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 淡水猫咪 整理 小说下载尽在www.jjxsw(久久小说网五个首写字母).com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娘子,别跑 作者:蔺浅墨 ================ ☆、第一章   天气微凉,蔺浅独自一人坐在后院里的凉亭中,寒风阵阵,她竟丝毫不觉的冷!过了许久,看着满园鲜艳,忍不住叹了口气,“唉!既来之则安之!”   “小姐,天气这么冷,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吹风,再着凉了可不好!你这身子刚想好,可得注意些!”寻梅说话间,已将手中的披风为蔺浅穿上!   “嗯,知道了,寻梅,我又不是瓷娃娃,哪里这么容易生病呢!”蔺浅仰起头,笑脸盈盈,尽管那笑里有太多无奈与不甘,也足以让寻梅心下一松。   “小姐,自从老爷走后,你终日郁郁,才生了这么一场大病,寻梅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你的笑容了。我知道你心里凄苦,只是你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切不可再如之前那般不爱惜自己了!”寻梅虽是蔺府丫鬟,但因着自小与蔺浅一起长大,情同姐妹,自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了的。   “放心好了,自今日起,我定好好爱惜自己,再不让你们担心了!”蔺浅说话间,眸子里的黯然一闪而逝。她要如何对眼前这个一心为主的小丫头说,她昔日的小姐蔺浅已经香消玉殒,眼下在她面前的不过是侵占了原主肉体的一抹孤魂罢了!   说来,也是倒霉催的。21世纪的蔺浅如往常一样洗澡睡觉,谁承想一觉醒来竟是物是人非,她穿越到前不见古人的架空朝代南越朝也就罢了,偏偏这身子的主人还是个命苦的,爹爹亡故,母亲下落不明,活脱脱的孤女一个!蔺浅初来时,差点没自残以寻求回去的法子,奈何恐丢了小命,便苟延残喘的留了下来。算算日子,她来这里似也有半个月了,虽还不能习惯,但却不至于像初来时那般恐慌。   “寻梅姐姐,可寻得到小姐吗?”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蔺浅抬头,一脸疑惑的看向身边的寻梅,那意思再明显不过,青莲这丫头是怎么了,火急火燎的做什么呢?   “青莲,这般着急做什么,可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瞧瞧你这蹦跳的模样,哪里有一点女子该有的矜持!”寻梅摇头,颇有些无奈。青莲这跳脱的性子,不知随了哪个,每日里耳提面命的,也不见丝毫作用。好在,她家小姐是个好相与的,如若不然,青莲定不知被罚了多少次。   青莲吐了吐舌头,抵不过寻梅一脸无奈的神情,象征性的整理下衣裳,才对一旁的蔺浅道:“小姐,酒楼的李管事来了,说是有事相商,此时正在前厅里等着呢!”   说起来,蔺浅穿越到这没爹疼没娘爱的南越朝,唯一值得高兴的是,她如今也是个有家有业的女人了,虽说这家里正经主子只有她一个,但以后就不可知了。说不定多个熟男,再多几个小包子呢!所谓的事业,便是她爹名下的产业,太白酒楼!虽说生意惨淡,但蔺浅觉得凭借着自己的营销手段,一定可以力挽狂澜,将酒楼生意推上顶峰,蒸蒸日上,以达到她赚个盆满钵丰的目的。   蔺浅到前院,酒楼的李管事正与蔺府管家李叔争执些什么,隔得好远便听到两人声音里的怒气。   “,不是我落井下石,实在是酒楼生意每况愈下,再这么下去,我担心入不敷出。老爷为小姐留下的银子,也不是取之不尽的,与其让小姐贴补酒楼,不如将酒楼卖掉,也好为小姐多攒些银钱,将来谈婚论嫁时,也可以有些银子傍身!”   酒楼李管事与蔺府李管家是亲兄弟,自小便于蔺浅她爹跟前伺候,老实本分,忠厚善良。蔺浅是他兄弟二人看着长大的,其中感情,自是不言而喻。也正因为如此,他兄弟二人,从未有过不该有的念头,也从未想过欺负蔺浅一个不谙世事的孤女。李管家又何尝不知道太白酒楼如今的状况,只是那是他家老爷唯一留下的东西,他怎能忍心说出让蔺浅做主将其卖了的话。   “有善,你的意思我又何尝不知,只是太白酒楼毕竟是老爷给小姐留下的唯一念想,如今老爷刚刚病故,尸骨未寒,我们怎能将太白酒楼卖给别人呢,小姐又如何会同意!”李管家如今也是无计可施,一边是利益,一边是情感,理智与情感的较量,如何简单。   蔺浅听到这,心里一紧,鼻子不知为何,竟有些微微发酸,感念两位为她着想的疼爱,努力吸了吸鼻子,笑语盈盈道:“李伯,李叔,这酒楼我们不卖!”   李管事闻言,略微蹙眉,不知为何心里竟隐隐有些小期待,伴随着疑惑开口道:“小姐可不能感情用事?”   李管家也想劝,只是心底又隐隐期待着自家小姐能够一鸣惊人,因此就迟疑着没说话,只站在一旁,略显着急。   蔺浅自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也不卖关子,只开门见山道:“李伯,李叔,你们放心好了,我绝不是意气用事。太白酒楼是爹爹留给我的唯一念想,我定要将它守住,并且让其成为江南城内无法替代独一无二的酒楼。”   蔺浅说话时,没了以往的怯弱柔软,眸子里一闪一闪的精光,让人不容忽视。李管事与李管家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出了那丝微弱的期望。只是,说得好,不如做的好,蔺浅不过一个足不出户的闺阁小女娃,如何能有法子将生意惨淡的太白酒楼给起死回生呢!想到这,李管事叹了口气,虽不忍心泼冷水,又怕蔺浅一腔热情成空,终是没忍住,硬着头皮说道:“小姐,不是李叔不相信你,实在是生意难做,不是你想象中那般容易的。商海沉浮,倾家荡产的也不是没有,如若真的到了那个地步,我如何对得起死去的老爷。所以,小姐,依我之见,还是趁着现在能卖个好价钱,将酒楼转手好了!”   蔺浅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显得苍白,她本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怎么会懂得经商之道,她如今是有口难辩,深感无力。思考良久,才开口道:“李叔,李伯,太白酒楼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卖的。我知道,眼下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相信的,只是请你们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若是不能将酒楼生意变好,再商量转手卖出的事情也不迟。”   李管事倒没想到蔺浅会说这话,心中震动,只觉得那个柔弱的小女孩,一去不复返。如今站在他面前的蔺浅,自信且颇有魄力!   “有善,既是小姐已经说了这话,且再等一个月就是了,如今死马当作活马医,由着小姐折腾吧,指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呢!”李管家说这话,并不意味着他对蔺浅的话有多信任,只是病急乱投医,他也是没法子了!   “既是如此,就由小姐去吧,如若有什么需要,小姐只管吩咐就是!”李管事叹了口气,虽觉得不妥,但基于蔺浅的自信以及他的劝说,又隐隐有一丝期待! ☆、第二章   一个月后。   江南城中,近几日出了件趣事,原本生意惨淡的太白酒楼,重新装修,开业大酬宾,竟免费供客人品尝美酒。   “小姐,我们酒楼本就入不敷出了,您还这样大肆宣扬要免费供客人品尝美酒,我们岂不是要血本无归,活该亏死吗?”青莲双手不住的搓动,亮晶晶的眸子里充满了疑惑,她实在是不明白,小姐所谓的将酒楼生意推上顶峰,难不成就是这般做亏本生意吗?   蔺浅浅笑不语,只看着楼下人潮涌动的大街,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会,才解释道:“青莲,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们酒楼客人太少,若不想法子吸引顾客上门,那不论我们的酒有多好,饭菜有多香,都不过是无人问津的摆设罢了。眼下我们这种免费手段,不过是为了吸引顾客上门罢了,再者说,这种活动也不是每天都有。今天是全部免费,明日就是前十名免费,后天是前五名免费,以此类推,我相信等日后,即便是不在免费,也会有人愿意来的。”   青莲也不是那笨的,听了蔺浅的话,心里已经隐隐有些明白,只是对于那免费品尝的事情,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免费的东西,即便再差,也总会有人想要。更何况,蔺浅准备的酒水,全是新品,桂花酿,樱桃酿,青梅酒,糯米酒芳香四溢,引无数人前来品尝,引来众人一致好评,称赞声不绝于耳。至此,蔺浅算是博了个好名声。而太白酒楼的风雅重装,也吸引了无数文人学子的视线,一时间江南城内,谈论最多的便是太白酒楼的转变,以及那幕后神秘的掌柜。   “哎呀,你们听说了没,太白酒楼又出新花样了,这次不是免费品酒了!”   “新花样?是什么,自从这蔺掌柜的去世,酒楼的一切事情皆由李管事做主,就不知道他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蔺家小姐,还是起了别的什么心思了!”   “别的心思,你的意思是说,李管事欺负一个孤女,怎么可能?”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呢,哎呦,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刚刚说的新花样是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太白酒楼刚刚传出的消息,每个月初二,会有一场别开生面的猜谜竞赛,第一个猜出答案的人,将得百花酿一坛,酒楼免费吃喝三天!”   “百花酿?那是什么?”   “哎呦,你怎么能连百花酿都不知道呢。百花酿是太白酒楼一月只售五坛的美酒佳酿,此酿用近百种野花酿制而成,其味芬芳,其色泽深黄,其气清香,能活血养气,暖胃避寒,实在是千金难求的佳酿。”   蔺浅的饥饿营销,无疑是非常成功的。太白酒楼的生意虽不至于门庭若市,但与之前的无人问津相比,已是好了太多!而前来求取百花酿的人数,更是出人意料。   “小姐,那明日的猜谜竞赛,可想好谜面了呢?”李管事如今对蔺浅刮目相看,他当初哪里能想到,眼前的这个女娃,竟然真的能够兑现一个月前的诺言。   蔺浅点了点头,似是想到什么,嘴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回道:“李叔放心好了,谜面已经备好了!”   李管事点了点头,没在此事上过多纠缠,只又想到什么,复又问了句:“今日酒楼里来了位客人,出手阔绰,一张嘴便是五千两银子,只为求取一坛百花酿!”   蔺浅皱眉,当初定下一月只售五坛百花酿,并没有价高者得的意思,只是就如今形势来看,这些人显然是误会了她的意思,竟将价格抬到五千两银子一坛,也是醉了。“李叔,推了吧,百花酿不过是野花酿制,虽麻烦了些,但还没金贵到千金难求的地步,若是这位客人再去,你且让他答我一个问题,若是答得好,我便送他一坛,也无不可!”   “小姐,这怕是不妥,若是他真的答得好,您信守承诺,将酒送给他,那么对其余那些想要百花酿的客人,怕是有失偏颇。不若,让那人参加明日的赛事,凭本事说话!”李管事到底是考虑周到,一语中的。   蔺浅摇头失笑,有些疑惑自己的一时感性,笑着回道:“李叔考虑周到,倒是我感情用事了,那便这样吧,如若那人还来,李叔便就这样回了吧!”   “小姐明日可打算出面主持,还是隐于幕后观看!”   “女子本就不好抛头露面,我又怎好打破世俗,由此我便不出面了,李叔主持就好,明日在二楼为我留一个雅间便是!”蔺浅本不是那样在乎世俗常理的人,只是初来乍到,不好太过惊世骇俗,况且与居于幕前相比,她更喜欢隐于幕后。   “也好,即是这样,我便先回去安排一下,明日才不会手忙脚乱起来。”   “有劳李叔费心了!”   再说李管事刚一踏进酒楼正堂,伙计张三便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李管事,你总算回来了,昨日来买酒的那位公子又来了!”   李管事初一听见还有些疑惑,待反应过来,才问道:“人呢,在哪里?”   “二楼‘竹’字雅间里呢!”   “公子久等了!”李管事微微颔首,面上带着一抹歉意的微笑。   “无妨,可问了你家掌柜的,这生意做不做?”   李管事打量了下端坐在对面的男人,面露难色,还没等他开口,那男人竟是起身便走,还道:“即使如此,我不好强人所难!”   李管事一瞬间的楞忡过后,才明白那人话里的意思,忙道:“公子若是真的想要,不若来参加明日的赛事,彩头便是百花酿!”   疾步而走的男人,脚步一顿,终是没转身。   李管事摇头,不解的自言自语道:“真是个怪人!”   次日清晨,蔺浅起了个大早,伸了伸懒腰,借着模糊的铜镜梳妆打扮,待一切收拾妥当,才使着李管家套了马车,带着寻梅一起往太白酒楼去了。   大抵因为宣传到位,虽时候尚早,酒楼内早已三三两两聚集了不少人。蔺浅到时,见到这幅场面,还有些吃惊。心里不由得庆幸,好在为了避嫌,今日一身男人装扮,不然以南越朝这礼教森严的程度,自己怕是会引来一阵骚动的吧!   “小姐,今日来的人真多!”寻梅陪着蔺浅上了二楼,透过虚掩的房门往外瞅了几眼,不由感慨道。   蔺浅点了点头,她也没想到今日会来这么多人,不过这倒是好事,说明她的付出很快就能得到回报了。而她赚个盆满钵丰的愿望,也不再遥远!   蔺浅在二楼雅间坐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李管事便敲门进来。“小姐,虽时候尚早,但楼下却是聚集了不少人了,二楼雅间也已经坐满,是不是可以提前开始,以免适得其反!”   “李叔,这些事情不用刻意过来请教我,你看着办就是了。毕竟你是酒楼管事,比我有经验,我说到底不过是有些小聪明罢了,不堪大用的!”蔺浅说这话倒不是妄自菲薄,李管事经验丰富,阅历又广,自是比她要有能力,所以有关酒楼的事情,她只能做个参谋,而不能执政。   “小姐放心,我定办好此事!”李管事本就对蔺浅一家忠心耿耿,眼下见蔺浅这般信任自己,更是坚定了心中信念,为蔺浅鞍前马后,好好做事!   蔺浅笑了笑,摇头道:“李叔,我虽也希望今日之后,酒楼生意能够蒸蒸日上,但若不能,也绝不气馁。大不了,从头再来就是。所以,李叔不必太过介怀,顺其自然,随遇而安!”   李管事轻笑出声,看着蔺浅的眼神里满是欣慰,蔺老爷刚去世时,他与李管家最担心的便是蔺浅。前些日子,她的那场大病,几乎将整个蔺府淹没在愁云惨雾中,可谁承想福祸相依,从前的那个弱柳扶风的女孩子,竟摇身一变成为今日璀璨夺目,睿智淡然的酒楼掌柜呢! ☆、第三章   “王爷,不过就是一坛酒而已,值得你这般大费周章的吗?”李岩随手捏了块点心扔进嘴里,一脸疑惑的看了眼坐在对面的男人,实在是想不通,一坛酒而已,值得这般费尽心思吗?难不成还真是什么琼浆玉液,百年难得一见的佳酿!   “有用!”段还念拿起手边的茶盏,轻抿了口茶水,眉头一挑,竟有些意想不到,这样一个小酒楼里,竟然还有这等味道的好茶,清香饶舌,微带一点苦味,细品之下又有一丝似有若无的甘甜!   李岩站起身,透过打开的房门,看向一楼人潮拥挤的酒楼大堂,忍不住咂了咂舌,摇头道:“啧啧啧,看来那百花酿还真有些与众不同,竟引得这么多人前来凑热闹。”   段还念没说话,只微微蹙眉,过了会,似是想到些什么,问了句:“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这太白酒楼的幕后掌柜究竟是谁?五千两银子都不要,这般自命清高的人,又大费周章的弄这个噱头,实在是不知所谓。”   说到这,李岩瞬间来了兴致,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略带兴奋道:“哎,说起这件事情,我倒真有几分兴趣。我估计你做梦也想不到,这隐于幕后的掌柜的身份,话说回来,你要不要猜一猜!”   段还念见他这般有兴致,眉毛一挑,已经知道其中缘由,只淡淡开口道:“蔺浅!”   李岩听完段还念的答案,像霜打的茄子一般黯然,全然没了方才的兴奋,略微幽怨道:“王爷,你怎么知道?”   段还念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清冷无波道:“能让你这般感兴趣的,除了女人还有什么,而蔺府有个孤女的事情,整个江南城的人都知道的吧!”   李岩听完段还念的分析,以手扶额,只差仰天长叹了,“失策失策,真是太失策了,早知道这样,还要我去查什么,王爷直接自己猜不就是了!”   “怕你闲着无聊!”段还念放下手中茶盏,有些意犹未尽的看了眼空了的杯子,而后才面无表情的看了眼旁边已经快要崩溃的李岩。   李岩摇了摇头,认命的重又坐了回去,若是真的与这人计较,吃亏的估计还是他自己,识时务者为俊杰,李岩觉得自己最大的优点就是很有自知之明。再者说了,端王爷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名声在外,他一个小小的侍卫,自是不敢得罪的,还是乖乖坐回去,自怨自艾去好了!   再说楼下众人等了许久,在众人翘首以盼的时候,李管事缓缓走上堂中事先搭好的台子上,轻咳了咳嗓音,才开口道:“今日,欢迎各位前来捧场。众所周知,我们江南城是文人学子趋之若鹜的文学圣地,江南书院也是举世闻名。我们掌柜的,最是佩服那些有学问的人,是以才想了这么个法子,虽说是赛事,却更像是众位公子们切磋的好机会。”   底下众人听了李管事的这番话,心中飘飘然升起一股自豪感,只叹李管事做事做人圆滑。只是,不知哪个心直口快的,张嘴喊道:“李管事,蔺掌柜病逝,如今你家掌柜的这般大刀阔斧的改革创新,那是不是意味着这酒楼掌柜的已经易主,你家掌柜的如今又是哪位呢?”   似是早已料到这种事情的发生,李管事丝毫不见慌乱,只淡然以对道:“多谢公子关心,我家掌柜的生性淡薄,不喜名利,是以即便有人出五千两银子的高价求取百花酿,也无法使得我家掌柜的折腰以对。众位对我们掌柜的关心,我在此谢过,只是君子不强人所难,还望见谅!”   二楼斜倚栏杆,一脸慵懒的段还念皱了皱眉头,在听到李管事说到酒楼掌柜的生性淡薄,不喜名利这句话时,嘴角不自觉的抽了一抽。商人重利,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大费周章,为的不过是附庸风雅。而此时,他对这个隐于幕后的女子,倒是来了几分兴趣。这般好手段好魄力的女子,还真是不多见呢!   李岩发现他家王爷在莫名其妙的发笑,忍不住头皮发麻,只觉得这男人心里不定憋着什么坏呢!又忍不住心中好奇,开口问道:“王爷,在笑什么?”   段还念面上一愣,皱眉问道:“我何时笑过?”   李岩咽了咽口水,有些不自然道:“是吗?大概是吧,我眼花了,看错了吧!”   段还念倒没在此事上多做计较,只淡淡一句:“大抵是吧!”而后,便没了话音。   李岩虽疑惑段还念今日的反常,但碍于他浑身生人勿近的冰冷氛围,到底是没敢在多说一句,只将疑问埋在心底,以待日后探个究竟。   再说楼下李管事出面主持,三言两语便将对酒楼掌柜身份的质疑给揭了过去。众人一门心思全在今日彩头百花酿上,哪里还有精力去猜测掌柜的是何方神圣,因此皆催促着李管事赶紧出题。   “李管事,我等等候多时,这谜面到底何时出?”   “公子莫要着急,谜面如今就在我手上的这张红绸之上,让诸位公子久等,是李某的错,即是如此,各位请看!”李管事说话间,将手中红绸抖落,上面赫然四个大字:气冲斗牛!   众人初见题目,面上多有不解,禁不住议论纷纷!   “气冲斗牛,这是何意?”   “以此四字,猜的什么?”   “诸位公子稍安勿躁,有关这四字,李某也并不了解,只是我家掌柜的出题时曾说过,以此四字,猜宋词一句!”李管事这话一出,原本人声鼎沸的大堂,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众人皆摇头晃脑,来回踱步,时不时的从人群中传出一声痛呼,原是有人只顾猜谜,竟与身旁的人撞了个满怀!   “王爷,你可知道这谜题的答案?”   段还念没说话,嘴里喃喃这四字:“气冲斗牛”   李岩有些着急,一个劲的催促道:“王爷,你可要快一点,若是被旁的人先猜到,这百花酿可就没了!”   段还念手指不停的敲动,心思翻转,就在李岩准备嘟囔的时候,猛的停下动作,说了三个字:“恨星星!”   李岩虽猜不透其中含义,但大抵知道这三字便是谜底,因此不等段还念多说,高声道:“李管事,谜底可是恨星星!”   李管事朝着声音来源望去,待见到李岩身后的段还念时,有些意外,算起来他与段还念这是第三次见面了,段还念便是那以五千两银子高价求取百花酿的公子!   “李管事,我问你,这谜底可是恨星星?”李岩见李管事只管盯着段还念,而不回答,忙又问了一遍!   李管事回过神,忙陪笑道:“这位公子,真是睿智,不错,这谜底便是恨星星!”   “哎呀,可不就是恨星星呢,我怎么没想起来呢!”   “哎,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呢!”   “才疏学浅,才疏学浅!”   而此时的‘竹’字雅间内,蔺浅得知有人猜出谜题,心中好奇,忍不住走了出来,待见到一旁站立的段还念,脑海里只冒出: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句话!那人生的好看,竟使得见惯明星的蔺浅,都不由得看痴。只见那人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第四章   蔺浅自认为自己的这题目出的并不容易,只是没想到,这男人竟这么短的时间就猜了出来。所谓气冲斗牛,“气”指气势或怒气;“牛”指牵牛星,“斗”指北斗星。此谜中“冲”可以理解为“对着,向着”。气冲斗牛,怒气向着星星发,所以谜底是恨星星。“恨星星”来自宋朝程垓的《水龙吟夜来风雨匆匆》。其中有句子“回首池南旧事。恨星星、不堪重记。”   许是感受到蔺浅灼灼的目光,段还念朝着蔺浅所在的方向看去,待看到蔺浅时,蹙了蹙眉头,虽心中疑惑丛生,但却没多想,只拉回视线,继续注视着楼下的李管事。   蔺浅从未见过哪个男子这般丰神俊朗,沉稳睿智的,情不自禁多看了几眼,待触及那男人略微厌烦的目光,心中咯噔一声,暗骂自己被美色所惑。   “小姐,你在看什么呢?”青莲习惯了小姐这个称呼,虽蔺浅再三交代,难免有疏忽的时候。   “青莲,说了多少次,要称呼我为公子,如今我可是个翩翩公子,而不是绣花房里的小女子!”蔺浅附在青莲耳边,小声提醒道。   青莲讪讪一笑,忙改口道:“我知道了,公子!”   蔺浅以为自己与青莲这番低语定没人听到,却不曾想,一旁的段还念与李岩早已听了个清楚。他二人自幼习武,耳力极佳,莫说这般近的距离,即便再远上几米,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段还念初见蔺浅时的那一抹疑惑,便是怀疑她的男子身份。蔺浅身量小,柔柔弱弱,虽做男子装扮,却无一点男子该有的英气,相反略显宽松的衣裳,为她徒增一丝纤瘦之感。再加上青莲的那一句小姐,段还念心中已有了猜测,眼前这个女子,大概就是隐于幕后的女掌柜了。段还念原本以为能有这等手段的女子,定是个英姿飒爽,且风风火火的女子,只在见了蔺浅后,心中诧异,至此对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句话,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再说楼下众人在李岩说出答案以后,这才恍然大悟,虽遗憾未能得了今日彩头,却也输的心服口服。只是,良莠不齐,偏有那种技不如人,还死不承认的跳梁小丑!   “李管事,这谜题即是你们掌柜的出的,那这答案也是他想的了。我们如何才能知道,你与楼上那位公子并没有事先串通好呢!”   李管事倒是没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一时间有些楞忡,好在他经验丰富,不过瞬间,便面带笑容道:“这位公子真会说笑,我们太白酒楼信誉一向很好,何曾做过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再者说了,你如果说我们酒楼与别位公子串通一气倒还好,这位公子吗,却是不太可能的!”   那没事找事的男人,众人其实并不陌生,江南城内最有名的两个男人,一是江南第一才子,欧阳家大公子欧阳澈,另一位便是臭名昭著,人人喊打的林家大公子林同。之所以说林同是过街老鼠一般的存在,倒不是因为他嚣张跋扈,作威作福,其实算起来这位林家大公子,并没有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他之所以臭名昭著,是因为其贪恋美色,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江南城内,上至百岁老人,下至黄口小儿,哪一个没听说过林家大公子为青楼女子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壮举。   身为男子,不思进取,整日里泡在温柔乡里,名声怎么可能好听。男子不耻女子讨厌,可不就成了臭名昭著的存在。   “李管事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楼上这位公子难不成有三头六臂不成,为何他就不可能与你们串通一气呢?”   李管事听了他这话,倒也不恼,只笑着回道:“不知各位可还记得我之前说过,昨日有人曾出价五千两求取百花酿,便是这位公子了!”   林同闻言后眸子转动,过了会,似是想起什么,哈哈大笑一声,才接着道:“李管事,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你这话里的意思难不成是在告诉众人,楼上的这位公子虽五千两银子没换来一坛百花酿,但是却因为陪着你们演了一场戏,便可以不花一分一毫,得到美酒佳酿吗?”   李管事倒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脑满肠肥的林家公子,心思如此细密,只叹了口气,故作无奈道:“林大公子,恕我愚钝,你这般不遗余力的诋毁我们酒楼,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而且依你之见,我们这般大费周章,到底是为了什么?”   林同眨了眨眼睛,好笑道:“李管事作何问我,你们的目的,我怎么会知道呢!”   “你说这林同说的话,可信吗?”   “不大可能吧,太白酒楼没理由做这种荒唐事情吧!”   “不好说,也许真如林同说的那样,为了博眼球,赚取名气,才设了这么一场局,商人重利,谁知道呢?”   李管事听了众人的议论,心中着急,忍不住狠狠剜了林同一眼,他虽不知道这林家大公子抽的什么风,但心里明白若是不好好解释的话,今日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化为一滩泡影,更有甚者,将太白酒楼置于死地。   蔺浅又何尝不明白其中利害,心中着急,又不好开口,只双手不停的搅着帕子,暗暗紧张。   “林公子,我们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实在不明白你今日到底为何这般为难我们。”李管事绝口不提与他人串通的事情,只将众人的视线往林同身上引去,以期望岔开话题。   但林同又岂是那好糊弄的,他虽贪恋美色,但自小在大家族里成长,弯弯绕绕的事情见的多了,自是将李管事这一计看的清楚明白,只道:“李管事也说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了,我又何必冤枉你们呢,只是出于好奇,想知道真相,说出心中疑惑,以求一个合理的解释罢了!”   “捉贼拿赃,捉奸捉双,林公子既是没有真凭实据,又何必这般咄咄逼人,你诋毁我们酒楼也就罢了,楼上那位客人却是无辜,平白被我们酒楼带累!”李管事见林同油盐不进,放弃劝说,只打了一张人情牌,嘴里维护不相干的人,却是为了众人明白,他们酒楼对待客人,绝对是真心实意的。   林同也不得不感叹李管事的手段,只是他今日既然这般提出质疑,自是早已做好准备,不肯轻易放弃,“李管事既然说到真凭实据,那不知你要怎样证明你们酒楼没有与这位公子事先串通好呢!可是,也有真凭实据的呢!”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林同这一番对答,可是将那句话贯彻到底。 ☆、第五章   李管事哪里想到,好好的一场赛事,竟被一个整日里花天酒地的纨绔公子给搅乱了,且看眼前的形势,大有越演越烈的势头,饶是见惯大场面的李管事,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蔺浅又岂会看不出李管事的力不从心,心中担忧,也顾不得避嫌,只上前一步出声道:“李管事,林公子,我倒是有个法子,能证明这太白酒楼,究竟与这位公子有没有事先串通!”   段还念倒是没有想到,蔺浅竟会在这个时候出面,不知为何,心里生出一股异样来,仿似有些担心她的女子身份被有心人识破。   李管事也没想到,蔺浅会这个时候出面,抚了抚额上冒出的一层薄薄的细汗,忙开口道:“不知这位公子,有什么办法?”   蔺浅定了定心神,故作坦然,先是看了眼站在一旁,始终未发一言的段还念,而后继续道:“我虽有个法子,只怕要委屈这位公子了。”   段还念挑了挑眉,饶有兴趣的看了眼那个淡然自信的女子,轻扯了扯嘴角,回道:“但说无妨!”   蔺浅得到段还念的回答,心下略安,这才开口道:“即是林公子怀疑太白酒楼与方才这位公子串通一气,不如我们就现场出一道题,谁若是答对了,这坛百花酿就送与谁,这样当场出题,当场作答,透明公开,想必就不会有人再质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了吧!正如我方才所言,如此一来,就要委屈这位公子了!”   段还念挑了挑眉,倒没想到这女子竟这么快便想到解决的法子,临危不惧,心思灵巧,淡然若素,倒真是个特别的女子。“既是为了洗脱自身嫌疑,我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公子方才说的法子,倒是好得很!”   林同闻言,双眉紧蹙,似是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候,竟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眼看着自己就要将李管事攻破,谁承想竟有旁人相助,只是此时由不得他再胡搅蛮缠,否则他那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若果真那样,岂不是暴漏了他故意搅局的目的。“这位公子说的也无不可,只是既是现场出题,那这出题的人该选谁呢!”   “不知林公子可有好推荐?”蔺浅面带浅笑,眸子里闪烁的光芒,耀眼夺目,使得一旁从来不近女色的段还念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难怪段还念对蔺浅刮目相看,单看她此时能说出让林同推荐一个人的这话,便可以看出她的心胸不凡。   “我方才见欧阳家大公子,江南第一才子欧阳澈今日也来了,不若由他出一题好了!”   蔺浅虽不知这个欧阳澈是何方神圣,但能被称作江南第一才子,想必是有些真材实学的吧。其实,无论是谁出题,都未有太大的影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想整出点幺蛾子,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而且,此时的境况,只是需要一个题目罢了,无论这题目是什么,无论出题的人是谁,都不重要。   “林公子既然推荐了,自然可以,只不知道欧阳大公子可愿意?”虽说这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总要征求当事人的同意才行,否则她不是一头热!   说起这位欧阳大公子,也是位风云人物。其名欧阳澈,字子修,江南书院院长的唯一儿子,少年大才,曾蒙当今圣上亲召,并以堪以重任四字评之。少年之时,便因学问好,得天子亲召,更遑论现在呢!而且就圣上亲召,并亲口称赞的事情来看,其学问非是一般人能比的。   欧阳澈今日来此,不过是拗不过自家兄弟的盛情邀请,哪里会想到,竟被推出来,做什么出题人。一时间倒是拒也不是,应也不是。   一旁站着的欧阳谦,大抵是看出了欧阳澈的犹豫不决,上前走了几步,劝了句:“,这有什么好为难的,不过是出个题目罢了,既是人家已经开口,你就应了吧!横竖不过是出道题目罢了,也不是什么难事。”   欧阳澈看了眼身旁的少年,无奈的点了点头,出声回道:“既是诸位信得过我,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蔺浅闻言,朝着说话的那人看去,只觉得晃花了自己的双眼,心中不由得赞叹,这古代的男人都这般好看吗?只见说话的那男子身穿水墨衣、头戴一片毡巾,生得风流韵致,倒是极符合他才子的身份。   再说欧阳澈揽了这么个吃力不讨好的活计,不住踱步,过了差不多半盏茶的时间,才停下脚步,朗声道:“方才贵掌柜的那道题目出的极妙,即是猜谜,不若我也出个谜面,猜一个成语罢了!这谜面便是一,一二三四的一!”   要说欧阳澈这一题出的倒是简单,与蔺浅方才所出的那题目相比,容易的多。是以,他这边话音刚落,二楼便有人张口而出答案:“接二连三”   楼下众人闻言望去,见是方才那位公子答中,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人家这学问,哪里用得着事先串通,单看此题,便知道差距立现,不可相比较。   “大公子,不知楼上这位公子猜的可对?”李管事那是人精,早从欧阳澈略微惊诧的表情中瞧出了答案,只是不好表现的太过明显,怕拂了欧阳澈的面子。   欧阳澈倒不是那小肚鸡肠的人,虽有些诧异,只不过是因为没有想到楼上的那人,竟这般快就猜出了答案。但有关于其他的情绪,倒是没有毫分。因此,再听了李管事的的求证后,点了点头,浅笑以对道:“公子好学问,这谜题的答案,的确就是接二连三!”   “哎呀,那位公子真厉害!”   “这说明人家是有真才实学的,何来的事先串通一说呢!”   不同于之前的褒贬不一,眼下因着段还念的出人意表,夸赞声,理解声,声声入耳,哪里还有什么质疑! ☆、第六章   李管事得了欧阳澈肯定的回答,心下略松,面上带着笑意,高声道:“如众位方才所见的那样,依旧是这位公子率先得出的答案,由此可见,我们酒楼确实未与这位公子串通一气,欺瞒各位。”李管事说到这,话音一转,冲着林同道:“林大公子,如今应你要求,重新出题,你当没有意见了吧!”   林同面上讪讪,只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自己低头,只故作疑惑道:“李管事这话说的可就错了,从头到尾,我都未对你们酒楼有任何意见,只是心中有些疑惑,不吐不快罢了。”   要说林同今天此举,还真不是出于自己的本意。树大招风,近来太白酒楼风头正盛难免引来有心人的嫉妒之心。商业竞争,本也是在所难免。不怕有人较劲,就怕被人惦记,从而在暗中使坏。要说那人也是将林同素日里的喜好摸得清楚,知道黄白之物实难说服林家大公子出手,特以青楼头牌离歌为诱饵,使得贪恋美色的林同心甘情愿的趟此浑水。   打开门做生意,就不能将客人得罪,李管事稍作沉吟,心中已有计较,虽不知林家大公子今日为何如此刁难,但事情已经解决,就没有必要纠缠不放。“既是林公子没意见,那今日这百花酿便是楼上那位公子的了!”说到这,李管事朝着二楼段还念陪了一礼,才接着道:“今日,都怪李某考虑不周,才使得公子平白受此委屈!”   段还念没说话,只似是忽然想到什么,故作疑惑道:“李管事,今答了两题,不知是否该得两坛百花酿呢?”   一旁的蔺浅嘴角抽了抽,心道:自己虽不是什么小气之人,但那百花酿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大水淌来的,怎么这男人脸皮这般厚,竟敢狮子大张口,真当她蔺浅是吃素的不成!   似是感觉到蔺浅视线里的怨怪,段还念心底竟不知为何,油然而生一股戏弄那女子的念头,思及此,朝着蔺浅邪魅一笑,仿似再说,怎么样,你咬我啊!   蔺浅被段还念那一抹笑容,给惊得双眼圆睁,犹如铜铃一般。实在是那男子人设崩塌,使得她太过吃惊。原本以为这男人是个高冷腹黑的,可刚刚那抹邪笑,颠覆了她对此人的认知。而且直觉告诉她,这男人定是知晓些事情,且是有关于她的身份。或是女子身份,或是酒楼掌柜的身份。想到这,蔺浅心中有些无奈,开始思考段还念方才那一抹饱含深意的微笑,心想这人难不成是在威胁自己。   再说一旁的李岩,无意间瞥见段还念嘴角噙着的那抹微笑,只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顺着段还念的视线,往身后看去,在触及到蔺浅同样吃惊的表情时,心里想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女人,这可真是惊奇了。传言中好男风,不喜女色的端王爷,竟然会对才见一次的女人产生不一样的情绪,这可不是天上下红雨,奇哉怪哉吗?   同样吃惊的还有楼下的李管事,他哪里会想到,那男人看起来正义凛然的,竟然还玩起顺杆子往上爬的手段。李管事想到这,忍不住长叹一口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真是祸不单行,福无双至啊!刚解决了林同的刁难,这又来了个想便宜的主。百花酿一月只售五坛,除了蔺浅所灌输的饥饿营销手段,更重要的是,实在是数量有限。而蔺浅如今主推的是果酒,与一些新鲜吃食。所以,段还念的这个要求,还真是让人为难。   “公子还请见谅,这事我还真做不了主,毕竟百花酿并不是一般的酒水,我们酒楼一月也就得那么几坛,实在是拿不出来!”卖东西的没东西可卖,那还怎么做生意。李管事以前也觉得断货乃是大忌,只自从蔺浅接手酒楼以后,他才真正认识了什么叫做物以稀为贵。是以,对于百花酿的稀缺,李管事并未刻意隐瞒,为的便是让在座各位知道,百花酿的难得之处。   怪道人常说姜还是老的辣,单单看李管事刚刚的那番话,便足以证明这句话的可信度。李管事这番声情并茂的装可怜,实实在在将太白酒楼的难处摆在明面上,若是段还念继续索要,倒显得他心胸狭隘,是个贪小便宜的人。   段还念又岂会不知道李管事这话中的深意,只是他行事一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李管事这番激将法,还真的对他不太有用。更何况,他心里憋着坏,想看一看身边的那女子,到底有何本事能够处变不惊。“李管事,若是我执意想要呢?”   李管事身为酒楼管事,自是人堆里打滚的,见惯形形色色的人,因此自练就了一些识人的本事。就段还念的穿着,谈吐,以及周身的气势,都可以看出其身份非富则贵。是以他以为这样的人最看中的便是颜面,也正因为如此,方才才拿话压他。可谁承想,人家压根就不理你,李管事这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自己废了力气,对方倒是不痛不痒的。   “李管事,在下旁观许久,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蔺浅上前一步,不理会身边那道略显灼热的视线。   “公子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要说李管事却有自己为难之处,只是这位公子也确实是受了冤枉委屈。太白酒楼除了百花酿,还有不少果酿,不若再奉送一坛百花酿的基础上,额外加送一坛果酿给这位公子。这样也算是给公子陪个礼道个歉,另外李管事也不至于为难,不好交代!”   段还念从未见过哪个人能这般脸不红气不喘的编瞎话,瞧瞧她与李管事这里应外合,一唱一和的,若非自己方才已经知晓她的身份,此时还真的会忍不住赞她一声善解人意。 ☆、第七章   既是蔺浅给了台阶,李管事自是借坡下驴,立马应声道:“公子这主意好的很“而后,转身冲着段还念道”,只不知这位公子是何意思?”   段还念双手环胸,斜倚在一旁的扶手栏杆上,似笑非笑的盯着蔺浅看了一会,在蔺浅即将绷不住要发火的时候,才慢悠悠道:“并无不可!”   李管事听了段还念的回答,长舒了口气,只觉得心里一松,柳暗花明。“张三,快去酒窖,将那坛葡萄酒取过来!”大抵是怕段还念反悔,李管事当下便着人前去取酒,只有将此事办妥,他才能真正的安心。   “李管事,这葡萄酒又是什么?”   “公子有所不知,我们酒楼里最近新推出了许多新酒,百花酿众人皆知,果酿也颇受欢迎,而这葡萄酒不是别的却是这果酿当中的其中一款。因着葡萄难寻,所以成本高些,颇费心力,才不过得了两坛,因为我们掌柜的喜欢,所以并不售卖,算起来这葡萄酒倒是比那百花酿还要难得!”   段还念挑了挑眉,情不自禁的往蔺浅所在的方向撇了一眼,这才道:“李管事,即是这葡萄酒如此珍贵,难不成不用征求一下你们掌柜的意见吗?随意做主将酒送给我,你不好交代的吧!”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李管事时至今日才知道什么叫做一山还比一山高,怪他没考虑周全,一门心思想要段还念不要纠缠,把葡萄酒的稀有给夸大其词了一番。又哪里想得到,这番话与方才那番拒绝的话,正好相互矛盾。   “公子何必计较这些细节,既然李管事已经做到这一步,公子何必还苦苦相逼呢!说起来,这葡萄酒我倒是略有耳闻。别的我且不说,只说这葡萄的来源,众位就明白李管事方才那话,可有夸大其词。葡萄采摘季节在夏天,冬季少有,基本可以算是寻不到。而贵掌柜的能得到原材料,怕是去了药王谷吧!放眼整个南越朝,除了药王谷谷主能够种出反季节的水果,怕是没人能种的出的吧!药王谷的规矩,想必大家都略有耳闻,要想求得,便要舍去,不知贵掌柜的用什么换得这珍贵的葡萄的呢!”   蔺浅说出这番话,实在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如今她所承受的尴尬,真不是一般人所能体会的。也就是没人知道,她口中的贵掌柜就是她自己,否则饶是她脸皮再厚,也说不出刚刚那番话来。   李管事如何不明白蔺浅的苦心,只点头称是,嘴里更是答道:“公子倒是个识货的,不瞒众位,我家掌柜的确实是从药王谷得到的这些原料,而用于交换的条件便是葡萄酒!”   段还念听到这,眼神微动,只继续问道:“空手套白狼,贵掌柜的倒真是会做生意。只是那药王谷谷主,也不是什么好糊弄的,又怎么会答应这种虚无缥缈的许诺呢!”   “公子这话可就说错了,什么叫做虚无缥缈的承诺呢?药王谷谷主嗜酒如命,天下皆知,即便没有葡萄酒,我们酒楼还有其它果酿,虽没有葡萄酒这般珍贵稀有,但味道却也是极好的。我们掌柜的与药王谷谷主约好,若成功,他那药王谷中的葡萄便任由我们酒楼采摘,若不成功,我们掌柜的就要送他十坛新酒。如此一来,不论葡萄酒是否能酿制成功,药王谷谷主都不会吃亏。公子,如此一来,你还要说我们掌柜的空手套白狼吗?”李管事这番解释倒是合情合理,只是其中真假却是不得而知。   段还念听了李管事的这番解释,心中略作沉吟,已有决定,只不再纠缠此事,“以李管事方才所言,贵掌柜只得这两坛葡萄酒,一坛送与我,一坛送与药王谷谷主。那贵掌柜,这般大费周章,岂不是什么也没得到,李管事又打算怎样交差呢!”   一旁的蔺浅在李管事说出要将葡萄酒赠与段还念的那句话后,便开始肉痛,如今看着段还念的眼神中更是充满了哀怨。正如段还念方才所讲的那般,统共不过两坛,都送人了,那她喝什么?   蔺浅的小眼神哀怨缠绵,段还念又岂会感觉不到,待见到她小脸鼓着,双手不停搅动锦帕的小模样,只觉得心中一阵悸动。待察觉自己心境上的反常,不由得有些疑惑,自己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个还没长开的小姑娘,他怎么会有不一样的情愫呢。想到这,心中有些烦躁。   李管事又何尝感受不到蔺浅情绪上的低落,只是他如此做自是有自己的用意,“公子说笑了,我既然做主将这酒送给你,自不怕我家掌柜的怪罪。而且,若是我家掌柜的知道我的做法,怕是还会夸我会做事呢!”   段还念瞥了眼明显有些气愤的蔺浅,意有所指道:“夸你,李管事,你确定你家掌柜的会吗?”   李管事哪里会想得到自己眼前的这个腹黑男人,早已洞悉了蔺浅的身份,也早已将他主仆二人之间的互动,给看的通透。“自是会的,李某虽见识短浅,但因着常在人堆里打滚,识人的本事还是有一些的。公子这身装扮,这等气势,怕是非富即贵。听你这口音,似是京城人士。我将这酒送与你,不过是存着打开市场的心思,想让公子为我们酒楼做个免费宣传,若是果真辱我说的那样,在京城也能打开一片天地那舍掉一坛酒,又有什么关系。哪里是本,哪里是利,我家掌柜的自是看的比我清楚。以公子看,李某说的可有道理?”   段还念倒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管事竟然有这等见识,又联想起一旁的那个聪慧的女人,心道:不过一个小小的酒楼,想不到竟然卧虎藏龙。“李管事高瞻远瞩,在下佩服。只是有一点怕是要让李管事失望了,这酒我是拿来做人情的,而不是自己品尝。而那人不身处偏僻难寻的地方,这酒再香,也飘不到京城中吧!”   李管事倒没有预想中的失望,只点头微笑以道:“无妨,事在人为!”   再说一旁肉痛的蔺浅,听了李管事的那番解释,豁然开朗,只暗怪自己目光短浅,同时又不得不感叹李管事的高瞻远瞩。虽说段还念的那番话,基本绝了太白酒楼打入京城的希望,但这件事情却让蔺浅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不管怎么说,今们酒楼与公子有缘,这两坛酒,还请好好品尝!”李管事说完这话,示意一旁的张三,将那两坛价值千金的佳酿送至二楼。   至此,这一场一波三折的赛事,就告一段落。 ☆、第八章   “公子,既是赛事结束,我们是不是该回府了?”青莲百无聊赖的看了眼人走茶凉的一楼大堂,有些兴致缺缺。   蔺浅又岂会不知道青莲那点小心思,只无奈的摇了摇头,好笑道:“时候尚早,不如我们去街上瞧一瞧,看看可有什么需要的!”   青莲一听这话,高兴的手舞足蹈,只抱着蔺浅手臂撒娇道:“小姐,你真好!”   蔺浅抵不过青莲的热情,嘴里应道:“好青莲,你赶紧放开我,如今我可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你这般拉拉扯扯的实在是不太雅观!”   “哎呀,我忘了!”青莲慌忙放开蔺浅的手臂,四处张望了一下,可不巧,正对上一双眼角带笑的桃花眼。   李岩见过不少女子,或温柔似水,或飒爽英姿,但似蔺浅主仆这般灵动可爱的却是极少见的。乍一对上青莲那活泼的眼神,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你看什么?”青莲从未被一个男子这样直愣愣的盯着看,一时间有些恼羞成怒,只觉得这人轻浮孟浪的很。这小辣椒的性子,一点就燃,当即便怼了过去。   李岩也没想到,这小女子性格这般爽直,起初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双手环胸,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道:“公子,这是在和我说话?”   “谁是公子啊,你眼睛瞎了不成!没看到本姑”   “青莲!”蔺浅适时的打断青莲还没有说出口的话,而后冲着一旁的李岩歉意一笑,“公子不要介意,我这小厮性格耿直了一些,并无意冲撞!”   “小厮?公子这小厮生的清秀,看着像个姑娘似的!”李岩摸了摸下巴,皱着眉头,目光不停的扫视着一旁站着的青莲,那意思似在说,怎么看都觉得是个姑娘!   蔺浅听了李岩意有所指的话,回想起刚才与他同行的那男人的眼神,似是明白些什么,只皱眉道:“本以为能瞒天过海,想不到两位早已洞悉一切。”   “你倒是聪明的很,怪不得能有这等好手段,将太白酒楼推至高处。”一旁的段还念,倒没想到,这女子仅凭李岩的一句玩笑话,便已猜到他们知晓她的女子身份。更没想到,这女子竟不假思索的说了出来,丝毫不在意身份暴漏的尴尬!   “倒不知公子是如何看出我主仆二人的女子身份的,又是如何知道我是这酒楼掌柜的!”蔺浅说到这,特意瞅了瞅她与青莲的装扮,觉得并未有什么不妥之处啊!这男人到底是如何看出她主仆二人的身份的,难不成这男人还隐藏着火眼金睛的技能!   “你这般聪明,不会真的以为换身衣服就能假扮男子而不被认出吧!戏文里唱的那些,难不成你还当真了?”段还念来了兴致,存心想要逗弄一下蔺浅,如今顾不得一旁目瞪口呆的李岩,只一脸兴味的紧盯着不远处的小女子。   蔺浅撇了撇嘴,觉得这男人真是一点都不可爱,瞅瞅他那幸灾乐祸的眼神,真是让人气闷。只是,眼下的情况是,人家说的都是实话,她确实是异想天开,太过相信21世纪的影视剧了。“谁当真了,你以为我想以这副不男不女的模样出现在这里吗?若不是世俗礼教对女子不公,我大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那舞台中心,而不是故作神秘。”   蔺浅说到这,一阵无奈,只长长的舒了口气,狠狠的瞪了眼若有所思的段还念,愤愤不平道:“公子见识不凡,自是与那些迂腐古板的人不同,这世俗常理,并不全是至理名言,封建陋习一日不破,男尊女卑的思想将一日不能改变,而作为女子的我,就只能男扮女装出入酒楼,至于太白酒楼的掌柜身份也只能保持神秘。”   正如蔺浅说的那样,男尊女卑的思想已经深入人心,是以段还念初初听到蔺浅的这番妙论时,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只是细细评味之后,对蔺浅的兴味非但不减,反倒更加浓厚。“你若是想,有何不可?”   你若是想,有何不可?这话说的没头没脑,让蔺浅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男人态度转变之快,实在让人措手不及。“公子这话是何意?”   段还念摇头轻笑,倒没想到自己有一日会对初次见面的女人这般宠溺,方才那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有些疑惑,如今蔺浅问他是何意思,他自己也不明白了!“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方才说的那番话,很有意思罢了!”   虽然直觉告诉蔺浅,这男人在说谎,可是人家不愿意说,她也不好强人所难不是,因此只点了点头,“说了这么多,还不知公子姓名?”   “段还念!”   一旁的李岩挑了挑眉,情不自禁的看着蔺浅傻笑,以王爷这反常的举动,分明是在说,他对人家姑娘有兴趣,而且还是很有兴趣的那种。   “段还念,你这名字倒是好听!断了还会想念,想必你定是个专情的人吧!”蔺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种想法,只是想到了,便说了出来。   专情吗?段还念轻笑出声,自他长这么大一来,周围人对他的评论多是冷血无情,心狠手辣,残酷冷漠,倒是头一次有人用专情这个词语来形容她,而且还是个陌生人。   “刚才还说你聪明,眼下便开始犯傻了,你这识人的本事该多与李管事学一学,不然,被人拐了还不自知!”   “段还念,你这话到底是夸我还是损我?”   “随你高兴!”   蔺浅那叫一个气闷,这男人果真是一点都不可爱。“罢了,是褒是贬,随你高兴,你我本就是萍水相逢,我何必在意一个陌生人的看法。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段还念看了眼恼羞成怒的那个小女子,轻笑出声,只道:“我倒从未见过你这般可爱的女子!”   不都说古人含蓄吗?那这个男人是什么情况,打从一开始,好像就没含蓄过吧!“男女有别,段公子说这话怕是有些不妥吧!”   “如今倒是想起男女有别了,早些时候你可还严厉批判过那些世俗礼教呢!”   蔺浅有口难辩,只觉得这男人难缠的很,想到这里,不由得想起自己那坛葡萄酒,忍不住问道:“公子这般不遗余力的想要得到百花酿,究竟是为了什么?”   段还念本不欲回答蔺浅的这个问题,只是触及蔺浅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嘴里不自觉道:“求药!”   “求药,药王谷!”   “嗯!”   蔺浅没在往下问,好奇心人人都有,只不过太过好奇,往往会害死猫的,所以适可而止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那蔺浅在这里预祝公子能如愿以偿,时候不早了,蔺浅就先走一步了!”说完这话,没等段还念回答,便款步离去。   段还念看着那越走越远的身影,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扩大,心中那一抹悸动,让他隐隐有些明白,干涸了二十几年的心湖,慢慢开始变得湿润起来。而那名叫蔺浅的女子,便是那灌溉他心田的甘露。   “王爷,这个酒楼掌柜倒是有趣的很!”   段还念闻言,好看的眉头不自觉的皱起,面上的表情一滞,周遭的气氛也降至冰点,声音不含一丝情感,冷冰冰道:“你对她有兴趣!”   李岩跟在段还念身边不是一天两天了,哪里看不出来他家王爷生气了,更准确一点的说法是,他家王爷打翻了醋坛子,吃干醋呢!“王爷想哪里去了,那样瘦弱的女子,我可不喜欢!”   “哦,是吗?原是你看不上她!”   李岩觉得自己很悲催,说什么都能被他家王爷给惦记上,想到这垮着脸,一脸无辜道:“王爷,你就行行好,放过我吧!”   段还念瞟了李岩一眼,丝毫不为所动,只一甩衣袖,冷声道:“回去!” ☆、第九章   白驹过隙,时光荏苒。转眼间,一年的悠悠岁月已如同手中紧握的沙子,无声无息的流失。蔺浅抬起头,想起初来这里的时候,也是这个地方,也是这番景象,不同的是,如今的她已经习惯漫漫岁月中悄悄流逝的孤独。   “唉!”   “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又开始唉声叹气了!如今酒楼生意蒸蒸日上,还被称为江南城内一宝,小姐衣食无忧,还有什么好发愁的。”青莲说到这里,似是想起什么,围着蔺浅转了一圈,咂了咂嘴,戏谑道:“人都说,饱暖思,小姐难不成是想情郎了!”青莲说罢将手中的托盘放置桌上,将一盘盘精美的点心摆好,这才垂手站于蔺浅身旁,看着蔺浅眼角的笑意一点点扩大,青莲只暗中叫苦,她家小姐定是又想起什么捉弄人的法子了!   蔺浅站起身,走至青莲身后,学着青莲之前的样子,围着她转了一圈,若有所思道:“青莲,我记得你年纪是比我大些的!”   青莲讪讪一笑,故作不解蔺浅话中的意思,打哈哈道:“小姐,这些点心都是李婶刚刚做的,你赶紧尝尝,这种东西就要趁热吃才好吃,不然就失了味道了!”   蔺浅接过青莲递来的绿豆糕,轻轻咬了一口,等喝了口水,才又道“听说前几日,李岩又托人捎了些新奇玩意给你。说来也真是奇怪,那个李岩怎么就爱给你捎东西呢!衣裳,头饰,丝巾,玩物,青莲啊,可还有什么是李岩没有送过的,说来听听,下次我见到他,好提醒他!要投其所好,不然徒劳无功,白惹人嫌弃!”   青莲低着头,紧盯着自己的脚尖,小嘴撅着,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就在蔺浅绷不住要笑出声的时候,才听到青莲瓮声瓮气的低语一声道:“谁嫌弃了!”   蔺浅走至青莲身边,歪着头紧盯着小脸通红的青莲,故作疑惑道:“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青莲哪里不知道,蔺浅这是在打趣自己,只是知道归知道,情感战胜了理智,她害怕蔺浅真的去告诉那人,自己嫌弃他。所以,干脆心一横,扬起脑袋,跺了跺脚,委屈道:“小姐,你就知道欺负人,我什么时候嫌弃李岩送的东西了!”   蔺浅听了青莲的话,满意的拍了拍手,用力点了点头,意味深长道:“哦,是这样啊,原来是我误会你了啊!”   青莲虽性子咧咧了一点,但是少女怀春,又怎会不娇羞,又被蔺浅这样一番调笑,那张粉扑扑的脸蛋,瞬间红的像煮熟的虾子一般。“小姐,你就会取笑我!”   “有吗?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青莲撅了撅嘴,不满道:“小姐就会打趣别人,怎么不说说你自己呢,那个段还念还不是整日里往你跟前蹭。人家好歹是个身份显赫的王爷,竟然三天两头来你这里找不痛快,难不成是他脑子有问题。”   “青莲,段还念可是传说中心狠手辣的端王爷,你这样说他,就不怕他恼羞成怒,将你给办了!还是你自以为有人护着你,段还念不会找你麻烦!”   “当然了,青莲是小姐的丫鬟,与小姐自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端王爷那样喜欢小姐,怎么会舍得让小姐伤心,定不会与我计较的!那青莲还要在此谢过小姐呢,以后便仰仗您了!”青莲本就是个牙尖嘴利的,方才若不是因着李岩,又怎会被蔺浅那般打趣,眼下拾了机会,怎么肯轻易放过蔺浅,自是要好好取笑一番。   “青莲,你如今还是我蔺府的人呢,这般打趣我,你就不怕我生气,赏你一顿鞭子在身上!”   青莲朝着蔺浅吐了吐舌头,调皮道:“小姐才不舍得呢!”   蔺浅摇头轻笑,自己这人设打从一开始就没立起来,如今再装凶耍狠,似乎没一点用,人家根本不买账。“怪我平时对你太好了,竟这般贫嘴!”   “小姐,我的好小姐,快别生气了,青莲这不是和你说些玩笑话呢嘛!”青莲说话间,赶紧倒了杯热茶递到蔺浅手边,嘴里还道:“这天气多变,冷暖交替的时候,小姐可得当心,多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蔺浅看着青莲那忙前忙后的狗腿样,失笑出声,嘴里还道:“就你惯会讨巧卖乖,罢了罢了,你家小姐才不是那小气的人,好了,莫要再贫了,你去让李三套好马车,在府门前等我,我要出门一趟!”   “小姐要去哪儿?”青莲问道。   “今日不是酒楼一月一次的竞赛日吗,在家里闲的快要发霉了,出去走走,再者说,我也有段时间没去过酒楼了!”封建落后的古代,没有手机电脑电视游戏机,也没有可供消遣的娱乐场所,蔺浅每日里除了吃喝拉撒睡,做的最奢侈的事情,便是斜倚软榻上翻翻书,亦或者偶尔摆弄摆弄一些新鲜吃食。   “那小姐要带谁去?”一听说要出去,青莲立马来了兴致,整日里在府里待着,是无聊的紧。虽说蔺浅对她们平日的去处不太过问,但身为下人,即便主子不说,也没有恃宠而骄的道理,安守本分还是应该的。是以,尽管蔺浅管教不严,但是青莲她们出门的机会依然是不太多。也正因为如此,青莲在听说蔺浅要出门,才会表现的这般激动。   “带谁去呢?青莲,我打算自己去!”蔺浅故意歪着头,装作努力思考,过了会才浅笑着回了这么一句话。   “小姐,你怎么能这样,自己跑出去玩可还行?”青莲跺了跺小脚,嘴巴撅的老高,若是不知道的人看到,铁定以为她二人是姐妹,而不是主仆。   “青莲乖哦,我可是很清楚的记得,一年前,若不是因为你喊我一声小姐,我如今哪里用得着受那男人的迫害!所以,万万是不能带着你去的,我怕再招惹一个段还念,那你家小姐还真就得被烦死了!”蔺浅这话其实也并不完全正确,至少在旁观者的角度上来看,她对段还念其实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讨厌,甚至在说到段还念时,眸子里总是亮晶晶的,闪烁着动人的光芒,只是蔺浅不自知罢了。   自从一年前在段还念那里受了打击,蔺浅就对男扮女装失了兴致,只不过有时候却又不得不为之。比如现在,她要去的地方是太白酒楼,人多眼杂的地方,是断不能就那样穿着女装进进出出的。要说酒楼不过是个吃饭喝酒的地方,本不该有这么多忌讳,只是南越朝对女子的约束,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一个连名字都不能让男子知道的朝代,你还能奢望它的民风多么开放呢!所以,没权没势的蔺浅,一时间还不敢挑战这古人的世俗常理,入乡随俗,才不会被排挤不是吗?   蔺浅到太白酒楼的时候,赛事已经结束,但不知何故,酒楼里依然人满为患。   “又到了江南书院招募新生的时候了,今年来的人似是比往年还要多些!”   “要说也是奇怪,去年科举状元郎可是官学里出来的,可纵观今年来我们书院求学的人数,与往年相比,怎么会只多不少呢?”   “确实有些奇怪!”   蔺浅一进酒楼大堂,听得最多的便是有关江南书院招募新生的事情,然后在听到有关江南书院女学的事情上时,她灵机一动,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别的心思! ☆、第十章   寻梅觉得自家小姐有些奇怪,打从酒楼里回来后,便神神叨叨的,脸上还总是挂着有些莫名其妙的笑意。记得她上次这样的时候,还是某一日在酒楼里遇到欧阳家大公子的时候!就好像思春一般,难不成果真像青莲说的那样,饱暖思!   “小姐,今日在酒楼里可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了?”   蔺浅点了点头,“寻梅,我要去江南书院求学!”   寻梅有些反应不过来,蔺浅刚刚那话的意思,去江南书院求学,她家小姐?她努力消化了一下蔺浅刚刚说过的话,不确定道:“小姐,你刚刚说的是真的?”   “我现在像是在开玩笑吗?”蔺浅眨巴眨巴那双狡黠如狐狸的眼睛,眸子里的光亮,终于让寻梅相信,她家小姐来真的。   蔺浅要去江南书院求学的事情,只一炷香的时间,便人尽皆知,并且掀起不小的波澜!   李管家匆匆赶来,一脸担忧道:“小姐,听说你要去江南书院求学,可是真的?”   蔺浅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笑意盈盈道:“李伯,是真的!”   “小姐可知道江南书院是什么地方?为何心血来潮,想去求学呢?”   蔺浅摇了摇头,回道:“李叔,我终日里在家中无所事事,身无所长,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情。既然有这么个地方,能让我好好学习,我何不去试一试呢!”   李管家疑惑的看了眼蔺浅,显然对她这番说辞表示不相信,只是蔺浅已然如此说了,他也不好太过询问,只又接着道:“小姐,那江南书院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去的!”   蔺浅歪着头想了想,似是有些苦恼,她对江南书院并未有太多了解,只是既然李管家都这样说了,想必要想进的江南书院求学,怕是真的不容易吧!只是,有志者事竟成,蔺浅还就不相信了,自己可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还过不了一个古代书院的面试!“李伯放心,我会努力的!”   “小姐,不是李伯不相信你,你性子洒脱,自由惯了,我实在是怕你受不了那书院里的规矩,吃不得苦!”李管家这话说的倒是真的,莫说江南书院规矩多,放眼望去,整个南越朝,除了蔺浅,哪个女子能这般洒脱自由,不受约束。   蔺浅听到这,小脸皱巴成一团,总算是有些担心了。她是受不了约束的性子,只是南越朝本就注重礼教,可想而知,那女学对女子的约束肯定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她心里存了别的心思,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若是错过这次机会,还不知道要哪年哪月能有机会接近那人呢!   “李伯不常说我这性子该收敛收敛吗,那去江南书院磨一磨,说不定就温柔细致的多呢,所以,李伯放心好了,我定会好好努力的!”   李管家见蔺浅心意已决,知道自己多说无益,索性由她去了,只道:“即是小姐心意已决,我也不好再劝。只是小姐有没有想过,酒楼生意怎么办?”   蔺浅爱钱,在府中已经是公开的事实了,所以李管事此时说这话,还有些故意为之!只是,他小看了江南书院对蔺浅的吸引力!   “李伯尽管放心好了,如今的太白酒楼已经不是一年前那个摇摇欲坠的太白酒楼了,既是已经步入正轨,那么有没有我在都是不碍事的。再说,我不过是入江南书院求学,又不是消失不回来了,定时去酒楼里看一眼还是可以的!”   “哎,既是这样,那便随你高兴好了!”李管事说完这话,没在停留。   寻梅在一旁看了许久,见李管事离开,才欲言又止道:“小姐去江南书院,可是为了欧阳家大公子?”   “有这么明显吗?我的意图!”蔺浅摸了摸自己的小脸,难不成自己的心意全写在脸上了,不然这丫头怎么一语命中!   寻梅倒没想到蔺浅竟这样不假思索的承认了,只又问道:“小姐是不是喜欢欧阳家大公子?”   喜欢吗?蔺浅不知道,也许是吧!说起来,蔺浅一直对欧阳澈念念不忘,全因着一次不经意的遇见。   大概是半年前,蔺浅闲来无事,便带着青莲一起去了太白酒楼。说来也巧,那日是太白酒楼一月一次的出题日,而拔得头筹的便是欧阳澈。   虽说那次不是第一次见到欧阳澈,但他那伫立人中,风华绰约的模样,深深印在蔺浅的脑海里,久久不能挥去!从那以后,只要到了太白酒楼,她便会刻意的寻找欧阳澈的身影!久而久之,这种关注在心里便留下了印记!只是,当寻梅说到喜欢这个词语的时候,蔺浅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或者说迷茫,对一个没怎么接触的男人,说喜欢,会不会太虚幻了!   “寻梅,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难不成我看起来对欧阳澈很有兴趣?”蔺浅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寻梅。   寻梅“扑哧”笑出了声,摇头道:“小姐,你难不成还想否认,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你对欧阳大公子,很有,嗯,很有兴趣!”   蔺浅双手一摊,破罐子破摔道:“好吧,如果你非要这么认为的话,我也就不否认了,我对那欧阳大公子,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兴趣了,只不过说到喜欢还是有点夸张啦!”   寻梅点了点头,好笑道:“是是是,我们家小姐是谁,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喜欢上一个男人呢!连端王爷都不放在眼里的奇女子,又怎么会看上一个书生呢!”   说起段还念,蔺浅就一阵头疼,要说自己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啊!不知道那个男人抽的哪门子风,自从一年前在太白酒楼碰见过一次以后,就有些阴魂不散的缠着她。虽不至于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边,但不知为何自己的一举一动,仿佛那男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害的她一度以为,青莲或是寻梅当中有一人叛变了,只不过在她旁敲侧击一番后,才打消了这个想法!直到后来,蔺浅才知道段还念那个变态,在自己身边安插了一个武功高强,能飞檐走壁的少年,清羽!说来蔺浅也是个想便宜的,有这么个高手在身边,有许多好处,例如出门不怕遇到强盗土匪流氓,在家里不用担心银子被盗,加上清羽生的实在是好看,还可以净化眼球,不至于眼睛疲劳!   “寻梅,段还念是不是给了你什么好处,为何你每次提起他,都一副又崇拜又爱慕的小眼神呢!”   “呸呸呸,小姐,你这眼睛有问题,该找个大夫来瞅瞅,还有,一块大冰块,我有什么好崇拜好羡慕的!”   “哦,是吗?真的是这样吗?好吧,既然你对他没意思,我就放心了,那样冷冰冰的男人,不适合你,我家寻梅该找个温文尔雅,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才对!”   寻梅被蔺浅说了个大红脸,跺了跺脚,嘴里道了句:“小姐,我看真的要给你找个大夫才是真的!”说完,便疾步走出了房间。 ☆、第十一章   江南的烟雨,雨丝轻柔,烟雾弥漫,朦胧间似少女的面纱,几许深邃,几许神秘!撑一叶扁舟,渡一方云水!吟一阕烟雨江南,沐一程唐风宋雨!   缠绵细雨中,一辆马车慢悠悠的驶进众人的视线!从今早起,已不知有多少马车踏进江南这片富庶之地,只是像这辆马车这般慢吞吞的倒是头一辆。   “小姐,到了!”车夫跳下马车,还没来得及将脚凳摆好,马车中的女子已经一跃而下!地上的积水随着女子的这一跳,溅的到处都是。而那女子的裙摆上,也满是星星点点的泥水印记。   蔺浅随意的瞥了眼自己的裙角,倒没有在意!反倒是那车夫惊道“小姐,这可怎么是好?”   蔺浅扯了扯嘴脸,讪讪道“李叔,您可别大惊小怪的,衣服脏了洗洗就好了,不碍事的”   被称作李叔的中年男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提醒道“小姐,你可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最重的就是礼仪。你这个模样,八成是没有希望的”   蔺浅被打击了信心,恼道“李叔,你赶紧回去吧!”   李叔叹了口气,实在是理解不了自家小姐脑袋瓜子里在想些什么!知道多说无益,便住了话音,赶着车往回走!   蔺浅朝着远去的马车挥了挥手,直到马车一点一点变小,这才转过身抬头看了眼面前的高墙大院。那门上挂着一漆红大匾,匾上书了四个大字江南书院!   今日便是江南书院招募新生的头一天,蔺浅不顾众人反对,坚持己见,终是来了!只是来的可不只她一个人,望着那长长的队伍,蔺浅深感无力!这江南书院,名震天下,欧阳先生的才名天下皆知,哪一个读书人不是挤破脑袋也想来此求学!   天下文学分为两派,一派是江南欧阳先生的民学,一派是京城胡先生的官学。蔺浅身为江南人士,自是不会舍近求远,更不论江南学院单设女学一科。   想她不过是个名不见惊传的小女子,要想得到先生的青睐,真犹如登天一般艰难!   “相公,今年来求学的,好像比往年要多一些”欧阳夫人听着前院来来往往的人声,再看书院学生们忙碌的身影,竟好像比往年还要多!她自是知道欧阳先生才名在外,只是天下有名的书院何止他们一间,再加上去年科举榜首乃是官学一派的学生,她理所当然的以为今年求学的人自是会比往年少一些!   “怕是因为子修”欧阳先生说罢,端起手边的茶盏,轻抿了口清茶。面上淡然,倒看不出丝毫起伏!   欧阳夫人闻言轻蹙了蹙眉头,因着这子修不是别人,却是他们唯一的儿子欧阳澈!子修乃是他的字,却说这欧阳澈,少年之时便以《警言》一文轰动士林,得天子召见,赞其少年大才,堪以重任。而去年,圣上不知为何,又亲召欧阳澈,并希望他能为太子伴读。本来挑选像欧阳澈这般身负大才的人为太子伴读,也不是什么奇事!只是,以欧阳澈这个年纪被选做伴读的却是前无古人的,所以,圣上的这一举动,无疑是给了天下学子无限猜测,而那猜测的结果便只有一个,江南书院要崛起了!   南越朝重文轻武,天子亲召,更以堪以重任四字称赞在先,让其为太子伴读在后,所以天下士子对江南学院便更加推崇,求学之人自然更甚以往!   “澈儿此番作为,也不知是福是祸!”不怪乎欧阳夫人如此介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更遑论,还有那北学虎视眈眈!   “夫人未免有些杞人忧天了,且不论澈儿心性淡泊,无意名利权势,我民学创业百年,欧阳家从未有人入士,即是声名在外,想必也未有人将澈儿放在心上,只是江南学院如今被人高看了而已!”且不说欧阳澈少年高才,自欧阳家创业百年以来,名震天下的何止百人,欧阳家的男子也罢,女子也好,哪一个不是腹有诗书,心有丘壑,就连欧阳家的妇人,也都是出身书香世家,负有才女之名!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各人自有各人的因果命数,澈儿种下的因,无论是不是苦果,也非你我能够左右的!”   欧阳先生还待说些什么,却被前院的争吵声打断了话头。   “小文,你快去前院看看出了什么事情?”欧阳夫人听的前院女子的争吵声,蹙了蹙眉头,身为女子,怎可这般大声喧哗,实在是失礼!   “为何?为何我不能入书院读书,难不成江南书院只收那些才女,即是身负大才,又何需来此求学呢,何不将机会让给那些需要的人呢!”前院那言辞凿凿,语气激昂的女子,不是蔺浅又是谁呢?   “蔺小姐,那依你之言,何为有需要的人呢?”欧阳澈有些头疼,他长了二十二岁,无论是书院里那些师姐师妹,还是家中母亲,随身侍女,哪一个不是温柔似水!似蔺浅这般‘大方’的女子,他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话说欧阳澈也是悲催,原本这女学该是由李先生来面试的,奈何李先生不喜这浩浩汤汤的场面,便和院长也就是欧阳澈的父亲欧阳询借来了欧阳澈一用!这李先生也是个不惧世俗的妙人,不然断不会让欧阳澈这个男子来面试女学。   再说这面试过程,无非是询问学生们读过哪些书?识得多少字?四艺又习得哪些?师承谁人?前面几十个学生,或留或走!留下的自有人安排宿舍,没留下的也都好言相慰,几多安抚!偏生到了蔺浅这,多生这许多事端!   “先生育人子弟,教人成才,自是不问出身,一视同仁!只是我旁观许久,发现先生留下的学生大多都是些出身名门,精通诗书典籍的。那我想问先生,即是高才之人,又何需来此求学,不如将机会留给我们这些有需要的人!说到底女子不能至士,名门才女所学无非是想博个才名。但我不一样,我一心向学,想借此提高自身修养,将来论亲之时,多个选择,不必嫁给粗人莽汉,虽是以后学成之事,但这关系着我一生幸福,这不是大需要吗?”蔺浅也是实在不明白这些女子,明明已是学问甚好,何苦来与她相争呢,她不过是想见识见识古代的女学是什么样子,顺便在求学过程中,拐个美男,而眼前的这人,似乎是不错的选择。只是,这求学之路怎么就如此坎坷呢!   欧阳澈满头黑线,以手抚额,忍不住叹了口气,心道这女子颜面太厚了些,竟当着众多学生的面,高声大论嫁娶之事,真是有辱斯文!她一心想要找个温文尔雅的公子,却不知今日此举,已是绝了她嫁入书香家的希望!今日之事若是传了出去,她的名声怕也会一片狼藉的!莫说书香世家,就是一般人家,怕也是诸多挑剔! ☆、第十二章   “看来小姐真是来错地方了,这江南书院是求学的圣地,你怕是错把这当成了月老庙吧!”   众人闻言,把视线转向说话的女子,只见那女子身着一袭淡粉色纱裙,衬得她肤若凝脂,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   蔺浅闻言似笑非笑,直视那女子,声音清冷道“女子名声大于天,小姐此言恐会引人非议,我一心向学,本是坦坦荡荡,小姐之言,究竟从何而来呢?”   蔺浅自小是人堆里打滚长大的,最会识人眼色,那粉衣女子的话乍听之下并无不妥,只若是细细推敲,不由得不让人惊出一身冷汗。月老庙,自是求姻缘。这女子直言蔺浅错把书院当成月老庙,岂不是说自己前来求学为的是来此找个夫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相看姻缘,岂不是告诉众人蔺浅是个孟浪轻薄的女子!今日书院求学的何止百人,此话传了出去,蔺浅定会声名狼藉!为此她才会有一心向学,心中坦荡一言!为的便是告诉众人,她蔺浅是个实诚人,求学不过是为了提高自身修养,断不是存着那龌龊的心思!   那粉衣女子听了蔺浅的话娇躯轻颤,不免多看了几眼蔺浅,更是暗自后悔自己逞这口舌之快,原以为这女子心性实诚,定听不出自己的言外之意。谁承想看着心无城府的人,竟这般深沉的心思。至此又有些暗恨蔺浅牙尖嘴利,自己原想在先生面前留个好印象,博个聪慧明理的名声,眼下被蔺浅这样一搅和,定会让人觉得自己暗藏心机,诋毁同学。思及此,忙整整心神道“我不过是看先生为难,多嘴一劝,小姐若是不喜欢,我在这里向你陪个不是!”   蔺浅从来都不是那小气多事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是今日她心情不好,偏生还有人找她晦气,她定不能白担了不是,因此对于粉衣女子假惺惺的道歉丝毫不买账,故作不解道“小姐看着是个聪明伶俐的,怎会把书院比作月老庙呢,难不成是小女子见识浅薄,此中还有我不知道的典故”蔺浅说到这,略微沉吟,又似想通什么,接着道“李大小姐身为江南第一才女,自是比我见多识广,只是李大小姐养在深闺却不知人心险恶,你刚才所说那话实在不妥,若被有心人听了去,坏的可不止我一个人的名声,我这种没有身份地位的小女子自是没人关心,倒是李大小姐若是得了个诋毁同学,心机深沉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蔺浅从来不是养在深闺不谙世事的大家闺秀,她自是与这江南才女毫无过节,既然有人想让她不痛快,她何不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   南越朝重文,是以对于名门才女颇为推崇。而江南最有名的便是安远侯府嫡女李欣然。安远侯李振乃是当朝淑妃亲弟,并无官职。是以虽是侯府,却与那些靠军功而封侯的侯府有不小的区别,最能体现的便是有无实权这一方面!   李欣然的才女之名却也是实至名归,而蔺浅识得她的身份,也只因曾有一面之缘!只是,到底是闺阁女子虽才名在外,却没几人识得其颜。眼下经蔺浅如此一喊,倒是令不少人驻足侧目!   “这就是安远侯府的大小姐,江南第一才女”   “这女子又是谁?这般能言善辩”   “这江南可有姓蔺的勋贵人家?”   “姓蔺吗?好像在哪里听过,到底是哪户人家姓蔺呢?”   人群中议论纷纷,李欣然面色涨红,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像是琳琅的货物一般让人评头论足!因此,又恼又羞,只把蔺浅恨上了!   “这位小姐真是好大的忘性,就在之前,可是你自己口口声声说到,所学不过为了不嫁给粗人莽汉。小姐行事前后矛盾,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怀疑你的人品”李欣然这话一出,众人看着蔺浅的神色或鄙夷,或嘲讽!   “真是太不知羞耻了!”   “把这书院当成什么地方了,这样的人也敢来江南书院求学,真是痴心妄想,不自量力!”   “看她那神装扮,实在是失仪,哪家小姐是这副模样的,莫不是脑子有问题吧?”   “李小姐,敢问小女子可曾无意间冲撞过你?”蔺浅一脸无奈,丝毫不提之前所言,只拿李欣然故意为难她做文章,那意思似在说,李小姐你这般针对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很委屈!   “我侯府规矩多,不似姑娘这般自由,与你自是素不相识”李欣然自视甚高,自不愿意和这等离经叛道的女子有任何瓜葛,再说她确实不识得此女,倒不知这人是如何识得自己的!   “既如此,李小姐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难我,同为女子,何苦呢!”蔺浅摇了摇头,颇有几分无奈,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自己与这大才女真是犯冲!   “实在不是我为难你,只是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观小姐行事作风,实在是有违常理,本好言相劝,谁知小姐非但不听,还几番呛声反驳污蔑我!”李欣然是侯府里出来的大小姐,那些争风吃醋的手段,自是熟门熟路,因此在巧言善变这一点上,自是不弱于蔺浅半分!   蔺浅看了眼一脸不屑的李欣然,撇了撇嘴,深感无力道:“你说的对,狗咬我一口,我实在不该咬回去,不然,我与疯狗无异!”   蔺浅说完此话,不等李欣然反应过来,只转过身看着欧阳澈,继续软磨硬泡道“先生,即是开门授学,那断没有将学子们拒之门外的道理!我等身为女子,读书不过为了修养身性,增长见识,为何不能入院,为何连学习都要分个高低贵贱”   欧阳澈听闻此言,心中略有松动,这女子所言并非无理。只是,再看女子衣衫不整以及那巧舌如簧,不禁有些汗颜,若是真让这不守礼仪的女子入了学,这江南书院还能有平静的日子吗?   再说那李欣然没讨得了好,又见蔺浅无视自己,本想再说,又恐被人看了笑话,失了颜面,因此努力压下心中怒气,也不急于回宿舍安顿,她倒要看看这女子是怎样自取其辱的。   “蔺小姐所言不无道理,只是书院有书院的规矩,若是今日为你破例,岂不是对之前前来求学的学生不公,江南书院向来是一视同仁的”欧阳澈这番措辞,倒是借鉴了蔺浅之前所言。   蔺浅一阵恶寒,这男人也太无耻了,竟然拿她说过的话做拒绝她的理由!她还就不相信了,凭借她的三寸不烂之舌,搞不定一个小她不知几百岁的男人!因此也不恼不燥,灿笑道“先生,你我如此争论,终是得不到结果,我有个主意,不知先生可想听一听?” ☆、第十三章   欧阳澈闻言,轻挑了挑眉,这女子行事每每出人意料,倒是个妙人儿。因此沉吟片刻方才问道“哦!蔺小姐不妨说来听听”   蔺浅也不扭捏,方方道“先生说到现在,不过是嫌弃小女子才疏学浅,既如此不如您出个题目考考我,若是您觉得我学问尚可便把我留下,若是觉得我学问做的实难入眼,我便安心回家,再不来打扰书院清净”   欧阳澈闻言,忍不住多看了蔺浅几眼,又觉不妥,暗骂一声,自己何时也变得这般孟浪了么!要说此女所言也无不可,既不违背书院规矩,对前来求学的学子也算公平!   也不怪欧阳澈矫情,要知道江南书院可是与京城官学齐名的书院,是高等学府,不是稚子蒙童的启蒙之处,若是目不识丁,还真没资格进院。   “即是小姐要求,那便依你所言罢了!”欧阳修嘴角轻扯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蔺浅最会看人脸色,自是没有放过那男人嘴角一闪而过的笑意,忍不住撇了撇嘴,感情这还是个腹黑的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胜谁输还未可知呢!   欧阳澈踱了踱步子,不多时驻足看了眼蔺浅,而后淡淡道“江南如画,多少文人骚客争相赞誉,不如就以江南为题,赋一首诗罢”   蔺浅到底是没忍住,朝着欧阳澈翻了个白眼,暗想中华文化博大精深,我虽不善诗词,但借鉴我总是会的,因此思索片刻,便“水秀山清眉远长,归来闲倚小阁窗。春风不解江南雨,笑看雨巷寻客尝”   这是一首汉乐府名诗,作者已不可考究,所表达的不过是对江南风景的喜爱之情。蔺浅能记得此诗,多亏了自己曾经对江南的一时向往,忆及此,心中免不了一阵忧伤!   想当初,蔺浅和往常一样洗澡睡觉,谁知等她一觉醒来的时候,自己竟然穿越了,穿在一个架空的朝代,父亲去世,母亲下落不明,还有个摇摇欲坠的酒楼,当初的压力可想而知。若不是她心里强大,如何捱的过来。一年已过,蔺浅甚至都要忘了自己在21世纪的生活,有时她甚至在想,到底哪一世才是真实的,还是都是一场长久的梦呢!   再说欧阳澈听闻此诗,眸子不由得暗了下来,心里几番斟酌,叹了口气,这才道“小姐倒是好文采,即是有言在先,断没有反悔的道理,只是江南书院规矩繁多,不知小姐还有心向学吗?”   蔺浅心里一阵雀跃,只面上不显,故作沉思,半晌道“先生这是明知故问了,小女子得此机会不易,自是要刻苦学习了!”   未待欧阳澈回答,沉默许久的李欣然冷哼一声,嘲讽道“小姐倒是运气不佳,先生虽说不上阅人无数,但在招募新生上,怕是未行差错,怎巧偏看错了小姐”   欧阳澈自小跟在欧阳院长跟前磨练,识人本事自是高于常人,这也是为何招募新生之重担会落在他身上的原因!正如李欣然所言,在蔺浅一事上,实在有太多意外,这不由得让欧阳澈想起了初见蔺浅的情景!   女子不可抛头露面,是以女学报名,在门口排队的多是家中小厮,排到之后,便再转告小姐的贴身丫鬟,再由丫鬟转告在马车等待的小姐!待小姐整理仪容,戴好帷帽之后,由书院侍女引至前院,再由欧阳澈询问考验!当然,由于书院报名的女学生众多,负责考验的先生不可能只有欧阳澈一人,只是未免混乱,都在不同的院子里,而巧的是蔺浅进的便是欧阳澈所在的前院!   再说欧阳澈坐了大半天,口干舌燥,心想侍女通传到学生进得前院需些时候,便想起身喝口茶,只是他还未付诸行动,便见侍女引着一位小姐进了前院,心里虽纳闷,却没多问。待见得侍女身后的女子时,忍不住皱了眉头!。   只见那女子身着一袭浅绿色衣裙,肩上披着白色轻纱,纤腰不足盈盈一握,显出玲珑的身段。三千青丝随意的披散着,头上并无繁琐的发饰,只斜插着一根碧玉的翡翠簪子!秀丽绝俗的脸上未施粉黛,灵动的双眸透露丝丝调皮!   只欧阳澈丝毫未注意女子容貌,此时蹙着眉头,是因为女子身上的衣衫有些微不可察的凌乱,裙角之处还有些星星点点的泥水印记!这女子此番装扮,实在是让人不忍直视!   “小女子蔺浅,见过欧阳先生”蔺浅行了礼,待站直了身子抬头时,才看清眼前的男人。心中略微吃惊,竟没想到,竟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心心念念的这个男人。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器宇不凡。蔺浅轻笑,这便是缘分了!   “蔺小姐多礼了,不知都读过哪些书?”   蔺浅听罢有些愣忡,思索片刻,才斟酌道“小女子才疏学浅,也只识得几个字罢了,书读的却是不多!”   “那蔺小姐四艺如何?”欧阳澈对于蔺浅读书甚少的事情并无发表任何意见,只云淡风轻的问了第二个问题!   要说之前的问题让蔺浅为难,那这第二个问题,更让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请问先生,四艺为何?”   欧阳澈觉得自己肯定要得内伤了,这个女子是走错地方了吗?连四艺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人,是什么促使她有胆量来江南书院求学,难道是专门寻他开心的不成!   “那蔺小姐启蒙先生是哪位?”   蔺浅不知自己是不是太过敏感了一些,不然为何她觉得自己从欧阳澈话中听到了咬牙切齿的感觉呢!   “小女子自幼家贫,家中并未请过启蒙先生,不过是跟着父亲识过几年的字!”   没读过书,没有一技之长,不知礼数,欧阳澈似乎找不到将她留下的原因。   “既然如此,蔺小姐还是请回吧!江南书院,可能并不适合你!”欧阳澈这拒绝的的话说的干脆,一点余地也不留。他以为蔺浅会失落的转身离去,但总有些人有些事不随人愿!   “先生,您这是拒绝让我进书院求学?”蔺浅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一双灵动的双眸忽闪忽闪着,似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一样!   欧阳澈深感无力,难道自己拒绝的不够明显吗?“书院课程晦涩难懂,以我愚见,似是不太适合小姐学习”   “先生,你原是嫌我愚笨?”   蔺浅一双清澈的眸子里,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一脸委屈,让人看了心下不忍。   只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自己断没有因为怜悯之心而破坏规矩的。   “蔺小姐,我怕是不能让你入书院读书”欧阳澈直言道。   “为何,为何我不能入书院读书,难不成江南书院只收那些名门才女,即是身负高才,又何需来此求学呢!”再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众人有目共睹的了! ☆、第十四章   欧阳澈回想到这,不由得一阵疑惑,若是依蔺浅之前所言,自己并未读过多少书,也仅是识得几个字,那她这首诗却为何作的这般好呢!李欣然那话中的意思,他也不是听不出来,因此这面上就有些不太好看了。   蔺浅自是将欧阳澈面上的表情看了个仔细,也明白他对自己有所疑虑。如此一来,对李欣然也就有了几分恼意,心想自己与她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她心里到底是有多扭曲,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难为自己!只是眼下不是置气的时候,故而清咳了一声,故作自信道“先生心里作何想的,学生心里明白!只是人不可貌相,再者说日久见人心!若是以后先生觉得学生不才,到时再做决定也无不可!”   蔺浅自称学生,为的是提醒欧阳澈,他刚才可是答应让她进书院读书了。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断没有反悔的道理!她深知文人最重君子之名,因此也有些要挟之意。   欧阳澈看了眼蔺浅,见她面上坦荡,没有丝毫羞窘之意,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再细想蔺浅的话,也觉得是个办法。既不令自己失言,又不失公平。“蔺小姐所言也无不可,既如此便去宿舍安顿一下吧!”   蔺浅闻言长舒了口气,自己这一路坎坷,总算是如愿以偿了!又想到欧阳澈的为难,忙赔礼道“学生愚钝,令先生为难了,望先生念在学生求学心切的份上,莫要怪责!”   欧阳澈觉得自己太阳穴涨的生疼,自己怕是招了个麻烦进院。“多说无益,且看你日后作为吧!”说罢挥了挥手,吩咐人带她前去宿舍!   蔺浅撇了撇嘴,心想这次,这位江南第一才子怕是被自己气的不轻!不过转念又一想,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己这不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的吗?怪只怪她某日吃饱了撑的,非要见识见识古代学府的盛景,尤其是这负有盛名的江南书院,可是增添了她不少的兴趣呢!更要责怪的就是,她被美色所惑,对某人产生浓厚的兴趣。   再说那李欣然旁观许久,见到眼前这幅光景,也是气的不行,即恼恨蔺浅的能言会道,又恼恨自己多管闲事,如此一来自己可不就是裸的自讨没趣。她原想着若是能为先生解围,也能留个好印象,她可是对眼前的男人钦慕已久。却没想到被个小丫头摆了一道,真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早知如此,自己就不该趟这趟回水,白沾了一身腥气!   蔺浅自是把李欣然的恼恨尽收眼底,见她看向自己,忍不住扮了个鬼脸,朝她吐了吐舌头。见李欣然气的跺脚,才觉得解气。只是她的嘴角刚想染笑,就瞥到欧阳澈摇头轻叹的模样,忙吓得转过身,乖乖跟在侍女身后,往后院宿舍去了!   一路行至后院,蔺浅都未开口,实在是深知古代丫鬟奴仆那颗不落人后的八卦之心,若是自己一个得意忘形漏了原形,岂不是白瞎了自己厚颜无耻得来的机会!小不忍则乱大谋,所以即便心中再雀跃也断不能在此刻表现出来!   女学宿舍在江南书院东南方向最拐角的地方,因着都是未曾出嫁甚至还未及笄的闺阁女子,自然防守要严一些!莫说男子不得进入,就连书院男先生都不得跨入后院半步!   欧阳院长向来简朴,是以女学宿舍也是一派清简之风。唯一让蔺浅觉得奢华的便是刚进院子的那一片竹林,因刚下过雨的原因,朦胧间,徒增几分神秘。   “小姐,这便是您在江南书院的住处了,想必您也累了,奴婢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吩咐院门外值守的婆子就行!”   蔺浅顺着侍女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对自己以后要住的地方倒是甚为满意!故道“谢姐姐引路!”   那侍女听见蔺浅道谢,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见她面上真诚,心里暗暗称奇!   “小姐折煞奴婢了,既如此您便好好休息一下,毕竟耗费不少精力!”   蔺浅虽听出此女话语中的调侃,却不好反驳,毕竟人家说的也是事实不是吗?她这个人一向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人家说的即是事实,她又如何好发作呢,因此故作羞窘道“让姐姐笑话了!”   那侍女见蔺浅面上虽有窘色,却无半分恼意,也不好太过调笑,故而也不接话,只笑了笑这才转身往前院去了。   江南书院虽设有女学,但一般人家的女子鲜少有入院求学的。倒不是因为书院束脩的原因,只因为在当朝,大多数人家还是比较推崇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思想。而蔺浅排队时所见到的那许许多多的人,不过是替自家主子抛头露面的丫鬟奴仆罢了!是以蔺浅才有幸独占一间宿舍,避免与人同处的尴尬。   待那侍女走后,蔺浅按耐不住心中好奇,这里瞅瞅,那里瞧瞧,实在是这一年来,被困在深闺之中,好不容易到了个陌生的地方,可不就兴奋极了!   “听说,我们女学里来了个不得了的女子!”   “不得了?有什么过人之处,是倾国倾城,还是学富五车?”   “那些算得了什么,人家可是说了,来江南书院求学,是为了提高自身修养,日后好找个好夫君,听听看,这话可是一般女子能说的出口的,不是了不得又是什么?”   蔺浅正在房内欢欣雀跃,听到院子里的议论声后,不由的蹙眉。她不过刚进房,这才多大会的功夫,方才自己面试的时候所说的话,就已经在女学中传开了!蔺浅叹了口气,心里不由得在想,不知道这里面又有多少李欣然的功劳!   “那女子叫什么名字,哪家的小姐?”   “蔺浅,可有听说过,江南城内,有哪家勋贵人家是姓蔺的?”   “姓蔺吗?说起来一年前,江南城内讨论最多的便是这个蔺姓!”   “为何?蔺这个姓氏有什么特别的吗?”说话的这位女子,并不是江南人士,自是不清楚一年前有关蔺掌柜与太白酒楼迅速崛起的事情!   “江南城有个太白酒楼,酒楼的上一个掌柜便是姓蔺,只如今却不知这掌柜的是何方神圣了,自一年前,接收太白酒楼后,从未露过面!有人猜测这酒楼掌柜,是蔺府唯一的小姐,刚刚那人也姓蔺,不知与这个蔺府可有关系?”   “额,还有这等事!”   蔺浅在房间内听着这一群人八卦,额上一阵黑线,等院里的讨论声渐行渐远时,她才舒了口气,一头歪倒在床榻上! ☆、第十五章   时值冬末春初,虽天色未晚,微风吹过时,依旧带着丝丝凉意!   欧阳府内院里。   “先生,夫人,以奴婢看,那蔺小姐虽性子有些跳脱,却是个很有主意的女子”小文奉欧阳夫人之命去前院了解详情,眼下便是前来回话的。   “哦!看来小文对蔺小姐的印象不错”欧阳院长放下手中的书,对这个蔺浅倒是有几分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养出如此活泼的姑娘!   “先生,单看那蔺小姐能让公子回心转意,就不是个寻常人!遑论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据理力争高谈阔论,可不就是个有主意的”小文也不是有意称赞蔺浅,只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罢了,而且说实话,她对蔺浅其实还是有些好感的!!   “相公,江南城内可有姓蔺的人家?”欧阳夫人并未对蔺浅作任何评价,像她这种书香世家出身的女子,自是严守礼教,不在人后论他人是非,即便是在最亲近的人面前,也是如此!   欧阳院长自是明白自家夫人话里的意思,能来江南书院求学的自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只是他思索良久,始终想不出江南城内何时多出这么个姓蔺的人家!   “这个蔺家小姐却不知是何来头,有何目的?若是单纯来此求学倒没什么,怕就怕是官学一派的人!”也不怪欧阳院长如此想,实在是蔺浅行事作为太过出人意表,再加上这几日京城有些不大太平!所以欧阳院长对蔺浅的突然出现,难免多了几分猜疑!   “相公,前两娘家大嫂来时,在我面前略微提了一句,说是想让三丫头来我们书院读两天书!”欧阳夫人说到这看了眼自家相公,见他并没出言反对,便又接着道“说来也巧,书院女学宿舍本就只有二三十间房子,今日竟是都住满了!”要说欧阳夫人这话别扭的很,她一整日都待在府中并未到前院去,是如何得知女学宿舍已经没有空房的呢!   欧阳院长闻言,哪里不明白自家夫人的意思,眉头一挑,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欧阳夫人,这才道“三丫头我也是熟悉的,要说那孩子是顶聪明的,学问也好!既然她想来,便答应了就是!至于宿舍吗,便让她和蔺小姐同舍好了!”   两人已是多年夫妻,自是默契,这番话虽说的隐晦,但两人心里都明镜似的!   一旁的小文忍不住心里一阵腹诽,明明是在算计人家小姐,却碍于身份不好明说,两人这般遮遮掩掩的,她这个侍女看着都辛苦!所以说,这繁文缛节实在是麻烦!又想到蔺家小姐的那句道谢,不由得为她叹了一口气,想必她以后的日子,不会自在了!   而此时同样不自在的何止蔺浅一人呢!   欧阳府别院内!   “,听说今日女学来了个有趣的姑娘”说话的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而他口中的不是别人,正是欧阳澈!   眼前的少年乃是欧阳澈的族弟,若非今日宿在欧阳澈的院里,也不可能听说蔺浅面试的趣闻了!书院虽不许学生住在书院外面,但欧阳府虽是单建的,却与江南书院隔了不过百十米罢了!是以欧阳家的子弟多是住在家里。   “十一,你这活泼的性子若是不改改,迟早要吃亏的。人家小姐可是由得你我在背后议论的,再说这有趣二字如何能用在一个还未出嫁的女子身上,你今日说话有些孟浪了!”欧阳澈有些微怒,倒不是因为少年的话,实在是为着蔺浅的事烦心,好似自遇到那女子之后,就没有一件事是顺心的!   “,如今这房里只有你我兄弟二人,说说而已,有什么可避讳的呢?”   “欧阳谦,你若是将心思用在读书上,何至于每日被叔父说教!”   欧阳谦与欧阳澈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每当欧阳澈叫他全名的时候,也就表明他是真的动了肝火。因此,不敢再多说。   “息怒,十一往后再不提起此人!”欧阳谦说罢,果真收了话音,自拿了本书专心致志的研读起来。   欧阳澈见此情景,叹了口气,终是不再多言,只心里祈祷那女子能安安分分的在书院学习,可别再节外生枝了!   欧阳谦到底是心不静,没消停一会,便重又放下手中的书,提起方才的话头道:“,你说那女子不会是官学一派的吧!”欧阳谦不过是随口一提,却不知他这随口一说,竟让欧阳澈脑袋嗡的一声!   怪道他总觉得哪里奇怪,心里难安。若真如十一说的那样,蔺浅是官学一派的,自己岂不是引狼入室,招个大麻烦进了书院!想到这,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时今朝中正是多事之秋,天下学子更是战战兢兢,不敢行错一步。江南书院百年以来,所教导的学生何止千万,入仕为官的也不在少数,单论如今欧阳院长的学生,出入朝堂的就有两人!为首的是品位从一品的礼部尚书赵远图,而另一位便是品位为从二品的掌院学士林明清。   而就在两天之前,欧阳院长接到京中来信,当今圣上近年来身体欠佳,太子之位迟迟未见册封,众皇子表面虽然平静,内里却凶潮暗涌!其中以四皇子和八皇子的呼声最高,两边更是不遗余力的拉拢朝中重臣,而赵远图和林明清也在其列!官学一派早已向四皇子靠拢,如今赵远图和林明清所代表的就是民学的立场。眼下二人虽不愿意掺杂到储君之争中,但已是身不由己。虽说去年科举头名状元圣上钦点的是官学一派的学生,但就这几年赵远图和林明清的官路来看,圣上似乎更加推崇民学一派的思想!   也正因为如此,两边才都想得到民学一派的归属。虽赵远图和林明清一直保持中立,但怕的是两边兴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念头!而近来在朝堂之上,两边隐隐有了连手的意思,逼得他们二人不得不尽快确定立场!是以在欧阳院长的暗示之下,两人已向八皇子投了诚!   所以如今官学和民学的学子们,更要谨言慎行,不得行半步差错!须知,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想到这里,欧阳澈一阵自责,暗暗后悔自己不该心软。   欧阳谦哪里知道,自己不过是随口一句,竟使得自家,这副愁眉深锁的模样。“,你怎么了,不会真的担心那个蔺浅是官学一派的人吧!”   “那女子,行事作风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连入院求学是为了寻个好姻缘的话,都能那般无所顾忌的说出口。怪我,一时心软,竟将她招入书院里来了!”欧阳澈说到这,眉头深锁,久久不能舒展,不怪他谨小慎微,实在是如今时局如此,让人心下难安。   欧阳谦本以为自己这性子就够让人头疼的,没想到今日里还碰到个比他还洒脱的,瞧瞧她说的那话,放眼整个南越朝,估计都没第二个女子能说的出口。这得多没心没肺,才能这般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啊!   “,事已至此,你也不必多想,再者说了,也许那什么蔺浅只是性格如此,并非我们猜想的这般复杂,且先看看再说好了!”   欧阳澈点了点头,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十六章   眼下不论官学一派还是民学一派的门生,若是捅出篓子,不论大小,都可能被无限放大,从而危害到京城的那人。所以欧阳一家上下,才犹如惊弓之鸟一般!   而身处漩涡中心的蔺浅,哪里会想到,就因为她的特立独行,已然让自己无意间成了江南书院隐在的‘敌人’!   蔺浅从来都不是个矫情的姑娘,所以尽管书院条件相对简朴些,也丝毫不会影响她如愿以偿的好心情!一夜好梦,醒来时天色微明!蔺浅穿戴整齐,洗漱完毕之后才出了房门!   江南书院设有大食堂,而女学生们为避免麻烦,饭堂就一并设在了女学宿舍所在的院落!饭堂每日供饭都有固定的时间,若是去的晚了,便只能空腹了!书院规矩,不得为任何人单开小灶!而且每个人都有独立的碗筷,刷洗皆需要自己动手!   昨晚蔺浅去的晚了,便只能饿着肚子撑了一夜,今日她可是起了个大早,就怕自己再吃不上饭!   话说蔺浅吃过饭,百无聊赖,便问了值守婆子借了木盆皂角。   “小姐,可是要洗头?厨房里有热水的!”   “不用了婆婆,我昨日穿的衣服被泥水溅湿了,想动手洗洗!”   那值守婆子见蔺浅竟然自己动手洗衣服,不由得有些吃惊!这里住着的女子,哪一个不是大家小姐,没有自己动手洗衣服的道理!因此,对蔺浅倒是多看了几眼!   再说蔺浅道了谢,便回房拿了衣服出来,期间碰到同学,点头微笑一下便算是打了招呼!唯独碰到李欣然时,那人只冷哼一声便转身走了!   蔺浅本就没把李欣然放在心上,心想我和你又没什么交情,即便你气出病来我也不痛不痒的!因此,对于李欣然的举动倒没有多大的感受!   只是等蔺浅再回房时,不知为何,众女看她的眼神就有些意味不明了!蔺浅只摇了摇头,心里暗暗想到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莫不是李欣然背后给她小鞋穿吧!不该呀,那女子看着就是个心气颇高的,不像是个会在人后说人是非的姑娘啊!   赵微晴来时,蔺浅正在房间里晾着衣服!待看见蔺浅衣袖往上挽了一大截,露出雪白的手臂时,虽同样身为女子,面上的表情仍有些不太自然!   赵微晴便是昨晚欧阳院长与夫人提起的三丫头,欧阳夫人娘家侄女。能来欧阳书院读书,她着实高兴!只是一想起姑妈刚刚的暗示,再看看眼前一脸天真的女子,赵微晴忍不住一阵头疼。自己只想好好读书,谁承想竟还摊个苦差事!   说来也巧,昨日欧阳夫人刚有了想法,只待今日派人送信,将人接过来。谁承想,用过早膳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赵微晴便在丫鬟婆子的陪伴下来了!原来今日赵微晴本就是来书院求学的,待听得欧阳夫人的一番话后,一时间喜忧参半,那能进得书院的喜悦,甚至还不及在蔺浅一事上的忧虑!   “蔺小姐,您真勤快,一大早起来就把衣服洗好了!”小文昨日虽已领教过蔺浅的特立独行,但今日再见,依旧有些惊奇!   “原来是昨日引路的姐姐,快进来坐!”蔺浅看清来人,心里虽有些疑惑这侍女为何一大早前来,但面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待看见小文身后的赵微晴,微微一愣,接着道“这位小姐是?”   “蔺小姐,这位是赵微晴赵小姐。今日刚来书院,说来也巧,书院女学宿舍如今都已经住满了人,奴婢心想蔺小姐是个好相处的,因此便向院长建议,让赵小姐与你同一间宿舍,蔺小姐,还请你不要责怪奴婢多嘴!”小文这番说辞还是欧阳夫人口传面授的!   蔺浅其实并不排斥和人共处一室,想当年上大学时,可还是四人同处一间屋子呢!非但没闹出矛盾,相反还建立了比较深刻的友谊!   “姐姐说的哪里话,我与赵小姐同是女子,没什么不方便的!只有一点,我夜晚睡觉时有些不太老实,唯恐冲撞了赵小姐,还请书院能再加一张床在屋里!”蔺浅此话说的倒也不假,但更重要的是,她向来不习惯与陌生人过于亲近!   “蔺小姐放心,晚膳之前定会送来的!”其实即便蔺浅不要求,晚膳之前也会有人将床送来。说起来不止蔺浅心里介意,赵微晴又何尝不是心不甘情不愿呢!   小文见任务完成,不愿再留,打了声招呼,便转身出了房门往欧阳府的方向去了!   “不好意思,我一来,倒是让你不自在了!”赵微晴虽讶异于蔺浅的行为举止,但到底是强压住内心的惊吓,方方的见了礼。   “赵小姐说的哪里话,我正觉得无聊,你便来了,可见就连老天也可怜我,派你来给我作伴来了!”蔺浅说着话,还若有所思的抬头看了眼屋顶,她本想抬头看天的,却一时激动,忘了自己正在房间里呢!   赵微晴见蔺浅不时的挤眉弄眼,故作模样,心里受了不少惊吓,她自小家教严格,甭说像蔺浅这样跳脱,即便大声说话,都免不了一顿说教的!因此再见了蔺浅这般活泼的性子时,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了!她既觉得蔺浅有些失礼,又觉得蔺浅生活的无所顾忌,自由自在的!   “蔺小姐,真是好一张巧嘴!罢了,往后我们相处的日子多的是,没由得还讲这些虚礼!你我二人即是同窗,无需说些客套话,也别小姐长小姐短的叫了,你就叫我微晴就好!”   赵微晴说的这番话里,到底是有几分真意,还是有几分故意亲近,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即是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微晴也别一口一个蔺小姐的叫了,叫我蔺浅就是了,名字取来就是留人叫的”蔺浅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忙又道“你快也别站着了,桌上有热水,若是想喝,自己动手!”   “没得让我自己动手的道理,你可倒好!”赵微晴见三两句话后,蔺浅果真没与自己客套,意外之余,忍不住打趣道!   蔺浅停下手中动作,故作认真道“俗话说得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在这书院里,凡事都得自给自足,我这是让你提前感受呢!”   赵微晴自是把蔺浅面上的狡黠看了个清楚,只是心里也明白,她说的这话倒是真的,只嘴上却不肯承认,故意道“好一个俗话说,我看这巧话也只能从你这张小嘴里说出来!”   蔺浅闻言也不反驳,只冲着赵微晴咧嘴一笑。 ☆、第十七章   欧阳澈猛一见到赵微晴时,还有些意外。“三娘何时来的,我竟没听说”   三娘乃是赵微晴的乳名,因家中排行老三,才得此名!欧阳澈与赵微晴自幼一起长大,又是表亲兄妹,所以在男女大防上也就没那么严苛!   “今早刚来的,表哥在做什么呢?”赵微晴开蒙较早,是以已读了不少书,做了不少学问!但等她凑近欧阳澈,近距离观看他书写的东西时,依旧一头雾水!   “没什么,不过是在研究算数上的问题罢了!七娘感兴趣?”欧阳澈说罢,抬头看了眼赵微晴。   赵微晴摇了摇头,老实道“我在算数上实在是没有天分,也着实没有兴趣!”   欧阳澈仔细一想也是,女孩子多半是爱好胭脂女红的!算数这么枯燥乏味,七娘又怎么会有兴趣呢!   “,你有答案了吗?”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即便是赵微晴也听出了来人的身份!