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强宠佞臣》 作者:勤劳的皮皮虾   【文案】   前期虐身虐心虐到爆炸,后期追妻火葬场甜到流泪。   周南:隐忍忠心耿耿战神将军美受。   沈修宇:暴戾变态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皇帝强攻。   周南,凛朝将军,沈修宇,凛朝皇帝。   本该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却因为沈修宇的皇帝爹爱上了周南的生母,间接害死了沈修宇的娘亲,而叫沈修宇恨毒了周南。   周南为了沈修宇四处浴血奋战,奋不顾身,多次差点丢了性命。   而沈修宇却是不断凌||虐羞辱他,还叫皇室中人、朝廷众臣、后宫莺燕的所有明枪暗箭都对准了他。   他步履维艰,却还是艰难前行,只为了他心系的一方百姓。   在亲自带兵收复边境后,周南终于完成了毕生所愿,在战场上自刎。   “陛下,臣和臣的娘亲犯下的罪过已经赎清,臣就此别过…祝您坐拥江山,长命百岁…”   “不,小南!不要——”当那人的鲜血在他面前溅了一地时,沈修宇才明白,自己早已情根深种。   “小南,求你回来!朕不要这江山,只要你!”   追妻火葬场持续上演,且看暴戾帝王为爱奋不顾身。   分类:虐文 HE 前虐后甜 暴虐帝王攻 隐忍将军受 ============ 第一卷 第1章   深夜。皇宫内。   一匹淡金色的汗血宝马正在向着皇帝的寝殿疾驰。   马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凛朝的护国大将军周南,只见他身穿铠甲,面容沉静,他才刚结束了一场激烈的战事,就被皇帝沈修宇连发十三道急令给召回了。   这一路上没有敢阻拦他,大家都知道,皇上召回将军召回的有多急。周南在寝殿外飞身下马,把汗血宝马交给外面的宫人,向着寝殿内走去。   “陛下。周南到了。”寝殿内飘出了一股子黏腻的甜香,里面的光线昏暗不清。   周南看着映在窗上的高大人影,身体不由得战栗起来。   很快里面的火烛就熄了,面前的门被唰的推开,一双有力的手臂粗暴的把他给拽了进去。   “周南参见陛下——”   周南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修宇从地上拽了起来,“你自己脱还是朕帮你脱?嗯?”   耳边响起森冷声音,叫周南战栗的更加厉害了,“臣自己来。”   他心知难逃这人的魔掌,只能把身上的盔甲解了,将带血的衣物一件件的褪下。   当那伤痕累累的身躯展露出来的时候,沈修宇眸中升腾起某种异样的神采,他拿过旁边的鞭子,就朝着周南的身上扫去。   “唔!”周南身上本就遍体鳞伤,又这样猝不及防的被突然鞭打,身体疼得像是被劈成两半似的。   “陛下不要…”周南的身体被扭曲成了一个怪异的弧度,他竭力向前爬去,想要挣脱这地府牢笼般的怀抱,“疼…”   挣扎的时候,他的三千青丝滑落,在暗夜中如瀑般飞泄,勾起阵阵幽香,也勾得沈修宇更加心神荡漾。   “贱人!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永远都这么诚实!故意把头发披下来勾引朕!   旁人都道周将军是战神,却不知道周将军在勾引男人这方面更加的天赋异禀!简直比女支院里的女支女都会勾人!   你那贱/货娘若是泉下有知自己的贱种在勾引男人这方面更加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恐怕要死不瞑目了!”   “我不是!”   身前人挣扎的幅度变得更大起来,声音中带了一丝凄切之意。   沈修宇本来就对他之前在战场上的做法颇有异议,现在被他这么一顶撞,更加暴怒起来。   “你是不是不是你说了算!将军,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   他抱着周南行至房中的一处铜镜前,逼着周南看向镜中的自己。   周南不想去看,但铜镜太大,那当中的情形直直的撞进他的眼帘来。   只见镜中人肤若凝脂,唇若朱砂,一张绝美的面孔简直看一眼就能勾了人的心窍,更遑论那柔韧的腰身,匀称的四肢,加上那满脸泪痕和满头青丝,简直恨不得叫人当场就狠狠弄死他。   “看见了吗?”沈修宇靠在他耳边,恶意的说道,“你就是朕说的淫贱样子。你的贱/货娘正在天上看着你呢。”   “我娘没看到!她没看到!”   “呵!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周南!”   周南的身体如同断线风筝般摇摇欲坠,他的身体很痛,但却不及心痛的万分之一,眼泪汹涌而下,流淌蜿蜒了整张面孔。 第2章 你这贱人!竟敢使苦肉计来糊弄朕!   在沈修宇暴虐的折磨下,周南的意识很快涣散了,他全身上下都笼罩了一层凄艳的水光,脖颈、胸膛、小腹、甚至是大腿内侧都被强行扫出一道道鞭痕,触目惊心却又有种奇异美感。   他紧咬下唇,不愿叫那屈辱的呻吟有一丝泄出牙关,本就殷红得过分的下唇上渗出血珠,摄人心魄的绝世容颜上也笼罩了一层灰败之色,仿佛下一秒就会香消玉殒。   即使如此,那残忍帝王还是不愿意放他,铁钳般的大掌横在他的脖子间,不断威逼道。   “说,说你和你娘一样,是一个喜欢勾引男人的贱/种,快点!”   “陛下…臣不是…臣不是…”   周南汗津津的身体如同一条银鱼,好几次都差点逃脱了沈修宇的擎制,又被那男人残忍的给硬生生的拖回去了。   “周南,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妄图逃离朕的身边!朕告诉你,生生世世朕都不会放过你!你别想逃!”   周南在战场上遗留下的伤口被这强烈的动作给撕扯开来,胸前鲜血汨汨向外流淌出来。   “陛下,不要!疼!”   周南的声音猛地拔高,凄厉的如同垂死之人发出的泣血之声,听得沈修宇心中也猛地一颤。   沈修宇往下一摸,摸到了一片湿漉漉的痕迹,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扩散开来。沈修宇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周南,你这贱人!为了逃避朕的宠爱,竟然不惜使用此等苦肉计!   这次朕要是放了你了,下一次你岂不是要故技重施?你别想用此计骗过朕,朕没你想的那么蠢笨!朕绝对不可能放过你!   母后说的果然没错,周家人的心机一个赛一个的深!你这贱种可真是深得你娘真传,竟敢在朕面前卖弄心机,只可惜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朕不是太上皇,朕不像太上皇那么好愚弄!贱人,看朕怎么收拾你!”   “不要…陛下…求陛下饶了臣…求您…”   周南的嗓音已经全然沙哑,他的手指抠着地板,身子被沈修宇一把给拽到了后面,指甲立刻被挫断了好几个。   十指连心的痛楚叫他的身子紧绷起来。   然而身后那残佞的帝王又怎么会顾及他的痛楚,连拖带扯的把他朝着后面的刑房拽去。一点都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意识到接下来可能会遭受到的折辱,周南的骨髓里都不受控制的泛起寒意。   他浑身一颤,绝望的阖上眼睛。这漫长的黑夜,究竟什么时候能过去呢?   天亮后。   周南身上裹着一个破席子,被李公公带人给送回了将军府。   李公公那些人都很不客气,直接把他往将军府那冰冷的地上一扔,就扬长而去。   他们一走,周南的贴身婢女小菊就冲了上来,“将军!将军!”   小菊抱住他的身体,用力叫了几声,他都没有反应,躺在那里的样子已经和死人无异。   小菊的眼泪哗的一下就涌了出来,“将军!你撑住!小菊这就带你去找太医!” 第3章 罪臣周南 态度散漫 无视朝纲 实在可恶!   “来人啊,将军生病了,谁来搭把手,和我一起把将军送去太医院!”   小菊一声焦灼呼喊,将军府的下人立刻放下手头的活赶了过来,其中力气最大的李福上去把周南背了起来,在小菊的张罗下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太医院。   太医院的众太医对周南的态度也是避之不及,看到周南来了,就纷纷提着药箱出去看诊了,偌大的太医院顿时就走的剩下一个新来的余太医。   “余太医,求求您救救我家将军吧。”   小菊含泪给余太医磕头,余太医摇头,“不是我不愿意救将军,是皇上吩咐过了,不准给将军看诊。小菊姑娘,请回吧。”   “我家将军快不行了,还请您可怜可怜他,救他这次吧。求求您了余太医!”   小菊都已经磕头磕得见了血,余太医还是不为所动,提着药箱像是躲瘟神似的匆匆走了。   小菊泪眼模糊的盯着偌大的太医院看了一会儿,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喃喃道,“将军,这就是您用性命护着的这些人…罢了!”   她骤然提高声音,“回去罢!”   李福原封不动的把周南背了回去,路上周南不断发出压抑且痛苦的呻吟,听得小菊泪水涟涟。   他们把周南背回了将军府,把将军府的大门紧闭。   小菊采了些将军府内长着的野生的裸花紫珠,熬成深紫色的药汤,一碗一碗的给周南往下灌。   能不能保住性命,就得看周南的造化了。   周南服药后一直在昏睡,他安然无恙的度过了四个时辰,却被一个尖利的声音给吵醒了,“护国大将军周南何在?”   这声音刺耳锐利、嚣张跋扈,除了沈修宇的贴身太监李公公,还会有谁?   听到这个声音,可怜的小菊浑身一颤,连忙迎了出去,“小菊拜见李公公!”   “你家主子呢?”李公公一双细长的眼睛朝着里面看去,“杂家找你家主子。”   “回禀公公,我家主子身受重伤,卧床不醒,还请公公垂怜,有什么事告诉小菊,等主子醒了,小菊立刻——”   她的话还没说完,面颊上就重重挨了一巴掌,“杂家找你家主子,哪里有你这个下人说话的份!快些将你家主子叫出来,杂家有要紧事要通传,耽误了皇上的旨意,就是你有一万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小贱奴!”   小菊脸上立刻浮现出五个巴掌印,她还想给周南求情,身后却是传来一个肃然且坚定的声音。   “周南领旨。”   小菊又惊又喜的回过头去,只见周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披上了外袍走了出来。   周南向着旁边的李福一使眼色,李福立刻把小菊拖了下去。   周南走到李公公面前缓缓跪下,李公公扯高音调,宣告道,“罪臣周南,于边关一役数次抗旨,归朝后态度散漫,无视朝纲,缺席早朝,实在可恨!朕在此罚罪臣周南从将军府跪行至金銮殿,若抗旨不从,将军府全府抄斩,以儆效尤!周将军,请吧。”   李公公阴阳怪气的一挥手,周南走出了将军府,跪在了地上,向着金銮殿跪行去。   “将军!将军!”   小菊撕心裂肺的大喊,被李福一把捂住了嘴巴,拖回了府里。 第4章 至于将军 朕自会处置!   周南拖着受伤的身体,艰难的向前跪行。   春寒料峭,细雨迷蒙,阵阵寒气从他的身上扩散开来,叫他身上的各处关节不由得隐隐作痛起来。   他身上的旧伤未愈,新伤又起。   “麻烦将军快点儿!陛下还等着呢!”   身后时不时的传来那刻薄老奴的声音,周南只能忍痛加快了速度,他一快,膝盖处就疼得像是裂开似的。   然而,就算他已经竭尽全力,李公公还是不满意,“将军要是还快不了,就让老奴来帮帮将军吧!”   尖利的嗓音拖得老长,伴随着那刺耳的声音,李公公拿出一条沈修宇御赐的紫金长鞭,恶狠狠的甩在了周南的脊背上。   周南的后背立刻皮开肉绽,鲜血汨汨流下,在疼痛的刺激下,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朝着金銮殿去了,李公公得意且张狂的笑声和他痛苦的喘息声形成了鲜明对比。他经过的地方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迹,触目惊心。   些许是老天也看不下去了,将那雨势加大了些,夜里的寒意扑面而来,李公公打了个喷嚏,就连连道,“将军,我去金銮殿外等你。”   说完也不等周南答应,就匆匆离去了。   这春雨越下越大,大雨滂沱,狂风大作,前行艰难。整个皇宫里的人都躲起来了,唯有周南还在不断前行。   他的衣服已然被雨水浇得湿透,湿透的发紧贴在脸颊上,薄唇白得如纸。风一吹,他的身体就跟着摇晃起来,好像随时都会倒下似的。   金銮殿终于变得近了些,他苍白的面颊上浮出解脱的笑容,就在这时,头上的雨水忽然戛然而止。他茫然的回头去看,只见八王爷为他撑起了伞。   “周南?你怎么穿成这样在这里跪着?”八王爷关切的脱下了大麾,替他系上了。   “是皇上…罚我…从将军府…跪行至…金銮殿…”他上下牙关都在打颤,一字一顿说的极为艰难,他的喉间像是有刀子在割。   “这个皇上,你才刚立了大功,怎么能这样对你!”   八王爷忿忿不平道,“来人,把将军送回将军府。本王去找皇上谈!”   “不可…王爷…不要…这样…会牵连…您…”   八王爷的侍卫就要上来扶起周南,前方忽然传来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谁敢?”   轻轻二字,却如同在场间落下两道惊雷,骇得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僵硬的看向前方,“叩见皇上!”   “臣弟参见皇上!”八王爷也跟着跪了下来。   “免礼。”沈修宇一身龙袍,向众人走来,举手投足间有股逼人的威慑,叫人心生惧意。   “皇上,周南才立下大功,您这样罚他怕是不妥。”八王爷说道,“还请您对他从轻发落。”   “将军的事朕心里有数,天寒风大,八弟还是尽早回你那王爷府歇着罢,免得身子骨受寒。至于将军,朕自会处置。”   他一席话说的客客气气,却叫人遍体生寒,八王爷只能作罢,“是,皇上。”   八王爷走后,沈修宇一把抱起了地上的周南,大步向着他的寝宫走去。 第5章 贱奴   寒意逼仄,周南浑身哆嗦,他下意识的往那温热胸膛靠了靠,却又触电般的闪开了。   果然,下一刻,他就听到帝王刻薄的讥讽从头顶传来,“周将军,你可真有本事,上一刻还在向着老八卖弄风姿,这会儿又向朕投怀送抱了,真是一副变脸的好本事!   怎么,你就这么饥渴,只要是皇室的男子,谁都可以?你可真是个攀龙附凤、贪慕权势的贱人,朕警告你,若是再敢胡乱勾引男人,别怪朕对你将军府上下那几十口老小不客气!”   周南麻木的听着对方暴戾的威胁和咒骂,一颗心早已经没有任何波动。   为了这江山的黎明百姓,为了这人皇位的高枕无忧,他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生死相搏,回来以后却反被这人折磨的体无完肤,这样的事情早已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他早已麻木。   等到身体被摔到一张柔软的大床上,他脸上才出现少有的惊恐的表情,“皇上,你…”   “怎么,怕了?放心,朕今晚先不急着玩弄你这腌臜身子,朕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沈修宇一声令下,一盆烧得通红的炭火叫宫人给端了上来,那火炭映红了半个寝殿,发出滋滋的声响。   “陛下,不要…”   纵使周南是威震四方、赫赫有名的护国大将军,在看到眼前这狰狞的器具后也不由得惨白了一张脸,沈修宇的手段有多么暴虐残佞,他是最清楚的。   “看看你背上的这些东西,你那**娘亲手给你刻上去的!”   沈修宇高大的身影横在床前,叫周南无处可逃,只听刺啦一声,周南身上的衣帛尽数化作碎片。   沈修宇一把把他抓过来,恶意道,“孝悌忠义,礼义廉耻,周南,你说你做到了哪点?   此次战役,朕连发数道密令叫你停战,你拒不听从,此为不忠不义!在朕身下,你这淫贱的身子婉转承欢,肆意纵情,没有半点廉耻!   至于孝悌礼义,这些都不用朕说了,你这腌臜身子,根本不配留这八个字!   你不过就是个贱奴罢了,贱奴就该有贱奴的样子!”   羞辱完周南,沈修宇就拿起了那烧得通红的烙铁,朝着周南的背上靠去。   “啊——!!”痛彻心扉的喊声回响在整个寝殿上空,周南的背上赫然多了两个血肉模糊的大字,“贱奴。”   巨大的疼痛袭来,周南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眼前一黑,向着前面倒去。就这样倒下,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只可惜,沈修宇吝啬的连这点幸福都不愿意施舍给他,很快他就感觉到头皮上传来一阵撕裂痛楚,身后传来那人威严的声音,“周南,你别装了,给朕把头抬起来!”   他被那人抓过去,已被凌虐的意识模糊。   沈修宇阴鸷的看向眼前的人,只见周南全身上下都罩着一层水光,两片花瓣般的薄唇已经被他咬得血迹斑斑,黑魆魆的双眸因为疼痛而盛满水光。他身上的衣物早已尽数化作碎片,诱人的身子一览无余。 第6章 早朝   就算被折磨成这样,他还是绽放出逼人的美态。   且看他天赋异禀,就算身子受伤,也很少留疤,肌肤胜雪,白皙滑腻,令人爱不释手。   他四肢修长,骨骼均匀,纤细精致,叫人忍不住想把他揽入怀中好生疼爱,是个天生媚骨、万里挑一的妙人儿。   他的身子生的如此的勾魂摄魄,更遑论他还有一张足以媲美妖妃妲己的面孔,那漆黑如同点墨的眸,那削尖如同雕琢的脸,那殷红如同点画的唇,无人不引人疯狂。   此时他奄奄一息的跪趴在暴虐帝王的床榻上,一双玉臂抖得不成样子,一双美足更是蜷缩起来,这般可怜之态,很难叫人不怜香惜玉。   沈修宇漆黑的眸子锁定他看了半刻,就被他勾得欲火滔天,脱下龙袍向他走去。   “都快没命了,你还敢勾引朕,可真是个难得一见的淫娃荡妇!”那凶悍帝王如同虎豹般逼近他,结实双臂扯下了床边的帷幔,一层薄纱自上而下的滑落,将他们二人的身影掩于床榻间。   寝殿中很快便响起周南痛苦的求饶声,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他这幅脆弱哭泣的模样只会引得帝王欲火更炽,将他彻底焚烧殆尽而已。   沈修宇折腾他直到天亮,直到那清晰的求饶声变得微弱,最后彻底消失,这才心满意足的抱着怀中这具销魂蚀骨的身子餍足睡去。   天亮后,周南则是又让李公公给裹在破草席中送了回去。   小菊和其他下人惊惶不安的等了周南一夜有余,见他终于回来,喜极而泣,涕泗横流。   他气息微弱,奄奄一息,小菊又给他灌了两碗那药汤,他终于睁开眼睛。   “将军,你没事吧?”小菊哭得双眼通红,泪湿巾帕。   “我没事。”周南向着外面看去,“现在什么时辰了?”   “现在寅时了,将军,您问这个做什么?”   “那还来得及,”周南沉沉叹息一声,“帮我沐浴更衣,我要去早朝。”   “将军,您都伤成这个样子了…”小菊又止不住的啜泣起来。   周南面上一派沉静,看不出半分波澜来,“我必须得去。我若是不去,其一,又会被皇上当成把柄拿住不放,借机来对付我将军府;   其二,朝廷上的那些和谈派,又要出来兴风作浪了。我好不容易打赢这仗,不能叫他们再把此事搅黄。”   “是,将军。”小菊手脚麻利的帮周南沐浴更衣,目送周南走出了将军府。   凛朝乃当世第一大朝,凛朝边关居住的游牧民族称之为匈奴。   匈奴心性残忍,性情狡诈歹毒,哪怕凛朝愿意和解。   匈奴每年都会大规模的对边关进犯,每年都会有好几万的边关住民死于他们的屠刀之下。   朝中分为两派,一派为保守派,一派为进攻派,保守派懦弱无能,不顾生灵涂炭,一再退缩,进攻派以周南为首,主张进攻匈奴,遭到了许多王公贵族的反对。   即使阻力重重,周南还是义无反顾。   为的,是数以万计的边关百姓。 第7章 争执   周南身着深红色的朝服,步履缓慢却稳健的向着太和殿走去。他身上伤痕累累,在众多朝臣中,竟是走得最慢的一个,虽慢,但他也有惊无险的赶在沈修宇之前到了。   “皇上驾到!”   随着李公公一声尖利的吆喝,那人身着金色龙袍、威严十足的走了出来。   众臣齐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若洪钟,气冲云霄。   沈修宇不徐不疾的在那宽大龙椅上落座,目光透过人群,一眼便望到了昨晚在他身下承欢的周南。   自从这次从战场归来后,周南原本便算不得结实的身躯一下消瘦了许多,原本合身的朝服穿在他身上,显得空荡荡的,那腰身纤细得盈盈一握。   想到那人昨晚在他身下含泪承欢、靡丽无双、艳色无边的样子,沈修宇只觉得下腹一团火腾得便烧起来了,他的面色立即便阴沉下来。   母后说的果然没错,那贱女人一家子都是狐狸精托生的,会勾男人魂魄、迷男人心窍,他一个猝不及防,三魂七魄便被勾去了大半!   皇帝明显面色不虞,气势阴沉,吓得底下的一干朝臣都缄默不语。   周南对上沈修宇的视线,只见那人的眼神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似的,只能是默默的移开了眼睛。   心中有淡淡的悲哀扩散开来。   他和沈修宇从小便是青梅竹马,他是京城中才貌无双的第一公子,而那人从小便喜欢他,成天跟在他的身边,小南小南的叫着。   直到对方的爹爱上了他娘,对方的娘因此死去,他们的关系也彻底破裂。   因为上一辈之间的恩怨纠葛,那人对他恨之入骨,他对那人避之不及。此生此世,他们也只能这样了。   “各位爱卿,开始吧。”   龙椅上的帝王徐徐开口了,众臣不敢怠慢,一一向皇帝汇报起朝中最近的大事来。   周南和丞相陈玄霖站在最前面,等到他们身后的大臣都汇报完了,陈玄霖才开口,最后才是周南。   他们二人素来都是压轴的。   只见陈玄霖以玉冠束发,意气风发的上前去,当着众位朝臣的面,滔滔不绝,高谈阔论起来。   “陛下,臣以为将军此次给了匈奴一次重大打击,经此一役,短期内匈奴绝不会再进犯。因而陛下可将重心从战争上转移到…”他的话还没说完,周南已经走了上来,干脆利落的打断了他的话,“陈相,你如何敢确定,匈奴短期内不会再进犯?”   他问话的时候态度极为凌厉,听上去极为不客气,这已经是很不给陈玄霖面子了。   陈玄霖刚想反驳,周南便单膝跪下,“陛下!匈奴侵我边关也有百年之久,这百年内,我边关百姓死伤无数,苦痛不堪,现下本朝好不容易迎来天时地利人和,在和匈奴作战中占得上风,臣以为应该趁胜追击,一鼓作气,将那匈奴贼寇驱出边境!”   他一番话掷地有声,护国大将军的磅礴气势竟将场上的所有人都震住。   一时之间,朝堂内外鸦雀无声。 第8章 既然皇上这么想臣 那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沈修宇双眸微眯,神情肃冷。   周南和他对视,毫不退让,半刻后,沈修宇阴鸷英俊的面孔上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将军说的没错,这驱赶匈奴,就得一鼓作气。   不过,这件事就不劳将军费心了,将军已为凛朝浴血奋战五年之久,劳思过虑,五脏俱损,也该好好回去将军府修养身子了。   这战场上的事,还是交给别人吧。”   朝中哗然,所有人都看出来了,皇帝这是要褫夺将军的军权。   众臣惶惶不安,兔死狐悲,就连周南的那几个死对头也寂静无声,没有借这大好机会跳出来狠踩他一脚。   顷刻之间,周南面白如纸,他正欲开口,替自己争取机会,沈修宇已经站了起来,“今天便这样罢,退朝。”   高大帝王一摆手,李公公便用尖细的声音宣告道,“退朝——”众臣终于松一口气,三两成群的结伴向外走去。   周南咬咬牙,没有离去,而是追到了养心殿。   沈修宇才在桌前坐下,李公公便快步走了进来,“陛下,将军求见。”“让他进来吧。”   沈修宇慵懒道,“让其他伺候的人都出去。”   “是,陛下。”   李公公带着其他下人离开养心殿,阴阳怪气的对周南说道,“将军,请。”   周南看着那一个个撤出去的宫人,身体已经在战栗了。他强稳住心神,走进了养心殿。沈修宇正襟危坐在桌前,批阅着面前的奏章,见他来了,头也未抬。   周南在他面前跪下,“周南参见陛下!周南在此恳请陛下收回之前的成命,让我继续担任匈奴之战的前锋!”   “怎么,周将军,你就这样喜欢争权夺利?叫你给后辈多一点机会,你就这样如临大敌?”   沈修宇毫不客气的讥讽道,“平日里装得一副不谙世事、清心寡欲的样子,今日可全暴露了。放心吧,只要你好好用你这淫/贱身子服侍朕,叫朕再也离不开你这温柔乡,朕自然不会褫夺你的大权。周南,你明白了吗?”   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话语直白而露骨,视线中也带了一丝炽热温度。   周南被他的这番话羞辱的面目惨白,几欲晕厥,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血性,更何况他是个活生生的人。   “陛下,臣从来都不是贪慕权势之人!若不是为了那些无辜受累的边关百姓,臣不做这个将军又如何!”他难得的提高音量,对着沈修宇辩驳道。   沈修宇的面色沉下来,“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朕心里很清楚,你不用在这里给朕演戏了。   朕不是太上皇,不是你妖言惑众便能蛊惑的了的,朕心里跟明镜似的,你不必装出一副冠冕堂皇、道貌岸然的样子。   你不就是想借着边关一战,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从此落得个为国牺牲的美名!   我告诉你,周南,没门儿!你别想就这么容易死了,你娘的债你还没还完呢!”   周南气得浑身发抖,血不住的往头上涌,“既然皇上这样想臣,那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臣告退!”   “你敢走。” 第9章 狗奴才   身后伸来一只有力长臂,将他的右手手腕擒住,往后面一拖,他惊恐道,“陛下,你要干嘛!”   话音未落,便被甩到了身后的那张桌子上。堆积如山的奏章被撞得掉了一地,周南的腰也结结实实的撞到了桌子上,叫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   “你以为这样朕就会可怜你吗?你做梦!”   身上的朝服被撕成两半,周南的身体被压在冰凉的桌子上,暴戾帝王欺身而上。   李公公面无表情的守在门外,这样的情形他已经见怪不怪,甚至有些百无聊赖。半个时辰过去了,就在他昏昏欲睡时,有个不速之客逼近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近来后宫风头正劲的月国宠妃高玉悌。   这个高玉悌是月国向凛朝进献来的,他是个天生的双儿(双性人),外表看着和男子无异,但却能孕育子嗣,这叫沈修宇对他新鲜了好一阵子,也让他开始得意自满、无法无天起来。   这天一早,他便差人炖了燕窝,亲自提着给沈修宇送来了。   谁料他兴致冲冲的到了殿外,却被李公公给拦住了,李公公抬掌捂嘴,轻咳一声,几个人高马大的侍卫便从旁侧冲了出来。   “咋家参加玉妃。”   李公公面无表情道,“皇上和将军正在相商要事,皇上说了,谁都不能进去。”   他才说完,里面就传来了一阵极为甜腻和痛苦的呻吟声,一听就是周南的声音。“这种声音,你跟我说他们在相商要事?”   高玉悌一双美目瞪得老大,提着食盒的纤纤玉手都快把食盒给绞碎了。“你当我是傻子吗?李公公!”   “咋家可不敢把您当傻子,咋家只不过是按照皇上的吩咐行事罢了。您也知道,咋家不过是个奴才。”   “给我滚开!周南那个不知廉耻的贱人,光天化日竟敢勾引皇上!看我怎么收拾他!”   高玉悌就要往进冲,被那些侍卫给拦下了。   “玉妃,皇上可是下过旨的,就算是太皇太后来了,都不可放进去,你若是强行闯入,便是违抗圣旨。   轻则打入冷宫,重则判处死刑,如此你还要硬闯吗?杂家这一条贱命不足为惜,您可是千金之躯,万金之体,也要这般不要命?”   他的话无异于给高玉悌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恰逢此时,殿内传来周南阵阵凄切的呜咽声,以及沈修宇不悦的声音,“李公公,是哪个不长眼的在殿外喧哗?”   这一声叫高玉悌浑身的血都凉了,他不甘又惧怕的朝着紧闭的大门看了一眼,便带着自己的丫鬟匆匆离去了。   李公公不屑的撇了他的背影一眼,不紧不慢道,“回禀陛下,刚才来了一只野猫,奴才已经差人将那野猫赶走了。”   “好!”又过了大半个时辰,里面的动静终于消停了。   “李公公,差人去备轿,将将军送回去。”沈修宇命令道。   “是,陛下!”   一顶华丽的轿撵很快便停在殿外,周南双目通红,双腿打抖的被李公公等人扶上了轿撵,送回了将军府。   然而,他才被人送进将军府,便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怒叱。   “你们这些狗奴才!送上来的茶这般烫,是存心想烫死本宫吗!” 第10章 阴狠之计   伴随着这打骂声的,是小菊凄切的哭声,“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真的不是存心的,还请玉妃娘娘饶命!”   “来人啊,给本宫掰开这贱奴的嘴,把这杯烫茶给她灌进去!”高玉悌一声令下,身边那些个膀大腰圆、凶神恶煞的丫鬟便扑了上去,一左一右的把小菊给按住,就要把那杯茶给小菊灌进嘴里。   千钧一发之际,外面传来一声怒喝,“你们在干什么?给我住手!”高玉悌的丫鬟们立刻停住了,她们的这位主子和护国大将军相比,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周南站在门口,向着外面吆喝了一声,“来人!把小菊带下去,免得叫她待在这里,再冲撞了玉妃娘娘!”   在他的授意下,很快便有人带着小菊走了。   “不知道玉妃娘娘来我这将军府有何贵干?”   小菊走后,周南不慌不忙的到前厅坐下,沉着道。   高玉悌看着他清隽秀丽得如同水墨画般的侧颜,看他如同九天仙子般冰清玉洁、不食人间烟火的高贵气质,再看他消瘦却完美的身段,心下便是一沉。   有这么个尤物放在朝中,也怪不得沈修宇对他们这些后宫中人视而不见了。   高玉悌沉下脸来,“本宫为什么来找你,你难道不知道吗?周南!”话语间已然是咬牙切齿,恨之入骨的意味,“你身为凛朝的护国大将军,不想着好好为国效力,反而是爬上了皇上的床!你算什么护国大将军!”   换做是从前,周南听到这样难听的、曲解事实的话,会忍不住愤怒,但现在,这样的话听得多了,他只觉得可笑。   事实就摆在眼前,这些人也全部都长着眼睛,他们非要眼明心瞎,那自己又能怎么办?   因此他只是淡淡一笑,“第一,我才打退了匈奴,这如果都不算为国效力,那不知道什么算为国效力。   第二,陛下的床,我一点也不想爬。如果玉妃能够拦住陛下,那我当真是感激不尽了。   第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后宫不能干政。我这个护国大将军再怎么不好,也是皇上钦定的。   玉妃若是不满,可以找皇上去说,没必要在臣这里闹。我的话说完了,请玉妃好自为之。   来人,送客。”   高玉悌被他这种不卑不亢的态度气得直跳脚,“周南,你这贱人!竟敢这样对本宫说话!本宫一定会叫你付出代价的!”   语毕,高玉悌将桌上的东西一扫而空,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声,高玉悌冲出了将军府。   “这贱人竟敢这样嚣张!”   回宫后,高玉悌怒火中烧,久不平息,在他身边伺候的一个嬷嬷向他献计,“贵妃,老奴有一计,可叫那周南受到惩戒,只是您也要稍微糟点儿罪。”   “无妨,只要能收拾那贱人,我怎么样都可以!”   主仆二人交头接耳一阵,便发出了奸诈的笑声。   入夜,周南披着一件外袍,正在书房看书,外面忽然传来李公公声音,“皇上驾到——”接着便是沈修宇劈头盖脸的怒骂声,“周南,你好歹毒的心!”   通知   关于更新,因为签约和排推荐等原因,本周不更,下周开始两天一更,一排到推荐就立刻日更2000;   希望大家不要取消收藏,可以养肥了看,保证质量。   感谢   然后就是后期的追妻火葬场一定会把咱们的渣攻虐的死去活来   遁走 第11章 人证物证俱在 容不得你抵赖   沈修宇旁边跟着哭得梨花带雨的高玉悌,只见高玉悌一张好看脸蛋上交错覆盖着密密麻麻的红痕。   脸被掌掴的又红又肿,惨不忍睹。   “皇上,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只是想找将军打听一下陛下的喜好,却未想到将军竟然叫人掌掴了臣妾。   臣妾孤身一人从月国来到凛朝,在这偌大的宫中,臣妾本来便是无依无靠,现在将军又这般折辱臣妾,臣妾真是不想活了…呜呜…”   高玉悌边嘤嘤哭泣着,边向沈修宇诉苦。   沈修宇阴沉的逼视着周南,“周南,你怎可把他打成这样!他不过是心性贪玩,天真纯稚,所以才找上了你。   你就算不喜欢他,差人将他赶走便是了,为何要伤他至此?”   “不论陛下信与不信,臣都并未碰高玉悌半根手指。”   夜风凄冷,房门大敞,周南身着单衣,衣袂飘动间已然感觉到逼仄寒意,双臂不由得环抱起来。   沈修宇见状,几乎是下意识的便去脱外袍,高玉悌见状,立刻响亮的打了两个喷嚏,“皇上,臣妾好冷。”   高玉悌依偎进了沈修宇怀中,沈修宇只能将外袍给他披上。高玉悌得意的对周南一笑。   “你说你没碰高玉悌,那他脸上的这些印子是怎么回事?”   沈修宇强压怒意道,“他那脸上分明是玉扳指留下的印子,这玉扳指除了你有,旁人谁还有?”   “臣不知高玉悌脸上的痕迹从何而来,臣只知道,高玉悌从这将军府离开的时候,脸上还是完好如初。”   周南心知自己被高玉悌摆了一道,但依旧不卑不亢道。   沈修宇被他的这种态度给激怒,提高音量走上前来,一把擒住他的手腕,把他压在身后的桌子上,“此事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你抵赖!   你当朕的后宫是什么,不要以为你身上有军功,便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欺侮朕的后妃!你即刻向高玉悌认错谢罪,朕便大发慈悲的免了你的刑罚!”   高玉悌也不失时机的凑了上来,一副大受惊吓的样子,“皇上,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不该来叨扰将军的,还请皇上对将军从轻发落…”   高玉悌的恭顺和温良衬托得周南更加的桀骜不驯、不识抬举,更加叫沈修宇心中的无名火升腾。   “说啊,说你知道错了,说你以后会和高玉悌好好相处,说你以后会和高玉悌一起好好伺候朕!”   周南的腰弯成了一个脆弱易折的弧度,他双手紧紧攥住身下的桌子,道,“陛下,臣从未做过的事,您又让臣如何承认呢?臣如果承认了,那才真的是犯了欺君大罪…”   对上他秋水盈盈的眸子,沈修宇心头巨震,方才的气势也消去了些。   高玉悌见势不妙,又哀哀戚戚的哭泣起来,“将军的意思难道是臣妾脸上的伤是自己弄的吗…   臣妾素来爱美,这张脸便是臣妾的命,臣妾怎会冒着这毁容的风险做出这种事呢…   陛下…还请明鉴此事…”   后妃们的脸是她/他们争宠的资本,没了脸,他们便失了争宠的机会。思及至此,沈修宇的脸再度沉了下去。 第12章 你心狠手辣 你杀人如麻   “高玉悌素来爱美,一直都是视脸如命。   先前他脸上发了些红疹子,都灰心丧气的差点去跳城楼了,他怎可能为了陷害你毁了自己的脸!   周南,你莫再狡辩了!立刻给高玉悌道歉!”   沈修宇提高音量,震得周南耳旁嗡嗡作响,高玉悌躲在沈修宇身后,一副有恃无恐、小人得志的得意样子。   “你还愣着做什么?你不把高玉悌放在眼里,难道也不把朕放在眼里了?朕命令你道歉你没听见?”   沈修宇咄咄逼人,周南只觉得一股子说不出道不明的悲哀、失望同萧索从他的胸腔中喷涌而出,层层叠叠将他的身体包裹起来。   他还依稀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他被家人冤枉了,沈修宇先是将罪责揽到了自己头上,又替他找出了真相,还了他一个清白。   且看这岁月多么无情与残酷,竟将那个无条件相信他、帮助他、陪伴他的少年变成了这样一个不断往他身上泼脏水的男人!   “固然这是您的命令,但臣没做便是没做!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没做的事情,臣是断断不可能承认的!   就算您要屈打成招,臣也不会认这莫须有的罪!”   “大胆周南,竟敢违抗朕的命令!来人,上鞭子!玉妃,你退下!”沈修宇暴怒的喝令道,整个将军府顷刻间变得鸦雀无声。   李公公快步上前,送上一条粗大的、带着倒刺的紫金长鞭,沈修宇手持长鞭就朝着周南身上扫去。   周南本来便衣衫单薄,根本就抵不住这锋利的鞭子,只听“嗖嗖”两声。   他的身上便被扫出了两道伤处,那伤处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这鞭子是带毒的,被这鞭子打到,会比寻常的鞭子疼上万分。   周南自认为忍痛的功力已算是登峰造极了,却还是在瞬间便失去了意识,无力的跌倒在地。   “周南,立刻承认你的错误!朕便就此停手!”   沈修宇被他的这一身傲骨和一腔血气给激得万分暴虐。   此刻他只想不择手段的叫周南臣服,但周南若是就这样轻易臣服,那他便不是周南了。   他捂住伤处,坚定万分的和沈修宇对视,“第一,臣并未犯错。所以就算您打死臣,臣也不会承认这罪名;   第二,陛下,您一定会后悔。”   “可恶!朕看你是吃的苦头太少了,所以才敢对朕这般冒犯!   今日朕若是不好好教训教训你,此事传出去了,人人都像你一般嚣张跋扈,那朕的这个皇帝也不用当了!”   这次沈修宇直接向着周南脸上扫去,周南的右颊立刻出现了一个大口子。   “陛下,臣一心扑在战事上,并无半点争宠意图,臣有什么理由毁了玉妃的脸呢?”   周南捂着脸,一双动人黑眸中已然泛起水光。   “你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死在你手下的人多如牛毛,你又如何没理由做这样的事!”   沈修宇咆哮道。   “臣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可是为了边关的那一方百姓呐…”   周南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面色苍白如纸,沈修宇的话如同一把利刃插入了他的心脏。   这个人怎么能这样说他? 第13章   为了边关百姓的安居乐业,他在战场上奋不顾身,奋勇杀敌,却被这个人说成是杀人魔头。   从他征战以来,从未杀过任何一个无辜的人,死在他手下的,全部都是作恶多端的匈奴。   他的一颗赤子之心,硬是被这个人污蔑成了一颗歹毒之心。   “行了!别在朕面前装了!   你才不是为了什么边关百姓,你就是贪图名利富贵!   你自己好好低下头瞧瞧,你的那双手沾了多少人的血!   朕告诉你,你现在得到的一切,都是你踩着别人的白骨换来的!为了展示你护国大将军的威名,我朝战士牺牲了多少!   他们的命,都得算在你头上!”   两军交战,将士牺牲是常有之事。   从他接手军队后,每年战死的将士已经在逐年减少了。   他已经竭尽所能的在减少伤亡人数了,但那人却还是这般黑白不分的侮辱他。   难言的悲愤和苍凉叫周南连辩解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双手撑地,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去到没有这个人的地方。   才一动便感觉胸口处传来撕裂痛楚,这痛楚令他痛苦的惊叫一声,便蓦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这一口鲜血着实吓着了所有人,就连高玉悌也受惊不小,他想给周南一点颜色瞧瞧,可他没想着要了周南的命啊!   只见周南唇角源源不断的涌出赤红鲜血,颜色触目惊心。   周南无力倚着桌腿,向着沈修宇悲怆一笑,“陛下对臣的…百般责怪…就让臣,用这贱命,来偿还。”   “周南!”   沈修宇失态的大吼一声,扶起了周南。   周南在他怀中昏死过去,“你给朕醒醒!你给朕起来,不准你死!你娘的债你还没有还完呢!来人啊,快传太医!”   李公公火急火燎的传来了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傅太医。   高玉悌则是万分惊惧,冷汗淋漓,随便找了个理由便离开了。   他担心继续下去事情闹大,沈修宇会迁怒于他。   傅太医在为周南诊治过身体后,立刻开出了药方,命人给周南煎药。   沈修宇站在床边,面色阴沉,“将军的身体如何了?”   “禀告陛下,将军从战场上回来,原本便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此次在战场上的伤已经动摇了将军的身体根基,再加上将军刚才受到了太大的刺激。   全身筋脉拧结,气血逆流,导致五脏六腑受损严重,因而泣血。   臣已经给将军开了三副药,一副为伤药,用于促进将军的伤口愈合。   一副为补药,用于调理将军的身体根基,最后一副为性情温和、促进睡眠的中成药。   只要按照臣的方子去调养,将军的身体很快便会好起来,还请皇上不必担心。”   “朕知道了。从今往后,你十日来将军府号一次平安脉。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都得把周南的命给朕保住了!   他休想就这么死了,他休想就这么解脱了,他休想就这么摆脱朕!”   沈修宇面目狰狞,话间带着不死不休的一股子疯狂,叫傅太医听得腿肚直哆嗦。   “臣领命。陛下,臣先去守着将军。”   “去罢。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朕便诛了整个太医院人的九族。” 第14章   沈修宇面色阴鸷道,傅太医知道,他说到做到。   “臣向您保证,臣定然倾尽毕生之力,来救治将军!”   沈修宇闻言,这才怒意澎湃的拂袖而去。   傅太医心知,整个太医院的命都和周南系在了一起,于是衣不解带、尽心竭力的救治周南。   他这样受累几日,周南的情况终于有所好转,这天,周南终于醒来了。   “将军,您终于醒了。”   傅太医看着他安然无恙的悠悠转醒,颇有种自己也到鬼门关转了一圈的感觉。   周南盯着他看了半刻,又看到这周围熟悉的陈设,才意识到这并不是阴曹地府。   他也没有能够解脱,眼中灰败之色多了些。   “将军,请问您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傅太医边隔着一方绸帕替周南号脉,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多谢傅太医,我身上并无不适之处。”   “好,那就好。”   傅太医得了他的准话,且发现他的脉搏已如常人无异。   终于是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还请将军好生休息,傅某先告退了。”   “多谢。”   傅太医离开了将军府,便直接去了养心殿。   沈修宇正在批折子,见他来了,沈修宇立刻便停了下来。   “臣叩见皇上。”   傅太医喊道。   他就要跪下行礼,却被沈修宇拦住了。   只见沈修宇迫不及待的冲上前来,问道,“可是将军醒了?”   “是的,陛下,将军方才已经醒了,臣已经替将军号过脉了,将军的身体已经无恙。”   看到沈修宇的反应,傅太医内心是直犯嘀咕。   要说这皇帝对将军恨之入骨,那的确不假。   但瞧他反应,又不像全然是恨。   他们果真是看不穿这位帝王的七巧玲珑心。   也怪不得他们当不了皇帝,只有这个人能当皇帝。   “那便好,他决计不能就这样死了,朕的仇还没报呢。”   沈修宇冷飕飕道,“傅太医,你那里可有什么上好的药膏,可以消除脸上疤痕的?   那一日朕在将军脸上留下的疤痕必须去掉。   其一,那疤痕叫外人看了,不知道会如何说三道四,流言蜚语;其二,那疤痕看得叫朕实在没兴致。”   “有,当然有。臣现在便去太医院为您取来。”   傅太医识趣道。   “好,此事不要让任何人知晓。   否则,朕可是会心情不好的。   朕一心情不好,便容易大开杀戒,你懂的吧?”   “臣当然懂,臣一定谨遵圣意!”   傅太医将那药膏送去后,实在不敢多留,很快找了个借口会太医院去了。   入夜,将军府。   周南喝过药后,便披着外袍起身去了书房。   他去书房拿了一卷地图,细细研究起来。   他看得极为专注,就连有脚步声靠近都没有察觉。   直到书房的门被人推开,周南才抬起头来,厉声道,“什么人?!”   当他看到来人是沈修宇后,苍白的面孔上立刻浮现出惊惧的表情。   “沈…陛下…周南参加陛下…”   周南很快便敛了惊惧的神情向他行礼。   “免礼,你过来。”   沈修宇命令道。   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想到那些疼痛和屈辱,周南内心充满了抗拒,竟是一步也没有向前。   “大胆周南!” 第15章   “竟敢抗旨不从!”   沈修宇厉喝道。   “你过不过来?要么你乖乖滚过来,要么朕亲自把你带过来,你选一个!”   “皇上,臣的身体还未恢复,还不能伺候皇上,还请皇上今晚饶了臣…”   周南脸色苍白道。   在沈修宇面前,他鲜有求饶之时,今日却难得的求饶了。   听他如此说,沈修宇的神情稍有缓和。   “朕今日来找你,并不是来找你做那档子事的。   你大可不必如此自作多情,以为朕离了你这腌臜身子便活不下去了!   