会看出她的异常,如果被林娇杏察觉了,也许她会被赶回家的,那她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方庆梅转身回了灶房,拿了一块抹布,心不在焉地擦着灶台,一边擦,一边想着自己该怎么办。 她虽然并没有想清楚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可她的心里头,有一个想法已经浮了上来。 就是因为这个想法,她才走上了那条万劫不复的不归路。 事实确如林娇杏所料,第二天,来饭馆里吃饭的人就没有前一天开张时那么多了,不过到饭点的时候,饭馆里还是坐满了人,跟其他小饭馆比起来,生意称得上红火了。 这也在林娇杏的意料之中,她来的那个世界,烹饪多精细啊,那可是几千年的饮食文化凝结的精华,这个时代的烹饪技术,比得了吗? 虽然食材都是一样的,可烹饪方法不一样,决定了这道菜的口感也不一样,这方面,林娇杏可是占了优势的,做的饭菜好吃,自然就会顾客盈门了。 第二天快收工的时候,莫梓枫带了一个五十来岁的婆子过来,把庆林替换了下来。 婆子姓张,是个不善言辞的老实人,干起活来却很麻利,林娇杏还挺满意的,觉得莫梓枫真会办事,做的每一件事都很合她的心意。 孙墨是个实诚人,每天收了工,都会把帐目报给林娇杏。 刚开始林娇杏叫他报给莫梓枫,可莫梓枫说他不一定天天过来,还是由林娇杏管着帐好,林娇杏想想也是,便接过了这个大权,想着到了月底,给莫梓枫报个总帐就是了,反正所有的进出都在帐本上记着,莫梓枫要是不放心,随时都可以查帐。 这一天庆海休沐,一大早的,便嚷着要跟着到镇上来。 林娇杏想着他也有些日子不来镇上逛了,便把他带了过来,想着等到歇了业,带两个孩子还有四英嫂好好在镇子上逛逛。 天气越来越热了,两个孩子身上的衣裳有点厚,得给两个孩子添身薄衣裳。 庆海读书用的纸墨也用的差不多了,也该添补了。 借着这个机会,正好一齐都添置了。 至于林娇杏和四英嫂,还是等到拿到工钱再添置新衣裳吧。 庆海是个懂事的孩子,见饭馆里忙,不用林娇杏吩咐,就帮着送起菜来。 庆海比庆林嘴巴甜,人又长得乖巧,来饭馆吃饭的人都很喜欢他,甚至有好几个人从身上摸出一个两个铜板塞给他,叫他拿去买糖梨膏吃。 未时,饭馆里基本上没什么客人了,大伙儿这才顾上吃晌午饭。 吃过了晌午饭,把厨房收拾干净后,就没什么事了。 林娇杏要带着两个孩子和四英嫂在镇子上逛,方庆梅左右没什么事,便也跟着林娇杏一道在镇子上逛了起来。 按着林娇杏的意思,是想给两个孩子买成衣,省事。 可四英嫂说,成衣太贵,不如买了布料自己做,反正针线活,她都是做熟了的,两个孩子的衣裳,她就跟玩儿似的就给做了,干嘛再多出那个冤枉钱。 林娇杏拗不过四英嫂,便带了几人去布庄选布料。 林娇杏记得她第一次给两个孩子买布料,是在一家名叫陈记的布庄里买的,那家布庄虽说门面挺大,可布料的价格还挺实惠,称得上是物美价廉,所以这回她又去了陈记布庄。 这会儿天已经很热了,人都不大出门了,所以布庄里的客人不多。 布庄里的伙计招呼了几人一声,便忙自己的去了。 这一点林娇杏还是非常喜欢的。 因为林娇杏买东西的时候,最讨厌铺子里的人在旁边一直跟着了。 前世的时候,林娇杏去超市里买东西,超市里的促销人员总是一路跟着她,然后喋喋不休地介绍着自家的商品,聒噪得她几乎能发疯。 遇到这种情况,她一般都是立马转身离开。 惹不起,总能躲得起吧,反正超市那么多,再换一家就好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惊呆了各取所需(八更) 正因为感同身受,所以饭馆开张之前,她就跟四英嫂他们说了,对到饭馆里来吃饭的客人,要热情,但不过分殷勤,否则,只会让人觉得厌烦,到最后说不定会跟她一样,转身逃走。 话题扯远了,言归正传。 林娇杏一行人正在布庄里选着布料,突然听到门口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和脚步声一起的,还有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粗门大嗓的,一边嚷嚷着一边走了进来。 “这家布庄大,到这儿来看看!” 这会儿布庄里虽然也有两三拨人在选布,可大伙儿声音都压得低低的,所以布庄里还是很安静的,女子这么一喊,就显得非常突兀,林娇杏他们登时被吓了一大跳。 林娇杏心说这是谁家的姑娘或是媳妇,咋这么没教养? 她不悦地扭头看向门口,看到进来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姑娘。 这姑娘的身材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因为这姑娘实在是太胖了,胖到什么程度了呢?这么说吧,乍一看,肯定还以为是个圆桶滚进来了呢。 她胖就胖吧,偏偏还胖得没有自知之明,什么颜色都敢往身上裹,上身是一件大红色的短衫,下身偏偏就套了一条绿盈盈的襦裙,再配上一个抹得跟个鬼似的大白脸,还有头上一朵硕大的紫色娟花,林娇杏觉得,这姑娘嘴角若是有颗痣,然后嘴里再叨一根旱烟枪的话,就跟那电视剧里演的媒婆一样了。 不过,让林娇杏吃惊的不是这姑娘的样貌和穿衣打扮,而是跟在姑娘身后的那个笑得一脸和煦的年轻男子,因为那个男子正是孙旺财。 孙旺财身着一件灰色的长衫,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举手投足,从容不迫,真是说不出的风度翩翩。 而且看上去,孙旺财对那女子颇为照顾,女子进来的时候,被布庄里琳琅满目的布所吸引,只顾着往里冲,没看脚下的路,被门槛拌了一下,差点没摔倒,身后的孙旺财见了,急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女子,口里温和地说道,“仔细摔着了。” 女子有些娇羞地看了孙旺财一眼,然后甩开孙旺财的手,进了布庄。 孙旺财脸上微微笑着跟了进来。 林娇杏简直要惊呆了:这俩人是啥关系?看样子,不象是兄妹,难道是。。。。 那孙旺财的口味也太重了吧。 孙旺财自认为风度翩翩,所以进了布庄,一边轻摇着折扇,一边含笑四顾,不料跟林娇杏的目光对个正着。 孙旺财愣了愣,很快又把目光移开了,就跟不认识林娇杏似的。 林娇杏心说这样最好,两省。 转过头,不再理会那两人。 胖姑娘在布庄里东看看西瞅瞅,一会儿要看这匹布,一会儿要看另一匹布,不停的拿着布在自已身上比划着,还问东问西的,把布庄里的小伙计支使得团团转,最后挑了两匹大红大绿的布,兴高采烈地走了。 胖姑娘和孙旺财刚走,林娇杏旁边两个也在看布的妇人撇了撇嘴,其中一个非常不屑地嗤地一声笑,“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读书人的脸都叫他丢尽了。” 林娇杏听了,八卦心顿起,凑到了两妇人跟前,“大嫂,你们认识那两个人?” 两个妇人显然都是那种爱说话的,听林娇杏问她们,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不大功夫,就把孙旺财的那点事倒了个底朝天。 原来这两个妇人跟这个胖姑娘都是一个村的,只不过胖姑娘住村西头,她们住村东头。 胖姑娘小名叫红妮,家里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 两个哥哥均已成亲和父母分了家,姐姐也早已出嫁,只这个红妮,因为生的胖,性子也不大好,所以一直也没说上个婆家,一直跟着爹娘生活。 以前红妮家的日子过的并不宽裕,也都是土里刨食,后来红妮的爹不知道去哪里待了一年,回来的时候就发达了,家里不但盖起了大瓦房,还置办了十来亩良田。 那十来亩良田,他们也不自己种,全部租给了别人,一家人就靠收租子过活,俨然已经是个小财主。 “妹子,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家跟红妮家还是没出五服的本家呢,以前见了面,她都跟我打招呼的,可自打她家发达了,她眼里就看不见人了,你看今儿个她见了我,别说跟我打招呼了,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就跟不认识我似的。哼,她家里头发了这么一点小财,她就眼里没人了,要是她家跟莫家或是李家那样家大业大的,我估摸着她眼睛得长到头顶上去。” 林娇杏好奇地问道,“那她咋跟孙秀才走到一块儿去了?” “唉哟妹子,这事儿说出来我都替孙秀才臊的慌。” “到底是咋回事?” “还能是咋回事,孙秀才看上了红妮家的钱呗。” 原来这个叫红妮的姑娘,有一次去十里营走亲戚,刚好碰到孙旺财,然后一眼就看上孙旺财了,回家了就闹着叫爹娘托人去孙家说亲。 若是以往,红妮是断不敢有这种想法的,因为她知道自己生的胖,孙旺财多半会看不上她。 可现在她家今非昔比了,她家有钱了,她底气也足了,就算是孙旺财看不上她,可他总能看上她家的银子吧。 红妮虽然都在家养成个老姑娘了,可她爹娘还是很娇惯她,听了她的话,还真托媒人去孙家说亲去了。 红妮家许了媒人不少银子,媒人自然非常卖力,在孙家,把红妮吹得是天上有地上无的,就盼着孙家能同意了这桩亲事。 其实媒人就是不吹嘘大妮,孙家也会同意这门亲事的,不为别的,就为红妮家有钱啊。 我们前面说过,孙旺财中了秀才后,信心百倍,还想着要进学中个举啥的,只有入了仕途,才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可有一点,他家穷啊,而且他爹跟他娘的身子骨又不好,要不是以前的林娇杏省吃俭用的供着他,他哪能读个秀才出来。 孙旺财原本是想再继续靠着林娇杏的,哪知林娇杏跟以前不一样了,无论他怎么灌迷魂汤,林娇杏都不再上他的当,眼见着没办法再继续读书了,他跟他爹娘别提多焦心了。 这个时候,红妮家突然上门来提亲,而且红妮家还不是普通的庄户人家,家里还是有点闲钱的,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啊,孙家能不答应吗? 别说红妮是个一直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就是个母猪,估计孙家也会答应。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竟然不承认(九更) 孙家一家三口是这么想的,不管怎么说,先哄着红妮家把钱拿出来,供孙旺财继续读书,等到孙旺财真中了举当了官,到时候再找个由头休了红妮。 即使不休红妮,再给孙旺财讨几个小妾总可以吧,为了开枝散叶,男人有个三房四妾很正常,红妮家即使再不愿意,他们一家平民百姓,总不敢跟孙旺财这个当官的斗吧。 红妮家图的是孙旺财的样貌和秀才的身份,还想着要是日后孙旺财中了学,能谋个一官半职啥的,那对自己家可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孙旺财家呢,图的是红妮家的钱财,想用红妮家的钱财给孙旺财谋个前程,所以两家倒也一拍即合,两人的亲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妹子,你说这定了亲的男女,成亲之前,总得避点嫌吧,要不然,真传出啥风言风语,两家的脸面上都不好看,可你看这俩人,这还没成亲呢,就孤男寡女的出来逛,这红妮家都是粗人,不识礼数,倒还情有可愿,可孙秀才可是个读书人,难道他也不知道礼数吗?也不知道是哪一个先生教的他,竟然教出来这么一个不要脸的。” “不要脸的事,他做过可不止一次了,我听说上回他在林寡妇的摊子上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还给林寡妇下跪,就是想从林寡妇那儿弄点银子使,这种丢人现眼的事,你说他咋做的出来?”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家人结了亲家,等着吧,以后指不定闹出啥笑话呢。” 林娇杏见说来说去,话题竟然扯到自己身上了,她就不想再说下去了,又敷衍了那两个妇人两句,然后找了个借口走开了。 不过林娇杏对孙旺财,还真是“佩服”的很,这古代的读书人,难道不都是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吗? 可这个孙旺财,为了能弄到点银子,啥厚脸皮的事都能做得出来,这样的人,最好不要让他进学当官,要不然,肯定不会是什么好官,他要真当了官,八成就是一个鱼肉百姓的贪官。 这就跟那些暴发户一样,穷苦了半辈子,突然有钱了,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人前人后,可着劲儿的得瑟,就差拿个高音喇叭在那儿喊“我有钱”了,简直俗不可耐。 当官的也一样。 因为地位低,就总想往上爬,为了能爬到自己理想的位置,尊严可以弃之如敝屣。 等到如愿以偿当了官,被他丢掉的尊严,他得找回来啊,不过他可不敢在那些比他地位高,比他更有权势的人身上找,他会在那些不如他的人身上找,首当其冲的当然就是普通的老百姓。 所以你才会看到,有些官老爷,谱摆的特别大,不管去哪儿,都是前呼后拥的,在老百姓跟前,下巴能抬到天上去,如果屈尊跟老百姓说句话,眼睛都不带看人的,好象跟老百姓说几句话,就很掉身份似的。 这样的官老爷,你能指望他爱民如子吗?他吸民血民膏还差不多! 反正林娇杏觉得孙旺财就是这种人,所以才巴不得他一辈子就这么穷困潦倒,省得他当了官祸害百姓。 四英嫂已经挑好了布,林娇杏付了钱,一行人便走了。 几人又在镇子上逛了一圈,给庆海买了些纸墨,又给两个孩子买了些零嘴,便打道回府。 走到村口的时候,竟然看到苏涵在那儿站着,似乎是在等人。 自从上回被苏涵娘明着暗着暗示了一回,林娇杏就再也没去过苏涵家。 人家既然不欢迎她,她又何必去自讨没趣,要不然,搞得她就跟真的看上苏涵一样。 苏涵是不错,可并不是她的菜,她喜欢的是那种阳刚的,身强体健的,看着就让人有安全感,而苏涵身上的书生气太重了些,身子骨看上去也单薄。 不过,苏涵可是庆海的先生,林娇杏可不想跟他疏离得太明显,所以远远的便招呼上了,“苏先生,你咋在这儿站着呢,等人啊?” 苏涵看到林娇杏,脸上绽出一抹温和的笑来,“没有等人,在家闲着无事,四处走走。” 这大热的天,谁会到这荒郊野外来走动啊,分明就是在等人,竟然不承认。 不过他是等人也好,是信步走到了这儿也好,跟自己可没啥关系。 林娇杏呵呵地笑道,“苏先生好雅兴。”说完,又吩咐庆海道,“庆海,快把手里的糕点拿给苏先生尝尝。” 苏涵却是连连摆手。 因着苏涵娘的关系,林娇杏不想跟苏涵多言,要不然,如果传到了苏涵娘的耳朵里,她肯定以为自己在勾引她的宝贝儿子呢。 所以,苏涵说不要,林娇杏也没再跟他客气,笑道,“苏先生,四英嫂还得回去给两个孩子裁衣裳呢,我们就不打扰你了,我们走了啊。” 林娇杏说完抬腿就要走。 苏涵却叫住了她,“林姑娘,能不能借一步说几句话?” 林娇杏停了下来,有些讶异地看了看苏涵,不过她很快了然,想着苏涵肯定是找她说庆海的啥事。 有点类似于家访那样的吧。 林娇杏扭头跟四英嫂他们说道,“你们先回去,我跟苏先生说几句话。” 四英嫂点了点头,和方庆梅他们往前走了几步,然后便站在了那儿。 四英嫂是这么想的:林娇杏和苏涵,孤男寡女的,要是就留他们两个在这儿,被有心人看到了,又该在村里多嘴多舌,要是有他们在这儿,就不会有人在背后嚼两人的舌头了。 林娇杏也由着他们去,问苏涵道,“苏先生,啥事?” “我看林姑娘这段日子一直也没去我家,想着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周到,惹林姑娘生气了。” 林娇杏急忙摆手道,“苏先生你想多了,这不是因为莫少爷那个饭馆开张了嘛,我一直忙着那边的事,回来后又觉着太累,啥都不想动,所以就没顾上去看大娘,大娘的身子还好吧?” “嗯,能稍微动一动了。”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大娘可千万别急着下床走动,还是等好彻底了再说,省得留下啥后遗症。” “嗯。” “苏先生还有啥事没?” 苏涵稍稍犹豫了一下,“林姑娘,你跟我说实话,我娘她,是不是跟你说过什么话?”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苦闷搏上一搏(十更) 林娇杏听了就是一愣,很快就揣着明白装糊涂地笑道,“我跟大娘哪回见了面,都有说不完的话,不知道苏先生问的是哪方面的?” 苏涵脸微微有些红,“我的亲事。” 林娇杏避重就轻道,“大娘确实跟我提起过,还提了好几回呢,其实大娘也没多说啥,就是希望你能早点成家,她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老人家嘛,都是希望自己的儿女能早一点成家立业,更何况她又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你可不能因为她跟我唠叨了这个就怪她,她也是为了你好。” 苏涵微微低了头:果然如此。 自从林娇杏跟他成了邻居后,不管她再忙再累,她几乎每天都会跑他家一趟,跟他娘说说话,或者帮他做些家务事。 苏涵倒不是想让林娇杏过来帮他分担家事,他是觉得只要林娇杏一来,家里就不再是冷冷清清的,而是一下子热闹了很多,有了家的气息。 他喜欢看她挽着袖子手脚麻利地做着事,喜欢听她跟他娘在那儿说说笑笑,更喜欢她时不时拿过来的一些可口的饭菜。 她不象别的姑娘那样,不管做什么,总是扭扭捏捏的,她总是大大方方的,高兴时就大笑,生气时就发火,一点都不做作。 他喜欢这样的姑娘。 反正他就是越看林娇杏,越觉着顺眼。 他没有喜欢过别的姑娘,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喜欢,只知道他希望能经常看到林娇杏,要是哪一天没看到林娇杏,他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只有看到了林娇杏,对他来说,这一天才算是完整的一天。 可这段日子,林娇杏竟然不来了。 开始时他还以为林娇杏生病了,问了庆海,庆海说没有。 那就怪了。 他安慰自己,也许林娇杏太忙了,还是再等两天再说吧。 可是两天过去了,三天过去了,这眼看着都快半个月了,林娇杏竟是一次都没去过他家。 他就觉着不对劲了,前思后想了一番,一下子就想到了他娘的身上,然后委婉地问了他娘,他娘也没多说什么,只说不来就不来吧,林娇杏必竟是一个寡妇,他又还未娶亲,要是见天儿往他家跑,对两人的名声不好。 他娘这么一说,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肯定是他娘对林娇杏说了什么。 想明白了这一点,苏涵真是气坏了。 可躺在床上的,是他相依为命的娘,他就是再生气,他也不可能跟她吵一架,可是他心里苦闷的很,觉着要是再看不到林娇杏,他就会疯了,所以趁着今儿个休沐,他到了村口。 这里是从镇上回方家屯的必经之地,他只要在这儿等着,肯定能等到她。 现在他是见到人了,可心里的苦闷却越发的厉害了。 “林姑娘,我娘她岁数大了,有时候会犯糊涂,要是她跟你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不等苏涵说完,林娇杏便打断了他,“哎呀苏先生,瞧你说到哪儿去了,大娘咋会跟我说不中听话,你真的想多了,这段日子,我确实是太忙了,等忙过了这段,我就去看大娘,顺便再请大娘跟你尝尝我的厨艺,看看我厨艺见涨没,呵呵,苏先生,你看这儿还怪热的,要不,咱们回家说话去?” 苏涵摇了摇头,“林姑娘累了一天,赶紧回去歇会儿吧,我再在这儿转转。” “那好,那苏先生我们走了。” 苏涵点了点头。 林娇杏刚走出两步,苏涵却又叫住了她,“娇杏。” 苏涵一直都是称呼她为“林姑娘”的,这次却是直呼其名。 林娇杏停了下来,有些讶然地回头。 苏涵脸有些红,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叫你‘林姑娘’太生分了,我以后能不能叫你的名字?” 林娇杏一个从现代过来的人,怎么可能计较这个,所以听了苏涵的话,爽朗地笑道,“有啥不能的,名字不就是给人叫的嘛。” “那以后你也不要再称我为‘苏先生’了。” “只要你不介意,我没问题。” 苏涵温和地笑了,“我没事了,快回家歇着吧。” “那苏先生我走了。” 林娇杏说完,不等苏涵再有啥回应,赶紧走了,生怕苏涵再叫住她。 “苏先生找你啥事?” 林娇杏撒了个谎,“跟我说庆海的事,他对庆海寄予了厚望,怕我因为饭馆的事再误了庆海的学业,所以刚才特地叮嘱了我一番。” 四英嫂没有怀疑林娇杏的话,摸了摸庆海的头,笑道,“听到没,苏先生可盼着你有大出息呢,你以后跟着苏先生,可得好好念书,长大了考个秀才回来,也给你阿奶和苏先生长长脸。” 庆海把下巴一抬,傲然道,“英奶奶,我长大了要考状元。” “阿弥托佛,那最好不过,等你考了状元,叫我也沾沾你的光。” “英奶奶,等我考中了状元,我盖一个大屋子给你和阿奶住。” 四英嫂听了,顿时喜得见牙不见眼,“那敢情好,就冲你这句话,今后我也得吃好喝好,争取多活几年,也享享你的福。” 四英嫂说完,几人都笑了。 林娇杏和苏涵的事,四英嫂因为信了林娇杏的话,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方庆梅却放在了心上。 一行人走出老远了,方庆梅偷偷的回头,看到苏涵仍然呆呆地站在那儿,看着他们一行人离开的方向。 苏涵的这个样子,更加印证了她心里的猜测。 同时,有一个大胆的念头从心里浮了上来。 为了她能心想事成,她是得搏上一搏了。 走到一个路口的时候,方庆梅和林娇杏他们分了手,各自回家。 林娇杏和四英嫂说说笑笑着往家里走,远远的,看到自家院门口非常热闹,一人一狗正在互相追逐,而且人的骂声,狗的叫声响成一片。 狗是小黑,人嘛,竟是方有翠,旁边还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正是方有翠的大闺女大妮。 方有翠正追着小黑打,一边打一边骂着畜生。 小黑虽然还是个小幼崽,却一点都不输气势,冲着方有翠呲牙咧嘴。 而且小黑还挺聪明,知道自己还打不过方有翠,所以它也不跟方有翠起正面冲突,只跟方有翠周旋,趁着方有翠不注意,就搞偷袭,等到方有翠察觉了,立马就跑。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打的好主意(十一更) 方有翠一个妇人家,哪里能追得上一只狗,一会儿功夫就累得气喘吁吁,气得站在那儿指着小黑破口大骂。 小黑正汪汪叫着,突然耳朵一竖,然后一边叫着一边撒腿就朝着林娇杏他们跑了过来。 方有翠是背对着林娇杏这边,所以她不知道林娇杏他们回来了,看到小黑跑了,转过身,不干不净地骂道,“你个畜生,你别叫我逮着你,要是叫我逮着了,我扒了你的皮,给我家承业做个狗皮褥子!” 方有翠转过身,才看到是林娇杏他们回来了,她立马就换了一幅嘴脸,拉着大妮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娘回来了!” 方有翠说完,把大妮往林娇杏跟前一推,“大妮,快叫姥姥。” 林娇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姥姥你妹!” 林娇杏看了大妮一眼,见大妮一脸难堪的样子,便又转向方有翠,淡淡道,“我家小黑咋招惹你了,你对它又打又骂的?” “这个小畜。。。。东西,个头不大,倒还挺凶,我就推了推门看看娘在不在家,它就对我又叫又咬的,差点没把我脚趾头咬掉,娘,这小东西可不能留,万一它哪天发了疯伤了娘就不好了。” “你胡说,小黑从不胡乱咬人,肯定是你先惹着它了。” “你个小兔崽子,我可是你小姑,你咋跟我说话呢?!” 方有翠话未说完,便感觉有一道凌厉的目光朝她射了过来,不用看,她也知道这目光是来自林娇杏。 她就有些后悔,林娇杏现在是把庆林和庆海当心肝宝贝疼,自己不该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就去招惹这两个孩子。 她便赶紧陪着笑转移了话题,猛夸庆林和庆海,对刚才自己骂庆海的事却是只字不提,“娘,你把这哥俩养的可真好,这不知道的,肯定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少爷呢。” 林娇杏嗤的一声笑,“这种拍马屁的话,你大嫂已经说过好多遍了,已经不新鲜了,你还是换个花样拍吧。” 四英嫂听了,一个没忍住,噗的一下笑出了声,她怕方有翠听了难为情,赶紧紧走两步开门去了。 方有翠却是气得差点吐血,要不是今儿个是有求于林娇杏,她早一口唾沫吐向林娇杏了。 “娘,大嫂那人,就是个笑面虎,心里想的是一套,表面上做的又是一套,她滑头着呢,我可跟大嫂不一样,我是个直性子,心里想啥就说啥,我可不会来虚的。” 林娇杏斜了方有翠一眼,“真是巧了,上一次你大嫂过来,也是这么说的,只不过把你俩调了个个儿,说你才是个滑头的,她是个实诚人。” 方有翠除了爱占便宜,她还是个没头脑,不管别人说什么,她差不多都是信以为真,所以她还真信了林娇杏的话,一句粗话脱口而出,“她放屁,合村谁不知道她,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却不干实事,见点好处就两眼放光,拼死拼活的也得把好处攥到自己手里头,得了好处还不承人家的情,当着人家的面,把人家夸的跟一朵花似的,一转身,就恨不得把人家摁到泥浆里头去。 娘,我跟你说啊,就我大嫂,她在我跟前,可没少说你的坏话,要不是怕娘听了生气再气坏了身子,我早就跟娘说了。所以娘,你可千万别跟我大嫂打交道,你就是再掏心掏肺的对她好,她也不承你的情,说不定她还会落井下石,叫你背黑锅。” 林娇杏没有接她的话,却突然冲四英嫂喊了一句,“四英嫂,我咋听见狗咬狗了,你去看看。” 方有翠哪能听出来林娇杏这话是在骂她和何氏,还以为真有两只狗咬起来了,傻乎乎问道,“娘,你家不就养了一只狗嘛,哪来的狗咬狗?你听错了吧?” 四英嫂正在灶房里喝水,听了两人的对话,一口水一下子喷了出来,连带着呛得她一直咳嗽不停,心说方有翠好歹也是秀才娘子,咋连个好赖话都听不出来?真是白吃了这么多年的饭! 大妮可不象方有翠那么憨,自然听出了林娇杏是拐着弯儿的在骂方有翠,一张脸登时涨得通红,要不是她怕方有翠打骂她,她早转身走了。 林娇杏斜眼看了眼大妮,见大妮羞得满脸通红。 看这情形,大妮倒象是个知廉耻的,罢了,看在大妮的面子上,还是给方有翠留点体面吧。 既然不再拿方有翠开涮,林娇杏便言归正传,“今儿个你是又喊我娘,又拍我马屁,肯定是有啥事求到我头上了吧?说吧,啥事?” 方有翠谄媚地笑,“你是我爹明媒正娶的,我不喊你娘我喊啥呀?” 林娇杏不耐烦道,“有事说事,别那么多废话!” “是这样娘,我听说你现在莫少爷的饭馆里当厨子,你看能不能给咱家大妮弄到那个饭馆里去,也叫她给自己攒个嫁妆钱?” “你这话说的真是奇怪,你要是想叫大妮去莫少爷的饭馆,你该找莫少爷说去,他是老板,自然一切都是他做主,你给我说有啥用?” “娘,二嫂娘家哥,还有梅姐儿不都是你弄过去的吗?既然你把他们弄过去,肯定也能把大妮弄过去,是不是?” “那是饭馆还没有开张的时候,里面正缺人手,所以莫少爷才点了头,眼下那里的人手已经够了,你再跟我说这事儿,你不成心为难我吗?” 方有翠眼珠子骨噜噜一转,“娘,要不你跟莫少爷说说,叫大妮把梅姐儿替下来。” 怕林娇杏反驳她她又赶紧接着说道,“娘,不是我夸自家闺女,大妮可比梅姐儿能干多了。娘你也知道,大嫂觉着梅姐儿生的好,一直想叫她嫁个高枝,所以梅姐儿打小就没干过啥重活,就跟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似的,你叫她去厨房里做洗涮的活,我敢说,她要是隔三差五的不摔上几个碗,她就不是梅姐儿。 可咱家大妮就不一样了,她打小就干惯了粗活重活,力气大,还能吃苦,叫大妮去饭馆里做事,她一个人能抵得上两个梅姐儿。娘,你把这个情况好好跟莫少爷说说,莫少爷是个生意人,生意人都精明着呢,他听了,保准会把梅姐儿换下来,然后肯定还会夸娘是个实诚人,会替他着想,说不定还会给娘加工钱呢。”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现原形(十二更) 方有翠在那儿说的天花乱坠,无非就是一个目的,想叫她家大妮顶替方庆梅去饭馆里做事。 要是她不是一个劲儿的打压方庆梅,她有这个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 她男人虽是个秀才,可家里过的并不宽裕,想叫自个儿闺女挣点银子贴补一下家用,这也无可厚非。 可她不能因为这个,就使劲的说方庆梅的坏话,说的方庆梅一无是处。 她可是方庆梅的亲小姑! 林娇杏听得不入耳,冷冷道,“梅姐儿再一无是处,可她有一点好,就是不会吃白食。” 林娇杏说的是当初方有翠带着儿子闺女去她小食摊白吃白喝的事,大妮听了,大妮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她拉了拉方有翠,小声道,“娘,你别叫姥姥为难了,咱走吧。” 方有翠啪的打了大妮一巴掌,“你以为你姥姥跟你一样,是个窝囊废啊,这点小事,能叫你姥姥为难吗?” 方有翠骂完大妮,又转过头,跟林娇杏陪笑道,“娘,这说来还都怪你,谁叫你做的面那么好吃呢,偏巧的我家里又穷,连个面钱都拿不出来,这才厚着脸皮吃了娘几碗面,娘,你放心,等回头大妮挣到了银子,我把那几碗面钱都补上,绝不叫娘叫亏。” “俗话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在我心里边,你跟你大嫂都是一样的,你要是想叫大妮把梅姐儿替下来,你还得跟你大嫂商量去,反正对我来说,谁干都一样。” “娘,瞧你这话说的,咋能一样呢,咱家大妮多能干啊,一个至少顶两个梅姐儿,而且咱家大妮,还不象梅姐儿那么娇气,烧火,劈柴,洗洗涮涮,她样样都拿得起,比梅姐儿可强多了。” 方有翠见林娇杏不为所动,想了想,决定祭出一个大招,“娘,我实话跟你说,我觉着梅姐儿去莫少爷的饭馆里做事,她肯定有啥想法。 娘你可能不知道,大嫂一直想把梅姐儿许给莫少爷,梅姐儿也早就看上了莫少爷,莫少爷那边儿是啥意思,我不知道,可我知道莫少爷可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要是到时候梅姐儿主动往他跟前凑,难保莫少爷不起啥心思。 要是莫家最后能认了梅姐儿,那还好说,可万一莫家压根儿就不同意梅姐儿进他家的门,到时候梅姐儿可咋办?名声坏了,嫁也嫁不出去,还连累着娘跟着丢脸面,说不定莫家会怪罪于娘,然后把娘给辞了,娘以后可咋过日子,就大嫂那样的,她会养和庆林哥儿俩吗?。。。。。。” 方有翠正说得唾沫星子四溅,不料从外面冲进来一个人,朝着她就扑了过来,呼的一巴掌就扇到了方有翠头上。 这人来的太过突然,而且小黑又被俩孩子带出去玩了,所以这人冲进来的时候,竟没一人知道,直到那人裹着风冲到了方有翠跟前,方有翠才有所察觉,可是她根本就没来得及看是谁来了,就生生的挨了一巴掌。 林娇杏也被吓了一大跳,抬眼去看,竟是何氏。 何氏是个笑面虎,不管对谁,都是眯眯笑,好象很和蔼的样子。 可是这会儿,她不再扮弥勒佛了,而是满脸怒容,指着方有翠就破口大骂,“梅姐儿咋得罪你了,你竟然这么往她身上泼脏水,你可是她的亲小姑,你还要不要一点良心!你啥时候看到我家梅姐儿娇气了?她要是真娇气啥活也干不了,莫少爷会叫她在那儿待吗? 还说啥梅姐儿去饭馆是有所图,我呸,我看你才心术不正,上赶着把闺女往莫少爷跟前送,你也不看看你家闺女是啥长相,又黑又瘦的,就跟个猴子似的,莫少爷能看上她?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方有翠之所以敢在背后说何氏的坏话,是因为知道何氏跟林娇杏处的不好,何氏轻易不会到林娇杏这儿来,她可万万没想到,偏巧的今儿个何氏就来了,而且还抓了她一个现行。 方有翠看到何氏,起初有些心虚,何氏骂她,她也没敢吭声,可何氏却骂得不依不饶的,连带着还可着劲儿的贬低大妮。 大妮可是她的亲闺女,她能打能骂,别人却不能说一个不字,所以方有翠就不答应了,破罐子破摔的跟何氏对骂了起来。 “就你这种人,还有脸在这儿说我,你别以为谁都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你不就是想把梅姐儿嫁到莫家去吗?这事儿你都想了多少年了,有本事,她倒是嫁过去呀?别说正妻了,就是去给莫少爷做个小妾,莫少爷要她吗? 眼下梅姐儿都成个嫁不出去的老闺女了,你还在这儿做好梦,你以为把梅姐儿弄到饭馆里去,见天儿的在莫少爷跟前晃,莫少爷就能要了她?我看就是把她扒光了丢到莫少爷的床上,莫少爷也不见得会多看她一眼!” 何氏被方有翠说中了心事,登时恼羞成怒,扬着巴掌朝着方有翠就扇了过来。 方有翠可不是个吃素着,见何氏竟然敢打她,她也毫不含糊的迎了上去,几乎是转眼之间,两人就扭打在了一起。 林娇杏赶紧退到了一边,离两个人的战场远远的,省得波及到自己。 让她们两个打吧,只要不出人命就好,她正好可以看下热闹。 大妮急得直跳脚,想去把两人拉开,可她一个孩子,又生得瘦小,哪里能拉得开,不但没有把两人拉开,还央及了自己,不知道被谁推搡了一下,一下子把她搡出老远,趔趄了几步,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她也顾不得爬起来,坐在地上,扯着哭腔喊道,“别打了,别打了!” 四英嫂本来正在屋子里给两个孩子裁衣裳,听到外面的动静,赶紧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见方有翠和何氏已经扭打成了一团,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她急道,“哎哟我的娘啊,在孩子跟前,姑嫂俩打成这样,成啥样子,丢不丢人呢?” 四英嫂一边说,一边就要上前拉开两人。 林娇杏一把拉住了她。 “四英嫂,别去,省得打到你,就叫她俩打吧,打得累了,她俩就不打了。”说完,又兴灾乐祸的补了一句,“刚才还说狗咬狗呢,这会儿还真咬上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各有打算(十三更) 四英嫂没听林娇杏的,还想上前把俩人拉开,可俩人斗的正酣,四英嫂根本就靠不了边,急得她直跺脚。 不过,不用四英嫂拉,方有翠和何氏很快就见了分晓,然后战斗也停了。 方有翠再强悍,无奈块头上就输了何氏一大截,所以力气很快就耗尽了,被何氏压在了身下动弹不得。 何氏虽然把方有翠给压到了身下,可她也累的不轻,骑在方有翠身上,呼哧呼哧的喘粗气,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哎哟他大伯娘,你赶紧起来吧,这要是叫人看见了,不惹人笑话吗?儿女都那么大了,总得给他们留点体面吧。” 四英嫂一边说,一边就要拉何氏起来。 何氏已经没了力气,再加上她也真怕被外人看见笑话她,所以借坡下驴的被四英嫂拉了起来。 何氏刚站起来,方有翠便一咕噜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何氏又扑了过来。 “大妮,还不拉住你娘!” 听了四英嫂的话,大妮赶紧跑过去把方有翠死死的拉住了。 此时的两个人,发髻早就被抓乱了,就跟个鸡窝似的趴在头上,衣服也被撕扯得不成样子,而且上面全是土,何氏的一块后衣摆还被扯烂了,正好垂在屁股那里,乍一看,就好象是何氏长了条尾巴似的。 方有翠可不是个能吃亏的主儿,今儿个在何氏手下没有讨到便宜,她哪里肯依,尖叫着想要挣开大妮去打何氏。 其实大妮才多大的人啊,又生得瘦巴巴的,方有翠要真想挣开,也是很容易的。 可是方有翠就是一直没有挣开,就在那儿一蹦三尺高的叫骂。 方有翠可不是个傻子,经过刚才的较量,她知道自个儿根本就不是何氏的对手,要是再跟何氏打一架的话,她还是一样占不到便宜,所以她看上去是想要挣开大妮去打何氏,其实她就是装装样子罢了。 何氏却已经恢复了理智,对着四英嫂诉苦道,“大妹子,我可是她的大嫂,可你听听,她这嘴里头不干不净的,有她这么骂大嫂的吗?还有她刚才说梅姐儿的那些话,你也听见了,那是人话吗?她可是梅姐儿的小姑,她却可着劲儿的往梅姐儿身上泼脏水,我要是能忍下去的话,我以后还有脸叫梅姐儿叫我娘吗?” 今儿这事,明摆着是方有翠做的不对,她必竟是方庆梅的亲姑姑,就算是她自私心重,想用大妮换下方庆梅,她也不应该背地里说方庆梅的坏话,而且还说的死难听,要知道,方庆梅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呢,她这些话,要是传出去了,方庆梅的名声可就会毁了。 可是方有翠可不这么认为,因为她觉着她并没有冤枉何氏和方庆梅:何氏确实是一直想把方庆梅嫁给莫少爷,这没错吧?方庆梅自个儿也中意莫少爷,做梦都想当莫少爷的媳妇,这也没错吧?把这些事往一块儿一凑,傻子都能看出来方庆梅去饭馆里做事,就是冲着莫少爷去的。 俩年轻人,干柴烈火的,说烧起来可能就烧起来了,等到丑事出来了,世人只会说莫少爷风流,唾沫星子却能把方庆梅给淹死,她虽然已经出了嫁,可到底还是方家的闺女,自然也会受牵连,说不定还会连累到她闺女儿子的亲事。要是用大妮把方庆梅换下来,不就啥事都没有了吗? 你看,她啥也没说错,纯粹就是一片好心,却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平白挨了何氏一顿打,她越想心里越气。 可她没有何氏的块头大,打是打不过何氏的,那咋办呢?心里的这口气,总得出来吧。 方有翠跳着脚骂了何氏几声,突然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就嚎叫了起来,“大伙儿快来看呢,要出人命了,我只不过说了几句大实话,大嫂她就把人往死里打,非得逼着我满嘴大瞎话,她就是欺负我是个老实人!她这个白眼狼,以前我对她多好,处处都为她着想,她可倒好,翻脸就不认人,自个儿做了丢人现眼的事,还不叫人说,大伙儿过来给评评理,这世上,有这么当娘的吗?可怜梅姐儿,多好的一个姑娘,生生被她娘给毁了!” 林娇杏住的地儿偏,一般情况下,很少有人过来。 可很少有人过来,不代表就不会有人路过啊,必竟再往西走不远,就是山,村里有少人人会去山上打猪草,所以方有翠这么边哭边数落的,很可能会把路过的人招来看热闹。 何氏就有些害怕:要是她心里的小九九被公诸于众的话,可就坏了方庆梅的名声,到时候,莫家还能叫方庆梅进门吗? 可她又没有办法不叫方有翠在那儿说,她总不能堵上方有翠的嘴吧,打也是不能打的,要是再过去打方有翠一顿,方有翠心里窝了火,只怕会说的更不中听。 何氏是病急乱投医,把希望寄托到了林娇杏身上,气急地跟林娇杏说道,“娘,你听听她说的都是啥话,幸亏这会儿没有旁人,要不然,这要是传出去了,还有梅姐儿的活路吗?娘,你赶紧说说她,别叫她再在这儿胡咧咧了,她不要脸面,咱还要脸面呢。” 林娇杏看了半天的好戏,这会儿也被方有翠的嚎叫声聒噪得有些烦了,再加上这里边还有一个方庆梅呢,方庆梅是个好姑娘,可不能就这么叫方有翠污了名声。 林娇杏便不耐烦地对方有翠说道,“差不多就行了,还没完没了了,要是还想闹腾,你俩去外面打去,最好在村东头那棵大槐树下打,那儿人多,热闹,叫大伙儿给你俩论个是非曲直,然后顺便把你们两家的姑娘的名声都弄臭,这样连嫁妆钱都省了。” 要是搁以往,方有翠肯定是不卖林娇杏的帐的,可现在她是有求于林娇杏,所以林娇杏的话,她不敢不听,当即便停止了嚎叫,抹着眼泪从地上爬了起来,擤了一把鼻涕,哭哭啼啼道,“娘,她把我打成了这样,总不能就这么拉倒吧?” 林娇杏翻了一个白眼,“你自己没本事打不过她,你怪谁?所以你说叫你俩去大槐树下再打一架,分个输赢出来。”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什么破规矩(十四更) 四英嫂听了,有些啼笑皆非,心说你这到底是劝架还是怂恿着她俩再打一架? 四英嫂怕方有翠和何氏真的再打起来,赶紧和稀泥道,“当嫂子的跟小姑子,绊两句嘴,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这也是常有的事,也别计较谁吃亏谁占便宜的,说到底都是一家人,可不能这么较真,要不然,那不跟外人一样了吗?” 四英嫂说完,去端了一盆水过来,叫方有翠和何氏梳洗了一番,然后她对大妮说道,“大妮,这会儿你娘估计也乏了,要不你先把你娘搀回家歇歇,别的事,回头得了闲再说。” 大妮听了,抬头怯生生地看着方有翠。 方有翠看何氏一脸警惕地看着她,知道今儿个无论如何是说不成事了,不如先回去,回头找机会再过来在林娇杏跟前吹吹风,说啥也得把方有梅换下来,反正今天这顿打,说啥也不能白挨。 方有翠瞪了何氏一眼,然后跟林娇杏说道,“娘,那我先回去了。” 林娇杏撇了撇嘴,“慢走不送。” 方有翠却没有动,而是陪笑道,“娘,你成天在饭馆里忙活,家里或是地里的活,要是实在顾不上,你就跟我说一声,我叫大妮过来,娘你别看她小,可她能干着呢,家里地里都是一把好手。” 林娇杏翻了一个白眼,没理她。 方有翠却不识趣,“娘,咱家大妮的针线活也不错,娘要是有啥缝补的活,只管交给大妮,就是裁个衣裳啥的,也难不住她,虽说比不上镇上成衣铺子里的做工,可也不相上下呢。” 林娇杏忍无可忍,“你不是要走吗?” “我这不是舍不得娘吗?” 林娇杏差点没吐出来。 她现在算是知道什么叫厚颜无耻了:方有翠以前多烦她啊,从来都没喊过她一声娘,而且为了一个刘承业,还差点没跟她打起来。 可现在为了能叫大妮替换下方庆梅去饭馆里干活,方有翠甚至主动喊她为娘,还喊得挺顺溜,而且说话还说的这么肉麻。 方有翠能受得了,她还受不了呢。 林娇杏怕方有翠再在这儿说些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她站起来,回屋了。 林娇杏一进屋,方有翠就恢复了原先那种刻薄样,也不跟四英嫂打声招呼,拽上大妮,气哼哼地走了。 “你看看她这幅样子,拉着个脸给谁看呢这是,就跟谁欠她一吊钱似的,方家以前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大户人家的规矩,她咋一点都没有学到,净做些上不了台面的事,真是丢尽了祖宗先人的脸。” 四英嫂可不敢象林娇杏那样,一点情面都不给,说走就走,所以她耐着性子听何氏在那儿叨叨了半天。 她一个外人,也不好附和着说什么,只能脸上微微笑着,到最后,脸都笑僵了,何氏才住了嘴,朝着屋子里喊了一声,“娘,你歇着吧,我走了。” 何氏说完,便扭着大屁股走了。 走到院门口的时候,还怕方有翠再杀个回马枪,在院门口又站了一会儿,确信方有翠是真的走了,这才回了家。 林娇杏从屋里探出头来,问四英嫂道,“俩人都走了?” “都走了,出来吧。” “哎哟我的亲娘啊,这幸亏只是一个去饭馆里洗涮的活,这要是进宫去当娘娘,还不得打出人命来啊。” 四英好气又好笑道,“你说你也是,她俩打的时候,你也不说劝一下,还不嫌事儿大的在那儿挑拔,有你这么当娘的吗?” 林娇杏一脸不在乎地说道,“她们心里头,压根儿也没拿我当娘,要不是惦记着莫少爷给的那一两工钱,你以为她们会登我的门吗?所以我呀,才不要管她们的闲事,打就打呗,打死一个少一个,反正俩人都不是啥好东西。” 四英嫂笑着点了点林娇杏的额头,“你呀,不管你有多不待见她俩,你也是她俩的娘,今儿是,明儿个也是,这一辈子都是。” 四英嫂说完,见天色已经不早了,该做晚饭了,便去了灶房准备做晚饭。 林娇杏跟了过去,“四英嫂,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可不想在方家过一辈子。” 想她林娇杏,两世为人,还从来都没有跟男人滚过床单呢,要是叫她给一个老头子守一辈子寡,那还不如拿刀杀了她。 更何况,那个老头子还不是个啥好人,明知道自己要死了,还祸害人家正值妙龄的小姑娘,所以别说给这种人守寡了,不把他从坟里挖出来踹上几脚,已经是够便宜她了。 想到这儿,林娇杏突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这古代的女人,地位可是很低的,尤其是婚姻方面,基本上不能自己做主,象她这种情况,可能更糟糕,男人死了,就得给男人守寡,如果夫家不放人,那是不是就得守一辈子啊? “四英嫂,问你一件事啊,象我这种情况,要是想离开方家的话,该咋办啊?” 四英嫂听了,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林娇杏一眼,似乎是惊异林娇杏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不过想想林娇杏也才十六岁,正是花一般的年纪,要是就这么守一辈子的寡,还真是可惜了她。要是真能离开方家,找个老实本份的人成个家,那是再好不过了。 可是就林娇杏这种情况,要是方家不主动放她走的话,林娇杏想要离开方家,难。 “咱们大楚,虽没律法不叫寡妇改嫁,可真的改嫁的寡妇,不多,必竟祖宗有训,好女不事二夫,那些改嫁的,哪个背后不被人戳脊梁骨啊。” 四英嫂这么说,表示她虽然也同情林娇杏,可还是不赞成林娇杏离开方家。 林娇杏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心说男子可以三妻四妾的左拥右抱,女子就得遵守好女不事二夫的古训,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过一辈子,也不知道这是哪个王八蛋定的规矩,真是泯灭人性。 “不过我刚也说了,改嫁的寡妇虽说不多,可也有,寡妇要想离开夫家,要么夫家主动放人,要么娘家可怜自个儿闺女,好好求求夫家,或是许夫家一些好处,夫家多半也会答应的。” 正文 第二百章气话冷面人说笑话(一更) 林娇杏听了,一下子泄了气,因为这两条,不管是哪两条,都不可能会实现:就孔氏那德性,她会可怜自己,然后好声好气的求方家放了自己? 林娇杏宁愿相信太阳从西边出来,也不相信孔氏会做出这么仁义的事。 方家主动放自己离开,那就更不可能了,刘氏和何氏,成天琢磨着从自己身上捞点好处,要她们放人,简直是痴人说梦,她们把自己卖了还差不多。 四英嫂看林娇杏一脸灰心丧气的样子,便跟林娇杏说道,“娇杏,不是嫂子故意说丧气话,就你这个情况,想要离开方家,难,所以依我说,你还是安安生生的在方家待着吧。 虽说你没个一男半女的,可你身边还有庆林和庆海这俩孩子呢,我看这俩孩子又懂事又孝顺,你好好把他俩养大,以后老了身边也有个养老送终的,这一点,可比我强多了。 再说了,庆海现在还在念书,苏先生经常夸他书念的好,说他以后肯定会有出息,等到他大了,真能谋个一官半职的,你脸上多有光,要是官府知道了你的事,说不定会给你立个贞节牌坊,那可是莫大的荣光。” 林娇杏心说我要跟男人滚床单,才不要那个狗屁的泯灭人性的贞节牌坊! 这些话,她也只敢在心里说说,她要真敢说出来,估计能把四英嫂吓死。 四英嫂叹了一口气,“咱们女人呢,要是命好,这辈子能嫁个好男人,俩人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要是命不好,除了认命,也没别的法子,只能这辈子多积点德,等到了下辈子,阎王爷能给个好命。” 四英嫂说完,又是一声叹息,然后便低头摘起菜来。 林娇杏怔了片刻,突然恨恨道,“不放我走也没事,到时候,我招一个女婿上门!” 四英嫂被林娇杏的话给逗笑了,“你呀,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心里是咋想的,总是跟人家想的不一样,寡妇招上门女婿,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林娇杏嘿嘿一笑,“事在人为,说不定我真能招个上门女婿。” 四英嫂抿嘴笑了笑,只当林娇杏是在说笑话,根本就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谁能想到,日后林娇杏还真招了一个女婿上门,而且这女婿的来头还不小,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有了林娇杏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十里八村那些当寡妇的,心思可都活络了起来,可是心思活络有啥用,她们光有这个心思,可没有林娇杏那个本事。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再说方有翠,后来又来找过林娇杏几次,林娇杏根本就没搭理她。 方有翠不死心,跑去找刘氏,希望通过刘氏压一下林娇杏,逼着林娇杏答应她。 可也不知是何氏提前在刘氏那儿吹了风,还是刘氏觉着大妮终归是一个外甥女,亲疏上跟方庆梅这个亲孙女还差了一大截,抑或是刘氏没把握说动林娇杏,反正刘氏也没答应帮方有翠的忙。 方有翠气个半死,对林娇杏可就没了好脸色,有次在镇上迎面碰上了,她就跟没看见林娇杏似的,下巴一抬便过去了,而且走过去以后,还朝着地上呸了一口,指桑骂槐的咒骂了几句。 小味轩的生意,一直都是红红火火的,而且没了方有翠的骚扰,林娇杏的耳根也清静了不少,觉得自己的小日子过的还不错。 到了月底,孙墨算了一下帐,除了给几人的工钱还有拿出来三十两做流动资金外,还余下六十两银子。 也就是说,如果这些银子莫梓枫真的跟林娇杏对半分的话,林娇杏能得三十两。 对一些大户人家,三十两银子不算啥,顶多也就他们几顿饭钱。 可是对一些普通百姓来说,三十两银子可是一笔巨款,必竟大部分人家,一年的开销也才十来两银子,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没见到过这么多银子。 所以当莫梓枫真的给了林娇杏三十两银子的时候,林娇杏还是不大敢相信,一再的问莫梓枫道,“你确定真分我一半银子?” “这个饭馆,我只是盘下了铺子,具体怎么经营,都是你在劳心劳力,要不是你,饭馆的生意也不会这么好,所以给你一半的银子,并不算多。” 莫梓枫都这么说了,林娇杏当然不会矫情的再把银子拒之门外了,这世上,谁嫌银子扎手啊。 更何况,事实也确如莫梓枫所说,铺子虽然是莫梓枫盘下来的,可他就是一个甩手掌柜,除了每天过来看上一看,其他的,他啥也没有管过,都是林娇杏在管,按前世的说法,林娇杏现在就是一个职业经理人,所以她就算是拿走一半的银子,也确实不算多。 林娇杏喜滋滋的把银子收了起来。 想了想,又拿出了二十两银子,递到了莫梓枫跟前,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算了算,前前后后我一共欠你二十五两银子,我早就想还给你了,可手头一直不太宽裕,就是这回,虽然拿了三十两银子,可我还是不能一齐还给你,要不,我先还你二十两吧,等到了下个月,再把剩下的五两还给你。” 莫梓枫看了看林娇杏手里的银子,淡淡道,“等你手头宽裕了,一起还吧,要不然,说不定你会忘了只还了我二十两,还以为二十五两都还给我了,然后那五两银子就不还了,那我不是要吃亏了?” 要是搁以前,莫梓枫这话,肯定能把林娇杏气个半死。 不过现在林娇杏已经很了解莫梓枫的为人,知道他是在为她考虑,知道她就是拿了这三十两银子,手头也不是多么宽裕,所以才不急着要她的银子。 莫梓枫其实就是想说句玩笑话,不过他说的时候,总是一本正经的样子,那样子根本就不象是在说玩笑话,不了解他的人,肯定就会把他的话当了真。 所以有些人,还真不适合说笑话,太一本正经了,容易让人信以为真。 比如象莫梓枫这样的冷面人。 莫梓枫这个债权人都不急着要银子,她急啥?反正她现在手头确实不宽裕。 也不能说不宽裕,勒一下裤腰带,还是能将就一个月的。 可林娇杏可不是那种将就的人,她对金钱的概念一向是,挣钱就是花的,如果光挣钱不花,那不是傻子吗? 而且辛辛苦苦了一个月,怎么着也得犒赏一下自己,吃点好的呀,给自己添件新衣裳新首饰呀。。。。。 正因为挣钱辛苦,所以该享受的时候就得好好享受一下,这样才有动力继续努力去挣钱。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娇耳(二更) 林娇杏听了莫梓枫的话,毫不客气的把银子又拿了回来,反正小饭馆的生意红火,最多再等一个月,她就能把银子还上了。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就是到了下个月,林娇杏也没有把银子还给莫梓枫,因为因为一件意外的事,她把银子又用到了别的地方。 那件事随后再说。 只说今儿个,大伙儿拿到了工钱,心里都高兴得不行,下午半了门,林娇杏和四英嫂还有方庆梅,带着庆林在镇上逛了逛,林娇杏和四英嫂一人添置了一件新衣裳,林娇杏还买了一根银簪子和一面铜镜。 其实林娇杏自打穿到这里来,她还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长的什么样。 没办法,方家穷,家里连面铜镜都没有。 后来林娇杏虽说挣了些银子,可都用来买日常生活用品和吃的了,根本就不舍得买铜镜,必竟在这古代,铜镜算是个奢侈品,一面做工好的铜镜,要卖一两银子呢。 林娇杏也就洗衣服或是洗脸的时候,在水里看过自己现在的长相,不过从水里面看,影影绰绰的,看的不大清楚,所以,林娇杏到现在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长的是美还是丑。 不过就算是长的不丑,估计也美不到哪儿去,必竟这天底下,没有哪个美人是面黄肌瘦的。 现在林娇杏总算是看清自己现在的长相了,虽然还是很瘦,可看得出来,只要再好好养养,虽不能说是美艳绝轮,可绝对可以说得上是清秀。 这让林娇杏非常满意,她一高兴,又买了些红糖和红枣,准备煮粥吃。 一日三颗枣,红颜永不老嘛。 自打上次吃过饺子后,庆林和庆海就一直念念不忘,可林娇杏一直忙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事,也没顾上给他俩包饺子吃,想到这儿,她又买了一斤上好的五花肉和韭菜,回家包饺子吃。 当天晚上,一家人围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饺子。 饺子包的有点多,林娇杏有些犹豫要不要给苏涵家送一碗。 这要是搁以往,她肯定二话不说就送过去了,可自打上次苏涵娘对她说了那些话,一些跟苏涵有关的事,做之前,她都得好好思量思量该不该做,生怕苏涵娘又会误会她,说她对苏涵有所图。 林娇杏想了想,还是盛了一碗准备给苏涵家送过去。 苏涵是庆海的先生,就算是为了庆海,她也不能跟苏涵把关系弄僵。 不过,她并没有自己送过去,而是叫庆林和庆海送了过去。 至于她,还是避一下嫌吧。 就算是给苏涵送过去一碗,还是有不少饺子,四英嫂看着就有些发愁,说是包的太多了,现在天儿又这么热,放到明天,怕是会坏了。 其实林娇杏是故意多包的,因为她想叫莫梓枫也尝尝。 不过四英嫂担心的也不无道理,现在已经是八月份,快入伏了,天儿也越发的热了起来,这古代又没有冰箱,就这么放上一夜,明儿个肯定会坏的。 林娇杏想了想,叫四英嫂打了一盆水过来,然后把盛饺子的碗放到了水里。 水是从村里的那口井里担过来的,而井水又是冬暖夏凉,这么放上一夜,明儿个应该不会坏。 林娇杏怕把饺子放到灶房被老鼠吃了,便连盆一块儿端到了堂屋,放到了屋子里的那张小桌上。 饶是如此,她还是担心会有老鼠光顾,睡觉也睡的不踏实,有点风吹草动就醒了,然后就赶紧爬起来看看,是不是有老鼠光顾了。 幸好一夜无事。 第二天刚吃过早饭,林娇杏顾不上等四英嫂,叫四英嫂和方庆梅一块儿过去,她先带着庆林去了镇上。 小味轩的后院里有一口井,用井水冰着,就不怕饺子馊了。 林娇杏的苦心没有白费,莫梓枫来的时候,饺子还是好好的。 林娇杏把饺子用油煎了,分了一半给孙墨和孙家老爹,又匀了几个给方庆梅,剩下的端给了莫梓枫。 莫梓枫却更关心她眼底的黑眼圈,“你眼睛怎么了?” 林娇杏眯眯笑,“揉的,快尝尝好不好吃。” 莫梓枫疑惑:如果是揉的,难道不应该是发红吗? 不过他看林娇杏一幅笑眯眯的样子,想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既然林娇杏不想说,他也不好再追问下去,便低头去看林娇杏放在他面前的饺子。 这么一看,他就有些发愣,因为他不知道林娇杏端给他的是什么吃食。 看着象是牢丸,却又不太象,比牢丸要精致得多,而且煎得金黄金黄的,闻起来香气扑鼻。 “这是什么?” “我自个儿琢磨出来的吃食,本来是煮着吃的,因为有些凉,所以我煎了煎,你快尝尝味道咋样,我觉着还怪好吃的。” 莫梓枫拿起筷子夹了一个,然后把整个饺子都放到了嘴里。 林娇杏有些无语,心说你还真信任我,我说好吃,你就一股脑儿的都放到了嘴里,也不怕我故意坑你。 莫梓枫吃了一个,然后就再也停不下来了,一口气把剩下的饺子都给吃了,完了还一幅意犹未尽的样子。 林娇杏眼巴巴地看着他,“味道咋样?” 虽然四英嫂他们都说好吃,可他们的话权威性不高,因为他们基本上没吃过啥好东西,只要菜里油水稍微多些,他们都觉着好吃。 可莫梓枫就不一样了,自小到大,他吃的都是好东西,正因为此,他嘴巴也更挑剔些,是真好吃还是假好吃,他比四英嫂他们有发言权。 莫梓枫点了点头,“好吃。” 林娇杏松了一口气,眯眯笑,“喜欢的话,明儿个我再包给你吃。” “你还没跟我说这叫什么?” “我自个儿瞎琢磨出来的,我也不知道起个啥名字,要不你给起个?” 莫梓枫想了想,“不如就叫娇耳吧。” 林娇杏听了就是一怔。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最早的时候,饺子确实就叫娇耳,而且还是东汉的医圣张仲景起的。 莫梓枫给饺子起名娇耳,是巧合还是另有他意? 林娇杏试探地问道,“为啥起名叫娇耳?” 莫梓枫突然有些脸红。 他之所以给这种吃食起名叫娇耳,只是觉着这种吃食看起来就跟林娇杏的耳朵一样精巧可爱,而且这种吃食又是林娇杏琢磨出来的,名字里理应有一个“娇”字,所以起名叫“娇耳”最合适不过。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心疼(三更) 不过,这种话,莫梓枫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跟林娇杏说的。 可他又是个不惯于撒谎的,林娇杏这么一问,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林娇杏,半天才开口道,“我看它皮薄馅嫩,味道鲜美,形状跟耳朵又有些相似,所以就随口起了这么一个名字,你要是不满意,那就再换一个。” “满意满意很满意,那以后就叫它娇耳,对了,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你想把娇耳推出来?” “嗯,昨儿个我一直在琢磨这件事,你想啊,咱们饭馆推出的菜式,其他饭馆基本上也都有,只不过咱们做的更好吃些罢了。就因为有其他饭馆对比着,所以咱们也不好卖高价。 可娇耳就不一样了,咱们要是把娇耳推出来了,那可是整个彰德镇的独一份,你就是定个天价,别人也不知道你这个价格到底合不合理。当然了,咱们这个饭馆,面对的就是普通百姓,所以也不可能定个天价出来,不过咱们可以把娇耳分一下档次。” “分档次?” “嗯,有低档的,有高档的,低档的就普通的猪羊肉,韭菜芹菜等为馅,高档的,山珍海味都可入馅,只要他们出得起这个价钱。” 林娇杏原本以为莫梓枫听了会非常高兴:要真把娇耳推出来了,饭馆里又多了一个赚钱的菜品,而且比其他菜品要赚得多的多。 可是出乎林娇杏意料,莫梓枫听了却直皱眉,林娇杏有些傻眼,“咋了,你不想多赚银子?” “不是不想,只是你本来已经够忙了,要是再把娇耳推出来,我怕你会忙不过来。” 怕林娇杏忙不过来倒是其次,最主要是怕林娇杏太过劳累,他会很心疼。 原来如此,林娇杏笑了,“靠我一个人,肯定不行,所以我想再雇俩人在饭馆里跑堂,把四英嫂空出来,专门做娇耳。娇耳做起来不难,四英嫂又是个手巧的,最重要的是,四英嫂无儿又无女,她又是个实诚人,绝不会起啥坏心思,所以叫她做,最合适不过。” 莫梓枫想了想,“与其雇人,不如去牙子那里买两个人,自己人做事总归要放心些。” 这种买人的事,林娇杏还真有些接受不了,不过入乡随俗,还是按着这里人的习俗来吧,“那最好不过,反正这后院还有空屋,到时候就叫他俩住在这里,也能帮着孙墨照看一下。” “我这就去牙子那里。” 莫梓枫说完便走了。 林娇杏把盘子收了,正要回灶房,一转身,看到方庆梅倚在灶房的门框上,呆呆地看着这边,看到林娇杏往边边看,赶紧转过身进灶房了。 不用说,方庆梅刚才看的是莫梓枫。 林娇杏皱了皱眉:方庆梅来饭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应该能看得出来,莫梓枫对她没有半点儿女私情,既然这样,她何苦还要在莫梓枫身上浪费感情? 唉,果然情之一字最能叫人变得痴傻,有机会了,还是跟她谈一谈的好,大好的年华,何苦非要一棵树上吊死。 不过林娇杏这次猜错了,方庆梅看的可不止是莫梓枫,她看的是他俩。 方庆梅看到林娇杏和莫梓枫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莫梓枫一边吃着,一边跟林娇杏说着什么。 因为离的远,俩人说话的声音又不算高,所以方庆梅听不清俩人具体说的是什么,可她能看得出来,俩人相谈甚欢。 而且更让她觉得刺眼的是,莫梓枫看林娇杏的时候,眼神跟看别人不一样。 莫梓枫看别人的时候,眼神是平淡的,抑或是冷的。 可他看林娇杏的时候,是热的,有一抹柔情在里面。 林娇杏理应能感觉出来莫梓枫看她与看别人不一样,可林娇杏却置若罔闻,之所以这样,要么是林娇杏心里坦荡荡,根本就没往儿女私情上想,要么就是她心机太深,表面上装糊涂,实际上对莫梓枫是欲擒故纵。 方庆梅更偏向于后者。 林娇杏虽说是一个寡妇,但她必竟只有十六岁,正是思春的年龄,莫梓枫那么优秀,她怎么可能会不动心?虽说以她的身份,做莫梓枫的正妻是不可能的,可如果跟了莫梓枫,哪怕就是做个小妾,那也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如果是旁人,方庆梅倒也不会多在乎,象莫梓枫这样的少爷,以后身边肯定不止一个正妻,妾室肯定是少不了的,如果她嫁给了莫梓枫,莫梓枫就是多讨几房妾室,她也是不会拦阻的,这样才显得她大度,贤惠,才能得到莫梓枫的敬重。 可如果林娇杏做了莫梓枫的妾室的话,她要再想嫁给莫梓枫,就有点难了,孙女和阿奶伺候同一个男人,这种事,太过荒唐,莫家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答应的。 所以,她一定得想个法子,不能叫林娇杏在她之前成了好事! 方庆梅的眼前,又闪过那天回去时,苏涵在村口和林娇杏说话时的情景。 她其实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把苏涵牵涉进来,她知道苏涵是个好人,她很敬重苏涵。 可事到如今,她也顾不得其他了,她要是再心软下去,只能等着被她娘送到冯老爷家去! 莫梓枫办事麻利,刚过晌午的饭点,他就带了俩人回来,都是年约十三四岁的孩子,一个叫大灿,一个叫大柱。 大灿和大柱虽然都长得有些瘦小,可看着还算机灵,林娇杏挺满意,决定叫他俩先跟着四英嫂学一学咋招呼客人,等到俩人上了手,四英嫂有了空闲,再把娇耳给推出来。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林娇杏想到等到把娇耳推出来,饭馆里多了一项收入,到时候,她分到的银子就会越多,照这么下去,她不但很快就能还上莫梓枫的银子,不用等到明年,她就有闲钱翻盖屋子了。 到时候,她一定要盖上三间青砖大瓦房,再打上一整套家俱,把家里整饬的舒舒服服的,然后扬眉吐气的住到新屋子里去,气死那些等着看她笑话的人。 林娇杏心里高兴,她可绝对没想到,她高兴了没两天,就有人上门给她添堵来了,而且还是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 这事儿还是得从方庆梅说起。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话里有话(四更) 这天方庆梅回了家,拿了何氏做的一些针线活去了方桂枝家。 方桂枝家跟老院,中间也就隔着三四户人家。 方桂枝跟方庆梅同岁,按说也该成亲了,可她跟方庆梅一样,到现在也没说个婆家。 方庆梅没有定亲,是因何氏想借着方庆梅攀个高枝,一直高不成低不就的拖到了现在。 方桂枝没有定亲,是因为方桂枝身子不好,一年中有大半时间都是卧病在床。 农家娶媳妇,都是要娶个能干又能生养的,象方桂枝这样的病痨,没人肯要。 方桂枝虽然身子不好,可她手巧,不管是针线活还是绣活,样样拿得起放得下,正因为有她这个进项,她家里才能有顿饱饭吃,要不然,她嫂子估计早就把她扫地出门了。 方桂枝一家都是老实人,可她嫂子杨云英,却是一个刻薄又嘴碎的主儿,最喜欢到村东头的大槐树下跟人嚼舌根。 因为方庆梅跟方桂枝年龄相仿,性格也相近,所以从小到大,两人就比较要好,以前经常在一块儿做针线活。 方庆梅到方桂枝家的时候,方桂枝正坐在院子的树荫下做绣活,她大嫂杨云英坐在一旁奶着孩子,一边奶着孩子,嘴里一边东家长西家短的叨叨着。 方桂枝不是个嘴碎的,而且她对这些家长里短的话还有些反感,可她再反感,她也不敢打断杨云英的话,要不然,杨云英保准会对她冷嘲热讽上一番。 杨云英可不管你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还是个已经嫁了人的媳妇,说话都是尖酸又刻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方桂枝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都是不管杨云英说什么,她都是乖乖地听着,至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罢了。 杨云英看到方庆梅来了,阴阳怪气道,“哟,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呢,原来是梅姐儿来了,可有段日子不见你了,我还以为你发了大财,不愿意搭理我们这些穷苦人了呢。” 方庆梅温柔的笑了笑,“云英嫂你说笑了,我就是一个给人洗碗的,哪里就是发大财了。” “一个月一两银子呢,这还不叫发大财啊?你也别担心,我们虽说穷了点,可也穷的有骨气,不会跟你借钱的。” 方桂枝马不停蹄的做一个月的绣活,一个月也才能挣上七八百文钱,可方庆梅一天只干半天活,就能拿到一两银子的工钱。 虽说方桂枝挣的已经不算少了,足够一家人过上温饱的日子,可方桂枝挣的这点钱,跟方庆梅比起来,就嫌得有点少了,这让杨云英羡慕又有些嫉妒,心里一嫉妒,嘴里就说不出啥好话来了,“不过你娘也是个心大的,叫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抛头露面的去做伺候人的活。 而且我听说你二婶的娘家爹和大哥都在那个饭馆里干活,他们两个,一个是没了媳妇的鳏夫,一个是压根儿就没尝过媳妇滋味的老光棍,虽说你们也算是沾亲带故的,可说到底,还是外人,这见天儿在一块儿混着,说出来可是不大好听,日后有人给你提亲了,人家一打听,到时候还有你的好吗?为了几两银子,成了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说起来,可不划算,我要是你娘啊,我就是宁愿在家饿死,我也不叫你去挣那个钱,必竟姑娘家,还是脸面要紧。” 杨云英这些话,表面上听着象是为方庆梅着想,怕方庆梅一直在饭馆里干活,会影响到她的亲事。 可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得出来,杨云英其实就是在骂方庆梅和何氏,为了那一两银子的工钱,连脸面都不要了。 不管怎么说,方庆梅还是一个未嫁人的姑娘,杨云英的这些话,实在是难听了些,方桂枝忍不住为方庆梅辩护道,“大嫂,梅姐儿不是一个人在那儿,她奶也在呢。” 杨云英一声冷笑,“饭馆里一个鳏夫,一个光棍,再加上俩寡妇,还真是热闹。” 方桂枝知道方庆梅跟林娇杏的关系比较好,杨云英这么说林娇杏,方庆梅心里肯定不受用,可她又不敢严辞厉色的反驳杨云英,只是弱弱地说道,“大嫂,梅姐儿的阿奶是个正经人。。。。。” 方桂枝话未说完,便被杨云英给打断了,“她要是个正经人,就不会大庭广众的,跟着莫少爷在村里边招摇了,莫少爷是个公子哥,心里肯定不会想太多,可她就不好说了,谁知道她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梅姐儿,你也别嫌我说话不好听,你那个阿奶,做事太张扬,你跟着她,早晚会坏了名声,所以我劝你呀,还是趁早回家的好,虽说做针线活挣不了几个钱,可咱们女人家,不就是图有个好名声吗?要是名声臭了,背后被人戳着脊梁骨的骂,那还有啥脸活在这世上。” 杨云英说来说去,无非还是想叫方庆梅回来,方庆梅回了家,就挣不到那一两银子了,她心里就平衡了。 方庆梅柔柔地一笑,“月英嫂,你误会我奶了,我奶是真心为我们好,别的不说,你看她,不管日子过的有多难,都要送庆海去苏先生那里念书,隔三差五的,她还去苏先生跟前问庆海的学业,前儿个我们回来的时候,在村口碰到了苏先生,我奶跟苏先生说了老半天呢,她就是怕庆海不好好念书,或是走了歪路,她平时又忙,顾不上管庆海,只能多在苏先生跟前多了解了解庆海的情况了。” 方庆梅这话说的,听起来句句都象是在为林娇杏辩护,可方桂枝听着,总觉着有些不对劲:林娇杏是一个寡妇,苏先生又尚未娶妻,这样两个人,为了避嫌,一般情况下,都是很少说话的,更别提经常见面了,要不然,会被人说闲话的。 可按方庆梅所说,林娇杏是经常跑去跟苏先生见面,虽说是去问庆海的学业,可这话说出来,终归是不大好听,有点不守妇道,勾引苏先生之嫌。 方庆梅的话,要是一些品性端正的人听了,可能不会多想,可杨云英这种人,嘴巴碎的很,最“关心”的就是这种东家长西家短,尤其是这种还带有一点“男盗女娼”意味的“风流韵事”,这种话过了她的耳朵,然后再从她嘴里出来,可就完全变了味。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祸从天上来(五更) 方桂枝有些怀疑方庆梅是不是故意这么说的,她抬头看了一眼方庆梅,见方庆梅脸上并没有什么异常,她又觉着可能是自己多想了,必竟方庆梅跟林娇杏处的不错,而且方庆梅不止一次的跟她说过,还挺喜欢林娇杏这个阿奶的。 不出方桂枝所料,杨云英听了方庆梅的话,立马来了兴趣,“梅姐儿,你说前儿个你们回来的时候,在村口看到苏先生了?” “嗯,苏先生当时看着象是在等人,我奶还问他了,他说没在等人,就转悠着转到那儿了,后来他又跟我奶说要跟她说几句话,阿奶叫我们先走,四英嫂怕别人说闲话,就没有走,站在一边等着阿奶。 苏先生跟我奶说了几句话后,我奶就过来了,四英嫂问她,她说苏先生是跟她说庆海的事,当时她还跟庆海说,说苏先生很看重他,叫他好好念书,苏先生还等着庆海给他长脸呢,我奶还说,只要庆海好好念书,她就算是砸锅卖铁,也会供庆海念书的,月英嫂,你说象我奶这样的,就是亲奶,也不一定能做到吧?” 方庆梅这话,说的越发可疑了,方桂枝忍不住开口道,“我跟梅姐儿的阿奶,虽说没打过啥交道,可我听说她是个大大咧咧的人,肚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她待庆林和庆海,那是真好,就是她可能没那么心细,有时候也不知道避嫌。。。。。。” 杨云英猛的拍了一下大腿,啪的一声响,不光把方庆梅和方桂枝吓了一大跳,她怀里的婴儿也被吓着了,哇哇的哭了起来。 杨云英一边颠着腿哄着怀里的婴儿,一边大声说道,“也就你们这样的傻丫头信她,还说她肚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我跟你们说吧,她那种人,才是个人精呢,她想的多着呢,一边儿跟莫少爷拉拉扯扯的,一边儿跟人家苏先生勾勾搭搭。。。。” 方庆梅似乎有些生气了,“月英嫂,我奶不是那种人,她就是桂枝姐刚说的那样,心思简单,不知道避嫌,再说了,合村的人都知道,方月梅一直中意苏先生,你这话要是传到了方屠夫的耳朵里,还有我奶的好吗?” “梅姐儿,我这人可是个嘴巴严的,我也就是在这儿跟你俩叨叨两句,出了这个院子,我可是一个字儿都不会多说,我这不怕你上了你奶的当,所以才跟你多说两句嘛,必竟你跟她不一样,她一个寡妇,要是名声臭了,顶多跟冯寡妇一样,破罐子破摔,可你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要是名声臭了,那就老死到娘家了,你总不能也跟冯寡妇学吧。 梅姐儿,我知道我这些话你不爱听,可你不爱听,我也得说,谁叫你跟我家桂枝玩的好呢,我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你走了歪路,至于你奶,她想做啥,我也管不着,我也懒得管,我也就在你跟前扯两句她的闲篇儿,出了这个院子,我才懒得说她的是非呢。” 杨云英说完,抱着孩子站了起来,“梅姐儿,你看,你来找我家桂枝,肯定是想要说些姑娘之间的悄悄话,倒被我给搅和了,我也不在这儿聒噪你俩了,我带小五出去转转,这孩子,在外面野惯了,一会儿都不想在家待。” 杨云英说完,心急火燎般走了。 方桂枝知道,杨云英哪里是不想聒噪她俩,她肯定是去大槐树下搬弄林娇杏的是非去了。 方桂枝略略有些皱眉。 她总觉得方庆梅跟以前不一样了,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一下子,她又说不上来。 方庆梅却是可怜兮兮地看着方桂枝,怯生生道,“桂枝姐,刚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方桂枝叹了一口气,“你知道我大嫂是个啥样的人,没事她还能给你搅出点事儿来呢,更何况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咋听都是话里有话,我听着都有些不对劲,更何况我嫂子,这会儿,她肯定是去大槐树那儿了,她那一张嘴,能说出好话来吗?真要传到了方屠夫耳朵里,能有你奶的好吗?谁不知道方屠夫早就相中了苏先生,一门心思的想叫苏先生当他女婿呢,他又是个护短的,脾气也不好,你这不是净给你奶惹麻烦吗?我要不是跟你熟,知道你是个啥脾性的人,我肯定以为你是故意抹黑她呢。” 方庆梅立马就有些眼泪汪汪了,“桂枝姐,我奶对我那么好,我咋会故意抹黑她?我就是觉着你大嫂说我奶的话不中听,想着给我奶说句公道话,我真没想别的。” “行了,你也别不好受,也许是我想多了,必竟苏先生的人品在那儿搁着呢,大伙儿不信你奶,还能不信苏先生吗?而且大伙儿也都知道,我大嫂那张嘴,吐不出象牙来,听不得,没人信她,她也就掀不起啥风浪,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以后说话,千万要小心些,你奶对你那么好,你可别伤了她的心。” “我知道了桂枝姐。” 事实证明,方桂枝还真是低看了杨云英的那张嘴皮。 本来嘛,当初林娇杏一穷二白的,却非要送庆海去跟着苏涵念书这件事,当时在村里就传出了一些不好的话,说林娇杏这么做,无非是看上了苏涵,想借着庆海勾搭苏涵,要不然,家里都穷的吃不上饭了,要不是对苏涵起了啥心思,她会宁愿饿着肚子也要送两个孩子去念书? 更何况这两个孩子,还不是她的至亲骨肉。 不过因为当时林娇杏在村里不咋起眼,所以这些话也没掀起多大的波澜。 可现在不一样了,林娇杏在方家屯,也算是个名人了,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她呢,那些眼红她的人,巴不得她出点啥丑事,要是林娇杏的名声臭大街了,他们心里也就平衡了。 杨云英那人,可是个惯会添油加醋的,方庆梅的那些话,从她口里出来的时候,她肯定是要润色一番的,旁人听了,往外传的时候,又是一番加工,经过这么一番润色和加工,林娇杏就由一个直爽能干的小寡妇,变成了一个时时都想勾引苏涵的小荡妇。 说的人绘声绘色,就好象都是她亲眼看到的一样。 听的人津津有味,一边听还一边骂林娇杏不要脸。 这才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林娇杏怎么也不会想到,她门儿都没有出,麻烦就上了身。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麻烦上门感动(六更) “娇杏,娇杏!” 林娇杏正坐在院子里择菜,槐花婶子一边大声喊着一边跑了进来。 “出啥事了婶子,跑这么急?” “哎哟,外面那些人都快把你摁到屎盆子里去了,你还有心情在这儿择菜!” 林娇杏倒是挺想得开,“咋了,谁又说我坏话了?婶子,不用去理会,哪个背后不被人说啊,随他们去,反正我又没做啥见不得人的事。” “可不是说你坏话这么简单,外边都传着,说你成天缠着苏先生,想勾引他呢。” 林娇杏却一下子乐了,“他们这是嫉妒我吧。” 槐花婶子啪的打了林娇杏一巴掌,“你还在这儿笑,一会儿方屠夫打上你家门了,你就不笑了。” 林娇杏有些莫名其妙,“人家传的是我跟苏先生,跟方屠夫啥关系?他就是再中意苏先生,苏先生也不是他家女婿,他要是为了这事到我家闹腾,那才笑掉人大牙呢。” “方屠夫就是一个杀猪的,哪会跟你讲那么多规矩,苏先生可是他全家都相中的人,在他心里头,苏先生早就是他家女婿了,结果平空被你插了一脚,你以为他能咽下这口气吗?你等着吧,他要是不到你家来吆喝上几声,我跟你姓!” 槐花婶子话音刚落,便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小黑冲到院门口,对着外面狂叫了起来。 槐花婶子几步跑过去,探头往外面看了看,大惊失色道,“娇杏,方屠夫往这儿来了,看他的样子,可是来者不善,你赶紧找地儿躲一躲吧,方屠夫本就是个一根筋的货,听说今儿个又喝了不少酒,要是惹急了他,他可是啥莽撞的事都干得出来。” 槐花婶子一边说,还一边把栅栏门关了起来,就好象这样就能挡住方屠夫一样。 林娇杏把手里的菜一丢,“我又没做啥亏心事,我为啥要躲?我就不信,他连个青红皂白都不问,就敢打我。” 槐花婶子想了想,觉着林娇杏说的也在理儿,要是林娇杏躲了,那不是正印证了她做了亏心事了吗? 再说了,方屠夫马上就要过来了,林娇杏就是想躲,她也没地儿躲啊。 既然这样,干脆豁出去了,她还不信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方屠夫真敢打林娇杏,除非他一点脸面也不要了。 槐花婶子和闻声从屋里走出来的四英嫂,一左一右的往林娇杏跟前一站,就跟两尊门神似的。 “娇杏,你也别怕,咱行的端走的正,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还不信了,他一个杀猪的,还能反了天!” 话虽这么说,可槐花婶子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了,显然她心里还是害怕的。 可即使她心里再害怕,她也没有躲到别处去,依然战战兢兢地站在林娇杏身前,把林娇杏牢牢的护在了自己身后。 林娇杏感动得差点掉下泪来。 自打她来到方家屯,打交道最多的就是槐花婶子。 其实说句心里话,有时候,林娇杏还确实有些看不上槐花婶子。 虽说槐花婶子心眼好,性子又直爽,可她最大的缺点就是嘴巴太碎了,只要她跟林娇杏在一块儿,总是东家长西家短的说个不停。 虽然她说这些,并没啥恶意,可林娇杏向来就不喜欢这种搬弄是非的人,所以她有时候是真看不惯槐花婶子的所做所为。 林娇杏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样的危急时刻,槐花婶子竟能挺身而出护住她这个没有一点血亲的人! 槐花婶子的这种行为,一下子让林娇杏想到了她前世的妈妈,不管遇到了多危险的事,总是首先护住她,就怕别人伤了她。 还有四英嫂,才跟了她不到两个月,有了事,也是首先就是护着她,就跟老母鸡护崽似的。 还有庆林,握着小拳头站在她身边,板着一张小脸,看他那样子,好象是只要方屠夫敢动她,他保准会扑上去跟方屠夫拼命。 有这么多人默默地爱护着她,原来她并不孤单。 正在这时,栅栏门被人一脚踢开了,方屠夫握着拳头,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不少村民。 这些跟着的村民,有些纯粹就是跟着看热闹的,一边走,一边还唯恐天下不乱地在方屠夫跟前煽风点火。 当然了,也有些人是劝架的,一路走一路苦口婆心地劝着方屠夫。 “林寡妇,你个不要脸的,你给我出来!” “方胖子,你一个大老爷们,吭也不吭一声就闯到一个寡妇的家里,我看你才是个不要脸的!” “我是来找林寡妇的,你在这儿咋呼啥,快让开,哪凉快哪待着去!” 林娇杏分开槐花婶子和四英嫂走了出来,庆林却是紧紧地跟在她的身边,怒视着方屠夫,眼里好象能喷出小火苗来。 “方屠夫,这已经是你第二回到我家闹了,上一回你诬陷我把你闺女踢伤了,还诬陷我跟苏先生之间的清白,这回你又是为了啥来闹腾?” “我为了啥,你自个儿清楚!你说你一个寡妇,安分守已的过你的日子就行了,偏偏不知足的去勾搭苏先生,真是不知廉耻! 我跟苏老先生可是多年的老友,他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叫我好好照顾苏先生母子,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坏了苏先生的名声!我告诉你,从今往后,你最好离苏先生远一点,别想着对苏先生做啥龌龊事,否则,我可不会念你是个妇道人家,就对你手下留情!” 方屠夫说话本来就响,这会儿又带着火气,那声音高得真是跟打雷一样,震得林娇杏他们耳朵嗡嗡直响。 方屠夫似乎是觉得这番话的威慑力还不够,他还得做点什么才能彰显出他的威风来,他眼睛往地上扫了扫,看到小黑正对着他呲牙咧嘴的叫,他想也不想的,抬腿就朝小黑踢了过去。 林娇杏一直留意着方屠夫的举动,看到他竟然要去踢小黑,不等他的脚落到小黑的身上,她就抬脚朝着方屠夫的腿狠狠的踹了过去。 林娇杏这一脚,是带着火气的,踹的那是相当的狠,再加上方屠夫没有防备,他那么大的块头,竟然被林娇杏踹得原地打了个旋,然后又趔趄着后退了几步,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爱女心切(七更)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被一个妇人给踹了,而且还差点没有跌坐在地上,方屠夫长这么大,还从来都没有这么丢脸过呢,这下他的脸上可就有些挂不住了,恼羞成怒地朝着林娇杏就扑了过来。 跟着看热闹的那些人,想着方屠夫也就过来说两句狠话吓唬一下林娇杏,他肯定是不敢对林娇杏动手的,他一个大老爷们,去打一个柔弱的妇人,传出去了,可是会被人笑话的。 这会儿他们看到方屠夫真的要去打林娇杏,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想着方屠夫生的那么强壮,他一个杀猪的,下手也没个轻重,万一失手把林娇杏打出个好歹来,他们这些看热闹的,也脱不了干系。 这么一想,几个人就赶紧拉住了方屠夫,一边把方屠夫往外扯,一边劝方屠夫道,“有话好好说,咋还动手了?你一个大老爷们,你跟一个妇人一般见识干啥,也不怕人笑话,快消消气。” “你们放开我,今儿个我要是不替死去的方富教训教训这个不知羞耻的小娘皮,我就不姓方!” “方屠夫,我一忍再忍你,你却在这儿瞪鼻子上脸,你算哪根葱,还想替方富教训我?!竟然还厚着脸皮说你跟苏老先生是多年好友,我呸,上回你到我家来闹腾的时候,你咋不这么说?这话是哪个狗头军师教你的?我看你这个狗头军师还真是个废物,他难道不知道,有些话是越描越黑吗?他也不想想,苏家可是书香世家,你就一杀猪的,大字不识一个,苏老先生会跟你做朋友,你别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了!你脸上太油腻,挂不住这些金箔! 你家看上了苏先生,想叫他做你家的女婿,说起来这也没啥,必竟苏先生那么优秀,相中他的人家多了去了,可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以老丈人的身份管人家苏先生的闲事,别说我跟苏先生没啥,就算是真有啥关系,有你出头露面的地儿吗? 还口口声声骂我不知羞耻,你就知道羞耻吗?你要是个知道羞耻的,就不应该来我这儿闹腾!竟然还想打我,你不就觉着我一个妇道人家打不过你吗?我看你也就这点本事,我都替你臊的慌!” 林娇杏知道,今儿个她必须得在气势上压住方屠夫。 方屠夫就是一个粗人,要是平心静气的跟他讲理儿,那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你也讲不清。 而且她要是被他吓住了,唯唯诺诺的不敢吭声,那就等于是坐实了她跟苏先生有啥不正当的关系,这个锅,她可不能背。 所以对方屠夫,就要以粗制粗,而且他虽然气势上吓人,可他嘴巴笨,就凭她的嘴皮子,保准把他说的哑口无言。 反正这么多人拉着他呢,她也不怕他冲过来打她。 就算是那些人拉不住他,她也不怕,她身子灵巧,躲这么一个大笨猪,还不是小菜一碟。 就因为这些,所以林娇杏才敢肆无忌惮的骂方屠夫。 看林娇杏完全就是一幅问心无愧,理直气壮的样子,那些原先还对她有怀疑的人,就有些动摇了。 “我觉得林娇杏说的在理儿,虽说合村的人都知道,方月梅中意苏先生,可俩人终归没有定亲,方胖子出面管这事儿,名不正言不顺的,真怪臊人的。” ““方胖子打小就有这个毛病,不管遇到啥事,总是也不问个青红皂白,上来就跟人吵跟人打,因为这个,以前他爹可没少打他。” “他还好意思说跟苏老先生是多年好友,他啥时候跟苏老先生成好友了,咱们咋都不知道?我看还是人家林娇杏说的好,他脸太油腻,挂不住那些金箔,还是别往自个儿脸上贴了。” “林娇杏也没个一儿半女的,后半辈子可都指望这俩孩子了,尤其是庆海,我听我孙子说,庆海书念的好,苏先生可器重了,林娇杏肯定也指望这孩子给她长脸呢,她身边也没个男人,有个啥事,不都得她出头露面吗?她去跟苏先生了解一下庆海的学业,这有啥稀罕的?我看有些人就是少见多怪,见不得别人比他好。” “她跟苏先生的那些闲话,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 “那些眼红她的人呗,人家林娇杏过不下去的时候,也没见有人问有人管,人家现在好不容易能吃上饭了,有些人就眼红人家,恨不得把人家往那泥坑里踩,真有本事,自己也闷声发财去,光在背后嚼人舌根,算啥本事。” 。。。。。。 这些人说的时候,可能都忘了,散布这些流言蜚语,他们其实功不可没,有不少话,都是经由他们的口,然后再添油加醋的传出去的。 这些人其实心眼不坏,只不过爱操些闲心,热衷于嚼人舌根,而且他们从来都没有自己的主见,别人说什么,他们也跟着说什么,就跟那墙头草似的,随风倒。 刚刚他们跟着方屠夫来的时候,还一路说着林娇杏的坏话,骂林娇杏不知羞耻,可这会儿,他们又觉着林娇杏就是被冤枉的,所以他们风向一转,立马又数落起方屠夫的不是来。 方屠夫呢,太宝贝方月梅,他觉得既然方月梅相中了苏涵,那苏涵迟早就是他家的女婿,别的人,谁也别想把苏涵抢走。 要是有个黄花大闺女跟苏涵传出啥闲话的话,估计他还能忍受,可如今他一听,跟苏涵传出闲话的,竟然是林娇杏这么一个寡妇,这下他就有些受不了了:他的宝贝闺女,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段有身段,而且还是一个正当妙龄的黄花大闺女,就是家底,也比林娇杏强了不知多少,这么一个好姑娘,怎么可能会输给一个寡妇?这天底下,有哪个男人不喜欢黄花大闺女啊? 方屠夫左思右想,觉得原因肯定出在林娇杏身上,肯定是跟大伙说的那样,林娇杏勾引了苏涵。 虽说苏涵是个稳重的人,应该不会做出啥出格的事,可说到底苏涵是一个男人,而且还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万一他要是经不住林娇杏的勾引,成林娇杏成了好事,那林娇杏不就缠上苏涵了吗?到时候,可就没他家方月梅什么事了。 方屠夫觉着,必须得赶紧斩断林娇杏跟苏涵的关系!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一错到底不识趣(八更) 方屠夫做事,一向不经过大脑,更何况今儿个他还喝了不少的酒,做事就更冲动了,在他大脑还没有认真思考的时候,他的行动已经先大脑做出了反应,那就是气势汹汹的跑到了林娇杏家,想吓唬一下林娇杏,叫她以后不要再跟苏涵拉拉扯扯的。 而且来的路上,他还为自己的行动找了一个合理的说辞,要是林娇杏再说他管的名不正言不顺,他就说他跟苏老先生是多年好友,苏老先生离世的时候,曾托他照顾苏家母子,这么一来,他出面指责林娇杏,就明正言顺了。 方屠夫觉着自己还怪聪明的,他却浑然没有想到,他这么做,其实是弄巧成拙。 首先,他也不想想,他这么做,人家苏涵会不会同意? 再一个,大家都是一个村的,谁家养的猪下了猪仔,谁家养的鸡生了个蛋,这些小事大伙儿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更别提谁跟谁关系好这种事,大伙儿都是心知肚明的,这会儿他突然说他跟苏老先生是多年好友,这种话,压根儿就没人相信,反而自己成了笑话。 方屠夫被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埋汰着,他脸上也跟着青一阵红一阵的。 这会儿,模模糊糊的,他也觉着自己做的有些唐突了,可他是个要面子的,总不能当众承认他这事儿做的不对吧。 反正错也错了,干脆一错到底,趁着这个机会,正好警告一下林娇杏,叫她别打苏涵的主意。 不过,方屠夫并没有机会再教训林娇杏,因为苏涵来了。 不止苏涵来了,方屠夫媳妇,还有他大儿子也一起来了。 苏涵之所以过来,是过来看热闹的人里面,有人挺同情林娇杏的,所以偷偷的跑去把这事儿跟苏涵说了,想叫苏涵把方屠夫撵走,要不然,过一会儿方屠夫的傻脾气上来了,说不定真会打林娇杏一顿,就林娇杏那小身板,可经不住方屠夫的打。 苏涵听了,肺差点给气炸了,黑着一张脸就跑过来了,走到半路,正好碰到方屠夫媳妇和方屠夫大儿子。 方屠夫大儿子是被方屠夫媳妇叫过来的。 方屠夫在他媳妇跟前向来说一不二,他媳妇根本就管不住他,包括这回到林娇杏家来闹腾,他媳妇无论怎么劝,方屠夫就是不听,他媳妇没了法子,只好去把大儿子叫了过来。 方屠夫大儿子虽然也宠方有梅,也想叫苏涵当自己的妹夫,不过他可不象方屠夫那么冲动和糊涂,当他看到苏涵的脸色后,心里那叫一个气啊,心里一个劲儿的埋怨他爹糊涂:他爹这么做,哪是为方月梅好啊,他分明就是在害方月梅! 上回他爹因为方月梅的事,就到林娇杏家闹腾了一回,结果给方月梅惹来了不少的闲话,今儿个再来这么一出,方月梅以后还嫁不嫁人了?! 方屠夫大儿子到了林娇杏家,还没开口说完呢,方屠夫先就冲着他嚷嚷了起来,“大郞,你来的正好,刚才这小娘皮竟然敢踢我,差点没把我踢倒,你快帮我去给她两下子。” 大郞听了,脸都黑了,心说你到人家门上来寻事,还差点被人家一个柔弱的小妇人给踢趴下,这是件多光荣的事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还好意思说出来! 而且还叫自已帮着去打人家,父子两人合伙欺负一个寡妇,这话说出来很好听吗? 方屠夫的脾气本就不大好,更何况今儿又喝了酒,大郞更不敢当面说他爹的不是,只能把苏涵给抬了出来。 大郞走到方屠夫跟前,低声跟方屠夫说道,“爹,苏先生都来了,你要是还在这儿闹腾的话,这不是叫苏先生难堪吗?快回家吧。” 方屠夫把眼一瞪,“她踢了我,这事儿就这么算了?那我以后咋还有脸出门见人啊?” “爹,是月梅的亲事重要,还是你的脸面重要?” 方屠夫想了想,觉着还是他闺女的亲事重要。 今儿个他丢了脸面,也就一段日子被人笑话,可他闺女要是嫁错了人,那可是一辈子的幸福都没了。 所以,为了他闺女的幸福,他丢脸就丢脸吧。 方屠夫的火气,来的快也去的快,挣开拉住他的那几个人的手,瞪了林娇杏一眼道,“看在苏先生的面上,我不跟你一个妇道人家计较,不过也就这么一回,要是还有下回,我可不会看在你是一个妇道人家的份上就轻易饶了你。” 方屠夫对林娇杏说话的时候,还一幅恶狠狠的样子,可转向苏涵的时候,脸上就堆满了笑,“苏先生来了,有段日子不去看你娘了,听月梅说,你娘已经能下地走动走动了,那还怪好的,我看再过个十天半月的,她就完全好了。” 苏涵的脸色十分的难看,可方屠夫就跟没看到一样,仍然自顾自地说道,“刚好今儿个我得了一根猪腿骨,一会儿叫月梅拿给你,老话说,吃啥补啥,你炖给你娘吃,好的快。” 一旁的大郞听了,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上:自己咋就摊上这么一个没有眼力见的爹呢? 为免方屠夫再说出啥不合事宜的话,大郞赶紧拉着方屠夫往外走,“赶紧走吧。” 方屠夫笑盈盈地朝着苏涵挥了挥手,“那我先走了啊苏先生。” 苏涵却叫住了他,“方大叔,当着大伙儿的面,有件事,我想跟你说清楚。” 大郞多明白的人啊,一听苏涵这口气,就知道苏涵想要跟他爹说什么。 如果真叫苏涵说出来了,他全家可就没有一点脸面了。 大郞便跟苏涵陪笑道,“苏先生,今儿个我爹跟人约好了去杀猪,这会儿都到点了,我估摸着人家把猪都捆起来了,要不,等我爹杀好了猪再说?” 大郞想着,依苏涵的为人,他肯定不会就这么放他们爷儿两个走的,等到回了家,他再好好劝劝他爹,叫他以后可千万别再干这种蠢事了。 大郞只考虑到了苏涵的反应,他却万万没有想到,事儿又崩到了他爹的手上。 方屠夫听了大郞的话,把眼一瞪道,“我啥时候跟人约了杀猪的?” 方屠夫说完,又转向苏涵,“苏先生,你别听他的,今儿个我啥事都没有,你有啥话你只管说,要是家里有了啥忙不过来的事,你只管说话,你也别跟我说客气话,你是小勇的先生,小勇跟着你念书,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们心里怪过意不去的,帮点小忙,那都是应该的。”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决绝被拖走了(九更) 大郞见方屠夫如此糊涂,气得甩开了方屠夫。 他是真不想管他爹了,可又一想,他要是走了,一会儿他爹再做啥丢人现眼的事,身边连个劝说的人也没有。 要是由着他爹的性子来,那他们这一门子,以后就别想在村里抬头了。 可是留在这儿,眼睁睁地看着他爹在这儿丢人现眼,他跟着也脸上无光。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大郞真是左右为难,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一个人蹲到一边生闷气去了。 大郞都劝不走方屠夫,方屠夫媳妇就更不用指望了,只会在旁边无措地搓着手。 方屠夫还在喋喋不休,苏涵却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方大叔,我既然收了小勇的束脩,教导他就是我份内之事,不管是对小勇还是对其他孩子,都是如此,所以方大叔无须跟我客气,这是我想跟方大叔说的第一件事。 第二件事事关我的私事,那就是我的亲事,我现在功不成名不就,家里还有一病重的母亲要养,我无心考虑终身大事,所以不劳方大叔再为我的亲事费心,必竟我们非亲非故。 至于月梅姑娘,还请方大叔转告她一声,我知道她是好心想帮我照顾我娘,可她一个待嫁的姑娘,总往一个未婚配的男子家里跑,总归是不大好,所以以后,还请月梅姑娘不要再来了,她的好意我心领就是了。” 苏涵原本是想把话说的委婉一些的,可一来方屠夫总是以他“岳丈”自居插手他的事,他早已心生不满,更何况今天还把林娇杏也牵扯到了里面,害得林娇杏无故被辱,他实在是控制不住心里的那股怒火,说出口的话自然就没那么好听。 再一个呢,苏涵知道苏屠夫听什么都是只听表面,说话的时候稍微拐个弯,他就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了,所以跟他说话,必须得直白一点,要不然,他只会按你字面上的意思来。 就因为这些,所以苏涵这回说话是一点情面都没有留,这些话他早就想说了,只不过以前他娘管着他,再加上他顾及着方月梅是一个未出嫁的姑娘,有些话,他不想说的太绝,也给方月梅留个面子。 可今儿个,当着大伙儿的面,他想真正了断他跟方屠夫他们家里的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方面的亏,他已经吃的太多了。 方屠夫再没脑子,也听出来苏涵话里的意思了,苏涵这是在明确的跟他说,他看不上方月梅,叫方月梅以后不要再去他家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苏涵如此直白的拒绝了方月梅,方屠夫的脸上就有些挂不住,朝着苏涵吼道,“苏先生,你跟我家月梅,以前不是好好的吗,咋说断就断了?” 方屠夫说完,象是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了一眼林娇杏,“恍然大悟”道,“苏先生,你该不是真被林寡妇勾了魂吧?我跟你说啊苏先生,这小娘皮可不是个啥好东西。。。。” 苏涵的声音蓦的严厉了起来,“方大叔,一定要我明说吗?那好,今儿个当着大伙儿的面,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对月梅姑娘,从没有半点儿女私情,还请她以后自重,不要再到我家来! 还有,我说的是我跟你家的事,你为何非要把林姑娘牵涉到里边来?!你这样中伤她,按我大楚律法,当杖责一百大板,方大叔是想要领这个罚吗?!” 要是换了旁人说这种话,估计方屠夫早就跟人家闹翻天了,可现在说这番话的是苏涵,他就不知道该咋办好了,因为他对苏涵还抱有幻想,不想跟苏涵闹翻啊,所以他不死心地开口道,“苏先生,你跟月梅的事,你再好好想想。。。。” 大郞一跃而起,涨红着脸,上前拖起方屠夫就往外走。 方屠夫媳妇也顾不得害怕方屠夫了,在后面也帮忙推着,等到方屠夫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拖到院门口了。 他一边骂着大郞和他媳妇,一边使劲的想挣脱开,可这回大郞和他媳妇,是铁了心要把方屠夫拖走,无论方屠夫怎么打骂,就是不松手,方屠夫再有力气,也弄不过两个人,就这么叫骂着被大郞娘儿两个拖走了。 看着方屠夫被大郞娘儿两个连拖带拽地弄走了,林娇杏嘴里直啧啧,心说今儿个方屠夫算是用实际行动验证了什么叫实力坑闺女,方月梅那丫头,以后别说嫁给苏涵了,就是嫁给别的后生,人家肯定也要好好掂量掂量这姑娘能不能娶进门,方屠夫就等着把方月梅养成个老姑娘吧,除非他跟那个红妮的爹一样,拿银子往人家身上砸,而那个被砸的人,又正好跟孙旺财一样贪财。 围着看热闹的人,见方屠夫被拖走了,觉着也没啥稀罕事可看了,三五成群的走了,一边走,一边或大声或窃窃私语地议论着,当然,大部分都是笑话方屠夫的。 估计要不了明天,方月梅的大名就会传遍十里八村,到时候有她哭的时候。 苏涵神色复杂地看着林娇杏,“娇杏,方大叔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他吃了些酒,就喜欢胡言乱语。。。。。。。” “我知道,酒疯子嘛,我才不会跟他计较呢,不过今儿个,还真要好好谢谢你,要不是你,他也不知道要闹到啥时候呢?” “这事本就因我而起,今儿个正好把话跟他说明白了,只是委屈了你,平白挨了一顿辱骂。” “骂就骂吧,身上又不会掉一块肉,而且我也没吃亏,他骂了我,我踹了他,说起来,还是我占了便宜,对吧?” 林娇杏想起自己踹方屠夫那一脚,不由扑哧一声笑了。 林娇杏的笑,就象有魔力似的,把苏涵的眼光牢牢的吸引住了,一时之间,他竟然有些移不开眼。 因为槐花婶子和四英嫂还在这儿站着,苏涵不敢多看林娇杏,也不敢再跟林娇杏说什么,借口说孩子们还在家里等着他,然后便走了。 等到苏涵也走了,槐花婶子才扑通一下跌坐到了板凳上,拍着胸口,有些后怕道,“娇杏,亏你还能笑得出来,你不知道,刚才都要吓死我了,方屠夫那个人,本就是个粗鲁的,再加上他又喝了点酒,我还真怕他会动手打你,就你这小身子骨,可挨不住他一拳头,你呀,当时就不应该踹他,要不然,他真发了疯,你咋办?幸好他被人拉住了,菩萨保佑,总算没伤着你。”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起疑(十更) 林娇杏道,“婶子,我要是不踹他,他就把小黑给踢死了,小黑虽是个畜生,可也是一条命呢,而且俩孩子这么宝贝小黑,要是小黑死了,他们两个还不得哭死啊。 再说了,我有分寸的,就凭他那个笨熊样,他也打不着我,他要真的满大街的追着我打,你看他以后还有没有脸在村里抬头。 “我知道你做事有分寸,可如果没有十成十的把握,这种事,以后还是别逞强,好汉不吃眼前亏,先保住自己要紧。” 林娇杏嘻嘻一笑,“知道了,婶子,今儿个你跟四英嫂站在我跟前,就跟两尊门神似的,威风凛凛的,都把我感动哭了。” 槐花婶子戳了戳林娇杏的额头,“嘴甜。” 四英嫂跑去看了看栅栏门,然后跟林娇杏说道,“幸亏没踢坏,要不然,又得找人修。” “踢坏才好呢,正好讹他一笔钱,也让他长个记性。” 槐花婶子啪的打了林娇杏一巴掌,“说啥话呢,庆林还在跟前呢,可别把孩子教坏了。” 林娇杏把庆林拉到怀里,“庆林,‘人敬我一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背给槐花奶奶听听。”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毁我一粟,我夺人三斗。” 槐花婶子有些啼笑皆非,“你这孩子,生生要把两个孩子教坏了,你要是这么教他们,万一遇到了强的,打不过人家咋办?” 林娇杏看向庆林。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槐花婶子扑哧一声笑了,无可奈何道,“你呀,这脑瓜里想的就跟人家不一样。” 四英嫂笑道,“婶子,你要是跟她一起住的久了,叫你惊奇的话才多呢,不过仔细想想,她那些话,还是在理儿的,也亏得她心里是这么想的,要不然,她还不得被方胖子还有她那个好婆婆欺负死啊。” 听到四英嫂说起方屠夫,槐花婶子叹了一口气道,“今儿这一闹,方胖子那宝贝闺女的名声,算是彻底被她爹给毁了,以后要想找个好婆家,怕是难喽。” “那也是活该,八字还没一撇呢,就管起人家苏先生来了,这下好了,被人家苏先生当面打了脸,等到他酒醒以后,有他后悔的。” 槐花婶子皱眉道,“娇杏跟苏先生的那些话,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还传的有鼻子有眼的,依我看,传这话的人,还不是个远人。” “我也觉着奇怪呢,以前娇杏是觉着苏先生教着庆海,再加上苏先生他娘又摔断了腿,所以她时不时的去苏先生家帮着照顾一下,不过自打苏先生娘好转后,娇杏有好长一段日子都没再去过了,有啥要送的,都是叫俩个孩子去,按理来说,这种话,要传也是早些时候传,不应该是这时候传出来。 而且还说苏先生在村口等娇杏,我记得当时除了我,庆林,还有梅姐儿,别的也没旁人在场,这话到底是谁传出来的?” 四英嫂这么一说,林娇杏脑子里有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不过,她觉着,这个人不是那种嘴碎的人,而且她跟自己也没啥仇怨,自己做事也算对得起她,这无缘无故的,她不应该败坏自己的名声。 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四英嫂,我跟苏先生说话的时候,被旁人看到了也说不定,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斜,随他们怎么说去。” “不行,我非得打听出来到底是谁在传你的闲话,然后我得好好问问她,你是吃她家的了还是喝她家的了还是刨了她家的祖坟了,要不然这么坑你干啥?” 林娇杏笑了,“婶子,你也说了,这些话都是传出来的,也许刚开始那个人,人家说的不是这个意思,结果一传十,十传百的,越传就越歪,所以你就算是打听出来是谁说的这话,也没用。” 以前林娇杏曾经听过一个笑话,说是有一户人家家里没有水井,吃水要到很远的地方去挑水,后来自己家里打了一口水井,不用专人再去挑水了,省了一个劳力,结果你传我我传你的,最后传到皇帝那的时候,就传成了他家打井时挖得一个人。 所以说,传言最是信不得的。 而且林娇杏也不相信那个人会故意传她的坏话,也许她就是无意中说了一句,被有心听了去,就开始添油加醋的恶意中伤自己。 必竟现在自己在这方家屯,也算是个“有钱人”了,有不少人可是很眼红的。 这些人自己没什么本事,却又见不得别人比他过的好,只能传些流言蜚语,平衡一下自己心里的嫉妒罢了。 槐花婶子又说了一会儿闲话便回家了。 庆林带着小黑去接庆海了。 四英嫂去灶房准备晚饭去了。 林娇杏继续坐在树荫下择菜,突然听到扑哧一声笑。 林娇杏循声看过去,看到冯寡妇斜靠在院门口,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吃吃地笑。 今儿个冯寡妇穿了一件水红色的衣衫,领口处的盘扣也不知道是坏了还是故意不扣上,就那么敞着,露出一片白花花的皮肤。 林娇杏不得不承认,这个冯寡妇还确实有勾引男人的资本,别的不说,就说她的眼睛吧,是那种细长的狐狸眼,眼梢又微微上翘,看人的时候,眼波流转,被她看上一眼,估计是个男人都会有些心猿意马。 只是,可惜了她这幅长相,被那么多猥琐的男人压来压去的,也不知道她跟那些人滚床单的时候,心里恶不恶心。 林娇杏可不想搭理冯寡妇这个狗皮膏药,所以她白了冯寡妇一眼,然后又低头继续择菜。 冯寡妇扑的一声吐出一个瓜子壳,“大妹子,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有本事的,不光勾了一个莫少爷,还跟苏先生拉拉扯扯的,这俩人,可是咱方家屯的人尖,多少姑娘都眼热着呢,不想都被你拿下了,原来姐还想教教你咋哄住男人呢,如今看来,姐反倒要向你拜师学艺了。妹子,你就发发善心教姐姐我几招呗,让我也尝尝左拥右抱的滋味。” 这个冯寡妇,总是把她和林娇杏往一块儿凑,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林娇杏抬头看了看冯寡妇,突然神秘地一笑,然后冲着冯寡妇招了招手,“你过来,我教你。”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吓跑了(十一更) 冯寡妇听了,心里一喜,抬腿就要进院子,刚走了一步,却又停了下来,嘻嘻一笑道,“妹子,你说吧,我听着呢。” 林娇杏撇了撇嘴,“你傻呀,这种话,也是能大声说的吗?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算了,既然你不想学,我也犯不着求你。” 冯寡妇听了,就有些犹豫。 莫梓枫是莫家的大少爷,她没那个胆量去勾搭,可她可以去勾搭苏涵啊,苏涵一身的书墨香,要是自己能跟他亲个嘴啥的,这一辈子也算是没白活了。 冯寡妇心心念念的都是怎么勾搭上苏涵,听了林娇杏的话,就有些心动,又稍稍犹豫了一下,便风摆杨柳般朝林娇杏走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嘻嘻笑着,“妹子,我就知道你是个开明又大方的,不象别的女子,死心眼,死了男人就守着贞节过日子,一个人孤苦伶丁的,哪有被男人搂着热乎,这男人的滋味没有尝过也就算了,可是尝过了,那可是会上瘾的,你说是吧妹子。。。。。” 四英嫂在灶房听得直皱眉头。 她相信林娇杏的为人,知道林娇杏也不会跟这个声名狼籍的冯寡妇有啥来往,林娇杏之所以叫冯寡妇过来,指不定想要咋捉弄她呢。 所以四英嫂也没去理会这件事。 可这会儿,她听这个冯寡妇说话,是越发不能听了,她就想出去把冯寡妇赶走。 四英嫂还没有出灶房呢,便听到院子里传来一声惊叫,听声音正是冯寡妇。 四英嫂赶紧从灶房跑了出来,看到冯寡妇浑身湿淋淋的,就跟个落汤鸡似的站在那儿。 林娇杏把手里的水盆放了下来,气定神闲道,“见了你喜欢的男人,你就往他身上泼水,保准他会对你另眼相看,咋样,学会了吧?” 冯寡妇又惊又怒,竟然说不出话来。 林娇杏挑了挑眉,“咋了,还没学会是吧?我说你脑瓜子也真够笨的,看来我得好好敲打敲打。” 林娇杏说完,拎起自己刚才坐的小板凳,朝着冯寡妇就冲了过去。 冯寡妇可是听过林娇杏的手段,知道林娇杏可不是嘴上说说,她是真打,而且刚才她还听说,林娇杏连方屠夫都能一脚踹倒,打她就更不在话下了。 冯寡妇吓得又是一声尖叫,转身就跑了。 林娇杏也不去追她,把凳子放在地上,撇撇嘴,然后嘀咕道,“就这智商,也只配跟那些地痞混子上床。” 林娇杏说完,一扭头,看到四英嫂站在灶房门口,不由吐了吐舌头,嘻嘻一笑道,“四英嫂。” 四英嫂有些哭笑不得,“你呀。” 林娇杏把菜放到盆里,“四英嫂,我这就洗菜去。” 说完,一溜烟的去打水洗菜了。 四英嫂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回灶房继续忙活去了。 林娇杏这边先放下不提,再来说说方屠夫家大郞。 大郞和他娘一起把方屠夫拖拽回了家,期间,大郞因为不撒手,还挨了方屠夫两拳头,把大郞的脸都打肿了。 方屠夫回到家后,他的酒劲上来了,往床上一倒,没多大功夫,就呼呼地睡着了。 大郞看方屠夫睡着了,想着他这一睡,至于得一个时辰,等到他睡醒了,脑子多少也能清醒点,应该不会再做丢人现眼的事了,自个儿也能跟着安生一下了。 大郞嘱咐了他娘两句,便准备回家。 刚出屋门,看到方月梅噘着嘴,满脸不高兴地回来了。 要是以前,大郞肯定会问一下方月梅,是不是谁惹着她了,要不然,咋这么不不高兴。 可今儿个,大郞看到方月梅,心里就烦得要命。 要不是自己这个妹子一直缠着苏涵,非苏涵不嫁,他爹又怎么会做出这么多糊涂事! 现在好了,一家人的脸都丢光了,就等着被人笑话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件事,自己也有责任,要不是自己弟兄几个跟着爹一起惯着方月梅,方月梅也不会养成这种任性又难缠的性格。 看来以后,是不能再惯着方月梅了,要不然,她可真要嫁不出去了。 方月梅看到大郞,还跟以前一样,劈头盖脸的朝着大郞就吼了起来,“大哥,你咋那么窝囊,爹都被她打了,你咋连个手都不还,你一个大老爷们,总不会连一个身上没有三两肉的小寡妇都打不过!你都不知道,刚才外边儿好些人都笑话你跟爹呢,说的那些话,我都没脸儿在那儿听了。。。。。” 不等方月梅把话说完,大郞便被没好气地打断了她,“你要觉着窝囊,你自个儿去跟人打去,以后这种事,少跟我说。” 大郞说完,便气哼哼地走了。 大郞还从来都没有这么怼过方月梅,方月梅一下子愣住了,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大郞已经走远了。 这下方月梅不依了,拉着她娘闹了起来,“娘,你瞅瞅大哥刚才是啥态度,我又没说错,他就是窝囊,连个小寡妇都打不过,还被人家把脸都打肿了,真是丢死人了,哼,一会儿我去找二哥和三哥去,叫他俩把那小寡妇好好打一顿,给我爹出出气!” 方屠夫媳妇这会儿心里也正烦着呢,因为就方月梅这么一个宝贝闺女,还是一个老来女,她平时也极为娇惯方月梅,从来都不舍得对方月梅说一句重话。 可今儿个,她确实也有些生气了,听了方月梅的话,难得地对方月梅沉了脸,“月梅,你已经不小了,也该懂点事了,别成天听是风就是雨的,有些人嘴巴爱犯贱,就喜欢搬弄是否,哪些话能听,哪些话不能听,你应该心里有个数,别啥话都往家里搬,你爹又是个性子急的,你说啥话他都信,你看看以前,因为你,你爹做了多少糊涂事,都要被村里人笑话死了。 还有,以后不许再往苏先生家跑,你一个没有出阁的姑娘家,总往一个未成亲的男子家跑,成何体统。苏先生家的事,不用你去管,从今儿个开始,以后就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待着,跟我学点针线活,家务事你也跟着做做,要不然,等以后出了嫁,还是啥都不会,没的被婆婆嫌弃,被妯娌们笑话。 还有,明儿个我托你二姨和三姨,叫她俩给你寻个合适的人家,等到你及了笄就成亲,所以这两年,你安分点。”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记恨(十二更) 方屠夫媳妇也庆幸今儿个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要不然,她还狠不下心来给方月梅说婆家,总觉着就这么一个闺女,不舍得闺女受委屈,就是亲事,也最好能合了闺女的意。 而且苏涵样样好,她心里也喜欢,要是自个儿闺女能嫁给苏涵,那是再好不过。 而且,潜意识里,她觉得苏涵肯定也会同意的,必竟自个儿闺女的条件在这儿搁着呢,要是苏涵娶了方月梅,别的不说,肉肯定是一年到头都不会断的,还有地里的活,根本就不用苏涵动手。这样好的亲事,苏涵他又不是个傻子,他咋能不同意呢? 可事实上呢,苏涵还真没看上方月梅,虽然这件事,两家都没有明说,可苏涵话里话外,都透出了这么个意思。 自己的宝贝闺女,竟然被人嫌弃,方屠夫媳妇心里就有些不痛快,然后就劝方月梅,断了对苏涵的那点念想。 可方月梅就是看上苏涵了,扬言说这辈子非苏涵不嫁。 她也没了法子,想着也许是苏涵嫌弃自个儿闺女年岁有点小,再等上两年,闺女再长大点,也许苏涵就会改变了心意。 反正苏涵也没有定亲,也没听说他看上了哪家姑娘,说不定到最后,他会求着叫把方月梅嫁给他呢。 经过今儿这件事,她现在对苏涵是彻底死心了。 接下来,她就得好好管管自个儿闺女了,要不然,依那丫头的倔性子,说不定真会干出啥傻事来。 因为这个闺女,家里丢人现眼的事已经做的够多了,她可不能再这么听之任之了,要不然,这丫头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方月梅是被宠大的,自小到大,就没有受过一点委屈,在家里也是说一不二,因为有方屠夫给她撑腰,她有时候连她娘都不放在眼里的。 所以这会儿听了她娘的话,立马就哭闹了起来,就差躺在地上打滚了。 这要搁以前,方屠夫媳妇肯定早就好言好语的哄了,可今儿个,她根本就不为所动,后来被方有梅吵吵闹的有点烦了,干脆回了屋,留方月梅一个人在那儿又哭又喊。 方屠夫还在呼呼大睡,方屠夫媳妇又不理她,方月梅哭闹了半天,不光把嗓子喊哑了,而且还招来不少左邻右舍看她的笑话,闹了这么一场,不光啥也没得到,又落下不少笑柄,可真是得不偿失。 后来方屠夫醒了,被他媳妇委婉的说了几句,也觉得自已今儿个做事孟浪了点,不过他一个粗人,想的不长远,所以并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可是事实证明,因为这件事给方月梅造成的影响,可远没有方屠夫想的那么简单,因为这件事,很快就在十里八村传遍了,大伙儿都知道了方家屯方屠夫的闺女,性子刁蛮,而且还不知羞耻,要死要活的想要嫁给苏先生。 闺女这么不知羞耻,方屠夫这个当爹的,竟然不以为耻,反而纵容着自家闺女,因为这个,还无故找一个小寡妇的麻烦,差点打了人家。 这样的人家,怎么能结亲家呢?先不说方月梅的名声有多臭,就算是没有方月梅缠着苏先生这件事,方月梅这个姑娘,也是万万不能娶回家的,要不然,万一小两口拌了嘴,或是婆婆吵骂了方月梅几句,说不定方屠夫就敢拿刀上门。 唉哟哟,人家娶媳妇进门,家里从此以后是多了一个劳力,可要娶方月梅进门,那家里就是多了一个祖宗,得供得,这样的媳妇,不要也罢。 这回方屠夫算是把方月梅给坑惨了,嫁给苏涵是想也不要想了,别的人家呢,也没人敢娶,就这么着,在家里养到了十九岁,连个说亲的都没有。 眼看着要把方月梅养成个老姑娘了,方屠夫这才有点着急了,重金请了一个媒人,又许了媒人不少的好处,这才给方月梅在五十里外的一个村里找了一个人家,这才匆匆的把方月梅嫁出去了。 方月梅嫁为人妇后,脾气可是一点都没变,照样娇纵,她男人忍无可忍之下,把她打了一顿,方月梅回娘家搬救兵,叫她爹去给她出气。 因为有了前面的教训,方屠夫生怕方月梅的夫家把方月梅休回家,所以说啥也不敢再管方月梅的事了,不但没有帮方月梅出气,还备了一份礼把方月梅给送了回去。 后来不管方月梅怎么在夫家闹腾,方屠夫一概都是不管。 没人给方月梅撑腰,她自此也老实了不少,可是跟她爹却是有了隔阂,再加上她总觉着要不是她爹做事孟浪,她肯定能嫁给苏涵的,所以她心里就有些恨她爹,打那以后,就很少来看她爹娘了。 这些事在村里传开后,村人就感慨说,看来还是老话说的好,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等着看吧,方有根的闺女方庆梅,要是再这么留下去,也会出事的。 谁能想到村民的话竟然是一语成谶,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莫梓枫是回方家屯的时候,才听冯嫂说了方屠夫到林娇杏家闹事这件事,他就记恨上方屠夫了,心里恼恨道,得了机会,非要让方屠夫吃些苦头才好,给林娇杏出出这口气。 除了记恨方屠夫,莫梓枫更挂心的,是苏涵是否真的对林娇杏有意,而林娇杏对苏涵又是个什么样的想法。 虽然林娇杏当着大伙儿的面,说她对苏涵没别的想法,可她一个寡妇,就算是她真的有意于苏涵,怕她也不会当众承认的吧? 而且苏涵竟然如此维护林娇杏的,为了林娇杏,不惜跟方屠夫翻了脸。 据莫梓枫所知,苏涵这个人,向来温和,就算是遇到了再生气的事,也多是淡笑处之,很少跟人翻脸。 可这回,他竟然当众说了那么狠绝的话。 若说他如此维护林娇杏,只是出于同村之谊,莫梓枫是无论如何也不信的。 莫梓枫虽然跟苏涵打交道不多,可他觉得苏涵这个人,除了对教孩子们念书格外热心些,其他事,跟他一样,淡漠的很,跟人说话时象是很温和,实际上却疏离的很。 这次苏涵的反应这么大,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在意林娇杏,所以才会当着林娇杏的面,把跟方月梅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冒出一个念头(十三更) 一想到林娇杏跟苏涵家住的那么近,两人见面的机会那么多,莫梓枫心里就有些发堵,闷闷不乐了一整夜,可是第二天看到林娇杏的时候,他又有些高兴起来,因为他突然想到,一天之中,有大部分时间,林娇杏都是在小味轩的。 也就是说,他跟林娇杏相处的时间,其实比苏涵多得多。 而且,看林娇杏的言谈举止,对苏涵好象确实没有什么别的情意,要不然,他在她跟前提起苏涵的时候,她不会一点异样也没有。 莫梓枫放心了。 大灿和大柱跟着四英嫂学着招呼了几天客人,林娇杏便把四英嫂替换了下来,专门包饺子卖。 不出林娇杏所料,饺子一经推出,立刻大受欢迎。 而且因为饺子馅都是剁碎了的,其他饭馆酒楼就算是想模仿,因为不知道饺子馅的配料,也都无从下手,所以小味轩的“娇耳”,在彰德镇真正成了独一份,也成了小味轩的一个招牌,甚至有不少人从邻近县镇慕名而来,就为尝尝这大名鼎鼎的“娇耳”究竟有多好吃。 莫梓枫曾答应过他们,如果生意红火的话,到年底的时候,每人都会封一个大红包,所以大伙儿看到小味轩的生意这么好,就跟看到年底的大红包差不多,一个个都笑开了花。 人逢喜事精神爽,孙家老爹的身子也一天天的好了起来。 孙墨一个月有二两银子的工钱,爷儿两个住在小味轩,莫梓枫又不要他们出房租,所以孙墨的这二两银子,管住爷儿两个的吃喝就成了。 一般的穷苦人家,一年也就十几两银子的花销,平摊下来,一个月的花销还不到一百个大钱,这么一算,孙墨可就称得上是个“富人”了。 孙墨是个孝顺的,在自个儿爹身上花银子,那可是毫不吝啬,不光给他爹吃好的穿好的,就是抓药,也是什么药好抓什么。 孙家老爹本来就不是什么大病,长期营养不良,再加上忧思过多造成的。 如今孙墨有了立身安命的营生,算是解了他的后顾之忧,再加上现在吃的好吃的饱,这么养了一段日子,身子自然就硬朗了起来。 孙家老爹知道这一切都是莫梓枫和林娇杏带给他们爷儿两个的,所以他心里对这两人充满了感激,总想做些什么报答一下,所以身子好了以后,他就抢着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而且还一文工钱都不要。 林娇杏知道孙家老爹是想要报答她,可他到底岁数大了,而且就身子骨又弱,看他颤微微地抢着去劈柴,还真为他捏一把汗,生怕他一失手,再把斧子砍到自个儿脚上去。 孙家老爹一片热情,林娇杏怕伤了他的自尊,也不好硬拦着他,心里就想着,最好还是给他寻一个他能干得来的营生。 这天早上林娇杏几人去镇上,刚进镇口,后面跟上来几个叽叽喳喳的妇人。 几个妇人都是爱说话的,一路上说个不停,很快的,林娇杏就知道她们是要去干什么了。 原来其中一个妇人去了外地经商,有一年都没回家了,不过每个月,都会写一封信来报平安。 家里收到了他的信,自然是要给他回信的,可这妇人家没人识字,不管是读信还是写信,都得找人帮忙。 “以前我家边儿上住着个秀才,待人还算和气,我相公来了信,都是叫他念给我听,给我相公回信,也是他帮我写,可他前不久跟着家人去了县城,准备进学,这不,我就找不到人给我念信了,只能去镇东头老赵秀才那儿,给他几个钱,叫他帮我这个忙。” 林娇杏忍不住插嘴问道,“大嫂,我看你是从镇西头过来的,竟然要跑到镇东头叫人写信,难道你家边儿上,没其他读书人了吗?” 那妇人叹了口气,“有也是有的,就是那两个读书人,心性儿都点高,不愿意搭理我们这些粗人,我受不得那个白眼,宁愿多跑两步路,叫赵秀才帮着念信写信,反正赵秀才干的就是帮人写信的营生,我给他钱,他帮我做事,这样也不用欠下啥人情,心里倒也安生。” 林娇杏听了,心里突然一动,脑子里立刻冒出一个念头来。 到了小味轩,进了后院,林娇杏看到孙家老爹抱着一个大扫帚在扫地。 那个大扫帚是用来扫院子的,做的有点大,孙家老爹扫的显然有些吃力,脸色诽红,脸上满是汗水。 “孙老哥,你先把扫帚放下,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孙家老爹听了,赶忙把扫帚放了下来,走到林娇杏跟前,“亲家,什么事?” 林娇杏每回听到孙家老爹喊她“亲家”,她都恨不得拿东西把他的嘴巴塞上:他这么一叫,她总感觉自己已经七老八十了,最起码也是人到中年,可实际上,她才刚刚十六岁,正是花儿一般的年龄。 林娇杏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然后又很快和颜悦色道,“是这样,今儿个我来的时候,在路上碰到一个大嫂,她相公在外地经商,每月都要给家里写一封信,可这位大嫂家里没人识字,附近呢,也没个读书人,每回她相公来了信,她都得跑到镇东头找人给她念信写信。 我就想着,这镇上可不止她一家遇到这种事,而孙老哥你又是个识文断字的,而且我看你也是个闲不住的人,要是你在咱这小味轩门口摆个摊,代人写信,既帮了人,你又能跟人扯扯闲篇儿解闷,你看咋样?” 象孙家老爹这种读书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只能做一些写写画画的事情,代人写信这活,最合适不过,算得上是人尽其用。 而且孙家老爹虽然贫穷,可骨子里还是很清高的,不愿食嗟来之食,也不愿平白受人恩惠,所以他才会抢着去干活,要不然,他肯定会觉着自己就是一个百无一用的废人。 而年纪大的人,最接受不了的就是自己老了,啥用也没有了,以后就坐吃等死了。 如果让他代人写信,多多少少的他总能赚到一点钱,这样他就会觉着,他并不是个吃闲饭等死的人,他还是有用处的,最起码自己能养活自己。 所以,林娇杏断定,孙家老爹肯定会答应。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挂念小偷?(十四更) 果然,孙家老爹听林娇杏把话说完,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一迭声地回道,“好,好,好。” “既然你愿意,那等莫少爷来了,我跟他商量一声,必竟这是他的饭馆,在他饭馆门前做生意,最好还是要他点了头。不过你放心,莫少爷肯定会同意的。” 孙家老爹感激不尽,“那就有劳亲家了。” 对莫梓枫来说,林娇杏的事,比他自己的事要重要得多,而且不管林娇杏有任何想法,他都是无条件支持的。 更何况孙家老爹在小味轩门口摆摊代人写信这种事,对饭馆的生意又没什么影响,所以莫梓枫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他不光同意了,还主动去买了一套新桌椅和笔墨纸砚回来给孙家老爹用。 孙家爷儿两个受宠若惊,对莫梓枫连连道谢,人前背后直夸莫梓枫是个好人,其实他们不知道,他们沾的其实是林娇杏的光。 小味轩的门口有一棵槐树,树荫浓密,孙墨把莫梓枫新买的桌椅放到了树荫下,又把笔墨纸砚都拿了过去,还在旁边立了一块招牌,上写“代写书信”四个大字,然后孙家老爹往椅子上一坐,就算是开张了。 古代的读书人少,识文断字的不多,普通人家若有书信往来,一般情况下都是请人读写。 正好镇子上现在做这个生意的人不多,也就镇东头赵秀才一个人。 孙家老爹这个代写书信的小摊刚开张的时候,因为知道的人不多,所以开始几乎没人来找他写信。 不过时间久了,知道的人多了,来找他念信写信的人,慢慢的也多了起来。 因为这些来找他代写书信的人,都是普通百姓,家境都不是特别宽裕,所以孙家老爹定价并不高,读信是免费的,写信是六文钱一封。 饶是这样,孙家老爹一天也能进帐二十来文钱,有一天甚至得了六十文,可把他高兴坏了。 其实他有了进项补贴家用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他终于不再觉着自己是个没用的人了。 而且以前吧,他除了在后院帮着干些活,其他时间就是在屋子里呆坐,看上去明显有些苦闷。 现在他给人写信的时候,能跟人说说话,或者跟来闲坐的其他老人扯扯闲篇儿,日子过的可比以前充实多了,这一点,光从他日渐增多的笑脸上就能看得出来。 孙家爷儿两个的日子好过了,就开始挂念起孙氏来,想着如今手头也宽裕了,就想要贴补一下孙氏。 自打孙家爷儿两个搬到镇上来住,孙氏就来看过一次,还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孙家爷儿两个都没跟她说几句话,她就走了,就好象身后有只老虎在追着她一样。 孙墨曾去方家屯找过孙氏,不过他去的时候,孙氏不在家,听人说是去山上打猪草去了,孙墨等了一会儿,没有等上,就把一百个大钱给了何氏,叫她转交给孙氏。 林娇杏听孙墨说了这件事后,满头黑线,心说这人在这饭馆里做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还是个缺心眼的?何氏是个啥样的人,他难道一点都不清楚吗?叫何氏转交,何氏即使不全部眛下来,那肯定也得是雁过拔毛。 当着方庆梅的面,林娇杏也不好说什么,不过私下里又去找了孙墨,跟孙墨说,以后想要贴补孙氏,最好把钱直接给了孙氏,不要托别人转交,省得以后有些事情说不清楚伤了和气。 孙墨虽是个实心眼,可脑子也不笨,林娇杏虽没有明说,可他听了林娇杏的话,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心里对孙氏的处境愈加的担心。 其实林娇杏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孙氏了,关于孙氏和方有田的一些事,她都是从方庆梅这里听说的。 据方庆梅说,当初方有田被打了一顿后,在祠堂里又关了十天才被送回了家。 方有田刚回家的时候,正正经经的老实了几天,虽然对孙氏还是没啥好脸色,可起码不再打骂孙氏了,孙氏觉着这是方有田转了性子,心里还挺高兴的。 可林娇杏知道,要是方有田能转了性子,除非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开始的时候,方庆梅还经常跟林娇杏说说孙氏和方有田的事,后来她就不再说了,林娇杏估计,肯定是方有田的老毛病又犯了,方庆梅怕说出来让林娇杏生气,所以才闭口不谈。 对孙氏这个人,林娇杏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估计啥时候方有田把她打死了,她才会离开方有田。 不过,方有田并没有打死她,而是对她做了一件更加禽兽不如的事。 这天夜里,林娇杏睡得正香,突然被小黑的狂叫声给惊醒了。 小黑是一只很聪明的狗,如果只是有陌生人从门口路过,它一般都是不会吭声的,除非是那个陌生人是到林娇杏家里来。 从小黑的叫声中,林娇杏判断出,应该是有人想要到自已家里来,所以小黑才叫的那么大声。 林娇杏悄悄坐起来,掀开窗帘往外看了看。 今天初七,只有上弦月,下半夜就看不到月亮了,此时外面是漆黑一片,林娇杏据此断定,现在肯定已经是下半夜了。 这个时辰,会有谁到自已家来? 除非是小偷! 这么一想,林娇杏还挺害怕的,赶紧把窗帘放了下来。 四英嫂也被小黑的叫声给惊醒了,坐起来小声问林娇杏道,“要不点个灯,我出去看看?” 林娇杏摇了摇头,“这个时辰四处乱跑的,八成是小偷,反正有小黑在,他也进不来,不用理会。” 话虽这么说,四英嫂还是下了床,把小桌子搬过来抵到了门上。 现在她们住的这间屋,虽然门被修过,可也是挡君子不挡小人,要是个力气大的,估计一脚就能把门给踢开。 虽说外面有小黑,门也被小桌给顶住了,可俩人还是有些害怕,谁都不敢再睡觉,拥着被单坐着,支棱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好在小黑狂叫了一阵后,很快就安静了下来,然后除了一些虫儿的低鸣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许是那人觉着无法得手,然后走了? 林娇杏又掀开窗帘往外看了看,还是什么也看不到。 她放下窗帘,小声跟四英嫂说道,“兴许那人已经走了,睡吧。” 四英嫂哪里敢睡,虽是又躺到了床上,可她根本就睡不着,一直睁着眼到天亮。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奇怪打了个哆嗦(一更) 天亮后,林娇杏和四英嫂起了床,在院子里查看了一番,没有发现一点异常,心里才多少放了点心。 当初拉这道篱笆墙时,莫梓枫用的都是好木材,篱笆墙也有一人来高,一般的人,想翻墙而入,还是有些难度的。 所以这会儿,林娇杏还是挺感激莫梓枫的,要不是莫梓枫帮着拉起了这道篱笆墙,昨天夜里,说不定小偷就翻墙而入了。 林娇杏是个心大的,很快的,她就把这事儿给抛到了脑后。 第二天,她刚从镇上回到家,远远的,竟然看到方有根站在院门口,看样子,似乎是在等她。 林娇杏觉着有些奇怪。 自打她跟两个孩子搬出来以后,方有根从来没有过来看他们一眼,林娇杏也几乎没有看到过他,要不是今儿个突然看到了他,林娇杏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了。 方有根似乎是有急事,一直在院门口转来转去,这会儿看到林娇杏回来了,赶紧迎了上来。 方有根可不象何氏的嘴皮子那么利索,他张了张口,似乎是喊“娘”,可嘴巴张了好几张,那声“娘”到底也没喊出来。 林娇杏庆幸他没有喊出来,要不然,她非郁闷死不可。 一个正值妙龄的小姑娘,被一个三四十岁的壮实汉子喊娘,想想就叫人起鸡皮疙瘩。 “看你样子,是有啥急事是吧?进来说吧。” “我跟你说两句,然后赶紧得走,我就不进去了。” “啥事,说吧。” “这两天,你们有没有看到过庆山二婶?” 林娇杏还以为肯定是何氏又逼着方庆梅嫁给冯老爷,方有根今儿个过来,是向她求救的,不料他开口问的,竟是孙氏。 林娇杏一脸疑惑,“我没见过她,咋了,她不在家?” 方有根神色有些凝重,“她跟有田吵架了,然后她就跑了出去,一直都没有回家。” 孙氏跟方有田吵架?这不可能! 林娇杏可是太了解孙氏这个人了,典型的受气小媳妇,就算是方有田把她打死了,她也是屁也不敢放一个的,更别说跟方有田吵架了。 定是方有田对她做了什么事,而且这事已经超出了她的承受极限,所以她才跑了。 林娇杏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到底是咋回事,你跟我说实话!” 方有根脸色有些不大自然,“我也不清楚他俩是咋回事,就是见庆山二婶两天都没回家了,我还以为她是去镇上找她爹跟她大哥了,所以跑过来问问。” 方有根这话就透着不正常。 孙氏不见了,应该是方有田出来找人,最不济也是何氏,方有根一个当大伯哥的,怎么可能出来找弟媳妇? 而且看他说话的样子,孙氏是为了什么才跑了出去,他是知道的,只是他不愿意说罢了。 不过,为啥是方有根出来找人,孙氏又是为了什么跑出来了,这些现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先要找到孙氏。 孙氏可不象林娇杏,生存能力强,性子也泼辣,而且还会些拳脚,一般情况下,饿不着,也不会吃亏。 孙氏就不一样了,除了家和地里,其他地方,她基本上都没去过,而且她嘴巴也笨,说句难听话,要是把她卖了,她真会帮人数钱。 听方有根的意思,她已经有两天都没有回去了,这么长时间,她能去哪儿啊? 该不会是已经寻了短见了吧? 林娇杏一下子打了个哆嗦,急吼吼地问方有根道,“好好在村里问问,看有谁看到过她没有?还有,她平时都喜欢跟谁来往,去人家家里问问,看看那人知道不知道她会去哪里? 还有山上,河里都去找了没有?象她这种不爱声响的,最容易钻到牛角尖里出不来,怕就怕她一时想不开,再干了傻事。” 听了林娇杏的话,方有根似乎有些犹豫,“我就自个儿先找了找,别的人,我还没去问,我怕传出去了,不大好听。” 林娇杏一听就急了,“她都两天没回家了,你还不赶紧多找几个人四处去找一找,你还在这儿担心那些虚名,是那些虚名重要,还是一条命重要?!赶紧的,多叫几个人一块找,实在不行,跟老三爷说一声,叫他派人去找!” 林娇杏这么一说,兴许方有根也有些担心了,答应了一声,便张罗着去叫人帮忙了。 方有根刚跑到院门口,林娇杏又叫住了他,“你二弟呢?!” 方有根没敢吭声。 林娇杏急了,“你倒是说话呀,他死到哪儿去了?” “他,他喝了点酒,这会儿正在家睡觉。” 妈蛋,自个儿媳妇已经两天都没有回家了,他倒是个心大的,竟然一点事儿都没有,该喝喝,该睡睡,早知道这样,上次就不应该在老三爷面前给他求情,要是真把他打死了,省了多少烦心事! 方有根见林娇杏脸色很难看,怕林娇杏把火撒到他身上,赶紧走了。 林娇杏恨恨地骂道,“方有田那个天杀的,我就知道他狗改不了吃屎,早知这样,当初就应该早老三爷把他打死,世上也能少一个祸害精!孙氏也是个傻的,我早就跟她说过,要是方有田再欺负她,就过来跟我说,她咋就记不住呢?!” 林娇杏说到这里,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四英嫂,前天夜里小黑突然大叫,你说会不会是孙氏跑了过来?” 四英嫂愣了愣,然后点头道,“时间正好对得上,说不定真是他二婶跑过来了。” 林娇杏急道,“说她傻还真是傻,都到家门口了,她竟然又跑了,你说她又不是个哑巴,她就不知道喊上一声啊,她要是喊了,我能不叫她进家门吗?缺心眼就是缺心眼!” “这个时候不是跟她置气的时候,还是赶紧想法子找找她吧。” “我能去哪儿找她?我连她平时跟谁要好我都不知道。” 林娇杏说完,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便跟四英嫂说道,“这事儿说不定槐花婶子知道,我去问问她去!” 林娇杏边说边往外走,不料刚走到门口,槐花婶子正往里冲,两人差点没有撞个满怀。 “槐花婶子,我正要去找你呢。” “是想问我庆山二婶的事吧?我也是刚听说这件事,就赶紧跑过来了。” 林娇杏眼睛一亮,“你知道她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可我知道她为啥跑了!”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掉进了圈套(二更) 槐花婶子是个急性子,不等林娇杏问她,便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她听到的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林娇杏。 林娇杏听了,肺差点没气炸。 上回方有田喝醉酒,把孙氏打得头破血流的,这事儿已经够过份了。 可是这回他对孙氏做的事更过份,但凡是个人,都做不出来这么禽兽不如的事。 上次方有田挨了打,在家里老实了一段日子,可是等到他身上的伤好后,他的老毛病就又犯了,又跟以前一样,成天在外面瞎胡混,回了家,就对孙氏百般挑刺,稍不如他的意,便对孙氏拳打脚踢。 前几天他在镇上扛零活挣了几个钱,他没有把钱拿回家,而是跟着几个狐朋友狗友去十里营赌钱去了。 其实以前方有田是不赌的,赌钱得有本钱,他身上经常一穷二白的,根本就没资本去赌。 可这一回,也是活该他倒霉,他刚拿到钱,便碰到了几个熟人,这几个人都是赌徒,得知方有田刚领了工钱,非要拉着他去开开眼界。 方有田是个经不住激将的,人家拿话一激他,他立马就跟人走了。 开始的时候,他只是站在一边儿看,可看着看着,他手就痒了,忍不住押了几个小钱,没成想,竟然押对了,小嬴了一把。 这可把他乐坏了,二话不说,把自己的那点工钱,都押了上去。 那些设赌的,一个个都是人精,为了拉人下水,对那些刚刚参与进来的赌徒,都是给些甜头的,说白了,就是开始的时候,会先让你嬴钱。 人都是贪婪的,赌钱的人尤甚,看到自己嬴了钱,哪还有理智可言,根本就不会见好就收,而是加大押注金额,然后想着能嬴更多的银钱。 那些设赌的,怎么可能会让你一直嬴钱,翻手覆雨间,前面嬴的钱,就全部赔了进去。 这个时候,若是聪明的,肯定会有所察觉,然后及时收手,结局还不至于太惨。 可我们前面说过,人心都是贪婪的,嬴了的人想要嬴得更多,输的人呢,心心念念的是要翻本,没了本钱怎么办?借啊。 正当的钱庄里,肯定是借不到钱的,那就借高利贷,借高利贷他们也不怕,因为他觉着自己肯定能嬴大钱,到时候,多高的利息也能还得上。 结果呢,大家肯定也都已经猜到了,不但没有嬴钱,连带着借的银钱也给输进去了。 高利贷可是把杀人不见血的刀,本钱和利息,那就是驴打滚,越滚越多,哪怕你当初只借了一两银子,几天之后,也许就能滚到二两,要是再不还,就成了三两,四两。。。。 多少人家被高利贷逼得家破人亡。 方有田就掉进了这么一个圈套,一个下午,就借了二两银子的高利贷。 两天后,二两变成了三两,然后四两,五两,六两。。。。。 欠了这么多的高利贷,就是把方有田卖了,他也还不上啊。 那些放贷的,可不管你能不能还上,反正你欠了钱,就得还,还不上?那就往死里打,打到你能还上为止。 方有田被追债的撵得没处躲,还挨了几次打,他被逼得实在没了法子,便把主意打到了孙氏的头上,然后就做了一件禽兽不如的事,就是把孙氏抵了出去。 这些人之所以同意方有田以孙氏抵债,当然不是他们中间有谁看上了孙氏,而是让孙氏去做暗娼,啥时候把方有田欠的银钱还上了,孙氏啥时候才能脱身。 高利贷可是驴打滚,越滚越多,别说一个孙氏了,就是十个孙氏一块儿还,那也是还不清的,所以说,方有田等于是把孙氏给卖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猜了,孙氏也不知道怎么察觉了这件事,然后就跑了。 至于方有根是咋知道了这件事,也不难猜,他一直在四处扛零活,想必也是认识几个人的,估计也是那些人在一块儿扯闲篇儿的时候跟他说了这事,方有根突然良心发现,然后才出来找孙氏的。 这件事,现在在村子里已经传开了,槐花婶子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后,担心孙氏会干傻事,所以才赶紧跑过来找林娇杏。 林娇杏觉着,要是现在方有田在她跟前站着,她肯定会拿把大刀把这狗东西开膛破肚,看看这狗东西的肚子里装的都是什么货色,是狼心还是狗肺,要不然,怎么能做出来这么猪狗不如的事。 他把媳妇卖了,媳妇跑了,他却还在家里睡大觉。 很好,今儿个就叫他彻底睡过去! 这种畜生,还要他活在这个世上干啥,浪费粮食吗? 反正自己是他娘,就算是把他砍了,也不犯法! 林娇杏冲进灶房,拎起菜刀就往外跑,四英嫂和槐花婶子吓得赶紧抱住了她。 “这事儿已经在村子里传开了,他知道你肯定饶不了他,他还能在家里等着你吗?他早就跑了!” “刚方有根说他还在家里睡觉,今儿个我就叫他一睡不醒!” “他确实是跑了,刚我来的时候,亲眼看到的!哎哟我的娘啊,平时看你也是个明白人,今儿个咋犯起糊涂来了?这时候是跟那个畜生置气的时候吗?还是赶紧想法子去找有田媳妇,看看她到底是被那些人弄走了,还是自个儿跑了,还是已经寻了短见!” 槐花婶子的话一下子让林娇杏冷静了下来,对啊,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孙氏。 如果她是跑到哪里躲起来了,那还好说。 可如果她是被那些人弄到了火坑里,要是不赶紧想办法把她救回来,她这一辈子可就完了。 或者说她已经寻了短见。。。。。 要是她真的寻了短见,那就叫方有田给她陪葬去! “婶子,你在咱村比较熟,你好好想想,平日里她都跟谁比较要好?” “她一天到晚的,不是忙家里的活就是忙地里的活,哪有空闲串门子跟人扯闲篇儿,你要问我她跟谁要好些,我还真说不上来。” 林娇杏想了想,“事到如今,也顾不得其他了,只能再去麻烦老三爷了,叫老三爷多派些人手,四处找找,先找到人再说。” 林娇杏说完,让四英嫂在家里照看庆林和庆海,她便去老三爷家去了。 槐花婶子也跟着一起出了门,准备在村里打听打听,看有没有人知道孙氏去了哪儿。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原来去了那里(三更) 老三爷显然已经听说了这件事,林娇杏到他家的时候,他正在大发脾气,手里的茶碗都给摔了。 “我们方家咋出了这么一个畜生,真是丢尽了祖宗先人的脸!这回要是找到了他,你们谁也别在我跟前替他求情,我非乱棍把他打死不可!畜生! 宗保,你赶紧叫些人,四处找找,生得见人,死得见尸,还有方有田那个畜生,你要是看见他了,你也不用把他带回来,就地把他打死,然后把他扔到乱坟岗上去,咱们方家的祖坟,容不下这个畜生!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真是要气死我了!” 林娇杏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方宗保已经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到林娇杏来了,对林娇杏说道,“我这就找几个人四处去找找,你也在村子里问问,看有谁看到她没有。” 林娇杏给方宗保施了个大礼,“有劳了。” 方宗保叹了一口气,走了。 林娇杏也不进去见老三爷了,跟着槐花婶子一起在村里打听孙氏的消息。 林娇杏和槐花婶子在村子里挨家挨户的问,方宗保带着十来个人在外边找,荒草坡,小河沟都翻了个遍,可是一直到天都黑了,也没找到孙氏。 不光没找到孙氏,连方有田也不见了踪影,估计是知道这事儿自己做的不地道,怕老三爷或是林娇杏惩治他,所以躲起来了。 方宗保看大伙儿都有些疲累,再加上天马上就要黑了,便带着几人回了村子,等到明天天亮了再做打算。 林娇杏拖着沉重的双腿回了家,刚进家门,四英嫂就着急地问道,“还是没一点消息?” 林娇杏摇了摇头。 “去饭馆里看了没有?说不定去找她爹了。” “我跟槐花婶子去了,不过没敢跟那爷儿两个说实话。” “她没有去?” “看样子,是没有去,要不然,就依孙家老爹的性子,肯定会跟我说的。” 四英嫂犹豫了一下,“是不是叫那些放债的人弄走了?” “老三爷托人去问了,他们赌咒发誓的说人不在他们那儿。” 四英嫂急得只跺脚,“那她到底是去哪儿了?该不会是干了傻事了吧?” 林娇杏听了,心里就是一沉。 其实刚才她就往这上面想了。 该找的地方都找了,却连个影子都没有看到,那孙氏就只能有一个去处了——泉河。 要是投了泉河,只要尸体不漂上来,就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想想孙氏当时的绝望和无助,还有心里的悲凉,那种情况下,她真寻了短见,也没啥稀罕的。 好好一个人,说没就没了,林娇杏自责不已,“这都怪我,上回方有田打她,我就应该拦着她不叫她回去,或是干脆叫她跟方有田和离,她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她那个性子,你不叫她回去,她就不回了?叫她跟方有田和离?我看除非方有田把她打死!所以你呀,也别都揽到自个儿身上去,啥人有啥命。不过你也别净往坏了想,这不还没找到她吗,天地这么大,她要真想躲起来,谁能找得到她?说不定过两天,她想通了,自个儿就出来了。” 话虽这么说,四英嫂也知道自个儿的话有多么不可信。 虽然天大地也大,可孙氏只是一个从来都没有出过远门的小妇人,而且胆子又小,为人又懦弱,她能人不知鬼不觉的躲到哪儿去? 最大的可能,就是林娇杏所说,已经不在人世了。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心里都有些沉重。 庆林扯了扯林娇杏,林娇杏摸了摸他的头,“庆林饿了是吧,咱这就吃饭去。” 庆林摇了摇头,“阿奶,我知道二伯娘去哪儿了。” “你知道二伯娘去哪儿了?” 庆林点了点头。 林娇杏心里一阵狂跳:庆林这孩子,莫非是有特异功能吗? “那她去哪儿了?” “肯定是找她娘去了。” 林娇杏听了,就是一了愣。 孙氏的娘早就过世了,庆林这话,就有两个意思,一个意思是孙氏可能已经寻了短见,另一个意思。。。。。 林娇杏突然眼睛一亮,忽的一下站了起来,“四英嫂,我知道她去哪儿了,你先带两个孩子吃饭吧,我这就去老三爷家。” 林娇杏说完,也顾不得四英嫂有啥回应,便急匆匆的跑出去了。 四英嫂追到院门口,“天黑,打个灯笼再去。” “不要紧,看得见路!” “那你慢点,仔细摔着了。” 没有回音,想必是已经走远了。 四英嫂双手合十地祷告道,“佛祖保佑她二婶平平安安的回家吧。” 四英嫂祷告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正打算回去,远处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四英嫂还以为是林娇杏回来了,上前迎了两步,“咋又回来了?” “四英嫂,是我。” “是苏先生啊,我还以为是娇杏呢。” “娇杏她还没有回来吗?” “回来了,刚刚又走了,说是去老三爷家。” “我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苏涵说完便走了。 看着夜色里苏涵有些模糊的身影,四英嫂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林娇杏到了老三爷家后,跟老三爷说了自己的想法,老三爷听了,二话不说,叫方宗保带上几个人,点了火把,就去半坡村。 刚出老三爷家门,正好碰到苏涵,跟着一块儿去了半坡村。 林娇杏走不惯山路,再加上身子骨没那么强壮,虽然有火把照着,可她还是走得跌跌撞撞的,要不是苏涵在旁边时不时的扶着她,有好几次她都差点摔倒。 到了半坡村后,问明了孙氏家的祖坟所在位置,一行人便又朝着西面那座山爬去。 孙家的祖坟在半坡村西头的半山腰上,周围全是荒草,方宗保他们打着火把找了一阵,然后就听有人大声喊了起来,“找到了,她在这儿!” 林娇杏听了,心里一喜,赶紧朝着那人跑了过去。 在看到孙氏的那一瞬间,林娇杏忍不住哭了。 孙氏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地躺在一堆荒草中,衣衫褴褛,脸色煞白,这么多人站在她跟前,她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也不知道是还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郁闷(四更) 林娇杏从来都没有这么害怕过,她抖抖索索着将手伸了过去,探了探孙氏的鼻息,然后她惊喜地喊叫出声,“她还活着!” 喊完以后,她又大声叫着孙氏的名字。 可是无论她怎么叫,孙氏就跟没听到一声,一点反应都没有。 方宗保当即立断,“先把她背回去再说。” 旁边一个年轻后生听了,上前把孙氏背了起来,一行人便往山下走去。 回村之前,方宗保叫两个后生赶紧去把黄大夫请过来,那两个后生应声去了。 走到一个路口的时候,方宗保他们想当然的要把孙氏送回老院去,却被林娇杏叫住了,“老院那边,也没人照应她,还是把她送到我家吧。” 方宗保自然知道何氏是个啥样的人,刚才回来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想,等到把孙氏送回去了,谁来照料她。 所以他听了林娇杏的话,欣慰地点了点头,叫背着孙氏的后生将孙氏送到了林娇杏家。 四英嫂和两个孩子都没有睡,坐在院子里焦急地等待着,听到外面的动静,赶紧跑到了院门口,看到孙氏一动不动的被人背了回来,四英嫂心里就咯噔一声,还以为孙氏真的寻了短见,整个人都抖了起来,“娇杏,他二婶这是。。。。” “嫂子你别着急,她没事。” 听林娇杏说孙氏没事,四英嫂才稍稍放了心,着急慌忙的跑回屋,把床铺好,让孙氏躺了上去。 不管别人怎么折腾,孙氏都是不吭也不动,如果不是她鼻息间尚有微弱的呼吸,她跟一个死人也差不了多少了。 安置好孙氏后,四英嫂倒了些温水,和林娇杏一起,一人扶着孙氏,一人想要喂孙氏喝些水,可孙氏嘴唇紧闭,怎么也喂不进去水,半碗水,有大半都流了出来。 大伙儿正在发愁之际,黄大夫来了。 黄大夫给孙氏把了脉,手刚从孙氏脉搏上抬起来,林娇杏便急不可待地问道,“黄大夫,她咋样了?要不要紧?” “身子过于虚弱,不过还好没有性命之忧。” “那她咋一直昏迷不醒?” “她应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气郁于心,再加上过度疲劳。而且我看她,至少有两天没有进食了,所以才昏迷不醒。 我给她扎上几针,先叫她醒过来,然后你们再喂她吃些烂软的粥。她现在肚子里都是空的,切记一次不能给她多吃,要少食多餐,慢慢的调理。” 林娇杏一一应了。 四英嫂不等林娇杏吩咐便去灶房煮粥去了。 黄大夫打开药箱,取出银针,在孙氏相关穴位上扎了几针,片刻功夫,孙氏轻轻地吁了一口气,似是醒了,可是并没有睁开眼,然后象是又陷入了昏睡之中。 黄大夫收了银针,把林娇杏叫到了门外。 林娇杏焦急地小声问道,“黄大夫,她这会儿到底是醒了还是又昏过去了?” “已经醒了。” “那她咋眼都不睁?” “这要问你们了,她究竟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导致她不愿意醒过来。” 林娇杏明白了,孙氏这是在逃避现实。 林娇杏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黄大夫。” “等她醒过来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再在她面前提起那些刺激她的事,要不然,她疯颠痴傻都有可能。” 林娇杏心里对方有田又是一阵咒骂,然后才点头道,“我记住了黄大夫。” “一会儿我开张方子,明儿个你们去药铺子里把药抓回来,一天三顿饭再用心调理些,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她这身子,需要用些好药,不然。。。。。” 不等黄大夫把话说完,林娇杏便打断了他,“需要什么药,您只管开,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黄大夫点了点头,回了屋,取出纸笔开了方子。 都是繁体字,林娇杏也不认得方子上开的都是什么药,不过方子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光看这药的数量,肯定得不少银子花。 林娇杏一阵肉疼:她辛辛苦苦挣来的银子啊,她还想着等到还清了莫梓枫的债,再好好攒攒,说不定入了秋就能翻盖屋子了,这样等到冬天的时候,她就能住上新屋了。 她现在住的这座屋,虽然住进来的时候已经修补过了,可这座屋必竟空了好多年了,再加上以前也没人管,所以可以用残破来形容。 这屋天热的时候住住还可以,等到了冬天,大北风呼呼使劲往里灌,估计等不到明年春天,她就会被冻死了。 林娇杏计划的挺好,想着入冬之前她肯定能攒够翻盖屋子的钱。 谁知道计划没有变化快,竟然碰上了这么一档子事,给孙氏抓药再加上后期还得好好给她调理一下身体,银子还不花的跟流水似的? 她的银子啊! 偏偏的她又硬不起心肠不管不问,要不然,她跟何氏还有刘氏还有啥区别? 更何况,钱再重要,也没一个人的命重要,钱没了可以再挣,要是一条命没了,可就再也活不过来了。 林娇杏的情绪向来是来得快,去得也快,肉疼了那么一下后,很快就把银子的事抛到了脑后,给黄大夫付了诊金,怕黄大夫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又请方宗保派了个人送黄大夫回去。 黄大夫走后,方宗保他们见别的事他们也插不上手了,跟林娇杏说了一声,都回家了。 林娇杏千恩万谢的送走了方宗保一行人,苏涵走在了最后,临走之前,看着一脸倦色的林娇杏,有些心疼,“今儿个夜里,你怕是睡不成觉了。” 林娇杏叹了一口气,“能不能睡觉是小事,关键是屋子里那个,还不知道咋劝她呢。” “如果有什么事,你只管去喊我。” “先谢谢了。” 苏涵总觉着现在的林娇杏跟他象是有了隔阂,不象以前那样随意。 他也知道这种局面,都是他娘造成的。 一边是生养自己的亲娘,一边是自己喜欢的人,无论哪一边,都是他不能舍弃的人。 苏涵心里苦闷无比。 刚才他明明有很多话想要给林娇杏说,可话到了嘴边,他却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了,嘴张了几张,终是什么话也没有说便转身走了。 如果是白天,林娇杏肯定能看出来,苏涵的背影,无比的落寞。 只可惜,林娇杏什么都没看到。 她心里正烦着呢。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一剂猛药心酸(五更) 林娇杏回了屋,看到四英嫂已经把粥煮好了,正坐在床前,轻声唤着孙氏,想叫她把粥吃了。 可无论四英嫂怎么唤,孙氏就是不吭声,躺那儿一动不动,就跟个死人一样。 四英嫂有些犯难地看着林娇杏。 林娇杏真要被孙氏气死了,从半下午开始,为了找孙氏,他们跑遍了整个方家屯不说,还专门跑到了镇上,腿都要跑断了不说,到现在还滴水未进,都快要饿死了。 这还不算,半夜三更的,又去半坡村的坟堆里去找人,那里鬼气森森的不说,还到处都是蚊虫,她的身上被叮了不知多少个包,到现在还痒的难受。 大伙儿费劲巴力的把她找回来了,她可倒好,在这儿装死人,还得想办法哄她吃饭,好让她活下来。 自己没本事,被自己男人任意揉捏,这会儿倒是在这些人跟前使起性子来了。 林娇杏心里有气,说的话就有些不大中听,“黄大夫说你已经醒了,你非要在这儿装死人,你这是想折腾谁呢? 自己没本事,出点事就寻死觅活的,你以为你死了,一切就过去了?那些害你的人还不是照样活的好好的?你除了搭上自己一条命,你还能得到啥? 你是不是觉着这辈子活的窝囊,要是死了,下辈子就能投个好胎?你也不想想,就你这性子,就是投个一百次胎,你照样还是个窝囊废! 别跟我说你不会生养,低人一等,抬不起头这种话,人家刘翠花也不会生养,可人家就活的比谁都硬气,你再看看你,自个儿都看不起自个儿,你还指望人家别人能看得起你?! 今儿个我把丑话给你说到前头,你要真想死啊,我还真不硬拦你,必竟各人有各人的想法,而且你要真想寻死,我拦也拦不住,我总不能寸步不离的跟着你。 不过在你死之前,你能不能先好好的活上几天。今儿个大伙儿为了找你,腿都要跑断了,半夜三更的,还跑到你们孙家的坟地里去找人,这个情,你得自己还,我可不代你还这个人情。啥时候你把这个人情还上了,你爱干啥干啥,我才懒得拦你。 还有你爹,他今年也有60岁了吧,你要是嫌他活的太长了,你只管死,你寻了短见的消息传到他耳朵里,我敢说,他立马就跟你去阴曹地府团聚去了。 还有你大哥,你也知道,他身子骨也不是很好,伤心过度之下,说不定也会跟着你们走了。 这下好了,你们一家就能在地底下团聚了,你要是觉着这还怪圆满的,你只管去死,我拦也不拦你。 我话就说到这儿了,你要是还想叫你爹跟你大哥多活几年,你就叫四英嫂喂你吃点东西,你如果非要寻死,那随你便,反正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养大,又疼你爱你的是你爹跟你大哥又不是我。” 林娇杏这番话,说的着实难听,中途四英嫂想拦住她,可无论四英嫂怎么使眼色,林娇杏都跟没看到一样。 其实不是林娇杏狠心,她是觉着,就孙氏现在这种情况,必须得给她下一剂猛药,叫她警醒。 要是一直温言细语的劝她,越劝她会越伤心,反而会适得其反。 林娇杏说完那番话,然后便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孙氏。 孙氏起初还是没有一点反应,可是没多大功夫,她呜呜地哭了出来。 听到孙氏的哭声,林娇杏反倒松了一口气:哭就哭吧,哭出来总比憋到心里强。 孙氏哭了一阵儿,四英嫂便劝住了她,然后和林娇杏一起,一人扶着她,一人把粥喂她吃了。 吃了点粥,孙氏身上算是有了点力气,抬头看着林娇杏,“娘,我的事,求你不要跟我爹跟大哥说。” “你大哥前两天就说来看你,因为饭馆里忙,他就没顾上,我估摸着,要不了几天,他还会过来的,你要是不想叫你爹跟你大哥知道,你就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快点把身子养好了,才能瞒住你爹跟你大哥。” 孙氏听了,又是一阵呜咽。 林娇杏叹了一口气,“眼下你啥都别去想,只管好好养身子,你也别跟我说回去的话,你就是想走,我也不放你,你就安心在这儿住着,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别总是跟自个儿过不去,身子可是你自己的,病了伤了,谁也代替不了你。” 林娇杏本想跟孙氏说说她的想法,可她又一想,孙氏现在的情绪还没有平静下来,这会儿跟她说那件事,她肯定接受不了,还是先缓一缓吧,等她养好了身子再说。 孙氏吃了小半碗的粥,又躺下去睡觉了。 可她怎么能睡得着,把头蒙到被子里,小声地啜泣着。 林娇杏冲着四英嫂和两个孩子摆了摆手,然后几人走了出来。 林娇杏叹了口气,小声跟四英嫂说,“叫她哭去吧,能哭出来,也是好事。” 四英嫂也跟着叹了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赶紧吃饭吧,我都要饿死了。” “饭在锅里盖着呢,我再去热热去。” “这么热的天,冷的也能吃。” 以前他们吃饭晚了,都是在堂屋吃,可这会儿堂屋是去不了了,院子里又太黑,只能挤在灶房里吃了。 四英嫂点了灯,把饭桌搬了过来,然后把饭菜摆了上去。 林娇杏刚端起碗,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摸了摸庆林的头,问庆林道,“你咋知道二伯娘是去看她娘了?” 庆林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阿奶,我知道。” “说来阿奶听听。” “以前大伯娘不给我们饭吃,或是打骂我们了,我们心里难受的时候,就跑去看我爹跟我娘,在我爹跟我娘坟前待一会儿就好了,二伯娘有了伤心事,肯定也会去找她娘,跟她娘说说就不难爱了。” 庆海的一番话,听得林娇杏一阵心酸,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良久,才给两个孩子各夹了一筷子肉,“有阿奶在,以后谁也别想再打骂你们两个。” 吃过了晚饭,把灶房收拾好后,林娇杏打了水,让两个孩子洗漱好后去睡觉了。 她和四英嫂却不敢睡。 虽说林娇杏刚才骂了孙氏一顿,看孙氏的反应,应该不会再干傻事了,可两人还是不能完全放心,只能跟上次一样,一人半夜地守着。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发愁误会了(六更) 终于熬到了天亮,林娇杏醒来的时候,孙氏也已经醒了,看上去倒还平静,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只是双眼依然空洞无神,半靠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前边。 林娇杏就有些发愁。 饭馆是不能不开门的,要不然,就太对不起莫梓枫了。 可要是她们去了饭馆,家里就没人了,孙氏怎么办?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肯定是不行的,万一她又钻牛角尖做傻事咋办? 四英嫂知道林娇杏在发啥愁,把林娇杏拉到一边,悄声跟林娇杏说,叫槐花婶子过来帮着看着孙氏就是了。 林娇杏想想也行,槐花婶子是个热心肠,这种事,她肯定会答应的。 更重要的是,槐花婶子嘴巴能说,说不定会说得孙氏转了性子,不会再跟以前一样一根筋了。 林娇杏亲自去了槐花婶子家,槐花婶子听了,很爽快的答应了,叫林娇杏他们安心的去忙饭馆的事,她会照顾好孙氏的。 有了槐花婶子这句话,林娇杏和四英婶子放心的去了镇上。 到了镇上,林娇杏先叫四英嫂去药铺子里给孙氏抓了药,又把药给孙氏送回了家,请槐花婶子照顾着煎了给孙氏服用。 林娇杏因为孙氏的事,折腾了半个下午不说,夜里也没有睡好,脸上满是倦色。 莫梓枫见了,也顾不得避嫌了,关心地问她是怎么回事。 林娇杏连连摆手说没事,就是夜里跟四英嫂扯闲篇儿扯的久了点,一下子扯到后半夜,睡眠不足,就成了这幅德性。 莫梓枫看四英嫂跟林娇杏一样,也是一脸的倦容,便信了林娇杏的话,叮嘱她以后要早些休息,别的也没多问。 林娇杏其实是想要托莫梓枫帮着找一下方有田的,方有田那个王八蛋肯定是躲起来了,就凭老三爷和方宗保,还真不一定能找得到他。 林娇杏是一定要找到方有田的,趁着这个机会,她必须得叫孙氏和方有田做一个了断,省得时间一长,孙氏又没有任何理由的原谅了那个混帐东西。 这回拼着被孙氏怨恨,她也得叫孙氏离开那个畜生。 可林娇杏又一想,莫梓枫每帮她一次忙,她就欠莫梓枫一个人情,就跟欠莫梓枫银子一样,越欠越多,她都要还不清了。 而且老话说,世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 莫梓枫是大家少爷,什么都不缺,就是真遇到了啥难题,也不是她这样的普通百姓能解决的。 往白了说,莫梓枫帮她容易,她要帮莫梓枫,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所以欠莫梓枫的人情债,很难还上。 所以,能不欠还是不欠吧。 既然不能拜托莫梓枫帮着她找人,那就另想别的办法吧。 在这镇上,她除了莫梓枫,还有开茶铺的王掌柜,别的人,她都不大熟识。 王掌柜又是那种老实本份的,他肯定也帮不了这个忙。 找谁才好呢? 林娇杏正在发愁,突然听到饭馆里传来一阵喧哗声,听上去象是有人在里面大声叫嚷。 林娇杏还以为是有人来闹事,袖子一卷便冲到了饭馆里。 饭馆里站了有四五个汉子,正围着大灿和大柱嚷嚷着,声音非常大,都听不到大灿和大柱的声音了。 “你们想干啥?!吃饭就请坐下,不吃饭就请出去,别在这儿乱喊乱叫的,吵得其他人不得安生!” 因为背后有莫梓枫这棵“大树”,林娇杏也不怕这些泼皮无赖,反正不管出了啥事,都有莫梓枫给她兜着呢,所以她说话的底气也足的很。 她才不是那种故做清高的人,现成的靠山不去靠,非得自个儿撞得头破血流的。 她就是喜欢这种狐假虎威的感觉。 正在大声说话的那人,听到林娇杏的声音,猛的转过头来,看到确实是林娇杏后,哈哈笑了起来,“林家妹子,我就说你是个能干的,几日不见,你把饭馆都开起来了,真是厉害!” 那汉子一边说,一边朝着林娇杏竖起了大拇指,脸容里带着一些谄媚。 这人是谁啊? 林娇杏皱眉打量着他:粗粗壮壮的身材,脸上还有一道长长的刀疤。 林娇杏突然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当初那个受郑大妮指使,去她的小食摊上闹事的刀疤脸吗? 记得那个郑大妮好象叫他郑三屁。 他咋来了?难道是又找事来了? 林娇杏顿时警惕起来,“你来干啥?” 郑三屁一看林娇杏一脸戒备的样子,先是愣了一愣,而后哈哈笑道,“大妹子,前段日子我不在镇上,昨儿个刚回来,就听说你跟莫少爷合伙开了个饭馆,生意挺红火,所以今儿个,我是特意过来给你道贺的,顺便尝尝大妹子的好厨艺。” 郑三屁这么一说,林娇杏心里就全明白了,这人是来拍莫梓枫的马屁来了。 估计是觉着上回得罪了莫梓枫,所以找个机会来讨好莫梓枫来了。 既然是拍马屁来了,那就代莫梓枫全盘收了吧,反正谅他也不敢吃霸王餐。 人家是示好来了,林娇杏也不好再板着个脸,脸色立马就阴转了晴。 不过,有件事,她还得解释清楚,“你误会了,这饭馆就是莫少爷一个人开的,我只不过是莫少爷雇的厨子,这都是莫少爷可怜我要养活一大家子人,所以赏我一口饭吃。” 林娇杏怕的就是有人传闲话说这饭馆是她跟莫梓枫合伙开的。 这话要是传到了方家屯刘氏的耳朵里,那老太婆指不定又要怎样编排她的不是呢。 即使不编排她的不是,也肯定会跟她要钱花,理由肯定是她现在都有银子开饭馆了,给婆婆一些零花钱也不为过吧? 刘氏那个老太婆,就是个马蜂窝,千万不能去招惹她,要不然,非蛰死你不可。 郑三屁虽然鲁莽,却是个聪明的,听了林娇杏的话,立马改了口,“莫少爷可不就看中了大妹子的厨艺嘛,要不然,这饭馆的生意能这么红火?” 既然这人说话这么客气,林娇杏也犯不着揪着过去的事不放。 虽然她背后有莫梓枫这棵大树,可她也不能仗势欺人不是?要不然,那就成了狗仗人势了。 正所谓抬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对她和气,她自然也是投桃报李的对人家和气。 和气生财嘛。 更何况,这个郑三屁,在这一条街上,就是个泼皮,就算是背后有莫梓枫撑腰,她也犯不着得罪这种人。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灵光一闪听者有意(七更) 这么一想,林娇杏就非常给郑三屁面子地改了称呼,“多谢郑大哥夸赞,郑大哥想吃什么,只管说,只要不是特别稀罕的,我都能给你做出来。” “我听说大妹子这儿新出了一种吃食叫娇耳,特别好吃,今儿个我就是特意过来尝尝这娇耳的。” “我们这儿的娇耳有好几种馅,韭菜猪肉馅,韭菜鸡蛋馅,纯肉馅,青菜猪肉馅,猪肉大葱馅,不知道郑大哥想要吃哪一种?” 郑三屁听的有些发懵,半天,才豪气地一挥手,“那就每样都来一盘。” “郑大哥,这娇耳得现吃现包,所以您得等一会儿,要不我先给你上两个凉菜和一壶酒,你们边喝边等?” “行。” “好嘞。” 林娇杏说完,又转头跟大灿说道,“大灿,给几位大哥上壶好茶。” 大灿答应着去了。 林娇杏又跟郑三屁说了几句话,便推说灶房忙脱不开身,道了个歉,然后便去灶房忙活去了。 刚走到灶房门口,她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转身就想回去找郑三屁。 不过她又一想,人家郑三屁是来吃饭的,还是等人家吃好饭再说吧。 林娇杏想了想,把大柱叫了过来,如此这般吩咐了一下,大灿答应着去了。 因为心里装着事,林娇杏一直留意着郑三屁他们几个的动静。 郑三屁吃好了饭,要付饭钱,大灿却跟他说,林娇杏说了,这顿饭,记到她的帐上,她请客。 这可是天大的面子,郑三屁心里特别高兴。 不过高兴归高兴,他可不敢真让林娇杏掏钱,要不然传到了莫家少爷的耳朵里,那他今天的马屁就白拍了。 郑三屁就推让着一定要自个儿付饭钱。 林娇杏从灶房走了出来,把郑三屁叫到了后院,然后笑着跟郑三屁说道,“郑大哥,咱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而且以后我们这饭馆,还得仰仗你多关照呢,所以请郑大哥你吃顿饭,还不是应该的? 再说了,今儿个我还真有件事想拜托你呢,这顿饭呢,就算是我提前谢郑大哥你了。” 就算是个泼皮无赖,那也是很要面子的。 今儿个林娇杏不光对郑三屁一直和和气气的,还一口一个“郑大哥”地叫着,这叫郑三屁觉着倍儿有面子。 所以林娇杏话音刚落,郑三屁便拍着胸脯说道,“大妹子,你有啥事儿只管说,不是我夸口,在这彰德镇上,就没有我办不到的事儿!” 其实这话郑三屁还真是夸口了,他也就在这条街上混口饭吃,离开这条街,他还真算不上个人物。 不过,今儿个个林娇杏给足了他面子,他觉着,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得给林娇杏办成事。 再说了,就算是他没能力去办林娇杏交待的事,他可以去求别人帮忙啊,在这彰德镇上,他还是认识几个人的。 “也不是啥难事,就是想请郑大哥帮我找个人。” 找人这事儿更好办了,郑三屁一口答应了,“大妹子想找谁?” 林娇杏如此这般的对他说了。 “大妹子,你说的这个人,我有点印象,我也知道他经常跟谁在一块儿,你放心,要不了两天,我就能把人带到你跟前儿。” “那就有劳郑大哥了。” 林娇杏说完,拿了500个大钱出来,“郑大哥,这点钱,是我给你和你手下的兄弟们喝茶的,您可千万别嫌少。” 林娇杏说着就要把钱塞到郑三屁手里去。 郑三屁慌得连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连连摆手道,“大妹子,找个儿又不费啥事,我可不能收你的钱。” 见林娇杏还想给钱,郑三屁赶紧补充道,“大妹子,虽说我郑三屁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人,可我也不是那种狗屁不通的人,今儿个大妹子给我面子,把我当个人看,我心里感激着呢,这顿饭的情义,我领了,可这钱,我是万万不能要的,要不然,传出去了,我郑三屁可就没脸在这彰德镇上混了。” 林娇杏见郑三屁说的真诚,便不再推让,收了钱,笑着跟郑三屁说道,“郑大哥是个爽快人,值得一交。” 林娇杏这么一说,郑三屁听得更高兴了,“大妹子,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那就辛苦郑大哥了。” 第一次有人对郑三屁这么客气,他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然后走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下来跟林娇杏说道,“大妹子,不管你认不认,以后你就是我亲妹子,要是谁敢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不打得他爹娘都认不出来他,我就不姓郑!” 林娇杏笑着应道,“好,谁要是欺负了我,我一定跟郑大哥说。” 郑三屁呵呵笑着走了。 郑三屁走后,四英嫂才从灶房走了出来,看着郑三屁的背影说道,“这人看上去一脸凶相,说话倒是挺和气。” “嫂子,那是你没看到他耍横的时候,他其实就是个地痞无赖。” 四英嫂听了,吓了一大跳,“他要真是这种人,你可得离远点,这种人可招惹不得。” “我看他不是那种骨子里流坏水的人,他也就是在这条街上收点保护费啥的混口饭吃,这种人,虽说不能多打交道,可咱们做生意的,也犯不着得罪他,要不然,他要是三天两头的给你使绊子,你说烦不烦? 而且有些事啊,还只有他这种人才能办得到,所以跟他偶尔来往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再说了,你刚也看到了,他并不是那种完全狗屁不通的人,你尊重他,把他当人看,他心里也是有数的,他反过来也会尊重你,不象有些人,你对他再好,他也会把你的好心当成驴肝肺,表面千好万好,一转身呢,就往你身上捅刀子。” 林娇杏和四英嫂就是借着郑三屁说了两句闲话,她其实是没有针对谁的。 可说者无心,听者却有了意。 方庆梅正在灶房里洗碗,听了林娇杏的话,心一抖,差点把碗丢到水盆里去。 她想当然认为,林娇杏就是在含沙射影的说她。 其实最开始她听说方屠夫去林娇杏闹事那件事后,她心里还挺愧疚的。 林娇杏对她好,她是知道的。 可林娇杏的好跟她与莫梓枫的亲事比起来,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所以很快的,她就释然了。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庆林的敏感(八更) 方庆梅觉得,她说的,都是她亲眼看到的,她也没有添油加醋,所以,她也不算是做了对不起林娇杏的事。 而且她还安慰自己说,自己这么做,也是为林娇杏好。 林娇杏必竟是一个寡妇,要是跟一个年轻男子走的太近的话,影响也不好。万一他俩要是做了啥出格的事,丢的可是方家的人。 她把这些事说出来,叫村里人议论议论,也算是给林娇杏提了个醒,叫她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 这么一想,她就心安了。 反正她觉得,林娇杏就算是再聪明,也不会想到那些话是她传出去的,所以林娇杏还会跟以前一样对她好的。 不过,方庆梅终归是做了亏心事,而且还是生平头一回做亏心事,她心里终究还是不踏实的,这正是应了那句话:做贼心虚。 因为做贼心虚,她就格外留意林娇杏的言行,想根据林娇杏的言谈举止,窥探一下林娇杏到底知不知道那些话就是她说出来的。 所以今儿个林娇杏无意中说的话,方庆梅就觉着林娇杏就是借着郑三屁在说她忘恩负义。 方庆梅心里就有些发虚。 不过,当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莫梓枫来了,站在院子的树荫下跟林娇杏说话。 莫梓枫手里拿着一个食盒,跟林娇杏说了几句话后,就把食盒递给了林娇杏。 林娇杏接过了食盒,高兴得眉开眼笑的。 林娇杏一笑,莫梓枫也跟着笑,一幅心情很好的样子。 看着这一幕,方庆梅觉着就跟有谁掐着她脖子一样,掐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如果说以前她是羡慕林娇杏跟莫梓枫走的近,那么现在,她就是妒嫉林娇杏了,同时又有些怨恨林娇杏,觉着要不是林娇杏横在中间,说不定她早就嫁给莫梓枫了。 而且她忽然又想到,以前莫梓枫见了她,都会跟她说话的,虽然话不多,可莫梓枫对她,还是很温和的,可自从莫梓枫跟林娇杏熟识后,莫梓枫就再也没有理过她,现在见了她的面,竟是一句话都没有,而且还是一幅很厌烦她的样子。 莫梓枫有这样的变化,说不定是林娇杏在他跟前说了她的坏话。 林娇杏的嘴皮子是很利索的,她要真对莫梓枫说了什么,说不定莫梓枫就信了她的话。 这么一想,方庆梅对林娇杏的怨恨就更深了一层,心里满是愤懑和不甘,手上涮着碗,眼睛却是有些恶狠狠地盯着外面站着的两人。 正盯得有劲,突然觉着眼前一黑,一个人影出现在她跟前。 方庆梅抬头一看,见庆林正瞪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看着她。 虽然庆林总是不声不响的,可不知为什么,方庆梅每回见了庆林,总是有些怕他。 她总觉得,庆林虽然话不多,又是个小孩子,可他总象是能看透一切一样,然后他也不说话,就那么盯着你看,就象现在一样,盯得你心里有些发毛。 方庆梅赶紧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低了头干起活来。 庆林又看了方庆梅一眼,然后便出了灶房。 林娇杏看到了庆林,冲庆林招了招手,庆林乖乖地跑了过去。 林娇杏将莫梓枫给的食盒递给了庆林,“今儿个天热,莫少爷从家里拿了些冰块过来,你拿去给大伙儿分了吧,让大伙儿解解暑气。” 古代也没有冰箱可以制冰,这冰块可是不易得到,都是冬天的时候采了,然后放到挖得极深的地窑里保存。 所以这样的热天,普通的百姓家可无福享用这些冰块,也只有莫家这样有钱也有闲的大户人家才会有这稀罕东西。 这些冰块,莫梓枫原本是拿过来给林娇杏的,这会儿见林娇杏转手便给了旁人,他心里就有些不爽快。 不过他很快就释然,反正他拿冰块过来,就是想叫林娇杏高兴的,只要她高兴,她爱将冰块送给谁就送给谁。 庆林将冰块分给大伙儿后,又回到了林娇杏身边。 莫梓枫已经走了,林娇杏正准备回厨房里忙活,庆林去拉住了她,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 看着庆林那双纯净如黑宝石般的眼睛,林娇杏的心都要被萌化了,她掏出巾帕子,擦了擦庆林额头上的汗,疼爱地说道,“热坏了吧,一会儿就不要去厨房了,在这树荫下好好凉快凉快。” 庆林却一幅有话要跟她说的样子。 林娇杏摸了摸他的头,“想要跟阿奶说啥呀?” “梅姐姐不喜欢你。” 林娇杏一愣,“你咋知道梅姐姐不喜欢我啊?” 庆林没有说话,只是很认真地看着林娇杏,似乎是在用眼光告诉林娇杏,他没有说谎。 林娇杏又摸了摸庆林的头,“你是不是觉着这段日子梅姐姐跟阿奶说话少了,所以才觉着梅姐姐不喜欢阿奶啊? 其实不是的,梅姐姐碰到了烦心事,她心里不好受,所以才不想跟阿奶说话。你看她不光不跟阿奶说话,就是其他人,她也不愿意说是不是?所以我们要体谅她,尽量叫她高兴点,好不好?” 庆林听了林娇杏的话,许是觉着林娇杏不相信他,他有些难过地低下了头。 林娇杏赶紧安慰他道,“不过庆林这么关心阿奶,阿奶心里真高兴,而且你刚说的话,阿奶都记到心里了,回头得了闲,我去问问你梅姐姐,看看是咋回事,好不好?” 庆林这才又高兴了起来,郑重地点了点头。 不过,庆林的话,林娇杏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她压根儿就没有往方庆梅不喜欢她这方面想过。 她只当是方庆梅这段日子跟自己说话少了,而庆林又是个格外敏感的孩子,所以才以为方庆梅不喜欢自己。 林娇杏很快就把庆林的话抛到了脑后。 因为心里记挂着孙氏,饭馆关了门,林娇杏便立刻回了家。 离家还有挺远的距离呢,小黑就兴奋地汪汪叫着从院子里冲了出来,直直地朝着庆林跑了过来,跑到庆林跟前,庆林一把抱起了它,小黑伸出舌头,在庆林脸上舔个不停,庆林被舔得直痒痒,一边咯咯笑着一边躲着小黑。 林娇杏笑着揪了揪小黑的耳朵,“没良心的,平时可都是我喂你,你可倒好,我来了,招呼都不打一个,眼里就只有你的小主人。”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悲凉软肋(九更) 林娇杏一边说一边快步进了院子。 槐花婶子手里拿着针线活,和孙氏坐在院子里,一边做活一边和孙氏说着话。 看到林娇杏他们回来了,槐花婶子站了起来,笑道,“我说小黑咋突然跑出去了,原来是你们回来了,这小东西,耳朵倒是灵。” 林娇杏一边接着槐花婶子的话,一边去看孙氏。 孙氏脸色虽然依然有些不大好看,可看上去平静了很多。 槐花婶子已经陪了孙氏一天了,这会儿见林娇杏他们回来了,便赶紧回家忙自已家的事去了。 槐花婶子刚走,孙氏便有些紧张地看着林娇杏,“娘,我爹跟我大哥。。。。” “放心,他们还不知道这件事。” 孙氏有些紧张的表情顿时松驰了下来。 林娇杏朝着四英嫂使了个眼色,四英嫂会意,拉着庆林走开了。 “你坐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孙氏似乎是知道林娇杏要跟她说啥,她有些想逃避,“娘,我看院子里种的菜蔫了,都该浇水了,我去给菜浇浇水吧。” 孙氏说完就想走。 林娇杏赶紧拦住了她,“菜地的事,这会儿不用你操心,你先坐下,听我把话说完。” 林娇杏的神色一下严肃了起来,孙氏莫名的有些害怕,不敢不听林娇的话,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 “今儿个我托人去找方有田了,那人给我下了保证,要不了两天,他就能把方有田带到我跟前。” 听到林娇杏提到方有田,孙氏的身子一下子僵在了那里,很快头又垂了下去,然后整个人就抖了起来,双手不停地揉搓着衣角。 “这事儿呢,我本来想着再过两天,等你平静了再跟你说,可我怕你到时候又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又跟着方有田走了,我思量了一下,觉着还是尽早问问你,今后你心里有啥打算?” 孙氏的头垂的更低了。 林娇杏也不催她,等她自己慢慢思量。 半天,孙氏才开了口,声音却低得象蚊子叫,“我还能有啥打算?嫁鸡随鸡,随狗随狗。” 孙氏的声音里满是悲凉。 林娇杏就知道孙氏是这么个意思:既然已经嫁给了方有田,这辈子生是方有田的人,死是方有田的鬼,就算是被方有田打死了或是卖了,那也是她的命不好,她又无力与命抗衡,只能听天由命。 估计孙氏的思想,也是古代大部分女人的思想吧。 林娇杏叹了一口气,“听你意思,就算是方有田把你卖到了那种肮脏地方去,你也是心甘情愿的是吧?你要真是这么想的,那等到明儿个方有田来了,你就跟他走,从今往后,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不问,你是死是活,你爹跟你大哥是被你气死还是气出一场大病来,也跟我没啥关系,必竟路是你自个儿选的,你怨不着谁。” 孙氏的身子又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 林娇杏算是抓住了孙氏的软肋。 如果只是孙氏自己,她完全就会是一幅破罐子破摔的架式,抱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思想继续被方有田揉捏。 可要是一提到孙家老爹爷儿两个,孙氏想的就多了。 孙氏是个孝顺的,自己受再大的委屈都没关系,哪怕就是死了,她也觉着没什么。 可她却不忍心叫她爹因为她的事伤心难过。 还有她大哥孙墨,都三十多的人了,还没有成亲,她大哥是孙家唯一的男丁,要是他一直不成家,就没法给孙家传宗接代,孙家的香火就要断了。 她还想着看着她大哥成亲为孙家添丁呢,所以她不想死。 可如果再跟着方有田,方有田即使不打死她,也会跟这次一样,不念一点夫妻情分,把她卖到那种肮脏地方去。 一想起那晚的遭遇,孙氏就有些不寒而栗。 可如果跟方有田断了,她就成了一个弃夫,她爹跟她大哥,也一样脸上无光。 尤其是她爹,她出嫁的时候,她爹就跟她说了,女子出嫁后,要以夫为天,勤俭本份的伺候自己的男人,就算是自已男人做错了,也要能忍就忍,这是做女子的必须要秉持的德性。 所以她要是被方有田休了,她爹也一样被她气死吧。 孙氏心里苦的很,觉着不管走哪一条路,等待她的都是死胡同。 林娇杏说了上面那番话,见孙氏没跟以前一样,一脸坚定的表示要跟方有田继续过下去,就知道自己的话,孙氏这回是听进去了,只不过象她这种懦弱又没有主见的,让她自己做一个正确的选择,只怕是很难,因为她顾虑的事情可能太多了。 “老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跟你无怨无仇的,我也不想逼着你跟方有田做个了断,要不然,就冲上次方有田把你打得头破血流的,我肯定那时候就逼着你离开他了。 以前吧,他也就是打你一顿,你既然想忍,那好,我就随你,可现在那个畜生,他已经不仅仅是打你了,他已经对你起了肮脏心思,你就是还跟着他,你早晚会被他卖到那脏地方去。 你也别对他心存幻想,觉着要是打他一顿,他就会改。上次老三爷打的他还轻吗,他改了吗?他不光没改,他还变本加利!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他骨子里就是这么个德性,除非他死了,要不然,他一辈子都改不了。 我跟你明说吧,这世上,最该应该远离的就是赌徒,他们赌红了眼,别说是自个儿媳妇了,就是亲儿子亲闺女,他们照卖不误,你要不信我的话,你去四下里打听打听,哪个村没有这样的人? 所以要依我的意思,趁着这个机会,你干脆跟他和离,他现在欠了一屁股债,他既然有本事欠,那就有本事自个儿还,别让他再把主意打到你的身上去。 你也别觉着和离是件丢人现眼的事,他做的这件事,早就在十里八村传开了,哪个人不在骂他不是个东西,你要是离开了他,大伙儿只会同情,觉着你做的对。 你爹那儿你也别担心,他身子不好,能瞒着他就瞒着他。至于你大哥,我看他还是很开明的,我估摸着,八成他早就想叫你离开方有田了。所以你要真想跟方有田和离,只给你大哥说一声就行了,你大哥不是个糊涂人,你爹那儿,他肯定也不会说漏嘴的。”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推心置腹(十更) 林娇杏继续说道,“至于你跟方有田和离后住到哪儿,靠啥生活,我也给你想好了,眼下饭馆的生意正红火,四英嫂一个人包娇耳,根本就忙不过来,你正好过去给她帮忙,后院还有一间空屋子,到时候你就住在那儿,也方便你照顾你爹跟你大哥。 你们三家三口好好干,多攒点银子,等到手里有了银子,你大哥还愁没媳妇吗?到时候,只怕他还要好好挑上一挑了。 你要是怕你爹起疑心,隔三差五的,你就跟我回来一趟,在我家里将就个一晚上,在你爹那儿,就说你是回家了,你爹也不会多想。” 林娇杏这番话,推心置腹,处处都是为孙氏着想。 不光为孙氏着想,连孙家老爹和孙墨那边都替他们考虑好了。 孙氏又不是个傻子,林娇杏是真的对她好,她咋会不知道呢? 孙氏呜呜的哭出了声,“娘,你都给我安排好了,我要是再不听你的话,我还算是个人吗?” “你别觉着我都替你安排好了,你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才答应我,这事儿吧,得你自个儿拿个主意,要不然,以后说不定你会埋怨我,怪我坏了你的好姻缘。我费尽巴力了一场,我可不想再落你怨恨。” “娘,昨儿个夜里,我也想通了,我知道,我要是再跟方有田过下去,肯定落不了好,我要是一个人的话,我死了也就死了,可我爹。。。。。所以娘,今后不管你说啥,我都听你的。只是方有田,他肯定是不会跟我和离的。。。。。” 不等孙氏把话说完,林娇杏就一声冷哼打断了她,“那个畜生,他还有脸叫你跟着他继续过下去?只怕由不得他!这件事你别管,包在我身上就是了。” “我听娘的。” 林娇杏斜了孙氏一眼,见她还是那幅逆来顺受的小媳妇模样,突然就有些不放心,“咱丑话说到前头啊,你要是跟方有田和离了,以后那个狗东西不管出了啥事,你都不再过问,到时候你可别跟我说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的鬼话,然后再明里暗里去帮他,要是这样的话,你干脆继续跟他过日子去。” 孙氏凄然一笑,“娘,他对我都没有一点夫妻情分了,我还念着他干啥?以前我是没有一点后路,我只能跟着他,现在娘都给我安排好了,我要是还跟他藕断丝连的,那我就是个十足的傻子了。” 林娇杏听孙氏这么说,心里也放心了。 看来,孙氏对方有田,也是没有多少感情的,就象她所说,她要是但凡有一点后路,她估计也不会跟方有田过下去的。 她只不过是深受三从四德所害罢了。 孙氏这边是没啥问题了,林娇杏觉着孙氏跟方有田和离这件事,不算小事,怎么着也得跟方家的人说一声才好。 可是跟谁说呢? 何氏和刘氏那儿就免了吧,那俩人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指不定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要是她俩再在孙氏跟前说三道四上一番,说不定孙氏又要动摇了。 林娇杏想了想,觉得还是去跟小刘氏打个招呼。 名义上,她跟小刘氏是妯娌,辈分上也是平等的,她去跟小刘氏说这件事,正合适。 小刘氏心眼不错,想来她是不会反对的。 听说方禄也是个自扫门前雪的主儿,这种事,想来他也没兴趣去管,所以他肯定也不会拦阻的。 跟小刘氏打过招呼后,最好还是去跟老三爷说一声。 老三爷是族长,是所有方姓人的大家长,而且为人处事向来公平公正。 方有田做的这件事,丢了所有方姓人的脸,估计老三爷心里头,对方有田正恨得牙痒痒呢,这时候跟他说孙氏和方有田和离的事,他保准会同意。 不过,在跟小刘氏和老三爷说之前,林娇杏觉着还是先听听孙墨这个娘家人的意见。 这种大事,必须得娘家人先点了头才好。 第三天,虽然孙氏说她啥事都没有了,而且再三保证她不会干傻事,可林娇杏到底不放心,还是把槐花婶子请了来,请她再帮着照看孙氏一天。 去了镇上后,趁着饭馆里还不忙,林娇杏把孙墨叫到了屋子里,把孙氏的事简要地跟孙墨说了。 听了林娇杏的话,孙墨气得脸色铁青,握了拳头就要往外冲,看样子,象是要去找方有田算帐。 林娇杏赶紧拦住了他。 “有田他跑了,这会儿也不知道躲哪儿去了,你就算是去了他家,你也找不到他。而且这时候,不是跟他斗气的时候,还是想想你妹子该咋办,总不能叫她就这么毁到了方有田手里。” 孙墨狠狠地捶了一下旁边的墙壁,“我是个没用的,养不了自己的父亲不说,还保护不了自己的妹子,我,我就是个废物!” 孙墨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林娇杏在心里鄙夷,心说都这时候了,你咋都不主动提出叫孙氏跟方有田和离啊,你就这么哭上几声,你妹子的日子就能好过了? 真是个迂腐不开窍的人! 林娇杏不想再跟他兜圈子,开明见山地说道,“我意思是叫你妹子跟方有田和离,你同意不同意?” 林娇杏说完,便把自己的打算和安排一五一十的都跟孙墨说了。 孙墨听了,先是愣了愣,然后竟然扑通一下给林娇杏跪下了,把林娇杏吓了一大跳,“你,你赶紧起来,这事儿原本也是方家对不住你妹子,我就是给她做了点啥,那也是我该做的,就算是我代方家弥补对她的亏欠了,只要她日后能过上舒心日子,我也就心安了。还有就是你爹跟前,你暂时不要说漏了嘴,他年纪大了,身子骨又不大好,受不得刺激,这事儿,能瞒他一日就瞒他一日,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叫他知道,具体咋圆这个谎,就看你的了。” 不管林娇杏说啥,孙墨都是一迭声的答应。 林娇杏满头黑线,心说自己没有嫁给这样没有血性又没有主见的男人,要不然,她还不得活活被气死。 和孙墨商量好孙氏的事后,两人便从屋里走了出来。 刚才跟孙墨商量孙氏的事时,林娇杏怕被别人听了去,所以特意把孙墨叫到了屋子里。 不过为了避嫌,屋子的门是没有关的。 可是俩人刚从屋子里走出来,便看到莫梓枫站在院子里,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摸不着头脑(十一更) 林娇杏根本就没有把莫梓枫的脸色跟她联系到一块儿,看到莫梓枫脸色不好看,还关心地问他,“出了啥事了,你脸色咋这么难看?” 莫梓枫直直地看着她,答非所问道,“你们在屋子里做什么?” “跟孙家大哥说了几句话。” “什么话不能在外面说?” 林娇杏刚想把她跟孙墨商量的事告诉莫梓枫,可又一想,这是家丑,还是不要随便外扬的好,便笑了笑,含糊地回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就是庆林二伯娘叫我给她大哥捎了几句话。” 林娇杏这句话,说的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既然不是什么要紧的,至于特意跑到屋子里说吗? 不过林娇杏在这方面,向来不是个细心的,她只是不想叫莫梓枫知道方有田干下的丑事,别的,她根本就没有想到。 莫梓枫听了她的话,脸色更难看了,扭头便走了。 林娇杏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回头想了想,好象自已也没说错啥话啊,他咋看起来象是生气了? 林娇杏怎么也想不明白,最后归结为莫梓枫这是大少爷脾气,心情阴晴不定,太让人难以捉摸了,日后也不知道哪个姑娘能受得了他这个脾气。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莫梓枫的脸色为什么难看,方庆梅可是清楚的很。 莫梓枫刚来的时候,脸上还是带着笑的,可当他听说林娇杏和孙墨在屋子里说话时,他脸色就不好看了,他分明就是在介意林娇杏和孙墨独处一室这件事。 这件事,别的人可能没有留意,可方庆梅的眼光却是一直围着莫梓枫转的,所以她看的分明,莫梓枫这是吃醋了。 如果不是心里在意林娇杏,怎么会吃孙墨的醋? 