欧阳家如此调皮的再也寻不到第二个人,只能是欧阳十一了!   欧阳澈冲着赵微晴无奈的笑了笑,自己这个堂弟的跳脱性子,怕是难改了!   欧阳谦进得书房,瞥见旁边站着的赵微晴,脸上有些不好意思。“赵姐姐何时来的?”   赵微晴抿着嘴,无声的笑了一下,而后打趣道“十一,在我面前你就不必装模作样的了”   欧阳谦闻言咧着嘴一笑,自暴自弃道“也是,反正也没有外人,我何必装模作样的委屈自己呢!”   不知为何,看到欧阳谦的潇洒不羁,没来由的让赵微晴想起了和她同舍的蔺浅。如此一看,倒觉得他二人有不少相似之处!   “十一,莫要耍混了!”   “,你每日里像我爹似的,管的也忒紧了些!你这人哪里都好,就只有一点,大伯父的洒脱,你是半点也没学来!”欧阳谦撇了撇嘴,对欧阳澈似是有很大的不满!   欧阳澈也不恼,只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问道“既然不想我管你,你每日里还往我这跑什么!”   欧阳谦最是脸皮厚的,忙讨好道“管我,自是因为疼我。我有时虽不耐烦,但心里确是领情的”   赵微晴闻言失笑道“表哥,你倒是有福气的,随随便便一个弟弟都是个活宝!”   欧阳澈叔伯兄弟姐妹不下二十来个,亲近的不过三四个,其中数欧阳谦最为得他疼爱!余下的那些,或是离得远,一年也不得见一面,或是思想偏差,不太投契!   “三娘这话可是说错了,我们家兄弟姐妹当中,就数他最不让人省心!”欧阳澈这话倒也不假,因着欧阳谦的调皮性子,全家上下没有一个不为他操心的!但因他而来的乐趣,也是不少!   “,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听你说落我的,你可还没告诉我,到底有没有想到答案呢?”   欧阳澈摇了摇头,遗憾道“愚兄才疏学浅,无法参透其中奥妙”   “连都无法参透,这江南城怕是无人能解此题了!倒是可惜了,我原想着能解此题呢,这下可要让父亲失望了!”欧阳谦一脸颓败,口中时不时的叹息一声!   “表哥,十一这是怎么了?你们两个到底再打什么哑谜呢?”赵微晴从未见过欧阳谦如此颓败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好奇!   “也不是什么大事,是这混小子与人打赌,怕是今晚要吃亏了!我看也就该让他吃点亏,受点教训!”欧阳澈虽话里话外都是责怪,但任是谁也能看出他对欧阳谦的宠溺!   赵微晴见此,不由得打趣道“表哥这话也就是说说而已,我们家最宠十一的还不是你,我倒不信你忍心看他受别人欺负”   “就是就是,,眼下可怎么是好!我一个人的颜面是小,怕就怕连累欧阳家的名声!”欧阳谦眼下也有些后悔,怪只怪自己年轻气盛,中了别人的激将法!如今可不是自作自受了!   欧阳澈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又道“吃一堑长一智,看你往后还敢争强好胜。”   欧阳谦闻言忙道“,往后我再不敢了!”   “三娘,表哥今日怕不能陪你了,等你下次再来,定带你好好逛逛!”   赵微晴听闻此言,忙笑着回答道“表哥还不知道?三娘如今已是江南书院女学的学生了,如今就住在女学宿舍里呢!”   欧阳澈倒不知道此事,乍闻此事,心中一阵疑惑,有些不能置信!“三娘此话当真?”   赵微晴失笑道“表哥这话是如何说的,我断没有骗你的道理啊!再者说,这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嘛?”   “那倒不是,只是没听母亲提过此事,有些吃惊罢了!”欧阳澈似是想到什么,忍不住又问道“三娘为何不住在家里?”   赵微晴心里略一思索,回道“我来书院,除了学做学问以外,更重要的是磨练自己。若是住在家里,岂不是失了初心吗?”   “赵姐姐,你既然住在女学宿舍,可是见过了那个有趣的蔺浅小姐了?”欧阳谦可是对那个潇洒不羁的女子很好奇来着!   “十一如何知道蔺浅的?可是巧的很,我如今便和蔺浅住在同一间房里!”赵微晴还不知道,如今在江南书院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蔺浅的一试成名!   “赵姐姐没骗我,果真和那蔺浅住在一起!那她是不是真像传言里的那般活泼可爱?”欧阳谦一扫之前的不快,瞬时间兴味盎然起来!   “我与她接触不多,但就目前我对她的认识来看,和你倒像是一家子似的!”赵微晴便把初遇蔺浅时的情景说与欧阳谦听,又把她们之间的对话大概复述了一遍!   欧阳谦一边听,一边将双眸瞪得如铜铃一般,过了良久才道“果真是个妙人儿,听赵姐姐这般说,我便更好奇了!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这般女子,竟和我志趣相投!”   欧阳澈听的眉头直皱,真不知那女子还有多少惊世骇俗之举!身为女子,怎可肌肤,实在是有些不知羞耻!   “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相信这世上还有这样洒脱的女子。十一,要不是男女有别,我相信你二人定能成为知己好友!”赵微晴叹了口气,似有些感叹世人对女子的约束!竟因为这陈规陋习,将女子困在闺房内,白白错过了这大千世界的美好!   欧阳谦闻言一喜,正欲开口,却被欧阳澈截住了话音!“三娘,你如今在书院读书,往后我们见面也方便!今和十一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表哥这是在赶我走了,即然如此,我也不好赖在这里了!”   “哪敢哪敢,实在是有事,三娘,莫要恼!”欧阳澈与赵薇晴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算得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以在言语上也就没那么约束,说话时,也比以往要逗趣的多。   “三娘岂是那小家子气的人,表哥且去忙吧,以后见面的机会可多的是呢!” ☆、第十八章   天色未晚,江南城内已是灯火通明!林立路两旁的商家小铺,都已经关门歇业!但今日却不知为何,街上的人比以往更多!更奇怪的是,那些行人皆是往一个方向去的!   江南城内有三宝   第一件宝江南书院   第二件宝欧阳子修   第三件宝太白酒楼   江南书院是天下万千学子趋之若鹜的圣地,可谓一宝!欧阳子修,也就是欧阳澈,蒙圣上亲召,声名大噪,令江南城也被世人所熟知,成为南越朝最负盛名的旅游胜地,如果说因为欧阳澈带动了江南的经济发展,也丝毫不为过!因此,欧阳子修无意中也成为了江南城的代言人,被人誉为江南城内一宝!太白酒楼虽不是江南城内最大最奢华的酒楼,甚至连前五都不入列!但太白酒楼向来别出心裁,又因着特有的果酿,花酿而闻名!最为特别的是,太白酒楼的掌柜是个颇为神秘的怪才,从一年前开始,太白酒楼的掌柜每隔一月出一题,十日之内,最先得出答案的可免单三日,得酒楼珍藏的果酿,花酿各一坛!若是无人能解此题,掌柜的也不小气,便将佳酿分于众位客人。是以,掌柜的虽未露过面,赢得不少人的赞赏!那太白酒楼,也被不少文人捧为江南城一宝!   “,你说那太白酒楼的掌柜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一直隐在暗处不露面,难不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疾?”欧阳谦围在欧阳澈的身边,嘴里喋喋不休!   欧阳澈站住脚步,在他头上敲了一下,怪道“十一,你当真是个脱了缰的野马,刚一出府,就这般上蹿下跳的!”   欧阳谦讪笑一声,讨好道“,我这不是好奇嘛!”   欧阳澈见他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深感无力,只叹了口气,想到父亲曾说过十一这是玲珑心,不被世俗所累,欧阳家能有这样一个洒脱自由的孩子,也是福气!也就懒得再管,反正是徒劳无功,不如就随他去了,横竖只不过是多费些心。   两人说话间,便已经到了太白酒楼。江南书院这几日因忙着新生招募之事,并未开始授课!是以,无论男学还是女学都可以自由安排!或选择留在书院宿舍,或选择回家休整。三日后,书院才开始正式开课!也正因为如此,欧阳谦才有时间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原是前两日太白酒楼又到了一月一次的出题日,欧阳谦自以为有做后盾,是以在自家父亲面前夸下海口,定会把那美酒赢回来献给父亲。更与书院同窗李书鸣打赌,谁若得不到美酒佳酿,需为对方洗一个月的衣裳,且不得假于人手,须亲力亲为!赌注是小,颜面是大,想他堂堂欧阳家的人,怎能在学问上输了他人。所以,在得知欧阳澈无解之时,才会如此颓败!不过他还是心存侥幸的,连欧阳澈都解不开的难题,那李书鸣如何就解得了!所以,心里明白,今日怕是难分输赢,得个持平的结果了!   再说二人因赵微晴的出现耽误不少时间,等到了太白酒楼时,已是座无虚席!正不知何处落脚的时候,酒楼管事李叔,已经到了两人的面前!   “大公子,十一公子,你们来了,大厅里人声嘈杂,还是到雅间坐吧!两位请随我来!”李叔说罢,未等两人反应,已先一步走在前头!   欧阳澈与欧阳谦他二人,有些面面相觑,虽说欧阳家在江南城内有些薄面,但太白酒楼可是连端王都无视的地方,没道理对他二人这般特殊!   “,这是怎么回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欧阳谦虽是个咧咧的性子,但却不是个绣花枕头,正事却从不马虎的!   “我如今也一头雾水,且先看看再说吧!”欧阳澈说罢抬脚跟在李叔身后,朝着二楼去了!   李叔带着二人上了二楼,一路行至正中视野最好的雅间,房间门旁挂着个雅致的竹牌,牌上刻有一个‘竹’字!下面赋有几句诗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这倒是首好诗,不知是何人所作?”欧阳澈嘴里轻喃几遍,越念越觉得那诗作的绝妙!因此,这才开口问道!   李叔看了眼欧阳澈,笑着回道“大公子谬赞了,这诗是我们掌柜的闲来无事胡乱作的!”   欧阳澈闻言倒是有些意外,想不到一个商贾,竟这样有才气,倒是可惜了!倒不是他觉得商人低贱,只替掌柜的这满身才华可惜!“贵掌柜如此大才,就没想过入士?”   李叔摇了摇头,意外道“为何要入士,我们掌柜的说了,他本就没有大志向,如今过这般闲云野鹤,自由自在的日子,最合心意!”   一旁的欧阳谦听了,拍了拍手,赞道“你家掌柜的倒是看的通透,想来也是个洒脱之人!”   李叔笑了笑,回道“依我看,我家掌柜的和十一公子倒是脾性相投,日后你们定能相处愉快!”   “李管事,明人不说暗话,不知是何人做了这等安排?”   “大公子误会了,我们酒楼规定,凡第一百个到的,无论何人,都可得雅间一天的使用权!两位公子,便是今日得此好运的人!”说过这话,李叔倒没再停留,只招呼欧阳澈和欧阳谦落座,又吩咐人上可茶点,便退了下去!   欧阳谦看了看房间摆设,暗暗咂舌,怪不得太白酒楼能入得了众多文人学子的眼,瞧瞧这摆设这布局,哪一处不透着雅致!“,你说究竟是什么人卖了这个好!”   “你没听说,酒楼规定!”欧阳澈虽不信,但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别的解释,既来之则安之!   “罢了,即是已经来了,何必管他是谁,是福不是祸!”欧阳谦从不是个杞人忧天的人,活在当下,何必为没影的事情忧心呢! ☆、第十九章   再说欧阳澈与欧阳谦,两人坐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听到楼下李管事的声音。   “各位,十日之期已到,美酒佳酿也已备好,若哪位公子有答案,大可将这两坛佳酿带走!”李管事话音刚落,便见一少年将酒抱了出来!   欧阳谦与欧阳澈不知何时已从雅间里走了出来,默默的注视着少年怀中的佳酿,却都是一筹莫展!   “子慎兄何时来的?”   欧阳谦闻言转身看向来人,淡淡笑道“刚来不久,李兄来的倒早,不知可是有答案了!说来惭愧,我才疏学浅,竟是百思不得其解!”   原来说话的那人不是别人,竟是与欧阳谦打赌的李书鸣!说来李书鸣也不是个混人,当日他二人打赌,不过是倔性子上来,谁也不肯相让的结果!眼下,两人心平气和,倒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子慎兄过谦了,书院里有谁不知十一公子的才华斐然,当日是我言语冒失,子慎兄大人大量,莫要计较!”李书鸣这话倒不是恭维,欧阳谦的聪明才智众人皆知。即便是比欧阳澈,也是比得的!只不过,他生性活泼,却没有欧阳澈踏实稳重的性子,因此在学问上也就略逊一些!   “李兄大度,怪只怪我小肚鸡肠,今日也在这里陪个不是!”说罢,也不扭捏,朝着李书鸣赔了个礼。   “你二人,本都是好相与的,偏这性子,年少气盛。吃一堑长一智,以后莫要这般鲁莽行事了!”欧阳澈比二人大些,又算是他二人的师兄,因此说些教训的话,倒也名正言顺!   “师兄教训的是,以后定不敢如此了!”李书鸣本就把欧阳澈当做自己的楷模,眼下听他教育,自是满口答应!   倒是欧阳谦自小与欧阳澈一起长大,早已是左耳进右耳出,油盐不进了!“唉!这太白酒楼的掌柜也不知是何方神圣,每次出的题都有些古灵精怪的,这次也是,唉!果然这美酒也不是人人都能得的!”   “看来子慎兄没有得到消息,近日,城中有关这酒楼掌柜的传言不少,说的最多的便是这酒楼掌柜的是个女子!”   欧阳谦闻言倒是有些吃惊,从未听说哪个女子抛头露面做生意的,每日里与那些黄白之物打交道,沾染些铜臭味,还能有一点女子应有的灵气吗?“女子经商,倒是闻所未闻,这消息倒不知是真是假了?”   李书鸣摇了摇头,表示不知,只过了会,又接着道:“若说起来,也不是没有可能,如今猜测最多的便是这女子极有可能就是蔺府小姐!前蔺掌柜的独女,因昨日女学一试成名的蔺浅!只是,那个蔺府小姐,深居简出,没人见其真容,所以不能确定,只是猜测罢了!”   “你是说昨日女学一试成名的蔺浅,极有可能就是这太白酒楼的掌柜!”欧阳谦瞪大眸子,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这个蔺浅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倒是越来越好奇了!   欧阳澈听到这,转身看了眼那首诗,有些诧异!若真如李管事和李书鸣说的那样,那他倒真的有些好奇了,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活的这般多姿多彩!说来也怪,欧阳澈此时竟忽然想起了书院里那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他们三人各有心思,谁也没再开口。而此时楼下,人声鼎沸,倒是异常热闹,但半个时辰过去,竟无一人解答!   李管事环顾众人,见无一人解答,这才开口道“各位公子,还有一炷香的时间,若依旧无人能解,这两坛佳酿就赠与大家品尝!”   “什么时候四减一会等于五?这掌柜的出这么一道题,不会是为了寻我们开心吧?”   “照我说,这掌柜的怕是江郎才尽了,才会想起拿这种无解的题目来充数!”   “公子这话可就不对了,太白酒楼这几年出的题目哪一道不是别出心裁,可有一道是无解的呢?”   欧阳澈合着欧阳谦以及李书鸣三人,静静观望这一切,细细思量众人的议论,一时间皆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时间一点点流逝,依旧无一人能解!李管事看了眼已经快要烧尽的香,开口道“看来众位公子今日有口福了,即是无人能解,那”   李管事话还没说完,楼上有一少年从东南方,拐角处的雅间里走了出来,开口打断道“李管事等一等,我家公子有解!”   此话一出,不仅之前议论纷纷的公子们炸开了锅,就连楼上欧阳澈一行三人也都有些意外!原本以为这是道无解的题,想不到真有人知道答案!看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到底是他们技不如人了!   李管事见了来人,眉头略不可察的皱了皱,只一瞬间便恢复如常,朗声笑道“哦!即是家主人有解,那不防说说看,答案若是对了,这美酒佳酿定双手奉上!”   少年闻言没有多高兴,反倒是先叹了口气,而后似是无奈的看了眼身后的房间,这才开口道“我家公子说了,请李管事拿一张宣纸出来!”   那少年此话刚一落,就有人轻笑出声!一时间自又是一番热议,倒是欧阳澈此时有些吃惊!   “唉!你我三人到底是思维局限,不及此人灵泛!”欧阳澈此时对那少年的主人,倒是有些好奇了!这江南城内,有头有脸的大家公子,似都在楼下了!什么时候有这号人物,还这般神秘兮兮的!   欧阳谦与李书鸣有些面面相觑,难不成这人真的有解。   “,你想到了!”欧阳谦最是了解欧阳澈的,见他对那少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心中已有猜测!   “之前一直受限在数字上,倒从未往别的方面去想!听这少年一说,茅塞顿开。说起来那少年的主子倒是个颇有灵性的,竟想到此处!”   欧阳谦倒是还未想明白其中的奥妙,颓然道“看来我还真是个蠢笨的,随随便便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都比我聪明!”   “子慎兄这话可不妥,你我年少,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学无止境,你我这半瓢水,估计还差的远呢!”李书鸣生性沉稳,虽与欧阳谦差不多的年纪,但从不轻狂,是个少有的实诚人!但此人却不迂腐,处事圆滑,颇得人心!   “十一,李公子这话有理!”欧阳澈虽被赋有江南城第一才子之名,但他却从未以此自豪!他一直坚信,天下之大,比他有学问有才气的大有人在!眼下,可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第二十章   再说李管事着人拿了一张宣纸出来,少年面无表情的接了过去!   “李管事,各位公子,请看!”少年将那张宣纸举到头顶,示意众人看他手上动作!   众人闻言,忙目不转睛的看着少年的动作!本以为他有什么了不得的举动,谁承想那少年不过是将其中一角撕掉罢了!众人心想这少年定有后招,但少年此举过后,竟再无动作!   “这不是故弄玄虚吗?”   “依我看,这少年是拿这宣纸出气呢!”   少年也不管人群中那些不怀好意,等着看笑话的声音。只看着李管事,认真的问道“李管事意下如何?”   李管事一阵气闷,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哎呀!我明白了,这位公子可真是奇思妙想,佩服佩服!”人群中不知是谁感叹一声,倒是令其他人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贵公子博学多才,佩服佩服!”   “真是想不到,这题目还可以如此巧解!”   今日来的公子都不是愚笨的人,只是墨守成规惯了,没有对脑经急转弯的意识!此时不过是少年的一个举动,片刻而已,众人大都明白了其中奥妙!   楼上的欧阳谦早在少年动手撕宣纸的时候,就已经想明白个中玄机!几番捶足顿胸,大有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欧阳澈嗤笑一声,他家这个十一弟,倒真如父亲所说那般,是个天生的活宝!   倒是李书鸣是个实诚性子,见欧阳澈又是拍胸,又是打脑袋且捂着胸口一副痛苦的模样,以为欧阳谦有什么隐疾呢!忙关切道“子慎兄,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心里堵的难受!”   “可要找个大夫瞧瞧”   欧阳谦一听这话,忙正经道“李兄,你这人哪哪都好,就是太实诚了!玩笑懂不懂,你也不想想,若是我真有什么不适,还能这么镇定?”   李书鸣摇了摇头,一副不赞同的模样道“子慎兄,君子当谨言慎行,你这般胡闹,实在是太失礼了!”   欧阳谦最是见不得别人说教,摆了摆手,无奈道“李兄呀李兄,你活的还真是无趣!”   李书鸣苦笑一下,却是不再多言!欧阳谦的性子他是了解的,两人性格不太合的来,多说反而无益,反倒容易生出嫌隙!   而此时,楼下众人都已想明白!那宣纸本有四个角,少年用手撕去一角,那纸便成了五个角,这不正是四减一等于五的最好答案嘛!   “正如大家所见,这位小兄弟的家主子答案正确,那这两坛美酒佳酿就由此位公子所得了!”李管事话音刚落,便有人将酒送到二楼东南角的雅间里!   “小兄弟,你家公子即是得了这两坛好酒,又为大家解了心中疑惑,何不出来让大家伙瞧瞧,到底是何方神圣!”要说好奇心,人人皆有!越是神秘,越是引人忍不住想要窥探!那隐在暗处的公子,此时便成了众人好奇的对象!   “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看那贴身小厮倒是个面生的”   “江南城内,有头有脸的公子大都来齐了,即便没来的,也都是熟面孔!这位神秘的公子,倒不知是何来头”   楼下议论纷纷,而身处漩涡中心的主人却不动如山!   少年听了那人的问话,倒没一口拒绝。“这位公子还容小的问问家主子的意思”   说罢,不等那人回答,便一溜烟进了房间!也不知房间里的公子说了什么,不过一瞬间,那少年便出来了!“我家公子说了,他生的丑陋,恐惊了众人!让我代他谢过众位惦记,只实在不宜露面!”   众人心知这位神秘公子无意露面,听少年说的有趣,也不好勉强,因此只好就此作罢!   眼下这般结局,欧阳谦倒觉得有些意兴阑珊了!他与李书鸣的赌约不了了之,在父亲面前夸下的海口,也不能兑现!   “唉!早知今日,我就不该在父亲面前夸下海口!,这下我可是自作孽不可活了!”欧阳谦委屈道!   欧阳澈闻言,淡然笑道“你也知道自己是自作孽不可活了,往日里总告诫你,行事不可只凭借一时意气。这下可是吃了意气用事的亏了,看你往后还敢吗?”   欧阳谦这次却没有反驳,因他说的句句实话,如今他自食苦果,可怨不得旁人!   一旁的李书鸣此时也听明白了个中缘由,又见欧阳谦满面愁容,宽慰道“子慎兄,澈师兄,既来之则安之,虽我们三人未得到佳酿,但良辰美景,这里又有许多与你我相同志向的同门师兄弟,不如大家一起聚聚!”   欧阳谦倒没有反对,其实众位师兄弟在一起,不过是谈天说地,讨论讨论时事,切磋切磋学问!绝非喝酒听曲,作乐!   “,天色还早,不如我们待会再走!”   “也好,相请不如偶遇,也该打个招呼!”   欧阳澈能够留下倒是有些出乎李书鸣的意料,是以他多少有些小雀跃,毕竟欧阳澈是他奋斗的目标!   再说李书鸣带着二人进了二楼西南拐角处的雅间,始一进屋,屋内说话声戛然而止!其实大家都不陌生,同为江南书院的学生,多多少少都打过照面!但此时此刻,在这里相遇倒是让不少人感到吃惊了!   “师兄来了,真是使这雅间蓬荜生辉,快请进!”   “李兄,你倒是好大的面子,竟然请的动清心寡欲的师兄来了!”   “师弟们真会说笑,同是肉体凡胎,同食五谷杂粮,怎就清心寡欲了呢!”欧阳澈虽不喜交际应酬,但也并非是那矫情的公子。就拿这太白酒楼来说,自己又岂是来过一次两次,怎就给这些师兄弟们留下这么个不近人情,不食人间烟火的印象呢!   “哎呀!,你看看,同是江南书院的学生,同是欧阳家的儿孙,我这待遇与你相差甚远啊!”欧阳谦倒不是泛酸,这不是不忍看到别人像围观动物一般围观欧阳澈嘛!   “好了,子慎兄,你就不要觉得心里不平衡了!师兄在江南学子的心中可是犹如神明一样的存在!”李书鸣这话多少有些夸张了,但欧阳澈在江南学子的心中确实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师兄,快请里面坐”说话间,已有不少人起身为欧阳澈让座!   欧阳澈略点了点头,倒没客气,自方方的寻了圆凳坐了下来! ☆、第二十一章   酒过三巡,耳热正酣之际,欧阳澈向众人请了个罪,自顾自找了个僻静的地方醒酒!其实,他倒是没喝多少,奈何实在是不胜酒力!   再说,欧阳澈下了楼,行至酒楼后院,竟是别有洞天!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条青石子路,往前行差不多五十米的地方,便是一个荷花池,池中锦鲤众多,自由自在的畅游!荷花池正中央的地方,有一个凉亭,亭中此时泛着淡淡的黄光!欧阳澈虽心中疑惑,但到底是没忍住好奇之心,寻着那微弱的光芒,脚步虚浮的往凉亭而去!   还未走到跟前,倒先闻到一阵酒香!越往前行,酒香越甚!待到了凉亭中,才发现背影处有个身穿银色华服的公子,正自酌自饮,好不快活!   “在下唐突,打扰公子的雅兴了”欧阳澈朝着那华服公子行了一礼!   那人似是没料到会有人来,吓得忙站起身,等见到来人,更是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先生,先生,怎么会到这里来?”   欧阳澈也是被惊得语无伦次,尽管眼前的这人一副男装打扮,但她那张秀丽绝俗的小脸,以及惊世骇俗的举止让他印象深刻。两人虽说只有一面之缘,但他自认不会认错此人!除了那伶牙俐齿的蔺浅,还会有谁!   “你一个女子,怎能如此放浪随形,实在是有辱斯文!”欧阳澈长这么大,虽说未见过多少女子,但从他母亲,到这些堂姐堂妹表姐表妹们,比蔺浅大,或比她小的,哪一个不是举止娴雅,落落大方!他以为天下女子皆是如此,但眼前的这个女子屡屡刷新他的认知!   蔺浅表示自己很冤枉,不过是小酌怡情,怎么到了这人嘴里就是放浪了呢!她虽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自认举止得体,不曾失礼!   “先生,这太白酒楼的后院是不许闲杂人等入内的,你一个酒鬼是怎么溜进来的呢?”蔺浅这话半真半假,只是欧阳澈来了这么多次,倒还真是头一次入得此处!因此,一时之间有些窘迫!   蔺浅也是个没脸没皮的,见欧阳澈面上发窘,起了调笑之意,歪头故作疑惑道“先生面色涨红,语无伦次,行为也不似往常作风,嗯!莫不是喝多了酒!”说到此处,蔺浅故意顿了顿,作势咳了一声,又道“也对,男人嘛,喝喝酒听听曲乱乱性,都是寻常之举,不足为奇!只是没想到,先生这样的真君子也喜欢花前月下,美酒入肚,美人在怀!”   欧阳澈就知道只要碰到这个姓蔺的女子,断然没有什么好事!事实胜于雄辩,听听这女子的话,哪一句不是惊世骇俗,哪一句不是对他的侮辱!他觉得自己上辈子定是欠了她什么,这一世要还的!   “还望蔺小姐嘴下留情,我虽不敢自居君子,但若论行事我一向循规蹈矩,不敢越雷池半步!至于蔺小姐所说的喝喝酒听听曲乱乱性,我倒是从未听闻,倒不知小姐一个女子,在哪里听来的!”欧阳澈这话说的是一点不客气,可以看得出来他是动了肝火!   蔺浅倒是个心宽的,闻言丝毫不曾动怒。只挑了挑眉,有些意外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觉得这人实在是古板的可爱!   “先生,你这莫不是动怒了,我不过是咧咧惯了,说起话来有些失了分寸!我自是知道以先生的家教修养,定是最洁身自好的”   欧阳澈险些一口气没上来,这厚颜无耻的女子实在是让他刮目相看!前一刻还如刺猬一样,言辞凿凿的侮辱他,下一刻又变成温顺小白兔来违心的称赞他!至此,欧阳澈脑海里浮现出一句话‘人至贱则无敌,树至贱则无皮’,蔺浅似乎是对这句话做了最好的诠释!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欧阳澈甩了甩衣袖,作势要走!   蔺浅见了,也忘了男女有别的古训,竟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伸手拉住了欧阳澈的衣服!这下不只是欧阳澈一阵呆愣,就连蔺浅也被自己给惊呆了!   过了会,还是欧阳澈一脸羞窘的反应过来,他用力抽出蔺浅紧紧攥着的衣服,气愤道“蔺小姐,我以为你不过是洒脱自由惯了,有些不拘的性子!如今看来,当日让你入学是我的过错了!蔺小姐这般人,来我们江南书院就读岂不是委屈了!”   蔺浅心里只痛骂自己禁不住美色所诱,这下可是打草惊蛇了!自己还没怎样了,这人就已经恼羞成怒了,若是自己真霸王硬上弓,他岂不是要自寻短见!蔺浅越想越觉得以这人的迂腐程度来说,极有可能的!   “先生,你不是常说人生来平等,不分高低贵贱的吗?怎么到了我这里,你那些男尊女卑的思想偏就出来作祟呢!我南越朝可有哪一条律法规定,女子不得进出酒楼,女子不得说话逗趣的!为何你们男人可以出入酒楼、赌场、甚至勾栏,说些不堪入耳的荤话,而我们这些女子,不过在没人的地方,略饮薄酒怡情,就被称作了!先生,我倒想问问你,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你了,竟惹得你千方百计的想让我进不了江南书院!”蔺浅说这话的时候,到底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怕是连她自己也不太清楚。只是,心底那浓浓的无力感,让她深感颓败!   欧阳澈听完蔺浅这番高谈阔论,有些愣忡!关于蔺浅口中所说的‘男尊女卑’他无力反驳。世俗如此,他一人又岂能改变!“蔺小姐,道不同不相为谋。只劝你赶紧离开,这酒楼里龙蛇混杂,你还是不要逗留的好。我能看出你的女子身份,别人自然也能看出!”   蔺浅摆了摆手,不甚在意道“先生要走便走吧,我今日心情不好,定要一醉方休的!”说完,竟然提起一旁的酒坛,直灌起来!   欧阳澈一阵错愕,这还是个女子吗?看她那豪放的举止,男子也都要甘拜下风的!只是,不知为何,看她这般不顾一切,他竟然有些不忍。等他反应过来时,蔺浅手中的酒坛已经被他一把夺过来了!   蔺浅斜靠在凉亭中的柱子上,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轻声道“先生,怎么了?”   欧阳澈扶额轻叹了一声,看了眼不羁的蔺浅,无力道“蔺小姐,我送你回家吧!”   蔺浅闻言有些反应不过来,这转变来的太快,她的脑子有些短路,眼前的这个男人说要送她回家,她怀疑自己是不是酒喝多了,有了幻听!   “先生,你是说送我回家?”   欧阳澈蹙了蹙眉,刻意忽略蔺浅语气里的质疑,坚定道“你一个女子,喝了这么多酒,到底是不安全的,我送你回家,也能安心些!”   蔺浅闻言嘴角微微上扬,这男人还真是矛盾的可爱! ☆、第二十二章   蔺浅与欧阳澈在酒楼后院剑拔弩张,针锋相对的时候,欧阳谦与李书鸣等同书院众人也没闲着。   “子慎兄,你与我们说实话,大公子对太白酒楼刚刚的题目真的无解吗?”   说话的这人是江南书院的张昭,对欧阳谦来说此人倒是个熟悉的陌生人,同是江南书院的学生,总见过那么几次,只不过欧阳谦向来不喜此人心机深沉,因此虽认识,但并没有交情可言。   “我虽负有才名,但并非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今日不就有人将他比下去了!再者说,我也不过是个肉体凡胎,江南城内的众人多多少少有些神化了他的才华。人都有擅长的和不擅长的,依我看来,我参不透此题也是无可厚非的!”欧阳谦倒不是故意在众人面前拂欧阳澈的面子,他最是清楚他家向来是个淡然如水的性子,最不喜别人因他而起波澜。他自是趁机在众人面前提醒到,他家不过是个凡人罢了,少在他身上挑事,因为他觉得这张昭肚子里定没憋着好!   张昭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拿起旁边的筷子,拣了个花生米丢进嘴里,这才笑道“子慎兄这话是怎么说的,江南城内有谁不知欧阳大公子的才名!要我说今日倒不能说是大公子解不出此题,实在是这太白酒楼的掌柜题目出的太过刁钻了!”   欧阳谦倒没接他这话,他有些不明白张昭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到底唱的是哪出?刚还说他呢,怎么这话锋一转,竟又扯到了太白酒楼的掌柜身上了!   “说起太白酒楼的掌柜,你们有没有听过今日城中的传言?”欧阳谦虽未接话,但张昭却丝毫未觉尴尬,反倒一转话题,谈起这太白酒楼的掌柜来了!   “什么传言?”   “太白酒楼的掌柜从未露面,你们有没有想过是为什么?我可是听说了,这掌柜的是个女子!”   “张昭,你莫不是道听途说的吧!我南越朝多年历史里,可没哪个女子抛头露面做起生意来的!”   张昭摇了摇头,似颇有成竹道“空穴不来风,众位细细想想,其实倒也不无可能!这太白酒楼的掌柜为何这么多年来从不露面,全靠一个管事忙前忙后的!而且,众位以为这消息从何而来,当然是有人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若不然,我怎敢如此说!”   众人见他说的肯定,一时间都有些捉摸不透!实在是这消息让人太过匪夷所思了!   欧阳谦与李书鸣相视一眼,眸子都暗了几分,看着张昭的眼神里也有些意味不明!   果然,张昭话音刚落,众人便议论纷纷!   “你说这张昭的话到底可不可信?”   “荒唐,实在是荒唐,女子怎可抛头露面?”   “照我说,也不是没有可能,听张昭这话里的意思,似是得了可靠的消息!”   欧阳谦与李书鸣倒是都未多言,一来这事与他们并无关系,二来闲谈莫论他人是非,否则岂不是有违君子之风!   “由此看来,若说我们江南城盛产才子倒是有失偏颇,以我之见,江南城有名的女子倒也不少!前有第一才女李欣然,再有一试成名的蔺浅,这又出了个绝俗的女掌柜!这下倒好,原本我以为这蔺小姐已够惊世骇俗的,谁承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还有个更为让人震惊的掌柜在后面侯着!”张昭这话虽乍一听像是褒奖之意,但若是细细推敲,不难听出话里话外的不屑之感。   欧阳谦虽未见过这两个与众不同的女子,但他一向自由洒脱不羁惯了,对这两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倒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感,故而开口道“张兄,闲谈不论他人是非,我等在此议论几个未出阁的女子已是失礼,再要论其过错,岂不是枉做小人!”   “子慎兄所言即是,张兄,好在今日在座各位都是你我同窗,如若不然,有那好事之人将你刚才所言传了出去,且不说蔺小姐与这酒楼掌柜会有何举动,只侯府怕也多有不满!祸从口出,病从口入,张兄还请慎言!”李书鸣这话倒不是危言耸听,安远侯从来不是大度之人,若是得知有人在背后议论他的女儿,又怎可轻饶此人!   张昭听了李书鸣的话,心里忍不住一个咯噔,他只顾图口舌之快,竟把侯府大小姐给牵扯进来了!又细细思量刚才自己所言,暗自庆幸对李欣然并未有唐突之言,遂才道“李兄,安远侯爷向来宽厚待人,且不论我对李大小姐并未有贬低之意,即便真的无意之间唐突了小姐,安远侯爷定也不会多加怪罪的!”   欧阳谦抬眼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张昭,开口道“张兄这话说的可真让人不解,莫不是你与安远侯府有什么非比寻常的关系,否则哪来的胆子,竟敢这般大言不惭!什么叫做即便唐突了李大小姐,安远侯爷也不会多加怪罪的!你都唐突了人家女儿,人家还不怪罪,要不是你口气太大在吹牛,就是你们有着不寻常的交情了!”   张昭被噎得无语,过了片刻,才讪讪开口道“子慎兄何必曲解我说的话,我本意是想说安远侯爷宽容大度,不过是用了个不恰当的比喻罢了!再者说,我话里的重点是蔺浅与这神秘女掌柜,子慎兄何必鸡蛋里面挑骨头呢!”   欧阳谦自觉与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本还想逗弄逗弄他,但看他为了拍安远侯府的马屁,竟不惜损害他人的清誉,心里起了轻视之意。因此,倒是一下偃旗息鼓,半言不发了!   一旁的李书鸣同样摇了摇头,也不再多言!今日这人反常的很,他心里隐隐有种想要疏远的念头。   欧阳谦此时也颇有些不耐烦,又见欧阳澈去了许久不见回来,也有些待不住了!因此,也未向众人告辞,一个转身便出了房间,自下楼去了!   李书鸣见状,也趁着众人注意力集中在张昭身上时,尾随欧阳谦而去!   两人下了楼,相视一笑,倒很有些一笑泯恩仇的意思!说来也怪,之前和和气气的时候倒不觉有什么,反倒是经过此次赌约,竟有些不打不相识的感觉!   “李兄怎么也出来了?”欧阳谦自是不喜与这些人周旋的,说来道去不过是些场面话。表面上看着倒是一团和气,心里却各怀心思!   “吃的太腻,出来消消食!”李书鸣这话说的逗乐,两人皆是明了一笑! ☆、第二十三章   酒楼雅间内虽不至于刀光剑影,但也谈不上平静无波。而酒楼后院内,此时也是一副绝好的光景!再说欧阳澈提出送蔺浅回家,蔺浅虽有些不能置信,但更多的却是雀跃!   “好啊,谢谢!”蔺浅本想故作矜持一番,但又怕这男人借坡下驴,当真不送她了,所以欧阳澈话音刚落,她便答了!是以回答的太快,反倒显得有些急不可耐!   欧阳澈也没想到这女子连推辞都没有,就这么应了!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眼下他倒是不得反悔了!只是尽管蔺浅此时做男装打扮,也掩盖不了她女子的身份!若他一人相送,孤男寡女的终究有些不合适!   蔺浅见欧阳澈一脸难色,知道定是他骨子里‘严守礼教’的思想又出来作祟了!“先生,你要是为难的话就算了,我家离这里并不太远,一个人想必也没什么大碍的!”   欧阳澈瞥了眼蔺浅那张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更加晶莹如玉的美颜,认命的叹了口气,就她这幅容色绝丽的模样,他能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去吗?罢了罢了,自己当真是上辈子欠她的!   “今是与人同来的,怕是要交代一声,不如你在这边等我。”虽是美人在旁,但欧阳澈并未忘记与他同来的十一弟。他心里想的是,若有人陪他一起,也多多少少可以避点嫌,省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蔺浅略一思索,开口道“不如我与你一起过去吧,省的等下你等我我等你的麻烦!”   欧阳澈眉头一皱,心里虽觉不妥,但到底是没有多说什么,只略微点了点头,以示赞同!   再说欧阳谦下了楼,正在为到哪找他发愁,忽然听到身后通往后院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了!   见了来人,欧阳谦和李书鸣倒是有些吃惊,这后院一向不许人进的,欧阳澈是怎么进去的呢?待看到尾随欧阳澈出来的人后,更是有些意外了!这人面生的很,而让二人最为意外的是那人怀抱着的酒!   “这位公子怀里的,莫不是太白酒楼的百花酿!”欧阳谦说到这,免不了多看了几眼蔺浅!这酒明明被那神秘公子得了去,现在这人抱着,那意思是眼前的这位就是那不能见人的神秘公子!   欧阳澈听闻欧阳谦的话,忙朝蔺浅看去,这一看只骂自己是个蠢货!刚才蔺浅抱着酒不舍得丢掉时,他还在心里暗骂这女子是个酒鬼!哪里注意过那酒便是太白酒楼有名的百花酿,心里忍不住想怪不得人常说红颜祸水,自己何时也变得这样不定心神了呢!与欧阳谦一样,他此时也开始猜测起蔺浅的身份!到底这女子是哪家的呢,怎生的这般与众不同、心思灵巧!   “公子真是谦虚,生的这般丰神俊朗,偏还说怕吓着别人。以我看,即便是女子,也少有公子这般秀丽绝俗的!”李书鸣这话倒不是调笑,实在是蔺浅那张脸太过明艳了些!若不是初见,怕是蔺浅那女子身份不难被发现!   “李公子过誉了,不过是副皮囊罢了,美与丑又有何不同!容颜易老,不过是过眼云烟!”蔺浅浅笑以应,承认了自己神秘公子的身份,也算是回答了众人的疑惑。   欧阳澈看着那巧笑嫣兮的女子,心里竟有些如受蛊惑一般!他充满疑惑,究竟这幅玲珑心到底是怎样成长起来的!这般灵动的女子他从未见过,当然这般不羁的女子,他也是第一次见!由此,他心里矛盾的很,既觉得这女子一身才华难得,又觉得这女子跳脱世俗,实在是活的自在了些!   “公子如何知道在下姓李的呢?我们好像是第一次见面!”李书鸣目光灼灼的看着蔺浅,他印象当中两人素未谋面,这人为何认识他呢?   蔺浅摇了摇头,解释道“李公子是这太白酒楼的常客,又几次夺得头筹,品尝美酒。你虽未见过我,我却认得你!”   李书鸣虽心中疑惑,但却没再多问。只当这人也是太白酒楼的常客,只是也许大都像今日这般,不曾露面罢了!   欧阳澈见他对蔺浅颇有兴趣,怕他再这么聊下去,会发现蔺浅的女子身份,还有一个原因是他现在有些气闷,这女子明明带着侍人一起来的,哪里用的到他故作好人。偏自己开口要送她回去时,她竟还一口答应了,如此欧阳澈心里怎能平静,因此忙开口道“蔺公子,即有人与你同行,那我们就此别过了!”   蔺浅见欧阳澈面上不太好看,哪里猜不出这男人定是怨自己有心欺瞒,故而忙解释道“先生说的可是之前那位少年,他可不是我家的侍人,再说他早已离开了!”   欧阳澈听了这话,心里略微好受些,但是不知为何,心里依旧烦闷。特别是见到李书鸣对蔺浅异常关注之后,他这心里就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先生,不是我有心欺瞒,实在是你没问,所以我也就没多说,不然我怕你以为我是在炫耀呢!”蔺浅说到这,声音低到几乎听不到,那小模样完完全全一副受屈的小媳妇模样!   欧阳澈觉得自己的太阳穴涨得生疼,这女子这般刁钻,偏还故作可怜,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怎么欺负她了呢!还好她现在是男装打扮,不然自己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罢了罢了,莫要再多言了!李师弟我们改日再聚,今还有些事,就先走一步了!”   “师兄即是有事,我也不便打扰了,即使如此,我们书院再见了!”李书鸣说罢,朝着三人拱手施了一礼,便先一步离去了!   待李书鸣走远,欧阳谦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有些不太正常的二人,他总觉得这二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再有一点让他觉得奇怪的是,他什么时候结识了这么一位‘我见犹怜’的公子的!   “,这位公子姓蔺?”   欧阳澈点了点头,回道“嗯!姓蔺!”   欧阳谦看了眼蔺浅,又回过头看了眼欧阳澈,脑子里灵光一现,惊呼道“你也姓蔺,天下有这么巧的事情”,说到这,似是想起什么,忍不住惊呼道“天呐!你还真是让人名不虚传呢!”   欧阳谦今日已不只一次听说蔺浅的大名,再联想欧阳澈一系列反常的举动,心中隐隐有了猜测,甚至是肯定!   “欧阳兄,此话从何说起?我们似是第一次见面,而且我不过是个名不见惊传的小人物罢了,何来名不虚传一说呢?”蔺浅皱眉,不解的看着欧阳谦,他这番话着实让她一头雾水!   “蔺小姐,你的大名,如今江南城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本就从赵姐姐口中听说了你的与众不同,今日亲眼所见,倒真是让人惊奇!比之赵姐姐所言,有过之而无不及。”欧阳谦这话倒没一点夸张的意思,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全都发自肺腑!与欧阳澈的嫌弃不同,欧阳谦心里倒是佩服欣赏的很。   蔺浅听了欧阳谦的话,眸子不由得暗了几分,心里对欧阳谦口中的‘赵姐姐’多了几分怀疑,再联想到白日里刚见过的赵微晴,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感情这是在她身边安插了个卧底,只是她虽未言明自己的身份,但并无刻意隐瞒。难不成就因为自己的特立独行,才招来这么个间谍在身边! ☆、第二十四章   蔺浅心里几番计较,又看了看欧阳澈,忍不住叹了口气!要想抱得美男归,还真的是个挺大的工程!她在心里忍不住告诫自己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因此,也不扭扭捏捏,自大方平静道“欧阳公子倒是个有趣的人,别人要是知道了我的女儿身,怕都是明嘲暗讽,一脸不屑的,偏你话里的意思,我听着还有几分夸赞之意!莫不是我今日酒喝的多了,出现了幻听!”   欧阳谦从未见过这般有趣的女子,听着蔺浅满不在乎的自嘲,眉头一挑,想到赵微晴曾说过,若不是男女有别,他俩定能成为知己好友的话。眼下这种情况,他甚至有种即便男女有别,也挡不住他俩互相欣赏的脚步!“当然是夸赞,蔺小姐是我见过最为特别的女子。无论别人怎么看,在我看来,你比那些柔柔弱弱的小姐们看起来要顺眼的多!”   蔺浅闻言倒是有些意外,难不成自己这是遇到同道中人了!她自从来到这还未开化的古代,深受礼教束缚,已被摧残的身心疲惫。若不是她奋起反抗,估计早被封建礼教给教化成一个古板无趣的木头人了!是以,乍一碰到欧阳谦这号人物,心里还有些小激动!“昔日,伯牙与子期一曲高山流水成为知音,今日欧阳公子一席话,倒是让我觉得,你我脾性相投,也许有朝一日能成为知己也未可知!”   若是从别的女子口中说出这些话来,欧阳谦定会觉得此人孟浪!但不知为何,这话从蔺浅口中说出来,他非但没觉得有任何不妥,还有些亲近之意!“蔺小姐这话可是说到我心坎里了,即是如此,我们也别如此客套了!以我看,小姐怕是比我年长一些,那我也就卖个乖讨个巧,喊一声蔺姐姐了!蔺姐姐喊我十一就行,家里的哥哥姐姐们都是如此喊的!”   蔺浅是做梦也没想到,不过是讨口酒喝,竟然白捡了个大家公子做弟弟。人家这般给面子,她怎能不识好歹,再说了她去书院求学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眼下有了光明正大接近那人的理由,她怎能推辞呢!故而乐道“十一这般说,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说起来我倒是占了个便宜,能让欧阳家的十一叫一声姐姐,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一旁的欧阳澈看着你来我往的二人,很是头疼。一个十一已经让他深感无力了,这下可好又来了个比十一还要无法无天的人,那他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嘛!就他与蔺浅两次见面的情景来说,他俩铁定是命里相冲,偏十一倒好,已经和蔺浅姐姐弟弟的叫上了。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也好歹收敛一些,这酒楼里人多嘴杂,在被人听了去,蔺小姐的名声还要不要!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欧阳澈打断了二人的对话,他虽觉得有些不太礼貌,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他怕,再让两人如此这般的说下去,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呢!以他俩这臭味相投的意思,一切皆有可能发生!   欧阳谦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今日确实是有些孟浪了!但知音难觅,他自小便是野性难驯的,做事也没个章法。情之所至,想到什么便是什么,他从不喜那道貌岸然的一套,自是坦坦荡荡,以诚待人的!因此,虽觉得自己行为有些不妥,但却并不后悔。“说的对,蔺姐姐,我们还是先出去再说吧!”   蔺浅点了点头,对着欧阳澈不悦的表情,忍不住有些小激动,难不成他这是吃味了。随即又觉得不大可能,这男人对自己虽不到深恶痛绝的地步,但大概也没什么好印象吧!   三人出酒楼时,已过戌时。天色已晚,街上已无半个行人。欧阳澈皱了皱眉,开口道“蔺小姐平时都在外逗留这么久吗?”   蔺浅有些心虚,以往她在外逗留的时间,只比现在要晚,只是这话她是绝不可能对欧阳澈说的。如若不然,这男人还不对自己更失望了。因此,只模棱两可的说道“我一个人从未在外逗留这么晚,先生不用担心。”   “蔺小姐怕是误会了,你在哪里做什么事情,与我没有半点关系!只是,如今你是江南书院的学生,需谨言慎行。如今是多事之秋,哪怕一点点小差错,都可能成为祸害的源头。你今日之举,若被有心人得知,那倒霉的可是江南书院!所以我希望你能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欧阳澈其实很想问蔺浅一句,你究竟是不是官学派来的奸细?但理智提醒他,即便自己问了,她答了,他究竟又该不该相信她所说的话呢!是以,与其那样,不如不问!   蔺浅不是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所以对于当今形式也多多少少有些耳闻。再说,京中那人也不是没与她说过内在的联系。又联想到欧阳家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卧底,心里隐隐有些明白,感情这一家子把自己错当成官学一派的奸细了!她忍不住哀叹一声,自己去书院虽不是奔着求学去的,但与官学一派那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怎么就徒增这许多麻烦呢?   “先生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担心我是官学一派的奸细。人常道日久见人心,先生且看我日后所为就是了!”   欧阳澈倒没想过蔺浅会这样直言不讳,如此一来,他倒是有些困惑了,究竟这姓蔺的女子可信不可信呢?正如他之前所想的那样,即便蔺浅否定了他心中所想,萦绕在他心中的疑虑怕是也不能消除的!   “蔺小姐多虑了,你是我亲自招进书院的,若是对你有所怀疑,我当初又何必多此一举呢!只是,我倒没想到蔺小姐竟对当前的形式看的如此透彻!”欧阳澈话里多有安抚之意,因他不想打草惊蛇。蔺浅若不是官学一派的还好,若她果真是的,自己岂不是给了对方可乘之机了吗?   蔺浅知道即便自己浑身是嘴,欧阳澈也不可能消除对自己的疑虑。宿舍里的赵微晴,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嘛!好在以后日子还很长,自己总有一天能让他相信自己。因此,甩了甩脑袋,认命道“我也知道自己说的再多也没半点用处,这事暂且不提,先生之前说要送我回家,可还算数?”   “当然,再怎么说,我也不可能让你一个女子深夜独行的!”欧阳澈回道。   “多谢先生,我家在离这里不远的大柳树胡同,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如此让两位受累了!”蔺浅嘴里虽是如此说,心里却是有些开心的!能多些与欧阳澈相处的时间,她求之不得!   大柳树胡同对于欧阳澈与欧阳谦两兄弟,这两个土生土长的江南人来说并不陌生。是以,用不着蔺浅带路,欧阳澈已经先一步走在前头了! ☆、第二十五章   欧阳澈一路无话,倒是欧阳谦问题颇多,嘴巴一张一合的就没停过。   “蔺姐姐,你是怎么想起那绝妙的答案的呢!”欧阳谦虽对蔺浅入学当日所作的那首江南略有耳闻,但却没想到她竟有这等聪明才智,竟然答对了连他都无解的难题!   欧阳谦这个问题倒是难住了蔺浅,难不成她要告诉欧阳谦,因为这题目是21世纪最稀疏平常的脑经急转弯,所以,她知道也不足为奇嘛!“额!这个嘛,不过是凑巧罢了!”   欧阳谦自幼便有了识人眼色的本事,蔺浅这搪塞之辞,他哪里听不出来!君子不强人所难,即是蔺浅不愿多说,他自是没有再追问的理由。因此,也不在此事上有过多的纠缠,只自顾自换了个话题,继续絮叨。   “蔺姐姐家中还有何人?”   “青莲,寻梅,李寻,张婶,李叔,还有我,家中共有六人!”   欧阳谦听完蔺浅的话,心中免不了有些疑惑,开口道“蔺姐姐,你难道不与父亲母亲同住吗?”   蔺浅摇了摇头,平静道“父亲一年前已经去世了,母亲自我有记忆起,便从未见过!”   一旁的欧阳澈听了这话,脚步一顿,强忍住想回头的举动,只是不知为何,心里对身后的女子有些莫名的心疼!尤其是蔺浅语气中的淡然,让他隐约有种这女子已经看淡一切的感觉!   欧阳谦一时也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样开朗潇洒的女子,父母皆已经不在身边!沉默良久,许是觉得周围的空气有些沉重,欧阳谦才小心翼翼开口道“蔺姐姐,那你家中可还有其他的亲人呢?”   “从我记事起,青莲,寻梅,李寻,张婶还有李叔,便已经在我家里做事,所以说若是除却血缘关系不算,与其说他们是我家的仆人,不如说是我的家人更妥当些!”蔺浅从不觉得自己的身世有什么值得同情的地方,她虽没有父母疼宠,但这一年,打从她穿越过来,生活无忧,自由自在,这已经让她很感谢上苍了。她从来都不是个贪心的人,也从不奢求不属于自己的幸福!   欧阳谦真想给自己掌,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好了,不要再多说了!蔺小姐,大柳树胡同已经到了,你家住在哪里?”欧阳澈毫无预兆的停下了脚步,身后的蔺浅直接撞到了他的怀里!这一状况,让在场的三人一下子懵了,过了好一会儿,还是蔺浅最先反应过来。   蔺浅揉了揉发红的鼻尖,低垂着头,轻声道“对不起先生,我没想到你会突然停下脚步!”   欧阳澈愣愣的回了句“哦!”   欧阳澈的大脑此时还在短路中,他甚至没听清蔺浅刚刚说的什么,只下意识的答了一句。除了他的母亲,他从未与哪个女子如此亲近过。亲近到甚至闻到了蔺浅秀发中似有若无的淡淡清香,那香味虽淡,却萦绕在他的心里久久不能散开,使得他的心有些微的颤动!   蔺浅看了眼欧阳澈呆呆傻傻的模样,心想不至于吧!自己确实是无心之失,不过是次小小的碰撞,难不成还给他留下了后遗症,这撞得也不是他的脑袋啊,这男人不至于如此脆弱吧!   “先生,你生气了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蔺浅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欧阳澈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苏醒过来,故作镇定道“没事,你家在哪里?”   蔺浅用手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一座小院,回道“前面不远处,门旁载着几颗梨树的地方便是我家!”   欧阳澈顺着蔺浅手指的方向看了看,虽是晚上,但那压枝欲低的梨花,在悬挂于大门前的那两盏花灯的映照下,犹显得白清如雪,玉骨冰肌。‘占断天下白,压尽人间花’。这句诗,忽然间就出现在欧阳澈的脑海里。要说素洁淡雅,这风姿绰约的梨花当数第一!   “,你平日里最是喜欢梨花的,今晚我瞧着蔺姐姐家的梨树,竟比院里的那棵开的还要好看些!”   若不是欧阳谦说起来,蔺浅倒不知欧阳澈是喜欢梨花的,这几棵梨树是蔺浅初来这里时栽下的,今年还是第一次开花呢!蔺浅从来不喜欢艳丽的事物,就是这花树她也是独爱淡雅的梨花!   “先生也喜欢梨花?”   欧阳澈点了点头,淡淡的应了句“喜它圣洁,一尘不染!”   蔺浅点了点头,看了眼欧阳澈,有些忐忑道“先生即是喜欢梨花,不如到我家里喝杯茶,歇歇脚再走!我家院子里有几棵难得的梨树,先生想不想看一看!”   欧阳澈闻言有些不悦,他与十一身为男子,怎能在入夜后入得她家门呢!别说他们不过是师兄妹的关系,即使再亲近,也绝没有半夜还入院逗留的道理!“蔺小姐客气了,既然你已经到家,我们也该回去了!”   蔺浅看得出眼前那人的不悦,不敢再多说,只道“多谢先生与十一相送,未能请二位喝杯茶以表谢意,我心中不安,不如这样,这坛百花酿就送给两位尝尝鲜!”   欧阳澈刚想推辞,一旁的欧阳谦已经先他一步从蔺浅手中接过百花酿!   “十一,这百花酿是何等珍贵的东西,你怎可收下呢?”倒不是欧阳澈夸张,太白酒楼的百花酿一月只卖四坛,每一坛都价值千金!一年前,京城的端王爷慕名前来买酒,谁料太白酒楼的掌柜以售罄为由,坚决不肯出售!甚至在端王将价格提到万两黄金时,也丝毫不为所动。是以,百花酿闻名天下,当得珍贵二字!   欧阳谦也并非是那爱贪小便宜之人,只是乍一听到蔺浅有相赠之意,有些欣喜若狂罢了!他前些日子可是在父亲面前夸下过海口,定能夺得美酒佳酿!可眼下的事实是,他与空手而归!   “蔺姐姐,所言极是,这酒太贵重了,我们断不能要的!”   蔺浅有些好笑的看了眼恋恋不舍的欧阳谦,还没等她开口,就听到有人叫到“小姐,你总算回来了!你若是再不回来,李婶和李叔可是要扒了我的皮呢!”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头梳双丫髻,容色秀丽少女跑了过来。那女子看起来和蔺浅差不多大的年龄,声音脆生生的,像刚出谷的小黄莺一般好听!   “青莲,有客人在,你这般咋咋呼呼的像什么样子?”蔺浅这话听着像是责怪,只那面上却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青莲也不恼,撅着小嘴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这还不是和小姐学的吗?”说完,没等蔺浅说话,转身向欧阳澈与欧阳谦行了个万福礼。“青莲见过两位公子!”   蔺浅以手扶额,只差仰天长叹了,她这不是自作孽吗?青莲这小妮子,关键时刻给她掉链子!她如今正努力想改善自己在欧阳澈心中的形象,这下可好,被青莲这么一搅合,立马给打回原形了! ☆、第二十六章   欧阳谦与欧阳澈二人家教甚严,就连手底下用的人虽算不上知书达理,但也都老实本分!是以,乍一看见蔺浅主仆之间这般相处,都有些暗暗惊奇!至此,不由得想起蔺浅刚刚说过的那话,看来她果真把这些侍候的人当做家人一样!原本还觉得她有些言过其实,眼下一瞧,人家说的可不都是事实嘛!   “蔺姐姐,被这位姐姐一闹,我还真想进你府中瞧一瞧,你就罢了,为何连你身边的人都这么有趣呢!”欧阳谦虽比同龄人有些老成,但到底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小孩子心性多少都有些,听听他说的这话也就知道了!   蔺浅自从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古代,那是头一次见到与她脾性差不多的人,尽管这人的年纪,比她的灵魂小了一轮还要多,也阻挡不了她亲近的念头!像欧阳谦这般洒脱不羁,又有些少年可爱的人实在是少见的很!“十一以后若想来,我府中的大门自是一直为你敞开的!你我一见如故,又姐弟相称,那些个虚礼,就不要太过介怀了!”   欧阳谦闻言喜笑颜开,应声道“蔺姐姐说话算话,以后可不要嫌弃我烦啊!”   “怎么会?欧阳家的十一公子可是求也求不来的,哪里还会嫌烦呢!”   蔺浅话音刚落,一旁侯着的青莲瞪大双眸,一脸意外道“小姐,这位是欧阳家的十一公子吗?”   自己身边的人,她怎么会不了解!不用青莲开口,蔺浅便知道她接下来想要说什么,正想开口打断她,就听一旁笑的一脸灿烂的欧阳谦答道“怎么?难道我不像欧阳家的!”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可不是不像欧阳家的吗?欧阳家可没有他这般咧咧的!   青莲看了看有些懊恼的欧阳谦,又转头看了看温文尔雅的欧阳澈,恍然大悟道“小姐,这位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欧阳大公子,小姐真是好眼光!”   蔺浅很想给自己一巴掌,都怪她平时太放纵这小妮子了!看看,看看,自己这张老脸可被她丢了个干净!什么叫做她好眼光,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她忍不住朝欧阳澈那里看了一眼,见他目光直视着自己,满脸的疑问,只吓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给背过去!   欧阳澈此时的脑子也有些嗡嗡作响,这小丫头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心里虽隐隐有些明白,但又觉得不太可能。自己与蔺浅严格说起来只见过两次,那还得算上今晚!她怎么可能怎么有机会对自己起那种心思呢?只是,若不是自己想的这样,那这丫头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青莲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不然她怎么觉得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丝尴尬呢!她的目光在欧阳澈与蔺浅之间来回游移了好一会,又见蔺浅气呼呼的瞪了她一眼,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不敢再多待,又想起她家小姐常说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心想眼下不走更待何时!“小姐,你也别在外面多逗留了,张婶和李叔正担心着呢!我出来时,厨房里正炖着羹汤呢,眼下要烧干了,先走了!”   蔺浅哭笑不得的看了眼边跑边叫的青莲,自己这脸算是丢尽了!她都不敢再去看欧阳澈的脸色了,只是不用看她猜也猜得到,此时他的脸色只怕比锅底还要黑呢!   饶是欧阳谦也有些目瞪口呆,蔺姐姐和,他看了又看,总觉得不太可能!但转念又一想,若是蔺姐姐真的和在一起了,自己以后岂不是多了个志同道合的大嫂,这么一想,又有些小雀跃!   因此,忙绞尽脑汁的出来打圆场。“,天色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欧阳谦小心翼翼的问道,他可是看到了,他家现在的脸色实在是难看的吓人!   欧阳澈看了眼头快低到胸口的蔺浅,甩了甩衣袖,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蔺浅也是被美色所惑,一把抓住了欧阳澈的大手,小声道“先生,你莫要动怒,青莲那丫头口无遮拦,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荤话,你可不要当真了!”   欧阳澈眉头一皱,感觉到蔺浅手心的温热,身子一僵,也没回头,只沉声道“蔺小姐还请自重!男女授受不亲,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这般无礼,难道一点脸面也不要了吗!”   蔺浅生怕自己一松手,欧阳澈抬脚就走,但又怕自己一直拉拉扯扯的,欧阳澈真的动了肝火!因此,倒有些骑虎难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想到这,又有些委屈,又有些恼怒青莲嘴快,只哑声道“先生,我不过是性子跳脱些,既没杀人放火,又没作奸犯科,若不是你心里对我有误会,又不肯听我解释,我怎会与你在这边拉拉扯扯的!”   欧阳澈听蔺浅声音里带着些哭腔,心里有些异样,又联想到她无父无母的可怜样,忍不住心里一软,认命道“有什么话,先把手放开再说!”   蔺浅见他肯听自己解释,心里如释重负,赶紧放手,跑到欧阳澈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先生,你我不过只见过两次,虽谈不上陌生,但也绝说不上熟识!因此,我怎么可能对你存着别的心思!再者说,你我身份悬殊,我这种小门小户里的女子,又怎敢高攀欧阳家的大公子呢!所以,先生不用担心,我绝不可能也不敢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入书院求学,既不是官学一派的奸细,也不是垂涎先生的美色!只单纯的想提高自身涵养,学会自尊自重自爱!”   “既如此,还望蔺小姐专心学业!”欧阳澈听完蔺浅所言,丝毫不为所动,只淡淡的撇了她一眼,不痛不痒的应了这么一句话!说完,也不等蔺浅开口,只抬脚便走!   欧阳谦同情的看了眼蔺浅,小声的说了句“蔺姐姐放心好了,我会帮你的!”   蔺浅没说话,只冲着欧阳谦眨了眨眼睛,那狡黠的小模样,哪里有半点之前的可怜兮兮!   欧阳谦也是被惊得差点站不稳,心想,这个女子还真是古灵精怪!只是不知为何,欧阳谦觉得他迟早得被此人拿下!   蔺浅直到欧阳澈他两兄弟走的远了,这才回了府!她心里憋着火,正想着回去怎么折腾折腾青莲那小妮子呢!   再说欧阳谦见欧阳澈脸色不渝,心里想为蔺浅说些好话,又不知怎么开口,倒有些有心无力了!两人沉默着走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欧阳谦才开口道“哎呀!,这百花酿我竟忘了还给蔺姐姐了!”   欧阳澈闻言撇了一眼欧阳谦,摇了摇头,无所谓道“酒是她送的,你收的,自是你们两个看着办,与我何干?只一点我警告你,少想帮着她算计我!你趁早歇了你那心思,省的到时候我翻脸不认人!”   欧阳澈这话说的有些重,倒让欧阳谦有些意外!他印象中的,温文尔雅,谦谦有礼,即便他在外闯了祸回家,欧阳澈也从未这样严厉的批评过他。更何况,眼下他可是用了警告这个词!想到这,欧阳谦不得不为蔺浅捏了把冷汗,看来要想俘获他的心,任重而道远。他只希望蔺浅能坚持到底,千万别半途而废! ☆、第二十七章   欧阳澈与欧阳谦回到家时,天色已经很晚了!门口值守的王大爷都已经昏昏欲睡!等王大爷听到动静,睁开眼睛看到大公子与十一公子时,还有些难以置信,一度以为自己在做梦呢!欧阳澈与欧阳谦进了府,便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你早点休息,我就先回自己院子去了!”欧阳谦道。   欧阳澈点了点头,回道“你快回去早点休息去吧!”   再说欧阳澈回到自己的院子,等侍女打了水后,洗漱一番,便宽衣躺在了床上!只是,过了许久,依旧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睡!   回想与蔺浅的两次相遇,心里总觉得堵的慌!又想到与她的那次无意碰撞,隐隐约约间好像还能闻到她发间的清香!心思翻转间,更觉的心烦意乱。想到这,猛的掀开被子,自走到外间,本想倒杯水喝,只是在伸手去拿水杯时,看见自己的手掌,不知为何,又忽然间想起蔺浅手心里的温热触感。他只觉得身子一软,一下瘫坐在旁边的圆凳上!饶是被称为江南第一才子,此时他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他活了二十二年,却从来没有过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他虽嘴里义正言辞的教导蔺浅,让她自重!但在听到蔺浅说对他没有非分之想后,不知为何,他竟在松了一口气之外,还有些淡淡的失落!正是这种失落,让他迷茫,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么呢!他与蔺浅不过才见过两次,难不成真的对她有不一样的感觉吗?欧阳澈甩了甩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怎么可能呢?   他越急于明白,越得不到答案,满心烦躁,只恨蔺浅扰乱他的心境!   而他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同样辗转反侧的还有他心心念念的蔺浅!话说蔺浅回府以后,先是在李婶和李叔那里接受了一顿并不深刻的教育。等她回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着人寻了青莲过来!   “青莲,欧阳大公子可还入得了你的眼?”   青莲垂手站在蔺浅对面,用眼角的余光撇了蔺浅一眼,见她面无表情,心知这是动了怒。此时,也不敢放肆,只讨好道“小姐看中的,自然不是俗人!”   蔺浅摇了摇头,无奈道“算起来,我也称不上什么小姐。娘没得早,爹也死了,留下我孤苦无依的,本想着家里还有几个知心的人,谁知道你们根本就是上天派来的逗兵!”   青莲与蔺浅那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一直以来,蔺浅都是无忧无虑的,除了老爷去世,哪里有过这般难过的时候。虽然她没听懂蔺浅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但听她连孤苦无依这种话也说出来了,知她定是心里难过的狠了。因此,心里免不了一阵自责,怪自己多嘴坏了蔺浅的好事!思及此,忍不住心疼起蔺浅,情不自禁的落起泪来!   蔺浅不过是故意逗她,哪里是真的动了怒气!眼见着青莲开始掉起泪来,才知道自己这是玩大发了!“你这是做什么?我又没骂你,要是被寻梅看到,又该埋怨我了!”   青莲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道“都怪我不好,仗着平日里小姐疼我,竟忘了当奴才的本分。定是因为我多嘴说了那些话,才让小姐生气的!惹得小姐伤心,都是青莲的错!”   “哎!我倒不知道究竟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了,我还没发火呢,你可倒好,竟然先哭上了!我还想哭呢,被你一搅合,我的脸可都丢尽了!在谁面前丢人不好,偏偏在欧阳澈面前,你说说你是不是该骂该打!”蔺浅倒是真的想哭,只是正主都不在,她哭给谁看呢!   “小姐,那欧阳澈不过是长得斯文些好看些,别的也没什么了呀,怎么到了你这里,就给一见钟情了呢?”青莲说这话的时候,还有些抽噎,一双杏眼水灵灵的,看着倒有些可怜兮兮的!   蔺浅见了她这幅模样,认命的叹了口气,果然她就不适合摆出一副恶毒的主子模样!实在是没有半点威慑力,“你这个小妮子,谁告诉你说我对欧阳澈一见钟情了啊?”   青莲疑惑的看着蔺浅,难道不是吗?可是今天早上,她明明听到寻梅在和李婶说小姐看上了欧阳大公子,江南城内的第一才子欧阳澈!寻梅说话做事一向稳重,若不是八九不离十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对李婶这样说呢!“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一见钟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她的身上呢,她对欧阳澈根本就是日久生情好吗?从第一次见他时的惊艳,到为他才华折服的欣赏,再到不知不觉间的一丝丝心动。   所以,在众人都反对的情况下,她还是固执的去了江南书院,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欧阳澈!她为自己的这种小心动努力一把,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凡事总要努力过后,才知道结果不是吗?   “我就说嘛,小姐可是连京中的那人都没放在心上的,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才见过两次的男人呢!”   蔺浅白了她一眼,忍不住道“你这胡言乱语的毛病,真该让寻梅帮你好好改改!祸从口出,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烂在肚子里!”   青莲撇了撇嘴,不敢多言!只低垂着脑袋,乖乖的站在一旁!   蔺浅看她这幅样子,知道自己说也是白说,只挥了挥手,吩咐道“你去吧,已经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青莲正巴不得走呢,听了蔺浅的话,只说了句“小姐,那我先退下了”便连走带跑的出了蔺浅的房间!   蔺浅摇头轻笑,有些无可奈何!等她褪掉外衣,熄了灯,这才!闭上眼过了好久,辗转反侧,却是怎样也无法入睡!只要她一闭上眼,满脑子里都是欧阳澈的模样!   想起第一次见他时的场景,其实,欧阳澈不知道的是,他们两个的第一次见面不是在江南书院,而是一年前在太白酒楼!一年,三百多个日日夜夜,只要他出现在太白酒楼,那蔺浅必在暗处看着他。她为他的才华折服,日积月累这种欣赏不知在何时竟成了淡淡的喜欢!是以,蔺浅对他怎么能算是一见钟情呢!   蔺浅进江南书院,不过是跟从自己心的指引罢了!只是经过今日这么一闹,也不知道欧阳澈会怎样看她?会不会觉得她放浪形骸,若是真的如此,那她岂不是很难得到欧阳澈的认同,更别谈什么相亲相爱的在一起了!   蔺浅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这一觉睡得一点也不安稳!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欧阳澈就站在她院子里的那棵梨花树下,一会冲她微笑,一会又怒气冲冲的骂她不要脸!后来,那张脸不知为何,竟然一下子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模糊的很,蔺浅很想弄清楚那人究竟是谁。可她越是想看清,那张脸越是模糊!等她醒时,才发现不过是梦一场罢了! ☆、第二十八章   时间过得很快,转瞬即逝,明日便是江南书院正式开课的日子。蔺浅浑浑噩噩的挨过了两日,颇有些为情所困的意思!只是,骨子里的骄傲,让她对自己有些不齿,为个男人罢了,值当吗?是以,她暗下决心,在追逐欧阳澈的这条路上,定不能让自己太过卑微!   再说蔺浅收拾妥当,打算提前一晚去江南书院,好为明日开课做准备!待请李叔套了马车,正准备出发的时候,谁承想太白酒楼的伙计李三在这个时候急匆匆的寻了过来!   “请问车中坐着的可是蔺小姐?”李三打从老远便看见有个女子从蔺府出来,又见她上了马车,只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等他跑到蔺浅的马车前,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了!   蔺浅透过车窗往外看了一眼,见是太白酒楼的李三,倒是有些诧异!   “你有什么事?”她问道。   李三听马车上的女子询问,知她定是自己要找的人,不敢怠慢,忙回道“小的是太白酒楼的伙计,得了李管事的吩咐,前来寻蔺浅小姐!”   蔺浅沉思一会,才又问道“李管事可说了找我有什么事情?”   “李管事没说有何事,只吩咐小的给蔺小姐带句话!”   “什么话?”   “李管事吩咐小的,见到蔺小姐只管说一句话京城的那人来了!   蔺浅被惊了一跳,一把打开车门,追问道“什么?是李管事亲口说的!”   李三被蔺浅这么大的反应给吓了一跳,见蔺浅追问,忙回道“是李管事亲口说的!”   蔺浅闻言反倒镇定下来了,没了初听到时的惊吓,只愤愤的想,这个段还念还没完没了了!只是,眼下这情况,肯定是李管事应付不来了,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让李三来寻自己!今日,怕是不得不走一趟了!   眼下,她也顾不得去江南书院了,只吩咐道“李伯,先不去书院了,改道去太白酒楼!”   李伯看了眼蔺浅,有些欲言又止,心知蔺浅是个有主意的,因此也不多说,只按照蔺浅的吩咐,赶着马车改道去了太白酒楼!   蔺浅到太白酒楼后门时,正见到李管事行色匆匆的从酒楼里出来,当下也不耽误,赶紧下车迎了上去!   “小姐,你可来了!那位把县衙里的衙役们全找了过来,如今我们酒楼上下内外都给围的水泄不通的。客人们见了这阵仗,哪还敢进门啊!那位可是说了,今日见不到你人,就着人拆了太白酒楼!”   蔺浅闻言皱了皱眉,这个段还念竟敢跟她以权谋私,她咬咬牙,愤愤的想,算你狠!   “他人现在什么地方?”蔺浅边走边问,未作一点停留。   李管事亦步亦趋的跟在蔺浅身后,听到蔺浅问话,忙答道“在二楼‘兰’字雅间呢!”   蔺浅进了酒楼大堂,差一点忍不住爆粗口!看着一个个精神抖擞的衙役,她只差没一口血喷出来!等她顺了顺气,强压住内心的火气,这才抬脚去了二楼!   “来了,喝杯茶,今年仲春雨水较多,时阴时晴,时雨时风,这个季节易外感风邪温邪,而患感冒。《千金方》中曾说:“春日宜省酸增甘,以养脾气,宜饮花茶。你尝尝我泡的这杯花茶,味道如何?”   蔺浅人还未进屋,便听到里面的人声响起!她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脸,努力做出一副微笑的模样,这才进屋。“你何时来的?怎么不去府中坐坐喝杯茶!”   屋里的段还念身着一袭浅蓝色锦袍,三千青丝用一根通体碧绿的翡翠簪子束于头顶!棱角分明的脸上,刚毅又不失温柔,鬓如刀裁,眉如墨画,立体的五官如刀刻般俊美绝伦。蔺浅瞪了段还念一眼,在心里忍不住鄙视自己,又不是第一次见他,为何每一次见他都要被这人的美貌给迷惑呢!   “刚来,你最近过得可好?”   “没听说你来时,过得都挺好!以后好不好,全看你什么时候回京城了!”蔺浅说这话的时候,没注意到旁边李管事受惊的表情,她这里说的是痛快了,李管事被吓得可不轻!   “蔺浅,我才刚来你就急着赶我走啊,那可不太好!”段还念微眯了眯眼,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蔺浅见他这样,知道自己触了他的逆鳞,想骂他矫情,又有些担心自己的小命不保!因此斟酌良久,才慢慢道“怎么会呢,你想在什么地方停留那是你的自由,我为何要枉做小人赶你回去呢!”   段还念饶有兴味的看着敢怒不敢言的蔺浅,一扫之前的不悦,朗声道“那如果我告诉你,这次我来这里就不走了,你会不会很不高兴?”   蔺浅很想一巴掌扇过去,这男人的笑脸实在是太招人嫌了!只是,她的手攥了松,松了攥,到底是没敢扇出去。实在是迫于段还念的淫威,怕他打击报复。“段公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段还念喝了口茶,又稍作停留,这才慢条斯理的道“自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你吗?”   蔺浅这下倒不急着开口了,自顾自的在段还念对面寻了把椅子坐了下来,过了会,才转过头对侯在门外的李管事说道“李管事,你是怎么做事的?没听见段公子说的话吗,还不赶紧去‘明日客栈’给段公子订间上房。”   李管事得了蔺浅的吩咐,忙道“小姐,我这就去!”说完,没等屋里的二人反应,便一溜烟的跑下了楼!   段还念目光灼灼的注视着对面的女子,只觉得恍如隔世,他不过半年没见她,竟仿如几十年那样久!这次,倒是托了他身受重伤的福,若不然怕是再过半年,他也见不到这个让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   “蔺浅,听说你去了江南书院求学是吗?”段还念到底是位高权重的端王,虽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但江南城内的消息还是没能逃出他的视线。特别是有关蔺浅的消息,更是知之甚详!   蔺浅认识他一年,对他的手段多少有些了解,因此见得多了,都懒得惊讶了!只乖乖的回道“嗯!你不常说我没个女子还有的模样吗?我这不是为了提高自身修养,历经艰难才得以入江南书院求学的”   段还念听了蔺浅这话,挑了挑眉,怀疑道“我说的话,你何时放在心上过。”   “这次不就放在心上了,还身体力行呢!”   段还念自是不会相信她说的话,沉吟片刻,才又开口道“蔺浅,我已经按照之前的约定,给了你一年的时间。若是你还不能决定的话,我并不介意用强!”   “你敢!”蔺浅说完这话,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他是赫赫有名的端王爷,传闻中的他心狠手辣,冷酷无情,有什么不敢的呢?他能按照约定,给她一年的时间做决定,不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嘛!   段还念好笑的看了眼对面的女子,普天之下,除了她,再没第二个女子敢这般与自己说话了吧!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这样惦念她的与众不同! ☆、第二十九章   蔺浅估计做梦也没想到,正是她的与众不同才吸引了段还念的关注!她若是知道了,免不了要吐槽段还念的受虐倾向!   而段还念也绝想不到,他放在心上的女子,此时正惦记着如何扑倒别的男人呢!   “蔺浅,我这次来会待一段时间,这也是我给你最后的自由。若你还是这样敷衍我,我绝不轻饶你!”   蔺浅闻言,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疑惑道“段还念,等你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超过三天,再来和我说这话吧!”   非是蔺浅不相信他,实在是他每次来江南城都如此说,但每次都没在江南城待过两天以上的时间。所以,这次也一样,段还念说的这话,蔺浅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好,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在演哪一出了吗?楼下那些门神,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蔺浅怒气冲冲的瞪了他一眼,实在理解不了他今日的行为!   “若是我一个人来,估计你此时早躲得远远的了!人多势众,总是好办事一些!你看,他们不过是往那一站,就好过我白费口舌!”段还念这么做,还真是被蔺浅给逼得!以往他来江南城,只要着人去请她,她定诸多理由躲着他。猫捉老鼠这种游戏,他玩够了!既然她认准了自己不会仗势欺人,今日他还就仗着自己的势力欺负她了!   “那我现在人已经在这了,是不是可以让你的人赶紧撤了!”   “当然可以!”段还念说到这,顿了一下,朝着门外喊了一声“清羽,让人都撤了吧!”   候在门外的少年,听了段还念的话,应道“是!”少年话音刚落,一个提气,人便翩然落至楼下大堂!   “是清羽告诉你的?”要说蔺浅最嫉妒段还念的,不是他位高权重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而是他有身边的这个少年做护卫!   “清羽告诉我的什么?”段还念这就有些明知故问了。   “你不会告诉我说,我去江南书院求学的事,不是清羽说的吧!”   段还念自是知道蔺浅对清羽的垂涎由来已久,见她对着自己满脸的愤恨,故意挑衅道“不然,你以为呢!清羽说到底是在我身边长大的,自然是向着我的。你若是真喜欢他,不如这次与我一起回王府好了!”   蔺浅虽知道他这是玩笑话,但依旧免不了被吓了一跳,忙拒绝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已经习惯了江南城的环境气候,怕到京城以后水土不服。即是如此,我还是乖乖待在江南城里好了!”   “好了,今日本就想着过来看看你,眼下人已经见了,就不委屈你陪我叙旧了!”   蔺浅听到这,心下一喜,没等段还念起身,便先道“若是你真能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那等我休息时,请你喝酒!”   段还念哑然失笑,心想这女子倒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不过,若是她的话是真的,那他自然会奉陪到底的!   “好,你可要说话算话!”   蔺浅点头应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定不会出尔反尔的!”她本还想说,到时候你可千万不要后悔才是!只是,想了想,还是算了。   其实,蔺浅对段还念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样讨厌!段还念是她来这里以后,除了府中那些人以外,第一个真心对好她的男人,她心里说不亲近是假的!只是,明知他对自己的心思是男人对女人的喜爱,她便没法像对李叔李婶那样对他了!如果在明知没有结果的前提下,还去撩拨他的心,那她才是个十足的刽子手!所以,不如故意忽视他的好,不如不想不念,才不会因为感动而让彼此伤痕累累!   只是,她从未想过,若是她敞开心扉,正视段还念的感情,说不定就在感动之余,生出爱情!   蔺浅与段还念分手以后,立马出了太白酒楼,上了马车,便丝毫未做停留,直奔江南书院而去!饶是如此,等她到了江南书院时,也已经是申时了!   女学宿舍里,早已聚集了不少女学生!蔺浅刚走进院里,便听见莺莺燕燕的说笑声。只是令她不解的是,她一进院,众人像事先商量好的一样,一下没了声音!目光更是齐刷刷的朝她看过来。多亏了她脸皮厚,这种情况下都能脸不红气不喘,若无其事的进了自己的房间!她的脚刚踏进房间,院里又如她进院之前那般吵吵闹闹起来!蔺浅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脸颊,自嘲道“小样,你怎么到哪都不消停,这是被人给孤立了呗!”   “刚刚那个女子就是蔺浅?”   “好像是吧,她不是进了赵微晴的房间吗?”   “她看起来不像是传闻中的那样啊?”   “人不可貌相,你太单纯了!”   赵微晴比蔺浅来的早些,因不喜在背后论人是非,所以一直待在房间。蔺浅那番自嘲的话,她倒是听了个一清二楚,忍不住‘噗嗤’一笑!又想到欧阳谦对这女子的夸赞,一时之间,对蔺浅倒有说不出的好感!   蔺浅自然没料到赵微晴也在房间,听见她的笑声,知道赵微晴定是听见了她的自言自语。虽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没到没脸见人的地步。   “赵姐姐何时来的?”   赵微晴走到桌前倒了杯水递给蔺浅,这才回道“也没多久,只比你早一些!”   蔺浅接过赵微晴递过来的茶水,道了声谢,仰头一饮而尽,又掏出手巾擦了擦嘴角上的水渍,想起自己入院时的情景,不解道“赵姐姐可知道,我是怎么到了这人神共愤的地步的?”   赵微晴哪里听人说过这般逗趣的话,见蔺浅满脸调侃,似是满不在乎,心里暗暗惊奇!若是换了别的女子遇到这种情况,即便不闹上一闹,也得躲在房间里好一阵伤心吧,偏蔺浅倒好,还有心思说笑。“你一试成名,如今江南城内的学子们,哪一个没听说过你蔺浅的大名。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们这是羡慕嫉妒你呢,我且问你,面试当日,你可有说过入院求学,是为了提高自身修养,为自己寻个好姻缘这种话!”   蔺浅哪里想过,自己一时的胡言乱语,竟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早知今日,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那话的,怪只怪欧阳澈这个蓝颜祸水!   “人怕出名猪怕壮,我这是无意之间给自己拉了仇恨呢!”蔺浅耸了耸肩,事已至此,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再说了,外面的那些人不过是八卦一点罢了,又没对她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她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息事宁人的好!   “听听你说的这话,有哪个女子愿意将自己和猪相提并论的!我看你这口不择言的毛病若是不改改,以后少不了要吃亏的!”赵微晴这会对蔺浅是真的刮目相看了,能做到她这样没心没肺的,估计也没几个人了!   “赵姐姐,你放心,我有分寸的。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定不会乱说话的!至于眼前,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反正她们口渴又不喝我的水,嘴皮子磨烂又不是我痛!”蔺浅双手一摊,大有你们随意,我就静静的看着的意思!   “你这张巧嘴,说起话来就不饶人!”赵微晴摇头轻笑,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第三十章   次日天明,蔺浅犹在梦中时,便听到赵微晴的喊声。“蔺浅,蔺浅,时候不早了,该起床了!”   蔺浅睡眼惺忪的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过了好一会,才后知后觉到今日是书院开课的日子。想到这,倒是睡意全无,猛的掀开被子,穿衣洗漱,半点不敢耽搁!   赵微晴早就收拾妥当,此时正饶有兴致的看着蔺浅忙碌,见她像个陀螺似的,一直不停的转,忍不住调笑道“早叫你起床,你偏不听,现在手忙脚乱的,看起来倒勤快的很。”   “赵姐姐,你就行行好别打趣我了!”蔺浅双手合十,一副讨巧的模样。待收拾妥当,这才得空与赵微晴说句话,也问了早安!   “好了,暂且放过你,眼下我们还是闲话少说,赶紧去食堂看看有什么吃的,吃完早饭还是快往学堂去吧!今日是开学头一天,林先生的课,可不敢迟到的!”   蔺浅觉得自己与赵微晴一比较,差别立现!看看人家,将今日所学课程,教学先生给摸得那叫一个门清!再看看自己,若不是与赵微晴同宿,有人叫自己起床,迟到那是必须的!如此看来,能有人同宿还是有好处的!   等蔺浅与赵微晴用过早饭,到了学堂时,学堂内早已坐满了女学生!她们二人好不容易找了个并不算太靠后的位置坐下来,不过片刻,授课先生便来了!   “身为女子,当注意自己的言行。吵吵闹闹的,与山野村妇有什么区别。”林先生虽被称为先生,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女子,因学问做的好,特被欧阳院长请来教授女学。只是,她自小深受传统礼教束缚,循规蹈矩,不敢越雷池一步。虽在别人看来是知书达理,到了蔺浅眼中却成了古板迂腐!她心想,自己原本对古代书院充满好奇,只是这上课第一天,就打击了她的积极性!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更打击她积极性的还在后面!   林先生环视学堂一圈,双手背与身后,朗声道“在座的各位小姐,都不是蒙童稚子,《千字文》,《百家姓》,《论语》,《女戒》这些书应该比我这个先生还要熟稔!即入了江南书院,所学习的再不是那些启蒙读物!从今日起,你们将开始学习‘六艺’。所谓的六艺,指哪六艺你们当中可还有谁不知道的?”   蔺浅很想振臂一呼,告诉先生她不知道!但环视四周,无一人答话,心想自己还是安分守己点吧!本已身处漩涡中心了,何必还给自己招黑呢!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只她一个人不知道,丢人还来不及呢!   林先生阅人无数,自是把蔺浅面上多姿多彩的表情给看了个透彻。故此走到蔺浅面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蔺浅心中犹如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真是不想什么来什么!她这低调的作风,怎么就换来了高调的人生呢!   “回先生的话,学生名叫蔺浅!”蔺浅不慌不忙的站起身,心想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还是见机行事的好!   林先生听了这话,倒是多看了几眼蔺浅!对于蔺浅的事迹,她倒是略有耳闻!“你就是蔺浅?那好蔺浅,不如就由你来说说所谓的‘六艺’指的是哪‘六艺’”   蔺浅直视着林先生的眼睛,大有一副英勇就义的心情,悲壮道“对不起先生,学生愚钝,不知何为六艺!”   这下倒换做林先生有些不解了,这女子当真是招考那日作了那首《江南》的蔺浅!即是来江南书院读书,怎么可能不知道六艺是什么?   “你当真不知道?”   蔺浅表示很无奈,她说的是实话啊!“学生愚钝!”既然先生不信,她只好再确认一下了!   林先生听她如此说,虽有些疑惑,但却没多说什么,只对一旁的赵微晴道“赵微晴,即是蔺浅真的不知,就由你来说一说这六艺到底是哪六艺,也算是为蔺浅解惑了!”   赵微晴看了眼一脸无奈的蔺浅,与林先生一样,充满不解!但凡识字的,怎么可能会不知六艺为何,她们这些人,哪一个不是从启蒙之时就已经知道六艺了!是以,蔺浅这幅反应,着实让人感到奇怪!   “学生谨遵师命,所谓六艺是指礼,乐,御,射,书,数。礼是谓礼节,即五礼:吉礼、凶礼、军礼、宾礼、嘉礼乐:是指音乐,舞蹈,诗歌。御,顾名思义,是指驾驭马车的技术。射,是指射箭的技艺。书,即是书法。算:算法计数。”   “蔺浅,你可听清楚了吗?赵微晴所说即是君子六艺,但我们江南书院女学六艺,却是礼,乐,书,数,棋和画!而我所授的就是六艺中的‘礼’,所以,在我的课上,我不问你们诗书礼乐画学的如何,只看你们的礼节入不入得我的眼!你们以前如何行事说话我无权过问,今后你们若还随心所欲,说出入江南书院求学,是为了日后觅得佳婿这种荤话的话,那你们就可以收拾包袱离开江南书院了,你们可听清楚了?”林先生环视一圈正襟危坐的众位学生,待看到蔺浅时,倒是多看了几眼!。   “先生放心,学生定潜心学习,虚心受教,不敢有半点龌龊心思!”蔺浅说完,双眼可怜兮兮的瞅着林先生,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模样!她做梦也没想到,开课第一天,她就在众位同窗面前现丑,而且是群并不喜欢她的同窗,她甚至可以预想到某些人又有了新的谈资!!   林先生说这话,其实并没有故意针对蔺浅的意思,她只是恰巧点到了蔺浅的名,想起近日来有关于她传闻,这才多问一句!林先生虽注重礼节,但人却是顶好相处的,她教学多年,从不胡乱体罚学生。但只有一点,若是遇到那犯错的学生,她也绝不轻饶,倒很有些赏罚分明的意思!   “赵微晴,蔺浅你们都坐下吧!”   “谢先生!”赵微晴与蔺浅异口同声道。   蔺浅是无论如何也没料到,她当日随口胡诌的话,竟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连她的教学先生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显然这不是什么好事,如今她一鸣惊人的后遗症,先是在书院里被同窗孤立,眼下又被先生列为重点‘看护’对象!蔺浅觉得自己压力山大,想到这,她心里忍不住开始怨怪欧阳澈。若不是为了他,自己怎会受这样的委屈!唉,她这好歹也是为爱献身一把了呀!   江南书院每日三课,上午两课,一课时长一个时辰,中间有两刻钟休息时间。   “好了,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让你们明白一句话,知礼守礼不失礼!今日暂且说到这里,你们休息片刻好了!”林先生说完这话,没等众人反应,自顾自出了课堂。   虽先生刚说过知礼守礼的话,众女依旧改不了好奇八卦的本性,先生不过前脚刚走,众女就议论开来!一时间学堂聒聒噪噪,犹如闹市一般。 ☆、第三十一章   “蔺浅,我想请教你一下,一个连‘六艺’都不知道的人,是怎么进的江南书院?或者我该问你,是怎么想起《江南》这首诗的!”   蔺浅正与赵微晴说笑,冷不防被人打断,心情落差可想而知!等她见到来人,忍不住一阵头疼,李欣然你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吗?怎么哪哪都有你啊,还真是属鬼的,阴魂不散了是吧!   “李大小姐,我知不知道六艺与你无关吧,我怎么进的江南书院也与你无关。至于我怎么作的《江南》这首诗,更与你无关,你还是管好你自己,人后论人是非,与山野间那些长舌妇有何异。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何苦处处针对我!”蔺浅说话时,坐在那里并未起身,甚至都没正眼瞧瞧李欣然。就连说话时,也是一派悠闲懒散,所以她话里话外虽是反驳之意,但说话的语气确是犹如与人闲谈时的自然。   一旁坐着的赵微晴没料到李欣然公然向蔺浅发难,更没料到蔺浅丝毫不惧李欣然侯府嫡女的身份,直言不讳!   李欣然显然也没想到蔺浅这般伶牙俐齿的,顿时给气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的。过了一会,等她冷静下来,看着蔺浅一字一顿道“蔺大小姐,我问你的是你究竟是如何‘想’起《江南》这首诗的!你何必顾左右而言他,怎么,难不成是无话可说了!”   李欣然在说这话时,特地在想这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蔺浅知她想说那首诗是她抄来的,实际上也确实如此,只不过这话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承认的!因此,不管李欣然如何挑衅,也不管别人怎么议论,她自风雨不动安如山!笑话,她若是真承认了,岂不是脑子短路了!   “李欣然,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你想听的话,我偏不说给你听!你若是真的怀疑我,大可以去院长那里说这些话,犯不着一而再再而三的向我挑衅,更用不着使人在背后散布有关于我的谣言,你如此做,与我无半点伤害,倒是你自己,枉做小人!”   李欣然哪里能想到蔺浅的脸皮已经比城墙还要厚了,无论她怎样向蔺浅挑衅,也无论她怎样败坏蔺浅的名声,蔺浅顶多有些烦躁被人推到风口浪尖上,但若是想让她伤心难过的话,恐怕倒是件有难度的事情了。   “蔺浅,你也说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那我有什么理由诬陷你呢!我刚才所言究竟是真是假,你心里清楚的很!再者说,当口口声声说进书院求学是为了择婿,试问哪一个有学识有修养的人能说出这种话来!究竟孰是孰非,相信大家有目共睹的!”   蔺浅摇头苦笑,无奈道“李欣然,麻烦你有点新意好吗?说来说去,总结一句话就是想说我厚颜无耻是吗?我倒是无所谓,君子坦荡荡,我行的端做的正,自不惧流言。倒是你,侯府嫡女李欣然,背后论人是非,就不怕被人诟病吗?”   李欣然听了蔺浅的话,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被气的差点吐血。见过脸皮厚的,但像蔺浅这般没脸没皮的,她还真是头一次见!“蔺浅,你还真让人刮目相看,这一身本领,竟比戏子还要略高几筹!”   “承让承让,与李大小姐相比,倒差的远呢!”   李欣然至此看透一点,要想让蔺浅觉得羞耻,几乎是不可能的,她那破罐子破摔的本领,无人能及!   “说来也是笑话,你千方百计想嫁个好人家,却不知你那日说的话一旦传了出去,江南城内的公子们,绝不可能娶你这等不知羞耻的女子为妻的。蔺浅,你说你是不是作茧自缚呢?”   蔺浅觉得自己耳朵都快生出茧子了,再看一眼周围众人一副看戏的表情,心里不由得一阵烦闷。忍不住站起身,不耐道“李欣然,我与你非亲非故,用得着你在这边为我的亲事操心吗?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左一个为人妻,右一个嫁个好人家,究竟是谁不知羞耻。你若是恨嫁,大可以在侯府来个抛绣球招亲,相信江南城内的文人学子定会趋之若鹜。还有,我再说一次,你若是想靠侮辱我来凸显自己的话,那请你趁早歇了这个心思,我不是随随便便哪个阿猫阿狗都能攀咬的人。劝你还是少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李欣然身为侯府嫡女,从小到大何时受过这等气,一时间只气的浑身发颤,若不是顾忌颜面,定要上去与蔺浅撕扯起来!   “蔺浅,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竟敢这样与我说话!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欣然,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当真以为这南越朝姓李,不过是个小小的安远侯府的小姐,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蔺浅觉得在与李欣然争论下去,也争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且,她讨厌被一群人围着像是动物园里的大猩猩一样,被人评头论足!就在她抬脚想逃离这个是非之地的时候,就有人说了刚刚那番话!她对这人的声音熟悉的很,除了段还念这个妖孽外,还能有谁!   “你是谁?”李欣然从来不是没脑子的花瓶,听来人话里的意思,似是连安远侯都没放在眼里,就留了个心眼!在弄清楚此人的身份以前,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段还念似是没听见李欣然的话,径直走向蔺浅,在离她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下脚步,柔声道“你那锋利的爪子,就只会拿来对付我嘛!不过是个小小的安远侯,即便你弄出人命来,我也能保你不损一毫一发!”   蔺浅怎么也没想到会在女学堂里见到段还念,听他话里话外都是维护自己的意思,心里一阵感动,忍不住道“你怎么来了?”话里的温柔,她自己也未意识到。   “来看你,顺便拜访拜访欧阳院长!”   蔺浅头上一阵黑线,他这话说的也太会为自己拉仇恨了吧!什么叫做来看她,‘顺便’拜访院长!   “你这个妖孽!”   段还念何时见过蔺浅这般娇嗔的模样,心里庆幸幸亏来这里走了一遭,要不然哪里有机会见识到蔺浅这迷人的小模样!   段还念生的丰神俊朗,周身气质又不怒自威,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子弟,一出场就把那些少女们迷的七荤八素!而李欣然见他对蔺浅说不出的宠溺,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一股嫉妒。   “这位公子,敢问尊姓大名?”   段还念闻言,也不看她,只淡淡回了一句“你还不配知道!”   李欣然一张俏脸羞得通红,又想起段还念刚刚那不可一世的话,敢怒不敢言。只道“这位公子,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何必这般咄咄逼人!”   “那蔺浅与你可有什么深仇大恨,你又为何要这般咄咄逼人呢!”   李欣然至此总算明白,这男人此行的目的就是蔺浅!心里几番思索,终是下定决心,转身朝着蔺浅一屈身,又道“蔺小姐,刚才是我不好,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才好!”   蔺浅看了眼李欣然,心里不得不佩服这人心机深沉,单凭段还念几句话,立马就能做出决定,向自己赔了礼道了歉,也不在乎当着这许多人失了颜面。 ☆、第三十二章   李欣然到底是侯府里出来的小姐,虽性格孤傲自负了些,却不是那没脑子的。段还念即是明知她的身份,还有那么大的口气,那只能说他的权利能力皆在安远侯之上。   “罢了!从今以后还望你我二人,能够井水不犯河水的好!”蔺浅微侧了侧身,并未受李欣然的礼,就李欣然那脾性,若是自己真受了她的礼,还不知要徒增多少麻烦呢!眼下段还念在这里,她是不敢轻举妄动,但若是等段还念回了京,自己岂不是要倒霉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凡事不可做的太绝!   蔺浅这一举动,着实让李欣然略微好受一些!又听蔺浅话里话外皆是修和的意思,面上也好看许多!   “你不走吗?”蔺浅看了眼风华绝代的段还念,出声询问道。   “我才刚来,你就急着赶我走啊!”   “这里是女学堂,你一个男子在这里不太合适吧!”而且蔺浅还有一点不明白的是,他一个外男是怎样进来的!   “哼!过河拆桥,你这个没良心的。既如此,我走就是了!”   蔺浅摸了摸鼻子,他这话似乎有一点道理啊,自己还真有些卸磨杀驴的意思!   段还念走了不过两步,不知怎么停了下来,也未转身,只回过头冲着蔺浅道“等你下课,我让清羽过来接你!”   “接我做什么?”   蔺浅这句话,并未得到回答,段还念只说了那句没头没脑的话,就扬长而去!留下一头雾水的蔺浅,半天没能想出答案!   再说段还念前脚刚走,李欣然也跺了跺脚,回到自己座位上去了!   众人虽都好奇段还念的身份,但奈何之前已与李欣然站在统一战线——孤立蔺浅!此时,都不好拉下脸面去问!   “蔺浅,那人是谁啊!”赵微晴道!   “段还念!”蔺浅与赵微晴之间的感情并未到了掏心掏肺的程度,只是蔺浅心知赵微晴与欧阳澈是亲表兄妹,段还念既然已经说了要去拜访欧阳院长,那事后,只要赵微晴略一打听,就会清楚段还念的王爷身份!所以蔺浅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呢。   ‘段’乃当今国姓,赵微晴又岂会不知!又联想段还念那不可一世的狠话,心里已经有了猜测,段还念大概就是大名鼎鼎的端王爷。心里不由得大吃一惊,又有些好奇这蔺浅究竟是何身份,竟与端王爷如此相熟!   蔺浅自是不会小看赵微晴的见识,见她面上几多变化,知她定是猜出了段还念的身份!   赵微晴虽好奇蔺浅与段还念之间的关系,但蔺浅没说,她也不好过问。只将心里的疑惑按下,心想等见到姑妈姑父时,再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以他们的见识人脉,说不定知道些什么呢!   由此,女学众人心思各异,等再上课时,明显都有些心不在焉!林先生见了这情景,忍不住摇头叹息,看来女学再也出不了欧阳夫人那等名动天下的才女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课,林先生刚站起身,没等开口,已有一道淡蓝色身影在众人还未看清时,将蔺浅带走!   “蔺浅!”赵微晴忍不住惊呼。   “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情况?”学堂里一下炸开了锅,议论声此起彼伏!   眼下即便是见多识广的林先生,也有些不知所措,她授课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赵微晴想起段还念走时说过的话,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又怕蔺浅真的被人掳走,此时也不顾得在林先生面前注重仪态,只道“林先生,学生担心蔺浅的安危,如此就先一步离开了!”   说完,竟是提起裙摆就跑!   林先生见此情景,更加坚定了之前的看法!世风日下,实在是让人痛心疾首啊!   再说蔺浅还没看清来人,就被带走了,心里一阵慌乱,忍不住大叫道“你是个什么鬼,抓我做什么,无论你劫财还是劫色,我可都没有!”   没等她说完,那人已经将她放在地上。蔺浅刚才是被人扛在肩上带来的,所以看到的一直是此人的后背,眼下猛然被放下,还有些头昏脑涨的。等她站直了身子,看清面前的人时,忍不住一阵头疼!   “清羽,我去你大爷!”   蔺浅双手掐腰,正准备好好教育清羽时,背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清羽是个孤儿,没大爷!”   “那就去你大爷!”蔺浅转过身,目瞪口呆!她觉得段还念定是上天派来折磨她的,这下她想死的心都有了!原是段还念让清羽将蔺浅带来的不是别的地方,而是欧阳府正厅!此时厅里坐着的人分别是,欧阳院长,院长夫人,欧阳澈,欧阳谦。而如无意外的话,刚刚蔺浅说的话,厅里的人定是都听的一清二楚,包括她说的那劫财劫色的话。   “蔺姐姐,好久不见!”   蔺浅脑子依旧在当机的状态下,是以欧阳谦说的话,她丝毫没听进去。   段还念拍了拍她的脑袋,也不在乎厅里坐着的几人,宠溺道“你这口无遮拦的毛病,怎么就不改改,眼下可是出丑了!”   蔺浅点了点头,可不是糗大了!随即又狠瞪了眼笑的一脸贱样的段还念,这还不都怨你这个妖孽!   蔺浅心里百转千回,实在是想不通这个段还念又抽什么风,把她带到欧阳府做什么!只是眼下这种情况好像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蔺浅觉得自己实在没脸见人,只想找个地方赶紧躲起来!于是,在众人都没想到的情况下,竟是一个转身跑了!   段还念好笑的看着她,无奈道“清羽!”   只不过是一瞬间,清羽就把人给抓了回来!