朕有三千后宫佳丽,哪个不比你强?”   他毫不客气的讥讽道。   周南被腌臜身子这四个字刺得心中一痛,黯然道。   “那您今日来?”   “朕今日来,是送药的,周南,别废话了,给朕过来!”   受不了他的拖拉和犹豫,沈修宇一把上前抓过他。   硬生生的拽着他的身子,把他往前拽来。   周南一下没刹住,便径直撞入了他怀中。   “唔…”   周南痛苦的闷哼一声,在那人怀中抬起头来。   一双凤眸因为疼痛变得波光粼粼。   对上他迷蒙的双眼,沈修宇心中大震。   旋即就用力将他推开,“贱人!谁叫你勾引朕的!”   “臣没有!”   周南险些被他推倒在地,好不容易才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身子。   “若不是你蓄意勾引,朕怎可能这么容易动情!还是说,你的意思是朕根本是个没有定力的禽兽!”   耳边响起那人惊雷般的怒吼。   怕继续下去,整个将军府都会跟着遭殃,周南只能含泪道。   “都是臣的错。”   “哼,你知道就好!朕宽宏大量,对你不计前嫌,你也该知道感恩戴德了!”   沈修宇不屑道。   他如此说,周南便向他跪拜下来   “臣,感谢陛下不杀之恩。”   “行了。”   沈修宇不愿再同他争吵下去,直接拿出那瓶药扔给他。   “这是祛除疤痕的灵药,你拿着,擦到你脸上。”   周南接过那药,却是迟迟没有动手,神色间闪过挣扎之意。   沈修宇看见他这幅样子,便知道他心中所想,立刻咆哮道。   “你想着你毁容了,从此便让朕对你失去兴趣?不可能!乖乖给朕把药抹好了,三日之内,若是你的脸不好,朕便拿你将军府的下人是问!”   “你…”   周南只觉得周身沸血激荡,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长叹一声,终是将那药膏给细细涂抹在了自己的面颊上。   “这还差不多,顶着一张烂脸,叫朕看了都直想吐!三日后朕再来找你!”   沈修宇盯着他涂完了药,这才拂袖而去。   徒留周南一人跌坐于地,细白手指紧紧攥着那药膏。   手背上青筋都暴起了。   “娘,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他对着面前的空气问道。   却没有人回答他。   …   皇帝的生母,孝仪皇太后的忌日快到了。   她的忌日同周南的娘亲林慕然的忌日在同一天。   她们二人离世已有整整十年。   在凛朝,有个家喻户晓的风俗。   入土十年后,将逝者的尸骨取出,请大师进行作法,可庇佑逝者投胎转世后幸福美满,一世无忧。 第16章   周南和沈修宇二人,都是知道这个法子的。   并且对此深信不疑。   孝仪皇太后的忌日,六宫沉寂,哀默无语。   天还未亮,周南尚且还在睡梦中,沈修宇便带人闯入了将军府。“周南,你给我起来!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记得吗?   你竟敢睡得这么香,简直可恶!”   周南被沈修宇给强行拽出被子。   眼睛都未睁开,沈修宇便拿起桌上凉掉的茶泼了他一脸。   “给朕起来!”   这一泼,周南便是不醒也得醒了。   “陛下…不知道陛下前来造访,有何缘由,现在天还未亮,更加未到上早朝的时候。”   周南不明白,自己又哪里惹到这个可怕的男人了。   “今日是什么日子,你可还记得?!”   沈修宇万分暴怒的质问道。   周南略一思忖,便想起今天是他娘亲和对方娘亲的忌日,如实道。“今日是孝仪皇太后的忌日…”   “你既然知道今日是我娘的忌日,还敢心安理得的在这床上睡着,而不是去她的灵前给她请罪?你这是明知故犯,故意挑衅朕的权威?”   沈修宇眼底泛起猩红可怖的色彩来。   “臣没有故意触犯您的意思,臣只是想等其他人祭拜皇太后的时候,跟着一同前去,毕竟皇太后应该也不想见到臣…”   “你明明就没把此事放在心上,还敢狡辩!简直可恶至极!   看朕怎么收拾你!”   沈修宇说着,便把他给扛了起来。   不顾他还在挣扎,就带着他朝着灵堂去了。   到了孝仪皇太后的灵位前,沈修宇一把把周南给摔到地上。   “娘,你看到了吗?儿子替您报仇了!   那个贱人的儿子,每天都过得生不如死。   而您的儿子,却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周南衣不蔽体的摔倒在灵前。   他就要爬起来,沈修宇忽然向他逼来。   “娘,您就好好看看吧,看我是怎么侮辱那个贱人的儿子的!”   “沈修宇,你疯了!”   “大胆,竟敢对朕直呼其名!”   “放开我,沈修宇!”   周南拼命逃脱,却终究力气不支,被对方原地给拖了回去。   灵堂前传来衣帛撕裂之声,外面的宫女识趣的把门给扣上,便退了下去。   一个时辰后,沈修宇满面阴鸷的离开了。   又过了一会儿,周南也红着眼睛,披着一件皇帝的外袍,摇摇欲坠的离去了。   他勉强支撑自己回到了将军府。   才刚踏入府中一步,便向前倒去。   “将军!”小菊一声惊呼,上前来接住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周南才从床上转醒。   他才一醒来,便看到窗外的天已经黑了。   “小菊,”   他不顾身体撕裂般的痛楚,从床上坐起来,“现在什么时候了?”一惯冷静的声音中已经带了些惶急的意味。   “将军,现在是亥时了。”   小菊说道。   “还好,还有时间。”   周南从床上一跃而起,“吩咐下去,叫人给我备马。”   “将军,您都成这个样子了,还要出去吗?”   小菊担心道。   “没错,我一定要出去,快些叫人备马!”   周南坚持道,小菊只能妥协。 第17章   今日是周南娘亲的忌日。   周南的娘本来便是含冤而死的,死后尸体又被人给丢在了乱葬岗。   周南好不容易才寻回,给他娘找了一个风水大师。   结果风水大师说林慕然本来便是含冤而死的,死后尸体又被丢到了那种地方。   导致林慕然被冤魂小鬼缠身,根本投不了胎。   只有等到十年之期的时候重新做法,才能叫林慕然投胎。   为了叫他娘能够投胎,他今日必须赶到他娘的墓前。   督促风水大师做法。   周南身份尊贵,出入皇宫并不是难事。   他很快便骑着马出了宫。   时间紧急,因此他遗漏了一个重要的人,那便是沈修宇。   周南出宫后,便找到了那个风水大师,带着他一同快马加鞭的赶向了林慕然的墓地。   然而,还未靠近墓地,他便看到了一簇簇明亮火光。   这叫他的心中警钟大作。   他抓着马鞭狠抽几下,几乎要飞起来。   却在看到墓地前的人时,彻底白了一张脸。   “陛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南喃喃道。   “朕今日若是不来,林慕然那个贱人便要顺顺利利的转世托生了。朕怎么能允许那样的事发生呢?”   沈修宇嘴角噙着冷笑反问道。   “周南,你给朕退下,你的账朕回去再同你算,现在,朕要好好的找林慕然算账。   来人,给朕把林慕然的尸骨刨出来!”   “不要!皇上!”   周南几欲目呲欲裂。   他跌跌撞撞的来到沈修宇身边,跪下抱住沈修宇的腿。   “求你了,皇上,我求你了…   你要怎么样对我都可以,求你不要毁了我娘的坟…   皇上…”   “动作快点!”   沈修宇对他的话置若未闻。   那双美丽的星眸中此刻已经盛满了泪水。   对上那双眸子,沈修宇便觉得心烦意乱。   他只能不去看那双眼睛。   “不要动我娘的坟!”   周南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就要扑上去阻止那些人,被沈修宇从身后给拽住了。   “怎样,周南,你还想抗旨不从吗?你可知道这有什么样的后果?你想为了一个死去的人,毁了活着的人吗?”   沈修宇色厉内荏道。   “修宇哥,求你了,求你了,我娘已经死了,她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了,求你放过她吧…”   周南不住的向他磕头。   几十次下来,额间已是血迹斑斑。   修宇哥这个称呼令沈修宇浑身一凛。   周南旧伤未愈,头部受创,又气血激荡,很快便支撑不住了。   不知道出于何种想法,沈修宇将他揽入怀中。   却是没叫那些人停手。   很快,林慕然的尸骨便被挖了出来。   在沈修宇的示意下,那些人拿出了火折子,点着了林慕然的尸骨。冲天的火光漫起时,周南忽然便清醒了。   “娘!娘!不要烧了我娘!啊啊啊啊!!!”   他扑上去抢夺那一具尸骨,却被沈修宇硬生生的给拽了回来。   就这样,他眼睁睁的看着林慕然的尸骨化成了一堆灰烬。   被夜风一吹,便全散了。   周南的嗓子已经全哑了。   他绝望的看着那焚烧过的痕迹,腿软的站也站不住。   噗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来人,扶将军回宫。” 第18章   沈修宇森冷的命令道。   几个凶神恶煞的侍卫便架起了周南,强行带着周南往马车走去。   周南神情凄楚而呆滞。   就连沈修宇跟他说话,也没有再搭理。   马车回宫。   到了将军府,沈修宇抱着形似失魂的周南下了马车。   走入将军府。   “将军,您回来了!”   小菊殷切的迎了上来,看到的却是凶神恶煞的沈修宇。   顿时便噤声了。   “今晚朕在将军此处过夜,你们都在门口守着,不用近身伺候。”   “是,皇上。”   小菊不敢违抗他的意思。   周南平日里为了保全他们这些下人,在沈修宇身旁忍辱负重。   他们又怎么忍心叫周南的一番苦心落空。   小菊把将军府的下人全部都叫了出来,守在了门外。   沈修宇把周南抱回床上。   看着这人仓皇萧索、痛苦不堪的模样,他心中竟涌起了一点疼惜的感觉。   他坐在床边,伸手便去解周南的衣服。   周南感觉到他停留在自己胸前的手,如梦初醒似的坐了起来。   一把打开他的手,“沈修宇,你还要怎么样?”   听得他疾言厉色的声音,沈修宇当即沉下脸来。   阴鸷面孔上勾起一个讽刺笑容。   “周南,朕今日已经破天荒的对你温柔了,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话中的警告之意已是很明显了。   若是换做平时,周南便也忍了。   但今日,娘亲的骨灰在风中散开的情形不断在眼前回放。   叫他实在忍不下来。   “沈修宇,我不需要你的温柔,你走!”   他说着便去推沈修宇,被沈修宇抓住了手臂。   “既然你不需要朕的温柔,那朕便同往昔一般!”   只听咔嚓两声,周南的手臂关节已然被他卸下来。   “放开我!放开!沈修宇,你不是人!”   他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房中响起。   “你给朕住嘴!”   沈修宇俯身便咬住了他的唇。   双唇相接之际,周南狠狠的咬了下去。   只听沈修宇发出一声闷哼,也更加用力的嘶咬住了他的唇。   两人谁也不退让。   半晌后,粘稠的鲜血汹涌的流淌下来。   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他的血。   “你竟敢咬伤朕,为了那个贱女人,你竟敢如此大逆不道!”   “她才不是贱女人!她是我娘!没有她就没有我!”   “她就是个贱女人,说,说她是个贱女人!”   房中有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周南青丝散乱,面颊通红。   那人不断残暴的掌掴着他,逼他说他娘是个贱女人。   “她不是!”   “啪”的一声,周南的脸又被打得偏过去。   沈修宇在气头上,这一巴掌打得也是颇重的。   “说,你说,不说朕今天就打死你!”   “那皇上便打死臣好了!”   “你以为朕不敢是不是?朕今晚便让你看看,朕没什么不敢做的!”   不知沈修宇做了什么,周南房中开始响起惨绝人寰的痛呼声。   小菊三番两次想要回去查看,却被其他人给拦住了。   她只能无能为力的站在将军府门口,用手帕捂住了自己的嘴。   就连哭,她都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生怕因为她的疏忽而叫周南所在的处境更难。   不知过了多久,沈修宇从周南房中出来了。   “把将军送去太医院。” 第19章   沈修宇只匆匆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便离开了将军府。   “将军!将军你没事吧?!”   小菊惊叫着冲入了将军府。   在她的授意下,其他人都没有进去。   但全部都在门口候着了。   即便境况已经到了如此糟糕的地步,她也想着要保全周南的尊严。   房中没有任何回答,只见床帐掉落下来,遮住了里面的全部情景。小菊慌乱的卷起床帐,周南的身影缓缓出现。   小菊惊得捂住了嘴巴,才没叫自己尖叫起来。   只见周南被绳子给五花大绑着,身上到处都是皮开肉绽的伤痕。肌肤上还有许多蜡油凝固的痕迹。   小菊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这才被迫镇静下来。   冲上去替周南解开绳子。   动作的时候牵动了周南身上的伤口,叫周南痛苦呻吟起来。   吓得小菊手足无措的停了下来。   在原地来回走动一番,才继续回去解绳子。   解完绳子以后,小菊拿了干净衣服给周南换上,而后气喘吁吁的对外喊道。   “来人啊!快送将军去太医院!”   周南很快便被送到了太医院,他已然开始发热了。   昏迷中他还在不断的叫着娘,那声音凄迷又低落。   叫人听了忍不住想落泪。   此番之事,对他的心神打击都巨大,叫他足足在太医院躺了半个月,这才慢慢恢复起来。   恢复之后,他变得比从前更加不爱说话了。   他在院中养了满院的花,平日里没事便坐着看那些花。   小菊他们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终于,在这天,死气沉沉的将军府迎来了一个可爱的访客。   她便是周南的堂妹,林洛羽。   “表哥!”林洛羽欢快的跑进将军府,大声的叫道。   “表小姐。”小菊欣喜的迎了上来,“好久不见,您怎么来啦?”   “今日是秀女进宫的日子呀,你忘了吗?”林洛羽天真道。   “瞧我这记性。”小菊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那表小姐选上了吗?”   “没有没有。”虽然没选上,但林洛羽却没有半点不开心的样子,“表哥呢?我给他带了些点心,还有一些新奇玩意儿。你快带我去见他吧!”   “好。”   小菊把她带到后院。   “将军,表小姐来了。你们聊,小菊去给你们沏茶。”   “去吧去吧。”   林洛羽冲到周南身边,“表哥,你在看什么呢?”   凑近了她才发现,周南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了。   “表哥,好些日子不见,你怎么都瘦成这样了?有什么烦心事,你跟我说说罢。   还有这个,这是我在城中新开的点心铺子买的,排了一个时辰的队呢,你快吃点。”   她说着,便拿出糕点给周南吃。   她都已经送到嘴边了。   周南也不忍心拂了她的好意,便也吃了一块。   那糕点甜而不腻,松软可口。   周南吃完一块,她便紧接着喂了第二块。   “怎么样?好吃吧?”   她笑着问道。   “嗯。”周南点头,“好吃。”   在这冰冷的深宫中,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亲人的温暖了。   林洛羽的到来对他来说无疑是种救赎。   “你再尝尝这个。”   林洛羽又打开了另外一个油纸包,拿出一块桃花酥。   就在他们兄妹二人温情脉脉时,外面忽然传来李公公的声音。   “皇上到!” 第20章   听到这个声音,周南的身体微不可闻的轻颤一下,便把林洛羽拉到了自己身后。   “皇上来了,等一下你不要多言,免得招来祸事。”   “洛羽知道。”   林洛羽面色苍白的退到周南身后。   沈修宇似是刚从外面回来,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只见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的向着周南走来。   “周南,多日不见,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自从林慕然的尸骨被焚,周南便许久都没同他说话了。   今日为了保护这个涉世未深的妹妹,周南只能是忍辱负重的迎了上去,道,“多谢皇上关怀,臣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   “既然好了,你便陪朕出去走走。”   沈修宇说着,便抓住他的一只手臂。   从手感上他都能察觉到,这一只手臂比从前细了许多。   “是,皇上。”   能够将他引出这将军府,引到别的安全的地方。   再让林洛羽无事脱身,周南简直求之不得。   他向着林洛羽使了个眼色,便随着周南出去了。   周南走后,林洛羽深深叹了口气,将剩余的那些糕点和一封信亲手交给了小菊。   便也逃也似的离开了那将军府。   沈修宇带着周南去了御花园,将那当中的风景赏了个遍,便带着周南去了一处极其隐秘的假山。   到了全然无人的地方,沈修宇才对周南命令道,“周南,脱吧。”   “陛下,光天化日之下,您怎可…?”   周南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却见对方森然笑道。   “怎地?前些日子,朕怜着你身子还未好,足足有大半月没有碰你。   现如今你的身子好了,还不愿意伺候朕?   如果你不愿意,那朕便去找你的那位表妹。   反正你们兄妹的相貌也有几分相似,她倒是个极好的替代品…”   “皇上不要!”   周南惊惶道,“臣…臣侍奉您便是了…”   “好啊,那你开始罢。”   在光天化日之下,周南被迫行此等秽乱宫廷之事,简直是莫大的屈辱。   然而,他又何尝不知,这残佞帝王就是要侮辱他,叫他生不如死。   他若是不如这人所愿,周围的人便会受牵连。   他根本身不由己。   只见他缓缓将身上衣衫褪去,又伸手去解沈修宇身上的龙袍。   他到底不是擅长做这事的。   只见他眸间盈泪,额前沁汗,面色惨白。   一双手笨拙的在那帝王身上摸索着。   即使他的动作无比生涩,却令沈修宇感觉无比快意。   很快,沈修宇便按捺不住了。   他两下扯下了自己的衣裳,便覆了上去。   沈修宇禁欲快半月,此番见到了他,便如同鱼到了水中。   自然是痴缠不已,索取无度。   等到他感觉舒爽时,两个时辰已经过去了。   天色都已经黑了。   沈修宇神清气爽的从那假山中走了出来,破天荒的没有叫李公公用破席子裹着周南回去,而是唤了一顶轿撵。   周南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全然暗了。   将军府的下人们提着灯笼在外面忧心忡忡的候着他。   见他安然无恙的回来,小菊就像是看到他从阴曹地府回来似的,说不出的激动。   “洛羽呢?”   “表小姐已经平安无事的出宫了,不过她留下了一些东西…” 第21章   “你带我去看看她留下的东西。”   周南步履蹒跚的往里面走去。   小菊连忙搀扶住了他。   “将军,您的手好冷,先用些饭菜再去看吧。”   “无妨。”   周南坚持先去看,小菊也拿他没有办法,只得妥协道。   “那好,将军,表小姐留下的东西我全都放到了您的书房。   我将饭菜也给您端到书房,还有今日的药,您多少用些吧。   您的身体才刚好,不能这样饱一顿饥一顿的。”   “好。”   周南在书房中拆开林洛羽给他的信,在灯下看了起来。   这封信是林洛羽亲自写给周南的。   她在信中说,她与礼部侍郎之子萧楚河在一次庙会上相识。   在庙会上,她遇到了一个登徒子。   萧楚河出手英雄救美,他们由此相识。   之后感情便越来越深,现在已经私定终身。   她想叫周南请求沈修宇给他们赐婚。   周南看完信,便将信点着,烧得干干净净。   小菊进来的时候,刚好看见一片赤红的火光。   “将军?”小菊提着饭菜走上前去。   “我没事。”   周南站起来,朝着小饭桌旁走去。   他在小饭桌旁坐下,看着小菊一样一样的将饭菜摆到桌上。   直到摆完,他才缓缓道。   “小菊,你叫上几个人,将我的那把琅琊琴搬出来吧。   记得动作轻些,千万别将那琴磕着碰着了。   就放在将军府的院子中央。”   小菊很想问他,为何忽然要把那把沈修宇送他的琴搬出来,却还是没有开口。   主子们的苦衷,他们下人永远不会懂的。   “是,将军。”   小菊帮周南盛了一碗银耳莲子汤,千叮万嘱的要他喝完再用菜。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后,便出去找人搬琴了。   琅琊琴很快被搬了出来,放到了周南要求的地方。   小菊细致的将那琴擦拭得一尘不染。   周南用过膳后,换了一件月白长袍,便去院中抚琴。   他不仅刀剑棍棒耍得好,就连琴棋书画也是一绝。   要知道,他是当年唯一一个文武兼并的状元,同时拿下了文状元和武状元的殊荣。   只见黑夜中,他不动声色的抚起了琴。   那琴声曼妙动听,引人沉醉。   他弹奏的曲子是当年他和沈修宇一起作的一首快意江湖。   即使他们如今已经变成了这样,这首曲,还是一如当年那般动人。   今晚沈修宇原本翻了高玉悌的牌子,正坐着轿撵上,朝着高玉悌的寝宫去。   却在路过将军府时听到了一阵熟悉的旋律。   这一阵旋律几乎在瞬间攫取了他的全部心神。   待到他反应过来,那旋律声已是越来越小。   他厉声喝道,“停轿!”   轿撵猝不及防的停了,沈修宇一跃而下,头也不回的朝着周南的将军府去了。   “传旨下去,朕今夜不去玉妃那里了,朕要去将军府!”   “是,陛下——”   李公公拖长声音,带着其他人去向高玉悌说明情况。   沈修宇则是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入将军府。   他才一入府,便看到一身月白长袍的周南,在那皎洁月光下坐着。   指间有动人的弦乐潺潺流淌出来。   “周南,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放浪的勾引朕!” 第22章   沈修宇已经忘了,上一次看到周南这个样子是什么时候了。   那时候他们的娘还未去世。   有一晚他喝多了,内心又思念周南思念的不行,便偷偷跑来看了。   打算和这人一起睡一晚,却看到这人在院中抚琴。   如同九天下凡的仙子。   也是那一晚,他没有控制住,和周南有了第一次。   “周南知罪。还请陛下降罪。”   周南停下抚琴,走到沈修宇面前,乖顺跪下。   “好,朕今晚便在床上好好惩罚一下你这明知故犯的骚蹄子!”   他话音未落,便将人打横抱起,朝着里面走去。   然而,他并不是什么昏君。   他是沈修宇,那个可以洞察一切事情的沈修宇。   在他将周南蛮横的推倒在床上,周南却毫无反抗之意时。   他忽然停手了。   “呵,”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柔质纤纤的人,有力大掌一把攥住那人下颚,逼问道,“周南,你有事求朕?”   “并无…”   “说实话!”   沈修宇手上施力,周南只觉得自己的下颚似要叫人捏碎,痛得他眼中不由自主的滚起泪水。   “陛下,臣知道您恨臣的娘,但她已经尸骨无存、魂飞魄散了…臣求您,不要为了此事迁怒更多无辜的人了…过去的,便叫它过去罢…”   “你知道,朕要听的不是这个人。说。不说朕便令人将小菊给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不要!臣说便是了。”   听到对方的话,周南不受控制的打了几个寒颤,他只能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请求全盘托出。   末了,他跪在了沈修宇脚边,“皇上,求您…”   “原来如此,你想让朕给林洛羽和萧楚河赐婚?”   沈修宇兴味盎然道,“朕就说,若不是有所图谋,你怎么可能这么主动。”   “求您…皇上…您要臣拿什么交换都可以…”   “就算朕要你拿你的兵权来交换,你也愿意?”   “只要臣打败了匈奴,交出这兵权也无不可。”   “不要给朕偷换概念,周南,朕说的是现在。”   沈修宇残忍道。   周南只感觉胸口处传来钝痛。   一方是他疼爱的妹妹,一方是他守护的百姓。   这人却非要逼他放弃一个,这叫他如何能接受。   想到那些惨死的百姓,那些挥洒的鲜血,那些拼命的将士,周南只能将林洛羽放到一边。   “对不起,陛下,臣现在还无法交出兵权…”   “那朕也对不住了,周南。”   沈修宇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周南的发丝,恶意的话语源源不断的向外吐出。   “你本来就是这样一个自私自利、醉心权术的人。   你妹妹的终身大事根本比不上你的荣华富贵。   别否认了,事实如此。   你就是这样。就算你跳进黄河也不清。”   周南久久无语,他为自己的天真感到悲哀。   “您说的对。周南便是如此的人。”   他已经连辩解都懒得。   沈修宇在周南身上发泄了一通兽欲,在上朝之前离去了。   而周南只能提笔写一封信,向她说明这个中实情了。   “哥哥无能,皇上不愿赐婚…” 第23章   林洛羽收信之后,思及他在皇宫中的地位处境,并未怪罪他。   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声。   此事暂且被众人放到一边不提。   沈修宇的生辰快到了,宫内上上下下都不动声色的忙活起来。   按照惯例,皇帝的生辰通常都要举国大庆一天。   夜间还要举行盛大的宴会。   在宴会上,众臣和妃子们向皇帝进献礼物。   前朝后宫齐贺皇帝诞辰。   周南对沈修宇的生辰可谓记忆深刻。   他犹记得前几年的时候,他给沈修宇送了一座名贵红珊瑚,被那人贬损的一文不值。   当着所有人的面呵斥他送礼敷衍不走心。   从今往后,每年挑选礼物的时候他都会精挑细选,免得这人再借题发挥。   这一年,周南打算送沈修宇一幅画,作为他的生辰献礼。   这幅画乃是他亲手所作的这整个的锦绣山河图,有着非同凡响的意义。   周南赶这幅画赶了许久,终于,这晚要完工了。   周南敌不住疲累,上床去小睡。   就在他小睡时,高玉悌带人来了。   “周南那个贱人呢?   ”高玉悌站在将军府的门口,气势汹汹的问道,“叫他给我出来!”   之前那一次,沈修宇本来是要叫他侍寝的,却被周南给半途截胡了,这叫高玉悌心中一直都窝着一股火。   这些日子,他忙着寻找奇珍异宝,打算在生辰的时候献给沈修宇,讨那人欢心。   终于找到了,他便有时间来寻周南兴师问罪了。   “我们将军身体不适,正在休息,无法见客,玉妃还是请回吧。”小菊谦恭道,却被高玉悌兜头赏了一个巴掌,差点叫她摔倒在地。   “你个贱婢,本宫想见谁见谁,今日便是皇上,也要给本宫三分面子的,周南他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装病不见?   给本宫让开!”   就在他狂暴乱吠时,内里忽然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何人在门外喧哗?”   小菊连忙道,“将军,是玉妃…”   “原来是玉妃…”   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穿衣的声音,“我生病许久,满屋子都是病气,若是玉妃进屋来,恐怕会被我这里的病气冲撞。   小菊,你在院中搬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再泡些上好的雨前龙井,把内务府送来的茯苓糕摆上一盘,好好招待玉妃,我马上出来。”   “奴婢知道了。”   小菊手脚麻利的按照周南所说的办了。   那桌子就放在将军府的正门口不远处,外面就是朱红色的宫墙,来往的宫人一眼便能看到里边儿的情景。   周南披着外袍出来,在桌边坐下,给玉妃倒了一杯茶,“虽不知玉妃有何贵干,但还是恭迎玉妃大驾光临。”   “那日皇上召我侍寝,是你这贱人在府中抚琴,才将皇上勾走。是不是?”高玉悌骂道。   “是。”   周南承认了,“那日却是我将皇上引来的。   只不过,我是与皇上有要事相商,才出此下策。”   “你这贱人!明明就是做些男娼女盗的淫贱勾当,还敢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看本宫今日怎么教训你!”   高玉悌冲到周南面前,恶狠狠的扬起了手。 第24章   他的巴掌裹挟着凌厉之势,向着周南的面孔袭来。   周南眸色一黯,在空中接住了他的手臂。   高玉悌的细白腕子被他攥于手中。   稍一施力,那养尊处优的手腕便通红一片。   “周南,你竟敢对本宫动手?”   高玉悌难以置信的瞪着周南。   且听周南从容不迫道,“你是陛下的玉妃不假,但我也是陛下的护国大将军,不论是身份地位,我都不比你的低。   再加上今日是你有意寻衅,宫中人也全部都看到了,我不过是正当防范罢了。”   说罢,他借着一股巧劲将高玉悌向后一推。   高玉悌的丫鬟连忙冲了上来,将高玉悌绵软无力的身子给接住了。   “周南,你这贱人,你给我等着!”   高玉悌眼瞅着占不到便宜,只能悻悻哭嚎着离去了。   高玉悌想对付周南,但无奈实在找不到合适之机,于是便蛰伏到了沈修宇的寿辰那日。   当晚,周南已经准备好了寿礼。   整装待发时,却忽然听得后院传来惊叫声。   “不好了!起火了!快来人啊!”   周南心中一凛,连忙向后冲去,果然看到后院柴房不知何时竟燃起了冲天大火。   小菊被困在柴房当中,手足无措的呐喊着。   小菊是这宫中待他最好的一个人,周南想也没想,便冲进了柴房。“将军不可!”   其余下人在身后劝阻,但周南已经冲了进去,用自己的外袍裹住了小菊,揽着她向外跑去。   有周南在,小菊自是安然无恙,而其余人也很快用木桶打了水,将那柴房的火给熄了。   “你们好好照顾小菊,我要去参加陛下的寿宴了。”   周南把受惊不轻的小菊交给李福,匆忙回房换了一套新的衣物,又进了书房,打算将寿礼带上。   然而,他才去了书房,便闻到了一股子烧东西的味道。   他心中涌起极为不好的预感,他疾步向前走去。   走到书桌前,果然看到他给沈修宇准备的那幅画已经被烧成了灰烬!   周南伸手去触摸那些灰烬,只见灰烬上尚有余温。   刚才之事显然是调虎离山之计。   他略一思忖,便叫来了李福。   “李福,我给陛下准备的寿礼被人烧掉了。   显然是有心人要陷害我。”   周南声音低沉道。   “那现在该怎么办?将军,小的有什么能为您做的?”   李福惶恐道。   周南俯身在他耳边叮嘱了几句,李福连连点头。   之后,周南便若无其事的坐上了前往福安殿的轿撵。   福安殿内,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繁花似锦。   寿宴还未开始,沈修宇居于主位之上,左拥右抱了好几个妃子。   他似是开怀,但仔细看去,他的眼中连半分笑意都没有。   而且他的目光一直都似有若无的落在门口处,场上也有不少人注意到了这个情景。   众人纷纷在心中揣度,这陛下究竟是在等谁?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周南来了。   只见他穿一身水蓝长袍,如瀑般的青丝用一支白玉长簪简单束起。   再简单不过的装扮,却叫众人登时都看呆了眼。 第25章   “臣周南参见陛下。”   周南不徐不疾的行至沈修宇面前,向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行礼。   “起来吧。”   沈修宇话语淡淡,听不出半分感情来。   “谢陛下。”   周南从容不迫的从地上站起来,走向属于自己的位置。   他的位置距离沈修宇很近。   从沈修宇这边,一眼就能看到他这里的全部动静。   “将军,您的身体可还好?”   周南才落座,他麾下的一个武官李大海便凑近问道。   “近些日子都不见您,您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   和前些日子刚从战场上回来,周南瘦得确实不是一星半点。   原本他还是器宇轩昂、英姿飒爽的模样。   现如今却完全是个病恹恹的美人了。   只见他四肢纤细,身形单薄,似风一吹便能倒。   “我没事。前些日子操劳过度,生了一场大病罢了,现下已经完全好了。”   看到自己志同道合的旧部,周南脸上漾起浅浅笑容。   “倒是你,最近练兵练得怎么样?”   李大海抓了抓后脑勺。   “一切都好,就是有些新兵,还是那般不识趣…”   李大海说起了练兵时的趣事。   听得周南忍俊不禁,眼角眉梢都泛起醉人笑意。   沈修宇看着他与旁人谈笑风生,只觉得胸中有股子极为暴躁的戾气汹涌泛起。   他对着自己的时候,面上从来都是痛苦、不愿和抗拒。   对着别的男人,却是这般卖弄风情,笑容嫣然。   贱人,果真是贱人!   以为勾引别的男人,便能摆脱了他了吗?   简直是痴心妄想!   “哎呀,皇上,您的手流血了!”   就在沈修宇目呲欲裂,咬牙切齿时。   身旁的另外一个宠妃,梅妃惊叫起来。   沈修宇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用力过度,将手中杯子给捏碎了,碎片嵌入手指当中,淌出许多殷红鲜血。   十指连心,然而,他方才却是一点疼痛都未察觉到。   只因他的心神全被那狐媚惑主,四处勾人的周南给夺去了。   周南并未发现他这边的异常,还在和李大海谈笑风生。   沈修宇见状,立刻将身边的这几个妃子用力推开。   “一群没用的东西!连伺候人都不会,都给朕滚!滚!”   皇帝骤然发怒,叫其他妃子都吓得瑟瑟发抖,一哄而散。   整个殿内都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众人都看到了沈修宇淌血的手指,却无一人敢上前。   周南犹豫半刻,心想反正不管他怎么样,都已经叫这人厌恶万分了,就算这时不识趣的冒犯,也不过如此,便迎了上去。   “陛下。您的手受伤了。臣为您包扎。”   周南也不等他破口大骂,便已经拉过他的手。   用随身带的一块帕子将他的伤口给包好了。   他们二人凑得极近,沈修宇压低声音警告道。   “周南,今日是朕的寿宴,不准你在寿宴上勾三搭四,坏了寿宴上的风气,否则,朕饶不了你!”   周南愣了半刻,才意识到他说的勾三搭四是什么,面容登时惨白几分。   也罢,在这人心里,不论他做什么都是错的,只要违抗这人的意思,他便会被整得很惨。   “陛下教训的是,臣知道了。” 第26章   回到座位后,周南便告诉周围的人,自己的身体不舒服,想单独坐一会儿。   便再无人来叨扰他了。   沈修宇看到此情此景,也是满意的勾起嘴角。   吉时到了,寿宴正式开始。   沈修宇慷慨激昂的发表了一通感言,众臣便开始献礼。   “皇后,赠象牙石辟毒筷一双!”   “皇上赏赐皇后江南制造局特等丝绸一千匹,夜明珠十颗!”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玉妃,赠皇上南海特大夜明珠一颗!”   “皇上赏赐玉妃…”   “玉妃叩谢圣恩!”   沈修宇见多了各式宝贝,所以这些人费心搜罗来的宝物并不是很能入他的眼。   时间久了,他竟索然无味的打了个哈欠。   “就没有什么新奇玩意儿吗?”   他问道。   高玉悌见状,立刻把矛头对准了周南。   “陛下,将军还没有献礼呢!   将军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拿出来的礼物肯定要比我们这些深宫之人强,不如就让将军展示一下他的寿礼罢!”   他料定周南拿不出任何东西来。   因为周南所做的那幅画,便是他亲手烧掉的,却不料周南从容不迫的站了起来。   “陛下,臣的礼物是一幅画。”   “拿出来给朕瞧瞧。”   “这幅画现在还未画好,臣的将军府场地太小,只有来了福安殿中,臣才能完成此画。”   周南不卑不亢道。   “那便画罢。”   沈修宇被他勾起了兴致,令人将场地清空。   周南出去一趟,接了李福送给他的两桶东西和一卷白布,拿到福安殿中央。   他将那白布铺开,将那两桶东西分开在众人面前打开。   一桶是朱砂,一桶是浓墨。   他拔出腰间的一柄玉剑,对殿内的乐师说道。   “烦请奏一曲入阵曲。”   “是,将军。”   曲声响起,铿锵有力,气势逼人。   沈修宇拿起一杯酒,放到唇边慢品。   只见周南随着曲声开始舞剑。   他的身形如同游龙,叫人看得眼花缭乱。   只见他用玉剑沾了血色朱砂,朝着身下的白布挥去。   接着,他又沾了黑色墨汁,肆意忘情的在白布上涂抹起来。   殿中一片寂静无声,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他的剑法已然出神入化,再碰上他炉火纯青的作画技艺,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就连那些平日看不惯他的,此刻也敛去了对他的成见,屏息凝视的观望起来。   这一场精彩纷呈、惊心动魄的舞剑整整持续了一刻。   一刻后,那白布上已然出现了一副令人惊叹的锦绣山河图。   和周南之前所做的那副相比,更加大气明艳。   “陛下。”   周南手持玉剑在沈修宇前方落下,细白面颊上已经沁出了汗珠,“臣的寿礼已经完成。锦绣山河图送于陛下,愿陛下早日收复万里江山!吾皇万岁万万岁!”   其余人也随他跪下,齐声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那声音震耳欲聋,经久不息。   沈修宇特地叫众人等了小半个时辰,直到周南的画完全干透,他才命人将画给收了起来。   寿宴继续,高玉悌特地准备了一个妖娆火辣的舞蹈给沈修宇贺寿,沈修宇却是反应平淡。   寿宴结束,众人散去,周南正欲离开,却被沈修宇给拽住了。 第27章   “陛下,请问您还有何事?”   周南想要从这如狼似虎的男人怀中挣扎出来,却被对方不着痕迹的揽入怀中。   “你今日如此绞尽脑汁的来勾引朕,不就是想要朕的恩宠吗?那朕便成全你,今日宠幸你一晚!”   他说着便伸手探入周南的衣物中,他今日喝了不少,连旁边伺候着的宫人也顾不得了,便要强行要了周南。   周南方才舞剑时的样子还在他脑中不断回放,令他血脉偾张,难以自制。   “臣没有勾引您!”   周南竭力挣脱,但对方臂力惊人,他根本挣脱不得,“皇上,这旁侧还有人呢!”   “呵,周南,你装什么贞洁烈男?方才殿上全都是人,你不照样勾引朕勾引得风生水起?现在才跟朕来装,不觉得太迟了点吗?”   “臣只是想给您送一份合意的寿礼,并未像您所说那般蓄意勾引!”   周南颤声道,但沈修宇此时已被他挑起了全部的欲望,又怎会轻易放过他。   “行了,别装了!跟你娘似的,老玩欲擒故纵的那一套,朕便觉得没意思了!你若是不想受罪,便给朕老老实实的承宠!别再乱动!惹恼了朕,你没有好吃的果子!”   “臣是您的将军,又不是您的妃子,为何要承宠?陛下您这样做于理不合,更加于情不合,还请您放开周南!”   “住嘴!”   沈修宇面色不虞的命令道,同时扯着他往里面走去,到了里面,沈修宇解下自己的腰带,捆住了周南,而之前周南替他包扎手指的手帕,也被塞进了周南嘴里。   又是生不如死的一夜。   一夜过后,周南照例被李公公裹着破席子扔回了将军府。   他依旧没有去上早朝,而是去了太医院。   回来之后,他便昏睡不醒。   梦里,他见到了过去的沈修宇。   那时,沈修宇为了讨他的欢心,在他居住的院外用水浇灌了一座冰雕,足有真人般大小。   后面,沈修宇便亲自将那座冰雕雕刻成了自己的样子,说要让这座冰雕代替自己守着他。   “修宇哥哥,修宇哥哥,”   梦中,周南急切的向着沈修宇跑去,“你答应我好不好?不论以后发生什么事,你对我的情都不要变,好不好?修宇哥哥!”   他听到年少的自己这样惶恐无助的央求道。   冰雕前的人影终是转过身来,却早已经不是年少的沈修宇,只见高大帝王神情阴鸷的向他逼来,掐住了他的脖子,“周南!你去死!”   “不要——修宇哥哥!”   周南惊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只感觉身上满是黏腻,异常难受。   他伸手一摸,便摸到了满手的汗。   “将军,您怎么了?”   小菊匆匆推门而入,“您又做噩梦了吗?”   “我没事。”   周南顿了顿才说道,“你去备水,我要沐浴。”   “是,将军。”   小菊很快便准备好了洗澡水,当身体进入温热水波的那一刻,周南闭上了眼睛。   只是在这种时候,他才能得到短暂的安宁。   不过,这安宁也很快被李公公给打断了。   “圣旨到——”   李公公尖细的声音穿透房门,传入周南耳中。 第28章   周南蓦地睁开眼睛,从木桶中站出来,拿了旁边的干净衣物去穿。   李公公见他久久不出现,很快又拖长了声调,阴阳怪气的威逼道,“将军好大的架子,圣旨到了竟敢不接。   看来是老奴不中用了,请不动将军了,还得叫陛下亲自来传这个圣旨。”   小菊胆子小,听到他威胁的话语,登时白了一张脸,“李公公,我家将军正在更衣,马上就出来了,还请您多担待…”   情真意切的说完这番话,小菊又掏出周南之前赏赐给她的一些金叶子,不由分说的塞到了李公公手里。   “哼。”   李公公冷哼一声,收了那些金叶子,不耐的在外面等了起来。   所幸周南也没有叫他等太久,很快便出来了,一头长发还未干,滴滴答答的向下滴着水,看上去所言不假。   “臣周南领旨。”   周南对着李公公手中的圣旨跪下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李公公煞有介事的宣读起圣旨来,周南听完,总算明白,沈修宇要把一桩棘手事交给他。   再过三日,沈修宇便要带着皇后和宠妃们,还有皇室宗亲们去围猎。   围猎的地方在城外,沈修宇要周南负责保护这帮人的安全。   “臣周南领旨。”   周南接下圣旨,“多谢李公公辛苦跑这一趟。”   “咋家跑这一趟是应该的,周将军,没有别的事,咋家回去向皇上复命了。”   “小菊,去送送李公公。”   “是,将军!”   小菊脆生生的应了一声,便去送李公公了。   周南拿着那明黄色的圣旨,陷入沉思之中。   三日之后,皇帝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皇宫出发了。   周南身为御前统领,本应该行走于队伍的最前端,却硬是被沈修宇给唤到了身边,贴身伺候着。   沈修宇的马车内,四五个宠妃把沈修宇给团团包围起来。   最会撒娇发骚的高玉悌小鸟依人的依偎在沈修宇怀中,一双手大胆的在沈修宇的胸前逡巡着。   “陛下,你的胸膛好结实,好温暖。”   “呵,那玉妃可喜欢这样的朕?”   沈修宇伸手挑起玉妃的脸,邪肆道,玉妃当即便羞红了面孔。   “玉儿喜欢!喜欢的要命!玉儿恨不得时时刻刻能在陛下怀中,和陛下不分开!”   “你这妖精,就你会说!”   沈修宇被高玉悌一人霸占着,其余宠妃自然是不甘心。   霖妃拿起马车内的果盘,剥了一颗葡萄送到沈修宇嘴边。   “来,陛下,快吃一个葡萄。”   其他宠妃见状,也纷纷效仿他的样子,争先恐后的去抢果盘中的东西,很快果盘中便空无一物。   坐在马车边上的淳妃见状,立刻将那果盘接了过去,掀起马车帘子,对外面大呼小叫道,“周南,你给我过来!”   “请问娘娘有何事?”   周南骑马过去,却见淳妃颐指气使道,“去把这果盘中的东西倒了,再弄一个新的果盘过来!”   “臣还有要职在身,恐怕不能替娘娘去拿东西,臣叫别人去拿。”周南就要找人,却听得马车深处传来一个不怒自威的声音。   “周南,你给谁摆架子呢?” 第29章   “臣没有…”   周南心下一沉,知道那人又要发难了。   果然,沈修宇坐到了淳妃身旁,搂紧了淳妃的肩,不满道。   “朕的淳妃叫你去拿东西,你竟敢推三阻四,你好大的狗胆!”“周南知错…”   周南害怕这人迁怒他的手下,只能低头认错。   “知道错了,还不快些按照朕的爱妃说的去做?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不过是朕养的一条狗!”   他说话太过难听,引得周围人都纷纷侧目。   “臣知道了。”   周南从淳妃手里接过果盘,去将里面的东西给倒了,又重新找了些新鲜瓜果,清洁干净之后放进去,恭恭敬敬的给淳妃端去了。   沈修宇见状,又大声讥讽道,“有些人就是这样的贱骨头,别人对他好,他反而会恃宠而骄,别人骂他,他却是恭敬谨行!”   一众宠妃们愣了愣,才明白沈修宇是在暗讽周南,于是连忙前呼后拥的附和起来,“皇上说的是!”   “您说得对!”   “怎么,将军,”   沈修宇看向周南,“从刚才开始你的表情就一直不怎么好看,你对朕有什么不满,要给朕摆脸色看?”   周南连忙强挤出一个笑容,道,“臣没什么不满的。”   “那你可对朕的宠妃有什么不满?”   “周南没有。”   “那你接下来可要尽心尽力的伺候朕和朕的爱妃们,不可像之前那样自由散漫,敷衍了事。”   “遵命,陛下…”   “那便好,爱妃们,你们可都听到了,周将军要尽心尽力的伺候你们了,你们可千万不要客气,就把周将军当成你们宫里的下人,尽情使唤他!”   “是,陛下…”   “周将军,我想吃新鲜的荔枝,还劳烦周将军去为我取来。”   “周将军,这坐马车实在太闷了,还请周将军去弄一副象棋来,我要陪皇上下棋。”   “周将军,我觉得身上有些冷,去帮我拿一件披风过来,记住要艳色的披风,皇上不喜欢我穿的黯淡…”   “周将军,…”   一路上,周南被沈修宇和妃子们当成下人似的使唤来使唤去,他都没有半句怨言。   