方庆梅狠狠地绞着手里的巾帕子,她实在是想不通,林娇杏有什么好的,莫梓枫竟然如此喜欢她?! 难道林娇杏真的象她娘说的那样,天生就是个勾人的狐媚子? 要不然,就凭她的姿色,怎么可能会让莫梓枫另眼相看? 方庆梅有些恼恨地看着林娇杏,突然发现,林娇杏已经变了很多。 以前的林娇杏,就是个瘦削干巴的女人,身上没有二两肉,头发也是又枯又黄,目光呆滞,整个人都是萎萎缩缩的。 可现在的林娇杏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白了,胖了,也水灵了,尤其是那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一笑起来,就弯成了两个小月牙,看上去特别的讨喜。 不过变化更大的,是她的气质,爽朗,大气,高兴的时候毫无顾及地呵呵大笑,不高兴了,嘴就噘了起来,喜怒哀乐那么分明,虽然没有贤淑的样子,可看上去却是那么鲜活,浑身上下都象是充满了活力,只要她一出现,就能夺走所有人的目光。 相比之下,方庆梅就跟个木头人一样,没有一点生气。 方庆梅恨恨地想,林娇杏一定是故意的,她肯定是知道她现在比原来好看了,有了勾人的资本,所以说话做事才如此张扬,为的就是把莫梓枫吸引了去。 这世上的寡妇,说话做事都是缩手缩脚,小心又谨慎,哪个象林娇杏,比个姑娘家还活泼? 这只能说明,她分明是存了坏心思。 她同意自己到这饭馆里来,说不定就是故意拉自己当陪衬的。 好恶毒的用心! 哧拉一声,方庆梅手里的巾帕子被她撕成了两半。 既然孙墨也已经同意了这件事,林娇杏就没啥好犹豫的了,这天从镇上回来后,跟四英嫂说了一声,然后叫上庆林去方禄家了。 方禄家住在村东头,离老院不算太远,独门独户的一个小院,虽然也是土坯房,可看上去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而且还用土坯拉了一道围墙,围墙也没有什么破损,想来日子应该过的还不错。 以前林娇杏听槐花婶子说过,方禄不象他哥方富心眼那么活,他只会土里刨食,可他没有那么多花花肠肠,踏实肯干,所以日子过的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起码一家人从来都没有饿过肚子。 不过有一点,方禄这人,是那种他从不麻烦别人,别人也不要来麻烦他的那种人,而且除了他那一家人,他心里就再也没有旁人,就算是他的亲爹娘,他也很少过问,更别说庆林和庆海这种小辈了,他们的死活,方禄是压根儿就不会放在心上的。 象方禄这种人,也好也不好。 好处就是他不给别人添麻烦,你要是富了,他也不会厚着脸皮往跟前贴想从你身上捞点好处。 你要是穷了,他也不会落井下石的祸害你。 所以对这种人,倒是不用设防的。 林娇杏是头一回到方禄家,再加上她听槐花婶子说过,方禄有一个刚满一岁的小孙子,名叫方庆满,所以去方禄家前,她把买给庆林和庆海的零嘴拿了出来,从里面挑了两包松软点的,小孩子能吃的糕点,算是给方禄小孙子的礼物。 林娇杏到方禄家的时候,方禄正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编着柳条筐,他的旁边,已经堆了不少编好的柳条筐,想来这些柳条筐都是用来卖的。 现在正是伏天时候,天热,坐在那儿不动都是一身汗。 这么热的天,方禄还在编着柳条筐,看来他果然如槐花婶子说的那样,是个勤快的。 小刘氏坐在方禄身边,怀里抱着一个只戴着肚兜的,咿呀学语的小孩子,一边逗弄着孩子,一边跟方禄说着话。 方禄家没有养狗,所以林娇杏和庆林都走到院门口了,方禄和小刘氏都不知道,还是庆林先唤了一声“二爷爷,二奶奶”,俩人才抬头看了过来。 看到是林娇杏和庆林来了,方禄和小刘氏都明显的怔了一怔,不过很快的,小刘氏便抱着孩子站了起来,热情地招呼着林娇杏和庆林,还一迭声的叫人给林娇杏和庆林搬凳子过来。 小刘氏的话音刚落,从西屋走出来一个年约十八九岁的小媳妇,手里搬了两个凳子。 方禄一共有两个儿子两个闺女,两个闺女已经出嫁,大儿子方有金也已经分出去单过,现在跟着方禄一块儿过的,是他的小儿子,名叫方有银,娶的是半坡村的闺女,也姓孙,叫枣花,说起来,跟孙氏还是本家,不过已经出了五服。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愧疚万事俱备(十二更) 按辈分来说,枣花要唤林娇杏一声大娘的,可林娇杏这个“大娘”,明显比她的年龄还要小,枣花就有些喊不出口,只对着林娇杏腼腆地笑了笑,然后把凳子放到了林娇杏和庆林的跟前。 庆林把手里的糕点递到了小刘氏面前。 小刘氏看包糕点的纸上,印着“五珍斋”的标示,连连推让道,“满儿还小,还不会吃呢,庆林拿回去跟庆海吃吧。” 林娇杏笑道,“庆林是头一回见小弟弟,所以特地挑了些松软的糕点,要给弟弟吃,这是庆林的一片心意,你还是收下吧。” 林娇杏这么一说,小刘氏倒也不好再推让,让枣花收了糕点,然后把庆林拉到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赞道,“这才多长时间啊,这孩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白了,也胖了不少,一看你就是费了不少的心。” 外表上的变化倒是其次的,最主要是精气神的变化。 以前的庆林,基本上不跟人说话,总是一幅木呆呆的样子,看上去跟个傻子没啥二致。 可现在的庆林,虽然话还是不多,可一双眼睛乌溜溜的,眼里是孩子特有的灵动,这会儿,任谁都不会再说他是个傻子。 对这两个孩子,小刘氏是有些愧疚的。 虽然两个孩子不是她的亲孙子,可到底唤她一声“二奶奶”,可她从方有亮两口子过世后,基本上就没过问过俩孩子的事。 不是她不想过问,是她家那口子不叫过问啊,哪回她去过问两个孩子的事,方禄都要跟她闹上一场,本着家和万事兴的原则,她只能装聋作哑了。 想着两个好好的孩子,就要毁到何氏的手里了,她心里还挺难受的。 她没有想到的,林娇杏竟然把两个孩子要到了身边,而且把两个孩子还养的这么好。 村里人说闲话,说林娇杏是因为身边也没个一男半女的,她把两个孩子养大,就是指望着两个孩子能给她养老送终。 小刘氏却这么认为,要是林娇杏养两个孩子,单纯只是想让两个孩子给她养老送终,她给两个孩子一口饭吃就行了,犯不着费这么大劲,把两个孩子养得就跟那大户人家的小少爷似的。 这说明,林娇杏是真心的疼爱这两个孩子。 就凭这一点,小刘氏就很敬重林娇杏。 要不是方禄那怪脾气,她早就想跟林娇杏多来往了,所以今儿个林娇杏能过来,她打心眼儿里觉着高兴,夸赞的话也都是发自内心的真心话。 林娇杏疼爱地摸了摸庆林的头,又逗了逗小刘氏怀里的方庆满,然后才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小刘氏听了林娇杏的话,没敢先发表自己的意见,先拿眼扫了一下旁边的方禄。 方禄也就林娇杏来的时候,站起来冲林娇杏点了点头,然后就一直在那儿编柳条筐,这会儿听了林娇杏的话,也没有吭上一声。 小刘氏知道自个儿男人的脾气,要是他不同意林娇杏的话,他可能早就黑着脸回屋了,这会儿他虽然没有吭声,可他也没有黑着脸走开,这说明对方有田和孙氏和离这件事,他是没啥意见的。 小刘氏有些惭愧,“庆林二伯娘的事,我也早就听说了,我原本要去看看她的,可我又怕去了惹出她的伤心事,就想着过两天等她缓缓心境再去看她,顺便再问问她以后有啥打算。 她跟有田也确实是不能再过下去了,有田就是个糊涂汤,要是再跟着他,日后指不定他还会做出啥出格的事呢,庆林二伯娘是个实在的,要真叫有田辱没了,可惜了不说,她要真有个好歹,咱可咋跟人家娘家交待?既然你已经都给她安排好了,那就都按着你的来,我俩是啥意见都没有。” 小刘氏之所以惭愧,是因为自打孙氏出事后,她都没有去看过孙氏。 不是她不想去,是方禄拦着不叫她去。 方禄本来就不喜欢跟别人打太多交道,更何况他极为厌恶方富那一门子,所以说啥也不叫小刘氏跟那边的人有啥牵扯。 可说起来孙氏却是她的侄媳妇,出了这样大的事,她这个做婶子的,竟然问都不问一声,也实在是绝情了些,所以小刘氏才有些惭愧。 不过林娇杏已经知道了方禄的性子,所以对小刘氏没有去看孙氏这件事,并没有放在心上,只要方禄两口子不拦阻孙氏和方有田和离的事,她就心满意足了。 既然方禄两口子已经同意了这件事,林娇杏便不想再多逗留,省得惹方禄嫌弃,所以她又跟小刘氏扯了几句不疼不痒的话,便带着庆林走了。 林娇杏和庆林走后,枣花从屋子里拿了一块糕点给方庆满吃。 小刘氏看着枣花手里精致的糕点,不由感叹了一句,说林娇杏真是个会来事的。 不料方禄听到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面无表情地来了一句,“明儿个去镇上割点肉给她送过去,咱不占她家的便宜。” 小刘氏一下子被方禄的话噎住了,半天,才有些哭笑不得地回了一句,“这是人家的一片心意,偏巧到了你这儿,就成了占人家的便宜了。” “叫你割你就割,咋那么多废话。” “好好,明儿个我就叫有银去镇上跑一趟,下午她回来了,我就把肉送过去行了吧。” 方禄这才不吭声了。 小刘氏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第四天,小刘氏真叫方有银去了镇上,割了一斤肉回来,下午就给林娇杏送了过去。 小刘氏也是个会说话的,只说是给孙氏补身子的。 可林娇杏却知道,这八成是因为昨儿个她拿了两包糕点过去,小刘氏这是回礼来了。 而且她猜到,这八成是方禄的意思,因为方禄不喜欢占人家的便宜啊。 林娇杏可真是服了这个方禄了。 再说林娇杏从方禄家出来后,径直去了老三爷家。 不过林娇杏并没打算说孙氏和方有田和离是自己出的主意,她只说是孙家的意思。 老三爷正坐在院子里乘凉,听林娇杏说明来意后,拍着椅子扶着怒道,“那个畜生,他就不配 有这么好的媳妇!这事儿,是咱方家对不住人家,孙家没来闹事,已经是给了咱方家天大的面子了,所以不管孙家说啥,咱都得同意。” 林娇杏在心里腹诽道,“孙家要来闹事,他们也得有这个本事啊。” 老三爷“娇杏,你托的人要是找到了方有田那个畜生,你也别动他,你把他交给我,这狗东西丢尽了咱方家人的脸,我要是不好好惩治惩治他,日后我都没脸去见方家的祖宗。”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人不可貌相(一更) 老三爷开了口,林娇杏哪能不答应,所以她一口应承了下来。 孙氏和方有田和离的事,林娇杏已帮着扫清了所有的障碍,现在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方有田这个东风了。 不过,现在连老三爷都站在了孙氏这边,支持孙氏和方有田和离,方有田他就是不答应也得答应。 第三天下午林娇杏他们刚回到家,郑三屁就把方有田送到了林娇杏家里。 “妹子,这个方有田做的丑事,我也听说了,他可真不是个东西,真是丢我们男人的脸,我气不过,打了他几下,妹子你不会介意吧?” 林娇杏看着被扔在地上,鼻青脸肿,疼得直哼哼的方有田,有些无语,心说看方有田这幅样子,郑三屁打的可不止几下,估计是狠狠的揍了方有田一顿。 不过方有田就是被打死了,林娇杏也是不会同情他一星半点的,更何况人家郑三屁也是出于义愤。 所以林娇杏毫不在意地摆摆手道,“郑大哥,他这人就是欠打,你出了手,倒是省了我的事,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咋会介意呢?” 不过林娇杏有些奇怪的是,郑三屁咋把方有田送到她家里来了?他是咋知道她家住哪里的? 似乎是看出了林娇杏心里的疑问,郑三屁挠挠头道,“妹子,我知道你跟这人是啥关系,也知道他老丈人和大舅子都在莫少爷的饭馆里干活。 上回我去饭馆里吃饭,看老先生坐在饭馆门口给人写信,还跟人有说有笑的,我就想着,八成是你们觉着他岁数大了,所以没把他闺女的事告诉他,我要是贸然把这人带到了饭馆里,老先生要是知道了是咋回事,再被气出个好歹来可咋办? 所以我就打听了一下你家住哪里,然后就直接把人送过来了。” 郑三屁说完,又小心翼翼地问林娇杏道,妹子,这事我也没跟你商量,你不会怪我吧?” 林娇杏没有想到,这个郑三屁,看着粗枝大叶的,还是个泼皮无赖,可竟然这么心细。 林娇杏赶紧朝他竖起了大拇指,“郑大哥,今儿个这事,你真是做到我心坎上了,今儿个你也别走了,就在我家里吃晚饭,我烧几样拿手菜,好好谢谢你。” 郑三屁听了,连连摆手道,“妹子,你的心意我心领了,我还有点事,就不在这儿耽误你们忙活了,妹子以后要是有了啥事,只管来找我,当哥的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娘生爹养的。” 郑三屁刚说完这句话,突然觉得最后一句话实在粗俗了些,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妹子,我是个粗人,说话不过脑子,你可千万别见怪。” 说完,也不等林娇杏回应什么,又急急地说道,“妹子,人我就放这儿了,你忙,我走了啊。” 郑三屁说完不急急忙忙的走了,好象是怕林娇杏怪罪他什么似的。 林娇杏觉着有些好笑。 刚开始吧,郑三屁带着一帮子人去她的小食摊上闹事,她看着他挺窝火的,后来吧,郑三屁是猛拍莫梓枫的马屁,她又觉着郑三屁是个极讨厌的马屁精。 可打了几次交道后,她现在觉着,郑三屁其实还挺不错的,性子直,心细,而且答应的事,说办到就办到,不是那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 所以说啊,看人不能光看第一眼,有些人,第一眼看着,面慈心善的,见人就乐呵呵的笑,可实际上就是个笑里藏刀的。 有些人,看着长得凶神恶煞的,其实就是个纸老虎,表面上的凶相,就是用来吓人的。 当然了,说郑三屁就是个好人,那也是说不过去的,他必竟也没少做坏事。 不过,象郑三屁这种人,要是找他找个正当的营生,想必他也能走了正道的。 郑三屁的事先搁那儿不提,再来说说方有田。 自打方有田被带过来后,孙氏就一直躲在屋里没出来,哪怕是方有田疼得使劲叫唤,孙氏也没有出来看看方有田被打成了啥样。 上一回老三爷要打方有田的时候,孙氏还跑过去求情呢,这回,孙氏竟是不为所动,看来她对方有田,确实是已经死了心了。 不过去老三爷家之前,林娇杏还是先去征求了一下孙氏的意见,孙氏没有丝毫犹豫地回了一句,“我都听娘的。” 孙氏的态度,让林娇杏彻底安了心。 方有田也不知道是被郑三屁打着哪儿了,竟然连路都走不了。 林娇杏没了法子,只能先去了一趟老三爷家。 老三爷派了方宗保,又在村子里找了几个壮实的后生,到林娇杏家把方有田抬走了。 和离这事儿,孙氏也必须到场的,还需要她在和离书上摁手印呢。 所以孙氏也跟着林娇杏去了老三爷家。 方有田可能是觉着去了老三爷家,自己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一路上,都鬼哭狼嚎的叫个不停,招引了不少村里人跟着看热闹。 当初老三爷叮嘱过林娇杏,叫林娇杏不要动方有田,把人给他带过来就是了。 不过,老三爷看到方有田被打了,他也没说什么,他甚至都没问方有田什么话,直接就拿了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和离书,让方有田按手印。 方有田不肯按,哭着闹着,就是不按手印。 老三爷没了耐心,让人抓了方有田的手,强制着方有田按了手印。 等到孙氏也在和离书上按了手印后,老三爷就对林娇杏说道,“这个畜生,你就扔我这儿吧,接下来的事儿,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老三爷说完,看了看站在一旁垂着头的孙氏,叹了一口气,然后对孙氏说道,“这件事,是方家对不起你,从今往后,你跟方家再也没啥关系,回去过安生日子吧,要是那个畜生敢去招惹你,你只管跟我说,他找你一次,我打断他一条腿,他找两次,我打断两条,要是他嫌他的腿多,他只管去找。” 老三爷这话,等于是给孙氏吃了定心丸,孙氏听了,一下子红了眼圈,扑通一下就给老三爷跪下了,然后给老三爷磕了三个头,“是我没福做方家的媳妇。” 老三爷又是一声叹息,“起来吧,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是那个畜生亏待了你,唉,方家出了这么个东西,我对不起方家的先祖列宗啊。”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了断无奈(二更) 既然孙氏和方有田的事已经有了了断,林娇杏就不想再让孙氏在老三家待下去了。 孙氏是个心软的,方有田又一直在那儿装可怜,林娇杏还真怕孙氏又会改变了主意,所以还是早带她离开的好。 至于老三爷会怎么处置方有田,那就不是她管的事了。 反正林娇杏觉着,就凭方有田做下的这丢人事,老三爷肯定会严惩他的,真把方有田打死,有点不大可能,不过把他打个半死,然后在祠堂里扔几天倒有可能。 不过出乎林娇杏的意料,老三爷并没有打方有田,而是把方有田带到了祠堂里,还把族里的其他老人都请了过去,当着方家列祖列宗的面,把方有田逐出了方家,从今往后,不准再踏入方家屯半步。 也就是说,方家不认方有田这个子孙了,方有田再也不算方家人了。 老三爷宣布了这个决定,然后就叫人把方有田扔到了村外头,让他听天由命了。 据说方有田那叫一个哭叫啊,说他欠的债还不上的话,那些人会把他打死的。 可无论方有田怎么叫,也没人搭理他。 一个原因是把方有田逐出方家,是老三爷的决定,老三爷的话可没人敢违拗。 不过更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方有田做的事确实太没皮没脸了。 自己的媳妇,她要是惹着你了,你骂她几句,打她一顿,或是一怒之下把她休了,也没人说什么的。 媳妇不就是用来传宗接代,然后再顺便当出气筒的嘛。 自古以来就是这样子的。 可你要是把她卖了,而且还是卖出去叫她做皮肉生意,这就有点太不要脸了。 但凡是个男人,估计都做不出这种事来。 偏偏的,方有田就做出来了,所以他这次是引起了共愤,不光男人看不起他,就是女人也鄙视他。 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是老三爷不严惩方有田,而是不管不问,那臭的可不是方有田一个人的名声,他影响到的是所有姓方的人。 姓方的人要是名声臭了,以后谁还敢把闺女嫁到姓方的人家来啊。 这可关系到他们姓方的香火传承,不严惩一下,怎么以儆效尤?! 就因为这么些原因,所以方有田就是再在那儿可怜巴巴的又喊又叫,也没人愿意在老三爷跟前替他求个情。 反正连方禄,方有根这些当叔当哥的都不搭理他,别的人,管这个闲事干啥。 倒是林娇杏,有不少人夸她做事仁义,都说要不是林娇杏,孙氏这一辈子说不定就完了。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夸林娇杏的,比如刘氏,就恨毒了她,逢人便说林娇杏是个祸害精,把方有田好好的一个家给拆散了,以后方有田要是死在外头了,就是变成鬼也得把林娇杏拉走。 以前跟林娇杏有过过节的,比如象方栓媳妇,也跟着刘氏一块儿编排林娇杏的不是,“常言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林娇杏倒好,卯足了劲儿把人家方有田的家给毁了。 我看她呀,是自个儿没了男人,所以就眼红那些有男人的,非要毁了人家不可。 孙氏是个傻的,耳根子又软,可不就上了林娇杏的当嘛。 现在好了,方有田被赶了出去,孙氏也被休回了家,一个妇道人家,因为她,把自个儿男人都给毁了,这要是传出去了,是个啥好名声吗? 她要是个聪明的,就赶紧把方有田找回来,要是老三爷不叫方有田回来,那就在外面找个地方落脚,她有手有脚的,还能饿死俩人不成?” 别说,还真有人附和方栓媳妇的话,觉得林娇杏就是多管闲事,把方有田给毁了,要是方有田真死到了外面,那林娇杏的罪孽可就大了。 至于方有田把孙氏卖了抵赌债这件事,她们选择性的给忽略了。 槐花婶子把她听来的那些闲言碎语都学给林娇杏听,末了,还一脸气愤地骂道,“那帮碎嘴娘们儿,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哪一天叫她们男人也把她们卖了抵赌债去,我看她们还在背后说不说风凉话了。还可着劲儿的编排你的不是,她们倒是想有人对她们掏心掏肺的好,就是她们没这个福气。 方有田被赶出去了,我看最高兴的就是庆山他娘,哎哟喂,你们是没看到,她的那张嘴,都快要咧到后脑勺了。 她又能多分到一点家产了,她咋能不高兴呢?我看哪,她就是把那份家产都霸占了,她也不定有好日子过,她那个儿子,比方有田强不了多少,也是个败家的玩意儿。” 林娇杏有些无奈。 槐花婶子说别人是个嘴碎的,其实她自个儿的嘴巴边也缺个把门的,说话之前,她是从不过脑子的。 就好比这会儿,孙氏刚跟方有田和离,心里肯定很不好受,槐花婶子却在这儿说什么“卖了抵赌债”这样的话,还一直提方有田,这不是往孙氏的心里扎刀子吗? 虽说这会儿孙氏不在院子里,可这个家就这么大,她不在院子里,那肯定就是在屋子里啊,槐花婶子说话声音还那么大,她在屋子里,肯定听得清清楚楚的啊。 林娇杏怕槐花婶子再说个没完没了,赶紧打断了她的话,“婶子,俗话说哪个背后不说人,哪个背后不被人说,我们又没做错啥,随他们说去吧。” 在孙氏这件事上,她也许是多管了闲事,可她不后悔。 同情弱小,这是她的天性,能帮一个是一个。 虽然林娇杏已经把孙氏的事给安排好了,想叫孙氏去小味轩帮着四英嫂一块儿包饺子。 可到目前为止,这还是她的一厢情愿,莫梓枫那儿,她还没有说呢。 虽然莫梓枫已经把大权都交到了她手里,可这个饭馆,到底姓莫不姓林,所以她还必须得跟莫梓枫打个招呼。 可是这两天莫梓枫好象有些不大高兴,也不知道谁惹着他了,成天板着个脸,就是看到林娇杏,也没个好脸色。 林娇杏想着他肯定是犯了少爷脾气,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触他的霉头才好,所以,孙氏到小味轩的事,还是缓缓再说吧。 这一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莫梓枫再到饭馆里来的时候,脸色竟然和缓了不少,看到林娇杏的时候,脸上竟然还有了些许笑意。 林娇杏心说他的大少爷脾气总算是过去了,要不然,看着他那张臭脸,还真让人堵的慌。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太不切实际了(三更) 趁着莫少爷心情好,赶紧把孙氏的事给他说了吧。 林娇杏找了个机会,把莫梓枫叫到一边,把孙氏的事捡要紧的给莫梓枫说了,末了,也老老实实的说了自己的打算。 说完以后,林娇杏便眼巴巴地看着莫梓枫,生怕莫梓枫会拒绝她。 莫梓枫却是答非所问,“那天你和孙墨在屋子里,说的就是孙氏的事吗?” 林娇杏有些莫名所以的点了点头,“那我还能跟他说啥?” “方有田是你托了人找回来的?” 林娇杏有些惊讶,“这事儿你都知道了?” 莫梓枫一脸严肃,“你托的那个人,是个泼皮无赖,万一他做了什么对你不利的事你怎么办?” 林娇杏不在意地回道,“那人虽是个泼皮无赖,但我看他也不是那种坏到骨子里的人,所以才托了他,再说了,你也知道,方有田本来也不是个啥正经人,他要成心藏起来,一般人还真找不到他,也只有郑三屁这种人才能把他挖出来。。。。” 林娇杏刚说完,便后知后觉的发现,“郑三屁”这三个字,实在是粗俗了些。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我也不知道他大名叫什么,只知道当初那个郑大妮就是这么喊他的,刚才也没多想,就从嘴里吐噜了出来,确实难听了点,对不起啊。” 莫梓枫依然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唉呀,我真不是有意说粗话的,你不会因为这个就生气了吧?” 莫梓枫盯着林娇杏看了半天,林娇杏被他看得有些发毛,正想一声不吭的溜走,莫梓枫开了口,“下次再遇到这种事,跟我说,我来想办法,你一个女儿家,不要跟那种泼皮打交道。” 莫梓枫说完就走了。 林娇杏有些发懵。 自打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她跟刘氏斗,跟何氏吵,还跟方屠夫动过拳脚。 她打过郑三屁那伙泼皮,也砸过郑大妮做吃食的家伙什。 她现在就是一个十足的女汉子。 更何况何氏和孙氏是喊她娘,庆林和庆海是喊她奶。 别的人呢,要么喊她“方富媳妇”,要么喊她“林寡妇”,喊她狐狸精的也大有人在。 这么喊着喊着,她现在都快忘了她其实还是一个如假包换的黄花闺女呢。 可在莫梓枫的眼里,她就是一个娇弱的的女儿家,需要男人来保护。 听了这句话,要说林娇杏不感动,那肯定是假的。 她的强悍和泼辣,其实都是被逼出来的。 她也想做一个文静娴雅的淑女啊,可不行啊,她要是不强悍一些,她可能就活不下去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心里头,其实也想有人来帮她一把的,哪怕是给她一个肩膀让她靠靠,她也觉着幸福无比。 仔细想想,自打她认识莫梓枫后,帮她最多的就是莫梓枫。 好象是只要她有了难处,莫梓枫就象那救苦救难的菩萨似的,立马就出现在了她面前,然后向她伸出援手。 有时候,她只是心里刚冒出一个念头,莫梓枫就象是能感应到她心中所想一样,一声不吭的就替她办了。 比如说她当初想盘下那个小食摊,可是又囊中羞涩,她还没有开口问莫梓枫借银子呢,莫梓枫就主动把银子拿了出来。 再比如,她曾经想过,等有了闲钱,就请人拉一道围墙,可是没过几天,莫梓枫就找人给她拉了一道篱笆墙。 这样的事可以说太多了。 有时候林娇杏都有些怀疑,她是不是跟莫梓枫提起过那些事。 可她仔细想了想,她压根儿就没跟莫梓枫说过。 也就是说,莫梓枫纯粹就是猜出了她心中所想。 他会读心术吗? 他要是真会读心术的话,那她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件心事,他岂不是已经知道了? 林娇杏突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她赶紧拍了拍自己的头,想让自己赶紧清醒过来,因为她想的那件事,实在是太不切实际了。 林娇杏清醒过来后,她突然想起来,她想叫孙氏到小味轩这件事,莫梓枫还没有答复她呢。 她急忙抬眼去看,见莫梓枫刚刚走到饭馆的后门那儿,她扬手就想要叫住他。 可是她话还没有出口,莫梓枫就好象知道她要做什么似的,自己先停了下来,转过身,嘴角有隐隐的笑意,“饭馆里的事,你看着安排就是了,该增加人手就增加人手,不用特意来问我。” 莫梓枫说完走了。 虽然知道莫梓枫会这么回答,林娇杏心里还是很高兴,因为这说明莫梓枫信任她啊,被人信任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既然莫梓枫把大权交给了她,林娇杏也毫不客气地行使起自己的权力,把孙氏带了过来。 如果饭馆不差人的话,林娇杏也不会硬要把孙氏塞进来的。 虽然莫梓枫好说话,什么都听她的,可人家开这个饭馆,是要赚钱的,不可能白白的养一个非亲非故的闲人。 现在饭馆里确实需要人手,因为来吃饺子的人多,四英嫂一个人根本就忙不过来。 雇外人也是雇,还不如雇个知根知底的自己人呢,起码放心。 更何况孙氏又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本分又能干。 最主要的是,把孙氏带过来,让孙氏待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就不怕她再被方有田蛊惑了去。 要是孙氏再被方有田蛊惑走了,她前面花费的那些心血可就白费了。 至于孙家老爹那里,也不知道孙墨是怎么跟他说的,反正对孙氏到小味轩干活这件事,孙家老爹是一点都没有怀疑,相反,见了林娇杏,还一脸的感激。 林娇杏心想,如果他知道了孙氏是在自己的劝说下才跟方有田和离的,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感激自己? 孙氏就这么留在了小味轩,住进了孙家老爹隔壁的一间空屋子里,饭馆里忙的时候就去饭馆里帮忙,饭馆里不忙了,她就做做家务事,或是做些绣活,日子过的很平静。 可能是因为日子过的舒心了,而且吃的也好了,没过多久,孙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人胖了,也白净了,看上去象是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 至于方有田,被老三爷扔到了村外头。 因为老三爷已经发了话,把他赶出了方家屯,所以他也不敢回去,在村外头待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就不见了踪影。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你看着安排吧(四更) 有早起的村民说,看到方有田骂骂咧咧的,一瘸一拐的走了。 至于去了哪儿,谁也不知道。 反正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人看到过他。 大伙儿都议论说,说不定他已经被那些讨债的人打死了。 也有的人说,曾经在青石镇看到过一个人,看着象是方有田。 不过那人看上去蓬头垢面的,而且还是跟着一伙人在讨饭,也不知道是不是他。 方有田的事,被大伙儿议论了一段时间后,慢慢的也就没人再提起他了。 不过后来,他又回来过一次,还在一个非常重要的场合里大闹了一场。 这都是后话了。 莫梓枫不光帮了林娇杏,还帮了这么多跟林娇杏沾亲带故的人。 林娇杏是个知恩图报的,莫梓枫对她好,她也不能让莫梓枫吃亏,所以在小味轩的经营上,她可是花了不少的心血。 不光菜式上经常推陈出新,她还把前世一些比较实用的经营理念也搬了过来。 比如对一些经常来吃饭的老主顾,不光享有折扣服务,还会免费送小菜。 如果推出了一个新的菜式,就会安排一个试吃的活动,算是趁机给小味轩做个广告。 。。。。。。 就是饭馆里,林娇杏也要求必须时刻保持干净整洁,环境好了,人在里面吃饭,才会心情舒畅,心情好了胃口才好,胃口好了才会吃嘛嘛香。 经过林娇杏的一番苦心经营,现在的小味轩,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饭馆,可在彰德镇,却是名声大振,声誉甚至超过了镇上的一些老字号的酒楼。 生意红火了,收入自然就跟着水涨船高,很快的,林娇杏就攒了不少银子,别的不说,起码可以把欠莫梓枫的债还上了。 可是还银子的时候,莫梓枫却说欠他的银子不用急着还,让林娇杏先把屋子翻盖一下。 林娇杏一想也是,现在她家里一共有四口人常住,四口人就挤在一间屋子的两张小床上,确实够挤的。 尤其是她,睡相向来不好,每天夜里都几乎能把四英嫂挤下床去。 还有庆林和庆海,两个孩子也渐渐长大了,还跟她和四英嫂睡一个屋,终究是不大方便。 而且为了避免孙家老爹起疑,孙氏还要时不时的回来住上一晚。 现在天热,孙氏回来了,还能打个地铺,以后天冷了,要是还睡在地上的话,岂不是要把人冻坏? 林娇杏是早就想翻盖屋子了,而且也一直在努力攒钱。 可是每每快要攒够了,就这里那里的用掉了。 现在既然莫梓枫给了她这个方便,她决定承了他这个情,先把屋子盖起来再说。 现在天还不冷,把旧屋拆了,他们在外面搭个棚子也就将就过去了。 要是以后天冷的时候再翻盖,他们住都没地儿住。 林娇杏决定采纳莫梓枫的意见,先把屋子翻盖了再说。 反正小味轩的生意好,就算是翻盖屋子花光了她的积蓄,她也能很快的攒够银子还上欠莫梓枫的债。 “我认识一个泥瓦匠,姓钟,他手底下带了几个人,手艺都不错,而且这段日子他也正好有空,你如果信得过我的话,明儿个下午我就把人带来跟你见个面。” 要是连莫梓枫都不相信的话,那普天之下,就没有林娇杏可以信任的人了。 所以林娇杏听了莫梓枫的话,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道,“我要是连你都信不过,我还能信谁啊?这天底下,我最信得过的就是你了。” 林娇杏刚说完这句话,突然觉着这话听起来有些不对劲,怎么感觉话里好象有那么一丢丢的暧昧。 要是以前,她要是说了这句话,她顶多觉着有些不好意思,然后赶紧跟莫梓枫解释清楚。 可是现在,因为她心里有了别的想法,所以她说了这句话,她不光是不好意思,她还有些心虚了,语无伦次地跟莫梓枫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咱俩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你的人品,我自然是一百个放心,更何况你还帮了我那么多忙,我心里感激着呢,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你不会害我的,所以我信你,就象当初我被绑了,我就非常相信你肯定会把我救走。” 妈蛋,这说的都是哪跟哪儿啊。 平时明明嘴皮子还挺利索的,为什么到了关键时候,就笨嘴拙舌的说一些不得体的话呢? 以前在莫梓枫跟前就爱犯这种毛病,现在不光没有改掉,竟然还变本加厉了! 林娇杏都要懊恼死了,破罐子破摔道,“你也知道,我这人一激动就容易说错话,所以我还是不说了,你看着安排吧。” 话音刚落,林娇杏又是一阵后悔:什么叫你看着安排吧,到底是谁要翻盖屋子啊? 莫梓枫强忍着泛上来的笑意,“你自己好好想想,想要翻盖成什么样子,心里有了谱,明儿个钟师傅来了,尽管跟他提,钟师傅手艺好,人也和善,只要不是太离谱,他都能给你盖出来。” 莫梓枫这么一说,还真提醒了林娇杏。 她是得好好想想,要把屋子翻盖成什么样子。 虽然不能要求盖得象前世的别墅那样奢华宽敞,但最起码住着要舒服,方便,该有的东西都要有。 拼死拼活挣来的钱,可不是用来看的,是要用来享受的,要不然,挣那么多钱有啥用? 当然了,屋子也不能盖的太出格,要不然,就太招人耳目了,那可是会惹人怀疑的。 所以她是得好好想一想。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好说出来,只是笑着道,“我也没啥要求,只要结实能住人就行了。” “那行,我这就去找钟师傅去,明儿个过了午时,我就把人带来跟你碰面。” 莫梓枫走后,林娇杏就开始琢磨了:要盖几间屋?盖成什么样子?翻盖屋子的时候,她们四个人住在哪里?泥瓦工是有了,可砖瓦要去哪里去买?若是一水儿的都用青砖,她手头的银子不知道够不够?还有,常用的家俱也得打制几样吧,也不知道去哪儿找信得过的木匠。。。。 这么一想,林娇杏还真是头大。 唉,看来还是赶紧找个男人嫁了吧,这样最起码他能帮着自己分担一下家累。 只是,不知道自己的那个他,在哪个旮旯里待着呢。 如果。。。。。 唉,还是不要做梦了。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翻盖屋子悸动(五更) 这天回家后,林娇杏拿了一张纸,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了起来。 四英嫂看到了,好奇地问她在画什么。 “嫂子,我想把屋子翻盖一下,我正在想屋子的样式呢。” 四英嫂听了,却有些发起愁来,“娇杏,翻盖屋子可是大事,咱家里也没个男人,咋翻盖?要不然,你去找找庆林大伯,叫他帮你操点心。” 林娇杏十分不屑地哧了一声,“我要找他帮我的忙,翻盖屋子的那点银子,到最后还不都得落到何氏的手里?” 四英嫂愁容满面,“说的倒也是,实在不行,就去找一下庆林二爷,虽说他不好相与,可他是个不贪人便宜的,大不了咱给他工钱。。。。。” “四英嫂,我都已经想好了,等到这件事定下来后,我就去找方景叔帮我监一下工。” “自家有人你却去找外人,要是庆林大伯知道了,该埋怨你了。” “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我还怕他不成?” 方有根除了自私了点,是个妻管严之外,别的倒也没啥大毛病。 可就这两个毛病,就让林娇杏把他列到了拒绝往来户的名单上。 笑话,她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挣的银子便宜了何氏那个笑面虎。 林娇杏想了一宿,心里总算是有了点眉目。 她打算起三间堂屋,三间西屋,两间东屋。 三间堂屋一间她住,一间给四英嫂住,中间一间留做客厅。 两间西屋一间给庆林和庆海住,一间给庆海当书房,这样,庆海就是在家里,也有地方安安静静的读书了。 另外一间当做客房,万一家里来了客人,就可以住到那间屋里。 两间东屋,一间当做厨房,一间就用来放杂物。 至于茅房,她可要花些心思了。 当地用的茅房,都是露天的,在墙角围一块空地出来,然后在地上挖一个大坑,在坑里埋进去一口大缸,缸的两边再铺上两块木板。 入厕的时候,脚踩在两块板上,颤颤微微的完成这件人生大事。 晴天的时候还好,碰到阴雨天就麻烦了,上头淋着雨,脚下还打着滑,入个厕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一不小心掉到那口大缸里去。 还有让人无法忍受的一点,就是臭啊。 那口大缸都是一两个月才清理一次,能不臭吗? 尤其是热天时候,整个院子都弥漫着一股臭味,那味道叫一个酸爽。 所以,很早以前,林娇杏就想了,等到有钱翻盖屋子的时候,别的还好说,茅房却是重点改造对象,虽说不能改造成抽水马桶,可最起码用的时候得安全,而且要卫生,热天的时候,不用再闻臭味。 林娇杏不是学建筑的,前世的时候,也从来都没有在农村生活过,她所知道的厕所,就只有卫生间和卫生间里的马桶。 所以这个茅房的改造,还真是让她绞尽脑汁,凭着从书里和影视剧里得到的模糊的印象,再加上自己的想象,还真给她想出了一个茅房的样式。 茅房的样式不算复杂,想来应该难不倒莫梓枫提到的那个钟师傅。 只是,等到茅房盖好了,肯定会招来不少异样的眼光,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再也不要受那种罪了。 第二天下午,莫梓枫如约带着钟师傅去了小味轩。 钟师傅年约四十多岁,长的粗粗壮壮的,说话声音宏亮,一看就是个爽快人。 林娇杏跟钟师傅说了自己想翻盖屋子的布局和样式,尤其是茅房,重点解说了一番。 起初林娇杏跟钟师傅说屋子的样式时,钟师傅倒也没说什么,因为林娇杏要求的样式,比较大众化。 可是等到林娇杏说到茅房的样式时,钟师傅就有些惊奇了,连连赞道,“林姑娘真是聪明,竟能想出这种样式来。” 其实林娇杏设计的茅房,就是前世农村常见的那种厕所,上面搭个棚子,茅坑里彻个斜坡,后面再挖个坑,坑上盖个盖子。 这样入厕的时候,秽物就会顺着斜坡流到后面的粪坑里。 因为粪坑基本上是密封的,所以溢出来的臭味就会小上很多。 不过这种茅房,跟当地那种大缸茅房相比,确实是先进了很多。 林娇杏被钟师傅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了笑,“我就是喜欢瞎琢磨,也不知道能不能行,钟师傅你可别笑话我。” “咋不能行,这茅房既实用又别致,而且也不难盖。林姑娘,跟你打个商量,这茅房要是盖成了,我家里也想盖个同样的茅房,你看行不行?” 林娇杏笑了,“钟师傅,你这话就太见外了,能入得了您这位行家的眼,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咋会不同意?我不光同意您家里盖,就是别的人家,只要能看上眼,都可以盖。” 钟师傅哈哈大笑,“林姑娘的性子真对我的脾气,那咱就这么说定了,明儿个我就过去把旧屋子给拆了,快的话,最晚收秋前,保准叫你住到新屋子里去。 要是林姑娘信得过我的话,砖瓦还有檩,梁这些,都由我来安排,要是林姑娘已经找到了合适的,那就按林姑娘的来,我只要跟你定一下日子就行了。” 林娇杏正在为买砖瓦这些事犯愁呢,现在钟师傅主动提出要帮她这个忙,她当然求之不得。 而且钟师傅是莫梓枫找来的,肯定是一个信得过的人,盖屋子的一应琐碎事都委托他来办,她既省心又省力。 林娇杏便高兴地回道,“我本来就想托您帮我办这些事呢,可我又怕您忙,没这个闲功夫,您刚才这么一说,我这心里头,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 钟师傅听了,又是哈哈大笑,“林姑娘你尽管放心,我老钟干这一行,已经有三十多年了,我从来没做过一件坑蒙拐骗的事,更何况,林姑娘是莫少爷的朋友,我更得尽心尽力才是。” 又是莫少爷! 看来自己又欠了莫梓枫一个大大的人情。 林娇杏下意识的看向莫梓枫,莫梓枫正定定地看着她,眼神温柔得象是能滴下水来。 这样的莫梓枫,是林娇杏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的。 她突然心里一阵悸动,赶紧把头转了过来,心却跳得没了章法:难道是他喜欢自己?不可能,他一个有颜有钱的富二代,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啥也没有的小寡妇?肯定是自己空窗期太久,有点思春了,看来得赶紧想办法从方家脱身,然后再找个合意的男人嫁了,然后滚滚床单,生几个包子,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 至于什么爱不爱的,对现在的自己来说,太奢侈了。 反正她是不指望了,只要能找个自己看得顺眼的人就行了。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一顶帐篷失眠了(六更) “林姑娘,林姑娘。” 钟师傅跟林娇杏说了半天的话,见她都是一幅神游天外的样子,唤了好几声,才算是把林娇杏的思绪拉了回来。 林娇杏想到自己刚才想的那些事,脸上就有些发烫,她赶紧回钟师傅道,“对不住啊钟师傅,刚才想翻盖屋子的事想的出了神,反正盖屋子这种事,您是行家,我都听您的。” “就喜欢跟林姑娘这种爽快人打交道,那咱就这么定了。” 接下来,钟师傅又跟林娇杏定了一下工钱的事。 钟师傅这里的工钱,分两种。 一种是管一顿晌午饭的,一种是一顿饭都不管的。 管晌午饭的工钱自然要少一些,不过不管晌午饭的要省事些。 就林娇杏这种情况,当然是怎么省事怎么来,所以她就选了不管晌午饭的。 把工钱定下来后,林娇杏又让钟师傅估了一下总的花费,大概要四十两银子。 林娇杏现在手里一共有六十两,算下来,应该是够的。 而且屋子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盖好的,等到屋子盖起来了,她下个月的工钱也到手了,所以钱这方面,倒是一点都不用她担心。 末了,林娇杏又拜托钟师傅帮她寻一个手艺比较手的木匠,她想打制一些家俱。 钟师傅自然是满口答应。 翻盖屋子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林娇杏跟钟师傅约定好,明儿一早钟师傅就带人过去拆房子。 把一切都商定好后,钟师傅便回去安排去了。 想到很快就有舒适的新屋子住了,林娇杏一直都在乐呵呵地笑着,钟师傅走后,她抱着庆林就亲了一口,“走,回家收拾东西去。” “我雇了一辆马车,坐马车回去吧。” 林娇杏有些奇怪,“你雇马车干嘛?” 莫梓枫只简单地回了两个字,“有用。” 莫梓枫是老板,林娇杏一个做下属的,老板的事也不好多问。 既然他让坐马车回去,那就坐马车回去,这大热的天,能不走路就不走路。 等到了马车上,林娇杏才发现,马车上还放着一堆东西。 估计莫梓枫就是因为这些东西才雇的马车。 林娇杏很好奇马车上放的究竟是什么,可当着四英嫂的面,她没好多问。 不过等到到了家,她就知道那堆东西是什么了。 是一顶帐篷。 不用莫梓枫再说什么,林娇杏也知道那顶帐篷就是给自己用的。 旧屋子拆了,他们就没地儿住了,林娇杏本来还想着明儿个请钟师傅在旁边随便搭个棚子,在里面将就上十天半月的就行了。 反正现在天还不冷,就是住到棚子里,也冻不着。 林娇杏万万没有想到,莫梓枫竟然这么心细,竟然想着给她带了一顶帐篷过来。 他这么做,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帮他挣了不少银子吗? 可自己挣的那点银子,跟日进斗金的莫家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 林娇杏的心突然又跳得没了章法,她甚至都不敢去看莫梓枫,生怕再自做多情的误会莫梓枫。 莫梓枫和他雇来的马车夫一起,把帐篷支在了旁边的空地上。 其实要依莫梓枫的意思,他是想让林娇杏一家住到老宅子里去的。 虽然现在天热,就是住在帐篷里也不会冻着。 可帐篷里的蚊虫特别多,而且万一碰到个阴天下雨,地上就会又潮又湿,住到帐篷里太受罪。 可他还算有点理智,知道若是叫林娇杏住到老宅子里,旁人肯定会说闲话的,有损林娇杏的清誉。 而且这事儿若是传到了他爹娘的耳朵里,说不定会给林娇杏带来麻烦。 所以他思来想去,只能让林娇杏受些委屈,在帐篷里住段日子。 不过他已经叮嘱了钟师傅,让他把工期赶的快些,这样林娇杏就能早一些住到新屋子里。 搭好帐篷后,莫梓枫又叮嘱林娇杏说,这段日子他都会住在老宅,若是有什么事,千万不要硬撑,只顾去老宅找他,他来想办法解决。 以前吧,林娇杏觉得,莫梓枫就是个冷漠又高傲的富家少爷,可现在林娇杏觉着,他有时候就象个老妈子似,絮絮叨叨的,一件小事,也是千叮咛万嘱咐,完全把她当成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生怕她会吃亏上当,或是受了什么委屈。 林娇杏真想求求他,以后不要再对她这么好了,要不然,她可能会误会什么的。 而且,对她这么好,她产生了依赖心理怎么办?就跟吸食肚品似的,上了瘾,就很难戒掉了。 这天夜里,林娇杏十分难得地失眠了。 她的睡眠一直很好,即使碰到了再为难的事,也不耽误她睡觉。 她觉着,不管是什么样的伤心为难事,只要好好的睡上一觉,养足了精神才能抖抖擞擞的去解决问题。 可今天夜里,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在床上辗转了半天,怕再辗转下去会惊醒了四英嫂,她便悄悄的下了床,打开门走了出去。 今晚的月色很好,柔和的月华如水般倾泻而下,笼罩了了一切,远远近近的景物就象是披上了一层朦胧而轻柔的薄纱。 小黑听到动静,朝着她跑了过来,唔唔了几声后,然后便在她脚边转来转去。 林娇杏搬了一张凳子,在院子里坐下了,摸了摸小黑的头,然后仰望着如玉盘般挂在天上的一轮圆月,叹了一口气,轻声跟小黑说道,“小黑,你说我是不是犯糊涂了,要不然,怎么突然就做起白日梦来了?” 就算是在现代,灰姑娘嫁到豪门之家都不是一件容易事,更何况是在这门第森严的古代,而且她还是一个小寡妇。 这样的身份,别说大户人家了,就是一般的人家,也是很忌讳的吧? 寡妇的出路似乎只有两条,一条是守上一辈子的寡,一条是嫁给鳏夫或老光尡为妻。 虽然她不信邪,想要找一个自己合意的男人嫁了,可是她挑选的范围,也仅仅是局限于普通的庄户人家,对嫁到大户人家里去,她是想也没有想过的。 前世的时候,看影视剧里演的那些宫斗宅斗,她总是嗤之以鼻:不好好享受大好的年华,反而把精力都浪费到玩心眼上去,多累啊,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多挣些钱然后好好地享受生活。 所以,就是前世的时候,她也从来都没有想过嫁到那些有钱人家去,她只想找个普普通通的人,然后平平静静和和美美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两个小人打架(七更) 可是,有些东西不是林娇杏完全能控制得了的,比如爱情,说来就来了,来得让她猝不及防。 而且还是不能大白于天下的爱情。 这段日子,她脑子里就跟有两个小人似的,时不时的在打架。 有时候,这个小人说,“你一个从二十一世纪过来的人,怎么还那么害羞呢?既然喜欢上了,那就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吧,即使被人家拒绝了,也好过这样藏着掖着不见天日吧?” 有时候,另外一个小人又占了上风,点着她的鼻子骂她,“这古代的大户人家,规矩有多少你不知道吗?你一个二十一世纪过来的现代人,为了所谓的爱情,甘愿到那深宅大院里去受那些规矩的束缚吗?更何况,这古代的男人可是三妻四妾的,尤其是那些大户人家的老爷少爷们,哪一个不是妻妾成群,你难道愿意跟其他女人一起共享一个男人吗?” 两个小人,一会儿东风压倒西风,一会儿西风压倒东风,在她脑子里打得不可开交。 她都要被烦死了。 唉声叹气了一会儿,她突然又为自己好笑起来。 到目前为止,人家也没有对她说过什么,就凭人家对她好,她就相当然的认为人家是看上了她,这是不是太自做多情了? 也许人家对她根本就没有别的心思,只是想叫她好好干活,所以才对她多照顾了一些。 前世的时候,她上司有时候也会这样,时不时的给她点小恩小惠,把她感动得一塌糊涂,然后就会玩命似的替上司卖命。 所以,还是她想的太多了。 刚才她还在嘲讽那些深宅大院里的女人为了一个男人就虚度大好年华呢,没想到,这会儿她为了一个男人,竟然也对月伤怀了。 有这时间,她还不如好好想想,等明儿木匠来了,她准备打制些啥样的家俱呢。 真是越活越矫情了。 林娇杏又摸了摸小黑的头,然后站了起来,回屋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钟师傅就带着人过来了。 因为屋子里的东西都已经搬到帐篷里了,所以随时都可以把旧屋子给拆了。 不过,那道篱笆墙,林娇杏却是想要留下来。 也许把篱笆墙拆了,等屋子盖好了,拉上一道砖墙更安全。 可不知怎么回事,林娇杏就是不舍得把那篱笆墙给毁了。 也许是爱屋及乌的缘故吧。 林娇杏要翻盖屋子,并请了方景帮她顾看的事,一下子在方家屯引起了哄动。 有人羡慕,有人说风凉话,有人眼红,还有人憎恨。 憎恨的人就是何氏,她去林娇杏家转了一圈,看到外面堆的青砖灰瓦,心里就不平衡了,当天晚上就对着方有根发了脾气。 “你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竟还不如一个小寡妇,这才多长时间啊,她就有银子翻盖屋子了,还一水的大青砖,我听说她这回,要一口气起六七间屋子。你再看看你,成天早出晚归的,也不见你拿回家几个钱,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压根儿就没有出去揽活,而是爬到冯寡妇床上快活去了?” 方有根一个人辛辛苦苦的在外面干活,养活着一大家子人,他在外面吃苦受累,回了家,还被何氏数落他的不是,嫌弃他没本事。 任方有根再好的性子,也忍受不了何氏这样的指责,所以他登时就急了,“就算我挣的钱少,可我也没缺了你的吃喝,你要是觉着我没本事,那你有本事也行啊,要不然,明儿个咱俩换换,你出去揽活,我在家闲着。” 何氏听了方有根的话,登时不依了,一双叉腰,一手点着方有根的鼻子就骂了起来,“我十六岁嫁给你,给你生儿育女,辛辛苦苦的操持着这个家,要不是我会操持,这会儿你早饿死扔到那乱坟岗上去了。 你还有脸说我吃闲饭,你哪只眼看到我吃闲饭了?你吃的饭是谁做的?你身上穿的衣裳是谁洗的?你不在家的时候,地里的活不都是我干的吗?你这会儿倒嫌弃起我来了,你不就觉着你爹给你找的那个娘现在有钱了,所以你腰杆子也硬了。 我呸,你把人家当娘,人家把你当儿子了吧?她挣了那么多银子,她有没有贴补你一文钱?人家日后住崭新的青砖大瓦房,你还不是继续在这破屋子里窝着? 有本事,你去问她讨些银子,把咱家的屋子也翻盖一下,或者去跟她打个商量,她现在不差钱了,老院的这几间破屋,她也别占着了,叫她把这几间屋还给咱,也不枉咱伺候她一场。” 方有根只不过说了那么一句,何氏就噼哩啪啦的骂了他一大堆,一边骂他还一边掐他。 方有根真是后悔死了,早知这样,逞一时口舌之快干啥,骂两句就骂两句吧,反正又少不了一块肉。 所以后来,不管何氏说什么,方有根都是保持着沉默。 何氏张牙舞爪的要跟方有根对垒,结果方有根却又变成了一堆棉花,无论她怎么打怎么骂怎么掐,对方始终是软绵绵的,也不还击,何氏很快就没了战斗的兴致,朝着方有根吐了一口唾沫,骂了一句“窝囊废”,然后便出去了。 何氏可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对林娇杏,她心里嫉妒着呢,怎么着她也得给林娇杏添点堵! 翻盖屋子的事,林娇杏差不多是全包给了钟师傅,再加上她又请了方景帮她在家里照看着,所以她倒也不怎么忙,还跟以前一样天天去小味轩忙活。 莫梓枫呢,隔三差五的就会过来看一看,林娇杏想到的,他帮着处理了,林娇杏没有想到的,他也提前做了安排,完全就不用林娇杏操一点心。 所以虽然是林娇杏翻盖屋子,可她却成了最省心的那一个。 也许是钟师傅确实就是个手脚麻利的,也许是他得了莫梓枫的叮嘱,所以不敢怠慢,反正林娇杏的屋子盖的很快,连打地基到所有的屋子都盖起来,前前后后,也就二十来天的时间。 家具也都做好了,赶在收秋之前,放了一把鞭炮,林娇杏一家就搬到了新屋子里住了。 方家屯能耕种的田地不多,又不象半坡村那样离山近,大半村的人都是猎户,能进山打猎赚钱,所以整体来说,方家屯还是很穷的,这一点,从村民们的住房上就看得出来。 村子里基本上都是半砖半坯的屋子,老三爷家算是比较富裕的,盖屋子用的也不都是大青砖,里面还混了一些土坯。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眼红添堵(八更) 当然了,莫家是除外的。 只不过,莫家是在镇上做生意发的家,如果光靠他家里的那点地,估计他们一家现在还趴在土里刨食呢。 既然村子里基本上都是土坯房,林娇杏翻盖的这几座屋,可就有些鹤立鸡群的感觉了,村子里一波接一波的人到林娇杏家参观,看着宽敞又亮堂的屋子,还有屋子里崭新的家俱,那叫一个羡慕啊。 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人也是有的,因为眼红,就在背后嚼林娇杏的舌头,说林娇杏跟方有根分家的时候,她还穷得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几个月的时间,她就有钱盖大瓦房了,这银子铁定来路不正,要么是搭上了莫梓枫,跟莫梓枫之间有了见不得人的丑事,要么就是跟冯寡妇一样,也是个卖的,只不过比冯寡妇藏得深,大伙儿都没发现罢了。 本来嘛,大伙儿要穷就一起穷,一样的吃不饱饭,那就谁也不说谁了。 可是本来在一条线上的人,突然有一个跑到了他们前面,还把他们甩得远远的,自己再拼命追,那也是追不上的。 这下后面的人中,有些人就心理不平衡了,前面的人吃香的喝辣的,他吃不到也喝不到,他心里急啊,只能拼命的编排跑到前面的人的不是,维护一下自己的面子。 他的意思就是在说,他穷不是他没本事,是他不屑于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要不然,他也早就富了。 要说起来,莫家比林娇杏可有钱多了,盖的屋子也比林娇杏家的气派,为什么就没人说莫家的闲话,反而还高看莫家呢? 这是因为莫家跟他们原本就不是一条起跑线上的,所以莫家再有钱,他们也只是羡慕,而不是阴阳怪气的说些酸话。 其实这种心态,就是林娇杏穿来的那个时代,也一样有。 比尔盖茨是世界首富,大家提起来,都是羡慕的不得了,可是没人嫉妒他。 可如果身边那个原本跟自己一样家境的人突然发了家,那可不得了,各种羡慕嫉妒恨啊,他不会去想怎么追上人家,他只会背地里说些风凉话,只有这样,他心里才会舒服一些。 话题扯远了,言归正传。 其实林娇杏属于那种心大的人,对村里的那些风言风语,她基本上是不听不问。 就算是有人学给她听,她也是左耳朵时右耳朵出。 她站的直,行的正,她怕什么? 更何况她身边还有四英嫂和两个孩子,就算是她想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有6双眼睛盯着,她怎么做? 所以说啊,那些嚼她舌头的人,都是没脑子的,他们说的那些话,根本就站不住脚好吧?大伙儿又不是傻子,谁是谁非,大伙儿心里明镜似的。 旁人吧,因为眼红林娇杏,背地里说说林娇杏的坏话也就是了,可有个人,却身体力行的给林娇杏添堵来了。 这个人就是刘氏。 林娇杏刚搬到新屋子里,刘氏就来了,说要搬到林娇杏家住。 说来也巧,林娇杏翻盖屋子的这段日子,天一直旱着,中间就下了一场小毛毛雨,然后就一直也没下雨。 林娇杏刚搬到新屋的当天夜里,就下了一场瓢泼大雨。 方家屯的人都说,这是林娇杏上辈子积了善,所以这辈子老天爷才特别眷顾她,知道她翻盖屋子,怕她住到帐篷里受罪,所以才一直不下雨。这不,林娇杏刚搬到新屋子里,雨就来了,而且还是一场大雨。 旱了这么长时间,现在来了一场大雨,大伙儿心里都挺高兴的,可刘氏却不高兴:凭什么林娇杏就能住好屋子,她一个当婆婆的,就得住到小破屋里去? 其实开始的时候,刘氏是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要住到林娇杏的新屋子里去的。 她现在住的屋子,虽说不是特别新,可不漏风也不漏雨,而且也没人管她,她想吃啥就吃啥,早上想睡到啥时候就睡到啥时候,别提多舒服了。 可刘氏这人最大的毛病是经不起挑唆,尤其是经不起何氏的挑唆。 何氏的嘴皮子能说会道,而且她跟你说话的时候,句句都能说到你心坎里去,你感觉她就是为了你好。 林娇杏跟莫梓枫走的近,现在又盖了新屋子,而且盖新屋子的时候,莫梓枫也出了不少力气,这些都让何氏气不过,她必须得给林娇杏添点堵,不能叫林娇杏的日子过的太松快了。 刘氏可不知道何氏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反正她经何氏一挑唆,立马就来找林娇杏了。 她想要住到林娇杏家里的理由就是,她现在住的屋子太破了,漏雨,而且屋子里还潮,她又是老寒腿,受不得潮气,要是受了潮气,腿就不能走路了。 林娇杏怎么可能会让刘氏进自己家的门,立马怼刘氏道,“我听说庆林爷在世的时候,是你主动要求分的家,而且当时把族里的老人也一并叫来了,当时你说你谁也不跟,要单独自己过,只要两家按时给你养老钱就行了,这是你自个儿说的话,咋了,这么快就忘了?” 方富发达的时候,刘氏跟着方富享了好几年清福,可是方富刚一潦倒,刘氏就吵着嚷着跟方富分了家,而且方富穷困得都快要吃不上饭了,刘氏也从来没有过问过一句,靠着以前从方富手里得的银钱舒舒服服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虽说方富穷困潦倒也是罪有应得,可刘氏这个当娘的,对亲生儿子不闻不问,这天底下,估计没有几个当娘的能做到这种地步吧。 就凭这一点,林娇杏就十分的鄙视刘氏。 以前吧,她穷,在这个家里,没有话语权。 可现在她有钱了,腰杆也挺的直了,刘氏要是还象以前一样揉捏她,她可不答应:你是婆婆怎么了,你是婆婆就能不讲道理,任意拿捏儿媳妇吗? 刘氏听了,尖着嗓子叫道,“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我岁数还没这么大,身子骨也好,我就是受点累吃点苦,我也能承受得住。 可眼下我岁数大了,身子骨也不行了,我受不得那个罪了,想跟儿子住到一块儿,身边也好有个人照应着,有啥不对的? 咱这儿的规矩,当爹娘的,都是跟大儿子过,眼下方富不在了,你就得代他在我们跟前尽孝,我们老两口不跟你过,跟谁过?”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挑唆得意洋洋(九更) 刘氏这番话,就是何氏教她这么说的。 何氏还跟她说,现在林娇杏还是方家的媳妇,她挣的钱,也是方家的,刘氏花她的银钱,那都是应该的。 如果刘氏现在不花,等到林娇杏翅膀再硬些,说不定又找个男人嫁了,到时候,她挣的那些银钱,可全便宜外人了,所以啊,得趁林娇杏翅膀还没那么硬之前,就住到她家里看着她,然后再找机会把林娇杏挣的银钱揽到自个儿手里,可不能叫林娇杏都带走了。 要是林娇杏不同意交钱,那就可着劲儿的花,把林娇杏挣的银钱都花光了,看她还敢不敢再生花花肠子。 再说了,林娇杏就算是再厉害,刘氏也是她的婆婆,她一个做儿媳妇的,不应该事事都听婆婆的吗? 在何氏的鼓动下,刘氏真的跑过来跟林娇杏叫起板来。 可林娇杏压根儿不吃她那一套,听了刘氏的话,哧的一声笑,“当初跟你分家,也是庆林爷的意思,这是你们双方都同意了的,你要是改变了主意,你还是去问问他同意不同意,我一个妇道人家,我可做不了这个主。” 刘氏一下子炸了,“他都死了一年多了,你叫我咋去问他?!” 林娇杏气定神闲,“那我可管不着。” 林娇杏想着自个儿已经把话都挑明了,就是不欢迎刘氏住到家里来,刘氏要是个识趣的,就该知难而退,别在这儿自讨没趣。 可她低估了刘氏脸皮的厚度,刘氏见林娇杏不答应,竟然耍起了无赖,往院门口一坐,然后气焰嚣张地跟林娇杏说道,“今儿个我还就认定你这儿了,你叫我住,我住,你不叫我住,我还得住,你是我们方家买来的媳妇,你吃的用的住的包括你挣的银子,都是我们方家的,我就是住在这儿,吃喝的也是我们方家,我自个儿的家,我都没资格住,就是走到天边,也没这个理儿!今儿个除非你拿把刀砍了我,要不然,想把赶走,门儿也没有!” 刘氏说完,昂着头往那儿一坐,完全就是一幅你能拿我咋样的架式。 林娇杏气得恨不得上前给刘氏几脚。 可刘氏年纪大了,还是她名义上的婆婆,她就是再无赖,也是打不得骂不得。 可看刘氏这架式,若是不答应她住进来,她还真的要跟自己打持久战,这天说黑就黑了,总不能一直让她在院门口坐着吧。 可是若是松口让她住进来,那家里可就多了一张狗皮膏药,以后想甩也甩不掉了。 四英嫂将林娇杏拉到一边,小声跟林娇杏说,不如去请老三爷过来。 对老三爷,刘氏还是有些畏惧的,只要老三爷出了面,刘氏肯定立马就乖乖地回去了。 可林娇杏觉着,因为这件事去请老三爷,还真是不妥。 古人讲究孝道,凡事都以孝为先。 刘氏是她的婆婆,她就有责任孝顺刘氏,叫刘氏安享晚年。 如今她有了好屋子住,刘氏想住进来享一下清福,合情又合理,若她因为这个就去找老三爷,老三爷说不定会觉着她没有孝心。 要是老三爷发话说让刘氏住在她这儿,那她以后就再也没机会摆脱刘氏了。 所以,这件事,是万万不能惊动老三爷的。 可是除了老三爷,别的人,还真压制不住刘氏。 天色一点一点地黑了下来,刘氏还是坐在门口,一点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虽然林娇杏恨刘氏恨得咬牙切齿,可心里再恨再烦,她也不忍心叫刘氏在外面露宿一晚。 要是刘氏有个三长两短,大伙儿的唾沫星子还不得把她淹死。 天色终于完全黑了下来,刘氏还是在院门口坐着。 有吃过了晚饭,闲着没事出来逛的,逛到林娇杏家门口来了,看到刘氏在林娇杏家门口坐着,就问刘氏是咋回事。 刘氏憋了一肚子的话,就等着有人问她呢,人家一问,她立马就打开了话闸子,声泪俱下地数落着林娇杏的不是,哭的那叫一个凄惨,就好象是她已经无家可归,而林娇杏又堵着不让她进家门一样。 听了刘氏的话,一些向来看不上刘氏的人,就撇着嘴说刘氏,说在林娇杏翻盖屋子的时候,从头至尾她也没来看过一眼,眼下人家林娇杏费劲巴力的把屋子盖起来了,她又跑过来要死要活的享现成,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不过,有些眼红林娇杏的人,却立马反驳说,刘氏岁数大了,翻盖屋子的事,她也帮不上忙,她跑过来干啥?倒是林娇杏,自个儿住着好屋子,公婆却住着小破屋,她在家里吃香的喝辣的,公婆却顿顿吃糠咽菜,她这么不孝顺,可是会遭天打雷劈的。 持不同意见的两派人在林娇杏门口争的面红耳赤,都快要吵起来了。 刘氏却愈加的得意洋洋。 她巴不得这件事闹得大一些,这样要不了明天,林娇杏为媳不孝,堵着家门不让婆婆进家门的消息就会在十里八村传遍,到那时,她的名声可就臭到家了,到时候,看她还敢不敢再把自己拒之门外。 林娇杏的眼里简直能喷出火来,牙齿咬得咯咯响。 可她却拿刘氏一点办法都没有。 四英嫂悄声跟她商量,刘氏一直坐在门口也不是办法,虽说现在还是热天时候,可必竟已是8月底了,入了夜,天还是有点凉了,看刘氏这架式,要是林娇杏不答应她住下来,她真会这么一直坐下去,她岁数大了,万一再出个好歹,林娇杏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别看刘氏现在没人管没人问的,可她要是病了或是死了,那可就成了香饽饽,单说何氏就不会放过林娇杏,肯定得好几顶帽子往林娇杏头上扣。 到那时,旁人可不会去深究刘氏是个啥样的人,大家只会说,刘氏是因为林娇杏不叫她进家门而活活气死的,到时候,林娇杏就算是有一百张嘴,也还不了自己一个清白。 而且眼下林娇杏做着生意,这事儿要是传到了镇上,对小味轩的生意肯定有影响,说不定会逼得林娇杏没法再继续做生意,必竟人言可畏啊。 所以,眼下还是先叫刘氏住进来,先安抚住她,然后再慢慢想法子。 林娇杏听了四英嫂的话,思虑了一下,然后恨恨地叫四英嫂把西屋那间空房收拾了出来,然后叫刘氏先住到那里边。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得寸进尺吓唬(十更) 四英嫂收拾好了屋子,去院门口请刘氏的时候,刘氏笑得那叫一个得意,从地上爬起来,昂着头跟着四英嫂去了西屋。 刘氏住进了西屋,却提都没有提方大年,就好象她压根儿就没有方大年这个老伴似的。 她不提,林娇杏也跟着装糊涂,没有去叫方大年过来。 反正她打心眼里也看不上方大年,他不来正好,眼不见心不烦。 刘氏自打进了林娇杏家的院子,就把自个儿当成了正主儿。她知道她使唤不动林娇杏,就把四英嫂使唤得团团转,一会儿饿了要糕点吃,一会儿渴了要喝水,一会儿要上茅房,一会儿又要洗脚水,反正是完全把四英嫂当成了一个下人来使唤。 四英嫂白天在饭馆里忙了一天,回家后又忙着升火做饭,本来已经够累了,又被刘氏使唤了老半天,到睡觉的时候,已是累得直不起腰来。 林娇杏觉着有些对不起四英嫂。 当初她请四英嫂,是到她的小食摊上帮忙的,算是她的一个帮工,可四英嫂从来没把自己当外人,不管是小食摊上的活还是家里的活,总是抢着干,她总是说林娇杏年纪小,身子也单薄,干不了重活,而她皮糙肉厚的,多干点没啥。 反正自打四英嫂来了这个家里,林娇杏一下子轻松了很多。 现在,她觉着四英嫂就是这个家的一员,就是她的亲人。 可今儿个刘氏竟然拿四英嫂当个下人一样使唤,幸亏四英嫂是个好脾气的,本着息事宁人的原则,不管刘氏咋折腾她,她连一句怨言都没有,都咬着牙忍了下来。 林娇杏就觉着很对不住四英嫂。 更何况刘氏刚进门就这么颐指气使,以后她要是在这里安营扎寨了,还有他们几人的活路吗? 可她又找不到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把刘氏赶出去。 该怎么办呢? 林娇杏那个愁啊,夜里觉都睡不着。 幸好现在四英嫂不跟她在一个屋子里睡了,要不然,她在床上辗转反侧的,四英嫂也跟着受累。 突然,她脑子里灵光一闪,就有了一个主意。 只是,这个主意实施起来,估计不太容易。 就是老三爷,也不见得会答应。 万一老三爷不答应怎么办? 那就找一个老三爷都有些敬重的人去说服他。 现在能让老三爷敬重的人,只有莫家的人。 而莫家会帮她的,只有莫梓枫。 只是这件事事关重大,也不知道莫梓枫愿不愿意向她伸出援手。 要按以往莫梓枫对她的态度,他应该会帮她这个忙的。 可是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去求莫梓枫的好。 她现在是方家的人,莫梓枫却姓莫,让莫梓枫插手方家的家事,有些不大合适。 老三爷是个明事理的,也许不用莫梓枫帮忙,他就答应了她的请求呢? 第二天吃过了早饭,林娇杏去镇上之前,把堂屋门和庆林庆海住的两间屋门都锁了起来。 整个白天,家里都没人在家,万一刘氏趁着这个机会在他们屋子里乱翻怎么办?家里还有些余钱,要是被刘氏翻走了,那可太便宜这老太婆了。 刘氏看林娇杏把门都锁起来了,立马跳了脚,“你既然叫我住进来了,这里就是我的家,你把门都锁起来了,我连门儿都进不了,你这不成心叫别人看我笑话吗?你给我把门儿打开,你不开也行,把锁匙给我,婆婆还在世,没有叫儿媳妇当家作主的理儿!” 林娇杏简直要把大牙笑掉了:这个老太婆,还真是会蹬鼻子上脸,刚叫她进了门,她就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林娇杏斜了她一眼,“最近不太平,我这儿离村子又远,说不定会有小偷进来,你岁数大,身子骨又不好,万一小偷来了,你打又打不过,喊人吧又没人能听得到,那家里的东西岂不是要被小偷偷去了?要是小偷把东西都偷走了,我拿啥养活我和两个孩子?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把门锁上吧,反正灶房里吃的喝的都有,又饿不着你。” 刘氏厚着脸皮住进来,想的就是林娇杏家里的银钱,她知道林娇杏白天基本上都在镇上忙活,趁着这个时间,她正好把林娇杏的银子翻出来攥到自己手里。 她也知道,她要是明着问林娇杏要,林娇杏肯定是不会给她的,她只能自己去翻。 她不是一个人翻,她都跟何氏说好了,等到林娇杏走了,何氏就来帮着她一块儿翻。 林娇杏又不是傻子,才不会把银钱交给她呢,她要想拿到那些钱,只能自个儿找。 可是林娇杏把门都锁上了,她上哪儿翻找银子去? 刘氏见林娇杏不同意开那几间屋子的门,又如法炮制地开始撒泼耍赖,跑到院门口往地上一坐,“今儿个你要是不把门给我打开,你哪儿都不能去!” 林娇杏倒也不急,叫庆林给她搬了一张小凳子过来,往树荫下一坐,气定神闲道,“你不叫我出去我就不出去,我正好还能歇上一天,反正饭馆又不是我开的,赔了钱那也是莫少爷的事。 不过我可提醒你一句啊,莫少爷看不到我,肯定会找到家里来,你要是不怕得罪莫少爷,你只管拦着,关我啥事。 只是莫少爷可不是好性子的,上回有个人在饭馆里闹事,莫少爷来了,一脚就把那人给踢出去了,你可别以为莫少爷看你岁数大,就不敢动你,我实话跟你说吧,别看你在我跟前人五人六的,可在莫少爷眼里,你啥也不是,他就是失手把你打出什么好歹来,最多扔给你几个大钱,到时候,受罪的还不是你? 我呀,也就看在死去的庆林爷的面子上,所以好言劝你,你要是不听,我也没法子,只能走着瞧呗。” 林娇杏说完,便把庆林叫到跟前,没事人一样给庆林讲起故事来。 可心里边,林娇杏却是连连给莫梓枫道歉:真是对不住了,为了能及时赶到镇上,只能让你背一下黑锅了。 我们前面说过,刘氏这人,尖酸刻薄还是个窝里横,可她有一个大缺点,就是没有主见,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从来都不经过大脑思考的。 何氏怂恿她住到林娇杏家,她就真的来了。 这会儿林娇杏拿莫梓枫来吓唬她,她还真的信了。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心不在焉狡辩(十一更) 刘氏之所以信了林娇杏的话,一是莫梓枫是有名的冷面神,不苟言笑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害怕。 二呢还是因为莫家是大户人家,象她这样大字不识的庄户人家,对莫家这样的有钱人,天生就有一种敬畏感。 所以林娇杏刚才的那番话,真就起了作用。 刘氏坐在地上,左右思量了一番,觉着还是不要得罪莫少爷的好。 而且,要是真惹急了林娇杏,说不定她又要往外赶自己。 眼下,还是先在这个家站稳了脚跟为好,至于银钱的事,再慢慢想办法。 心里已经有了怯意,嘴上却是死鸭子嘴硬,“你也别拿莫少爷吓我,莫少爷可比你心善多了,他要是知道了你这么不孝,说不定早把你赶回来了。我告诉你,今儿个这事,我不跟你计较,我不是因为怕莫少爷,我是看在我两个重孙子的份上,要不是看在你养着两个孩子的面子上,我早一巴掌糊你脸上了。” 刘氏一边说,一边就从地上爬了起来,经过林娇杏身边的时候,狠狠地瞪了林娇杏一眼,然后回屋了。 林娇杏也站了起来,得意地招呼四英嫂和庆林道,“咱们走。” 因为心里装着事,林娇杏除了做菜的时候还能专心致志,其他时间都有些心不在焉,一直想着要怎么跟老三爷说,才能叫老三爷产生同情心,然后答应她的请求。 因为心里一直想着这件事,连莫梓枫跟她说话她都没有听到,还是庆林扯了扯她,才知道莫梓枫来了。 莫梓枫关心地问她,“是不是有了什么难处?” 林娇杏想了想,觉着那件事还是暂时不要告诉莫梓枫吧,便摇了摇头,笑道,“琢磨新菜呢,想的太入神了。” 莫梓枫看林娇杏的样子,不象是在琢磨新菜式,倒象是有什么心事。 他以前跟林娇杏说过,不管遇到了什么难处,都要告诉他一声,他来帮她解决。 可她这次明明是遇到了烦心事,却还是要瞒着他,这让他心里有些不高兴,皱眉看了看林娇杏,然后便走开了:她不告诉他,他就没办法知道了吗?左右不过是方家的那点事,他回去问一下冯嫂不就知道了吗? 因为怕四英嫂劝她,林娇杏想的那件事,她连四英嫂都没有说,想着等到事儿办成了,再告诉四英嫂也不迟。 至于刘氏,林娇杏也想好了,就先容忍她几天,这几天,她愿意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闹腾得越大越好,最好把她们一家四口赶出去,她自个儿霸占了那个院子,到那时候,林娇杏再去求老三爷。 那时候,刘氏的所作所为肯定都传到老三爷耳朵里了,老三爷一怒之下,说不定一口就答应了她的请求呢。 林娇杏想的是挺好的,可真要执行起来,还确实不容易。 别的不说,就容忍刘氏这一条,真要做起来,还挺难,头一天她就受到了挑战。 这天她回到家后,看到她走的时候锁的好好的门,现在全都被撬开了,而且屋子里被翻得乱七八糟,她大致看了看,除了她放到床头桌上的三十来个大钱不见了,就是家里的几条新被褥,也不见了踪影。 林娇杏用脚趾头都能猜得到,门是谁给撬开的,钱和被褥又是谁偷走的。 除了刘氏还能有谁? 不对,刘氏一个人,想不出来这种缺德事,背后肯定有何氏在她跟前教唆着。 幸亏因为翻盖屋子,家里也没余下多少银子,而且那点银子,林娇杏也有先见之明的装到了身上,要不然,家里的钱,还真要被刘氏和何氏扫荡一空了。 林娇杏从堂屋走了出来,平静地问坐在树荫下嗑瓜子的刘氏道,“娘,这是咋回事?” 刘氏扑的一声吐出来一片瓜子壳,阴阳怪气道,“我哪知道是咋回事,吃过晌午饭我就去找人扯闲篇去了,在外头就待了个把时辰,回来就成这样了。” 刘氏说完,又兴灾乐祸道,“你不是说最近不太平,会有小偷进家偷东西吗?这不正好应验了?所以说呀,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保不齐就成真的了。” 林娇杏往刘氏住的那间屋子里瞟了一眼,然后冷笑一声道,“这小偷也是会偷,别的屋都翻得乱七八糟的,就娘住的那屋,还是整整齐齐的。” 刘氏一下子被林娇杏堵了嘴,竟然不知道该咋样应答了,半天,才狡辩道,“我住的那屋,小偷也翻了,我这不回来的早,就收拾了一下,你们住的那屋,我得避嫌,没敢进去,就没有收拾。” 林娇杏又是一声冷笑,“原来娘还是个勤快人。” “我要不是个勤快人,这一家老小,不早就饿死了吗?我跟你说啊,你家里,可是被小偷给盯上了,你挣的那些银子,最好叫我给你保管,要不然,真叫小偷摸去了,这一大家子人,吃啥喝啥? 你也别总是防着我,我是你婆婆,是庆林和庆海的祖奶奶,说到底咱都是一家人,我还能害你们不成? 而且我看你也是个大手大脚的,有点银子就可着劲儿的花,这可不行,这过日子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得想的长远一点,你到底是太年轻,没过过苦日子,花起钱来也没个节制,得有个人替你管着点,要不然,说不定真能走到‘有了一顿充,没有了就敲米桶’那一步。” “翻盖屋子把银子都花光了,我又没有摇钱树,银子也不是想有就有,这会儿就是天王老子问我要,我也拿不出来。” 林娇杏淡淡地说了这一句,便走开了,对家中被盗一事并没有过多追究。 刘氏看着林娇杏的背影,在心里对着林娇杏呸了一口。 今儿个跟何氏把林娇杏家翻了个底朝天,除了那三十个大钱,其它竟是一无所获。 她一气之下,让何氏把林娇杏家里的新被褥拿走了两条。 反正也可以推到小偷身上去。 何氏跟她说了,眼下最要紧的是在林娇杏家住下来,然后再慢慢找出林娇杏把银子都藏到了哪里。 她就不信,林娇杏能天天把银子带在身上。 不过让刘氏生气的是,这回不管她咋闹,方大年都不听她的话,说啥也不到林娇杏家来。 哼,他不来就不来,他愿意住那小破屋就让他住,到时候从林娇杏这儿得了银子,他也别想享用。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说出了她的心声(一更) 这天莫梓枫回到了老宅,想跟冯嫂打听一下,林娇杏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其实不用莫梓枫跟冯嫂打听,冯嫂一见莫梓枫,就主动跟莫梓叨叨起了刘氏的事。 “哎哟六少爷,你是不知道那刘婆子脸皮有多厚,林娇杏翻盖屋子的时候,她可是一眼都没有看过,现如今人家好不容易把屋子盖起来了,她又要死要活的要搬进来,坐到林娇杏家门口,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逢人便说林娇杏不孝,林娇杏实在没了法子,只能叫刘婆子先住到家里去了。 可这个刘婆子啊,就不是个安分的,趁着林娇杏不在家,把林娇杏锁起来的门都给撬开了,可能是没找到多少银钱,她心里不甘心,竟然把人家林娇杏新添置的两床被褥抱走了。 她以为林娇杏住的荒僻,她和何氏的那些行为没人看见,可这大白天的,再荒僻的地方,也有人来往,她的那些行为呀,早就被人看见了,这会儿,村子里正传得沸沸洋洋的呢。 才刚住了一天就抱人家的新被褥,她要是住上十天半月的,还不得把人家林娇杏家给倒腾空啊?唉,可怜了林娇杏,刘婆子是她婆婆,她就是再生气,她也是有苦说不出,刘婆子要真是一直在她家住着,以后,她有得罪受了。” 冯嫂只顾着大发感慨,却全然没有看到莫梓枫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这天夜里,莫梓枫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睡,他索性下了床,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斑驳的树影,良久,心里一个念头陡然冒了出来。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自己都吓了一大跳,然后又有些忐忑:他该如何向林娇杏提起?林娇杏听了,又会是个什么意思?事关重大,林娇杏会不会同意? 第二天,莫梓枫见了林娇杏,总是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林娇杏忍不住问他道,“你是不是有啥话要跟我说?” 莫梓枫见四下无人,犹豫了片刻,开口道,“你家里的事,我都听说了,难为你了。” 林娇杏苦笑,“再难为也得忍着,她是我婆婆,我也不能硬把她赶出去。” “既然她这么难缠,你何不自立门户,以后不再受她的钳制?” 莫梓枫竟然说出了她的心声! 林娇杏吃惊地看着莫梓枫。 莫梓枫有些不自然地把头扭到了一边,“你家里过的不遂心,我怕会影响到饭馆的生意,所以才随口说了一句,你要是觉得我的话太唐突,你只当没听到。。。。” “不唐突不唐突,其实这两天我一直就是这么想的,可是这事事关重大,要是没一个合适的契机,我没法子跟老三爷提,所以只能先忍着她,至于饭馆这边,你放心,不会影响饭馆的生意的,我这人一向心大,不管她怎么闹腾,我也不会积到心里去,要不然,还不得被她气死啊。” 林娇杏竟然真的以为他关心她是怕影响到饭馆的生意,这让莫梓枫很生气,他脸一板,有些赌气地说道,“饭馆的生意是好还是坏,我还不放在眼里。” 林娇杏心说你家财万贯的,当然不会把一个小小的饭馆放在眼里,可对我来说,这个饭馆就相当于是我的衣食父母,我一家子的吃喝拉撒可全靠它呢。 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敢说出来。 而且她其实也知道莫梓枫是真的关心她才帮她出主意的。 只是,莫梓枫的这份情意,总是让她心里有些莫名的悸动,正因为此,她才装做没有听出莫梓枫的真实用意。 这会儿见莫梓生了气,她又有些后悔,便难得地放柔了声音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而且我早就想过了,万一老三爷卡着不同意,我还想请你帮我在老三爷跟前说句话呢。 不过,你必竟是一个外姓人,贸然插手姓方人的家事,传出去了,只怕会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让你牵扯到这件事中去。 所以这件事,我自个儿先试试能不能办成,实在不行,再麻烦,到时候,还请你不要嫌我事儿多。” 林娇杏遇到了难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莫梓枫听了,心情立马阴转了晴,点头道,“就依你所说,若是老三爷不同意,你一定要告诉我,我来给你想办法,我保证还你一个自由身。” 有了自由身,日后不管嫁于何人,都跟方家没有半点关系。 日后的几天,不管刘氏如何挑衅闹腾,林娇杏都是百般忍耐。 刘氏和何氏的所做所为,早就在村子里传开了,大伙儿说起来的时候,无不同情林娇杏,同情完林娇杏后,对刘氏和何氏就是好一顿骂。 反正在不少人的眼里,刘氏和何氏的名声已经是臭不可闻了。 若在以前,何氏助纣为虐的做了丢人现眼的事,方庆梅早就羞愧难当地代何氏向林娇杏陪不是了。 可这次,方庆梅就象是压根儿不知道这回事似的,在林娇杏跟前只字未提,还是跟以前平平静静地做着份内的活。 只是,林娇杏突然发现,跟以前比起来,方庆梅的话象是少了很多。 而且方庆梅寡言少语的样子,似乎是有段日子了。 以前林娇杏觉着方庆梅是女儿家,心事多,而且性子还没有定下来,情绪上有些起伏也是很正常的。 可现在仔细一想,好象又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方庆梅的变化,不光林娇杏看出来了,连四英嫂也有些察觉。 四英嫂悄悄的跟林娇杏说,她总觉着方庆梅有些不对劲,以前吧,她都是老老实实的干活,可现在,干着干着,她就发起愣来,有时候,眼睛一直看着一个地方,一看就是老半天。 更让四英嫂不安的是,每当林娇杏和莫梓枫在一块儿说话时,方庆梅都是死死地盯着,一双手死命地绞着手里的洗碗布,有一次,好好的一块洗碗布,竟然被她撕成了两半,当时她的脸都有些扭曲了,四英嫂吓了一大跳。 四英嫂有些担心,提醒林娇杏多留意点方庆梅,说总感觉这姑娘现在有些邪性。 四英嫂这么一说,林娇杏一下子就想起了前不久庆林跟她说的那句话,当时庆林跟她说方庆梅不喜欢她,林娇杏还当是庆林在说孩子话,如今看来,庆林不是无缘无故说那句话的。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庆海挨打(二更) 庆林虽然有些轻微的自闭,可他是个敏感的孩子,肯定是他感觉到了方庆梅的异样,所以特地告诉了她。 可是方庆梅为什么突然不喜欢自已,甚至有些仇视自己了呢? 原因只有一个,只能是因为莫梓枫。 自打方庆梅来到小味轩后,莫梓枫根本就没有跟她说过话,方庆梅也许是由爱生恨吧。 可是她要恨,恨的也是莫梓枫,她恨自己是要闹哪样? 就因为自己跟莫梓枫说的话多一些? 可莫梓枫是老板,她又是莫梓枫委托经管小味轩的雇员,他们两个的交流肯定要多一些啊。 唉,看来还是找个机会让方庆梅回去吧,要不然,她天天看着莫梓枫,却是可望不可及,日子久了,积怨多了,说不定真会出什么事。 因为刘氏的事已经让够让林娇杏焦头烂额的了,所以她虽然知道方庆梅有些不对劲,但她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结果后来就出了一件轰动了整个彰德镇的事,林娇杏都要后悔死了。 再来说刘氏。 刘氏住进林娇杏家之前,何氏教她,刚住进去的时候,尽量别跟林娇杏杠起来,等在林娇杏家站稳了脚跟再说。 可刘氏可不是个安分的主儿,她在儿子媳妇跟前跋扈惯了,怎么可能对林娇杏服软? 而且她觉着林娇杏答应让她住进来了,这代表着林娇杏已经对她妥协了,趁着这个机会,她得好好耍耍威风,让林娇杏害怕她,日后她才能拿捏住林娇杏。 所以她在林娇杏家,成天颐指气使的,不光把四英嫂当一个下人来使唤,就是对庆林和庆海,也是时时摆出祖奶奶的架子来,把两个孩子呼来喝去的,好象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她才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一样。 夜里,庆海跑到林娇杏屋子里告状,“阿奶,我不要祖奶奶住在咱家了,今儿个她又到我屋子里乱翻东西了,阿奶给我买的书,她扔的到处都是,阿奶,我不喜欢祖奶奶,让她回她自己家吧。” 自打上次锁着的门被刘氏撬开后,以后林娇杏不在家的时候,她也不锁门了,反正锁着也是被撬开,她还得花钱再去买新锁。 反正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她带到饭馆里了,所以林娇杏也不怕她翻,大不了回来了再收拾一下。 林娇杏对刘氏听之任之,自有她的目的,可这些话,她却不能跟庆海说,便摸了摸庆海的头,安慰庆海道,“庆海再忍几天,阿奶会想出办法来的。” 庆海不高兴地噘起了嘴,“阿奶,祖奶奶有家,她干吗要住到咱家来?阿奶,回头祖奶奶走了,阿奶可千万不要再答应她住进来了,她真的很烦啊。” 刘氏是庆海的祖奶奶,庆海理应尊重她,他刚才那番话,真计较起来,已经是大不敬了。 可林娇杏还真狠不下心来训斥庆海。 因为刘氏做的确实太过分了,她既然是为老不尊,那也怪不得晚辈不尊重她。 不过,再怎么说,刘氏也是庆海的祖奶奶,林娇杏也不能怂恿着庆海去憎恶刘氏,她想了想,便对庆海说道,“祖奶奶年纪大了,有时候难免犯糊涂,我们能忍就忍着点,实在忍不了了,再想其他法子,不过不管咋说,你可千万不能跟她吵,你要觉着她碍你的眼,你就尽量避开她,别惹得她冲你发火。” 庆海是个懂事的孩子,虽然还是很不高兴,不过他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庆海一个孩子,对刘氏一个长辈一让再让,可刘氏却不识趣,觉着庆海是怕她,所以在庆海跟前,越发的摆起谱来。 这天从镇上回来后,林娇杏想着马上就要收秋了,收完秋就得种麦子,而自己家里又没有麦种。 上回槐花婶子说她家有好麦种,要是林娇杏要的话,让林娇杏提前给她打个招呼,她给林娇杏留下一些。 林娇杏跟四英嫂说了一声,然后便去槐花婶子说麦种的事了。 槐花婶子爱说话,再加上她有段日子不跟林娇杏在一块儿扯闲篇了,所以见了林娇杏,热情的不得了,话匣子一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从方家屯扯到半坡村,然后再到南坪村,十里营。。。。反正十里八村的一些大大小小的事,她无所不知。 哪家姑娘刚及笄便订了一门好亲,哪家媳妇过门刚一家,便生了一对双生子,哪村出了个傻子,犯起傻来,把自家的屋子都点着了,甚至哪家的猪生了几只小猪崽,哪家的鸡不认窝,乱丢蛋,那家人一气之下,把鸡给杀了炖了一锅肉。。。。 林娇杏觉得,要是搁到现代,槐花婶子绝对是一个出色的狗仔,再隐蔽的事也难逃过她的法眼。 幸好槐花婶子虽说嘴巴碎了些,心眼却是个好的,要不然,林娇杏早跟她断了来往了。 槐花婶子热情,林娇杏也不好来了便走。 更何况,她的那个家,有刘氏这么一个万人嫌,她回去了就心烦,所以她就跟槐花婶子多说了一会儿话,眼见着天色也不早了,庆海应该回家了,林娇杏才站起来跟槐花婶子告了别,准备回家。 林娇杏牵着庆林,刚走到槐花婶子院门口,便看到庆海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看到她后,紧跑两步跑到了她的跟前,然后扑到她怀里,哇的一声便哭了起来。 自打跟了林娇杏,庆海还从来都没有哭过呢,所以庆海突然这么一哭,还哭得这么伤心,把林娇杏和槐花婶子吓了一大跳,林娇杏蹲下来,急急地问庆海道,“快跟阿奶说说,出啥事了?” 庆海抬起头,林娇杏看到他左脸颊肿的老高,而且上面还有一个明显的手指印,她登时勃然大怒,“谁打的!” 庆海抽抽噎噎,“祖奶奶。” “她为啥打你?” “昨儿个阿奶刚给我买的那本书,我放到了书案上,祖奶奶把它撕了,说是引火用了,我气不过,说了她两句,让她不要动我的书,她就骂我不孝顺,说我眼里没她这个长辈,然后她就打我,还骂我跟哥哥是有娘生没爹教的野孩子。” 庆海一边说,一边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林娇杏的脸气得铁青。 庆林和庆海都是很懂事的孩子,林娇杏连一根手指都不舍得动他们。 可刘氏对自己的曾孙子,竟然出手这么狠! 就算是对一个陌生的孩子,一般人也下不了这么重的手吧! 既然她觉着她过的太舒服了,总想给自己找点事做,那就遂了她的愿吧。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咱们走着瞧(三更) 林娇杏阴沉着脸,一手拉着庆林,一手拉着庆海,一言不发的往家走。 槐花婶子也给气着了,也顾不上做针线活了,把手里的活计往家里一放,跟着林娇杏一块儿走了,一路走,还一路骂着刘氏。 路上碰到有人问,她便原原本本的把事儿都跟人家说了,就这么着,林娇杏还没回到家呢,差不多有半村的人都知道刘氏把庆海的书给撕了,还把庆海的脸都给打肿了。 林娇杏到家的时候,刘氏正坐在院子里骂着四英嫂,骂得相当的不堪入耳,看到林娇杏扯着俩孩子怒气冲冲的回来了,她也没站起来,只是斜了林娇杏一眼,“方富媳妇,这俩孩子,你日后可得好好教导教导了,也老大不小了,庆海还是个识文断字的,竟然一点规矩都不懂,咱方家可不养这样的人! 明儿个我见了苏先生,我得好好问问,我们家给他那么多银子,他竟然给我教出来一个狗屁不通的孩子,既然这样,日后就不要让庆海去跟着他念书了,反正念了也是白念,还不如去铺子里做伙计,也能挣点钱贴补一下家用。” “老嫂子,你睁着眼说瞎话,自个儿都不觉着亏心吗?庆海的书,那可是林娇杏花了不少钱给买回来的,孩子平时看得跟宝贝似的,你咋说撕就撕啊,孩子还没说你两句呢,你就把孩子打成了这样,敢情他不是你亲孙子啊?老话说虎毒还不食子呢,你咋比大虫还狠毒呢?天底下,有你这么当祖奶奶的吗?” 槐花婶子嘴皮子利索,在村里人缘又好,刘氏又是惯于欺软怕硬的,她对槐花婶子,还是有些发怵的,听了槐花婶子的话,她也没敢大声反驳,只小声嘀咕道,“我家里的事,你多的是哪门子嘴,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刘氏说的声音虽小,可还是被槐花婶子听了去,槐花婶子本来就看不上刘氏,见刘氏竟然说她多管闲事,一下子火了,指着刘氏的鼻子骂道,“我家跟你家还没出了五服呢,你家的事,我咋不能管了?我一个当婶子,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你揉捏娇杏和两个孩子?你但凡做事厚道些,有个长辈的样子,你以为我愿意搭理你吗?跟你多说两句话,我都怕脏了我的嘴! 你看看你,半截子入土的人了,你就不能给自己的下一辈子积点阴德?非得坏事做尽,然后下一辈子托生个畜生?” 刘氏再怯槐花婶子,可当着林娇杏他们的面,被槐花婶子这么骂,她面子上就有些挂不住,叽叽咕咕的回骂了槐花婶子几句。 槐花婶子从来没有在嘴皮子上吃过亏,刘氏骂她,她哪里肯依,跳起脚就要跟刘氏对骂,林娇杏却拦住了她。 林娇杏一脸阴沉地看着刘氏,一言不发。 不知怎么的,刘氏突然心里有些发毛,可她哪肯在林娇杏跟前服软,依然死鸭子嘴硬道,“你看啥看,咋了,还想打我不成?你把两个孩子教成了这幅德性,你还有理了? 当初分家的时候,你把两个孩子要到身边,我也没拦你,要着你应该能管教这好孩子,可现在你看看你把两个孩子都教成啥样了?万一这两孩子日后走了歪路,丢的可是我们老方家的人! 一会儿我就跟庆山他娘说说,叫她把两个孩子领走,省得跟着你不成器!” 林娇杏突然阴恻恻地笑了笑,“咱们走着瞧!” 说完,林娇杏便拉着两个孩子走了。 刘氏愣了一愣,然后在后面跳着脚喊叫,“走着瞧就走着瞧,我还怕了你不成?!我就不信了,你一个当儿媳妇的,你能把我怎么着?!” 林娇杏拉着庆林和庆海,径直去了老三爷家。 老三爷正坐在院子的树荫下逗弄着曾孙,看到林娇杏来了,正要跟林娇杏打招呼,林娇杏拉着两个孩子,已是扑通一声在老三爷跟前跪下了,“老三爷,我跟两个孩子,已被逼得活不下去了,求老三爷主持公道,给我和两个孩子一条活路。” 其实刘氏在林娇杏家闹腾的事,多多少少,也传到了老三爷的耳朵里。 老三爷之所以没理会,一是这必竟是人家的家事,他虽是族长,也不能什么琐碎的小事都管,一家人有了矛盾,还是关起门来自己解决好。 再一个呢,方家屯虽然小,可也有百来户人家呢,他要是啥事都管,那他岂不是要累死了? 而且管也不一定能落好,就说两口子吵架吧,前一天可能还打得头破血流的,可过了一夜,人家说不定就和好如初了,象这种事,你要是管了,不落好不说,还会落人埋怨。 如今他年纪大了,精力也跟不上了,有些事,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必竟他还想多活两年呢。 所以老三爷就算是听说了刘氏的事,他也没多过问这件事,只是跟老三奶私底下说刘氏两句。 可这会儿林娇杏都跪到他跟前了,老三爷就不能再装聋作哑了。 “快起来,有啥事站起来说。” 林娇杏站了起来,把庆海推到了老三爷跟前,垂泪道,“老三爷,您看庆海的脸。” 今儿个老三爷没有出门,刘氏打庆海的事,他还没有听说,所以这会儿看到庆海左半边脸又红又肿,上头还有一个鲜红的巴掌印,他吃惊地问道,“这是谁打的,咋下这么重的手?” 庆海眼里的泪水打着转,“是祖奶奶打的。” “她打你干啥?” “她把我的书撕了引火,我不让,她就打我。” 庆海说着说着,泪水扑簌簌的直往下掉。 庆海是个聪明的,知道这是个把刘氏赶出去的好机会,也猜到了林娇杏的用意,所以他扑通一下又给老三爷跪下了,呜呜哭道,“老三爷,求求您,叫祖奶奶去她家里住吧,她要是还住到我家里,阿奶买的东西都要被她搬光了。 她不光搬东西,她还骂阿奶,还打四英奶,她还骂我哥哥是个傻子,骂我是个吃闲饭的,一天到晚的嚷嚷着要把我跟哥哥送到铺子里做伙计,就连小黑,她也不是打就是骂,昨儿个还踢了小黑一脚,差点没把小黑踢死,老三爷,我不想跟祖奶奶一块儿住了,求老三爷把她赶走吧。” 不管庆海怎么哭诉刘氏的不是,林娇杏都没有拦他。 反正庆海是个小孩子,童言无忌,就算是说错了话,老三爷也不会跟他计较的。 更何况,庆海并没有撒谎。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自立门户为难(四更) 庆海刚说完,老三奶便把庆海拉了起来,看着庆海红肿的脸,心疼地说道,“这个刘婆子,咋就没一点人性了,庆海可是她的亲曾孙,她都能下这么重的手,瞧把孩子打的,她一点都不心疼吗?” 老三爷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扭头跟老三爷说道,“上回我胳膊肿,黄大夫不是给配了些活血化瘀的药膏吗,我没有用完,你去拿过来给孩子擦擦。” 老三奶一边摇着头一边去拿药膏去了。 老三爷又回过头,跟林娇杏说道,“一会儿我就找人跟你爹说一声,叫他把你娘叫走。” 林娇杏没有吭声。 “我好好跟你爹说说,叫他以后管着点你娘,不叫你娘再去你家闹腾。” 林娇杏还是没有吭声,却发出了低低的抽泣声。 老三爷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受了不少委屈,可她是你婆婆,而且都半截子入土的人了,说句难听的,她还能再活几年啊,所以你这个当晚辈的,能忍就忍着点吧。” 林娇杏却是扑通一声又给老三爷跪下了,然后给老三爷行了一个大礼。 老三爷惊道,“行这么大的礼干啥,快起来。” 林娇杏垂泪道,“老三爷,刚庆海的您也听到了,现在根本就不是我能不能忍得了她,而是我跟两个孩子,还能不能在她手下讨了活路。 以前不管她咋对我,我都忍了,她是我婆婆,她打我骂我,都是应该的,就算是把我打死了,那也是我命苦,怨不得别人。 可现在,她又把矛头对上了两个孩子,老三爷,她这么打两个孩子,我不能忍啊。 这两个孩子,自小没了爹娘,以前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能活到这么大,已经是不容易,现如今跟了我,虽说过的也不是啥富贵日子,可起码他们两个能吃得饱穿得暖,我没有孩子,我是把他们两个当我自个儿的孩子来疼,我从不舍得动他俩一根手指头。 可老三爷您看看,她才住到我那儿多长时间啊,她就把庆海打成了这样。要是庆海真犯了啥错,她打庆海,我也认了,可您刚才也听了,庆海可是啥错都没有,她就这么打孩子,这一点,我实在是不能接受。 老三爷,您刚才说叫我爹把她叫走,可我爹是个啥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他压根儿就压制不住她。 今儿个就算是看在您的面子上,她走了,可往后她就能放过我吗?有一次就会有两次,有两次就会有三次,我白天在饭馆里忙活,回了家,我还得看她的脸色,稍不注意,不光我,就是两个孩子,都得吃她的耳瓜子。 老三爷,我是个人,我也有忍不下去的时候,要是一直这么下去,我只有死路一条了,求老三爷做主,给我和两个孩子一条活路吧。 我一个妇道人家,死了不足惜,可庆林和庆海,可是方家的子孙,老三爷,就算是看在他们死去爹娘的面子上,救救这俩孩子吧。” 林娇杏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庆林和庆海一左一右的抱着林娇杏,也跟着呜呜地哭了起来。 老三奶心软,也跟着抹起了眼泪。 老三爷这会儿算是听出来了,林娇杏心里肯定是另有所想了。 “那你想咋办?” 林娇杏对着老三爷又是一个大礼,“老三爷,我想离开那个家,自立门户。” 老三爷沉默了。 其实大楚对寡妇的束缚并不是特别严,只要夫家愿意放人,寡妇是可以再嫁的。 可是寡妇离开夫家,然后自立门户的,倒是从来都没有过。 所以老三爷就有些犹豫。 必竟这关系着整个方家人的颜面。 可是老三爷也知道林娇杏说的也是实情。 他管得了刘氏一时,可他管不了她一世。 依刘氏的性子,就算是今儿个方大年把她叫走了,日后她还会去闹腾林娇杏,林娇杏跟两个孩子,依然不会有安生日子过。 可若是真同意了林娇杏自立门户吧,别说方家屯了,就是整个彰德镇,也没有这个先例,弄不好的话,可是会被人诟病的,到时候,整个方家都会被人指指戳戳。 林娇杏偷偷打量老三爷,见他脸上并没有什么怒意,而是一幅很为难的样子,想来他对林娇杏的话,并没有多么厌恶。 要不然,他肯定早就勃然大怒的斥责林娇杏了。 林娇杏趁热打铁,怯生生地跪在那儿,低着头,活脱脱一个受气的小媳妇,“老三爷,我知道我刚才的话,让您为难了,如果不是实在走投无路了,我也不会起那个念头。 老三爷,就算是我自立了门户,可这两个孩子,我还会跟以前一样抚养他们长大,只要我有一口吃的,我就绝不会饿着他们两个,庆海我也会继续供他念书。 苏先生说庆海脑瓜子活,是个念书的料,说假以时日,庆海肯定会大有出息,老三爷,若是庆海真有了出息,给咱方家人长了脸,他头一个忘不了的就是老三爷的恩德。 老三爷,您若是怕我自立门户会做下啥丑事,我就给您立个字据,要是我以后做了啥丢人现眼的事,不用您说我,我自己就了断了自己。” 老三爷又是一阵沉默,良久,才叹了一口气道,“娇杏,你说的这件事,事关重大,你容我再想想。” 老三爷虽没有答应林娇杏,可在林娇杏看来,老三爷没有直接拒绝她,她自立门户的事已经是有了希望。 她也没继续逼老三爷,而是见好就收地站了起来,“娇杏代两个孩子,先谢过老三爷。” “你先回去吧,一会儿我找人跟你爹说一声,叫他先把你娘叫回去,至于你说的那件事,我再想想,最迟明儿个这个时辰,我就给你答复。” 林娇杏又向老三爷福了一福,然后便带着庆林和庆海走了。 刚走到院门口,老三奶又叫住了她。 老三奶走到林娇杏跟前,把手里的药膏递给了林娇杏,“这盒药膏,你拿去,多给孩子擦擦,要不然,过了那股疼劲,就该火烧火燎的难受了。” 林娇杏接过药膏,感激地朝老三福了福,然后便走了,一边走还一边抬手抹着眼睛。 老三奶连连叹息,“真是造孽啊,刘婆子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咋一点都不知道心疼儿孙,要照这么下去,我看等她老了,躺到床上不能动了,谁给她递茶送水。” 老三爷站了起来,“我去跟长有,德保碰个面,看看他们是啥意见。” 老三爷说完,便皱着眉走了。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恍然大悟忐忑(五更) 林娇杏拉着庆林和庆海来老三爷家时,就有不少人跟着过来看热闹。 林娇杏跟老三爷说想要自立门户时,也没有避开这些人。 不是她避不开,是她不想避。 这回她是铁了心要把自己逼到绝路上去。 如果老三爷不答应她,那以后她在村里可就成了一个笑话一般的存在。 可如果她成功了,她就彻底自由了,以后不光不用再受刘氏的气,而且她想嫁给谁就嫁给谁,再也不怕别人说三道四。 这回她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就算是死缠烂打,她也得缠着老三爷应允了她。 林娇杏离开老三爷家没多久,她想要自立门户的消息便在村子里传开了,大伙儿都议论纷纷,嘲讽的有,赞同的也有,大伙儿都翘首以盼,看老三爷会给林娇杏一个啥样的回复。 因为心里记挂着林娇杏的事,这两天,莫梓枫都回了方家屯,这会儿,冯嫂正在跟他絮叨着林娇杏的事,说得绘声绘色的,就好象是她亲眼所见一般。 “要我说,林娇杏自立门户也好,要不然,她和那两个孩子,迟早被刘婆子揉捏死,少爷你是没看到,庆海的脸被打成了啥样,唉哟哟,就算是一个不相干的外人,也下不了这么重的手,更何况庆海还是她的亲孙孙。” “老三爷可答应了她?” “老三爷说再想想,不过依我看,老三爷不一定能应允,一个寡妇自立门户,就没这个先例,万一出了啥差错,丢人的可是所有姓方的人,老三爷他能轻易答应吗?” 冯嫂还在絮絮叨叨,不过她后头说的话,莫梓枫都没有听到心里去,而是皱着眉,手指曲起,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突然莫梓枫象是下定了决心般站了起来,一言不发的就往外走。 “六少爷,快要吃饭了,你要去哪儿?” 莫梓枫走的飞快,冯嫂的话,他象是压根儿就没听到,所以也没有回冯嫂,很快的,就不见了踪影。 莫梓枫前脚刚走,冯伯就走了过来,埋怨冯嫂道,“上回不是跟你说过,不许在六少爷跟前提林娇杏的事吗?你咋转脸就忘了?” 冯嫂恍然大悟道,“我记得你跟我说了句啥话,可我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冯伯一脸无奈状,“你呀,不管我说啥话,你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可外人说的那些话,你倒是都记得清清楚楚。” “当时我问你为啥不能在六少爷跟前提林娇杏,你又不跟我说,你要是跟我说了,兴许我就能记牢了。” 冯伯叹了一口气,“你不觉着六少爷太关心林娇杏了吗?要是我猜得不错的话,刚才少爷出去,八成就是找老三爷去了。” 冯嫂吓了一跳,“听你这么一说,还确实是,以前不管我说啥话,六少爷都是要听不听的,可这段日子,只要我一说起林娇杏,六少爷就听得格外仔细,我要是不说,他还主动向我打听。 以前我只当是因为林娇杏在少爷的饭馆里当着厨子,少爷怕她惹出啥丑事,影响了饭馆的生意,所以才多问了几句,现在看来,好象确实不是那么回事,老头子,依你看,少爷他,难道是。。。。” 冯伯皱眉,“我怕的就是这个,你别看林娇杏岁数小,却是个厉害的,要不然,她咋敢跟老三爷提自立门户的事,一般的妇道人家,哪有这个胆子?六少爷虽然做生意是个精明的,可在有些事上,我看他就是个糊涂虫,我还真怕他着了林娇杏的道,再做出傻事来。” 冯嫂只跺脚,“你既然想到了,你咋不跟老爷夫人提一提,叫老爷和夫人敲打敲打六少爷。” 冯伯无奈道,“我早就跟老爷和夫人说了,可老爷和夫人也不知道是不把这当回事,还是已经敲打过六少爷了,六少爷压根儿就没听,反正我看六少爷还是跟以前一样,处处都护着林娇杏,对林娇杏的事,比对自个儿的事都来的积极,照这么下去,迟早会出事。” 六少爷可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对他来说,六少爷既是主子,又是儿子,在他心里,六少爷就是个完美无缺的人,相貌英挺,又是个有本事的,莫家的产业在他的经营下,生意蒸蒸日上。 更重要的是,六少爷不象家里的其他几个少爷,成天花天酒地的,小妾通房讨了一大堆,这还不算,有事没事还常去吃花酒,除了会花银子,其他任何一件正经事都做不来。 六少爷可是个洁身自好的,从小到大,别说讨个妾室了,就连通房丫头,他都没有一个。 这样好的少爷,只有那些家世品貌品性俱佳的姑娘,才能配得上他。 比如李家的那个李雪嫣姑娘,冯伯看着就怪喜欢的,觉着她跟六少爷简直就是天生一对。 看两家大人,也都有联姻的意思。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可不希望六少爷闹出啥丑事。 要是林娇杏是个姑娘家,六少爷跟她来往些也没啥,大不了日后讨回去做个妾室。 可林娇杏是个寡妇,要是让她进了莫家,那不是给莫家门楣抹黑吗? 真是愁死人了。 不行,回头得了空,还得在老爷和夫人跟前提个醒,可不能让林娇杏钻了空子把六少爷带到歪路上去。 因为吃不准老三爷的态度,对自立门户这件事,林娇杏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心里一直想着,万一老三爷不答应,她该怎么办?是自己再争一争,还是干脆求莫梓枫出面? 她有心要与莫梓枫商量一下,听听莫梓枫的意见,可面对莫梓枫的时候,嘴张了几张,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和莫梓枫非亲非故的,她不能动不动就去麻烦莫梓枫。 更何况这件事,让莫梓枫出面,也确实不大合适。 还是再等等吧。 老三爷并没有让林娇杏等很久,第二天林娇杏从镇上回去的时候,在村口碰到了槐花婶子。 槐花婶子象是特意在那儿等林娇杏的,看到林娇杏回来了,急急的迎了上来,“娇杏,今儿个我听说老三爷把有根爷奶叫去了,好象是跟他俩商量你自立门户的事,有根奶象是不答应,在老三爷家闹了好大一场呢,不过后来也不知道老三爷是咋说她的,她竟然同意了。 不过我听说,她要你拿出100两银子来,要不然,这事儿就免谈。这老婆子可真够黑心的,张口就是100两,她以为你的银子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吗?她也不觉着亏心的慌。 我怕她这会儿到你家里闹,所以在这儿等你,跟你说一声,你心里也有个谱,不过要依我说,你如果能拿出银子来的话,就给她,虽说100两银子不是一笔小数目,可你给了她银子,以后起码能落个清静,你就只当是破财消灾了。”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窝火(六更) 林娇杏还以为槐花婶子肯定不赞成她自立门户这件事,甚至可能还会因此鄙视她。 别看槐花婶子能说会道又爱传个八卦,可她思想可是很保守的。 可是槐花婶子的反应出乎林娇杏的意料,槐花婶子不但赞成她自立门户,而且还鼓励她拿银子换安生日子。 其实就算是槐花婶子不说,林娇杏也懂这个理儿。 银子跟自由比起来,当然是自由更重要。 银子没了可以再争,可若是没了自由,那一切都成了空谈。 只是这个老太婆也太狮子大张口了,竟然敢要100两银子,她以为自己是摇钱树吗? 自己可以接受拿银子换自由,可也不会任她漫天要价。 别说自己现在没有那么多银子,就算是自己有座金山银山,也不能她想要多少就给多少。 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银子,凭什么便宜了那个老太婆?! 不过槐花婶子也是一片好心,所以林娇杏还是很真诚地向她道了谢。 槐花婶子不放心,怕刘氏见了林娇杏又要撒泼,便跟着林娇杏一起回了家。 眼下刘氏还是林娇杏的婆婆,刘氏要真打了林娇杏,林娇杏只能挨着也不能还手。 可她跟刘氏却是平辈的,就算是她跟刘氏吵上一架或是打上一架,也没人会说她是对刘氏大不敬。 槐花婶子没猜错,林娇杏回去的时候,刘氏正怒气冲冲地站在林娇杏家院门口,她周围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刘氏正唾沫星子四溅地编排着林娇杏的不是,有些眼红林娇杏的,也不时的点头附和。 看到林娇杏回来了,刘氏张牙舞爪的朝着林娇杏就扑了过来,“你个小骚B,狐狸精,我家方富走了才一年,你就要自立门户,你到底是跟谁勾搭上了?!方富尺骨还未寒呢,你就给他戴绿帽子!你以为方富走了就没人敢管你了,我呸,方家还有这么多人呢,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 不等刘氏扑到林娇杏身边,槐花婶子就眼明手快的推开了刘氏,“你以为姓方的都跟你一样是黑心肝的?你看看你把庆海打成了啥样子?怪不得娇杏想要自立门户呢,象你这种恶婆婆,她要是不跟你彻底掰扯清楚,她跟两个孩子非得死到你手里不可!” 刘氏住到林娇杏家里来,就是想伺机从林娇杏这里捞些好处。 哪成想,好处没捞到,林娇杏这棵摇钱树竟然想要自立门户! 而且老三爷竟然也同意了。 刘氏心里别提多窝火了,教唆着方大年去跟老三爷闹。 方大年才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要是他不同意林娇杏自立门户,老三爷就算是方家的族长,也不能硬逼着方大年同意吧。 可无论她怎么软硬兼施,方大年就是不听她的话,她闹的狠了,方大年竟然还动手打了她。 自打她嫁给方大年,方大年就对她言听计从的,更别说动手打她了。 现在老了老了,方大年竟然对她动起手来了。 而且方大年当时的脸色铁青,不光打她,还跟她说,要是她觉着日子过的不痛快,只管跟他说,他立马给她写和离书。 刘氏一把年纪的人了,要是跟方大年和离了,不得被人笑话死啊。 而且,她又没啥本事,要是方大年不要她了,她住哪儿?以后吃啥喝啥? 这么一想,刘氏不敢跟方大年闹了,可她却更恨林娇杏了。 再加上刚才,何氏也是对她好一通埋怨,说她做事不用脑子,好好的一桩事叫她给办砸了,以后就算是林娇杏挣回家一座金山银山,也没她的份了。 所以这会儿刘氏是窝了一肚子火,要是刚才她扑到了林娇杏跟前,估计会把林娇杏往死里打。 刘氏恨林娇杏是恨得牙痒痒,见槐花婶子护着林娇杏,便连同槐花婶子一块儿骂上了,“那个骚蹄子给了你多少好处,你就这么护着她,你跟她这么好,你咋不跟她穿一条裤子啊?!一个个捧高踩低的,我看你们就是把她当亲娘孝顺,也别想从她手里抠出来一文钱!” 刘氏一句“你们”,算是一扫一大片,那些本来没想掺和进来的,也都被惹火了,围着刘氏就是一顿吵骂,现场简直乱成了一锅粥,林娇杏觉着头都要被吵炸了。 正闹得不可开交之时,方宗保来了,脸一沉,“都在这儿吵吵啥,没事干了是吧?” 方宗保还是有些气势的,他一开口,大伙儿便都不敢吭声了,然后三五成群的散了。 方宗保看向林娇杏,“我爷要跟你说事,去我家里一趟吧。” 说完,又看向刘氏,口气却不象对林娇杏那么和善,“你也一块儿过去听听。” 方宗保说完便背着手走了。 刘氏朝着林娇杏狠狠地呸了一口,然后便昂着头走了。 林娇杏摇了摇头,叫上庆林,也跟着走了。 槐花婶子却叫住了她,“娇杏,你先等一等。” 林娇杏停了下来。 槐花婶子和四英嫂走到林娇杏身边,一人手里拿了一个钱袋子,不由分说的就把钱袋子塞到了林娇杏的手里。 “娇杏,你刚翻盖了屋子,手头肯定不宽裕,这点银子,你也别嫌少,能凑一点是一点,一会儿跟老三爷好好说说,看能不能分批给,100两不是小数目,谁家也不可能有这么多银子。我还是那句话,她要银子,咱就给她银子,虽然破了财,可以后耳根子就清静了,这比啥都强,要不然,你得在她跟前受一辈子的气。” 林娇杏眼圈一下子红了,她把两个钱袋子握在了手里,“非常时候,我也不跟你们客气了,这钱我就先收下了,最多下个月,我就能还给你们。。。。” 林娇杏话未说完,便被槐花婶子给打断了,“这会儿先别说还不还的话,先跟刘婆子掰扯清楚再说,老三爷还在家里等着你呢,快去吧,到时候要是有谁为难你,你跟我们说一声,咱一块儿想想法子,总能迈过个坎。” 林娇杏点了点头,拉着庆林走了。 林娇杏到老三爷家后才发现,方家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老三爷家等着她呢,方大年和方禄也来了。 方大年垂着头坐在角落里,看他那样子,象是窘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刘氏坐在方大年边儿上,板着脸,一幅气哼哼的样子。 方禄呢,比方大年坐的位置还靠后,而且一脸的心不在焉,显然他对这件事,根本就不上心,林娇杏是待在方家还是自立门户,他是一点都不关心的。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场面有点冷(七更) 林娇杏带着庆林,先给屋子里的人行了礼,然后便垂首站在了一边,看上去十分的可怜。 还是老三爷先开了口,把他们商量的结果也跟林娇杏说了。 虽说寡妇自立门户没有先例,可族里的老人体恤林娇杏,看在死去的方富还有方有亮两口子的面子上,族里的老人基本上也都同意了,只不过,方大年跟刘氏岁数也大了,虽说方富没了,可林娇杏是方富媳妇,也有责任给两人养老送终,所以林娇杏可以拿些银子出来,就当是代方富尽孝了。 至于该给多少银子,他们几个也商量好了,林娇杏一次性给方大年和刘氏50两银子,以后他们之间就掰扯清了。 至于庆林和庆海,既然林娇杏愿意养,而且两个孩子也愿意跟着林娇杏,那就继续由林娇杏把他们两个养大成人,不过有一点,林娇杏不能给两个孩子改了姓氏,不管到什么时候,这两个孩子都是方家的子孙。 听了老三爷的话,别的林娇杏倒也没觉着什么,只是她刚才听槐花婶子说,刘氏要问她要100两银子,咋到了老三爷这里,就变成了50两了呢? 是老三爷记错了数目,还是刘氏良心发现,然后减半了呢? 林娇杏往刘氏那儿瞟了一眼,看到刘氏的脸都有些扭曲了。 显然,刘氏并没有变得好心。 那就是老三爷记错了? 林娇杏又偷眼去看老三爷。 老三爷显然是猜出了她心里在想啥,正色道,“就算是你自立了门户,可你也是咱方家屯的人,更何况你还养着方家的子孙,所以方家也不会做那种落井下石,讹人钱财的事。 这50两银子,是我们几人合计好的,按理儿来说,已经是多给了,是因为觉着眼下你能挣个活钱,你爹跟你娘岁数又大了,你多拿出点银子,他俩日后也能吃喝不愁,你这也算是替方富尽孝了,你不会有啥意见吧?” 林娇杏赶紧抬头,一迭声地回道,“没意见没意见,我都听老三爷的。” 本来她还想好好求求老三爷,把给刘氏的银子减半呢,现在不用她求,银子就减了半,她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还会有意见? 只是眼下她手头着实不宽裕,算上槐花婶子和四英嫂给她凑的钱,她也只有十来两,离50两还差的远呢。 林娇杏想了想,“老三爷,我手头现在没有这么多银子,请老三爷再给我一天时间,我想办法把银子凑齐了,最晚明天这个时候,我就把银子拿来。” “行,你要是信得过我的话,等你凑够了银子,你拿来给我,我转交给你爹跟你娘,我也算是给你们做了个见证。” 老三爷这话,明显是不信任刘氏。 依刘氏的为人,如果林娇杏直接把银子给了她,她很可能会赖帐不承认。 要是有老三爷做中间人,就是借个胆子给刘氏,她也不敢眛了这笔银子。 至于林娇杏能不能拿出50两银子,老三爷倒是不担心的,必竟。。。。 唉,各人有各人福,林娇杏能不能真的飞上枝头,就看她的造化了。 老三爷明显的是在偏袒林娇杏,林娇杏又不是傻子,自然是听了出来,她感激地冲着老三爷福了一福,“老三爷,如果没啥事的话,我先回去了,早一点凑齐银子,早一点把银子拿过来。” “你先别走,我还有话说。” 老三爷说完,先把头扭到了方大年和刘氏那里,“明儿个娇杏给了银子,她就不再是你家的媳妇,日后你们也不能再在她跟前端公婆的架子,要是叫我知道了你们有谁还去她家闹腾,那就是在打我的脸,到时候,可别怪我对她不客气。” 方大年的脸一下子红了。 刘氏的脸却是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张了张嘴,反对的话到底也没敢说出来。 老三爷说完,又转向了林娇杏,“娇杏,虽说他俩以后不是你爹娘了,可该有的情分还得有,不能因为自立门户了,就把他们当仇人看,必竟都在一个村住着,何况还有庆林和庆海这层关系在,就算是为了两个孩子,你们两家也不能太过生分,逢年过节的,该让两个孩子还得让两个孩子走动,你可记住了?” “我记住了老三爷。” “去吧,要是真有难处,你再跟我说。” 林娇杏又谢过老三爷,这才带着庆林走了。 老三爷家的院门口,有不少人等看看热闹,看到林娇杏出来了,那些妇人都围了上来,七嘴用户舌的向林娇杏打听着结果。 林娇杏虽然啥也没说,不过她的脸上是带着笑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林娇杏已经心想事成。 大伙儿都连连感慨,有说林娇杏有福气的,有说林娇杏绝情的,有等着看林娇杏笑话的,当然也有羡慕刘氏得了一大笔银子的。 其实刚才林娇杏笑得是有些言不由衷的。 虽说只要把银子拿出来,她就跟方富这一门子没啥关系了,可她上哪儿去筹这50两银子啊。 如果再缓上两个月,她倒是不用发愁了,可她现在就想马上把银子给了刘氏,省得夜长梦多。 林娇杏一路走一路想着,实在不行,只能先向莫梓枫预支工钱了。 林娇杏回到家的时候,槐花婶子和四英嫂因为不放心,正在家里焦急地等着她。 让林娇杏意外的是,莫梓枫竟然也来了,板板正正地坐在院子里,槐花婶子和四英嫂在一旁儿陪着。 只是莫梓枫的气场太强大了,槐花婶子和四英嫂象是都有些怕他,再加上莫梓枫不善言辞,所以两人虽是在一旁陪着,可三人愣是一点交流都没有,就那么呆愣愣地坐着。 莫梓枫早就习惯了这样冷寂的场面,可槐花婶子和四英嫂不习惯啊,两人简直是如坐针毡,心里只盼着林娇杏快点回来。 这会儿看到林娇杏回来了,如释重负般站了起来,简单问了林娇杏两句,然后便走开了。 “那件事已经了结了吗?” 林娇杏点了点头,“差不多了。” 莫梓枫皱了皱眉头,显然对林娇杏的回答不太满意。 不过他没有再问下去,而是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递到了林娇杏跟前,“我听说方家问你要50两银子,你刚翻盖了屋子,手头肯定不宽裕,这些银子,你先拿去用吧。”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心意相通认命(八更) 林娇杏心里顿时有一股暖流流过。 对她来说,现在的莫梓枫真跟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一般,不管她遇到了什么难处,他总是会及时的出现在她面前,他甚至都不用问她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就好象跟她心意相通似的,一猜即中。 脑海里刚掠过“心意相通”这四个字,林娇杏突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她甚至有些不敢去看莫梓枫,低着头接过了那些银子,低低地回了一句,“这些银子,就算是我预支的工钱。。。” “先把银子拿给方家,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莫梓枫说完便站了起来,“你现在就把银子送过去吧,省得夜长梦多,若是方家故意刁难,你跟我说。” 林娇杏赶紧摆手道,“老三爷说了,只要我把银子拿过去就行了,别的啥条件也没有。” 莫梓枫点了点头,“你去吧,我也该回去了。” 莫梓枫说完便走了。 林娇杏呆愣愣地跟在莫梓枫身后,看莫梓枫就要走远了,突然对着莫梓枫的背影喊了一声,“莫梓枫!” 莫梓枫回头,一脸平静地看着她。 其实林娇杏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喊住莫梓枫,莫梓枫站在那儿等着她,她就有些发窘,抓了抓头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啥,只好嘿嘿地笑了两声,不好意思道,“突然忘了要跟你说啥了。” 因为有些难为情,林娇杏的脸红扑扑的,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显得异常娇美动人。 这样的林娇杏,是莫梓枫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的,他竟然有些看呆了。 林娇杏见莫梓枫一直看着她,还以为自己脸上有啥脏东西,下意识的就摸了摸脸。 刚才在老三爷那儿,林娇杏曾跪下给老三爷磕头,磕头的时候手在地上按了按,手上就沾了些泥巴,这会儿往脸上一摸,那点泥巴就全蹭到了脸上,一下子变成了花猫脸,莫梓枫忍俊不禁,竟然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他怕林娇杏难堪,赶紧转身走了,可是肩膀却是一直在抖啊抖,显然是一直都在笑。 林娇杏看着莫梓枫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摇着头进了院子,问槐花婶子道,“婶子,我脸上是不是沾了啥脏东西?” “哎哟我的亲娘啊,你脸上咋这么多泥啊,这是啥时候弄上去的?庆林,快拧个巾帕子来让你奶擦擦。” 原来脸上有泥巴,怪不得莫梓枫笑那么欢呢。 可是笑归笑,你总该跟我说一声吧,竟然一声不吭的走了,这是想让我顶着个大花脸去给老三爷送银子吗? 差评! 因为怕夜长梦多,林娇杏立马把银子给老三爷送了过去。 至于银子的来处,林娇杏也没隐瞒,只说是问莫梓枫预支的工钱。 她现在在莫梓枫的饭馆里做厨子,这是整个方家屯都知道的事,她向莫梓枫预支工钱,说起来也是合乎情理。 老三爷收了银子,立马叫方宗保把方大年和刘氏叫了过来,当着林娇杏的面,把银子交到了方大年的手里。 方大年收了银子,意味着从今往后,林娇杏就不再是方大年这一门子的人了,方大年家再有啥事,跟她再无半点关系。 特别是刘氏,再也不能在林娇杏跟前摆婆婆的谱拿捏她了。 刘氏见林娇杏轻轻松松的就把50两银子拿了出来,这说明林娇杏手头,肯定不止50两,一百两,两百两都有可能。 这活脱脱就是一棵摇钱树啊。 可往后这棵摇钱树,哪怕是摇下再多的银子,也没她的份了。 刘氏心里那个悔啊,早知这样,她当初就应该听何氏的,别跟林娇杏硬碰硬,而是哄着点林娇杏。 等到把林娇杏的银子都哄到手了,再跟她翻脸也不迟。 可如今说什么也晚了。 刘氏的脸色阴得象是能下大雨,她从方大年手里拿走银子,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走了。 刘氏得了林娇杏50两银子的消息,很快就在村子里传开了。 方家屯村穷,村民们从年头忙到年尾,要是谁家能攒下一两银子,就已经很让大伙儿羡慕了。 可今儿个,刘氏竟然一下子得了50两,不少人都要眼红死了。 其中最坐不住,想把银子据为已有的就是何氏了。 可刘氏这人吧,别的啥事都听何氏的,唯独在银钱上,她却是个精明的,一文钱到了她手里,就跟掉进了地缝一样,还没人能轻易抠出来呢,更何况是50两的巨款。 反正不管何氏咋哄,咋讨好,刘氏就是不上何氏的当,钱袋子捂的紧紧的,一毛不拔。 何氏见从刘氏这里捞不到一点好处,最后便跟刘氏翻了脸,两人甚至闹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林娇杏可不管刘氏和何氏为了50两银子在那儿斗个你死我活的,她甚至有些兴灾乐祸,心想她们两个打起来才好呢,打死一个,世上也能少一个祸害。 现在的林娇杏,已经是个自由身了,她心里高兴啊,呼吸的时候,都觉着顺畅了许多。 得了自由后,林娇杏首先要做的,就是叫孙氏,还有方庆梅和两个孩子改掉对她的称呼。 她现在才十六岁,正是花一般的年纪,可被他们娘啊阿奶啊这么一叫,生生把她都给叫老了。 以前吧,她的身份在那儿搁着,她没办法叫他们改口。 可现在她已经跟方家没啥瓜葛了,让他们改了称呼,合情合理。 可不知道孙氏和方庆梅是不是叫顺嘴的缘故,反正林娇杏提醒了她俩好几回,俩人都没有把称呼改过来。 不过,林娇杏让庆林和庆海改称呼的时候,却把两个孩子吓的不轻。 两个孩子年纪小,根本就不明白自立门户是什么意思,所以一听林娇杏不让他俩叫她阿奶了,还以为林娇杏不要他们了,脸色登时就变了,一脸惊恐,眼里甚至都噙了泪水了,唬得林娇杏赶紧好言好语的哄他们。 为避免两个孩子再有什么误会,林娇杏再也不敢在他俩跟前提这件事了。 所以,折腾了一番,她现在依然是孙氏的婆婆,方庆梅姐弟三个的阿奶。 她只能认命了。 得了自由,怎么着也得庆贺庆贺,这天忙活完了饭馆的活,林娇杏在镇上买了一大堆食材,烧了一桌子的菜,而且每种菜都烧了三份的量。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苏涵家来了客人(九更) 林娇杏已经计划好了,这些菜一份是留下来自己吃,一份是送给槐花婶子。 自打她跟槐花婶子熟识后,槐花婶子没少帮她的忙。 而且不管是啥事,哪怕自己做的事,不太符合槐花婶子的价值观,她也是站在自己这边。 这份信任和情意,是多少银钱多少东西都换不来的。 所以趁着这个机会,林娇杏要好好谢谢槐花婶子。 最后一份林娇杏决定送给苏涵娘儿两个。 自打上回苏涵娘明着暗着说了林娇杏一回,林娇杏就很少去苏涵家了,就是去送什么东西,也都是叫庆海去。 跟苏涵,也只是路上偶尔遇到说上几句话。 不过林娇杏觉着苏涵的变化蛮大的。 她记得第一次见苏涵的时候,觉着苏涵就是一个温和的谦谦公子,虽然有些瘦削,可精气神不错,笑得一派和煦。 可现在的苏涵,看起来更加的消瘦了,而且虽然他还是跟以前一样跟人说话时,总是温和地笑着,可笑得却有些勉强。 完全就是一幅满腹心事的样子。 林娇杏曾问过庆海,苏涵是不是遇到了啥事,庆海却坚定地摇头说没有。 不过林娇杏也没全信了庆海的话,庆海必竟是个孩子,苏涵就是真遇到了什么难事,也不会跟庆海说的。 不过,林娇杏猜着,苏涵肯定是被他娘逼婚了。 老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苏涵已经十七八了,在古代,已经是个大龄青年了,村里象他一般大的,孩子都会满院子跑了。 更何况苏涵娘身子骨也不好,说不定哪天突然就走了。 她希望在有生之年喝到儿媳妇茶,或者抱到孙子,这样的心愿,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苦了苏涵,既想达成他娘的心愿,又想找一个跟他志同道合的,难啊。 这回林娇杏想送东西给苏涵娘儿两个,一是因为苏涵是离她最近的邻居,邻里之间,是要经常走动走动的,必竟远亲不如近邻嘛。 而且现在苏涵还是庆海的教书先生。 苏涵一直都很期重庆海,在庆海的学业上没少下功夫,别看庆海跟着苏涵读书最晚,可在同龄人中,庆海的学业却是最拔尖的,这可全是苏涵的功劳,就冲这个,林娇杏也得好好谢谢苏涵。 另一个呢,就是她以前去苏涵家特别勤,最起码一天一趟,现在她突然一趟都不去了,很容易让人起疑。 说不定苏涵娘会觉着她上回那些话,是戳到林娇杏心窝上了,林娇杏心里有愧,所以才不敢去了。 所以林娇杏觉着,是时候去苏涵家走动走动了,顺便也向苏涵娘证明一下,她心里坦荡荡,对苏涵,她可没有那么多歪心思。 林娇杏把烧好的菜都放到了一个食盒里,跟四英嫂说了一声,然后便带着庆林和庆海去苏涵家了。 小黑也兴高采烈地跟了上来。 苏涵家没学生的时候,一向都是很安静的,可今儿个,林娇杏刚走近苏涵家的院子,便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 妇人说话很响亮,跟方屠夫的声音有得一比,要是离她近的话,估计能把人的耳朵震聋。 妇人的声音听起来很陌生,不象是方家屯的人。 难道是苏家来了客人? 林娇杏就有些犹豫,不知道这会儿该不该进去。 没成想庆海早就一溜小跑的跑进了苏家的院子,一边跑还一边开心地喊着,“苏先生,我奶来了。” 得,不进也得进了。 林娇杏拉着庆林也走了进去。 苏家院子里,苏涵娘跟一个妇人坐在树荫下说着闲话。 那妇人年约四十来岁,身宽体胖,长着一张团团脸,见了人,未语先笑,跟何氏倒有几分想似。 苏涵娘看到林娇杏来了,愣了一愣,很快的,便笑着站了起来,“娇杏可有些日子不来了,快这边坐。” “饭馆里忙,回了家又想做些家务事,成天跟个陀螺似的,都顾不上来看大娘了,大娘,您可别见怪。” “我知道你忙,咋能怪你。” 苏涵娘说完,又笑着跟那妇人说道,“他王嫂,她就是林娇杏,住我家西边,我一向把她当亲闺女看,跟我亲着呢。” 苏涵娘这话,象是在刻意强调她跟林娇杏的关系一样。 林娇杏不由想笑:看来苏涵娘对自己还是有所戒备,生怕自己对苏涵有啥宵想。 其实她真的想多了。 苏涵娘没有介绍那妇人是谁,林娇杏也没有多问,只是冲那妇人笑了笑,然后将手里的食盒递了过去,“大娘,这两天琢磨了几个新菜式,想叫大娘给把把关,尝尝味道咋样。” 苏涵娘似乎犹豫了一下,不过最后还是把食盒给接了过去,“那今儿个我跟涵儿可有口福了。” 苏涵娘说完,转身把食盒递给了从屋子里走出来的苏涵,“涵儿,把里面的菜拿出来,叫娇杏把食盒带走。” 林娇杏连连摆手,“我也不急用,先放到你家吧,明儿个庆海散了学,叫他捎回去就是了。” 林娇杏能感觉出苏涵娘对她的不欢迎,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在这儿热脸贴冷屁股,所以没说两句话,她便向苏涵娘告了别。 “咱娘儿两个有好些天没在一块儿说过话了,今儿个你好不容易来了,咋刚来立马就走啊?” “大娘,四英嫂还在家里等我吃饭呢,等回头得了闲,我再来看大娘。” “既然这样,我也不留你了,回头得了空,你可一定要来玩啊。” 以前林娇杏走的时候,要是苏涵娘不方便,她是一定要叫苏涵送送林娇杏的。 可今儿个,她却吭都没有吭。 林娇杏心中了然,她也没跟她计较,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便叫上庆林和庆海走了。 三人刚走到门口,苏涵却跟了上来,“娇杏,我送送你。” 林娇杏本想要拒绝,可是对上苏涵一双满含祈求的眼睛,拒绝的话又被她咽了回去,“多谢。” 苏涵娘本来拦下苏涵,可碍于家里还有客人,她怕她做的太明显了,会让王嫂起疑,只好暗自叹了一口气。 苏涵娘称为王嫂的那个妇人,显然是个爱打听闲事的,看到林娇杏走了,凑到苏涵娘跟前,一脸八卦地问苏涵娘道,“刚才那个就是自立门户的林寡妇?”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安心了(十更) 苏涵娘点了点头,突然,她脸上浮上一抹笑来,“他王嫂,今儿个除了我家苏涵的亲事,另外我还想拜托你一件事。” “苏大娘,有啥事你只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准儿给您办。” “林娇杏的事,想必你也听说过,唉,这孩子,就是个可怜的,打小没了娘,爹不疼,后娘又不爱,把她卖给一个要入土的老头子为妻,真是吃尽了苦头,现如今她好不容易离开了方家,她又是个能干的,以后不愁过上好日子。 只是,她必竟是一个妇道人家,就是再能干,也不如身边有个男人依靠,可是你看看,她身边连个给她操心的人都没有。所以我就想拜托你,能不能给她寻个合适的人家,日后她有了自己的家,也不枉以前受那些苦了。 要说起来,这些事,我原本不该管,可她跟我一向亲近,我一直拿她当亲闺女看,所以我也不怕她嫌我多事,替她做回主,要是她以后能找个好人家嫁了,哪怕我落她埋怨,我也认了。” 王嫂猛的拍了一下巴掌,“苏大娘,您这哪儿是多管闲事啊,我看您就是个菩萨心肠,林寡妇要是知道你给她操着这个心,我看她非得给你磕头不行,不过。。。。” 王嫂说到这儿,故意停了一停。 苏涵娘听了,心里就是一咯噔,急急地问道,“不过啥?” 王嫂又往苏涵娘跟前凑了凑,“这个林寡妇,可是早就被人定住了,那人还是个厉害的主儿,我可不想招惹他。” 因为苏涵娘不大出门,过来跟她扯闲篇的人也不多,所以村里传的林娇杏和莫梓枫的那些事,她并不知道。 所以这会儿听王嫂如此说,有些讶然地问道,“那人是谁呀,我咋没听说?” 王嫂抬下下巴朝着东南方向呶了呶嘴,压低了声音道,“不就是莫家的那个六少爷嘛,现在谁都知道,莫少爷啥事都护着林寡妇,依我看,莫少爷八成是看上林寡妇了,指不定哪一天,林寡妇就进了莫家的门了,要是进了莫家的门,她这一辈子,可就吃喝不愁了,哎哟,我刚才还真没看出来,这个林寡妇,还是个有福气的。” 苏涵娘怔了一怔,“他王嫂,你说笑了吧,莫家是啥样的人家,他们会同意一个寡妇进门?” “正妻肯定是做不成的,当个妾室倒有可能,更何况她现在又自立了门户,这不就是为进莫家门做铺垫吗?这个林寡妇,精明着呢。” 王嫂连连发着感慨,苏涵娘听了,脸上的喜色是藏也藏不住了。 这可是个好消息啊。 她一直怕林娇杏会打苏涵的主意,而苏涵又是个拗的,到时候,如果他非要娶林娇杏进门的话,估计连她都拦不住。 现在好了,林娇杏的眼睛盯到莫家少爷身上了,那她以后肯定就不会打苏涵的主意了,她也就放心了。 既然是这样,明儿个不如摘些瓜果给林娇杏家送过去,只要林娇杏不打苏涵的主意,她还是愿意跟林娇杏走动的。 苏涵娘的安心先放到一边,再来说说苏涵。 苏涵把林娇杏送出家门口后,并没有回去,而是跟着林娇杏,一直默默地走着。 庆林和庆海早跟小黑一起跑着玩去了,林娇杏因为心里有了避讳,也不知道跟苏涵说啥好,两人走了老半天的路,竟是谁都没有说话。 气氛有些压抑,林娇杏有些吃不消了,停下来,笑着跟苏涵说道,“不用送了,你家里还有客人呢。” 苏涵也跟着停了下来,温和地说道,“昨儿个就听说你已经自立门户,原本是应该过去向你道贺的,因为一些杂事给耽误了,只能这会儿跟你说声‘恭喜’了。” 林娇杏呵呵笑道,“多谢多谢。” 苏涵嘴张了张,象是还有话要跟林娇杏说,只是那些话,象是不容易启口似的,所以他张了几次嘴,也没有把话说出口。 “你是不是还有啥话要跟我说?” 苏涵有些别扭地把头扭到了一边,“就是想问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以后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先赚上一大笔钱,然后找个自己喜欢的男人嫁了。 至于再长远的打算,她就没想过了,不过也不外乎生几个小包子,然后尽心尽力的把小包子养育成人。 不过这些话,她咋好意思跟苏涵说啊,所以她又呵呵地笑了笑,“这两天光顾着高兴了,其他的,还真没想过。” 苏涵抬眼看了看林娇杏,脸有些红,“你就没有想过,以后嫁人的事?必竟你还这么年轻。” 苏涵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低得如蚊子叫,要不是林娇杏离得近,估计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而且,说完以后,他就赶紧把脸扭到了一边,一只脚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路上的一粒小石子,看上去很是紧张。 苏涵的话把林娇杏问愣了。 她确实是想过嫁人的事,可这种话,是苏涵该问的吗? 他们两家只是普通的邻居而已。 更何况一个年轻的男子关心一个年轻女子的婚姻大事,而且还当面问她,这在古代,可是有违礼数的。 苏涵一个读书人,不可能连这点都不知道。 林娇杏疑惑地看着苏涵,突然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然后她心里就是咯噔一声:莫非苏涵看上她了? 林娇杏飞快的把她跟苏涵每一次见面的场景过了一遍,然后再联系上苏涵娘对她的态度,她突然就恍然了:可能苏涵真的看上她了。 林娇杏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得意地笑。 苏涵确实不错,温文尔雅,谦和有礼,要是真嫁给了他,过的应该会很幸福。 可是苏涵再好,也不是她的菜啊。 倒也不是因为苏涵娘梗在中间,是因为她压根儿就不喜欢苏涵这种类型的。 上一世,她很小的时候,她爸爸就去世了,她跟妈妈相依为命。 她妈妈怕她受委屈,所以一直都没有再结婚,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到了她身上。 可是她妈妈有个最大的弱点,就是懦弱,跟这一世的孙氏有点象。 所以自打懂事起,她就很要强,起码是在精神上,撑起了这个家。 可是她必竟是个女孩子,心里边其实还是想有一个依靠的。 所以她到了适婚年龄后,就一直想着,要找一个够MAN够强悍的,哪怕霸道一些也没关系,只要能给她一个强有力的胸膛,能给她遮风挡雨就行。 单从这一点来说,苏涵就不合她的条件。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难堪(一更) 苏涵虽然长的是挺好看的,可他看上去太单薄了,完全就是一幅弱不禁风的样子。 而且,虽然她对苏涵不是特别了解,可总感觉苏涵性子有些软,不是那种做事雷利风行的人。 打个比方,虽然苏涵看上了她,可他要想娶她进门,那肯定是比登天都难,首先他娘那一关就过不了,而依他的性子,他肯定是不敢违抗他娘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她嫁给了他,以后她跟他娘之间有了什么矛盾,即使他知道是他娘错了,他肯定也不敢明着帮她说话,因为他怕惹他娘生气。 这一点,莫梓枫就比他强多了。 虽然她对莫梓枫也不是特别了解,可她就是相信莫梓枫就是那种特别有主见的人,她觉着莫梓枫要是认准了一件事,就算是全天下的人都反对他,他也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 一想到莫梓枫,林娇杏心里莫名的有些悸动,脸上也有些发烫,心说好好的,咋又扯到他的身上去了,眼前这个人,可还在等着她的回答呢。 林娇杏稍微平静了一下自己,然后揣着明白装糊涂道,“这种事,我还真没想过,主要是现在也没那个心思,我现在啊,就是个财迷,成天琢磨着咋能多挣些银子,好让家里人能过上好日子,至于其他的,还是先放一放吧,呵呵。” 林娇杏的回答,苏涵并不太满意。 不过,让他稍安安慰的是,林娇杏还没有把再嫁的事提到日程上来。 也就是说,起码目前来说,林娇杏是不会跟了莫梓枫的。 只要林娇杏不跟莫梓枫,那他就还是有希望的。 这么一想,他心里的一块石头暂时落了地,只是想到自己竟然当面问林娇杏的亲事,他脸上就有些发烧,都不敢跟林娇杏直视了,低着头小声道,“刚才是我唐突了,还请你别介意,我就是。。。。。” “你也是关心我嘛,我有啥好介意的?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回去了,要不然,烧好的菜都要凉了,你也别送我了,快回家吧。” 苏涵点了点头。 林娇杏又冲他笑了笑,然后便走了。 苏涵站在那儿,林娇杏都已经进了家门了,他还在那儿站着。 今儿个林娇杏本来心里挺高兴的,可因为出了苏涵这一档子事,她就多了一个心病。 今儿个苏涵说的还算是比较隐晦,她也算是隐晦地拒绝了。 可哪一天若是苏涵跟她明说了,她该怎么拒绝啊。 苏涵是个好人,又是庆海的先生,她实在是不想让他伤心。 唉,以前没人追吧,愁,生怕自己没人要,做一辈子的老处女。 现在有人追了吧,更愁,因为追她的那个,不是她喜欢的那个人啊。 啊呸,她才没有喜欢的人呢。 林娇杏一路上胡思乱想的回了家,哪知家里面,还有更让她烦心的事呢,因为她刚进家门,便看到院子里坐着尊大神,可不正是方有娟。 她过来干啥? 难道是又给自己立规矩来了? 切,自己现在都已经不是方家的人了,她要是再跑过来给她说教,不是自讨没趣吗? 惹毛了,直接把她轰出去。 林娇杏正想开口问方有娟过来有啥事,却见方有翠带着刘承业从灶房走了出来,两人手上一人拿着一个大鸡腿,正啃的欢实,四英嫂一脸尴尬地跟在后头。 方有翠还不知道林娇杏已经回来了,嘴里一边吃着一边含糊不清的跟方有娟说道,“大姐,我看这骚蹄子确实是发了,你是没看见,灶台上放了好几盘菜呢,有肉有鸡还有鱼,我看就是冯老爷家,也没她吃的好,这又不过年又不过节的,她咋这么舍得花呀。” 方有娟脸上有些难堪,对着方有翠使了好几次眼色。 无奈方有翠的注意力都在手里的鸡腿上,压根儿就没留意到别的。 方有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对着方有翠喝了一声,“这又不是你自个儿家里,你咋这么随便呢,快把东西放回去!” 方有翠正想回方有娟两句,一抬头,看到林娇杏站在那儿冷眼看着她,她下意识的就把鸡腿往身后藏,不料动作幅度太大,鸡腿一下子戳到了在她旁边站着的刘承业的脸上。 刘承业被戳疼了,哇的一声就哭了,虽是哭着,却一点都不耽误他啃鸡腿,鼻涕眼泪都糊到鸡腿上了,他还照啃不误。 林娇杏恶心得差点没吐出来。 方有翠见林娇杏已经看到了她手里的鸡腿,索性也不藏了,皮笑肉不笑道,“哟你回来了,咋也不吭一声啊,还以为你还要过一阵子才回来呢。” 方有翠说完,毫不害臊地啃了一口鸡腿,“别说,你这做菜的手艺还真不错,这鸡腿做的还怪入味的,怪不得莫少爷那个饭馆生意好呢。” 除了刚看到林娇杏的时候小小的心虚了一下,其他时间,方有翠都是一脸坦然的样子,就好象是她在林娇杏家吃吃喝喝都是应该的一样。 林娇杏一脸嘲讽地盯着她。 见林娇杏一直看着她,方有翠扬了扬手里的鸡腿,厚着脸皮道,“哟,尝了你一个鸡腿,你该不会是不舍得吧?” 林娇杏冷冷地回了一句,“有啥不舍得的啊,那本来就是给狗留的。” 方有翠正准备去啃鸡腿呢,被林娇杏这么一说,饶是她脸皮再厚,她也下不去嘴了,把鸡腿从嘴边移开,气急败坏地指着林娇杏道,“不过吃了你一个鸡腿,你竟然骂我是狗!你才有几个钱啊,你就看不起人了? 咋了,觉着有莫少爷给你撑腰了,你眼里就没人了?我呸,也不泡尿看看你那长相,人家莫少爷会看上你,就算是你使出狐媚劲儿把莫少爷勾上了床,莫少爷也只是玩玩你,想叫莫少爷接你进门,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方有翠正唾沫星子四溅地叫骂着,突然清脆的一声响,她的脸上已挨了一巴掌。 方有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捂着脸呆愣愣地看着林娇杏,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叫嚣着朝着林娇杏就扑了过来,“你个狗东西,你敢打我!” 四英嫂赶紧跑过来拦方有翠,只是她站的有点远,根本就来不及拉住方有翠,眼看着方有翠张牙舞爪的扑到了林娇杏跟前。 只是,方有翠虽然扑到林娇杏跟前了,却连林娇杏的一片衣襟都没有碰到,因为不等她的手碰到林娇杏,林娇杏已经一脚把她踢出去老远。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没眼力见紧箍咒(二更) 方有翠趔趄着后退了几步,然后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方有翠就不是能吃亏的主,今儿个吃了这么大的亏,她岂能善罢甘休,从地上爬起来,又朝着林娇杏冲了过去。 不过这回不等林娇杏出手,方有娟把她拦了下来,“还嫌不够丢人呢,还在这儿闹腾,早知这样,我就不应该叫你来!” “大姐,你看看她那样子,这才刚离开方家,她就想横着走了,今儿个我要是不吭声,你等着看吧,明儿个她就敢把你也打一顿!她以为我跟奶一样好拿捏是吧,今儿个我非要叫她看看,就算是她离开了方家,咱方家一样能压制得住她!” 方有娟见方有翠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兀自在那儿骂骂咧咧,她心里本来就够烦的了,这会儿被方有翠这么一闹,脑子里顿时乱哄哄的,索性拉起方有翠就往外走。 “你干啥?你不是来跟她说事的吗?这一句话还没说呢,咋就走人呢?” 方有娟把脸一板,“你也知道我是来说事的啊,那你就别吭声,一边儿老老实实的待着。” 方有翠尖叫道,“那我挨她这顿打就白挨了?” 方有娟觉得自己的脸都要被方有翠娘儿两个丢尽了,她压低了声音道,“人家也没让你,你就自个儿跑到灶房又吃又喝的,你当这是你自已家吗?你还嫌不够丢人,还在这儿大声嚷嚷,你生怕村里人不知道你做的丢人事是吧?这要传出去了,你叫刘进学的脸往哪儿搁?” “我就想尝尝她烧的菜到底好不好吃,这有啥丢人的。。。。” “你给我闭嘴,你要是自己一个人,你爱干啥干啥,可眼下你是跟我一块儿来的,我不能跟着你一块儿丢人现眼,今儿个你给我收敛点,要不然,往后你别指望我再贴补你。” 最后一句可是方有翠的软肋。 方有翠虽然顶着一个秀才娘子的名头,家里却穷得叮当响,一年到头,哪一天能吃上顿饱饭都是奢望。 方有娟虽然在夫家也不受待见,可她夫家到底是里正家,银钱上还算宽裕,她省吃俭用点,手里多少也能攒下一点钱,而她攒下的这点钱,大部分都贴补给方有翠了。 对方有翠来说,她就是个财神爷。 所以方有翠听了她的话,立马老实了,朝着林娇杏狠狠地啐了一口,然后气哼哼坐到了凳子上。 刚才方有翠挨打的时候,刘承业吓坏了,他还以为方有翠是偷吃了鸡腿才挨打的,他怕自己也被林娇杏揍上一顿,又怕林娇杏把他的鸡腿抢走,赶紧把鸡腿塞到了怀里。 这会儿见场面平静下来了,他就又惦记上鸡腿了。 他不光惦记他怀里的鸡腿,他还惦记着灶房里那些好吃的,眼珠子骨噜噜转了一圈,看院子里的人都没有注意他,他便蹑手蹑脚的又向灶房溜去,想把灶房里的鸡啊肉啊都揣到怀里去。 林娇杏的余光注意到了刘承业的小动作,冷冷一笑,正想开口,突然从外面传来庆林和庆海的笑声,笑声中,小黑率先跑了进来,看到家里有陌生人,立刻呲牙咧嘴地叫了起来。 林娇杏将小黑叫到身边,拍了拍小黑的背,然后冲着灶房指了指,“小黑,有人抢你的吃食了,还不赶紧把他赶走!” 小黑聪明又伶俐,它象是听懂了林娇杏的话,林娇杏话音刚落,它便狂叫着,箭一般向灶房冲了过去,它刚冲进灶房,灶房里便传出刘承业的嚎叫声,然后刘承业一边嚎叫着一边连滚带爬的从灶房里跑了出来,直直地跑到方有翠身边,往方有翠身后一躲,然后就跟拿刀割他的肉一般鬼哭狼嚎了起来。 “承业,咋了,那畜生是不是咬你了?叫娘看看咬哪儿?” 刘承业可是方有翠的心肝宝贝,她看到刘承业哭叫得已经不象人声了,吓得赶紧转过身紧张地问道,一边问还一边拉着刘承业上上下下地打量着。 林娇杏在一旁好整以暇地说道,“放心,我家小黑从来不咬同类。” 其实林娇杏是不想用这么恶毒的语言去骂一个孩子的。 人之初,性本善,孩子生下来就是一张白纸,至于这张白纸上画的是清雅的山水画,还是涂抹的臭狗屎,完全取决于他的爹娘是个啥样的人。 所以,就孩子本身来说,他其实是无辜的。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林娇杏不想牵扯到孩子。 可是刘承业这个孩子,已经被方有翠给毁了,脸皮厚得就跟城墙一样,林娇杏实在无法拿他当一个孩子看待。 刘承业挨了林娇杏的骂,要怪也只能怪他不会托生,摊上了方有翠这么一个娘亲。 方有翠听林娇杏竟然拿刘承业相提并论,立时立冒三丈,叫嚣着又要去跟林娇杏干架,方有娟一把拉住了她,然后狠狠地把她扯到了自己身后。 方有翠见方有娟脸色难看,不敢再造次,拉着刘承业坐到了一边,然后把刘承业搂到了怀里,宝贝心肝地安慰着。 林娇杏叫庆海给自己搬了一张凳子过来,然后往方有娟前面一坐,“闹也闹了,打也打了,说吧,今儿来又是为了啥?想必你已经听说了,从昨儿个开始,我就跟你们方家没啥关系了,你要是又想对我说教,对不住,以前你就没这个资格,现在你就更没有了。” 林娇杏把话说的这么直白,方有娟就有些窘,“我知道你以后跟我们方家没啥关系了,按理来说,我确实是管不着了,可不管咋说,你必竟是我爹的未亡人,就算是你已经自立门户,别人说起你的时候,还是会把你跟我爹往一块儿扯。 所以不管你有多不爱听,有几句话,我还是得跟你说清楚。 我知道依你现在的情况,你也不可能给我爹守一辈子的寡,必竟你年轻,日后肯定要找个男人嫁了。 你要是正正经经的找个男人出嫁,我啥话都不说,等到你再嫁的时候,我还会给你备一份薄礼,必竟你养着方家的两个孩子,而且把孩子还养的这么好,你对方家有恩,方家也不会亏待了你。 可是你要是起啥花花肠子,做一些给方家丢脸的事,我可不答应。我虽然已经嫁了人,可我还是方家的闺女,方家的脸面,我必须得维护。 所以我把丑话说到前头,到时候,你也别怪我不给你脸面。” 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怼了回去粉条(三更) 果然是给她戴紧箍咒来了。 林娇杏一声冷笑,“既然你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我也把话摊开了说,第一,以前我是你娘,你一个当闺女的,你没资格说我,现在呢,我已经不是你们方家的人了,你要是想耍威风,你找你们方家人去耍去,我不吃你这一套。 至于外人会把我跟谁扯到一块儿,我管不着,也没兴趣管,我站的直行的正,谁爱说谁说去,反正在我心里头,我从来都没有把自个儿当成你爹的未亡人。 第二呢,我养庆林和庆海,是真心喜欢这俩孩子,我压根儿就没想过要你们方家对我感恩戴德,所以我再嫁时你们方家的贺礼,我一点儿都不稀罕,说句难听的,就依你们现在的情况,你们也拿不出啥象样的贺礼,要是拿了些破烂过来,我还得找地儿扔去。 第三呢,以后你们要是还记得庆林和庆海是你们的亲侄子,还想看顾他俩一眼,你们随时都可以过来看他俩,我不拦着,可你们也别指望我拿你们当自家人看。 既然不是自家人,说话做事就该有自知之明,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自个儿心里也该清楚,要是在我跟前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对不住,我这人最受不得的就是有人往我身上泼脏水,到时候要是做出了啥过火的事,你们也别怪我不讲情面。 第四呢,老话说,一家人不管两家事,有这给人说教的功夫,倒不如好好思量思量自己过的是啥日子,自个儿在家活的跟个瘪三似的,出了家门却在在外人跟前摆谱,说起来,还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林娇杏这番话,说的可是相当的毒辣,说的方有娟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再开口,底气可就没有那么足了。 “我知道我的话你不爱听,反正我话是说到了,至于你听不听,那是你的事,反正真出了啥事,就算是我不过问,老三爷也不会放任不管的。” 呵,把老三爷都搬出来了。 “老三爷向来清明,谁行的正,谁走了歪路,他心里清楚着呢,谁也别想拿话糊弄他。”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已经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方有娟站了起来,看到庆林和庆海站在一边看着她,她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来,“庆林庆海,大姑看你俩又长高了,过来让大姑瞧瞧。” 庆林和庆海却站着没动。 方有翠气哼哼道,“大姐你瞧瞧,她教导得俩孩子都不认亲姑了,再这么下去,我看这俩孩子就该跟着她姓林了。” 林娇杏觉得真是冤枉。 她可从来都没有教俩孩子跟方家的人不亲近,而且她也从来不在俩孩子跟前说方家人的坏话。 俩孩子之所以跟方有娟和方有翠不亲,还不是因为她俩很少看顾他们,对他俩来说,方有娟和方有翠,其实就跟俩陌生人差不多,他俩怎么可能亲近得起来呢。 方有翠不从自已身上找原因,倒把责任都推到她身上来了。 林娇杏就是一声冷笑,“是呢,我也觉着奇怪,槐花婶子一个外人,庆林和庆海都是见天儿跟在后面叫槐花奶奶,有啥好吃的,不用我吭声,就给槐花婶子拿出来了,可到了他们的亲姑姑这儿,咋就跟生人一样呢?要不回头得了闲,我在村里问问,听听大伙儿是咋说的,行吧?” 方有娟的脸更红了,她实在是没脸再待下去了,扯了扯方有翠,然后匆匆的走了。 方有娟走了,方有翠也不敢再在林娇杏家逗留,朝着林娇杏呸了一口,然后便拉着刘承业,跟着方有娟一块儿走了。 今儿个林娇杏本来挺高兴的,可接二连三的有人搅局,高兴也就打了折扣。 而且她烧的那些菜,这会儿估计都已经凉透了。 林娇杏叹了一口气,“四英嫂,把菜再热热吧。”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天气也渐渐的凉爽了起来。马上就该收秋庄稼了。 因为已经不是方家的人了,分家时分到林娇杏头上的那点地,被何氏吵吵着收了回去。 不过,庆林和庆海虽然跟着林娇杏生活,可他俩还是方家的子孙,他俩的地还是有的。 只是,他俩的地都在村北,都是靠天收的地块,虽说今年还算风调雨顺,不过那块地本来就是贫瘠之地,就算是雨水再充沛,收成也好不到哪儿去,地里的玉米和大豆长的是稀稀拉拉的,四英嫂估了一下,说能收上来三麻袋已经很不错了。 其实林娇杏一直都在思考,想换别的作物种。 要不然,如果一直这么种下去,浪费种子不说,还要白白浪费力气去除草,施肥。 只是,上一世,林娇杏不是学农业的,她又是在城市长大,农业方面的知识了解的也不多,所以一直也想不出来种什么合适。 这天槐花婶子过来找林娇杏和四英嫂扯闲篇儿,来的时候,带了几块红薯。 因为红薯高产耐旱耐贫瘠,既可当菜又可当饭,所以方家屯的村民,基本上家家户户都种,而且基本上都是种在村北。 以前庆林和庆海还在老院的时候,何氏不给他们饭吃,他俩饿的狠了,就只能吃红薯。 红薯吃多了烧心,而且俩孩子吃的多了,也吃伤了,看到红薯就恶心想吐,正因为此,林娇杏才没有在北地的地块种红薯,而是种了玉米和大豆。 槐花婶子家种了不少红薯,她家种的比较早,前两天从地里拔了几棵看看长势,她知道林娇杏家没有种红薯,特意给送来几块让尝尝鲜。 槐花婶子家的红薯长的还不错,拿来的三个,哪一个都有碗口粗细。 林娇杏接红薯的时候,随口就问了一句,“咱这儿的人,都咋吃红薯啊?” “还能咋吃,就是炒着吃,煮着吃,烧饭的时候放到灶膛里煨熟了吃。这红薯啊,我也是吃够了,也就刚收上来的时候还能吃几块,时间一长,看着也是犯恶心吃不下去。亏得我家还有口饭吃,要不然,叫我天天吃这玩意儿,非把我吃死不可。” 林娇杏听了,突然心里一动,“咱这儿没有做粉条的?” 槐花婶子和四英嫂听的一头雾水,“粉条是啥东西?”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有些激动暧昧(四更) 听槐花婶子和四英嫂这口气,想来这里还真没粉条这种东西。 不过也可能叫法不一样,明儿个得了闲,还是去镇上转转,看看有没有卖粉条的,若是没有,那她可是找到了一个发家的好门路。 做粉条的主要原材料就是红薯。 虽然林娇杏没有亲自动手做过粉条,可她看过这方面的介绍,如果仔细琢磨琢磨,说不定还真能做出来。 她要真把粉条做出来了,别说整个彰德镇,估计就是整个大楚,她都是独一份。 而且红薯除了能加工成粉条,还能磨成粉,做成红薯凉粉。 把红薯煮熟切成条晒干,做成蜜饯也很好吃。 煮熟的红薯压成泥,加入糯米粉和成面团,团成丸子入油锅炸,就成了又香又糯的红薯丸子。 也就是说,红薯其实能深加工成很多种吃食,而且工艺也不复杂,吃起来也好吃。 这么一想,林娇杏还真有些激动。 不过,眼下这还是一件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林娇杏也不想跟槐花婶子和四英嫂解释太多,所以她含糊地回道,“我也不知道是啥东西,就是在小味轩的时候,听有人随口提了一句,说是挺好吃的,刚才我突然想起来了,所以问问你俩。” “你那饭馆里,南来北往的人比较多,想必是在别的地儿吃过,天底下这么大,咱没吃过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去了,前儿个我回娘家,听我娘家嫂子说,她男人去南边做生意,看到那边的人,竟然吃竹子,哎哟我的娘啊,竹子那么硬,可怎么咬的动。” 林娇杏扑哧一声笑了,心想傻子才去啃老竹子,人家分明吃的是竹笋嘛。 林娇杏还是很爱吃竹笋的,油焖,红烧,配着肉烧,做是做汤,笋尖做成馄饨,或是把竹笋晒干了,做出来看菜又是另外一道风味。 看来明儿个得跟莫梓枫商量一下,把笋这道菜添到饭馆的菜式里。 现在新鲜的笋是没有了,不过应该有晒干的笋干,如果实在没有,那就只能等到明年春天了。 第二天去饭馆之前,林娇杏先在镇上逛了逛,菜市,卖干货的铺子,甚至一些糕点铺子,蜜饯铺子,她都逛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深加工的红薯制品。 林娇杏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啊。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决定还是再问一下莫梓枫。 莫家的产业铺的大,不光邻镇有,就是县里也有莫家的铺子,这些铺子又都是莫梓枫在经管,他经常要过去巡视,去的地方多,肯定见多识广。 等到莫梓枫来小味轩的时候,林娇杏就跟他说了竹笋入菜和红薯深加工这两件事。 竹笋入菜这件事,莫梓枫倒觉得没什么,从彰德镇往南三百里,有一个千灯镇,那里盛产青竹,那边的人就有吃竹笋的习惯。 只是竹笋入口有些苦涩,很多人接受不了这个味道,所以竹笋也登不了大雅之堂,都是当地农家实在没菜吃了,才拿来当菜吃。 “要是不处理直接吃的话,当然有涩味,如果吃之前先用水焯一下,就能把涩味去掉了,到时候红烧也好,油焖也好,都很美味。” 莫梓枫略略思索了一下,然后便目光熠熠地看着林娇杏,“你刚才说的红薯深加工,又是怎么一回事?” “主要是我看现在大伙吃红薯,都太单调,而且红薯这种东西吧,吃多了胃里又不舒服,但是红薯有一样好处,就是产量高,收的时候价钱肯定也便宜,但如果把红薯做一下深加工,卖出去的时候价钱就能翻番。 而且我也想好了,到时候我们不需要另开铺子,只把这些深加工的东西卖到相应的铺子里即可。 比如粉条可以卖给干货铺子,其他小吃食可以分别卖糕点铺子或是蜜饯铺子,象红薯丸子和红薯凉粉,就是放到我们的小味轩里卖,只要做的好吃了,也肯定不愁销路。” “这些你都是从哪儿得来的?” 林娇杏有些心虚,含糊回道,“来饭馆里吃饭的人多,走南闯北的人也不少,有时候我闲了就听他们闲聊,也是无意中听到的,然后自个儿琢磨了一下,觉得可行,所以就跟你商量这些事。 当然了,这些也都是我自个儿瞎琢磨出来的,具体行不行,我心里也没个定数,想着做这些也不需要投入多少本钱,不如试一试,万一成了,咱们饭馆不是又多了一项收入吗?” 林娇杏的话,莫梓枫当然不信。 他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而且一些杂书野史他也看过不少,林娇杏刚才说的那些,他却闻所未闻。 不过,虽然他心里有些起疑,但他并没有再追问下去。 而且,刚才林娇杏最后一句话中,提到“咱们饭馆”,他听了,心里莫名的欢喜,他觉得跟这四个字比起来,其他任何事都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莫梓枫强忍住心里泛上来的欢喜,表面上依然风平浪静地点了点头,“你说的这些,我觉得应该可行,明儿个我就亲自去千灯镇看看,若是有笋干的话,我先买回来一些,试着把菜推出来,若是反响好的话,再大批购进。 至于你说的红薯深加工,等到收红薯的时候,也先购进一些,先把你说的粉条做出来,慢慢的再尝试其他的。” 莫梓枫说完,又深深地看着林娇杏,“只是你又要受累了。” 林娇杏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我这人可能是天生的劳碌命,要是叫我一直闲着,我会浑身不自在,要是忙起来,我反倒要舒服些。而且,想必你也发现了,我这人,有点财迷,只要有银子赚,就是累点也没啥,呵呵。” 哪有姑娘家这么光明正大的说自己财迷的? 莫梓枫有些忍俊不禁,抿嘴笑了笑,“如果成功了,收益还按饭馆这种模式,本钱我出,利润对半分。” 林娇杏眼睛倏地亮了,“真的?” 莫梓枫肯定地点了点头。 林娇杏一下子笑得眉眼弯弯,“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这句话一出口,两人都有些愣神,四目相对,有一种叫暧昧的东西开始在两人之间萦绕,两人都有些不自然起来。 林娇杏只觉脸上烧的厉害,赶紧把脸扭到了一边,心里也是呯呯乱跳,都忘了为刚才的话做些辩解了。 突然,莫梓枫抬起了手。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思春了成功了(五更) 林娇杏的心跳得就如同有一头小鹿在里面七撞八撞的,她想后退几步,避开莫梓枫的手,可是隐隐的,她心里又有些期待,具体她在期待什么,她也说不上来,所以她既没有后退,也没有歪一下头避开莫梓枫的手,就那么傻乎乎地站在那里。 莫梓枫从她头上拈下一片树叶,然后轻轻抛到了地上。 林娇杏顿时有些失望:她还以为莫梓枫会给她来个摸头杀呢,哪知道他竟是从自已头上拈下一片树叶。 摸头杀? 天哪,她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呀?! 肯定是饥渴太久了,所以思春了。 林娇杏的脸一下子爆红,也不管莫梓枫会咋想她,扭头就走了。 莫梓枫可没有错过林娇杏那张爆红的脸,看着林娇杏的背影,嘴角向上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来。 突然灶房里传出咣当的一声响,林娇杏紧张地跑了过去,“咋回事啊?” 方庆梅脚下,一个洗菜盆倒扣在了地上,盆里的水流了一地,已经洗干净的菜上面,也是粘满了泥巴。 方庆梅怔怔地看着林娇杏,脸上竟然有些狰狞之色。 林娇杏吓了一大跳,“咋了这是?是不是砸着脚了?” 这些盆都是笨重的木盆,重着呢,要是砸到了脚上,疼着呢。 方庆梅就象是从梦里醒来一般,脸上的狰狞之色倏忽间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幅怯生生的神色,“刚才不小心,把盆给打翻了。” “砸着脚了没有?” 方庆梅摇了摇头。 “那就好,吓我一跳。” 林娇杏一边说,一边弯腰将倒扣的盆翻了过来,然后又将菜捡了起来。 “阿奶我来吧。” “你鞋子都湿了,我记得你的脚跟你二婶的脚一般大,你去问她要一双鞋换上,你的这双放太阳下晒着,今儿个天气好,等到回去的时候,说不定就晒干了。” 林娇杏说完,便端着菜去水井边洗菜去了。 方庆梅看着林娇杏的背影,双手狠狠地绞着自己的衣襟,就好象那衣襟是一个人,而她恨不得将那人揉搓个稀巴烂一样。 莫梓枫站在外面,把方庆梅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莫梓枫自小便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识人无数,那些生意场上的老油条心里想些什么,他还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呢,更何况方庆梅这个很少出门的姑娘家。 也许方庆梅不知道她心里想的那些,脸上早就已经带了出来,而且被莫梓枫看个正着。 莫梓枫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觉得,应该找个机会,辞退了方庆梅,要不然,说不定她会对林娇杏不利。 不过,这样的话,他是不准备跟林娇杏说的,林娇杏对方庆梅深信不疑。 而且因为何氏非逼着方庆梅跟了冯老爷的缘故,林娇杏对方庆梅又非常同情,所以就算是莫梓枫跟她说,方庆梅心思有些不单纯,想必林娇杏也是不大相信的。 所以这件事,还是他悄悄的解决了好。 只是不等莫梓枫把方庆梅辞退,方庆梅就干出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惊掉下巴的事。 第二天,莫梓枫便亲自去了千灯镇。 林娇杏在家也没有闲着。 槐花婶子家的红薯种的早,而且她家种红薯的地段也好,所以红薯长的比别家的要好些。 林娇杏就向槐花婶子买了二十来斤红薯,自己在家先琢磨琢磨。 这些红薯的钱,槐花婶子说啥也不要,说都是不值钱的玩意儿,林娇杏想吃,只管拿去吃即可, 林娇杏好说歹说才让槐花婶子收了银钱。 做红薯丸子,红薯蜜饯倒不费什么事,费事的是做粉条,确切来说,是做红薯粉。 要先将红薯洗净切块,然后挤压出芡,经过沉淀,过滤,晾晒至干。 然后将红薯粉和成面团,放到一个漏勺里,用一个木槌不断的敲打面团,将面团挤压成条状,落到沸腾的水里,稍滚上片刻,捞出悬挂晾晒干,粉条就做成了。 红薯粉要晾晒上两三天才能彻底晾干,林娇杏等不及,用小火慢慢的将红薯粉焙干,这就缩短了做粉条的时间,等到天快黑的时候,第一锅红薯粉条就新鲜出炉了。 幸亏以前林娇杏比较热爱美食,与美食有关的东西她都有兴趣去查去问,再加上她也确实有些烹饪方面的天赋,自己边做边琢磨,还真给她琢磨出来了。 千灯镇离彰德镇有三百多里地,莫梓枫就算是加马加鞭的过去,也得半天的时间,再加上他还得在千灯镇询问笋干的事,所以当天是不可能赶回来了,不过第二天吃晌午饭的时候,他就赶回来了。 不过莫梓枫并没有把笋干带回来,因为当地虽然也吃笋,可他们吃的都是新鲜的,从来没人把竹笋晒干了吃。 竹笋是春天里才有,现在已经是九月份了,当然早就没有了,所以林娇杏要想晒笋干,怎么着也得等到明年春天春笋上了市。 不过林娇杏可一点都没有因为莫梓枫没有带回笋干而沮丧,相反,她心里还挺高兴的。 没有笋干,意味着等到她晒出了笋干,然后再把笋干烧成了菜,她又成了彰德镇的独一份。 吃过笋干的人都知道,如果烧的好了,笋干可是比鲜笋都好吃呢。 笋干的事已经有了眉目,林娇杏也不想把做出粉条的事瞒着莫梓枫,便高高兴兴地跟他说了,并邀莫梓枫晚上去自已家里吃饭,她用粉条烧几道菜让莫梓枫尝尝,看好不好吃。 莫梓枫自然是满心欢喜地答应了。 粉条最经典最有名的吃法,就是东北名菜猪肉炖粉条了,除此之外,还有粉条拌豆芽,蚂蚁上树,羊肉白菜粉条煲,小鸡炖蘑菇粉条,还可以包成包子,吃起来香而不腻。 总之,粉条的做法也是很多的,今儿个林娇杏要烧的是猪肉炖粉条和蚂蚁上树这两道菜。 猪肉炖粉条做起来倒是简单,只要把猪肉和粉条放到一起慢火炖入味就行了。 蚂蚁上树做起来却是个功夫活,因为要把猪肉剁成肉末:粉条泡软切段,猪肉剁末,鸡蛋和洗净的葱花备用。 锅里放油,倒入蛋液炒散,然后盛出备用。 锅里再添油,倒入肉末翻炒至均匀散开,然后倒入粉丝和鸡蛋,加入盐,酱油,辣椒粉和适量水,翻炒均匀入味,水稍微收干,最后加入葱花翻炒均匀即可。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雨冻住了计划(六更) 其实严格说起来,做蚂蚁上树的最好原料不是红薯粉条而是绿豆粉丝。 不过,现在用红薯粉条代替绿豆粉丝,吃起来爽滑有弹性,口感一点都不亚于绿豆粉丝。 反正莫梓枫吃的是赞不绝口。 猪肉炖粉条,是“东北四大炖”的第一炖,吃起来肥而不腻,鲜香可口,庆林和庆海特别喜欢吃。 莫梓枫一边吃着,一边详细地问着林娇杏粉条的做法。 林娇杏抿嘴一笑,开玩笑道,“天上下雨的时候,雨水突然冻住了,就变成粉条了。” 昨儿个庆海散学回来,看到院子挂的粉条,好奇地问林娇杏那是什么,林娇杏就逗他说那是冻住的雨丝。 庆海还真信了林娇杏的话,十分纳闷,说今儿个太阳很好,并没有下雨,而且就算是下了雨,这大热的天,雨丝咋就突然冻住了? 看着庆海一幅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逗得林娇杏哈哈大笑。 还是庆林把真相告诉了庆海,庆海听了,扑到林娇杏跟前撒娇道,“阿奶骗我。” 林娇杏强忍住笑,认真道,“阿奶没骗你,刚才确实下了一阵子雨,可能是当时你正专心跟着苏先生念书,所以没留意。” 庆海不再上当,对着林娇杏扮了个鬼脸,“我知道阿奶在逗我玩,我才不会上当。” 庆海说完,便嘻嘻笑着跑开了。 这会儿林娇杏又老话重提,庆海正想把真相告诉莫梓枫,不料莫梓枫却一本正经道,“怪不得昨儿个路边树上挂了不少,原来是雨丝突然冻上了,早知如此,我就摘一些回来了。” 莫梓枫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也不笑,还说的一板一眼的。 再加上他原本就很严肃从来也没说过玩笑话,所以庆海还真信了莫梓枫的话,他一下子又迷茫了起来,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惊奇道,“原来还真是雨丝给冻住了。” 庆海话音刚落,一桌子的人都笑了起来,四英嫂摸了摸庆海的头,“你阿奶故意逗你的,你还当真了。” 庆海狠狠地往嘴里塞了一口菜,“阿奶坏。” 大家笑得更欢了。 笑过之后,林娇杏把粉条的做法一五一十的都对莫梓枫说了。 莫梓枫听完以后,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这粉条好吃是好吃,可做法太累人,若是还搁到你的身上,我宁可不赚这个钱。” 林娇杏笑了,“其实不用你说,我也不会揽这个差事。” 做粉条可是个力气活,虽然有四英嫂和庆林帮着,林娇杏还是累个半死,胳膊酸得都要抬不起来了。 她这还是只做了二十来斤的红薯,如果是几十斤几十斤的做,就算是把她累死了,她也做不出来。 所以,就算是她想揽下这个活,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过,这个钱她却不能不赚,所以,昨儿个夜里,她心里有已经思量好了,就等着莫梓枫回来跟他商量了。 林娇杏便把她的打算告诉了莫梓枫。 按照林娇杏的打算,她是想请人来帮着做,请的人她也想好了,就请方景,让方景在村里找几个信得过又本分勤快的人一起做。 方景的为人不错,当初林娇杏带着两个孩子从老院搬出来的时候,就是方景领头给她修的屋子。 那时候林娇杏还是一文不名,可方景好似是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要是帮了林娇杏,他能得到啥好处。 方景跟槐花婶子一样,心眼好,做事也踏实,原本破破烂烂的屋子经了他的手,一下子牢固了很好,既不钻风又不漏雨,当时林娇杏心里就挺感激的。 后来她翻盖屋子的时候,她没空看顾,全权交给方景帮她经管着,方景跟翻盖自己家的屋子一样应心,还替林娇杏省了不少钱。 撇开方景不说,就是槐花婶子,也帮了她不少忙。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槐花婶子是拿她当亲闺女看了,处处都护着她。 林娇杏是个知恩图报的,她总想为槐花婶子家做点啥,让槐花婶子一家也能过上好日子。 现在就是一个好机会。 而且让方景做,有一点林娇杏是不用担心的,那就是做粉条的技术被方景学了去,然后方景会撇开她单干。 现在整个方家屯的人都知道,她是在帮着莫梓枫做生意。 所以大家毫不怀疑,这做粉条肯定也是莫家的生意。 在方家屯,莫家家大业大,大伙儿可是很敬畏的,所以就算是借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截胡莫家的生意。 更何况方景还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除了做粉条的事让方景经管,就是槐花婶子,林娇杏也替她安排好了,她想资助她做吃食生意。 现在小味轩的生意红红火火的,光是炒菜,饺子这两样,就让她忙得不可开交,她最开始做的凉面,已经渐渐的不再做了。 可是一些老的食客,还是挺喜欢那口的,时不时的嚷嚷着叫林娇杏给他们做凉面吃。 所以林娇杏就想把做凉面的手艺教给槐花婶子,然后再教槐花婶子咋做红薯丸子,红薯甜饼,等到天冷了,凉面不能吃了,就让她卖热面和包子。 虽说摆小吃摊赚不到大钱,可最起码比土里刨食强多了。 莫梓枫听了林娇杏的想法,自然一百个赞成。 反正只要林娇杏不吃苦受累,无论林娇杏说什么,他都会赞同的。 既然莫梓枫没啥意见,这件事,就算是定下来了,吃过饭后,林娇杏又和莫梓枫商量了一下细节方面的问题,最好两人定下来,签于粉条是个新鲜的吃食,大伙儿都没见过,更没吃过,就是买回家,也不知道咋吃。 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做出来的粉条就不外卖,在小味轩做成炒菜,等到大伙儿接受了,再往外推,至于在哪儿卖,莫梓枫也想好了,莫家就有自己的干货铺子,到时候,就放到干货铺子里卖就行了。 至于在哪儿做粉条,林娇杏的意见是,刚开始做的量少,就在她家里做,等到以后量上去了,就跟老三爷商量一下,在林娇杏家隔壁另起一个院子,到时候,就搬到那里去做。 林娇杏的意见,莫梓枫也都同意了。 因为眼看着就快要收红薯了,所以林娇杏也不敢怠慢,莫梓枫走后,她就去了槐花婶子家,槐花婶子听了,哪会不答应,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一个劲儿的向林娇杏道谢。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安排被偷了(七更) 林娇杏又对方景说道,“景叔,这活有点重,你一个人肯定是干不来的,所以还得请你帮忙在村里找几个可靠的人,我也没啥要求,只要身体好,老实本分,勤快不耍滑头就行了。 景叔你对村里的人比较熟悉,你就按着这个要求去找人。 至于工钱,莫少爷说了,开始的时候,因为大伙儿都不知道这是啥东西,收益肯定不好,所以工钱会定的低一点,一个月500个大钱,以后看情况再定,但我敢保证,工钱只会涨不会降。这一点,你也跟大伙儿说清楚,愿意干呢,就来,不愿意呢,也不要勉强。” 一个月500个大钱,比在小味轩干活的人拿的工钱,是少了点。 不过小味轩的生意好,到饭点的时候,大伙儿都是忙得团团转,累的很。 做粉条的人就不一样了,刚开始也没啥销量,活也就没那么多,给500个大钱,认真说起来,已经不算少了。 象方有根这样在镇上扛零活的,一个月累死累活的,最多也才拿七八百个大钱。 更何况,等到日后粉条的销量上去了,工钱还会相应的往上加的。 所以方景听了,啥意见都没有,仔细想了想,给了林娇杏几个人选。 林娇杏对这些人也不是特别了解,就让方景从中选了三个,跟方景一起,一共是四个人。 眼下马上就要收秋了,这几个人都是家里的壮劳力,地里的活全靠他们呢,所以林娇杏也不急着让他们上工,让他们先忙活完了地里的活再说。 反正红薯要过段日子才能收上来,所以林娇杏还能等得。 不过,虽然不急着上工,人员还是要先定下来的,方景跟林娇杏商量好人选后,就出去一一打招呼去了。 说完了做粉条的事,林娇杏就跟槐花婶子提起了小食摊的事。 槐花婶子听了,惊得一下子张大了嘴巴,“娇杏,你把手艺都教给我了,那你以后咋办?不行不行,我可不能抢你的饭碗。” 槐花婶子的儿媳妇,叫彩玲,跟槐花婶子一样,最是心直口快,听了槐花婶子的话,拍掌笑道,“哎哟娘,你咋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人家娇杏现在跟着莫少爷一块儿做大卖买,她还能看得上这种小本生意?咱就是想抢娇杏的饭碗,咱也没那个本事。” 槐花婶子照着彩玲的头就来了一巴掌,“就你脑瓜子活络,我这不是为了娇杏以后打算吗?她总不能一直在小味轩做厨子吧,万一哪天她不想干了,想跟以前一样开小食摊咋办?在人家手底下做活,哪有自已当老板来的自在。” 槐花婶子虽是打了彩玲一巴掌,可这一巴掌,手扬起的倒是挺高,落到彩玲头上的时候却极轻,明显看出来,斥责的成份少,疼爱的成分据多。 所以彩玲虽说挨了打,却一点都不生气,嘻嘻一笑道,“还是娘想的周全。” 林娇杏早就听说槐花婶子婆媳两个处的就跟亲母女一样,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这可能也跟俩人的性子有关,两个人都是那种心直口快的,喜怒哀乐都表现在了脸上,谁也不会在心里算计对方。 当然了,两人也是会吵架的,不过都是吵完架转脸就忘,谁也不会记恨对方。 唉,如果这天底下的婆媳关系,都处的这么好,那天下肯定会太平不少。 槐花婶子这么为她着想,林娇杏心里还是很感动的,她抿嘴笑道,“婶子,其实彩玲嫂说的也没错,我现在确实顾不上小食摊的事,倒不是我看不上这个小本生意,是饭馆里实在太忙了,我觉着,至少这两三年,我都得在小味轩待着。 退一万步讲,即使我真的离开了小味轩,跟以前一样,想自己弄个小食摊,咱俩也互不影响,大不了一个在镇西头,一个在镇东头。 就算是在一块儿,也没多大关系,这镇上吃饭的人这么多,咱还怕赚不到钱吗?所以啊,婶子,你就别再往外推了,难道你还怕银子扎手不成?” 听林娇杏如此说,槐花婶子也爽朗地笑了,“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推了,好好攒几年钱,回头给我小孙子讨个好媳妇。” 两件事算是都定了下来。 因为马上要收秋了,槐花婶子也不急着出摊,一切都推到了秋收以后。 正好趁着这段时间,林娇杏把做凉面,红薯丸子,包子等这些小吃食的手艺都教给了槐花婶子和彩玲。 做这些吃食,也不是多复杂,所以槐花婶子和彩玲很快也都掌握住了,现在只等着收了秋,然后在镇上踅摸一个合适的地儿出摊了。 秋收不象麦收那么火急火燎的,紧迫得就跟打仗一样。 相比较来说,秋收拖的时间要长一些,而且收完了秋,还得种麦子,反正前前后后的,起码得折腾上半个多月。 当初分家时分到林娇杏头上的那一点地,林娇杏自立门户的时候,老三爷说反正那一块地也不是啥良田,他的意思是让林娇杏继续种着,要不然,村里也没地分给林娇杏。 可刘氏却说啥都不同意,说那块地虽然不是啥良田,可终归是方家的地,要是被林娇杏种了,方家的地不就少了吗? 其实林娇杏才不稀罕那点地呢,劳心劳力不说,还见不到啥收成,既然方家想要收回去,她也很痛快地同意了。 既然林娇杏都同意了,老三爷也没啥可说的,不过他说,那块地终归是林娇杏播的种,怎么着也得等收了一季秋,再把地还回去。 当时刘氏啥话也没说,老三爷只当刘氏是同意了。 不光是老三爷,就是林娇杏,也觉着老三爷的话合情合理:玉米种子是林娇杏买的,种也是她种的,平日里锄草施肥也都是她干的,如今好容易长熟了,这些玉米棒子当然也得归她。 可是等到收秋的时候,林娇杏名下的那块地,还不等她去收,就有人把玉米棒子都掰走了。 而且这些玉米棒子,也不知道是啥时候被人掰走的,反正槐花婶子在村里打听了一整天,大伙儿都摇头说没看见有人去林娇杏家掰玉米棒子。 往年秋收或是麦收的时候,偷庄稼的事也时有发生,不过小偷的目标都是南地那些良田里的庄稼,谁也不会把主意打到这些靠天收的地块上去。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抓贼(八更) 偷东西也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北地的地块那么贫瘠,就是小偷也会嫌弃的。 要是因为偷一点长得跟歪瓜裂枣似的庄稼而被抓住了,那可太不划算了。 可偏偏的,林娇杏家就被偷了。 而且小偷偷的还挺“仁义”,只林娇杏的那块地里的玉米棒子被偷了,边上的其他人家,哪怕是一个豆荚都没有丢。 其实林娇杏知道自己那块地的玉米被偷后,她就猜出来是谁偷的了。 除了刘氏还能有谁。 开始的时候,林娇杏也想到了何氏,不过很快她又把何氏给排除了。 何氏懒,这种体力活,她根本就不可能干,而方有根,也不可能当她的帮凶。 更何况,现在方庆梅算是在林娇杏手底下干活,一个月一两银子的工钱呢,何氏除非是个傻子,要不然,她不可能去得罪林娇杏。 以前她还见天儿催着方庆梅赶紧搭上莫梓枫,而且动不动就拿冯老爷来威胁方庆梅。 现在她也不催了,方庆梅每个月都能给她拿回家一两银子,她乐得都快要找不到北了,巴不得方庆梅不出嫁呢。 要是方庆梅出了嫁,每个月,她哪还会有这么多银子进帐呢? 所以,何氏是可以排除掉的。 那就只有刘氏了。 因为自立门户的事,刘氏恨透了林娇杏,恨得咬牙切齿的,她当面不敢跟林娇杏叫板,背后使些小动作是完全有可能的。 而且方大年跟方有根还不一样,方有根虽然也怕何氏,可他还是有一点良知的,以林娇杏对他的了解,他是不会帮着何氏做恶的。 可方大年就不一样了,方大年对刘氏,可以说是言听计从,林娇杏毫不怀疑,要是刘氏逼着他去偷自己家的玉米,方大年肯定会答应的。 只是,猜到是谁偷的是一回事,惩治小偷又是另一回事。 因为林娇杏没有证据啊,她家的玉米长的又不是与众不同,就算是她知道刘氏家堆了不少的玉米棒了,她也不能说那些玉米棒子是她家的啊。 可是要是就这么忍了,林娇杏又觉得特别窝火,要是不想办法惩治一下刘氏,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她想出了一个主意。 很快的,方家屯的人都听说了这么一句话,这句话是从林娇杏嘴里传出来的,大意是,林娇杏因为家里那块地太荒僻,怕辛苦种出来的玉米棒子被人偷了,所以前不久,她往玉米棒子上洒了些药。 她洒的药也不是啥剧DU药,只是容易让人拉肚子。 不过拉肚子虽是小毛病,可要是拉的狠了,也是能要人命的,所以这会儿她有些害怕了,怕出了人命再查到她头上。 所以她就发了话,是谁偷了她的玉米,她也不想追究了,只希望那人能平平安安的,要是那人不舍得把玉米棒子给丢了,最好去药铺子里买些板蓝根煮成水,然后把玉米棒子在板蓝根水里稍微浸泡一下,那药也就没了药性,再吃的话就没问题了。 林娇杏的这段话,可以说是破绽百出,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的。 可刘氏就信了。 林娇杏家的玉米棒子,确实就是刘氏逼着方大年摸黑偷的。 因为刘氏恨林娇杏啊。 可是她又不敢当面跟林娇杏叫板,她就想着把林娇杏种的玉米都偷了,也能解一下她的心头之恨。 林娇杏那块地虽然不是啥良田,可好歹也收了两麻袋的玉米棒子,磨成粉,够她吃上两个月的玉米饼子了。 方大年把两麻袋玉米棒子带回了家,而且还没一人发现,刘氏那叫一个得意啊,心说林娇杏你不是一个厉害的主儿吗,你家的玉米棒子,我不照样搬到了我自已家? 没知她刚高兴没多久,就传到了林娇杏往玉米棒子上洒药的话。 我们前面也说过了,刘氏特别怕死,只要是跟性命有关的事,她都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所以她心里就犯了嘀咕了,思来想去,她觉着还是小心些为好:林娇杏那个黑心肝的,她真敢做出来往玉米棒子上洒药这种事。 反正板蓝根也不值啥钱,买上一大包,也只要十文钱,可林娇杏家那两袋玉米棒子,至少值一百文钱呢,算来算去,还是她占了便宜。 刘氏就一个人偷偷的跑到了镇上药铺子,抓了一大包的板蓝根,准备回去熬成水泡玉米棒子,哪知她刚从药铺子里走出来,迎面正好撞到方宗保,方宗保旁边,林娇杏正一脸轻蔑地看着她。 不过看样子,跟方宗保也不是正好撞上,倒象是方宗保一直在这儿守着,专等着她出来一样。 刘氏一下子慌了神,慌不迭的把手里的药包藏到了身后,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来,“五叔,你也抓药来了?家里是谁生病了,我咋没听说啊?” 刘氏虽说年纪大,可辈分却比方宗保低,论理是该唤方宗保一声叔。 而方宗保在他那一门子排行老五,所以刘氏才唤他为五叔。 不过平时,刘氏仗着自己岁数大,是不轻易喊方宗保为叔的,今儿个她是心虚,所以才主动积极的喊了方宗保一声叔。 方宗保一脸严肃地瞪着她,“你手里拿的是啥东西?” “这两天我觉着有些头晕,就请黄大夫看了看,黄大夫给开了一剂药,五叔,我得赶紧回去煎药去,就不跟你多说了,我走了啊。” 刘氏说完,急急忙忙的就要走开。 “大年家的,你先站住。” 方宗保一声厉喝,吓得刘氏一哆嗦,她转过身,跟方宗保赔着笑道,“还有啥事啊五叔?” 刘氏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子,一口一个五叔地叫着,声音里还带着些讨好谄媚的意思,听得林娇杏差点没吐出来。 “大年家的,我再问你一遍,你手里拿的是啥药?” “黄大夫给开的药,我也不知道是啥药,反正他方子上写的是啥,药铺子的伙计就给我抓啥。” 林娇杏心里感慨,今儿个刘氏倒是学聪明了,一会儿就算是方宗保查明她手里的药是板蓝根,跟她也没啥关系,黄大夫开啥药,药铺子里的伙计就抓啥药,跟她可没有一点关系。 不过有一点她却忘了,板蓝根是清热解毒的,而她刚才说她是头晕。 头晕根本就不是板蓝根的主治之症,光凭这一点,就知道她在说瞎话。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灰溜溜开工了(九更) 方宗保虽不是大夫,可基本的药理他还是知道的,所以听了刘氏的话,眉头皱的更紧了,“大年家的,你也别跟我打马虎眼了,你说实话,娇杏家的玉米棒子,是不是你偷的?” 刘氏哪敢承认啊,听了方宗保的话,立刻就尖着嗓子叫嚷了起来,“五叔,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虽说你是长辈,可也不能无缘无故的往我头上扣屎盆子,我都半截子入土的人了,我能干那种丢人现眼的事吗?我跟你说五叔,你可别听林娇杏在那儿胡咧咧,她就见不得我好。。。。” “方大年刚才都跟我说了,我要是没十成十的把握,我敢这么对你说话吗?” 刘氏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了。 其实方大年啥都没跟方宗保说,方宗保说的那些话,都是用来诈刘氏的。 刘氏虽然为人刻薄,可她的脑子却不够聪明,方宗保这么一说,她还信以为真了,心里不由把方大年大骂了八百遍,骂方大年是个软骨头,心里发狠说等到一会儿回去了,再跟他算帐! “大年家的,你刚才也说你都半截子入土的人了,你咋还能干这种丢人现眼的事?你就算是不为林娇杏,你也该为庆林和庆海想想吧,他俩可是你的嫡重孙子,你这么做,你对得起地下的有亮两口子吗?” 既然方宗保已经知道林娇杏家的玉米棒子是她偷的,刘氏索性认了帐,却是强词夺理道,“林娇杏已经自立了门户,她早就不能算是方家的人了,那块地,也早就不是她的了,我收自已家的玉米,有啥错?!” 药铺子来来往往的人可不少,刘氏这么一嚷嚷,立马就吸引了不少过来围着看热闹,方宗保嫌丢人,不想在这儿跟刘氏论是非,便皱着眉头道,“先回村再说。” “回就回,不管到哪儿,我也不输理!” 刘氏说完,便一幅理直气壮的样子率先走了。 “娇杏,这儿来来往往的人多,不是说事的地方,有啥事,咱回去再说,你放心,你丢了多少玉米棒子,我让她还你多少。” “有劳五爷了。” 三人回了方家屯后,刘氏还在那儿强词压理,说林娇杏的那块地,就是她家的,她掰自己家的玉米棒子,是应该的。 方宗保有些恼火,可他又不方便跟一个老太婆理论,便把方大年叫到祠堂里,当着方家列祖列宗的面,把方大年好一顿训斥。 末了,方宗保给了方大年两条路,一条是让方大年赶紧把玉米棒子还给林娇杏,另一条是跟刘氏两人搬出方家屯,省得他俩在这儿丢方家人的脸。 “方大年,你瞅瞅你这一门子做的都是啥事,先是方富娶黄花闺女给自己冲喜,后头方有田又把媳妇给卖了,这会儿你们又去偷东西! 你家那个老婆子瞎胡闹也就罢了,你竟然啥事都听她的,男人做到你这个份上,你窝囊不窝囊? 老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看你这一门子的人之所以都不走正道,责任都在你,是你一开始就把路带偏了,我要是你,就应该拿出一家之长的威风来,好好整肃一下你那一门子的家风,要不然到了地底下,我看你有啥脸见方家的列祖列宗。” 方宗保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数落得方大年脸儿都没地儿搁。 方大年回去后,把方宗保的话原样学给刘氏听,刘氏听了,也有些害怕,怕方宗保真把他们老两口赶出方家屯,灰溜溜的把玉米棒子还给了林娇杏。 不过林娇杏的那块地,她一共偷走两麻袋的玉米棒子,可是她只还给林娇杏一麻袋,而且她还一口咬定,只有一麻袋。 其实两麻袋也好,一麻袋也罢,林娇杏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 反正她也不靠这点玉米棒子过日子。 她之所以追着刘氏不放,就是想把刘氏揪出来,让刘氏在村民们跟前出出丑,她也好出出心里的那口恶气,所以就算是刘氏不还她玉米棒子,她也毫不在意。 刘氏的这件事,在这十里八村的,成了一个大笑话,不过她本人可并没有觉着有多丢人,还大言不惭的跟人说道,“那块地本来就是我家的,我掰的是自已家的玉米棒子,我有啥错?要不是看她可怜,我才不还她呢。 唉,这不都是看在我那两个重孙子的面子上嘛,我就吃一回亏,谁叫我是个长辈呢,咋着也得为自己的孙男嫡女着想是吧?人活一辈子,不就是为儿孙活的嘛!” 大伙儿心里都知道是咋回事,所以对刘氏的话,听的人都是嘲讽地一笑置之,只有少数几个原本就跟林娇杏有过节的,才会顺着刘氏的话,编排上一通林娇杏的不是。 林娇杏名下的那块地,种的玉米棒子都被刘氏偷了,现在只剩下庆林和庆海名下的两块地的庄稼了。 那两块地种的都是大豆,长的稀稀拉拉的,林娇杏实在是没心情去料理这两块地。 再一个,他们现在都在小味轩干活,天天都累得要死,哪里还有力气再去忙活地里的活。 所以林娇杏干脆雇了两个人,收秋带播种冬小麦,一块儿帮她干了,省了她好些子力气。 收完了秋,种好了麦子,地里也就没啥大活了,粉条和小食摊这两件事就提上了日程。 做粉条不需要什么稀罕的设备,几口锅,几把漏勺,再搭几个挂粉条的高架子就可以了。 方景找来帮他忙的,是两兄弟,还是一对双胞胎,一个叫留柱,一个叫留全,都是三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敦厚又老实,在村里的口碑不错。 仨人都是能干的,一天的时间内,就在林娇杏家院子里垒了两个锅灶,还从山上砍了树,搭了三个高架子。 红薯也收了上来,因为要的量大,价格还略低于市价。 红薯因为产量高,而且吃起来也不象别的粮食那么性温,吃多了烧心,所以基本上没人要,各家都是自产自销,吃不完了就挖个地窑放进去,实在没粮食吃了,就以红薯果腹,一些稍微富裕些的人家,红薯基本上都拿来喂猪了。 现在大伙儿听说红薯也能拿来换钱,都惊奇得不得了,不光是方家屯的人,就是别的村,也有人抢着把红薯卖给林娇杏。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探路眼红(十更) 林娇杏是初次做粉条,销量还没有,不敢多收,只收了有四五百斤的红薯,先做一些粉条出来探探路。 林娇杏一下子收这么多红薯,村里人都好奇林娇杏是干啥使,知道从林娇杏嘴里问不出什么,都去问方景或是槐花婶子。 没有林娇杏的同意,方景和槐花婶子当然不肯在外面乱说,只说是做一种吃食,具体是啥吃食,他们也不清楚。 不过很快的,村里人就发现林娇杏家院子里,挂了好几排细细长长的东西,他们都猜到肯定是红薯做的。 可具体是咋做出来的?这些东西又咋吃?好不好吃?他们就不知道了,所以都好奇地问林娇杏做出来的是啥吃食。 不管谁来问,林娇杏都会耐心地解答一番,说这是粉条,可以炒菜,也可以凉拌,若是和肉一块儿炖更好吃。 解答完了,再送给人家一小把粉条,教人家怎么做来吃。 不少人都笑林娇杏傻,说这粉条是个稀罕东西,若是卖钱,也能卖不少钱,现在都白送出去了,除了落了一个好名声,可是一文钱都见不到。 可林娇杏却不这么想,前世的时候,做广告还得不少钱花呢,她这么做,就相当于是给粉条做广告了。 可别小瞧了这口口相传的威力,林娇杏绝对相信,要不了两三天,她做粉条的事就会在十里八乡传遍。 而且不光在村里免费送,就是小味轩,林娇杏也推出了以粉条为主的菜式,有老食客来吃饭的时候,就免费赠送上一份,人家走的时候,同样的送上一小把粉条。 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的,林娇杏迅速打开了粉条的知名度,那些吃过以后,喜欢这个口味的,就来问林娇杏,哪里有卖粉条的,林娇杏就不失时机的把莫家的干货铺子推了出来。 粉条因为吃起来筋道,做起来也不复杂,最重要的是能长时间存放,所以刚一打开销路,销量便日益递增,据干货铺子的掌柜说,有不少外地人都慕名前来购买。 