蔺浅认命道,早死晚死都要死,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死猪不怕开水烫,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吧!   “蔺姐姐,你跑什么?”欧阳谦不解道!   蔺浅耸拉着脑袋,用蚊子大的声音道“我嫌丢人!”   欧阳谦没绷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碍于蔺浅正一个刀子眼飞过来,连忙收住笑,又觉得实在好笑,一时间脸憋得通红!   “唉!你想笑就笑吧,再憋出内伤,又是我的过错了!”蔺浅破罐子破摔道。   一旁坐着的欧阳澈见她这副古灵精怪的模样,心里几多感慨!自从上次一别,他心里似是被蔺浅播下了种子,每当静下心时,总是会情不自禁的想起这个女子来!今日,在这种情况下再见,他非但没觉得蔺浅失礼,反倒觉得她说不出的可爱。又见段还念与她之间说不出的暧昧亲昵,不知怎的心里就有些吃味,同时也暗暗猜测这两人之间的关系。   “好了,蔺浅,快过来见过欧阳院长与欧阳夫人!”段还念说到这,又转身对欧阳院长道“让欧阳先生见笑了,都怪晚辈考虑不周,没想到清羽把人带到了这里!”   “不知者不罪,这也不能怪你,再说了蔺小姐又没对我们造成什么损失!”欧阳院长这话说的多少有些言不由衷,只要一想到这样的女子在江南书院读书,他就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不停的跳动!只是他素养极高,早已练就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本领!又因着端王的原因,对蔺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第三十三章   话说段还念重伤未愈,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却在某一天晚上,收到清羽从江南城寄过来的书信!   蔺浅入江南书院,赠百花酿于欧阳澈!   寥寥数语,却让段还念心中警铃大作。所以,不顾御医警告,不管皇上百般阻挠,硬是忽略身上的伤势,从京城赶了过来!回来第一日,便从清羽口中得知一切详情。段还念虽心中苦涩,到底是对蔺浅情根深种,明知她心有所属,还是忍不住想再努力一下,或许也只是或许他对蔺浅而言也是特别的!   是以,段还念到江南城以后,只休息了一个晚上,便带着伤立马跑到蔺浅面前去刷存在感了!而这次的拜访之行也算是段还念假公济私了一把!他故意让清羽将蔺浅带来欧阳府,故意在欧阳澈面前上演了一出你侬我侬的戏码,只是想让欧阳澈知难而退。   而蔺浅估计做梦也想不到,段还念对她的了解远比她想象中的多的多!   再说蔺浅一脸羞窘,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更别提抬头去看欧阳澈了,只故作镇定的朝着欧阳院长与欧阳夫人恭恭敬敬的行了礼,道“学生蔺浅,见过欧阳院长与欧阳夫人!失礼之处,还请包涵!”   “好了,即是端王爷的朋友,无需客套!”   蔺浅到现在也不明白,段还念带她来这里的理由。只是想起刚才那厮对自己动手动脚的,忍不住有些担心,欧阳澈会不会误会!随即又忍不住鄙视自己,说好了不在乎那人的,怎么一个转眼就开始想起他了!   段还念看了眼蔺浅气鼓鼓的小脸,宠溺一笑,只刺的欧阳澈眼睛生疼!   “皇上让我带的话,我已经带到了,欧阳院长该好好考虑我之前说过的话,既如此就不打扰了!”   “王爷不在这里用过饭再走?”   “不了,今日有人请我吃饭呢!”段还念说话间,一双眼睛直盯着蔺浅,那意思在明显不过!   “书院规定,凡书院学生,一律饭堂用饭,不得例外!”   蔺浅抬头疑惑的看着说话的欧阳澈,心里忍不住在想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与李欣然一样,心心念念的都是让她在书院待不下去!蔺浅心里虽难受,只骨子里的骄傲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在这人面前露出脆弱。“先生放心,学生即是江南书院的学子,定会遵守书院的规定,即便饿着肚子,也不敢违反的!”   段还念若有所思的看着欧阳澈,良久才道“即是如此,我也不好让你为难!”说到这,摆了摆手,待清羽飞身而至众人面前后,接着道“清羽,你去太白酒楼吩咐一声,做些蔺浅爱吃的菜带过来,记住若是饭菜冷了,就罚你吃一个月的青菜!”   “是,王爷!”清羽闻言,皱了皱眉,他是个肉食主义者,若是让他吃一个月的素,他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   蔺浅觉得段还念肯定是故意的,自己不过是想在江南书院读个书,怎么这么多人来祸害她的求学之路呢!一个李欣然不够,这又来个给她拉仇恨的段还念!真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她的求学之路是死路一条了!   “王爷,书院规定,不得另开小灶!”   段还念看了眼欧阳澈,故作不解道“即是如此,欧阳大公子与十一公子,你们二人为何能在欧阳府中用饭呢!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嘛!”   欧阳澈神色不变,假装看不懂欧阳院长眼中的不赞同,反驳道“若不是王爷着人请我与十一回府,那此时我们二人想必已经坐在男学饭堂内用午饭了!”   “既如此,就说明凡事都可视情况而定嘛!”   “若是为了口腹之欲,就忽视书院规定,那岂不是人人都有特殊情况,都要外出用膳!”   “大公子为何非要针对蔺浅?”   “端王爷为何非要为难书院?”   蔺浅摇头苦笑,看来欧阳澈当真是对自己厌恶至极,连自己吃个饭都能挑出这么多错处来。“段还念,十天之后是书院休息的日子,到时若你还在江南城内,我定不会食言,一醉方休!”   欧阳澈看着眼前明媚动人的女子,想起那晚她喝了酒后的魅惑模样,心里不知怎的忽然生出一股怒气。这个女子,怎么可以对一个男子做出这种邀请!酒后最易乱性,难不成她就不怕自己被人生吞活剥了!还是说,她根本不担心,只因为那人是段还念!   段还念也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蔺浅竟说出这般大胆的话,又见欧阳澈脸色发黑,似是很生气,心情大好,也不计较他之前说的话,只对蔺浅道“我说过,这次来会多待些日子,你偏说我唬你,那我们说好了,十日之后我来接你!”   蔺浅点了点头,并未反对!   而欧阳澈见状,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只看着那亲近的两人,心里难受的紧!   坐在一旁一直没开口的欧阳夫人,见了欧阳澈这一反常态的模样,再看了眼蔺浅,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只待晚上他从书院回来时,好一探究竟!   段还念见自己目的已经达到,刚打算开口告辞时,就见欧阳夫人身边的侍女急急忙忙的过来,一时间倒不好开口了!   “夫人,表小姐急匆匆的从书院回来,让我前来问问有没有位姓蔺的小姐在这里!”   蔺浅自是把这侍女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心里也知道她口中的表小姐定是赵微晴了!“烦请这位姐姐告诉赵姐姐,蔺浅马上回女学堂了!”   那侍女闻言并未立即走开,只看了眼欧阳夫人,待欧阳夫人轻轻点了下头,她才急急忙忙的去和赵微晴回话去了!   蔺浅觉得自己这一天过得真是不知所谓,为何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都能被她给碰到,难不成这就是穿越主角的悲催福利!   穿越是个苦差事,没有强大的心灵,还真扛不住接二连三的打击!蔺浅不由得庆幸,还好自己没穿越到官宦家庭或者佳丽三千的皇宫,否则整天不是宅斗就是宫斗,以她那点脑细胞,不够别人一瓶鹤顶红给解决的!   “院长,夫人,学生来的急促,竟没来得及向林先生告假,眼下学堂内肯定要翻天了,不如学生先回学堂,也好让先生放心!”   欧阳院长看了眼与蔺浅比肩而立的段还念,见他并未出言反对,这才开口道“既然如此,你便先回学堂吧!”   “是,学生告退!”   蔺浅朝着欧阳院长与欧阳夫人施了一礼,本想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谁知她一转身就愣住了。来时是被清羽一路扛过来的,那是个飞檐走壁的主,她被清羽抗在肩上,一路头昏脑涨的,哪里知道回去的路,所以,可不就傻在原地了!   段还念见她这样,哪里会不知道其中原因。“反正我也要走了,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嗯!那麻烦你了!”蔺浅无奈道。 ☆、第三十四章   欧阳澈看着并肩离去的二人,手指一点点的收紧,与此同时他的心也有种被拉扯的生疼感。那感觉虽淡,还是让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欧阳夫人见欧阳澈这副心酸吃味的模样,心里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有些疑惑,他与蔺浅不过才见过两次,怎会生出这般情愫的!   而蔺浅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知道,欧阳澈如今已把她种在心底深处。   “你这次回来是怎么了?”   段还念当然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些反常,只是蔺浅对欧阳澈的喜欢何尝不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呢!   “什么怎么了?我还是我,倒是你有些不似以前了!”   “我?蔺浅指了指自己,又道“是不是我对你太温柔了,让你有些受宠若惊啊!”   段还念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也许吧!”   “你这个受虐狂,心里扭曲啊!对你好,你还有意见!难不成一定要冷落你,你心里才喜欢?”蔺浅心想,不会这么重口味吧!   “太反常了,总让我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蔺浅,你不会是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了吧!!”   蔺浅闻言猛的停下脚步,一把拉住段还念,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段还念,不管你今后怎样对我,我绝不会做于你有害的事情!”   蔺浅这话说的虽有些矫情,但绝无半点虚言,段还念虽不是她最爱的人,但绝对是她在这个世上最在乎的朋友知己。   段还念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蔺浅!良久才道“蔺浅,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舍得放手!”   “段还念,你这个妖孽,又抽哪门子风啊!”蔺浅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自顾自往前走!   “你明知故问,还在这装傻充愣。”段还念紧随其后,哀怨道!   “明知故问什么?在大名鼎鼎的端王面前,我哪敢耍什么心眼,别说被人剥皮拆骨了,就是被蚂蚁咬一下,我也会痛的好不好!”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个心狠手辣的人!”   蔺浅点了点头,见段还念面色不渝,忙圆道“我从来不是个博爱的人,你对别人如何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你对我很好这便够了!”   段还念与当今皇帝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当初皇上还未继位之时,他便为了帮身为太子的段逸修忙前忙后,段逸修继位后,他又为了帮他稳定江山而抛头颅洒热血,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所以才得了心狠手辣冷面阎罗的称号!天下没几个人不怕他,就只有这个女子,对他或喜或怒,从不掩饰,所以他只有和蔺浅在一起时,才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也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   而蔺浅刚刚所言,更让他的心一点点沦陷!   “蔺浅,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段还念,我又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她的心不是石头做的,段还念对她的好,对她的宠溺,她如何感觉不到!她又怎会不感动,可是她的心好像遗落在另一个人身上了!   “不然,要不我娶你,要不你嫁我!不管怎么算,你都不吃亏!”段还念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妖孽,休想占我便宜!即便要娶,也是我娶你,你嫁我,你给我做上门夫君,从我的蔺姓!”蔺浅下巴一台,心想小样,还敢给我班门弄斧,这下傻了吧!   “好啊!你说话算话!”段还念收起脸上的戏谑,漆黑的双眸,紧盯着蔺浅,那神情似是再说,我认真的!   蔺浅一下蒙了,这厮答得也太快了吧,都不用考虑一下的嘛!再说了,他不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朝堂上叱咤风云的端亲王吗!身为皇家子弟,难不成说改姓就改姓了!   “段还念,你当我是十一二岁的小女孩,你说什么我都信呢!堂堂端王爷,能给别人当上门夫君,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你这是要出尔反尔了,我就知道你对我从来都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   “段还念,你可别冤枉我啊!我什么时候对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了”   段还念摇摇头,不愿再说,只不紧不慢的走在蔺浅前面!   “你生气了?”   “你在乎吗?”   “当然!”   段还念愣在原地,似是有些不太相信,蔺浅这次竟没逃避,蔺浅在乎自己,这个认知让他的心泛起阵阵涟漪!   “对于如何撩拨我的心,你还真是深谙其道!”   蔺浅撇了撇嘴,不赞同道“段还念,我从来没正经叫过你端王爷,那是因为在我心里你是我蔺浅最好也是唯一的朋友,与你的身份地位无关。你对我的好,对我的宠溺,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我的心不是石头做的,怎么可能没一点感觉,你在我心里早已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所以若说不在乎你,连我自己都不相信。只是,这种在乎,无关风月!”   段还念苦笑一声,默默注视着蔺浅,许久才道“这种在乎,我不需要!三个月,若是三个月后你还是这样想,那从今以后,我再不会踏入江南城内半步,而你最好也不要走出江南城,否则我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不受控制的事情!”   蔺浅一时间也不敢再多说,生怕说错话,惹得段还念心里不痛快!   再说他俩这边一前一后不紧不慢的出了欧阳府,等到了江南书院时,就见赵微晴与清羽在争论些什么!   “这位公子,请问蔺浅到底被你带去了哪里?为何这么久还不见她回来呢!”蔺浅被人带走时,赵微晴虽没看清那人的长相,但他一身穿着赵微晴却暗暗留了心!方才回欧阳府时,虽已经得到确认蔺浅确在府上。但过了这半日,还未见蔺浅回来,赵微晴心里免不了有些着急。本想在书院门口等她,恰巧她刚从女学堂中出来,就遇到了拎着食盒在门口等待的清羽,这下算是找着始作俑者了,所以就想一探究竟,谁知这人根本就是个木头,无论赵微晴问他什么,他就像个哑巴一样,一言不发!   “我与蔺浅是书院同窗,还请你告诉我她到底在哪里!”   没人回答。   “公子,你,你,你是不是哑巴?”   没人回答。   “公子,你,你,你是不是耳聋?”   没人回答。   “公子,你是不是傻啊?”   清羽只抬了抬眼皮,依旧没有回答!   “段还念,你自己少言寡语不可爱就算了,偏把清羽也训练成这般不近人情的模样,真是好好一个小正太愣是给你养成木头人了!”蔺浅咂了咂嘴,颇有些可惜。   “我说过,你若是真心疼他,就随我一起回王府,别说一个清羽了,整个王府都随你折腾!”   “段还念,你何时也学会甜言蜜语了,若不是清羽跟在你的身边,我真要怀疑你是不是别人假扮的。”   “你不是总嫌弃我不善言辞嘛,只要你喜欢,我做些小小的改变又能算的了什么呢!”   蔺浅倒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少言寡语的端王爷,为了讨她欢喜,竟也学会了甜言蜜语!这份深情,令她深受感动,只是她无以回报! ☆、第三十五章   “赵姐姐,我回来了!”   “蔺浅,你可算回来了,怎么样?你没事吧?”赵微晴关切道。   “我没事,谢赵姐姐关心!”   “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你没事就好。”   “赵姐姐可用了午膳?”   “刚才等你时,已在女学饭堂用过饭了,你呢?不会到现在都没用饭吧!”说到这里,想起那木头人手里拎着的食盒,恍然大悟。   “即是如此,赵姐姐先回宿舍休息一会吧!我和段还念说几句话就回去了!”   赵微晴点了点头,也没敢去看段还念,只朝着他站着的方向施了一礼,便逃也似的回去了!不是她胆小,实在是她听到的有关端王的传言太骇人了!刚才只顾担心蔺浅的安危,一时疏忽忘记了段还念的身份,猛的想起,惊出一身冷汗!那被她口口声声称作木头人的,好像是端王爷的贴身护卫,自己对他这般无礼,会不会死的很难看啊!   段还念苦笑着看了眼蔺浅,无奈道“这世上除了你,恐怕再找不到第二个不怕我的女人了!”   “既然你知道,何不学着温柔点,要不然好女子都被你吓跑了,看以后谁还敢嫁给你!”   “好,我会的!”段还念本想说既然你不怕我,何不顺势嫁给我呢!只是,他知道若是他说了这话,蔺浅一定又故作玩笑话!   “你回去吧,我要走了!”   “走?回京城?”蔺浅忙问道。   “看来你是真的不想见到我,只是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说过这次要多待些日子,是真的,短期以内我不会回京的!”   “那看来我这顿酒是免不掉了!”蔺浅点了点头,有些心疼她酒窖里的佳酿!   “那也不一定,也许到时候我没时间,也许到时候你出尔反尔,现在就开始心疼你的酒为时过早吧!”   蔺浅偏了偏头,若有所思道“段还念,你是不是会读心术,不然为何你每次都知道我心中所想!”   “大概是因为我们心有灵犀一点通!”   “段还念,你够了哦,能不能别说这么恶心的话啊!”蔺浅一阵恶寒,这段还念何时变得这般油嘴滑舌了,实在是太吓人了!   段还念摇头苦笑,看来他的改变,并不能博取佳人欢心,也是,别说蔺浅了,就连他自己都难受的紧!   “清羽,把食盒给她,我们回去!”   清羽依言照做,见段还念额上冒出一层薄汗,知他定是伤口又痛了,心里着急,一言未语,竟是一个提脚便没了人影!   蔺浅羡慕的看了眼清羽离开的方向,不知已经多少次感叹古代轻功的神奇。   “清羽这是做什么去?”   “驾车!”   “段还念,你不与我一起用过午饭再走吗?”蔺浅晃了晃手中提着的食盒,询问道。   “不用了,我回去再吃!”段还念觉得自己若是再说下去,估计会坚持不住晕倒在蔺浅面前!伤口崩开时的疼痛,让他这种流血已成习惯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蔺浅觉得段还念有些奇怪,三月的天,虽不是太冷,但也不至于热到出汗的地步吧!   “段还念,你没事吧?怎么出汗了!”蔺浅说完见他嘴角的笑容有些勉强,急忙放下手中的食盒,上前一步,用手背去触摸他的额头。   “你额头怎么这么烫?”蔺浅惊呼。   段还念身子一僵,一把握住蔺浅放在他额头上的小手,蔺浅手背上的温度,让他觉得一阵沁人心脾的舒服。“不碍事!”   “段还念,我去你大爷,这还叫不碍事,你是三岁小孩吗,自己身子不舒服都不知道吗?”蔺浅大叫,她从未见过段还念这般脆弱过,不知为何心里紧张难受的很。   “你这是担心我吗?”   “担心你大爷!”蔺浅吼了一句,又道“清羽呢?驾个车需要这么久吗?”   段还念此时倒有些庆幸自己受伤了,不然怎能看到蔺浅这般紧张自己的样子呢!   “王爷,快上车!”清羽翻身而下马车,一个箭步跑到段还念面前。   “清羽,你家王爷怎么了?”   清羽看了眼蔺浅,眼神里盛满责怪,心道怎么了?还不是为了你,重伤未愈,又舟车劳顿,再加上心事重重,能舒服得了吗?   “还不是为了你,王爷他”   “清羽,别再说了,回府!”段还念打断了清羽的话,他不想让蔺浅觉得自己是在用苦肉计,不想让蔺浅觉得愧疚,增加她的心里负担!   蔺浅又不是榆木脑袋,如何看不出段还念主仆二人有事情瞒着她。只是,段还念不说,她即便是再问,也得不到答案。   “清羽,先带他去医馆看大夫,拿了药以后再回府,回府后一定要让他把药吃了。还有,多给他喝点白开水,好好照顾他,若是他好了,吩咐人来给我送个信!”蔺浅叨叨不休,对段还念的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段还念觉得自己倒有些因祸得福,若不是他伤口复发,如何看得到蔺浅对他这样紧张!听着她的唠唠叨叨声,他竟觉得比任何曲子都要动听!   “你回去吧!只是些皮外伤,不碍事!”   段还念不说这话还好,这话一出,蔺浅立马明白他这定是身上受了伤,联想他为当今皇帝出生入死,忍不住开始担心,他何时受的伤,伤口深不深,是不是感染了,否则怎么会突然发起烧来了呢?   “你受伤了?严重吗?”   “本来不严重,若是你还不放我回府看大夫吃药的话,我估计就得严重了!”段还念此时确实感觉不太好,浑身发冷,额上不停的冒冷汗!   蔺浅听了他的话,哪里还敢耽搁,赶紧让道,清羽这才扶着他上了马车。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蔺浅又忍不住开始担心。伤口感染就是放在21世纪,处理不当也有可能死人的,何况是在医疗水平落后的古代呢,也不知道段还念这个妖孽到底是什么情况?   “既然不放心,何不追上去看看呢?”欧阳澈到底是心里放不下,蔺浅与段还念前脚刚走,他后脚便出了欧阳府,一路尾随二人到了江南书院!这里便是他与蔺浅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两人初次相见的情景历历在目!他当日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日竟会对这个女子产生别样的情愫!   刚才蔺浅与段还念之间的拉扯,他在不远处看的一清二楚。站的越久,心越往下沉,原来蔺浅与段还念之间,竟不只朋友这么简单!看到蔺浅依依不舍,一脸担心,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酸的异常厉害!   蔺浅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碰到欧阳澈,更没想到会让他撞见自己与段还念之间的拉拉扯扯。尽管那些触碰,是因为她出于一个朋友知己的关心,可即便说了欧阳澈会相信吗?还有,自己又有何立场与他解释这番话呢!   “先生,你何时来的?”   欧阳澈皱了皱眉,不答反问道“我并未授你一字一课,算起来我只能是你的师兄,你这先生的称呼从何而来呢?”   “啊?”这下蔺浅倒真有些懵了,欧阳澈此时说这话到底有何用意?   欧阳澈有些疑惑,为何这女子一脸哀怨的看着自己,他自问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啊!   “端王爷怎么了?”   “段还念?哦哦,他身体有些不适!”   欧阳澈见她这幅心不在焉的样子,以为她担心端王的身子,心里那股酸味,一下又冒了出来,忍不住道“你既然如此担心,何不跟过去照顾他呢!”   蔺浅闻言,歪头疑惑的看着欧阳澈,不解道“先生这话怎么说的,我一个女子,怎方便贴身照顾他呢?再者说他身为王爷,难不成府上连个侍女都没有,还要我去照顾他!”   “既然如此,就收起你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赶紧回去用午饭,下午书院可还有课呢,你不会真想被书院劝退吧?”   不知为何,蔺浅在欧阳澈这番话中听出了些许的关心,只是一触即他那淡然如水的目光,蔺浅又觉得自己可笑,人家心心念念想让你被书院退学,你究竟是怎么听出人家话里的关心的呢?   “先”蔺浅本想说先生放心,只是想到刚才欧阳澈说过的话,又忙改口道“师兄放心,我定会专心学做学问!”   欧阳澈点了点头,虽很想与她再待一会,只是男女有别,他俩说了这么多话,已是于理不合,再待下去若被有心人瞧见,少不了又是一番风言风语,想到这,看着蔺浅突然又道“别人说什么,不要放在心上,谣言止于智者,千万别与些不相干的人发生冲突!”   欧阳澈说完这话,未等蔺浅反应,便抬脚往男学方向去了!   蔺浅在原地站了好一会,还有些不敢相信,欧阳澈这话应该是裸的关心吧!果然幸福来的太突然,她还有些转不过弯来! ☆、第三十六章   蔺浅提着食盒,忧心忡忡的回了女学宿舍!房间里的赵微晴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关心道“你这是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可是哪里不舒服?”   蔺浅点了点头,忽觉不妥,又摇了摇头道“的确是有人不舒服,不过那人不是我!”   “是端王爷?”赵微晴小心翼翼的问道。   蔺浅点了点头,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我与他认识这么久,从没见过他这样脆弱的样子,还真有些不习惯。”   赵微晴看了眼蔺浅,见她一脸担忧,若有所思道“你们认识很久了?”   “嗯,有一年多了吧!”   “你们感情很好?”   蔺浅愣了一下,倒有些不知怎么回答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很好吗?段还念对她的好,毋庸置疑,她对段还念嘛,回想一下,好像只有被他纠缠的不耐!可若是真的没有感情的话,自己为何会这样担心他呢?可若是有感情,那到底是哪一种感情呢?还有刚见过面的欧阳澈,自己到底对他又是什么感情呢?在这之前,她心里一直坚定的以为,自己对段还念没任何想法,而对欧阳澈是满心满意的喜欢。可是,为何被赵微晴这么一问,她的心里竟然开始怀疑了呢!   “他对我很好!”   赵微晴自然看得出,端王爷既然为了维护蔺浅,能对安远侯府的大小姐说出那种话,那他对蔺浅的好显而易见!   “那你呢?你对他不好吗?”   蔺浅点了点头,应道“我对他不太好!”   赵微晴闻言有些疑惑,以她对这两人的相处来看,蔺浅对段还念即便没到非君不嫁的地步,但也绝不是没有感情的啊!“你不喜欢他?”   蔺浅眨了眨眼睛,奇怪的看着赵微晴,后知后觉道“赵姐姐为何对我与端王之间的事情这么感兴趣!”   赵微晴一愣,随后脸色羞红,为何呢?因为蔺浅情归何处,关系着她自己一腔深情的最终归宿。“我只是好奇罢了!”   “是吗?”蔺浅又不是没脑子的花瓶,赵微晴这幅羞答答的模样,分明是少女怀春了吗?只是,蔺浅有些疑惑的看着赵微晴,心想赵微晴不是很怕段还念的吗,怎么会对段还念有兴趣呢!   赵微晴哪里会想到,因为她的几个问题,让蔺浅产生这么大的误会。赵微晴有兴趣的哪里会是那个被人称作阎罗的段还念,她喜欢的明明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表哥欧阳澈!   原是蔺浅与欧阳澈在太白酒楼相遇的次日,赵微晴去欧阳府中给欧阳夫人请安,恰巧碰到了满面春风的欧阳谦!   “十一这么高兴是要往哪里去?”赵微晴从欧阳夫人房里出来,正打算往欧阳澈院子里去,可巧刚走到欧阳澈远门前,就碰到了一蹦一跳甚是高兴得欧阳谦!   “赵姐姐何时来的?”   “来了有一会了,怎么,你今日怎么这么开心?”   欧阳谦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道“有这么明显吗?”   “你说呢,嘴角快笑到耳根了。”赵微晴道。   欧阳谦心情是很好,今日一大早他把蔺浅昨晚送给他的百花酿借花献佛送给自己家老爷子了,他爹那叫一个高兴。只差没拍手叫好了,而他爹高兴的结果就是随手给他十几两银子,嘱咐他读书不要太辛苦了,要劳逸结合,平时和朋友同窗多亲近点,也不能太吝啬了。你说他能不高兴吗?   赵微晴听了欧阳谦的叙述,皱眉道“那百花酿你从哪里弄来的?”   “蔺姐姐送的!”欧阳谦一时高兴,倒是忘了蔺浅出现在太白酒楼,这件事情不能乱说给别人听,可是转念一想,赵姐姐是自家人,她又不会说出去的,怕什么呢?   “蔺姐姐?你说的该不会女学里的蔺浅吧?”姓蔺的本就不多,而他们身边姓蔺的女子也就只有蔺浅一个人!   “嗯,赵姐姐你可不能说是我告诉你的,不让我告诉别人!”   “表哥也知道?”这倒让赵微晴有些意外了,欧阳澈的性子她自是了解的。一向最是循规蹈矩,注重礼教的,为何这次对蔺浅这般放纵!   “昨日,你和表哥不是去了太白酒楼吗?又是在哪里遇到的蔺浅呢?而且我听说百花酿是千金难求的佳酿,蔺浅又是如何得来的呢?”   欧阳谦的内心历经挣扎,还是没抗住赵微晴殷切的目光,将前一晚发生的事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告诉了赵微晴!赵微晴所受震动可想而知,而她在心里也暗暗留了心,因为就欧阳谦所言,蔺浅对欧阳澈肯定存了别的心思!女人一向是了解女人的!   眼下赵微晴再看蔺浅时,再没了初见时的羡慕欣赏!她总会不经意的拿蔺浅与自己做比较,暗自思量欧阳澈到底比较喜欢谁呢?   “蔺浅,你你是不是喜欢欧阳师兄?”赵微晴终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蔺浅有一瞬间的出神,待联想到欧阳谦,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欧阳谦告诉你的。”蔺浅近乎肯定道。   赵微晴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为何不猜是师兄告诉我的呢?”   “师兄性子寡淡,一向淡然如水,又怎么可能会对你说这些话呢!”蔺浅道。   “你倒是了解他,看来十一说的都是真的了,怪不得端王那样的身份你都不喜欢,原来早就看上了欧阳师兄!”   蔺浅没应赵微晴的这话,但也没反对,只是有些不解的看着赵微晴,不知为何,她怎么都觉得自己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一点疑似不屑的味道。   而蔺浅的这副模样,被赵微晴理解成了默认!   蔺浅到底是没能吃上段还念吩咐清羽给她带来的饭菜,耽搁太长时间,她连午膳都没用,便到了下午上课的时间!   下午的课,蔺浅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的!她一整个下午都在想段还念的伤,欧阳澈的态度,还有她的感情!可是,绞尽脑汁也未想出个结果!   晚饭过后,夜深人静时,她总算是等来了段还念的消息!   清羽翻窗而进时,蔺浅与赵微晴已经安歇,因着担心段还念的伤势,蔺浅一直未能睡着!清羽刚一进屋,她便翻身而起。而另一张床上的赵微晴,更是被惊得目瞪口呆!   蔺浅顾不得去安抚赵微晴受惊的心脏,双手紧抓住清羽的手臂,紧张的问道“怎么样,段还念的伤势可还好?”   清羽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道“王爷嘱咐我,见了你一定要说他很好!可从京城跟来的御医告诉我,王爷的伤口崩开数次,若不好好养伤,那伤口就别想再愈合了!”   蔺浅皱着眉头,不解道“京城跟来的御医?他在京城时就已经受伤了吗?既然受了伤,为何不好好待在京城养伤,伤口又为何会崩开数次?”   “因为我,更因为你!” ☆、第三十七章   “清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在京城里就已经受伤了?当时你我可都在江南城内,如此一来,他的伤势与你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给他飞鸽传书,告诉他你进江南书院求学,是为了欧阳澈!所以他重伤未愈,便马不停蹄的从京城赶来了,到了江南城,也未休息,立马就去太白酒楼见你去了!”   蔺浅听了清羽的话,连连后退几步才站定,嘴里喃喃道“怎么可能,段还念他哪里有这么傻?”   “跟在他身边的护卫,哪一个不说他傻,但叱咤风云的端王爷,人人闻风丧胆的冷面阎罗,就是为了个不在乎他不爱他的女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蔺浅知道,清羽是在怪她,可是可是可是什么呢,连蔺浅也不知道,可是后面到底是什么?   清羽见她这样,只为段还念不值,冷声道“话我已经带到,就不打扰蔺小姐休息了!”   “清羽,带我去看看他吧!”蔺浅说出这句话就后悔了,深更半夜,她若是去了,算是什么意思呢?她虽未向欧阳澈表白过,但她的心不是已经说过喜欢欧阳澈了吗?现在,她怎么可以到另一个对她情深意重的男人面前去献殷勤呢,这样的话,她是不是就成了朝三暮四的坏女人了!   许是看出了蔺浅的犹豫,镇定下来的赵微晴劝道“去吧,王爷待你这么好,即便是出于朋友之间的关心,你也该走这一趟,你放心,我定会为你保守秘密,绝对会守口如瓶的!”   蔺浅听了赵微晴的话,咬了咬嘴唇,心道蔺浅啊蔺浅,你何时也变得这般畏首畏尾的了!一时间也不再犹豫,只冲着清羽拜托道“麻烦你了清羽!”   “那便得罪了!”清羽言罢,一手揽住蔺浅的腰肢,从窗口一跃而出至院里,然后脚尖一点,两人便腾空而起,几起几落,蔺浅便被清羽带出江南书院。在离书院不远的地方,拴着一匹清羽来时骑得马!蔺浅此时哪还顾得上男女有别,只得与清羽共乘一骑!   “委屈蔺小姐了!”清羽道了一句,双腿一夹马肚,那马低吼一声便如离弦的箭一样,飞驰开来!   蔺浅从未骑过马,当即便感觉胃里一阵翻腾,强忍住呕吐的欲望,只暗自祈祷段还念的府邸离江南书院不要太远!许是上天听到了她的祈祷,不过半盏茶的时间,飞驰的骏马便在清羽的“吁”声中停了下来!   “蔺小姐,请下马吧!”清羽伸出右手,将蔺浅从马背上扶了下来!   “段还念何时在这边置办的府邸?”蔺浅看了眼面前的高门大院,忍不住腹诽道有钱人就是出手不凡,瞧瞧这气派,一看就不是便宜货!   “这座院子买了倒有些时日了,不过王爷是前几日刚刚搬进来住的!”   蔺浅一听,便住了话音,她怕再说下去,清羽会告诉自己段还念是为了她才住进来的!所以,不敢多言!   清羽带着蔺浅,一路行至段还念的卧室前!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屋里传来段还念虚弱的应答声“进来吧!”   段还念一见来人,只惊得下巴差点没掉下来!过了一会,犹自不敢置信道“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蔺浅原以为清羽故意夸张了段还念的伤势,只是一触及段还念那苍白无一点血色的脸色,她的心就忍不住开始担心起来。   “段还念,你这个傻瓜,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人都说病来如山倒,蔺浅本来还不相信,可今日见了段还念这副模样,对这句话倒是再没一点怀疑了!白天初见他时,还意气风发,不过半日,便成了这幅鬼样子!   “都是皮外伤,不碍事的!”段还念嘴角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摆了摆手,示意蔺浅不要担心!   蔺浅走到段还念床前,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想起白天段还念浑身发烫,忙伸手去探段还念的额头!“还好,看来烧退了!”   段还念这次没像白天那样一把抓住蔺浅的小手,只好笑道“你这女子真是别扭,平日里我对你那般好时,你都无动于衷,眼下我不过是受了点小伤,值得你这么茶不思饭不想,寝食难安的吗?”   “段还念,你不要想太多,我来看你,只是出于一个普通朋友的关心。况且,谁告诉你说我担心你到茶不思饭不想寝食难安的地步的,我吃得饱穿的暖,不知过得多快活呢!”   段还念点了点头,没有反驳蔺浅说的话,只是看她的眼神里分明透露着不相信!   蔺浅叹了口气,认真道“段还念,听说你这次回来是为了我对吗?”   段还念似是没想到,蔺浅就这般云淡风轻的问出了口,苦笑一声,心里不由得自嘲道自己不是早就知道,她本就是个行事洒脱的女子,不管说话还是做事,她何时拐弯抹角了吗?犹如眼前,试问哪个女子敢深更半夜跑到一个男人的房间!   “所以,你来不过是想确认一下,我这伤与你可有关系是吗?”   “段还念,我害怕!”   段还念皱眉,调笑道“害怕?这天下还有能让你害怕的事情,说出来让我听听!”   “段还念,我害怕你因我受伤,我害怕自己还不起你的深情!段还念,你知道吗,我从来都没像今日这般不安,我担心你!”   段还念摇了摇头,无奈道“说来说去,你是怕我成了你的累赘,即是如此,你放心好了,等我的伤好一些,便回京城,从此以后,再不踏入江南城一步。”   蔺浅没想到段还念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心下着急,趴在段还念床前,一把抓住他冰冷的手掌,说道“段还念,你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告诉你,你若是不把伤彻底养好,休想离开江南城半步。”   段还念嘴角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视线在两人交握的手掌上久久不能移开。他心里忽然觉得,也许蔺浅对他并非没有感情,只怕这女子自己也不清楚罢了!   “蔺浅,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再这样纠缠下去,你我都会受伤,那是我们都不想看到的局面,所以不如趁早断了我的念想,好过将来难以自拔!等我回到京城,就请皇兄为我赐婚,以后你我最好不再相见,而我对你也就可以不想念了!”   蔺浅闻言,怅然若失,甩了甩头,心道蔺浅啊蔺浅,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结果吗?眼下就快梦想成真了,你哪这么多恋恋不舍啊?   “好,段还念,你成亲那日别忘了提前给我送帖子!”   “怎么,你还要来祝贺我?蔺浅,劝你最好不要,否则我不敢保证成亲当日,新娘子中途不会换人!”   蔺浅摆了摆手,认真道“你若成亲,酒水自当我送,你不是最爱我酒窖里的百花酿吗?我便送你百坛,以祝贺你大婚之喜,至于人嘛我就不去了,正如你所说,不如不见!”   “好,我们便如此说定了!既然你已见过,我并无大碍,还是早点回江南书院吧!深夜至此,终归是不妥,可别又弄出什么夜不归宿的传言,不然你若想嫁入欧阳府,恐怕比登天还难!欧阳夫人最是遵守礼教的,你这脾性,本就让她心中不喜了,可别多生事端了!”硬汉下猛药,段还念觉得,在攻克蔺浅这座城池上,是时候换一种战略对策,实施以退为进,欲擒故纵的手段!   蔺浅收回手,站起身,目光灼灼的看着段还念,过了会,才无奈道“段还念,我现在倒是有些怀疑,你这一年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怎么,这么轻易就将我推给别的男人了!”   “蔺浅,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苦苦纠缠,换来的不过是你处处躲避!如今我愿意成人之美,你却又怀疑我对你的深情,那么蔺浅,究竟是我不够坚持,还是你太贪心呢?”   蔺浅咬了咬嘴唇,被堵的哑口无言!良久才认真道“段还念,即是决定不再相见,那彼此珍重,后会无期了!”   说完,再没看段还念一眼,转身就走!   段还念苦笑一声,嘴里喃喃道“蔺浅,你竟无半点不舍,走的如此决绝,后会无期嘛,怕是不能让你如愿以偿了!” ☆、第三十八章   与来时一样,蔺浅回书院时依旧是清羽送回去的!只不过不同的时,在段还念的嘱咐下,清羽特地套了马车,好让蔺浅舒舒服服的坐着回去,而不至于颠簸受苦!   两人一路直到江南书院,谁都没开口说一句话!甚至在清羽又一次带着蔺浅飞檐走壁时,两人也无半点交流,清羽甚至连客气话都懒得再说!   蔺浅看着消失在院墙外的清羽,有些伤感,这也是她与清羽最后一次相见了吧!回想起与段还念这一年来的点点滴滴,她竟发现自己心里空落落的,难受的紧!   “蔺浅,你怎么哭了?可是王爷他病情严重的很!”赵微晴自蔺浅离开后,就未合眼,是以听到房门口稀稀拉拉的响声,她便猜想是蔺浅回来了!推开门看见的情景,让她吓了一跳,从来都明艳如朝日一般的蔺浅,此时正梨花带雨的无声哭泣着,她人站立在屋檐下,瘦弱的背影,不知为何竟让她觉得一阵心酸。   蔺浅犹自未觉,听到赵微晴的话,抬手往脸上一抹,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满脸是泪。此时她也顾不得回赵微晴的话,只抬脚走进房间,寻了条手帕,在脸上胡乱的抹了几把!   跟在她身后的赵微晴见状,忍不住又问道“你怎么了?王爷伤势很严重吗?”   蔺浅定了定心神,摇头否认道“没有,只是想起一些往事,有些伤感罢了!”   赵微晴虽不相信蔺浅的这套说辞,只是眼见蔺浅不愿多说,她也不好多做追问,因此只道“时候不早了,耽搁这大半夜,赶紧休息吧,明日可还要做早课呢!”   蔺浅根本没听清赵微晴说了什么,只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应声答道“嗯,嗯!”   赵微晴见她这般心不在焉,也没多劝,只褪去外衣,躺了下来!   不知过了过久,蔺浅叹息一声,也没脱衣服,就那样随便往床上一歪,竟是沉沉睡了过去!   一直到书院十日一次的休息日,蔺浅都没再听到过段还念的任何消息!而他们之前约好的不醉不归,也就这样不了了之!倒真应了段还念那日说的话,一切都未可知呢!   “小姐,你看什么呢,我们现在回府吗?”李伯一早就在书院大门前侯着,就为了接蔺浅回府!他出府时,自家婆子带着青莲寻梅等几个小丫头,正张罗着给蔺浅做她爱吃的饭菜点心,这会估计已经做好了!已经耽误了大半日,若是再不回去,饭菜怕是都要凉了!   蔺浅摇了摇头,上了马车后,隔着门帘对李叔道“李伯,去太白酒楼吧!”   “可是小姐,你李婶在府中为你备了一桌子好菜,你不回府吗?”   “先去太白酒楼,李伯放心,耽搁不了太长时间!”蔺浅心里终归还是放不下,只一心想去那里看看,一直站在原地等她的段还念,这次有没有像以前那样,守在原地等她!   李伯深知蔺浅脾气执拗,也不多劝,只希望能像蔺浅说的那样,耽搁不了太长时间!   马车行至一半路程,蔺浅如梦初醒,一把推开车门,急道“李伯,掉头回府!”   李伯忙拉住马车,疑惑的看了眼一脸沉重的蔺浅,确认道“小姐要回府!”   “是的,李伯,回府!”   “马车行至一半,不知为何,蔺小姐又吩咐车夫调转马头,直奔蔺府去了!”   清羽看了眼背对着自己的男人,有些理解不了这别扭的两人究竟在做些什么!而更让他想不通的是,自家王爷是怎样说服自己放下对蔺浅的执念的。   段还念听完清羽的回话,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嘴里轻喃蔺浅,你对我终究还是有感情的不是吗?   清羽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家王爷,心想王爷这不是思念成风了吧,傻笑什么?   “王爷,那我们还等么?”   段还念看了清羽一眼,明知故问道“等什么?”   清羽眉头跳了一下,声音平淡无波道“王爷难道不是在等蔺浅小姐?”   “我若是等她,此时应该在太白酒楼,可你瞅瞅,我现在身在何处?”   说到这里,清羽确实疑惑,搁在以前自家王爷三天两头往太白酒楼跑,可自从上次蔺浅深夜探望他以后,他连提都提过蔺小姐的名字,更别说去太白酒楼了!清羽原本以为,王爷是因为身上的伤不宜饮酒,所以十日来才没提起太白酒楼。可就今日所见,他分明是刻意忽略的。就连今日出来,他也故意进了太白酒楼对面的琳琅酒馆。   清羽心里猜想,定是这两人之间闹别扭了,要不他家王爷岂能对蔺浅小姐这般冷冷淡淡的。   再说蔺浅回了府,李婶一见到蔺浅的小模样,心疼道“小姐,李婶怎么劝你,你都不听!你看看,这才几日啊,这下巴尖的真叫人心疼!”   蔺浅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里暗想难不成我也成了整容范本,时髦的蛇精脸!不能吧,这惊喜来的太悄无声息了吧!   “李婶,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在书院待了不过十天而已,哪里就瘦成这样了!再说了,书院饭堂里的饭菜还是很好的,虽说比不上李婶您的手艺,但也还说的过去的。”   “书院再好,也没家里好啊!小姐难得回来一趟,李婶可给你准备了许多你爱吃的菜,赶紧去偏厅等着吧,我这就让青莲几个丫头开始上菜!”   蔺浅忙应声道“哎!我这就去!”   蔺浅回了府,一扫多日一来纠缠在心中的阴霾,努力享受被人照顾的幸福!   “小姐,你这次回来,可是要在家里待上几日?”寻梅倒了杯水,递给正胡吃海塞差点噎着的蔺浅。   蔺浅接过寻梅递过来的茶水,一仰头喝了个干净,等顺过气,才道“嗯,要待三日,怎么了,可是有事?”   寻梅一听,脸上一喜,脆声道“那后日的女儿节,小姐定是要去的吧!”   蔺浅放下碗筷,摇头笑道“那女儿节有什么好看的,我每日在书院起早贪黑的做学问,眼下好不容易有了休息的时间,自然要好好休养生息,哪里有空去那劳什子女儿节!怎么,寻梅想去?”   寻梅一听,脸羞得通红,有些暗怪自己得寸进尺,平日里小姐对他们这下下人已经是够纵容的了,如今自己竟然为了玩,而忘记小姐学习的疲累,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没有没有,小姐在家好好休息,千万别累着了。寻梅到时保证在家好好待着,陪小姐解闷!”   女儿节每三年一次,蔺浅自来这里倒是头一次赶上,只是最近心不在焉,若不是寻梅今日提起,她倒真给忘记了!   “寻梅,你,我还有青莲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虽你们称呼我一声小姐,但我心里一直把你们当成好姐姐的!”蔺浅说到这里,拉过寻梅的小手,复又道“是以,你若是心里有了人,大可以方方的告诉我,我定会为你备份丰厚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做新娘!”   寻梅哪里是心里有了人,不过是见蔺浅这次回来,有些郁郁寡欢,虽她努力遮掩,但正如蔺浅所说的那样,她们都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怎能看不出来呢!   “小姐,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不过是想出去走走,你可倒好,就这么编排我!”寻梅急忙辩解,一张俏脸羞得通红!   蔺浅见她这样,一脸歉意道“好姐姐,你可别怪我胡言乱语,女儿节不就是男女互通心意的节日嘛,我以为你这么想去,是因为有了心上人呢!都怪我,心思不纯,想差了!”   寻梅闻言,仔细瞅了蔺浅一眼,见她嘴角略微上翘,哪里不知这是她故意逗自己呢,只跺了跺脚,怪道“小姐,我原以为你心情不好,想着到时寻着青莲几个陪你出去散散心,哪里想到反被你拿话逗弄了一番!看你这样,也不像有心事的人,倒是我白担心了!”   蔺浅听了寻梅的这话,面上一愣,竟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这样明显,又感动寻梅的细心,过了会反应过来后,才道“好姐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即是如此,到时我们便出去走走也好!” ☆、第三十九章   每隔三年的三月十五,便是江南城最有名的女儿节。文人注重礼教,是以天下学子聚集的江南城更是如此。如此一来,江南城的女子深受礼教束缚!而三年一次的女儿节,便成了她们能享受特定自由的唯一时候。之所以称为特定自由,是因为女子们在这日,虽可以像男子们那样方方的出门,游玩,甚至可以向心仪的男子表白,但男女大防定是要守的,否则女儿节岂不成了秽乱之日!   “小姐,今日真是热闹,你又要赚个盆满钵丰了!”青莲许久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了,一路吵吵嚷嚷就没停过!   “青莲,即便今日是女儿节,你也太没个正形了。你放眼看看,哪家小姐的丫鬟像你这般蹦蹦跳跳像个野兔子似的!”   青莲冲着寻梅吐了吐舌头,撅着小嘴不满道“寻梅姐姐,小姐说的没错,你呀,小小年纪整天唠唠叨叨像个老妈子似的,老成持重的,以后定要小姐给你找个小老头做夫婿!”   寻梅拿手指了指青莲的额头,嗔怪道“小姐,你看看,这丫头都被你惯成什么样子,瞧瞧这张小嘴,越发会编排人了!”   蔺浅听着这两人逗趣,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抬手打了个哈欠,说道“我瞧着你们两个都不是好相与的,不过今日即是女儿节,寻梅你也别太拘着自己,难得可以潇洒一次!不过青莲,你说你与寻梅每日都待在一起,怎么这寻梅的稳重,你竟连零星半点都没学会呢!”   青莲撇了撇嘴,不答反问道“那小姐呢,怎么也还是这般活泼呢?”   蔺浅闻言倒没恼,只失笑道“寻梅,你看看,也就是我眼光差些,若不然就她这样的性子,放在别的府上,早不知道被人害死多少回了,唉,谁叫我心善呢?!”   青莲与寻梅这次倒都没开口,因为她二人心里清楚,若不是蔺浅这般大度,别说心直口快的青莲了,就连相对沉稳些的寻梅,也不知被罚了多少次了。她二人嘴上虽不说,但心里无不感念蔺浅对她们的宽容。   再说主仆三人徒步逛了许久,蔺浅肚子里的馋虫又出来作祟,终是没抵住美食的诱惑,去了太白酒楼。   “小姐来了,今日要坐哪里?”上前招呼的伙计是李管事的儿子李信,是以对蔺浅的身份倒是知道的。   蔺浅点头微笑,算是打了招呼,又道“兰字雅间可有人坐了?”   李信点了点头,为难道“回小姐的话,今日是三年一度的女儿节,又因着咱们酒楼今日的彩头,客人更甚以往,且不知小姐要来,二楼雅间如今未剩一间了!”   蔺浅闻言倒是有些吃惊,眼下不过是巳时,时辰还早,未到午饭时刻,二楼雅间竟已经没剩一间了,看来她这酒楼的生意,的确是蒸蒸日上啊!   “既如此,你吩咐厨房做些吃食,送到后院凉亭里来吧!”   今日虽是女儿节,她虽不必太过避讳,但不知为何,越是触及酒楼大堂内那热闹的场面,她心里越觉得空洞寂寞!   “小姐,饭菜已经送来许久了,你怎么不吃啊,这些可都是你平时最喜欢吃的了!”青莲说话间,又夹了块红烧肉塞到嘴里,满嘴流油,吃的好不快活!   寻梅拣了块什锦豆腐放在蔺浅的碗里,问道“小姐可是哪里不舒服,脸色不太好看!”   蔺浅摇了摇头,将碗里的饭菜一扫而光,又喝了口茶,这才觉得畅快些。“就你瞎担心,我身子骨好着呢,可不容易生病的!”说到这,心里又想起那晚见到的段还念,那样一副病殃殃的样子,也不知伤势可好些。   “哎!你呀你,真是副贱脾气!”蔺浅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颇有些看不上自己这幅儿女情长的模样!她倒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为了个男人,且是个与自己未发生什么的男人,这般患得患失!   “小姐,你自言自语的说什么呢”   “没什么,今日好不容易能这般自由自在的,你二人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情,小姐我定奉陪到底!”   青莲歪头想了想,问道“小姐今日不用在酒楼坐镇吗,今日的彩头可是酒楼一年的免费券呢,小姐当真舍得?”   蔺浅点了点头,认真道“当然舍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想要利息,总要付出成本的不是吗?再说了,结果如何还未可知呢。”   原是因着三年一度的女儿节,蔺浅特吩咐李管事以酒楼一年的免费券做彩头,举办一场辩论赛,题目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是以江南城内的学子们,都闻信而来。只待一会,能拔得头筹。   “,你说这太白酒楼此次出这么个题目,究竟是何意思?难不成真如传言那样,这偌大的酒楼,掌柜的却是个女人。”   欧阳澈蹙着眉头,目光紧盯着一楼大堂中央悬挂的大红色绸布,上面赫然写着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心里忍不住猜测,那女子与这酒楼到底有没有关系?他依稀记得那日,在酒楼后院他们二人不期而遇时,似乎对这句话也有过争执。眼下这题目出在这里,让他心里莫名有些疑惑,直觉告诉他,事无凑巧!   一旁规矩站着的赵微晴见欧阳澈愣愣的有些出神,忍不住关心道“表哥这是怎么了?”要说赵微晴来这里,还是多亏了女儿节,要不然以欧阳澈那迂腐程度,你就是说破大天,他也不可能带你去啊!   欧阳澈摇了摇头。淡淡道“我没事!”   “,幸好我有先见之明,昨日就已经定了这竹字雅间,不然,以太白酒楼今日这客似云来的景象,别说雅间,就是楼下大堂内,估计都没座位呢!”欧阳谦看了眼人声鼎沸的酒楼大堂,不得不感叹这酒楼掌柜的手段,怪不得这太白酒楼,能被江南城内的学子们,誉为江南城一宝呢!   “对,要论这些,谁比得上欧阳十一呢!”   “表哥说的对,要说十一,别的地方我不知道,只说这玩闹嘛定是数一数二的!”赵微晴掩嘴轻笑,合着欧阳澈一起,调侃起欧阳谦来。   欧阳谦也不在意,双手一摊无奈道“你们就知道取笑我,若是蔺姐姐在这里就好了,肯定夸我能干的!”   “十一,你与蔺浅不过是点头之交,何时与她如此亲近了?”赵微晴道。   欧阳谦摇了摇头,不赞同道“我与蔺姐姐本就都是同道中人,一见如故,自是比旁人亲近了。”   “看来,你对那蔺浅倒是真喜欢了!”   “,你不也是吗?”欧阳谦这话虽说的小声,但站在他身侧的欧阳澈与赵微晴还是听了个清楚。   “荤话,谁告诉你说,我喜欢蔺浅的?”欧阳澈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大了些,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又道“十一,我知你欣赏她的自由洒脱,即便如此,这种喜欢不喜欢的话,还是莫要再提,若是这种话传了出去,与我与她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欧阳师兄这话说的没错,十一,祸从口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第四十章   欧阳澈,欧阳谦连着赵微晴三人乍闻此声,不约而同的转过身。待看到身后那巧笑嫣兮的女子,都有些不敢置信。   “蔺姐姐,想不到今日能在这里看到你!”欧阳谦上前一步,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闲来无事,就来这里转转,见到三位便想着前来打个招呼,无意偷听你三人谈话。”蔺浅嘴角泛着浅浅笑意,看着欧阳谦的目光也带着几分温柔。   “蔺浅,想不到你也来了,这下可好,我正觉着苦闷呢,若是有你相陪,以你的性子,可少不了乐趣了!”赵微晴走上前,拉着蔺浅的手,看上去倒是欢喜的紧!   “这位小姐可是怎么说话的,我家小姐又不是供你开心的物什,什么叫做以我家小姐的性子相陪,定少不了乐趣!知道的,说你与我家小姐相熟,是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小姐是供人玩乐的戏子呢”   “青莲,你如今越发没大没小了,赵姐姐不过是开了个玩笑,你哪来这么多废话!”蔺浅一甩衣袖,目光凌厉的看着青莲,面上一阵恼怒!   “小姐息怒,都怪青莲不好,仗着小姐的疼爱,说些荤话!赵小姐大人有大量,念在青莲见识短浅,不懂事的份上,不要怪罪才好!”青莲说完,忙向着赵微晴跪了下去!   赵微晴只神色复杂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青莲,好一会才道“妹妹这是做什么,她不过是关心则乱,太过维护你罢了,何错之有,这等护主的奴婢,可是少见的。”   蔺浅见赵微晴丝毫没有让青莲起来的意思,眉头轻皱,又有些气恼青莲这等自甘卑贱的举动,只恼道“脾气是硬的,这骨头倒是软的!我与你说了多少次,人生来平等,不分贵贱,常言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子膝下又何尝没有呢。人生在世,跪天跪地跪父母,岂能因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就向别人下跪磕头,那样不是别人看轻你,而是你自甘堕落罢了!”   青莲闻言,也不等赵微晴出声原谅,起身道“小姐教训的是,青莲给你丢脸了!”   “好了,下去吧!”蔺浅摆了摆手,也没看她。   “蔺浅可是生气了?”   “赵姐姐说的哪里话,我身边的丫鬟说话冒犯了你,是我这个当主子的没好好教导,赵姐姐放心,回去后,定好好教她规矩。”   赵微晴掩嘴轻笑,怀疑道“人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看你这丫鬟脾性倒是随足了你。若论没规矩,你比她只怕更甚一筹吧!”   “赵姐姐说笑了,在你们这种书香世家眼里,我这种寒门低户出身的女子,定是没规矩的!罢了,既如此,我也不打扰几位了,先行一步!”蔺浅一向最讨厌与人周旋,虽对赵微晴从未真正交心,但乍一见到她这种咄咄逼人的态度,免不了还是有些不痛快,因此也不想多做纠缠。   “蔺姐姐,这是要去哪?”对赵微晴反常的行为,欧阳谦虽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不好多言,只期望蔺浅不要放在心上。   “随便走走,十一今日可是为了这彩头来的?”   欧阳谦见蔺浅对自己的态度丝毫未变,心下稍安,忙回道“自然是的,蔺姐姐这般聪明,何不留下来瞧个热闹,说不定还真能拔得头筹呢!”   蔺浅摇了摇头,无所谓道“这彩头与我,倒没甚吸引力,如此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十一心思通透,定能如愿以偿的!”   欧阳谦见蔺浅真的没兴趣,不好强留,只得道“蔺姐姐吉言!”   再说欧阳澈打从蔺浅一出现,便暗暗打量她,不知是不是错觉,竟觉得这女子看起来要比上次见她时,更为纤瘦些!听她与微晴二人你来我往的交锋,心里只觉得好笑,到底是个不肯吃亏的主,连身边的丫鬟也这般维护。   “你瘦了?”   蔺浅闻言,有些跟不上节奏,欧阳澈这是闹哪样,刚刚还义正言辞的要与自己划清界限,眼下又说这等容易让人误会的话是做什么!   “师兄这般喜怒无常,倒让蔺浅有些茫然。诚如师兄方才对十一所言那般,还是莫要说这些让人容易误会的话,与你与我都不是什么好事!”   欧阳澈何曾说过这等不合礼仪的话,本就让他后悔莫及,又听到蔺浅这番言辞,只觉得脸上发烫!!   “蔺小姐说的极是,是我孟浪了,在这里给小姐陪个不是!”   蔺浅冲着他眨了眨眼睛,灿然道“师兄好生没趣,蔺浅不过与你开个玩笑罢了,你还当真了!”   欧阳澈心里几番曲折,猛一瞧见蔺浅那副狡黠的小模样,只觉得心里一阵滚热,竟划过丝丝甜蜜!   赵微晴自是将欧阳澈面上的变化瞧了个清楚,一时间只觉得满心酸楚,手指不自觉的收紧,对蔺浅竟是生出一股嫉妒!   “你你你这调皮的小女子,哎!”欧阳澈虽是一声叹息,但在场几人却从他的话里,听出几分宠溺之意!   蔺浅也没想到,欧阳澈对她的态度竟有如此转变,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你若没事,不如和我们一起在这瞧瞧热闹!”   蔺浅本不想在这多待,只是欧阳澈邀约,她自然要领情的,因此回道“本就是出来逛逛,并无别的事情,即是师兄相请,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蔺姐姐真是厚此薄彼,我诚心邀你,你说没兴趣,不过一句话,你便又有时间又有兴趣了,还真是重色轻友!”欧阳谦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走,表情中充满调侃。   “十一,能得师兄邀请,是多不容易的事情,想必你比我还要清楚!所以,我又怎么能不知好歹呢!”蔺浅自是不在意欧阳谦话里的调笑,只故作不解他话中的意思。   欧阳谦点了点头,夸张道“哦,蔺姐姐原来是这样想的,倒是我心思不纯了。”   蔺浅眨了眨眼睛,无辜道“十一,你这小小年纪的,整日里不专心学业,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欧阳谦拍了拍脑袋,心道果真不能与蔺姐姐较量心机,自己这道行尚浅,实在是不堪一击!   “蔺浅与十一倒是合得来,看来我当日说的倒是没错,你们二人若不因着男女有别,倒能成为知己好友!”   “赵姐姐这话我倒有不同的见解,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与十一虽相识不久,但一见如故。男女虽有别,但却与我二人相交无甚关系,情在心中,而非嘴上。十一与我皆是心中坦荡之人,又怎会在意那些陈规陋习!”   “蔺姐姐这话可是说到我心坎上了,我自小便不羁惯了,最是不喜那些个教条束缚,蔺姐姐也是个超脱世俗的妙人,十一自是交定这个朋友了。”   “彼此彼此!”   赵微晴看着彼此称赞的两人,摇了摇头,就蔺浅这性子,怎么可能进的了欧阳府的大门。欧阳府里一个欧阳十一已是够让人头疼了,又怎么可能允许一个如此不守礼教的女子进门呢!更何况,这女子想嫁的还是欧阳家的嫡长子,欧阳府最为出色的男子! ☆、第四十一章   “王爷,蔺小姐如今与欧阳澈在一起呢!”清羽说这话时,明显感觉周遭的空气有些莫名的阴冷,再一看他家王爷阴沉的脸色,还有何不了解的!只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镇定!   “不期而遇,还是早已约好?”段还念虽半月未曾出现在蔺浅面前,但蔺浅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是以,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一阵嫉妒,差点忍不住要清羽去太白酒楼,将蔺浅给扛出来!   “偶遇!”   “哼!你把这坛酒送去给她,就说虽不能相见,但却不能不守诺言,因此这不醉不归的约定,依旧算数!”   清羽点了点头,接过段还念递过来的那坛酒,并未做停留,立马转身出府去了。   且说蔺浅与欧阳谦正在二楼雅间谈天说笑,就听寻梅前来禀告道“小姐,清羽来了!”   蔺浅嘴角的笑,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道“请他进来吧!”   清羽始一进入雅间内,便见蔺浅与人说笑,心里不禁为段还念有些不值,未等蔺浅开口,便率先道“在下奉我家王爷之命,特来将此酒送与蔺小姐!来时,王爷让在下带句话给蔺小姐,王爷说,虽不能相见,但却不能不守诺言,因此王爷与小姐之前不醉不归的约定,依旧算数!”   蔺浅起身接过清羽递过来的酒,沉吟良久,就在清羽准备走时,才开口询问道“段还念如今伤势如何?”   清羽听蔺浅话中满是关切,脸色比初进房间时好看许多,应声回道“将养十日,并无大碍,只还未痊愈,怕是还需些时日才能养好!”   蔺浅越听眉头越皱,怪道“即是伤势未愈,怎能饮酒,更遑论,还说什么不醉不归。你且回去告诉他,即使不见,我也定会遵守承诺,至于这兑现承诺的时间,全在于他什么时候把伤养好,这酒我收下了。”   “在下一定把蔺小姐的话带到,既如此小姐若是没什么吩咐的话,在下就不在此打扰诸位的雅兴了!”清羽言罢,未等蔺浅开口,便转身下楼回去向段还念复命去了!   “寻梅,将此酒收好!”这酒说起来还是蔺浅亲手所酿,机缘巧合下竟到了段还念的手中,谁承想兜兜转转一大圈,竟又回到了蔺浅手中!   “蔺姐姐,你与端王爷为何竟弄到彼此不愿再见的地步啊?”当日在欧阳府内,欧阳谦也在场,自是目睹了段还念与蔺浅相处时的情景。是以心中不免疑惑,这才过了十几日,两人为何闹到这般僵硬的局面?   蔺浅苦笑一声,是啊,两人究竟为何会到这般地步呢!   “没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本就身份悬殊,又怎可能成为知己朋友!如今不见也好,省的以后多生事端”   欧阳澈心思缜密,又如何看不出蔺浅言语之中透漏出来的苦涩。知她对端王定是用情颇深,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怕是连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心意吧!否则,以她那天不惧地不惧的性子,怎能轻易放弃端王呢!想到这,心中酸涩苦闷,竟是有些恨不相逢未嫁时了!   “蔺浅你说这话,倒有些违背初心了!你与十一相交,尚且能不问身份,年龄,不惧男女有别!怎到了端王爷这里,偏就诸多忌讳呢!你二人相识,不是一日两日,难不成几年的情分,竟抵不过你一句身份悬殊嘛。恕我直言,蔺浅你看起来倒不像是那等俗人!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需知感情易生,情根难断,依我看,你二人过不了几日,定能重归就好!”   蔺浅听闻赵微晴一番话,眉头紧皱。心里斟酌良久,方才想通其中缘由!在此之前,她竟还觉得赵微晴对段还念心生爱慕,今日看来是她误会了!想来也是,赵微晴与段还念只草草见过两次,也无甚交集。如此算来,赵微晴对段还念又怎可能生出别的心思!倒是欧阳澈,他二人是自小一起长大的,表哥表妹的,自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那欧阳澈又是如此优秀,赵微晴倒很难不心生喜欢。再联想她今日言语中对自己多有针对之意,倒不难猜出意欲何为了!   “赵姐姐今日是怎么了,我自问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怎么蔺浅心中隐隐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仿似赵姐姐不知为何恼怒与我,这话中也多有针对我的意思呢!莫不是当猜想你爱慕端王爷,竟让你恼羞成怒了!”说到这,不顾欧阳两兄弟那目瞪口呆,也不顾赵微晴脸色青红相加,接着道“怪我口无遮拦,不懂礼数,胡乱猜测,想来也是,赵姐姐怎会看上端王爷那般心狠手辣的人,倘若他像是欧阳师兄这般丰神俊朗,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倒还有些可能!”   赵微晴没想到这蔺浅竟是这般混不吝的性子,竟将她的心事这般大刺刺的摊到明面上来。一时间又羞又气,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旁的欧阳澈也没想到,自小一起长大的妹妹,竟对自己起了这样的心思,一时间也是百感交集!   “蔺浅,怪不得李欣然对你那般恼怒,你这样的脾性,饶是有再高的修养,也很难不置气。自我们相识以来,我只当你不过是性格洒脱不羁些,谁承想你那潇洒的面孔下,竟隐藏了如此深沉的心思。罢了,还好我们相交尚浅,不然此时还不知怎样一番痛彻心扉呢!”   蔺浅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面上有些倦意,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趟书院之行,平添这么多意外。说起来,赵微晴不过是说了几句拈酸吃醋的话,对她而言并无半点伤害,她本不该有这样大的反应。怪只怪近日心情多有起伏,而赵微晴不懂识人眼色,硬往蔺浅这个枪口上撞!眼下平心静气想了想,竟觉得自己方才说的话,实在是有些咄咄逼人了!   “哎!我本以为赵姐姐知我脾性,不会怪罪,才说了那些不懂事的荤话。只是眼下细细想来,竟是我口不择言了!好在师兄与十一都不是外人,我刚才所言不会传于旁人口中。赵姐姐,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与我一番见识。”   蔺浅这番赔礼道歉的话,说的诚恳。赵微晴虽恼她让自己在欧阳澈面前失了颜面,但心知蔺浅本就是个心直口快的女子,若不是自己言语冲撞在前,想必她也不会如此反击!如此一想,虽依然气恼,却并不似之前那般暗恨不已了!   “罢了,早知你这幅模样,我又何必自寻烦恼,只是即便你再怎么自由洒脱,方才那样的话,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不管是对我还是对别人!今日,好在我知你并无恶意,若是换了旁人,估计就算不与你肉搏,也少不了一番唇枪舌战!”   蔺浅点头称是,应道“赵姐姐教训的是,往后蔺浅说话前定当仔细思考,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第四十二章   再说蔺浅这边刚和赵微晴道了歉,青莲便敲门进了房间。   “有事吗?”蔺浅问道。   青莲点了点头,应道“小姐,李管事让我来问一问你,如今酒楼人已满,竞赛何时开始?”   蔺浅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心想怪不得人常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个青莲,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蔺姐姐,你这丫鬟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太白酒楼的李管事,为何要请教你的意见?”欧阳谦摸了摸脑袋,实在是想不通啊!   蔺浅瞪了眼侯在一旁的青莲,语不惊人死不休道了句“实不相瞒,我便是这太白酒楼的掌柜!”   欧阳谦,欧阳澈合着赵微晴,三人闻言,面面相觑,过了会,还是欧阳澈开了口,道“蔺小姐,方才说的什么?”   “我并无意隐瞒各位,只是你们没问,我便没说罢了!眼下,我们也算是相识一场,我不想说谎诓骗你们,所以不如和盘托出的好。我刚才所言,句句属实,我便是这太白酒楼的掌柜!”   欧阳谦眨眨眼睛,不敢置信道“原来那传言是真的,太白酒楼的掌柜竟是个女子!”   欧阳澈也是无论如何没想到,当初他与父母诸多怀疑的蔺浅,竟是太白酒楼的掌柜!先有端王,后有太白酒楼,真不知这女子还有多少让人吃惊的事情!   “我不说,是不想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世人注重礼教,若是知道这太白酒楼的掌柜是个女子,又不知要有多少学子口伐笔诛我的抛头露面。所以,我隐于幕后,是最好的选择。”   “蔺浅,我只道你心性好玩,却不知你还有这么高的经商手段!这太白酒楼能成为江南城独树一帜的酒楼,想必全是你的功劳吧!”   “赵姐姐这话,我就权当是对我的夸赞了!不过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承蒙各位抬爱,才有这番成就!”   欧阳澈此时心思翻转,却有些明白蔺浅与端王为何会忽然断了来往了!士农工商,商人身份低下,上不得台面!纵使蔺浅有再大的成就,也抵不过身份低微的事实。若说以前他俩相交,无所顾忌!此时想必蔺浅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心意,所以才故意疏远端王,怕的就是将来得不到却又放不下吧!以她那等自由洒脱的性子,又如何受得了规矩繁琐的王府约束呢!   “青莲,你且去告诉李管事,这赛事随时可开始!”   青莲正暗恨自己嘴快,猛的听见蔺浅吩咐,还有些反应不过来,顿了一下,才回道“知道了,小姐,青莲这就去回李管事!”   “蔺姐姐,你即是这太白酒楼的掌柜,那不如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就送我几坛佳酿,好让我拿回去讨好我家老爷子!”欧阳谦倒没有真的想白得蔺浅的美酒佳酿,说这话不过是想缓和一下压抑的气氛!   蔺浅摇头轻笑道“你若早几天说这话,我定不吝啬,只是如今我那酒窖里可没剩几坛好酒了!”   欧阳谦摇了摇头,不信道“蔺姐姐不像是那般小气的女子啊,怎么竟扯起这种不像样的谎话了呢!这偌大的太白酒楼,竟没有酒,说出来有谁能信呢!”   “十一有所不知,我与端王约好,他大婚之日的酒水,皆由我来提供!所以,我酒窖里的佳酿如今已命人封箱装好,只待端王回京时,让他一同带走!”   欧阳谦倒没想到会得到蔺浅这番解释,一时间倒有些意外!   “罢了,蔺姐姐莫要将十一的话放在心上,来日方长,蔺姐姐总不会亏待我的!我且等着那日,眼下我等还是出去瞧瞧你这酒楼里的热闹吧!”   蔺浅点头,轻笑道“十一放心,等我新酿出美酒,定头一个送你品尝!”   两人言罢,就听寻梅来说“小姐,一楼大堂内可热闹了,你不出去瞅瞅!”   “自是要凑个热闹的,我倒要看看哪个敢说女子难养的,如今我们可都知晓这酒楼掌柜的是个女子,要是真想拔得头筹,可千万不能说半点女子的不是!”赵微晴指了指一旁的蔺浅,一脸调笑!   且说几人刚一出雅间,便听一公子正侃侃而谈道“常言道最毒妇人心,圣人也言女子与小人难养,如此可见,这女人心确实是海底针呢!”   “咦!这不是林同吗,我听说这厮府中通房侍妾不下数十个,说这话估计是深有其感!”欧阳谦识得此人,是因这人是他同窗林陌的亲哥哥!两人有过一面之缘,又因这林同劣迹斑斑,所以多有耳闻!   “十一认得此人?看他那副脑满肠肥的模样,想不到竟祸害了这么多姑娘,哎!这世道,好白菜果然都让猪给拱了!”除了蔺浅,哪一个能说出这般没羞没臊的话。只是她这话一出,免不了又惹来几道惊吓的目光!   “蔺浅,你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那种没羞没臊的话,你究竟哪里听来的!”赵微晴皱着眉,一脸疑惑!   蔺浅摆了摆手,无所谓道“这三年来,我总隔三差五的往这酒楼来。因每次来,都是女扮男装,是以才没被人识破身份!成日里在这龙蛇混杂的地方穿梭,总能听到些荤段子。”   欧阳谦听了这话,忍不住回想自己在这酒楼时,有没有说过什么有份的话。哎!这下自己心里有了阴影,怕是以后都不敢在这里说些放肆话了!   “十一放心,你修养极好,即是没说过什么不得体的话。”   “蔺姐姐真是蕙质兰心,十一不过皱了皱眉,姐姐就知道我心中想什么了!”   “你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的心事。可都写在脸上了!”   欧阳澈打断两人的调侃,声音清冷道“有什么话,你们且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聊一聊,这里可不是个好地方!”   蔺浅与欧阳谦相视一笑,无奈的摊了摊手,指了指楼下挣得面红耳赤的几人,彼此明了!   “公子此言差矣,圣人在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句话时,后面可还有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这句话。由此可知,不论男女,皆有好坏善恶之分,怎可一概而论!再者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众位公子的母亲可也是女子呢,难不成你们还要说女子难养这种话吗?”   蔺浅倒没想过,在这男尊女卑的古代,竟还有人能说出这种话,而且听声音,说话的那人竟还是个女子,一时间倒是好奇的很。奈何,一楼堂中有根柱子,恰好挡住了她的视线! ☆、第四十三章   “寻梅,你去打听打听这是哪家的小姐,竟然有这等见识!”蔺浅转身,对立于她身后的寻梅吩咐道。   “是,小姐!”寻梅应声答道,随后便去了楼下!   “蔺姐姐,这位小姐刚刚所言,是不是正中你的心思,我看不出意外的话,这彩头要此人得了!”欧阳谦说着话,脖子伸的老长,就为了看看这语出惊人的女子,究竟是何等尊容!   “犹未可知,即是公平竞争,自是一视同仁,没得因为我是女子,便有心偏颇!所谓竞争,定当是能力决定高下!”蔺浅这话可是发自肺腑,她打开门做生意,自不能全凭自己喜好来决定胜负。否则,她这太白酒楼又如何能得这么多文人学子的青睐呢!   蔺浅话音刚落,便听下面又开始争辩起来!   “这位小姐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小姐也说了,圣人说过女子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可见这女子心思颇多,难以相处,这也不正说明了女子难养吗?”   那小姐闻言不急不躁,只轻笑一声“呵呵!”   刚才说话的那位公子见状,蹙眉不悦道“小姐笑什么,难不成是觉得我刚才所言可笑吗?”   “公子误会了,小女子怎敢取笑公子,只是觉得你们男子奇怪罢了,天下女子大多温婉可人,又有几个是那种善妒狭窄的!而让女子不逊,让女子怨恨的原因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自恃谦谦君子的男人们!”   “哈哈哈!这位小姐真是有趣,即是主张男女平等,眼下这话里的意思,难不成是说这女子此生还得依附男人而活!”林同大笑一声,看向那女子的眼中布满深意!   那小姐眸子徒然一冷,在众人还未看清时,又柔和下来,只看着林同的眼神里,充满不屑。   “这位公子真是可笑,你当天下女子皆是你府中那柔柔弱弱的美娇娘,世道不公,怎能怨女子无才!哼!想来你也是坐井观天的青蛙,否则岂会不知,江南学子每日对酒当歌的太白酒楼,其掌柜就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子!”   那女子来历不明,却又不知是怎样探得蔺浅的身份!此言一出,无异于在江南学子心中投下一块大石,将一池净水轰然搅浑!   “这女子哪里来的,说的这话是真是假?”   “最近这传言在江南城已传的沸沸扬扬,可谁知道呢?”   “空穴不来风,想必没人会无端猜测的吧!”   “说来也是奇怪,这太白酒楼兴隆已久,竟无一人见过那掌柜的真容”   楼上已然知道真相的几人,此时都有些不知所措。而蔺浅眯着眼睛看向那女子的方向,虽未见其人,却也知道来者不善。   楼下议论声四起,与此同时前去打听此女身份的寻梅也快步而来!   “怎么样?可有人认得此人?”寻梅还未近身,蔺浅便问道。   寻梅摇了摇头,回道“李管事说那女子是第一次来,而且看那人的相貌,似不是我南越朝的女子!”   蔺浅闻言,心里倒是一惊。她自来此世,连江南城都没出过,又哪里有机会与别国女子相识。而且她努力搜寻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可以肯定原主也不识得此人!那这女子来此,到底有何意图呢?又为何会知道她太白酒楼掌柜的身份呢?而她又究竟是敌是友呢?   欧阳澈就站在蔺浅的左侧,自是将她脸上的担忧看的一清二楚。“你这女子,倒真不是个省油的灯,竟连别国女子都能得罪!”   蔺浅闻言,苦笑一声,无奈道“师兄可就别打趣我了,如今我也是一头雾水,至于何时招惹这么个多事的主,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既来之则安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事情既然来了,担心也没用,且看看再说吧!”欧阳澈伸出手,想拍拍她的肩头,等回过神来才觉不妥,急忙放下手,摇了摇头,暗怪自己的情不自禁!   蔺浅一回头,看到的便是欧阳澈那嘴角的苦笑,心中诧异,却不好多问,只感激道“多谢师兄关心,师兄放心,我虽是女子身份,但不偷不抢,全凭本事才令太白酒楼兴隆不衰!这本就无不可对人言,只不过别人不问,我便懒得多说!就今日情形来看,不说怕是不行了!虽有些气恼那人动机不纯,却不觉得有什么为难的!”   欧阳澈倒没想到,这女子心胸宽广到如此地步!更没想到,平日里虽见她咧咧,不拘小节的。关键时候,竟有这等见识,这份淡然!   “这位小姐,请问你刚刚所言究竟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的!”   “那小姐可能证明?”   那女子浅笑一声,自转身寻了把椅子坐了下来,不紧不慢道“我哪里需要什么证明,这本就不是我的事情,再说我说的本就是事实,要证明也该这太白酒楼的掌柜的出来让大家一睹真容!”   “如此说来,这位小姐也不过是口说无凭,那我倒想问问,小姐今日来,到底是何目的呢?”欧阳谦缓步走下一楼,待见得那女子,心里暗暗赞道,好一个美艳女子。   那女子看起来年龄倒不大,大红色抹胸长裙上轻披着白纱露出肩头白纱内大红色的丝绸上一朵灿烂的紫薇胸口纹着一只浅紫色的蝴蝶更显妖媚几分如雪玉肌如刚剥壳的鸡蛋般白皙一帘直垂腰间的秀发散乱的披在肩上一支碧玉簪简单的配着散乱中不失条理黑水晶般闪烁着深邃的双眸透着一丝狡黠顽皮!   那女子见了欧阳谦,丝毫未动,红唇轻启,无奈道“我的目的,就是那一年免费券啊!这位公子,倒是好生奇怪,怎会问这般愚蠢的问题!”   欧阳谦此时面上全无平日里的顽劣,只眯着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不怀好意的女子。良久,才又道“哦!以我之见,倒不见得!若小姐果然是为了今日彩头,那又何必对这掌柜的诸多挑衅呢!看你这情形,似乎并不认识酒楼掌柜,何以这般肯定呢!”   红衣女子听了欧阳谦的话,嘴角一撇,目光直视欧阳谦的眼睛道“公子话中的意思,似乎是说自己认识这酒楼掌柜啊!”   欧阳谦倒没想到这女子这般难缠,也暗恨自己大意,竟不小心露了心事,只顾左右而言他道“小姐何不先回答我的话呢,你究竟哪里来的信心,这般笃定呢!”   红衣女子站起身,走近欧阳谦,笑道“公子似乎比我清楚吧!” ☆、第四十四章   “看来这女子是有备而来,蔺浅,你当真不识得此人?”赵微晴转过头看着蔺浅,似是有些不信!   “从未谋面,我如今倒是也想知道,这女子是哪里来的妖精?”蔺浅双手扶于二楼栏杆,灵动的眸子,此时正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蔺浅本不想再等,既然有人这么想见她,她又何必躲躲闪闪的呢!这太白酒楼是她的地盘,还怕吃亏不成!   可就在她想站出来,满足众人的好奇心时,李管事闻讯而来。   “这位小姐,您若是来寻衅生事的,还请移步,小本生意,还望高抬贵手!”   那红衣女子撇了撇嘴,一副受了委屈的可怜模样,低声道“我不过说了几句实话而已,你们何必这般为难我。即是打开大门做生意,哪有将客人往外赶的。”   李管事见她这样,不为所动,脸上依旧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又道“进门即是客,小店自然只有招待的份。只若是因着小姐一句话,坏了我们酒楼的生意,岂不是得不偿失。”   “李管事,自始至终我也没说什么更没做什么有碍你们酒楼生意的事情啊!我光明正大来此参赛,话到嘴边,才举了这么个活生生的例子!是这些人,句句置疑,不信我方才所言。也是因为如此,我才希望贵掌柜能出面,帮我证明,我刚才所言非虚。”   “诸位公子李某只想问,你们到这太白酒楼里来,究竟是为了参赛,还是为了打探我们掌柜的身份呢!”李管事目光凌厉的扫了一眼那红衣女子,看着众人的眼神也有些不易察觉的愤怒!   “我旁观许久,实在是不知诸位纠结这个问题做什么,这酒楼掌柜是男是女与我等何关!”欧阳谦故作疑问道。   “欧阳谦说的对,这掌柜的是男是女,与我等有什么关系呢?”   “是啊是啊,我等这不是自寻烦恼吗?”   “这么一想,可不就是自寻烦恼!”   红衣女子见欧阳谦与李管事两人一唱一和,就把她好不容易挑起的势头就这样压下。面上一冷,高声道“想来这太白酒楼也不过如此,说什么文人学子集会之所,我本以为定是个高雅脱俗的好地方,谁承想也不过是个布满铜臭的商侩之地!”   “小姐此话何意?”眼见着这事态正往好的方向发展,李管事刚想松口气,谁知那女子又说了这么一番话!   “李管事这么个聪明人,难道听不懂小女子刚才所言!”红衣女子说这话时,嘴角微微上翘,却是面露不屑之色。   “我观小姐面相,衣着皆不像我南越朝人,小姐怕是对我南越朝人文不是很熟,又如何敢在此大放厥词呢?”李管事这话说的很是犀利,似乎没打算再与这女子周旋!   那红衣女子此时倒也不恼,只笑道“怎么,李管事这是恼羞成怒吗?我是谁,你一个小小的酒楼管事怕是还不配知道!”   “既如此,李某再说一次,小姐请回吧!”   “李管事作何三番两次要赶我走,你如此对待客人,你们掌柜的知道吗?”   “小姐几次三番的挑衅,方才更是出言诋毁我太白酒楼的名誉,试问我为何还要留你在此胡言乱语?”   红衣女子冷哼一声,辩道“我再重申一次,我来此目的,只有一个便是参赛。我以贵酒楼掌柜的做论据,更无半点挑衅的意思。相反,我最初的意思只是称赞你家掌柜能力非凡,比男子也不逊一分。是诸位不信,多有猜疑,才至后来多生了这许多事端。我请掌柜的出面相证,是因着太白酒楼名声在外,我以为这掌柜的定不是个俗人,否则怎会不惧世俗眼光,以一个女子身份,撑起整个酒楼呢!可是,终究是我高看了她。哪里有什么高雅不俗,哪里又有什么能力不凡,搞了这么多噱头,不过是为了那些黄白之物,如此这太白酒楼不过就是个充满铜臭味的生意场所罢了。否则,贵掌柜又怎会拿乔托大,避而不见呢!李管事,不知我刚才所言,可是事实?”   红衣女子如此长篇大论,其目的路人皆知,那便是想逼得蔺浅现身!   “蔺浅,这女子倒是个难对付的,听她刚才所言,似是冲着你来的!即是不认识,又缘何非见你不可?”赵微晴疑惑道。   蔺浅摇了摇头,应道“不知道,这女子倒是个有趣的。她这般费尽心思,就为了见我。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怎好负了她这番夸赞之词。”   “那你可要小心些,看这女子衣着如此大胆,想必也是个火辣的性子。听她说的那无所顾忌的话,与李欣然那种说话做事都要维持大家闺秀的姿态可不同。”赵微晴蹙着眉,看着蔺浅的眼神里盛满了担心!   蔺浅点了点头,轻笑一声,满不在乎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是敌是友,总要会一会才知道!”   再说一楼大堂内,李管事被红衣女子堵的哑口无言,正没得办法时,就听楼上有人开了口,待他听清那人的声音,忍不住担心起来!   “承蒙各位厚爱,我这太白酒楼才能有今天这般局面!说来也是我的过错,因着身份不便,一直未从当着众人的面言一声谢。今日也是托了这位小姐的福,才给了蔺浅一个向各位道谢的机会。”   众人闻言,心思各异。却都不约而同的看向说话的女子,只见那女子身着一袭淡蓝色纱裙,虽未施粉黛,却更显秀丽绝俗。虽不及那红衣女子艳丽,但胜在雅致清丽,自有一番淡然若素的气质。   红衣女子倒没想到她心心念念想见的人儿一直立于二楼,初见她,心里忍不住道不过如此!   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啊’了一声,惊道“这女子刚刚说她叫蔺浅,难不成就是当日在江南书院女学面试时一试成名的那位蔺浅!”   “不会这般凑巧吧?”   “姓蔺的本就不多,更何况这般大胆的女子,江南城内又能有几个呢!”   “我看八成就是了,你没看到她刚与谁同行的吗?”   “谁啊?”   “赵家小姐赵微晴,我可听说了那蔺浅在女学中便是与赵微晴同舍!”   欧阳谦自李管事出面以后,便退于一旁,眼下见蔺浅下了楼,众人又这般议论,不动声色的走近蔺浅身旁,关切道“蔺姐姐怎么下楼了,来者不善,小心为上!”   蔺浅冲着他浅笑道“不碍事的,总不至于太过荒唐!”   “你就是这太白酒楼的掌柜,大名鼎鼎的蔺浅!”红衣女子歪着头,手背于身后,围着蔺浅转了一圈,打量过后,又接着道“不过如此嘛!”   “让小姐失望了!” ☆、第四十五章   “让小姐失望了,蔺浅不过是个凡夫俗子,自比不得小姐这般艳丽动人!”蔺浅说罢,也不看她,只寻了把椅子,袅袅娉娉的坐了下去。   “蔺掌柜倒是好大的派头,看了这么久的热闹才舍得下来!”红衣女子见蔺浅竟不急不躁,泰然处之。心里有些气恼,她就见不得别人这幅云淡风轻的样子。   “小姐,说了这么半天,众位竟连小姐叫什么名字都不清楚呢!”蔺浅答非所问,只目光灼灼的看着那女子,开口相问。她倒很想知道,这个女子是哪里来的?   那红衣女子高傲一笑,刚想开口,就被蔺浅拦话道“小姐可别在说什么我不配知道之类的话了,饶是你身份再尊贵,在我这里可算不得什么。”   那女子面上一滞,随即又释然一笑,看着蔺浅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蔺掌柜好大的口气,不过一个小小的酒楼老板,竟敢这般目中无人。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那好,我就告诉你,我是”   那女子刚想说出自己的身份,谁承想蔺浅再一次打断了她的话。“罢了罢了,君子不强人所难,小姐既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无论你是何身份,对我而言,你就只是我这酒楼里的客人。”   话说蔺浅本来对这女子的身份是有些好奇,只是观这女子说话多有聛睨一切的高傲,想必她无论是哪国的女子,身份皆是非富则贵。既如此,倘若她有意想害蔺浅,只怕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蔺浅虽厌恶这种以权势压人的手段,但身处这人命卑贱的封建王权社会,她若敢挑战王权,无异于以卵击石。是以,蔺浅觉得自己不能知道这女子的身份,那样自己与这女子如果真的到了那剑拔弩张的地步,等她以权压人的时候,至少自己还可以说是不知者不罪!   那女子没想到就在自己准备说出身份时,蔺浅竟出尔反尔,说什么不强人所难,她那话里的意思不就是说不好意思,本小姐对你的身份没兴趣吗!她长了这么大,何时被人如此戏弄过。只气的双目圆睁,怒视着云淡风轻的蔺浅!   “蔺掌柜如此戏弄我,有趣吗?”   蔺浅面上一愣,故作不解,一本正经道“小姐误会了,我本意是不想让小姐为难,又何来的戏弄一说呢?”   “哼!花言巧语,你当我是那不谙世事的无知少女不成!”   蔺浅摇了摇头,笑道“蔺浅岂敢,小姐即口口声声说来我这酒楼是为了参赛,那如今我也如小姐所愿,为你之前所言做了证明,我看没必要横生枝节,诸位还是回归正题,继续辩论吧!”   那红衣女子心里思索一番,知道若自己还不依不饶的话,恐落人诟病。她本意便是看看这个让那人魂牵梦绕的女子,到底有何过人之处。眼下已然如自己所愿,那她也无需与这女子纠缠,若是让那人知道,怕是会恼了自己的。   “蔺掌柜放心,即是你已经出面为我作证,我自不会再不依不饶,正如你刚才所言,我今日来此的目的,是为了这太白酒楼的赛事而来,而非针对蔺掌柜的。”红衣女子说到这,莞尔一笑,又似之前那般,故作好奇道“想必今日这题目是蔺掌柜出得,那我倒是很好奇,蔺掌柜这般不俗的女子,对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的话有什么看法呢?”   “人生来平等,不论高低贵贱,这便是我的看法!”蔺浅这话乍听之下有些答非所问,但若细细评味,不难猜出话里的深意。人生来平等,不论高低贵贱,又何来男尊女卑的陋俗呢!   红衣女子听完,沉吟片刻,反驳道“蔺掌柜的说这话,就有些言不由衷了,若你心里真的认为人生来平等,身边又为何使得这么些丫鬟仆人呢!若真如你所说那般,人生来平等,为何你是小姐命,他们确实下人命呢!如此可见,你这话说的不过是好听罢了!”   蔺浅看了眼红衣女子,也不理众人的指指点点,只道“小姐说错了,这些你口中的丫鬟仆人,在我眼里心里并无半点卑贱之意,相反他们靠自己的双手,不偷不抢,养活自己甚至其家人,可敬可佩的很。相反,那些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公子小姐们,也无高贵骄傲可言,凭一己之力,闯一片天下,才能让人真的信服吧!”   红衣女子也是心机深沉的,蔺浅这番意有所指的话,非但没让她气急败坏,反笑道“倒是我以貌取人了,原以为蔺掌柜的是个年幼无知的少女,想不到还有如此胸怀!想来也是,你一个年幼女子,竟能将这太白酒楼推到江南城第一的位置,自不是个一般女子!今日,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蔺浅不会自恋的以为,这女子刚才那番言论,是真心实意的夸赞,只觉得这人心里不知又憋着什么坏呢,因此也不多说,只淡淡道“小姐谬赞了!”   红衣女子起初只是但笑不语,过了会,才笑道“就不知刚刚蔺小姐所说的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小姐们,指的哪一个?是王公大臣,还是勋贵世家,更或者蔺小姐指的是皇亲国戚?”   蔺浅叹了口气,有些心烦意乱,她自问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只不过想过些平平淡淡的日子,怎么偏这么惊心动魄的呢!随随便便一句话,都能被解读成挑战皇权,她一个平头百姓,况且还是个怕死的平头百姓,哪敢呢?“小姐想多了,试问我一个平民百姓怎么敢挑战皇权。刚才所言,不过是指那些狐假虎威,欺凌弱小的人罢了!哪里就有小姐说的那般吓人,竟连王公大臣,皇亲国戚都扯出来了!” ☆、第四十六章   红衣女子故作歉然,笑道“竟是我想多了,只是蔺掌柜的却也不能怪我,实在是你刚才所言让人不得不如此想!”   时值此刻,蔺浅实在懒得与这女子周旋,只抬了抬眼皮,无奈道“小姐如何做想,与我无关,说了这许多话,竟觉得嗓子干哑,就不奉陪了!李管事,今日来我们店里的客人,茶水免费,管够啊!”   立候一旁的李管事闻言,忙点了点头,回道“知道了,掌柜的!”   “蔺姐姐,即是茶水免费,那何不再送些点心给众位公子小姐们尝尝呢,如此才能算作你大度啊!”   蔺浅好笑的看着许久不言的欧阳谦,故作沉吟,不一会儿,才道“怪道人常说人心不足蛇吞象,我看你也是那不知好歹的懒蛇!罢了,即是十一开了口,我怎好拂了你的面子!”说到这,又转过身朝着李管事吩咐道“李管事,欧阳公子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李管事笑着点头,忙应道“掌柜的放心,我省的该怎么做!”   那红衣女子见此情形,心里一阵恼怒,她长这么大,还没有哪个人这么不把她放在眼里!   “蔺掌柜的,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你难道不用在此坐镇吗?”   “小姐初来乍到,怕是不知道我这酒楼里的规矩!凡是有固定答案的主观题,一律按照固定答案为准!但若是像今日这般的辩论赛,便由众位参赛者不记名投票,票高者胜出!”   “蔺掌柜的难道不认为今天这题,若是由众位公子投票,恐不妥当吗?”   蔺浅知她这话的意思,今日所论是女子与小人难养的话题,在座的多是男子,恐心中存了偏见,对女子不公!“小姐多心了,我江南城内的公子,哪一个不是正人君子,怎会因为男女之分,而违心而投票呢!”   众位公子,听蔺浅如此称赞他们,心中油然而生一股自豪,纷纷表态道“小姐放心,我等只论学问口才,不论男女”   “是呀是呀,蔺掌柜说的对,小姐放心就是”   “都是读书人,岂能为些蝇头小利,而败了自己的名声呢!”   “小姐多虑了!”   “小姐都听到了,眼下可以放心了吧!”蔺浅莞尔一笑,见那红衣女子面上一片恼怒,摇了摇头,自顾自离开众人视线,出了太白酒楼!   那女子跺了跺脚,也不想着此次的比赛,竟是一个转身离开了!   “哎!美人怎么走了,留下来我们一起喝一杯啊!”林同打从红衣女子一进门,便被她的香肩迷的七荤八素的,本还想着近距离了解一下,谁知她竟这般无声无响的离开了!他这被挠的痒痒的小心脏,差点没突发性梗塞!   “你老实些,管住你裤裆里的玩意,少招惹那些你招惹不起的人!”林陌这辈子最丢人的事情,就是有个脑满肠肥且蠢笨如猪的哥哥,那女子行事霸道,连皇家也敢攀扯,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他林家不过是江南城内一个勉强排的上号的商户,真不知他这个哥哥是怎样这般胆大妄为的。   “你这小子,哥哥和你说了多少遍,这世间最有趣的便是那些女子,尤其是那些魅惑入骨的。刚刚那女子生的如此妖媚,一定了得,哥哥我这心痒难耐的很呢!”林同此时只想赶紧回府,搂着他府中那些莺莺燕燕们好好温存一些,他这邪火烧身,实在是磨人的很!   “闭嘴,这里是什么地方,周围是些什么人,本来你我身份就有些被人看不起,偏你整日还这么不争气!我看你还是早些回府,去搂着你那些小妾们做学问去吧!”林陌压低声音,生怕被那些所谓的大家公子们听了去!他们这种商户出身的,本就算不得高贵!要想融入那些所谓的上流圈子,除了做好学问,似乎没什么出路,这南越朝重文的局面一日不改,士农工商的身份地位也就没得变化!是以刚刚蔺浅那番人生来平等,不分贵贱的言论,确是让他心中大为震动!   林同虽比林陌长了几岁,但不知为何,心里却对这个弟弟畏惧的很!当下不敢多言,只冷哼一声,甩了甩衣袖便走了!   “林陌,何时来的,竟没看见你!”林陌是欧阳谦在书院中为数不多聊得来人,是以见到林陌出现在这里,心里还是高兴的!   “你只顾着你那位蔺姐姐,哪里还能注意到我呢!”林陌打趣道,他与欧阳谦相交已有些时日,倒从未听他提起过,竟还认识这么一位有趣的女子!   欧阳谦讪笑一声,不自然道“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从未说过笑话的林陌,今日也学会打趣别人了!”   林陌一愣,好像也有些意外,过了会才道“及时行乐,总不能整日里都哀哀戚戚的吧!”   “这么说,你是想开了啊!”欧阳谦说到这,顿了一下,又道“我今日也来了,不如你与我们一起也热闹些!”   林陌点了点头,“即是师兄也在,我总该打个招呼的!”   说罢,由欧阳谦在前面引路,两人便朝着二楼去了!   明日酒馆内!   “王爷,娜雅公主去了太白酒楼,你要不要去看看,她那不可一世的性子,不知蔺小姐会不会受欺负?”清羽看了眼坐在那里不动如山的王爷,有些猜不透他心中所想。当日一个李欣然,都能让他带着伤前去维护蔺浅,今日是怎么了,明知娜雅公主要比那李欣然难缠的多,怎么却无动于衷了呢!   段还念透过窗户,那抹淡蓝色身影一跃眼帘,茫茫人海,他只要一转头便看得到她。他等了两年,为何这个女子偏看不到他呢!想到这,他叹了口气,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王爷,御医说了,你近日都不能饮酒!”清羽说完,脚步一晃,已经将段还念手中的杯子夺了下来!   “你如今倒是好身手,竟连我手中的杯子都能夺取了!”   “清羽不过是趁人之危了一次,更何况王爷的心不在此!”若是以往,别说从段还念手中夺东西,只怕连段还念的身,他也无法近得!   “你方才说娜雅公主去了太白酒楼?”段还念蹙了蹙眉,好看的脸上闪过一抹凌厉,冰冷道“你带句话给那个北宁国公主,她若是和蔺浅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还罢了,若是敢伤她一毫一发,即便她是北宁国公主,我也有千百种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   清羽想劝他家王爷,娜雅可是北宁国的公主。可又心知肚明别说是个公主,即便是北宁国皇帝亲来,他家王爷那德性还是会如此说的! ☆、第四十七章   “王爷,不知道您所谓的千百种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是什么呢?”人未至,先闻其声!不多时,一个身穿大红衣裙的女子推门进了房间,不是刚从太白酒楼回来的娜雅又是谁?   “你若是想尝一尝,我不介意满足你!”段还念说话时,目光还在楼下的那人身上。直到她走的远了,淹没在人海里,他才收回视线,冷冷的撇了那个北宁国公主一眼!   “王爷,若是这千百种法子里,包括成为你的女人,我倒是乐意的很!”娜雅目光痴迷的看着那个伟岸的男人,打从她第一眼见到他时,她便知道自己只能是他的女人!   “哼!你要是很想有男人上你的床,便去怡红院挂牌!像你这等姿色,怎么也有人愿意出个一两二两银子的吧!”   “王爷,你若是以为说这些难听的话,便能让我对你厌恶起来,恐怕就错了!相反,我这人就是个贱脾气,你若是对我冷淡,我便越是爱你!”娜雅扭了扭如水蛇般柔嫩的小腰,走近段还念,看他那般迷人的样子,竟忍不住向他的颈窝吹了口气。   “你找死!”段还念说罢,一手掐住娜雅公主的脖颈,竟将她双脚举离地面,分明是起了杀心!   “王爷不可!”清羽也是没想到他家王爷这么大的反应,更没想到那个北宁国公主竟这么大胆!   “这次就罢了,若还有下次,我一定让你魂断当场!”段还念说罢,将娜雅公主往地上一甩,竟似破布一般!   娜雅跌坐在地上,良久才顺过气,第一句话便是“你当真这么讨厌我?”   段还念没说话,甚至都懒得看她一眼!   娜雅站起身,竟是无半点怒气,过了许久,才道“端王爷,我是北宁国此次的使臣,南越朝皇帝即让你接待我,那你是不是该尽一尽地主之谊,南越朝的待客之道不会竟这般潦草吧!”   “公主若是想见识我南越朝风光,自有清羽陪你,我身体不适,就不相陪了!”   “端王爷,百密必有一疏,饶是你本事再大,难免不会有出纰漏的时候!你就不怕我对你那心上人不利,不要再说什么我若敢伤她一毫一发,你有的是法子对付我的话!我若真有法子,她必是一死,到时候你即便在惩罚我,也换不回你心尖尖上的那人了!所以,王爷不如陪我出去走走,听说今日可是女儿节,好不热闹!”娜雅公主贵为北宁国公主,自有高手相陪。刚才若是段还念晚放手一会,那隐于暗处的十几人便会涌出来。所以,她说这话,也绝不是危言耸听!而且她知道段还念一定会陪她,因为那叫蔺浅的女子,他爱的太深,一如自己对他那般情深不移!   “你敢?”   “也许我此时不敢,但陷入爱情中的女子都是疯狂的,我可不敢保证!”   “你想去哪里?”   娜雅心里一痛,并未因为他愿意陪自己而高兴,相反,她竟满心酸楚!这么高傲的段还念,竟为了另一个女子,做些违背本心的事情,她如何高兴的起来呢!   “随便走走,有你相陪,地狱也未尝不可!”   段还念未理她,起身便走,若是与她有缘,也许能见一面不是吗?   再说蔺浅身份曝光,出了太白酒楼,便漫无目的的闲逛!   “小姐,您这是要去哪里呢?从酒楼出来,兜兜转转这么久,也没个去处,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暗,您到底是想去哪里呢?”寻梅跟在蔺浅身后,看着已是灯火通明的街道,开口问道。自从酒楼里出来后,她家小姐便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明明那女子没得了好,为何小姐还这般不开心呢?   “不知道,天下之大,我竟不知道何处能容得我一个小女子?”蔺浅今日也不知为何,竟是百般思念前尘往事,她已走的小腿发酸,可就是不想回去,不想回太白酒楼,也不想回府。就这般在街上闲逛,看着拥挤的人潮,假装自己也是这繁华世界的一人!   “小姐今日是怎么了?”   “没什么?今日是女儿节,你和青莲不用管我,去玩吧!”蔺浅道,没得因她突然的抑郁,使得别人也跟着不痛快!   “那怎么行呢,小姐这样子,我实在是不放心!”   “罢了罢了,你这爱操心的性子,我倒是忘了,即是这样,我们便再走走!这般热闹的日子,不好虚度!”蔺浅说完,便率先走在前头!   女儿节也可称的上是变相的花灯节!猜灯谜也是女儿节一大特色,天色将晚,那成千上万个花灯齐亮,美不胜收!   “小姐你看,这影纱灯真是漂亮!”   影纱灯是以各色麻纱蒙制,上面多绘花鸟虫鱼、山水楼阁等,并配上金色云纹装饰及各色流苏,五彩缤纷,争奇斗艳,为佳节喜日增光添彩。   那花灯铺的老板,见有人喜欢他这花灯,忙招呼道“小姐喜欢这影纱灯,真是好眼光!即是小姐喜欢,那何不试着猜一猜这灯谜,若是猜中了,分文不取,这花灯便送于你”   “老板说的可是真的?”一旁的青莲一脸喜色道。   “自是真的,我这一把年纪的,还能骗你们几个小丫头,在场诸位,做个见证!”老板笑嘻嘻的,双眼都眯成一条直线了!   青莲闻言,扯着蔺浅的衣袖撒娇道“小姐,你便猜一猜也无妨?”   “你真的喜欢这花灯?”蔺浅问道。   “小姐,青莲真的喜欢!”青莲点了点头,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好看的东西呢!   蔺浅笑着拍了拍青莲的小手,笑道“老板,即是我家青莲真的喜欢,那我便试着猜一猜!”   “小姐请!” ☆、第四十八章   “看呐,那边有位小姐在猜灯谜呢?”   “可认得是哪家的小姐?”   “看着像是太白酒楼的掌柜蔺浅!”   “大名鼎鼎的蔺浅,赶紧去看看!”   如今江南城内恐怕已没人不知晓蔺浅的大名,一传十,十传百,虽是晌午刚公开的事情,半天的功夫,已让人见识到这古代人八卦的热情!   “小姐可猜得出来?”青莲一脸希冀的看着蔺浅,仿似蔺浅只要说出一个不字,她立马就能哭出来一般。   这影纱灯的谜面是选刀(打一四字成语)。   蔺浅莞尔,冲着那老板道“不知老板这谜底是不是唯利是图?”   那老板听罢,面上并无半点不舍,亲上前去,将那影纱灯取下递给青莲,又冲着蔺浅道“小姐好学问!!”   “老板谬赞了!”蔺浅摆摆手,道了一声谢,便转身要走,只是她一转身,便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到了!她们周围如今已被围堵得水泄不通,竟连下脚的地方也没有!蔺浅心里疑惑,转过头看了眼那老板铺子里挂着的花灯,也没觉得多好看呢,怎么这么多人喜欢!她哪里知道这些人来此的目的,是为了一睹蔺浅芳容,根本不是因为那老板的花灯!   “蔺掌柜好学问啊!”   “蔺掌柜好学问!”   “蔺掌柜好学问!”   望着接二连三的称赞,蔺浅只觉得头脑发蒙,眼下这是什么情况,她不过是猜个灯谜而已,用得着这般言过其实的夸赞她吗?还有,为何会有这么多人识得自己,她太白酒楼在江南城内真的如此具有影响力吗?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请让一下!”   “哎呀!你们这些人,让个道,让个道!”   蔺浅主仆三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人群中挤出来,彼此相望,竟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蔺姐姐,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蔺浅转过身,那叫她的人不是欧阳谦又是谁,只是他身边的那人,自己倒未见过。