他都知道,那人是存心如此。   他越痛苦,那人便越开心。   比起之前的折磨和惩罚,这些都不算什么。   终于,在天黑之前他们赶到了围猎的地方。   在周南的安排下,众人井然有序的住进了营帐中。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周南准备带人出去打猎,却听得高玉悌娇滴滴的对沈修宇说道。   “陛下,臣妾从前在月国时也有这样的围猎盛世,臣妾最喜欢吃蛇肉了。   将鲜活的蛇去掉鳞片,放在火上烤一烤,简直好吃的不行。   只可惜臣妾现在嫁到了宫中,再也吃不到那好吃的烤蛇肉了…皇上,臣妾好想家…”   高玉悌说着,眸间便盈起点点泪光,沈修宇便将他拥入怀中,安慰道,“玉儿不哭,不就是蛇吗,凛朝也有不少。   周南,等一下你打猎的时候抓两条蛇回来,以慰藉玉妃的思乡之苦。” 第30章   天色已晚,抓取普通的猎物尚且不易,更别说蛇了,周南手下的一个太尉周崇光实在看不过去了,上前一步道。   “这么晚的天色了,别说蛇,别的猎物都不好打,娘娘想吃蛇肉可以,明日我们兄弟为您打个百八十条,今晚实在没有法子了!”   高玉悌哭泣的声音愈发大了,沈修宇就要发作,周南上前一步,道,“无妨,臣去为娘娘抓蛇便是,抓蛇的时候需要这帮兄弟的帮助,还请陛下饶了他们。”   “滚吧,若是今晚抓不到蛇,别想叫朕轻易放过他!”   沈修宇怒道,周南便带人走了。   周南带着自己的人进入密林中,对其他人嘱咐道,“你们去打猎,我去抓蛇。”   “将军,让我帮你吧。”   周崇光走上前去,被周南制止了,“不用,我来就可以,快些带着弟兄们去打猎,夜里危险,我们多在这里待一刻,便会多一分危险。别拿弟兄们的性命开玩笑。”   “是,将军。”   周崇光带人退下了,周南随意射杀了一只鸟,在一颗茂密的大树下点燃了火堆,点起了一种香,这种香是引蛇香。   很快,便有一条碗口粗的大蛇从树上爬了下来。   周南将那只鸟丢在地上,那蛇盘旋到了地面,闻到了鸟的血味,凑过去吞食那只鸟。   就在同一时刻,周南拉起弓,对准了那蛇的蛇头。   只听嗖的一声,一只羽箭准确无误的射到了蛇头之上,蛇痛苦的嘶吼一声,竟是猛地朝着周南扑了过来。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周南还来不及后退,已经被那蛇给咬了一口。   那报复似的一口耗尽了那蛇的全部气力,刚咬完它被脑袋向下的死了。   而周南也无力的跌坐在地,眼前阵阵发黑。   他几次想试着站起来,却是没有半点气力,蛇毒飞快的在他体内扩散开来,叫他觉得头晕目眩起来。   好在周崇光他们及时赶到,看到不省人事的他,周崇光大叫一声将军,便飞也似的冲了上来。   “将军!您怎么了!”   不过半刻光景,周南已是大汗淋漓,嘴唇发紫,体温高热,周崇光连忙向着众人大喊一声,“将军被蛇咬了,我带将军回去,你们也快些打够猎物回来!快把这条蛇捡起来,这是将军好不容易才打到的!”   周崇光抱着周南一阵飞奔,终于奔回了营地。   沈修宇正在篝火旁烤火,高玉悌正自告奋勇的要跳一曲月国的舞蹈,却被周崇光给打断了。   “陛下,不好了,将军为了抓蛇,被毒蛇给咬了!”   沈修宇一听,立刻站了起来,“怎么会这样…你把他背到朕的营账中,来人,快传太医!”   他们此次出行带了足足四个太医,这四个太医很快全部被沈修宇给召集过去。   傅太医帮周南查看过后,当机立断的往周南嘴里塞了一颗保命丹药,“将军中的是竹叶青的毒,此蛇体内有剧毒。   现下将军已经服下了保命丹药,这药能够暂时阻止蛇毒的蔓延。臣这便为将军挤出毒血!” 第31章   他说着,便拉起了周南右边的袖子,拉开之后众人皆是大吃一惊,只见周南的半条右臂已经全黑了。   傅太医在周南的手臂上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从那口子中往外挤毒血。   周南痛苦的呻吟起来,身体如同银鱼般剧烈抽搐起来,差点将傅太医等人给掀翻在地。   “他怎会变成这样?”   沈修宇又惊又怒道。   “皇上稍安勿躁,这竹叶青的毒进入体内,所经之处,都如同割骨削肉,疼痛异常,将军这是寻常反应,还劳烦陛下按住将军,好让臣给将军解毒。”   他口中所说的解毒,便是将那些毒血从周南的体内给挤出来,这样的解毒法子虽然有效,却是进度缓慢,叫沈修宇看得心急如焚。“给朕几颗解毒丸。”   沈修宇向着傅太医伸手讨要道,傅太医虽然不知道他要保命丹药做什么,还是给他了,此刻的陛下看上去实在太可怕了。   沈修宇铁青着脸将解毒丸服下,对傅太医等人说道,“你们按住将军,朕将毒吸出来!”   傅太医闻言大惊,当即便跪下了,“不可啊皇上!此毒乃是剧毒,您贵为一国之君,怎可以身犯险!还是叫老臣来吧!”   “是啊陛下!傅太医,你的年纪也打大了,这种事还是叫属下来吧!”   周崇光也急忙请命。   不知怎么地,想到他们吸毒的时候要与周南肌肤相亲,沈修宇便觉得无端暴躁起来。   “你们按住将军,朕来!”   他既坚持,旁人也不敢反对,只能如他所言按住不停乱动的周南,他俯下身去,凑到周南的伤口上,拼命吮吸起来,最开始他吸出的血全部都是黑色的,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周南溢出的血才恢复了正常颜色。   沈修宇这才如释重负的站起来。   “将军已经没事了。”   傅太医为周南诊过脉,又喂周南服下一些药,满头大汗道。   “无事便好。”沈修宇沉沉道。   傅太医接着又为沈修宇把过脉,给沈修宇吃了好些苦的要命的解毒草药,这才放下心来。   “今日之事,谁都不许说起。”   确认周南无事后,沈修宇对着众人一番训诫,众人连声遵命,他才施施然离去。   这一夜便有惊无险的度过了,第二日晨起,周南已是安然无恙。围猎正式开始了,皇室宗亲们纷纷跃跃欲试,策马奔腾。   沈修宇也不例外,只有周南的心思并不在围猎上,而是在沈修宇身上。   这种密林中极易隐藏刺客,因此,他比平日里还要小心万分。   沈修宇同他进入一片无人林中,对他道,“骑在这马上,什么猎物都看不到,朕要下去!”   说完,他不等周南阻拦,便纵身跃下了马。   周南见状,也跳下马,牵着两人的马,跟着那人向前走去。   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只雪白肥美的兔子,沈修宇见状,立刻摆好姿势,弓箭瞄准那兔子,只听“嗖”的一声,他的箭射了出去,然而,旋即便有一支暗箭从他身侧飞来,这暗箭被他的弓箭声所挡,竟是叫他完全没有听到。   千钧一发之际,周南奋不顾身的扑了上去,“小心!” 第32章   他奋不顾身的挡在了沈修宇面前,那一支箭直直的射进了他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   他顷刻间便站不住了,直直的向后倒去,沈修宇扶住了他的身体,周南艰难道,“陛下,有刺客。”   说罢,他从身上抽出一支东西,朝着空中放去,只听空中一阵轰然作响,有什么东西爆炸开来了。   那东西放出后,周南的人立刻便赶到了。   周南见状,再也支撑不住,在那人怀中晕了过去。   “来人啊!有刺客,快护驾!”   有刺客的消息瞬间便传得人尽皆知,众人停止了狩猎,纷纷回到了营地。   周崇光带人去搜寻刺客的下落。   周南的血流得到处都是,根本止也止不住,沈修宇心中已经大乱,但面上还是岿然不动,“傅太医,快给将军疗伤!”   沈修宇把周南放下,对傅太医疾言厉色道。   傅太医不敢怠慢,连忙为周南诊治。   然而周南被那一箭伤到了心脏,加之营地简陋,药草匮乏,足足抢救了四个时辰,周南还是不省人事。   到了夜里,周南发起了高热,沈修宇见状,命人即刻启程回宫,于是一行人便又悄无声息的回宫去了。   回宫之后,沈修宇下令,必须要救活将军,否则太医院众人提头来见。   太医院众人使劲浑身解数,也只是叫周南的脉象稍稍平稳了一些,却无法叫周南身上的热退下去。   周南烧了三天三夜,到了弥留之际。   沈修宇双目猩红的闯入了将军府,左手拎着小菊,右手提着李福,连拖带拽的把这两人弄到周南的床前。   “周南,你给朕听好了!   你若是不乖乖好起来,就这样死了,朕便将你最疼的小菊给千刀万剐了!   凌迟之刑,你是再清楚不过的,将人押于刑场之前,给人灌上清醒的药,一刀一刀的将人身上的肉片掉,如果你不醒,小菊便是这样的下场,还有李福!”   “皇上不要,皇上…”   小菊和李福拼命的磕头求饶,沈修宇毫不心软,带着这两人在周南的床前闹了一阵后,便有事离开了。   他的威胁竟是奏效,周南当晚便苏醒了过来。   “水,水…”   周南痛苦的唤道,旁边守着的小菊连忙倒了一杯水,喂他喝下去。这才高兴的向外喊道,“快去请太医,将军醒啦!”   周南苏醒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皇宫,他平安无事,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他苏醒后不久,周崇光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说是用了一招障眼法,将刺客给抓住了,现如今正在押送回京的路上。   沈修宇看过周南后,便早早的在刑部大牢候着那刺客了。   入夜后,刺客终于被送来了。   沈修宇便亲自拷问起那刺客来。   他将一桶辣椒水亲手泼到那刺客身上,刺客身上本来便是皮开肉绽,被这刺激玩意儿一泼,登时满地打滚,惨叫连连起来。   “说,是谁叫你来杀朕的,说!”   沈修宇凶狠逼问道,刺客的嘴却是严的要命,根本不说。   “无人指使我,是我看你这个暴君不顺眼,所以才来刺杀你的,暴君,你会不得好死的!” 第33章   “在朕不得好死之前,朕先会让你生不如死!”   沈修宇拿起一个烧红的铁夹朝着他的身上烙去,只听嘶的一声,大牢里传来一阵凌厉惨叫。   “说不说,说不说?!”   沈修宇逼问道。   “不说…”那人依旧嘴硬,沈修宇冷笑一声,道,“来人啊!”旁边的狱卒迎了上来,诚惶诚恐的跪下,“皇上有何吩咐?”   “朕要你们准备的铁水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好,将他带过去。扔到那沸腾的铁水中。叫他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寸寸的被铁水吞噬。”   “是,陛下!”   此种刑罚可谓残虐之至,刚才还铁骨铮铮的刺客,立刻变了脸色。“皇上不要啊!皇上饶命!我说就是了!”   “将他放下。”   沈修宇朝着狱卒们一扬下巴,狱卒们立刻将人放下了。   那人急不可耐道,“皇上,是将军!是将军指使小人这样做的!将军为了叫您对他消除芥蒂,便找了小人,一同合计了这一出英勇护主的戏!”   “你胡说!再敢污蔑将军,朕绝不轻饶你!”   沈修宇登时暴跳如雷,“来人啊,把这个满口谎言的东西给朕拉到铁水中烫死!”   然而,这一次刺客却是没有改口,直到断气的那一刻,他还在大声叫嚷着。   “就是将军指使的我!千真万确,若我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直到死,他都坚持说周南是指使他的人。   沈修宇嘴上不愿相信,心中实则已经动摇。   他等了些时日,等到周南的身子已经全然恢复了,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摸入了周南的房间。   此时已是半夜,周南还在睡觉,忽而感觉到一双冰冷至极的手抚上了他的身体,一下就将他给惊醒了。   “什么人?!”   周南厉喝一声,伸手便去拿床边的武器,却听得那人阴鸷道,“是朕。”   原来是他,周南稍稍松了口气,很快又紧张起来,这人这个时候摸进他的房里,究竟有何图谋,答案已是昭然若揭,这叫他不由得打起颤来。   “陛下…”   周南正要恳求他放过自己,却被他给打断,“朕有话要问你。”   “陛下请说。”   “前些日子,围猎时出现的刺客,是不是你安排的!”   沈修宇蓦地提高了音量,“周南,若是你老实交代,朕还能对你从轻发落!”   若是他执迷不悟,一再扯谎,那就别怪自己对他不客气了!   “陛下,你在说什么…”   周南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扔进了冰窖似的,那股由内向外散发出的心寒几乎把他整个人都给冻结了。   他奋不顾身的舍命相救,换来的竟是这人的猜忌和冤枉!   换做谁能不寒心!   “臣没有,臣没有!”   周南悲愤的提高了音量。   然而,他这样的表现落在沈修宇眼中,却成了做贼心虚。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周南,朕实在是对你太失望了!”沈修宇迎面便是一个巴掌,将周南打得差点掉落床榻。   “我没有!沈修宇!我没做便是没做,你怎可这样红口白牙的污蔑我!” 第34章   周南的声音已然带了些凄厉的哭腔,“你不感谢我的救命之恩便罢了,竟然这般污蔑我!你这样根本不配当皇帝!”   这话落在帝王耳中,已是大忌。   沈修宇一言不发的拽住他的长发,将他扯到了自己身前,“周南,你敢顶撞朕?你活腻了是不是!”   “臣就是活腻了又如何!在你这样的昏君手下为官,谁都会生无可恋!”   “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   沈修宇重重的朝着他的面颊上打了一巴掌,叫他当即便口吐鲜血,“立刻向朕谢罪!否则朕绝不轻饶你!”   “不轻饶便不轻饶!皇上尽管将那些屈打成招的酷刑使出来!看看我周南会不会认!”   “好,很好。你以为朕只是说说,嘴上威胁威胁你,朕今日便叫你看看,什么叫做君无戏言,什么叫做龙颜大怒!   将你的衣裳穿好了,给朕等着,周南!”   沈修宇勃然大怒的将周南推倒在床上,拂袖而去。   面对即将到来的这一场酷刑,周南没有半点感觉,他受的折磨太多了,已经习惯了。   他平静的穿好衣服,叫来了小菊。   “小菊,我有要事在身,要离开将军府一段日子。我不在的时候,你和其余人切记小心行事,明哲保身。”   “小菊知道了,将军…”   “好,我走了。”   和小菊道过别,周南便慢悠悠的朝着刑部大牢走去。   只见刑部的人几乎倾巢出动,声势浩荡的要来声讨他。   他走上前去,主动伸出双手,叫那些人用铁链子将他的双手缚上了。   刑部侍郎陈永年亲自将周南给押入了不见天日的死牢,只见死牢中一片幽深黑暗,时不时的有惨叫声传来,阴森又可怖,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掺杂着腐臭气息扑面而来。   陈永年将周南缚于刑架之上,拿起一根浸了辣椒水的长鞭,朝着旁边的一把带血椅子凌厉一扫,只听“嗖”的一声,那椅子被鞭子给扫掉了一大块木屑。   陈永年皮笑肉不笑道,“将军,皇上说了,只要您乖乖认错,承认您是为了赢得陛下的怜惜,才演了那样一出戏,皇上便饶过您。但若是您依旧死鸭子嘴硬,就往死里的整您。   直到您松口为止。识时务者为俊杰,将军,您若不想受这些个皮肉之苦,便快快的老实交代罢!”   周南听到他这样说,竟是没有半点惊慌之色,一张秀丽面孔上满是淡漠,“随便你。”   他已经全然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了,一个人若是心死,还有什么畏惧的?   “那您就别怪小的辣手无情了,小的也是替人办事…”   陈永年说罢,便拿着鞭子向他逼来。   …   十日后。   沈修宇屈尊降贵的去了死牢。   “皇上驾到~”   李公公一声吆喝,整个死牢当中的人都跪下了。   “免礼。”   沈修宇匆匆走了进去,陈永年上去迎接他,“陛下,您怎么来了?”   “将军刺杀之事审问的如何了?”   沈修宇问道,“将军可有松口?”   “完全没有…将军什么都不怕…且将军已有了求死之意…”陈永年硬着头皮道。 第35章   “好一个什么都不怕!果真是胆大包天!”   沈修宇怒叱道,“没用的东西,你们这么多人,连一个小小的周南都对付不了!”   “皇上恕罪,都是小人无能,还请皇上饶命!”   陈永年不妙,立刻跪了下来,他一跪,其他的狱卒也都跟着跪了,整个死牢中都回响着众人惶恐的声音,“皇上饶命!”   沈修宇一脚踹开陈永年,“滚!朕看着你便心烦,别挡着朕的路!”   陈永年结结实实的挨了他一脚,心有余悸的抹了一把冷汗。   虽然挨了一脚,但脑袋总算是保住了。   沈修宇径直走到了关押周南的地方,只见周南满身血污的在地上倒着,呼吸声异常粗重。   “周南,你也被关了这么些日子了,还是一点教训都没有学到吗?朕累了,不想再和你耗下去,你现在立刻向朕磕头谢罪,朕便不计前嫌,放你出去,日后也不会再追究此事。”   他已经给了周南台阶下,但周南却是全无回应。   “周南,你再敢给朕装死,朕便将你府中的那个小菊给沉潭了,立刻给朕起来,听见没有!”   他疾言厉色道,若是往日周南听到他要对小菊不利,定会在第一时间向他俯首求情,今日却是连半点反应都没有,依旧逍遥的在地上睡着大觉,就好似沈修宇这个人完全不存在似的。   这叫沈修宇更加怒火喷发,“周南!朕现在就叫人杀了小菊,你信不信!来人啊!”   帝王一声令下,立刻便有人冲了过来,小菊大祸临头,周南还是全无反应,就好像已经死了般。   周南…死…将这二者联系起来的时候,沈修宇身上蓦地飘出了一层淋漓冷汗,他再也顾不上兴师问罪,指着周南对狱卒道,“快进去看看将军怎么了!”   狱卒拿出钥匙打开门,正要进去查看,却被沈修宇一把推开了,“你们这些下人总是笨手笨脚的做不好事!还是朕去罢!”   狱卒只好退到一边,战战兢兢的随时等候差遣,沈修宇把周南从地上抱起,正要暴戾警告,叫他不要装死,却在触及这人的肌肤之后,当即便失了分寸。   即使隔着衣物,他也能感觉到周南身上那火炭般滚烫的热度。   “将军发热了!快将将军送往太医院!”   众人不敢怠慢,连忙将半死不活的周南送往了太医院,又在沈修宇的示意下叫来了小菊和李福,叫他们贴身伺候着周南。   就在沈修宇心急如焚的守在太医院时,太后身边的另外一位苏公公到了。   “皇上,今儿个是新秀女进宫的日子,太后叫您过去看看。”苏公公谦恭道。   “叫太后看着选几个机灵的便好。”沈修宇心不在焉道。   “陛下,太后说了,前几次秀女进宫您便没怎么好好挑选,这一次的秀女可都是家世显赫、容貌出众、万中挑一的好女子,叫您务必过去亲自挑选,太后还说了,若是带不回皇上,就带回小人的脑袋,还请皇上务必跟小人回去。” 第36章   苏公公说罢,便跪了下来,不住的对着沈修宇磕头。   口中还不断喃喃重复着,“求皇上跟小人过去…求皇上跟小人过去…”   沈修宇见他这幅样子,心知此次选秀若是不去,太后不会善罢甘休,要是继续闹下去,难保不会影响到太医们给周南治疗。   思及至此,沈修宇只能连声不耐道,“行了!朕还没死呢,你磕什么头!朕跟你去便是了!”   苏公公大喜过望,动作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皇上,请。”   沈修宇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苏公公去了选秀的地方,太后老早便等着了,见到他来,立即下令道,“开始罢。”   于是,众秀女便开始使尽浑身解数的吸引沈修宇的眼球。   沈修宇作为一代枭杰,有一股与生俱来、高高在上的霸气与贵气,再加上他俊逸非凡,叫秀女们都看得面红耳赤,愈发的卖力拼命起来。   然而,沈修宇对她们的这些把戏没有任何兴趣,任凭她们弄得天花乱坠,就是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到后面甚至已经昏昏欲睡,闭上眼睛。   直到他听到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臣女林汐拜见皇上,愿皇上万福金安,身体安康。”   这个声音有种说不出的熟悉之处,一下叫沈修宇的精神振奋起来。   他抬头向前望去,只见前方站着个身段曼妙、面孔稚嫩的女子,最令他移不开眼睛的是,这女子的长相竟和周南有七八分相似!   “臣女今日展示的技艺是抚琴。”   她说完,几个宫人便将一把古琴搬了上来,她从容不迫的坐下,开始弹奏起乐章来。   不得不说,她的琴技也同周南不相上下,妙音绕梁,不绝于耳。叫其余人都是听得痴了。   她的手如同会施仙法般,弹奏慷慨激昂的乐曲时,引得旁人振奋不已,弹奏哀愁低迷的乐曲时,叫旁人也有落泪的冲动。   一曲完毕,沈修宇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此女琴技卓绝,天赋异禀,深得朕心,封为贵人!”   太后想说什么,沈修宇却是雷厉风行道,“母后,朕已经选出了朕最喜爱的秀女,朕还有事,先行一步。”   李公公同他一唱一和,“皇上起驾——”   将太后给撇在了原地。   沈修宇马不停蹄的带人赶到了太医院,才到外面,他便听到里面传来了阵阵痛不欲生的呻吟。   “不要,放开我,疼!”   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里面旋即又传来些别的巨响,像是重物落地,而那呻吟也更大了些,叫人心颤不已。   沈修宇再也站不住了,径直闯到了里面,“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臣叩见皇上,禀告皇上,将军身中剧毒,臣正在为将军刮骨疗伤。这刮骨疗伤的痛楚太剧烈,因而将军嘶声呐喊…”   “他怎会中毒?他中的是什么毒?”   沈修宇神情愠怒。   “将军是如何中毒的,微臣也不知,微臣只能确定将军是在进入死牢之后,才中毒的,将军中的毒叫做毒藤萝,这是一种极为歹毒的毒,必须通过此等鲜血淋漓的手段,才能从人体内祛除。   陛下,微臣继续为将军刮骨了,这毒一刻不去,将军便一刻不会脱离险境…” 第37章   “朕知道了,你为将军祛毒吧。什么时候毒祛干净了,你再来禀告朕!”   沈修宇回到养心殿,便唤来了自己的心腹,凛朝排名第二的大内高手,金元恺。   只见金元恺徐徐的从养心殿的黑暗角落中走出,身形和侧脸与沈修宇也是极为相似的,他不但是沈修宇的心腹,且是沈修宇的影子。   “请问陛下有何要事吩咐?”金元恺单膝跪下。   沈修宇提笔在桌上的雪白宣纸上写下几个名字,等宣纸上的墨迹干后,将那宣纸折叠起来递给金元恺,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   “那日刺杀朕并非周南安排,而是这纸上的其中一人所为,朕给你三日,你去查清楚。”   “是,陛下!”   金元恺接了那宣纸,便领命下去了。   宣纸上的几人大多都是沈修宇的宠妃,金元恺便在夜深人静,无人注意时,将这些个宠妃们最贴心的丫鬟给掳了出来,严刑拷打。   这些丫鬟大都是十几岁的年轻女子,没见过什么大风浪,稍使手段便全部招了。   很快,金元恺便查了出来,那个刺客是高玉悌找来的。   高玉悌入宫之后,尤爱招蜂引蝶、卖弄风骚,那个刺客便是拜倒在他胯下的一个普通侍卫。   那侍卫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孑然一身,根本不怕那些诛九族的大罪,在听了高玉悌几番抱怨后,便决心为他除去周南这个心腹大患。   于是也便有了后面的那些事。   金元恺查清此事后,即刻禀告了沈修宇,出乎他的意料,沈修宇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当晚翻了高玉悌的牌子。   夜里,沈修宇如约而至。   “皇上,您来啦!”高玉悌花枝招展的扑到了沈修宇怀中。   沈修宇面色无虞的搂住他,“玉儿,朕来了。”   “皇上,臣妾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您。”   高玉悌眨着一双明丽大眼,含娇带羞道。   “叫朕来猜猜,是不是玉儿有身孕了?”   沈修宇面带微笑道。   高玉悌愣了一下,旋即便依偎到了那人宽广的怀抱中,喜悦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皇上的眼睛。”   “是啊。”   沈修宇眸中迸出狰狞杀意,“朕不但知道玉儿有身孕了,还知道玉儿肚子里的孽种不是朕的,是别人的。”   话音未落,他已将高玉悌推到地上。   高玉悌只感觉一双极有力的手狠狠将他推了一把,身子便摔到了冰冷的地上。   他听得沈修宇所说,神情剧变,连忙扑过去抱住了沈修宇的大腿,“臣妾没有,皇上,您听臣妾解释!”   “来人!”   沈修宇不想同他多浪费半个字,一声疾呼,在门外等候多时的李公公便带人破门而入,“皇上!”   “打掉高玉悌腹中的孽种,叫他清清白白的去阴曹地府报道。”   “是,陛下!”   沈修宇下完令,便离开了那里。   “来人啊,给咋家按住玉妃的身子!”   “不要!放开我!”   一群太监将高玉悌按在地上,动弹不得,李公公拿起一碗漆黑的打胎药,给高玉悌灌了进去。   打胎药服后不久,高玉悌的双腿间便渗出大量黑血来。   “来人啊,救命啊,我的肚子好痛!”   高玉悌凄惨叫着,又被李公公灌下了一杯剧毒的鸩酒,很快便魂归西天了。   沈修宇去到了将军府。 第38章   李福和另外一个下人在外面守夜,听着他的脚步声,机警的睁开眼,提起手边灯笼。   在看清来人的脸之后,李福等人诚惶诚恐的跪了下去,“叩见…”   “行了,免礼。”   沈修宇不耐道,“夜深人静,将军还在休息,你们不要行礼了,免得将他吵起来。朕进去看看将军。”   “是,陛下…”   李福和另外一个下人让开了。   沈修宇长驱直入,到了周南的房门口。   他看到小菊正坐在门前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如同鸡啄米似的,简直可笑至极。   沈修宇没有理会她,悄无声息的进入了周南房中。   他此次前来,身上特地携了一颗清风玉露丹,这清风玉露丹是难得一见的解毒补身神药,有起死回生之效,普天之下,也总共只有三颗,这三颗全在沈修宇手里。   沈修宇抱起昏睡不醒的周南,便要将那颗清风玉露丹推入他口中,周南却是猛地睁开了眼睛。   对上那双阴鸷狭长的黑眸,周南像是对上一条毒蛇似的,惊惧交加的挣扎起来。   “沈修宇,你要怎样!我说了,等我打退了匈奴,收复了边境,便会心甘情愿的交出这条性命,你又何须如此的迫不及待,在这深夜中携了毒药来害我!”   他不住的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沈修宇又咄咄逼人,他只能用被子将自己的身体给密不透风的裹起来。   “够了,沈修宇,若是你还有一点良心,便不该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狼心狗肺之事!”   只见周南瑟瑟抖着,声音如同被砂纸磨过似的,断断续续。喑哑至极。   “你走,沈修宇,走啊!”   沈修宇被他气得心脏突突直乱跳,一股子邪火腾的扑起来,怎么灭也灭不了。   周南现在的状况,再也经不住半点折腾,他便像那风中残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行了,周南,别再往后退了!朕有话要对你说!此次的事情朕已经查清楚了,是朕错怪你了。   所以朕特地带来了清风玉露丹。朕是一国之君,一国之君便不能向人俯首低头,所以你好自为之罢!”   沈修宇说完,将装着清风玉露丹的小瓷瓶塞到了被子里,便拂袖而去。   等他走后,周南才神色如常的打开了那个瓶子。   果真是清风玉露丹无误。   周南下床,将那清风玉露丹给收进自己床下的一个暗格中,之后又回去床上睡了。   他一觉睡到了早朝结束,小菊进来看他。   “将军,该喝药了。”   小菊亲自为他试过毒后,伺候他服了药,又伺候着他梳洗了,给他布置了一桌清淡的早点来。   他坐在桌前,缓慢的吃了起来。小菊的手艺极好,蒸出来的包子松软可口,香气扑鼻。   他原本没什么食欲,见着这色香味俱全的包子,竟也被勾起了馋虫,伸手拿了一个,才咬一口,小菊便推门而入。   “将军,有您的信。”   “放下吧。”周南说道。小菊将信放下出去了。   周南拿过信,此信是他的舅父林柏写于他的。   林柏平日极少与他通信,一通便都是些天大的消息。周南连忙将信取出,一目十行的看起来。 第39章   这一看,叫周南觉得荒唐、惊惧无比,他看来之后,便立刻将那信给点火烧了,连半点痕迹都未留下。   小菊在外面等他半天,以为他吃完了,便进来收拾碗筷,却见他除了咬了一口包子,其他的早膳都未动一筷,顿时忧心道。   “将军,您怎么就吃了一口包子?这些膳食都加了太医院的傅太医开的方子,能叫您的身子快些恢复,您应该多吃一些才是。”   “无妨,事情紧急,我先给舅父回个信,再继续回去吃。我回信的空档,你就将这些早膳再拿去热一热。”   “行。”   小菊听他说愿意吃,立刻便喜上眉梢,端了东西回去热了,而她走后,周南立刻回去桌边回信。   “兹事体大,宫中人多眼杂,暗潮涌动,舅父切莫再在信中谈及此等宫闱秘事,以免落人口实,遭人构陷。舅父所说之事,等我出宫后再议。”   写完,他便用火漆将信的口给封了,将信交给了李福,叫人送出宫去了。   周南用过早膳,又在床上歇息一番。   等到早朝结束,便穿戴整齐的去找了沈修宇。   “周南求见。”   他跪于养心殿外,李公公进去通传。   不到半刻,沈修宇便亲自出来,将他迎了进去。   还破天荒的叫李公公给他搬了一把椅子。   “你身体未愈,出征之事还是先暂缓吧。”   沈修宇不等他开口,便兀自说道。   “臣此次前来,并非为了出征之事。臣只是想回家一趟,还请皇上准了臣。”   他一拱手,只见那平日矫健有力的双臂竟是颤抖不已,足以可见死牢中的那半月对他的折磨之大。   沈修宇极不甘心的看了他一眼,道,“之前的事,是朕有愧于你,所以今日朕便允了你,只是这宫中一日不可无你,朕最多给你半月时间。”   “半月便够了。臣谢过皇上。”   周南向他一叩首,便拿了他的手谕出宫去了。   沈修宇批折子批到傍晚,有一重臣携人觐见。   这一重臣携的人据说是在民间极为有名的一位大师,这位大师据说炼制出了叫人长生不老的仙药。   沈修宇对此嗤之以鼻,但并未表现出半分,随着那位重臣一同演戏。   “陛下,这便是可教人长生不老的仙药。”   那大师捧着一个玉雕的盒子,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来,献于沈修宇面前。   沈修宇打开那盒子一看,只见里面放着一颗清香扑鼻、金光灿灿的丹药。   他深知金玉在外、败絮其中之理,面上却未表现出半分,装出高兴的样子将那丹药给收了,又赏了那大师一堆的金银珠宝,叫众人皆大欢喜。   大师见状,愈发的飘然起来,开始滔滔不绝的向沈修宇毛遂自荐起来,“陛下,草民不但制出了叫人长生不老的神药,还制出了…”沈修宇听得昏昏欲睡,忽而听他道,“还制出了可叫男子有孕的神药!”   这一句话叫沈修宇当下便清醒了,但他并未表现出来,聊过后便以朝务繁忙为由,将人都谴走了。   到了夜里,养心殿空无一人时,他才叫李公公秘密的把人给传召来了。 第40章   “朕今日传你之事,你若是敢让外人知晓了,后果如何,你应该很清楚吧?”   沈修宇高居龙座之上,身着一袭金色亵衣,亵衣上纹着的两条龙栩栩如生,张牙舞爪。   只见他目光森冷,不怒自威,吓得徐大师腿都软了,连忙在他面前跪下。   “草民发誓,今日之事不会叫外人知晓,若是违背誓言,草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在他发过毒誓后,沈修宇面色稍霁,对他道,“你当真研制出了叫男子有孕的神药?”   徐大师连忙道,“草民所说,千真万确,草民已叫草民的内室服过了,贱内也的的确确的有了身孕…”   “如此甚好,明**便将此神药给朕送来,朕自有用处,记住,今日之事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你便是有一万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草民记住了,草民记住了!草民一定谨遵圣意,绝不透露半字!”沈修宇满意的勾唇一笑,“明日将药送来后,你便去内务府领赏吧!”   “草民叩谢隆恩,吾皇圣明,吾皇万岁万万岁!”   徐大师一身冷汗的离开了养心殿。   周南并不知道沈修宇对他的龌龊心思和背后的这些腌臜勾当,他归心似箭,一路赶回了舅父家中。   林柏亲自出来迎接他,“小南!”   “舅父!”林柏看着和自家妹妹仿佛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外甥,不由得想起那苦命的妹妹,心中涌起一阵酸楚。   “快进来罢,小南。”   他拉着周南的手臂,带着周南回去了。   周南虽身居高位,但处境却是无比艰难,这他不是不知道,所以他才将周南叫了回来,试图从妹妹留下的遗物中找出当年真相,叫周南的日子不再那样煎熬。   “表哥!”   林洛羽正在帮忙往外端菜,见着他来了,立刻亲昵的扑了上来,就连周南以前养的一条小黄狗也摇摇尾巴凑了上来,亲热的汪汪直叫。   “小南,快坐。”   舅母亲热的拉过他,把他按到椅子里面,“三月不见,你竟又瘦了许多,今日我和你舅父准备了许多你爱吃的菜,你可要多吃些,好好的补补身子。”   “多谢舅母。”   菜全部都上桌了,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围在桌前用起膳来。   林洛羽先给周南盛了一碗清汤,逼着他将那汤全部都喝了,一大家子才给他夹起菜来。   周南碗中堆得跟小山似的。   一家人说起了府中的趣事,周南默默听着,脸上扬起一抹轻浅笑容。   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和自己的家人坐在一起用膳了。   这种感觉依旧令他感到温暖和熟悉。   用过膳以后,林洛羽又缠着他聊了好些宫中的事,又向他倾吐了许多女儿家的小心思,才被林柏赶回房去了。   林柏叫了一个下人,给他们搬来一个棋桌,二人便在周南房中对起弈来。   直至家中所有人都睡下,林柏才对周南说道,“小南,你跟我来。”周南熄了房中灯火,跟着他去了后院的一个废弃的院中。 第41章   林柏走到其中的一间房前,推门走了进去,周南紧随其后,一大股灰尘扑面而来,林柏和周南皆是用袖子遮住口鼻。   林伯走到床边,将床板往上一拉,下面赫然显出了一间密室。密室内灯火通明,周南愕然。   “小南,我们下去。”   林柏压低声音招呼道,“你下来的时候记得将床板放下,小心不要压到你的手指。”   “我知道了。”   他们便一前一后的进入了地下密室中,周南也如他所言,将床板给放了下去,把外面恢复成原样。   进入密室之后,林柏的神情显得轻松了许多。   周南环顾四周,只见前方挂着一张他娘的画像,那画像栩栩如生,无比逼真,连发丝都能看清,画像中的女子脸上勾起一抹明媚笑容,堪称倾国倾城。   画像前面摆着一个木箱子,木箱子前供着一个灵位,灵位旁边放着长明灯和一些贡品。   “这是舅舅偷偷帮你娘设的衣冠冢,小南,你过来磕头。”   然而,不需要他招呼,周南已经心绪激荡的跪了下去,咚咚的朝着他娘的衣冠冢扣了三个响头。   “舅舅,谢谢您…”   叩过头后,周南已是激动难安。   “傻孩子…”林柏叹道,“跟你娘一样,是个死心眼。罢了,跟舅舅过来。”   林伯将他带到一张方桌前,方桌上同样摆着一个精致的木箱子,“小南,你将这箱子打开,这里面是你娘早年和太上皇互通的一些信件,从这些信件来看,事情根本不是秦飞燕(沈修宇的生母)所说的那般。   并不是你娘不知廉耻的插足了太上皇和秦飞燕,是秦飞燕厚颜无耻的拆散了他们,还给他们二人扣上了那样难听的污名!叫你平白无故的遭受无妄之灾这么多年!”   周南颤抖着拿起那些信来看,那些信的字迹的确是他娘的,而且太上皇的回信上,也明确的用太上皇的私人印章刻下了自己的名字,表明了他的身份。   周南越看信,便越是觉得难过,他娘和太上皇于一次意外相识,当时太上皇还未登基,被另外一个皇子追杀,是他娘舍命救了太上皇。   一来二去,两人便熟了,太上皇便开始疯狂的追求他娘。二人很快坠入爱河。   无奈皇权斗争激烈,太上皇必须借助秦飞燕母家的势力,才能顺利登上皇位,那两人只能恋恋不舍的割舍了这一段感情。   太上皇登基后,始终对他娘念念不忘,又去纠缠他娘,此事叫秦飞燕发现了。   秦飞燕素来要强,从此便对他娘恨之入骨,不择手段的报复起来。便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纵观这整件事,周南的娘亲林慕然才是最无辜的。   “小南,皇上皆因秦飞燕死时的那一通谎话,才对你心存芥蒂,百般为难,若是他知道真相,便会从此解开心结,与你坦诚相对。你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你便将这些信件拿给皇上去看,相信他看完会对你有所改观。   当然,单是这些信件是不够的,还需要一些别的东西。” 第42章   “秦飞燕和太上皇通信的次数也不在少数,据我所知,秦飞燕下葬的时候,也一并将太上皇写与她的书信一并都带去了,她最是珍惜这些东西,若是能拿到秦飞燕和太上皇通信的信件,此事便更加明了,叫她想抵赖也抵赖不得了。”   林柏说道,“小南,不论此事你如何取舍,舅父都支持你。”   “我去将皇陵中的信取出便是,另外,此事须在一月后再进行,否则我前脚来探望你们,后脚便带着那些信件回宫,沈修宇一定会起疑心的,到时候若是殃及你们,便不好了。   舅父,多谢你替我找到这些,但是一定切记,你们同这些信件没有半点关系,日后就算是出了事,沈修宇审起你们,你们也断断不要松口一句。   否则,以沈修宇的脾性,定会将你们除之后快。   至于我么,不会有事,其一,他还需要我这个兵马大将军,替他镇守疆土,其二,他对我,终究是不同的,这不同既好,也不好,却能在关键时刻救了我的性命。   但你们便没有这样的好运了,您明白吗?”   “我都明白,小南,多谢你替舅父一家子考虑…”   “既然您明白,您便向我和我死去的娘亲发誓,将来不论因此出了什么事,您都会将此事和您撇的一干二净。”   周南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   林柏长叹一声,“小南,你啊…”   “您若是不发誓,我便不接受您给的这些东西。”   周南坚决道,不能为了他一个人,把舅父全家都给赔进去。   “我林柏在此立誓,如若东窗事发,绝不透露我和此事的丁点联系,若有违背,便遭受报应,不得好死。”   林柏最终还是发了誓,而周南也放下心来,接受了他给的那些信件。从第二日起,周南便对外称病,闭门不见客。   一个月很快便过去了,他找了个借口出宫,直奔皇陵。   不管能不能找到有用的东西,他都决意一试,因为现在的日子他已经过够了。   这种倍受折辱、不见天日的日子,他彻底过够了!   所以,即便他知道,秦飞燕是沈修宇的逆鳞,皇陵内极其凶险,他也义无反顾的去了!   皇陵的入口处有着几百精兵把守,周南潜伏在了皇陵附近的树丛中,他把事先准备好的炸药捆绑在了弓箭上,朝着皇陵的入口处射去。   只见弓箭破空而去,却没有射到那些精兵的中间,而是射在了皇陵上。   “轰”的一声,炸药爆炸了,皇陵入口处坍塌,许多精兵都被压在了残垣断壁之下。   周南以黑布蒙面,以弓箭护身,朝着入口处逼近。   “什么人?竟敢擅闯皇陵,是活腻了吗!”   剩余的精兵将他包围起来,他却是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倒出瓶子中的粉末洒向四周,他自己有黑布遮面,自然不会吸入这些粉末,但那些精兵便不同了。   剩余的精兵们吸入毒粉后,很快便倒地不起,周南趁机冲了进去,入口处被巨石给挡住了,他又拿出炸药来,炸出了一个大口子,才顺利进入。   他的动作很快,整个过程还不到半个时辰。一进入皇陵,光线就变得昏暗起来,一股森冷之意从当中传来。 第43章   皇陵当中机关遍布,无比凶险,周南才往前走了两步,便不知触发了什么机关,锋利的刀片从四面八方飞来。   这些刀片都是有剧毒的,身上只要被割破一点儿,便会毒发身亡。这一个暗器叫做天女散花,幸好周南功夫过人,用一柄长剑将那些刀片全部都扫开了。   他不作停留,继续朝着里面闯去。   而皇陵这边的情况,也很快被人给报告给了沈修宇,沈修宇正在殿内同人议事,便有人紧急来报。   “不好了,皇上,皇陵被人闯入了!”   “什么人竟敢如此大胆,敢擅闯皇陵?”沈修宇勃然大怒。   “属下也不知道,那个人只有一个人,但身手奇好,他用一块黑布蒙着面,属下们看不到他的脸。”   “几百号精兵,竟然连一个人都拦不住!废物!”   “皇上饶命,当务之急还是要抓住那个人,还请皇上增派援手…”   “增派什么援手!那人敢在朕的眼皮底下做出这样的事来,朕要将他千刀万剐!传令下去,朕出宫半日,朕亲自去抓他!”   “是,皇上!”   沈修宇对皇陵内部的构造再熟悉不过,皇陵内有一条安全的通道,可是直达最后。   他带着人,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皇陵前,从地下密道往后面去了。周南也已经闯到了最后一关,他已然杀红了眼,身上戾气极重,一番惊心动魄的浴血奋战后,他终于杀到了秦飞燕的陵前。   他就要去揭棺取物,旁侧却忽然横空出现一柄长剑,差点刺穿了他的脖子。   幸而他反应快,才没有被一剑穿喉。   只见面色阴鸷、杀气暴涨的沈修宇,犹如神兵天降,挡在了他面前。   沈修宇盯着他看了半刻,眸中便翻滚起暴虐怒意,只听他对自己人喝道,“你们都给朕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识趣的退出了皇陵。   他们退出后,沈修宇按下了皇陵内部的机关,厚重的石板顷刻间落下,将内部与这里隔绝开来。   沈修宇一把扔了手里的剑,便朝着周南逼去。   周南被他逼到了棺前,被迫对他举起了剑,他却像是没看见似的,直直的朝那剑撞来,“周南,你是要弑君吗!”   周南闻言,自知已经暴露,只能收剑。   他才收剑,便感觉到那人铁钳似的大掌攥住了他的双肩。   那人足足比他高上一个头,力量也比他的大上许多,他只感觉自己的双肩似要碎裂,不禁痛呼出声。   沈修宇面色铁青的咆哮道,“周南,今**要是不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朕绝对不会轻饶你,就算你是将军,也逃脱不了罪责!别想说谎话来搪塞朕,若是你敢,朕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他怒火滔天,周南心知他所说不假,只能开诚布公道,“陛下,臣的娘亲是清白的,臣今日来,便是来寻找能证明她清白的物证。”   “你放屁!林慕然根本就不是清白的!她恬不知耻的勾引了太上皇,叫太上皇抛弃了我娘!” 第44章   一提到秦飞燕的事情,沈修宇便失控了。   “不是,不是你说的那样!”   周南见他这样,心急如焚的提高了音量,“不是我娘勾引太上皇的!是我娘本来就同太上皇认识在先,你娘是后来居上!”   他的话还未说完,面上便重重的挨了那人的一巴掌。   然而他并没有停止,“陛下,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信你可以看看我娘和太上皇通信的信件,再将你娘和太上皇通信的信件取出看看,究竟他们谁先认识!”   “周南,住嘴!朕叫你住嘴,你听到了没有?朕是不会上你的当的,你若是再不住嘴,别怪朕对你不客气!”   沈修宇失控的掐住了他的脖子,周南还在辩白,沈修宇不想被他的言语迷惑,干脆用力的掐住了他的脖子。   他的双手越收越紧,周南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只见他像是全然陷入了魔障,口中不断喃喃重复着。   “朕杀了你,杀了你,你别想迷了朕的心窍…”   “沈修宇…你当真…要自欺欺人…到如此…地步…”   周南拼了命的想要掰开那人的手,他已经翻起了白眼,但那人依旧是不松手,像是要铁了心的置他于死地。   周南原本还在心中对他抱有一丝希望,希望他看到那些物证之后能够尽释前嫌,甚至是回到过去,此番见他这样,心中希望已然尽数破灭,求生之意也薄弱下去。   活着,便要继续从前那样的日子,那种日子当真可谓生不如死,还不如就在这皇陵前被他掐死算了。   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沈修宇终于松手了,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一软,便倒了下去。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沈修宇对他有着如此强烈的杀意。   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   还未等他从方才的惊魂一刻中回过神来,头顶已经传来轰隆巨响,只听“轰”的一声,沈修宇竟是将秦飞燕的石棺给推开了。   只见沈修宇面色阴鸷的跨入他娘的石棺中,万般留恋同不舍的看了一眼他娘保存的完好如初的尸身,伸手将她抱着的那个盒子给拿走了。   拿到盒子之后,沈修宇推上了石棺,一手抱着盒子,一手拎起周南,大步向外走去。   他带着那一人一盒子出去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没想到,素来忠心耿耿的将军会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今日之事,全是一场误会,现在误会解除了,朕先带着将军回去了。