现在天还不冷,能吃的菜还算多,等到了冬天,天冷了,那时候基本上没啥菜可吃了,相信粉条的销量还会往上涨。 做生意最讲究的是要抢得先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才最有钱赚。 后来虽然也有其他人尝试着做粉条,可因为不得要领,做出来的粉条,总归是比不上莫家铺子的粉条。 反正大伙儿早就认准了,要想吃好吃的粉条,就得去莫家干货铺子买,那里卖的才最正宗。 林娇杏的粉条顺顺当当的推了出去,槐花婶子的小食摊的生意也不错。 槐花婶子的小食摊跟小味轩不在一条街,是在另一条街的一个十字路口,不算繁华,可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 再加上槐花婶子的手艺,算是得了林娇杏的真传,来食摊上吃饭的,虽不能用顾客盈门来形容,可到饭点的时候,也是座无虚席,一个月赚上几两银子,是不在话下的。 林娇杏算是把槐花婶子一家都抬了起来,村里人羡慕的有,眼红的也有,当然,象何氏这种人,就是嫉恨了。 当初是林娇杏把方庆梅招到了小味轩,何氏一个月才有一两银子的进帐,要说起来,林娇杏已经算是很照顾方有根一家了。 可何氏这个人,不是个懂得感恩的,而且她还是个贪心的,方庆梅那一两银子,已经满足不了她了,她还想要更多,尤其是得知槐花婶子一家是林娇杏抬起来的,她就在家冲着方有根大发脾气,说林娇杏胳膊肘往外拐,宁肯把好处便宜了外人,也不肯多照顾一下他们这一门子人。 “她现在都已经自立门户了,跟咱这一门子也没啥关系了,她愿意抬谁就抬谁,咋能叫胳膊肘往外拐啊?” 方有根不反驳还好,他刚一反驳,便挨了何氏一巴掌。 “她再自立门户,她也是咱爹的未亡人,跟咱这一门子,也有扯不清的关系! 再说了,眼下庆林和庆海不还在她那儿养着吗?那俩孩子不是方家的人吗?就冲着那俩孩子,她也得多照顾咱这一门子,咱们日子过的好了,咱日后能亏了那俩孩子吗?孩子虽然她养着,可日后孩子长大了,盖屋子,讨媳妇,不还得咱们操心吗? 说到底,就算是她自立门户,她跟咱这一门子也脱不了干系,日后她要是做了啥丑事,外人一说起来,她还是咱家的人。 既然还是一家人,有了啥好事,那就得先顾着自已家,哪有先想着外人的? 可你看看她,跟咱争家产的时候,寸步不让,奶掰她几穗玉米棒子,她就告到老三爷那里,弄的咱奶下不来台,一转脸,她就把赚钱的买卖都教给了槐花这个外人,咋了,我是没手还是没脚,那种小吃食买卖,我不能去做吗?还有做粉条的活,她不能叫你去干吗,把你撇到一边,叫方景去干,这摆明了就是叫大伙儿看咱家的笑话!” 方有根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梅姐儿不是跟着她在饭馆里干活吗?一个月一两银子呢。” “我呸,一个月一两银子算啥?!你去打听打听,槐花做那些小吃食,一个月要赚多少银子?你再去打听打听,在她那小味轩干活的人,人家都拿多少银子?梅姐儿年轻又俊俏,竟然跟那个粗使婆子一样的工钱!要不是有梅姐儿在那儿,她那饭馆的生意会这么红火吗?” 何氏这话,就有点胡搅蛮缠的意思了。 方庆梅只是在厨房里做些洗洗涮涮的活,她又不是站在饭馆门口迎客,饭馆生意好坏,跟她在不在饭馆里干活有啥关系? 方有根被何氏聒噪得烦不胜烦,突然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何氏追到门口,对着他的背影骂道,“你走你走,有种今儿个别回来!” 方有根突然觉得自己这辈子还真是窝囊,年轻的时候被亲爹管得死死的,等到娶了媳妇,媳妇又不把他当人看,在她眼里,他就是一个会说话的牲口而已。 如果何氏单纯把他当牲口也还好了,他起码可以象牲口一样只是单纯的干活,吃饭,睡觉。 可偏偏的,何氏又时不时的要拿他当出气筒。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自责陌生人(一更) 何氏在外面,就跟笑弥勒似的,嘴巴又甜,脾气又好。 可一旦回了家,就象变了一个人似的,说话刻薄不说,还经常大发脾气,方有根就理所当然一般成了她的出气筒,骂上几句,打上几下,甚至掐上几下,踢上几脚,都是家常便饭。 为了能有个安生日子过,他能忍都忍了。 可现在,何氏却是越来越变本加厉了,有时候气性上来了,饭都不让他吃,骂他是个窝囊废,不配吃她的饭。 平时想要碰她的身子,得看她的心情,要是她心情不好,他想要跟她交欢,她一脚能把他踢下床去。 可啥时候她想要跟他交欢了,他得随时都得提枪上阵,万一他的枪蔫了,她就会恶毒地咒骂他,骂他百无一用,活着就是浪费粮食,还不如死了算了。 他有时候经常想,为什么人的变化会那么大呢? 他犹记得第一次看到何氏时的情景,那时她还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一脸的娇羞,往他手里塞了一个香荷包,然后便满脸通红地跑了。 现在的何氏哪里还有当年的一点影子?他甚至都不知道从啥时候开始,何氏竟变得如此彪悍,在外头是个笑面虎,回到家就成了一个母老虎,在家里说一不二,若是谁敢违了她的意愿,绝对会家无宁日。 “大伯。” 方有根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有人唤他,抬头一看,竟是庆海。 原来他不知不觉中竟然走到了苏涵家门口,想必庆海是刚散学要回家。 这还是庆海第一次唤他“大伯”,方有根心里顿时有些激动,又有些手足无措,抬手想要去摸一摸庆海的头,可一对上庆海那礼貌又有些疏离的眼神,他抬起的手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庆海,散学了啊?” 庆海点了点头,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往家跑去。 看着庆海的背影,方有根心里突然有些悲凉:何氏说的没错,他确实是个窝囊废,该尽的责任都没有尽到。 方有根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第二天,村里就有人开始传方有根和何氏的闲话,说前一天夜里,也不知道咋回事,方有根和何氏又打又吵的,而且听起来,何氏象是挨了打,何氏的嚎叫声啊,能惊动半个方家屯的人。 有些人不信,说借方有根个胆子,他也不敢打何氏。 可这人话音刚落,何氏就走了过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明显就是被谁打了。 以往何氏不管见了谁,都是笑眯眯的,一定要站在那儿跟人扯上半天的闲篇儿。 可今儿个,她显然没有心情跟人闲话,阴沉着脸走了过去。 那些聚在一块儿扯闲篇的人,都面面相觑,这才相信,何氏确实被方有根给打了一顿。 我的天呢,方有根这是要造反呢?! 就何氏那性子,方有根以后还会有安生日子过吗? 大伙儿还真猜对了,打这儿以后,方有根就象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三天两头的跟何氏吵打,他也不去镇上揽零活了,整日窝在家里,不是睡觉就是跟何氏吵架。 幸亏他们家每个月还有方庆梅的一两银子维持着,要不然,估计一家人都要喝西北风了。 后来方有根还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惊掉下巴的事,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转眼已是八月中旬,眼看着八月十五就要到了。 小味轩虽是个小饭馆,可生意一直红红火火的,收益甚至都超过了镇上一些大酒楼,林娇杏很高兴,跟莫梓枫商量了一下,决定八月十五这天给大伙发一个大红包,一人一两银子,就当是给大伙的过节费了。 这话一传出来,人人喜笑颜开,干活的劲头更大了。 离八月十五还有两天,镇上早已经有了过节的气氛。 古人对中秋这个节日,是非常重视的,每逢中秋夜,都要举行迎寒和祭月活动,除此之外,家家户户门口悬挂彩灯,谓之为“燃灯”,以助月色。 所谓“燃灯”,就是用竹条扎灯笼,做成果品,鸟兽,鱼虫的形状,上面糊色纸,描涂出各种颜色,并在上面书写“庆贺中秋”等字样。 中秋夜前两天,就将灯笼系到竹竿上,高悬于瓦檐或露台上,俗称“竖中秋”。 那些富贵之家悬挂的灯笼,高可达数丈,家人聚于灯下,吃月饼,赏桂花,饮桂花酒,欢饮为乐。 平常百姓家呢,在自家院子或门口的树梢上挂一两盏灯笼,也自取其乐。 届时,满城灯火,一点都不亚于元宵灯节。 这天,林娇杏几人刚到小味轩门口,便看到一个妇人趴在饭馆门口,鬼鬼崇崇地往里张望。 小味轩一般都是巳时三刻开门迎客,这时候才刚刚辰时,若是这妇人是来吃饭的,来的是早了些。 不过,看妇人这鬼鬼崇崇的样子,不象是来吃饭的。 “你干啥的?趴门口干啥?” 那妇人正全神贯注的看着里面的动静,没提防林娇杏一行人过来,被林娇杏这么一喝,吓了一大跳,赶紧转过身,看到林娇杏皱眉看着她,赶紧脸上堆笑道,“你就是林寡妇吧?” 这妇人高高的个子,瘦骨伶仃的,细长脸,三角眼,颧骨挑得高高的,薄薄的嘴唇,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而且林娇杏最烦的就是有人叫她“林寡妇”了,可这个妇人,跟她肯定是初次见面,却开口就叫她“林寡妇”,林娇杏心里就有些不痛快,“你谁呀,找我有啥事?” 那妇人笑道,“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我婆婆的。” 林娇杏皱眉想了想,也没想起小味轩的哪个人,会有这么一个儿媳妇。 “你婆婆是谁呀?” “我婆婆娘家姓张,就在你们饭馆里烧火。” 这妇人竟然说张婆子是她婆婆,林娇杏有些呆住了。 因为张婆子刚到小味轩来的时候,莫梓枫就跟她说了,张婆子无儿无女,孤身一人,所以才出来找活做,也好养活自己。 刚开始的时候,小味轩关了门,张婆子也会跟着一起离开,前不久她央求林娇杏,让林娇杏在后院给她找个住处,哪怕是住到柴房里也没关系。 当时她是这么跟林娇杏说的,说她男人早逝,她又无儿无女,族人就把她赶了出来,眼下她是在镇上租房子住,每个月光租子就要两百个大钱,而且房东跟她说了,过了八月十月,租子还要往上涨,她被逼无奈,不得已才求到了林娇杏的头上。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撒谎演戏(二更) 林娇杏听了张婆子的话,一下子就想到了四英嫂,她心里还挺同情张婆子的,便跟孙氏商量了一下,让张婆子跟孙氏住到了一起。 自此,张婆子对林娇杏是感恩戴德,做事愈加勤快,一些原本不是她份内的事,她也会抢着做。 而且张婆子也是个实诚人,跟孙氏很合得来,两人处得就跟亲母女一样。 可是,林娇杏万万没有想到,张婆子竟然骗了自己,她明明说她无儿又无女的,咋又突然冒出来一个儿媳妇? 要么是张婆子骗了自己,要么就是她是这妇人认错了人。 “据我所知,张婆子无儿又无女,她哪来的儿媳妇?” “这话是我婆婆说的?哎哟,这可要羞死我了,林寡妇,你是不知道,我婆婆是个性子倔的,说出来不怕您笑话,两个多月前,婆婆跟我家那口子拌了两句嘴,她性子一上来,就从家里跑了出去。 我们原本想着,她出去走走,过一会儿气消了也就回去了,可我们没想到,她竟然一去不回头,可把我们吓坏了,四处找她,咋着也找不着,后来听人说她住在镇东头的窑家村,我们就赶紧去找她,可是等到我们过去的时候,她又搬走了,我们百般打听,这才打听出来,原来她在您这饭馆里做烧火婆子呢。 哎哟,这可是老天有眼,终于叫我们找到她了,要不然,我这心里呀,一辈子都别想安生了。” 这妇人的话听起来象是很真诚,可她脸上却是笑眯眯的,看上去可没有一点良心不安的样子。 林娇杏和四英嫂对视了一眼,这才对妇人说道,“你先进饭馆里等着,我去问问张大娘。” “那可要劳您驾了。” 林娇杏又看了妇人一眼,然后便进了饭馆。 哪知她刚走到饭馆门口,跟在身后的妇人又叫住了她,“林寡妇,您稍等一下,我问您件事。” 林娇杏恨不得给那妇人俩几个大嘴巴,她转过身,有些恼火地问道,“啥事” 那妇人凑近了林娇杏,小声问道,“听说我娘在您在饭馆,一个月有一两银子的工钱,可是真的?” 林娇杏的目光一下子冷了下来,“你问这干啥?” 妇人见林娇杏脸色有些不善,后退了一步,讪讪道,“我就随便问问。” 林娇杏冷哼一声,然后去了后院。 张婆子正在厨房里收拾着,她是个爱干净的人,每天关门之前,开门之前都要把厨房收拾一遍。 刚才那妇人说话的声音有些大,张婆子肯定听到了妇人的话,所以这会儿她虽是在收拾厨房,却有些心不在焉,看到林娇杏进来了,眼神闪了一闪,跟林娇杏打了个招呼,然后便低下了头。 “张大娘,刚才门口有个妇人,自称是你的儿媳妇,要不你出去看看,是不是她认错人了?” 张婆子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声地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抹布,便走了出去。 张婆子刚走到厨房门口,那妇人便冲到了后院,看到张婆子后,扑通一声就给张婆子跪下了,接着便号啕大哭了起来。 “娘啊,我总算是找到你了,你都不知道,你都要把我们吓死了,自打你走后,二梁便茶不思饭不想的,两个多月了,连个安稳觉都没有睡过,他说都是我把您气走的,在家见天儿打我,说我要是不把您找回去,就不跟我过了,要休了我。 娘啊,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您是我们的娘,不管您做了啥,我们都该顺着您,不该跟您拗着来,娘,下回我们再也不敢了,求您看在孙子的面子上,别跟我们计较了,跟我回家吧,一大家子人,想您都快要想疯了。” 妇人显然是个嘴皮子利索的,这番话,说的甚是感人。 可林娇杏总觉着她的话里,透着虚假。 而且听她话里的意思,还有点埋怨张婆子的意思,好象是说张婆子离家出走,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些做儿女的错,而是张婆子性子太拗,做了啥错事,又不肯承认,儿孙只不过没顺着她,她便固执地离开了家,害得一大家子人为她担惊受怕。 而且林娇杏还看出来了,虽说这妇人嚎的挺响的,可她脸上却不见一滴眼泪。 估计这就是传说中的干打雷不下雨吧。 张婆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伤透了心,任凭那妇人在她跟前又哭又喊,她却毫不动容,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现如今我也有地儿安身了,东家对我挺好,我也不给你们添麻烦了,你还是回去吧,回去好好跟二梁好好过日子,我这里,就不劳你记挂了。” 妇人见张婆子不为所动,眼珠一转,又抱着张婆子哭诉了起来,“娘,您就算是不想见我跟二梁,您难道也不想见金山和银山吗?他俩可是你一手带大的,自打您走了,他俩天天哭着问我要奶奶,有了啥好吃的,自个儿不舍得吃,都放了起来,说是等奶奶回来了,给奶奶吃。” 听到妇人嘴里说出“金山”“银山”两个人名,林娇杏差点没笑出声来,心道这一家人是多渴望家财万贯啊,竟然给孩子起这么个名字,如果要有三个儿子的话,第三个儿子,是不是起名叫“聚宝盆”或是“摇钱树”呢? “娘,就算是看在金山跟银山的面上,您跟我回家一趟,让俩个孩子跟您见个面,要不然,两个孩子连饭都不好好吃,才俩月的功夫,都饿得瘦了一大圈了。” 张婆子显然是极疼孙子的,听到妇人提到她两个孙子,脸上有些动容,不过,动容也只是一瞬间,她脸上很快又恢复如常,跟妇人说道,“时辰不早了,我该干活去了,你也回去吧,以后没啥事,别来了,我在这儿挺好的,你就让我安生一段日子吧。” 张婆子说完,也不理会还跪在地上的妇人,转身就回了厨房。 妇人见状,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叫着“娘”一边就要去撵张婆子,林娇杏一伸胳膊拦住了她。 “那是厨房,你一个外人,能随便进去吗?再说了,刚才你婆婆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她叫你回去,好好过日子,她在这儿挺好的,你们就别惦记她了,叫她过段安生日子吧。” “刚我娘说的我都听见了,这不眼看着快八月十五了吗,八月十五可是家家户户团圆的日子,我得跟我娘说一声,啥时候来接她回去过八月十五。” 妇人一边说,一边绕过林娇杏,又想往厨房闯。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赶了出去真相(三更) 刚才妇人的那番表演,让林娇杏对她相当没好感,所以她见妇人还要往厨房里闯,她一下子就火了,使劲推了妇人一把,“你耳朵聋了?我说这是厨房,你一个外人,你瞎闯啥?这里可不是你家那一亩三分地,由得你乱来,赶紧走,要不然,我叫人把你赶出去。” 妇人见林娇杏真的生气了,不敢再造次,对着厨房喊道,“那你先忙啊娘,明儿个我再来看你。” 妇人说完,又对着林娇杏挤出一个笑脸来,“林寡妇,这段日子,我娘在您这儿,劳您费心了,多谢了。” 林娇杏送了她一个大白眼,然后便也进了厨房。 妇人显然有些害怕林娇杏,没敢跟着林娇杏一块儿进去,只在外面,对着厨房又喊了几声,然后便走了。 妇人刚走,张婆子走到林娇杏跟前,嗫嚅道,“娇杏,我。。。。。” “行了,虽说你当初说瞎话骗了我们,可我看今天的情形,你肯定也是有苦衷的,我不怪你,你的事,你要是愿意说你就说,你要是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你,谁没有个自己的私密事啊。不过依我看,明儿个她肯定还会过来,你得想好咋应对。” 张婆子一下子红了眼圈,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继续收拾厨房去了。 林娇杏得了空,偷偷把孙氏拉到一边,嘱咐她晚上想办法套一下张婆子的话,看看张婆子身上到底发生了啥事。 虽说林娇杏并不怀疑张婆子的人品,不过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张婆子是个品性不正的,她也不能把张婆子留到饭馆里,要不然,万一张婆子惹出啥麻烦事,遭殃的可是小味轩。 许是张婆子心里太憋屈,积攒了一肚子的话想要跟人说。 也许是她怕林娇杏怀疑她,所以想通过孙氏把她的事传到林娇杏耳朵里,反正当天晚上,她便都给孙氏交了底,第二天林娇杏到饭馆以后,孙氏都告诉了林娇杏。 原来张婆子夫家姓李,是彰德镇南边一个叫牛栏村的人。 她可不象她说的,无儿无女,她有两个儿子呢,老大叫大梁,老二叫二梁。 要说起来,其实她家的日子过的还算是宽裕。 她男人以前是泥瓦匠,叫李贵,非常能干,靠着自己的手艺给两个儿子都讨了媳妇,家里的日子虽说不能跟大户人家比,可最起码也吃喝不愁。 可是就在两年前,李贵突然病逝了,留下张婆子一个人。 李贵临走的时候,把家里的地契房契都交到了张婆子手里,叮嘱她哪一个儿子都不要给,啥时候她合眼了,再把这些东西分给两个儿子。 李贵是担心张婆子把东西都分出去了,那俩儿子会亏待张婆子。 可张婆子是个实心眼,耳底子又软,李贵刚走没多久,她手里的地契房契都被两个儿媳妇哄了去。 她手里攥着地契房契时,俩儿子和俩儿媳妇对她是千好万好,可等到她把那些东西都交出去了,儿子媳妇便对她变了脸。 李贵在世的时候,她跟李贵单独住,一个独门小院,三间青砖瓦房。 除了这三间青砖瓦房,她手里还有四亩良田。 后来李贵走了,这些东西都被哄走了,她住的屋子没了,地也没了,吃住都成了问题。 不得已,她只能轮流在俩儿子家吃住。 她手头啥东西也没有了,俩儿子媳妇对她,自然就没有了好脸色,吃饭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到饭点的时候,她要是赶上了,就能有口饭吃,她要是没赶上,就只能饿着肚子了。 可饶是如此,她那俩儿子媳妇,还是见天儿为养她的事吵架。 因为说好的是一家一个月,可如果碰到了大小月,轮到大月的那一家就觉着自己吃了亏,一定要把她送到另外一家。 另外一家呢,说上一个月还没到头呢,说啥也不要人。 就因为这个,俩儿子甚至大打出手。 却苦了她,住也没地儿住,吃也没东西吃,全靠着看不下去的邻居接济才能挨过那多出来的一天。 她到小味轩来之前,俩儿子又因为她该到谁家去吵了起来,她原本是住在大儿子家的,可大儿子一家把她赶了出来,连她的被褥也一起扔了出来,叫她去老二家去。 老二呢,说还没轮到他家养她,所以堵着门,说啥也不叫她进家门。 当时天上还下着大雨,就跟瓢泼似的,她实在没了法子,想着老二家刚盖了一座新屋,还没住人,她想先去那里避避雨。 哪料到,她前脚刚进了老二家的新屋,后脚老二就拿着一根棍子冲了过来,说他刚盖好的屋子,他自家人还没住呢,她就脏了他的屋子,不由分说,拎起她的被褥往雨水里一扔,然后抡着棍子就把她赶了出去。 张婆子实在无处可去,不得已,只好去了村头的土地庙,在土地庙里挨了一夜。 经此一事,她对两个儿子是失望透顶,第二天天一亮,她就离开了牛栏村,来了镇上。 她有一个远房亲戚在牙行里做伙计,她找到了这个远房亲戚,求远房亲戚给她寻个活做干,不管是啥活都行,哪怕是去大户人家里做倒夜香的粗使婆子,她也愿意,只要能让她有个安身的地儿,能有她一口饭吃就行了。 正好莫梓枫去牙行找烧火婆子,看她不象个偷奸耍滑的,便把她招到了小味轩。 因为她身上没银钱,也没地儿住,那个远房亲戚可怜她,就给牙行掌柜的求了个情,让她暂时住到了牙行的一间柴房里,说好等她领了工钱就找地儿搬出去。 张婆子原本就这么安顿下来了,可没过多久,也许是有人看到她在牙行出入然后跟她那两个儿子说了,反正她儿子媳妇是找过来了。 依她那两个儿子的德性,找她肯定不是请她回家享福的,很大可能是猜到她可能在外面干活,所以是来问她要银钱来了。 幸亏有她远房亲戚在,把她两个儿子给轰走了,不过饶是这样,她也不敢在牙行住了,所以才求了林娇杏,住到了小味轩。 张婆子原本想着,她住到小味轩,她也不出去,她两个儿子肯定就找不到她了。 可是也不知道咋回事,竟然又被他们找上了门。 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好了歌心软(四更) 孙氏一边跟林娇杏说着张婆子的事,一边不住的叹息。 她原本觉着自己是个命苦的,没想到这个世上,竟然还有比自己更苦的。 以前吧,她一直觉着自己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老了也没人给她养老送终。 可现在听了张婆子的遭遇,她突然又觉着,就是有个儿子能咋样,要是儿子不孝顺,到老了,照样没人养老送终。 别说养老送终了,反过来还要从老人身上抠银钱。 张婆子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要不是有那俩儿子啃着,张婆子的晚年,过的多舒适。 林娇杏听了孙氏的话,对张婆子也很同情。 不过,她就是再同情,她也不能去干涉别人的家事。 而且这种事,得当事人自己不犯糊涂,要不然,别人浪费再多口舌,也是白搭。 比如张婆子要是个清明的,这时候就不要去搭理那对畜生,趁着自己还能干得动,挣些银子,自己吃好喝好,等到不能动了,就回去叫两个儿子养着她。 两个儿子要是不养,就把两个儿子告到官府里去。 据林娇杏所知,古代是很看重孝道的,若是儿子不赡养爹娘,视情节轻重,是会受到不同的惩罚的,最严重的,要处死呢。 不过,象不孝顺这种事,如果当爹娘的不主动去告官,官府也不会主动去管的,所以,象这种事,就看当爹娘的能不能狠下这个心了。 可是,这天底下,能狠得下心的儿女倒是不少,真正能狠下心的爹娘却几乎没有。 这正应了《好了歌》中的那句话,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林娇杏猜测,今儿个张婆子的儿媳妇,肯定会把张婆子的两个孙子带过来,而明儿个过节的时候,张婆子也肯定会回去的。 俗话不是说了嘛,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在儿子媳妇面前,张婆子能狠下心来,可要是她看到了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子,她心肠不软下来才怪呢。 林娇杏没有猜错。 小味轩还没有开门营业呢,昨儿个来的那个妇人,就跟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带着两个孩子来了。 林娇杏一看到那俩孩子,差点没笑出声来。 昨儿个那个妇人,在张婆子跟前,口口声声说两个孩子因为太过想念张婆子,茶不思饭不想的,都饿瘦了。 可今儿个林娇杏一看,哎哟我的亲娘啊,要是这两个孩子还叫瘦的话,那世上就没有胖子了。 可是让林娇杏要惊掉下巴的是,张婆子看到那两个孩子,竟然也心疼地说瘦了。 好吧,看来要么是她对“瘦”这个字有所误解,要么就是这个世界对“瘦”的定义跟她的认知不一样。 两个孩子可能是真的想张婆子了,也可能是来之前被他们爹娘教导过,反正俩人一看到张婆子,抱着张婆子的腿就扯着嗓门哭了起来,说是想奶奶,让奶奶回去跟他们一块儿过节。 林娇杏站在一旁冷眼看着。 不出她所料,两个孩子一哭,张婆子立马就软了下来,稍稍迟疑了一下,就点了头,答应明儿个回家过节。 二梁和他媳妇听了,笑得嘴巴都要咧到后脑勺了。 二梁一家子走的时候,跟张婆子说好,明儿个忙完了饭馆的活,他们就过来接她。 张婆子这回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二梁两口子眉开眼笑地走了。 林娇杏有意要劝张婆子两句,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 这必竟是张婆子的家事,她一个外人,不好多嘴。 要不然,说的多了,明白人知道你是为她好,遇到那糊涂的,说不定还会落埋怨,必竟他们才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一家人。 所以还是那句话,这事儿,得张婆子自己看透,要不然,估计谁的话她也听不进去。 半下午的时候,小味轩关门歇业,张婆子把厨房收拾干净后,准备跟二梁一块儿回家过节。 其实晌午饭点的时候,二梁一家子就来了。 不过他们看饭馆里人多,没敢直接进去,只是站在门口,跟大灿说了一声,想叫大灿给张婆子递个话,说他们一家已经来了。 大灿虽然年纪小,可人很机灵,他看出来林娇杏讨厌二梁一家子,所以他没有直接给张婆子递话,而是先悄悄跟林娇杏说了。 林娇杏听了直撇嘴,心说你们来就来吧,还递什么话?不就是想在饭馆里蹭一顿饭嘛。 如果是那种通情达理的人,林娇杏肯定二话不说的就会请他们进来吃饭的。 张婆子做事勤快又踏实,她的家人难得来一趟,管一顿饭也是应该的,花不了几个钱,还能卖一个人情。 可是二梁这一家子,林娇杏是打心眼里不喜欢,所以请吃饭什么的,免谈。 林娇杏朝着张婆子呶了呶嘴,大灿这才给张婆子递了话。 张婆子听了,就有些为难。 这时候正是饭点上,饭馆里的人,都忙得团团转,恨不得多长出几条胳膊腿来。 张婆子也一样,她同时看着两个灶膛,忙得脚不沾地的,根本就没空出去跟二梁一家打招呼。 而且她也不敢让二梁一家子进来吃饭。 知儿莫若母,二梁那一家子是啥样的人,她心里很清楚。 二梁和他媳妇,都是一样的人,如果是花到他们自己的钱了,他们就跟铁公鸡似的,一毛不拔。 可要是花到别人的钱,那他们可是往死里花,不把别人花到身无分文,他们是不会罢休的。 今儿个要是让他们一家进来吃饭,他们肯定啥好吃啥,不吃个肚儿圆,他们是不会离桌的。 而且依二梁的品性,吃过了他也不会掏钱,饭钱肯定还得她这个当娘的掏。 不是她不舍得掏钱让儿孙吃饭,而是她一想到二梁这一顿晌午饭,有可能会花掉她一个月的工钱,她就有些心疼。 最后,张婆子狠狠心,没有搭理二梁一家子,心里想着,二梁跟他媳妇身上,多少都应该带个钱吧,花上十来文钱,去买个包子也能填饱肚子。 可是张婆子还真低估了她这个儿子的抠门程度,她这个儿子,就是买几个包子的钱也是不舍得出的。 反正他们想着,过一会儿张婆子闲下来了,要是知道了他们还没吃饭,心里指不定怎么心疼呢,只要她心疼了,他们的晌午饭就有着落了。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不知足目瞪口呆(五更) 就这么着,二梁一家,硬生生忍着没吃晌午饭,眼巴巴地蹲在饭馆外的那棵大树下,闻着饭馆里飘出的香味,不住的往肚子里咽口水。 林娇杏他们,一般都是等到饭馆里没客人了才吃晌午饭,这个时候,一般都已经是未时了。 因为大伙儿干活都很辛苦,所以每天的晌午饭,林娇杏不象别的饭馆酒楼那样,用客人吃剩下的饭菜当晌午饭,她都会起锅另烧,而且还烧的很丰盛,算是犒劳一下大家。 今儿个的晌午饭,林娇杏烧了五个菜,三个荤的,两个素的,鸡,鱼,肉一应俱全。 吃饭前,张婆子出去跟二梁碰了面,知道二梁一家子还没吃晌午饭,心疼得不行,从身上掏出六十文钱,叫他们去找个地儿吃饭。 一个肉包子才五文钱,一碗肉丝面,也才十文钱,六十文钱,足够二梁一家子舒舒服服的吃一顿饱饭了。 可二梁和他媳妇却是不知足的,钱倒是接了过去,却并没有去找地儿吃饭,依然蹲在饭馆外面。 金山和银山自小就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哪里尝过饿的滋味,一直在外面嗷嗷叫着肚子饿。 张婆子在饭桌前坐也坐不住,不住的探头往外看。 林娇杏不能再坐视不理了,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跟张婆子说道,“要是他们一家子还没吃晌午饭,叫进来一块儿吃吧,反正今儿个烧的饭菜都多。” 张婆子有些惶恐,赶紧推辞,“不用不用,我已经给过他们钱了。。。。。” “一顿饭而已,咱们小味轩还管得起,去叫进来吧。” 张婆子这才一脸感激地谢过了林娇杏,然后便走了出去。 二梁看到张婆子出来了,便站了起来,脸上挤出一些笑来,“娘,你吃好了?那咱们回家吧。” “不是给了你们钱,叫你们去找个地儿吃饭吗?你们咋还在这儿蹲着?” “娘,家里没白面了,金山和银山又一直吵着想吃白面馒头,我跟二梁刚才商量了一下,想把钱省下来,一会儿买点白面带回去,反正我们年轻,一顿两顿不吃也不打紧。” 张婆子和二梁媳妇相处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二梁媳妇说的这些话,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她还是知道的。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狠下心来不管又是另一回事。 二梁媳妇吃不吃饭她不会放在心上,可要是饿着了二梁和她的两个孙子,她心疼啊。 张婆子叹了一口气,“娇杏说今儿个烧的饭菜多,叫你们进去吃呢。” 二梁一家子一听,眼睛蓦的一下亮了,二话不说就要往饭馆里冲。 张婆子赶紧叫住了他们,“先站住听我说句话。” 二梁一家子停了下来,有些不耐烦地催道,“娘要说啥?” “出门在外,不比在自个儿家里,该有的礼数都得有,坐有坐相,吃有吃相,别叫人家看笑话。。。。” “知道了娘,赶紧进去吃饭吧,去的晚了,好东西说不定都被他们抢光了。” 说完,二梁一家子也不去管张婆子了,你争我抢的进了饭馆,看到桌子上丰盛的饭菜时,眼睛都要发绿光了。 金山和银山更是一个招呼都不打,直接就去抢张婆子的位置。 金山年纪大一些,力气也大,把银山推到一边,然后自个儿坐到了张婆子的位置上,抓起张婆子的筷子,朝着那盘鸡肉就伸了过去,夹了一个大鸡腿,二话不说就啃了起来。 银山差点被金山推倒,等到他站稳脚跟回过神来的时候,金山已经抓着一个鸡腿在啃了。 这下银山不依了,上前就要去抢金山手里的鸡腿,金山不给,他想推金山起来给他让位置,可根本就推不动金山,气得嗷嗷直叫。 眼看着两个孩子就要打起来了,张婆子赶紧叫住了他们。 林娇杏叫大灿和大庆又搬了几张凳子过来,又拿了几副碗筷。 银山见有了位置,也顾不上去理会金山了,抓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二梁和他媳妇,虽然没有金山和银山那么失态,还知道跟林娇杏他们打个招呼。 可他们两人的吃相,比金山和银山好不到哪儿去。 这么说吧,他们两个就象是刚从难民营里跑出来的难民一样,已经好些天粒米未沾了,这会儿好不容易看到有吃的,眼睛里除了这些吃的,别的已经啥也看不见了,反正吃的那叫一个狼吞虎咽,生怕吃的慢了,那些好吃的,就轮不到他们了。 一桌子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一家四口在那儿风卷残云般扫荡着桌上的饭菜,个个嘴巴里塞的就跟仓鼠一般,嘴里还吧唧吧唧的,看到林娇杏都不吃饭,还反客为主地招呼着,“这饭菜做的还怪好吃的,你们咋不吃啊?赶紧吃吧,一会儿都凉了。” 庆林把筷子一放,噘着嘴走开了。 大灿和大庆也站了起来,一脸不屑地跟着庆林走了。 林娇杏看他们一家四口,用沾满了口水的筷子在盘子里翻翻捡捡,哪里还有胃口坐在那儿吃饭,把筷子一放,也起身走开了。 只有四英嫂还有孙氏一家,一脸尴尬地坐在那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张婆子却是一脸疼爱地看着金山和银山,嘴里说着“慢点,仔细噎着”,手上却不住的给他们两个夹着菜。 林娇杏余光看到了,摇头叹息:常言道,有果必有因,张婆子吃苦头的日子,只怕还在后头呢。 二梁一家子吃饱喝足后,打着饱嗝,心满意足地出去了,连个“谢”字都没有。 看着桌上一片狼籍,张婆子才觉着有些难为情,嗫嚅着为二梁一家辩护道,“平日里他们不是这样的,今儿个这是饿的很了。。。。” 林娇杏不想再听张婆子这些苍白的解释,打断了她的话,“时辰已经不早了,赶紧收拾收拾回家过节吧。” 张婆子听了,也不再说什么,大伙儿一块儿动手,手脚麻利的把里里外外都收拾干净了,林娇杏这才把大伙儿叫到一块儿,一人给了一个红包。 这是她事先跟莫梓枫商量好的,一人一两银子,算是过节费。 大伙儿拿到了银子,个个笑逐颜开的。 别的也没啥事了,林娇杏便叫大伙儿散了,该回家的回家,该买东西的买东西。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争抢恨铁不成钢(六更) 因为孙家家里也没啥人了,孙家爷儿两个就还留在饭馆里过节。 过节的东西,两天前孙氏都已经给他们买好了,月饼,糕点,各色吃食,还从镇上最有名的酿酒坊打了一壶桂花酒,让爷儿两个赏月时喝。 孙氏自己呢,却是不好留下来的,还是跟着林娇杏一块儿回去。 大灿和大柱是莫梓枫买来的,林娇杏可怜他们两个小小年纪就无家可归,征得了他们两个的同意,索性把他们两个也带回了家,跟着她一块儿过节。 大灿和大柱很喜欢跟庆海一块儿玩,听林娇杏说要带他们回家过节,高兴得什么似的。 把饭馆的事都安排妥当后,林娇杏正准备带着庆林他们回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其中一个叫得最响的,听上去象是二梁媳妇的声音。 林娇杏皱眉走了出去,看到饭馆前不知道啥时候又来了一男一女,正跟二梁两口子吵得乌眼鸡似的,张婆子一脸为难地站在一边,劝了这个劝那个,叫他们不要吵了。 可张婆子劝架的声音太小,两伙人又正吵得起劲,根本就不搭理她,张婆子急得团团转。 “咋回事?咋在这儿吵起来了?” 张婆子见林娇杏脸色不好看,赶紧走过来,有些难为情地解释道,“是我家大梁跟他媳妇,也不知道咋听说我在这儿,刚找过来了,俩兄弟都想叫我去他们家过节,因为这个争了几句嘴,不是在吵架。” 林娇杏心说,他们争抢的可不是,而是你身上的那点银钱! 不过这种话,林娇杏也不好跟张婆子直说,只是皱着眉道,“这大过节的,在饭馆门口吵吵嚷嚷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有人来咱饭馆寻事呢,你跟他们说说,叫他们不要吵了,有啥事,你们回家了再商量。” 张婆子回头看了看那吵成一团的两个儿子,有些为难:她也不想叫他们在这儿吵嚷啊,可她的话,他们压根儿就不听。 林娇杏看到张婆子那幅为难的样子,她就有些恨铁不成钢,噌噌两步走到吵得面红耳赤,眼看着都快要打起来的两伙人跟前,大吼了一声,“别吵了!” 林娇杏突然这么一喝,还真起了作用,争吵声一下子停了下来,八双眼睛都齐刷刷地看向了林娇杏。 “大过节的,吵啥吵,你们不嫌烦,我听着还难受呢,要是还想吵,回自已家吵去!” 大梁两口子不知道林娇杏的身份,所以没敢接林娇杏的话。 可二梁两口子事先已经打听过了,这家饭馆是莫家六少爷开的。 所以他们就想当然的认为,除了莫家六少爷这个正经的老板,其他人的身份地位都一样。 就是林娇杏,也只不过是个厨子,跟张婆子一样,都是莫梓枫雇来干活的。 正因为他们心里已经把林娇杏和张婆子划了等号,所以刚才吃饭的时候,他们在饭桌上才毫无顾忌地狼吞虎咽,而且从始至终,也没跟任何人说一个“谢”字。 所以这会儿听了林娇杏的话,二梁媳妇第一个就不答应了,斜了林娇杏一眼,“这路是你家的?还不兴别人在这儿说话了?你管的也忒宽了吧?要是不爱听,你可以走啊,谁也没拦着你。” 二梁媳妇这么一说,可把张婆子吓坏了,她赶紧上前把二梁媳妇扯到了一边,急道,“你这是咋说话呢?你们在饭馆门口吵吵嚷嚷的,本来就不对,娇杏还不能说你们两句了?” 林娇杏一声冷笑,“刚才的话,我原本是不该说,可莫少爷既然托我管着这个饭馆,我就得为这个饭馆的声誉负责,你们在这儿吵吵嚷嚷的,这知道的是你们在争娘,这不知道的,说不定还会以为是我们小味轩做了啥昧良心的事,人家找上门吵闹来了,要是莫少爷怪罪下来,你们说,这黑锅是你们背还是我背?” 大梁媳妇是个眼皮子活的,刚才听了张婆子说话的口气,就知道林娇杏肯定不止是一个厨子那么简单,这会儿听了林娇杏的话,更加信了刚才的猜测,赶紧脸上堆笑道,“妹子你误会了,我们没有吵架,就是说话大声了点,乡下人,高门大嗓说惯了,真是对不住了。 不过妹子你说的没错,你们是开门做生意的,我们在这儿大声嚷嚷确实不合适,我们这就走,这就走啊。” 大梁媳妇说完,上前挽起张婆子的胳膊,亲亲热热道,“娘,大梁怕你走路累,所以来的时候,特意雇了一辆牛车,就在前面路口等着,娘,时辰也不早了,咱还是赶紧回家吧。” 大梁媳妇一边说,一边不由分说的,拖着张婆子就走了。 二梁媳妇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刚才说错了话,想要为自己辩护几句,可她嘴巴天生没有大梁媳妇利索,心里越惶恐,越是怕自己再说错话,便越是不敢张口,嘴巴张了几张,终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二梁看到大梁媳妇已经拖着张婆子走远了,生怕张婆子被大梁两口子抢走了,急不可耐地扯了扯他媳妇,然后也不等他媳妇有啥回应,一溜小跑的就去追大梁一行人了。 二梁媳妇朝着林娇杏赔了几个笑脸,然后也转身跑了。 看着张婆子一家人走远的身影,四英嫂叹了口气道,“原先吧,我见天儿发愁,想着自己身边也没个一男半女的,老了都没人管,可这会儿见了张婆子的儿子媳妇,我又想着,这没儿孙也有没儿孙的好处,要不然,真碰上这样的儿子媳妇,别说指望着他们养老送终了,我看不被他们连皮带肉的榨干,就已经是万幸了。” 林娇杏撇了撇嘴道,“人常说吃一堑长一智,也不知道张大娘要吃多少堑,才能长出点脑子。算了,大过节的,不说这种让人扫兴的事儿了,更何况这还是人家的家事,一家人不管两家事,咱们呢,还是乐乐呵呵地过节吧。” 林娇杏他们在镇上买了些过节的东西,然后又雇了一辆牛车,然后高高兴兴地回了家。 回家后,又给方景他们三个发了过节的钱,跟四英嫂他们一样,一人一两银子。 三人领了银子,都笑得合不拢嘴的回家准备过节的东西了。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恼火愣了(七更) 这两天天空作美,从昨儿个开始,就是大晴天,这天更是万里无云,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节。 晚上,一轮皎洁的圆月从东方冉冉升起,在深蓝色的天空中,微笑着看着大地,大地上一片洁白,象给大地笼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 空气中,隐有暗香浮动,却是那甜甜的桂花香。 此时,家家户户都是灯火通明,欢声笑语。 林娇杏家尤其热闹。 大灿和大柱两人也就十四五岁,正是贪玩的年纪,这会儿就跟没了缰绳的小马驹似的,可着劲儿的在院里院外撒着欢。 庆海和庆林就是两个标标准准的跟屁虫,跟在大灿和大柱后面,又蹦又跳的,庆海的笑声简直能把天都掀翻。 就是小黑,也跟打了兴奋剂似的,跑的比大灿他们都欢实。 终于,夜深了,村子里慢慢的安静下来,大灿他们也玩累了,庆海和庆林更是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站在那儿都能睡着。 林娇杏赶着他们去睡觉了。 然后林娇杏他们也洗洗睡了。 林娇杏却有些睡不着。 窗外月色正好,林娇杏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的融融月色,心里突然有些烦躁,还有些小小的委屈。 她很清楚自己在烦躁什么,也知道自己在委屈什么。 前几天,莫梓枫就跟她说了,这一段时间,他要去各地巡察铺子,因为要过节了,一些有来往的商户,也要走走人情,所以这几天,他就顾不上到小味轩这边来了,他叫林娇杏多费些心。 所以算起来,林娇杏已经有将近三天没有看到莫梓枫了。 林娇杏就有些生气,心说你就是再忙,难道连到小味轩站一站的时间都没有吗?你就不怕我趁机把小味轩卖了,然后卷着银子逃跑吗? 生完气,林娇杏突然又有些担心。 以前,莫梓枫无论有多忙,也会到小味轩看一看的。 可这次,他竟然连着三天都没来,难道是他生病了吗? 脑子里刚冒出这个想法,她就连着呸了三声,心说他就是太忙了,顾不上来,他那么好的身子骨,怎么可能生病呢? 虽是这么想,她心里却着实放心不下,有心想到莫宅去探望探望,可又觉得自己师出无名,万一再撞见莫梓枫那个招人嫌的妹妹,那纯粹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林娇杏心想再等等吧,过节前,他总会来看看吧。 可是这一等,就等到了八月十五,她竟是连莫梓枫的影子也没见到。 大过节的,她更不能去莫宅探望了。 这让她很恼火,然后脑子里就开始胡思乱想,想着也许莫梓枫是被哪个姑娘给羁绊住了,也许就是上次那个漂亮又温柔的李姑娘。 莫梓枫都已经十七岁了,他的爹娘,肯定早就帮他张罗媳妇了。 而这个李姑娘,相貌好,品性好,家世看上去也好,两人门当户对,趁着过节,两家人在一块儿聚聚,然后顺便就把两人的亲事给定下来了也有可能。 一想到莫梓枫可能会对着别的姑娘笑,所有的温暖也都给了别的姑娘,林娇杏心里就说不出的难受,然后她就恨不得把莫梓枫给抓过来,问问他那李家姑娘有啥好的,一幅弱不经风的样子,说句话还不如蚊子叫的声音大呢。 而且还是个寄生虫,当姑娘时靠着爹娘养,出嫁了靠夫君养。 哪象她,自立更生,丰衣足食,还会大把大把的赚银子。 越想,林娇杏心里就越委屈,然后也就越窝火,要不然,她也不会对着张婆子的儿子媳妇们发那么大的火。 刚才吃饭的时候,她看着是谈笑风生,其实心里乱糟糟的,只是她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这会儿一切都静下来了,她的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她索性穿衣下床,轻轻打开屋门走了出去。 小黑看到她出来了,摇着尾巴走了过来,在她脚边转来转去。 林娇杏弯腰拍了拍小黑,小声叮嘱道,“我出去走走,你要看好家门。” 小黑似乎是听懂了她的话,小声地呜呜了两声。 林娇杏直起身子,打开栅栏门走了出去。 月色正好,万籁俱寂,只有秋虫在不知疲倦地低低鸣唱。 林娇杏信步往前走去,刚走了两步,她就愣住了,然后心就不可控制地狂跳了起来。 因为她的前边,有一个人正往这边走了过来。 明亮的月色下,林娇杏看得分明,那个人正是莫梓枫。 都这个时辰了,他咋过来了? 而且,今儿个不是过节吗?他没有回家过节吗? 莫梓枫显然也看到了她,愣了一下,然后加快脚步走了过来,走到林娇杏跟前,站着不动了,目光灼灼地看着林娇杏。 林娇杏心跳得早就没了章法,因为有些莫名的慌乱,她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起来,“都,都这个时辰了,你,你咋出来了?” “睡不着,就出来了,你呢?为什么也不睡觉?” “我也睡不着。” 林娇杏说完这句话,又觉得自己这话太容易引起歧义,便指了指天上的圆月,“月色好嘛,出来,赏赏月。” 莫梓枫抿嘴笑了笑,“正好,我也是出来赏月,那就一起吧。” 林娇杏心里呯的就是一跳,一个“好”字差点就脱口而出。 不过,她还是记起了自己的身份,有些犹豫地回道,“天色已经不早了,我还是回去睡觉吧。” 说完,她转身想走。 莫梓枫往前跨了两步,挡住了她的去路,“你在害怕?” “我,我怕什么?” “怕那些闲言碎语。” “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怕什么?” “既如此,为何我刚来你就走?” 林娇杏突然就不知道该如何应答了。 莫梓枫的声音一下子温柔无比,象是在哀求她,“走吧,陪我赏会儿月。” 莫梓枫的这句话象是有魔性似的,林娇杏不由自主的就点了点头,然后就跟莫梓枫肩并肩地,缓缓地朝着走去。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林娇杏觉着,要是不说点什么打破这静默的气氛,自己那发了狂的心跳声肯定就要被莫梓枫听了去,她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故做平静地开了口。 “你不在家过节,咋跑到村里来了?” “家里乱糟糟的,突然想静一静,然后就跑过来了。” 正文 第二百六十四章太快了吧(八更) 其实莫梓枫是因为有好几天没有看到林娇杏了,他心里想的厉害,所以才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 只是这话,他现在还不敢说,因为他现在还摸不清林娇杏的心思,他怕说出来吓着她。 他仅仅是因为嫌家里乱,所以才跑到方家屯来了? 莫梓枫的这个回答,让林娇杏有些失望,她哦了一声,便不再吭声。 莫梓枫扭头看了看她,“这两天饭馆里还好吧?” “挺好。” “累坏了吧?” “还好。” 莫梓枫见林娇杏情绪突然有些低落,便停了下来,看着林娇杏道,“这两天我没有过来,你是不是生气了?” 林娇杏一下子就想起了她胡思乱想的那些事,自嘲地一笑,“我就是一个你雇的厨子,我有啥资格生你的气?” 莫梓枫急急地解释道,“这几天我一直都没在家,今儿个酉时才赶了回来,本想过来看你,可又被我爹拦着,送了几个人情礼,所以才没顾上过来看你。” 莫梓枫的这个解释,林娇杏还是很受用的,她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我还以为你被哪个姑娘羁绊住了呢?” 林娇杏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些吃醋的意味,她的脸上就有些发烫。 可是说出去的话,收也收不回来了,她赶紧低了头往前走去。 可是刚走两步,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便拉住了她,“娇杏,我的心思,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林娇杏只觉头嗡的一下,然后脑子里便是一片空白,心却跳得象是要蹦出胸腔来了。 半天,她才恢复了神智,想甩开莫梓枫的手,莫梓枫却拉得紧紧的,无论她怎么甩都没有甩开。 “我既拉住了,这辈子便不会再松手。” “我是个寡妇。” “我知道。” “我身边还带着两个孩子,我要把他们两个抚养成人,还要给他们娶媳妇。” “我知道。” “我脾气不好,惹恼了还会打人,你去村子里打听打听,我打过好些人,方屠夫都怕我。” “我知道。” “就是成了亲,我也不想窝在家里相夫教子,被自己的相公养着,我想干自己的事。” “我知道。” “我不会女红,针线活一窍不通,地里的活也是半点都不会,而且我还不喜欢伺候人,更不喜欢仰人鼻息过日子,我还受不得委屈,更不喜欢跟别的女人共侍一夫,要是我的夫君敢讨妾室啥的,我可能会忍不住把他胖揍一顿,然后,然后,然后一包皮霜把他的小妾给毒死,讨一个毒一个,讨两个毒一双。” 莫梓枫好心情地吃吃地笑,“我都知道。” 林娇杏的语气却突然带了些悲伤,“那你知不知道你爹娘会是个啥态度?” 莫梓枫把林娇杏的手紧紧地握在了自己手里,“我想做的事,没有任何人能拦得住我。” 莫梓枫的声音虽然不高,语速也不快,可语气却异常的坚定,还隐隐透出一股霸道之气。 林娇杏突然就觉得无比的心安。 既然是两情相悦,那她还犹豫什么?难道在爱情面前,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还不如一个古人来的勇敢吗? 林娇杏抬起头,眼睛晶晶亮地看着莫梓枫,“既如此,我就答应你。” 莫梓枫强忍住心里那抹巨大的惊喜,“你要答应我什么?” “你想要我答应什么,我就答应你什么,我既然已经认准了你,就绝不会轻易退缩,所以你也不要负了我。” 林娇杏鼓了莫大的勇气,才说出了那句话,说完以后,脸上就有些发烫,有些不自在地低下了头。 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良久,莫梓枫什么都没有说,可林娇杏能感受到他炙热的目光。 林娇杏正想抬起头来看看莫梓枫在干什么,突然的,她就被拉到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两颗心都呯呯地跳得象是要蹦出来一般。 “我娶的是媳妇,又不是绣娘,长工,或是丫环,你会不会那些又有什么关系? 而且自我记事起,我家的后院就是纷争不断,我就是为了躲清静,所以才经常到老院这儿来,我已经受够了后院的这种争吵,以后怎么可能还会自讨苦吃?” 莫梓枫将林娇杏从怀里拉了出来,看着林娇杏,一脸郑重,“我这辈子,只能有一个娘子,就是你。” 月色下的莫梓枫,深情又认真,林娇杏咧嘴笑了,“我信你。” 莫梓枫的嘴角向上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明儿个我就告诉我爹跟我娘,让他们尽快托媒人上门提亲,要是你不嫌仓促的话,年前我就想娶你进门。” 林娇杏一下子愣住了:这也太快了吧? 先不说莫梓枫的爹娘会不会同意,就说她吧,两辈子都没有正经谈过恋爱呢,现在好不容易有个自己喜欢的了,总不能立马就嫁了,先成亲后恋爱吧? 这可不行,怎么着她也得先尝尝谈恋爱的滋味啊。 以前她虽说跟莫梓枫打交道比较多,可俩人在一块儿谈论的,大多都是跟饭馆有关的事,私下里,俩人还真没有你侬我侬的独处过,好不容易谈场恋爱,她也想被男朋友放在心尖尖上好好宠爱宠爱。 她也要跟别的小女人一样,在男朋友跟前撒个娇,偶尔发个小脾气,或者把男朋友指使得团团转,然后得意地看着男朋友一脸的无可奈何。 这些她都还没有尝过呢,她怎么能立马就嫁人呢? 要是嫁了人,男朋友变成了老公,风花雪月一下子就变成了柴米油盐,到时候,她上哪儿再找浪漫去? 所以嫁人这件事,还是先缓一缓吧。 莫梓枫见林娇杏一直不说话,还以为是林娇杏嫌弃太仓促,便赶紧补充道,“我知道年前成亲确实急了些,可我已经都想好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深宅大院的生活,我也不喜欢,所以等到我们成了亲,就住到老院来。 虽说老院有些破旧,可好好修补一下,我再添置一些新家俱,年前肯定能焕然一新。 就是婚礼的事,你也不用担心,一切都有我呢,我一定会给你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等到我们成了亲,你也不用担心以后的生活,我不会把你拘束到家里,你想做什么,你尽可以去做,只要有我在,谁也不能说你一个‘不’字。。。。。” 林娇杏印象中的莫梓枫,一向是惜字如金,可今儿个晚上的莫梓枫,就跟被谁打开了话匣子似的,说的那叫一个欢快。 可是林娇杏还是很煞风景地打断了他,“你先等等。”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五章这是有多饥渴啊(九更) 莫梓枫不解地停了下来,然后又有些忐忑地说道,“你要是真不愿意在年前成亲,那就过了年,正月十五前也可以,这样也能多些日子准备。” 林娇杏有些无语,很想说上一句:俩人刚确定下关系,你就急着要成亲,你这是有多饥渴啊。 而且,虽然我性子一向大大咧咧的,可终是一个姑娘家,你跟一个姑娘家讨论成亲的事宜,这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啊? 典型的直男啊,做什么都是直奔主题,其他的,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莫梓枫见林娇杏不说话,他心里越发忐忑起来,担心地问道,“你,你不会是又改变主意了吧?你刚才说过的,你认准了我,不会轻易退缩的,你要说话算数。” 这个时候的莫梓枫,早已没了往日的淡漠和霸气,倒象是一个怕被人抛弃的孩子般,说话的时候都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味道。 林娇杏感动的同时,心里还有些甜蜜蜜,她将另一只手覆到了莫梓枫手上,“我没有不同意,只是现在谈论婚嫁的事,还是早了些。 先不说你爹娘会不会同意,就是我这边,也不能立马就嫁给你。 我必竟是一个寡妇,而且刚自立门户没有多久,如果我现在就嫁给你,那些爱嚼舌头的,肯定会在背后戳咱俩的脊梁骨,说我们肯定是早就好上了,所以我才急着自立门户。 这些闲言碎语,虽然我们自个儿知道都是一些胡话,可架不住有人信啊,要是传出去了,你爹跟你娘会咋看我?老三爷他们又会咋看我? 不要跟我说你不在乎这些流言,我在乎,我想清清白白的嫁给你,不想坏了你的声誉,也不想坏了庆林和庆海的声誉,他们还太小,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我不想他们因为我,而坏了前程。 而且我现在啥也没有,我要是就这么一穷二白的嫁给你,世人肯定会说我想攀高枝,所以千方百计狐媚了你。 我不想背这样的污名,我要多挣银子,等到我手头有了足够多的银子,虽不能跟你莫家并肩而立,可就算是不嫁给你,我也能衣食无忧,到时候,就不会有人再骂我为了攀高枝而嫁给你了。” 在婚姻中,门当户对有多么重要,林娇杏比谁都清楚。 前世的时候,她有一个比较要好的朋友,爸妈都是普通的工薪阶层,她后来跟一个富二代谈了恋爱,然后又排除万难嫁给了这个富二代。 可是刚结婚没多久,她这个朋友就经常在她跟前哭诉,说婆家如何看不起她。 不光是婆家看不起她,就是她的很多朋友,亲人,都认为她是看上了男方的钱,有时当着她的面,都会说一些酸溜溜的不中听话。 这个朋友的日子过的非常不如意。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不公平,尤其是对贫穷的人,更是会严苛上几分。 林娇杏没有能力改变世人世俗的眼光,她能做的,就是让自己更强大一些,起码不能以低姿态嫁到莫家去。 这是她的底限。 莫梓枫赞赏地看着林娇杏。 虽然林娇杏不同意马上就嫁给他,多少让他有些遗憾,可这才是他喜欢的那个林娇杏:乐观,有主见,不肯依附于任何人。 莫梓枫抬手摸了摸林娇杏柔软的头发,温柔道,“好,都依你,希望不要让我等的太久。” 莫梓枫的后一句话,让林娇杏脸上又是一阵发烫,她用力将自己的手从莫梓枫手里抽了出来,“困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林娇杏说完,转身就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莫梓枫快走两步赶上了林娇杏,然后又飞快地伸出手,将林娇杏的手握到了自己手里。 林娇杏甩了两下没甩开,只好随他去。 月色融融,秋虫鸣啾。 莫梓枫突然嘿嘿地笑了起来,倒把林娇杏吓了一大跳。 莫梓枫其实是刚刚幻想了一番他和林娇杏成亲时的情景,想到高兴处,竟然笑出了声。 可这话,他哪好意思跟林娇杏说,便不自然地把头扭到了一边,“没什么。” “你把脸扭过来,我看看。” 莫梓枫越发的难为情,“看,看什么?” “你快扭过来,要不然我生气了。” 莫梓枫只好把脸扭了过来,给林娇杏看了一眼,然后又飞快地扭到了一边。 月色下,林娇杏看得分明,莫梓枫的脸红得就跟被火炉烤过一般。 “说,你刚才在想什么,竟然都红了脸?” 莫梓枫本想扭过头给自己辩白几句,可他没想到林娇杏离他那么近,而且正踮着脚全神贯注地看着他的脸,想从他脸上表情的变化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莫梓枫刚一扭头,嘴唇好巧不巧的从林娇杏的娇唇上擦过,从未有过的温香触感,莫梓枫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林娇杏只觉得脸上烧得都要着火了,她也顾不得去问莫梓枫为何突然发笑了,头一低,快步向前走去。 莫梓枫长这么大,还从来都没有跟哪个姑娘亲热过呢,所以他站在那儿发了半天愣,才恍然明白,他刚才是碰到林娇杏的娇唇了。 原来姑娘家的娇唇这么柔软香甜,就象是这世上最可口的美味,让人尝了一口,还想尝第二口。 只是,林娇杏没有给他尝第二口的机会,这会儿早已跑远了。 莫梓枫突然就有些担心,林娇杏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因为夜里太静,莫梓枫也不敢喊林娇杏,只能快步赶了过去,眼看着就要走到林娇杏家门口了,林娇杏却突然停了下来。 林娇杏家门口,有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儿,看到林娇杏过来了,微微怔了怔,正想迎上来,不料刚往这边走了几步,便看到莫梓枫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 那人猛然停了下来,然后一言不发地扭头便走了。 林娇杏正要追上去问个究竟,莫梓枫已然到了她身边,拉住了她,“是谁?” “苏涵。” 莫梓枫眯起眼睛,看着那个脚步匆匆的背影,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苏涵?都这个时辰了,他到这里来干什么?” “也许跟我们一样,赏月的,走着走着就走到这儿来了,好了,我要回去睡觉了,你也赶紧回吧。” 林娇杏说完,不等莫梓枫回应什么,打开栅栏门,闪身进了院子,冲着莫梓枫摆了摆手,然后便闩了木栅栏,回屋了。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打算道歉(十更) 其实林娇杏有些猜到苏涵是干啥来了。 上回苏涵跟她说的那些话,虽然隐晦,可她还是听出来,苏涵有点喜欢她。 不过可惜,她不喜欢苏涵。 也不能说不喜欢,苏涵为人谦和,待人接物都是彬彬有礼,作朋友自然是不错的。 可是当相公的话,就不合她的意了。 所以当时,她也隐晦地拒绝了苏涵。 打那以后,苏涵再没跟她说过什么,偶尔见了面,也只是谈论几句庆海的学业。 林娇杏原本还以为苏涵已经知难而退了呢,没想到这大晚上的,他又跑到了她家门口,痴痴地守望着。 林娇杏说不感动是假的,可再感动,那也不是爱情,只希望苏涵看到今晚的情形,能从这段感情中抽身走出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今天晚上幸亏碰到的是苏涵,要是碰到的是别人,估计第二天到不了天亮,她的名声就臭大街了。 别说她是一个寡妇,就是一个姑娘家,半夜三更的,私会男人,这可是极大的丑事,唾沫星子能把她淹死。 虽然林娇杏以前总说自己站的直行的正,随他人去说吧,可心里边,她还是很在乎的,别的不说,要是名声臭了,走到哪儿,都会被人指指戳戳的,那种滋味,并不好受。 更何况,她现在还在小味轩做厨子,要是坏了名声,那可是会影响不味轩的生意的。 所以,就算是为了银子,她也得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再不要半夜三更的跑出去和莫梓枫约会。 两人要想卿卿我我,只能等到成亲以后了。 唉,这古代的恋爱还真难谈啊。 林娇杏躺在床上,思绪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随意奔跑着,直到天都快要亮了,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感觉才刚闭上眼睛,就被院子里的笑闹声惊醒了,坐起来一听,原来是庆海和大灿大柱他们又在院子里玩闹起来了。 看来觉是睡不成了,林娇杏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穿衣下床,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开了门。 四英嫂和孙氏正在灶房里一边扯着闲话一边烧火做饭,看到林娇杏的两个黑眼圈,两人都吃了一惊,四英嫂把林娇杏拉到灶房门口,对着光看了看林娇杏的眼,心疼地问道,“这是咋了?夜里跟谁打架了?” 林娇杏看了看四英嫂手里明晃晃的菜刀,扑哧一声笑了,“四英嫂,我就是真跟人打架了,这会儿我也不敢说啊,要不然,你生了气,再给我一刀咋办?” 四英嫂这才想起来自己手里还举着菜刀呢,笑着拍了林娇杏一巴掌,“这不忘了放了嘛。” 林娇杏嘿嘿地笑道,“我还以为你要活剥了我呢。” 四英嫂笑骂道,“我要活剥了你,也得把你养胖了再剥,要不然,就你身上那二两肉,还不够我们塞牙缝的呢。” 四英嫂这么一说,正在烧火的孙氏也忍俊不禁的笑了。 “唉哟我的好嫂子,你这话吓的我都不敢吃饭了。” 四英嫂斜了林娇杏一眼,“别岔开话,到底是咋回事?是不是遇到啥难题了?你说给我们听听,虽说我俩的脑瓜子没你的活络,可万一能帮你拿个主意呢?” 林娇杏哪敢跟她们说实话,便笑笑道,“哪有啥难题,就是觉着天越来越冷了,粉条的销量也越来越大,就琢磨着要不要再请些人来,要不然,景叔他们要累坏了。” 林娇杏倒也没说瞎话,昨儿个夜里,她也确实往这上面想了。 天越来越冷,能吃的菜也越来越少,粉条的销量现在是直线上升。 再加上莫家其他地方的干货铺子,也都在卖粉条,所以现在粉条的需求量是很大的,方景他们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的,做出来的粉条都不够卖的。 所以林娇杏就打算再请些人来。 可是如果再请人的话,还在她家的院子里做就有些挤了,得另换地方。 当初她就跟莫梓枫商量好的,如果粉条的销路好的话,就在她家旁边的空地上另起一座院子,专门用来做粉条。 依照现在的情形看,这院子,是该起了。 一会儿去了镇上,跟莫梓枫说一声,叫他去找一下老三爷,干脆把那块地买下来,省得以后再有什么变故。 四英嫂听了林娇杏的话,倒也没有怀疑,只是有些内疚道,“你说的这事,我们还真拿不了主意,你还是跟莫少爷商量吧。” “一会儿去了镇上就跟他商量。” 这会儿林娇杏跟四英嫂说起莫梓枫的时候,倒也没觉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可是等到她真见了莫梓枫,她突然就有些不自然了。 因为一看到莫梓枫,她就想起了昨儿晚上莫梓枫的那一吻。 虽说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一个吻,可两人的嘴唇也确确实实的碰到一起了。 而且,感觉还不错。 这么一想,林娇杏的脸就更红了,心说自己这是饥渴到什么程度了,竟然对这么一个连吻都算不上的“吻”念念不忘了。 其实莫梓枫也比她好不到哪儿去,刚到小味轩的时候,他神色还挺正常的,这会儿看到了林娇杏,他的脸也是刷的一下就红了,比林娇杏还要扭捏上三分。 这也不能怪莫梓枫。 从小到大,除了莫夫人,他就很少跟其他女子有过亲密接触,就是他的姐姐妹妹们,他跟她们也极少交集。 别的大户人家,象他这么大的少爷,都是早就有通房丫头了,可他到现在,在男女情事上,还是白纸一张。 林娇杏起码在前世的时候,还看过岛国的小电影,可莫梓枫压根儿就没开过这个窍。 别说亲嘴了,昨儿个晚上拉林娇杏的手,他也是鼓了好大的勇气的。 而且昨儿个晚上那个吻,也是害得他半宿没睡着,因为他怕林娇杏生气啊。 所以这会儿看到了林娇杏,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给林娇杏道歉。 尽管他有些不好意思说,可他还是结结巴巴的开了口,“昨儿个夜里,我不是故意,故意。。。。” “故意”了半天,也没勇气说出“亲你的”这三个字。 以前的莫梓枫,都是一本正经地板着一张脸,说话更是惜字如金,要多酷就有多酷。 可今儿个的莫梓枫,脸红得跟擦了胭脂似的,而且都不会说话了,结巴了半天也没把一句话说完整。 这反差可是太大了。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俏皮话鬼节(一更) 林娇杏突然就想逗逗他,斜了他一眼,“你故意什么?” 被林娇杏这么一问,莫梓枫的脸腾的一下子就烧了起来,窘得连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了。 林娇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莫梓枫看林娇杏笑了,就知道她没有生他的气,他不由松了一口气,然后看着林娇杏,嘴角也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两人就这么一个笑着,一个看着,半天都没人说话。 还是林娇杏,被莫梓枫看得都有些发窘了,这才重重地假咳了一声,“给你说件正经事。” 林娇杏说完,也不管莫梓枫有没有回应,便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幸好,一说到正事,莫梓枫也很快恢复了正常。 而且林娇杏想的这些,他其实也早就想到了,也正打算跟林娇杏商量呢,两人这回算是不谋而合。 接下来,两人就一些细节问题又在一块儿推敲了一番,然后莫梓枫便准备回方家屯。 莫梓枫刚走到门口,林娇杏便一溜小跑的赶了上来,“你等等。” 莫梓枫就跟川剧中的变脸似的,看不到林娇杏的时候,他的脸就是个冰块脸,可是一看到林娇杏,他脸上的线条立马就柔和了下来,眼里的柔情蜜意,简直都能滴下来。 林娇杏跑到莫梓枫跟前,解下钱袋,从里面取出一张面值八十两的银票,递到了莫梓枫跟前,“早就想还你银子了,却一直想不起来,这会儿刚好想起来了,正好还你。我算了一下,前前后后我一共从你这儿得了八十两,这是银票,你收好。” 莫梓枫看了看林娇杏手里的银票,又看了看林娇杏,突然抿嘴一笑,声音低低地说了一句,“你留着置办嫁妆吧。” 莫梓枫说完,脸上就是一红,然后赶紧转身走了。 林娇杏都要惊呆了:明明刚才还一脸羞涩呢,这会儿就会说俏皮话了,进步神速啊。 林娇杏和莫梓枫的一举一动,旁人都没有留意,却被方庆梅尽收眼底。 方庆梅原本标致的一张脸,顿时就有些扭曲起来,双手也是紧紧地握了起来,指甲把手心掐得都渗血了,她却感不到一丝疼痛。 良久,她才阴沉着脸,转身走开了。 有莫梓枫出面,老三爷没有不答应的,跟村里一些管事的商量了一番后,把林娇杏西边那块两亩大的空地卖给了莫梓枫。 第二天,莫梓枫就把给林娇杏翻盖屋子的钟师傅找了过来,第三天开始打地基,半个多月后,一座崭新的院子已经矗立在林娇杏眼前。 林娇杏托方景在村里又找了四个为人可靠,做事又踏实的,然后连同方景他们一起,把做粉条的家伙什都搬到了新院子。 新院子里一共起了六间屋子,两间供人累的时候休息,其他四间,都用来存放粉条。 而且院子里一水的青砖铺地,看上去干净又清爽。 为了取水方便,莫梓枫还请人在院子里打了一口井,这样以来,就是林娇杏平日用水,也方便了很多。 这个院子一起,村里不知多少人羡慕和眼红,尤其是何氏。 旁的人看到这个院子,也只是一个院子,可在何氏看来,这哪里是一个院子,分明就是一个聚定盆啊。 因为林娇杏自立门户时拿出来的那50两银子,何氏已经彻底和刘氏翻了脸,这会儿就算是她再眼红,她也找不到帮手了。 找不到帮手去给林娇杏添堵,她就把气都撒到了方有根和方庆梅的身上。 不管何氏如何打骂,方有根就是不吭声,也不还手。 这就象是跟人打架,拳拳都打在了棉花团上,不光不解气,还更让人犯堵。 何氏又把怒气转到了方庆梅身上,“你跟着那个狐狸精,成天累死累活的,除了每月一两银子,你还落下啥了?你再看看那个小狐狸精,越发的人模狗样了,哪回见了我,都是下巴能抬到天上去。 我呸,一个不要脸的小寡妇,她有啥好得瑟的?不就仗着后头有莫少爷给她撑腰吗?哪天莫少爷要是玩腻了她,把她踢到了一边,到时候,我看她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何氏骂完了林娇杏,又用手指狠狠戳了戳方庆梅的额头,“你在饭馆里待的时间也不短了,你心里头到底是咋想的?娘以前跟你说的那些话,你都就饭吃下去了吗?你要是但凡有点心,这会儿风风光光的站在莫少爷身边的,哪轮得到那个骚狐狸? 我明确跟你说,过了年,你要是还拿不下莫少爷,那就别怪娘狠心把你送到冯家去,娘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养这么大,还指望着靠你给你哥讨房媳妇呢,可不能白白便宜了哪家的穷小子!” 何氏在方有根和方庆梅跟前,一口一个“骚狐狸”地叫着,可她要是见了林娇杏,立马就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嘴巴也跟抹了蜜一样甜。 “我就知道娘是个有本事的,娘面相里就带着福气呢,要不然,我也不会叫梅姐儿跟着娘历练。 只是梅姐儿这个孩子,性子闷,又是个笨嘴拙舌的,脑子又不活络,她要是哪点儿做的不好,娘你该骂就骂,该打就打,叫她也能长点本事。 我不求她跟娘一样荣华富贵,最起码日后她也能衣食无忧,那我这个当娘的,也就安心了。” 林娇杏毫不客气地赠送何氏两个大白眼,然后撇撇嘴走开了。 何氏待林娇杏走远了,这才朝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骚样子,有钱就不认人了,跟你说话都不理,总有你哭的时候。”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转眼就要十月份了。 十月初一是寒衣节,跟清明一样,都是鬼节,这一天是要祭奠先亡之人的。 有句老话说:早清明,晚十一。 意思是清明节这天祭奠先亡之人,要早一点去,因为清明节是阴间收鬼的日子,去的晚了,鬼都被收走了,拜祭烧的纸钱,鬼都收不到了。 晚十一就是十月初一是阴间放鬼的日子,去的早了,鬼还都没有放出来,祭品烧的早了,鬼也是一样收不到的,所以一般都是下午或是晚上再去烧。 林娇杏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已经是五月份,清明节早已经过了,所以她也犯不着为上坟烧纸的事儿发愁。 可这个十一,她是躲不过去了。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上坟忍无可忍(二更) 林娇杏现在已经不是方富媳妇了,方富在阴间的一应开销,自有他的儿女们给付,就不用她操心了。 可是她名义上的娘和爹,她就不能不去祭奠一下了。 据说原主的娘是个极和善的人,在世的时候,特别疼爱原主。 所以林娇杏代原主尽一下孝,给这个娘烧些祭品,也是应该的。 可是原主的那个爹,林娇杏就有些不感冒了。 那可是原主的亲爹,却任由孔氏母女随意糟践原主,他这个当爹的,竟是屁都不放一个。 也不知道他死了,他有啥脸面去面对原主的亲娘。 所以,林娇杏还真不想去拜祭这么一个爹。 可不去是不行的,要不然,大伙儿可是会骂她不孝的。 就算是做做样子,她也得去祭拜一下原主的爹娘。 只是有一点,她根本就没有继承原主的一点记忆,她根本就不知道原主爹娘的坟头在哪里,她咋去祭拜啊? 真是让人头疼。 不管她咋着头疼,该来的她还是躲不过去。 十一这天,林娇杏先带着庆林和庆海去了方有亮两口子的坟前,叫两个孩子祭拜一下他们的爹娘。 林娇杏带着俩孩子到方家的祖坟时,方有娟和方有翠已经到了,正在一个坟头前烧纸钱,想来方富两口子就埋在那里面。 方有翠看到林娇杏来了,尖着声音叫着,“哟,我当是谁来了,这不咱村的大富婆嘛,这有段日子不见了,变的是越发的水灵了,看来这银钱果然是能滋润人呢。 只是再滋润,也是个嫁过人的残花败柳,偏偏这人就是没点自知之明,还想着能搭上一个高枝呢,怕只怕,到最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方有翠这就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若是别的日子,林娇杏肯定毫不客气的怼方有翠几句。 可今儿个日子特殊,虽然她对方富没啥好感,可方有亮两口子都是良善之人,林娇杏不想在两人的坟前跟方有翠起冲突,以免惊扰了亡人的魂灵。 所以林娇杏只是冷冷地看了方有翠一眼,并没有搭理她,让庆林和庆海领着去了方有亮两口子的坟前,摆上了祭品,让两个孩子给方有亮两口子磕了头,然后又把祭品给烧了。 做完这一切,林娇杏又让两个孩子把方有亮两口子坟头上的荒草拔了拔,又用铁锨添了些土,然后便准备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她还得赶去十里营给原主的爹娘上坟呢。 可是林娇杏领着两个孩子刚准备回去,方有翠就抄着手拦住了他们。 方有翠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庆林和庆海一番,然后阴阳怪气道,“哟,这不是我俩侄子嘛,刚猛一看,我还以为是谁家的两个小少爷呢,我还正奇怪,这大户人家的少爷咱到我们方家祖坟来了?” 方有翠说完,故做亲昵地想去摸庆海的头,却被庆海一闪身躲开了。 庆林怕方有翠再去摸他的头,也跟着后退了两步。 方有翠嗤的一声笑,“孩子,虽说你俩现在过的好了,成日里吃香的喝辣的,也不想认你这俩穷姑姑了,可你们以为,你们爹娘在地底下就高兴吗?我看可不见得!你们知道为啥吗?” 两个孩子虽然年纪小,可早就能分清是非,听了方有翠的话,谁也没回答,都是一脸警惕地看着她。 方有翠本来也没想着要他们回答,继续阴阳怪气道,“这银钱要是来路正啊,咋花咋舒坦,可银钱要是来路不正的话,往近了说被人戳脊梁骨,往远了说,孩子啊,那可是会影响你们前程的,日后指不定连个媳妇都讨不上呢,必竟谁家愿意把闺女嫁到这种不清不白的人家呢?” 方有娟本来正在给方富和方家几个先祖的坟头上添土,没顾上理会这边,这会儿听了方有翠的话,心里就是一咯噔,赶紧直起腰想喝止方有翠。 可是她话还没有出口,便听到极清脆的一声响,林娇杏已是一巴掌糊到了方有翠的脸上。 林娇杏这一巴掌糊的可不轻,方有翠脸上登时就起了五个手指头印子。 方有翠一下子被打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又挨了林娇杏的打,登时叫嚣着就朝林娇杏扑了过去。 林娇杏身子灵活,往旁边一闪,躲过了方有翠这一扑。 方有翠扑的猛,不料却扑了个空,身子往前趔趄了几步,差点没摔倒。 不等她站稳,林娇杏朝着她后腰就是一脚,方有翠被踢得栽了个狗吃屎,扑通一声脸朝下趴到了地上。 脸朝下摔跤,最容易受伤的就是鼻子,虽然这里的泥土还算松软,可方有翠这么直挺挺的趴下来,鼻子被碰个正着,酸疼得她是眼泪哗哗的流,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来,觉着鼻子有些不对劲,用手抹了一下,然后抬眼一看,看到手上全是血,登时就哇哇大叫了起来。 方有娟已经跑了过来,看到方有翠脸上手上抹的全是血,吓了一大跳,着急慌忙的想找东西给方有翠止血。 可这荒郊野外的,哪能找到止血的东西,不得已,方有娟从自己里衣上撕了一块布下来,团巴团巴,然后塞到了方有翠的鼻孔里,好歹算是把血止住了。 方有翠吃了这么大的亏,哪里肯依,张牙舞爪的就要去抓林娇杏的脸,方有娟赶紧拉住了她,“你也不看看这是在哪儿,你就一个劲儿的闹腾,还不赶紧消停消停。” “大姐,当着咱方家祖宗的面,她就敢这么打我,大姐,你放开我,今儿个我要是不把她的B撕烂,我就不是方家的闺女!” 方有娟知道,就算是她松了手,方有翠也打不过林娇杏,极有可能再挨上几巴掌,所以她死死地抱着方有翠,不管方有翠如何蹦着脚跳,她就是不松手。 正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方有根和何氏上坟来了,听到这边的动静,赶紧走了过来。 一看到现场的情形,何氏就明白是咋回事了。 方有翠这人的性子,何氏清楚着呢,活脱脱就是第二个刘氏,说话做事都是不过脑子的,看这情形,肯定是嘴巴欠说了啥不中听话,惹恼了林娇杏,然后就挨了林娇杏的打。 正文 第二百六十九章扎心窝子的话(三更) 何氏就有些兴灾乐祸:活该,方有翠也不想想,现在的林娇杏跟以前可不一样了,现在林娇杏手头有的是银子,财大气粗的,她还能白白受方有翠的窝囊气? 这个时候,最起码明面上,得跟林娇杏处好关系,这样林娇杏吃肉的时候,说不定自个儿还能捞到点肉汤喝喝。 要是还跟以前一样动不动就跟林娇杏杠起来,那可是连肉味都闻不到的。 不过,何氏可不介意方有翠跟林娇杏翻脸,她甚至想着,方有翠闹腾的越厉害越好,最好弄个老死不相往来,这样日后林娇杏那儿有了啥好处,也轮不到方有翠这一门子了。 少一个人分好处,自己就能多拿一些嘛。 何氏眼珠子转了几转,然后暗搓搓地煽风点火道,“有翠脸上咋这么多血啊?是不小心摔着了?哎哟,你咋这么不当心,这要是破了相咋办?” 方有翠摔那一跤,粘的衣衫上全是泥巴,刚才又在那儿蹦跳了一阵子,这会儿披头散发,脸上还满是血污,看上去狼狈不堪。 她看到方有根和何氏来了,以为来了帮手,冲着方有根和何氏就喊叫了起来,“大哥大嫂,你们来的正好,快帮我好好教训教训那个不要脸的玩意儿,当着咱爹的面,她竟然把我打成这样,她这是当咱方家没人了吗? 这个黑心肝的东西,表面上装的跟个贞节烈妇似的,实际上连冯寡妇都不如,人家冯寡妇还卖到明处,可不象她,背地里跟人勾三搭四。。。。。。” 方有翠一句话没说完,只听又是清脆的一声响,大伙儿还没反应过来呢,方有翠就又被林娇杏糊了一巴掌。 “方有翠,当着你们方家祖宗和两个孩子的面,我原本不想跟你计较,可你却得寸进尺,再三的侮辱我,你以为我是个泥人吗? 今儿个这两巴掌,我是代你们方家的祖宗赏你的,亏得方家以前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却教出你这种泼妇,方家祖宗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光了。 我告诉你,今儿个这两巴掌还是轻的,下回若是再听到你嚼我舌头往我身上泼脏水,就不是两巴掌这么简单了。” 林娇杏说到这儿,凑近了方有翠,阴恻恻地一笑,“你不是骂我黑心肝吗?那我就黑心肝一次给你看看,到时候,你家要是有谁缺胳膊少腿了,可别后悔。” 方有翠愣了一愣,然后失声尖叫道,“你敢!我家承业爹可是个秀才,县太爷都会礼让三分。。。。” 林娇杏轻蔑地一笑,“一个穷酸秀才,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上不能挣钱赡养爹娘,下没能力抚养子女,还得靠着媳妇在外面蹭吃蹭喝,这种人,也就你把他捧在手心当宝贝,不信你把他扔到大街上去,你看有没有人去捡?” 林娇杏这几句话,句句都直扎方有翠的心窝,因为林娇杏说的都是大实话啊。 刘进学挂着个秀才的名头,除了说出去好听,实际上确实百无一用,不光赚不来一点银钱,每年还要花不少银子买笔墨纸砚,说是要努力读书,日后进学光宗耀祖。 可这句话,方有翠刚开始嫁给他的时候,他就是这么说的,这一句他一说就是十来年,结果到现在他还是个秀才。 平时吧,方有翠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自个儿哄自个儿,说万一刘进学进了学,当了官,她就是个官太太了,后半辈子可就吃喝不愁了。 可今儿个,林娇杏毫不客气的把刘进学的底细给抖落出来了,句句都直戳她的心窝窝。 方有翠想起这些年来的辛酸,身子一软,人就滑到了地上,拍着大腿号啕大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数落着。 林娇杏听了两句,没听到她再编排自己的不是,便冷哼了一声,扫了方有娟他们一眼,见他们并没有要为难自己的意思,便招呼上庆林和庆海,然后扬长而去。 林娇杏前脚走,后脚方有娟就走了:她自己的日子还过的一团糟呢,这个妹妹的闲事,她是再也不想管了,随她怎么闹腾吧。 方有娟走的时候,方有翠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压根儿就没看到方有娟离开。 何氏本来也想走的,不过她是来上坟的,纸钱还没烧呢,就这么走了不大好看。 再一个呢,其实她心里还是不想得罪方有翠的。 虽然刘进学读了好些年书,也没进学,可凡事都有万一,万一他时来运转进了学,方有翠可就是官太太了,巴结好官太太,总是没错的。 这么一想,何氏便装模作样的上前要拉方有翠起来,“他二姑,快起来吧,天儿冷了,一直坐地上,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方有翠本来正抑扬顿挫的在那儿哭诉呢,何氏这么一拉,她立马止了哭。 不过她可没承何氏的情,而是把何氏狠狠地甩开了,然后从地上站起来,指着何氏骂道,“刚才那烂心肝的东西欺负我的时候,你们一个个装聋作哑的,这会儿又来充好人来了,我呸,别把我当傻子糊弄!我告诉你们,我相公他迟早会进了学,到时候,我看你们咋来求我!” 方有翠说完,便昂着头走了。 何氏对着方有翠的背影就是一啐,“我呸,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一家子都是尖嘴猴腮的单薄相,还在这儿作官太太的清秋大梦,那也得有那个福气!” 何氏骂完了方有翠,抬头看到方有根正跪在方富坟前闷声不响的烧纸,她便一扭三晃的晃了过去,拎起竹篮,把里面的纸钱一股脑儿的都倒在了火堆上。 “爹,娘,你俩也没少吃我们的供奉,也得给我们点回报不是?我也不要大的回报,只要你们保佑保佑咱家梅姐儿,叫她能嫁到莫家去,她要是风光出嫁了,日后给您修一座青砖大坟,再立一块一人高的石碑,逢年过节,少不了您的供奉。 还有啊爹,你给我们找那个后娘,可不是个啥好东西,你前脚走,她后脚就跟人勾搭,把爹您的脸面都丢光了。 眼下她还自立了门户,要跟爹你撇清关系呢,刚才她也过来了,可她却连一张纸都没给您烧,这摆明了是不把您看在眼里呢。 这口气您肯定咽不下去,所以您可得好好惩治惩治她,不过呢,您要真想惩治她,也得先把咱家梅姐儿给安顿好了,眼下梅姐儿还跟着她呢,等到梅姐儿嫁到了莫家,您爱咋样就咋样,哪怕是把她拉到阴曹地府去,我也给您拍手称好。” 正文 第二百七十章贴心安心(四更) 何氏在方富坟前絮絮叨叨,其实反反复复,就两件事,一件是求方富保佑方庆梅能嫁给莫梓枫,另一件呢,就是希望林娇杏能倒大霉,要是方富能把她带走,那才叫合她的心意。 方有根在一边听得气闷,站起来,闷声不响地走了。 何氏起初光顾着在那儿絮叨嘴了,方有根走的时候,她没有留意,等到她絮叨完,抬头一看,偌大一个坟地,竟然只有她一个人了。 这块坟地,位置比较偏,四周都是一人多高的荒草,这时候又是秋风萧瑟的时候,风一吹,那些荒草便随着风势起起伏伏,隐隐的,还有呜咽之声传来,就跟有人在低低的哭泣一般。 何氏吓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也顾不得去捡拾被她扔在地上的竹篮,站起来,带滚带爬的往外跑,一边跑一边高声叫骂道,“方有根,你个天杀的,你竟敢把我一人撂下跑了,你等着,一会儿回了家,我不扒了你的皮,我不就是何家的闺女!” 只不过是带两个孩子上个趟坟,竟无端给自己招惹来一场闲气,林娇杏心里还真够郁闷的。 不过,更让她郁闷的是,一会儿她还得去十里营,给原主的爹和娘上坟呢。 她根本就不知道原主爹娘在哪儿埋着,她咋去上坟啊? 总不能进了村问人吧? 她一个亲闺女,竟然不知道爹娘的坟头在哪儿,她要真这么问了,人家非把她当傻子看不可。 唉,怎么办呢? 林娇杏正在心里长吁短叹的时候,庆海扯了扯她,“阿奶,莫少爷。” 林娇杏抬头一看,果然看见莫梓枫正牵着一匹马站在自家院门前。 咦,他怎么来了? 不过很快林娇杏就明白了,肯定也是回来上坟来了,莫家虽然现在一大家子都在镇上住着,可莫家的祖坟还在方家屯呢。 看到莫梓枫,林娇杏的心情一下子阴转晴,她快步走了过去,“咋不进去,站门口干啥?” 莫梓枫却是答非所问,“走吧。” 林娇杏有些懵圈,“去,去哪儿?” “你不回十里营上坟吗?” “去啊。” “你爹娘的坟茔比较荒僻,你一人过去会害怕。” 原来如此。 林娇杏的心里一股暖流涌出,瞬间流遍全身。 可是她突然又一脸疑惑地看着莫梓枫,“我爹娘的坟茔,你咋知道在哪儿?” 后一句话被林娇杏咽了回去:我还不知道呢。 莫梓枫只是笑了笑,“走吧,去的晚了就要赶夜路了。” 一想到月黑风高的夜晚,她在阴森森的坟地里给人上坟,林娇杏不由打了一个哆嗦,赶紧冲着莫梓枫摆了摆手,“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了祭品,然后马上就走。” 林娇杏完说,也不等莫梓枫有啥回应,一溜小跑的进了院子,拎起装着祭品的篮子,转身就往外跑。 刚跑了两步,她又退了回来,叮嘱了孙氏和两个孩子几句,然后便又一溜小跑的跑了出来。 莫梓枫接过了林娇杏手里的竹篮,将竹篮挂到了马鞍上,“走吧。” 林娇杏冲着莫梓枫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脸,“嗯。” 林娇杏身上,最招人喜欢的就是她的眼睛,不笑的时候圆溜溜的,一笑起来,圆溜溜的眼睛就弯成了两个月牙,再衬着那灿烂的笑容,看上去特别的明媚。 莫梓枫被林娇杏灿烂的笑容晃得有些移不开眼,林娇杏又催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脸上不由一热,赶紧牵着马跟上了林娇杏。 林娇杏没有原主的记忆,对十里营,她只知道一个大致的方位,要真让她自已过去,她真不一定能摸得到,所以一路上,都是莫梓枫领着路。 十里营在方家屯的偏西南方向,走路过去,大约得一个时辰。 因为天有些冷,路上没有多少行人,刚出村的时候,还能看到几个上坟的人,等到离村子远了,便再也看不见一个人影了。 莫梓枫停了下来,看着林娇杏,“上马。” 林娇杏左右看了看,除了他们两个,再无第三人。 有马不骑,那不是傻子吗?反正她跟莫梓枫又不是第一次共乘一骑了。 林娇杏毫不矫情地翻身上了马。 莫梓枫原想扶林娇杏上马的,突然想到林娇杏是会骑马的,伸出的手便又缩了回去,看着林娇杏利落地上了马,颇有些英姿飒爽之态,脸上满是赞赏之色。 待林娇杏坐稳后,莫梓也翻身上了马,刚刚坐稳,便如同变戏法似的,手里已然多了一条斗篷。 林娇杏惊讶道,“哪儿来的?” 莫梓枫只笑不语,将斗篷裹到了林娇杏身上。 斗篷显然是莫梓枫的,又大又厚实,林娇杏被裹了个严严实实,觉得身子一下暖和了起来。 莫梓枫拥着林娇杏,轻轻踢了一下马腹,马儿便缓缓向前走去。 这是两人第二次共乘一骑,可这一次跟上一次的心境,可是截然不同。 上一次,两人还算是陌生人,这一次,两人却是两情相悦,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两人将会谈婚论嫁,然后相依相偎,白首到老。 呸,会有什么意外? 就算是有意外,依他们两人的性情,是谁都不会退缩的。 所以,这一辈子,他们两个注定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有情人。 莫梓枫的胸膛,宽厚又温暖,让林娇杏觉着无比的安心。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林娇杏觉着自己真是倒霉透顶,有一个让人尴尬的身份不说,家里还穷得叮当响,真是一点希望都看不到。 若是意志薄弱的人,说不定早就寻了短见了。 可是一年不到的时间,她住上了新屋子,盖上了新棉被,再不为吃穿发愁。 更重要的是,她有了莫梓枫这个爱人。 要搁到她来的那个世界,莫梓枫绝对是钻石王老五级别的,不知有多少姑娘家挤破了头要嫁给他呢。 可他偏偏就看上了她。 她何其有幸。 当然了,她看上莫梓枫,也是莫梓枫的幸运。 她可是异世来的人,独一无二。 只是,这个秘密,要不要告诉莫梓枫呢? 林娇杏突然就有些纠结起来。 “想什么呢?” 莫梓枫低沉的声音在林娇杏耳畔响起,林娇杏没防备,吓了一跳,猛的一抬头,不料一下子撞到了莫梓枫的下巴上。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一章怎么翻脸了?(五更) 头有脑壳护着,所以林娇杏倒没觉着有多疼,可她怕撞疼了莫梓枫,赶紧扭过身,紧张地看着莫梓枫,“撞疼你了是吧?” 莫梓枫微笑着摇了摇头。 莫梓枫很少笑,可是笑起来的时候,却是迷死人不偿命。 林娇杏一下子看呆了,然后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莫梓枫你笑的真好看。” 莫梓枫俊脸一红,半天才低低地回了一句,“那我以后只笑给你看。” 林娇杏也不扭捏,傻呵呵地笑着应了一句,“好。” 尽管马儿走的很慢,可到底比人走路要快得多,所以很快的,两人就到了十里营。 进了村,人就多起来,两人不方便再骑一匹马了,莫梓枫恋恋不舍地扶着林娇杏下了马。 村里边,有不少人站在家门口拉家常,看到林娇杏和莫梓枫过来,都一脸讶然地看着两人,然后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着:“这是谁家的亲戚啊?” 这些人不认识莫梓枫情有可原,必竟村里住的都是穷苦百姓,象莫家这样的大户人家,他们很少打交道。 可他们竟然连林娇杏也不认得了。 不过这也怪不到他们。 以前的林娇杏,干瘦干瘦的,头发黄得跟枯草一样。 而且林娇杏出门的时候,头也不抬,见了人,话也不说,溜着墙根就走。 可现在的林娇杏,皮肤又白又嫩,一双眼睛也水灵灵的,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机灵劲。 衣着虽不是绫罗绸缎,可也是上好的细棉布。 最重要的是她的精气神,跟以前截然不一样,以前脸上总是布满了愁苦,自打她娘离世后,村里人都没见她笑过。 可现在的林娇杏,总是笑盈盈的,走起路来也是昂首挺首,活力十足。 这样判若两人的变化,村里人自然是没办法把眼前的这个姑娘跟林娇杏连在一起的。 而且十里营又不比方家屯,方家屯有莫家的老宅,莫梓枫又经常回去,所以方家屯的人都认识莫梓枫。 可十里营的人就没人认识莫梓枫了。 所以这会儿大伙儿见村里突然来了这么两个衣着光鲜的人,都有些稀罕,心里猜着这是哪家的贵客。 心里好奇,却慑于莫梓枫周身散发出的冷气压,也没人敢上前询问两人要去谁家。 村里人认不出林娇杏,林娇杏更不认识这些村里人都是谁。 她本来还有些担心,万一有人上前跟她说话,她又不知道人家是谁,岂不是要闹大笑话? 现在好了,没人过来跟她打招呼,她也不用去招呼别人,两省了。 莫梓枫领着林娇杏,在村里七拐八拐了一番,然后便直奔村西头。 又走了约摸一盏茶的时间,终于到了林家的祖坟这里。 等到了目的地,林娇杏才明白为啥莫梓枫要陪她一起来了,因为这里确实太荒僻了,远离村子不说,还位于一片荒林中,周围是半人高的灌木丛,灌木丛围绕着的,就是林家的坟地。 这片坟地,似乎从来都没人来打理过,坟前坟后,甚至坟头上,都长满了荒草,秋风吹过,荒草随着风势起起落落,说不出的荒凉可怖。 这要是她一人过来,非把她吓死不可。 幸好莫梓枫细心,事先打听了一下林家祖坟的位置,又过来察看了一番,见过里太过荒僻,怕林娇杏害怕,更怕林娇杏遇到危险,所以才决定陪她一起来。 林娇杏感激地冲莫梓枫笑了笑。 不过很快的,她感激的笑便变成了尴尬的笑,因为她压根儿就不知道哪座坟是原主爹娘的,篮子里的纸钱,她总不能随便找一座坟头烧了吧? 莫梓枫眼里有疑惑一闪而过,然后拉着林娇杏的手,把她拉到了最西边的一座坟前。 林娇杏有些难为情地挠了挠头,替自己辩护道,“我这人记性差,再加上有段日子不来了,竟然记不起来了,呵呵。” 林娇杏自己也知道这说辞有多么不可信,她索性闭了嘴,蹲下来,不情不愿地磕了三个头,然后把篮子里的纸钱烧了。 要是这坟里埋的只有原主的娘,她代原主尽一下孝是应该的。 可这坟里埋的还有原主的爹,这样的一个爹,没资格受她的头。 可是莫梓枫就在那儿站着,这三个头,林娇杏不得不磕,她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 莫梓枫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林娇杏,林娇杏脸上的神色变化被他尽收眼底,他眼底的讶异之色更盛了,不过他什么也没有说。 烧完了纸钱,林娇杏又把坟上的荒草胡乱拔了几下,然后便赶紧拉着莫梓枫离开了。 这荒郊野外的,高高低低的坟茔一座连着一座,时不时的还有乌鸦呱呱叫着飞过,真是瘆人,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十里营跟半坡村差不多,离山也比较近,村里可耕种的地少,日子过的就穷苦一些,整个村子,也没几座象样的屋子。 林娇杏今儿个来上坟,正常情况下,是要拐回娘家看一看的。 可林娇杏早就跟孔氏翻了脸,所以那个家,她压根儿就没想回。 可是她不回,不代表她跟那个家就彻底没了瓜葛,因为很快的,她就被孔氏给缠上了。 不过,这次孔氏纠缠上她,却是因为林秀。 林娇杏因为不知道原主的娘家在村里的哪个位置,所以不管是来的时候,还是回去的时候,都没办法刻意避开。 来的时候还好,顺顺当当的,一路上连个打招呼的人都没有。 可是回去的时候,却遇到了麻烦,因为走着走着,她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吵闹声,其中一个妇人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耳熟,只是她一时想不起来是谁的声音。 反正她也不打算多管闲事,所以那些吵闹声也没有影响到她,她跟莫梓枫还是继续往前走。 可是那些吵闹声渐渐的朝着她这边来了。 其实也不是冲着她来的,主要是前面一个人跑,后面一个人追。 前面跑的那人许是心慌,就跟没头苍蝇似的,乱跑,然后一下子就跑到林娇杏和莫梓枫跟前来了。 这下林娇杏看清了,原来是孙旺财。 以前的孙旺财,人前也是人模狗样的一幅斯文样。 可这会儿的孙旺财,着实有些狼狈:头上的布巾歪了,身上是衣衫不整,脸上也是被抓得一道一道的血印子,显然是刚刚跟人撕扯过。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二章气急败坏(六更) 孙旺财跑过来后,看到林娇杏站在那儿,愣了一愣。 他这么一愣神,后面的人立马就追了上来,一把抓住孙旺财,然后就打骂了起来。 怪不得林娇杏听着有些耳熟呢,原来追孙旺财的那个妇人,竟然是孔氏。 这就怪了,他们两家关系不是挺好的吗?林娇杏记得,上一次孔氏带着林秀和林更生去问她要银子时,林秀还一口一个“旺财哥”地叫呢,叫得甜的能腻死人,这才多长时间啊,两家咋说翻脸就翻脸了? 还当街打成了这样? 不过就算是他们打个头破血流,跟她也没关系。 林娇杏撇了撇嘴,正想绕开,不料孔氏已经看到了她,呆了一呆,然后就跟溺水的人看到救命的稻草一般,一手抓着孙旺财,朝着林娇杏就扑了过来。 孙旺财没防备,被带得扑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林娇杏见孔氏朝着自己扑过来了,吓了一大跳,正想闪开,莫梓枫已一个箭步冲到了她跟前,把她护在了身后。 莫梓枫以为孔氏是来打林娇杏的,所以阴沉着一张脸,抬脚就把孔氏给踢倒了。 孔氏就是被莫梓枫踢倒了,也是抓着孙旺财不放,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脸阴得几乎能滴下水来的莫梓枫,她再不敢往林娇杏跟前蹭,却是号啕大哭起来。 “娇杏,我的儿,你终于回来了,你可要替你妹妹做主啊,这个天杀的,他糟践了你妹妹,提上裤子他就不认帐了,可怜你妹妹,肚子里都有他的孽种了,他连个名份都不给她,她往后可咋活啊?!” 孙旺财气急败坏道,“你别在这儿胡说八道,你那闺女,本就是个不捡点的,也不知道被哪个野男人弄大了肚子,找不到主儿了,这会儿就想赖到我头上,你也不看看她那幅德性,好吃懒做的,我好歹是一个秀才,我能看得上她吗?” 孔氏嗷的一声,朝着孙旺财的脸就来了一巴掌,“你个黑心肝的王八糕子,你自己家里日子过不下去,见天儿哄着我家秀儿给你拿吃的拿喝的,我念你是个读书人,又可怜你爹娘身子骨不好,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哪知你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你不念我的恩情也就罢了,你还糟蹋我的闺女,我的闺女咋了?不管咋说,她跟了你的时候,还是个清白的黄花闺女,不象红妮,那就是个破鞋,也就你,贪图人家的钱财,厚着个脸皮跟人订了亲! 孙旺财,我告诉你,你要是不给我家秀儿一个合意的名分,你就别想顺顺当当的把那红妮娶进门!” “跟你说了不是我,你该找谁去找谁去,别在这儿跟我拉拉扯扯的。” 孙旺财一边说,一边就拼命想要挣脱。 孔氏哪里肯松手,几乎是眨眼之前,两人便扭打成了一团。 林娇杏简直要看傻眼了。 这两人的话里,信息量有点大啊。 孙旺财跟那个什么红妮订亲她是知道的,林秀喜欢孙旺财她也有所耳闻,可是孙旺财咋就突然把林秀的肚子搞大了? 就林秀那样的,他的枪也能硬起来? 不过也难说,红妮那样的姑娘,他还屁颠屁颠的跟人家逛大街呢,要说起来,林秀比红妮可强多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林秀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亲事还没着落呢,她就大了肚子,这种事,难道不是家丑吗? 既是家丑,难道不应该是藏着掖着吗? 孔氏倒好,恨不得嚷嚷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到底是帮闺女呢?还是害闺女呢? 不过,不管孔氏到底是咋想的,反正跟她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反正这俩人都不是啥好东西,她才没兴趣在这儿看他们狗咬狗,省得污了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林娇杏撇了撇嘴,转身想走。 哪知正跟孙旺财撕打的孔氏,就跟背后长着眼睛似的,看到林娇杏要走,松开孙旺财,朝着林娇杏就爬了过去。 爬到林娇杏身边,抱着林娇杏的大腿就哭了起来。 “娇杏,你爹走了,你弟弟还小,我又是个没本事的妇道人家,现在家里能撑事儿的只有你了。 虽说你妹妹跟你不是血亲,可看在她叫了你几年大姐的份上,你得帮她讨回这个公道啊,要不然,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可怜她才刚十七岁,你是个有本事的,又有主见,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走了绝路啊。” “这你个错了,打从你带着她进我家门,她就没叫过我一声大姐,我福薄,今儿个可担不起这声‘大姐’。” “我知道,以前秀儿对你做了些糊涂事,可那些都是小孩子间的玩闹,其实她心里头,是真把你当大姐看待来着。。。。。” “小孩子间的玩闹?她把我当下人使唤,叫我给她端茶递水,叫我给她洗衣裳,我的东西,只要有她看顺眼的,她全部都抢走,我稍微说两句,她就把我摁倒往死里打。 她还不让我吃饭,饿得我跑到外面撸树叶吃,大冬天的把我的被子都抢走,棉衣也抢走,逼得我拿稻草把自己裹起来,要不然,我早就给冻死了。 象这样的事,多得数也数不过来,你说说,这里的哪一件,是小孩子间的玩闹? 你闺女的行为,你哪一件不知道,可你说过她一句了吗?你不光不说她,你还反过来夸她呢,要是你闺女把我作贱死了,你才称心如意。 你闺女没把我作贱死,不合你的心意,你干脆就把我给卖了,然后就再也不管我的死活。 这会儿你又跟我套近乎来了,你不就是觉着我又有用处了。我要是跟以前一文不名,你会一口一个‘儿’的叫我?估计跟你走个头碰头,你都不会搭理我!” 孔氏被林娇杏堵得说不出话来。 其实孔氏看上的不是林娇杏本人,而是站在林娇杏旁边的莫梓枫。 她认识莫梓枫,林娇杏现在莫梓枫饭馆里干活,她也是知道的。 而且林娇杏和莫梓枫的那些闲话,她多多少少也听到一些。 这会儿看到林娇杏和莫梓枫在一块儿,关于两人的那些闲话,她又信了几分。 她心里咒骂林娇杏命好的同时,又想利用一下林娇杏,最好能逼着孙旺财认了林秀这件事,然后再以平妻的身份把林秀娶进门。 虽说孙旺财现在只是个穷秀才,可万一他发达了呢? 她听说赵家一家猴精猴精的,从来都不做赔本的买卖,如果他们家不是觉着孙旺财会出人头地,他们会倒贴银子的把闺女嫁给孙旺财?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三章心疼高冷禁欲系(七更) 正因为孔氏心里打着这么多的小九九,所以她才不惜家丑外扬。 可惜孙旺财却提了裤子不认帐,说啥也不承认林秀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的种。 孔氏想着,只要给林娇杏戴上几顶高帽,再说上几句好听话哄一哄,把林娇杏哄得高兴了,肯定会插手林秀的事。 林娇杏当然能力有限,可她旁边的莫梓枫,说句话却是举足轻重,要是莫梓枫开了口,孙旺财他敢不认帐吗? 可孔氏万万没有想到,林娇杏根本就不卖她的帐,不光不帮她,还趁机抖落出那些陈年旧事来。 这下好了,她一点好处都没有讨到不说,还被那些围着看热闹的人戳着脊梁骨骂。 孔氏就有些气急败坏,“眼下你发达了,看不上你这个穷娘家了,你不想帮你妹妹的忙,你就不帮,你扯那么多陈芝麻烂谷子干啥?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又是你的一面之词,谁能断得清你这桩公案? 再说了,我要是不把你嫁到方家去,你会有如今的好日子过?指不定这会儿正窝在哪户人家里饿肚子呢。” 林娇杏一声冷笑,“公道自在人心,你是真为我好,还是一个黑了心肝的后娘,你自个儿心里清楚,大伙儿也都不是傻子。 我不是睚眦必报的人,可也不是个能以德报怨恨的圣人,过去你们母女是咋对我的,我不再计较,可往后你们也别打着血缘至亲的幌子从我这里讨什么便宜,你家的这些破事,我没兴趣理会,从今往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林娇杏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孔氏欺压林娇杏欺压惯了,哪受得了林娇杏的这些话,跳起来就要破口大骂,可话还没出口,便被莫梓枫如冰刀一般的目光给堵了嘴。 莫梓枫的脸上满是肃杀之气,孔氏觉得,要是她胆敢骂林娇杏一个字,莫梓枫就敢把她的脖子当场扭断。 孔氏吓得身子一个瑟缩,再也不敢吭也不敢动了。 莫梓枫又冷冷地瞥了孔氏一眼,然后便追上林娇杏走了。 林娇杏和莫梓枫都走得看不到人影了,孔氏才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就嚎上了,“老天爷啊,我这是造了啥孽啊,好不容易把她拉扯大了,还给她找了一户吃喝不愁的好人家,可你们看看她现在,过河拆桥,六亲不认啊。 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啊,林大牛你个死鬼,你拍拍屁股走了,给我留这么一个烂摊子,你倒是显显灵管管你的好闺女啊!” 孔氏虐待林娇杏,整个十里营的人,无人不知,这会儿她又在这儿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嚎叫,那些看热闹的人,都朝着她直撇嘴,然后一脸嘲讽地走开了。 刚才围了那么多看热闹的,竟然没有一个人劝劝她,可见这孔氏的人缘,也是臭到家了。 莫梓枫追上林娇杏,林娇杏冲他笑了笑,“让你见笑了。” 看着林娇杏的盈盈笑脸,莫梓枫一阵心疼,“原来你吃了这么多的苦。” 林娇杏抿嘴笑道,“我瞎编的,你还当真了?” 这句话林娇杏倒也不是胡说的,她没有原主的记忆,原主以前过的是啥样的日子,她自然无从得知,刚才的那些事,她都是自己臆想的。 不过,原主以前的日子,想来跟她刚才说的也八九不离十,要不然,孔氏咋一句都不反驳? 林娇杏越是一脸轻松,莫梓枫越是心疼,如果他能早一点认识她就好了,那样就能早一点救她离苦海。 “以后有我在,决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辱你。” 爹娘也不行! 林娇杏的心里暖暖的,看着认真严肃的莫梓枫,只觉此时的莫梓枫格外的英气逼人,不知怎么的,她脑子就是一抽,然后踮起脚尖,在莫梓枫脸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亲完以后,林娇杏才觉着自己有些孟浪。 幸好四下无人,要不然,真要羞死人了。 林娇杏脸上一阵滚烫,低着头,快步向前走去。 莫梓枫只觉脑子里有一朵灿烂的烟花,砰的一声炸开了,把他炸得晕晕乎乎的,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有林娇杏刚才亲过的地方,就跟有个火炉在烘烤一般,烫得吓人。 很快的,这股热浪又传遍了四肢百骸,烧得他都有些傻了,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生怕自己一动,刚才那美好的感觉就会烟散云散一般。 林娇杏往前走了几步,不见莫梓枫跟上来,悄悄回头看了看,见莫梓枫就跟个傻子似的站在那儿。 她突然有些担心,想着莫梓枫是不是生气了,必竟古人都是很保守的。 尤其是莫梓枫,看着就是属于高冷禁欲系的,自己突然来了那么一下,他会不会接受不了? 唉,美色前面,她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呢? 林娇杏正暗自懊悔的时候,莫梓枫已回过神来,牵着马快步跟了上去。 见莫梓枫跟上来了,林娇杏的心又呯呯的乱跳了起来,头低得几乎要垂到地上去了。 光顾着害羞加忐忑了,哪还有心思看路?结果被路上的一块小石头给绊了一下,差点没摔倒。 幸亏莫梓枫及时跑过来拉住了她,要不然,她非得跟大地来个亲吻不可。 莫梓枫扑哧一声笑了。 莫梓枫这么一笑,倒让林娇杏的羞窘和缓了些,她“凶巴巴”地瞪了莫梓枫一眼,“笑什么笑,没见过人摔跤吗?” 莫梓枫抿嘴笑着将马牵到了林娇杏跟前,柔声道,“上马回家吧,一会儿天黑了就该冷了。” 林娇杏上了马,莫梓枫又拿斗篷把她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然后拥着林娇杏缓缓地向方家屯的方向走去。 林娇杏还是有些遗憾的。 这要换了心思活泛的,说不定就会趁机给她来个“马咚”。 最不济也得来几句甜言蜜语的情话。 莫梓枫倒好,被自己亲了一口,傻了那么一小会儿后,然后就跟没事人一样。 她甚至都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唉,高冷男的心思还真是难猜啊。 莫梓枫把林娇杏送到家门口后便回去了。 今儿个是鬼节,是不能到别人家串门的,所以槐花婶子也没有例行来“报到”。 林娇杏本来还想跟槐花婶子打听一下林秀和孙旺财的事呢,看来只能等到明天了。 倒不是她爱八卦,而是她就想听听那两家子的倒霉事。 她虽不至于落井下石,兴灾乐祸一下总可以吧。 那两家子人,做了那么多亏心事,也该遭到报应了。 正文 第二百七十四章一个巴掌拍不响(八更) 好在林娇杏并没有等太久,因为第二天一大早,槐花婶子就上门了,见了林娇杏就嚷嚷道,“娇杏,昨儿个的事,我都听说了,那种不要良心的人,你就该那么怼她,真是太解恨了。 你说这世上咋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感情她活着,就靠两张嘴皮子啊,上下一碰,就能颠倒黑白了。 做了那么多眛良心的事,亏她还有脸求你,真是林子大了,啥样的鸟都有。 哎哟喂,闺女做了那么丢人现眼的事,亏她还有脸跟人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的,这要换了我,早一头撞墙上撞死了。” 槐花婶子人还没进院门就开始嚷嚷了,然后就跟连珠炮似的,噼哩啪啦的就是一通说。 林娇杏叫庆海搬了张凳子过来,请槐花婶子坐下了,“婶子,你都听说了?” “一大早就听人说了。” “孙旺财不是跟一个叫红妮的姑娘定了亲了吗?咋突然又跟林秀有了瓜葛?孙旺财不是被冤枉的吧?” “冤枉个屁!还不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觉着自个儿是个秀才,然后就得意忘形了呗,他有能耐,倒是把两个都讨进家门啊,只怕他有这个心,他也没这个胆,红妮那一家子,可不是好惹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一个刻意勾搭,一个色迷心窍,一来二去的,不就出事了吗?” 林娇杏差点没笑出声来,心说就林秀那种姿色,孙旺财也能被迷了心窍,那他得多饥不择食啊。 “婶子,后来咋样了?” “你那个娘,揪着孙旺财不放,非要让孙旺财娶了林秀,可孙旺财死活不认帐,因为这个,你那个娘,昨儿个在孙旺财家吵闹了一夜呢。 我听说林秀都有四五个月的身子了,要是打胎,那可是要人命的事,可要是生下来,孙旺财又不认帐,我看她以后也没脸活了,依我看,你那个娘肯定是不会就这么拉倒的,你等着看吧,她非得闹腾到孙旺财娶了林秀才肯罢休。 可要是孙旺财娶了林秀,红妮那边会答应吗?上回定亲,孙旺财收了人家好些银钱呢,我看这回他咋给人家交待! 娇杏,我说句不怕你难受的话,当初幸亏他不要你了,你说就这种人,你要真跟了他,一辈子有你受的,说不定哪一天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呢。” 四英嫂怕槐花婶子的话触到林娇杏的伤心处,赶紧给她使眼色。 槐花婶子也觉着自己这话说的有点过了,便赶紧说道,“娇杏,婶子是个直性子,心里想啥,嘴上就说出来了,你可别生婶子的气啊。” 林娇杏抿嘴笑了,“婶子,我虽然年纪小,可我也是个知道好赖话的,婶子说这些,也是为我好,我生的哪门子气? 以前是经事少,啥也不懂,差点一棵树上吊死,我现在啊,是再不干那种傻事了。” 槐花婶子抚掌笑道,“我就知道你现在是个心思通透的,不管啥事,只要自己想通了就好了。” 槐花婶子说完这句话,突然蹭的就站了起来,把林娇杏吓了一大跳。 “哎哟,我本来是跟你说两句话就走呢,结果一打开话匣子我就收不住了,彩玲还在家里等着我去镇上出摊呢,我得赶紧走了。” 槐花婶子说完,也不等林娇杏有啥回应,风风火火的就走了。 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又停了下来,回头跟林娇杏说道,“十里营那边要是有了啥动静,我再跟你说,咱一块儿看看,这两家不要脸的,会有个啥现世报。” 孙旺财的现世报却出乎大伙儿的意料,更是让林娇杏差点惊掉下巴。 孔氏拿林秀肚子里的孩子威胁孙旺财,扬言要是孙旺财不娶林秀,就去衙门里告孙财旺,剥了他秀才的功名。 红妮这边呢,既然已经跟孙旺财定了亲,那就不能退。 退亲这种事,不管错在男方还是女方,最终吃亏的还是女方。 一个姑娘家定了亲,然后又退了亲,这可是很影响姑娘的名声的。 更何况,红妮本来就不容易说婆家,要是跟孙旺财退了亲,估计以后就别想嫁出去了。 所以,红妮那边也是说啥都不同意退亲。 后来孙旺财也不知道从中怎么周旋的,反正到最后,竟然把红妮和林秀一块儿娶进了家门。 当然了,红妮是正妻,林秀呢,是以妾室的身份。 要搁以前,孔氏肯定是不同意的,林秀至少也得是个平妻吧。 可红妮家有钱,而且家里又比孔氏有权势,再加上林秀的肚子也越来越大了,实在是拖不得了,孔氏无奈,只能答应了。 孙旺财一个穷秀才,竟然有妻有妾,这可让不少男人艳羡不已。 可是只有孙旺财才知道,他过的到底是啥日子。 孙旺财家就两间小破屋,一间孙父孙母住,一间孙旺财住。 孙旺财一下子娶了两个媳妇,住都没地儿住。 孙父孙母无奈,两人只好搬到了村口那个破土地庙里安身,把屋子腾给了孙旺财成亲用。 可红妮和林秀,两个人都不是啥良善的人,刚进门就干了一架,后来更是争吵不断,成天闹得家里鸡犬不宁,别说孙旺财受不了,就是他的邻居,也都深受其害,有时候两人一吵就是大半宿,吵得邻人都没法子睡觉。 而且孙旺财本来就是个穷光蛋,家里穷的叮当响,他哪有银钱养活一妻一妾? 成亲时,红妮是带了不少嫁妆,可红妮霸道,银钱把得牢牢的,一个子儿都不舍得给孙旺财,要是孙旺财问她要钱,她就骂孙旺财,说孙旺财拿她的钱贴补林秀。 还没有成亲的时候,红妮看孙旺财是千好万好,可等到和孙旺财成了亲,看孙旺财是各种不顺眼,嫌孙旺财窝囊,没本事,不能叫她过好日子,她那点嫁妆,养活孙旺财不说,还得养活他一家子。 因为这个,红妮是见天儿骂孙旺财,火大的时候,干脆动起手来。 林秀呢,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在孙旺财跟前也是动不动就拿大,把孙旺财指使得团团转。 而且还成天挺着个肚子在红妮跟前得瑟,嘲笑红妮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把红妮气得暴跳如雷。 这样的环境,孙旺财别说继续读书了,他就是想得片刻安静,那都是奢望。 所以,孙旺财这齐人之福,可不是那么好享的。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五章苏涵病了(九更) 槐花婶子给林娇杏说孙旺财的遭际时,说的那叫一个眉飞色舞,说完了,还连连说孙旺财活该,现在别说进学了,他那一大家子咋活下去都是个难题。 林娇杏听了,不由一声叹息。 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说的就是孙旺才和林秀这种人吧。 原主若是在天有灵,看到她为之寻了短见的男人,竟是这么一个渣子,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 不管是喜还是悲,日子还是一天一天地过着。 这天林娇杏回到家后,看到庆海竟然在家里。 一般情况下,庆海都是申时三刻散学回家,可这会儿才刚刚申时,他怎么就回来了? 庆海看到林娇杏他们回来了,不等林娇杏问他,就主动跟林娇杏说道,“阿奶,苏先生病了,不能教我们念书了,就让我们回家了。” 林娇杏吃了一惊,“这是啥时候的事?” “一个时辰前,苏先生正跟我们对句的时候,突然就晕倒了。” “那请大夫看了吗?” “请了,我去请的黄大夫。” “黄大夫怎么说?” 庆海歪着头,想了半天,才回林娇杏道,“黄大夫说苏先生是积劳成疾,还有,郁结于心,还说他饮食不周,所以才晕倒的。” “那这会儿呢?苏先生咋样了?” “黄大夫给苏先生扎了一针,苏先生就醒过来了,然后就叫我回来了。” 林娇杏皱眉想了想,然后对四英嫂说道,“苏先生病了,我得去看看。” 林娇杏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却又折了回来,进屋拿了一锭银子,然后招呼上庆林和庆海,一块去了苏涵家。 苏涵家静悄悄的,只有灶房飘出袅袅炊烟,林娇杏闻到了浓浓的药草味,估计是谁正在灶房煎药。 苏涵病着,在灶房煎药的,应该是苏涵娘吧。 一想到苏涵娘对她的态度,林娇杏就有些犹豫,可她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走进了院子。 “苏大娘!苏大娘!” 林娇杏站在院子里,对着灶房轻轻唤了两声。 随着窸窣的几声响,竟然是苏涵出现在灶房门口。 苏涵身形消瘦,脸色有些苍白,精神明显有些不济。 看到林娇杏来了,他的眼里闪过一抹惊喜,脸上又浮现出林娇杏熟悉的温和的笑来,正要跟林娇杏打招呼,林娇杏已先他一步开了口。 “你不是病了吗?咋自己在煎药?苏大娘呢?” 林娇杏话音刚落,便听到苏涵娘在堂屋唤她,“是娇杏来了?” “大娘,是我!” 苏涵都病成这样了,他娘还在屋里躺着,这说明,苏涵娘的身子肯定也有些不适,要不然,她也不会叫苏涵自个儿煎药。 想到这儿,林娇杏便又冲着堂屋喊了一声,“大娘,我先帮着苏先生把药煎了,一会儿再找您说话。” 说完,林娇杏便对苏涵说道,“你身子不好,快去屋里躺会儿,等药煎好了,我再叫庆海去叫你。” 刚才,苏涵是强撑着在这儿煎药。 可这会儿,林娇杏来了,他觉得身子好象没有那么难受了。 更主要的是,他已经很久没有跟林娇杏面对面的相处过了,他珍惜之来之不易的机会,不舍得走,便摇了摇头,撒了个小谎,“刚才已经躺了好长时间,越躺越难受,还不如坐会儿。” 林娇杏觉着他说的也有道理,没有多想,让庆海去堂屋给苏涵搬了张凳子过来,让他火炉旁坐下了。 林娇杏一边煎药,一边和苏涵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大多数都是在说庆海的学业。 可饶是这样,苏涵还是觉着很满足。 只要林娇杏能陪着他,就是一句话不说,他也是心满意足的。 只可惜,时间过的太快,很快的,药就煎好了。 林娇杏正想把药罐端下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扭头对庆海说道,“庆海,昨儿个我买的蜜饯,在堂屋桌上放着,你赶紧拿来。” 庆海听了,撒腿便跑了。 “娇杏,不用。。。。” “这药汁太苦,喝完吃颗蜜饯,压压那股苦味。” 苏涵心里一暖,看向林娇杏的目光便越发炙热了起来。 只是,林娇杏的心思都在炉子上那罐咕噜噜直响的药汁上,并没有感受到苏涵那炙热的目光。 很快的,庆海便把蜜饯拿了过来。 林娇杏这才把药罐从炉子上端了下来,用草纸滤了,然后把滤好的药汁端给了苏涵,“趁热,赶紧喝了,喝完就去床上躺会儿,很快就会好了。” 林娇杏的话就象有魔力似的,药还没喝呢,苏涵就觉着身子松快了很快。 他接过药汁,一鼓作气的都喝了,眉头都没有愁一下。 就好象他喝的不是苦涩的药汁,而是甘甜的琼浆一样。 苏涵刚把药汁喝完,林娇杏就把一颗蜜饯塞到了他手里,“快吃了压压。” 苏涵乖乖地接过了蜜饯,然后放到了嘴里。 顿时,不光嘴巴里是甜的,就是心里面,也是甜丝丝的了。 “你赶紧回屋躺会儿吧,这里我来收拾。” 苏涵不想走,可他也实在找不出再留下来的理由。 而且,他要是再在这儿待着,他娘说不定又会多心,然后明里暗里的敲打林娇杏一番,林娇杏又要受莫大的委屈。 就算是为了林娇杏,他也得在他娘跟前避这个嫌。 苏涵恋恋不舍的站了起来,“那就有劳了。” “乡里乡亲的,客气啥,快去歇着吧。” 苏涵走后,林娇杏手脚麻利的把灶房收拾干净了,这才去了堂屋。 苏涵娘正斜靠在床上,看到林娇杏进来了,歉然道,“天一冷,我这老寒腿就酸疼酸疼的,连床都下不了,今儿个又给你添麻烦了。” “大娘,我又不是外人,再说了,就看着个药炉子,有啥麻烦的?”林娇杏一边说,一边走过去,往苏涵娘背后垫了个枕头,让苏涵娘靠得舒服些。 “这段日子我一直忙,也没顾上来看大娘,都不知道大娘身子不适,你的腿,请大夫看过没有?” 苏涵娘叹了一口气,“多少年的老毛病了,看不好了,唉,老了,不中用了,还拖累着苏涵,他病着,还得自己煎药。” “大娘,您跟苏先生就是太见外了,刚才就应该叫庆海留下来,重活他干不了,煎个药他还是会的。” “庆海是个好孩子,今儿个都是他跑前跑后的,大老远的,还去把黄大夫请了来,要不是他,今儿个可要难为死我这个老婆子了。” “苏先生是他的先生,他为苏先生做点事,还不是应该的吗?”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六章雪中送炭动摇(一更) 今儿个苏涵娘对林娇杏的态度,比前两次要热情了些,可林娇杏觉着,不管苏涵娘对她的态度有多大的改观,她们两人之间,再也回不到最开始那种亲如母女的状态了。 林娇杏又和苏涵娘说了一些没啥营养的话,便想离开。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把那一锭银子拿了出来。 “大娘,您身子骨不好,苏先生又病着,家里用钱的地儿多,这点银子,您也别嫌少,您收着,您也别跟我推让,就当是我借给您的,啥时候您手头宽裕了,您再还我。” 林娇杏见苏涵娘还想推辞,不由分说的把银子塞到了她手里,然后站了起来,“大娘,这会儿想必您也乏了,我也不在这儿叨扰您了,您先歇着,一会儿我再来看您。” 林娇杏说完便快步走了出去。 苏涵走了过来,“娘。” 苏涵娘叹了一口气,把银子收了起来。 自入了冬,她的身子骨就一直不好,现在更是连床都下不来了,成了一个名符其实的药罐子。 以前不管咋说,还有苏涵撑着,可今儿个苏涵也倒下了,黄大夫说,苏涵得好生调养,要不然,恐怕会落下病根。 调养也是要银子的,家里两个药罐子,以前攒下的那点积蓄,哪里够? 她正为这事儿发愁呢,不料想林娇杏竟送了银子过来,也算是雪中送炭了。 “老话说,人穷志断,这银子,就算是咱借她的,等过段日子,咱再还她。” 苏涵呆呆地看着那锭银子。 苏涵娘怎会不知道,苏涵看的哪里是银子,他看的分明是银子背后的那个人。 苏涵娘心里又是一声叹息。 做晚饭的时候,林娇杏让庆海去了苏涵家一趟,让他跟苏涵说一声,晚饭不要做了,她已经把他娘儿两个的饭做出来了。 苏涵病着,林娇杏没敢做荤腥,只熬了粥,又做了两个极清淡的小菜送了过去。 苏涵娘心疼苏涵,也不舍得叫苏涵强撑着去做饭,谢了林娇杏一番,没多客气便收下了。 连着三天,只要林娇杏在家,都会去苏涵家一趟,帮着煎药,做饭,家里也给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苏涵娘不能动,家里家外都是苏涵一个人打理着。 虽说苏涵也是个心细的,可他到底是个男子,心再细也抵不过一个女子,家里难免有些凌乱。 可这几日,有林娇杏照应着,饭菜可口不说,家里还收拾得井井有条的,再加上两个孩子里里外外地跑动着,一向冷清的家里,顿时就多了些烟火的味道。 苏涵留恋这个味道,恨不得让自己病得再长久些,好让林娇杏在他身边待的再长久些。 苏涵的心思,苏涵哪能不清楚? 抛开林娇杏是个寡妇这一点,林娇杏绝对是个好儿媳的人选:勤快,善良,家务事是把好手,而且做起事来手脚麻利,绝不拖泥带水。 更重要的还挺对她的脾气。 只是,她为什么就是一个寡妇呢? 偏偏的,苏涵就看上她了。 这段日子,也不知道给苏涵说了多少个姑娘,可他愣是一个都没看上,现在连媒婆都有些烦了,冷嘲热讽的说苏涵眼界高,要找九天仙女,她们说的都是俗人家的姑娘,所以苏涵才看不上,既然这样,她们往后也不敢给苏涵说媒了,省得被苏涵嫌弃。 现在连个说媒的都没有了,苏涵娘心里愁啊。 她原本心里是有些恨林娇杏的,要不是因为林娇杏,苏涵说不定早就定了亲了。 可这两天,她被林娇杏体贴地照顾着,尤其是苏涵,虽说生了病,精神却反而比原来好了,脸色也红润了,嘴角也有了笑意,每次林娇杏来了,他的眼光都是跟着林娇杏的,林娇杏走哪儿,他的眼光就跟到哪儿,可他又怕林娇杏发现,看一会儿,便赶紧把眼光移开,可是很快的,就又移到了林娇杏的身上。 苏涵娘心里有些动摇了。 她已经半截子入土了,最大的心愿就是苏涵能娶一个贤惠的媳妇,和和美美的过上一家人。 既然苏涵是真心喜欢林娇杏,何不就遂了他的心愿? 虽说林娇杏是个寡妇,可合村的人都知道,林娇杏前脚刚嫁给方富,后脚方富就去世了,说起来,林娇杏还是个黄花闺女呢,苏涵要是娶了她,也不算是辱没吧? 娶一个寡妇,说起来是不大好听,可总强过他一个人孤独到老吧? 苏涵娘想了一天一夜,终于想通了,她把苏涵叫到了床边。 “涵儿,娘知道你心里还惦记着娇杏,娇杏是个好姑娘,若不是她是个寡妇,娘。。。。唉,事到如今,娘也不拦着你了,既然你中意她,娘就托人上门去提亲,反正她现在是自立门户,是再嫁还是一个人守着,都是她说了算。” 听了他娘的话,苏涵突然想哭上一场。 如果两三个月前他娘跟他这么说,他肯定会高兴坏的,说不定第二天他就会托媒人上门去提亲去。 他相信林娇杏也是中意他的,所以林娇杏肯定会同意嫁给他。 可是现在,他没这个自信了。 因为林娇杏的身边,已经有一个莫梓枫了。 八月十五,月色融融,他睡不着,就从家里走了出来,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林娇杏的家门前。 他原想就这么站在外面看一眼的,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看到林娇杏和莫梓枫踏月而回。 当时他脑子里就是嗡的一声响,然后他赶紧跑了,因为他怕他会失去理智,做出一些无礼的事来。 自那以后,他就一直郁郁寡欢,他喜欢林娇杏,却没有勇气让林娇杏知道。 他也不想因为林娇杏而作了他娘的心。 他左右为难,心里无比苦闷。 现在他娘想通了,可又有什么用,林娇杏已经不在原地等他了。 “涵儿,你看是娘事先跟娇杏通个气,让她有个心理准备,还是直接托媒人上门提亲?” 苏涵苦涩地一笑,“娘,这事,还是缓一缓吧。” 苏涵娘有些讶然,“涵儿,娘知道你一直都中意娇杏,咋又想缓一缓呢?你是不是担心没银子下聘礼?银子的事你也不用太担心,依娘的意见,你跟娇杏先定了亲,明年再娶她进门,那时候你的束脩都收上来了,咱手头就宽裕了,虽然不能八抬大轿的把她娶进家门,但也绝对不会委屈了她。。。。。” “娘,你身子不好,就不要操那么多心了,不管什么事,都等养好了身子再说。”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七章不介意卑鄙一回(二更) 苏涵娘原以为苏涵会很欢喜,不料苏涵却是这样的态度,她心里就有些想不通,可她看苏涵一幅心事重重,却又明显不愿多说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心里却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有些悲观地想,也许自己这辈子,是真的喝不到媳妇茶了。 苏涵娘的话,苏涵还是听到了心里的,他其实是有些动心的。 虽然他知道林娇杏的身边有莫梓枫,可莫梓枫是大户人家的少爷,是断然不可能娶林娇杏进门的。 依他对林娇杏的了解,林娇杏也断然不会给莫梓枫做外室的。 所以林娇杏和莫梓枫就算是两情相悦,最终也是镜花水月。 林娇杏是个聪明的,也是个务实的,如果他向林娇杏摆明利害,林娇杏说不定就会跟莫梓枫断了情愫。 这么做,也许有些卑鄙,可为了林娇杏,他不介意卑鄙一回,拆散林娇杏和莫梓枫。 苏涵心里打定了主意。 这日,从镇上回来后,林娇杏又去苏涵家忙活了好一阵子,然后才回家忙自己家的事。 林娇杏离开的时候,苏涵跟前几天一样,把她送到了院门口。 不过这次,他没有送到院门口就止了步,而是跟着林娇杏一道走了出来。 “你身体刚好,不要送了,青天白日的,又没啥危险。” 苏涵却摇了摇头,温和道,“每天都在屋里闷坐,越坐越乏力,正想出来走走。” 林娇杏是个心思剔透的,觉着苏涵不象是单纯的想出来走动走动,而是有话想跟她说,便笑了笑,不再拦阻苏涵。 两人默默地走了一段路。 林娇杏和苏涵家离的近,也就百来米的距离。 一路上,苏涵都在想怎么开口探一下林娇杏的口风,可在这种事上,他是个愚钝的,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眼见着都看到林娇杏家飘出的炊烟了,再不说,就真没机会了。 苏涵看了看追着小黑跑远了的庆林和庆海,鼓足勇气开了口。 “娇杏,有一件事,我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林娇杏大大咧咧道,“我的事,没啥不好问的。” “上次,八月十五那天。。。。” 林娇杏略略怔了怔。 她没有想到苏涵会开门见山的问她这件事。 她跟莫梓枫虽是两情相悦,可这事儿,必竟还没有公开,所以暂时,她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她跟莫梓枫,在外人看来,明显的门不当户不对,他俩的事要真是公开了,指不定会有多少闲言碎语呢。 闲言碎语也还罢了,主要是莫家那边,肯定会给她使绊子,闹得她不得安生。 再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这是她来到这里后的第一个年,她想安安生生热热闹闹的把年过了,不想被莫家人搅得家宅不宁,连个年都过不好。 所以她才不让莫梓枫跟他爹娘说这件事。 不是她不相信苏涵的嘴。 凡事都怕万一。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还是先瞒着吧。 林娇杏笑了笑,“那天啊,我是看月色好,就想出来赏会儿月,走着走着,就走远了,正好碰到莫少爷也出来赏月,我俩就说了几句闲话,然后他就送我回来了。” 苏涵有些不大相信林娇杏的话。 八月十五那天,没有听说莫家的人回来过节,这说明,莫家人都是在镇上的宅子里过的节。 既然这样,莫梓枫怎么会突然回来了? 而且肯定还是跟家里人过了节以后才回来的。 那么晚了,竟然还快马加鞭的赶回来,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 既然有重要的事,怎么可能又优哉游哉的出来赏月? 就凭这一点,就可以猜出来,他应该是为了林娇杏才回来的,大概是不想辜负了良辰美景,想跟林娇杏花前月下的相会吧。 一想到这一点,苏涵心里就跟针扎了一样难受。 不过他很快又释然,既然林娇杏没有承认她跟莫梓枫有什么瓜葛,那就说明,他们两个顶多就是互有好感,还没有走到谈婚论嫁的那一步。 这说明他还是有机会的。 “那就好,我还以为。。。。这件事,本来我不该多嘴,可我怕你。。。。莫少爷是个好人,可莫家的门楣太高,大户人家,规矩又多,你这样的性子,必然是受不了那个拘束的,所以。。。。娇杏,我没有恶意,只是想给你提个醒,你可千万别介意。” 林娇杏最受不了的就是苏涵这种说话方式,说句话吞吞吐吐还弯弯绕绕的,得连猜带蒙才能弄明白他的意思。 估计这是古代读书人的通病。 幸亏莫梓枫不是这样的读书人,要不然,天天揣摩他话里的意思,还不得把人累死? “不介意不介意,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不过我现在一门心思只想赚钱,别的,还真没有多想,呵呵。” “过了年,你就十七了。” 林娇杏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是。” 苏涵脸上飞起一抹红晕,“你也该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你必竟是一个女儿家,身单力薄,一个人撑着那个家,还要养活两个孩子,担子太重了,要是有个人能帮你分担一下,你就不用这么劳累了。” 林娇杏总觉着苏涵话里有话。 听他这口气,她要是一直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的话,保不齐他一会儿就要毛遂自荐了。 这是林娇杏最不愿意听到的。 林娇杏赶紧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打哈哈,“好不容易得了自由,我还想多自在两天呢,可不想这么快就被另一人给拴住了,呵呵。 外面风大,你病刚见好,还是赶紧回屋歇着吧,我也得回去准备晚饭了,四英嫂也累了一天了,我得给她搭把手。” 林娇杏说完,急吼吼的就想走。 哪知苏涵竟然一把抓住了她,然后就急急地开了口,“娇杏,前几天我娘托人给我说了好几个媒,可我都没有答应,因为那几个姑娘,都不是我心里装的那个人,我是个认死理的,若是认准了一个人,便是一辈子。 娇杏,你是个聪明的,你应该知道我说的那个人是谁。我知道,以前我娘在你跟前说过不中听话,伤了你的心,可现在我娘已经想通了,她现在什么都答应我,只要你点一下头,明儿个我就托人上门提亲。”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八章婉拒哭笑不得(三更) 苏涵的大胆直白一下子让林娇杏惊呆了。 象苏涵这种含蓄的人,也不知道鼓了多大的勇气,才会当着林娇杏的面,说出这番告白的话。 说实话,林娇杏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被人喜欢,总比被人厌恶强。 可是心里再感动,不代表她就能接受啊。 先不说她现在已经有了莫梓枫了,就算是没有莫梓枫,她也不会答应嫁给苏涵啊。 还是那句话,苏涵太菜了,不是她喜欢的那款。 林娇杏想要挣开苏涵,可苏涵就跟魔症了一样,把她抓得牢牢的。 林娇杏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她顿时也有些紧张起来,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苏,苏涵,你先放手,旁人看到了,可是,会说闲话的。” 其实林娇杏怕的不是旁人看到说闲话,她怕的是被莫梓枫看到。 虽说这种可能性很小,可万一呢? 苏涵才惊觉自己的失态,赶紧松开了林娇杏,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娇杏,我不是有意的。” 林娇杏悄悄揉了揉被苏涵抓得有些发疼的手腕,想了想,然后诚恳地跟苏涵说道,“苏涵,你是个好人,我不想伤害你,可我真的从没有想过跟你组成一家子,倒也不是因为你娘,你不了解我,我这人其实也挺倔的,认准的事,也是轻易不回头。 我主要还是觉着咱俩没这个缘分,在我心里头,我宁愿跟你做朋友。 你可能会觉着我矫情,一个寡妇,还挑三捡四的,可我这人就是这样,已经错嫁了一次,不想再错第二次,以免害了别人又害自己。 你模样周正,心眼又好,你一定能找到一个跟你两情相悦的姑娘的。 苏涵,我这人心直,心里想啥就说啥,有不中听的地方,你也别往心里去,从现在开始,这件事就此翻了篇儿,往后咱该怎样还怎样,可千万别因为这个就闹了生分,说句实话,我真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时辰也不早了,外面又这么冷,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我也赶紧回去给四英嫂搭把手。” 林娇杏说完,就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冲着苏涵笑着摆了摆手,然后转身走了。 林娇杏本不想把话说的这么直白。 可她又觉着,这种事,还是说到明面上好,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虽然苏涵心里会很不好受,可让他明白了自己的想法,他才会绝了对自己的念想,假以时日,他就会忘了这段情。 必竟,人都是善于遗忘的。 林娇杏刚走了两步,突然看到莫梓枫大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林娇杏心里就是一咯噔,心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刚才还在担心会被莫梓枫看到呢,莫梓枫就真的来了。 也不知道刚才苏涵抓她手的时候,他看到了没有。 林娇杏也就愣怔了一下,然后笑着迎了上去,“咦,你咋来了?” 莫梓枫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朝着苏涵看了一眼,然后板着脸问林娇杏道,“他刚才对你说什么?” “就就就是庆海的学业,他说庆海聪明,后年春天想让庆海参加县试,所以提前跟我打个招呼。” 后年春天的事,犯得着现在就打招呼吗? 莫梓枫自然不信,“既然只是说庆海的学业,为何要拽着你的手不放?” 妈呀,他竟然看到了! “他想跟我说学海的学业,我却急着回家帮四英嫂烧饭,然后他有些急了,就拉了我一下,也没拽着不放。。。。” 莫梓枫板着脸看着林娇杏,看得林娇杏心里有些发毛,只得老实承认道,“他,他说他娘想叫我做他家的媳妇,问我愿不愿意。” 莫梓枫的脸色更阴了,林娇杏赶紧表忠心,甚至不惜撒了个小谎,“我明确告诉他了,我已经有了心上人。” 莫梓枫一脸探究地看着林娇杏。 林娇杏脸不红心不跳,“是真的,这种事吧,当断则断,要不然,以后就掰扯不清了,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林娇杏这么一说,莫梓枫的脸色稍稍和缓了些,象是宣示主权似的,他毫不犹豫地拉起了林娇杏的手,然后还抬头朝着苏涵看了一眼,就好象向苏涵示威一般。 林娇杏顿时头都大了。 刚才她还跟苏涵说,她跟莫梓枫啥关系都没有,八月十五那天,就是纯粹的赏月聊天。 可转眼之间,她跟莫梓枫就手牵手了。 这不摆明了她刚才在说瞎话吗? 可她再头大,她也不敢甩开莫梓枫的手啊。 莫梓枫现在正在气头上,看他那脸色,要是她敢实话实说,指不定他敢上前把苏涵胖揍一顿。 唉,算了,他想拉手就拉手吧,苏涵跟莫梓枫比起来,当然还是莫梓枫重要些,所以,她只能对不住苏涵了。 林娇杏乖乖地跟着莫梓枫走了。 不过她还是有些心虚,甚至不敢回头看苏涵是啥表情。 苏涵当然是不好受的,心里头就跟有一把小刀在割一般。 他难受的不是林娇杏对他撒了谎,他难受的是林娇杏果然是已经心有所属。 他好不容易有了个喜欢的人,却是再也无缘厮守终生。 苏涵失魂落魄地回了家,然后便一头扎到了床上。 苏涵如何心如刀绞,先放下不提。 再来说林娇杏。 莫梓枫拉着林娇杏,走到林娇杏家门口,他才放了手。 其实莫梓枫今儿个过来,也没什么事,就是他突然想林娇杏了,然后就跑了过来,没想到却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虽然林娇杏都跟他解释清楚了,但他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而且还有些担心:苏涵跟林娇杏家离的这么近,况且俩人中间,还有庆海这么一个纽带,苏涵以此为藉口,随时都有可能来找林娇杏。 他就不行了,就算是他天天回老宅,也不可能寸步不离的守着林娇杏,苏涵就有了可乘之机。 一想到这个,莫梓枫就非常不爽,林娇杏送他离开的时候,他左一句,“必竟男女有别,以后还是尽量别跟苏先生有那么多来往,省得被人说闲话,若是有什么要紧事,让他跟我说,我再转告你”,右一句,“苏先生虽然品性好,可他为人太单薄寡断,不是个做夫婿的好人选。” 林娇杏简直哭笑不得。 说她跟苏涵是男女有别,那她跟莫梓枫难道就是同性吗? 而且苏涵是不是做夫婿的好人选,跟她有什么关系?她什么时候对苏涵表现出好感了? 正文 第二百七十九章救还是不救(四更) 看着莫梓枫一脸严肃地说着这些话,林娇杏突然有些恍然:他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莫梓枫竟然吃苏涵的醋! 林娇杏乐得一下子笑出了声。 莫梓枫正苦口婆心的劝导着林娇杏,林娇杏竟然完全不放在心上,而且还这么乐呵,莫梓枫生了气,赌气地把脸扭到了一边。 林娇杏正乐呵呢,看到莫梓枫生气了,赶紧敛了笑,严肃地点头道,“你说的很对,以后我会多注意的,省得落人话柄,必竟人言可畏。” 嘴里这么说,可林娇杏心里,一直都是美滋滋的。 之所以吃醋,是因为心里有她嘛。 时光飞逝如白驹过隙,转眼又是月余。 这段日子林娇杏过的挺平静的,做饭,吃饭,睡觉。 趁人不注意,偶尔会跟莫梓枫拉拉小手,或是偷偷约个会,花前月下的走一走。 可是后来,莫梓枫便不跟她约会了,说是外面冷,怕冻着她。 莫梓枫虽然成天都是一张严肃脸,对她,却是实打实的细心,冷的时候提醒她加衣,天气暖和了,又提醒她不要捂的太暖,若是出了汗,易感染风寒。 晌午饭点的时候,吃饭的人多,林娇杏忙得没时间吃饭,莫梓枫怕她饿肚子,会在她手边放几块上好的糕点,让她填填肚子。 怕林娇杏手冷,给林娇杏拿了手炉过来,手炉里燃的是上好的兽金炭,不但没烟,燃起来还有一股好闻的松枝清气。 林娇杏想到的,他也想到了,林娇杏没有想到的,他也替林娇杏想到了。 长着一张淡漠脸的莫梓枫,竟是一个大暖男,这是林娇杏万万没有想到的,这回她真是赚大发了。 “哎哟娇杏,你是不知道,那个孙旺财可真不是个东西,眼看着林秀就要生了,他却跑了,谁也不知道他跑哪儿了,反正没一人能找得到他。 红妮更别提了,孙旺财前脚刚跑,后脚她就回了娘家,把一个烂摊子扔给了孙旺财爹娘。 孙旺财爹娘呢,直说手里没一点银钱,他们就是想管,也管不了。 到底是亲闺女,林秀娘哪舍得眼睁睁看着林秀在孙家吃不上饭呢,没办法,只好把林秀给接了回去。她虽然心疼闺女,可一个出了嫁的闺女,还要靠她养活,而且还是养活两个,她养的心不甘情不愿的,时常冲林秀发火。 林秀呢,可是半句不让,她娘吵她,她就扯着嗓子跟她娘吵,说要不是她娘,她也不会被孙旺财破了身子,如今她也不会走投无路。 反正她们娘儿两个,一天三小吵,三天一大吵,吵得四邻不得安生,她家跟孙家那点破事,在这十里八村的,都传遍了,不知多少人在看他们笑话呢。” 槐花婶子说的是眉飞色舞,林娇杏听了,也只是笑了笑。 那两家子,就算是打破了头,跟她又有啥关系? 老天爷是公平的,欠下的良心债,是迟早得还的。 林娇杏觉着她已经跟孔氏说的很清楚了,她家的事,跟自已再也没啥关系了。 可是她没有想到,孔氏还是来找她了。 这次孔氏可不象第一次来,假惺惺中还摆出一幅当娘的架子来。 这次她刚见了林娇杏的面,竟然扑通一声就给林娇杏跪下了,“娇杏,以前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住你,做了昧良心的事,你要是答应救林秀,日后我就听凭你驱使,你叫我干啥我就干啥,就算是给你当牛做马,我也愿意,只求你能救救林秀,她实在是抗不住了,你要是不救她,她肯定会没命的,那可是一尸两命啊。 娇杏,我实在是不知道找谁了,只能来求你了,我不敢求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敢求你看你爹的面子,只求你看在她肚子里还有一个无辜孩子的份上,给林秀一条活路,她才只有十七岁,我实在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啊。” 孔氏因为着急,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说完以后,对着林娇杏就是使劲磕头。 这次磕头她可是来真的,磕的是咚咚响,把额头都磕得渗血了。 林娇杏虽然顶烦孔氏和林秀这两个人,可这会儿看孔氏的样子,林秀确实是遇到了凶险。 生孩子是女人的鬼门关,现代医学那么发达,每年还会有不少女人因为生孩子而命赴黄泉,更何况是这医学落后的古代。 林娇杏再讨厌林秀,也不想看着她死掉。 更何况林秀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 林娇杏皱了皱眉头,“你先起来,说清楚到底是咋回事?” “你不答应救林秀,我就不起来,我就跪死在你跟前。” 林娇杏一听就火了,“你吓唬谁呢?我告诉你,我要是不想管林秀的事,你就是在这儿跪成一个僵尸,我不管还是不管,她跟我又没啥关系,我管她的闲事干啥,就冲你们母女以前对我做的那些事,我巴不得你们倒大霉呢。” 孔氏一听林娇杏这口气,还以为林娇杏确实是不想管了,身子一软,坐到地上就放声大哭了起来。 四英嫂了解林娇杏,知道她说的是气话,赶紧把孔氏拉了起来,“你先别急着哭,你先跟娇杏说说是咋回事,她就是管,她也不能糊里糊涂的就插手吧。” “大妹子,我家秀儿她命苦啊,嫁了一个黑心肝的,肚子大了,眼见着都要生了,那黑心肝的把我家秀儿往家里一扔,竟然跑得了,这都好些日子了,竟然连个人影都找不到,这都快一个月了,都是我养着秀儿。 今儿上午秀儿说肚子疼,我就把村里的稳婆找了过来,可稳婆说秀儿的胎位不正,她不敢接生,叫我去镇上请一个有经验的稳婆来,要不然,保不齐就是一尸两命。 我听了,就赶紧去镇上请人了,可人家镇上的稳婆要价高,接一次生要一两银子,不见银子不来人,我家里穷得叮当响,我上哪儿去凑这一两银子?村里人又都不肯借,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我才过来找娇杏了。 大妹子,求求你帮我说说情,叫娇杏借我一两银子,救秀儿一命吧。” 孔氏说完,又是一阵号啕大哭。 虽说她养着林秀,养的是一肚子的气,可林秀到底是她亲闺女,母女连心,林秀有难,她做不到见死不救。 正文 第二百八十章心肝儿都在发颤(五更) 林娇杏也同样做不到。 林娇杏叹了一口气,回屋拿了一两银子出来,递给了孔氏,“你赶紧去镇上请稳婆吧。” 孔氏接了银子,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也顾不得向林娇杏道谢,撒腿便跑了。 林娇杏看向四英嫂,四英嫂知道林娇杏在想啥,便跟今儿个一起跟着过来的孙氏说道,“她婶子,你在家帮着照应一下两个孩子,我跟娇杏去看看林秀。” 孙氏点了点头。 林娇杏心里直叹气,觉着自己还是心肠太软,狠不下心来。 林娇杏和四英嫂去了十里营,还没有走近孔氏的家门,便听到了林秀那惨绝人寰的叫声,叫得林娇杏一阵毛骨悚然。 孙旺财家就在孔氏家隔壁,经过孙旺财家门口的时候,林娇杏特意扭头看了看。 孙旺财家屋门紧锁,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就跟一个死宅差不多。 孙旺财跑了,红妮回了娘家,那孙旺财的爹娘呢?总不能也躲起来吧? 那这一家子,可太没人性了。 事实证明,孙旺财那一家子,确实没有一点人性。 林娇杏原本还想着,孙旺财爹娘说不定都在孔氏家里守着林秀呢。 不出钱,出人出力总可以吧,必竟林秀肚子里怀的,可是他们的亲孙子。 可是孙旺财爹娘,根本就不在孔氏家,孔氏家里,只有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婆子守着林秀,林秀在那儿叫,老婆子就在一边不停的打哆嗦,看到林娇杏和四英嫂来了,赶紧站了起来。 “阿弥托佛,这人眼看着是生不下来了,我看你们还是赶紧准备后事吧,省得到时候弄的措手不及。” 老婆子撂下这句话,生怕沾染了林秀的晦气似的,一溜小跑的跑了。 其实林娇杏心里也挺害怕的,主要是林秀叫的太瘆人了。 不过,林秀也不是一直这么叫的,她的肚子是一阵阵的疼,疼起来简直能要人命,可是不疼的时候,倒跟正常人差不多。 林娇杏和四英嫂去的时候,林秀刚疼过一阵,这会儿不疼了,她神智也有些清醒了,看到林娇杏来了,对着林娇杏就破口大骂了起来,“你个王八蛋,狐狸精,你过来干啥?看我的笑话来了是吧?我偏不如你的意你以为我过的不如意是吧? 我告诉你,我过的别提多滋润了,等到旺财进了学,我就是个官太太,到时候,我非叫你跪死在我跟前不可,你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你有啥资格来笑话我!你滚,你赶紧滚出去,别叫我看见你!” 如果不是看在林秀是一个正游走在死亡边缘的产妇的份上,林娇杏早一巴掌糊到她脸上去了。 林秀还在喋喋不休的叫骂着,别说林娇杏了,就是四英嫂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秀儿姑娘,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在这儿死鸭子嘴硬了,日后你不能当上官太太我不知道,可我知道眼下要不是娇杏拿银子给你娘,叫你娘去镇上请稳婆,你这条命能不能保得住还两说呢。 你要但凡有点良心,你就赶紧把嘴闭上,攒点力气,求菩萨保佑你平安的把孩子生下来,你要是还在这儿一味的漫骂,把别人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小心得了保应,老天爷可都在天上看着呢。” 林秀哪里能听得进四英嫂的话,四英嫂说一句,她骂一句,骂的话是越发的不堪。 又骂了几句,阵痛来了,便捂着个肚子在床上打着滚的叫唤。 四英嫂摇了摇头,扯了扯娇杏道,“我看她是疼糊涂了,你也别跟她计较,你要是听不下去,你就去灶房待一会儿,反正咱已经来了,好歹等她生下孩子再回吧。” 林娇杏朝着林秀撇了撇嘴,然后便从屋里走了出来。 刚走出屋门,便看到一辆牛车停到了院门口,牛车上除了孔氏,还坐着一个年约四十岁的妇人,应该就是孔氏从镇上请来的稳婆。 不等牛车停稳,孔氏便心急火燎的从牛车上跳了下来,看到林娇杏,稍愣了愣,然后也顾不上跟林娇杏打招呼,便招呼着稳婆下了牛车,然后拉着稳婆便进了屋。 既然孔氏已经回来了,四英嫂也不想再在林秀床前听林秀的谩骂了,便也走了出来,去灶房准备热水去了。 屋里的林秀叫得越发的凄厉,不知道的人,肯定还以为她正受千刀万剐之刑呢。 林娇杏听得心肝儿都在发颤,心说怪不得有句老话说,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女人生孩子,真是如过鬼门关,生孩子时的这种阵痛,就不是一般人能忍受得了的。 所以,做儿女的,要是对父母不孝,那可是真该天打五雷轰。 可是有一点林娇杏还是有些不明白,既然生孩子这么不容易,为什么有些当娘的就不知道好好疼爱自己的孩子,总是把孩子当成自己的私有物,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就说何氏吧,林娇杏觉得她心里压根儿就不疼方庆梅,而是把方庆梅当成了自己的一棵摇钱树,总想着从方庆梅身上摇些金银财宝下来,自己好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服日子。 要不然,她也不会逼着方庆梅嫁给一个半截子入土的老头子。 孔氏这人吧,虽然不是一个好的后娘,可她对林秀这个亲闺女还是不错的,孙旺财跑了,她没有秉着“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这个原则,对林秀不管不问,反而把林秀接回家养着。 林秀难产,她也是心急火燎的四处筹银子给林秀请稳婆,甚至不惜给自己下跪。 从这一点上来说,孔氏比何氏要强得多了。 林娇杏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屋子里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她不由一愣,然后很快又反应过来,林秀生了! 林娇杏想进屋看看,可又怕自己在外面待的太久,一身的寒气,而此时的林秀和孩子又正是最虚的时候,要是把寒气过到那娘儿两个身上就不好了。 想到这儿,林娇杏不敢进屋了,只是站在屋门口,冲着里面喊了一声,“娘儿两个都平安吧?” “平安平安,两个都好着呢。” 四英嫂一边说,一边端着一盆水从屋里走了出来,把脏水泼了,然后又去灶房端了一盆热水进屋了。 林娇杏见状,想着林秀刚生下孩子,用热水多,便去灶房烧水去了。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一章惊呆了生气(六更) 林娇杏刚把一锅水烧开,突然听到堂屋传来林秀的哭闹声。 林娇杏皱眉:她这是又怎么了?生个孩子生得惊天动地的!生之前疼,她大喊大叫可以理解,这会儿孩子都已经生下来了,而且大人孩子还都健健康康的,她还有啥不满意的呢? 林娇杏站起来,正想去看个究竟,四英嫂已端着一个空盆走进了灶房。 林娇杏朝着堂屋呶了呶嘴,“这是又咋了?” 四英嫂叹了一口气,“生了个闺女,她心里不乐意,这会儿吵吵着说闺女是个赔钱货,她没钱养,叫赶紧把孩子摁到尿盆子里,要是把孩子留下的话,以后谁爱养谁养,反正她是不养。” 林娇杏听了,惊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这个林秀,到底是个什么奇葩?如此重男轻女,难道孙家是有皇位要等着她生儿子继承吗? 而且她自己就不是个女的吗?要都跟她一样,生个闺女就摁到尿盆里溺死,这世上的人不都要绝种了吗? 她得庆幸她有个没把她摁到尿盆里的娘,要不然,她哪还有机会在这儿说这种屁话! 林秀还在堂屋里哭闹个不休,吵嚷得林娇杏一阵心烦,她把手里的烧火棍一扔,站起来跟四英嫂说道,“既然她已经平安把孩子生下来了,这儿也没咱啥事了,咱还是赶紧回家吧,再耽误下去,就该走夜路了。” 四英嫂算是个好脾气的,可这会儿,也被林秀吵得有些不耐烦,听了林娇杏的话,点点头道,“行,我去堂屋跟她们说一声。” 四英嫂走到灶房门口,又停下来问林娇杏道,“你要不要进去看看那娘儿两个?” 林娇杏回得相当干脆,“不看!” 虽说名义上她是孩子的小姨,孩子生下来了,她理应看上一眼,可孩子的娘实在太不可理喻,她没有必要上赶着给自己找不痛快。 能出银子给林秀请稳婆,还亲自过来帮忙,林娇杏觉着,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要不是想着林秀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不想看到孩子还没有看一眼这个世界就死了,她才不愿意管这件闲事呢。 四英嫂听了,也不劝林娇杏,径直去堂屋了。 林娇杏站在院门口等着四英嫂。 她刚站下,便看到孔氏从堂屋跑了出来,冲到她跟前,扑通一声又给她跪下了。 林娇杏还以为孔氏给她下跪,是感谢她出银子救林秀呢,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感动,心道这个人还不算是坏得无药可救,起码还有点感恩之心。 林娇杏正想说一些客气话,哪知孔氏已经先她一步开了口,“娇杏,杨嫂子说秀儿的身子虚的厉害,日后得好好补补,要不然,她们娘儿两个,保不齐还是保不住命。 娇杏,你帮人帮到底,能不能再借我几两银子使使,我也不要多,有个二三十两就行了。我也不白要你的银子,我付你利钱,日后孙旺财回来了,叫他连本带利一并还给你。” 林娇杏一下子被气笑了。 现在她总算知道什么是厚脸皮了。 好家伙,一张口就是二三十两,这是当她这里是摇钱树吗?摇一摇银子就哗哗的往下掉。 而且,她竟然还大言不惭的说让孙旺财还,就是把孙旺财卖了,他也不值这么多银子! 林娇杏一声冷笑,“要不是看在孩子是无辜的份上,我连那一两银子也不会给你,所以你也别在我跟前得寸进尺,我不当这个冤大头,花银子给孙旺财那个王八蛋养媳妇和孩子。 当初你之所以把我卖到方家,不就是想叫我给林秀腾地儿,想叫林秀嫁给孙旺财吗?孙旺财这个女婿,可是你和你闺女一块儿选的,说句难听的,就是打碎了牙,你们最好自个儿咽到肚里去,你们娘儿两个眼瞎,也别指望有谁能同情你们。 眼下孩子是平安生下来了,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别的,就看她们娘儿两个的造化了,反正你那闺女也不想要这个孩子,只要你们不怕遭天遣,你们只管把这个孩子一扔了之,反正做孽遭报应的是你们,跟我又没啥关系。” 林娇杏说完,招呼了四英嫂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孔氏想着林娇杏既然肯借银子给她,又亲自过来帮忙,想必是想要跟她和解了,所以她才大着胆子向林娇杏要银子。 反正现在林娇杏不差钱,从手指头缝里漏一点出来,就够他们娘儿三个吃喝上一阵子了。 孔氏万万没有料到,林娇杏是说翻脸就翻脸,不光一文钱都没有给她,还明着暗着骂了她一顿。 孔氏从地上爬起来,对着林娇杏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臭不要脸的,不就勾搭上莫家少爷了吗?有啥好得瑟的,再得瑟,你也进不了莫家的门,也就是个莫家少爷的玩物,连个外室都算不上,还有脸在外面显摆,真是丢死个人!” 孔氏刚骂完,便听到林秀一迭声的哭叫声,孔氏不耐烦地吼了一声,“娘还没死呢,就在这儿鬼叫鬼叫,娘早晚得被你气死!” 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到底不放心,赶紧回屋照顾林秀去了。 林娇杏气哼哼地走了一阵子,想着为一个不相干的人生气,实在不值,便放慢了步子,可心里终究还是有些生气。 她倒也不是因为孔氏问她要银子生气,她是生自己的气,觉得自己还是心肠太软,林秀的事,一开始就不应该管,管来管去,浪费银子不说,还给自己招惹了一肚子闲气。 “你跟林秀娘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还不了解她吗?她就是个贪的,顺杆爬,有一还想十,所以你也不用去理会她,她的话,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犯不着生她的气,不值当。” 林娇杏闷闷道,“我不是生她的气,我是生我自个儿的气,当初她娘儿两个那样对我,把我往死里折腾,还把我卖给了一个快要咽气的人,我都要恨死她们了。 我原想着,这一辈子我都不会理会她们了,可事到临头,我还是心软了,结果倒好,出钱出力还给自己招闲气,如果我硬下心肠,对林秀不管不问,她就不会在我跟前得寸进尺了。” “你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你比谁都良善,不过这也怪不得你,必竟是两条命,任谁都硬不下心肠不管。 唉,要说起来,今儿个还多亏从镇上请了个老道的稳婆,要不然,指不定就一尸两命了。”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二章担忧相劝(七更) 林娇杏冷笑道,“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就因为是个闺女,她就嫌弃,想把孩子摁到尿盆里去,这种人,狼心狗肺的,真不该出银子救她,干脆叫她死了算了,省得以后祸害孩子。” 林娇杏几乎已经预见了那个刚出生的孩子今后的生活:小的时候被嫌弃,在家里做牛做马,好不容易熬成个大人了,又会被卖出去,换了银子给弟弟讨媳妇,然后就成了泼出去的水,是死是活,娘家再也不管不问。 这样的一生,真不如死了干净。 四英嫂一声叹息,“孩子是她自个儿的,不管她咋对待孩子,咱也没法子管,反正该做的咱都做了,咱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了,只求那孩子是个命大的,能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就行。” 四英嫂正宽慰着林娇杏,突然停下不说了,轻轻扯了扯林娇杏,然后朝着前边呶了呶嘴。 林娇杏抬头一看,竟然看到莫梓枫迎面走了过来。 莫梓枫跟十里营的人又没啥来往,这会儿他过来,肯定是来找她的。 林娇杏本来正烦闷呢,这会儿看到莫梓枫来了,她心情立马阴转了晴,快步迎了上去,“你咋知道我到这儿来了?” “我去你家找过你。” 林娇杏对着莫梓枫呵呵傻笑了一声。 “天都要黑了,还不回去,就不害怕走夜路吗?” 林娇杏又是一声傻笑,“这不知道你会来接我嘛。” 莫梓枫宠溺地笑了笑,虽然知道四英嫂就在身边,他也不避嫌,抬手把林娇杏的一绺碎发掖到了耳后,然后柔声说道,“走吧。” 四英嫂走在两人身后,看着前面说说笑笑的两人,一脸的担忧:她一直担心的那件事,还是来了。 她心里也知道莫梓枫是个好的,绝对值得一个女子托付终身。 可莫梓枫跟林娇杏,家世,身份差的太多,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了,先不说莫家人是绝对不会同意,就说世人吧,肯定也会对两人指指戳戳的。 世人指戳莫梓枫的时候,只会说他“太风流”,而对林娇杏,话就要难听多了,会说她是个狐狸精,会说她想攀高枝,会说她不守妇道。。。。。反正啥话难听说啥。 到最后,莫梓枫这个大少爷,拍拍屁股走了,日后还有大把的姑娘想要嫁给他。 可林娇杏呢,名声都被毁了。她一个寡妇,本来就不容易嫁人,被莫梓枫这么一搅和,只怕这一辈子都别想嫁个好男人了。 四英嫂越想越担心,想着哪怕被林娇杏厌烦,她也得好好劝劝林娇杏。 虽说她跟林娇杏非亲非故的,可她知道林娇杏对她好,要不是林娇杏收留了她,这会儿她不知道在哪儿熬日子呢。 在她心里头,早就把林娇杏当亲闺女看待了,所以她才不愿意看着林娇杏走错路。 虽说林娇杏也是个寡妇,可林娇杏到底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她希望林娇杏能找个老实本分的人嫁了,和和美美的过上一家子。 到时候,要是林娇杏还愿意留她,她就帮着林娇杏照顾一下孩子。 要是林娇杏不愿意留她,她就在林娇杏家附近找个地儿安身,只要能时不时的看上林娇杏一眼,知道她平平安安的,她就心满意足了。 所以林娇杏跟莫少爷的事,她得管。 林娇杏虽然是个精明的,可她必竟年轻,又是个姑娘家,碰到儿女私情,难免会犯糊涂,所以她得好好劝劝她。 莫梓枫把林娇杏送到家门口便走了。 孙氏早就做好了晚饭,一直在锅里温着,看林娇杏和四英嫂回来了,怕饭菜凉,又升火把饭菜热了一下。 林娇杏和四英嫂吃饭的时候,孙氏问了一下林秀的情况,林娇杏和四英嫂把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孙氏听到林秀竟然嫌弃那个孩子,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当初她因为不能生养,暗地里不知道祷告了多少回,只要老天爷能给她一个孩子,就算是个闺女,她也心满意足。 可最终,她也没有等到自己的孩子。 如果她现在有个自己的孩子,哪怕是个闺女,她活着也有个盼头,可如今,她都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啥。 吃过了晚饭,照顾着庆林和庆海上了床,孙氏也回屋歇息去了。 四英嫂因为心里有事,一直静不下心来,不时的看看林娇杏,明显一幅有话想要跟林娇杏说的样子。 林娇杏已经猜到了四英嫂想要跟她说啥,索性开门见山地问道,“嫂子,你是想问我跟莫梓枫的事吧?” 既然林娇杏已经把话挑明了,四英嫂也不躲闪了,也直接了当地开口道,“你跟莫少爷到底是咋回事?我这心里头咋就不踏实?” 林娇杏凑近了四英嫂,嘻皮笑脸地答非所问道,“嫂子,你看莫梓枫这个人,配不配得上我?” 四英嫂劈手就给了林娇杏一巴掌,“我跟你说正经的。” 林娇杏“委屈”道,“我跟你说的也是正经的。” “这么说,今儿个我看到的都是真的了?” 林娇杏点了点头。 四英嫂语重心长道,“娇杏,按理儿来说,有些话,我不该说,可不说,我又憋不住,所以今儿个拼着被你嫌,我也得把话说出来。 莫少爷相貌好,品性又好,确实是个好夫婿的人选,可你跟他,先不说门第差的太多,就说身份吧,他可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你呢,一个穷人家的寡妇,身份门第都不般配,莫家能叫你进他们家门吗? 给莫少爷做个妾室,倒还有可能,可就你这性子,你会同意给莫少爷做妾室? 别说给莫少爷做妾室了,我看就是做个平妻,你都不会答应。 所以说来说去,这门亲事,压根儿就不可能成,你跟莫少爷搅和上一阵子,到时候,莫少爷该娶妻娶妻,该生娃生娃,可你呢,名声可就全毁了,要想找个好人家,就更难了。 所以嫂子劝你,赶紧回头吧,趁着现在还年轻,赶紧找个合适的人嫁了。 虽然老话说好女不二嫁,可你年轻,跟方富又是有名无实,身边又带着俩孩子,就算是再嫁,旁人也不会多说啥。 必竟咱们女人再有本事,也撑不起门户,还得有个男人靠着,心里才踏实。” 四英嫂的这套理论,一下子让林娇杏满头黑线。 尤其是最后一句话,林娇杏实在是接受无能。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三章信任唏嘘(八更) 什么叫女人再有本事,也撑不起门户,还得有个男人靠着才踏实? 难道不依靠男人,女人就活不下去了吗? 不过这也怪不得四英嫂,她可是自小就被男尊女卑的思想荼毒的,她打小接受的教育,就是男人就是女人的天,女人生来就是伺候男人的,把男人伺候好,给男人生儿育女,这才是女人的本份。 眼下四英嫂能接受自己再嫁,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们俩人的思想认知压根儿就不在一条水平线上,儿女私情之种事,根本就谈不拢嘛。 所以林娇杏也不打算跟四英嫂详谈,听了四英嫂的话,只是嘻嘻一笑道,“要是莫家不叫我进门,我就把莫梓枫招为上门女婿。” 四英嫂抬手又是一巴掌,“刚跟你说过,我是跟你说正经事,别跟我嘻皮笑脸的。” 林娇杏敛了笑容,“正色”道,“四英嫂,你说的很在理儿,我会好好想想的,不深思熟虑,我决不嫁人。” 四英嫂听林娇杏如是说,就知道林娇杏根本就没打算跟莫梓枫断了关系。 她也知道林娇杏是个有主见的,有时候也执拗的很,不是自己三言两语就劝得动的,暗暗叹了一口气,不再劝林娇杏了。 其实四英嫂说的那些话,林娇杏也知道都是实情,她要想跟莫梓枫成亲,困难重重。 可她就是慕名的信任莫梓枫,总觉着就算是天塌下来,莫梓枫也会帮她顶着。 所以她从来也没有为她和莫梓枫的事发过愁,她相信,只要有莫梓枫在,所有的问题都不会成为问题。 林娇杏安心地睡觉了。 第二天吃过了早饭,把家里收拾停当后,一行人准备去镇上。 可是刚准备出门,便看到一辆马车朝着这边急驰而来。 赶马车的是一个年约五十岁的壮汉,看上去非常精神。 村里边有马车的人家,也就莫家一家。 林娇杏认得莫家的马车,一眼就看出来这辆马车不是莫家的。 她就有些纳闷,心想这是谁家的马车?咋朝着自己家来了? 林娇杏正在纳闷的时候,马车已经跑了过来,随着马车夫吁的一声,马车在院门口停了下来,轿帘一掀,竟是莫梓枫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林娇杏惊喜地迎了上去,“咦,你咋来了?” 林娇杏说完,又探头打量了一下莫梓枫身后的马车,“你家新换了马车?” 刚跳下马车的时候,莫梓枫的脸还是板着的,可是在看到林娇杏的那一瞬间,他眼里已是柔得能滴下水来,看着林娇杏,嘴角上扬,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答非所问道,“上车吧。” 林娇杏有些惊讶,“给我们坐的?” “走路太冷。” 虽然莫梓枫只说了寥寥几个字,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辆马车,是他担心林娇杏走路冷,所以特意给林娇杏准备的,其他人只不过沾了林娇杏的光罢了。 听了莫梓枫的话,四英嫂和孙氏只是心里有些担忧,可方庆梅却是嫉妒得几乎要发狂,她实在是不甘心:她一个相貌好品性也好的黄花大闺女,凭啥比不过一个小寡妇? 方庆梅狠狠地绞着手里的巾帕子,要不是她手上力道不够,估计她能把那块巾帕子撕成碎片。 方庆梅站在最后,林娇杏他们都背对着她,没有人留意到她眼里的恨意。 只在庆林,几乎是下意识地回头扫了方庆梅一眼,然后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便钉在方庆梅脸上不动了。 虽然庆林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可方庆梅却是慕名的有些害怕,赶紧低下了头。 得知这辆马车是莫梓枫给他们准备的,林娇杏心里挺高兴,她也不矫情,招呼着几人上了马车。 天儿越来越冷了,上午出门的时候,寒风吹得人直打哆嗦,要走老远的路,身上才能暖和起来。 林娇杏一直在想,要是能有辆马车坐就好了。 她只是这么想了想,没想到的是,莫梓枫就象是跟她心意相通似的,真给她准备了一辆马车。 马车不大,也就刚刚能坐下四个人。 不过,马车中间却放了一个炭盆,里面烧的应该是上好的兽金炭,炉火烧的旺旺的,却没有一点烟尘。 而且他们坐的凳子上,都铺了软垫子,坐上去软软的,还不凉,别提多舒服了。 不得不说,莫梓枫还是很细心的。 林娇杏一直以为,这辆新马车是莫家原有的,后来无意中才得知,这是莫梓枫专门买来给她的。 那位赶车的壮汉杨大叔,也是莫梓枫专门雇的,他的任务就是早晚接送林娇杏。 谁能想到,寡言少语又总是一脸漠然的莫梓枫,会是这样体贴的一个人! 所以说,人是不可貌相的。 时光飞逝,转眼之间,已近年关。 小味轩腊月二十三就歇了业,方景那里,因为要做些存储,所以又多干了两天,一直到腊月二十六才收了工。 歇业前,莫梓枫给大伙儿发了红包,一人三两银子,足够大伙儿过个宽裕年。 小味轩歇了业,孙家爷儿两个高高兴兴地回了家。 孙氏跟着林娇杏。 张婆子呢,二十二这天一大早,她那两个儿子媳妇就来接她了,在外面等了大半天,脸上却没一点不耐烦的样子。 明眼的人都知道,张婆子的那两个儿子媳妇看上的是她的工钱,所以才对她好。 要是张婆子没了这点工钱,她那两个儿子媳妇肯定立马跟以前一样,别说来接她了,估计连家门都不让她进。 可张婆子也不知道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以前她那两个儿子媳妇对她做的那些事,她好象是全忘了,现在会时不时的回家跟他们团聚,而且脸上也经常是笑逐颜开的,跟四英嫂扯闲篇儿的时候,还会在四英嫂跟前说她那两个儿子媳妇孝顺,对她咋样好,每次她回了家,孙子孙女又是如何粘着她。 听得林娇杏一阵唏嘘。 有时候林娇杏都想提醒她,叫她长个心眼,不要把自己的工钱都贴补出去。 既然她儿子媳妇是冲着她手里的银子才对她好的,那她就得时刻保证她手里有银子,这样等到以后她老的不能动了,看在她手里的银子的份上,她儿子媳妇也不会扔下她不管的。 可她如果把银子都贴补出去了,等到她老了,手里空了,她儿子媳妇能搭理她才怪。 可是看到张婆子现在一脸心满意足的样子,林娇杏又不忍心戳穿她。 正文 第二百八十四章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更) 有时候林娇杏想,也许张婆子心里是明白的,只不过她把儿孙看得太重,所以才揣着明白装糊涂。 既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随他们去吧。 世上这么多人,每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只要她自己乐意就行了。 有时候,难得糊涂也是一种幸福。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年年要祭灶。 灶王爷是玉皇大帝封的“九天东厨司命灶王府君”,负责管理各家的灶火。 灶王爷自上一年的除夕以来就一直留在家中,以保护和监察这一家子,到了腊月二十三日,灶王爷就要上天向玉皇大帝汇报这一年来,这一家人的善行或恶行,玉皇大帝根据灶王爷的汇报,再将这一家人在新的一年中应该得到的吉凶祸福交于灶王爷手中。 所以对一家人来说,灶王爷的汇报实在意义重大。 就因为老百姓怕灶王爷上天之后胡言乱语,所以在他上天之前,都会摆上糖瓜等供品祭拜他。 正所谓拿人手软,吃人嘴短,灶王爷享了大伙儿的供奉,自然就会替大伙儿说好话。 如果他想在玉皇大帝跟前打小报告,就用糖瓜粘住他的嘴,让他想说也张不开口。 祭灶这一天,还有一个讲究就是,祭灶必祭在家,也就是说,这一天,在外的人都要赶回来,若是实在赶不回来了,吃饭的时候,也得给这个人摆上一幅碗筷,以证明他是这个家里的一员。 正因为有这么一个讲究,孙氏和四英嫂就有些尴尬。 因为严格说起来,她们两人和林娇杏不是一家子,祭灶的时候是不能祭到林娇杏家的。 可除了林娇杏家,她们两人却无处可去。 从镇上回方家屯的路上,两人就有了心事,嗫嚅着把这事儿跟林娇杏说了。 林娇杏听了,一下子笑了,“这有啥好愁的,咱们本就是一家子,你俩不跟我祭到一块儿还能祭到哪儿去?” 林娇杏一句话,说得孙氏和四英嫂差点掉下泪来。 “我跟你俩说实话吧,过年的这些讲究,包括都要做些啥吃食,我可是一窍不通,我还指望着你俩给我搭把手呢,反正咱现在不差钱,该买啥该做啥你俩只管买只管做,今年咱一定要热热闹闹的过个好年。” 孙氏和四英嫂抹了一下眼睛,笑着应了,“都听你的,今年咱热热闹闹的过个好年。” 林娇杏她们想安安生生的过个年,可别说过大年了,连个小年他们都没过安生。 二十三这天,林娇杏她们正在灶房里忙活,突然外面的小黑汪汪地狂叫了起来,听小黑这叫声,象是有生人来了。 林娇杏正想出去看看是谁来了,庆海已跑了进来,“阿奶,有人来找英奶奶。” 有人来找四英嫂? 林娇杏走出去一看,院门口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妇人身边还有一个年纪更大的老太太,佝偻着腰,干瘦干瘦的,看岁数,起码得有六十岁。 年轻的妇人看到林娇杏出来了,脸上立马堆满了笑,“你就是林家妹子吧?” 林娇杏点了点头,正想开口问她们是谁,四英嫂已从灶房走了出来,看到来人,脸色就是一变,然后急忙迎了过去,“娘,你咋来了?” 原来年纪大的那位是四英嫂的娘,那这个年纪一点的,想来就是四英嫂的娘家嫂柳氏了。 林娇杏从四英嫂口里,可听说了不少这个娘家嫂的“德性”,这会儿看到了真人,不由多看了几眼。 柳氏长的白白净净的,头上的发髻也是梳得纹丝不乱,天生的笑唇,看上去就象是一直在笑一般,跟何氏倒有几分相似。 如果单看柳氏这个人,象是做不出来那些缺德事。 可是何氏那人,光看外表的话,任谁都会觉着她是一个心底良善之人。 可实际上呢,却是一肚子的坏水。 所以说,人是不可貌相的。 林娇杏看四英嫂站在院门口跟她娘说着话,便跟四英嫂说道,“四英嫂,外面冷,到屋里说话吧。” 四英嫂犹豫了一下,然后挽起她娘的胳膊进了院子。 柳氏跟着走了进来。 看着林娇杏家的青砖大瓦房,柳氏一阵的艳羡,啧啧赞道,“早就听说林家妹子是个能干的,今儿个一见,果然传言不假,瞅瞅这瓦房,一水的青砖,这得多少银子花啊,怕是我两辈子也挣不到这些钱。” 因为对柳氏的看法是先入为主,所以林娇杏是第一次看到她,不过心里已经没了好感,听到柳氏的夸赞,只是不咸不淡地应了两声,然后掀开棉帘把人迎到了堂屋。 林娇杏怕冷,入了冬,只要她在家,都会点上一个炭盆,所以堂屋一直都是热烘烘的。 孙氏倒了两杯水放到了柳氏和四英嫂的娘跟前。 柳氏端起喝了一口,然后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哟,是甜的。” 说完,便端起这杯糖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光了,然后抹了一下嘴,有些讨好地看着孙氏,“大妹子,走了老远的路,这会儿真有点渴了,要是不麻烦的话,再给倒一杯成不成?” 四英嫂有些厌恶地看了柳氏一眼,正想开口,林娇杏却冲她摆了摆手,然后跟孙氏说道,“再给她倒一杯。” 孙氏答应着去了,不一会儿又端了一杯过来。 柳氏连着喝了三杯,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了杯子。 古代因为制糖技术不成熟,品质好的糖更是少之又少,正所谓物以稀为贵,所以在这古代,糖也算是个奢侈物品,一般的人家,还真不舍得买来吃,更不舍得冲糖水喝,也就逢年过节的时候买几块饴糖哄哄孩子。 柳氏家里不富裕,一年到头,也不见得能尝到一点甜味,她心里稀罕,说起来也是情有可原。 如果这件事放到一个小孩子的身上,那是再正常不过。 小孩子年纪小,不懂事嘛。 可是柳氏好歹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又是到别人家里来做客,竟然贪婪得要了一杯又一杯,这行为,就有些让人不齿了。 光从这一点上就看得出来,这柳氏,是一个贪心的人,今儿个过来,只怕不会有什么好事。 果然,刚坐在一块儿说了几句客气话,柳氏就冲着四英嫂发话了。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五章油盐不进(二更) 柳氏冲着四英嫂笑道,“四英,今儿个是小年,家家户户都祭灶呢,我跟娘合计了一下,咋着也不能叫你祭到别人家里去,所以特意过来叫你回家。 虽说你是出了嫁的闺女,可你男人已经不在了,你又没个一儿半女,你就是回去,他们也不认你,咱也不稀罕他们认你,眼下你有娘有哥有嫂子的,娘家就是你的家,祭到娘家也说得过去。 这事儿,你哥是一点意见都没有,本来他是想亲自过来接你回去的,可他突然有了件急事给耽搁了,不过我跟娘来的时候,你哥说了,叫你过了年再出来,咱这一大家子,在一块儿好好过个团圆年。” 听了柳氏的话,林娇杏心里一声冷笑:真是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嘴上说的甜言蜜语的,实际上呢,八成跟张婆子的儿子媳妇一样,看上了四英嫂的工钱。 只是四英嫂可不象张婆子那么糊涂。 果然,四英嫂听了柳氏的话,淡淡道,“我已经跟娇杏说好了,我哪儿也不去,今年就在她这儿过年。” “你跟人家又不沾亲又不带故的,在人家家里过年算咋回事?还是跟我们回去吧,好歹那是你的娘家,算是你半个家了。” 四英嫂却不为所动,“我一个没家的人,在哪儿住,哪儿就是我的家。 再者说,我跟着娇杏都已经跟习惯了,在我眼里,她就跟我的亲闺女似的,这要冷不丁的叫我离开,我还真有点受不了。 所以嫂子你也别在这儿费口舌了,只要娇杏不嫌弃我,她在哪儿我就跟着在哪儿,你回去了跟我哥说一声,就说他的心意我领了,等过了年,我再回娘家。” 柳氏确实是冲着四英嫂的钱来的。 她也是刚听说四英嫂跟着林娇杏在小味轩干活,而且还干了不少日子了。 小味轩是莫家六少爷开的,而莫家六少爷出手大方,从来都不亏待给他干活的人,给的工钱高,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这一点。 柳氏听说这件事后,脑子里就转开了,想着怎么着也得从四英嫂身上捞些银子。 正好马上要过年了,她就连哄带吓唬的带着自己的婆婆来了,想要婆婆出面,把四英嫂接回去。 只要四英嫂进了她的家门,剩下的就好办了,凭着她这张嘴,她就不信从四英嫂身上哄不出银钱来。 可是她好听话说了一箩筐,四英嫂却是油盐不进,柳氏就有些急了,频频的给四英嫂的娘使眼色,叫她赶紧说句话。 四英嫂是个孝顺的,要是她娘发了话,四英嫂不敢不听。 老太太虽然一直不言不语,可柳氏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她心里就跟明镜似的。 可她又不能不听柳氏的话,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跟四英嫂说道,“四英,你嫂子说的在理儿,不管咋说,娘家还有娘跟你哥嫂,好歹也算你半个家,可你在这儿,就是给人家干活的,人家虽然好心留你,可你却不能厚着脸皮留下,大过年的,家里有一个外人,这不合规矩。 四英,听娘的话,跟娘回去吧,等过了年该干活了,你再出来。” 四英嫂知道她一回去,差不多就是羊入了狼群,哥嫂不把她身上的银钱搜刮干净,是不会放她走的。 柳氏的手段,她清楚着呢。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回去。 “娘,我都跟娇杏说好了,帮着她准备过年的吃食,她年轻,有些规矩她也不懂,刚还说叫我教她呢,我这说走就走,可就是说话不算数了,所以这个年,我就不跟你们回去了,要不明年过年,我再回去。 娘,天儿也不早了,你跟嫂子也该回家准备祭灶的供品了,我就不留你们了,等年初二,我再去看你。” 四英嫂说完,便站了起来,摆出了送客的架式。 四英嫂的娘也跟着站了起来,显然也想赶紧离开。 柳氏一看这情形,就有些急了。 大过年的,家里花银钱的地儿多,趁着这个机会,正好从四英身上抠些银子。 到时候,在她跟前儿哭一下穷,说没银子置办年货,或是叫儿子闺女缠着问她要新衣裳穿,或是干脆叫婆婆出面要些银子过年,都行。 可要是过了年,再想要银子,就找不到好的借口了。 柳氏屁股就跟长到板凳上似的,坐在那儿动也没动,冲着四英嫂嚷道,“四英,林家妹子是觉着你可怜,才跟你说了句客气话,可你也不能给个棒槌就当针啊,大过年的,哪有在别人家过年的理儿,这对主人家可不好,轻则伤财,重则伤主人家的身子呢。” 这种没影子的话都敢往外说,这人是想银子想疯了吗? 以为她林娇杏是被吓大的吗? 本来林娇杏看在四英嫂的面子上,不想跟柳氏翻脸,要不然,四英嫂会很难堪。 可是这个柳氏却一直在这儿死缠烂打,大有不把四英嫂叫走,她就不会离开的架式。 林娇杏就有些烦了,站起来毫不客气地说道,“对我来说,四英嫂就是我的亲人,既然是亲人,我也犯不着跟她说客气话,向来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我叫她在这儿过年,那就是诚心诚意的挽留她,别说她自个儿不想走,她就是想走,我也会硬拦下她不叫她走。 反正我这人心大命大,啥也不怕。 时辰不早了,我还有好些事要四英嫂搭手呢,我就不留你们了,慢走不送啊。” “林家妹子,话可不能这么说,四英必竟是我们王家的闺女,当初她夫家把她赶了出来,还不是娘家收留了她? 既然她当初回了娘家,那娘家就是她的家,大过年,她就得回家过年,要不然,传出去了,还以为我们多嫌她,不叫她回去呢。 她哥可是个好面子的,在村里多少也有点名声,要是因为四英的事,坏了他的名声,你以后叫他的脸往哪儿搁?他在村里可咋做人呢?” 林娇杏一声冷笑,“四英嫂跟着我干活,也有小半年了,我咋一次都没见你来看过她?偏偏的,要过年了,你就巴巴的找了来,死缠烂打的叫她跟你回去。 你这么做,我不得不怀疑,你是看上了她手里攒的那点银钱,所以才在这儿软磨硬泡。 四英嫂孤身一个人,她就靠攒的这点银钱养老呢,我说句不中听的,你们也别嫌我多嘴,我觉着你们要真把她当亲人,就别惦记她手里的这点钱,叫她安安生生的过日子,这比在她跟前说些虚情假意的话强多了。”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六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三更) 林娇杏说的这么直白,柳氏一下子涨红了脸,“林家妹子,你这话说的着实难听,我们家虽说穷,可还不至于惦记一个寡妇的钱,我是实心实意的为她好。。。。。” “既然是实心实意的为她好,那就别勉强她,她想在哪儿过年就在哪儿过年,大过年的,别因为这点小事就赖在别人家不走,你不忙,别人家还要做事呢。” 林娇杏这话说的可是一点情面都没留,柳氏也算是个聪明的,知道再缠下去,自己肯定没啥好果子吃,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她就不信她从四英身上抠不到银子。 柳氏便赔笑道,“既然四英想在林家妹子这儿过年,那我们就遂了她的愿,只要林家妹子不嫌弃就行。” 柳氏说完,走到自个儿婆婆跟前,搀着老太太,十足一个孝顺媳妇的模样,“娘,时辰不早了,咱也别在这儿耽误林家妹子他们忙活了,咱回吧。” 说完,又跟林娇杏和四英嫂打了个招呼,然后便搀着老太太出去了。 看着她们走了,林娇杏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心说总算把这尊瘟神送走了。 可是林娇杏很快就又高兴不起来了,因为她家里很快又来了两个陌生人,而且这两人也是冲着四英嫂来的。 这两人就是四英嫂夫家的两个嫂子杨氏和王氏。 杨氏和王氏来的时候,柳氏刚走到院门口。 柳氏是认识杨氏和王氏的,看到俩人来了,立刻提高了警惕。 柳氏怕杨氏和王氏把四英嫂哄走,对着杨氏和王氏就是一顿冷嘲热讽。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家四英的两个嫂子啊,这大过年的,你俩咋到这儿来了? 我家四英的家产都被你们占了,人也被你们赶出来了,她已经被你们盘剥得一干二净了,咋了,她身上还有东西劳你们惦记着? 老话说,做人做事都要留三分,不要把事做的太绝,还是给自己积点阴德好,省得下辈子托生成个畜生。” 杨氏和王氏一听就不乐意了,“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霸占四英的家产了?倒是有些人,自家妹子只不过想回娘家住几天,做嫂子的竟然容不下人,见天儿的虐待这个妹妹,这会儿又厚着脸皮找上门儿了,我都替她臊的慌。” 柳氏可不是个会吃亏的主儿,立马就跳脚跟杨氏和王氏对骂了起来。 双方吵得不可开交,都是使劲的往下踩对方,然后表明自己才是为四英嫂好的那个人。 四英嫂和孙氏俩人嗓子都要喊破了,也没平息这场纷争。 大过年的,这两波跟自己完全不相干的人,竟然在自己家吵架,还吵得这么忘乎所以,她们这是当自己这个主人是个摆设吗? 林娇杏气得抓起一个杯子就摔了。 随着咣的一声响,杯子碎了,碎片四溅。 柳氏她们都被震住了,也顾不上吵架了,都转过头吃惊地看着林娇杏。 “想吵架,出去吵去,别在这儿脏我的耳朵!” 杨氏向来蛮横不讲理,在村里霸道惯了,这会儿看林娇杏长得一幅弱不经风的样子,根本就没把林娇杏放在眼里,斜了林娇杏一眼,撇了撇嘴,完全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地开口道,“老话说‘来者都是客’,有你这么对客人的吗?不说把我们请到屋里好生招待,还当着我们面儿摔东西,怪不得方家把你赶了出来,要是我,也留不得你。 还脏了你的耳朵,你的耳朵是啥做的,咋那么金贵?一个寡妇,还在这儿娇滴滴的装黄花大闺女,你不嫌恶心,我还觉着膈应人呢。” 林娇杏目光阴冷地盯着杨氏,“你再说一遍!” 林娇杏的目光阴冷得有些瘆人,杨氏心里突然有些发毛。 可她比对了一下林娇杏和她自己的身高体重,胆儿立马又肥了,“别说一遍了,就是十遍我也敢说!我四英弟妹本是个本分的,可自打跟着你一块儿干活,她就连家都不要了,大过年的也不回去,这还不都是你挑唆的! 你不守妇道,自立什么门户,还跟莫少爷勾勾搭搭的,这十里八村的,不知道有多少人戳你脊梁骨。 你自己丢人现眼也就罢了,竟然还想拉着四英跟你做伴,你以为我们这一门子跟方家一样好欺负吗?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杨彩凤眼里可揉不得沙子,啥样的妖魔鬼怪,到我这儿都得现了原形!” 其实来的时候,杨氏是不打算跟林娇杏起冲突的,必竟四英现在跟着林娇杏干活,又在林娇杏家住着,要是跟林娇杏闹翻了,对她可没啥好处。 她只要把四英哄回家,然后从四英手里哄出来银子就行了。 我们前面说过,杨氏这人,就是个蛮横不讲理的,在她们村,可是一个有名的泼妇,仗着自己块头大,在村里一直横行八道的,可以说没人敢惹。 所以听到林娇杏赶她们出去,她火气立马就上来了,然后头脑一热,不管不顾的就跟林娇杏杠上了。 王氏急得一直拉她,竟被甩了一个跟头。 柳氏倒是看到杨氏跟林娇杏杠起来。 要是杨氏在林娇杏跟前失了脸面,等于在四英跟前也失了脸面,看她还咋哄四英的银钱。 杨氏正骂得唾沫星子乱飞,突然听到清脆的一声响,她脸上已被扇了一巴掌。 杨氏万万没有想到林娇杏竟然敢打她,捂着脸呆在了那儿。 不光她呆了,就是王氏和柳氏,也都呆了。 四英嫂可没有呆,她赶紧把林娇杏护在了自己身后,然后一脸警惕地瞪着杨氏。 她跟杨氏做了多年的妯娌,杨氏是个啥样的人,她比谁都清楚。 杨氏做姑娘的时候,就是个有名的暴脾气,在村里头无人敢惹。 后来嫁人后,又是村里一霸,要是惹着了她,不管男女,她都是朝死里打。 杨氏块头大,打起架来又是个不要命的,一般的人都有些怵她。 今儿个她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等她回过神来,她肯定要在林娇杏身上找回来。 不出四英嫂所料,杨氏回过神来后,尖叫着就朝林娇杏扑了过来。 “你个王八羔子不要脸的烂蹄子,竟然敢打我,看我不撕烂你的B!”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七章小黑威武(四更) 四英嫂一边挡着林娇杏,一边就要用手去推杨氏。 孙氏和王氏也赶紧上前,想拉住杨氏。 可杨氏长的实在剽悍,三个人,愣是没有拉住她,反而被她左一个右一个的给甩到了一边,然后张牙舞爪的就朝着林娇杏扑去。 林娇杏不敢跟杨氏硬碰硬,身子一晃,已是闪到了一边,瞅见墙根有一根婴儿手臂般粗细的长棍,三两步奔过去,弯腰捡起长棍。 她刚把长棍握到手里,杨氏已扑了过来,林娇杏使出吃奶的劲儿,抡起长棍,朝着杨氏的腰部就扫了过去。 杨氏一个不防,被扫个正着,趔趄着侧晃了好几步,因为腰部吃疼,一个站不稳,扑通一声跌倒在地,扶着腰哎哟哎哟地叫唤了起来。 林娇杏不等她站起来,拎着长棍冲到她跟前,拿棍指着她的鼻子,冷冷道,“给我放老实点,要不然,我打烂你的狗脸!” 杨氏再强悍,被人拿棍子指着脸,她也不敢贸然行动了。 要不然,真被打烂了脸可咋办? 此时的林娇杏,脸色铁青,眼光冷得象是能把人冻住一般。 王氏她们都吓坏了,谁也不敢上前劝拦林娇杏。 正在僵持的时候,庆林和庆海带着小黑从外面跑了进来。 小黑现在已经是只大狗了,野性也大了起来,总想去外面撒欢。 庆海也正是玩性大的年纪,一人一狗,小小的院子根本就关不住。 林娇杏也不愿把两个孩子成天关在家里,所以家里没事的时候,就放手让两个孩子带着小黑去玩,只要别跑太远,注意安全就行了。 反正有身强体壮的小黑跟着,也没人敢打两个孩子的主意。 小黑是只狗,对陌生人自然更敏感,看到家里来了这么多生人,咆哮着就朝王氏她们冲了过来,然后对着王氏她们狂叫了起来。 林娇杏一直举着棍子,手臂有些发酸,看到小黑来了,冲着小黑喊了一声,“小黑,给我看着她!” 小黑听了,冲到杨氏跟前,冲着杨氏一阵呲牙咧嘴。 小黑可是赶山狗的后代,个头本就大,再加上林娇杏喂养的好,长的就跟小马驹似的,一身黑毛油光发亮。 对着自己人,小黑温顺又老实,可对着陌生人,眼里却凶光四射,看上去就跟一只恶狼一样。 这会儿它冲着杨氏呲着牙,两只犬牙又尖又长,看它的架式,似乎是只要杨氏敢动上一动,它就能把杨氏的喉咙给咬断。 杨氏再厉害,也不敢在一只长得跟狼似的狗跟前逞凶,她吓得直打哆嗦,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林家妹子,你,你赶紧把它叫,叫走,畜生可,可不比人,它,它发起疯来,可是会咬,咬死人的,要是咬,咬死了我,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林娇杏叫庆海给自己搬了张板凳过来,然后坐下来,好整以睱地摸索着手里的棍子,嗤的一笑道,“你没经我允许,就闯到我家来,这可是私闯民宅,按咱大楚的律法,可当贼处置,小黑就是把你咬死了,那也是你咎由自取,跟我可没一点关系。 你要不信的话,我发话叫小黑咬你一下试试,我也不叫小黑把你咬死,就咬断你一条胳膊腿啥的,你看看官府会不会定我的罪。” 杨氏再厉害,她也不过是一个大字不识的村妇,大楚有没有这条律法,她哪里会清楚。 所以林娇杏的话还真把她吓住了。 要是林娇杏真发了话,这只大黑狗不管是咬断她的胳膊还是咬断她的腿,她都是白受。 一想到自己少了条胳膊腿的惨状,杨氏又是一阵哆嗦。 可她霸道惯了,从来都没跟人服过软,所以她把头转到一边,想叫王氏给她求个情。 可她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王氏。 原本王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了。 杨氏心里狠狠地咒骂了王氏几句。 她又把头转向四英嫂,希望四英嫂能给她说几句好话。 可四英嫂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对她的示意,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柳氏就更别提了,巴不得看她的笑话呢,怎么可能帮她说话? 杨氏没了法子,只好向林娇杏低了头。 “林家妹子,我一时被猪油蒙了心,对着你说了些不知轻重的话,你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看在四英跟你一块儿干活的份上,你就放我一马,日后我在嘴边放个把门的,保证不再胡扯八道。 妹子,你看这大冷的天,我一直躺在地上,冷得都哆嗦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还请你把这只狗叫开,让我起来,我保证,我起来后立马就走人,再也不在这儿碍你的眼。” 林娇杏瞟了她一眼,“我还没现原形呢,你就要走了?你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哎哟妹子,我这人说话向来不过脑子,你就我刚才是放了个臭屁,可千万别跟我计较,要不然,不是给你添堵吗?那不是连年都过不好了吗?” 杨氏刚才还嚣张跋扈的样子,可这会儿,却讨好地对林娇杏笑着,脸上的褶子都快堆成一个肉包子了。 林娇杏没有应杨氏,只是目光凌厉地盯着她。 被林娇杏这么盯着,再加上小黑跟她脸对着脸,眼露凶光地瞪着她,尖利的狗牙,眼看着都要碰到她的脸了,杨氏吓得心肝是扑通扑通的跳。 她也不敢开口说话了,生怕哪一句说的不对惹恼了林娇杏,林娇杏再放狗咬她。 林娇杏见把杨氏吓得也差不多了,便冷哼了一声道,“今儿个要不是看在四英嫂的面子上,我非叫小黑咬断你一条胳膊腿不成,也叫你长个记性,别一张嘴跟吃了屎似的,见人就喷粪。” “妹子,今后我一定改。” 林娇杏柳眉一竖,“叫谁妹子呢?!我可没你这样不通人性的姐姐!” “大姐。。。。” “我有那么老吗?!” “姑奶奶,姑奶奶您就高抬贵手,饶了我吧,今儿个我有眼无珠冒犯了您,日后您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儿,我也不敢在您这太岁头上动土了。” 林娇杏轻蔑地嗤笑了一声,然后招手把小黑叫到了身边。 杨氏见小黑离开了,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嗷嗷叫着跑了出去。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八章什么人都有(五更) 杨氏刚才躺着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片水印子。 而且还有一股尿臊味。 原来杨氏被小黑吓得尿了裤子。 那么大的块头,看着又是个蛮横的,竟然被一只狗吓得失了禁! 原来也是个纸老虎! 杨氏跑了,柳氏怕林娇杏再把矛头指向她,赶紧也拖着她婆婆跑了。 院子里一下安静了下来。 孙氏拿了把铁锨,把杨氏的尿渍铲走了。 四英嫂脸上,也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反正难看的很。 “四英嫂,我捉弄了她,你不会怪我不给你面子吧?” 四英嫂凄然一笑,“我面子早就叫她们丢光了,如今哪还有面子啊?” 林娇杏也不知道用啥话安慰四英嫂了。 “昨儿个张婆子被她两个儿子媳妇抢的时候,我心里头还笑话她,今儿个我就得了现世报,被打了脸,原来我还不如张婆子呢。 最起码张婆子的那两个儿子媳妇,看在银子的份儿上,还能分得清轻重。 可你看看我夫家那个大嫂,她就是个狗屁不通的,以为哪儿都是她那一亩三分地,任她打任她骂,害得你听了那么多不中听话。 今儿个亏得你脑子活,反应快,要不然,若是真伤着了你,我这心里头,一辈子都不得心安。” “哎哟嫂子,又不是你叫她打我,你用不着内疚,其实啊,今儿个这事,也不能完全怪她们贪财,还不都是穷闹的,要是大伙儿都富了,不愁吃不愁穿的,谁还会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 因为穷,就格外的想过上好日子。 不过,有些人是自己奋发图强,想靠着自己的本事过上好日子。 有些人呢,太懒,自己不想吃苦受罪,总想着靠别人过上好日子。 其实他们不知道,授人以鱼远不如授人以渔。 鱼有吃尽的时候,可如果学会了捕鱼的方法,那一辈子都有吃不完的鱼。 林娇杏见四英嫂还是一脸的苦涩,便拍了拍她道,“好了嫂子,这事儿过去就过去了,今儿个可是小年,灶王爷可都看着呢,咱得乐呵呵的把小年过了。” 四英嫂苦笑了一声,“说的也是,大过年的,我可不能给大伙儿添堵。” 说完,她就去灶房忙活去了。 俗话说,过了小年就是年,意味着就要开始为过年做准备了。 今年林娇杏手头宽裕,她可不想亏着自己和两个孩子,首先就是一人置办了一身新衣裳。 穿戴一新的过大年,才显得喜气嘛。 在吃食的准备上,林娇杏也是享乐为主,鸡鸭鱼肉买了个全。 糕点是彰德镇最有名的糕点铺子九斋堂买的。 就连炮仗,她也买了挂三千响的,过年点了,去去这一年的晦气。 反正她是卯足了劲儿的要过个富足年,同时也给那些看她笑话的人看看,她林娇杏离了方家,不但没有日子过不下去,反而是过的越来越红火。 气死那些眼红她的人。 林娇杏兴高采烈地为过年做着准备,四英嫂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四英嫂的娘又来过两次。 不过这两次,都是她娘一个人来的。 她娘也不知道给她说了些啥,反正她娘走后,四英嫂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林娇杏问她是咋回事,她只说是她娘想她了。 明显的是在撒谎。 不过既然她不愿说,林娇杏也没一味追问,想着不外乎她娘过来在她跟前诉诉苦,从她这个闺女跟前讨些安慰,所以林娇杏也没放在心上。 可是这天一大早,四英嫂却说想回娘家一趟。 林娇杏还以为四英嫂是想给她娘送些年货。 虽说四英嫂的哥嫂不是东西,可她娘必竟还在世,给娘送些年货,也是做闺女的本分,便笑着跟四英嫂说道,“你想做什么你只管去,反正家里还有我跟庆林二伯娘呢。” 四英嫂点了点头,然后便匆匆的走了。 四英嫂走后,孙氏过来,小声跟林娇杏说道,“这两天我看四英嫂的脸色都不大好看,昨儿个她娘走后,她还躲起来偷偷的抹眼泪,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娘家出了啥事?” 这几天林娇杏一直都是乐呵呵地为过年做着准备,虽然也知道四英嫂的心情不好,也没有多想,所以听了孙氏的话,不由一愣,然后皱眉道,“等她从娘家回来了,我问问她。” 四英嫂倒是很快就回来了,在娘家连晌午饭都没有吃。 不过她的脸色却是越发的难看,仔细看,脸上还有哭过的痕迹,眼都是肿的。 林娇杏叫住了她,“四英嫂,你娘家是不是出了啥事?你要真遇到了啥为难事,你说一声,三个臭皮匠还能抵个诸葛亮呢,咱总能想出个法子应对。” 林娇杏不问还好,她一问,四英嫂竟然突然流了泪。 想来定是心里难过的很了。 “今儿个我是给我娘送银子去了。” 林娇杏一听就炸了,“你想要孝敬你娘,你去镇上买些年货送过去就是了,干啥还要给她银子?你明明知道,就算是你给再多的银子,那些银子也落不到你娘手里,反而白白便宜了你哥嫂!你还不如买成东西,这样你娘多少也能吃到一些。 而且上回我就看出来了,你娘家那个嫂,可是个贪心的,你给她一回,她还想两回,她的胃口就是个无底洞,她要不把你手头的银子榨干了,她绝不罢休!” 四英嫂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我也不想把我辛苦挣的银钱便宜了她,可我没法子啊,她见使唤不动我,就逼着我娘来,说是我要是不拿银子给我娘,她就把我娘赶到村口的那口破砖窑里去。 你们不知道她,看着笑眯眯是个好说话的,可她的心狠着呢,她既然说到她就能做到。 以前因为我娘走路的时候不当心,踩死了她买的两只小鸡崽,她就两天不给我娘饭吃,我娘饿的狠了,在外面挖野菜,怕她说浪费柴禾,也不敢煮熟了吃,在河里洗巴干净生吃。 大冷的天,连着吃了两天的生菜,她一把年纪的人了,咋能受得了,后来就一直拉肚子,要不是我回娘家,看到我娘不对劲,问出了实情,又赶紧给我娘请了个大夫,我娘说不定早就走了。 我也知道我不该给她银子,她的胃口,我填不满,可我总不能一天到晚的守着我娘,我娘还得在她手底下讨口饭吃,为了我娘,我又有啥法子?只能把银子给了她,只希望她看在银子的份上,能对我娘好一点,最起码能给我娘一个地儿住,每天能叫我娘吃上饱饭。” 正文 第二百八十九章左右为难(六更) 林娇杏已经出离愤怒了,世上怎么还会有这种丧尽天良的人? 本来她觉得象刘氏和何氏这样的人,已经够黑心肝的了,可是拿她们跟柳氏一比,竟然是小巫见大巫。 孙氏一边陪着抹眼泪,一边不解地问道,“那你哥呢,你哥可是你娘的亲儿子,他就不能帮你娘说句话?” 林娇杏冷哼一声道,“她哥肯定是个怕媳妇的呗,这还用说吗?” “我哥也不是个怕媳妇的,他就是个黑心肝的,在他眼里头,只有他那一大家子,旁都不算人,就算是亲娘,他也不放在心上。 以前我娘身子骨还好,家里家外给他担了不少活,他们两口子还能给我娘一个好脸色。 后来我娘岁数大了,身子骨也不利索了,啥活也干不了了,他们就开始给我娘脸色看,把我娘当个粗使婆子一样呼来喝去。 我回娘家的时候,他们也多嫌我,不过我当时做针线活赚的钱,都贴补给了他们,他们才叫我在家里安了身。 后来我从家里出来了,他们不知道我的去向,还以为我在哪儿讨饭吃,也没理会过我,我去看我娘的时候,我都不敢穿好衣裳,都是哪件破穿哪件,就怕他们打我的主意。 可后来他们也不知道打哪儿打听出我在小味轩干活,这不就找上门儿来了,还拿我娘要挟我。 说来说去,其实这事儿也怪我娘,当年我爹走的时候,把家里的地契和房契都交到了我娘手里,还千叮咛万嘱咐我娘,叫她千万把住这些东西,啥时候人不行了,再把这些东西交到我哥嫂手里。 可我嫂子那人,嘴巴能说会道,我娘被她哄得滴溜溜的转,不听我的劝阻,非要把地契和房契都交给了我嫂子,结果就再也拿捏不住那两口子了。 我哥嫂这么对她,她还不醒悟,还处处帮着他们两个说话,说我现在不差钱,身边也没个一儿半女的,夫家也没人管我,劝我不如把银钱贴补了我哥嫂,说是我哥嫂仨儿子,日后我养老送终,说不定还要指望这仨侄子呢。 你们听听,她说的这是什么话,她的儿子对她这个亲娘都是无情无义的,她的孙子会管我这个姑姑吗? 她这么偏心,一门心思的为那两口子着想,偏偏的,我还是狠不下心来不管她。 我跟了娇杏,原本以为以后能过上安生日子了,可又碰到了这么一件糟心事,你们说,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啊。” 四英嫂说完这席话,已是泣不成声。 以前的四英嫂,很少提她娘家的事。 她不提,林娇杏也不问,必竟谁都有那么一两件不想被外人知道的事。 可今儿个,许是心里压抑得太狠又太久了,她才一吐为快。 林娇杏理解四英嫂心里的悲哀和无奈。 现在的她是左右为难啊。 若是不管她娘吧,她娘真有可能被她哥嫂赶出去。 她娘能偏心,她却狠不下心来不管她娘的死活。 可若是把自己的那些辛苦钱都体贴给她哥嫂吧,那可是个无底洞,不管贴补多少,都满足不了她哥嫂的贪心。 而且若是把钱都贴补她哥嫂了,日后她拿什么来养老? 如她娘所说,指望她那三个侄子吗?她是想也不敢想的,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一对黑了心肝的贪心爹娘,孩子能好到哪儿去? 若是她跟林娇杏一样,有能力自立门户,还能跟林娇杏一样大把大把的赚银子,她就会把她娘接出来,养着她娘就行了,这样她就不会再被她哥嫂拿捏了。 可偏偏的,她又没啥本事,现如今也就勉强养活自己,她拿什么去盖屋子然后养活她娘? 她心里苦啊。 当初她男人倒是个好的,疼她也护她,可惜却是个短命的,把她一扔,早早的就走了,留下她一个人,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吃了这么多苦头,老天爷也不体恤她,见不得她过几天安生日子,立马就给她添堵来了。 四英嫂越想越难受,哭得是上气不接下气。 林娇杏心里除了愤怒,别的,她还真是无计可施。 她总不能跑到四英嫂的娘家,把那一对黑心肝的哥嫂暴揍一顿,然后逼着他们答应,以后不再为难四英嫂吧? 可是看着哭得泣不成声的四英嫂,林娇杏的同情心就开始泛滥了,她皱着眉头,想着怎么着也得想个法子出来,帮四英嫂解决了这个难题。 不管怎么说,四英嫂现在也算是她的人,如今四英嫂被人拿捏,她一个当“头儿”的,却无计可施,只能干瞪眼,这要是传出去了,可是有损她的英名! 可是要想个什么法子呢? 林娇杏苦苦思索着。 突然她的眼睛就是一亮,因为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这个人肯定能帮她解决了这个难题。 只是自打小味轩歇了业,她就再也没见过那人,而且她也不知道那人住在那里,眼下根本就没有办法联系上他。 只能等年后了。 年后那人肯定会去小味轩的。 他三天两头的往小味轩跑,林娇杏就是不想看到他都难。 就是他了。 “四英嫂,我倒是有一个法子,只是眼下马上就要过年了,能帮上忙的那个人,我暂时也见不到他,所以只能等到年后了。 依我看,这段日子,你哥嫂那里,你先敷衍一下,他们不是想要银子吗,你就给他们,只当破灾消灾了,等过了年,我再找人堵了他们那两张贪得无厌的嘴。” 四英嫂信任林娇杏,只要林娇杏答应的事,就没有办不到的。 所以她听了林娇杏的话,止了泪水,有些内疚道,“你收留我,给我地儿住,给我饭吃,我却还给你添麻烦,我。。。。。” “说啥呢四英嫂,咱们是一家人,一人有难,难道另外的人要袖手旁观吗?换句话说,这事儿要是落到我身上。。。。。” 林娇杏话未说完,便被四英嫂打断了,她朝着地上连着呸了好几下,然后才开口道,“啥叫落到你身上,大过年的,这话也是能乱说的吗?菩萨保佑,你一辈子都不会碰到这种窝心事,一辈子都是顺风顺水的。” 四英嫂说完,又催着林娇杏跟她一样往地上呸。 好象是这么做,刚才林娇杏的那些话就被呸了出去,作不得数一般。 正文 第二百九十章莫家家宴(七更) 林娇杏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风俗,可她知道四英嫂是为她好,便学着四英嫂的样子,嘻嘻笑着往地上呸了好几声。 四英嫂的糟心事总算是暂时过去了。 年也来了。 家里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各色吃食都备了个齐全。 春联也贴上了,院门口贴的是“门迎百福福星照,户纳千祥祥云开”。 院里贴的是“满院春光”,院门口的那棵大树上,贴的是“出门见喜”。 红底黑字,里里外外都衬得喜气洋洋的。 村里人家的春联,一般都是苏涵给写的。 苏涵写春联不收钱,拿着红纸过去就行了。 可林娇杏没有让苏涵写春联,她是让庆海写的春联。 她之所以不让苏涵写,一是自打上次苏涵向她表白被她拒绝后,她就一直刻意跟苏涵拉开距离,她不想再欠苏涵,省得苏涵再多想。 二来呢,她叫庆海写春联,也是想借此激发一下庆海的自信心。 庆海写的字,虽然比不过苏涵,可已经是他这个年纪中的佼佼者了,贴出去了可是一点都不丢人现眼,相反,要是大伙儿知道了她家的春联是庆海写的,不知会有多少人竖大拇指呢,这对孩子可是一个莫大的鼓励。 庆海一听林娇杏叫他写春联,激动得脸都红了。 庆海向来胆大,虽然他从来也没有写过,可他并没有拒绝,而是很高兴地答应了。 林娇杏买来了红纸,把这个任务交给两个孩子后就不管了。 庆海怕下笔出错,在地上用树枝划拉了好几遍,才敢提笔在纸上写。 不过最后的成果却远超林娇杏的期待,庆海写的端正又匀称。 外人看了,虽不认得庆海写的是啥字,可看着字写得工工整整的,想着定是好的,无不对庆海竖大拇指。 庆海得意极了。 林娇杏让庆海写春联的事传到了苏涵的耳朵里,苏涵心里有些酸涩。 他猜到林娇杏是想要避嫌,所以才不让他写春联的。 林娇杏的行为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跟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了。 他心里怎么能不难过呢? 可是庆海是他的学生,庆海这么优秀,他又是高兴的,想着以后一定要好好教导庆海。 他并没有指望庆海日后能谋个一官半职的给他长脸,他只是不想可惜了一个好苗子。 苏涵就这么喜忧参半的过了一个年。 大年夜,林娇杏烧了一桌好菜,一家人围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年夜饭。 不过,不是所有的年夜饭,都吃得象她家这么祥和。 莫家的年夜饭,就吃得相当不愉快。 莫家家大业大,人也多,光年夜饭,就开了三桌:莫老爷,莫夫人,还有莫老爷的几个儿子,大一点的孙子一桌。 莫老爷的几个妾室一桌。 莫老爷的女儿孙女们还有儿媳妇又是一桌。 因是过年,一年中难得放松的好时候,再加上酒席上孩子又多,难免有些吵闹。 莫老爷本就是泥腿子出身,家里也就是在他这一辈才发了家,所以他可没有那些真正世族大家那么多规矩。 而且今天晚上,他要扮演的,又是一个贤夫良父的角色,所以对酒席上的吵闹,他也没有制止。 莫梓枫向来喜静,坐在酒席上,简直如坐针毡。 若不是怕引起莫老爷和莫夫人的关注,然后再对他问东问西,他可能早就退了席了。 因为酒席上坐了不少女眷,这些女眷又个个涂脂抹粉的,花扮得花枝招展。 她们觉着自己美丽无比,可对莫梓枫来说,却几乎能让他窒息。 这一辈子,他最讨厌闻的,就是这种浓烈的香气,浓得能把人呛死。 这个时候,他就格外的想念林娇杏。 林娇杏就从来都不涂抹这些能熏死人的脂粉,她身上,有一股很自然的少女馨香,虽不浓烈,却格外的诱人。 而且林娇杏虽不描眉画眼,可她的皮肤白皙,五官清秀,这种天然之美,又岂是这一群涂抹得看不出真面目的女子能比的? 莫梓枫对这里越是无法忍受,他就越是想念林娇杏。 明明白天才刚跟林娇杏见过面,他却觉得,象是一年都没有看到林娇杏了。 这种思念,真是让人无比煎熬。 莫梓枫打定了主意,等到过了年,他要把这事儿告诉他爹娘,不管他们同不同意,他都要娶林娇杏进门,他要日夜都跟林娇杏厮守在一起,这样就不用再饱受思念之苦了。 莫梓枫正全心全意地想着林娇杏,突然觉着有人扯了扯他的胳膊,他抬头一看,是坐在他上首的四哥。 见莫梓枫一幅茫然的样子,莫家老四伏到他耳边小声说道,“爹娘问你话呢。” 莫梓枫看向莫老爷和莫夫人,“爹娘问我什么?” 莫老爷刚才已经朝着莫梓枫说了一大通话了,莫梓枫没有回应他,他还以为莫梓枫在认真听他说话呢,闹了半天,莫梓枫根本就没有听他在说什么。 莫老爷觉得他一家之长的威信被漠视了,心里就有些不痛快,哼了一声,板起脸教训道,“大过年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魂不守舍的。大伙儿都在说笑,偏你板着个脸坐那儿,不管谁问你都不理不睬,难道家里的人都入不了你的眼吗? 别以为自己生意做的好,就不把旁人看在眼里,你要知道,没有家里这些人辅佐你,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是寸步难行。” 刚才莫梓枫一门心思的想着林娇杏,根本就没有听到莫老爷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就挨了莫老爷一顿批评,而且还跟做生意挂上了钩,他觉得实在是冤枉。 要搁平日,他肯定要为自己辩白几句。 可今儿是大年夜,不管这些人平日里怎么你争我斗的,起码今儿个夜里是其乐融融的,他不想坏了这个气氛,便没有吭声。 莫老爷想着莫梓枫会说上几句软话,可莫梓枫还是一声不吭,他的脸色就更难看了,正想再拿出家长的权威训斥上几句,爱子心切的莫夫人拦住了他。 “枫儿他一天到晚的在外操持,今儿个下午还去冯老爷家送了一份年节礼,受了累,一时有些走神罢了。 况且他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向话少,大过年的,你跟他计较做什么。”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一章不被待见顶撞(一更) 莫老爷哼了一声,“我看他就是被你惯坏了,十七八岁的人了,还是一点事儿都不懂,你看看老五,只比他大两岁,却待人接物都老成持重,那些世家叔伯,哪个不夸。” 老五是莫老爷一个妾室赵氏所生,最是油嘴滑舌,正经事不干,一点小聪明都用来哄莫老爷了,把莫老爷哄得是滴溜溜的转。 莫夫人听到莫老爷夸老五,心里就有些不高兴,也板起了脸,“枫儿再没本事,这些年家里的吃穿用度,也都是他辛苦赚来的,若不是有他在外面操持着,这一大家子,能安安生生的在这儿吃年夜饭吗?” “家里的这些生意,都是我已经给他铺好的,他只管去查查帐,收收银子就行了,有啥难做的?咋到了你嘴里,象是一家子人的吃喝都是仰仗着他一样?” “既然不难做,那过了年你就派别人去做去,我的儿子,还犯不着在这儿出力不讨好!” 眼看着莫老爷和莫夫人就要吵起来了,赵氏赶紧赔笑插了话。 “大过年的,因为一个老五惹了老爷和夫人不痛快,这就是老五的不是了,老五,还不赶紧给老爷和夫人敬杯酒赔个不是。” 老五听了,赶紧上前,赔着笑给莫老爷和莫夫人敬酒,然后又说了不少自贬的话。 莫夫人虽然不待见他,可伸手不打笑脸人,便勉强喝了。 老五做事向来圆滑,给莫老爷和莫夫人敬过了酒,还不忘给莫梓枫敬酒。 虽然他是哥,可他却是庶子,莫梓枫是嫡子,论地位,跟莫梓枫可是差了一大截,他向莫梓枫敬酒,虽然突兀了些,却也合情合理,而且还能衬托出他比莫梓枫会为人处世。 莫梓枫也是一直不喜这个五哥,可大过年的,他也犯不着跟这人过不去,便端着酒,放在唇边抿了抿,算是接了老五的这个示好。 “瞅瞅老五,能屈能伸,这才是大家子弟的风范,枫儿就应该学着点,俗话说功夫在诗外,处处皆修行,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你性子直,又成天板着一张脸,就跟谁欠了你多少银子似的,长此以往,谁还敢跟你做生意?” 虽然这两年莫家的生意都是莫梓枫在打理,而且还打理的红红火火的,可因为莫梓枫是个有主见的,不但不听莫老爷的话,还经常顶撞他,莫老爷就有些不喜莫梓枫。 可眼下在生意上,莫老爷又不得不仰仗莫梓枫,因为他也知道,他其他几个儿子,吃喝玩乐还差不多,可做生意,却不是那块料。 心里明明很讨厌莫梓枫,可却不得不仰仗莫梓枫,这让莫老爷很恼火,只能在言语上打压一下莫梓枫,借此耍一下自己一家之长的威风。 赵氏见莫老爷又把老五拉了出来跟莫梓枫做比较,怕莫夫人生气,更怕得罪了莫梓枫,日后被莫夫人和莫梓枫排挤,便又站了出来,赔笑道,“老爷抬爱了,老五哪有什么大家风范,还不是因为他已经当了爹,怎么着也得摆出点当爹的谱来,其实他呀,要有六少爷的万分之一能干,我就心满意足了。” 莫老爷的另一个妾室也笑着接话道,“可不是嘛,等到以后六少爷成了亲,肯定会跟老爷一样通达呢。” 大过年的,莫老爷也不想揪着刚才的事不放,便捋了捋胡须,看向莫夫人道,“我正想跟你说这件事呢,上回和李老爷在一块儿喝酒,他也隐隐地提了这件事。 李家姑娘年岁已经不小了,不能再等下去了,李老爷的意思是,先把两人的亲事定下来,成亲的事再慢慢筹备,年中或是年底把亲成了就行了。 我觉着他说的在理儿,再说枫儿的年岁也不小了,老五只比他大一岁,孩子都会满地跑了,他也该成亲了,李家姑娘是个温良贤淑的,有她时常提点着,枫儿说话做事就不会那么冲动了。” 对李雪嫣,莫夫人也是喜欢的,听了莫老爷的话,立马就忘了她跟莫老爷拌嘴这茬,点点头道,“这件事,也确实是我疏忽了,早就该托人上门提亲的,等过了十五,我立马就着手办这件事。” 莫夫人说完,又笑着看向莫梓枫道,“枫儿,你大半年来,你见天儿忙生意上的事,都好些日子不跟雪嫣碰面了,初三你爹要去给李老爷拜年,你跟着一块儿去,跟雪嫣见个面说说话。 虽说男女授受不亲,可你跟雪嫣,也算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见个面说句话,也没人说你们不知礼节,更何况李家和咱家,来往颇多,处得就跟一家人似的,两家也没那么多规矩。” 莫夫人说完,莫老爷的那些妾室也跟着打趣道,“雪嫣姑娘爱跟五小姐玩,见天儿跑来跑去的,要是能把她娶进来,就省得她来回跑了,五小姐这回该高兴了。” “五小姐当然高兴,可我看最高兴的该是六少爷,雪嫣姑娘长的又标致,又知书识礼,人又温柔,六少爷这回可真是捡到宝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咱家六少爷的长相也是万里挑一的,又有本事,雪嫣姑娘能嫁给六少爷,那才是捡到宝了。” 夸李雪嫣的小妾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朝着自己的嘴巴轻轻打了两巴掌,赔笑道,“瞧我这张嘴,喝点酒就爱说颠倒话,可不是雪嫣姑娘捡到宝了嘛。” 。。。。。 小妾你一句我一句的夸着莫梓枫,莫夫人十分受用,看向那些小妾的脸色也好看了很多。 大过年的,又是年夜饭上,莫梓枫原不想直接拒绝莫老爷和莫夫人,想着等到散了席,再给他爹娘挑明也不迟。 可是这些人,说起他的事,竟是没完没了。 虽然他一句也没有承认,可在他们眼里,李雪嫣俨然已经成了他的未婚妻。 这对林娇杏何其不公。 即使林娇杏听不到这些人的胡话,他也不能听任这些人在这儿乱点鸳鸯谱。 莫梓枫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莫老爷和莫夫人,“爹,娘,我记得我没有说过我要娶李雪嫣。” 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 莫老爷刚刚才和缓下来的脸色又阴了下来,“你说什么?!”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二章各自的小九九(二更) 莫梓枫无所畏惧地回视着莫老爷,“早前我就跟爹和娘说过,我的亲事,我自己来定。。。。” 莫老爷猛的拍了一下桌子,他面前的一个酒杯应声而倒,杯里的酒立时洒了一地。 看着暴怒的莫老爷,那些伺候的丫头也不敢上前收拾,生怕莫老爷的怒火再烧到她们身上。 “你个逆子,自古儿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轮得到你一个黄口小儿来定!” 莫梓枫的脸色比莫老爷的还难看,“爹跟娘可是答应过我的,做爹娘的,怎能言而无信!” 莫老爷一下子被堵了嘴。 他确实答应过莫梓枫,他的婚事,由他自己挑。 可是那时候,他以为莫梓枫看上的就是李雪嫣,因为除了李雪嫣,莫梓枫跟其他姑娘,都少有接触。 既然莫梓枫看上的是李雪嫣,那他何不卖自己儿子一个人情,以缓和一下父子两个的关系? 必竟家里的生意,还得靠这个儿子打理呢。 莫老爷万万没有想到,莫梓枫压根儿就没看上李雪嫣。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要收,是收不回来了,莫老爷只能打死不认帐。 “你个逆子,这种话,我会答应你吗?我看你就是在信口雌黄!李家姑娘要貌有貌,要家世有家世,性子又好,你说,她哪一点配不上你?!这样好的姑娘你都看不上,你是想要娶九天仙女吗? 今儿个我把话给你撂到这儿,这门亲事,你同意不同意都是一个样,我跟你娘认准了李雪嫣这个儿媳妇,其他姑娘,别想进莫家的门!” 莫梓枫的脸阴得象是能滴下水来,“我还是那句话,只要她不介意守活寡,你只管把她娶进门。” 莫梓枫说完,便甩手而去。 莫老爷气得浑身只打哆嗦,指着莫梓枫的背影大声骂道,“逆子!他这是成心想要气死我!只要我有一口气在,这个家,还轮不到他当家作主!” 莫夫人见莫老爷气得脸涨得血红,怕莫老爷气出个好歹来,赶紧抚着他后背劝慰道,“枫儿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跟他计较作什么,没的气坏了身子,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 莫夫人话未说完,便被莫老爷一胳膊甩开了。 莫梓枫走了,莫老爷一肚子气没地儿撒,就全撒到了莫夫人的身上,指着莫夫人骂道,“看看你教的好儿子,目无尊长,为所欲为,他只不过替家里出了一点力,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连爹娘的话都不听了,这样的逆子,我要他何用,明儿个就把他赶出家门,他不是有本事吗?有本事他自个儿立门户去!” 当着这么多妾室的面,被莫老爷指着鼻子骂,莫夫人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当下也沉了脸,“儿子是我生的,却是你养的,老话说子不教,父之过,论起真来,是你没有教导好,别把这错儿都扣到我头上!” 莫老爷指着莫夫人,登时就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赵氏是个眼皮活的,眼见着两人又要吵起来了,便赶紧打圆场道,“老爷,夫人,你们先别急着生气,依我看,六少爷八成是看上了别的姑娘,所以才不同意娶李姑娘。 老爷夫人还是先问问六少爷,听听他的话,万一他看上的那个姑娘,比李姑娘还要好呢?” 其他小妾听了,也都一一附和。 不过,她们嘴上附和着,可心里却是不认同的。 整个彰德镇,论家世,相貌,品性,李雪嫣都是独占鳌头的。 可以说,彰德镇上未嫁的姑娘中,再也找不出比李雪嫣更优秀的姑娘了。 除非莫梓枫看上的不是彰德镇的姑娘。 小妾们能想到的,莫老爷和莫夫人怎么会想不到。 可事到如今,也没别的辙了,只能采纳了赵氏的意见,先探探莫梓枫的口风,万一他看上的是邻镇或是县上的姑娘呢? 若是家世比李家还要好,那舍了李雪嫣也是值得的。 因为莫梓枫走了,莫老爷又一直处于被莫梓枫忤逆的震怒中,一顿原本热热闹闹的年夜饭,后半程是吃得索然无味,早早的便散了。 酒席虽然散了,可揣了心事的人却是不少。 莫老爷和莫夫人自不用说了,就是那些小妾们,也是各怀鬼胎。 那些养了儿子的,早就看不惯莫梓枫一人独揽莫家的大权了:生意上都是莫梓枫在打理,虽说他每年往家拿了不少银子,可那些铺子,到底挣了多少银子,谁也不知道,铺子里赚多赚少,还不是他自个说了算?说不定他拿回家的那些,只是赚到的一半呢?另外一半,说不定都被他私吞了。 那些养了儿子的,早就想从莫梓枫手里分一杯羹了,可在莫老爷跟前明里暗里的也求了不少,分到自家儿子手上的,只是一些小得不能再小的铺子,因为莫老爷说怕自家儿子毁了莫家的产业。 同样是儿子,莫家的产业交给莫梓枫打理,莫老爷就是一百个放心,交到其他儿子手里,就是毁莫家的家业,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可心里再有意见,她们也不敢说出来,惹恼了莫家的一家之主,可没她们的好果子吃,可心里头,她们还是有些恼恨莫梓枫的,就是因为他太能干,才衬得她们的儿子庸碌无能。 可今儿个,当着一家人的面,又是大年夜,莫梓枫竟然敢当面顶撞莫家的一家之主,他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仗着自己会赚钱,就谁也不放在眼里了。 呵呵,真惹恼了莫老爷,莫老爷保不定就把他打理莫家产业的权力给夺了,到时候,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他上哪儿施展去? 莫老爷岁数大了,莫梓枫又被夺了权力,莫家的产业总得有人管,这好事不就落到自己儿子身上了吗? 虽说自己儿子没有莫梓枫本事大,赚不来大银子,可赚个小银子的本事总有吧,到时候,给家里交一半,自己手里留一半,日积月累的,该攒下多少银子! 等到莫老爷百年后,这个家迟早要分的,到时候,就算是莫夫人把的紧,自己和儿子分不到多少家产,靠着儿子藏的那点私,也够他们无忧无虑的吃喝一辈子了。 就因为抱着这样的念头,那些小妾和她们的儿子,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发愁,可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巴不得莫梓枫看上的是个穷人家的丑姑娘,然后跟莫老爷莫夫人闹翻。 要是被莫老爷赶出家门,那就更好了。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三章温暖不敢置信(三更) 这些小妾们心里的小九九,莫老爷和莫夫人哪有心情理会,散了酒席,莫老爷就催着莫夫人去向莫梓枫问个究竟。 要是莫梓枫看上的姑娘比李家姑娘还要好,那就舍了李家姑娘。 如果莫梓枫看上的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普通姑娘,他就只能娶李家姑娘! 莫夫人去了莫梓枫的小院,发现莫梓枫的屋子里竟然空无一人,问了院子里的丫头小厮才知道,莫梓枫从酒席上回来后,牵着马出去了。 至于去了哪里,丫头小厮们就不知道了。 莫夫人想着莫梓枫被莫老爷当众训斥了一顿,定是心里不好受,所以出去散心去了。 大年夜的,最疼爱的小儿子被气得家都不愿意待了,莫夫人心里一阵心疼,忍不住在心里骂了莫老爷几句。 莫梓枫不在家,莫夫人在他房里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他回来,只好怏怏地回去了。 莫梓枫却哪里了? 他骑马回方家屯了,却没有回老宅,而是去了林娇杏家。 林娇杏家热闹非凡,林娇杏和庆海俩人便承包了所有的笑点。 林娇杏本就是个性子活泼的,庆海又是小孩子心性,俩人就跟相声中的捧哏和逗哏一样,配合默契地说着笑话。 再加上大柱和大灿也都是活泼性子,几人一唱一和,把其他人笑得前仰后合,四英嫂一边笑还一边去拍林娇杏,“你这个丫头,笑得我肚子都疼了。” 莫梓枫看着屋子里昏黄的灯火,听着屋子里传出来的欢快的笑声,心里一阵的温暖。 林娇杏的这个家,虽然没有他家气派,人也没有他们家多,可这个家传出的欢声笑语,却是最真的。 不象他的那个家,大伙儿虽然也都笑着,可那笑里,却掺杂了太多的算计,用笑里藏刀来形容也不为过。 在生意场上打拼,日日算计人,也日日被人算计,他不想回了家,还得继续裹着虚伪的外壳,与家人斗智斗勇,太累。 他只想要一个简简单单的家,那是他的窝,让他卸下所有伪装的地方。 他也不想要一个事事顺从他,对他只会低眉顺眼的妻子,这样的妻子,长的再标致有何用,也只是一个摆着好看的花瓶而已。 他想要的妻子,就是林娇杏这样的,开朗活泼又自信,而不是一味的缩手缩脚,一辈子都躲在男人的身后。 所以,这辈子他就认准了林娇杏,不管家人再反对,他也绝不会退让! 哪怕把他赶出莫家的大门! 莫梓枫又盯着屋里的灯火,痴痴地看了一会儿,然后便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莫夫人是大年初一,莫梓枫去给她和莫老爷拜年的时候才看到了莫梓枫。 因为莫梓枫是和兄弟们一块来的,莫夫人就是有话要问莫梓枫,这时候她也不方便问,只能等到晚上,杂七杂八的事儿都忙完了,她才去了莫梓枫的小院子。 莫梓枫正坐在灯下看书。 莫梓枫的这个院子,本就有些偏,再加上他这里伺候的人少,他又是个爱静的,所以大过年的,宅子里其他地方都是热热闹闹的,独他这儿冷冷清清的。 看着有些孤单的莫梓枫,莫夫人又是一阵心疼,连连自责:她要是早些给儿子娶房媳妇,叫媳妇给儿子添丁进口,儿子这儿有了孩子笑着闹着,就不至于这么冷清了。 莫梓枫知道他娘是找他干啥来了,所以淡淡却又无比坚定地跟莫夫人说道,“娘,你一向了解我,只要我认准的事,没人能劝得动我。” 莫夫人疼爱地看着莫梓枫,“枫儿,娘不是来劝你的,娘就是想问问你,你是不是看上了别的姑娘?你要真看上了别的姑娘,你跟娘说一声,咱该咋办就咋办。你要是什么都不说,爹跟娘怎么给你安排?” 莫梓枫知道他娘是在套他的话,可是他还是毫不犹豫地说了。 这辈子既然已经认定了林娇杏,他何必再藏着掖着?趁着这个机会,干脆跟他娘挑明了,反正早晚都要说。 “娘,我是看上了一个姑娘。” 莫夫人眼睛一亮,“是哪家的姑娘?” “林娇杏。” 莫夫人皱眉想了想,“林娇杏?我怎么不记得咱们莫家跟姓林的人家有什么来往?莫不是外镇或是县上的?” “娘,她是方家屯的,现在我盘下的那个饭馆里做事。” 莫梓枫这么一提醒,莫夫人想起林娇杏是谁了,然后她一下子就惊呆了,半天,才不敢置信地问莫梓枫道,“就是那个嫁给了方富,然后又做了寡妇的林娇杏?” 听到莫夫人在“林娇杏”三个字前面加的前缀,莫梓枫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满脸的不乐意。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跟他娘计较这个的时候,便点了点头,“是。” “枫儿,你是在跟娘说笑的吧?” “不是。” “那就是在跟你爹怄气,故意要气你爹?” “不是。” “你是说真的?” “是。” 莫夫人又傻眼了,张着嘴,瞪着莫梓枫,就好象在看一个怪物一样。 突然,莫夫人爆发了,“枫儿,你疯了,你怎么能跟娘说这种话?那个林娇杏可是个寡妇,而且听说还是个克夫的,她刚进方家的门,就把方富给克死了! 后来她还不住的在夫家闹腾,上不孝顺公婆,下不体恤子女,这样的人,别说你爹不同意她进咱莫家的门,就是我,也绝不答应!” 莫梓枫淡淡道,“娘,我这辈子,非她不娶。” “枫儿,你怎么这么傻,你是啥样的的身份,她是个啥样的身份,你怎么能看上她?别说正妻了,就是给你做个妾室,她都不够格!枫儿,这件事,没的商量,娘绝对不答应,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娘,不管你跟爹答应不答应,我都非她不娶。” 莫夫人气得浑身打哆嗦,“你为了一个寡妇,连娘的话都不听了?” “别的事都能听娘的,独这一件,我想自己做主,我以前也跟娘说过的,娘也答应了的。” “娘以为,娘以为。。。。。不行,这事儿说啥娘也不能答应,咱莫家是啥样的人家,在整个彰德镇都是有头有脸,娘不能因为一个寡妇,就坏了莫家的门楣!” 莫梓枫嘲讽地一笑,“莫家的门楣?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爹二十岁之前,还是一个什么也没有的泥腿子。” 莫夫人一下子被堵了嘴,指着莫梓枫“你,你”了半天,才板起脸道,“不管怎么说,反正我就是不同意,你还是死了心吧。” “娘,不管你们同意不同意,我都要娶她,哪怕,离开莫家!” 正文 第二百九十四章落寞隐瞒(四更) 莫梓枫的声音虽不高,却说的无比铿锵有力。 知子莫如母,莫梓枫是个啥样的人,莫夫人最为清楚,只要他认定的事,从来都没有人能拦得住他。 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叫儿子娶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寡妇进门,莫家丢不起这个人! 莫夫人见来硬的不行,便改变了策略,开始来软的,拉着莫梓枫苦苦哀求了起来,“枫儿,李家姑娘要貌有貌,要家世有家世,脾性又好,咱这彰德镇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家想娶她进门呢,要不是她跟你有缘,看上了你,这样好的姑娘,也轮不到咱莫家。 枫儿,听娘的话,那个林娇杏是真配不上你,你对她,就是一时新鲜,等新鲜劲儿过了,你就后悔了,到时候可不就晚了吗? 枫儿,娘想着定是那个林娇杏缠着你,你心善,最见不得卖可怜的,你就是可怜她,你眼界一向就高,怎么可能会看上她? 枫儿,你要是可怜她,咱多给她一些银子,实在不行,把你盘下的那个小饭馆送给她,她有了好日子过,你也能安心了。 枫儿,娘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面都多,哪个对你好,娘最清楚不过,听娘的话,你赶紧跟那个寡妇断了,等过了十五,娘就托人去李家提亲,雪嫣是个好姑娘,等了你这么多年,你可不能负了她,咱莫家的男儿,可都是有担当的好男儿。” “若是我跟娇杏断了,不也是负了她吗?” 莫夫人又被堵了嘴,半天才气急败坏道,“一个寡妇,不值得你的担当!” 莫梓枫一下子黑了脸,“娘,这样侮辱娇杏的话,我不希望再听到第二次!” 莫夫人硬话软话都说了,莫梓枫却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而且为了一个寡妇,大有要跟她这个当娘的翻脸的架式。 莫夫人心里又气又痛,可又舍得真跟莫梓枫翻了脸,这可是她最疼爱的小儿子! 她退而求其次,拉着莫梓枫道,“枫儿,你若是真喜欢她,娘好好求求你爹,让她给你做个妾室。雪嫣是个明事理的姑娘,她一定不会阻拦你纳妾的。。。。” 莫夫人话未说完,便被莫梓枫气愤地打断了,“娘,你被爹的那些姨娘折腾的还不够吗?!” 莫梓枫这一辈子,最讨厌的就是纳妾。 当他爹还不是莫老爷,只是方家屯的一个泥腿子的时候,他娘嫁给了他爹,日以继夜地做绣活贴补家用,因为太过劳累,眼睛都累坏了,到现在看东西都是模模糊糊的,迎风还会流泪。 后来他娘又把自己微薄的嫁妆拿出来,帮着他爹盘下了一个小杂货铺子,莫家才慢慢的发了家。 可是他爹发家后却忘了本,妾室讨了一个又一个,莫家原本平静的后院,就变得纷扰了起来,那些妾室以及妾室们生的子女之间,争斗不断,甚至有些妾室恃宠而骄,想要压倒他娘。 这些年他在外拼死拼活的打量家业,一部分也是为了他娘。 只有他在莫家站的稳了,他娘才能不被那些妾室们欺压。 因为他爹讨妾室,莫家才家宅不宁,这样的日子,他早就过够了。 也正因为此,他对他爹,才敬重不起来。 可现在,他娘又在劝他讨妾室。 难道他娘就没有受够这些妾室的闹腾吗? 听了莫梓枫的话,莫夫人一下子捂住了脸,她心里难受啊。 那些小妾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她天天都跟她们斗心眼,她咋能不累啊。 “枫儿,眼下你不想纳妾,等以后日子长了,你就会变了想法。” 当初莫家刚发达的时候,莫老爷也在她跟前说了,不会纳妾,可后来,还不是一个又一个的接进了门? “我早已对天发誓,这一辈子,只娶娇杏一个,永不纳妾,否则天打五雷轰!” 看着认真严肃的莫梓枫,莫夫人知道无论再说什么,都不能让他改变主意。 除非她舍了这个儿子。 这么好的儿子,难道要白白便宜了那个小寡妇吗? 突然的,莫夫人就有些嫉妒了,一个寡妇,竟然轻轻松松的就把她儿子给夺走了,而且还哄的她儿子这么死心塌地,甚至还对天发了毒誓! 莫夫人站了起来,一言不发的向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的时候,莫梓枫却又叫住了她,“娘,不要去为难娇杏,娘知道我的性子。” 莫夫人的身子一僵,然后便走了,背影异常的落寞。 莫夫人回自己房的时候,莫老爷正在房里等着结果,看到她回来了,急急的问她可问出了莫梓枫看上的是哪家的姑娘? 莫夫人知道,莫梓枫看上了一个寡妇这件事,一旦跟莫老爷说了,他绝对会暴跳如雷,偏莫梓枫又是个倔的,父子若是再起争执,说不定莫老爷真会把莫梓枫赶出家门,这大过年的,若是被赶了出去,那可就会惹人笑话了,到时候,莫梓枫在人前还怎么抬得起头? 所以,眼下这事儿是万万不能说出去的,最起码等过了年再说。 这中间,她也能有时间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劝得莫梓枫改了主意。 莫夫人勉强笑了笑,“你也知道枫儿,向来嘴紧,我套了半天的话,也没套出来,想来那姑娘,也是刚刚入了他的眼,所以他不想这么早就让我们知道,反正他又不急着把人娶进来,还是慢慢的再问吧。” “这孩子,打小就不是个让人省心的,我上辈子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跟他做了父子。” 其他儿子见了他,哪个不是笑脸相迎的,可独有这个儿子,见了他的面,总是不咸不淡的。 要不是其他儿子没一个能撑起家业的,他怎能由着这个儿子跟他较劲? 莫夫人听了莫老爷的话,一下子就想起了莫梓枫的话,语气就有些冷了下来,“那你倒是挑一个省心的儿子帮你撑起这份家业,省得我儿子出力还不落好。” 莫老爷一下子被堵了嘴,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末了,赌气道,“现在你们娘儿两个就是莫家的顶梁柱,我说不得,也得罪不得,行了吧?” 莫老爷说完,甩手走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去了他新纳的小妾那里去了。 小妾才纳来不到半年,只有十六岁,花骨朵一般的年纪,人长的又妩媚,莫老爷正稀罕着呢,几乎每天晚上都歇在她房里。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五章太过分了(五更) 若是平时莫老爷歇在小妾房里,莫夫人倒也忍了。 可这大过年的,莫老爷把结发妻子这么一扔,跑去搂小妾去了。 莫夫人脸色愈发的难看,心口象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憋得她几乎喘不上气来。 她手捂着胸口,踉跄着后退几步,坐到了床上,怔怔地看着空荡荡的屋子。 锦衣玉食有什么好?倒不如贫穷的时候,夫妻同心,家庭和睦,过年的时候,即使穷得连块肉都买不起,可一家人却是乐呵呵的,看着就舒心。 哪象现在,虽是吃穿不愁,夫妻却是离了心,房子再好,也只不过是个精致的牢笼罢了。 偏偏的,这世上的女子还在前仆后继的往这精致的牢笼里跳,就象那个林娇杏,有手艺,自己能赚银子养活自己,日后找个老实本分的男人嫁了,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多好,可她偏要想攀自已这个高枝。 这深宅大院的日子,她以为是好过的吗? 林娇杏在家里高高兴兴地过着年,她哪里会想到,因为她的事,莫家差点闹翻天。 总的来说,这个年,林娇杏过的还是挺顺心的。 只有一点,不能天天看到莫梓枫,她还是挺郁闷的。 莫家也就年前祭祖的时候回来过一趟,过年的时候,照例在镇上宅子里来。 莫家的生意都是莫梓枫在打理,那些来往的生意人,也只认莫梓枫,所以年前的人情来往,也是莫梓枫在打理,见天儿忙得团团转,大年三十上午还走了一趟人情,送出去一笔年礼。 莫梓枫太忙,自然就没空跑到方家屯来跟林娇村见面,算起来,俩人有四五天都没有见过面了。 要是跟莫梓枫成了亲,俩人就能朝夕相处,再也不用受这相思之苦了。 只是,这一天,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来到。 大年三十,原本是要守岁的,可俩孩子守到后半夜的时候,就困得睁不开眼了,小鸡琢米似的,头不住的往下点,庆海还差点一头扎到炭盆里去。 林娇杏心疼,就催着俩孩子去睡觉了,随后她熬不住,也去睡了。 大年三十守夜,只是一个习俗,前世的时候,已经没人讲究这些了,不还是过的好好的? 只要心够诚,就算是不守夜,佛祖也不会见怪的。 大年初一,林娇杏起了个大早,叫醒俩孩子去给刘氏和方大年拜年。 虽然她已经跟方家脱离了关系,可俩孩子还是方家的子孙,理应去给太爷爷太奶奶拜年。 林娇杏带着俩孩子到方大年家的时候,方庆梅还有方禄和小刘氏带着一家老小也去了。 方大年和刘氏一左一右,正襟危坐在八仙桌旁的太师椅上,接受着儿孙们的“朝拜”。 林娇杏原不想进刘氏家门的,可她又怕刘氏趁她不在跟前,欺辱两个孩子,便随着两个孩子进了门。 不过别人给刘氏和方大年磕头的时候,她就在门外冷眼看着,刘氏不时的拿眼剜她,她只当没看见。 方大年和刘氏早就不是她公婆了,想叫她给这俩人磕头,门儿也没有。 以前她还没有自立门户的时候,就没有在方大年和刘氏跟前弯过膝盖,现在她更得站得直直的,气死那个老太婆! 磕完了头,按理儿来说,是该给孙辈们分发压岁钱了。 可能是想着一年就这么一次,刘氏倒也没吝惜,一个孩子给了六个大钱的压岁钱。 可是分到庆林和庆海的时候,却独独把两个孩子闪了过去。 方大年有些看不过去,悄悄扯了扯刘氏。 刘氏眼一瞪,“扯我干啥?是嫌我没给这俩孩子压岁钱?不是我不给,是我怕他俩看不上这点钱,人家现在家财万贯的,你瞅瞅身上的衣裳,穿的就跟俩小少爷似的,你说他俩会稀罕我这几个钱?保不定出了门,就把这几个钱给扔了。 人家有本事,长的俊,又年轻,会挣银子,我们却是个土里刨食的,刨上一年,说不定还不抵人家一双鞋钱呢。 所以你也别在这儿操闲心了,有这功夫,好好在菩萨跟前烧柱香,叫她保佑保佑你那苦命的儿子,下辈子讨媳妇的时候,把眼睁大点,挑个老实本分的,别绿帽子都戴到头上了,他还乐呵呵的给人数钱呢。” 刘氏说这番话的时候,方大年是不敢拦阻,方禄是一脸漠然,方庆梅嘴张了几张,劝阻的话最终没有说出口。 只有小刘氏,刚小声劝了刘氏几句,却被方禄一把拉开了。 方禄瞪了小刘氏一眼,然后把小孙子往她怀里一塞,走了。 方禄走了,小刘哪敢再留下来,同情地看了林娇杏一眼,便带着一家老小跟着方禄走了。 若是平日,依着林娇杏的性子,早把刘氏旁边的那张八仙桌给掀了。 反正她跟方家也没啥关系了,就算是她把八仙桌掀了,顶多算是邻里纠纷,不会上纲上线到忤逆公婆上去。 可今儿个是大年初一,而且跟前儿还有这么多孩子,若是闹起来,只怕会吓着这些孩子。 而且大年初一的,她也不想因为刘氏的几句酸话而起纠葛。 大年初一添了堵,说不定一年都没有安生日子过。 林娇杏阴着脸把两个孩子拉到了身边,然后对着刘氏一声冷笑,“说实在的,你这点钱,俩孩子还真不稀罕,因为昨儿个夜里,我一人给了他们一两银子的压岁钱,足够他俩买炮仗放了。 至于你说的那些酸不溜丢的话,大过年的,我也不跟你计较,必竟人在做,天在看,老天从来都不亏待一个好人,也从来都没有放过一个坏人。 不过我可得提醒你一声,待人刻薄,虐待子孙,到了阎王爷那儿,可是要下油锅的,然后千刀万剐,一辈子都不能再投生为人。 你要是想在油锅里待一辈子,随便你怎么说,反正到时候受罪的又不是我。 你要不信的话,你回头在镜子里照照你的脸,你脸上的那些黑斑,就是阎王爷在你脸上打的印记,你每做一件亏心事,阎王爷就打个印记,等到你去了阴曹地府,再跟你算总帐! 所以你呀,以后出门小心些,当心被阎王爷收了去!” 林娇杏说完这番话,便拉着庆林和庆海扬长而去。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六章吓的不轻(六更) 林娇杏当然是吓唬刘氏的。 人岁数大了,脸上都容易长老年斑。 不过,刘氏脸上的老年斑尤其厉害,脸上左一块右一块的,还长的特别大特别明显。 林娇杏正好拿这个吓唬吓唬她。 反正她又不懂这是老年斑。 虽然不如把八仙桌掀了解气,可要是能把刘氏吓个半死,也算是出了心里的这口恶气。 别说,刘氏还真让林娇杏给吓唬住了。 但凡岁数大的人,一怕死,二怕到了阴曹地府受罪。 刘氏这俩样是占全了。 听了林娇杏的话,她立马去内室照了照镜子。 象她这个岁数的人,已经对镜子没啥好感了,因为每照一次镜子,看着镜子里那张日益苍老的脸,就会心惊胆颤上一次。 所以刘氏已经有将近一年没有好好照过镜子了。 这会儿拿镜子一照,果不其然,脸上确实布满了深一块浅一块的黑斑。 刘氏吓得就是一声尖叫,赶紧叫方大年打了一盆水进去,然后就死命的洗脸。 她怎么可能把老年斑洗掉,脸洗的越干净,那些斑越明显。 这回真把刘氏吓着了,大过年的,门儿也不敢出,就是上个茅房,也要方大年跟着。 反正刘氏给吓的不轻,说话做事,也收敛了许多。 不过林娇杏过年给了庆林和庆海二两银子作压岁钱这件事,也把刘氏刺激得不轻。 二两银子啊,两千个大钱,能买多少好东西啊。 可林娇杏竟然给俩个孩子买炮仗玩。 这个小浪蹄子,还真是有钱了,出手这么大方。 早知这样,当初就不应该叫她自立门户,这样,她赚到的那些银子,可就是自己的了。 刘氏刚跟方大年唠叨过这些话,突然就想起了林娇杏的那些话,吓得赶紧闭了嘴,再不敢起歪心思了。 初二是出嫁闺女回娘家的日子。 四英嫂和孙氏都回娘家了,林娇杏却没去十里营。 上回她就跟孔氏明说了,她跟孔氏一家,再也没啥瓜葛。 既然如此,她还回去做什么?大过年的,给自己添堵吗? 反正她出银子出力的照顾着林秀把孩子生了下来,她已经是代原主还了林家的那点血脉恩情,以后,她可再不想掺和孔氏还有孙旺财这两家人的事了。 孔孙两家人的事,她也没有刻意打听过,四英嫂现在忙了,也没有那么多功夫打听八卦了,只听说孙旺财一直都没有回去过,就是过年的时候,也没有回去。 开始的时候,孙旺财的爹娘还在村里露个面,后来连他爹娘也都不见了,只丢下林秀母女两个,靠孔氏养着。 林秀又是个作的,一直说孙旺财是嫌弃她生了个闺女,所以才不露面,成天嚷嚷着要把闺女扔到乱坟岗去。 听说有一天孔氏不在家,林秀一个人在家带孩子,孩子哭闹,惹恼了林秀,她拿了一条被子就把孩子的脸给捂上了,幸亏孔氏及时回来了,要不然,孩子就要被她闷死了。 吓得孔氏再不敢让林秀带孩子了,都是自己带着,走哪儿带哪儿。 孔氏既要顾着一家人的生计,又要照顾一个只有两三个月大的孩子,日子过的有多艰难,可想而知。 日子过的难,脾气自然就好不到哪儿去,娘儿两个,不对,娘儿三个是见天儿吵架,吵的狠了,林秀还会跟林更生打,打得披头散发的,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孔氏觉着日子是没有一点奔头了,邻居成天听到她在家里扯着嗓子嚎叫,不是吵林更生就是骂林秀。 林娇杏听了孔氏他们的事,只是一声冷笑:报应终于来了,真是大快人心! 四英嫂和孙氏都回了娘家,林娇杏没娘家可回,索性去了苏涵家。 苏涵家是不能不去拜年的,必竟苏涵是庆海的先生,尊师重教,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古代,都是一个美德,是必须要遵守的。 大年初一拜年的时候,林娇杏没有去给苏涵和他娘拜年,她特意选在大年初二去给娘儿两个拜年。 大年初二是出嫁闺女回娘家的日子,林娇杏这么做,就是想告诉苏涵和他娘,自已心里头已经把苏涵娘当娘来看待了。 她就是苏涵娘的闺女,苏涵就是她哥,俩人是不可能再往姻缘上扯了,也叫苏涵娘放宽心,省得她总是疑神疑鬼的怀疑自己想要勾搭她的宝贝儿子。 虽然苏涵上回说,他娘已经同意了他俩的事,可他以为,他娘同意了,她就会嫁给他吗?说的好象她有多喜欢他,非他不嫁似的。 哼,虽说她是个寡妇,可她还就想好好挑一挑,品性,相貌,能力,会不会赚银子,够不够体贴,是不是足够爱她。。。。这些条件,缺一不可。 幸好她挑到了,还是一个富二代,相貌又好,又会赚银子,以后就算是她偷懒不想干活,也不怕会饿着肚子了。 林娇杏真是越想越美,到苏涵家的时候,脸上都是掩也掩不住的笑意。 苏涵家冷冷清清的。 苏家是外来户,还是独户,苏涵又是独子,连个兄弟姐妹都没有,家里自然冷清了。 苏涵娘坐在墙根晒着太阳,却不见苏涵。 苏涵家也没亲戚可走,既然不在院子里,那就是在屋里了。 苏涵娘看到林娇杏带着俩孩子来了,略略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她就恢复正常了,赶紧站起来迎了过来。 “大娘,过年好啊。” 一边说,一边就要给苏涵娘磕头。 苏涵娘赶紧拦住了她,然后满脸堆笑道,“好,好。” 林娇杏又招呼着庆林和庆海给苏涵娘磕头拜年。 苏涵娘是长辈,小辈磕头拜年,是要给压岁钱的。 可林娇杏仨人来的突然,苏涵娘啥也没准备,在怀里摸了半天,才摸出来六文钱,脸上就有些尴尬,“我没有准备,你们也别嫌少。。。” “我一人才给他们两文钱呢,大娘给的已经多了,小孩子家家的,给他们那么多钱做什么?给再多,也被他们拿去买了炮仗点了。” 林娇杏这么善解人意的一圆场,苏涵娘脸上就没那么难堪了,把六文钱往两个孩子手里一塞,笑道,“男娃娃,过年可不就是要放炮仗嘛,要不然,冷冷清清的,哪还有过年的样子。” 两个孩子接了钱,向苏涵娘道了谢,然后便和小黑跑一边玩去了。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七章酸涩后悔了(七更) 看两个孩子跑一边玩了,林娇杏才笑着跟苏涵娘说道,“大娘,我也没个娘家,所以今儿个我就到您家蹭饭来了,您可别把我赶出去啊,不对,您就是往外赶我,我也不走,今儿个的饭,我是蹭定了。” 苏涵娘也不是个笨的,一听就知道林娇杏是什么意思了。 她心里就有些不好受,可不好受有什么用,人是自己推出去的,能怪得了谁呢? 苏涵娘强掩住泛上来的酸涩,亲昵地拍了林娇杏一巴掌,“瞧这孩子说的,大娘巴不得你多来走动走动呢,咋会往外赶你?别说一顿饭,你就天天在这儿吃,大娘也不多嫌你。” 苏涵娘明显话里有话,林娇杏岂会听不出来,她揣着明白装糊涂,嘿嘿一笑,“我可不敢天天来蹭吃蹭喝,我吃的多,没的叫你和苏先生笑话。” 林娇杏和苏涵娘说笑了一阵,却始终不见苏涵的影子,便忍不住问苏涵娘道,“大娘,今儿个苏先生不在家吗?” “昨儿个许是累着了,夜里没睡好,今天早上没精打采的,吃了早饭,我就叫他去床上躺会儿补个觉,这会儿兴许还睡着呢。” 苏涵在床上几乎辗转了一夜。 知子莫如母,苏涵为啥睡不着觉,苏涵娘比谁都清楚。 大年初一,苏涵教过的学生,都来给苏涵拜年。 不光学生来了,学生的爹娘也都跟着来了。 苏涵巴巴的等了一个上午,也没见林娇杏带着两个孩子过来,他心里就开始多想了,以为他上回向林娇杏表白惹恼了林娇杏,林娇杏想要跟他家断了联系。 苏涵整整难受了一天,因为心里有事,夜里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复去的。 苏涵娘岁数大了,睡眠浅,苏涵在床上翻了几个身,她都知道。 可知道又能怎样,她总不能去求了林娇杏来她家拜年吧。 苏涵娘没有想到,林娇杏竟是在大年初二来了,这么一来,苏涵可就彻底没希望了。 一会儿苏涵醒了,看到林娇杏来了,还不知道会怎样难受呢。 真是愁人呢。 林娇杏听到苏涵还在睡着,便招呼着两个孩子小点声,自己也把声音压低了一些,跟苏涵娘扯起了闲篇儿。 虽然两人还是跟以前一样有说有笑的,可苏涵娘能感觉出来,林娇杏对她,明显有些疏离。 就象一个精美的瓷器,一旦有了裂痕,哪怕再技术高超的工匠,也不能让瓷器光洁如初了。 林娇杏跟苏涵娘扯了一会儿闲篇,看看已近晌午,便起身准备去灶房烧晌午饭。 苏涵娘赶紧拦住了她,“你可是来走亲戚的,哪能叫你做饭?今儿个大娘做。” 林娇杏扑哧一声笑了,“我是您闺女,有闺女在这儿,断没有叫娘做饭的理儿,今儿个您就尝尝我的手艺吧。” 苏涵娘听了,也不再推让,笑着在旁边坐下了。 苏家准备的吃食,自然没有林娇杏准备的那么丰盛,不过鸡鱼肉也都有。 林娇杏是个做事麻利的,不大的功夫,就整饬出四个菜来。 饭菜都上桌了,屋里的苏涵还是没有动静,苏涵娘只好去屋里叫他。 其实苏涵早就醒了。 他心里装着事,睡的很浅,林娇杏进门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他就醒了。 听到林娇杏来了,他高兴得什么似的,从床上跳下来就想出去。 可是刚走了两步,他又停下了。 因为他突然明白了林娇杏选择在今天过来拜年的用意。 然后他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的难受。 他失魂落魄的又躺到了床上,被子一拉,就把头蒙上了,很想能睡过去,这样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可偏偏的,他根本就睡不着。 不光睡不着,还清醒的很,林娇杏的一言一语都无比清晰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他听到林娇杏跟他娘说笑,在他娘跟前撒娇,跟以前一样逗得他娘笑声不断。 林娇杏去灶房做饭,他也知道,灶房里飘出的香味,一阵接一阵的往他鼻孔里钻。 饭菜的香味越勾人食欲,他心里越难受,心口象是压上了一块大石头,压得他都快喘不上气了。 他一会儿想下床去见林娇杏,一会儿又不想去,心里就象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般,还打得不可开交。 正在矛盾的时候,他娘进来了,叹了一口气道,“娘知道你没睡着,起吧,娇杏把晌午饭都做好了,你都两顿没好好吃饭了,大过年的,你这么折腾自个儿,你要是有个好歹,你叫娘咋办?” 苏涵蒙着头没有吭声。 “我知道你心里记恨娘,可娘也得顾及着咱苏家的名声啊,要是早知道你心里头这么中意她,娘说啥也不会拦着你,娘后悔了。。。。 唉,娘知道再说这些也晚了,娘只求你看在娘的面子上,出来跟娇杏打个招呼,两家人还跟以前一样,该咋样咋样,你要是一直不露面,娇杏心里会咋想?说不定她会以为你烦她,以后她更不会到咱家来了。。。。” 苏涵娘说未说完,苏涵已是拉开被子坐了起来,抹了一把脸,然后下床,洗漱。 出门之前,深吸了一口气,觉着能平静的面对林娇杏了,这才微笑着走了出去。 既然无缘白首携老,那就做一对异姓兄妹吧,这一辈子都能看着她,然后时不时的能跟她说上几句话,这就够了。 只要能爱她,站在什么位置已经无所谓。 初五,俗称破五。 过年讲究多,初一到初五,除了吃,基本上什么都不做。 而且这几天,禁忌也多,比如不能清扫庭院,不能吵架拌嘴,不能打骂小孩,妇人不能拿针,剪刀等尖锐之物,商家也不能开张营业。。。 可是过了初五,这些禁忌就全部解禁了。 这一天,要忙的事还是挺多的:要把家里彻彻底底的打扫一遍;年前请回家的祖宗,要送他们回去;这一天还要祭财神,求他老人家保佑新的一年家里能发大财,过好日子。。。。 总之一句话,过了初五,就再也百无禁忌,什么都可以干了。 小味轩定在年初六正式开门营业。 林娇杏心里还挺激动的,她还是年初二,莫梓枫随着莫夫人回外祖家拜年的时候,跟莫梓枫见过一面,因为是去外祖家拜年,莫梓枫也不敢在她这儿多待,说了几句话,莫梓枫就匆匆的走了。 这一走,又是四天。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八章郑三屁出马(一更) 林娇杏心里就有些埋怨莫梓枫。 虽然她知道莫梓枫忙着应酬,可就算再忙,难道连跑过来跟她见上一面的功夫都没有吗? 其实林娇杏不知道,莫梓枫几乎每天夜里都会跑过来。 莫家的家业大,来往的商户也多,趁着过年,正是人情走动的时候,所以一天到晚的,他就没有闲过。 等到他忙完,已经很晚了。 可他想林娇杏,便快马加鞭的赶回来。 他到林娇杏家的时候,林娇杏早就睡了。 连灯都熄了。 他就在林娇杏家门口站上一会儿,想象着林娇杏的睡颜,嘴角慢慢的就勾了起来,心里说不出的欢喜与温暖。 林娇杏当然不知道莫梓枫每晚都来看她,她只知道她已经好几天没有跟莫梓枫见过面了,她有些生气,想着等到见到了莫梓枫,要好好冷一冷莫梓枫。 可等到她真的见到了莫梓枫,那些怨言她全给忘了,看到莫梓枫的第一眼,就冲着莫梓枫直乐,灿烂的笑容晃得莫梓枫移不开眼。 看到这样明媚的笑容,莫梓枫当时就觉得,只要林娇杏能经常这样开心地笑着,叫他做什么都值得。 因为小味轩年前二十三就歇了业,这一歇,就歇到了正月初六。 一些老食客,可是早就念叨着了,如今得知小味轩开张营业,一个个都跑了过来,开张的第一天就食客盈门。 不出林娇杏所料,她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那个她一直想找的人——郑三屁。 也不知道从啥时候开始,郑三屁就经常在小味轩出现。 郑三屁来了也不光是吃饭,更多的他是帮忙干活,比如劈个柴啊,担桶水啊,反正重活粗活他几乎给包了。 开始的时候,林娇杏还以为他是想在小味轩寻个活干干,想着反正小味轩也确实缺个打杂的,就问郑三屁愿不愿意留在小味轩。 郑三屁以前就是一个地痞混子,要是他能在小味轩干活,靠着力气养活自己,他也算是走了正道,林娇杏也算是功德一件。 可郑三屁说他现在有正经营生,在村里一户人家里扛长工。 只是长工的活也不多,闲的时候他就到镇上来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到林娇杏这儿来帮忙。 郑三屁能金盆洗手做正经的营生,林娇杏听了还是很高兴的。 虽然她不知道郑三屁咋突然就转了性子,不过变好总比变坏强。 郑三屁隔三差五的就来一趟,来了就闲不住,跑前跑后的忙。 林娇杏原本要给他些工钱,可他说啥也不要,推让的很了他还跟林娇杏急,林娇杏只得作罢。 郑三屁不光性子变了,人也变得干净了。 林娇杏记得她第一回见郑三屁的时候,郑三屁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衣裳,敞着怀,再配上他那张刀疤脸,看上去即吓人又惹人厌。 可现在的郑三屁,身上的衣裳虽不是新的,可都浆洗的干干净净的,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的,而且还经常嘿嘿地笑。 他这么一笑,脸上的那道刀疤也跟着柔和了些,看上去就没那么吓人了。 而且看久了,发现郑三屁的模样还是挺周正。 虽不是孙墨那样的文弱书生样,可粗粗壮壮的,看着就很有安全感。 林娇杏真是想不明白,郑三屁咋说变就变了,而且变化还这么大?难道真是被她感化了? 林娇杏觉着自己可没这么大的魅力。 不管咋说,郑三屁能往正道上走,就是好事。 至于他为啥转了性子,他不说,林娇杏也不问,必竟谁都会有自己不想被外人知的小秘密。 大年初六,小味轩刚放过鞭炮,郑三屁就来了,来了就笑呵呵的跟大伙儿拜年,孙家老爹那里,他干脆跪下磕了个响头,把孙家老爹唬得一愣一愣的。 看到郑三屁来了,林娇杏心里那个想法又浮了上来。 只是现在郑三屁已经改邪归正了,再让他去做那种事,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林娇杏就有些犹豫。 郑三屁虽是个粗人,却是粗中有细,看林娇杏象有话要跟他说,却又欲言又止,便拍着胸脯跟林娇杏说道,“妹子,你要有啥事,你只管跟我说,别看我现在不在镇上混了,可那些兄弟们还都听我的,你要是有啥不方便出面的事,只要你一句话,我保证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 林娇杏觉着她请郑三屁帮的忙,也不是啥恶事,不需要他去跟人打架,也不要见伤见血的,只要他出面吓唬一下就行了。 而且这种事,还必须得郑三屁出面。 因为郑三屁长的凶啊,他要是摆出他那幅凶神恶煞的样子来,估计小孩子见了都能吓哭,就是大人,见了他也会心惊胆颤上一番。 所以说,郑三屁可是个最好的人选。 林娇杏想了想,还是把那件事给郑三屁说了。 郑三屁听了,铜铃眼一瞪,忍不住就爆了粗口,“他娘的,我最看不惯这种人,还一奶同胞的兄妹呢,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妹子,你放心,这事儿就交给我,我保证他们以后再也不敢张口要银子。” “大哥,你下手可得悠着点,大过年的,可不能见血,你就吓唬吓唬他们,叫他们以后做事有所顾虑就行了。” “我知道,你就瞧好吧。” 郑三屁是个做事麻利的,三天以后,就给林娇杏回了话。 “妹子,你说的那事儿,已经解决了,王家两口子在我跟前下了死保证,日后再也不敢刻薄四英嫂的银子了。” “你是咋跟他们说的?” “就按你教的说的,说四英嫂因为他们总是刻薄银子,心神都有些恍惚,干活的时候老出错,惹得东家很不高兴,东家知道咋回事后,就派我过去跟他们说一声,叫他们以后收敛点,要是他们不收敛,影响了饭馆的生意,日后不会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其实象郑三屁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好好跟人说话? 他带着一帮兄弟进了王家的门,先把人家的水缸给砸了,气势上就先把王家人给镇住了。 郑三屁这么一砸,王家人胆子都被吓破了,接下来不管他说什么,都只有点头的份儿,哪还敢说半个不字。 而且郑三屁去的时候,王家正在待客,郑三屁这么一闹腾,王家两口子苛待寡妹的名声一下子就传出去了,光村里那些人的唾沫星子,就够他们受的。 正文 第二百九十九章靠人不如靠已(二更) 看到这儿,大伙儿可能已经明白了,林娇杏托郑三屁办的事,就是去四英嫂的娘家,吓唬一下四英嫂的娘家哥嫂,省得他们总是欺负四英嫂。 要是再放任不管,他们非得把四英嫂的那点银子搜刮干净不行。 当然了,林娇杏也不是贸然叫郑三屁去的,事先她征求过四英嫂的意见。 四英嫂许是对她娘家哥嫂真的心灰意冷,包括对她娘,她都有些灰心,因为她娘实在是太偏心了,不管她哥嫂是对还是错,她娘都是偏向到她哥嫂那一边。 所以四英嫂听了林娇杏的想法,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林娇杏之所以想到叫郑三屁帮这个忙,是觉着象王家那两口子,就是一对不讲理的,心又黑,人又贪,要是对他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话,他们根本就听不进去。 所以,对付这种人,最简单粗暴也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就是以暴力制之。 反正四英嫂说了,那两口子有一个大弱点,就是胆子小。 而且还极好面子。 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的那种人。 被郑三屁这么一吓唬,他们百分百的会老实。 果不其然,打那儿以后,他们再也没拿四英嫂的娘作要挟来要过银子。 当然了,四英嫂也不是个不念亲情的人,知道她哥嫂家日子过的艰难,时不时的,她也会贴补一下。 只要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她还是愿意为娘家付出的。 柳氏本就是个脑子活的,经过这件事,她也算是想明白了,知道四英嫂是个顺毛驴,要想从四英嫂手里抠出来银子,来硬的不行,最好来软的。 顺着四英嫂的脾气来,四英嫂手里的银子,多少都会漏到她手里一些。 而且四英嫂身边又没个一男半女的,她要是把四英嫂哄的高兴了,说不定四英嫂会从她身边过继个孩子,这样等到四英嫂百年以后,四英嫂手里的银子,还是她的。 虽说她是花不上那些银子了,可她的子孙们能花上啊。 柳氏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其实四英嫂心里一清二楚。 四英嫂可不象张婆子那么糊涂,几句好听话一说,就五迷三道的,轻易就交了自己的家底。 贴补娘家可以,可她不会把自己的家底全贴进去。 她孤身一人,还指望着身上的那些银子养老呢。 林娇杏早就跟她说了,问谁要银子,都不如自己身上有银子来的方便。 以前的四英嫂不清楚这个理儿,为了哄哥嫂高兴,做针线活挣的那些钱,她一文不剩的都交给了她哥嫂。 现在跟林娇杏相处的日子久了,这些道理,她早就想明白了:靠人不如靠已。 不管双方心里都打的什么小九九,反正四英嫂的事,算是平静了下来,四英嫂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一转眼,已是正月十五。 正月十五元宵节,彰德镇上有灯会。 据说这天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早在两天前,庆海就一直嚷嚷着要去镇上看灯会,林娇杏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反正她现在有马车接送,就是在镇上玩的晚一些也不要紧。 而且这一天没有宵禁,就算是玩上一个通宵,也没人管你。 灯会的主会场在彰德镇靠南的一条街上,那条街叫莲花塘,街的南边有一条,叫莲花河。 届时,不光街上会悬挂各式花灯,就是莲花河里,也会有各式河灯。 灯与灯交相辉映,天地之间一片璀璨。 而且元宵灯节这一天,除了观花灯,还是男女谈情说爱的好时候。 正常情况下,男女之间,尤其是未婚男女之间,是有大防的,就是那句老话,男女授受不亲。 可元宵灯节这一天,那些有情的青年男女,就可以打着赏灯的名义,在一起一边儿看花灯,一边耳鬓厮磨,卿卿我我上一番。 而且这一天,那些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也会出来观赏花灯,蓦然回首,一翩翩佳公子就站在灯火阑珊处。 于是,元宵节过后,世间便多了许多佳偶。 正月十五这天,天还不黑,街上便已经热闹了起来。 那些卖小摆件的,卖各色吃食的,卖灯笼的,早早的就出了门,直奔莲花塘,想要占一个好位置。 天稍黑的时候,灯也次第亮了起来,把个莲花塘映得如白昼一般。 莫梓枫早早的便来了,而且他这次来,破天荒的,竟带了两个家丁。 那两个家丁长的五大三粗的,不象是贴身伺候的小厮,倒象是大户人家的护院。 林娇杏想着也许是莫梓枫觉着今儿个晚上人太多,她这儿大部分又都是妇儒,莫梓枫带两个家丁过来,是想要护一护他们,省得到时候把人挤散了。 林娇杏烧了一顿晚饭让大伙儿吃了,把灶房收拾停当后,一行儿便浩浩荡荡的向莲花塘走去。 今儿晚上除了孙家老爹和张婆子,其他人都出来了。 孙家老爹是年纪大不敢凑热闹,张婆子是被她儿子接回去过节去了。 除了缺的这俩人,他们的队伍又多了一人,就是郑三屁,说是要跟林娇杏他们一块儿看花灯。 郑三屁刚帮了林娇杏一个大忙,林娇杏也不好拒绝他,想着多一个人也好,郑三屁长的壮,等到了人多的地方,还能帮他们开一下道。 去莲花塘的路上,庆海和大柱大灿就跟三匹脱了缰绳的小马驹似的,可着劲儿的撒欢。 就连庆林也时不时的咯咯笑上两声。 只有方庆梅,就象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微微低着头,手里握着一个巾帕子,不停的绞来绞去。 林娇杏觉着方庆梅的话是越来越少了,性子也越来越怪。 过了年,方庆梅又大了一岁,她已经十七岁了,在这古代,差不多已经是个老姑娘了。 估计何氏又逼着她嫁给冯老爷了。 二八年华的一个妙龄少女,却去给一个半截子入土的老头子当妾,这事儿搁到谁身上,都会受不了,此时的方庆梅,心里该有多绝望。 林娇杏心里是万分同情,可她也只能同情一下。 以前她还没有自立门户的时候,名义上她是方庆梅的奶奶,方庆梅的婚事,她还可以名正言顺的插手管一管。 可现在,她已经跟方家脱离了关系,她就是想管,也是师出无名。 正文 第三百章不受欢迎之人(三更) 以何氏那个性子,林娇杏要真拦阻的话,何氏肯定还会说她是嫉妒方庆梅,想要坏方庆梅的好事呢。 方庆梅上辈子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摊上这么一个自私自利又见钱眼开的娘。 唉,大过节的,不想这些糟心的事了。 越靠近莲花塘,人流就越汹涌,人声沸腾得就如同开了锅一般。 而且,花灯也渐渐的多了起来,路两边的店铺前,大树上,都挂着造型各异的花灯,一片火树银花不夜天的盛世景象。 越往前走,人越多,渐渐的,已经有些挤不动了。 林娇杏怕庆林和庆海跟不上她,一边往前挤,一边招呼着两个孩子。 可是走着走着,她突然发现,两个孩子不见了。 不光两个孩子不见了,她身边除了一个莫梓枫,其他人都不见了。 林娇杏大吃一惊,赶紧去推莫梓枫,“我们好象跟他们走散了,赶紧去找一下他们。” 莫梓枫却是微微一笑,“无防,有王山王青跟着呢,丢不了。” 王山王青就是莫梓枫带来的那两个壮汉。 林娇杏眨了眨眼,然后恍然大悟道,“你是故意跟他们走散的,对不对?” 莫梓枫脸上一红。 他确实是故意跟那些人走散的。 因为他想和林娇杏单独待在一起。 哪怕就一两个时辰也好。 就因为怀了这样的心思,他才把家里的护院带了过来。 有护院跟着那些人,尤其是那两个孩子,林娇杏就不会担心了,就会心无旁骛的跟他一起赏花灯了。 看穿了莫梓枫的小心思,林娇杏抿嘴一笑,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一把拉住了莫梓枫的手。 莫梓枫身子猛的一僵,然后反手把林娇杏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掌心里,目光灼灼地看着林娇杏,眼里象是有一簇小小的火苗在跳跃。 林娇杏脸上突然有些发烫,为掩饰自己脸上的异样,她晃了晃手,然后指着远方的人群,“走,猜灯谜去。” “嗯。” “你负责猜,我负责拿奖品。” 莫梓枫抿嘴笑,“好。” 别看莫梓枫既不是秀才又不是举人,可他脑瓜子却好使的很,那些谜语都是一猜即中,不大功夫,林娇杏手里的灯笼就拿不下了。 庆林庆海他们不在身边,林娇杏一个人又拿不下这么多灯笼,她便把这些灯笼分给了围观的一些孩子,那些孩子高兴得又蹦又跳。 林娇杏只留下了一盏玉兔灯,然后拉着莫梓枫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两人又往前逛去。 大街上果真热闹非凡,卖各色小吃的,玩杂耍的,猜灯谜的,卖各种小玩意儿的。。。。 两人一边走,一边品尝着各色吃食。 当然,莫梓枫是负责买,林娇杏负责吃。 林娇杏头脑一热,还给莫梓枫买了一个木制的发簪,莫梓枫稀世珍宝一样放到了贴身之处。 两人就这么手拉着手,一边吃一边逛。 若是平日,他们定是不敢这样的。 可今儿个人这么多,人人都兴高采烈的,没有人会留意他们。 而且,象他们两个一样手拉手的,还有不少呢,一路上,林娇杏都看到了好几对。 看来这上元佳节,果然是古时候的“情人节”。 林娇杏庆幸自己来的是一个太平盛世,要是她穿到了一个乱世,日日饱受战乱之苦,该有多悲催。 越往南走,人就越少,灯也渐渐的少了起来。 原来不知不觉的,他们已经到了莲花河边。 他们来的是莲花河比较僻静的地方,岸边人少,河里的灯也少,只漂着寥寥几盏。 顺着河灯往东望去,只见一片璀璨,象是天上的星星落到了河里一般。 这里灯少,就显出了月的美。 今天是正月十五,月圆之夜。 天上,那轮圆圆的月亮,象一只刚刚脱水而出的玉轮冰盘一般,不染纤尘,宁静地镶嵌在墨蓝墨蓝的夜空上。 林娇杏不由看得痴了。 莫梓枫从背后轻轻抱住了她,小心翼翼的,见林娇杏没有要挣脱的意思,便把林娇杏紧紧地搂在了自己怀里。 林娇杏仰头看着莫梓枫,半天,才轻轻地问道,“莫梓枫,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我突然走了,你会不会舍不得?” “你要去哪里?” 林娇杏闷闷地回答,“我也不知道。” 她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说不定哪一天,突然的她就离开了,正如她突然来到这个世界一样。 以前吧,她天天盼着能离开这里。 可现在,因为莫梓枫,她突然有些不舍得了。 可是不管她舍得不舍得,她都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老天究竟是怎么安排的,谁也猜不出来。 以前她忙,没空想这些有的没的,可今天,对着这轮圆月,她突然就有些伤春悲秋了。 莫梓枫附在她耳边,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脖颈处,林娇杏觉着一阵酥酥麻麻的痒。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莫梓枫的声音不同往日。 往日他的声音是清朗的,可这会儿,他的声音低低的,还有些微的沙哑,听上去,竟是性感无比。 林娇杏的心跳得无比的欢快,好象下一刻就要蹦出来一样。 林娇杏仰着头,眼睛晶晶亮地看着莫梓枫。 突然,她一个转身,人就跟莫梓枫来了个面对面,然后她踮起脚尖,双手环上莫梓枫的脖子,将唇瓣轻轻贴到了莫梓枫的唇上面。 莫梓枫只觉头嗡的一声,然后整个人就跟喝醉了酒似的晕乎了起来。 等到他清醒过来的时候,林娇杏的唇瓣正想要离开。 他不等林娇杏的唇瓣离开,就上前紧紧吮住了他朝思暮想的那个樱唇。 莫梓枫的吻一开始很青涩,只是横冲直撞,可很快的,他就无师自通,掌握了节奏和窍门,充满了渴望和深情。 林娇杏被吻得一阵阵的颤栗。 几乎忘了今夕是何夕。 正在这时,突然有一个娇俏的姑娘声音传了过来,“雪嫣姐,这儿太冷清了,一点儿都不好玩,我们还是回去吧。” 这个姑娘的声音,莫梓枫和林娇杏都很熟悉,是莫梓枫的妹妹莫紫萱的声音。 “雪嫣”这个名字,两人也都熟悉,是莫老爷和莫夫人都极为中意的李家姑娘李雪嫣。 林娇杏想要挣开莫梓枫,莫梓枫却一把把她搂在了怀里。 莫紫萱已经看到了相拥的两人,不过一时之间,她没有看清两人是谁,只是朝着这边呸了一声,然后低低地骂了一句,“不要脸。” 正文 第三百零一章坦然(四更) 莫紫萱挑着灯笼正想走开,突然她又停了下来,举起灯笼朝着莫梓枫和林娇杏照了过去。 林娇杏被莫梓枫护在怀里,她看不到,可莫梓枫的身形,她是认得的。 她有些不敢相信,举着灯笼上前两步,再次确认了一下,然后大叫一声道,“六哥,你怎么在这里?!你跟谁在一块儿?!” 莫梓枫不想跟她多话,转了个身,护着林娇杏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莫紫萱哪里肯就这么放莫梓枫离开,小跑着就要撵过去。 李雪嫣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她拉住了莫紫萱,“紫萱,你看错了,刚才那个不是你六哥,这儿太冷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我六哥的身形我还不认得吗?就是我六哥!好哇,他竟然敢在外面与人私会,我非得弄弄清楚,看他私会的是哪个女子,这女子也太不要脸了!” 莫紫萱说完,甩开李雪嫣,甩开步子就撵了过去,等到跑到莫梓枫和林娇杏身边,抓住林娇杏就是用力一扯。 林娇杏没有防备,一下子被莫紫萱扯了开去。 莫梓枫本来想上前再次护住林娇杏,可他想了想,并没有再将林娇杏护在怀里,而是拉起了林娇杏的手,然后一脸坦然地看向莫紫萱。 林娇杏猜出了莫梓枫的用意,也一脸平静地看着莫紫萱。 莫紫萱几乎把灯笼举到了林娇杏的脸上,莫梓枫一掌把莫紫萱的灯笼推了开去。 莫紫萱没有防备,被莫梓枫这么一推,灯笼从手中滑脱,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里面的蜡烛点着了糊灯笼的纸,很快便烧了起来。 莫紫萱已经认出了林娇杏,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半天,才不敢置信地问莫梓枫道,“六哥,你,你咋跟她在一块儿?你们,你们。。。。” 莫梓枫回答得相当平静,“她是你未来六嫂,我为何不能跟她在一块儿?” 后面的李雪嫣只觉身子一软,差点没有跌倒,身边的小丫环赶紧扶住了她。 莫紫萱看看莫梓枫,再看看林娇杏,“六哥,你说笑话的吧?就她,一个一文不名的寡妇,是我六嫂?!” 莫梓枫厉声喝道,“紫萱,不得无礼!” “六哥,你疯了,你不是要跟雪嫣姐定亲吗?你咋又跟这个寡妇搅到一块儿去了?我知道了,是她主动勾引你对不对?我早就看出来了,这人就不是个啥好货色,一门心思的要攀高枝,她就是个狐媚子,六哥,你这么精明的一个人,你怎么能上了她的当。。。。” 莫紫萱话未说完,便听到啪的一声响,莫紫萱脸上已挨了一巴掌。 清脆的一声响,一下子把莫紫萱打懵了。 开始的时候,她还以为是林娇杏打的她,等到她回过神来,才知道打她的原来是莫梓枫。 莫梓枫虽然在家里寡言少语的,对家里的兄弟姐妹也有些淡漠,可他从来都没有动手打过人。 因为莫紫萱是他的亲妹妹,他对莫紫萱比对其他姐妹还略略纵容些。 正因为此,莫紫萱怎么也想不到莫梓枫竟会突然打她。 她捂着被打疼的腮帮子,一脸的不可思议,“六哥,为了一个寡妇,你竟然打我?!” “我刚说过,她是你未来六嫂!” 莫梓枫的声音很低沉,却是前所未的凌厉,月光下,一张俊脸也阴得象是能滴下水来。 莫紫萱突然就打了一个寒颤,捂着脸,不敢吭声了。 莫梓枫又用一双冷漠的眼看了莫紫萱以及莫紫萱身后的李雪嫣一眼,然后拉着林娇杏走了。 河边湿气大,莫梓枫怕林娇杏冷,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披在了林娇杏的身上。 李雪嫣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么体贴的莫梓枫。 她身子不由又是一晃。 带莫梓萱到这里来,是她的主意。 因为刚才在大街上看花灯的时候,她在人群中看到了莫梓枫和林娇杏。 当时林娇杏手里拿着一个糖葫芦,自己吃了一个,然后便把糖葫芦递到了莫梓枫的嘴边。 让李雪嫣不敢相信的是,莫梓枫竟然咬了一口,许是被酸到了表情有些滑稽,逗得林娇杏咯咯直笑。 李雪嫣几乎是傻在了那里。 等她回过神来,莫梓枫和林娇杏已经不见了人影。 李雪嫣发疯般在人流中寻找着,她的疯狂举动,把同行的莫紫萱吓了一大跳。 很快的,她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和林娇杏依然亲昵地依偎着。 李雪嫣引着莫紫萱一路跟了过来。 她倒不是一定要当着莫紫萱的面揭穿莫梓枫和林娇杏,她就是下意识的跟了过来。 跟过来的结果就是,她的心好象是被什么东西撕裂开了,疼得她几乎没法呼吸了。 看莫梓枫和林娇杏走远了,莫紫萱才爆跳如雷,“他竟然敢打我,为了一个寡妇,他竟然打自己的亲妹妹!雪嫣姐,咱不看花灯了,我要回去跟我爹娘说,看我爹跟我娘不打断他的腿!” 莫梓萱说完,拿手指着跟着她和李雪嫣的丫头和家丁道,“你们可都看见了,等一会儿我爹跟我娘问起来的时候,你们可得给我作证!” 莫紫萱一边说,一边扯着李雪嫣就要离开。 李雪嫣看上去就跟失了魂似的,整个人都是呆的了,一声不吭的任莫紫萱扯着往前走。 莫紫萱扯着李雪嫣走了一会儿,象是才发现了李雪嫣的不对劲,松了手,打量了一下李雪嫣,见此时的李雪嫣就跟个呆子似的,七魂六魄象是都不在她身上了。 莫紫萱气得大骂了林娇杏几句,然后安慰李雪嫣道,“雪嫣姐,我六哥就是一时糊涂,你可别当真,那个林娇杏,就是一个寡妇,她有啥资格跟你比?她只不过有些狐媚子手段,我六哥才上了她的当,我六哥多精明的一个人啊,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清醒过来的。 而且,你可是我爹跟我娘认可的儿媳妇,年三十守岁的时候,我爹跟我娘还商量去你家提亲的事呢,因着过年,才没有去,你看吧,过了十五,要不了多久,我家肯定就会去你家提亲了,我爹娘还说,想叫你在今年年内过门呢。” 莫家年三十晚上吃年夜饭的时候,莫紫萱当然也在场,当时,莫梓枫可是亲口拒绝了与李家的亲事,这一点,莫紫萱也是知道的。 不过,这会儿她可不想把真相告诉李雪嫣。 正文 第三百零二章不敢想(五更) 李雪嫣出手大方,这么些年来,没少送她好东西,光精美的金簪子就送了她好几根。 虽说莫家也有钱,可与李家相比,还是差了些。 而且,莫家虽有钱,可家里人也多,姐姐妹妹都有好几个,不管添置什么东西,都是你有我也有。 不象李雪嫣,李家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而且也舍得在这个女儿身上花钱,给她添置的,可都是好东西。 李家给李雪嫣添置的这些东西,有不少都被李雪嫣送给了莫紫萱。 李雪嫣不傻,知道李雪嫣送她东西,是冲着她六哥去的。 要是李雪嫣因为她六哥拒亲生了气,跟莫家断了来往,以后谁还会再送好东西给她呢? 所以,她得尽力安抚住李雪嫣。 莫紫萱话未说完,李雪嫣已是踉跄而去。 看着李雪嫣跑远的身影,莫紫萱气得直跺脚,然后提着裙飘,气汹汹地走了。 先不说莫紫萱回了家,在莫老爷和莫夫人跟前怎样添油加醋的告状,来说说林娇杏和莫梓枫。 俩人高高兴兴地出来看花灯,然后又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卿卿我我一番,哪料到这样好的心情和氛围,竟被横空冒出的一个莫紫萱破坏怠尽。 而且林娇杏还劈头盖脸的被莫紫萱臭骂了一顿。 真是让人扫兴又郁闷。 莫梓枫心里内疚,等到离开莫紫萱和李雪嫣很远了,才拉住了林娇杏,歉然道,“紫萱她被我娘惯坏了,说话向来没有分寸,你不要往心里去。” 林娇杏虽然心里郁闷,可一想到刚才莫梓枫给莫紫萱的那个响亮的耳光,她心里还是很解气的。 这会儿又看到莫梓枫因为怕她生气,一幅惶惶然的样子,她心里的气一下子全消了。 “我以后是跟你过日子的,又不是跟她过日子,她就是再张狂无礼,跟我又有什么关系?该郁闷的,应该是她未来的夫婿! 好了,大过节的,不说这些让人扫兴的事儿了,走,咱继续猜灯谜去,这回得的奖,可不能再送人了,我得拿回去哄庆林他们玩儿。” 林娇杏说完,拉着莫梓枫就往前走,刚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回过头,一脸担心道,“你妹妹脾气大,又是打小娇生惯养的,突然挨了打,她肯定不依,再加上她又看我不顺眼,回了家,肯定要在你爹娘跟前告状,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何止是莫梓枫要有心理准备,就是她自己,也要有心理准备。 莫家是肯定不会轻易答应她跟莫梓枫的亲事的,要经历什么样的波折,她也早就想到了。 她跟莫梓枫能走到哪一步,她却没有想过。 也不敢想。 必竟在这个父权至上的社会中,做子女的对爹娘,尤其是对父亲的话,只有无条件的服从。 要不然,就是不孝,轻则斥骂,重则逐出家门,或是投入大牢,甚至可以乱棍打死。 如果为了一段爱,要陪上身家性命,这不是林娇杏想要看到的。 她还是很惜命的。 而且在她心里,爱情从来都不是第一位的。 比如,她可以为了爱情低头,却不会无底限的往下低,头低得超过了她的底限,她就会放弃。 只是,不会轻易放弃罢了。 莫梓枫知道林娇杏在担心什么,他给林娇杏裹了裹身上的外袍,温和地说道,“我有办法应对。” 林娇杏抬手拍了拍莫梓枫的肩,“相信你,走,猜灯谜喽。” 林娇杏和莫梓枫在街市上又逛了一会儿,猜了几个灯谜,赢了几盏灯笼。 虽然莫梓枫说庆林他们身边有莫家的家丁跟着,可林娇杏终究不放心,催着莫梓枫回了小味轩。 四英嫂他们早就回来了,正在小味轩里翘首以盼。 看到林娇杏回来了,庆海就跟有好多年没有看到林娇杏一样,跑过来就往林娇杏身上扑,然后抱着林娇杏就不撒手,“阿奶,你去哪里了?一转脸我就看不到你了,我叫英奶奶带我找你,可她说她也找不到你,二伯娘也说找不到你。 阿奶,刚才你是不是被挤散了?下回你可要跟紧点,这么多人,要是挤着你了咋办?” 听庆海这么一说,林娇杏还怪羞愧的,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庆海解释了,她总不能说,她是想跟莫梓枫谈情说爱,过一下二人小世界,所以故意跟他们走散了? 林娇杏有些讪讪地,“人多嘛,阿奶也不知道咋就跟你们走散了,下回我一定跟紧点。” 林娇杏怕庆海再抓着这件事不放,赶紧转移庆海的注意力,“庆海你看,莫少爷给你们赢了好几盏灯笼呢,多好看的灯笼啊,快拿去玩。” 庆海必竟是个孩子,林娇杏这么一说,他的注意力立马就被莫梓枫手里的灯笼吸引了去。 莫梓枫把灯笼分给了庆林和庆海,大柱和大灿也是人手一盏,把大柱和大灿高兴得什么似的。 莫梓枫把林娇杏一行人送回了方家屯,然后才回了家。 莫梓枫刚进家门,便被一直在门口急得打转的家丁请到了莫老爷那里。 莫老爷在西暖阁,此时那里灯火通明。 暖阁外伺候的丫头见莫梓枫回来了,赶紧上前掀起了门帘。 一股热浪迎面扑来。 莫梓枫一脸平静地走了进去。 莫梓枫刚进门,只觉眼前一黑,一人已冲到了他跟前,然后抬手就是一巴掌。 不用看,莫梓枫也知道打他的是谁。 他抿了抿唇,一言不发,转身就往外走。 莫夫人扑过来拉住了他。 莫老爷吼得震天响,“你松手,不要拦他,让他走,我们莫家没有这样不知廉耻的东西!私会寡妇,为了那个寡妇,还打自己的亲妹妹,他不要脸,我们莫家还要脸面呢!” 莫夫人哀求,“老爷,枫儿他到底年轻,做了糊涂事,你总得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这会儿他肯定已经知道错了,枫儿,你赶紧跟你爹认个错,给你爹下个保证,以后再也不跟那个寡妇来往了。。。。。。” 莫梓枫扫了一旁的莫紫萱一眼,莫紫萱吓得打了个哆嗦,赶紧往后缩了缩身子。 “娘,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何要认错?” 莫老爷顿时暴跳如雷,“你听听,你听听,这就是你养的好儿子,做了这么丢人现眼的事,竟然不知悔改,他这是成心想要气死我!今儿个我非打死他不可,要不然,我都没法在祖宗跟前交待!” 正文 第三百零三章不正常啊(六更) 莫老爷一边骂,一边在屋里打着转,想要找一个衬手的东西去打莫梓枫。 他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合意的东西,索性拎起凳子,朝着莫梓枫就砸了过来。 伺候的丫头家丁一阵惊呼,赶紧抱的抱,拦的拦。 莫夫人惊得面如土色,跪到莫老爷跟前大哭,“你要想砸枫儿,你先把我砸死,是我没教好他,我有错,你干脆送我们娘儿两个一块儿上路!” 闻讯赶来的小妾们都涌了进来,假惺惺地劝慰着莫老爷和莫夫人。 屋子里顿时乱成了一团。 “爹,娘,这一辈子,我非林娇杏不娶!” 莫梓枫说完,甩开围着他的家丁往外走去,走到暖阁门口的时候,却又停了下来,回头用阴冷的目光扫了众人一眼,然后直视着莫老爷,一字一顿地说道,“不要打娇杏的主意,否则,别怪我不孝!” 说完,莫梓枫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暖阁外面,围着不少人,看到他出来了,都赶紧给他让开一条道。 莫梓枫刚走出暖阁的门,便听到啪的一声脆响,象是杯子给摔碎了,然后就是莫老爷的震天怒吼,“逆子!逆子!我还没死呢,他就想当家作主了,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还不快去把他绑了,然后乱棍打死,我们莫家没有这种是非不分的东西!” 莫梓枫一声冷笑:说他是非不分!难道象他爹一样,发了家就忘了结发妻子,一个接一个的讨小妾进门,好好的一个后院被搞的乌烟瘴气,成了一个糟污之地,这样的行为,才是分得清是非吗? 那他宁愿做是非不分之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他等了十七年,终于等来了一个心爱之人,他要娶她,和她白首携老,别说爹娘,就是天王老子,也拦不住他! 因为莫梓枫的这件事,莫家上下又开始各怀心思,可莫老爷却是气了个半死,都半夜了,他还在那儿咆哮,嚷嚷着要把莫梓枫给打死。 莫夫人苦苦相劝,“枫儿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打小就倔,就喜欢跟人硬碰硬,尤其是他现在对那个寡妇,正稀罕着,这时候你非要拆散他们,他能答应吗?” “那怎么着,让我同意他娶一个寡妇进门?那我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日后你叫我怎么在彰德镇抬头?!” “老爷,依我看,这事儿先缓一缓再说,等枫儿的新鲜劲过了,他也就能分出好歹来了。” 莫老爷斜了莫夫人一眼,依然怒气冲冲,“那他的新鲜劲要是一直过不去怎么办?” 莫夫人凄凉一笑,“男人不都是惯于喜新厌旧的吗?” 开始时都是百般恩爱,可是再恩爱,也抵不过鲜嫩嫩水灵灵的小姑娘来的吸引大,要不了多久,最初的恩爱就全都抛到了脑后。 莫老爷有些心虚,哼了一声道,“若是别的孩子,我自是不会担心,可你养的这个儿子,却是天生逆骨,向来不识好歹,我看他就是成心想要气死我,他好做这个一家之主!” 莫老爷说着说着,又生起气来,呼呼地喘着粗气。 莫夫人赶紧过去给他顺气,一边顺气一边劝道,“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事儿,也不能全怪枫儿一个人,枫儿向来冷清,若不是那个寡妇有些手段,枫儿怎么会着了她的道? 既然根源处在那个寡妇身上,咱还是从那个寡妇身上下手,只要叫那个寡妇断了对枫儿的念想,枫儿还能不回头吗?” “给她点银子,赶紧把她打发走,她要是不应,就绑了送到衙门里去,给衙门里递个帖子,劳军也好,卖为奴婢也罢,随他们处置。 还有枫儿跟李家姑娘的亲事,你早些托人上门提亲,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这事儿,还轮不到他做主!” 莫老爷敢这么说,莫夫人却不敢这么做。 正所谓知子莫如母,莫梓枫是个什么样的性情,莫夫人这个当娘的,可是一清二楚。 别的不说,如果真把林娇杏送到衙门里去,他这个儿子就敢跟家里翻脸,那她可就真的失去这个儿子了。 要想绝了这个儿子的念想,还得从那个寡妇下手。 因为出了莫紫萱这一档子事,林娇杏心里一直有些忐忑,不知道莫家会怎样对待莫梓枫,又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她。 大户人家,不是喜欢搞这些动作吗? 可是奇怪的是,一连两天,竟是没有一点动静。 林娇杏觉着有些不正常,便问了莫梓枫。 其实莫梓枫也有些不解。 上次他跟他娘挑明了他跟林娇杏的事,他爹那里没有回应,他倒是可以理解,肯定是他娘把这事儿先压了下来。 可这一次,他爹已经全都知道了,没理由如此沉默。 过来辱骂上林娇杏一顿,或是把林娇赶回方家屯,然后威胁林娇杏跟自己断了情缘,这才是他爹会做的事。 正因为此,莫梓枫这几天才会在小味轩一待就是一整天。 林娇杏回去的时候,他也跟着一起回方家屯。 他怕的就是家里人来找林娇杏麻烦的时候,他不在林娇杏身边。 可是两天过去了,家里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实在不合常情。 这种平静,一点都不让人安心,因为这就象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那种宁静,宁静的有些异常。 莫梓枫怕林娇杏担心,对十五那天夜里的事,他含糊带了过去,只说他俩的事,他爹娘正在考虑之中。 林娇杏猜到莫梓枫没有跟她说实话,不过她也没有多问。 转眼已到月底。 这天,莫家在邻镇的成衣铺子进的布匹出了些问题,莫梓枫必须得过去处理一下。 走之前,莫梓枫跟林娇杏说,如果他家的人来找她,不管他们说什么,她只管先应下,等他回来了,他来处理。 林娇杏再泼辣,也是一个女儿家,若是直接跟莫家硬碰硬,莫梓枫怕她会吃亏。 他一个大男人,若是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护不住,让她吃亏受委屈,那他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个世上?! 既然已经认定了她,就要爱她,护她,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一辈子都乐呵呵的。 这些话,莫梓枫自然不会跟林娇杏说,而是早就刻在了心里。 正文 第三百零四章恐吓(七更) 因为还没到饭点,林娇杏就在厨房里做着准备,菜该切的切出来,该炸的也先炸出来,省得等一会儿到了饭点来不及。 林娇杏正在厨房忙活,突然大柱跑进来,说有一个夫人找她。 林娇杏一下没反应过来是哪家的夫人,一边擦着手一边疑惑地走了出来。 大柱说的那位夫人,已经到了后院,正四下张望着。 这位夫人穿着倒不是特别华贵,神态之间也没有什么倨傲之色,不过看到林娇杏后,脸上却露出了些微的厌恶之色。 倒是她身后跟着的一个丫环,下巴抬得高高的,看上去很是傲慢,看到林娇杏出来了,立马“赏”了林娇杏两个大白眼珠子。 林娇杏一看这位夫人的眉眼,就知道来的是谁了。 一般情况下,女儿长的都象父亲,儿子长的都象母亲,莫梓枫跟这位夫人,眉眼之间可是有七八分的相似,再看看这位夫人的年龄,林娇杏不难猜出来,这位夫人,就是莫梓枫的母亲。 莫梓枫前脚刚走,后脚莫夫人就来了,可真会掐时机。 林娇杏都有些怀疑,成衣铺子进的布料,到底是真的有了问题,还是把莫梓枫支开的一个借口。 小味轩又没有会客厅,在院子里站着说话又不合适,林娇杏把莫夫人让到了孙氏和张婆子的屋里。 好在孙氏和张婆子都是爱干净的,屋里收拾的也干净。 不用林娇杏吩咐,方庆梅便给莫夫人倒了一杯茶端了过来,冲着莫夫人福了一福,然后便退了出去。 虽然方庆梅一句话都没有说,可举止却是说不出的优雅温顺。 林娇杏轻轻皱了皱眉。 不过,这会儿她的关注点可不在方庆梅身上。 “莫夫人,请用茶。” 听到林娇杏竟然认出了她是谁,莫夫人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她的神色便恢复了正常。 “你既然已经知道我是谁,那我今儿个的来意,你应该也猜到了吧?” 林娇杏回答的相当坦然,“猜到了,可是我却不能答应您。” 莫夫人拧眉看着林娇杏。 林娇杏坦然地跟她对视着。 “林姑娘,你为何一定要缠着梓枫?若是因为钱,你想要的银子,我可以给你,拿了这些银子,你可以找个跟你般配的人嫁了,安安分分的过完下半辈子。 可是你一直缠着梓枫,是没有好果子的,莫家是不可能让你进门的,你再纠缠下去,说不得会是鸡飞蛋打,白白辛苦一场。” “银子我有,虽然不多,可足以温饱,所以我不要您的银子。” “这么说,你是一定要缠着梓枫了?” “莫夫人,我想您可能搞错了,不是我缠着莫梓枫,也不是莫梓枫缠着我,我们是两情相悦。” 林娇杏如此直白的话,一下子让莫夫人身后的小丫头羞红了脸,她朝着林娇杏暗暗地啐了一口,小声地骂道,“不要脸。” 莫夫人的脸上已有怒火隐隐地浮现上来。 不过她却隐忍了下来,换了一幅哀求的神色,“林姑娘,梓枫向来孝顺,对我跟他父亲的话,从来都是言听计从,可如今就因为你,他第一次忤逆了他父亲,把他父亲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若再这么闹下去,说不定会要了他父亲的老命。这可是大不孝,林姑娘,若是这不孝的名声传了出去,日后梓枫他该如何在这彰德镇上立足? 而且林姑娘,想来你也知道,莫家的生意,一直都是梓枫在打理,若是他因你惹恼了他父亲,这打理莫家生意的权利,说不定就会被夺了去。 梓枫他不是个爱财的,可他却天生喜欢做生意,他也是做生意的那块料,若是突然让他赋闲在家,那比杀了他都让他难受,林姑娘,你也不想看他因此郁郁寡欢吧? 而且林姑娘,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梓枫对你,只是图个一时的新鲜,等时日久了,他的新鲜劲儿过去了,你很快就会被他抛至脑后。 我这么说,不是在诋毁我自己的儿子,是因为这天下的男子,莫不如此。 林姑娘,我也不瞒你,按我家老爷的意思,是要绑了你送到衙门的,让衙门里或劳军或卖为奴婢。 可你的事,我也略知一二,知你带两个孩子也不容易,所以才好声好气的跟你商量,你是个聪明的,应该能明白我话里的意思,若是你非要一条道走到黑,后面会有什么果子等着你,想来你也清楚。” 莫夫人说完这些便站了起来,“林姑娘,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接下来该怎么做,想必你心里已经有了数。林姑娘,我们莫家不是那种不仁不义之家,你若是放了梓枫,我们是绝不会亏待你的,夸口的话我不敢说,可绝对会保你和两个孩子安安稳稳,衣食无忧的过上好日子。 “我听说方庆海正跟着苏先生念书,据说那孩子天资聪颖,被苏先生寄予厚望。 赶巧的是,我家老爷跟县上的钱先生相交甚厚,钱先生现在虽无官职,可他是学官出身,门生众多。我说句不好听的,方庆海以后的仕途之路能走到哪一步,可全凭钱先生一句话,林姑娘,这个中的轻重,你应该拎得清。 好了,别的我也不多说了,该怎么做,你好好掂量掂量吧。” 莫夫人说完便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林娇杏。 “对了,忘了跟你说,李家姑娘雪嫣跟梓枫,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早就两情相悦,原本早就要定亲的,可李家就这么一个闺女,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不舍得早出嫁,所以她跟梓枫的亲事才一直拖了下来。 可她家不急,我急啊,这不,昨儿个我刚托了媒人挑了个好日子,这两天就去李家提亲。 梓枫和雪嫣的年纪也不小了,说不得很快就成亲,林姑娘要是不嫌弃的话,到时候还请赏光来喝杯喜酒。” 莫夫人说完便转身走了。 这回是真的走了。 看着莫夫人的背影,林娇杏不由撇了撇嘴。 这人倒是个段数高的,来了,也不打她,也不骂她,可是话里话外,都是在对她施压,意思不外乎是她配不上莫梓枫,莫家不会让她进门,若是她识相些,还能拿到一笔银子,若是不识相,命运将会无比悲惨。 而且不光她一人倒霉,连带着庆海也不会有好果子,那个什么钱先生一句话,就能让庆海前程尽毁。 真是呵呵哒,听上去他们莫家简直比皇帝老子都权势滔天。 正文 第三百零五章你要定亲了 林娇杏甚至有些邪恶地想,莫夫人这一口一个“我家老爷”,喊的这么亲热,她这么喊的时候,也不知道她心里是什么滋味。 她家老爷的心早就被那些小妾们分得七零八落的,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一星半点的在她身上。 还有啊,说莫梓枫和李雪嫣是青梅竹马,还两情相悦! 她这么说,也不怕闪了舌头,要真是两情相悦,莫梓枫也不至于拖到现在都不娶李雪嫣进门。 别说娶李雪嫣,俩人可是连亲都没有定! 可就在年前,莫梓枫还猴急的想要过了年立马就娶她呢。 据说一个男人如果真爱一个女人,就会很想娶这个女人,给这个女人一个家。 别的不说,就冲这一点,莫梓枫和李雪嫣到底是剃头挑子一面热还是两情相悦,立马就见了分晓。 她林娇杏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因为她几句连影子都没有的话,就会信以为真,然后痛不欲生呢? 不过,她现在只是一个无钱又无权的普通百姓,莫家和李家,却是彰德镇上数一数二的大户,她跟这两家杠起来,无疑于拿鸡蛋碰石头。 所以,跟这两家起正面冲突,是万万不能的。 她好不容易又活了一次,惜命着呢。 可她是真的喜欢莫梓枫,两辈子,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如果就这么舍了,她心里还怪难受的。 怎么办呢? 对她和莫梓枫的事,林娇杏有些犯愁,不知道接下来该怎样应对,必竟胳膊拧不过大腿。 可有一点,林娇杏却是很清楚的:她现在之所以被莫家欺压,一是因为她没钱,二是因为她没权。 别说财大气粗的莫家了,就是衙门里一个最为低等级的差役,想要踩死她,都比踩死一只蚂蚁容易。 所以,为了以后不被人欺负,她一要多挣银子,二要有权势。 挣银子的事她包了,权势这一块,就看庆海的了。 妈蛋,等到以后庆海当了大官,她又成了一个大富婆,看谁还敢在她跟前颐指气使的。 她削不死他! 林娇杏就这么一边在心里恨恨地想着,一边去了厨房,继续切菜,配菜。 心里再气,再难受,再为难,可该做的事还得好好做,这是林娇杏做人做事的原则。 莫夫人的那些话,四英嫂她们也断断续续的听到了一些,可这会儿她们看林娇杏脸色不大好看,谁也没敢问林娇杏。 林娇杏去厨房忙活去了,她压根儿就没有想到,墙角处有一个人,把刚才她和莫夫人的话全听了去,这人就是方庆梅。 此时的方庆梅,因为激动,全身都打着哆嗦,脸色却是一片灰白,身子也软得几乎站立不住。 刚才的话她都听到了。 莫梓枫果然是看上了林娇杏,为了林娇杏,他甚至不惜跟家里翻了脸。 如果不是过于在乎林娇杏,他怎么可能会违背他爹娘的意思? 方庆梅一脸嫉恨地看向厨房里的林娇杏:放着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不娶,偏偏看上了一个小寡妇,莫梓枫,你是个傻子吗? 她林娇杏有什么好? 说话声音大,举止粗放,笑的时候嘴巴能咧到后脑勺去,脾气又大,从来不知羞耻为何物,跟人说吵就吵,说打就打,活脱脱的泼妇一个。。。。。。 林娇杏的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个优点。 现在方家屯的人提起林娇杏,有几个不摇头的? 可莫梓枫偏偏就看上了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人。 林娇杏她凭什么?! 她不甘心! 方庆梅的手紧紧地握着,手指甲几乎都掐到了肉里面,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如果莫梓枫是看上了李雪嫣,方庆梅是不会有任何怨恨的。 李雪嫣家世好,长的也好,温良贤淑,标标准准的大家闺秀。 这样的人,天生就是到门当户对的人家里做夫人的,方庆梅不敢比,更不敢跟李雪嫣争。 有时候方庆梅甚至想,如果莫梓枫娶了李雪嫣,她就好好求求李雪嫣,让莫梓枫收了她,哪怕只是给莫梓枫做一个暖床的丫头,她也心甘情愿。 以前她跟着夫子念书的时候,夫子曾教过她:身为正妻,须“去妒”,帮丈夫广纳妾室,帮夫家扩枝散叶,这也是“妇德”之一。 所以,以李雪嫣的温良贤淑,她肯定会答应的。 林娇杏却绝对不会答应。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莫梓枫娶林娇杏。 要让莫梓枫不娶林娇杏,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两人之间产生罅隙。 让林娇杏捅出个大娄子,让莫梓枫手忙脚乱疲于应付,最终对林娇杏大失所望。 方庆梅阴阴地冷笑了一声,然后稳了稳心神,没事人一样走了出去。 莫梓枫从千灯镇回来的时候,天已擦黑。 他没有回家,先来了方家屯。 莫夫人到饭馆来找她的这件事,林娇杏还在纠结要不要跟莫梓枫说一声。 不过不用她说,莫梓枫就知道了这件事。 莫梓枫回来后,先去了饭馆问了问大柱,这件事就是大柱跟他说的。 想必是他走之前跟大柱有过交待,所以大柱才跟他说的。 莫梓枫一听他母亲来过,眉头就拧了起来,“她跟你说了什么?” 林娇杏眨了眨眼,很想一字不漏的把莫夫人的话转述给莫梓枫。 可是那些话到了嘴边,却又被她咽了回去,再说出来,只有5个字,“你娘说你要定亲了。” 恐吓啊威胁啊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如果莫梓枫真跟李雪嫣定了亲,她就再没机会嫁给莫梓枫了。 反正打死她也不会给谁做妾的。 哪怕是莫梓枫也不行。 所以,莫梓枫必须先把这事给阻止了。 莫梓枫听了,一句话未说,转身便走,然后飞身上马,用脚狠狠蹬了一下马腹,马儿便飞奔而去。 莫梓枫冷着一张脸进了家门,然后直奔莫夫人的房间而去。 家里的下人,看到莫梓枫回来了,想要上前跟莫梓枫贺喜,可看到莫梓枫吓人的脸色,谁都不敢吭声了。 莫夫人的房间里灯火通明,门口的八仙桌上,放着成匹的绸缎,还有一些各式各样的首饰。 莫夫人一样一样地看着,满意地笑道,“虽说提亲不用这么大的礼,可李家不比别家,礼大些,咱们莫家才不会被轻看了去。” 正文 第三百零六章决裂 莫夫人刚说完,莫老爷的那些妾室们便一迭声的附和,莫老爷也不住地点头道,“夫人所言极是,礼多人不怪嘛,更何况李家向来又最看重礼节。” 莫夫人正想接莫老爷的话,听到不远处有熟悉的脚步声传来,知道是莫梓枫回来了。 她怕莫梓枫当着莫老爷的面发脾气,想出去叮嘱一下莫梓枫。 可是她刚走到门口,莫梓枫便大步走了进来。 莫夫人看莫梓枫面色不善,便笑着站在了莫梓枫跟前,把莫梓枫和莫老爷隔开了。 “枫儿,不是说明儿个才能回来吗?你看看你,风尘扑扑的,赶紧去洗一下,然后再去吃点东西,布料的事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明儿个再跟你爹说也不迟。” 莫夫人一边说,一边推着莫梓枫往外走。 莫梓枫却一下甩开了她,紧走两步,看了看那些布匹和首饰,阴沉沉地问道,“这是什么?” “这不眼看着天儿就要暖和了,该换单衣裳了,所以娘从铺子里挑了些布料,想跟你几个姨娘做身新衣裳,这些首饰,也是给你几个妹妹新买的。。。。。” 莫夫人话未说完,便被莫老爷给打断了,“不用瞒他!这些布匹和首饰,是明儿个送去李家的,他跟李姑娘的八字,是早就合过的,所以明儿过去,就是议亲,然后挑个好日子把亲给定了。” 莫梓枫死死地瞪着莫老爷,“这么说,李家是不怕她进门守活寡?” 莫老爷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别说守活寡,就是她真守了寡,也得把她娶进门!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莫梓枫面无表情地看着莫老爷,突然,衣衫一撩,便给莫老爷跪下了,冲着莫老爷就是咚咚咚三个响头。 给莫老爷磕完了头,又同样给莫夫人磕了三个响头。 莫夫人给吓坏了,“枫儿,你这是做什么。。。。” “这三个头,是谢爹娘的养育之恩,从今往后,我不能在爹娘跟前尽孝了,还请爹娘多保重!” 莫梓枫说完,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莫梓枫都走到门口了,莫夫人才回过神来,上前一把拉住了莫梓枫,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抖了起来,“枫儿,你要去哪里?” 莫梓枫的声音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娘,从今往后,你就当我已经死了吧。” 莫夫人身子一软,差点没有摔倒在地上,身边的丫环赶紧扶住了她。 莫夫人抓着莫梓枫的袖子不撒手,“枫儿,那个寡妇,她有什么好?为了她,你竟然要割舍了爹娘。” 莫老爷却是暴跳如雷,“别拉他,让他走,他前脚走出这个院子,后脚我就在族谱上剔了他的名字,我们莫家,没有这种丢人现眼的东西!” 莫夫人哪里肯放手,拉着莫梓枫哭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莫梓枫狠狠心,把莫夫人的手给掰开了,莫夫人一下子瘫软到了地上。 莫梓枫走到门口,却又停了下来,头也不回,声音却如掺了冰一样阴冷,“不要去动娇杏,否则,别怪我不念曾经的父子之情!” 莫梓枫说完,便大步走了出去。 刚走出门,门内便传出稀哩哗啦的一通响,随后便是莫老爷暴跳如雷的怒吼声,“滚!滚!叫他给我滚!从今往后,我只当没了这个儿子,没有我的允许,谁要是胆敢放他进来,我把他一块儿赶出去。。。。。” 莫梓枫嘲讽地一笑,头也不回地走了。 莫梓枫回了方家屯。 林娇杏还不知道因为她,莫梓枫已经跟家里决裂,第二天看到莫梓枫的时候,她本想问问莫梓枫,他跟那个李雪嫣定亲的事解决了没有。 可是她还没有问出口,莫梓枫就象是已经猜中她的心事般,一脸认真地跟林娇杏说道,“有我在,你只管安心。” 林娇杏咧嘴笑了:她看上的人,有担当,有胆识,她相信他决不会负了她。 晌午,正是饭点,小味轩里坐无虚席,林娇杏正在厨房里忙活,突然听到前面传来大柱和大灿的急呼声,“姑娘,您不能去后边。。。。” “滚开!” 是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林娇杏正奇怪她突然来干什么,那人已一阵风般冲进了厨房,厨房里的人还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呢,只听啪的一声响,林娇杏脸上已挨了一巴掌。 “你个狐狸精,我六哥被我爹赶出了家门,我娘气晕了,我爹也给气病了,这下你满意了是吧? 第一次见你,我就觉着你不是个好东西,成心想要勾搭我六哥,你不就是看上我家的银子了吗?你看上又有什么用,你一个寡妇,想进我们莫家的门,简直是痴人说梦! 我告诉你啊,你要是个识相的,就赶紧劝我六哥回去,往后别再打我六哥的主意,要不然,我见你一次我打你一次,你要是不信,你就试试!” 莫紫萱一边说,一边扑上去又去扇林娇杏耳光。 四英嫂她们哪里会再让她打着林娇杏,赶紧把林娇杏护到了身后。 莫紫萱见打不着林娇杏,跳着脚儿的在那儿骂,骂得要多恶毒有多恶毒,根本就不象一个小姑娘能骂出来的话。 莫紫萱骂的那样凶,林娇杏却象是没有听到一样,她耳边萦绕的都是那句话:我六哥被我爹赶出了家门。 莫梓枫竟然被赶出了家门,这是啥时候的事?昨儿个夜里,还是今天早上? 不对,今天早上,莫梓枫是和她一块儿到镇上的,也就是说,莫梓枫是昨儿个夜里就被赶出来的。 可他怕她担心,竟是只字未提。 为了她,莫梓枫竟然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林娇杏心里顿时百感交集。 莫紫萱还在喋喋不休地骂着林娇杏,突然听到一声厉喝,“住嘴!” 因为莫紫萱的吵闹,那些食客哪还有心情吃饭,都涌到了后院看热闹。 莫梓枫分开众人走了过来,看到林娇杏白皙的脸上五个明显的指印,一阵心疼,转过身,他阴冷地盯着莫紫萱,“你打的?” 莫梓枫的声音就象是从冰水里浸泡过一样,说不出的阴冷瘆人,莫紫萱还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样的莫梓枫,生生打了个寒战。 可她不相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莫梓枫敢动手打她,便哇的一声哭了,一边哭一边嚷道,“就因为她,娘气晕了,爹也被气病了,你还被赶出了家门,难道她不该打吗? 她就是个狐狸精,专门害人的,六哥你这么精明的人,要不是她使出了啥狐媚子手段,你怎么会着了她的道? 各位乡邻,以后你们切莫再到这里吃饭,这个姓林的,可不是个啥好东西,最爱搅得别人家宅不宁。。。。” 正文 第三百零七章打蛇打七寸 见莫紫萱竟然如此张狂,莫梓枫脸上已有肃杀之气,赶在莫梓枫动手之前,林娇杏赶紧拦住了他。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哥哥打妹妹,而且还是因为一个外人,于情理上说不过去,若真打了,莫梓枫就是有理也变成了没理。 而且被有心人看了去,还会乱嚼舌头,说莫梓枫这是恼羞成怒。 嚼来嚼去,这个锅最后还是林娇杏来背。 莫梓枫把莫紫萱打的越狠,林娇杏背的锅就越沉。 估计莫紫萱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所以才会肆无忌惮的来小味轩吵闹。 林娇杏拦住了莫梓枫,一脸平静地看向莫紫萱。 “莫姑娘,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黑白不辩,是非不分,张口狐狸精,闭口狐媚手段,还当众撒泼哭闹,不知道你未来的夫婿看了,心里会有何感想?” 打蛇要打七寸,对付人一样,一定要往她的软肋上捏。 林娇杏这么一说,莫紫萱就有些傻眼。 今儿个她突然跑过来,纯粹就是一时冲动,所以压根儿就没有想那么多,这会儿被林娇杏一说,才惊觉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出格。 过了年,莫紫萱就十五岁了,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 年前,曾有人向莫夫人提起过一户人家,是千灯镇的叶家。 叶家也是生意人,生意做的挺大,跟莫家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叶家家有四子,给莫紫萱说的,就是叶家第四子叶子文。 听说此人生的一表人材,而且性子温和。 叶家前三个儿子都跟着父辈做生意,独独这个叶子文,打小就念书,据说天资聪颖,十三岁上就中了秀才,前途不可限量。 换句话说,莫紫萱要是嫁给了叶子文,以后很有可能会成为一个官太太。 退一步说,假如这个叶子文进不了学,叶家那么大的家业,别说一辈子了,就是两辈子,也是吃喝不愁。 多好的一门亲事,不光莫老爷和莫夫人满意,就是莫紫萱听了,也是呯然心动,虽没有见过叶子文,却已芳心暗许。 可今儿个莫紫萱这么一闹,形象尽毁。 要知道,叶子文可是个读书人,读书人最在乎的,就是女子的名节,他们喜欢的是温良贤淑的大家闺秀,可不是当众撒泼,一蹦三尺高还打人的泼妇。 而且,大户人家,规矩也多,男主外,女主内,尤其是未出阁的小姑娘,有父有兄的,哪里有资格管这种事?传出去,大伙儿只会说莫家的闺女没有规矩。 莫紫萱到底是个没经过多少事的姑娘家,被林娇杏这么一说,她心里又急又悔,哇的一下便哭了,“都怪你,要不是你把我爹娘气得生病了,我一个姑娘家,会被你气得连体面都不要了吗?今儿个我把话放到这儿,要是我爹娘有个啥好歹,我们莫家,饶不了你。” 林娇杏见莫紫萱还要纠缠下去,暗暗扯了扯莫梓枫的衣袖,想让莫梓枫想办法赶紧把莫紫萱哄走。 莫紫萱做事不过脑子,说话又口无遮拦,再纠缠下去,指不定嘴里会蹦出什么话来呢。 就算是她矛头对的是林娇杏,可世人也会说莫家教子无方,尤其会指责莫梓枫是大不孝。 所以还是赶紧把莫紫萱弄走的好。 莫梓枫阴沉个脸,上前一把扯起莫紫萱,拖着就往外走。 莫紫萱也知道今儿的事,她有些失态了,所以莫梓枫扯着她走,她也不敢反抗,嘴里一边数落着什么,一边抹着眼泪被莫梓枫拖走了。 莫梓枫和莫紫萱走后,过来帮忙的郑三屁大手一挥,“都散了都散了,该吃饭吃饭,该干活干活,不过在散之前,有一句丑话我得先说到前头,娇杏可是我亲妹子,她是啥样的人,我最清楚,她做不出来那种不仁不义的事。 所以今儿个那莫家姑娘的话,你们就当她是放了个臭屁,听听就算了,可要是有人在外面瞎传我妹子的坏话,要是叫我知道了,我可饶不了他! 明说吧,我郑三屁可不是个好脾气的,惹恼了,啥事都做得出来,谁要是想叫我给他给松散松散筋骨,只管乱嚼舌头去。 行了,话我就说到这儿了,大伙儿该干啥干啥去吧。” 都闹成这个样了,郑三屁还能仗义执言,看来这人确实是个讲义气的。 只是,人家莫紫萱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说的话,郑三屁竟然说她是在放臭屁,不知道莫紫萱听到了,会不会羞恼得钻到地缝里去。 郑三屁本来就长的五大三粗的,再加上脸上那道疤,活脱脱就一社会不良分子,就是不开口说话,往那儿一站,胆小的都能吓一哆嗦。 更何况刚才那番话,还说的凶巴巴的。 所以郑三屁话音一落,刚才还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的那些人,赶紧都散了,连个小声议论的人都没有。 郑三屁见人都走了,又转过头,对着林娇杏,胸脯拍得啪啪响,“妹子,要是听到谁嚼你舌头,你只管跟我说,要是不打得他哭爹叫娘,我就跟他姓!” 林娇杏原本心里还气着,被郑三屁这么一说,她扑哧一声笑了,“那我就先谢谢郑大哥了。” 郑三屁嘿嘿一笑,“一家人,谢啥谢。” 林娇杏一头黑线,心说我啥时候跟你成一家人了。 不过当她看到郑三屁的目光时不时的往孙氏身上瞟时,她突然明白了:这个郑三屁,不会是看上孙氏了吧? 这很有可能啊。 林娇杏把这段日子郑三屁的举止前前后后的琢磨了一番,然后断定:郑三屁确实是看上孙氏了。 要不然,他也不会往小味轩跑的这么勤快啊,而且来了还抢着干活,给工钱也不要,时不时的还在林娇杏跟前拐弯抹脚的打听孙氏的事,上回孙家老爹突然生了病,郑三屁二话不说,背起孙家老爹就找大夫去了,把孙家老爹伺候的那叫一个周到。 以前吧,林娇杏只当郑三屁是在拍莫梓枫的马屁,再加上他确实也是个热心人,所以才在小味轩跑前跑后的忙活。 现在林娇杏才明白过来,人家分明就是要在孙氏跟前刷好感嘛。 别的不说,起码现在孙家老爹对郑三屁就赞不绝口的,说他勤快,知礼。 看不出来,这个郑三屁还是个粗中有细的。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为将来打算 林娇杏想着,要是孙氏真跟了郑三屁,还挺般配的,起码不会被外人欺负,看来回头得了闲,得好好问问郑三屁,看他是不是确实对孙氏有那个意思。 要是郑三屁确实是看上了孙氏,她就再探探孙氏的口风,看看她是个什么意思。 要是能把孙氏嫁出去,让她下半辈子能过的和和美美的,林娇杏也算是功德一件。 当然了,在做这件事之前,她肯定得先叫莫梓枫好好打听一下郑三屁:家世,为人,以前都干过啥,现在有没有真的改邪归正,如今又是在做啥营生。。。。 这些都是要打听清楚的,孙氏已经跳过一次火坑了,不能再叫她跳一次。 想了一会儿孙氏和郑三屁的事儿,林娇杏又觉着自己肯定是有病了,眼下她自己还一身的麻烦呢,竟然还有闲功夫在这儿操心别人的事,她还真不知道,原来她还有当居委会大妈的潜质。 林娇杏一直在那儿琢磨孙氏和郑三屁的事,看在外人眼里,就是她已经被气傻了,要不然,咋一声都不吭呢? 四英嫂心里不住的叹气,她当初担心的就是这个,为此,还不止一次的劝过林娇杏。 可不管她说啥,林娇杏都不听啊,要不然,也不至于闹到现在这一步。 要是因为林娇杏,莫少爷真被莫家赶出了家门,那林娇杏的罪过可就大了,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 不过话又说回来,莫少爷难道真能为了林娇杏这么一个寡妇,就舍了莫家那么大的家业吗?怎么想也不可能啊,他又不是傻子。 不光四英嫂在想这个问题,林娇杏也在想,她不光想,她还问了,“值得吗?” 彼时莫梓枫刚把莫紫萱揪回莫家,因为担心林娇杏,他把莫紫萱往门口一扔就赶紧回来了,刚见到林娇杏,林娇杏就问了他这个问题,他想也没想的就回了她,“值得。” 林娇杏的泪一下子就来了。 上辈子的时候,林娇杏就很少哭,因为她一直觉着,这世上,最没用的就是眼泪了,有抹眼泪那功夫,还不如赶紧想个法子解决问题呢。 来到这里后,她更不哭了,就是哭,也是故意挤眼泪搏取同情的。 可这会儿,因为莫梓枫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她一下子哭了。 不过,林娇杏很快就把眼泪抹干了,她没有矫情地劝莫梓枫回家认错,也没有一脸愧疚就好象是做了天大的错事一般,更没有虚伪地要跟莫梓枫分手,而是泪中带笑地拍了拍莫梓枫的肩,然后冲着莫梓枫竖起了大拇指,“是条好汉。” 莫梓枫看着林娇杏笑。 他喜欢的就是林娇杏这股爽利劲儿,不矫揉造作。 这天夜里,莫梓枫并没有住在老宅,因为莫老爷派人传了话,说他已不是莫家的子孙,没资格再去老宅。 莫梓枫听了,二话不说,上马就走了,夜里,他在镇上找了个客栈住了下来,开始为以后做打算。 他不是个傻的,不可能把自己辛苦赚来的银子,都便宜了家里那些只知道吃喝玩乐,却还一天到晚给他使绊子的蠹虫,给家里赚银子的同时,他也给自己攒着家底。 彰德镇还有邻镇,甚至县上,不少铺子虽然也姓莫,可不是莫老爷的“莫”,是莫梓枫的“莫”。 这些年他攒下的,虽不如莫家的家底那么丰厚,可也是一些普通人家难望项背的。 这时候,他庆幸他当初的明智,要不然,眼下他拿什么来娶林娇杏? 林娇杏是他的心爱之人,他娶她,是要她跟着她享福的,可不是让她跟着吃苦受罪的。 莫老爷以为要不了几天,莫梓枫就得夹着尾巴回来。 到时候,他正好端起一家之主的威严,好好的打压一下这个儿子,省得这个儿子总是事事忤逆他。 可是他都等了快半个月了,竟连莫梓枫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不但没看到莫梓枫,他甚至还听说,莫梓枫在方家屯新买了一块地,等到天儿再暖和些,就起一座大宅子。 等到宅子起来了,他想要干什么,不言而喻。 造宅子得不少银子,莫梓枫哪来的银子?肯定都是平时克扣下来的! 一想到莫梓枫替家里打理生意时存了私心,而他这个当爹的竟然一无所知,莫老爷的胸口就象被谁堵住了似的,几乎喘不上气。 莫夫人终日以泪洗面,莫老爷却气得能吐血。 可不管怎么生气,他也没敢去动林娇杏。 他这个儿子,别看寡言少语,可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 莫梓枫既然发了话,说是如果敢动林娇杏的话,他就不念父子之情,他说到就会做到。 莫老爷倒不是怕莫梓枫跟他断了父子关系,他是丢不起这个人。 本来这件事除了家里这些人,别的人还不知道。 可莫紫萱这个傻子,突然跑到小味轩闹腾去了,现在好了,整个彰德镇上的人都知道,他莫家的六少爷,为了一个寡妇,跟家里闹翻了。 在镇子上,他也算得上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眼下他都没脸出门见人了。 而且这件事也传到了李家耳朵里,李家的脸立马就冷下来了,前儿个他跟李老爷见面的时候,听李老爷话里的意思,不管莫梓枫最后会不会娶林娇杏进门,李雪嫣都不会再嫁到莫家来了。 也是,李雪嫣可是李老爷和李夫人的宝贝疙瘩,怎么可能容忍未来的女婿跟一个小寡妇不清不楚的。 这就是赤裸裸的打他李家的脸啊。 没有多久,就听说李雪嫣定了亲了,是县上一户大户人家的小少爷,说是年底就完婚。 李雪嫣一定亲,莫李两家联姻的事就彻底黄了。 不光联姻黄了,而且李家对莫家的态度,也前所未有的冷淡起来,以前李雪嫣是经常到莫家来玩,自打出了莫梓枫的那件事,李雪嫣就再也没有登过莫家的门。 李老爷见了莫老爷的面,也是板着个脸。 不光是李老爷对他冷淡,莫老爷觉着,那些与莫家有生意往来的商户,对他也都不如以前尊重了,他总觉着那些人在暗中笑话他。 莫老爷又羞又恼,对莫梓枫是恨得牙痒痒,暴怒之下,把家里人都叫到一块儿,当着大伙儿的面,不顾莫夫人的哭求,把莫梓枫的名字从祖谱里勾了去,并派人往各个铺子里传了话,以后莫梓枫不再是莫家的子孙,莫家的生意,他不得再经手。 他就不信了,他还有这么多儿子,就不信挑不出一个能撑起这份家业的。 莫老爷这话一出,那些妾室和莫老爷其他的儿子们,心里一个个都乐开了花。 正文 第三百零九章小味轩出事了 莫家重新洗牌,内院又是好一通乌烟瘴气,不得安宁。 不过这些都已与莫梓枫无关,因为他早就想离开那个糟污之地了:在乡下起座宅子,然后娶一个自己中意的妻子,再生上几个可爱的孩子,一辈子也不要多么大富大贵,衣食无忧足亦,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莫梓枫被莫家赶出家门这件事,对莫梓枫的影响不算大,无论谁说起来,顶多说他风流,不孝而已。 可是对林娇杏的影响可就大了,她可没少被人嚼舌头,有说她是个狐狸精的,有骂她不要脸的,有指责她不守妇道的。。。。。反正没有什么好听话。 不过,不少人也只是明面上骂骂,其实心里头,尤其是一些大姑娘小媳妇的心里头,都羡慕着呢:一个曾经穷得叮当响的小寡妇,竟然把莫家最出色的六少爷给勾到手了,这位六少爷为了她,竟然还跟家里都闹翻了,看这位六少爷的架式,还要娶林娇杏为正妻呢。 虽说莫梓枫被莫家赶了出来,可看样子,他手头并不缺银子,这一点,光看他新起的那座宅子就知道了,一水的青砖,比莫家的那座老宅子还齐整呢。 林娇杏这是上辈子积了啥德,这样好的事都叫她碰上了? 有人羡慕有人骂,何氏可就是妒恨了,这几天只要看到了方庆梅,就是一个劲儿的骂,无外乎是骂方庆梅窝囊,没本事,连个小寡妇都比不上。 何氏说了,既然方庆梅已经没法子嫁给莫梓枫了,那就只能送到冯家去了。 冯老爷已经答应了,只要方庆梅进了门,就给何氏两百两银子的聘礼,这些银子,何氏都计划好咋用了,50两用来给方庆山讨个媳妇,50两用来置办几亩地,剩下的100两放着慢慢花。 日后方庆梅要是得了冯老爷的宠,还能给她倒腾些银子回家。 要是方庆梅得不了冯老爷的宠,有了这100两银子,她的日子也差不到哪儿去。 一个小妾进门,哪里有什么聘礼,说白了就是两百两银子把方庆梅给买了。 这一点,方庆梅自然也是知道的。 可知道又有什么用,她逃不掉啊。 方庆梅几乎要绝望了。 心里越绝望,她就越恨林娇杏 这个时候,她想到的不是莫梓枫压根儿就没看上她,她想到的是,林娇杏明明知道她喜欢莫梓枫,却偏偏把莫梓枫给勾了去,林娇杏这么做,就是成心跟她过不去。 既然林娇杏成心跟她过不去,那她对林娇杏,也犯不着手下留情了。 就算是去死,她也得给自己拉个垫背的。 不过在那之前,她还想再试试自己的运气,万一她时来运转了呢? 林娇杏本身就是个爱干净的人,再加上她觉着做吃食生意,更要干干净净才好。 试想一下,要是饭馆里黑乎乎,油腻腻的,别说进来吃饭了,光看上一眼就让人没了胃口。 要是饭菜里再吃出个苍蝇虫子,或是吃出烂菜叶子,柴禾梗啥的,那就不光是没胃口,而是恶心了,以后谁还来吃饭啊。 所以林娇杏对小味轩的卫生,要求的可是相当严格,不管是前厅还是厨房,都得窗明几净。 做菜用的食材,她要求更严,不光要干净,还得新鲜,基本上当天吃当天买。 以前吧,她都是亲自去买肉买菜,后来生意好了,用的也多了,她就跟那些卖肉卖菜的达成了协议,让人家直接送过来。 那些送肉送菜的都知道林娇杏要求高,所以也都不敢糊弄她,给小味轩送来的,都是新鲜的好东西。 就因为林娇杏要求高,小味轩的红意才一直红红火火的。 可是让林娇杏想不到的是,她要求这么高,小味轩还是出了事。 这天她是正常的配菜,炒菜,炒的菜跟以往一样色香味俱全,食管们也都吃得津津有味。 可是第二天一大早,她还在吃早饭呢,大灿来了。 大灿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大冷的天,竟然跑的满头大汗,跑到林娇杏跟前,喘了半天的粗气才说出话来。 “娇杏姐,,不好了,小味轩,出事了。” 林娇杏的第一反应是有人去小味轩闹事。 可是一想不可能啊,镇上的人都知道小味轩背后的老板是莫梓枫。 更何况还有一个郑三屁时不时的去小味轩露露脸。 有这两个人坐镇,那些地痞无赖还真不敢去小味轩找事。 难道是莫家人。。。。。 四英嫂给大灿倒了一杯水,“先喝口水,慢慢说。” 大灿端起杯子,咕噜噜的喝了,放下杯子,抹了抹嘴,这才把话说利索了。 “娇杏姐,今儿个一大早,好些人去小味轩,说是昨儿个吃了咱们的菜,回去后一个劲儿的拉肚子,有好几个拉的厉害,都请大夫了。 那些人说咱们的菜有问题,这会儿都聚在小味轩的门口,嚷嚷着叫赔钱呢。” 林娇杏听了,心里就是一咯噔。 小味轩的菜,都是她一个人配的,也是她一个人炒的,都新鲜的很,按理来说,是不可能腐败变质的。 可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拉肚子? 那些人,是真的吃坏了肚子,还是想要故意抹黑小味轩? 林娇杏也顾不上吃饭了,站起来跟四英嫂交代了一声,然后便带着大灿走了。 昨天回来的时候,莫梓枫跟林娇杏说过,今天他要去千灯镇,怕晚上赶不回来,所以今儿个一早他就要动身。 这会儿天已大亮,想必他早就出发了。 林娇杏和大灿到小味轩的时候,小味轩门口围了不少人,有拉了一夜肚子过来讨要说法的,也有围着看热闹的,还有一些是嫉妒小味轩的生意好,暗中扇风点火的。 这些人都是认识林娇杏的,所以林娇杏一过来就被这些人给围住了。 林娇杏待人和气,烧的菜又好,再加上她后面还站着一个莫梓枫和郑三屁,所以大部分人见了林娇杏,并没有动怒发火,而是好声好气的问林娇杏到底是咋回事,为啥这么多人拉肚子。 不过还有一些人,想着莫梓枫已经被莫家赶出了家门,背后没有莫家撑腰,莫梓枫一个人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所以这些人便张狂了起来,想要趁机讹些银子,便冲着林娇杏叫嚣了起来,口气甚是恶劣。 “老话说,店大欺客,他们小味轩,店还没有做大呢,就开始欺客了,也不知道往那饭菜里放了啥不干不净的东西,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拉肚子。 这回绝对不能轻饶了他们,叫他们赔个底朝天,他们才会长记性,要不然,日后免不了还会做这种黑心肝的事,这回是吃坏了肚子,下回指不定就出人命了。” 正文 第三百一十章谁干的! 这人话音刚落,有不少人跟着附和。 其他人虽没有附和,可也在下面窃窃私语了起来。 林娇杏斜了那人一眼,认出这人是一家饭馆的老板,他经营的饭馆在前面一条街上,门面跟小味轩差不多大,生意却是一般。 林娇杏嗤的一声冷笑,“这位大哥,你说是我们小味轩往饭菜里放了不干不净的东西,那我还说是你嫉妒我家的生意好,暗中做了手脚呢。” 林娇杏这么一说,那人登时脸红脖子粗,指着林娇杏道,“大伙儿看看,这么多人在她饭馆里吃坏了肚子,这会儿她却不认帐了,还说是我做了手脚,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进过你家饭馆的后厨?林寡妇,今儿个你要不把话说清楚,咱们就衙门里见!” “那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往饭菜里放不干不净的东西了?” 那人被堵得语塞,支吾了半天才强词夺理道,“这还要看吗?你那饭菜要是干净,咋会有这么多人拉肚子?难道他们都是在诬陷你不成?” 林娇杏又瞟了那人一眼,没再理他,而是转头看向大家。 “各位乡亲,我林娇杏在镇上做吃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是个啥样的人,想必大伙儿也都清楚,今儿个我敢对天发誓,若是我林娇杏做了昧良心的事,天打五雷轰!” 林娇杏话音刚落,旁边便有人喊道,“我信得过林家妹子,她不是那种黑心肝的人。” “我也信得过林家妹子,她在紫阳街做吃食的时候,我就一直在她那儿吃凉面,知道她最是干净,别说脏腑东西了,就是一片烂菜叶,她也不会放进去。。。。。” “那昨儿个是咋回事,要不是她放了啥肮脏东西,咋这么多人吃了她家的饭菜拉肚子?” 那人还想帮林娇杏辩护几句,林娇杏先他一步开了口,“其实我也急着想查清楚到底是咋回来,不过眼下不是追究哪出了岔子的时候,大伙儿身体要紧,这样,有闹了肚子的,去给孙先生说一声,昨儿个在小味轩吃了啥东西,叫孙先生给做个记录,然后呢,该看病的看病,该休息的休息。 花银子看病的,等到病好了,把花的银子数报过来,小味轩一文不少的补给您。 若是因在家休息误了事的,您也折合成钱跟我们说一声,到时候您少争了多少钱,我们就补您多少。 我这边呢,也抓紧时间查清楚到底是哪儿出了岔子,不管是不是小味轩的错,我都会给大伙儿一个交待,您们看这样安排行不?” “林家妹子,你就不怕有人趁机讹你,跟你漫天要银子吗?” “我看谁敢!要是叫我知道了谁故意讹我妹子银子,我把他头扭下来当夜壶!” 郑三屁突然冒了出来,震耳欲聋的一声喊,震得大伙儿耳朵嗡嗡直响。 林娇杏笑了,“郑大哥放心,都是乡里乡亲的,没人会做那种上不了台面的事,好了,各位赶紧去跟孙先生说一声吧,我看看拉肚子的人都吃了些啥,这样也好查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大伙儿听了,都涌向了孙墨,孙墨一一做了记录。 等到人散尽了,孙墨把他做的记录拿给林娇杏看。 林娇杏一看,这些拉肚子的人,吃的都是饺子。 现在饺子已经成了小味轩的招牌,到小味轩来吃饭的人,基本上都会点一盘饺子吃。 正因为此,所以这次拉肚子的人才那么多。 这么看来,应该是饺子馅出了问题。 不过饺子馅会有什么问题? 肉是早上送过来的,林娇杏看过,新鲜的很。 菜也是早上新摘的,水灵灵的还挂着露水。 肉是四英嫂剁的,菜是孙氏摘的,调料是林娇杏自己放的,这些都跟以前一样。 既然这样,为什么以前的吃了没问题,昨儿个的吃了就让人闹肚子? 难道是有人在馅里动了手脚? 外人不可能进到小味轩的厨房,如果真是有人动了手脚,那肯定是自己人。 会是谁?对小味轩这么大的仇恨? 难道哪个人被同行收买了,想要毁掉小味轩的名声吗? 林娇杏拿着那张纸,正拧眉思考着,胳膊被谁轻轻扯了扯。 林娇杏抬头一看,是庆林。 “咋了庆林?” 庆林指了指林娇杏手里的纸,“梅姐姐。” 林娇杏听了心里一凛,然后小声道,“你看到了?” 庆林摇了摇头,目光却是无比坚定。 虽然庆林有点轻微的自闭症,可他心思却比正常的孩子敏感得多。 以前他就跟林娇杏提过,说方庆梅恨她,不过林娇杏只当他是在说孩子话,所以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可今儿个,林娇杏不得不好好想想庆林的话了。 如果说小味轩有谁会恨她的话,那只有方庆梅了。 原因也很简单,方庆梅喜欢莫梓枫,而莫梓枫喜欢的却是她,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还会跟莫梓枫成亲。 这对方庆梅是一个多大的打击! 更何况,如果方庆梅不能嫁给莫梓枫,就只能去给冯老爷这么一个老头子当小妾。 方庆梅心里肯定是绝望的吧。 其实如果莫梓枫如果也喜欢方庆梅的话,林娇杏是绝对不会横插一脚的。 只是方庆梅的感情,一直是剃头挑子一面热,就算是没有林娇杏,莫梓枫也看不上方庆梅。 而且自打跟莫梓枫好上以后,林娇杏怕方庆梅心里不好受,在小味轩的时候,她都是尽量少跟莫梓枫接触。 而且她还在想,最好是能给方庆梅寻一个好婆家,方庆梅心里,多少也是个安慰。 为此,她前几天还拜托隔壁南货店的王大娘,叫王大娘替方庆梅踅摸一个好人家。 她能为方庆梅做的,已经都做了,难道方庆梅还是恨她? 林娇杏摸了摸庆林的头,“阿奶知道了,不过这件事,没有确凿的证据,阿奶不能直接去问你梅姐姐,在阿奶查清楚之前,你也不要去问你梅姐姐,好不好?” 庆林点了点头,跑开了。 林娇杏把孙墨给她的那张纸收了起来,然后找了个机会,趁着方庆梅不在跟前,把四英嫂和孙氏叫到了一块儿,问了问昨儿个包饺子的时候,她俩有没有一块儿离开过。 这事儿要真是方庆梅干的,她肯定不敢当着四英嫂和孙氏的面干,肯定是她们两个都不在的时候动手脚。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一章这是什么条件?(一) 四英嫂想了想,然后说道,“我想起来了,昨儿个刚把馅调好,送鱼的来了,你去外面看鱼,后来叫我把几条大的挑出来单独放,我拿了个盆出来蹲那儿挑鱼,玉兰也跟着我一块儿挑,你在一旁看着,那会儿,我们都不在厨房。” “张大娘呢?” “我记得她好象是去茅房了。” “梅姐儿呢?当时她在哪儿?” 四英嫂和孙氏一块儿摇了摇头,“不知道她在哪儿,反正当时她不在院子里。” 四英嫂说完,象是明白了什么,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小声道,“娇杏,你是怀疑。。。。” “这会儿还不好说,不过我肯定会查清楚的,一会儿见了梅姐儿,你们也别问她那么多,在她跟前儿还跟平时一样,别露了口风就行。” 四英嫂走后,林娇杏坐在那儿发呆。 如果这事儿真是方庆梅干的,她要怎样才能把方庆梅给揪出来? 既没人证也没物证。 突然林娇杏一声冷笑:没有人证没有物证,做了坏事的人就可以逍遥法外了吗? 门儿都没有! 这天回了家,等到庆海散学后,林娇杏去了趟苏涵家。 自打年初二去苏涵家拜了个年,这段日子,她跟苏涵娘的关系似乎比以前要近了些。 就是苏涵,见了她,也是跟最初认识她一样,温文有礼,却又微微保持点距离。 看到苏涵恢复了正常,林娇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被人喜欢当然让人窃喜,可要是喜欢变成一种负担的话就不美妙了。 如果再误了对方一辈子,那就是一辈子的感情债了。 林娇杏这回找苏涵,是想请苏涵画一个人。 林娇杏曾见过苏涵给庆海画的头像,惟妙惟肖的。 今儿个她过来,就是请苏涵画方庆梅的头像。 苏涵听了,有些讶异,不过他没有多问,而是很快摊开了一张宣纸,按着自己对方庆梅的记忆画了起来。 方庆梅的头像很快就画好了。 林娇杏不得不承认,苏涵还真有绘画的天赋,寥寥几笔,就把方庆梅形神毕肖地勾画了出来。 林娇杏对苏涵只竖大拇指。 林娇杏又在苏家跟苏涵娘说了会儿闲话便走了。 对她为何要请苏涵画方庆梅画像这件事,她只字未提。 她没有提,苏涵也没有问。 林娇杏相信,苏涵不但不会问,他还不会乱说。 林娇杏相信苏涵的为人,可是有人却不相信。 这人就是莫梓枫。 林娇杏从苏家出来的时候,苏涵出于礼节,把她送到了门口。 结果走着走着,两人不知怎么的就说到了庆海的学业上,然后话就越说越多,都快要走到林娇杏家了,俩人都没有察觉。 也是巧了,莫梓枫刚从千灯镇回来,因为想念林娇杏,回来后,新宅子都没顾上回,直接到林娇杏家来了。 结果林娇杏竟然不在家,一问,说是去苏涵家了。 莫梓枫心里就有些不痛快,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心里就是不待见苏涵。 莫梓枫板着脸出了林娇杏家门,正准备去找林娇杏,偏巧看到林娇杏和苏涵一路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说的,说的还挺热乎。 莫梓枫一下子打翻了醋缸,大步走了过去,对苏涵连句客气话都没有,也不避嫌,拉起林娇杏就走。 林娇杏几乎是被莫梓枫拽着走的,走的还挺快,她甚至连句告辞的话都没来得及跟苏涵说。 苏涵怔怔地看着林娇杏被莫梓枫拖走了。 他也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林娇杏没有选他而是选择了莫梓枫。 为了林娇杏,莫梓枫什么都可以抛舍。 他却连违抗他娘的勇气都没有。 直到看不到莫梓枫和林娇杏的身影了,苏涵才神色黯然地回了家。 林娇杏一路走,一路偷偷瞟着莫梓枫。 莫梓枫神色有些不对,象是有些生气的样子。 林娇杏以为他已经知道了今儿个发生的事,心里又怪自己独自把这件事担了起来,便好声好气地跟他解释道,“当时不是有些急嘛,那么多人围着,还有人在那儿煽风点火的,我要是不赶紧拿出个主意来,咱们小味轩的声誉不是要毁了吗?” 莫梓枫一下子停住了,一脸疑惑地看着林娇杏,“你在说什么?” 林娇杏眨了眨眼,这才明白,原来莫梓枫还不知道今儿个发生的事。 那他为啥一幅很生气的样子? 莫梓枫看林娇杏不说话,又追问了一句,“今儿个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林娇杏知道也瞒不过莫梓枫,便把今天发生的事都一五一十的说了,连同她对方庆梅的怀疑,也一并告诉了莫梓枫。 说完,林娇杏把方庆梅的画像拿了出来,递给了莫梓枫。 “刚才我请苏涵帮着画了一张方庆梅的画像,明儿个找人拿了去各个药铺子里问问,看方庆梅有没有去过。” 莫梓枫一下就明白了林娇杏的用意。 想要让人拉肚子,最为有效的就是巴豆。 把巴豆直接放到菜里是不可能的,太明显,一眼就能看到。 可要是把巴豆粉掺到饺子馅里,只要没有人亲眼看到她往里掺,就算是神仙也不会知道。 巴豆粉是一种极为普通的药物,药铺子里都有卖,只要查出方庆梅去药铺买过巴豆粉,到时候,由不得方庆梅不承认。 莫梓枫眉头拧得死死的,“明儿个我亲自去查。” 莫梓枫的脸色有些阴沉。 莫梓枫的手段,林娇杏是知道的,若真是方庆梅做了手脚,莫梓枫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林娇杏突然就有些不忍心起来。 就算这件事是方庆梅做的,林娇杏对她,还是恨不起来。 当初她刚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时,举目无亲,那种惶然和恐惧,没有亲身体会过的人,是绝对想象不到的。 是方庆梅的善意温暖了她。 所以她对方庆梅,狠不下心来。 “梓枫,如果真是梅姐儿做的,叫她离开小味轩就行了,别太为难她,好不好?” 莫梓枫额头拧成了一个“川”字,良久,才舒展开来,“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别说答应一个条件了,就是以身相许都行。 “以后离苏涵远一些。” 林娇杏愣了:这是什么条件? 关键是为什么要离苏涵远一些? 苏涵又不是心术不正之人。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二章真相 林娇杏小心地问道,“苏涵得罪过你?” 莫梓枫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我跟你说啊,苏涵可是个好人,就是有点书生气,他要真得罪过你,肯定也是他无心之失,你别跟他计较就是了,你想啊,你在这儿生他的气,他却压根儿就不知道,你这气生的多不值当啊。 要不,我从中给你们说合说合?说不定就是个误会,把误会消除了,不就啥事都没有了吗?” 林娇杏巴拉巴拉的劝着莫梓枫。 可她越劝,莫梓枫的脸就越黑,然后不等林娇杏说完,他竟然扭头走了。 看着莫梓枫气哼哼的背影,林娇杏有些莫名其妙,后知后觉的发现,莫梓枫应该不是因为小味轩的事生气的。 那还有什么事让他气成了这样? 林娇杏百思不得其解,一边跟在莫梓枫后边往家走,一边挠着头想着莫梓枫刚才的话。 突然,她尤如醍醐灌顶,然后就明白了:莫梓枫这是吃醋了吧? 看到她从苏涵家出来,然后又看到她跟苏涵热热乎乎地说着话,然后他就打翻了醋瓶子。 原来他还会吃醋啊。 嘿嘿,这种感觉还真不错,起码证明他是真的在乎自己啊。 林娇杏心里大喜,脸上却不敢露出分毫,紧跑了几步,跑到了莫梓枫的跟前,拦住了他,“我跟苏涵很少有来往的,这不今儿个情况特殊,想请他画张像嘛,请镇子上的人又不放心,必竟梅姐儿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若是贸然找人给她画像,怕她名声有损,所以只能请苏涵了,苏涵嘴巴紧,从来不多嘴多舌。” “你倒是了解他。” 这话怎么听着酸溜溜的? “好好好,以后我尽量少跟他说话,实在迫不得已,让你来转告行了吧。” 莫梓枫的脸色稍稍舒展了些,不过依然是一张严肃脸,“不要直呼别人姓名,以后要称他为苏先生。” “这是第二个条件了吧,你刚不是说只有一个条件吗?” 话音刚落,莫梓枫的眉毛又拧了起来。 “好好好,以后就称他为苏先生。” 当着你的面称苏先生,背着你,我该怎么称呼还怎么称呼,反正你又听不到。 巴豆粉的事不难查,莫梓枫拿着方庆梅的画像到药铺一问,就问出来了,方庆梅确实去药铺买过马豆粉。 药铺的伙计之所以记得方庆梅,一是因为方庆梅长的标致,再一个就是一个姑娘家到药铺买巴豆粉,还是很少见的,伙计就多看了方庆梅几眼,所以对方庆梅的印象比较深。 从这上面也看得出来,方庆梅不是一个心思缜密的,如果她是那种有心机的,去药铺买巴豆粉的时候,用头巾包一下,谁还能认出她来啊。 她就是一时冲动,气性上来了,想做就去做了,根本就没有想到遮掩自己。 虽然已经猜到是方庆梅做了手脚,可事实摆到林娇杏跟前的时候,她心里还是很难受。 都到这个地步了,她对方庆梅都讨厌不起来,她只是讨厌何氏,如果不是何氏,方庆梅就还是原来那个心思单纯又善良的姑娘,怎么会做这种昧良心的事呢? 林娇杏把方庆梅叫到屋子里,什么也没有说,只把一包巴豆粉放到了方庆梅跟前。 方庆梅顿时脸都白了。 “梅姐儿,明儿个不要来了,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总在饭馆里抛头露面的也不好,你手巧,在家做绣活也一样能挣银子。” 方庆梅没有为自己辩护,只是呆呆地坐在那儿,眼神空洞地看着林娇杏。 林娇杏叹了一口气,“你放心,我是不会跟外人说的,这件事,就此翻篇儿,只是有几句话,不管你爱不爱听,我都想跟你说道说道。 我知道,你日子过的不如意,心里总憋着一股气,觉着这天底下,就你的命最苦,时间久了,就开始怨天尤人。 可你应该听过一句话,叫事在人为。 你好好思量思量,最开始的时候,我的命是不是比你还苦,我的日子,是不是比你还寸步难行?可一步一步的,我走出来了。 其实我也没啥大的本事,我只不过不想听别人摆布罢了。 我知道打小你就被夫子教导着,女子要三从四德,那些离经判道的事,你也做不出来,别的不说,被人在背后指指戳戳这种事,你肯定就受不了。 所以我也不劝你跟我一样,离开那个家,你也做不到,既然做不到,那就认了这个命,事事往好的那一面想。 我找人打听过,那个冯老爷虽然年纪大了些,可也是个疼人的,最起码比被你娘许给一个酒鬼赌徒还天天打人的人强。 一辈子说长也长,说短也短,不要自己总是跟自己过不去,高兴也是一天,不高兴也是一天,就算你不高兴,也改变不了什么,该咋样还是咋样。 既然这样,还不如看开点,自己给自己找点乐呵事,你说是不是? 这乱七八糟的,我也不知道我都说了些啥,你要是能听得进去,你就在心里好好思量思量,你要是觉着不入耳,你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吧。” 林娇杏说完便站了起来,想叫方庆梅静下心来好好想想。 方庆梅回了家,何氏肯定会把她送到冯府。 林娇杏虽然很同情她,却无能为力,她总不能把方庆梅藏起来或是教着方庆梅反抗何氏吧。 依方庆梅的性子,叫她反抗何氏,肯定比登天都难,估计她想都不敢想。 既然反抗不得,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吧,反正别干那种寻短见的傻事就行。 走到门口的时候,林娇杏又停了下来,没有回头,只是悠悠地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恨我,怪我抢了梓枫,其实你自个儿心里也清楚,就算是没有我,梓枫也不会喜欢你,从头到尾,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 林娇杏说完便走了出去。 良久,从方庆梅坐的那间屋里,传出了一阵压抑不住的呜咽声,林娇杏听了,心里一声叹息。 原本她还想给方庆梅找一户好人家,可出了这档子事,她是不能再把方庆梅留在饭馆里了。 方庆梅已经开始往歪路上走了,有了第一次,谁敢保证不会有第二次? 这回是巴豆粉,下回指不定就是皮霜了,她可不敢拿这么多食客的性命来冒险。 更何况,她还没有大度到把一个想要害自己的人继续留在身边。 该对方庆梅说的,她都说了,她自认为已经尽到心了,至于以后的路要怎么走,那是方庆梅自己的事,反正跟她已经无关了。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三章倒打一耙 方庆梅第二天就没再来小味轩。 方庆梅回了家,灶台上那一摊杂事还得有人干,莫梓枫索性去牙行买了一个十二三的小丫头接了方庆梅的那一摊活。 至于拉肚子的事,林娇杏也给了大伙儿一个交待。 不过她并没有把方庆梅给抖出来,她只是说那天的娇耳馅里,有两种食物相克,掺到一起吃就会拉肚子,以后她会多注意些,保证不会再出这种事。 那些拉肚子的,都从小味轩得了补偿,再加上林娇杏的风评不错,大伙儿对她也都信得过,所以也都信了她的话,也没人再揪着那件事不放,该去小味轩吃饭还去吃,小味轩的生意,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 林娇杏想着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哪成想,何氏却是紧揪着不放。 方庆梅在小味轩的时候,一个月的工钱就有一两银子,更别说逢年过节的,还有红包拿,哪一个红包,都至少一两银子。 而且有时候一些没用完的肉啊菜啊,林娇杏还会叫方庆梅带回家。 反正自打方庆梅在小味轩干活,何氏不光吃喝不愁,时不时的她还能开个荤,哪象她以前,也就过年的时候才能闻到肉味。 方庆梅突然回了家,何氏可就啥也捞不到了。 俗话说由简入奢易,出奢入简难,何氏好日子过习惯了,再叫她回到那种顿顿吃糠咽菜的日子,她哪里能受得了。 她就问方庆梅到底是咋回事,方庆梅却一个字儿都不说,逼问的很了,只是呜呜的哭。 因为莫梓枫的事,何氏本来就怨恨林娇杏,方庆梅这么一哭,何氏就想当然的认为,肯定是林娇杏怕莫梓枫对方庆梅旧情复燃,所以把方庆梅赶回来了。 这下何氏不干了,二话不说就找到林娇杏门上了。 不过刚开始的时候,何氏并没有跟林娇杏急,她还想叫方庆梅去小味轩干活,所以跟林娇杏说话的时候,还是赔着笑的。 可无论她怎么赔小心,林娇杏就是不吐口叫方庆梅回去。 何氏又问为啥不叫方庆梅在小味轩干活了,林娇杏也没明说,只是让她回去问方庆梅。 何氏好话说了一箩筐,也没说动林娇杏改变主意,她的火气就按压不住了,想着看这样子,以后也是指望不上林娇杏了,既然这样,索性撕破脸,把事情闹大些,把林娇杏的名声嚷嚷臭了,也能出出心里的这口恶气。 这么一想,何氏立马就变脸了,指着林娇杏嚷嚷道,“林娇杏,你倒是说说看,我家梅姐儿到底咋惹着你了,你生生的把她赶了回来,你都已经把莫少爷抢走了,你不能连条活路都不给梅姐儿,非得把她往死里逼!” 林娇杏不想跟她吵,冷着脸道,“别跟我在这儿扯东扯西的,你要想知道是为了啥,你去问梅姐儿去。” “梅姐儿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可没有你的脸皮那么厚,她又是个心软的,你就是做了对不住她的事,她也不会跟我说实话。” 林娇杏好心为方庆梅遮掩,结果没落好不说,还被何氏在这儿指着鼻子骂,林娇杏就有些火了,啪的一下打开了何氏指着她的手,“这事儿我原本不想说,可你非逼着我说,那你听好了,方庆梅之所以被赶回来,是因为她往娇耳馅里放巴豆粉,害得不少人拉肚子,她干出了这种事,你说还会不会叫她留在小味轩?!” 在小味轩吃了饭,然后拉肚子的事,何氏也是有耳闻的,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是方庆梅干的。 何氏吃惊得张大了嘴。 不过,这种事,何氏是打死都不会承认的,她不光不承认,她还倒打一耙。 “林娇杏,你放屁,我家梅姐儿是啥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路上见只蚂蚁她都会躲开,她咋会干这种缺德事?我看分明就是你容不下她,故意往她身上泼脏水!” “是不是她干的,你自个儿问去,别在这儿吵吵嚷嚷的,你赶紧走,我现在是看见你就烦,你要是再在这儿闹腾,惹急了我,揍你一顿都有可能。” 何氏不知道林娇杏已有了证据,还以为林娇杏是瞎猜的。 按何氏的理解,要是林娇杏真有了确凿的证据,肯定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方庆梅,怎么着也得把这事儿嚷嚷出来毁了方庆梅的名声才好。 毁了方庆梅的名声,莫梓枫跟方庆梅才不会旧情复燃,林娇杏才会彻底放心。 何氏想的这些,都是依着她的本性来的,她可绝对不会承认,莫梓枫压根儿就没看上方庆梅,而林娇杏对方庆梅有恻隐之心。 所以何氏见林娇杏发怒,还以为林娇杏是心虚,嚷嚷的越发起劲,“林娇杏,人在做,天在看,缺德事做多了,当心被天打五雷轰。。。。” 何氏话没说完,迎面一块砖头砸了过来,何氏往旁边一闪,那块砖堪堪擦着她的头发梢飞了过去,要是刚才她闪的慢了点,绝对会砸到她脑门上去。 那么大一块砖头砸到头上,还不得在脑门上砸出一个大血窟窿啊。 何氏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四英嫂见状,赶紧上前,小声跟何氏说道,“哎哟我的亲娘啊,你还杵在这儿干啥,还不赶紧走,非得头上被砸个血窟窿你才好受吗?” 一边说,一边就推着何氏往外走。 何氏心里已有了怯意,却还是死鸭子嘴硬道,“她有胆儿她使劲砸,她要不把我砸死了,她就不是林家的闺女!” 话虽这么说,可她到底不敢再留下来挨砖头,借着四英嫂的那个台阶,被四英嫂推走了。 何氏要是个聪明的,方庆梅离开小味轩这件事,她就不应该跟别人提。 要是有人问起来了,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搪塞一下就行了。 可何氏却是聪明一时,糊涂一时。 也不知道她是成心想败坏林娇杏的名声,还是觉着方庆梅突然回了家,让她丢了面子,她得找个说辞给自己找回点面子,反正她是见人就“诉苦”。 “自打她跟莫少爷好上了,她就一直看梅姐儿不顺眼,见天儿琢磨着想把梅姐儿赶走,要不是有莫少爷护着,梅姐儿早就在饭馆待不下去了。 她见赶不走梅姐儿,她就动了歪心思,自个儿往那什么娇耳馅里放了巴豆粉,人家吃出毛病来了,她就都推到了梅姐儿的身上。 你们说她这心思有多毒,亏得梅姐儿还喊她一声阿奶,她哪有一点当阿奶的样子,抢孙女的男人,还往孙女身上扣屎盆子,我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象她这么黑心肝的人。” 正文 第三百一十四章孤注一掷 方庆梅往饺子馅里放巴豆粉这件事,因为林娇杏的刻意隐瞒,知道的人并不多,也就林娇杏,莫梓枫和方庆梅三人。 可经过何氏这么一宣传,现在别说方家屯的人了,就是别的村也都听说了这件事。 大伙儿都知道何氏的话听不得,她说巴豆粉是林娇杏放的,那肯定就是方庆梅放的。 反正反着听就对了。 何氏本来想败坏林娇杏的名声,结果事与愿违,反而把方庆梅的名声给败坏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对着方庆梅指指戳戳,骂方庆梅不知羞耻,忘恩负义。 方庆梅被骂得门儿都不敢出了,见天儿躲在家里哭。 何氏可不会想到方庆梅的难堪都是她造成的,她只知道方庆梅再不能拿银子回家了,既然这样,这个闺女就没必要再养下去了。 何氏很快托人给冯老爷回了个话,说让冯老爷挑个日子,到时候,她就把方庆梅给送过去。 冯老爷早就看上方庆梅了,现在得了何氏的回话,喜出望外,立马就给何氏回了话,说他马上就着人挑日子,等挑好了日子,就把方庆梅接走。 冯老爷为了显示出他是真心喜欢方庆梅,还许给何氏二百两银子,并且说到时候他会叫顶花轿过来把方庆梅接走。 这可是莫大的荣耀,何氏一下子乐开了花,见人就夸冯老爷心善。 刚开始回到家的时候,方庆梅还成天扎在床上哭,后来得知她娘要把她送到冯家去后,她反而不哭了,只是低头坐在那儿,一坐就是一天,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因为莫梓枫舍得花银子,新宅院盖的很快,也就半个多月就全部盖好了。 在这之前,莫梓枫都是住在镇上的客栈里,新宅子盖好后,他就搬到了新宅子,这样离林娇杏还能近一些。 因为是刚起的宅子,还没来得及雇下人,偌大的院子,就莫梓枫一个人。 这天晚上,莫梓枫在院子里打了一会儿拳,洗漱好后就想回屋歇息,突然听到前院传来一阵叩门声。 虽然叩门声很轻,可此时正是万籁俱寂的时候,听起来却是异常清晰。 这个时候能到这儿来的,莫梓枫只想到了一个人:林娇杏。 虽然林娇杏从来都没有这个点儿过来找过他,可他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林娇杏。 难道是林娇杏突然遇到了什么难处吗? 莫梓枫三两步跑过去,问也没问的便开了门,看到院门口站的那人时,眉头一下子拧了起来,“你来干什么?” 声音很冷。 方庆梅怕莫梓枫怕她关到门外,身子轻巧地一闪便跨进了院子,然后快步向院子里走去。 莫梓枫想要拦她,已是来不及,想要拉住她吧,又不想跟她有什么触碰,只能黑着脸,紧走几步,拦在了方庆梅跟前,半分情面都不讲地喝了一声,“出去!” 方庆梅身子一直都在打着哆嗦,突然一下子扑到了莫梓枫身上,死死地抱住了莫梓枫。 “梓枫,我喜欢你,我打小就喜欢你,做梦都想嫁给你。” 莫梓枫想要甩开方庆梅,可方庆梅也不知道是中了邪还是怎么了,力气大得惊人,莫梓枫甩了好几下,竟然没把她甩开。 “梓枫,我知道你心里其实也是喜欢我的,要不然,小的时候,你不会一次又一次的帮着我,还允了我去小味轩干活。 梓枫,你心里明明有我,为啥这段日子却又对我爱搭不理的?是不是我奶对你说啥了?她的话,你千万不要听,她就是个满嘴瞎话的骗子。。。。” 方庆梅话未说完,便被莫梓枫抓着后背扯了下来,然后狠狠一甩,把方庆梅甩出了能有一丈远,重重地跌坐到了地上。 莫梓枫开始时可能还手下留情,可这一次,却是用了十足的力气,方庆梅只觉身子一阵碎裂般的疼痛,双手也如同被折断了一般疼的钻心。 莫梓枫的声音冷得如同来自发狱,“滚!” 方庆梅坐到地上,傻傻地看着莫梓枫,突然发疯般又朝着莫梓枫扑了过去,“梓枫,我到底哪里不好,竟比不过林娇杏这么一个寡妇,她行为不捡,勾三搭四,她都已经搭上你了,还跟苏先生拉拉扯扯,郑三屁那么一个粗人,她也不放过,跟他不清不楚的,哄着郑三屁帮她做这做哪。 梓枫,你是当局者迷,我是旁观者,她做的那些事,我比谁都清楚,她就是个狐狸精,人前人模人样,实际上肮脏不堪。要不是她,你怎么会被你爹娘赶出了家门,从而背上不孝的骂名。 梓枫,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她身上可曾有一点贤妻的样子?你要真娶了她,只怕今后在人前都要抬不起头了。” 莫梓枫牙齿咬得格格响,提起方庆梅就想把她扔到门外去。 可不知怎么回事,他刚抓到方庆梅的后背往上一提,只觉手里一轻,方庆梅已是滑到了地上。 莫梓枫怔了一怔,低头一看,只觉头嗡的一声:方庆梅的衣裳还在他的手上抓着,而方庆梅竟是赤身裸体的坐在地上。 这样的画面,莫梓枫见过不少,以前在他屋里伺候的丫头,有不少都做过这种丑事,想要爬上他的床,幻想着由丫头变成半个主子。 以前没有林娇杏的时候,他尚且不会乱了分寸,如今他已有了林娇杏,更不会为一个不入眼的胴体而意乱情迷。 “不知羞耻,滚!” 以往温柔善良,跟莫梓枫说句话都会脸红的方庆梅,这会儿却如同发了疯一般,已是没有一点羞耻之心,看着莫梓枫,竟是咯咯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听起来尖利又刺耳。 “莫梓枫,你如果不应了我,我就使劲叫喊,我就不信会没有人听到,你想想,如果有人来了,看到我赤身裸体的在你家里,旁人会怎么想?林娇杏又会怎么想?到时候你该怎么解释? 说我自个儿闯进来的?我一个身单力薄的弱女子,如果你不给我开门,我又如何能闯到你的家里?到时候,你就是有一百张口,只怕你也说不清楚!” 莫梓枫没有说话,只阴阴地看着方庆梅。 方庆梅爬到莫梓枫脚边,站起来,抱住了莫梓枫,用身上的两团柔软蹭着莫梓枫,“梓枫,我求求你,收了我吧,哪怕是给你做个暖床的丫头,我也愿意。”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五章世上没有后悔药 莫梓枫用手捏住了方庆梅的下巴,目光如冰锥一般刺向方庆梅,“方庆梅,若不是娇杏替你求情,我早把你投到了大牢里,可你竟然如此不知好歹,不但不念娇杏的好,竟然还恶言中伤她,还想污我名声! 我莫梓枫自十岁起便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象你这样的伎俩,不知经了有多少,可笑你竟然想拿这个要挟我,我倒想要看看,你要怎样毁我名声。 你不是要叫喊吗?悉听尊便!不过这院里终是有院墙挡着,不如外面来的空旷,不如你去外面叫去,听到的人还能多一些。” 莫梓枫说完,把方庆梅的手腕一拧,然后拖着方庆梅就往外拖去。 方庆梅拼命挣扎着,可莫梓枫的手如铁钳一般紧紧钳着她,她哪里能挣开半分,硬生生地被莫梓枫拖到了大门外。 莫梓枫把方庆梅猛的往前一推,方庆梅踉跄着倒在了地上,还没等她回过神来,莫梓枫已把她的衣裳狠狠甩在了她的身上。 莫梓枫看也没看她一眼便转身进了院子,随着咣的一声响,那扇黑漆漆的大门,毫不留情地关上了,独留下她,在寒冷的夜里,瑟瑟发着抖。 莫梓枫进了院子,觉着浑身的不舒服,皱着眉去了后院,打了一桶水,把身上的衣裳脱了,上上下下的洗了个干净,又拎起一桶水兜头浇了,这才觉着舒服了些,这才回屋找了干净的衣裳换上。 他刚才穿的那一身,已被他团成一团扔到了一边,准备天亮了找人拿出去扔了。 那身衣裳曾被方庆梅摸过,他碰都不想再碰一下。 方庆梅怔怔地看着那扇永远也不会再为她打开的大门,泪水无声地落了下来。 方庆梅原本是个心善知羞耻的,因为受了莫梓枫和林娇杏一事的刺激,再加上何氏紧紧相逼,所以才一而再的做了傻事。 刚才来的时候,她已是理智尽失,一门心思地想要莫梓枫要了她的身子。 只要莫梓枫要了她的身子,就不会弃她于不顾,到时候,就算是再烦她,也会把她留在身边。 哪怕只是给莫梓枫做一个暖床的丫头,只要能时常的看到莫梓枫,她也愿意。 方庆梅原想着,莫梓枫血气方刚的,她那么赤条条的站在他跟前,他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 她娘可是说过,天下就没有不吃腥的猫,尤其是象莫梓枫这样大户人家的少爷。 林娇杏之所以能勾上莫梓枫,不就是因为林娇杏放得开,让莫梓枫尝到甜头了吗? 可方庆梅万万没有想到,她都光溜溜的站到莫梓枫跟前了,莫梓枫竟然真的会无动于衷! 不,他不是无动于衷,他是更厌恶她了。 破天荒的第一次,他对她说了那么多话,却是字字扎心,扎得她从里到外,已经体无完肤。 如果说在这之前,她还对莫梓枫心存幻想的话,这会儿,也不知道是被冷风吹的,还是她的神智已经回来了,反正她昏沌的脑子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了:不管有没有林娇杏,莫梓枫都不会看上她。 莫梓枫以前是看不上好,现在,只怕是彻底厌恶了她吧。 可笑的是,明明是莫梓枫看不上她,她却都怪罪到了林娇杏的身上。 林娇杏对她那么好,给她绢花戴,怕她被她娘逼着嫁给冯老爷,求着莫梓枫让她去小味轩干活,看她跟庆林和庆海一样,时不时的,拿银子给她做新衣裳,或是买些小玩竟儿哄她高兴。 她甚至听到林娇杏跟隔壁南货铺子的妇人扯闲话时,在那妇人跟前使劲夸她,托人家给她寻个好人家。。。。 可她对林娇杏都做了些什么呀,恼,恨,嫉妒,还差点毁了林娇杏的名声。 怪不得莫梓枫看不上她,象她这么恶毒的女子,莫梓枫怎么会看得上呢? 方庆梅从地上爬了起来,把衣裳穿到了身上,然后步履蹒跚地走了。 她来的时候,是有目的的来的,身上只裹了一件外袍,虽是裹紧了,却仍是觉着冷得刺骨,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因为心凉。 走着走着,她就走到了村南边的泉河边。 河水森森,在淡淡的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 方庆梅悲凉地笑了一下,然后抬腿就要向河里走去,可是刚抬起一只脚,冷冷的寒风便顺着她的光腿灌了进来,她不由打了一个哆嗦,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上穿的是什么。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又转身朝着村子走去,回了家,点亮了小油灯,换上了林娇杏年前给她做的那身新衣裳,然后又把林娇杏送她的两朵绢花悉数戴到了头上,对着模糊的铜镜仔细打量了一番,又找了一张纸出来,用黛笔在上面写了一行字,揣到了怀里,这才站了起来。 准备往外走的时候,她略略犹豫了一下,可是看到床头柜子上那身大红的嫁衣时,她眼底一黯,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一阵风吹来,本就微弱的油灯熄灭了,屋子里顿时伸手不见五指。 今晚月色惨淡,方庆梅很少走夜路,走的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好不容易才走到林娇杏家门口。 还没有靠近林娇杏家,小黑便警觉地叫了起来,冲到院门口,对着她呲牙咧嘴。 方庆梅走过去,不顾小黑冲着她一阵狂叫,弯腰把怀里的纸张顺着缝隙塞了进去,怕纸被风刮走,她还摸了一块土块把纸压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她直起腰,又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屋子,然后转身朝着泉河走去。 小黑的叫声,林娇杏是听到了的,不过她以为是有别的狗跑了过来,小黑受到了挑衅所以才叫的,再加上天儿还有些冷,她贪恋暖烘烘的被窝,不想下床出门,所以她被小黑的叫声惊醒后,只是嘴里咕哝了一声,然后又翻身继续睡了。 多少年后,林娇杏一想起这件事,都后悔得恨不得撞头,如果她不那么懒,起床看一下,说不定就能救下一条命。 可世上,哪有后悔药可吃啊。 第二天早上,林娇杏刚穿好衣裳,正准备开门,突然听到孙氏急急地拍着她的门。 林娇杏还以为出了啥事,吓得赶紧开了门。 孙氏站在门口,一手拿着扫帚,一手举着一张纸,“娘,你看看这是啥?刚扫地的时候在院门口看到的。”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六章醒悟 林娇杏接过来一看,见上面写着一行字:阿奶,对不起。 方庆梅的字,林娇杏是认得的,所以看了这行字,心里就是一咯噔,“这是啥时候放那儿的?” “我不知道,我也是扫地的时候才看到的。” 林娇杏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夜里小黑的叫声,她心里涌上一个不好的预感,把纸条把怀里一揣,然后脸也顾不上洗,匆匆忙忙的就往外跑。 “娘,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看看梅姐儿。” 林娇杏跑的很快,一转眼,已跑出很远。 四英嫂从灶房走了出来,看到孙氏在那儿傻站着,“这是咋了,出啥事了?” 孙氏有些愣愣的,“我不知道,我扫地的时候在院门口看到一张纸,上面有字,我怕上面写的是啥要紧事,就拿给娘看了,她看过就跑了,说是去找梅姐了。” 四英嫂皱眉想了想,然后把手里的切菜刀往孙氏手里一塞,把围裙解了也塞到了孙氏手里。 “何氏心里正憋着火呢,娇杏去了,只怕会受她的气,我得过去看看。” 四英嫂说完,也匆匆的走了。 林娇杏到方有根家的时候,方有根家院门敞开着,院子里却是静悄悄的,显然方有根和何氏还在睡觉。 太阳马上就要晒到屁股了,这俩人竟然还在睡觉,看来现在的方有根也是懒虫上身了。 一家人都指望着方庆梅的工钱过日子,现在方庆梅被小味轩辞了工,就干脆把方庆梅卖到冯家去换几个银子花。 这世上,还真有这么黑心的爹娘! 林娇杏心里骂了方有根和何氏几句,也不去叫他们,径直去了方庆梅屋。 方庆梅住的那间屋子,屋门虚掩着,林娇杏在门上敲了敲,然后轻轻叫了方庆梅的名字。 可是里面一点回应都没有。 林娇杏又叫了几声,声音比刚才大了很多,可是屋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林娇杏心里有点急,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屋子里连个人影都没有,被褥却是叠得整整齐齐的,就象是根本就没人睡过一样。 床头那个破破烂烂的箱子上,放着一套大红的衣裳,想来是冯家送来的嫁衣。 方庆梅是以小妾的身份嫁给冯老爷,按理来说,是没必要穿红嫁衣的,可冯老爷还是送了一套过来,可见这个冯老爷对方庆梅,确实是有些喜欢。 可冯老爷做的再周全,也减少不了林娇杏对他的厌恶:都半截子入土的老头子了,竟然还霸占一个花骨头一样的姑娘,妈蛋,他还能拱得动吗? 林娇杏在心里狠狠地咒骂了冯老爷几句,心里却莫名的有些慌乱,出来后去灶房看了看,方庆梅不在灶房。 她又去茅房看了看,也不在。 林娇杏心里越发的慌了起来:方庆梅是个本份的姑娘,一般情况下,她是不会往外跑的,这大清早的,她不在家,会去哪里? 林娇杏正站在院子里心慌的时候,四英嫂赶了过来。 “出啥事了?” 林娇杏皱着眉,“我总觉着梅姐儿出事了。” 四英嫂听了,脸色就是一变,“梅姐儿咋了?她不在家?” 林娇杏摇了摇头,想了想,也顾不得合不合礼数了,上前就去敲方有根和何氏的屋门。 何氏被惊醒了,有些不高兴,冲着外头嚎了一嗓子,“谁呀?大清早的,敲啥敲?” “林娇杏,你赶紧出来,我有话问你!” 何氏一听是林娇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对着外面就骂了起来,“你个不要脸的,你来我家干啥?咋了,是来看梅姐儿的笑话来了? 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把梅姐儿赶出来,梅姐儿就没好日子过了,冯老爷可是在我跟前下了保证,等到梅姐儿去了冯家,他不会叫梅姐儿受一丁点儿的委屈,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要是梅姐儿给他生下个一男半女,他就把梅姐儿抬为平妻!你别以为你把莫少爷抢走了,梅姐儿就会憋屈死,我告诉你,梅姐儿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风水轮流转。。。。” 林娇杏可没有闲功夫在这儿听她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所以不等她再絮叨下去便打断了她,“我没闲功夫听你在这儿扯这些有的没的,你赶紧起来,梅姐儿不见了。” 方有根也已经醒了,听了林娇杏的话,心里一惊,赶紧穿衣下床。 何氏却还在那儿嚷嚷,“你别听她胡咧咧,这大清早的,梅姐儿能去哪儿?我看她就是不死心,还想败坏梅姐儿的名声!” 方有根不理会何氏的絮叨,穿好衣裳后,也顾不上梳洗,胡乱绾了一下头发就开了门,“梅姐儿不在家?” 林娇杏脸色有些凝重,扬了扬手里那张纸,“今儿个早上庆林二伯娘在院门口看到的,看字迹是梅姐儿写的。” 方有根急切地问道,“上面写了啥?” “阿奶,对不起。” 方有根脸上一凛。 “我觉着有些不对劲,就赶紧过来了,你家里我都找遍了,也没见梅姐儿的影子,我怕她。。。。。” 林娇杏没再说下去,可方有根猜到了林娇杏话里的意思,他脸色一白,急步去了方庆梅的屋里,很快的又从屋里冲了出来,里里外外的找了起来。 何氏也已经起了床,看上去远没有方有根那样着急,走过林娇杏身边时,还不忘林娇杏骂林娇杏几句。 “林娇杏,要是我家梅姐儿有个好歹,我饶不了你!” 说完,扭着大屁股跟着方有根找人去了。 先在家里找,后来又在村里找,到最后,甚至村外面的角角落落都找了一个遍,也没看到方庆梅的影子。 方庆梅是在第三天被找到的。 这天下午,方家屯有人去泉河打鱼,远远的看到河边有什么东西在河上飘着,他过去一看,差点没吓死,原来是一个人,头朝下,浑身上下都被水草缠着,看不清脸,也认不出来是谁,只能认出是个女子。 这人一下子慌了神,打鱼的家伙什往地上一扔,就又喊又叫的跑回村里去了。 尸体很快打捞上来了,虽然被河水泡的有些肿胀,可还是能认得出来,就是方庆梅。 全村哗然。 何氏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也不知道她哭的是自己的闺女,还是那眼看就会拿到手的如今再也拿不到手的二百两银子。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七章果然不能大发善心 林娇杏心里也不好受。 虽然方庆梅诬陷她,让她的名誉受损,可她对方庆梅,还是讨厌不起来。 方庆梅生的标致,心眼好,性子也好,小时候还跟着夫子念过书,知书又识礼,林娇杏还是很喜欢她的。 如果方庆梅有一个靠谱的爹娘,给她寻一个靠谱的人家,方庆梅定能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可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方有根太窝囊,何氏太贪财,方庆梅又太懦弱,偏执之下又做了错事,最后万念俱灰之下走了绝路。 在她寻短见之前,林娇杏知道她肯定是清醒的,要不然,她也不会给林娇杏留下那么一行字。 正因为此,林娇杏才自责的很,总觉着那天晚上她要是稍微勤快一下,开门看看小黑为啥一直叫,肯定就能拦下方庆梅,方庆梅也就不会干傻事了。 林娇杏真是想不通,为什么一遇到事,有些人第一时间不是想着怎样想办法解决问题,而是动不动就寻短见。 原主这样,方庆梅也是这样。 难道她们没听说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句话吗? 再说的明白点,好死不如赖活嘛。 对方庆梅跳河这件事,林娇杏心里本来就够难受的了,偏偏的,何氏还要给她火上浇油。 发现方庆梅的第二天,因为头天夜里林娇杏因为方庆梅的事,一直睡不着,天快亮了才有了睡意。 因为睡的太晚,醒的也就晚了点,正睡着,就被外面的鬼哭狼嚎声给吵醒了,仔细听了听,竟然是何氏的声音。 林娇杏挑起窗帘往外面看了看,看到何氏正坐在她家院门口,抚着大腿,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林娇杏想不通她到自己家门口哭是个啥意思,难道是因为手头紧,没办法安葬方庆梅,所以问自己哭穷来了? 要真是这样的话,林娇杏倒也不吝惜那点银子,好歹方庆梅也唤过她一声阿奶。 方庆梅是未出阁的姑娘,按照规矩,是不能埋到祖坟里去的,最多埋到村东头那片乱坟岗上去。 那片乱坟岗,埋的都是一些不能入祖坟的人,有早夭的,有象方庆梅这样还未出阁寻了短见的,也有活着时做了丢脸的事,被赶出家门,死后不让入祖坟的。。。。 乱坟岗确实是乱,坟茔东一座西一座,有些早夭的,都是挖个坑往里一扔,然后胡乱填上两把土,甚至有些都没有坟茔,随便往地上一扔完事,引来一大群野狗。 反正林娇杏对那个地儿挺害怕的。 林娇杏就想着,要是把方庆梅埋到乱坟岗的话,最好给她修一座象样点的坟茔,然后再请个和尚给她超度一下,保佑她下辈子托生个好人家。 要是方有根不愿意出这笔银子,那就她来出好了,就算是她替方庆梅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昨儿个是突然得知方庆梅寻了短见,林娇杏心里乱糟糟的,也没往这上面想。 今儿个何氏在家门口这么一哭,她就突然想到了这件事,便穿衣下了床,想出去安慰一下何氏,然后再跟何氏商量一下安葬方庆梅的事。 林娇杏万万没有想到,她还没有跟何氏说话呢,何氏就从地上爬起来,朝着林娇杏就扑了过去。 林娇杏没有防备,被何氏撞个正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摔的那叫一个疼啊。 林娇杏还没有回过神来呢,何氏就又朝她砸了过来。 何氏的块头大,一人能抵两个林娇杏,要是被她砸着了,估计林娇杏能丢半条命。 好在孙氏看情形不对,赶紧从后面抱住了何氏。 孙氏的力气小,哪里能抱得住何氏,很快的就被何氏挣脱开了。 不过这个时候,林娇杏也已经回过神来了,孙氏抱着何氏的时候,她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被孙氏死死抱着还在那儿一蹦三尺高的何氏,她肺都要气炸了。 妈蛋,对何氏这种烂人,果然还是不能大发善心,因为她根本就是狗屁不通。 林娇杏眼看着何氏挣开孙氏,又朝着她冲了过来,她随手拎起地上的一张凳子,朝着何氏就狠狠地砸了过去,正中何氏的腰部。 何氏再凶悍,也敌不过这来势汹汹的一板凳,被砸得哎哟一声,身子往一边歪了歪,差点没倒下。 林娇杏可不会给她喘息的机会,看她站立不稳,上前对着何氏的肚子就是狠狠的一脚。 何氏撑不住,扑通一下跌坐到了地上。 林娇杏拎着凳子,朝着何氏的身上就砸了下去。 孙氏怕林娇杏盛怒之下再把何氏砸出个好歹来,上前死命地抱住了林娇杏。 四英嫂也赶紧跑了过来,跟孙氏一起抱住了林娇杏。 “娇杏,别砸了,要是把她砸死了,你有理也变成没理儿了。” 四英嫂一边劝着林娇杏,一边和孙氏一起把林娇杏拖拽走了。 其实林娇杏还是有一些理智的,要不然,她早不管不顾的砸何氏的头了,她只朝着何氏身上砸了几下,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不过,因为她下手重,何氏着实被砸得不轻,躺地上半天没动弹。 孙氏和四英嫂还以为何氏被林娇杏给砸死了,心里一咯噔,想上前看看情况,哪知刚走到何氏身边,何氏竟突然坐了起来,拍着大腿就鬼叫了起来。 “我苦命的闺女啊,你凭空被人往身上泼脏水,你这是死的不明不白啊,娘没本事,连个公道都给你讨不回来,害得你走了绝路,娘对不住你啊!” 以往的何氏,背地里不管咋一肚子坏水,可人前,那绝对是一个笑菩萨,嘴巴又会说,举止又体面,不知道她底细的,绝对会说她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夫人。 可今儿个,她却是原形毕露,一点儿形象都不要了,往地上一坐,扯着嗓门儿的在那儿叫,一边叫还一边编排着林娇杏的不是。 “梅姐儿,我的好闺女,自打你这个阿奶进了门,你就没心没肺的护着她,好吃好喝的都紧着她来,还偷偷的塞银子给她。 娘知道你是可怜她,怕她想不开寻了短见。可是谁能想到,她会恩将仇报,不光使狐媚子手段抢你的男人,还往你身上泼脏水,败坏你的名声。 娘知道你心里苦啊,要不然,你也不会舍下爹跟娘走了绝路。 梅姐儿,我可怜的闺女,你死的这么冤枉,娘却偏偏连一两银子也拿不出来,也不能给你个修个象样的坟茔,娘还活着干啥,干脆也死了算了,黄泉路上咱娘儿两个也能做个伴。”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八章狮子大张口 明明是何氏把方庆梅逼得无路可走,这会儿她却把自己择得一干二净,把错都推到了林娇杏身上,好象是林娇杏把方庆梅逼死的一样。 何氏是一路哭过来的,身后跟了不少人看热闹,看到何氏在林娇杏家里闹腾,就好心劝何氏道,“庆山他娘,你家梅姐儿还在家里停着灵呢,老话说入土为安,你还是赶紧把她埋了吧,省得她的魂不得安生。” 旁边有妇人附和道,“是这个理儿,先把梅姐儿埋了,有啥事,回头再说。。。。。” 那妇人话未说完,便被何氏一口痰吐了过去,“我呸,林娇杏是给你吃了还是给你喝了还是给你银子使了,你就这么跪添她!我家梅姐儿死的冤枉,我这个当娘的要是不给她讨个公道,她死不瞑目!” 妇人一片好心,却被何氏当众啐了一脸,登时火起,冲着何氏骂道,“你家方庆梅寻短见,那也是她自找的!你别以为人家娇杏好心不往外说,我们都不知道咋回事?要不是你家方庆梅往饭菜里下巴豆粉,她能被赶出小味轩? 还说什么人家娇杏抢了她男人,我呸,就冲着你这个当娘的德性,人家莫少爷也看不上方庆梅,你要是还想要点脸,就赶紧爬回家把方庆梅给埋了,别一直搁在那儿给方家丢人现眼。” 何氏听了妇人的话,拍着大腿又是一阵嚎叫,“梅姐儿,我可怜的闺女,是爹娘没本事,没钱又没势,你都走了,还被人这么埋汰,这人原来都是有奶便是娘的主儿!” 那妇人朝着何氏又啐了一口,旁边妇人怕她再跟何氏吵起来,把她拉走了。 林娇杏冷着脸看着何氏。 其实这会儿她已经猜到何氏的用意了。 原本她是打算好好安葬方庆梅,然后再请和尚给方庆梅超度一下。 可这会儿,她是彻底被何氏激怒了,别说安葬方庆梅了,就是去送方庆梅一程,她也是不会去的。 怪只怪方庆梅倒霉,这辈子摊上这么一个娘! 林娇杏凉凉地开了口,“你在这儿又哭又闹的,不就是想要从我这儿讹几个钱吗?说吧,你想要多少银子?” 这还真是何氏的目的。 要是方庆梅不死,只要她把方庆梅送到冯家,冯家许的那二百两银子,立马就能拿到手。 可眼下方庆梅死了,冯家的二百两银子也就打了水漂。 方庆梅突然死了,何氏心里也是难过的。 可是跟方庆梅的死比起来,她更难过的是她没有拿到冯家那二百两银子。 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闺女,长的跟一朵花似的,何氏早就指望着靠这个闺女过好日子了,可这个闺女却不声不响的走了,眼下别说指望这个闺女过好日子,她还得贴银子安葬这个闺女。 何氏心里不甘啊,想着怎么着也得从方庆梅身上再捞些银子。 想来想去,她就想到了林娇杏的身上。 方庆梅往饭菜里下巴豆粉的事,林娇杏没有往外说,何氏就觉着,这肯定是林娇杏因为从方庆梅手里抢走了莫梓枫,所以心里愧疚。 既然林娇杏心有愧疚,那她就在林娇杏跟前再闹腾一下,林娇杏的愧疚心加重,林娇杏说不定就大把大把的银子拿出来了。 何氏心里是这样想的,不过她没有想到林娇杏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愣了一愣,然后又哭着说道,“我又不是那种不要良心的,我讹你银子干啥,你就是拿银子出来,那也是你该出的,要不是你做了亏心事,梅姐儿她能寻了短见吗? 梅姐儿走的冤,虽然她是个未出阁的闺女,可我也想好好安葬她,这笔银子,理应你来出。。。。。” 林娇杏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直说,你想要多少银子!” 何氏转了转眼珠,“我要给梅姐儿打一口好棺材,还要给她置办一身好寿衣,梅姐儿活的时候,连件象样的首饰也没有,她走了,我也不能亏了她,得给她置办几样好首饰,她的坟也得修座齐整的,另外,我还得请和尚给她念经超度,叫她早点托生为人,这么算下来,至少得三百两银子。” 何氏话一出口,围着的那些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立时,议论声嗡嗡地响成了一片。 林娇杏心说,这人也不怕闪了舌头,还真敢狮子大张口。 她又不是傻子,要真把银子给了何氏,不是坐实了她抢了方庆梅的男人,所以愧对方庆梅吗? 林娇杏一脸嘲讽地看向何氏,“你猜我能给你多少?” 何氏有些紧张地问道,“多少?” 林娇杏凑近了何氏,一字一顿道,“一文都不给!” 何氏愣了愣,然后拍着大腿又要开嚎。 林娇杏赶在她嚎之前开了口,“原本我想看在梅姐儿曾经唤我一声阿奶的份上,出银子好好安葬了她,可你今儿这么一闹,我还真就不管了。 梅姐儿可是你这个当娘的逼死的,凭啥叫我管? 你别跟我在这儿胡搅蛮缠,大伙儿又不是瞎子,你都干了些啥事,大伙儿门儿清! 要不是你贪冯家的那二百两银子,非要把梅姐儿送给一个老头子做小妾,梅姐儿她能走了绝路吗? 梅姐儿是做过一些糊涂事,可也都是叫你这个娘逼的,梅姐儿临走的时候,她心里清醒的很,要不然,她也不会给我留了字,叫我原谅她!” 林娇杏说完,朝着大伙儿举起了手中的那张纸,“各位婶子大娘,你们看看,这是梅姐儿走之前的那天夜里留给我的,她压到了我家院门口,庆林二伯娘早起扫地的时候看到的。 我现在后悔的是,那天夜里,我不该睡的太死,要不然,梅姐儿她。。。。。” 林娇杏说完,便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这件事,她是真的后悔。 何氏瞪大了眼,“你胡说,你抢了梅姐儿的男人,她恨毒了你,咋会给你留字?” 林娇杏真想糊何氏一耳光。 “何秀莲,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不是你亲闺女的字!梅姐儿走的时候,没有给你留下只言片语,却给我留了字,叫我原谅她,她心里到底是恨毒了我还是恨毒了你这个亲娘,你心里还不清楚吗? 你要但凡还有点良心,就赶紧好好安葬了梅姐儿,别等到了阴曹地府,被阎王爷把你放到那油锅里炸的时候,你才后悔! 你赶紧给我滚出去,别在这儿脏了我的院子,滚!滚!” 正文 第三百一十九章丧尽天良 林娇杏一边骂,一边抬脚就向何氏踹了过去。 她要被何氏气疯了。 都说儿女是娘身上掉下的肉,所以当娘的才格外疼爱儿女。 可是总有一些当娘的,就好象儿女是她身上掉下来的瘤子一样,不但不疼,还处处算计,用儿女给自己谋私利。 何氏就是一个典型。 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林娇杏早一刀把她捅了,省得留在世上再祸害他人。 林娇杏正发疯一般踢着何氏的时候,有人拦住了她,她扭头一看,原来是莫梓枫来了。 莫梓枫安抚地拍了拍林娇杏,然后把林娇杏拉到自己身后护了起来,这才看向地上的何氏。 莫梓枫的眼光冷酷得如刀子一般刮向何氏,虽然一个字儿都没有说,可何氏身子却猛的打了一个机伶,哪里还敢再跟林娇杏纠缠,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的跑了。 围着看热闹的那些人,也不敢再逗留,也都赶紧散了。 莫梓枫看到林娇杏满脸泪痕,还以为林娇杏让何氏气着了,心疼的不行,当着四英嫂她们的面,用手擦去了林娇杏脸上的泪,轻声道,“若有人再来找麻烦,要跟我说一声,不要总是自己抗着。” 莫梓枫这么温言软语的一说,林娇杏的泪流的更多了,她抽咽道,“我就是后悔,那天夜里不该太懒,我要是起床看一眼,我看着她点,她也不至于走了绝路。” 莫梓枫叹了一口气,“你就是看得了一时,你能看得了她一世吗?” 林娇杏不说话了。 “各人有各命。” 那天夜里,方庆梅竟然想要色诱他,这让莫梓枫怒不可遏,哪怕是她已经死了,他都不会谅解她。 只是,人已经走了,不管是谅解还是恼恨,都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林娇杏知道何氏是不会花银子好好安葬方庆梅的,她到底软了心肠,托了方景去跟方有根捎个信,叫方有根过来跟她商量方庆梅的丧事。 方有根虽然窝囊,可比何氏要靠谱多了。 可是不等方景把方有根找来,槐花婶子已经给林娇杏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方庆梅被何氏给配了阴婚“嫁”出去了。 对方是一个小财主,方庆梅配的是这个小财主的傻儿子。 这个傻儿子有三十岁了,因为傻,一直没有婚配,前不久,那个傻子跑到了他们家牛圈里,不知怎么的被牛用牛角给挑死了。 傻儿子死后,那个小财主就四处踅摸,想给傻儿子配个阴婚。 这事儿不知怎么传到了何氏的耳朵里,一百两银子,何氏就把“方庆梅”给卖了,如今正在家里张罗着把方庆梅“嫁”出去呢。 林娇杏差点没爆粗口。 这哪里是亲娘,这分明就是一个畜生! 何氏不会因为林娇杏骂她一句“畜生”就真的成了畜生,她还活的好好的,拿着配阴婚的那一百两银子,给家里卖了几亩地,又给方庆山讨了一房媳妇。 说是讨,其实是买,方庆山游手好闲,在十里八村也是出了名的,但凡有点良心的父母,谁也不舍得把闺女嫁给这种人。 可世上多的是象何氏这样不把闺女当人看的爹娘,所以何氏还是给方庆山讨了个姓赵的媳妇。 