“太白酒楼里的辩论有结果了?”   欧阳谦点了点头,神秘道“蔺姐姐猜一猜,得了你那一年免费券的人是谁?”   “总不能是你吧?”   “哎!早知蔺姐姐如此看得起我。我便是绞尽脑汁也得和那人辩上一辩,如今却是让蔺姐姐失望了!”欧阳谦故作颓然,叹了一口气,面上颇有些辜负你一番期望的愧疚感!   蔺浅哪里不知他这活宝性子又上来了,这是在这里装模作样呢,笑道“你呀,就不要再装了!即便你不给钱,我那酒楼还不是随你祸害!”   欧阳谦闻言大喜,又问了一句道“蔺姐姐说真的?”   蔺浅点了点头,应道“嗯!自然是真的!这下你可以告诉我,到底是哪位公子,拔得头筹了吧!”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林陌林公子!”欧阳谦说罢,将身边的林陌往蔺浅面前一推,介绍道“蔺姐姐,这位是我书院里的同窗好友林陌,也是得你彩头的那人!”   蔺浅倒是有些意外,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那个林陌,见他不卑不亢,同样打量着自己,忍不住笑了!这少年一看,就是个稳重的性子,竟和欧阳谦成了朋友,想必这两人平时相处也定都是乐趣!   “那便欢迎林公子随时来太白酒楼!”   林陌从没和哪个女子这般近距离的接触过,猛一见到蔺浅这般落落大方的,倒有些不知所措,忙回礼道“谢蔺掌柜!”   蔺浅摇了摇头,笑道“林公子还是随着十一喊我一声师姐罢了,这掌柜掌柜的叫着,听着别扭的很。你我同是江南书院的学生,我年龄又长你一些,叫我一声师姐也不亏着你的。”   林陌想了想,这也倒名正言顺,因此也不推辞,只答应道“蔺师姐!”   蔺浅笑着应了,又冲着欧阳谦问道“怎么只有你二人,师兄与赵姐姐呢?”   “本来我们倒是一起的,只我看这边热闹,便拉着林陌来瞧瞧,想来他们此时也在某个花灯铺子猜灯谜呢?赵姐姐方才还说要去放河灯,蔺姐姐不去吗?”欧阳谦解释道。   “放河灯?女孩子们是不是都喜欢呢?”蔺浅疑惑道。   一旁的林陌听她说这话,免不了多看了她几眼,心道你不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孩子嘛,为何还要问别人?   欧阳谦一向是个直爽脾气,又因着和蔺浅熟稔些,调侃道“蔺姐姐这话说的可真好笑,你不就是个女孩子嘛,怎么反倒问起我们来了!”   蔺浅也有些不好意思,这话是不好问他们的,只转身问寻梅道“寻梅,你和青莲可想去放河灯?”   寻梅心里虽想去瞧瞧,但又知道蔺浅向来不喜热闹,因此就有些迟疑道“小姐,今日是女儿节,想必放河灯的女子多的很,我们若去了,岂不是没了安静!”   “寻梅姐姐,今日即是女儿节,我们身为女子,又怎能不去放盏灯,许个愿呢!小姐,不如我们也去吧!”青莲道!   “即是如此,那十一是与我们一起去,还是陪着林公子再去瞧瞧热闹!”蔺浅问道。   “放河灯是你们这些女子才喜欢的,我可不喜,你们去吧,我和林陌再逛一逛。”   蔺浅点了点头,知他喜欢热闹,也不勉强,自与他分手前往放河灯的地方!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而看风景的人却在看你!此刻,蔺浅便是那个你,而段还念便是那看风景的人。   “王爷,你的心上人就在那里,为何不去打个招呼!”娜雅不喜段还念那眼神里的深情,因为那是她求而不得的感情!   段还念没开口,只心里默默道她瘦了,原本纤细的身影如今更显瘦弱了!不知,这份瘦弱里可有一分是因着自己呢! ☆、第四十九章   蔺浅似有所觉,回过头看了一眼。不知为何,打从她一出太白酒楼的大门,便感觉有人一直在暗处盯着她。刚才也是,那种强烈的被窥视的感觉又出现了!   “小姐在看什么?”   “没什么,我们走吧!”   夜幕降临,被点亮的盏盏河灯绚丽多彩,蔺浅看着手中的河灯,心内一片茫然!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在这异世,这妻妾成群的异世,怕是个奢望吧!   “小姐,赶紧把你手中的灯放到河里去啊!”青莲以一副看傻瓜的表情看着自家小姐,心想这河灯是拿来放入河里的,可不是用来看的!   “好!”蔺浅蹲下身,将手中的河灯小心翼翼的放入河里,双手合十,默默许了一愿!   “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蔺掌柜吗?怎么,你如今还用得着在这放河灯祈愿吗?”   蔺浅闻言,忙站起身,待回头一看,那阴阳怪气的人让她一阵无奈,“李欣然,我今日心情不好,你不要没事找事!”   冤家路窄,她俩也没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啊,怎么哪里都能遇到呢!   李欣然没理她,自顾自走到蔺浅跟前,嘲笑道“长得倒是清汤寡水的,只这骨子里,却勾人的很!这女儿节是为我们这些纯洁的女子才有的,你这种满身铜臭,心机深沉的女子来这里岂不是白白玷污了女儿节!”   蔺浅被她说的一头雾水,她说自己满身铜臭,倒能理解!但若说勾人,她这江南第一才女才是深谙其道吧!蔺浅自觉愧不敢当,“你今日晚饭可是吃了大蒜,这嘴里味道怎么这般难闻?”   “你一个小小的酒楼掌柜,也敢这般顶撞我,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李欣然怎会听不出蔺浅话里的取笑,当即被气得脸红脖子粗。   蔺浅不想理她,转身吩咐寻梅与青莲道“我们走,这里又没有狂犬疫苗,被疯狗咬了可不好医治。”   李欣然怒火大盛,见蔺浅想走,右脚一伸,竟暗地里绊了蔺浅一脚。   蔺浅哪里想得到这高傲自负的大小姐,竟也会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当下身子一歪,竟跌进了那满是河灯的河水里!   李欣然原意也只是想让蔺浅摔一跤,出出丑而已,哪里想得到她竟直接掉进河里去了,当下也是整个蒙掉了!   蔺浅掉入水中的那一瞬间,忍不住在心里对着老天翻了个白眼,这是什么情况,为何每次她一出场,必定是惊心动魄,险象环生的!她是会游泳的,可又想吓唬吓唬那个江南第一才女,是以故意在水中扑腾,且双脚不停的踩水,双臂看似是在扑棱,实则在向河水更深处游动!   “小姐,小姐!”   “救命啊,救命啊,我家小姐掉进河里了!”青莲和寻梅两个丫头也是吓得要命,只恨不得跟着蔺浅一起跳下去!   “那边好像有位小姐掉进河里了?”   “哎呀,这可怎么是好?”   “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会不会淹死?”   段还念冷漠的听着那些人的议论声,事不关己,倒没一点想要救人的意思!   “王爷,那不是蔺小姐的丫鬟寻梅与青莲吗?”清羽看着那两个大喊大叫的丫头,惊呼道“王爷,那水里的女子好像是蔺浅小姐!”   段还念闻言,定睛一看,心中大骇,当即不顾身上的伤,脚尖一点,飞身而出,等清羽反应过来的时候,段还念已经将蔺浅救了上来!   蔺浅其实是会游泳的,只是她心里恼恨李欣然这般陷害自己,故意在水中挣扎,就为了吓唬李欣然!就在她想自己游回岸边的时候,突然被人一拽衣领,给提了出来!   段还念抱着蔺浅双脚刚落地,就怒声道“你都多大的人了,竟然还能掉进河里去,若是我不在你该怎么办?”   蔺浅鼻头一酸,闷声道“哪里是我自己掉下去的,分明是有人暗算我好不好!”   蔺浅这话虽说的小声,但段还念还是听的一清二楚,目光凌厉的看向一脸惊恐的李欣然,寒声道“清羽,将这个心肠歹毒的侯府小姐给我扔进河中心去!”   李欣然还没从蔺浅掉入水中的惊吓中缓过神来,又听得段还念那冰冷的声音,只觉得浑身如置冰窖之中,一身寒意!   清羽自不会怀疑自家王爷话里的意思,不理花容失色的李欣然,更看不到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只提着李欣然的衣领便要往河里扔!   依然被段还念抱在怀里的蔺浅见状,忙开口道“清羽等一下!”   李欣然闻言一脸希冀的望着蔺浅,希望她能为自己求个情,说句好话,可蔺浅接下来的话让她彻底绝望了!   “清羽,千万不要弄出人命来,说到底她也是安远侯府的嫡长女呢!”蔺浅从段还念怀里抬起头,淡淡道。   “知道了,蔺小姐!”   段还念感受得到怀里那个小人儿微微的寒颤,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也不理会寻梅与青莲的呼喊,抱着蔺浅转身就走!   蔺浅感受得到段还念举止之间的呵护,心里忍不住直泛酸,略带鼻音道“肯见我了吗?”   段还念停下脚步,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子,心里叹道这女子倔强的让人又爱又气,因而没好气道“你呢?”   蔺浅扭了扭身子,有些羞涩道“这么多人瞧着呢,快放我下来!”   段还念起初并未动作,只又似是想到什么,将外袍一撩,搭在蔺浅身上后,又抱着她继续走了!   蔺浅身上衣服浸湿,包裹在身上,曲线毕露,虽是晚上,但灯火通明的,难免不被旁人看了去,他这是宣示主权呢!   “你要带我去哪里?”   “回府?”   蔺浅原以为他口中的回府,是送她回蔺府,可等她到了才知道,这厮竟把她带回自己府中来了! ☆、第五十章   “这就是你说的回府?”蔺浅指了指那大门上悬挂的漆红大匾,那上面写的可不是蔺府啊!   “嗯!回府。”   蔺浅紧了紧身上披着的衣服,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略带几分娇嗔道“你这个妖孽!”   段还念没理她,只抱着她往自己房间去了。等把蔺浅放在,为她盖好被子,这才吩咐侍女前去打些热水回来!   蔺浅默默享受着段还念的照顾,等他忙好坐在床前,两人才真正有机会好好看看彼此,一时间却是相顾无言了,最后还是段还念开了口,打破了空气里弥漫的尴尬!   “许了什么愿?”   蔺浅倒是没想到,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开口不问自己过得可好,不问这些日子可想他,竟问的这煞风景的话,只闷声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段还念听完心中似是受了很大震动,只愣愣的看着蔺浅,没了声音!   饶是蔺浅脸皮再厚,也扛不住这男人目光的直视,只抡起粉拳朝着段还念的胸口落了下去。段还念一把握住蔺浅的小手,似是承诺道“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给你想要的幸福,一生一世一双人!”   蔺浅倒没想到在这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的古代,竟有个男人能对自己说出这相守一生的话,说不感动是假的,只是他的身份,又怎么可能是这样容易的事情呢!这些天,她心中的郁郁,还有失落,已经足够让她认清自己的心意,虽有些迟了,但总不到悔不当初的地步,如今男未婚,女未嫁,彼此有情有意,难道不该水到渠成,成就良缘吗?   段还念见蔺浅半晌没反应,以为她还是拒绝自己,心里失落,无奈道“既如此你休息一下,等会洗个热水澡,我便不打扰了!”   蔺浅见他要走,顾不得穿鞋子,一掀被子,急忙跑过去,从背后抱住他,急道“段还念,我想我是爱上你了!”   段还念转过身,还有些不敢相信,固执的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蔺浅抬头看着段还念,见他面上全是不敢置信,知道是自己让他等的太久了,因此双手抚上他俊美如常得脸颊,一字一句的表白道“我爱你!”   段还念心中滚烫,只恨不得将这个撩拨自己的小女人揉进骨子里,苦尽甘来,他心里忍不住道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蔺浅,我真想把你揉进骨子里。”段还念揽她入怀,下巴忍不住在她脖颈处厮磨,如两只交颈鸳鸯一般。   蔺浅何时与男人这般亲热过,只觉得一阵,嘴里咕哝道“段还念,好痒!”   只是蔺浅一开口,那声音里的娇媚使得她一阵娇羞,只将小脸埋在段还念肩窝处不肯抬起!   段还念的心,被她撩拨的荡起一阵一阵的涟漪,只恨不得将她吞入腹中,以解相思之苦!   “王爷,水好了!”不合时宜的说话声,打断了有些意乱情迷的两人!那侍女一进房间,看到眼前的情景,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她自是清楚段还念的脾气,眼下她打扰了自家冰山王爷的好事,还不知怎么死呢!   “下去吧!”   那侍女闻言一愣,意外的看了眼没发脾气的某位王爷,心里忍不住对蔺浅树了树大拇指,小姐威武啊!   “看够了吗?看够了就赶紧下去!”   那侍女吓得一个激灵,手脚并用的跑出了房间,生怕她家王爷一个不高兴,自己就一命呜呼了!   蔺浅头一次与个男人这般亲热,就被人给撞见,心里那叫一个羞愤呢,只怪眼前这个男人实在太诱人,怕自己抵不住,忙推道“我要沐浴了,你快点出去!”   段还念虽心中不舍,但转念一想来日方长,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出了房门!   等蔺浅洗去一身寒气,打算从浴桶中出来时,悲催的发现段还念这个粗心大意的家伙,竟没让人为她准备换洗的衣服。看了眼已然湿透的衣服,实在是不想穿上身!踌躇半天,才满脸羞涩的寻了件段还念的衣服穿上身!   段还念亲端饭菜回来,看到蔺浅,差点没失手将碗盘打碎!   蔺浅将长长的衣袖挽起来,露出一截藕臂,只晃得段还念杂念丛生。   “怎么这一身装扮?”   “还说呢,明知我之前穿的衣服已经,你也没让人给我准备一身换洗衣服吗?”蔺浅晃了晃身上那件宽松到足以容下两个自己的衣服,蹙眉问道。   段还念咽了咽口水,艰难的开口,声音嘶哑道“竟是忘了!”   蔺浅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的衣服好大!”   段还念从来没觉得蔺浅这般诱人过,他的衣服虽然宽松,一点也显现不出蔺浅凹凸有致的身材,但不知为何看到蔺浅穿着他的衣服,他竟感觉蔺浅前所未有的,只诱的他呼吸都有些急促!   “你穿着它真好看!”   蔺浅怎会感觉不到段还念炙热的眼神,心里一慌,娇嗔道“花言巧语,何时学的这般油嘴滑舌了!”   段还念放下手中托盘,唤她过来吃饭,等蔺浅坐下,才又道“我的花言巧语也只说给你一个人听。”   蔺浅以前最讨厌油嘴滑舌的男人,只是如今轮到自己爱的男人说给自己听,她倒不觉得反感了,只满心甜蜜!   “食不言寝不语,呐,张嘴!”蔺浅说罢夹了根青菜,扔进了段还念的口中!   一顿饭吃了足足半个时辰,直到饭菜全部冷掉,两人才放下筷子,着人收拾一番! ☆、第五十一章   “我该回去了,明日一早还要回书院呢!”   “今晚不要走了!”   蔺浅听罢,目瞪口呆,这厮不会这么欲求不满吧,难不成想将自己就地正法,虽然她也不排斥婚前,但是这速度坐飞机也赶不上啊!   “这不好吧!”蔺浅为难道。   段还念好笑的看了她一眼,知道这个小女人定是想差了。他说这话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许久不见她,思念的紧,如今她好不容易自投罗网了,自己又岂能这么容易就放她回去!   “过来!”段还念冲着端坐在一旁的蔺浅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自己这边!   蔺浅有些犹豫,可又想,他一个古人都这般放的开,自己可是21世纪穿越来的新时代女性,还能怕了他不成,如此一想也不再扭捏,缓缓走到段还念面前,毫无预兆的一把撩起他的下巴,问道“有何贵干?”   段还念哪里想得到,之前一个拥抱都吓得花容失色的小女人,此时竟这样大胆的撩拨自己,他又怎能让这诱人的女子失望,一把拽过她,将她按坐在自己上,让她的后背紧贴自己的胸膛,哑声道“小女人,你这是在玩火知道吗?”   蔺浅感受得到身后的男人的呼吸,身子经不住,声音魅惑道“彼此彼此!”   段还念好笑的捏了一把蔺浅的小脸,被她一本正经的扮吃老虎的模样给喜得不行,“你就嘴硬吧!”   蔺浅被激的玩心大起,索性一个转身跨坐在段还念腿上,双臂环住他的脖子,用力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意犹未尽道“搞定你,还不是本小姐手到擒来的事情!”   段还念本就已经心痒难耐了,被她这么一撩拨,哪里还忍得住,情不自禁的吻住他渴望已久的红唇,极尽,就在两人都有些意乱情迷之时,还是蔺浅率先清醒,一把抓住游走在她胸前上的大手,气喘吁吁道“适可而止!”   段还念有些意犹未尽道“蔺浅,怎么办,我觉得自己已经陷入你这温柔乡里不能自拔了!”   蔺浅笑道“温柔乡,英雄冢,不过段还念,我也是!”   “今晚不要走了,你放心,在你我成亲之前,在没得到你允许之前,我绝不会随便碰你!”   蔺浅听他这话说的好笑,什么叫做没得到她允许之前,他凭什么认定,自己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呢,忍不住促狭道“你是不是认定成亲前,我定会允许的!”说到这,似是想到什么,脸上露出一抹古灵精怪的笑容,小手抚上段还念的胸膛,揉啊揉,嘴里道“段还念,不如我现在就满足你那龌龊的思想啊!”   段还念眉头一挑,心内一阵滚烫,刚想将那个女子抓过来一番,谁承想她竟像是泥鳅一般,突的一下便溜走了!   “男人果真都是用思考的动物,你这般信念薄弱,我心中可是很怀疑,若是今日陪在你身旁的那娇艳女子略施手段,估计你魂都被勾走了吧!”蔺浅退在一旁,开始行使她这个名正言顺的女友权利,之前虽匆匆一瞥,但蔺浅还是将那女子脸上的嫉恨看的清楚,见她与清羽比肩而立,再联想在太白酒楼时,那女子一再的相逼,这其中缘由,不难猜出了,人都说红颜祸水,照她看这蓝颜祸水不落一分。   “你吃醋了!”段还念嘴角噙着一抹会心的笑意,丝毫没因蔺浅的质问而心生不快,相反还有些小小的得意,这女子终于在乎自己了!   “不行吗?我的男人和别的女人暧昧不清,难道我就不能象征性的了解一下吗?”蔺浅以一副我就是吃醋了,你打我啊的表情看着段还念,这几句话也说的相当理直气壮!   “那我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的,我是不是也该象征性的了解一下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段还念可是还记得他的女人入江南书院求学,可是为了某个不是他的男人啊!   “嗯!好吧,我承认对欧阳师兄有过一段时间的迷恋,但那是在爱上你之前,以后我定只看你一个人,只想你一个人,也只爱你一个人,那你呢?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可是你亲口所说!”   段还念听她这样说,心里哪还有一点吃味,只满心感动,一腔柔情化作蜜语,承诺道“此生定不负你!”   蔺浅虽不信承诺,但却愿意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只含情脉脉的看着他,竟觉得天地万物都化为乌有了一般!直到一声高呼,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段还念,你给本公主出来!”娜雅是北宁国最尊贵最受宠的公主,哪里受过这等屈辱,又哪里被一个男人这般弃如敝履!怒火攻心,只恨不得将蔺浅扔进油锅里!   再说她亲眼目睹段还念为了一个商女,竟敢将侯府嫡女扔进河里,嫉妒的要死!她哪一点不如那个身材平平,长相一般的酒楼掌柜,偏偏她爱上的那个男人竟像瞎了眼了一般,看不到她这个犹物,偏喜欢那样一根瘦竹竿!   她不顾清羽阻拦,追至太白酒楼,找遍所有地方,才发现他二人竟没到过此地!又到了蔺府,与蔺府管家,婆子大吵大闹一番之后,才得到蔺浅从未回府的事实!如此一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段还念定是将蔺浅这个贱人带回自己府中去了!几经辗转,好不容易寻得到这两人,心中妒火越燃越旺!   蔺浅一摊双手,颇有些事不关己的意思,只幸灾乐祸道“你的多情债,还不赶紧出去安慰安慰!”   段还念哪里听不出她话里的取笑,只刮了下她的鼻头,怨道“说这些伤感情的话做什么,你明知道我的心早已遗落在你身上了!”   “好了,赶紧出去瞧瞧吧,温柔一点,也少给我拉些仇恨回来,我一个弱女子,可抵不住身份尊贵的公主刁难!”   段还念哪里容她受一点闲气,正好叫这个北宁国公主彻底死心! ☆、第五十二章   段还念出了房间,见娜雅公主正双手叉腰,怒气冲冲的看着自己,冷哼一声,说道“公主找本王有何事?”   “端王爷,将我一人扔在人潮拥挤的大街上,便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公主这不是完好无缺的站在这呢吗?”段还念无所谓道。   “端王爷这话里的意思,难不成是希望我在南越朝受点伤”娜雅是北宁国派来的使臣,若是在南越朝受伤,势必会让北宁国与南越朝产生嫌隙,更甚者会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   段还念目光凌厉的扫了一眼娜雅公主,寒声道“你若想死,我大可以成全你,千万不要妄想威胁我,后果你承担不起!公主若没事,最好早点回去休息!我忙得很,就不奉陪了!”   “段还念,那个女掌柜到底哪里好,你为何这般对我。”   “我说了,你若是没别的事情,便趁早回去,别等我着人把你扔出府!”段还念转过身,双手背于身后,竟是连回头都懒得回!   娜雅哪里被人这般冷落过,只嫉妒道“段还念,你就这般急着与她欢好不成,看来这女子倒是不错,竟能让清心寡欲的端王爷都这般迷恋!”   段还念哪里容得了别人这般侮辱蔺浅,猛的转身,行至娜雅身边,右手刚刚举起,就被人打断“段还念,住手!”   蔺浅在房内听了许久,本不打算出来刺激这位北宁国公主,奈何她那话说的太难听,蔺浅本着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原则,特意出来会会她。   段还念放下高抬的右手,看着来人,宠溺道“夜风有些凉,出来做什么!”   他不说还好,他这话一出,旁边的娜雅只恨不得立即结果了蔺浅!   蔺浅缓缓走向段还念,故意当着娜雅的面牵起段还念的大手,娇嗔道“人家在房里等了你这么久,你都不来,人家想你,就出来看看你啊!”   段还念心里明明知道蔺浅说这些话,是为了刺激娜雅,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一阵涟漪,只紧了紧被他的大掌包裹住的小手,宠溺的看着蔺浅!   娜雅哪里受得了这番刺激,只狠狠的瞪了蔺浅一眼,恶毒道“我倒要看看,你这般不要脸的女子,是怎么与他长相厮守的。”   “借你吉言,我与还念定会白头到老,永结同心的!”蔺浅抬了抬眼皮,将身子靠在段还念怀里,没有一点辜负娜雅的评价,她就是不要脸怎么着吧!   “哼!走着瞧!”娜雅冷笑一声,竟没了之前的怒气,一跺脚转身便走!   蔺浅有些意犹未尽道“娜雅公主不留下来玩会,我和还念定会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娜雅一转身,眸子里尽是嫉恨,心里狠毒道蔺浅,我定会让你为今日的话付出惨痛的代价!   等娜雅走后,蔺浅才撇着小嘴从段还念怀里站好,戳着他的手臂,恨恨道“果然男人靠得住,母猪都上树,怎么,声名远播的端王爷连个女人都搞不定,要你何用?”   段还念啼笑皆非的看了眼面前的小女人,不满道“母猪会不会上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的男人绝对靠得住!”   蔺浅撇了他一眼,摇头晃脑的夸张道“果然是树至贱则无皮,人至贱则无敌啊,你还真不是凡人,小女子佩服佩服!”说罢这话,没等段还念反应过来,便拔腿就跑!这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她承认自己是个胆小鬼,怕他打击报复自己!   段还念哭笑不得的看着那个拔腿就跑的女人,心里竟无半点怒气,只觉得这女子可爱的紧!忍不住叹了口气,心道看来自己真是爱惨了她!   蔺浅见他没反应,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去看他,便见他目光灼灼的紧盯着自己,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却都感受得到彼此的深情!   蔺浅到底是没能回府,次日天明!   段还念一睁眼,看到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小女人,心内一阵温暖。这么些年,他一直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何时有过这种整颗心都炙热的感觉!   似是感觉到段还念灼灼的目光,蔺浅从梦中苏醒,一睁眼便有美男相伴,这种净化眼球的感觉还真不错!   “何时醒的?”蔺浅问道。   段还念执起她的一缕秀发,笑着回道“刚醒,怎么不多睡会?”   “今日还要去书院,不好迟到的。”说到这,在段还念额头上轻吻一下,便起了身。   “一定要去吗?”段还念对书院中的那个欧阳师兄还是有些不放心,说到底蔺浅曾对他有过非分之想不是嘛!   蔺浅又怎会不知他心中如何做想,只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一定要去,即便为了以后站在你身边不那么逊色,我也一定要去!收了你那不该有的担心,放心,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段还念闻言有些哭笑不得,打趣道“这句话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吧,不该是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吗?怎么到了你那里,反倒成了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了”   蔺浅但笑不语,只催促道“你快起来,我要换衣服了!”   “你换就是了,放心,我定不会偷看的!”段还念嘴角噙着一抹自认为一本正经的微笑,只让蔺浅觉得脑袋生疼!   “你若不出去,我便就这么去书院了!”蔺浅转了个圈,故意将衣袖挽起老高,露出一大截手臂。   段还念哪里舍得让人看到她这幅魅惑的模样,一跃而起,嘴里还道“休想!”   蔺浅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心道姐我又不是暴露狂! ☆、第五十三章   “我送你吧!”段还念看着眼前那个明媚的女子,心里实在是有些不放心,因此执意要亲自送她去江南书院!   蔺浅怎会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虽觉得好笑,却不忍拂了他一番好意,笑着回道“好!”   “清羽备马车!”段还念声音愉悦道。   蔺浅白了他一眼,以前从不知道,他竟这般容易满足!   不多时,清羽便驾着马车过来,段还念与蔺浅上了马车,便直奔江南书院去了!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蔺浅皱着好看的眉头,担心道。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不用担心!”   “那你何时回京呢?”   段还念听蔺浅问这话,心里有些不太高兴,难不成这女人就没一点舍不得自己吗?“你想让我赶快回去?”   蔺浅摇了摇头,抱住他一只手臂,闷闷道“你若是要回去,总要提前告诉我一声,让我做好心里准备,免得到时候舍不得,要哭鼻子的!”   段还念倒没想到这女子说起情话来,竟像是闲话家常一样,只宠溺道“蔺浅,我真想每时每刻都陪在你身边!”   蔺浅心内一阵感动,只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半晌没说话!   “王爷,到了!”   段还念推开车门,率先跳下马车,而后朝着蔺浅伸出手,等蔺浅出了马车,竟一把将她抱了下来!蔺浅哪里想得到,这男人这般大胆,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怕被其他人看到,若不是她反应快,差点惊呼出声!   “你这是做什么?”   段还念伏在她耳边,低声道“怕什么,昨晚抱也抱了,亲也亲了,也同床共枕过了,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蔺浅忍不住抚了下额头,只怪自己意志不坚定,被这男人的美色所诱惑,昨晚做了这么多出格的事,才有机会被这男人取笑!   “段还念,你还真是不要脸啊!哼,不理你了!”说完,不等段还念开口回话,便一跺脚走了!   段还念待蔺浅走后,紧盯着江南书院大门很久,对身后的清羽吩咐道“去把那上面贴着的招工启示给揭掉拿回来!”   清羽虽疑惑段还念如此做的目的,但却只字未问,只按照段还念的吩咐去做!   再说蔺浅进了江南书院的大门,赵微晴早在那里等候多时,见蔺浅完好无损的来了书院,忍不住松了口气,迎上前去,关切道“蔺浅,你可还好!”   蔺浅听她说这话,知她大概听说了她昨晚的遭遇,感激她在昨日两人发生不快之后,还能这般关心自己,因此笑着回道“谢赵姐姐关心,我没事!”   赵微晴见她笑颜如花,确实不像有事的人,又问道“昨日,只听你那两个丫头说了个大概,救你的那人真是端王爷吗?”   蔺浅点了点头,“赵姐姐,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边走边说,赶紧去女学堂吧!”   “哎呀!都怪这好奇心作祟,赶紧走!”说完,竟是比蔺浅还着急几分,若不是怕失礼,只怕此时早就提起裙摆便跑了吧!   蔺浅一进学堂,便发现李欣然的座位上空空如也。她心里暗想,清羽这小子该不会真的把李欣然给丢进河里淹死了吧!   其实,若是依着段还念的性子,李欣然还真就见不到今日的太阳了,只是蔺浅既然开了口,段还念总要听的,所以李欣然并不是像蔺浅所想的那样,被扔进河里淹死了,而是昨晚发生的一切,早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如今已是传遍整个江南城了。李欣然自小便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哪里被人这样羞辱过,自是觉得没脸见人,因此今日才告了病假,未来学堂!   “别看了,李欣然今日向先生告了病假,不会来学堂了!”说来也巧,赵微晴一大早便在江南书院大门口等蔺浅,却碰到一小厮模样的人来向她打听女学先生所在何处。   “这位小姐,请问您是不是江南书院女学堂里的学生呢?”张显是安远侯身边当差的,今日是奉了他家侯爷之命,特地来此给李欣然送告假书的!   赵微晴虽有些疑惑,但还是答了他的话。“我确是江南书院的女学生,你有何事?”   “那您一定是我家小姐的同窗了!”   “你家小姐是哪位?”   张显说到这,胸脯一挺,下巴一仰,高声道“我家小姐便是安远侯府的大小姐李欣然!”   赵微晴点了点头,心里不厚道的想怪道觉得这小厮的神情有些熟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原来是随了他家主人李欣然,还真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话!“哦!难怪,你找我们先生做什么?”   “我家小姐身子不适,正在家中养病,恐不能来书院上课,所以就让小的前来送这告假书!”   所以,赵微晴才会知道李欣然今日告了病假,不能来书院上课了!   蔺浅听完,点了点头,并未就此事多说!   而一旁的赵微晴此时,又想起之前的问题,问道“昨晚,你和端王爷和好如初了吗?”   蔺浅想了想,说道“你不用担心我对欧阳师兄有什么别的心思了!”   赵微晴见蔺浅说这话时,一脸甜蜜,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离近了,小声问道“你这一脸甜蜜的,是不是和端王爷私定终身了!”   蔺浅点了点赵微晴的额头,摇头叹息道“想不到堂堂赵家大小姐,竟能说出这种话,啧啧啧,果真是世风日下啊!”   赵微晴见她这样打趣自己,刚想开口回嘴,就被走进学堂的林先生给打断了! ☆、第五十四章   “蔺浅,你随我来一趟!”林先生说话时,看着蔺浅的眼神里透露出丝丝无奈与同情。   蔺浅被盯得背脊发凉,心里忍不住猜想林先生此时找自己意欲何为,又想到李欣然,心中有些不安,该不会是安远侯府闹到书院里来了吧!   “是,先生!”蔺浅硬着头皮站起身,迎上赵微晴略带担心的眸子,摇头轻笑,示意她放心!   蔺浅亦步亦趋跟在林先生身后,眼观鼻,鼻观耳,不敢行一步差错,也不敢问一句是非,只静静的跟着先生的脚步!   林先生倒也意外,这女子处事不惊,倒有些见识,原本她对这女子的太白酒楼掌柜身份还有些怀疑,只眼下瞅她这泰然处之的模样,倒有几分相信了!   “安远侯府来人了!”林先生并未转身,只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言语!   蔺浅闻言,心里明了安远侯府此行的目的,只是她原以为李欣然会到她的酒楼或者她府上闹上一闹。却没想到,这安远侯府竟闹到书院里来了,也不知李欣然对安远侯府此次举动知不知情!   再说蔺浅跟着林先生,一路行至女学前院众位先生休息之处,刚踏进院门,便发现正厅里已坐满了人。与上次在欧阳府正厅里不同的是,今日没了她熟悉的欧阳家两兄弟,没有一心护着她的段还念,而她也不是被请来的,想必这厅里坐着的大部分人都是前来声讨她的!   林先生直到这时,才转身安抚蔺浅道“你且放宽心,这里是江南书院,即便是安远侯也不敢随便处置你,欧阳院长和众位先生在此,也定不会允许他冤枉你的!”   蔺浅闻言点头称是,心中虽意外林先生会与自己说这些话,但更多的却是感激!   “谢林先生宽慰!”   蔺浅进了正厅,正坐得便是欧阳院长,蔺浅行了一礼,嘴里道“学生蔺浅见过欧阳院长与众位先生!”   “不必多礼,蔺浅,这位是安远侯爷,也是李欣然的父亲,即是你的长辈,该尽的礼数还是要尽的!”欧阳院长站起身,朝着左手边第一个座位示意一下!   蔺浅听了欧阳院长的这话,心里略定,即是将安远侯看做同窗父亲,她自是该称他一句!由此看来,这欧阳院长还是偏向自己的!想到这,蔺浅整了整衣衫,微微福了福身子,行了一礼,嘴里道“蔺浅见过侯爷!”   安远侯爷端起桌上的茶杯,放在嘴边微抿了一口,而后趾高气扬的看了眼依旧福着身子的蔺浅,丝毫没有让她起身的意思!   蔺浅从来都不是委屈自己的人,更何况,她心里门清,这安远侯爷今日来定没安好心,因此没等安远侯爷开口,她便自行站直了身子!在座各位,面色各异,似是没想到蔺浅竟这般随性而为。   “欧阳兄,人都说天下文学分为两宗,一派是以你这江南书院为首的民学,一派是以京城胡先生为首的官学!胡先生执教甚严,学生们文采非凡,知礼守法,他日定能成为我南越朝的栋梁之才。我原以为与官学齐名的江南书院定也不会差,只今日见了这位女学生才知道,传言终是传言!”安远侯说到这,眸子徒然凌厉,看着蔺浅的目光似是要吃人一般!   蔺浅锋芒在背,有些站立不安,在这王权至上的封建社会,她一个没权没势的小女子,自是斗不过堂堂侯爷!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自是担心自己的身家性命的!   “侯爷莫要见怪,小孩子不懂事!”欧阳院长四两拨千斤,只淡淡一句小孩子不懂事便没了下文!   安远侯爷闻言非但没恼,反大笑道“哈哈哈哈,欧阳兄,好一个小孩子,我倒不知道哪家的孩子能这般心思歹毒的。明人不说暗话,今来此的目的,想必你也猜得到,我只望你能公平处理此事,还我家欣然一个公道!”   欧阳院长皱了皱眉头,良久才转向蔺浅道“蔺浅,昨晚的事,我也略有所闻,今日当着侯爷与众位先生的面,不如你来说说这件事情的真相好了!”   蔺浅倒没想到,欧阳院长在安远侯爷的威压下,还能说出这番话来,至此心里对座上的这位欧阳院长油然生出一股尊敬之感!   “院长,侯爷,此事说来惭愧,我与李欣然本是同窗,应该团结友爱,互帮互助才是,可不知为何,李小姐似是对我有些误解,几次三番向我挑衅,我本不欲与她相争,谁承想多番退让竟还成了昨日那番局面,怪只怪学生见识短浅,竟不知如何才能两全其美,使得我二人都不受伤害,今日众位先生,院长,连同侯爷都在此处,不如教教学生该如何处事吧!”蔺浅这一番话下来,其话中意思不过是侯爷,你家闺女没事找事,我忍无可忍才还击的,你若是嫌我这事做的不好,不如教教我,怎样在别人打了你左脸的时候,还能把右脸伸过去让人家蹂躏!   “哼!一个抛头露面,卖笑求财的商贾,竟还能成为江南书院的学生,倒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欧阳兄,时值眼下这关键时期,你就不怕这事传到京城当今圣上的耳朵里吗,难道你就不怕这女子来此的目的就是祸害江南书院吗?”安远侯声音徒然提高,话里的意思更是将蔺浅当成故意祸害江南书院的毒瘤,只是他这番义正言辞的指责恐怕终究要成欲加之罪了!   蔺浅初入书院,欧阳家也曾将她视为官学一派的奸细,只是这种怀疑随着段还念的拜访不攻自破!段还念是谁,那是当今圣上最为宠信的端王爷,他亲到欧阳府带来了圣上的口谕,或者称为询问更为合适!圣上问欧阳院长愿不愿意入宫教导皇子们,这份殊荣谁人能及!即是圣上有此一问,那么也就代表太子人选十之八九是八皇子,否则皇上如何这么抬举他一个无官职在身的老夫子呢!   即是欧阳院长能想到这些,端王爷又怎会想不到!即是明白其中曲折,还能与蔺浅这般交往。那蔺浅又怎么可能是官学一派的人呢!若真是,那她岂不是太蠢了嘛!以她太白酒楼的掌柜身份来看,定是个聪明睿智的,没得做些送自己上断头台的蠢事啊! ☆、第五十五章   “侯爷严重了,蔺浅不过一个卑贱的商贾,哪里有能力祸害有百年根基的江南书院!”蔺浅不卑不亢,虽嘴里说着卑贱,那脸上非但没有任何卑微之色,相反倒是很有些傲娇之意!   “牙尖嘴利,小小年纪,竟心思歹毒到害人性命,今若是不好好惩戒你,怕是日后你更要胆大妄为了!”说罢,左手一抬,便有两个随从站了出来,面色阴狠的朝着蔺浅走去!   “侯爷且慢,在江南书院动用私刑,怕是不妥吧!”欧阳院长见此情形,猛的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疾走到蔺浅面前,双手张开将蔺浅护在身后道。   安远侯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幕,大怒,只疾声道“欧阳院长这是要包庇这个女子了!”   蔺浅从欧阳院长身后站了出来,不屑一顾道“侯爷是想动用私刑,为李欣然报仇雪恨,还是真想求个公道?”   安远侯看了眼此时还能淡然处之的蔺浅,心里微微诧异,回道“自是求公道”   “侯爷若想动用私刑,我不过是个弱女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若想求个公道,我南越朝自有明正典刑的地方,侯爷大可以一纸诉状将我送官咎办,或者请当今圣上为您做主也无不可!只是,我想提醒侯爷一句,我虽是个平民百姓,但那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冤枉的!”   在场各位听了蔺浅这番义正言辞的辩驳后,不由得多看了眼挺直身子站在正中的蔺浅。似是都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蔺浅竟还能说出这番话来。因此,对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子,有了新的认知!   “哼哼!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娃,竟还学会了威胁别人,既然你这样不可一世,我便要看看究竟你身后是何方神圣,竟让你这样肆无忌惮的作威作福!”   蔺浅冷笑一声,不屑道“说什么公道,不过是想置我于死地罢了,上梁不正下梁歪,怪道李欣然心思歹毒到将我推入河中,原来是深受其父教导,安远侯爷,若论心思歹毒,你安远侯府称第二,谁人敢称第一!”   蔺浅这话一出,江南书院的女学先生们无一不为她捏一把冷汗,饶是站在一旁不畏权势的欧阳院长,也有些站立不安。   “倒真是个不怕死的,今便让你瞧瞧什么叫做心思歹毒,我看你是活腻味了,来人,将她给我押回府中,我倒要看看这张小嘴有多硬!”安远侯眼神微眯,阴狠狠的看着蔺浅,似是想要将她剥皮抽筋一般!   “侯爷不可,此事没弄清楚之前,我断不会让你将江南书院的女学生带出这个房间半步。侯爷若真想求个公道,就请依律法办理此事!”   安远侯横行惯了的,哪里容得了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权威,因此也不多说,只摆了摆手,示意侯府侍卫动手!   蔺浅见此情景,悔得肠子都青了,只怪自己这张天不怕地不怕的快嘴,同时也暗暗祈祷段还念那个始作俑者能够得到消息,在自己受灾受难之前赶来救自己!   “侯爷,三思!”   “欧阳兄,既然江南书院不能教导此人,那便由我来好好教训教训她好了!”   蔺浅看了眼面色狠辣的安远侯爷,心里一阵后怕,暗怪自己呈口舌之快,来这里已经这么些年,竟还没学会隐忍,脾气上来,全然忘了这是个王权至上的封建社会,哪里有压迫哪里有反抗这个法子,显然并不适用!   “侯爷,你这般滥用私刑,就不怕有人上告当今圣上吗?”蔺浅大脑快速运转,觉得自己不能任人宰割,虚张声势虽不见得有效,但此时这种情况,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眼下还有闲情操心别人,我看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蔺浅眼瞅着安远侯府的侍卫越走越近,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十步,九步,八步,七步,距离越来越近,蔺浅越来越惊恐,心里不由得骂起段还念那个祸害,他结的仇恨,倒霉的为何会是自己啊?   “本王的女人,你敢动一下试试?李振,你是活腻味了吗?我倒要看看,你想怎么教训她?”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蔺浅听了来人的声音,一直紧绷的身体立马放松了下来,待见了那一身风华且不怒自威的男人,心中一阵滚烫,竟觉得从所未有的灼热,她何其有幸,能得这个男人倾心所付!   而一旁的安远侯见了来人,只惊得心中一阵发苦,怪道这女人这般有底气,他如何想得到一个酒楼的掌柜竟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端王撑腰。想到这,心里忍不住叫苦道:怎么会惹到这个煞星呢!   “端王爷何时来的江南城,怎不派人通知一声,我也好尽一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王爷一番”安远侯绝口不提方才与蔺浅之间的剑拔弩张,也不提为李欣然讨个公道,只权当没事人一般!   段还念对他那番场面话充耳不闻,只径直走到蔺浅身边,还关切道:“还好吗?”   蔺浅听了他的这话,只觉得满心酸楚,心中更是庆幸,好在她看清了自己的心意,若是等到自己稀里糊涂的向欧阳澈表白后,再醒悟,岂不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段还念,有你在真好!”   蔺浅此时此刻只想眼前的这个男人知道,她对他依赖至此,情深至此!她不在乎在场众人心中如何做想,哪怕因此被逐出江南书院,她也要敞开心扉,冲着这男人没脸没皮的表白!   段还念也没想到,大庭广众之下,蔺浅竟这般情意绵绵的,触及她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只觉得自己的心里一阵灼热!大掌紧紧握住那柔若无骨的小手,默默无言!   此时无声胜有声,蔺浅自是感受的到那眼神中的深情,用力反握住段还念的大手,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第五十六章   腻味片刻,段还念转身,目光凌厉的看着安远侯,一字一句充满威胁道“李振,数日不见,我竟不知你如今这般大的本事,竟胆大到带着几条狗便在这江南书院撒野。哼?我倒不知道这天下是李家的还是段家的了,连本王的女人也敢欺负,你真当本王是徒有虚名吗?”   端王爷多年来未曾娶亲,更是洁身自好,不近女色!因此引来世人多番揣测,其中以端王有断袖之癖,极厌恶女人最为人津津乐道!今日,他如此维护身边的女子,无疑是打了那些无端猜测的人的脸!   安远侯又哪里会想到,蔺浅背后还有这么个煞星!心里暗暗后悔,早知今日,在李欣然出言阻拦,不让他找蔺浅麻烦时,他就该听进心里,也不至于招此麻烦!眼下倒有些骑虎难下了,不追究吧,他丢的是面子,继续纠缠吧,他丢的很有可能就是身家性命!   “端王爷严重了,不知者不罪”说到这,安远侯转身冲着蔺浅赔礼道“蔺浅小姐,你与我家欣然即为同窗,我便托大一番,称你一声蔺侄女。昨日之事,怕是误会,你也莫要放在心上,方才我所言,你也权当是梦一场罢了!”   蔺浅倒没想到堂堂侯爷,竟这样不要脸,嘴角抽了抽,不自在道“还念,侯爷说的对,冤家宜解不宜结,即是已经说开,就算了吧!”   段还念岂会忍心拂了她的面子,只微微颔首,示意不在追究此事,只是点到为止的敲打还是不可避免的。“即是蔺浅开了口,我总不好不听,今日之事,暂且记在账上,若是还有下次,我倒不介意让侯爷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心狠手辣!”   “王爷多虑了,即是知道蔺浅与王爷的关系,我怎敢再多生事端,蔺浅,以后在这江南城若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大可以找我帮忙!”安远侯爷谄媚道。   蔺浅本不想搭理他,但众多先生在场,她又不想落下个小肚鸡肠,不敬长辈的名声,因此淡淡道“谢侯爷了!”   安远侯虽不满蔺浅语气中的冷淡,但触及段还念冰冷的眼神,心中一滞,暗暗吞咽了一下口水,不怪他胆小,实在是段还念恶名在外。   “即是如此,王爷若没别的吩咐,我就先走一步了!”安远侯爷有些狼狈道。   周围在座各位,哪里又想得到情况急转直下,原本身处水深火热中的蔺浅,竟成了安远侯爷讨好的对象!再见前一秒还恶狠狠的侯爷,此时面带谄媚的笑容,小心翼翼的陪着不是,对此人不禁有些轻视之意!文人最重气节,像安远侯这种见风使舵的人,自是为他们所不齿!   “即是侯爷有事,我也不便多留,请便!”段还念说完这话,不在看他,只自顾自旁若无人的凝视起蔺浅来!   一旁的安远侯闻言,如蒙大赦,生怕段还念反悔,当下不敢多留,带着同来的侍卫灰溜溜的走了。与其说走,其实用逃跑更为贴切一些!   安远侯一走,厅中气氛就有些莫名的尴尬。蔺浅低头不语,心中不住思索,是回学堂呢,还是回学堂呢!与段还念交握的小手情不自禁的捏了一下段还念的大掌,恋恋不舍的将手抽出来,迎上段还念微皱的眉头,忍不住咧嘴讪笑,朝着在座各位书院先生努了努嘴,示意他围观群众太多,她害羞啊!   “今日多谢王爷出手相助,只是这里是女学堂,男子在此多有不便,王爷若不嫌弃,不如随我去寒舍喝杯热茶,聊表谢意!”欧阳院长似是没看到蔺浅与段还念两人之间的互动,嘴角微带笑意,面上一片坦荡!   段还念没说话,从袖中掏出一张红纸,缓缓展开,而后问道“听说书院女学还缺一位授画的先生?”   欧阳院长似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轻挑眉头,面上清淡道“王爷说的没错!”   “那院长看,这先生我当得吗?”段还念一字一句道。   他这话一出,蔺浅差点没被口水呛死,她哪里能想到段还念竟来了这么一出,心里却不停告诫自己,蔺浅啊蔺浅,千万别自作多情,他肯定不是为了你才来的!   别说蔺浅吃惊,在场各位哪一个不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只是他们心里门清,这王爷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王爷说笑了,您是当今圣上的左膀右臂,如何有闲时来我们这小小书院做个教书先生呢!”欧阳院长虽未明拒,但这话已明摆着是拒绝的意思!   只是段还念似是没听出来一般,又道“院长放心,我多的是时间!”   如不是顾忌在场各位先生,蔺浅真想好好教育教育这不可一世的家伙了!   “即是如此,我书院招聘先生自是要考查一番学问,不知端王画技如何?”欧阳院长不愧是有大学问的人,对人对事,不偏不倚,不论身份!   段还念闻言并无半点恼怒,只嘴角含笑应答“不知欧阳院长要怎样考查呢?”   “不如王爷亲做一幅画,让众位先生评论一番,以此决定王爷适不适合在女学教授绘画一课!”   段还念点头,回道“空口无凭,理当如此!”   欧阳院长着人备好笔墨纸砚,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段还念可以开始作画了!   段还念看了眼犹自呆愣的蔺浅,走至备好的工具前,轻挽起右臂衣袖,便开始全神贯注到绘画上面!在他绘画期间,整个大厅里寂静无声,各位先生虽想上前看一下段还念所画为何,但都有碍于他的王爷身份不敢围观!   众人等了半个时辰,段还念方才放下手中画笔! ☆、第五十七章   段还念放下手中画笔,退至一旁,清冷道“好了,请院长与诸位先生赐教!”   欧阳院长走至案前,待看了桌上的那画时,眉头情不自禁的上挑,又抬头看了眼蔺浅,才转身朝各位先生道“各位,你们也来看看,若是觉得尚可的话,女学的绘画先生就由端王爷担任了!”   等候多时的女学先生们闻言,不约而同的上前观赏,不多会,林先生率先开了口“王爷这幅人物画,不仅形似,神更似!无论笔法还是着墨色彩,都恰到好处,技艺非凡,我等自愧弗如!”   一旁站着的蔺浅虽心中好奇,段还念到底画了何人,但碍于众位先生在此,不敢放肆,因而只好压下心中好奇,静观其变!   “即是如此,女学绘画先生一职就由端王爷担任,望端王爷不要藏私,好好教导那帮学生!”欧阳院长这话一出,惊得蔺浅下巴差点掉下来,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从此以后,她和段还念就要朝夕相处了!这师生恋的梗,到底用到何时才是个头啊!   “那是当然,欧阳院长放心就是!”段还念淡淡回道,目光触及蔺浅那目瞪口呆的模样,有些微不快,这女子不该欣喜若狂才对吗?怎么非但不喜,反倒一副深陷愁苦的模样!   即已确定段还念在书院任教一事,欧阳院长合着众位先生别无他事,便相继离去,唯有林先生临走时,意味深长的看了蔺浅一眼!   待厅中只剩他二人,蔺浅迫不及待的跑到方才段还念所作的画前,一见到那画中人,心中又羞又感动。那画上调皮灵动的人,不是蔺浅又是谁。蔺浅哪里想得到,段还念这男人竟这般不加掩饰,当着女学众多先生与欧阳院长的面,直抒心意!   “方才作画时,并没见你抬头看我,怎画的这般像?”   段还念眼含笑意,走至蔺浅跟前,握住她的柔夷,回道“你的一切早已刻入我的心里,即便是闭上眼睛,我也能画的这般好!”   蔺浅嗤笑一声,白了他一眼,嗔道“我亲爱的王爷,你就不能谦虚一些!”   段还念听她叫的好听,心里一热,飞快的在蔺浅唇上啄了一下!   蔺浅哪里想得到,这男人竟这样胆大,慌忙四下瞅了瞅,待见厅里并无他人,心下略安,只拿手轻锤段还念的胸膛,嘴里怪道“你怎么这样没羞没臊的,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可以这般孟浪呢!”   段还念任由蔺浅使性子耍脾气,只低头温柔的看着她,蔺浅停下手中的动作,一抬头,触及段还念宠溺的眼神,差一点便沉沦下去,好在尚存一丝理智,不然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段先生,如今你是我的老师,若是被人知道你我是这种关系,可是会被唾骂的!”蔺浅拉开与段还念的距离,故作调侃道。   段还念哪里不知道她眼里隐藏的狡黠,只一把将蔺浅拽入怀中,不要脸道“这样才刺激!”   饶是蔺浅这思想开放的女子,也被段还念说的那话羞得一脸通红,忍不住骂道“你个闷骚腹黑男!”   段还念才不计较,只用下巴抵在蔺浅肩膀上,温柔低语道“只对你!”   蔺浅脖子被段还念哈的一阵痒,只哈哈笑着道“我才不管你对谁呢,我还要回学堂上课,不理你了!”   本想义正言辞的说出来,谁知一张嘴竟是这般撒娇的语气,蔺浅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真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好,来日方长,我总归也要来的,日后朝夕相处,你可别喜新厌旧才是!”段还念说完这话,松开环抱住蔺浅的手臂。   蔺浅重获自由,也不看那男人一眼,只拔腿就跑!等她回到学堂时,赵微晴见她额上泛起一层薄薄细汗,以为她着急上课,还狠狠夸赞她一番!   蔺浅摇头讪笑,只好道“怕先生怪罪!”   无论是21世纪的现代课堂,还是这食古不化的古代学堂,对蔺浅来说过了那份新鲜劲,无疑都是枯燥乏味的!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饭时,蔺浅忍不住骂了自己一句自作孽不可活啊!与赵微晴相携去了饭堂,鬼知道蔺浅有多害怕在那里又遇见段还念,好在她预想中的画面没有出现,可奇怪的是她心中非但没觉得放松,反倒有些失落,对那男人又开始思念起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蔺浅不要脸的想,自己这难不成就是所谓的相思成病吗?   用过午饭,蔺浅与赵微晴同往常一样准备回宿舍稍作休息,只刚踏进院内,就被人叫住。   “赵微晴,我与众位同窗姐妹正在商量去探望李欣然的事情,你去不去?”说话的女子,下巴微抬,与李欣然一样的骄纵!   赵微晴皱了皱眉头,看了眼身旁的蔺浅,有些举棋不定,若是不去,岂不是显得自己与同窗不友爱,恐落人口实!可若是去,又有些对不起蔺浅,自己与她算是谈得来的,不想因此失了朋友!因此,竟有些拿不定主意!   蔺浅哪里不知赵微晴眸子里的疑惑为的什么,只摇了摇头,小声提醒道“不用顾忌我,本就是同窗,你去看看她也是应该的!”   赵微晴点了点头,冲着蔺浅感激一笑,而后转身朝着问话的女子回道“自是去的,不知各位姐妹定的何时?”   闫雪嘴角一撇,心中微微不屑,原以为这赵微晴与蔺浅走的近,定会因着蔺浅的关系不去探望李欣然,谁承想人家只顾自己的名声,不顾及朋友之间的友谊!因此,就有些看不上赵微晴了!   “我等已与先生告了假,先生念在同窗友爱的份上,便允了女学半日假,下午不用去学堂,待会午休过后,便前去安远侯府探望李欣然!”说到这,闫雪停顿一下,看了一脸事不关己的蔺浅,故意问了一句“即是同窗姐妹都去,蔺浅呢,你去不去?”   蔺浅岂会不知闫雪话里的故意,只是她向来是个敢爱敢恨的人,早前面对安远侯都不曾退却,眼下又怎会被一个黄毛丫头给难为到,因此,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说了一句“你当我闲的没事找不自在吗”。说完,便抬脚回了自己房间! ☆、第五十八章   蔺浅自是不愿做那些表面功夫,她与李欣然已经是水火不容了,何必还假惺惺的探望,无故让人觉得恶心!   闫雪哪里会不知道蔺浅什么性子,问那话,不过是故意找不痛快罢了!   再说午休过后,蔺浅独身前往学堂,待确定下午休息半日后,才打算打包回府去!   只是今日本不是休息的日子,自没有李叔过来接她,如此一来她倒不好出书院了!倒不是她一人独行害怕,实在是这古代苛刻的教条约束,女子不可抛头露面。她甚至可以想象,今日她若是咧咧的走回府,明日有关她失仪的话题铁定传的沸沸扬扬!凡事要低调,蔺浅觉得自己已够出名的了,实在是再也担不起莫须有的罪名了!   正当蔺浅在书院门前踌躇不定的时候,一辆马车缓缓驶进她的视野。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那马车就停在了蔺浅的面前!不多时,从马车上下来一个少年,待蔺浅看清来人之后,忽然忆起,这少年便是昨晚与欧阳谦同行的林陌。   “师姐这是要去哪儿?”林陌午休时,回府一趟,眼下刚刚赶回书院。隔了好远,便瞅见一脸犹豫的蔺浅,鬼使神差的停了下来,问了刚刚那一句。   蔺浅也没想到,这少年会有这么一问,沉吟片刻,才回道“林公子这是打哪来,女学堂下午没课,我本想回家一趟,正苦于寻不到马车呢!”   林陌因着昨日在太白酒楼,听了蔺浅一番‘人生来平等’的话,对她颇有好感,眼下佳人有需要,他自是乐得做次好人。“师姐若不嫌弃,乘这辆车回去吧!”   蔺浅有些犹豫,要说他二人连点头之交都称不上,连着眼下这次,他俩统共见了两面,乘坐一个可以说是陌生男子的车驾,似乎很难不被诟病的吧!只是眼下这种情况,似乎没得选择啊!   “师姐不必介怀,你我本就是同门师姐弟,何必在乎那许多虚礼,更何况,不过是借用,又不是同乘一车,有什么好忌讳的呢?”林陌心思细腻,不过稍加考虑,就明白蔺浅面上的犹豫从何而来。   蔺浅本以为这少年沉稳老成,与欧阳谦的洒脱不同,只就此事来看,他也并非食古不化的书呆子,怪不得能与欧阳谦成为朋友,两人骨子里都有股不羁的性子!既然人家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也不好再坚持,否则岂不是显得她太矫情了嘛。“即是如此,多谢林师弟,改做东,请你与十一好好吃一顿!”   林陌笑着摇头,嘴里道“师姐何必如此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蔺浅笑了笑,对眼前这个少年平添不少好感,想到这,不由得自嘲一番,她自来到这异世,朋友没几个,除了已经成为她男人的段还念,就欧阳谦还算得上谈得来的朋友,眼下又认识了个林陌,似乎都是未成年,就此来看,她骨子里散发不少母性光辉,对这些小正太就是没抵抗力啊!   蔺浅与林陌告了别,对车夫说了她府上的地址,便上了马车,直奔目的地!   再说安远侯铩羽而归,回了侯府便直奔李欣然闺房而去!   李欣然斜倚榻上,本就白皙的小脸,因着一股病态,显得越发苍白,平添几分楚楚可怜!   “爹今日怎么得空来欣然这里了?”李欣然强撑起身子坐了起来,见他爹一脸怒气,有些微不解,又问道“爹这是怎么了,可是谁惹您不高兴了,怎么一脸怒气!”   安远侯满腔怒火没处发泄,一低头看见病殃殃的李欣然,怒火更盛,只呵斥道“好端端的,你为何要招惹那个蔺浅,你可知她背后撑腰的男人是谁,南越朝最有名的男人,心狠手辣的端王爷段还念。若非他手下留情,昨晚你哪里还有命在!”   李欣然听闻一直护着蔺浅的男人竟是端王爷,心里五味杂陈,竟是又嫉又恨。不过一个身份低下的商贾,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引得堂堂王爷这般看重!果然是人不可貌相,看着轻轻冷冷的一个女子,竟也会些狐媚手段,真是不要一点脸!   “爹,我只知那男人气势非常人可比,哪里会想得到,他竟是大名鼎鼎的端王爷!爹这般生气,可是那端王爷找你麻烦了!倒是女儿的不是了,因着无心之失,平白让爹爹受这等闲气!”李欣然说到这,眼圈情不自禁的开始泛红,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样!   安远侯见她这样,哪里还狠得下心责备,只冷哼一声,说了句“罢了罢了,那端王再大的本事,只要我们不去招惹他,他也不敢对我怎么样,只是欣然你要记住,以后莫要再去挑衅蔺浅那女子,她与那端王爷之间的关系怕是不一般啊!”   李欣然向来是个心高气傲的,哪里愿意看别人脸色,更何况是向来与她不对付的蔺浅呢!只是即是她爹已经说了这话,且有端王爷为蔺浅撑腰,以后在书院里,她总不敢再明目张胆的针对蔺浅,若是真惹了端王爷那个冷酷的男人,恐怕不只是她,就连她爹都得不了好!   “爹放心,以后我定不会再与那女子发生冲突!”成大事者,自不能意气用事,李欣然经过昨晚落水之事,已经成了这江南城里茶余饭后的笑柄,以后行事必须小心谨慎,且不可行错一步,否则即便是顶着江南城第一才女的名号,也寻不到好人家!   安远侯虽也觉得憋屈,但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不过是个徒有虚名的侯爷,人家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端王,胳膊拧不过大腿,咽不下这口气也得咽,这便是没权没势的可悲!   “委屈你了,身上可好些?”安远侯关切的问了句。待看到李欣然身边放着的书,眉头轻皱,略带责备道“已经这幅病恹恹的模样了,就不要再想着做学问了,好好将身子养好才是正事!”   “爹放心,女儿没事,只是闲来无事,随便翻翻罢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先回房了!”安远侯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清楚,适时的关切也已经传达,似乎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   李欣然看着安远侯渐行渐远的背影,脸上的浅笑瞬间湮没,只化成阴狠,且咬牙切齿的自言自语道“蔺浅,昨日羞辱之仇不报,我便枉为人!” ☆、第五十九章   李欣然自昨晚事后,将自己所遭受的一切灾难,都算在了蔺浅身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李欣然只按下心中怨恨,待有朝一日,让蔺浅百倍千倍的还回来!   要说李欣然也是个欺软怕硬的,昨晚她害蔺浅在前,清羽丢她下水在后,若论仇怨,她俩算是一报还一报,若论报仇雪恨,丢她下水的是清羽,命清羽如此做的是段还念,她要报仇,对象该是这两人才对。只是清羽一身本领,她自不是对手,端王爷身份显赫,她开罪不起。如此一来,蔺浅就成了她最好的泄愤对象,柿子要挑软的捏,蔺浅可不就是那个不会硌手的软柿子!   正当李欣然恨得咬牙切齿之时,她身边的侍女突然撩开帘子进了内室。   “小姐,守门的小厮来报,说是您书院里的同窗前来探望,眼下已被请到偏厅里去了!”   李欣然此时哪还有心思会客,只是为了避免落人口舌,她即使再不情愿,也得招待一番。   “扶我起来!”   再说众女行至侯府偏厅,正襟危坐,不敢越拘一步,生怕哪里出了错,让人看了笑话!只是,也有那不识眼色的,偏要生些事才行!   “赵微晴,你平日里与蔺浅走的那么近,今日撇下她,来看李欣然,就不怕她生气吗?”   赵微晴浅笑一声,似是听人说了个笑话一般,而后才不紧不慢道“蔺浅从来不是那小肚鸡肠的人。”   “正主又不在跟前,何必假惺惺的!你以为谁不知道呢,你与那蔺浅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不就是为了就近监视吗?眼下说的这般好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与那蔺浅交好呢!在座各位,都不是那没脑子的,你装给谁看呢?”都是高门大户里出来的,什么弯弯绕绕没见过,欧阳家这雕虫小技,又岂能瞒得了这些人精!   赵微晴闻言,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只故作不解道“闫姐姐这话,我怎么有些听不太明白呢!蔺浅不过普普通通的一个小女子,我为何要监视她!”   闫雪嗤笑一声,神色颇有些不屑,也不掩藏,只挑明了说道“你只把我们当三岁小孩哄呢,你这个表小姐的身份,又不是什么机密,只要略一打听,便可知道。即是欧阳府的表小姐,为何不居于欧阳府,偏要与人同挤一室。而同居的那人,还偏偏是一试成名的蔺浅,不就是因为蔺浅行为举止皆出人意料,且惊世骇俗吗?欧阳院长将你安排在蔺浅身边,不就是为了让你弄清楚她到底是不是官学一派的奸细吗?如此浅显易懂的道理,你还当作秘密一般,殊不知在座各位,早已心知肚明!”   其余人听了闫雪这一番剖析,皆恍然大悟。看着赵微晴的眼神,就有些意味不明!那意思似在说装啊,你再继续装啊!   赵微晴既然曾被欧阳夫人寄予厚望,那就不可能是那心思单纯的,因此略一思索,便笑着回道“闫姐姐想多了,蔺浅哪里会是官学一派的奸细。难怪你多想,我本不想多说,只有些话今日却是不得不说了,想必各位还记得开学首日在书院里为蔺浅解围的那个男子!”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的摇头,同时面上满是不解,闫雪见她故弄玄虚,冷哼一声道“哼!有话就说便是,何必这般故弄玄虚,那男子是谁?”   “那男子是蔺浅多年好友,赫赫有名的端王爷!”   “啊!”   “天呐!”   “什么?”   “这怎么可能?”   “你说的可是真的,那男人真是传言中冷酷无情的端王爷!”闫雪怎么也想不到,与蔺浅交好的那男人,竟是声名远播的端王爷!怪道那般盛气凌人,原是身份显赫!   “当然,所以我才说蔺浅不可能是那官学一派的奸细。端王爷既然亲去拜访欧阳院长,这其中意思想必各位也不用我多说了吧!”   是呀!有了端王爷这层关系,当今圣上的心意倒是不难揣摩了!众女心中皆是又惊又喜,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若是圣上果真更倾于民学,那江南书院的学生们定会有一番大好前程!虽女子不能至仕,但名声上总好听一些!   “赵微晴,你这话虽看似有理,但细想之下,漏洞百出。在座各位都未从见过端王爷,谁能证明你话中真假呢?”闫雪由最初的震惊中醒悟,细想之下,疑窦丛生,故有此一问!   赵微晴说的当然是真的,可是正如闫雪所说那样,谁能证明呢?   “她说的不假,那日维护蔺浅的便是端王爷!”说话间,李欣然由侍女扶着走了进来!   闫雪见她一脸苍白,身体虚弱,忙上前扶着,关切道“怎么才几日不见,就成了这副模样了?”   李欣然冲着她笑了笑,无奈道“唉!病来如山倒,谁能想到好好的女儿节,竟飞来横祸,难为你们还有心,来看看我!”   “好了,不过是生了场病,好好将养几日定会好起来的,哪就这么多愁善感了!”闫雪看不了她这幅要生不死的多愁模样,剜了她一眼,怪她乱说话!   要说李欣然与闫雪是自小玩到大的好姐妹了,两人感情颇深,是以李欣然对她与别的小姐多少有些不一样!   “赵姐姐,真是难为你了,竟还有心来侯府看我!”李欣然这话说的极有意思,同来这么多人,她不说别人,单捡赵微晴说这话,其中含义,无非是因着她与蔺浅关系好的原因!   赵微晴来之前,已经猜到会有这一幕,因此也不恼,只淡淡道“你昨晚遭遇,我们也都略有耳闻,虽已是春天,早晚还是有些凉的,可仔细着,别感染风寒才是!” ☆、第六十章   昨晚的事,与李欣然来说是莫大的羞辱,被她视为人生的污点,她连想起都不愿意,更别说被人这样煞有其事的提起!   “多谢赵姐姐关心了,好在家里人照顾的精细,如今身子虽有些发软,却没什么大碍的!”   赵微晴闻言,似是很为她高兴,道“如此甚好,也就是侯府使得用的都比别处好些,妹妹好福气!”   李欣然倒没想到这个平日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女子,竟还会恭维人,只是仔细再看时,发现她虽嘴里多有艳羡之意,面上却无多大感受!因此,心中对她这表里不一的举止多有不屑,只面上不显,谦虚道“赵姐姐说的哪里话,不过是家里人仔细些罢了!说到这,昨晚蔺浅也落了水的,她可还好?”   赵微晴自是了解她二人恩怨,因此当然不会以为李欣然说这话,是真的关心蔺浅,只是她既然问了,自己自是不好不答,更不好说瞎话的!只如实道“她还好,今日还去了学堂的!”   “这么一比较,我这身子还真是不争气!”   一旁的闫雪白了赵微晴一眼,不知为何,相比八面玲珑的赵微晴,她觉得自己更喜欢敢爱敢恨的蔺浅!以前倒也没这种感觉,只今日她种种举措来看,却是个心里深沉的,全然不同于往日的谦恭有礼!“好了,有人生来高贵,有人生来贫贱,你生于侯府,自是比有些人娇贵的多!女子本就是水一般的存在,若刚硬如磐石,那和五大三粗的男人有什么区别?”   闫雪那张嘴向来最是狠厉的,这一出口,真真是不同凡响!   “你这张嘴啊,真是让人又爱又恨的,好在我与你自小一起长大的,否则还真当你是个狠厉的主呢!如今你我也年岁不小了,人前你也该注意些。”李欣然说这话倒是真心,她性子孤傲,处的来的人并不多,闫雪是她的手帕之交,自是为她着想的!   “省得的,你这身子这么弱,还是不要待在这里太久了,众位姐妹们只是想来看看你,如今见你没事了,我们也好放心,即是身子不舒服,我们也不好耽误你休息的!”   众女闻言,皆点头附和!   “闫姐姐说的对,你还是回房歇着吧,我们也不好多留的!”   “对的对的,你好好休息!”   “赶紧将身子养好,早日回书院去!”   “好好养着!”   李欣然含笑应道“众位姐妹们都是第一次来,我本该好好招待,奈何这身子不济,怠慢了!”   “好了,快别说这些客气话了,我们这便走了!”闫雪率先道!   众女闻言,皆起身告辞!李欣然一一道了谢,且口里道“招待不周!”   浩浩汤汤的来,浩浩汤汤的去,李欣然看着人去茶凉的偏厅,长舒了口气,一直害怕被人取笑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其实,她也是白担心了一场,书院里的女子,哪一个不是人精,有谁会蠢到,得罪侯府嫡女!更没人会笨到,上门挑衅的!   再说赵微晴从侯府回来,并没回女学宿舍,而是去了欧阳府上!   “表哥还没下学吗?”赵微晴进了欧阳澈的院子,见屋里没人,这才朝他院子里的侍人问了一句!   “公子还没回来,表小姐可有事?”   赵微晴哪里有什么事,只不过是想来看看她的表哥罢了,“没事,你且忙你的去吧,我去表哥书房里等他!”   那侍人见惯了赵微晴在这院子里进进出出的,因此也不阻拦,只答道“是,表小姐!”说完,便转身离开,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赵微晴轻车熟路的进了欧阳澈的书房,行至案前,袅袅娉娉的坐了下去!等人的时间最是难熬,赵微晴自是也不例外,实在闷了,便起身从书架上取了本书来看!可等她一翻开书,忽的从里面落下一张纸出来!赵微晴屈身将那张纸捡起来,好奇心作祟,忍不住打开看个究竟!待看清那纸上写的内容,只觉得心痛难忍!她将那张纸拿起,正准备撕个稀烂,但又怕她家表哥知道后迁怒于她,因此几番挣扎后,还是给放回原处。   “表小姐,公子已经从书院回来了,直接去了夫人那里,特让我来告诉表小姐一声!”   赵微晴定了定心神,回了句“我知道了!”   “澈儿来了,坐吧!”欧阳夫人看了眼丰神俊朗的儿子,只觉得整颗心都快化了!   “娘着人找我过来,可是有事?”欧阳澈今天刚一回府,欧阳夫人身边的侍女小文便请他来了这院里!   欧阳夫人点点头,心里略微沉吟,片刻才道“儿大不由娘,澈儿如今已经长大了!有些话,娘也不得不与你说,虽这些话有些难以启齿,但我是你的娘亲,你对我不必藏着掖着的!”   欧阳澈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到底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话,竟让一向淡然的母亲,接连叹气!“娘,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你我母子二人之间,难不成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吗?”   “唉!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只问你,是不是心里有了喜欢的姑娘了?”原是那日欧阳夫人隐隐猜测欧阳澈对蔺浅的心意,一直未有机会问问他!今日欧阳院长从书院回来,与她说了端王爷英雄救美的事迹,她心里猛然一惊,即是端王爷看中的人,欧阳澈总不好起心思的!所以,此事便迫在眉睫,也有了眼下这一幕!   欧阳澈想了许多,但怎么也没料到,他娘口中难以启齿的话,竟是这!一时间脸色涨红,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过了半晌,似是觉得此事没什么好隐瞒的,才点点头,应声道“娘怎么知道的!”   欧阳夫人虽已猜到,但听他亲口承认,仍有些难以置信,非是她觉得蔺浅不好,实在是这两人并无太多交集,怎么可能生出那样的心思的呢? ☆、第六十一章   欧阳夫人得到肯定的回答,只觉得心中发苦,实在是心疼她这唯一的儿子!那个蔺浅与端王爷的关系,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她只希望她这个傻儿子,用情未深,才不至于伤的太深!   “可是蔺浅那女子?”   欧阳澈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微不可察的温柔与欣喜,轻声道“是的!”   欧阳夫人自是将欧阳澈那面上的表情看的清楚,心中隐隐开始担心起来,她这个儿子虽看起来温文尔雅,然性子却是最执拗的,即是认定的人,怕是不好轻易放弃的!想到这,竟觉得太阳穴涨得生疼!端起手边的茶盏,轻抿了口茶水,才意有所指道“澈儿,那蔺浅与端王爷的关系,怕是不一般吧?”   欧阳澈皱了皱眉头,心道母亲这是怎么了,平日里最不喜论人是非的,怎么忽的与他谈起端王爷与蔺浅了呢!   “娘是担心我求之不得?”   “今爹从书院来时,提了一句,似是说,端王爷为了蔺浅怒斥安远侯爷,昨晚更命人将李欣然扔进河里,只为了给蔺浅出气!以端王爷所做种种来看,他对蔺浅定是起了男女之情的!澈儿,为娘的意思,你可懂得?”   欧阳澈怎能不懂,他娘这是担心自己得罪端王爷,遭到报复,以端王爷那手段,别说一个欧阳澈,整个欧阳府都不过是他抬抬手便能解决的事情!只是,他不在乎端王爷对蔺浅的心意,他在乎的只是蔺浅的心到底在谁身上,若是蔺浅果真对他有意,别说是端王爷,即便是,他也要与其争上一争,抢上一抢!只是,这些话他是万不能对他娘说的,否则他娘定会担心。   “娘多虑了,那端王爷又不是土匪,虽说端王爷身份尊贵了些,但也不能强迫一个弱女子是吧!这件事情,不在端王爷而在蔺浅!”   欧阳夫人听他说的这般情真意切,不知如何再劝,只叹了口气,暗暗祈祷别生什么事端才好!   正在此时,一阵敲门声响起,不多时传来赵微晴的问话声“姑母,表哥,我可以进来吗?”   “快进来吧!”   欧阳夫人话音刚刚落下,赵微晴便推门进了房间,进了房间后,先是幽怨的瞅了眼欧阳澈,才朝着欧阳夫人行礼问安“姑母可好?”   欧阳夫人朝着赵微晴招了招手,和蔼道“微晴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快来姑母这里坐!”   赵微晴强压住心中黯然,努力一丝笑意,走至欧阳夫人身旁,紧挨着坐下!“姑母不知,今日下午女学同窗姐妹们,去侯府探望李欣然了!林先生念我们友爱和睦,便放了女学半天假,所以微晴才想着过来看看姑母!”   “微晴有心了,那李欣然落水之事我也略有耳闻,你今日去探望她,她身子怎么样?”身为江南书院的院长夫人,她关心书院学生也是应该的,是以才有这么一问!   赵微晴闻言,倒没立刻回话,只微微蹙眉,一副不知怎么回答的表情!   欧阳夫人似是注意到赵微晴的欲言又止,以为是李欣然的情况不太好,因此追问道“你这般眉头深锁,可是那李欣然的病情严重?”   “不是,不是,姑母误会了!我只是有些替蔺浅担心罢了,今日除了她众位同窗姐妹都去了侯府探望李欣然,她们两个本就有些心结,今日过后怕是又添新仇了!”   欧阳夫人听罢,看了欧阳澈一眼,见他面上没有半点起伏,心中有些不悦,对蔺浅没由来的生出一丝不满来!   “她不去都惹得李欣然不高兴了,若是去了,还不知要被怎么欺负呢!”   赵微晴看了眼欧阳澈,只觉得心神俱颤,心里怨道这便开始爱护起来了吗?“表哥这话是怎么说的,说起来李欣然的身子倒真有些虚弱,好在蔺浅昨晚被端王爷带回府中照料了一宿,若不然今日恐怕也不能生龙活虎的来书院上课了!”说完这话,赵微晴猛的捂住自己嘴巴,那意思似是再告诉欧阳澈与欧阳夫人她无意间说了不该说的话!   一旁的欧阳夫惊失色,声音忍不住拔高道“你是说,昨晚蔺浅在端王爷府上留了夜!成何体统,一个女子怎么可以留宿在外,更何况是一个未婚男子府上,实在是于礼不合!”   “姑母不要误会,蔺浅心中坦荡,定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再者说她与端王爷是知己好友,无关男女!上次半夜她也曾去端王爷府上探望伤重的端王爷呢啊!”   赵微晴说完这话,惊呼一声“哎呀!”而后紧紧抿住双唇,任欧阳夫人如何追问也不再说半句!   “微晴,你刚刚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蔺浅她半夜里还往端王爷府上去过,是吗?”欧阳夫人怎能想到,这世上竟还有这般恬不知耻的女子。由此,对蔺浅的印象一落千丈,随之而来的便是对欧阳澈的担心。那样形骸的女子,怎能入欧阳府来,岂不是贻笑大方吗?   “娘,若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回房了,先生今日留的作业较多!”欧阳澈对赵微晴说的话,丝毫不为所动!他心里坚信,蔺浅虽豁达开朗些,但绝不是那随便的女子。以蔺浅的脾性,真有可能做的出半夜入端王爷府上的事情,但若说她与端王爷有肌肤之亲,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赵微晴说这些话的意思,他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因此就更不愿意评论了!   “即是课业繁重,就早些回去吧!注意休息,别伤着身体!”   “娘放心,我知道的,劳逸结合!”说到这,看了眼一旁的赵微晴,淡淡道“微晴好不容易来一趟,就多留会吧!”   “表哥这般客气做什么,左右不是外人,你就不用操心我的去留了,平白让人觉得生分!”   欧阳澈闻言没有说话,只冲着赵微晴点了点头,这才转身出去! ☆、第六十二章   再说蔺浅承林陌好意,得以乘坐林府马车,那车夫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许是见林陌待她客气,看着蔺浅的眼神里就有股说不出的暧昧!   蔺浅心想,有了这次没下次,我管你如何做想呢!自不理他就是,可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谁承想那车夫是个健谈的,或者可以称他为话唠更为合适些!   “小姐也是江南书院的学生?”   蔺浅本着礼貌待人的态度,不好沉默,故而回道“是的!”   “小姐可真有本事,竟能入江南书院学习!我这辈子是个粗人,大字不识得几个,最佩服那些有学问的人了!”那男人说到这,神情略微激动,手上动作幅度也不由得大些!   蔺浅朝着那背对着她的车夫努了努嘴,无奈的想可别激动了,这马车飞奔的速度都快赶上和谐号了!好在正值晌午,行人稀少,要不蔺浅那颗心铁定提的更高了!饶是如此,蔺浅本着不超速,安全第一,奉公守法的心,开口道“蔺浅该怎么称呼大叔呢?”   “张铁,公子们平日里都喊我张叔,蔺小姐若不嫌弃我粗鄙的话,可以和公子们一样喊我张叔!”张叔没想到蔺浅这般客气,一时间倒对她升起几分好感来!   “张叔,路上虽无行人,但以免意外发生,我们还是行慢些吧!”蔺浅说话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没将午饭给喷出来。   张叔闻言忙放慢脚步,嘴里连声道歉道“小姐莫要怪罪,我这粗枝大叶的性子,竟忘了照顾下小姐!”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虽说她承的是林陌的情,但送她回府的是张叔不是吗?因此,她哪还敢有什么不满,只道“张叔莫要说这话了,我皮糙肉厚的,这小小的颠簸还是受得了的!”   张叔闻言对蔺浅的印象更上一层楼,心中更是赞叹他家公子的眼光,这女子一看就是个好相与的,真不错!   等蔺浅一路平安的抵达目的地,竟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这张叔的驾车技术,只让她觉得堪比过山车一般刺激!蔺浅再次道谢,在张叔连声的不用谢中,总算是回了府!   “啊呀!小姐回来了!”青莲正在蔺浅院子里洒水浇花,等她听见动静抬头看时,见是自家小姐回来了,真是又惊又喜,手中的洒水壶都掉落地上了,她也没顾得上捡,且第一反应不是问候蔺浅,而是大声叫道“李叔李婶,寻梅姐姐,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喊完这话之后,竟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且嘴里控诉道“小姐,你总算回来了,昨被那个该死的女人害得掉入水里,我竟然眼睁睁的看着,毫无办法!好不容易被端王爷救了上来,我与寻梅姐姐都没来得及看你,那劳什子端王爷就把你带走了,小姐,我们好担心你啊!小姐,你说说你,你说说你怎么就不让清羽过来报个平安呢!呜呜呜”   蔺浅昨晚沉浸在某人的温柔陷阱中,哪里还记得这一茬,眼下被青莲这么一说,还真有些我错了的觉悟!只是,没等她大彻大悟一番,被青莲一嗓子吼来的人就打断了她的决心!   “哎呀!我的小祖宗哎,你总算是回来了,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的吗?”李婶本还不相信,以为青莲那丫头做梦呢!待一看到蔺浅真的回来了,心中悬着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李婶,我没事的!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蔺浅心中一阵感动,虽说没有爹娘疼爱,但有这样一群家人,足以弥补她生命中的遗憾!   “好了好了,没事就好,赶紧回屋歇着去,吃饭了吗?要不要李婶给你做几个你喜欢吃的菜?”李婶一看到蔺浅那瘦弱的小身板,再看看身边前凸后翘的青莲,只觉得一阵心疼!   “李婶不用麻烦了,我回来前已在书院里吃过了,不过晚饭时李婶可要多煮几个好菜才是!”蔺浅撒娇道。   李婶见她这幅小女儿模样,心都化掉了,嘴里更是连声应道“好好好好,李婶知道了。你赶紧回房歇着吧!”   蔺浅回房之后,便开始蒙头大睡,这一睡便是半日!等她醒来时才发现,外间桌上摆满了她平素里爱吃的菜,热气腾腾,馋的她口水都快要留出来了!虽说书院里的伙食也还可以,但饶是如此,又哪里比得上家里吃得惯的手艺。等她大快朵颐好一阵子,才不依不舍的放下碗筷,揉了揉肚子,只觉得撑得难受!   寻梅从外面进来,见她这幅模样,捂嘴轻笑道“小姐,不过一日未吃府上的饭菜,怎么就馋成这样!吃撑着了吧,看你晚上睡觉难不难受!”   蔺浅讪笑一声,回道“我出去散散步,消消食!不然,今晚可真的别想睡安稳了!”   “我陪你一起去吧,晚风凉,加件衣裳才是,昨晚刚落了水,可得小心些,别再着了凉!”寻梅说罢,自去里间衣柜里寻了件大红色披风出来。   “你且忙你的,不必管我,我到后花园里走走,不碍事的!”蔺浅对正在为她整理披风的寻梅说道,左右不过是自己家里,还能出什么事不成!   寻梅最是善解人意,知道蔺浅一向都喜欢一个人独处,因此也不坚持,只应道“天黑,小姐小心些,虽府中到处都点着灯,但也比不得白天!”   “好了,我知道的!”蔺浅说完,转身出了房间,往后花园行去!   蔺浅平生最爱梨花,因着梨花白得玉洁,白得无瑕,如雪一般晶莹。美而不娇,秀而不媚,倩而不俗,似玉一般剔透,雪作肌肤玉作容,不将妖艳嫁东风。正因为如此,她那后花园里栽了不少梨花树!   虽是夜晚,朵朵梨花在皎洁的月光映衬之下,那一树梨花简直像缥缈的仙子一样可爱,梨花入月,月光化水,是流不尽的温柔。   蔺浅闲庭信步,时不时踢踢腿,扭扭腰,如此自在闲散了半个时辰,忽然听到稀稀拉拉的响声,她停下动作,皱眉轻喝一声道“谁在那里?” ☆、第六十三章   这后花园中如今只有蔺浅一人,她虽不信鬼神,但却不排除家里遭贼的可能性,因此刚一开口,就差点没后悔到将自己的舌头吞入腹中,暗怪自己蠢到无可救药!若果真遭了贼,她这般大吼大叫的打草惊蛇,岂不是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谁知那人会不会突然发难,再来个杀人灭口就不好了!如此这般做想,心中一阵后怕,左右察看一番,心中思索该以何种方式,何种路线逃跑,才能逃脱魔掌!   就在蔺浅蓄势待发,准备逃走时,忽然一个黑影向她疾驰而来,蔺浅惊呼一声“啊”   可是预想当中的惊呼声非但没有响起,她还被一个肌肉发达貌似男人的生物给拥进了怀里!更可恨的是,她的樱桃小嘴被人给蹂躏了!等她反应过来,那人的舌头已经在她口中一阵翻搅,蔺浅怎么能想到,在自家后院里散个步,还能被人给轻薄了去!因此,心中又急又气,在那男人再一次动作时,对着他的舌头狠狠咬了下去!   “啊呀!”   蔺浅得了自由,借着微弱的月光瞅了眼痛呼出声的男人,身子一僵,心里忍不住道坏了!   “你这女人,还真是个小野猫!”段还念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那个一脸呆滞的小女人,只觉得舌头又痒又痛!   “你这妖孽,谁让你吓我,活该!”蔺浅小脑袋一歪,虽嘴里说着活该,两只小手已经浮上段还念的脸颊,心疼道“疼不疼,张开嘴我瞧瞧!”   段还念看着眼前身披大红色披风的小女人,只觉得今夜的她格外迷人,满院的梨花,以及那皎洁的月光,都不抵她的秀丽颜色!   “你亲亲,就不痛了!”段还念面带。”   段还念拥着蔺浅的双臂不时用力,似是只有这样才能表达他满腔深情!   蔺浅从未像此刻这般感谢过上苍,若不是因缘巧合来到这异世,如何能与这男人相识相知相爱。她何其有幸,得这男人独宠!   “这歌倒是好听的很,虽韵律有些奇特,但歌词却写的极好!”   “你喜欢吗?”   段还念点点头,回道“很喜欢”   蔺浅抬头,冲着他粲然一笑,而后道“即是你喜欢,我以后经常唱给你听!”   段还念点了点头,忽然似是又想到什么,说了句“只能唱给我听!” ☆、第六十四章   蔺浅听他这话说的霸道,心里如喝了蜜一般甜,只应声答道“好,只唱给你一个人听!”   再说寻梅眼见蔺浅去了这么久还未回房,有些担心,便提着盏油灯,往后院而去!   “小姐,小姐,你在这里吗?”寻梅一路行至后花园,却并未见到蔺浅的身影,心里有些着急,忙高声喊了一句!   蔺浅与段还念二人此时正着呢,哪里能想到会有人这么煞风景!   “快放开我,让人看到可不好!”蔺浅略用些力气,推搡着段还念用力的双臂!可是,那男人似无所觉一般,只用下巴抵着蔺浅的额头不语。   蔺浅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只觉得心跳的越来越快,很有一番要冲出胸口的架势!   “小姐,小姐,你在吗?在的话就应我一下啊!”寻梅又喊了一声,并四处张望!   蔺浅锤了锤段还念的胸膛,急道“段还念,快放手啊!”   段还念低头,在蔺浅耳垂上轻咬了一下,而后了嘴唇,才依依不舍道“我想抱着你睡!”   蔺浅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这个无赖一样的男人,轻啄了下他的薄唇,温言相劝道“乖,安分守己些,总有一天,我会把你给就地正法的,只今日不适,改日再战!”   段还念好看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微一挑眉,有些颓败道“小女人,你可别让我等太久,否则我真的要毁约了!”   蔺浅双手环上他的脖子,踮起脚尖,了下他的唇瓣,声音充满道“洗干净了等我!”   段还念身子一热,眼见着寻梅越走越近,竟也不着急藏身,只紧紧箍着怀里的蔺浅,一个提脚,抱着她快速飞上粗壮的梨树上!好在是晚上,否则他这般动作,定能让寻梅看个清楚!   “小姐这是去哪了,怎么不在这呢?”寻梅遍寻无果,喃喃低语一句,而后才快步离开,去别处寻蔺浅去了!   蔺浅见寻梅打着灯越走越远,提着的心终于落下!只是她眼前的处境似乎更危险,如今段还念垂脚坐在梨花树枝上。而蔺浅被他打横抱着坐在他的上,那男人今晚好似一只发情的野兽一般,看意思是不准备放过她了!蔺浅柔软的轻轻晃动了下,那男人竟忍不住出声“哦”   蔺浅似是有些明白自己刚刚的举动对这男人有多大的,只僵直身子不敢再动!   段还念将蔺浅提起来,让她改趴于自己腿上,大掌在刚刚为非作歹的翘臀上拍了一下,嘴里还道“你是要玩火嘛!”   蔺浅原以为这家伙只是轻轻一下,谁知他那力道大的很,只痛的惊呼出声“你大爷,痛啊!”   段还念自幼习武,手上力道自不是常人可比,只是他已经放轻力道,谁知竟还是弄痛了蔺浅!听她痛呼出声,段还念一阵心疼,嘴里道“我给你揉揉就不痛了!”   蔺浅努力抬起头,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想得美!”想吃她豆腐,竟还用这么冠冕堂皇的借口,真当她是白莲花啊!   段还念低笑一声,将蔺浅抱了起来,而后身子一跃而下,两人便安稳落与地面!   “已经这么晚了,你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可别忘了,如今你已是江南书院的女学先生了!”蔺浅的小手在段还念掌心里捏了一下,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我这是为了哪个,若不是你拈花惹草,我哪能有这等闲情逸致?”段还念说到这,一脸哀怨的瞅着怀里的小女人。   蔺浅撇了撇嘴,心想哪个让你这般胡思乱想的,她这般纯情的女人,哪里拈花惹草了,再者说了,有他这个醋性贼大的端王爷在旁,她哪敢呢!只是这话她可不能说,若不然他还以为自己是有贼心没贼胆呢!   “我哪有?”蔺浅小嘴,不依道。   “没有?”段还念皱眉问道。   蔺浅见他这样,有些疑惑,这男人说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男人对她有些意思,是以反问道“有吗?”   段还念心中气闷,冷哼一声道“哼!那个林陌是怎么回事,你今日是不是坐他的马车回来的!”   蔺浅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楞楞道“你怎么知道的!”   段还念没说话,俯身在她唇瓣上咬了一口,算作对她的惩罚!虽早就知道她是个不惧世俗的女子,但得知她乘坐别的男人的车驾回府,他如鲠在喉,一阵气闷!   “你这个女人,下次若再敢与别的男人这般亲近,可就不仅仅是咬一下了,看来不把你放在身边还是不能心安,过段时日,回京成亲!”   蔺浅努力回味段还念这话里的意思,难不成是在和她求婚,只是哪有人求婚是这样横眉以对的!这男人,还真是不走寻常路!   “段还念,你,是在向我求婚吗?”蔺浅拽了拽段还念的衣角,仰着小脑袋,不确定的问道。   段还念眯了眯好看的眼睛,危险道“怎么,你不想?”   蔺浅大脑飞速运转,天人交战,嫁还是不嫁,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只是,他二人确定关系不过才两天,这节奏太快了点吧!   “可我们在一起才两天,是不是太仓促了些,再相处些时日再考虑成亲的事情,是不是更好一些!”蔺浅低着头,小脚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不敢去看那男人的表情!   段还念叹了口气,倒是没多说什么,只有些失望道“那便罢了!”   蔺浅抬起头,有些疑惑的看了眼身前的男人,似是没想到,他竟这么容易便妥协了!   大概是猜想到蔺浅眸子里的疑惑,段还念有些无奈道“你不愿意,我便不勉强!” ☆、第六十五章   你不愿意,我便不勉强!蔺浅以前从来不知道,看起来不善言辞的段还念,竟这般会撩拨女心!他这话虽说的清淡,却胜过任何甜言蜜语,只让她觉得满心感动!   “段还念,此生我只认你!”蔺浅将小脑袋轻轻靠在段还念的胸膛,情话脱口而出!   段还念没说话,只紧紧拥着她,良久,才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蔺浅,我定会许你一世幸福!”   蔺浅送走了段还念,满面春风的回了前院,刚一踏进院门,便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她府上一二十口人,皆手举火把,面上凝重,还不时发生争吵,故连忙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们这一个个的准备做什么去?”   寻梅一见蔺浅,立马上前,问道“小姐,你可回来了,方才你去了哪里,我把院子里都找遍了,也没见到你的影子,如今大家正准备出府去找你呢,想不到你就回来了,谢天谢地,小姐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蔺浅一头黑线的看了眼声势浩大的众人,面上有些尴尬,不自然道“我方才在后花园里打了个盹,许是睡着了,没听见你喊我!”   寻梅有些疑惑的看了眼神色不自然的蔺浅,追问道“小姐在哪里睡得,怎么我没看到你呢?”   蔺浅硬着头皮继续瞎编道“我在后花园最大的那棵梨花树上!”   “啊?”   “在树上?”   蔺浅看着不可置信的众人,忍不住自我催眠道是的,是的,你就是在树上睡着了!而后才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见今晚月色如水,衬得梨花如仙子一般迷人,便想凑近了瞅瞅,所以就上了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寻梅还是有些不相信,只是蔺浅都已经如此说了,她不好再多说,因此转身对院内的众人陪道“即是虚惊一场,都各自回去歇着吧!”   众人闻言,各自散去,只剩下蔺浅与寻梅,青莲,主仆三人!   “你们也都下去歇着吧,我明日还要去书院,折腾这么久,也该睡了!”   青莲与寻梅知道蔺浅凡事亲力亲为的性子,因此也不多说,只退了下去!   因着青莲与寻梅是蔺浅的贴身丫头,以便就近伺候,她俩的房间就在蔺浅寝房左边第三间!   “寻梅姐姐,你有没有觉得小姐今天晚上有些怪怪的?”青莲铺好床,坐在床沿上,看着忙碌的寻梅,疑惑道。   寻梅抖了抖被子,漫不经心道“哪里奇怪了?”   “有床不睡,跑去睡在树上,不奇怪吗?”青莲歪着小脑袋,似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她家小姐是怎么回事!   “小姐做事惯是与众不同的,你伺候她这么多年,难道还不了解吗?别再胡思乱想了,天色不早了,赶紧睡吧!”说完这话,便脱掉鞋子与外衣上了床,一把扯过被子蒙头大睡!任青莲怎样说,她只做没听见!   青莲一个人说的没劲,自下床息灯,与周公约会去了!   次日天明,用过早饭,蔺浅便着急忙慌的去了书院!马车停在书院大门前时,恰巧碰到病愈的李欣然!   蔺浅倒没想到,一大早刚到书院便碰到李欣然,心里一叹,忍不住想怪道人家都说冤家路窄,还真是!她本不欲理她,只还没等她迈步离去,人家便微笑道“蔺浅来了!”   蔺浅脚步一顿,忙强颜欢笑道“你身子好些了?”   李欣然面上一滞,不过瞬间,便笑着回道“谢谢关心,已经好多了!”   蔺浅点了点头,一时间无话可说,好在就在此时,赵微晴走了过来,替她解了围。   “蔺浅,怎么这么早?”赵微晴说完,又朝着李欣然微笑道“你身子好了?怎么不多养几日?”   “不碍事的!”   说完,三人一起回了学堂。   段还念进的女学堂时,众女正围着李欣然嘘寒问暖,乍一见到端王爷来时,皆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蔺浅见状有些不悦,她的男人,怎能让人这般巡视!   而李欣然则是一脸茫然,似是有些不知所措,那一晚,她亲眼目睹了这男人的心狠手辣,如今再见,别说是恨意了,她都不敢正眼看他!   “看够了没?”段还念何曾被人这样打量过,还是清一色的女人,心中不适,有些微怒!   众女闻言,皆打了个激灵,不由得一阵后怕,这可是名震天下的端王爷,被人这般直愣愣的观看,若是恼了可怎么办,又想起李欣然落水一事,都有些不自然起来!   “各回各的座位上坐好,从今以后,我便是你们的绘画先生,今日便是我给你们上的第一课!”段还念双手背于身后,面无表情的说了这么一通!   那些受到惊吓的女学生们,着急忙慌的回到座位,你推我攘的,竟还有摔倒在地上的!那学生见段还念一个瞪眼,吓了一跳,也顾不得什么仪态,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回去坐好!   蔺浅见状,忍不住扶额轻叹一声道“祸害啊!”   此时的学堂里落针可闻,蔺浅说话的声音虽不大,但女学众人还是听了个清楚。   蔺浅感受到周围炙热的视线,抬头环视一圈,这才发现众人都一脸哀怨的瞅着自己,她这才知道,自己说的话被人听了个清楚!连忙低下头,不敢去看那男人黑着的脸!   一旁的赵微晴听见,忍不住撇了撇嘴角,这也就是关系不一般,否则哪敢这般说话!   段还念撇了蔺浅一眼,只做没听到她说的那话,而后对着众人道“为了了解你们的绘画功底,现在开始到下课之前,每人作幅画给我!” ☆、第六十六章   “先生,不知以何为题呢?”   蔺浅抬头看了眼说话的女子,眼神微不可察的晃动,她倒没想到,方才还一脸恐惧的人,此时竟有胆量出言相询!   李欣然咬了咬唇,心里不住提醒自己李欣然,一定不能退缩,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报仇雪恨!   段还念垂眸看了眼那女子,薄唇微启,冷声道“无题!”   李欣然脸色苍白的扯了下嘴角,垂下头,不在说话,只手上动作暴露出她心里的恼恨!   南越朝绘画讲究神韵,不拘形似。喜画山水,花鸟,而大家小姐更是多以花鸟风景作画。   而蔺浅前世虽不善国画,好在原主在绘画上颇有天赋,因此她倒也不担心。更何况,如今的先生还是段还念这男人!   一个时辰过得很快,段还念抬了抬眼皮,慵懒道“今日就先到这里,将你们所作之画全交到这里来。”说罢,以手扣击桌面,示意众位。   段还念快速翻阅那些画作,时而皱眉,时而微笑,倒是真有几分认真批阅学生作业的先生模样!不多时,就在众女生屏息以待的时候,他站起身,双手背于身后,声音清冷道“能来江南书院的自是有些本事的,只是就今日这些画作来看,良莠不齐,能入我眼的不过三两幅罢了!”   众女闻言,脸色各异,大多脸色涨红,一副被人欺负的可怜模样!若换了别人,本着怜香惜玉的心思,肯定要说几句场面话,聊表安慰。但段还念可不是那多情的主,管她是谁,自不留半分情面!   但饶是如此,也有那不怕死的“先生,不知哪几幅画入得了您的法眼,何不拿出来,让大家见识见识!”   闫雪说完这话,眼神似有若无的往蔺浅撇去!闫雪从来都是的嫉恶如仇的侠女性子,打从知道李欣然是被这劳什子端王爷给扔下水的,她对素未谋面的端王爷就有些看不上!可巧了,他还成了女学的先生,瞧瞧他那天下唯我独尊的语气,闫雪只觉得气血上涌!看不惯也好,为李欣然抱不平也罢,她就是想会一会这个让人闻风丧胆的端王爷!   蔺浅又如何感受不到那不屑一顾的视线,只是她问心无愧,自是泰然以对!   “也好,该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自知之明!”段还念说完,从刚刚那些画作当中抽出几副,而后退于一旁,静静站着!   闫雪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当下没做停留,便走上前去!   蔺浅对这个闫大小姐本没什么太大印象,只知道她与李欣然沆瀣一气,与自己颇为不对付!只就今日来看,这女子倒是有几分胆色,是以倒惹得蔺浅多看了几眼!   一盏茶的时间,闫雪内心那叫一个惊涛骇浪,看了这几幅画,她才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特别是对蔺浅更是有了新的认知!   蔺浅的画不同于一般大家小姐,画的虽是山水,却比旁人多了份磅礴的气势!画面山峰高峙,山石巉岩,峭壁悬崖间有飞瀑鸣泉,山腰间白云缭绕清岚浮动。从山麓至山巅,松林高密,郁郁葱葱。山脚下乱石珠连,水流奔涌。大自然雄壮之气扑面而来,给人以气势磅礴的感觉。布局中取近景,突出主峰和崖岸,以造成迫在眉睫的视觉感受。山石皴法,融合了诸家技巧,若不是当堂所作,闫雪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般高超的画作,竟然出自一个女子之手!   人常说字如其人!闫雪不由自主的想,能作出这般气势磅礴的画,其心思定不会狭隘!如此作想,竟觉得平日里对蔺浅的看法有失偏颇!想起过往,竟恍然发现,她对蔺浅的敌意,不过是因为李欣然不喜此人罢了!   “怎样?”段还念看了眼呆愣的闫雪,出言问道。   闫雪先是摇了摇头,觉得不妥,复又点头,叹了口气才气馁道“先生说的对,是学生不自量力了!”   段还念目的达到,不愿多说,只摆了摆手道“罢了,回座吧”   闫雪行了一礼,便依言回座!   李欣然与闫雪相熟多年,自是知道她那不服输的好胜性子,眼下见她不住叹气,心里略微诧异,等闫雪刚一落座她便出口相问道“怎么样?”   闫雪本不想说,但又不想欺骗李欣然,因此稍作停留才道“画艺高超,不是你我所能比的!”   李欣然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的画作可是得过许多大家先生的赞赏的,这女学中属她的学问最好,怎会屈居于她人之下呢!   “是谁?让一向心高气傲的闫大小姐都这般甘拜下风!”   闫雪皱了皱眉头,到底是抵不过李欣然那神色中的希冀,声音低不可闻道“蔺浅!”   李欣然觉得定是自己出现了幻听,要不然就是闫雪记错了,蔺浅?怎么可能,一个叫六艺都不知道的商贾,画技高超?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怎么可能?”李欣然猛的起身,居高临下的怒视着闫雪,那神情冷漠,竟让闫雪有一瞬间的呆愣!   李欣然那声音陡然提高,让学堂里的众位学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向注重仪态的侯府小姐,怎么会忽然之间这般失仪,且是在先生的课上!   段还念因着习武的关系,耳聪目明,自是将李欣然与闫雪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又见她面目略显狰狞,嘴角轻扯一抹冷蔑的笑容,不怒自威道“出去!”   李欣然何时被人这般落过脸面,只羞愤。   段还念瞥了眼丝毫未动的李欣然,声音提高道“我再说一遍,出去!”   李欣然身形微颤,想起那晚他的残忍,只摇摇晃晃的出了学堂! ☆、第六十七章   “先生,李欣然大病初愈,身子虚弱,望先生体恤!”闫雪起身求情,只希望段还念能大度一些,莫要与一个病弱的小女子计较!   “是吗?”段还念一挑眉毛,神情让人捉摸不透!   “先生大度,定不屑与一个病弱的女子计较!”   段还念还真不屑于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整治一个不自量力的蠢女人,只冷哼一声道“哼!即是如此,回去坐着吧!”   李欣然闻言身子一僵,贝齿紧咬嘴唇,只回道“谢先生体恤!”   段还念这头一堂课,便威慑女学众人,直到他离开,学堂众女生方才敢长舒一口气,觉得自己能活着真是意外之喜!!   赵微晴瞥了眼身旁的蔺浅,不由得暗暗点头,嘴里还道“蔺浅,你可真有本事!”   蔺浅自是听出赵微晴话里的意思,浅浅一笑,只故作不知道“有吗?没有吧!”   时间飞逝,转眼便到了八月中旬,再过两日便是中秋佳节!为了让书院学子们能在父母双亲膝下尽孝,书院特意放了五天假!   话说那日,蔺浅正在后花院观赏,冷不丁被突然出现的清羽吓了一跳,定了定心神后,怒骂道“清羽,你大爷!”   清羽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蔺浅,薄唇轻启,语气平静道“我没大爷!”   蔺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气血上涌,好一番捶足顿胸,只叫道“有话说,来我这里做什么?”   清羽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塞到蔺浅手中,嘴里还道“王爷需回京一趟,来不及与你告别,特吩咐我来告诉你一声!”   蔺浅闻言有些不敢置信,她虽早就想到段还念迟早是要回京的,但却没想到会这么突然,甚至来不及与她告别,再见她一面!在一起时没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这般依赖这般习惯有他陪伴的日子了!想到这,只觉得心里一阵发苦,似是已经被那相思噬骨了!手忙脚乱的把信拆开,没有预想中的绵绵情话,只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等我,念我!蔺浅心中难受,泪水充盈眼眶,倔强的仰起头,不让眼泪掉落!过了会,才带着哭腔道“他何时走的?”   清羽转过头,竟有些不忍心去看蔺浅那伤心难过的表情,只回道“刚走,想来不过刚出城门!”   “清羽,你带我去找他好不好!”蔺浅一脸希冀的看着清羽,仿似只要他拒绝,她便会立刻哭出声来!   清羽终是不忍心拒绝蔺浅的请求,一把揽住她的柳腰,脚尖一点,一个旋身,便飞出院墙之外,那里拴着他来时所骑的千里马!   冷风凌冽,蔺浅脸颊被吹的生疼,发丝飞扬间,似是忘了胃里的翻江倒海!她时不时探头张望,期盼能见到她心心念念的那个身影。她有好多话想告诉他,她想告诉他,她会等他回来,等他回来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她为妻,履行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   “王爷就在前面!”   蔺浅张嘴欲喊,无奈冷风阵阵,竟使得她无法开口。眼见着她与段还念不过百米的距离,竟无法追赶!蔺浅一阵心慌,不知为何,竟担心这距离会致使他二人分离!好在上天怜惜,终是在临别之前再见一面!   “你怎么来了?”段还念说话间,大掌已经浮上蔺浅的脸颊,那冰凉的触感,只让他一阵心疼!   蔺浅没说话,只扑进他怀里,双臂紧紧箍住他的腰,闷声道“我舍不得你走!”   段还念心里一紧,只回抱住怀里的小女人,还道“我又何尝不是呢!”   “段还念,怎么办,我已经开始想你念你了!”蔺浅说话时,声音微微嘶哑,竟不知何时已经满脸是泪!   段还念温柔的擦拭着那晶莹剔透,灼烫他心脏的眼泪,只附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不带任何,轻的似是被羽毛拂过一般,但就是这一吻,竟让蔺浅觉得万物都化为乌有一般让人沉醉!   随行的侍卫们,哪里见过这男人如此温柔的一面,只惊得目瞪口呆,又怕事后遭到报复,只得强忍好奇,不往他二人身上看!   蔺浅将头深入段还念口中,一针舐,直到段还念反被动为主动,将蔺浅撩拨的出声时方才作罢!倒不是段还念自制力太好,实在是不想让蔺浅这般魅人的样子给别的男人看到,因此只得强压住体内的那股邪火,将蔺浅拥进怀中!   蔺浅阵阵,贪恋着段还念身上的温度,只要一想起他二人要分隔两地,就一阵难受,只问道“段还念,不能带我一起走吗?”   段还念又何尝想与她分开,只是此次进京,情势紧急,风餐露宿是在所难免的,其中辛苦可想而知,他又怎么舍得让她吃苦呢!   “在家等我!”   蔺浅点了点头,退出段还念的怀抱,在他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单膝跪地,一字一句道“段还念,你愿意娶我吗?”   