记得封锁消息,要是今日将军擅闯皇陵之事传出去,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要掉脑袋。”   他说得波澜不惊,却叫其余人听得心都揪了起来,他们立即跪了下来,齐声道,“属下等人谨遵圣意!”   “尽快安排人手修缮皇陵。”   “属下遵命。”   “朕和将军还有要事相商,便先回宫了,不必送了。”   “是,皇上!”   周南被沈修宇抱上马车,马车上,他面色灰败,一言不发,白皙的脖颈处有着大片的淤痕。简直触目惊心。   沈修宇对他视若无睹,对方当着他的面打开了那个箱子,倒出了里面的东西。 第45章 蛮不讲理   只听“哗啦”一声,里面的珠宝首饰都掉了出来,映出一片熠熠生辉的光芒。   里面除了珠宝首饰,竟是再无他物。   周南诧异的看向那个盒子,不相信那里面就只有那么一点儿东西,沈修宇显然也不信,拿着盒子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阵,便徒手劈开了盒子。   那盒子是硬木的,即使他掌力惊人,也无异于以卵击石,只听咔嚓一声,木盒被拦腰截断,他的手掌也血流如注。   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似是完全感觉不到痛楚似的,将那一分为二的盒子给拿起来,用力的甩了几下,果然,有一叠厚厚的纸从盒子中掉了出来。   沈修宇拿过那些纸来看,果然是太上皇和秦飞燕通信的信件。   至于信的内容,都是些郎情妾意,或者说虚情假意的东西,信后面的日期一目了然。   皇室中人身份尊贵,信件要造假,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只要再一看周南的物证,便能知晓周南所说是真是假了。   “你娘和太上皇的信呢?”   他问道。   “在将军府,一回宫臣便拿给陛下看。”   周南嗓音沙哑道。   沈修宇没说什么,只是盯着他的脖子看了许久,眼中波光晦暗不明。   周南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么,马车内气氛逼仄。   两人相对无言的坐了一会儿,沈修宇倒是先沉不住气了,他挑起马车帘子问车夫,“到哪里了?还有多久才能回宫?怎么这么慢?”   车夫不敢怠慢,连忙将他们现在的位置禀告给了沈修宇,末了小心翼翼道,“还有半个时辰便能回宫了。”   “太慢了。你走开,朕来赶这马车!”   沈修宇蛮不讲理道,车夫连忙将位置给他腾了出来,自己则是到后面的车队去了。   沈修宇用力一挥鞭子,马儿长嘶一声,迈开四蹄,疯狂的奔跑起来。   周南默不作声的静坐于马车内,对方走后,那股强烈的压迫感终是消失了。   在沈修宇疯狂的驱赶下,他们的马车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便赶回了宫中。   回宫后沈修宇直接驱着马车到了将军府门口。   周南下了车,和他一同往里面走去。   小菊等人看到他们一起回来,心中喜忧参半。   喜的是他们并没有像从前那般发生激烈冲突,忧的是这两人看上去比以往都要生疏许多。   在周南的授意下,他们全都退下了。周南将沈修宇带到了自己房中,将那些信件取出给沈修宇看。   沈修宇一封一封的细致看完,将那些信给撕成了碎片,洋洋洒洒的挥了一地。   “周南,你给朕看这些,究竟是何意?”   “臣只想叫陛下知道,上一代的惨剧,并非臣的娘一人造成,是多种因素交织在一起,最后才酿成了这弥天惨剧。   臣希望陛下能够放下对臣的成见和仇恨,与臣做一对正常的君臣。”   “然而,就算你巧舌如簧,巧言令色,也改变不了我娘因你娘而死的事实!你还是不要白费心机了,不论你怎么做,朕都不可能放下对你的恨!”   沈修宇加大音量。 第46章 誓死不从   “陛下,您怎可…如此不讲理…”周南心中失望之至。   “朕为何要讲理,朕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你只不过是朕的一颗棋子,朕便是你的道,你的理,你的一片天!   你只管听朕的便是了!你还要什么旁的道理?你是想谋反吗?”   沈修宇咄咄逼人道。   周南的面上浮起一片煞白的死色,他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的瞪着身前的男人。   好像从未和他相识过一般。   沈修宇从怀中拿出一个瓶子,向着他走来,“这里面是能够改变男子体质,叫男子受孕的神药,你若是想要朕放下对你的成见,先用你这淫贱身子为朕诞下个一儿半女再说。有了子嗣,朕兴许会对你心软。”   说话间,他已经从瓶中倒出一颗通体血红的药丸,朝着周南唇边送去。   周南面色剧变,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目呲欲裂的看向沈修宇,“臣可是货真价实的男子!陛下糟践了臣这么多回,不会不清楚这一点!男子要如何受孕,陛下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了吗!”   他极少有反抗沈修宇的时候,但一反抗起来,便会无比激烈,甚至以命相搏。   “朕当然知道你是男子,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只要服下此药,便可改变体质,男子也同样可以受孕!而且朕也叫人试过了,此药对身体无害!”   沈修宇冲上来抓住他的手,叫他不得逃脱。   “好,就算是您所说,此药对身体无害,但臣凭什么为您诞下子嗣?臣不是您的后妃,是您的将军,孕育子嗣不是臣的职责,保家卫国才是!于情于理,您都不能要求臣做这样的事!”   他使劲想把胳膊从那人手里抽出来,却是被攥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朕是皇帝,朕要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哪来这么多废话,周南,给朕乖乖吃了这药!再抵抗下去,你只会让你身边的人跟着受罪!”   “受罪便受罪!臣迟早会下去陪他们!臣今日就算死,也绝对不会服用此药。沈修宇,你还是尽早断了这样荒谬的念头!”   他反抗的如此激烈,一时之间,沈修宇竟然拿他完全没办法了。沈修宇干脆将那药含入口中,抓住他的双手便凑了上来。   那人舌尖蛮横的将药推入他的口中,他干脆豁出去的重重一咬,鲜血顿时淋漓而下,那药也跟着淌下去了。   一颗药便这样浪费了,沈修宇就要发作,却被周南重重推开,往外跑去。   周南跑到马厩前,直接骑马向外冲去。沈修宇追着他出去,朝着外面大喝一声,“给朕拦住将军,别让将军跑了!”   刹那间,大批御林军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将周南给团团包围起来。   就在周南思考脱身之计时,沈修宇带着小菊走了出来。   一把明晃晃的宝剑已然架在了小菊的脖子上,“周南,你今日若是敢走,朕便将她做成人彘,再将她送到京城最大的女支院,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朕说到做到!   你踏出宫门半步,便是毁了她的一生!” 第47章 不过是生个孩子罢了   在沈修宇的刻意操纵下,这深宫大院中,便只有小菊这个傻丫头真心诚意的对周南好。   她曾经无数次的将周南从阎王手里救回来,现在换成她命悬一线了。   无论如何,周南都没办法狠下心去,丢下小菊不管。   “将军,不要管我!”小菊大喊一声,便朝着沈修宇的剑上撞去。沈修宇眼疾手快的移开剑,却还是不慎在小菊的脖子上割开一条不小的口子。   “小菊!”   周南大吼一声,下了马朝着小菊和沈修宇狂奔过来。   沈修宇见目的已经得逞,立刻将小菊丢给了身后的侍卫,“送小菊去太医院!”   侍卫们架起小菊,朝着太医院去了,而周南也被沈修宇攥住了手,沈修宇对着御林军淡淡道,“都散了吧,将军一时糊涂,不过现在已经悔改了,朕也原谅他了。”   御林军们一哄而散,沈修宇将周南带回了将军府,道,“你在这里等朕。”   他出去小半个时辰,又回来了,还带着一颗同之前那颗一模一样的药。   “来,周南,吃了罢。”   他不断向前,周南不断退后,直至退到了床边,无力的跌坐在了床上。   “不要,沈修宇…求你不要…我真的不想…求你了…”   语无伦次间,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热泪已经顺着面颊滚滚而下。“修宇哥哥,不要…修宇哥哥,你放过我,放过我…”   他整个人都在打颤,那种寒意从内向外的扩散开来,就像在他的盔甲上狠狠劈下一刀,叫他那素来冷硬的伪装彻底分崩离析。   “别叫我吃药,除了这个,你要我怎么赎罪都可以…”   周南从床上爬到地上,抱着那人的腿不住央求道。   “乖,不过是生个孩子罢了,远没有你在战场上挨刀来得疼…只要有了孩子,朕便会放下所有仇恨,好好对你…朕会给孩子最好的一切…”   沈修宇的声调都温柔许多,他俯下身去,蛊惑似的在周南耳边说道,“听话,小南。你从小便最听修宇哥哥的话了,来,吃了它。”   他依旧像之前那样,将药含入口中,用嘴给周南喂入口中,周南本能的想吐,又想到了方才小菊的惨状,只能哆嗦着将那药给吞了。   “这样才乖…”   沈修宇抚摸着他柔顺的发丝,将他抱入怀中,几番去吻他冰冷的唇,却再也无法叫他的唇回温了。   沈修宇抱着他许久,直到他服药后疲乏睡去,才离去了。   周南一觉睡到了夜半三更,直到宫里传来了打更的声音,他才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思绪如同潮水般涌起,他回想起了之前的事,不由得眼中泛起泪来。   那人究竟是有多恨他,才要用这种诡谲手段来对付他!将他变成这样不男不女的东西!   他强迫自己咽下内心的苦水,去换上了一身夜行衣。   在对待他这件事上,沈修宇的病态和疯狂已经超出了常人的范畴,朝着失心疯发展而去了,他不能同一个疯子一般见识。   他身形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的向着宫外去了。 第48章   在这宫中,除了那人的身手,便属他最厉害了,现下那人正在养心殿中酣睡,无人发现他已离宫。   离开皇宫后,他直接去了京城最大的一家药铺,那药铺老板是他的幼时稚友,也是沈修宇的好友。   他直接闯入了对方的卧房中,将沉睡中的友人从温暖的被窝中拽出来,“长歌,醒醒,我是周南!”   刘长歌被他摇晃几下,迷迷糊糊的睁眼,“什么人啊大半夜的…你怎么进来的…小偷?”   周南在桌上点起一盏灯,照亮了一小块地方,“长歌,是我,快起来,我有重要的事要同你说!”   “小南…”   刘长歌这下彻底清醒了,随手拿过外袍披上,“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这般火急火燎的来找我?”   周南便一五一十的将沈修宇给他喂药的过分事说了一遍,末了焦心道,“长歌,真有那种使男子受孕的怪药吗?”   “那种药的确有。”刘长歌回忆道,“我记得在羌国的边界处,有一个神奇的山谷,那谷中药草便可叫男子受孕,那药草气味甘甜,入口却是奇苦无比,服过后口中喉间都是凉丝丝的,要半个时辰才能消去。”   “沈修宇给我服的药,服下之后的症状同你说的一模一样。”   周南心中一沉,连见多识广的好友都这样说了,那沈修宇的药怕是真的有叫他受孕的功效了。   “长歌,可有什么药能阻止此药药性的发挥?叫我在服药期间,不要怀上孩子。你也知道,我这样的身份,若是怀了孩子,便什么都做不成了。”   他长叹一声,“修宇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如何能折辱我,他便如何做。   我真的累极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支撑到什么时候。就算我们有了孩子,也不会有好结果,到时候那孩子也不过是个无辜牺牲品。   这样看来,这孩子我更加的不能要。修宇心细如毛,我便是服药,也不能叫太医诊脉诊出来,否则,事情只会一发不可收拾。”   “我明白了。”   刘长歌听完他推心置腹的这一席话,当即决定帮他。   “我这就帮你去配药。我会将那药置于一串内空的珠子中,你只需随时佩戴珠子便好。只是如此一来,对你身体的伤害是不可扭转的,周南,你当真想好了吗?”   “自然。”   周南无比坚决道,“长歌,一切全拜托你了。”   刘长歌弄好了那东西,他当场便戴上,又趁着夜色回宫去了。   他回去将军府没多久,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踏踏的马蹄声和一阵焦灼的声音,“前面的人都让开,有急报!”   宫人们连忙闪躲到一旁,给马上那人让出路来。沈修宇很快也被吵醒了,他用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出去,道,“发生什么事了?”   “禀告皇上,属下等人收到来自边关的飞鸽传书,前日有一队匈奴的高手扮做了商人模样,混入边关城中。   到了夜里,这些高手倾巢出动,将城中的百姓都给关押起来,将守城的将士杀得所剩无几,和外面的匈奴来了个里应外合。 第49章   现下匈奴已将边关的十八座城拿下了十五座,百姓还在殊死抵抗。   陛下,边关需要人手,若是边关那十八座城全部被破,那边境处的防线便全线崩溃了!”   到时候,匈奴再无任何障碍,可长驱直入。   沈修宇自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站起来,道,“便让朕率领大军去会会那些个畜生!”   众人皆是大惊失色,“皇上不可啊!此事还需交给将军!边关地形复杂诡谲,匈奴心狠手辣、残忍歹毒,为了赢得战事胜利,简直无所不用其极,将军有着对付匈奴快十年的经验,还是将军去稳妥的多!”   “将军将军,你们就知道将军!朕心意已诀,此次便由朕率兵出征,将军坐镇皇城!”   “皇上不可!”   现场的所有人都跪下了,连连叩头不止。沈修宇正要发作,门外进来一人,只见那人已然换上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的走到他面前跪下。“皇上,周南请求出战!”   “周南,你敢公然和朕对着干?”沈修宇沉下脸来,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长成他这样,若是落在匈奴手中,那怕是会沦为最悲惨的军女支。   “臣不敢,只是军情告急,刻不容缓。臣请求与陛下一同出征,至于皇城,交给几位王爷便好。”   大敌当前,但周南没有显出半丝惊慌,反而是有条不紊的安排起来。他的这股子笃定气势叫其他人也跟着莫名镇定下来。   沈修宇仔细思忖一番他所说的话,现下周南所说的,便是最好的法子了。   “就按照你所言,传令下去,匈奴进犯,朕和将军一同出征驱赶匈奴,朕离京的时候,玉玺由八王爷代为保管,宫内一切事务由八王爷掌管!”   “是,陛下!”   大军出发之前,周南独身一人找到了沈修宇,他谴走了沈修宇殿内的全部宫人,附在沈修宇耳边极小声道,“陛下,臣预感到此次路上不会太平静,为了确保您的安全,臣有一计献上。”   “哦?你倒是说来听听。”   周南的脸几乎要贴到沈修宇脸上了,听完他的计策,沈修宇笑道,“将军还真是狡诈。”   “没办法,为了保证您的安全。只能出此下策。”   他的一双黑眸澄澈的望着那人明暗不明的眸子,叫那人心中登时便是一动,挑起他的脸问道,“朕知道你是个顾全大局的人,朕只想知道,你献此计谋,纯粹是为了大局着想,还是有私心在其中?”   周南没有说话,只是略带困顿的看着眼前这人,他们认识的年头太长了。   他经历过被这人倾心相待时的雀跃欣喜,心动喜爱,也经历过被这人折辱时的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他以为他是恨这人的,但他竟是说不出口。   他这幅神情实在惹人怜爱,叫沈修宇不由得伸出双臂,将他缠在怀中,俯身去吻他的唇。“不要,陛下,唔唔…”   在随时都有可能有人闯进来的情况下,周南惊惧不已的挣扎起来,引得沈修宇不满,将他的柔嫩唇瓣撕扯得几乎要出血。 第50章   这个吻持续了很长时间,周南甚至气力不支的倒在了对方怀中,无力的浅浅喘气。   “你绝对是狐狸精托生的。”沈修宇不甘的在他臀部拍了一把,“等解决了那帮匈奴,朕再回来索要你这骚身子。”   周南面染红晕的离开了殿内。   于是,待到出发的时候,行军的队伍中便出现了许多个和沈修宇的装扮一模一样的兵士。   一眼看去,人群当中有很多个沈修宇,一时之间叫人难以分辨。周南和沈修宇穿得破破烂烂的混在兵士们当中,因为事前他们已经做了充分的伪装,所以根本看不出来。   这便是周南献上的计策。因挂心于边关百姓的生死安危,他们几乎是不眠不休的赶路,原本至少要走上十几天的路程,他们硬是在第六日便赶到了。   沈修宇到来的消息极大的鼓舞了士气,也给那些被抓的百姓吃了一颗定心丸,也叫匈奴们担心起来。   一个周南已经很难对付了,再来一个沈修宇,简直叫他们忧虑倍增。   大军就驻扎在城外,营帐内,周南正在和沈修宇及其余一干将士商议作战之事。   “将军,属下以为不可强攻,因城中百姓还大量被他们扣押在手中,到时候若是他们直接将城中百姓推出来当挡箭牌,我军怕是难以前行。”   “此战不能强攻,要巧攻,至于怎么个巧法,朕和将军自有妙计,你们只管对外放出消息,就说朕做了长期打算,要在这里同他们耗着,直到耗到城内粮草殆尽,这城便能不攻自破了。”   “是,皇上!”   是夜,周南和沈修宇两个人身穿夜行服,悄无声息的溜入了城中。他们此番是来查探情况的,一旦查探到匈奴头领的具体位置,便直接将其首级取下,悬于城门之上。   城内守卫极为森严,隔几步便能遇到一队队的匈奴,井然有序的在城内巡逻,此番情景看得沈修宇杀气暴涨。   这些匈奴已经小有规模,若是再放任他们继续下去,这大凛怕是要亡了。   他们一直蛰伏到黎明前,将这城中情势七七八八的摸了个清楚,这才不动声色的退下了。   又过了几日,他们将城中的情况完全给摸清楚,拟定作战的前一日,周南正在床上睡觉,忽然有人推门进来了。   想着可能是沈修宇,周南便没有出声,自来到这里,那人每晚都会时不时的过来骚扰他一番,他早已习惯。   只见那个高大人影行至床前,伸手便抚上了他的脸,他这才惊坐起来。   这双手和沈修宇的手的触感全然不同,“什么人?!”   他厉喝一声,抓起枕下的匕首便朝着那人刺去,却是刺了个空。旋即,他便感觉到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在他手部最脆弱的筋络出一捏,他的手便立刻麻了。   那人从怀中掏出一块发光的石头,放到了床边,他这才看清那人的脸。   “是你…”周南惨白着一张脸道,坐在他床边的是一个高大强壮的匈奴头领,上次对阵之时,这个头领还败在了他手下。   “将军,许久不见,你更美了…” 第51章 贱人   那人说着,粗糙的手贪婪的抚过他的脸。   “你给我下Y了…”周南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他能感觉到浑身都绵软麻痹,使不上力。   “一点点软筋散罢了,不会怎样,只是为了一亲将军的芳泽,将军,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   那人叹道,“自从那日在战场上窥见你的英姿,我便再也无法遗忘。我从未心悦过一个人,不知心悦一人竟是如此之苦,我每日吃饭吃不下,睡觉睡不着,练功练不进去,眼前总是飘着你的影子,只要想起你的脸,我便不受控制的想要你…”   “你这登徒子,给我滚!”周南破口大骂起来。   “将军,我是真的喜欢你,只要你一句话,叫我上刀山下火海也未尝不可,这整个天下,我只愿忠诚于你。”那人在周南耳边深情道。   “若是我叫你离开匈奴,为我凛朝效命呢?”周南沉声问道。   那人毫不犹豫道,“只要你愿意跟我在一起,为凛朝卖命也未尝不可。只是这是不可能实现的,那凛朝皇帝根本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所以,我只能追随匈奴了…将军,你身上好香…”   那人说着,竟是肆无忌惮的向着周南身上探去。   “放开!”周南就要出声呼救,嘴里被那人塞进一块手帕,便呜呜嗯嗯的再也发不出些有用声音了。   那人窸窸窣窣的在周南身上摸索一番,再也克制不住,“若是能同将军春风一度,我便是死了也无遗憾了,你们凛朝有句话叫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现下我终于明白你们为何要那样说了。”   周南奋力挣扎,却根本无力挣脱,很快,他嘴里的手帕便被那人拿出去了。   他正欲呼救,下颌已经被一双手给扣住,嘴巴不由自主的张开来,就在他张嘴的时候,一颗药丸被猝不及防的送入了口中。   那药丸入口即化,才滑入他的口腔,便已经顺着他的喉道流了下去,叫他连吐出的机会都没有。   “你给我吃了什么药?混账!”周南勃然大怒道,却听那人笑道,“我给将军吃的,当然是叫将军欲死欲仙的好药了。将军,今夜你终于能属于我…”   他给周南服用的那药,叫做“春风度”,“春风度”是一种极为可怕的药,服药之人会理智全无,只想求欢,还会出现严重的幻觉,将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所有人都当成自己的心悦之人。   周南无力的趴在床边,想要将那药吐出来,药性却是已经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的神智逐渐模糊起来,眼前那张异域风情的面孔也被药性扭曲成了沈修宇年少时的模样。   只见年少的沈修宇坐在床边,黑眸中写满心疼,“小南,你受苦了。”   “修宇哥哥…”周南喃喃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南想我了,我自然便出现了。”沈修宇深情道。   周南呆了半刻,眼中已然蓄满泪水,一滴一滴的流淌了下来,“修宇哥哥,你不怪我了吗?你终于愿意来看我了吗…”   “傻瓜,我从来都没有真的怪过你,我只是走不出来罢了。”   眼前的沈修宇说道。   “那你还喜欢小南吗?修宇哥哥…”   “自然,修宇哥哥永远都喜欢小南。”   眼前人说着,便张开双臂拥住了周南,周南忘情的投入那宽大的怀抱中。   很快,他便感觉到了一阵热意,“修宇哥哥,好热,好难受,我这是怎么了…”   周南难过的撕扯着身上的亵衣,本来就单薄的亵衣几乎要被他撕成碎片了。   匈奴男子的中原名字叫做裴煊烈,裴煊烈看着周南难受的样子,近乎引诱道,“小南,你难受吗?”   “难受,好难受…” 不过短短一刻时间,周南的脸和身体都已经红透。   “我来帮你好不好?”   “好,你快帮我,修宇哥哥…小南快喘不过气来了,呜…”   周南面上汗如雨下,一滴滴的汗珠流淌下去,到了下颌处,汇集成一大滴,掉在他的亵衣上,顷刻间便渗透进了亵衣内。   “来,小南。”   裴煊烈反客为主的躺到了周南的床上,将自己的衣衫大敞,“你到我身上来,胳膊搂住我的脖子,来亲我,你亲我我便帮你…”   周南已经完全没了理智,全靠身体本能在行事,耳边不断传来指令,他便全部都按照指令去做了。   沈修宇房中。   他在床上一遍遍的预设明日可能出现的结果,最危险的还是周南。   他实在不想看见周南流血受伤,便决定去周南房中叮嘱一番,叫他不要那么死心眼,事事都冲在前头。   营帐中很是安静,所以一点小小的声音便能传得很远,沈修宇没走两步,便听到男子缠绵的叫声。   而且那声音,同周南的极为相似,他便蹑手蹑脚的顺着那个声音找去,竟然真的找到了周南的营帐前。   他在营帐外凝神细听,只听周南竟然一直恬不知耻的大喊,“我要,我要,给我…”   另一低沉男声则是温和安抚,“你要,我给你便是了。”   只是这样两句简单的话,便已经将沈修宇激得理智全无,他只觉得胸中有股邪火涌起,叫他有将里面两人千刀万剐的冲动。   他上前一把掀起营帐前的帘子,如同索命恶鬼般双目赤红的走进周南的营帐中,“你们在干什么?!”   如果说方才听到的,已经极具冲击性,那么他现在看到的,足以彻底将他毁灭。   只见周南一头长发披散,放浪形骸的贴在一个陌生男人身上,吻着男人的唇。   而那男人则是伸手在他白玉般光滑的后背上抚摸着。   见到他来了,裴煊烈颇为扫兴的叹了口气,把周南从自己身上推下去,从营帐顶部逃走了。   只剩下满眼春意的周南,茫然无措的倒在床上,见到裴煊烈走了,周南竟是跌跌撞撞的下床想要去追,却被盛怒中的天子给迎面抽了一个大耳光。   “你这贱人,竟敢背着朕偷汉子!朕今天决计饶不了你!”   他一把把周南从地上拽起来,对着周南左右开弓,“你怎可如此!朕对你一片真心,你却背着朕别的男人上床!你还有没有半点真心,有没有半点廉耻!”   周南似是听不见他的话似的,任由他发泄着。   “说话啊周南,你他妈的哑巴了是不是!刚才对着那个男人叫的那样起劲,现在看到朕,你便哑巴了?!”   沈修宇暴戾道,他狠狠推了一把周南,周南脚步踉跄的向后退去,身后是一张桌子,周南倒下的时候后脑勺撞到了桌角,当即便晕了过去。   他的后脑迅速的淌出了一小摊血,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泊。   “别以为用苦肉计装死,朕此次便会饶了你!周南,朕告诉你,这次朕绝对不可能轻饶你!你给朕等着!”   他吼罢,便气势汹汹的冲出了周南的营帐,冲入了军医的营帐中。 第52章   “给朕起来!”   沈修宇一把把军医从温暖的被窝里拽起来,声音如同惊雷般。   李军医白天忙活了一天,夜里还在酣睡,便被他这个不讲道理的煞神给找上了门,眼皮都累得都抬不起来。   沈修宇见状,只觉得全世界都在跟他作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桌上的茶壶就给李军医浇了一脸。   李军医只觉得脸上一阵冰凉,便睁开了眼睛,惊魂未定道,“下雨了!”   “下你个大头鬼的雨,是朕!快些给朕起来,有紧急军情!”   他怒叱道,李军医不敢怠慢,连忙胡乱的用衣服裹住身体,套上布靴,跟着沈修宇出去了。   沈修宇将他引入周南帐中,语气阴冷道,“方才将军同朕起了些冲突,你快些将将军救治好,另外,今日之事不许说出去半个字,否则,朕便要你全家的命。”   “今日之事臣断断不会说出去半个字,臣向您发誓!”   这种皇室秘辛,本来便不是他这等寻常人能够窥见的,今日不幸看见了,自然是要极力撇清关系的。   李军医发完毒誓,便去替周南查看身体。   “将军的后脑遭受剧烈撞击,若是撞得部位再往下移一寸,他便就此长睡不醒了。”   李军医说完,将周南的身体托起来,用上好的金创药敷在他后脑的伤口上,敷完药,他用纱布裹住了周南后脑的伤口,才去替周南诊脉。   “奇怪,将军的脉搏竟然如此紊乱,就像是走火入魔似的。臣现在便为将军服下静心丸,帮将军静心平气。”   静心丸乃是镇静经脉的神药,一般一粒便能叫人体内的戾气平息下来,但他给周南服下一粒,周南竟然毫无反应。   边上便是那虎视眈眈的帝王,李军医压力颇大,一粒下去不见成效,只能再给周南连续服下两粒。   三粒静心丸下腹,周南的脉象终是平息下来。   “陛下,将军的脉象恢复正常了。两个时辰后,臣再为将军诊一次脉,若是没事,便是将军彻底脱离险境了。”   “好。你先回帐中去罢。”沈修宇命令道,李军医连忙提着药箱回去了。   沈修宇在周南身旁守了半刻,周南的营帐外便响起了士兵的声音,“皇上,小的有重要军情要通报!”   “进来。”沈修宇起身将床帐放下,将床上昏睡不醒的人给遮了个七七八八。   只见一个士兵应声而入,跪倒在沈修宇面前,“皇上,匈奴撤离了。”   “匈奴竟会撤离?”沈修宇思忖半刻,道,“继续去探,万一是匈奴使的诈。”   “是,皇上!”   又过了几个时辰,城中正式传来了匈奴撤兵的消息,且那匈奴首领还向沈修宇送来了一封和谈书。   收到那和谈书后,沈修宇便勃然大怒。他在周南床前不停的来回踱步,面色简直阴沉到了极点。   “咳,咳…”   床笫间终于传来了那人苏醒的声音,沈修宇如同一头恶虎般蹿到周南身边,疯狂大骂道,“周南,朕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大奸大恶之徒! 第53章 全都认了   “你自己不要脸的与敌军私通便罢了,竟然将我军机密传给匈奴,叫他们能够全身而退,你真是好歹毒的心!   你还敢口口声声说你都是为了边关百姓,可真是叫人作呕的伪君子!”   周南身上的药性才消,脑袋还昏昏沉沉,听到他乱泼的这些脏水,却也是周身巨震。   “皇上,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怎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巧言令色的替自己开脱?难不成昨日朕看见你往那异族男人身上扑,是朕发癔症了不成?”   想到昨晚那活色生香的画面,沈修宇就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人!“你这贱人,就这般饥渴!连匈奴的床也愿意爬!”   “臣没有爬匈奴的床,更加没有和匈奴私通!是那登徒子给臣下了药!”   周南面色惶急的辩解,却被沈修宇一巴掌打到了床下。   “行了,别再说这些谎话唬朕了!他给你下/药,你便爬到他身上去了?   朕也被下过药,朕当然知道那个滋味,虽然痛不欲生,但只要心志坚定,便可以保持清醒!   更何况,你这样的功夫,寻常人怎么可能算计的了你?定然是你这不知廉耻的东西,主动向那异族男子张开了腿!”   “沈修宇!你太过分了…”   周南被他羞辱的痛不欲生,眼中已经酝满热泪,“罢了,别再侮辱我了,你说的一切我全都认了!我周南便用我的这条性命来向你谢罪!”   周南只觉得心如刀绞,连最后一丝活下来的力气,都被眼前这人给残酷粉碎了。   他一把抄起床边的剑,便朝着自己的脖子抹去,动作快如闪电。   然而那人永远都比他更快,宝剑只在他脖子间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便被那人给一把挥去了。   “死?周南,你跟朕说你想死?你想都别想,朕还没有好好惩罚你呢,怎么可能叫你死!   朕告诉你,你最好断了死的念想,否则你一死,朕便将你舅舅全家给碎尸万段!叫他们下去给你娘作伴!”   “沈修宇,你怎可如此冥顽不化,滥杀无辜,你这般造孽,就不怕遭报应吗?”   “周南,现在遭报应的是你!因你性情孟浪,不知检点,天生的跟你娘一个性子,所以你遭到报应了!   你给朕乖乖在此候着,若是再敢有半点轻生想法,朕会叫你在意的人全部都为你陪葬!”   “沈修宇,你不是人!”   周南着实被他气得失了分寸,对着那高大背影破口大骂道,泪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   他只觉得胸中血气阵阵上涌,想到昨晚被人轻薄的苦楚憋闷,沈修宇对他的怀疑猜忌,百般羞辱,只感觉胸中戾气一阵激荡,哇的便向外吐出一口鲜血来。   他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为君为国为百姓,为何却落到今日的一个下场?   老天当真有眼吗?他看老天根本是有眼无珠罢了!   他站起来将桌上的全部东西都扫到了地上。   沈修宇回来便看到他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的站着,嫌恶道,“贱人,将衣服穿好了,你是想等一下进来的人都见着你这幅衣不蔽体的骚样吗?” 第54章   “看见又如何?臣清清白白,不怕人瞧见!不似皇上心中,藏污纳垢,百般肮脏,入眼之物也全部为脏!”   “周南,你要再敢多说一个字,朕便割了你舅父的舌头,你知道的,朕说到做到!”   沈修宇咬牙切齿道,听到舅父二字,周南堪堪的闭了嘴,面上却是浮现出心酸苦笑。   他笑自己的殚精竭虑,他笑自己的一片真心,他笑自己,在被人**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竟是他的修宇哥哥!他才是最可笑,最可悲的那人!   沈修宇命人搬来了几大桶热水,又叫人出去了。   “周南,你给朕过来,叫朕好好的将你那脏身子给洗一洗!”   “臣不脏,为何要洗!”   “你脏不脏,朕心里有数,不用你来下定论!”   沈修宇边阴狠怒骂着,边隔着一个热气腾腾的木桶拽住了那人纤细的身子,往木桶里一扔。   周南身上的药性还未彻底消散,只觉得头重脚轻,气力不支,被那人铁钳般的大手钳制住,根本动弹不得,就那样摔进了木桶里。   沈修宇一把拿起水中的一块布巾,便朝着他的肌肤上狠命擦去,“今日若是不将你洗干净了,朕实在觉得恶心!”   他擦拭的动作异常狠,每一下都叫周南身上出现一块刺目红痕。“皇上觉得臣恶心,大可将臣杀了便是了,那样臣从今往后都不会再污了皇上的眼了…”   周南心如死灰,哽咽着向对方说道。   经过此次的事情,他终于明白,他的修宇哥哥已经彻底死了,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啪”的一声,那人抬手就赏了他一巴掌,“少给朕说什么死不死的了!死也是恩典!你这种**,罪人,奸细,怎么配享受朕的恩典!你只配留在朕的身边,被朕侮辱!”   想到眼前这幅身子昨夜是如何的在那匈奴男子身上辗转承欢,沈修宇便无法遏制自己的怒意,他一把将周南身上湿淋淋的衣衫给撕开,掰开了周南的腿,“叫朕好好的给你洗洗!”   “沈修宇,不要!”周南拼了命的想逃,沈修宇残酷的在他的膝关节处一摁,他的膝关节便当即错位了。   “皇上!不!”他死命的挣扎起来。   隔着木桶,沈修宇不好制住他,便干脆的也跳入了那木桶中。自身后将他给死死的抓住。   “好一副淫荡的身子,只让朕看一眼,便能够欲火焚身,更遑论那些匈奴人了,你昨夜是如何勾引那匈奴人的,今日便同样的来勾勾朕!周南,你若是不照做,朕便诛了你的九族,再将你的丑行公之于众!”   周南已是涕泗横流,心如刀绞,他恨不得自己可是当场死去,便不用再接受这人的折辱。   “臣昨夜…被那匈奴…下了药,才会那般放浪形骸,现下臣身上的药性过去,臣实在无法做出那种事来…”   他含泪断断续续、抽噎着解释道,希望对方能够大方慈悲,放他一马。然而沈修宇只是阴郁道,“哦,缺药是吧?那朕叫李军医送来好了。”   他便就那样湿淋淋的跨出木桶,走到外面,叫人跟李军医去拿些催情的药物过来。李军医哪敢怠慢,立刻差人送了药过来。   沈修宇拿着药回去,周南已经从木桶中爬了出去,想要逃走。 第55章   “呵…”   沈修宇阴鸷一笑,重新将他扔回了热气腾腾的木桶中。   还未等周南缓和过来,沈修宇便再度压了上来,粗粝大掌抬起他的下颚,用像是要把他的下颌捏碎似的可怕力道,逼得他张大嘴巴。   这剧痛逼得周南眼中的眼扑簌簌的直往下落,沈修宇并不怜惜他,依旧是妒火中烧。   他将李军医送过来的其中一个红色小瓷瓶给咬开,把里面的东西全部都给周南灌进了嘴里。   周南只觉得一股稠密甜腻的东西顺着他的喉道流淌下去,周身的功力当即就散去了大半。   他的目光逐渐变得涣散起来,再也不反抗沈修宇的动作。沈修宇静候那药效发作。   约莫过了半刻,周南便主动从身后搂住了他,在他耳畔呢喃道,“陛下,臣好难受…”   他嗓音幽柔,一双手臂更加痴迷的勾住了对方的脖子,“你帮帮臣,好不好?”   周南清醒的时候,鲜有这般主动诱惑的时候,大部分时候都是沈修宇强迫他,他像是死鱼似的在对方身下承欢,又何曾有过此种惑人风情?   即便沈修宇内心还在为他和那异族男子的事感到不快,也还是回过身来。   他才一回过身来,周南便扑进了他的怀里,满面红晕的看着他,既小声又羞涩的叫了一声修宇哥哥。   这一句修宇哥哥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一个普通的称呼,而是那些陈年旧事的一个开关的阀门。   即便沈修宇残暴至此,在听到这一句修宇哥哥的时候,还是鬼神神差的对周南命令道,“再叫一声。”   周南便又连续叫了几声修宇哥哥,还主动将滚烫的唇贴在了他的唇上。   “修宇哥哥,我好难受,你救救我,好不好?”沈修宇只听得那声音又软又急的在他耳侧求道。   “好…”他也说不清是什么心思,竟然就答应了这样的周南。   他这一帮,就帮了大半天的时间,等到周南身上的药性解了,沈修宇出去和其他人商讨军情。   “皇上,此次匈奴退兵退的仓促,现下该作何打算?”   “再守三日,匈奴若是还是不见踪影,便打道回府,对原先守城的将士进行重编,将守城人员扩充到原来的三倍。这样就算匈奴再次入侵,也不足为据。”   “是,皇上!”   周南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回去的马车上了。   他从马车上坐起来,只觉得身上火辣辣的,他往下一看,才发现他身上竟然寸缕不着的披着对方的龙袍。   之前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中,令他只能无言的垂下头。   他和沈修宇之间,只有床笫之事。而全无半点君臣之间的惺惺相惜的情意。   “周南,”   沉默了半晌,他听到沈修宇不徐不疾的开口了,“此次回朝,你便卸掉三分之二的兵权,从今往后,边关不用你管,你负责维护皇城的安全即可。”   “如果我开口求陛下,陛下会改变主意吗?”   “不会。”沈修宇高高在上道,“朕的决定,任何人都无法改变,就算是你也一样。”   大概是遭受的打击太多,周南竟然没有半点反应,而是麻木的接受了沈修宇的安排。   和他聊完正事,沈修宇又说起了他那不可告人的计划,“既然马上就要回京了,而你从此也都不是大将军了,你便专心服药,为朕诞下子嗣罢。” 第56章 管好你的嘴   周南只是一言不发的在那里低垂着头坐着,没有反抗,也没有要接受。   沈修宇见状,抓住他的手臂,便将他拉进了自己怀里,叫他坐到了自己腿上。   此次出行,沈修宇依旧带了叫男子能够受孕的药,为了方便路上服用,徐天师特地将这药给制成了药丸。   他从瓶中倒出两颗药丸,就要给周南送服,周南低下了头,“陛下,我不想再吃这药,这药的味道实在是太苦了。”那苦,似乎能从药里一直蔓延到他的心里。   “嫌苦,那朕便陪你吃。”   沈修宇说罢,便将那药丸含入口中,霸道唇舌撬开他的牙关挤了进去,缠绕着他的舌,那药丸在对方舌尖的推送下,在他口中融化开来。   顷时,他们便不约而同的尝到了苦涩的味道。那味道比黄连好不了多少。沈修宇双手没入周南身上的龙袍间,唇舌也是卖力的搅拌扫荡,叫周南喘息连连,悸动不已。   待到沈修宇停下,那药丸早就尽数融于他口中了。   “徐天师说了,服用此药后行房,再将朕的东西留在你的体内,更是能大大增加受孕几率。那爱卿,我们现在便来试试罢!”   他说罢,大手便扫去了周南身上的龙袍,周南吓得直往马车的角落缩,“皇上,这可是在马车上!”   “马车上怎么了,只要爱卿管好自己的嘴,不要叫出声来,便不会有人发现!”   “皇上对臣做那种事情,还要臣不要叫出声来,那简直是强人所难!”   “强人所难又如何?朕愿意强你,乃是你的福分,朕的后宫三千佳丽哪个不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求着朕过去,朕没到她们身边去,而是在你身旁陪着你,已经算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沈修宇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周南还想劝阻他,却被他点住了哑穴,给按在了马车里就地正法了。   两个时辰后。   沈修宇心满意足的穿上衣服,将双目紧闭、满脸泪痕的周南从地上扶起来。   不日后他们便回了宫,回宫当晚,沈修宇便差李公公给周南送去了好些东西。   周南领赏谢恩后,回到房中,将沈修宇送来的东西打开,脸霎时便白了。   只见那盒子里,放着一个用暖玉打造的物事,一看就是用在他身上的。   还有沈修宇给他写的一张纸条,那纸条上写道,“为叫周卿尽快有孕,还请周卿在每次行房后,都用这物什将朕的东西堵在体内。   至于另外一样物事,是平时所用,可滋养后处,务必要戴着,若是被朕知道你没有戴着,后果你明白的。”   周南拿着那些样貌可怖的东西,在床边坐了下来,脸上露出一丝凄凉的笑容,眼泪一滴一滴的从他的眼眶中淌出来。   不论他如何百般抵抗,最后都避免不了沦为天子玩物的命运。他实在不甘心,他不愿意接受,这便是他的命。   但现实却一次次的弯折他的傲骨,粉碎他的希望,辱没他的理想。   他将那东西戴好,长叹一口气,给他昔日的一个心腹部下陈天泽写了一封信。 第57章   沈修宇削了他的兵权,打算动用新人去对付匈奴,以为他从此便会对边关战事死心。   殊不知,沈修宇实在是太不了解他了。剿灭匈奴,是他此生最大的理想。   他十几岁的时候便上了战场,亲眼目睹一个可爱的小女孩被那些匈奴给活活拖死在马后,那小女孩的爹气不过,冲上去和匈奴搏斗,却被匈奴给残酷斩杀。   而那小女孩的母亲,被那些猪狗不如的匈奴给**,女儿和丈夫又全部惨死,她也一头撞死在了城墙上。   那一天的惨剧给周南留下了永生磨灭的记忆,从那一天开始,他便发誓,就算舍了这一身血肉,也要将那些残暴五道的匈奴彻底剿灭!   这也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了。   给陈天泽的信发出后,他便上床去睡了。   睡梦中他噩梦连连,体内被异物入侵的感觉,实在令他难受万分。   第二日,下朝,陈天泽便来将军府看望他。   “将军。”陈天泽与他许久不见,见他这幅样子,实在忧心不已,“您怎么了?不过短短几月不见,您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没事。”周南对于他的诧异,以一笑置之,“方才上朝的时候,你也听说了吧,皇上把我调回来守城了。”   “是。”陈天泽不知内里原因,只是叹息着慰藉他,“关于削权一事,将军不必太过介怀,历朝历代的帝王皆是如此,功高震主反而会引起主子的杀心。   现下皇上虽然削了您的权,却还是叫您守着皇城,可见皇上还是知道您的忠诚的。您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我倒是宁可他对我有杀心。”周南声音极低的说道。   他宁可痛痛快快的被那人一刀斩下头颅,也不想沦为他生子的工具,只是,这世事又怎么能由得了他呢?   “什么?”陈天泽并未听清他的话,于是又问了一遍,他却是摇了摇头。   “没什么,天泽,我今天找你过来,是有事要和你商量的。皇上不愿我再接手边关之事,打算启用新人,但我放心不下,只可惜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只有我一人不能成事,所以才找来了你。   你帮我去民间招一批高手,将他们驻扎在城外的苍云山上,替我训练一个暗部出来。等到下次再与匈奴开战,我便带领暗部一同去参战。”   “此事倒不是不可以,可是将军,您要知道,私下招兵可是皇上的大忌。   一个不小心,您便会被扣上谋乱的罪名,到时候,皇上非但不会念您的好,还会要了您的命。   百姓们也不会再记着您的好,会把您当成乱臣贼子,叛国奸细。将军,我求您多为自己考虑考虑……”   周南此人,别的都好,独独是个死心眼。   想起周南昔日在战场上浴血厮杀的样子,再想到他以后可能会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刘天泽内心的难受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没事。”   周南垂下眼眸,淡淡的笑了,“我并不在乎天下人如何看我,也不在乎皇上会怎样看我。   我想要的,只是边关百姓不再受匈奴所扰。只要能打退匈奴,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第58章 过去的周南已经死了【1】   他已经断了自己的全部后路。   刘天泽只觉得心如刀绞,他走到周南面前跪下,眼中热泪滚滚流下,“将军,求您三思!”   周南是他见过的最好的人。   他实在不想叫周南背负着这千古骂名。他还能想起从前在军营中,周南是如何的爱护着他们。   “好了,天泽,我们一同出生入死上百回,我志在哪里,你难道还不清楚吗?能为凛朝的百姓而死,我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人活着,一定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这样做,只是想对得起自己罢了。”   “将军,将军啊!”刘天泽被他扶着,难以自抑的悲拗痛哭起来。泪水浸透了半边袖子。   周南等他心绪平静下来,这才交给了他一个木箱子,刘天泽打开这个木箱子,只见里面全是一些金银珍宝。   再细看去,这个箱子里面刻着三个娟秀的小字,林慕然。   “将军,这难道是你娘亲留给你的遗物?这断断不可啊…”   “没什么不可的,我娘本来便不喜欢这些身外之物,你拿着这些东西去招兵买马,为驱逐匈奴做一份贡献,我娘若是地下有知,也会觉得欣慰。”   “可是,这些是您的娘亲留给您的东西啊。”   “无妨,我娘留绐我的东西还有很多,这些你尽管拿去用便是了。”   刘天泽还想说什么,看他神情坚决,也不再说什么,“属下谨遵将军之令!”   “不用叫我将军了,我现在已经不是将军了,叫我周统领吧。你再叫将军,万一被皇上听到,又该不高兴了,到时候责罚到你们头上来,又是一场无妄之灾。”   “是,统领!”   