不过据说这个赵氏可不是个好拿捏的,被自己爹娘卖到这么一户人家,她心里本来就有气,方庆山又是见天儿的不沾家,赵氏就把气都洒在了何氏身上,跟何氏是见天儿吵架,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只要一听说何氏又和赵氏吵了个天翻地覆,林娇杏就会恨恨地说上一句“报应”。 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从来都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只不过报应有的来的早一些,有的来的晚一些罢了。 莫梓枫本来想造好宅子就托媒人去向林娇杏提亲的,可出了方庆梅这档子事,林娇杏哪有心情去谈婚论嫁,莫梓枫只好把日子往后拖了拖,这一拖,就拖到了四月中旬。 莫梓枫坐不住了,因为他想在今年年内就把林娇杏娶回家。 要是定亲定的晚了,成亲的日子就得往后延,总不能今儿定亲明儿个就成亲吧,那显得太不郑重了。 虽说莫梓枫已经被莫家赶了出来,林娇杏可以说也是孤身一人,身边也没父母兄弟替她做主,可莫梓枫并不想为此就委屈了林娇杏,三媒六聘,一样都不能少。 莫梓枫向林娇杏提亲时,请的是镇上最有名的王媒婆。 王媒婆长的体面,嘴巴又能说会道,那些大户人家,最喜欢找她说媒。 王媒婆家在镇上,莫家的事,她自然也是知道的,她本不想接莫梓枫这个媒,因为她不想得罪了莫家。 可看在银子的份上,她还是接了,挑了个好日子,就向林娇杏提亲去了。 莫梓枫出手大方,提亲时送的礼,在镇上是数一数二的丰厚,光上好的绸缎就送了六匹。 这还只是提亲,等到定亲的时候,聘礼还不得堆成山啊。 那些大姑娘小媳妇见了,那叫一个羡慕,都说林娇杏命好,找了个好夫婿,相貌好,有本事,还把她放到心尖尖上疼。 有人羡慕就有人眼红,对着林娇杏指指戳戳的说风凉话,说来说去,无非还是那一套说辞,说她是个勾人的狐狸精,说她不知廉耻跟孙女抢男人,说她不守妇道,方富死了还不足三年,她就想再嫁。。。。。。 林娇杏懒得理会这些闲言碎语。 这些人说得义愤填膺的,一个个就跟那正人君子似的,其实说白了就是眼红她,假如这事落到他们自个儿身上,估计他们能乐死。 对付这些人,林娇杏的绝招就是可劲儿的在她们跟前得瑟,然后气定神闲的欣赏她们妒嫉得双眼发红的样子。 气死她们才好! 那些眼红林娇杏的人没气死,莫老爷却差点没气死,在家里那叫一个暴跳如雷。 莫梓枫被赶出莫家后,莫家的生意,莫老爷叫老大和老五去经管。 莫梓枫的大哥虽然生性敦厚,却不是个做生意的料,给莫梓枫打打下手还行,让他单独打理生意上的事,他登时就乱了手脚。 莫梓枫的五哥跟莫梓枫不是一个娘,他倒是个精明的,可惜他的精明并没有用在正地方,他压根儿就没想过咋把生意打理好,他想的是自己怎样才能多捞些私房。 叫这两个人打理生意,生意怎么可能打理得好,收上来的银子是一日比一日少。 正文 第三百二十章提亲 老五怕莫老爷察觉,便给了帐房好处,叫帐房做帐时做了手脚,明明是亏空,到了帐面上,就成了盈利,而且赚的还不少。 老大虽然知道老五在帐面上做手脚,可他性子敦厚,耳根子又软,老五的甜言蜜语往他耳朵里一灌,他就有些分不清东西南北,随老五折腾去了。 莫老爷翻着帐本,心里还挺高兴,觉着赶走一个莫梓枫,也没啥大不了的,莫梓枫走了,他还有别的儿子嘛,一样把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 莫梓枫走了,家里生意照样兴隆,莫老爷心情舒爽,就等着莫梓枫在外面过不下去,然后回来哭着求他。 哪知莫梓枫不但没有回头的迹象,在外面还过得滋润的很,向一个寡妇提亲,竟然送了那么丰厚的礼。 莫老爷觉着,莫梓枫这么做,就是向他这个当爹的挑衅。 被自己的儿子挑衅,莫老爷他能不暴跳如雷吗? 相对于莫老爷的暴跳如雷,莫夫人却是心疼儿子。 虽然她对莫梓枫也有怨言,埋怨他不该为了一个寡妇,就不要爹娘。 可莫梓枫到底是她身上掉下的肉,以往又是最疼爱的儿子,成亲可是人生大事,她这个当娘的,总不能真的不管不问。 莫夫人担心莫梓枫是打肿脸充胖子,就把自个儿的私房拿了出来,背着莫老爷去找了莫梓枫。 知道无论她怎么求,莫梓枫都是不会向莫老爷低头的,莫夫人也就没浪费口舌,直接把银子塞给了莫梓枫。 莫梓枫不要,“我有银子。” “我知道你手里有些私房,可成亲是大事,用银子的地儿多的是,真花起银子来,就跟流水似的,你是娘的儿子,娘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受委屈。 这些银子,是娘的私房,你先拿着,要是有用得着的地方,你就用,要是用不着,就先在你这儿存着,哪一天娘要是用了,再问你要。” 莫梓枫还想推辞,莫夫人却是满脸哀伤,“枫儿,难道咱们母子,真的要断亲吗?” 莫梓枫无奈,只好把银子收下了。 “枫儿,事到如今,娘也不想再劝你回去了,娘也知道劝不动,娘只想跟你说,这回你爹是下了狠心,不光把你赶了出来,还想在生意上挤兑你,就想着把你挤兑跨了,好让你回头给他磕头认错。 你那几个铺子,你爹已经知道,还特意叮嘱了你大哥和五哥一番。 你大哥是个实心眼,只知道踏实干活,他又听你爹的话,你爹叫他干啥他就干啥。 不过你跟他的兄弟情,多少他也会顾念一下,对你,他下不了狠手。 可你五哥却是个人精,一肚子的坏水,当初你在家的时候,他就眼红你,这回得了机会,还不得可着劲儿的整你,所以以后,你凡事小心些,该服软的时候就服个软,可别跟他们硬碰硬。 娘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可你本事再大,终究也是一拳难敌众手,娘不想看到你在外面被自家兄弟压得抬不起头来。” 莫梓枫听了,心里一声冷笑。 他跟他大哥共事多年,他大哥有什么手段,他心里一清二楚。 他五哥虽是个阴的,可他也不会放在眼里。 他自小就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阴招没遇到过? 想要跟他玩心眼,只管放招过来就是。 莫夫人絮絮叨叨的又说了一阵子话,这才依依不舍的走了,上了马车,就抹起了眼泪。 贴身丫环劝慰道,“夫人,六少爷精明着呢,又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奴婢觉着,六少爷吃不了亏。” “他以前做生意,是有莫家这块招牌护着,眼下他单枪匹马的,自家兄弟还要压制他,他就是再精明,拳脚都施展不开,他又如何往前走? 偏偏他又是个倔的,就是在外头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他也不会在老爷跟前服个软,更不会回头,只怕往后他要受苦了。 一想起他在外头吃苦受罪,我这心里就难受,真恨不得把他给绑回去,往家里一关,哪儿都不叫他去,他要是不听,就关他一辈子,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总强过他在外头被自已的爹和兄弟挤兑。” 莫夫人想过以死逼迫莫梓枫,也想过干脆把莫梓枫关起来,然后强行把媳妇给他娶回来,要是莫梓枫不从,就用些药啥的,逼着莫梓枫把房圆了。 可莫夫人也就那么想想,实际上,她啥也没有干。 知子莫若母,她要真这么做了,莫梓枫会恨她一辈子,他们的母子情份也就到头了。 而且,就算是使手段逼莫梓枫圆了房,事后,莫梓枫也不会多看那姑娘一眼,得了机会他就会离开这个家,从此一去不回头,她就等于失去这个儿子了。 所以莫夫人就算是有那个心,她也没那个胆量真去做。 一想到莫梓枫跟她离了心,莫夫人对林娇杏就恨得牙痒痒,可是她再恨有啥用?林娇杏虽是她儿媳妇,可跟她又不在同一个屋檐下过日子,她就是想拿捏一下解解气,也无从下手。 有时候莫夫人都怀疑,莫梓枫是怕林娇杏在莫家受委屈,所以才故意要离开莫家的。 唉,生了他养了他,到头来,在他心里头的地位,竟不如一个才认识不足一年的寡妇,莫夫人不由掬了一把辛酸泪。 王媒婆走后,林娇杏对着那几匹绸缎发愣。 绸缎确实是好东西,摸上去油光水滑的,手感好的很。 可她一个烧菜的厨子,见天儿烟熏火燎的,她要这些绸缎做什么? 还不如折合成银子给她呢。 林娇杏心里这么想,然后就顺嘴吐噜出来了。 四英嫂笑着给了她一巴掌,“别不识好歹,这可是莫少爷的一片心意,你去打听打听,谁家提亲就这么大的手笔,还不是莫少爷怕委屈了你。” 林娇杏嘀咕道,“送礼要投其所好,这些绫罗绸缎,虽说都是好东西,可不实用啊,还不如折合成银子给我,然后叫我自个儿去买合意的东西。” 四英嫂又笑骂了一句,“你个心口不一的。” 林娇杏嘴上是这么说,可心里头,确实比喝了蜜都甜,必竟哪个女子不喜欢被人宠着爱着呀? 所以林娇杏嘴上嫌弃着,可脸上却是一直笑眯眯的,显示出她此时心情极好。 偏偏有人要来破坏她的好心情。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一章冯寡妇的心事 “哟,妹子,看不出你还真是个有本事的,还真把莫少爷给勾到手了,听说莫少爷在你身上可舍得下本钱了,上好的绸缎就送了好几匹,可真是羡慕死我了,哪天得了闲,好好教教我呗,让我也能拴住个好男人。” 说话的是冯寡妇。 前段日子,听说冯寡妇大病了一场,林娇杏都好些日子都没有看到她在外面晃悠了。 也许是天冷的缘故,也许是身子不好,今儿个的冯寡妇,浑身上下倒是裹得严严实实的,脸色虽然苍白了些,可干干净净的没有涂脂抹粉,看上去倒象个正经的妇人。 前提是她不说话,站在那儿的时候也别东摇西晃的一股风骚相。 见林娇杏瞪她,冯寡妇赶紧又后退了几步,吃吃笑道,“妹子,这外面的路可不是你家的,我站在这儿说话,你总不能也赶我走吧?” 林娇杏白了她一眼,没搭理她。 “这人呢,就是同人不同命,你看咱俩都是寡妇,你就能嫁给一个好男人,我呢,只能靠自个儿身子赚上仨核桃俩枣的,唉,这种日子啊,也不知道啥时候才是个头。” 林娇杏头一回听到冯寡妇用这种有些伤感的语气说话,她觉着还挺稀罕的,不由抬头看了冯寡妇一眼。 冯寡妇病了多日,脸色不大好,人也瘦了不少,这会儿脸上带着点淡淡的忧愁之色,看上去竟然有些可怜。 冯寡妇孤身一人,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也没有,过的也没啥盼头,想必她心里,也是抱着过一天少三晌的态度来打发日子。 不过这也怪不了谁,这一切,还不是她自找的。 要是她别那么好吃懒做,凭着她俊俏的长相,再嫁人也不难。 可偏偏的,她是个好逸恶劳的,辛辛苦苦的干活,哪有双腿一张,哼哼哈哈几声来钱容易?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然后在那条歪路上就越走越远了。 现在她还算年轻,靠着卖肉还能赚口饭吃,等到她老了,哼哈不动了,到时候,也不知道她还能靠啥养活她自己。 林娇杏正可怜着冯寡妇,哪知转眼之间,冯寡妇脸的难得一见的忧愁之色就不见了,她嘻嘻笑着往前走了几步,压低了声音问道,“妹子,这几日,你看没看到苏先生?我好些日子没看到他了,心里还怪想的,要不,你帮我去把苏先生喊出来,我也不跟他说话,我就远远的看上他一眼,解解我的饥渴。 这事儿你要是办成了,回头姐姐我好好谢谢你,教你几招咋在床上留住男人,莫少爷可是个大户人家的少爷,身边的丫头成群,也不知道有多少个已经爬上了他的床,你要是没个手段,到时候莫少爷厌了你咋办?姐姐我也是为你好,一般人,我还真不教她。” 林娇杏就知道冯寡妇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可笑她刚才竟然还有些可怜她。 要搁以前,林娇杏早一棍子把冯寡妇打跑了。 可现在她懒得理冯寡妇了。 林娇杏已经发现,冯寡妇这个人,就跟那人来疯似的,越理她,她越有劲,你要不理她了,她在那儿自言自语一会儿,觉着没趣,她就走了。 林娇杏又白了冯寡妇一眼,然后回屋了。 冯寡妇站在外面,也不知道嘴里又叨叨了几句啥,见没人搭理她,便一扭一扭的走了。 看着冯寡妇的背影,林娇杏突然心里一动,然后便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 冯寡妇走到离苏涵家不远的地儿便停了下来,站在那儿对着苏涵家发了一会儿呆,然后便走了。 不过走的时候不再一扭一摆的卖弄风骚,而是低着头,一幅规规矩矩良家妇女的样子,背影看上去,竟有几分落寞。 林娇杏有些吃惊,难道这个冯寡妇,真看上苏涵了? 林娇杏皱眉想了想,觉着自己的猜测应该是对的。 冯寡妇住在村北,离林娇杏家不算近,可她却时不时的就过来晃一圈。 以前吧,林娇杏还觉着奇怪,她住的这一片,就跟荒郊野外差不多,冯寡妇干啥见天儿的来这里晃悠,这里又没男人。 林娇杏还以为她是闲的,现在才算明白过来,原来她是看上苏涵了。 怪不得她跟林娇杏说话的时候,总是苏先生长苏先生短的,时不时的还说想要勾搭苏涵。 她嘴上总是一幅轻浮样,是因为她也知道,她的这个喜欢,是多么不靠谱,她要是一本正经的说了,也没人相信她,索性用轻浮掩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林娇杏吃惊得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冯寡妇有二十五六了吧,而苏涵才十八岁,她比苏涵大得多呢。 而且冯寡妇还是一个卖肉为生的,人家苏涵可是个正正经经的读书人,还是个秀才,说破了天也看不上她啊。 不过喜欢无罪,再卑微的人,也有权力追求爱情,只是冯寡妇追求的这份爱情,更加飘渺罢了。 林娇杏摇着头回去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林娇杏和莫梓枫的婚事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这古代成个亲,可要比现代复杂多了,讲究的是三书六礼,要经过纳采,问名,纳吉,请期,换庚贴等等一系列复杂的流程才能把新娘子娶进门。 林娇杏哪里懂得这些,索性都交给了四英嫂,让她来操持。 反正她既没爹也没娘,跟四英嫂住的久了,四英嫂早就跟她娘一样了。 林娇杏这边由四英嫂操持着,还有孙氏和槐花婶子也见天儿的来帮着备嫁妆,林娇杏倒成了个大闲人。 林娇杏这边只是备一下嫁妆就忙得四英嫂她们脚不沾地的,莫梓枫那边,要准备的事比林娇杏这边要多的多:新宅子里要打制全套的家俱,过日子用的锅碗瓢盘,新被褥,新娘子出嫁时的新嫁衣。。。。这些都得一一添置起来。 还有成亲那天的礼单,要请的酒席,一应的流程安排,都得莫梓枫操心,他身边又没有一个能搭把手的人,凡事都是亲历亲为,短短的个把月,就清减了一圈。 林娇杏有些心疼,劝莫梓枫不必太讲究那些虚礼,日子是他们两个过的,只要他们两个高高兴兴的,哪怕是莫梓枫牵着一头小毛驴来接人,她也乐意。 莫梓枫却是不想委屈了她,虽是忙了些,却是越忙越精神,整个人看上去都是神采奕奕的。 正文 第三百二十二章闹心 林娇杏和莫梓枫成亲的日子,定在十月初九,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候。 前面四英嫂她们忙着准备嫁妆的时候,林娇杏还跟没事人一样,总觉着这事跟自己无关。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的临近了,她好象是突然才明白过来,这事儿跟自己关系大着呢,因为她马上就要为人妻了,这古代也没什么避孕手段,说不定很快她就成孩他娘了。 林娇杏一下给惊着了,总感觉成亲这种事离她还很远呢,怎么突然一下子就来了。 林娇杏突然就有些坐卧不宁了,头一天晚上甚至失了眠。 若是黄花大姑娘出嫁,头一天晚上,那是要开脸上头的,这些,林娇杏在影视剧里都看到过。 上头还好说,找一个全福的老太太,嘴里一边念着,一边梳妆打扮一番。 开脸可就苦多了,要找一根细线,把脸上的汗毛给绞了,这样脸看上去才光洁细腻。 好看是好看了,可绞汗毛的时候却疼的很,林娇杏曾偷偷的绞过,只绞了一下,把她疼得眼泪都下来了。 因为太疼,林娇杏一直提心吊胆的,想着要怎么咬牙挨过那一关。 事实证明,她多虑了。 因为她是寡妇再嫁,根本就没有开脸这一道程序。 不光开脸没有,其他程序也都没有,前天晚上,就槐花婶子和村里几个跟槐花婶子比较要好的妇人过来,跟林娇杏说了会儿话,然后又检查了一遍嫁妆,跟四英嫂和孙氏交代了明儿个要注意的事项,然后一行人便走了。 虽说不用遭开脸的罪了,可不知怎么的,林娇杏心里还挺遗憾的:明明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却只能享受寡妇的待遇,真是憋屈啊。 十月初九这天一大早,林娇杏就被四英嫂给揪了起来。 夜里林娇杏睡的不好,心里是又茫然又激动又觉着不可思议,反正就是觉着跟做梦一样不真实。 天快亮了,她才朦朦胧胧的有了睡意,觉着也就刚闭上眼睛,四英嫂就叫她起床了。 “哎哟瞧瞧这头发,跟个鸡窝似的,一会儿来了人,看到你这样子,可就落了笑柄了,赶紧的叫玉兰帮你梳洗一下。” 四英嫂说完,拉着林娇杏起了床,然后把林娇杏往凳子上一按,把孙氏叫了进来,叮嘱了孙氏一番,便火烧屁股般走了。 整整一夜,连同这会儿,林娇杏都处在半梦半醒之间,坐在那儿,听凭孙氏在她头上捣饬着。 孙氏给林娇杏梳了个随云髻,用一根玉簪绾了,又在鬓角插了一朵红色的绢花。 简简单单的发式,却将林娇杏衬得甚是生动灵转。 孙氏又给林娇杏擦了粉,涂了胭脂,末了,后退两步,将林娇杏细细打量了一番,这才将林娇杏拉至铜镜前,“娘,你看看合意不合意?” 林娇杏吃惊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心里庆幸孙氏没有把她的脸涂成个猴屁股。 不光没有涂成猴屁股,还将她打扮得娇美如花。 林娇杏盘不来这古代的发髻,也用不惯这古代的化妆品,总觉着那些粉啊胭脂啊擦在脸上,白的太白,红的又太红,太夸张了些。 所以大多数时候,她都是随手把头发绾一下,然后素面朝天,用她的话说,就是“天然去雕饰。” 可今儿个也不知是不是被大红嫁衣衬的缘故,涂在脸上的香粉和胭脂自然了很多,和大红的嫁衣相互一映衬,整个人看上去是光彩照人。 林娇杏心里美滋滋的:这模样,配莫梓枫,绝对绰绰有余。 吃过了早饭,院子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欢声笑语不断。 林娇杏很想看看来的都是谁,可四英嫂压根儿就不叫她出门,说出嫁的人得矜持些,要不然,可要被别人笑话了。 林娇杏只能干巴巴地在屋子里坐着。 好在时不时的,就有人过来看她,跟她说几句话,然后夸赞她几句。 听着这些千篇一律的夸赞,林娇杏有些昏昏欲睡。 正在这时,槐花婶子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凑到林娇杏跟前,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跟林娇杏说道,“你那个娘来了。” 孔氏? 上回林娇杏都跟她挑明了,从此老死不相往来,这会儿她又来干啥? 砸场子? 她没这个胆吧。 不过也难说,疯狗急了,可是啥事都干得出来。 “她一人来的?” “带着你那个弟弟。” 林娇杏的眉头拧了起来。 “我看她脸上笑呵呵的,不象是来闹事的,她要真是来贺喜的,你就让她在这儿待着,只当是一个普通的街坊来送你出门子,一会儿你见了她,可千万别急,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因为她给自己添堵。” “我知道。” 槐花婶子还想叮嘱林娇杏几句,孔氏已是走了进来,如槐花婶子所说,脸上笑呵呵的,是那种刻意讨好的笑。 “今儿个娇杏真是俊俏,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怕是这十里八村的,也找不到这么好看的新嫁娘了。” 林娇杏白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大喜的日子,她不想跟孔氏起什么冲突。 估计孔氏也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所以才厚着脸皮来了。 不过看孔氏的样子,应该是示好来了。 果然,孔氏夸完林娇杏,便从怀里摸出三十个大钱,放到了林娇杏跟前。 “今儿个是你大喜的日子,我理应给你添个箱,这点钱,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也别嫌少。” 看着那三十个大钱,林娇杏别提多闹心了。 林娇杏倒不是嫌弃孔氏给钱少,她主要就是不想跟孔氏再有啥瓜葛。 这三十个钱,要是不收吧,她肯定会落下一个嫌贫爱富的名声,必竟孔氏是她名义上的娘。 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跟孔氏拉脸。 可要是收了吧,日后是要回礼的,一来二去的,跟孔氏就又牵扯不清了。 说不定孔氏就会顺杆爬,日后打着这样那样的名头又来烦她。 林娇杏心里多提多窝火了,眉毛紧紧地拧着。 槐花婶子怕林娇杏发火,赶紧圆场道,“来的都是客,不管多少,这份心意,娇杏都心领了,更生娘,你看你大老远的来了,怪累的,要不然去外面坐着歇会儿,嗑嗑瓜子喝点茶。” 槐花婶子一边说,一边叫了一个相熟的妇人,把孔氏给领出去了。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三章迎亲 等到孔氏走了,槐花婶子才又小声跟林娇杏说道,“她给,你就拿着,我听说上回林秀生孩子,你拿了不少银子,这点钱,你就当她是还你的,往后你要是不想跟她来往,你就别回她这个礼,有我在,不怕她传你的闲话。” 林娇杏感激地冲槐花婶子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 槐花婶子又拍了拍她,然后便去外面忙活去了。 槐花婶子前脚刚走,后脚有一人走了进来,竟然是柳莹。 林娇杏赶紧站了起来。 柳莹不止一次的帮过林娇杏,林娇杏对她,很是敬重,时不时的,就会过去看看柳莹,柳莹得了空,也会过来跟林娇杏说会儿话。 不过这次成亲,林娇杏并没有请柳莹。 柳莹是锦绣阁的掌柜,而锦绣阁是莫家的产业。 现在莫梓枫被莫家赶出了家门,莫家现在对林娇杏可以说是恨之入骨。 如果她去请柳莹的话,柳莹怕是很为难,来吧,怕得罪了莫家,不来吧,怕林娇杏会难过。 所以林娇杏干脆就没有去请柳莹,想着事后再跟柳莹解释一下。 柳莹是个聪明的,为什么不请她,柳莹肯定猜得到,所以柳莹肯定不会怪罪的。 林娇杏没有想到的是,柳莹竟然还是来了,难道是莫梓枫请的她? 莫梓枫就不怕莫家为难她吗? 柳莹见林娇杏看着她发愣,打趣道,“怎么,不欢迎我?” 林娇杏拉着柳莹坐下了,“莹姐说笑话了,我巴不得莹姐来呢,只是。。。。” “大喜的日子,别想那么多,我既然来了,就有我的道理。” 柳莹说完,拉着林娇杏站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啧啧赞道,“六少爷真是个有眼光的,瞧瞧这新娘子,娇艳得跟一朵花似的,等一会儿六少爷见了,怕是要看直了眼,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林娇杏脸上一热,害羞道,“莹姐又打趣我。” 柳莹抿嘴笑着,从袖笼里拿出一块丝帕,打开丝帕,里面赫然裹着一个玉镯。 玉镯通体深绿,看上去细腻润泽,不带一点瑕疵。 柳莹拿起玉镯,不由分说的套到了林娇杏的手腕上,“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可不许推让。” 林娇杏虽然不懂玉,可也看出这玉镯价值不菲。 柳莹虽然贵为锦绣阁的掌柜,可她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大家子都等着她养活,家境并不宽裕,所以林娇杏不想让她这么破费。 可是她还没有张口婉拒,柳莹就嗔怪地瞪了她一眼,“若你不想认我这个姐姐,你只管把这镯子还给我。”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林娇杏若是还不收下这玉镯,那就显得太矫情了。 “谢谢莹姐。” “这才对嘛。” 柳莹又跟林娇杏说了一会儿话,便去帮着莫梓枫张罗去了。 莫梓枫那边正缺人手,她过去了还能搭把手。 屋子里剩下了林娇杏一个人。 在林娇杏的印象中,新郞都是上午来接亲的,以前她有一个同事结婚,因为男女两家离的比较远,路上又堵了车,到女方家的时候,都快要11点了。 当时为了赶在中午12点前把新娘子接回家,迎亲车队是拼了命的往前开,饶是这样,还是晚了半个小时。 因为这个,女方家还很不高兴,差点跟男方吵起来。 就因为有这么一个印象,所以林娇杏一直觉着,莫梓枫肯定是上午来迎亲。 可是她坐在屋里,左等右等的,眼看着太阳都跑到头顶上去了,连莫梓枫的影子都没有见着。 莫梓枫该不会是睡过了头吧? 林娇杏就有些坐不住了,看到槐花婶子进了屋,便厚着脸皮小声问槐花婶子道,“婶子,梓枫他咋还不来啊?” 槐花婶子听了,一脸讶异,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哎哟我的姑奶奶,天还没有黑呢,他咋能来呀,我看你这是恨嫁了吧。” 林娇杏有些懵圈:天黑才会过来迎亲? 这跟她记忆中的婚礼仪式,出入有点大啊。 虽然有些懵圈,可林娇杏却是不敢再问了,要不然,槐花婶子肯定会以为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跟莫梓枫洞房,然后指不定怎么打趣她呢。 脑子里刚闪过“洞房”俩字,林娇杏的脸就腾的一下烧起来了。 虽然她以前跟闺蜜也偷偷摸摸的看过一些小电影,大学的时候,一个宿舍的舍友也会聚到一起开个黄腔啥的,可那都是理论知识,长这么大,而且还是活了两辈子,她都没有亲自实践过啊。 理论跟实践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也不知道莫梓枫有没有经验。 啊呸,要是他经验丰富,看她怎么揍他! 林娇杏越想,脸上烧的越厉害,感觉就象着了火一般。 幸亏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要不然,肯定要被人笑话了。 吃过了晌午饭,几个妇人围着林娇杏,不停地打趣着林娇杏。 林娇杏却是有些昏昏欲睡,心里还发了个小牢骚:既然是天黑才成亲,那一大早的把她揪起来干啥? 坐在这儿让人参观吗? 她都已经被人参观了大半天了。 林娇杏正坐在那儿犯迷糊,突然听到外面好象是一下子沸腾了起来,有人在大声喊着,“来了,来了!” 林娇杏迷迷糊糊的,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还在想着是谁来了,这么激动。 那些本来正围着她坐的妇人,听到外面的动静,噌的一下站起来跑出去了。 然后林娇杏就听到了隐隐的唢呐声,她这才反应过来,是莫梓枫迎亲来了。 林娇杏登时就有些心痒,特别想看看莫梓枫是不是跟电视时演的那样,身着大红的喜服,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俊郎不凡,意气风发。 心里这么想,她就真的这么做的,脑子一抽,跟着那几个妇人就往外跑,刚跑到门口,跟往里跑的槐花婶子撞个满怀。 槐花婶子一把拉住了她,“莫少爷都快到门口了,你还上哪去啊?” 林娇杏哪里敢说,她这是犯了花痴,想去欣赏一下莫梓枫的英姿,便吱吱唔唔道,“我,我想去茅房。” “都到门口了,不能去了。” 槐花婶子一边说,一边拉着林娇杏往回走,然后把林娇杏往床上一按,拿起一旁的红盖头就给林娇杏盖到了头上。 唢呐声越来越近,噼哩啪啦的鞭炮声也响了起来,院子里早已喧腾了,只听到人在嚷在笑,具体说的什么,林娇杏一个字儿都没有听清。 正文 第三百二十四章洞房花烛夜(求票票) 林娇杏突然就紧张了起来,然后悲催的发现,她这会儿是真的想去茅房了。 可是她已经没有时间去茅房了,因为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虽然嘈杂声一片,可她还是在这一片嘈杂中,分辨出一个熟悉的脚步声。 欢笑声中,她不知被谁扶了起来,然后被扶着走了出去。 新娘子出门,按照习俗,是要拜别爹娘的,据说还得跟亲娘抱头哭上一阵,这就是所谓的哭嫁。 可林娇杏既没爹也没娘,连个哥嫂都没有,所以这些仪式也就省了,被扶着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意思了一下,然后便被送到了花轿里。 周围艳羡声一片。 林娇杏是寡妇再嫁,按理儿来说,无需操办这么大,有些节俭的人家,一辆牛车就把人给接走了。 而且新娘子也不用穿新嫁衣,只要穿身新衣裳就可以了。 可林娇杏今儿个出嫁,却是穿着簇新的大红嫁衣,嫁衣上描金绣银,低调中透着奢华。 更让大伙儿艳羡的,莫梓枫竟然请了八抬大轿来迎娶林娇杏,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出嫁,也没有这么大的排场。 莫梓枫这么做,摆明了是想要告诉大伙儿,在他的心里头,林娇杏比任何一个黄花闺女都来的金贵,他就是要给她最好的,让她风光大嫁,至于那些闲言碎语,谁爱说谁说去! 林娇杏晕晕糊糊的上了花轿,又一路晕晕糊糊的被抬到了莫宅,随后花轿落地,她被人从花轿里扶了出来,手里被塞进一根大花绸缎,被牵着往前走。 过火盆,拜堂,入洞房,吃子孙饽饽,吃长寿面,喝合卺酒。。。。 一整套的繁文缛节下来,林娇杏整个人就更懵了,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新房里静悄悄的,好象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林娇杏又安静地坐了一会儿,见还没啥动静,便偷偷的掀开了红盖头。 入眼处,一片红通通,桌子上还点着两根婴儿手臂般粗细的花烛,把屋子里映得亮堂堂的。 屋子外面却是一片漆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林娇杏觉着有点饿。 刚才有人曾给她端了饭菜让她吃,她好象是吃了,又好象没吃,反正她一直就是晕晕乎乎的,跟做梦一样,感觉特别不真实。 可会儿她的饿却是真实的。 可是满屋也找不到一点吃的。 林娇杏就想起来,古人成亲的时候,喜欢在床上洒些桂圆,花生,红枣啥的,寓意“枣(早)生桂(贵)子”。 这些东西可都是能入口的。 林娇杏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有隐隐的笑闹声,听上去遥远又飘渺,想来是前院的酒席上传过来的。 不过她这里却是没人的。 林娇杏一手掀着红盖头,一边在床上摸索着,果然找出了不少桂圆花生。 这会儿她饿的着实狠了,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剥着桂圆花生吃了,吃了一肚子的桂圆花生,心里总算是不再饿得发慌了。 把剥下的壳收拾干净后,看着床上剩下的那些桂圆花生和花生,她就想着,放这么多东西,一会儿睡觉的时候,我硌人啊,还是收起来吧。 这么一想,她就把床上的那些东西都归拢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回过头,看到床单有些皱了,又跪在床上把床单抻抻平。 抻着抻着,她的脸突然没来由的热了起来,床单也不抻了,赶紧端端正正的坐在了床上,有些紧张地绞着衣襟,心跳得就象是要蹦出来一样。 可是紧张了半天,她坐的身子都快要僵了,还是一个人影没有。 昨儿个夜里,林娇杏可是大半宿都没有睡着,今儿一大早又被四英嫂揪了起来,白天又折腾了一天,这会儿她又困又乏,想着不如先在床上靠一会儿,等一会儿有人来了再坐坐好,反正她也睡不着。 心里这么想,人也这么做了,往床头一靠,闭目养神。 这么靠着可比端端正正的坐在那儿舒服多了。 她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可是这次她高估了她的警觉性,也低估了她的因乏,刚往那儿一靠,她就睡着了。 莫梓枫轻轻推开虚掩的门,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林娇杏盖着红盖头,斜靠在床头,仔细听,还能听到轻轻的呼噜声。 莫梓枫站在那儿,嘴角勾了起来。 他拿起桌上的秤杆,上前两步,轻轻地挑起了林娇杏头上的红盖头。 林娇杏睡的正香,长长的睫毛在绯红的脸蛋上投下密密匝匝的阴影,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嘴角上扬,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莫梓枫原想着,挑起红盖头后,就让林娇杏睡觉。 林娇杏困成了这样,他心疼。 可是等到他看到林娇杏红烛下娇美的脸庞时,他心里那根名叫理智的弦一下子就断了,无穷的欲望叫嚣着自下而上涌起,立时便涌遍了全身。 莫梓枫自小就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做任何事之前,都是深思熟虑而后行。 可今儿个,他的那些熟虑全都丢到了爪哇国,等到他神志回体时,他已经吻上了那个他渴望已求的娇唇。 林娇杏正在做梦呢,嘴巴突然就被人堵上了,憋得她差点喘不上气来。 这会儿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早忘了今儿个是她跟莫梓枫成亲的日子,朦朦胧胧的觉着有个黑影压着自己,她想也没想,几乎是下意识的冲那黑影就挥起了拳头。 拳头被人握住了,耳边一个略略有些沙哑又带有些戏谑的声音,“刚成亲,就要谋杀亲夫吗?” 听到这个声音,林娇杏就彻底醒了,睁大眼睛看着跟她几乎是脸贴着脸的莫梓枫,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明亮的烛光下,娇艳欲滴。 莫梓枫哪里还能把持住自己,又重重地压了上去,三下五初二的就剥掉了林娇杏身上大红的嫁衣。 (此处省略N字) 满室春光。 那张大床有节奏地晃动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夜深才停了下来。 林娇杏睡着之前,脑子里只闪过一句话:千万不能轻易让食肉动物开荤啊。 正文 第三百二十五章你是谁(继续求票票) 早上,林娇杏睁开了眼睛,习惯性的要伸懒腰,刚要抬胳膊,却发现自己整个人被禁锢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下意识的抬头一看,正对上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正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昨天夜里的情景不受控制地浮现至脑海,她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脸往被子里一缩,装鸵鸟。 林娇杏娇羞的模样看得莫梓枫身上又是一阵燥热,一个翻身,就将林娇杏压在了身下。 一缕晨曦从窗帘缝隙中射了进来,堪堪的照在林娇杏的脸上。 虽然不知道这会儿是什么时辰,不过想来天色已经大亮了。 林娇杏推了推身上的人,小声道,“天色不早了,该起床了。” 莫梓枫声音沙哑,在林娇杏耳边厮磨道,“怕什么,又不用去敬茶。” 说完,便在林娇杏身上点起火来。 这一点就再也停不下来,等到林娇杏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 准确点说,她是被饿醒的。 莫梓枫已经不在身边。 林娇杏满脸绯红的起了床,正准备出门,门却吱呀一声推开了,莫梓枫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看到林娇杏起了床,嘴角一勾,“怎么不再多睡一会儿?” 林娇杏佯装镇静地瞪了他一眼,“再睡,太阳就要晒到屁股了。” 莫梓枫笑着将水盆放到了架子上,然后浸了一条巾帕子递到了林娇杏跟前,柔声道,“擦把脸吧。” 林娇杏洗漱好后,却磨磨叽叽的不愿出门。 此时外面已是光芒万丈,估计已近午时。 新婚第一天,她竟然睡到这个时辰才起床,她哪好意思出门见人啊,羞都要羞死了。 莫梓枫似乎是猜到了她心里在想些什么,把一绺碎发给她掖到了耳后,低声笑道,“家里面只有我们两个。” 林娇杏吃惊地抬起了头。 她还以为莫梓枫至少会雇个门房呢。 莫梓枫拉着她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等过了这两天,我去雇个门房,你再去牙行挑两个粗使丫头。” 林娇杏有些好奇,“为什么要过两天?” 莫梓枫低头咬了一下她的耳朵,“家里没别人,就不用那么早起床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床上能干的事多着呢,那么早起的话,实在是太浪费了。 说完,莫梓枫便看着她笑。 林娇杏被撩得一下子红了脸,甩开莫梓枫,噔噔噔地跑了出去,心里却腹诽道,“都说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今儿看来,果真不假,以前成天摆出一幅高冷禁欲状,这才刚开荤呢,就时时想着那事了。” 昨天一整天,林娇杏都没有好好吃东西,夜里又折腾了大半夜,今儿个早上又是一番折腾,这会儿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赶紧去厨房,准备做点饭吃。 刚走进厨房,便看到灶台上放着一个大食盒。 莫梓枫跟了进来,“我让醉仙楼送的。” 好吧,饭都不用她做了。 吃过了饭,把灶台收拾干净后,莫梓枫拉着林娇杏在家里参观。 因为怕人说闲话,自打这座院子盖好后,林娇杏就没来过,今儿个算是头一回看到全貌。 这座院子一共有两进,有五间堂屋,三间西屋,三间东屋。 堂屋莫梓枫和林娇杏住。 三间东屋有两间打通了做书房,三间西屋,一间做了厨房,另外两间和一间东屋,准备给庆林和庆海住,以后有了孩子,孩子也可以住在这里。 前院也是五间堂屋,却是两间西屋,两间东屋。 堂屋用来会客,西屋和东屋用来放杂物和给下人住,东南角搭了个马棚。 院子虽是新盖的,莫梓枫却是移了好几棵大树过来,郁郁葱葱,生机无限。 林娇杏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要在哪儿种花,在哪儿搭个葡萄架,葡萄架下摆上桌椅板凳,闲来无事的时候坐在那儿扯扯闲篇儿喝喝茶。。。。。 不管林娇杏说什么,莫梓枫都是嘴角带笑地听着,不时点头附和。 看过了院子,莫梓枫又拉着林娇杏去了书房,从书架上搬下一个紫檀木的小匣子放到了林娇杏面前。 “这里面是什么?” “打开看看。” 林娇杏好奇地打开了匣子,然后吃惊地发现,里面竟然都是一些契书,有地契,也有房契。 除了契书,里面还放了好几张银票。 她是真没想到,莫梓枫的身家竟然如此丰厚。 想来应该都是他打理莫家生意的时候攒下来的。 看来他也不傻嘛,还知道给自己攒个私房。 莫梓枫把匣子盖好,然后塞到了林娇杏怀里,“这些,以后你来保管。” 莫梓枫这是把全部身家都交给了她。 林娇杏心里一热,脸上却笑道,“你就不怕我卷款跑了?” 莫梓枫摸了摸林娇杏的脸,“跑的时候别忙了把我带上。” 林娇杏斜了莫梓枫一眼,嗔道,“越来越会哄人了。” 刚开始认识莫梓枫的时候,莫梓枫那叫一个高冷,典型的禁欲系帅哥。 可林娇杏现在才发现,其实莫梓枫就是一个闷骚。 别的不说,就看他在床上的那个折腾劲,永远吃不饱似的,这哪是什么禁欲系,分明就是纵欲系! 这天晚上,月朗星稀,室内却又是春光无限。 两人吃饱喝足后,莫梓枫将林娇杏拥在怀中,趁着林娇杏还有些意乱情迷,附在林娇杏耳边小声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还没有告诉我?” 林娇杏抬头,有些茫然地看着莫梓枫。 莫梓枫咬了咬她的耳朵,“你是谁?” 林娇杏身子一凛,她当然知道莫梓枫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没有想到莫梓枫的心思如此缜密,竟然已经看出来她不是原来那个林娇杏。 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就看出来了,难为他,忍到现在才问她。 林娇杏有些纠结,不知道要不要跟莫梓枫说实话。 她怕吓着莫梓枫,更怕莫梓枫日后把她看做一个妖怪。 莫梓枫抬手抚了抚她皱起的眉头,“不想说就别说,别为难。” 林娇杏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如果我说我是一个鬼,你会害怕吗?” 莫梓枫在林娇杏唇上印了一个吻,柔声道,“我只知道你是我媳妇儿。” 林娇杏垂下了眼眸,“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来自千年之后,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来到了这里,我以为我还能回去的,可是。。。。。”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六章回门 莫梓枫一下子收紧了胳膊,把林娇杏紧紧箍在了他的怀里,颤声道,“你想要回去?” 林娇杏感觉到了莫梓枫的紧张和慌乱,抬起头,用黑亮的眸子看着莫梓枫,“以前想,可现在,不想了。” 虽然那个世界有她的妈妈,有她的朋友,有她的同事,还有数不清的好玩好吃的东西。 可这个世界,却有一个莫梓枫,份量之重,已经压倒了一切。 说她忘恩负义也好,说她见色忘友也罢,反正她已经爱上了莫梓枫,就想要跟莫梓枫厮守在一起,就象那首歌里唱的那样,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跟你一块儿慢慢变老。 “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来自哪里,我只知道你是跟我拜过堂的媳妇儿,是要跟我过一辈子的,你去哪里,我就跟着去哪里,这一辈子,你怕是都无法撇开我了。” 你要是走了,哪算是上天入地,我也要把你找回来。 林娇杏眼里一热,差点掉下泪来。 最后那句话,难道不应该她来说吗? 莫梓枫为她牺牲了太多,她怎么可能负了他? 林娇杏扭过身子抱住了莫梓枫,“这件事就此翻篇儿,以后我就是你媳妇儿,你赶都赶不走,哪怕你厌了烦了,我也哪儿都不去,这一辈子我就这么缠着你了。” 莫梓枫把她紧紧搂在了怀里。 林娇杏这两天过的别提多舒坦了,夜里和莫梓枫滚滚床单,早上睡到自然醒,一天三顿饭都是醉仙楼送过来的,啥都不用她动手。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一转眼,他俩成亲已经三天了。 三天要回门。 林娇杏当然不会回十里营那个娘家,她和莫梓枫一起回了自个儿家。 庆海和庆林早就在院门口翘首以盼了,看到她来了,老远的就跑了过来。 小黑比他俩跑的还快,跑到林娇杏跟前,摇着尾巴,绕着林娇杏脚跟儿直打转,绕得林娇杏都没办法走路了。 庆海和庆林也跑了过来,一左一右的抱住了她,“阿奶,你咋才来啊?” 林娇杏有些羞愧,心道今儿个我还算是早起了呢。 她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讪讪道,“阿奶有事耽搁了一下。” 莫梓枫在一旁勾着嘴笑。 林娇杏斜了他一眼,突然起了捉弄之心,指着莫梓枫问庆海道,“知不知道以后要管他叫什么?” 庆海看看莫梓枫,再回过头来看了看林娇杏,然后脆生生地答道,“阿爷。” 莫梓枫一下子黑了脸。 看着莫梓枫一脸憋闷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林娇杏乐得咯咯直笑,突然想到,孙氏到现在都称呼她为娘,等一会儿见了莫梓枫,不知道会不会顺着喊莫梓枫为爹。 那可就有好戏看了,不知道莫梓枫会不会憋闷得吐血。 事实上,林娇杏并没有如愿看到好戏,就是借孙氏一百个胆儿,她也不敢喊莫梓枫为爹啊,所以还是跟以前一样,喊莫梓枫为莫少爷。 林娇杏真是无比郁闷,凭什么孙氏就得喊她为娘,莫梓枫就还能继续做他的大少爷。 莫梓枫凑到了她的跟前,低声道,“咱俩努力点,明年我就能当爹了。” 林娇杏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瞪了莫梓枫一眼。 莫梓枫嘴角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知道林娇杏今儿个回门,槐花婶子和方景也来了。 方景是来陪莫梓枫的。 新女婿上门,怎么着也得有个人陪着说说话喝喝酒。 可林娇杏这儿,只有四英嫂和孙氏两个妇人,庆林和庆海呢,又太小,陪客这种事,还指望不上,所以槐花婶子就把方景给拉了过来。 可是莫梓枫天生话少,周身又是冷气场,再加上眼下方景又是在给莫梓枫干活,莫梓枫算是方景的东家,所以方景压根儿就不敢和莫梓枫多说话,方景又不好就这么走开,坐在那儿浑身不自在,跟上刑似的。 槐花婶子在灶房里看到了,连连啧嘴道,“娇杏这丫头,爱说又爱笑,偏巧儿莫少爷是个话少的,也不知道她咋能受得了莫少爷的这个冷性子。” 四英嫂笑道,“啊哟,这你就不知道了,莫少爷在娇杏跟前,话可不少,俩人待一块儿,嘀嘀咕咕的能说上老半天,而且说话的时候,莫少爷可是全程都是笑着的,可不象在咱们跟前,总是冷着一张脸,莫少爷的那些好啊,都给了娇杏了。” 槐花婶子也笑了,“也是,莫少爷要不是真心看上娇杏了,也不会为了娇杏,舍了那么大一份家业,娇杏有了个好归宿,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莫少爷可是个有本事的,就算是他舍了莫家的家业,他也不会叫娇杏跟着他吃苦,你等着看吧,要不了几年,他就能再挣一份家业出来,指不定比原来的那份还要大。” “那感情好,咱也能继续跟着沾光,反正娇杏那丫头,也不嫌弃咱没本事,不过她就是嫌弃也没用,反正这一辈子,我是赖定她了,她吃稠的,我就跟着捞点汤喝喝。” 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 她们是真心为林娇杏感到高兴。 尤其是槐花婶子,以前林娇杏在方家受的那些罪,她都一清二楚,现在她看到林娇杏不光从方家那块泥淖里走出来了,还有了好归宿,她是打心眼里为林娇杏感到高兴。 她不光为林娇杏感到高兴,她也为庆林和庆海这俩孩子感到高兴。 林娇杏和莫梓枫商定亲事的时候,她还担心过这俩孩子,生怕莫梓枫容不下他们两个。 谁高兴养别人家的孩子啊。 可现在看来,是她看走了眼,莫少爷是个好人,面冷心热,不用娇杏吭声,起宅子的时候,家里就给两个孩子留了住的地方,现在两个孩子想住哪儿就住哪儿。 不光住的都是青砖大瓦房,身上穿的,嘴里吃的,哪一样不是拔尖的?别说普通的庄户人家,就是镇上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少爷,也不一定有两个孩子过的这么滋润。 莫少爷跟林娇杏都是良善之人,好人就会有好报,等着看吧,要不了几年,这一家子就是十里八村数一数二的大户了。 等到庆海进了学,哎哟喂,到时候日子可就更红火了,就让那些一直等着看林娇杏笑话的人眼热去吧。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七章成了吉祥物 因为成亲,小味轩歇业三天,第四天,林娇杏就坐不住了,想开门营业。 虽然现在她就是啥活也不干,也是吃喝无忧。 可林娇杏还是不想光靠莫梓枫一个人赚钱养家,然后她就跟个寄生虫似的攀附在莫梓枫的身上,一天到晚醉生梦死的。 可能她天生就是个劳碌命,要是让她啥活也不干,成天在家里吃吃喝喝,她心里反而不踏实。 不管是前世还是这辈子,她觉着,还是花自己挣的钱来的心安。 她总觉着,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还是要有点上进心,自己辛苦挣来的好日子,过的才舒心。 再者说,如今去小味轩的,都是一些老食客,人家是冲着小味轩的招牌去的,可要是小味轩动不动就关门歇业的话,在这些食客心里,可就失了信誉。 信誉一旦失去,想要再找回来,可就难喽。 莫梓枫是了解林娇杏的,知道她是不会窝在家里过那种无所事是的日子的,所以林娇杏说想要开门营业,他虽然心里有些不舍林娇杏跟以前一样操劳,可还是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那些常去小味轩的食客,都知道小味轩是因为林娇杏和莫梓枫成亲才歇的业,所以小味轩刚一开门,就有不少人专门去给林娇杏和莫梓枫道喜,一个上午,林娇杏跟莫梓枫耳边,恭喜声就没断过。 当然了,也有不少人是冲着林娇杏去的,尤其是一些姑娘家。 林娇杏风光再嫁的消息,早就在十里八村传遍了,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听说了,谁不羡慕? 尤其是那些未出阁的姑娘,觉着林娇杏就是一个有福气的,过来看她两眼,或是跟她说几句话,说不定就能沾沾她的福气,然后自己也能找个象莫梓枫那样的好夫君,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的嫁出去。 林娇杏可绝对没有想到,就这么两三天的功夫,在那些未嫁姑娘的眼里,她竟然已经成了一个吉祥物。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一个吉祥物,可有一点她是知道的,那就是她的日子过的是越来越顺心了:有一份自己喜欢做的差使,能挣银子,身边还有一个又俊郎又有本事的老公,最重要的是这个老公还很爱她。 刚跟莫梓枫确定关系的时候,她还有些担心,怕嫁给莫梓枫后,就会被关在深宅大院里,然后跟一群闲得发慌的女人天天耍心眼。 这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哪成想莫梓枫连这点都替她考虑到了,为了她,连那个家都不要了,出来自立门户。 现在的她是既不用受公婆的约束,又不用受他那些兄弟姐妹的闲气,要多自在就有多自在。 虽然她还没有自己的孩子,可庆林和庆海那两个孩子,已经跟她的孩子差不多了。 两个孩子都是乖孩子,都懂事的很,从来不惹她生气。 庆林有厨师的天赋,庆海呢,是个读书的料,只要好好教导,假以时日,这两个孩子肯定都会有大出息。 林娇杏倒是从来都没有想过把这两个孩子教导得有出息了,然后让这两个孩子回报她什么,她就是想把这两个孩子好好养大,长大后都能成为有用之材,也算是对得起他们那早逝的爹娘了。 当然了,不管最后庆林和庆海有没有大出息,只要两个孩子健健康康的,然后长大了不走弯路,林娇杏觉着她就是成功的。 如今看来,她的这个愿望,也在一点一点的实现中。 所以林娇杏觉着,自己妥妥的就是人生赢家啊,就是做梦,她都能笑醒。 她笑,莫梓枫跟着也笑,笑着笑着,俩人就滚一块儿去了。 过了几天舒适又自在的二人世界,莫梓枫就催着林娇杏跟他一块儿去牙行里挑两个粗使丫头。 白天林娇杏在小味轩忙得脚不沾地,莫梓枫可不想让她回了家再继续忙活,所以打杂的粗使丫头还是要买上两个。 其实林娇杏也是个想的开的,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守财奴。 钱嘛,挣来就是花的,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该享受还是要享受。 虽然她到现在都接受不了买卖人口这种事,可不接受也得接受,入乡随俗嘛。 她总是安慰自己说,把人买过来以后,她对他们好一些,总比他们被卖到别处受罪强。 她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对大灿和大柱,就跟对自己的亲弟似的,所以现在大灿和大柱两个人,对林娇杏是死心踏地,做事勤快又卖力,以此回馈林娇杏对他们的好。 孙家老爹和孙墨,得了闲也会教大灿和大柱识字,两人也是聪明的,如今已识了不少的字,连简单的帐本也能看得懂。 林娇杏就想着,日后若有机会再开其他的铺子,就派大灿和大柱去打理,以俩人现在的能力,肯定能独挡一面。 一个小小的小味轩可满足不了林娇杏的胃口,她的野心大着呢,所以从现在开始,她就有意识的培养人,这样等到用人的时候,就不会陷入无人可用的窘境。 林娇杏和莫梓枫一起,去牙行挑了两个粗粗壮壮的小丫头,都是十三四岁的样子,林娇杏给起了名字,一个叫小菊,一个叫小桃。 另外,林娇杏还自作主张给莫梓枫买了两个小厮。 以前在莫家的时候,莫梓枫有一个贴身的小厮,一些跑腿的杂事,都是这个小厮去做。 可那个小厮是莫家的家生子,莫梓枫带不走他。 林娇杏就给莫梓枫买了两个,以后莫梓枫外出办事的时候,把这两个小厮带在身边,俩人也能跟着莫梓枫学着点。 说白了,林娇杏其实就是想给莫梓枫培养两个左膀右臂。 莫梓枫身边有了得力的干将,他也能稍微轻松些。 莫梓枫是她的夫君,她要厮守一辈子的人,她不心疼谁心疼? 林娇杏挑的这两个小厮,也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 挑人之前,林娇杏特意给牙行的伙计塞了点钱,叫伙计给推荐两个做事实在,脑瓜子又机灵的。 牙行伙计得了好处,自然肯卖力气,给林娇杏推荐了四个,林娇杏从中挑了两个最顺眼的,给起了两个喜气的名字,一个叫三元,一个叫八宝。 莫梓枫又雇了一个门房,名叫李丁,四十来岁的年纪,原本跟他媳妇一块儿,在莫家的南货铺子里做些搬搬卸卸的粗活,前不久搬货物时不小心砸着了腿,看的不及时,成了一个瘸子。 莫家老五看李丁以后干不成重活了,便把他跟他媳妇一块儿赶出了南货店。 莫梓枫得知这件事后,把李丁和他媳妇一块儿雇了来,让李丁做了门房,李丁媳妇跟着做些杂活。 其实就是变相把这两口子养了起来。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八章翻脸 对莫梓枫的做法,林娇杏是举双手赞成的。 李丁是在莫家的南货铺子里做事被砸到的,按前世的说法,这是工伤,老板理应赔偿。 可莫老五不但一文钱都不给,竟然还狠心把李丁两口子给赶了出来,这等于是断了那两口子的活路,要是莫梓枫不伸出援手,两口子岂不是要饿死了吗? 从这一点也能看出来,为啥莫梓枫打理莫家的生意时,底下的那些掌柜或是伙计都对莫梓枫死心踏地的,那都是用心换过来的。 莫老五要是一直这么无情无义下去,迟早会众叛亲离。 家里多了李丁两口子,又多了两个丫头和两个小厮,再加上庆林和庆海,院子里顿时热闹了起来。 看着家里的热闹景象,林娇杏心满意足:这才象个家的样子嘛。 转眼之间,已过去月余,因为粉条生意,林娇杏跟莫家老五翻了脸。 从最开始做粉条,就一直是放在莫家的南货铺子里卖。 后来莫梓枫离开了莫家,不再打理莫家的生意,林娇杏怕莫家人为难她和莫梓枫,当时就想过要不要把粉条从莫家的南货铺子里撤出来。 可又一想,莫家的生意做的大,周边好几个镇子上都有他家的南货铺子,铺子多,粉条的销量就大。 而且大伙儿可不管这粉条是谁家做的,他们只知道,莫家的南货铺子里卖的粉条,是最正宗最好吃的,如果贸然换了铺子,大伙儿说不定都不认可。 再加上当时是莫家老大接手打理南货铺子的生意,莫老大是个实在人,跟莫梓枫又是兄弟情深,别说刁难莫梓枫和林娇杏了,暗地里还有些偏袒两人。 综合这么一考虑,又跟莫梓枫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照着以前走。 可是最近一段时间,莫家老五接手了南货铺子的生意,他也不知道是故意要打压莫梓枫,还是店大欺客,仗着自己的铺子多,觉着莫梓枫和林娇杏离不开他们,竟然要改利润分成。 以前的分成是三七分,林娇杏这边占七,莫家的南货铺子占三。 莫家虽然只占三成,可他们除了提供了一个地方摆放粉条,其他什么都不用出,等于是白白得了三成的利润,还是很划算的。 可现在,莫老五要求四六分,莫家要占六成,林娇杏只得四成,理由是现在跟他们有生意来往的商户,都是这么跟他们结算的。 这下林娇杏就不能答应了。 做粉条是一件很辛苦的事,而且现在粉条的销量是越来越大,方景他们每天都是天一亮就开始忙,脚不沾地的一直忙到天黑,做出来的粉条才刚刚够往外卖。 就因为方景他们做事辛苦,现在林娇杏给他们开的工钱也是相当的高,象方景,林娇杏已经给他开出了6两银子的月钱,其他的人,每个人也都有三两或是四两银子的工钱。 除了工钱,还要收购红薯,买柴,再除去损耗,最后到她手里,也就没多少银子了。 如果卖粉条的钱,大头再让莫家占了去,那她纯粹就是赔钱赚吆喝了。 这种傻事,她才不会干。 因为粉条生意对外都是以林娇杏的名义进行的,再加上林娇杏不想让莫梓枫落下一个吃里爬外坑自己爹娘的坏名声,所以是林娇杏去跟莫老五谈的。 可是莫老五的态度非常嚣张,口气也相当强硬,听他的意思,只要林娇杏不按他定的来,立马就会跟林娇杏中止合作。 林娇杏可不会为了几两银子就受这种委屈,莫老五不拿她当回事,她也当场就给莫老五撂了脸,跟莫老五谈崩以后,立马就通知方景,以后不再给莫家的南货铺子供应粉条。 这样一来,让别家南货铺子代销粉条的事又提上了日程。 其实除了莫家,镇上还有几家南货铺子,这几家铺子早就想卖粉条了,跟林娇杏也提过好几回。 不过当时因为莫梓枫还在打理莫家的生意,所以林娇杏就没有同意。 现在既然莫老五成心刁难,那就果断换铺子。 拼着少卖一些,少赚些银子,也不能叫莫老五拿捏了去。 这可是关乎到莫梓枫的脸面,她可不想让莫梓枫在莫老五跟前忍气吞声。 因为当时林娇杏是被莫老五的嚣张气焰给气着了,冲动之下跟莫老五翻了脸,后来她冷静下来才想到,她还没有跟莫梓枫商量呢,就贸然做了这个决定,莫梓枫知道了,会不会怪她太武断? 林娇杏一脸忐忑地把这事跟莫梓枫说了,莫梓枫却勾唇道,“这么解气的事,我为何要怪你?” 说完,捏了捏林娇杏的鼻子,柔声道,“别让自己受委屈,不管什么事,你想做只管去做,想说什么话你只管说,看谁不顺眼,想骂你就骂,想打就打,一切有我呢。” 林娇杏听了,心里顿时热乎乎的,她斜了莫梓枫一眼,“那我要是想打你呢?” 莫梓枫挑眉,然后凑到了林娇杏耳边,低声道,“打架这种事,还是晚上打的好,床上软。” 林娇杏的脸一下子爆红,“不跟你说了。” 说完,佯装要走。 莫梓枫从后面抱住了她,闷闷地笑,“好了,说正事,有件事正想跟你商量。” 林娇杏歪头看向莫梓枫,“真的?” 莫梓枫点头,“真的。” “再说胡话,我就。。。。。” 林娇杏本想说“再说胡话,我就打你”,可“打”这个字,刚才已经被莫梓枫赋予了一种特殊的含意,她再说到这个字的时候,脑子里立马就闪现出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这个字她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她赶紧把那个字给咽了回去,脸上却是越发的红了,心里却在想,莫梓枫以前那么高冷,可成了亲,咋就一下子变成了老司机了?动不动就撩人,偏偏她定力太差,每次都被撩拔得春心荡漾,然后任他在她身上点火,最后星火燎原,跟他一起沉沦。 莫梓枫见林娇杏一张俏脸白里透红,就跟一个熟透的水蜜桃似的,忍不住在她脸上啄了一下,然后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了。 莫梓枫要跟林娇杏商量的,是开南货铺子的事。 莫梓枫早就想开南货铺了。 莫家那么多南货铺子,以前都是他在打理,里面的门门道道他早就摸清,打理起来可以说是轻车熟路。 有了自己的铺子,林娇杏就再也不用为粉条的销路发愁了。 正文 第三百二十九章莫夫人也是个可怜人 林娇杏听了,沉默了一下,然后轻声说道,“你这么做,等于是在跟你爹打擂台,你爹岂不是更生你的气?” 莫梓枫为了她,已经落下了一个不孝的名声,她不想让莫梓枫跟莫老爷再唱对台戏,让本就淡漠的父子亲情雪上加霜。 如果有可能,她还是想让父子两个和解,虽说不象有些父子那样无话不谈,可也不要这么一幅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 莫梓枫听了,却是一声冷笑,“如果不是看在我会给家里赚钱的份儿上,他早就把我赶出家门了,如今他觉着该打通的路都打通了,家里的生意也稳定了,所以才找了个由头把我赶了出来,既然他一点都不怜惜我这个儿子,我又何必事事都要顾及他? 而且,我大哥虽会做生意,可他是个实心眼,五哥不是做生意那块料,却又是个贪心的,还是个败家子,在外面吃喝嫖赌,除了会说好听话哄人,其他可以说是一无是处。 我爹把家里的生意交到这俩人手里,大哥不管事,那点家产早晚要被五哥败光,家里的生意也迟早会被别人抢了去,与其让别人抢走,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把这些生意一点点的拉到自己手里,总比便宜了家里那一帮蠹虫强。” 这还是林娇杏第一次听莫梓枫说莫家的事。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莫梓枫跟莫老爷之间,不是因为自己才弄的这么僵,充其量,她也就是个导火索。 只是,她实在不明白,这爷子两人之间,到底是为了什么,竟然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莫梓枫是嫡子,又会做生意,按理来说,莫老爷应该很器重才对,可他对莫梓枫的成见为何那么大,甚至想要把莫梓枫赶出家门。 林娇杏试探着问道,“你跟你爹之间,到底是因为什么,父子关系竟然这么僵?” 说完,她怕莫梓枫为难,赶紧又补了一句,“我就是随口这么一问,你不想说就不要勉强。” 莫梓枫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夫妻之间,理应坦诚相待,我没有什么可瞒你的。” 莫梓枫说完,顿了顿,脸上有了些恨色,“我爹幼年家贫,后来我娘嫁给了他,靠着我娘的那点嫁妆,还有我娘做绣活挣的银子,做货郎慢慢发了家。 可发家后,他全然忘了夫妻情分,也忘了我娘当年为了做绣活挣银子,差点熬瞎了双眼,手里有了银子,他就开始纳妾,纳了一个又一个,搞得莫家后院乌烟瘴气,甚至宠妾灭妻,差点逼死我娘。 我那时还小,大哥又老实,看着我娘受欺负,只会哭,可是心里头,我是恨他的,恨他的无情无义。 后来我接手了莫家的生意,在家里站稳了脚跟,那些姨娘才不敢再欺辱我娘。” 林娇杏简直都要惊呆了,这活脱脱的就是一出豪门宅斗啊,原来这些大户人家,还真有宠妾灭妻这一说。 以前她看那些历史书,上面说正妻的地位很高,丈夫纳妾,要征得正妻的同意,而且丈夫纳的妾室,在正妻面前,地位比奴婢丫头差不了多少。 现在看来,那都是胡扯。 这可是男权至上的古代,不管是正妻还是小妾,都是依附在男人的身上,男人是她们的天,男人偏向谁,谁的地位就高,管你是正妻还是小妾。 就象莫夫人,是跟莫老爷同甘苦共患难过来的,还挂着一个正妻的名头,就因为年老色衰,莫老爷不喜欢了,她就被那些妾室们踩到了脚底下。 这幸亏莫梓枫有出息,他娘才在家里翻了身,要是莫梓枫跟莫老大一样,是个软包蛋,那莫夫人岂不是要被莫老爷的那些妾室欺压一辈子? 逼死都有可能! 这古代真是太可怕了。 不过她还得感谢莫老爷的不专情,让莫梓枫受到了刺激,所以莫梓枫对感情才如此专一,要不然,肯定也会跟莫老爷一样花心,估计等不到成亲,就会有一大堆的通房。 一想到“通房”这个词,林娇杏猛的打了一个机伶。 据说大户人家的少爷,长大后身边都会有通房丫头,莫梓枫身边是不是也有这种丫头? 虽说他自律性强,可他一个十六七岁的大小伙子,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要是通房丫头爬上了他的床,勾得他起了性子,他难道还会继续做柳下惠? 现在的莫梓枫,到了夜里就想那事,而且要起来没完没了,就跟永远也吃不饱似的,林娇杏还真不大相信他能经得住勾引。 林娇杏越想越可疑,然后又突然想起了她第一次去莫家看莫梓枫时,莫梓枫院里那个相当嚣张的丫头,好象是叫小红。 难道那个小红就是莫梓枫的通房丫头?莫梓枫在她身上实际操练过,所以床上技术才如此纯熟? 林娇杏越想心里越不好受,看向莫梓枫的眼光,就带了些幽怨。 莫梓枫似乎是猜到了她心里在想什么,把林娇杏揽过来搂进了怀里,“我只有你一个。” “那你,那你。。。。。” “那我什么。。。。” 那你技术咋那么好。 可惜,这句话林娇杏说不出口,半天才闷闷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莫梓枫的嘴巴紧贴着林娇杏的耳朵,呼出的热气吹得林娇杏耳根一阵发痒。 “这么说,为夫的表现,你还算是满意?” 林娇杏一把扯过莫梓枫的衣衫蒙住了脸。 莫梓枫叹气,“原来你并不满意,看来今晚为夫要好好表现一下了。” 说完,长臂一伸,林娇杏已被他抱在了怀里,然后几步就到了床边。 莫梓枫这一表现,就表现了一个时辰,直到夜深,才搂着林娇杏酣然入眠。 酣睡之前,林娇杏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问题没有问莫梓枫:莫夫人有莫梓枫撑腰,在莫家才挺直了腰,现在莫梓枫已经被赶出了家门,那莫夫人的处境岂不是很糟糕? 只是,林娇杏被莫梓枫反来复去的表现了一个晚上,这会儿乏得是一个字儿都不愿意说了,她想起这个问题的下一秒,就在莫梓枫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林娇杏是第二天吃早饭时才问莫梓枫这个问题的。 “虽然我已经不在那个家里了,可家里人对我,多少还有些忌惮,再加上爹现在还要靠大哥给他撑着那个家,大哥也不象以前那些逆来顺受,所以娘的日子不会再象以前那样难熬。” 林娇杏听了,才放下心来。 正文 第三百三十章恶人自有恶人磨 虽然莫夫人不喜欢林娇杏,对她和莫梓枫的亲事,还从中作梗。 可莫夫人也是个可怜人,再加上她是莫梓枫的亲娘,爱屋及乌,她也不想莫夫人又陷入到以前那种水深火热的日子中去。 既然已经定下了要开南货店,上午莫梓枫就去跟牙行打了招呼,让牙行帮他留意下合适的铺子。 牙行的牙子倒是个做事麻利的,下午就过来带莫梓枫去看铺子去了。 林娇杏回了家,想着她前一天刚给方景说过,让方景先把做粉条的事停下来,啥时候找到了合适的南货铺子再开工。 现在既然是要自己家开南货店,而且铺子的事很快就会有了眉目,所以粉条还得先做起来,做好了存在那里,这样等到自己家的南货店开了业,就不怕供应不上了。 去方景家必经老院,远远的,林娇杏就看到老院门口围了不少人,而且她还听到了哭叫声,声音非常响亮。 林娇杏只能听出来有一个声音是何氏,另外一个就听不出来了。 何氏家的事,林娇杏早就已经不再理会,所以这会儿听到院子里吵闹,她就跟没听到一样要走过去。 可是有些人,也不知道是成心想给林娇杏找不痛快,还是纯粹就是好心想要劝架,看到林娇杏走过来了,远远的就喊了起来,“娇杏,你快进去劝劝吧,要再这么闹下去,非出人命不可。” 林娇杏被说的莫名其妙,心说我早就不是方家的人了,而且现在又已经跟莫梓枫成了亲,我为啥要去管方家的事? 不过不用林娇杏把这话说出来,旁边就有妇人接上了话,“哎哟她二婶,娇杏都已经是莫家的人了,你叫她管这闲事干啥,这婆媳两个的事,谁敢管,管不好了,不落好不说,还给自己惹一身臊。” 刚才冲林娇杏喊话的那妇人,许是真的是无意喊出了那些话,所以就有些难为情,一脸歉意道,“娇杏,我不是有意的,你可别放在心上啊。” 林娇杏没有答话,只是冲她笑了笑,然后就想走过去。 可是她刚走到老院门口,有人便分开众人从里面跑了出来,然后就跟后头有猛兽追着他似的,也不看路,低着头就往前跑,要不是林娇杏躲的快,他都要撞到林娇杏身上了。 那人跑过林娇杏身边时,还抬头看了看林娇杏,然后扔给林娇杏两个白眼就跑了。 林娇杏看清了,原来这人是方庆山。 在林娇杏心里,方庆山非常没有存在感,因为她几乎都没有看到过他。 方有根是个木讷人,可是他这个儿子方庆山,却是个游手好闲的混子,很少沾家,这一点,倒是跟方有田有点象。 有时候林娇杏邪恶地想,方庆山该不是方有田的儿子吧,要不然,咋品性,行事作风跟方有田一样,不着调。 何氏给方庆梅配了阴婚,得了一百两银子,然后给方庆山买了个媳妇。 据说媳妇刚买回来的时候,方庆山着实老实了两天,可对媳妇的新鲜劲一过,他就故态复萌。 林娇杏没见过方庆山媳妇赵氏,只听槐花婶子说赵氏是个厉害的,何氏根本就拿捏不住她,婆媳两个在家里成天吵架。 难道今儿个这里又是在上演婆媳大战的戏码吗? 林娇杏突然就有些兴灾乐祸起来,特别想看看不可一世了半辈子的何氏,这会儿是怎么被儿媳妇给拿捏住的。 林娇杏来了兴致,也不急着去槐花婶子家了,挤到看热闹的人群里,跟着看起热闹来。 本来吧,何氏跟赵氏要是在后院吵闹,也不至于这么多人围着看热闹,可这婆媳两个,竟然在院门口吵闹了起来,自然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林娇杏挤过去看的时候,正看到何氏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在那儿哭,赵氏呢,跟她面对面坐着,也在那儿拍着大腿哭,还真不亏是婆媳两个,拍大腿的动作都是一模一样的,就连哭的腔调都有几分神似。 以前吧,何氏挺在乎自己在外人面前的形象的,可自打方庆梅死后她在林娇杏那儿闹了一场,她就再也不管自己的形象了,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架式,反正这会儿她坐在地上,哭得是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鼻子上都挂上鼻涕泡了,她也不去擦一擦,看上去竟有几分喜感。 林娇杏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何氏是一边哭一边念叨,“我这是做了啥孽啊,人家娶儿媳妇是娶回家个劳力,我娶儿媳妇却是娶回家个祖宗,一天到晚的啥活都不干,还见天儿的给我撂脸子,偏偏儿子又不是能撑事的,他媳妇都要打到我脸上了,他屁都不放一个,这会儿连人都不见了,他这是成心想要气死我啊,你们说我还活着干啥,我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何氏念叨一句,林娇杏就在心里接一句,心说你造的孽可是多了去了,所以老天爷才派来这么一个儿媳妇来折磨你,你在这儿口口声声的喊着要撞死,那你就赶紧付诸于行动啊,光说不练假把式。 林娇杏腹诽完了继续看热闹,这会儿她把注意力放到赵氏身上去了。 赵氏长的瘦瘦巴巴的,个头看上去也不大,可是哭喊起来声音却非常响亮,都快要盖过何氏的声音了。 赵氏比何氏的嘴巴子还要利索,哭的就跟在说唱似的,语速又快,林娇杏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不过说着说着,赵氏忽然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何氏叫嚷道,“你做了那么多亏心事,你有啥资格在这儿说我?你为老不尊,没个婆婆的样,你也别怪我不把你当婆婆看! 你要是容不下我,赶紧叫你儿子写封休书把我休了,我早就不稀罕在这个家里待着了,儿子是个不成器的,成天在外面偷鸡摸狗的瞎胡混,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面,婆婆又是个讨人嫌的,做了那么多昧良心的事,我出个门子,我都怕被唾沫星子给淹死。 啥,说我忤逆你?那你去禀了老三爷,把我打死或是沉了塘,不过我可告诉你,我就是变成鬼,我也得缠着你,你不叫我过安生日子,你也别想安安稳稳的过下半辈子!” 林娇杏简直想要给这赵氏鼓掌了。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一章南货铺 别看这赵氏瘦瘦小小的,竟是爆发力十足,而且看样子,她已经啥都不在乎了,就是死,她也不怕,所以她在何氏跟前,才骂得这么肆无忌惮。 何氏遇到这么一个儿媳妇,看来只能认栽。 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等着吧,何氏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看着何氏被赵氏气得直翻白眼,林娇杏别提多解气了,从人堆里挤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笑是掩都掩不住,到方景家的时候,都还在笑着。 槐花婶子见了,打趣她道,“哟,这是遇到啥高兴事了,嘴巴都快要咧到后脑勺了。” “刚来的时候,路过老院,听到庆山媳妇在骂她婆婆,那叫一个解气。” 林娇杏说完,忽然想起槐花婶子是最喜欢看热闹的,现在老院那边闹的那么欢腾,这回她咋没去围观? “婶子,那边儿热闹着呢,你咋没瞧瞧去?” 槐花婶子撇了撇嘴,“一天能吵三回,谁还稀罕看她们。” 林娇杏好奇心上来了,问槐花婶子道,“婶子,她俩都闹成这样了,方有根也没啥动静,这样他也能忍着?” 方有根再窝囊,他也是一家之主吧,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他一个大男人,难道真就没一点气性? “哎哟你是不知道,方有根现在跟以前可大不一样了,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以前他多能干啊,起早贪黑的给家里拉磨,可自打庆梅死后,他就跟以前不一样了。 他也不是不出去找活干,就是拿回家的银子少了,为了这个,何氏是见天儿的跟他吵。 何氏跟他吵,他也不跟以前一样,闷在那里不吭也不动,现在只要何氏跟他一吵闹,他就往外跑,有时候一整夜都不回来呢。 有山本就是个不沾家的,现在有根也是见天儿的往外跑,家里头,就剩下两个妇道人家,成天斗得跟乌眼鸡似的,那个家呀,我看是完了。” 槐花婶子说完,又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呀,有根跟前村一个寡妇好上了。” 前村在彰德镇南面,跟彰德镇比较近,那里基本上都是平原,相对要富裕些。 林娇杏惊讶道,“婶子是听谁说的?” “我是听常去我那小食摊吃饭的一个老姐姐说的,她常去镇上卖菜,晌午的时候要是卖不完,常去我那儿买馒头。 她跟那个寡妇是邻居,那个寡妇也姓何,听她说那寡妇家境不错,心眼也好,今年收秋的时候,有根去那个寡妇家扛了几天活,俩人看对了眼,一来二去的,就好上了。” “何氏知不知道?” “她这种人,谁愿意管她的闲事,大伙儿都巴不得等着看她笑话呢。她以前把有根拿捏的死死的,估计她做梦都想不到,有根不光跳出了她的手掌心,还给她弄了顶绿帽子戴。 我看啊,她要再一直这么闹下去,说不定有根真会把她休了,她娘家又没个人,到时候,我看她咋办?” 当初刘氏和何氏这两个黑心肝的,要把林娇杏卖到青楼里去,半夜三更把林娇杏绑走的,就是何氏的娘和她娘家两个哥。 林娇杏可一直都记着这个仇呢,后来她托人打听过何氏娘家人,竟然听说那一家人竟然不知了去向。 想来是怕林娇杏报官,然后被投到大牢里,所以跑了。 必竟拐卖良家妇女,而且还逼良为娼,这可是大罪。 如果只有一个林娇杏的话,他们是不怕的,可救林娇杏的是莫梓枫,他们就有些怕了,为了保命,当然是走为上。 因为找不到那娘儿三个,林娇杏报不了仇,心里还一直挺遗憾的。 不过好在何氏的下场让她解了气,要是何氏被方有根给休了,落个流落街头的下场,那才更解气呢。 林娇杏跟槐花婶子说了会儿何氏的闲话,然后把话转到了正题上,让方景明儿个继续做粉条,做好的粉条先储存起来。 至于为啥停了又复工,林娇杏没有跟方景说。 林娇杏不说,方景和槐花婶子也不多问,反正他们知道林娇杏对他们好,不管林娇杏说什么,他们照做就是了。 从方景家出来,经过老院的时候,门口围着看热闹的那些人已经散了,何氏婆媳两个,许是吵的累了回屋歇着了,反正林娇杏经过的时候,没有听到啥动静。 这时候正是做晚饭的时候,基本上家家户户上空都是炊烟袅袅,可老院里却是冷冷清清,就跟个鬼宅似的,一点儿人气都没有。 林娇杏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句话:不做不死,要照这么下去,这个家迟早完蛋。 不过完蛋了也好,把这些烂疮都剜了,然后干干净净的交到庆林和庆海两兄弟手里,庆林和庆海才有机会重振家业。 天快黑的时候,莫梓枫回来了。 牙行一共带他看了四个铺子,他看中了南街的一个,两间房,原来是个布庄,布庄生意不好,老板不想干了,要把铺子盘出去。 看中是看中了,却没有定下来,因为他还不知道合不合林娇杏的意,所以打算明儿个带林娇杏过去看看,要是林娇杏也满意的话,他就把铺子盘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莫梓枫就带着林娇杏去看了那个铺子。 南街算得上是一条热闹的街道,莫梓枫看中的铺子就在十字路口,算是个好地段。 更重要的是,莫家的南货铺子离这个铺子相当远,一家在镇子的北面,一家在镇子的南面,这也就堵了一些好事人的嘴,省得这些人在背后嚼莫梓枫的舌头,说他不孝啥的。 铺子朝南两间房,门面倒是挺大,可原主人应该是个不善打理的,整个铺子显得脏兮兮的,反正要是林娇杏到这种铺子里买布,她是肯定不乐意来的。 估计也正是因为这个,这个布庄才开不下去了,只能把它盘出去。 莫梓枫见林娇杏比较满意这个铺子,便把铺子盘了下来,然后找了人,把铺子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把墙壁刷白,该添置的东西也一一添置齐了。 俗话说有钱好办事,这话可一点儿都不假,莫梓枫舍得出银子,干活的人就卖力,也就两三天的功夫,原先还黑咕隆咚的铺子,已经是窗明几净,清清爽爽的了。 正文 第三百三十二章挑拨 雇人收拾铺子的同时,莫梓枫也没闲着,忙着联系货源。 开始的时候,林娇杏还有些担心,怕那些商户会拒绝莫梓枫。 必竟莫梓枫掌握的货源,以前都是给莫家的南货铺子供货,莫家家大业大,那些商户怕得罪莫家,也许不愿跟莫梓枫合作。 可是事实证明,林娇杏多虑了。 因为有好几个供货商,已经中止了跟莫家的合作,原因都是莫老五压价太狠,而且付银子的时候又不爽快,那些商户不但赚不到银子,因为莫老五付银子不痛快,资金都有些周转不开,自然是不肯再跟莫家,确切来说是跟莫老五合作。 这些商户以前跟莫梓枫合作的是相当愉快,完全就是互惠互利,如今见莫梓枫找上门来,自然高兴,二话不说就答应给莫梓枫供货。 货源的问题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所以说,做生意还是要把眼光放的长选一些,千万不能急功近利。 莫老五嫌那几家商户要的价高,他势必会找一些要价低的商户。 可俗话说一分价钱一分货,价格高自然有价格高的道理。 若是想要品质,就不要太在意价格;若是想要低价,就不能太在意品质,既想要高品质,又想要价格低,这就跟既想马儿跑,又不想马儿吃草是一相道理,没有人能做到。 莫老五把好东西换成价格低廉的劣质货物,短时期内是省钱了,可时间久了,他就知道他的行为有多愚蠢了,到那时,莫家南货铺好不容易打出来的好名声,就要被他毁了。 如此看来,莫梓枫确实不是在危言耸听,莫家的生意要是一直叫莫老五打理,就冲他急功近利这一条,莫家的生意迟早会完蛋。 只是,莫老爷一个做了大半辈子生意的人,怎么也会任莫老五胡闹? 可能他以前做生意时的那点精明,已经被他的小妾们掏空了吧。 所以,男人啊,还是要养“精”蓄锐的好。 铺子有了,货源也有了,林娇杏又买了一个小厮把大灿替换下来,叫大灿到南货铺来。 大灿机灵,嘴巴又会说,一直跟着孙墨识字,学记帐,如今常见的字他基本都认识,记帐也学了个八九不离十,假以时日,完全可以独挡一面。 不过他到底年纪,经验不足,所以眼下是不可能把南货铺子交到他一人手里的,得找个掌柜的提携着他点。 很快的,掌柜的也请到了,是原莫家南货铺的掌柜,姓刘,五十来岁的年纪,看上去一团和气,可是那双眼,却又泛着精光,一看就是一个生意精。 刘掌柜在莫家南货铺做了半辈子的掌柜了,林娇杏觉得莫梓枫把他挖过来,等于是在挖莫老爷的墙角,莫老爷要是知道了,不得气死了。 可是后来她才听莫梓枫说,莫老五给铺子里进了一批劣质货,刘掌柜好意劝莫老五,可莫老五不但不听,还反过来说刘掌柜跟以前供货的商户有勾结,要不然,也不会一直帮着那些商户说话。 刘掌柜气不过,甩手不干了,准备在家歇段日子再去找事做,莫梓枫听说后,就把他请过来了。 林娇杏十分无语,莫老五这是准备在作死的路上一去不回头了。 万事已俱备,莫梓枫找人挑了个好日子,几挂鞭炮一放,莫氏南货铺便正式开业。 开业之初,林娇杏依然采取了舍钱财赚口碑的方法,凡进铺子的,一律有小礼物赠送,或是一小把粉条,或是一块巾帕子,或是几块钱。 可别小看了这些小东西,简直是笼络人心的不二之选。 占小便宜,这可是人的天性,要是哪里有小便宜可占,那肯定会有一大票人趋之若鹜的赶过来。 这些人占了便宜,林娇杏呢是有人帮着做了广告,皆大欢喜。 林娇杏和莫梓枫舍得下本钱,莫氏南货铺很快打开了名声,起码在镇南边那一块,几乎无人不知。 林娇杏和莫梓枫是高兴了,可是莫老爷却气得差点吐血,手边的杯子摔了好几个。 莫老五见莫夫人不在跟前,趁机进谗言。 “爹,你也别太生气,我看他那个铺子也开不长久。” 莫老爷哼了一声,“他可比你会赚银子。” 莫老五心里把莫梓枫恨得牙痒痒,可表面上,却是诚恳无比。 “爹,我知道梓枫比我会赚银子,可他再会赚银子有啥用,他心术不正,这人要是一旦黑了心,他还能走多远?”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爹,前段日子我查了下南货铺子的帐,发现梓枫进的那些货,比市面上的贵了至少一半,我就暗地里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不是他进的货贵,是他报的帐贵。 爹,帐面上他可是虚报了不少银子,要不然,如今他哪有那么多银子又是开饭馆又是开南货铺的?我听说他名下至少还有两个铺子,都在千灯镇,爹,他盘铺子的银子都是哪来的,爹还猜不到吗?” 虽然莫老爷早就已经知道莫梓枫有自己的私房,可被莫老五这么当面说出来,他心里还是气得不行,喘着粗气道,“这个逆子!” 莫老五趁热打铁,“他不光报虚帐,他还跟咱家打擂台,还把刘掌柜也给挖走了,在生意场上,这可是大忌,更何况他挖的还是爹用的人。 爹,你是不知道,眼下不知道有多少生意人都在骂他呢,都说他这种人信不得,日后再也不敢跟他来往了,爹,你说照这样下去,他那铺子能开长久吗?” 莫老五说完,又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道,“爹,依我看,他这么做,成心就是想丢爹的脸,必竟一笔写不出俩莫字来。 可是不管咋说,他还是我兄弟,我不能眼睁睁的看他不走正道,可他打小就不听我的话,我也不敢去劝他,要不哪天爹去好好劝劝他,叫他别再跟您怄气了。。。。” 莫老五话未说完,便听到清脆的一声响,原来是莫老爷又摔了一个杯子。 “我是他爹,他不来看我,我反倒去看他吗?你也不要管他,他自己想要走歪路,那就遂了他的愿,反正我早就没了这个儿子,他做的事就是再丢脸,也跟我没关系,以后不要再在我跟前提起他,我还想多活几年!”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三章白眼狼 莫老爷大动肝火,莫老五心里那叫一个喜啊,心道莫梓枫啊莫梓枫,我等着看你走投无路的那一天。 莫老五一心等着看莫梓枫的笑话,可事与愿违,莫梓枫的莫林南货铺不但没有关门,相反,生意却是日渐红火,而莫家的南货铺,生意却是日渐冷清。 不光是南货铺,莫家的其他生意也在走下坡路,莫老五有些焦头烂额,不得不想方设法在帐本上做手脚糊弄莫老爷。 到了这个份儿上,莫老五还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他把错都推到了莫梓枫的身上,认为是莫梓枫在跟他过不去,暗中拿捏他,憋了一口气,总想找机会要莫梓枫和林娇杏的好看。 此时已是十月底,天气忽冷忽热,不少人抗不住生了病,张婆子就是其中一个。 张婆子年轻时干活太过拼命,年纪大了落了不少病根,再加上两个儿子不孝,她衣食不周,又吃了不少苦。 后来到了小味轩,日子倒是过的好了,可她的身体早已经伤了元气,不是几顿好吃好喝就能补回来的。 别的人感染了风寒,躺上两天也就好了,重一点的,叫大夫看看,吃几剂汤药,也就啥事都没有了。 可张婆子本来身体就虚,小病到了她身上,就成了大病,躺到床上就起不来了。 林娇杏给她请大夫看了,大夫只说咳嗽的厉害,伤了心肺,只能慢慢养着。 这么一来,活肯定是干不成了,还得有人伺候着。 林娇杏没了法子,只能让莫梓枫临时去雇了一个烧火的妇人,张婆子呢,就躺在床上好好养病。 这么一躺,就是半个多月,却半点都不见好。 张婆子自己干不了活,孙氏还得时不时的去伺候她,忙得脚不沾地。 张婆子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了,便跟林娇杏说,她想回家里养病。 林娇杏想了想,便点了头。 现在正是农闲的时候,张婆子的儿子媳妇正好有空闲伺候一下张婆子。 张婆子的两个儿子儿媳妇虽说不孝,可张婆子身上好歹还有些银子,就算是看在银子的份上,他们也不会扔下张婆不管的。 自从张婆子生了病,她儿子媳妇是见天儿的来探望,嘘寒问暖的,殷勤得过了头,林娇杏总觉着他们其实不是来看张婆子的,而是冲着张婆子手头的那些银子来的。 估计是生怕张婆子突然死了,张婆子手里的那点银子落不到他们手里。 可惜张婆子也不知道是真糊涂了还是自欺欺人,反正她儿子媳妇们的虚情假意,她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还感动得不行,看到谁就跟谁说她儿子媳妇有多孝顺,这回来看她,又给她拿了啥好吃的。 有一句话说,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这句话用在张婆子身上,再贴切不过。 她要真装糊涂的话,没人能叫得醒她。 只希望她脑子里还能有那么一点清明,她的那点保命钱,别一股脑儿都被她儿子媳妇哄了去。 等到她儿子媳妇再来看她时,张婆子就给他们说了,她想回家养病。 她儿子媳妇倒也没多说什么,雇了辆牛车就把张婆子给拉回去了。 张婆子走之前,林娇杏还特地给了她三两银子,叫她在家好好养病,该看大夫就看大夫,想吃点啥了尽管买来吃,别亏了她自个儿。 林娇杏还劝她别胡思乱想,啥时候病好了就回来,小味轩还有她的位置。 林娇杏觉着她做的已经够仁至义尽了,哪知道对有些人,她的仁义就是在对牛弹琴。 张婆子被她儿子媳妇拉回去的第六天,又被拉回来了,而且事先连个招呼都没有打,直接就把人送了过来,把人往饭馆门口一扔就想走。 幸亏林娇杏正好过来,把张婆子两个儿媳妇拦了下来。 张婆子被接走的时候,虽然身体很虚,可气色还不错,偶尔还能下地走动走动。 可这会儿的张婆子,看上去就跟死了似的,闭着眼,躺在那儿一动不能动,脸色煞白,听上去喘气都有点费劲。 显然是回去后就没得到好的照顾。 林娇杏直皱眉,“你们娘都病成这样了,你们咋又把她送回来了?该请个大夫给她看看,然后叫她好好养着,她原本也不是什么大病,在家里好好养养也就好了。” 上次接张婆子回去的时候,张婆子的儿媳妇还挺客气的,在林娇杏跟前,完全就是一幅低声下气尽力讨好的样子。 可今儿个,也不知道咋回事,他们竟然一下子变了脸,态度很是嚣张。 “我们可是已经请大夫看过了,大夫说是积劳成疾,累的!她原本身体好好的,在你这饭馆里干了才半年,就累成了这样,你们总得给个说法,不能就这么甩手不管吧?” 林娇杏算是看出来了,张婆子这两个儿媳妇,可不单纯是来送张婆子,他们是讹人来了。 看样子,张婆子应该是快不行了,所以她儿子媳妇赶紧把她送了过来,想拿她再讹些银子花花。 估计他们原本是想把张婆子往这儿一扔,然后等到张婆子死了,他们再做文章的。 只是恰好自己赶过来了,所以提前跟自己撕破了脸。 林娇杏看了看张婆子,张婆子虽是闭着眼,一动不动的,可是林娇杏看到,在她低头看的时候,张婆子的眼皮微不可见地动了动。 显然,她不是昏迷过去了,而是在这儿装聋作哑。 起码张婆子现在是有知觉的,她儿媳妇说的那些话,她应该是能听到的。 可她却装着听不到。 什么是白眼狼,这就是一个典型的白眼狼。 虽然她儿子儿媳妇一再的抛弃她,可在她心里头,她还是向着她儿子儿媳妇,都快要死了,还要帮着他们讹些钱财。 所以说,可怜之人自有可恨之处。 这种人,再也配不上她林娇杏的同情。 林娇杏心里一声冷笑,扭头看向张婆子的两个儿媳妇。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张婆子的两个儿子,一个叫大梁,另一个叫二梁。 “你们娘在小味轩,就是坐在灶膛前烧烧火,她咋会累着?而且前几天你们接她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这才几天的功夫,人就快不行了,我还想问你们是咋回事呢?” 正文 第三百三十四章那人给了你们多少银子? 听了林娇杏的话,二梁媳妇一下子尖叫了起来,“你别在这儿瞪眼说瞎话,我娘被我们接走的时候,就已经成这样了! 我娘可都跟我们说了,平日里你都是把她当牲口使唤,三更天才能睡觉,五更天就得起床打杂,这么个干法,别说她这么大的岁数了,就是一个壮劳力,她也经不住你这么使唤啊。 我们接她走的时候,原本想着,就象你说的那样,养养就好了,哪知她这身子,早就累跨了,已经养不好了,她这身子可是被你们小味轩掏空的,你们不管谁管?” 林娇杏冷眼看着二梁媳妇,“那你想咋办?” “要么给我娘请大夫治病,要么给我们二百两银子,我们自个儿请大夫,然后回家好生养着,这两样,你任选一样!” “我要一样都不选呢?” “那你就是个黑心肝的,今儿个正好叫大伙儿看看你的真面目!” 二梁媳妇说完,看饭馆门前已经围了不少人,便大声叫嚷了起来,“大伙儿你们快来看看,我娘在她这饭馆里累出病来了,人都快不行了,他们竟然撒手不管了,这天底下,咋会有这么黑心肝的东家? 可怜我娘辛辛苦苦的干了大半年,挣的那点银子,还不够她看病,我们家里又穷的叮当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娘就这么没了命。 我可怜的娘啊,你的命咋这么苦啊,给人家拉了半年的套,累死累活的,竟然得了这么个下场!” 二梁媳妇说着说着,竟然号啕大哭了起来,哭的那叫一个悲恸,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她是死了亲娘呢。 旁边就有人起疑,“这位大嫂,我看是你在说瞎话吧,听说娇杏跟莫少爷可是出了名的仁义,还从来都没听谁说他们黑心肝的。” “你也说了,你只是听说,实际上,她可是黑着呢,要不是我娘亲口跟我们说,我们都不敢信。 就说你们平时在这儿喝的汤吧,我娘说那都是拿涮锅水烧的! 涮锅,擦灶台,擦桌椅板凳都是一块抹布,要是出了汗,若是有了鼻涕,也是拿着那块抹布随手就擦脸擦鼻涕。。。。。。” 林娇杏突然打断了大梁媳妇的话,“那人给了你们多少银子?” 张婆子这两个儿媳妇,前后态度截然不同。 接张婆子的时候,对着林娇杏笑得那叫一个谄媚。 这才几天的时间啊,她们就明目张胆的抹黑小味轩,态度还是前所未有的嚣张。 这只说明一个问题,有人给了她们好处,故意指使她们这么干的。 而且她们背后那个人,还不是个小人物。 道理很简单,虽然莫梓枫已经被莫家赶出来了,可不管怎么说,莫梓枫早就名声在外,在彰德镇,多少也算是个人物,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人来找他的茬的。 张婆子两个儿媳妇,之所以这么肆无忌惮,是因为背后给她们撑腰的是个大人物,所以她们才不怕莫梓枫。 再结合一下最近这段日子发生的一些事,林娇杏一下子就猜出来了,究竟是谁在跟她和莫梓枫过不去。 大梁和二梁媳妇听了林娇杏的话,先是一怔,然后立马嚷嚷道,“说话可得讲良心,你无凭无据的,凭啥说我们收了别人银子?!我看你摆明了就是不想认帐。。。。。” 嚷嚷的虽响,却明显底气不足,眼神闪闪烁烁的,不敢跟林娇杏直视。 不等二梁媳妇再嚷下去,林娇杏便打断了她,“做生意讲的是公平竞争,而不是背地里使些小手段,若是想要跟我公平竞争,我欢迎,可他若是非要来阴的,那就对不住了,不管他是谁,我都不会叫他有好日子过,玩阴的,谁都会,他若是不信,那就试一试。” 这些话,大梁媳妇跟二梁媳妇当然不敢学给那人听,可林娇杏相信,在围观的这些人中,肯定有那人派来的人,这里情形,很快就会传到那人耳朵里,包括她刚才说的那番话。 林娇杏说完,又低头看着张婆子,冷冷道,“张婆子,你也别在这儿跟我装聋作哑,我知道你能听得到,你摸着良心问问,自打你来到小味轩,我和相公亏待过你没有? 你被儿子媳妇给赶出来了,连一天三顿饭都吃不上了,是我和相公收留了你,你没地方住,我给你找地儿住,衣裳被褥,都是我给你新买的,一文钱我都没叫你花。 你一个烧火的粗使婆子,我一个月给你一两银子的工钱,我给你这么多银子,不是因为我财大气粗,是因为我可怜你,想叫你攒点银子养老,你活这一辈子也不容易,我不想叫你老了老了再为衣食犯难。 你生了病,我出银子给你请大夫,你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我叫人好吃好喝的伺候你。 后来你自己过意不去,说要回家养病,我当时给了你三两银子,叫你该看病看病,该吃吃,该喝喝,别亏了自己,还叫你不要多想,等病好了,小味轩还有你的位置。 我自问我对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不但不感恩,你竟然还倒打一耙,伙着你两个儿媳妇来讹我。 你知道这会儿在我眼里,你是什么吗?你就是一只喂不熟的白眼儿儿狼!象你这种人,死了也是活该!” 林娇杏说完,高声吩咐大柱道,“大柱,去衙门请官爷过来,就说有人在小味轩恶意诽谤,败坏我和相公的名声!” 大柱答应着,一溜烟的跑着去请官差了。 林娇杏看着大梁和二梁媳妇一声冷笑,“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诽谤他人者,按大楚律法,当仗责三十!” 大梁和二梁媳妇一下子慌了,“那些事,我俩也是听我娘说的,你要追究,那也应该是追究我娘,可不要把我俩也给扯进去。” 两人一边说,一边就想偷偷的溜走。 可是不等林娇杏发话,那些围着看热闹的人就把两人拦住了。 “你俩凭空往人家娇杏和莫少爷身上泼了这么多脏水,说走就能走?咋着也得等官爷过来评个公道吧。” “就是,你俩要真是问心无愧,这么着急慌忙的走干啥?我看就是心虚。” “上梁不正下梁歪,老的是个不要脸的,忘恩负义,娶的儿媳妇也不会是啥好东西。” “刚娇杏不是说了嘛,诽谤他人者,按大楚律法,当仗责三十,这种人呢,就是欠打,打上三十大板,她们就长记性了。” 。。。。。 正文 第三百三十五章天性,谁也改变不了 大伙儿拦着大梁和二梁媳妇,说啥也不叫她俩走,还你一言我一句的责骂着两人。 大梁和二梁媳妇一下子慌了神。 她俩就是两个大字不识的妇人家,又是见钱眼开的,有人给她们银子,叫她们这么做,她们脑子里除了银子,就啥也想不到了,二话不说,拉着张婆子就来了,按着人家教的,一字一句的都说了,然后她俩除了得了一笔银子,别的啥事也没有。 必竟张婆子一直在小味轩干活,张婆子的话,也算是“眼见为实”,大伙儿应该都会信的。 可她们压根儿就没有想到,林娇杏也不是吃素的,不会因为她俩说的那几句话就乱了手脚,不光一下就猜到了是有人给了她们银子,还要把官差叫来。 她俩哪见过这阵仗,又怕林娇杏真叫官差打她俩板子,本着将功赎罪的心理,赶紧交了底。 “确实是有人给了我们银子,叫我们把我娘送过来,刚才我俩说的那些话,也都是那人教我们说的,你要气不过,你就找那人说理去,我俩只是过来传个话,可不能把我俩扯进来,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你说是不是?” 林娇杏嗤的一声笑:“就你俩这德性,还来使呢,别给自个儿脸上贴金了。” 林娇杏话音刚落,便引起一阵哄笑声,不少人都顺着林娇杏的话,骂大梁和二梁媳妇不要脸。 林娇杏脸色蓦地又是一沉,“那人是谁?给了你俩多少银子?” “我们也不知道他是谁,是他上门找的我们,给了我们一百两银子,哎哟,也怪我们,看到银子就起了贪心,这才办了糊涂事,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跟我俩一般见识!看在我娘给小味轩出过力的份上,您就饶了我们这回,以后我们可是再也不敢了。” 俩人不提张婆子还好,一提张婆子,林娇杏更来气。 她知道从这俩人嘴里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便不想再搭理俩人,低头看向张婆子,“就你这种人,我真恨不得把你扔出去,扔得越远越好。 可是我也知道,不管你那俩儿子咋对你,你还是心疼他俩,临死之前,还想给他俩讹点银子花,这也是当娘的本性,外人对你再好,也比不过自己身上掉下的那块肉。 所以我也不怪罪你,你该回哪儿就回哪儿吧,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管好你的嘴,别再糟践小味轩,我就谢天谢地了。” 林娇杏再恼恨张婆子,也不忍心象惩治大梁和二梁媳妇那样惩治张婆子。 林娇杏小的时候,妈妈给她读《灰姑娘》的故事,当时她觉着灰姑娘的继母太坏了,为了自己的女儿能嫁给王子,竟然百般加害灰姑娘。 可后来她长大了,阅历深了,她又觉着,虽然灰姑娘的继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老太婆,可如果单纯从一个母亲的角度来看,她的有些行为,还是可以理解的。 必竟这天底下,哪一个作母亲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过的比别人好。 就象张婆子,她的两个儿子媳妇再虐待她,在她心里头,她的儿子还是比任何一个外人都重要。 这是天性,谁也改变不了。 所以就算是张婆子做了对不住林娇杏的事,林娇杏也不打算惩治她。 可是对大梁和二梁媳妇,她就没有那么仁慈了。 要不然,她岂不是成了一团任人揉捏的面团了吗? 张婆子突然挣扎着爬了起来,爬到林娇杏跟前,使劲跟林娇杏磕头。 “娇杏,是我忘恩负义,见钱眼开,错都在我,是我对不住你,你打我骂我,我都认了。 你要是觉着不解气,你干脆把我扔到乱坟岗上去,这都是我该得的报应。 可大梁和二梁媳妇,是我鼓动着她俩来的,求你可怜可怜她们家里还有孩子要照应,她俩要是有个啥好歹,那个家可就散了,你向来都是菩萨心肠,这回你再发发慈悲,饶了她俩吧。” 张婆子身子本就虚弱不堪,这么一段话说下来,已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些围着看热闹的人,看到张婆子一幅快要断气的样子,心里就有些不落忍了,有人就劝林娇杏道,“娇杏,看她还怪可怜的,要不就别跟她计较了,好歹也是跟了你一场,就饶了她们吧,反正她们说的那些,我们也都不会信。” 林娇杏还没有答话,便听到一个低沉声音道,“忘恩负义,本就令人不齿,若是就此饶了她,岂不是在助长这种行为?” 听到这个声音,林娇杏脸上漾起一抹笑来。 莫梓枫分开众人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两个衙役。 大梁和二梁媳妇看到衙役真的来了,吓得身子一软,一下子瘫坐到了地上,身子抖得跟筛糠一样。 莫梓枫本来是不认识大梁和二梁媳妇的,这会儿看到俩人这幅样子,一下子就猜到了她俩是谁,沉声对两个衙役道,“两位官爷,就是这两个妇人,在我这饭馆门口恶意诋毁,坏我饭馆的名声,还请两位官爷替我们主持公道。” 两个衙役看了眼瘫在地上的大梁和二梁媳妇,见两人一幅农人的打扮,看样子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两人心里的那杆秤,立马就有了偏斜,其中一个走到大梁和二梁媳妇跟前,踢了两人一脚,喝道,“就是你俩败坏莫少爷和莫夫人的名声?” 大梁和一梁媳妇对着衙役磕头如捣蒜,“两位官爷,这可不关我俩的事,是有人给了我俩一百两银子,叫我俩那么说的。。。。” 等到“银子”俩字,衙役的眼一下子亮了,“我老薛最瞧不上的就是你们这种人,见钱眼开,为了钱,啥缺德事都能做得出来,咱们彰德镇的风气,都叫你们这种人给败坏了。” 另一个衙役走了过来,“老薛,这种人,不值得跟她们废话,先把人提回去。” 姓薛的衙役点了点头,然后俩人把大梁和二梁媳妇从地上揪起来,拖着就走。 大梁和二梁媳妇哪里肯走,尖叫着拼命挣扎。 可她俩到底是妇道人家,哪里能挣得过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很快的,就被衙役给拖走了。 张婆子见了,眼一翻,晕过去了。 莫梓枫皱着眉,吩咐三元和八宝道,“找辆马车,把她送回家去。” 三元和八宝听了,便赶了辆马车过来,把张婆子抬上了马车送了回去。 正文 第三百三十六章郑三屁的心思 张婆子本就行将就木,这么一折腾,第二天一早,就见了阎王。 张婆子死了,大梁和二梁却根本就没时间给她料理后事,因为他俩光忙着搭救大梁和二梁媳妇了。 衙门里那些官老爷可不是啥良善人,进了衙门,有理的还要扒层皮呢,更何况大梁和二梁媳妇还不占理。 最后,大梁和二梁媳妇不光把得的那一百两银子赔了进去,还各打了三十大板,打的是皮开肉绽,在床上足足躺了半个多月才痊愈。 至于张婆子,尸首都有些发臭了,大梁和二梁才急匆匆的把她给埋了。 饶是这样,也没人同情她,都说她是活该。 忘恩负义的人,可不就是活该嘛。 至于到底是谁给了大梁和二梁媳妇银子,叫她俩去败坏小味轩的声誉的,官爷问到最后也没有问出来。 不过,就算是没有问出来,大伙儿心里也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象这种事,一般都是同行才能干得出来,同行是冤家嘛。 可莫梓枫做生意向来杀伐果断,可以说早已名声在外,一般的同行,还真没这个胆量去找他的麻烦,最大的可能是莫家同根相煎。 再联想到莫老五和莫梓枫向来不和,莫梓枫开的南货铺子,在风头上已经盖过了莫老五打理的莫家铺子,莫老五狗急跳墙,才想了这么一个损招,想借机打压一下莫梓枫的威风,这是极有可能的事。 这下大伙儿可就有些鄙视莫老五了。 先不说莫老五还是莫梓枫的亲哥哥,就是莫老五的这个行为,也实在小人了些,这种人,以后谁还敢跟他做生意,万一哪一天不如他意了,他背后再来阴的可咋办? 莫老五在生意场上的声誉一落千丈。 至于莫梓枫,却并没有如大家所想的那样报复莫老五。 “公道自在人心,他自个儿已经把路走歪,就算是我放过了他,他也不会走的太远了。” 话虽这么说,可林娇杏知道,莫梓枫心里并不好受。 莫家偌大的家业,可都是莫梓枫辛辛苦苦挣下来的,如今眼看着这些家业一步一步的走向衰败,他心里怎么会好受? 唉,怪只怪莫老爷识人不清,信任莫老五这个只会说好听话哄人的败家子,家业被败光了,那也是他自找的。 天儿越来越冷了,十一月初,下了第一场雪。 这天林娇杏到镇上后,先和莫梓枫一起去南货铺看了看,然后回了小味轩。 小味轩后院,竟然放了两只肥大的野鸡。 “四英嫂,这是谁拿来的?” 四英嫂从厨房走了出来,“是郑三屁,说是他一个兄弟上山猎到的,他要了两只,让庆林和庆海尝尝鲜。” 林娇杏嘟囔道,“我看他是想给庆林二伯娘尝尝鲜。” 四英嫂扑哧一声笑了,“你倒是个眼尖的。” “他一天到晚的来饭馆里晃,来了就在我跟前不住的提起庆林二伯娘,我又不是个傻的,他心里打的是啥主意,我能猜不到吗?” 四英嫂叹了一口气,“这个郑三屁,倒是个粗中有细的,他要真是个正经人,庆林二伯娘跟了他,日后也是个倚靠。” 四英嫂以前可是个守旧的,她一直觉着,女人就得从一而终,哪怕是男人死了或是被自家男人给抛弃了,那也得从一而终,女人改嫁那可是一件丢人现眼的事。 可现在她在林娇杏的熏陶下,她的思想也渐渐开明了起来,尤其是看到林娇杏嫁给莫梓枫后,是一天比一天精神,而且还见天儿笑逐颜开的,她开始觉着,女人还是得有个好归宿,别的不说,真有个病啊灾啊,再孝顺的儿子也不如身边有个伴儿。 不过,要是叫她再嫁,她肯定是不会做的,因为她觉着她年纪大了,已经半截子入土的人了,要是再嫁,那别人可要笑话死了,她丢不起这个人。 对四英嫂的这种思想,林娇杏相当的无语。 其实四英嫂并不算老,才四十来岁的年纪。 而且就算是她是一个老太婆,那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吧。 可是林娇杏也知道,四英嫂打小就是在诸如“男尊女卑”,“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就得从一而终”等这些糟粕下的熏陶下长大的,有些思想,已经在她的脑子里根深蒂固了,想要改变她这些认知,很难。 现在她能接受自己再嫁,已经很不容易了。 而且现在她不光能接受自己再嫁,竟然还操心起孙氏的亲事了。 这可是一个大进步。 假以时日,说不定她自己也会想再嫁呢,到时候,自己一定要尽心尽力的给她寻个好男人,然后风风光光的把她嫁出去。 也不知道她出嫁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样子,是不是也跟自己出嫁时一样,有些慌张还有些迫不及待呢? 林娇杏想着想着就嘿嘿笑了起来。 四英嫂照着她的后背就来了一巴掌,嗔道,“我跟你说正经事呢,你笑啥笑?” 林娇杏回过神来,笑道,“嫂子,咱俩这回想到一块儿去了,前不久,我还真叫梓枫托人去打听了一下郑三屁。 以前吧,郑三屁确实不是个啥好东西,仗着自己生的高大,在村里横行霸道的,后来到了镇上,也是啥正经事不干,带着几个人在紫阳街上混,干些收保护费,或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样的营生。 后来他也不知道是咋了,突然就改邪归正了,这都有小半年了吧,他一直在一个木器铺子里扛活,看样子,是打算学些木工手艺,反正这小半年,他还真没再干过啥混帐事。” 林娇杏也想不过,郑三屁以前那么混帐,咋就突然改好了? 难道就是因为他看上了孙氏,所以才要改邪归正吗?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爱情的力量也太强大了。 四英嫂急急地问道,“那他家里都有些啥人?” “爹娘早就不在了,家里还有一个哥,因为他以前太过混帐,这个哥好象是跟他断了亲,有好些年都不来往了。” 四英嫂听了,喜道,“庆林二伯娘要真嫁过去了,既不用受公婆的气,也不用受妯娌的气,我看这门亲事就怪好的。” 林娇杏笑了,“嫂子,要是我猜的不错的话,现在郑三屁可是剃头挑子一面热,庆林二伯娘心里,还不知道咋想的呢。” “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回头我探探她口风。”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七章浪子回头金不换 林娇杏笑道,“嫂子,庆林二伯娘那边,先不急,必竟郑三屁也没把话说到明处,我还是先找机会探探郑三屁的口风,看看他是咋想的,他要真的对庆林二伯娘有意,那时候再跟她提这件事也不迟。” 四英嫂听了,点头道,“也是,要是咱俩会错了郑三屁的意,贸贸然的跟庆林二伯娘提了,她以后可就没脸见人了。” 不过不等林娇杏探郑三屁的口风,郑三屁自个儿就先找上门了。 这天郑三屁到了饭馆,不象往常那样自个儿找活干,而是一个劲儿的跟着林娇杏打转,林娇杏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林娇杏问他是不是有啥事,他又嘿嘿笑着说没事。 要不是林娇杏知道郑三屁看上了孙氏,她肯定还以为郑三屁是对她有意呢。 郑三屁跟着林娇杏转了好几圈,林娇杏就有些忍不住了,“郑大哥,你要再这么跟着我转下去,非把我转晕了不可,我又不是外人,你有啥话你就直说吧。” 郑三屁嘿嘿笑了几声,然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林娇杏见边儿上人多,她就把郑三屁领到了墙角那边,然后才跟郑三屁说道,“到底是啥事啊郑大哥,看把你为难的。” 郑三屁只是嘿嘿笑,明显一幅想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 林娇杏抿嘴笑,“郑大哥,你看上了庆林二伯娘了是吧?” 郑三屁一脸惊讶,“妹子,你都知道了?” “我猜的。” “那,她知道不知道。” “那我哪能知道,要不你自个儿问问去。” 郑三屁拼命摇头,“她脸皮薄,平时跟我说句话都脸红,我可不敢问。” “那郑大哥的意思,是想叫我去帮你问了?” 郑三屁不回答,又是嘿嘿笑。 “郑大哥,你真看上庆林二伯娘了?庆林二伯娘可是个二婚头。” 据林娇杏所知,郑三屁虽然以前的名声不大好,可他却是没有成过亲的,而孙氏却是一个有过男人的二婚头,要是按世俗的眼光来看,孙氏是配不上郑三屁的,必竟这个社会,对女人的要求要严苛得多。 “我当然知道她是个二婚头,以前她那个男人,方有田,我还揍过他,不过那孙子,确实该打,下回我要见了他,我还得揍他,你说他做的那事,是人做的吗?简直丢我们大老爷们儿的脸。。。。” 一提起方有田,郑三屁就是一脸的义愤填膺,而且大有滔滔不绝说下去的架式,林娇杏赶紧打断了他,认真道,“郑大哥,你不嫌弃她是个嫁过人的?” “我要是嫌弃她,今儿个我还会跟你提这件事吗?妹子,我是真看上她了,嫌弃这种话,我压根儿就没有想过。” “郑大哥,还有一点我得提醒你一声,庆林二伯娘跟方有田成亲多年,俩人也没有孩子。” 孙氏不生养这件事,也许是方有田有问题,也有可能是孙氏确实不能生养。 这古代的男人可是把子嗣比得比什么都重,万一问题出在孙氏身上,那郑三屁岂不是要断子绝孙了吗? 要是以后因为子嗣的事,郑三屁再亏待孙氏,那等于是把孙氏又推到了新的火坑里去。 孙氏在方有田手里,差点没了命,万一郑三屁是第二个方有田,估计孙氏也没勇气再活下去了。 郑三屁挠了挠头,”妹子,我这人以前没少干缺德事,所以我压根儿也没想过子孙这回事,省得给子孙招灾祸,日后啊,要是有了子孙,那是老天爷厚待了我,要真没子孙,我也不埋怨谁,这都是我做恶忒多,老爷罚我的,所以我也不会把断子绝孙这笔帐记到玉兰身上。” 林娇杏不由在心里给郑三屁竖起了大拇指:别看郑三屁是个大字不识的粗人,而且以前还是个不干正经事的地痞无赖,可他比一些读了圣贤书的读书人都要通情达理,就他刚才那番话,估计没几个读书人能说出来。 林娇杏突然很好奇,“郑大哥,你既不在乎她是不是二婚头,也不在乎她能不能生养,那你看上她啥了?” 郑三屁的脸一下子红了,“她长的好,说话也好听,性子更好,而且她针线活做的特别好。。。。” 林娇杏的眼睛蓦的亮了,“针线活?” 郑三屁竟然有些扭捏起来,“上回我过来,棉袄挂破了,她看见了,叫我脱下来给补了补,补的真好,针脚又细又密,我扛活的那家木器铺的韩大娘说,针线做这么好的女子,肯定是个贤惠的。” 没想到孙氏竟然还给郑三屁补过衣裳,如此看来,这俩个人,还真不是剃头挑子一面热,说不定孙氏心里头,也早就留意上郑三屁了。 林娇杏突然想逗逗郑三屁,便笑着说道,“郑大哥,我可是啥针线活都不会。” 郑三屁一下子膛目结舌,愣了半天,才结结巴巴道,“妹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说你不贤惠,我就是说她针线活做的好,你就算是不会做针线活,你也是个贤惠的,莫少爷可不会看走眼,我就随口那么一说。。。。。” 林娇杏扑哧一声笑了,“我逗你玩儿呢郑大哥。” 郑三屁挠了挠头,嘿嘿地笑了。 “郑大哥,既然你信我,把这事儿跟我说了,我一定会把话给你带到,回头我就问问庆林二伯娘的意思,最多三天,我就给你准信儿。” 郑三屁高兴地应了一声。 “郑大哥,要是没别的事,我去忙了。” “没事了没事了,妹子你赶紧去忙吧。” 林娇杏正要去厨房,郑三屁却又叫住了她,“妹子,我这人以前混,确实是没干过啥好事,可我保证,以后我肯定不会那么混了,妹子,她要是嫌弃我,你可得帮我说几句好话,她要是不信的话,我可以对天发誓。” 林娇杏笑了,“郑大哥,她要真嫌弃你的话,她就不会给你补棉袄了,你呀,就安生等好消息吧。” 林娇杏回到厨房后,趁着孙氏不在,把郑三屁的话都跟四英嫂说了。 四英嫂听了,高兴的什么似的,“一会儿得了空,我就问问她。” 四英嫂乐呵呵的想要做媒婆,可是她这个媒婆并没有做成功。 “庆林二伯娘说了,她这一辈子都不再嫁人了,她说她要好好攒银子给她哥娶个媳妇,然后就一辈子守着她爹。” 正文 第三百三十八章劝说 听了四英嫂的话,林娇杏相当无语。 这古代的女人都是怎么了,总是这么勇于牺牲自己,她们心里装的都是父母兄弟丈夫孩子,唯独没有她们自己。 难道她们就不想有幸福的生活吗? 还守着她爹一辈子,那要是她爹死了,她怎么办?再守着她哥,等到她哥也死了,她就守着她哥的孩子? 这思想还真是莫名其妙。 “嫂子,这事儿交给我吧,好歹她也喊我一声娘,怎么着我也得把她嫁出去。” 林娇杏还就不信了,当初她既然能说动孙氏跟方有田和离,她就能说动孙氏再嫁。 林娇杏踌躇满志,当天吃过晚饭就要去找孙氏。 莫梓枫拉住了她,“丢下饭碗就跑,要去哪儿?” “做媒婆去。” 莫梓枫知道她是在操心孙氏的事,笑着松了手。 林娇杏过去的时候,四英嫂和孙氏也刚吃过饭。 因为莫宅人多,庆林和庆海喜欢凑热闹,所以这段日子他俩都在莫宅住,这边就显得冷清了许多。 林娇杏和两人东拉西扯的说了一会儿闲话,然后就开始言归正传。 反正四英嫂已经在孙氏这儿透过口风了,林娇杏也不打算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问孙氏道,“你觉着郑三屁这个人咋样?” 孙氏一下子红了脸,扭捏了半天,才小声道,“他是个好人。” “要是说他以前吧,还真不能算是个好人,可自从今年上半年开始,他还真就改邪归正了,如今在镇上一个木匠铺子里扛活,看样子,是想学一门手艺,日后也好娶媳妇。 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这一点,我还怪看好他的,说回头就回头,跟以前比起来,真跟换了个人似的。” 孙氏低着头没有说话。 “反正这会儿也没外人,我就把话给你挑明了吧,郑三屁他看上你了,以前吧,他虽然总是拐弯抹角的对你好,可他没有明说,我也不好跟你提这件事,可如今他都说到明处了,我就不能不跟你提了,我就是想知道一下,你心里到底是咋想的?” “我已经把我的意思跟四英嫂说了。” “你真想一个人就这么过一辈子?别跟我说好女不二嫁这种话,我就是寡妇再嫁,你要这么说,可是打我的脸了。” “娘,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也知道,我不会生养,真要嫁给他,他不是要断子绝孙了吗?” 孙氏越往下说,声音越低。 林娇杏就知道孙氏是在担心这个,便把郑三屁的原话学给了孙氏,末了,语重心长道,“说起来,我见过的人也不算少,可象郑大哥这么豁达的人,还真不多见,你说这么好的人,上哪儿找去?我跟你说,你要错过了这个村,可真就没这个店了。” 孙氏低着头没说话,良久才轻声道,“娘,不能给他留个子嗣,我心里过意不去。” “你担心什么,也许原来是方有田那个混蛋不行呢?” 一语既出,满座愕然,孙氏张大着嘴巴看着她,然后脸腾的一下红成了一个大苹果。 四英嫂朝着林娇杏后背就来了一巴掌,“都成了亲的人了,说个话还这么不着调,没的叫莫少爷笑话。” 林娇杏也知道自己这话前卫了些,四英嫂和孙氏肯定接受不了,便朝着四英嫂吐了吐舌头,笑道,“翻篇儿翻篇儿!” 三人笑了一阵,四英嫂也跟着劝孙氏道,“玉兰,你担心的那些,娇杏已经都问过郑三屁了,郑三屁都没往心里去,你还在这儿担心个啥?趁着还年轻,赶紧能自己找个倚靠,等到老了,身边也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我是觉着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再嫁人,大伙儿不是要笑话死吗?” 林娇杏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要是四英嫂这么说,林娇杏还勉强接受。 必竟四英嫂也四十来岁的年纪了。 可孙氏今年才二十六七,这要搁在她来的那个世界,充其量也就是个轻熟女,怎么到了这儿,都快成老人家了? 林娇杏觉着得好好给她洗洗脑,把她脑子里那些糟粕统统给冲跑。 “虽然你没有明说,可我知道,你心里想的还是好女不二嫁这句话,觉着女子要从一而终,再嫁的话,就是丢人现眼。 可你反过来想想,你要是不嫁的话,这世上就多了一个光棍,尤其是郑三屁,就是因为看上你了,才决定浪子回头,想要把你娶进门,然后跟你好好过日子。 可结果呢,你不嫁,你说郑三屁心里得有多失望啊,他心里一失望,极有可能又走了回头路,跟以前一样,干些不正经的营生。 他以前都干些啥营生,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就是收人家钱,然后帮人家打架,有时候还动棍动刀的,这棍啊刀啊可不长眼,要真打到要害了,那可就没命了。 你说要是因为你,害得郑三屁命都丢了,你心里能好受?估计一辈子都不得安生吧。” 林娇杏在这儿循循善诱,一旁的四英嫂却差点没笑出声来:这丫头也太能扯了,合着郑三屁要是没了命,还都是孙氏害的,这种歪理,也就这丫头能编出来。 “抛开郑三屁,咱再说说你爹跟你哥。通过这段日子的相处,我可是看出来了,你爹跟你哥,那是真疼你,你要是过的好了,比他们自个儿过的好都叫他们高兴。 可眼下,你连个正经的家都没有,身边也没人照顾,你说他们心里能放心?估计那心都一直揪着的吧。 你别跟我说你爹还不知道你跟方有田已经和离了,你爹可不糊涂,他其实早看出来了,他就是怕你心里难受,没说出来罢了。 你说你爹都这么大年纪了,说句不好听的,他还能活几年呢,这会儿他最大的心愿,肯定是希望你跟你哥都能有个齐齐整整的家。 你哥呢,依他现在的条件,讨个娶媳妇并不难,所以你爹现在最挂心的就是你了,看到你过的好了,他心里一高兴,没准儿还能多活几年呢,可你要是就这么守下去,你爹心里能好受吗?他心里一直有块石头压在那儿,你说他能长寿吗?” 孙氏孝顺,孙家老爹就是她的软肋,不管啥事,只要把孙家老爹搬出来,孙氏肯定答应,这一招,林娇杏已经用过好几次,可以说是屡试不爽。 正文 第三百三十九章人比人,气死人 这次也一样,看孙氏的样子,似乎是已经有些动容了。 “这事儿吧,必竟是你自个儿的事,嫁还是不嫁,还得看你,所以我也不逼你。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人这一辈子,才有多少年的活头啊,干啥非得叫自个儿活的苦哈哈的,你得想开点,脑子里不能光想着别人,你也得想想你自个儿。 你就说我吧,以前就是个傻的,光为别人活着了,而且不管做啥事,都是前怕狼后怕虎的,顾虑太多。 后来啊,鬼门关里走了一趟,我就全想开了,我要是过的不如意了,那可是亲者痛,仇者快,既然这样,我干嘛不活的乐呵一点,我活的好了,那些真疼我的人,也会跟着高兴,你说对吧? 好了,话呀,我就说到这儿,你自个儿好好想想,我说的这些,在不在理儿,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嫁还是不嫁,那都是你自个儿的事,谁也不会逼你,你也别把这事当成个负担。” 孙氏这个人,特别能忍,你要是不推她,她能一辈子原地踏步。 所以林娇杏不得不往前推一推她。 不光自已推,明儿个见了孙墨,也得叫孙墨推一推她,最好是能说动孙老爹,要是孙老爹能出头劝孙氏,那肯定是事半功倍。 把孙氏嫁出去,然后看着她过上好日子,这一点,林娇杏还是很有自信心的。 不过她也知道,这种事,也不能操之过急,得给孙氏好好思量的时间。 所以林娇杏说了那一大通话后,她就赶紧把话题岔开了,又坐那儿说了一会儿闲话,然后便回家了。 她走的时候,四英嫂看天已经黑了,想要送送她。 哪知刚出院门,便看到莫梓枫就在外面站着,显然是来接她回家的。 四英嫂识趣地回去了。 林娇杏心里暖暖的,笑着迎了上去,“你来了多久了,怎么不进去?” “进去了怕影响你这个媒婆给人保媒。” 林娇杏扑哧一声笑了,“好不容易当回媒婆,怎么着也得把这桩亲事说成。” “她答应了?” “还没呢,不过就凭我这三寸不烂之舌,最后肯定能说动她,郑三屁的这个谢礼,我是拿定了。” 莫梓枫把她揽到了怀里,低声道,“给我尝尝这三寸不烂之舌是什么味道?” 话音刚落,便贴了上来,撬开林娇杏的樱唇,灵巧的舌在林娇杏的嘴里四处游走。 渐渐的,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莫梓枫喘着粗气,哑声道,“回家。” 说完,长臂一捞,就把林娇杏抱了起来,然后疾步往家走去。 林娇杏脸上一阵阵的发烫,娇嗔道,“快放我下来,给人看到了多不好。” “你是我媳妇,怕什么?” 话虽这么说,到了家门口的时候,莫梓枫还是把林娇杏放了下来,不过两人刚进屋,莫梓枫就恶狼一般扑上来缠住了林娇杏,这一缠就是大半宿。 第二天早上林娇杏醒来的时候,莫梓枫早已经起了床,不用看,肯定是在院子里打拳。 有时候林娇杏真是怀疑,莫梓枫的体力咋就那么好,晚上缠着她要了一次又一次,林娇杏觉着身子都快要被他掏空了,累得瘫在床上都不想动。 可莫梓枫呢,就好象前一天晚上在林娇杏身上驰骋的不是他一样,奋战了大半宿,第二天早上就跟没事人一样,该打拳照样打拳,而且还打得虎虎生风。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林娇杏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然后起了床。 今儿个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可不能睡懒觉。 她得好好想想,怎么跟孙墨说,才能打动孙墨,然后孙墨又要怎么去劝孙老爹,才能说动孙老爹同意孙氏再嫁。 事实证明,林娇杏多虑了,孙墨可不象孙老爹那么保守,他心疼孙氏这个妹妹,自然喜欢孙氏能过上好日子。 而且这段日子,郑三屁是见天儿往饭馆里跑,来了就干活,饭馆里的粗活累活,他全都给包了。 孙墨觉着,虽然郑三屁长的粗糙了些,脸上的刀疤看起来也有些吓人,可相处的久了,发现这个人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粗野,相反,却是个粗中有细的,要是孙氏能嫁给他,后半生也有了倚靠,起码能给孙氏撑起一个家。 更重要的是,郑三屁可是林娇杏熟识的人,要是郑三屁是个品性差的,林娇杏也不会想要撮合这门亲事吧。 而且有林娇杏在这儿罩着,日后郑三屁肯定不敢亏待了孙氏,要不然,林娇杏肯定饶不了他。 这么一合计,孙墨对这门亲事还挺满意,所以他就给林娇杏打了保票,他爹那里,包在他身上了,还说他爹跟以前比起来,已经开明了很多,想来也不会拦阻这门亲事的,必竟孙氏是他亲闺女,这天底下哪个当爹的不希望闺女过上好日子呢。 林娇杏也不知道孙墨是怎么跟孙老爹说的,她也没问孙老爹是怎么劝孙氏的,反正最后,孙氏还真点了头。 看来孙老爹果然跟孙墨说的那样,已经开明了很多,要是搁以前,估计他宁愿养孙氏一辈子,也不会同意孙氏再嫁的。 不管怎么说,孙家一家都点了头,林娇杏是倍有成就感,觉着自己不去做媒婆,还真是可惜了。 当然了,最高兴的就是郑三屁了。 当林娇杏把孙家都点了头的事告诉郑三屁时,郑三屁高兴得嘴巴都要咧到后脑勺了,也不知道说啥好了,搓着手,一个劲儿的嘿嘿笑。 “郑大哥,虽然你是我大哥,可有些话,我还是得跟你说到前头。” “妹子,你说,不管你说啥,我都答应。” “郑大哥,虽说庆林二伯娘是再嫁,可三媒六聘啥的,你一样也不能少,而且你起码得有个屋,我可不能让她跟你现在一样,铺盖一铺,哪儿都能睡觉。” 郑三屁嘿嘿笑,“妹子你放心,这点我早就想好了,我打算先在镇子上租间屋子,然后我再努力赚钱,等到攒够了钱,我就在镇上安个家,反正我是肯定不会叫她受委屈的。” 看来郑三屁向孙氏提亲,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就深思熟虑过的,这一点,林娇杏还是很满意的。 “第二点就是,你现在已经走了正道了,就不能再回头,要不然,我可不答应,你要真走了老路,你可别怪我跟你翻脸。” 正文 第三百四十章何寡妇 郑三屁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妹子,那时候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过一天少三晌的,所以成天在外面瞎胡混,等到成了亲,我要是还跟以前一样不干正事,那我还算是个男人吗?” 林娇杏点了点头,“这最后一条,就是庆林二伯娘以前吃了不少苦,等到她嫁给了你,你不能给她气受,你要对她好,她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你对她好,她也会加倍对你好的,两个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比啥都强。 这些话,有些可能确实我不该说,可这门亲事可以说是我一手促成的,庆林二伯娘又跟着我一块儿干活,我不能不管不问,糊里糊涂的就叫她嫁了,所以郑大哥,刚才我要是哪句话说的不中听,你也别放在心上。。。。” 郑三屁连连摆手,“妹子你想多了,你是个仁义的,刚那些话也是为了我好,我心里头感激还来不及呢,咋会还跟你计较。” “既然这样,郑大哥还等啥,赶紧托媒人上门提亲吧,我知道郑大哥也早就想着这一天了。” 林娇杏抿嘴直笑,郑三屁却是难得地红了脸,嘿嘿嘿嘿地笑了半天,然后跟林娇杏说道,“妹子,我这就找媒人去。” 郑三屁托的媒婆,第二天一早就上门提亲来了。 因为这门亲事是双方都同意了的,所以不用媒婆费什么口舌,这门亲事就定了下来,接下来,就是挑个好日子成亲了。 此时已经是十一月下旬,再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要是年前就成亲的话,时间太仓促,所以请人挑了个日子,把成亲的日子定到了来年二月。 对郑三屁来说,年前不能娶孙氏过门,他心里还是挺遗憾的,不过好在日子是有了奔头,他干活的劲头就更大了。 而且人逢喜事精神爽,原来就是一天到晚都乐呵呵的,自打跟孙氏定亲后,更是成天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就是孙氏,精气神也比原来好了,有时候见了郑三屁,还羞答答的,就跟个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般。 林娇杏不由感慨,果然女人还是要靠爱情来滋养。 时光飞逝,尤如白驹过隙,一转眼,一年很快就要到头了。 腊月二十三,按照惯例,小味轩关门歇业。 因为临近年关,正是卖年货的好时候,所以莫林南货铺子还正常营业。 方景这边呢,别说停工休息了,比平时还要更忙一些。 大冬天的,能吃的菜本来就少,而粉条是干货,耐存放,再加上过年的时候,铺子都关了门,到时候就啥也买不到了,所以不少人都在家里屯一些粉条,所以方景他们每天都是从早忙到晚,饶是这样,做出来的粉条还有些供不应求。 虽然忙,可方景他们心里还挺高兴的:生意好,他们拿到手的红包就大,所以就算是再辛苦,也值。 小味轩歇了业,林娇杏便闲了下来,开始一心一意的为过年做准备。 腊月二十四这天,林娇杏带着四英嫂,孙氏,庆林,庆海还有他们去镇子上逛,准备给每人添一身新衣裳。 因为临近年关,大街上比以往热闹了很多,人来人往的,小摊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还真有了几分年的味道。 林娇杏带着四英嫂他们出来,其实也不完全就是为着添置新衣裳来的,平时忙,难得带着他们出来,如今得了闲,正好在镇上好好逛逛。 女人都是喜欢逛街的,四英嫂她们也不例外,在街上东看看西瞅瞅,看到感兴趣的铺子,就进去转一圈。 庆林和庆海还有大柱他们,眼里看到的就只有吃食和各种新巧的小玩意,到镇上后,一直叽叽喳喳的就没消停过,不一会儿功夫,几人手里就是满满当当的了。 一行人一边走一边逛,不知不觉的,就走到镇东头来了。 镇东头基本上都是宅子,跟镇西头比起来,要冷清些。 莫家的宅子就在镇东头,再往前走不远就到了。 林娇杏不想跟莫家的人碰面,省得再被莫家的人羞辱,所以她催四英嫂他们说,“这儿都是宅子,没啥好看的,走了走了。” 四英嫂他们也觉着这边怪冷清的,就准备往回走。 突然,庆林扯了扯林娇杏,然后拿手指着不远处。 林娇杏循着庆林的手看过去,然后一下子愣在了那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她看到方有根右手提着一个竹篮,正跟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说说笑笑的走了过来。 两人看上去还挺亲密的,妇人因为扭头跟方有根说话,没看路,不小心踩着了一个小石子,脚下打了一个趔趄,方有根赶紧伸手扶住了她,妇人顺势把手搭到了方有根手上,方有根不但没有拒绝,反而把那妇人的手握在了自己手里。 林娇杏想起来,槐花婶子曾经跟她说过,方有根现在经常不回家,还在外面搭上了一个姓何的寡妇,想必这个妇人,就是那个何寡妇吧。 不过,林娇杏记得槐花婶子说,那个何寡妇是南村的,南村在彰德镇的南面,这会儿他俩咋到镇东头来了? 而且看两人的样子,完全就是一幅老夫老妻的样子。 虽然林娇杏挺厌恶何氏的,有时候她甚至想,方有根为啥不休了何氏,然后再找一个。 虽然方家已经衰败,可家里必竟还有这么大一座院子,而且方有根年纪也不算特别老,他又是个能吃苦的,就算是把何氏休了,也还是能再找个媳妇的。 黄花闺女当然是娶不到,娶个寡妇肯定是没问题的。 不过这会儿看方有根真跟个寡妇搭上了,林娇杏却有些鄙视他了。 林娇杏低声问四英嫂道,“方有根是不是已经把何氏给休了?” 四英嫂摇了摇头,“没听槐花婶子说过。” 槐花婶子最是消息灵通,要是连她都没有听说,那就是何氏目前肯定还是方有根的媳妇。 方有根已经有了何氏这个媳妇,却还跟何寡妇这么亲密,林娇杏就有些不认同了。 虽然这古时候的男人,有个三妻四妾的也实属正常,可人家讨妾,都是讨在明面上,可不象方有根这样,背地里跟人勾勾搭搭的。 何寡妇哪里是小妾,分明就是一个小三。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一章被发现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何氏也是自找的,要不是她一直那么作,也不至于逼得方有根在外面找小三。 反正两人都是自作自受。 林娇杏撇了撇嘴,正想拉着庆林和庆海离开,不料方有根已经看到了他们这一行人,脸上一僵,站在那儿愣了愣,可能是在思考是转身回去还是装作不认识林娇杏他们。 不过他还是走了过来,走到林娇杏他们跟前,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来镇上转啊?” 林娇杏不咸不淡地应了声,然后打量了一下跟在方有根后面的那个何寡妇:三十多岁的年纪,圆圆脸,细白皮肤,上身一件半旧的灰底带蓝花的棉衣,下身一条同衣系的襦裙,看上去清清爽爽。 光看模样,还挺让人有好感的,起码比何氏顺眼多了。 方有根见林娇杏盯着何寡妇看,眼神闪了闪,想要说什么,可张了张嘴,却是啥话也没说出来。 必竟他现在跟何寡妇的关系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如果说的多了,只怕会越描越黑,倒不如啥也不说的好。 何寡妇却是个大方的,脸上也没有啥尴尬之色,冲着林娇杏笑了笑,然后便看向庆林和庆海。 “这是庆林和庆海吧,长的可真俊。” 何寡妇一面说,一边很自然地拿过方有根手里的竹篮,从里面抓出一把铜钱来,足足有三四十个大子儿,不由分说的就往庆林和庆海手里塞。 “今儿个见面仓促了些,我也没准备啥见面礼,这几个大钱,你们拿去买点果子吃。” 两个孩子看向林娇杏。 林娇杏看何寡妇笑得挺真诚的,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想让方有根下不来台,便冲着俩孩子点了点头,“既然是伯娘的一片心意,那就收下吧,快谢谢伯娘。” 庆林没有说话,庆海却是脆生生地喊了一声,“谢谢伯娘。” 庆海这么一喊,等于是承认了何寡妇的身份,何寡妇听了,顿时眉开眼笑,“真是个乖巧的孩子。” 其实林娇杏心里还挺矛盾的。 一方面呢,她鄙视何寡妇是个小三,人家方有根跟何氏还有夫妻之实呢,她就堂而皇之的和方有根出双入对,而且还一幅理当如此的样子。 林娇杏最讨厌小三了,必竟破坏别人的家庭,可是一件缺德的事。 可是等到见了这何寡妇,看到何寡妇言谈举止得体,比何氏不知强了多少倍,对何寡妇,她就有些讨厌不起来了,甚至觉着,还是何寡妇跟方有根更般配些。 不过,不管怎么说,她现在已经是一个局外人,方家的事,她不想再掺和,便冲着方有根和何寡妇点了点头道,“你们忙,我们去别处转转。” 说完,便招呼着四英嫂他们离开了。 都走出老远了,林娇杏偷偷回头看了看,看到方有根和何寡妇往南走了。 看两人刚才的动向,分明是要往他们这个方向来的,估计是不想跟他们同路,所以临时改了主意,往南走了。 这样也好,省得尴尬。 四英嫂看到方有根和何寡妇走远了,这才呼了一口气道,“哎哟,这俩人胆子也太大了,青天白日的,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在外面转悠,他们就不怕传到庆林大伯娘耳朵里?就庆林大伯娘那性子,要是叫她知道了,还不得闹个天翻地覆啊。” 林娇杏撇撇嘴道,“说不定方有根巴不得这事儿传到何氏耳朵里呢,省得他不知道咋在何氏跟前张这个口。” 四英嫂压低了声音,“庆林大伯娘会同意他纳小?” 林娇杏扑哧一声笑了,“他倒是想,只怕他没这个本事。而且你刚也看到了,那个何寡妇出手这么大方,可不象是家里吃不上饭的,她这么好的家境,会给方有根这个穷光蛋当妾室?只怕是给方有根当正妻,方有根都是高攀了。” “我看这个何寡妇倒是个知书识礼的,比何氏强,庆林大伯要能娶了她,下半辈子也能安生些。” 林娇杏冷笑道,“只怕何氏没那么容易打发。” 方有根和何寡妇的事,林娇杏叮嘱了四英嫂他们,不要在村里乱说,必竟这是方家的事,林娇杏是一点都不想再掺和进去。 可是林娇杏他们不说,不代表就没人知道这件事。 也是方有根和何寡妇倒霉,他俩在镇上转的时候,恰好被方栓媳妇看到了。 方有根和何寡妇也是怕被方家屯的人看到,所以都是在镇上一些相对来说比较偏僻的地方转悠。 可是巧的是,方栓媳妇到镇上来买年货,嫌热闹地段的东西太贵,觉着偏僻一些的地方,东西可能要便宜些,所以特意跑到偏僻地段买东西。 好巧不巧的,正好跟方有根和何寡妇撞个正着。 方有根也知道方栓媳妇是个大嘴巴,有心想要拉着何寡妇躲开,可已经来不及,跟方栓媳妇走了个头碰头。 方栓媳妇就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方有根的这个秘密被她发现了,别说叫她象林娇杏他们那样蒧着掖着了,她恨不得立马嚷嚷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于是乎,不到天黑,整个方家屯的人都知道了,方有根在镇子上养了个外室,俩人就跟老夫老妻似的,在镇上采买年货呢,看样子,这俩人在一块儿,可是有段日子了。 “哎哟,你们是没看到,俩人还手拉手呢,我看到他俩的时候,方有根还一个劲儿的冲那小寡妇笑,后来俩人还去了金铺,出来的时候,那小寡妇的头上就别了根金簪子,你们说这方有根看着穷哈哈的,他哪来的银子给小寡妇买金簪子?” 方栓媳妇成心想撩事,真真假假的说了一大堆,说的是唾沫星子乱飞。 反正当时也没旁人看到,就算是她胡编乱造,也没有知道。 “方有根一直在镇上扛零活呢,我可听说了,这都有小半年了吧,他都没往家里拿过钱,我原本以为他是没了闺女,心里难受,干活也不卖力气,所以赚不到钱,谁知道人家不是没赚到钱,而是把赚到的钱养了外室。 就是苦了庆山娘了,要不是梅姐儿配阴婚时得的那些银子,指不定她早就饿死了。” “那还不是她自找的?如今好了,闺女死了,娶个儿媳妇跟个母老虎似的,如今自个儿男人又养了外室,你们等着看吧,这个外室早晚得把她踢出方家门去。” 。。。。。 正文 第三百四十二章兴灾乐祸 方家屯已经平静了好久了,没有舌头可嚼,那些嘴碎的妇人们,早就憋得不行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劲爆的谈资,那都是可着劲儿的编排,而且还都不是窃窃私语,都是可着嗓门儿喊,生怕传不到何氏耳朵里。 自打家里出了一桩又一桩丢人现眼的事,何氏现在已经不大出门了,可这些话还是都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何氏气得差点没晕过去。 自打她嫁给方有根,她就把方有根拿捏的死死的,方有根在她跟前,屁都不敢放一个,毫不夸张的说,只要她一瞪眼,方有根都能吓一哆嗦。 虽说前段日子,方有根胆儿变肥了点,敢跟她顶嘴了,可只要她对着方有根吼上几声,方有根也就乖乖的闭了嘴。 可就是这么一个软包蛋,竟然在外面养了外室。 何氏她咋能咽下这口气。 她觉着她要是看到了方有根,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可是方有根不是个傻子,知道何氏心里肯定憋着一股火,要是这时候回家了,肯定没他的好日子过,所以方有根干脆就不回家。 方有根不回家,何氏就去找,就跟疯了似的,见天儿往镇上跑。 可彰德镇那么大,她上哪儿找去。 人找不到,肚里的火气是越积越多,她没地儿撒,便都撒到了赵氏的身上。 赵氏可不是吃素的,何氏骂她一句,她能回何氏十句,而且一蹦三尺高的,比何氏叫的还响。 方庆山是一年到头不见个人影,方有根又不回家,偌大的一个院子里,成天听到两个女人吵得天翻地覆的,周围的邻居是烦不胜烦。 大伙儿都以为方有根是不准备回家了,可没想到的是,腊月二十八这天,方有根竟然回来了。 何氏心里可憋着火呢,方有根一进门,她就跟方有根闹上了,老院里面,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何氏发疯似的在那儿闹,竟连个劝解的人都没有。 其实林娇杏心里还挺好奇的,不知道方有根最终会咋解决这件事。 不过好奇归好奇,她也没去凑那个热闹去围观人家两口子打架。 倒不是她有多清高,她是怕给自己惹麻烦,必竟她曾给方有根和何氏当过娘,要是她只围观不劝架,说不定旁人就该说闲话了。 不过不用她去围观,槐花婶子这个百事通很快就把那天的情形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 “有根刚回家的时候,何氏那叫一个闹腾啊,抓着有根是又踢又咬,有根脸上都被她抓了好几道血印子,啧啧,真是跟个母老虎一般。” 四英嫂好奇地问道,“庆林大伯没还手?” “没还,就站在那儿叫何氏打,何氏闹了足足有半个时辰才停下了。她停下了,有根却发话了,你们猜有根是咋对何氏说的?” 槐花婶子故意卖了个关子,说到这儿停了下来,脸有得色地看着林娇杏他们。 林娇杏撇了撇嘴,“他要跟何氏和离。” 槐花婶子一脸惊讶,“你咋知道的?你听谁说过了?” “猜的。” 其实根本就不用猜,这是明摆着的事嘛。 何寡妇不可能一直不明不白的跟方有根在一起,她肯定得要名份。 可依她的条件,她不可能给方有根做小。 而方有根呢,眼下正迷恋着她,不管她说啥,只怕都会答应的吧。 既想娶何寡妇进门,又不愿叫何寡妇做小,那就只能跟何氏和离,然后就能堂堂正正的娶何寡妇进门。 听了林娇杏的话,槐花连连砸嘴,“你这个丫头,脑瓜子就是活络,这都叫你猜出来了,有根确实是想要跟何氏和离,可何氏她是说啥也不答应,后来有根就发了狠话,说何氏要是不和离,他就休了何氏,说何氏做了那么多昧良心的事,随便哪一件都足够把何氏给休了。 有根还说,要是何氏同意和离,何氏还能在这个家里住着,哪怕是何氏住到老,他也不会赶何氏走,可如果何氏非逼着他写休书,那这个家,何氏是再住不得了,他前脚写休书,后脚就把何氏给赶出去。” “那最后呢?庆林大伯娘答没答应?” “一个劲儿哭呢,也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后来有根说让她好好思量思量,然后有根就走了。 有根这一走,怕是过年的时候都不会回来了,我看他呀,跟何氏的事了了,他日后是不打算回来了,指不定给人家当上门女婿去了。” 四英嫂叹息道,“以前看庆林大伯,怪木讷的一个人,我是真没想到,他心硬起来,真跟石头似的。” 林娇杏撇了撇嘴,“狗被逼急了还会跳墙呢,更何况他一个大男人,这要换了别的有血性的男人,早把何氏给休了,他能忍到现在,已经够窝囊的了。” “何氏要是跟庆林大伯和离了,也不知道以后她靠啥过日子。” 林娇杏有些兴灾乐祸道,“她不还有儿子儿媳妇嘛,实在不行,把儿子儿媳妇都卖了,卖的银子,省着点用,也够她用好几年了,到最后要真没钱吃喝了,干脆自个儿把自个儿卖了,虽说岁数大了不值钱,可好歹身上还有几斤肉,剁巴剁巴,狗能吃好几天呢。” 槐花婶子朝着她后背就来了一巴掌,“你这丫头,真是骂人不吐脏字。” 林娇杏一声冷笑,“那是她该骂,一个当娘的,拿死去的亲闺女赚钱,这本来就是畜生才能做的事,把她剁了喂狗,我觉着都便宜她了。” 林娇杏这么一说,几人都想起了死去的方庆梅,都不胜唏嘘,半天,槐花婶子才叹息道,“早死早托生,下一辈子,但愿她别再摊上这么个黑心肝的娘。” 几人坐一块儿感叹了一番,然后便回家了。 马上就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忙着备年货,已经没人有空去理会方有根和何氏的事了。 方有根跟何氏到底有没有和离,谁也不知道,反正正月十五的时候,方有根又回来过一次。 不过方有根这次回来,何氏可是既没哭也没闹。 方有根在家里待了小半个时辰,然后就走了。 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过,听说他真被招了上门女婿,不过不是住在何寡妇所在的南村,而是住在镇上。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三章婆媳相见 何寡妇在镇上买了间屋,没事的时候,就做些绣活,方有根呢,还在镇上扛零活,听说两人过的还挺和美的。 至于何氏这边,不到万不利己,她很少出门,就是出门,也是溜着墙根走,就跟过街老鼠似的。 方庆山媳妇赵氏,后来跟着一个货郎跑了,从此再无音信。 方庆山就更别提了,跟赵氏吵过一架后就跑了,打那儿就再也没回过家,有人说他在外头干不正经的营生被人打死了,有人说他跟他爹一样做了上门女婿,不回来了,还有的人说他日子过不下去,早就寻了短见了。。。。 反正方有根这一门子,有村里被嚼了一段时间的舌头,然后就很少有人提起了。 年说到就到了。 大年三十晚上,林娇杏把四英嫂他们都叫了过来,聚到一起,吃了个热热闹闹的团圆饭。 大年初一一大早,林娇杏带着庆林和庆海去给方大年和刘氏拜年。 林娇杏有好一阵子没见过这俩人了,今儿一看,发现方大年和刘氏显得苍老了很多,尤其是方大年,满头的白发,坐在椅子上,佝偻着腰,一幅操劳过度的样子。 刘氏虽然也显苍老,可是跟方大年比起来,状态要好一些,只是还是跟以前一样,一幅刻薄样,看到林娇杏带着两个孩子过去,对着林娇杏翻了个白眼,两个孩子给她磕头拜年,她也是面无表情,就好象谁欠了她一吊钱似的。 林娇杏就知道刘氏会是这么个德性。 其实她原本是不想过来的,可庆林这个孩子,粘她粘的紧,只要是去一个新地方,林娇杏就得跟着他一块儿去,要不然,他说啥也不去。 大过年的,总不能叫庆海一个人过来拜年吧,没办法,林娇杏就跟着一块儿来了,结果跟想象中的一样,被刘氏“赏”了个白眼。 林娇杏懒得理她,两个孩子磕过头,她就招呼着两个孩子走了。 反正依刘氏的为人,她肯定也没打算给两个孩子压岁钱。 就算是给,林娇杏也不稀罕她那仨核桃俩枣。 大初一的,家里也没啥事,林娇杏准备带着两个孩子在村里溜达溜达,该拜年的就去拜个年。 哪知刚走了几步,便看到从南边来了五六辆马车,然后马车从角门径直进了莫家老宅。 开始的时候,林娇杏还有些纳闷,心说这大年初一的,莫家的人咋突然来了? 后来她才恍然大悟:莫家这是祭祖来了。 当地风俗,大年初一要上坟祭祖,请祖宗保佑,新的一年子孙们都能平平安安。 祭祖没女人的份,可家里的男丁是都要参加的,莫家现在家大业大,人丁兴旺,所以一下来了这么多辆马车,想来是举家都出动了吧。 林娇杏心里突然就有些不好受起来,要不是因为她,莫梓枫肯定也在莫家祭祖的名单里,而不是象现在这样,跟个局外人一样置身事外。 林娇杏就有些闷闷不乐,带着庆林和庆海在村里随意溜达了一会儿便回家了。 刚走到院门口,李丁就跑了出来,小声跟林娇杏说道,“少奶奶,夫人来了。” 林娇杏一时没反应过来,“夫人?哪个夫人?” “莫夫人。” 林娇杏一愣,随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心里却在想:她怎么来了?讨伐来了? 进了家门,林娇杏很是纠结,到底要不要去见莫夫人。 自己把人家心爱的儿子抢走了,这种事,估计任何一个当娘的都无法容忍,这会儿这位莫夫人,肯定恨自己恨得牙痒痒,这会儿过去见她,她会不会一冲动就给自己几个耳瓜子尝尝? 而且就算是给她耳瓜子,她也只能白挨。 要是大年初一就被人扇耳光,那岂不是要倒霉一整年吗? 可要是不去见她吧,那显得自己太不懂事了,这位莫夫人正好有了借口在莫梓枫跟前诋毁自己一番。 林娇杏在前院转了好几圈,最好一咬牙,心道这是在自己家里,这里可是自己的主场,所以有什么好怕的?她又没长三头六臂,又不是吃人的妖怪,她要是真动手打人,自己机灵点,提早躲开就是了。 林娇杏带着一幅英勇就义的悲壮心理去了花厅,为了知己知彼,她特意把菊叫了过来,低声问小菊道,“你有没有去给莫夫人送茶?” 小菊点头,“去了。” “她看上去心情咋样?” 小菊皱眉思索,半天才摇头道,“看上去也没高兴,也没不高兴。” 好吧,白问了,还是自个儿去察颜观色吧。 可是要进茶厅的时候,林娇杏突然又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等一会儿见了莫夫人,自己是该喊她娘,还是称她为莫夫人? 喊她娘吧,她可是没承认自己这个儿媳妇的,要是被她出言嘲讽可咋办? 可要是不喊她娘吧,她又是莫梓枫的亲娘,就算是莫梓枫被赶出了莫家,人家两个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母子。 林娇杏真是纠结死了,后来一想,纠结个毛线啊,既然自己已经嫁给了莫梓枫,不管她承认不承认,自己都是她的儿媳妇,该喊娘还是喊娘,她要听了不高兴,那就随她便,反正该尽的礼数,自己是都做到了。 林娇杏掀开棉帘进了花厅,看到莫夫人端坐在八仙桌旁,莫梓枫在下首陪坐。 除了这两人,还有一个莫紫萱,在花厅里东看看西看看,一脸的嫌弃之色,听到门口的动静,转过头来,看到是林娇杏来了,扁了扁嘴,一幅很不屑的样子。 莫梓枫站了起来,走到她跟前,旁若无人般握了握林娇杏的手,柔声道,“手这么凉,可是冻着了?” 林娇杏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撩起裙摆给莫夫人跪了下来,“娇杏给娘拜年,祝娘在新的一年里幸福安康。” 林娇杏想着,莫夫人这么恨自己,如今得了机会,怎么着也得让自己跪个把时辰出出气,她已经做好了膝盖疼的思想准备,哪知她话音刚落,便听到莫夫人不咸不淡地开了口,“起来吧。” 这下林娇杏反而有些接受无能了,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莫梓枫,用口型问道,“娘叫我起来?” 莫梓枫抿嘴笑着把林娇杏扶了起来。 正文 第三百四十四章挑衅 看到莫梓枫脸上的笑意,莫夫人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这个儿子,打小性子就冷,她这个当娘的,都轻易看不到他的一个笑脸。 可她来了也就半个时辰吧,只要一说起林娇杏,他眉眼之间就都是笑,这会儿见了林娇杏,脸上的笑更是藏都藏不住。 她这个当娘的还有啥话说? 罢了,只要她的枫儿喜欢就行了。 儿子娶了媳妇不要娘,她这个当娘的,反过来还得来跟儿子示好,莫夫人心里顿时一把辛酸泪。 莫夫人又坐着和莫梓枫说起了话,说的大多是莫家生意上的事。 期间,她虽然没有为难林娇杏,可也没有给林娇杏好脸色,总的来说,就是不理,就好象屋子里压根儿就没有林娇杏这个人。 林娇杏已经很知足了,跟个小媳妇似的,坐在莫梓枫旁边,心里却很是庆幸,幸亏莫梓枫从莫家那个深宅大院里搬出来了,要是她当初是嫁到那个大宅院里去,然后一天到晚的在莫夫人这个婆婆跟前做低伏小的唯唯诺诺,那还不如拿刀杀了她。 林娇杏正在那儿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入定,突然听到莫紫萱喊了一声,“喂,你,带我去院里看看。” 林娇杏不用想,就知道莫紫萱是冲她喊的,她抬起头,正想开口,莫梓枫却先她一步开了口,声音明显带了怒气,“她是你六嫂。” 要是只有莫紫萱一个人,她是不敢这么说话的。 可今儿个她仗着她娘在,胆儿肥了不少,毫不客气地回了莫梓枫一句,“谁认她是我六嫂!” 莫梓枫眉毛一拧,眼看着就要发火,林娇杏赶紧拦住了他,“紫萱头回来,我理应带她在院子里看看。” 林娇杏说完,又暗暗捉住莫梓枫的手握了握,示意他要隐忍。 大过年的,他娘又是亲自过来向儿子示好,怎么着也得给他娘一个面子。 莫梓枫眉毛拧了又拧,强行把涌上来的火气压了下去,可是声音听起来依然冷冰冰,“这么冷的天,去外面做什么?想看,等天暖和了再来。” 说到底,他还是怕莫紫萱跟林娇杏过不去。 他这个妹妹,他清楚的很,最是势利,比她强的,她能把人家捧到天上,那些不如她的,她能把人家踩到脚底下去。 这会儿她叫林娇杏带她去院子里,指不定心里憋了什么坏心思。 虽然他也知道林娇杏不是好欺负的,可哪怕是一丁点的委屈,他也不愿意让林娇杏受。 莫紫萱听了莫梓枫的话,却是难得地红了脸,“等到天暖和了,谁还有空闲到你这儿来。” 莫梓枫还想说什么,林娇杏却是笑道,“紫萱性子活泼,一直坐在屋子里,肯定觉着闷的慌,我带她去外面透透风,她要是觉着冷了,再回来。” 莫梓枫怕莫夫人生气再为难林娇杏,不再拦阻,只是看着林娇杏,柔声道,“外面冷,穿厚点。” 林娇杏点了点头,然后冲着莫紫萱一笑,“走吧紫萱。” 莫紫萱瞪了她一眼,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林娇杏站起来,给莫夫人施了个礼,也跟着出了花厅。 林娇杏带莫紫萱出来,可不是想要跟莫紫萱修好。 就莫紫萱这种人,俩人也修不了好。 她是嫌一直坐在花厅里闷的慌,自个儿想出来透透气。 虽然莫紫萱不是善茬,可相对来说,她可比莫夫人好对付多了。 在莫夫人跟前,林娇杏不得不装小媳妇,可在莫紫萱跟前,她就没必要再装了。 所以出了花厅的门,林娇杏就长长的舒了口气,觉着舒畅了很多。 莫紫萱哪里是想出来看看院子,她就是心里气不过莫梓枫对林娇杏好,成心想要找茬,所以她气哼哼地走了一阵,回头看到林娇杏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一幅漫不经心的样子,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冲着林娇杏就嚷嚷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是个两面三刀的,刚才在我娘和我六哥跟前,一幅温良贤淑样,离了我娘跟我六哥的眼,你就变了脸,你别以为你装的好,我六哥就识不破你,等哪一天他看出了你的真面目,看他咋惩治你。” 林娇杏瞟了她一眼,然后慢条斯理地回道,“你六哥就是待见我这幅样子,你就算是再看不惯,你能咋样?” 莫紫萱气得朝着林娇杏啐了一口,“呸,不要脸!” 林娇杏挑眉,“你要是个要脸的,这会儿你就应该乖乖坐在花厅里,而不是借故把我叫出来找我的茬。” “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我找你的茬,你还没这个脸面!” 林娇杏不急不躁地开口道,“莫紫萱,你知不知道你发火的时候有多丑,就你这种样子,以后谁敢娶你啊?” 莫紫萱到底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被林娇杏的话一激,也顾不得矜持了,立马回了一句,“我早定了亲了,等开了春就成亲!” “哟,这是哪家的少爷,这么不长眼!” 莫紫萱气得脸通红,抬手就想去打林娇杏。 林娇杏哪能叫她打自己,在莫紫萱的巴掌落到自己脸上之前,就抓住了她的手,“莫紫萱,我劝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好,论打架,你可不是我的对手,你要真惹急了我,可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我告诉你啊,我打人可有技巧了,把人打个半死,身上还不留一点痕迹,要不,你试试?” 莫紫萱想挣开林娇杏的钳制,可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娘,哪有天天抡炒锅的林娇杏力气大,埩了又挣,就是挣脱不开,气得抬脚就去踢林娇杏。 不等她踢到自个儿身上,林娇杏就松了手,然后使劲往前一搡。 莫紫萱单腿着地,本来就站不稳,又被林娇杏搡了一下,扑通一下就跌坐到了地上。 她一下子尖叫了起来,“林娇杏,你敢推我!” 林娇杏好整以瑕地拍了拍手,“你自个儿不当心绊倒了,咋能赖到我头上。” 说完,还扭头问一旁的小菊道,“小菊,你是不是也看到了,莫小姐是自个儿绊倒的?” 小菊看到莫紫萱一直跟林娇杏过不去,早就看莫紫萱不顺眼了,听了林娇杏的问话,使劲点头道,“奴婢看到了,是莫小姐自个儿绊倒的。” 正文 第三百四十五章体贴 莫紫萱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林娇杏叫嚷道,“你们主仆合伙欺负我,看我不告诉我六哥!” 林娇杏一声冷笑,“真是不自量力,你六哥是信我的话还是信你的话?” “我跟我娘说!” “你跟你娘说了有啥用?当着你六哥的面,你以为你娘会信了你的话,然后责罚我?你也不想想,你六哥为了我,都敢跟你爹娘决裂,你以为他会眼睁睁的看着我被你娘责罚? 如今他们母子二人的关系好不容易和缓了些,你要是再不知轻重的闹上一场,你说你娘是生我的气还是生你的气?” 莫紫萱被堵得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看着莫紫萱一幅吃瘪的样子,林娇杏心里真是说不出的痛快,表面上,却“语重心长”道,“妹子啊,你说你,年纪也不算小了,而且很快就要嫁人了,你有找我茬的功夫,不如静下心来多读些《女则》啥的,看看啥叫温良贤淑,省得到了夫家,还是这般不知轻重,要是闹出啥笑话,丢人的可是你们莫家。” 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过,要是就这么认栽,又咽不下那口气,莫紫萱站在那儿,脸都快涨成猪肝色了,胸脯剧烈起伏着,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莫梓枫到底不放心,跟莫夫人说了一会儿话,便借故走了出来,找到后院的时候,看到莫紫萱气鼓鼓地站在那儿,死死地瞪着对面的林娇杏。 林娇杏却是抄着手,一幅好整以瑕的样子。 莫梓枫一看到这情景,就知道肯定是莫紫萱找林娇杏的茬,但又不是林娇杏的对手,然后被林娇杏涮了一顿。 莫紫萱被林娇杏整治了一顿,莫梓枫可一点儿都不生气,相反,他还觉着有些好笑,强忍着笑走过去,“外面冷,转一会儿就回去吧,省得着凉染了风寒。” 林娇杏回头看到莫梓枫,登时笑逐颜开,“我跟紫萱相谈甚欢,倒忘了冷了。” 莫梓枫抿嘴笑,“回屋吧。” 看着林娇杏和莫梓枫在那儿浓情蜜意,莫紫萱恨恨地瞪了林娇杏一眼,然后一声不吭地跑了。 看到莫紫萱走了,莫梓枫才低声问林娇杏道,“她没有为难你吧?” 林娇杏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她一个没心没肺的小孩子,脾气上来了,说几句气话,哪里就叫为难了?” 莫紫萱再不好,也是莫梓枫一娘同胞的妹妹,莫梓枫说得,她却不能多说,这点分寸,林娇杏还是有的。 莫梓枫宠溺地摸了摸林娇杏的头,“越来越有嫂子的样子了。” 林娇杏洋洋得意,“那是自然。” 林娇杏和莫梓枫回到花厅后,莫紫萱看着林娇杏的时候,眼里几乎能喷出火来。 不过,看情形,她应该是没把刚才的事告诉莫夫人,因为林娇杏坐下的时候,莫夫人还是跟刚来时那样,对林娇杏不冷不热的。 莫夫人又坐了一会儿,便带着莫紫萱走了。 莫夫人走后,林娇杏赶紧问莫梓枫道,“娘咋突然来了?不会是叫你回去吧?” 林娇杏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她是真不想跟着莫梓枫回到那个深宅大院,太拘束人了,而且又闹腾的慌,哪有自己单独一个宅子住着自在。 莫梓枫猜到了林娇杏心里在想啥,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你放心,就是叫我回去,我也不回,省得拘束了你。” 莫梓枫如此体贴,林娇杏只觉心里暖暖的,她踮起脚尖,在莫梓枫脸上亲了一下,然后笑嘻嘻道,“奖励你的。” 莫梓枫趁势把林娇杏搂在了怀里,在林娇杏耳边低声道,“来而不往非礼也,等到了晚上,为夫回你一个奖励。” 又开始撩人了! 林娇杏赶紧把莫梓枫歪了的思绪给扳正,“你还没跟我说,娘是干啥来了?” “年前紫萱定了亲,娘特意过来跟我说一声。” “千灯镇的叶家小少爷?” 莫梓枫点了点头。 “听说叶家小少爷模样俊俏,温文尔雅。。。。。。” 林娇杏明着是夸李家小少爷,其实她心里是在同情这个小少爷:那么好一个小伙子,竟然娶了莫紫萱这么一个娇纵又刁蛮的姑娘,真是可惜了。 不过,她这夸赞叶家小少爷的话,听到莫梓枫耳里,一下子变了味,他眉毛一挑,“有我俊俏?” 林娇杏成心要逗一下莫梓枫,装模作样地沉思了一番,然后认真道,“我又没见过叶家小少爷,怎么好比较?” 话音刚落,已被莫梓枫压到椅子上抓起痒痒来。 林娇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谁抓她痒痒,当下就笑成了一团。 莫梓枫一边抓她痒痒,一边不停地问道,“现在好比较了吗?” 林娇杏已经笑得要喘不过气来了,连连求饶,“好比较好比较,你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天下第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莫梓枫住了手,把林娇杏一拉,然后便揽在了怀里,“以后不许在我跟前夸别的男子。” 林娇杏点头如捣蒜。 “也不许看别的男子,只能看我。” 林娇杏继续点头。 “不许对别的男子好。” 林娇杏抬头,“庆林和庆海算不算?” 莫梓枫抬手又要抓林娇杏痒痒,林娇杏搂着莫梓枫的脖子亲了一口,“知道了,大醋缸。” 任谁也不会想到,人前淡漠冷酷的莫梓枫,竟然会有这样一面,又粘人,又爱吃醋,撩起人来,更是让人脸红心跳。 唉,重活一世,她林娇杏可真是捡到宝了。 林娇杏腻在莫梓枫怀里,仰脸看着莫梓枫。 莫梓枫在她嘴上啄了一下,“想说什么?” “晚些时候,等你家人都走了,我陪你去祖坟上祭拜一下吧。” 莫梓枫是莫家的一员,如今却连祭拜祖先的资格都被剥夺了,虽然他嘴上没说什么,可林娇杏觉着,他心里肯定也是不好受的吧。 莫梓枫更紧的搂住了她,“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林娇杏在他嘴上亲了一下,“嘴甜。” 莫家的人祭过了祖,立马就回镇上了。 听槐花婶子说,莫家刚搬到镇上的头几年,大年初一祭过了祖,莫老爷会带着儿孙在村里走动走动,探望一下村里一些有声望的老人,拜个年,送份礼,然后再寒喧上几句。 虽然不见得是真心实意,可礼数却是走到了,村里人也都夸莫家富了也没忘本。 正文 第三百四十六章小刘氏来了 以前吧,莫家是没忘本,可自从莫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再回村,莫家人就再也没在村里走动了,都是祭过祖立马就走了。 村里人都说,莫家这是看不上村里的这些穷乡亲了。 倒是莫梓枫,年前拿了礼物去看望了老三爷等几位老人。 他倒不是想博个好名声,而是觉着做人不能忘本。 “当年家里穷的时候,爹挑着货四处售卖,有时候一走就是两三天,都是我娘一个人在家,身边还带着个孩子,要不是街坊四邻帮扶着,我娘只怕也熬不到我爹出人头地的那一天。” 以前家里是他爹当家做主,他就是不满他爹的一些做法,也不好忤逆他爹。 现在他自立了门户,他爹管不着他了,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替他爹娘报答乡亲们当年的恩情了。 其实越跟莫梓枫相处的久,林娇杏就越敬重莫梓枫。 生意场上,莫梓枫也许杀伐果断,有时候甚至冷血无情。 可实际上,他是一个很懂得感恩的人,滴水之恩,都是涌泉相报。 只是他不象有些人,把什么事都挂到嘴巴上,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嚷嚷得人尽皆知了。 莫梓枫是说的少,做的多。 正因为如此,林娇杏才觉着有他在身边,心里就会特别踏实。 莫老爷他们走后,莫梓枫带着林娇杏去了莫家的祖坟。 祭品是早就备好了的,也就是说,林娇杏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就想到了这件事。 莫梓枫心里一阵温暖,紧紧地搂了一下林娇杏,然后牵起她的手,“走吧。” 莫家的祖坟在村子的东南角,坟茔不多,却修得甚是齐整。 莫家在方家屯也是外来户,到莫梓枫这一辈,也才只有五辈。 莫家人丁一直不旺,基本上都是一脉单传,也就是到了莫梓枫这一辈,人丁才兴旺了起来。 林娇杏也不知道这些坟茔里埋的都是莫家的哪位祖宗,反正她只管跟着莫梓枫磕头就是了。 过了初一就是初二。 初二是嫁出去的闺女回娘家的日子。 上一年初二,林娇杏是去了苏涵家,既然开了个头,今年还得去。 可是林娇杏一说去苏涵家,莫梓枫就有些怄气的样子,虽然他没有明说,可林娇杏看得出来,他心里不乐意着呢。 这是又吃醋了呢,林娇杏心里偷偷笑,表面上却是一本正经,“苏大娘一直拿我当亲闺女看,要不然,大初二的,我也不会巴巴的跑到她家里去。 再说了,我现在连个娘家都没有,我看别的闺女回娘家,我眼馋,现如今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去处,要尝尝被娘疼爱的滋味,你可不能拂了我的意。” 林娇杏这么一说,莫梓枫又有些心疼起来,捏了捏林娇杏的鼻子,“你想去,我陪你去就是了。” 林娇杏踮脚在莫梓枫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奖励一个。” 苏涵娘猜到今年初二林娇杏肯定会过来,所以年前就备了不少的年货,就等着林娇杏和庆林庆海仨人过来走亲戚。 可是苏涵和苏涵娘没有想到莫梓枫也跟着一块儿来了。 按理儿来说,闺女回娘家,做女婿的肯定得跟着。 可问题是,苏涵娘并不是林娇杏的亲娘,俩人也就是口头上说说,实际上连个认亲仪式也没有,作不得数。 更何况,在苏涵娘的印象中,莫梓枫可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人物,她怎么也想不到,莫梓枫会跟着林娇杏一块儿到她这小门小户来走亲戚。 苏涵娘慌忙把人迎到了屋子里。 在刚看到莫梓枫的那一瞬间,苏涵的脸色不大好看,不过也就是转眼之间,他的脸色就恢复了正常,只是面对莫梓枫的时候,有着一抹淡淡的疏离。 因为有林娇杏和庆海在尽力活跃着气氛,一顿饭吃的也算是宾主尽欢。 吃饭的时候,苏涵跟林娇杏提起了一件事。 这件事,事关庆海。 每年二月,县上有童子试,由知县主持,连考五场,通过后进行由府的官员主持的府试。 府试在四月举行,连考三场。 通过了县试和府试的学子,称为“童生”,才有了考取秀才的资格。 庆海天资聪颖,虽然跟着苏涵读书最晚,却是领悟得最快的那一个,所以苏涵的意思是想让庆海参加二月的县试。 若是庆海两试均过,那他可就是县上甚至是府上最小的童生了。 林娇杏听了,喜道,“就依你的意思,若是考中最好,若是考不中也没关系,就当是给他一次磨砺,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日后才会更用功。” “既如此,每天散了学,庆海再跟着我多读半个时辰的书,庆海,你可愿意?” 庆海郑重点头,“我愿意。”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林娇杏也没好提给苏涵加束脩的事。 不过她知道苏涵娘儿两个过的清苦,苏涵对庆海又是格外的尽心尽力,适当给他些补偿也是应当的。 只是依苏涵的性子,怕是不会多收束脩,所以以后只能在苏涵娘身上多用些心了。 过了初二,莫梓枫和林娇杏一下子忙了起来。 年前年后,正是走年礼的大好时候,有生意往来的商户,都会趁着这段日子互相走动联络感情。莫梓枫和林娇杏去拜访别人,也有不少人过来拜访他俩。 莫梓枫怕林娇杏太过辛苦,也就是一些比较重要的商户,他才会带着林娇杏,其他的,都是他一个人应酬。 这日,莫梓枫去了千灯镇。 莫梓枫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来找林娇杏,竟然是小刘氏。 林娇杏正在后院给庆林他们讲故事,听李丁来禀说小刘氏来找她,愣了一愣。 因为方禄为人孤僻,不喜跟人打交道,小刘氏怕惹他生气,也很少人跟村里人来往。 以前林娇杏还没有自立门户的时候,就很少跟小刘氏打交道,后来林娇杏离开了方家,跟小刘氏就更加没啥交集了。 这会儿听李丁说小刘氏来找她,林娇杏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小刘氏可能是遇到了难处,来找她帮忙来了。 小刘氏心眼不错,林娇杏对她印象还是挺好的,所以听了李丁的话,赶紧去了前院。 小刘氏在门房那儿站着,看到林娇杏来了,一脸歉意地迎了过来。 “咋在这儿站着?走,进屋说话。” “就几句话,我就不进屋了。”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七章探病 怕太客气了小刘氏反而不自在,林娇杏也没勉强她,有些不解地问道,“找我有啥事啊?” “今儿个我娘家侄子来看我,庆林他大姑托我侄子捎话过来,说是想见见两个庆林和庆海。” 林娇杏越发奇怪了,“初二她不是回娘家了吗?那时候她咋没吭声,这会儿又巴巴的托人捎话,想要见两个孩子?” 小刘氏叹了一口气,“初二的时候,她压根儿就没来。” “咋回事?跟她娘闹翻了?” “初二的时候我回娘家,听我娘家嫂子说,是病了,在床上都躺了大半个月了,我想着她是不是觉着自己不大好,所以想见见两个孩子,必竟她这一门子,她最记挂的也就这两个孩子了。” 方有娟在夫家明明过的猪狗不如,可她在外人面前,却又喜欢端着架子摆谱,这一点,林娇杏挺看不上她的。 再加上以前她又喜欢在林娇杏面前说教,林娇杏很烦她,所以她从来都没有跟方有娟有啥来往,也从来都没有带庆林他们两个去方有娟家走亲戚。 所以对方有娟的情况,她还真是一无所知,也就很早以前听槐花婶提过,说方有娟的男人想纳妾,方有娟不同意。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方有娟被气病了,而且还被气得生命垂危? 林娇杏知道方有娟在外头可是个要面子的人,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托人捎话过来的。 林娇杏的脸色就有些凝重起来,“我这就叫杨叔套车。” 小刘氏犹豫了一下,“有金有银也要过去,让他俩带着庆林和庆海去吧。” 小刘氏知道林娇杏跟方有娟一向不对盘,她怕到了方有娟家,俩人再起啥冲突。 而且,林娇杏现在已经不是方家的人了,断没有去探望方家闺女的道理。 林娇杏却摆摆手道,“庆林这孩子,要是去一个生地方,没有我跟着,他不会去。” 庆林是个有心理障碍的孩子,极度缺乏安全感,自从跟了林娇杏,对林娇杏就特别的依赖。 以前几乎都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林娇杏,虽然现在好些了,不再是林娇杏的小尾巴了,可要是叫他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如果林娇杏不跟着,他肯定是不去的,要是逼着他去了,他会显得特别惊恐。 林娇杏因为心疼他,所以对他是格外的宽容。 虽然她知道这样不好,庆林一天天的长大了,他总得学会独立。 可她又不舍得对庆林来硬的,总是在心里安慰自己说等到庆林再大些就好了,必竟庆林现在也是一天天的好转起来了。 林娇杏让杨成套上车,又去方禄家接了方有金和方有银两兄弟,然后便快马加鞭的往南坪村驶去。 方有金和方有银去过方有娟家,所以林娇杏他们也不用问路,径直去了方有娟家。 方有娟家在南坪村村南,偌大的一座两进院子,一水的青砖灰瓦,虽不是深宅大院,可看着甚是气派,一看就知道家境富裕。 林娇杏他们去的时候,杨家大门敞开着,林娇杏在院门口喊了好几声,院子里都没有人回应,林娇杏就有些不耐烦,摆摆手道,“不管了,直接进去吧。” 说完,便拉着庆林和庆海进了院子。 方有金和方有银也跟着走了进去。 杨家的前院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不过再往里走,有隐隐的笑声传了过来。 林娇杏不好直接进人家的后院,便站在通往后院的月洞门前喊道,“家里有人吗?” 隐隐的笑声停了下来,半天,便看到有一个小妇人,一边吐着瓜子壳,一边一摇一摆的走了过来,“叫啥叫,大过年的也不叫人安生?!” 这小妇人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中等个头,鹅蛋脸,白皮肤,颇有些姿色。 小妇人在林娇杏跟前站住了,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娇杏,见林娇杏衣着不俗,脸上立马阴转睛,笑着开口道,“这位妹子看着有些面生,请问您怎么称呼?” 林娇杏开门见山,“我们是方有娟的娘家人,听说她身子不大好,来看看她。” 小妇人一听是方有娟的娘家人,脸上登时有些不自然起来,冲着后院喊了一嗓子,“相公,姐姐的娘家人来看她来了。” 听小妇人喊方有娟为姐姐,林娇杏一下子就猜出这小妇人的身份了。 杨胜还真纳了妾啊。 小妇人冲着后院喊了一嗓子,然后就站在那儿不动了,也不说请林娇杏进去,她自个儿也不离开,往墙上一靠,一个接一个的磕着瓜子,磕得还挺溜,片刻功夫,就吐了一地的瓜子壳。 这小妇人的行为举止,林娇杏很不喜欢,不过他们过来的目的是探望别人的,犯不着跟这种人起什么冲突,便耐着性子站在那儿等着。 不一会儿功夫,杨胜从后院走了过来。 杨胜当然是认得林娇杏的。 上回他在镇上打方有娟,好巧不巧的被林娇杏碰上了,结果他还挨了林娇杏一巴掌,他心里还记恨着呢,这会儿见了林娇杏,可没有好脸色,两个胳膊一抱,瞪着林娇杏道,“哟,我当谁呢,这不莫家六少奶奶嘛,哪阵风把你吹过来了?该不会是因为莫家不叫你进家门,你求我们家说和来了吧?那可对不住了,我们这小门小户的,跟莫家可说不上话,你来了也是白来,还是趁早回去吧。” 杨胜说完,那小妇人便吃吃地笑了起来。 林娇杏知道杨胜还记着那一巴掌的仇,所以才在这儿说风凉话。 不过这时候,她还真没心情跟杨胜在这儿废口舌,便沉着脸道,“我没功夫在这儿跟你打嘴仗,我们是来看方有娟的,你快带我们过去。” “你不是嫁到莫家了吗?咋还跟方家人拉拉扯扯的?是不是怕日后到了地底下,没法跟方富交待啊?” “杨胜,我不搭理你不是因为我怕你,是因为我向来不喜欢跟畜生说那么多。” 听到林娇杏竟然骂他是畜生,杨胜脸上青筋暴起,握着拳头就要来打林娇杏。 林娇杏一声暴喝,“杨胜,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杨胜的指关节握得嘎嘎响,却最终没敢把拳头落到林娇杏身上。 他当然不是害怕林娇杏,他忌惮的是林娇杏背后的莫家,尤其是莫梓枫。 正文 第三百四十八章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杨胜的爹只是一个里正,充其量也就是在南坪村耍耍威风。 可莫梓枫却是个狠角色,而且结交甚广,听说跟县太爷家的小公子都私交甚厚。 更何况早就听说,莫梓枫对林娇杏爱若至宝,今儿个如果他真打了林娇杏,莫梓枫说不定都能把他的家给灭了。 这么一思量,杨胜悻悻然地把高举的拳头放了下来,低低骂了一句,“狗仗人势!” 林娇杏讽刺地一笑,“咱俩彼此彼此,要是没有你爹这个身份,你也没这个胆量在南坪村横行霸道!” 里正虽是个芝麻绿豆官,可总归是管着南坪村这一方百姓,村民们心里自然都有些敬畏,就因为这个,杨胜在南坪村才横行霸道,可以说是南坪村一霸。 林娇杏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自己屁大的本事也没有,仗着老子的身份,无恶不作。 林娇杏今儿过来,是来探望方有娟的,本不想理会杨胜,可杨胜却一再的挑衅,还出言羞辱她,这下林娇杏就不能忍了:你仗着你老子是吧,那我也有相公可依仗,看看我们究竟谁的后台硬! 事实证明,一个小小的里正,还是硬不过莫梓枫这棵参天大树,杨胜就是再暴怒,也不敢动林娇杏一个手指头。 杨胜的小妾还算机灵,看林娇杏和杨胜剑拔弩张的,她怕杨胜脑子一抽干傻事,赶紧上前打圆场道,“莫夫人,姐姐一直病着,相公心里不好受,说话难免有点冲,请您多体谅些。” 说完,又转向杨胜,带着一抹撒娇的口吻道,“相公,我知道你心疼姐姐,可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就是再担心,也得耐心等着,好在姐姐是个有福的,她不会有啥事的,你就放心吧。” 杨胜抱着胳膊站在那儿,没说话。 杨胜小妾察颜观色,见杨胜脸色和缓了些,便自作主张地跟林娇杏说道,“莫夫人,真是对不住,让您久等了,请跟我来吧。” 说完,便袅袅婷婷地朝着后院走去。 杨胜重重地哼了一声,却也没有拦下她。 杨家的后院,三间堂屋,两间西屋,两间东屋。 靠着东屋,有一间低矮些的小屋,想来应该是家里的柴房。 林娇杏本以为,方有娟即使不住在堂屋,至少也是住在东屋或是西屋。 可是杨胜小妾领着她,竟然朝着那间最低矮的小屋走去,然后在小屋门前停下了。 林娇杏惊愕,“方有娟在这间屋里住着?” “莫夫人,您可别多心,是姐姐怕病气过到家里人身上,非要住到这间屋里来,我们看她身子弱,不能生气,所以也不敢不答应她,今儿个您来了,正好也帮我们劝劝她,都是一家人,就算是把病气过到旁人身上了,也不会有人埋怨她。” 妈蛋,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谁会放着好屋子不住,而是住到这种小破屋里来? 分明就是把人赶到这里来的! 林娇杏总觉着杨胜的这个小妾很不简单,眼皮子活,还能说会道,黑的都能给她说成是白的。 再加上年轻漂亮,还一脸的狐媚相,方有娟怎么可能会是她的对手。 杨胜小妾已是推开了虚掩的房门,一股恶臭迎面扑了过来,呛得林娇杏差点没吐出来。 杨胜小妾拿出巾帕子掩住了口鼻,一脸的嫌弃之色,可是嘴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动听的很。 “姐姐,你可是醒了?莫夫人过来看你来了。” 林娇杏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想要屋子里的味道稍微散散再进去。 她还没有进去,杨胜小妾已经走了出来。 “莫夫人,姐姐醒着呢,听说您来了,高兴着呢,看样子,她是想跟你们说说体已话呢,我就不在这儿打扰了,莫夫人,您请进吧。” 说完,朝着林娇杏福了福,然后便疾步走开了。 走到杨胜身边,心里不放心,低声问杨胜道,“相公,我听说这个林娇杏,脾气可是不大好,你说她会不会找咱们麻烦?” 杨胜大着嗓门道,“她现在都不是方家人了,要是还管方家的事,那不是狗拿耗子吗?” 小妾想要捂他的嘴,却被他给甩开了,他就是成心说给林娇杏听的。 林娇杏也确实听到了,不过她没搭理他,拉着两个孩子进屋了。 这间小屋,屋子不大,北面堆着一些柴禾和杂物,南面放了一张床,床边有一个小桌子,上面放了一个缺了一个口子的破碗。 方有娟就在床上躺着,却是一动不动。 林娇杏他们走过去的时候,看到方有娟大睁着眼睛,一缕微弱的光线从窄小的窗户里透了过来,正好照在她的脸上,衬得她那张脸死人一般惨白。 以前的方有娟,不管在夫家地位有多么低下,可在外人跟前,她都是端着架子的,总是微微昂着头,一幅高高在上的样子。 而且那时候,她虽说不上有多丰腴,可脸上也还是有肉的,衣着也是干干净净的。 可眼前的这个方有娟,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人不人,鬼不鬼。 脸部看上去是完全都没有肉了,看上去就是一层皮包着个骨架子。 因为瘦,眼眶深深地凹了进去,眼神空洞,眼珠子转也不转,就跟个活死人似的。 她身上盖的被子倒是厚,却是旧的早就看不出布色来了。 林娇杏越靠近床,臭味就越重。 林娇杏绝对相信,方有娟现在肯定是已经瘫在床上了,大小便不能自理,拉屎撒尿都在床上,因为没人管,所以这味道才臭得熏死人。 方有娟听到动静,眼神往这边扫了扫,看到林娇杏后,脸上有些难堪,不过在看到林娇身边的庆林和庆海后,眼里立马有了一抹亮光,朝着两个孩子伸出了瘦骨嶙峋的手,“庆林,庆海,过来叫大姑看看。” 方有娟的手看上去就跟鸡爪子似的,再加上声音沙哑得不象人声,庆林和庆海就有些害怕,偎在林娇杏身边,不敢往方有娟那儿靠。 方有娟眼里的那抹亮光,渐渐的黯淡了下来。 林娇杏拉着两个孩子走到了方有娟床边,“大姑叫你们呢,快叫大姑好好看看。” 听了林娇杏的话,庆林和庆海才大着胆子走了过去,庆海有些怯生生地唤了一声,“大姑。” 方有娟应了一声,然后突然就哭了起来,“大姑对不住你们。” 正文 第三百四十九章人在做,天在看 虽然以前林娇杏挺不待见方有娟的,可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她心里还怪不好受的,皱眉问道,“到底是得了啥病,咋就成了这个样子?” “也不知咋的,身子就不能动了。” “请大夫看了没有?” 方有娟似乎是迟疑了一下,“请了,大夫说怕是治不好了。” 林娇杏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治不好他们就把你扔到这小破屋里不管了?!” “管,咋不管呢,我是怕把病气过到他们身上。。。。” 林娇杏都快要被方有娟气死了,“你又不是感染了风寒,哪来的病气?!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这儿死要面子,是不是哪天他们把你扔出去了,你才不替他们遮掩?” 方有娟低低地抽泣了起来。 林娇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儿子闺女呢,他们就任由杨胜这么对你?” 方有娟却是话也不说,只是一味儿的哭。 一看方有娟这样子,林娇杏就明白了,方有娟的儿女,怕是指望不上的。 妈蛋,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当爹的薄情寡义,做儿女的也一样冷血无情。 方有娟这一辈子,活的还真是失败。 这会儿林娇杏对方有娟,是既同情又光火,偏偏她又不能冲出去,噼哩啪啦的把杨胜揍上一顿。 杨胜刚才说的也对,现在除了她养着庆林和庆海,其他的,她跟方家真的没啥瓜葛了,她要是替方有娟打抱不平,还真是师出无名,就象刚才杨胜说的那样,在大伙儿看来,纯粹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还落得一身骚。 所以杨胜才这么有恃无恐的叫自己看到方有娟现在的样子。 说起来,这种事,要是娘家人出面就好了。 可是放眼看去,想必整个方家屯,也找不到替方有娟的出头的人吧。 方禄这一门子就别说了,看看今儿个方有金和方有银的态度就知道了,打进了杨家的门,不管是面对杨胜的挑衅,还是看到方有娟的惨状,都是屁都不放一个,想必来的时候就得了方禄的嘱咐,过来只是走个过场罢了。 也别指望刘氏和方大年。 方大年胆小怕事,刘氏又是个势利眼,以前她跟方有娟热热乎乎的,是因为她觉着方有娟能给她带来好处。 现在呢,方有娟基本上是被杨家人抛弃了,对她也没啥用了,这时候别说叫她替方有娟出头了,估计她躲都来不及呢。 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只有方有根了。 方有娟是方有根的亲妹妹,当哥哥的替妹妹出头,名正言顺。 林娇杏叹了一口气,“你也别哭了,你就是再哭,这个家也没人心疼你,一会儿我回去了,替你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找个人替你出这个头,最起码先换个地儿住,身上也弄清爽些。” 现在天还冷,一直躺在屎尿窝里,除了臭,倒也没啥。 可等到以后天热了,再这么躺着,身上非生蛆虫不可,那可要遭大罪了。 方有娟停止了抽泣,眼神空洞地看着上方,“那个家里,谁还会替我出头啊?也就是你,因为他打我,给过他一巴掌。 可我那时候糊涂,还埋怨你,而且还总想拿捏住你,如今想想,我真是傻,一把年纪的人了,连谁好谁赖都分不清,还死要面子活受罪,这一辈子,真是白活了。 你也别管我了,你养大了有亮的这两个孩子,我心里已经是感激不尽了,要不然,这俩孩子要真被大嫂给折磨死了,我有啥脸面去见有亮啊。 如今他俩跟着你,你还把他俩养的这么好,今儿个见了一面,我是再没啥可牵挂的了,就这么耗着吧,耗着耗着,慢慢的也就耗干了。” 方有娟的声音越说越小,到了最后,不仔细听,几乎都听不到她说的是什么了。 说完,便闭了眼,再不吭了。 林娇杏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你歇着吧,我带着他们回去了,过两天我再过来看你。” 方有娟没有说话,就跟睡着了一般。 林娇杏拉着庆林和庆海出去了。 刚从小屋里走出来,便看到杨胜和他的那个小妾坐在院子里,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在那儿说说笑笑。 看到林娇杏出来了,杨胜一脸挑衅地看着林娇杏。 林娇杏一声冷笑,伸手指了指天,“人在做,天在看,缺德事做多了,小心被雷劈!” 说完,也不去理会杨胜会有啥回应,拉着两个孩子就走了。 林娇杏气哼哼地坐上马车,越想心里越替方有娟不值。 她听槐花婶子说过,方有娟嫁给杨胜的时候,可是带过去不少嫁妆的。 而且那时候虽然方富是个有钱人,可方有娟除了在外人跟前摆摆谱外,在夫家,可是勤快的很,啥粗活重活都干,把一家老小都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而杨家对她,也是很和气的,尤其是她婆婆,在外面成天夸她,说她懂事,孝顺。 可是方富败光家产以后,方有娟在杨家的地位,就一落千丈,现在生了病,更是不管不问,看样子,杨家怕是巴不得方有娟早点死吧。 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势利的人! 林娇杏立马就想去找方有根。 可后来一想,她只是听说方有根跟那个何寡妇住在镇上,可他们到底是在哪儿住着,她压根儿就不知道,彰德镇那么大,她上哪儿找去? 只能先回家再说了。 到了方家屯,林娇杏叫杨成把方有金和方有银还有两个孩子送回家,她自己跳下马车,去找槐花婶子了。 槐花婶子正在屋里围着炭盆逗弄小孙子,听到林娇杏来了,赶紧叫林娇杏进屋里暖和。 槐花的儿媳妇见林娇杏脸色不大好看,想着林娇杏可能有话要跟她婆婆说,便把孩子抱走了。 “娇杏,大过年的,你这是咋了?脸色咋这么难看?是跟莫少爷拌嘴了?” 槐花婶子说完,朝着自己的嘴巴就拍了一巴掌,“瞧我这张嘴,你跟莫少爷成天密里调油似的,咋会拌嘴。” 林娇杏气鼓鼓地坐了下来,“今儿个我去南坪村了。” “你去南坪村干啥?”槐花婶子刚说完,突然想起方有娟家就是南坪村的,便惊讶地问道,“你去庆林大姑家了?” 林娇杏点了点头,“方有娟病了,托人捎话来,说是想看看庆林和庆海,我就带着他俩去了。” 正文 第三百五十章咱们赔得起 林娇杏把在杨家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槐花婶子,末了,气愤地说道,“那杨胜一家老小,真不是东西,把方有娟往小破屋里一扔,不管了,我虽然没掀开方有娟的被子看,不过光闻那屋里的味道就能猜到,方有娟肯定是在屎尿堆里躺着呢。 婶子,常言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方有娟对杨家,可是既有功劳又有苦劳,杨家咋能这样对她?杨胜是个畜生,不管结发妻子也就罢了,可方有娟的儿子闺女,对亲娘咋能也是不管不问?他们的良心,难道都叫狗吃了吗?” 槐花婶子叹了一口气,“庆林大姑的事,我影影绰绰的也听到一些,只不过我怕你气性一上来,再去她家趟这趟浑水,弄不好,落个一身臊,所以我就没敢跟你说。” “杨胜纳的那个妾,到底是个啥来头,眼皮子又活,又能说会道,我看杨胜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我敢说,现如今他肯定啥都听他这个小妾的。” “你没看她一脸的狐媚相嘛,她就是个窑子里出来的姐儿,当然能说会道的,她以前可就靠着这个吃饭呢。” 怪不得林娇杏总觉着杨胜的那个小妾有些不正经的样子,原来是青楼出身。 杨胜对方有娟本就没了多少夫妻情分,如今再被这小妾吹吹枕边风,只怕仅剩的那点夫妻情分也给吹没了。 槐花婶子又是一声叹息,“当年庆林大姑出嫁的时候,光嫁妆就拉了满满两大车,后来也是时不时的从娘家抠些银子贴补杨家,在杨家,也是尽着做媳妇的本份,为杨家生儿育女,哪知老了老了,竟然落了这么一个下场,想想就叫人心寒。” 槐花婶子说完,象是想起了什么,瞪着林娇杏道,“娇杏,我跟你说,你可不能去管她的闲事,如今你已经不是方家的人了,而且又跟莫少爷成了亲,你要是替庆林大姑出头,外人可是要嚼你的舌根的,现在不知道多少人眼红你,说出来的话,不知道会有多难听。 而且我跟你说,那杨胜一家可不是好东西,你要跟他们扛上了,明面上他们不敢动你,可背地里指不定咋使坏呢,你就是不为自个儿着想,你也得为莫少爷想想,你可不能因为一个方有娟,就叫莫少爷难做人。” “婶子,我没那么傻,要不然,今儿个我当场就跟杨胜翻了脸了,我就是为方有娟不值,再加上看杨胜不顺眼,所以心里窝了一肚子气。” 林娇杏心肠再软,也不是一个滥好人,随时随地的去管闲事。 这天底下可怜的人多了去了,她能可怜得过来吗? 而且,她更不可能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搭上自己的幸福。 如今她能做的,就是尽力帮方有娟找到一个能帮她的人,这样,她就不会心不安了。 槐花婶子看着林娇杏,“以你的脾性,这事儿既然叫你知道了,你肯定不会一点儿都不管,说吧,你准备咋管?” “知我者,槐花婶子也。” “你就是再跟我耍贫嘴,我也不能同意你出头管闲事。” “我不出头,我是想叫方有根出头,方有根是方有娟的亲大哥,由他出面跟杨家交涉,再合适不过。” “叫有根出头?我看难,以前有根就是百事不管,现在好不容易过上舒心日子了,我估磨着他肯定更不愿意管闲事了。” “我也知道希望不大,可总得去试试吧,方有娟可是他亲妹子,他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方有娟死到蛆虫里吧。” “当年庆林和庆海都快要被何氏折磨死了,他一个屋檐下住着,又是俩孩子的亲大伯,他都能硬下心肠不管,更何况嫁出去的妹妹了。” 林娇杏知道槐花婶子说的都是实情,她一下子沉默了下来,良久,才轻轻道,“还是试试吧,万一他良心发现了呢?” 林娇杏心里一直琢磨着咋样才能劝动方有根,莫梓枫跟她说话她都没有听到。 莫梓枫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遇到了烦心事?” 林娇杏也没打算瞒着莫梓枫,便把方有娟的事一五一十的都跟莫梓枫说了,末了,愤愤然道,“方有娟在杨家,既有功劳又有苦劳,可杨家那些人,一个个既势利又绝情,特别是那个杨胜,方有娟可是他的结发妻子,他心里咋就没一点夫妻之情?你是没看到他当时的样子,我真恨不得把他家给砸了。” “砸了就砸了,咱们赔得起。” 林娇杏被莫梓枫给逗笑了,“咱们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过来的,你舍得,我可舍不得。” 莫梓枫把林娇杏拉到了自己怀里,下巴抵在了林娇杏的头上,“那你准备怎么办?” 林娇杏仰头看向莫梓枫,“我去看方有娟,你不生气吗?” 莫梓枫挑眉,“我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吗?” 林娇杏幸福地叹了一口气,“我觉着你太纵容我了。” 莫梓枫将嘴唇俯到林娇杏耳边,嘴里呼出的热气,象是一只小手在轻轻挠着林娇杏的脖颈,“若是心里不安,一会儿多补偿几次就是了。” 一边说,一双手已是不老实地在林娇杏身上游走了起来。 林娇杏赶紧按住了他,“停停停,先说正事。” 莫梓枫一个翻身把林娇杏压在了身下,“这就是正事。” 林娇杏被撩得兴起,哪里还有余暇去想方有娟的事,跟着莫梓枫一起共赴巫山云雨去了。 第二天林娇杏醒来的时候,莫梓枫又不在身边,想来是又打拳去了。 对莫梓枫的持之以恒,林娇杏真是佩服的很,不管是刮风还是下雨,莫梓枫就从来没有间断过,每天早上都是卯时起床,打上半个时辰的拳,然后洗漱。 更让林娇杏佩服的是,莫梓枫一年四季都用冷水洗澡,哪怕是滴水成冰的数九寒天,他也如此。 正因如此,莫梓枫的身体才强壮如牛,不管前一天夜里在床上怎么折腾,第二天早上,照样神气气爽。 脑子里刚闪过“折腾”这两个字,林娇杏的眼前一下子闪过莫梓枫那精壮的身子,脸上不禁有些发热,她赶紧穿衣起床。 莫梓枫果然就在院子里打拳,一套拳是打得虎虎生风。 让林娇杏意外的是,庆林和庆海竟然也在旁边跟着莫梓枫比划着,莫梓枫不时停下来,纠正一下两人的动作。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一章哪来的虫子 看到林娇杏走过来,莫梓枫收了拳,“还早着呢,怎么不多醒会儿?” 林娇杏把手里的巾帕子递了过去,“两个孩子都起了床,我咋还好意思睡懒觉?” 庆海扑过来抱住了林娇杏,“阿奶,以后我跟哥哥每天都跟着阿爷练拳,阿爷已经答应了。” 刚开始庆海唤莫梓枫为阿爷,莫梓枫是浑身的不自在,不过唤的多了,他也就习以为常了,比如现在,庆海唤他阿爷,他脸上就没啥变化,就好象他本来就是两个孩子的阿爷一样。 林娇杏在庆海头上揉了揉,“说到可要做到。” 庆海使劲点头,“阿爷说,男子汉大丈夫要一言九鼎,要么不说,既说了,就一定要做到,即使刀架脖子上,也不能轻易更改。” 林娇杏听了,别提有多暖心了。 莫梓枫跟庆林和庆海,可是没有一点血缘关系,要是换了寻常人,别说教导这两个孩子了,估计养都不愿意养的。 可是莫梓枫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认可了两个孩子,还悉心教导他们两个,林娇杏心里,怎么能不感动呢? 而且,以前吧,林娇杏总担心庆林和庆海会被自己养成个娘炮,因为家里边,围着两个孩子转的,可都是女人。 尤其是四英嫂,把两个孩子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不管庆林和庆海干什么,都是千叮咛万嘱咐的,生怕两个孩子有个什么闪失。 要是庆林和庆海不小心摔倒了,四英嫂心疼得都恨不得把绊倒他们两个的那个物什给大卸八块。 林娇杏知道,这一辈子,四英嫂是不会再嫁了,她是把两个孩子当成自己的亲孙子来疼,只怕日后老了,也是想要指望这两个孩子的。 