段还念怎会想到这女子这般大胆,竟当着众人的面,向他求婚,一时间又惊喜又感动,只一把将她扯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坚定道“我愿意!”   “小姐,回去吧,小心着凉!”清羽看着目光紧盯前方的蔺浅,略感无力的劝道。   蔺浅回府后,不理任何人,只关门落锁,连鞋子也不脱,直接扑倒在!她何曾想到过,相思是这般痛苦!段还念不过刚走,她就觉得思念的紧,只恨不得不顾一切的追随他的脚步,与他一起回京好了! ☆、第六十八章   “小姐,你怎么还在这里发呆,赶紧收拾收拾啊,李叔已经将马车备好,时间不早了,待会就得走了!”青莲一进房间,就看见正站在窗前愣愣发呆的蔺浅,知她定是又开始思念情郎了!   蔺浅收回视线,认命的叹了口气,任由青莲与寻梅二人摆布!   “寻梅,这衣服是不是有些太鲜艳了!”蔺浅低头看了眼身上的大红色襦裙,只觉得一阵黑线,脑海里突的冒出两个字艳俗!   “小姐,你今晚是去参加赵小姐的赏菊宴,可不是出去闲逛,以赵小姐的身份,请的定都是些大家小姐,哪一个不是璀璨夺目的,你若穿的太素了,肯定要被人比下去的!”   “青莲,你又不是第一天在我身边,那种勾心斗角的争奇斗艳,我可不稀罕!寻梅,换件素净一些的来!”蔺浅脱下那艳俗的红色襦裙,不理会青莲那怨怪的眼神,她本就不喜那种皮笑肉不笑的无聊宴会,今日若不是赵微晴下的帖子,她还真不稀得去呢!   寻梅知道蔺浅的执拗性子,忙去取了件浅蓝色衣裙过来,待收拾妥当,才浩浩汤汤的往赵府去了!   蔺浅到时,赵微晴那小房间里已经挨挨挤挤站满了人,赵微晴见状,忙引着众人往后花园去!   “小姐,让你穿的鲜艳些你偏不听,你看看这么多的小姐们,有哪个像你这般素净的!”青莲看了眼别人家花枝招展的小姐们,只差点没捶足顿胸,她家小姐走在人群中哪里有一点点出彩的地方!   蔺浅只做没听见,缓缓落于众人后面,自顾自的欣赏周围的夜色!   后花园中,临水有一大凉亭,内里早摆了两个大条案,还有数十把软凳!案上摆满瓜果点心,还有古筝笔墨等附庸风雅的物什!   众人各自寻了位子坐下,只夸赞赵微晴这安排巧妙!   “女子教条束缚甚多,今日多亏了微晴妹妹安排了这赏菊宴,不然姐妹们哪里来的机会能有这等自由!”   “姐姐说的是,以我的意思,平日里下学无事,就该多些这样的宴会,众位姐妹们吟诗作对,弹琴唱歌,也自在一番!”   蔺浅打了个哈欠,实在对这些交际应酬兴致缺缺。   “蔺浅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觉得两位妹妹刚才的话不妥!”李欣然面上带着笑意,一双楚楚动人的眼睛里,满是虚伪!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蔺浅叹了口气,忍不住自嘲道她这主角光环,到底何时才能卸下,打个哈欠都能被人这般关注,心很累啊!只是人在江湖,只能入乡随俗,不就是装嘛,打量谁不会嘛!   “姐姐说的哪里话,我这跳脱的性子,众人都是知道的,对于两位姐姐刚刚的提议不知多欢喜呢,只是怕惹来众位姐姐取笑我贪玩,才只静静听着罢了!”   “哦!是吗?我见你不时的打哈欠,还以为你兴致缺缺,觉得无聊呢!”   蔺浅摇了摇头,只瞪大眼睛故作疑惑道“姐姐怕是看错了吧,倒真是我的错了,惹得姐姐误会!”   蔺浅与李欣然之间的矛盾,众人都心知肚明,方才都只顾得谈天说笑,哪里有人注意过蔺浅的表情,是以对李欣然突然发难没来由的有些反感!   一旁的闫雪,拉了拉李欣然的衣角,冲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莫要再提!   李欣然虽心有不甘,但又怕惹得众人不喜,只按下此事不提!   蔺浅被李欣然这般难为,哪里还敢插科打诨,只正襟危坐,认真聆听众人说话!   众女说笑半日,有一侍女进前,问道“小姐,饭菜已经备好,现下可摆上来!”   赵微晴冲着众女道“众位姐妹们,这饭菜趁热吃才好,即是已经备好,不如就摆饭如何?”   “这饭菜来的倒是及时,我正饿了呢!”   “是呀是呀,微晴妹妹,就此时摆好了!”   得了众人答应,赵微晴忙连声称好,对那侍女道“着人摆饭吧!”   饭菜刚摆好,就听人笑着走了过来,“姐姐,今日多亏了微晴那丫头,要不我们这些人哪能凑这个热闹啊!”   “是呀是呀,想来我们年轻时也这般热闹过,如今人老了,竟是懒得再动了!”   “小姐,夫人,姑太太,林先生来了!”   众女闻言,忙站起身迎接!赵微晴更是迎了上去,嘴里还道“娘,姑母,林先生,你们今日怎么有空来!”   赵夫人笑着拍了拍赵微晴的小手,只打趣道“越老越想凑热闹,我们这几个老的可是禁不住诱惑了!”   侍女们早已在长案那头单设一案,赵夫人一脸和蔼的笑意,等林先生与欧阳夫人坐定了,才道“你这丫头,好没规矩的,设了这别开生面的宴席,竟也不请我们来凑凑热闹,我们几个也是老没脸皮的,舔着脸便来了!”   赵微晴抱着赵夫人的手臂撒起娇来,声音甜腻道“娘说的哪里话,您与姑母还有林先生能赏脸,我求都求不来的!”   赵夫人点了点她的小鼻尖,宠溺道“就数你这张小嘴最甜!”   赵微晴娇笑一声,一副小女儿家的娇俏模样!   等众人都坐下,赵夫人看了眼在座各位,竟是将目光直直落在蔺浅身上,蔺浅感受到那道炙热视线,强撑着才没回望过去!只是那种锋芒在背的感觉实在是让人不太好受,蔺浅一顿饭下来,竟觉得食不知味!   饭罢,赵府侍女们收拾干净,众人洗手漱口之后,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皮笑肉不笑’的谈天说地! ☆、第六十九章   因着长辈们就在跟前的缘故,众人倒是拘束不少,没了之前那般畅所欲言!   “哪个是蔺浅?我可是整日里听这丫头念叨,今日可来了!”赵夫人说这话时,目光有意无意的从蔺浅身上掠过!   打从吃饭时,蔺浅便知道,今日她少不了又要成为众矢之的!看吧,不管怎么样,最后总能牵扯到她!想到这,心里一叹,只面上堆笑,缓缓站起身子行了一礼道“晚辈蔺浅,见过夫人!”   赵夫人嘴角含笑,只夸道“好一个钟灵毓秀的妙人儿,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今日总算是见到真人了,来来来,快过来这里,离近了让我好好瞅瞅!”   蔺浅一愣,似是没料到这赵夫人竟这般热络,踌躇一下,才款步上前!   待蔺浅进得身前,赵夫人上下打量一番,才对旁边坐着的欧阳夫人也就是欧阳澈的母亲道“姐姐,要说江南书院的女学生们个个都是拔尖的,只这丫头,我看着却格外的惹人!”   欧阳夫人摇头失笑,看着蔺浅的眼神里有些矛盾,只回道“也只这一个与众不同些,你眼光倒是毒辣的很!”   “夫人说的极是,众姐妹里就数蔺浅最是与众不同,一个弱女子,撑起偌大的太白酒楼,哪里就是一般人做的到的!更遑论,她还与那端王爷互为知己,曾深夜探望!”   李欣然这话一出,本还安静的凉亭,一下子炸开了锅,众人瞅着蔺浅的眼神或不屑或鄙视!   蔺浅只面无表情的站着,心里几番计较,不由得看了眼一旁的赵微晴,见她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件事情只有她一个人知情,不是她告诉李欣然的还能是谁呢!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人竟毫不避讳就这样狼狈为奸,更没料到赵微晴会选择这种方式和她撕破脸皮!想来不为别的,全因着欧阳澈吧!   “身为女子,怎可夜不归宿!”   “真是不知羞耻,深夜前往男子府上,还能清白吗?”   “哎!本来以为是个心高气傲的,谁想到不过一个庸脂俗粉,竟用这种手段,获取端王爷的欢喜!”   “怪道端王爷对她诸多维护,不惜得罪安远侯爷,原是有了这见不得人的关系!”   蔺浅对那些议论声充耳不闻,只不知为何,忽然之间好想那不可一世的男人!   “蔺浅,你要相信我,绝不是我说的!”赵微晴不合时宜的一句话,让蔺浅有些想笑!这就是传说中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嘛,真把她当成三岁娃娃了不成!   “不重要,都不重要,那是事实!”蔺浅摇了摇头,看着赵微晴一字一句道,那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几位长辈似是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幕,面面相觑,还是赵夫人听那些话越说越难听,越说越上不了台面,忙出言制止道“祸从口出,病从口入,入院这么久,难不成连谣言止于智者这句话都没学会嘛!身为女子,怎可这般无所顾忌,畅所欲言,且不说这事是真是假,即便是真的,轮得着你们在这里操心吗?今日请你们来是赏花听戏的,可不是让你们在这里论他人是非的!”   要说赵夫人本不该说这般严厉的话,只不知为何,她似有意维护蔺浅。   蔺浅也没想到这赵夫人不问真相,一个劲的袒护自己,又看了眼脸色青红不接的赵微晴与李欣然,只觉得百思不得其解!   “好了好了,今日即是赏花宴,就该和和气气高高兴兴的,别的不论,只都莫要再提此话!”欧阳夫人说完这些,又对赵夫人道“不让你来,你偏来!瞧瞧你刚才说的那话,就不怕这些丫头们怕了你!这么严厉做什么,都是些有口无心的孩子罢了!”   赵夫人似是也意识到不妥,只清了清嗓子,这才道“关心则乱,我本想着这些孩子们都是心思单纯的,担心她们被人利用了去,这一着急,语气就重了些,哪成想孩子们这么不经吓,罢了罢了,我们几个老的在这里,她们是不会放开性子玩闹的,且回去看戏听曲吧!”   “也好,言若,我们回吧!”欧阳夫人这话是对林先生说的,只那目光却时不时的瞥向蔺浅!   蔺浅自是感觉的到她那目光里的凌厉,只觉得莫名其妙,怒极反轻笑出声。   “闲谈莫论他人是非,在书院时,我与你们说过多少次,你们竟都抛诸脑后。蔺浅,空穴不来风,即是有此传言,你该自省一下,这误会到底从何而来。”说罢站起身与赵夫人,欧阳夫人由侍女伴着往前院里去了!   蔺浅不愿多做解释,只站在那里楞楞的有些出神!过了会,忽闻一声惊呼,有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小姐恕罪,莲儿不是有意的!”   “你这没用的小丫头,端茶倒水这等小事都做不好嘛,真该和娘说一声,将你发卖出去,还不快收拾收拾下去!”赵微晴手指着跪在地上的侍女,好一通痛骂,后又忙朝着蔺浅道“可怎么是好,这衣服都湿了的,快别擦了,赶紧随我回房间换一件吧!”   蔺浅皱了皱眉头,对赵微晴这一声关切,只觉得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她好端端的站在这里未动分毫,这小侍女眼神得差到什么样,才能撞到她身上去,才能将那托盘上的茶水全洒在她身上,她总觉得有股阴谋味!   “小姐,这晚上的风还是有些凉的,不如就依赵小姐所言,将这湿衣服换下来吧!”   “就是就是,蔺浅你与我还这般客气做什么!”   蔺浅苦笑一声,自嘲道“你说呢,这世道套路太多,常常让人万劫不复啊!” ☆、第七十章   赵微晴闻言,脸色有些难看,只一瞬间恢复如常,故作不解道“这说的哪里话,让人听不明白,今晚来这里的可不只有我们这些女子,家兄亦请了澈表哥,十一,林家兄弟等同窗好友来的!若是被他们瞧了去,岂不是有些失礼!”   蔺浅心中几番思量,似是想到些什么,只道“即是如此,我便先告辞了!”   赵微晴一听蔺浅要走,脑袋一转,又道“你即是我的客人,自没有让你这样回去的道理!若是中途碰到男子,可怎么是好!蔺浅,且先换件干净衣服再说你去留的事情吧!”   蔺浅看了眼略显急迫的赵微晴,心中一片冰冷,只面上不显,挂着浅笑,柔声道“即是如此,便麻烦你了!”   赵微晴见她不再提回府的事情,心中松了口气,连带着面上的表情也没了方才的紧绷感。“众姐妹们在这里稍等片刻,喝点茶吃点点心,我陪着蔺浅换了衣服便马上回来!”   蔺浅第一次来赵府,自是对赵微晴这家中格局全然不知,只赵微晴在前面走着,她在后面跟着!穿过一条青石子路,往前行一百米后,行至一处院前,赵微晴引着蔺浅主仆三人继续往里行。   “沫儿,去将我前日里刚做的那套粉色衣裙拿出来!”赵微晴朝着随行侍女吩咐一声,而后转身对蔺浅道“这衣裳是我才做的,没上过身,你我二人身量差不离,定合适的!”   蔺浅心想这衣裳合不合适的没甚关系,只要人合适就行,因此只笑着回道“合不合身也没什么的,总归是暂时穿一下,只是委屈了这衣裳。”   赵微晴听她说的好笑,忍不住打趣道“也就是你能说出这般有趣的话来,不过一件衣服,值不得几个银钱,哪里就委屈了呢!”   蔺浅摇了摇头,撇嘴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这衣裳为你量身定做,自是与我不甚般配,想来这衣裳也定是心有不愿的,只无可奈何!世间事皆如此,强求不可!”   这番意有所指的话,乍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只赵微晴细细思量,只觉得惊出一身冷汗来!强定心神,心思翻转间,又觉得不甚可能,怕是自己吓唬自己,因此只装作不知她话里的意思,笑道“这话又是哪里来的,不过一件衣裳,偏生你能想起这么多巧话来!快别感慨了,赶紧进内室去将湿衣裳换下来,再让那群人等急了,发难我们!”   “好好好,这就去,谢谢你的衣裳!”蔺浅说完,便抬脚向内室走了进去!   寻梅赶紧从那叫沫儿的侍女手中将衣裳接了过来,双手捧着,跟着蔺浅进了去!   那衣裳倒是极好的,穿在蔺浅身上也好看的紧,只蔺浅心中存了疙瘩,只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阴谋诡计!对于赵微晴,她如今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蔺浅,你曾夜探端王爷的事情,真的不是我说出去的!”似是感受到蔺浅心中起疑,赵微晴趁着蔺浅换衣裳的空隙,略显急切的解释道!   蔺浅正脱着衣服,猛的听见赵微晴提起这事,只忽然停下动作,在寻梅与青莲一脸茫然之际,冲着外间道“是谁说的,并不重要,即是事实,就没必要隐瞒!当日,我在你面前丝毫没有避讳,也只是因为我觉得君子之交而已,没什么好偷偷摸摸,畏首畏尾的!”   赵微晴听了蔺浅的话,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心里道她这话里的意思,难不成是在说,你也不要自作多情,我没避讳你并不是因为当时将你视为知己,只因为我心中坦荡,不在乎世俗常理罢了!“蔺浅,你这话,可真是让人伤心!”   蔺浅一愣,有些意外,想了想,还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微晴,人心换人心,只要你将我当朋友一日,我就绝不负你!但我也不是什么也不懂的三岁小孩,有些事情还是趁早歇了那不该有的心思。”   说话间,蔺浅的衣服已经换好走了出来,赵微晴惊艳的看着那美艳动人的女子,只觉得胸口一阵气闷!   似是感受到赵微晴略显敌意的眼神,蔺浅一个抬眼,只吓得赵微晴赶紧面上堆笑!“蔺浅,你这话又是从何而来,什么叫做那不该有的心思,你我之间,难道也要这般猜疑吗?我知你心里如何做想的,说来说去,你心里还是认为是我将你夜探端王的事情说出去的!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没做过!”   蔺浅闻言,半晌没说话,过了会,才对寻梅道“去里间将我换下的衣物收拾好,放回马车上去!”   寻梅应声道“知道了,小姐!”话一说完,便去了里间!   “你要走?”赵微晴见蔺浅吩咐侍女将衣服带走,以为她要回府,忙问一声!   蔺浅自是感觉的到,从方才在凉亭里到现在,赵微晴一直不遗余力的挽留她,她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因此,却又不着急走了,只回道“只是将衣服收起来,怎么,难不成你想让我早点回去?”   赵微晴听蔺浅这么说,心下略安,只道“怎么会呢,即是赏菊宴,这菊花还未欣赏,怎能让你回去呢!”   “好了,你是这赏菊宴的主人,该好好照顾客人,出来这么半日,她们该等的急了,赶紧回去吧!”蔺浅不喜这种勾心斗角的角逐,只转移话题!   “嗯,回去吧!”   赵微晴合着蔺浅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片刻便到了后花园!   许是等的急了,众人三两成群皆各自散步赏花去了!是以,她俩到凉亭时,除了狼藉一片,哪里还寻得到半个人影! ☆、第七十一章   赵府后花园倒是大的很,李欣然与闫雪行了许久,一路走走停停,时不时驻足观赏这园中开的正艳的花朵。虽是晚上,但不知是不是赵微晴早有准备,这后花园中倒是灯火通明,使得那些菊花在昏黄烛火映照下,倒是更显别致动人!   闫雪看了眼心情格外舒畅的李欣然,心里有些担心,只开口问道“欣然,你是如何知道蔺浅夜探端王的事情的呢?何人告诉你的?”   这小半年来,闫雪对蔺浅有了新的认知,觉得她除了性格冷淡些,倒是个不可多得敢爱敢恨的明白人!是以,对于李欣然对她的敌意,闫雪也曾多有劝阻,奈何仇恨太深,竟是无法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而以闫雪对李欣然的了解来看,今日蔺浅肯定又要一番苦头吃!   李欣然又如何不知道闫雪心态上的转变,只看了她一眼,才道“你当是谁告诉我的,这种事情非是亲近之人,又怎么会知道?所以说,这世上的事,皆是讽刺,朋友不是两肋插刀的存在,而是能谈笑间将你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闫雪听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这话即是说那赵微晴,也是在敲打她!看了被仇恨扭曲的李欣然一眼,闫雪叹了口气,终是什么也没劝,因为她知道,多说无益!   再说赵微晴与蔺浅到时,凉亭已无一人,二人倒也未曾出去寻找,赵府花园小径多杂,怕两相错过,徒生麻烦,因此她二人一商量,便让侍女将凉亭收拾干净,在原地等候!   “赵蕴,你这府上的后花园倒是别有一番韵味!”赵微晴与蔺浅正百无聊赖的等着众女,就听一个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林兄说笑了,江南城内有谁不知道林府家大业大,我们这小门小院的还能入得了你的眼!”赵蕴看了眼笑的一脸谄媚的林同,知他心里如何做想!想他家中美妾成群,竟还妄想他赵府的女儿!别说赵微晴看不上他,即便是身为哥哥的他,也断不会让妹妹嫁给这种胸无大志的猥琐男!   “赵蕴,你这话说的可就有些见外了,别的地方我倒不知,只这赵府却是别的地方比不了的,能养出那么钟灵毓秀的人儿,自是旁人无法比得!”   赵蕴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果然是三句离不开女人,以往只当做听不见也就罢了,偏今日说的是他最疼爱的小妹,又顾忌他客人身份,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就听欧阳谦道“林同,祸从口出,病从口入,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吞肚子里去!若不是看在林陌的份上,今定要让你知道知道癞想吃天鹅肉的下场!”   欧阳澈一反常态的竟未出言阻止,只等欧阳谦说完那些混不吝的话以后,才道“十一,过门即是客,不可伤了和气!”   欧阳谦又怎会看不出欧阳澈那象征性的语气,只瞪了林同一眼才道“我知道的!”   一行人眼瞅着距离凉亭越来越近,赵微晴与蔺浅此时是避无可避。   “蔺姐姐,今也来了!”欧阳谦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到蔺浅面前,倒觉得能见到蔺浅是他此行的意外之喜了!   “十一来了!许久不见,可还好!”蔺浅站起身,浅笑盈盈,又冲着欧阳谦身后的那一行人道“隔着老远就听到各位师兄弟的说话声,倒是没想到今日能在赵府相见!”   欧阳澈已有几月未见蔺浅,今日再见她,恍如隔世,看着她与十一旁若无人的寒暄,心中不知为何,竟有些莫名的酸意!   蔺浅感觉的到那炙热的视线,抬头便发现欧阳澈正目光灼灼的瞅着自己!心里略感诧异,朝着他点头示意!   欧阳澈笑了笑,虽心中藏有千言万语,奈何不合时宜!   “微晴这赏菊宴是结束了,听府上侍女说,来了许多小姐的,怎么就只见蔺小姐一人呢!”   “哥哥有所不知,方才我与蔺浅离开一会,等再回来时,便人去亭空了,想来是等得急了,便起身出去散步了!我与蔺浅怕两相错过,便在这里等候!”赵微晴将前因后果叙述一遍,解了赵蕴的疑问!   “哦!即是如此,我们倒不好多留了,这样吧,等众位小姐回来后,微晴领着去望月亭,本就是师兄妹们,不必太过介怀,再者说了,一起数人,还能出什么差错不成!”赵蕴这话要是放在以前,定会被欧阳澈一番说教,只眼下他心心念念与蔺浅多相处一下,竟觉得赵蕴这安排甚合他心意!   赵微晴想了想,转身对蔺浅道“蔺浅,你觉得这提议如何?”   蔺浅看了她一眼,才慢悠悠道“并无不可!”   得到蔺浅肯定的回答,赵微晴并不意外,只冲着赵蕴道“那好,等众姐妹们回来了,我们便一起去望月亭寻你们,只眼下你们还是先一步离开吧!”   “即是如此,我们便先走吧!”赵蕴说完,便合着欧阳家两兄弟,林家两兄弟,还有几个书院同窗一起往那望月亭去了!   “这蔺浅倒是个有趣的,全然不顾男女之别,竟一口答应了!”林同说到这,想起身穿粉色衣裳娇嫩动人的蔺浅,只觉得心神摇曳,竟有种被蛊惑的感觉!   “闭嘴,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给我咽回腹中,蔺小姐性格豪爽,自是不在乎那些繁文缛节,即是赵大公子开口问了,她断没有拂了主人面子的道理,都是同门师兄弟,有什么好忌讳的!”一旁的林陌大喝一声,如此一番话,倒像是为蔺浅解释一样! ☆、第七十二章   欧阳谦与林陌相交甚久,何时见过他这般凌厉过,只微微蹙眉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林陌说完也觉语气有些重了,只不过话已经说出口,已是覆水难收了!   欧阳澈见他这般维护蔺浅,心里似是明白些什么,想到这,不由得叹气,那女子,还真是出乎意料的得人喜欢啊!   再说寻梅将蔺浅换下来的衣物送回林府外的马车上,她前脚刚走,便有人寻了过来!   “请问,这是不是蔺浅小姐府上的马车?”   李叔打量了下面前的女子,见她一副侍女装扮,心里猜想大概是赵府侍女,并未做他想,只如实回道“是的!你是哪个?”   那人似是没想到李叔会问这,面上有一丝慌乱,只一瞬间又道“我是赵府小姐的贴身侍女,不知方才贵府上的寻梅姐姐是否将蔺小姐打湿的衣物送来了呢?”   李叔心中虽也有几分疑虑,只一想赵府小姐与他家小姐感情颇好,不由得放松了警惕,只道“方才寻梅是拿了一包东西出来,只是她没说我也没问,不知是不是你嘴里说的衣物?”   “那定就是了,烦劳大叔将包袱拿给我,我奉我家小姐吩咐,将蔺小姐的衣物拿去洗凈烘干,好交与贵府小姐带回去!”   李叔虽心中疑惑,但转念一想,不过是件衣裳罢了,还能掀起什么大浪不成,因此转身进了马车,将寻梅方才拿来的包袱转手交给了那自称赵府侍女的女子!   赵府后花园里。   蔺浅与赵微晴等了片刻,散步赏花的众人才齐齐回来!   “姐妹们,方才我来时,请望月亭中一叙,本就是同门师兄弟,师姐妹们,不必太拘泥于陈俗,即是赏花宴,自要些作料来陪,众人吟诗作对,弹琴作画,岂不风雅!”   蔺浅立于一旁,静静听着赵薇晴的说话声,一言不发!且看看这些恪守礼教的名门小姐们,是怎样天人交战,想去而又怕落人口实的!哪个少女不怀春,若不是这样的机会,她们又怎能有机会一下子见到这么多男子,而且大多数还是江南城内数一数二的男子!   “这,不太好吧!有违礼教,若是传了出去,我们以后可还怎么见人呢?”   “是呀,微晴,你哥哥怎么会想起这话的?”   “其实,以我之见,并无不可,都是同门师兄弟,谈的是诗词歌赋,人生哲学,不关风月,再者说,这么多人看着,还能传出什么错话呢吗?”   蔺浅听闻这话,侧目看了眼李欣然,嘴角轻轻弯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不管过程怎样,结果是这一群人,浩浩汤汤的往望月亭中去了!   “公子,小姐引着人往这边来了!”   赵蕴连同在座各位公子,听到赵府下人通传,忙起身,好笑的是,有一两位脸皮薄的,脸竟红的如煮熟的虾子一般!更别说抬头去看那些迎面走来的小姐们了!   “见过各位师兄弟!”赵微晴低头福身行了一礼,身后跟着的众女虽心中羞涩,也都跟着行了一礼!   “快别站着了,坐吧!”赵蕴侧身指引,众位小姐含羞低头,纷纷落座!   蔺浅随着众人一同坐下,百无聊赖的看了眼波光潋滟的湖水,只觉得一阵心塞!   男女不同席,偏今日因缘际会,竟有了这么一幕,是以那些男学生们,游目四顾,不住打量着花枝招展,秀丽绝俗的女孩子们,其中犹以蔺浅最是吸引人。本就是声名远播,又美艳动人,可不就比旁的女子们,更招人待见一些!   欧阳澈自是也发现了这一点,心里竟泛着醋意,暗怪蔺浅打扮太过美艳!   “早就听说蔺小姐学问极好,画技非凡,何不为今日添些趣味,让大家伙见识见识!”林同拖着肥硕的身体,面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走至凉亭中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蔺浅!   林陌哪里想得到,他会来这么一出,心里气急,正打算起身将他拽回去,就听得蔺浅道“我没兴趣!”   林同被蔺浅呛声,面上有些不太好看,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发作,特别是还有这么多美丽的女子在旁。   “噗嗤!”欧阳谦轻笑出声,见众人齐齐看向他,站起身子,走至蔺浅面前,微笑以对道“蔺姐姐,你这性子可不讨人喜欢!”   蔺浅慵懒的瞥了欧阳谦一眼,低声回道“为什么要讨你们喜欢,我又不是小猫小狗,十一,你可别讨打!”   欧阳谦见她连这话都说了出来,忙作揖赔罪道“是是是,好姐姐,不要生气,是我说错话了!”   “十一,蔺浅岂是那小性子的人,快别杵着了,赶紧回去坐着,好好一场赏菊宴,可别被你弄成道歉大会了!”赵微晴起身打趣,不动声色的化解了方才的尴尬,没等她坐下,就听人惊呼出声“快看!”   原是那亭中摆放的一盆菊花,没注意到众人的喧嚣,一点点静静地开放!   一时间众人无语,都紧盯着那璀璨绽放的菊花,似是怕突然出声,惊扰了这一份美丽!   “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时更无花!”   “林大公子那话倒是没说错,蔺浅这才情,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赵微晴起身,眼神清冷,似是凝视那悄然绽放的菊花,又似在感叹蔺浅的才华!   蔺浅没说话,只静静看着,更有些后悔,脱口而出的那句诗!   而周围众人,似都在回味蔺浅刚刚说过的那句诗,或交头称赞,或点头示意! ☆、第七十三章   赵蕴起身,多看了几眼蔺浅,见她神色淡然,对周围的称赞声充耳不闻,心中微微意外,觉得这女子真是少有的淡然。过了会,才道“既然蔺小姐开了个好头,那我们不如就以咏菊为题,来一场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小诗会,权当切磋学问好了!”   赵蕴身为赵府主人,自是一呼百应,在座各位皆点头称是,嘴里更应道“如此甚好!”   “即是以文会友,总要多些彩头才有趣,我有个主意,不如众位都取出一物当做彩头,若是觉得谁做得好,便送于谁好了,众位师兄弟,师姐妹们以为如何?”李欣然袅袅起身,细语温言。   “姐姐这个提议倒是不错,只是依我之言,这彩头却是不好出的,虽是同门师兄弟,但世俗常理还是要收的,所以不管这彩头是什么,都有些不太妥当!我倒有个想法,不如众位听听可行还是不可行!不如,着人从后花园中掐些鲜花过来,每人一朵,若是觉得哪个作的好,就送给哪个,众位觉得这样可好?”要不说赵微晴为人处世圆滑事故,她这些话说的倒是一句不差,只如此一来,倒显得李欣然略显轻浮了些!   再说赵微晴的提议得到众人一致赞同,李欣然的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好在众人没在此事上多做探讨,不然怕是又一场唇枪舌战!   “子修负有江南第一才子之名,依我看,这开头自然要个好的,不如就由子修来个开场好了!”赵蕴说这话,其实并无一点刁难之意,相反,他与欧阳澈是亲表兄弟,对他的才识自是知道甚详,让他第一个作诗,也全是成了他第一才子的名声!要不人都说,亲近远疏,只单看这一点,便可知道!   欧阳澈本不欲出这个名,只自家表哥开了这个口,他又不好拂了他的面子,是以略作沉吟,便张口道“恭敬不如从命,即是如此,就献丑了!”说完这话,欧阳澈的目光竟情不自禁的落在了面无表情的蔺浅身上!其实,也不怪这欧阳澈朝思暮想,在这件事上,仔细算来,大半的错处都在蔺浅身上!若不是她看不透自己的心意,若不是她不计后果的撩拨,欧阳澈又怎会到了今天这番为情所困的地步!只是,缘分这两个字,本就难以捉摸,又如何说得清谁对谁错呢!怪只怪,造化弄人!   再说,等赵府下人将台案摆好,笔墨纸砚准备妥当,众位各自思索一番,便奋笔疾书!不过半个时辰,这场别开生面的斗诗会便告一段落,只待品评优劣!   而此时的蔺浅,不知为何,身上突然袭来一阵不适,许是因着人多的缘故,她竟有种心口发闷,浑身的感觉。忆起方才衣裳被打湿的事情,蔺浅心中警铃大作,只觉得其中大有文章!她甚至怀疑,自己被人下了药了!想到这里,心中一阵后怕,待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自己,便蹑手蹑脚的拉着寻梅与青莲往后花园去了!   “小姐,此时正是品评优劣的时候,你不等着看结果,出来做什么?”青莲自小便是咧咧的性子,没有寻梅的细心体贴,自是没看出来此时的蔺浅有些微异常!   “寻梅,青莲,我怕是被人下了药了!”蔺浅说话间,只觉得喉咙干渴,身子,还有些无法言明的!   “什么?小姐,你说什么?”青莲陡然提高的声音,换来寻梅的一声呵斥!   “青莲,咋呼什么,再引来了别人,你是想害死小姐嘛!”寻梅说这话,也不是因着她有多镇静,只是她觉得眼下这个时候,她们只能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这赵府如今不知到底是谁要害她家小姐,眼下最好的法子便是离开!   只是,她们没想到的是,既然那人如此大费周折,肯定早就使人暗中观察了,她们想走,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蔺小姐,大家都在品诗论作,你独自一人在这里做什么?”蔺浅神色清冷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贝齿紧咬嘴唇,刻意忽略身上一阵阵!   “你来这里做什么?”寻梅一个跨步,挡在蔺浅身前,隔断林同那放肆的视线!   林同那可是个花丛老手,为了漂亮姑娘,什么手段没用过,一个抬眼,便看出蔺浅的异常。“蔺小姐不用害羞,你既然着人喊我过来,我自是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定会娶你过门的!”   “呸呸呸,好一个不知羞耻的浪荡货,嘴里说的什么荤话,你若是敢心存什么不该有的心思,端王爷定不会轻饶了你去!”   “这话又是怎么说的,明明是你们使人叫我过来的,怎么就成了我存了不该存的心思!”林同声音不自觉的提高,面上疑惑,却不像是装模作样!   蔺浅心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打从她一踏进赵府大门,就掉进了人家的圈套,如今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我不知道是什么人顶着我的名义去请的你,只是你最好是转身离去,否则我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林同,如若不信,你大可以试试看!”蔺浅身子已经整个在寻梅身上,说话的声音也充满!俏脸微红,平添魅惑!   林同咽了咽口水,只觉得身上一阵,虽想不顾一切,但又忌惮端王爷恐怖的手段,真真是留不敢,走不舍!   识时务者为俊杰,天下美女多的是,他何必搭上性命,想到此,竟是生了退却的意思,只又有些不甘心道“小姐既然说不是使人请我过来的,那这又作何解释?”   “小姐,这,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将东西都放进马车里了,怎么会?”   原来林同手里拿的不是别的,而是蔺浅之前被洒湿衣服时,擦拭的手帕,那手帕明明被寻梅收好一同放进了蔺府马车里,怎么会出现在这呢!   “这么说,这真是小姐的东西?”林同也是深宅大院里长出来的少爷,那些龌龊手段又岂会不知,当下也已经明白,他这是被人当枪使了呢!   “林公子,此时你应当明白其中曲折,你我并没过节,没理由让人这般摆布!” ☆、第七十四章   蔺浅话音刚落,以赵微晴与李欣然为首的众人,浩浩汤汤的行至面前,竟是将她与林同堵了个结实!   “蔺浅,你,你和林大公子在这里做什么呢?”   蔺浅很想冲过去将这张装无辜的脸给撕得粉碎,奈何身体里的已经使得她无法站稳脚跟!再加上被人这般围观,空气不流通,还有那阵阵男性气息撩拨,她再傻也明白了,她这是中了传说中的媚药了!   “赵微晴,你今日加注在我身上的,他日定十倍百倍的奉还!”蔺浅说完这话,又低声对寻梅道了句“扶我回去!”   只是,赵微晴精心策划了这么一场大戏,又怎么可能就这样轻言放弃!“蔺浅,私会男人的是你,你做什么和我说这种狠话?”   “赵姐姐,你在说些什么,蔺姐姐怎么可能会是那样不知检点的女子!”欧阳谦挡在咄咄逼人的赵微晴面前,眸子里满是不解。   “十一,好在你此时站在我这边,否则我真怕一个不小心将她碎尸万段!”蔺浅虽气息凌乱,身子,但骨子里的骄傲,以及强大的自制力,还有嵌进皮肉里的指甲,都在提醒着她,一定不能就此倒下,她要看看这些人,究竟还能无耻到什么地步!   “蔺姐姐”欧阳谦与蔺浅相交,全凭一颗赤诚之心,他俩人之间倒是真知己!是以,他对蔺浅那有仇必报的脾性了解的很,眼下听她这般咬牙切齿的撂狠话,心里已经明白,定是赵微晴做了什么事情,致使眼前这幅光景!   “蔺浅,你倒是好大的口气,不过是凭着狐媚手段,爬上了端王爷的床榻,还真当自己是王妃了吗?如今,端王爷不在,我到要看看,还有哪一个能救你!”李欣然往前一步,嘴角露出一抹狠毒的笑意,那模样似是要将蔺浅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一般!   蔺浅冷眼旁观,到此时已经是不想再多说一句,说到底,她与这两人并没有天大的仇恨,李欣然她还可以理解,毕竟是因着自己,使得她成了江南城的笑柄!但赵微晴呢,她们不是朋友嘛,只为了一个欧阳澈,就能这般狠毒,不惜毁了她吗!   “蔺浅,你我相交多日,我多次劝你,男女有别,要知礼守礼,切不可做出失礼的事情!昔日,你深夜前去探望端王爷,我念在姐妹情深的份上,帮你掩饰!可想不到,当日一时心软,竟使得你这般胆大妄为,竟敢在我赵府,在众位师兄弟,师姐妹们的眼皮子底下私会男人,蔺浅,礼义廉耻四个字,你可知怎么写的!”赵微晴这番痛心疾首的控诉,不明白其中内情的人自是将她看做一个关心朋友的好女子,只是如今的蔺浅却是有些恶心,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深夜探望端王爷?”   “身为女子,怎可这般作为,竟将男女大防抛诸脑后?”   “真是不知廉耻”   蔺浅冷笑一声,身子抑制不住得颤抖,似是气急,也似是强忍身上不适!过了会,贝齿紧咬红唇,直到嘴里感觉到丝丝腥甜,才抑制住身体里隐藏的愤怒,气若游丝道“看样子,赵小姐今晚这般大费周章,就是为了将我置于万劫不复的地步,即是如此,不如移步凉亭,我与你好好说道说道,你这般咄咄逼人,有违你辛苦建立起来的美好形象!像赵小姐这般胸怀大度的女子,又岂会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不知道的,还以为其中另有内情呢!”   赵微晴眸子一转,轻皱眉头,在触碰到欧阳澈失望而无奈的神情时,身子微颤,若不是李欣然在暗中掐了她一下,她几乎要缴械投降!“蔺浅,你我情同姐妹,我对你往日作为,大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想来也是害了你!若是当初你夜探端王时,我能出声阻止,何至于后来你胆大妄为的与端王爷”   后面是什么,赵微晴倒是没继续说,只是她不说,却给了众人更好的想象空间!   “好了,赵微晴,说够了没有?”欧阳澈而出,与欧阳谦并肩而立,一同挡在蔺浅身前,面上微怒,似是只要赵微晴再多说一句,他体内隐藏的火山就要爆发一样!   赵微晴会成今天这副模样,全因着对欧阳澈的一厢情愿,而如今手段用尽,非但没如愿以偿,还将欧阳澈推向蔺浅身旁!她心中狠极,哪里还顾得上注重仪态,只轻颤,歇斯底里道“你又何必这般护着她,明知道我说的全是真的,明知道她行为不检点,你为何还要这般维护她!欧阳澈,你睁开眼睛看看,这个女人,她爱的是位高权重的王爷,你这种无权无势的文人,她如何会将你放在心上!”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欧阳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相信,那个可爱善良的三娘,竟然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他心中悔恨,又觉得酸涩!“三娘!”一声呼唤过后,再无他言,只那语气中蕴含太多层意思!   赵微晴听了那声呼喊,心中略动,她也曾是个无忧无虑,善良可爱的女子,可是,造化弄人,她竟走到如今这步田地!只是事已至此,容不得她后悔!想到这,不由得攥紧拳头,厉声质问蔺浅道“蔺浅,我说的话可有一句虚假,你刚刚与林家大公子又在做什么勾当?瞧瞧你如今这幅模样,要说你们两个之间是清白的,谁相信呢?”   “赵小姐,你怕是误会了,我不过是捡了个手帕,以为是蔺小姐的,便一路追至此处,还没说两句话,便被你们这般围观,说起来,你们此时应该在望月亭中品评优劣,怎么会一同来此?”林同说话时,刻意在一同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他能如此这般解释,还不是因着段还念声名在外的原由,若是放在别的女子身上,他定会顺势下坡,将人弄到手才说,只是如今对象是蔺浅,他倒不敢了! ☆、第七十五章   赵微晴与李昕然都没想到,浪子还有回头的一天!她们本以为,林同是个脑满肠肥,蠢笨如猪,精虫上脑的渣男,却没想到竟然峰回路转,至此她俩对林同又有了新的认知胆小如鼠!   “真是想不到,林大少爷还有为人着想的时候,只是你一心想为她开解,实则证实了你们关系并不一般。说什么手帕是捡的,不过是你们私相授受的信物罢了!”李欣然一把抢过林同手中的帕子,有些厌恶的甩了甩,而后将手中的帕子扬起以便众人看清,更是厉声质问蔺浅道“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李小姐,你与蔺姐姐之间的过节,众人都心知肚明,如今你这般诋毁她,可知自己的名声也已经狼藉一片了!”欧阳谦冷眼看着李欣然,眸子里一片冰冷,似是李欣然胆敢再说一句,他就要冲上去打人了一样!他与蔺浅私交甚深,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李欣然方才那番胡说八道!林同与段还念,根本不可比较,蔺浅怎么可能会看上这样一无是处的男子呢!   李欣然闻言,不怒反笑,只是那了然的眼神在欧阳家两兄弟之间来回游走,似是明白了什么一般,仰头大笑,更道“红颜祸水啊!”   只是,就这件事,她还真就有些自以为是了!要说欧阳澈对蔺浅,那确实是存了旁的心思!至于欧阳谦,他与蔺浅之间,还真就是君子之交,有些惺惺相惜的知己好友罢了!   “十一,不用理她,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机关算尽,当真以为自己聪明过人了!李小姐,你可知我的手帕皆是江南城第一绣房锦绣园里定制的,你可知我的手帕上的绣品用的皆是双面绣,你又可知,我的手帕右下角皆绣有一个浅字!”蔺浅说话时,气若游丝,已是强弩之末,意志力渐渐流失,而欧阳澈与欧阳谦身上的男性荷尔蒙让她的意志力面临土崩瓦解的境地!   蔺浅声音里的异常使得欧阳澈微微蹙眉,情不自禁的转过身,出声关切道“你可还好?”   蔺浅摇了摇头,嘴角浮上一抹苦笑,若不是因着手心里传来的痛意,她差一点就要将欧阳澈扑倒在地!寻梅也感受的到蔺浅的身子越来越滚烫,心知不妙,正当主仆三人进退两难的时候,一个白色身影翩然而至!蔺浅有一瞬间的恍惚,只以为这人是段还念,只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人如今远在京城,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   “给你,吃了!”清羽将手心里的药丸递到蔺浅面前,声音清冷。待亲眼见蔺浅将那丸药吞入腹中以后,手中长剑一抬,指着李欣然的鼻子恶狠狠道:“李欣然,上次王爷心软饶你一命,你竟然不知悔改,变本加厉的加害我们小姐!怎么,真的想死吗?”   蔺浅以往最是讨厌吃药,只今天不消让人多说,接药,放入口中,吞下,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不消片刻,浑身上下,出了一身冷汗,方才那种浑身滚烫,犹如置身锅炉的感觉,慢慢散去!如今她也顾不得问清羽如何会在这里,又是如何带着这解药的,只专心应付眼前的事情,心中一腔怒火,急需发泄,而对面的那两人,她蔺浅定不会轻易放过!   李欣然与赵微晴再见到清羽后,面无血色,身子不住后退,竟似是已经预料到自己的结局!   “赵小姐,李小姐,既然你们这般不遗余力的侮辱我,那我们便来一探究竟,看看不知礼义廉耻的人究竟是谁?”蔺浅出了一身汗,浑身黏腻的难受,只是此时的她顾不得那些,只一心想要算计她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蔺浅,你私会男人,与人私相授受,证据确凿,何来的我们侮辱你,明明是你不知羞耻!”赵微晴双目通红,声嘶力竭的叫喊,那模样竟有几分癫狂之意!   “是吗?”蔺浅冷笑一声,绕过欧阳澈与欧阳谦,走至李欣然面前,将她手中的帕子扯到自己手上,一字一句道“这手帕上绣的字可不是浅,而是晴!”   赵微晴一心都在如何将蔺浅置于死地之上,哪里仔细看过那手帕上绣的字是什么!乍一听见蔺浅如此说,心中大骇,待她看的清亮时,娇躯一颤,险险跌坐于地上!众人见她这副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蔺浅还待再说,触及欧阳澈微微蹙起的眉头,心下一叹,罢了,权当还了他方才的维护之情吧!   虽说蔺浅有意放过赵微晴,不至于赶尽杀绝,但赵微晴不知作何想法,竟提起裙摆便跑,众人起初还有些愣忡,待反应过来后,又怕她想不开做什么傻事。便尾随其后!   “小姐,我们怎么办?”寻梅看着一哄而散的众人,猜不透蔺浅的心思,出声相询!   “去看看!”   却说赵微晴一路狂奔,又羞又恨,只觉得无颜活于世上,待行至望月亭中,已是泪流满面!望着波光粼粼的湖水,心中一片凄凉!   蔺浅与众人尾随而至,见她面色戚戚,心知不好!   赵微晴眼见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近,转身看了眼平静的湖面,咬了咬嘴唇,竟是身子一跃,跳了下去!   “噗通”一声,赵微晴甚至都没挣扎,只放任自己的身子一点一点往下沉!蔺浅在一旁,心思翻涌间,不知为何,竟徒生一阵悲凉!   许是看出蔺浅的情绪低落,一旁的清羽冷哼一声道“她若真想死,何必选这个不过及腰的浅湖,哼!不知又憋着什么坏呢!”   蔺浅闻言,条件反射似的看向一脸冰冷的清羽,面上充满了不敢置信!似是不相信清羽的话,更似是不相信赵微晴会有那么深沉的城府!等她再转身去看赵微晴时,竟看到欧阳澈飞奔至赵微晴刚刚跳下去的地方,而赵蕴则是不紧不慢的尾随其后!她心里一震,似是已经明白清羽话里的意思!眼见着欧阳澈要跳下去,忙出声道“赵微晴,那水不过才到你的腰部,你站起身子就可以了!不用害怕,湖水浅的很!”   蔺浅这话一出,已经跨出一条腿的欧阳澈僵住了动作,而在湖水下闭气的赵微晴似是已经看到自己的悲催结局,明知被人拆穿,却不愿起身!   再说林同被人算计,心中本就存着怒气,眼下见此机会,心下一喜,竟先人一步跳了下去。   都是高门大宅里出来的,此情此景,还有谁不明其中就里!赵微晴跳进湖水,为的是欧阳澈能挺身而救,即是有了肌肤之亲,这亲事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而如今,被蔺浅这么一喊,赵微晴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白白便宜了林同那厮! ☆、第七十六章   “蔺浅,我诅咒你,这辈子不能得偿所愿,与所爱之人不得相守!你毁了我,自己也别想好过!”赵微晴站直身子,不在乎已然湿透的衣裳,不在乎众人炙热的视线,不在乎别人鄙夷的目光,一字一句的诅咒着蔺浅!   蔺浅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本就清冷的眸子,此时更是犹如覆盖了一层寒霜,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初见时那个温柔可人的女孩子,不过半年时间,怎会变得这般可怖吓人!蔺浅没说话,见一旁的欧阳澈愣愣出神,忍不住叹了口气,心道就为了这么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嘛!   再说,这望月亭里闹了这么大的动作,前院里的那些人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赵微晴这边刚被侍女搀扶着披上干爽的衣裳,林先生,赵夫人合着欧阳夫人便在侍女们的簇拥下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   赵夫人她们已从前去报信的侍女口中,得知前因后果,对赵微晴即便再怎么恨其不争,也不可能不问不顾!所以,在看到她最疼爱的女儿这般凄惨的模样时,心里忍不住一阵揪疼!都说儿女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如今的赵夫人可不就有种被人用刀剜心的感觉,可偏偏这事情,错不在别人,偏偏与赵微晴为难的是这个女子!   “好了,有什么事情等等再说,微晴先回房休息,找个大夫过来瞧瞧才是,可别落下什么病根!”欧阳夫人心中也是气急蔺浅,只是不敢当众发作,且在没弄清楚前因后果之前,她更不能随便开口,以免落人口实!要不说这文人讲究,连生气都得想好该不该发火!   再说林同就了赵微晴,心痒难耐,精虫上脑,见赵微晴连头也不回便走了,心思反转,竟是朝着赵夫人实实在在的磕了个响头!“岳母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赵夫人本就心中郁闷,正愁无处发作,可巧就有这么个不识眼色的人撞了上来,且说的还是这等混账话,当下也不顾得什么仪态了,只张嘴回道“混账,你是哪家的公子,受得什么礼教,我家女儿的名声岂是你可以败坏的!”   林同那是什么人,商贾之家,最不缺的就是冷嘲热讽,赵夫人这一番斥责,与他来说,不痛不痒!再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更何况只是挨几句训斥呢!“赵夫人,非是晚辈痴心妄想,方才小姐失足掉下湖中,是我将她救起!男子汉大丈夫,自是该负起责任!我知夫人嫌我蠢笨,但我对小姐一往情深,定会好好待她的!”   赵夫人闻言,气血上涌,头脑发昏,若不是身旁的欧阳夫人见状扶了她一下,想必她已经昏倒在地上了!只是眼下这种情形,她是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了,众口铄金,今晚的事情不消多日,定会传遍整个江南城,到时候赵微晴的亲事,怕是没什么指望了!正如林同说的那样,赵微晴怕是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林大公子,你救了微晴一命,那便是赵府恩人!滴水之恩,尚涌泉相报,别说林大公子此恩此德了!只婚姻之事,关系一辈子,不可儿戏!眼下三两句话定不能解决问题,既如此,不如从长计议!”欧阳夫人说完这话,转身冲着围观众人道“今晚发生这么多事情实在是让人始料不及,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只府中事多不便再留各位,今日怠慢了,他日定设宴赔罪!”   欧阳夫人这逐客令说的清楚明白,众人饶是再想看热闹,也不敢说出口,因此不在逗留,只相继告辞离去!   “李小姐与蔺小姐还请留步!”   蔺浅本不予理会,但毕竟是长辈,又是书院院长夫人,她还没心大到谁都敢得罪,更何况,欧阳院长又是她真心钦佩的人!   而李欣然目的没达到,心有不甘,恰好想利用这次机会,好好收拾收拾蔺浅!而欧阳夫人,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许是担心蔺浅,欧阳澈与欧阳谦送走宾客以后,便去了赵府前厅!未待进去,便听到李欣然的质问声!   “蔺浅,你究竟为何要这样陷害微晴?”   蔺浅目视前方,不知为何,有些微失神,对李欣然的质问更是充耳不闻,许久过后,她才回过神来,却并未开口,只叹了口气,便没了下文!   对她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李欣然最是痛恨,只碍于林先生,同赵夫人,欧阳夫人皆在跟前,不好发作。   “李欣然,你我之间发生过很多不愉快的事情,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心高气傲的,却没想到,心胸如此狭窄,不过面试时的口舌之争,竟因为你想不开,你的小肚鸡肠,而发展到今日,你二人联手将我毁掉的地步!你这么聪明,难不成没有想过,若是我果真失了清白,会不会想不开寻死!我若是死了,你真的能够心安理得的渡过余生嘛!”   李欣然早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哪里会听得进蔺浅说的这些话,而且当着欧阳夫人赵夫人还有林先生的面,她又怎么会承认,今日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她与赵薇晴事先安排好计划好的呢!“蔺浅,我原以为你是个清高的,谁承想竟会为了洗脱嫌疑,而将一切都推到我的身上!你要知道,与人厮混的不是我,将赵薇晴害成如此地步的也不是我!”   “蔺浅,是非曲直自有公断,你且将事情的经过说出来,赵夫人与院长夫人皆在这里,你大可放心,定不会为难你的!”说话的是林先生,她教导蔺浅半年,对蔺浅的脾性还是略有了解,那样淡然若素的女子,怎么可能有这般歹毒的心思呢!   “先生,我本受邀前来,可瞧瞧我今晚的经历,真是比一出戏文还要精彩。先是后花园中被侍女托盘中的茶水打湿了衣服,后又被人下了那下作的药,再被人侮辱与人,以至最后还要在这里为我所遭受的一切做解释!先生,我也想要一个公平的解释,今日这赵府的赏菊宴,与我来说,更甚一场鸿门宴!”蔺浅语气平淡,似是刚刚她所说所经历的那些,不过是别人的灾难罢了!   而刚进门的欧阳澈与欧阳谦,步子一顿,内心里的震动可想而知!他们兄弟二人与赵微晴自小一起长大,尤其是欧阳澈与赵微晴又是亲表兄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他们哪里想得到曾经温柔可人的女子,竟摇身一变俨然一个蛇蝎毒妇!只是,情字一字,伤人伤己,赵微晴执念颇深,求而不得之下的怨念,使得她成了这幅可怖的模样! ☆、第七十七章   “蔺小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想说,你今日所遭受的一切,皆是微晴所指使的!”欧阳夫人早已对蔺浅心存偏见,又因着赵薇晴是她娘家侄女的原因,说话间就有几分偏袒之意。   蔺浅抬眼,竟是不想辩驳,只转身冲着林先生道:“先生,学生自入江南书院求学以来,自问没犯过什么大错,可纵观这半年所发生的事情,我竟觉得像是一场梦一般!赵薇晴为何与我同舍,想必在座各位比我更加清楚。若说我与她之间非但没有任何过节,相反在书院我二人最是亲近,可我又如何会料到,竟会发生今天这一幕。先生,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如今江南书院对我来说再不是什么求学圣地,而是如洪水猛兽一般的地方!今日,即是各位都在场,那我便犯一次傻,退学!”   “蔺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好不容易得来的求学机会,怎么好这般轻易放弃!今日一切,定是一场误会,等赵姐姐出来,说清楚讲明白就是了,如何就闹到要退学的地步了!”欧阳谦听蔺浅说了这般不可挽救的话,心里着急,也顾不得什么仪态,大步上前,走至蔺浅面前,面带担忧的劝说。   一旁的欧阳澈,又何尝不想挽留,只是他不是欧阳谦那般的性子,有些话他说出来非但没有任何帮助,相反还很有可能适得其反!所以,即是多说无益,不如沉默以对!   蔺浅虽说性子跳脱,但雨学问上,倒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因此乍一听到蔺浅退学的念头,林先生多有不舍,只劝道:“蔺浅,你不要冲动,即是遇到事情解决就是,逃避可不是办法,也不是你做人做事的风格不是吗?”   蔺浅说这话并没有故意的意思,她是觉得自己自从入了江南书院求学以后,她的日子就没平静过,她是个安于现状的女子,不喜欢整天与人勾心斗角,更不喜欢被人算计背叛,而且对于她来说,失去了最初的兴趣,江南书院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蔺浅,你这是在用苦肉计吗,夫人正问你为何要诬陷微晴的事情,你何必顾左右而言他,怪道别人都说你能得端王爷青睐,全仗着这狐媚手段,原本我还不信,以你这淡然冷清的性子,怎么会做那等不要脸的事情,只今日见你这样,怕也不是不可能!”李欣然对蔺浅那是恨之入骨,自然不遗余力的打击报复。   蔺浅冷哼一声,回想与李欣然往日的种种,一阵可笑,说起来,她二人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她实在是不理解,李欣然为何处处针对她,时至今日,还联合赵薇晴一起算计她,蔺浅心里忍不住在想,自己到底是有多人神共愤,才这般命运多舛,被人这般惦记着。   “李欣然,说起来,我与你并无大冤仇,你又何必这般咄咄逼人,处处为难我呢!以往你做的那些事情,我皆能当做无伤大雅的玩笑,只今却触碰了我的底线,你该庆幸,清羽在我身边,你更该庆幸,我并未有什么伤害,否则,眼下你以为自己还能毫发无损的站在这里说话!而且,我们相处这么久,你早该清楚,我并不是心无城府的三岁儿童,有些事情即便做的再隐晦,也有迹可循。赵薇晴固然可恨,而你李欣然更甚于她!所以,在我还有理智的时候,不要再挑衅我的脾气了,我不想做什么心狠手辣的事情,但如若被逼无奈,我也绝不手软!人若欺我,我必十倍奉还!”蔺浅这番话说的很平静,像是闲话家常一般,但那些狠毒的话,却像是冰刃一般让人不寒而栗!谁能想到,看似柔柔弱弱的女子,竟有这样迫人的气势!   李欣然被蔺浅这番警告,脸色自是不会好看,目光愤恨的盯着蔺浅,面色有些微的狰狞道:“蔺浅,你以为自己是谁,端王妃吗?端王爷早已回京,却独独将你留在江南城里,为什么,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之于他来说,不过是闲暇时消磨时间的玩物罢了,至于端王妃的位置,你做梦!如今,端王爷已经走了,在这江南城里,还有谁能护你周全,怎么,你竟还敢大放厥词,失了端王爷的庇护,你不过是个蚂蚁一般的可怜人罢了,我安远侯府还会怕你不成!”   蔺浅冷笑一声,竟是不想再与李欣然争辩下去,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妄想与她讲理,怕是痴人说梦了,因此懒得理她,只转身,继续刚刚的话:“先生,院长夫人,我方才所言并未是李欣然所说的苦肉计,我自入学一来,所经历的一切,都是预想不到的,既是求学之路这般多舛,不如退学好了!这样我的生活才会平静,那些本不该有的误会仇恨也能随着时间,随着我的离开烟消云散!”   “蔺浅,你要想清楚,能入江南书院求学是多么不可得的机会,你心里该是清楚的。难不成就为了这些琐事,放弃学问嘛!”林先生虽往日里严厉些,但倒真的是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惜才更爱才,蔺浅的聪明才智,她自是了解,所以不想女学失了这般优秀的学生。只是正如蔺浅自己说的那样,她自从入院求学以后,生活确实没平静过,是以究竟是去是留,只能由她自行决定!   “先生,我意已决!”蔺浅本就无心学问,当日不过是心血来潮,既是书院与她犯冲,那她何必还要委屈自己,不如就算了吧!   欧阳澈想出声劝阻,只是触及欧阳夫人那警告的眼神,到底是没有开口,只心里犹如打翻五味瓶一样难受。当日,面试场景历历在目,这女子醉酒诗的魅惑模样,犹如昨日,可眼下,这个乱了他心的女子,竟要离开了。想到这,他心里一阵气闷,只觉得心里一阵难过! ☆、第七十八章   “退学的事情,就先不要再提了,蔺浅,你方才说,想要为你今晚所遭受的一切求个公道,那我问你,你所谓的公道是什么。”赵夫人揉了揉太阳穴,蹙着眉头,想起自己那个傻闺女,只觉得一阵头疼。   “夫人,非是我有意刁难,只我心中冤枉,若不弄清楚今日的事情,寝食难安!我只想知道,给我下药的人是谁,将林同引至我面前的又是谁,为何这般心思歹毒,一心一意的想要置我于死地!夫人,先生,不是我心胸狭隘,今日若非清羽及时赶来,我此时怕是已经羞愤自尽而死了!如今,我只求个真相而已,并不过分吧!”   蔺浅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在座各位似是都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事实也是如此,换了任何一个人遭受这种事情,恐怕都不会善了吧!也就是蔺浅心里素质好一些,换上那些意志力薄弱的,估计早就投河自尽了!   “罢了,今日即是在我赵府出的事,我应该给你一个交待,来人,去把小姐请过来!”赵夫人虽心疼赵薇晴今晚遭遇,只是自己犯下的错,总要自己承担后果!   再说赵薇晴被侍女搀扶着回房,心中悲凉,只觉得生不如死。她躺在榻上,面色苍白,脑海中不住出现自己与蔺浅初初相遇的情景,那时的她们都还单纯,没有欧阳澈,没有李欣然,到底是什么时候,竟越演越烈,到了今日这种地步的呢!越想越凄凉,泪如泉涌,今晚倒真应了蔺浅的那句话,机关算尽,不过一场空!她白白搭上了自己的名声,换来了什么呢,不过是一个林同罢了!   “小姐,夫人着人请你去偏厅一趟!”   赵薇晴凄楚一笑,似是知道自己此行将要面对什么,强撑起身子,拨开侍女过来搀扶的手,腿如千斤般沉重。   赵薇晴进的偏厅时,仰首挺胸,不去看任何一人,只面带浅笑,盈盈一礼,“娘,找我来做什么?”   赵夫人如何看不出来自家女儿的强颜欢笑,只狠了狠心,面无表情道:“微晴,今晚你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赵薇晴心中微颤,只觉得一阵痛苦,摇头道:“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薇晴,自进书院以后,我与你相处最为亲近,半年来,我们也未有过矛盾,今为何要这样对我?”蔺浅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该用什么心情,来面对这个,与自己相处了半年的女子了。她曾经以为,自己在江南书院也非是孤立无援,只就近日来看,怕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蔺浅,你心里清楚,又何必问我!”赵薇晴嘴角不自然的弯起一个弧度,面上凄寒,竟似是破布娃娃一般!   “赵薇晴,就因为你求而不得的执念,便将一腔不甘报复在我身上,你有没有想过,我的一生会就此毁了?”蔺浅闭上眼,竟是不想再求什么真相了,如今的赵薇晴也算是得了报应了吧,嫁给林同,估计比任何惩罚都让她痛不欲生!   “蔺浅,你有端王爷的深情相伴,自是不会理解我心中苦痛,我无法怨恨他,就只能怨恨你了!”   “你既已知道我与段还念约定一生,又何必还这般对我,难道你没有想过,这样一来,只会把你想得到的推得更远!赵薇晴,你的善良,难不成就因着一份不属于自己的缘分而全部泯灭嘛!”   赵薇晴闭上眼睛,不愿去想蔺浅的话,一念成魔,她又何尝不悔,只是事已至此,为时已晚,她们终是回不去了!“蔺浅,你又何必在这里装什么圣人呢!那帕子既是你换的,你定是早有准备,如今我万劫不复,你高兴了!”   蔺浅深夜前去探望段还念的事情,只有赵薇晴一人知道,而今晚李欣然竟然拿这件事当众羞辱她,只能说明赵薇晴背叛了她们的友情。以至于后来,侍女打湿她的衣裳,赵薇晴多番挽留,蔺浅心中便起了疑心!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赵薇晴竟然这般心狠,连给她下药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更没想到她竟然想毁了自己的清白!她从来都不是个菩萨心肠的人,有仇必报!所以在林同拿出蔺浅的手帕时,她才会将之前换衣裳时顺手拿的帕子给调换一下!正如她方才所说的那样,今晚若不是有清羽及时赶来,那她的下场还真就无法预测了!是以,在赵薇晴投湖的时候,在欧阳澈想救她的时候,她才故意喊出那句话,因为她觉得欧阳澈这般优秀的人,赵薇晴配不上!   “高兴?赵薇晴,自作孽不可活,你怨得了别人吗?若不是你狠心在前,我又怎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不如想想入了林府以后,怎样与那些莺莺燕燕们周旋的好,不过以你如今的心机,估计是不会吃亏的!还有,赵薇晴,下次可不要在被人当枪使了,白白显得自己蠢笨如猪!你我情义已断,再见,就是陌路了!”   赵薇晴身子微颤,只觉得心中凄凉,今日自己这番下场,怨得了谁呢?怨怪她的痴心妄想,还是怨怪蔺浅的夺人所爱,又或者是怨怪欧阳澈的无情!   “罢了,如今你怕是肝肠寸断了,我又何必在火上浇油呢!先生,赵夫人,欧阳夫人,我所想知道的,如今已经明了,就不多作打扰了!”   赵夫人神色复杂的看了眼蔺浅,终是什么也没说,只点了点头,无力的挥了挥手,道:“今日之事,让蔺小姐受委屈了,改日定让微晴登门请罪!”   蔺浅没说话,只转身就走!   “你高兴了,这便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吧!李欣然,我不该信你的,如今我得了这番下场,你以为自己就能好过,只要你一日不放下对蔺浅的怨恨,那你早晚有一日会比我的下场还要凄惨!”   “微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与蔺浅闹到这般地步,也非我所愿,只是你不该这般心狠的,白白伤了你们的感情!哎!天色很晚了,我也就不叨扰了,夫人,先生,欣然先走一步了!” ☆、第七十九章   李欣然刚一告辞,林先生便起身离开!如今赵府偏厅剩下的就只有赵薇晴,赵夫人,欧阳夫人合着欧阳家两兄弟。   “微晴,你闹了这么大动静,就是为了得到这样的结局吗?”赵夫人虽然不想在这个时候谈论这些事情,赵薇晴是她的女儿,她心疼,可是一想到她今晚做的事情,她那心怎么也没法平静下来。   赵薇晴又何尝不知道今晚的这些事情对她意味着什么,只是如今已是覆水难收,她又能怎么办?她心里又何尝不悔,只是为时已晚!“娘”   “微晴,你自幼聪明,知书达理,心地善良,如今为何做这样的事情,你与那蔺浅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狠心到要毁了她的清白!”   赵薇晴遭此大劫,心神俱碎,乍一听到众人的责问,心里犹如被万千虫蚁啃噬过一般,令人痛不欲生!可是,如今她是众矢之的,只无言以对这些责难。   “姑母,娘,你们就别再问了,微晴今晚受到的打击已经够多的了,你们再这样不依不饶,她怎么承受的住,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于事无补,与其追究过往,不如想想那林同该怎么办?”赵蕴亲送宾客出府,又被那林同纠缠许久,刚一进偏厅大门,就听到欧阳夫人的质问声。赵薇晴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自是疼爱有加。   “蕴儿,可是那林同又说了什么荤话?”赵夫人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竟觉得一阵无力,一想到那林同,她心里更犹如打翻五味瓶一样难受!   “他说,明日过府提亲!”   “什么?”赵夫人闻言半倚着的身子徒然坐起,似是有些难以接受自己如珠如宝的女儿,竟然要嫁给那样一个臭名昭著的男人为妻。只是,事已至此,不嫁又能怎么办呢!   “娘,嫁就嫁吧,如今,我若是不嫁给他,又能嫁给谁呢!”赵薇晴自嘲一笑,如今她不过是江南城内的笑柄罢了,能有人愿意娶她,就该烧香拜佛了,还计较什么呢!   “赵姐姐,你今晚所为,我虽不赞同,更恼恨你这般算计蔺姐姐,但婚姻大事,关系一生,你若是不愿意,不必委曲求全,那些世俗常理,不过是束缚,何须为了别人的看法,毁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呢!”欧阳谦叹了口气,虽觉得自己这话多半是白说,但一触即赵薇晴那痛不欲生的神情,就无法做到无动于衷。想到这,忽的想起蔺浅,今晚她所遭受的一切,比之赵薇晴只多不少,却不知她是否还好!   蔺浅闭上眼睛,浑身瘫软的靠在摇晃的马车壁上,只觉得心神俱疲。一场赏菊宴,生生成了一场恩怨情仇的鸿门宴。一想到今晚的经历,她心中忍不住一阵后怕,若是清羽不在,若不是有着段还念的庇护,她的清白哪里还留得住!赵薇晴,李欣然,一想到这两人,蔺浅就无法平静,如今赵薇晴也算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李欣然,蔺浅心中默念道:早晚有一天,她会让李欣然为今日所做的一切付出惨痛的代价!她从来都不是大度的人,有仇不报非君子!   “小姐,你还好吗?”寻梅出声关切!   “还好,只是感觉有些累罢了!”蔺浅坐直身子,将窗帘撩起,歪着头问了一句:“清羽,你家王爷临走时,可说过几日能回来!”   清羽摇了摇头,目光清冷道:“不知道,没说过!”   蔺浅有些失望的放下帘子,不知为何,此时此刻,思念如汹涌的潮水一般袭来,只让她觉得胸闷气短,眼睛酸涩!她从未这般思念过一个人,心口一阵阵发紧。   “小姐,快别哭了,王爷他定是有事,不然也不会走的这么着急。你且等等,王爷这般疼你,定会早点回来的!”寻梅哪里见过蔺浅这般伤心的模样,当下给惊得手忙脚乱,嘴里更是不断的劝慰着。   人大抵都是这样,没人劝时,落两滴泪也就算了,有人劝时,却更觉得委屈。蔺浅今晚遭受这些事情,心中本就难过,眼下又想起段还念,只觉得心痛的无以复加!刚开始时,还只是小声啜泣,渐渐地,竟是无所顾忌的嚎啕大哭起来了!   “小姐这是怎么了,若是你真的思念王爷思念的紧,我们就上京去找他好了!反正,如今小姐已经不是江南书院的学生,不必入书院读书了!”青莲上前一步,手足无措的安慰着哭的伤心的蔺浅!   蔺浅抽抽噎噎的点头,一抹眼泪,探出半个身子朝着清羽道:“清羽,我要上京!”   清羽转过头看了眼泪痕满面的蔺浅,心里暗自思量,过了会,才点了点头,回道:“好!”   老话说:坏事传千里,好事不出门!赵府赏菊宴上所发生的一切,竟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不过一夜之间,整个江南城内的人好像都已经知道了一样!内容之精彩,好像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那绘声绘色的丰富内容,只比戏文里唱的还要精彩几分!   “小姐,你知道吗?听说林家大公子今日去赵府提亲了,唉!”青莲叹了口气,却是不知是为谁悲哀了!   “赵薇晴答应了!”蔺浅这话说的肯定,似是早就料到了一般。   “小姐怎么会知道?”青莲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对啊,昨晚林大公子与赵薇晴那般搂搂抱抱的,今日城中又传出这样难听的话来,赵小姐不嫁给林大公子,又能怎么办呢,总不能当一辈子老姑娘吧!这便是身为女子的悲哀,世人谴责的永远都只会是女人。但她又觉得这一切都是赵薇晴自作自受,若不是她心肠歹毒,又何至于弄成这副局面,说起来亏得蔺浅聪明,否则今日可怜的可不是赵薇晴了,而是蔺浅!想到这,青莲又有些庆幸。 ☆、第八十章   距离段还念离开那日,已过四月,蔺浅看着满院萧索,忍不住开始想念。抑制不住的思念,如疯长的杂草一般,扰乱她的思绪,怪道人说,相思蚀骨,以前她只当别人矫情,如今摊在自己身上,却又觉得有过之无不及!   想起那晚说过要上京去寻他的话,蔺浅嘴角轻弯起一道弧度,随即又不知想到什么,叹了口气!   “小姐怎么又在叹气,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可不兴这般愁容满面的!唉,说起来王爷走的是有些久了,也难怪小姐这般思念!”说话间,寻梅将蔺浅手中的茶杯接了过来,重又换了杯热的,递到了蔺浅手中!   蔺浅被寻梅这般打趣倒也不恼,她的心思,整个蔺府谁人不知。因此,她也不矫情,只顺着寻梅的话音道:“唉,那个没良心的男人,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已有半月未曾来信了,该不会是另寻他欢了吧!”   “小姐倒真是个没心没肺的,这种话也说得出口,不过我是不相信王爷会做那样的事情,想当初为了得你青睐,王爷可是煞费苦心,以王爷的深情来看,绝不可能对旁的女人上心的,小姐,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   蔺浅轻笑出声,却是没有多说。   “小姐,小姐,小姐不好了!”   “怎么了这是,慌里慌张的,可是被狗给撵了”蔺浅好笑的看着手提裙摆,一路奔驰的青莲,忍不住揶揄道。   “小姐,你还能笑的出来,我刚从酒楼里回来,眼下整个江南城都传遍了,端王爷要娶北宁国的娜雅公主为王妃!”   蔺浅猛的站起身子,有些不敢相信,这倒真应了那句好的不灵坏的灵了,她刚说过段还念另寻新欢的话,不过瞬间,便从青莲口中得知这样的消息。蔺浅不欲相信,只是空穴不来风,若无此事,怎么传出这种消息呢!可是,她又怎么能相信,段还念会背叛自己!   “清羽呢?”   “方才我来时还在这里,眼下不知去哪里了!”寻梅环顾四周,也没见清羽的身影,又知道此时的蔺浅心中定是焦急万分,因此也不多说,自去寻清羽去了。   “小姐有事?”清羽皱了皱眉头,不解的看着蔺浅,似是不明白他不过解决一下生理问题,难不成又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如若不然,这主仆三人满腹愁容的做什么!   “清羽,我问你,你家王爷近几日可有给你来信?”蔺浅努力说服自己冷静,不能听凭谣言,不然白白起了误会,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清羽虽不清楚蔺浅为何会问这话,但并未多问,只是如实相告道:“王爷吗?大概有半个与没来过信了,小姐有事?”   蔺浅闻言,没有多说,只缓缓落座,在心中暗自思量。   “你还好意思问我家小姐怎么了,如今江南城内都传遍了,你家的好王爷,就要迎娶北宁国的公主为妃了,你会不知道,还好意思在这里装模作样!”对于蔺浅这些日子的煎熬,青莲自是看在眼里,因此,乍一听见段还念另娶他人的消息,她只在心里将段还念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清羽听完青莲的话,眉头皱起,见蔺浅一言不发的坐在一旁,忍不住开口道:“小姐,王爷对你的深情,你该比别人了解。”   蔺浅知道,耳听为虚,但既是有人传出这话来,就肯定有什么苗头,所以她心下着实不安。“清羽,后日,我们上京一探究竟!”   清羽倒是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蔺浅竟然还能做出这种决定,转念一想,似乎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他自是相信自家王爷的,若说是别人还就罢了,至于娜雅公主,绝不可能!“小姐,这次可想好了?”   蔺浅闻言嘴角抽了一下,知他话中意思,上次她也说过上京的话,只不过一夜睡醒,她便打起了退堂鼓,不是不想,只是放下不太白酒楼!可是这次不同,情势所迫,她家男人都被人觊觎了,她若还不去宣誓主权,被人给撬了墙角可就不太好了!“放心,绝不更改主意,你且做好准备,我明日将太白酒楼里的事情交代一下,后天便可动身!”   清羽点了点头,“即是如此,小姐便收拾一番,后日清晨,我便过来接人!”   段还念即将另娶的消息不胫而走,几家欢喜几家愁,而最过于高兴的便是林家大少奶奶,昔日的赵家小姐,赵薇晴!   赵薇晴与林同成亲,是在十月二十,新婚燕尔,本该和睦恩爱,奈何赵薇晴对林同常冷言冷语,致使林同对她心生不满,已有半月未曾来过她的房中。如今她虽为新妇,却已饱受冷落。   “小姐,如今外面都已经传遍了,说是端王爷即将迎娶北宁国的公主娜雅为妃!”   赵薇晴闻言,忙站起身,不信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侍女对她与蔺浅之间的恩怨心知肚明,说这话也不过是为了讨赵薇晴开心,好得点好处,眼下见赵薇晴这么大反应,更是来了精神,忙回道:“真假,奴婢倒不敢乱说,只是城中传的煞有介事的,怕是假不了!”   赵薇晴闻言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蔺浅,你将我害成今日这般模样,如今报应来了吧!你爱的人,另娶他人,这种撕心裂肺的痛,你也该尝一尝!”   “小姐,说起来你与蔺小姐是昔日同窗,何不去探望探望她呢!”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单听这话,足以看出这主仆二人的人品!   赵薇晴摇了摇头,自己这副模样,又有什么立场去嘲笑别人过得痛苦呢,昔日那些女子当中,过得最为不尽人意的不正是她吗?再者说,在这江南城内,最痛恨蔺浅的另有其人。想必此时,那人已经按耐不住了,自己姑且当一回渔翁算了,看看这鹬蚌相争的好戏,过过干瘾也就罢了,何必徒惹一身腥臊味呢! ☆、第八十一章   “什么,你刚才说是谁来了?”蔺浅将手中正收拾的包袱放下,有些不确定自己刚刚是不是出现了幻听,李欣然来探望她。呕吼,是来落井下石的才对吧!   “小姐,你没听错,确实是那个安远侯府的大小姐,江南城的第一才女李欣然来了!”青莲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实在是想不通这女人怎么会这么厚脸皮,竟然还有脸往这里来!   “小姐,她这个时候来,定是来看你笑话的,不如我出去应付应付!”寻梅知道蔺浅自从听了青莲带回来的消息后,情绪低落,心里难受的紧,因此就有些恼恨李欣然明显落井下石的意图。   蔺浅心里是难受,但不代表她就会任人宰割,李欣然这个时候来,无疑是自己找不痛快,既然她想落井下石,那么自己总要给她一个机会才是!“不用了,过门即是客,我与她好歹也是同窗姐妹,哪有避而不见的道理。”   蔺浅行至前厅时,李欣然正满面春风的与随行的侍女说笑,乍一见到蔺浅过来,还有些微愣,不过瞬间,便起身笑迎道:“多日不见,可还好?”   “还好,李姐姐呢,几月不见,可还好?”蔺浅说话间,便来到李欣然旁边,见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自己,嘴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只故做不知她的目的!   “那就好,原本还想着妹妹心情不好,来宽慰你两句,只眼下见你并未有半点伤心之意,我也就放心了!说起来,那端王爷也着实无情了些,妹妹这般倾心相付,竟换来被抛弃的下场,实在是让人心寒!”李欣然说到这,住了话音,端起一边的茶盏,作势抿了一小口,等着蔺浅开口。   “姐姐这话从何说起?”蔺浅脸不红气不喘,瞪大双眸,一脸疑惑的问道。   “妹妹何必瞒着,如今整个江南城里,谁人不知端王爷即将大婚的消息。妹妹与端王爷之间的关系匪浅,大家早已心知肚明,眼下不知多少人再为妹妹鸣不平呢!”李欣然这一张嘴,便左一个妹妹,右一个妹妹,叫的好不亲热,仿佛她与蔺浅真的是那无话不谈的好姐妹一般!全然忘记了,她俩自相识以来,除了互相伤害,并无半点交情!   “姐姐这话我就更听不懂了,端王爷大婚,我有何不平的呢?”蔺浅故作不解,只装傻充愣,坚决不承认自己与段还念之间的关系!她倒要看看,李欣然要怎样落井下石,看她笑话!   “妹妹何必强颜欢笑,端王爷当初那般护你周全,更口口声声的说,你是他的女人,若是你们果真没有不一般的关系,那当初你夜探端王,为的又是什么呢?”李欣然说到这,看着蔺浅的眸子里盛满担忧,仿似极担心蔺浅似的。   蔺浅扶额轻叹,古代女子,果真个个都是做明星的好苗子,演技精湛,堪称完美。若不是对李欣然太过了解,蔺浅觉得自己都要被她那黯然的眸子给蒙蔽了!“姐姐今日来,就是为了问我与端王爷之间的关系?”   李欣然明媚一笑,反问道:“我作何问你这个,你与端王爷的关系,路人皆知,我又不是那笨的,岂能不知。我说了,今日来此,就只是想看看你可还好?”   “姐姐费心了,我好的很。”蔺浅说话间心中不知为何竟升起一股疲惫,回想这一年来,与李欣然之间的磕磕绊绊,只觉得一阵无力。   “妹妹这话可就见外了,本来还担心你想不开,想着来宽慰你几句,只是眼下瞅着你似是没一点伤心的意思,可见,人呢,都不如想象中的长情!如此也好,忘记,总好过一个人伤心欲绝!”李欣然说到这,长叹了口气,这话里潜在的意思,似是就不要装了,你装的在若无其事,不过是强颜欢笑罢了,我早已看透你的伤心欲绝。   蔺浅微微一笑,再次道谢道:“姐姐费心了,只是端王爷本就不是一般男子,想我不过一介商贾,怎会高攀,而姐姐为何这般误会,我更是不知了!”   “哦,是吗?那就好,出门前,刚从家父那里得知,端王爷大婚得日子,就在这几日,本还怕你听过之后难过,既是你与端王爷不过是君子之交,我也不必藏着掖着了!不知妹妹可收到请帖,会不会去京城观礼!”   蔺浅乍一听到李欣然的这话,十指不自觉的握紧,只觉得心中一震搅动,像是被人一手抓住般喘不过气来。许是感觉的到蔺浅情绪的转变,寻梅上前一步,挡住李欣然似笑非笑的视线,语气平淡道:“小姐,这水凉了,我给你重新换一杯吧!”   蔺浅又岂会不知寻梅这是在给自己掩护呢,只是她心中难受,她想念段还念,这是无论如何也隐藏不了的,她爱他,本就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自己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否认,为什么害怕李欣然笑话呢,别说她不相信段还念会背叛她,即便段还念真的另娶她人,也由不得别人来指手画脚!如此一番作想,蔺浅竟是不想再与李欣然周旋下去,只站起身,浅笑道:“不瞒你说,我正打算上京探个究竟呢!你今日来的目的,我知道,只是让你失望了,我与段还念之间,容不下不信任,也容不下挑拨。就今日来看,你定是没爱过人,否则就不会妄想借此事来落井下石了!我与段还念之间,又岂是一个传言便能分开的!”   李欣然对蔺浅刚刚的失落与紧张看的一清二楚,自是将她方才那番言论,看做是故作坚强,“蔺浅,何必装坚强,伤心就是伤心,被抛弃就是被抛弃,你越是逞强,越是显得悲哀可怜!”   “那岂不是正合你意,你千方百计的想要置我于死地,又何必假惺惺的说什么宽慰,李欣然,骄傲,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回想你我之间相处的这些日子,你不觉得可笑吗?若不是你那所谓的骄傲,所谓的大小姐脾气,你我如何能到这种地步,赵薇晴又如何会受连累?李欣然,你所做的一切,我都记着,不是我大度不计较,只是如今我能力不足,否则你以为自己还能这样悠闲的来此看我笑话!还有,你最好烧香拜佛,祈求段还念真的另娶她人,否则,若我为端王妃,你必没有好日子过!仗势欺人,不是只有你会!”蔺浅这话说的无波无澜,甚至嘴角还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但不知为何,李欣然只觉得背脊发冷,阴寒刺骨!   “怎么不装了,不是与端王爷没有关系吗,不是不在乎端王爷另娶她人吗?不是不敢高攀吗,如今总算是说了心里话,你千方百计的爬上端王爷的床,就是为了权势对吗?”   蔺浅冷笑一声,有些意兴阑珊,早知应付人是这么累的苦差事,她就该让寻梅将她打发走,实在不行,一扫帚轰走也不是不行。如今,她这便是所谓的自讨苦吃吧!“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落井下石的话已经说了,不必在这里继续演戏了,你别扭我也难受,慢走不送,还有,以后别再这么厚脸皮,往我这里来了!看见你,心情不好,影响食欲!”   李欣然被蔺浅这般冷嘲热讽,哪里还维持的住之前的笑容与关切,只恨恨道:“哼,事到如今,你竟还能在此大放厥词,我倒要看看,你要怎样仗势欺人,怎样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别说你如今已被端王爷抛弃,即便你身为端王妃,又岂能枉顾法纪,以权势迫人!”   蔺浅不语,只冷冷的看着她,良久才道:“我方才那番话的核心意思,是在赶人,你颜面挺厚,打算赖着不走吗?” ☆、第八十二章   天色微明,寒风阵阵,蔺浅紧了紧衣领,双手不住的呵气,忍不住在心里将段还念骂了个遍。   “小姐,赶紧把手炉拿着!天气这么冷,你又何必急于一时,等天色大亮,太阳出来再走也不迟啊!”青莲说话的同时,已经将早已备好的暖手炉塞到蔺浅手中,见她缩着脖子,小脸冻得通红,忍不住心疼的抱怨了一句。   蔺浅讪讪一笑,她如今心急如焚,只有亲眼见到段还念,只有亲口听到他的回答,她不安的心,才能平静下来。所以,她一刻也等不下去了!这种煎熬,实在是让人痛不欲生!   “好青莲,我知道你与寻梅两个心疼我,只是我心事重重,实在难安,不亲眼见到段还念,亲耳听到他的承诺,我是不会安心的,所以,委屈你们了!”   “小姐,说什么委屈不委屈,我和青莲既是你的丫鬟,照顾你也就是本分,再者说,我们三人自小一起长大的,虽名为主仆,与亲人又有何异,小姐无端说些生分的话!”要不说寻梅情商高,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只让蔺浅心中欣慰。   再说清羽驾着马车赶来,见了寒风中等待的主仆三人,未作停留,只一跃而下,对着蔺浅道:“都收拾好了,可以走了吗?”   “嗯,都收拾好了,我们走吧!”蔺浅如今是一刻也不想多呆,若不是经此一事,她也不会知道,自己对段还念的感情已经深到如斯地步。   顾忌蔺浅主仆三人的身体素质,清羽刻意放慢了速度,饶是如此,蔺浅腹中也是翻江倒海,一阵猛吐。如此行了一日,天色渐晚,清羽将马车停在一家客栈前面,在客栈伙计的招呼声中,进了大堂。   客栈生意看起来不错,除了东南角两个客桌之外,已经没有其它空位。伙计引着蔺浅主仆合着清羽一行四人往空位那边走去,嘴里还道:“几位客官都是走运了,今们店里刚杀了只肥羊,煮了一大锅香浓的肉汤,这天气这么冷,喝上一碗最好不过了,去去身上的寒意,晚上也能睡得香甜一些!”   已是腊月中旬,天气寒冷,确实需要一碗热汤,而冬日里一碗羊肉汤,抵过一桌珍馐!“即是你推荐的,想必差不了,那就麻烦来四碗汤,再加点招牌小菜!”   “小姐,这天气真是难熬,冷的要死!”青莲搓了搓手,不停呵气,虽在室内,且热气腾腾,但一日疲惫,再加上舟车劳顿,使得她又累又乏,连带着觉得天气也阴寒了许多。   “嗯,今年仿似比以往更冷一些。”蔺浅伸手接过寻梅递过来的茶水,轻呡一口,微烫的茶水下肚,让她觉得整个人都温暖许多。   许是真如客栈伙计说的那般,羊肉汤是早已煮好备用的,蔺浅一行人并未等的太久,伙计便率先将热腾腾的羊肉汤端了上来。而正当他们四人大快朵颐时,却被一阵争吵声给吸引了视线。   “你没听清楚我的话吗?我说了要坐在那边东南角最里面的地方,赶紧将那几个贱民给我驱赶出去!”说话的男子,身穿一袭暗红色锦衣,一张雪白的狐裘披风,将他白皙俊朗的脸颊,衬托的更加超凡脱俗,如若不是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语气,倒真可称得上仙人之姿!   客栈伙计显然没想到,这人一开口竟会提这种要求,面上有些为难,来者即是客,没有客人没吃好,就赶人的道理。可是,那伙计也是人堆里打滚的,如何看不出这华服公子非富则贵,身份定不一般!“这位公子,您看,那里已经有人坐了,不如小的给你寻个更好的位置!”   “你好像听不懂我说的话啊,我说了我要坐在东南角最里面的地方,不就是几个贱民吗,哪里配得上和本少爷坐在一起!”那华服公子蹙着好看的眉,有些微怒,看着客栈伙计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怒意。   “这,这,这,不太好吧!”客栈伙计想必也是个实诚的,一心想着来者是客,竟也没问过蔺浅四人是否愿意换座位。   “真是不知好歹,本公子能在你这里吃饭,你该感到蓬荜生辉才是,怎连这一点点小小的要求都做不到,你这客栈还想开下去吗?”许是见客栈伙计一直未动,那华服公子终是忍不住,大声呵斥道。   蔺浅皱了皱眉头,有些无力的想,果然主角就是主角,她不过吃个饭,都能被人惦记上。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蔺浅正欲开口让客栈伙计帮他们换座位,就被一个沉稳的声音给打断了话音。   “四儿,又在欺负人了,如今这不是在我们家,你那骄纵的性子最是要不得!”说话那人走的近了,蔺浅才看清他的长相颜如冠玉,五官秀挺,眉目如画风流儒雅,眼神流转间又邪味十足,有着如花美男的外表,举手投足间却散发出卓尔不凡的英挺之气。   “,我哪有,不过是想坐在那边偏静一些的地方,可是这个小奴才,竟是怎么说都不明白!”那身穿狐裘的俊秀男子撅着嘴,虽面上不甘,却不敢像方才那般咄咄逼人。   “四儿,不过是顿饭罢了,坐在哪里又有何区别,你何至于这样为难人家!”那公子说到这里,转身冲着客栈伙计又道:“不好意思,家弟骄纵惯了,你且不用理他,只帮我们找个收拾干净的桌子便行了!”   客栈伙计哪里见过这等有礼的公子,忙慌乱应道:“公子折煞小的了,请随我来,这边有张收拾干净的桌子!”   而那张所谓收拾干净的桌子,就在蔺浅所坐位置的右手边上。 ☆、第八十三章   “我家小弟自小受宠,不知人情世故,得罪之处,还请包涵!”   蔺浅将视线从碗里的羊肉汤中拉回,蹙眉有些不解的看了眼面前的男人,虽说方才那人确实有点跋扈,但于他们来说,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用不着这般客气的。   “无碍!”   清羽皱眉,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一行人有些不怀好意,仿似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也正因为有这种不安的心理,所以他才会开口回了这男人的话。   “在下苏痕,相逢即是缘分,我这里有些好酒,不如一起喝几杯,权当给几位赔罪了!”   清羽听了苏痕的话,眉头皱的更深了些,紧抿的薄唇,隐隐透漏着不耐。“公子不必客气,我们一行几人,都不甚酒量,更何况,明日还要赶路,就不奉陪了!”说到这,从怀里掏出银子,往桌上一放,率先站起身子,对蔺浅主仆三人道:“小姐,时候不早了,若是吃好了,便回房歇息吧,明日一早,可是还要赶路呢!”   蔺浅虽不知清羽作何这般反常,但瞥见他那略显凝重的表情,知趣的没做过问,只起身道:“青莲,寻梅,吃好了吗?!”   青莲与寻梅二人,虽有些不解蔺浅与清羽为何这般紧张,只是知道这会不是好奇的时候,便一同起身,冲着蔺浅点头道:“小姐,我们好了!”   待蔺浅主仆三人合着清羽走后,那名叫苏痕的男人,嘴角不自觉的弯起一抹冷笑,面上表情阴狠毒辣!   方才被苏痕称作四儿的那位年少公子,见苏痕的目光一直紧紧跟随着蔺浅,心中不悦,撅着小嘴,冲着苏痕撒娇道:“,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女人了?”   “你可知那个女人是谁?”苏痕宠溺的刮了下那少年的鼻梁,脸上已无半点方才的阴狠,语气中更是化不开的温柔。   “认识此女?”   “四儿,你也该认识她的!”   被称作四儿的少年,脸颊鼓作包子一般,眸子里也都是化不开的哀怨,嘴里委屈道:“,都说了,人家叫苏鸢,不叫四儿了!”   “不知道你哪来那么多的小心思,不过是个称呼罢了,叫什么又有什么关系!”苏痕说话间,轻轻将苏鸢推离,走至桌前坐了下来。   “也说不过是个称呼罢了,即是不在意,何不顺着我的心思,喊我一声苏鸢呢!”苏鸢咬了咬红艳欲滴的嘴唇,皓齿明媚,泫然欲泣的神情,让人一阵心疼,只苏痕仿似并未看见一般,自顾自的倒了杯茶,细细品味!   过了会,见苏鸢一直定定的站在那里,没有丝毫要动作的意思,才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茶杯,嘴里轻轻吐露一句:“苏鸢!”   苏鸢一听苏痕的这声称呼,瞬间破涕为笑,只疾步走至苏痕身旁坐下,旁若无人的将脑袋往苏痕肩上一歪,嘴里还道:“真好!”   苏痕没说话,只看着歪在自己肩头的苏鸢,充满了无奈!“苏鸢,你如今做男子装扮,这般举动可容易让人误会的!”   “我不在乎,误会就误会吧!”苏鸢才不管那么多,她只知道,自己就是想让全天下都知道这个男人对她终究是不同的。   “可是我在乎!”苏痕这句话,就这般不假思索的说了出来,如同一盆冷水迎头浇在苏鸢的身上,浑身冰冷。   苏鸢自嘲一笑,暗怪自己太会自作多情,太自不量力。竟妄想成为这男人心中的与众不同,殊不知,人家可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你一定要这样吗?唉!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融化你这冰冻的心,还有你真的不明白我的心意吗啊?”苏鸢坐直身子,大眼睛直愣愣的瞅着面前的苏痕,面上的痛苦让人一阵心疼。   “苏鸢,你我是兄妹!”苏痕刻意忽略身旁那人泫然欲泣的神情,说出她从不愿承认的事实。   苏鸢摇了摇头,努力吸了吸鼻子,固执道:“,我不过是抱养的义女,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的!”   “可我,只把你当成妹妹,也只能是妹妹,苏鸢,你知道,我于儿女情长,并不上心!”苏痕说完这话,不想再此话上过多纠结,只轻叹一声,颇感无奈的看了一眼苏鸢,又接着之前的话题道:“你方才不是问我,刚刚那女子是谁吗?她便是药王谷谷主的挚友,南越朝端王爷心爱的女子,娜雅恨之入骨的蔺浅!”   苏鸢哪里不知她亲爱的,在故意岔开话题,只是她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卑微渺小的,所以,她能说出刚刚那番话,已经是极限了,眼下他不想再提,她又怎敢又怎会惹他心烦。只攥紧小手,直至从手心里传出阵阵痛意,才强颜欢笑道:“说起来,端王爷我也是见过的,那等眼高于顶的男人,连娜雅公主都不放在眼里,怎么倾心于这个蔺浅!还有药王谷谷主,那可是个超脱世俗,无欲无求的人,又怎么会对这女子青睐有加的!”   苏痕点了点头,似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究竟这个女子有什么本事,能让南越朝最难搞的两个男人,都对其与众不同。   “,你又是怎样认出那女子便是娜雅公主嫉恨的蔺浅的呢?在此之前,你们好像并未见过!”苏鸢疑惑的看着身旁的男人。   “虽未见过面,但在来南越朝之前,收到过娜雅公主的书信,并着一副画像,那画像中的女子便是蔺浅!”   “娜雅公主,为何要将蔺浅的画像寄给你?”苏鸢皱着好看的眉头,心中思量许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是,被娜雅公主与苏痕盯上的人,下场都不会太美好!   “苏鸢,这次带你过来,你该知道是存着什么目的的。所以,其他事你无需过问,只好好的练好你的舞蹈,等着在南越朝的朝贺宴上大放异彩就行了!”苏痕知道,这话说出来太过伤人,只是身不由己,只能如此。当初收养苏鸢,许她一世荣华富贵,不就为了今日吗?所以他此时若是心软,不就显得过于矫情了吗?   “,你不用每日里耳提面命的,我知道,我来此的使命,你放心好了,我定会勤加练习,不辱使命的,这样,你可放心呢!”苏鸢说这番话的时候,心在滴血,尤其是看到苏痕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后,她努力告诉自己,不必伤心,早就知道的结局,何必在此时难过。她的存在,本就是一粒棋子,一个礼物罢了!   “好了,苏鸢,时候不早了,回房歇着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再说蔺浅几人上了二楼,并未回房,而是聚集在清羽的房间内追问放在那行人的身份。   “清羽,你认识那个苏痕?”   “没见过,但听说过不少此人的事迹!”不怪清羽对此人忌讳颇深,实在是此人风评太差,让他不得不早做防备,而且他心中总隐隐觉得,苏痕对蔺浅有着莫名的兴趣!   “即是没见过,你作何这般忌讳他!”   “因为他是东临国太子,王爷的死对头,娜雅公主暗地里的盟友。此人心狠手辣,绝不是善类,而且我总觉得他看你的眼神,有种莫名的兴味!”清羽这话倒不是危言耸听,实在此人与段还念之间的仇怨不是一日两日了!想当年,朝贺宴上,端王爷大败东临国太子的事迹,传遍大江南北,天下谁人不知,苏痕乃是段还念的手下败将。是以,他俩这梁子结的久了,且大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防人之心不可无,经清羽这么一说,蔺浅也有些担心了。若那个劳什子苏痕真想做什么龌龊事,他们这柔弱的柔弱,没本事的没本事,哪里是人家的对手!   “那怎么办?”蔺浅可不想坐以待毙,总要未雨绸缪一番才是!   “不用担心,也许是我杞人忧天了也说不定。”   蔺浅闻言,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这危言耸听的是你,如今安抚人心的还是你,那她到底是该担心呢,还是该放心呢!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我不相信他东临国的太子,在我们南越朝的地盘上,还敢杀人放火,烧杀抢掠不成!”   蔺浅与清羽到底是没讨论出什么,只稍作停留,便带着青莲与寻梅回了房间,稍作收拾,刚一沾床,便传来浅浅的呼吸声。 ☆、第八十四章   “看什么呢?”苏鸢顺着苏痕的目光,看到的便是蔺浅一行绝尘而去的马车!   “没什么,收拾一下,我们也该赶路了!”苏痕嘴角噙着一抹反常的笑意,只转身回房,收拾东西去了!   “没什么吗?”苏鸢看着苏痕离去的背影,嘴里喃喃一句,心中不知为何突然升起一股恐惧,转身看了眼已经远去的马车,心中苦涩!   再说蔺浅在适应了马车的颠簸以后,便开始了昏昏欲睡的节奏。“啊呀!”不知为何,马车突然停下,由于惯性蔺浅主仆三人撞作一团,痛呼声此起彼伏!   “几位要干什么?”   蔺浅在车厢内,听见清羽略显沉重的声音,推开车门,待看见眼前的情形时,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便是传说中的土匪,黑巾蒙面,手持阔斧,眼神狠戾!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扑哧”!蔺浅很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只是在看到对面那群凶神恶煞的人以后,觉得即便自己说了,可能也没人相信的吧!   “你笑什么?难不成我们看起来很可笑吗?”李末做了土匪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哪个女子没心没肺到这种地步,这个时候竟然还能笑出来!   蔺浅捂住嘴,摇了摇头,心想自己总不能说这句话听的太多,觉得好笑吧!   “车上的那位,我问你呢,你笑什么呢?”李末见蔺浅一味的摇头,也不说话,心中越发想知道这女子到底再乐些什么,一时间也不急于打劫了,只饶有兴味的和蔺浅闲扯起来!   蔺浅见他这样,脑子一转,不顾清羽眼神里的阻止,笑着从马车里走了出来,明媚道:“你想知道我笑什么吗?”   李末吐了吐唾沫,声音拔高道:“你这问的不是废话吗?我若是不想知道,问你干嘛!快和大爷说说,你到底是在笑些什么!”   蔺浅双手背于身后,踱了踱步子,而后故作为难道:“可是我告诉你,有什么好处呢!”   李末那叫一个无语,只是待看见蔺浅眸子里的狡黠后,不怒反笑道:“好处吗?当然是有的,你若是说的大爷高兴,大爷就考虑考虑让你做我的压寨夫人好了!”   蔺浅头上一阵黑线,这男人还真是土匪,压寨夫人,我呸,你家姑奶奶稀罕的是端王妃的位子,可不是什么山寨头头。“那可不行,我已为人妇,怎可再嫁给你呢!这可不算是好处,而是刁难!”   “我说你这女人,难不成眼睛不好使,看不出来现在的情况吗?眼下是我在打劫,不是在唱戏,你怎么一点被打劫的自觉都没有!”李末占山为王这么多年,劫富济贫不下百次,见过形形色色受惊吓的女人,但似眼前这个女人这样的还真是头一个,正常情况下,应该像是她身后丫鬟那般,战战兢兢,花容失色,小脸惨白才对啊!李末摸了摸自己的脸,难不成一个月没开张,变得面善了!   “啊打劫,我知道啊,看的出来,只是盗亦有道,劫亦有道才对啊!我看你也不是那种凶神恶煞,手段残忍的土匪头子,我们一行几人实在是没什么钱财,此次上京也是为了寻人,你高抬贵手,等着宰肥羊好了,我们这种只有骨头的小羊羔,没肉不说,还咯牙的很!”蔺浅这番声情并茂的装可怜,只让那群强盗看的目瞪口呆,这女人究竟是哪里来的,以为这是菜市场买菜呢,还讨价还价!   李末哭笑不得的看了眼那侃侃而谈的女子,心里不知为何,还真有些想放弃了,只是他们行内规矩,决不可空手而回归,所以这血嘛,总是要出一点的!“你这女人,真是个不长眼的,真把我们当成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的!废话少说,你们是主动将值钱的东西交出来,还是要我们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才肯乖乖交钱!”   “哼!大言不惭,想死的话,尽管过来,我不介意成人之美!”清羽双手背于身后,目光不屑的瞅着对面的那群乌合之众,丝毫不将那些人放在眼里。   “哎呀,这还有个不怕死的呢,骨头倒是挺硬的,就不知道马车里的那两位姑娘是不是也和二位这般硬骨气。即便你武功再高,确定能将我们几十个人,一瞬间全部撂倒,若不能你怎么就可以这么确定,马车里的那两位会平安无事呢!”李末这话还真不是危言耸听,清羽一直未动,任由蔺浅在那边胡搅蛮缠下去,所顾忌的便是蔺浅主仆三人!   “哎呀,我们正商量的好好的,怎么就这般剑拔弩张起来了!我瞅着你也不是那不讲道理的人,这样可好,我们将值钱的东西,双手奉送,但你得答应我们,放我们过去!”钱财乃身外之物,蔺浅可不想因为几两银子丢了性命!所以嘛,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情啊!   李末本就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占山为王,抢的也都是些为富不仁的富户,做的也是劫富济贫的事情。今日此举,还真不是有意为之,实在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这是演戏呢!   “我若不答应呢!”李末痞痞一笑,待见到蔺浅一副错愕的表情时,不知为何心情大好!   “不答应?我说这位,你要钱,我们给,只要不伤和气就行,怎么说了半天,你又不答应了呢,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这样出尔反尔,实在是不像个男人所为!”蔺浅那也是病急乱投医,全然不顾对面那人的强盗身份,想到哪里说到哪里。   李末咳了咳嗓子,被蔺浅那句君子给逗乐了,“你这女人眼睛不好也就算了,脑子也是傻的,和一群强盗讲什么君子所为,你哪里看出我们是君子了!”   “那你说说看,到底要怎样,才放我们走?”   “怎样都不放!”   “大爷的,耍你姑奶奶很好玩嘛!”蔺浅觉得自己肯定是被这强盗头子给带偏了,要不然怎么可能飙脏话。只是,还没等她为自己的胆大妄为鼓掌,对面的那人已经火冒三丈的开始动员手下,强抢!   “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真当你大爷是吃素的,兄弟们,上,财色兼收,银子不放过,人也给我带回去!”   李末这话音刚落,身后众人便开始行动。蔺浅见那乌压压的几十个大男人,高举刀斧,飞奔过来,头皮一阵发麻,她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了呗!   “愣着做什么,赶紧的去马车里躲着,不要出来,找个机会驾车离开!”清羽虽武功高强,但双拳难敌四手,他怕自己无暇顾及蔺浅主仆三人,因此只能这般交待!   蔺浅虽很不愿意丢下清羽一个人在此处面对危险,但理智告诉她,她们主仆三人再此不过是拖累罢了,因此,只说了句:“清羽,给我丝毫未损的回来,否则老娘把你大卸八块!”   清羽没说话,只看着蔺浅的眼中满是坚定! ☆、第八十五章   再说清羽与人战的难分难舍,蔺浅手持缰绳,等待时机,忽的大喝一声“驾!”那马儿不知是否也感受到了危险,竟似离弦的箭一般飞驰开来!就在蔺浅以为自己能够突出重围,杀出一条血路的时候,不知从哪里窜出一个大汉来,竟一斧头砍在马儿的身上,那一声悲鸣声响起,只吓得蔺浅一条命去掉半条,她甚至在那一刻悲催的想:段还念,你给老娘等着,老娘要是死了的话,一定要再穿回来,将你好好蹂躏一番才行!   而正与李末战的难分难解的清羽,在听到那马儿的悲鸣时,手下动作一顿,竟生生受了李末一刀,好在他及时偏了几分,不然那一斧子定能将他的整条手臂卸下来,而不是只伤了他的肩膀!   蔺浅原以为自己这次定是凶多吉少了,谁承想就在她要以头抢地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冒出个男人,竟将她一把抱起,落入安全之地。   “寻梅,青莲,快,快救救她们!”蔺浅刚一安全,便大声叫喊着,希望有人能够救救马车上的寻梅与青莲,索性上天怜悯,真的有人出手相救!   主仆三人,劫后余生,抱头痛哭的好一阵,才想起答谢救命恩人。蔺浅抬头,这才有机会看看自己的恩人长的什么模样,待看清那人,大吃一惊,有些不敢置信道:“苏公子,怎么会是你?”   苏痕点头轻笑,反问道:“小姐以为是谁?”   蔺浅摇头,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皱眉问道:“苏公子怎么在这里?”   “途经此处,见你们有难,便出手了,怎么?小姐好像很不希望是我救了你们似的!”苏痕一双桃花眼,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看着蔺浅的眼神充满温柔!   蔺浅被看的极不舒服,只觉得这男人有些莫名其妙,又想起昨晚清羽说的那话,更加坚定了要离此人远些的念头!   再说苏痕身为东临国的太子,身边带的定不是一般人,李末那群人,很快就被擒获,蔺浅此时却顾不上与他们计较,因为清羽受伤了,虽不致命,却也实在骇人!   “清羽,可撑得住?”蔺浅与清羽相识两年,什么时候见过他这般脆弱的样子,只觉得心里堵得难受,眸子里不自觉的起了一层雾气!   清羽一手撑剑,一手扶地,见蔺浅眸子里满是担心,心中一动,只面上冷冷道:“不过是点小伤,哪里就到了哭哭啼啼的地步了,收起你的眼泪,我可不想被王爷给教训!”   “清羽,你大爷,我刚刚与你怎么说的,要毫发无损的回来,你看看你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是要气死我吗?”   “若是还这样拖着不止血的话,他就真的要死了!”   “苏公子,你们一行人中定有大夫跟着的吧,能不能让他为清羽治伤,大恩大德定没齿难忘,他日定双倍奉还!”蔺浅站起身,朝着苏痕施了个大礼,只差没双膝跪地,以表诚意了!   “小姐,何必这般客气”苏痕说到这,看了眼清羽,眸子里的嫉恨一闪而逝,而后转身朝着身后的那人道:“怃然,医者父母心,你便救他一命吧!”   那被叫做怃然的男人,只点了点头,并未多说,缓缓走至清羽面前,开始为其诊治!   经过这一场抢劫事件,清羽受伤,马车被毁,蔺浅在无可奈何之际,只能接受苏痕的提议,与他们同行!   “小姐在想什么?”   蔺浅正独坐一旁,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忙站起身,冲着苏痕点头微笑,才开口道:“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实在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苏痕摇头,温柔笑道:“小姐何须客气,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也是我们有缘,才几次三番的相遇!”   蔺浅没敢接他这话,直觉告诉她,再说下去,就会出现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所以,沉默便是最好的手段。   苏痕也没再多说,只看着蔺浅的眼神越发的深沉!   “公子自便,我去马车内看看清羽的伤势如何”蔺浅受不住苏痕那灼灼的目光,终是败下阵来,先一步开口。   “我与小姐一起吧,既然邀你们一起同行,总要对你们的安全负责,清羽的伤势我们更得小心照料,我着人去请怃然,让他瞧瞧清羽伤势如何了!”苏痕何尝不知,蔺浅这番托词不过是为了逃避自己!只是,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攻克这座堡垒,又岂会轻言放弃!   “公子不必如此,”蔺浅实在是想不通,他堂堂东临国的太子,为何这样对待一个才见过两次的女子,又想起清羽说过的,他与段还念是死对头的话,心里隐隐有些猜测,只是不好说破,只能装作不知!   “无碍!”苏痕说罢,便先蔺浅一步往清羽所在的马车走了过去。   蔺浅叹了口气,认命的跟了过去。   “公主,您已经在这里站了好久了,还是回马车里休息一下吧!”   苏鸢摇了摇头,视线一直停留在方才蔺浅与苏痕并肩而战的地方。他,不是不在乎儿女情长吗?那对这个相识不过两天的女人,为何这样与众不同!苏鸢知道,她的那个冷傲的太子哥哥,已经将心放在别的女人身上了!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不管是几分真心,那个名叫蔺浅的女人,已经占据了他全部的心思!   她忽然之间开始厌恶自己,为何她只能作为一件礼物,而不能成为她所爱之人背后的女人!