刘天泽双手抱拳,声音洪亮的叫了一声统领,便退出去了。   沈修宇在养心殿内处理朝上事务时,李公公忽然疾步走了进来,“皇上,林贵人求见。”   “哪个林贵人?”沈修宇蹙眉,他后宫三千佳丽,光是贵人便有好几十,姓林的更是有好十几,他哪里能记住。   “就是长得同将军相似的那位林贵人。”   李公公搭腔道。他一把这人和周南挂上钩,沈修宇便想起来了,果真是同周南长得极像的。   “叫她进来吧。”   沈修宇不冷不热的说道,他对这女人并无兴趣,叫她进来纯粹是因为她长了张跟周南极为相似的脸,那张脸可是有着相当程度的魔力。   就算只是看着那张脸,什么都不做,都会叫他感觉到脑子里蹿出一股强烈的快感来,所以,他让李公公把人放进来了。   只见林汐穿得极为素雅,就连穿衣风格都和周南别无二致,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走了进来,向他行礼,“臣妾参见陛下。”“免礼罢。”   沈修宇懒洋洋的抬了抬手,仔细打量着女人,不知怎么地,眼前的画面跟周南就重叠了。   周南若是穿成这样,想必姿色更加的出众,也好,今晚便找一套后妃的服饰叫周南试试罢。   他定然是不愿意的,不过自己有的是手段叫他屈服。   想到这里,沈修宇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快意,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找周南,他走神的厉害,连眼前的这女子都忘了理。 第59章 过去的周南已经死了【2】   林汐尴尬的站了半刻,见沈修宇一副想事情想得出神的样子,不禁叫道,“陛下”   “哦。”沈修宇这才回过神来,“你来干什么?”   “今日内务府上送来了些血燕燕窝,臣妾自己又酿了百花蜜,又听说皇上忙于国事,实在担心皇上的身体,便自己炖了些血燕给皇上送来了。”   “哦,放着吧,朕要批折子了。”   沈修宇不咸不淡道,林汐只能将食盒放下,识趣道,“那臣妾便不打扰皇上了,臣妾告退。”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眼前这个男人对她连半点兴趣都没有。   她走后,沈修宇便让李公公去弄了一套皇后的服饰过来。   只要一想到周南身着皇后服饰的模样,沈修宇便浑身燥热,不能自已,他用最快的速度将手头的事务处理好,叫李公公移驾将军府了。   他赶去将军府的时候,周南正送客出来,见到沈修宇来了,二人皆是叩拜行礼。   沈修宇只当是周南结党营私,也没有放在心上,只要周南顺着他,他可以给周南一切想要的荣华富贵。   送走那人后,周南将沈修宇绐迎入了房中。   他一反常态的在房中燃起了一种熏香,叫气氛变得暧昧起来,而且他特意点了不那样亮的灯,叫房中光线明灭不清。   还没等沈修宇说什么,他已经手脚麻利的将身上的外袍褪去,朝着地上一扔,只穿着一身轻薄的亵衣上了床。   反正沈修宇来便是要找他做那档子事,反正他在对方心里就是个淫娃荡妇,这样反而能叫他少受点罪。   果然,沈修宇看见他这幅样子,呼吸登时粗重了几分。   “朕让你戴着的东西,你戴着了吗?”沈修宇问道。   “皇上想知道臣戴了没有,亲自检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周南向他侧起毫无遮挡的半边身体,他不客气的伸手,那薄薄的亵衣很快就在他手下化成了碎片,“很好。”   他大掌在周南臀间拍了一把,“你总算是学乖了。好了,现在去将那套皇后的服饰换上。”   “臣一个统领,穿皇后的衣服不太好吧?”   “无妨,这里便只有你跟朕两个人,不会再有第三双眼睛看到。你只管听朕的,将衣服换上便好。”   “那恭敬不如从命,臣现在便去换衣服了。”   他心灵手巧,即使是复杂繁重的皇后服饰,也很快便被他整整齐齐的穿戴在了身上,他并未冠发,就那样散着发走到了床前。   “皇上觉得,臣这个样子如何呢?”   只见大红的皇后服制衬得他面如白玉,在这昏暗光线的掩映中,有种逼人的国色天香。   沈修宇一把把他扯了过来,推倒在床上,“爱卿穿成这个样子,便是整个皇城都无可与之匹敌的美人。   从今往后,你同朕独处的时候,不要再自称臣,朕听了只觉得煞风景,以你同朕的关系,自称一声臣妾还差不多。”   “是,皇上,臣妾知晓了。”周南低眉顺眼的说道。   “你今日可真是叫朕大开眼界,怎么忽然转性了?”沈修宇装作漫不经意的把玩着他的一缕发丝。 第60章 过去的周南已经死了【3】二合一   他又何尝不知道,以这人的多疑性子,定是对他起疑心了。但他也知道,对方这个就是喜欢他这个样子。   “没什么。不过是看开了。反正现在臣妾也不是将军了,区区一个统领,每日没有那么多要忙活的,倒不如多和皇上温存温存,叫皇上早日复了臣妾的兵权。”   周南唇边含着笑说道,“难道皇上不喜欢臣妾这个样子吗?”   “你说呢?”沈修宇反问道。“既然皇上喜欢,那臣妾便要更加放肆了。”周南说着,轻轻一推,便将沈修宇给反身推倒在了床上。   “你这狐狸精!”沈修宇被他勾得血脉债张,理智全无。   “陛下,先前是臣妾太不解风情了,不懂陛下的好,现下臣妾也懂得了同陛下温存的妙处,自当是要全力以赴了。”周南笑吟吟的说着,拿起一瓶春风度便仰头喝下。   喝下春风度后,他的眼神都变得迷离了几分,只见他手指轻点沈修宇的薄唇,妩媚道,“修宇哥哥,你可要好好陪我啊。”   “周南,你这精怪,朕弄死你!”沈修宇一声怒吼,便冲了上去。   纵情一夜后,周南在沈修宇的臂弯中醒来。   他轻轻从沈修宇怀中挣出来,拿了衣服穿好,又出去嘱咐小菊,叫厨房弄了些沈修宇喜欢的早膳。   到了起床的时辰,他坐到了床边,伸手在那人身上摸索一番,引得那人眉头微蹙,才附在那人耳边道,“陛下,该起床了。还有半个时辰就要早朝了。”   他的衣物上带着悠悠兰香,那馥郁兰香勾得沈修宇下腹一紧,便沉沉的睁开眼睛来。   “还请陛下起床,臣妾来为陛下更衣。”周南笑道。   “怎么?大清早的便又发骚了?”   “臣妾没有,只是不想耽误了上早朝的时候,叫别人说臣妾,狐媚惑主。”   “谁敢说你,朕割了他的舌头。”沈修宇从床上坐起来,周南立刻伺候他更衣,一直到用膳。   整装待发后,沈修宇便坐着轿撵朝着殿前去了,周南的轿撵就紧跟在他的轿撵后面。   他们一路走过,宫内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周南复宠的消息重新在宫中传开来。   早朝。   沈修宇例行向群臣说过朝中大事,慵懒问道,“众爱卿可有事要禀报?”   周南上前一步,“陛下,臣有事要报。”   沈修宇心道,就知道这骚蹄子不是无缘无故的发骚的,却还是觉得心情好,“何事?你说。”   “臣要弹劾丞相。”周南在他面前跪下。从今日开始,周南决意要砍去这些和谈派在朝中的势力。   “丞相外戚为梧州县县令,围观三年侵吞白银十万两!至于丞相母家,更是仗势欺人,莲城血案便是由丞相母家而起!还有黄河一带的洪水泛滥,死伤无数,丞相拿了钱款却不办事,尽叫手下人将钱吞了!   这三宗罪还只是明面上的,背地里的下作勾当还不晓得有多少!还请皇上重重惩治丞相背后的那些人!”   陈玄霖的事,沈修宇其实是知道的,但陈玄霖此人,是真的有本事,所以沈修宇也便对他身后的那些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却未想到,他背后的势力发展的如此猖狂。   看样子,也是时候敲打敲打陈玄霖了。   “皇上,不是将军说的那样,臣的外戚和母家做的那些事,臣通通不知,还请皇上明察!”   陈玄霖吓得满身冷汗,连忙撇清自己跟事儿主的关系。   “行了,这些全都是你背后的人,你说你通通不知,你以为朕会信吗?你把朕当傻子,嗯?”   只是一个凌厉的尾音,却已经震慑的全部朝臣都下跪,“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罢了,朕素来惜才,朕便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由你去处置你母家,还有你手底下的人。   若是处置好了,朕便既往不咎,若是处置不好,那可别怪朕心狠手辣。”   朝堂之上,鸦雀无声,沈修宇的这一手可谓狠辣至极。逼得陈玄霖不得不大义灭亲。   陈玄霖只能含恨接旨,“臣遵命,臣谢过陛下!”其实内里,已经将周南绐诅咒了一百八十遍。   下了朝,周南身边破天荒的聚集了一堆人,一个个的都冲着周南露出了谄媚笑脸。这种光景在平日里甚是少见。   这些个朝臣一个个的都是人精,看得出今日周南底气十足,沈修宇对他的态度也是全然好转,因而一个个的全部都聚拢到了周南身边。   周南不冷不热的应付着,眼底冻结着一层寒冰。   他已经做好了功成身退的准备,在他退下之前,他定要将这朝廷间蛀虫好好的清理一番。   而沈修宇便是他最大的后盾,为了此番的大清洗,他决计不择手段的去讨好沈修宇。   从前他不去讨好沈修宇,是因为他还念着他们过去的情意,所以不想对沈修宇用心计,但现在,他们已经毫无情意可言了!   那些年少时的恋慕和喜爱,已经全被那人给粉碎了!   既然如此,他对付起来对方,也没什么手软的了!周南完成了巡城的任务,便回到了将军府,在书房奋笔疾书起来。   他将朝中那些贪腐之徒列岀了一个长长的名单,名单上面就有陈玄霖的远亲那些人的名字,他蘸取朱砂,将那些倒台的人的名字圈住了。   至于剩下的名字,便是他接下来要解决的对象。   他才弹劾了陈玄霖,不宜立刻便有大动作。   他将那名单收起来,去了厨房。   小菊正在厨房忙活着,见他来了急忙道,“将军,您怎么来了?”   周南巡视厨房一圈,见到厨房的水盆里有几尾鲜活的鱼,便对她说道,“我想亲自为陛下做点东西。你们先出去吧。”   小菊吃惊的看着他,但随即便收敛了惊讶的神色,“是。”   周南淡淡一笑,便抓起了盆中的活鱼,开始宰杀起来。   他的手被划出了许多细小的伤痕,但他毫不在乎。   他用那活鱼熬出了纯白的汤,又在里面加了软嫩的",盛在了一个极好看的玉碗中,又叫小菊弄了几个沈修宇爱吃的菜,亲自去邀沈修宇。 第61章   “请李公公替我传一声,就说周南邀请陛下一同用膳。”   周南向着李公公微微一笑,掏出一块上好的白玉,不动声色的塞进了李公公手里。   过去的他,无论如何都是不齿于做这些下作事的,否则也不会被李公公给折磨了那么多番。   但现如今,他像是全然变了个似的,他笑吟吟的看着李公公,竟然叫李公公有种遍体生寒的感觉。   不过好在有钱能使鬼推磨,李公公内心虽然对他有些忌惮,但拿了他的东西,便也尽心尽力的替他去通传了。   “陛下,周统领邀您一同用晚膳。周统领已经在外面等了许久了,您看?”   李公公在沈修宇身边伺候久了,知道如何沈修宇会高兴。   果然,沈修宇抬起头来,“你说周南等了许久?”   “没错。”   李公公面不改色道,“周统领见您国事繁忙,不忍打扰,一直在殿外候着。”   沈修宇只觉得通体舒畅,“你绐他回个话,叫他先去忙他的,半个时辰以后,朕自会去他那处。”   “是,陛下。”   李公公将沈修宇回的话一五一十的转告了周南。   周南轻轻笑了,“多谢李公公。以前是周南不懂事,对李公公多有不敬之处,现下周南想通了,特地来绐李公公赔罪,以后还要请李公公多多照顾。”   “呵,老奴就知道周将军是通透之人,赔罪就不必了,还往将军以后多念着老奴的好,这样也不辜负老奴对将军的一副心意。”“那是自然。以后不论有什么好处,我都会记着公公的。我还有事务在身,那我便先行去了。”   周南告辞道。“将军慢走。”   李公公向他行了个礼,目送着他离去。   周南又带人巡了一遍城,便回去将军府了。他亲自布置了一桌精致的晚膳,又换上了一袭浅蓝长袍,静候沈修宇的到来。   沈修宇还在轿撵上,便大老远的看见了在将军府门口向着四处张望的周南。   只见周南的眼神迷蒙又脆弱,瘦削身躯裹在宽大的长袍中,更显弱不禁风。   他这幅样子引得沈修宇怜惜不已,登时便对下方的轿夫喝令道,“停轿!”轿夫们一头雾水的停下脚步,还未等轿撵停稳,沈修宇便一跃而下,脚底生风的向着将军府去了。   “陛下!”周南看到他的那瞬间,脸上的表情都变了,那种含娇带羞的风情,简直勾得沈修宇难以自抑。   只见周南急促的喊了一声,便朝着门外跨去,偏偏那碍事的长袍绊了他一下,叫他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前倒去。   沈修宇眼疾手快的迎了上来,叫他倒在了自己怀里。   “陛下…多谢您…”周南沈修宇怀中抬起头来,清丽的脸上满是受惊的表情。   “爱卿莫怕,有朕在呢。”   沈修宇对他好生安抚一番,牵着他的手往里面走去。   旁边的下人们看见这一幕,内心个个都掀起了惊涛骇浪,小菊静默的看着那并排向前的两人,内心对沈修宇的憎恨更上一层楼。周南把沈修宇迎入房中,便扣上了房门。   “陛下,您坐到这里。”他把沈修宇拉到一张特制的豪华椅子上,去绐沈修宇盛汤。   沈修宇余光瞥见他手上的细小伤痕,一把攥住他的手,“这是怎么回事?你的手怎么伤成这样?”   周南的手是极好看的,只是此刻,那双好看的手上却多了无数细小的伤痕。叫人不禁心生惋惜。   “这是臣妾下午下厨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等臣妾侍奉过您用膳,便去涂一些药膏。”   周南说话间,已经替他盛好了一碗汤。   沈修宇听得他所说,蹙起眉来,“这些事叫下人去做便好了,你瞎掺和个什么劲。”   周南将那碗汤放到他面前,面上流露出难过之色来,“臣妾不过是想亲自为陛下洗手做羹汤罢了,既然陛下不喜欢,臣妾下次不做便是了。”   他下唇紧咬,身躯微颤,液然欲泣,叫沈修宇看得一阵烦躁,又一阵心疼,伸手就把他拉进了怀里。   “朕没说不喜欢,朕只是不想你因为这些小事受伤,下次你要做,就让那些下人将所有东西都处理好,你做最后一步就行。   那样既能叫朕感受到你的心意,也不至于把你伤成这个样子。知道吗?”“臣妾知道了,都是臣妾不好。害陛下担心了。”   “好了,不要再自责了,快些来用膳吧。”   沈修宇说道,“你难道不想叫朕尝尝你做的东西吗?”“臣妾当然想了。陛下,来,张嘴,臣妾喂你。”   周南拿起一个精致小勺,舀了一勺鱼汤,正欲送到沈修宇唇边,却见沈修宇盯着他,目光灼灼道,“朕要你用嘴喂。”   周南妩媚一笑,姿态清雅的将那鱼汤喝下,便凑向了沈修宇的唇边。   用过晚膳后,沈修宇自然而然的在周南这里住下了。   周南房中点起了一种极惑人的香,在这香的萦绕下,沈修宇沉沉的睡着了。   周南等他睡着以后,神情漠然的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动作极轻的下床去了。   周南换上一套夜行衣,悄无声息的溜出了将军府。而彼时床上的沈修宇还在紧紧抱着被子做着美梦。   周南出去了两个时辰,他在天亮之前赶了回来,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躺回了沈修宇的臂弯里。   等到沈修宇醒来,他便装出低眉顺眼的样子,侍奉沈修宇去上早朝。   沈修宇每日夜宿在哪里,都是皇宫里的第一大要闻,后宫的嫔妃们很快便知晓了这个消息,淳妃、丽妃还有梅妃聚在一起,忿忿不平的聊了起来。   “周南这个好,到底使了什么狐媚功夫,叫皇上天天都睡在他那里,都不来后宫看我们一眼!”   淳妃拿着帕子,呜呜的哭了起来,“后宫的秀女不断,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因为年老色衰彻底被皇上忘   记…”   这些妃子们全部都兔死狐悲,嘤嘤的哭了起来。   “哭什么哭,一群废物!”   脾气不好的丽妃拍案而起,“哭就有用吗?哭陛下就会到我们这里来吗?哭就能怀上龙子吗?   成天就知道哭哭哭,还不如去收拾收拾周南那个贱蹄子,叫他不要再霸着皇上不放!   若不是他对皇上使了那些狐媚妖术,皇上会在他那里流连忘返吗?”   “姐姐说的没错!”   淳妃跟着附和道,“不是皇上的错,都是周南的错,我们姐妹一定要绐周南一点颜色看看!”   她们几人一合计,便朝着周南的将军府去了。   恰好小菊去内务府领东西,路上听到了这几位尊贵的娘娘的谈话,像兔子似的朝着将军府飞奔去了。   “将军!将军!”小菊跌跌撞撞、上气不接下气的闯入将军府,“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   周南诧异的看着她,跟着自己这个倒霉主子,小菊也算是历经千帆了,她少有这样失态之时。   “是这样的!”   小菊跪在地上,一五一十的将那些听到的话说了。周南冰冷一笑,全无惧意,而是对小菊命令道,“小菊,你去将陛下请过来。记得,要装得可怜一些。”   小菊先是一怔,随后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朝着自己的脸上狠狠扇了两个耳光,挤出了大颗的泪,便朝着养心殿去了O   而周南则是好整以暇的等着那几个蠢妇过来。   丽妃等人到了将军府,带着许多奴才冲了进来,命人把将军府的房门紧闭。   “周南,你这个贱人!今日我便要好好的收拾收拾你!一个小小的统领,竟然敢跟本宫做对,来人啊,给我砸!”   李福就要带人上去拦住这些人,被周南一个眼神给劝退了。   周南并不阻止他们,而是U禽着一抹冷笑看着他们砸。   小菊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养心殿,恰好沈修宇从外面回来。见着沈修宇,小菊噗通一声就在他的面前跪下了。   “皇上!求你救救我们将军吧!”   小菊说着,滚滚热泪便从脸上蜿蜒而下,把沈修宇给吓得不轻。“你们将军怎么了?快告诉朕!”   沈修宇急切道。   “丽妃,淳妃还有梅妃说我们将军狐媚惑主,惑乱后宫,说她们要替后宫中人清扫将军,带着大批人去了将军府…”   “这些贱人!”沈修宇骂了一句,就直接从另外一个统领手里抢了一匹马过来,快马加鞭的朝着将军府去了。   将军府内已是一片狼藉,周南不带任何感灯彩的看着这三个对他颐指气使、破口大骂的女人,表面上是这三   个女人在骂他,可是实际上呢?   若不是沈修宇逼着他做那种事,他又怎会被后宫中人群起攻之?他全部的苦难,都是沈修宇加诸在他身上的!   他胸中无法控制的激荡起血气,丽妃向他冲了过来,揪住他的头发便要打他。千钧一发之际,沈修宇破门而入。   “朕在此,谁敢放肆!”   沈修宇一声暴喝,吓得这几个妃子腿都软了。   沈修宇下马,粗暴的将丽妃拽过去,“贱人,你敢打他?!” 第62章   “皇上,您看清楚了,周南是您的统领啊,我们才是您的妃子!侍奉您的应该是我们,不是周南!   凭什么这贱人日日都能霸占着您,我们却连见您一面都困难!周南他是前朝之人,却秽乱后宫,难道他不该挨打吗?”   丽妃看着暴怒的沈修宇,连日以来的所有不满都爆发出来。   “你这贱人!朕愿意宿在谁处便宿在谁处,朕的事何时轮到你来管了?”   沈修宇被她激得暴怒,抬手就绐了她一个巴掌,“你在后宫兴风作浪,欺男霸女,朕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朕宽宏大量,不跟你这贱妇计较,现如今你这贱妇是要爬到朕的头上了吗?”   他的掌力奇大无比,丽妃一介女子,又怎能同他相匹敌,当即便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她自诩金枝玉叶,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当即便嚎啕大哭起来。“皇上,您怎可这样!周南,你不得好死!”   “大胆贱妇,朕在此,你竟然还敢胡说八道!来人,将丽妃的嘴堵上,送回翠竹宫中,受鞭刑三十,十日之内不得走出翠竹宫,给朕好好的闭门思过!”   他一声令下,侍卫们便鱼贯而入,不由分说的堵住了丽妃的嘴巴,将她架着向翠竹宫去了。   —路上丽妃又踢又打,却无济于事。   丽妃走后,将军府亲近了许多,沈修宇上去查看周南的情况,只见周南的衣袍被撕扯的破败不堪,一头柔滑青丝也被扯断许多,更遑论脸上那殷红的指印和唇角的血丝了。   “这些贱妇,竟敢这样对你…”   沈修宇狰狞道,“早知道就该叫她受一百鞭刑,三十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算了,陛下。”周南垂眸,“臣妾本来便是名不正言不顺,她们为难臣妾也是正常的。臣妾都习惯了…”   “你放心,朕决计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沈修宇冷道,“李公公!”   “皇上__”   李公公连忙迎了上来,只见沈修宇身形肃立,面容冷峻,一字一顿冰冷道,“去传朕的命令,丽妃嚣张跋扈,目无法纪,行事乖张,冲撞前朝重臣,现将丽妃打入冷宫。后宫若是再有人敢冲撞前朝重臣,那休怪朕对她们不客气!”   “是,陛下!”   李公公一挥手,便有大批侍卫跟了上去,同他一起浩浩荡荡的朝着翠竹宫去了。   沈修宇处理过丽妃,阴毒目光又落在了旁边的淳妃和梅妃身上。在他冰冷的注视下,淳妃和梅妃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凉了。   她们两个瑟瑟的对视一眼,噗通一声跪倒在了沈修宇的脚边,不住的求饶。   淳妃:“陛下,臣妾是受了丽妃的蛊惑,所以才一时糊涂,跟着丽妃一同来将军府闹事!来了之后臣妾便察觉到了不妥,正想要回去的时候,您便已经过来了!臣妾知道错了,还请您饶了臣妾这次吧!”   梅妃跟着哭诉道,“是啊皇上!臣妾们只是太想您了,所以才做出了这等糊涂事!还请皇上看在臣妾们一片痴   心的份上,饶了臣妾们这次吧!”   两个后妃都哭得梨花带雨,叫人心生怜惜,但沈修宇不为所动,“降淳妃,梅妃为贵人,闭门思过三月,这三月内不得侍寝。”淳妃和梅妃哭得更加悲拗,“臣妾谢过皇上!”   她们原本是想将沈修宇彻底的抢过来,却没想到赔了夫人又折兵,足足三个月不能见沈修宇。   然而,这都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以沈修宇的脾性,未将她们打入冷宫都算好了。   沈修宇惩罚过这些心思歹毒的女人,叫来宫人收拾了这些烂摊子,又派人绐周南重新赏了好些东西,把周南抱回房中,叫小菊去内务府拿了上好的伤药来,一点一点的亲自给周南擦上。   他擦药的时候周南闭着眼睛默不作声,他不能睁眼,一睁眼他对这人的恨便藏不住了。   对方看似温情的在这里替他抹药,根本不是真的关心他,而是怕他的这具皮囊毁了,就再也没有这样寻欢作乐的好去处了。   他于沈修宇而言,是比侍奴们都要低贱的存在!   沈修宇见他拳头紧攥,问道,“周南,是痛吗?”   周南没有作声,而是直接朝着他凑去,依偎在他怀里。沈修宇一愣,伸手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周南这般做,完全是为了躲避他的目光,而全无半点亲近之意。   可悲的是沈修宇被他的动作蒙蔽,内心竟然泛起了久违的温情。   他们抱了一会儿,沈修宇便走了,留下周南在将军府歇息。   此次后宫之事惊动了不少人,太后便是其中一位。沈修宇登基数年都未有子嗣,现在又专宠周南,这样下去,皇嗣要成大问题。太后思来想去,最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把周南叫到了自己殿中。   “周南叩见太后。”   周南向太后行礼,却迟迟得不到回应。   他抬头一看,太后不知何时拄着拐杖走到了他面前,扬手就打了他一巴掌。   周南已经挨沈修宇的巴掌挨得习惯了,太后的巴掌跟沈修宇的巴掌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所以他只是淡漠的跪在地上,而全无反应。   “周南,你怎可如此狐媚惑主,叫皇帝日夜的宿在你宫里,不叫他去其他后妃处!”   太后开口斥责道。周南淡淡道,“臣从未叫陛下连日的宿在臣宫里,是陛下自己要来。臣一个小小的统领,又怎么能拗得过陛下?”   太后心知他所说属实,却又拿沈修宇拿捏不得,只能朝着他开刀,“皇帝年轻不懂事,你这个做臣子的非但不劝着他些,还一味的纵着他,这像话吗?”   “臣不劝着陛下…呵”   周南脸上绽开一个古怪的笑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太后沉下脸来,“如何?难道哀家说的不对吗?”   周南没有答话,而是抬掌朝着自己胸前击了一掌,真气震荡,他上面的衣帛尽数化为碎片。   这个举动可把太后吓得不轻,“大胆周南,你要干嘛?”   却见周南凄凉的对她笑了笑,“您说臣不劝着皇上,事实上,臣劝着皇上的时候比任何人都多!”   他转过身来,将自己印着贱奴二字的、伤痕累累的后背给太后看,“这便是臣劝诫皇上的后果!太后,您看清楚了!”   太后骇得差点站也站不住了,周南背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   “臣也想继续劝皇上,所以臣也得留一条命,留一口气。所以臣必须得讨好皇上。如果您可以替臣劝服皇上,叫他不要再来臣宫里了,那臣当真是感激不尽!”   周南说完,便披上外袍走了。   太后一夜未眠,第二日,太后便将沈修宇绐叫到了自己宫里。   “修宇,哀家听说最近你一直都宿在将军府中,许久都没有去过后宫了,可有此事?”   沈修宇漫不经心的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是又如何?朕想宿在谁处便宿在谁处,朕是一国之君,难道连这点权利都没有?”太后并非他的亲生母亲,却一直以生母自居,这点早就令沈修宇感到不满了。   “你当然有这个权利。只是你已登基数年,却连一个子嗣都没有,这实在太不像话。先帝在你这个年龄时,早已经儿女成群。修宇,就算是为了皇嗣考虑,你也该多去后宫嫔妃那里住住了。”   太后皱眉道,话中的指责之意显而易见。   只见沈修宇诡谴一笑,“关于皇嗣的事,母后不用太担心,朕已经找到了能够叫男子受孕的神药,现下周南已经在服用那药了,没过多久,周南便会为朕诞下子嗣了。”   这话在太后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她拿起茶盏重重的扣在桌上,发出一声不小的响声,“沈修宇,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男子怎可与男子结合?男子怎可为男子诞下子嗣?你怎能如此违背伦常,逆天而行!哀家命你立刻结束同周南的此种逆伦关系,规规矩矩的去后宫临幸妃子!”   沈修宇勾唇一笑,放下手中的茶盏,向她道,“朕是皇帝,是大凛的天子,朕才是这皇宫的主人。   而不是母后您。朕的私事不用你管,你既然闲的发慌,便出去静心寺散散心罢。朕现在便去为你安排。”   沈修宇说完,便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全然不把太后给放在眼中。傍晚周南便收到消息,说太后出宫去了。   周南只是苦笑,区区一个有名无实的太后,怎能拦得住疯狂的沈修宇呢?他早该想到。   入夜了,房中燃着那种香,沈修宇睡得格外沉。   他照例悄悄的溜了出去,朝着暗部所在之处去了。   他率着暗部的人操练起来,和匈奴的大战在即,他们必须争分夺秒。   就在周南率众人苦练时,他忽然听到不远处似乎传来了马蹄声,而且数量绝对不少。   多年以来在战场上练出来的敏锐直觉叫周南立刻便察觉到了危险,对着身后人低喝道,“快撤!”   而他自己则是以黑布蒙面,挺身迎了上去。 第63章   令周南感到棘手的是,来者不是其他人,是沈修宇的影子金元恺。   金元恺的功夫和他不相上下,招数诡请多变,看来今日要有一番苦战了!   他培养暗部的事情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叫沈修宇知晓的,沈修宇的疑心那般大,要是给他知道了,恐怕会彻底卸掉他手里的所有兵权,将他当一个禁窗给彻底幽禁起来,到时候,他便再也无法接近匈奴。   思及至此,周南直接动用了杀招,提剑便朝着那金元恺的命门处刺去。   若是换成以前的他,对付区区一个金元恺还不在话下,但现在他的身体已经因为那些避子药大受折损了。   所以,金元恺躲过了他的这一剑,凌厉的向他发出了一排毒镖,被他用剑给击飞了。   他们两个缠斗了几十个回合,周南的人已经撤离到了安全的地方,周南也无心恋战,取出一把毒粉便朝着金元恺撒去。金元恺被毒粉迷眼,痛苦的跪地嚎叫起来。   周南一跃而起,金元恺听到他要撤离的声音,孤注一掷的朝着他离去的方向射出一支淬毒的弓弩。   这一支弓弩准确无误的射入了周南的后背,周南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蔓延开来。这弓弩上有毒,且是剧毒。   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力气正在快速流失,甚至快要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了。   他用尽全力想要把那支弓弩给拔出来,却没想到那弓弩从中间断裂了,有毒的一半彻底的留在了他的体内。   他勉强用内力护体,支撑着自己飞身上马,狠狠的在马身上抽了一鞭子,朝着刘长歌那处去了。   到了刘长歌那处,他已经快不行了,他口中不住的向外吐出鲜血,心口处传来阵阵钻心痛楚。   刘长歌恰好今日有事,起的早了些,听到门口传来踏踏马蹄声,便前去查看,就看到了倒在马背上不省人事的周南。   “周南!周南!”   刘长歌心急如焚的唤了两声,急忙将人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他将周南抱回房中,凑着烛光一看,只觉得大事不妙。   周南的整张面孔都泛起死气来,惨白的吓人,红润的嘴唇已经变得乌黑,口中还源源不断的向外吐出血沫来。   刘长歌当机立断的给周南服下了解毒丸,又把他的衣服脱了,去查看他的伤势。   只见周南后背已经血肉模糊,当中插着半支毒箭。   刘长歌没有办法,只能狠下心来,咬着牙用刀子割去了他后背的腐肉,他疼得惨叫连连,翻滚不停,但刘长歌还是死命的压住了他。   这东西要是不取出来,他连今晚都活不过。   刘长歌将他的后背清理干净,横下心来,一把把那毒箭给拔了出来。   大股的鲜血喷出,周南凌厉的痛呼也划破了静谧的夜。   他身上的鲜血溅到刘长歌脸上,刘长歌只觉得脸上一阵阵的生疼,就像是被浇了铁水似的。   这毒实在太可怕了。   刘长歌快速替他包好伤口,又喂他服下了解毒丸,他终于冷汗涔涔的醒来了。   “长歌,现在什么时候了…”他问道。   “已经寅时了。”   “我该回去了…”周南从床上爬起来,“皇上还在我那里…要是他起来不见我人…定会对我起疑心…到时候就麻烦了…”   “周南,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算回去,他也会起疑心的,你还不如干脆留在我这里养伤。之后的事情等你伤好再应付也不迟。”   “不行…”   周南就连喘气都极为困难,“你说得对…长歌,你这里有没有什么药,可以暂时叫我看上去…容光焕发…一切正常…不会叫陛下起疑心…”   刘长歌沉默半刻,才叹息着道,“我自然是有这种药,但这药对身体的危害相当大。而且只能撑三日,三日之后,你便会口吐鲜血,难以为继。”   “那三日后,太医们能从我的脉象中看出些什么端倪来吗?”   “这个倒是不能。他们只会看出你歹单精竭虑,心血耗尽,至于真正缘由,他们是查不出来的。”   “那便再好不过了。”周南脸上岀现笑容,“三日之后,我若是能熬过去,我便亲自来向你道谢。   我若是熬不过去…你也别太伤心了,生死有命,我早已看淡。好了,长歌,给我服药吧。服过药后我要回宫去了。”   刘长歌只能拿药叫他服下。   服过药后,他便加快脚步回到了将军府。他才刚刚回去,便听到了沈修宇暴怒的吼声,“周南,你在哪里?!”   他心中一凉,都近乎绝望了,却被小菊一把给扯进了厨房里,不由分说的将一套干净的服饰塞给了他。   “将军快换上!”   小菊看周南的衣服换的差不多了,这才走出厨房,“皇上,将军在厨房绐您弄早膳呢!”   沈修宇朝着厨房里一看,看见周南正在往灶台里面添柴火,这才满意下来。   他抓着周南的手把周南拉出了厨房,“来,陪朕回床上躺一会儿。”周南乖顺的跟他回到了床上,躺在了他怀里。   只听沈修宇说道,“朕方才做了一个噩梦,梦到你死在了战场上,醒来又不见你踪影,着实叫朕吓了一跳。以后朕不起来,你便不准离开,听见没有?”   “是,陛下。”   沈修宇在他柔顺的发丝间摩鲨了好一会儿,直到上朝的时间到了,才恋恋不舍的离去了。   三日的时间过得很快,第三日的晨间,沈修宇忽然察觉到耳边人的呼吸停了。   他睁眼一看,只见周南身下的枕头已经全然被鲜血给浸透了。   周南瘦骨嶙峋的两只手紧紧的攥着被子,已经将那被子攥破了。   柔嫩的薄唇更是被咬得残破不堪。   他为了不发出声音,简直用尽了所有办法。   “周南!周南!”   沈修宇只感觉像是有一柄锋利长刀直直的捅入了他的心脏,叫他连呼吸都掀起难以忍受的痛。   “你怎么了,周南?!”他颤抖着将周南抱起。却发现周南身上凉得跟死人一样。   他彻底失了分寸,连外袍都来不及披,便抱着周南向外冲去。   他一路狂奔到了太医院,将生死不明的周南交给了傅太医,颤声道,“快救他!快救将军!”   傅太医一替周南诊脉,发现周南的脉象弱得几乎都没有了,连忙替周南诊治起来。   整个太医院上上下下的忙活了两个时辰,才把周南的命从阎王爷那里抢回来,沈修宇为此甚至推迟了早朝,寸步不离的守在了太医院,直到傅太医说周南已经脱险了,他才急匆匆的上朝去了。   朝堂之上的气氛异常沉重,沈修宇阴沉着一张脸,叫众臣都惧怕不已。   消息稍微灵通点儿的朝臣都知道,周南突发急病被送到太医院去了。   周南现在可是圣上跟前的大红人,枕边人,还是圣上心尖上的宠儿,他出事了,那皇上能有好心情吗?   陈玄霖之前被周南弹劾,处理烂摊子处理的焦头烂额,上朝的时候还迟到了,也没来得及跟群臣通气,便向沈修宇求情道,“陛下,臣母家的叔叔已经将侵吞的白银全部都吐出来了,还望陛下看在他知错就改、将功赎罪的份上,给他一条生路!”   “朕绐他生路,谁给朕的百姓生路?朕今日若不严惩他,改日朝中其他大臣纷纷群起学之,那朕的这个皇帝还要不要当了?陈玄霖,朕原本还以为你是个心怀百姓、格局远大的良臣,没想到你竟如此自私!心心念念就只想着你的母家,弃天下百姓而不顾!”   沈修宇雷霆震怒,吓得陈玄霖连忙跪下,连连磕头,“臣知错了,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他叩头叩得血肉模糊,沈修宇都不为所动,直接叫人将他拖了出去。“还有事吗?”   沈修宇问众臣们。   众臣们鸦雀无声,无一人敢应答。沈修宇站起来,“那便退朝吧!”   退朝后,沈修宇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赶去了太医院。   周南已经醒了,虽然脸色还是很苍白,但是真的醒了。   沈修宇见他这个样子,只觉得忍不住眼眶一热,冲上去抱住了他。周南还很虚弱,就那样倒在了他的怀里,叫他又惊惧的大叫起来,“傅太医!快进来看看!将军又闭眼了!你不是说他已经好了吗?”   傅太医急忙走了进来,将周南平放在床上,替周南诊脉。诊过脉后,他对沈修宇说道,“皇上,将军确实已经没事了。将军之所以昏迷过去,是因为他的身体太虚弱了。等到修养两日便会好了。”   “那就好。对了,朕还没有问你,将军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因为将军忧思过滤,导致心力交瘁,不堪重负,心脉俱损。”傅太医说道,“只有解开将军的心结,才能叫他彻底好起来。”“行了。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沈修宇喝退傅太医。周南最大的心结便是匈奴,但对敌匈奴实在太危险了。   他宁可不解这个心结,周南还能多活两天。   沈修宇细细的看过周南身上的每一处,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了周南脖子上的那串避孕的串珠。 第64章 情蛊   “这是何物?”   沈修宇黑眸微眯,他可不记得周南有佩戴这种串珠的习惯,除非,这幅串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功效。   他轻手轻脚的将那珠串从周南的颈项间取了下来,放到鼻间一嗅,便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麝香味。   麝香能够避孕,这是他这个不通晓医理的人都知道的!   他心中掀起滔天怒意,却忍着没有发作,带着那串珠出去了。   他还抱着一丝侥幸的想法,万一那珠串不是用来避孕的呢?   “傅太医,你将这个珠串拿去检查一下,看一下这玩意儿的功效是什么。此事不准透露绐任何人。”   “是,陛下。”   傅太医接过那串珠,小心翼翼的取下一颗,摸索了一番,便将那珠子打开了。   珠子里面果然是空心的,被白色粉末给填充得满满的。傅太医放在鼻尖闻了闻,便知晓了那当中的药草。   “陛下,这是用来绝育的,长期佩戴,可使有孕者滑胎,使无孕者不育。”   “你确定?”沈修宇多问了一遍。   “老臣确定,如若陛下不信,可找一宫女来试验。”   傅太医的说辞很少有这般笃定的时候,但今日,他却底气十足道,看起来,这东西确实是用来避孕的。   —时之间,沈修宇只觉得气血逆流,胸中的怒意简直要将这山河焚尽。   “贱人,贱人!”   他一把掀翻面前的桌子,矢口大骂道。简直太不识抬举了!   傅太医不知他为何发怒,却也受惊不轻,跪下连连磕头,“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你好生绐朕守着周南,待到他彻底好了,再来告诉朕!”   沈修宇说完,便拂袖而去。   他没有回去养心殿处理那些堆积成山的折子,而是去了练武场。   路上,他叫了一队禁军过来,叫他们陪自己练练。   “陛下,臣等惶恐。”   禁军头领周其羽单膝跪地,不敢上前,沈修宇不耐烦的催促道,“等一下朕说开始,你们便一齐上来,不准对朕留情!要是被朕看出来你们有所保留,那便是抗旨不尊!后果,你们是知晓的!”“是,陛下…”   周其羽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只能硬着头皮对自己的人吩咐道,“你们都听皇上的,但是切记一点,无论如何都不要伤了皇上,否则要是追究起来,我们便是有一万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知道了,统领。”   沈修宇深吸一口气,对他们道,“开始罢!”他将眼前的这些人全部都当成周南,一个个的将他们绐击飞了出去。   练武场上,求饶声、惨呼声不绝于耳。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沈修宇便将这些人全部都打倒在地。   “没劲!”他怒叱一声,便拂袖而去。   周南不醒,他的怒意根本发泄不出去,就像铁拳打在了棉花上,根本施不到力。   他回到养心殿,将手头积攒的折子给处理完,便将徐大师给传进了宫里。   徐大师听说他心情不好,一路都察言观色。   “徐大师,朕身旁有一人,表面上对朕侍奉周全、恭敬有加,背地里却坐着朕不想叫他做的事。朕想问你,可有什么东西,能叫他从此都对朕死心塌地,忠贞不渝?”   沈修宇一面说着,一面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徐大师心想只有以情换情,才能叫对方忠贞不渝,但又考虑到对方尊贵的身份,以情换情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硬着头皮思索了一番,终于想到了一样东西。“陛下,你是想叫那个人发自内心的爱上您吗?”   “也可以这么说。”   “草民倒是有一计策,只是此计有些阴损,草民不知道该不该说。”   徐大师踌躇道。   “你尽管说,能帮的了朕便不算阴损。而是为君分忧了。”   “是,陛下。若是想让那人对陛下死心塌地,可以在他和陛下身上分别种下一只情蛊。   陛下身上的是母蛊,对方身上的是子蛊。子蛊受到母蛊的控制,从今往后那人会对您全心依赖,再无二心,若是他喜欢上别人,便会遭受子蛊的反噬,痛苦不堪。   子蛊反噬时生不如死,如同万箭穿心,这样一来,那人也不敢再背叛陛下了。”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看来朕把你召入宫中,是正确的。你今日便回去准备那情蛊,准备好了以后,等待朕传召你。”   “是,陛下。”   徐大师献上的计策叫沈修宇龙心大悦,直接赏赐了他黄金百两,徐大师收了金子,却也没有特别高兴,一丝沉重浮上心头。   伴君如伴虎,沈修宇的脾气他实在难以捉摸,今日沈修宇可以将他这个江湖神棍绐捧成朝中红人,明日沈修宇也可以将他剁成肉泥。   等这次的事情过后,他还是尽快远离这个是非之地罢。   十几日后,周南的身子彻底恢复了,沈修宇才再次踏足将军府。“陛下。您来了。”周南上来迎他,却被他给闪开了,“行了,周南,别装了,朕都已经知道了。”   周南心中一惊,不知道他说的是暗部的事,还是避孕珠的事,还是二者皆有。   就在他惊疑不定时,沈修宇又开口了,“这一次,朕绝对会让你死心塌地的诞下朕的子嗣!”   周南心中松了一口气,却在对上他近乎疯魔的眼神时,一颗心又直直的坠了下去。   “陛下,不是臣不愿意为你诞下子嗣,只是臣想等到收复匈奴以后,再…”   为了叫那人息怒,他只能扯谎道,却见沈修宇盯着他的脸,诡谓的笑了。   “朕的好周南,朕不是傻子,你骗过朕一回,朕便不会再信你了。你在朕这里的信用已经被破坏了。”   周南面色一白,“陛下,那您要如何处置臣呢?”换做平时的沈修宇,这时候早就对他拳打脚踢了,可今天沈修宇如此生气,竟然都没动他一个手指。这只能说明沈修宇还要更可怕的后招。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沈修宇说着,拿出一捆软金锁,不由分说的把他绑在了椅子上。   “周南,你抖什么?”沈修宇笑着抱住他,“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朕这样喜欢你,不择手段都要得到你的心。”   他边在周南耳边低语,边去啄吻周南白嫩的脖颈,吮出一个个红印子来,“为什么你就是不能学乖呢?周南。   为什么你要骗朕?你知道的,只要你乖乖听话,朕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除了你原先的兵权。   朕不是不信你,而是战场凶险,朕不想叫你冒险罢了。要是你死了,朕去哪里找这么合心意的枕边人呢?”   “陛下,您到底要对臣做什么?还请您直说!”周南几乎要被他的这番动作和言语绐逼疯了。   “别急,周南,马上你就知道了。”沈修宇又气喘吁吁的搂住他亲了一炷香的时间,徐大师终于来了。   “陛下,徐大师求见。”   “进来罢。”徐大师一进来,就看到了眼眶通红的周南和兴致勃勃的帝王。   “好了,你现在为我们种下情蛊吧。”   沈修宇说着,掀起了自己和周南的袖子。   周南听得他的话,几乎是疯狂的挣扎起来,“皇上,不要!周南以后都会改的!求你不要用那东西控制周南!”   “你既已经骗过朕一次,便会有第二次。朕决计不会再信你了,所以,你也死了这条心吧。等到以后有了子嗣,你我的孩子大了,你自然便会收了逃跑的心思,到那时候,朕自然会把蛊从你体内取出来。”   “不,不__”   周南甚至生了咬舌自尽的心思,沈修宇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眼疾手快的擒住他的下颌,蛮横唇舌堵了上去。   这一幕实在活色生香,叫徐大师都看呆了眼,沈修宇却是抬起头来呵斥道,“还不快些动手!”   “曰 曰 ”   At、At???   徐大师如梦初醒的从身上摸出两个小瓶子,将两只蛊虫给倒了出来。   他飞快的在周南和沈修宇的手臂上各自破开一个不大的口子,将蛊虫放在了他们的伤口之上。蛊虫嗅到了血的味道,自动朝着他们体内钻去。   周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硕大的蛊虫钻入了体内,却没有半点反抗之力,热泪顺着他的脸颊流淌下来,被沈修宇狎昵的舔舐干净了。   等到蛊虫进入他们的体内,徐大师又拿出一瓶药粉,撒在了他们伤口上,那药粉疗效奇佳,撒上没多久,他们的皮肉便愈合了。“陛下,蛊虫已经进入您和周将…统领的体内,现下已经生效了。”   “很好,你去内务府领赏吧。”   沈修宇打发走了徐大师,房中只剩下他和周南两人。   沈修宇向着周南的床榻走去,周南难以控制自己想要亲近对方的冲动,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沈修宇对他勾了勾手指,他便坐到了对方腿上。   “周南,今好主动来伺候朕。”   要是换做往日,周南必定红着脸给推拒掉了。但是今日,在那情蛊的作用下,周南只觉得情难自抑,竟然也按照沈修宇的话笨拙的去做了。   事毕,沈修宇搂着他,漫不经心道,“你好好的绐朕生出十个八个来,堵住那些个拿皇嗣说事的人,那皇后之位便是你的。” 第65章 交代后事   周南只是埋首于在他怀中,一言不发。   他们一起疯狂了几天几夜,这日早朝的时候,边关再次送来了急报。   “报!皇上,不好了!匈奴携十万大军入侵我边关!”一个面上带血的士兵匆忙闯入了殿内。   “边关将士正在奋力抵抗,但不敌匈奴十万铁骑,边关正在沦陷,还请朝廷出兵!”   