四英嫂太过娇惯这两个孩子,林娇杏还真不能认同。 林娇杏总觉着,男孩子嘛,就得糙着养,多摔打摔打,日后才能成长为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 要是养得太娇了,跟温室里的花儿一样,经不起一点风吹雨打,日后怎么能撑起一个家? 话虽是这样说,她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有一句话叫言传身传,口头上教育固然重要,可说再多的话,也不如有个榜样在身边起表率作用。 可她家里连个男人都没有。 现在好了,有了莫梓枫这个雄性荷尔蒙爆棚的男人在,她再也不用担心两个孩子被养得阳刚不足,阴柔有余了。 林娇杏摸了摸庆海的头,“那你跟哥哥要听阿爷的话,等到长大了,做个象阿爷那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两个孩子郑重地点了点头。 说完,抬头看莫梓枫,看到莫梓枫正看着她抿嘴笑。 林娇杏斜了他一眼,“笑什么笑,没听过我夸人吗?” 莫梓枫走到她身边,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的脖子。” 林娇杏狐疑地看着莫梓枫,“我的脖子怎么了?” “阿奶,你的脖子上有个红印子,是不是被虫子咬了?” 林娇杏脸腾的一下红了:这大冬天的,哪来的虫子?肯定是昨天夜里莫梓枫给她留下的。 林娇杏瞪了莫梓枫一眼,然后快步回了屋,拿过铜镜一照,脖子上果然有一个红印子,可不就是夜里莫梓枫给咬的。 林娇杏只觉脸上烫的厉害:幸好庆林和庆海啥都不懂,要不然,她羞都要羞死了。 正对着铜镜打量着那个红印子,想着要怎样才能遮掩住,莫梓枫进了屋,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笑。 林娇杏佯怒地瞪他,“以后不许咬我脖子。” 莫梓枫闷闷笑着,上前抱住了她,双手扣上了她的玉峰,悄声道,“咬这里可好?这里旁人看不到。” 林娇杏的脸登时红得象要滴血一般,她拍开莫梓枫的魔爪,然后从莫梓枫怀里挣了出来。 “不理你了。” 说完,便准备出去。 莫梓枫长臂一伸,林娇杏便被他圈在了怀里,“好了,不闹了,昨儿个晚上不是说有正事要跟我说吗?” 林娇杏瞪了莫梓枫一眼,“都怪你,害我把正事都给忘了。” 说完,便把想要找方有根的事给莫梓枫说了。 “今儿个早上,我就派三元去南村了,想必下午就能有信儿了。” 林娇杏惊讶,“你咋知道我想要找方有根?” “依你的性情,方有娟的事,你不会完全撒手不管的,可由你出头,已经不大合适,所以你肯定会想要方有根出面,必竟方家这边,最名正言顺也最有希望出面的也就只有一个方有根了。” 林娇杏叹了一口气,学着莫梓枫的口气来了一句,“有夫如此,妇复何求。” 莫梓枫噗的一声笑了,低头在她嘴上啄了一下,柔声道,“走吧,该吃饭了。” 半下午的时候,三元就把信儿带回来了,说何寡妇在镇上杨柳巷买了一个小院,眼下方有根就跟何寡妇一块儿在镇上住着。 林娇杏听了,立马就想去镇上找方有根,莫梓枫看天色已晚,把她拦了下来,林娇杏只好耐着性子等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林娇杏叫杨成套了车,然后快马加鞭的去了镇上。 三元已经把何寡妇家的住址打听得清清楚楚,所以林娇杏没费多大劲儿就找到了何寡妇家的小院子。 杨柳巷在镇子的最东边,偏北一点,巷子不大,住的都是一些平头百姓。 林娇杏到何寡妇家的时候,何寡妇家的院门是虚掩着的,林娇杏刚要去敲门,突然听到院里传来一阵笑声,有男声也有女声。 男声林娇杏很熟悉,是方有根,而女声,想必就是何寡妇了。 林娇杏来这里这么久,从来都没有看见方有根笑过,这会儿笑的却是如此开心,想必小日子过的确实是挺舒心的。 看来,方有根这回是遇到了对的人了。 林娇杏抬手敲了敲门,里面立马有人应了一声,“来了。” 是方有根。 方有根把门打开,看到竟是林娇杏站在那儿,一下子愣在了那儿。 “咋了,不欢迎?” 里面的何寡妇没看到外面的林娇杏,她只看到方有根在门口发愣,便跟着走了过来,“谁来了?” 何寡妇走到院门口,看到是林娇杏,眼里也是闪过一抹讶异之色。 不过,何寡妇比方有根的反应要快,眼里的讶异之色一闪而过,很快的,脸上就堆满了笑容,“原来是莫少奶奶,快请进来。” 正文 第三百五十二章倒是个会说话的 何寡妇一边说,一边轻轻把方有根往边上推了推,然后一脸笑的把林娇杏迎进了门。 林娇杏进了院子,先拿眼四处扫了一下。 院子不大,就正间主屋,两间东屋,西南角一口水井,别的,再无他物。 不过,院子倒是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看得出主人是个勤快的。 “外面冷,快进屋暖和暖和。” 何寡妇掀开主屋的棉帘,把林娇杏让到了主屋。 主屋烧着炭,暖烘烘的。 何寡妇请林娇杏在炭盆旁坐下了,又殷勤地给林娇杏拿点心,倒茶,林娇杏赶紧拦住了她。 “不用忙活了,我说几句话就走。” 何寡妇还是把点心和热茶拿了过来,“家里简陋,也没啥好东西,莫少夫人,您可别嫌弃。” “是我来的太突然了,实在是事情有点急,不得已,只能贸然上门打扰。” “莫少夫人,可是两个孩子出了啥事?” 何寡妇能想到的,也只有两个孩子,因为方家其他人,跟林娇杏早就没啥瓜葛了。 林娇杏摇了摇头,“两个孩子很好,我今儿个过来,是想跟你们说说方有娟的事。” 方有根吃惊,“有娟咋了?” 林娇杏看向方有根,“你有多久没见过方有娟了?” 方有根脸上有些羞愧之色,“是有段日子不见她了。” 林娇杏不由摇了摇头,看来方有根还不知道方有娟瘫在床上的事。 唉,怪不得方有娟会那么绝望,因为她早就已经猜到,她这个大哥,靠不住。 林娇杏语气里就带了些怒气,“前儿个方有娟托人捎话,说是想见见两个孩子,我就带着庆林和庆海,还有有金和有银去了,去了那儿才知道,方有娟她已经瘫了。” 方有根蹭的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这是啥时候的事?” “最起码也有个把月了。” “请大夫看了吗?” “杨家那种人家,怎么肯给她请大夫治病!我去看她的时候,她就在杨家的柴房里躺着,屋里臭的能熏死个人,想必是没人管,屎尿都拉在床上了。这还是天冷时候,等以后天热起来,不是要生蛆吗?” 方有根的拳头紧紧地攥了起来。 “我现在已经跟方家没啥瓜葛了,这种事,我也不方便出头露面,你去最合适,必竟你是方有娟的亲大哥,是她名正言顺的娘家人。 所以今儿个我过来,就是想叫你去杨家看看,然后跟杨家交涉一下,叫他们善待方有娟。 还有你那两个外甥,不管亲娘的死活,已是大不孝,你这个当舅舅的,不管是打还是骂,他们都得受着。” 方有根紧握的拳头慢慢的松开,飞快地瞟了何寡妇一眼,然后低下了头。 林娇杏一看他这架式,心里就有些发凉。 槐花婶子说的对,庆林和庆海这两个亲侄子的死活,方有根都不会放在心上,更何况方有娟这么一个出嫁了的妹妹。 更何况,他现在的小日子过的挺滋润的,想来是不愿去趟那趟混水。 林娇杏站了起来,声音里已有了些冷意,“若你心里还有点手足之情,你就去看看方有娟,就算是她死,也让她死的体面点,别死到蛆虫窝里。 你若是不想过问,我也没办法,我总不能绑了你去,说起来这事,跟我也没啥关系,我今儿个过来,也是多管闲事讨人嫌,你听不听,都在你。 好了,话我就说到这儿了,我也不好再继续打扰了,告辞了。” 林娇杏说完就要走。 何寡妇眼明手快的拦住了她,“莫少夫人,瞧您说到哪儿去了,有娟可是有根的亲妹妹,如今有娟生了病,断没有不去探望的理儿,只是这事来的突然,有根他一时恍神,有些反应不过来罢了。” 林娇杏心道,这个何寡妇倒是个会说话的。 “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他这个当大哥的,能去看看有娟,必竟看她的样子,怕是活不久了,至于他去不去,自个儿看着办吧。” 林娇杏说完,便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何寡妇追出来,又挽留了一番,见挽留不住,便把林娇杏送出了巷子,看着林娇杏上了马车才折转身回了家。 方有根一脸无措地看着她。 何寡妇叹了一口气,“有娟病了,还病的这么重,你肯定要去看看她的。只是你去了,可不要多说啥,必竟那杨家,不是啥善茬,你若是管的多了,不但管不好,说不定还会给自己惹一身麻烦。” 方有根点了点头,“我知道。” 何寡妇又是一声叹息,“我知道,有娟的事,叫你这个当大哥的坐视不管,与理不合,可是我早先就跟你说过了,我一个妇道人家,我啥也不图你,就想要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然后安安生生的过完下半辈子,我可不想往后担惊受怕,战战兢兢的过日子,要真到了那一步,咱俩的事,我还真得再好好思量思量。” 方有根好不容易有了好日子过,哪能让方有娟把这安生日子给搅和了?当下点头如捣蒜,“你放心,该咋做,我心里有数。” 何寡妇点了点头,“这样最好,这会儿已经快要晌午了,过去怕是来不及了,明儿一早去吧,我去看看家里还有啥东西,然后收拾收拾,明儿个你一并带过去。” 何寡妇说完,转身去里间收拾东西去了。 方有根站在外面,一双手握了又松,检了又握紧,最后全然松开了,脸上释然,然后跟着何寡妇去了里间。 林娇杏不知道方有根有没有去探望方有娟,她也没有再去追问这件事。 该尽的心她已经尽到,以后的事,她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三天以后,倒是又有方有娟的消息传了来,不过这次可不是啥好消息,是杨家报丧来了。 方有娟死了。 杨家派来报丧的人,是报到了方大年那儿。 刘氏听说方有娟死了,登时便号啕大哭了起来。 刘氏再势利,方有娟也是她亲闺女,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心里肯定也是不好受的,所以哭的还算是情真意切。 只是,哭过以后,她就不再管了,把去杨家吊丧的事推到了方禄那儿。 除了方禄,她也确实没地儿可推了。 方有根不在家,她甚至都不知道方有根在哪儿。 何氏更别提了,现在就跟个千金大小姐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个啥事找她,她一概装聋作哑,压根儿就不能指望她去杨家吊丧。 想来想去,也只有方禄了。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三章报应 方禄气得只跳脚,说啥也不愿应承下这件事,小刘氏温言细语的劝了他半天,他才勉强点了头,让方有金和方有银去杨家走一趟。 庆林和庆林是方有娟的亲侄子,去杨家吊丧,俩人必须得去。 乍一听到方有娟去世的消息,林娇杏心里除了有些难过,竟然觉着方有娟终于解脱了。 儿子不孝,丈夫对她不管不问,娘家呢,又指望不上,她又成天躺在屎尿窝里,估计就是想喝口水,也不一定有人给她端,这样活着,还真不如死了。 死了就不用再受这些罪了。 去杨家吊丧的时候,还是杨成赶的马车。 林娇杏他们还没走到杨胜家呢,就听到呜呜咽咽的唢呐声吹得震天响。 再往前走,又听到有哇啦哇啦的哭喊声,哭喊得非常夸张。 到杨胜家门口的时候,看到杨胜家门口围了不少村民在看热闹,看到有马车来了,都转过头,好奇地看着,小声议论着说杨家啥时候有了这么阔气的亲戚。 早有主事的人迎了过来,问明是方家屯的,赶紧把林娇杏他们迎进了门。 杨家前院搭了个灵棚,灵棚那儿白丫丫的跪了一地的孝子贤孙,看到有人来了,趴在地上扯着嗓门就嚎了起来,其中两个嚎的最响的,听上去象是马上就要断气了一般。 可林娇杏看得分明,那两人就是干打雷不下雨。 林娇杏跟方家早就没啥瓜葛了,她这次来,就是送庆林和庆海来的,所以她让方有金和方有银带着庆林和庆海去方有娟灵前叩拜,然后她没事人一样站在了一旁,指了指那两个干嚎的男子,问旁边看热闹的一位妇人道,“那俩是谁呀,哭的这么厉害?” 妇人看林娇杏既不去灵前叩拜,也不跟杨家人打招呼,而是跟她一样,站在一边看热闹,猜到林娇杏应该不是杨家的啥亲戚,便撇了撇嘴道,“有娟的俩儿子呗,平日里都不管有娟的,这会儿有娟死了,倒是在这儿装模作样,这会儿嚎的再响有啥用,还不如平日里给有娟端一口水喝。” 林娇杏往妇人跟前靠了靠,压低了声音问道,“我听说前两天有娟还好好的,咋说死就死了?” “啥好好的,在床上瘫了有俩月了吧,家里人把她往柴房一扔,也不管她,拉屎撒尿都在床上,想起来了,就给她点吃的喝的,想不起来了,就啥也不给,我听说有娟就是被生生渴死的,真是造孽哟。” 妇人说完,连连的叹息。 虽然方有娟跟林娇杏没啥关系,可听说方有娟竟然死的这么惨,她心里头还是难受得一抽一抽的疼。 看得出来,方有娟的丧事,杨家办的还挺大,方有娟也算是走的风风光光。 可人都已经死了,再风光又有啥用。 就象刚才那位妇人说的那样,活着的时候,想要喝口水都没人给,竟然活活的给渴死了。 所以,方有娟的丧事办的再风光,也只是杨家人往自个儿脸上贴金罢了。 林娇杏对杨家人本来就没啥好感,听了那妇人的话,更是厌恶透顶,所以方有金他们给方有娟磕过头以后,林娇杏就带着他们走了。 回去的路上,她还恨恨地想着,杨家的心这么坏,也不知道啥时候才会得了报应。 杨家的报应来的比林娇杏想象中还要快。 方有娟死后半年,杨胜被诊出得了花柳病,这花柳病正是他纳的那个小妾传给他的。 他纳的那个小妾,是窑子出身,一双玉臂万人枕的,身上来来往往的,也不知道趴过多少男人,得了脏病,也不稀罕。 不过杨胜新纳她为妾时,她身上的脏病还没有发作出来,等到跟了杨胜才慢慢的显现了出来,等到杨胜有所察觉的时候,为时已晚。 杨家一怒之下,把杨胜的小妾沉了塘,可饶是这样,也改变不了杨胜已身染花柳病的事实。 在古代,花柳病算得上是不治之症了,更何况杨家虽然在南坪村算得上是个富户,可也没有富到家里有金山银山的份上,给杨胜治了一段时间后,药费就有些跟不上,总不能砸锅卖铁的给他治病吧,而且就算是砸锅卖铁,他这病也是治不好的,只是白白浪费银子罢了,无奈之下,只能让杨胜在家慢慢等死。 听说到最后,杨胜全身溃烂,臭不可闻,他是又疼又痒,日夜嚎叫个不停,扰得街坊四邻不得安生,心里都盼着他早一点死掉。 杨胜死在了五黄六月,一年中最热的时候。 天气热,尸首臭的也快,杨家不敢久放,当天就匆匆入了土。 老百姓中流传着一句话,说是要是哪个人死在了五黄六月,那肯定是他生前干了不少缺德事,所以阎王爷才让他死在大热天。 杨胜这么一死,南坪村的人都说这是杨胜不善待结发妻子落的报应,所以人啊,还是不能昧良心的,要不然,阎王爷都不会放过。 当然了,这都是后话。 因为方有娟的事,林娇杏心里难受了好一阵子。 不过很快的,她就高兴起来了,因为孙氏要跟郑三屁成亲了。 孙氏也没娘,出嫁的东西,都是四英嫂和槐花婶子给她操持的。 对孙氏这次出嫁,孙老爹和孙墨可是下了血本,把攒的银子都拿了出来,给孙氏置办了一套象模象样的嫁妆。 郑三屁在镇上租了一间房子,房子在镇东头,离何寡妇住的杨柳巷子不远。 何寡妇也不知道从谁那儿听说了孙氏要成亲,竟然还送了一份礼过来,明显带有示好的意思。 方有娟的那件事,林娇杏后来也听人说了,她跟方有根说过方有娟的病情后,第二天方有根就去杨家探望方有娟去了。 不过也仅仅是探望了一下,对方有娟的处境,他屁都没放一个。 不用想,肯定是何寡妇不叫他管。 因为这个,林娇杏心里对何寡妇,还挺看不上的。 不过后来她又一想,何寡妇肯定是只想安安生生的过日子,不想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里掺和,要说起来,也没错,自个儿不也是怕外人嚼舌头,在方有根跟前只是尽了一下告之的义务,往后不也没再过问方有娟的事吗? 这么一想,林娇杏就释然了。 孙氏成亲这一天,小味轩干脆歇了一天业,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半坡村。 正文 第三百五十四章想要整什么幺蛾子 莫梓枫本来是跟着林娇杏他们一块儿去了孙家,不过他只在孙家坐了一会儿,便有人来找他,说是千灯镇一个相熟的商户来了,有要事跟他相商,莫梓枫便匆匆的走了。 饶是这样,也把孙老爹感动得不行。 在孙老爹的眼里头,莫梓枫可是个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如今竟然屈尊来送孙氏成亲,这对孙老爹来说,可是无上的荣光,喜得他一天都是乐呵呵的。 孙氏这次出嫁,差不多把整个半坡村的人都惊动了,大伙儿都挤在孙老爹家的院子里,看着堆了半个院子的嫁妆,都艳羡得不行。 孙家这座院子,虽然破败了些,可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院门口一左一右还贴了两个喜字,再衬着满院子给彤彤的嫁妆,看上去甚是喜庆。 孙老爹和孙墨哪里还有以往那种病歪歪的样子,两人都是精神矍铄,一整天嘴巴都没有合上过。 村里人都说,这都多亏了林娇杏,要不然,这一家子,估计早就散了。 四英嫂和槐花婶子,还有孙氏的两个本家大娘忙着做喜饼,等一会儿郑三屁来迎亲的时候,好给拦路讨要喜饼的人发。 孙家的灶房一丁点大,四英嫂她们往那儿一挤,都快要转不过身了,林娇杏不想再进去凑热闹,便准备去堂屋陪孙氏。 林娇杏刚走到堂屋门口,便听到后面一个男人高声喊道,“让一让,让一让,叫我也进去给新娘子道个喜!” 这人好象是坏了嗓子,声音听起来就象是铲子刮锅底,非常难听。 林娇杏觉着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可一时之间,她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便转过了身,看到有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男人瘦的厉害,而且蓬头垢面的,身上的衣裳也脏得象是刚在泥窝里滚过一般,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能呛人一跟头的恶臭,边上不少人都捂着鼻子躲开了他。 男人来到院子里,看到满院子的嫁妆,伸出黑爪子一样的手,挨个儿摸了过去,一边摸一边啧啧道,“看不出啊,这孙老头还真是发达了,一个二婚头,竟然陪送了这么多嫁妆!” 林娇杏一看这人架式,哪里是来道喜的,分明就是来找茬的! 林娇杏就有些奇怪,按理儿来说,孙家一家都是老实巴交的人,不应该跟人结怨啊? 而且林娇杏听周围的人在那儿议论,听上去象是也不认识这人。 也就是说,这人肯定不是半坡村的。 这人到底是谁呀? 不管这人是谁,说话又如何不中听,林娇杏他们都没办法立马把他赶走。 因为这个人虽然是来找茬的,可他打的是给孙家道喜的名义来的。 既然是道喜,就不能因为人家说了那么一句不大入耳的话就把人赶走,要不然,大伙儿肯定会在背后嚼舌头,说孙家肯定是看人家穷,所以才把人往外赶。 而且这个人既然是来找茬的,肯定是希望把事儿闹大,所以他巴不得孙家的人跟他起冲突呢,这样他才能趁机闹起来。 正因为有这些顾忌,所以不管是孙家的人还是林娇杏他们,都没有搭理这人。 不过林娇杏也没进屋去陪孙氏,而是往堂屋门口一站,看这个男人到底是想要整什么幺蛾子。 男人在院子里转来转去,嘴里说的话越发的不中听起来。 “这孙玉兰还是个黄花闺女的时候,可没这么值钱,我记得她当年出嫁的时候,就陪送了几条破被子,谁会想到,如今成了残花败柳,倒越发的金贵了。 不过再金贵也没用啊,还是一只不下蛋的老母鸡,也不知道那个郑三屁是咋想的,竟然成心想叫自个儿断子绝孙,难不成他其实就是一个太监?喝,太监配不下蛋的老母鸡,倒也般配。” 旁边有个妇人听不过去,忍不住开口道,“你要是来跟人家道喜,你就正正经经的给人家道声喜,别在这儿说这些晦气话,大喜的日子,你在这儿净说些不三不四的,这不给人添堵吗?” 男人又是喝的一声,“哟,这主人家还没说啥呢,你倒是先叫起来了,难不成你是他们家养的一条狗啊?” 那妇人气得脸都红了,上前就要去打男人。 男人却是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拍着胸脯道,“想打人?那就来打,朝着这里打,你打死我还好说,要是打不死我,今儿个我就赖到你家去!” 旁边有人赶紧拦住了那妇人,“嫂子,你看他那样子,就是个不要脸的,你越理他,他越起劲,你搭理他干啥?没的给自己找不痛快。” 那妇人朝着男人狠狠地呸了一口,然后被旁边的人拉着走开了。 男人扯着破锣嗓子嘎嘎地笑了起来。 林娇杏看男人这样子,不闹出点动静来,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皱着眉,正想开口,孙墨却是先她一步开了口。 孙墨虽然是一脸的怒容,可他还是隐忍着没有发火,不过语气却是不大好听,“这位兄弟,你要是诚心诚意的来道喜,我孙家感激不尽,可你要是成心来给我妹妹添堵,对不住,我们孙家不欢迎你,你哪儿来的,赶紧回哪儿去。” “哟,可是有段日子不见你了,倒是比原来硬气了,不过再硬气有啥用,不照样讨不上媳妇?要我说,你就不该把这妹妹嫁出去,兄妹两个,还可以那个啥嘛。” 说完,男人又嘎嘎的笑了起来,声音猥琐之极。 孙墨是个斯文人,做不出来动手打人这种事,不过脸已经被气得通红,指着男人,手指都打着哆嗦,“我们家又不认识你,你为啥要跟我家过不去?!你你你赶紧滚!” 男人却嚣张之极,“你不认识我?喝!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是谁!” 男人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左脸已是挨了一巴掌,他还没有从被打中缓过神来,紧接着右脸又挨了一下,然后就是一声暴喝,“方有田,你要是再不滚,信不信我把你胳膊腿都打断,然后扔到乱坟岗喂狗!” 男人正是方有田。 不过此时的方有田,看着人不人鬼不鬼的,就连声音都变了调,别说孙墨了,就是跟他生活了十来年的孙氏,估计都不大敢认他。 正文 第三百五十五章暴怒 林娇杏也是根据方有田说话的口气猜出来的。 本来嘛,孙家一家都是老实人,跟他们结怨的,也只有方有田这个渣子。 所以林娇杏毫不犹豫的上前就甩了方有田两巴掌,心里想着,就算是这人不是方有田,那也是该打,谁让他搅和人家的好事,给人家添堵呢! 一听林娇杏说这人是方有田,围着看热闹的人那些人,嗡嗡的议论声立马响成了一片。 方有田身子虚弱,林娇杏的两巴掌,打的又很,打得方有田是两眼只冒金星,半天才回过神来,指着林娇杏就破口大骂,“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你倒自个儿送上门来了,你个小娘皮,我好好的一家人,都叫你搅和散了,你竟然还有脸在这儿人模狗样的装善人! 你娘的,今儿个我非扒下你的狗皮,叫大伙儿看看你里面藏的都是啥肮脏玩意儿!” 说完,朝着林娇杏就扑了过去。 以前方有田还是有点怵林娇杏的,就算是不怵林娇杏,他应该也会顾忌林娇杏背后的莫梓枫。 可这会儿,他完全就是一幅不管不顾的不要命架式,好象是他早就不打算活了,不过死之前,还要拉一个人跟他同归于尽。 孙墨见方有田一脸狰狞地朝着林娇杏扑了过去,吓得赶紧想要抓住方有田,却因为反应慢抓了个空,眼睁睁看着方有田朝着林娇杏恶狠狠地挥起了拳头。 林娇杏哪会让方有田那双脏手碰到自己,不等方有田近身,便一脚把方有田给踹了出去。 方有田的身子早就被放荡掏空了,再加上他都好些日子没有吃上一顿饱饭了,身子虚的厉害,看着张牙舞爪的很是吓人,实际上却是中看不中用,被林娇杏一脚踢有一米远,直接跌坐到了地上,摔倒的时候,头又正好磕到孙氏陪送的一个柜子上,只把他磕得眼冒金星,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不等方有田反应过来,林娇杏就过去一脚踩在了他胸口上,怒骂道,“你自个儿坏事做尽,把好好的一个家给搅和散了,如今还想着往别人身上扣屎盆子,我真想扒开你的脸看看,你的脸皮到底有多厚,竟然还有脸过来干这种下三滥的勾当。 我告诉你方有田,就你这种人渣,我见一个打一个,见两个打一双,反正老三爷早就说了,象你这种人,就该扔到乱坟岗喂狗去! 所以,你给我听好了,赶紧从我眼前滚开,要是一会儿你胳膊腿断了,可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你!” 林娇杏说完,朝着方有田的腰部踢了一脚,踢得方有田就地打了一个滚,被一个木箱挡了一下才停了下来。 林娇杏原以为方有田还会爬起来跟她干架,哪知方有田往那儿一趴,竟然扯着嗓子嚎了起来,“孙玉兰这个臭婊子,我说她当初为啥非要跟我和离,原来她早就背着我跟郑三屁勾搭上了。 还有林娇杏这个臭不要脸的寡妇,不光不拦她,还给他俩牵线搭桥,生生把我一个家给拆了。 爹啊,你说你咋就这么糊涂,当初你找谁不好,为啥非得给家里找这么一个祸害,搅得咱那个家家破人亡。 她把咱家搅散了,她拍拍屁股走了,又去祸害莫家去了,她就是个扫把星,走哪儿哪儿不得安生。。。。。” 方有田正骂得起劲,突然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朝着他冲了过去,对着他怒喝道,“不许骂阿奶!” 方有田忽的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狞笑道,“我是你二伯,你竟然敢这么对我说话,今儿个我非得代你那死鬼爹娘教训你一顿不可!” 说着,扬起巴掌就要去扇庆林,林娇杏急忙把庆林拉到了自己身后,旁边一人也眼明手快的抓住了方有田,“连孩子你都打,方有田,你还要脸不要?!” 林娇杏脸色铁青地看了一眼在那儿跳脚的方有田,然后朗声说道,“南坡村的父老乡亲,方有田这个人渣,都做过啥缺德事,我不说,想必你们也都知道,既然这样,你们干啥还让他在这儿撒野? 他一个外村人,都欺负到门上来了,难道你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你们要知道,他这么张狂,打的可不是孙家一家人的脸,打的可是你们整个半坡村人的脸!” 农村人向来喜欢抱团,窝里斗可以,可要是有外村人上村里找茬,那大伙儿绝对会暂时抛下恩怨,一致对外。 因为孙家在半坡村是独门独户,再加上方有田来的突然,所以开始的时候,村里人都只顾着看热闹。 可这会儿被林娇杏一提醒,这些看热闹的人才惊觉,林娇杏说的对啊,虽然孙家是独姓,可他们一家到底还是半坡村的人啊,半坡村的闺女出嫁,竟然让一个外人在这儿闹腾得不可开交,这要是传出去了,外村人岂不是要笑他们半坡人窝囊吗? 所以林娇杏话音刚落,就有几个青壮年过来扭住了方有田,嘴里一边骂着,一边拖着方有田就往外走。 方有田挣扎着不肯走,把那几人惹火了,朝着方有田的膝盖就是一脚,方有田膝盖一弯,一下子趴到地上去了,然后那几个就象拖死狗一样把他拖出去了。 都被拖出去老远了,还能听到方有田的叫骂声,“林娇杏,你个缺德冒烟的,你不得好死!” 林娇杏真恨不得把方有田给剁了。 不过今儿个是孙氏成亲的日子,林娇杏不想把事儿闹的太大。 方有田在这儿闹腾了这么久,孙氏一字不落的也都听到了,这会儿,她心里指不定有多难受呢。 要是林娇杏再跟方有田在这儿闹下去,那等于就是在孙氏的伤口上撒了把盐。 所以,为孙氏考虑,林娇杏只能先让人把方有田弄走。 等以后得了机会,再跟方有田好好算一下今天的帐! 许是看到林娇杏脸色太难看,有妇人就劝林娇杏道,“方有田这个人,我们都知道他是啥样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的话,没人信,所以你也别往心里去,身子可是自个儿的,气坏了可没人帮你受这个罪。” “就是,跟这么一个不要脸的东西置气,不值得。一会儿你也好好劝劝玉兰,叫她别想那么多,她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可不能因为一个畜生,就自个儿跟自个儿过不去。” 。。。。。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六章童子试 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的,都纷纷劝慰着林娇杏。 林娇杏心里不由感慨道,“这世上果然还是通情达理的好人多。” 林娇杏谢过了大伙儿的好意,然后便进了屋。 孙氏坐在床上,低着头,四英嫂和槐花婶子一左一右地陪着她,正在跟她说宽慰话。 看到林娇杏进来了,四英嫂和槐花婶子又去灶房忙活去了。 路上用的喜饼还没有做好呢,因为方有田突然来了,四英嫂和槐花婶子怕孙氏受了刺激想不开,把手上的活一丢就跑到孙氏身边来了,一直寸步不离的看着孙氏,还拿话开导她。 也不知道是两人开导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孙氏对方有田已经心如止水,反正从头至尾,孙氏都没啥反应,林娇杏进去的时候,她就这么安静地坐着,没吭也没动。 林娇杏叹了一口气,“方有田他就是嫉妒你,所以才想搅了你的好事,你要是因为他那几句胡话,就心里犯难受,或是要死要活的,那可正中他的下怀,他巴不得你跟他一样继续过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呢。” 孙氏低低地回了一句,“我知道娘,我不会把他的话放到心上的,只是叫娘受委屈了。” 林娇杏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反正我这人早就恶名远扬了,再多上一两件也没啥。” 林娇杏说完,突然扑哧一声笑了,“我跟你说啊,往后你可别再喊我娘了,你想啊,你喊我娘,你叫郑大哥咋喊我?总不能跟着你一块儿也喊我娘吧。好么,我喊他郑大哥,他喊我娘,这不乱了套嘛,所以以后咱俩也别讲究那么多,以后就直呼对方名字得了。” 孙氏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个理儿,抿嘴笑了,然后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 看着孙氏同意了她的提议,林娇杏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她早就不想让孙氏喊她娘了,可孙氏是个墨守成规的,在这一点上,又固执的很,一直也没改了称呼。 庆林和庆海喊她阿奶,她还勉强能接受,可孙氏的年龄比她还要大十来岁呢,却一直唤她为娘,她真的是接受无能啊。 阿弥托佛,今儿个她总算是摆脱掉“娘”这个身份了,她顿时觉着自己一下子年轻了起码二十岁。 孙家又很快热闹了起来,欢声笑语不断,就好象刚才方有田来过的事,只是一个幻象一般。 下午申时时分,郑三屁赶着一辆牛车迎亲来了,从进门到离开,高兴得嘴巴就没有合拢过。 今儿个郑三屁穿着一身大红的衣裳,精神抖擞,就是脸上的刀疤,看上去也没有那么吓人了。 在孙家稍做逗留后,郑三屁便喜气洋洋的把孙氏接走了。 看着郑三屁的背影,林娇杏心想,今儿个的事,迟早会传到郑三屁耳朵里,依郑三屁的性子,肯定不会轻饶了方有田。 郑三屁可是个爆脾气,万一下手重了些,再要了方有田的小命可咋办? 虽说方有田早就该死了,可林娇杏还是不希望看到郑三屁把他打死。 打死人可是要偿命的,孙氏好不容易又有了一个家,可不能因为一个方有田,这个家再毁于一旦。 不行,等下回见了郑三屁,得提醒他一声,叫他下手的时候,可千万要分清轻重,别因为一个渣子,再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不过,林娇杏没有想到的是,没有等到郑三屁动手,莫梓枫就把方有田给料理了。 莫梓枫倒也没有把方有田往死里打,只是打折了方有田的两个胳膊,然后把他往野地里一扔,让他听命吧。 一天后,莫梓枫派了三元去看了看,方有田已经不在那儿了,也不知道是已经死了,尸首被野狗拖走了,还是跑到别处去了。 反正打那儿以后,再也没人看到过方有田,这一回,他是真正的消声匿迹了。 不管方有田是死了,还是跑了,反正林娇杏都是只有一个字送给他:该!这种人渣,就不该存活在世上! 二月底,苏涵带着庆海去了县上参加童子试,连考了三天。 苏涵和庆海去县上的时候,是莫梓枫亲自送过去的。 青阳县县令姓方,称得上是一个清廉的好官。 莫梓枫跟方县令的小公子是多年好友,莫梓枫此番一起过去,就是想要通过这层关系,拜托方县令对庆海额外照顾些。 这么做倒也不是想要行贿作弊,而是因为庆海年龄小,又是第一次出远门,莫梓枫怕他胆怯,影响了发挥。 考试的时候身边若是有个熟人,对庆海来说,心理上也是一个依赖。 再一个莫梓枫也是想叫庆海在方县令跟前露个脸,若是日后庆海真能入了仕,这也算是提前给庆海搭了一个人脉。 不得不说,莫梓枫对庆海,还真上了心,为了庆海的这次童子试,他是跑前又跑后,劳心又劳力,而且还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样子。 庆海也是个争气的,虽然是第一次出远门,又是第一次见县太爷,在方县令跟前却是不卑不亢,而且是对答如流,喜得方县令是连连夸赞。 庆海考了三天,莫梓枫也跟着在青阳县逗留了三天,直到庆海考完,才带着两人回了方家屯。 莫梓枫送苏涵和庆海去县上的时候,林娇杏还担心莫梓枫和苏涵会起什么冲突,必竟莫梓枫对苏涵一向是横眉冷对。 林娇杏甚至想,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会不会因为自己打上一架。 可事实证明,是林娇杏自做多情了,俩人不但没有打过架的迹象,而且跟比前比起来,关系反而还近了一步,在一起的时候,也能平心静气的说上几句话了,虽然俩人说的,大多都是关于庆海的事情。 不过在林娇杏看来,这已经很不容易了,必竟莫梓枫可是个大醋缸子,尤其是苏涵的醋,他百吃不厌。 庆海回来后,给林娇杏讲述考试的情形,听得林娇杏是连连砸嘴,心说一个小小的童生试,严格程度竟然堪比高考,怪不得有些资质不佳的读书人,考了一辈子,都止步于这通向仕途之路的第一步。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三月初的时候,莫梓枫跟林娇杏商量,想去江南一趟。 “去江南做什么?” “青阳县饮茶之风渐盛,可放眼整个青阳县,做茶叶生意的却寥寥无几,而且这些茶叶铺子卖的茶,也不知道中间转了几道手,都是一些陈年老茶,汤色不清,味道寡淡,若是进些新茶来卖,肯定销路很好。而好茶大多产在江南一带,所以我想赶在明前茶上市之前,去江南走一趟。”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七章林娇杏的担心 其实早在一年前,莫梓枫就想做茶叶生意了。 只是做茶叶生意的风险大,莫老爷不想冒这个险,所以给驳回了。 现如今莫梓枫自己当家作主,所以这个想法又冒了出来。 “江南离这里,少说也有上千里,一来一去,光路上都得十天半月的,太辛苦了吧?” 莫梓枫微微一笑,“辛苦也就头两年,等把路子打通了,以后就不用怎么操心了。” “听说茶叶里的门门道道多着呢,你就这么贸然过去,就不怕被人骗了?” 林娇杏说完,斜睨着莫梓枫又补了一句,“被人骗了钱财倒是事小,万一被骗了色,怎么办??” 莫梓枫扑哧一声笑了,在林娇杏唇上印了一个吻,“放心,我向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林娇杏知道,若是她硬拦着不让莫梓枫去的话,莫梓枫肯定也会答应她的,只是这样以来,莫梓枫心里肯定会很遗憾。 必竟听他的口气,这件事,他已经谋划了很久了,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就差他亲自去跑一趟了。 既然这样,何不让他遂了心愿? 做茶叶生意,虽然风险大,可利润也大,这么肥美的一块肉,不咬上一口,实在是可惜了。 更何况莫梓枫自小便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那些生意场上的伎俩,他门儿清,肯定不会轻易上当受骗的。 再说了,做生意就是有赚有赔,即使万一上当受骗赔了银子,只当是吃一堑长一智,下回注意些就是了。 就凭莫梓枫的本事,赔的那些银子,要不了多久就又赚回来了。 所以,对于赔不赔钱这件事,林娇杏是一点都不担心的。 她不放心的是莫梓枫的下半身。 以前吧,莫梓枫确实是个清心寡欲的,直到跟她成亲,还是童子鸡一个。 俩人成亲后,莫梓枫就跟开了闸一样,是两天一小餐,三天一大餐,有时候一天里面还会再加顿餐。 这点她倒是不担心,反正有她在身边,莫梓枫就是性致再高,还有她可以帮他泄火呢。 而且她也相当乐在其中。 可是莫梓枫此去江南,少则一个月,多则两个月。 让一个开了荤的食肉动物过上一两个月的和尚生活,他能受得了吗? 以前他清心寡欲,那是他没有尝到云雨之欢的甜头,现在已经尝到了个中滋味,他还能憋得住吗? 林娇杏倒是不担心他会去那种不干净的地方去,莫梓枫有洁癖,那种地方的姑娘,他看不上眼。 她担心的是他在外面再沾惹上桃花,必竟江南女子向来以温柔多情著称,再加上莫梓枫长的这么好看,又是少年多金,指不定就有黄花大姑娘主动投怀送抱。 要是他回来的时候,再带个姑娘回来,可咋办? 想想就能让人发疯! 莫梓枫看林娇杏脸上一会儿喜一会儿忧一会儿又怒气冲冲的,笑了,把林娇杏揽在怀里,然后拿起林娇杏一只手,放到了自己心口,柔声道,“这里只能装下一个人。” 林娇杏惊悚,“你咋知道我心里在想啥?” “若是连这点都猜不出来,岂不是为夫失职了?” 林娇杏把眼一瞪,故做凶神恶煞状,“若是胆敢在外面拈花惹草,格杀勿论!” 莫梓枫抱着林娇杏,闷闷地笑,“家有河东狮,为夫岂敢乱了本性?” “好啊,你竟敢说我是河东狮!那今儿个就叫你尝尝河东狮的厉害!” 林娇杏一边说,一边就朝着莫梓枫腋下挠了过去,哪知不但没有挠到莫梓枫的痒痒肉,反被莫梓枫压在身下一顿好挠,痒得林娇杏连连求饶,两人嘻嘻哈哈的笑声传出好远。 小菊和小桃听到了林娇杏和莫梓枫的笑闹声,真是好生羡慕,心里都想着,要是自己嫁了人,也能象少爷和少奶奶这般恩爱就好了。 此时已是三月初,离清明,满打满算,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也就是说,再有一个月,就该采明前茶了。 按采摘的时间来分,茶有春茶,夏茶和秋茶。 夏茶苦涩味较重,而通过春,夏两次采摘后的秋茶,相对较粗老,所以这三个季节中,最好的就是春茶。 而春茶又有明前茶和雨前茶之分。 明前茶指的是清明前采摘的茶,而雨前茶,自然指的是谷雨前采摘的茶。 这两者,又以明前茶为上品。 此时已是三月头,离清明也就一个月的时间,要想买到明前茶,就必须立马动身。 所以莫梓枫跟林娇杏说过的第三天,便带着三元和七宝出发了。 莫梓枫走的时候,林娇杏真是万般不舍,不过她也知道,莫梓枫是个干大事的,以前莫家那么大的家业,他打理起来都是游刃有余,现在他俩名下,也就几间铺子,对莫梓枫来说,也许只够他塞牙缝的。 既然他想要开疆扩土,那就放手让他去打拼吧。 可是四英嫂和槐花婶子可不象她这般想的开,俩人一听莫梓枫去了江南,而且一去就是一两个月,都是大惊失色。 “娇杏,你咋不拦着他?” 林娇杏有些莫名其妙,“他给家里赚银子去了,我干啥要拦他?” 槐花婶子猛的一拍大腿,“你呀,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也不想想,他一个大男人,你就这么叫他走了,到了江南,万一有那不要脸的,再勾搭他,他要是把持不住,等回来的时候,再带个人回来,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林娇杏柳眉一竖,“胆敢带人回来,我休了他!” 四英嫂朝着她后背就扇了一巴掌,“又没正形了,跟你说正经的呢。” “娇杏,虽然我们都知道莫少爷是把你捧到手心里疼,可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见了那年轻貌美的,难保不动心,更何况他这一走,又是这么长时间,等到他真把人带回来了,你咋办?就你这个性子,你保准忍不下莫少爷身边再多个人,到时候,你就为难了。” 槐花婶子越想越坐不住,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娇杏,我这就回去跟你方景叔说一声,叫他赶紧去镇子上租一匹马去追莫少爷回来,莫少爷刚走,坐的又是马车,走不快,你方景叔骑的快一点,指不定就能把他追回来了。” 槐花婶子说完转身就要走,林娇杏赶紧拉住了她。 槐花婶子眼睛一瞪,“娇杏,如今你好不容易有了好日子,你可不能亲手把这好日子给毁了。”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八章郁闷 林娇杏叹了一口气,“婶子,要是他真要变心,就是不去江南,他也一样变,他若是不想负我,哪怕就是他去了天涯海角,他也不会做对不住我的事。” “娇杏说的也在理儿,莫少爷是个重情义的,要不然,他也不会为了娇杏,舍了那么一份家业,更何况娇杏看人,一向都很准,她看上的人,错不了。” 槐花婶子嘀咕了一句,“我这不是担心他给娇杏添闲气吗?” 林娇杏嘻嘻一笑,“他要是把我气跑了,他再上哪儿找我这么好的媳妇?” 槐花婶子哭笑不得地拧了下林娇杏的脸,“说她胖,她还真就喘起来了,你这性子啊,也就莫少爷能受得了你。” 四英嫂和林娇杏都笑了起来。 其实林娇杏脸上笑,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的。 她跟莫梓枫才成亲半年,还是蜜里调油的蜜月期,这段日子,俩人就跟连体婴似的,白天黑夜的都腻在一起,莫梓枫突然这么一离开,她的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 可以说莫梓枫前脚走,后脚林娇杏就开始想他了:想他这会儿走到哪儿了,累不累,晌午饭都吃了些啥,吃的还可口吗,天黑了,找到住宿的地儿了没有,住的舒心不舒心,夜深人静的时候,会不会跟她想他一样想着她。。。。 白天还好说,跟人说说笑笑的就过去了。 可到了晚上,往床上一躺,感觉到处都是莫梓枫留下的气息,而且她似乎是产生了幻觉,总觉得莫梓枫在叫她,她还以为莫梓枫突然回来了,惊喜地回头一看,哪里有莫梓枫的人影? 林娇杏哀叹一声,拉起被子蒙住了头,漫漫长夜,孤枕难眠,难熬啊。 唉,要是有手机就好了,随时随地都能打电话,虽然不能肌肤相亲,可听听声音,也是一个安慰。 这贫穷落后的古代啊。 林娇杏沉浸在对莫梓枫的思念中不能自拔,不过到了三月中旬的时候,一件大喜事把林娇杏对莫梓枫的思念稍稍冲淡了些,因为三月中旬,童子试放榜,庆海竟然真的榜上有名。 童子试说容易也容易,说不容易也不容易,反正林娇杏知道,有不少白发苍苍的老者,为了这个童子试,努力了一辈子,都还是一介白衣。 可是庆海年仅八岁,只跟着苏涵读了一年多的书,就轻易的过了童子试的首道关卡。 这说明庆海确如苏涵所说,天资聪颖,是个读书的料。 庆海可以说是一鸣惊人,在十里八村都引起了轰动,连镇长都亲自来方家屯道贺,林娇杏更是喜不自胜,买了两挂两千响的炮仗,噼噼啪啪的放了半天。 老三爷也是喜得合不拢嘴,把林娇杏,苏涵还有庆海叫到家里,摆了一桌好酒菜给庆海庆贺。 不过高兴过后,林娇杏还是告诫了庆海一番,一定要戒骄戒躁,因为县试只是童子试的第一关,等到四月份,还有府试,等到过了府试,那才会成为真正的童生。 庆海是个懂事的,甚至可以说有些早慧,虽是小小年纪,可他似乎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一直都是勤奋又谦逊,几乎不用林娇杏操什么心。 有时候看着庆海,林娇杏总是心生感慨,想着要是自己的孩子,也能象庆海这么懂事就好了。 说起孩子,林娇杏就有些郁闷。 她和莫梓枫成亲也有半年了,俩人不说夜夜笙歌吧,起码一两天总得在床上滚一滚。 按理儿来说,就他俩这干柴烈火的劲儿,又没采取啥避孕措施,她不早该怀上了吗? 可结果呢,她的肚子竟是没有一点动静。 刚成亲的时候,林娇杏还担心,这古代也没避孕的东西,万一成亲不久她就怀了孕,小小年纪就喜当娘,那不得把她给郁闷死。 她也才刚刚十七岁,正是花一般的年龄,可不想早早的就被一个奶娃娃缠上了。 她还想跟莫梓枫好好享受一下二人世界呢。 而且,她现在是小味轩的主厨,要是她怀了孕,小味轩就没有厨师了,小味轩不就得关门大吉了吗? 所以她就一直担心自己会突然怀孕。 可现在好了,反过来了,她不是担心自己会怀孕,而是开始担心自己不会生养了。 必竟这具身体的主人,小时候可吃过不少苦,据说滴水成冰的寒冬腊月,就算是身上来了月事,她都得砸开冰窟窿洗菜洗衣裳。 据说有一次,大冬天的她在河边洗衣裳,被林秀从身后一脚踢到了河里,在冰凉的河水里浸泡了好长时间,要不是有人路过看到把她救了上来,估计她早就见了阎王了。 不过,就算被救上来了,可还是大病了一场,孔氏也不花钱给她请大夫,也亏她命大,硬生生给挺了过来。 小时候遭了罪,身子被糟践跨了,就算是现在穿的好,吃的好,可亏损的身子,一时半会儿也是养不过来的,估计就是因为这个,她才迟迟没有怀孕。 看来往后还得再好好调养调养才是。 莫梓枫去江南后,林娇杏心里没着没落的,虽然表面上还是跟以前一样和人说说笑笑,可实际上她有些坐卧不安。 虽然现在称得上是太平盛世,可再繁盛的朝代,也少不了一些宵小之辈,从彰德镇到江南,路途遥远,万一路上再碰到个土匪路霸啥的。。。。 林娇杏啪的一下往自己脑袋上糊了一巴掌:呸呸呸,太平盛世的,哪里有什么土匪路霸,更何况家里又不是穷的住不起客栈,半夜三更的住到荒郊野外等着人去抢劫。 而且莫梓枫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那么精明强悍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被人抢了去?他肯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的。 想到这里,林娇杏突然有些后悔,莫梓枫走的时候,她应该叮嘱他一声的,若真遇到了险情,千万不能硬撑,钱财该扔就扔,保命要紧。 唉,早知这样,当初就应该跟着他一块儿过去,也省得在这儿牵肠挂肚的。 莫梓枫不在家,林娇杏总觉得家里冷冷清清的,就算是庆林和庆海在,也赶不走她心里的那份孤独感,后来她干脆去找四英嫂蹭饭吃。 槐花婶子怕她心里空落,也经常过来陪她说说话。 正文 第三百五十九章做了倒插门 槐花婶子本就是个爱八卦的,现在在镇上做吃食买卖,更是如鱼得水。 可以说,这十里八村,就没有槐花婶子不知道的事情,大至谁家闺女出嫁陪送了多少嫁妆,小至谁家因为一文鸡蛋,妯娌两个干了一架,这些她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有她在跟前碎碎念,然后说笑上一阵,林娇杏觉着心里没有那么闷了。。 这天林娇杏正和四英嫂吃晚饭,槐花婶子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喊着,“娇杏,我刚听说,有根奶病倒了。” 林娇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有根奶是谁,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了,是刘氏。 一听说是刘氏病倒了,林娇杏的第一反应是该不会是又装病折腾人吧? 不过就算她是装病,她也折腾不到自己头上了。 林娇杏笑道,“又装病,她这是又想折腾谁呢?” 庆海给槐花婶子搬了个凳子过来,槐花婶子一屁股在凳子上坐下了,看到饭桌上有馒头,她也不客气,抓起一个馒头就吃了起来,“哎哟我的娘,忙活了一个下午,我还没顾上吃饭呢,这会儿还真是饿了。” 连饭都顾不上吃就急着跑过来八卦,林娇杏有些忍俊不禁,让庆海去厨房拿了双筷子过来,递给槐花婶子道,“吃点菜。” “家里饭已经做好了,我先吃个馒头垫垫底。”说完,便拍着腿笑道,“这回她可不是装的,是真病了,而且我听说,是瘫到床上了。” 林娇杏啧了两声道,“这下可有方大年受的了。” 刘氏在方大年跟前儿,本就颐指气使的,现在瘫在床上,脾气肯定越发暴躁,还不得可着劲儿的在方大年身上撒气啊? “方大年一个糟老头子,他哪会伺候病人,我看呢,这倒霉事非得摊到有金娘身上不可。” “方有根不是已经跟何寡妇成亲了吗?那何寡妇就是方家的人,就刘氏这种性子,怎么着也得把何寡妇抓过来折腾上一番,孙媳妇伺候奶奶,也是天经地义的。” 槐花婶子撇了撇嘴,“你们还不知道啊,方有根这回是做了上门女婿,所以何寡妇可不是方家的人,有根奶使唤不了人家。” 林娇杏大惊,“方有根真做了倒插门?” 槐花婶子点了点头,“可不是真的嘛,这件事在前村都传遍了。” 四英嫂指了指老宅的方向,“那那位呢?” “要么是和离了,要么是被休了,谁知道呢,反正现在连她人影都见不到,兴许已经死了也说不定。” 林娇杏不由感慨,“方有根倒真能想得开。” 一般情况下,没有男人愿意倒插门吧,必竟这关系到男人的脸面,因为倒插门的,很容易被人看成是没本事,窝囊废。 可方有根轻易的就给一个寡妇做了上门女婿。 他这么做,也许是真心喜欢那个何寡妇,也许纯粹就是看上了何寡妇的钱财。 “自打方富把家败光了,有根就一直吃苦受罪,他又是个没啥本事的,只能在外头扛些零活,起早贪黑的挣些零碎银钱。 偏偏庆山娘又不是个知道心疼人的,在外头人模人样的,回到家就在方有根跟前耍威风,根本就不把方有根当人看,方有根估计早就撑不下去了。 更何况现在儿子不见了,闺女也死了,儿媳妇也跟人跑了,家都散了,他还在这个家待下去干啥,继续被庆山娘骑在头上拉屎吗? 我估磨着他也早就动了走的心思了,结果正好碰到了何寡妇。 何寡妇比庆山娘年轻,还比庆山娘懂事识礼,也知道疼他。 更重要的是,人家何寡妇手里有银子,有根要是做了倒插门,最起码不用他再起早贪黑的扛零活了。 反正他做了倒插门,也是跟着何寡妇一块儿住在镇上,镇上那些人家,哪象咱们这样天天窜门子,也就没人说他的闲话,他只管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就行了,你说这种好事,他能不同意吗?” 林娇杏觉着槐花婶子分析的很透彻。 方有根这个人,除了有个好体格,其他的,还真是一无是处:没本事,窝囊,寡情。。。。 反正优点没几个,缺点一箩筐。 对他来说,何寡妇差不多就是根救命稻草,怎么着他也得紧紧抓住啊。 林娇杏觉着,别说叫方有根倒插门了,怕是叫他改姓,他也是愿意的。 四英嫂接了一句,“要这么说的话,伺候老太太的事,还真要落到有金娘身上了,那老太太可真不好伺候,有金娘怕是要遭罪喽。” 槐花婶子猛的一拍大腿,“光顾着说有根了,倒把正事给忘了。娇杏,我跟你说啊,方禄娘那个老婆子,可不是啥省油的灯,你看吧,这回她非得折腾出点事儿来不可。 而且方禄又是个自私的,叫他一家伺候老婆子,他肯定心里不乐意。。。。。” 林娇杏冷笑一声道,“他不乐意又能咋办?我现在都不是方家的人了,难不成他还想再把我拉上?” “他是拉不上你,可他能把庆林和庆海牵扯上。” 林娇杏一怔,“他俩可都是孩子。” “你是不了解方禄这个人,自私着呢,他眼里除了他那一家子人,别的人,别管是亲人还是外人,在他眼里,都是一个样,他可不会想着他是庆林和庆海的二爷爷,就对两个孩子心生怜悯。 而且他虽说不爱与人打交道,不爱占人便宜,可他也是一点亏都不能吃,就他这种人,你觉着他会撇开两个孩子? 反正我是不信他有这么心善,所以你心里也得有个准备,到时候他要是真揪住两个孩子不放,你要想好咋应对。” 林娇杏还真是相当无语,果然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也不知道等到方禄百年以后,是不是也不需要别人把他抬到坟墓里去,而是自个儿爬进去? 槐花婶子的话,林娇杏并没有放到心上,必竟庆林和庆海都还小,方禄就是再自私,也不可能把主意打到两个孩子身上去,总不能真叫两个孩子去伺候刘氏吧? 可是林娇杏低估了方禄的自私程度,也低估了刘氏那满肚子的坏水。 而且她还忘了,刘氏对她是又恼恨又眼红,以前是找不到借口,现在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了,她还不得趁机从林娇杏这儿捞点银子使啊? 正文 第三百六十章不要脸 槐花婶子提醒过林娇杏,可林娇杏也没放在心上,所以她很快就把槐花婶子的话抛到了脑后,可是两天以后,槐花婶子的话还真就应验了。 这天她刚回到家,还没进家门呢,就看到有人在院门口等她。 林娇杏认得这人,是东头三秃子他奶。 要说起来,三秃子的娘可真是个好人,虽然胆子小,可心眼好,上回孙旺财爹娘过来闹事,就是她偷偷给槐花婶子报的信儿。 可三秃子娘好,不代表三秃子奶也好。 三秃子奶跟刘氏一样,是个刻薄的,说话刻薄,做事更刻薄,在村里的人缘并不好。 不过,她跟刘氏可能是臭味相投吧,反正俩人挺能说到一块儿的,所以俩人走的很近,有事没事,就爱凑到一块儿叽叽咕咕,东家长西家短的乱嚼舌头。 林娇杏讨厌刘氏,对三秃子奶,自然也喜欢不起来。 而且她看到三秃子找她,一下子就想起了两天前槐花婶子提醒她的话,心里就是一咯噔,心说难道庆林和庆海没有被方禄盯上,而是被刘氏这个老不要脸的盯上了?然后老太婆真的要叫俩孩子去伺候她? 林娇杏还真猜对了。 “六少夫人,你现在身份尊贵,我一个平头百姓,要不是有要紧事,我也不敢过来叨扰你,我就是受人所托来跟你传个话,要是说的话不中听,你也别赖到我身上,可千万不要不分青红皂白,就找人把我胳膊腿给卸了或是把我赶出方家屯,我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 三秃子奶这番话,说的那叫一个阴阳怪气,听得林娇杏浑身只起鸡皮疙瘩,她不耐烦地回了一句,“进来再说。” “你这深宅大院的,我可不敢进,万一一会儿坐坏了啥东西,再赖到我头上,我可是有嘴也说不清。。。。” 这老太婆嘴巴这么欠抽,怪不得她在村子里是人人厌。 看来这老太婆是成心在门口嚷嚷,然后把人招过来看热闹。 林娇杏也不拦她,让李丁搬了一张凳子过来,在院门口坐下了,然后好整以睱地看着三秃子奶,“既然你不敢坐我家的板凳,那我也不让你了,有啥话你站着说吧。” 三秃子奶虽然话说的酸溜溜的,可她心里其实还是想要林娇杏让一让她的,必竟对林娇杏来说,她也算得上是一个长辈。 哪知林娇杏压根儿就不卖她的帐,三秃子奶登时被气得牙痒痒,脸上却是一幅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我也没别的事,这不你娘。。。。唉哟你瞧我这嘴,咋随嘴秃噜,我都给忘了,你早就改嫁了,而且还嫁了莫少爷,哎哟有本事啊。。。。” 林娇杏不耐烦地打断了她,“说正事。” 三秃子奶扁了扁嘴,“想必你也听说了,方禄娘瘫在床上了。。。” 林娇杏冷冷道,“她瘫在床上,你来找我干啥?你刚也说了,我早就改嫁了,难不成还想叫我去伺候她?” “哎哟,你身份这么尊贵,她哪敢叫你呀,这不有方禄在吗,自然是该方禄媳妇伺候她,可方禄媳妇说了,这事儿可不能都落到她一人头上,必竟老太太还有其他儿孙呢,老太太总得一碗水端平吧?” “那你叫她去找其他儿孙去!” “这不庆林和庆海在你身边养着嘛,怎么着也得跟你商量一下。 我知道,俩孩子还小,叫他俩去干伺候人的活,他俩也干不来,老太太体谅这一点,就想着要不然你帮着俩孩子把银子出了,老太太雇个人帮俩孩子尽这份孝心,反下你现在手头也不差钱,手指缝里多少漏个出来,就够老太太雇人的了。” 原来还是想要算计她的银子啊。 林娇杏把身子往后面的墙上一靠,斜眼看着三秃子奶,“要是从我这里要到了银子,她能分给你多少?” 象三秃子奶这种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人,要是刘氏不答应给她好处,她是不会这么卖力的来游说的。 三秃子奶一下子“急”了,“哎哟哟,瞧你说的这叫啥话,我们老姐妹,互相帮个忙,难道还能问对方要银子吗?” “那你回去跟她说一声,我没银子给她。” “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虽然庆林和庆海在你身边养着,可他俩可没有入了莫家的祖籍,那就还是老太太的子孙,既然他们爹娘不在了,他们理应代爹娘尽孝,你说是这个理儿吧?” 林娇杏看着她没说话。 三秃子奶一拍掌道,“你要是真不愿意拿银子叫她雇人,那只能叫俩孩子去跟方禄媳妇轮流着伺候了,要不然,方禄媳妇可不答应。” 林娇杏冷冷地盯着三秃子奶,三秃子奶被她盯得浑身发毛,她还真有点怕林娇杏突然站起来糊她几巴掌,必竟在方家屯,有不少人都挨过林娇杏的打。 三秃子奶悄悄往后退了几步,这才又跟林娇杏说道,“你也别恼恨我,必竟我就是个传话的,老太太说了,实在不行,就只能把老三爷请出来了,老三爷是个明事理的,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太太躺在床上,身边连个端茶递水的人都没有。” “要脸不?” 三秃子奶一愣。 不等三秃子奶反应过来,林娇杏已是站了起来,“你去跟她说,银子我可以帮庆林和庆海拿。” 三秃子奶没想到今儿个林娇杏这么好说话,喜得拍掌道,“我就知道你是个通情达理的,我这就跟她说去。” 说完,喜滋滋地转身要走,林娇杏拦住了她,“慢着。” 三秃子奶回过头,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还有啥事?” “银子我可以给她,但在给她银子之前,我得先跟她算笔帐。” 三秃子奶听了,脸上一僵,“你要跟她算啥帐?” “这人老了,不能动了,为啥儿孙要去伺候他?那是因为他辛苦了一辈子,把儿孙养大了,现在不能动了,儿孙理应去照应他,这就叫反哺之恩。 可据我了解,庆林和庆海长这么大,老太太可是一眼都没看过他俩,可以说俩孩子连一口水都没有喝过她的,更别提照应着俩孩子长大了,既然这样,她有啥脸叫俩孩子去伺候她?”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一章为老不尊 三秃子奶强词夺理道,“虽说她没有照应过俩孩子,可庆林爹却是她照应大的。” “那你叫她去找庆林爹去。” “庆林爹都死多少年了,你叫她去哪儿找去?” 林娇杏耸了耸肩,“那我可管不着。” 其实林娇杏心里想说的是:她死了不就能找到了吗? 三秃子奶一下子变了脸,“你意思是不叫俩孩子去管她了?” “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总不能听不懂人话吧?” 三秃子奶一下子涨红了脸,“要是方禄媳妇说,俩孩子不管,她也不管,那老太太咋办?就这么躺在床上等死?” “这不是我管的事。” 三秃子奶嚷嚷道,“林娇杏,你也忒绝情了,如今庆林和庆海,就跟过继给了你差不多,你总不能白白得了俩孩子吧,多少你也应该拿点出来吧,更何况现在你家里金银都快堆成山了。。。。” 不等三秃子奶说完,林娇杏就冷冷打断了她,“第一,庆林和庆海还姓方,我把他俩养大,可没有要过方家一文钱,她要真跟我这么算帐,可以,回头我把养俩孩子的花费列出来,她要是把这笔钱如数给了我,她随时都能把俩孩子领走。 第二,我家里的银子都是给人用的,要是有些人做的事,猪狗不如,这种人可没资格用我的银子。 好了,话我都已经说清楚了,你年纪大了,我也不敢留你了,要不然,等一会儿你晕了或是摔倒了,再赖到我身上讹我咋办,必竟现在多的是为老不尊的人。” 林娇杏说完,把凳子一拎进了院门,然后嘱咐李丁把门给关上了。 三秃子奶看着关上的那扇黑漆漆的大门,然后狠狠地啐了一口,“给脸不要脸!” 骂完,扭着身子气哼哼地走了。 林娇杏把凳子给了李丁,正准备去后院,一转身,看到庆林站在那儿,瞪着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愣愣地看着她。 “咋了庆林?” 庆林的眼里有一丝恐慌,“阿奶不想要庆林了吗?” “咦,阿奶啥时候说过不想要庆林了?” 庆林没说话。 李丁笑着插了一句,“少奶奶,您刚才跟三秃子奶说话的时候,提了那么一句,这孩子,许是想多了。” 李丁这么一提醒,林娇杏想起来了,她刚才确实说过,要是刘氏把养庆林和庆海的银子还给她,刘氏就可以把两个孩子领走。 她就是故意这么一说,因为她也知道刘氏别说没有那么多银子,就算是有,她也不会用银子换走两个孩子的。 不过,当着庆林的面,她确实不应该这么说。 庆林本来就比别的孩子敏感些,她这么随嘴一秃噜,指不定他就信以为真了。 林娇杏亲昵地捏了捏庆林的小脸蛋,“庆林和庆海可是阿奶的心肝宝贝,就算是把天下所有的银子都给了阿奶,阿奶也不舍得把庆林和庆海送走。” 庆林咧着嘴笑了。 三秃子奶回去后,也不知道在刘氏跟前是怎么说的,反正往后刘氏再也没叫人过来提这件事。 不过,刘氏那边,虽然庆林和庆海不用去伺候,可探望还是得去探望一下的,必竟刘氏还是两个孩子的太奶奶。 林娇杏就在镇上买了些松软的糕点,然后带着两个孩子去了方大年家。 刚进方大年家的院门,就听到屋子里传来刘氏的骂声,“倒这么热的水给我,你这是成心想要烫死我!是不是觉着我要是死了,你就不用伺候我了? 我呸,一个一个没良心的,当初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们养大,给你们讨媳妇,现在我老了,不能动了,你们就嫌弃我了,想要喝口水都恨不得把我烫死,早知这样,当初还不如把你们摁到那尿盆子里淹死!” 林娇杏简直无语,心说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是你的儿子,你要想骂,就骂你的儿子去,关人家小刘氏啥事?你又没有养过人家小刘氏一天。 林娇杏正在暗自腹诽着,门帘一响,小刘氏端着一碗水从屋里走了出来。 以前吧,小刘氏虽然也瘦,可看上去挺精神,可今儿个看上去,一脸的憔悴相,林娇杏连连咂嘴,心说看这样子,肯定是被刘氏折磨的很了。 刘氏才在床上躺了几天,就把小刘氏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她要是躺上个一年半载的,还不是要把小刘氏给折磨死了吗? 象刘氏这种老妖婆,也不知道阎王爷啥时候才能把她收了。 小刘氏看到林娇杏带着庆林和庆海来了,稍微怔了怔,然后笑着迎了过来,“你们来了?” 小刘氏说话声音挺轻的,可没想到刘氏的耳朵还挺好使,林娇杏还没有回话呢,她就在屋子里大声嚷起来了,“谁来看我了?快叫他进来!” 林娇杏低声嘀咕了一句,“不是生病了吗?精气神咋还这么好?” 小刘氏笑了笑,然后就要往屋里让林娇杏。 林娇杏把手里的糕点递到了小刘氏手里,“我就不进去了,你带着两个孩子去看看她吧,必竟是他们太奶奶。” 小刘氏知道林娇杏不待见刘氏,也不勉强林娇杏,接过了糕点,眼睛在院子里踅摸了一圈,看到树下面有一把凳子,便对林娇杏说道,“你去那边坐一会儿。” 林娇杏点了点头,过去在凳子上坐下了。 小刘氏带着庆林和庆海进了屋。 不出林娇杏所料,刘氏看到两个孩子,立马跟乌鸦一样呱呱叫了起来,“这是谁家的小少爷啊?你俩是不是走错人家了? 哎哟哟,穿的可真是体面呢,也难怪,你们现在有个会赚银子的阿奶,给你们吃香的喝辣的,可不就把自己的根儿给忘了吗? 我看呢,要不了多久,你们就得改姓了吧?到时候,可得好好放上几挂炮仗庆贺庆贺,叫大伙儿都看看,方家的子孙,都是有奶便是娘的货色。” 小刘氏脸上有些难堪,“娘,他俩还是孩子。” 刘氏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都十岁了,还叫孩子吗?还能这么狗屁不通吗?你爹象他们这么大的时候,早就把家扛起来了,不象这两个兔崽子,就因为贪图人家几个大钱,就忘了祖了!” “娘,到五月他俩才满八岁。” 刘氏把眼一瞪,“八岁十岁不一个样吗?哼,猪狗不如的人,教出来的也不会是啥好东西!” 正文 第三百六十二章莫夫人来了 两个孩子的拳头紧紧地攥了起来,庆海更是满脸怒容,“太奶奶,你可以骂我和哥哥,不可以骂我阿奶!” “哎哟哟,瞧瞧,这就护上了。。。。。” 刘氏一句话没说完,林娇杏已在院子里喊了一声,“庆林庆海,你太奶奶身子弱,需要静养,别在那儿一直打扰她了,快出来吧。” 庆林和庆海狠狠地瞪了刘氏一言,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刘氏在屋里捶着床板看着嗓子的嚎,“老天爷啊,我们方家到底是造了啥孽啊,好好的一个家,叫一个狐狸精给毁了,还把我两个孙儿教的是六亲不认,我以后有啥脸去地下见列祖列宗啊。” 小刘氏皱眉看了她一眼,然后跟在庆林和庆海一块儿出去了。 林娇杏已带着两个孩子走到了院门口,小刘氏快步走了过去,歉然道,“她岁数大,糊涂了,说话不知轻重,你们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林娇杏呵呵笑道,“坦白说,今儿个我带他俩过来,纯粹就是走个过场,堵堵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人的嘴,省得她们在背后乱嚼我跟俩孩子的舌头。 至于她待不待见我跟俩孩子,我还真没放在心上,就算是她再不待见我们仨,我们仨也活的比她滋润,她只有看的份儿。” 小刘氏的脸上有些尴尬,陪着林娇杏又走了两步,才小声道,“三秃子奶去你家的事,我听说了,这事儿,是我们家那个做的不地道,不该。。。。” 林娇杏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打断了她,“老太婆好的时候,还是一个事儿精,如今瘫到床上了,只怕更难伺候,庆林二爷爷也是心疼你,想要找个人替你分担一些,这也无可厚非。 只是我一想到那老太婆以前是怎么对我和俩孩子的,我这心里头就拔凉拔凉的,所以你也别怪我是个心冷的,我不是不愿意帮你,我是实在烦透了床上躺的那个人,即使我家里有再多的银钱,我也不愿意花在她身上。” 小刘氏正想回林娇杏,却听到刘氏在屋里把床板捶得咚咚响,“人呢,都死到哪儿去了?眼见着我不能动了,一个个都不把我放在眼里,身边连个人都没有,这是巴不得我滚下床摔死吗?” 林娇杏真是无语了,这老妖婆,咋就这么能作呢?她就不怕哪一天她把自己给作死了? 小刘氏回头看了看,然后苦笑了一声,“我就不送你们了。” 林娇杏点了点头,看小刘氏要转身,又叫住了她,“我跟你说啊,虽然老太婆是你婆婆,可你也不能由着她揉捏,她没多少活头了,巴不得把别人也折磨死给她陪葬,所以你呀,要自个儿爱惜自个儿,能偷懒就偷懒,能糊弄就糊弄,象她那种人,没必要对她真心实意,反正你对她再好,她也会当成驴肝肺。” 虽然方禄这人自私又自利,但不可否认,小刘氏却是个好人,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偷偷塞钱给她,要她给两个孩子交束脩,虽然钱不多,可是能有这份心意,已是不易。 只是小刘氏跟孙氏差不多,都是对自个儿男人惟命是从,当不了家,做不了主,要不然,林娇杏跟小刘氏的关系,肯定还能更近一层。 小刘氏抿嘴笑了,“好。”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转眼已是三月底。 莫梓枫是三月初走的,都快一个月了,却连个音信都没有,林娇杏的心里,七上八下的,简直是度日如年。 其实度日如年的可不止她一个人。 这天林娇杏从镇上回来,远远的,便看到李丁站在院门口,朝着她来的方向张望着,看到她回来了,一溜小跑的跑了过来,跑到林娇杏身边,小声道,“少奶奶,夫人来了。” 林娇杏一时没反应过来李丁口中的夫人是谁,“你说谁来了?” 李丁朝着彰德镇的方向指了指,“夫人。” 林娇杏明白了,是莫夫人来了。 林娇杏皱了皱眉,心道她来干什么? 难不成是趁着莫梓枫不在家,特意跑过来打压羞辱她? 林娇杏就有些纠结,万一真如自己所想,莫夫人过来只是想要打压羞辱自己,自己要怎么应对啊?总不能跟她干上一架吧? 真是头大。 林娇杏思来想去,无计可施,只能心一硬,抬脚往家里走去。 是富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一步说一步吧。 莫夫人在花厅里等着她,林娇杏掀门帘进去的时候,莫夫人并没有跟上次一样,一板一眼的在那里坐着,而是有些坐卧不安的样子,就好象椅子上我钉子扎着她似的。 莫紫萱站在莫夫人身后,小声跟莫夫人说着什么。 听到门帘响,莫夫人和莫紫萱都朝着门口看了过来,看到是林娇杏来了,莫夫人赶紧坐正了身子,莫紫萱撇了撇嘴,然后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了。 林娇杏上前给莫夫人行了礼,唤了一声“娘”。 莫夫人淡淡地回了一句,“来了?坐吧。” 这口气,倒象是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似的。 林娇杏心里腹诽了一句,然后就想去旁边坐下。 可是等到她走到椅子跟前的时候,她就发现不对劲了。 上首就两张椅子,一张莫夫人坐着,一张给莫紫萱坐了,她要坐,就得坐在下首,这么一来,她更象是一个来访的客人了。 而且,上首位置,基本上都是给主人或是位份高的人坐的,莫紫萱坐上首,她坐下首,倒象是莫紫萱比她要尊贵一般。 林娇杏斜眼看了看莫紫萱,见她坐在那儿纹丝不动,而且还一脸挑衅地看着她。 妈蛋,这丫绝逼是故意的! 莫梓枫不在身边,林娇杏不想跟莫紫萱起什么冲突,在心里骂了一声,然后在椅子上坐下了。 林娇杏正在纠结要不要问一下莫夫人,她娘儿两个是干啥来了,莫夫人已经开了口,“枫儿走了有一个月了吧?” 莫夫人这么一问,林娇杏明白了,敢情是过来打听莫梓枫的消息来了。 因为她,莫梓枫跟爹娘都闹掰了,可莫夫人这个当娘的,并没有记恨莫梓枫,相反的,心里还记挂着他,就冲这一点,就值得人敬重。 林娇杏恭恭敬敬地答道,“已经走了27天了。” “一直也没个信儿吗?” 林娇杏摇了摇头,“他走的时候,说是快则一个月,慢则俩月,想来事情还没有办妥,所以才没有回来。” “娘,你听听她这口气,说的多轻松,一点儿都不担心六哥的安危。”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三章挨批 林娇杏斜了莫紫萱一眼,心说莫梓枫可是我男人,我不担心谁担心?难道非要哭天抢地,那才叫担心吗? 莫夫人的眉头紧锁,“他当初去的时候,你就应该拦着他,那么远的地方,怎么能说去就去?我听说有上千里地呢,快马加鞭的,也要七八天才能走到。 而且那边的情形,咱们一概不知,你就这么叫他贸贸然的去了,这不是逼着他去冒险吗?” 林娇杏一下子愣住了:怎么好象是她逼着莫梓枫去江南啊? 林娇杏忍不住为自己辩解,“娘,我没逼他去,是他自个儿想做茶叶生意,然后想去江南探探路。” 莫夫人听了,脸色一沉,“他说去你就叫他去?你就不能劝着点吗?你是他妻子,你不能光想着他这一趟,能给你赚回来多少银子,你得先把你相公的安危放到前头,有危险的事,就不能叫他去!” 合着都是她的错了! 看在人家也是担心自已儿子安危的份上,这口气,林娇杏忍了。 莫夫人想着自已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林娇杏至少得赔个不是,承认都是她的错,她不该放莫梓枫远行。 可是林娇杏只是低了头,连一句歉意的话都没有。 莫夫人就很不高兴,说话的口气也越发的严厉了起来,“老话说,妻贤夫祸少,男人做事莽撞,难免有考虑不周之处,你做妻子的,就应该时时提点些,而不是一味纵着他蛮干,更不可利字当头,为了利,就置自个儿男人的安危于不顾。 可你看看你,哪里有一点贤德样?为了银子,叫自个儿男人去冒险,自个儿男人都走一个月了,音讯全无,你却没事人一样,该说说,该笑笑,我估摸着,你肯定是吃也吃的好,睡也睡的好,要不然,怎么比上次我见你,还圆润了些?难道你就一点不把枫儿的安危放在心上吗?!” 林娇杏真是委屈死了。 怎么这位莫夫人总是认为是她逼着莫梓枫去的江南? 而且莫梓枫是她相公,走了一个月,音讯全无,她心里比谁都揪心。 可是难道因为心里揪心,她就得一天到晚哭丧着脸,然后不吃不喝吗? 她的身体要是跨了,以后还怎么跟莫梓枫白首携老? 林娇杏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小媳妇,就算是她看在莫梓枫的面子上,不想跟莫夫人起冲突,可她也架不住莫夫人一直咄咄逼人的往她头上扣帽子,下意识地就回道,“我就是心里再急,我也不能带出来啊,梓枫走的时候,生意上的事都交给了我,叫我暂管一下,我要是乱了阵脚,别人看到了。。。。” 林娇杏话未说完,便被莫夫人厉声打断了,“你管枫儿叫什么?!” 林娇杏有些莫名其妙,“叫他梓枫啊,咋了?” 林娇杏刚说完,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犯了大忌了。 这古代的女人,尤其是已婚的女人,地位低的可怜,是不能直呼丈夫的姓名的,就是称呼丈夫的表字也不许。 官宦人家,女人称自己的丈夫为老爷,普通人家唤为夫君,相公,最不济也称为“孩他爹”。 可是林娇杏从一开始就是直呼莫梓枫的大名,就是两人成了亲,她还保持着这个习惯,俩人都没觉着有什么不妥。 可这在莫夫人听来,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莫夫人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我早听说你为人粗俗无礼,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温良贤德之相,可是枫儿偏偏看上了你,他难得看上一个人,所以你即使口碑再差,我还是默许他娶了你,要不然,你以为你能顺利跟枫儿成亲吗?我可是他亲娘,只要我成心拦阻,他就不敢娶你进门! 我原以为你既已为人妇,理应有所收敛,不图你象大家闺秀那样贤淑,起码言谈举止要有礼有节,不要辱没了枫儿的脸面。 可你倒好,不在家里安安分分的相夫教子,竟然继续在外面抛头露面,在饭馆里,不分男女,随意说笑。我莫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可没有一个象你这么不知羞耻。 如今,你仗着枫儿纵容你,竟然是越发张狂起来,在我这个当娘的跟前,竟然直呼自已相公的大名,枫儿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吗?! 你别以为你唆使着枫儿自立门户,莫家就再也管不着你,你可别忘了,枫儿只是自立门户,可没有跟爹娘断绝关系,只要我还活着,他的事,我还做得了主!若是你继续不知天高地厚,只怕有一天,不用我开口,枫儿也容不下你!” 林娇杏简直要惊呆了,她只不过直呼了一下莫梓枫的名字,就引来莫夫人的一段长篇大论,然后还往她头上扣了无数顶帽子,就好象她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至于吗? 林娇杏心里一阵哀嚎:大家同为女人,何必自相残杀呢? 林娇杏心里再气,她也不敢再吭声了。 她倒不是怕得罪莫夫人,反正她早就把这母女二人给得罪了,就算是她再给这两人赔笑脸,这两人也不会和她冰释前嫌。 她主要是怕自己哪句话没说好,又被这位莫夫人一通炮轰。 就算是她心理再强大,她也不想被人指着鼻子骂啊。 而且被骂了,还得忍气吞声。 自己这个小媳妇当的,真是憋屈死了。 算了,就当她是思儿心切,心烦意乱,所以口不择言吧。 莫夫人又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通,看林娇杏始终没吭声,她也失了兴致,示意莫紫萱把她扶了起来,然后阴沉着一张脸就往外走。 走到林娇杏身边的时候,又停了下来,冷冷道,“我知道你自小没了亲娘,是后娘养大了你,礼数上难免有些欠缺,这也怪不得你。 可你也要有自知之明,自个儿缺什么,就要补什么,不能仗着枫儿纵容你,你就不思进取。枫儿现在也只是图一时新鲜,时间久了,若是你一味的粗俗无礼,枫儿迟早会厌了你。” 说完,便昂头走了出去。 莫紫萱回头瞪了林娇杏一眼,满脸的鄙夷之色。 林娇杏差点在莫紫萱脸上糊一巴掌。 妈蛋,这才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正文 第三百六十四章挂念 林娇杏被莫夫人批得晕头转向,糊里糊涂的跟着莫夫人出了花厅的门,然后又糊里糊涂的跟着那娘儿两个出了大门,直到那娘儿两个走远了,她才有些清醒过来,然后后知后觉的想到,她应该客气一声,让这娘儿两个留下来吃饭的。 结果她一句话都没说,就这让娘儿两个走了。 估计那娘儿两个又该在一块儿骂她不知礼数了。 妈蛋,骂就骂,反正在那娘儿两个眼里,她百无一是。 要不是怕莫梓枫夹在中间难做人,她早就跟那娘儿两个干起来了。 忒欺负人了。 一转眼,已进入了四月。 四月正是万物生长之季,到处都是一片生机勃勃。 可这大好的春光,也吸引不了林娇杏了,因为莫梓枫还是音讯全无,林娇杏心里怎么能不担心呢? 因为莫梓枫一直未归,村里就开始流言四起,有说莫梓枫已经厌了林娇杏,所以不愿回家的; 有说莫梓枫已经死到了外头,林娇杏又变成了寡妇的; 有说莫梓枫在外头被大官家的千金看上,被招了女婿的; 甚至还有人说,莫梓枫被山匪抓走,迫不得已,落草为寇的。。。。 真是五花八门,说啥的都有。 林娇杏真是佩服这些人,这么大的脑洞,咋不去说书呢? 莫梓枫刚离开家的时候,不管心里咋挂念,表面上,林娇杏还能表现得镇静自若。 可是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莫梓枫都离开家月余了,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当时他走的时候,曾经跟林娇杏说过,如果一个月之内他回不来,他会写信告之林娇杏一声的。 可现在他人也没来,信也没有写,难道他真遇到了什么变故吗? 林娇杏简直不敢往这上面想。 她只能一遍遍的安慰自己:肯定是他太忙了,顾不上写信,等到他把事儿都办妥了,他肯定会快马加鞭的赶回来的。 四月初,苏涵带着庆海去参加府试。 这次府试虽不是方县令主考,可方县令对自己治下的这个小神童相当重视,再加上又有莫梓枫这层关系,所以亲自派衙役护送着苏涵和庆海去了柳州府,等到庆海考完,又让人一路把两人送到了方家屯。 庆海也没有让方县令失望,四月中旬放榜,庆海又是一举中的,成了青阳县最年幼的童生。 这下可把林娇杏高兴坏了,为了表示庆贺,她特意置办了一桌丰盛的酒席,把苏涵和苏涵娘,还有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请了过来,大伙儿聚到一起热热闹闹的庆祝了一番。 老三爷因为太高兴,竟然喝了个酩酊大醉,拉着庆海不撒手,一迭声的叫着“好孩子,给咱方家人长了脸。” 村里人看庆海这么有出息,都十分羡慕林娇杏,都偷偷说,就算是莫梓枫不要林娇杏了,林娇杏也不用发愁,因为庆海有出息啊,等到日后庆海进了学,只怕就是莫梓枫,也得看庆海的脸色吧。 那些跟庆海没有出五服的,都有些后悔:早知庆海这么有出息,当初就应该抢在林娇杏前头,把庆海养到自己身边,就算是苦上几年,也是值得的。 听了这些人的话,槐花婶子毫不客气地嘲讽道,“当初娇杏养俩孩子的时候,你们谁不笑话她傻,说她是自讨苦吃,眼下庆海有出息了,你们一个个又开始眼红了。 你们以为庆海这个童生是天上掉下来的吗?那可是娇杏拿银子砸出来的!你们去她家里看看,光给庆海买的笔墨纸砚,花的银子就够你们好几年挣的了。 抛开花的银子不说,光那个功夫,你们就耗不起,你们是不知道,不管白天娇杏有多累,回来后,她都要考问一遍庆海的学业,数九寒天的,天冷得能把手冻掉,她也陪着庆海在那儿念书写字,怕庆海学的太累身子吃不消,变着花样给庆海做好吃的。。。。反正我看啊,娇杏在两个孩子,尤其是庆海身上花的心思,就是亲爹娘也比不上。 所以就算是林娇杏享了庆海的福,我也不眼红,那都是娇杏该得的,好人就是有好报。” 槐花婶子的这番话,听得那些人只砸嘴,心里都说,别说自已家没那么多银子,就算是有,估计也不舍得把银子都花到一个不相干的孩子身上,所以林娇杏享庆海的福,那都是应当的,这正应了那句话:种豆得豆,种瓜得瓜。 回过头来再来说庆海。 县试和府试均一举中的,庆海自信心大增,嚷嚷着要去参加院试。 院试每年10月在省城举行,由省里学政主考,考中即为秀才。 林娇杏和苏涵商量了一下,决定考秀才的事还是缓一缓再说。 庆海现在虽然自信心大增,可他到底年纪小,自控力差,县试和府试都榜上有名,他身上难免就有了骄躁之气,林娇杏觉得还是让他先沉淀一下,把基本功打扎实了再去应试。 林娇杏把她和苏涵的决定告诉了庆海,庆海虽听不大懂,可他知道林娇杏和苏涵不管做出什么决定,都是为了他好,所以非常懂事地点了头。 这段日子,庆海考中童生的事分去了林娇杏的一部分心神,冲淡了她对莫梓枫的思念。 可是当庆海这件事过去后,前段时间刻意压制下的对莫梓枫的挂念,便如潮水般喷涌而出,吃饭时想,说话时想,就连炒菜的时候也会走神,简直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等到了四月底,莫梓枫仍然没有音信传来。 期间,莫夫人又来了两次,每次来,对她都是一顿训斥,林娇杏心里本来就挺苦的,还得在莫夫人跟前做受气小媳妇,憋屈得她差点没崩溃。 林娇杏辗转难眠了几夜,然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要亲自去江南找莫梓枫去。 即使找不到,也能打听一下他的踪迹。 至于她走了,小味轩只能关门歇业,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一千个一万个小味轩,也没有莫梓枫的安危来得重要。 更何况,她现在虽然身在小味轩,可心却早就跑到江南去了,炒菜的时候都是心不在焉的,有好几次都错过醋当成了酱油倒到了菜里。 幸亏过来吃饭的都是老食客,即使菜炒坏了也没人冲她发脾气,只是让她把菜重新炒过就行了。 炒坏一次可以,炒坏两次也还说得过去,可若是接二连三的炒坏,林娇杏自个儿都觉着有些说不过去了。 可她实在是没法集中心神做事。 既然这样,还不如干脆歇了业,然后她去江南找人去。 正文 第三百六十五章犯了嘀咕 当林娇杏把她的这个决定告诉四英嫂和槐花婶子后,两人都吓坏了,然后说什么也不让林娇杏去做这么冒险的事。 “四英嫂,婶子,我要是就这么一直等下去,我觉着我非发疯不可,所以我必须得去找他,即使找不到他,多少也能打听出他一点消息来,总比叫我在家里一味傻等强。” “可是娇杏啊,你一个妇道人家,一个人出远门,万一路上遇到歹人,可咋办?” 这一点林娇杏倒不担心,前世的时候,她学过跆拳道,就是遇到了坏人,自保应该没有问题。 不过,她会拳脚这件事,她没法跟四英嫂和槐花婶子说,只能笑笑说,“我已经想好了,到时候我就扮成个男子,白天赶路,天黑了就早早的找客栈歇了,而且去的时候,我只走官道,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四英嫂和槐花婶子知道,林娇杏决定了的事,别人是轻易改变不了的,便叹了一口气道,“知道不管说啥,也劝不动你,既然你非得亲自去跑一趟才放心,那你就去吧。 不过你最好别一个人去,反正你走了,小味轩也得暂时歇业,大柱也没别的事,不如就叫他跟着你吧,他长的壮,看着也能唬住人,有他跟着,路上也能有个照应。 至于家里头,你只管放心,肯定给你照应得好好的跟着你回来。 还有啊,你要是找到了莫少爷,不管他在外头被啥羁绊住了,你都要忍下来,莫少爷不是个薄情的,他即使,即使。。。。。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又没犯啥错,你这正妻的位置,没人能抢走。” 林娇杏听出来了,在四英嫂和槐花婶子心里,莫梓枫迟迟没有音讯,肯定是被外头的哪个姑娘牵绊住了,不知道该怎么给她一个交待,所以只能一直这么拖着不回来。 也难怪俩人会这么想,莫梓枫要貌有貌,要财有财,被姑娘家喜欢,是避免不了的。 更何况江南女子又向来温婉多情,如果有这样的女子主动投怀送抱,是个男人都会把持不住。 而且莫梓枫又是孤身在外,难免会觉着孤寂,若是有佳人相伴,对他来说,多少也是个慰藉,想来他是不会拒绝的吧。 必竟这世上,也只有一个柳下惠。 抛开莫梓枫本人不说,就说莫老爷,家里妻妾成群,年轻漂亮的小妾一个接一个的往家里讨,莫梓枫耳濡目染,难道就真的不羡慕? 早些的时候,他只是对林娇杏感到新鲜,所以才一心一意的对林娇杏好,可日子久了,新鲜感也消退了,男人的花花肠子,就开始兴风作浪了。 一开始的时候,林娇杏是毫不怀疑莫梓枫的忠诚的,可日子久了,她的心里也难免犯嘀咕。 莫梓枫走的时候,身边有三元和七宝,再加上赶车的杨成,一共四个人,而且他们一路上走的又是官道,按理来说,是不可能会出什么事的。 退一万步讲,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也不可能全军覆没,总会有人回家报个信儿的。 可两个月了,竟是音讯全无,唯一的解释只能是莫梓枫变了心,不敢回来见林娇杏。 这么一想,林娇杏心里就有些苦涩。 她一个二十一世纪过来的人,一夫一妻的观念早就根深蒂固,如果叫她跟别的女人共享一个丈夫,那还不如干脆杀了她。 所以,如果莫梓枫真的变了心,她会头也不回的离开他,即使再背上一个弃妇的恶名也在所不惜。 不过,这些只是她们的猜测,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一切都要等到找到了莫梓枫再说。 林娇杏觉得四英嫂和槐花婶子的提议也对,此去江南,上千里地,如果是她一个人去,万一路上有个什么变故,身边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带着大柱过去,有备无患。 莫梓枫走的时候,因为想着回来的时候可能会带茶叶,所以便把家里的马车赶走了。 不过莫梓枫走之前,又在镇上给林娇杏租了一辆马车,因为大柱会赶马车,就没有雇车夫,一直是大柱在赶。 这次去江南找莫梓枫,林娇杏就准备让大柱赶着那辆租来的马车过去。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林娇杏就着手准备了起来。 她首先让孙墨写了一行字贴在了小味轩外面,说是家里有事,小味轩要暂时歇业一段时间。 然后又去成衣铺子买了几身男式的粗布衣衫。 买粗布衣衫是怕穿的太好了,路上惹麻烦,必竟只有她跟大柱两个人,还是不露财的好。 最后,她又去了一趟苏涵家,请苏涵画了一张莫梓枫的画相。 苏涵知道她要去江南找莫梓枫,心里五味杂陈,有心想要拦阻,可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到底没有说出口,只是默默地给莫梓枫画了相,然后又叮嘱了林娇杏几句,要她万般小心,不管找到还是没找到,都要及早回来,省得家里人挂念。。。。 叮嘱得比四英嫂和槐花婶子还要详尽。 把一切都安顿好后,林娇杏便准备出发了。 莫梓枫走的时候,并没有确切说要去江南的哪个地方,只说会在南州,临川,抚州这几个产茶盛地转一转。 这几个地方,又属南州的茶叶品质最佳,出产的南城绿雪,天下闻名。 而且南州又是江南第一大城市,是大楚最有名的鱼米之乡,自古繁华,商贾云集,水乡女子又最是温柔似水,是天下男人向往之地。 林娇杏决定首要目标就是南州。 就算是找不到莫梓枫,看看风景也好,也不枉到这古代走一遭。 槐花婶子托她娘家一个半仙给挑了个黄道吉日,五月十六,大吉,易出行。 这天一大早,林娇杏便和大柱出发了。 走的时候,庆林拉着她的衣襟,眼泪汪汪的不撒手,林娇杏好哄歹哄的才哄得他撒了手。 四英嫂和槐花婶子生怕她在路上饿着冻着,拼命往马车上塞东西,林娇杏有些苦笑不得,“我是去找人的,又不是去逃难的,带这么多东西干啥?去了客栈还得往下搬,忒麻烦。” “你懂啥?老话都说了,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这会儿你是觉着没用,等你到了外头,就知道这些东西的好了。 听说外头的东西都贵着呢,你要是临时去买,多少银子都不够你花的,所以,你还是带着,反正有马车,你怕啥。” 正文 第三百六十六章你到底在哪儿 林娇杏不好拂了俩人的好意,只好无奈地看着俩人把马车塞了个满满当当。 林娇杏上了马车,挥手向四英嫂他们告别。 四英嫂抹了抹眼睛,“娇杏,你脾气躁,路上不管遇到了啥事,能忍就忍,可千万别跟别人斗气,出门在外,吃亏就吃亏吧,平平安安的最要紧。” 林娇杏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会平安回来的。” 林娇杏说完,冲着四英嫂他们摆了摆手,说了句,“我走了”,然后便钻到了马车里。 大柱挥了一下鞭,马车便缓缓的向前驶去。 都走出老远了,林娇杏掀开轿帘往后看,看到四英嫂他们还站在那儿看着这边。 林娇杏心里有些发酸:四英嫂他们,说起来都不是她的亲人,可对她却是掏心掏肺的好,所以就算是为了他们,她也会平安回来的。 因为走的是官道,路况还不错。 只是跟前世的柏路马路是完全没办法比的,再加上他们急着赶路,一路上大柱将马车赶的飞快,坐了还不到半天,林娇杏觉着她都快要被颠散架了。 晌午的时候,两人到了一个叫雀墓桥的小镇,在镇上找了家饭馆吃了饭,稍微歇息了一下,又继续赶路,天快黑的时候,在一个叫俞源的镇上落了脚。 每经过一个小镇,林娇杏都会拿着莫梓枫的画相,到镇上的各个客栈问一问,看有没有看到过莫梓枫。 林娇杏当然不敢说她是出来找相公的,只说画相中的人是她的哥哥,两个多月前出门做生意,至今没有音讯,所以她是出来找哥哥的。 林娇杏虽已换了粗布男装,可她生的白净,嘴巴又甜,挺招人喜欢,再加上觉着她小小年纪就出来找哥哥,不容易,都很同情她,所以能帮的都尽量帮她。 别说,在俞源镇的时候,还真叫她问出点消息来。 因为怕生事端,林娇杏选的是俞源镇最大的客栈悦来客栈落的脚。 大客栈比小客栈要正规,而且既然能把客栈做这么大,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背景,万一她跟大柱招惹上了不怀好意的人,客栈老板也有能力帮着摆平。 虽然林娇杏会些拳脚功夫,可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出门在外,还是要万般小心,花钱事小,平安为大。 在悦来客栈安顿下来后,林娇杏便拿着莫梓枫的画相去问掌柜的,没想到,掌柜的还真见过莫梓枫,因为莫梓枫他们在悦来客栈住过,而且莫梓枫住的就是林娇杏要的那间房。 掌柜的之所以对莫梓枫一行人印象深,是因为莫梓枫长相特别出众,所以虽然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他还是能想得起来。 不过,莫梓枫他们一行人,也就两个月前,也就是刚刚出发去江南的时候在这儿住过,后来就再也没遇见过。 林娇杏谢过了掌柜的,又拿着莫梓枫的画相去问了镇上另外几家客栈,那几家客栈,都说没有见过。 饶是如此,林娇杏还是很高兴,这起码说明,她走的路线是对的。 在客栈里吃了晚饭,林娇杏和大柱便早早的歇了,睡饱了明天才有精神继续赶路。 林娇杏向来心大,没有认床的毛病,可今儿个躺在客栈里,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索性翻身下了床,把房间里的桌子,椅子,床,甚至是窗棂,都一一摸了一个遍,就好象是这么摸上一遍,她就能离莫梓枫更近一些。 把屋里整个摸了一遍,林娇杏又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满天的繁星,想象着两个多月前,莫梓枫是不是跟她现在一样,站在这儿一边看着天上的星星,一边想着她。 良久,林娇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梓枫,你到底在哪儿啊?你该不会是真的变了心吧?” 在窗前站了半天,林娇杏才又躺到了床上,可依然睡不着,也不知道在床上辗转了多久,她才迷迷糊糊的似是睡着了。 可是她睡的并不安稳,外面稍稍有人说话,她就又被惊醒了,掀开窗帘往外看了看,天才刚麻麻亮,想着反正是睡不着了,不如起床,尽快赶路。 起床叫小二送了水上来,洗漱好后,把大柱叫醒,俩人在客栈里吃了早饭,看到天已大亮,二人又赶着马车出发了。 可是今儿个却没有前一天那么顺利了,因为刚出俞源镇不久,俩人就遇上了一个大麻烦。 俩人走的早,此时官道上还少有行人,大柱把马车赶的飞快,跑着跑着,突然大柱吁的一声,马车停了下来。 因为夜里没有睡好,此时的林娇杏被晃得有些昏昏欲睡,马车停的突然,她没有防备,身子一个前倾,差点没摔倒。 “怎么停了?” “少奶奶,路当中有个人。” 林娇杏掀开轿帘,看到前面一百米处,有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半跪在马路正中央,肩上搭着一个搭裢,脸上看上去很痛苦。 林娇杏正想叫大柱问问那人是咋回事,干嘛挡着路。 大柱听了,正想开口问,那人却是赶在大柱前头开了口,“这位小哥,您行行好,能不能搭我一程?” “你咋了?” 那人听了,一边慢慢地朝着林娇杏这边爬,一边哀声叹气道,“倒霉啊,好好的走着路,竟然把脚崴了,这会儿连路都走不了了,小哥您行行好,叫我搭一段路,我也不多搭,我就搭到前面的镇子就行了。” 大柱回头悄声问林娇杏道,“少奶奶,叫不叫他搭?” 林娇杏还没有回答,那人又继续说道,“你放心,我也不白搭,到时候该多少车钱,我一文不少的给你们,你们看,我这搭裢里有银子。” 老者一边说,一边费力地把肩上的搭裢拿下来,从里面摸出几块零碎银子给林娇杏和大柱看。 给林娇杏两人看过银子,老者把搭裢甩到肩上,然后又继续往这边爬,一边爬一边哎哟哎哟地叫唤,听上去十分的苦楚。 林娇杏就动了恻隐之心:出门在外,谁都会有遇到难处的时候,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林娇杏把马车里的东西往一块儿归拢了一下,腾出一个地方来,然后跟大柱说道,“你去扶他上来吧。” 大柱答应了一声,跳下马车,朝着老者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我家少爷心善,叫你上去呢。”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七章遇险 老者听了,大喜过望,连连道谢,“您家少爷是好人,老天爷一定会保佑他的。”一边说,一边就要艰难地站起来。 林娇杏坐在马车里一直看着,看到老者站起来的动作,突然猛的打了一个激灵:看他刚才站起来的时候,一点都不象是脚崴了,难道。。。。。 眼看着大柱伸手就要去扶老者,林娇杏猛的喊了一声道,“大柱,回来!” 大柱愣了一愣,然后赶紧要把手缩回去,可是已经晚了,那老者已紧紧扣住了他的手腕,一个用力,已把大柱的胳膊反扭到了身后,然后朝着大柱的膝盖踢了一脚,大柱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林娇杏还没有反应过来,大柱已被老者死死地压在了地上。 林娇杏大惊,正想跳下马车去救大柱,却看到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一个人,跑到马车跟前,伸手就要去拽林娇杏,看样子,是想把林娇杏从马车上拽下来。 林娇杏怕马受惊,不敢在马车上动作,身子往后一缩,躲过了那人的手,然后飞快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不等那人回过神来,朝着那人的腿就狠狠地踢了过去。 那人许是没想到,看上去娇娇弱弱的林娇杏竟然还会拳脚,压根儿就没有提防,被林娇杏踢个正着,身子往前一倾,一下子摔了个狗吃屎。 那人想从地上爬起来,林娇杏哪里给他机会,上前几步,朝着他的鼻子就是一脚。 鼻子可是人脸上最脆弱的一个器官,哪里能挨得住林娇杏这用了至少九成力气的一脚,登时把那人踢得鼻子处鲜血只冒。 那人吃疼,双手捂着鼻子哇哇只叫。 趁着那人双手捂鼻,林娇杏朝着他的下身又是狠狠的一脚,只听鬼哭狼嚎的一声叫,那人捂着下身在地上打起滚来,一边滚一边叫个不停。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扭着大柱的那个老头竟然傻了一样,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林娇杏。 趁着这人发愣,大柱猛的一挣便从老头手里挣脱了出来,然后一个转身,握紧拳头朝着老头的脸就砸了过去。 大柱生的壮,相当有力气,拳头就跟个大锤似的砸到了老头的脸上,老头一声哀嚎,双后捂脸跪倒在了地上,立时有鲜血从双手缝隙间涌了出来。 大柱如法炮制,学着林娇杏的样子,朝着老头的下身就是一脚,然后飞快地跑到了林娇杏跟前,紧张地问道,“少,少爷,你没事吧?” 大柱生的再壮,到底还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而且又是头一回经历这种事,吓的不轻,说话都打着哆嗦。 其实不止大柱害怕,林娇杏也害怕啊。 拦路抢劫这种事,她前世的时候只是在电影电视里看到过,哪里会想到世上真有这种事! 只不过当着大柱的面,她不敢表现出来,只是在强装镇定罢了。 看着那两人都在地上打滚哀叫,林娇杏低声吩咐了大柱一声,“赶紧走!” 说完,林娇杏飞快地跳上了马车。 大柱也麻利地跳到了马车上,拿起马鞭,正要把马车赶走,突然听到马车后面传来一阵马蹄声响,然后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咦,这就走了?” 林娇杏心里一惊,不敢朝外看是什么人,只吩咐大柱赶紧走。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几乎是眨眼之间,两匹马已经拦在了马车的前面。 大柱话都说不囫囵了,“少,少,少爷,咋,咋办?” 林娇杏一咬牙,掀开轿帘从里面走了出来。 拦着他们马车的是两个年轻的男子,为首的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白白净净的一张娃娃脸,衣着华贵,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 公子哥的后面,跟着一个护卫一样的男子,看上去年龄要大些,腰上挂着一把剑,面无表情。 看到两人的衣着举止,林娇杏倒是松了一口气。 刚才想要打劫他们的那两个人,均是一身粗布衣衫,而这两个,衣着要体面得多,跟那两人,应该不是一路人。 不过饶是如此,林娇杏也不敢掉以轻心,压着嗓子道,“两位大哥,我们有急事赶路,麻烦让一让。” 公子哥用马鞭指了指地上的那两人,“他俩咋办?你不管了?” 林娇杏心里蓦的一惊,心说难道他们果真是一伙的? 林娇杏没有说话,只是一脸戒备地看着马上的两人,脑子里在飞快运转着,想着如果他们果真是一伙的,她要怎样应对。 地上的那两个人,她只不过是攻其不备,所以才快速的解决掉了那两人。 可眼前这两个人,明显要难对付得多,尤其是公子哥后面那一个,看样子应该是会些功夫,况且还配有一把剑,她肯定打不过他。 怎么办? 看到林娇杏脸上的神情,公子哥一脸的不明所以,突然大悟道,“你怀疑我跟他俩是一伙的?” 林娇杏瞪着他没有说话。 公子哥气急败坏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鸡盗狗盗之人,你竟然把我跟他俩划到了一块儿,真是岂有此理!” 林娇杏冷冷道,“那你为啥拦着我的路?” “谁拦你的路了?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两人?” 林娇杏心道你可真是多管闲事! 不过脸上她可没敢带出来,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他们两个已经挨了打,这就够了。” 公子哥义愤填膺道,“够什么够,这种人,光打他们一顿太不解恨了,怎么着也能把他们送到大牢吃吃苦头,叫他们长长记性,要不然,日后他们还会去祸害别人。” 林娇杏突然心里一动,“刚才的情景,你都看到了?” 公子哥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都看到了,你可真厉害,个头不大,力气却不小,那么大一个人,竟然一脚给踢那么远,而且还专捡要害地方踢,够聪明,我看呢,这两脚下去,他俩的命根子非废了不可。” 公子哥说得眉飞色舞,说到后头,还朝着林娇杏只竖大拇指。 林娇杏差点也给他一脚:什么人嘛,看着两个匪徒欺负人,这两人竟然无动于衷地站在一边看热闹,难道不应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这会儿又跳出来充正义人士,真是不害臊! 正文 第三百六十八章同行 林娇杏在心里骂了两人一顿,脸上却是不咸不淡道,“公子过奖了,我们急着赶路,没时间跟他们纠缠,公子若是乐意,请公子搭把手,把他们两个送到大牢里去吧。” “乐意,这种事,你交给我好了,我要是不叫牢头打得他哭爹叫娘,我就不姓兰。” 公子哥一边说,一边从马上跳了下来,吩咐他身后的护卫道,“把他两个给我绑起来,扔到马上,然后把他们送到衙门去!” 护卫听了,拔出剑,把两个匪徒身上的衣衫割了,然后把两人的手脚捆了个结结实实。 捆的时候,护卫下手重,再加上刚才被林娇杏和大柱踢到了要害,这会儿疼的厉害,所以一直杀猪般叫唤。 公子哥不耐烦道,“叫的跟鬼似的,把嘴也给我堵上。” 护卫又在劫匪身上割了两块布下来,然后把两人的嘴巴堵上了。 公子哥满意地点了点头,“总算清静了。” 护卫扛起一个劫匪就要往自己马上放,公子哥一迭声地拦住了他,“放我马上放我马上。” “少爷,那你。。。。” “我坐马车。” 护卫一头黑线,心说少爷你也太自来熟了,人家明显的不想搭理你,你为什么还要上赶着往人家跟前凑? 听了公子哥的话,林娇杏的戒备心又起,直言不讳道,“对不住,我不喜欢跟陌生人共坐一辆马车。” “都说了半天话了,早就熟了,哪里还是陌生人?再说了,我骑了半天的马,屁股都疼了,正好坐你马车里歇一歇。” 说完,见林娇杏一直瞪着他,便不耐烦地说道,“唉哟,我说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我要是想害你,我早叫卫嵘把你拿下了,就你那两下子,跟卫嵘差远了。” 林娇杏想了想也是,这两人要真是对她不利,早就应该把她放倒了。 说不定两人纯粹就是路过,然后正好跟她碰上了。 而且这位公子哥,典型的自来熟,要是不让他坐进来,估计他能一直在这儿纠缠不休。 她可没时间一直跟他在这儿耽误时间。 林娇杏决定赌一把,所以把心一横,扫了那个公子哥一眼,然后转身进了马车。 林娇杏虽没有明说让他坐,可也没有拒绝,公子哥就当林娇杏是同意了,便喜滋滋地跟着钻了进来,找了个位置坐下了,舒服地叹了一口气,“还是马车舒服,早知这样,出门的时候就应该带上一辆马车。” 林娇杏没理他,吩咐了大柱一声,然后便靠在马车壁上养神,可是心里却一直保持着警惕。 公子哥在马车里东摸摸西看看,一幅好奇宝宝的样子。 等到把马车里看了个遍,然后便把注意力放到了林娇杏的身上,“我叫兰德,你叫什么名字?” 林娇杏想了想,然后回道,“莫问。” 兰德挠了挠头,“你爹娘给你起的名字可真奇怪,莫问莫问,那岂不是别人什么都不能问你?” 看着兰德一本正经的样子,林娇杏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她强忍住涌上来的笑意,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所以你什么都不要问我。” 兰德点了点头,可是很快的他又开了口,“你要去哪儿?” 林娇杏冲他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我要去南州,如果顺路的话,咱们一块儿走,我能有个人说说话,你路上也有个伴。” 林娇杏心里不由一动。 如果这俩人不是什么歹人的话,兰德的提议确实不错。 刚才拦路抢劫的事,到现在她还心有余悸,幸好拦路抢劫的只有两个人,如果一下子来了好几个人,那她今儿个肯定凶多吉少。 如果能跟兰德他们两个一块儿走,可就安全多了。 只是,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是好人还是会演戏的坏人? 林娇杏试探地问道,“你去南州做什么?” “在家里闷的慌,想出来转转,听说这个时候南州的景色最为宜人,所以想过去看看。” 看兰德的神情,不象是说假话,林娇杏稍稍放了心:原来是一个出来游山玩水的公子哥。 “你还没说你要去哪里?” 林娇杏犹豫了一下,如实答道,“跟你一样。” “南州?” 林娇杏点了点头。 既然他也是去南州,那走的肯定是一条路,林娇杏就是想瞒也瞒不过,倒不如说实话。 兰德大喜,“正好咱们一块儿走,哎哟你是不知道,这一路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都快要憋死了。” “你身边不是跟着一个人吗?” “你说卫嵘啊?他就是个哑巴。” 林娇杏奇怪,刚刚明明听到那人说话了呀。 兰德摆摆手道,“他是会说话,可跟个哑巴也差不了多少,不管跟他说什么,要么他不吭声,要么反反复复的就只有两句话,‘属下知道’,‘属下明白’,你说这不是要把人活活憋死吗?” 兰德学着卫嵘说话的口气与神情,说的活灵活现的,林娇杏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心说一个话唠碰到一个惜字如金的人,可不就要把人憋死了吗? 幸亏她家莫梓枫虽然在外人跟前寡言少语的,可在她跟前,却腻歪的很,要不然,她肯定也跟眼前这个兰德一样,要被憋死了。 说兰德是个话唠,可一点都不冤枉他,路上叽叽呱呱的,就听他一人在说话了。 拜他这个话唠所赐,不大功夫,林娇杏不光知道了他姓甚名谁,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家住哪里,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甚至连他家有几门亲戚,亲戚都是什么脾气,她都了解了个清清楚楚。 不过,兰德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他家里是干什么的。 不过,就算他不说,林娇杏也猜得出来,他家肯定是非富即贵,要不然,身边也不可能有护卫跟着。 兰德不说,林娇杏也不问,萍水相逢的人,转脸就会各奔东西,彼此之间,何必了解得那么清楚呢? 路上有兰德这个话唠不停地说话解着闷,旅程好象没有那么难挨了。 到了前面的长乐镇,兰德要把那两个匪人送到衙门里去。 林娇杏现在对兰德已经有了七八分的信任,所以她已经决定要跟兰德同行。 而且想要治这两个匪人的罪,还需要她这个当事人的口供,所以她就跟着兰德一起去了衙门。 正文 第三百六十九章这人是谁 在衙门里录口供的时候林娇杏才知道,原来她和大柱刚进悦来客栈的时候,就被这两个匪徒给盯上了。 悦来客栈可是长乐镇最大最好的一家客栈,一般的穷苦百姓,可不舍得住这么好的客栈。 所以虽然林娇杏和大柱穿的都是极为粗糙的布衫,这两个匪徒还是盯上他俩。 再加上两个匪徒看林娇杏和大柱就是两个半大孩子,好欺负,所以想要从林娇杏这儿好好捞上一笔。 不过他俩可不敢在悦来客栈里造次,便提前埋伏到了镇外,年纪稍大的那个先装成崴了脚,等到林娇杏的马车过来了,装可怜博同情,等到上了林娇杏的马车,先把林娇杏控制住,然后另一个匪徒再跳出来制服大柱。 两个匪徒设想的是挺好,可是他们两个万万没有想到,林娇杏竟然是个会拳脚的,俩人不但啥也没捞到,最好还被送到了衙门里来,坐牢吃苦头,无论如何是逃不掉了。 从衙门出来后,兰德说饿了,要林娇杏跟他一块儿,找个地方吃东西。 林娇杏哪里有心情吃东西,找到一家酒楼后,让兰德在那儿吃着,她趁机去打听莫梓枫的消息。 意料中的一无所获。 幸好林娇杏是个乐天派,安慰自己说,长乐镇跟俞源镇离的这么近,莫梓枫既然刚在俞源镇歇过,不可能走这么一段路就又找客栈休息。 既然她找的路线是对的,她就一定还能打听到莫梓枫的消息。 天快黑的时候,四人又来到了一个小镇上,找了一家客栈安顿了下来。 不过要房间的时候却出了一点小麻烦,因为兰德非要跟林娇杏住一个房间,说他要跟林娇杏秉烛夜谈。 林娇杏哪里敢跟他“秉烛夜谈”,推说自己不习惯跟人同床而眠,好说歹说的才把兰德给打发了。 兰德挠着头,一脸的遗憾,“我最喜欢睡前跟人说会儿话,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别提多舒服了,唉,看来今晚又要自个儿跟自个儿聊天了。” 林娇杏扑哧一声笑了,拍了拍他的肩道,“等啥时候你娶了媳妇,就不用自个儿跟自个儿聊天了。” 林娇杏说完就要往外走。 兰德一溜小跑的跟了上来,“你要去哪儿?我跟你一块儿去!” 林娇杏犹豫了一下,想着既然这一路上都会跟兰德同行,那么找莫梓枫的事肯定也是瞒不了他的,便从怀里拿出来莫梓枫的画相,在兰德眼前晃了晃,“我去打听个人。” 兰德接过莫梓枫的画相看了看,然后一下子来了兴致,“这人是谁?” 林娇杏撒了个谎,“我六哥。” “你出来就是找他的?” 林娇杏点了点头,“他离开家有两个多月了,音讯全无,家里人很挂念他。” 林娇杏脸上有些黯然。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她对莫梓枫的思念日甚。 除了思念,还有深深的担忧。 这时候,她甚至希望莫梓枫确实是被别的女子羁绊住了,沉迷于温柔乡,乐不思蜀。 就算是莫梓枫负了她,也强过他是因为遇到了什么危险,所以才当归而不归。 兰德把莫梓枫的画相还给了林娇杏,“你六哥看着就是个有福气的,他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走了一路,这厮总算说了一句正经话。 林娇杏正想回他一句“借你吉言”,可是不等她开口,兰德又补了一句林娇杏超级不爱听的话,“许是你六哥有了中意的姑娘,两情相悦,所以乐不思蜀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林娇杏咬牙切齿道,“我六哥已经成亲了。” “成亲又怎么了?我听说江南女子温柔又多情,一口吴侬软语,听得人心发酥,大英雄尚且难过美人关,更何况你六哥一个凡人。” 林娇杏气得抬脚就走。 兰德跟在后面,一张八婆嘴不停的叽叽呱呱,“莫问,你六嫂是不是长的很丑啊?或者是个河东狮?要不然你六哥咋会不待见你嫂子,出门就找姑娘?我问你啊,要是你六哥真看上了别的姑娘,等找到了他,你会不会把他揍上一顿? 对了,你打那两个劫匪的时候,用的是什么功夫?连卫嵘都不知道,真是好生厉害,一会儿得了闲,你教教我吧,我不会让你白教的,往后你的食宿我全包了,如何? 莫问,你别走那么快啊,你该不会是生气了吧,我刚就是逗你玩的,你六哥一看就是个专情的,心里头只有你六嫂一个人,俩人百年好合,白首携老,水泼不进油不粘身。。。。” 林娇杏现在才算是知道了,真正的话唠是什么样的了,可真是没有消停的时候啊,聒噪起来,真能叫人发疯。 跟这个兰德比起来,槐花婶子都算是话少的。 而且,她就说了那么两三句,他怎么就能东拉西扯的联想上那么多? 竟然还说她长的丑,是个河东狮! 她的长相虽然称不上绝世美人,可也算得上是个清秀佳人! 而且,虽然她脾气不好,有时候火气确实大了些,可她从来都没有冲莫梓枫发过火,她跟莫梓枫恩爱着呢,莫梓枫怎么可能会不待见她?! 林娇杏越听越气,蓦地停了下来,凶巴巴地打断了兰德的喋喋不休,“闭嘴,我六嫂人好着呢,跟我六哥也恩爱的很,你不要在这儿瞎猜。” 兰德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好好好,是我说错了。” 林娇杏瞪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往前走去。 兰德又嘻嘻笑着跟了上来,“莫问,你六嫂对你肯定很好,要不然,你会这么维护她?要是这样的话,我还真有些担心你那个六哥了,我猜,等到找到了他,你肯定会揍他一顿替你六嫂出气。” 林娇杏真是无语,这个兰德还真是口无遮拦,做嫂子的对小叔子好,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他说话都不过脑子的吗? 林娇杏又赏了兰德一个大白眼,懒得再理他。 林娇杏在镇上打听了一圈,也没打听到莫梓枫的消息。 不过,第二天天黑的时候,在另外一个镇上,倒是又打听到了莫梓枫的一点消息,只是,也是两个月前的事了。 也就是说,林娇杏打听到的,都是莫梓枫往江南去的时候的消息,却没有他回来的消息。 难道他确实还没有回来吗? 正文 第三百七十章惊天霹雳 就这么一路走一路打听,开始的时候,零零星星的,还能打听到一点消息,可是过了德州以后,就再也打听不到莫梓枫的任何消息了。 林娇杏心里越发的担忧,她甚至怀疑,莫梓枫他们是不是象她一样,遇到了劫匪。 若是一两个劫匪,对莫梓枫来说,肯定是不算什么,必竟莫梓枫身边,还有三个人呢。 就是莫梓枫自己,也会些拳脚,别说一两个人了,就是两三个人,估计也近不了他的身。 可如果是一大群劫匪呢? 林娇杏猛的打了一个寒战,转头急问兰德道,“这条官道上,是不是有很多劫匪?就是那种占山为王,专门打劫往来客商的劫匪?” 兰德嗤的一声笑,“想的真多,这太平盛世的,哪有那么多劫匪?最多也就一两个鸡鸣狗盗之徒罢了,依我看,你六哥八成是被什么事耽搁住了,你就放心吧,几个大男人,难道还能走丢了不成?” 虽然林娇杏知道兰德说的是事实,可她心里终究是无法安心,从德州到南州,一路上都是忧心忡忡。 半个月后,四人进了南州地界。 南州城不亏为江南第一大城,繁华热闹,一派昌盛。 此时正是5月,一年中最美好的月份,再加上南州城地处江南,气候温暖湿润,放眼望去,处处花团锦簇,景色十分怡人。 可林娇杏哪有心情欣赏这江南美景,拿了莫梓枫的画像,挨个去各个客栈里问。 可是南州可不是一个小小的集镇能比的,城里大大小小的客栈,足足有上百家,林娇杏跑了整整一天,也才跑了十来家,而且还是一无所获。 第二天,林娇杏早早的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连日奔波,再加上忧思过重,吃不好又睡不香,她觉着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 她用冷水洗了把脸,好让自己清醒些,然后胡乱塞了几口早饭,便又出去找人。 兰德跟在林娇杏后面,一路走一路聒噪,“莫问,我看你脸色很不好看,要不今儿个你别出去了,在客栈里歇着,我帮你去找。” 林娇杏十分无语。 当初刚遇到兰德的时候,他说是在家无聊,特意到南州来游山玩水的。 可是现在他们已经到南州了,也不见他去游山,也不见他去玩水,而是成天跟在自己身后晃悠。 这位公子哥到底是要闹哪样? “兰公子。。。。” 林娇杏刚说出这三个字,兰德一下子炸了毛,“不是早说过不准喊我兰公子吗?太生分了,叫我名字!” 林娇杏妥协,“好好好,兰德,我问你,你到南州是干啥来了?” “玩啊。” “那你倒是去玩啊,你一直跟着我干啥?” 兰德却振振有词,“你还没有找到要找的人,我要是把你扔这儿,自个儿去游山玩水,那也太不够朋友了吧?” 林娇杏心说,萍水相逢而已,什么时候我们成了朋友了? 不过,现在林娇杏对兰德的脾性多少也有些了解,他纯粹就是孩子心性,对什么都好奇,越是遮遮掩掩,他的好奇心就越重。 比如这会儿,要是林娇杏硬不让他跟,他表面上可能确实不会跟,可只要她前脚刚走,后脚他就会偷偷的跟上去。 既然这样,他愿意跟就跟着吧,反正她也不是去做什么丢人现眼的事。 林娇杏在南州城里又问了几家客栈,都说没有看到过莫梓枫一行人。 也许是看到了,却不记得了。 必竟南州城是江南第一大城,多的是光鲜的人物,记不住也是很有可能的。 林娇杏都快要绝望了。 “莫问,你脸色不大好看,要不然,我们先找个地儿吃点东西,你也歇一歇,然后我们再继续找好不好?” 这会儿林娇杏只觉浑身酸软没有力气,便点了点头道,“等我去前面那家客栈问了,然后再去找地儿歇息一下。” 对这家客栈名叫长乐客栈,林娇杏原本也是没抱希望的,可是当她把莫梓枫的画相拿给掌柜的看时,掌柜的竟然笑了起来,“你来晚了,画中这位公子,前儿个刚刚离开。” 林娇杏的心一下子狂跳了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掌柜的,您可看清了,您说的那位公子,确实就是画上这人?” 掌柜的听了,拿起莫梓枫的画相又仔细看了看,然后肯定道,“就是这位公子,就住在我们客栈,他进来的时候,我们一个伙计不小心把水洒到了他身上,我看公子有些面冷,还以为他要发火呢,可他只是摆了摆手,然后回房换了一件衣裳,对那位伙计,连一句责罚的话都没有,所以我对这位公子印象极深。” 林娇杏进一步确认,“掌柜的,这位公子身边,还有没有其他人?” “有,有一个赶车的,一个小厮,还有一位极年轻的姑娘。” 赶车的对的上,小厮应该是两个而不是一个,还有,怎么会有一位年轻的姑娘? 林娇杏喃喃道,“掌柜的,您确定他身边有一位年轻姑娘?” “我没看错,那位姑娘就是跟他一起的,前儿个也是一起离开的。” 说到这儿,掌柜的好奇地问道,“敢问这位小哥,这画中人,是你什么人?” 客栈掌柜的话,就跟一声惊雷一样响在林娇杏耳边,她只觉耳边一阵阵的轰鸣,整个人就跟傻了一样站在那儿,哪里还能听得到掌柜的话? 兰德看了她一眼,然后回了掌柜的一句,“是她六哥。” “原来是来找哥哥的,那可要恭喜了,说不定这回你哥哥会给你领回家一个六嫂呢。” “她六哥已经成亲了。” 掌柜的笑道,“寻常人家的男子,还要给自己讨房小妾呢,更何况是他六哥那样光鲜的公子,有个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的吗?不风流,枉少年嘛。” 兰德扭头看了看林娇杏,然后回头冲掌柜的拱了拱手,“多谢。” 说完,扯着林娇杏袖子从客栈走了出来。 掌柜的在后面又喊了一句,“我记起来了,那位公子走的时候,曾向我打听首饰铺子,我跟他说往东走不远,有一家翠玉坊,那家的首饰最为精致,你们不防再去翠玉坊打听打听。”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一章发怒 此时的林娇杏已经略略回过神来,只是脸色白的有些瘆人。 客栈掌柜的话飘进了她的耳朵里,她站在那儿又发了一会儿愣,然后一言不发的向东走去。 兰德一脸若有所思地跟着她。 向东走不完,果然有一家首饰铺子,门楣上黑底金字:翠玉坊。 林娇杏站在首饰铺子门口,转了一圈又一圈,然后快步走了进去,也就半盏茶的时间,她又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手里莫梓枫的画像,已被揉成了一团。 大柱一脸担心地跟在她身后,结结巴巴地劝慰道,“少,少爷,也许那些人都认错人了,他们看到的不是六少爷,或者那姑娘跟六少爷,根本就不是一路的,只是凑巧走到了一块儿,就象我们跟兰公子一样,少爷您要不信的话,咱赶紧回家,赶的紧的话,说不定还能赶上六少爷呢,到时候,您一问不就清楚了?” 林娇杏喃喃道,“我原以为他是个不一样的,哪里想到,也是一个凡夫俗子罢了。不风流,枉少年,好,这句话好,真好。” “少爷,您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要不回还是回客栈歇息一下吧。” 林娇杏觉得整个人都有些发飘,只有头象被大石头压着一般,几乎要直不起来,她没有回大柱的话,只是脚步虚浮,毫无目的朝着走着。 兰德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突然几个箭步走到了林娇杏跟前,“画中人不是你六哥,而是你相公,是不是?” 林娇杏抬头看着她,却是眼神涣散,呆滞,她似乎是在看着兰德,却似乎又没有看他。 “你别打算再骗我,其实我早看出你是个姑娘了,而且如果只是找哥哥,哪会象你这般忧思忡忡?” 林娇杏怔怔地看着他。 兰德一脸的义愤填膺,“你相公竟然敢私自讨妾室,你不能就这么听之任之,走,我跟你一块儿回去帮你讨个公道!他如果不知悔改,仍然一意孤行,我替你教训他!哼,得罪了我兰德,我叫他以后寸步难行!” 兰德这么一嚷嚷,一直浑浑噩噩的林娇杏总算是找回了一些神智,然后她一下子就爆发了。 “你谁啊你,为啥一直管我的闲事?我是男还是女,我相公有没有讨妾室,跟你有啥关系?你不是出来游山玩水的吗?你一直跟着我干啥?是不是想看我的笑话?那你只管看,从小到大,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看我的笑话,谁愿意看谁看,我要是在乎的话,我早活不下去了! 不就讨房小妾嘛,他爱讨几个小妾就讨几个小妾,关我啥事?大不了大家一拍两散,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以为我离了他就过不下去了吗?笑话,以前我谁也不靠,不照样过的好好的吗? 实在不行了,大不了我走,这破地方有什么好的,啥也没有,我早就不想在这儿待了!” 林娇杏冲着兰德吼了一通,然后转身,气吼吼地往前走,一边走还一边嚷嚷道,“我这就回去,把和离书拍到他脸上去,谁怕谁啊!” 大柱还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林娇杏,吓坏了,也不知道怎么劝慰林娇杏,苦着一张脸,提心吊胆地跟在后面,心里却是把莫梓枫埋怨了无数遍:少爷,少奶奶这么好的人,你咋能惹她伤心呢?更何况,您跟少奶奶成亲,还不到一年呢,您咋就想着讨小妾了呢? 还瞒着少奶奶,您都不知道,您一直不回家,少奶奶有多担心你,大老远的,还过来找您,唉,少爷,这回您真的做错了,少奶奶要跟您吵起来了,我可不站在您这边。” 林娇杏自言自语的骂了半天,看周围的人都在看她,顿时觉着自己就跟个弃妇一样,浑身上下都是愤懑和不甘。 前世的时候,她看电影或电视里的弃妇,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她还笑话她们没骨气,她哪里会想到,有一天,这种事竟然落到了自己身上,而且她比她们也强不了多少,为了一个男人,在大街上发疯,冲着一个不相干的人咆哮。 太丢人了。 其实想想,有什么好气的,前世的时候,奉行的是一夫一妻制,还有男人偷偷的在外面包二奶,养小三,梦想着能家里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 更何况在这男尊女卑的古代,有几个男人能经得住诱惑? 说到底,莫梓枫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子罢了,也许确如别人所说,他娶她,图的就是一个新鲜,新鲜劲过去了,就另寻更合口味的吃食去了。 只可惜,她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女子,永远也无法接受跟别的女子共享一夫。 好聚好散,她还能有一点尊严。 若是跟别的弃妇一样,跟莫梓枫闹个天翻地覆,或是跟莫夫人一样,眼睁睁地看着莫梓枫一个接一个的纳妾,然后可怜巴巴的守在家里,等着莫梓枫偶尔来宠幸自己,真到了那种时候,不光面子没了,恐怕连里子也没了。 这种憋屈的日子,她过不来。 林娇杏一边往前走,一边开始思索,如果真走到了跟莫梓枫和离的那一步,她要怎样才能为自己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她可不会象有些女人一样,为情所伤,然后说出什么净身离户那样的豪言壮语,好象多清高多有骨气一样。 清高又不能当饭吃,要他何用? 更何况,那个家里的银子,有不少都是她挣来的,她凭啥不要? 她不光要自己挣来的银子,她还要让莫梓枫因为背叛而付出代价! 林娇杏被熊熊的怒火烧得浑身上下一片炽热,心里一会儿悲哀,一会儿愤怒,一会儿又为自己不值,一会儿发誓要是见了莫梓枫,非狠狠踹他几脚不可,一会儿又觉着,等见着了莫梓枫,一定不能生气,省得他得意,好象自己有多离不开他一样。。。。。 不管内心有多么愤怒,悲伤,表面上,她却是已经冷静了下来,因为她不想跟个弃妇一样被人可怜和同情,尤其是在兰德这么一个外人跟前。 可是脚下却是走的飞快,她想赶紧回到客栈,收拾收拾东西,然后回家。 她要当面质问莫梓枫,为什么要背叛她? 正文 第三百七十二章生病 很快便到了林娇杏住的那间客栈,可是上楼的时候,她越发觉着头重脚轻起来,头上似顶着一座大山般沉重,头重脚轻的,眼看着就要栽倒下去。 她赶紧去抓楼梯扶手,可是终是晚了一步,身子晃了几晃,然后便重重的一头栽了下去。 浑浑沌沌之中,她似乎听到了一声惊呼,然后赶在她栽倒之前,似乎有人抱住了她,然后焦急地喊着她的名字。 她努力想要睁开眼,可是视线却是模糊的,只影影绰绰的看到自己跟前围了好些人,再然后,她便彻底陷入了昏迷之中,人事不省了。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入眼处一片昏黄的灯光,仔细打量了一番,原来她正躺在客栈她自己的房间里。 林娇杏就有些犯迷糊,不清楚白天发生的那些,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只是自己做的一个噩梦。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觉着身子酸软得厉害,头也有些发沉,坐起来后就一阵头晕目眩,她只好又躺了下来。 正在这时,房间的门吱嘎一声响了,林娇杏扭头看过去,客栈老板娘走了进来,看到她醒了,一脸惊喜道,“阿弥托佛,你可醒了,真是吓死人了。” 老板娘一边说,一边走到了林娇杏床前,关切地问道,“这会儿觉着怎么样了?” 虽然身上还是难受得要命,可林娇杏还是冲她笑了笑,“这会儿好些了,有劳婶子关心了。” “药早就给你煎好了,一直在炉子上温着,我去给你端过来,然后再告诉兰公子一声,省得他担心,哎哟,你是没看到,你昏倒的时候,兰公子吓得脸都白了,一迭声的叫人给你请大夫,要不是天黑了他在这儿不方便,他还会一直守着你呢。。。。。” 老板娘话未说完,兰德和大柱已走了进来,“可是醒了?” “醒了醒了,你们说着话,我去把药端过来。” 老板娘说完便走了,大柱也自觉地跟着老板娘去端药去了。 兰德走到林娇杏跟前,“好些了吗?” 林娇杏努力笑了笑,“好些了。”说完以后,又一脸歉意道,“一直都在骗你,对不起。” 兰德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姑娘家出远门不方便,装扮成男子要安全些,我理解,更何况我早看出来你是个姑娘了,所以也算不上是骗我。” 林娇杏好奇,“你咋看出来的?” 就因为怕被别人看出来她是个女的,所以出门的时候,她就束了胸,说话的时候,也是刻意压低了嗓子。 她生的本就娇小,男式衣裳往身上一穿,看上去,就象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一样,按说是不应该穿帮的。 兰德嘿嘿一笑,“你有耳洞。” 林娇杏无语:原来是耳洞把她出卖了。 不过,这个兰德,平时看上去大大咧咧的,没想到有时候还挺细心的,连她的耳洞竟然都注意到了。 林娇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今儿个,让你见笑了。” 听林娇杏提到今儿个的事,兰德的脸一下子严肃了起来,“你相公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林娇杏一下沉默了下来。 见林娇杏不说话,还以为林娇杏嫌弃他多嘴多舌,赶紧解释道,“我不是多管闲事,我是怕你伤心之余再干什么傻事,所以才问问你。 依我看,你还是先好好养病,把身子养好了,然后回家问问你相公,到底是怎么回事,必竟现在你听到的都是一面之词,作不得数,万一是事出有因,那你岂不是冤枉他了吗? 退一万步讲,即使他真的负了你,只要你一句话,别说他找一个小妾了,就是找十个八个,我也能给他赶的一个不剩。 再退一万步讲,假如你真对你相公心灰意冷,不想跟再过下去了,我也保证能让你平平安安的离开他。” 兰德一边说,一边把胸脯拍得咚咚响地向林娇杏下着保证。 他身后的卫嵘十分无语,心说你连人家相公姓甚名谁都不清楚呢,你就敢这么下保证? 更何况,老话都说了,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这是明目张胆的在毁人家的姻缘呢,这件事要是传到了老爷夫人的耳朵里,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再放你出门? 兰德这番话,虽然有多管闲事之嫌,可林娇杏知道他也是一片好心,所以也没有怪他,只是苦笑了一声,然后回了两个字,“多谢。” 俗话说家丑不外扬,林娇杏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在一个外人面前这么失态。 以前她读亦舒的,最羡慕的就是亦舒女郎,漂亮,聪明,有能力,自尊自爱,相信爱情,但决不会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爱了就全身心的爱,若是爱没了,就优雅地转身,不口出恶言,全身而退。 做人要姿态好看,掷地要金石有声,这才是林娇杏理想中的自己。 可是,当这种事真正的落到自己头上的时候,她才知道,那些纸上谈兵的话,有几人能真正做到? 就象她,不但没有优雅地转身,还把自己弄的如此狼狈。 兰德还想说些什么,大柱已端着药汁走了进来,客栈老板娘跟在后头,手上也端着一个碗。 老板娘把手里的碗放下了,扶着林娇杏坐了起来,把药喝了,然后在林娇杏身后塞了个枕头,“听兰公子说,你好几天都没有好好吃东西了,我让厨房里熬了点粥,趁热吃了吧。” 虽然这会儿林娇杏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不过想想这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便点了点头,“给您添麻烦了。” “出门在外,谁没有个遭难的时候,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老板娘一边说,一边给林娇杏把粥碗端了过来,要喂给林娇杏吃。 林娇杏哪好意思让她来喂,伸手把碗接了过去,“婶子,我自己来。” 老板娘也不跟她客气,把碗递到了她手里,“大夫说是感染了风寒,不要紧的,好好歇息歇息,很快就好了。” “谢谢婶子。” “不用谢我,都是兰公子张罗的,要谢啊,你就谢兰公子吧。” 老板娘又说了两句闲话,有伙计过来叫她,她又安慰了林娇杏几句,然后便忙自己的事去了。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三章回家 粥熬的很好,入口即化,可是吃在林娇杏嘴里,却味同嚼蜡。 不过,不想吃她也要逼着自己吃。 她想让自己快一点好起来,然后赶紧回家。 也不知道是吃了药的缘故,还是因为有了一碗热粥垫底,反正这会儿,林娇杏觉着身子稍微轻松了些。 夜色已深,兰德不好再一直待在林娇杏的房间里,便跟林娇杏说道,“反正我就在隔壁,你要是有啥不舒服了,就敲敲墙,我立马过来。” 林娇杏点了点头。 “那你休息吧,我走了。” 兰德走到门口,林娇杏又叫住了他,“兰德,今儿个多亏了你,谢了。” 林娇杏模模糊糊的记得,在她摔倒前,是兰德及时扶住了她,要不然,她肯定会从楼梯上滚下来,然后摔个头破血流。 大夫也是兰德帮着请的。 而且,如果不是兰德使了银子,客栈老板娘不会单独给她熬粥喝。 她跟兰德萍水相逢,却凭白受了人家这么多恩惠,一个谢字,其实真没办法表达出她心里的感激之情。 兰德冲着林娇杏笑了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虎牙,“我们是朋友嘛,那么客气做什么,快睡吧,大夫说了,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兰德说完便走了,还细心地把门给她关上了。 也可能是刚才睡了一觉的缘故,林娇杏有些睡不着了。 她躺在床上,大睁着两眼,脑子里就跟过电影一般,把跟莫梓枫认识的经过,前前后后的都过了一遍。 莫梓枫的一举一动,莫梓枫说的每一句话,莫梓枫看着她,眼神温柔似水。。。。。 过去的点点滴滴一点一点的都蹦了出来,然后林娇杏也彻底冷静下来了,开始好好思量莫梓枫在外头“拈花惹草”这件事。 这件事,只有两个可能,一纯粹是误会,二莫梓枫真的背叛了她。 如果是一的话,她得弄清楚跟在莫梓枫身边的那位姑娘,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跟莫梓枫在一起,莫梓枫又为什么给那位姑娘买首饰?他这么做的时候,想过她的感受吗? 如果是二的话,她该怎么办? 做一个贤惠的妻子,然后张罗着帮莫梓枫纳妾,让莫梓枫快一些扩枝散叶? 那还不如干脆拿刀杀了她! 或是做河东狮,把那位姑娘赶出家门,然后以命相搏,逼着莫梓枫永不纳妾? 这么做,除了落下一个善嫉的恶名,于事无补:莫梓枫既然想找别的姑娘,那就说明,他的心起码有一部分已经不在她身上了,就是强扭回来,也已经不甜了。 那就只能放手了,虽然很痛,但短痛总比痛上一辈子强。 林娇杏就这么胡思乱想了半夜,后来实在乏的很了,才朦朦胧胧的睡着了。 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 林娇杏还以为遇到了这种伤心事,她肯定会睡不踏实,哪知竟是一夜好睡,连个梦都没有做。 看来她的自我疗伤能力是超级强。 就这么吃吃睡睡,到第四天的时候,她的病已经差不多全好了。 既然病已经好了,她哪里还会再住下去,吩咐大柱套了车,立即往回赶。 她本来要跟兰德道个别的,可是却看到兰德和他的护卫卫嵘,已经牵着马站到了她的跟前。 “我跟你一块儿回。” 林娇杏有些哭笑不得,“你不是到南州游山玩水来了吗?可自打来了南州,除了客栈,你哪儿也没去过,就这么走了,你不遗憾啊?”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怎么说我们也是朋友,朋友有难,我不能坐视不理,所以我已经决定了,我要把你送回去。 不过我先把丑话说到前头啊,要是你相公真负了你,我可对他不客气,到时候,我要是伤了他,你别反过来埋怨我就行。” 林娇杏心说就你这小身板,想要伤了莫梓枫,还真不容易。 不过林娇杏也知道兰德是一片好意,既然他开了口,她还真不好拒绝。 而且,如果路上只有她跟大柱的话,难保不会胡思乱想,要是有兰德跟着插科打诨,也能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路上她还能好受些。 想及此,林娇杏便笑着跟兰德说道,“我家里穷,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当然欢迎你去玩。”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吧。” 兰德说完,飞身上马,率先而去。 林娇杏摇了摇头,然后上了马车。 因为心里有事,再加上有卫嵘跟前,林娇杏也不用担心有劫匪打他们的主意,所以回去的时候,可以说是日夜兼程,累的很了,才会找客栈歇息歇息。 就这么着走了八九天,就已经到了彰德镇。 “少奶奶,已经快到镇上了。” 到了彰德镇,最多一盏茶的时间,就能到家了。 林娇杏突然有些胆怯了起来。 这会儿,她既想见到莫梓枫,又害怕见到莫梓枫。 她甚至想着,要是见着了莫梓枫,她该说些什么。 是好声好气的问一下他的经历,还是劈头盖脸的先质问他一番。 好象不管怎么做,都不足以表达她现在复杂的心情。 正在纠结时,突然听到外面的大柱惊呼道,“少奶奶,是少爷。” 林娇杏忽的一下掀开了轿帘,往外一看,果然看到莫梓枫正站在城门下,认认真真地看着进城的人。 莫梓枫的旁边是三元和七宝,俩人同莫梓枫一样,紧紧盯着进城的人。 虽然离的有些远,可林娇杏依然看得出来,莫梓枫瘦了不少,而且胡子拉碴的,看上去有些憔悴。 不等林娇杏有所反应,大柱已是冲着莫梓枫喊了起来,“少爷,少爷,少奶奶回来了!” 莫梓枫听到喊声,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就跟一阵风似的朝着这边刮了过来。 林娇杏刚刚从马车上跳下来,莫梓枫已是跑到了她的身边,抓着她的肩膀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然后便一把把她搂到了怀里,搂的紧紧的,象是要把她嵌到自己身体里一般。 “你终于回来了。” 莫梓枫的声音有些沙哑,而且听起来,竟然带了哭腔。 林娇杏突然就觉着,对莫梓枫来说,她也许还是很重要的。 而且,埋首在莫梓枫怀里,听着莫梓枫有力的心跳,她一直烦躁不安的心,突然就沉静了下来,不由自主的,她抬起胳膊,轻轻的环上了莫梓枫的腰。 正文 第三百七十四章原来如此 林娇杏想,也许南州的那些人根本就是看走了眼,莫梓枫身边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姑娘。 即使真有什么姑娘,也只是碰巧同行了一段路,就象她跟兰德一样,君子坦坦荡荡。 莫梓枫还是爱她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担心成这样。 两人就这么紧紧搂抱着,全然不顾路人异样的眼光。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兰德终是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提醒林娇杏别光顾着亲热了,必竟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林娇杏从莫梓枫怀里挣了出来,脸上一片通红。 兰德翻身下了马,看了看林娇杏,又看了看莫梓枫,然后脸上便带了些怒意,十分不客气地指着莫梓枫道,“喂,你就是莫梓枫是吧?” 莫梓枫刚才看着林娇杏的时候,脸上眼里全是柔情,可等到他转向兰德的时候,脸上已是一片淡漠。 他没有回兰德的话,而是冷冰冰地问道,“你是谁?” “我是莫问的朋友。。。。” 虽然兰德已经知道了林娇杏的真实姓名,不过他喊莫问喊习惯了,一直也没改口,林娇杏也没有跟他较真,随他爱喊什么就喊什么。 莫梓枫听兰德喊林娇杏为莫问,愣了一愣,不过他是个聪明的,稍想了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林娇杏知道兰德就是一个心直口快的小孩子,怕他说的多了,莫梓枫再和他起冲突,所以不等兰德说完,便打断了他,“来来来,我给你们正式介绍一下,兰德,我路上认识的朋友,后面那位,卫嵘,是和兰德一起的,这一路上,多亏了有他们两个。兰德,这位就是我相公,莫梓枫。” 莫梓枫审视地看了两人一眼,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冲兰德和卫嵘点了点头,“幸会。” 兰德气哼哼的还想替林娇杏打抱不平,卫嵘在后面使劲扯了扯他,提醒他不可多嘴:两口子的事,关起门来自己解决就行了,外人还是不要搅和进去,要不然,只怕是越搅和越糟。 兰德得了提醒,也觉着刚回来就质问莫梓枫,确实不大合适,必竟还没有弄清莫梓枫和那位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 兰德重重地哼了一声,非常傲娇的把脸扭到了一边,显然是不想搭理莫梓枫。 林娇杏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兰德的言谈举止,就知道他其实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说话做事都是随心所欲,今儿个没有当面给莫梓枫难堪,已经是很收敛了。 看天色已经不早了,林娇杏招呼着兰德和卫嵘上了马,然后自己也上了马车,准备回家。 莫梓枫把来时骑的马扔给了三元和七宝,跟着林娇杏上了马车。 一行人缓缓的进了彰德镇,然后往方家屯走去。 上了马车,莫梓枫立马又抱住了林娇杏,心疼道,“那么远的路,你怎么就贸贸然找过去了呢?万一你要有个好歹,我。。。。” 莫梓枫说不下去了,声音却有些哽咽。 他努力挣银子,就是想要给林娇杏一个安逸的生活,如果林娇杏因为他有个好歹,他就算是挣出个金山银山来又有什么用? 莫梓枫很少对着林娇杏说这么感性的话,林娇杏心里一阵感动,轻声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哪里好了,好不容易长了些肉,这一下子又瘦回去了,脸色也不大好,是不是路上吃了不少苦?”说完,又自责道,“这都怪我,回来的晚,应该及早给你捎个信儿回来的。” 林娇杏有心想要问问他身边那位姑娘是咋回事,可现在两人刚见面,正是情深意浓的时候,她不想因为一个外人而坏了心情,不如暂时做一下驼鸟吧。 “不是说最多两个月就回来了吗?怎么一去这么久?” “我心急,想早些赶到江南,办完了事,然后早些回家,所以过了德州后,没有再走官道,而是抄了一条近路。 近路是山路,如果顺利的话,可以省上一半的时间,没想到走着走着竟然迷了路,偏了正道,一下子钻到深山老林里去了,幸好那片山谷里有一个小山村,问了路,才知道走错了,要不然,我们四个,也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了。” 林娇杏奇怪,“你钻到深山老林里,跟你迟迟不归有啥关系?” 莫梓枫苦笑了一声,“人倒霉了,喝口凉水都会塞牙缝。本来我想着在山村里住上一晚,第二天请一位熟悉路的村民带我们出去就成了。哪成想当天夜里就下起了大暴雨,而且连着下了三天三夜。 雨太大,山上的泥浆都给冲了下来,桥冲毁了,路也给封死了,而且山路泥泞,别说马车了,就是人走上去,也会立马陷进去,我只能干等着,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月,等到村里搭好了桥,清理干净了路上的淤泥才得以走出来。 从山里出来后,正好遇到几个同样抄近路去临川的生意人,便和他们结伴而行,先去了临川,后又去了大颖,从大颖又去了南州。 到南州后,我怕你在家等的心急,便叫三元赶回来给你递个信儿,哪成想,三元赶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去南州找我了,中间只错了一天。 如果三元能早一天赶回来,你就不用受这么大罪了,这都怪我,应该早一些叫三元回来跟你说一声的。” 莫梓枫抚着林娇杏瘦得有些凹陷下去的脸颊,又心疼又内疚。 幸好林娇杏平安回来了,要不然,他一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 原来莫梓枫是因为这个才迟迟不归的,怪不得过了德州,就再也打听不到他的消息了。 林娇杏一直悬着的心一下子落了地,她转过身,搂住了莫梓枫的脖子,摸着莫梓枫胡子拉碴的脸,心疼道,“你也瘦了不少,路上也吃了不少苦头吧?” 莫梓枫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因为迷路,耽搁了不少时间,所以赶路的时候就急了点,其他的,倒也没吃什么苦头。” “你啥时候回来的?” “已经回来五六天了。” “从南州直接回来的?” 莫梓枫点了点头。 林娇杏算了一下,莫梓枫应该是在自己到南州后的前一天离开的南州,这跟永安客栈老板的说辞正好对得上。 至于莫梓枫身边为何只有两个下人,是因为三元先莫梓枫一步回了家。 要这么说的话,那个姑娘。。。。 正文 第三百七十五章巧遇 林娇杏一直等着莫梓枫主动跟自己提那个姑娘的事,可等了半天,莫梓枫竟是只字不提。 莫梓枫没提,林娇杏也没有问。 两人刚刚团聚,而且彼此都牵挂着对方,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提这种让人窝火的事吧。 要不然,要是从莫梓枫口中听到了她最不想听到的话,以她的脾气,保不齐当场就跟莫梓枫翻了脸,然后指不定会有多少人看她的笑话呢。 莫梓枫看林娇杏一直沉思着没说话,蹭了蹭林娇杏的脸,“想什么呢?” 林娇杏冲着他笑了笑,“没想什么,就是觉着奇怪,你咋知道我今儿个回来?” 莫梓枫吃吃地笑,“我算出来的。” 林娇杏拧了拧他的脸,“又在瞎说,该罚。” 莫梓枫将嘴贴近了林娇杏的耳朵,呼出的热气吹得林娇杏耳根一阵酥麻麻的痒,“我想你了。” 说完,又在林娇杏耳朵上轻轻咬了咬,“哪儿都想。” 一边说,一边还故意将下身在林娇杏身上蹭了蹭,蹭得林娇杏一阵脸热心跳。 她还真怕莫梓枫控制不住自己,然后在马车里做了出格的事,赶紧把身子往外移了移,娇嗔地瞪了莫梓枫一眼,“大色狼。” 莫梓枫在林娇杏耳边低低地说道,“媳妇说我是大色儿狼,我要是不做点什么,是不是太对不起这个称谓了?” 说完,一双大手扣着林娇杏的后脑勺,然后重重地吻了上去。 一番长吻过后,两人气息都有些不稳,莫梓枫已有些饥渴难耐,再吻下去,只怕会擦枪走火。 他不舍地从林娇杏唇上移开,拿手揉了揉林娇杏的两个大馒头,贴到林娇杏耳边,哑声道,“晚上再好好疼你。” 林娇杏脸上一热,有些害臊地把身子扭开了,然后撩起窗帘,装模作样的看着外面。 莫梓枫这么猴急,林娇杏其实还是挺高兴的,这起码可以证明,莫梓枫身边应该没别的女子,要不然,他能这么一幅欲火焚身状? 莫梓枫闷闷地笑着将林娇杏又拉到了自己怀里,咬着林娇杏的耳朵道,“那位兰公子,是怎么回事?” 林娇杏不想跟莫梓枫说路上她遇到了两个劫匪,就是因为这两个劫匪,她才跟兰德有了交集。 虽然她毫发未伤,可要是让莫梓枫知道了,估计又要对她说教上一番,说不定日后都不让她出远门了。 林娇杏编了个瞎话,“他去南州,我也去南州,又是走的同一条路,走着走着就认识了。” “萍水相逢而已,怎么就跟到家里来了?” 林娇杏叹了一口气,“他就是一个小孩子,在家闲得无聊,出来游山玩水的,听我说了一些方家屯的事,来了兴致,非要跟着过来看看,我总不能硬拦着不让人家来吧。 而且你看他言谈举止,分明就是出身贵胄之家,虽说他这人没有傲慢之气,可人家家世在那儿摆着,咱也犯不着得罪他,你说对吧?” 莫梓枫闷闷道,“你倒是了解他。” 这话怎么听起来酸溜溜的? 林娇杏歪头看向莫梓枫,“吃醋了?” 莫梓枫答非所问,“他对我有敌意。” 林娇杏扑哧一声笑了,“你俩第一次见面,又无怨无仇的,他咋会对你有敌意?是你想多了。” 莫梓枫更紧地搂住了林娇杏,“我不管,反正以后你少跟他说话。” “他就是出来玩的,咱们这儿又没有什么名胜,他能在这儿待多久?想来要不了两天他就会腻烦了。” 林娇杏一边跟莫梓枫说着话,一边又掀开窗帘,想看看这会儿走到哪儿了。 哪知她刚掀开窗帘,便看到了两个熟人,正是久没有消息的孙旺财和他媳妇红妮。 林娇杏看到孙旺财和红妮的时候,俩人正从一家卖布的铺子里走出来,红妮趾高气扬地走在前头,孙旺财跟在后头,孙旺财的手上还抱了一匹桃粉色的布匹,然后俩人上了门口的一辆牛车往东南方向走了。 林娇杏可是好久都没有听到孙旺财的消息了。 自打林秀怀孕后,孙旺财和红妮就“失踪”了,林秀和孔氏到处打听他俩的消息,可是却一直连个信儿都没有。 开始的时候,孔氏和林秀怀疑孙旺财和红妮是躲到了红妮的娘家,可孔氏悄悄的找到了红妮娘家一打听,孙旺财和红妮确实是回去过,可是俩人在娘家住了没多久就走了,具体去了哪里,就没人知道了。 孙旺财和红妮跑了,孙旺财的爹娘又是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要命两条,要钱没有,只说他们两口子都快要吃不上饭了,哪里有闲钱养林秀。 即使林秀后来把孩子生下来了,孙旺财的爹娘也只是过来看了亲孙女一眼,然后就再也不管不问,而且来的时候,连一文钱都没有给林秀。 孔氏费劲巴力的叫林秀攀扯上孙旺财,就是想靠着孙旺财过上好日子,必竟孙旺财已经是个秀才了,日后进了学,林秀可就是个官太太了。 可偷鸡不成蚀把米,林秀把身子搭上了,孩子也有了,孙旺财却是提上裤子不认帐,不但不管林秀的死活,如今竟是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要了。 孔氏气得是七窍生烟,可因为找不到孙旺财,她又只能干气着。 孙旺财能恨下心来不管林秀和孩子,孔氏去恨不下这个心,必竟林秀可是她亲闺女,孩子也是亲外甥,只能忍气吞声的养着林秀母女两个。 偏生林秀又是个不知好歹的,打小就被孔氏娇惯坏了,即使被孙旺财抛弃了还不自知,一点儿都不知收敛性子,再加上因为孙旺财的事心里窝火,在家里啥活都不干不说,还一天到晚的挑东捡西。 而且因为生的不是儿子,还特别嫌弃闺女,总觉着就因为自己生的是个闺女,所以孙旺财才不待见她,然后才躲着她。 所以她对这个闺女是动辙打骂,有一次趁孔氏不在,一把把闺女摁到了水盆里,要不是孔氏突然回来了,这个闺女只怕早就没命了,后来孔氏怕林秀再祸害这个孩子,不管去哪儿,都把孩子背到身上。 费尽巴力的养大了两个孩子,老了老了,还得养外甥,孔氏的日子过的真是苦不堪言,对孙旺财是越发恨的牙痒痒,只是她一直找不到孙旺财,她又无奈何。 正文 第三百七十六章该来的还是来了 对孙旺财这个渣子,林娇杏早就想教训他一顿了。 先不说他以前利用原主对他的感情,哄着原主在他跟前做牛做马,等到原主再也没有利用价值了,然后一脚把原主给踹开了。 原主日子过的凄苦,差不多是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孙旺财的身上,如果不是孙旺财太绝情,原主也不至于心灰意冷地投河自尽。 孙旺财利用完了原主,又利用林秀,想要如法泡制,让林秀娘儿两个供养他那一家子。 哪知林秀就是一块狗皮膏药,粘上了就甩不掉,孙旺财为了讨好红妮,竟然一走了之,甚至都不管亲生骨肉的死活。 这简直就是一个人渣中的战斗机。 以前吧,林娇杏就一直想要好好修理一下孙旺财,也替死去的原主出出气,不过她太忙,总被这样那样的事耽搁了。 今儿个突然又看到了孙旺财,林娇杏可不打算再放过他了,怎么着也得搅和一下,反正不能叫他的日子过的太滋润。 最好还是叫他们狗咬狗,然后她乐得看热闹。 林娇杏冲着赶车的大柱喊了一声,“大柱,你跟三元和七宝说一声,叫他俩先回去,你跟着前面那辆牛车,看那辆牛车是往哪儿去的。” 大柱应了一声,然后跟三元和七宝说了一声。 三元和七宝听了,径直回方家屯去了,大柱赶着马车,跟上了孙旺财和红妮坐的那辆牛车。 兰德和卫嵘不明所以,自然是跟着林娇杏坐的马车走。 “看到谁了?” 林娇杏呵呵笑了笑,“一个熟人。” 莫梓枫一看林娇杏笑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指不定又打了什么鬼主意,不过他并没有多问,只是宠溺地在林娇杏唇上啄了一口。 大柱赶着马车,跟着孙旺财,走了约有一柱香的时间,然后马车停下了。 “少奶奶,那辆牛车停下来了。” 林娇杏掀开轿帘往外看了看,是一片住宅区,她觉着这地方有些熟悉,仔细想了想,然后恍悟,这不就是镇子东头嘛,何寡妇和方有根好象就在这一片住着。 林娇杏看到孙旺财和红妮下了牛车,红妮从怀里摸出几个大钱给了赶车人,然后俩人一前一后的往一条小巷子里走去。 当然了,走在前头的永远是红妮,孙旺财就跟个下人似的,抱着一匹布屁颠颠的跟在后头。 “大柱,跟着过去看看,那俩人在哪儿住着,仔细些别叫他俩察觉了。” 大柱答应着从马车上跳下来去了。 兰德见林娇杏的马车停在那儿不动,大柱又走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策马走到马车跟前,问林娇杏道,“怎么又停了?你家到底在哪儿啊?” “我先办一点事,稍安勿躁。” 其实兰德很想也坐到马车里,不过他很讨厌莫梓枫,才不想坐在马车里跟莫梓枫面对面,所以他朝着马车瞪了一眼,然后嘀嘀咕咕地走开了。 不大功夫,大柱回来了。 “少奶奶,那俩人进了巷子最里面的一个院子,然后再没出来。” “知道了,走吧。” 大柱听了,拉着缰绳让马车调了头,然后跳上马车,随着“驾”的一声喊,马车缓缓的向前驶去。 被孙旺财的事耽搁了一下,林娇杏他们到方家屯的时候,已是申时了。 三元和七宝先回了家,已经把林娇杏回来的消息告诉了四英嫂,四英嫂听到林娇杏平安回来了,立马带着庆林和庆海过来了,一直在家门口翘首盼望着。 看到大柱赶着马车过来了,两个孩子就跟一阵风似的朝着马车刮了过来,庆海还不停地大声喊着,“阿奶!阿奶!” 林娇杏听到庆海的喊声,心里又暖又酸。 天知道,这一个多月里,她有多想念这两个孩子。 俩孩子虽然不是她亲生的,可在她的心里头,早就跟亲生的没啥差别了。 她可能比对亲生的还要疼惜上几分呢。 不等马车停稳,林娇杏就要往下跳,莫梓枫眼明手快的拉住了她,然后吩咐大柱把马车停下,等到马车停稳了,才松开林娇杏,自己先跳下马车,然后半扶半抱着让林娇杏下了马车。 林娇杏刚下马车,庆林和庆海便猛的扑到了她怀里。 两个八岁的孩子,力气还是很大的,林娇杏被扑得打了一个趔趄,要不是身后有莫梓枫扶着,估计她非得一屁股坐到地上不可。 庆林和庆海知道自己大了,力气也大,所以已经好久都没有这么猛的扑向林娇杏了,这会儿想必是心里想林娇杏想的很了,所以才失了分寸。 俩孩子想林娇杏,林娇杏也想他俩,仨人抱在一块儿,好一阵亲热,四英嫂虽是含笑站在一边,脸上却满是忧虑之色。 兰德却是傻了一般瞪着眼,张着嘴,看着林娇杏仨人,半天,才有些茫然地扭头问卫嵘道,“刚才那个孩子管林娇杏叫什么?” “阿奶。” 兰德挠挠头,这么说的话,他没有听错,那个孩子确实喊林娇杏阿奶。 阿奶,难道不是奶奶的意思吗? 林娇杏看上去也就十五六的样子,而那俩孩子,怎么着也得七八岁了吧,为什么喊林娇杏阿奶? 难道说本地习俗,“阿奶”这个称谓,还有别的意思? 兰德真是好奇死了,很想立马就问问林娇杏,偏偏的林娇杏搂着俩孩子,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边看还边絮叨着,简直没完没了了。 兰德就有些憋不住了,“喂,差不多就行了,别忘了还有客人呢。” 听了兰德的话,林娇杏扑哧一声笑了,心说别怪别人不拿你当客人,因为你自个儿都没把自个人当客人看。 林娇杏笑着招呼着兰德和卫嵘下了马,然后正想去招呼站在院门口的四英嫂,可是却看到四英嫂后面站着一个怯生生的陌生姑娘。 姑娘也就十六七岁的年纪,虽然长的面黄肌瘦的,可能看出来底子还是不错的:瓜子脸,大眼睛,身段苗条,一身淡绿色的衣衫,衬得她相当的动人。 虽没有十分的姿色,五六分的姿色还是有的。 林娇杏只觉头嗡的一声,然后心里面就象被谁拿了一块大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疼得她差点喘不上气来。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七章心碎了 刚开始见到莫梓枫的时候,林娇杏不想问,是因为怕坏了她和莫梓枫团聚的好气氛。 虽然她有些生莫梓枫的气,可不可否认的是,她想莫梓枫,想得寝食难安,两人这一次,也算是经历了一番磨难,如今好不容易团聚了,耳鬓厮磨的,她不方便问那个姑娘的事。 而且她见莫梓枫跟没事人一样,脸上也没啥愧疚之色,而且也没有主动跟她提起那位姑娘的事,她心里还为莫梓枫开解,想着莫梓枫和那位姑娘,也许就象她跟兰德这样,萍水相逢而已,清清白白的。 再后来,她看到了孙旺财和红妮,她的心思都放到了孙旺财身上,一门心思的想着要怎样惩治一下孙旺财,把那姑娘的事倒是忘了个干干净净。 这会儿猛然看到传言中的姑娘就站在自己跟前,虽然不是什么绝色美人,可好好养一养,也算得上是个小家碧玉,可莫梓枫不但没有一丝愧疚之意,嘴角竟然还噙着一丝笑意。 他是在得意自己终于也享到了齐人之福吗?! 林娇杏的心受到了一万点爆击。 她扭头看向莫梓枫,眼里满是伤痛,脸上却浮起一抹笑来,只是笑得比哭都难看,“莫梓枫,很好,你果然是长了本事了,出去这一趟,想要享齐人之福,竟然带回来一只潜力股。” 一边说,还一边朝着莫梓枫竖起了大拇指。 只是说完这句话,她差点没有哭出来,她不想在大伙儿跟前失了态,推开身边的庆林和庆海,然后疾步进了院子。 莫梓枫本来正脸上含笑地看着林娇杏和两个孩子在那儿腻歪,突然的,林娇杏就对他沉了脸,然后撂下一句莫名其妙妙的话就走了。 这几天,莫梓枫一直揪心着林娇杏的安危,见了林娇杏后,心里眼里也全是林娇杏,早把自己带回来的那个姑娘忘到了九霄云外。 所以开始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好好的林娇杏怎么突然就生气了,不过等到他看到那个姑娘的时候,他一下子慌了神:他怎么把这人给忘了? 莫梓枫唬得脸色都变了,这会儿他什么也顾不上了,一边喊着林娇杏的名字,一边急急地追着林娇杏进了院子。 四英嫂他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看着林娇杏和莫梓枫的背影,都不住的叹气。 兰德还没有进家门呢,就被主人晾在了门外,这会儿更是连个招呼他进门的人都没有,真是气坏了。 不过他也是个聪明的,细细一琢磨,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然后他卷胳膊挽袖子的就往院子里冲,一幅要打架的样子,走到那姑娘身边,还不忘极其鄙视地扫了那姑娘一眼,然后也不用人招呼,就气哼哼地往院子里跑去。 卫嵘知道兰德的性子,说话做事都不过脑子的,等一会儿性子上来了,说不定真敢跟莫梓枫打起来。 他们是来做客的,刚进门就跟主人打架,这也太失礼了。 而且两口子的事,还是得两口子自己解决,外人若是插了手,除了添乱不说,还会让两口子难堪。 卫嵘虽然心里明白,可他不敢硬拦着兰德,只能跟着兰德进了院子,想着等一会儿再见机行事。 绿衣姑娘象是猜到了林娇杏生气的根源在自个儿身上,吓得脸色都有些白了,身子往后缩了又缩,想来这会儿要是墙上有道缝的话,她肯定二话不说的就会钻进去。 林娇杏气呼呼地直奔内院,进了自己屋,扯了一条床单,然后从柜子里翻出自己的衣衫就往床单里扔,一边扔一边呵呵冷笑,“好,很好,莫梓枫,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成亲也就半年,你就开始起花花肠子了,以前说的那些话,原来都是在放屁! 也对,男人若是说话算数,老母猪也能上树!我真是瞎了眼,才信了你! 既然你想要尝鲜,那我就给你腾地方,往后你爱找几个就找几个,我祝你美妾成群,精尽人亡!” 莫梓枫到屋子里的时候,听到林娇杏的话,顿时又好气又好笑,几步上前,从背后抱住了林娇杏,“你就是判我死罪,你也得给我个申辩的机会吧。” 林娇杏想要从莫梓枫怀里挣脱出来,无奈莫梓枫搂抱的太紧,她挣了几下也没挣出来,气得抬手就去掐莫梓枫的手,可是她把莫梓枫的手都掐红了,莫梓枫还是死死搂着不撒手。 林娇杏气得冲莫梓枫吼道,“人都站到我跟前了,你还想要咋申辩?你在外头风流快活,我却在家担惊受怕,还巴巴的找了过去,原来从头到尾,都是我在自做多情罢了。 你放开我,我也不跟你急也不跟你闹,咱俩好聚好散,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给你腾地方出来,你再娶一个贤淑的媳妇,然后娇妻美妾,左拥右抱,过你的风流快活日子,我是死是活,再也跟你无关!” 林娇杏说这番话的时候,兰德已跟着冲到了内院,林娇杏的话被他一字不落的听了去,然后他就在外面拍着胸脯大叫,“娇杏,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你不用怕,有我呢!” 跟在兰德后面的的卫嵘,内心已经接近崩溃,心说我的小祖宗,你这是插的哪门子嘴,你还嫌不够乱的吗?一个姑娘本来就掰扯不清的了,你这话若是让莫公子多了心,人家两口子之间不是又添了一桩公案吗? 卫嵘也顾不得尊卑有别了,不等兰德继续往下说,赶紧上前捂住兰德的嘴,然后把兰德拖走了。 屋里的莫梓枫,更是被兰德气得牙痒痒,要不是他急着安抚林娇杏,估计他早就跳出去,然后把兰德的嘴巴给打歪了。 林娇杏对着莫梓枫,好一顿拳打脚踢,可无论她怎么打,莫梓枫就是不松手,渐渐的林娇杏不再挣扎,也不再对莫梓枫动粗,而是垂着头,一动不动,可是很快的,莫梓枫的手背上就滴滴答答的下起了“雨”。 林娇杏哭了。 莫梓枫心里更慌了,“媳妇,你听我说,我跟那个姑娘,是清白的,我带她回来,不是我对她有什么想法,而是事出有因。 正文 第三百七十八章原来如此 莫梓枫搂着林娇杏,他生怕林娇杏不耐烦听他的话,说话竟是连珠炮般,“她原本是跟着她娘去投亲,不料在半路上生了病,病的还不轻,躺在床上不能动,还一直咳血。 她娘怕被她过了病气,而且又不舍得花银子给她治病,就把她扔在了客栈里,她拿不出银子来,客栈老板自然也不会留她,我到客栈的时候,客栈老板正想把她扫地出门。 我看她怪可怜的,就帮她请了大夫给她治病,想着等到她病好了,给她些盘缠,叫她回家就行了。 后来她病好了,我原想打发了她,可她说什么都不愿意回家。 原来她那个娘是个后娘,她爹早死了,她跟着后娘过日子,家里还有一个傻哥哥,是她后娘带过来的。 她那个傻哥哥都二十五了,因为傻,一直说不上媳妇,她后娘就动了歪心思,想叫她嫁给她哥哥。 她自然不肯嫁,趁她后娘不注意跑了,可她到底是个没出过门的姑娘,刚跑出来没几天,就被她后娘找到了。 她本来身子骨就弱,再加跑出来的这几天,衣食不周,又担惊受怕的,所以一下子病倒了。可能她后娘觉着治好她的病太不划算,所以就把她给扔到了客栈里。 当时她一个劲儿的跪在我跟前磕头,求我把她带回来伺候你。。。。。” “所以你就把她带到身边了?家里已经有两个丫头了,我缺人伺候吗?” 莫梓枫陪笑道,“我把她带回来,原本也没想着叫她伺候你。。。。” “那是想叫她伺候你?” 莫梓枫有些无奈,“媳妇,你听我说完好不好?” 林娇杏没再怼莫梓枫,不过莫梓枫可以感觉出来,林娇杏的身子明显有些软了下来。 “我带她回来,一来是因为她的身世跟你有些象,看到她,我就象看到了当年的你,所以不由自主的想要帮她。 二来呢,我看她模样还算周正,性子也好,想着日后可以把她许给孙墨。 孙墨性子有些弱,若是找了性子强的媳妇,日后难免被岳家压得抬不起头来,单从性情上来说,这姑娘还挺合适,而且这姑娘没了娘家,也不用担心孙墨被岳家压制,所以我就贸然把她带回来了。”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莫梓枫没有说出来。 若是搁以前,出门在外,莫梓枫定是不会管这种闲事的。 他自小便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心肠比一般人都要来的硬,如果不是自己实打实看重的人,他是不会放在心上的,至于不相干之人的生老病死,他根本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反正他从来都没有在乎过身前身后名,也从来都没有想过长长久久的事,所以他也从来都没有想过乐善好施为自己积阴德。 可是自打他跟林娇杏成亲后,他的心境就有些变了,突然有些怕死,也怕生病招灾。 若是死了,就不能跟林娇杏白首携老了。 若是招了灾或是生了病,不但没能力继续爱护林娇杏,说不定还会拖累了林娇杏。 所以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心里的某处开始变得柔软了起来。 虽然做生意的时候,还是跟以前一样杀伐果断,可是若是碰到了可怜之人,他也会伸手相助,想着这辈子若是能日行一善,得菩萨保佑,说不定下一辈子还能跟林娇杏长相厮守。 正是基于这个原因,他才出手救了那个陌生的姑娘,然后又把那位姑娘带回了家。 只是带回家后,为避嫌,他让那位姑娘跟四英嫂住在了一起,再加上这几天他心心念念的都是林娇杏,所以早把那姑娘忘到了脑后,要不是今儿个姑娘在他跟前出现,估计他早忘了自己还带回家一个人。 “你倒是考虑周全,连孙墨的亲事都放到心上了。” “孙氏是你在乎的人,孙墨是孙氏的大哥,又在咱们小味轩做事,他的事,我理应操心。” 林娇杏心里已经信了莫梓枫的话,只是她还在气他没有及早知会她一声,所以仍然一幅气哼哼的样子。 莫梓枫拉着林娇杏在床上坐下了,然后将林娇杏抱在了怀里,认真道,“后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自己早就受够了,哪能让我的孩子还去受我遭过的罪。” 说完,莫梓枫在林娇杏脸上蹭了蹭,然后轻声道,“这一辈子,得你一人,我已心满意足。” 在林娇杏跟前,莫梓枫是极少说这种甜腻腻的话的,他向来都是做的多,说的少。 不过正因为说的少,所以听起来才格外的郑重。 林娇杏一下子红了眼眶,“成亲前我就说过,若是你敢乱沾染桃花,讨一个我打一个,讨两个我打一双。” 莫梓枫好心提醒,“我记得你当时说的是下皮霜,讨一个毒一个,讨两个毒一双。” 林娇杏把眼一瞪,“我哪有那么歹毒,我说的就是讨一个我打一个,讨两个我打一双。” 莫梓枫立刻投降,“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说完,又在林娇杏唇上啄了一下,柔声哄道,“这都是我不对,你要是气不过,你打我两下,然后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生气!这么大的事,你见了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也好让我心里有个准备。” 莫梓枫继续温言软语地哄着林娇杏,“她不在这边儿住,再加上我心里一直记挂着你,所以早就把她给忘了,要不然,我怎么会瞒着你?” 一听说那姑娘不在家里住,林娇杏心里更满意了,捏了捏莫梓枫的鼻子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若有下次,家法伺候!” 莫梓枫在屋子里温言软语地哄着林娇杏,两人说话声音低,外面的人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也都不敢进去看看两人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形,都是一脸焦急。 庆林和庆海年纪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是头一回看到林娇杏对着莫梓枫发那么大的火,都是一脸惊恐,紧紧地攥着四英嫂的手,四英嫂小声地安慰着他们两个。 兰德更是急得在院子里只打转,好几次都想贸贸然的冲到屋里去,都被卫嵘给拦了下来。 卫嵘低声规劝道,“少爷,人家两口子的事,外人插嘴不得,更何况我们还是初来乍到的客人,怎么能贸然插手主人家的家事?您稍安勿稍,耐下心来等一等吧。” 正文 第三百七十九章催什么催 兰德大声嚷嚷,“还让我等!我要是再等下去,莫问就要被那人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你都忘了,就因为去找那人,莫问受了多少罪,路上被匪徒打劫不说,在高州的时候,病得头晕目眩,一头从客栈的楼梯上栽了下去,要不是我眼明手快的及时扶着了,还不得摔个头破血流啊,就这样还病了四五天呢,这不都是被那人气的吗? 要是莫问被那人几句甜言蜜语哄了去,然后轻易原谅了他,我都不能答应!” 兰德的声音大,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被莫梓枫听了去,莫梓枫一下子变了脸色,“遇到了匪徒!还病了!他们有没有伤到你?现在身子是不是还没有好利索?你在床上躺一会儿,我去请大夫。” 莫梓枫说着,站起来就要往外走,林娇杏赶紧拉住了他,“你别听他在那儿危言耸听的,就是感染了风寒,哪里有那么严重,而且早就好了。” 莫梓枫抬手抚上林娇杏的额头,试了一下林娇杏的体温,觉着没有发热,然后又仔细看了看林娇杏的脸色,见林娇杏的脸色还算正常,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匪徒是怎么回事?他们有没有伤到你?” 莫梓枫一边说,一边就去掀林娇杏的衣裳,想看看她身上有没有受伤。 林娇杏怕痒,赶紧把他的手给摁住了,“两个快要半截子入土的老头子而已,哪里是我跟大柱的对手,被我们两个一脚给踹飞了。” 林娇杏的话,莫梓枫自然不信,半截子入土的老头怎么可能出来拦路抢劫? 肯定是林娇杏怕他担心,所以撒了谎。 不过,既然那个兰德也知道这件事,说明林娇杏路遇匪徒的时候,正好被兰德两人遇上,然后两人出手救了林娇杏。 卫嵘一看就是个会功夫的,对付一两个匪徒应该不在话下。 莫梓枫求证道,“当时是不是兰公子两人正好路过?” 莫梓枫不提还好,一提这事儿,林娇杏就气得牙痒痒。 其实她刚跟那两个匪徒动手的时候,兰德和卫嵘就到了。 不过那两人可没有上前帮忙,而是站在远处看热闹。 后来林娇杏气不过,质问兰德为啥不帮忙。 兰德还振振有词,说是他拦着不让卫嵘出手的,因为他觉着那两个匪徒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而且他还觉着她的脚法有些奇怪,想见识一下,所以才跟卫嵘作壁上观。 听听这叫什么话! 后来她狠狠地宰了兰德一顿,才算是解了气。 不过这些,她可不敢都说给莫梓枫听。 既然莫梓枫认为是兰德和卫嵘救了她,那就让那两人揽了这个功吧,省得莫梓枫总是看兰德不顺眼。 林娇杏点了点头,“你是没看到,那个卫嵘厉害着呢,三下五初二的就把那俩匪徒给制服了,后来我们又一块儿把两个匪徒送到了衙门里,也算是给当地除了一个祸害。” 听林娇杏这么一说,莫梓枫顿时觉着兰德没有那么招人厌了。 不过,他还是一阵的后怕:假如那两个匪徒拦路抢劫的时候,兰德两人没有赶到。 或者说拦路抢劫的匪徒会拳脚,或是人数多,兰德他们打不过。。。。 大柱是个小子,劫匪抢了他身上的银钱,顶多再把他打上一顿,别的倒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可是林娇杏,如果被劫匪发现了她其实是个女儿家,恐怕就不单单是抢银钱那么简单了。 莫梓枫紧紧地搂住了林娇杏,既后怕又愧疚,哑声道,“是我考虑不周全,害你受苦了。” 林娇杏笑道,“不管咋说,咱俩都平平安安的回来了,已经是老天保佑了。不过以后出门子,最好多给家里捎个信儿,省得家里人记挂,记住了吗?” “记住了。” 俩人在屋里腻歪,外面的兰德却不耐烦了,忍无可忍的冲着屋子里喊道,“你俩到底是咋回事,赶紧出来露个面啊,哎哟真是急死人了。” 林娇杏冲着外面翻了个白眼,心说两口子刚见面,在一块儿说说掏心窝子的话不行啊,你一个外人,催什么催! 心里虽这么想,可到底没好意思怼兰德,从莫梓枫怀里站了起来,“出去吧。” 莫梓枫又在林娇杏脸上亲了一下,应了一声“好”,然后拉着林娇杏的手出去了。 四英嫂看到两人手拉手的出来了,脸上神色也都正常,不由长长松了一口气。 天知道刚才她有多担心。 林娇杏的气性大,眼里容不得沙子,更别提能容下莫梓枫身边多个女人了。 她还真怕林娇杏火气上来了,再跟莫梓枫闹起来。 莫梓枫可是大少爷出身,脾气也大着呢,惹恼了他,爹娘他都能舍弃,更别说媳妇了。 万一林娇杏闹的狠了,再被莫梓枫以善嫉的名头休了可咋办? 林娇杏已经是二嫁了,要是被莫梓枫休了,名声可就全没了,日后别说再嫁人了,只怕在这十里八村的,都要抬不起头来了。 现在好了,俩人总算是和好了。 只是,也不知道俩人刚才是咋商量的,难道说林娇杏准了莫梓枫纳妾了? 四英嫂往杨云娘身上瞟了一眼,杨云娘低着头,瑟缩着身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身子竟然有些微微的发抖。 四英嫂不由叹了一口气。 莫梓枫把人送到她那儿的时候,虽然啥也没说,可她还是猜出来了,这姑娘肯定是莫梓枫在外头找的妾室啊,估计是怕林娇杏回来了生气,所以先把人送到她这儿来了,等到哄得林娇杏同意了,再把人接到家里去。 猜出杨云娘的身份后,她心里很生气:莫梓枫当初为了娶林娇杏,偌大的家业都能舍弃,而且成亲的时候,又是大排场,那时候十里八乡的大姑娘小媳妇,不知有多少人眼红林娇杏呢。 可也就半年的时间,莫梓枫就有了花花肠子,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把人领回来了,换了她是林娇杏,肯定也会被气个半死。 可生气有啥用,男人三妻四妾,这都是祖宗传下来的,做女人的,哪敢说个不字? 林娇杏就是再有本事,也敌不过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就是闹上一场又能咋样,到最后不还得认命? 正文 第三百八十章也是一个可怜人 不过,让四英嫂稍微好受些的是,杨云娘看上去象是个本份的,话不多,做事也勤快,要真给莫梓枫做了妾室,就算是得了莫梓枫的宠,她也肯定不敢骑到林娇杏头上去。 只是有了一个,就会有两个,看吧,要不了多久,就会跟莫老爷一样,后院被塞的满满当当的。 唉,娇杏怕是以后要受委屈了,早知这样,当初就应该拦着不让她嫁给莫梓枫,嫁给一个普通的庄户人家多好,哪有这么多烦心事。 四英嫂心里胡思乱想的时候,兰德已是走到了林娇杏的跟前,看到俩人手拉手,他心里就有些不痛快,瞪着林娇杏道,“你是不是被他哄了去?你吃过的那些苦头,这么轻易就给忘了?” 林娇杏想要把手抽出来,可莫梓枫握的紧,她试了几试也没有抽出来,便任由莫梓枫握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跟兰德解释道,“那位姑娘跟相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是我误会他了。” 说完,冲着杨云娘招了招手,“你过来。” 杨云娘低着头,根本就没有看到林娇杏招呼她,四英嫂看不过去,推了她一把,然后又朝着林娇杏呶了呶嘴,她才回过神来,赶紧到林娇杏跟前跪下了,“奴婢杨云娘,见过少奶奶。” “起来吧。” 杨云娘抖抖索索的站了起来。 “你的事,我都听相公说了,你既然不愿回去,以后就安心在这里住着,你放心,就算是日后你家人找了来,只要你不同意,就没人能把你带走。” 林娇杏一席话没有说完,杨云娘已是又跪倒在了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自幼没了亲娘,后娘也不拿她当人看,她爹在世的时候,还有所收敛,后来她爹因病离世,后娘更是把她当牲口一样使唤,甚至想把她配给一个傻子,要不是她生了重病,这会儿她肯定已经被后娘逼着嫁给了那个傻子。 那样一个家,她咋可能愿意回去? 只是她不回那个家,又能去哪儿去? 她心里绝望的时候,莫梓枫就象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出现在她眼前,她想要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只要能跟着莫梓枫,哪怕是给莫梓枫做牛做马她也愿意。 可是莫梓枫是有家室的人,她就这么贸然的跟了来,如果碰上个厉害的主家婆,说不得见面就是一顿打,然后再把她赶出去。 可是林娇杏不但温言细语的跟她说话,还拿话宽慰她,她揪紧的心一下子松驰了下来,对着林娇杏连连磕头,“那个家,奴婢是再也不想回去了,从今往后,若是少奶奶不嫌弃,奴婢就在少奶奶跟前伺候着,烧灶浆洗织布劈柴,奴婢都做得来。” 林娇杏把杨云娘拉扯了起来,“你也看到了,我家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没那么多规矩,以后你就把这里当自已家,不用那么拘束,也不用动不动就跪啊磕头啊,磕得人不自在。” 林娇杏必竟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实在受不了这古代人动不动就下跪的礼节,被他们这么一跪,她总觉着自己已经七老八十了似的,所以她很少让人给她下跪。 杨云娘站起来,收了泪,往后退了几步,然后缩到了四英嫂身后。 林娇杏能猜到她的心思,虽然自己没打她也没骂她,还收留了她,可她的心里还是很没有安全感的,生怕哪一点没做好惹着了自己,然后就把她扫地出门。 所以,她尽可能的把她藏起来,在自己跟前尽可能的降低存在感,尽量不让自己注意到她,这样她就能在这个家里安全地待下去了。 唉,也是一个可怜的人啊。 跟莫梓枫的误会消除了,林娇杏立刻就眉开颜笑起来。 只有兰德,心里莫名的郁闷,不过他到底是孩子心性,不大功夫,就跟着庆海块儿逗大黑去了。 这时候天已麻麻黑了,因为林娇杏刚才跟莫梓枫闹脾气,小菊和小桃光顾着担心,连饭都忘了做,这会儿见林娇杏不生气了,都松了一口气,然后赶紧去厨房忙活去了。 四英嫂要回去,林娇杏拦住了她,让她在这边,大伙儿一块儿吃个团圆饭,也算是庆贺她和莫梓枫都平安归来。 四英嫂本想和林娇杏说几句体己话,可莫梓枫却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林娇杏,林娇杏去哪儿他就跟到哪儿,四英嫂压根儿就没机会跟林娇杏独处,她又是个闲不住的,便带着杨云娘去厨房帮忙去了。 吃过了晚饭,大伙儿坐在一块儿,又说了一会儿闲话,然后四英嫂便带着杨云娘去歇息了。 林娇杏让小菊和小桃收拾了两间客房出来,给兰德和卫嵘住。 把家里安顿好后,林娇杏是又困又乏,打着哈欠回了自己屋,刚进屋,便被莫梓枫压到了床上。 莫梓枫哑着声音道,“咱俩是不是得好好算算帐了?” 林娇杏有些莫名其妙,“算啥帐?” 莫梓枫惩罚性地在林娇杏脖颈上咬了一口,“竟怀疑我不忠,难道不该罚吗?” 林娇杏噘着嘴道,“你一走就是两个月,一点音信都没有,好不容易回来了,结果还带回家一个姑娘,任谁见了,都会多心。” “难道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林娇杏嘀咕了一句,“是猫都爱吃腥嘛。” 林娇杏话音刚落,莫梓枫便将手伸到她的腋下抓起痒痒来,一边抓一边说道,“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林娇杏最怕人抓她痒痒,尤其是腋下,当下笑得满床打滚。 “下次还敢不敢再无故冤枉人了?” 林娇杏连连求饶,“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林娇杏在床上连滚带挣扎的,里衣都被撩了起来,春光大泄,莫梓枫看得眼睛都要直了,在林娇杏耳朵上咬了一口,呼吸都跟着粗重了起来,“不敢也要受罚。” 说完,便重重地把林娇杏压在了身下。 小别胜新婚,红木雕花大床,时断时续的只晃到半夜才停了下来。 第二天,林娇杏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睁开了眼睛。 家里静悄悄的听不到一点声响。 林娇杏有些奇怪,兰德可是个自来熟,又是个话唠,有他在,家里没道理这么安静啊。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一章郎有情妾有意 林娇杏下了床,漱洗好后开了门,正好看到小菊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看到林娇杏醒了,这才放开了步子,大声招呼林娇杏,“少奶奶,您醒了,饭在锅里温着,我这就给您端过来。” 林娇杏觉着确实有些饿了,便点了点头,小菊便脚步轻快地去厨房给林娇杏端饭去了。 林娇杏抬头看了看,太阳都快要到中天了,不由摇头一笑,自己吃的这是早饭还是晌午饭? 小菊把饭端过来后,林娇杏问她道,“家里怎么这么安静,人都去哪儿了?” “少爷去镇上了,走之前特意叮嘱我们,说您累着了,不让叫您,让您好好睡一觉。” 小菊的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林娇杏的脸一下子烫了起来。 昨儿个夜里,莫梓枫缠着她折腾了半宿,她能不累吗? “少奶奶,少爷对您可真体贴,走的时候再三的叮嘱我们,别大声说话,走路要轻一些,别吵着你睡觉,而且还让我们把饭给您在灶上温着,这样您醒了立马就能吃上饭。其实这些事,少爷就是不叮嘱,我们也知道该怎么做,不过少爷这份心,真是难得。” 小菊刚跟着林娇杏的时候,不知道林娇杏是什么脾气,说话做事都是小心谨慎的样子,生怕惹得林娇杏不高兴,然后再把她卖了。 后来见林娇杏非常和气,跟她说话都是好言好语的,好象是从来都没有拿她当下人看,看她,倒象是看自己妹妹一样。 小菊的胆子也慢慢大了些,再加上她本是个活泼性子,所以现在有时候也会跟林娇杏说几句玩笑话。 林娇杏抬手就弹了小菊一个老崩儿,“你家少爷许你啥好处了,一大早的就替他说好话?” 小菊噘着嘴,故作生气道,“少奶奶,您也忒小看奴婢了,奴婢可是您的人,就是千金万金,也收买不了奴婢的,就算是少爷也不行,奴婢刚才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林娇杏扑哧一声笑了,“行,知道你忠心。”顿了一顿,又打趣小菊道,“你这么忠心,我也没啥好赏的,不如就遂了你的心愿,明儿个把你许给大柱吧。” 林娇杏早看出来了,小菊这丫头喜欢大柱。 不过这丫头喜欢人的方式有些特别,她不象别的姑娘那样,一看到大柱就眼含桃花,或是娇羞得不敢跟大柱说话。 小菊喜欢的方式就是跟大柱吵架,只要大柱一回来,小菊总能挑起事跟大柱吵,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俩人都能争论半天。 开始的时候,林娇杏还以为这俩人八字不合,生来就是冤家对头,所以见面就吵。 后来她一琢磨,才发现压根儿不是那么回事,小菊跟大柱吵,可不是因为讨厌大柱,她是喜欢大柱,要不然,她也不会有事没事的就把话题往大柱身上扯。 这就象前世的时候那些读小学的小男生,如果喜欢上了哪个女孩子,不是向人家表白,而是暗搓搓做一些小动作,比如偷偷的把人家的小辫子扎起来,或是故意把人家的铅笔啊橡皮啊什么的藏起来,或者干脆在人家的铅笔盒里放一条毛毛虫啥的,惹得人家失声大叫。。。。。 小菊现在就是这种样子,明明心里很喜欢大柱,可就是偏偏要跟大柱做对。 林娇杏看出了小菊的小心思,有事没事的就喜欢打趣小菊。 小菊听了林娇杏的话,一下子红了脸,扭捏道,“少奶奶,您又打趣奴婢,奴婢啥时候说过喜欢大柱了?大柱就是一个傻大个子,又笨嘴拙舌的,平日里连句囫囵话都不会说,没有哪个姑娘会喜欢他。” 林娇杏一挑眉,故做惊讶道,“前不久隔壁的王阿婆,说她娘家大哥的孙媳妇的娘家孙女看上大柱了,想给大柱保个媒,我想着你喜欢大柱,所以就一口给拒了,原来是我看走眼了,既然这样,回头我给王阿婆回个话,这个媒啊,该给大柱保还得保,必竟大柱也不小了,也该成亲了。” 小菊是个实心眼,哪里知道林娇杏是在故意打趣,一下子就急了,“少奶奶,大柱也不大啊,今年才刚刚十六岁,哪里就这么急着成亲啊。 再说了,王阿婆那人邋里邋遢的,她亲戚家的姑娘,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要是大柱真娶了这样的姑娘,别说叫姑娘伺候他了,反过来他还得伺候人,多可怜啊,少奶奶,您可不能就这长草率的把大柱的终身大事给定了。” 看小菊急得面红耳赤的,似乎是生怕林娇杏一时兴起,就叫大柱娶那姑娘进门。 林娇杏扑哧一声笑了,“急了吧,还说不喜欢大柱,你个口是心非的丫头。” 小菊这才明白过来林娇杏是故意逗她玩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少奶奶真坏,拿奴婢开涮。” 说完,转身就想要跑开。 林娇杏赶紧叫住了她,“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问你,昨儿个来的兰公子去哪儿了?” “林少爷带着兰公子去玩了。” 庆林带着兰德去玩儿了? 庆林竟然能跟兰德玩到一块儿,还真是稀罕。 不管怎么说,庆林能接受一个陌生人,并且还能跟这人玩到一块儿,林娇杏还是很高兴的。 林娇杏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去吧。” 吃过了饭,小菊把碗筷都收拾了,林娇杏看莫梓枫和兰德他们都没有回来,便跟小菊说了一声,然后去找四英嫂去了。 昨儿个虽然答应杨云娘留了下来,可日后怎么安置这个姑娘,林娇杏还没有跟四英嫂交待,所以她得跟四英嫂去说一声。 而且,她也知道,这会儿四英嫂肯定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问她呢,她得把杨云娘的身份跟四英嫂交待清楚,省得四英嫂一直担心。 林娇杏去找四英嫂的时候,四英嫂正和杨云娘坐在树荫下摘菜,看到林娇杏来了,杨云娘赶紧站起来给林娇杏搬了一张凳子过来,然后站在一旁,一幅缩手缩脚的样子。 林娇杏看着她道,“你也坐。” “奴婢不坐,奴婢站着就好。” 林娇杏笑了,“你不是我家买来的丫头,所以你千万别跟小菊她们那样自称奴婢,日后你直接喊我名字或是叫我一声姐也行。” 正文 第三百八十二章安排 按着莫梓枫的意思,日后是想要把杨云娘许配给孙墨的,如果让杨云娘自称奴婢,倒象是让孙墨娶了一个小丫环一样,所以可不能让杨云娘有这个奴婢的意识。 四英嫂噗的一声笑了,“云娘比你还大半岁呢,咋能喊你姐。” “那就直接叫名字吧。” 林娇杏本是一番好意,杨云娘却被唬了一跳,还以为林娇杏说的是气话,扑通一下就给林娇杏跪下了,“少奶奶虽没有奴婢的卖身契,可在奴婢的心里,少奶奶就是奴婢的主子,少奶奶日后只管把奴婢当做一个粗使丫头来使唤,少奶奶要是不放心,只管代奴婢写了卖身契,奴婢立马签字画押。” 看着杨云娘那惊恐的样子,林娇杏叹了一口气,上前把她扶了起来,“你来了也有不少日子了,我是啥样的人,想必四英嫂也都跟你说了,你不要总是一幅诚惶诚恐的样子,好象我随时都会把你赶走一样。 昨儿个我既然答应你留下来,就是把你当成了一家人,至于我不想叫你自称奴婢,也是有我的道理的,只是现在不方便跟你说,等过段日子你就知道了。” 杨云娘听不懂林娇杏在说什么,只是不住的点头,低低地回道,“奴婢知道少奶奶是个好人。” 林娇杏还真不知道跟她说啥好了,又叹了一口气道,“我看菜也摘好了,你去厨房做饭吧,我跟四英嫂说会儿话。” 杨云娘听了,向林娇杏施了一礼,然后蹲下身端着菜去厨房了。 四英嫂看杨云娘进了厨房,这才压低声音,急急地问林娇杏道,“这姑娘到底是咋回事?昨儿个你咋就把她留下来了?是不是莫少爷他。。。。。” 林娇杏笑了,“人是梓枫带回来的不差,不过他把她带回来,可不是起了什么歪心思。” 林娇杏把杨云娘的身世,莫梓枫是咋跟她结识的,以及莫梓枫的打算,一一都跟四英嫂说了。 四英嫂听了,长舒了一口气,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是都放下来了,“阿弥托佛,我一直以为莫少爷带她回来,是想叫她做房里人的,这几天可真把我愁坏了,就怕你回来不依,然后跟莫少爷再大吵大闹,你是个气性大的人,断然容不下这种事,一气之下,我还真怕你。。。。唉,现在总算是放了心了。” 林娇杏扑哧一声笑了,“他若是敢讨小妾,我立马休了他。” 四英嫂兜头就给了林娇杏一巴掌,“这种话也好乱说的,叫人听了,又要乱嚼舌头。” 林娇杏撒娇道,“我不就在你跟前说说嘛。” “就是在我跟前也不能随口乱说,自古以来,都是做相公的休妻子,哪有做妻子的休相公的,你这话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你叫莫少爷的脸面往哪儿搁?” 好吧,三观不同,这个话题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要不然,指不定四英嫂要拿多少话教育她呢。 林娇杏只好连连点头道,“嫂子教训的是,我以后再也不敢乱说了。” 四英嫂斜了她一眼,“我知道你就是嘴上在糊弄我。” 林娇杏嘻嘻一笑,“嫂子你这么精明,我哪敢糊弄你啊,我说的都是真心话,真的。” 四英嫂叹了一口气,“莫少爷是个好的,他是真把你放到了心上。 你是不知道,他回来后,知道你出去找他了,急的什么似的,立马就要去找你,后来又怕跟你在路上错过,才舍了去找你的念头,却是见天儿守在城门口,想着这样你一回来,他立马就能看到你。 我听小菊说,莫少爷急得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夜里在院子里打着圈儿的转,有时候一转就是一宿,你要是再不回来,我看他非得生一场大病不可。” 林娇杏总算知道了,莫梓枫不是算出来她昨儿个回来,而是见天儿在城门口等着她。 他胡子拉碴的,脸色又不好,不是路上太辛苦,而是因为太过担心她,寝食难安,所以才那么憔悴。 林娇杏心里顿时一阵暖流涌过。 四英嫂继续絮叨着,“莫少爷对你好,可是你也别仗着他疼你,就不给他脸面,男人最是看重脸面,否则,你让他在外头咋跟人打交道? 所以你呀,该给他面子的时候,得给他留个体面,可不能总象昨儿个那样,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就给他撂了脸子,差点让他下不来台。” 林娇杏不服气道,“他凭白领一个姑娘回来,难道我还得对他笑脸相迎吗?” 四英嫂一时竟不知道怎样去反驳林娇杏,末了笑道,“罢了,我也说不过你,总之你呀,在莫少爷跟前,还是收敛点,毕竟是过一辈子的人,就象戏文里唱的那样,要举案齐眉。” 林娇杏噗的一声笑了,“我知道了。” 四英嫂往林娇杏跟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道,“有一句话我得提醒你一声,虽说莫少爷心里打定了主意,要把云娘配给孙墨,可就是这样,你也不能叫云娘住到你家里去,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必竟莫少爷的条件在那儿搁着呢,就怕处的久了,她再对莫少爷起啥心思,所以从一开始,就得断了她这个念想,省得到时候再惹出啥丑事来。” 林娇杏笑道,“今儿个我过来,就是要跟你商量这件事,嫂子,云娘的事,村里知道的人多不多?” 四英嫂摇了摇头,“她是坐着莫少爷的马车来的,咱家又住的偏,她来了以后,又从来都没有出过门子,所以村里基本上没啥人知道,也就槐花婶子知道这件事。 不过我事先已经叮嘱过槐花婶子了,叫她不要在村里乱说,虽说槐花婶子嘴碎了些,可她是个知道轻重的,想来是不会乱说的。” 林娇杏点了点头,“这样最好。嫂子,往后就让云娘住在你这儿,对外就说是你夫家一个远房侄女,爹娘都不在了,所以投奔你来了。 还有,回头你跟她商量商量,顶好让她再改个名儿,虽说她家离咱方家屯挺远的,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她那个后娘听到啥信儿,再找过来就不好了,她既然打定了主意不回去了,那就彻底跟那边断了,以后在这边儿安生过日子就行了。”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三章落寞 虽然林娇杏相信莫梓枫的为人,可她不太敢相信杨云娘,必竟她跟杨云娘还不太熟,杨云娘是个啥样的人,她一点儿都不知道。 现在看着杨云娘,倒是个老实的,可日后呢。 就象方庆梅,开始的时候,也是个好的,心善性子软,可谁能想到,后来她竟能做出来往饺子馅里下八豆这种事? 所以,为防万一,还是让杨云娘远离莫梓枫的好。 四英嫂不住的点头,末了又问道,“眼下你已经回来了,明儿个小味轩是不是得开门了?” 对小味轩,林娇杏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一个想法,不过她还得跟莫梓枫商量一下。 所以林娇杏摇了摇头道,“小味轩的事,先不急,等回头我跟梓枫再商量一下,等有了准信儿,我再告诉你。” 四英嫂点了点头,“那也好,你跟莫少爷正好也能好好歇歇。” 林娇杏和四英嫂又说了一会儿闲话,看看天已正午,想着莫梓枫应该已经回来了,便站起来准备回家,刚走出院子,便听到庆海在喊她,循着声音看过去,看到庆海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庆海的旁边,正是许久不见的苏涵。 苏涵看到林娇杏,强压下心里的波动,走到林娇杏跟前,温和一笑,“听庆海说你回来了,路上可还顺利?” “顺利顺利,呵呵。” “那就好。” “你这是要去哪儿?” 苏涵顿了顿,然后笑道,“刚跟庆海讨论功课来着,没成想说着说着就走远了。” “庆海让你费心了。” 苏涵抿嘴笑着摇了摇头,正想再说些什么,却看到莫梓枫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便改口道,“莫少爷接你来了,快回家吧。” 听到莫梓枫来了,林娇杏心里一阵发虚:莫梓枫以前可是说过,不许她跟苏涵说话的,这会儿却被抓个现行,那厮要是打翻了醋缸子,可真是难缠。 林娇杏心不在焉地冲苏涵摆了摆手,然后赶紧朝着莫梓枫走了过去,笑得跟一朵花似的,“你回来了。” 