难不成,她的一腔深情,注定只能付诸流水!   因着清羽的伤势,苏痕一行人,走的很慢,生生将原本五日的路程,拖至十日后才到达!   “蔺浅,你进城后,打算在何处落脚?”这十日来,苏痕有事没事总喜欢在蔺浅跟前刷存在感,甚至不顾蔺浅的反对,执意直呼其名!   “这一路走来,多亏你们照顾,若不是怃然公子,清羽的伤势哪里这么快就好!”蔺浅虽不喜欢苏痕对她的热情,只是就事论事,他这个人情自己还是欠了的!   “蔺浅,说好不客气,又何必说这么见外的话!我的身份,你想必早已知晓,那么,我们定会再见面的,不管以何种身份,在何处,总有见面的机会!”   蔺浅点了点头,回道:“即是如此,就此别过,公子多多保重!”   清羽立在一旁,始终保持着一贯的冷漠,虽说苏痕救了他,但对于这个心机深沉的男人,他依然没有任何好感,依然满心戒备!   到了京城后,蔺浅心里一阵欢呼雀跃,只要一想到马上便能见到段还念,她便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小姐,你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吗,这般笑颜如花的,更像是探望情郎的吧!” ☆、第八十六章   “你家小姐今天心情好,不怕你取笑,你就随便笑就是!”近乡情更怯,蔺浅如今是近人情更切,她心里如今就像是被猫抓了一样,痒痒的,甜甜的,还有一点酸酸的。   许是感受到蔺浅情绪上的转变,青莲止住话音,只一本正经道:“小姐,你且把心放肚子里就好,端王爷那性子,可不是谁都受得了的,也就是你不是个寻常的,把端王爷当成宝贝一样放在心里!”   蔺浅在清羽的带领下,一路赶至端王府门前。守门的侍卫对清羽自是不陌生,因此在面对蔺浅主仆三人时,也并无刁难,只顺利放行。   “小姐,原本以为我们府上就已经很好看了,只今日一对比,才知道什么叫做美不胜收,这端王爷里的摆设也太耀眼了吧!”青莲目瞪口呆的看着周围摆设,以及雕梁画柱,实在是有些被晃花了眼睛!   清羽进府门时,已经着人去请了段还念,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便见一个风风火火的人影出现在蔺浅面前!   “你怎么来了?”段还念目光炙热的看着那个距离自己不过一米距离的女子,只觉得心中发紧,若不是顾念这么多人在场,他定要好好抱抱她,亲亲她,以慰这些日子里的思念之苦!   蔺浅乍听见段还念的声音,还有些不敢置信,待看见那熟悉的身影,只觉得心里发涨,眼睛发酸,她才不管周围有没有人,只快步跑了过去,一把环住段还念的脖子,小脸在他胸膛上不停的厮磨,嘴里还道:“有没有想我?”   段还念用力抱紧怀里的小女人,将下巴抵在她的肩窝,有一下没一下的磨蹭着,大掌一寸寸的收紧,嘴里呢喃道:“想,怎么可能不想!”   蔺浅扬起小脑袋,触及这男人布满血丝的双眸,一阵心疼,来时想好的那些质问,似乎在一瞬间变得微不足道。双手浮上那张思念入骨的脸颊,感受那皮肤上的一般!   蔺浅很想一脚踹出去,只是触及段还念那眸子里的深情,心便像是化掉了一般!身上软绵绵的,哪里还有力气抬脚!   段还念捏了捏蔺浅的脚心,只觉得这女人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另他热血沸腾的。蔺浅被捏的脚心发痒,忙缩回脚,嘴里还不依道:“好痒!”   段还念受不了蔺浅这副小模样,一把将她拽进怀里,又是亲又是咬的,只把蔺浅吓得连连后退,更是很没骨气的问了一句:“段还念,你不会来真的吧!”   段还念没说话,只是那眼神分明再说,你以为呢,当然是真的!   蔺浅觉得肯定是自己的打开方式不对,不然这厮怎么会这般反常,虽说小别胜新婚,但是也不至于刚一见面,就要把自己吞入腹中吧!他这欲求不满的样子,还真是,很诱人啊   “段还念,我害怕,能不能不要!”蔺浅扭了扭被段还念紧紧箍在怀里的小身子,甜腻诱人的嗓音冲击着段还念的理智。   “小女人,你这是故意的对不对!”段还念将蔺浅的小手拉至自己的胸膛,隔着衣裳,都能感受得到那份炙热!   蔺浅撅着嘴,表示很无辜,“我哪有?段还念,你今日怎么了?”   段还念看着蔺浅那小模样,故作思考,而后痞痞一笑,回道:“不是我怎么了,是你太诱人了,蔺浅,我好想你,想到想把你揉进自己的身子里面,想到快要窒息了!” ☆、第八十七章   蔺浅心心念念的都是眼前这个男人,哪里受的住他这般撩拨,只一瞬间便被撩拨的溃不成军。只不知为何,残存的一丝丝理智,使得她一阵阵发羞,连带着被段还念禁锢住的,都开始忍不住轻轻发颤!蔺浅从不反对婚前,只是她对自己还未完全发育的身材深感挫败,那微微凸起的小,让她忍不住担心,若是段还念嫌弃怎么办,男人不都是喜欢的吗,偏偏她属于瘦弱纤细的那种。要说蔺浅这担心也不是矫情,相信每个在恋爱中的女生,都有这种感觉,有时明明想和另一半亲热,却一直担心,他若是嫌弃自己有赘肉怎么办?他若是嫌弃自己胸小怎么办?他若是嫌弃自己肌肤不够白嫩光滑怎么办?而蔺浅此时就处于这种矛盾的状态中,一方面想和段还念亲热,一方面又担心他嫌弃自己的身材!   怪道人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都是成负数增长的!情致所动,意之所为,段还念又岂是那等肤浅的男人。   “段还念,你”蔺浅接下来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段还念余数吞进腹中,口中传来的津甜让蔺浅意乱情迷,只能被动的抓紧段还念的衣服,感受着她身上传来的一波一波的刺激!   段还念仿似将这几月的思念,全化作唇上,手上的动作,或温柔,或狂野,只让蔺浅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最后的最后,蔺浅仰躺在段还念的床榻之上,愣愣的看着银色床幔,过了好一会,才一个翻身,趴在段还念的胸膛上,不开心的问道:“为什么?”   段还念执起蔺浅的一缕秀发,在食指上缠绕一圈又一圈,听到蔺浅不悦的话音,好笑道:“什么为什么?”   蔺浅那叫一个气啊,也不废话了,干脆爬起身子,一个跨步,跨坐在段还念的腰上,小手在他腰上转啊转小嘴吐气如兰,甜腻道:“段还念,为什么,为什么停下来!”   “别,别”段还念终于知道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了,早知道这女人那么小气,自己方才就不该那般撩拨她的。如今倒好,自己手下留情了,她不依不饶了。   蔺浅觉得很屈辱,这男人明明都已经将自己剥干净了,竟然在关键时候给紧急刹车了。难不成自己对他来说,这么没有魅力!哪里跌倒的,就哪里爬起来。蔺浅还不相信了,一个男人还拿不下了!所以,眼下不是段还念不肯放过她,是她非要奸了段还念。   “段还念,感觉怎么样?”蔺浅故意扭了扭身子,小手更是在段还念的根部不停的揉弄,偶尔装作不小心碰到那物,感受到他的精神奕奕,便又匆匆离去。段还念很想将这个小女人,好好品尝一番,但是又很享受这种忽上忽下的刺激。   蔺浅显然不满足这种隔靴搔痒式的撩拨,将段还念的上衣给剥了个干净,直到只剩下一条亵裤,这才作罢!看着那雕刻版完美的身材,蔺浅不由得吞了吞口水。小手更是不住吃豆腐,过了会,更是直接俯子,用丁香在段还念身上不停的啃咬!段还念身子忍不住弓起,大手更是在蔺浅身上不住游走,直至浮上蔺浅胸前,这才开始专注的揉弄!   这一场角逐,到底是没分出胜负。   “段还念,我们到底在干吗?”蔺浅将小脑袋枕在段还念的手臂上,有些意兴阑珊的问了一句。   段还念好笑的看了眼一脸失望的小女人,侧了侧身子,将另一只手搭在蔺浅的腰上,声音低沉道:“你这么想吃了我?”   蔺浅转过头,认真的看了眼那可恶的男人一眼,点了点头,坚定道:“馋了,想开荤!”   段还念眸子里盛满宠溺,伸出食指,在蔺浅的鼻尖上轻轻的刮了一下,才继续道:“早晚都是你的,何必急于一时,你今日刚到,好好休息,若是真的想吃我的话,可要养足精神才是,不然,我怕你吃的过程中,体力不支,直接昏厥!”   段还念是真的想将这个小女人就地正法,好好疼爱一番。只是顾及她这些日子的劳累,心疼她。所以,才一再隐忍。说实话,段还念都有些佩服自己的意志力了,面对自己爱人的都能忍住,怕是也没谁了吧!   蔺浅叹了口气,无奈道:“段还念,你这个坏人,欺负我!”   段还念宠溺的在她额头上印上一吻,将她紧紧用在怀中,温柔哄道:“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你好好休息!”   蔺浅心中一软,努力往段还念的怀里钻了钻,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才道:“段还念,有你在,真好!”   “蔺浅,这话该由我说才对,有你在真好!还有,这辈子我只认你一人,无论听谁说了什么,都不要相信才是!”段还念半晌没听到蔺浅的回答,原是蔺浅累极,不知何时,竟然安然入睡了!   京城驿馆。   “你见过蔺浅了?”   苏痕点了点头,看了眼对面那个一袭大红色衣裙的妖艳女子,微笑道:“娜雅公主很少这般忌讳一个女子,那女子究竟有何特别之处,竟惹得端王爷这般倾心相对!”   娜雅公主闻言,脸上挂着一抹阴狠的笑容,咬牙切齿道:“怎么?连你也对那女人感兴趣不成?”   苏痕皱了皱眉,似在思考娜雅方才说的那话,兴趣吗?对蔺浅?过了会,才听他回道:“与段还念有关的一切人或者事,我都很有兴趣!”   娜雅轻哼一声,显然不太相信苏痕的这套说辞,只是苏痕的为人她一向清楚,想得到的,无所不用其极!若是他果真对蔺浅产生了兴趣,与自己来说,倒是件好事!“那个蔺浅倒真是有本事,竟然惹得这天下最出色的两个男人感兴趣。我倒看不出来,她究竟哪里好?”   苏痕想起蔺浅,只觉得胸口一阵温柔,那女人有什么好吗,他也不知道,只知道相处的这十日里,看到的只有她的聪明,她的善良,她的淡然,似乎也没有过于出彩的地方,只是一触即到她那平静无波,无欲无求的眼神,仿似看到了这世间最干净的乐土,让人甘愿沉沦!所以,蔺浅到底哪里好呢,估计是干净的原因吧!   “过几日,便是朝贺宴,你准备的怎么样了?”苏痕不想在蔺浅的问题上过多纠缠,因此不予回答方才娜雅提出的问题,只云淡风轻的将话题引至过几日的朝贺宴上去。   娜雅又何尝不知苏痕的故意为之,只是既是人家不愿意说,她又何苦勉强,说到底,他对蔺浅感不感兴趣,与她并没有太大关系,诚如苏痕方才所言的那样,他们此行的目的,在于朝贺宴,而不是儿女情长上。   “准备的差不多了,你呢?你哪位楚楚动人的妹妹可来了?”娜雅公主说这话时,表情有些暧昧,显然对苏鸢心中那抹情愫,也是明了的很!   “苏鸢吗?来了,眼下估计在收拾东西!”苏痕如何不知道娜雅脸上那抹暧昧之色的含义,只是故作不知,任她笑去!   娜雅见他这副模样,一阵无力,半晌才道:“你这不解风情的模样,真不知哪里招人喜欢了?”   “那段还念就解风情了,你爱他爱的死去活来又是为什么?”   娜雅倒没觉得羞耻,只哀怨的叹了口气,埋怨道:“情字一字,又是怎么能说得清,道的明了,爱了就是爱了,哪里有为什么?”   苏痕与娜雅相识十几年,她从来都是意气风发的,哪里见过她这副哀怨的模样,是以惊奇的很,只诧异道:“怎么?不可一世的娜雅公主,为了个男人,竟这般自怨自艾起来了!”   娜雅耸了耸肩,转头看了眼苏痕,可怜道:“等你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时,就知道我今日的痛苦了!好了,今日就是过来看看你的,不多留了,过几日朝贺宴上再见吧!”   “好,回吧!”苏痕并没做挽留,只回了这么一句便起身送娜雅离开了驿馆! ☆、第八十八章   蔺浅从江南到京城,神经一直紧绷着,如今见到段还念,总算是放下心来,又因着此时此刻有段还念陪在身旁,睡的前所未有的安稳。一夜无梦,等她醒来时,已是次日晌午!   “小姐,你总算是醒了!”青莲在房间里等了半天,见蔺浅幽幽转醒,慌忙过来帮着她整理衣服!   许是睡的太久,蔺浅刚一坐起身子,便觉得头痛欲裂,轻轻揉了揉太阳穴,才觉得好受一些!果然她不是偷懒的命,睡个懒觉都能这般要死不活的模样!   “段还念呢?”蔺浅收拾妥当,这才开口问了一句段还念的踪影!   青莲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自家小姐,暧昧道:“小姐,你昨天与王爷腻了一整个晚上,还没诉够衷情,这一睁眼,便开始想念了!”   蔺浅站起身,叹了口气,一点也不见害羞,只认命道:“是啊,你家小姐是没救了,青莲啊,你可别像我这么没用,老是时不时的想起什么人才好!”   青莲虽嘴上爽利些,若论起厚颜无耻,那还真不是蔺浅的对手,连她一半的功力都没有,因此在蔺浅说完这句意有所指的话以后,便自动低下小脑袋,又去数地上的蚂蚁去了!   蔺浅好笑的看了眼羞得抬不起头的小丫头,朝着一旁的寻梅打趣道:“寻梅啊,说起来,你比青莲还要年长些,怎么人家都名花有主了,你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呢,要不要小姐我给你物色物色!”   寻梅倒没像青莲那般害羞,许是被蔺浅调戏惯了,抵抗能力渐长,“小姐,你若是真能给寻梅找个好人家,我定会记得你的大恩大德的!”   蔺浅咂了咂舌,心里忍不住想,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家嗝,在王府下人的吃惊中,毫不在意的踱着步子!过了会,实在无聊,才冲着青莲与寻梅道:“吃的多了,难受,出去散散步,消消食!”   蔺浅被段还念一路抱至卧房的事情,一夜之间,已然传遍整个端王府,成了平静王府里,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而王府里的下人,心中也已做出了判断,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小姐,很有可能就是他们王府以后的主人。而且,在亲眼目睹段还念对蔺浅的宠溺后,暗暗猜测,一人独宠,也不是不可能的!要知道,他们王爷这么多年,可从来没主动带过哪个女人回府,虽然蔺浅也不是段还念带回来的,而是自己追过来的,但段还念的态度已经让人目瞪口呆了!都是些有眼色的,哪里不知道大树底下好乘凉,因此王府众人对待蔺浅的态度就有些过于讨好!   蔺浅当然知道其中缘由,但到底不是王府里的主人,虽有些别扭,却不好多说,只一个劲的道谢。   “小姐,这便是我们王府里的梅园了,这里的梅花,都是王爷亲手栽种的,如今开的正艳呢!”   蔺浅顺着侍女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入目之处皆是璀璨夺目的嫣红!又听闻这些梅花皆是段还念亲手栽种的,心中不由得浮起一阵亲近。梅花香自苦寒来,如今正值年末,花开的正艳。蔺浅穿过一株株梅树,置身花海,只觉得身心放松。   “你是谁?”   蔺浅倒没想到在这梅园里竟还会有别人在,吓了一跳,顺着声音来源望去,待见到说话的那人后,竟看得愣了!那女子长的实在是太过美艳,如画里走出来的一般,肤如凝脂,眸若星辰,眉如墨画,小巧的鼻梁,红艳欲滴的小嘴唇,身穿一袭大红色衣裳,外罩白色狐裘,整个人在狐裘披风的印衬下,更显娇小玲珑。   “看够了吗?”那小美人见蔺浅一直紧盯着自己瞧,面上有些不太高兴,只是碍于礼仪素质,不好发作。   “小姐生的真美!”蔺浅这话倒不是恭维,实在是这女子长的太美,模样好看也就算了,偏一颦一笑之间,都透露这不谙世事的单纯美好!   “油嘴滑舌!”被夸作好看,任谁都会高兴,那小美女自也不例外。   “哪里是油嘴滑舌,姑娘本就生的倾国倾城的容颜,竟比得这满园梅花都黯然失色!”   “你还没回答我,你是谁?怎么会来念哥哥的梅园呢!”小姑娘说到这,一脸戒备的看着蔺浅,仿似在维护自己的所有物不被侵犯一样。   蔺浅此时哪里还注意的到那姑娘的神情,全部心思都在那小姑娘的称呼上,念哥哥,这牙齿酸的,比喝一坛醋还酸!“念哥哥?你说的是段还念?”   小姑娘在听到蔺浅直呼段还念的名字时,明显有些不悦,看着蔺浅的眼神,也有些哀怨,那楚楚动人的小模样,只让蔺浅觉得整颗心都跟着化了。“你怎么可以直呼念哥哥的名字?”   蔺浅听了那小姑娘的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里腹诽道:你都可以叫我的男人念哥哥了,还不许我叫你的念哥哥名字!“段还念吗?打从一开始我们认识,我便这么称呼他,改不了拉,怎么?名字取了不就是留喊得吗,不叫段还念,那叫什么才行?”   小姑娘似是没想到蔺浅竟这样能言会道,一时间被堵得无语,过了会,小脸气鼓鼓的道:“念哥哥,不是一般人,你怎么能用看待一般人的眼光来看待念哥哥呢!还有,你究竟是谁,为何不回答我!”   蔺浅闻言并没急着反驳,只沉吟一会才道:“你又是谁?为何会在这里!”   那小姑娘见蔺浅问她身份,小胸脯一挺,下巴微扬,骄傲道:“我吗?我是念哥哥的未婚妻夜染汐,我住在王府里,当然会在这里了!”   蔺浅觉得今天的天气有些阴寒,连日光也有些凉意,未婚妻?住在王府?这小姑娘要是没疯,那肯定就是她疯了!“未婚妻?我怎么不知道,段还念什么时候有个这般美艳的未婚妻,你不是在说谎吧!”   夜染汐睁大双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看着蔺浅,那神情似在说,你开什么玩笑呢!“说谎?我为什么要说谎?我本来就是念哥哥的未婚妻啊!”   “哦?是吗?”蔺浅知道不可听信一面之词,所以对夜染汐话里的真实性,并不予以猜测,只想着等见到段还念,亲口问一下就行了呗!没得因为一个陌生人的话,而坏了她与段还念感情,不值当!而且,谁知道这看起来童叟无欺的少女,有没有什么龌龊的念头。   夜染汐不喜欢蔺浅面上那了然的表情,正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她住在端王府,所以对段还念对蔺浅的宠溺也略有耳闻。方才那番话,也是半真半假,故意难为蔺浅罢了!   “你不相信,自可以去问念哥哥,这事情是不是真的!”   “嗯,好,谢谢提醒,我会找个机会问清楚的!” ☆、第八十九章   “哦,我知道了,你是昨日里从江南城赶过来的那位小姐,叫蔺浅是吗?”夜染汐歪着小脑袋,不可思议的紧盯着蔺浅,那目光炙热,只让蔺浅觉得一阵别扭,她又不是动物园里的猩猩,有这般吸引人吗?   “我是蔺浅没错!”蔺浅浅笑一下,看着夜染汐的眼神淡然无波,对夜染汐方才的那番话,似是丝毫没放在心上!   夜染汐对于蔺浅昨晚留宿与段还念的卧房一事,已有耳闻。是以,对蔺浅的印象就有些不太好了!她的念哥哥,从不允许除她以外的女人进过那个房间,可如今面前的这个女人别说是已经去过了,更甚者在那里睡了一个晚上,而且听段还念那院子里伺候的下人所言,还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那种。若是说这两个人之间没发生点什么,除非是脑袋被门挤了,否则谁会相信。   “哦,你就是那个不知羞耻,勾引念哥哥的女人,大老远的从江南城跑来,可是如愿以偿了!”夜染汐自小便是个知书达理的,哪里说过这些话,一时间脸颊涨得通红,似是比被骂的蔺浅还要难过。   蔺浅见她这幅模样,心里好笑,哪里还有怨怪的意思,只觉得这小女孩可爱的紧。尤其这幅故作凶狠的模样,更让人升起一股保护欲。“你说的没错,我就是那个不知羞耻,从江南城跑过来的蔺浅,不过勾引段还念这个罪名我可不承认,明明是他引诱我好不好!”   夜染汐自小受宫里教养嬷嬷的教导,说话做事严守礼教,接触的也都是些名门闺秀,哪里见过蔺浅这种没脸没皮的,是以乍一见到蔺浅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有些不知所措,只吞吐道:“你,你,你,怎么这样?”   蔺浅也是无聊催的,睡眠充足,精神奕奕,又碰到个这般倾国倾城的小美人,心情大好,就有意想要逗弄一番,“我,我,我怎么样了?”   夜染汐虽单纯,心无城府,但不代表是个蠢的,在皇宫内院这个大染缸里,什么人没见过,什么嘴脸没见过,所以触及蔺浅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知道她有心逗弄自己,心里又急又气,只有些恼道:“这般不要脸的女子,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是吗?那谢谢小姐夸奖了,像小姐这般美丽动人的女子,我也是头一次见到呢!”若说蔺浅接触的女子,那还真是不少,仅江南书院里的那些女学同窗,便已经有二三十位了!加上那个北宁国媚惑入骨的娜雅公主,竟然没一个比得过眼前这个女子的!   夜染汐咬了咬嘴唇,有些疑惑,自己方才是出现幻听了吗,她什么时候夸奖过这个厚颜无耻的女子了。还说什么谢谢夸奖,这女人是脑子有毛病吗?“我什么时候夸奖过你了,你谢我做什么?”   蔺浅瞪大双眼,无辜的看着夜染汐,那神情似在说,你现在是在与我开玩笑呢吗?“小姐方才不是说从未见过我这般厚颜无耻的女子吗?那潜在意思,难不成不是在告诉我,我在你心中是独一无二,与众不同的吗?我能引得小姐这般看中,难不成不是一种无形的夸赞吗?”   夜染汐错愕的看着面前精神奕奕的女子,不知为何,竟透过这女子脸上的温柔笑意,看到了她与段还念相处时的情景。她忍不住想,这般开朗热情的女人,是不是能感染的到那个冰冷的男人。不知为何,想到这里,她心底升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未婚妻这个称呼,也让她头一次有了负担感!   似是感受到夜染汐情绪上的转变,蔺浅没了方才的调笑,认真温柔道:“我才刚来这里,对一切都不熟悉,你既是住在王府,想必对这里的一切都熟稔的很,不如给我做一次向导,我们一起走走可好?”   夜染汐闻言,有些不知所措,这女子倒是个气量好的,这般大度,估计没几个人做得到吧!不知为何,她心中对蔺浅已经没了最初见面时的那种气愤,想想这些年来段还念对她的态度,她知道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的妄想!只是,这是种上了瘾的执念,不可能因为蔺浅的几句话,就轻易看开!“好啊,走走也好!”   王府书房内。   “你是说,你们途中遭遇强盗,是苏痕及时赶到救了你们?”段还念以手叩击桌面,面色不太好看,苏痕的为人他实在是太过了解。事情会这么凑巧,他会这么好心?   “是的,却是苏痕及时赶到,救了蔺小姐主仆三人!”   “那伙强盗呢,如今是何下场?”段还念皱着眉头,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只觉得苏痕这次出手相助,定不是什么好事,而且此事定也没这么简单。   “事后,我也问过,只说是交给地方官府了!”   “哦!是吗?那你们一路是跟着苏痕一起来到京城的吗?”   “嗯,是的,我身受重伤,马车被毁,所以在苏痕的提议下,一路同行,直至到了城门口才分道扬镳!”清羽对苏痕与段还念之间的恩怨自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对苏痕这次的出手相助,也颇感不安,便在第一时间,将此事告知段还念,让他心里有个底!   “你的伤势如何了?”段还念并未在苏痕一事上多做纠缠,只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关切的话来。   清羽皱眉,实在是有些不习惯段还念突然而来的温柔,只言简意赅道:“无碍!”   段还念也有些不太习惯自己方才说的那话,只暗叹爱情的力量,蔺浅对他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有了这个认知以后,心中一阵甘甜。   清羽觉得这世上最恐怖的女人就是蔺浅,能把他们家王爷给调教成这副模样,也真算得上高手中的高手了!   再说段还念处理好手边上的事情,就立马回了卧房,却没见到心心念念的小女人,心中一阵失落。只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不过是一时不见,怎就这般难耐了呢!   “蔺小姐去了何处?”   “方才好像是去了梅园了!”   段还念得了回答,便一刻也未作停留,直奔梅园去了!待到了梅园,除了满院子娇艳的梅花,哪里寻得到那人的身影!   再说蔺浅与夜染汐一路走走停停,没了初见时的剑拔弩张,倒像是相识多年的知己好友一般,时不时的说上两句。   “现在是冬季,花园里没什么好看的,孤独寂寞的很,就连那假山都显得一片苍凉!与其浪费精神往那边去,不如坐这里说说话,还来得自在些!”夜染汐说话间已经先一步坐在了身旁的石凳上!   蔺浅倒没想到看起来那般精致的女子,竟这般不拘小节的坐了下来,说实话,她一直觉得这个女子可爱的紧。   “人都说,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你这是心境使然,才觉得什么都显得荒凉。年纪轻轻的,怎生这般没有朝气!”蔺浅在夜染汐对面的石凳上坐了下来,看着满院萧瑟,再看对面的小女子,不知为何,对之前她那句:是念哥哥的未婚妻的话,也没那么在乎了!   “你这话说的老气横生的,仿似你年纪很大一样,我观你容貌,似是比我还年幼呢!”   “有吗?我虽生理年纪小,但心理年纪却大的很,你看我容貌稚嫩,那是被这张皮囊给骗了!”蔺浅这话确实发自肺腑,她这身体虽小,灵魂却是个年纪大的。   夜染汐听蔺浅这话说的逗趣,忍不住咯咯笑了一阵,好不容易止住笑,才又问道:“你这性子是怎样养成的,这般不羁的女子,可不多见!”   蔺浅双手一摊,微微耸肩,满不在乎道:“大抵是因为自小没娘亲管教约束,爹爹疼宠的缘故吧!” ☆、第九十章   腊月的风,即便微风,也是带着寒意的。   蔺浅与夜染汐对坐王府花园凉亭,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说到蔺浅的身世时,夜染汐面上有些歉意,似是觉得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勾起蔺浅的伤心事。   “令堂仙逝了?”夜染汐疑惑的看了眼对面的女子,见她神情虽迷茫,但却未有过多伤心难过的情绪,不由得有些惊奇,是以虽觉得抱歉,依然问出了口!   蔺浅见夜染汐满脸歉疚,浅笑着摇了摇头,回道:“不知道,自从我记事起便没见过她。小的时候,爹爹还哄我说,娘亲只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渐渐长大后,以为爹爹只是怕我伤心,隐瞒了娘亲已死的事实!可直到爹爹临死前告诉我真相后,我才知道,她并没有死,只是抛夫弃女,下落不明而已!”   夜染汐惊愕的看着对面那个浅笑着看着自己的女人,只觉得自己定是眼睛出了问题,否则为何她从这女人脸上完全看不到一点伤心的情绪呢,那一脸的释然,仿似在诉说旁人一样的事不关己!“你究竟是怎样做到这般淡然的,令堂也就罢了,令尊,你难道一点也不伤心吗?”   蔺浅摇摇头,一时间倒不知道该怎样诉说自己心中感受了,过了许久,就在夜染汐以为她不会开口的时候,只听她道:“伤心,可是逝者已矣生者如斯,爹爹生前舍不得我受一点委屈,如今他去世了,我又如何舍得让他惦记,只有我过得好,才是对爹爹最大的安慰吧!”   夜染汐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想法,联想到自己,感慨万千,说起来她与蔺浅在某种意义上,还真有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你倒真是个想得开的,我若有你一半的心性,何至于落到这般田地!无依无靠还就罢了,偏偏连自己都照顾不了!”   蔺浅倒没想到,夜染汐会在自己面前流露出这般脆弱的一面,原以为又是个心高气傲的,谁承想相处之后才发现,这女孩,单纯的可爱,又脆弱的让人心疼!“这话又是怎么说的,方才还言辞凿凿,说我厚颜无耻的小辣椒,怎么一转眼就成了柔弱的小白兔,还扮起可怜来了!”   夜染汐不是个不识好歹的人,哪里会看不出来,蔺浅此时不过是变相的宽慰自己,只觉得这女子可爱调皮的紧,只冲着蔺浅会心一笑,无奈道:“我原是恼了你的,恼恨你得念哥哥的宠爱,恼恨你这般明媚动人,恼恨你不羁潇洒,可是眼下不知为何,竟觉得你调皮可爱的紧。不怪念哥哥喜欢你,而不喜欢我,实在是你招人喜欢的紧!仔细想想,我对你的恼恨,更像是嫉妒!”   “你说这话,可真让人不习惯!我有什么好羡慕好嫉妒的,不过是脸皮厚一些罢了!倒是你,我见犹怜,让人疼惜的紧。可你命苦了些,天下这么大,什么男人找不到,还不是任你挑选,可你偏偏选了个不懂风花雪月的段还念!”蔺浅说这话还真不是炫耀自己在段还念那里的与众不同,实在是有些心疼这个女孩子。爱上段还念应该是件很辛苦的事情吧,他是那样一个不解风情的男人。想到这,蔺浅心中一片炙热,自己何其有幸,能得段还念一世深情!   “若是别人说这话,我定会以为那人是在我面前故意炫耀,只是不知为何,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倒没一点这种感觉。说来,我倒是挺喜欢你的。”夜染汐本不是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大抵是受到蔺浅感染,方才那些话,倒是不假思索的说了出来!   蔺浅也有些意外,却也真的高兴,回想起自己这两年来在这异世的交友情况,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本以为赵薇晴是个知己,可谁承想却是插了自己两刀的人。唉,这么一想,蔺浅才觉得悲催,自己仿似连一个闺蜜都没有。再看一眼对面的女子,她心里忍不住在想,这次,别又是个绿茶婊吧!“你方才说,自己无依无靠,是何意?”   夜染汐蹙眉,似乎没想到蔺浅会忽然把话题引到她的身世上去,只是她的身世本就不是什么秘密,这京城内,有谁不知道端王府里住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夜染汐呢!“我夜家,只剩我一人在世,算不算无依无靠?”   蔺浅出生在江南,也从未离开过故乡,此次是第一次出门,所以对外界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太多,所以更不知道夜染汐口中的夜家是哪个夜家?只是,夜染汐既然已经如此说了,那这里必定是个悲伤的故事,自己怎能揭人伤疤呢,所以只宽慰道:“即便如此,你也该好好活着!若不然你爱的那些人,还有谁能记得!还有谁能证明,他们曾经存在过!”   夜染汐觉得蔺浅真是个奇怪的人,这种奇怪又让人觉得温暖,她从未像蔺浅这般思考过问题,也没像她这般热爱过自己的生命。一语惊醒梦中人,夜染汐只觉得自己忽然间想明白了些什么,虽然还只是些模糊的概念,可是竟让她冷漠凄楚的心,开始一点点融化,一点点跳动!“蔺浅,我若早点遇见你该多好!”   “现在也不晚,只要你愿意,我们就是朋友!”   夜染汐微笑着看了蔺浅一眼,有些调皮道:“你就一点不在乎我这个未婚妻的身份,说起来我与念哥哥的婚事,还是先皇亲赐的呢,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的!”   蔺浅倒没想过这些,原本以为是个误会,是夜染汐故意气她时的谎言,只是眼下听她把先皇亲赐这种话都搬了出来,才知道原来是确有其事!那她在江南城内听到的,段还念要迎娶他国公主为妃的消息又是从何而来的,传的那样煞有介事的,难不成是人有心为之,可若果真如此,又是何人所为呢?那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在乎,怎么可能不在乎,只是即便我在乎又能怎么样,我与段还念有约在先,一生一世一双人,他若是敢毁约,我绝对会转身就走的!而且,我相信他,也相信你!”   “相信我?”   “嗯,夜小姐,你骨子里的骄傲,我隔着这么远都能闻得到!”蔺浅这话一半打趣一半认真,虽然夜染汐看起来弱不禁风,可不知为何,她偶尔流露出来的不甘与无奈,还是让蔺浅觉得这女子其实是骄傲的。但凡骨子里骄傲的人,都不会祈求,尤其是感情。   夜染汐与蔺浅聊了很多,两人像是多年老友一般,天南地北无所不谈,说到尽兴的地方时,还会一起哈哈大笑,丝毫不在乎仪态!   等段还念来时,看到眼前的情景,还有些难以置信,他印象中那个弱不禁风,每次见到他都羞羞答答,一直盯着自己脚尖的小女孩,竟然会这般豪爽的开怀大笑,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大概是不忍打扰两人的兴致,段还念在离凉亭二十米的假山旁停下了脚步,驻足凝视着心爱的人,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哎呀,真的吗?那个赵薇晴可真够狠毒的,蔺浅,好在你聪明,好在清羽陪在你身旁,若不然,真不敢相信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原是夜染汐好奇蔺浅的生活趣事,便缠着她说一些有趣的事情来听。蔺浅与她说了许多,有关太白酒楼的,有关江南书院的,还有赵薇晴。夜染汐听得津津有味,直呼蔺浅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待蔺浅说到赵薇晴家里的那场赏菊宴时,她又有些气愤填膺,直替蔺浅心疼。   蔺浅好笑的看着对面那个泫然欲泣的女子,只觉得她实在是可爱,“你可别掉眼泪,我说这些可不是让你掉眼泪的,我只是想告诉你,生活便是这样,有惊喜有甜蜜,但是与此同时常常伴随着痛苦与失去!我们能做的有限,可唯一不该做的便是怨天尤人,消极颓废!人生处处有惊喜,走到哪里算哪里,别想太多,活在当下,及时行乐!”   夜染汐听了这话,总算是破涕为笑,只做不依道:“也亏得是你,若是换做旁的女子,怕是早就不知寻死多少次了。眼下联想自己,真是惭愧的很,蔺浅,我要是有你一半的勇气就好了!”   “那哪里是什么勇气,不过是脸皮厚一些罢了!” ☆、第九十一章   夜染汐还待再说,却突然看到了假山旁的段还念,忙起身,行礼道:“念哥哥何时来的?”   “刚到!”段还念简单回了一句,走到蔺浅身边,语气中略带宠溺道:“可觉得无聊?”   蔺浅摇了摇头,顾忌到一旁的夜染汐,低声回道:“有夜小姐陪着说话,倒没觉得无聊!你呢,忙完了!”   “嗯,忙完了!天寒,回去吧!”段还念说到这,想起一旁的夜染汐,转过头略显生硬道:“你身子弱,莫要在外逗留太久!”   “有劳念哥哥挂心了,那染汐便回自己的院子了。蔺浅,你若是觉得无聊,可随时来静染院寻我!”   蔺浅点了点头,笑着回道:“那你可要准备好茶水点心,因为我一定会去打扰你的!”   夜染汐走后,凉亭里便只剩下段还念与蔺浅二人。蔺浅仰起头,面上挂着几分疑惑,只低声道:“方才听夜小姐说,她是你的未婚妻,而且还是先帝亲赐的婚事!”   段还念皱了皱眉,只叹了口气,将蔺浅一把拥进怀里,下巴抵在蔺浅肩窝,有一下没一下的磨蹭,过了会,才闷声闷气道:“蔺浅,我说了只认你,染汐她不过是妹妹罢了!当年的赐婚,做不得数的!”   蔺浅不是三岁的孩子,对皇帝亲赐这四个字还是有些认识的。对于段还念口中的不作数,她心里疑惑的很!“段还念,你竟然说先帝亲赐的婚事,做不得数!是哄我开心,还是自欺欺人!”   段还念放开拥着蔺浅的大手,将强而有力的大掌,轻轻放置于蔺浅的肩膀处,看着蔺浅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蔺浅,相信我,夜染汐不会成为我的王妃,所谓的未婚妻,本就不存在的事情,何来的作数一说!明日,明便入宫,请求皇上赐婚,蔺浅,你可愿意嫁我为妻!”   “早在你从江南城回京时,我便已经向你求了婚,段还念,我不嫁给你,还能嫁给谁!”蔺浅这话虽说的无奈,但两人心知肚明,甘之若饴!   “蔺浅,天寒,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好了!”   蔺浅在夜染汐的带领下逛了这么半日,是有些累了,眼下倒真想躺在榻上,好好懒一下!不过,眼下有一点值得好好商量的事情是,她总不能一直赖在段还念的卧房里吧!虽然她是不在意的了,但是王府里人多眼杂,人不都说皇帝有通天的本事吗,若是自己被传出不知羞耻的名声来,那个皇帝大人会不会以此当做她不能为端王妃的理由呢!所以,蔺浅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征求征求段还念的意见。   “段还念,你这王府这么大,没有客房吗?”   段还念不解的看了眼怀里的小女人,一脸疑惑道:“客房?你要住?”   “是啊,我总不好一直赖在你那里吧,你这王府里,人多眼杂的,影响不好吧!”蔺浅仰着小脑袋,这话说的很没底气!   段还念好笑的看了她一眼,眸子一闪,嘴角弯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只又问道:“蔺浅,昨天你引诱我的时候,可没想到这些!还有住一个晚上,和住一辈子,没什么区别,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   蔺浅额上一阵黑线,这男人这话说的,也太粗鲁了吧!什么叫做一个晚上和一辈子没什么区别,她到现在都是清白的姑娘,哪里就是他的女人了。“段还念,我好像还不是你的女人呢!”   段还念觉得蔺浅一定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否则为何自己会因为她的一句话,就有些想失控了呢!   “蔺浅,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蔺浅见段还念一脸的无奈,哑然失笑,打从他俩相识,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听到他说这句话了!“段还念,我就在这,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段还念觉得自己这辈子肯定都要被眼前的这个小女人给吃的死死的了,瞧瞧她说的那话,真真是太让人无力了,诱惑太大,只让他心痒难耐!   “唉!蔺浅,你真是吃定我了!”   蔺浅趴在段还念怀里咯咯笑了好一阵,才正了正心神,回他一句:“段还念,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瞧瞧你那哀怨的小表情,实在是不符合你端王爷的高冷性格!”   段还念叹了口气,无奈道:“在你这里,我还有什么性格,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又如何高冷的起来!蔺浅,我真是爱惨了你!”   蔺浅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从来高冷的段还念,竟能轻易说出蜜糖一般的情话。片刻的楞忡后,笑颜如花道:“段还念,我又何尝不是呢!”   从后花园到段还念所在的幽园,本也不算是太远,可却硬生生的让他二人给走出了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等好不容易到了目的的,蔺浅一抬眼看见段还念那院子上的匾额,微微蹙眉,撅着小嘴,冲着段还念道:“幽院,幽怨,段还念这名字不好!”   “那你喜欢什么,改就是了!”段还念甚至都没多想,这话只脱口而出!   一旁洒扫庭院的下人们,听见段还念的这话,都有些不敢相信,看着蔺浅的眼神也有些意味不明。   蔺浅被盯得莫名其妙,自己不过是和段还念商量了一下这院子的名字,怎么就惹得这些人如此大惊小怪的了。   等蔺浅与段还念进了屋,方才打扫的下人们,不约而同的停下手中的动作,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的议论开来!   “刚刚王爷是在说,将这院子的名字给改了吗?”   “好像是吧,就因为蔺小姐不喜欢!”   “哎呀,这蔺小姐可真不简单!”   “谁说不是呢,当初皇上还说过,王爷这院名不好,让他换一个,可咱家王爷就说了两个字,不换!你瞅瞅,如今就因为蔺小姐的一句话,王爷竟然连犹豫都没有,直接同意给换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王妃的位置,非她莫属了!”   “那夜小姐怎么办?那可是先皇亲赐的婚事,王爷不敢抗旨的吧!”   “还有我们王爷不敢的事情吗?”   经过昨晚,再加上方才那件事情,已经让端王府的下人意识到一点,蔺浅是这王府里的女主人一事,已经毋庸置疑了!   而有关于夜染汐的身世,蔺浅在段还念那里总算听了个明白!怪道她那般多愁善感,若换做是自己的话,怕也很难看的开吧!   夜染汐本是南越朝战神夜览大将军的嫡女,名门之后,本该一世荣宠。可谁承想,天有不测风云,十年前因为一场举朝皆知的冤案,使得夜家得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若不是夜染汐机缘巧合,得夜府厨娘相救,哪里还有命在。而夜家能得以平反,全在段还念的坚持己见。因为夜览大将军,曾是他的恩师,所以他不顾先帝阻挠,历经险阻,终是查出了背后的真相,还一世名将一个清白!而先帝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对夜染汐百般宠爱,更不惜将她赐婚与最优秀的儿子!要说先帝赐婚,除了对夜染汐的补偿,也是对段还念的掣肘!最是无情帝王家,想来是很悲剧,连自己的儿子都要算计的父亲,都要算计的家庭,又岂是悲剧二字能够形容的呢! ☆、第九十二章   蔺浅听完段还念的诉说,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口气,走至段还念的身旁,紧紧拥着他!她心疼,心疼他受此不公的对待!心疼他被自己的父亲,这般算计!   “段还念,以后你生命中缺少的爱,都有我来弥补!”蔺浅从不相信承诺,她也不觉得自己此时说的话是一种承诺,只是她就是想说,就是想告诉段还念,她一直都在!   “我知道,我知道!”段还念自从遇见蔺浅,心早已被她全部占据,哪里还计较其他的事情。只要她在,只要他们相爱,别的又有何关系!   蔺浅到底是没能从段还念的幽院挪出去,两人小别胜新婚,腻歪了几日。期间蔺浅也去了夜染汐的静染院几次,两人倒是越聊越投契,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   话说这日,蔺浅刚用过早膳,便有丫鬟通传,说是夜染汐来了!这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蔺浅忙迎了出去!   “染汐,今日怎么想起往我这边跑了?”蔺浅侧过身子,将她让进屋里。   夜染汐笑了笑,进了房间,忍不住叹了口气,有些感触道:“也就是你,若是换了旁的任何人,都不可能让他做这么多的改变!蔺浅,这几想了很多,觉得你和念哥哥倒真是天生一对!”   蔺浅没说话,只是亲手倒了杯茶,递到夜染汐手中,这才道:“染汐,因为把你当做朋友,所以我才和你说这些话。我与段还念深爱对方,容不得任何人的插足,即便是你,也不行。而且就我这几日对你的观察来看,你对段还念怕是感激大于感情的吧!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你不该为了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委屈自己!你也知道我的脾性,说这些话并不是为了让你退让!只是,为了你好,不想你后悔罢了!”   夜染汐又哪里会怀疑蔺浅这话的目的,就如她自己所言的那般,这几日,她又何尝不再想,自己对段还念到底是什么情感多一些,得到的结论,就如蔺浅所说的那般,恐怕她对段还念真的就只是感激吧!所以,她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明日便是朝贺宴,到时候自己一定要找个机会,和圣上说明这一切,成人之美!   “蔺浅,我从未怀疑过你说的任何话,你我相识虽不过几日,但有些时候有些人,便是这样,不过是一个眼神,一句话,便能让人倾心相付!我把你当做知己,自真心相对,也感念你对我的坦然!”   蔺浅从不是个轻易便与人敞开心扉的人,特别是经过赵薇晴一事,但正如夜染汐所说的那样,她们虽相识不过几日,却有种上辈子便认识的感觉。是以,蔺浅会为了她考虑,为她着想!   “染汐,这便是我想对你说的话,你也知我的性子,最不屑的便是装模作样耍手段!我说这些话,其实心中一直很忐忑,怕你误以为我是在炫耀,炫耀段还念的宠爱!”   夜染汐微笑着摇头,精致的脸上满是信任,只道:“蔺浅,你不用说这些,不用解释,我都明白的!还有,我今日来这里,可不是为了与你煽情的,实在是得了念哥哥的吩咐,与你好好说说明日朝贺宴上,该注意的事情!”   蔺浅皱了皱眉头,朝贺宴?她之前听苏痕也说起过,但并没仔细问过,眼下听夜染汐说起,疑惑更深,只不解道:“朝贺宴?与我有什么关系?”   夜染汐白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故作无奈道:“我哪里知道这朝贺宴与你有什么关系,向来这种国宴,只有文武百官,朝中重臣才能参加的。   “女子不能参加,那为何要我去?””蔺浅瞪大双眸,实在是理解不了段还念的用意!   夜染汐见她这幅模样,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而后才道:“也不是女子不能参加,我听说这次,前来的东临国和北宁国,还有西安国,皆是有备而来!要与我们南越朝比试琴棋书画,所以圣上早几日便已经在官学与江南书院招揽人才,明去了,说不定能遇上昔日同窗也未可知!而且,还有一种女子,是能参加这次朝贺宴的,那便是段家的媳妇,也就是皇后,诸位贵妃,还有王妃!蔺浅,我如此这般解说,你可明白念哥哥的用意呢!”   迎上夜染汐似笑非笑的眸子,蔺浅不知为何,竟破天荒的觉得脸颊有些发热,她长舒了口气,故作平静道:“染汐,那你呢,明日可去?”   “自是去的,我虽不想去,可不知为何,皇后昨日已经派人来传了话,让我务必到场!蔺浅,只怕这次,要让念哥哥为难了!”夜染汐这话虽没有明说,但蔺浅已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特意着人传话,让夜染汐到场,怕是为了压制蔺浅。那便说明,不管因为什么,皇帝和皇帝媳妇,对于蔺浅成为端王妃这一事很不满!   蔺浅想通这一切,只觉得前路茫茫!如今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还就不信了,自己连嫁个人都这么难。穿越都难不倒她,别说与几个古人斗智斗勇了,一切都是小问题!   “染汐,真是难为你了!”蔺浅这话倒是心里话,对比自己的前路茫茫,夜染汐此次前去,所遭受的一定不会比自己少的!   “没什么,都是些无聊之人,不在乎!”   蔺浅整整一天都在与夜染汐学习礼仪,累到抽筋,没等段还念回来,没来得及吃晚饭,便已经瘫倒在榻上。   等段还念回来时,看到的便是合衣熟睡在榻上的蔺浅,心里已经明白她今日肯定是累极了!想到此,一阵心疼。   “寻梅,你家小姐睡了多久了?”段还念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低声问了侯在外间的寻梅!   “一个时辰左右,本是等王爷一起回来用晚饭的,谁知竟睡着了,我便没忍心喊她!”寻梅说到这,朝着里间望了一眼,面上也是一阵心疼。   段还念一听蔺浅连晚饭都没来得及用便睡着了,更加心疼,只低声吩咐道:“寻梅,你去厨房里让人做几道你家小姐喜欢的吃食送来!”   寻梅忙点头应是,出了房门,便往厨房去了。   再说段还念见蔺浅这副模样,心中一阵后悔,早知这宫廷礼仪这般劳神劳力,他自不会多此一举,让夜染汐来教蔺浅。如今,见她累成这样,心疼的还不是他自己!他自嘲一笑,心道:这便是自作孽不可活了吧,只是苦了蔺浅!   段还念走至里间,坐在蔺浅身边,大掌轻轻的浮上蔺浅的小脸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磨蹭着,只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满足!自己何其有幸,能得她倾心以对!   蔺浅睡得正熟,脸颊上传来的温热触感,让她不情愿的睁开眼睛,待见到一旁坐着的段还念,轻扯了扯嘴角,慵懒无力道:“你回来了,可用过晚饭了吗?”   段还念笑着摇头,只温柔的执起一缕蔺浅的秀发,缠绕再缠绕,而后道:“傻瓜,不用等我,累了,就自己先用晚饭,沐浴休息!”   蔺浅摇头,坐起身子,依偎在段还念怀里,温柔道:“你不在,总觉得空荡荡的!”   段还念拥着蔺浅的手臂紧了紧,半晌没说话,过了好一会,才道:“蔺浅,这辈子,你怕是都要被我纠缠了!”   蔺浅扬起小脑袋,脸上挂着明媚的笑意,一字一句道:“甘之若饴,求之不得!”   两人互诉衷肠,一室温情,过了会,待厨房将吃食送过来,两人用了晚膳,洗漱过后,相拥而眠。   而在段还念的详细解释下,蔺浅对于明日的朝贺宴,总算是有了了解!天下四分,南越朝,北宁国,东临国,西安国,其中以南越朝最为强盛,而西安国最为弱小。北宁国与东临国势均力敌,但均不敌南越朝的军事和经济实力!是以,几十年来,南越朝每五年举行一次朝贺宴,所谓朝贺宴,便是其他三国对南越朝的进贡宴!宴会于年底腊月二十举行,宴会间,会有所谓的斗才盛会!所谓斗才,无外乎琴棋书画,各国使者,各出一题,答对者得一彩头。而夜染汐之前也说过,当今圣上,早些日子,便已经从江南书院,与官学中挑选人才,为的便是明日的斗才盛会! ☆、第九十三章   次日,蔺浅是在一阵吵闹声中醒来的。待睁开惺忪的双眼,看到的便是一张宠溺的俊颜!蔺浅倒是没想到,都这个时辰了,段还念竟然没出门。以往,他总是在自己睡醒前就已经离去了!   “段还念,你怎么在这里?”   段还念挑眉一笑,慵懒道:“这里是我的卧房,我为何不能在这里?”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往日这个时候,你不是已经出门了吗,今日怎么还在这里?”   段还念坐起身子,一把捞起还躺着的蔺浅,将她按坐在自己的腿上,将她散落的秀发,轻轻别于耳后,然后才道:“今日,我只要好好陪着你就行!”   虽说二人的亲热举止,已成为家常便饭,可是不知为何,蔺浅今日竟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格外让人心动!只忍不住将双手挂于他的脖子上,轻轻靠与他的怀中,腻道:“段还念,你每天都能给我一个多爱你一点的理由!如今的你,哪还有一点初遇你时的高冷!”   段还念皱着眉头,不满的看了怀里的小女人一眼,随后又认命的叹了口气,宠溺道:“我何时对你冷漠过,蔺浅,我对你冷漠不起来!”   蔺浅努力回想了一下,自遇见段还念起的点点滴滴,两年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他们从相识相知相爱相许,虽未历经千辛万苦,却也有过不少波折!能像现在这般相依相偎,蔺浅觉得很知足!一个自己爱的人,一个家,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两人腻歪半日,直到外间的寻梅被众人推出来喊人,才磨磨蹭蹭的起来。   “小姐,天色不早了,该开始准备了!”寻梅自是知道蔺浅的性子,最不爱的就是麻烦。可她今日参加的不是太白酒楼一月一次的赛事,而是朝贺宴,不注重一些的话,丢的可不是她自己的面子,连带着段还念都会被人取笑。   蔺浅认命的看了眼灰蒙蒙的天色,有些疑惑的看了眼寻梅,这就是天色不早了。“寻梅,天色还早!”   一旁准备给蔺浅梳洗装扮的嬷嬷,听了蔺浅的话,微不可察的皱眉,只上前一步,不卑不亢道:“蔺小姐,恕老奴多嘴,朝贺宴,定是要盛装装扮的,眼下虽看着还早,但距宴会开始的时间,也不过堪堪够用!”   蔺浅愕然的看了眼说话的那个嬷嬷,已经看到了自己悲惨的遭遇,只是,想起段还念,想起夜染汐昨日的告诫,只认命的叹了口气,应道:“那就有劳嬷嬷费心了!”   林嬷嬷倒没想到,传闻中被端王爷宠上天的女子,竟这般好相与,当下对蔺浅便多了几分好感,脸上的神色也缓和许多,只点了点头道:“小姐折煞老奴了,本就是老奴分内的事情!”   接下来的一切,果然像蔺浅预料的那样,不停的折腾!从繁复的服装,到妆容,还有发饰,耳饰,面饰,胸饰和颈饰等。其奢华程度,让人发指!而且,这个过程,果真如林嬷嬷说的那般,耗时!   期间,段还念过来几次,也生过制止的念头,但触及蔺浅不赞同的表情,只好重又转身出了房间!   所有的一切,是在蔺浅饿的前胸贴后背,在段还念忍耐不住,即将爆发的时候结束的!蔺浅没心思去理会众人的赞叹艳羡,只一下子跑到段还念的跟前,抡起粉拳朝着他的胸口一通乱捶,嘴里还撒娇道:“哎,都赖你!”   段还念一阵心疼,知道蔺浅这是被折腾狠了,只不反抗,也不说话,任由蔺浅发泄!过了会,才抓住她的小手,不停的,嘴里还道:“手可打疼?”   蔺浅苦笑不得的看了眼面前的傻瓜,一把环住他的腰,认命道:“好嘛好嘛,我这辈子是栽在你的手里了,我认命就是了!”   “紧张吗?”夜染汐正襟危坐,看了眼对面东倒西歪,努力寻求舒适姿势的蔺浅,有些哭笑不得!这女子,就不能有些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吗?她现在是去皇宫参加声势浩大的朝贺宴,而不是去某个胭脂铺子挑选胭脂水粉!为何从她脸上看不出丝毫担心,丝毫紧张呢!   蔺浅扶了扶头上繁重的发饰,有些无奈的回道:“紧张啊,只是紧张也没用,所以就努力让自己不去想!”   夜染汐撇了撇嘴角,一脸的不可置信,那神情似在反问蔺浅:小姐,这就是你所谓的紧张,一脸的不在乎!   马车行驶的很慢,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到宫门口!蔺浅没忍住心中好奇,撩开帘子看了眼,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颠覆了她对富丽堂皇这个词的正确理解!只见一层层秦砖汉瓦,紫柱金梁,都极尽奢华之能事。   入了宫门,段还念不顾皇宫规定,依旧策马跟在蔺浅所乘坐的马车旁。蔺浅有些诧异,开口问道:“染汐,段还念,这样也行?”   “当今圣上与念哥哥乃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弟,自圣上登基,如今已有八年时间。这期间,念哥哥鞠躬尽瘁。圣上感念其情深义重,特许端王入宫不需下马,不需卸兵器!”   蔺浅点了点头,却是没想到,段还念与当今圣上,感情这般好!只是,自古以来,帝王之心最是难测,谁知道,以后会不会生出嫌隙呢!而且,联想到先帝将夜染汐赐婚给段还念的用意,蔺浅对这高高在上的皇帝,就没多大的好感。想到这,又有些心疼帘外的段还念了!   如此这般又行驶了大半个时辰,眼前的一切骤然改变!   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远方似有袅袅雾气笼罩着不真切的宫殿,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一条笔直的路的尽头一个巨大的广场随着玉石台阶缓缓下沉,中央巨大的祭台上一根笔直的柱子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与那宫殿上的凤凰遥遥相对……   过了会,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段还念不顾众人吃惊,撩开马车帘子,一把将蔺浅抱了下来!蔺浅倒是习惯了,只是看着四周众人的表情,只一阵尴尬。   夜染汐在侍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见蔺浅那呆愣的小模样,低头嗤笑了一声,只觉得惊奇,因为她实在是没想到,竟还有蔺浅不好意思的时候。   “王爷,已经等候两位小姐多时了,既是已经来了,那老奴就引着两位小姐过去了!”   蔺浅与夜染汐刚一下马车,便有一身着宫装,体态富贵,精神奕奕的嬷嬷过来问话。   段还念闻言,眉毛微挑,下意识的朝着身边的蔺浅看了一眼。蔺浅又如何不知道段还念的担心,只冲着他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担心。   “不用麻烦了,我既是来了,没有不去拜见的道理,便由我带着她们去就好了!”   奉皇后之命前来领人的那位嬷嬷,似是没想到端王爷会有这么一出,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待想明白其中缘由,看向蔺浅的眼神,就有些意味不明。只是,端王爷的身份尊贵,那是连皇后都得退让三分的主,她又如何敢将其得罪。因此,只一言不发,全退于一旁,听从吩咐!   朝贺宴会,皇后身为一国之母,自是不容懈怠!是以,各国女宾皆由皇后领着一众贵妃命妇,亲自接待!待等宴会开始后,才亲领众人前去太和殿。 ☆、第九十四章   因为宴会还未开始,皇后招待女宾,为免气氛压抑,便将招待场所,设在了御花园中!御花园是一处以精巧建筑和紧凑布局取胜的宫廷园林。御花园的面积并不大其南北深八十米东西阔一百四十米但古柏老槐与奇花异草以及星罗棋布的亭台殿阁和纵横交错的花石子路使得整个花园既古雅幽静又不失宫廷大气这里是帝后茶余饭后休息游乐的地方园内青翠的松、柏、竹间点缀着山石形成四季长青的园林景观。佳木葱茏其古柏藤萝皆数百年物将花园点缀得情趣盎然。园内现存古树160余株散布园内各处又放置各色山石盆景千奇百怪。如绛雪轩前摆放的一段木化石做成的盆景乍看似一段久经曝晒的朽木确为石质尤显珍贵。园内甬路均以不同颜色的卵石精心铺砌而成组成数余幅不同的图案有人物、花卉、景物、戏剧、典故等沿路观赏妙趣无穷。   蔺浅虽早已见识过端王府的奢华,只今日与皇宫一对比,才明白什么叫做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端王爷今日怎么有空来?”   蔺浅安分的站在段还念的身边,努力克制自己想要抬头的冲动,许是感觉的到蔺浅的不自在,段还念微微侧了侧身子,挡住座上的那人传来的审视目光。   “今日无事,便带着蔺浅过来给娘娘请安!”段还念神情淡漠,这话说的也是不带一丝情感,所谓的请安,不过是变相的维护罢了!   “蔺浅是哪个?本宫听人提过多次,却一直未能相见,今日即是来了,好让我认识认识!”说话时,目光有意无意的扫向藏于段还念身后的蔺浅,面上却也没有话中所说的那般热情。   蔺浅知道,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早晚的事情,因此深吸一口气,也不扭捏,自方方的从段还念身后走了出来。下巴微抬,按照昨日夜染汐的教导,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嘴里还道:“民女蔺浅,见过!”   也是此时,蔺浅方才将座上那个母仪天下的女人,看了个清亮!黄色烟罗纱用五色金丝线绣着朝阳拜月飞腾的五彩凤凰,下束黄色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手挽黄色绣罗纱。风髻雾鬓斜插一字排开龙凤簪,后别一朵露水的玫瑰。风姿绰绰,腰身袅袅娜娜。顾盼之际,又平添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端庄大气,端的一个气势逼人。   “无需多礼,抬头让我瞧瞧,到底是怎样的天姿国色,竟让平素里淡漠如冰的端王爷,也能痴迷到如此境界!”皇后这话说的隐晦,只是在座各位哪里听不出话里隐藏的嘲讽之意!以色侍人的女子,与青楼女子有何异?   蔺浅又不是傻得,如何听不出皇后话里的贬低之意,只浅笑着抬头,嘴里还道:“怕是要让失望了,民女惭愧,这张脸却是极平凡的!”   皇后倒没想到,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子,竟然这般镇定,瞧瞧她面上那抹淡然的笑意,似是忽然间想明白了段还念独宠她的理由。这女子虽生的普通,却让人心生亲近之意,那举手投足间的超脱淡然,让人不自觉的被吸引!   “怪道端王爷这般喜欢你,只看这股子淡然,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娘娘过誉了!”蔺浅并没有丝毫欣喜,只淡淡应了一句,便退却一边不在多言!   “蔺小姐,江南一别,已有半年,可还好?”娜雅起身,袅袅娉娉的走至段还念身边,这些话虽是对蔺浅说的,只她那一双含情目却一眨不眨的紧盯着段还念。   蔺浅又如何看不出娜雅公主对自己身边这男人的觊觎,只微微侧了侧身子,微抬下巴,挡住娜雅的视线,面上带笑,回了句:“多谢娜雅公主惦念,这些时日,倒是好得很!公主呢,可还好!”   “是吗?好得很?那倒是怪了,我怎么听人说,四月前赵府的赏菊宴上,蔺小姐被人下了药,差点失了清白呢!”娜雅公主说到这,顾忌座上的皇后,忙转过身,微微颔首,略带愧色道:“娘娘恕罪,因着娜雅与蔺小姐有些交情,因此,在听到此事之后,一直担忧,眼下好不容易相见,才忍不住有此一问。失礼之处,还望娘娘莫要怪罪!”   皇后轻摇了摇头,面上挂着一抹开明大度的笑容,轻声细语一句:“无妨,既然你们是旧识,自有许多话要说,本宫没得要当那不解风情的人!”   要说刚刚蔺浅还不确定这位高高在上的究竟是不是对自己存有敌意,那么眼下,她总算是明白了,这位对她的敌意,显然不是一星半点的!这让蔺浅很头痛,为何,她这女主身子,怎么就是丫鬟命呢!怎么随随便便一个人,都对她深恶痛绝的呢!算起来,她也没做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啊,怎么就这般命运多舛的。   一旁的段还念,目光阴寒的扫视了一下座上的皇后,碍于她一国之母的身份,到底是没多说什么,只淡淡一句:“娘娘还真是善解人意!”声音里极尽嘲讽,而后又转身冲着一旁的娜雅公主道:“你若是想死,明说就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还是你以为,与东临国太子联盟,我南越朝便不敢动你!”   娜雅身子一颤,不知是惊讶段还念那句与东临国太子联盟,还是悲伤段还念刚才说的那句’你若是想死’的绝情。半晌,只见她面上凄凉一笑,目光灼灼的看了眼段还念,悲哀道:“端王爷,你又何必说这话来伤我!”   在段还念说这些话的时候,蔺浅明显看到座上那位尊贵端庄的,有一瞬间的惊吓,蔺浅坏心眼的想,这位久居深宫的娘娘,怕是没想到娜雅公主竟然与东临国太子有不同寻常的交情吧!而这种交情,很可能建立在商量怎样掠夺他南越朝。想来也是,她一个妇人,如何知道这些近乎隐晦的政事呢!   这些话,本不该在这种场合说出来,只是段还念腹黑本性上来,如此不顾后果的说这些话,一是为了震慑不知天高地厚的娜雅公主,二是为了警告自以为是的,蔺浅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算计的!而与娜雅联手对付蔺浅,更是下下策!   皇后确实受了不少震动,段还念的脾性她不是不清楚,因此丝毫不怀疑段还念话里的真实性!其实,今日针对蔺浅,也非是她一个人的意思。段还念的手段她心知肚明,是以若不是得了那人的支持,她如何敢这般挑战段还念的手段!至于那人为何这般想法设法的为难蔺浅,皇后也不是没有想过,想到这,皇后不由自主的看了眼站在蔺浅身旁,仿似上好瓷器一般的夜染汐! ☆、第九十五章   “好了,今日实不是说这些话的好时候,蔺小姐,听闻你曾经在江南书院读过书,今日倒是巧了,淑妃娘娘的侄女李欣然也是江南书院的女学生吧!听闻,你二人是旧识,交情匪浅!”皇后这话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李欣然与蔺浅却是旧识,只是二人仇怨颇深,哪里来的交情匪浅呢!   一旁坐着的淑妃闻言,用帕子轻拭了拭嘴角,假意咳了一下嗓子,这才慢悠悠的开口道:“嗯,大概是的吧,我也不甚清楚!”要说淑妃这话说的就有些不太厚道了,她是李欣然的亲姑姑,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而却门清的!她这话里的意思,不就是事先调查过蔺浅嘛!明知段还念是个护短的主,还说这样的话,其意昭然若揭!   蔺浅也不是蠢得,如何不知道淑妃这话里的意思,只是她不过一个名不见经传,且还被如此惦记的小女子而已,哪里敢得罪这里的任何一人。不是她怂,实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识时务,所以只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   “罢了,既是已经见过了,那我便将人带走了,娘娘自便!”段还念说话间,不理在场诸位面上的诧异,只牵起蔺浅的柔荑,抬脚便走!   “端王爷且慢,太和殿上如今都是各国来使,皆为男子,你真的打算将蔺小姐至于那种场面!”哪里会想到这男人竟然这般不在乎众人眼光,大刺刺的拉着人就打算跑,甚至丝毫不顾及夜染汐的脸面!   段还念脚步停顿一下,看了眼身边的蔺浅,眉头轻皱,不知想到什么,竟然一个转身,嘴里还道:“说的极是,既然如此,我便陪着她在这待一会。想来朝贺宴很快便会开始,到时我们再去,也不用顾忌许多了!”   蔺浅面带疑惑的瞅了眼段还念,虽不解他为何如此,但如今人多眼杂,她却是不好多问,只能压下心中疑惑,留待过后再问。   蔺浅至京城已有半月,加上路上行走半月,已经有一月未见李欣然,乍一见到面前那风姿绰约的女子,竟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犹记得离开江南城的前一晚,这人曾厚颜无耻的到她府上幸灾乐祸!   “一月未见,别来无恙!”李欣然刻意忽略一旁阴冷的目光,只面带浅笑,故作淡然的朝着蔺浅打招呼。   蔺浅倒没想到李欣然竟然还能若无其事的与自己打招呼,她心中疑惑,这女人究竟是怎样说服自己,脸不红气不喘的与自己故作熟稔的!“一月未见,李小姐还好?”   李欣然点头,意有所指的看了眼旁边正阴沉着脸的段还念,强颜欢笑道:“看你此时这番幸福模样,定是如愿以偿了,蔺浅真是好福气!只是,你离开江南城一月,应该没听说过赵薇晴的事情吧!”   蔺浅没想到,李欣然竟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赵薇晴,又见她面上多有嘲讽,心中更是不解,她与赵薇晴不是站在同一阵线上的盟友吗,想想这两人曾经联手对付自己时的和谐,只觉得人心难测!“有什么话,不妨直说,用不着这般阴阳怪气的!”   李欣然的嘴角有一瞬间的晃动,只是到底是碍于段还念的身份,没敢与蔺浅呛声,因为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蔺浅在段还念心中的地位!是以,连都不敢挑战权威的人,她一个小小的侯府嫡女,更不敢以卵击石!是以,只强颜欢笑,回了句:“赵薇晴与林同合离了!”   “什么?”蔺浅瞪大双眸,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赵薇晴那样看中脸面的女人,怎么会与林家大公子合离呢!   “是啊,谁能想到,那样温柔似水的弱女子,竟然有这等心性,不顾世人唾弃,坚持己见,与林同合离了!”李欣然说话间,嘴角多有不屑,似是很为赵薇晴所不耻!   蔺浅不知道李欣然为何要与自己说这种话,只是心中猜想,大概是看不得自己志得意满的模样,特意将赵薇晴这悲惨的婚姻说出来,怕是存着让她对赵薇晴产生愧疚的心思吧!只是,蔺浅从不会为当日的做法后悔,只要一想到赵薇晴当日的残忍,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同情赵薇晴今日的遭遇!“李小姐,闲谈不论他人是非,同为女子,何必落井下石呢!今日一看,李小姐似是对落井下石这种事情,乐此不疲!无论是当日的蔺浅,还是今日的赵薇晴,你好像都喜欢幸灾乐祸!那不妨看看,到底谁的结局更加悲惨!”   李欣然以为蔺浅该多少估计淑妃的面子,不会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显然是她想错了,蔺浅是谁,何曾怕过,又何曾委曲求全过!更何况,眼下她也不是单枪匹马,身旁还有段还念守护呢!“呵呵,你倒是看的开,倒是大度,想起当日赵薇晴的做法,难不成不会恨不会怨吗?毕竟给你下了那样无耻的药,毕竟是想毁了你清白的人!”   “欣然,莫要再说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且蔺浅并未受到伤害,此时再说,已无半分意义了!”   蔺浅朝着说话的那人看去,待看清来人,微微颔首,嘴里还道:“多日不见,可好?”   闫雪微笑以对,忙回了句:“还好,都是同窗,莫要太过在意!”   李欣然冷笑着看了闫雪一眼,只心中明白,今日的蔺浅已经不再是当初江南城那个小小的掌柜了!莫说是她,即便是,也是不能轻易动她的!是以,只冲着闫雪道:“大树底下好乘凉,闫姐姐到底是识时务的聪明人!”   闫雪面上一愣,只摇头苦笑,眼前的这人似是已经魔怔了,一心惦记着要伤害别人,却未发现到头来受伤的只有自己罢了!今日,她这是枉做好人了!“欣然,你一定要这样伤人伤己吗?”   “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在别人面前表现吗?”   蔺浅看着一脸无奈的闫雪,冲着她善意一笑,其中所蕴含的深意,许是只能她们两人明白!那种失去挚友的心伤,旁人是体会不到的!   闫雪看着转身离去的李欣然,朝着蔺浅歉然一笑,叹了口气,颇感无奈道:“她这执念,倒不知是为了什么?说起来,你二人并无什么深仇大恨才是!”   要说这一点也是蔺浅一直以来都想不通的地方,打从第一次在江南书院的碰面,李欣然对她似是就充满敌意,以至于后来,引发出这么多矛盾,究竟是为何呢?   “嗯,有些事情,真的是无理可论!时至今日,我也未能明白,到底为何与她结下这等深仇大恨!”   “今日,与我们同来的还有欧阳家大公子和十一公子,蔺浅大抵也是许久未见旧识了,待会想必能见到的!”   “哦!先生与十一也来了,想来也是,即是圣上派人亲选的,先生这等大才的人,定是会来的,只没想到,十一竟也在列!”蔺浅说到这时,感觉到一股炙热的视线正投射在自己身上,循着那目光望去,便看到段还念正目光灼灼的紧盯着自己!一时间觉得又好笑又好气,只冲着他扮了个鬼脸,便转过身,继续与闫雪闲话。   饶是闫雪早已知道蔺浅的性子,但乍一见到她与端王爷这般相处,也免不了受到惊吓!触及端王爷那柔情似水的宠溺眼神,不知为何闫雪竟有些羡慕蔺浅了!倒不是因着端王爷的身份,只是觉得在这妻妾成群的时代,竟然还有这般相知相守的感情,实属不易!对于一般人尚且如此,更别说是身份尊贵的端王爷了!   蔺浅与闫雪又谈论了几句,便各自回了座。要说也是奇怪,上座的有皇后和一众贵妃,四周亦坐着各国女来使!但都仿似没看到李欣然与蔺浅之间的剑拔弩张,只自顾自的品茗吃酒。 ☆、第九十六章   到底是没等多久,便有人前来通传,朝贺宴即将开始,请与端王爷,带着一众女宾前去太和殿!   蔺浅有些咂舌的看着浩浩汤汤的一群人,特别是触及皇后那极尽奢华的排场,只摇了摇头,暗暗感叹。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一行人才到了太和殿。蔺浅隐于段还念身后,悄悄抬头去看那坐上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男人,只觉得一股迫人的气势,迎面而来!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了,都起身吧,今日是三年一度的朝贺宴,不必拘谨,入座吧!”   段还念不顾座上那人审视的目光,固执的拉着蔺浅,方方的坐了下来。蔺浅又不是傻得,如何感觉不到四周那些打量的眼光,只是既是段还念这般不在乎,她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只安安分分的守在段还念的身边,目光平视,不怯任何人。   自城门一别,苏痕已有几日未见蔺浅,今日乍一见到盛装出席的女子,只觉得那明媚的女子,晃花了自己的眼睛。又见段还念这般呵护她,心中泛起一股酸涩,只又突然想起什么,嘴角轻扯起一抹意得志满的笑容。   似是感觉到那抹炙热的视线,蔺浅皱眉环视四周,恰好对上苏痕那灼灼的视线,不知为何,心下竟突地升起一股不安来。冲着苏痕点头示意,便低下头,再不去看任何人。   宴会是由一曲《霓裳羽衣舞》开始的,曼妙的舞姬,动人的歌曲,美酒佳酿,看似和谐平静的宴会,究竟隐藏多少刀光剑影,怕是只有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才能知道吧!   一曲舞罢,苏痕在众人的注视下起身,缓缓走至大殿中心,朝着皇帝行了跪拜之礼,才开口道:“方才那曲霓裳羽衣舞,果真是精彩绝伦,无论是舞姬们的舞技还是乐师们的弹奏,都让人叹为观止。只美中不足的是,太过平淡,让人有些意兴阑珊!”   座上那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男人闻言,并未立刻搭话,只慢条斯理的喝了口酒,放下手中酒盏,才慵懒的开口道:“是吗?你这般说,怕是早有准备吧!”   苏痕淡笑以对,并未有丝毫被人拆穿的窘迫,只继续道:“皇上睿智,苏痕这次来,确实是准备了一曲舞蹈!”   段逸修不动声色的看了眼紧挨着苏痕座位,脸色几近透明,仿似精美瓷器一般端坐着的女子,面上浮起一抹了然的笑意,只漫不经心道:“哦,既然如此,那不如让众人见识见识东临国不同凡响的舞姬好了!”   段逸修这话刚落,本就神经绷紧的苏鸢,脸色惨白,娇躯一颤,似是被段逸修口中的‘舞姬’二字,刺痛了心!苏痕也没料到段逸修会说这话,下意识的看了眼坐上的苏鸢,心下终还是无法置之不理,只开口道:“皇上怕是误会了,我东临国最重修身养性,多少名门望族都已识乐善舞为傲!而今日朝贺宴,为表敬意,献舞的也非一般女子,而是我东临国公主苏鸢!”   “公主苏鸢?倒是个好听的名字,朕方才唐突了!”段逸修自不可能不知道今日东临国献舞的是谁,方才说那话,不过是故意为之罢了!只是,到底是不好撕破脸皮,不痛不痒的一句话,便算作给他们的台阶吧!   “皇上言重了!”苏痕面上并无半点不喜,只转身看了眼面色惨白的苏鸢,点头示意!   苏鸢长舒了口气,努力安慰自己,座上的那人是这世上最为聛睨一切的男子,自己无力与其抗衡,便顺从吧!如若不然,还会使得她的太子哥哥遭受连累!不过一句不痛不痒,来此陌生人的侮辱,自己又何必在意!   苏痕着人将早已备好的瑶琴拿了上来,退居一旁,席地而坐,丝毫不在乎众人诧异的目光。   待苏鸢上场,准备就绪。这才闭上双眼,似乎正在寻找什么。过了良久,终于伸出了纤纤十指,拔下了轻柔而有力的第一指。琴开始共鸣,发出阵阵悦耳之音。其琴声忽而如潺潺小溪,静静地淌过原野。忽而如高山流水,叮叮当当奔流不息。忽而如静夜里小虫儿哝哝,忽而如悠林里小鸟儿窃窃私语。忽而如小河激流勇进,忽而如江水滔滔,忽而静如大海,忽而如波涛汹涌,忽而如万马奔腾,忽而如江河止水,忽而如鹤翔于浅滩,忽而如鹰击长空忽而如凤舞于九天……。其音空旷,其音悠远,其音绵绵,不绝于耳。   而在苏痕琴音响起的瞬间,苏鸢便随之舞动。云袖轻摆招蝶舞,纤腰慢拧飘丝绦。随着音乐舞动曼妙身姿,似是一只蝴蝶翩翩飞舞,似是一片落叶空中摇曳,似是丛中的一束花,随着风的节奏扭动腰肢,绽放自己的光彩,甜甜的笑容始终荡漾在小脸上,清雅如同夏日荷花腰肢倩倩,风姿万千,妩媚动人的旋转着,连裙摆都荡漾成一朵风中芙蕖。那长长的黑发在风中凌乱,美得让人疑是嫦娥仙子。曲末似转身射燕的动作,最是那回眸一笑,万般风情绕眉梢。一曲结束,站起身来微喘,用手拂过耳边的发丝。   众人如痴如醉的看着她曼妙的舞姿,几乎忘却了呼吸。那少女美目流盼,在场每一人均心跳不已。   “啪啪啪”的掌声响起,众人这才惊醒,一时间称赞声不绝于耳。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倒真是惊艳四座,怪道苏痕太子看不上我南越朝的舞姿了!”段逸修看着殿中那因为刚刚舞罢而脸颊泛红的女子,眸子里透着一抹了然于心的笑意!   苏鸢又岂会不知那眸子里的深意,只是她此行目的本就是为太子哥哥,尽一份心力,又怎么会计较段逸修目光中的戏谑!   “皇上妙赞了,苏鸢愧不敢当!”苏鸢目光清冷,嘴角那抹刻意温柔的笑容,看起来有些许不自然!   段逸修没再开口,只自顾自的端起手边的酒盏,轻抿一口佳酿。   苏痕见状,眸子不由得浮上一抹失望之色,只是不好再说,“苏痕先行退下了!”   东临国这曲舞蹈,无疑是此次朝贺宴真正的开场!苏痕携着苏鸢刚一褪下,位于苏痕左手边的娜雅公主便率先起身,声音软甜道:“皇上,娜雅素闻南越朝幅员辽阔,人才济济,特恳求父皇让我前来见识见识,方才已然见识过南越朝的舞乐,确实是扣人心弦。只素闻南越朝重文轻武,随随便便一个蒙童稚子都能出口成章,更有甚者,女子也都博学多才。今日,娜雅不自量力一番,想与人切磋切磋!”   段逸修身为一国之君,早已练就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本事,更何况不过一个不自量力的小女子的挑衅,是以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淡淡道:“娜雅公主这话倒是不假,我南越朝确实是人才济济,即是你想与人切磋,那便着人与你玩玩就是!”段逸修说到这,目光环视一圈,最后落在蔺浅身上,嘴角浮上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饶有兴味道:“听说蔺浅小姐与娜雅公主是旧识,又都是身负大才的女子,那由蔺浅小姐来陪娜雅公主玩一玩,最合适不过了!”   要说段逸修与段还念还真不愧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瞧瞧这两人说话的模样就知道,一样的腹黑,一样的不讨喜!   蔺浅打从段逸修看过来时,心中就已经开始不安了,果不其然,这个劳什子皇帝,对她有很大的意见啊!让自己应战,他就不怕自己把南越朝威严扫地!还是就等着这个机会,好治自己的罪!   “皇上,此举不妥!蔺浅才疏学浅,统共不过入院学习了半年的时间,哪里抵得过娜雅公主十几年的学习!若是让蔺浅应战,岂不是求输吗?”蔺浅丝毫不在乎众人诧异的目光,只身躯挺直,一字一句,清晰的说明。触及段逸修那晦暗不明的眼神,暗暗吞了吞口水,下意识的朝着段还念看去,有些后悔逞这口舌之快!那男子可是这天下的主宰,杀伐果决,视生命为儿戏的天子,自己怎敢这般挑衅他的耐心!联想他本就对自己十分不喜,只觉得一阵后怕。强撑着不表现出畏惧,手指却已经不受控制的不停搅动。   段逸修半晌没说话,过了一会,感受到段还念疑惑的目光,这才漫不经心道:“不过是切磋学问罢了,不必在意,即便输了,也无妨!” ☆、第九十七章   蔺浅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只叹了口气,小声嘀咕一句:“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段还念轻捏了捏蔺浅的手心,好笑的看了她一眼,附在她的耳边,低声道:“不用担心,答错了也没什么关系,就只当玩好了!”   蔺浅可不敢真的这么想,说是切磋,哪一个看不出来,这就是裸的挑衅,若是自己果真输了,丢的可不是她自己的人,而是整个南越朝的面子,这压力,可想而知的啊!   “蔺浅何必这般妄自菲薄,身为太白酒楼的女掌柜,你的学识还有聪明,江南城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娜雅自不会真的认为蔺浅是个绣花枕头,相反她对蔺浅的聪明才智一直都深信不疑!   “娜雅公主,不必这般吹捧我,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还是清楚的!即使皇命难违,便只能如此了!娜雅公主,手下留情才是!”蔺浅叹了口气,实在是没什么信心,只是事已至此,只能尽力而为了,只希望自己不要输的太难看。   “念哥哥,蔺浅她没关系吗?”夜染汐知道段逸修这般为难蔺浅,都是因为自己。又见蔺浅面上为难,不免有些担心,怕蔺浅若是输了比赛,她的皇帝哥哥会怪罪于蔺浅。   段还念摇了摇头,回道:“蔺浅比一般的女子聪明许多,与作画之上,更有很高的造诣,娜雅公主若是想胜她,怕是不容易的!”   夜染汐虽与蔺浅相处这几日,但却没听她提起过自己还有这等不俗的本事,是以才这般担心。只听了段还念这般肯定蔺浅的才能,心下略安,提起的心,微微放下!   蔺浅认命的看了眼对面的娜雅公主,只叹了口气,才道:“娜雅公主想必早有准备,那不知要比试些什么呢?”   娜雅听了蔺浅的话,没有立即回答,反倒冲着段还念魅惑一笑,而后才转身看向蔺浅,轻启红唇道:“对对子,绘画!”   蔺浅皱眉,绘画倒是可以,只是这对对子,实在不是自己的强项。“娜雅公主未免太看得起我了,只比一项,我便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你竟然还要与我比试两项。恕我才疏学浅,无法奉陪!”   “蔺浅,这怕是由不得你了吧!既然皇上已经命你应战,岂是你说不比便不比的,抗旨不尊,可是杀头之罪。你这般爱惜自己的人,不会想挑战皇权吧!”娜雅轻移莲步,待离蔺浅只有几步的距离时,停了下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刚刚那么一番话。   蔺浅叹了口气,认命的想,好吧好吧,这就是主角该有的光环,就认了吧!不就是对对子嘛,有什么嘛,孰胜孰负,还不一定呢!“好吧,既是娜雅公主这么有兴致,那我奉陪到底就是!”   “不愧是蔺浅,既如此,请听好,我这第一题:月圆月缺,月缺月圆,年年岁岁,暮暮朝朝,黑夜尽头方见日。”   要说娜雅这上联出的极是刁钻,莫说蔺浅这满瓶不响半瓶咣当的学问很难对的出来,在座各位,哪一个不是文采出众的,更遑论还有翰林院一众老学究!可眼下这些人,哪一个不是眉头深锁,一副为难的模样!   蔺浅嘴角一抽,忍不住在心里将娜雅从头到脚给挖苦了一遍!以她这半瓶水的学问,铁定是无解了,因此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在娜雅不屑的目光刺激下,蔺浅轻咳了咳,理直气壮道:“娜雅公主真是好学问,蔺浅自认学问尚浅,无法得出下联,请娜雅公主赐教!”   要说也好在是蔺浅应了此战,要是别人,还真没几个能像蔺浅这样,得不出答案,还这般理直气壮的!南越朝的各位,见到蔺浅这般有底气的模样,都有些额上冒汗,实在是觉得丢人啊!段还念宠溺的看着那鼓着脸颊,一脸无辜的女子,只觉得怎么看都觉得可爱。她那副狡黠的模样,还真是讨人喜欢。   “念哥哥,蔺浅她一向如此吗?”夜染汐哭笑不得的看着那个有几分无赖气息的女子,实在是觉得一阵惊奇!   “嗯,这世上怕就只这一个她这般的女子了!有时傻得可爱,又聪明的让人心疼!”段还念说完,才惊觉自己说的有些多了,忙止住话音,只一心都在蔺浅身上,目光紧随着蔺浅游移!   夜染汐见段还念话里话外全是对蔺浅的喜爱,心中划过一丝失落,只那感觉在她还来不及感受的时候,就已经从心里溜走!至此,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对身旁的这个男人,怕是也没那么在乎吧!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当真喜欢过此人吗?   要说这大殿之上,除了段还念目不转睛的看着蔺浅,还有两人也是几番感叹,几番失落!一是面上不显,心中惊起波澜的苏痕!二是,已经数日未见,却一直无法抑制思念的欧阳澈!   苏鸢还未从方才段逸修云淡风轻的羞辱中平静下来,一转眼,看见苏痕那般饶有兴味的紧盯着蔺浅,心下一沉,只觉得自己一直想要隐藏的名为嫉妒的情绪,在一点点的裂开!她至今都想不明白,不过一个普通的女子,对他心中抱负无甚用处的酒楼掌柜罢了,到底哪一点吸引人呢!为何,自己倾心相对数年的男子,竟这般轻易对她上了心。   苏痕感受到身旁略显哀怨的眼神,眉头轻皱,忙按下心中乍起的涟漪,只自此也明白,自己对那女子,怕是真的有了兴趣!   再说蔺浅这般直言不讳,自己才学尚浅,无法解答娜雅公主所出的上联!娜雅虽占上风,但触及蔺浅那副不痛不痒的神情时,总有种自己落败的错觉!   “蔺浅这是认输了吗?”娜雅承认自己就是见不得蔺浅那副淡然的神情,问这话也确有打压羞辱之意!   蔺浅似是听到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一般,瞪大双眼,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娜雅,声音陡然提高,惊道:“认输?我何时说过自己要认输了,娜雅公主莫不是出现了幻听?”   娜雅与蔺浅打交道也不是头一次,如何不知道蔺浅不是那般轻易就能对付的女子,因此在蔺浅说完这话的时候,心中警铃大作,斟酌一番,才开口道:“方才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才疏学浅,无法得解,请我赐教,这难不成不能看做你认输的表现吗?”   在场众人见蔺浅摇头否认,一时间都来了兴趣,想知道这个看似平凡,且名不经传的小女子,到底还有什么谬论,能够扭转乾坤!而且,令众人惊奇的是,不知为何,这小女子竟有种无形的吸引力,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抱有期待!   “刚才那番话却是我之前说的,但是我并没有说自己认输啊!娜雅公主,既是比试,讲究的该是公平二字!”蔺浅说到这,故意停顿,只眼含笑意的看着娜雅不语!   娜雅那骄傲的脾气,哪里允许别人说自己胜之不武,特别还是从蔺浅口中说出这话,因此触及蔺浅那仿似挑衅的眼神时,立马追问道:“哦!你所说的公平是什么?”   蔺浅闲庭信步,摇头晃脑,故作神秘一会,才道:“娜雅公主出一题由我作答,我也该出一题由娜雅公主作答,此番才算做公平吧!”   娜雅自恃聪明,哪里会害怕蔺浅这更似是故布疑阵的话,未做思考,便脱口而出道:“理当如此,那便由你出一题我来答,若是我答对了,那你该输的心服口服了吧!”   蔺浅见娜雅上钩,面上不显,只点头应道:“该是如此!”   “那好,且等一等,我再告诉你方才那题目的答案!”要说娜雅也是个自负的,她说这话不过是为了打击蔺浅罢了!那言外之意,不过是,既然如此,我便让你死的难看些,且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只不过,她这如意算盘显然打错了,因为还没等蔺浅开口,便有人先一步开口道:“花开花落,花落花开,夏夏秋秋,暑暑凉凉,严冬过后始逢春。”   众人闻言,议论开来,这下联对的极其工整,却是挑不出一点错处!再往说话的那人看去,赫然一位女子,黛眉轻点,樱桃唇瓣不染而赤,浑身散发着股兰草幽甜的香气,清秀而不失典雅! ☆、第九十八章   闫雪本不想说话,只是见不得娜雅公主那般欺负人,更何况欺负的那人,还是她昔日的同窗。事关国体,总觉得责无旁贷,才这般不计后果的对出了那下联!   蔺浅也没想到闫雪会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要说蔺浅对闫雪还是有些认识的,虽然她曾因着李欣然的原因,对自己有些针对!但论及此人脾性,却挺合她的脾气!在蔺浅看来,闫雪倒真算得上一个敢爱敢恨,嫉恶如仇的直爽女子!是以,她也从不怀疑闫雪此时开口,是为了博眼球求关注!因为她足够清高,对那些手段,似是不屑一顾!   “这位小姐倒是好文采,只是你与蔺浅莫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竟在此时这般灰她脸面!”娜雅哪里想得到,竟会有人这般不知好歹,大刺刺的对出了下联!那方才自己那番话,岂不是成了大言不惭的落井下石嘛!   闫雪向来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性子,哪里想这么多,只是看不得娜雅那样欺负蔺浅,才想着为蔺浅解围,谁知道竟被娜雅公主曲解成不怀好意!一时间有些百口莫辩,只无辜的看了蔺浅一眼,下意识的摇头否认!   蔺浅又如何不知闫雪的意思,只歪着头,故作无辜道:“娜雅公主莫不是恼羞成怒了,我与闫姐姐本就是昔日同窗,彼此了解的很!方才你那般为难我,以闫姐姐的性子定是看不惯的,出来维护我,竟还被你曲解成这样!你这般挑拨离间,莫不是怪闫姐姐对出了你那上联!娜雅公主看起来不似是那般心肠狭隘的女子,定是我多想了吧!要是依着我说,全怪皇上玩心太重,明知蔺浅学问做的不好,偏选我与娜雅公主切磋,要知道,江南书院女学堂中,学问最差的就是我了!要说闫姐姐的学问也就比我强了那么一点,竟这般轻易得出了答案,可想而知旁人更是不费吹灰之力了!”   蔺浅这话一说出口,只惊得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这世上还没有哪个人敢这般打趣当今圣上的吧!莫说是一个小女子了,只怕是也没有这般胆量的吧!要说蔺浅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只不过她那记仇的性子一上来,实在是不计后果!似是感觉到周围过于凝重的氛围,蔺浅后知后觉的向着坐上那俾睨天下的男人瞥了一眼,触及他那似是要吃人的目光,慌忙垂下头,只委屈的想,这都是被你给逼的,你可不能怪我!   段还念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觉得这女子调皮的紧,只却并未太过担心,倒不是因为他那是多大度的人。全因着蔺浅方才那番话,除却打趣了段逸修之外,也着实将娜雅打压了一番,对南越朝的吹捧更是明摆着的!所以,此时段逸修若是怪罪蔺浅的话,无疑是对蔺浅那番话的否认,就等于间接打击了南越朝的气势!   闫雪也没想到,蔺浅竟这般胆大,一时间有些后悔方才的口舌之快,早知道不该这样莽撞的。好在,圣上并未怪罪,不然闫雪怕是好一番愧疚了!   蔺浅冲着闫雪明媚一笑,示意她安心就好!本怕段逸修突然狼性大发,发难自己,就在她打算开口的时候,娜雅公主却先一步道:“皇上,我北宁国虽没有南越朝这般富强,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侮辱的,请皇上给娜雅一个合理的解释,要不然,岂不是让前来参加朝贺宴的诸位寒心嘛!”   蔺浅抬头,忍不住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心中更是惊呼,蔺浅你个脑子短路的,真是自掘坟墓啊!这下傻了吧,这下不嘚瑟了!   众人见她那副模样,皆有些哭笑不得,实在是未曾见过这般没心没肺的女子。时而精明,时而又似是个不谙世事的孩童一般!   段逸修眉头轻皱,似是一瞬间明白了段还念为何会对这女子如此着迷了!那样有活力的女子,倒真是不多见!像段还念那般冷心冷清的男人,身边有这样有趣的女子,该是件不错的事情吧!想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到底是要委屈夜染汐了!这些年,自己欠段还念的何止一点,若是连他喜欢的人,想要的女人都要干涉的话,怕是会让他寒心的吧!再者说,当初段还念与夜染汐的那场赐婚,不过是他们父皇的杞人忧天罢了。本就是手足兄弟,自己何必这般猜忌呢!想到这,心中已然做了决定,对于娜雅方才那番声泪俱下的控诉,显得有些不太上心,只云淡风轻,故作不解道:“娜雅公主这话从何说起?解释什么?”   娜雅面上一愣,似是没想到段逸修态度转变这般快,想起方才在御花园内皇后的态度,有些疑惑!若不是这坐上的男子示意,皇后怎么会为难蔺浅,又怎么敢?只是,若真的是段逸修示意的,此时他这明显袒护的态度,又是怎么个意思呢!“皇上,您是要袒护蔺浅吗?”   莫说娜雅疑惑,就是蔺浅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心里暗暗想道,怪道人都说伴君如伴虎,这男人变脸还真是比翻书还快!如此这般作想,又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眼下这皇帝明摆着维护自己,她不该庆幸的吗,怎么反倒感叹其转变惊人了!   “袒护蔺浅?娜雅公主不如将话说明白好了,蔺浅到底做了什么事情,竟使得你这般恼怒,还说出那般严重的话来,竟不惜将其他两国来使牵扯出来,这是威胁吗?”段逸修状似不经意的说起,眸子里隐藏的精光,却让人不容忽视!   娜雅也没想到段逸修为了维护蔺浅,竟说出这般严重的话,不免有些后悔,只是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开弓没有回头箭,只定了定心神,这才开口道:“皇上,恕娜雅才疏学浅,竟有些不明白方才蔺浅小姐那番话的意思!她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南越朝最不才的人,那么皇上您就这么看不起娜雅看不起我北宁国嘛,竟让南越朝最没用的女子来与我切磋,这难道不是对我对我北宁国的侮辱吗?难道不是对各国来使的侮辱吗,难道还不够我等寒心的吗?”   “皇上,娜雅公主这话说的极是,我西安国也求皇上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求皇上定要严惩这个大放厥词的女子!”   “皇上,我东临国同求!”   段逸修揉了揉太阳穴,开始为段还念担心起来,喜欢上这么个能惹事的女子,估计以后少不了要跟在她身后,为其收拾烂摊子吧!看看,眼下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蔺浅,即是你说的话,那便由你给众位来使一个合理的解释,如若不然,我便只能将你交由各位处置了!”   蔺浅觉得自己方才肯定是产生了错觉,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腹黑的男人是在维护自己,瞧瞧他那事不关己的态度,这不是将自己往火坑里推嘛!合理的解释?合理的解释,就是自己纯属脑子一热,逞了口舌之快,压根没想过后果这般严重!   “哼!本王倒不知道,东临国,北宁国还有西安国何时变得这般友好了,看来这其中定是有我南越朝不知道的隐情了!怎么?你们这般同仇敌忾,如此针对我南越朝一个弱女子,难不成真当本王是吃素的不成!”段还念站起身,威风凛凛的走至蔺浅身旁,不顾众人视线,轻轻牵起蔺浅的小手,冲着蔺浅宠溺一笑,而后目光一凌,神色冰冷的看着方才说话的那几人!   蔺浅知道无论何时,只要待在段还念的身边,哪怕与整个天下为敌,都不可怕!这个男人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她何其有幸,跨过千年,能与他相遇,相爱!   “端王爷作何顾左右而言他,我们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难不成这便是南越朝的待客之道吗?”苏痕觉得蔺浅依偎在段还念身边那副幸福的表情很刺眼,也使得他的心一点一点的揪紧。   “就事论事,那好,我便与你们就事论事好了!不过一句口不择言的玩笑话,你们作何要小题大做,紧抓住不放,到底是真的气恼我这个小女子,还是有什么其他目的!正如端王爷方才所言,你们真的有把握,真的以为我南越朝是吃素的不成!”蔺浅虽然很享受被段还念宠溺的感觉,但她知道此时不是小鸟依人的时候,她要让天下人知道,能站在端王爷身边,能与他一起对抗天下的女子,绝不是柔弱的白莲花,她蔺浅,足够有魄力与这个男人执手天涯! ☆、第九十九章   众人哪里想到蔺浅会在这个时候而出,一时间对她不由得高看几眼。更因着蔺浅方才那番言论,热血沸腾,一个女子尚能说出这番话,他们又怎甘当缩头乌龟呢!   要说方才段逸修对蔺浅有了几分兴趣,眼下却是对她刮目相看了,实在没想到这女子竟有这等魄力。一时间竟有些羡慕段还念了,能有这样的女子相伴,想必是件很幸运的事情吧!   娜雅冷笑一声,见不得蔺浅与段还念那般夫唱妇随的模样,只咄咄逼人道:“玩笑话?蔺浅,亏你能这般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出口,你真当我们是三岁孩子吗?”   蔺浅又岂会被娜雅的三言两语给击退,只上前一步,背脊挺直,眼神坚定道:“娜雅公主,你到底存着什么目的,你自己心里该是清楚的很!你侮辱我在先,诋毁我在后!甚至不惜扯上其他两国来使,其目的昭然可揭!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你怎忍心破坏这副美景!就因为个人恩怨,便要尸横遍野,战争不断,你怎能这般自私!你若是恼恨段还念选择了我,大可以找我麻烦,作何要连累无辜的百姓!”   要说蔺浅这话说的实在是大胆,可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联想娜雅方才那番话,细细推敲一番,对蔺浅那话中的意思,便信了几分。又见娜雅神色慌张,不由得又信了几分!   常言道,三人成虎,前有段还念那番话在前,又有蔺浅这般添油加醋的解说,众人不往那令人心惊肉跳的方向想去,都有些难!也是蔺浅胆大,这般直言不讳,若换做一般女子,还真不敢这般说话!   娜雅一直以来都未将蔺浅放在眼里,只今日蔺浅这番言论,让她心中震动,此时她不禁有些敬佩面前这个慷慨激昂的女子了!能有这番不俗的见识,有这等胆识魄力,怪道仅凭一己之力,便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将那太白酒楼推至高处!就今日一看,若非女子,真是可造之材。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前因儿女情长,她俩已然是水火不容。今日,又因着这立场问题,更是剑拔弩张!既是如此,她便只能不遗余力的打压这个女子。自不能将这挑起战事的过错,往自己身上揽。因而,只一个箭步上前,噗通一声往地上一跪,嘴里委屈道:“皇上明察,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竟然没想到,蔺浅颠倒黑白的本事竟这般厉害!故意挑起战事,这等恐怖的心思,亏得蔺浅抬举我,竟然能说得出口!”   段逸修故作为难,面露难色,过了会才迟疑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你二人这般争执,实在是难分黑白!只来者是客,蔺浅你既是我南越朝子民,自然该气量大些,让着点娜雅公主,这才是主人家该有的样子!还有,你方才说的那些话,着实有些危言耸听了!各国来使皆是爱好和平,爱民如子的人,哪里有那等恐怖的心思!”   蔺浅觉得腹黑,定是他们段家的特色!瞧瞧那男人眼睛里类似狐狸般的狡猾,亏得还能说出这般看似和煦如春风一般温暖的话!只是,这天下就数他权利最大,胳膊拧不过,自己哪还敢以卵击石!更何况,他这番话明显是有意维护自己,自己可不能不识好歹,赶紧借坡下驴,走至娜雅面前,盈盈一礼,伏低做小道:“怪我口不择言,娜雅公主大人有大量,莫要与我一般见识!蔺浅在这边给你赔礼道歉,还望多多包涵!”   娜雅怎么也没想到段逸修竟这般四两拨千斤的将大事化小,再看看眼前伏低做小的蔺浅,只觉得一腔怒火无处。只是,她也不是那恃宠而骄的草包公主,自是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眼下若是再继续纠缠下去,不见得就能得到什么好处,因此,她只得强忍怒气,强颜欢笑道:“蔺浅这是哪里的话,怪我小家子气了,竟这般委屈,还说了那许多不知好歹的话,该是你莫与我计较才是!”   蔺浅嘴角抽了抽,实在是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她现在只想知道,为何这古代人,无论男女,演技都是奥斯卡最佳男女主角级别的!前一秒还恨不得捏死自己的女人,竟然一转眼就放下仇怨,笑颜如花的面对自己!原以为自己已经够厚颜无耻的了,谁承想不过是班门弄斧,人家这道行才是真的深不可测!   “娜雅公主不计较就行!”蔺浅点了点头,似是在说服自己接受娜雅的违心之论,复又转身,朝着东临国与西安国来使各行了一礼,并致以歉意!   苏痕目光深沉的看着那如精灵一样人心的女子,心越来越往下沉,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待东临国与西安国来使重又坐下之后,蔺浅看了眼浑身散发着清冷气势的娜雅公主,有些迟疑的开口道:“那,方才未完的比试还要继续吗?”   娜雅哪里容许自己处于弱势,当下便回道:“自是要的!”   蔺浅点了点头,拖长尾音说了一句:“哦!那娜雅公主还请听好了,我这上联是:一乡二里三夫子不识四书五经六艺竟敢教七八九子十分大胆!”   要说蔺浅可真没那等本事能想的出这等近乎绝对的上联,全因着她大学时有段时间对那些千古绝对感兴趣,特特记了那么几幅,偶尔会拿出来卖弄卖弄,竟想不到有朝一日会派上大用场!她还真就不信了,中华上下几千年的智慧,还斗不过一个古代的小女子!   娜雅本以为以蔺浅的实力,定想不出太过刁钻的上联,只等蔺浅开口以后,才知道自己的想法错的有多离谱。在座,无论是南越朝的众位,还是其他三国的来使,都不住议论!显然他们与娜雅一样,没想到蔺浅竟会想出这种难度的对子来!一时间心思各异,面上表情也各有不同。   “怪道江南城内人人称赞,蔺浅这般好的学问,还真是名不虚传!娜雅不才,无法对出下联来!”娜雅说这话时,脸色极是阴沉,实在是今日在蔺浅这里一再受挫,半点好都没讨到!   蔺浅又如何不知娜雅公主对自己的愤恨,只是她如今是虱子多了不怕咬,嫉恨她的人多了去了,她若是一再装傻,到头来就会被动挨打,所以不如迎头痛击,大不了两败俱伤,也好过她一人溃不成军!再说,有段还念护着呢,她有恃无恐!“哦!娜雅公主对不出下联来,倒是可惜!”   娜雅见不得蔺浅那副故作遗憾的模样,只是又不好发作,脸色青红不加,那叫一个五颜六色!“技不如人,哪里来的可惜二字呢!”   “十军九将占八城池驻守七年六月五日却败于四三二计一策攻心,蔺浅小姐,不知在下这下联对的可算工整?”苏痕轻摇折扇,缓缓起身,目光灼灼的看着不远处的小女子。   蔺浅似是没想到苏痕竟会在这个时候对出了下联,一时间有些楞忡,待反应过来时,忙笑着回道:“苏公子好文采,这下联对的极其工整,实在是妙极了!”   段还念见不得苏痕那眼神里的炙热,更见不得蔺浅对此人的夸赞,情不自禁的加重了手上的力气,使得蔺浅低呼一声:“痛!”   段还念恍然惊醒,只恼的想一巴掌拍死自己,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当真是一遇到与蔺浅有关的事情,就无法淡定!旁若无人的将蔺浅的小手拉至唇边,轻呼一口热气,嘴里轻柔道:“还痛吗?”   蔺浅从来没否认过自己脸皮厚的事实,只是即便再厚的脸皮,也耐不住四周近百双眼睛的注视,面上羞红,又不忍将手抽出,只娇嗔道:“段还念”   段还念哪里不知道蔺浅心中羞涩,只故作不知,固执的又问道:“还痛吗?”   蔺浅忙摇了摇头,嘴里不住应道:“不痛了不痛了,你赶紧放手,这么多人看着呢!”   段还念眼角余光瞟到苏痕不住握紧的拳头,满意一笑,这才放开手,微微退却一旁!苏痕与段还念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如何看不出这厮的故意成分,心中妒火丛生,只恨不得冲上前,将蔺浅一把揽进怀里,宣示主权! ☆、第一百章   蔺浅得了自由,拍了拍胀红的脸颊,长舒了口气,这才对娜雅道:“诚如各位方才所见,我与娜雅公主皆没对出彼此所出的上联,算是打成平手!因着时间关系,实在是不好再比下去!娜雅公主方才也曾说过,今日切磋的还有绘画一项,那不如你我二人退居一旁作画,将场地留给他人使用。待画好之后,再交与众人评判!为避免不公,你我二人隐于暗处,匿名作画才好!”   娜雅公主自是牟足了劲想打压蔺浅,自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她对自己的画技胸有成竹,哪里有反对的意思,只应道:“好,就按你所说的办就是了!”   段逸修自是全力配合,当下便让人搬了屏风围成一个封闭空间,只留伺候笔墨的宫人!   而在娜雅与蔺浅作画的间隙,朝贺宴的比试如火如荼的进行!以欧阳家两兄弟,以及李欣然和闫雪为代表的江南书院,今日可是大放光芒,成了全场的焦点!   一场辩论,欧阳澈慷慨激昂,大有舌战群儒的架势,饶是面对其他三国来使咄咄逼人的压迫,也丝毫不露一丝胆怯,自引经据典,据理力争!一场辩论,虽败尤荣。欧阳澈这个名字,在众人心中,再一次掀起波澜,让人不住感叹!   辩论赛后,更是由欧阳谦充分发挥,全然让其他几国来使见识了什么叫做一本正经的耍赖,一个个新奇的脑筋急转弯,直教人心中不服,却又挑不出错处!第二场,则由欧阳谦合着官学几位学生,一举得胜!   李欣然与闫雪,在琴棋两项比赛上,一输一赢,如此便形成了两输两赢的持平局面!而此次朝贺宴,到底是南越朝胜,还是三国来使胜,全在蔺浅与娜雅的这场比赛上!   蔺浅与绘画上的造诣,是连段还念都自叹不如的!是以,段还念并未有任何担心的意思,只老神在在的喝酒!   场上的比试历时两个时辰之久,这期间,娜雅与蔺浅只全神贯注在自己的画作上,丝毫不为外界的一切声响所影响!更甚者,在场中比赛结束半个时辰后,才住了笔,走了出来!   “累了吗?”段还念心疼蔺浅,忙起身上前相询。   蔺浅轻轻摇头,轻声道:“还好!”   娜雅公主哪里能忍受他俩这番你侬我侬的煽情,只上前一步,行了礼,这才开口道:“皇上,如方才蔺浅所言那般,此次比试为求公允,我二人所做之画,除却伺候笔墨的宫人,无人知晓其详情!如今我二人已经完成,是否该请皇上及众位品评优劣了呢?”   “来人,将方才折取的梅花送至众人手中!若是哪一幅画尚且能入眼,便投给哪一幅好了,所得梅花枝较多的人,胜出!”段逸修话音刚落,便有数名宫女鱼贯而出,手执托盘,上面放满璀璨夺目的梅花枝!待宫女们分发完毕,又见人小心翼翼将方才蔺浅与娜雅公主的画作抬了上来!因刚画好不久,墨迹还未完全干,是以不敢将其从桌面上拿起,只能将书案一起抬了上来!   待一切就绪,段逸修才缓缓起身,率先走至其中一张案前,细细品味,每多看一眼,心中不由得多赞叹一分。如此细细观看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才移至另一张案前,只粗略瞅了一遍,才开口道:“难分伯仲,以朕看,众位怕是要为难了!说罢,复又回到座上,示意众人开始品评!”   苏痕有些为难的站在两张长案中间,举棋不定!踌躇许久,还是将手中的梅花枝,投入那副百虎图旁。   娜雅见苏痕做了如此决定,冷哼一声,似是在嘲讽他的意乱情迷,又似在恼恨他的感情用事!   蔺浅前世在国画上的造诣,就非一般人所能比拟的!今日更是特意临摹了近代名画家张择所作的百虎图!蔺浅并非第一次临摹,早在前世便曾多次画过。是以今日再画,完全是信手拈来!这些老虎神态各异、栩栩如生,有的仰天长啸,有的怒目圆睁,有的嬉戏打斗……整幅画卷笔法细腻,活灵活现地描绘出了虎的灵气与神韵。原画上本有九十九只老虎,但因为时间关系,蔺浅只画了二十只而已!但尽管如此,也足以让人震惊赞叹!若不是亲眼所见,这些老学究们哪里肯相信这等气势磅礴的画作,竟然出自一个女子手中!   要说娜雅也是个不落俗套的,层峦叠嶂,骨体坚实,墨法精微,画面不强调空间的纵深,反复用鬼脸皴,丘壑雄奇错综,植被丰茂多变,仿佛有一种精神闪耀在云蒸霞蔚中,从中可看出她对传统山水的领悟已达到极高的境界。   而就肉眼观看,两副画旁的梅花枝,却是差不了多少!在众人的亲眼见证下,宫女们一枝一枝的开始数了起来!   “百虎图,一枝,两枝,三枝八十枝!”那小宫女在众人的注视下,不慌不忙的将最后一只梅花摆放进花篮里,高声道:“百虎图,所得梅花共八十枝!”   娜雅似是没想到蔺浅竟会得到这般多人的支持,一时间心中忐忑,生怕输了这场比赛!   似是明白了娜雅的担忧一般,那两个宫女并未作停留,刚说过蔺浅所得数量,便转身往那山水图旁走去。“山水图,一枝,两枝,三枝七十九枝!”   娜雅身子一晃,竟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方才站定!实在不肯相信竟是这个结果,只是多年养成的习惯,让她努力维持自己的仪态,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蔺浅虽说有些胜之不武,但却无一点心虚的意思,只觉得非常时期非常人类,就得用非常手段来对付!   “既是已经出了结果,那是不是可以告诉诸位,这两幅画到底哪一幅是娜雅公主所作,哪一幅又是蔺浅所作的呢?”段逸修早在娜雅踉跄后退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心中犹自不敢相信,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女子,竟这般气度不凡,那百虎图淋漓尽致地展现了虎的王者霸气和力量,在这朝贺宴上有这点睛的画作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娜雅身为北宁国最受重视的公主,骨子里的骄傲可想而知,如今即便是输了比赛,也要维持风度,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颓败!“娜雅甘拜下风,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娜雅这话一出,众人哪里会不知道其中含义,无外乎是,蔺浅以百虎图胜了!如此一来,今日朝贺宴,南越朝可谓是出尽风头!   “真是想不到,小小年纪,就有这等功力”   “今日这种场合,这百虎图再合适不过,这蔺小姐倒真是个心灵手巧的!”   “能有这等胸怀的女子,实不多见,果真让人刮目相看!”   周围此起彼伏的称赞声,让蔺浅有些不好意思,若这画果真是自己的原创还就罢了,偏偏是仿品罢了!亏得这些人如此夸赞自己,实在是受之有愧!   似是考虑到蔺浅难得一见的羞耻心,西安国来使出声道:“皇上,南越朝人才济济,连个女子都这般有学识,实在是让人钦佩!要说我此次来南越朝,还真是为了解惑!就不知,南越朝可有人能帮的了我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边娜雅公主刚刚丢盔弃甲,输的惨不忍睹!那边便有人迎难而上,大有自讨没趣的意思!   “解惑?”段逸修自不会相信什么解惑的鬼话,只心中暗暗思忖,这个西安来使又整什么幺蛾子呢!   “是,解惑,我有一题,苦思数日,一直无解,今日借着朝贺宴,有幸与这么些才高八斗的文人相聚,所以想借着皇上的面子,求解!”   段逸修摆弄着手中的酒杯,似是想了很久,才道:“哦,还有这等事情,既然如此,你且说出来听听就是!”   得了段还念的首肯,西安来使,缓缓从衣袖里抽出一张折叠整齐的宣纸,待那人打开后,众人方才看清上面的字,白纸黑字,清晰可见的四字:天心取米! ☆、第一百零一章   天心取米,天者,指吾国也;心者,指中原也;米者,指皇上也。不得了这‘天心取米’就是要夺我江山,擒拿皇上。   段逸修手中酒盏稍一用力,便化为粉尘!面上更是一片寒霜,拍案而起,怒道:“天心取米,倒是好大的胆子,当我南越朝是什么地方,竟敢在这里放肆!你西安国,若真敢来犯,我定挥师北上,让你等狂妄之辈知道什么叫做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那西安国来使似是没想到段逸修会这般狠戾,当下有些不知所措,只在触及苏痕意有所指的眼神时,猛咽了咽口水,才胆战心惊道:“皇上息怒,请允我将话说完!”   段逸修目光阴寒的看着说话的那人,就在其惊出一身冷汗的时候,才寒声道:“说!”   西安国来使额上依然冒出一层薄薄的细汗,在听到段逸修的话后,忙解释道:“皇上怕是误会了,这四字并不是我西安国对南越朝的挑衅之语!真的就只是一道未解的难题罢了!皇上怕是有所不知,在我西安国有一个名叫天城的县城,相传某一日,一伙天城附近横行乡里,鱼肉百姓的土匪着人送了一封战表。天城县令展开一看,战表上只写着‘天心取米’四个大字!那县令是个胆小怕事的,当即便被吓得大惊失色!忙着人寻来当时的师爷,那师爷一看,只说有退兵之计,便在这四字之上各填一笔,将原信又送了回去!说来也是奇怪,那土匪本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又很有些本事的人,竟在接到师爷的回信后,不敢应战!至于那师爷回的是哪四个字,一直都未有人知道!是以,这才成了西安国一大难题,我今日在此提起,也绝非有意挑衅,实在是确有此事啊!”   要说这西安来使此番解说可谓漏洞百出,土匪作恶还有提前下战书的吗?还有即便这个土匪是个饱读诗书的呆子,那师爷回信又为何这般神秘,还有若果真有此事,只要稍作打听,便能知其答案吧,何来未解一说呢!他这一番解说,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只是西安国一向安守本分,不是会有那等狼子野心的国家!此次这番胆大包天,估计是受人指使,更有可能是被人当枪使了!   段逸修沉吟片刻,脸色稍愈,只眸子里依旧阴沉可怖的很!“哼!最好如此!”   西安来使不住擦汗,忙肯定道:“皇上明鉴,确实如此!”   是真是假,段逸修心中自有决论,只眼下却不好太过于咄咄逼人,警钟已经敲过,若西安国真的敢轻举妄动,他南越朝的百万雄师不是拿来看的!“罢了,你且记住一点,只要你西安国敢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待大军压境的那天,不要怪我南越朝的男儿们太过狠辣!”说到这,双眼环视一圈,薄唇轻启,接着道:“这句话,不单单是说给你一个人听的!”   苏痕与娜雅哪里听不出段逸修的言外之意,只是如此时机,绝不是逞强斗勇的好时机,说到底支撑段逸修这般目中无人的不还是国力强盛,军事力量强大吗,更何况还有段还念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战神坐镇!   “皇上严重了,我西安国一向主张和平,哪里敢有那等心思!怪我多事,做什么提起这道无解的难题来!本想着南越朝人才济济,定能得出答案,只没想到弄出这天大的误会来了!”西安来使一脸愁苦,颇有些悔不当初的意思!   段逸修冷哼一声,哪里不知道这厮话里话外的挑衅之意,只冷声道:“我南越朝人杰地灵,自不乏钟灵毓秀之辈,不过区区一道题目罢了,我泱泱大国难不成会被难倒!天心取米,我倒要看看谁敢?传我口谕,凡在一日之内得出答案的,赏黄金万两,良田百顷!”   要说段逸修本不该这般意气用事,只血性上来,竟任性起来!可是他却无暇后悔,因为君无戏言,他断没有朝令夕改的道理!   “皇上,这怕是不妥吧,我南越朝虽人才济济,然西安国又岂是那一无是处的番邦蛮夷!举国上下都不得其解的题目,我南越朝又如何能保证,能得正解呢!”说话的这人乃是当朝丞相文正,此人向来直抒己见,不畏皇权,堪称贤臣典范!   段逸修在位十数载,国富民强,天下太平,足以证明其治国才能!而亲贤臣远佞臣,更是其始一登基便遵循的信条。是以段逸修对这个直抒己见又不迂腐的文丞相很是信任,又加上年纪相仿,与其说是君臣,更像是朋友知己更贴切一些!   段逸修方才那话确实说的有些武断了,只是君无戏言,断没有再更改的道理,所以只能如此了!“朕乃一国之君,一言九鼎,既是话已经说出口,断没有再反悔的道理!文丞相,你不必这般忧心,朕相信定有人能解此题!”   文正还想再劝,只是触及段逸修明显耷拉下来的嘴角,只闭口不言,保持缄默,同时暗暗祈祷,有人能在一日之内解出此题!否则,南越朝岂不成了天下的笑柄了嘛!   声势浩大的朝贺宴便在这番看似更像是闹剧的未解之谜中,落下帷幕!蔺浅将小脑袋轻轻靠在段还念的肩膀上,心思翻转,灵动的双眸也不停的转动,似是在思考些什么!   “在想什么?”段还念心疼她今日遭遇,将其拥进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蔺浅的后背,似是想借由这番动作,来缓解蔺浅满身疲惫!   蔺浅仰起小脑袋,看着段还念,迟疑道:“段还念,若是我想和皇上谈笔生意,你觉得怎么样?”   段还念倒没意想之中的惊吓,只微微皱眉,不解道:“谈笔生意,稳赚不赔的吗?”   蔺浅歪着小脑袋想起临出皇宫时,段逸修那句意味不明的话,觉得自己真的很有必要与那个腹黑的皇帝谈一谈!   原是朝贺宴结束后,段逸修褒奖众人,或文玩字画,或黄金美玉,只在轮到蔺浅时,只淡淡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不如朕许你一世姻缘吧!”   蔺浅那叫一个心惊肉跳,想到段还念那先皇御赐的未婚妻一阵头疼!还有之前在御花园中,不动声色的打压,蔺浅哪里不明白,这两口子对自己成为端王妃意见大着呢!是以在段逸修说出那句话时,她条件反射般的拒绝道:“谢皇上好意,只民女已有爱人,不劳费心了!”   段逸修哪里见过似蔺浅这般厚颜无耻的女子,当下脸色便有些不太好看,好在这么多年的皇宫生活,让他早已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所以,只淡淡一句:“怎么,你是想抗旨不尊吗?”   蔺浅原本以为段还念一定会像之前在御花园那样挺身而出,只是等了半天,人家竟然一字半语都没有,只蔺浅一个人在那忐忑不安!   “民女不敢,只是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皇上还请三思!”蔺浅自是不可能同意段逸修那突然而来的赐婚念头,只不遗余力的推脱。   “哼,你难不成真以为朕有精力管这闲事,罢了,既是你不愿意,我懒得费心呢!只不过,你日后可别后悔才是!”   蔺浅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因为她怎么都觉得,那傲视天下的男人那双精明如狐狸一般的漆黑眸子里,蕴藏太多她看不明白的深意!   想到这,蔺浅叹了口气,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有多难得,才使得他俩的爱情之路,走的这般坎坎坷坷的!   “为何叹气,可是为了皇兄之前那句玩笑话?”   蔺浅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玩笑话,到底是从哪里得出的这个结论。为何她怎么都没法将那个腹黑的皇帝,与玩笑二字放在一起,很不搭啊!简直既是对玩笑二字的侮辱!“段还念,我若是说想和当今圣上做个交易,你会不会觉得有点痴人说梦?”   段还念看了眼怀里的小女子,惊觉她言语中的认真,只宠溺一笑,应道:“若是你想,并不是不可以!有我在,不用怕!”   “有你在?不用怕?那我问你,方才在皇宫时,你那脑袋被门挤了的,要将我许配给别人的时候,你为何无动于衷,难不成就只有我一个人心中忐忑不安吗?”蔺浅觉得自己很委屈,这男人该不会是为了自家,便要放弃自己的女人吧,不会这么狗血,来个兄弟情深的戏码吧! ☆、第一百零二章   段还念好笑的看着怀中一脸委屈的小女子,忙道:“他不会,也不敢,更不舍得!所以,不用理会!”   蔺浅觉得自己虽不是很聪明,但人话总是能听懂的,但是为何段还念方才说的话,她一句也理解不了呢!什么叫做他不会,什么叫做他不敢,什么又叫做他不舍得!段逸修可是九五之尊,有什么不会不敢的呢?   似是察觉到蔺浅心中疑惑,段还念解释道:“他知道你之于我的意义,所以即便是为了我,他也不会将你许配给别人!至于他不敢,是因为从小到大,他在武功上从未胜过我,他若是果真如此做了,我定不轻饶他!他最是怕痛,定不敢以身犯险!我们本就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弟,自小相扶着长大,感情深厚,他自不会舍得看我难过的!”   不都说最是薄情帝王家吗?可就段还念方才那番言论,哪里有一分薄情的意思,分明是手足情深,彼此深信不疑!   可是,若果真像段还念说的那样,之前在御花园里,那番不动声色的为难,又是从何而来!   “那有一点我就有些想不明白了,之前在御花园中分明是故意为难我。若不是皇上授意,她哪里会这样多管闲事!还有方才与娜雅公主的比试,难道不是刻意为难我吗?若果真似是说的那般轻巧,这一切不就有些说不通了吗?”蔺浅皱着眉,小脑袋不住思考,段逸修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为何这般矛盾,心思也着实难测了些!   “你不要多想,其实说起来,这皇墙深院里,最可怜的就数他了!”段还念说这话时,似是想到什么,只叹了口气,却是没在多说!   蔺浅倒没想到段还念会突然说这话,又见他面露愁容,小手浮上他的眉心,轻轻的抚弄,心疼道:“不要皱眉,我会心疼!”   段还念拥着蔺浅的双臂不自觉的收紧,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静静感受这空气中流动的温情!   “方才你说的交易,到底是什么?”马车行至一半路程,段还念的指腹情不自禁的在蔺浅的红唇上来回摩擦,待蔺浅的唇瓣变得通红时,他心中一动,险些控制不住自己。长呼了一口气,勉强找到自己的声音,才继续刚才未尽的话题!   蔺浅将段还念不安分的大掌拉了下来,两只小手一直不停的与之纠缠,待听见段还念的话后,思忖良久,才犹豫道:“方才西安国来使说的那未解的难题,我似是知道答案!”   段还念虽猜测了一番,但真的从蔺浅口中听到这话,心里还是不可避免的吃了一惊!他眼神深邃的看了蔺浅一眼,眸子里的惊艳似要溢出来一般!他想知道,究竟这女子还有多少让人忍不住想窥探的能力,她是怎样做到这般灵动,这般让人捉摸不透的!“蔺浅,你是说,你知道那题目的答案?”   蔺浅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其实早在那西安来使将那四字亮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只是,不想太过于引人注目,所以才一直保持沉默!“嗯,是,我知道那题目的答案”   段还念得到肯定的回答,一时间陷入沉思当中,过了会,才迟疑道:“所以,你是想用这个答案,来与他谈笔交易!”   蔺浅点了点头,只追问道:“怎么样,你觉得这事情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那要看,你想从皇上手中得到什么?”段还念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蔺浅,普天之下,胆敢与皇上谈生意的,怕是只有这个看似没心没肺,实则聪明伶俐的女子想比的吧!   “要什么?当然是要你,我要做你端王府的女主人,且必须是唯一!”蔺浅这话说的霸道至极,但听在段还念的耳朵里,像是蜜糖一般,甜在心中。   “那可要我帮你?”段还念面上带着满足的浅笑,多余的话一句也没说,只轻吐这么一句。   蔺浅低笑一声,似是极满意段还念的反应,只暖声温语道:“要啊,你只要好好爱我,好好宠着我便是对我最好的支持!”   “好,定能做到!且是只爱你只宠你!”段还念觉得这便是自己对这个女子这般着迷的原因吧,因为她热情似火,又温润如玉,让人情不自禁的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段还念与蔺浅这边缠绵悱恻,却不知道在京城驿馆内,有人正计划着破坏他二人即将到手的幸福!   “你今日为何要偏帮蔺浅,苏痕,那个女人可是段还念爱的人,你不会以为自己能够如愿以偿吧?”娜雅公主一脸怒气,说话时,嘴角还挂着一抹仿似嘲讽的笑意!   苏痕没说话,只看着屋内不停跳动的烛火,微微发愣!他自是听得出来,娜雅言语中的不屑,只是那女子的一颦一笑不停的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使得他的心鼓鼓胀胀的,实在是难受的紧!   “还记得那说我的话吗?如今,你我二人也算是同病相怜了吧!”娜雅公主想到这,已经无法再嘲讽任何人,算起来她又好到哪里去呢!   苏痕转过头,目光坚定道:“我与你不同,我想要的,从没有得不到的,女人,也当如此!”   娜雅倒是没想到,不过短短几日的相处,那女子竟让苏痕这般痴迷!只是那是段还念的女人,得到,怕是痴人说梦吧!“非是我不相信你,只是,若是想从段还念的手中得到她,怕是比登天还难吧!苏痕,即便得到了,一个心里装着别的男人的女子,你还爱吗?”   苏痕皱眉,意外的看了眼娜雅,似是没想到她竟会说出这番话来,只过了很久,才道:“宁负天下人,也不叫天下人负我!”   娜雅认识苏痕许久,又如何不知他这自私阴狠的个性,见他这般执着,心中一叹,联想自己,只觉得一阵悲哀!“今年的朝贺宴,就这般平静的结束了,依你之见,可有希望?”   今日晚上,朝贺宴上,段逸修那足以对抗天下的气势,给了他极大的震动,而且思及另一人,苏痕摇了摇头,回道:“段还念在世一日,就无可能!”   “段还念,真的这么可怕,足以支撑整个南越朝!”娜雅似是没想到会从苏痕嘴里听到这样的回答,更没想到他对段还念的评价如此高!   “段还念的军事才能,无人能敌!原以为他没有软肋,只是就眼下来看,却不可知!”苏痕这话说的隐晦,可娜雅还是一下便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软肋,只能是那个名叫蔺浅的女子吧!   “所以,你打算利用这一点,来对付段还念?”兵不厌诈,娜雅并不觉得利用一个女子,来达到目的,有何不可。只是蔺浅整日待在段还念的身边,若想对她做什么事情,怕是比登天还难吧!   “一举两得!”   “一举两得?”娜雅皱眉问道,似是不解苏痕话里的意思!   “你且等着看就是,不出半月,他定会亲自将人送来的!”苏痕说到这,嘴角挂着抹近乎残忍的笑意,让人不由自主的背脊发凉!   娜雅没有继续追问,只想起另一个女子,又道:“苏鸢对你的心思,你定是知道的,眼下她可还好?”   苏痕一愣,半晌才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就只是妹妹而已!”   “你倒是狠心,罢了,情之一字,不可勉强,今日已经晚了,我便先回去了!”娜雅说话间,已经起身。   “娜雅,你难道不想陪在那人的身边吗?”苏痕在娜雅一只脚跨出门外时,问道。   娜雅没回头,只道:“我怕把他禁锢在身边,得到的就只有恨!我承受不了,也怕自己心疼!” ☆、第一百零三章   “,好了吗,这般磨磨蹭蹭的做什么!”欧阳谦推门见欧阳澈站在窗前发呆,咋呼道:“哎呀,这不是好了嘛!快点下楼去吧,闫姐姐还在客栈正堂等着我们呢!”   欧阳澈叹了口气,心里矛盾的很,虽想见到那女子,可又怕见了以后,自己的心不受控制!如今,她与端王爷已经互许终身,自己一腔深情,注定只能付诸流水。可是自昨晚在皇宫匆匆一别,自己一夜辗转反侧,竟是无法安眠!本以为再见,心中会平静无波,谁承想压抑许久的情感,竟将自己压迫到呼吸都有些困难了!所以,在欧阳谦提议要去端王府看蔺浅的时候,他犹豫不决,即想见她,又怕见了更加想念!只是,自己这心思,不能说。   “知道了,走吧!”欧阳澈说了这么一句,便先一步走出房间,每走一步,心就往下沉了一分!   闫雪看着从二楼下来的男子,忙从长凳上站起身,待欧阳澈走得近了,竟有种手脚无措的感觉!“师兄来了!”   欧阳澈冲着闫雪微微一笑,“让你久等了!”   “哪有哪有,我不过刚下来罢了!”闫雪觉得自己的舌头快要打结了,十指不停的搅动,只在心里把自己给骂了一顿!这是怎么了,傻子一样!   欧阳澈一心都在蔺浅身上,哪里会注意到面前这个心思不纯的小女子。   “马车已经备好了,我们走吧!”欧阳谦看了眼脸颊涨的通红的闫雪,有些不解的问道:“闫姐姐很热吗,脸怎么这般红?”   闫雪双手浮上小脸,吞吐道:“恩恩,是,是,是有些热!”   “是吗?腊月的天,热吗?”欧阳谦疑惑的问了句。   闫雪跺了跺小脚,恼羞道:“哎呀,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是是是,走吧走吧!”欧阳谦不再纠结,只说了这么一句,便火急火燎的往外走去。闫雪怕欧阳澈看出端倪,赶紧随着欧阳谦的脚步,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客栈。   欧阳澈皱着眉头,心中似是想到些什么,只是觉得不太可能,甩了甩头,将刚刚冒出的想法,给甩到脑后!   再说蔺浅正与夜染汐在梅园散步,猛然听到有人来报,说是旧识前来拜见,只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待得知是欧阳谦几人时,与夜染汐打了声招呼,便到府门亲迎去了!   “十一,师兄,闫雪,你们怎么会来?”蔺浅着实意外,只是略一细想,便知道定是欧阳谦的主意。   “蔺姐姐,许久不见,好不容易来这一趟,自是要来看看你的!”欧阳谦一如既往,还是初识时那般干净明亮。   对于这三人的来访,蔺浅很是高兴,将三人引至王府大厅,着人上了茶点,便闲话起来!“这次来京,是为了朝贺宴来的,可定下回去的日子呢?”他乡遇故知,蔺浅能在这千里之外的京城与故友相逢,心中自是欢喜。   欧阳谦点了点头,回道:“只等那西安国的题目解了,便启程回江南城了!蔺姐姐呢,还回去吗?”   “我吗?肯定要回去的,只眼下还不能确定回去的日子呢!”   欧阳谦听蔺浅这般说,转过头看了眼身旁的欧阳澈,心中几番感慨,原以为这两人能成一段佳缘,可兜兜转转,竟没想到生生错过。而就欧阳谦多日观察来看,几乎可以肯定自家对蔺浅早已情根深种!说来也是奇怪,这二人并未有过多的接触,怎就这样不能自拔了呢!而更令欧阳谦没有想到的是,蔺浅竟为了段还念,亲上京城!这样敢爱敢恨的女子,也难怪欧阳澈动情的吧!   欧阳澈觉得自己的心在一点点的揪紧,特别是想到此时他与这个女子所在的地方是端王府,他心里的裂痕就在一点点的扩大!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蔺浅吸引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将心遗落在蔺浅身上的,只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惊觉已是情根深种,不能自拔了!   闫雪皱着眉头,一脸苦恼的看着欧阳澈,在发现他打从一进端王府,整个人的目光都投射在蔺浅身上的时候,心中一片苦涩!   “哎!想起初遇时的情景,仿似还在昨天。如今,不过短短一年时光,竟已物是人非!”少年不知愁滋味,欧阳谦这等潇洒不羁的人,突然说出这般令人感伤的话,实在是让人觉得心酸。   “十一这是怎么了,昔日就数你最为洒脱的,怎如今也变得这般多愁善感了!”蔺浅如何不是如此感觉,只是正如十一说的那般,物是人非,感伤也已经无济于事,何不看开一些!更何况,如今她的身边有了段还念的陪伴,足以弥补任何遗憾!   “今日来此,可不是让你煽情的,徒惹人伤感!”欧阳澈这话说的极是平静,若不是注意到他一寸寸收紧的手掌,闫雪定会讶异他的自制力!   “是,说的是,我这话说的真是不合时宜!”欧阳谦说完,恢复以往的活泼,虽隐约可见淡淡感伤,但到底是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要说我最喜欢的便是师弟这脾性,洒脱自在,我若是个男子,定也像是这般敢爱敢恨不畏世俗,偏身为女子,诸多无奈!”闫雪这话倒是真心实意的,要说她最佩服蔺浅的便是这一点。虽是女子,但却是那太白酒楼的掌柜,更为求真爱,千里迢迢奔赴京城。这等魄力,实不是一般女子能有的,也难怪欧阳澈这般看中她,也难怪端王爷那般冷清的男子,能将她放在心上!若是自己身为男子,怕也难当其魅力的吧!   “闫师姐可别夸我了,因着我这性子,家里人可没少操心,也是诸般为难。也就你和蔺姐姐全当做好的,其他人只说我顽劣呢!”欧阳谦倒没想到闫雪会这般夸赞他,要说他二人并不熟络,若不是这次京城之行,只怕还只做陌生人一般呢!   闫雪摇头,肯定道:“我方才说的可都是真心话,旁人说那酸话,只怕是嫉妒呢!羡慕你的率性而为,而又不敢像你这般无所顾忌,可不就嫉妒了!”   “闫雪这话说的倒是真的,十一,你我二人相交,可不就因为我俩脾性相投,皆是这大千世界中不合流的存在!”   欧阳谦被闫雪合着蔺浅二人这般夸赞,饶是脸皮厚,也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只以手挠了挠耳朵,羞窘道:“哎呀,今日是来此看望蔺姐姐的,怎么反倒是我成了主角,可快别夸我了,怪不好意思的!”   “难得见你这般模样,实在是想不到还能有欧阳十一害臊的一天!”欧阳澈强定心神,见闫雪与蔺浅二人心思全在欧阳谦身上,忍不住附和。   “,你这话可是怎么说的,平日里我虽洒脱惯了,可这礼义廉耻四个大字,我可是认识的。哪里有你说的那般没脸没皮的,好在闫师姐与蔺姐姐都不是外人,若不然人家可要怎么想我,指不定以为我人品有问题呢!”欧阳谦自是看得出来欧阳澈面上的勉强,他虽努力掩饰,但到底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如何能瞒得过他的那双眼睛,是以才这般插科打诨,想缓解欧阳澈心中的郁闷。 ☆、第一百零四章   几人闲话半日,蔺浅怕他们干坐着无趣,便提议带他们去段还念的梅园观赏梅花!   “梅园,好啊,蔺姐姐可就是懂我的心思,正觉得闷呢,你就说了这话!”欧阳谦本就是个玩心强的,初时见到蔺浅,心中虽雀跃,但煽情过后,本性可不就显露出来了。   “可不就是怕你闷,才说的这话。”蔺浅说话间,率先站起身,又转身吩咐一旁候着的青莲道:“青莲,你去厨房吩咐一声,中午准备些好饭好菜,就说我有客人招待,顺便去染汐院子里,和她说一声,午膳不要在自己院子里用了,和我们一起寻个热闹吧!就说我有几个朋友,想要介绍给她认识!”   “是,小姐,青莲这就去办!”青莲说完话,便风风火火的往外去了!   “如今瞧着蔺浅这模样,便知道端王爷是极宠你的,如今你俨然一副王府女主人的模样了!”闫雪这话倒不是酸言酸语,实在是羡慕的紧。   “本以为你是个实诚性子,哪里想到还会打趣我!闫雪莫要羡慕我,以你这模样,这学识,这身量,定能觅得佳婿!”蔺浅这话自不敢让欧阳澈听到,只走至闫雪身边,附在闫雪耳边,说的极小声。   饶是如此,闫雪也羞得小脸通红,虽早知道她是个口无遮拦的,但哪里想到她那张小嘴,毒辣至此!又想到欧阳澈就在旁边,小脑袋一直往下垂,下巴都快挨到胸口了!“瞧瞧你这张小嘴,可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好了好了,不说笑了,没得让师兄和十一这般干站着的道理,走吧,去梅园走走,待午膳做好,我们才回来!”   蔺浅四人,一路走走停停,不时驻足观望,待到梅园时,已是大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这里倒真是个好去处,想不到这端王爷竟还有这等高雅的爱好!瞧瞧这梅花,可真好看!”闫雪俯身上前,一阵淡淡的清香沁入心脾。   “想不到吗?若我和你说,这梅园里的梅树全是段还念亲手栽种的,你下巴是不是该惊得掉到地上了!”蔺浅知道段还念那冷漠的形象深入人心,而且闫雪方才那话也着实没有其它意思!只是她就是容不得别人哪怕只有一点点嫌弃段还念的意思。在她心中,段还念是这个世上最优秀的男子,似乎他身上任何东西都是极吸引人的!   “端王爷亲手栽种的?怪道人常说铁汉柔情,原以为他是个粗枝大叶不懂关心别人的男人,只瞅着他对你,却是极在乎极紧张的!”闫雪说到这,忽的想到当日在学堂中,段还念对蔺浅的维护,以及昨日朝贺宴上,他对蔺浅的独宠。再冷漠的男人,对自己的爱人,也会放下一切伪装,温柔似水的吧!   “怎么忽的说这话,难不成是有了心上人?”蔺浅这话倒也不是随便无的放矢,打从刚才在正厅的时候,她便发现闫雪的目光,总是会时不时的投向欧阳澈身上。而且瞧着她那紧张的神态,以及时不时皱起的眉头,俨然一个怀春少女的模样。   “蔺浅,你这性子,还真是让人难为情。”闫雪说完这话,再不理蔺浅,只自顾自往前行。   蔺浅失笑出声,只在心里为她祝福。   “蔺姐姐,你们在说些什么呢?”欧阳谦从一边突然冒了出来,吓得蔺浅忙往后退了一步,可巧不巧,正踩在一根枯树枝上,一个踉跄,眼瞅着就要倒下去。被人一把拖进怀里,这才避免摔倒在地!   “可还好?”欧阳澈望着怀里大惊失色的女子,不由得放柔了声音,明知此时应该放开拥在她腰肢上的大手,只是贪恋这一瞬间的温情,竟故意停留片刻。   “谢谢师兄,我没事!”蔺浅站直身子,轻轻推开几步的距离,忙道谢。   欧阳澈看了眼方才拥着蔺浅的那只大掌,心底一片失落,又有些不耻自己的行为,心中酸涩晦暗,只觉得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   “不必客气!”说罢,又转身对欧阳谦道:“十一,怎能这般冒冒失失的!”   原来他四人进了梅园以后,便各自观赏园中景致去了。方才蔺浅只顾着打趣闫雪,竟没注意到欧阳谦从她的身后过来,是以才受到这般惊吓,好在有惊无险!   “蔺姐姐,十一冒失了!”欧阳谦双手抱拳,冲着蔺浅行了一礼,算作赔情!   蔺浅面带浅笑,有些怪道:“不过是无心之失,哪里这么多事了!更何况,有惊无险,不过是个插曲罢了,十一莫要放在心上!”   “这次就算了,若还有下次,本王定要好好收拾收拾你这冒失的性子!”   几人闻言,忙向着说话的那人看去,便见一身深蓝色华服的段还念,一脸不悦的朝着蔺浅走来!待在蔺浅身边站定,先是问了句:“可有事?”   蔺浅见他眸子里满是担忧,忙摇头回道:“我又不是瓷娃娃,哪里就这般不经吓了,没事,好得很呢!”   段还念听了蔺浅的回答,脸色稍愈,只抬头看向欧阳谦时,依旧是微带怒气!“你是欧阳家的十一公子,果真是名不虚传,尽会闯祸了!”   “端王爷,也是,冷面阎罗这个称号倒是贴切的很!”   “想不到还是个不怕死的,哼!你该庆幸蔺浅没事,更该庆幸蔺浅喜欢你,不然我定要你见识见识冷面阎罗的手段!”段还念这些话说的极为随意,似是在讨论天气是好是坏那般悠闲!   蔺浅看着故作阴狠的段还念,嘴角一抽,心想这个男人,又玩起腹黑的手段了。瞧瞧他那眼底莫名的笑意,显然是拿人逗趣呢!“好了,十一可不是外人,你不许欺负他!”   段还念自不会真的与他计较,正如蔺浅所想的那般,只是想逗逗他罢了!眼下蔺浅又说了这话,更不会真的对欧阳谦怎样,只无奈道:“有你在,我哪敢!”   段还念这话说的幽怨,使得一旁站着的欧阳谦心中一阵恶寒,前一瞬还冲着自己耍狠的男人,蔺浅不过一句话,便这般温言好语的,实在是让人别扭的紧!   “蔺姐姐,你可真是好手段!”   蔺浅如何不明白欧阳谦那话中的意思,心里一阵甜蜜,只甜笑着不说话!   欧阳澈见蔺浅一副幸福的小女人模样,心中酸涩的同时,又替蔺浅觉得高兴。蔺浅能得段还念这般宠爱,他自当祝福才是!   许是欧阳澈的视线太过炙热,惹得段还念一个刀子眼甩了过来,那眸子里隐藏的寒意,让欧阳澈一阵好笑,看来这个男人当真是爱惨了蔺浅!   蔺浅哪里不知道段还念心里在别扭些什么,只冲着欧阳澈歉意一笑,好笑道:“我们出来也有些时候了,午膳该是已经备好了,不如回去吧!”   “嗯,蔺浅这么一说,我还真有几分嘴馋了呢!”闫雪适时的一句话,使得气氛变得轻快许多。   “那便赶紧回去好了,可不能怠慢了贵客!” ☆、第一百零五章   蔺浅一行人行至王府偏厅时,夜染汐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待其见到段还念略显不愉的脸色,还有些莫名其妙!自从蔺浅来到京城以后,他的嘴角无论何时都是微微上扬的,何时有过这种哀怨的表情!又见他时不时的看向旁边的男子,心中明了,这男人,怕是吃味呢!   “染汐来了!何时来的,可等的着急?”   “嗯,刚来不久,不妨的!”   “这几位是我在江南城内的知己好友,昨日朝贺宴上,想必你也见过的!欧阳师兄的大名,我自不必说的!这位也是欧阳家的,因着我们相熟,便称他一句十一!这位小姐,是我昔日同窗,闫雪!”蔺浅说罢,又介绍道:“因着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所以想让你们认识一下,这位是夜染汐。”   这般一番介绍之后,寻梅从外面走了进来,“小姐,午膳已经摆好了!”   蔺浅闻言,忙起身,引着各位去用午膳!午膳丰富程度,自是不必详述!用过饭后,蔺浅偕同欧阳澈,欧阳谦,闫雪与夜染汐,又在一起闲话起来!   “昨日朝贺宴上,蔺姐姐可真让人惊艳,那个劳什子北宁国公主,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自掘坟墓了!”欧阳谦觉得这世上大抵再没有蔺浅这样优秀的女子了,想到这,不由得看了眼身旁的欧阳澈,心里一阵可惜。在他心里,自家那也是顶优秀的男子,和蔺浅可谓天造地设的一对,初识蔺浅时,他还以为自家与蔺浅能碰撞出火花呢,说知道竟被端王爷给捷足先登了!   “你惯会称赞我,十一,在你眼里,蔺姐姐可有一丝不好的地方!昨日,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若论起真才实学,我实不是娜雅公主的对手!”蔺浅说这话,还真不是自谦。对于自己那半瓶水的学问,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而娜雅公主不同,那是自小便受教导的主,虽不能说满腹经纶,但与蔺浅相比,定不是一个档次的!   “蔺姐姐,可不是我有意称赞你,实在是心里话!”   “师弟这话倒是真的,这世上这么多女子,我觉着,就你活的最潇洒,最让人羡慕!我们这些个人,乍一见好像光鲜亮丽,只与你一比,只显得呆板无趣,全然不及你的可爱!”闫雪说到这,又忍不住看了眼身边的男人,心里一阵无奈!   蔺浅见此情景,只不知怎么开口,过了会,才道:“也就你们偏向我,若是旁的人,不知要怎样批判我呢!”   “好了,瞅着你们说话真累,蔺浅自有蔺浅的好,我们也有我们的优点,没必要放到一起比较!且做好自己便是了,蔺浅也是,你这性格可爱的很!旁的人说什么,且由他去说好了!若是什么人说的话都要在意,岂不是要累死!”夜染汐这番话说的倒是中肯的很,若是放在以前,她定说不出这话的,只是自从与蔺浅相处以后,她的心境仿似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单就从她对待段还念的态度上,便可以看的出来!   “染汐这话说的极是,且不说这了,方才十一好像说过,全等解了西安国那难题以后,便动身回江南城是吗?”蔺浅想到之前欧阳谦说过的话,有些不舍,好不容易有几个熟悉的人在身边,不想分别的太早!   “嗯,西安国那题目出的实在是让人气愤,只让人遗憾的是,我南越朝,直到现在,也无人能解此题!白白让那西安国占了便宜,让人气闷的很!”哪一个热血男儿,没有护国的志向,欧阳谦自也不例外,如今别国来使在南越朝这般侮辱挑衅,自是引起公愤的!   “哦,有人解了题,你们便起程回江南城!”一旁的段还念,挑了挑眉头,似乎对欧阳谦一行人何时回去,很感兴趣!在座各位哪里不知道这男人心中所想,只觉得好笑,碍于他是个有仇必报,且手段颇为高明的王爷,只强忍笑意,故作不明!   “王爷可是知道答案?”欧阳澈见段还念面上有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心中暗暗猜测,只怕这个打翻醋坛子的王爷,真的知道答案!   “我吗?不知道,但是有人知道!而且,那人还想以此与皇上做个交易!”段还念这话一出,除了蔺浅,余下几人皆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与皇上做交易?端王爷,你莫不是在说笑?”欧阳谦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肯定是出现了幻听,何人这般大的胆子,竟然要与当今圣上做交易!   “说笑,这好笑吗?”段还念不答反问,那神情似在说,你才是在说笑吧!   欧阳谦闻言,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这不好笑,甚至有点骇人听闻!只对那人,更添兴趣,本想着再问一句,这人是谁,却有人先他一步问出了口!   “念哥哥,你方才说的那人是谁?”夜染汐也是好奇的很,段家这两兄弟的性子,她自是清楚的很!无论是九五之尊的段逸修,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段还念,都不是好相与的主!他们不找被人的麻烦就行了,哪里还有人这般想不开,竟挑战皇权,不是找死吗?   蔺浅哪里想到,段还念会忽然给她弄这么一出,只不悦的瞪了他一眼,这不是还没付诸行动嘛!这男人今日真是反常,不就是个欧阳澈嘛,至于这般念念不忘吗?   欧阳澈见蔺浅面上哀怨,且一言不发,心中已有猜测,只迟疑道:“蔺浅,那人莫不是你吧?”   “蔺姐姐?”   “蔺浅?”   “天呢,不会吧!”   欧阳谦与闫雪、夜染汐听了欧阳澈的话,下意识的往蔺浅的方向望去,待见到蔺浅有些讪讪的笑容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人定是蔺浅无疑了!   一旁的段还念,见欧阳澈竟这般容易便猜了出来,心中气闷,只觉得这男人对蔺浅的了解太深,让人很是不爽!   “只是恰巧知道罢了,至于与皇上的交易,我只是随便想想,还未付诸行动呢!”蔺浅讪讪道,说完这些话,免不了又狠狠瞪了段还念一眼,实在不明白他为何会提及此事!   “随便想想?真的只是随便、想想!我怎么觉得,你是深思熟虑,定会如此做呢!”夜染汐嘴角微弯,那神情分明是不相信蔺浅方才说的话!   蔺浅忙摆了摆手,回道:“额,我,也是怕死的!”   她这么一迟疑,这么一回答,那模样实在是让人忍俊不禁!欧阳谦更是调笑道:“蔺姐姐,这世上可还有你会怕的事情!连皇上都敢取笑的女子,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   蔺浅叹了口气,实在是一阵无力,又有些后悔,昨日在朝贺宴上,不该呈口舌之快的!“哎,眼下我可后悔着呢!”   众人见她这般逗趣,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后悔,你可快别说了!若是后悔,还会想着与皇上做交易!”闫雪哪里想过,这女子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平日里在书院里,见她对李欣然那般不客气,只当她是因着有段还念撑腰的原因!只今日见她对当今圣上也是无所畏惧,才明白这女子压根就没有向权势低头的认知!似是天不怕地不怕,做事对人,全由着自己的性子!   “蔺浅这般自信,想必是想出了绝好的答案吧!不然何来的底气,竟然会想着以此与皇上做交易!”欧阳澈觉得这女子实在是让人惊叹,放眼天下,哪里能找得出第二个来!思及此,被强压下去的感情,有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他就是这样,总会情不自禁的被蔺浅吸引!   “嗯,也不知是不是绝好,只恰好想到了罢了,师兄要不要听一下!”蔺浅觉得自己待会很有必要和段还念好好沟通一下,他这坑人都坑到自己头上来了,若不好好管教一下,以后指不定还能将自己卖了呢!   欧阳澈倒没想到蔺浅竟这般不在意,竟想着把答案说与众人听。只为避嫌,他强压住心中好奇,笑着摇头道:“我虽很想知道,但到底是你想出来的答案,为避嫌,还是不要了!反正待你和皇上谈成条件以后,就公诸于世了,到时候也是能知道的。不过是早晚的时间罢了!” ☆、第一百零六章   蔺浅倒没想到欧阳澈会考虑这么多,只是既然他已经如此说了,她便不再多说,只应道:“师兄说的避嫌,倒是没有必要的。在座的都是蔺浅信的过的人,哪里有避嫌一说!只是,师兄既然已经这样说了,那便罢了!”   “答案还是罢了,只是蔺浅到底有什么事情,竟闹到要与皇上做交易的地步!有念哥哥为你做后盾,也解决不了嘛!”夜染汐实在是好奇,蔺浅到底是为了何事,竟这般想不开,要与皇上谈条件。要知道,弄不好可是会惹来杀身之祸的!虽然有段还念在,这种事情不太可能发生,但凡事都有意外的不是吗?   蔺浅讪笑着,不知该怎么回答夜染汐的这个问题!总不能真的告诉众人,她要做的交易就是,做端王府的唯一女主人吧!其他人也就罢了,夜染汐可是段还念名义上的未婚妻,这话不好这般大刺刺的说出来的吧!   “做我唯一的王妃!”段还念扯起这个话题的目的,便是说出这句话,如今好不容易有人问起,他自是不肯放过机会,脱口而出。   蔺浅那叫一个尴尬,直到此刻才明白,这男人为何突然提起此事,原来全在这里等着呢!又见他眸子里掩饰不住的笑意,知道他这般做全是因着爱自己,哪里还生的起气来,只一阵无奈!   夜染汐想通这其中的弯弯道道,也是一阵错愕,没想到蔺浅竟想直接攻破段逸修的防线!更没想到,段还念在乎蔺浅到这个地步!不过一个欧阳澈,竟使得他这般吃味!   欧阳澈也是和夜染汐一样的想法,只心酸之余,又替蔺浅高兴,他二人能这般相爱,自己该祝福的!   几人又说了会话,天色渐晚,欧阳谦等人辞别,蔺浅留不住,只好将人送至王府大门外!待与段还念回了房,立马将青莲寻梅等伺候的人,赶出房外,将房门关上,故作恼怒的瞪视着笑的不怀好意的段还念!   “天色还早,蔺浅,你是不是有点着急了!”   蔺浅朝着那男人翻了个白眼,板着脸道:“段还念,收起你的玩世不恭,你今日是怎么了,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段还念叹了口气,换上一副哀怨的表情,委屈道:“今日刚一回府,就去梅园找你,哪成想就看到你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蔺浅,我心里难受的紧!”   蔺浅见他这般半真半假的蛊惑自己,尽管知道这男人是在话题,但依旧抵挡不住美色惑人,上前几步,走至段还念面前,伸出双臂,挂在段还念的脖子上,小脸轻轻靠在段还念的胸口,嘴里哄道:“师兄他不过是见我快要摔倒,扶了我一下罢了,你这口气酸的,好像是捉奸在床的相公一般!”   段还念伸手紧紧揽住蔺浅的纤腰,叹了口气,无奈道:“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心里就是吃味的紧!见不得别的男人与你那般亲近,还有那个欧阳澈明明是心怀不轨!抱了那么久,都不松手!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只有你傻傻的!”   蔺浅听他这口气,一阵好笑,只扬起小脑袋,在他下巴上轻轻咬了一下,才道:“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过有一句话,你说的没错!”   段还念听蔺浅这般说,低下头,问道:“哪一句?”   “我确实是傻!若不是傻的话,做什么这么在意你,从江南城一路追了过来!若不是傻得话,为何爱你爱的忘了自己!若不是傻得话,做什么一心想做这王府的女主人,连自己最爱的自由,也可以不在意!”蔺浅说到这,停顿一下,才又继续道:“段还念,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段还念摇了摇头,随即又觉得不妥,忙又点头,回道一句:“彼此彼此!”   一时间两人都没在言语,只静静感受彼此的心跳,过了许久,段还念怕蔺浅站的累了,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走至桌旁,在圆凳上坐了下来,更把蔺浅放置自己的腿上坐好!   蔺浅小嘴,略显羞涩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啊,快将我放下来”   “不放,我喜欢这般抱着你!”段还念说完,一低头便瞅见蔺浅那挺巧的小鼻尖,还有红艳诱人的嘴唇,心猿意马,只叹道:“罢了,罢了,还是将你放下来好了,否则,待会受罪的可就是我了!”   蔺浅疑惑的瞅了一眼段还念,见他眸子里一片炙热,哪里还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只一阵好笑!眼下倒又不着急从段还念腿上下来了,只将身子微微抬起,朝着段还念唇上轻轻一吻。她这般撩拨,段还念自是欢迎,当下便辗转反侧的与蔺浅起来!两人一会,蔺浅侧坐在段还念腿上的身子,不知何时已经变成跨坐其上!两个人都的吸取彼此口中的津甜,连空气都变得暧昧起来!   蔺浅被吻得头脑昏沉,身子也不住,若不是段还念的双手揽着她的纤腰,估计这会她已经仰面倒在身后的圆桌上了!段还念被蔺浅撩拨得心痒难耐,忍不住站起身,双手托住蔺浅的,将她轻轻放置桌上坐好,两只手臂撑在桌子边缘,以额抵额,口中压抑道:“蔺浅,蔺浅”   蔺浅听他声音里满是隐藏不住的情动,身子忍不住朝他靠拢,双臂再次缠了上去,更忍不住在段还念的喉结上来回舐。   段还念本就心痒难耐,哪里经得住她这般撩拨,一手托住蔺浅的腰肢,一手将她轻轻往后推倒,直到蔺浅完完全全仰躺在桌子上。蔺浅哪里想得到,这男人竟这般恶趣味,将自己放置在桌面上,一时间羞得连眼睛也不敢张开!   “闭上眼做什么?”段还念两手撑在蔺浅身体两侧,嘴角牵起一抹邪魅的笑意,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低沉与魅惑。   “段还念,你这个妖孽!”蔺浅两只小手在段还念的胸膛上不停摩挲,那皱眉撇嘴的小模样,让人一阵心悸!   蔺浅觉得自己身体里一直有什么在不停的叫嚣,她渴望段还念与自己亲近些,再亲近些,唇上传来一阵湿润含渴望的呼唤,使得他最后一丝理智,也瞬间崩塌!   唇舌缠绕间,两人已经忘却一切,只看得到彼此,只渴望用抵死来抚慰心中渴求!蔺浅忍不住将身体微微抬起,努力与段还念贴合的不留一点空隙,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彼此身上的温度!   “段还念,我想要你!”蔺浅一张小脸涨的通红,不知是急切,还是羞涩!那句话说的也极尽,使得正在她胸前奋战的男人,有一瞬间的停顿!然后随之而来的便是狂风暴雨般的宠爱,等到两人身上衣物尽除,段还念将蔺浅打横抱起,快步走至里间,将怀里的小人儿轻轻放置,修长而有力的一跨,整个人就跪跨在蔺浅身上了。   蔺浅心中紧张,又受不住美惑,只伸出手沿着段还念的胸膛一寸一寸往下,极尽魅惑的抚弄着那光滑如绸缎般的肌肤!段还念心痒难耐,当下便轻柔的俯身贴靠住她,又让她两只手环住自己的脖颈,他则伸出柔软的舌,在蔺浅胸前,不住弄! ☆、第一百零七章   情到浓时,本该水到渠成,奈何偏有那些不知好歹之人,扰乱一室温情。   “这个时辰,你来我府上做什么?”段还念浑身散发着欲求不满的怒火,看向对面那不怀好意的男人时,竟有些想动粗!   “这个时辰?”段逸修抬眼瞅了下窗外,天色未晚,他哪里想到这两人竟这般情难自持,在房间内行云雨之事!只是,经此一事,也让他彻底见识了蔺浅的手段,从来都不近女色的冷面阎罗,竟然还会有欲求不满的一天!这情景,实在难得!段逸修甚至不厚道的想,早知会有这么精彩大戏,自己该拉上文正一起过来见证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幕的!更有甚者,他已经决定让史官将今天的事情记录在册,以供后人乐呵了!   “说,到底为什么来?”段还念不耐烦的拨弄了下如墨一样的发丝,语气中的不耐又加深了几分!   段逸修对眼前的这个冷漠如寒霜的男人,早已司空见惯,因此丝毫没有被触犯天颜的自觉,只道:“距朝贺宴结束,已有两日,竟还未有人能解出西安国那道题目!我实在是担心的紧,你可想出点眉目来!”   段还念饶有深意的看了眼愁眉深锁的段逸修,嘴角微微上扬,语气中掩饰不住的骄傲。“我虽不知,但有人却说能解此题!”   段逸修本不过是来碰碰运气,哪里想到段还念竟然真有答案,惊喜交加,忙站起身,追问道:“何人?”   “蔺浅!”段还念倒也没绕圈子,只清冷无波的轻吐出蔺浅的名字!   “蔺浅?”段逸修知道那女子是有些聪明才智,只是哪里会想到,天下文人学子都解不开的难题,此女竟然会有答案!心中震动之余,还有些微不信!   “是,蔺浅知道!”段还念肯定道!   段逸修见段还念这般笃定,心中疑虑尽消,只又问道:“蔺浅在哪里?”   段还念皱眉,故作不解道:“找她做什么?”   段逸修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知道归知道,无可奈何也是真的!因此重又坐下,叹了口气,颇无奈道:“说吧!只要朕能做到的,定满足她!”   “君无戏言,皇上可要说话算话才是!”蔺浅一袭碧绿衣裳,面上红晕未消,还未走近,声音便已然飘进房内二人的耳朵。   段还念起身,全然不将一旁的段逸修放在眼里,只走近蔺浅身边,一手环住蔺浅的纤腰,语气中满是宠溺道:“怎么过来了!”   蔺浅抬起下巴,冲着段还念低声道:“说好的交易,我可没忘!”   段还念轻点了点蔺浅的小鼻尖,嘴里还道:“你就调皮好了!”   段逸修哪里受得了他俩这你侬我侬的浓情蜜意,只轻咳了咳嗓子,不自在道:“这里可还有看官呢,适可而止!”   “民女蔺浅,见过皇上!”蔺浅并没有磕头下跪的习惯,尽管眼前的男人是九五之尊,她也着实没有这种意识!更是仗着段还念的宠爱,恃宠而骄一下!只微弯了弯身子,并未俯身下跪!   段逸修此时哪里顾得上与蔺浅计较这些虚礼,只摆了摆手,继续刚才的话题道:“蔺浅,听还念说,你知道那难题的答案!”   蔺浅点了点头,回道:“是,我知道!”   段逸修见这二人这般模样,只摇了摇头,好笑道:“好了,就不要卖关子了,说吧,有什么要求?”   “皇上睿智,是怎么知道蔺浅有所求的!身为南越朝子民,我本不该存着这等心思!只是实在是被逼无奈,还望皇上不要怪罪!我与还念两情相悦,情深不渝!请皇上赐婚,允我二人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段逸修愣愣的看着那个灿烂如星辰的女子,一时间竟是无语!过了好半晌,才道:“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染汐呢,她该怎么办!若是与你退了婚,她的后半生该如何度过?还念,你考虑过吗?”   若是放在以前,段还念定会以一句与我何关,便打发掉这个在他看来根本不值一提的问题。只是,如今他已明白情之一字的喜怒哀乐,哪里还能说出那般残忍的话!只皱眉应了一句:“不爱,岂能强求!”   蔺浅与夜染汐相处这几日,对夜染汐的心思多少有些了解,她对段还念,或许并没有那么情难割舍!更有甚者,她对段还念就只有感激而不是爱慕!是以,在对不起夜染汐这件事情上,她并未有太大感受!而对于段逸修此时竟第一时间想到夜染汐这件事情,她倒是起了兴趣!身为一国之君,此时值得他愤怒的不该是权威遭到挑衅吗?怎么这个男人,首先关心的却是一个女子的终身幸福。蔺浅眯起眼睛,似是想到什么,只抿唇微笑,而后道:“皇上,染汐与还念当初的婚事,说到底不过是一句戏谑之言,做不得数!即是先帝不过随口一句话,并无广告天下,并无赐婚诏书,权当做你们父子之间的调笑之语不就行了!父子之间,说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话,未尝不可!而且,这关系到染汐一生幸福,你何不问问染汐自己的意思,她是否愿意嫁给段还念为妻!”   段逸修倒没见过哪个女子敢这般胆大妄为,自寻死路的,竟然说先帝之言是戏谑之言,说什么做不得数,说什么随口一说罢了!“哼!蔺浅,谁给你的胆子,使得你竟敢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先帝乃是我与还念的父皇,与父子亲情来说,我们不该违背父愿,否则是为不孝!与君臣之间,还念不该抗旨不尊,否则是为不忠!你若真的爱他,怎能让他做这不忠不孝之人!”   蔺浅闻言,下意识抬头看了眼段还念,待见到他冲着自己宠溺一笑的时候,才又开口道:“忠孝对我来说并不重要,但只要他需要,我便退居一旁!若他不需要,我便努力守在他身旁!”   “你这女子,倒真是稀罕的很,难不成在你心里,除了儿女私情,再无别的事情重要了嘛!”段逸修生在帝王之家,自小所受教育,便是心怀天下,以大局为重!冷心冷情,是人生中的第一课!今日忽的听到蔺浅这番话,只觉得不可思议!   “我本就是个凡人,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怀去心系天下,我此生只愿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一生无忧!儿女私情也罢,亲情友情也罢,本就是是七情六欲,一生羁绊!皇上是一国之君,所忧所虑自不是我这等小女子能比的。”   “罢了,还念,你我本就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了!若是你心中所愿,我何不成全呢!”段逸修说到这,轻叹一声,那声音里蕴含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谢皇上成全!”蔺浅也没想到,竟然会这样容易,也是由此事看出,这兄弟二人之间的感情,确实很深,全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般充满猜疑!   其实,段逸修能这般痛快的答应蔺浅的请求!一方面是因着对段还念的成全,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夜染汐!原是那日朝贺宴后,夜染汐去了皇后那里!除了感谢皇帝夫妻二人的维护之意,更是在言语间透漏出,不愿勉强一段不属于自己的姻缘!所以,段逸修才这般干脆! ☆、第一百零八章   有关于“天心取米”那四字难题,还真不是蔺浅聪明的缘故,实在是开挂的穿越主角人生,使得她一路披荆斩棘,过五关斩六将!   相传汉武帝刘彻登基后,逐步转制,改变美女和藩的软弱外交政策。有一年北方匈奴想进攻中原,派人送来一份战书,上面写着"天心取米"四字。这四个字是何意思,皇帝看不懂,便召集文武官员研究,但无一人知晓其意。皇帝只好张榜招贤。宫中有名修撰官叫何塘的揭榜应招,说"小臣懂这'四字',并有退兵之计。"皇帝命他详细解释。何塘说"依小臣之见,'天心取米,就是夺我江山,取圣上龙位的意思。"说完,便提笔在"天"字中间加了一竖,变成"未"字在"心"字的右两点中间加了一长撇,变成"必"字在"取"字左上头加上了"乛",变成"敢"字在"米"字上部加上一横,变成"来"字。这样,将匈奴的"天心取米",改成"未必敢来",请求皇上,派臣送回匈奴。匈奴首领原以为汉朝天子不敢应战,没想到汉朝以轻蔑的口吻说"未必敢来",想必有防备,急令退兵,取消了进犯图谋。   而蔺浅之所以知道这个典故,是因为曾经火遍大江南北的电视剧:少年包青天!她哪里想到,有朝一日,竟能派上用场!一想到初见到这四字的情景,蔺浅还有些如坠梦里!   段逸修也没想到,蔺浅不过这般轻易一着墨,便解了这天下人都未解的难题!“你是如何想到这般绝妙的答案的?”   蔺浅不动声色,只一副不想多提的模样,淡淡一句:“许是上天垂怜,就这样突然灵感一现,便有了这答案,皇上以为如何?”   段逸修重新审视了一遍这个看似其貌不扬的女子,不知为何,竟觉得这世间万千女子,怕是只有这一个才配站在段还念的身旁,与他共度余生!“明日,我便着礼部开始筹划你二婚事宜!”   “那个,皇上,能不能一切从简,铺张浪费可不太好!”蔺浅很怕皇室婚礼,只要一想到前几日朝贺宴上,皇宫那奢华之景象,就觉得头脑!她怕麻烦,若不是段还念身份使然,她还真想省去一切步骤,直接洞房得了!   “你倒是好相与,别的女子成亲,皆是要求奢华盛大的,偏你与众不同,一切从简!恐怕不能如你所愿,还念身为端王爷,成亲事宜,由礼部操办,自不会简单的!”段逸修哪里不知这女子怕麻烦的心事,只是他偏就想在此事上为难她一番。   蔺浅认命的叹了口气,哀怨的看了眼一脸无奈的段还念,唉声叹气道:“如此,好吧!谁叫你是端王爷呢,谁叫我想做这王府的女主人呢!就委屈一下好了!”   段还念好笑的看着已经一脸疲态的蔺浅,宠溺道:“是是是,你最委屈!”   段逸修此行目的已经达到,这二人之间的悱恻,忙告辞道:“我还有奏折没看,先走了,你们继续方才被打断的事情好了!”   “皇上慢走!”   “你就这么希望我走?”   蔺浅眨了眨眼睛,连忙摆手,无辜道:“皇上整日为国事操劳,实在是辛苦的很!我想着皇上若是早一些回去,早些批阅完奏章,也能早些休息不是!”她这番胡说八道,昧着良心的谎话,使得旁边的两个男人皆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若不是知道她的性子,段逸修觉得自己肯定会被她这一脸正经的模样给骗了!只几次接触下来之后,他得到一个结论,这女子绝无面上看起来那般牲畜无害!相反,内里与段还念一样,处处憋着坏呢!   “如今我倒是信了,你俩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段逸修说了这一句,便转身出了房间,嘴角挂着会心的笑意,脚步轻快的离去!   “段还念,你这还不错哎!”蔺浅用手肘撞了下段还念的腰腹,语气中满是真心实意的夸赞!   “嗯,我知道!”段还念又何尝不知道段逸修这轻描淡写的一句应承,将会换来朝堂上怎样一番唇枪舌战!虽说段还念与夜染汐的那婚事,不过是随口一说,没亲下圣旨!但朝堂上不乏那些好事之人,往日没有机会还就罢了!如今有了落井下石的机会,哪里不可着劲的打压素日行事作风直来直往的段还念呢!   蔺浅一抬头触及段还念那深锁的眉头,心中略一思索,便猜到他心中担忧,只双手环住他的腰背,柔声宽慰道:“可是在担心明日朝堂上会起波澜,我也知道方才那话说得太过美好!只是,段逸修是九五之尊,什么血雨腥风刀光剑影的事情没经历过,不过这等小事,难不住他的!你莫要担心,不过是一场舌战,抵不过多浪费些口舌,多喝几杯茶水罢了!”   段还念没想到蔺浅竟会想到这一层,眸子里除了惊艳外,还有满满的感动。“蔺浅,能得你相伴,我何其有幸!”   蔺浅哪里想到这男人竟会突然这般说,只呢喃道:“我又何尝不是如此觉得!”   怀着对未来的期待以及对明日朝堂上的担忧,段还念与蔺浅心有所想的度过了一个心事重重的夜晚!   段逸修昨晚便已经通知其他几国来使,今日将在太和殿上,那所谓的无解的难题。“今日朕请诸位来此的目的,想必你们也已经听说了!”   “回禀皇上,我等却是略有所闻,真的有人解出那难题了吗?”西安国来使一脸的不可置信,虽早已料到,只要是有答案的题目,那迟早都会有人解答出来!但令他意外的是,没想到会这样快!   “是!昨晚有人讲答案呈上,朕已经看过,却是再绝妙不过的答案!”   “哦!既然这样,不如皇上将答案公布,也好让我等见识浅薄的人,见识见识那人的高才!”苏痕说话时,面上的表情说不出的晦暗,看着竟比西安国来使还要失落一般!   段逸修哪里不知道其中内情,这三国之间,就属东临国野心最大,这次西安国会一反常态,胆敢挑衅,定是受了这东临国太子的唆使亦或者是威逼利诱!   “理当如此!”段逸修冷笑一声,眸子里满是审视,而后微一抬手,垂手立在一旁的侍人立马将事先准备好的卷轴打开!   未必敢来四个大字跃然其上,殿上众人待见到这四字之后,呼声四起!   “妙真是绝妙!”   “这四字,再合适不过!”   “妙极妙极,哈哈哈哈!”   “皇上,不知是哪个想出这等绝妙的答案的?”丞相文正上前一步,对那人却是产生极其浓厚的兴趣,这等有才之人,该收纳朝廷,为国效力才是!   段逸修看了眼风雨不动的段还念,叹了口气,这才开口道:“蔺浅,解出此题的人是蔺浅!”   此话一出,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大殿,又起波澜!众人做梦也不会想到,这等绝妙的答案竟是一个女子想出来的!因此,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既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有些颜面无存,这满朝文武,竟抵不过一个女子的智慧,怎能让人不汗颜呢!   而这人群中,内心最为复杂的要数苏痕了!想起那个女子,他的胸腔内好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噬!又痒又痛,非要以蔺浅为药引,才能治他这怪病!   “皇上此话当真,果真是蔺浅解得此题!”莫怪文丞相不相信,实在是太出乎人意料之外了!   “当然,朕乃一国之君,岂有说谎诓骗你们的道理,再说有必要吗?”段逸修不悦的瞪了他一眼,似是很不满意他话中的质疑!   文正讪讪的笑了一声,摸了摸鼻尖,这才道:“臣失言!” ☆、第一百零九章   “怎样,这个答案,西安来使可还满意?”段逸修轻挑双眉,眸子里满是不屑,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你一个小小的西安国,竟敢挑衅我南越朝的权威,当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找虐!   西安来使当日也不过是受了苏痕与娜雅的蛊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强大的利益驱使下,才做了这等蠢事!时至今日,细思极恐,双腿早已发抖,只噗通一声跪下,颤声求道:“皇上天威,南越朝国力长盛不衰,人才比比皆是,微臣感激皇上为我解了心中疑惑!”   段逸修见他这副胆小如鼠的模样,只心中好笑,就这等人,怎会被选做出使他国的使者的呢!“好了,看你这幅羸弱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好笑赶紧起身吧!”   “谢皇上恩典!”西安来使颤颤巍巍的起身,抚了抚额上冒出的冷汗,竟连抬首也不敢!   “当日,朕说过,解出此题者,有重赏!蔺浅是个身负大义,心系天下的女子,不求一金一银!但君无戏言,说了要赏,自不能食言!朕听闻蔺浅父亡母失,孤身一人,好不凄苦!赏其金银,倒不如赏其一段姻缘,一个家!端王爷,听说你与蔺浅是多年好友,如今你尚未娶亲,这男未婚女未嫁,倒是巧得很!不若,朕今日做一回媒人,为你二人保一次媒好了!”段逸修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出这番早已想好的托词,只看众人反应!   伴君如伴虎,这朝堂上哪一个不是人精,对于当今圣上的心意,又怎么可能揣测不出!当日,段还念那般维护蔺浅,其情意绵绵,哪一个又不知道!是以,对于这段家两兄弟之间的你来我往,也是心知肚明!只是正如之前所猜测的那般,段还念这些年来,引起行事手段狠辣,为人刚正不阿,得罪不少人,眼下有这打压机会,或者说是光明正大给段还念添堵的机会,他们又怎肯放过呢!   “皇上,此举怕是不妥吧?”说话的这人是户部尚书赵乾,几年前因其子赵永当街行凶,恰被段还念碰到,着人将赵永一条腿给废了!这赵永一直怀恨在心,但苦于没有机会以报当日之仇!今日有机会能恶心恶心段还念,他自是不遗余力的为此努力!   “赵乾,妥不妥当,怕是容不得你来质询吧!”段还念一个刀子眼甩了过去,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别惹我!   赵乾如何不知道段还念的那手段,只是眼下是在太和殿上,文武百官合着别国来使皆在一旁看着,他再胆大妄为,也不敢轻举妄动的吧!“王爷,事关先帝,请恕微臣不能束手旁观!”赵乾说到这里,双膝跪地,声音满是祈求道:“皇上,若是微臣没有记错的话,先帝在世时,曾为端王爷与夜将军之女夜染汐赐过婚的吧!”   “先帝赐婚?朕怎么不知道?谁传的旨?”段逸修脸上表情极其丰富,若不是事先知道,段还念都要怀疑,他根本就不知情。   赵乾又如何会想到,堂堂九五之尊,竟然会这般由着性子耍赖,因而又道:“皇上,百善孝为先,先帝虽去世十几年,但英魂长存,您实不该在今日违他的意,做这等不忠不孝的事情啊!”   “皇上,赵大人说的极是,您请三思而后行,不可感情用事!”   “皇上,请三思而行,万不能做下这等不忠不孝的事情啊!”   段逸修冷笑一声,双手揉了揉太阳穴,慵懒道:“既是先帝未曾颁旨,只是我们父子之间的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话,众位是怎样知道的,难不成这皇宫高墙内,朕的大殿上,朕的寝宫里,还有你们的眼线不成!若不然,你们告诉我,一句父子之间的调笑,是怎么弄到人尽皆知,且失了本意的!朕与端王爷这些年,一直不知道是谁传出先帝赐婚的荤话的,今日,倒是清楚了!”   赵乾哪里知道段逸修会从这方面反驳自己,一时间背脊发冷,额上冷汗直流,已然瘫坐在地上。在皇宫里,皇上的寝宫安插眼线,其意等同于意欲谋反,这诛九族的帽子扣下来,怎能让他不恐惧!当下,也不敢在此事上争论,只哀求道:“皇上圣明,微臣哪敢做那等事情,怎有本事做那大逆不道的事情!此事,实在是坊间传闻,人尽皆知!既不是真的,那微臣就在此恭祝端王爷与准王妃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一旁的苏痕,双手握拳,心口一阵烦闷,只是如今自己身在南越朝皇宫大殿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哪敢有什么异心,只隐忍不发,只待过会与段还念说上三两句话!   段逸修这耍赖的本事也是受了蔺浅的影响,既是口说无凭,且双方都不愿承认,那自己何不来个抵死不认,再稍加用些手段,例如以权压人,便成功压制那些反对之声!“不知者不罪,想必赵大人也是受了坊间那些不实传闻的影响,罢了,既是已经知错,那便罚俸一年,以儆效尤!”说到这,眼皮一抬,目光凌厉的扫视一圈众人,意有所指的问道:“如此,可还有人有异议的!”   殿上鸦雀无声,纵有那心中不甘的人,在听了方才段逸修的那骇人听闻的分析后,哪还敢开口表示异议!   “既是都没异议,那朕便下旨赐婚了!说起来,这婚事本也就是我段家家事,容不得你们这些臣子们质疑,只是君臣一家,朕当然希望,你们能为我段家高兴!”   事情出乎意料的简单,段还念手持圣旨,心急火燎的往皇宫外疾驰。待行至太和殿外,见到有意等候着的苏痕时,微不可察的蹙眉!似乎是有些暗怪苏痕,扰了自己回府与蔺浅分享喜悦的心情!   “第一次见王爷这般心急火燎,看来蔺浅真是个不一般的女子!”苏痕说这话时,语气中透漏出的酸意让段还念有些不耐!   “朝贺宴已经结束,西安国那难题也已经揭开,东临国太子是不是该启程回去了呢!若不然,可就让人有些浮想联翩了!”段还念不喜欢这男人提起蔺浅时,语气中说不出的酸味,因为那意味着这个心狠手辣比自己还要高明几分的男人,对蔺浅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王爷放心,明日,我便启程回东临国了!”苏痕说到这,停顿一下,嘴角牵起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那笑里包含太多意思,只是段还念在这时还没明白而已,直到几天之后,他才明白,苏痕此时的笑容里,除了幸灾乐祸,更多的是胸有成竹,似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一般!“王爷,你可曾考虑过让蔺浅陪我一起回去呢!”   “嘭”得一声响,段还念的拳头已经准确无误的落在了苏痕的脸上,苏痕沉浸在自己的臆想当中,哪里会想到段还念这家伙竟然敢对自己动手!只是,此刻他却没一点恼怒的心思,只优雅的取出袖袋中放着的手帕,轻轻擦拭着被段还念一拳打出的鼻血!而后才慢吞吞道:“端王爷,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情蛊!传说若是心中有情者身种情蛊,便只得与那蛊虫的宿主在一起!否则,只要心中一动情,便要受那肝肠寸断,心如刀绞般的疼痛。情蛊发作时,第一日,只是胸口微痛,第二日痛苦加剧,第三日,伤及心肺口吐鲜血,第四日,心如刀绞,第五日,七窍流血,第六日昏迷不醒,第七日,魂断!王爷,你当好好考虑一下,我方才的提议才是!”   段还念紧抿双唇,看着苏痕的那双眼睛异常狠毒,几乎在苏痕开口的那一瞬间,他便相信了这个男人说的话。他也知道,如今这种情况,武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与其在这里与此人消耗时间,不如回府亲自确认一番。   “苏痕,你我之间的争斗,何必牵扯到一个弱女子!蔺浅,她若是真的生不如死的话,你又何其忍心呢!”段还念很不想说这话,这种近似恳求,近似认输的话,但事关蔺浅的性命,他不想放过任何可能性!若是苏痕真的对蔺浅有了不该有的心思,那么也许会不忍心,也许会手下留情!   “段还念,看来蔺浅果真是你的软肋!自古以来,成大事者不拒小节,你这等儿女情长的模样,实在是让人不习惯,不过这也让我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心慈手软!”苏痕说完这话,没在多待,一个转身,扬长而去! ☆、第一百一十章   蔺浅觉得段还念打从皇宫回来以后,就说些说不出来的奇怪!明明已经得到了赐婚的圣旨,皇上也已经命礼部开始准备大婚事宜,这男人为什么还是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呢!“段还念,今日可是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你怎么了,有心事?”   段还念将蔺浅拉入自己的怀中坐下,双臂紧紧的环住蔺浅的纤腰,下巴抵在她的肩窝,摇了摇头,声音低沉道:“没什么,只是有些不敢相信,我们竟然就要成亲了!”   蔺浅听他这样说,一双小手忍不住抚上段还念的手背,轻笑出声,声音里满是宠溺道:“傻瓜,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难不成,你还想反悔!段还念,我可告诉你,你是我蔺浅亲选的夫君,爱若生命,沁入骨血的存在,你若敢存着别的心思,我上天入地,定也要将你找回来!”   段还念不是第一次听蔺浅说这般露骨的情话,只是,今日心中除了满满的甜蜜,还有深深的担忧!虽然他已经着清羽去药王谷请药王谷谷主前来,但那男人向来是个闲云野鹤的主,若是恰巧碰到他外出云游的时日,可就惨了!“蔺浅,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守在你的身边,都会陪你一起走完此生!我追了你两年,虽甘之若饴,但蔺浅,你以后莫要再跑了!我怕,哪日,你跑的太快,我把你弄掉丢可怎么是好!”   蔺浅转起身,认真的看着段还念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段还念,从前我跑,是因为,不知道自己对你的心意!眼下知道了,即便把你赶我走,我也是舍不得的”   “那就好,那就好!”段还念轻轻抱着蔺浅的腰,将脑袋轻靠在蔺浅的怀里却是半日无语!   蔺浅不住抚弄着段还念的发丝,静静感受着难得的温情,许久二人都未语一字!   李岩许久未曾见青莲,乍一见到这小女子来找自己,心中不由得一阵雀跃,只追问道:“今日怎么有空来,可是想我了!”   青莲白了他一眼,小脸微红,朝着他啐了一句:“呸,不要脸的,谁想你呢!你可不要败坏我的名声,你当我想来找你啊,是我们家小姐找你有事!”   “我不要脸,那不也是只对你嘛!不想我,你说的是真的?哎呀,可怜我每天每夜对你朝思暮想的,你竟然说这般伤人心的话,青莲,你太让人伤心了!”李岩双手捂胸,面上夸张的做着扭曲的表情,实在是让人忍不住捧腹!   “哈哈哈哈,李岩,你快别装了,实在是让人抬不起眼来!”青莲以手掩口,眼泪都快笑出来,二人如此说笑了好一阵,青莲才收敛笑意,略有些沉重道:“好了,快别说笑了,我瞅着我家小姐的表情不太好,你家王爷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不着调的事情了,难不成又弄来一个未婚妻什么的!”   李岩听青莲不像说笑,忙正了正心神,一脸认真道:“这又是听哪个乱嚼舌根的胡咧咧的,我们家王爷又不是那种拈花惹草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这种风流韵事!再说,单看一年前我们王爷不顾性命之忧,飞奔江南城寻爱的事情,就知道他对你们家小姐用情之深,怎么可能还会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事情,一定是你们家下小姐想多了!”   青莲哪里不知道这些道理,只是除却段还念,她还真不知道自家小姐还能为谁愁成这副模样,不同于乍听到皇上赐婚时的喜悦,自从王爷离开房间以后,小姐就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仿似发生什么令人措手不及的坏事一样!   李岩到时,蔺浅正一脸愁容的坐在窗户旁发呆,听到声响,见是李岩进来,忙站起身,走至李岩身边,直视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李岩,我与你家王爷一路走来,虽算不得历经千辛万苦,但也确实兜兜转转,着实不易!我二人为了能相守白头,先是得罪北宁国公主,眼下又违了先帝的旨意!这些,你看在眼里,若是心中也着实为了你家王爷心疼,就不妨告诉我,今日,在朝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李岩哪里会想到蔺浅将自己找来说了这么一通话,一时间有些云里雾里,不知从何回答,又听蔺浅问起今日朝堂之上所发生的事情,以为蔺浅是担心他家王爷抗旨不尊的事情,因此忙回道:“小姐可是担心先帝口谕的事情,今日皇上在朝堂之上就此事,解决的很好,我家王爷全程更是没说过一句话,既是皇上已经下旨赐婚额,那么这件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任何人都无法更改的了,小姐不必为此担心!”   蔺浅哪里是担心这件事情,她与段还念相识两年,何时见过他似今日这般愁眉深锁,还故作没事的样子,因此心中猜测,他定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而且这事情肯定还与自己有关,不然,他何必隐瞒呢!这两日,他二人一直在一起,并未听说有什么别的事情发生,除却赐婚的事情,她还真想不到何事会使段还念这副模样,因此才这般猜测!“罢了,这件事情不必多提,我只问你,清羽去了哪里?”   李岩眉头一皱,过了会才迟疑道:“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其他兄弟简单提起一句,似是去了药王谷了!”   “药王谷?这么突然,可是有什么人生病了?”蔺浅倒是没想到清羽这么急匆匆的被段还念派出去,是去那药王谷,心中诧异之余,不知为何,只觉得心口突突直跳,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清羽走的急,底下的兄弟们也不太清楚!小姐若是真的想知道,何不亲自去问王爷呢!或者等清羽回来,左右去那药王谷来回不过三两日的时间!”李岩自是不知道蔺浅心中的担心,因此并未觉得这件事情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蔺浅见从李岩这里问不出什么来,索性不再多问,只心中担忧不减反增。“麻烦你特地跑这一趟,许是我心思太多,想的复杂了,你忙去吧!”   李岩觉得今日的蔺浅真是奇怪,想起青莲来时路上说过的话,忍不住多嘴问道:“小姐没事吧,我听青莲说,你身子有些不舒服,可请了大夫?王爷这两日应该会忙着各国来使回国事宜,若是有哪里照顾不到的,小姐可别多心!今日回府时,那劳什子东临国太子,不知与王爷说了什么,王爷打从皇宫回来,就一脸凝重的样子!”   蔺浅听闻李岩如此说,心中警铃大作,直觉告诉她段还念如此反常定与那苏痕有关系,因此也不耽搁,当下便疾步出了房门。她心急如焚,段还念为什么在与苏痕见过面以后,着清羽去寻药王谷谷主?到底是谁生病?难不成连宫里御医都束手无策吗?能让段还念这般愁眉不展的人事,除了自己,真的不做他想!   而与此同时,京城驿馆内,各国来使随行的侍人与侍卫们,在不停的跑动忙碌,为明日的启程回国做着准备!一路风餐露宿背井离乡已有两月有余,终于可以启程回家,人人脸上都浮现着会心的笑意,更有甚者,恨不得能够长出一双翅膀飞回家中!   “你今日和段还念说了什么?”娜雅修长纤细的手指在身旁的圆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动,面上表情不起一丝波澜,只是微微蹙动的双眉,不经意的泄露了内心的好奇!   窗外冷风凛冽,透过窗户缝隙,室内时不时的能感觉到一丝丝凉意。苏痕起身,双手背于身后,透过打开的房门,看着院中忙碌的众人的身影,有些楞忡,过了好半晌,才缓缓道:“没什么,不过是告诉他,蔺浅深种情蛊的事情!”   情蛊,娜雅自是听说过的!蛊是指将上百种毒物放在一起,让它们互相残杀,最后活下来的就是蛊。而最毒的蛊叫情蛊,中蛊之人一想到自己心爱的人蛊就会啃噬自己的心,让自己心痛。只有见到施蛊之人,让施蛊之人体内的宿蛊感受到中蛊之人体内的情蛊气息,疼痛才会停止。   “苏痕,你真的在蔺浅身上中了情蛊,你就不怕段还念倾尽全力报复你吗?”娜雅当然知道蔺浅在段还念心目中的地位,胜愈生命!所以,对于苏痕敢如此作为,她心中着实吃惊!   “嗯,他不敢,因为蔺浅便是他的软肋。”苏痕说话时,并没有转过身,甚至也目光都没有从院中那些忙碌的身影上拉回!只是不知为何,尽管如愿以偿,他也没有预料中的开心,相反,比之以往,如今的苏痕身上平添一份落寞!那模样,颇有几分为情所困的断肠模样!   “苏痕,你既是知道蔺浅是段还念的软肋,那当引以为戒,千万不要重蹈覆辙!”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人世间的七情六欲便是如此,有时候,明知不可为,却义无反顾,犹如飞蛾扑火般炙热!机关算尽,是空一场,还是缘一份!   天色渐渐暗下来,窗外的冷风渐歇,苏痕依旧双手背于身后立在窗前,娜雅的那句话一直萦绕在他的耳边,有关于蔺浅对于自己来说的意义,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因此微一闭眼,在睁开时只剩下一片冷漠与算计!“软肋吗?娜雅,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怎么会说出这种玩笑话!”   有的人就是这样,明明爱的失了理智,却还要拼命挣扎着抓住心里那并不算有用的救命稻草,拼命说服自己,我还是我,并没有为了某个人所改变一毫一分!紧紧抓着骨子里的骄傲,固执的坚持己见,自以为潇洒,自以为睿智!其实早在心底认定,自己已经失了初心,已经为某个人丢失了自己!   娜雅哪里肯相信苏痕那言不由衷的话,只是他们二人虽相识很久,说到底不过是盟友罢了,最不能谈的就是感情!所以,并没有什么立场来否定或者劝说什么。还有一点,同为单相思,她自是理解求不得的痛苦!“苏痕,你要知道,我们面对的是段还念,南越朝赫赫有名的战神,也是天下谈之色变的冷面阎罗!在对待蔺浅上,千万不能感情用事!”   苏痕没说话,只是那双微微眯起的双眸里,有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他不想在蔺浅一事上多做纠缠。东临国受南越朝压迫将近百年,如今是时候改变了,是被吞并还是就此崛起,成败在此一举!在段还念,更在蔺浅!所以,优柔寡断,感情用事都不是苏痕该奢想的事情!他唯一该做的,唯一该思考的便是该怎样用蔺浅这个女人来牵制段还念,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放心好了,不过一个姿色平庸的女人罢了,孰轻孰重,我心中自是清楚的很!”   有些话,点到为止便可!多说反而会适得其反,因此娜雅言尽于此,话锋一转,接着道:“苏痕,你心中想必已有打算,就你分析来看,你我胜算有多大,或者说一个段还念当真能左右南越朝的兴衰!”不是娜雅不相信,而是这种说法实在是不可思议。段还念固然有其过人之处,只是按照苏痕的意思是,只要段还念颓废不振,那么南越朝的根基必定不稳!一个强盛到其他三国对其上贡朝贺的国家,真的会因为一个男人而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吗?   “是,这一点毋庸置疑!虽说段逸修是个明君,但南越朝一大半的江山是靠着段还念的铁血手段所支撑的!若不是段还念无心权位,若不是他俩感情甚笃,且一母同胞,那么今日在座的就不可能是段逸修了!南越朝百万雄师,皆是段还念一手培养的!这些兵士将领,也只认段还念!所以,如果我们能用蔺浅牵制住段还念,使其肝肠寸断颓废不堪,那么在军事力量这一方面,合你我两国之力,足以对抗!”苏痕早在娜雅第一次提到蔺浅时,就已经有了这么个计划,所以上京途中的偶遇,不过是精心安排的一场算计罢了!包括途遇强盗,结伴上京,不过是一场又一场的算计,不过是为了那一只小小的蛊虫!不过是为了用蔺浅来牵制段还念,不过是为达目的的不择手段罢了!   “若是果真如此,那蔺浅也算应了红颜祸水这句话!”娜雅一阵苦笑,虽不想承认,但是心中明白,为了蔺浅,段还念怕是真能放弃一切!思及此,心口一阵发闷,只觉得苦涩难消!   苏痕又何尝不是如此,段还念对蔺浅的维护,那日朝贺宴上,他早已看清!而蔺浅对段还念的在乎,自己也亲眼见证过!虽说这二人爱的越深,对于自己的计划越有帮助!可是身为男人的占有欲,让他心中妒恨丛生,险险有冲破胸口的感觉!若不是自己苦苦压抑,定要将这一切抛诸脑后,将蔺浅掠走!   “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明日就要启程回去,希望你那情蛊真的如传闻中那般厉害!”娜雅知道,以段还念对蔺浅的在意,定不忍心见她肝肠寸断的痛苦模样!那么为了蔺浅不忍受那样毁天灭地的痛苦,似是只有一条路能走,就是将蔺浅送至苏痕的身旁!即便知道是个陷阱,怕也心甘情愿,义无反顾的往下跳。   端王府。   蔺浅从李岩口中得知段还念与苏痕接触过的事情,心思翻转,将段还念的反常与清羽的突然离去联想到一起。心中已有些眉目,当下也不耽搁,只打发李岩回去,然后便火急火燎的往段还念书房去了!   天色有些昏暗,书房内已经被夜色所笼罩,蔺浅努力寻找段还念的身影,透过微弱的月光,才发现隐于书案后的男人!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只看得蔺浅一阵心疼!强忍着心口一阵强过一阵的撕扯,若无其事的来到段还念的身边!温柔的从身后搂住他的脖颈,将下巴抵在段还念的肩膀上,嘴里轻喃道:“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段还念将大掌抚于蔺浅的纤指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磨砂着,过了好一会,才回道:“没什么,在想明日的安排!你呢,怎么会到这里来!”   “段还念,苏痕对我做了什么?”没有旁敲侧击也没有拐弯抹角,蔺浅就这般大刺刺的问了出来!   段还念的手,有一瞬间的慌乱,只不过一瞬便有恢复如常,转过身,将蔺浅搂抱进怀里坐好,语气宠溺道:“你这小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怎么忽的说这没头没脑的话呢!”   “段还念,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这般隐瞒吗?这世上,对我最重要的便只有一个你,我见不得你心事重重郁郁不欢的模样!”说到这里,蔺浅将段还念的大手拉至自己的心口处,撒娇道:“段还念,这颗心是为你跳动的,哪怕是一个皱眉,她都会为你疼上好一阵子的!”   段还念如今最怕的便是蔺浅身体上出现不适,此时听蔺浅这般说,一阵惊恐,紧张道:“蔺浅,你可是心口发疼?”若说以往淡漠的端王爷,定不会这副患得患失的模样!只是事关蔺浅,关心则乱,他竟然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一心恐惧,害怕苏痕一语成箴!   蔺浅见他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紧张,哪里还不明白,看来自己的猜测没错,那个假好心的东临国太子,果然是对自己做了手脚。“段还念,你当真不打算告诉我,苏痕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吗?”   “情蛊,他说,在你身上中了情蛊!”   蔺浅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世上还真有情蛊这种东西的存在不成!只是,片刻后又有些担心,因为不知为何,蔺浅脑海里忽然想到神雕侠侣里的姑姑和过儿,当初他俩可不就是因为情花毒才生生分离十六年后才得以重逢的嘛!   段还念见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只认命的叹了口气,不解道:“蔺浅,你可知道那情蛊是什么毒,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虽不甚清楚,但大抵也有些了解!所以,你今日这般反常,皆是因为苏痕说的那话!”蔺浅说到这,将小脑袋往段还念胸膛上靠了过去,双手紧紧箍着他的劲腰,又接着道:“段还念,事已至此,饶是我们茶不思饭不想,把自己弄到心力交瘁寝食难安的地步,也已经于事无补,你莫要如此担心!你不是已经着清羽到药王谷去了吗?左右不过三四日的时间,我们只安心等着就是!”   段还念想说好,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好字,他此时此刻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脱口而出!如鲠在喉的无力感,让他陷入一阵恐惧之中!想来也是可笑,浴血奋战过,无数次游走在死亡的边缘过,今日竟因为苏痕的一句话,而恐惧如斯!段还念拥紧了怀中的小人儿,只在心中祈祷,一切不过是自己的杞人忧天! ☆、第一百一十二章   有关于情蛊,苏痕并没有对段还念说实话!情蛊是花蛊的一种,以养蛊者采下蛊花做成情蛊,在自己钟情的人身上下蛊!中蛊者不得思情欲,否则蛊虫就会啃噬她的心,叫她痛楚难忍,每思念情郎一次,心痛更甚,七日后,心痛致死!蛊者必是个用情至深的人,同时要以命饲蛊,蛊方能成。所以,打苏痕对蔺浅下蛊的那日起,就已经说明了他对蔺浅其实早已情根深种!而此蛊可怕之处,远不止如此!若饲蛊者死去,那中蛊者也必定身亡!此蛊无解,至死方休!情蛊惑人,得失不过皆刻意!   清羽回府是在两日后的晚饭后,比预计时间早了两日。   “一个人回来的?”听了青莲的回话之后,蔺浅面上掩饰不住的颓然,这几日她刻意掩饰的担忧,在这一瞬间,险险有些决堤之势,一股犹如惊天骇浪的恐惧袭来,让她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小姐,你这几日夜不能寐,寝食难安的到底是因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让王爷知道,你这个样子,我和寻梅姐姐都很担心,小姐,你到底是怎么了?”青莲说话时,声音里已经带有几分哭腔,实在是蔺浅这几日的情景让人不得不担心!   情蛊潜伏期已过,苏痕又有意唤起情蛊发作,是以蔺浅这几日身受其害!特别是在与段还念朝夕相处的时候,每每心痛之感都会蔓延全身,有时甚至有些掩藏不住!为了不让段还念起疑,蔺浅甚至以大婚前不宜见面为由,搬出了段还念的寝室!只是饶是如此,蔺浅也实实在在体会到什么叫做肝肠寸断!而不管她怎样努力掩藏,每日陪在身旁的青莲和寻梅还是发现了端倪。眼瞅着蔺浅心痛到在床榻上打滚,甚至为了克制不发出痛呼,将嘴唇咬破,她二人有好几次都想不顾一切的和段还念说出实情!   “青莲,莫要多问,也不要和段还念提及此事,若不然,我就只能将你送回江南城了!”蔺浅这几日想了很多,为什么苏痕要对自己下这种蛊毒,她当然不会自以为是的认为,苏痕对自己爱之深!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用自己来牵制段还念!所以,自己断不能让他的奸计得逞!   “情蛊无解,至死方休,这话是药王谷谷主亲口说的吗?”段还念双拳紧握,冷漠刚毅的脸上一片平静,只是那紧握的双拳还有微微前倾的身体,无一不在昭示他内心里的慌乱!这几日,尽管蔺浅再怎么拼命压抑,他也不难发觉,为了让她安心,才故作不知!只是若连药王谷谷主都这样说了,那他还能怎么办?想到这,竟克制不住内心里的暴怒,大掌猛的一个用力,面前的书案便从中间断裂成两半!书案上的东西应声落地,茶杯碎裂的声音,只刺激的人心悲痛。   “王爷,按照药王谷谷主的说法,那情蛊只七日便蔺小姐她知道此事吗?王爷打算怎么办呢?难不成真的要将蔺小姐送至苏痕身边去吗?”   段还念站起身,一句话没说,脚步略显凌乱的往外走去!更深露重,段还念行至一半路程,突然驻足!忍不住抬头看向漆黑的夜空,满天繁星,也比不过他眼角那滴晶莹璀璨!   这世上的事情便是如此,爱的再怎么深沉,也不一定能白头!一边是生死分离,一边是生生分离,到底哪一个更伤人呢!   “段还念”余下的话再也无法开口,自己能说什么呢,说什么都好像是最后的离别之言,徒增伤感罢了!蔺浅得知清羽回府,思前想后还是打算去书房寻一下段还念,只是行至半途中,竟看见段还念一动不动的站在这里,还有那拼命掩藏却还是固执滑落的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谁能想到上刀山下火海也不皱眉的端王爷,竟一个人躲在这里独自伤心落泪!听闻那声呼唤,段还念强颜欢笑,故作轻快的回道:“这更深露重的,你怎么出来了!有什么事情让人来寻我,我过去就是了!”   既是他不愿意说,那蔺浅就装作不知,一字不提!只上前几步,挽着段还念的手臂,仰着小脑袋,撒娇道:“你今日一整天都没来看我,人家想你嘛!又怕你忙,所以只好自己过来看看你了!”   明明都知道,却都不敢提起!段还念心中一阵发紧,只觉得心被人撕成碎片,痛不欲生!这个他爱到骨子里的女人,面临着生死之劫,而自己却束手无策,这种无力感,让他恨不得一手解决自己!他知道,眼下只有一个法子能让蔺浅解脱,可这法子到底是解脱还是痛苦的轮回,他不敢想!   蔺浅脚步有些虚晃,打从见到段还念的那一刻起,蛊虫便开始啃噬她的心脏,那犹如万千虫蚁啃噬的痛苦,曾几度让她瘫倒在地翻滚!只是,不想眼前的男人担心,不想看他愁眉深锁,痛不欲生的样子,这才堪堪撑住!可是每走一步,那撕心裂肺的痛感便更甚一分。虽是寒冬腊月,身上左三层右三层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浸湿!   在蔺浅终于支撑不住倒地不起的时候,段还念才意识到,这几天,她到底是在忍受怎样的疼痛!   “段还念,我好痛,我的心好痛!”蔺浅双手不停的撕扯胸前的衣服,身体在冰冷的地上不停的翻滚,嘴里那一声声痛呼让段还念几近崩溃!那肝肠寸断的感觉,一次比一次更甚!心脏一寸一寸揪紧,仿似被人生生撕碎一样!   “蔺浅,蔺浅,我在,我在,我在呢,我在呢,我在呢”段还念用尽力气,才将状似疯狂的蔺浅钳制在怀中,又怕不小心伤了她,忙放松一下手劲。谁知蔺浅得了空隙,双手不停的扑棱,每一次都恰好打在段还念的脸上,饶是如此,段还念也不敢松手,只一个劲的以言语诱哄道:“蔺浅乖,蔺浅不怕,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我在呢”只是,他似乎忘了,蔺浅身种情蛊,最不该做的便是思念情郎,他这边声声动情的呼唤,对于肝肠寸断的蔺浅来说,却是穿肠毒药,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有可能将蔺浅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啊!段还念,段还念,救救我,救救我,我好痛,我好痛,我的心被撕碎了,好痛,痛死了”此时的蔺浅被疼痛折磨,哪里还有一丝理智,又哪里还顾及到段还念的感受,撕心裂肺的痛呼声此起彼伏,竟是一声高过一声。声音里的痛苦,让一旁守着的青莲寻梅还有闻声而来的清羽李岩等人皆是不由落泪!这个无论何时都温柔善良,笑容明媚的女子,究竟是在承受怎样的痛苦,才这般声嘶力竭的呼喊。   段还念一心想着能够陪在蔺浅的身边,却忘记蔺浅之所以会这般痛苦,全是因为对他用情太深!他此时在这里,非但没有什么帮助,相反只会使得蔺浅更加痛苦!关心则乱,一向精明的端王爷,此时不过是个与爱人感同身受的普通男子罢了,哪里还有精力去分析去思考这其中道理。   “王爷,把小姐放下吧!她身中情蛊,最不能想最不能见的人就是你啊!”清羽虽然知道这很残忍,但这确实事实,他们二人此时若是在乎对方,只会更痛苦罢了!   段还念闻言,身躯一震,犹豫片刻,看了眼怀里挣扎着不停扭动身体的女人,声音嘶哑道:“蔺浅,好好睡一觉,等再醒来时,就不痛了!”说完这句话,便抬手在蔺浅的后颈上微一用力,原本还在哭喊的小人儿瞬间安静了下来!   “小姐”   “王爷”   段还念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他只知道自己只想守着怀里的小人儿,只要她没事,只要她不痛,那就好!一想起方才所发生的一切,他的心里忍不住一阵后怕,这便是情蛊了吗?这不过才第三日,就这般痛不欲生,那明日呢,后日呢到了第七日呢?他不敢想象那会是怎样一副画面,蔺浅,蔺浅拥抱的力度紧了又紧,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她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王爷,小姐她到底怎么了?”青莲脸上的泪痕还未干,看着段还念怀里好像破布娃娃一样脸色苍白,毫无生气的蔺浅,忍不住又低声啜泣起来!   “别问了!”   “可是小姐她寻梅姐姐,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才好?”青莲从没觉得这么绝望过,当初蔺老爷去世时,她都没觉得这么害怕!今日,不知为何,她总有种会失去自家小姐的感觉!   “她会好的,不会有事的”段还念说完这话,将蔺浅打横抱起来,往她房间所在的方向去了。只是落寞的背影和那沉重的步伐,让身后的众人一阵心疼。明明爱的深沉,为何偏要受这种折磨! ☆、第一百一十三章   假如有一天,我们不在一起了,也要像在一起那样,彼此不念不忘!不是所有的深情,都能相守!即便不能白头,但至少相爱到老!这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便是我爱你,却不得不与你生生分离!   昏黄的烛火不停的跳动,窗外的寒风呼啸而过,尽管室内升着炭火,依然让人浑身上下因为寒冷而微微轻颤!看着床榻上犹如破布娃娃一样的蔺浅,段还念心中一阵抽痛。若不是因为自己,她何至如此地步!段还念将蔺浅额上汗湿的发丝往一旁拨弄了一下,看着她连睡梦中都紧皱的眉头,心中犹如被火灼伤一样难受!如今自己的痴情不舍竟然成了穿肠毒药,想到她毒发时所承受的痛苦,他就无法正常思考,甚至心中萌生了一些别的念头,例如将蔺浅送走!即便不能相见,也好过眼睁睁看着她痛不欲生,而束手无策。不能相守,总好过生离死别不是吗?只有活着,才能谈一生一世!   蔺浅醒时已是次日晌午,强撑着坐起身子,没有看到预想中的那道身影,微微失望,却又明白,他只是太过心疼自己而已!头痛欲裂,浑身上下因为昨日被冷汗浸湿的原因,一阵黏腻!脚步虚浮的下了床,摇摇晃晃的走到外间,见寻梅与青莲正一脸担忧的候着。   “小姐醒了!”青莲放下手中已被攥的皱皱巴巴的帕子,三步并作两步的快速走进蔺浅身旁,见她身体虚弱的很,忙上前搀扶,生怕蔺浅摔倒!   寻梅也是担心了一整夜,眼下见蔺浅醒了,什么话也没说,只疾步走出房间,吩咐门外的丫鬟,打水的打水,准备吃食的准备吃食,待一切都吩咐妥当,才又重回房间,声音几近哽咽道:“小姐,可还好,可有哪里不舒服呢?”   蔺浅经过昨日那番折腾,身体虚弱,仿似随时都有可能长睡不起一样。眼下虽清醒过来,可那也不过是强撑着罢了!“没事,你们不要担心,我可是女主的命,哪能这么轻易就死,放心好了!”   “呸呸呸,小姐,好好的说什么死字,一点都不吉利!我们小姐福大命大,定能长命百岁的!王爷那般神通广大,定会有法子的!小姐,你眼下该做的事情便是吃好睡好,安安静静的等着做你的新娘子就成了!”青莲这些话说的非常快,仿似只要说慢一点,蔺浅就没有机会听到一样。   蔺浅知她二人担心自己,只是如今她却没有精力安慰这两人了!只不过说了几句话,就已经气喘吁吁,仿似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这个认知让她心中慌乱,她不想死,更不想丢下段还念一个人在这世上!只是,她也明白,若想活下去,就得与段还念生生分离,那怕是比死还要痛苦的事情!蔺浅有些害怕,段还念对她的用情之深她心中清楚的很,所以心里一直隐藏却不愿提及的想法越来越清明,她不要,坚决不要,即便是死,她也要陪在段还念的身边!而且,在这场生死之劫中,她最不想看到的便是段还念因为自己而被苏痕牵制!   “王爷,小姐醒了,你不去看看她吗?”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一室狼藉,入目之处皆是被打翻的酒坛。不过一夜之间,那个犹如天神一样的男人,轰然倒塌!以最颓废的姿态,沉醉不愿清醒!面上痕迹未消,不知是酒还是泪,亦或者是两者的混合体!“醒了,可好?”不过最简单的四个字,从段还念的嘴中说出,似是用了全身力气!他又怎会不想陪在她的身边,又怎会不想揽她在怀,轻声安慰宠溺,只是,昨日所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只要一想到,他的心便痛到麻木!他又怎敢冒险,怎敢让蔺浅再受那情蛊吞噬的苦痛!所以,不见或许就可以不念,就可以不那么肝肠寸断!   清羽知道段还念不去的原因,虽心中难受,但却无计可施,更是后悔方才问的那话,又见段还念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心中更是难受的紧!“小姐还好,王爷不要担心!”   段还念没说话,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而后毫无预兆的将滴酒未剩的酒坛朝着旁边的青花瓷瓶狠狠砸去!瓶身一瞬间化为碎片的声音,像是最为悲凉的哀鸣,只刺激的人心跟着伤感!段还念站起身,看着清羽的眸子里是化不开的不舍与哀伤,就这样愣愣的看着前方,过了许久,才清冷无波的说道:“明日一早,将蔺浅送往东临国!”   “王爷,你明知那苏痕存着什么样的心思,怎么可以将小姐送去,岂不是羊入虎口!”清羽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为了蔺浅,曾经最是睿智的王爷,果然可以什么也不管不顾了!   “即便负了天下,也绝不负她!”段还念不在乎苏痕的威胁,甚至不在乎这天下是否会因此而动荡,只要蔺浅能活下去,那什么都无所谓!只要蔺浅能活下去,被算计又如何!   “王爷,那苏痕千方百计的设下这么一个局,自不可能只为了小姐,他野心勃勃,你要是将小姐送过去,肯定会受到胁迫,到时你又当如何?”不是清羽危言耸听,苏痕的心狠手辣天下皆知。南越朝有个段还念,东临国有个苏痕,这两人手段之狠辣似乎已到了使人闻风丧胆的地步!所以,若是段还念果真将蔺浅送去东临国,那将后患无穷!以段还念对蔺浅用情之深,只怕即便是要他的命,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奉上吧!因此,对于将蔺浅送往东临国的事情,清羽自是不敢赞同。   段还念又岂会不知这其中复杂,只是知道又能如何,莫说会受苏痕胁迫,即便苏痕此时要他自残,他怕是也毫不犹豫!既是情蛊无解,至死方休!那他岂敢让蔺浅忍受如斯痛苦,又岂会眼睁睁的看着蔺浅深受其害,却无能为力!虽然明知此举不妥,可只要蔺浅能活下去,那么叫他负了天下又如何!“我心意已决,你不要再多说,去准备吧!若在三日之内追不上苏痕一行的脚步,那你们便无须回来!”   “王爷”清羽还想再说,可是触及段还念那凌厉且冷漠的眼神,一时间竟是什么也说不出口来!因为透过那层层伪装,他看到的不过是已被伤痛折磨到体无完肤的情种罢了!所以,那些事不关己的劝说,如鲠在喉,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说出口!   “段还念,你若敢把我送往东临国,不需三日,我便死给你看!”满室的酒香混杂着落寞,更显悲伤!蔺浅在寻梅与青莲的搀扶下,缓缓来到段还念的身边!不在乎一旁清羽复杂的目光,无暇顾及仪态,只紧挨着段还念席地而坐,努力压制胸口传来的疼痛,强颜欢笑的看着那个近乎疯狂的男人!   “蔺浅,你可知这情蛊连药王谷谷主也无解,你怎能忍心让我看着你肝肠寸断却束手无策,你又怎么忍心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因为深爱我而死!蔺浅,将你送去东临国不过是权宜之计,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不是吗?”段还念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几步的距离,他不敢直视蔺浅的眼睛,生怕她看到自己眸子里所隐藏的悲痛!生怕她因为心疼自己,而唤醒身体里的蛊虫!   这世上有很多爱情,有着这样那样的无奈,明明相爱,却不得相守!有时候分离不是因为不爱,有时候推开恰恰是因为深爱!强忍心痛与不舍,将你送往几千里外,只是因为怕你受伤害!   蔺浅岂会不知段还念的心意,只是就如段还念不舍她受一点痛苦一样,她又如何肯让段还念受一丝丝的委屈!明知苏痕这般大费周章的为自己下毒,甚至不惜以自己为引,是为了以此胁迫段还念,自己怎能成为他的负累。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接受段还念的安排。“段还念,我不愿意,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言犹在耳,不过短短几月,你便要反悔吗?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明知不该动情,可总是情不自禁。不同于昨日的撕心裂肺,蔺浅甚至没来得及掩饰,嘴角已经渗出一丝血迹,然后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在地上不停的翻滚起来。或许是身体虚弱抑或许是心里牵挂段还念,今日毒发时的疼痛,险些将她吞没。可是她不能,她还没成为段还念的新娘,还没和他白首到老,怎么可以就这样走掉。蔺浅死命紧咬嘴唇,努力克制住想要痛呼出声的冲动!甚至在段还念将他揽进怀中的时候,还冲着他咧嘴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太勉强,只让人更加心疼罢了!   “蔺浅,痛就喊出来,不要忍着,你这样,我会更加心疼的!蔺浅,蔺浅”段还念注意到蔺浅嘴角的血迹,更心疼她为了压抑痛苦而咬破下唇,害怕她伤害自己,努力钳制住蔺浅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然后将自己的手放到蔺浅嘴边,声音里带着让人动容的哭腔道:“蔺浅,你要是痛,就狠狠咬住,不要伤害自己,不要拒绝我,至少让我陪你一起痛!”   蔺浅没有拒绝,因为她知道,如果此时被疼痛折磨的是段还念的话,她也会为自己的束手无策而疯狂到想死,所以与其让他自责难受,不如就一起痛好了!尽管蔺浅竭力控制咬下去的力度,段还念的手背上还是印上一排深深的齿痕,直到嘴里传来一股咸腥味,蔺浅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段还念的手背早已鲜血淋漓!不忍也不舍,蔺浅从段还念的禁锢中挣脱出来,疯狂痛喊,更是在段还念来不及反应之时,一头撞上旁边的圆柱上。   “小姐”   “蔺浅”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太子,今日还要在这继续等吗?段还念,真的会将那姓蔺的女子送来吗?”张目有些怀疑,不过一个女人罢了,他堂堂南越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端王爷,想要什么样的得不到,怎么可能为了这么一个长相平凡,且身份底下的女人做这等傻事呢?   已是第五日了,苏痕心中也没了之前的笃定,除却对段还念的不确定外,还有对那女子的担忧!她那样深爱这个男人,怎么能受的了那撕心裂肺的痛苦。昨日,他体内的宿蛊异常兴奋,那只能说明蔺浅体内的蛊虫,在更疯狂的啃咬着蔺浅的心脏!她那样柔弱,能否承受得住情蛊剜心一般的折磨呢?   “嗯,再等今日最后一天,明日一早启程!”苏痕说话时,双拳紧握,一双精明的眸子里此时也没了素日里的算计,在此刻,他甚至有些后悔了,若是曾那样鲜活明亮的女子就这样香消玉殒,他是否能原谅自己?只是,在其位谋其政,儿女情长又岂能与国家大事相提并论!苏痕努力说服自己,他所做的,不过是为君臣为男人该做的罢了!那些矫情的想法,不该有也不能有!他该祈求蔺浅更痛苦才是,这样段还念才会忍不住心痛,才会将那女子送至自己身旁!而正如苏痕所想的那般,再见到蔺浅忍受不了剧痛而自残之后,段还念终于做了决定,将蔺浅送往东临国!   “段还念,我去你大爷,你要是敢把我送往东临国,我一定会死的,一定会的!段还念,我不要走,我不要一个人孤零零的死在没有你的地方。段还念,我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段还念,我还没做成你的新娘,还没与你白头到老!段还念,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不要我,没有你,我会死的,真的会死的。段还念,段还念,我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再抱抱我,求求你不要放弃我,求求你别不要我,我会乖,我不调皮,我一定会乖乖听话的,段还念,别不要我,没有你我会死的”蔺浅声嘶力竭的呼喊,十指死命扒扯着端王府的大门,任寻梅与青莲怎样用力都不肯松手!明明身子虚弱到连站立都不稳当的地步,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指甲断裂,指缝里的鲜红也开始一滴一滴的往外流出。十指连心,本该是揪心的痛,可是此时的蔺浅,却若无所觉一样。那声声哭喊,凄凉而又可怜。莫说是寻梅与青莲心疼,就连端王府里的下人们都忍不住驻足聆听,那声声悲怆,直击人心,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小姐,你不要这样,王爷他也是为了你好,怪只怪老天无眼,要让你们受这种折磨”寻梅眼见着蔺浅双手鲜血淋漓,双腿猛的一跪,紧紧抱着蔺浅的右腿,哭着喊着,求蔺浅不要在固执!   蔺浅哪里肯愿意,她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初入这异世时,她不曾害怕过,与李欣然针锋相对时,她也没有怕过,甚至当日朝贺宴上,面对九五之尊,满朝文武,邻国来使,她也没觉得害怕。可是,眼下也许将要与段还念就此永别的恐惧快要将她淹没,她害怕这一别就是永远,害怕临死前见不到段还念最后一面!   “段还念,段还念,不要,不要,求求你,求求你,我不要离开你,别不要我”一声一声呼唤与祈求,透漏着山崩地裂般的绝望,等不来昔日宠溺的目光,唤不来相约白首的男人,蔺浅颓然倒地,再也支撑不住的昏死过去!   “小姐,小姐”   “御医,御医”   “念哥哥,你究竟在做什么,为何要不顾蔺浅的肝肠寸断,执意将她送往东临国那个劳什子苏痕身边!念哥哥,皇帝哥哥已经为你二人赐婚,她是你的未婚妻,是这端王府未来的女主人,你到底在做什么?”夜染汐这几日都在皇宫,所以不知道蔺浅身种情蛊的事情。而在段还念的刻意隐瞒下,皇宫内的那位也毫不知情!因为段还念知道,虽然段逸修对蔺浅有几分好感,但若是有关国事,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儿女情长抛诸脑后。那么,为了不被苏痕牵制,为了段还念不做傻事,段逸修一定不会允许段还念将蔺浅送往东临国的!虽说他有的是法子将蔺浅神不知鬼不觉的送走,但顾及兄弟之情,不如悄无声息的进行这一切,好过撕破脸皮!   “夜小姐,不要在问了,王爷他心中又岂会好过,这一切都是迫不得已啊!”李岩早在青莲口中得知详情,对段还念此举虽不敢苟同,但却佩服的很!