周南听闻他说,心急如焚之际却又有一丝淡淡的欣慰,这一次匈奴几乎倾巢而出,这是一个拿下匈奴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陛下,臣请求出兵!”   周南不顾会触怒沈修宇,单膝跪下请命道。说起来对付匈奴,他周南若是第二,那大凛就无人敢称第一。   朝中寂静无声,众人都等候着沈修宇的发落。   所有人都知道此次战事的凶险,匈奴敢如此大肆来袭,定然是势在必得。   谁去领兵,谁便是匈奴的众矢之的。   沈修宇沉下脸来,朝着朝中扫视了一圈,“除了周南,就没有人愿意带兵吗?”   —个个的都是废物,亏得朝廷平日里养着这些废物,到了关键时刻,竟然连一个站出来的人都没有!   朝中静默了半刻,一个俊秀青年走了出来,“皇上,臣也愿意领兵。”   二品副将贾松走了出来。   周南见状,松了一口气,贾松是他的人,从来都对他言听计从,若是叫贾松领兵,跟他领兵也没多少差别。   沈修宇何尝不知道这个贾松是周南麾下的,他并不想用贾松,但朝中能够胜任此事者,当真少之又少,甚至可以说百里挑一。   接下来又陆陆续续的有几个总兵、副都统、参将上前领命,通通都被沈修宇绐否决了。   这是凛朝和匈奴的终局之战,他必须慎重对待。   最终,他敲定了让贾松带兵。周南急道,“陛下,臣请求随军!”   贾松也替他求情,“陛下,将军征战经验丰富,若是随军指导,定能事半功倍!”   “想也别想,退朝!”   沈修宇勃然大怒,群臣瑟瑟退下。下朝之后,周南没有离去,而是顶着那暴烈的日头跪在了养心殿的殿外,“周南求见陛下!”“不见!”   周南心知那人一时半会儿不可能改变主意,倒也不急,就那样的在殿前跪下了。   日光毒辣的照在他身上,叫他原本便不好看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他的膝盖由痛、麻到彻底没有知觉,这种麻木从他的腰部蔓延到了整个身下。   汗水打湿了朝服,也打湿了他的发。沈修宇烦躁的在养心殿内踱步,这个周南,摆明了是用自己的身子骨来威胁他!   简直可恶至极!不就是仗着自己宠他?   今日他便要给周南一点颜色看看,决计不能叫周南威胁到他。   他狠下心来不去关注周南的动静,周南从白天跪到了夜里,沈修宇终于从殿内走了出来。   “陛下!”   周南见他出来,连忙迎了上去,却见沈修宇坐上了轿撵,不冷不热的对他说道,“朕要去后宫看看朕的那些美娇娘了,你若是要跪,便继续跪着。   周南,别以为朕没有你就不行,后宫等着朕的女人大把的是,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恃宠而骄?”   说罢,李公公便叫人起轿了。沈修宇内心想着他这次总能长些教训了吧,却听到身后传来宫人们惊慌的呼声,“周统领!你怎么了?!”   还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沈修宇呼吸一凛,连忙道,“快停轿!”   他狂奔回去,只见周南大汗淋漓的倒在地上,被一群焦急的宫人给簇拥着。   周南面上透出的颓败之气叫沈修宇心惊肉跳,他连忙将周南送到了太医院。   傅太医又是喂药又是针灸,这才把周南给弄醒了。   “皇上,”   傅太医语重心长的对他说道,“将军的身体底子已经亏空透了,所以现如今一有风吹草动,将军便倒下了。   您若是想叫将军快些好起来,便答应将军的要求罢。   否则,要是将军的这个心结解不开,日复一日的心焦如焚,很快便不行了。   您答应了他,叫他好歹有个盼头,再以名贵补药为他吊气,这样兴许将军还能好起来。”   沈修宇面上阴云密布,他不甘心的朝着面前的桌子劈了一掌,这才认命的回去了。   过去他折辱周南百无禁忌,肆无忌惮,现在人彻底的给折腾坏了,他才清楚的意识到一点。   其实他并不想叫周南死,无论他们的关系恶化到什么程度,他都要周南活着!   周南静静的躺在床上,将他们的对话尽收耳底。   沈修宇快步向着他走来,到了床边,沈修宇近乎粗暴的把他从床上扯起来,扑上去狠劲的噬咬他的唇瓣。   那动作近乎泄愤。等到他的唇间有丝丝鲜血溢出,沈修宇又去舔舐他唇上的伤口,前后宛若两人。   沈修宇就这样不甘心的抓着他揉弄一番,又凶狠的抱住了他,“朕会派金元恺去保护你。   你此次随军,只能做军师,若是你敢越俎代庖的去替贾松打仗,朕便将你下入大牢!听见了没有?!”   “臣知道了,多谢皇上。”   周南的声音很轻很轻。沈修宇凑到他唇边,才听清他说的话。   周南身子实在太过虚弱,沈修宇也不敢折腾他,将他送回将军府便独自去寝殿睡了。   待到沈修宇离开,周南才睁开了眼睛,他起身去了书房。他此番前去迎击匈奴,已经不打算再回来了。   所以他给林柏他们写了一封绝笔信。并非是他想死,而是活着实在是太苦了。   他人生的前十几年,就像是浸在蜜糖罐子里似的,后十几年,却又像是浸在黄连里似的。   个中滋味,只有他自己知晓。   他写完绝笔信,以火漆封口,装在一个木盒中,将小菊唤了进来。“将军,您醒了?您感觉可好?身上还有没有不舒坦的地方?”小菊关切的问道。   他恬静一笑,“小菊,我有些饿了,你去备些简单的饭菜,顺便拿一瓶酒,你我主仆二人小酌一杯。”   “这怎么可以,小菊是下人,怎么能上桌?况且您的身子还不好,怎么能喝酒?”   小菊劝阻道,但周南只是淡淡一笑,“就这一次,不碍事的,你便听我的吧。”   小菊隐约感觉到他有些不同寻常,便也答应了。   她准备了清淡的小菜,又弄了一些对身体无害的米酒,给周南端了上来。   “将军,您先喝点汤。”   小菊说着便给周南盛了一碗汤,推到了周南面前。   换做往日,周南肯定喝了,但今日周南像是没有看见那碗汤似的,给他们两个人都倒了酒。   “小菊,你也快到适婚年龄了。”周南笑道,“有没有什么中意的男子?我去帮你跟皇上说。”   “将军,您怎么忽然想起来说这个…”小菊忐忑不安道,“是将军不想要小菊伺候了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亲眼看着你成亲罢了。算了,这事原本也强求不得。这个送绐你,就当做是将军府绐你的聘礼了。”   周南说着,拿出一个雕刻精美的檀香盒子,递给了小菊。   小菊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是一块通体碧绿的翠玉,绿得就像御花园里的那一汪碧水似的,连半点杂质都没有。   这玉一看便价值连城,小菊急了,“将军,您到底怎么了?您是要急死小菊吗?”   “没什么。你也知道匈奴大举进犯,我此次岀征,凶险万分,所以我想临走之前,将身后事都托付绐你。万一我回不来了,你们也好有个依靠。”   小菊惊愕的瞪大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就潺潺淌下泪来,“将军,您不想活了吗…”   “不是我不想活。是这世道不想让我活。你应该替我感到高兴,小菊,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这些金银珠宝,你拿去变卖了,卖来的钱你和李福他们分了,出宫去好好过日子。”   他意已决,就算是天神下凡,也拦不住他的向死之心。   小菊没忍住,伏在桌上痛哭起来。   周南耐心的哄着她,主仆二人到最后都喝了不少,一齐趴在桌上睡了。   第二日,周南准时去上朝。   等到沈修宇和众臣议事完毕,沈修宇问道,“各位爱卿,可还有事要奏?”   周南上前一步,“陛下,臣有事要奏。”   “何事?说。”   “臣要弹劾殿阁大学士,周鸣道。   周鸣道与京中各大富商勾结,收受巨额贿赂,提前将科考题目泄露给这些富商之子,好叫他们能够在科考中   顺利夺得头筹!”   他是快死了,他死之前也要发挥最后的余热,将这些朝廷的蛀虫焚烧殆尽!   “周南,你在说什么?皇上,臣从未做过此事,还请皇上明辨啊!”周鸣道大呼冤枉,叫喊着让沈修宇给他做主。   “周南,你可有证据?”沈修宇蹙眉道,他敏锐的察觉到,周南的攻击性比之前强了许多。而且有种鱼死网破之势。   “皇上叫臣带人去大学士府上搜一圈,便能见到证据了。”周南不徐不疾道。   “若是搜不到证据呢?”沈修宇反问道。   “那臣,任凭皇上处置!”周南大义凛然道。 第66章 再见修宇哥哥   周南都如此说了,沈修宇也不好拂他的意,“既然周统领都这样说了,那朕便允了你,只是如果找不到任何证据,那朕必然要罚你。只为了还大学士一个清白。所以,若是你现在反悔,那还来得及。”   “如果找不到证据,臣甘愿领罚!”   周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道,态度坚决不已。   沈修宇只能允了,“那好,你带人去搜吧。”   纵容中带着一丝无奈。   若是周南当真什么也搜不到,他也不可能真罚周南,这点所有人都清楚。   周南领了一队禁军,浩浩荡荡的朝着大学士府上去了。到了大学士府门口,他低声对手下人嘱咐道,“等一下你们进去了便直奔大学士的书房,将书房绐包围起来,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还有,你盯着大学士,别叫大学士跑了!”   “是,统领!”周南一声令下,禁军们纵身上马,集体出动。“动作都快些,别让皇上等急了!”   周南高喝道,他手中的马鞭凌厉的落在汗血宝马身上,叫汗血宝马发疯似的往前冲去,大学士等人怎么追赶都追赶不上,大呼胡闹。   周南率人抵达大学士府前,正要进入,被门口的侍卫给拦住了。“何人竟敢擅闯大学士府!”   只听那侍卫厉喝道。   周南向着那侍卫扫去,只见那侍卫身着挂饰皆为上品,并不比皇宫中的侍卫穿得差,目光登时便冷了下来,“统领周南,奉皇上旨意,搜查大学士府!”   他说着便拿出了沈修宇的令牌。   那纯金的暗纹令牌一出,现场人都诚惶诚恐的跪下,口中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南没有理会那些个谄媚逢迎,直接向后一挥手,便带人鱼贯而入。   他们直奔大学士的书房,到了门口却被挡住,只见书房门口有两个凶神恶煞的家丁守着,就连周南拿了令牌出来,他们也不愿离去,反而是强词夺理起来。   “书房乃是大学士府的重地,若是相关机密泄露,你们在场的哪一位能付得起这个责!   还请你们先行等着,等大学士回来,将机密卷宗转移之后,你们再进去搜查!”   周南岂会跟他们客气,“若是机密泄露,我来担这个责!”   “还请这位将军不要为难我们!”   那两个家丁蛮横道。   周南懒得同他们讲道理,直接拿出了剑,对身后人喝令道,“这两个人交给我,你们进去搜!切记动作要快!要是大学士回来,定要将证据转移了!”   “是,统领!”   那两个家丁见他要硬闯,顿时凶相毕露,扯下外袍便朝着他冲了上来。   那二人用的是流星火锤,和普通的流星锤不同,流星火锤内里为镂空,里面放置着炭火,烧得红滋滋的,人的皮肉若是碰上这个,当即便要皮开肉绽了。   周南穿梭在这二人中,脸上没有丝毫惧怕之意,这流星火锤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他飞身一跃,便堪堪躲过了这流星火锤,他将剑合上,以剑鞘去迎接这些杀气凛冽的流星火锤。   他四两拨千斤,将连接着这些流星火锤的铁链给缠到了一起,叫他们再也发挥不出这流星火锤的半点功力来。   “你们输了!”   周南脚踩铁链,身形如同鬼魅逼至那二人身前,一记扫堂腿将那二人收拾的服服帖帖。   再也爬不起来。   “将军,我们找到证据了!”   身后有一禁军大喊。   周南便随着那禁军进去,只见书房的一面墙后有一间密室,密室内堆积着的全部是金银珠宝,耀目的简直叫人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你们在这里守着。”   周南对他们说道,“你们几个,随我回去,向皇上复命。   你们几个留下,找一辆大些的马车,将这些金银珠宝都装回来。”   “是,统领!”   大学士才赶回来,看见自己的秘密已经被全然撞破,一口气没上来,就晕倒在了门口。书房里的密室是他找能工巧匠,花重金打造的,他以为能够瞒天过海,却没想到这么快便全部败露。   周南回去向沈修宇禀报了情况,沈修宇立刻撤了大学士的官位,将搜出来的金银珠宝充了国库。   晚上,周南正在收拾行军打仗时所需的行李,沈修宇推门进来了。“周南,你在干嘛?”   沈修宇似是喝了些酒,说话有些口齿不清,他东倒西歪的向着周南走来,“这些…是什么?”   “这是臣行军的行李。”周南应道,“陛下,您好像醉了。我叫人送热水过来,您沐浴后便可歇息了。”他就要出去唤人,叫沈修宇一把给抱住了。   “你什么时候走?”沈修宇问道。   “五日之后。”周南轻声道。   “朕反悔了,周南,朕不想让你走了。”沈修宇痴痴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也不知道他是在撒酒疯还是真的不想让周南走了。   “小南,你我从年少相遇时,便形影不离。你从未与朕分开这么长时间,朕真的…舍不得…”   “陛下,没关系的。”   周南苦笑着扯谎道,“臣一打退匈奴,便回来与您团聚。要是顺利,个把个月便可以回来了。您就耐心等我rm ”   "zix?.?   到后面,周南只觉得喉头梗塞,再也说不下去了。   他觉得沈修宇简直太可笑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同他说这些不着边际的醉话!   沈修宇从来都不愿意为了他放下心中的仇恨,所以他只能用自己的这条性命来抚平对方心中的仇恨。   “朕跟你去吧,你太死心眼了,凡事都爱冲在旁人的前头,这样在战场上,是要吃大亏的。”   沈修宇断断续续的说道,眼神也有了一丝清明,似是要下定决心了。   周南见他像是要认真了,连忙回身道,“陛下,不可。万一匈奴借机攻城,您又不在城中,那大凛可是要彻底大乱了。只有您平安无事的待在宫中,边境将士们的心才能安下来…”   “可是朕真的舍不掉你,要么你别去了,朝中的能人异士那样多,他们总能想出来办法的。”   “好了,陛下。不要胡闹了。”   周南一把把沈修宇绐推到了床上,就压了上去,用自己柔软馨香的唇瓣堵住了对方的嘴巴,叫对方不要再胡言舌L语。   沈修宇一尝到他的美好滋味,脑中理智当即土崩瓦解,一个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翻云覆雨起来。   第二日沈修宇起来,按部就班的处置朝中事务,只是越处置他便越觉得身上不得劲,始终有股淡淡的烦躁盘旋在他的心头,叫他茶不思饭不想。   他不想和周南分开,就算是数月也不想。   于是他又去找周南说这事,周南也不同他辩论,每每他说起此事,周南便直接伸臂勾住他的脖子,主动的献上自己的吻。   结束同沈修宇的吻,周南便会用那双秋水盈盈的眸子哀伤的望着他,叫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叫周南伤心的话来。   沈修宇实在没法,便每日都按着周南往死里做,希望周南可以早日怀上他的孩子。   就算是为了孩子,周南也一定会在战场上多加小心。   五日很快便到了,周南把给沈修宇准备好的东西交给了小菊,便穿好盔甲跟着贾松他们去了。   宫门口,沈修宇对贾松等人疾言厉色,“你们此番前去绞杀匈奴,凶险万分,务必帮朕护好将军的性命。   你们自己也要多加小心,朕希望你们回来的时候,朕能亲自出来迎接你们。”   “属下领命!”   沈修宇分别给大军们打过气,终于轮到了周南。   “周南,朕命令你,你一定要给朕好好活着回来,连一根头发都不准掉,要是你办不到,朕就拿你最在乎的那些人开刀,你听清楚了没有!”   沈修宇蛮不讲理道。   出乎他的意料,周南竟然冲了上来,轻轻的抱了一下他,在他耳畔说道,“遵命,修宇哥哥!”   沈修宇当即便热泪盈眶,无法自抑。   周南很快松开了他,纵身跃上了马。   大军便这样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沈修宇一直目送大军消失,才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宫中。   他只感觉,心脏的地方像是叫人给掏空了一块似的,空空荡荡,无所适从。   他忽然就想起了从前和周南的事。   那时他还是个纨纟夸子弟,经常喜欢偷偷溜出宫去玩儿。   他仗着自己是皇子,和城中一帮同等年龄的王公贵族子弟厮混在一起,横行霸道,欺男霸女。   这日,他又在一处酒楼中大发雷霆,却见人群中的一个小不点走了出来。   说是小不点,是因为对方长得真的很矮,就像一个矮胖的白团子,长得倒是极为可爱,粉雕玉琢,叫沈修宇不由得眼前一亮。   “你们为什么要欺负人?”   只见这白团子气愤道。   “嘿,我们欺负人,关你什么事?”   身旁的狐朋狗友就要冲上去揍这白团子,被沈修宇给截住了。沈修宇微笑着走上去,“小兄弟,都是我们的不对。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周南从未见过翻脸像翻书一样快的人,当即便愣住了。他想了一会儿,看这人还算有诚意,于是便说道,“那好吧。既然你们知错就改,那就放过你们。”   “是,之前都是我们不对。为了给你赔罪,我请你吃好吃的。”沈修宇笑着把人绐哄上了桌,他们那桌的菜色很诱人,加上周南也饿了,就坐下盘腿吃了起来。   狐朋狗友们都觉得沈修宇叫什么妖魔鬼怪给附身了,回去就给他请了个法师,被他给骂走了。   那天过后,沈修宇就经常出宫去看周南。又   过了一些年岁,周南抽条了,拔高了,沈修宇便开始对他穷追不舍。   想到过去的那些美好光景,沈修宇忍不住微笑,却又忍不住心酸。   陪在他身边的人,已经远赴边境了。 第67章   皇宫内,沈修宇想周南想的都快疯魔了,周南却是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儿女私情。   此次匈奴出动了十万大军,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匈奴的士兵是在草原上长大的,他们身手矫健,凶悍机敏,一人能打凛朝的三个士兵。   若是和他们正面对峙,凛朝连半点好处都讨不得,所以,他们只能用计取胜。   说到用计,周南可谓是神通广大。   马车中,贾松将一份边境的地图拿给周南看,“将军,这便是军中现在普遍使用的地图。”   周南看了一遍,就皱起眉来,“这地图不行。”这地图给寻常百姓看还可以,绐行军打仗的人用,实在太过粗略了。   “你去取笔来。”周南对贾松说道,“我将这地图完善一番。”“是,将军!”   贾松依他所言,将他所需东西准备好,在马车中支起了一张小小的桌子。   周南花了将近两个时辰,重新绘制出一副地图,交给了贾松。   “你叫军中心思巧妙的士兵照着这幅地图,多赶制一些出来。越多越好。”   “属下明白!”   贾松找到赶制地图的人,又回去同周南商议作战。   只听周南缓缓道,“除了看地图,还有一个法子,可以追踪匈奴的踪迹,你我都知道,匈奴行踪不定,时常放羊牧马。   到了冬日,天气严寒,地面被冻得坚硬异常,匈奴人的帐篷根本就不能在这样的地面上搭建,很多牲畜也会被冻死,你知道匈奴人是怎样熬过冬日的吗?”   “属下不知,还请将军赐教。”   “他们在牧羊时会产生许多羊粪,他们将羊粪、土壤同干草混合到一起,制造岀羊盘。   羊盘坚固无比,且有保温之效,到了冬日匈奴人便会在羊盘上搭建帐篷。   以此来度过寒冬。一般有羊盘的地方,都是羊群聚集之地,也便是河流所在之地。   只要顺着河流追踪羊盘的痕迹,便可找到匈奴人。   当然,要用此计必须要有丰富的经验,便是我也不敢贸然行事。还是要多番考量,才能最终确定匈奴位置。”   “我明白了,将军。”   “此番想要获胜,我们只靠自己人是不行的。”   周南深思熟虑道,“匈奴所处之地诡谪复杂,我们最好找一些匈奴人来当我们的内应,这样里应外合起来,会更加容易取胜。”“可是将军。”   贾松面露难色,“匈奴人天性狡诈,他们会乖乖的与我们合作吗?”   周南清冷的笑了笑,“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皇上身侧有一位能人异士,名叫徐大师,这位徐大师手中有各种各样的宝物,蛊虫便是其中一种。”   说到这里,不知怎么地,贾松觉得他脸上的笑容有些讽刺。   “我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所以离宫之前便让皇上向那位徐大师讨要了三只蛊虫,这三只蛊虫便叫做听话   rmo   只要用上这蛊虫,便能叫匈奴人彻底的沦为我们的傀儡。   我知道这法子是极为阴损的,但现下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原来将军有此等宝物,”贾松面上浮现出惊喜之色,“那实在太好了。这样一来,我便能安心了。”   “你从军中选取精兵五百余人,将他们交由我。到时候你带领大军,我带领那五百精兵,我们里应外合,这样更容易出奇制胜。”   周南说道。   “那我现在便将军中厉害些的士兵的姓名写于纸上,到了边境您直接将他们集合起来。”   “如此甚好。”   “对了,匈奴军中有一人,你们尤其要小心。那人功夫过硬,神岀鬼没,我上次没注意,便着了他的道。”   周南叹道,“若不是皇上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请问将军,那人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特征?”   “那人的姓名我也不知道,不过那人的样子我还记着。”   周南说着,0刷0刷两下便将裴熄烈的画像给画了出来,他一次画了许多,全部都叫贾松散步到了军中。   凛朝士兵看到后,自此便有所提防。   很快便到了晚上,他们找了一处安全的地方扎营,周南在马车内换上了普通士兵的衣服,夜间出去守夜。   他故意装出极困的样子,在明灭起伏的火堆前困得哈欠连连,脑袋一点一点。   最后终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打起呼噜来。   就在他假睡后,几个黑衣人蹑手蹑脚的靠了过来。   周南一直都在装睡,直到对方的探子全部都到了他面前,他才凶狠的一跃而起。   “啊一一”一声疾呼伴随着一道寒光,那些探子的脖子们当即就被抹断了,鲜血蔽月,惨不忍睹。   这一夜,周南基本没怎么合眼,一直保持着警惕。   而皇宫中的沈修宇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沈修宇喝了许多的酒,却还是半醉不醉。   夜深了,他实在想周南想得厉害,便朝着御花园去了。   他打算在御花园转转,看看能不能稍微缓缓这股子逼仄的思念之情。   夜里的御花园极为安静,沈修宇静坐于湖前,感受微风拂过面颊,就如同对方温柔的手。   睡意上来了,他几乎昏昏欲睡,却又被身后的脚步声给惊醒了。   这个时刻还会在御花园中的,除了刺客,估计也不会再有旁人了。   想到这里,沈修宇猛地拔出身上的佩剑,朝着身后指去。   “什么人?”   他一声疾呼,身后那人非但没有被吓着,反而娇媚的朝他笑了笑。“陛下,今夜您就来我宫中吧。”   沈修宇目毗欲裂的看着眼前人,只见那人活脱脱的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周南。   除了身架子要比周南小上许多,别的地方都和周南一模一样。   他才想起自己之前像是收过一个秀女,那秀女便和周南长得极为相似。   加上她今日刻意的装扮,所以看上去和周南一模一样。   “林汐。”沈修宇沉下脸来,“你怎会知道朕在此?”   他此番出来御花园,可是飞檐走壁出来的,就连李公公都不知道。   这秀女又是怎么知道的?   “皇上别管臣妾是怎么知道的,皇上觉得臣妾这个样子好看吗?”   林汐唇角含笑在他面前转了一圈,简直色如春花,活脱脱当年周南刚中举时的样子。   沈修宇盯着她瞧了一会儿,面上绽出暧昧笑容来,“自然是好看的。”   “皇上,将军出征去了,将军离宫多则半年,少则数月,皇上饱受相思之苦,所以臣妾想出了这个法子,帮皇上排忧解难。   皇上也只管将臣妾当成将军便好了…”   林汐说着,走到沈修宇身前来,柔软手臂暧昧的勾缠住沈修宇的手臂。   沈修宇被她的美色给冲昏了头脑,当即便抱起人问道,“你住在哪个殿来着?”   林汐娇羞一笑,附在他耳旁向他说了自己住的地方,沈修宇便足尖点地,运起轻功向她宫中飞去了。   到她宫中,沈修宇迫不及待的将她放到床上,将床幔给扯了下来。   就在沈修宇急色的趴在她身上时,有几个黑衣人忽然如同鬼魅般在暗处现身了。   他们一齐朝着床上的沈修宇攻去,却不料沈修宇反手便向他们扔出一个人来,那人除了林汐还能有谁?   林汐代替沈修宇中了那些黑衣人的暗算,口吐鲜血的摔到地上。沈修宇大喝一声有刺客,禁军立刻便冲了进来,将林汐和那些黑衣人给团团包围起来。   “你…你根本就没有醉…”   事情败露,林汐目瞪口呆的指着沈修宇说道。   只见沈修宇唇角牵起一个冷笑,“朕只会在周南身旁醉。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装成周南的样子来骗朕?   朕看你最好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的样子,明明是东施效颦,还以为是国色天香,简直贻笑大方!”   林汐被他羞辱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在场的禁军都忍不住暗自发笑。   沈修宇骂完,便让人将这些黑衣人和林汐带到刑部去了。   刑部的人不眠不休的审了七天七夜,将林汐和这些人折磨的生不如死,终于从他们口中套出了话。   他们是裴熄烈派来的。   沈修宇震怒之余,立刻叫人快马加鞭的给周南他们送去了消息,将林汐之事说了,叫他们务必要小心裴熄烈此人。   周南看后,暗自将裴熄烈给记在了心中。   他们日夜兼程的赶路,终于在十几日之后赶到了边境。   裴熄烈听说周南率领大军赶到,简直心痒难耐,当晚便迫不及待的摸进了周南的营帐。   只见周南正在床上酣睡,裴熄烈迫不及待的伸手去触他的脸,眸中燃起幽幽火焰,“上一次要不是那不长眼的皇帝打搅,你早就成为我的人了,这一次那皇帝不在,我可不会再放过你了。   数日不见,你的这脸更滑了,真是叫人爱不释手…”   他压低声音说道,同时贪婪的向着周南胸前探去。周南的衣服被他拨开,他肆无忌惮的乱碰起来。   就在他要突破周南最后的防线时,头顶上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个铁笼从天而降,将他们困在了其中。 第68章 痛彻心扉沈修宇   裴熄烈即刻便意识到了有诈,下意识的回身去推那铁笼,铁笼却是纹丝不动。   就在他抓着铁笼,死命的想要掰断时,胸间忽然传来一阵刺痛,只见周南一脸漠然的将一把弯刀插入了他的右胸。   “你设局来害我…”   裴熄烈此时才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周南设的局。   只听周南冰冷道,“我不但要害你,我还要杀你。”   说完,便将他一把从自己身上推下。   周南手中的弯刀上有毒药,裴熄烈很快便感觉到头晕目眩,浑身无力,便闭上了眼睛。   周南拿捆仙索将他给捆了,命人给关押到了死牢之中。   金元恺将这所有的一切都尽收眼底,立刻将周南以身犯险,捉拿裴熄烈的事情写成了一封密函,以火漆封口,叫人给沈修宇送了回去。   他离宫之前,沈修宇便千叮万嘱,要他一定看好了周南的一举一动,要是周南有什么危险的举动,务必要在第一时间告诉他。   周南将裴熄烈绐抓起来,便给裴熄烈服了一种毒药,服用这种毒药后,必须连服解药一个月,才能彻底将毒性根除。   即便少服一天,还是会毒发身亡。   这毒发作起来,人会七孔流血,内脏碎裂,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死牢内,周南一身黑衣,肃杀而决绝的看向眼前的异族男子。   “裴熄烈,我绐你一个机会,将匈奴主要驻军的地点说出来,我便可叫你免受皮肉之苦。”   “即便没有皮肉之苦,我还是会有性命之忧,不是么,周将军?你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无需再这里与我虚以委蛇。”   裴熄烈兴味盎然的看着他,没有半分惧怕之意,反而更显轻佻。周南冷笑一声站了起来,气势凛冽的向外走去,“若是几日之后,你还能这般底气十足的同我讨价还价,那我周南便敬你是条汉子!绐我严加看管他!若是叫人跑了,你我的性命都得折在这可恨的匈奴人手里,明白了吗?!”   “明白了,将军!”   贾松恭敬的跟在周南身后,不知为何,他觉得周南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你回去歇息罢。”周南对贾松说道,“我去训练那五百精兵。”   “将军,我不累,我带人去寻找匈奴的羊盘。”   “也好。”周南静默了半刻,才说道,“我记得你妻子于氏还有一个月便要生产了。为何你要在这个时候,主动请缨?”   “因为若是匈奴不除,就算是属下的妻子顺利生产,孩子以后也极有可能死于匈奴之手。如若能除去匈奴,就   算是属下死了,皇上也定会厚待属下的妻子。”   贾松淡淡道,看起来已经全然将生死置之度外。   “你倒是看得通透,不愧是我一手带出来的。”   周南所想何尝不是这样。   “你有这个心,我是很高兴,但还是要多加小心。我希望你可以活着回去。不要让孩子一出生便没了爹。明白吗?”   “属下明白。将军您也是,要多加小心。”   贾松这样劝着,却见周南笑道,“我孤身一人,性命并无这般重要。你与我不同。至少还有人等你回家,但我没有。我这条命若是能换回凛朝的胜利,那也值了。”   话语间的求死之意已经尤为强烈,叫贾松听得心尖发颤,“将军,您怎会这样想…”   他正欲劝周南,周南已经向他挥手,“好了,你我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了。快带人去找羊盘罢。”   便匆匆离去了。   金元恺在暗处一字不漏的将他们的话给记了下来。   周南走到练兵场的那五百精兵前,那五百精兵立刻叫道,“将军!”他们当中的许多人都曾经是周南的手下,和周南熟得不能再熟。只见周南摆了摆手,向众人说道。   “此次匈奴十万大军进犯我军边境,意欲打开边境大门,彻底侵吞大凛,边境百姓死伤无数,民不聊生,大凛根基受到牵动,朝中人心惶惶,江山社稷岌岌可危。这些大家都是知道的。   这一战事关大凛存亡,请大家务必听我指挥,打击匈奴,保卫大凛!”   “保卫大凛,保卫大凛!”在场的兵士群情激愤的高喊道。   沿途他们经过边境十几城,城中百姓的惨状他们已经亲眼目睹,甚至不用周南多费口舌,已经能激出他们内心最深处的血性。   接着,周南便开始紧锣密鼓的布置作战。   待到天黑,贾松带着人回来了。只见他大喜过望道,“将军,我们顺着河道,真的找到了匈奴留下的羊盘的痕迹!   相信匈奴就在那附近,没有走多远。”   “如此甚好。”   周南当机立断道,“你带领大军按兵不动,今夜我带人去偷袭。”   “将军,我带大军是接应你罢。”   “不必。”   周南拒绝了,“狡兔三窟,匈奴的兵力向来都是分散的,万一你跟我来了,匈奴直接攻城,那边境便要彻底沦陷了。   况且大军出动,声势浩荡,若是叫匈奴的探子发现了,定会及时撤离。   你便听我的,死守边境,不论发生什么情况,就算是传回我死了的消息,都不准妄动,明白吗!   边关几十余万的百姓,性命都系于你身上,切记不可感情用事!”   周南色厉内荏道。贾松只能允了他。   “将军,您一定要小心,匈奴首领冒顿和他身旁的那几个亲卫,都是以一敌十的高手,遇上他们您一定不要硬打,最后智取,这是冒顿他们的画像…”   “我知道了。”   是夜,周南悄无声息的带着那五百人朝着贾松所说的地方去了。他提前告诉了自己人,若是冒顿在帐中,说明匈奴大军便宿在这不远处,叫他们一发现冒顿便发出信号,紧急撤离。   若是冒顿不在,那这支匈奴便极有可能是一支散军,一举拿下便是了。   周南在边关浴血奋战,沈修宇也没有闲着,一直批折子批到了深夜,才支撑不住在桌上睡了过去。   他睡去没多久,便有一个蒙面女子出现在了养心殿的殿外。   李公公上去便拦住这个女子,“何人竟敢擅闯养心殿!没见皇上批折子正批得辛苦!不识趣的东西!你是哪个宫的,来人,将她拖下去!”   李公公低声呵斥道。   他一声令下,周围的禁军便齐齐涌了上来,将那女子给包围起来。那女子诡请一笑,一把揭下了自己脸上的面纱,叫李公公和其他人都吓得面无人色。   “鬼啊!鬼——有鬼!”   那女子不是旁人,竟是已经死去多时的秦飞燕!   “鬼什么鬼,一群不成体统的东西。本宫可是货真价实的皇太后。”   只见秦飞燕得意笑道。李公公连滚带爬的冲进了养心殿内,“皇上!皇上!”   沈修宇叫他吵醒,不耐道,“什么事?”   “您的生母,回来了!”李公公面无人色道,要不是他见多识广,这会儿早就吓得尿裤子了,毕竟秦飞燕下葬的时候,他可是亲眼看着的。   且对方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三更半夜的时候出现,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只有在沈修宇这种阳气充足的人面前,李公公才能感觉到一丝安全感。   “你在胡说什么?”沈修宇训斥道,“我娘都去了快二十年了,你说她回来了,你是不是累的脑子出问题了,李公公!”   “皇上,您去殿外看看,便知道不是老奴脑子出问题了,皇上!”李公公急切道。   “朕知道了。”   沈修宇面色铁青的站起身来,大步向外走去,“要是外面什么都没有,那朕可要好好的叫人打你板子了!”   “曰 曰 ”   At、At???   李公公唯唯诺诺的应着。跟着沈修宇向外走去。   沈修宇走到殿外,竟然真的看见秦飞燕站在那里,不禁震愕道,“皇娘,你…”   “修宇,娘回来了。”   秦飞燕把他抱入怀中,躯体温热舒适,完全不像是死人或是鬼魂。   沈修宇此刻已经确定了她是活人而并非鬼魂,当即将她请入了殿内。   “皇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年我为了叫林慕然那个贱人和你爹受到应有的惩罚,便佯装假死,我母家有个妹妹,同我长相相差无几,恰好她得了肺疾不治而愈,我便用她的尸体骗过了所有人。”   只见秦飞燕得意道,“现下林慕然那个贱人已经死透了,你爹也彻底疯了,林慕然一家都不得善终,为娘大仇已报,便回来了。   修宇,谢谢你,多亏了你,为娘才能一并的将这些年的恶气全出了。娘就知道,你跟娘是一条心的。”   秦飞燕说到动情处,又抱住了沈修宇。   沈修宇却像是死人般僵立在原地,连半点反应都没有。   这些年他因为秦飞燕的死,把周南给折磨的生不如死,却未曾想到他只不过是秦飞燕手里的一颗棋子罢了!   过往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叫他几乎厌弃的想要当场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他都对周南做了些什么呢?   在周南打退匈奴,凯旋归来的时候叫周南一步步的跪着从将军府走到养心殿外;   当周南尽心尽力的护着他同后宫嫔妃时,他叫周南以身犯险的去抓蛇;   当周南奋不顾身的为他挡下暗箭时,他觉得周南是在自导自演,对周南屈打成招; 第69章 为国捐躯周将军   沈修宇再也不敢想下去了。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叫人给撕裂似的,疼得说不出话来。   “修宇,你怎么了?”   秦飞燕敏锐的察觉到儿子情绪的不对劲,她眯起细长的丹凤眼看向自己的儿子,“娘活着回来,你难道不高兴吗?”   “朕自然是高兴,只是娘,您为何要骗朕这么多年!根本就不是林慕然插足您和太上皇的,是您插足他们二人!   他们一死一疯,您还不愿意现身,非要朕将周南也折磨的生不如死,现下又打发他去边关送死,您才愿意出现,您到底是何居心!   朕喜欢周南,您不会不知道!”   沈修宇几乎是失控的吼道,“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林慕然和太上皇对不住您,那朕和周南又有何错?您为何要叫我们二人自相残杀这么多年!”   沈修宇都快崩溃了。   这些年来支撑着他的信仰全部崩塌,他不愿意承认,但他必须要承认,秦飞燕心狠手辣,功于心计,毫无人性!   他就是秦飞燕手里的一柄利剑,没头没脑的挥向了他所爱之人的身上。   “放肆!”秦飞燕一巴掌甩在了他脸上,一张漂亮的脸扭曲的可怕,“沈修宇,本宫是你的亲娘!   是本宫给了你一切,包括你的性命,你的皇位,甚至是整个天下!你为本宫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你怎可为了周南那个贱种,顶撞对你的恩重如山的亲娘?!”   “周南他才不是贱种,若是没有他,这大凛江山早被匈奴的铁骑踏平了!”   沈修宇暴怒道,“倒是娘亲您,为了报仇不择手段,连自己的亲儿子都可以利用!   周南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些边关百姓又该何去何从?   您为了家仇,置边关百姓不顾,简直枉作朕的娘!”   “沈修宇!”   秦飞燕又是一个巴掌,她一双美眸疯狂的瞪着沈修宇,那咬牙切齿的劲儿像是要将沈修宇绐撕烂似的,“你竟然为了那个贱种这样说我!   你跟你爹一样,全然的叫那个小贱种给勾去了魂魄,是不是?!”   “是又如何!周南他深明大义,不知道比你好上了多少倍,你有什么资格和他相提并论?   他现在还在边关保家卫国,而您呢!   除了玩弄权术,您还会做什么?”   “好,很好。”   秦飞燕狞笑道,“为娘和周南那个小贱种,你只能选一个!选了他,你便从此都别想再有我这个娘!”   “娘,为何您到现在还执迷不悟?您和父皇林慕然的恩怨,跟周南没有半点关系!您为何就是要对他赶尽杀绝!”   “因为他是林慕然那个贱人的儿子!只要是跟那个贱人有关的,本宫都要赶尽杀绝!”   “那就别怪朕对您不客气了!李公公,将皇太妃带下去,带去她原先的宫中,好好的找人看着她,不要叫她踏出宫门半步!”   “是,皇上!”   李公公带着禁军便冲了进来,秦飞燕凄厉的大骂凄厉,“沈修宇,你这个不忠不孝的东西,为了美色竟然连自己的亲娘都能软禁!   本宫是你的生母,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后,才不是什么低贱的皇太妃!”   “您这样的人,不配做皇太后。   朕愿意让您做皇太妃,已经念着您的生养之恩了!您若是再得寸进尺,别怪朕手下不留情!”   “您倒是手下不留情一个看看!你若是敢弑母,大凛的百姓还会不会拥戴你这个皇帝,你心中难道没数?”   秦飞燕字字如刀,刺中沈修宇的痛处。   “李公公,皇太妃精神错乱,胡言乱语,你还不快些叫人堵了她的嘴!”   “是,陛下!”   李公公便叫人堵了秦飞燕的嘴,押着不断拳打脚踢的她,回她原先所住的宫中去了。   秦飞燕回去之后,便趁人不注意,向外放了一只信鸽。   沈修宇连夜写了一封长信,在信中交待了全部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洋洋洒洒的写了将近一万字,将自己的痛悔之情尽书其中,叫人快马加鞭的朝着边境送去了。   深夜,周南悄无声息的朝着匈奴的营帐去了。   只见匈奴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守着营帐,守卫相当森严。   且他们隔九尺(二三米)便安置着一个守卫,一个接一个,铸成了一道结实的防线,只要其中一个倒下了,旁边的很快就会发现。   周南对其余人说道,“我先去探探他们的虚实,顺便找到他们的粮草马匹,一把火烧了。   到时候他们外面巡逻的人手定会被我引过来,你们便趁机冲进营帐,用什么手段都好,将他们的人绐我全数杀了。   若是遇着冒顿和其他的高手,便立即发出信号,我们便按照之前说好的路线撤退,明白了吗?”   “明白,将军。”   身手最为骁勇的张强应道,“可是您一人,真的可以吗?”   周南这样做的风险是极大的,他以自身为诱饵,替他们引开外面巡逻的匈奴。   万一他落到匈奴人手中,那大凛的军心就要彻底大乱了。   “不必担心我。”   周南说道,“这些匈奴人终归是怕死的,但我不怕。   我身上携带了相当数量的炸药,若是他们来围困我,我便引燃这些炸药。”   “可这样一来,您也…”   “我便是死,也不会落在匈奴手中,叫自己成为皇上的把柄的。”周南说道,“你们不必担心我。顾好自己,我自有分寸。”   “那您也要多加小心。”   “嗯。我去了。”   周南说完,便朝着匈奴营帐后方移动而去。   他尽量朝着光线暗的地方移动,加之他轻功过人,巡逻的匈奴根本没有看见他,只感觉一阵疾风掠过。   这边夜间风大,他们早已习以为常,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他后背紧贴营帐,悄无声息的向着门口移动,他动作微不可闻的挑起营帐的帘子,向着其中轻嗅,甚至不用去看,便能辨出里面的是不是粮草。   这里总共有五十多个营帐,他快速的一一寻遍,终于找到了盛放粮草的地方。   他进入盛放粮草的营帐,快速的在里面放了一把火。   粮草本来便是易燃之物,当即便汹涌燃烧起来。   放置粮草的营帐都聚集在一起,周南一烧便连着将那几个营帐全烧了。   火势蔓延的极快,匈奴们的栖息之地距离河边也有一段距离,根本来不及挽救。   “来人啊!粮草库着火了!快灭火!”   “是那个人放的火,快杀了他!”   “快抓住他!”   巡逻的匈奴们手忙脚乱的分成了两拨,一拨去救火,一拨追着周南去了。   区区百八十个匈奴,周南还是不放在眼里的,只见他手起剑落,那些匈奴都未曾能近他的身,便都觉得脖子—凉,惨叫一声向后倒去。   周南面上溅了许多赤红鲜血,但他浑然不觉,稍稍将身边的匈奴解决了一些,他便朝着匈奴的马厩逼去。   在这广袤无垠的荒原之上,马匹就相当于他们的双腿。   没有了马匹,即便他们天赋异禀,也寸步难行。   周南二话不说便朝着匈奴的马厩中扔了几个“震天雷”,只听“轰”的一声过后,马厩里的马都身负重伤,倒地不起。   周南炸死这些匈奴的马,便从身上拔出另外一把剑,双手持剑朝着这些匈奴逼去。   只见鲜血溅得他满身满脸,但他浑然不觉,那种地府阎罗般的气势硬是将好几百匈奴逼得硬生生的后退。   他向前跃起,朝着这些匈奴踢去。   “冲啊!”   在周南的带领下,凛朝兵士士气大作,就在他们要拿下这一批匈奴的散军时,身后忽然传来踏踏的马蹄声。   杀红了眼的周南回头看了一眼,便没有犹豫的放出了信号弹,“快撤!”   他奋力朝着凛朝兵士嘶吼一声,便驾马朝着另一队匈奴去了。   只见那一顿匈奴为首的赫然是冒顿!   “撤!都撤!”   凛朝的精兵即刻便按照之前周南给他们设计好的路线撤离,周南则是和冒顿正面对峙。   只见冒顿身长九尺,身形宛若山间黑熊,庞大且充满压迫性,一双狭长黑眸透着阴毒的光芒。   他驾马朝着周南冲去,手中那把硕大的弯刀带着凌厉之势朝着周南迎面劈来。   周南提剑挡住了那致命一击,手臂被震得发麻,剑承受不住那大刀的力道,从顶端开始碎裂。   再这样纠缠下去,自己只会被匈奴大军包围。   周南当机立断的朝着对方放出一个带有毒性的烟雾弹,驾马便走,然而冒顿的反应比他想象的还要快,在烟雾中冒顿竟然听出了他所在的位置,朝着他肩上劈了一刀。   差点将他的左臂给削下来。   刹那间,热汗便淌了周南满脸,他用没受伤的右臂使劲的挥动马鞭,又丢岀了十余个信号弹,终于在一片烟雾中突出了重围。   他们伤痕累累的赶回了营地,周南的左臂血流如注,惨不忍睹。他一回去,贾松等人便将他绐扶进了军医的营帐里。   “这要是再砍准一点,砍在将军的骨缝上,将军的这条手臂便要彻底废了。”   军医冷汗淋漓道,“幸好…”   他将好几包金创药撒在了周南的伤口上,周南疼得惨叫起来,手脚也不自觉的痉挛起来。   贾松连忙叫人按住了他。   “将军您忍着点!”   金元恺在账外听着周南的叫声,连忙给沈修宇修书一封。 第70章 他疯狂的祈求上天不要那么快的把他的周南带走   周南的左臂终是保住了,只可惜,近日再也无法活动自如了。   在他受伤的这段日子里,他也没有闲着,而是开始寻找合适的作为向导的匈奴人选。   经过一番艰难而深入的调查,他寻到了几个和首领冒顿有世仇的匈奴,亲自游说起来。   沈修宇那边不日便收到了金元恺的信,那信中的内容看得沈修宇阵阵发寒。沈修宇立刻下了圣旨,要将周南召回。   周南也收到了沈修宇的信,他只是一声叹息,再无别的。   秦飞燕还活着这件事更加坚定了他赴死的决定。   他不能杀了对方报仇,也永远忘不了对方带给他的耻辱和伤害,他只能死。   否则,活着的每一天,他都会活在对秦飞燕的仇恨中。   仇恨会把一个人变得极为可怕,甚至彻底的扭曲心性,沈修宇就是最好的例子。   周南叫贾松同他一起瞒下了召回的圣旨,当作无事发生。   金元恺见状,夜深时潜入了周南的营帐,打算将人给打晕带回去,却发现周南根本就没有睡,而是坐在床边冰冷的瞥着他,那只未受伤的手紧抓着一柄已经出鞘的剑,剑锋直指他的方向。   “将军。”   金元恺单膝跪下,刚毅面庞上浮现出无奈之色来,“还请您不要为难属下,若是属下不带您回去,皇上会要了属下的命的。”   “要便要罢。”   周南笑道,“你的命同边关百姓的命,若我只能选一个,那我只会选边关百姓的命。   更何况,沈修宇并不会杀你。   