莫梓枫往苏涵这边看了看,林娇杏赶紧解释道,“苏先生跟庆海讨论功课来着,正好跟我碰上了,我也不能不搭理他啊,要不然,他肯定以为我对他有啥成见呢,所以不得已的,我就随口说了两句家常话,你要不信的话,你可以问庆海,他一直在边儿上站着呢。” 庆海点了点头。 莫梓枫抿嘴笑了,“家里已经做好饭了,快回家吃饭吧。” 林娇杏笑道,“刚吃过早饭,就又开始吃晌午饭了,要这么吃下去,我早晚吃成个大肥猪。” 莫梓枫看了看蹦跳着走在前面的庆海,然后俯在林娇杏耳边,低声道,“胖点好,胖点压着不硌人。” 林娇杏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娇嗔地瞪了莫梓枫一眼,“不理你了”,说完,便追庆海去了。 莫梓枫抿嘴笑着跟在后面。 苏涵怔怔地站在那儿,看着林娇杏和莫梓枫说笑着渐渐地走远,眼里浮上一抹哀伤。 他打着跟庆海讨论功课的名义和庆海一道儿走了过来,原本是想着等到把庆海送到家门口,就可以借机看林娇杏一眼,不成想半路上就跟林娇杏见了面。 可是见了面又有什么用,林娇杏的心思永远都不在他身上。 前几天有媒人上门说媒,是南村的一个姑娘,年方十五,媒人说姑娘模样好,性子也好,而且姑娘家境也好,上头有六个哥哥,就她一个女儿,一家人都是当着眼珠子在疼,等到姑娘出嫁的时候,一笔丰厚的嫁妆肯定是少不了的。 就因为姑娘的条件好,所以说媒的都快要把她家的门槛踏破了,可这姑娘的爹娘怕自己的宝贝女儿受委屈,一心想给姑娘找个读书人,说是读书人知书识礼,肯定不会错待了他们的宝贝闺女,后来也不知道打哪儿听说了苏涵,对苏涵是样样都满意,然后就托人上了门。 这次媒人上门,也不是正式提亲,就是先来探探苏涵娘儿两个的口风。 苏涵娘听了那姑娘的情况,心里自然也是满意的,可她知道苏涵的心里一直装的是林娇杏,别的姑娘,无论有多好,都入不了他的眼。所以苏涵对姑娘再满意,也不敢跟媒人把话说死,也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说过两天给媒人回信儿。 媒人走后,苏涵娘就开始给苏涵施压。 苏涵娘觉着今年自个儿的身子是越发不好了,也不知道哪一天说走就走了,可苏涵的亲事到现在都个着落,她就是走,她也走的不安心啊。 而且她要真的走了,苏涵还得给她守孝三年,三年以后,苏涵就要二十三了。 别的象他这么大的,都快要当爷爷了,他却连个媳妇都没有,苏涵娘怎么能不急呢。 所以这回苏涵娘是无论如何,也得逼着苏涵应了这门亲事。 为了逼苏涵答应,苏涵娘甚至以绝食相威胁。 苏涵向来孝顺,被他娘逼得没了法子,只得答应了他娘。 苏涵娘得了苏涵的回话,心里自是高兴,今儿个刚刚托人给媒人回了一个信儿,让媒人跟女方家商量商量,挑个好日子,让两家相看相看。 苏涵心里烦闷的厉害,看到林娇杏后,心情刚刚稍好了一些,可是几乎是转眼之间,却是更加的烦闷了起来。 看着林娇杏的背影,苏涵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一脸落寞地转身走了。 路过粉条作坊的时候,林娇杏进去看了看。 她原本是想叫方景给槐花婶子捎个话,等到槐花婶子从镇上回来了,让槐花婶子去家里找她,她有话要跟槐花婶子说。 不过她去的时候,方景已经回家吃饭去了,林娇杏给方景留了话,然后便跟莫梓枫一起回家了。 林娇杏和莫梓枫刚走到家门口,看到兰德带着庆林兴高采烈地走了过来,卫嵘瘫着一张面瘫脸跟在后面。 兰德看到林娇杏,老远就高兴地跟林娇杏打着招呼,对莫梓枫,却依然非常傲娇地置之不理。 幸好莫梓枫也看出来兰德就是小孩子心性,也不跟他计较,对着兰德和卫嵘微微颔首。 林娇杏摸了摸庆林的头,“跟兰公子去哪里玩了?” 正文 第三百八十四章错怪你了 庆林还没开口,兰德抢着答道,“刚才我俩去西面荒地里玩,竟然看到一只兔子,差点被我们抓住。” 兰德说完,拍了拍庆林道,“等吃过了饭,我们再去看看,说不得那边有个兔子窝,我们大的小的一窝端,到时候大的吃肉,小的给你养着玩好不好?” 庆林兴奋地直点头,看上去非常期待。 林娇杏有些惊讶。 庆林有自闭症,虽然林娇杏一直引导着他跟外人交流,可目前看来收效甚微,庆林也就在她身边话还多些,家里的其他人,偶尔也能说上几句,可对外人,仍然是一句话都没有,更别提跟着一个陌生人出去玩了。 可是兰德才刚来两天,俩人就能一起抓兔子了,这可是个好苗头,就算是为了庆林,她也得想方设法的叫兰德这个话唠在家里多住些日子。 林娇杏拧了拧庆林的小脸蛋,“我们先去吃饭,等吃过了饭,好跟兰公子抓兔子去,晚上阿奶等着吃兔子肉。” 林娇杏一边说,一边牵着庆林进了院子。 刚吃过晌午饭,兰德就心急火燎地带着庆林抓兔子去了,林娇杏和莫梓枫回了自己屋。 刚进屋,莫梓枫就把林娇杏推到了床上,压着林娇杏亲昵了一番,后来突然想起了什么,翻身起来,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物什来。 物什用上好的丝绸裹着,一层层的打开,里面竟然是一块玉佩。 玉佩通体翠绿,晶莹剔透,没有一丝杂质,上面还雕有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猴子,看上去非常精致。 林娇杏属猴,想来这块玉佩就是对应着她的属相的。 怕玉佩凉再冰着林娇杏,莫梓枫把玉佩捂在手里捂了一会儿,这才将林娇杏揽到怀里,解开林娇杏的衣襟,然后把玉佩给林娇杏戴到了脖子上。 “南州城有一个翠玉坊,听说是百年老铺,所售玉器在整个南州城都小有名气,我知道你不喜欢玉镯,显做事不方便,便挑了这一块玉佩,掌柜的说是老坑玉,能消灾避邪。” 其实莫梓枫还去了南州城最有名的华法寺,请华法寺的师傅开了光,只求玉佩能保林娇杏一生平安。 林娇杏摸着那块玉佩,突然扑哧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 “你去翠玉坊的事儿我是知道的,是长乐客栈的掌柜跟我说的,为了确认到底是不是你,我还专门去了翠玉坊一趟,我原以为这块玉佩你是给哪位美人买的,当时还恨不得揍你一顿,如今看来,竟是错怪你了。” 莫梓枫惩罚性地在林娇杏脸上咬了一口,“以后若是再不信我,我就让你三天三夜都下不了床。” 莫梓枫一句话,林娇杏脑子里立马就浮现出昨儿夜里的情形来:莫梓枫就跟一只吃不饱的饿狼似的,一次又一次地缠着她。 关键是她也跟着一起乐在其中,俩人一折腾就折腾了半宿。 想到莫梓枫那精壮的腰身,林娇杏一下子红了脸,轻啐了莫梓枫一口,然后低头把玩着那块玉佩。 莫梓枫闷闷地笑了两声,然后搂着林娇杏道,“好了,不闹了,跟你说正事。上午我去了一趟南货铺,把带来的茶叶都放到了铺子里,先试试销量如何,如果销量好的话,日后就盘一个铺子,专门售卖茶叶。” 林娇杏突然灵机一动,前世的时候,就有不少的茶庄,以经营茶叶茶水甚或茶具为主,因为环境幽雅,茶香沁人,是不少人放松身心的地方。 就是一些生意人,为了附庸风雅,也会相约到这种地方来去去身上的铜臭味,这可比到那些饭店酒楼胡吃海喝高雅多了。 林娇杏把自己的设想跟莫梓枫说了,末了说道,“若是经营的好了,日后可以做成连锁,说不定还能把茶庄开到京城里去。” 莫梓枫听了,眼睛不由一亮,“这个想法好,我这就着手去办。” “开一家茶庄,茶叶的供应是大头,高中低,各个档次的茶叶都得有,还有茶具,一定要宁缺勿滥,茶庄的选址,也要闹中取静,这些都要认真思量后再定下来,你可不能匆忙的就上马。” 莫梓枫笑了,轻轻捏了捏林娇杏的小鼻子,“知道了,管家婆。” 林娇杏想想也笑了,莫梓枫做了多少年的生意了,在生意场上,早就成精了,哪里用得着自己瑞三的叮嘱,说不定考虑的比她还要周全呢。 “这次去江南,我一共跑了三个地方,跟一些茶农也碰了面订了契书,如无意外,以后茶叶的供应,肯定断不了顿。 至于茶具,也不用发愁,竹叶镇就盛产瓷器,找一家靠得住的瓷窑,让他们烧一些新颖别致的茶具就行了,选址倒是个大问题,不过不急,让牙行慢慢的踅摸就是了。” 莫梓枫说完,在林娇杏唇上亲了一口道,“下午我还得去各个铺子里看看,你在家好好歇歇,要是觉着闷了,就跟着庆林一块儿去外面转转,我尽量早一些回来。” 莫梓枫说完,又和林娇杏腻歪了一会儿便走了。 莫梓枫走后林娇杏才想起来,她还有话要问莫梓枫呢,而且有件事,也要跟莫梓枫商量一下,结果都给忘了,只能等晚上吧。 半下午的时候,槐花婶子来了,知道莫梓枫不在家,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自在了不少。 林娇杏觉着有些好笑,她也不知道槐花婶子她们为啥这么怕莫梓枫,在莫梓枫跟前,总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了,再惹莫梓枫生气。 其实莫梓枫除了话少面冷,还真没跟人怎么发过脾气,尤其是跟着他做事的那些人,他还是很宽厚的,从来都没有亏待过那些人,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忠心耿耿的为他做事,这一点,看看李丁两口子就知道了。 槐花婶子可能是刚从镇上回来,满头大汗的,林娇杏让小菊给她倒了杯茶,槐花婶子是真的渴了,在林娇杏跟前也不讲究,端起来咕嘟咕嘟的喝了,然后抹了一把嘴道,“我听说你有事找我,是啥事啊?” “昨儿个我回来的时候,在镇子上看到孙旺财和他媳妇红妮了。” 槐花婶子惊讶道,“不是好久都没有那俩人的消息了?咋突然又冒出来了?他俩去镇上干啥去了?” 正文 第三百八十五章等着看热闹 林娇杏冷笑道,“他俩可不是去镇上闲逛,而是在镇上住着呢,就在柳树巷子那边,一个小独院,离何寡妇住的不太远,我让大柱跟着过去看了。” “林秀娘儿两个一直找着呢,这都找了多长时间了,都没有一点信儿,没成想这两人竟是躲到镇上来了,藏的可真严实。” “藏得再严我也得把他们揪出来,自己作孽有了孩子,竟然丢下就不管了,这种渣子,怎么着也得让他吃点苦头,省得他再人模狗样的装出一幅读书人的样子来,真是丢尽了读书人的脸。” 林娇杏不是为了自己,更不是为了林秀,她是为了原主。 原主被孙旺财这个渣子哄着过了十几年,所有的感情和金钱都倾注到了孙旺财的身上,结果竟落得一个被抛弃的下场,凭白的丢了性命。 若是不替原主出了这口恶气,林娇杏觉着都对不住原主留给她的这具身体。 而且,林秀娘儿两个,也都不是啥好货色,原主还是姑娘的时候,就被孔氏娘儿两个虐待,后来为了几两银子,孔氏竟然把原主卖给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 这种恶毒的后娘,理应受到惩罚。 反正双方都不是啥好人,到时候,就让他们狗咬狗好了,她只在一旁看热闹就好了。 槐花婶子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听了林娇杏的话,拍着手道,“这事儿包在我身上,那俩人的事,不出三天,保准能传到林秀娘儿两个的耳朵里,想舍了亲生骨肉自个儿过舒服日子,门儿也没有。” 槐花婶子又跟林娇杏扯了一会儿闲篇儿便走了,走的时候,林娇杏把孙旺财在镇上的信址告诉了槐花婶子,然后就等着看孙旺财的热闹了。 傍晚的时候,兰德和庆林还真抓了一只兔子回来,不过不是兰德和庆林抓的,是卫嵘抓的。 饶是如此,庆林也是一脸的兴奋。 林娇杏让大柱把兔子杀了,然后亲自下厨,烧了一锅香喷喷麻辣兔肉给大伙儿吃。 吃过了晚饭,又说了一会子闲话,大家便各自回房安歇了。 莫梓枫洗漱好回了屋,见林娇杏正躺在床上发呆,他上了床,把林娇杏扯到了自己怀里,低声问道,“想什么呢?” 一边说,一双手却是不安分地在林娇杏身上游走了起来。 林娇杏急忙按住了他的手,“别闹,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什么事?” “你回来也好几天了,有没有跟你娘说一声,她心里可是一直记挂着你呢。” 记挂到把气儿都撒到了我头上了。 莫梓枫点了点头,“我回来的第二天,娘就知道了,许是冯伯跟她说的,娘还过来跟我说了会儿话。” “娘跟你说啥了?” 有没有跟你说前段日子她在我跟前很威风? 莫梓枫沉默了一下,“紫萱成亲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六月二十六,娘的意思,想让我送紫萱出嫁。” “家里不是有大哥吗?” “前段日子,大哥不小心摔断了腿,一直在床上躺着,紫萱出嫁的时候,肯定好不了。”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现在已经是六月头了,离莫紫萱出嫁,满打满算,也就半个多月的时间,莫老大肯定是没办法去送莫紫萱了,这事儿只能落到莫梓枫头上。 “爹会答应吗?” 莫梓枫一声冷笑,“他不答应,倒正合了我意。” 莫老爷虽然子女多,可正正经经的嫡子,也就莫老大和莫梓枫两个。 古代是很看重名分的,即所谓的嫡庶有别,嫡子女的地位要远远高于庶子女。 当然了,如果当爹的偏疼庶子,那也是有的。 比如象莫老爷,就偏疼莫老五这个庶子。 虽说莫老五除了嘴巴甜,会哄人,其他一无是处,可架不住莫老爷喜欢啊。 不过,就算是莫老爷再喜欢,一些正经场合,莫老五也是没资格列席的,比如送莫紫萱出嫁这种事。 莫紫萱是嫡女,嫁的又是高门大户人家的嫡子,若是让莫老五这么个庶子送亲,传出去,不光莫家被人看笑话,就是叶家,也是脸上无光。 所以就算是莫老爷再糊涂,也不可能让莫老五送莫紫萱出嫁。 林娇杏突然就有些想笑,当初把莫梓枫赶出家门的时候,莫老爷的话说的何其决绝。 而且莫梓枫被赶出莫家的事,早就在镇上传遍了,要是再让莫梓枫回去送莫紫萱出嫁,也不知道莫老爷的面子往哪儿搁? 林娇杏忍住心里的笑意跟莫梓枫说道,“俗话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再吵再闹,还是你的爹娘。就算是看在他们把你养大的份儿上,你也不能一直跟他们僵着。 既然娘跟你说了,想让你送紫萱出门,肯定也是爹默许了的,既然这样,你也不要一直揪着不放,也给爹个台阶下,借此机会缓和一下你们的父子关系,日后也常去看看他们,他们必竟年纪也都大了,说句不中听话,如今是看一眼少一眼,别等到他们百年以后,再心生后悔,到那时候,可就晚了。” 莫梓枫低头在林娇杏脸上亲了一口,低声笑道,“古人云娶妻当娶贤,看来古人诚不欺我,既这样,明儿个我就给娘回个话,等到紫萱出嫁的时候,咱俩一块儿过去。” 莫紫萱出嫁的时候,亲戚朋友都会过去,借此机会,正好跟大伙儿表明一下林娇杏的身份。 林娇杏听了,讪讪地笑了笑,“我就不要去了吧,必竟你家里人都不喜欢我,大喜的日子,还是不要给你家里人添堵了。” 莫梓枫正色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为何不去?” 说完,又放低了声音道,“别人喜不喜欢你,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我喜欢就行。” 林娇杏听了,心里一热,扭过身子,搂着莫梓枫的脖子道,“行,都听你的。” 莫梓枫又在林娇杏唇上啄了一口,“你是要跟我过一辈子的,不要太在意他人的眼光。” “好。” 莫梓枫搂着林娇杏躺在了床上,然后扯过被子给两人盖上,“睡吧。” “等等等等,还有一件事。” 莫梓枫翻身压在了林娇杏身上,“还有什么事?” 林娇杏伸手推了推莫梓枫,她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了,莫梓枫却纹丝不动,只能放弃,任由莫梓枫在她身上趴着,“小味轩啊,我都已经回来了,总不能还一直关着吧。” 正文 第三百八十六章狗皮膏药 莫梓枫想了想,然后跟林娇杏说道,“我想把小味轩拆了重建,改建成一个酒楼,然后再招几个厨子,这样你也能稍微清闲些,你觉着怎么样?” 林娇杏瞪大了眼睛看着莫梓枫。 莫梓枫好笑地看着她,柔声道,“若是你不愿意,就还是保持原状,什么时候你有了兴致,才开门营业。” 林娇杏搂着莫梓枫的脖子,啪的一声在莫梓枫脸上亲了一口,惊喜道,“不是我不愿意,我是太意外,因为你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小味轩肯定是要继续开下去的,生意那么红火,傻瓜才会关门停业。 不过,按着前面的情形来看,小味轩的场地有点太小了,晌午饭点的时候,不少人进了门,都找不到地儿吃饭。 而且,目前小味轩就林娇杏一个厨子,要是林娇杏有个啥事,小味轩就得关门歇业。 象这次,因为林娇杏要去找莫梓枫,小味轩就整整关了一个月的门。 以前小味轩,哪一天都有一二十两银子进帐,一天就按进帐十两来算,一个月就是300两。 也就是说,她出门这一个月,家里少收入300两银子,想想就叫人肉疼。 这还只是一个月,假如以后林娇杏怀了孩子,那可就不是歇上一个月两个月了,起码得歇上小半年,这得少挣多少银子啊。 所以林娇杏就想了,等到小味轩扩建好了,怎么着也得招几个厨子,到时候,自己有了兴致,就动手烧几个菜,要是没了兴致,就全丢给厨子去干,自己只在旁指点一下就行了,省得自已天天在灶上烟熏火燎的,年纪轻轻就成了黄脸婆了。 林娇杏只是这么想,今儿个也是想跟莫梓枫商量一下,听听莫梓枫的意见,哪成想,莫梓枫竟跟她想到一块儿去。 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吧。 莫梓枫听了林娇杏的话,心里也很高兴,两人相拥着商量了一番。 小味轩已经在镇上打出了名气,所以两人的意见一致,最好是在原址上扩建,临街建两层小楼,一楼是普通的大堂,二楼是雅间。 后院的平房也改建成二层小楼,日后可以给厨子或是伙计住。 只是,林娇杏觉着,小味轩还是有些小,只有两间房,即使建成二层小楼,看着也有股小家子气,若是能把旁边的杂货铺子并过来,就会宽敞很多,看上去也大气。 反正家里现在还是能拿得出银子来的,所以酒楼当然是要尽可能建的宽敞明亮些,环境好,菜又烧的好,才能吸引到更多的食客。 “我记得杂货铺子的王阿婆曾在我跟前念叨过,说是生意不好做,想要把铺子卖了,明儿个我去问问,看她还没有这个意思,若她真想卖,我们正好买下来,然后一并拆了并到小哧轩这边来。” 隔壁的杂货铺子不大,只有一间房,可若是加上小叶轩原有的两间房,就显得宽敞多了。 “明儿个我正好去镇上,顺便去问一下就行了,你还是在家里多歇息歇息吧。” 林娇杏抗议,“我不累,再这么闲下去,我身上都快要长毛了,天生的劳碌命,没办法。” 莫梓枫挑眉,哑声道,“不累的话,正好一块儿活动活动筋骨。” 说完,便紧紧吮住了林娇杏的娇唇,缠着林娇杏和他一块儿活动筋骨去了。 莫梓枫和林娇杏忙着扩建小味轩和筹建茶庄的事,两人忙得团团转。 这些事先按下不提,再来说说孙旺财。 要说起来,现在孙旺财办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要了林秀的身子。 孙旺财可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林秀,确切来说,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任何人,他喜欢的只有自己。 不过,虽然他不喜欢林秀,可他却很享受林秀拿他当天神看。 在林秀的眼里,他是很了不起的,日后是要当大官的。 林秀之所以这么认为,一是林秀本来就是个蠢的,再一个也是孙旺财自己在林秀跟前刻意的渲染。 他这么做,无非是想让林秀,还有孔氏觉着他前途一片光明,然后就可以从林秀或是孔氏这儿捞些好处罢了。 别的不说,就说吃食吧,林秀和孔氏可是隔三差五的就会给他送过来一些,尤其是林秀,傻的很,跟以前的林娇杏一样,费尽巴力的攒的钱,都进了他的腰包。 后来孙旺财跟红妮订了亲,林秀跟他闹,他用三寸不烂之舌把林秀哄住了,说等到他进了学,立马就把跟红妮的亲退掉。 林秀和孔氏傻乎乎的就信了他的话,然后还是跟以前一样,好吃好吃的都尽着他吃喝。 红妮那边,虽然不如林秀这般对他百依百顺的,可也是时常拿自己的体己钱贴补他。 孙旺财心里那个得意啊,觉着自己这是享到了齐人之福。 可是他还没有高兴多久了,便出事了。 林秀生辰那天,孔氏和林秀请他过去吃酒,他知道去了必有好吃好喝的,便高高兴兴地去了,确实如他所愿,孔氏做了好几个菜来招待他,还打了一壶酒。 席间,他高谈阔论,把自己描绘成了天上有,地上无的,看着林秀崇拜的眼神,他心里无比受用。 吃着喝着,开始的时候,他还是清醒的,可后来他头就开始发晕,眼睛也开始迷糊,看着林秀,感觉就象天上的仙女一样标致,然后神使鬼差的,他就扒了林秀的衣裳,要了林秀的身子。 酒醒以后,他心里那个后悔啊。 可是心里后悔是一回事,实际行动又是一回事。 他初尝云雨,只觉滋味美妙无比,就有些欲罢不能,虽然心里知道惹上了一块狗皮膏药,可他自控力差,有些管不住自己的欲望,背着人,竟是和林秀苟且了一次又一次。 孙旺财只顾着痛快了,却没想到,痛快是要付出代价的,代价就是林秀有了身孕。 孙旺财和林秀苟合,孔氏从中也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如今林秀有了身孕,孔氏自然是急吼吼的想叫孙旺财娶进门。 孙旺财哪里能看上林秀,再者说,就算是他想娶,他也不敢娶,因为他还有红妮这个明媒定下的媳妇呢,赵家的人可不是好惹的,若是知道他跟林秀的事,不活剥了他才怪呢。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七章冤有头,债有主 可是林秀跟孔氏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真跟狗皮膏药一样,粘上就甩不掉了。 后来这事儿还是传到了赵家耳朵里,红妮爹娘除了把他臭骂一顿,也没别的法子。 一来是孙旺财是红妮相中的人,红妮说了,非孙旺财不嫁。 二来呢,孙旺财已经跟红妮定了亲,要是把婚退了,不管是因为啥原因退了婚,红妮的名声都不大好听。红妮本来就难找婆家,要是名声再受损,只怕一辈子都要嫁不出去了。 三来呢,赵家还是想着,万一孙旺财进了学,自己家可就跟着受益了,自己家的那些钱财,来路可有些不正,要是能有个官老爷护着,心里可踏实不少。 正是藉于这些原因,赵家才同意了孙旺财娶红妮的时候,一块儿把林秀接进门。 可是林秀进门后,仗着肚子里有孙旺财的种,在家里能横着走,而且在红妮跟前,还颐指气使的。 这下红妮就不答应了,孙旺财一家人,包括林秀和林秀肚子里的孩子,都是吃她的喝她的,她凭啥还得受窝囊气? 红妮一甩手回了娘家,孙旺财可不敢得罪了红妮这个财神爷,红妮前脚走,后脚他就颠颠的跟过去了做低伏小去了。 事到如今,赵家除了训斥上孙旺财几句,也没了别的法子,总不能让红妮和孙旺财和离吧。 后来还是红妮的娘想了个法子,提议在镇上给红妮置办一个院子,以后就让红妮和孙旺财在镇上过日子,只要别叫孔氏和林秀找到孙旺财,红妮就有安生日子过了。 孙旺财听了,喜不自胜。 这会儿他可没有想到林秀肚子里怀的可是他的亲生骨肉,他只知道赵家还认他这个姑爷,还会资助他继续念书,这就够了。 至于林秀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听天由命吧。 日后他要是进了学,高兴了他就把林秀和孩子接回家,要是他不高兴,就给林秀几个钱就行了。 反正到时候他是官,林秀是民,林秀再彪悍,也不跟他这个当官的斗,要是林秀实在不识抬举,干脆就把她投到大牢里,至于那个孩子,谁爱要谁要,反正是个丫头片子,赔钱货。 孙旺财就这么和红妮在镇上安了家,开始时怕被孔氏林秀知道,俩人都是深居简出的,后来胆子就慢慢的大了,也开始出来晃悠了,好巧不巧的,被林娇杏撞个正着。 槐花婶子本就是个大嘴巴的,现在在镇上做着吃食生意,吃食摊上来来往往的又都是市井小民,而市井小民聚到一起,最喜欢说的就是东家长西家短这些闲言碎语,再加上槐花婶子刻意的点拨和宣扬,很快的,孙旺财和红妮在镇上柳树巷子住的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似的飞到了孔氏和林秀的耳朵里。 孔氏早已被林秀娘儿两个磨得攒了一肚子的火,现在她都恨不得拿刀劈了孙旺财,如今得了孙旺财的消息,心里是怒火中烧,把孩子往背上一背,然后一手拎着一把切菜切,一手拽着林秀就去了柳树巷子。 槐花婶子早就把孙旺财和红妮的具体住址宣扬了出去,所以孔氏和林秀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孙旺财和红妮的住处。 也是合该孙旺财倒霉,孔氏和林秀找去的时候,孙财财和红妮正打算出门,哪知刚打开院门,便看到孔氏背着个孩子,和林秀一块儿,就跟个凶神恶煞似的站在院门口,孔氏的手里还拎着一把菜刀,看她那架式,好象随时都会扑上来一刀剁了他。 孙旺财当时杀得魂儿都没了,转身就往院子里跑。 刚才开院门的时候,孙旺财走在前面,红妮在后面跟着。 孙旺财一只脚刚迈出门槛就看到了孔氏和林秀,吓得立马就往里跑。 他往里跑,红妮却是往外走,俩人一下子撞个正着。 红妮生的胖,还是个头重脚轻的,底盘不稳,被孙旺财迎面猛的一撞,扑通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哎哟一声叫,然后半天爬不起来。 孙旺财也被红妮给绊倒了,一下子趴在了红妮的身上。 孙旺财是个瘦子,动作比红妮麻利多了,再加上怕被孔氏拿刀砍了,所以他七手八脚的从红妮身上爬了起来,也顾不上去拉红妮一把,爬起来后就往屋子里跑,趁着孔氏还没追过来,三两步跑到了屋里,然后咣当一声把门关上了,门闩也给栓得死死的。 孔氏也知道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而且她也不想得罪了红妮,所以她从红妮身边冲过去时,压根儿就没有理会儿红妮,而是拎着刀朝着孙旺财就冲了过去。 只是孙旺财把门闩的死死的,孔氏朝着门踹了好几脚,到底也没有把门踹开,于是拎着刀就破门大骂了起来。 “孙旺财,你个不要脸的狗东西,我在家里累死累活的给你养媳妇孩子,你却躲在这里享清闲,对自己的亲生骨生问都不问一声,你给我出来,咱当面锣对面鼓的说道说道,我家秀儿哪点对不起你了,你一声不吭的就把她给抛弃了,你还算是个读书人吗?媳妇你不要,孩子你也不要,你读的那些圣贤书,是不是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孔氏本就是个尖酸尖刻的,这会儿又是满肚子的气,所以骂起孙旺财来可是一点儿都不含糊,不堪入耳的脏话是一句接一句。 她在这儿骂,林秀却是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号啕大哭,一边哭一边数落着孙旺财的不是。 孔氏背后的孩子,哪儿见过这架式,被唬得哇的一声哭叫了起来。 小院里登时一片热闹,勾得街坊四邻都围过来看热闹。 红妮长的胖,刚才又是摔了个四脚朝天,一时半会儿的没有爬起来。 她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好好的被撞了个四脚朝天,又有人来家里闹事,红妮也是一肚子的火气,不过等到她从地上爬起来,看到来闹事的孔氏和林秀,特别是看到孔氏手里明晃晃的菜刀后,她屁都不敢放一个,悄没声儿的往后挪了挪,然后趁着孔氏和林秀没留意,一个急转身,挤过看热闹的人群就跑了。 正文 第三百八十八章偷鸡不成蚀把米 在镇上住的人,不象村子里,大伙儿有事没事的都爱串个门子,或是时常聚到村里的某处扯扯闲篇儿。 镇子上住的人,邻里之间,基本上都是没啥来往的,顶多开门的时候见了面,彼此之间点个头。 至于这院子里住的是谁,是哪里来的,基本上没人过问。 可今儿个,孔氏可是破了先例了,她和林秀一唱一和的,不一会儿就把孙旺财的底细给掀了个底朝天。 要是搁以前,孔氏心里对孙旺财还抱着些指望,所以多少她也会给孙旺财留个体面。 可现在她算是看出来了,孙旺财压根儿就没把林秀当自家人看,当初他对林秀好,纯粹就是哄着林秀给他当牛做马的,就象是当初哄着林娇杏一样,就算是以后他发达了,他也不会看顾林秀一眼的。 孔氏现在对孙旺财,可是失望透顶,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孙旺财留体面,她现在就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念头,反正自己跟林秀是过不下去了,那孙旺财也别想过安生日子。 所以孔氏骂起孙旺财来,可是毫不含糊,她跟孙旺财是多年的邻居,孙旺财的那些事,她门儿清,这会儿一桩桩一件件的都给翻了出来,包括孙旺财的爹娘作的一些缺德事,也都给抖落了出来。 不大功夫,半个柳树巷子的人都知道了孙旺财是个啥样的人,相信要不了多久,孙旺财的光辉事迹就会传遍整个彰德镇,然后以风一样的速度向十里八村扩散。 孙旺财有心出来为自己辩护几句,可一来他怕孔氏手里的那把菜刀,二来呢,孔氏背上背的可是他的亲闺女,偏巧的这个亲闺女就跟他象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那是他闺女,事实摆在那儿,他根本就辩无可辩。 孙旺财在屋子里听得脸上是红一阵白一阵,再加上他怕孔氏发了疯,一股蛮力使出来,真的把门踹开,所以一直吓得身子不停的打着哆嗦,真恨不得自己能当场晕过去,然后就不用在这儿担惊受怕了。 孔氏对着那扇门又踢又骂了半天,骂的累了,踢的也累了,便住了嘴,看看天已近午,便骂骂咧咧的去了厨房,看到厨房里放有米面油菜,便招呼着林秀进来,娘儿两个结结实实的做了一顿好吃的,边吃边糟蹋,吃过了晌午饭,厨房里也糟蹋的不成样子。 吃过了饭,孔氏有了力气,搬了张凳子坐在门口,继续骂。 可怜孙旺财,躲在屋里,门儿都不敢开,肚子里饿的是咕咕叫,而且在屋子里躲了大半天,他内急啊,几乎要尿到裤子里了,后来憋的实在不行了,拿了平时洗脸用的木盆尿了进去,登时满屋的腥骚之气,再加上腹中空空,熏得他差点没吐出来。 孙旺财想着等到天黑了,孔氏和林秀就该走了,哪成想孔氏和林秀这回是打起了持久战,天都黑了,俩人也没走,而是在厨房里安顿了下来。 孙旺财和红妮住的这个院子,是个小院子,院子里只有两间正屋和一间厨房。 正屋孙旺财和红妮住着,这会儿孙旺财就躲在里面,把门闩得死死的,孔氏进不去,便在厨房里安顿了下来。 反正现在已是六月份,天也不算有多冷了,更何况厨房里还有稻草,怎么着也能将就一夜。 反正孔氏这回是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得从孙旺财这里讨个说法,要不然,孙旺财要是再偷偷跑了,到时候她们再上哪儿找人去? 屋子里的孙旺财真是苦不堪言,这会儿就是打死他,他也不敢出来面对孔氏和林秀啊。 他原来还想着红妮会来救他的,可是左等右等,他也没把红妮等来。 孙旺财躲在屋子里,一躲就是大半夜,也被熏了大半夜,后来月上中天,他偷偷的把门打开一条缝,听到厨房里传出孔氏和林秀的呼噜声,知道这俩人这会儿肯定是睡的沉了,这才轻手轻脚的跑出去了。 不过就算是跑出去了,他也不敢跑远啊,这大半夜的,早就宵禁了,他要是在街上乱跑的话,说不定就会被巡夜的官差抓了去,然后再把他往大牢里一投,那时候他可要吃大苦头了。 孙旺财找了个墙旮旯躲了一夜,然后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赶紧跑了。 半坡村他是不敢回的,想了想,还是跑到了红妮的娘家。 昨儿个红妮就跑回来了,今儿个孙旺财也厚着脸皮跑回来了。 虽然心里嫌弃女婿的窝囊,可到底是闺女挑中的人,红妮的爹娘只是又训斥了孙旺财一顿,然后还是收留了这两口子,想着让孙旺财两人先在家里住下,等到孔氏和林秀闹够了走了,再让两人回镇上。 可是孔氏和林秀在镇上那么一闹,也就半天的功夫,这事儿就在十里八村的传遍了,自然也传到了南村,村里人对着红妮一家就指指戳戳的,有些人甚至当面都说些风凉话。 红妮的爹娘觉着一家人的脸都要被孙旺财这个女婿丢尽了,对孙旺财是再也没有一点好感。 再说孔氏和林秀,在镇子上足足住了有四五天,把红妮置办的吃食全都吃光了,也没见孙旺财和红妮回来。 孔氏猜到孙旺财肯定是又躲到红妮娘家去了。 红妮娘家,孔氏是不敢上门去闹的,可孙旺财又躲出去了,这让孔氏和林秀心里更火了,后来也不知道得了谁的指点,竟然把孙旺财告到衙门里去了。 反正孔氏也是豁出去了,孙旺财不叫她和林秀好过,那孙旺财也别想有好日子过,还想要考取功名,门儿也没有! 彰德镇镇长还算是清正廉洁,最痛恨的就是这种道貌岸然的读书人,看了孔氏的诉状,勃然大怒,立马就派了衙役去南村红妮娘家拘捕孙旺财。 孙旺财被拘捕到衙门的时候,吓得腿都软了,不等审问,就把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都招认了。 孙旺财是个秀才,按理儿来说,讨个把小妾也是说得过去的,只要他养得起,他就是讨上十个二十个也没人说他啥。 可他错就错在跟林秀的事儿还八字没一撇呢,就跟林秀苟合上了,还让林秀珠胎暗结,然后又抛妾弃子,这可是道德沦丧,犯了读书人的大忌,若是不严惩的话,势必坏了读书人的名声。 镇长一怒之下,当场就夺了孙旺财的秀才功名,然后让孙旺财把林秀娘儿两个接回家中,好生抚养。 正文 第三百八十九章钓出一条大鱼 十年寒窗苦读,终于考中了秀才,然后又满怀希望继续进学,以求在官场上搏得一席之地,然后就可以坐拥娇妻美妾,锦衣玉食。 哪成想,才当了两年的秀才,功名就被夺了去,孙旺财气血攻心,两眼一翻,当场就晕了过去。 镇长让衙役把孙旺财拖出了公差,然后往门口一扔,不再理会。 孔氏和林秀从衙门里跟出来,朝着地上的孙旺财狠狠地啐了一口,然后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孙旺财在地上躺了半天,才悠悠地醒来。 一群人围着他看热闹,看到他醒了,不但没人拉他起来,大伙儿还当面对着他指指戳戳的,直骂他是活该。 有那火气大的妇人,拿着烂菜叶子,兜头就扔了他一身,一边扔一边骂他,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不管不问,这种人,不得好死。 一人动了手,就有无数人效仿,登时,臭鸡蛋,烂菜叶子,劈头盖脸的就往孙旺财身上扔,甚至有人教唆着小孩子,掏出小JJ,对着孙旺财的脸,兜头就尿了下去。 孙旺财儿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抱头鼠窜。 孙旺财的狼狈样,槐花一五一十的都学给林娇杏,末了,拍着手笑道,“娇杏你是没看到他那幅样子,浑身的腥骚味,脸上还被糊了一脸的臭鸡蛋,身上还挂着不少烂菜叶子,缩着头一个劲儿的往家跑,后头还跟着一些孩子,拍着手儿的笑话他,哎哟我的娘啊,这要换了我,早没脸见人了,一头撞死得了。” 林娇杏也觉着心里无比解恨。 虽然镇长只是夺了孙旺财的秀才功名,并没有明确说日后孙旺财还能不能再考,可经过这一事,孙旺财的名声已经是臭大街了,估计日后他也没脸再重新考秀才了。 不过也难说,就孙旺财那厚脸皮,比城墙都厚,等到这件事平息下去,说不定他还会再考。 反正红妮娘家有银子,也愿意往他身上砸。 “婶子,孙旺财都被夺了功名了,红妮娘家咋说?就这么认了?” 一提到红妮娘家,槐花婶子脸上更兴奋了,压低了声音道,“眼下红妮娘家,自个儿都是泥菩萨过河了,哪里还能顾得上孙旺财这个畜生。” 林娇杏一下子来了兴致,“红妮娘家,犯了啥事了?” “你记不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红妮娘家,以前也是穷得叮当响,后来也不知道咋的,突然就发了家,大伙儿都偷偷说,那一家子人,肯定干的是不正经的营生。 不过这事儿呢,大伙儿也只是私下里说说,必竟也没个真凭实据。 可这回,被孙旺财这畜生一牵连,竟然把那一家子也揪出来了。” “到底是咋回事,婶子你快点说。” “你知道他们那一家子是咋发的家?是干这个的?” 槐花婶子一边说,一边做了几个刨挖的动作。 林娇杏看不大明白,“种地发的家?” 槐花婶子猛的一拍大腿,“哎哟,光靠种地哪能发家,那一家子干的是掘坟盗墓的营生。” 林娇杏吃惊道,“这种损阴德的事,他们也敢干?” “为了银子,他们啥缺德事不敢干!” “做这种事,都是捂着藏着的吧,这回咋突然给揪出来了?是抓了现行了?” “还不是孙旺财那个给牵扯出来的,哎哟,孙旺财这个畜生,这回倒是办了件好事,要不是他,赵家那一门子,不知道还得挖多少人家的祖坟呢。” 林娇杏急道,“婶子,到底是咋回事,你快说。” “衙门里的官差老爷去赵家拘孙旺财,赶巧儿的,红妮爹和两个哥都在家,更巧的是,去拘孙旺财的官差中,有一个姓王的官差,以前因为红妮爹犯过事,曾去过赵家。 以前赵家穷的叮当响,可也就两三年的光景,赵家突然就发了家,姓王的官差以前跟赵家那一门子打过不少交道,知道这一门子都是惯会偷鸡摸狗的,突然就富起来了,是个人都会起疑心。 再加上经常有人报官,说哪哪儿的墓被挖了,官府里一直在追查这件事,追了两年了,一直也找不到人,官老爷正头疼着呢,姓王的官差这回就多了个心眼,沿着赵家突然发家这条线查了下去,然后一查一个准儿,顺藤摸瓜的,把这条线上的人都给抓起来了。 听说赵家爷儿几个,还都是主犯呢,哎哟哟,这回孙旺财这个畜生,可是倒了大霉了,赵家都是因为他才犯的事,我看呢,就算是赵家日后被放出来了,也不会饶了孙旺财。 就算是赵家会放过孙旺财,他要养活爹娘,红妮,林秀,还有一个孩子,他又是个屁大点本事都没有的人,他咋能养活得起,我看孙旺财日后,怕是没有安稳日子过喽。” 槐花婶子是一脸的兴灾乐祸。 什么叫报应,这就是! 赵家一门子挖人祖坟,盗卖人家祖坟里的宝贝,扰了人家祖宗先人的魂灵,干的是断子绝孙的营生,侥幸逃得了一时,却逃不了一世。 孙旺财不知廉耻,玩弄人家姑娘的感情,还抛妾弃子,真是猪狗不如,日后几座大山压到他头上,也算是老天对他的惩罚。 这正应了那句话:抬头看看天,苍天饶过谁! 孙旺财遭到了报应,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顺带着还带出来了一窝挖墓贼,林娇杏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就象三伏天喝了一杯冰水一样,一个字:爽! 林娇杏心里高兴,脸上自然而然的就带了出来,从槐花婶子告诉她这件事开始,脸上就一直眯眯笑,晚上洗漱好后上了床,还是乐个不停。 莫梓枫打趣她道,“捡到元宝了?这么高兴。” “比捡到元宝还好的事!” 林娇杏扑到莫梓枫怀里,把槐花婶子告诉她的话,一五一十的都跟莫梓枫说了,末了,又恨恨道,“这就叫恶有恶报。” 莫梓枫笑道,“这事儿,是不是又是你的手笔?” 林娇杏怕莫梓枫担心会给她自个儿惹上麻烦,所以决定不认帐,“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莫梓枫挑眉看着她,明显的不相信林娇杏的话。 林娇杏嘿嘿一笑,讨好地抱着莫梓枫的胳膊摇了摇,“我就推波助澜了一下下,让他们狗咬狗,然后跟着看看热闹罢了,不过确实没想到会帮着官府钓出赵家这么一条大鱼。” 正文 第三百九十章被挡在了门外 莫梓枫好气又好笑地捏了捏林娇杏的小鼻子,“你呀。” 见莫梓枫没有怪罪她,林娇杏趁机邀功,“你媳妇是不是很聪明?” 莫梓枫宠溺地在林娇杏唇上啄了一口,“我看中的人,自然错不了。” 林娇杏得意道,“那是。” 莫梓枫搂着林娇杏温存了一会儿,然后跟林娇杏说道,“今儿个我回府里看了看,紫萱的嫁妆都置办得差不多了,大哥他们都给添了箱,你合计一下,我们给添些什么合适?” 因为需要莫梓枫送莫紫萱出嫁,莫老爷不得已,默许了莫梓枫进门,只是从来都没有跟莫梓枫打过照面。 莫梓枫也不以为意,他的任务就是顺顺当当的把莫紫萱送到千灯镇叶家,至于莫老爷对他是什么态度,他还真没放在心上。 如果不是因为送莫紫萱出嫁,他才不高兴进那个家门呢,乌烟瘴气的,有什么好。 不过,终归是自己的同胞妹妹出嫁,家里兄弟姐妹,多多少少都给添了箱,他这个亲哥哥,也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所以这会儿想要跟林娇杏商量一下,添些什么好。 其实这件事,林娇杏早几天前就在考虑了。 若是添置的少了,怕莫家那些人说莫梓枫小气,若是添置的太丰厚了,又怕莫家那些人嚼莫梓枫的舌头,说莫梓枫得瑟,然后再无端给莫梓枫招灾惹祸。 必竟莫家除了莫老大和莫梓枫,另外几个少爷小姐,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其实私心里,林娇杏是真不愿给莫紫萱添置太多东西。 莫紫萱刁蛮又任性,还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她,林娇杏可不是那种以德报怨的人,自己辛苦赚来的银子,干嘛要上赶着给她添箱讨好她。 可是有莫梓枫这层关系在,她又不好直说啥也不想给莫紫萱,所以这两天,她也一直在发愁这件事。 这会儿听莫梓枫一说,便问莫梓枫道,“大哥那边,都给紫萱添置了些啥?” “一幅头面,沉香木镶玉如意一对,蜀锦六匹,云锦六匹。” 林娇杏在心里默默合计了下,妈蛋,这么几样东西,少说得三四百两银子呢。 真是舍得。 林娇杏想了想,然后跟莫梓枫道,“家里以大哥为首,所以你不能压了大哥去,顶好在大哥的添箱上减去那么一两件,至于具体添什么,那是你亲妹妹,你看着办,我没意见。” 莫梓枫扑哧一声笑了,“还在生紫萱的气?” 林娇杏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 她其实也不是生莫紫萱的气,她就是懒得去管莫紫萱的事罢了。 她敢肯定,如果给莫紫萱知道了添箱的东西是她挑的,莫紫萱肯定会嫌东嫌西的挑毛病。 这种出力又不讨好的事,她才不干呢。 莫梓枫知道林娇杏不想掺和莫紫萱的事,便点点头道,“那就在大哥的基础上减掉三分之一,明儿个叫柳莹看着采买几样就行了。” 林娇杏暗暗叹了口气:就算是减掉三分之一,那也得二百两银子吧,想想真是肉疼。 第二天,莫梓枫去了镇上,请了柳莹,给莫紫萱采买了几样嫁妆,然后给莫紫萱送了过去。 如林娇杏所料,莫紫萱还以为这些嫁妆是林娇杏给挑的,各种嫌弃,后来听说是柳莹挑的,就又挑别的毛病,说林娇杏眼里没她这个小姑,要不然,也不会给她的添箱也让柳莹一个外人来采买。 总之,就是看林娇杏不顺眼。 林娇杏辗转听说了,也懒得跟莫紫萱计较,反正莫紫萱在莫家也祸害不了几天了。 日子过的飞快,几乎是一转眼的功夫,就到了六月二十六了。 这天一大早,莫梓枫就带着林娇杏去了镇上莫府。 自打跟莫梓枫成亲后,这还是林娇杏头一回进莫家的门。 原本林娇杏心里还有些忐忑,想着莫老爷和莫夫人对自己成见那么大,自己贸然去了,别再把自己拦在门外。 那丢人可就丢大发了。 莫梓枫却宽慰她说,莫夫人压根儿就没有提过不让她登门的事,所以肯定是默许了的。 林娇杏信了莫梓枫的话,想着既然莫老爷和莫夫人默许了莫梓枫回家,也等于是变相承认了自己这个儿媳妇吧。 虽然林娇杏一万个不愿意登莫家的门,不过看在莫梓枫的面子上,她还是装出一幅高高兴兴的样子跟莫梓枫一块儿去了镇上。 哪知到了莫家,才知道事情根本就不是莫梓枫和林娇杏想的那么简单,莫梓枫可以进门,林娇杏却被拦在了门外。 莫梓枫怒道,“这是谁的意思?” 门房一脸苦相,“六少爷,这是老爷和夫人吩咐下来的,老爷和夫人说六少奶奶原本是个,是个。。。。。怕对五小姐不吉利,必竟今儿个是五小姐大喜的日子,所以怕是要委屈一下六少奶奶了。” 林娇杏明白了,这是嫌弃她原来是个寡妇呢。 不过,只怕这只是个借口吧,内心里,其实他们还是不承认她这个儿媳妇,所以才不让她进莫家的门。 林娇杏真想把莫老爷和莫夫人揪到自己跟前,当面狠狠地啐上一口,撂下一句“谁稀罕进你家的门”,然后扬长而去。 不过,她也只能这么想想,实际上,她连莫老爷和莫夫人的面都见不到。 林娇杏和莫梓枫来的早,这会儿莫府门外,还没有来贺喜的宾客,可是却有不少下人在外面洒扫,那些下人听了门房的话,一个个都捂着嘴偷笑,明显的都在兴灾乐祸。 林娇杏心里就有些不痛快,一句话没有,转身就走。 至于莫梓枫,随他便,不过她心里已经想好了,要是莫梓枫扔下她独自进了莫府,她跟莫梓枫的感情也就走到头了。 莫梓枫气得脸色铁青,看到林娇杏要走,一把拉住了她,然后沉声跟门房说道,“你去回了老爷和夫人,就说六少奶奶是我妻子,她去哪儿,我去哪儿。” 门房见莫梓枫要走,赶紧拦住了莫梓枫,然后陪笑道,“六少爷,今儿个是五小姐大喜的日子,五小姐还等着您送亲呢,这都是早就定好的事,您要是走了,外人不是要看六小姐的笑话了吗? 六少爷,您行行好,别为难小的,要不然,先让六少奶奶先在马车里歇会儿,您自个儿进去,好好跟老爷和夫人商量商量。。。。。”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一章枕头风 不等门房说完,便被莫梓枫给打断了,“不必了,你回去跟老爷和夫人说一声,我在家里等着,他们若是想让我跟六少奶奶给五小姐送亲,就派辆马车去接我们,若是他们临时改了主意,请他们自便。” 莫梓枫说完,拉着林娇杏的手便上了马车,然后吩咐了杨成一声,径直回方家屯了。 门房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急得只跺脚,只能赶紧去给莫老爷和莫夫人报信儿去了。 莫老爷得了门房的信儿,吹胡子又瞪眼,嚷嚷着说莫梓枫只管走,他另找人给莫紫萱送亲。 其实不叫林娇杏进莫家门这件事,都是莫老五的娘赵姨娘挑唆的莫老爷。 自打莫梓枫走后,莫家的家业是莫老大和莫老五在经管。 莫老大是个实心眼,只知道傻干活,哪里能玩过莫老五这个人精。 尤其是前一段日子,莫老大又不慎摔断了腿,一直在家休养,就更顾不上莫家生意上的事了。 所以实际上,莫家的家业,现在基本上都在莫老五的手上。 可是莫老五根本就不是个懂得经营的,自打他经手后,莫家的产业就开始走下坡路。 莫老五虽然不会做生意,可他会糊弄人,在帐本上弄虚作假来糊弄莫老爷。 他才不管莫家的生意能走到哪一步呢,反正他只要能中饱私囊就行了。 所以现在莫家的生意,如果光看帐面的话,还是跟以前一样风光,可实际上,已经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 莫老爷做了大半辈子生意,也不是个傻的,最开始的时候,他对莫老五是一百个放心,可后来,他就有些起疑心了,尤其是有两次莫老五在帐面上做假,被他抓了个现行,他就有那么点不信莫老五了。 莫老爷已经开始怀疑莫老五了,偏偏的赶上莫紫萱出嫁,莫老五摔伤了腿,动不能,只能让莫梓枫回来送亲,莫老爷竟然也默许了。 这在莫老五和莫老五的娘赵氏看来,可不是个好苗头,总觉着这时候莫老爷同意莫梓枫进家门,是另有深意,说不定还会重新把生意交到莫梓枫手上去。 必竟莫梓枫是嫡子,莫家的生意又是莫梓枫一手做大的,更何况现在莫老五又有点失了莫老爷的信任。 莫老五和赵氏一合计,觉着说啥也不能叫莫梓枫再踏进莫家的门,尤其是在给莫紫萱送亲这件事上,一定不能叫莫梓枫去。 莫紫萱成亲这天,亲戚朋友都会来贺喜,若是让莫梓枫去送亲,等于是变相接纳了莫梓枫,日后让莫梓枫重掌莫家的家业,是顺理成章的事。 可莫梓枫给莫紫萱送亲,是莫老爷和莫夫人默许了的,赵氏不敢直接在莫梓枫头上做文章,便把主意打到了林娇杏身上。 莫老五和赵氏早就听说,莫梓枫极宠林娇杏,从来不舍得林娇杏受一顶点儿的委屈。 要是能拦着不让林娇杏进莫家的门,以莫梓枫的性子,肯定也不会进莫家的门,那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至于以什么理由不让林娇杏进门,随便一拨拉就是一个,比如林娇杏嫁人前的身份。 林娇杏是以一个寡妇的身份嫁给莫梓枫的,这个身份本就不吉利,怎可让林娇杏莫紫萱出嫁? 别说送莫紫萱出嫁了,就是莫紫萱出嫁这天,林娇杏都不能出现在莫家。 一辈子的事呢,可马虎不得。 赵氏在莫老爷跟前吹吹枕头风,又在莫夫人和莫紫萱跟前煽煽风点点火。 尤其是莫紫萱跟前,赵氏可是说了不少恐吓的话,按赵姨娘所说,好象是莫紫萱成亲当天让林娇杏进了家门,莫紫萱就会染了林娇杏身上的晦气,莫紫萱说不定很快就会守寡一样。 莫紫萱本来就是个没主见的,再加上她也确实讨厌林娇杏,所以在莫老爷和莫夫人跟前撒娇,成亲当天,说什么也不同意林娇杏进家门。 莫老爷和莫夫人被缠得没了法子,再加上也确实担心林娇杏身上的晦气会过到莫紫萱身上,所以才定下来,莫紫萱成亲这天,只许莫梓枫进门。 莫夫人之所以没有事先知会莫梓枫一声,也是知道莫梓枫肯定是不会答应的,如果事先给莫梓枫说了,说不定莫梓枫自个儿都不会过来。 只有等到莫紫萱成亲当天,临时把林娇杏拦下来。 莫夫人想着,林娇杏要是以后还想进莫家的门,肯定会劝莫梓枫妥协。 莫梓枫呢,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也定然不会硬下心来驳了自个儿爹娘的面子。 莫夫人甚至连安抚的话都已经想好了,甚至想着事后送林娇杏一个玉镯啥的,安抚林娇杏一下,然后再许她能莫家的门,林娇杏还不得乐得找不到北啊。 莫老爷和莫夫人哪里能想到,莫梓枫为了林娇杏,做事竟然如此决绝,就因为把林娇杏拦下来了,莫梓枫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了。 不过想想也是,莫梓枫为了林娇杏,连爹娘和偌大的家业都能舍下,妹妹出嫁这种“小事”,他又怎么会放到眼里呢? 送莫紫萱出嫁的人员是早就定下来了,而且已经知会叶家了,临时改动,不合规矩,没的叫叶家笑话。 更何况,莫老大摔断了腿,不能送亲,总不能叫一个庶子去送吧。 家里两个嫡子,却叫一个庶子送亲,可要得罪叶家了。 莫老爷和莫夫人急得团团转,莫老爷更是暴跳如雷,他没法在莫梓枫身上撒气,把气都撒到了莫夫人的身上,莫夫人也是一肚子的委屈,反过来埋怨莫老爷是教子无方。 莫老爷和莫夫人你埋怨我我埋怨你,却是乐坏了赵氏和莫老五,他们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莫老爷和莫夫人越讨厌莫梓枫,他们就越高兴。 不过却看不下去了,这人就莫老四的娘冯氏。 同为庶子,莫老五如今管着莫家的家业,吃香的喝辣的,不知道有多少公中的银子进了莫老五的腰包,而莫老四却连个汤都喝不到。 莫老四本就不是个上进的,对这种安逸的日子还挺满足。 可冯氏不满足啊。 冯氏想的长远,现在莫家还是莫老爷当家做主,她和莫老四自然还有安逸日子过,可等到莫老爷百年之后,还会有他们的好日子过吗? 正文 第三百九十二章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冯氏想着,若是这份家业还是莫梓枫管着,等到莫老爷百年以后,说不得他们还能分得一份家产,日后还会有安稳日子过。 可要是莫家的家业一直被莫老五管着,依莫老五的脾性,莫家的这份家业,非被他糟蹋光不可。 即使不糟蹋光,也得全进了他的腰包。 这样等到莫老爷百年以后,她和莫老四说不定啥也得不到。 抛开这一点不说,就赵氏那轻狂劲,冯氏就很看不惯。 尤其是莫老五接手莫家的生意后,赵氏见了她们,下巴都能抬到天上去,就好象她的身份有多高贵一样。 所以,从私心上来说,冯氏倒是希望今儿个莫梓枫和林娇杏能到莫家来。 别的不说,打压一下赵氏和莫老五的气焰也是好的。 所以冯氏见莫老爷和莫夫人因为莫梓枫的事起了争执,便赔着笑小心翼翼地劝解道,“老爷,夫人,五小姐可是六少爷的亲妹妹,五小姐出嫁,想来六少爷也是想来送五小姐出门子的,只是六少爷刚成亲不久,俩人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这个时候叫六少爷舍了林娇杏,想来他是不会答应的,六少爷年少气盛,他要真应了,脸上也挂不住不是? 依妾身的意思,不如今儿个就先依了六少爷,先把五小姐送出门,也免得咱们被叶家说闲话。 更何况,以前都是六少爷跟叶家打交道,六少爷去送亲,叶家人看着也亲切。 至于六少爷,我觉着他也不是成心惹老爷和夫人生气,六少爷是个孝顺的,只是一时迷了心窍罢了。 不过这也不能都怪他,老话说人一日有三迷,老天爷偶尔还会犯下糊涂呢,更何况咱们这些肉身凡胎。等日后六少爷醒悟过来了,肯定慌不迭的过来给老爷和夫人认错呢。 至于林娇杏的身份,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眼下她都嫁给六少爷了,怎么还能称她为寡妇呢? 更何况她能嫁给六少爷,就说明她其实是有个有福的,五小姐出嫁,她正好过来给五小姐添福增瑞,说起来这是好事呢,老爷,夫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不得不说,冯氏也是个能说会道的,这几句话,既维护了莫老爷和莫夫人的面子,又不动声色的打压了赵氏,就是莫梓枫,她也是跟以前高高地捧着,话里话外,没有半点指责莫梓枫的意思,这一点,莫夫人听得尤其入耳。 事到如今,莫老爷也确实不能再跟莫梓枫怄气了,可他一个当老子的,当着家里人的面,也说不出叫请莫梓枫回来的话,便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甩手走了。 虽然莫老爷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可莫夫人跟他是多年的夫妻,知道莫老爷这是默许莫梓枫和林娇杏进门了,便赶紧张罗着派人去叫莫梓枫和林娇杏了。 再来说莫梓枫和林娇杏。 莫梓枫坐在马车里,脸色还是难看的很,倒是林娇杏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我还没往心里去呢,你倒生起气来了。” 莫梓枫愧然道,“叫你受委屈了。” 林娇杏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来之前,我就想到了也许会有这么一出,所以我早就有了思想准备。再说了,这又不是你的主意,我气啥气?我是跟你过一辈子的,又不是跟你家人过一辈子,只要你心里有我,别人啥态度,我才不在乎呢。” 莫梓枫把林娇杏揽到了怀里,低声道,“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林娇杏嘻嘻一笑,“好听,回家了烧道好菜奖励你。” 莫梓枫抿嘴笑,“我要吃粉蒸排骨,还有麻辣豆腐。” “好。” “再来一个宫爆鸡丁。” “行。” “还要一份醉虾,糟鸭掌一碟,一盘爆炒肥肠,一盘尖椒鸡。” 林娇杏笑着捏了捏他的腮帮子,“照你这么吃下去,很快就要变成个肠肥脑满的大胖子了。” 莫梓枫伸手就去抓林娇杏痒痒,“你敢嫌我胖?!” 林娇杏最怕痒了,一边哈哈笑着一边求饶,“不敢了不敢了,以后我再也不敢说这种浑话了,莫少爷你大人大量饶了我吧。” 莫梓枫哪里肯放过她,林娇杏登时笑成了一团。 林娇杏笑,莫梓枫也跟着笑,心里的郁闷之气,一扫而光。 赶车的杨成心里感慨道,“少奶奶多好的一个人,又和气又爽利,少爷也就在少奶奶跟前,才得真正地笑上几声。 这么好的少奶奶,真不知道莫老爷和莫夫人为啥总是看不上,难道非得叫少爷娶一个说话跟蚊子叫,说话做事成天端着个架子的千金大小姐才叫好吗?唉,这大户人家的心思,真是猜不透。” 莫梓枫和林娇杏在马车里笑笑闹闹的,可是俩人没有笑闹上多久,马车就被拦了下来。 确切点说,马车是被莫家派来请他们的人拦下来的。 马上的人恭恭敬敬地给莫梓枫施礼道,“六少爷,老爷和夫人请您和六少奶奶回去。” 莫梓枫把脸一沉,“你去回了老爷和夫人,就说今儿我有事要忙,没空儿回去。” 来请莫梓枫的人一脸为难,“六少爷,来接五小姐的花轿说来就来了,五小姐还等着您和六少奶奶送亲呢。” 莫梓枫哼了一声,正想推拒,林娇杏在后面轻轻扯了他一下,“回去吧,今儿个是紫萱大喜的日子,还是先把她送出门子吧。” 既然莫老爷和莫夫人已经低了头,就没必要再僵持下去了,反正莫梓枫就这么一个嫡亲的妹妹,就算是受委屈,也就这么一次,往后少跟莫府的人打交道就是了。 莫梓枫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强忍了下来,冷着脸吩咐杨成调头往回赶。 这回再进莫府,没人再敢拦着林娇杏了。 只是给林娇杏白眼的人可不少。 莫梓枫去了前院忙活,林娇杏是女眷,自然是去后院。 林娇杏去后院前,莫梓枫低声叮嘱她,若是有人给她气受,只管怼回去,不要有什么后顾之忧,一切都有他呢,林娇杏笑着应了。 莫梓枫的叮嘱还是有先见之明的,因为林娇杏进了后院,立马就被人给盯上了。 后院一大群的莺莺燕燕,个个涂脂抹粉,打扮得花枝招展。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三章四两拨千金 林娇杏也就刚认识莫梓枫的时候来过莫府一次,而且那次她是直接去的莫梓枫的住处,根本就没有见过其他人。 所以现在她除了莫夫人,莫紫萱,其他的女眷,她一个也不认识。 不过,她不认识那些人,不代表那些人也不认识她,打她一进后院,那些人就对着她指指点点的,不时掩嘴轻笑,眼里满是轻蔑。 林娇杏不想给莫梓枫惹麻烦,就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了,也就一天的时间,说过就过去了。 林娇杏不想惹麻烦,可不代表没有麻烦找她,这么,麻烦很快就找上门了。 赵氏一摇三晃地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贴身的丫头。 赵氏上下打量了林娇杏一番,然后笑道,“这是六少奶奶吧,我还是头一回见呢,生的果然标致,怪不得六少爷这么喜欢呢。” 林娇杏不认识赵氏,看赵氏衣着打扮还有神态,猜到这肯定是莫老爷的哪一个小妾,便站起来有礼貌地回道,“姨娘您地奖了。” 林娇杏看赵氏说话客气,脸上也没有倨傲之色,心道看来莫老爷的这些小妾,也不全都是恃宠而娇之人,眼前的这个,不就挺和气的吗?就是不知道这是莫老爷的哪一房小妾。 不过,林娇杏心里刚夸赞过赵氏,听了赵氏后面的话,她才知道她夸赞的太早了。 听了林娇杏的话,赵氏掩嘴对旁边的丫环笑道,“我常听人说,乡野之人,不识礼数,可今儿个一见六少奶奶,我才知道有些话是听不得的,你看六少奶奶,虽然出身粗鄙,曾经还是个寡妇,可说起话来,倒象是个识文断字的大家小姐,想来六少奶奶为了能嫁给六少爷,没少在这上面下功夫吧。” 赵氏的话虽然听起来和气,可句句都是在讽刺林娇杏出身低贱,使出了浑身解数才攀上了莫梓枫这个高枝。 林娇杏心里一声冷笑,心说你一个小三,你还有资格嘲讽我,脸皮可真是够厚的。 林娇杏也不生气,装做听不懂赵氏的话,云淡风轻地回了一句,“可不是嘛,梓枫性子淡,攀上他,还真不容易呢,不过还好,不管怎么说,还是做了他的正妻,而且他也没有纳妾的意思,他能这么一心一意的对我,我还是挺知足的。” 林娇杏四两拨千金的给怼了回去:你不是笑话我出身不好吗,我还想要笑话你只是一个小妾呢,而且还是莫老爷众多小妾中的一员,这一辈子别说当上正妻了,就是莫老爷的独宠也算不上,你有啥好得意的?! 赵氏自然听出了林娇杏话里的意思,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了起来,她掩饰地用帕子捂了捂嘴,“六少爷还年轻,性子还没定呢,日后的事儿,谁能说得准呢,今儿个心里稀罕,到了明儿个,新鲜劲儿过去了,说不定立马就扔到脑后了,这种事啊,我见得多了。” 林娇杏似笑非笑地看着赵氏,“就算是日后被扔到了脑后,那也是嫡妻,生下来的孩子,也是嫡子嫡女,家里有了事,还得嫡子出头露面,庶子就是再厉害,也是狗肉上不了台面,您说是吧姨娘?” 林娇杏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人是莫老爷的哪一房小妾,但林娇杏曾听莫梓枫提起过,除了新近纳的一房小妾没有生育,莫老爷的其他小妾都育有儿女。 小妾生的孩子都是庶的,庶子女跟嫡子女的地位,那可是差了一大截,要不然,今儿个送莫紫萱出嫁,莫老爷也不会这么容忍莫梓枫,因为他没的选择啊。 其实要论起真来,林娇杏的身份地位,比赵氏还要高一些。 古代宗族大家,地位最高的一家之主,就是这个家的男主人,比如象莫府,就是莫老爷的地位最高,其次是正妻,然后是嫡子,嫡女,再往后是庶子,庶女,姨娘和妾室更是排在庶子女之后。 莫梓枫是嫡子,林娇杏嫁给了莫梓枫,身份地位自然是跟莫梓枫一样。 所以,林娇杏就是给赵氏脸色看,在赵氏跟前说不中听话,赵氏也不敢怎么发作。 当然了,恃宠而骄的姨娘也多的是,象赵氏,虽不敢明面上跟林娇杏起冲突,可在莫老爷跟前吹吹枕头风也肯定会有的。 只是在莫老爷跟前吹枕头风又如何,反正再吹枕头风,莫老爷也不能拿莫梓枫怎么样。 说来赵氏也是个伶牙俐齿的,可林娇杏的几句话,愣是把她堵得接不上话来,娇艳的脸也被林娇杏气得扭曲变了形,双手使劲绞着手里的丝帕,看那架式,倒象是把手里的丝帕当成林娇杏来对待了。 林娇杏也不急不恼,从几上拿了一块点心,一边吃着,一边笑盈盈地看着气急败坏的赵氏。 赵氏绞了一阵子丝帕,又恶毒地瞪了林娇杏一眼,然后便甩手走了。 赵氏刚走,林娇杏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儿呢,冯氏就凑了上来。 冯氏当然不象赵氏那么嚣张,必竟日后她和莫老四,还指望着莫梓枫照拂呢。 而且,赵氏在莫老爷跟前得宠,莫老五现在又管着莫家的生意,冯氏心里一直嫉恨着呢,这会儿见赵氏在林娇杏跟前吃了瘪,她心里痛快着呢。 冯氏笑盈盈地走到林娇杏跟前儿,掩嘴笑道,“早就听说六少奶奶是个聪慧机灵的,今儿一见,还真是名不虚传,怪不得六少爷喜欢呢。” 林娇杏却在心里哀叹,心道怎么又来一个?!莫老爷有那么多的妾室,要是一个接一个的来挑战,还让不让自己活了? 早知这样,就不该争这个面子,让莫梓枫一个人来得了。 林娇杏心里哀叹着,表面上却不得不应对一下,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姨娘说笑了。” 冯氏眼皮子活,看出来林娇杏对她有戒备心理,便将几上离林娇杏稍远些的碟点心推到了林娇杏跟前,“六少奶奶,这是七芝堂新出的绿豆糕,您尝尝合不合口味。” 冯氏客气,林娇杏也跟着一起客气,拈了一块,“谢谢姨娘。” 冯氏又是掩嘴笑,“咱俩是头回见面,想来你还不认得我,我娘家姓冯,是四少爷的娘。” 原来是莫老四的亲娘。 林娇杏曾听莫梓枫提起过莫老四,不思上进,最爱的是吃喝玩乐。 不过莫老四虽然不成器,却不象莫老五那样一肚子坏水,也没有什么野心,是个不用怎么防备的人。 正文 第三百九十四章松了一口气 林娇杏稍稍松了一口气,和冯氏客客气气地敷衍了起来。 正和冯氏说着话,看到莫梓枫匆匆的走了过来。 冯氏似乎是有些惧怕莫梓枫,看到莫梓枫来了,赶紧站起来给莫梓枫施礼。 莫梓枫还以为冯氏在刁难林娇杏,阴冷着脸瞪了冯氏一眼。 冯氏吓得身子打了个哆嗦,脸上勉强扯起个笑脸,然后找了个借口走开了。 莫梓枫不去理会冯氏,只是抬起手,轻轻抹掉了林娇杏嘴角粘的一点点心渣,关切地问道,“她们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我觉着我现在在府上,都可以横着走。” 莫梓枫扑哧一声笑了,抬起手来,旁若无人地捏了捏林娇杏的鼻子,宠溺道,“你想要在府里耍赖打滚都可以。” 林娇杏咧着嘴直笑。 俩人这么旁若无人地秀恩爱,一旁的女眷明面上是嫌弃林娇杏不够端庄稳重,其实心里头都羡慕的很。 她们都对莫梓枫熟悉的很,莫梓枫性子冷,向来话少,就是对同胞兄妹,也是一脸淡漠,她们何曾见过莫梓枫这么温言细语过,还一脸笑容地看着林娇杏,心里的宠溺可都写到脸上了,就是个傻子也看得出来,莫梓枫是真真的把林娇杏当成心尖尖肉来宠爱。 女子大多没什么雄心壮志,一辈子所求,也无非就是身边能有一个真心实意对自己的人,年轻时宠着,年老的时候伴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 可心里期盼是一回事,事实又是另一回事。 大户人家有大户人家的规矩,就算是嫡女出嫁后,夫君身边也难免会有一两个通房妾室。 夫家要广开枝叶,一个正妻能生几个孩子?所以纳妾是必须的。 夫君一个接一个的往房里塞人,做正妻的还得强忍欢笑地靠着操持,要不然,一顶“善妒”的帽子就会兜头扣到头上。 尊贵的正妻尚且无法实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梦想,更别提那些小妾了,能被自个儿男人多看上两眼,已是烧了高香了。 可是她们梦想的东西,林娇杏一个小寡妇竟然轻易的就得到了。 莫梓枫为了林娇杏,舍了家业,辞了爹娘,然后风风光光的把林娇杏娶到了身边,把林娇杏放到心尖尖上疼。 别的不说,就说这会儿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有几个男人会跟自已媳妇温柔和气地说话?更何况这明摆着他是怕林娇杏在后院受委屈,所以巴巴的跑过来看林娇杏的。 有这么一个好的相公疼着爱着,哪个女子不羡慕嫉妒? 所以有些人说什么林娇杏以前是个寡妇,福薄,那都是胡扯,林娇杏可是比谁的命都好! 莫梓枫在后院和林娇杏说了一会儿子话便去前院了。 他过来一是看看林娇杏有没有被谁刁难,再一个就是借机警告一下后院那些向来都不安分的莺莺燕燕,林娇杏是他的妻子,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若是哪个不长眼的趁机欺负她,他饶不了那人。 莫梓枫来了这么一出,还真起了作用,后院那些人,虽然没几人跟林娇杏说话,可也不象林娇杏刚来时那样,明里暗里嘲笑她了。 林娇杏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心道这大宅院果然是待不得,一群女人,吃饱了没事干,成天耍心眼,都不觉着累吗?心眼耍多了,可是会影响寿命的。 因为千灯镇离的远,叶家来接亲就比较早,巳时一刻便到了莫家。 经过一套繁复的送嫁仪式后,莫梓枫把莫紫萱抱上了花轿,随着一阵鞭炮声响,送莫紫萱出嫁的队伍便缓缓地出了门。 莫家在方家屯是独姓,莫老爷前面又一直是一脉单传,所以莫家没有什么亲戚,来贺喜的基本上都是生意场上的往来商户。 商户只是朋友,是没办法送莫紫萱出门的,所以送莫紫萱出嫁的娘家人,便只有林娇杏和莫老大的媳妇李氏。 因着林娇杏和李氏都是送嫁的娘家人,去叶家的时候,就坐在了一辆车里。 莫老大是个实心眼的,李氏也不是那种滑头的人,只是,看起来她似乎是不想跟林娇杏有过多的交集,两人上了马车,她就冲着莫林娇杏笑了笑,然后便不声不响地坐在那儿,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安静的很。 李氏不愿说话,林娇杏也不会上赶着跟她套亲乎,便撩开轿帘看着外面。 彼时正好走到一片小树林边。 这片小树林林娇杏熟悉的很,当年,何氏的娘跟两个哥哥绑了她,想要把她卖到青楼里去,就是在这里,她假装方便逃了出来,然后又被莫梓枫所救。 当时她拼了命的想要逃,何氏的两个娘家哥哥却追她追的紧,她都快要绝望了,莫梓枫突然就出现在她面前,当她看到莫梓枫时,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下来的感觉,现在还记忆犹新。 而且这种感觉的感觉,到现在还延续着,反正她觉着,只要有莫梓枫在身边,她就特别的安心,好象是哪怕她就是捅了天大的娄子,莫梓枫也能帮她善后一样。 看着那片小树林,林娇杏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 一旁的李氏抬头,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把头低了下去。 去千灯镇的路虽是山路,可也是官道,所以路况还算是不错,起码马车颠簸的不是特别厉害。 今儿个林娇杏起的早了些,马车又是一摇三晃的,再加上也没人跟她说话,无聊的很,所以林娇杏坐了一会儿,便有些昏昏欲睡。 幸好临出发前,莫梓枫怕她犯困,所以特地抱了一条被子放到了马车上。 林娇杏把被子叠了,往身后一放,然后靠着松软的被子睡起觉来。 从彰德镇到千灯镇,快马加鞭的也要两个时辰呢,马车过去,少说也得两个多时辰吧,更何况,还有一顶花轿呢,走的更慢,所以怎么说也三个时辰才能到千灯镇。 三个时辰就是六个小时,六个小时就这么干坐着,还不活活把人憋死?所以还是睡觉的好。 晌午的时候,林娇杏被莫梓枫叫醒,吃了些东西,然后又一头睡了过去,这次是一直睡到千灯镇叶家。 林娇杏睡了一路,神情气爽,反过来再看李氏,脸上有些憔悴。 在马车里憋了这么久,任谁都不会有好脸色。 林娇杏有些想笑,这就叫死要面子活受罪! 正文 第三百九十五章总觉着有问题 叶家是千灯镇的大户,亲戚朋友比莫家要多多了,家里那叫一个喧闹。 一套繁琐的仪式之后,莫紫萱被送进了洞房,莫紫萱的身边自有喜娘和陪嫁的丫头照应着,李氏和林娇杏被请到了女客的席位上,因着两人是莫紫萱的娘家嫂子,所以都坐在了首座,陪客的都是叶家女眷,也是莺莺燕燕的一大堆,虽然有人介绍了,可林娇杏一个也没记住。 女席这边,不象男客那里,猜拳行令的,要持续很长时间,是早早的就散了席。 散席后,李氏和林娇杏又去看了一下莫紫萱。 莫紫萱太过刁蛮,想来李氏也是不大喜欢她,反正看上去李氏对莫紫萱并不亲厚,所以李氏也只是对着莫紫萱说了一些场面上的话,客客气气的。 至于林娇杏,是连这份客气都没有的,一句话都没有跟莫紫萱说。 反正在李氏这个大嫂在,她就是不吭声也没人会说她不懂礼数的。 李氏叮嘱了莫紫萱几句,然后便被叶家的人引着歇息去了。 彰德镇离千灯镇太远,今儿个肯定是回不去的,所以过来送亲的,今晚都宿在叶家。 林娇杏被引到了歇息的房里,有丫头伺候着洗漱了,丫头走后,她掩了门,一头扎到了床上。 自打进了叶家的门,为了不失了仪态给莫梓枫脸上抹黑,她就一直端着,矜持得她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就这么端了大半天,她觉着身子都快要僵掉了,这会儿总算得了自由,可不得好好放松放松? 这时候林娇杏就分外想自己跟莫梓枫的那个家,自由啊,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就算是她坐没坐相,吃没吃相,莫梓枫也不嫌弃她,还总是笑眯眯地看着她。 林娇杏进屋没多久,莫梓枫也来了。 林娇杏奇怪地问道,“咦,男客这么早就散了席了?” “还早着呢,人生地不熟的,我怕你一个人待着乏味,所以找了个借口出来了。” 林娇杏心里一暖,依恋地抱住了莫梓枫,“你咋对我这么好呢?” 莫梓枫在她额上亲了一下,低声道,“我要是不对你好点,你再跑了怎么办?” 林娇杏抬头看着莫梓枫呵呵地傻笑。 莫梓枫今儿个喝了些酒,这会儿正是半醺状态,白皙的脸上染了抹红晕,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在下眼睑上投下两道弧状的阴影,因为喝了酒,声音也略略有些沙哑,看上去无比的性感。 这样好的男人竟然是自己的老公,林娇杏心里一阵得意,踮起脚尖,轻轻咬住了莫梓枫的唇。 前几天林娇杏身上来了月事,后来因为莫紫萱出嫁的事,莫梓枫又忙得人仰马翻,说起来,俩人已经有七八天都没有亲热了,这会儿被林娇杏一主动,莫梓枫哪里还能把持得住,抱起林娇杏就压到了床上。 第二天,吃过了早饭,莫家的人要回彰德镇,莫紫萱和叶子文出来送别。 林娇杏早就听闻叶子文的大名,都说他长相俊秀,斯文有礼,却一直无缘相见,所以今儿个特意多看了两眼。 叶子文确实如大伙儿所传那样,长相俊秀,斯文有礼。 可是也太俊秀了些吧,而且身形看上去非常单薄,就他这样子,要是换上了女装,保准没人有认得出来他是个男子。 而且,昨儿个是他的洞房花烛夜,人生四大喜之一呢,俗称小登科,按理来说,他应该是志得意满,精神焕发才是。 可他看上去并没有多么欣喜,脸上还有些倦容。 不光叶子文是这样,莫紫萱也是这样,脸上虽是笑的,却笑得极为勉强,而且眼睛下面,还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林娇杏就想,难道这两人是纵欲过度了? 可俩人再纵欲,还能比得起莫梓枫? 昨天夜里,莫梓枫可是缠着她要了一次又一次,可今天莫梓枫照样神清气爽,比叶子文看上去还象个新郞官。 林娇杏看看叶,再看看莫紫萱,总觉着这俩人之间有什么问题。 不过就算是有问题跟她也没啥关系,她平平安安的把莫紫萱送到了叶家,她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日后她再也不用到莫府去跟莫府的那些莺莺燕燕们斗心眼了。 送亲的时候,马车上拉的都是嫁妆,回去的时候,马车一下子都空了下来,所以李氏单独坐了一辆马车,而林娇杏则和莫梓枫坐了一辆。 坐到马车上,林娇杏捧着莫梓枫的脸,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嘿嘿笑道,“还是你最好。” 莫梓枫抿嘴一笑,把林娇杏揽到怀里,柔声哄道,“今儿个起的早,再睡一会儿吧。” 林娇杏也确实有些困了,点了点头,然后倚在莫梓枫怀里,很快便睡着了。 莫梓枫低头,轻柔地亲了亲林娇杏的额头,然后也闭上了眼睛。 送亲的一行人到了彰德镇后,莫梓枫没有回莫府,而是和林娇杏一起回了方家屯。 反正他和林娇杏的任务就是送莫紫萱出嫁,如今任务完成了,哪还有兴趣回莫府给自己找不自在。 林娇杏和莫梓枫到家的时候,看到庆林和兰德也刚到家门口。 两人也不知道又去哪里玩了,都玩得满头大汗,尤其是庆林,热得小脸红扑扑的,看到林娇杏来了,欢快地跑到了林娇杏跟前,抱着林娇杏,脆生生地喊了一声“阿奶”。 林娇杏发现,庆林好象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庆林有轻微的自闭症,经过她的悉心引导,现在表面看起来跟正常的孩子已经没啥两样,可实际上,也就在她跟前庆林还能自如些,一到了外人,尤其是陌生人跟前,他还是一幅怯生生不言不语的样子。 可现在的庆林,脸上洋溢着孩子特有的笑容,眼睛如黑曜石一般又黑又亮,整个人的精神面貌跟以前大不一样。 说白了,现在的庆林,有了他这个年龄的小男孩特有的活泼和灵动。 这种变化,似乎是兰德来以后才开始有的。 这么说来,两人还真是投缘啊。 林娇杏抬眼看向兰德,兰德见林娇杏看他,邀功一般扬了扬手。 兰德的手里有一根长长的茅草,茅草茎上面,竟然串的都是蚂蚱。 “我和庆林逮的,拿回家喂小鸡吃。” 正文 第三百九十六章真是莫名其妙 兰德说的是兴致昂然,林娇杏却是满头的黑线。 这个兰德,自打上回跟着她来了方家屯,然后就象是在她家住上瘾了,再也不提走这回事了。 林娇杏记得刚跟兰德认识的时候,兰德说他是出来游山玩水的,首要目的地就是南州。 可是去了南州,也没见他去哪个名胜古迹游玩。 后来跟着她来了方家屯,成天就是跟着庆林一块儿在外面疯跑,不是逮鸟就是抓兔子,要么就是干脆逮蚂蚱,串成一串,拿回家喂鸡吃。 玩的是不亦乐乎。 玩累了就回莫家吃饭,他也不挑食,家里做什么他吃什么,吃的还津津有味,吃饱喝足就心满意足的上床睡觉了。 随意得就象在他自已家一样。 卫嵘大概是觉着一直在林娇杏家白吃白住有些不好意思,要给林娇杏银子,被林娇杏给拒了。 她家现在虽称不上高门大户,可兰德和卫嵘的一天三顿饭还是管得起的。 而且,林娇杏看得出来,庆林喜欢兰德,千金难买一喜欢,就冲他陪伴庆林,让庆林高兴的份上,他就是在家里一直住着,林娇杏也不嫌弃。 只不过,看兰德衣着举止,肯定家里非富即贵,他一直也不回家,他家里人都不担心的吗? 他爹娘的心可真大。 林娇杏放任着兰德和庆林在一块儿玩,她万万没有想到,却是种下了一个隐患。 多少年后,当兰德向她请求一件事时,她和莫梓枫是瞠目结舌。 当然了,这都是后话了。 莫紫萱三天回门的时候,莫府又把林娇杏和莫梓枫给叫了回去。 这是林娇杏第二次看到叶子文,依然温文尔雅,说话做事,彬彬有礼,看得出来,不管是莫老爷还是莫夫人,对这个女婿都很满意,莫夫人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毫不掩饰对这个女婿的喜爱。 莫家人见风使舵,围着莫紫萱可着劲儿的恭维,说莫紫萱有福气,嫁了个好相公。 可是莫紫萱看上去没有大家想象中那么高兴,而且她一脸的憔悴,虽然脸上抹了不少的粉,可依然掩不住眼周那大大的黑眼圈,一看就是睡眠严重不足造成的。 而且看到林娇杏后,莫紫萱的眼里射出的小刀子,刷刷的往林娇杏身上飞,那样子,好象是恨不得把林娇杏给杀死。 林娇杏怎么看怎么古怪,心道难道叶家少爷是性无能?莫紫萱欲求不满,所以才看自己不顺眼? 可是也不对啊,叶子文性无能,跟她有啥关系?怎么也不能怨到她头上吧。 真是莫名其妙。 回家的路上,林娇杏问莫梓枫,有没有注意到莫紫萱的神情不大对。 可是问了也是白问,要是问莫梓枫,林娇杏的神情是不是有不对的地方,他肯定能答得出来,可要是问莫紫萱的话,他哪里会留意到?所以他反过来还问林娇杏,莫紫萱怎么了。 林娇杏只得作罢,可是心里还真是好奇:莫紫萱和叶子文之间,到底咋了? 虽然不知道莫紫萱和叶子文之间出了啥问题,可看到莫紫萱那一脸幽怨的样子,林娇杏还挺兴灾乐祸的,想着要是莫紫萱受一辈子的活寡,那才解恨呢。 兰德和卫嵘是一个月以后走的,这还是在卫嵘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下才走的。 兰德走的时候,庆林看着兰德,竟然眼泪汪汪的。 兰德抱着庆林安慰道,说他回家看看爹娘,然后很快就会回来了。 林娇杏听了,真是满头黑线,真不知道在兰德的心里,到底哪里才是他的家。 送莫紫萱出了嫁,家里再无其他杂事,莫梓枫和林娇杏,把心思都花在了小味轩和新建的茶楼上,白天盯着进程,晚上回了家,两人还要为将来做些筹划,日子过的忙碌又充实。 可是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来添乱。 这日林娇杏身上来了月事,莫梓枫怕她受累,说什么也不让她去镇上,让她在家好好歇息歇息。 林娇杏也觉着身子有些不大舒服,便依了莫梓枫,让莫梓枫自已去了镇上,自己在家休息。 晌午的时候,莫梓枫派了三元回来,说是听说方子墨生了病,病得还不轻,他要去青阳县探望,今儿个怕是赶不回来了,若是方子墨没有大碍的话,明儿个他一准儿回来。 莫梓枫还让三元跟林娇杏说,镇上的事他都已经安排好了,小味轩和茶楼都有可靠的人在监工,让林娇杏好好休息,不用操心镇上的事。 方子墨就是方县令的小公子,跟莫梓枫私交甚厚,林娇杏和莫梓枫成亲的时候,方子墨还来贺过喜,相当清雅的一个人,林娇杏对他还挺有好感。 三元把莫梓枫的话捎回来后,便快马加鞭的追赶莫梓枫去了。 莫梓枫身边有三元和七宝跟着,再说青阳县离彰德镇也不算太远,快马加鞭,半天的时间也就到了,所以林娇杏心里并没有怎么担心,老老实实的在家歇着。 第三天,林娇杏觉着身上没有那么难受了,便早早的起了床。 吃过了早饭,林娇杏在家歇着无事,便决定去粉条坊看看。 现在彰德镇上,只有莫林南货铺子在卖林娇杏做的粉条。 莫林南货铺就是莫梓枫和林娇杏开的南货铺子,莫林这个名字是莫梓枫起的,一来是想跟莫家的南货铺子区分开,再一个莫梓枫就是想让大伙儿知道,这个南货铺子,也有林娇杏的一份。 莫林南货铺自打开业后,一直都是生意兴隆,尤其是粉条,特别畅销。 林娇杏做的粉条,以前是跟莫家南货铺合作的,莫家的南货铺子多,邻近镇子上都有。 后来因为莫老五故意刁难,林娇杏中止了跟莫家的合作,粉条全部放到自己家的南货铺子里卖,所以现在也就莫林一家南货铺子在卖粉条了。 林娇杏原本以为,这么一来,粉条的销量必然大减,必竟自己家一个南货铺子的销量,是绝对比不上莫家好几家南货铺子的销量的。 可事实上,粉条的销量,也就头两个月有些减少,两个月以后,竟是销量大增,甚至一个月比一个月的销量高。 后来林娇杏才知道,原来其他镇上突然买不到粉条了,有不少人都跑到莫家的南货铺子里问是咋回事。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七章明知故犯 不光到莫家的南货铺子里问,其他的南货铺子里也有人问。 生意人最是精明,见粉条这么有市场,便打起了倒买倒卖的主意,也就是去莫林南货铺子买来粉条,然后转手再卖出去。因为他们买的多,价格上有不小的优惠,这么一来,竟也赚到了不少钱。 林娇杏听说这件事后,乐了,这不就是批发然后零售的意思嘛。 原本她还有些发愁粉条的销量,如此一来,她倒是一点儿都不用愁了,她只管把粉条做出来,然后交给其他人去卖。 在做生意上面,她跟莫梓枫也算是精明的,竟然没有想到这个方法。 看来再精明的人,也有考虑不周的地方。 林娇杏跟莫梓枫商议后,定了几个价格等级,那些中间商,买的越多,价格越优惠,这么一来,粉条的销量立马又增加了不少。 方景手里,原本有6个人,后来见人手不足,做出来的粉条远远跟不上销量,便又让方景招了一些人过来。 招人的时候,林娇杏跟方景说了,也不用拘泥于这人是不是方家屯的,只要踏实能干肯吃苦,又是老实本份的,都可以招过来。 因为林娇杏给的工钱高,逢年过节的,还有红包拿,所以粉条坊招工的消息一放出去,十里八村的,有不少人来应聘。 招人这种事,林娇杏全权叫方景来负责,方景是土生土长长大的,槐花婶子又是有名的消息灵通人士,这十里八村的,哪个人是个正直可用的,哪个人最爱偷奸耍滑不正经干,他们两口子心里清楚的很,所以林娇杏倒也不怕方景招过来一些不良之徒。 方景从这些来应聘的人里,又挑了10个人,加上原有的人,现在粉条坊一共有16个人,都是方景一个人在管着。 林娇杏对方景是相当放心,再说了,她也不愿意见天儿去查岗,那样子好象是对方景不信任一般。 只要方景领着人保质保量的把粉条做好了,其他的,林娇杏基本上都不怎么管。 今儿个林娇杏突然想去粉条坊看看,纯粹就是心血来潮,再加上在家闲得无聊,所以便带着庆林出了门。 林娇杏去粉条坊的时候,已近巳时。 林娇杏规定的是,辰时二刻,也就是早上8点钟,所有的人员必须都得到岗。 林娇杏刚到粉条坊,看到里面的情形,便皱起了眉头。 林娇杏刚进门,便看到有一个年纪略大些的工人,正蹲在院子里的树荫下,吧嗒吧嗒地抽着烟锅。 这个工人的旁边,一排一排的,晾晒的全是粉条。 粉条坊里有明文规定,做粉条的时候,不准抽烟锅。 这一点,工人刚到粉条坊的时候,林娇杏也是刻意强调过的。 不光不让抽烟锅,其他任何不讲卫生的行为都不能有。 原因很简单,粉条是吃食,不讲卫生的话,自己看着恶心不说,若是给人吃出了毛病,那可是砸声誉的大事。 所以林娇杏对卫生方面,要求的很严,她甚至要求过方景,每天开工之前,都要强调下这件事。 可这个人,却是明知故犯。 不光有人在抽烟锅,林娇杏还发现了另一件让她无法容忍的事。 院子的空地上,铺了干净的油毡布,上面晾晒的都是新打出来的芡粉。 有一个工人,原本正在跟旁边一个人说笑,看到林娇杏来了,大约是怕林娇杏指责他不干活,便拿起手边的木锨翻起芡粉来。 那个木锨,想来是他刚才翻手放在那儿的。 放的时候也没有放在油毡布上,而是随意地放到了地上。 地上虽然打扫的是挺干净的,可也许是刚翻过芡粉,木锨还是湿的,就这么随手往地上一放,木锨上就沾了不少的泥土。 那个工人毫不在意,拿起木锨后,也不看一看擦一擦,直接就去要去翻芡粉。 林娇杏赶紧制止了他。 林娇杏看这个工人有些眼生,想来应该是新招来不久的。 可即使是新招的人,方景应该也跟他讲过粉条坊的规定的。 林娇杏从那人手里拿过木锨,用手擦了擦,一些泥土星子赫然出现在林娇杏的手上。 林娇杏一脸的严厉,“用过的木锨,必须放到油毡上或是架起来,不能直接放到地上,这一条,你刚来粉条坊的时候,想来景叔都应该告诉过你,可刚才,你为何还用这么脏的木锨去翻芡粉?” 这个工人二十出头,长的墩墩实实的,看着一脸憨厚想,却是个愣头青,大约是觉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女子毫不客气的训斥,让他觉着很没面子,所以听了林娇杏的话,浑不在意的回了一句,“木锨上沾了点土算啥啊,自己家吃都没有这么讲究,更何况这是卖给别人吃的,你要不说,谁能知道?” 做错了事,竟然还如此理直气壮,看来方景做事,并没有林娇杏想象中的那么可靠,最起码识人这一点,他就没有达标。 林娇杏没有说话,只阴沉着脸看着那名工人。 那人被林娇杏看得浑身不自在,想走又不敢走,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为自己辩护。 “自己家晒的麦子,晾晒的时候,还直接用脚丫子趟呢,磨成了粉,也没听说会有脚臭味,更别说这一点点土星子,除非那个人是个神仙,才会吃出来做出来的粉条里沾了点土。” 那人还想继续说下去,旁边有人拉了拉他,他看林娇杏脸色难看,才赶紧闭了嘴,却又忍不住嘀咕了几句,因为声音小,林娇杏也没听清他嘀咕的是啥,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听话。 林娇杏看了那个工人一会儿,然后冷着脸对那人说道,“景叔呢,去把景叔找来。” 那人一听林娇杏找方景,想着肯定是林娇杏想要在方景跟前靠他的状,一下子急了,大声道,“一点小事,你找景叔干啥?下回我注意点不就行了?” 林娇杏斜了他一眼,没再说话,低头拍了拍庆林,“去看看景爷爷有没有在屋子里。” 庆林应了一声,正要去找方景,方景已急急忙忙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方景正在屋子里忙活,开始时没有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后来还是有人进屋跟他说了,他才知道林娇杏来了,而且他手下的人,还给他惹了麻烦,他才赶紧从屋子里出来了。 正文 第三百九十八章惩治 林娇杏对方景说道,“景叔,把工人都叫过来,有些事,我必须得再强调一遍。” 方景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脸上有些尴尬。 不过这个时候,他也没法给自己辩护,必竟确实是自己手下的人做错了事。 方景倒不是怕林娇杏扣他工钱啥的,他只是觉着他辜负了林娇杏对他的信任。 只是,这里的工人,都是他熟识的,乡里乡亲的,有时候确实难管了些。 必竟这些乡邻,平时都是在地里干活,自由惯了,有时候做事还是按着自己做惯的那一套来,就算是提醒他们,他们表面上是应了,可实际上,都是把他的话当耳旁风,根本就听不进去。 这些人不听,方景也没办法。 管的严了,别人会说他的闲话,说他拿着鸡毛当令箭,再难听点还会说他是狗仗人势。 要是不管吧,觉得挺对不起林娇杏的。 后来又一想,只要他能把林娇杏要的粉条都做出来,然后粉条坊不出大问题就行了。 反正林娇杏也不常来。 至于他手下这帮人,只要他们好好干活,其他的,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 都是乡里乡亲的,得罪了哪一个都不好看。 可这会儿他后悔了,可后悔也晚了。 扣月钱事小,关键是他咋给林娇杏交待啊。 方景暗暗叹了一口气,然后把人都叫到了林娇杏跟前。 林娇杏数了数,只有14个人。 粉条坊里现在一共16上人,其他两个人哪去了? 林娇杏看向方景。 方景脸上更尴尬了,他是个老实人,从来都没有撒过谎,所以一时语塞,不知道用啥话来回林娇杏。 林娇杏一看方景的表情,就知道那两人八成是还没来。 她的脸色更难看了。 正准备开口说话,听到院子外面有说话声,说话的声音还挺大,“听方景说,天热的时候,还有啥降温费,一两银子呢,也不知道啥时候发?” “方景说9月份发,现在才刚7月份,还早着呢,你呀,想的忒早了。” “东家真是厚道,天热还给银子,我给寻么多人家扛过活,还是头一回听说有降温费,这地儿好,往后我就不挪窝了,啥时候干不动了,我再走。” 随着说话声,有两人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刚进院子,看到大伙儿都在那儿站着,吓了一跳。 因为大伙儿都是背对着院门口站着,再加上林娇杏生的娇小,被大伙儿一遮掩,从外面进来的人根本就看不到她。 所以这两人看大伙儿都在那儿站,不知道发生了啥,愣了愣,然后不解地问方景道,“方景,今儿个是咋了?咋都站在这儿晒太阳啊?” 方景朝着那俩人呶了呶嘴,两人凑过去一看,原来是林娇杏来了,吓得赶紧就要往人堆里钻,林娇杏叫住了他俩。 “现在是什么时辰?” 两人朝着方景看了一眼,方景把头转了过去不再看他俩。 方景心里已经够烦了,今儿个的事都赶到一块儿了,他都觉着没脸面对林娇杏了。 两人见方景不肯帮忙,只能自己回林娇杏道,“巳时。” “我规定的是几时开工?” “辰时二刻。”说完,其中一人赶紧为自己辩护道,“以前我从来都没有晚来过,今儿个是因我家狗蛋生了病,早上的时候我去给他请了大夫,然后又去镇上药铺抓了药,这才来的迟了。” 林娇杏看向另一人。 另一人见林娇杏并没有追究第一个人话的真假,还以为林娇杏信了那人的话,便绞尽脑汁的为自己想了一个理由,“今儿个早上,我家那头老母猪生猪仔,我家里又没有人照应,所以我就在家耽误了一会儿,原先我从来都没有迟来过,今儿个是头一回。” “今儿个是头一回?” 两人硬着头皮点头,“确实是头一回。” 林娇杏一声冷笑,“粉条坊的规矩,若是有了急事要晚到或是早退,要向方景告假,我请问你们两个,可有按规定向方景告假?” 两人求助地看向方景。 方景有心帮两人圆一下谎,可他又一想,这两人迟到早退,又不是一回两回了,却跟别的正常上工的人拿着一样的工钱,估计这粉条坊的人早有人看他们不顺眼了,要是他帮这两人圆了谎,难保不会有人跟林娇杏说出直相。 他纵容这些人坏了粉条坊的规矩,已经够对不住林娇杏的了,要是再帮着这两人撒谎,那他这张老脸,日后就别想见见人了。 这么一想,方景就打消了帮两人圆谎的念头,而是叹了一口气,跟两人说道,“错就是错了,跟娇杏道个歉,以后注意点,不要再犯就是了。” 两人看方景不肯帮他们圆谎,只得老老实实地跟林娇杏赔不是道,“家里人多,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有时候忙起来,就忘了跟方景说了,从今往后,我俩注意点,一定不再晚到,就算是日后家里有了啥急事,也先跟方景打个招呼,忙完了事就赶紧过来。” 林娇杏没有看这两人,而是转向方景道,“景叔,粉条坊的规矩,若是迟到早退,怎么处罚?” 方景知道林娇杏今儿个是较了真了,其实他也想让林娇杏较一次真,要不然,往后只怕是越来越难管。 方景看了那两人一眼,然后开口道,“一个月之内,无故迟到早退一次,罚工钱半个月,迟到早退两次,罚工钱一个月,若是迟到早退三次,开除,永不再录用,且无论是迟到早退几次,年底红包一率取消。” 林娇杏看向那两人,冷笑道,“你俩以前,到底有没有迟到早退,我没有抓个现行,所以既往不咎,可今儿个,你俩来晚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按着规矩,罚工钱半个月,年底红包取消。” 粉条坊的规矩,林娇杏是定的严了些,当初这么定的原因,也是考虑到来这儿干活的这些人,都是农户出身,自由惯了,如果不是扣的厉害些,只怕改不了他们的坏习惯。 这一点,林娇杏还是前世的时候从新加坡学来的。 新加坡据说是全世界最干净美丽的国家,新加坡之所以有这样的美名,是因为新加坡的法律非常严格,比如如果随地乱扔垃圾,不但会重罚,还要做义工在大街上捡拾垃圾,情节严重或屡教不改者,甚至要施以鞭刑。 说白了,新加坡的干净和美丽,其实都是罚出来的,这里的罚,不光有罚款,还有体罚。 正文 第三百九十九章不服 林娇杏自然不可能对工人予以体罚,只能罚款。 这些普通农户,都是很珍惜金钱的,别说罚半个月的工钱了,就是罚个一文两文的,他们也会肉疼。 所以就算是看在钱的份儿上,他们也会老老实实的按着林娇杏定的规矩来。 今儿迟到的这两人,现在的工钱是一个月二两银子,半个月工钱,就是一两银子,再加上年底林娇杏封的红包,两人差不多要少拿五六两银子。 这下两人不答应了。 这两人其实也不是那种偷奸耍滑之人,只不过从小到大就是在地里干活,自由散漫惯了。 必竟地里的活,早一点干晚一点干是不打紧的,所以到粉条坊以后,对按时点卯上工,就有些不习惯,每天上工,有时候早到,有时候晚来,要是家里突然有了啥急事,想起来就跟方景打个招呼,想不起来自顾自的就走了,全凭兴致。 方景觉着他们干活的时候还算是踏实,所以对他们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必竟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乡邻,叫他拉下来脸来训斥他们,他还真做不到。 正因为有方景的“纵容”,所以林娇杏给粉条坊立的那些规矩,竟是形同虚设一般。 不过,这两人被林娇杏抓了个现行,心里也是怪不好意思的,无奈之下,只能撒个谎,想着林娇杏看在大家一个村子的份上,也定不会为难他们的。 哪料到林娇杏竟是动了真格了,不光当众训斥他俩,还要扣他们俩的工钱,而且还要扣了他俩年底的红包。 两人就有些激动,声音也大了起来,“庄户人家,谁家会没有点事?早一点晚一点有啥要紧的,只要把活给你干出来不就成了?总不能因为给你干活,家里的事都撂到那儿不管,就是给冯老爷干活,也没见冯老爷有这么多规矩。” 林娇杏冷冷地回了一句,“既然如此,你可以去冯老爷那儿干活,我不拦着你。” 两人不吭声了。 给冯老爷那儿干活,哪有在粉条坊干活这么自在,拿的工钱又多,也没人对着他们呼来喝去的,不把他们当人看。 可一下子被扣那么多银子,两人还是很肉疼,见林娇杏不吃硬的,便软下了声音道,“我俩知道错了,以后改正就是了,这乡里乡亲的,总不能真这么较真吧。” “老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规矩既然定下来了,就得遵守,要不然,那些规矩是光摆到那儿给人看的吗? 更何况这些规矩,都写到了粉条坊跟你俩定的契书上,你俩也是签字画了押的。 你俩以前的事,我已经既往不咎,这已经是网开一面,若是今儿个还不追究,往后别人都照着你俩来,想啥时候来就啥时候来,想啥时候走就啥时候走,然后再拿出这样那样的借由,求我网开一面,那我这粉条坊还开不开了? 所以今儿个,不管你俩有啥样的理由,迟到就是迟到了,就得按规矩办事,如果觉着不公,你大可以不干,你前脚走,后脚就有人忙不迭的进来,只是有一条,如果是走了,以后就别想再回来!” 这俩人原本是舍不得粉条坊这么好的活的,可两人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被林娇杏这么当众说了一顿,脸上就有些挂不住,脑子一抽,便冲动地冲林娇杏嚷嚷道,“既然这样,你这粉条坊,我们是干不下去了,你赶紧把这半个月的工钱给我们结了,我们这就走人。” 方景见了,赶紧劝阻两人道,“你俩确实是来的迟了,好好跟娇杏陪个不是,然后认了罚,日后注意些就行了,哪能闹到要走的份儿上。” 两人见方景挽留,还以为是粉条坊这里离不开他们,气焰就有些嚣张了起来,大声嚷嚷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们就不信了,离开了这粉条坊,我们还能饿死不成?干活的地儿多着呢,随便找个地儿,都比这粉条坊强。” 林娇杏见方景还想劝那两人,林娇杏对方景说道,“不用拦着他俩,赶紧让他俩走。” “那你赶紧给我俩结清工钱啊,今儿个十五,正好是半个月的工钱,你给我俩结清了工钱,我俩立马就走。” 林娇杏又是一声冷笑,“你俩坏了规矩,半个月的工钱,已经被扣掉了,哪还有工钱要给你结算?” 那俩人一听瞪大了眼,“你说啥?没工钱了?那我俩这半个月,岂不是白干了?” “如果你俩没有坏了粉条坊的规矩,这半个月的工钱,我自然是一个子儿都不会少给你们,可既然你俩已经坏了规矩,依着规矩,工钱被扣掉一半,你俩正好干了半个月,工钱已经全都扣掉了,哪还有工钱给你们?” 一人一两银子的工钱呢,说不给就不给了,两人一下子跳起脚来,指着林娇杏吼道,“林娇杏,你也忒狠了吧,就因为我俩晚来了一会儿,你就扣掉我俩半个月的工钱,这天底下,还没见过你这么黑心的东家! 今儿个你要是把这半个月的工钱给我们,咱啥都好说,你要是不给我们,那就别怪我们不念这份街坊情!别以为你身后有莫少爷我们就怕了你了,莫少爷再厉害,也得跟人讲理儿,你们要真把我们逼急了,我们可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两人这么一吵闹,真把方景气的不轻。 这两人是方景招进来的,而且两人还是方景的本家,如今闹成了这样,第一个他就失了脸面。 他走到两人跟前,低声呵斥两人道,“多大的人了,还在这儿跳脚,丢不丢人哪,今儿个的事,本来就是你俩错了,你俩认个错,再认个罚,事儿不就过去了? 结果你俩是一点好歹都不识,还在这儿跟人家林娇杏急,你俩是不是昨儿个喝多了酒,这会儿还没醒呢? 赶紧回家好好想想,还是再闹下去,咱们这一门子的脸,可都叫你俩丢光了。” 方景一边说,一边拖着那俩人往外走。 那俩人哪里肯走,方景一个人拖两人,自然是拖不动的,便叫了一个青壮汉子过来,帮着他一起把两人拖了出去,然后咣了一下关了门,无论那俩人在外面如何叫嚷,就是不给开门。 正文 第四百章杀鸡给猴看 那两人在门外叫骂了一阵,又对着大门踹了好几脚,见大门始终不开,没了法子,只好骂骂咧咧地走了。 院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林娇杏板着个脸,对着站在自己跟前的那伙人说道,“刚才还有两个坏了规矩的,被我看到了,自己站出来吧。” 刚才蹲在院子里摘烟锅的人和将木锨放到地上,然后又直接拿木锨去翻芡粉的人,互相看了看,然后乖乖地站了出来。 “各扣半个月的工钱,年底红包取消,如果不服,可以跟刚才俩人一样,选择走人。”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算是认了罚。 就算是扣了半个月的工钱,一个月还有一两银子呢,这样高的工钱,整个彰德镇都找不出第二家,他们才不会象刚才那俩人那样,傻乎乎的,说走就走。 虽说年底没红包可拿,那也没关系,反正彰德镇上给工人发红包的东家,也没几家。 林娇杏看了那两人一眼,“不走的话,那就是同意了,景叔,把这两人的名字记下来,下个月发工钱的时候,别忘了扣掉。” 方景忙不迭的应了。 林娇杏环视着众人,一脸的严肃,“今儿个的事大伙儿都看到了,如果有啥不满的,只管明说,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要是觉着我做的错了,你只管提出来。 如果有人觉着受不了这些规矩,我也不勉强,想走的随时都可以走,如果没犯啥错,该多少工钱,我分文不少,离开了粉条坊,你尽管去找那些工钱高,又没啥约束的活儿干。 如果你不走,那说明是接受了这些规矩,日后就得照着规矩来,平日里咱们是街坊邻居,该说说,该笑笑,可到了这粉条坊,你就是我雇来的工人,就得照着我定的规矩来,我这粉条坊不是善堂,不可能拿银子白白养闲人。 这话说起来是不大好听,可我说的是事实,反过来想想,如果是换了你站到我这个位置上,你雇的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啥时候来就啥时候来,想啥时候走就啥时候走,想抽烟锅子了随时蹲下来抽一锅,你心里会咋想?我还是那句话,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你们中有不少人在这粉条坊里,也干了不少日子了,想必也知道,只要在这粉条坊里好好干,我亏待不了你们,你们可以去比较比较,整个彰德镇,有哪一家有我给的工钱高,有哪一家会逢年过节的都发个过节钱? 将心比心,我把你们当成一家子,一心一意地待你们,你们也不能光拿银子不出力。 说句晦气话,我这粉条坊要是倒了,你们上哪儿还能找到待遇这么优厚的活干? 所以就算是为了你们自个儿,你们也要好好干,我赚了钱,自然也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双嬴总比双输强。 我这人是个直性子,心里有啥就说啥,今儿个我话是多了些,有些话可能也不大中听,可我说的都是实在话,话再不中听,说到明处总比藏着掖着强。 好了,话我就说到这儿了,大家该干啥干啥吧。” 林娇杏说完,牵着庆林的手,准备走人。 本来林娇杏是没想叫那两个人走的,那两个人是过年后招进来的,在粉条坊干了也有四五个月了,干活还算实诚。 不过,既然他俩主动提出要走,她也犯不着赔着小心挽留他们。 他们走了正好,正好杀鸡给猴看,今儿个这么一闹,粉条坊里的其他工人,肯定会安分不少。 至于那两人走了,会不会把做粉条的技术带走,林娇杏现在已经不在乎这个了。 就象前世的时候,做粉条的企业千万家,可知名品牌就那么几个。 做粉条又没有多高的技术含量,这项技术早晚会被人偷了去,只是早晚的问题。 反正莫氏粉条现在已经打出了名气,大伙儿都认可她家的粉条,该她赚的钱,她照样赚。 林娇杏拉着庆林,刚走出院子,方景便小跑地跟了上来。 今儿个的事,方景觉着特别对不住林娇杏 林娇杏信任他,才把整个粉条坊都交给他来管,可他却没有管好,他觉得真是亏对林娇杏给的那么高的工钱。 “娇杏,粉条坊的这些人,平时确实散慢了些,我想着都是街坊邻居,一直拉不下脸来说他们,再加上觉着他们干活的时候,也没有偷奸耍滑,所以一直是睁只眼闭只眼,结果今儿个竟然闹了这么一出,那两人,平时干活,也都怪踏实的,我实在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拿话冲撞你,真是对不住你。” 林娇杏原本不打算跟方景说太多。 方景是个实在的,林娇杏知道他是真心实意的替她管着这粉条坊,所以不想给方景说不好听话让方景难堪。 反正今儿个的事,方景都看到了,经此一事,想来以后他会多注意一些的。 不过既然方景又撵过来了,而且还主动跟她说了今儿的事,林娇杏就觉着有必要给他上上课了。 “景叔,既然你把话说到这儿了,有些话,我也想跟你说一说,就象我刚说的,咱这粉条坊,不是善堂,既雇了人,就是让人干活的,既然是雇人干活,就得立个规矩,有了规矩,就得照着做,要不然,谁想干啥谁干啥,不是要乱了套了吗? 我知道你心善,觉着都是街坊邻居,就是他们坏了规矩,你也不好意思说他们,可这人呢,都是没有自觉性的,今儿个他坏了规矩,你没有吭声,他就认识不到他的错,然后下次还犯,别的人呢,见他坏了规矩,却一点事儿都没有,那肯定也会动心思,然后有样学样,长此下去,这粉条坊,你还咋管? 景叔,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你再好好想想,开始的时候,粉条坊迟到早到的有几人,现在又有几人?不守规矩的人,是不是越来越多了?” 方景有些惭愧,因为林娇杏说的都是实情,粉条坊的这些人,现在是越来越难管了,他还一直找不到原因,现在他才明白过来,就因为刚开始的时候,他不好意思管,太过纵容了,这些人才有恃无恐,越来越散漫了。 所以根源还是出在他身上。 正文 第四百零一章感慨 “景叔,你既管着这粉条坊,你就得行使起你的权利,该说说,该罚罚,别因为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街坊邻居,你就不好意思管,下了工是街坊邻居,可要到了粉条坊,你就是粉条坊的主事,这里所有的人,都是得听你的,要是有不听的,该怎样罚就怎样罚,这样大伙儿才会听你的话,也会更加敬重你。” 林娇杏一席话,说得方景是连连点头。 方景确实是个能干的,为人实诚,林娇杏不想让他太难堪,便笑道,“景叔,说起来,今儿个我脾气确实大了点,你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今儿这事,你也别跟槐花婶子说,要不然,她肯定又要唠叨你了。” 方景也笑了,“这事儿原本就是我做的不对,你说两句也是应该的,再说了,叫你这么一说,我好象是又懂了不少,往后我也知道该咋样做了,说起来,还真要好好谢谢你。 至于你婶子那儿,就算是我不说,这事儿早晚也得传到她耳朵里,一顿数落肯定是少不了的,不过跟我从你这儿学到的东西比起来,这点数落,真不算啥。” 林娇杏扑哧一声笑了,“景叔,瞧你说的,好象我都成了先生了。” 方景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这方面,你确实懂的比我多,我是该跟你学着点,以后你要是觉着我哪儿做的不对了,你也别顾及着我和你婶子的面子,该提出来你就提出来,你跟我说了,我才会有长进。” 林娇杏也不矫情,爽利地点了点头,“既然景叔说到这儿了,那往后我有啥就说啥,景叔你也别多心,我是就事论事,反过来,我要是哪句话说错了,该提醒你也提醒我一声,其实我也是啥也不懂,也都是摸索着往前走罢了。” 方景高兴地笑了,“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方景又跟林娇杏说了一阵子粉条坊的事,然后便回去忙活去了。 看着方景的背影,林娇杏心里还挺感慨的:说起来,这个方景还真是实诚人,今儿的事,要是换了别人,肯定是觉着不给他面子,脸上肯定会挂不住,不说带出来吧,起码不会象方景这样,一脸诚恳的出来给她道谦,还一脸谦逊的叫自己指点他。 方景只是一个普通的庄稼人,大字不识,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难得了。 只要他肯学,肯上进,以后就多指点指点他,他学会了管理,自己也就省心多了。 林娇杏处置了两个工人的事,原本是不想让莫梓枫知道的,建茶楼和扩建小味轩的事,已经让莫梓枫忙得团团转,虽说林娇杏也跟着一块儿操着心,可莫梓枫心疼她,大事小事基本上都是他在忙活,所以处置人这种小事,林娇杏不想让莫梓枫再跟着一块儿操心。 可是莫梓枫第二天回来便听说了这件事,夜里便问起了林娇杏,林娇杏把事情的经过说了,末了又笑道,“你耳朵倒是灵。” “巴掌大点的地方,谁家母猪生了窝猪娃,都能传得合村的人都知道,更何况这件大事。” 林娇杏扑哧一声笑了,“难为你竟然也知道村里的这些陋习,啥都不多,就碎嘴子多,一点小事,眨眼的功夫,便传的满村皆知。” 莫梓枫把林娇杏揽到怀里,“以后这种事,我来处置,省得那些人又将矛头对着你。” 林娇杏安慰他道,“那俩人本就做错了,这些都是有规矩可依,他俩就是想要闹事,也找不到由头。 再说了,那两人是景叔招进来的,为人还算实诚,只是以前懒散惯了而已,就算是他们心里窝气,想来也不会闹腾出多大动静来,顶多在背后骂我几句罢了。 反正我这人脸皮厚,只要他不骂到我脸上来,我都装做听不到,反正骂上几句又不会少块肉,我才不会傻到因为几句骂就生闷气。” 林娇杏一席话说得莫梓枫笑了起来,在林娇杏头上揉了揉道,“这种事,理应我出头露面,否则,你还要我这个相公做什么?” 林娇杏的手本来正搂在莫梓枫腰上,听了莫梓枫的话,手慢慢下滑,(此处省略N字),在上面调皮地弹了一下,低声道,“你说我要你这个相公做什么?” 莫梓枫的眼睛蓦地一亮,翻身就要动作,林娇杏却一个翻身,远离了莫梓枫,还将背对着莫梓枫,然后装模做样的打了个哈欠,“时辰不错了,你也累了一天了,睡吧。” 莫梓枫正斗志昂扬,哪里能安静睡觉,长臂一伸便将林娇杏拉到了身边,正要动作,突然想到林娇杏身上正来着月事,登时偃旗息鼓,把林娇杏往怀里一搂,闷闷道,“睡吧。” 话虽这么说,可某处却是精神的很,想来是一时半会儿怕是下不去。 林娇杏一时有些后悔刚才撩了他,莫梓枫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瘾劲大,她身上干净的时候,他几乎夜夜都要折腾她,有时候都能折腾半宿,这会儿玉火上来了,却得不到纾解,想来定是难受,怕是觉也睡不好。 林娇杏的小手慢慢下滑,然后又紧紧攥住了莫梓枫的某处。 莫梓枫声音有些发哑,伸手按住了林娇杏乱动的小手,“睡觉。” 林娇杏俯到莫梓枫耳边,低声道,“换一种方式,让你尝尝鲜。” 莫梓枫心里猛的一酥,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林娇杏的手,然后把林娇杏紧紧嵌在了怀中。 林娇杏一只小手,笨拙地帮莫梓枫纾解着,虽是表现青涩,却恰恰挠在莫梓枫的心坎上,不多大会儿,便缴械投降。 两人相拥着,一夜好眠。 第二天,莫梓枫仍去镇上忙活,想着林娇杏身上仍来着月事,仍叫林娇杏在家休息。 林娇杏拗不过他,只得仍然在家休息。 刚吃过早饭,槐花婶子匆匆的跑了过来,看到她,老远便喊道,“娇杏,我听说昨儿个你把方福和方全给辞了,可有这回事?” 方福和方全就是昨儿个迟到的那两人。 小菊给搬了张凳子过来,林娇杏请槐花婶子坐下了,然后才回道,“不是我辞的他们,是他们自个儿非要走,我还能强留他们不成?” “他们在外头说,是你克扣他们的工钱,他们气不过,才离开的。” 正文 第四百零二章闹起来了 林娇杏冷笑道,“那他们有没有说我为啥克扣他们工钱?” “说是就晚去了一会儿,你就要扣他们半个月的工钱,年底的红包也给扣掉了。” “都晚去半个时辰了,能叫一会儿吗?而且依我看,昨儿个他们肯定不是头一回迟到,怕是一直是这样子呢,我要是再不处置他们,那里的工人势必都会照着他们来,那粉条坊那边不是要乱了套了吗?” 槐花婶子难上有些惭愧,“当初叫他们俩去粉条坊,是觉着他们俩踏实能干,没想到他们俩竟是尽干糊涂事,这都怪你景叔,我早就跟他说过,叫他管的严一些,可他总说乡里乡亲的,他说不来狠话,结果竟弄成了这样。 娇杏,你景叔不识字,除了实诚些,别的没啥优点,这粉条坊慢慢的做大了,他那点本事,怕是越来越管不住了,你看。。。。。” 不等槐花婶子说完,林娇杏便打断了她的话,“婶子,谁一开始啥都会啊,还不是一步一步学来的? 昨儿个我惩治那两人,你也别多心,我不是针对景叔的,景叔把粉条坊管的挺好的,就是他是个心善的,有时候难免心软了些,昨儿个我把利害都给他说了,日后他也会注意的。 说句不好听的,要是景叔真是个扶不起来的,不用你吭声,我早就把他给换下来让他去干别的事情了。” 方景是个男人,心思没有那么细,昨儿个的事,他只是觉着自个儿没有管好粉条坊,有些不好意思,至于别的,他却没想那么多。 可槐花婶子就不一样了,女人心思,她一听说昨儿个的事,就多了心,想着林娇杏是不是对方景不满意?是不是想把方景给换下来? 方景是她男人,方景的脾性她最清楚,有时候确实心软了些,凡事又拉不下脸面,所以认真说起来,管人这种事,他还真不适合干,所以林娇杏发了火,也怨不着林娇杏,人家林娇杏花银子雇人,是叫人来干活的,可不是叫人随心所欲的来溜达的。 槐花婶子左思思右想想,最后狠下心来跟方景商量,叫方景主动辞了这管人的差使,就安安分分的做个工人好了。 方景有些不大懂,经槐花婶子一分析,他也觉着林娇杏可能确实有点不想让他干的意思,只不过是没好意思当面说出来。 与其以后让林娇杏当面说,不如自己主动请辞,还能留些脸面。 他心里倒也没什么怨恨,是自己无能,怎么能怪得了林娇杏呢? 而且就算是做个工人,连工钱带逢年过节的红包,一年少说也有二十两银子进帐呢,再加上槐花婶子在镇上做吃食赚的银子,一家人的日子,也能过得舒舒服服的。 以前他家的日子不说吃了上顿没下顿吧,起码不象现在这样,顿顿大米白面的,这种好日子,可都是林娇杏带给他的,他感激还来不及呢。 两口子合计了一下,槐花婶子就过来找林娇杏来了。 哪知槐花婶子一开口,便被林娇杏给驳了回来,而且看林娇杏的神情,说的都是真心话,槐花婶子不由长长松了一口气。 方景现在一个月的工钱是四两银子,比普通的工人足足多了一倍,而且逢年过节的红包,也比普通的工人多,这样好的差使,槐花婶子自然是舍不得的,要不是出了方富和方全的事,他们两口子觉着对不住林娇杏,才不会主动请辞呢,这会儿看林娇杏是真心实意的要留方景,槐花婶子心里自然高兴了。 槐花婶子感激道,“娇杏,你放心,回头我也多叮嘱你景叔几句,叫他该拉脸的时候也得拉脸,他得把自个儿的威信竖起来,刚开始的时候可能有点难,等到成习惯了,就好管了。” 林娇杏点了点头,“经过昨儿个的事,那边的人想必心里也有了忌禅,趁着这个机会,正好让景叔把规矩立起来,万事开头难,咬牙坚持下来,以后就不用多操心了。” 槐花婶子犹豫了一下,然后跟林娇杏说道,“昨儿个方富和方全回家后,把事儿都跟家里人说了,他俩倒是没说啥,可方富的媳妇和方全的娘却不依了,昨儿个见人就说你的不中听话,说你刻薄,不仁义,这会儿村子里都议论纷纷呢。 昨儿个夜里你景叔去了方富和方全家,跟他们说这事本来就是方富和方全做错了,叫他们不能跟你为难,可听那两家人的意思,好象是记恨上你了,你景叔再说也不听,所以这几天你当心点。 不过那两家人,都不是啥黑心肠的人,背后最多说说不中听话,倒不会使阴招,但看他们那样子,想来也不会就这么过去的,总之你凡事小心些就是,你景叔那儿我也叮嘱了,叫他这几天看管的严些,省得他们再去闹腾。” 林娇杏冷笑道,“他们自个儿做错了事,反过来还要找我的麻烦,如果真是这样,那可真是没脸没皮了。” “方富和方全,顶多就是发两句牢骚,可他们家里人可能比较难缠,如果有人再在背后煽风点火,难保不会起啥坏心思,总之,你自个儿当心些就是了,我巴不得是我自个儿想多了。” “我知道了。” 槐花婶子又和林娇杏说了几句闲话,然后便匆匆的走了,她还要去镇上摆吃食摊呢。 槐花婶子的话,林娇杏并没有放在心上,昨儿个的事,本来就是方富和方全做事了,粉条坊的规矩是早就定下的,他俩又都知道,既然这样,他们家里人,有啥理由去粉条坊闹腾? 可是事实证明,槐花婶子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有些人,确实是不跟人讲理儿的。 吃过了晌午饭,林娇杏刚想去床上打个盹,突然粉条坊那边有人慌慌张张地跑来找她。 “娇杏,你快去看看吧,粉条坊那边闹起来了。” 林娇杏一惊,“到底是咋回事,你说的仔细些。” “方富和方全两家人,带了本家的一些人,去粉条坊闹事呢,这会儿缠着方景哥,非要方景哥给他们半个月的工钱,要不然,就堵着门不走了。” 看来还真叫槐花婶子说中了,这天底下,还真有这么没皮没臊的人! 正文 第四百零三章一声叹息 林娇杏板着脸就往外走,到粉条坊那儿一看,果然院门口围了一大群人,这会儿正吵吵嚷嚷的。 林娇杏刚走过去,有人看到了她,喊了一声,“林娇杏来了!” 围在门口的那些人,一听林娇杏来了,都自觉让了一条路来。 林娇杏走近才看到,院门口,一个年约五十多岁的老妇人,正在那儿使劲嚷嚷着,妇人的旁边,是一个年约三十来岁的妇人,两人身后,还有不少人,手里拿着棍棒之类的东西,显然是这两个妇人带来的所谓的本家。 而方景带着粉条坊的那些工人堵着门,正跟那些人解释着什么。 方景不善言辞,再加上心里着急,一番话说得是磕磕巴巴的,偏偏对手又是能说会道的,所以他往往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对方给打断了,急得他满头大汗。 林娇杏认得为首的那两个妇人,年老的那个是方富的娘,年纪小些的那个是方全媳妇。 虽然林娇杏跟方家屯的人打交道不多,不过大略也知道这俩人虽然不是什么温和的人,可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每回见到林娇杏领着庆林或是庆海出去,都会笑眯眯地夸赞两个孩子。 可今儿个,这两人却是急赤白脸的在那儿跳脚,就好象粉条坊这里有多对不起他们似的。 方景正跟俩妇人掰扯着,突然听到林娇杏来了,唬了一跳。 原来去喊林娇杏的那人,并不是他派过去的,是粉条坊的一个工人,怕他顶不住,所以自做主张去喊了林娇杏。 其实这会儿方景是不愿意让林娇杏过来的,这些人现在都已经急红了眼,万一冲动起来,做了对林娇杏不利的事,后果不堪设想。 方景急得面红耳赤,冲着林娇杏挥着手,示意林娇杏赶紧离开。 不过,方富娘他们已经知道林娇杏来了,转过身,气势汹汹的,朝着林娇杏就冲了过来。 方景见势不妙,赶紧跑过来把林娇杏护到了身后,急急地跟那些人说道,“林娇杏又不常来,粉条坊的事情她哪里知道,是我觉着这里的人不大好管了,我自己又拉不下脸来管,所以特意叫她过来,按着我的意思扣了方富他们的工钱,因为我是个管事的,所以她才卖了我这个面子,所以这事儿说起来,跟林娇杏可没啥关系,你们要是有啥意见,只管冲着我来,别难为林娇杏。” 方景一边说,一边示意旁边的一个工人,赶紧护着林娇杏离开。 方富娘却尖着嗓子嚷道,“方景,你别把我们当傻子一样糊弄,以前方富他们有时候也会晚来一会儿,也没见你扣他们的工钱,咋昨儿个她来了,然后立马就扣了?还不是林娇杏,也不知道谁惹着她了,把气儿都撒到了方富的身上,半个月的工钱呢,说扣就扣了,这天底下,哪里见过这么黑心肝的东家? 可怜我家方富,起早贪黑的干了半个月,竟是啥也落不到,干活不给钱,这事儿,就是说到天边儿也没这个理儿!这会儿既然她来了,也省得我们去找她了,正好跟她说道说道,她凭啥扣我家方富的工钱?!” 方全媳妇适时插嘴道,“可不是嘛,我家云她爹,自打来了这粉条坊,家里的活基本上就没有管过,成天成夜的泡到这粉条坊。 只是我家里劳力少,有时候家里有个啥急事,还得他出力,那也是极少有的事,偏巧儿昨儿个就有了件急事,耽误了他上工,工钱说扣就扣,最后还把人给赶了出来。 你们说,居家过日子,谁家会没个急事,他又是家里的顶梁柱,总不能家里百事不管,必竟他是被雇来干活的,可不是卖给了粉条坊!” 有时候林娇杏特别佩服这些农妇,别看她们大字不识一个,可是胡搅蛮缠起来,却是说得头头是道,而且还惯于避重就轻。 比如说,其实她们也知道为啥方富的工钱给扣掉了,可这会儿她们就是不往这上面说,只一味的嚷嚷着方富干活多卖力,却平白被扣了工钱,有多么委屈,自己又是如何不讲理儿。。。。 总之,方富他们的错,她们是一个字儿都不提,而自己做的事,她们又无限的夸大其词,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听了,心里的天平肯定会往她们那边倾斜,心里骂自己是个黑心肝的,苛待工人。 而且这些人说起话来,语速又快,如果是个笨嘴拙舌的,比如方景这样的人,根本就插不上话,只能白白的让她们往身上泼脏水。 林娇杏心里一声冷笑,心说你愿意说你就说,我就不信你没有喘气的时候。 林娇杏冷眼看着方富娘,也不插话。 围着看热闹的那些人,见林娇杏一句话不说,还以为林娇杏是心虚了,所以都小声地议论了起来,偶尔有一两个声音大的,林娇杏听到了“为富不仁”这种话。 林娇杏心里一声叹息。 她突然想起了前世的一件事。 大学里她有一个同宿舍的同学,是农村出来的,可家里却很富裕。 这个同学的爸爸是白手起家,一路打拼,然后慢慢的积攒了不少的资产。 有了钱,他就想起了老家的那些父老乡亲,虽然他打拼的时候,那些父老乡亲并没有帮助过他什么,可他还是想为自己村里做些好事,把村里坑坑凹凹的土路修成了平坦的柏油路,还出资给村里装了路灯,就是村里的小学,也捐了崭新的桌椅凳。 按理来说,他做的已经够好的了。 可是村里人,却没几个人念他的好,反而说他小气,架子大,看不起人。 原来,自打他有钱后,村里人不少都去问他借过钱,开始的时候他都会借,一个村的乡亲嘛,谁没个手头紧的时候,既然他手里有这个闲钱,借就借了。 可是渐渐的,他有些招架不住了,因为来借钱的人太多了,而且借的金额也是越来越大,十万二十万的,都有人敢开口问他借。 说是借,其实借出去的钱,基本上都是一去不回头,因为金额小,他也没放在心上。 可如果十万二十万的,他肯定要在意了,必竟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过来的。 正文 第四百零四章强词夺理 而且这些人借钱,其实也不是啥要紧事,娶媳妇送彩礼,或是在城里买房,给孩子买车子。 因为这些事借钱,他当然就不愿意借了,就委婉的拒绝了。 结果拒绝了那么几个人以后,可就把那些人给得罪了,回去后就四处说他的坏话。 这些坏话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当然生气了,一气之下,往后不管谁来借钱,也不管借多少,他一概不借了,省得一片好心,还要被人往头上扣脏帽子。 结果可不得了了,那些借不到钱的人,就开始污蔑他。那些借钱的人,可不会好好思量一下,人家辛苦赚来的钱,凭啥白白让你拿了去,他们就是觉着,他有钱,就理应借钱给他们。 说起来,这个人真是挺委屈的,给村里也做了不少好事,村里也有不少人借过他的钱,而且这些借出去的钱,几乎没有还给他的,可到了最后,他反而成了一个小气,架子大的人。 你说他有多委屈。 林娇杏现在真是体会到了这人当时的心情。 林娇杏为方家屯人做的事,虽然不如那人那么多,可多多少少的,她也给方家屯,乃至周边的一些村子带来了好处,不说别的,就说种红薯吧。 以前农户种红薯,是无奈之举,家里实在无粮可吃时用来裹腹的。 因为红薯产量高,吃多了又烧心,所以除了自己家吃,基本上卖不上钱。 可自打自己开了这粉条坊,大量收购红薯,给的价格也高,不少农户都开始种红薯卖给她。 这些种红薯的人家,虽然不能说已经富裕起来,可起码是不用饿肚子了。 抛开这些种红薯的人家能用卖红薯的钱养家糊口不说,那些在粉条坊干活的人,家里却已是吃喝不愁。 就说这个方富家吧,以前家里穷的叮当响,穿的衣裳都是补丁撂补丁,可现在,一家人虽然穿的都是粗布衣裳,可都是新的,上面连一个补丁都没有。 若不是自己招了方富到粉条坊干活,他家里咋会有这种变化? 可饶是这样,这一家子因为方富犯错被扣了钱,还是气势汹汹的找过来了。 自己对他们家的好,他们已经全然忘掉,只记着方富被扣了工钱,所以讨要来了。 而且因为她的几句颠倒黑白的话,此时的自己在这些人眼中,竟成了“为富不仁”。 人心果然是最丑恶的。 林娇杏冷眼看着方富娘在那儿巴拉巴拉,方全媳妇不时附和几句。 终于,这俩人许是说得累了,又或是因为林娇杏一直不说话,两人没了对手般,找不到着力点,便闭了嘴,瞪着林娇杏。 林娇杏慢条斯理的开了口,“说完了?是不是该我说几句了?” “任凭你说啥,今儿个也得把欠他们的那半月工钱补上!” 林娇杏冷冷地开了口,“每一个到粉条坊来的人,来之前,景叔都会跟他们说说粉条坊的规矩,这些规矩,都写在了契书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上面也签了字画了押。 既然签了字画了押,说明已经认可了这些规矩,就得遵守这规矩,坏了规矩,就得受罚,不管在哪儿干活,都是这个理儿。 契书写着,每日辰时二刻上工,若家里有事,必须得提前告诉管事的,管事的好及时调派人手。可昨儿个,方富和方全,巳时才到,迟了足足半个时辰。 而且你刚才也说了,方富以前有时候也会晚来一会儿,这说明他不是第一次晚来了,而是已经习以为常! 晚来了还强词夺理,一个说家里娃生病,一个说家里母猪生崽,那我问一下各位婶子大娘大叔大伯,他们两家,是不是确实有娃生病,有母猪生崽?” 林娇杏话音刚落,人群里便有人笑道,“方富家那娃,昨儿个还满大街的跑呢,哪里就生病了?方富这人也真是的,晚到就是晚到了,咋能因为一点工钱,就咒自个儿娃生病呢?” 另一人也笑道,“方全家养的是只公猪,可不是母猪,我还是头回听说公猪能生崽。” 这人话音一落,围着看热闹的那些人,都哈哈地笑了起来。 方全媳妇登时羞得脸通红,强词压理道,“那还不是云他爹怕扣工钱,不得已说了瞎话吗?是,云他爹是晚到了,扣工钱,我们也认了,可扣也是扣一天的工钱吧,咋能半个月的都给扣了? 要是这样的话,那前面那些天,云他爹不是要白干了吗?她说契书上白纸黑字地写着,可我们又不识字,谁知道上面写的是啥,反正云他爹说,当初去粉条坊的时候,可没人跟他说过是这么个克扣法。” 反正就是不承认方全他们知道迟到早退要扣工钱这件事。 方景一听就急了,“方全媳妇,方全到粉条坊来的时候,可是我亲口跟他说的规矩,当时我说的清清楚楚,怕他记不住,我还让他又重复了一遍,咋这会儿又不承认了呢? 这样,你去把方全他俩叫过来,当着大伙儿的面,你问问他,当时我有没有跟他俩说,他俩要是说我没有告诉他们,他俩扣的工钱,我补给你们。” 方全媳妇哪敢去叫方全过来,只是一味的胡搅蛮缠,“方全都气病了,如今正在家里躺着呢,说不得要请大夫抓药,工钱没拿到,反要赔进去不少药钱,说到天边儿也没这个理儿,今儿个这工钱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要不然,可别怪我们拿东西抵工钱。” 方全媳妇一边嚷着,一边领着人就要往粉条坊里冲,唬得方景赶紧招呼着工人把人给拦下了。 林娇杏却在旁边喊了一声道,”景叔,你别拦着他们,让他们进去!不过,我可得提醒你们一句,擅闯民宅者,按大楚律法,轻则仗刑,情节严重者判半年至一年监禁,若是损坏了主人家的物件,一率两倍赔偿,你们要是想尝尝坐牢的滋味,或是家里银子多得没地儿花,尽可以进去随便打砸抢,我要是皱下眉头,我跟你姓!” 林娇杏放了这话,那些人哪里还敢进粉条坊,而且这时候,他们也算是听明白了,虽然方富和方全被扣了工钱,可那也是俩人自找的。 正文 第四百零五章因祸得福 这些来的人,有一部分人是方富和方全的本家,来的时候,他们都是被方全媳妇和方富娘给鼓动着来的,方全媳妇和方富娘跟他们说,方全和方富也没犯啥大错,就是晚去了粉条坊一会儿,就被扣了半月的工钱,还被赶出了粉条坊,如今都被气病了。 这些本家不明就里,还以为确实有这么回事,觉着林娇杏这么欺负方富和方全,就是看不起他们这一门,这是在打他们这一门的脸,头脑一热,跟着方富娘和方全媳妇就来了。 结果来了才知道,压根儿就不是那么回事,粉条坊的规矩,契书上白纸黑字地写着,来的时候,方景也都把把规矩说了,要是再犯,那就是明知故犯了。 虽说这粉条坊的规矩严了些,可人家也没说不让你管家里的事,只要事先跟管事的打声招呼就行了,一声招呼都不打,想啥时候来就啥时候来,再好脾气的东家,也容不下这种事啊。 明明是方富和方全做了错事,方富娘和方全媳妇还撺掇着这些人来闹事,这幸亏是没有听她俩的话,过来就去粉条坊里抢东西,林娇杏可不是个好惹的,她要真报了官,自已可不得吃官司吗? 更何况,林娇杏的后面,还有一个莫梓枫呢,莫梓枫跟县太爷的公子都有交情呢,自己咋这么傻,晕乎乎的就跟着过来了呢?趁着这会儿林娇杏还没有完全翻脸,赶紧走吧。 立时就有人把手里的棍子一扔,冲方富娘和方全媳妇嚷道,“你俩也忒不地道了,光跟我们说方富和方全受了欺负,被扣了工钱,还被赶出了粉条坊,结果这会儿才知道,原来是他俩做了错事。 人家的规矩在那儿写着呢,要是觉着做不到,当初就不要来,既想拿那么高的工钱,又想跟在自已家里一样自在,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今儿个真是猪油蒙了心,差点上了你俩的当,真是晦气!” 说完,招呼着跟自己亲近的人,走了。 有人开了个头,立马就跟着走了好几个。 这些人中,还有一部分是眼红林娇杏赚的银子多,想趁乱捞些好处的,可这会儿见人都走了,好处肯定是捞不到了,便见风使舵,反过来开始骂起方富娘和方全媳妇来。 这些人一骂,那些围着看热闹的人,也跟着开始数落起方富娘和方全媳妇,说她俩忘恩负义,知恩不图报,还冤枉好人。。。。。 方富和方全在粉条坊干活,每个月都有工钱可拿,而且工钱还不低,村里不知有多少人眼红呢,这会儿见俩人被赶出了粉条坊,心里总算是平衡了,数落方富娘和方全媳妇的时候,就有些兴灾乐祸的意思。 方富娘和方全媳妇被大伙儿数落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满脸通红,低着头,挤出人群,灰溜溜的走了。 那些围着看热闹的,装模作样的安慰了林娇杏一番,然后也散了,一场闹剧,总算就这么过去了。 林娇杏让方景安排工人继续去干活,至于方富和方全空出来的缺,先不急着补进来,等她和莫梓枫商量商量,然后再定。 方富和方全的事,算是给林娇杏提了一个醒,以后要用人了,最好是从人牙子那里买人,买来的人算是家里一员,比这些雇来的人要可靠。 即使是雇人,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从本村雇,更不能雇亲戚朋友家的人,太难管。 比如方富和方全的事,如果是从别处雇来的,首先他们肯定不会坏了规矩,即使坏了规矩,也会甘愿受罚,哪会象方富和方全这样,仗着是一个村的,坏了规矩还死不认帐,还叫家里人来闹事。 今儿个幸亏自己几句话把这些人唬住了,要是他们头脑发热,抱着法不责众的心理,真的冲到粉条坊里打砸抢,她还能真能报官把他们抓走吗? 当初是想着都是一个村的,能帮一个就帮一个,现在看来,真是大错特错,这个世上,忘恩负义的虽然是少数,可如果碰上一个,就让人头疼。 晚上莫梓枫回了家,林娇杏跟他说起这事儿,莫梓枫皱眉道,“当初让方景在村子里招人,我就觉着有些不妥,不过想着买粉条坊的那块地,老三爷是出了大力的,如果在别处招人,怕惹老三爷不高兴,必竟方家屯的人,可都是他的子孙,他肯定不想让肥水流了外人田,当时他虽然没有明说,可他也是想让我们用招用方家屯的人,结果不出所料,还是出了这种事。 不过出了这事儿也好,往后咱们家再用人,如果不再从方家屯招人,想来老三爷也不会再说什么。” 林娇杏笑道,“这么说,我们还是因祸得福了?” 莫梓枫揉了揉林娇杏的头发,“可以这么说,必竟老三爷是方家的族长,声望在那儿搁着,有时候不好驳了他的面子。” 林娇杏和莫梓枫商量好后,决定还是从牙行买两个人填了方富和方全的缺。 买的人算是自己人,忠心不说,还好管理。 莫梓枫很快的从牙行买了两个人补了方富和方全的缺。 方富和方全离开粉条坊后,村里不少人家都盯着他俩空出来的那个位置。 他们不敢直接去找林娇杏,都跑到槐花婶子家央求方景,当着这些人的面,方景说不出直接拒绝的话,槐花婶子却是当面拉了脸。 “人家娇杏是好心,把人招进去,就是想给人一口饭吃,可方富和方全那两个不识好歹的,自己做了错事,竟然还有脸倒打一耙,带着那么多糊涂虫,差点把粉条坊给砸了,连累得我家小武他爹在娇杏跟前都没了脸。 好心没有好报,这会儿娇杏心里头,指不定多难受呢,你说往后她还能信咱方家屯的人吗? 依我看,往后她定是不会再在村里招人了,去外村随便划拉一个人过来,都不会给她找这么多麻烦事,所以往后你们也别来求我家小武他爹,这不是我家小武他爹托大不肯帮这个忙,是他实在没脸再跟娇杏开这个口。” 槐花婶子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谁还好意思再去求方景啊,没过几天,林娇杏带了俩人过来,补了方富和方全的缺,后来村里人问方景,原来这俩人是从人牙子那里买过来的。 正文 第四百零六章挖墙角 看来确实如槐花婶子所说,就因为方富和方全的事,林娇杏对方家屯人的信任,已经打了折扣,往后恐怕是轻易不会招用方家屯的人了。 这下村里不知多少人都骂方富和方全两家人,说他们两家人是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生生把方家村的名声都给毁了。 经过方富和方全这件事,粉条坊的其他工人,也都老实了很多,再也没出过什么乱子。 不过后来槐花婶子跑过来跟林娇杏说,方富和方全似乎是很快就找到了活干,在哪里干不知道,只知道方富娘还有方全媳妇在村里边得瑟过,说方富和方全找到了新东家,新东家给的工钱,比林娇杏这边给的还高呢。 “你是没看到方富娘那德性,一到吃饭的时候,就四处转悠,手里还拿着个大白馒头,馒头里还夹了一块大肥肉,走哪儿得瑟哪儿,说方富现在的的工钱有多高,新东家多慈善,怕方富家里等钱用,活还没干呢,提前先付了一个月的工钱。 还说现在方富和方全都在新东家那儿干活,新东家可器重了。哎哟,我是真想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东家,把这俩人给招过去了,到时候,后悔死他。” 槐花婶子原是把这件事当成笑话说给林娇杏听,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槐花婶子的话,林娇杏还真听到了心里去,当天夜里就跟莫梓枫说起了这件事。 “方富和方全这俩人,我是知道的,没啥大本事,以前就是土里刨食,方景是看他俩干活还算踏实,而且身上也有力气,所以才把他俩给招到了粉条坊,可以说,他俩除了做粉条,我还真没听说还有别的啥本事。 可他俩前脚刚离开粉条坊,后脚就找到了活干,而且东家给的工钱还挺高,我就有些犯嘀咕,总觉着这事儿有点蹊跷,回头你叫三元或七宝去查查,他俩现在到底在哪儿干活,干的又是啥活。” “你是怀疑他俩。。。。” 林娇杏一声冷笑,“要是没有更好,如果他俩确实如我想的那样,那可就别怪我们无情无义了,必竟契书上都清清楚楚的写着呢。 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们不仁在前,他们叫家人去粉条坊闹事,差点砸了粉条坊,这笔帐,我还没有跟他们算呢,他们竟然还不消停,这是当我们是软柿子捏吗?” 其实莫梓枫一听到这事儿,心里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现在缺的只是一个确凿的证据罢了。 雇方富和方全的人,明面上他动不了,可方富和方全这俩人,他却是不会放过的。 倒不是因为这俩人违了契书,而是因为这俩人唆使着家人到粉条坊闹事,气着了林娇杏,他早就想治治这俩人了,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由头,没想到这俩人竟自己撞了上来,他正好借此给林娇杏出出气。 顺便也敲打敲打别的人,叫他们安心在粉条坊干活,别有样学样。 至于雇方富和方全的那个人,他肯定是不会放过的,只不过需要慢慢的跟那人耗,总有一天会把那人耗得干干净净。 第二天莫梓枫便派了三元去查方富和方全的事,三元很快便给了莫梓枫回音,确实如莫梓枫和林娇杏所料,是莫老五雇了方富和方全。 方富和方全在粉条坊干了有半年多了,做粉条的那一套,也早就学到手了,莫老五雇他俩过去,就是叫他俩带人做粉条的。 三元是个能干的,连莫老五的粉条作坊在哪儿,都打听了个清清楚楚。 莫梓枫有了确凿的证据,便让三元带着方景还有粉条坊的两个工人,把方富和方全堵到了莫老五的粉条坊里。 起初方富和方全还不把这当回事,等到方景拿出两人签的契书,两人一下子傻了眼,因为契书上白纸黑字的写得清清楚楚:离开粉条坊后,不得从事跟做粉条相关的活,否则,要赔偿林娇杏纹银百两。 其实两人刚去粉条坊的时候,这些条款方景也是跟他们讲明了的,只是两人早就把这茬给忘了,如今冷不丁的的摆到了他们的跟前,两人当时就傻在那儿了。 就是把他俩卖了,也赔不起这百两纹银啊。 两人当时就给三元跪下了,哀求三元网开一面,别把这事儿告诉莫梓枫和林娇杏。 三元却不为所动,限方富和方全三日之内把银子赔上,若是赔不上,衙门里见。 三元说完这句话,便扬长而去。 方富和方全去找莫梓枫和林娇杏,莫梓枫和林娇杏却压根儿就不见他。 两家人登时哭闹成了一团。 这事儿很快就在村子里传遍了,而且很快便分成了两派。 一派是骂莫梓枫和林娇杏,说他俩做事狠,全然不念一点同乡情谊,这么做,是要把方富和方全两家人往死路上逼。 另一派却觉着莫梓枫和林娇杏做的对,说粉条之所以稀罕,就是因为做的人少,所以莫梓枫和林娇杏才有银子赚,如今被方富和方全学了去,又帮着别人家去做了卖,抢林娇杏和莫梓枫的生意,这就是不义之举,合该被人看不起,就是赔个倾家荡产也是活该。 总之,就因为方富和方全的事,村子里又闹了个沸沸扬扬。 方富和方全被逼得没了办法,只能去求了老三爷,希望老三爷能帮他俩求个情。 老三爷当场把两人骂了个半死,可是必竟是他的子孙,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被逼死,便亲自去找了莫梓枫和林娇杏,给这两个人求情。 其实莫梓枫和林娇杏也不是真的叫方富和方全赔银子,只是想要造出声势敲打敲打粉条坊的其他工人,顺便也让方富和方全吃个教训。 现在既然老三爷都出了面,莫梓枫和林娇杏当然要卖老三爷一个面子,答应不叫方富和方全赔银子,不过方富和方全也不能再给别人家做粉条。 方富和方全一听,慌不迭的赌咒发誓,说这辈子都不会再做粉条。 莫梓枫和林娇杏见目的达到,便放过了方富和方全。 而莫老五那边,原以为靠着方富和方全,就能抢了莫梓枫的生意,结果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后来镇子上又慢慢传开,说是莫老五出银子挖莫梓枫的墙脚,所以才出了方富和方全这档子事。 正文 第四百零七章心烦意乱 挖人墙脚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尤其是生意场上,最为忌讳。 更何况,莫老五挖的还是自已亲兄弟的墙脚。 一笔写不出两个莫字,自己没本事挣银子,竟对亲兄弟起了花花肠子,这就是小人的行径。 这世上,最不能打交道的就是小人,小人最会耍阴谋诡计,万一着了他的道,被卖了说不定还要帮他数钱呢。 莫老五的名声一下子臭了起来,跟莫老五来往的一些商户,也都对他起了戒心,以前能赊下帐的,也都不再赊给他了,只要他拿货,必定要一手交银子一手交货,莫老五受到掣肘,登时头疼不已。 莫老爷听说了这件事,把莫老五叫到跟前,大骂了一顿。 莫老五百口难辩,必竟那粉条坊确实是他开办的,方富和方全也是他得到消息后去重金请了来的,他之所以这么做,也确实是想要挤占粉条市场,借机打压莫梓枫。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方富和方全竟是跟林娇杏签了契书的,若是知道契书上还有那么一个条款,他说什么也不会去找那俩人,如今却也只能吃哑巴亏,背上苛待兄弟的恶名。 背上苛待兄弟的恶名倒还是次要的,更让人焦心的是,莫老爷现在对他,已不复最初的信任,看架式,似乎是想要夺了他的权。 莫老五吓了个半死,一方面和赵氏一起,拼命安抚讨好莫老爷,另一方面,又绞尽脑汁的做假帐抹平帐面上的亏损,一时之间,竟是焦头烂额。 莫老五猜到那些坏他名声的话,肯定是莫梓枫放出来的,只是他没有确凿的证据,就是找到莫梓枫头上,莫梓枫也不会认帐,倒显得他心胸狭隘,胡乱猜疑了。 莫老五恨莫梓枫,越加恨得牙痒痒。 总之,通过方富和方全这件事,莫梓枫是一石三鸟:既惩治了方富和方全,又敲打了粉条坊的其他工人,还让莫老五背了黑锅,失了莫老爷信任。 林娇杏不得不叹服,这大宅门里出来的人,心眼就是多,个个都是满肚子的花花肠子,幸好莫梓枫对她是真心实意的好,要不然,莫梓枫就是把她卖了,说不定她还傻乎乎的帮莫梓枫数银子呢。 莫梓枫一边从容不迫的应对着方富和方全的事,一边忙着小味轩和茶楼的事,每天都忙得团团转。 林娇杏心疼莫梓枫,只要家里没什么要紧事,基本上也是跟着莫梓枫一块儿去镇上,一些她能拿的主意,她就自做主张拿了主意,省得大大小小的事都压到莫梓枫一个人头上。 就在这忙碌之中,突然听到了一个好消息,孙氏怀孕了。 “娇杏,你是不知道,郑三屁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乐得嘴巴都要咧到后脑勺了,当时他左手一只鸡,右手还拎着一大块肉,不用说,肯定是拿回家给玉兰补身子的。 哎哟哟,谁能想得到呢,玉兰这么快就有了身子,当时她嫁给方有田的时候,一直怀不上,村里不知有多少人骂她是个不下蛋的老母鸡,这闹了半天,原来根儿是出在方有田身上。 这回玉兰可是要扬眉吐气了,回头她肚子显怀了,说啥也得把她叫回来在村子里晃晃,看看以前那些笑话她的人,打脸不打脸。” 自打小味轩歇业后,林娇杏只见过孙氏一回,那还是她刚从南州回来,听说她回来了,孙氏和郑三屁一块儿过来看她。 看得出来,郑三屁对孙氏很体贴,一幅鞍前马后的样子,孙氏的日子过的也很舒心,跟以前比起来,脸色红润,身子也丰腴了很多,而且眉里眼里,是掩也掩不住的笑意。 后来孙氏到家里来过两次,说是来看她和两个孩子,只不过孙氏来的时候,她恰好去了镇上,两次都没有跟孙氏碰上面。 她太忙,也没顾上去看孙氏,所以说起来,她确实是有段日子不见孙氏了,只听槐花婶子提过几句,说郑三屁还在那家木器铺子里干活,也没听说他在外头再干过啥混帐事,孙氏呢,就在家里做些绣活贴补家用,两口子的日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反正是和和美美的。 孙氏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林娇杏心里还是挺欣慰的,必竟当时把孙氏嫁给郑三屁,她也是冒了风险的。 虽说郑三屁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可他到底是回头一时,还是回头一世,林娇杏还真不好说。 如今看来,她的担心倒是多余了,看来郑三屁是真心回了头,要安安生生的跟孙氏过一辈子了。 当初郑三屁娶孙氏的时候,对有子嗣这件事,他心里其实是没抱啥希望的,必竟当初孙氏嫁给方有田多少年,都没有生养。 谁能想得到,俩人成亲一年不到,孙氏竟然就怀上了。 这对郑三屁来说,可是一个意外之喜,就冲着这个孩子,他以后也不会再走回头路的。 槐花婶子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孙氏和郑三屁,林娇杏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低头瞄了一眼自己依然平坦的肚子,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啥时候才能有好消息。 她跟莫梓枫成亲都一年有余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开始的时候,她一门心思的想要跟莫梓枫过二人世界,对怀孕的事就不怎么上心,甚至还庆幸没有立马就怀上孩子。 可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肚子依然不见一点动静,她就有些着急了。 莫梓枫生龙活虎的,几乎夜夜缠着她,这个时候又没啥避孕措施,按理来说,她应该会有动静了。 除非她跟莫梓枫哪一个身体有毛病。 莫梓枫身体倍儿棒,小莫梓枫也是生龙活虎,应该不会有啥毛病。 问题很大可能出在她身上。 必竟原主自小就被虐待,吃了不少的苦,伤了身子,虽说这两年日子过的好了,吃穿也讲究起来,可身子必竟伤的太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调养过来的。 关于孩子的事,莫梓枫倒是没有说过什么,好象压根儿就不在意。 可林娇杏在意啊,这古代人可是最讲究香火传承的,一向信奉的都是多子多福,要是因为她的原因,没有给莫梓枫生个一男半女的,别说她心里愧疚,就是莫老爷和莫夫人,恐怕也是不会答应的。 到时候,莫老爷和莫夫人,免不了要想方设法的给莫梓枫讨妾室,而她又容不下莫梓枫身边有别的女人,说不定两人到最后就会分道扬镳。 想想就让人心烦意乱。 正文 第四百零八章如坠冰窖 林娇杏正胡思乱想着,槐花婶子扯了扯她的袖子,“跟你说话呢,说了半天,咋一点回音也没有?是遇到啥难处了?” 林娇杏回了神,笑道,“我是在想,当初把玉兰嫁给郑三屁,还真是嫁对了,眼下两人又有了孩子,日子更有奔头了,想来郑三屁肯定干劲儿更足了。” “可不是嘛,两口子再过得蜜里调油,日子久了,味儿也就寡淡了,身边还得有个孩子拴着,家里有个孩子在那儿笑闹着,那才叫一个家。” 槐花婶子显然是意有所指,林娇杏也听出来了,心里一声苦笑,心说我也想要孩子啊,只是这孩子不是想要就能有的啊。 槐花婶子见林娇杏不说话,便往林娇杏跟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道,“你跟莫少爷成亲也一年多了吧,你这肚子咋一点动静都没有?我问你,你的月事一向准不准?要是不准的话,你还是赶紧找大夫调理一下。 虽说莫少爷对你好,暂时不会说啥,可你要是一直怀不上的话,只怕外人要说闲话了,就是莫少爷这里,他也不能一直不要子嗣,要不然,他挣下的这些家业,总不能以后便宜了他的侄子们,时间久了,我怕他心里会有啥想法。” 林娇杏听了,心里不由一动。 她一直担心自己不会生育,却没有想过去看大夫,如今看来,确实应该去请大夫把把脉了,听听大夫是怎么说的,心里也能有个底。 林娇杏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镇子东头有个老大夫,姓黄,逢十在回春堂里坐诊,听说医术特别好,尤其是看女人病,私底下,大伙儿都叫他送子观音呢,一些不生养的,吃了他开的药,不少都能怀上孩子呢,回头得了闲,你过去请他看看,心里也能放心些。” 林娇杏点了点头。 “你可别不当回事,趁着年轻,好好调理调理,然后快点要个孩子,莫少爷不是普通的庄户人家,也没银子讨个妾室啥的,没了孩子,从叔伯家过继一个也无关紧要,莫家门槛高,别说讨一个妾室了,就是讨上个十个八个,也养得起。 你别仗着莫少爷疼你,就不把子嗣的事放在心上,这天底下的男人啊,别管富的还是穷的,在他心里头,子嗣远比媳妇重要,头几年看不出来,等到日子久了,他的新鲜劲过去了,还能跟现在一样不乎子嗣吗?到时候真给讨回家几个妾室,你也是有苦说不出,谁让你不能生养呢? 今儿个这话我说的难听了些,我这也是为你好,莫少爷是个难得的好人,我不想看着你俩中间起啥变故,必竟对咱们女人来说,相夫教子才是正经事,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槐花婶子越说,林娇杏心里越烦乱。 以前吧,因为没有孩子,孙氏自卑得都抬不起头来,为此她还曾经笑话过孙氏,不就是不会生孩子嘛,至于把自己轻贱到尘埃里嘛。 再说了,如果两个人在一块儿,就是为了繁衍子嗣,传宗接代,那跟动物有啥区别。 可如今,她已经理解孙氏当时的心情了。 孩子是夫妻之间的纽带,没了纽带的两口子,能走多远? 林娇杏就下了决心,明儿个就去回春堂,请那位送子观音给看看。 第二天林娇杏和莫梓枫一块儿去了镇上,林娇杏找了个借口离开了莫梓枫,身边也没带旁人,一个人悄悄的去了回春堂。 彰德镇上一共两家医馆,回春堂算是比较大的一家,林娇杏去的时候,医馆里已经人头挤挤,都是来抓药看病的人。 因为黄大夫是妇科,来找他看病的人都是女人,许是考虑到女子的脸皮都薄,所以回春堂专门辟了一个小房间给黄大夫。 林娇杏去的时候,黄大夫跟前坐了两个年轻的妇人,看样子,都是来求子的。 林娇杏坐着等了一会儿,两个妇人走了,她坐到了黄大夫的跟前。 黄大夫先问了问她的月事,又给她把了把脉,然后跟林娇杏说道,“你脉相有些虚浮,体质略虚,想来是小的时候身子吃过大亏,若想要孩子,必须得好好调养调养。” 林娇杏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夫,好好调养的话,就肯定能怀上孩子吗?” 黄大夫捋了一下胡子,斟酌着回道,“这可不好说,必竟你以前身子亏的厉害。” 林娇杏了,登时如坠冰窟。 黄大夫看她脸色难看,赶紧安慰她道,“我刚才的话也不是绝对的,必竟你还年轻,好好调理调理,说不定就会得偿所愿,这样,我先给你开几幅药吃着,等吃完了这几幅药,你再过来,然后我根据脉相再改一下方子,这样吃上一段日子再看看情况。” 林娇杏还没有接话,旁边一位同样来看病的妇人快言快语地接了话,“大妹子,黄大夫医术好,你就听黄大夫的,好好调理调理,要不了多久,保准能生个大胖小子。” 林娇杏勉强笑了笑,然后跟黄大夫说道,“那变劳烦黄大夫给开张方子吧。” 黄大夫给开了张方子,林娇杏谢过黄大夫,拿着方子去外面抓了药,然后晕晕乎乎地从医馆里走了出来。 她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莫梓枫说。 如果瞒着莫梓枫吧,她又抓了药回家,一天三顿的要煎药汁喝,而且中药味道大,所以肯定是瞒不过莫梓枫的。 如果莫梓枫知道她有可能生不了孩子,心里会咋想? 就象槐花婶子说的那样,现在莫梓枫正稀罕着她,所以就算是现在没有孩子,他也不会在意。 可日子长了,新鲜劲过去了,两人的感情没有那么浓烈了,他还会不在意子嗣的事吗? 即使他真的不在意,莫老爷和莫夫人也会不在意吗? 为了娶她,莫梓枫已经跟莫老爷和莫夫人闹翻了,现在好不容易和缓了些,难道因为子嗣问题,再让他跟家里闹翻一次吗? 林娇杏登时心乱如麻,正低着头胡思乱想着,突然有人拉住了她,抬头一看,竟然是莫梓枫。 莫梓枫看到了她手里拿的药包,一下子紧张起来,“怎么去了医馆,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正文 第四百零九章难以启齿的事 林娇杏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咋样跟莫梓枫说,只好撒了个谎道,“天热,胃口不大好,所以去医馆拿了些健脾胃的药。” “怎么没听你说过?” 林娇杏打了个哈哈,“又不是啥大毛病,不想叫你担心。” 怕莫梓枫再追问下去,林娇杏赶紧岔开了话题,“你不是在小味轩吗,咋突然到这边来了?” “娘派人叫我,说是小萱突然回来了,想来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所以叫我回去一趟。” 林娇杏眼前一下闪过莫紫萱那张幽怨的脸。 莫梓枫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的药包,“跟我一块回去看看吧。” 林娇杏连连摆手,“还是你一个人回去吧,看样子,紫萱的心情象是不大好,说不定会迁怒到我身上,我还是别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莫梓枫也知道莫紫萱的脾气,而且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他也不想叫林娇杏掺和进去,省得让林娇杏不痛快,便点了点头道,“我先送你回家,然后再过来。” 大热的天,林娇杏也不想走路,便跟着莫梓枫上了马车。 莫梓枫先把林娇杏送回了家,然后才赶往镇上莫府。 半下午的时候,莫梓枫才从镇上回来,一脸的疲惫。 “紫萱咋突然回来了?是她一人回来的,还是跟叶公子一块儿回来的?是不是俩人闹别扭了?” 莫梓枫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道,“小萱先回来的,后来子文又追了过来,看样子,俩人确实是闹了别扭,只是具体是为了什么,小萱不肯说,只是一味的哭,问子文,子文也不说。 娘是想着我以前跟子文打过几次交道,想来子文应该会跟我说的,哪知我问了半天,子文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问的多了,就是一声不吭,真真能把人急死。” “那他们人呢,回千灯镇了吗?” “天都晚了,回去怕是来不及了,再加上小萱吵闹着不肯走,娘只好派了人去叶家报了个信儿,然后留他俩在府上住下了,看样子,明儿个小萱还得一场闹呢。” 林娇杏有些奇怪,满打满算,那俩人成亲也才月余,怎么就能闹到这个份儿上? 上一次回门的时候,林娇杏就觉着那俩人之间是有了啥问题,看来不是她多心,那俩人之间,确实出了事,而且还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 难道叶子文确实性无能? 那莫紫萱这一辈子,可要受煎熬了,而且这种煎熬,她还没办法对外人说,一辈子都只能闷在心里。 这古代的女子,基本上就是一个生育工具,最大的用处就是为男人生儿育女,开枝散叶,什么人生价值啊,个人性福啊,那是想也不能想的。 要是有哪个女子因为自个儿男人性无能,然后跟男人和离,要是传出去了,这名女子非被扣上一顶淫荡的大帽子,然后被唾沫星子淹死不可。 所以如果叶子文真的是性无能,莫紫萱也只能守一辈子的活寡,然后从宗亲里过继一个孩子,就这么寂寂的过一辈子。 想想还怪可怜的。 其实这次林娇杏还真猜错了,叶子文不是性无能,也不是看不上莫紫萱,而是因为一个更严重的问题,才跟莫紫萱闹了别扭。 只不过这个问题,更上不了台面,更让人难以启齿罢了。 莫梓枫看林娇杏眼珠子骨噜噜乱转,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揽了林娇杏道,“小萱被爹和娘惯坏了,着实任性了些,出嫁之前,娘就千叮咛万嘱咐,叫她收敛一下性子,哪知这才刚嫁过去没多久,就闹了这么一出,我来的时候,娘正在劝她,希望她能听得进娘的话。” “紫萱定亲前,家里打听过叶公子的为人吗?” “那是自然,叶家家教严,再加上子文是个读书人,一向温文识礼,对叶老爷和叶夫人也孝顺,对几个哥哥的话,也是言听计从,虽然少了些主见,可他性子好,待人温和,娘说小萱的性子不好,就得配一个性子好的,算是互补,日子才能过得安生。” “那这位叶姑爷,身边可有通房丫头?” “这个倒不曾打听过。”莫梓枫说完笑了,“好好的怎么问起这个来了?这种闺房之事,怎好打听?” 林娇杏怎好跟莫梓枫说,她怀疑叶子文是性无能,只好打了个哈哈道,“随口问问。” 莫梓枫捏了捏林娇杏挺翘的小鼻子,柔声道,“好了,不要再说小萱的事了,没的让人心烦,我给你带了些山楂,蜜饯,陈皮回来,这些都是健脾开胃的,平时你拿来当零嘴吃,平时再让小菊多煮些酸梅汤,比吃药要强,必竟是药三分毒,吃多了也不好。” 末了,莫梓枫又一脸歉然道,“这段日子忙了些,竟没有留意到胃口不大好,是我粗心了。” 有可能不能生育这事儿,一直在林娇杏心里压着,她不知道该不该跟莫梓枫说。 想了想,觉着这事儿还是不要瞒着莫梓枫,便跟莫梓枫说道,“其实今儿个我在医馆拿的,不是健脾胃的药,而是调理身子的药。” 莫梓枫一听,立马紧张地问道,“你身子怎么了?” 林娇杏低了头,小声道,“我肚子一直没啥动静,所以就去医馆请大夫看了看,大夫说我小时候亏了身子,所以,所以。。。。大夫给开了些药,让我先吃着,说是好好调理调理,兴许能怀上,不过也别抱太大希望。” 听了林娇杏的话,莫梓枫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因为这个。” 林娇杏抬头看向莫梓枫,“我有可能生不了孩子,你不在介意吗?” 莫梓枫在林娇杏头上揉了揉,“子嗣这种事,全凭天意,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何必为了这个伤神? 再说了,我们才成亲一年,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说不定哪一天突然就有了。 而且就算是没有子嗣也不打紧,大不了以后抱养或是过继一个,你不用十月怀胎,倒省了多少辛苦。” 莫梓枫这番话,说的非常真诚,林娇杏听了,心里暖洋洋的,她紧紧抱住了莫梓枫,闷闷道,“记住你今儿个说的话,以后不许嫌弃我。” 正文 第四百一十章茶楼 莫梓枫在林娇杏唇上啄了一下,柔声道,“咱俩可是要过一辈子的,何来嫌弃这一说?” 林娇杏正和莫梓枫在屋子里腻歪,小桃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少奶奶少奶奶,那位兰公子又来了,还给庆林少爷带来好多新奇的玩意儿呢。” 小桃性子一向大大咧咧的,再加上她刚才一直在厨房里忙活,以为莫梓枫还没有回来,所以风风火火的就闯了进来。 结果一进门,发现林娇杏和莫梓枫正在那儿又搂又抱的,她登时就傻了眼,半天才反应过来,哎哟叫了一声,然后捂着脸就跑出去了。 林娇杏却是满头黑线:满打满算,兰德才离开一个多月的时间,几乎是转眼之间,他就又来了,娇杏还真怀疑,他到底有没有进他自己家的家门。 林娇杏摇着头走了出去,果然看到兰德正在前院,连屋子里都顾不上去,直接在院子里摊了一地的东西,都是一些庆林这么大孩子玩的精巧的玩意儿,也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劲,竟然搜罗的这么齐全。 兰德看到林娇杏来了,只是抬起头跟林娇杏打了个招呼,然后又拿起一把小弩,兴高采烈的给庆林讲解了起来。 跟着兰德来的,仍是卫嵘,看到林娇杏和莫梓枫,上前行了一礼。 林娇杏看兰德和庆林正玩的高兴,便冲卫嵘招了招手。 卫嵘疑惑,不过还是听话地跟着林娇杏走到了一旁。 林娇杏悄声问道,“你家少爷真的回过家了?” 卫嵘点头。 “从这里到京城,要多长时间?” 卫嵘想了想,“快马加鞭,要10天左右。” 林娇杏算了算,单程10天,双程就是20天,而兰德离开,也就一个月多一点,也就是说,去掉来回在路上耗去的时间,兰德满打满算,也就在自己家待了10天左右,这中间,他还费尽心思去的去搜罗一些精巧的玩意儿,想来完完整整在家里待的时间,竟是10天也没有。 说起来,他爹娘的心可真够大的,就这么又把他放了出来,而且身边又只跟了一个护卫,他们就不怕他有什么意外吗? 林娇杏试探地问卫嵘道,“你家老爷和夫人,对他就这么放心?” 卫嵘欲言又止,似乎是想了想,才回林娇杏道,“我只是个护卫,少爷去哪儿,跟着就是,别的,不太清楚。” 林娇杏知道象卫嵘这种人,都是受过特别训练的,嘴巴特别严,就算是知道一些内幕实情,也是不肯乱说的,便笑了笑道,“我就是好奇,随口一问,这会儿兰德正跟庆林玩的起劲,卫大哥你也进屋歇会儿吧,大老远的跑过来,还怪累的。” 卫嵘点了点头,却并不回屋歇息,而是又站到了兰德的身后,相当的忠心。 林娇杏又摇了摇头,然后去了厨房,招呼着小菊他们把晚饭烧的丰盛些。 又过了月余,小味轩和茶楼都已建成。 茶楼是林娇杏起的名字,怡然居,跟小味轩隔了一条街,两层小楼,按着林娇杏的意思,内饰及桌椅板凳全部用原木和竹制品,只在原木和竹制品上刷上一层熟桐油,然后茶楼的角角落落里种上各色兰花,兰花绽放时节,定是满室清香。 彰德镇乃至整个青阳县无人种茶,懂茶的人更是寥寥无几,莫梓枫踅摸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一个满意的茶艺师,不得已,写信去了南州,请新结识的茶农给推荐了一个人来。 那茶农倒是个爽气的,很快便给莫梓枫举荐了一个人来。 新来的茶艺师姓李,名叫李正,三十来岁的年纪,四方脸,中等个子,话不多,可是若是说起话来,句句都能说到点子上。 李正不仅对茶叶生产的源流,现状,生产技术十分了解,对饮茶技艺,茶道原理也颇有心得,冲泡的茶水也是汤色青幽,暗香扑鼻。 李正来后,莫梓枫对他考较了一番,十分满意,趁着陶然居还没有开业,雇了6个伙计,请李正予以调教,先从茶的品种特色讲起,再到泡茶,冲茶,以及关于茶叶的一些佳话,都尽数教导,省得日后有客人来饮茶,问起伙计时,竟是一问三不知,从而闹了笑话。 而且,就是伙计的衣裳,莫梓枫依着林娇杏的意思,也是统一着装,请裁缝用淡绿色的细棉布缝制而成,穿在身上,干净又清爽。 其实林娇杏原本是想雇一些年轻的小姑娘在茶楼里服务的,前世的茶楼里,不都是雇的水灵灵的小姑娘吗?往茶楼里一站,就算是啥事也不做,也是茶楼里的一道风景。 可是林娇杏又一想,估计没人会让这么大的姑娘在茶楼里抛头露面。 必竟古代人成亲早,十三四岁就要定亲,十五六岁就要出嫁,要是十七八岁还养在家里,可是要被人说闲话的。 要是谁家让这么大的姑娘在外面抛头露面,估计这姑娘能被唾沫星子淹死,日后找婆家都是个难题。 这么一想,林娇杏只得作罢。 不过雇来的伙计,也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相貌端正,人也机灵,林娇杏还是比较满意的。 怡然茶楼这边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小味轩也同步进行中。 小味轩隔壁的杂货铺子,已被莫梓枫买了下来,跟原来的小味轩并到了一块儿。 现在的小味轩,前面是两层小楼,宽敞明亮。 一楼是大堂,用来招待普通的食客。 二楼是雅间,用来招待那些有头有脸或是喜静的客人。 除了把小味轩布置得格外舒适些以外,别的,因为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林娇杏也没敢太标新立异。 小味轩这边,林娇杏是不打算再主厨,便准备招个大厨过来,试了不少人,终于把大厨给定了下来。 这位大厨姓孙,单名一个孙愚,四十来岁的年纪,白白胖胖的,一脸的富态相。 孙愚是彰德镇人,年轻的时候去京城闯荡,机缘巧合,拜了一位厨子为师,师成后一直在京城的一家酒楼里做事,后来觉着年纪有些大了,怕哪一天突然去了,尸骨都回不了乡,便辞乡回家。 孙愚原本是想回家后享享清福的,必竟他在京城做了多年的厨子,手头积蓄颇丰,就是吃老本也是吃喝不愁的。 哪知他刚回来,便听说了小味轩在招厨子的事,他一时心痒,就到小味轩应聘来了,跟莫梓枫一番面谈后,林娇杏又让他试了几个菜,当即就拍了板,聘孙愚为小味轩的大厨。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一章生意火爆 小味轩当初是以做娇耳出名,娇耳的销量,也是占据了小味轩的半壁江山,所以即使小味轩扩建,也不会把娇耳给弃到一边。 只不过,当初包娇耳的主要是四英嫂和孙氏,现在孙氏怀了孕,郑三屁把孙氏当宝贝一样棒着,别说叫孙氏到小味轩来干活了,就是走个路,郑三屁都是搀着扶着,所以只能另请他人。 孙愚听说了这件事,索性把他媳妇给荐了来,孙愚媳妇跟孙愚同岁,非常干净爽利的一个人,而且看着也是个实在人,所以就雇了孙愚媳妇和四英嫂一块儿包娇耳。 至于日常洗涮,让杨云娘来干,正好也让她和孙墨多接触接触,让两人培养一下感情。 虽然莫梓枫把杨云娘带过来,就是想把她许配给孙墨。 可林娇杏可不喜欢盲婚哑嫁这种形式,怎么着也得让两个当事人对得上眼才好。 杨云娘可不知道莫梓枫和林娇杏心里的打算,听到让她去小味轩做事,高高兴兴的就应承了下来。 小味轩比原来大了一倍都不止,光靠大柱和大昌两个伙计已是不够,便又雇了两个伙计,算上大柱和大昌,一共四个伙计,两人在楼上伺候,两下在楼下。 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只等着开业了。 莫梓枫请人挑了个好日子,定在九月初九开业,这天一大早,怡然茶楼和小味轩门前鞭炮齐鸣。 因为事先已在彰德镇广发宣传单,所以这天不少人都过来看热闹,莫梓枫生意场上的朋友也都过来贺喜,怡然茶楼和小味轩门前登时热闹非凡。 怡然茶楼和小味轩可不是开业第一天这么热闹,以后的日子里,可都是门庭若市。 小味轩自不必说了,林娇杏苦心经营的招牌,如今虽说换了厨子,可孙愚厨艺不错,多年的老厨子了,有些菜式,比林娇杏这个半路出家的厨子做的还要好,不光没有砸了小味轩的招牌,甚至让这个招牌更加发扬光大起来。 更何况,哪天林娇杏来了兴致,也会亲自下厨烧些新鲜的菜式以飨食客,再加上小味轩名闻遐迩的娇耳,更是吸引了不少的人食客来尝鲜,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生意竟是比彰德镇最大的酒楼醉仙楼还要红火。 怡然茶楼就更不用说了,成了那些文人雅士最喜爱的一个去处,一些商贾为了附庸风雅,也会经常去怡然茶楼坐一坐,喝喝茶,品品茶楼里特制的精致糕点,聆听着茶楼里若有若无的丝竹之声,顿生“偷得浮生半日闲”之感。 怡然茶楼是彰德镇的独一家,因为茶汤好,糕点精致,环境优雅,大受好评,每天都是坐无虚席,若是去的晚了,连位置都找不到,生意简直火到爆。 莫老爷得知这件事后,气得脸都红了。 他不是气小味轩和怡然茶楼的生意红火,而是生莫梓枫的气:这么能干的儿子,竟然完全不听他这个当爹的调派,若是莫梓枫还在为家里做事,那小味轩和怡然茶楼嬴得的这些赞誉,可都是他的了。 可如今,这么好的生意,这么多的赞誉,竟是跟他无关! 莫老爷越想越气,立马派人把莫老五叫到了跟前,对着莫老五就是一顿臭骂,骂莫老五脑子不会做生意,才能连莫梓枫的一半都不如,如今家里的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莫梓枫的生意却是日渐红火,声誉日高,要不了多久,风头就要盖过他这个老子了。。。。 莫老五被骂了个狗血喷头,心里顿生危机感,觉着要不了多久,莫老爷就会把他的差使全部夺走,要真走到那一步,恐怕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机会插手生意上的事了。 莫老五中饱私囊越发的疯狂了。 小味轩有了孙愚这个大厨,林娇杏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而且现在大柱虽然是个伙计,可林娇杏和莫梓枫想让他日后挑起管理小味轩的大梁,所以有意磨练他,酒楼里的一些无关紧经的琐事,都是交由大柱去处理。 大柱也是个能干的,林娇杏和莫梓枫交待他的每一件事,他都是干得漂漂亮亮的,林娇杏和莫梓枫非常满意,往后又不断的往大柱身上加压,直到他能独档一面。 虽然林娇杏现在不在小味轩烧菜了,可她还是日日都带庆林过去。 庆林有做厨师的天赋,林娇杏不想埋没了他。 庆林去了小味轩几次,不知怎么的得了孙愚的眼缘,再加上庆林在厨艺上面确实有些天分,孙愚民提出要收庆林为徒,要把自己的厨艺尽数传授给庆林。 林娇杏当然喜不自胜,挑了一个好日子,让庆林正式拜在了孙愚的门下。 庆林日日要跟着孙愚学厨艺,自然没空再跟着兰德一块儿疯玩,兰德郁闷了好几天,后来索性跟着庆林一块儿去了小味轩,庆林在厨房里忙活,他就在外面等,或是去外面四处逛逛,等到小味轩要关门了,他再过来跟着庆林一块儿回家。 林娇杏有时候真不明白,兰德和庆林的身份年龄悬殊这么大,俩人咋就这么投缘,凑到一块儿叽叽咕咕的,似有说不完的话,庆林在她跟前,都没有这么多话呢。 林娇杏深深的“嫉妒”了。 林娇杏现在事业红火,夫妻恩爱,家庭和睦兴旺,日子过的别提多舒心了。 可偏偏的,就有人过来给她添堵。 这天林娇杏刚回到家没多久,四英嫂就过来找她,似乎是有啥事要跟她说,好象是怕别人听到,还把她拉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 “娇杏,方有翠带着她那个大闺女过来找你,她害怕莫少爷,所以不敢到这边儿来,这会儿正在那个院子里等着呢,千求万求的,一定要见你一面。” 林娇杏不耐烦道,“不见!她找过来能有啥好事,无非是想要从我这里弄点银子花花,或是把大妮塞到我身边来,象她这种人,就跟那狗皮膏药似的,粘身上就甩不掉,所以不要搭理她,一会儿你回去了,只管把她俩赶走。” 四英嫂似乎是动了恻隐之心,一脸同情地跟林娇杏说道,“我看她这回确实是遇到了难处,你是没看到,那娘儿两个瘦得就跟个鬼似的,大妮那么大的姑娘了,身上的衣裳烂得都快遮不住身子了,看着着实可怜,要不然,你过去问问她到底是咋回事。” 正文 第四百一十二章吓了一跳 虽然林娇杏对方有翠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不过既然四英嫂把话说到这儿了,她还是要给四英嫂一个面子的。 而且虽然方有翠不是啥好东西,可她那个闺女大妮,还是个知廉耻的,所以看在大妮的面子上,还是去听听她又想耍什么心眼。 林娇杏跟莫梓枫打了个招呼,然后便跟着四英嫂一块儿去了老院。 林娇杏看到方有翠和大妮的时候,还真是吓了一跳。 以前的方有翠和大妮,虽然也是身形瘦削,穿的衣裳也不齐整,可到底还是个人样。 可现在的方有翠和大妮,真跟四英嫂说的那样,瘦得都脱了形了,满脸的菜色,而且身上的衣裳也是补丁撂补丁,尤其是大妮,衣裳明显小了一大截,饶是这样,穿在身上还是空荡荡的,身子有多瘦,可想而知。 林娇杏就觉着奇怪了,虽然方有翠夫家日子过的不宽裕,刘进学又是个百无一用的酸秀才,可大妮和二妮都长大了,方有翠虽然爱贪些小便宜,可也是个能干的,家里好几个能干活的劳力,按理儿来说,吃口饱饭应该不成问题吧,可如今咋就把自个儿折腾成这幅鬼样子了呢? 林娇杏正觉着奇怪,方有翠已是朝着她扑了过来,跑到她跟前,二话不说,扑通一声就给林娇杏跪下了,然后也不等林娇杏有啥回应,朝着林娇杏就拼命磕头,“娘,求求您救救我们这一家子,要不然,我们这一家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以前林娇杏还是方富的未亡人时,方有翠可从来都没有喊过她一声“娘”,如今林娇杏早就跟方家没啥关系了,而且也早就嫁给莫梓枫了,方有翠却又开始喊她为娘了,林娇杏顿时觉着又好气又好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方有翠了。 不过看方有翠这样子,想来确实是家里遇到了难处,要不然,就方有翠这性子,怎么可能会主动喊她为娘? 方有翠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跪在那儿给她磕头,林娇杏还真有些接受不了,她皱着眉头道,“你起来说话。” “娘,你先答应我,救救我们一家子,要不然,我就跪死在你跟前。” 林娇杏一下子沉了脸,“喝,要挟我啊,那你只管在这儿跪着,我跟你们方家,早就没啥关系了,你是死是活,管我啥事。” 林娇杏说完,转身就要走。 方有翠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拦在了林娇杏跟前,“娘,是我不会说话,惹您生气了,我这也是给急的,就怕娘不管我们。。。。。” 不等方有翠再说下去,林娇杏便打断了她,嗤的一笑道,“以前我是你娘的时候,你可是从来都没有喊过我娘,动不动就喊我狐狸精,咋了,这会儿用得着我了,反而开始叫我娘了? 我刚说过了,我已经跟方家没啥瓜葛了,我也还小呢,养不出来你这么大的闺女,你别在这儿娘啊娘啊的叫,想要跟我套近乎,我这人心硬着呢,不吃你这一套。” 方有翠被林娇杏说得脸上有些尴尬,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来,“那不是我年轻不懂事嘛。” 林娇杏差点没笑出声来:一个三十好几的人,在一个十五六岁的人跟前说自己年轻不懂事,这个方有翠,咋就这么会逗乐子呢? 林娇杏不想再听方有翠在这儿废话,便开门见山地问道,“说吧,啥事?丑话我先说到前头啊,想要从我这儿借银子,趁早别张这个口,我是不会借给你的。” 方有翠脸上愈加难堪,勉强笑了笑道,“我咋会给您伸手要银子呢,我就是想叫您帮大妮找个活儿干干,不管是啥活,只要能叫她月月有钱拿,就行了。” 林娇杏记得小味轩刚开张的时候,方有翠因为和何氏争一个洗涮的活,俩人还干了一架,当时自己也是拒绝了大妮的,方有翠咋还不死心呢? 林娇杏瞟了大妮一眼。 大妮一声不吭地低头站在一边,双手捏着衣襟,不停地揉来搓去,显然是有些局促,一头枯黄的头发,就跟秋日里的茅草似的,看上去着实可怜。 “大妮今年得有十五了吧?” “十一月底就满十六了。” 林娇杏蹙眉,“都这么大的姑娘了,你还叫她出来干活?你都不怕她以后嫁不出去?” 方有翠的脸讪讪的,“家里穷的叮当响,连嫁妆都赠送不起,谁家愿意娶啊?” 林娇杏又拿眼扫了一下大妮,可能是长期营养不良的缘故,身子又瘦又小,头发枯黄,一看就不是个能扛得了重活的,而且以一些妇人的眼光看来,身子这么单薄,也不是个好生养的,要是再没点嫁妆傍身,确实没人愿意娶回家去。 更何况方有翠家又那么穷,娶一个大妮,说不定以后还得帮衬一下岳家,就更没人愿意给大妮说亲了。 林娇杏皱眉道,“好好的,日子咋就过成这样了?” 方有翠一下子流了泪,“承业得了重病,差点没了,把家里能变卖的都变卖了,才治好了他的病,虽是好了,却还要用药经年累月的养着,承业他爹还要念书,每个月光纸墨钱都要花费不少,现如今家里就我和大妮二妮仨人扛着,如今实在是扛不下去了,只能过来求求您拉把拉把了。” 家里都穷成这个样子了,刘进学竟然还做着平步青云的白日梦,而方有翠竟然还跟以前一样纵着他。 林娇杏真不知道方有翠脑子里是不是灌的全是浆糊。 林娇杏讽刺地一笑,“家里过不下去了,可以卖闺女啊,俩闺女一卖,少说也能卖个七八两银子呢,那刘进学的纸墨钱不就有了吗?” 方有翠象是没有听出林娇杏话里的讽意,正色道,“就算是日子再过不下去,我也不会卖儿卖女。” 方有翠这话一说,倒让林娇杏刮目相看了。 看来方有翠还是有一些良知的。 就冲着她良知尚未完全泯灭,林娇杏觉着,还是帮她一把吧。 最主要的是,林娇杏有些可怜大妮。 大妮不象方有翠那么糊涂,而且总是谨言慎行的,看着特别可怜,可能是同情弱小的心理在作祟吧,林娇杏不由自主的想帮她。 反正小味轩现在的生意太火爆,洗涮的活儿,杨云娘一个人都来不及,林娇杏也正想再招一个人来呢。 虽然方有翠这人以前难缠了些,可自己只要每月按时给大妮发工钱,想来方有翠也翻不到天上去。 更何况方有翠现在是有求于她,肯定也怕惹了她,然后她再把大妮给辞了,所以就算是方有翠再糊涂,也不会再跟她过不去的。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三章喜不自胜 林娇杏想了想,然后跟方有翠说道,“本来吧,我还真不想多管闲事,必竟你以前也怼过我不少次,我这人心眼小,记仇,对你确实没啥好感。 而且,如今我好不容易有安生日子过了,我干嘛还要跟你牵扯上?要是哪天你犯了糊涂,再到我跟前蹦跶上几下,我这不是给自个儿找不痛快吗?” 方有翠听了,急急地下保证道,“以前是我不对,被猪油蒙了心,在您跟前儿,做了不少的糊涂事,现在我都要后悔死了,往后我这一大家子,还要仰仗您拉把,我把您供起来都还来不及呢,哪敢再到您跟前蹦跶。” 林娇杏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你也别在这儿说这些拍马屁的话了,我把大妮安排到小味轩,跟杨云娘一块儿做些洗涮的活,工钱方面,跟杨云娘一样,一个月一两银子的工钱,若是干的好,逢年过节,有红包可拿。 只有一点,到了小味轩,踏踏实实的干活,别动啥歪心思,尤其是你,别在后面教唆大妮,真要出了啥事,我可不会给你留脸面。 这些话虽说不大好听,可丑话咱必须得说到前头,小味轩的人,都是踏踏实实干活的人,没有偷奸耍滑惹是非的,只要大妮好好干,亏待不了她。” 方有翠听林娇杏前面的话,好象是不愿让大妮去小味轩做事,心里正急呢,哪知道林娇杏突然又松了口,竟然答应了让大妮去小味轩。 虽然林娇杏后面的话,听着不大入耳,可这会儿她哪里还敢跟林娇杏计较这个,现在只要她能正正当当的有银子使,别说给她撂不中听话了,就是扇她几巴掌,她也是愿意的。 方有翠喜不自胜,“大妮打小就是个实心眼,干活都是实实在在的,而且她也是那种多嘴多舌的人,从小到大,就没有惹过啥是非,省心着呢,这一点,您只管把心把到肚子里。” 林娇杏刚才那番话,其实是在警告方有翠。大妮确实是个老实人,只要方有翠不在背后逼大妮,大妮也干不出啥出格的事。 只是方有翠压根儿就没有接林娇杏的话,林娇杏也懒得跟她计较,转头跟大妮说道,“知道小味轩在哪儿吧?” 大妮点了点头。 “明儿个是头一天,你早些过去,以后巳时过去就行了。眼下小味轩后院住的都是伙计,你一个姑娘家,也不方便在那儿住,每日里还是回家吧,你要是觉着回家不方便,就跟着四英嫂和云娘一块儿到方家屯来住。。。。。” 林娇杏话未说完,便被方有翠给打断了,“我看还是叫她回家住吧,回了家,家里的活多少还能干一点。” 林娇杏瞪了她一眼,“她在小味轩干一天的活,回家还得继续给你拉套?她可是你亲闺女,真要把她累出病根来了,有你后悔的。” 方有翠讪讪地笑着没敢反驳,心里却不满地嘀咕了一句,“姑娘早晚都是人家的人,趁着她还没有出嫁,正好多让她干点活,要不然,总不能白白养着她吧。” 这话她只敢在心里嘀咕嘀咕,她可不敢说出来,生怕惹着林娇杏,然后林娇杏再改了主意。 林娇杏又叮嘱了大妮一番,然后把方有翠娘儿两个打发走了。 方有翠娘儿两个走远了,林娇杏才跟四英嫂说道,“嫂子,明儿个你也早点去小味轩,然后带着大妮去成衣铺子里看看,给她买两套衣裳吧。” 四英嫂点了点头,然后叹息了一声,“真是可惜了大妮,眼看着都快要十六了,竟是连个说媒的都没有,要是再在小味轩里干上两年,可就是个老姑娘了,到时候就更难嫁出去了,真不知道方有翠她是咋想的。” “她哪能想的那么长远,眼下她就是想拘着大妮,让大妮多给她干几年活,多挣些银子贴补家用,至于大妮越往后越不好嫁这种事,我估磨着她压根儿就没有想过,摊上这么一个娘,也是大妮倒霉。 不过等到大妮来了,得了空我也劝劝她,叫她别那么实心眼,辛辛苦苦挣的银子,都填了她家那个无底洞,她这么大的姑娘了,她娘不为她打算,她得为自个儿打算一下,多少攒下点银子,置办点嫁妆,然后能嫁就赶紧嫁了,可千万别听她娘的话,等着她爹那个劳什子功名,她爹就不是那块料,读了多少年书了,到现在还是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啥也不会还得靠媳妇闺女养活的穷酸书生。” 林娇杏说完,突然想起一件事,问四英嫂道,“方有翠家的事,你有没有听说过?她别是说来哄我的吧?” 四英嫂摇了摇头,“我也很少跟人打听闲话,所以不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还是编出来哄人的,想来槐花婶子应该知道,你要不放心的话,不如去跟她打听一下。” 林娇杏点了点头,“我是得去跟槐花婶子打听一下,省得被方有翠哄了去。” 林娇杏说完,便去找槐花婶子去了。 路过苏涵家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三个妇人从苏涵家走了出来,三个妇人的身后,苏涵扶着他娘跟在后头,除了苏涵,其他几人都是兴高采烈的样子。 其中一个妇人一边走,还一边跟苏涵娘说道,“老姐姐,您腿脚不好,就别送了,你呀,就在家等我的好消息吧。” 妇人一边说,一边说笑着跟另外两个妇人走远了。 苏涵笑容满面的,正要回家,远远的看到林娇杏过来了,便停了下来,大声跟林娇杏打着招呼,“娇杏咋往这边来了?” 林娇杏笑道,“去槐花婶子家一趟,大娘,今儿个家里来客人了。” 苏涵娘喜笑颜开,“也不是客人,这不前几天给涵儿说了桩媒,今儿个人家相看来了,在家里说了好一阵子话呢。” 林娇杏看了看苏涵,苏涵面色平静,既不喜也不悲,更没有害羞,跟以前一样,温和地朝她笑着。 林娇杏笑道,“苏先生声名在外,大娘您又是个仁厚的,不知多少姑娘都想嫁到您家来呢,依我看,来家里相看就是走个过场,其实女方家,保准早就一百个满意了。” 林娇杏的恭维话,把苏涵娘哄得十分高兴,嘴上却说道,“几天不见,这张嘴是越来越会哄人了。” 正文 第四百一十四章吃惊 林娇杏嘻嘻一笑,“我是实话实说,大娘,等到儿媳妇过门的时候,您可一定得跟我说一声,我来讨杯喜酒喝,沾沾喜气。” “不请谁也得请你过来。” “那咱就这么说定了,我去找槐花婶子了,大娘您也回家歇会儿吧。” “去吧。” 林娇杏朝着苏涵娘挥了挥手,然后便走了。 走了几步后,神使鬼差般,她回头看了看,发现苏涵也正往她这边看。 只是不同于刚才的气定神闲,苏涵的脸上似有悲苦之色,看到林娇杏回头,眼神闪了闪,赶紧把头扭了过去,然后扶着他娘进了院子。 看到苏涵这个样子,林娇杏心里挺不好受的。 苏涵喜欢她,还曾向她表白过,可惜她心里已经有了莫梓枫。 现在她已经嫁给莫梓枫了,有了幸福的生活,也希望苏涵也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苏涵却是迟迟不婚,听苏涵娘说,给他也说了不少姑娘,可苏涵一个都没看上。 虽然这不是她的错,可她心里头,还是觉着挺对不住苏涵的。 今儿个看这情形,苏涵象是已经同意了这门亲事,要是苏涵成了亲,日子过的和和美美的,也能减少一点她心里的负疚感。 林娇杏到槐花婶子家的时候,槐花婶子正坐在院子逗弄小孙子,看到林娇杏来了,赶紧让彩玲搬了一个凳子让林娇杏坐下。 听到林娇杏是来打听方有翠的事的,槐花婶子叹了一口气道,“有翠说的都是真的,她家的事啊,我是早就听说了,想着你现在跟她们家也没啥瓜葛了,跟你提这事儿干啥,没的给你添堵。 再者说,我也怕莫少爷多了心,以为你跟方富家还藕断丝连的,所以就没跟你提,我是没想到,有翠竟然还是求到你头上来了。” “承业到底是得了啥病?” “只听说开始的时候是发热,全身乏力,睡不醒,而且吃啥吐啥,后来就腿脚瘫软,不会走路了。 他们家把家产都变卖了,还借了一屁股子的债,好歹把承业的命给抢过来了,就是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听说还得吃好长时间的药呢,要不然,保不齐这一辈子就瘫在床上了。” 听槐花婶子描述的症状,倒有点象是小儿麻痹症。 只是小儿麻痹症多发于5岁以下的孩子,刘承业现在也有八九岁了吧,咋还会得小儿麻痹症呢? 而且如果得了小儿麻痹症,瘫痪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刘承业竟然没有瘫痪,不得不说他还真是挺幸运的。 槐花婶子继续说道,“有翠家现在是能卖的都卖了,一家五口人的嚼头,就靠着有翠和大妮在镇上揽些浆洗缝补的活过活,偏偏刘进学不光啥活都不干,还要钱买笔墨读书,有翠也都依着他,宁肯自个儿不吃饭,也得省下钱来给刘进学买纸笔,你说,他们这一家子,能有好日子过吗?” 林娇杏嗤的一声笑了,“方有翠八成还在做着她官太太的梦呢,我看啊,她这个梦,怕是醒不来了。” “可不是嘛,刘进学都念了多少年的书了,就中了个秀才,然后就再也上不去了,他现在年纪也大了,再往上考,是越发难了,有翠也该醒醒神了。” 林娇杏接了一句,“所以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可惜了大妮,怪好的一个姑娘,生生被有翠给耽误了,都十五六的姑娘了,到现在连个说媒的都没有,我看有翠非得把大妮留成老姑娘不行,大妮就算是小味轩干活,挣的那点银子,还不全被有翠给拿走。 你等着看吧,就有翠那个偏心劲儿,她是一点都不为大妮着想的,大妮再拼活拼活的挣银子,有翠也不会给她攒一点嫁妆,唉,这都是她的命啊。” 槐花婶子一阵的唏嘘。 知道方有翠没有骗她,林娇杏倒也放了心。 反正雇谁都是雇,把大妮雇来,让她贴补一下家用,就当是她替死去的方有娟照应方有翠这个妹妹了。 林娇杏又跟槐花婶子说了几句闲话,然后装做不经意地问道,“刚才我来的时候,看到有几个妇人去苏先生家出来,听苏大娘说,是给苏先生说的媒,今儿个女方家来相看呢,不知苏先生说的是哪家的姑娘。” “听说是镇上姓胡的一户人家,姑娘家做点小买卖,家境还算过得去,而且听说姑娘的爹娘也想叫闺女嫁个读书人,再者说苏先生的人品相貌在那儿搁着呢,所以这个媒,一说就成了。 不过以前吧,苏先生也说了不少媒,他可一个都没答应,这回说的这个姑娘,听说他原来也不答应的,后来偶尔跟姑娘见了一面,然后立马就答应了。 听说苏先生他娘不大同意,嫌这姑娘娇惯了点,可苏先生喜欢啊,说了这么多媒,难得这个被苏先生看上了,他娘也就答应了,所以说,这就是缘分啊。” “那姑娘长的啥样?脾气好不好?” “听说模样挺周正的,脾气也好,就是是家里的老闺女,爹娘娇惯了点,不过大体上还说得过去。” 槐花婶子说完,探究地看着林娇杏,“苏先生的亲事,你干啥打听这么清楚?” 林娇杏被问得一怔。 其实她心里也没想别的,就是希望苏涵能找一个模样好,脾气也好的姑娘,这样她就能心安了。 所以她才打听得仔细了些。 不过叫槐花婶子这么一说,她还挺心虚的,就好象她背判了莫梓枫似的。 林娇杏支支吾吾道,“我就是随便问问。” 槐花婶子扑的一声笑了,“我知道你心里在想啥,苏先生要是有了个可意的媳妇,你也能安心了是不是?” 林娇杏吃惊地瞪着槐花婶子。 槐花婶子拿指头点了点她的头,“你当我们都是瞎子啊,我们早就知道了,苏先生中意你,他跟你在一块儿的时候,他的眼珠子都恨不得长到你身上去。” 槐花婶子说完,叹了一口气道,“当时我还跟四英说,苏先生模样好,脾气也好,你要是能跟了他,这一辈子他肯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只是谁也没想到,你竟是跟了莫少爷,你是不知道,你跟莫少爷成亲那天,我看到了苏先生,他整个人就跟丢了魂似的,眼圈都是红的,想来是偷偷的哭过了,我当时还真怕他干傻事呢,幸好。。。。。 哎哟瞧我这嘴,说这些事干啥,现如今你成了亲,他也找到了可意的媳妇儿,这事儿啊,就翻篇儿了,只是有一点,在莫少爷跟前,你可别提苏先生,莫少爷吃味呢。” 正文 第四百一十五章大妮挨打 林娇杏脸一红,“瞎说,他吃什么味?” “我听四英说,你跟孙墨多说几句话,莫少爷都不高兴呢,更别提苏先生了,我们都能看出来苏先生中意你,莫少爷他能看不出来?你呀,可别去惹他不高兴。” 槐花婶子一番话,说得林娇杏心里甜蜜蜜的,她站了起来,装做难为情的样子,娇嗔地瞪了槐花婶子一眼,“婶子就爱拿我逗乐子,不跟你说了。” 说完,转身就走了。 身后传来槐花婶子哈哈的笑声,“这丫头,还害羞呢。” 林娇杏回了家,把大妮的事跟莫梓枫说了。 莫梓枫倒是没多说啥,只让她来安排就是了。 林娇杏本来还怕莫梓枫会多心,这会儿见莫梓枫没啥异样,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林娇杏他们到小味轩的时候,大妮已经在小味轩门口等着了。 大妮今儿个穿的比昨天稍好些,只是那些衣裳又肥又大,而且样式又老,估计是穿了方有翠的衣裳。 趁着时间还早,林娇杏叫四英嫂带着大妮去成衣铺子买了两件衣裳。 大妮换上新衣裳后,四英嫂又给她重新梳了下头发,杨云娘还把自己的一根木簪子给了她,这么一打扮,大妮看上去才有了些人样。 大妮确实老实本份,话很少,干活特别勤快,不管让她去干什么,都是先小声地应承下来,然后非常麻利的就把活干了。 林娇杏对她还是挺满意的。 只是头一天收工的时候,她走到林娇杏跟前,似乎是有话要跟林娇杏说,哼哧了半天,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却是满脸通红,似乎是她要说的话,非常难以启齿似的。 看到她难为情的样子,林娇杏猜到她想干啥了,叹了一口气,然后问她道,“想预支工钱是不是?” 大妮惊讶地抬头看了林娇杏一眼,然后赶紧又低下了头,声音小得象蚊子叫,“家里快揭不开锅了,我娘叫我问问,能不能先预支一点工钱。” 林娇杏没有吭声。 大妮的声音更小了,“要是不合规矩的话,就算了。” 大妮说完,朝着林娇杏福了一福,然后便转身要走。 林娇杏叫住了她,“按理儿来说,你才来一天,断没有预支工钱的理儿,我也不能坏了酒楼的规矩,不过我也知道你家里着实困难,所以我先从我这里给你拿一些钱,就当是我借给你的,等到你拿到了工钱,你再还我,你觉着咋样?” 大妮点了点头。 林娇杏拿了五百文钱给了大妮,大妮接了钱,又向林娇杏福了一福,“谢谢外婆。” 林娇杏差点没被她这个称呼给噎死,赶紧纠正她道,“我早就不是你外婆了,所以你日后也不用这么喊我,要不然以后你就喊我为姨吧。” 大妮又温顺地点了点头,然后便走了。 林娇杏遥遥地喊了一句,“路上小心点。” 大妮停了下来,转过身,点了点头,又冲着林娇杏笑了笑,然后便走了。 这丫头,笑起来还怪好看的,要是吃的好一些,再养胖一些,说不定还会是个小美人呢。 大妮就这么留在了小味轩。 大妮是苦窝子里走出来的,家里别说荤腥了,就是一天三顿饭能吃饱就已经不错了。 可在小味轩干活,顿顿都是白米饭或是大白馒头,菜也是有荤有素,每天还有新鲜瓜果吃,就是地主老财家,也没听说吃的有这么好。 大妮特别满足,干活也特别卖力气,虽然还是跟以前一样不爱说话,可脸上渐渐的有了笑容,而且跟人说话的时候,也敢抬起头看人了。 她底子本来就不差,如今在小味轩吃的好,也不用经受风吹日晒,短短的半个月时间,就脱胎换骨一般,皮肤白了,头发也没原先那么枯黄了,重要的是脸上能看到肉了,看上去竟比杨云娘还要标致几分。 林娇杏就寻思着,要是方有翠对大妮的亲事不上心,自己不妨帮大妮踅摸一门亲事,也算大妮跟了自己一场。 大妮在小味轩干的好好的,可有一天,林娇杏突然发现大妮身上有些不大对劲。 林娇杏看到大妮的时候,大妮正在后院里洗菜,袖子高高地挽着,纤细的胳膊上,竟然有两道血印子,看上去,象是用细长的东西给抽的。 林娇杏走了过去,指着大妮的胳膊问道,“你胳膊上是咋回事?” 大妮见林娇杏留意到了她的胳膊,赶紧把袖子给放了下来,小声道,“在家里干活的时候,不小心挂了一下,不要紧。” 林娇杏抓住她的胳膊,不由分说就把袖子撸了上去。 大妮虽然因为以前农活干的多,脸上挺黑的,可她的胳膊因为一直被衣衫捂着,倒是挺白的。 就因为白,那两道血印子看上去就格外醒目。 而且,林娇杏咋看都不象是被什么东西挂的,分明是细枝条给抽的。 林娇杏放下大妮的胳膊,严厉地问道,“这是谁打的,是不是酒楼里的哪个人?” 酒楼里现在伙计多了,而且这些伙计又都是调皮捣蛋的年龄,当着她的面,一个个都是规规矩矩的,离开她的视线,也不知道怎么闹腾呢。 林娇杏担心大妮太过柔软,大柱他们再欺负她。 小味轩里可不允许有这种恃强凌弱的情况。 听了林娇杏的话,大妮连连摇头,“没人打我,就是不小心挂了一下。” 林娇杏皱眉看了看大妮,这么一看,发现大妮脖子上隐隐约约的也有一道血印子。 林娇杏一下子火了,“到底是谁打你了?!” 大妮见林娇杏发火了,心里有些害怕,犹豫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的开了口,“是我娘。” 林娇杏心里一咯噔,然后她就更火了。 “好好的她打你干啥?!” 大妮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跟林娇杏说。 林娇杏冷冷道,“按理儿来说,我不该管你家的闲事,可你现在在小味轩干活,身上不明不白的带了一身的伤,知道的说是你娘打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小味轩虐待工人呢,所以你得跟我说实话,你娘为啥打你,这样万一有人问起来,我也好跟他解释。” 大妮的眼圈一下子红了,低了头,小声道,“我娘说我酒楼里吃的好,叫我每天吃饭的时候,把我的那一份省下来给承业带回去,或是收工的时候,偷偷的拿些厨房里没用完的肉菜回去,我没答应,她就。。。。。” 正文 第四百一十六章逆来顺受 大妮说不下去了。 林娇杏差点被气得七窍生烟。 刚夸过方有翠是个好娘,日子过的再苦也不舍得卖闺女。 哪知这人这么不经夸,这才几天啊,就现了原形。 方有翠是不舍得卖闺女,可她也从来都没有把闺女当人看。 估计在她心里头,她只有刘承业这么一个儿子,她那两个闺女就是奴仆,下人,生下来就是为她这个儿子无偿服务的。 重男轻女的竟然往往都是女人自己,真是可悲又可笑。 林娇杏板着脸对大妮说道,“今儿个回了家,你跟你娘说,她逼着你干的这两桩事,被我给发现了,我很生气,因为把你招到小味轩来,就是叫你过来干活的,要是把你的那份拿回了家,你饿着肚子,哪有力气干活,要是没力气干活,我还要你干涻?真要把你赶出去了,就算是你娘在我跟前哭死,我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还有你跟她说,要是私自拿厨房里的菜和肉,不光会被赶出去,还会被投到大牢里去,她要是愿意叫你坐牢,她只管逼着你干这些龌龊事。” 大妮低着头,一一都应了。 林娇杏看着大妮那幅逆来顺受的样子,忍不住教育她道,“我现在跟你非亲非故的,按说有些话,我原不该说,可眼下你在我手下干活,我是真心希望你能过的好一些,可你娘,忒偏心,心里眼里只有你那个弟弟,你就是挣的再多,最后都会给了你弟弟。 我也不是不叫你管你弟弟,只是你年龄也大了,别的象你这么大的姑娘,成亲早的,说不定都当上娘了,所以往后你也该为你自己打算些,尽量给自己攒点银子,省得日后出嫁的时候,两手空空的嫁出去,然后在婆家抬不起头来。 这些事,你娘不会给你打算,你爹更别指望,你得靠你自己,往后别傻乎乎的把心思都花到你那个家上面,你这么大了,为那个娘也操持了不少年了,就算是有点私心,也说的过去。 我说的这些话,你要是觉着我说的对,你就听一听,你要是觉着我说的不对,你就当是一阵风,让它刮过去就是了,行了,别的我也不多说了,你干活吧。” 大妮小声地应了一声,然后又蹲下来洗起菜来,只是时不时抬手抹一下眼睛,显然是哭了。 林娇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自己刚才的那番话,真希望她能听进去。 也不知道是方有翠害怕林娇杏真的把大妮赶出小味轩,还是怕把大妮打得起了二心,反正从那以后,方有翠再也没有打过大妮,而且也不再逼着大妮做那些龌龊事,大妮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脸上的笑容也渐渐的多了起来。 转眼已是十一月底。 因为再过两个月就要过年了,迫不得已,兰德回了家。 不过他走的时候,一再的跟庆林保证,等过了正月十五,他立马回来跟庆林玩。 林娇杏真是想不明白,兰德跟庆林,差七八岁呢,而且俩人自小生活的环境也不一样,怎么就能玩到一块儿? 而且在庆林眼里,除了她和庆海算是他的亲人,其他人都是外人。 而他是很少搭理外人的。 就算是莫梓枫也不例外。 可是莫名其妙的,刚跟兰德见面,他就和兰德就有了眼缘,俩人立马就成了铁杆朋友。 这世上让人想不通的事儿还真是多。 这日林娇杏和莫梓枫从镇上回家,走到半路,看到冯伯骑着马迎面走了过来,看上去挺着急的。 冯伯一直管着莫家老宅,差不多是看着莫梓枫长大的,待莫梓枫就跟待亲儿子似的。 后来莫梓枫被莫老爷赶出了莫家,连老宅也不许莫梓枫去,这可把冯伯急坏了。 再他再着急也没用,他就是一个下人,在莫老爷跟前说不上话。 冯伯不敢说莫梓枫啥,只能迁怒于林娇杏。 当着莫梓枫的面,他不敢对林娇杏咋样,可离开了莫梓枫的视线,他看到林娇杏,都是气哼哼的。 也就是这段日子,他看莫梓枫和林娇杏过的齐齐整整的,莫梓枫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显然日子过的还是很舒心的。 再加上这段日子,莫老爷和莫夫人虽然没有明着说已经和莫梓枫和解了,可莫紫萱成亲的时候,是莫梓枫和林娇杏送的亲,莫紫萱回门的时候,也是请的莫梓枫和莫紫萱作陪,这说明,莫老爷和莫夫人的心里头,早就已经认可了莫梓枫和林娇杏的亲事,莫梓枫重回莫家,重新接手莫家偌大的家业,只是早晚的事。 