若不是爱的太深,怎会冒着被牵制的危险,将自己深爱的女人推开到别的男人身边!扪心自问,如果今日换做他身陷这等境地,怕是要舍弃儿女情长,全了忠义的吧!所以,段还念对蔺浅用情之深,又岂是一个爱字便能说明的呢!   夜染汐不明其中就理,自是心疼蔺浅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只接着道:“念哥哥,你若果真爱她,又岂会不知她心中所想,这世上还有什么会比生生分离而让人更觉痛苦的呢,相爱不该相守到老才是吗?”   是,生生分离是很痛苦,可至少还活着!好过生死离别,阴阳两隔不是吗?“染汐,生生分离和生离死别,到底哪一个更伤人,哪一个更痛苦,不如你告诉我好了!”   夜染汐贝齿紧咬红唇,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等她不顾一切的跑到端王府大门口时,哪里还有蔺浅的影子。“蔺小姐呢?蔺浅呢?”   守门的侍卫见夜染汐满脸是泪,一直不停的问着蔺浅的去处,忙回道:“走了,许是往东临国去了!”   夜染汐一抬头,触及大门上那触目惊心的鲜红,脸色煞白,上前几步,指着那门上的血迹,声音微颤道:“这是什么?”   方才答话的那侍卫,心中不忍,可又不敢有所隐瞒,只硬着头皮回道:“蔺小姐不愿离开,双手紧紧扒着大门不肯松手,拉扯之间,指甲全部断裂,这些是从蔺小姐指缝里流出来的血液!”   这些话,被从书房里赶来的段还念听了个一字不落,心中剧痛,只紧紧盯着那门上的血迹,久久没有挪动一步,面上呆滞,似是失了三魂七魄一样   距京城十里开外的官道上,一辆马车在缓缓而行,车内时不时会有啜泣声传出。   “张御医,我家小姐可有大碍,从王府出来已经两个时辰了,她为何还不醒?”寻梅跪坐在蔺浅身旁,双手紧紧握着蔺浅的左手,生怕一松手,蔺浅就再也醒不过来。   “哎,蔺小姐本就身种奇毒,这几日已经是心力交瘁,又加上方才那么一闹,一条命已然去了大半条,如今已是强弩之末,更有油尽灯枯之势!我如今也只能施以针灸,为她吊着一口气,至于她何时会醒,全凭她的造化了!”张御医擦了擦额上的汗,看着脸色苍白的蔺浅,一阵头疼!这是端王爷费尽心思想要守护的女子,若是在去东临国的途中丧了命,那端王爷岂能放过自己!可是,自己又实在是无计可施,如今也只能祈求老天大发慈悲了!   “小姐,早知道会有今日这番劫难,作何千里迢迢的从江南城跑来!小姐,你一定要坚强,一定要醒过来”青莲双膝跪地,紧紧挨着蔺浅身旁,想到张御医方才说的那些话,眼泪便不受控制的下落!   守在马车外的清羽,将张御医说的那些话听得一清二楚,心中震动之余又有些踌躇,若是果真如张御医说的那样,蔺浅命不久矣,那自己是不是该返回京城,将这一切告知段还念。若是这两人连最后一面都无法再见,岂不是此生最大的遗憾?可是若是王爷得知这一切,会不会从此一蹶不振,会不会怨怪自责,搭上自己的性命!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夜幕降临,白日里肆虐了一整日的寒风也住了势头!苏痕倚栏凭窗,睿智的双眸里散发着捕捉猎物的精光。“你是说,蔺浅如今就在楼下大堂?段还念,果真将她送来了?”   垂手站在一旁的侍卫看不清也猜不透苏痕心里作何感想,只回道:“回太子,却是蔺小姐没错!由段还念的贴身侍卫清羽护送而来,随行的还有蔺小姐的两个贴身丫鬟,寻梅和青莲!”   苏痕抑制住心中已经快要冲破胸膛,奔涌而出的兴奋,努力压制住嘴角的笑意,故作平静道:“可有见到蔺小姐?”   “见是见到了,只是天色有些暗,蔺小姐又是被清羽抱进客栈的,所以没太看清,不过就清羽那紧张的样子来看,蔺小姐身体情况估计不容乐观!”那侍卫说话间一直在不停的观察着苏痕的表情,待自己说到蔺浅被清羽抱进客栈,且身体状况不是很好的时候,明显可以觉察出身边那男人所散发出的阴冷!   苏痕没在多问,只抬脚出了房门,一刻也未停留。等他到了楼下大堂,恰与清羽一行人撞了个正着,他的视线一下子便被清羽怀里的小人所吸引。触及那苍白到几近透明的脸色,心里就仿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掌生生拉扯,又痛又闷!虽早知情蛊发作时的痛苦非常人所能受,但亲眼所见她这般毫无生气的样子,苏痕还是深受震动!蔺浅,你对段还念用情之深,竟然到了如此地步了嘛!苏痕心中虽嫉恨,可眼下也顾不得发作,因为相比嫉恨,为蔺浅心痛的感觉只多不少。“她可还好?”   清羽抱着蔺浅的双手紧了紧,虽不想与眼前这个始作俑者多做纠缠,但心中明白,若想蔺浅得救,还全得靠眼前这个卑鄙小人!因此,尽管心中再不喜,也只得强压住想将他碎尸万段的冲动!“何必明知故问,若不是你,小姐如何要受这等折磨,眼下你可是如愿以偿了,御医已经说了,左不过今晚,小姐就解脱了!”   “什么叫做左不过今晚,她就解脱了!清羽,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苏痕很不想承认自己在见到蔺浅的那一刻,心底的柔软便被触动,他眼下哪里还想得到国家大事,只一心牵挂着那柔弱的女子!特别是在听了清羽那不似谎话的诉说,心中担心已经在悄无声息中转换成了恐惧!   “你是心有城府,手段高明的东临国太子,难不成看不出来,我们小姐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如今形如枯槁,与死人无异了!”   苏痕如何肯相信清羽的话,双拳紧攥,大喝一声:“住口,谁允许你说这种丧气话的!蔺浅她不会死,在我没允许之前,她绝不能死!”说到这,径直走进清羽身旁,声音不容置疑道:“将她交给我!”   清羽虽不想在这个时候将蔺浅交付给别人,但他心中明白,如今能救蔺浅的就只有这一个人了,王爷牺牲了这么多,付出了这么多,为的不过是蔺浅能好好的活下去,即是如此,他又有何立场拒绝苏痕的话呢“废了这么多心力,目的还未达到,那便好好守护手中的筹码,我们小姐要是有什么事情,那你们东临国便等着被夷为平地吧!还有,别妄想用小姐来威胁我们王爷,至少在小姐面前不要提及一句,因为为了我家王爷,小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小姐如今肝肠寸断,内心早已千疮百孔,你若当真有一点在意她,就不要在伤害她,要不然,她即便不因情蛊而死,也会心力交瘁,郁郁而终的。”   “我说了,没有我的允许,她绝不能死!”苏痕从清羽怀里接过蔺浅,小心翼翼的模样,犹如对待最珍贵的宝贝一般!一旁的清羽见状,双眉情不自禁的蹙起,心中已然明白,这个东临国太子,对蔺浅怕不只有利用这么简单!这样也好,至少蔺浅还有与苏痕对抗的筹码!   苏痕将蔺浅接过怀里,转头对身边候着的侍卫吩咐道:“去请怃然过来!”说完这句,便抱着蔺浅往二楼自己房间去了!苏痕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心中感受,当初给她种下情蛊,为的不正是眼前这副局面吗,如今正如他当初所想的那般,这个女子果真是段还念的软肋,她也终于成了自己手中的筹码!可是见到她这副毫无生气的模样,自己心脏剧痛,竟然会不舍,会担心!若是她真如清羽说的那般,一睡不醒,自己是不是会和段还念一样伤心欲绝,会不会后悔当初所为!这种认知,让他开始恐惧,想起那日在京城驿馆,娜雅公主说的话,心中一阵烦闷,情不自禁的开始呢喃床上那女子的名字:蔺浅,蔺浅,若我如段还念那般爱你,你会不会   怃然来时,见到的便是苏痕愁眉深锁的模样,心中了然,只不便多说。“太子殿下,这般火急火燎的着人请我来,是因为这女子!”与其说是询问,更像是肯定的叙述,苏痕那眸子里所隐藏的深情,一目了然!说是利用,却不知在什么时候将自己的心遗落了!   苏痕站起身,让至一旁,好方便怃然为蔺浅诊治,察觉到怃然言语中若有若无的调笑,无奈的叹了口气,而后才开口道:“怃然,这情蛊的毒性当真这般厉害,不过五日,竟使得原本那样明媚有朝气的女子到了这般境地!”   怃然没说话,将手指轻轻搭在蔺浅的手腕上,待号完脉,眉头不自觉的蹙起,似是也没想到这女子已经到了这番田地,待站起身,触及苏痕那不加掩饰的担忧之后,才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蔺小姐这几年,可有生过大病?”   一旁候着的寻梅早已见识过怃然的高明医术,眼下一心记挂着蔺浅的病情,哪里有心思计较这病因,忙应道:“两年前,老爷去世,小姐忧思成疾,险些没撑过来!”   怃然听到这,轻轻点头,“那就是了,蔺小姐本就郁积在心,不得宣泄,又因着其缜密的心思,长期忧思,落下病根却不自知!这次身中情蛊,气血两虚,血气两衰,加上心力憔悴,郁郁不欢,已然有了油尽灯枯的苗头!太子殿下,若今日她不能醒,即便是大罗神仙,也回天乏术了!”   苏痕以为清羽方才的那些话,不过是危言耸听罢了,可眼下听了怃然的表述,心中震动可想而知,这女子不过十几二十岁的模样,怎么就到了忧思成疾,气血两虚的地步。他不愿意相信,心中剧痛使得他的身子不受控制的颤动,“怃然,蔺浅不过十几二十岁的年纪,怎么就到了油尽灯枯这般严重的地步了!”   怃然又何尝不意外,只是蔺浅脉象如此,由不得他不相信,忽的又似是想起什么,多嘴问了一句:“你家小姐的手指怎么了?”   原本还在黯然流泪的青莲,听到怃然问起蔺浅的手指,狠狠的瞪了一眼旁边站着的苏痕,恨声道:“因不舍离开王爷,双手扒扯王府大门,以至于十指指甲全部断裂!”   苏痕一直以来的重心全在段还念对蔺浅用情之深上,哪里想过蔺浅对段还念早已割舍不掉,爱逾生命!青莲那话里的意思,他自是听得出来!只是,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无论自己心中是何想法,已经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如今,他所能做的便是好好守护眼前的女子,无论出于何种目的!“这便是你家小姐肝肠寸断的原因吗,不想离开段还念,宁愿死在段还念身边,也不愿活在我的视线里!”   寻梅皱眉,有些暗怪青莲的多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苏痕的表情,思忖良久,才开口道:“苏公子,您想要的都已经得到,我们小姐也遂了你的心意来了,那请您无论如何救救她,她还那么年轻,怎么可以这么委屈的走掉!”   “怃然,当真没有办法吗?”苏痕知道怃然的本事,比之药王谷谷主毫不逊色。   怃然皱眉,触及苏痕眸子里近乎恳求的意思,终是没能狠下心,“罢了,既是你这般割舍不下,我便救她一命!只是,太子殿下,有一句话我不得不提醒你,即便我救她这一次,可她身上的情蛊依然不得解!只要她心中有那人一日,便一日不得解脱!你也见识了她对段还念的痴情执念,只怕是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   苏痕知道,蔺浅今日所遭受的一切,皆是自己加注在她身上的,只是尽管如怃然所说那般,他依然不会放手,正如蔺浅与段还念之间执念颇深一样,他心中痴缠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他不管这痴缠到底是真爱还是爱而不得的执着,他只知道自己不会放手,哪怕是你死我亡,也无法放手了!天上人间,还是地狱幽冥,他必誓死纠缠!    ☆、第一百一十六章   “怃然,我只想她活着,纠缠也罢,痛苦也罢,她不能死!”苏痕显然已经忘记,蔺浅不过是他手中的筹码,他的初衷,无关情爱!可是正如娜雅当日所说的那般,他辛辛苦苦织就的天罗地网,泥足深陷的又岂止段还念与蔺浅二人,他自己何尝不是已经脱不开身。蔺浅,又如何不是他的软肋呢!   “既然如此,那好,我早与你说过,早些年间,师父曾制出一丸药,乃是以天山雪莲为药引,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如今倒可以试一试这药效了!”说罢这话,便见他从贴身收藏的香囊里取出一个碧绿的玉瓶,而后又吩咐一旁候着的寻梅道:“去取一碗温开水过来!”   寻梅早在一旁听清楚苏痕与怃然的对话,知道蔺浅有救,心下大喜,又听得怃然吩咐,片刻不敢停留,慌乱去外间倒了杯水进来!怃然接过寻梅递过来的温水,将那玉瓶中珍藏的药丸倒在手心,而后丢入水杯之中,那原本清澈透明的白开水,不知为何,一瞬间变成嫩的颜色,伴随着淡淡的甜香,竟不似寻常治病救命的药丸那般散发出阵阵刺鼻的苦味。怃然也是第一次用这药,心中惊奇不下于旁边站着的几人,虽心中不舍这稀世珍药,但奈何苏痕于自己有救命之恩,既是他想要,自己只能倾尽全力的相助!帮着蔺浅将药服下,怃然退居一旁,似是觉得再无留下的必要,出声道:“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这药说到底是第一次用,有没有效果也不一定,尽人事听天命,接下来,就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有我守着就行!”苏痕刻意忽略怃然那话里的不确定,他如今没了往日里的精明,也将用蔺浅胁迫段还念的事情抛诸脑后,一心惦念着蔺浅的病情,甚至心中开始迷茫,若是早知今日,自己还会那般算计她吗?   “苏公子,男女有别,孤男寡女的实在是不合适,还是由我们守在这里吧!”寻梅不敢把话说的太难听,因为她知道自家小姐身中奇毒,要想解毒,此人是关键!   苏痕虽对蔺浅温情,但是寻梅与青莲他全然不放在心上,眼下听她说这话,眸光一凌,大有寻梅再多说一句,便要将她一掌处理的感觉!寻梅被苏痕那眸子里的阴狠骇了一跳,只是事关蔺浅,容不得她退缩,因此微微镇定心神,固执道:“苏公子,我家小姐性情刚烈,离京时,已是闹过一场,若是醒来发现陪在自己身边的竟是险些害死自己的仇人,想必心中除了愤怒还有对自己无力的颓败感,方才怃然公子也已经说过,小姐的病便是心病,你又岂能忍心再刺激她呢!”   苏痕知道寻梅这话说的不无道理,只是心里却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心来,因此便有些恼怒,既恼怒寻梅的直言不讳,也恼怒自己在蔺浅心中那仇人的定义。踌躇半日,到底是害怕蔺浅更加恼恨自己,竟是一言未发,转身便走!只在一只脚跨出房门的时候,转头说了一句:“好好照顾她,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会让你们陪葬!”   待苏痕走后,怃然也拂袖离去,寻梅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顾不得后怕,只趴在蔺浅床前,暗暗祈祷。   自蔺浅被强行送走,端王府内,到处都弥漫着一股近乎绝望的味道!段还念将自己锁在房间内,借酒浇愁,无人敢去打扰!一直到段逸修得了消息赶到端王府,王府里的下人才仿似有了主心骨一样!   段逸修从来没见过段还念这般颓然且悲伤的模样,心中又疼又恨,只厉声道:“段还念,收起你的不舍你的肝肠寸断,为了一个女人,你究竟要将自己糟蹋到何种地步!不顾天下安危,不顾段家的江山社稷,你是要亡了我南越朝才甘心吗?那苏痕设了这么个圈套,为的不就是打击你嘛,你心中比谁都明白,何苦还自甘,如了仇人的意呢!”   段还念哪里听得进去段逸修这番晓以大义,他心心念念只有蔺浅,想起她走时那般死命的挣扎,心中剧痛,险些不能呼吸!除了借酒浇愁,他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明知道这是个陷阱,却还义无反顾的泥足深陷!与蔺浅相比,那些未知的猜测,微不足道,只要蔺浅能好好的活着,再多的牺牲仿似都是值得的!“你只知是苏痕对付我的筹码,又可曾想过,若不是因为我,蔺浅何至于受此痛苦!打击我也罢,要我死也好,只要蔺浅活着,我怎样都行!”   段逸修哪里想得到段还念会说这种话,心中震动之余,更怒其不争,为了儿女情长,竟将民族大义抛诸脑后。身为皇室子弟,最不该有的便是感情,曾几何时,他与自己一样,除了社稷江山,除了兄弟手足,任何事情都影响不了自己!可再看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怒道:“段还念,我不管那个蔺浅为你受了怎样的痛苦,你要记住,最是无情帝王家,你若是敢为了她做任何有损南越朝社稷的事情,我必不轻饶你。”   段还念轻笑出声,那神情里有嘲讽有无奈,更多的却是痛苦,“最是无情帝王家,,你我二人自小一起长大,一母同胞的血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与这世上,你我便是最亲近的人!你竟与我说,帝王无情!,这么多年的守候,难不成竟只换回你一句帝王无情吗?”   段逸修知道自己方才的那话说得有些重了,心中悔恨,又见段还念面上满是脆弱,学着他的样子,盘腿坐与地上,伸手将段还念紧握的酒坛拿过来,仰头,一饮而尽!“还念,对你如何,你心中清楚!若不是疼你,我又怎会不顾先帝遗愿,执意为你和蔺浅赐婚呢!我这一生为南越朝的江山社稷所累,爱不能言,痛不能说,真就是一具无欲无求的行尸走肉。乍一见到你与蔺浅那般情深义重,只想着,我此生得不到的幸福,怎么也要让你如愿以偿!所以,即便蔺浅身份低微,即便要伤了夜染汐,即便要面对满朝文武的质疑,我也义无反顾的选择你想要的幸福!还念,正如你所说,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弟,这个世上最为亲近的人,我如何想见你这副痛不欲生为情所困的模样,只是,我身处高位,首先要考虑的便是江山社稷,天下黎民。身不由己,你当明白我的苦衷才是!”   段还念当然知道,也正是如此,他才极力隐瞒蔺浅身中情蛊一事,怕的就是他兄弟二人反目成仇,心生芥蒂!“,我明白。只是,蔺浅,我真的不能割舍!我与她就像是鱼和水,她是我的水,而我也是她的水,若没了对方,便只能干涸而死!这南越朝有你便已经够了,而我该做的便是守在她的身边,尽管不能相守,但我也想离她近些再近些,时常得知她的消息,确保她一切都好,便已知足!”   段逸修定定的望着心意已决的段还念,挽留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与此同时,他竟佩服起苏痕的好手段,兵不血刃,就将他南越朝的战神给杀的溃不成军!“还念,你是南越大军的主心骨,你若去了,南越大军岂不是如同一盘散沙,全无战力!”   “我虽在南越大军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但并不是不可替代,早在一年以前,我便已经开始为今日准备,即便没有我,也有人足够撑起南越大军的军心,你大可放心,南越大军一如以往的勇猛,绝非你们心中所想那般,没了我,南越朝的天不会塌,南越大军的军心不会涣散!苏痕的如意算盘,也打不响!”怪道苏痕如此忌惮段还念的能力,甚至会说出只要段还念在一日,南越朝就不会衰弱的话!能在一年前就预料到今日局面,甚至开始着手准备,这世间能有几人,放眼天下,也就一个段还念吧!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一年前便开始准备,你怎么会知道苏痕今日的作为?”   段还念知道他这话没有几人会相信,只是正如他方才所言,他的的确确在一年前便开始秘密着手分散手中军权一事!更是着力培养将帅之才,慢慢弱化自己的存在感。所以,如今南越大军,能影响军心的绝非是他段还念!“我不过一肉体凡胎,自没有掐指会算的能力,只是早在我重伤未愈,奔赴江南城追求蔺浅的时候,便已经明白,她占据我全部的心思,已然成了我在这世上的第二个软肋。我能意识得到,别人自然不难察觉。而在得知娜雅私下与苏痕接触过密之后,我便开始着手准备这一切!这也是当初我为何突然从江南城返回京城的原因,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我南越大军的实力,即便没有我,也绝不弱于任何一国!而东临国若真敢来犯的话,定让他们有去无回!”   段逸修听了段还念这番解说,心内大惊,他如何能想到段还念早已为今日做了打算,并已经部署好一切,而这一切竟然都是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的!他免不了一阵庆幸,眼前的这个被哀痛所侵蚀的男人,并未有过一丝谋反之心,若不然,只要他抬手的事情,这南越朝便可易主!   “王爷,王爷,与清羽随行的李四回来了,说是有要事求见!”王府管家顾不得打扰房间里两兄弟之间的谈话,硬着头皮站在门外高声禀报!   事关蔺浅,段还念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顾不得错愕的段逸修,摇摇晃晃的从房间内走了出来,眉宇间皆是担忧,还有隐隐的恐惧。想起蔺浅王府大门口的鲜红,心中一痛,竟是有些站立不住!许是察觉到段还念的异常,紧跟着段还念走出来的段逸修,忙伸手扶着段还念,感受到段还念身体上传来的颤栗,忙开口问道:“哪个是李四,有何事要禀告,赶紧说!”   站在管家身后的年轻侍卫,想起临行前清羽的吩咐,顾不得行礼,只颤声道:“清羽公子着小人告诉王爷,蔺浅小姐危在旦夕,王爷是否前去见她一面!”   段还念身子不住颤动,若不是身边有段逸修努力扶住,他早已瘫倒在地!   莫说是段还念,就是段逸修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都有些难以置信!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几日前还神采奕奕,与他谈交易的女子,竟然快要死了!想起夜染汐入宫时那伤心的模样,再联想段还念此时的恐惧与伤心,心中免不了一阵感伤,即为了蔺浅,更为了段还念,还有他心中渴望却得不到的美好爱情!果然,有情人终成眷属,只是戏文里的美好结局罢了!看到段还念肝肠寸断的模样,段逸修心中又岂会好受!叹息一声,终是心疼自己这弟弟!   “还念,去吧!”许是为段还念与蔺浅的爱情所感动,许是单纯不忍段还念伤心痛苦,没有之前的那番担心,没有对苏痕的忌惮,只要他在意的人不留遗憾,他任性一次又何妨!若是连在乎的人都无法守护,他这个皇帝岂不是更显悲哀了嘛!一直以来都是段还念守护着他的江山,守护着他的性命,这一次便让作为哥哥的自己,守护一次弟弟所在乎的女人,所不能割舍的爱情吧!   与此同时,城外客栈内。   清羽望着眼前这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轻轻皱眉,声音冰冷道:“公主请回吧,我们小姐还未苏醒,不能见客!”   苏鸢望着一脸戒备的清羽,微笑着摇头,温柔道:“公子不必如此戒备,我并无恶意!太子哥哥已经说过,蔺小姐是她请的贵客,我岂敢怠慢!我此次前来,不过是听说蔺小姐生命垂危,心中担忧,为她送一物,祈求她能转危为安罢了!”苏鸢说到这,示意一旁的侍女将事先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   那侍女一边将东西拿出,一边为自家公主解说道:“这平安符是我们皇后亲上法华寺为公主求得,灵验的很!我家公主心善,这才想着送于小姐!你这人也太不识好歹,竟然还拦着我家公主不让进!”   清羽奉命守护蔺浅,自是不敢放松警惕,而有关这苏鸢公主与苏痕的纠缠,早在来此前,段还念便已经与他说过!而段还念话里的意思,无外乎小心这女子!想当初的赵薇晴不也是因为一个欧阳澈,而险些害了蔺浅吗!所以,情敌之间哪来的什么善心,这其中有没有什么阴谋,谁又能知道!为避免多生事端,拒之门外确是最好的方法了!“公主请回吧,既是贵国皇后所赠之物,公主还是好好保存才是!听闻公主在东临国的日子,并不好过,此次又未能完成任务,若是再将皇后馈赠之物弄丢,怕是有心人会在此事上大做文章!”   苏鸢哪里会想到清羽将自己处境查个清楚,更没想到他会这般事不关己的摊在明面上,一时间脸色清白相加,好不难看!大抵是在皇宫中浸染多年的缘故,已经练就一身波澜不惊的本事。尽管清羽这话说的极不客气,尽管苏鸢脸上的笑容已经略显勉强,却依然维持着自己该有的仪态,甚至还象征性的回了清羽一句:“多谢公子关心,既是如此,苏鸢便不打扰蔺小姐静养了!”   即便已经在段还念那里得知许多这女子的许多事迹,但清羽却从未将她放在心上!只是经此一事,清羽恍然发现,这女子到底是与苏痕一起成长的,心机城府深不可测!目送苏鸢离开,清羽嘱咐门外的侍卫,不得让任何人前来打扰,过后,便推门进了房间!   苏鸢回首,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心中一片冰冷,连带着脸上一贯的温柔都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漠!    ☆、第一百一十八章   蔺浅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自己独自彷徨在一片薄雾笼罩的森林里。无论自己怎样呼喊段还念的名字,都得不到回应!而且她越急于寻找段还念,心口便越痛,直至最后,她倒地不起,已是飘忽的时候,才从梦中苏醒!   “段还念,段还念,段还念”苏痕听着床榻上的女子不停的呼喊声,手指不由得握紧,那声音里的痴缠,使得他的心一寸寸收紧,又涨又涩,他心中自嘲,这便是嫉妒了吧!   “蔺浅,蔺浅,你醒醒!”梦中的蔺浅,似是听到一声声柔情的呼唤,那声音里的期盼,让她心中一震,猛的睁开了双眼!没有见到预想中的男人,蔺浅心中剧痛,想起昏迷前的那一幕幕,眼泪毫无征兆的流出!   感受到蔺浅身体内的蛊虫忽然兴奋,知道这个女人又在思念段还念,心中嫉恨,冷声道:“蔺浅,你已经尝过情蛊发作时的痛苦,何必还为难自己!爱他,依然成了你生命中的负担,何不尝试着放过自己!”   蔺浅收起自己的眼泪,愣愣的看着苏痕出神,就在苏痕以为蔺浅不会开口的时候,她突然哑着嗓子哀求道:“苏痕,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蔺浅从来不是个轻易低头的女子,面对段逸修时都不曾委曲求全,此时此刻竟然哭着求苏痕,放过她!   苏痕努力压制心中妒火,刻意将声音放轻柔,用不容商量的口吻道:“蔺浅,正如你不肯放过自己一般,我也不打算放过你,今生今世,抵死纠缠,即便换不来一世深情,也要在你的生命里留下最深刻的印迹!既然不是爱,那边是恨吧!”   蔺浅听闻苏痕此言,心中一片凄凉,虽虚弱不堪,依然用最傲然的姿态回应苏痕方才的话,“苏痕,何必说的这么好听,我之于你不过是牵制段还念的工具罢了!深情吗?你心中可曾爱过一个人,为她可抛弃一切,甚至生命!你若真的爱我,如何忍心这般伤我!不过是政治场上最常见的手段,何必谈情说爱,白白让人觉得恶心!”   初遇时,蔺浅那一脸疲惫的娇弱,还有淡然无波的气韵,是不足以令他心动!但因为她是段还念心爱的女子,所以忍不住好奇!所有的一切,仿似都是这漫不经心的好奇引起来的!一场蓄谋已久的抢劫,一场早已注定的英雄救美,十日近距离的接触,蔺浅的灵动,蔺浅的聪明才智,蔺浅的淡然若素,蔺浅的与众不同,甚至连蔺浅对段还念的情深,都使他情不自禁的陷入那张自己织就的情网当中!朝贺宴上的一身风华,只让他的一颗心彻底遗落!正如蔺浅不相信苏痕对她有情一样,苏痕何尝不是不肯承认,只是心不由己罢了!   “蔺浅,不管怎么样,你如今在我的身边,我便不会让你有机会逃离,想必段还念也是如此作想,不然不会将你送来这里!不管你心中怎样作想,你我已经成了同生共死的共同体,你不愿纠缠也罢,你心有不甘也好,我们此生此世已经注定要纠缠不休!”   蔺浅知道尽管自己不愿承认,苏痕说的话,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确是事实!无论她是否心甘情愿,打从自己掉入苏痕处心积虑所设下的圈套时起,就已经注定今日这番局面!她知道段还念的痛苦只多不少,可是依然无法劝说自己,接受这不得已而为之的安排!“苏痕,究竟要怎样做,你才肯放开我!”   “你就这么想从我身边逃走,蔺浅,情蛊无解,你死我亡,方是结局!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你走!”   蔺浅不知道苏痕这话里到底有几分真有几分假,只是若是逼的段还念做出这种选择,那他这话十有八九是真的吧!那么,自己的后半生,真的就只能与这个将她与所爱之人生生分离不得相守的仇人在一起渡过嘛!她心中一痛,忍不住在想:段还念,这般生不如死的活着,便是你将我生生推离的理由吗?说好一起面对,说好不离不弃,说好一生一世一双人,言犹在耳,为何因为一场生死,便不守承诺!蔺浅做不到不去想段还念,所以即便是在苏痕的身边,那情蛊所带来的痛苦,也丝毫不减!嘴角渗出的鲜血,使得苏痕一阵凌乱。“蔺浅,不要在想着那个男人了,除了让你一次又一次的心痛,他为你做过些什么!他能给你的,我一样能给你,你说你想要什么,只要你想要的,我一定给你!”   蔺浅凄楚一笑,拂过寻梅欲帮她擦拭血迹的小手,看着苏痕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除了段还念,我什么也不要!”   “蔺浅,我不想伤害你,但你若是执意要挑战我的耐心,我并不介意给你我的回应。只是不知道,若是段还念得知她心爱的女人在别的男人怀里呻吟享受的时候,会不会心痛!”苏痕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因着对蔺浅的喜欢,所以一再收敛身上所隐藏的戾气!只是本性如此,再怎样也会不经意间显露,眼下因着对段还念的妒恨,那心狠手辣的本性便毫不掩饰的展现出来!   蔺浅双眸颤动,心中恐惧,她知道对于苏痕这种位高权重,且手握生杀大权的男人,一个女子的清白算不得什么,而他也绝对说的出做得到!所以,对于苏痕的警告,寒毛直竖,冷汗津津!   只是蔺浅知道,在这弱肉强食,皇权至上的封建社会,恐惧与妥协,只能换来敌人得寸进尺的攻城略地!若是想与之抗衡,就得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条件!而此时她手中的筹码,便是苏痕对自己,勉强称得上喜欢的好感吧!正如他用自己来要挟段还念一样,自己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想到这,蔺浅反而镇定下来,只浅笑盈盈,云淡风轻道:“苏痕,你我相识时日虽短,但你该对我的脾性有所了解!我虽是女子,但性格之中有不弱于男子的血性,否则也不会在痛失父亲的情况下,还能将太白酒楼起死回生!你若是真的想对我做什么,我即便有心反抗,也力不从心!但苏痕,我虽报复不了你,但总解决的了自己!”   苏痕自小到大,从没被哪个人这般挑衅过,更别说一个女子了,心中震怒可想而知,只是在触及蔺浅那苍白但一如既往的倔强表情时,一腔怒火化成无奈,在一声轻叹中烟消云散!“罢了,你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许是怕自己抑制不住心中怒火,从而做出什么伤害蔺浅的事情,也或许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对蔺浅的一再忍耐是因为自己的深爱!苏痕只说了这么一句,便疾步出了蔺浅的房间!    ☆、第一百一十九章   蔺浅愣愣的看着床幔出神,目光呆滞,全无半点之前的生气,只如一个没有生命的玩偶一样!她知道段还念为了帮她续命,牺牲了什么,只是越是明白,心中越放不开!全然没了以往的洒脱,只禁锢在自己的思想里,一点一点摧残自己已经快要消耗殆尽的生命。寻梅与青莲守在蔺浅身边,心疼之余又不敢表现出来,更不敢提有关段还念的只字半语,生怕蔺浅再承受不住撒手人寰。   “小姐,寻梅姐姐刚刚去做了几样你素日里最爱的吃食,你起来吃一点吧!”青莲放低声音,劝说的话语更像是祈求。   蔺浅恍若不觉,在青莲第三次重复方才那番话的时候,才机械的转过头,苍白无血色的嘴唇一张一合,毫无半点感情道:“吃不下!”   原本还故作坚强的青莲,一瞬间落下泪来,抽抽噎噎,语不成句的继续劝道:“小姐,好歹吃一点吧!你这身子本就虚弱的很,若是再不吃点东西补补,可怎么会好?”   若说蔺浅不该这般自暴自弃,只是连日下来所受情蛊折磨,已让她心力交瘁,再加上昨日与段还念的生生分离,还有对苏痕的忌惮提防,她已无力思考,只觉得困顿不堪,无法走出禁锢自己的牢笼!好在生性乐观,尽管受了这一连串的打击,心中还有仅存的意志力。加上青莲与寻梅的劝说,总算答应进食!   “哇”的一声,蔺浅苍白着脸色,努力看着地上的秽物,喉咙一阵腥甜。一旁站着的寻梅与青莲大骇,手忙脚乱的应付这突如其来的灾难!蔺浅漱了口,躺下身子,刻意忽视青莲与寻梅眸子里隐藏不住的忧愁。   清羽守在门外,见寻梅眉头深锁且眼角微湿的端着托盘走了出来,心中疑惑!想到蔺浅,心中一阵紧张,慌忙问道:“哭什么,可是小姐有事情?”   寻梅点头,怕房间里的蔺浅听到自己的说话声,刻意压低了声音道:“小姐吃不下东西,才吃一口,便全部吐了起来。她身子本就虚弱,若是时间一久,即便不被毒死,也会饿死的!”   清羽原以为以蔺浅的性子,定会想通这一切,只没想到,她在此事上的执念会这般深。   苏痕正安排着明日启程回东临国的事宜,刚刚结束,便见负责伺候蔺浅的侍女,急匆匆的求见。“怎么了?”   “太子殿下,蔺小姐的情况好像不太好,方才她的贴身侍女为她准备了些吃食,结果蔺小姐不过才吃了一口,便都全部吐了出来!”那侍女得了苏痕的吩咐,不论蔺浅有什么事情,都要事无巨细的禀告给他。是以,她明白蔺浅在苏痕心目中的地位,在得知蔺浅食难下咽的第一时间,便赶来禀告!   苏痕闻言,猛的站起身!“你去厨房准备些清淡点的吃食,送去蔺小姐的房间!”说完不等那侍女反应,便疾步走出房间,在迎面撞上苏鸢时,也似没看见她人一样,与其擦肩而过,甚至来不及回应苏鸢的那声“太子哥哥!”   “公主万安!”落后苏痕一步的侍女从房间内走出,见了来人,忙跪下请安!   “太子殿下这般火急火燎的做什么去?”其实苏鸢这一问不过是多此一举,因为她心中明白,能让苏痕这般紧张的,只能是那个女子!只要一想到苏痕为了得到此人,竟不惜用情蛊来羁绊住蔺浅,心中酸涩几乎快要冲出胸口,险些淹没她仅存的理智!   “大概是去蔺小姐那里!”   苏鸢苦笑一声,摆了摆手示意那侍女下去,在苏痕的房门前站了许久,才转身离去。   蔺浅看着去而复返的苏痕,冷漠道:“太子殿下又来这里做什么?”   “蔺浅,你若是真的想死,不用这么麻烦,我可以轻而易举的帮你达成所愿!”苏痕不想说这般恶毒的话,只是心中明白,这女子对自己的恨意,不是他说一两句好话,便能化解的!所以,若是甜言蜜语不管用,不如自己反其道行之,激将法有的时候再合适不过!   蔺浅没说话,只是愣愣的瞅着苏痕,似是在思考苏痕方才所说的话,然后冷漠道:“好啊,麻烦你了!”   苏痕听她这般说话,心中大怒,上前一步,大掌紧紧掐住蔺浅纤细的脖子,恶狠狠道:“蔺浅,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吗?我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你若是一再挑衅,我难保不会做出什么不受控制的事情!就是不知道段还念会不会和你一起赴死,我可听说自你走后,他便借酒浇愁,俨然一副肝肠寸断的模样!”说到这,苏痕邪魅一笑,掐住蔺浅脖子的大掌,加重了几分力道。   守在一旁的清羽,哪里允许他这般欺负蔺浅,当下便抽出随身佩戴的长剑,直逼苏痕。只在一瞬间,便被苏痕的随身侍卫给挡了过去!他二人战的难分难解,自是对蔺浅此时的遭遇无能为力!   “苏公子,不,太子殿下,求求您,求您不要这样对我们家小姐,你这样,我家小姐真会死的,真的会的!”青莲哭喊着去拉扯苏痕的手臂,只是她那娇弱的小身板,如何抵得过武功高强的苏痕一个推搡,只不过稍一抬手,青莲便跌坐在地上!   “咳咳咳”   听到蔺浅痛苦的咳喘声,苏痕手上力道一松,情不自禁浮上蔺浅因为咳嗽而泛着淡淡红晕的小脸,眸子里浮上淡淡的心疼,语气宠溺道:“蔺浅,段还念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你乖一点,我一定会好好疼你!”   蔺浅用尽全身力气努力拨开苏痕的大掌,更在下一刻,恶心到呕吐起来!因为一天未曾进食,吐出来的不过是胃里的酸水罢了!青莲从地上爬起来,慌忙倒了杯水递到蔺浅手中。只是蔺浅还没起身接过,便被苏痕一把夺走,吩咐立在一旁的侍女道:“将她拉到一边去!”   “苏痕,她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你何必为难她!”   “我怕她会打扰我接下来想做的事情,所以还是防患于未然好了!”   蔺浅蹙眉,疑惑的看着苏痕,显然没法理解他口中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只是没等她开口问,苏痕便用行动给了蔺浅最好的解释!苏痕将青莲方才递过来的水,含在口中,在蔺浅未来得及反应时,印上他渴望已久的唇瓣上。随着水杯碎裂的声音,蔺浅努力挣扎,奈何苏痕用力将她禁锢在怀中,更用手擒住蔺浅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蔺浅在此刻才感到深深的无奈与羞耻,眼泪就那样突然落下,苏痕感受到落在自己嘴角的温热,身子一顿,便使得蔺浅挣扎出他的禁锢!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捡起地上的陶瓷碎片,朝着自己脖子上便是用力一划,没有丝毫犹豫!    ☆、第一百二十章   “小姐”   “小姐”   “蔺浅”   蔺浅觉得自己的意识在一点一点流失,在双眼紧闭的前一刻,她似乎看到了那个自己心心念念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的男人,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抓住他的手,感受他的体温,便已经不省人事!   苏痕抱住蔺浅滑落的身体,大掌颤抖着浮上蔺浅瞬间便被染红的脖子,声嘶力竭道:“把怃然给我叫过来,快一点,若是蔺浅有个三长两短,我要让你们全部陪葬!”   “这才醒过来多久,怎么就弄成这个样子了!”怃然背着药箱,在苏痕贴身侍卫的不住催促之下,立马赶了过来!在见到蔺浅脖子上的划痕以及触目惊心的血迹后,气急败坏的吼了一句!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上药止血,包扎,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   “她怎么样?”苏痕声音低沉的可怕,彷佛只要怃然说出一句令他失望的话,他便有可能瞬间爆发!   怃然脸色不太好看,身为大夫,他实在是看不得别人如此糟蹋自己的身体,在他看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蔺浅这种抹脖子的行为,显然颇让他瞧不起!“能捡回一条命,本就是烧了高香了,还闹腾什么,再这么闹腾下去,不出三日,必死无疑!”   苏痕在怃然的怒气声中,一言不发,房间内地板上的那如盛开的花朵一般的血红,刺痛了他的眼睛,还有他仿似痛到麻木的心。真的这般讨厌自己,讨厌到要用生命做筹码。蔺浅寻死的举动,着实吓坏了苏痕,也让他心中受了极大的震动。颓然坐在蔺浅的床前,看着床榻上即使在睡梦中都紧皱眉头的女子,苏痕前所未有的挫败!本是以她为棋子,可眼下,连他自己也成了局中人,想逃怕已经泥足深陷,不可自拔!“蔺浅,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公子,求求你放过我家小姐吧!我家小姐本来是个多活泼可爱的女子,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你若真的喜欢她,便放她自由吧!”寻梅跪在地上,双肩抖动,又怕又伤心,只是一想到蔺浅方才那义无反顾的寻死的举动,心里忍不住一阵后怕!所以,只能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苏痕,希望他能高抬贵手,放蔺浅一条生路!   苏痕从来没想过有一日,会对某个女人种下情蛊,更不会想到,自己对这个女人会付出真心!苏痕一直不愿意相信自己对蔺浅动了真情,多少次辗转反侧,都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不过是一个棋子,一个他用来打击段还念的工具罢了!可是,方才蔺浅那寻死的举动,让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女人已经占据了他整颗心!可是怎么办,即便蔺浅不愿意,即便蔺浅用这样激烈的手段来反抗,他依然不想放手,只要她能陪在自己身边,他不介意将蔺浅禁锢一生!所以,何来放过一说,永远没有那一天!   “这一世,我们注定要纠缠不休,永远没有放手的那一天,好好照顾她,晚点我会再过来的!”苏痕最后再看了眼榻上的蔺浅,心口一阵刺痛,强压住那丝不忍,强迫自己转身离去。   一旁守着的寻梅与青莲早已泣不成声,房间里唯一还算镇定的清羽,愤恨的一拳打在旁边的木门上,应声而碎的门板声,在这压抑的气氛下,显得尤其刺耳!顾不得手指上殷红的鲜血,只声音低沉的对还在哭泣的寻梅与青莲说道:“你们两个好好照顾小姐,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你要去哪里?”寻梅强忍住眼泪,抹了抹眸子里还充盈的泪水,哑着嗓子问道。   “莫要多问了,只需好好守着小姐就是,我很快就回来!”清羽说完,便一刻也未停留的离开了房间。   蔺浅这一闹腾,足足昏睡了一个月才醒过来!等她醒时,眼前的一切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看着陌生的环境,蔺浅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一样,没有任何表情,更不要说其他反应了!   “小姐,小姐,你醒了,你总算醒了,吓死我们了呜呜呜”青莲正帮蔺浅整理东临国太子赏赐的衣裳首饰,一个瞥眼,看见原本该躺在那里昏睡不醒的人,不知何时竟然坐在床边正目光呆滞的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   蔺浅听见耳边刺耳的声音响起,不由得看向那声音来源,还没等她看清楚是谁,便有个黑影飞扑过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蔺浅极其不适,扭了扭身子,声音里满是嫌弃道:“你是哪个,快放开我!”   青莲动作一顿,心中有些疑惑,只没多想,心中只以为蔺浅刚醒,还未完全适应眼前陌生的环境,意识到自己动作太过粗鲁,忙放下双臂,往后退了几步,才哭着道:“小姐,你可有哪里不舒服的,肚子可饿呢,脖子还痛吗?”   青莲觉得她家小姐有些奇怪,她一直不停的在那里嘘寒问暖,可是那床榻上的人儿除了一脸迷茫的看着自己,却未有一句话,想起刚刚她语气冰冷的让自己放手的那句话,心中一个咯噔,忍不住小心翼翼的的问道:“小姐,你,你,你还好吗?”   “你是哪个?”   “小姐,你别吓我,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连青莲都不认识了呢?小姐,我是青莲啊,青莲,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啊!”青莲双手不停的比划着自己,努力想说明她们之间的关系,奈何,蔺浅除了一脸迷茫外加怀疑的瞅着不住动作的青莲,再无一丝一毫的其他表情!   “我不认识你!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蔺浅想站起身,奈何昏迷多日,身上竟然提不起半点力气,若不是斜靠在床柱上,蔺浅觉得自己连坐着身子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寻梅正在厨房里煎药,刚准备端回房间,就见青莲大惊失色的往这边跑。寻梅心中大骇,以为是蔺浅除了什么事情,忙上前几步,嘴里着急道:“你怎么来了,可是小姐出了什么事情?”   青莲一路小跑着过来,早已气喘吁吁,等她好不容易顺过气来,才道:“寻梅姐姐,小姐,小姐她醒了!”   寻梅与青莲二人日夜盼着蔺浅早日清醒过来,距离蔺浅寻短见那日,足足一个月这么久,她二人掉了多少泪,乍一听到青莲的话,还兀自不敢相信,只呆愣片刻,才又问了一句道:“你刚刚说什么,小姐醒了?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小姐她确实是醒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小姐好像失忆了!”   寻梅大惊,又问了一句:“你说小姐失忆是什么意思?”   青莲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样解释,只叹了一口气,情绪失落道:“寻梅姐姐,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寻梅端着熬好的药,与青莲两人快步往回走,原还抱有一丝侥幸心里的寻梅,在见到蔺浅以后,终于明白了青莲方才说那话的意思了!   “你又是谁?”蔺浅斜倚榻上,努力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皱眉闻了闻寻梅递过来的汤药,一脸嫌弃的说了方才那么一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   “小姐,你当真不记得我和青莲了,我是寻梅啊,你的贴身丫鬟寻梅啊,这个是青莲,我们三个自小一起长大的,你怎么可能会不认识我们两个呢?小姐,你仔细看看,仔细看一下,说不定就想起来了呢!”寻梅一把将旁边的青莲给扯了过来,两个人瞪大眼睛,一本正经的站着,好方便蔺浅看个清楚,好像这样的话,蔺浅就能想起什么似的。   “不认识!”蔺浅瞪大了双眼,努力的看了眼面前期待的两人,说出一句让人忍不住想吐血的话。   寻梅与青莲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深深的无奈与颓败!就在她俩还想继续努力的时候,房门被人以近乎粗鲁的动作打开,苏痕疾步走了进来,在看到清醒的蔺浅后,原本冰冷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温和起来,前所未有的温柔道:“你醒了?”   蔺浅将手中的汤药举到苏痕面前,眨巴着大眼睛无辜的瞅着苏痕,语气里也满是撒娇道:“我醒了,这药好苦,是不是可以不用吃药了!”   打从与蔺浅相遇到现在,蔺浅对他从来都是戒备且充满敌意的,何时像眼前这般温声软语,冲着自己撒娇耍无赖。惊喜来的太过突然,苏痕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反应,只呆愣着看着那个鼓着小脸颊,一脸不情愿的小女人。   “哼!坏人,欺负我,我不想吃药嘛,真的不行吗?”蔺浅腾出小手,扯着苏痕的衣角,不住的扭着身子,用最单纯可爱的语气冲着苏痕撒娇。   苏痕心里早已爱惨了蔺浅,哪里会去深想这女子突如其来的转变是为了什么,只顺势坐在蔺浅的床边,尽量放柔声音,诱哄道:“你昏睡这么多日,身子虚弱,不喝药的话,可是很长时间都下不了床的。乖一点,吃了药,等你身子好了以后,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蔺浅歪着小脑袋,仿似努力思考了好一阵,确定道:“你说的是真的,等我身子好了,能下床了以后,就带我出去玩?”   “当然,只要你乖乖的把药喝了,我决不食言!”   “嗯,那好吧!”蔺浅看着那浓浓的汤药,眉头一皱,一手捏着小鼻子,一个仰头,那碗中的药便一饮而尽。还没等她喊苦,便有一颗蜜饯被塞进她的嘴里。   “还苦吗?”苏痕看了眼小脸皱巴着的蔺浅,心中已经决定,一定要让怃然将这些药全部制成药丸,要不蔺浅每次喝药都这么痛苦的话,他会心疼的!   “这蜜饯好甜,你对我真好,不过,你是谁啊?”蔺浅眸子一片澄澈,好像是天山雪莲一样纤尘不染,那单纯的模样,仿似刚出生的婴儿一般惹人心怜。   苏痕虽然已经听说蔺浅失忆,但却不曾相信,眼下见她说话做事与之前有着天壤之别,心中疑惑,眉头轻皱,略作思考以后,才回道:“我是段还念!”   寻梅与青莲上前一步,正打算反驳,被苏痕一个眼神给惊得立马闭嘴不言!   “段还念,这名字真好听,好像在哪里听过,又想不起来!”蔺浅皱着秀气的眉头,看着苏痕的眼神没有一丝慌乱,仿似她说的每一句都是发自内心,不掺一丝虚假一般!   “真的不记得了吗?”苏痕一双精明的眸子正紧盯着蔺浅那张无辜的小脸,本以为能从她的表情中读出一丝慌乱,奈何除了满脸的疑惑,看不到任何演戏作假的感觉。   “你的眼神好凶,我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起,能不能不要逼着我去想,我的头好痛哦!”蔺浅说到这,委屈的撅了撅小嘴,无辜的大眼中瞬间蓄满泪水,在苏痕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已经双手抱头,痛哭流涕道:“我的头好痛,你好坏,欺负我,好痛哦!”   苏痕见她这副痛不欲生的模样,忙将她揽进怀里,大掌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尽力安抚蔺浅的情绪。“好好好,头痛的话,我们就不去想了,不论你是真的失忆也好,假装失忆也罢,蔺浅我喜欢你现在的模样,若是可以,就永远不要记起来好了!”   许是苏痕的声音太过温柔甜蜜,方才还挣扎着喊痛的蔺浅,在苏痕的怀里渐渐的平静下来,仰着小脑袋,略带疑惑的道:“蔺浅?我的名字叫蔺浅吗?真好听呢!”   苏痕点头,应了一句:“嗯,是,你的名字叫做蔺浅!”   “你不要皱眉,好丑!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蔺浅说完,似是突然想起什么,用尽全身力气,将苏痕推离,嘴里还不依道:“段还念,男女有别,你不许占我便宜!”   苏痕好笑的看着那个可爱的小女子,心中一动,温柔宠溺道:“蔺浅,以后我喊你浅浅,你叫我苏痕好了,我喜欢你叫我苏痕!”   “你这人好生奇怪,难不成有两个爹爹吗?怎么还会有两个姓名呢,那你到底叫什么名字,莫要欺负我心思单纯!”   蔺浅这话一出,屋里站着的下人,皆一副惊恐的模样瞅着那个胆大包天的小女子,苏痕贵为东临国太子,莫说从未敢有人这般没大没小的与他说话,方才蔺浅那番话,更是对皇室亵渎,就凭她那大逆不道的话,够死几十次的了!   “我叫苏痕,方才说自己是段还念,不过是为了试探你是不是真的失忆,你莫要生气,以后不会了!浅浅,失忆,便当做你的重生吧,我以后定会好好疼你宠你,再不让你受任何伤害的!”苏痕如今满心满意都是蔺浅,哪里会在意那些下人心里在想些什么,如今他被蔺浅的依赖给冲昏了头脑,莫说是蔺浅一句话,即便蔺浅要拿刀砍他,他定也心甘情愿受那一刀!   “好,你可要说话算话,不能欺负我,只能疼我宠我,苏痕,我很记仇的,你若是敢反悔,我定死给你看!”蔺浅冲着苏痕扬了扬自己的小拳头,那模样非但没有一丝凶狠,反倒满是撒娇的意味。   苏痕愕然,这女子失忆怎会连性格也转变如此之大,还有她不是说很记仇吗,为何自己反悔,她要伤害自己而不是寻他报仇雪恨。“浅浅,若是我伤害你,你不是该找我报仇才对嘛?怎么会想着死给我看,这么傻的呢?”   “哼!你若是爱我,我死了,你即便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肉,痛不欲生!有时候,活着并不见得美好,死了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苏痕半晌无语,从来不知道,她对爱如此执着,竟不惜以命相搏!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天色已暗,昏黄的烛火不停的跳动,映在房内那一脸愁容的男人脸上,显得格外苍凉!寻梅从未见过清羽这副模样,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床榻上已经入眠的女子,心中隐隐猜出些什么,只是不敢相信!那是端王爷爱逾生命的人,清羽怎么会,想到这里,寻梅努力说服自己,对的,不可能的,清羽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只是,触及他那心疼的目光,还有面上悲伤到快要淹没众人心灵的表情,寻梅叹了口气,情之一字,果真误人   “清羽,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小姐虽已经苏醒,但身子实在虚弱,需要好好休息!”寻梅不想打断清羽那痴恋的目光,只是明知道没有结果,何必苦苦纠缠!小姐今日这幅模样,不就是因为苏痕那心中执念吗?若不是因为他的苦苦纠缠,小姐怎么平白受这许多折磨?又怎么会与自己深爱的人,生生分离!   清羽不知有没有听到寻梅的说话声,只似无所觉一般,紧紧凝视着床榻上的那女子,就在寻梅不知该怎样开口的时候,他才声音低沉道:“好好照顾她!”只此一句,再无多余的话,也未等寻梅回答,便退居门外,却也不离开!   一旁站着的青莲见状,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道:“自一个月前,小姐自杀之后,清羽就变得与之前不大一样了,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他俩不像是同一个人似的!”   寻梅又何尝没有这种感觉呢,只是这一个月近距离的相处下来,清羽那满腔深情已然掩饰不住,所以,寻梅在想,眼瞅着自己所爱的人受这种痛苦折磨,却束手无策,心中一定极痛恨自己的无能的吧所以,这种改变也是情理之中的吧!望着守护在门口的清羽,心里不由得为这痴情的男子有点可惜,想到他这一个月固执的守在房门前不眠不休,不由得有些心痛!这世上的男女,真真是可怜,这世间的爱情,也真真是累人!   “哎!莫要多想了,清羽还是那个清羽,只是心不同了罢了!天色不早了,你去外间休息吧,小姐这里有我守着就行!”寻梅不想在此事上过多猜测,如今的小姐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就连端王爷都已经不再记得,更遑论清羽呢!想到她与苏痕撒娇的情景,心中五味杂陈,既希望她能忘却一切,不再受那情蛊折磨,从新开始!又害怕她与害她至此的苏痕渐生情愫,互许终身!那样对段还念来说岂不是太过残忍了嘛,而且日后若是有一天小姐突然记起所有的事情,该如何自处,会不会再做一次自寻短见的傻事情!   “寻梅姐姐,辛苦你了,我先去休息,等半夜再来替你!”   东临国太子寝宫。   苏痕双手背于身后,身子笔挺的站立在窗前,看着那明媚的月色,心中笼罩的那层迷雾,无论如何都不能轻易驱散。   “太子在想什么?可是还在为蔺小姐的失忆之症所苦恼?”怃然与苏痕相交多年,如何猜不透他心中所想,见他蹙眉站立在窗前,半晌不见言语,已然知道他在忧心什么!幸福来得太过突然,总让人难以置信!   “怃然,你是举世皆知的神医,行医数十年,可曾见过这等奇怪的病症?”   怃然摇头叹息一声,“我虽未见过,但却听说过!家师生前著有一书,书中对于这失忆之症却有记载!”   苏痕转身,忙追问道:“有过记载,怎么说?”   “家师行医数年,致力于奇难杂症,寻遍天下,将自己一生所见所解的病症记录在册,以供众师兄弟学习。其中有关失忆之症的记载是,若人逢大变故,大悲大喜之间,有可能精神错乱,导致内心封闭,刻意将那些悲伤之事封印起来,不愿想起,就是所谓的失忆之症!”   苏痕听了怃然的话,一下子陷入沉思当中,过了好久,才道:“以你的意思,蔺浅到底是真的失忆,还是装疯卖傻!我今日故意以段还念试探她,她只抱头呼痛,却不似以往那样,寻死觅活,这是不是说明她确实不记得段还念这个人的存在了呢!”   情蛊发作,全因着对情人的思念,若是蔺浅果真失忆,不再记起段还念,确实有可能不会触动情蛊。“要说蔺浅到底是真失忆,还是装疯卖傻,你应该最清楚!即便她再怎么克制,但凡动过一丝情,你体内的宿蛊都该有反应才是,反之,不就可以证明蔺浅是真的失忆了嘛!”   “既是如此,我知道了,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怃然知道苏痕生性多疑,定不会轻易相信蔺浅失忆的事情,只是这原本就不该是自己该操心的事情,他是大夫,所要做的是救死扶伤,那些恩怨情仇,他无能为力,只得旁观,不会插手!   蔺浅从梦中惊醒时,天色还未明,努力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借着微弱的烛火,注视着趴在圆木桌上睡着的青莲,眉头轻皱,本想张口让她回房歇着,只略微一想,到最后竟一言未语!   清羽听见开门的声响,忙转身去看,见是蔺浅,心中大惊,忙上前一步扶着她孱弱的身子,嘴里责怪道:“今日才刚醒,不好好歇着,这大半夜,更深露重的出来做什么?仔细再病了,折磨的还不是自己的身子!”   蔺浅倒是没想到这大半夜的清羽竟然还守在门旁未曾离开,又被他这么一番温柔的训斥,面上有些讪讪的,只撅着小嘴,委屈道:“你又是哪个?大半夜的不去睡觉,守在姑娘家房门口做什么?”   清羽身躯一震,显然是忘了蔺浅的失忆事情,白日里自己外出不在,等他回来时,蔺浅已经睡着,关于寻梅与青莲说的蔺浅失忆的事情,他本还不信,只是眼下看着这副模样的蔺浅,清羽有些迷茫了,难不成她真的失忆了!不记得往日种种,包括她最爱的男人段还念!“我原以为寻梅与青莲说了谎话,只眼下来看,你似是真的失忆了!蔺蔺小姐,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我是清羽!”   蔺浅觉得清羽有些奇怪,看着自己的眼神太过悲伤,让她有些压抑,不同于苏痕的那种占有欲,眼前的这男人,眸子里满是感同身受的宠溺与悲伤。“清羽,你做什么这样瞅着我?和那苏痕一样,让人怪难为情的!”   清羽听见她竟然将自己与那苏痕相提并论,眸子里满是伤心,心中对她失忆的事情也已多了几分相信!扶着蔺浅的手掌不由自主的多用了几分力气,直到蔺浅情不自禁的呼痛,才慌忙道歉:“弄痛你了吗?”   蔺浅在听到清羽这一声关切的询问以后,脚下步伐一顿,小脑袋微扬,有些许迷茫的瞅了眼清羽。过了会,才低下头,嗤笑一声,胸口一钝,停留片刻,才故作轻松道:“没有,不用放在心上!”   清羽将蔺浅扶到门边上那张躺椅中坐下,将旁边的炭火挑拨的更旺一些,而后又忙走进蔺浅的房间,抱出一床锦被盖在蔺浅的身上,做完这一切,才道:“冷吗?”   蔺浅轻笑着摇头,看着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心中一阵温暖,只笑着回道:“不冷!”    ☆、第一百二十三章   已近二月,虽天气渐渐转暖,却依然阴寒!顾忌蔺浅刚刚苏醒,还虚弱不堪的身子,清羽微微蹙眉,口气中满是不容置疑“天气冷,你进屋躺会吧!”   蔺浅哪里管得了这么多,她已经在床上躺了一月有余,似是快要发霉了一样,能在这里吹着微风,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至少证明她还活着,这种感觉很好,她还不想进屋!“已经躺了这么久,不出来透透气,觉得自己都要发霉了,你就不要替我担心了,倒是你,看你这装备,仿似在这守了很久的样子,为什么?”   蔺浅说话间,看了眼门旁的那些火炉,躺椅,还有茶壶之类的东西,俨然一个露营场地。   清羽没有正面回答蔺浅的这个问题,只那炙热的目光,似是已经说明了一切,为了什么,因为不能再承受一次蔺浅自寻短见的事情,不愿在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导致这女子险些命丧黄泉。所以,才寸步不离的守在这里,若非不得已,绝不离去!   蔺浅不过是失忆,智商依然在线,自是明白清羽眼中炙热的含义,微微蹙眉,不解道:“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清羽一瞬间愣在原地,要如何回答蔺浅的这个问题呢,什么关系,思忖良久,只轻飘飘的吐出两个字:“朋友!”   “朋友?仅此而已,那就好,我这辈子最怕欠人家的东西,尤其是感情,我肯定是还不起的,连自己的感情都没法成全,如何还顾得了别人!”蔺浅说话时,目光空洞,眸子里倒映着那一直轰轰烈烈燃烧着的炭火,只觉得说不出的苦涩!   清羽眸子一凌,似是想通过蔺浅竭力掩藏的表情看出些什么不同来!只没等他有所发现,蔺浅先一步回过神来,叹了口气道:“听寻梅说这里是东临国太子寝宫,我为何会在这里?”   “你已经见过苏痕了,觉得他怎样?”   “苏痕?嗯,白日里已经见过,他待我很好!”   清羽皱眉,似是没想到蔺浅失忆以后,连带着对苏痕的态度也转变这么大,一时间有些接受无能!他在犹豫,该不该把一事情的真相都说清楚讲明白,可又怕她恢复记忆后,继续忍受那非人的折磨,只顾左右而言他道:“既是他还不错,那便好好相处吧,只他那人有些心狠手辣,凡事都要小心应对才是!”   “嗯,我知道的,虽说他对我不错,可不知为什么,我就是没法对他欢喜起来,就只当做哥哥一样的存在!与他相比,我更喜欢清羽多一些!”蔺浅小脸微皱,似是很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此想法,只有不知道该怎样诉说自己心中所想,只得作罢!   “那就好,蔺浅,不要想着恢复记忆,就这样也蛮好!”清羽在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心中一痛,只是,为了蔺浅不在受那情蛊折磨,心痛又算得了什么。他知道自己承受不起再失去蔺浅的打击,所以,哪怕蔺浅转身投入别人的怀抱,他也不在意,只要蔺浅喜欢有何不可呢!   “嗯,清羽,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以前的我过的很不快乐!”蔺浅说话的时候,嘴角牵起一抹不知名的笑意,那模样就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一样!   清羽无意间瞥见她这副小模样,嘴角轻弯起一抹不自然的弧度,待意识到自己在微笑,不知为何,竟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打从蔺浅中了情蛊,他就再没能微笑了,今日重又见到蔺浅最初时的可爱模样,无限感动,刹那间觉得,失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开心或者难过,又有什么关系,如今的你幸福就行!蔺蔺小姐何必纠缠过往,且努力过好以后的日子就是!”   蔺浅没说话,就这样与清羽一起静默无言,若不是青莲慌张着从房间里跑出来,蔺浅倒真想就那样躺着,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自己的身上!她好怀念,清晨露水的清香,还有阳光温暖的味道,都会让她意识到生命的美好!   “清羽,清羽,小姐,小姐不见了!”青莲在睡梦中惊醒,扭头一看,见床榻上的原本该安稳躺着的女子不见了,心中大骇,立马往外跑!   清羽没说话,只那样静静的看着蔺浅苍白的侧颜,仿似这天地间只剩下他二人。青莲没得到清羽的回答,心中诧异,待顺着清羽的目光见到那躺椅上正一脸惬意的女子,长舒了一口气。方才紧张的心情,一瞬间松弛下来,眼泪毫无预兆的流了下来,抽抽噎噎道:“小姐,你怎么出来了,身子骨那么弱,怎么可以在这里吹冷风呢,赶紧进屋躺着吧!”   “怎么还掉起眼泪来了,我不过是出来透个气,又没怎么着,你快别哭了,若不然旁人该以为我欺负你了呢!好青莲,快擦擦眼泪,莫要再哭了!”蔺浅哪里知道,自己不过是在这里躺一会,竟惹得青莲这么大反应,心中有些愧意,忙道:“哎呦,你快别伤心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呢嘛!”   青莲哪管的了这么多,不知是这些日子压抑的太久,还是真的受了大惊吓,那哭声非但没止住,还越发的响亮动情起来,“呜呜呜,小姐,你可知道我与寻梅姐姐多担心你!”   蔺浅没办法,只好从那躺椅中坐直身子,长叹了口气,才道:“青莲,我知道你们担心我,只我如今却是没事!又不是那瓷器,怎就这么脆弱了,你快别哭了,惹得我脑袋胀痛!不过是想在这透透气,等着看那日出,许久未见,想念的紧,只不知这东临国的日出可有我们南越朝的好看!”   清羽的目光一直未从蔺浅的身上移开,待听见蔺浅方才那番动情的话,心中一震,似是想通什么,眸子一暗,全是心疼!“好了,小姐并无大碍,你且不要哭了,惹得她也跟着难受!即便是想看日出,也不用刻意在这等着,你先进屋里暖和一下,等太阳快要出来的时候,我会喊你的!”   青莲止住哭声,搀扶着蔺浅站起身,蔺浅在踏进房门的那一刻,犹自不当心,又回过头叮嘱清羽道:“你可不要骗我,记得喊我!”   “放心好了,定不会忘的!”   得了清羽肯定的回答,蔺浅这才放心,由着青莲扶着她回榻上躺着!本想着就那样半倚在榻上,等待日出天天明!只她太过高估自己的身子,不过才一炷香的时间,便沉沉睡去!青莲小心翼翼的将蔺浅安置好,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门。   “她睡了?”   青莲觉得清羽这话说的有些奇怪,可又想不起来,哪里别扭,摇了摇头,不再去想,只回道:“嗯,睡了,许是刚刚醒过来,身子太虚弱,靠在床榻上,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睡着了!”   “既是睡了,便不打扰她了,这日出日落,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看!”   青莲点头,忍不住在心里附和:是啊,小姐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日出日落何时不能看呢!    ☆、第一百二十四章   因着苏痕的宠溺,神医怃然的精心照料,蔺浅的身子在调养一月以后,逐渐康复!   那日晚上,蔺浅正端坐窗前,对着那轮高挂的银月独自发呆,却被一位不速之客打搅了雅兴!   “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清羽一如往常的冰冷,长剑虽未出鞘,依然掩饰不住的杀气。被拦的那人,并未退却,只脸上挂着笑意,高声回道:“奉我家主子之命,特来请蔺小姐前去看戏!”   看戏?清羽冷哼一声,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肚子里又不知道憋着什么坏呢吧!“哼!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蔺小姐已经歇着了,没得闲工夫看什么戏,让他自己好好看吧!”   莫大似是得了死令,非得将蔺浅带去才行,在清羽说出这话之后,面上全无方才的浅笑,只冷着脸道:“清羽,你似乎忘了一件事,这里是东临国,不是南越朝,更不是端王府,你若是想耍横,怕是还要再掂量掂量自己的能力!”   “是吗?何不试试再说呢!”   “莫大,你家主子是让你来绑人的吗?”清羽话音刚落,蔺浅已经将房门打开,声音清冷,目光凌厉的看着那个已经打算动粗的男人。   莫大如何不知道这女子在自家主子心目中的地位,哪里敢得罪她,只低头陪着不是:“小姐息怒,小的一时情急!”   清羽如何不了解蔺浅的脾气,见她此时站了出来,知她心中定是已经决定要去了的,此时再劝已是无用,索性只沉默着站在一边,不再言语!   “罢了,既是苏痕要见我,说一声便是,何必这般大费周折,竟还要动刀动枪的,前面引路就是!”蔺浅叹了口气,哀怨的看着莫大,似乎挑起事端的那人不是清羽,而是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样!   莫大有理说不清,见蔺浅虽言语上不肯相让,却已经答应与自己同去苏痕那里,便不再多说,只恭敬道:“小姐请随我来!”   清羽自顾自的跟在蔺浅身后,莫大眉头一皱,见蔺浅并未言语,也不管这许多,太子府里有谁不知,这清羽最是紧张蔺小姐,无论蔺浅到什么地方,他必紧紧相随。   一行三人,一路无言,由着莫大在前引路,只是越往前走蔺浅心中越是疑惑,苏痕今日到底想做什么,为何让莫大将自己带到这地方来!“你确定是苏痕让你请我来的?”   “小姐放心,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太子殿下来开玩笑,再往前走几步,太子就在那里等着小姐呢!”   蔺浅听了莫大这番话,不再纠结,心中只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担心又有何用,且走一步看一步就是了!正如此这番作想,前面引路的莫大,脚步忽然一顿,没等蔺浅反应过来,就听前面凉亭里传来一阵刻意压低的谈话声!蔺浅刚想问怎么停下来了,就听凉亭里的那两人说道:“段还念是南越朝的一代战神,怎么可能这样轻易战死沙场,此事怕是有诈!”   “莫说你不信,我初听到这消息之时,何尝不震惊,只是这消息传的煞有介事,南越朝军心涣散,若段还念还在世,怎么可能不出来稳定军心。再者说,你以为那段还念为何会战死沙场,听人言,端王妃因病去世,段还念伤心欲绝,日日夜夜借酒消愁,无论黑天白夜皆喝的酩酊大醉,心神俱碎的情况下上了战场,这才给了左将军可乘之机!”   “却是这样,倒是可惜了,一代战神,竟然因为一个女人丧了性命!不过,这对我们东临来说,却是好事,段还念已死,假以时日,定能一举拿下南越!”   “是,这是早晚的事情,可别忘了,我东临还有北宁国这个盟友呢!”   蔺浅觉得自己的心在一点点的出现裂痕,险险有心碎成渣的事态!掌心已经被指甲抠出血痕,舌尖上传来的痛意,提醒着她,坚持,坚持!身后的清羽如何察觉不到蔺浅的反常,见她额上全是汗水,心中大惊,忙出声打断那两人的谈话,怒道:“放屁,我家王爷是何等人物,岂是你们这等宵小之辈能够坑害的!莫说我家王爷根本就没上过战场,就你们那些酒囊饭袋,用时一个多月,竟然连南越朝一个边境小城都无法攻克,还谈什么拿下南越,真是痴人说梦,不自量力!”   蔺浅回头,以眼神询问清羽,待得到清羽肯定的回答以后,波动的情绪慢慢压下,过了会,在清羽不着痕迹的搀扶之下,逐渐冷静下来。也在清羽声音响起的同时,从旁边的花丛之中,走出一个男人,蔺浅定睛一看,赫然认出隐藏许久的男人,不是苏痕又是哪个?“苏痕,这便是你请我看的戏?犹记得我刚从鬼门关挣扎着醒来的时候,你骗我说,自己的名字是段还念,目的是为了试探我是否真的失忆!我原以为,彼此真心相对,一月的时间,难不成你看不出我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吗,今日又使着莫大威胁我来此看戏,依旧还是那个我从未谋面的段还念,你若真的不相信我,何不杀了我,你若真的如此计较那劳什子段还念的存在,何不杀了他?三番两次的试探,你有没有想过,就此折磨的不过是我对你的依赖,对你的难以割舍!苏痕,你若真的不信我,那便放我走吧,天涯海角,哪里都行!也好过彼此折磨,好过我被你伤的遍体鳞伤!”   “蔺浅,这一生,你只能是我的,我舍不得让你死,也舍不得你离开我,所以,不管怎样,都别想着逃走,你若真的逃走,我便与你一同赴死,情蛊最残忍的地方不是折磨中蛊之人,而是两败俱伤,你死我亡!”   蔺浅震惊,只面上不显,更不相信,他一个堂堂的东临国太子,最是心狠手辣的苏痕,会为了一个女人自残。因此,刻意掩饰心中慌乱,只摇头一脸悲伤道:“苏痕,哪里是我想逃,是你不想要罢了!还有,我虽不知情蛊是何物,但即便我真的逃走,也请你一定要珍重,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即便我逃走,也一定是为了你我都好而已!”   苏痕沉吟良久,一直在回想蔺浅方才的那番话,到底是不忍,到底是不愿意相信,只闭上眼哀叹一声,知道自己败给了对这女子的深情,时值此刻,苏痕忽然想起娜雅曾经的告诫,莫要让这女子成为他的软肋,莫要像段还念那样不顾一切,倾尽一切的爱上她!可是,自己到底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心,一点点的泥足深陷!如今,无论蔺浅是真心还是假意,他都不愿去追究了,如果是一场梦,那他便努力让这场梦编织一生那么久!   “蔺浅,对不起,以后再不会了,再不会试探你,不管你是真的失忆,还是故弄玄虚,只要你还在,我便不强求,一辈子那么久,我相信,终有一日,你定会爱上我!就如我爱你那般,痴情不悔!”苏痕这番深情告白来的太过突然,蔺浅呆愣半晌都未做出反应,等她反应过来时,苏痕已经走至她的身边,在他伸出手,想要将蔺浅拥进怀里的时候,一旁的清羽,一掌拍了过来,成功阻止了苏痕意欲不轨的动作。   蔺浅一阵错愕的看着神情大怒的清羽,吞了吞口水,面带歉意的看了眼被迫后退好几米外的苏痕,讪讪道:“清羽他这是条件反应,你不要计较,天色晚了,我回去休息了,你也是,早点休息!”   苏痕知道只要有清羽的存在,自己就不可能毫无阻碍的接近蔺浅,若不是因为在乎蔺浅的心意,自己绝不可能一忍再忍他的挑衅。只是不想蔺浅伤心,所以才不着人对付他,不然以他太子府的实力,何惧一个小小的侍卫!   “你身体刚刚痊愈,莫要想太多,回去早点歇下才是!”   蔺浅点头,深深的看了苏痕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蔺浅与清羽走后,从那一人高的花丛中,又走出了一人。   “怎么样?可看清了,蔺浅方才分明有一瞬间的慌乱,与那情蛊发作时的症状可像?”苏痕说话的声音里满是阴冷,即便夜色太黑,看不清表情,也能猜测出他此时的模样!   怃然摇头,有些不确信道:“夜色太黑,看不甚清,不能确定是否与情蛊有关,只情蛊噬心的痛苦即便是身怀绝世武功的男子都无法轻易忍住,蔺浅一个弱女子要想生生受那情蛊发作时的噬心之痛,而不被发现,似是不太可能!太子殿下,是不是你太了呢!”   苏痕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怃然的话,他打从心底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蔺浅失忆是真,自己是真,眼前他与蔺浅之间的一切温馨都是真的。只是不知为何,打从蔺浅醒来的那一刻起,他这心里就没真正的安定过,许是蔺浅突如其来的依赖使得他有些害怕,害怕某一日蔺浅突然记起前尘往事,害怕蔺浅恢复记忆以后,对自己冷颜相对,怒目相视!“希望,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   怃然蹙眉,知道眼前的这男人爱惨了蔺浅,只是用这种方法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禁锢身边,到底是好还是坏呢?“太子殿下,今日虽不知道蔺浅失忆到底是真是假,但我却从此事上受到一个启发,情蛊既是对有而下,那若是像蔺浅这样失忆,是不是就能破了情蛊的折磨呢!同理,若是宿蛊所寄存的主人失忆,那是不是意味着情蛊就无用处了呢!因为蔺浅虽失忆,但体内的蛊虫还在,即便因为失忆,而不记得上一段感情,但是有朝一日,她爱上除太子殿下外的任何一人,仍旧会因为动情而受情蛊的折磨!而宿蛊不同,若是太子殿下失忆,心中没了情爱,宿蛊将不会有任何波动,那么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借助药物,将宿蛊引出太子殿外,破了这情蛊呢!”   苏痕愕然,怃然的这番话,虽听起来有些荒唐,可细细推敲,却很有一番道理!原以为情蛊无解,可眼下听得怃然如此说,心中竟有种无以言明的感觉,虽说只是怃然的猜测,并未得到证实,可不知为何,苏痕心中却有种难安的感觉!“这件事情,不可对外说!”   怃然自是知道苏痕的担心,因此只得点头应是!   再说苏痕带着一众演戏之人离开不久,忽的一阵稀稀拉拉的响声,赫然两个柔弱女子从旁边的假山石后走了出来!“公主,我们为何要隐于这假山石后偷听太子殿下与怃然神医的对话呢!”   苏鸢一双柔媚的眸子里透着一股势在必得的意味,脑海里不停的回想着方才苏痕与怃然的谈话,心中已经做了决定。“今晚之事,不得对任何人提起,否则,你那家中父母,还有三岁的弟弟,定不会有好下场!”   方才说话的那侍女听到苏鸢的话,慌忙跪下,身体不住颤抖,嘴里更是不停道:“公主放心,奴婢定不会多言的!”   苏鸢点头,“起来吧,回宫!”   再说蔺浅与清羽回了浅园,二人刚一进屋,清羽便吩咐青莲与寻梅将房门关上,并嘱咐二人在门外守着。寻梅与青莲虽不解其意,但触及蔺浅煞白的脸色与清羽浑身散发的冷冽气势,破天荒的没有多言,依言退到门外,静静守着!   “噗!”清羽慌乱之中险些摔倒,堪堪扶住蔺浅几欲瘫倒的身子,眸子里的心疼仿佛要溢出眼眶一般!望着蔺浅嘴角那一抹殷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何来的失忆之说,何来的绝情绝爱,不过是装的太逼真,演技实在太好罢了!一想到这一月以来,她强忍心痛,人前人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清羽便心痛到无法呼吸!   “蔺浅,为何要这样?”   蔺浅凄凉一笑,两手不自觉的浮上清羽的脸颊,嘴里吐出一句让人忍不住流泪的话:“段还念,我只是在等你,只是在拖延时间,只是想要你带我走而已!我以为装作失忆,你便可以不顾一切的带我逃离,我以为装作失忆,你便可以不用顾忌我体内的情蛊,带着我远走高飞!段还念,这一次,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清羽’身躯一震,泪水滑落,模糊了双眼,他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他以为顶着清羽的这张脸,默默陪在她身旁,哪怕她爱上苏痕也无妨!他们二人,互相装傻,到头来不过是一场荒唐的自以为是罢了!   “蔺浅,蔺浅,蔺浅,我只是,只是想让你好好活下去而已!”段还念紧紧拥着蔺浅单薄的身躯,声音里满是伤痛!一想到蔺浅两月前的自寻短见,一想到他们二人差一点便要阴阳两隔,胸口犹如压了一块千斤重的石头一样,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蔺浅知道,打从一开始便知道,眼前的这个‘清羽’是她最爱的男人所假扮的!那一月虽陷入昏迷,但这男人在她床边说的情话,她听得一清二楚。那是她最爱的男人,渗入骨血,一碰就痛的存在,即便是化成灰,她也能一眼便认出来!她固执的假装没有认出段还念,固执的在他不注意的地方,凝视着他宽厚的肩膀,独自想念他们紧紧相拥的过往!不说破,是害怕这男人一如当初那样,将自己推离没有他的地方,哪怕心中满是不舍与悲伤,也要将自己送往苏痕身旁!她以为段还念在得知自己失忆之后,会将自己带离这个地方,她以为段还念忍她与苏痕之间的和谐日常。可是从她醒来到现在已经一月有余,他没有任何动作!虽然明知道凉亭里的那两人不过是苏痕安排的一场试探的戏码,可是她心中害怕,若是自己认错人,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依旧会忍不住心疼。直到触及清羽那肯定的眼神,她一颗心才放了下来!“段还念,没有你,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带我走好不好?”   蔺浅一双眸子里满是祈求与恐惧,她害怕这个男人将自己丢在这里独自逃跑!她害怕段还念为了自己不受情蛊折磨,又狠心溜走!她不愿意与他分离,若是活着,这辈子都要与他分离,那自己宁愿去死,也不愿一辈子都呆在别的男人身边。她也曾以为,相爱的人不一定非得相守,可是时至今日,她才发现,思念蚀骨,生不如死!   段还念感受的到蔺浅浑身都在颤抖,他知道那是情蛊发作,蔺浅竭力忍受的结果!“蔺浅,不要在想,不要难过,不要心痛,我答应你,这一次定不会轻易放手!不,这一次,绝不放手,哪怕是死,也不再做傻事!所以,你不要在伤心,不要在难过好不好?”   蔺浅得到段还念肯定的回答,心中一松,没等段还念反应过来,怀里的人儿便一瞬间昏了过去!段还念心中大骇,触及蔺浅已经被咬到出血的嘴唇,还有已被冷汗浸湿的衣裳,心中大震,嘶吼道:“寻梅,青莲,快,快去请怃然过来!”   寻梅与青莲二人,听见‘清羽’的惊呼声,有一瞬间的楞忡,待反应过来,忍不住往院外怃然的住处狂奔而去!寻梅一把推门,待看到‘清羽’怀中毫无生气的蔺浅时,心中大骇,回来时明明好好的,为何会这样?“小姐,小姐,小姐她怎么了,清羽,小姐她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为何一眨眼间,变成这副模样,到底是怎么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青莲火急火燎的往怃然所在的院子跑,不过行至一半,就一头撞进迎面而来的人怀中!青莲抬头,见是苏痕,心中一惊。苏痕没多说,只一把扯过身后的怃然,声音里满是冰冷道:“快些!”   怃然不过刚躺在床上,还未睡着,就被苏痕从被窝里拽起来,在苏痕的威逼利诱之下,胡乱套了件衣服,便一路疾驰直奔浅园!怃然心中明白,定是蔺浅又出事了,面上虽不敢表示出不满,心底却早已冷哼一声,怪她净会瞎折腾!   “太子殿下,我们小姐身子不适,能否让怃然公子走一趟!”   苏痕没回头,脚步也没有丝毫停顿,只冷声回了一句:“你当我是去哪里!”   青莲闻言,心中恍然,慌忙跟上苏痕与怃然的脚步。   “情蛊发作了?”怃然站起身,一脸震惊,这女子不是失忆了吗?怎么会这个样子,难不成真像苏痕猜测的那样,这一个月的失忆,都是假装的吗?可是情蛊的噬心之痛,她是怎么做到似无所觉的呢!   “你满意了吗?”‘清羽’目光清寒的看着一旁脸色阴沉的苏痕,说话的声音也满是怨怪,没等苏痕做出反应,又接着道:“就因为你的刻意安排,就因为接二连三的试探,小姐她终于如你所愿的记起所有的事情!你这下高兴了吧,她又可以被你操控在手心,又可以被你利用来牵制我家王爷,更可以满足你凌迟别人的快感!苏痕,要说当日在她身上种下情蛊,是因为那时初遇,你并不爱她,是为了国家利益,我还可以理解!可是,如今呢,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她入骨,那么,为何你爱她的方式,便是一次次的伤害她,她如今已经遍体鳞伤,你竟然还不满足,非要她死,你才肯放过她吗?”   苏痕身子一震,在听到清羽的最后那句话时,下意识的摇头,怎么会呢?他怎么可能会想要蔺浅死呢,只要她乖乖待在自己身边,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他怎么可能舍得让她死,只要她不再想起段还念,只要她能爱上自己就行了,他也决不允许她死,在她爱上自己之前,绝不能死!“怃然,她情况怎样,可有大碍?”   怃然摇头,长叹了口气,无奈道:“本就心神俱碎,又受了这样的刺激,能好到哪里去!不过好在上次服了那药,心脉未损,但却需要长时间的调理,还有,她再不能受刺激!若是长此以往,她心中不能绝了对段还念的念想,情蛊每发作一次,她距离鬼门关便又近了一步!太子殿下,恕我直言,就她这副身子,像今日这种吐血的场面再出现三次,必定会死!”   “必定会死吗?真的就那么想念段还念,那么爱他,明知会痛,还是要思念!蔺浅,我对你的爱,比他不少,你为何不肯对我公平一些,为何不肯爱我一些!”苏痕走近床榻,目光灼灼的看着脸色苍白无一点血色的蔺浅,心中剧痛。   ‘清羽’冷哼一声,很不齿他方才说的那话,只冷嘲热讽道:“我家王爷为了小姐免受情蛊折磨,可以忍着心痛将她送至你的身边,这种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对方痛苦的疼爱,你做的到吗?你为了得到她,无所不用其极,伤害她更是最擅长的手段!那么,苏痕,我问你,你对她究竟是占有欲多一些,还是爱多一些,你又真的爱她吗?”   “不要拿段还念的懦弱来与我的守护作比较,死有何惧,我这一生从不退却,无论是朝堂之上,还是在感情之上皆是如此!即便是死,我也定要与她一起,而不是将她推离到别的男人身边!段还念怕死,所以不顾蔺浅的伤心,不顾蔺浅的不愿,将她送到我的身边!若我是他,定不会放手,大不了与她一起共赴黄泉!”   ‘清羽’听了苏痕的这番话,心中受到极大的震动,只是等他分析利害之后,忍不住冷哼一声,咄咄逼人道:“苏痕,东临国的太子殿下,何必假惺惺的说这些让人觉得恶心的话呢,你能为了蔺浅放弃整个天下吗?爱江山还是更爱美人,打从一开始你不就已经做了决定吗?如今再说这些言不由衷的话,有何意思?”   苏痕摇头冷笑一声,却并未再开口,有关于爱或不爱,他作何要与他人去说,心是自己的,他又何苦要给被人去看!只要蔺浅感受的到,便已经足够!想到这,转身看着怃然,认真道:“她何时会醒?”   “看她这情形,大概需要个一两日的时间!”   苏痕沉吟一番,又吩咐青莲与寻梅道:“好好照顾你家小姐,若是有什么闪失,定将你们剥皮拆骨才是!”   怃然与苏痕一起出了浅园,看着那个虽脸色冰冷实则内心火热的男人,怃然忍不住叹了口气,不解道:“你真的信了清羽的那些话,相信蔺小姐是真的失忆?”   “信与不信又有什么区别,如今她还在我的身边,不就够了吗?再追溯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情,不过是徒增伤悲罢了!”苏痕说到这,忍不住停住脚步,神情迷茫道:“怃然,依你之见,我固执的将蔺浅禁锢在身边,到底是对是错?”   怃然哪里会想到,一向心狠手辣的苏痕,竟突然柔情起来,只是情不知所起,他爱蔺浅又有何错,想要蔺浅陪在自己身边又有何错。若是真的要分个对错,便只能怪造化弄人!“与情爱之上,我着实不懂,只是恕我直言,若是双方皆痛苦,何必苦苦执着!两败俱伤,实不是明智之举!苏痕,你我相识多年,听我一句劝,放手吧!”   放手,若是做得到,又怎么会到了如今的地步!他又何尝不想放下心中执念,他又哪里想要受这情殇折磨,只是执念太深,无法割舍罢了!“怃然,我又何尝不想,只是每次都会幻想,也许时间久了,她会愿意试着爱我,哪怕只有对段还念的一分深情!”   怃然一阵愕然,仿佛第一天认识这个男人一样!面前这个冷心冷情的男人,竟对蔺浅情深至此!听他说着这几乎祈求的话,只觉得在这场你争我夺的情感路上,最可怜的恰恰是这个用尽手段的太子殿下!“即便她会因此而死,也没关系吗?苏痕,若她真的因情蛊而死,你又当如何?”   “若我放她走,她又何尝不是死路一条呢,身中情蛊,注定我们要在你死我亡中结束纠缠,不是吗?”   怃然皱眉深思,却不知该不该说那话,只是,受不了苏痕如此折磨自己,斟酌着开口道:“那情蛊,或许有解也说不定!”   “怃然,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情蛊有解?”   “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还记得我之前与你说的那番话吗?若是失忆,心中无情无爱,宿蛊陈静下来,是不是可以将其引出体内!再借由宿蛊,将蔺浅体内的情蛊引出!如此一来,是不是就可以解了情蛊之毒!”怃然也并不确定这解毒之法是否可行,只是心中猜测罢了!   苏痕沉默,过了许久,才开口道:“那失忆之症,又岂是想得便能得的呢!”   “药王谷谷主徐墨白手中有一种草药名叫断肠草,剧毒,食之迷失心智,忘却前尘往事,却不伤人性命!再利用能散发奇香的麒麟血竭将蛊虫引出,那情蛊便可解!”   苏痕沉默,仿似怃然的这番话,一瞬间将他逼至绝境!是舍弃自己,放蔺浅自由,成全自己痴情的名声!还是不顾一切的将她禁锢在自己身旁,彼此折磨!他无法选择,执念太深,怎么可能轻易割舍!    ☆、第一百二十七章   蔺浅昏睡期间,苏痕破天荒的没来看望,段还念虽心中疑惑,但却未多想!正如怃然之前说的那样,蔺浅这次并未睡多久,不过两日便幽幽醒来!段还念小心翼翼的将她扶起靠坐在自己的怀里,虽心中担心她情蛊发作,但经过之前种种,心中已然想通,正如苏痕说的那样,死亦何惧呢!“蔺浅,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认出我来的?”   蔺浅轻笑,冰凉的小手浮在段还念的大掌上,“昏迷不醒的时候,你对我说的话,还有那首并不熟悉的歌,段还念,我都听到了。段还念,我好想你!”   “是,我知道!蔺浅,对不起!轻易放弃你,轻易将你推离!”一想到那日得知蔺浅自寻短见时候的心情,仿佛到现在都能感受得到当日的恐惧与肝肠寸断!那一个月的折磨,没人能体会,蔺浅昏睡那段时间里,他如行尸走肉一样,食之无味,寝食难安!   蔺浅摇头,小手浮上段还念的眉心,轻轻抚弄,嘴里更是心疼道:“段还念,不要自责,我知道,你的心痛不比我少,我知道你只是想让我好好活着罢了!可是,没有你,活着又有什么意义,段还念,带我走吧!皇上说好了帮我们筹备婚礼,我们说好的携手白头,你可不能反悔才是!”   段还念答应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一想到蔺浅情蛊发作时,所要经受的那种折磨,他心中害怕。“蔺浅,我不想失去你!”   蔺浅知道,段还念的所有顾忌都是因着不想她受苦!只是,与情蛊的噬心之痛相比,她更无法忍受的是与段还念的生生分离!“段还念,我们去药王谷,去找徐墨白,他一定有办法的不是吗?”   徐墨白若是真的有法子,当日怎么可能会不告诉清羽,他与蔺浅私交甚笃,哪里会见死不救!既是他都说了药石无医的话,那这天下还有谁有本事解这情蛊之毒呢!但凡有其他法子,段还念怎么会忍心将蔺浅送到苏痕身边!只是,这些话他没法说出口!沉默半晌,忽听外面传来寻梅的声音:“公主殿下,还请稍等片刻,容我通传一声!”   “不必麻烦,我今日来找的不是你家小姐,而是清羽公子!”苏鸢自那日偷听得苏痕与怃然的谈话,思索良久,为了心底那无法割舍的痴恋,她做了一个看似荒唐的决定!   青莲撩开帘子,轻声说了一句:“苏鸢公主来找清羽公子,说是有要事相商!”   段还念眉头蹙起,倒不知道这个东临国公主所谓的要事是什么,轻轻将蔺浅安置好,站起身子,这才冲着蔺浅道:“你先歇会,我出去看看!”   蔺浅自醒来以后,身子便不如以往,段还念知道近段时间,她承受的太多,心力交瘁,即为情蛊折磨,又因着在苏痕的身边,而担惊受怕。“去吧,我也真的有些累了,先睡会!”   房门打开,苏鸢见‘清羽’面无表情的走出来,有些不安,沉默良久,还是‘清羽’先开的口:“公主殿下找我所为何事呢?”   “可否进屋去谈?”苏鸢环顾四周,心中有些忐忑。   ‘清羽’见她如此,心中疑惑,只不动声色的婉拒道:“小姐刚刚睡下,怕是不妥!”   苏鸢见此情景,上前几步,待离得近了,刻意压低嗓音道:“若我说,我知道那情蛊的解毒之法呢?”   ‘清羽’一惊,难以置信,连徐墨白都亲说无解的情蛊,她一个柔弱公主是从哪里得来的法子?还有,她又为何巴巴的跑这浅园来告诉蔺浅呢!不过一瞬间,‘清羽’脑海里已经做了很多设想,在得不到答案之后,只让了让身子,轻声道:“公主随我进来吧!”   青莲奉了茶便退居一旁,静静看着神色各异的两人。时不时的往里间探头,怕眼前这两人的谈话声惊醒刚刚睡下的蔺浅!‘清羽’何尝不心疼,只是到底对苏鸢刚刚的那番话抱有期望,因此并未迟疑,只开门见山的问了一句:“公主方才说的话可是真的?”   苏鸢知他心中有顾虑,其实换位思考一下,不难理解,因此,并未拿乔,只点头如实以告道:“那日,太子哥哥利用段还念试探蔺浅的时候,其实我也在场,只不过当时的我隐在假山后面,没人发现罢了!待你们所有人都走了以后,我无意间听到了怃然和太子哥哥的谈话,谈论的内容便是有关那情蛊的解毒之法!怃然说,他也是从蔺浅此次的失忆事件里得到的启发!若是太子哥哥失忆,宿蛊感受不到情爱,从此沉静下来,是不是可以借由它法将宿蛊引出体外,从而解了这情蛊之毒!这两日,我在太医院多方打听,从张御医嘴里得知,这世上确实有一种草药,可以使人迷失心智,失去记忆!那就是药王谷独有的断肠草!”   “公主殿下,为何要说这些呢?”‘清羽’蹙眉,实在是不知道这位东临国的公主,到底为何要将这些话告诉自己,她为何要救蔺浅!   “话我已经说了,信不信由你,只不过我劝你最好着人通知段还念一声,亲上药王谷寻那徐墨白一探究竟,若是真的,蔺浅便可以想办法逃离这里,回南越朝,回到段还念的身边!”正如苏鸢话里说的那样,能说的已经说了,信不信那是他们的事情。因此,不在多待,起身告辞!   ‘清羽’将人送走,回到房间,暗自沉吟!这个苏鸢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要来告诉自己这些事情,苏痕失忆,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段还念,我相信她!”蔺浅的声音响起,段还念慌忙起身走进里间,见蔺浅正挣扎着起身,想要靠坐在床头,不由得一阵心疼,只故意不表现出来,走向蔺浅的步子,情不自禁的加快!   “可是我吵醒你了?”说话间,段还念已经快步走近蔺浅床前,帮着她将一旁闲置的锦被垫到腰下,而后顺势坐下,将她拥进怀里。   “没有,本来睡眠就浅,方才苏鸢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相信她!段还念,不如你想办法去问一下徐墨白,让他衡量一下此事的可行性!”蔺浅身中情蛊两月有余,深受其害!先是与段还念生生分离,又几经生死,如今听到有人说此毒有解,心中激动,哪怕是海市蜃楼,也值得一试不是吗!   “你为何信她?照她方才所说,要解此毒,必要先使苏痕失忆,只这一点不就让人心生怀疑吗?”段还念自小生长于皇宫这个大染缸,自是见惯人世间的险恶,因此从不肯轻易相信一个人,是以才会对苏鸢的话多有怀疑!   “段还念,恰恰是因着这一点,我才相信她!”苏鸢对苏痕的心意,打从当日他们结伴去京城的途中,蔺浅就已经发觉!所以,这次苏鸢的做法她倒不难理解,若是苏痕失去记忆,那么她便有机会,与苏痕重新认识。那么一来相当于重生的苏痕,才有可能正视苏鸢的感情,才有可能爱上苏鸢!想到这,蔺浅又道:“苏鸢不过是另一个痴儿罢了!”   听了蔺浅的这番话,段还念还有什么不理解的,只略一思索,便道:“既是如此,我明日就着清羽回南越朝去寻徐墨白,只这一来一回便要二十天左右,且不知能不能见到那徐墨白!”   “无妨,全凭造化吧!”如今已到这种地步,还能奢求什么,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在等待宫外清羽的消息的这段时间里,蔺浅体内的情蛊又发作了两次,且不知是不是段还念就在蔺浅身边的原因,情蛊发作时的折磨竟比以前更加骇人!望着病榻上日渐消瘦,形如枯槁的人儿,苏痕一颗心在不停的揪紧,他开始害怕了,若是蔺浅就这样死了,他还能活下去吗?   “你来了?”蔺浅想笑,可是竟连牵动嘴角都觉得异常费力!她已学会平静自己的心情,不似之前那样怨恨苏痕!至少,再见他时,可以云淡风轻的问候一句!   “嗯,我来了!”苏痕从没觉得眼睛这么苦涩过,回想起他们初遇时的场景,恍若隔世!“蔺浅,我这一生,从未后悔过,只遇见你,是我最后悔的事情!若是可以,我真希望从未遇见过你!”   蔺浅愕然,似是没想到不可一世的苏痕,竟然会在自己面前示弱,看了眼身后一脸戒备的‘清羽’,叹了口气,有些费力道:“苏痕,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只是,正如你如此执着一样,我的心里放不下除段还念以外的任何人!对不起!”   苏痕久久未语,自从蔺浅恢复记忆以后,他二人之间的相处就像是普通朋友一般,平淡不起任何涟漪!“蔺浅,你好好将养身体,只要你好好活着,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好不好?”   蔺浅眯着眼睛有些不解其意,待过了会,似是想到什么,不确定的问道:“苏痕,若是我想回去呢?”   尽管蔺浅没有说回哪里去,苏痕还是第一时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道:“我说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这两个多月以来,苏痕亲眼见证了蔺浅对段还念的情深,无论是当日的自寻短见,还是近日来情蛊的频繁发作,苏痕看在心里,痛在心上!他知道,若是自己在这样固执下去,眼前这个命悬一线的女子,将会在自己强烈的占有欲下香消玉殒!看着她心力交瘁,已近油尽灯枯的痛苦模样,苏痕终于败下阵来!他到底是输了,输在自己动了真情,输在自己爱她胜过自己,他妥协了,甚至不惜牺牲自己,也要将她还给段还念。   “为什么?”   “蔺浅,我说了,我爱你!”只留下这一句,便不敢再多待下去,逃也似的出了房间!   曾经以为,生于皇宫,长于皇宫,早已练就一身冷心冷情的本领!曾经以为,这辈子,除了权势地位,再没有什么东西能让自己上心!可偏偏就有这么一个人,在他没来得及做好准备,便悄无声息,一点一点的在他心底生根发芽!   那日清晨,苏痕一大早便来到浅园,因为有人通传,蔺浅陷入昏迷,失去意识!苏痕到时,怃然正一脸沉重的看着床榻上的蔺浅,待见到苏痕来时,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苏痕身子一震,险险瘫倒在地!   “她怎么会这样?”   怃然叹息一声,声音里掩饰不住的怜惜,“早已说过,她身体每况愈下,长此以往,定会支持不住!太子殿下,既是早知道会有今日,何必伤心!”   “不,我说了,没有我的允许,她不能死!怃然,救她,无论如何,将她救醒!蔺浅,你听着,你不是想回南越朝吗?你不是想回段还念的身边吗?只要你好好活着,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怃然,你不是说断肠草和麒麟血竭能解情蛊之毒吗?你现在就去药王谷,去将那徐墨白给寻来,救救蔺浅!”苏痕声嘶力竭的喊叫声,震惊了在场诸位!‘清羽’也没想到,他会有放手的一日!至此,才真的相信,这个男人是真的爱惨了蔺浅!只是,他的爱太过自私,太过专横霸道!伤人伤己!   “你方才说的话都是真的,真的愿意用那断肠草和麒麟血竭解了蔺浅身上的情蛊!”   苏痕未有一分迟疑,坚定道:“是,我愿意!”   “那好,徐墨白如今就在这皇宫外,你若是真的愿意,现在便可以着人去请他!”   苏痕愕然,似是没有想到,眼前的‘清羽’竟然早就开始着手此事,若是自己不同意,他将如何?只是事已至此,还去争论这些有何意思,只要蔺浅能活下去,只要蔺浅不在痛苦,怎样都行!   徐墨白进宫时,乍一看到蔺浅的模样,心中大惊,不管不顾的说落起始作俑者!“哼!你高兴了,那样一个活泼的女子,被你折磨成这个样子,你心里可好过!干脆让她死就是了,何必还要救她呢!”   苏痕没说话,实在是无话可说!   倒是一旁的怃然心下不忍,开口道:“你如今说这些话有什么用,世人传言,你那断肠草能使人忘却前尘往事,到底是真是假?你可有法子控制苏痕体内的蛊虫,不受外界干扰,不会波动!”   徐墨白早已在清羽口中得知怃然的猜想,虽不敢确定,但不可否认的是,确实是个法子!“传言而已,哪里可信了呢!那断肠草是普通草药,并不能使人忘却记忆,但却与麻沸散有异曲同工之妙用,可以迷人心智,使人陷入沉睡当中,感觉不到疼痛!再加上麒麟血竭散发奇香,能吸引毒虫的功效!依我之见,倒可以试一试!”   虽然与最初的设想不同,但好在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最起码与最初的束手无策相比,已经有了可以一试的方法!因着蔺浅的身体情况不宜拖延,说完这番话以后,徐墨白与怃然便开始为解情蛊做准备!两人足足讨论了两个时辰,将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情都设想一遍,并做好充分的应对之策!   “如今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苏痕,我与怃然商量的结果是,要想解了蔺浅体内的蛊毒,先要做的便是将你体内的宿蛊引出。但是,这毕竟是我们第一次尝试,在此之前,并未有先例,所以一切结果都未可知,你愿意为了蔺浅冒这个险吗?”徐墨白并不喜欢这个心狠手辣的男人,在他看来,身为男人,用这么卑鄙残忍的手段,想要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实在是上不了台面,让人不耻!   “都行!”就只这两个字,苏痕再无其他话,只愣愣的看着床榻上毫无生气的蔺浅,眼睛竟是舍不得眨一下!因为他知道,无论生死,他们两人都将很快分离,再见太难!所以,即便不能相守,他也想把这女子,刻在自己的心里!   ‘清羽’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只静静的站在蔺浅的床边,默默守护!与蔺浅一样,此时他已顾不上怨恨苏痕,甚至感激他,感激他愿意为了蔺浅做出如此牺牲!“谢谢!”   苏痕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缓缓从袖袋里掏出一纯金打造的腰牌,将他递至‘清羽’面前,声音清冷道:“在我醒之前,将她带走,不要让我后悔,好好照顾她,也不枉她爱你一场!”   段还念心中一惊,竟没想到眼前这个一心想将自己置于死地的男人,竟然早已知晓自己的身份,“你是何时知道的?”   “从你让清羽去药王谷寻徐墨白的时候,我便知道了!只是,怕她伤心,所以一直视而不见!如今,既是已经决定将她还给你,又何必再装下去呢!段还念,你何其有幸,得她钟爱一生!”苏痕又不是绣花枕头,手下侍卫也不乏那些本事不俗的,段还念隐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   “谢谢!”不管是之前的宽容,还是现下的付出,都足以抵消他曾经的心狠手辣,而且段还念相信,经此一事,苏痕定能学会好好爱一个人!    ☆、第一百二十九章   所谓的麒麟血竭,其实就是麒麟血树流出来的树脂,鲜红似血,散发奇香!徐墨白取出一块,就似药丸一般大小,苏痕已经喝下断肠草,陷入昏迷当中!徐墨白示意怃然可以动手了,怃然点了点头,拿出一把匕首,在苏痕手腕处轻轻划开一个口子,段还念虽不解其意,却未言一语!徐墨白以最快的速度将麒麟血竭点燃,放置苏痕手边,如此过了一会,众人清楚的看见有一只手指大小的虫子正顺着苏痕的血管往那麒麟血竭所在的地方慢慢靠拢!触目的猩红,使在场诸位皆提心吊胆,好在并未持续太久,那似要冲破血管的宿蛊,按照预想的那样,从苏痕的手腕处探出头来!众人屏息以待,生怕这通体血红的可怕蛊虫受了惊吓,重又钻回苏痕体内!那宿蛊等了一会,见没有动作,一点一点的从苏痕的血管里移出身体,等它渐渐靠近麒麟血竭,的吸取麒麟血竭散发出来的香味后,段还念以最快的速度将其套进早已备好的小瓷瓶里!徐墨白与怃然一刻也未停留,立马帮苏痕止血包扎。   待一切收拾妥当,便立马转身去了里间蔺浅床榻旁!蔺浅本就陷入昏迷当中,一切食物都难以下咽,不要说汤药了,就连白开水都无法下咽!若不是因为如此,苏痕哪里会心痛到愿意放手!因为他害怕,害怕蔺浅就这样长睡不醒!   段还念将方才装进宿蛊的小瓷瓶放置蔺浅身旁,徐墨白点燃麒麟血竭,待香味慢慢散开,怃然重复方才在苏痕身上做过的事情,在蔺浅的手腕处划开一个口子!段还念虽心痛难忍,但明白若想解了情蛊之毒,就必须如此做!因此,只双拳握紧,静静站在一旁!   不知是不是受了宿蛊的影响,蔺浅体内的蛊虫没有想象中的活跃,只顺着血管静静的爬行,甚至比方才宿蛊破除体内还要顺利!看着那仿佛吸食血液而变得通体血红的蛊虫,段还念心都在颤抖。尽管没有服用断肠草,蔺浅全程未有一丝反应,无论是血管被划破,还是蛊虫冲出体外的时候,蔺浅就像是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一样,不动不语!   本以为无解的情蛊,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解了,徐墨白与怃然相视一眼,还有些难以置信!“眼下你打算怎么办?是带着蔺浅离开皇宫,还是等她醒了以后再做打算?”   段还念看着床榻上脸色苍白到几近透明的蔺浅,眼中雾气一点点的聚集,待努力平复心情以后,才道:“蔺浅这副样子,如何受得了舟车劳顿,徐墨白,你可有法子,保她平安!”   徐墨白知道段还念的顾忌,无非是怕苏痕出尔反尔,不怪他心中如此作想,实在是苏痕执念太深!只是,蔺浅如今的情况,确实是不容乐观!“出宫吧!蔺浅如今的情况,也不可能再坏了!我会一直守在她身边,直到你们回到南越朝为止,路上行慢一些,该是没关系的!”   段还念略一思考,实在是无法放心在这皇宫呆着,因此在徐墨白说完这番话后,便起身出了房间,对一直守在门口的青莲与寻梅吩咐道:“你们两个赶紧收拾东西,我们回家!”   青莲与寻梅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家?待迎上段还念坚定的眼神以后,才明白他说的都是真的,便手忙脚乱的进了房间,开始着手收拾!怃然早在苏痕的吩咐下,将马车备好,宽敞舒适。段还念怀抱着轻若羽毛的蔺浅,走至还未苏醒的苏痕身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开!   马车的车辙声仿似这世间最动听的音乐,一下一下的敲打在所有人心上!段还念紧紧抱着蔺浅,感觉自己的心都在颤抖!就在段还念带着蔺浅出了宫门的时候,那高墙大院里,有一个身影静静伫立在浅园门旁,久久不曾动弹!   一年后。   桃花纷飞,流水潺潺,又是一年春暖花开的好时候。端王府内。   “段还念,你到底答不答应我?”蔺浅眉毛一挑,一脸不快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原是前几日蔺浅收到江南城内闫雪来信,下月二十,是她与欧阳澈成亲的好日子,特邀请蔺浅回去参加他们的婚礼!蔺浅许久未曾回家,心中也是惦念的紧,就想着趁此机会回去一趟,可是这个小气的男人,心里一直惦记着欧阳澈与她曾经那点没影子的事情,说什么也不同意,这不,两人就开始了对决!   “不答应,欧阳澈成亲,你为何要去?”段还念眯着眼睛,一副很不理解的表情瞅着蔺浅,那委屈的小模样仿佛自己被抛弃了一样!   蔺浅见他这副可怜样,哪里还有一点怒气,只走近他,坐在他的上,双手环住他的脖颈,温柔劝哄道:“人家就只是回去看看太白酒楼,看看李叔李婶,你不要这么小气嘛!段还念,我最爱你,也只爱你,你就行行好,答应我好嘛,好不好嘛!”说话间,蔺浅身子不停,成功挑起某人身体里压抑的邪火!   “小女人,你是故意的!”段还念的呼吸声有些沉重,看着蔺浅的眸子里也满是炙热!蔺浅无辜的撇了撇嘴,委屈巴巴道:“哪有?我才没有呢,是你自己意志不坚定,脑子里尽想些坏事!”   段还念抓住在自己胸膛上为所欲为的小手,不怀好意道:“真的没有,昨晚不知道是谁,一直苦苦哀求,蔺浅,你这就是过河拆桥!枉我每天这么费力的讨好你,你竟然怪我意志不坚定!”   蔺浅一张小脸羞得通红,想起昨晚段还念的,心中悸动,那被段还念握住的小手,努力挣脱他的禁锢,竟一直往下直到段还念根部才停下!段还念被刺激的一个激灵,看向蔺浅的眼神也有些迷离!蔺浅再接再厉,就在段还念的呼吸声越来越大的时候,忽然停下动作!段还念哀怨的看着跨坐在自己腿上的小女人,不满道:“停下干嘛!”   蔺浅低笑一声,在段还念的腿上不停的磨蹭,还刻意发出的声音,脖子不住后仰,衣衫半退,那两处柔软,若隐若现,只刺激的段还念鼻血险些流出!蔺浅见他这副的模样,觉得时机刚好,俯身吻住段还念的唇瓣,不住啃咬,段还念的大掌浮上蔺浅的后背,不停的!蔺浅身子不停的晃动,刻意摩擦着段还念的源头!待段还念想进一步动作的时候,忙拦住他的大掌,嘴里温柔道:“同不同意?”   段还念就知道,这小女人铁定不会这么大方,青天白日,就这么豪放!眼下听她这样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怪自己禁不住,哀叹一声,才无奈道:“同意,只要你满足我,你想要做什么,都同意!”   蔺浅得了段还念的话,欢呼雀跃,忍不住在段还念身上死命磨蹭了几下,更是卖力的讨好段还念,直到筋疲力尽,才被段还念打横抱起再战!   一辈子还很长,不离不弃,直到白首。 本书由 淡水猫咪 整理 小说下载尽在www.jjxsw(久久小说网五个首写字母).com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