你回去罢,我不想同你打,你也在沈修宇身边待了这么久了,我希望你能有所觉悟,不要因小失大,因一人失边关。”   “将军,属下存在的唯一意义便是替皇上做事。   皇命不可违,既然将军要抗旨不从,那别怪属下手下不留情了。”   “你可以试试。”周南的语调平静的骇人。   金元恺冲了上来,两个人在营帐内打了起来。   金元恺并不想伤了周南,只是想将周南带走,因此他使了一条和绳子无异的长鞭。   周南心知他一走,这边关的整个军心都要垮掉,贾松等人则会变成无头苍蝇,失去基本的作战方向,这战事便要没完没了的拖延下去。   且若是冒顿亲自出战,军中绝无一人是他的对手,到时候大凛只会节节溃败,最后遭殃的还是边关百姓。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走。   他们二人身影如同鬼魅般在营帐中移动,还是周南先冲出了营帐,悄无声息的向着营帐后方无人的空旷地方   移去,他在那里设了陷阱。金元恺紧随其后。   追逐之时周南猝不及防的回身,一剑将他的右臂给砍伤了。   剑上有麻药,金元恺的右手当即便不好使了。   就在周南打算一脚把他踹进陷阱时,后方忽有一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逼近了。   金元恺和周南对视一眼,暂时的化敌为友,朝着那大汉看去。   “陈霸天,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大汉走近,金元恺认出了他。   “你能出现在这里,我为何不能出现在这里?你我各为其主,各司其职,所以,金元恺,绐我让开!”   陈霸天直逼周南,“将军,对不住了,但皇太妃说了,您必须死!”   陈霸天此人力大无穷,虽多是蛮力,却也不可小觑。   只见他全身都被金丝软甲覆着,寻常刀剑根本伤不到他。   金元恺急忙挡在了周南面前,却被他夺去了手中兵器,将他整个人都举了起来,朝着前方重重一扔,金元恺便飞了出去。   周南提剑来挡,陈霸天戴了一双刀枪不入的银丝手套,一把抓住他的剑用力的往前一拽。   周南在先前和金元恺的打斗中便消耗了不少体力,况且他的左臂还伤着,此时已有些力不从心。   陈霸天粗暴的抓住他的剑用力一弯,那剑便叫折断了。   周南转身欲逃,陈霸天一跃而起,将他扑倒在了地上。   周南还未好全的左臂再度被撕裂,鲜血汨汨的流淌出来,他强忍疼痛道,“皇太妃想要我的命,可以,等到我铲除匈奴以后…”   “对不住了,将军,皇太妃即刻便要你的命。”   陈霸天说着,便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周南只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他拼命去捶打对方的手臂,却无法将身上那人撼动半分。   他的手无力的垂落下去。就在他要被陈霸天活活掐死时,金元恺终于赶到了。   只见金元恺以巨石重击陈霸天的脑袋,叫陈霸天不得不回身去应付他,同时放松了对周南的钳制。   “将军!”恰好此时贾松正在带人到处寻找周南,周南急忙叫道,“贾松!快过来!把这个人抓起来!”   贾松和其他人拿着火把冲了过来,金元恺夺下其中一人的火把,便朝着陈霸天扔去。   这金丝软甲好是好,却是极易被引燃的。   其他人都纷纷效仿他的样子,将火把扔到陈霸天身上。   十几个火把一扔,陈霸天当即便被一团火光包裹起来。   “啊——”   他胡乱的扑打着身上的火苗,金元恺趁着他的金丝软甲被破坏,当胸给他来了一剑。   贯穿了他的心脏。   陈霸天死了,金元恺深感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二话不说便亲自回宫去了。   他没日没夜、不眠不休的赶路,在经历了十几个披星戴月的夜晚后,终于赶了回去。   他一回去,便去找了沈修宇。   “陛下,属下有三件事要向您禀报,第一件事便是皇太妃派了杀手去杀将军,且差一点便得手了;第二件事便是将军铲除匈奴之心强烈,次次都深入敌营,行动极为危险,且将军那样的身手,就连属下也拦不住他,将军心意已决,若是您执意要将将军带回来,只能您亲自出马了;第三件事便是将军求死之心强烈,此事是属下从军中各处打探来的。”   “我那般对不起他,他不想活也正常。”   沈修宇只觉得自己的心尖都在发颤,“我知道了,你即刻将老八绐朕召入宫中,朕要亲自去边关。”   “是,陛下!”   打发了金元恺,沈修宇便带着李公公气势汹汹的朝着秦飞燕那处去了。   秦飞燕正在悠闲的喝茶,身旁的小宫女毕恭毕敬的给她捶着背,另一个宫女给她剥着瓜子,简直不能更加舒适,而此时此刻的周南却是和那五百精兵们一同风餐露宿,只身涉险。   二者对比起来,简直讽刺的要命。   沈修宇看见秦飞燕这幅样子,再想想在边关负伤的周南,胸中怒火简直喷薄而出。   偏偏秦飞燕还不识趣,“怎么,想通了,愿意接为娘去太后的慈宁宫了?”   沈修宇没有说话,而是走到他面前,凌厉双眸似是要将她挫骨扬灰似的,“是不是你派陈霸天去边关杀周南?”   “是又如何?祸害疑千年,本宫这不是没能杀得了你那心肝儿么。呵。”   秦飞燕冷嗤一声。   沈修宇面孔上绽出森寒冷笑来,“你不会再有这种机会了。来人!”   “你想干什么?沈修宇,你这逆子,难道你想要了为娘的命不成?”   秦飞燕怒叱道,沈修宇不为所动,叫两个禁军将她死死制住,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道,“从即刻起,将皇太妃贬为庶人,逐入大相国寺,一生为尼,不得出寺。”   他才宣布完,便有宫人上前来剥去秦飞燕头上身上的皇太妃服制。   秦飞燕想要破口大骂,被李公公眼疾手快的一把给捂住了嘴巴。   只能唔唔嗯嗯的垂死挣扎,却连半点用都没有。   不到半个时辰,秦飞燕便被塞入了前往大相国寺的马车,任凭她喊破了喉咙,都不能叫沈修宇再多看她一眼。   离开了皇太妃的寝殿,沈修宇又给林家人升官三级。   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且错的很离谱,他只能一点一点的来补偿。   回去养心殿之后,他便疯狂的给周南写信。不过一晚的时间,他便写了整整一百封。   不这样,他实在愧疚的坐立难安。   第二日,他将宫中事务交给了老八,便亲自率领几万大军朝着边关去了。   而此时的边关,周南已经成功的说服了三个匈奴人做内应。   他给那三个人服下了听话蛊,便将他们放了。   不日,他们便接到了内应传来的线报,为了以防万一,周南一个人先去探了虚实,发现线报无误,这才放下心来。   根据线报所说,次日冒顿打算在莫日格勒河旁驻扎下来。   收到这个消息后,周南立刻召集了全军,分发了一种叫做地衣的作战工具。   只要披上地衣蛰伏在地上,便能和地面彻底的融为一体,根本看不出来。   这地衣原是匈奴内部的作战工具,叫周南用重金给买了出来,找了几个边关的手艺人,研究了半年,终于研制出了一模一样的东西。   这一战大凛将士几乎倾巢而出,而周南也做好了和冒顿同归于尽的准备。   为了对付冒顿,他特地叫人帮忙打造了一柄金刚长枪。   沈修宇赶路赶得心急如焚,以往周南收到他的信,至少还会象征性的给他回一封信,可是这一次却没有,再想到金元恺说的求死之心,沈修宇的心都凉透了。   他内心疯狂的祈求着上天,不要这么快的把周南给带走。   至少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啊! 第71章 自刎【上】   为了将匈奴赶尽杀绝,周南以兵力为界,整整布置了五道防线。安置好这五处的兵力,他便带着一万精兵埋伏在了莫日格勒河旁。   他们倒下了,后面的士兵会前赴后继的冲上来,直至匈奴被剿灭为止。   在出征之前,所有的将士都已经写好了绝笔书,所有凛朝将士,全都视死如归。   果不其然,午时,冒顿带领着匈奴大军来到了河边,驻扎了下来。他们在河边生起了火,支起了锅,开始煮饭。   周南一直蛰伏到匈奴开始吃饭,这才带人从匈奴后方杀了出来。匈奴们刚到河边的时候,还有戒备心,这会儿一个个的都饥肠辘辘,心思都在锅里的羊肉上,连带着反应也慢了许多。   “杀啊!”   周南高吼一声,他身后即刻便有人吹起了号角,大凛的将士们一拥而上。   周南径直找上了冒顿,今日匈奴的首领和主力军全部在这里了,只有一举将匈奴的首领拿下,才能彻底的将匈奴拿下。   他们的突袭使得匈奴损失惨重,叫冒顿也大为恼火。   前朝的皇帝,哪一个不是对他们恭恭敬敬的,又是和亲又是进贡,偏偏到了沈修宇这里,凭空杀出来一个周南,将匈奴们逼得走投无路。   若是周南不死,匈奴绝无半点生路!   冒顿大吼一声,双手拔出两把大刀,便朝着周南砍来。   为了对付他,周南特地设了一处陷阱,他的刀砍来,周南灵活闪开,朝着陷阱旁逃去。   冒顿紧随其后。周南顺利的将他引到了陷阱边上,现在只要将他打倒,扔于陷阱之中便可以了。   思及至此,周南拔出那柄金刚长枪,便朝着对方的眼睛戳去。   冒顿双手提刀,交织面前,挡住了他的长枪。   冒顿的这两把刀锋利无比,威力无穷,还有他身上的那身盔甲,几乎是刀枪不入。   若是不除去此二者,他根本伤不了对方分毫。   周南转而换了攻势,朝着冒顿的腕间刺去。   他左手握着那长枪,对准对方粗壮的手臂,运起内力,集中于右掌之上,朝着枪柄奋力一击。   这一击他使出了全力,长枪破开了冒顿的盔甲,刺穿了冒顿的手臂。   冒顿痛苦的嚎叫起来,同时抓住长枪从自己的肉里往外拉。   趁着这个机会,周南跃起将他踹向远处,他手中的双刀也应声而落。   周南身影如同闪电般掠过那两把飞刀,他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抓起那两把飞刀,凶狠的插入地面,以内力震碎。   冒顿才将那长枪从手臂中拔出,便看到了跟随了自己二十余年的双刀毁在了他手下,气得当即将那金刚长枪   给折成了两半,赤膊向他冲了过来。   他们的武器都毁了,便只能这般近身肉搏。   没有兵器对于周南来说是相当不利的,冒顿天生神力,就算他是大凛第一的战神,对上这残暴蛮横的敌手,也相当棘手。   周南不断后退,却又不能退到陷阱之外的地方,冒顿步步紧逼,周南飞身跃至他的身后,以右臂卡住他的脖子,想要勒死他。   他的动作逼得冒顿狂性大发,冒顿抓住他未施力的左臂便朝着旁边拧去。   冒顿此举叫周南还未完全痊愈的左臂再度被撕扯开来,鲜血自左肩处突兀的喷射出来。   随着清脆的骨骼断裂声,周南的左臂硬生生的叫他给拧折了。   而他只差那么一点,就可以叫冒顿断气了。   紧要关头,骨骼断裂的疼痛逼得他失了气力,在他身不由己的放松对对方的钳制时,对方逮到了机会,绐他来了一个结实的过肩摔。   这一下摔得够重,周南只觉得后脑一疼,一股热流便涌了出来。   他来不及查看自己的伤势,因为冒顿将他摔倒在地后便捡起了半截锋利的长枪,朝着他的胸口刺来。   他堪堪避过,那锋利枪头就在距离他几寸的地方深深没入地面,若是他躲得不及时,那断枪已经插入他的心脏中了。   对方这一下插得太重,拔岀来反而耽搁了些功夫,接着对方拔枪的功夫,周南从身上摸出一把剧毒的匕首,朝着对方腿上割去。   他这一刀几乎割断了冒顿的整个跟腱,冒顿嚎叫着拔出了那半截断枪,朝着他的后背捅去。   他根本躲闪不及,前胸后背都叫断枪绐贯穿,登时便口吐鲜血。他强行忍痛将断枪拔岀,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以那断枪为武器,朝着冒顿攻去。   即便他手持兵器,也无法全然的占尽上风,几番激战下来,他们两个身上的盔甲都尽数被损毁。   周南身上脸上全是血污,就像刚从血海里捞出来似的。   他同冒顿已经整整打了两个时辰,大凛的四层兵力已经被突破,就只剩下最后一层。   若是最后一层兵力都没有守住,那今日边境便要叫匈奴绐破了。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尽快解决冒顿,只有解决了冒顿,才能最大程度的打击匈奴士气,叫大凛兵士一举击溃他们。   周南奋不顾身的扑到冒顿身上,不论对方如何重击他的后背和身躯,都死不松手。   他用那只完好的右臂死死的桎梏住对方的身体,拖着对方往陷阱处走去。   冒顿的拳头如同雨点般落在他的身上,他就是不松手。   就算他已经七窍流血,不似人形,还是坚持着将冒顿那魔头绐拖到了陷阱前,用仅剩的力量将对方扑倒在了地上。   地面遭受重击,陷阱在第一时间弹了出来一一那是由密密麻麻的钢刺所制成的陷阱,上千的钢刺在刹那间弹了出来,贯穿了冒顿的身体。   临死之前,冒顿一把抓起身上的周南按到了旁边的钢刺上。   垂死之人的力气是相当大的,周南根本挣脱不了,下身都被钢刺给贯穿了。   剧痛袭来,叫他几乎喘不过气来,那一刻,他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   “将军!”   旁边的贾松斩杀了四个匈奴,连面上的血都来不及擦去,便冲了上来。   “将军您忍着点,我这就救您出来!”   贾松狠下心去,将他从那锋利钢刺上抱了出去。   周南不省人事的昏迷在他怀中,身体已经被刺成了筛子。   “将军,将军,你醒醒!”   贾松颤抖着唤他,同时往他嘴里倒了整整一瓶的金丹。   他又昏迷了半刻,这才转醒,脸上的血污已经被热汗给洗刷的干干净净。   “贾松…”周南连抬臂的力气都没有了,“我身上有药…你拿出来…给我服下…”   这药便是之前刘长歌说过的,那种可以叫人回光返照、容光焕发的药,他必须得撑到这场战事结束,他不能倒下。   只有他在这里,才能给大凛将士最大的信心。   贾松以为那是什么救命的灵药,连忙取出绐他服下,服药半刻后,他身上的血便止住了,痛楚也没有那般明显了。   “好了。我没事了。去杀敌吧。”   周南疲倦的对他道。   “可是将军,您刚才明明被那冒顿重创,您不能再待在战场上了,将军,让我送您回去吧!现在回去,军医应当还有办法。”   “我不能走。我一走,这军心便全散了。”   “将军”   “行了,不必说了。照我说的去做。”   周南决绝道,贾松没有法子,只能再度冲入了敌人中。   周南随手捡起一剑,将冒顿的头颅绐斩了下来,高举于空中,“匈奴们,你们都看好了,你们的首领冒顿已经死了!现在投降,大凛还可饶你们一命!”   冒顿那鲜血淋漓的头颅高悬于空中,叫所有的匈奴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要投降的人,过来这边!”   周南趁热打铁道。立刻有几个匈奴零零散散的走了过来。   场上的匈奴顿时分作了两派,一派是投降派,他们认为冒顿已经死了,匈奴大势已去,再顽抗下去只会丟掉性命。   另一派是殉国派,他们内心充满了对大凛的仇恨,就算是和大凛的军士同归于尽,他们也不愿意苟活于世。   大凛的最后一层兵士和匈奴进行了最后的激战,激战过后,大凛毫无疑问的取得了胜利。   匈奴的旗子被丢到了鲜血染红的河水中,大凛的旗帜则是高高升起,胜利的号角响彻在整个边境。   周南看着这一切,心中只觉得无比欣慰。就在他准备鸣金收兵时,贾松忽然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将军,皇上到了!皇上大发雷霆,叫您立刻回去,否则便…”   正说着,前方已经传来了那人震耳欲聋的怒吼声,“周南,你绐朕过来!”   看着那人暴跳如雷的样子,定是因为自己抗旨,又惹得他不高兴了。   周南充满疲倦的想道,他这次若是回去,对方又不知道会如何惩罚他。   以那人的性子,肯定会永久的将他给关起来,再也不叫他踏入宫门半步。   那种日子他已经过得腻烦了,所以,这次他不会再回去了。   “驾!”周南扬起马鞭,狠狠抽在马背上,他调转马头,汗血宝马向着远处急速跑去。   “周南一一!!”沈修宇大喊一声,便驾马追了上去。   周南的那匹汗血宝马已经在战场上透支了体力,没跑多远便放缓了速度。   眼看沈修宇就要追上他,他停了下来,缓缓的从腰间摸出一把带血匕首来,横在了自己脖子上,“沈修宇,别过来!” 第72章 自刎【下】   “周南!你要干什么?”   沈修宇的声音陡然的拔高了好几个调,如同惊雷般惊怒交加的在所有人头顶炸开。   “朕命令你,立刻放下你手里的刀!你之前抗旨的罪,朕可以一并不追究!”   周南微微一笑,“我若是不放呢,皇上?”   “你若是敢不放,朕现在立刻下旨诛了你的九族,小菊,林柏,贾松…这些你在乎的人,一个也别想叫他们活!   周南,你听见了没有,立刻给朕把刀放下!只要你放下刀,过往的一切朕全部既往不咎,你还是朕最器重的将军!”   沈修宇几乎是咆哮道。   “你不会的,皇上,你只会将我从此囚/禁起来。叫我永远都不见天日。”周南讽刺的笑了。   “若是你不做出这些危险的事,朕如何会将你囚/禁起来!”   沈修宇几乎是气急败坏道,“周南,回来!不然朕现在就砍了贾松的脑袋!”   “你不会的,我的陛下。”   周南用一种足以洞穿世间所有的锋利眼神注视着他,“贾松是此次匈奴之战的大功臣,你若是杀了贾松,会叫所有人对你寒心。况且贾松的妻子近日就要生产了,你若杀了他,只会落得个遗臭万年的下场。”   “周南,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告诉朕,到底怎么样你才愿意放下手中的刀,朕不威胁你了,朕知道错了,你回来,你要怎样朕便怎样,朕只求你回来…”   此时的沈修宇已经全无之前的气势,他像个普通的男人一样,苦苦的哀求着周南。   周南高高坐在马上,对他朗声道,“陛下,请听周南说一番话!”“好,你说,你说完就回来罢,朕真的知道错了,周南…”   沈修宇哽咽道。   “多谢皇上宽宏大量,绐臣这个机会,叫臣能够走得没有遗憾!   罪臣周南在此向皇上谢罪,周南的第一大罪,便是不该投胎在京城林家,做一个叫皇太妃深恶痛绝的女人的儿子!   周南的第二大罪,便是不该多次以上犯下、触怒皇上、违背圣意,实是周南恃宠而骄,横行妄为!   周南的第三大罪,便是不该狐媚惑主,结党营私!   这些罪名周南全部都认了,周南自知罪孽深重,罪不可赦,只能用自己的这条贱命来赎罪了!   周南没有别的愿望,只希望生生世世,永远别再和陛下相见!”   周南含泪说完这一番诀别的话,便用那锋利匕首划过自己的脖子,鲜血当即溅了三尺高。   “将军——”   “周南一一!!!”   他听到,四面八方都传来了痛心疾首的呼喊声,但他已经不在乎那些声音是谁的了。   他依稀记得,那年他们正年少,沈修宇对他穷追不舍,甜言蜜语来势汹汹,他少年心性,根本抵挡不住这样的甜蜜攻势,三两月便沦陷了。   晚上沈修宇也不回去,爬上他府中的高墙,他们便隔着那墙接吻。那时的浓情蜜意,已经彻底的被后来伤痛苦楚所抵消,以至于叫他全无留恋。   他的脑中闪过很多年少时的片段,他们手牵着手一起去看桃花,一起去放花灯,一起去看风筝,一起去堆雪人,一起下棋,一起练习骑射,一起练剑,他回家晚了,被罚了一顿鞭子,沈修宇二话不说的就上来替他挨了,还甘之如饴。   他仍旧深爱沈修宇,但他已经不愿意留在对方身边了,就让他带着这份情永远的死去吧。   “周南,周南…是我错了…你别吓我,好不好?”   沈修宇的双手抖得不成样子,他慌乱的去捂周南的脖子,粘稠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淌了出来。   “小南,小南…”   他神情仓皇的去拍周南的脸,周南艰难的睁开眼,气若游丝的叫了他一声修宇哥哥,就闭上了眼睛,再无任何气息。   “周南一一”   沈修宇痛彻心扉的嘶吼声回荡在整个战场上空。   贾松把军医带了过来,军医只是抓着周南的脉搏一试,便摇头道,“将军已经去了,还请皇上节哀。”   沈修宇只觉得胸中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太过强烈的痛苦在他胸中疯狂的冲撞着,叫他张口便喷出了一口鲜血。   “周南!”   沈修宇抱着周南快速冷却的身体嚎啕大哭起来。他太过悲伤,没人敢上前拦他。   直到他第二次呕血,金元恺才上去拦住了他,“皇上,将军已经去了,还请您节哀…”   “还请皇上节哀!”   贾松带领剩余的大凛将士齐齐在沈修宇面前跪下,只可惜,沈修宇根本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只见他不断喃喃道,“是朕逼死了将军,是朕!”   神思恍惚间,只见沈修宇涕泗横流,痛不欲生道,“他在怪朕!”热泪已经模糊了他的双眼,叫他连怀里周南的脸都看不清了。   他好不容易才在这朦胧的热泪当中摸索到了周南方才用的匕首,拿起就要往自己胸口捅,被金元恺眼疾手快的给夺过了。   “皇上,不可啊!将军拼命驱逐了匈奴,便是希望国泰民安,百姓安康,您这一走,大凛又要动荡了,难道您希望将军最后的遗愿落空吗?”   “是啊皇上,就算为了将军,也请您保重龙体!”   “望皇上保重龙体!”   “哈哈,保重龙体!好一个保重龙体!朕明白了!周南,朕全都明白了!”   沈修宇歇斯底里的狂笑起来,笑中却带着泪,已经全然疯魔。   他抱着周南的尸身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便再度口吐鲜血,气力不支,抱着周南直挺挺的倒下了。   “军医!军医!快来绐陛下看看啊!”战场上乱成一团。   昏迷中,沈修宇还在死死的抱着周南,军医想要将他们分开,发现根本不可能,即使昏迷了,沈修宇还是死死的抓着周南,就像快溺死的人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   “皇上连日赶路,身心皆疲,再加上将军离世,叫皇上伤心过度,五脏六腑俱为破裂,气血逆行,危在旦夕。   我这里有金丹,给皇上服下,可以暂保他的性命周全,还劳烦你们赶快护送皇上回京,若是晚了,怕是皇上也要心力衰竭,不治而亡了…”   “我知道了,你们几个跟我来,立刻送皇上回京!”   金元恺当即便召集了一队人马,随他护送沈修宇回京。   沈修宇的情况很差,要么便不省人事的昏睡着,要么一醒来,便是口吐鲜血。   才三日过去,他们便惊骇的发现,沈修宇的头发白了大半。   要知道,沈修宇可是正值壮年。若不是伤心过度,又怎会白了头发。   金元恺一路殍精竭虑的将沈修宇护送回京城,稍稍的放松了警惕,便在一条僻静的小道上遭到了一帮匈奴打扮的贼人的伏击。这些贼人武功高强,身手不凡,他们中了对方的陷阱,举步维艰,就在金元恺打算拼死送沈修宇出去时,其中一个贼人抓过了周南的尸身,对他们厉声道。   “我们只要周南的尸体!不要你们的狗皇帝!乖乖的把周南的尸体绐我们,我们便放你们一条生路!”   “不准带走将军的尸体!你们要带走将军的尸体,先从朕身上踩过去!”   沈修宇忽然醒了,对那些贼人大吼道。   无奈对方人多势众,而且他们身中埋伏,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几人上去按住了沈修宇,叫他动弹不得,硬生生的把周南的尸身从他怀里抢走了。   “把将军还朕!把将军一一”   沈修宇高喊了两声,便气力不支的倒下了。   那帮贼人抢了周南,很快便逃走了。   只剩下狼狈不堪的沈修宇和金元恺等人。   金元恺疲倦的抹了一把汗, 道,“加快速度,务必要在天黑之前将皇上送回宫中!”   “是!”他们赶在天黑之前, 齐心协力的将沈修宇绐送回了宫中,平安无事的送到了太医院。   傅太医替沈修宇诊过脉后,的内力,怎会受如此重的内伤? 连忙问道,“皇上在战场上经历了什么?他是不是遇着了什么强敌?否则,以皇上   “皇上没有上阵对敌。是将军,”金元恺艰涩道,“将军在他面前自刎了。”   “将军竟然自刎了…”傅太医震惊不已,“这也难怪,皇上对他情根深种。将军此举无异于在皇上心上捅刀子。老臣也不敢保证能将皇上治好,只能尽力一试了。”   傅太医叹道。小菊听说沈修宇回宫了,立刻带上周南交给她的盒子,去了太医院处求见。   彼时沈修宇已经有了意识,听说是她来了,连忙叫人把她请了进来。   “周南叫你绐朕留了什么东西?啊?你快些拿来叫朕看看。”   沈修宇眼中出现一丝期冀。   他希望周南能在信中告诉他,一切都是一场玩笑,都是周南在惩罚他。等到周南的气消了,自然便会回来了。   他哆哆嗦嗦的打开周南交绐他的盒子,里面是一些旧时的物件,全部都是他从前送给周南的,现在周南全给他退回来了。   还有一封信。他虚弱的连信都撕不开,还是金元恺帮他绐撕开了。那封信是朝中贪腐的名单,名单后面只有—行隽秀的小字,“珍重。修宇哥哥。”   沈修宇终于明白周南再也不会回来了,两行热泪自眼中滚滚流下。   “皇上!”喉间接二连三的有腥甜涌出,他只觉得天旋地转,便抓着那信倒在了床上。   太医院乱成一片。 第73章 生不如死沈修宇【1】   沈修宇不行了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皇宫,宫中掀起了不小的风浪,大臣们都在背地里讨论新皇的人选。沈修宇没有子嗣,同他关系最近的除了八王爷沈壁,再无别人。   且沈壁多次代为管理朝政,对朝廷间的事务都极为熟悉。   宫中流言传得漫天都是,前去他府上拜访的门客也都络绎不绝。   人人都说沈修宇是为八王爷做了嫁衣,替八王爷铲除了匈奴之患,又拱手将这皇位让与了八王爷。   原本沈壁还没这些心思,但叫人恭维的多了,又听说沈修宇已经虚弱至此,便也动起这皇位的心思来了。他暗中在皇城外集结了自己的人马,派人去太医院监视沈修宇的情况。   这晚,他听说沈修宇又呕血了,且一头黑发已经全白了,就连傅太医也回天乏术放弃了,将沈修宇绐送到将军府去了。   沈修宇已经肝胆俱裂,形神俱灭,连路都走不了了,李公公老泪纵横的带人把他扶进了将军府。   沈修宇挥开身边的人,跌跌撞撞的朝着里面走去。   小菊和李福等人看着他一夜之间就好像变了个人,内心简直是五味陈杂,当初他们对沈修宇恨之入骨,现在他们才发觉,沈修宇才是这天底下最悲哀的人。   他受仇恨蒙蔽,禽兽不如的对待自己的毕生所爱,现在终于受到了上天的惩罚。   造化弄人便是如此。   这几步路,沈修宇走的无比艰难,他好不容易支撑着自己走进了周南的寝室内,忽然发现周南房中放着许多他从前送的东西,往昔种种涌上心头,叫他触景生情,痛苦的落下泪来。   他打开周南的柜子,想要看看里面装些什么,却看到一条未完成的腰带,那是他们的关系还未恶化时,周南亲手做给他的。   周南的手法很是笨拙,做得歪歪扭扭,还叫他嘲笑了许久。   后来岀了那等变故,周南就再也没有将这条腰带拿出来过,沈修宇见着这腰带,只觉得像是叫人当胸给了一刀,疼得站也站不住了,他弯下腰来,抓着这腰带痛不欲生的悲嚎起来。   他们曾经那样好,好到可以为了彼此献上自己的性命,却叫他一手给破坏了。   全部都是他的错。   他头脑昏嗾,不辨是非,他冷血无情,残暴无度,他蛮不讲理,屈打成招。   过去他犯下的罪孽,此时都变成了插入他心脏的利箭。   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了。   外面的人听到他压抑的哭声,都不敢作声,逼仄的死寂盘旋在整个将军府的上空,叫所有人都心情低落。   然而此时,在养心殿,却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只见沈壁坐在沈修宇的位子上,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桌上的玉玺,“这玉玺还真是好东西。”   “是啊,王爷。”   他的心腹慕天荣走上前去,附在他耳边说道,“听太医院的人说,那一位大势已去,活不过三日了。   现在如今他水米不进,只知道在将军府痛哭流涕。   王爷,现在是动手的好时机。   若是他识相,就该心甘情愿的将让位诏书给您,若是他不识相,您也不用顾念着兄弟之情了。   再说,这皇宫中本来就没什么兄弟情。   若是一味的妇人之仁,那只会坏了大事。”   “你说得对。”   沈壁紧紧攥住玉玺,眸中迸出强烈的野心,“今夜子时,你便叫人包围将军府。我亲自去同皇兄讨那让位诏书。若是他不给,那休怪我这个做弟弟的不客气。”   “是,王爷!”   慕天荣退出养心殿,即刻下去准备逼宫事宜。   沈修宇还在抱着周南的被子垂泪,他已经全然的失去了求生意识。   到了子时,慕天荣布置大军将将军府给包围起来,沈壁一身华服的踏入了周南房中。   “皇兄,你可还好?”   他在床边坐下,眉宇间容光焕发,和眼窝深陷、神情枯槁的沈修宇形成了鲜明对比。   “你不在养心殿处理朝中事务,来这里做什么?”   沈修宇气若游丝的问道,实际上他心中早已经有了答案。   沈壁这个时候来到他这里,绝对不可能是来关心他的身体的。   有些掩人耳目的事情,只能在黑夜中进行。   “我听太医院的人说,皇兄已经不行了,我特来请皇兄签下让位诏书,免去这一身的沉重负担,从此都能好好的休养生息,也免得叫这大好江山落入旁人之手。”   沈壁冠冕堂皇的说道,同时将让位诏书给沈修宇递了上去。   沈修宇对他深感失望,“朕平日里从未亏待过你,你是朕最信任的人,你便是这样对待朕吗?沈壁!”   “皇兄,这皇位本来便是绐有能者的,你现如今成了这样子,自该让位于有能之人。   我便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朕若是不让呢?”沈修宇死死瞪着他。   “你若是不让,我便一把火烧了你的将军府,叫你从此连个寄托念想的地方都没有。”   沈壁狠毒道。   “你…”沈修宇叫他的卑鄙无耻气得说不出话来。   “皇兄,我劝你还是放弃抵抗罢。   我的人已经把将军府包围了,你的人已经全部被制住了,你再顽抗下去也无济于事。   若是你签了这让位诏书,我还能保你下半生的锦衣玉食。”   沈壁谆谆诱导道。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为了不让他烧掉自己最后的希望,沈修宇拿过笔来,就要签上自己的名字。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外面忽然万箭齐发。   “怎么回事?”   沈壁面色铁青的看着叫射成马蜂窝的窗户。   趁着他分神的时机,沈修宇将那让位诏书给撕成了碎片。   “慕天荣!”   沈壁大叫心腹的名字,外面却全无回应,叫他心中升起不好预感。他当机立断的向外冲去,却叫贾松给拦住了去路。   “拿下逆贼!”   贾松对手下人喊道。   数十个兵士便一拥而上,把沈壁给结结实实的捆成了粽子。   贾松替金元恺等人松了绑,这才向沈修宇单膝跪下,“皇上,在您褫夺了将军的兵权后,将军为了对付匈奴,便暗自训练了一支暗卫,将军嘱咐我们,此番您回朝之后,朝中必有动荡,叫我们时刻注意着宫中的动静,一有风吹草动,便率领这支暗卫前来救驾。所以,属下便率着将军的暗卫来了!   皇上,将军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希望您可以放下仇恨,好好活着罢了,还请您不要辜负将军的良苦用心。”   贾松说完这番话,便押着面如死灰的沈壁出去了。   沈修宇眼含浊泪,神情呆滞的坐在床上,他以为早已死透的心,又开始激痛起来。   金元恺走了进来,劝道,“皇上,将军不论是在战场上浴血厮杀,还是暗中培养势力,都是为了叫您的皇位坐得更加稳固。   您若是就此一蹶不振,才当真是辜负了将军的一番情意。”   “呵,”   沈修宇大笑,“朕明白了,朕这样的罪人,就连死也是不配的,朕只配活着生受煎熬!这便是他绐朕的惩罚!   也罢,朕便浑浑噩噩的活着,也尝尝过去几年他尝过的苦楚,只有这样,他才会原谅朕!   到了地府的时候他才愿意同朕相聚!   否则,他便要早早的投胎,不等朕了!   金元恺,你现在送朕回寝殿!”   “是,皇上!”   在金元恺的护送下,沈修宇平安无事的回到了自己的寝殿之中,他从寝殿的一个暗格中找出了可以叫人起死回生的清风玉露丹,服下了一颗。   服下清风玉露丹后的半个时辰,他便觉得周身发热,连刺目的白色都基本转黑了。   但他的胸口处依旧痛得无法自拔,只要想起周南,就像是有利刃在切割他的躯体。   他明白,他现在终于彻底的变成孤家寡人了。   沈修宇的身体恢复后,他便将金元恺叫到了殿内,“你带人去找周南的尸身,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将周南的尸身寻回来。   朕死了之后,一定要同他葬在一起,否则,朕死不瞑目。”   “属下知道了。属下不在的时候,还请皇上多加小心。”“你尽管放心吧。”   沈修宇自嘲道,“有周南的人在,谁都夺不了朕的皇位,朕晓得,他就是要朕生受。”   “好。那属下告辞。”   金元恺带人出宫去了。   他走后,沈修宇便去了养心殿,将沈壁接手过的那些折子全部都看了一部,之后,他便提笔在纸上画起了周南。   画着画着,他只觉得心痛如绞,眼中有大颗泪滚出,他拼死控制着没让泪流下去,他的泪,只会脏了周南的画像。   沈修宇生不如死的时候,周南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那一剑本来已叫他必死无疑,但刘长歌帮他服下清风玉露丹后,竟惊奇的发现他脖子上的致命伤竟然已经开始缓慢愈合了。   刘长歌知晓他被沈修宇伤透了心,再也不想留在对方身边,于是找了能工巧匠打造了一辆有暗格的马车,将他给藏在了那马车的底部,顺利的带着他出城了。   周南曾说过,他最喜欢的地方便是江南水乡,刘长歌便带着他朝着江南水乡去了。   沿途,周南忽然咳嗽起来。 第74章 生不如死沈修宇[2]   他们已经经过了盘查最严密的地方,刘长歌将周南搬回了马车。“周南,你没事吧?”他担忧的凑近问道。   只见周南面上闪过痛苦之色,喉间也发出难耐呻吟,“疼”   刘长歌心知是他在战场上受伤太重,但他们现在在赶路,也不能尽心为周南诊疗,只能拿出丹药绐周南服下。   周南服过丹药后,缓缓的睁开眼睛来,看得刘长歌一阵热泪盈眶,忍不住上去抱住了他,“太好了,小南…”刘长歌喜极而泣。   “我还活着?”只听周南艰涩问道。   “没错,你还活着。你放心,我们现在已经出城了。”   刘长歌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你放心吧。我们的行踪极为隐秘,皇上他再也不会找到你了。”   “那便好。”周南一字一顿道,“我同他的孽缘,早就该了结了。”他才说完,又闭上了眼睛,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刘长歌也不吵他,就让他好好休息,他昏睡了大半月后,气色明显的好了许多,刘长歌替他诊脉时,发现他竟然有了微弱的喜脉。这令刘长歌感觉异常诧异,周南之前的惨状也并不是没看到,此种情况下竟然还能保住喜脉,实在叫他觉得匪夷所思。   他一查才发现,周南的喜脉,是他身体中的子蛊拼死护住的。   “周南。”刘长歌趁他醒来的时候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你如何看这个孩子?你想要他吗?”   周南长叹一口气,“那日在战场上,我几番身负重创,这孩子竟然都没有被流掉,是老天要保他的命。   既然如此,便将他留着吧。大小算一条性命。   现下匈奴已除,我毕生心愿已了,将来我便好好的将他抚养成人。也算是余生有个念想。”   不然,他当真不知道自己继续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都听你的。”   他们徐徐的朝着江南去了,因为腹中这个小生命,叫周南又重新打起了精神。   但皇宫中的沈修宇便没有他这般轻松了。   私下一人的时候,沈修宇总是在不断回想着过去的事情。   “修宇哥哥。我们来练武。”   矮他一头的周南拉着他的手,把他从树荫下面拉起来。   “你可不能手下留情,你要是手下留情,我可要生气了。”   周南提前对他说道。两个人便练起了摔跤。   周南年少时唇红齿白,明眸皓齿,沈修宇把他放在心尖上疼还来不及,又怎么舍得真的对他动手。   只见沈修宇邪邪一笑,将他扑倒在地上,扑上去吻他的唇,手还扔到他的衣襟里面,不老实的乱探。   周南大喊修宇哥哥不要,结果两个人双双滚下了山坡,滚到了河里。把周南刚刚换上的一身雪白衣裳全给弄   “周南,鸣鸣好像饿了。我去绐他弄点吃的。”   刘长歌说着,把小宝宝放回了周南身边。   周南在小宝宝柔嫩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眼中柔情万千。   —晃的功夫,五年时间过去了。   这个冬日,沈修宇终于因为过度的劳累和思念倒下了。   他把金元恺叫到了床前,问道,“金元恺,都已经五年了,你还是没有找到周南的尸身吗?”   “属下无能…”金元恺在他床边单膝跪下。   “你快去带人找,带上更多的人,不管用多久,朕都要你找到他,朕要同他一起下葬…”   ?曰 ”   At???   五年来,沈修宇无数次的这样对他说过。   他也尽心尽力的去找了,却连周南的一根头发都没有找到,更别说是尸体了。   他怀疑周南的尸体早就被那帮贼人给火化了,或是叫什么野狼野狗给吃了,却不敢告诉沈修宇。   只能是徒劳无功的去找。   除夕夜很快到了,宫中一派喜气洋洋,朝中大臣都同自己的家人团聚了,唯有沈修宇,独自在深宫中守着那几百座的玉石雕像。“过年了…”   只见沈修宇披着一件外袍下了床,身旁的被子里是一个周南的玉雕,寝殿后面也全部都是。   他拿过内务府送来的按照周南的尺寸打造好的吉服,一件一件费力的给那些玉雕穿上。   “小南,过年了”   他帮所有的玉雕都穿好衣服,在其中一尊他最喜欢的白玉玉雕上亲了一下。   “都已经五年了,你还在怪朕吗?为什么不让朕知道你的尸身,为什么”   沈修宇眼中含泪的盯着那玉雕问道。   玉雕又不会说话,只是冰冷的立在那里。   沈修宇失魂落魄的问了几句,便也不再问了,他知道的,不管他问多少次,那些玉雕都不可能绐他半点回应。   他将外面的宫人给遣散了,将那尊白玉玉雕给搬到了外面我,微笑着道,“小南,我放烟花绐你看。”   他犹记周南小时候很喜欢放烟花。   周南最喜欢的烟花叫做火树银花,是一种很大的烟花。   足足有一棵树那么高。   那种烟火需要从顶部引燃,周南又长得矮,有一次差点把自己绐点着了,吓得沈修宇魂飞魄散,从今以后这样的事便都由沈修宇代劳了。   沈修宇在寝殿外引燃了几十棵火树银花,叫整个寝殿都包裹在一片绚烂璀璨中。   “小南,”他转头问那玉雕,“你喜欢吗?”   以前的周南不但会拍手说喜欢,还会扑上来亲一亲他的脸颊,以表示对他的感谢。   但是现在,他连什么回应都得不到了。   满宫的火树银花燃尽后,只剩下无尽的寂寥。   深夜宫中的狂风极大,沈修宇陷入回忆,一个不留神,身旁的那尊白玉雕像便让风给吹倒了。   待到沈修宇回过神来,那白玉雕像早已经砸的粉骨碎身。一如当年周南遍体鳞伤的在他怀中死去。   “连你都不愿意陪朕了吗?”   沈修宇盯着那白玉雕像问道。   白玉雕像的碎片落了一地,沈修宇苦笑起来,他笑得极为大声,到后面甚至剧烈咳嗽起来。   他用帕子捂住嘴,不想叫那些星星点点的血迹溅出来。   这座白玉雕像已经陪了他整整五年,他待到胸中那阵翻搅的疼痛过去,一片片的将白玉雕像的碎片绐捡了起来,全然不顾自己的双手给划得鲜血淋漓。   他彻夜未眠,凭借这么多年的记忆,艰难的将那座雕像给粘了起来。 第75章 再见周南   “若是朕也能像粘你一样,把真正的小南绐救活,那该有多好啊。”沈修宇叹息着抱住了那玉雕。   同一时刻,羌国。   周南抱着周鸣轩,和刘长歌,羌国的王,一同围炉吃着热气腾腾的炖肉,外面烟花爆竹之声不绝于耳。   当年周南诞下周鸣轩后,因为刘长歌的一些个人私事,一同来到了羌国。   周南以一己之力击败了冒顿,威名早已经传遍了周边各国,羌国的王仇霄更是对他钦佩不已。   仇霄原本以为他是个高大威猛、力大无穷的九尺大汉,却没想到他竟如此好看。   初次见面,便对他一见倾心,再同他交手后,仇霄更是对他肃然起敬。   在听刘长歌说了他那些惊心动魄的过往后,仇霄简直对他心疼不已。   仇霄发誓要让他的后半生过得快活,变着法子的对他好,但他已经心如止水,所以总是不冷不热。   今日除夕,他们一同围炉后,周鸣轩就叫嚷着要去玩,周南绐他披上一件毛绒绒的小披风,摸了摸他的头,叮嘱道,“不准跑得太远,知道吗?”   “知道了,爹爹?”   周鸣轩撒娇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就咯瞪咯瞪的跑远了。   “周南,我们也去看烟火吧。我特地命人准备了万紫千红(一种价值千金的烟花)。”   仇霄盯着他好看的侧脸,眼睛亮晶晶的。   他比周南小了足足有八岁,很多举动都很孩子气,却也异常的撩动人心。   “陛下。”   周南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不是说了,叫您不要再为我准备这些昂贵的礼物了吗?   您对我有知遇之恩,您愿意冒着与凛朝做对的风险收留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您若是再为我一掷千金,我当真要愧疚的睡不着觉了。”   “周南,我只是想邀你一同欣赏烟花嘛,你不要想那么多。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会了。”   仇霄亲热的挽住他的手臂,连哄带撒娇道。   周南向来吃软不吃硬,只能无奈的叫他牵着,一同往前面的空旷地方走去,“下不为例。”   “好好好,保证下不为例。”仇霄笑逐颜开道。   同时向着旁边打了个响指。   他的手下人立刻心领神会的将万紫千红搬了出来,在他们面前引燃了。   “轰!”刹那间,绚烂烟花占据了整片天空。   周南站在那烟花中央,已经陷入了沉思。仇霄见他一动不动,身形飘逸清雅,面容精致如画,情不自禁的凑近他的唇。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滚烫气息,周南如梦初醒,急忙侧过了脸,叫仇霄的唇堪堪的擦过了他的面颊。   “时候不早了。我回去了。”   周南站起来往周鸣轩的方向走去,仇霄望着他迅速远去的背影,内心七上八下,心脏如擂鼓般剧烈跳动。   即使只是碰到了周南的脸颊,都已经叫他血脉债张了。   不远处,金元恺神情震惊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这几年,在沈修宇的授意下,他已经找遍了凛朝的整个江山,近几个月刚刚开始在凛朝周边的各国寻找。   他原本不报任何希望,却没想到在羌国看到了周南。   无论如何,只要周南还活着,沈修宇便还有机会。   抱着这样的心思,金元恺立即差人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送去了皇城。   半月后,沈修宇正在宫中服药,忽然接到了暗卫的消息。   说是在羌国看到了周南,原来周南并没有死。   金元恺在信中将情况说的很详细,那人千真万确就是周南,并不是另外的同周南容貌相似的人。   沈修宇收到这消息,一颗枯朽的心如同死而复生,终于重新焕发出生机来。   在收到消息的第二日早朝,他便向群臣宣布道,“朕决定了,即日起带领使团北上,进行北巡,去拜访北境各国,稳固北边的战线,同时看看,北境各国是否有异心,若他们有异心,朕也好早日铲除。   朕此去至少需要三月,这三月,便由朕此前钦点的执政团来代为执政。”   “臣等遵命,吾皇万岁万万岁!”   自从当年沈壁那件事后,沈修宇便不再信任任何人,不论他前去哪里,都会将虎符带在身上,为了防止执政者专权,他特地设立了执政团,执政团内有十二人,这十二人互相牵制,分散权力,形成平衡。   沈修宇宣布了这个消息后,便带着使团浩浩荡荡的出发了,他还叫金元恺在羌国境内放出了消息。   就说他此行表面上是为了巡查北边各国,实际上是他身中剧毒,前去北境各国寻找解药,若是寻不得解药,他便要撒手人寰了。   准备充分之后,沈修宇便势在必得的朝着羌国去了。   所有人都惊诧的发现他们的皇帝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容光焕发、野心勃勃、呈现出了虎狼之姿。   经过这些年的相思苦痛,沈修宇已经彻底明白自己到底错在何处了,就算舍了这一身血肉,这一条性命,这—个皇位,他也要将周南追回来。   周南就是他的魂魄,一个人如果连魂魄都没有了,活着便只是一具僵硬的行尸走肉。   羌国。   周南正抱着儿子,一笔一划的教他写字。   周鸣轩从小便是活泼好动的性子,屁股上就像长了锥子似的,一刻都坐不住。   而且他是个天生的武痴,对舞刀弄枪特别感兴趣,对读书写字连半点兴趣都没有,从小就是个上房揭瓦、惹是生非的主儿。   周南对他颇为头疼,有空了便强行把人给弄过来,手把手的教他。   即使到了他怀里,周鸣轩也不愿意安分。   “爹爹,我好饿。”   周鸣轩在他怀里乱动,“我想吃绿豆糕。”   “你明明才用过午膳,还吃了三大碗饭,怎么可能饿得这么快?”   周南哭笑不得。   只要一叫他坐下来静心学习,他便不是饿就是胀,不是冷就是热,反正浑身都不舒服。   “听话,把这几个字练完,爹便带你去射箭。”   周南谆谆诱导道。   周鸣轩闻言,这才稍稍安分一些,皱着眉头、痛苦万分的抓着毛笔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写起字来。   他的整体面貌都随了周南,看上去和周南很像,但那双眼睛,却是和沈修宇一模一样。   就在周鸣轩被迫专心练字时,刘长歌忽然走了进来,“周南,你听说了吗?沈修宇要北上来边境各国巡视了。”   周南手中的动作一顿,便停了下来,他把周鸣轩往地上一放,对他说道,“出去玩吧。”   等周鸣轩出去,刘长歌扣上了门,“此事,你怎么看?”