莫梓枫在莫老爷和莫夫人跟前重新得了势,冯伯比谁都高兴,再看到林娇杏的时候,也不再板着个脸一幅苦大仇深的样子,有时候还会跟林娇杏打个招呼,唤林娇杏一声“六少奶奶。” 林娇杏知道冯伯是莫家的老人,莫梓枫跟他感情还算深厚,所以对冯伯的态度,从不计较,更不会在莫梓枫跟前吹枕头风。 冯伯不理她,她就一笑而过,冯伯跟她打招呼,她也不卑不亢地回应,时间久了,冯伯觉见林娇杏一点都不张狂,是个心胸宽广又识大体的人,最重要的是,他最疼爱的六少爷日子过的舒心,这比啥都强。 所以冯伯现在也不象以前那样排斥林娇杏了,见了林娇杏,也会恭恭敬敬的唤一声“六少奶奶”,有时候也会叫冯嫂过来,把莫梓枫的饮食喜好及日常习惯告诉林娇杏一声。 不过今儿个冯伯看上去有些着急,看到莫梓枫和林娇杏回来了,拦了马车,顾不上给两人见礼,急急地说道,“六少爷,六少奶奶,夫人有急事叫您赶紧去府里。” 莫梓枫皱眉,“夫人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小的也不知道,只听说很急,原本是派了人去镇上找您的,可那人没找到您,只得回来跟小的说了,听那人说,象是夫人身子有些不适,不过也不是大毛病,我怕夫人等的急,所以过来迎迎您。” “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莫梓枫吩咐了杨成调头又赶往镇上。 自从上回莫紫萱回门,林娇杏跟着莫梓枫回过一趟莫府,都好些日子了,她都没有去过。 她知道莫府的人都不待见她,所以也不愿去莫府里招摇,省得给自己沫堵。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七章惊讶 其实林娇杏是想回去让莫梓枫一个人去的,可莫梓枫没吭声,她也不好意思跟他说自己不想去。 莫夫人可是莫梓枫的亲娘,她的婆婆,如今婆婆身子不好了,她知道了却不想去探视,于理说不过去。 林娇杏只好随了莫梓枫一块儿去了莫府。 莫梓枫担心莫夫人的病情,一路上都是紧皱着眉头,林娇杏安慰他道,“冯伯都说了,不是什么大毛病,我估摸着就是想你了,等一会儿看到你,心里一高兴,肯定百病全消。” 莫梓枫拧着眉道,“小萱的日子过的象是不大好,娘心里一直有些担忧,前几次我回去看她,她还忧心重重的。” 林娇杏吃惊道,“叶家破产了?” 莫梓枫被她逗笑了,“叶家那么大的家业,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破了产,是小萱和子文两人之间出了嫌隙。” 林娇杏心里一动,“娘有没有跟你说,紫萱和叶公子之间,出了啥样的嫌隙?” “娘也不知道,问了小萱,她也不说,只是哭,她跟子文成亲还没有半年,她却跑回来四五次了,以前娘只当她是被娇惯的很了,在叶家又人生地不熟的,难免想家,所以回来的勤了些。 可后来娘留意了一下,才发现根本不是那回事,因为每回小萱回来,都是愁不展的,似乎满腹心事,娘问她,她却什么都不说,问子文,子文也不说,为了这个,娘一直在发愁呢,说不得这回是愁坏了身子。” 林娇杏眼前一下子闪过她去叶子送亲,第二天他们回来,莫紫萱和叶子文送他们时的情景。 当时她看莫紫萱和叶子文都有些不对劲。 而且莫紫萱回门的时候,看上去也是郁郁寡欢,脸上还有几分憔悴。 难道真的象她猜的那样,那个叶子文,小弟弟不行? 林娇杏凑到莫梓枫跟前,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我象是知道他俩之间有啥嫌隙了。” 莫梓枫眉毛一挑,以为林娇杏是看他心情不好,故意拿话逗他开心,便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你说说看,他俩之间是有什么嫌隙。” 林娇杏看着他没开口,一只小手却极不老实地伸过去,在莫梓枫的下身抓了一把。 莫梓枫赶紧按住了她的手,小声道,“别闹,杨成在外头赶车呢。” 林娇杏将嘴巴贴到了莫梓枫的耳边,“我没有闹,我意思是,叶公子,也许那个不行。” 为了强调自己口中的“那个”是什么,林娇杏挣开莫梓枫的手,又揉了揉他的小弟弟,然后惊奇地发现,小莫梓枫竟然一下抬了头。 林娇杏惊愕地看了看莫梓枫,然后扑哧一声笑了。 莫梓枫难得地红了脸,拉着林娇杏的手,在自己的小弟弟上按了按,又飞快地拿开了,然后正色道,“说正事。” 林娇杏也正色道,“我说的就是正事。” “你怎么知道,子文,子文,那个。。。。” 许是觉着跟林娇杏正儿八经的讨论这种事,有些难以启齿,莫梓枫的脸上十分的不自然。 “我猜的。”说完想了想,又补充道,“你要相信女人的直觉,女人的直觉很准的。” 莫梓枫看了看林娇杏,想要说什么,嘴张了张,却没有说出来,而是又拧起了眉。 直到到了莫府,莫梓枫都没再说话,只是把林娇杏揽在怀里,默默地想着什么。 两人到了莫府,莫夫人果然没得什么大病,就是觉着头有些疼。 莫夫人之所以头疼,还是因为莫紫萱,因为莫紫萱又人叶家跑回来了,而且这回说啥也不想再回叶家了,正在家里闹腾的厉害。 幸好林娇杏去的时候,莫紫萱刚在莫夫人跟前哭闹过一阵,哭闹的累了,这会儿在自己原来的闺房里睡了。 莫梓枫试探地问莫夫人道,“娘有没有问小萱,到底是因为什么,跟子文竟闹成了这样?” 莫夫人的嘴巴张了好几张,可还是把想说的话压了下去,脸上却有些难堪之色。 她看了看莫梓枫,然后又把视线转到了林娇杏这里,犹豫了半天,然后才下定了决心般跟莫梓枫说道,“我有几句话想要跟娇杏说,女人的事,你不方便听,回避一下吧。” 林娇杏没想到莫夫人突然就把话题转到了自己身上,有些愕然,看向莫梓枫。 莫梓枫也是一脸惊讶,“娘。” “我就跟她说几句话,又不会吃了她,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见莫梓枫迟疑地不肯走,莫夫人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我是她婆婆,难道都没资格跟她说几句话吗?” 林娇杏看莫梓枫仍是踌躇着不肯走,便悄悄扯了扯莫梓枫的袖子,柔声道,“娘要跟我说体己话呢,你一个大男人在旁边待着不合适,你先出去吧。” 莫梓枫轻轻握了握林娇杏的手,然后跟莫夫人说道,“娘,娇杏她性子直,有什么说什么,不会象有些人那样,都是藏着掖着或是光捡好听话说,一会儿她哪句话您觉着不入耳了,您可千万别跟她计较。。。。。” 莫梓枫越说,莫夫人的脸色越不好看。 想想也是,婆婆和儿媳妇,那都是天生的仇人,偏偏的她这个儿子,在她跟前,又一直维护媳妇,就好象她会把这个儿媳妇生吞活剥了一样,她心里当然不高兴了。 看着莫夫人的脸色,林娇杏心里却是连连叫苦:莫梓枫越是帮她说话,越是帮倒忙。莫梓枫要是啥话也不说的话,兴许莫夫人对她还能和气些,莫梓枫这么一说,等一会儿莫夫人也不知道会怎么修理她呢。 这年代,婆婆“修理”儿媳妇,多简单的一件事啊。 一想到这儿,林娇杏站起来就往外推莫梓枫,“行了行了,你先出去吧,或是去看看紫萱,看她醒了没有,她也好长时间没见过你了,兴许也想跟你说说话呢。” 莫梓枫被林娇杏推了出去。 林娇杏往回走的时候,发现莫夫人的难色愈加难看了。 林娇杏这才反应过来,当着莫夫人的面,她咋能把莫梓枫推出去呢? 莫夫人可是被“男尊女卑”这种思想荼毒了几十年的人,在她的意识里,男人就是女人的天,男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女人怎么可以左右男人的思想和行动呢? 正文 第四百一十八章目瞪口呆 比如刚才,莫梓枫是走还是留,决定权在莫夫人和莫梓枫这里,有婆婆和相公在这儿,哪有做媳妇的说话的份儿?更别说把自已相公粗鲁地推出去了。 林娇杏脸上就有些讪讪地,硬着头皮跟莫夫人说道,“娘想要跟我说啥话啊?” 莫夫人吸了好几口气,才把刚才那股怒气给压了下去。 要不是今儿个她被莫紫萱的事儿弄得焦头烂额的,她非得好好教导一下这个儿媳妇不可。 “既然枫儿担心你,我就长话短说,我叫你留下来,就是想跟你说说小萱的事。” 林娇杏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哎哟娘啊,她现在在莫府的地位这么高了?竟然都可以过问莫紫萱的事了! 林娇杏没有说话,规规矩矩地坐在那儿,一幅标准的小媳妇样,等着莫夫人往下说。 “这件事,原本是不想给你说的,可小萱的事,现在也只有枫儿能拿个主意了,可这种事,他一个男人,我开不了口,只能跟你说一声,回头你转告给他,听听他的意见。” 林娇杏心里八卦的小火苗熊熊地燃烧了起来:莫紫萱的事,还不能让男人听,难道确实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叶子文是个性无能? 莫夫人脸上有些许的尴尬,可还是继续往下说道,“想必枫儿也跟你说了,小萱她成亲后,过的一直不舒心,问她她也不说,我还以为是她恋家,所以每次她回来,我还吵她,让她事事以公婆和相公为主,这个傻孩子,自己心里苦,却又不跟我说实话,这回是被我逼得紧了,才跟我说了实情。” 林娇杏的耳朵一下子支棱了起来。 莫夫人艰难地开了口,“小萱跟我说,自打她跟子文成亲后,子文他,就没有碰过她的身子,新婚三天,虽然跟小萱是同床共枕,却都是和衣而睡,后来干脆就睡在了书房里。 小萱害羞,也不敢问子文,她以为子文身边是有了宠爱的人,所以才看她不上。 小萱偷偷的留意了好些日子,也没看到子文跟哪个丫头举止亲昵,小萱也偷偷问了子文身边的丫头小厮,知道子文是个洁身自好的人,身边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 而且子文基本上都在家里念书,很少外出,所以也不可能在外头养有外室,若说他是不喜欢小萱,可他对小萱也是和和气气的,只是不愿跟小萱同房。 子文在叶家最得宠,叶家的老太君,见了小萱的面,就跟她孩子的事,就是叶夫人,在小萱跟前,也会时不时的念叨几句,希望小萱能早些为子文开枝散叶。 可子文压根儿就不近小萱的身,小萱一个人,怎么能开枝散叶?要是小萱一直怀不上孩子,叶家说不定会说小萱无法生养,说不得还会给子文讨上几房妾室。 这种事,小萱也没法跟叶老太君和叶夫人说,因为这个,她见天儿愁眉不展的,在叶老太君和叶夫人跟前,还得强颜欢笑,后来实在忍不下去了,就跑回来了,因为她多回来了几次,叶家又有了意见,如果不是碍着两家也算是多年交好,估计早就容不下小萱了。” 林娇杏听得是目瞪口呆。 她原本猜着叶子文没法行周公之礼,这闹了半天,感情这个叶公子,应该是有龙阳之好吧。 同性恋在现代都不怎么被人接受,更何况在这极度保守的古代。 叶子文本不喜女人,可迫于压力,又不得不娶一个女人回来。 可他到底不好这一口啊,对着一个异性,他下不去嘴。 所以只能一直躲着莫紫萱。 反正即使莫紫萱不生养孩子,这黑锅也是莫紫萱来背。 更何况,这种闺房之事,谁也不好意思拿到明面上来。 退一步讲,即使两家人都知道了是咋回事,也会藏着掖着,要不然,传扬开了,两家的脸面往哪儿搁? 要说起来,莫紫萱也算是个有勇气的,竟然跟莫夫人直说了。 这要换了一些懦弱的姑娘,估计会把这个秘密在心里藏一辈子,然后也守一辈子的活寡。 这么想想,莫紫萱还真是可怜啊,怕是要当一辈子的老处女了。 “我跟你说这事,也没指望你一个女人拿什么主意,枫儿自小就做事稳重,考虑的也周全,这事儿,还是得他来拿主意,总不能白白的让小萱受一辈子的委屈。” 林娇杏心里猛翻白眼,表面上却低眉顺眼道,“一会儿出去了我就跟相公说,然后让他尽快拿个主意出来。” 莫夫人没有回应林娇杏,而是直直地盯着她。 林娇杏被盯得有些毛骨悚然,却又不敢问,坐在那儿,如坐针毡。 良久莫夫人才问道,“你和枫儿成亲一年多了吧,怎么你的肚子竟没有一点动静?” 林娇杏听了心里就是一咯噔,想了想才小声地回道,“相公说我俩现在还年轻,不急。” 莫夫人重重地哼了一声,“你这话,只怕是打着枫儿的幌子吧?” 林娇杏深知,这时候不管她说什么都是错,索性闭了嘴。 “你既嫁给了枫儿,就有责任给他开枝散叶,若是连儿女都无法生育,枫儿娶你做什么? 不要成天想着挣银子,然后拿着这个做借口,在外头抛头露面的,枫儿在这彰德镇上,也是有些名声的人,你不能丢了他的脸。 我知道你是野惯了的,所以我也不求你跟大户人家的小姐一样,温良淑德,可多多少少的你也该注意一下你的言行。 咱们做女人的,最主要的事还是给自己的相公生儿育女,帮着自个儿男人打理好后院,让自已男人面上有光。 尤其是人前,不能冲撞了自个儿男人,要事事都顺着自个儿男人,就象刚才,枫儿是你能推的吗?这亏得是在我跟前,这要是在外人跟前,你也这么推来槡去的,你叫枫儿的脸面往哪儿搁? 我知道你自小没了亲娘,后娘又对你不管不问,啥是女人的本份,也没人教你,所以今儿个我就多说了两句,回去后你好好琢磨琢磨,日后该咋做,你心里也要有个谱。” 莫夫人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中心思想其实只有两个:一就是她只是一个生育工具,要是真不能生养的话,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二呢,莫梓枫就是她的天,她事事都得听这个天的,不能违抗他,关系类似于奴隶和主人。 正文 第四百一十九章娶了媳妇忘了娘 林娇杏听得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来。 要不是眼前这位中年大婶是莫梓枫的亲娘,她估计兜头就会给她一拳。 林娇杏虽然强忍着没有发火,可再开口,语气却没有刚才那么温顺了,只淡淡地回了一句,”娘这时候应该更关心紫萱的吧。” 莫夫人被噎了一下,脸一下子阴了,林娇杏怕她再发难,站起来给莫夫人福了福,然后淡淡道,“紫萱的事儿,想必娘心里已经很着急了,我这就去找相公,让他尽早拿个主意。” 林娇杏说完,也不管莫夫人有啥回应,转身便走了出去。 刚走出去,她便在心里骂了一句:这破宅院,以后打死也不来了。 林娇杏看到莫梓枫正站在不远处,莫紫萱在他跟前,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莫梓枫却听得有些心不在焉,不时往这边瞟上一眼,看到林娇杏出来了,把莫紫萱往那儿一扔,然后快步朝着林娇杏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后低低地问道,“娘没为难你吧。” 林娇杏摇了摇头,“没有。” “娘跟你说了什么?” 林娇杏还没有开口,莫紫萱已是尖叫着朝她冲了过来。 “你个扫把星,谁让你来的?!你走到哪儿,哪儿就没有好事!谁跟你有瓜葛,谁就会被染上晦气!你赶紧从我家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莫紫萱一边骂,一边伸手就要去打林娇杏。 莫梓枫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小萱,再胡闹,别怪六哥不认你这个妹妹!” 莫梓枫一边说,一边把莫紫萱搡了出去,莫紫萱趔趄着后退了几步,要不是有丫环及时扶住了她,她非摔个屁股墩不可。 莫紫萱不依不饶地哭闹了起来,“六哥,她就是个扫把星,你干啥还老护着她,她早晚会害了你,到时候,你后悔就晚了!” 莫梓枫额上青筋直跳,眼里似是能喷出火来,看那样子,要是莫紫萱再随意中伤林娇杏的话,他非给莫紫萱一拳头不可。 莫夫人听到外面的动静,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见莫紫萱当着府里下人的面,竟然一点体面都不顾,哭闹个不停,脸上的妆都哭花了,整张脸就跟个花狸猫似的,是又心疼又生气,拧着眉厉声喝斥道,“你都已经嫁人了,还这么胡闹,成何体统,这要叫叶家人看到了,你叫爹娘的脸往哪儿搁?” 莫夫人不提叶家还好,一听到“叶家”两个字,莫紫萱一下子崩溃了。 “别跟我提叶家,那一家子都是骗子,这一辈子,我再也不回那个骗子窝了,你们谁要是逼我回去,干脆一刀把我砍了,把我的尸首抬过去!” 莫紫萱嚷嚷了半天,不知怎么的又把矛头对准了林娇杏,指着林娇杏就破口大骂了起来。 “娘,都是她,这个扫把星,当初我说不叫她去送亲,你们偏偏叫她去,叫我沾惹了这么大的晦气。 自打她嫁给我六哥,咱家就没安生过,就因为她,六哥被爹赶出去了,爹和娘也被气得一身的病,她去给我送亲,我就碰到了这么一桩事,娘,这种扫把星,你还不赶紧把她赶出去。。。。。。” 莫紫萱还没有骂完,只听清脆的一声响,她脸上已挨了一巴掌。 莫紫萱捂着半边脸,看着脸色阴沉的莫梓枫,竟吓得一声不敢吭了。 莫夫人刚才还在指责莫紫萱不懂事呢,这会儿见挨了莫梓枫的打,又心疼了起来,“她心里不好受,说了几句气话而已,你犯得着打她吗?还下手这么重,你可是她亲哥哥,为了一个外人。。。。。” 莫夫人话未说完,莫梓枫便拉起林娇杏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莫夫人见莫梓枫已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她话都还没有说完呢,莫梓枫说走就走了,还把媳妇也拉走了。 真真是娶了媳妇便忘了娘。 莫紫萱见莫梓枫已经走远了,这才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娘,你看看六哥,现在眼里只有那个寡妇。。。。” 莫紫萱刚说到这儿,头上便挨了一下,这次竟然是莫夫人打的她。 “她现在可是你六嫂,你骂她是个寡妇,你这不是在咒你六哥吗?你也不小了,嘴上该有个把门的了。” 莫夫人再疼爱莫紫萱,在她的心里头,莫紫萱的地位也是比不上莫梓枫的,如今见莫紫萱竟然诅咒她心爱的小儿子,是又急又气,生平头一回打了莫紫萱。 在莫夫人跟前,莫紫萱哪吃过这种亏,登时便不依不饶的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闹着说不活了,干脆让她死了算了,然后又是往墙上撞又是往河里跳,唬得身边的丫环婆子赶紧去拉她,府里被她搅和得乱成一团。 莫夫人本来正因为莫紫萱和叶子文的事头疼着,这会儿被莫紫萱一闹,只觉更是头疼欲裂。 知女莫若母,她知道自己这个闺女,没有那个胆量去寻死,如今只是做做样子搏人心疼罢了,便不再去管莫紫萱,只吩咐身边的丫环婆子看好莫紫萱,然后便回屋了。 莫紫萱因为是嫡女,再加上莫夫人娇宠些,所以在府里一向是无法无天,莫老爷的那些侍妾,还有庶子女,不少人都吃过她的苦头,可以说,在莫府,除了莫老爷和莫夫人,没人喜欢莫紫萱。 莫紫萱嫁给叶子文,这些人开始还眼红嫉妒呢,后来见莫紫萱见天儿的往娘家跑,这会儿又哭闹个不休,话里话外,竟象是跟叶子文过的十分不睦。 这些人见了,心里登时就乐开了花,都涌上去假惺惺地劝解道,“他是你六哥,打一下就打一下吧,兄妹之间,还能记恨了不成?回头让你六哥送你些新巧的玩意儿,然后再给你赔个不是就行了。” 不管是好心还是假意,这些人表面上还是很真诚的来劝解莫紫萱,哪知莫紫萱对着她们是又踢又打,一边踢打还一边嚷嚷。 “你们这些狐狸精,别在这儿假惺惺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些啥,一个个巴不得我倒大霉呢,一群不要脸的玩意儿!” 这些妾室,虽然不如莫夫人身份那么尊贵,可到底也是莫老爷身边伺候的人,如今竟然当面被莫紫萱骂得狗血喷头,心里也都十分不悦。 可莫紫萱是嫡女,明面上,她们也不敢对莫紫萱咋样,只是把手一甩,一个个冷笑着走开了,心里却是巴不得那些丫头婆子不要再拦着莫紫萱,让她一头撞死算了。 正文 第四百二十章难办啊 抛开莫紫萱在府里闹腾先不提,再来说说林娇杏和莫梓枫。 莫梓枫阴沉着一张脸,拉着林娇杏一路出了莫府。 莫家的下人看莫梓枫脸色实在是吓人,都吓得大气不敢出,路上看到他和林娇杏,也不敢开口唤两个人,都是赶紧行礼。 莫梓枫却是跟没看到那些人一样,一口气拉着林娇杏上了马车,脸色才算是和缓了些,把林娇杏揽在怀时,有些内疚道,“今儿个不该带你过来,叫你受了委屈。” 林娇杏虽然心里早把莫紫萱骂了八百遍,可再有气,她还是强忍了下来,反而安慰莫梓枫道,“紫萱她心里不好受,说话难免不中听,我不会跟她计较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这会儿我早忘了她刚才都说了些啥了。” 莫梓枫勉强笑了笑,轻声问林娇杏道,“娘都跟你说什么了?” “跟我说了紫萱的事。” 莫梓枫讶然,“娘跟你说小萱的事?” 林娇杏点了点头,“紫萱的事,娘想让你拿个主意,可她又不好直接跟你开口,便先跟我说了说,让我再转告给你。” 莫梓枫皱眉,“什么事要这么遮遮掩掩的,还让你转告?” 林娇杏想着外头杨成还在赶着车,让他听了去总归不大好,而且莫紫萱这事,又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得清的,便朝着外面呶了呶嘴,然后跟莫梓枫说道,“这事儿有点复杂,还是回家再跟你说吧。” 莫梓枫见林娇杏这个样子,一下子就想起了来时林娇杏跟他说的那些话,眉头皱的更紧了。 等到回了家,两人回了自己屋,林娇杏这才把莫夫人跟她说的那些话,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莫梓枫,末了叹了口气道,“我原以为叶公子顶多是不举,哪里想到他也许会有龙阳之好? 如果是不举,请医问药,也许还能治好,可这龙阳之好,是天生的,就是大夫医术再高超,怕也纠正不过来。 娘想着紫萱还年轻,若是这么一直下去的话,肯定是守一辈子的活寡,实在是太委屈了她。 再一个,要是紫萱迟迟不生养的话,叶家肯定会说是紫萱的问题,紫萱白白的背了这个黑锅,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娘心疼紫萱,所以才想叫你拿个主意出来。” 其实莫夫人刚跟林娇杏说这事的时候,林娇杏还挺同情莫紫萱的。 要搁在前世,叶子文就是一个骗婚的同,而莫紫萱就是一个标标准准的同妻,很可能一辈子都被毁了,着实可怜。 可是刚才莫紫萱竟然往她头上扣帽子,就好象当时她没有去送亲,叶子文就能改了性取向似的。 真是笑话。 反正这会儿林娇杏是一点儿都不同情莫紫萱了,谁让她那么刁蛮不讲理,现在得了报应,也是活该。 莫梓枫听了林娇杏的话,半天不语,良久才哭笑了一声道,“这种事,我能有什么法子,若是实在不想让小萱受委屈,只能跟子文和离,只是这样一来,怕是有损小萱的名声。” 林娇杏知道,在这古代,两口子和离,吃亏的一般都是女方,别的不说,单说名声,就会毁去大半。 说句直白的,就算是大伙儿知道莫紫萱是因为叶子文有龙阳之好,所以才跟叶子文和离的,大伙儿也不会同情莫紫萱,觉着莫紫萱就该跟叶子文和离。 必竟在这古代,女人的性福是完全不被考虑的,大伙儿会认为,就算是叶子文有龙阳之好,莫紫萱既然已经嫁给了叶子文,就生是叶家的人,死是叶家的鬼。 要是因为叶子文不能跟她行周公之礼就跟叶子文和离,那就是银荡,是被大家所不齿的。 就因为有这么个思想在,所以古代在有那么多的望门寡,有多少寡妇活了一辈子,都没有品尝过云雨之欢。 所以莫紫萱这事,难办啊。 虽然莫梓枫一向不喜莫紫萱,可莫紫萱到底是他的亲妹子,手中之情在,他自然也是不喜欢看到莫紫萱当一辈子的活寡妇,所以一时之间,他有些愁眉不展起来。 林娇杏看他发愁,自己也跟着愁起来,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突然,林娇杏就有些愤然,心说莫梓枫只是莫老爷的第六子,而且还是最小的一个儿子,他上前有莫老爷这个爹,还有5个哥哥,凭啥把这事压到莫梓枫头上,害得他愁成了这个样子? 林娇杏心里这么想,嘴里就问了出来,很有些愤愤不平的样子。 莫梓枫却是冷笑道,“爹一向守旧,在他眼里,子女都是他利用的工具,他哪里会真心为子女好,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强逼着我娶李雪嫣。 小萱这事,就算是告诉了他,他也只会让小萱安于现状,小萱的幸福算得了什么,与叶家能维持联姻,生意上得利,才是他想要的。 至于大哥,是个实心眼,又缺乏主见,让他去干什么事,给他一五一十的交待清楚了,他倒是办得爽爽利利,可要他自己拿主意,他是半点都拿不出来的,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其他的几个哥哥,跟我们又不是一个娘,都巴不得看着小萱走了霉运呢,怎么可能帮着拿主意,娘这也是没了法子,才叫你转告给我。” “那你打算咋办?” “只能拼着小萱名声受损,然后跟子文和离了。” “我觉着,这件事越快越好,要是拖得久了,紫萱又一直没有生养,说不定外人肯定会说紫萱是因为不能生养,所以被叶家给休了,只不过叶家看在爹的面子上,没有给休书,只是让两人和离,算是卖了爹一个人情。” 莫梓枫听了,点了点头,然后揉了揉林娇杏的头道,“府里人多事杂,小萱的事,不知有多少人想借机添乱呢,所以这件事,你以后就不要过问了,没的给自己找不痛快。 还有,日后没有什么要紧事,我不会再带你到府里去叫你受委屈,你以后只管安安生生的在这里做你的少奶奶吧。” 林娇杏知道莫梓枫是怕把她卷到府里的是非里给她添堵,心里一暖,毫不掩饰自己的爱意,搂住莫梓枫道,“相公你对我真好。” 莫梓枫揽住了林娇杏,在林娇杏耳边低声道,“给个奖励。” 林娇杏踮起脚尖,毫不扭捏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莫梓枫摇头,“不够,我要大的。”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一章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林娇杏当然知道莫梓枫嘴里的大奖励指的是什么,脸上一热,嗔怒地瞪了他一眼,“没羞没臊的,不跟你玩了。” “那就晚上再玩。” 林娇杏觉着这话是没法说下去了。 外人都说莫梓枫是个寡淡性子,话少,面上又总是冷冰冰的,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谁会想到在她跟前,他不但是个话唠,还是一个调情高手,动不动就拿话撩她。 而且到了床上,更是花样百出的挑豆她,让她跟着他一起在床第之事上,仿佛上隐般,欲罢不能。 要不是俩人刚成亲的时候,莫梓枫表现的非常生涩,她又知道莫梓枫是个洁身自好的,以前从来都没有近过女色,她还真会以为莫梓枫是个日日留恋花丛的风流纨绔呢。 她曾逼问过莫梓枫,从哪里学到那么多花样,莫梓枫只笑却不告诉她,反过来还问林娇杏说的是什么花样,然后压着林娇杏,身体力行的又把花样实践了一番。 莫紫萱的事,林娇杏没再过问过,她也没再去过莫府,快过年的时候,莫梓枫才又跟她提起莫紫萱的事。 莫紫萱已经跟叶子文和离了。 不过这个过程着实艰难了些。 莫老爷当然是不同意和离的。 叶家是千灯镇的大商户,而且跟莫家也有生意往来,莫老爷当然不想因为一个出了嫁的闺女,跟叶家闹的不愉快。 而且现在莫家的生意一直在走下坡路,他还想仰仗着叶家,然后重振家业呢。 更何况,出了嫁的闺女跟夫家和离,这对来说,跟被夫家休弃没啥差别。 莫老爷觉得,他在彰德镇,多少也算个人物,如今闺女竟然被夫家休回了家,这让他很没有脸面。 以前莫紫萱没有出嫁的时候,他还是很疼爱莫紫萱的,可这疼爱也只是止于表面,莫紫萱的幸福跟莫家的家业和他的名声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而且他觉着,就算是叶子文有断袖之好,那又有什么关系,到时候两人从子侄里过继一个孩子,老了有人养老送终就行了。 就算是叶子文是个断袖,该他得的家产,叶老爷和叶夫人,还是会分文不少的给他,莫紫萱这辈子,照样吃喝不愁。 女人嘛,一辈子不愁吃喝不就行了嘛,别的还想啥呢? 莫老爷不同意莫紫萱和叶子文和离,叶家也不同意,道理很简单,要是莫紫萱和叶子文和离了,叶子文是个断袖的事,保不齐就会传出去。 要真传出去了,他们乃至整个叶家都面上无光不说,以后可就再也没有姑娘愿意嫁给叶子文了,那样一来,叶子文岂不是要孤老终生了吗? 所以说啥也不同意莫紫萱跟叶子文和离。 可是对莫梓枫来说,钱财,名声,都不如妹妹的幸福来的重要。 虽然和离了,对莫紫萱的名声会有些影响,可总好过守着一个断袖,一辈子都是个活寡妇强吧。 所以莫梓枫是坚决要让莫紫萱和叶子文和离,为此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威逼利诱加哄骗,为此还跟莫老爷又大吵了几架,再加上莫夫人也有意要让莫紫萱和叶子文和离,所以最后,莫紫萱是得偿所愿,回了莫家。 不过,莫紫萱却是名声大损。 她本来就因为太过蛮横,名声就不大好,跟叶子文和离后,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出一股流言,说她是因为太刁蛮,上不敬公婆,下对子侄不和善,跟妯娌也相处不来,总之是嫁过去没几天,就惹得叶家人人这喜欢,然后就被叶家给休回家了。 叶家念着跟莫家生意上有些往来,所以才没有给休书,而是让两人和离,算是给莫老爷留了一点脸面。 这些话也不知道是打哪儿传出来的,还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这话传到莫紫萱的耳朵里后,莫紫萱气得暴跳如雷,然后又大哭了一场。 她刚回家的时候,莫夫人念着她在叶家受了委屈,所以凡事都顺着她,结果莫紫萱就有些蹬鼻子上脸。 她原本就不是个脾气好的,跟叶子文和离后,越发的暴躁了起来,看哪一个人都不顺眼,动辙就大发脾气,伺候她的丫环,可没少挨她的打。 到后来,连莫夫人也被她惹烦了,甚至有些后悔,当初不该费劲巴力的让她跟叶子文和离,让她去祸害叶家,也至于现在把家里搅得鸡犬不宁了。 莫紫萱回家后,莫夫人立马就托人再给她相看人家,可莫紫萱早已名声在外,那些门当户对的人家,哪里肯娶一个恶名远扬的二婚头? 别说门当户对的大户人家了,就是小门小户的人家,也没人愿意娶一个祸害回家,要不然,家里还会有安生日子过吗? 就这么着,莫紫萱一直都没有找到婆家,成了莫老爷和莫夫人的一桩心事。 尤其是莫老爷,每逢莫紫萱在家里闹腾,必定要跟莫夫人吵上一架,怪莫夫人坚持着让莫紫萱和叶子文和离,结果领回家一个祸害,闹得一家人都不得安生。 莫老爷还说,叶子文跟莫紫萱和离没多久,很快又成了亲,成亲仨月媳妇便怀了孕,眼下孩子都会跑了。 就因为这个,外面多少人传莫紫萱的闲话,原来只是说她刁蛮,现在好了,又给她加了一条,说她是因为不会生养,所以才被叶家休回了家。 莫老爷越说越气,最后把茶杯都给摔了,半个多月没理莫夫人。 林娇杏听说这件事后,冷笑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叶家要是肯砸钱,自然有那见钱眼开的人家,把自家姑娘往那火坑里推。 想要孩子不简单嘛,出钱买一个,再出一笔封口费,然后把孩子当成自己养的就行了。 不信你去打听打听,叶子文娶的那姑娘,肯定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肯定是那家里穷的叮当响的人家。” 后来莫梓枫着人去打听了一下,叶子文再婚娶的,确实是穷苦人家的姑娘。 为了避免被人说闲话,叶家还对外说,叶子文是偶尔跟那姑娘结识,见那姑娘模样周正,温柔敦厚,一见倾心。 家人都不是迂腐之人,看叶子文是真心喜欢那姑娘,也不在乎两家是否门当户对,便托人上门求亲,这才把姑娘娶进了门,婚后两人举案齐眉,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正文 第四百二十二章祸害遗千年 林娇杏听了,嗤的一声笑,“一点银子就误了人家姑娘的一生,还往外放话要毁了紫萱的名声,这叶家人的心,可真够毒的。” 不过莫紫萱那人也不值得人同情,所以随她去吧,反正自己又不跟她在一个院子里住,她又闹腾不到自已跟前。 似乎是转眼之间,又该过年了。 今年因为小味轩的生意特别红火,所以一直开到腊月二十六才正式歇了业。 这一年里,莫梓枫和林娇杏赚了不少银子,俩人都不是那种抠门的,尤其是对跟着自己踏踏实实干活的人,向来大方,歇业前,根据岗位的不同,分别封了不同的红包,不过最少的也给封了10两银子的过节钱,只喜得大伙儿个个喜笑颜开。 今年过年,因为家里人多,倒不用林娇杏怎么操持,她只是动动嘴,把控一下大局就行了,倒颇有些少奶奶的架式了。 今年过年,莫夫人原本是想叫莫梓枫和林娇杏去府里过,莫梓枫哪里肯叫林娇杏去府里受委屈,一口给拒绝了。 莫夫人虽然心里不大好受,可也知道莫紫萱跟林娇杏有过节,要真让林娇杏来府里过年,依莫紫萱的性子,只怕会闹上一通,然后府里这个年都不会过好。 这么一想,莫夫人便没有勉强莫梓枫。 一个年就这么热热闹闹的过去了。 大年初一,林娇杏照例带着庆林和庆海去给方大年和刘氏拜年。 刘氏已经瘫在床上一年多了。 有一句话祸害遗千年,估计说的就是刘氏。 刘氏躺在床上,身边只有小刘氏在伺候着,方有翠偶尔会过来看看她,不过都是看一眼就走。 方有根也来看过她,也是看一眼就走了。 方有根虽然还是方家的子孙,可他现在象是要撇清跟方家的关系一样,很少回来,上一次回来,还是半年前。 他回来就是来看刘氏的,老院那边,他去都没有去。 只不过,何氏也不知道咋听说方有根回来了,提前在村口等着,方有根走的时候,在村口就被何氏给堵住了。 不过,何氏堵住方有根,可没有象以前对着方有根又打又骂,而是跪在方有根跟前,哭得跟个泪人似的,说她以前被猪油蒙了心,干了不少糊涂事,还说她对不起方有根,想叫方有根回去,她一定做牛做马的好好伺候方有根。 为了叫方有根回去,何氏甚至还允诺了,只要方有根能回去,就是把何寡妇带回去她也没啥意见,以后她跟何寡妇俩人一块儿伺候方有根。 说到最后,何氏甚至一个劲儿的给方有根磕头,磕得额头都渗血。 方有根却根本不为所动,一句话没有,绕开何氏就走了,何氏在后边哭得撕心裂肺的,方有根却连头都没有回。 何氏求方有根的时候,恰好旁边有人在那儿打猎草,因为有庄稼挡着,何氏也没有看到那人,何氏的话,被那人一字不落的听了去。 那人回村后,就把这事儿在村里说了,村里人都议论说,何氏以前不把方有根当人看,谁能想到三十河东三十年河西,有一天何氏也会给方有根下跪。 只可惜,方有根的心早就凉了,而且现在方有根跟何寡妇过的和和美美的,咋还会回来搅何氏的这趟浑水。 何氏就是再后悔,再哀求,方有根也是不会回头了。 大伙儿都是不胜唏嘘。 回过头来再来说刘氏。 刘氏躺在床上不能动,偏偏脾气却是有增无减,见天儿把小刘氏使唤得团团转,饶是这样,还一天到晚的对着小刘氏破口大骂,各种污言秽语就跟不要钱似的劈头盖脸的往小刘氏身上砸。 小刘氏性子和软,也不是个能说会道的,被刘氏骂的很了,只会偷偷摸摸的哭上一场。 就因为伺候刘氏,小刘氏见天儿愁眉不展的,村里谁不说小刘氏命苦,摊上刘氏这么一个婆婆,要再这么下去,非折寿不可。 方禄虽然自私了点,可对自己认可的亲人,却是维护的很。 他见小刘氏尽心尽力的伺候刘氏,却讨不到一点好,还一直受刘氏的气,他登时勃然大怒,跑到刘氏床前,直接了当的跟刘氏说,日后小刘氏不会再来伺候她了,以后她爱找谁伺候就找伺候。 方禄说到做到,还真不让小刘氏来伺候刘氏了。 气得刘氏在床上大骂了方禄三天,骂完方禄又骂小刘,最后连死去的方富,还有早就不是方家人的林娇杏也给骂上了。 可她再骂有啥用,她下不了床,她的那些儿孙们也没有一人来看她,就连方大年,也已经不听她的话了,她叫方大年去把方禄叫过来,方大年根本就不搭理她。 不过方大年倒还是没有舍弃她,给她烧一日三餐,给她端屎端尿。 不过方大年却是很少跟她说话,就算是刘氏主动跟他说,他也是一声不吭,只是麻木地一日日地伺候着刘氏。 大年初一一大早,林娇杏带着俩孩子过去的时候,方大年就在灶房里呆呆地坐着。 大冷的天,灶房里也没有生火,方大年看上去穿的还有些单薄,双手袖在袖笼里,缩着脖,弓着腰,看着就跟个大虾似的。 这会儿村子里到处都是走动拜年的人,家家户户都热闹的很,可这里却是冷冷清清的,一点人气儿都没有,不知道的人,肯定还以为这是座空宅呢。 说起来,林娇杏差不多有一年没有看到过方大年了,这会儿发现,跟一年前相比,方大年整个人苍老了很多,脸上皱纹纵横,看上去沧桑的很。 方大年听到门口的动静,木然地抬头朝着这边看了过来,看到是林娇杏带着俩孩子来了,脸上才算是有了些表情,站起来迎了出来。 不用林娇杏吩咐,庆林和庆海就跪下来给方大年磕了个头,“太爷爷,给您拜年。” 俩孩子这么一唤,方大年竟然红了眼圈,他赶紧把两个孩子拉了起来,“地上冷,快起来,小心伤了膝盖。” 方大年说完,手便伸进了怀里,想是想摸出几个钱来给两个孩子当压岁钱。 可是他摸了半天,竟是一文钱也没有摸出手,脸上就有些尴尬之色。 林娇杏带两个孩子过来,就是遵个礼数,她哪里会在意方大年给不给两个孩子压岁钱。 她怕方大年再为难下去,便对两个孩子说道,“你们太奶奶在屋里呢,去跟太奶奶拜个年吧。”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三章悲凉 两个孩子正要去堂屋,方大年却拦住了他俩。 “这会儿还没醒呢,就别去了,心意到了就行了。” 既然方大年都发了话,林娇杏当然求之不得,叫上庆林和庆海,正想回去,突然听到刘氏在屋了里叫了起来。 “是谁还记挂着我这个老婆子?我还没见人呢,咋就走了?!咋了,是嫌弃我这个老婆子了是吧?” 林娇杏朝着堂屋呶了呶嘴,庆林和庆海听话地进了屋,给刘氏磕头拜年。 果然不出林娇杏所料,刘氏说话又开始阴阳怪气起来,“哟,这是谁家的两个小少年啊,咋跑到我们这穷家来了?不怕辱没了两个小少爷的身份吗?还给我磕头呢,我可担不起! 现如今我老婆子不能动了,从我身上你们得不到啥好处了,你们一个个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一个一个都在我跟前托大,哼,不孝的子孙,老天爷可都在天上看着呢,早晚报应到你们头上! 还站在这儿干啥,赶紧滚吧,你们那个有钱的好奶奶,还在外面等着你们吧,不要脸的东西,好女不侍二夫,等以后到了地底下,两个男人抢,到时候把她撕扯个稀巴烂,那才好看呢。 唉哟你个小兔崽子,竟然敢打我,反了反了,快来人呢,这俩兔崽子不光不养我,还想趁我不能动把我打死啊,我这是造了啥孽哟,我不活了!” 听到刘氏的喊声,方大年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相当的麻木不仁。 庆林和庆海从屋里走了出来,都是小脸通红,显然是气坏了。 林娇杏招呼了两个孩子一声,也不跟方大年打招呼,然后就往外走。 方大年突然跟了上来,“娇杏,以后别来了。” 林娇杏皱眉看着方大年。 方大年的脸上满是悲凉,“我们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有亮两口子,当不起俩孩子的这个头,每次来,还得让你们受气,以后别来了,就当我们两个,都不在了吧。” 方大年说完,不等林娇杏回应啥,便转身又回了灶房,往板凳上一坐,就跟林娇杏刚来时看到的那样,佝偻着身子,一动不动。 林娇杏叹了一口气,然后便带着两个孩子走了。 刚从方大年家出来,迎面便看到了槐花婶子,领着自己的孙男嫡女,嘻嘻哈哈的笑着,显然是刚从她婆婆那儿出来。 槐花婶子看到林娇杏从方大年家走出来了,一下子把林娇杏拉到了一边,低声道,“又没得啥好话吧?” 林娇杏苦笑了一声。 “你还带俩孩子去干啥?现如今连方禄那一家子都不跟她有啥来往了,那可是她正经的孙男嫡女,都嫌弃她嫌弃得要死,我听说那一家子,连年都不来给她拜了,街坊四邻,连个串门的都没有,要不是老头子还看顾着她,怕是她死到家里都没人知道。” “我原想着她必竟是庆林和庆海的太奶奶,一年里都没去看过她,大过年的,总得去磕个头吧,要不然,该有人说俩孩子不知礼数了。 特别是庆海,正念着书,往前又要考秀才,要是被扣上一顶不孝的帽子,怕是对他的名声有损,所以不得已,才带了他俩过来。 我想着如今她岁数都这么大了,又瘫在床上,眼里应该能看得到儿孙了,哪知。。。。唉。” 林娇杏是真想不明白,刘氏这么作,到底是图个啥? 年轻的时候吧,她作,无非是想在儿孙面前耍一下威风,让大家知道,她才是这个家的老大。 可现在她都瘫在床上了,她还作给谁看呢? 现在都作得众判亲离了,还不想消停呢,哪一天把方大年作得也不管她了,她就好受了。 槐花婶子笑道,“有我呢,还怕会坏了庆海的名声吗?再说了,现在这十里八村的,谁不说你仁义,把两个孩子养得跟那小少爷似的,还出银子供庆海念书,我看就是冯老爷的孙子,也不见得就能比过两个孩子。” 林娇杏笑,“两个孩子总不能白唤我一声阿奶吧。” 和槐花婶又说了几句闲话,然后林娇杏便带着两个孩子回家了。 看到槐花婶子那一家子已经走远了,林娇杏才问两个孩子道,“刚才打太奶奶了?” 看到林娇杏一脸严肃,两个孩子心里有些害怕,庆海小声道,“没有打,就是往她睡的床腿上踢了两脚。”末了,又一脸气愤道,“她骂阿奶。” 林娇杏叹了一口气,“她岁数大了,已经糊涂了,再加上一直瘫在床上,心里不好受,脾气就有些暴躁,所以骂两句就骂两句吧。 如果实在听不下去,避开她就是了,可千万不能动手打她,她可是你们太奶奶,要是心里烦她,以后就少到她跟前去,你太爷爷刚才的话你们也听到了,太爷爷也在劝你俩不要理她呢。” 两个孩子虽然脸上还有些不愤之色,可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林娇杏又叹了一口气。 要不是为着两个孩子,尤其是庆海的名声着想,她干嘛要带着两个孩子过来讨骂? 庆林也还罢了,林娇杏是准备把他培养成一个厨师的。 可目前看来,庆海很可能会走仕途的。 古代人最为讲究仁孝,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表面文章还是要做一下的,要不然,可是名声会受损。 正因为这个,所以每年过年的时候,她才会带着俩孩子,上赶着到刘氏这儿讨顿骂。 不过现在好了,既然方大年也把话说到那儿了,而且还有槐花婶子出面帮忙,以后,她跟两个孩子,就再不用去刘氏跟前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接下来就等着刘氏入土的那一天,再带着俩孩子去应应景了。 林娇杏和两个孩子回家的时候,看到杨成正在套马车,院子里却是热闹非凡,老远的就听到了小菊在那儿嚷嚷,“大柱,你敢欺负我,看我不告诉少奶奶!” 林娇笑着应道,“大柱咋欺负你了?” 小菊见林娇杏回来了,嗒嗒地就跑到了林娇杏跟前,拉着林娇杏撒娇道,“少奶奶,我们在玩撂核桃呢,大柱的核桃明明没有投到洞里去,他总是偷偷把核桃推进去,贪了奴婢不少核桃,少奶奶,他摆明了是欺负奴婢嘛,少奶奶你要为奴婢做主。” 正文 第四百二十四章也不怕触了霉头 扔核桃是这里的孩子之间流行的一种玩法。 在地上挖一茶杯口大小的坑,再在两三米开外的地方划一条横线。 玩之前,双方先拿出一些等量的核桃来,然后玩的人逐一站在横线处,向小坑投掷核桃,谁把核桃投进去,谁就赢,输者的核桃就归赢者所有。 因为核桃补脑,再加上山里又出产核桃,所以每年秋天,林娇杏都会买不少核桃回来给庆林和庆海吃。 不光给庆林和庆海吃,就是小菊和小桃他们,林娇杏也随便他们吃。 小菊和小桃,还有大柱大灿他们,都是很小的时候就被家里人给卖了,因为年纪小,没有记忆,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对自己的爹娘亲人也都没有一点印象。 林娇杏觉着还怪可怜的。 要是在前世,象他们这般大的年纪,都是背着书包,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读书呢。 可他们呢,小小年纪便开始伺候人。 所以林娇杏对他们多了些怜悯,从来不拿他们当下人看,只要大规矩不错,她也很少拘着他们。 小菊他们又不是傻子,林娇杏对他们好,他们自然也是知道的,都很珍惜林娇杏待他们的这份恩情,对林娇杏都特别忠诚。 小菊因为性子大大咧咧的,看上去格外娇憨些,所以林娇杏格外喜欢些。 小菊知道林娇杏喜欢她,在林娇杏跟前也时不时的撒撒娇。 林娇杏听了小菊的话,看向大柱,故意沉下脸来道,“大柱,你为啥要欺负小菊,我看你胆子是越来越肥,有些欠管教了。 这样吧,你年纪也不小了,等过了年,让你家少爷给你好好寻摸寻摸,找个合适的姑娘娶了吧,等到成了亲,就叫你媳妇管教你吧。” 林娇杏说完,皱着眉头就往里走。 小菊一看林娇杏的脸色不好看,还以为林娇杏真的生了大柱的气,要给大柱找媳妇管教呢,吓得赶紧跟在林娇杏身后,一迭声地解释道,“少奶奶,大柱跟奴婢闹着玩儿呢,他没有贪奴婢的核桃,是奴婢故意耍赖,你要生了气,就责罚奴婢吧,可别随便给大柱找个姑娘逼着他娶了,要说起来,大柱的年纪其实也不算大的。。。。。。” 林娇杏看到小菊那一脸紧张的样子,再也憋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 看到林娇杏笑了,小菊才反应过来,刚才林娇杏就是在故意逗她呢。 身后的几人一下子跟着哄笑了起来,大柱低声说了好几个“笨蛋”。 小菊的脸一下子红了,跺了跺脚,捂着脸跑了。 后面的哄笑声更响了。 林娇杏留庆林和庆海跟他们玩,然后笑着去了后院。 莫梓枫已经收拾好了,正在等着她呢,看到她来了,笑着问道,“前院怎么那么热闹?” “在逗小菊呢,小菊怕是看上大柱了,我看大柱对小菊也有点意思,等回头得了闲,再问问他俩的意思,要是俩人没啥意见的话,就先叫俩人定下来,等到小菊及了笄,就叫两人成亲。” “依我看,先不要急着叫两人定亲,定了亲,规矩就多了,不能象现在这样在一块儿嘻闹,倒不如叫他俩就这么先相处着,等到年龄到了,再给两人定亲。” 林娇杏一想也是,“还是你考虑的周全。” 莫梓枫宠溺地在林娇杏头上揉了揉,“走吧。” 莫梓枫和林娇杏要去莫府给莫老爷和莫夫人拜年。 去年过年的时候,因为莫梓枫被莫老爷给赶出来了,所以俩人也没有去莫府拜年。 不过过去的一年,莫梓枫和莫老爷还有莫夫人的关系已经和缓了很多,莫老爷虽然没有明着说叫莫梓枫回去,可见了莫梓枫,也没再说啥难听说,算是心里又认了莫梓枫这个儿子。 既然这样,林娇杏就不能再让莫梓枫跟莫老爷和莫夫人的关系继续僵下去了。 虽然莫梓枫对莫老你有很大的成见,可莫梓枫对莫夫人,还是很孝顺的。 所以林娇杏就想着,趁着过年,和莫梓枫一块儿去莫府拜个年,也叫莫夫人高兴高兴。 其实莫梓枫心里也有这个想法,只是他一直怕林娇杏去了莫府会受委屈,所以才一直犹豫着。 现在既然林娇杏提出来了,他也欣然同意了,想着就过去拜个年,然后立马就回来了,只要自己寸步不离林娇杏,府里就不会有人敢给林娇杏气受。 所以俩人前一天晚上就商量好了,今天早上,林娇杏带着庆林和庆海去给刘氏拜年,莫梓枫去给老三爷这些村里的老人拜年年,等到俩人都回来了,便一起去莫府。 因为是大年初一,店铺都关了门,看上去冷清了不少,可是鞭炮声却是不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 到了莫府,莫梓枫和林娇杏下了马车,有小厮看到莫梓枫和林娇杏来了,赶紧上前给两人拜年问好。 莫梓枫随口问道,“老爷和夫人在家的吧?” 小厮回答得有些犹豫,“在,只是。。。。。” “只是什么?” “小的听说五小姐在哭,老爷和夫人为这个,正生气呢。” 听了小厮的回话,林娇杏在心里啧啧道,“大年初一的就闹腾,也不怕触了霉头,看来这个莫五小姐在作死的路上是一去不回头了。” 莫梓枫的眉头一下子拧成了个大疙瘩,他是真不想再掺和家里的这些事,可既然已经来了,又不好转头就走,只好沉着脸去了后院。 刚走过一个月洞门,便听到莫紫萱在那儿喊叫,“当初我嫁到叶家的时候,你们一个个上赶着讨好我,好话一说就是一箩筐,现如今我失了势,你们就跟狗脸似的,说翻脸就翻脸,大过年的也不叫我好过! 你们可别忘了,我可是这个家里的嫡女,我还有爹还有娘呢,哪轮到你们给我下脸了,一群没良心的东西,娘生的贱,闺女儿子也一样的贱!” 莫紫萱这话说的可过份了,等于把莫府一众小妾还有庶子庶女的脸都打了。 她也不怕惹了众怒。 林娇杏心里一边腹诽着一边跟着莫梓枫走了过去。 莫老爷竟然也在,听了莫紫萱的话,勃然大怒,可是莫紫萱也是这么大的闺女了,他也不好动手去打,便对着莫夫人咆哮道,“你养的好闺女,还不赶紧把她给我关起来!” 正文 第四百二十五章疯了 莫紫萱大声嚷嚷道,“你凭啥关我,他们不敬重我这个嫡女,等于就是在打你的脸,也是在打我娘的脸!要不是你平日里宠着他们,他们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不就是想抢我娘的主母位置吗?一群污七八糟的东西,他们也配!” 随着清脆的一声响,哭闹声一下子停了下来,可是很快的,便听到莫紫萱一下子尖叫了起来,“为了几个下贱的东西,爹你竟然打我!那你干脆打死我好了!你不就是觉着我没有给你搭上叶家那条线,然后就一直看我不顺眼吗?既然这样,我还活着干啥,干脆死了算了!” 林娇杏过去的时候,正看到莫紫萱要往墙上撞,唬得几个丫头赶紧拉住了她,然后她在那儿又蹦又跳,哭闹个不休。 莫夫人似乎是被莫紫萱气得头疼病又犯了,手抚着额,身边两个丫头搀着她。 莫老爷却是被气得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哆嗦着手指着莫紫萱,却是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只是使劲地咳嗽着,他的那些侍妾一边给他抚着后背顺气,一边温言软语地劝慰着他。 莫梓枫突然停了下来,低声对林娇杏说道,“你别往前走了,省得她再把火气撒到你头上。” 莫紫萱这会儿就跟个疯狗似的,逮谁咬谁,林娇杏才不愿意无辜被狗咬呢,而且她也不愿意趟这趟浑水,便跟莫梓枫点了点头,然后停下来不走了,远远的看着莫梓枫走了过去。 莫老爷看到莫梓枫来了,瞪了莫梓枫一眼,然后一声不吭的甩手走了。 莫紫萱却是朝着莫梓枫扑了过来,拉着莫梓枫的胳膊,一边哭一边说,说的太快,又乌拉乌拉的,林娇杏一个字儿都没有听清。 林娇杏没有听到莫梓枫说了什么,只是看到有两个小厮过来,把莫紫萱给拖走了。 莫紫萱是蹦着脚的跳,想要挣脱开,可她到底是一个姑娘家,哪有两个小厮的力气大,很快的就被拖走了,她的尖叫声,渐渐的听不见了。 很快的,那些围着的小妾庶子庶女还有府里的一干丫头小厮婆子们,也都散了。 莫梓枫回头冲林娇杏招了招手,然后搀着莫夫人站了起来,看林娇杏已经走了过来,便扶着莫夫人回了房,然后又伺候着莫夫人在床上躺下了。 莫夫人的脸色非常的难看,躺在床上,紧闭双眼,半天都没有一句话,莫梓枫给她倒了一杯茶,想要她起来喝一口,她也只是摇了摇头,看样子是不想说话。 莫梓枫和林娇杏也不知道事情的起因,这时候也没办法问莫夫人,只能跟着一块儿沉默着。 良久,莫夫人的脸色看上去和缓了些,情绪也有些平静了,才睁开了眼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对莫梓枫说道,“小萱是留不得了,等过了家,你操点心,好歹给她寻个人家,把她嫁出去吧,家里穷点也不打紧,二婚头也行,只要人家愿意娶她,就赶紧把她送出门子去吧,要不然,我跟你爹的命,早晚得断送到她手里。” “大过年的,因为什么事就闹起来了?” “她早上过来给我跟你爹拜年,在路上遇到了老四老五他们两家子,他们许是没看到她,所以就没跟她搭话,因为这个,就闹起来了,骂老四他们狗眼看人低,看她落了势,所以不理她了。 唉,以前她虽说也刁蛮了些,可不象现在这样,在家里就没有个安生的时候,成天闹得家里鸡犬不宁的,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能叫她闹上老半天,我知道她这是因为跟叶子文和离了,自己过的不顺心,所以也不想叫别人好过。 我现在真的是后悔了,早知这样,当初说什么也不叫她跟叶子文和离,不也至于被她天天气得心肝儿疼,你爹又见天儿的埋怨我,家里的其他人,虽说没当着我的面说啥,可我知道,他们一个个的,都在看我的笑话呢,小萱可是把我这几十年的老脸都丢尽了。” 莫夫人说完,眼里已有泪水流了出来,拿出个巾帕子,在眼角拭了拭。 “娘,小萱她心里难受,所以脾气难免躁了点,等再过一段日子,兴许就会好了。” 莫夫人突然冷笑声道,“她心里恨我跟你爹呢,总觉着我跟你爹是贪图叶家的人脉,才把她嫁给了叶子文。 可当初她知道是要把她许配给叶子文,她不也是高兴得成天合不拢嘴嘛,都说叶子文模样俊秀,斯文有礼,书又念的好,有着远大的前程,她心里喜欢着呢,谁会想到叶子文他竟是个。。。。 这种事,别说我们不知道,就是他爹娘,叶子文怕也是瞒着的吧,要是早知道叶子文他是个这样的人,我会把亲闺女往火坑里推吗? 她也不想想,要是我贪图叶家的那点人脉,我会坚持着让她跟叶子文和离吗?就为了她,我跟你爹吵了多少的架,她难道都不知道吗?” 莫夫人越说越生气,声音也渐渐的高了起来。 “娘,等回头得了闲,我劝劝小萱。” 莫夫人摇头道,“她现在是什么也听不进去了,你也不用去跟她费那个口舌,有那功夫,还是给她找个人家,然后赶紧把她送出门子吧。” 林娇杏十分无语,莫夫人以前那么疼爱莫紫萱,处处都纵容着她,可现在竟然恨不得把莫紫萱立马扫地出门,可见莫紫萱已经把莫府祸害成啥样了。 莫紫萱现在早就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包括她的亲爹娘,都想放弃她了,可她尤不自知,以为自己还是以前那个背后有爹娘撑腰的莫府五小姐,越发的为所欲为,闹腾起来,连自己的亲爹娘,都不留一点体面,弄个整个府里都是天怒人怨,照这么下去,说不定莫老爷真会给她随便找个人家,然后把她嫁打发出门。 莫梓枫又陪着莫夫人说了会子话,见莫夫人有些精神不济,便又劝慰了几句,让莫夫人好生歇着,然后俩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莫梓枫跟莫老爷向来不对服,而且这会儿莫老爷这会儿还在气头上,要是见了莫梓枫,说不定会把那股火气撒到莫梓枫头上去,所以莫梓枫想了想,没去看莫老爷,而是叫杨成套了车,然后跟林娇杏一块儿回方家屯了。 正文 第四百二十六章脸都吓白了 一路上,莫梓枫虽然心里装着莫紫萱的事,可他没再跟林娇杏提起,林娇杏也乐得不过问:那个疯女人的事,还是少理会的好,要不然,听一次,就心烦一次。 几乎是一眨眼之间,上元节就到了。 上元佳节,彰德镇照例有社火灯会,而且没有宵禁,人们可以彻夜狂欢。 早在几天前,镇子上已经有了过节的气氛,有些性子急的铺子,已经迫不及待的在自己铺子门口挂上了精心制作的花灯,这些花灯跟官家制作的花灯相比,自然要粗糙一些,可看上去自有一股古拙之气。 正月十五这天晚上,才是整个节日的重头戏。 这天晚上,彰德镇的街头有鼓乐,歌舞,百戏,杂耍,放花灯,燃放烟花等活动,热闹非凡。 在家里吃过了汤圆,莫梓枫领着一大家子人,浩浩荡荡的去了镇上。 此时天刚刚有些麻麻黑,镇子上却早已热闹了起来,大街上流光溢彩,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各种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勾得几个孩子垂涎欲滴,不一会儿功夫,人人手里都拿了一大堆的吃食和一些新巧的玩意儿。 看着庆海手里香喷喷的炸年糕,林娇杏犯了馋,问庆海要了一块,正要去咬,哪知刚把年糕送到嘴边,她胃里突然翻江倒海起来,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胃里翻涌出来,呛得她一阵恶心,差点没有吐出来,只是干呕了几声,然后再也没法面对那块炸年糕,感觉看到这块年糕,胃里就一阵难受。 不光光是看到那块炸年糕让她恶心,好象是突然之间,刚才还闻起来香喷喷的各色吃食,如今哪一样闻起来都能叫她胃里一阵翻腾,她把手里的炸年糕往庆海手里一塞,然后捂住了鼻子。 莫梓枫看林娇杏有些不对,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林娇杏勉强笑了笑,“许是晚上吃坏了肚子,不要紧,兴许一会儿就好了。” 晚上吃的汤圆,是林娇杏亲手包的,而且包了好几种馅料,有豆沙,板栗,芝麻,花生。 林娇杏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吃过汤圆了,再加上又是自己亲手包的,忍不住多吃了几个。 汤圆是用糯米粉做的,吃多了不易消化,估计她是积了食,所以才一直想吐。 莫梓枫听了,立马有些紧张道,“这种事怎么好拖,我现在就带你去看大夫。” 林娇杏笑道,“大过节的,大伙儿都出来高兴呢,没的扰了他们的兴致,这会儿我已经好多了,再看看再说。” 林娇杏话刚说完,庆林拿着一块烤肉挤到了她跟前,然后把烤肉举到了她嘴边,“阿奶吃。” 烤肉的味道飘到了鼻孔里,林娇杏只觉胃里又是一阵上涌,赶紧推开了庆林。 幸好又只是干呕了几下,没有吐出来,要不然,大庭广众之下吐了,多难为情啊。 这么多人,要是再吐人一身,说不定会被揍上一顿。 庆林满心欢喜地给林娇杏送肉吃,哪知竟然被林娇杏推开了,还惹得林娇杏干呕了几下,他以为是他哪里做错了,呆愣愣地站在那儿。 林娇杏想去安慰他一下,可是现在她压根儿就不能靠近庆林。 确切来说,是不能靠近庆林手里拿的那块烤肉。 莫梓枫看到她这个样子,哪里还有心情再逛下去,说什么都要带林娇杏去看大夫。 林娇杏也觉着这时候胃里实在是难受,便点头答应了,让庆林去把已经走到前面的四英嫂叫过来,想叫四英嫂带着小菊他们继续玩。 反正有大柱大灿他们跟着,应该是很安全的,只要小心些不要走散了就行了。 四英嫂听庆林说莫梓枫要带林娇杏去看大夫,吓了一跳,赶紧走了过来,紧张地问道,“刚才出来还好好的,咋突然要去看大夫了?是哪里不舒服了?要不要紧?” “就是突然老想吐,许是晚上吃多了汤圆,积了食。” 四英嫂嘀咕了一句,“就算是积了食,也不至于干呕吧?” 突然,四英嫂眼睛亮了,“娇杏,你不会是有了身子了吧?” 林娇杏一下没反应过来,“有了身子?” “我看八成是。” 四英嫂说完,又喜气洋洋地跟莫梓枫说道,“莫少爷,我看娇杏八成是有了身子,你赶紧去叫大夫给她把把脉,真要有了身子,可不能再在这儿挤了,要是挤着了可咋办?” 莫梓枫呆愣愣地看着林娇杏,突然弯下腰,一下子把林娇杏抱了起来,脸上简直要笑成了一朵花,柔声对林娇杏说道,“我们去请大夫把下脉。” 说完,也不等林娇杏有所回应,抱着她就走了。 四英嫂目瞪口呆,然后老脸一红,一转头,看到庆林和庆海正呆呆地看着莫梓枫和林娇杏离开的方向赶紧一手一个把俩人给拉走了。 这么多的人,被莫梓枫这么抱着,林娇杏也有些难为情,小声道,“这么多人看着呢,快放我下来。” 莫梓枫却是理直气壮,“抱自己的媳妇,谁爱看谁看。” 林娇杏脸上有些发热,赶紧把脸埋到了莫梓枫的怀里。 半天,才闷闷地说道,“梓枫,你说四英嫂是不是猜错了,我其实就是吃坏了肚子?” 莫梓枫温柔道,“给大夫把把脉就知道了。” “如果是吃坏了肚子,你会不会很失望?” “不失望,我们还年轻呢,以后有的是机会。” “那要是我一直怀不上呢?” “那就领养一个。” 莫梓枫说的自然真诚,听上去绝不象是在敷衍林娇杏。 林娇杏安了心,埋在莫梓枫怀里,听着莫梓枫强有力的心跳声,觉着心里特别的踏实。 因为今天是上元节,大街上到处都是人,马车都没办法走,莫梓枫便一路抱着林娇杏,一口气把林娇杏抱到了小味轩,让林娇杏在后院躺下了,然后派了一直跟在身边的三元,赶紧去请大夫。 大夫很快便被请过来了,给林娇杏把了把脉,然后才笑着对莫梓枫拱手道,“恭喜莫少爷,少奶奶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 莫梓枫听了,脸色却刷的一下白了:昨儿个晚上他还折腾了林娇杏一次呢,会不会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七章能憋得住吗 莫梓枫急急地问道,“大夫,她的脉相,可还好?” 大夫呵呵笑道,“脉象平稳有力,好的很,若是莫少爷还不放心,我就开一些安胎的药,适当吃一些,对母子都有好处。” “那你赶紧开,不要吝惜银子,要开好药。” 大夫呵呵笑着去外间开药去了。 莫梓枫坐在榻上,握住林娇杏的手,然后柔声跟林娇杏说道,“你听到大夫的话了吗?我们有孩子了。” 到现在为止,林娇杏觉着就跟做梦似的:她心心念念的事,这么快就实现了? 她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怀疑地问莫梓枫道,“真有孩子了?不会是大夫故意哄我的吧?” 莫梓枫俯身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又轻轻捏了捏林娇杏的小鼻子,小声道,“不相信为夫的本事吗?” 林娇杏娇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摸着自己的肚子,想着再过上两三个月,这里将会隆起来,听说孩子在里面还会动呢,若是在里面动的很了,肚皮上还能看得到呢。 然后再过上几个月,孩子就生出来了,她和莫梓枫的孩子! 他们两个长的都不丑,尤其是莫梓枫,还是大帅哥级别的,那他们的孩子肯定也会长的很漂亮。 到时候,她就多生几个,一家子都是俊男美女,看着就养眼。 而且,她一定会是一个天底下最好的娘,不吵孩子,不骂孩子,跟孩子说话,永远和和气气的,就算是孩子再调皮捣蛋,也会温言细语的给他们讲道理。。。。。 其实林娇杏不知道,儿女都是爹娘前世欠下的债,这辈子,他们就是讨债来的,哪会叫你的日子好过? 这一点,莫梓枫可是深有体会,当然,这都是后话了,起码现在,不管是林娇杏还是莫梓枫,两人对这个孩子的到来,都是满心欢喜。 大夫开好了药方,然后又叮嘱了林娇杏和莫梓枫几句便走了。 因为天色已晚,药铺已经关门,再加上林娇杏这也不是生了病,不急着抓药,所以莫梓枫便把药方收了起来,准备明儿个再找个大夫给掌掌眼,看这个大夫开的药合不合适,要是合适的话,他要亲自去药铺子里抓药。 大夫走以后,四英嫂他们也回来了。 因为心里记挂着林娇杏的事,四英嫂哪里还有闲心看花灯,找齐小菊他们以后,就回来了。 听莫梓枫说已经请大夫把了脉,确认了是喜脉,四英嫂登时高兴得眉开颜笑,笑了一会儿又“责怪”林娇杏道,“你这个孩子,有了身子都不知道,还在灯市上挤,头仨月可是最不稳的,可是挤出个好歹个,你说后悔不后悔?阿弥托佛,总算是没出啥事。” 其实林娇杏自已也没有想到,突然的,她就有了孩子。 也可能是原主小的时候吃的苦太多,身子受了损,所以她的月事一直不准,有时候两个月才来一次,这次也是,都过了一个多月了,都没有来月事,林娇杏也没放在心上,该干嘛干嘛,昨儿个晚上被莫梓枫缠着,还干柴烈火似的滚了一回床单。 幸亏莫梓枫只折腾了一回,要是跟以前一样折腾上半宿,指不定就折腾出事来了。 幸好没事,她的孩子健健康康的。 当晚回了家,歇息的时候,莫梓枫时不时的就摸摸林娇杏的肚子,摸了一会儿,然后就轻轻把耳朵贴上去,似乎是想要听一听,他的孩子在肚子里,有没有什么动静。 林娇杏十分无语:她肚子的那棵种子,充其量才刚刚发芽,哪里就会有动静?要真有动静的话,还不得把她吓死啊。 不过,林娇杏很快把注意力从自己的肚子上,转移到了莫梓枫的身上。 自打两人成亲后,只要林娇杏身上不来月事,俩人的欢好几乎就没有停过。 莫梓枫血气方刚的,总是要个没完没了,林娇杏也乐享其中。 可是,现在她怀了孕,就不能跟莫梓枫滚床单了,最起码前三个月,必须得禁欲。 要是这样的话,莫梓枫能憋得住吗? 万一憋不住了,他会起花花肠子吗? 这可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林娇杏斜眼看向莫梓枫,然后伸手就在莫梓枫的小弟弟上敲了一下,警告道,“我现在有了身子,你这里,以后要老实点。” 莫梓枫闷闷地笑,轻轻把林娇杏揽在了怀里,“为夫遵命,这段日子,绝不再碰你。” 林娇杏目露凶光,“不光是我,旁的人也不能碰,要是让我知道你碰了别的人,我废了你的枪!” 莫梓枫扑哧一声笑了,亲了亲林娇杏的额头,“十几年我都能忍,难道还忍不了这一年半载的吗?” “那不一样,以前你是没尝到个中滋味,现在尝到了,只怕是很难憋得住了。” “傻瓜,我可不敢越雷池一步,万一惹恼了你,你不要我了怎么办?” 这话听着还算是入耳,林娇杏安心地躺在莫梓枫的怀里,睡了。 其实林娇杏还是相信莫梓枫的为人的,他要是个花心的,他早通房侍妾一大堆了。 他又不是没那个条件。 可是莫梓枫一直都是洁身自好,从来都没有跟哪个女子有染。 而且林娇杏也知道莫梓枫心里有个心结,当初就是因为莫老爷太好色,左一个侍妾右一个侍妾的往家里塞,结果弄的莫府后院乌烟瘴气的。 不光莫夫人受了不少的闲气,就是莫梓枫,因为莫夫人人老珠黄不得宠,小的时候也是被莫老爷的那些宠妾不放在眼里,暗地里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后来他长大了,有本事了,在府里才立住了脚,莫夫人在府里才说得上话。 就因为这个,莫梓枫心里一直恼恨莫老爷,父子两个差点走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很早以前莫梓枫便说过,他看够了后院的乌烟瘴气,也烦透了后院那些人在那儿勾心斗角,他吃过的苦,他定然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再经历一遍。 所以,林娇杏相信,莫梓枫应该是不会起什么花花肠子的,怕的是别人吃饱了饭没事干,怂恿着莫梓枫起那些花花肠子。 因为是刚怀上,按照传统,是不能对外说的,只告诉了几个比较亲近的人。 莫梓枫是个孝顺的,想着最近一段时间,因为莫紫萱的事,莫夫人一直心情不好,便把林娇杏身怀有孕的事告诉了莫夫人,想叫她高兴高兴。 正文 第四百二十八章沉了脸 莫夫人听了,精神果然好了很多,第二天亲自去了方家屯,还带了不少的补品过来。 莫夫人到的时候,林娇杏正吐得昏天黑地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在这之前,林娇杏还是吃麻麻香,可是自打前一天在灯市上犯呕开始,她就再也不能吃饭了,吃什么吐什么,吐到最后,吐出来的都是黄水了,嘴巴里苦的真是不要不要的。 莫梓枫看到她这个样子,心疼的要命,干脆哪儿也不去了,一直陪着林娇杏。 可陪着也没用,林娇杏照样吐得昏天黑地,一天下来,整个人就跟虚脱了一般。 莫夫人到的时候,也没让人通报,直接就去了后院,然后直接就进了莫梓枫和林娇杏的屋子。 彼时林娇杏刚吐出一阵,虚弱地斜躺在床上,莫梓枫正一手搂着她,一手拿着巾帕子轻轻地给她拭着嘴角,还柔声问她要不要喝口水。 莫夫人突然就进来了,看到莫梓枫竟然抱着林娇杏,还体贴地伺候着林娇杏,跟林娇杏说话的时候,比跟她说话的时候轻柔多了。 本来她听说林娇杏有了身孕,心里还挺高兴的,可这会儿一看到眼前的情形,她立马就有些不高兴了,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而更让她生气的是,莫梓枫看到她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直接进来了,脸上竟然还有些生气的样子,不过他除了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倒也没有说什么,但是也没有起身,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娘来了”,然后便自顾自的端了茶碗喂林娇杏喝水,林娇杏喝过了水,又拿起巾帕子给林娇杏拭了拭嘴,不让林娇杏起身,只在林娇杏身后放了个枕头,让林娇杏靠得更舒服些。 等把林娇杏安置妥当了,他才看向莫夫人。 这时候莫夫人的脸色已经黑成锅底了。 其实林娇杏也知道,刚才莫梓枫那么温柔地照顾她,肯定会惹莫夫人不高兴。 还是前世的时候,林娇杏曾看到过一则笑话,说是两个大妈级别的女人在一块儿聊天,一个大妈问别一个大妈,你家媳妇咋样啊?大妈撇了撇嘴,说道,“人太懒,在家里啥活都不干,衣服也不洗,饭也不做,休息的时候,能在床上窝一整天,都是我儿子给她把饭端到床上。” 又问,“听说你闺女嫁的不错。” 大妈立马眉开眼笑,“我闺女是个有福的,女婿勤快着呢,在家里,不管是洗衣做饭还是打扫卫生,都承包了,有时候我闺女懒得下床,他都是把饭给我闺女端到床上。” 听听,同样的事,发生在不同的人身上,就有不同的风评:发生在媳妇身上,媳妇就是个懒媳妇,可发生在女儿身上,女儿就是个有福的。 现在林娇杏碰到的就是这么一个问题。 如果现在躺在床上是莫夫人的闺女,莫夫人肯定喜笑颜开。 可现在躺在床上的是林娇杏,是她的儿媳妇,而细心照顾这个儿媳妇的,还是她的儿子,她就无法接受了。 所以一下子就黑了脸。 其实林娇杏刚看到她的时候,就想叫莫梓枫不要再管她,省得被莫夫人不喜。 只是今儿个她整整吐了一天,身上已是没有半点力气,连话都懒得说,更别说起来招呼莫夫人了,这会儿看莫夫人脸色难看,她也只能心里苦笑一声。 莫夫人显然对莫梓枫服侍林娇杏的行为非常不满,黑着脸对莫梓枫说道,“刚有了身子,还不显怀呢,又不是自个儿不能动,怎么现在就要人服侍呢?” “她吐了一天了,这会儿肚子里都是空的,早就没了力气。” “那也用不着你自个人亲自服侍,家里的丫头都是摆设吗?” 莫梓枫直言道,“家里的那两个丫头只是粗使丫头,做事粗手笨脚的,我怕她们服侍不好。” 这一段时间,莫紫萱成天在家里闹腾,家里连年都没有过好。 她又不敢吵骂莫紫萱,要不然,莫紫萱立马就要寻死觅活的,折腾得家里鸡犬不宁。 而且莫紫萱的事,已经在整个镇子上都传开了,镇上那些体面的人家,可都在看莫家的笑话呢。 莫夫人已经被莫紫萱的事折腾的精疲力尽,肚子里是窝了一肚子的火,正找不到地儿撒气呢,莫梓枫因为那几句话,一下子撞到了她的枪口上,她登时就发作了起来。 “你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是在外头干大事的人,怎么能躲到这卧房之内,做妇人才会做的琐碎小事? 她只不过才一个多月的身子,咋就不能动了?就算是吐上几下,这又算得了什么,哪个有了身子的妇人,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娘怀着你的时候,可是一天都没有歇过,生你的前一个时辰,娘还在地里拔草呢,又不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哪里就有这么娇嫩了?” 林娇杏吐的这么厉害,莫梓枫心里本来正心疼着呢,再加上刚才莫夫人进来的时候,连门儿都没有敲,直接就闯了进来,他心里有些生气,这会儿听莫夫人不问青红皂白,开口就挑林娇杏的毛病,他心里很不高兴,说话的语气就有些不大中听。 “娘以前受过的罪,难道还要您的儿媳妇再受一遍吗?” 林娇杏赶紧暗中扯了扯莫梓枫的衣袖,莫梓枫虽是不再继续往下说,可嘴唇却紧紧地抿着,一脸的倔强。 莫夫人果然被莫梓枫的话给气着了,站起来拿手指着莫梓枫道,“好好,你现在是翅膀硬了,为了媳妇,连娘都不放在眼里了,我倒是想要看看,你把她捧这么高,她会不会给你生一个金疙瘩出来。” 莫夫人说完,便拂袖而去。 林娇杏看莫梓枫还一脸气闷地坐在那里,赶紧又拉了拉他的袖子,然后朝着外面呶了呶嘴,示意他赶紧追出去看看。 莫梓枫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宽心,然后一脸不情愿地走了出去。 林娇杏叹了一口气,一脸苦恼地靠在了枕头上。 刚才莫夫人指责她的时候,其实她也是很生气,只是她怕莫梓枫夹在中间为难,所以强压下心里的不痛快,一句话都没有接,这会儿见莫夫人走了,忍不住腹诽道,“我男人对我好,关你什么事,你要是觉着心里不平衡,回家找你自个儿男人,叫你男人多疼疼你。” 正文 第四百二十九章心虚 林娇杏正腹诽着,莫梓枫已是折了回来,手里却是端着一个白瓷碗,碗里热气腾腾,显然是刚刚盛出来。 “娘走了?” 莫梓枫点了点头,走到床前,把手里的碗放下了,然后扶着林娇杏稍微坐正了些,柔声对林娇杏说道,“我让小菊给你熬了枸杞山楂粥,这道粥品最是开胃,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吐了一天,林娇杏胃里早就空了,其实她也是感到饿的,只是一闻到那些吃食的味道,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再好的东西,对她也失去了吸引力。 不过她也知道,要是这么一直不吃东西,然后再一直吐下去,不光她的身体吃亏,对她肚子里的孩子更是不利,就是强逼着,她也得吃些东西。 林娇杏点了点头,完全就是一幅赴刑场的悲壮感,“我吃。” 莫梓枫在她额头亲了一下,然后端起碗,拿起调羹,正要去喂她,突然又把碗了下来,“先等等。” 林娇杏疑惑地看着他。 莫梓枫找了一块柔软的巾帕子,从上面撕下来两个小角,团了团,然后塞到了林娇杏的鼻孔里。 “闻不到味道,兴许会好些,等吃好了粥,再拿下来。” 莫梓枫又端起碗,勺起一调羹粥,轻轻吹了吹,然后送到了林娇杏嘴边。 别说,莫梓枫的这个方法还真管用,林娇杏果然顺顺利利地吃了一口粥。 虽然吃进嘴里后,胃里依然有些许的不适,不过到底没有又立马倒出来。 林娇杏咽下了粥,冲着莫梓枫竖了竖大拇指,“我的相公,就是聪明。” 见林娇杏吃了粥,莫梓枫自是高兴,抿嘴笑着,又勺了一调羹的粥。 必竟正是孕吐阶段,就算是塞住了鼻子,胃里还是有些不适,林娇杏被莫梓枫哄着,吃了半碗的粥,便再也吃不下去。 莫梓枫怕她吃多了再吐出来,也不敢勉强她,怕味道再冲着林娇杏,喊了小菊过来,把碗拿走了,这才把林娇杏鼻子里的巾帕子给取了出来。 半碗粥下肚,身上有了些力气,林娇杏觉着自己终于又活了过来。 莫梓枫将枕头拿出来,扶着林娇杏在床上躺下了,然后自己也在林娇杏身侧躺了下来,把林娇杏揽到了怀里,“累了半天了,睡一会儿吧。” 林娇杏现在一天到晚的在床上躺着,哪里能睡得着,而且她肚子里有了粥垫底,精神也好很多,更不想睡了,想了想,问莫梓枫道,“刚才娘是不是带着气走的?“ 莫梓枫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没有,娘不会真跟我们生气的。” 林娇杏知道莫梓枫没有跟她说实话,依莫夫人的性子,怎么可能不生气呢。 “娘是因为紫萱的事,所以心里烦闷,脾气难免大了些,她说几句就说几句吧,反正又不会从身上掉一块肉,总比叫她闷在心里强。” 莫梓枫好笑地看着她,“你心里真是这么想的?” 林娇杏有些心虚,小声嘀咕道,“她是你娘,她的话就是再难听,我也得忍着,总不能叫你夹在中间为难。” 莫梓枫将一缕碎发掖到了林娇杏耳后,柔声道,“以前我也跟你说过,不管在谁跟前,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别委屈了自己,一切有我呢。” 林娇杏心里一暖,紧紧搂住了莫梓枫。 林娇杏整整吐了两个月,慢慢的才止了孕吐。 这期间,莫梓枫能推的事都给推了,没什么要紧事,都会在家里陪着林娇杏。 这件事因着槐花婶子的宣扬,很快的就在十里八村传开了,不知有多少大姑娘小媳妇羡慕林娇杏呢。 林娇杏止了孕吐以后,睡眠,饮食也渐渐正常起来,每日里莫梓枫都是亲自拟定食谱,让小菊变着花样给林娇杏做好吃的,吃饭的时候,还百般哄着林娇杏,想叫她多吃一些。 林娇杏相当的“嫉妒”,忍不住“抱怨”道,“你对孩子这么好,我觉着等到他生出来了,我肯定要失宠了。” 莫梓枫扑哧一声笑了,“让你多吃些,可不光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为了你自己的身体,我听说有身子的人,若是养不好,日后怕是会落下什么病根,所以还是要多吃些,不要因为生孩子,把身子给弄跨了。” “那你就不怕我日后变成个大胖子?” “胖了好,胖了抱着不咯手。” 莫梓枫说这句话的时候,小菊正好端着一盘洗干净的果子给林娇杏,莫梓枫的话一字不落的被她听了去。 小菊立马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眼,心里登时激动得哇哇叫。 本来嘛,她因为自己体态有点胖,一直怕大柱会嫌弃她,现在完全不用担心了,因为少爷都喜欢胖点的,大柱一个当下人的,喜好肯定跟着主子走,所以大柱肯定不会嫌弃她胖的。 小菊立刻喜笑眼开起来。 因为林娇杏身怀有孕,生意上的事她已经不怎么管了,都是莫梓枫一个人在打理。 前一段日子,因为她孕吐的厉害,莫梓枫基本上都是在家里陪着他,生意上积了一大堆的事,都顾不上去打理。 现在看林娇杏不再孕吐了,便开始处理生意上积的那一大摊子事。 天气渐渐的暖和了,这天林娇杏让小菊给她搬了一个软榻放到了屋檐下,然后她舒舒服服的躺在上面,一边吃着零嘴,一边晒着太阳。 前一段时间吧,因为孕吐,她看到什么都反胃,吃什么吐什么。 等到孕吐过去了,却是反过来了,她现在看到什么都想吃,而且还总是吃不饱,明明刚刚才放下碗,就觉着又饿了起来。 莫梓枫就给她买了各色的果子,点心,蜜饯给她点零嘴吃。 这会儿林娇杏就一会儿一块藕粉桂花糕,一会儿一块松子奶皮酥,再加上太阳暖烘烘地晒着,别提多惬意了,她就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林娇杏正犯迷糊的时候,听到耳边有人在轻轻地唤她,“少奶奶,少奶奶。” 林娇杏勉强睁开眼,看到是小菊,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随意地问道,“什么事啊?” “少奶奶,夫人来了。” 林娇杏这时候还有些迷迷瞪瞪的,没反应过来小菊口中的夫人是谁,一脸茫然地看着小菊。 正文 第四百三十章我没那么贱 小菊朝着后面呶了呶嘴,然后便闪到了一边。 林娇杏往后头看了看,竟然看到莫夫人在那儿站着。 吓得她立马瞌睡全消了,着急慌忙的从榻上爬了起来,“娘来了。” 莫夫人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小菊赶紧拿了一块巾帕子过来,走到林娇杏跟前,把巾帕子递给了林娇杏,然后小声说道,“少奶奶,擦擦嘴。” 林娇杏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嘴巴,原来竟是流了口水了。 真是人倒霉了,喝口凉水都塞牙。 林娇杏赶紧拿着巾帕子擦了擦嘴,然后陪着笑问莫夫人道,“娘是想在院里坐坐,还是回屋?” “就在这儿坐会儿吧,反正我也没几句话。” 林娇杏听了,心里就是一咯噔。 林娇杏可没有忘记,上回莫夫人走的时候,可是带着气走的,而且自上回走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今儿个突然跑过来了,还是趁着莫梓枫不在家的时候过来,莫非是找茬来了? 林娇杏心里一边想着,一边把莫夫人请到了屋子里,叫小菊倒了茶过来,等到小菊出去了,林娇杏才问道,“娘要跟我说啥?” 莫夫人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身子可好些了?” 林娇杏顿时有些受宠若惊,赶紧回道,“好多了。” 莫夫人点了点头,“看上去是胖了些,有了身子,也就前两个月有些难捱,等过了前俩月,就啥事也没有了。” 林娇杏不知道莫夫人说这话是啥意思,也不好随便接话,只是应了一声“是”。 “你这也快仨月了吧?” 林娇杏点了点头。 “眼下你有了身子,是不能再伺候枫儿了,你该张罗着给枫儿纳房小妾了。” 林娇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着莫夫人道,“娘你说啥?” “如今你有了身子,十月怀胎,再加上坐月子,枫儿起码得一年多不能近你的身子,他一个男人,总不能就这么忍着,你要是个明事理的,你就该给他张罗一房两房小妾,也好给他多扩枝散叶。 我知道你现在在家里养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外面也认识不了几个正经人,所以我就替你操了点心,前段日子,倒是有了个合意的,南村赵老爷的庶女,年方十六,性子很是温顺,她进了门,肯定不会在你跟前拿大。 我托人在赵老爷跟前探了探口风,赵老爷也很是愿意,说是只要能让他这个闺女到枫儿跟前伺候,他啥也不要,还会倒贴一笔嫁妆带过来。 赵老爷之所以这么愿意,可不是看你这个当家主母温良贤淑,是看枫儿在外头有个好名声,人家是想给闺女找个好归宿。 我知道你心里不情愿,可你看看外头,但凡有点体面的男人,哪一个不是三房四妾的,枫儿年纪轻轻的,你总不能叫他守着你一个人过一辈子,更何况你现在还有了身子,他身边再添个人,你也能轻松些,在外头也能博个贤良的好名声。” 莫夫人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林娇杏听到最后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叫她主动给莫梓枫纳个小妾! 找个别的女人跟自己分享相公,这是傻子或是疯子才会干的事吧! 林娇杏直接了当的拒绝,“娘,我不会给梓枫纳小妾,我也不会同意给他纳妾。” “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你是一个字儿都没有听进去吗?” “我不管你说什么,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同意梓枫纳妾!” “你现在有了身子,他近不了你的身,你就叫他生生憋着吗?” “我肚子里怀的是他的孩子,十月怀胎,到把孩子生下来,这中间,我要受多少的苦?!为了这个孩子,我都能心甘情愿的受苦,他就不能做些牺牲吗?” “你放肆,女人为男人生儿育女,男人三妻四妾广开枝叶,这都是开经地义的事,怎么到了你这里,就说不通了呢!这件事,你只是过来给你打个招呼,我是你婆婆,枫儿的娘,只要有我一口气在,枫儿的事,还伦不到你做主!” “那你直接跟梓枫说去,只要他点了头,我啥也不说。” 莫夫人一声冷笑,“我知道你确实有些手段,要不然,枫儿也不会对你百依百顺,不过这件事,就算是他不答应,我也会想法子逼着他答应,枫儿是个有担当的人,如果生米煮成了熟饭,不怕他不点头,等到他尝到了甜头,说不得会一发不可收拾,多少年轻漂亮的姑娘,都要被接到这家里头。” 林娇杏都快要被气疯了。 以前就因为怕莫梓枫夹在中间难做人,莫夫人对她再恶言恶语,能忍她都忍了,反正她也不在莫府里住,一年到头,跟莫夫人也见不了几次面。 更何况,她要过一辈子的,是莫梓枫而不是莫夫人,只要莫梓枫对她好,处处都把她放在心里,就算是被莫夫人说几句不中听话,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林娇杏万万没有想到,莫夫人竟然想把手伸到她跟莫梓枫的闺房之中,这是她绝对无法忍受的。 而且刚才莫夫人也说了,她有法子逼着莫梓枫答应,还说什么生米煮成熟饭这样的话,万一她给莫梓枫下个药,让莫梓枫跟别的姑娘上了床,可如何是好? 眼前的这个莫夫人,分明是已经有些疯了,她既说得出,说不定她就真敢做! 林娇杏在莫夫人跟前委屈求全了那么久,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这会儿就不管不顾的爆发了。 “你既这么着,那我问你,爹一房接一房的纳妾,你是不是都是高高兴兴的接她们进门?! 那些姨娘恃宠而娇,使劲踩你的时候,你心里是不是很是欣慰? 当爹在别的女人屋里卿卿我我的时候,你是不是觉着爹身边又多了个伺候的人,然后你乐得一身轻松? 爹庶子庶女一大堆,要跟你自己的孩子分莫家的家业,你是不是很乐意他们来争来抢? 我说的这些,你要是都是肯定的回答,那你只管想法子往梓枫身边塞人,你可以塞,我也可以走人,你乐意跟别的女人一块儿分享相公,对不起,我没那么贱!” 林娇杏话音刚落,只听清脆的一声响,脸上已挨了莫夫人一巴掌。 正文 第四百三十一章恼羞成怒 莫夫人此时已是恼羞成怒,指着林娇杏骂道,“枫儿真是瞎了眼,竟然把你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娶进了家门,竟然敢跟我在这儿犟嘴! 你别以为有枫儿护着你,你就可以目无尊长,你别忘了,你既嫁给了枫儿,你就是莫家的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莫家也有规矩在,目无尊长,忤逆公婆,那可是死罪,真走到那一步,我倒要看看,枫儿还能不能护得住你!” 一直偷偷躲在门外的小菊吓坏了,赶紧跑了进来把林娇杏护到了身后,“夫人,少奶奶她怀的可是您的孙子,以前她一直吐,啥也吃不下去,身子还虚着,您要是把她打坏了,您的孙子也跟着遭殃啊。” 小菊话未说完,莫夫人身后跟着的丫头便上前推搡了一下,用的力气还不小,小菊又没有防备,一下子把小菊推倒了。 “主子在这儿说话,有你一个下人说话的份儿吗?!” 小菊被推倒后,又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跪到莫夫人跟前,使劲的磕头,“夫人,少奶奶她身子还没养过来,大夫说不能受刺激,夫人您看在少爷的面子上,不要为难少奶奶,您要是心里有气,您就打奴婢,奴婢身子骨好,您想咋打就咋打。” 莫夫人扫了眼小菊,冷哼一声道,“倒是养了一个好奴婢,罢了,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你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我也不跟你计较,我也不会跟枫儿说,但你要有自知之命,你以寡妇的身份嫁给枫儿,已是委屈了他,若是这一辈子他只守着你一个人,你让他的脸面往哪儿搁?你要是个聪明的,不用别人吭声,就该给枫儿身边再放个人,你也能落个贤良的名声,日后枫儿才会更敬重你。 我说的事,你自个儿好好琢磨琢磨,这几天我先不把人送过来,可我也没那个耐心一直等着你,你好自为之吧。” 莫夫人说完,便带着丫头气哼哼地走了。 小菊看莫夫人走了,这才爬起来去看林娇杏,却看到林娇杏脸色苍白,气得浑身都打着哆嗦。 小菊吓坏了,赶紧去扶林娇杏,“少奶奶,奴婢扶您去床上躺一会儿,您也别着急,少爷那么疼你,他肯定,他肯定。。。。等一会儿少爷回来了,他会给您做主的。” 林娇杏脑子里已是乱成了一团,她是真的想不通,刚才那个疯女人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非要给莫梓枫纳妾。 那个老女人,不想自已男人纳妾,却又非要自己的儿子纳妾,她这不是变态吗? 她要是非让莫梓枫纳妾怎么办? 莫梓枫的为人她是相信的,可她不相信那个老女人的为人,说不定那个老女人为了逼莫梓枫就范,真会采用非常手段,真要生米煮成了熟饭,莫梓枫不把人接回家也不行。 跟别的女人一块儿分享莫梓枫的爱,那还不如干脆拿把刀杀了她! 林娇杏越想心里越气,前一段时间她孕吐的厉害,身子已是极度虚弱,虽说这几天胃口好了些,可这才没多长时间,压根儿就没有补回来,这会儿更是被莫夫人的话气个半死。 怀孕的女人,本就心情易出现波动,这会儿更是又气又急,心烦意乱,脑子里更是嗡嗡直响,眼前也是一阵阵的发黑,哆嗦了半天,眼前一黑,整个人直挺挺的就朝前栽了下去,亏得小菊就站在她前面,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这才没有栽到地上,人却是一下子晕了过去。 小菊一下子慌了手脚,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喊着,“少奶奶你快醒醒啊,你可别吓奴婢啊!” 外面的小桃听到小菊的哭喊声,跑进来一看,看到林娇杏的情形,几乎吓得魂飞魄散,和小菊一起把林娇杏扶到了床上,叮嘱小菊好好照应着林娇杏,然后她飞快地跑了出去,叫李丁赶紧去镇上叫莫梓枫回来,然后她飞快地跑去请黄大夫了。 黄大夫离的最近,若是从镇上请大夫,怕要误了事,必竟林娇杏现在可是有身子的人。 李丁骑着马就去了镇上,先去了小味轩,莫梓枫不在,又去了茶楼,找到了莫梓枫,也顾不上说别的,只说了一句,“少爷,少奶奶晕倒了。” 莫梓枫正在和李正商量着茶楼里的事,听了李丁的话,顾不上问详情,骑上马就往家里赶去,等到莫梓枫赶到家的时候,黄大夫已经到了,正给林娇杏把着脉。 莫梓枫看着脸色苍白,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林娇杏,心都揪成了一团。 今儿个他离开家的时候,林娇杏还好好的,早上还吃了两碗红枣山药粥,还说想吃五珍斋的茯苓糕,叫他回来的时候给她一些回来。 就是看着她精神身子都不错,他才放心的去了镇上。 可也才半天的功夫,她怎么就晕倒了呢? 黄大夫把手从林娇杏的手腕上收了回来,莫梓枫急急地问道,“黄大夫,她怎么样?” “气火攻心,没有及时纾解,再加上身怀有孕,身子骨本来就弱,所以才晕了过去。” 莫梓枫声音都有些发抖了,“要紧吗?” “让她先好好歇一歇,等到她醒了,诱着她把那股火气纾解出来,然后再吃些药调理一下,应该没啥大碍,不过以后可千万要当心,断不可让她再生这么大的气。” 莫梓枫稍稍松了一口气,朝着黄大夫拱了拱手,“有劳黄大夫了。” 黄大夫去外间开药方了,莫梓枫坐到床边,看着床上的林娇杏。 林娇杏象是遇到了极为烦心的事,两道秀气的眉毛紧紧地拧着,就算是昏迷着,看上去也是一幅极为烦心的样子。 莫梓枫绝对相信,他不在家的这段时间,肯定是有人跟林娇杏说了什么,林娇杏一时接受不了,怒火攻心,所以才晕了过去。 他洁身自好,在外面从来不沾染烂桃花,而跟林娇杏来往的人,除了家里的两个丫头,就是四英嫂和槐花婶子,这两人莫梓枫也了解,是真心对林娇杏好,断不会刻意造他的谣惹林娇杏生气。 莫梓枫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谁惹得林娇杏生这么大的气。 黄大夫开好药方后,莫梓枫派了三元去抓药,黄大夫说让林娇杏先好好歇一歇,所以他也不敢打扰她,守着林娇杏待了一会儿,便去了外面,把小菊叫了过来。 正文 第四百三十二章嫉妒 不等莫梓枫开口问,小菊就扑通一声给莫梓枫跪了下来,哭着说道,“少奶奶是被夫人给气着了,所以才晕了过去。” 莫梓枫的脸一下子阴了下来,“你可听到夫人跟少奶奶说了什么?” “夫人说少奶奶有了身子,没法伺候少爷了,要给少爷纳房小妾,姑娘她都看好了,是南村的赵老爷家的庶女,少奶奶不答应,夫人就打了少奶奶,说少奶奶忤逆她,按肖法是要被打死的,夫人还说,就算是少爷不答应纳妾,她也有法子叫少爷答应,还说要生米煮成熟饭,少奶奶身子骨本来就弱,被夫人这么一气,所以才晕倒了。 少爷,夫人是您的娘亲,奴婢原不该多嘴,可这事儿,委实是夫人做的不对,少奶奶可是有身子的人,身子骨正弱着呢,夫人咋能这个时候过来叫少奶奶生气呢,少奶奶肚子里怀的,可是夫人的亲孙子。” 莫梓枫的脸已是被气得脸色发青,拳头紧紧地攥着,良久,才松开,然后对小菊说道,“起来吧。” 小菊用袖子抹了一把脸,然后站了起来。 莫梓枫起身去了内室,坐在床沿上看着林娇杏。 他刚才是有看到林娇杏脸上有些微的红印子,可他并没有多想,现在才知道,原来是挨了他娘的打。 他捧在心尖尖上的人,别说他了,平日里连句重话都不舍得对她说,可他娘竟然说打就打。 娇杏还怀着孩子呢,她怎么能下得去手? 更让他百思不解的是,他娘以前也算是个温和的人,为什么现在偏偏要跟娇杏过不去,处处都看娇杏不顺眼? 可是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不能再让他娘伤害林娇杏。 林娇杏是他的妻子,这一辈子,他都要她平安喜乐,妻子,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伤害的。 天快黑的时候,林娇杏才醒了过来,睁开眼,就看到莫梓枫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看到她睁开眼了,一脸的欣喜,“你醒了?饿不饿?小菊给你熬了红枣粥,要不要吃一点?” 林娇杏看到莫梓枫后,心里就一阵的委屈。 这时候,她肚子确实有点饿,可比肚子饿更重要的,就是她要在莫梓枫跟前靠莫夫人的状。 以前她怕莫梓枫夹在中间为难,所以不管莫夫人还有莫紫萱怎么为难她,她都只字不跟莫梓枫提。 可现在莫夫人是越发的得寸进尺了,竟然把伸都要伸到她和莫梓枫的床上了。 既然莫夫人不仁,那就别怪她不义了。 莫夫人是婆婆,她一个做儿媳妇的,奈何不了她,可吹吹枕头风,然后让莫梓枫去帮自己出气总是可以的吧。 林娇杏眨眨了眼,然后哇的一声就哭了。 看到林娇杏哭得梨花带雨似的,莫梓枫揪心的疼,他把林娇杏搂在了怀里,柔声安慰她道,“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别哭了啊,小心哭坏了身子。” 林娇杏揪着莫梓枫的衣襟,哭得抽抽嗒嗒,“我不让你纳妾。” 看着林娇杏眼泪汪汪的样子,莫梓枫心里早软成了一团,在林娇杏唇上啄了一口,“不纳妾。” “娘再逼你也不能答应。” “不答应。” “我饿了。” “我让小菊把粥端过来。” 林娇杏吃了些粥,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莫梓枫怕她吃过饭立马就睡积了食,又哄着她说了好长时间的话,后来见夜已深,才端了水过来让她洗漱了,然后搂着她歇息了。 因为不放心,第二天莫梓枫又在家陪了林娇杏一天,见林娇杏情绪和饮食已经正常,才算是放下心来。 第三天,吃过早饭后,莫梓枫便去了镇上。 不过,他并没有去铺子里,而是去了莫府。 莫夫人已经有段日子没有看到过莫梓枫了,这会儿看到莫梓枫来了,心里一阵高兴,“枫儿来了,可吃过早饭了?” 说完,又一迭声的叫丫环把厨子刚做的酥皮脆饼拿过来给莫梓枫吃。 莫梓枫却是直直的给她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头。 莫夫人大惊,“又不过年不过节的,你行这么大的礼干什么?快起来。” 旁边的小丫环赶紧去扶莫梓枫起来,却被莫梓枫给甩开了。 “娘,娇杏身子弱,大夫说受不得刺激,希望娘看在她肚子里怀的是您的孙儿的份上,不要再为难她。” 莫夫人的脸蓦地一沉。 其实莫夫人并不是善嫉之人,要不然,以前她也不会受了莫老爷宠妾的气,她也选择忍气吞声。 可现在,她却是越看林娇杏越不顺眼。 莫梓枫模样长的好,又有本事,对她更是孝顺,可以说百依百顺,镇子上有头有脸的夫人们,哪一个不羡慕她有个好儿子。 可自打莫梓枫认识了林娇杏,在莫梓枫的心里,莫夫人的地位却是直线下降,莫梓枫再也不肯听她的话,为了林娇杏,忤逆了她不知多少次,甚至为了娶林娇杏,连她这个娘都不要了。 一想到她精明强干的儿子,被一个曾经的寡妇迷得团团转,对她这个娘的关爱,都转移到了一个寡妇的身上,她心里就是又急又气,总觉着她这个引以为傲的儿子,已经离她越来越远了。 再加上那天她去探望林娇杏,竟然看到莫梓枫亲自服侍着林娇杏,对林娇杏不光体贴入微,说起话都是柔声细语。 而且,对她的到来,她这个儿子,不但没有感激欣喜之情,反而皱起了眉头,虽然他没有说什么,可她看得出来,对她的突然打扰,他不高兴了,所以连站都没有站起来,后来甚至当着林娇杏的面顶撞她。 这样的儿子,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这会儿她已经不是气和急了,她已经是嫉妒了:年轻的时候,莫老爷尚不曾这么温柔地对待过她,现在年纪大了,莫老爷的眼光早就被那些年轻漂亮的小妾吸引了去,早就不拿正眼看她,更别提亲自服侍她了。 不管莫夫人承认不承认,她现在是很嫉妒林娇杏,成天想着怎么治一治林娇杏。 可林娇杏身边有莫梓枫护着,她若是用婆婆的身份压制林娇杏,莫梓枫肯定不高兴,说不定会坏了他们母子的情分。 所以这事儿还得从莫梓枫身上入手。 林娇杏现在有了身孕,莫梓枫近不了身,身上的邪火总得找地方发泄,那就干脆给他纳房小妾。 有个小妾跟林娇杏争争宠,莫梓枫就不会把林娇杏看得那么重了,说不定要不了多久,莫梓枫就完全被更年轻漂亮的小妾吸引了去,然后把林娇杏完全弃之脑后。 就象莫老爷当年对她那样。 正文 第四百三十三章我认了 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莫夫人还真的张罗了起来,跟镇上的夫人们扯闲话的时候,也有意无意的说起这件事。 莫梓枫已有家室,那些家有嫡女的,就是再喜欢莫梓枫,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嫡女嫁过去做小妾,可是那些家人庶女的,就动了心了:莫梓枫宠林娇杏,在十里八村早就传开了,要是能跟了这么一个良人,也算是一辈子的福分了。 所以莫夫人放出这个口风没多久,就有不少人家托了人,明里暗里的向莫夫人示好。 莫夫人千挑万选的,选了南村赵老爷家的闺女。 不过,这个闺女,可不象她跟林娇杏说的那样,温良贤德,是个好性子的人。 莫夫人早打听清楚了,赵老爷的这个闺女,虽说只是一个庶女,可性子辣着呢,还是个心思重的,林娇杏肯定精明不过她。 虽说这闺女性子辣,可模样很是标致,尤其一双眼,跟狐狸眼似的,勾人的很,保准能迷住莫梓枫。 等到这赵家闺女把莫梓枫的目光都吸引了去,到时候,看林娇杏还怎么张狂。 这会儿莫夫人见莫梓枫口气里竟然有指责她的意思,心里的火更盛了,也更坚定了要给莫梓枫纳房小妾,分散一下莫梓枫对林娇杏的宠爱的决心。 “枫儿,她现在有了身子,不能伺候你,按理儿来说,不用娘说,她就该主动给你身边再放个人,娘知道她是小户人家出身,对也不懂这些规矩,所以娘才去提醒她一声,你怎么就说娘是在为难她呢?娘难道不心疼她肚子里的孙儿吗?” “娘,你知不知道,昨儿个你走后,娇杏她一下子晕了过去,幸亏大夫看的及时,才没有出大事。” 莫梓枫的口气中已经有了些怒意。 莫夫人心里猛的一咯噔,后来听到莫梓枫说没有出大事,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嘴里却哼了一声道,“又不是千金小姐出身,身子竟然那么娇贵,说晕就晕过去了,她这样的身子骨,怕是以后没法多生养,你身边就更应该多放几个人,也好为你开枝散叶。” 莫夫人是过来人,知道怀孕头三个月最为重要,稍不注意,就有小产的可能,所以头三个月,她才一直忍着,现在也是知道林娇杏已经过了危险期,所以才找了过去。 她不过就说了几句话而已,怎么会说晕就晕? 这肯定是林娇杏使的苦肉计,成心想要离间她跟莫梓枫的母子关系。 这个狐狸精,还真是会算计。 “娘,在跟娇杏成亲前,我就已经发过誓,这一辈子,永不纳妾,永远不会做对不起娇杏的事,所以还请娘不要再想方设法的往儿子身边放人。” 莫梓枫这么一说,莫夫人更怒了,“她这一胎,如果是个女娃娃,日后也不能再生养,你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断了香火?”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如果这一胎是个女娃,而娇杏日后也没法再生养,那只能说明我命里无子,我认了。” 莫夫人气得脸都青了,指着莫梓枫道,“娘真不知道林娇杏到底给你灌了什么样的迷魂汤,叫你这么对她死心踏地,宁愿断了香火,也要守着她一个人过一辈子!” “娘,娇杏没有给我灌迷魂汤,是我自己受够了后院乌烟瘴气的苦,所以不想我的孩子也跟我一样,自小便要绞尽脑汁,想着怎样才能出人头地,省得娘和自己被别人踩到脚底下去。” 莫梓枫的声音里,有说不出的凄凉。 那时候他爹宠爱莫老五的娘赵氏,赵氏恃宠而骄,仗着莫老爷的宠爱,压得他娘抬不起头来,莫老五在他跟前,也是耀武扬威的,甚至都不把大哥看在眼里。 就为了让他娘有好日子过,他和大哥也不被人欺负,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他们娘几个才在自己家里站稳了脚跟。 这种处处心积虑,在自己家里也要时时算计的日子,他早就过够了。 他不能叫他的孩子再走一遍他走过的路。 他跟林娇杏的孩子,就应该无忧无虑地长大,一家人夫唱妇随,母慈子孝,和和美美。 更何况,他爱林娇杏,这一辈子都希望林娇杏能快快乐乐的,他不想让她受哪怕一丁点的委屈。 莫梓枫的话,一下子勾起了莫夫人的伤心往事,低着头久久不语。 她心里一阵阵的苦涩,如果她不妥协,只怕会母子离心,她就会永远失去这个儿子。 半天,她才抬起头来,脸色已有些缓和了下来,“娘只是想要你身边多一个人伺候,娇杏她也能多歇息歇息,既然你不愿意,娘也不勉强你,必竟这是你自己房里的事,娘也不好插手太多,省得落你埋怨。” 莫梓枫又给莫夫人磕了一个头,“谢谢娘。” “赶紧起来吧,都跪了半天了,仔细膝盖着了凉气。” 莫梓枫站了起来,莫夫人拉着他的手,把他拉到了身边,“娘也不是成心为难娇杏,娘是怕你对她太过疼宠,日后她太张狂,必竟她并不是一个好性子的人。” 莫夫人眼见着莫梓枫又皱起了眉,便长叹一声道,“罢了,既然你不爱听,我也就不说了。。。。。既然今儿个你来了,我还是跟你说说你爹吧。” “爹怎么了?” “以前你打理家里生意的时候,你爹差不多是个甩手掌柜,除了看看帐本,其他都不用他操心,可自打过完年,你爹就一头扎到了生意里去,拿着帐本,一个铺子一个铺子的核对,核对完一个铺子,便大发脾气,昨儿个更是饭都没好好吃。 我问他,他也不跟我说,不过我看他那样子,象是帐本跟铺子的生意对不上,铺子实际上亏了空,可帐本上却是赚了不少银子,所以他才发脾气,偏偏的老五又一直躲着不见你爹,你爹就是想问问他,都找不到他的人。” 莫老五接手了家里的生意后,就对这些生意进行了大换血,不光把他原来雇的那些人都给换掉了,就是供货商户也给换了。 莫梓枫当然莫老五为何要有这些动作。 莫老五是觉着铺子里那些老人,是莫梓枫的人,他要是做什么手脚,立马就传到莫梓枫耳朵里。 那些供货商,也都是莫梓枫牵头找的,这里面的差价,莫梓枫最为清楚,如果不换掉的话,他就没办法中饱私囊。 正文 第四百三十四章怒不可遏 莫老五虽然花花肠子不少,可他并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料,接手家里的生意后,他也没有好好打理生意的想法,只想着能捞上一笔是一笔。 抱着这种想法做生意,怎么可能会把生意做好? 只是他嘴巴会哄人,又惯会弄虚作假,铺子里亏空得厉害,帐本却做得无比漂亮,所以把莫老爷哄得滴溜溜的转,人前人后,一直夸他比莫梓枫还要能干。 只是,莫老爷也是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过的,莫老五能哄得了他一时,却哄不了他一世,这不很快莫老爷便察觉出了不对劲,自己偷偷的查了那么一两个铺子,竟是越查越吃惊,因为帐本上记的都是盈利,可实际上铺子都在亏空。 由此及彼,其他的铺子,肯定也是如此。 莫老爷是怒不可遏,下定了决心,要清查所有的铺子。 可现在铺子里都换成了莫老五的人,更何况现在莫老爷的岁数大了,精神不济,想要查清,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偏偏的,莫老五又找借口离开了彰德镇,说是去外地看货,实际上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只留下一个莫老爷在家里大发脾气。 莫夫人把事体大概给莫梓枫讲述了一遍,莫梓枫听了,冷笑道,“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枫儿,这份家业里面,有不少可是你的心血,你就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偌大一份家业被老五糟蹋了吗?眼下你爹已经不再相信老五了,他年纪大了,又没精力打量那些生意,我估磨着,他这时候肯定是想让你回来,依娘的意思。。。。。” “娘,如今我好不容易跟这个家撇清了关系,我不想再趟家里的这趟浑水,如果我再搅和进来,说不定会连累到娇杏,更何况,我既能挣下原来那份家业,我就能再挣一份,更何况爹向来看我不顺眼,我就是帮他挣再多的银子,在他眼里,我依然是一身反骨,既如此,我何必回来时时受他的敲打?” 莫夫人想到莫梓枫会不想回来,可她没有想到的是,莫梓枫不想回来的原因之一,竟然是怕委屈了林娇杏。 她的心里又不好受了起来,淡淡道,“你既不愿回来,我也不勉强你,可小萱的事,你不能不管,你大哥虽说腿脚已经好了,可他是个推一步才往前走一步的性子,而且他看人又向来不准。 你爹呢,对小萱是彻底冷了心,早就不闻不问,已经指望不上。 所以小萱的事,还得搁到你头上,不管好赖,你赶紧给她找个人家,然后赶紧把她嫁出去,要不然,这年纪是越拖越大,再拖上一两年,怕是更难嫁了,而且她这个性子,是一天比一天暴躁,在家里头,看谁都不顺眼,一天到晚的吵得人不得安宁。。。” 莫夫人话未说完,便听到莫紫萱气吼吼地走了进来,冲着莫夫人嚷嚷道,“要不是他们狗眼看人低,我能跟他们急吗?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人这么说我也就罢了,现在娘你也这么说我,还想随便找个人把我打发了,这是当娘的说的话吗? 是不是为了把我打发出门,就算是个叫化子,你也愿意叫我嫁给他呢?!” 莫夫人气得身子都有些发抖,指着莫紫萱跟莫梓枫说道,“你听听你听听,现在她都是这么跟我说话,对我这还算是好的,除了你爹,家里其他人,就没一人能得她一句好听话。 尤其是你那些姨娘,哪一个没挨过她的骂?虽说她是个嫡女,可在你爹心里头,她能比得过那些姨娘吗?” 莫夫人说完,又转向莫紫萱道,“前儿个你爹为啥骂你,不就是因为你冲撞了李姨娘吗?她现在是你爹心尖尖上的人,你口无遮拦的骂了她一顿,她受了委屈,能不在你爹跟前告你的状吗?你爹因为生意上的事,一肚子的火正没地儿撒呢,偏偏你还往他枪口上撞,他不朝你撒朝谁撒? 你又不个小孩子,在这个家里都待了十来年了,有些事,就算是娘不跟你说,你心里也要有个谱,要不是你六哥在家里撑着,娘跟你会有好日子过吗? 现如今你六哥也不管家里的生意了,你就得收敛一些,更何况你还是个跟人和离了的,你言行举止但凡端庄些,他们会嚼你的舌头吗?” 莫夫人的话里有些酸楚,而且话里话外,还带着些埋怨莫梓枫的意思,她还是有些怪他娶了媳妇忘了娘。 可莫紫萱打小就是个被惯坏的人,说白了就是一根筋,她哪里能听出莫夫人话里的意思,她只听到了莫夫人说她是个跟人和离的,而且还叫她以后在家里谨言慎行,就算是被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欺负了,也得忍气吞声,这下她可不依了,冲着莫夫人就哭闹了起来。 “这会儿又嫌弃我是个跟人和离的,既如此,当初离开叶家的时候,就别答应我进莫家的门,或是干脆一根绳子把我勒死,岂不干净?!” 莫夫人已是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莫梓枫赶紧给莫夫人拍着后背,帮她顺气,又给她倒了一杯茶,让她喝了,莫夫人这才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垂泪。 莫梓枫看莫夫人平静下来了,这才转向莫紫萱,低喝了一声,“别闹了!” 莫紫萱一向都怕莫梓枫,更何况这会儿莫梓枫的脸色实在是难看,所以被莫梓枫喝了一声,她还真不敢再哭闹了,抹了一把脸,跺了跺脚,恼恨道,“我知道因为我没跟好人家联上姻,所以你们现在都看不上我,一个个都欺负我,既如此,我还活着干啥,干脆死了算了。” 说完,扭头便跑了出去。 莫梓枫怕她真干傻事,站起来要去追,莫夫人却喊住了他,“这种要死要活的话,她一天能说八百遍,你不用去管她,左右她身边还有丫头跟着呢,出不了事。” 莫梓枫只得又坐了下来。 莫夫人拿出一块巾帕子,在眼角按了按,“你也看到了,小萱她现在成天就跟疯了似的,把一大家子人都得罪光了。 那些人又不是什么良善人,在家里看小萱的笑话,出了门子就在外头嚼小萱的舌根,败坏小萱的名声。 偏偏小萱又不是个懂事的,只一味的瞎胡闹。 你大哥跟你大嫂,又是面团儿一样的性子,只会跟着着急,却连个实实在在的主意都拿不出来,现如今,娘和小萱就只能靠着你了,说啥你也得多操点心,早点把小萱嫁出去,老话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现在可不就成仇了吗?” 正文 第四百三十五章被堵了嘴 莫夫人说完,又是不停的拭着眼睛。 家里这些乌七八糟的事,莫梓枫早就厌烦透顶,可莫紫萱是他一娘同胞的妹妹,他又不能完全坐视不管,便皱着眉点了点头,“回头我多留意一些便是了。” 莫梓枫又坐着和莫夫人说了会儿闲话,便走了。 刚走到院门口,迎面便看到莫老爷黑着一张脸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莫梓枫,莫老爷脸上似乎一喜,可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很快又沉了下来。 莫梓枫垂手喊了一声“爹回来了”,算是跟莫老爷打了个招呼,然后也不等莫老爷说什么,头也不回地走了。 莫老爷给气了个半死。 现在家里的生意是一团糟,莫老五又不知道躲在了哪儿,莫老大又是个推一步才往前走一步的人,家里的其他人,还不如莫老五呢。 所以现在里里外外,都是莫老爷一个人强撑着,他必竟岁数大了,又多少年没过问过生意的事了,现在真是焦头烂额。 这个时候,他可是格外的想莫梓枫,想当初,莫梓枫打理家里生意的时候,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哪要他操过心? 莫老爷看到莫梓枫来了,心里还想着,只要莫梓枫对他稍微服下软,他就就坡下驴,和莫梓枫缓和一下关系,然后再把手里的烂摊子交到莫梓枫的手里,他就可以舒舒服服的怡养天年了。 哪知莫梓枫就喊了他一声爹,然后也不等他有没有回应,就这么直接走了。 莫老爷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气哼哼地到了后院,看到了莫夫人,恨恨道,“小枫真是翅膀硬了,越发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刚才见了我,我还没发话呢,他直接就走了,这是为人子该有的吗?” 莫夫人冷笑道,“你可别忘了,你已经跟枫儿断绝了父子关系,按理儿来说,你早就不是他爹了,在你跟前,他也用不着遵从父子纲常。” 莫老爷一下子被堵了嘴,良久,才气急败坏道,“既如此,他还到我家里来干什么?一会儿我就吩咐门房,下次不能放他进来!” “这是老爷的家,就不是我的家了吗?枫儿现如今是来看我,不是来看老爷,老爷莫要弄错了。” 莫老爷张口解舌,驳斥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半天,黑着一张脸拂袖而去。 莫梓枫实在是不想管莫紫萱的事,可莫紫萱是他亲妹妹,他又不能完全坐视不理,再加上还有莫夫人这个亲娘的嘱托,所以闲暇的时候,也是百般打听,想给莫紫萱找一个合意的人家嫁了。 不久,还真给他打听到了一家。 这一家是南村人,如今在镇上开了一家小布店,买的都是一些普通百姓买得起的粗棉布,顺带着也做些成衣卖。 铺子虽小,因为价廉,生意还说得过去。 这一家一共有三口人,爹娘加一个儿子。 爹娘的岁数不算大,也就四十来岁的年纪,平日里就帮着一块儿操持着铺子。 莫梓枫看上的就是这个做儿子的。 这人姓张,名叫张宝,二十来岁的年纪,虽说长相普通了点,可为人实诚,性子也不错。 张宝前头有一个妻子,一年前因病离世,如今满了一年的孝期,肯定是要再娶的。 以莫紫萱现在的处境,那些门当户对的人家,定然是嫁不进去了,可以莫家的家境,也不可能跟那些穷苦的人家联姻。 张家说富不算富,说穷也不算穷,守着一个生意还过得去的铺子,吃喝肯定不成问题。 而且若是跟莫家联了姻,日后莫家多少提携一下,张家的日子过的也差不到哪儿去。 更让莫梓枫心动的是,虽说张宝爹和张宝性子有些墩厚,可张宝娘却是个爽利性子,而且为人也泼辣,绝对能压制得住莫紫萱。 莫紫萱太过刁蛮任性,必须得有一个强势的婆婆压制着。 而张宝娘看在莫老爷和莫夫人的面上,也不会太过为难莫紫萱。 所以在莫梓枫看来,这门亲事再合适不过。 莫样枫就把张家的情况跟莫夫人说了,让莫夫人跟莫老爷还有莫紫萱商量一下,要是没啥意见,等张宝满了妻孝,就托人去张家说媒。 想跟张家联姻的事,莫梓枫也跟林娇杏提了一句,林娇杏皱眉道,“紫萱心高又气傲,把她嫁给一个普通的小生意人,只怕她不会同意。” “不同意就在家当一辈子的老姑娘。” 林娇杏扑哧一声笑了,“有你这么说亲妹妹的吗?” 莫梓枫叹了一口气,“若是她象你一样识大体,就算是她跟叶子文和离回家,她也不愁再嫁,只是她现在越发的张狂,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到了这个份儿上,谁家敢娶她进门? 我现在只是看好了张家,可还没有去探张家的口风,别说她不愿嫁,指不定张家还不情愿呢,这次要想把她嫁出去,不知得多少银钱往里砸呢,她若是还不识好歹,只能做一辈子的老姑娘了。” 莫梓枫的脸上,难得有了些愁容。 必竟莫紫萱是他亲妹妹,就算是他心里再厌烦她,也还是希望她能有好日子过的。 林娇杏安慰他道,“你也不用这么担心,儿女之事,讲究的是一个缘分,也许紫萱和那个张宝真投了缘也说不定呢。” 莫梓枫轻轻搂住林娇杏,在她唇上啄了一口道,“不说小萱的事了,没的让你烦心。” 莫梓枫一边说,一边轻轻抚摸着林娇杏的肚子。 林娇杏现在已经有5个月的身子了,早显了怀,人也跟着丰腴了起来。 因为吃的好,睡的好,又不怎么操心,皮肤是养的光嫩水滑,曾经的小馒头,也变成了两座巨峰。 自打林娇杏身怀有孕后,莫梓枫就处于禁欲状态,这会儿摸着摸着,身上就有些燥热起来,俯在林娇杏耳边,低低地说道,“这段日子,你身子可还好?” 必竟跟莫梓枫做了一年多的夫妻,莫梓枫心里在想啥,林娇杏一清二楚,脸上一热道,“好”。 莫梓枫的声音更低了,呼出的热气一阵阵的直往林娇杏的耳根子撩,林娇杏整个人都有些酥酥麻麻起来。 “我问过大夫,大夫说三个月以后,胎儿情况已经稳定,只要小心些,是可以同房的,你现在已经5个月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解下禁?” 正文 第四百三十六章报喜 林娇杏被莫梓枫这句话说的是一阵的脸热心跳,随着莫梓枫的抚摸,身上的某个地方也跟着有些难耐起来。 林娇杏自然知道,夫妻之间,性是必不可少的润滑剂,更何况莫梓枫血气方刚的,为了她和孩子,竟然硬生生的忍了两三个月,着实难为他了。 其实,不光是莫梓枫,就是她自个儿,有时候也难免会有那样的心思。 必竟食色性嘛。 而且,她凭着前世得来的那些知识,知道确实如莫梓枫所说,怀孕三个月以后,胎儿情况稳定,只要同房时小心些,是不会对胎儿赞成什么影响的。 莫梓枫见她不说话,又低声道,“你要是不愿意,不要勉强。” 林娇杏的小脸通红,伸出魔爪,在莫梓枫的某处弹了一下。 莫梓枫得到了渴望中的回应,大喜过往,一边抚摸着林娇杏的敏感处,一边柔声道,“我会小心些的。” 第二天,吃饱喝足的莫梓枫精神抖擞的要去镇上忙活。 这些日子,莫梓枫怕林娇杏有什么闪失,一直让林娇杏在家里休养。 可林娇杏是个闲不住的,让她在家里做只知吃喝的少奶奶,她还真有些扛不住。 所以她跟莫梓枫说,她要跟着一起去,要不然,成天憋在家里,都要把她闷坏了。 莫梓枫虽然不同意,可经不住林娇杏的撒娇央求,心一软,还是答应了,不过走的时候,叫小菊跟着照应一下林娇杏。 林娇杏和莫梓枫到镇上的时候,莫梓枫有事要去茶楼,林娇杏则想去小味轩看看,莫梓枫便让三元跟着林娇杏,他带着七宝去了茶楼。 这时候小味轩还没有开始营业,不过四英嫂他们按照惯例早就来了,正在厨房里忙活着。 林娇杏刚到后院,看到杨云娘手里抱着一叠干净衣裳站在孙墨住的门前,抬起手,似乎是想要敲门,不知为什么,又把手放了下来,一幅扭扭捏捏的样子。 杨云娘抬手想再去敲门的时候,孙墨已是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到杨云娘站在门口,竟然也红了脸,轻轻唤了声,“云娘。” “孙大哥,你和大伯的衣裳我都已经叠好了,你拿进去吧。” 孙墨把衣裳接了过去,“辛苦你了。” “不辛苦。” 杨云娘说完,扭捏着转身要走,孙墨正想要叫住她,一抬头,看到林娇杏站在那儿笑盈盈地看着他俩。 杨云娘也已经看到了林娇杏,小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因为羞涩,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起来,“少奶奶。” 林娇杏知道杨云娘和孙墨脸皮都薄,她也不好打趣二人,便笑着冲两人点了点头,然后便去厨房了。 刚走到厨房门口,四英嫂端着一盆水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林娇杏来了,惊道,“你咋来了?” “在家里闷的慌,出来转转。” 小菊是个眼皮活的,上前接过四英嫂手里的水,四英嫂空出了手,把林娇杏拉到了一间空屋里。 这间屋子是特意空出来给伙计们歇息的,这会儿大伙儿都忙着,所以这里并没有人。 四英嫂给林娇杏搬了一张凳子让林娇杏坐下了,又给林娇杏倒了一杯茶,“这会儿厨房里正备菜,人多,你别往那儿挤了,仔细挤着了你的肚子。” 林娇杏笑了,“我哪有那么娇贵。” “小心一点总没错。” 林娇杏往四英嫂跟前凑了凑,“嫂子,刚我来的时候,看到云娘给孙墨送衣裳,看样子,他俩是不是已经对上眼了?” 四英嫂抿嘴笑道,“对没对上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云娘那丫头,只要一说起来孙家大哥,她就会脸红,还经常帮着孙家大哥和孙老爹洗衣裳啥的,而且我看孙家大哥和孙老爹也怪喜欢的,要是把云娘说给孙家大哥当媳妇,孙家爷儿两个保准愿意。” 林娇杏乐得眼睛立马弯成了两个月牙,“我原本还有些发愁,不知道咋给俩人牵这个线,没想到,俩人倒是闷不吭声的看对眼了,嫂子,回头你探探孙家爷儿两个还有杨云娘的口风,要是他们双方都没啥意见的话,就先叫俩人先定了亲,孙墨年纪也不小了,能早一点成亲就早一点成亲。” “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我估磨着要不了多久,咱就能喝上孙家大哥和云娘的喜酒了。” 因为厨房正忙着,四英嫂也不好一直跟林娇杏坐着说闲话,商量好杨云娘和孙墨的事后,四英嫂叫林娇杏在屋子里歇着,她要去厨房忙活。 四英嫂刚站起来,便听到院子里传来咚咚的脚步声,伴随着脚步声的,还有乐呵呵的笑声。 一听这笑声就知道是郑三屁来了。 四英嫂打趣道,“郑家大哥,这是捡到元宝了,咋这么高兴?” “就是捡上一屋子的元宝,也没今儿个这事高兴!” “到底是啥事,赶紧说出来叫我们沾沾喜气!”四英嫂刚说完,突然想起了什么,瞪大了眼睛道,“该不会是玉兰已经生了吧?!” “生了生了!寅时生的,生了个小子,又白又胖!这不给我爹报喜来了!” 郑三屁眉里眼里,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孙老爹已是从屋里走了出来,急切地问道,“玉兰咋样?” “母子平安,爹您就放心吧。” “这会儿是谁在她跟前伺候着?” “我大嫂都来了好几天了,说是要伺候着玉兰出了月子再回去。” 以前郑三屁不正经干,他大哥气得跟他断了来往,后来郑三屁浪子回头,又娶了孙氏,在孙氏的劝说下,又亲自去给他大哥陪不是,郑大哥见他确实是回了头,才渐渐的跟他有了来往。 孙氏快生的时候,郑三屁大嫂就赶了过来伺候孙氏。 郑大嫂是个实诚人,孙氏也不是个张狂人,妯娌两个还挺能合得来。 现在孙氏生了孩子,伺候月子的事,就又落到了郑大嫂的头上。 孙老爹听说孙氏跟前有人伺候着,这才放下心来。 郑三屁来的时候,带了不少的喜蛋,三元大柱他们都是小孩子心性,一哄而上,把郑三屁带的那些喜蛋抢了个净光,郑三屁乐呵呵地任由着他们闹,院子里顿时笑闹成一团。 郑三屁担心着家里的孙氏,跟着大伙儿乐了一会儿便急匆匆的走了。 郑三屁走后,林娇杏才笑着跟孙老爹贺喜道,“老爹,大喜啊。” 孙老爹笑得是见牙不见眼的,“同喜同喜。” 可是笑着笑着,孙老爹就有些呜咽了。 正文 第四百三十七章逮谁咬谁 院子里都是人,孙老爹怕别人看到,赶紧转身回屋了,一边走还一边用手抹着眼睛。 林娇杏知道他为啥哭。 当初,就因为孙氏不生养,被人嚼了多少舌头,不知有多少人当面或背地里骂她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 就因为这个,孙氏也是总觉着自己低人一等,更对不起方有田,不光在人跟前抬不起头来,就算是被方有田往死里打,她也不敢吭一声。 现在好了,嫁给郑三屁半年多就怀上了孩子,今儿个又是一举得男,从此扬眉吐气。 想想孙氏以前遭的那些罪,孙老爹咋能不感慨万千? 院子里热闹了一阵,又都各自忙活去了。 林娇杏想着孙氏生了孩子,她肯定是要去探望她的,头回见孩子,见面礼也是少不了的。 郑三屁在她跟前,总是以大哥自居,而且也确实帮过她不少忙,再加上她跟孙氏还有过一段“婆媳”关系,所以看孩子的时候,她的礼自然要比别人重些,除了礼金,最好再送给孩子一个贵重些的礼物。 林娇杏想来想去,觉着不如送一把长命锁,听上去好听又吉利。 林娇杏现在是难得来镇上一趟,所以想趁着今儿的便利,去金铺挑一把合意的长命锁。 林娇杏要出门,小菊自然要跟着,三元是得了莫梓枫的令,今儿个不管林娇杏去哪儿,他都得跟着,啥时候林娇杏平平安安的回了家,他的任务才算是完成。 林娇杏从小味轩出来后,也不坐马车,带着小菊和三元,一边走着一边逛着,准备去镇东头的那家金铺看看。 其实镇子上最大的金铺是莫家开的,在镇南头。 不过林娇杏早就听莫梓枫说过,自打莫老五接手莫家的生意后,金铺子里的老人,莫老五给换了个遍,现在莫家的金铺,不光金子的成色不好,饰品的款式也不好看,生意早就大不如前。 倒是镇东头的金铺,虽然店面小了些,可因为货真价实,又是童叟无欺,生意还不错,大有赶超莫家金铺的架式。 这次给孙氏的孩子买长命锁,林娇杏自然不肯去莫家的金铺,她又不懂金子的好坏,说不定就会被莫老五给骗了。 所以她去了镇东头的金铺。 镇东头的金铺有点远,不过好在她也不急,领着小菊和三元,说说笑笑的,路上还买了不少的吃食。 前面是一个路口,他们要往北拐,小菊怕北边突然有人跑出来撞到林娇杏,所以快走几步,走到了林娇杏的前边。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仨人刚往北拐,就有俩人突然从北边冲了过来。 那俩人冲的还挺急,小菊躲闪不及,已是跟那俩人撞到了一块儿,只听哎哟两声喊,小菊跟对面一人一块儿摔到了地上。 林娇杏听对面那人的声音有些熟悉,往地上一看,喝,果然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果然是莫紫萱。 三元上前把小菊从地上扶了起来,莫紫萱也被她身后的丫环扶了起来。 莫紫萱站起来手,反手就给了那丫环一个耳光,“你个死东西,明明看到有人撞过来了,你就不能替我挡挡?你可倒好,竟躲到我后边去了,你这是拿我当盾牌使是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你不就是不愿意伺候我吗?你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我告诉你,就算是我死了,你也得跟着我一块儿去阴曹地府伺候我!” 那丫环半边脸被莫紫萱打得通红,却不敢吭也不敢动,只是委屈的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着转。 莫紫萱骂完了丫环,这才转头看向林娇杏这边。 莫紫萱看到眼前站着的,竟然是林娇杏,嗷的一声就叫骂了起来。 “我说我今儿个怎么这么倒霉,原来是碰到了你这个扫把星! 你这个扫把星,你干嘛老跟着我,是不是觉着害的不够狠,还想再接着害我?! 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我问你,是不是你撺掇着我六哥,要把我许配给张家?! 你心真毒,我们莫家是啥样的人家,他们张家又是啥样的人家,就张宝那德性,还想娶我,他做梦!” 莫梓枫曾跟林娇杏说过,说是莫紫萱现在象是有些不大正常,林娇杏还有些不信,可现在一看,她信了。 以前吧,莫紫萱虽说也是刁蛮任性,可公众场合,她多少还是会顾及一下她千金大小姐的脸面的,可现在看她的架式,她是什么脸面都不要了,这可是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还挺多,她就这么大吼大叫的,还口口声声的说张宝配不上她。 要知道,想把莫紫萱许配给张宝这事儿,莫家还没去探张家人的口风呢,也就是说,这事儿,到目前为止,压根儿就是莫家人的一厢情愿,人家张家人还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呢。 可当着这么多的人,莫紫萱就这么大喇喇地喊出来了,话里话外,还看不起张家人,觉着把她许给张宝,是对她的侮辱似的。 这话要是传到了张家人的耳朵里,张家人不被气死才怪呢。 这门亲事,八字还没一撇呢,被莫紫萱这么一搅和,肯定要胎死腹中了,可怜莫梓枫白操心了。 林娇杏看莫紫萱现在就跟个疯狗似的,逮谁咬谁,她不想跟这个疯狗说那么多,省得她发起疯来,再不管不顾。 要搁以前,莫紫萱要是敢对她动手,她才不怕呢,三两下就能把莫紫萱打趴下。 可现在她怀着孩子呢,莫紫萱那个二百五,万一伤着了她和莫梓枫的孩子怎么办? 对这种疯狗,还是躲开的好。 林娇杏便对小菊和三元说道,“今儿个不去金铺了,我们回去吧!改日再来。” 小菊狠狠地瞪了莫紫萱一眼,要不是眼前这人是少爷的亲妹子,她肯定早大耳瓜子甩她脸上了。 林娇杏招呼了小菊和三元一声,正想要转身走开,不料莫紫萱突然尖叫着就朝着林娇杏冲了过来。 林娇杏下意识的就往旁边躲闪,可还是躲闪不及,被莫紫萱狠狠地撞了一下,然后在小菊和三元的惊呼声中,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顿时觉得肚子一阵疼痛,不由捂着肚子呻吟了起来。 小菊吓得脸都变了颜色,赶紧叫三元去叫莫梓枫,然后她也不敢立马就扶林娇杏起来,跪在林娇杏身边,声音里都带了哭腔。 “少奶奶,你咋样了?少奶奶你可别吓我啊。” 正文 第四百三十八章心揪成了一团 莫紫萱再是个浑不吝,这时候也知道自己闯了祸,趁着有人围了过来,悄没声儿的溜了。 旁边铺子里的妇人目睹了全过程,嘴里念叨着走了过来,“刚才那个是莫家五小姐吧,怪不得被叶家给休了,就她那样的,谁家能受得了,我看以后就是个老死在娘家的主儿!有身子的人她也敢推,这要真出了事,有她受的!” 妇人走到林娇杏跟前,“大妹子,我已经叫我家大雷去请大夫了,大夫离的近,很快就会来了,要不我们扶着你,你看能不能站起来,要是能站起来,就到我那铺子里躺一下。” 这时候林娇杏的肚子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疼了,可她脸色依然有些难看,勉强冲那妇人点了点头,“多谢婶子了。” “真是造孽哟。”妇人一边说,一边招呼着小菊扶林娇杏起来。 旁边的几个妇人见状,也上前帮忙,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把林娇杏扶了起来。 “大妹子,能走得了路吗?” 林娇杏点了点头。 “那先去我家铺子里歇歇。” 几人扶着林娇杏去了妇人家的铺子。 妇人家的铺子是农具的,不大的一间门面,前面满满当当的都是各式农具,转过一道屏风,后面是一个小隔间,里面放着一张软榻,想来是累的时候歇息用的。 几人扶着林娇杏躺到了软榻上。 林娇杏刚在软榻上躺好,大夫便来了,给林娇杏把了把脉,又问了林娇杏肚子疼不疼,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 妇人急切地问道,“大夫,她到底咋样了?有没有动到胎气?” “自然是动了些胎气,不过这位小娘子平时养的好,身子骨不错,所以并无大碍,不过最好还是吃一些安胎宁神的药。。。。。” 大夫话未说完,便听到外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直哭丧着脸的小菊眼睛蓦地一亮,“少奶奶,肯定是少爷来了,我去迎迎他。” 小菊说完便跑了出去,很快的,屋子里的人便听到小菊在外面喊道,“少爷,少奶奶在这里。” 随着小菊的喊声,几乎是眨眼之间,马蹄声就到了铺子外面,莫梓枫甚至都没有等马儿停下来,就从马上跳了下来,然后风一样刮了进来。 莫梓枫在镇上可是风云人物,做生意的人家,几乎都认识他,这会儿见他来了,这才明白,原来榻上躺着的竟然是莫家六少奶奶。 听说莫梓枫都是把媳妇放到心尖尖上疼,这回只怕莫五小姐要有苦头吃了。 妇人们赶紧给莫梓枫让开了一条路,莫梓枫奔到榻边,看林娇杏脸色有些苍白,心立马揪成了一团,握着林娇杏的手,强自镇定道,“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去请大夫。” “六少爷,大夫已经来了,刚给六少奶奶把过脉,说是无大碍,这会儿正说要给六少奶奶开些安神养胎的药呢。” 大夫也赶紧宽慰莫梓枫道,“六少爷,六少奶奶底子不错,所以并无大碍,若是不放心,就吃些安神养胎的药,不过以后可千万要当心了,不能再让她摔倒,月分渐渐大了,身子也笨重起来,摔一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莫梓枫冲着大夫拱了拱手,“有劳大夫了。” 大夫回了一礼,然后便开药方去了。 开好了药方,莫梓枫付了诊金,然后便吩咐跟过来的三元赶紧去药铺子里抓药。 “六少爷,六少奶奶刚刚动了些胎气,这会儿怕是心神还没有恢复过来,最好不要急着让她走,让她在这儿多歇一会儿,等她心神安定下来了,再离开。” 莫梓枫谢过大夫,然后便在榻边坐了下来,把林娇杏的手握在了手里,轻声安慰着林娇杏,“好好歇歇,一会儿我们就回家。” 林娇杏点了点头。 刚才围着的几个妇人都识趣地走开了。 林娇杏在农具铺里歇了小半个时辰,觉着啥事儿都没有了,莫梓枫这才让三元去小味轩让杨成把马车赶过来,然后不管林娇杏如何反对,坚持着把林娇杏抱到了马车上,陪着林娇杏回了家。 以前吧,大伙儿只是听说莫梓枫疼媳妇疼的很,可都没有见过,这回算是见识到了,可真是当成心肝宝贝来疼,怪不得不少姑娘家都想跟了莫梓枫,哪怕是在莫梓枫跟前做个妾侍,都心甘情愿。 只是莫梓枫的眼里就只有林娇杏一个人,哪怕是林娇杏有了身子,没法伺候他了,也没看到他纳小妾,更没听说他跟哪个女子有染,青楼歌坊这些风月场所,莫梓枫更是从来都不踏足半步,似乎他的心里,除了疼媳妇和做生意,再也没有其他的喜好了。 因着大伙儿的口口相传,林娇杏又在镇子上火了一把,不知有多少大姑娘小媳妇羡慕她呢。 以后的两天,莫梓枫哪儿也没去,硬是整整陪了林娇杏两天,后来见林娇杏身子确实没什么问题,才出了家门。 只是出去之前,特意叮嘱了林娇杏,往后要是没有他陪着,哪儿都不准去。 他是被吓怕了,出了家门,只有林娇杏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才会放心。 林娇杏也怕再碰到上次那样的话,所以就乖乖的有家里安心养胎。 至于莫紫萱,林娇杏相信不用她说什么,莫梓枫也会替她出这口气的。 莫梓枫刚才在林娇杏跟前温柔款款,可是出了家门,他的脸就沉了下来,等到莫府的时候,脸上已经是乌云遍布了。 进了府,先去后院找到了莫紫萱。 不过他没有骂莫紫萱,更没有打她,只是拎着莫紫萱,一口气拎到了莫夫人跟前,然后把莫紫萱丢到了地上。 莫紫萱推林娇杏的事,她肯定是不会告诉莫夫人的,所以这会儿莫夫人见莫梓枫怒气冲冲的把莫紫萱拎到了自己跟前,很是吃惊。 以前虽说莫梓枫不怎么待见莫紫萱,可看在一娘同胞的份上,他也没有怎么为难过莫紫萱。 可今儿个的架式,一看就是动了大气了,难道是莫紫萱惹着他了? 可要是莫紫萱真惹着他了,依他的为人,应该不会这么大动肝火,除非是莫紫萱惹着林娇杏了。 一想到这个,莫夫人的心里就有些不舒服起来,淡淡问道,“你妹妹怎么惹着你了?” “娘,他是得了失心疯了!” 正文 第四百三十九章被拒 莫梓枫目光如刀,朝着莫紫萱射了过去,莫紫萱生生的打了一个寒战,然后不敢吭声了,心里却是飞快地打着转,想着等一会儿要是莫夫人问起来,她怎么把过错都推到林娇杏身上去,最不济也得推到跟着她的小丫环身上。 “娘,今儿个把小萱叫到你跟前来,就是想跟娘说一声,从今往后,我没有小萱这个妹妹,她的事,也不要再跟我讲,不管是什么事,我都不会再插手。” 莫夫人皱眉,“小萱到底怎么招惹到你了?” “前儿个她当众把娇杏推倒在地,若不是前段日子娇杏的身子调养的好,只怕肚子里的孩子都要保不住。” 虽然莫夫人不喜欢林娇杏,可林娇杏现在肚子里怀着的,必竟是她的亲孙子,所以听了莫梓枫的话,一脸震怒地看向莫紫萱,“你明明知道你六嫂肚子里怀着孩子,你为什么还要推她?” 莫紫萱哇的一声哭闹了起来,“要不是她指使丫头往我身上撞,我能推她吗?她仗着肚子里有孩子,可着劲儿的嘲讽我,还咒我这一辈子都嫁不出去,要是换了你们,你们能忍得下去吗? 我看她就是看我落了势,狗眼看人低,还撺掇着六哥要把我许给张家。 张宝那个人,一脸的傻相,他家里也就一个小铺子,我要是嫁过去了,一家四口守着那么一个铺子,要喝西北风过日子吗? 林娇杏她以前只不过是个寡妇,还能嫁了我六哥过日子,她黑心肝的,竟然想要把我嫁到那种人家去,她这不成心跟我过不去吗?” 张家的事,莫梓枫告诉了莫夫人,莫夫人又去和莫紫萱商量。 虽说以前莫夫人口口声声的说,不管莫紫萱喜不喜欢,只要是个老实可靠的人家,人家又愿意娶莫紫萱,就把莫紫萱嫁过去。 可事到临头,她还是狠不下心来,觉着终归是一辈子的大事,还是得让莫紫萱合意。 当然了,为了能让莫紫萱答应这门亲事,莫夫人也是替张家说了不少好话,张家的家境也是往好了说。 反正莫夫人想着,等到莫紫萱日后嫁过去了,莫家但凡拉把一下,张家的生意肯定也能慢慢做大,日后莫紫萱不愁没好日子过。 莫紫萱听说张家只是镇上做小生意的,心里就不大乐意,但莫夫人许了她不少嫁妆,她又不知道张家的生意到底有多小,所以就勉强应承了下来。 莫夫人见莫紫萱答应了,心里也很高兴,就托了人去探张家的口风。 哪知道她托的人还没有给她回音呢,莫紫萱就偷偷跑到张家相人去了。 莫紫萱一看张家竟然只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铺面,张宝长相普通,一脸的傻相,她就不乐意了。 其实张宝的长相还是很周正的,国方脸,中等个头,身板挺壮实。 而且张宝只是看上去有些憨厚老实,可是一点儿都不傻。 不过,在莫紫萱看来,张宝看上去不机灵,那就是傻。 这下她不依了,越想越觉着莫梓枫不可能会把她许给这样的人家,肯定都是林娇杏撺掇的。 林娇杏天生跟她有仇,见不得她好,所以想方设法的害她。 从张家的铺子里出来后,莫紫萱怒气冲冲的往回走,好巧不巧的,竟然跟林娇杏撞个正着。 莫紫萱心里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的火,这会儿见了林娇杏,哪还有理智可言,要不是林娇杏旁边有小菊和三元护着,估计她非得上前往林娇杏的肚子上踹几脚不可。 莫夫人一听莫紫萱竟然偷偷的跑到张家相看去了,登时气得脸儿都红了,“你一个姑娘家,怎好偷偷的跑去张家相看?这要传出去了,你叫我跟你爹的脸儿往哪儿搁?” “我不管,反正那种人家,我就是不嫁!” 莫梓枫一声冷笑,拂袖而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又停了下来,目光冰冷地看着莫紫萱,“这次我暂且饶了你,若是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念手足之情。”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莫紫萱扯着莫夫人的衣襟哭诉道,“娘,你看看我六哥,为了一个林娇杏,他都不管我的死活,竟然要把我许配给那种低贱的人家,我看那个林娇杏根本就不是啥好东西,一天到晚的给我六哥灌迷魂汤,照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我六哥连你这个娘都不会认了。” 莫夫人被莫紫萱哭闹得头晕脑涨,也是被气的很了,说出来的话就有些不大好听,“你别不想嫁,人家愿不愿意娶还另说呢。” 莫紫萱一听就炸了,“张家是什么家境,我们家又是什么家境,他们张家祖上得积多少德,才能跟咱们家结亲!” 莫紫萱话音刚落,便听到有丫环进来回道,“夫人,前儿个来过的那位刘婶子来了。” 莫夫人一听,心里就是咯噔一声。 刘婶子就是她托了去探张家口风的那个妇人,今儿个过来怕是给她回音来了。 若是莫紫萱不闹腾,张家同意这门亲事,莫夫人还是有些把握的。 可现在莫紫萱突然闹了这么一出,莫夫人觉着,张家怕是不会答应了。 莫夫人无力地冲莫紫萱摆了摆手,“你先回房去吧。” 然后又对那丫环说道,“让刘婶子进来吧。” 莫紫萱气哼哼地走了出去,刚走到门口,刘婶子便走了进来,看到她,脸上的怪怪的,不过还是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五小姐”。 莫紫萱一脸的傲慢,斜了刘婶子一眼,连个回应都没有,抬着下巴走了。 刘婶子摇了摇头,然后进了屋,要给莫夫人施礼,莫夫人却是赶紧站起来拦住了她,拉着她的手,亲自把她送到了座位上,然后又吩咐丫环给沏一杯好茶。 “莫夫人,您别叫人忙活了,我就跟您说几句话,完了我得赶紧回去,不怕您笑话,我家里一大堆的杂事呢。” 莫夫人一听刘婶子这口气,就知道张家那边,怕是要黄了,她头就突然晕了一下,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笑道,“既然你有事要忙,我也不跟你讲这些虚礼了,刘婶子今儿过来,是不是张家那边,已经有信儿了?” 刘婶子点了点头,“张家那边,说是张宝跟他前头的媳妇挺恩爱,眼下前头那个媳妇刚走一年,张宝还没心思另娶,再一个呢,就是觉着他家里现在过的清苦,要是姑娘嫁过去了,怕会跟着一块儿吃苦,所以想等着再多攒些银子,再考虑给张宝娶媳妇。” 正文 第四百四十章云坞书院 完了,刘婶子似乎是怕莫夫人失了面子,又赶紧补充道,“张家并不知道我说的是哪家的姑娘,所以他们家可不是针对夫人您的,就是眼下张宝没成亲的打算。” 其实经莫紫萱一闹,张家早就知道刘婶子是哪家派过来探他家口风的了,当时张宝爹和张宝除了脸色不大好看,倒没说啥不中听话,可是张宝娘的话却是不大好听。 “老姐姐,不是我驳你这个面子,是他们莫家门槛太高,我们这小门小户的,可高攀不起,要不然,岂不是委屈了他们家的千金小姐了吗? 再说了,我也不怕你笑话,我膝下就张宝这么一个儿子,虽说他是一脸傻相,可我跟他爹还指望着他传宗接代呢,万一娶回家一个不会生养的,那不是要断了张家的香火了吗?要是香火断了,百年后,我跟他爹可就没脸见张家的祖宗了。” 张宝娘这话说的可是一点面子都没给,当时刘婶子脸上就一阵红一阵白的。 不过她也不怪张宝娘说出这番话,被人当众说自己儿子一脸傻相,话里话外还都是一幅看不起的样子,哪一个当娘的,能忍下这种话? 要说起来,张宝娘已经够给她面子了,这要换了那些脾气大的,估计不等她进门,就拿棍把她赶出去了。 刘婶子在张家被抢白了一顿,心里也是气的不行,连莫家的门都不想登了。 可是莫家家大业大的,她又不敢得罪,只好硬着头皮来了。 张宝娘的那些话,她又不好直接转述给莫夫人听,只能自己加工了一番,省得折了莫夫人的面子。 莫夫人又不傻,自然知道是咋回事,勉强笑道,“张宝倒是个有情有意的。” “可不是嘛,不过这门亲事就算是成不了,也不打紧,五小姐模样俊俏,又有这么大一份家业撑着,不愁嫁,回头我也帮您打听着,要是碰到合适的,我再过来跟您说。” 莫夫人点了点头,“有劳刘婶子了。” “五小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她能有个好归宿,也是我的心愿。” 刘婶子又打了几个哈哈便走了,出门的时候心里却想着,以后莫家五小姐的事,再也不敢管了,要不然,老脸都要丢光了。 刘婶子走后,莫夫人是越想心里越难受,把伺候莫紫萱的丫头婆子都叫了来,大发雷霆,说是以后不准莫紫萱踏出莫府一步,要不然,就打断那几个丫头婆子的腿。 那几个丫头婆子听了,一个个心里都委屈得不行,又有些恼恨莫紫萱,回去以后,虽然表面上还是拿莫紫萱当主子看,可背地里,都咬着牙地骂她。 这么一来,莫紫萱可是众判亲离,身边连个知心的人都没有了。 自打出了莫紫萱的事,林娇杏一直在家里养胎。 5月底的时候,传来喜报,庆海考中秀才了。 庆海是今年四月份的时候参加秀才试的。 林娇杏虽然知道庆海天资聪颖,可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必竟庆海的年龄在那儿搁着,太小,而且跟着苏涵,满打满算的才念了四年的书,资历有限。 前一年庆海就想去参加秀才试,林娇杏跟苏涵商量了一下,没让他去,想让他把学业学得再扎实些。 今年就算是同意了庆海去参加秀才试,林娇杏也是抱着让他增加见识的目的去的,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必竟这古代的秀才可不大容易考中。 可没想到的是,庆海竟然又是一举中的,成了整个青州府最年轻的秀才,方家屯一下子沸腾了,老三爷亲自设宴给庆海庆贺,更有不少眼光长远的人家,明里暗里托人探林娇杏的口风,想要把自己闺女定给庆海,林娇杏当然都委婉地拒绝了。 庆海现在才10岁,依他的聪明劲儿,大好的前程等着他呢,林娇杏可不想他这么早就被一个女子给捆绑住。 再说了,林娇杏可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过来的人,满脑子都是自由恋爱的思想,所以她早就打定了主意,日后庆林还有庆海的亲事,还是要他们自己来定,让他们自己挑中意的姑娘,她只跟着掌掌眼就行了。 哪怕姑娘家穷点也不打紧,反正她家有钱,怕什么。 庆海考中秀才的第三天,苏涵便找她来了。 苏涵的婚事,林娇杏听槐花婶子说过一句,象是定在了六月初六,算起来,也没有几天了,所以林娇杏见了苏涵,先笑着问了他一句,“家里准备的咋样了?若是忙不过来,你只管说一声,小菊和小桃都闲着,精细活她俩干不了,可粗活还是会做的。” 苏涵眼里一抹痛色一闪而过,不过很快就温和地笑道,“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林娇杏见苏涵好象不大高兴谈论他成亲的事,便识趣地转移了话题,“你来是想要跟我说庆海的啥事?” 苏涵点了点头,“以后我怕是没办法教庆海了。” 林娇杏吃了一惊,“你咋突然不想教庆海了?是庆海在你跟前张狂了吗?他要敢在你跟前张狂,看我不打他。” 苏涵赶紧摆了摆手,“你误会了,我是觉得以我目前的学识,已经教不了他了。” 林娇杏笑了,“你过歉了,他才多大的孩子啊,就算是中了秀才,他肚子里也没那么多东西,我还想让他跟着你考中举人呢。” 苏涵摇了摇头,温和道,“不是我过歉,是我确实已经教不了他了,庆海是个聪明的孩子,读书方面极有天赋,若是一直跟着我,怕是会误了他,必竟我也只是个秀才,常识有限。” 林娇杏一想可能苏涵说的也有道理,秀才教秀才,怕是真的没东西可教的了,她就有些发愁,“那依你看,我该把他送到哪里去念书?总不能让他自个人儿在家里念吧。” “云坞书院。” 林娇杏倒是听说过云坞书院的大名,就座落在彰德镇西一座大山里,听说书院是一个相当有名望的老宿创办的,是不少学子向往的地方。 不过云坞书院离彰德镇相当远,快马加鞭过去,也得一天的时间才能走到。 以前林娇杏倒也想过把庆海送到那边去念书,不过一来她觉着庆海年纪太小,云坞书院又太远,庆海一个人过去,她不放心。 再一她觉着苏涵常识渊博,教庆海完全没有问题,所以慢慢的,她还真把这个书院给忘了。 今儿个苏涵这么一提,她觉着把庆海送去云坞书院念书,应该还不错。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一章刘氏死了 云坞书院人才济济,听说教书的先生都是各方大儒,庆海过去了,不光能学到更多的知识,眼界也会开阔不少,这对他肯定大有裨益。 “我听说云坞书院收学生很严格的,再加上庆海的年纪又这么小,也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让他去念书。” 苏涵笑了,“云坞书院虽说隐于大山,可那里的人可都一直关注着外面的动向,庆海以年少之身,乡试县试府试都是一举中的,这次又一下子考中了秀才,已经是少年有名,想必庆海的大名也早就传到了书院里去,这样的学子去他们那里念书,他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拒之门外。” 苏涵这么一说,林娇杏放宽了心,点头道,“既如此,等梓枫回来了,我让他先带着庆海去云坞书院走一趟。” 听到林娇杏提到莫梓枫,苏涵的脸上闪过一抹黯然,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站了起来道,“有了消息,告诉我一声。” “那是自然,要是没有你,他哪来今日的成就,所以不管他有什么样的前程,都不能忘了你这位启蒙先生,要是他胆敢忘了,我第一个不答应。” 苏涵抿嘴笑了笑,然后便走了。 下午莫梓枫回来后,林娇杏便把苏涵的话转述给莫梓枫听,莫梓枫也赞成让庆海去云坞书院念书。 两人意见达成一致后,林娇杏就把庆海叫了过来,把苏涵和她跟莫梓枫的意见都告诉了庆海。 庆海跟了苏涵四年,委实有些舍不得,可又被林娇杏描述的云坞书院所吸引,天人交战了一番,最终还是点了头。 见庆海点了头,林娇杏和莫梓枫决定,明天莫梓枫安排一下铺子里的事,后天就带庆海去云坞书院。 后天一大早,莫梓枫就带着庆海出了门。 庆海小,骑不了马,只能让杨成赶着马车去,如此一来,怕是两天都没法赶回来。 好在莫梓枫里里外外都已安置妥当,就算是离开个三四天也不打紧。 莫梓枫和庆海走的第二天傍晚,槐花婶子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看到林娇杏便喊道,“娇杏,赶紧的,把你家大门口用草灰围起来。” 林娇杏有些奇怪,“好好的洒草灰干啥?” “我刚听说,有根奶没了,刚咽的气,庆林和庆海可是在你这里养着,我怕她会找上门来。” 林娇杏听得一阵毛骨悚然,赶紧让小菊在大门口洒了一把草木灰。 当地有种说法,死人刚离世的时候,魂魄还在,他们不舍得尚在阳世的亲人,会去探望这些亲人,他们这一探望不打紧,阳世的人就受不了了,生病都是小事,说不定命都会被他们带走。 所以一般离世之人的亲人家里,或是左邻右舍,都会在大门口洒草木灰。 草木灰僻邪,在大门口洒了草木灰,鬼魂就不敢进来了。 林娇杏听小菊说大门口已经洒了草木灰了,她才算是安了心。 前世的时候,林娇杏可不相信鬼神之说,可自打她穿越到这里来后,她现在都信了:她都能从几千年之后穿越到这个不知在哪个空间里的朝代,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更何况刘氏那个老太婆,林娇杏才不会相信她会是因为不舍得而来看庆林和庆海,说她来找自己的麻烦倒很有可能。 必竟老太婆在世的时候,自己可没少得罪她。 不过象老太婆这种人,活着的时候做了那么多缺德事,现在死了,阎王爷也不会让她胡来吧。 而且莫梓枫性子冷,刘氏活着的时候就有点怕他,就算是死了,估计也还是一样害怕。 这么一想,林娇杏心里更踏实了。 槐花婶子看小菊把草木灰洒好了,这才又跟林娇杏说道,“我估摸着一会儿方禄那边该有人过来报丧了,我跟你说,你身在怀着身子呢,你可不能自个儿带俩孩子过去,你叫四英嫂或是小菊小桃带过去,反正俩孩子跟她又不亲,去了也是走走过场。” 槐花婶子这么一说,林娇杏才想起来庆海不在家,“庆海昨儿个跟着梓枫一块儿去云坞书院了,最早也得明天晚些时候才能回来。” “要是她只停一天的灵,那庆海怕是赶不上了,等一会儿有人来报丧,你问问是停几天的灵,若是赶不上就赶不上,等到庆海回来了,让他去坟上烧个纸祭拜一下就行了。” 槐花婶子又叮嘱了林娇杏几句便走了。 槐花婶子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报丧来了,是方有金来报的丧,而且据方有金说,只停灵一天,明儿个就要出殡。 林娇杏听了只啧嘴。 当地风俗,停灵一般都是停三天,五天,最长的是七天。 停七天的人家一般都是实在不舍得逝者入土,想让逝者在家里多停留几天。 当然,停一天灵的也有,一般都是逝者死在了三伏天,尸首不经放,所以只能早早的就入了土。 可现在才是5月底,天气不冷不热的,刘氏只停一天的灵,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她活着的时候,实在是招人厌,现在好不容易盼到她死了,所以都想早早的把她下葬。 可见不管是方大年还是方禄那一家子,都受够了刘氏,对她已经没有半点感情,如果不是怕村里人说闲话,估计都恨不得刘氏刚一咽气就赶紧把她埋了。 林娇杏告诉方有金,说庆海不在家,方有金也浑不在意,说晚些时候,只要有一个孩子过去走走过场就行了。 方有金说完就走了。 林娇杏想了想,派小菊去把四英嫂喊了过来,让她晚些时候带着庆林去刘氏灵前祭拜一下,若是要守灵,让四英嫂回来说一声,给庆林抱些厚棉被过去,省得冻着。 四英嫂一一答应了。 天快黑的时候,四英嫂带着庆林去了方大年家,可是很快的,俩人又回来了。 四英嫂和庆林站在外面,让小菊拿了艾草,在两人身前身后扫了扫,这才进了家门。 “咦,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庆林太爷爷说庆林年纪小,守上一夜怕是吃不消,所以让我把庆林带回来了,说是明儿个出殡的时候,再把庆林带过去。” 方大年的话,林娇杏自然求之不得,不过明儿个一早四英嫂要去小味轩干活,只能改由小菊带着庆林去送灵了。 正文 第四百四十二章巧儿姑娘 第二天半上午的时候,林娇杏才让小菊带着庆林去给刘氏送灵。 从坟上回来后,小菊和庆林也没在方大年家吃饭,直接回了家。 “少奶奶,你是没看到,送灵时有多冷清,连个吹响的人都没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也没见谁大哭,往坟里一埋,然后大伙儿立马就回来了,我看那些人的样子,一个个倒象是松了口气一般。” 林娇杏嗤的一声笑,心想要是刘氏真有魂灵的话,看到自己死后竟是这般待遇,也不知道她心里会咋想,对以前做过的那些缺德事,会不会感到后悔。 刘氏就这么冷冷清清的入了土。 刘氏死后,方大年看上去倒是比刘氏活着的时候还精神了些,林娇杏有一次看到他在村东头那棵大槐树下跟人扯闲篇儿,眉目是前所未有的舒展,林娇杏经过那儿的时候,还听到他在那儿大声笑。 听说方大年跟方禄家的关系也有所缓和,逢年过节的,方禄还会把方大年叫到家里去吃饭。 至于刘氏,被村人提起来的频率还是蛮高的,不过都是听说哪个做婆婆的刻薄刁钻,刘氏才会被人提起,当然是作为一个反面教材被人提起。 “做人呢,不能忒刻薄,要不然,等到百年的时候,怕不是要跟刘婆子一样,连个哭孝的人都没有,死了也要被人戳脊梁骨,丢人呢。” 刘氏死后多年,还时常被人拎出来当反面教材,她活了六十多年,总算是有了一点存在的价值。 刘氏上午入的土,天擦黑的时候,莫梓枫三人也回来了。 据莫梓枫讲,云坞书院的山长确实已经听说了庆海的大名,还亲自考问了庆海的学问,对庆海十分满意,随时欢迎庆海过去念书。 林娇杏听了,喜不自胜,跟莫梓枫商量,等到刘氏过了末七,就把庆海送到云坞书院去。 刘氏是庆海的太奶奶,按理儿来说,是不用守孝的。 不过庆海爹娘早逝,而且爷奶也都已不在人世,所以林娇杏才决定让庆海为刘氏守49天的孝。 必竟庆海是读书人,读书人是最讲究这些礼节的,林娇杏这么做,也是想为庆海博一个好名声。 莫梓枫也赞成林娇杏的想法,立马给云坞书院的山长写了一封信,将庆海要为太奶奶守49天孝的事告诉了云坞书院的山长,信中说49天孝期一满,立马会将庆海送到云坞书院。 第二天,林娇杏让小菊带着庆海去刘氏坟前祭拜了一番,俩人从刘氏坟前回来的时候,林娇杏又带着庆海去了苏涵家,将庆海要去云坞书院的事告诉了苏涵。 苏涵听了,自是欢喜。 他是教书的先生,自己教的学生越有出息,他越是高兴。 因为苏涵要成亲,家里另起了两间半坯半砖的东屋,等成了亲,苏涵和妻子就住在这两间东屋里。 此时苏涵家里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新屋子里,该添置的东西也都添置齐全。 若是苏涵娘身子骨利索,苏家的日子肯定也是过的红红火火的。 只是苏涵娘身子一直不好,苏涵挣的束脩,一大半都花在了给苏涵买药上,所以苏家的日子过的还是有些艰难。 林娇杏想着苏涵这次成亲,肯定得不少银子花,所以今儿个过来,她特地封了一份大礼,一是感谢苏涵对庆海的教导之恩,再一个也是存了接济苏家的意思。 苏涵娘看到林娇杏送过来的一百两银子,唬了一跳,赶紧把银子又推到了林娇杏的跟前,“娇杏,你这礼太重了,大娘可不能收。” 林娇杏笑着又将银子推了过去,“大娘,您听我说,这些年苏先生可没少在庆海身上下功夫,要不是苏先生,也不会有庆海今天的功名,我跟梓枫心里一直感激着呢,总想着要好好谢谢苏先生,可又不知道怎么谢,我跟梓枫都是俗人,思来想去,也只能用俗人的方法表示一下谢意,这是其一。 其二呢,虽然没有正式认亲,可在我心里头,您早就是我娘了,您是我娘,苏先生就是我哥,如今我哥哥要成亲,怎么着我也得送份礼吧,这也是我跟梓枫的一点心意,所以您跟苏先生可千万不要再推让,要不然,就是您烦我,不想认我这个闺女,从今往后,我也不敢再来看您了。” 苏涵娘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她咋能不知道林娇杏这是想方设法的在接济她家呢? 她拿出巾帕子在眼角按了按,“娇杏,我知道你是怕涵儿成亲的事让我犯难,可这礼实在是太重了,就算是我收下了,涵儿只怕也是要埋怨我。” 林娇杏霸气道,“苏先生除非是想跟庆海断了师生关系,要不然,不收也得收。” 苏涵娘被林娇杏的话给逗笑了,“行,这些银子,大娘就收下,就当是大娘借你的,等到大娘手头宽裕了,再还你。” 林娇杏呵呵笑,“行,借期凑个整数,一百年好了,一百年以后再说。” 苏涵娘脸上笑着,心里却是感慨万千:林娇杏又有本事,心眼又好,还会说道,自己当初怎么就不同意她跟涵儿的事呢?要是现在跟涵儿成亲的是林娇杏,该有多好。 一想到即将娶进门的儿媳妇,她的心里就有些说不上来的难受,但愿苏涵娶这个姑娘,是真心的喜欢这个姑娘,而不是她心里猜的那个原因。 林娇杏送过来的一百两银子,苏涵也没说还回去,只是当天夜里,他对着那一百两银子,整整看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苏涵娘看到他眼圈都是红的,不由又是一阵后悔。 不管苏涵娘后不后悔,苏涵娶亲的日子还是到了。 林娇杏怀着孩子,莫梓枫说什么也不让她去凑那个热闹。 其实林娇杏知道,莫梓枫对苏涵,一直有些敌意,为了避免莫梓枫误会,林娇杏也没有坚持着要去。 林娇杏没去,莫梓枫却是去赴了席,算是代林娇杏尽了礼数。 苏涵娶的那个姑娘,闺名叫巧儿,林娇杏没有见到过她,也不知道她长啥样,不过有一次槐花婶子悄悄跟她说,那姑娘眉眼之间,跟林娇杏有几份相似。 “以前给苏先生说了那么多姑娘,他都不同意,独独这一个,他看上了,原先我还奇怪呢,等到我见了赵巧儿,看到她有点象你,我就知道为啥苏先生看上了这一个,我看他那心里头啊,还是放不下你。” “婶子,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传到了巧儿的耳朵里,只怕她会乱想。” “你放心,我知道轻重,我也就是在你跟前说说。”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三章生不如死 其实林娇杏最担心的是这话传到莫梓枫的耳朵里,那厮可是个醋缸子,本来对苏涵就有些敌意,要是叫他知道了,苏涵是因为巧儿跟她长的象才娶的巧儿,说不定醋缸子立马就能升级成醋作坊。 现在她怀着身子,他是不敢折腾她,等到她生了孩子,他不得可着劲儿的折腾她“撒气”? 以前就因为她跟苏涵多说了几次话,他就压着她花样百出的折腾了半宿,害得她第二天腰酸腿软差点下不了床。 所以说,惹恼一个醋缸的后果还是相当严重的。 后来林娇杏出门散步的时候,看到了巧儿,跟她确有些相似。 不过,巧儿看上去比她要温柔得多,而且也是个勤快人,林娇杏看到她的时候,她正端着一大盆衣裳去河边洗,看到林娇杏后,十分和气地笑了笑,然后便走了。 不管苏涵是不是因为巧儿跟她有些象,所以才娶的巧儿,总的来说,苏涵身边也有了知冷知热的人,等日子久了,他就会慢慢的忘了对她的那份情,很快两人就会有孩子,到时候也是齐齐整整的一家人,也是了了苏涵娘的一桩心事。 刘氏过了末七,莫梓枫便送庆海去了云坞书院。 云坞书院每月月末休沐,只不过,云坞书院离彰德镇太远,就算是休沐,只怕庆海也赶不回来。 除非逢年过节书院里放假庆海才能回来。 也就是说,只怕往后,林娇杏要好长时间才能见庆海一面。 自打穿过来,林娇杏就跟两个孩子相依为命,除了那次她南州找莫梓枫,其他时间,她从来都没有跟两个孩子分开过,所以庆海走的时候,林娇杏特别舍不得,给庆海带了一大堆吃的用的穿的不说,还拉着庆海的手千叮咛万嘱咐,比老妈子还啰嗦。 庆海刚去书院那几天,林娇杏担心得都有些睡不好觉,怕庆海冷了不知道加衣裳,热了不知道脱衣裳,怕庆海想家,怕庆海吃不惯书院的吃食,庆海年纪小,她还怕书院里那些比庆海大的学子会欺负他。。。。。 总之各种担心。 其实定下来让庆海去云坞书院的时候,林娇杏想给庆海买一个小厮,等到庆海去书院了,也能照顾一下庆海的饮食起居。 可莫梓枫说,书院有规定,所有学子,一律都不准带小厮,所有的事都要自己动手。 林娇杏想不到这云坞书院的教学理念还挺先进,对这书院的好感度又增加了几分。 既然不让带小厮,那就只能辛苦一下庆海了。 不过这样也好,庆海这几年,过的基本上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也是该让他受些磨练了。 心里知道书院的做法是对的,可知道是一回事,忍不住的担心又是另一回事,直到庆海给家里来了信,说他在书院过的很好,不管是先生还是师兄都很照顾他,林娇杏才慢慢的放下心来。 庆海去云坞书院后不久,孙墨和杨云娘定了亲,九月九成亲。 林娇杏算是了了一桩心事,现在只管安心待产。 转眼已是秋天。 9月底,林娇杏临近生产,莫梓枫早把镇上最有名的两个稳婆请了来,还请了一个大夫,随时待命。 他自己更是推了所有的事情,日夜守着林娇杏。 林娇杏看到他这样大张旗鼓的样子,还觉着有些好笑,可是很快的,她就笑不出来了。 这天傍晚的时候,林娇杏肚子突然疼了起来,稳婆检查了一下,说是要生了。 家里立马便忙碌了起来。 以前林娇杏看电影电视里演的女人生孩子,都是疼得一幅死去活来的样子,她没有亲身体会,还以为那些演员们演的太夸张。 可这事儿真落到了她身上,她才知道,那些演员的演技都太差了,根本就没有完全演出女人生孩子时的疼痛难忍。 疼起来,真的是生不如死啊。 开始的时候,她怕莫梓枫揪心,阵痛来的时候,也是强忍住不叫,可是到后来,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大声喊叫了起来。 听到林娇杏声嘶力竭的喊声,莫梓枫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没有一点血色,想也不想的就要冲到产房里去,却被四英嫂给拦了下来。 “少爷,女人生产的时候,男人是不能进去的,里面污秽气太重,不吉利。。。。” 四英嫂话未说完,便被莫梓枫给推到了一边,然后大步走了进去,看到林娇杏因为太过痛苦,脸都有些扭曲了,额上更是汗水涔涔。 莫梓枫觉着就象有人拿着刀在他心上划拉一样,钻心的疼,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走到林娇杏身边,紧紧握住了林娇杏的手。 林娇杏刚刚经历过一阵阵痛,身上已无半分力气,却还是虚弱地冲莫梓枫笑了笑,“不用担心我,四英嫂说,女人生孩子,都要过这一关。” 顿了顿,虽然不想说让莫梓枫伤心的话,可到了现在这一步,有些事,她得做个交待。 “若是我熬不过去了,你一定要善待我们的孩子,庆林和庆海,你也要帮我照顾好,给他们娶妻生子,若是你再娶,我也不会怨你,你和孩子,都需要人照顾。。。。。我若真走了,你也不要太伤心,我也许是回到我原来的世界去了,就象当初我身不由已的来一样。。。。。。” 女人生孩子,就是在过鬼门关,现代的医学那么发达,尚不能保证孕妇百分之百的平安,更何况是在这医疗条件极不发达的古代,一个小小的感染,就有可能命归黄泉。 若是她走了,也许就真的回到她来的那个世界去了,里都是这么写的。 若是换做是她刚来的时候,她是巴不得回去的,因为那个世界,有她的妈妈,有她的工作,还有她的好友,有她曾经热爱的一切。 可是现在,她真的舍不得走了,因为这里有一个莫梓枫,一个莫梓枫,比得过她前世拥有的一切,莫梓枫是她在这个世上最大的眷恋。 可是舍不得又有什么用? 当初她是身不由已的来,现在,也许又会身不由已的走。 只希望莫梓枫看在跟也夫妻一场的份上,能善待她的孩子,然后若干年后,还能记着她,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莫梓枫伸手捂住了林娇杏的嘴,声音已有些哽咽,寥寥几个字,却是说的无比坚决,“你在,我在,你不在,我定不会独活。” 林娇杏反手抓住了他的手,“你疯了?!” 正文 第四百四十四章前生今世 莫梓枫眼里有泪落下,“你若是不在了,活着还有什么乐趣?” “孩子怎么办?” “各人有各命。” 林娇杏正想吼他一句“你这个傻子”,可是又一阵阵痛来了,她已顾不上去理会莫梓枫,可她又不想让莫梓枫看到自己疼痛难忍的样子,双手紧紧地抓着床单,然后紧紧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喊叫出来,只是额头上的汗水已如溪水般往下流淌。 莫梓枫疯了般冲着两个稳婆吼道,“她已经疼得受不了了,你们两个都没有看到吗?快想办法止住她的疼!” 两个稳婆都是五十来岁的年纪,给人接生大半辈子了,还是头一回见到莫梓枫这样的主儿,一边感叹莫梓枫果然如传说中那样是个疼惜媳妇的,一边又觉着莫梓枫这会儿是关心则乱。 其中一个大着胆子劝莫梓枫道,“六少爷,妇人生产,哪有不疼的,疼上几阵子就过去了,况且这产房,确实不是男人待的地方,说句不中听的,您待在这儿,啥忙也帮不上,还碍手碍脚的,听老身一句劝,去外边儿等着吧,依老身看,最多后半夜,您就能抱上大胖儿子了。” 四英嫂也过来劝莫梓枫出去,莫梓枫却无论如何都不往外走,林娇杏强忍着肚子里的疼痛,对莫梓枫道,“去外面等我,听话。” 这个时候的她太丑,她不想让莫梓枫看到。 如果她走了,她希望留在莫梓枫心里的,还是原来那个娇俏可人的形象,而不是现在这个脸色煞白,因为太疼痛,估计脸都有些变形的样子。 莫梓枫一向听林娇杏的话,红着眼睛看了看林娇杏,然后低下头,在林娇杏唇上吻了一下,又握了握林娇杏的手,“我等你。” 莫梓枫被四英嫂推了出去,林娇杏再也忍不住的惨叫出声。 莫梓枫的身子一僵,不过并没有再失控,只是不吭也不动的站在院子里,就象是一尊雕塑一样。 夜渐渐的浓了,屋子里,院子里却都是灯火通明。 屋子里,林娇杏依然在惨叫,声音却是越来越微弱无力。 一个稳婆从屋里走了出来,悄悄将四英嫂和槐花婶子拉到了一边,低声道,“怕是有些不大好。” 四英嫂吃了一惊,“咋说?” “看样子,孩子是在里面横着的。” 稳婆一句话,四英嫂和槐花婶子立马就明白,现在的林娇杏有多么凶险了。 女人生孩子,最好的胎位是头先出来:由于头部基本上呈浑圆形,生的时候,很容易就把宫口慢慢地撑开,整个身子也就会顺利的滑出来。 若是孩子是腿在最下面,有经验的稳婆,也能让孩子顺利生出来。 可若是孩子在肚子里横着的,或是屁股先出来,那就很危险了,很容易引起大出血,不知有多少孕妇,就是被这大出血夺去了性命。 四英嫂和槐花婶子的脸都白了,偷偷往莫梓枫那边看了一眼。 莫梓枫也不吭声也不动,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可他这个样子,还不如他开始的时候焦躁得走个不停来的叫人安心。 “两位妹子,你们谁去跟六少爷说一声,问他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四英嫂和槐花婶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去跟莫梓枫说。 倒不是怕莫梓枫说出让她们灰心的话,而是怕莫梓枫会突然发疯。 “两位妹子,赶紧拿个主意啊。” 四英嫂跺了跺脚,正要开口,莫梓枫已是抢先一步开了口,声音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保大人。” 四英嫂和槐花婶子不由打了一个激灵,也不知道他们刚才的话是被莫梓枫听到了,还是莫梓枫看到她们在这儿叽叽咕咕的,所以猜出来了。 这样的莫梓枫让四英嫂心里特别不踏实,她跟林娇杏和莫梓枫相处的时间长,知道在莫梓枫心里,林娇杏比什么都重要,若是林娇杏真有个好歹,说不定莫梓枫真会干了傻事,就这么跟着林娇杏走了。 稳婆得了莫梓枫的话,赶紧回屋了,四英嫂悄悄的跟槐花婶子道,“你叫个人,把他看牢了,千万别叫他干了傻事。” 槐花婶子知道四英嫂是什么意思,便把三元和七宝叫过来,低声叮嘱了他们一番。 屋子里,林娇杏仍在不停的惨叫,声音却是越发的软弱无力起来。 血水一盆一盆的被端了出来,看上去触目惊心。 莫梓枫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指甲都已经深深的嵌进了掌心里,有血顺着掌心不停地流淌,他却跟没有感觉一样。 三元和七宝站在他旁边,感觉到莫梓枫整个人都在发着抖,人也有些摇摇欲坠,如果不是在强撑着,估计早一头扎到地上去了。 林娇杏觉得身上的力气象是被抽走了一般,连疼痛似乎没有那么疼了,只是感觉整个人都有些轻飘飘的,象是要飞起来一般。 然后她视线里的一切都渐渐模糊了起来,人也好象真的飞了起来一样,飞着飞着,突然象是飞回到了一个洁白的世界里。 她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原来是医院,病床上躺着一个人,身上插满了各种仪器,一个一脸憔悴的阿姨守在床边,絮絮叨叨地跟她说着话。 林娇杏飘近一看,大吃一惊,因为床上躺着的,正是前世的她,林娇娇,而坐在床边的那位阿姨,正是她的妈妈。 “你们公司的小姜,昨儿个结婚了,特地给你送了喜糖过来,是你最喜欢吃的巧克力味的,你可是好些日子不吃了,妈给你拿一个尝尝,看你喜不喜欢吃这个口味的,要是喜欢的话,等你醒了,妈多给你买些吃。” 妈妈说完,拿了一块巧克力,在林娇娇的嘴唇上轻轻擦了擦。 “前儿个你大学时的同学到这儿出差,过来看你,就是那位姓杨,叫杨玲的,以前跟你一块儿到家里玩过,以前多腼腆一姑娘,现在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说话又大方又爽利,她前年结的婚,现在孩子都快两岁了,时间过的真是快呀。” 。。。。。。 妈妈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就好象躺在床上的林娇娇,不是一个什么感知都没有的植物人,而是她说完以后,马上就会接她话的正常人一样。 就象以前,母女两人一个坐,一个躺,然后话着家常。 妈妈说着说着,突然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娇娇,你快睁开眼睛看看妈妈吧,妈妈实在是撑不下去了,你要真这么走了,你让妈怎么活啊?” 正文 第四百四十五章选择 大颗大颗的泪水从妈妈的手掌缝隙里渗出,然后滚滚而下。 林娇杏心里一阵发酸,她哽咽着就要朝着妈妈扑过去,她想跟妈妈说,她还活着,她这就过来陪她。 可是她刚移动了一下身子,身后就有人拉住了她,她回头一看,竟然是莫梓枫。 莫梓枫眼里已经没有一点神采,拉着她,只是喃喃地说着,“娇杏,不要走,求求你,别扔下我。” 自打跟莫梓枫认识,林娇杏还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样的莫梓枫,绝望,悲伤,几乎已经没了生的欲望。 林娇杏一下子就心疼了,她回拉住莫梓枫的手,“梓枫你怎么了?” 莫梓枫没有回应她,可眼里的绝望却愈加的浓了起来,突然朝着她凄然一笑,“娇杏,你在,我在,你不在,我决不会独活。” 说完这句话,莫梓枫的形象便渐渐的模糊了起来,这下可把林娇杏吓坏了,她也顾不上躺在床上的林娇娇了,朝着莫梓枫消失的方向就追了过去。 刚追到门口,便听到耳边传来妈妈撕心裂肺的一声喊,可她已经顾不上回头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便追着莫梓枫跑了出去。 可是渐渐的,她眼前起了雾,连路都看不到了,可是她还是能看得到莫梓枫的影子,她便一直追着那个影子跑啊跑啊,慢慢的,莫梓枫的样子一点一点的清晰了起来,连他的眉眼,她都看得清楚了。 她不由抬起手,轻轻地描摹着那熟悉的眉眼,心疼道,“我不走。” 莫梓枫瞪大眼睛看着她,然后搂着她的手,呜呜地哭了起来。 旁边的四英嫂和槐花婶子也是喜极而泣,“醒了就好了,醒了就好了。” 莫梓枫的哭声和四英嫂,槐花婶子的声音,让林娇杏的意识一点点地找了回来,她这才想起来,她是在生孩子。 可是刚才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只是她的一个幻觉? 或只是一个梦? 还是她的灵魂真的回去了? 只是不管怎样,她最终还是选择了这里,她这么做,也许真的很对不起她的妈妈,可是这里的一切,尤其是莫梓枫,她这一辈子,怕是再也割舍不下,想来妈妈也是会原谅她的吧。 三个月后的一个早晨,林娇杏睁开眼,看到旁边的莫扬睡的正香。 莫扬就是她拼死才生下的儿子,莫扬这个名字是莫梓枫给取的,取“莫要张扬”之意。 莫扬可以说是继承了她和莫梓枫的全部优点,皮肤白白的,嫩嫩的,眼睛又大又亮,长长的睫毛,就好象两把小扇子似的,笑起来的时候,嘴角还有一个若隐若现的酒窝。 莫扬这么漂亮,林娇杏自然特别喜欢。 可是莫梓枫却象是不大喜欢莫扬,因为为了生莫扬,差点要了林娇杏的命。 而且自打有了莫扬,起码分走了林娇杏一多半的心神,莫梓枫有点吃儿子的醋,看到莫扬,总是吹胡子瞪眼睛的。 其实林娇杏知道,莫梓枫心里还是很疼莫扬的,只是莫梓枫是个内敛的人,感情很少外露罢了。 当然了,她是一个例外。 槐花婶子来看她的时候,曾跟她说起了莫扬出生那天的事。 “娇杏啊,你生孩子那天,你是没看到,莫少爷有多吓人,一声不吭的站在那儿,指甲把掌心都给掐破了,血是一个劲儿的往下流,可谁也不敢去跟他说话。 当时稳婆跟我们嘀咕,说你有点不大好,她不敢自个儿去问莫少爷,叫我们去问一下,到底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我们还没跟他说呢,他就撂了一句“保大人”,你说他是咋知道我们商量的是啥事?当时我们站的离他还挺远呢。 后来大夫说你怕是不行了,他抱着你,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啊,我敢说,那天你要真走了,你前脚走,他后脚就得跟上你,当时可把我们吓坏了,三元跟七宝是不错眼的看着他,就怕他干了傻事。 我原以为,这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个样,在他们的心里头,子嗣可比媳妇的命重要多了,可自打你上回生孩子,我算是看出来了,在莫少爷的心里头,你可是比谁都重要,能有这么一个重情义的人守一辈子,你真是好福气呀,我一把年纪的人了,都看着眼红呢。” 当天的事,不光槐花婶子跟她说过,四英嫂,小菊小桃还有李丁媳妇都跟她说过,这些人说的时候,哪一个不是羡慕她找到了一个好夫君。 林娇杏说不感动是假的,她更庆幸自己选择了回来,要不然,这样好的老公,上哪儿找去? 林娇杏在莫扬的小脸上轻轻亲了亲,然后便轻轻的下了床。 哪知她刚下床,莫梓枫便走了进来,看到她要下床,慌忙道,“天儿还早呢,怎么就起来了?是想要喝水吗?我给你倒去,你去床上躺着别动。” 这三个月来,“你去床上躺着别动”这句话,一天能从莫梓枫嘴里嘣出来无数次。 他总是让林娇杏在床上躺着,只要他在家,他也不让小菊或是小桃过来伺候,他都是亲自伺候林娇杏,端茶递水,给林娇杏擦身子,甚至给林娇杏端屎倒尿,他也是亲历亲为,而且还是一幅乐此不疲的样子。 听了莫梓枫的话,林娇杏噘着嘴嗔怪道,“再躺下去,我都要变成一只大肥猪了,你看看现在我身上,积的全是肥肉。” 莫梓枫在头发上揉了揉,“我不嫌弃你。” “可是我嫌弃我自己。” 莫梓枫有些苦恼地皱眉,然后很快又舒展开来,“要不我也吃成个肥头大耳,咱俩一块儿胖,你就不嫌弃自己了。” 林娇杏扑哧一声笑了。 莫梓枫见林娇杏笑了,心里顿时晴空万里,把林娇杏拥在怀里,柔声道,“你的身子亏损太大,得好好养养,要不然,落下病根怎么办?就算是胖一些,也比一身病的强,你说是不是?” 林娇杏依在莫梓枫的怀里,仰着脸,看着莫梓枫一个劲儿的傻笑,心里的幸福却如潮水一般,顷刻之间,涌遍全身。 两人正在腻歪着,三元却是匆匆的走了过来,站在门外急急道,“少爷,少奶奶,府里来了人,急着要见少爷。” 莫梓枫不耐烦地回了一句,“有没有说什么事?” 三元犹豫了一下,如实回道,“说是老爷身子有些不大好,要少爷赶紧回去看看。” 莫梓枫愣了一愣,然后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莫梓枫说完,低头跟林娇杏说道,“我过去看看。” 正文 第四百四十六章回光返照 林娇杏点了点头,莫梓枫在她唇上亲了一下,然后便匆匆的走了。 看着莫梓枫匆匆而去的背影,林娇杏皱起了眉。 莫梓枫曾跟她说过,莫老五把家里的生意搅得一团糟,后来不知怎么的被莫老爷察觉了,莫老爷一家铺子一家铺子的查帐。 虽说莫老五有些小聪明,把帐本做得滴水不漏,可哪能瞒得过莫老爷这个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老狐狸,所以莫老爷几乎没费多大劲,就把盈亏查了个清清楚楚,听说被气得当场就吐了血。 莫老五跑了,找也找不到,莫老大冲锋陷阵可以,却不是个拿主意的料,家里唯一一个能担起这幅担子的,又被他赶出了家门,如今莫老爷的身边,连个能替他分忧的人都没有,莫老爷不得已,只能自己硬顶了上去。 只是他必竟年事已高,身子也早就被那些妾室们淘空,打理起生意来就有些精力不济,本来还想指望着莫夫人能把莫梓枫叫回来,可是莫梓枫却连亲娘的面子都不卖,说不回来就不回来。 莫老爷没了法子,只能硬撑着,可是撑了没多久,他就撑不下去了,一下子病倒了。 莫老爷生病的事,莫梓枫是知道的,他也去探望过。 莫梓枫本就是个生性淡漠的人,再加上他对莫老爷的不专情,始终耿耿于怀,本来淡薄的父子情分,也在莫老爷把他赶出莫家的那一刻都消耗怠尽。 现在的莫老爷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曾给了他一点血脉的人,前面十来年,他呕心沥血的帮莫老爷赚银子,帮莫老爷养着那一大堆的妾室和庶子庶女,已是还上了莫老爷给他的那点血脉之情,从此往后,他跟莫老爷,只是熟悉的陌生人而已,所以莫老爷的事,他再也不想掺和。 莫梓枫去了莫府后,晌午也没有回来,林娇杏就觉得莫老爷的身子可能有些不大妙,果然,半下午的时候,莫梓枫派了七宝过来,让林娇杏带着莫扬一起去莫府。 “小的听说老爷病的有点重,府里好几个大夫在那儿候着,具体的小的也不清楚,少爷只说让您带着小少爷赶紧过去。” 林娇杏知道,估计莫老爷是大限将至,莫梓枫这是要让她带着孩子去见最后一面,必竟莫扬是莫老爷的亲嫡孙。 林娇杏听了,赶紧抱着莫扬,怕一会儿忙起来自己顾不管莫扬,又把小菊也带上了。 林娇杏让杨成把他们送到了莫府,莫梓枫就在院门口等着,看到他们来了,直接带着他俩去了莫老爷的房里。 莫老爷的房前,围了不少人,一个个都是一幅焦虑不安的样子,可谁都没开口说话,也不敢交头接耳。 林娇杏抱着莫扬进了屋,莫老爷就在里间躺着,莫夫人在旁边坐着,没有林娇杏想象中的悲痛欲绝,只是板着个脸,脸上也看不出喜悲。 看到林娇杏抱着莫扬来了,莫老大凑近了莫老爷,小声道,“爹,六弟妹带着孩子看您来了。” 说完,莫老大招手让林娇杏过去。 林娇杏抱着孩子走了过去。 说起来,林娇杏还是莫紫萱回门的时候见过一次莫老爷,打那儿以前,她再也没来过莫府,也没见过莫老爷,就是莫扬满月的时候,莫老爷也没有去方家屯,只莫夫人一人回去看了看。 林娇杏记得,莫紫萱回门的时候,莫老爷还是精神矍铄,可现在却是神色枯槁,一幅油尽灯枯,行将就木的样子。 看来果然是大限将至了。 莫老爷睁开眼睛,眼光在林娇杏的脸上一略而过,而后目光锁在了莫扬的脸上。 莫扬的性子跟林娇杏有点象,虽然现在只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可已经能看出来心很大,可以说是个自来熟。 到了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他也不怕生,一直在咿咿呀呀的自言自语,看到莫老爷看他,还冲着莫老爷挥舞着小手咯咯地笑。 大抵人都喜欢漂亮又可爱的孩子,所以莫老爷看到莫扬冲着他笑,灰败的眼睛里竟然蓦地一亮,朝着莫扬伸出了手,颤颤微微的,似乎是想要摸一下莫扬。 林娇杏蹲了下来,让莫扬靠近了莫老爷。 莫老爷摸了摸莫扬柔软的头发,又轻轻摸了摸莫扬娇嫩的脸蛋,喃喃道,“都长这么大了,跟他爹一样,是个好孩子。” 莫老爷手举了一会儿,体力就有些不支,无力地垂了下去,闭着眼喘了一会儿。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惨白的脸上突然有了丝红晕,浑浊的眼睛,也跟着明亮了起来,嚷着让莫老大扶他起来。 莫老大赶紧扶着他坐了起来,然后在他身后放了一个枕头,让他靠在了床头上。 莫老爷刚靠在床头,看了看林娇杏怀中的莫扬,然后把头转向莫老大,“这个孩子,我亏欠太多,风岭的那个庄子,还有所有的南货铺子,都过到这个孩子的名下。” 林娇杏有些吃惊。 刚才看到莫老爷神色的变化,林娇杏就想到恐怕他这是回光返照,想来是要交待后事了。 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大手笔,竟然直接送了莫扬一个庄子,外加莫家所有的南货铺子。 如今莫扬也才三个月,说是送给莫扬,倒不如说是送给莫梓枫。 可他不是一直恼恨莫梓枫吗? 不光林娇杏吃惊,屋里屋外的人都是又惊讶又嫉妒,可莫老大都没有吭声,其他的人,谁也不敢反驳上一句。 林娇杏扭头看了看莫梓枫,莫梓枫冲她轻轻点了点头,林娇杏这才抱着莫扬给莫老爷施了一礼,“我替扬儿谢谢爹。” 既然他成心给,干嘛不要,反正这些家业,一大半都是莫梓枫挣来的,现在算是物归原主。 林娇杏看屋里除了莫夫人以外,其他的人都是莫老爷的嫡子女,而现在莫老爷又完全是一幅交待后事的样子,她再待在这儿,有些不大合适,便跟莫老爷说道,“爹,扬儿是头一回来府上,我想抱着他在府里转转。” 莫老爷招手把林娇杏叫到跟前,拉了拉莫扬的小手,然后慈祥地笑了笑,“去吧。” 林娇杏抱着莫扬,又向莫老爷施了一礼,同样的也给莫夫人施了礼,这才抱着莫扬走了出去。 林娇杏抱着莫扬刚从屋子里走出来,迎接她的就是一大片眼红的,嫉妒的,羡慕的,恼恨的目光。 林娇杏浑不在意,招呼了一声小菊,然后抱着莫扬走开了。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七章揍了一顿 如果林娇杏猜得不错的话,莫老爷怕是不久于人世了,只是这么大一份家业,也不知道他会传给谁。 按理儿来说,是应该交到莫老大手里的。 可莫老爷想必也知道,莫老大不是个做生意的料,若是这份家业交给莫老大来打理,莫老大虽不至于象莫老五那么弄虚作假,可依莫老大的能力,怕是也打理得好不到哪儿去。 最佳人选当然是莫梓枫,可莫梓枫不是嫡长子,若是都交到他手里,莫老大肯定会有意见。 其实就林娇杏来说,她是不希望莫梓枫再接手莫府这边的事。 他们俩的日子现在过的红红火火的,又不是缺银子花,干嘛要再来搅莫府的这趟浑水? 只是,莫梓枫必竟是莫老爷的儿子,莫家的事,他断不会完全撒手不管,更何况看刚才的情形,莫老爷分明就是在向莫梓枫示好,要不然,也不会大手笔的又是莫扬庄子又是给铺子。 唉,这种大家庭,事儿还真是多,幸亏她一直住在方家屯,要不然,她起码得有一多半的精力都浪费在这些弯弯饶饶里。 林娇杏正乱七八糟地想着,突然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朝着她这边跑了过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抱着莫扬就闪到了一边,她刚刚闪开,便听到哎哟一声,有一人在她跟前摔了个狗吃屎。 林娇杏仔细一看,原来是莫紫萱。 莫紫萱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尖叫着又朝着林娇杏扑了过去。 林娇杏又赶紧闪开了,心里顿时火起,把莫扬往小菊怀里一塞,等到莫紫萱再次扑到她跟前的时候,她一脚把莫紫萱给踹倒了,趁着莫紫萱倒在地上,一时半会儿的起不来,林娇杏骑在她身上就是一顿胖揍,一边揍一边骂道,“当初你害得我差点小产,我还没跟你算帐呢,你倒自个儿找上门来了,今儿个我要是不打得你满地找牙,我就眼你姓!” 林娇杏一边骂着,拳头毫不留情地朝着莫紫萱身上砸了下去。 她也不往莫紫萱身上打,她只打莫紫萱的屁股,一是屁股上肉多,打不坏,二是一会儿莫紫萱要真是告状的话,她也不敢当众脱下衣裳给大伙儿看她的屁股。 更何况,莫老爷马上就要不行了,这会儿大伙儿心心念念的可是家里的家产,就算是莫紫萱告她的状,估计莫夫人也没精力理她。 所以,莫紫萱的这顿打,注定要白挨。 莫紫萱开始的时候还嘴硬,骂林娇杏骂个不停,连带着连莫扬也挨了她的骂。 她越骂,林娇杏下手就越重,骂了一会儿,莫紫萱又大声喊着叫家里的下人过来帮她对付林娇杏。 可家里的下人,几乎都被莫紫萱打骂过,心里都是恨毒了莫紫萱,再加上都知道莫紫萱在莫老爷和莫夫人跟前失了势,所以看到莫紫萱挨打,别说过来帮着她对付林娇杏了,心里都希望林娇杏打得越狠越好。 所以来来往往的下人也挺多,可是没有一人过来帮莫紫萱,甚至连个劝架的人都没有,都是心里高兴着,然后远远的绕开走了。 又被林娇杏揍了几拳头,莫紫萱终于变聪明了,哇哇哭着向林娇杏求饶。 林娇杏觉着打得也差不多了,这才从莫紫萱身上下来,拍子拍手,然后又踹了莫紫萱一脚,“下次再挑事,可就不是今儿个这么轻了,不信你就试试。” 莫紫萱从地上爬起来,惊恐地看着林娇杏,然后一步一步的往后退,等到退到足够远的距离,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哭,看方向,应该是去找莫夫人告状去了。 小菊担心地问道,“少奶奶,她告你的状怎么办?” 林娇杏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她爹都快不行了,这会儿谁有闲心理她?” 说完,林娇杏从小菊手里接过莫扬,然后对小菊说道,“走,继续逛园子。” 再说莫紫萱,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到了莫老爷的房里,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闯了进去,也不看看这会儿屋里是个什么样的情形,跑到莫夫人跟前儿就号啕大哭了起来,“娘,是谁叫那个扫把星过来的,她来了准没好事,我爹说不定会死在她手里!” 此时的莫紫萱,头发乱得象鸡窝,衣裳凌乱,因为一直哭闹,脸上的妆容都花了,看上去眼个大花猫似的。 莫老爷回头返照,支撑着他说了半天的话,这会儿返回来的那点精气神已经全部耗尽,正靠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听了莫紫萱的话,一下子被气着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下子坐直了身体,拿手指着莫紫萱,“你,你,你”了半天,一口气没上来,身子便直直地向后倒去。 莫老大大惊,赶紧去扶他,扶着他躺到了床上,突然觉着有些不对劲,伸手探了探鼻息,然后哭着回头,“爹去了。” 屋子里屋外顿时哭声一片。 莫老爷离世,可不象刘氏离世那样,一天就匆匆忙忙的下葬了。 莫家是彰德镇的大户,虽然被莫老五折腾得元气大伤,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镇上还是响当当的人家,所以来吊唁的人非常多,足足停了七天的灵才下了葬。 莫家虽说现在除了莫梓枫这一支,其他都在镇上住着,可莫家的祖坟还在方家屯,所以不管莫老爷生前多看不上方家屯,他最终还是被送回了方家屯。 给莫老爷过了末七,莫家便分了家。 家产的分配是莫老爷活着的时候就定下来的,莫老大和莫梓枫作为嫡子,继承了大部分的家业,几个庶子,也分到了一些铺子庄子。 有儿子的妾室随着儿子生活,没有子嗣又不愿意守的,莫夫人作主,给了些银子打发走了。 这里面,只有一人例外,就是莫老五。 莫老爷还在的时候,莫老五一直躲着不敢回家。 后来得知莫老爷离世了,赶紧回来争家产来了。 只是莫老爷走之前早就发了话,不分给莫老五一文钱的家产,相反,还让莫老大和莫梓枫拿着帐本,好好追讨帐本上的亏空。 莫老五眛下的那些钱,差不多已被他挥霍一空,如今哪里还能还得上。 莫老大和莫梓枫看在死去的莫老爷的份上,倒也没有再为难他,只是他也没有家产可拿。 正文 第四百四十八章花好月正圆 莫老五本就是个浪荡子,除了嘴巴会哄人以外,啥本事也没有,本指望着莫老爷死后,多少能分到手个几个铺子,结果竟是一场空,而且又被分了家,一家几口人,就靠着赵氏以前积攒的一些家底过活。 莫老五一家人,也是享受惯了的,现在日子一下子从峰顶跌倒了谷底,一家人都有些受不了。 日子过的窘迫了,难免会产生矛盾,一些平时看起来鸡皮蒜皮的小事,在窘困面前,都会无限放大起来,家里成天争吵声不断。 至于莫夫人和莫紫萱,按着规矩,跟着莫老大过日子。 开始的时候,林娇杏很真担心莫夫人会想要跟着莫梓枫。 其实莫夫人是有这个想法,必竟跟莫老大比起来,她最喜欢的还是莫梓枫这个小儿子。 不过莫夫人一直不喜欢林娇杏,再加上莫紫萱跟林娇杏,就跟仇人似的,见面就想要掐架,莫夫人也怕闹得家里鸡犬不宁,所以思来想去,还是跟了莫老大。 莫老爷离世的时候,担心莫紫萱嫁不出去,给莫紫萱留了不少的嫁妆,可饶是如此,也没人敢娶莫紫萱,莫紫萱真成了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性情越发的乖张,人人为之侧目,这一辈子,怕是要老死在家中了。 转眼就是5个寒暑。 这5年间,发生了不少事:杨云娘和孙墨早已成了亲,都已经有两个娃娃了。 小菊嫁给了大柱,其他几个丫头小厮也都各自成了家。 孙愚老了,再也拎不动炒勺了,小味轩的厨师正式换成了庆林。 庆林确实有厨艺方面的天份,他不爱说话,却爱独自琢磨菜品,再加上有林娇杏这个穿越人士从旁加以指点,庆林的厨艺是突飞猛进,小味轩的生意是愈加的红火。 林娇杏趁热打铁,跟莫梓枫一合计,干脆又在别的地方开起了分号,后来兰德又掺和了进来,游说着林娇杏在京城也开了一家分号。 京城富贵人家多,高档酒楼也多,食客的胃口早就被养刁了,所以一定得派一个最可靠的厨师过去主厨,而这个最佳人选,自然非庆林莫属。 可是让庆林去京城,林娇杏有些为难。 虽说现在庆林不象以前那样自闭了,多少也会跟外人说上一两句话,可是让他独自去京城,林娇杏还是不大放心,而且她觉着庆林也不会答应,因为庆林长这么大,可是很少离开过她的身边的。 可是让林娇杏没想到的是,庆林竟然一口就答应了。 林娇杏开始的时候有些吃惊,后来一想就明白了,肯定是兰德怂恿着庆林过去的。 因为除了林娇杏,庆林最依赖的就是兰德了。 一想到兰德和庆林,林娇杏心里就特别复杂,其实她早就有所猜测,只是一直不敢去面对。 林娇杏把自己的猜测跟莫梓枫说了,没想到的是,莫梓枫反倒比她还要想得开,说他早看出来兰德是个有担当的人,肯定也是深思熟虑了才怂恿着庆林去京城的。 如果兰德真能说服了自己的爹娘,他自然也是乐见其成,起码不要象叶子文一样,坑了人家姑娘。 莫梓枫这么一说,林娇杏也有些释然:起码到现在为止,庆林是快乐的,既然这样,何不顺其自然。 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也许事情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糟糕也说不定。 庆林去了京城分号,和兰德一起,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就把小味轩经营成了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 而且兰德已经二十来岁了,却一直没有婚娶,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说服家里人的,反正林娇杏听说他是一天到晚的腻在小味轩。 庆林却是越加的开朗起来,兴之所致,还会给林娇杏写信,在信里啰哩啰嗦的扯些闲篇儿。 这就够了,人生苦短,何必太在意别人的眼光呢?就象林娇杏,开始的时候,顶着多大的压力才冲出重围,如今有了恩爱的夫君,有了可爱的孩子,日子过的和和美美,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呢。 至于庆海,最终走上了仕途,以他的聪明才智,前途定是一片光明。 在这里要提一提的是方有翠的闺女大妮。 大妮在小味轩干了两年就出了嫁。 我们前面说过,刘承业得了小儿麻痹症,虽然救回了一条命,可是却瘸了一条腿,再加上家里穷,方有翠一直担心刘承业日后会娶不上媳妇,所以就把主意打到了大妮和二妮的身上。 有一次偶然得知,南村有一户人家,因为家里穷,儿子都三十岁了都没有讨上媳妇,所以就放出话来,想要跟人换亲。 所谓换亲,就是俗称的“姑嫂换”,指男子以自己的姐妹给女方的兄弟做媳妇,以换取女方嫁过来作为自己的媳妇。 方有翠一听就动了心,因为那户人家还有一个小女儿,比孙承业只小了一岁,如果把大妮嫁过去的话,正好可以把那家的小女儿换到自己家给刘承业做媳妇。 虽说那个小姑娘年纪小了点,可可以先当成童养媳养起来,等到及了笄,孙承业的年纪也够了,就给两人圆房。 方有翠打的好主意,也不跟大妮商量,就自做主张的把这事儿给定了下来。 当林娇杏和大妮得知这个消息时,大妮出嫁的日子都已经定下来了。 林娇杏气得差点没兜头给方有翠一巴掌。 大妮不同别人,必竟是在自己手下干活的,林娇杏有心维护,想要逼着方有翠退亲,后来还是四英嫂提醒了她一声,说大妮现在不管挣多挣少,银子都被方有翠拿了去,既如此,倒不如让大妮早点成亲,等到大妮有了自己的家,大妮挣的工钱,可就有理由不给方有翠了。 而且要是退亲的话,可是有损大妮的名声,不如先托人去打听一下,如果那家人家只是穷,那男的别的也没啥毛病,不如就应了这门亲事。 必竟穷一点没啥,等到两人成了亲,做事勤快些,慢慢的也会有好日子过,总比方有翠贪图钱财,把大妮嫁给一个不干正经事的男人强。 林娇杏觉着四英嫂说的在理儿,托了人去打听了一下,知道那家人家还算是实诚人,男人身强体壮的,性子也还不错,也没啥大的毛病,是个靠得住的人,林娇杏才算是放了心。 大妮嫁过去后,林娇杏也给那男人找了个活儿干,两口子都是能吃苦的,也知道感恩,干活都很卖力气,不到两年的光景,日子就红火了起来。 自己看重的人,现在都过得称心如意,林娇杏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圆满了。 莫梓枫从背后搂住了她,“媳妇,在想什么?” 林娇杏转过身搂住了莫梓枫的脖子,“我在想,如果有下一辈子的话,我怎样才能继续做你媳妇?” 莫梓枫轻轻咬了咬林娇杏的耳坠,林娇杏心里顿时一阵酥麻麻的痒。 “我听说,只要一个人在对方身上打的烙印多了,不管是下一辈子,还是下下辈子,这两人永远都不会再分开了。” 林娇杏信以为真,傻乎乎地问道,“怎么打烙印?” “为夫这就给你打。” 莫梓枫说完,将林娇杏压到床上,在林娇杏身上专心致志地打起烙印来。 林娇杏总算是明白了莫梓枫话里的意思,脸上一阵的躁热,可是很快的,随着莫梓枫的动作,身上也开始燥热难耐,抬手搂住了莫梓枫的脖子。 窗外,月华如水,花好月正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