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已对他没有任何感情。”   周南淡然道,“我也不想同他牵扯上任何关系。   就算他来了,我也不会跟他相认,或是同他回去,更加不可能与他和好如初。   从五年前他在战场上对我威逼利诱,我便彻底对他死心了。”   “那你要不要出去躲躲?等过了风头再回来。”   刘长歌担忧道。   “做错事情的人是他,又不是我,凭什么是我躲?   我不会躲,但我会请仇霄同我演一场恩爱夫妻的好戏,到时候他见了,自然就死心了。   就算他不死心,也同我没关系了。”周南决绝道。   “也行。我听说他这几年跟变了个人似的,不论你如何做,至少他不会像过去那样强迫你了。只要你平安无事,他怎么样都行。”   和刘长歌商量好,他们便一齐去找仇霄了。   周南说明了来意,想让仇霄和自己扮演一双恩爱夫夫,还想叫他装成孩子的爹,仇霄欣喜若狂的答应了。   仇霄平日里便叫自己宫中的人以王后的规格优待周南,现下扮演起来倒也不难,属实是真情流露。   他命人给周南打造了一个面具,遮住了周南的半边脸,又命人给周南准备了王后的服制和其他物事。   万事俱备,便只等着沈修宇过来了。   沈修宇耐着性子等到了正式会面的那天,没有私下去打扰周南。   却没想到,周南给了他当头一棒。   “迎凛朝皇帝进殿一一”   随着宫人的悠扬的高喝,沈修宇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入了羌国迎接最尊贵客人的丽清殿。   即使周南带着面具,他也一眼便在人群中认出了周南。   只是,为何他身上穿着羌国王后的服制,且和自己眼神交汇时,不退不让,不卑不亢,不喜不悲,就像看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   难道他失忆了,还在失忆之后嫁给了羌国的王?   沈修宇只觉得心脏剧烈痉挛起来。   不,就算周南将他忘了,就算周南和别的男人成婚了,甚至为那男人诞下了一子,他也绝对不会放弃!   沈修宇强迫自己敛去那种掏心剜肉般的痛意,沉下心来。   无论如何,他都会唤醒周南的记忆,再将周南追回来。   至于周南和那个男人的孩子,他也会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现下最重要的,是叫周南想起他来。   心念流转间,仇霄亲自迎了上来,“尊贵的大凛皇帝,欢迎来到羌国。”   周南紧随其后。   沈修宇的目光直勾勾的穿过前面的人群,落在了周南脸上,那样子,恨不得直接扑上去。   当然,他很快便收敛了这种饿虎扑食般的眼神,高深莫测的笑起来。   “多谢。”   “听说你们跋山涉水,披星戴月,历经了千辛万苦才到了这里,还请先入座吧。”仇霄客套道。   “好。”沈修宇和使团便入座了,只是他的余光一直都在关注着周南。 第76章 心如刀割沈修宇   周南就连一眼都没有多看过他,而且周南的眼神一直都是客气且疏离,礼貌且生疏,全然不像是在演戏,连分毫纟比漏都没有。   然而,当周南看向仇霄时,又是另外一番情形了。   只见他眼角眉梢皆含着情意,当他轻笑时,眼睛微微弯起,如同天上的月牙,眸中闪耀着动人的皎洁光芒,唇角勾起拨动心弦的迷人弧度,颊边那个浅浅的小梨涡若隐若现,即使是带着面具,也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他凑过去同仇霄说了什么,仇霄霸道又宠溺的搂过他的肩,在他耳旁说了什么,逗得他开心的笑起来。   仇霄又旁若无人的在他脸上飞快的亲了一下,惹得他脸红的打了对方一拳。   他们好的蜜里调油,旁人根本插不进去。   沈修宇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谈情说爱,一双铁拳早已在桌子下面咯吱咯吱的攥得快碎了。   嫉妒、仇恨和占有欲铺天盖地的袭来,宛若一柄锋利长枪,在他的胸腔中狂暴的乱搅着,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血肉之躯都被搅得鲜血淋漓了。   周南原本该是他的,现在却在别的男人怀中巧笑嫣然。他恨不得杀了仇霄!   沈修宇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却又不得不强行咽下这口气,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五年前,周南已经叫他活生生的给逼死一次了,这一次,他不能再这样对待周南了。   仇霄牵着周南丰润柔软的手,看着周南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一颗心简直都要化了。   他内心更加坚定了要用自己的性命对周南好。   等到沈修宇及其随行的一群人全部都落座后,仇霄对旁边的一个宫女说道,“开始吧。”   那个宫女便走上前去,朗声道,“宴会开始。”   刹那间,有力的鼓声铿锵奏响,十几个穿着羌族民族服饰的身姿曼妙的妙龄少女如同鲜活的花儿般在场中绽放开来。   和凛朝的舞蹈不同,羌族的舞蹈充满了异域风情,有种别具一格的野性美。   羌族女子个性大胆活泼,舞姿火辣诱人,叫见多识广的凛朝使团都看得目不转睛,只有沈修宇一人的目光穿过了现场的所有人,直直的落在了周南身上。   这五年来他过得好吗?他原先的那些旧疾还有复发吗?他在这里生活的习惯吗?这个男人对他好吗?他有没有想起过自己?哪怕只是一次?   沈修宇宁愿叫他恨着自己,也不愿意叫他就这样忘记了他们之间的一切。   只可惜,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他只能一杯接一杯的喝闷酒,上好的美酒喝到嘴里,全变成了苦涩滋味。   沈修宇这边心如刀割,坐如针毡。   仇霄和周南却是全无那苦闷滋味。仇霄刻意坐得靠前了些,挡住了沈修宇看向周南的视线,叫周南不必受到沈修宇的困扰。   “周南,快看,哲拓喝醉了…”   哲拓是仇霄手下的一员大将,平日里神情冷峻,不苟言笑,喝醉了却喜欢拉着人哭,诉说伤心的往事。   简直和平日里判若两人,像个娇滴滴的大姑娘。   平日里哲拓一喝醉,仇霄便会拉了众臣来看。   “你看,他又哭了…”   仇霄憋着笑说道,“他一哭便会说起从前的陈年旧事。就像这样。”   仇霄绘声绘色的学起来,“那年俺十八,好不容易扛木头赚了十两银子,带着去提亲,结果就因为吃了二十碗饭,叫俺岳父赶出来了。他怎么能那样对俺,呜呜呜…哈哈哈哈…”   仇霄将哲拓的哀怨学的惟妙惟肖,他的性子本来便是阳光有趣的,逗得周南也跟着笑起来。   周南这一笑,仇霄看呆了眼,仇霄情不自禁的伸手抚上他未被面具遮住的半张脸,道,“周南,你笑起来真好看。”   仇霄只觉得周身的血都沸腾了,一颗心在胸膛中砰砰狂跳,像是要破膛而出似的。   他浑身上下都在疯狂叫嚣着对周南的渴望,根本忍都忍不住。   周南并不是感觉不到他对自己的喜欢,将近五年的时间,若是仇霄想对他用强,机会多了去了,但仇霄从来没有强迫过他。   最多就是把他身边伺候的宫女侍卫给换了一批长得奇丑无比的,还有便是时刻形影不离的陪在他身旁,其他再无任何出格之事。   只见他一双黑眸粲若星辰,其中满是浓得化不开的深情宠溺,那种不顾一切、飞蛾扑火的激烈和绝望就连周南看了都心生不忍,反正是做戏,便做全套好了。   周南便主动凑了上去,微凉薄唇向着他靠去。   仇霄黑眸一黯,反手便扣住了他的后脑勺,霸道的将他送了上来。   周南原先想着来一个蜻蜓点水、点到即止的浅吻,却在同他唇舌相交的那刻,被抱得动弹不得。   结束了这个吻,仇霄都有身体反应了。   周南面上也染上了一抹红晕,恰好此时宫人们又送上一道烤得油滋滋的烤全羊,仇霄用刀子割下烤全羊最嫩的部位,放在了周南面前的盘子里。   他们方才的吻还有这些亲昵的动作尽数落入了沈修宇眼中,沈修宇抓着酒杯的手放到了桌下,已经不受控制的将那酒杯绐攥得四分五裂,酒杯的碎片深深刺入他的掌心中央,辛辣的酒液浇在皮开肉绽的伤口上,疼得他的身体都痉挛起来。但他面上仍是方然不动,没有展露出半分真实的情绪来。   这点疼痛,比起五年前周南万刺穿身的痛,不过是九牛一毛。只有将五年前周南所受的苦一一受过,他才有资格重新站到周南面前,去追求周南。   沈修宇生不如死的熬过了这个宴会,等到宴会散场了,他派出自己的使团缠住了仇霄,自己则是追着周南去了。   周南朝着他和仇霄的寝殿走去,途中经过后花园,凉风习习,很是舒服,周南便停了下来,将脸上覆着的面具取下来。   他想在这里好好的吹一吹风,却没想到沈修宇冲了上来,一把从身后抱住了他。   “我就知道是你!我就知道是你!小南!”   沈修宇的情绪异常激动,周南心中一凛,连忙惊慌道,“放开我!”   若是换成五年前的沈修宇,定会将他给强行带回凛朝,甚至有可能将他就地正法了。   但出乎他的意料,沈修宇没有对他来硬的,而是放开了他,对他轻声道,“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你不记得我了吗,周南?”   就算他化成灰,周南都认得他。   只是周南当真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了,于是便刻意装作迷茫的样子,“你不是大凛国君沈修宇吗?我们今日才第一次见面,我怎么可能记得你?”   “我是沈修宇。也是你的修宇哥哥。”   沈修宇痛苦道,“我们原本是一对,可是五年前我们发生误会分开了,都是我的错。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你,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听我讲讲我们过去的事?”   他几乎是低声下气的恳求道。   周南摇了摇头,“过去的事情我已经不记得了,我现在很好,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说完就要走,沈修宇连忙追了上去,“小南,你看看这玉佩,这是我们从前的定情之物!是我对你一见钟情,死缠烂打追到你的!”   就在他迫不及待的向周南诉说他们的过去时,周南已经加快了脚步,跑进了同仇霄的寝殿之中。   沈修宇想追进去,却叫门口的守卫给拦住了,只能悻悻的隐藏到了旁边的树丛中。   他想要找机会再次接近周南,唤醒周南当初的记忆,却没想到仇霄回来了。   仇霄听门口的守卫说过情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推门进去了。   “周南,你没事吧?”   他一进去便直奔床前,却被床上的那大好风景给逼得口干舌燥。   只见周南已经换上了亵衣,取下了束发的玉冠,坐在床上等他。   “我没事。你忙完了便上床吧。”   周南说道,“有人在外面监视我们,不要露出破绽。”   仇霄注视着他清丽的面庞和精致的双肩,喉结上下剧烈滚动起来。   “好”这还是五年来他第一次和周南同床共枕,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就在他僵直的睡在周南身边一动不动时,周南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翻身便爬到了他身上。   微弱的烛光映出他们交缠的身影,只见周南将身上的亵衣一件件的褪下,俯身趴在了仇霄胸前,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对他说道,“等一下我便会装出主动求欢的样子。你只管叫出声配合我便好。”   “我知道了…”仇霄汗如雨下。周南脱光身上的衣服,便做戏的动起来,口中时不时的溢出甜美呻吟,仇霄也跟着低吼起来。   这种声音沈修宇再熟悉不过了,周南的音色很低,但真正叫起来的时候声音甜甜的,叫人欲罢不能。   沈修宇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再也没办法在那里待下去了,踉踉跄跄的朝着远处逃去。   他逃到后花园的一棵大树下,再也听不到周南的任何声音,失控的砸向那棵树。 第77章 追妻火葬场【1】   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拳头疯狂的朝着那棵树擂去。   金元恺和其余暗卫瞧着他这股子疯狂劲儿,内心只能唉声叹气,而不敢上去阻拦。   沈修宇完全把那棵树当成了仇霄,先是动作暴烈的拳打脚踢了一番,又抽出剑来,把那棵树绐砍得七零八落。   内心的剧烈痛苦还是没有半点消去。   他的周南,就这样和别的男人双宿**7!   —想到周南和仇霄肌肤相亲的画面,沈修宇便遏制不住的想要杀人。   他的两只手已经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但他的拳头还是持续不断的朝着那棵树上砸去。   直到两只手的手骨尽数碎裂,金元恺等人都看不下去了,才上前劝道,“陛下,还请您爱惜龙体。   只有您保重龙体,才能养精蓄锐,将将军重新追回来。”   “朕知道了。”   沈修宇低落道,“你扶朕回寝殿吧。”   “曰白I-”   At, _L.o   金元恺一干人将他安然无恙的护送回了寝殿,又取出上好的金创药,为他敷在了手上。   正要退出去时,沈修宇又命令道,“去绐朕弄几坛酒来。”   借酒消愁也好过伤害身体,这样想着,金元恺替他弄来了几大坛酒,而后退出了他的寝殿。   沈修宇一言不发的拿起一坛酒,便给自己灌了下去。   羌国的酒不比凛朝的酒,入喉便是极为辛辣的刺痛感,像是要将他的身体给烧着一般。   “咳!”   沈修宇喝得太急,叫那酒给呛着了,向外吐了一口,只见酒水中掺杂着鲜红的血液。   自从他失去了周南,便落下了一个这样呕血的隐疾,平日里没事,但只要情绪一激动,便会口吐鲜血。   沈修宇不顾胸间传出的隐隐刺痛,将那整坛酒都给托了起来,一口气全给喝干了。   喝完酒,他将那坛子往地上一扔,他又要去拿新的酒,站起来却是头晕目眩,双腿一软便摔到了那一堆碎片上。   “小南,朕的小南…”沈修宇抬手遮住眼睛,滚滚热泪便顺着面颊流淌了下来。   他出生于皇室,从小便被秦飞燕寄予了厚望,他才八岁,秦飞燕便逼着他去杀人了。   皇室中人残酷无情,冷血薄幸,为了自保,他硬是将自己逼成了众多皇子中最阴狠的那个。   十几岁那年他头一次见周南,便叫周南给惊呆了,他从未在皇宫中见过性情这样坦荡,眼睛这样澄澈,心思这样干净的一个人,更遑论这人还生的这样倾国倾城。   周南就是他的光,在黑暗中待的久了,猛地看见光,他只想奋不顾身的抓住。   他好不容易抓住了这道光,却因为秦飞燕的诡计,叫他整整努力了十几年的信仰全部被打碎。   那时候,他的心性彻底扭曲了。   他变得更为阴鸯,暴虐和狠毒,他只想将纯白干净的周南也拖下水来,和他一起在这一汪浑水中变得肮脏不堪。   然而,周南即便舍了性命,也没有向他妥协。   在周南的心中,黑便是黑,白便是白。   这两者永远不能混淆。   后来真相大白,他终于明白自己错的有多离谱,他不想变成秦飞燕那样的人。   但他对周南,已经变成了秦飞燕对太上皇。   他独自一人被打回黑暗中,那道曾经照亮他的光已经远去,他拼死也想要留住那道光,再感受一下久违的温暖。   如此,他就算死也无憾了。   沈修宇将那些酒全部都喝了下去。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明显受不住了。   然而,清醒的头脑却和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论他喝多少,眼前都会不断浮现出周南和仇霄亲热的画面,根本抹不去。   怕自己再这样下去会彻底失控,做出叫周南不高兴的事情来,沈修宇只得将金元恺叫了进来。   “金元恺,你将朕…打晕…朕想休息了…朕累了…”   “皇上,这万万不可啊!”   金元恺急切道,却被沈修宇眼中浓烈的痛苦给镇住了。   只听沈修宇异常疲倦道,“金元恺,你便成全了朕吧,这五年来朕都没睡过一个好觉,好不容易风餐露宿的追到这里,却发现一切都是一场空。   朕觉得好累。   你便帮帮朕,叫朕好好的睡一觉,醒来以后再想法子好好的追周南。”   只见沈修宇一双鹰隼般的黑眸中满是密密麻麻的刻骨伤痕,不过是一夜之间,他的意气风发、欣喜若狂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掩饰的颓丧,就连鬓边都多了几缕白发。   金元恺见状,只能允了他,金元恺咬着牙走到他身旁,道,“皇上,得罪了。”便朝着他的后颈劈了下去。   待到沈修宇晕过去之后,金元恺将他扶到了床上,替他盖好被子,便轻手轻脚的退出了房中。   沈修宇原先以为,只要睡着了,就能暂时的忘却这些哀伤苦痛,却没想到就连睡梦中也是噩梦连连,痛苦不堪。   梦里,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周南,周南却是抗拒连连。   “小南,你就跟我回去吧,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绐我一个机会,我求你…”   他苦苦哀求着周南,周南却是不为所动,拼命的向他摇头。   很快,仇霄便出现了,仇霄带着周南上了马车,绝尘而去,他拼命去追,却无论如何都追赶不上。   直到周南又一次的消失在他面前。   “小南!小南!”   沈修宇冷汗涔涔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他一摸,头上全部都是冷汗。   继续这样下去,周南只会同他渐行渐远,他必须快些想办法了,至少要让周南先恢复记忆。   他叫金元恺取来了纸笔,将他们过去的事情写成了一篇字字泣血的长信,打算寻到机会便让周南看看。   他拿了信出门,却在路过后花园时,听到一阵喧嚷声。   他循着声音过去,只见周鸣轩指挥着一群宫人把一个大笼子搬了过来,催促道。   “你们快把这条森犬放出来,我要跟它玩。”   森犬是羌国特有的一种犬类,性情温顺,机智粘人。   沈修宇一眼扫去,却发现这犬不像是森犬,反而更像龙犬。龙犬和森犬长得极像,但龙犬奸诈狡猾,残暴嗜血,喜爱食人。   沈修宇当机立断道,“别将那犬放出来!”   但已经迟了一步,那些宫人已经将那条巨犬给放了出来。   出笼之后,那巨犬便完全变了样,全无刚才的乖巧温顺,而是张开血盆大口,狂吠着朝着距离它最近的周鸣轩扑去。   吓得孩子哇哇大哭起来。   沈修宇没有犹豫,径直冲了上去,一把将周鸣轩绐抱了起来。而他自己则是躲闪不及,硬生生的叫那龙犬给咬了一口,右腿上当即便渗出血来。   “皇上!”   金元恺急忙拿着头套和嘴套冲了上来,将那龙犬给制服了。   “叔叔,”周鸣轩指着他的腿说道,“你的腿流血了。”   “无事。”沈修宇对这个和周南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极有好感,看见这孩子,他便如同看见了幼年的周南,也是如出一辙的可爱。   他一瘤一拐的抱着周鸣轩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认真道,“方才的那是龙犬,不是森犬,你以后可别认错了。   龙犬的肚子上多有白斑,而森犬没有,以后若是再遇到此种分不清的情况,你便叫下人用铁棒将那大犬掀翻,看看它的腹部有无白斑,就知道到底是森犬还是龙犬了。”   “我知道了,叔叔,你好厉害,你知道的好多。”   周鸣轩崇拜的看着他。   对上他天真无邪的眼神,沈修宇就好似看到了从前的周南,他眼眶一热,差点叫泪滚出来。   “好了。没事了。”   沈修宇勉强克制住内心的翻江倒海,将他给放下,“你去玩吧,这次记得小心些。”便叫金元恺扶着回去了。   回到寝殿,金元恺立刻叫了羌国的御医来替沈修宇疗伤。   “这可是龙犬所咬?”御医神色凛然道。   “没错。”   金元恺心焦如焚,就算是凛朝的太医,对恶犬所致的伤势也大都手足无措,这边的情况便更加难以预料了。   “被龙犬所伤,若是处理不当,便会患上狂犬症,即恐水症,患上狂犬症,会危及性命。   但羌国猛犬众多,羌国子民同猛犬的接触也多,因而大王叫我们研发了一套以毒攻毒的法子。   您若是能忍痛,我们便用这套法子来救您。”   “我自然能忍痛。”沈修宇无所谓的摆手,“便按照你们的法子来吧。”   金元恺问道,“这法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会有多痛?”   只听御医道,“这法子便是以毒攻毒,取九十种毒物身上的精华,熬成汤药服下。   服下之后这九十种毒物的精华便会消去那恶犬带来的毒。   只是这九十种毒物本身毒性强盛,即便已经处理过了,还是会叫人疼得生不如死…”   金元恺急道,“这痛要持续多久?就没有别的办法么?”   “若想不让陛下患上狂犬症,彻底根治犬毒,就只有这一种法子。疼痛会持续三到四个时辰,之后便会安然无恙。”   金元恺还想叫他再想想别的法子,却被沈修宇绐打断了,“行了,就按照他说的去做吧。”   能保护周南的孩子,是他的荣幸。   过去周南在他手下受尽凌虐,如今便叫他一报一报的还回去吧。 第78章 追妻火葬场[2]   既然沈修宇心意已决,旁人都阻拦不得,便叫羌族的御医去准备解毒的汤药了。   御医将那九十多种处理好的毒物放进了药罐当中,又加入了清水,开始熬煮起来。   刺鼻的腥气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仇霄有事去同大臣们商议去了,周南忙完手头的事,便来找自家儿子。   周鸣轩正在练武场上射箭,见着他来了,立刻将手里的弓箭给丢了,扑进了他怀里,撒娇道,“爹爹,刚才吓死我了…”“怎么了?”周南蹲下去,和儿子平视道。   “刚才我差点叫龙犬绐咬了,幸好有一位叔叔救了我…”   想到方才的情形,周鸣轩仍旧心有余悸。   “怎么会这样?”周南将儿子抱起来向外走去,“你把具体的情况同爹说一说。”   周鸣轩便将方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全部同他说了。   周南听完,只是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父子连心便是如此。   他去找了仇霄,把此事说了,仇霄便亲自带着疗伤补身的药品去看望沈修宇了。   沈修宇听说他来了,以为周南也来了,急忙叫金元恺将自己扶了起来。   他强忍着头晕目眩的不适感朝着门口看去,见到只有仇霄而没有周南,便立刻倒在了金元恺的臂弯中。   把金元恺吓得不轻。   “御医!御医!快看看我们皇上怎么了!”   御医急忙为沈修宇针灸一番,才叫沈修宇的眼睛重新睁开了。   “多谢皇上奋不顾身的救下了我儿子。”   仇霄去到床边关心他,“还请皇上安心在此疗养。我仇霄一定竭尽全力的将你救治好。”   宽慰过沈修宇,仇霄又叫宫人们将他带来的名贵药材放下,嘱咐御医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将沈修宇安然无恙的救好,这才回去了。   路上,他的近身侍卫星达不解道,“陛下,您为何要对那沈修宇如此好?为何不借着这个机会叫他病危,顺势将他谴回凛朝?”   仇霄追周南追了五年,周南都方然不动,沈修宇一来,周南便大受影响。   沈修宇才是他们二人之间最大的阻碍,也是仇霄最强大的一个情敌,若是将沈修宇除去,便再无人可以横亘在他们中央了。   只听仇霄淡淡道,“我只是不想叫周南伤心罢了。   无论如何,我都只想讨他欢心。他受的伤操的心已经太多了,我不愿因为我对他的私欲,叫他更加难过。”   “陛下,您对周将军怀着这样的心,却从来不说,他知道吗?您心思坦荡,可那沈修宇可是诡计多端,您这样实在太吃亏了…”   “好了,不用说了,我喜欢他是我自己的事,无需他做出回应,更不想绐他增添负担。你也不准在他面前乱嚼   舌根,听见没有?”   ?曰 ”   At???   仇霄回去,将沈修宇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同周南说了,周南这才放下心来。   若是沈修宇因为保护周鸣轩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当真这辈子都剪不断他们之间的羁绊了。   “周南,你不要不开心嘛,”   仇霄从身后抱住他,“你陪我去练武好不好?   求你了周南,你就陪陪我吧,跟其他人练太没意思了,好不好嘛周南?”   他趴在周南耳旁,不住的央求撒娇,叫周南拿他连一点法子都没有,只能允了他,“那好,只能练小半个时辰。”   “没问题!”   仇霄吧嗒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便拉着他的手去练武场了。   仇霄想和周南多亲近,便将身旁的人都给弄走了。   还提议说要来摔跤。   周南岂会不懂他的小心思,但又因着心中对他有愧,便也答应了。   他们两个换好衣服,便去了场间。   说起来,他们二人的力量不相上下,但周南的动作更加富有技巧。   毕竟他曾经身经百战,是仇霄这种初出茅庐的小子没法比的。   周南摆好架势,就等仇霄说开始了,他却忽然冲了上来,把周南一把给扛了起来。   “仇霄,你干什么!”   周南抗议道,“喂!”   只见仇霄向他邪肆一笑,便将他给摔到了地上。   地上扑了好几层厚厚的毛毯,毛毯下填充着松软的稻草,叫周南毫发未损,却还是受惊不轻。   “仇霄,你在耍什么赖?”   周南无奈道,“快从我身上起来。”   仇霄非但没有起来,还将自己的大半个身体压在了他身上,“我不起来,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问你。”   仇霄捻过他的一缕青丝,放到了唇边,甚至伸出舌头轻轻的舔了一下,这个充满暗示意味的动作叫周南的脸腾地变红了,很快,他便感觉到压在他身上的仇霄已经起了反应。   周南用力的推他几下,他都纹丝不动,周南没辙,只好道,“你要问什么?”   “我想问你,”仇霄压低了声音,靠向了他的耳侧,“有没有一丁点喜欢我?”   周南的脸更红了,他嗔怒的说了一句“无可奉告”,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被仇霄绐吻住了。   仇霄边吻边摸他,“瞧瞧,周南,你有反应了,你明明对我是有感觉的…我喜欢你,喜欢的快疯了,我会好好待你的,周南,同我真正的在一起吧…”   就在他们二人意乱情迷之际,外面有人敲门了,“王上,有二王子的消息了!”   二王子即仇霄的弟弟仇绝。五年前仇绝离奇失踪了。   刘长歌和仇绝原本是人人艳羡的一对,自从仇绝失踪后,便剩下刘长歌形单影只,来到羌国也是为了寻找仇绝。   “还不起来?”   周南使劲瞪了一眼压在他身上的高大男人。   仇霄心不甘情不愿的站了起来,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一同向外去了。   他们跟着侍卫去了仇绝的宫殿,只听里面传来哭哭啼啼、吵吵嚷嚷的声音。   周南和仇霄对视一眼,心中不约而同的涌起不好的预感。   他们走了进去,便看到仇绝怀中搂着一个姿容靡丽,楚楚可怜的纤细男子。   那男子满脸惊惧之情,惹人怜爱,刘长歌则是神情冷峻、一言不发的站在他们两个面前。   身上的寒意足以将整个屋子都冻结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周南拉过好友的手,将他拉到一边,焦灼的问道,“长歌,这是怎么回事?”   仇绝同长歌在一起快十年了,仇绝从来都是将长歌宠上天的,连半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许久以前,长歌与仇绝一同生活在羌国,那时周南叫沈修宇折磨的几次差点丢了性命,长歌实在看不惯,便回来京城了。仇绝陪他来京城住了一段时间,羌国边境发生冲突,仇绝便回去了。等到羌国战事平息,仇绝也不见了。   现下他们好不容易重逢,仇绝竟然有了新欢,这叫他如何能受得了?   “他失忆了。”   长歌深吸一口气,才勉力让胸中翻涌的气息平复下来。   “他将我完全绐忘了,把那个人当成了我,还说要跟那人成婚。”   因着长歌是周南的好友,仇霄也对他相当重视和维护,况且这些年长歌对仇绝一片真心,仇霄全部都看在眼中。   他走上前去,将那楚楚可怜、泪花灿灿的消瘦男子从自家脑残弟弟怀里扯岀来,一把甩到一边,那男子痛呼—声,仇绝就要冲上去,被满脸阴鸯的仇霄给拦住了。   “你这是干什么?”   仇霄啪的甩了仇绝一个耳光,“难道你要丢弃快十年的结发妻子,和别人在一起?!你太叫我失望了,我们仇家没有你这样始乱终弃的皇子!”   “他才是我的结发妻子。”仇绝捂着脸,指着那形似狐狸精的俏丽男子说道。   “放屁!你的结发妻子明明是长歌!”   仇霄叫他说的火冒三丈,“你这混账,我看你是欠打了!”他就要动手,叫周南绐拦住了,周南在他耳旁窃窃私语一番,硬生生的叫他住了手。   “来人,”仇霄一声令下,便有侍卫冲了进来,“将他给我带下去关起来!”他指着那来路不明的男子说道。   “不要,皇兄!不要带走洛离!”   仇绝激动的扑上去想制止他们,仇霄阴测测的补了一句,“将二王子也关起来。”   “是!”   经过他们一下午的检查,发现仇绝的记忆不知为何出现了错乱,仇绝将那洛离当成了长歌,死心塌地的爱上了洛离。   这件事对长歌的打击极大,周南和仇霄一同劝了许久,长歌失魂落魄的回去了。   入夜,仇霄去劝说仇绝,周南独自一人静坐在桌前,外面忽然传来喧闹声。   周南出去查看情况,只见金元恺和外面的侍卫打起来了。   见到他出来,金元恺痛苦不已道,“还请您看在我家陛下舍身相救的份上,去看看我家陛下吧!他快撑不过来了!”   周南只能叹气,“那好吧。”   金元恺感激涕零的将他带到了沈修宇的寝宫,只听寝宫内传来痛不欲生的嘶吼声,还有一干宫女侍卫焦灼的声音,“皇上,求您把这药喝了吧…求你…”   “滚!滚!”   摔东西的声音不绝于耳。   周南进去一看,只见沈修宇双目血红,青筋暴涨,如同发狂的野兽般,看上去触目惊心。   周南对金元恺说道,“你带着其他人出去,去到远远的地方,不要发出任何声音,我怕刺激到他。”   “是。”金元恺连忙按照他说的做了。   周南将门从里面反锁了,坐到了沈修宇身旁。   因为药性太过激烈的原因,沈修宇已经神志不清,理智全无。   “修宇哥哥。”周南抓住了他的手,“别闹了,好不好?” 第79章 追妻火葬场【3】   听着他熟悉的声音,沈修宇觉得自己又入梦了。   沈修宇安静下来,就连体内叫嚣的疼痛也没有那般剧烈了,他反握住周南的手,盯着周南的眼睛,道,“你叫我什么?你再叫一遍。"   “修宇哥哥。”   周南又叫了一声,叫得沈修宇心头巨震,泪流满面,“朕定是在做梦…朕定是在做梦…”   看着他痛苦难耐的样子,周南只觉得揪心不已。   他们二人在一起的痛苦远远超过了从前的幸福,他们的结合本来便是一个错误,所以到头来才会万事皆空。   周南同沈修宇相对无语的坐了一会儿,周南实在受不住沈修宇那万分火热又饱含悔恨的目光,端起旁边的药碗,便向着沈修宇唇边送去。   沈修宇不愿喝药,而是死死攥住他的手,“我若是喝了药,你定会消失不见,是不是这样,小南?那我宁愿不喝!   就算我得了狂犬之症死了,我也要同你在一起!”   沈修宇话语间透着一股子飞蛾扑火的绝意,他劈手便去夺周南手中的药,动作快如闪电。   若不是周南身手敏捷,那药便尽数撒了。   周南转身将那又苦又腥的药一口喝了,便爬到了沈修宇身上。   他捧住沈修宇的脸,富有技巧性的压住沈修宇的几个关键部位,叫沈修宇在他身下动弹不得。   而后,他便贴上了对方那灼热的唇。   双唇相接的那刻,沈修宇只觉得有种熟悉的悸动感从心中传来。   周南温柔的撬开他的嘴巴,将那苦涩药汁渡入他的口中。   沈修宇只是瞪大眼睛,凶悍的看着他,猩红的瞳孔中再度泛起泪水。   他们唇舌纠缠的时候,沈修宇忽然如狼似虎的将周南给压到了身下,铁钳般的双手不管不顾的扼住周南紧窄的双肩,将周南身上的衣物狠狠撕裂。周南莹润的双肩在破裂的衣物中出现,沈修宇俯下身去,肆意亲吻他的嘴唇、脖子和双肩,喘息粗重,已经无法控制。他现在急需做些什么,来确定眼前这个周南是真的,周南没有反抗,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沈修宇这个样子,像是久旱逢甘霖的垂死之人,眼神绝望的叫人不忍直视。   很快,沈修宇身体中的药效便上来了,一股昏沉困意从身体中涌了出来,逼得他瞬间便失去了拥抱周南的力气。   他狠狠的朝着自己的右臂咬下去,想要用这短暂的疼痛来保持清醒,困意却是一次比一次严重。   即使他已经将自己的一双手臂咬得没有完好的地方,还是止不住的身体发软。   他唇上面上全是鲜血,无力的倒在周南身上,不住的央求道,“小南你别走,我求你了,别走,留下来…我不能没有你…   我知道错了…   你要怎么样惩罚我都可以,就算你不让我当皇帝,你拿走这个皇位也可以,只要你留下来…小南…”   他的眼皮沉重的不行,终是无法再支撑他继续看着周南,抓着周南手臂的手也越来越轻。   最终,他只能带着不甘和眷恋,筋疲力尽的倒在了周南怀中。   等他彻底陷入昏迷,周南才推开他站了起来。   周南帮他盖好被子,又整理好自己的衣物,便快速离去了。   周南回去的时候,仇霄正在等他。   只见仇霄满眼的落寞孤寂,伤心难过,见他回来,还强打起精神对他笑了一下。   “你回来了,周南。”   “嗯。仇绝那边情况怎样了?”周南坐下喝茶。   “也不知道那个洛离绐仇绝灌了什么迷汤,叫仇绝死心塌地的将他当成了长歌。”仇霄头疼。   “现在仇绝对长歌的态度很不好,我只能将他关起来。”   这种情况确实棘手,但现下着急也无用。   “先睡吧。”周南对他说道,“明日我们早些晨起,找人帮忙看看仇绝到底怎么了。我怀疑他中蛊了。”   “好。”因为沈修宇的事,周南歹单精竭虑,心力交瘁,上床后很快便睡着了。   仇霄抱着他,在他唇上又啃又咬,直到将他的唇弄得又红又肿,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这才极不甘心的抱着他沉沉睡去了。   次日,日上三竿的时候,沈修宇才头疼欲裂的从床上爬起来。“陛下,您醒了!”   金元恺见着他醒了,顿时大喜过望,立刻将外面候着的御医给叫了进来,为他诊疗身体。   御医为他看过身体后,如释重负道,“陛下已经没事了,接下来几日好生修养便好。”   “太好了。”金元恺也高兴道。   外面有仇霄的人求见,金元恺便将人放了进来,只听那人说道。   尊贵的凛朝皇帝,为了感谢您对小皇子的舍身相救,今日中午我家王上和王后特地在后花园中设宴,还请您—定过来。”   沈修宇一听周南也去,二话不说便答应下来,“我知道了,我一定过去。”   那人走后,沈修宇便将之前写给周南的长信带了过来。   无论如何,他都要唤醒周南的记忆。   至于昨夜之事,他已经全然记不清楚了。   到了午时,沈修宇在一干护卫和使团的陪伴下准时赴约,周南和仇霄早已到了。   仇霄搂着周南,不住的在周南耳边小声说着骚话。   譬如南南你的皮肤真好,又白又滑又嫩,像是刚剥壳的水煮蛋,真叫人想舔一口。又或是南南你的腰好细,叫人好想摸。南南你什么时候同我来一次,我一定会卖力伺候你,叫你欲死欲仙欲罢不能的。   周南本来就脸皮薄,他又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光天化日之下直白吐露他对周南的渴望,叫周南一张白玉般的面孔都涨得红了。   “仇霄,你绐我住嘴!”周南压低声音,恼羞成怒的警告他。   “不要,我不住嘴,我本来便心悦你嘛。”   仇霄拉着他的手亲个不停,一口一个心悦喜爱恋慕,叫旁边伺候着的宫女都不由得看红了脸。   沈修宇大老远的便看到他们在打情骂俏,眼底无法克制的闪过一丝扭曲的杀意,又硬生生的叫他绐逼了回去。   他一言不发的向着那两人走来,仇霄挑衅的看了他一眼,将周南搂的更紧了。   至于周南,甚至都没有看他。   众人都入座后,仇霄清了清嗓子,开口了,“这次多亏了有沈皇在,我们的儿子才能转危为安。多谢沈皇的救命之恩,我们夫夫二人敬您一杯。"   仇霄说着,便拿起了酒杯,周南亦是。   沈修宇只觉得胸中的不甘戾气再度疯狂的横冲直撞起来,他没有作声,也拿起了酒杯。   仇霄同周南只是浅浅的将杯中酒抿了一口,唯有沈修宇将那杯中酒一饮而尽,而面不改色心不跳。   这五年来,再多的苦楚他都尝遍了,区区一杯烈酒又算的了什么。   席间,仇霄饶有兴致的向沈修宇介绍起了羌国的特色民俗,末了,他无不好奇道,“听说沈皇膝下现在还无子?”   “没错。”   沈修宇脸上出现自嘲的表情,他并不回应仇霄刻意的挑衅,而是自顾自的斟酒,自顾自的喝酒。   现在周南失忆了,将他们的前尘往事全部都忘了,他得给周南留个好印象才是。   所以,不论对方怎样激他,他都不会轻易翻脸,在这里的每一刻,都是对他莫大的拯救了。   只要能看到周南,什么样的事情他都能忍得了。   “那想必沈皇定然遭受了朝廷内外的不少压力。”   仇霄同情道。   “还好。”   沈修宇淡淡道,自从他以为周南死了,任何人的话语和行为都不会对他造成压迫了,他甚至不知道活着是什么感觉。   “既然如此,那我一定要为沈皇分忧解难了。”   仇霄笑道,他拍了拍手,便有几个姿容绝丽的羌族美女走了上来,在他们身后齐齐站成一排,“叩见皇上。”   只听她们娇滴滴道。“这些女子都是我羌国万里挑一的美女,现在我将她们献给沈皇,还望她们为沈皇开枝散叶,排忧解难。”   换成以往的沈修宇,早已经拍案而起了,但现下沈修宇也只是客套的笑了笑,“多谢。”   便叫使团将人给带下去了。   沈修宇全然变了一个人,更加深不可测,更加能够忍辱负重。周南看他心性变化如此之大,欣慰之余便是心酸。   他们两个都变了。   再也回不去了。   待到这场鸿门宴结束,周南便借口离开了,仇霄也想追着他去,叫一拥而上的大凛使团给围得水泄不通。   沈修宇朝着周南的方向追着去了,周南知道沈修宇来了,便加快脚步。   岂料沈修宇使了轻功,径直飞到了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要干嘛?为什么跟着我?”周南使劲推了他一把,“让开!再不让开我叫人了!”   “别叫。别叫。”   沈修宇急忙放缓声音,讨好道,“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只是有些话想对你说,说完我便走了,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高高在上如他,现在卑微讨好的叫周南简直怀疑他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个沈修宇。   他如此恳求,若是周南还是执意拒绝,反而容易叫他看出破绽,周南只能无奈道,“你要说什么?”   “我很快便说完了,只用一炷香的时间,还请你务必听完我所说,拜托你了。”   “一炷香的时间太长了。我夫君还在等着我,不好意思。”周南就要走,沈修宇忽然拉着他的手,在他腿边跪了下来。 第80章 追妻火葬场【4】   “小南,我求你别走。”   沈修宇双膝跪地,全然不顾自己皇帝的颜面,一双黑眸中写满了深刻的执念。   “你绐我一个机会,叫我把话说完。”   周南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搅得心乱如麻。   要知道,沈修宇可是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凛朝皇帝,皇帝是不能向任何人下跪和低头的,可现在沈修宇竟然连这些都不顾了。   就在他犹豫时,沈修宇已经从地上起来,牵着他的手往自己的寝殿走去。   到了寝殿内,沈修宇将自己写给他的信拿了出来。   “你我从小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却因为我娘的从中作梗,也因为我的心性扭曲,叫你我渐行渐远。   过去我做了许多错事,逼得你不得不在战场上自刎,现在我知道错了。   你我相识的具体经过,我都写在信上了,还有这些。”   沈修宇说着,带他向外走去,寝宫后面停着十余辆马车。   沈修宇上去掀开那些马车的帘子,只见马车中全是成捆成捆的书信。   “这些信,都是我这五年来写与你的。   你若是不信,可以亲自一封封的拆开来看,我没有向你说半句谎话,你就是我的妻子…”   五年前的沈修宇,刚愎自用,傲慢自大,从来都不会认为自己有什么问题,可五年后的沈修宇,竟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这样的沈修宇,反而叫周南觉得更加危险。   至少对着五年前的沈修宇,他可以毫不犹豫的逃跑、自杀和躲避。   对着现在的沈修宇,他坚不可摧的心防却是动摇了。   不行,不能相信沈修宇。   周南稳住心神,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些好全部都是沈修宇装出来的假象。   他的内里还是那个暴虐无度、自私自利、不择手段的帝王,只要假以时日,他便会露出破绽来了。   于是周南硬下心肠来,淡漠、疏离又客套的回应道。   “沈皇所做之事,的确感人,只是我确实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所以也无法回应沈皇。我和我的夫君与孩子生活的很幸福,还请沈皇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说罢,他便决绝而去,不留半点余地。   沈修宇站在原地,看着他愈行愈远的背影,眼眶变得赤红一片。   待到周南身影彻底消失,沈修宇也回房去了。   他在房中呆了小半个时辰,这才神情郁郁的走了出来。   “金元恺。”   沈修宇一声令下,金元恺身影便如同鬼魅般闪现。   “皇上,请问有何吩咐?”   金元恺单膝跪地恭敬道,“你去买些上好的木料,绳子和锯子。再弄些上好的花,要那种已经长成的,可以直接移植过来的,最好颜色娇艳些,水里的土里的全部都要,对了,再弄些红烛和花船。还有…”   他好不容易打起了精神,金元恺不敢多问,连忙将他要的东西记了下来,出去采购去了。   —个时辰后,金元恺回来了,还带来了他要的东西。   “皇上,您要的东西放在哪里?”金元恺问道。   “就放在后院。”   沈修宇说道,“这几好便替朕向外称病,若是仇霄要派人过来诊治,你就说朕吐血的旧疾复发了,畏光畏寒,不得见客。   两日之后这旧疾自然会好,叫他的人不得打扰。你带人在外面守着,谁都不允许进来。”   “是,陛下!”   金元恺领命去门口守着了,沈修宇便一个人在后院忙活了起来。   想要唤起周南的记忆,最好是带周南故地重游,通过眼前的场景刺激周南的脑子,或许可让周南想起过去的   ——O   可现下他们在羌国而并非大凛,根本无法回到故地,于是沈修宇打算照着他旧日的太子宫,打造一个一模一样的。   年少时他和周南在太子宫度过了许多个甜蜜的日夜,若是周南看到旧日的景象,说不定会想起什么来。   沈修宇同周南认识的时候,周南还是孩子心性,极为贪玩。初始沈修宇的太子宫索然无味,只有一个五千藏书的藏书阁,周南每次来了坐一会儿便走了。   为了叫周南多留一会儿,当年的沈修宇可谓是绞尽脑汁,煞费苦心。   他在自己光秃秃的太子宫后院设了一个秋千,又在后院种了许多五颜六色的花,还开辟了一个池子,在池中养了许多活蹦乱跳的鱼,还弄了一个小小的船,叫周南可以坐在船里面去喂鱼。   最后还设了靶子,弄了棋桌。   总之他将能想到的好玩的东西,全部都微缩进了自己那个小小的后院。   周南见着他后院大变样,简直惊得目瞪口呆,后面便天天赖在他那处不愿意走了,简直乐得他心花怒放。   想到他们形影不离的那些日子,沈修宇只觉得充满了无限动力,他当时为了打造那样一个地方,花了近半月时间。   现在他人在羌国,身不由己,只能夜以继日了。   为了叫周南能够稍稍忆起他们往昔的一点甜蜜,沈修宇不眠不休的熬了五天五夜,终于弄出来一个和当年的太子宫后院相差无几的小天地。   他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大圈,眼圈乌青,头发散乱,胡茬浓密,当金元恺看到后院的那情形时,简直惊呆了。   要知道,当年沈修宇叫了许多人,花了许多时日才打造出了那样的一个有趣地方。   现下沈修宇竟然只用了五日便完工了,震惊之余他简直叫沈修宇的这番心意给震慑的无法自拔。   “扶朕回去。”   沈修宇对他说道,“叫人过来绐朕换…”   后面的话还未说完,沈修宇只觉得眼前一黑,双腿一软便晕倒过去。   “皇上!皇上!”   耳旁只余金元恺和其他暗卫的惊叫声。   他实在太累了。   沈修宇昏迷到了晚上,这才幽幽转醒。   他一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关心自己的身体,而是皱眉问金元恺,“你没放羌国的人进来吧?他们没看到后院的陈设吧?”   “您放心吧,皇上,属下未曾向任何人透露此事。   属下只是暗中叫人联络了羌国城中的一位大凛名医,若是您今晚不醒,属下便将那位名医带来为您诊治。”   “很好。”沈修宇连忙道,“朕已经好了,不过是劳累过度罢了,没有大碍,你叫下人进来伺候朕换衣吧。”   ?曰 ”   At.o   “等到朕换好衣服,你便去找周南,仇霄那边朕只会派人缠住,周南那边该怎么说他才会来,你知道吧?”“属下明白。”   于是他们各自行动,小半时辰后,沈修宇打扮的英俊潇洒,器宇轩昂,而金元恺也顺利的将周南给带到了。周南听说沈修宇快死了,心中咯瞪一下,这几日他想方设法的想要打探沈修宇的情况,但都没能成功。今日金元恺陡然送来这样一个坏消息,叫周南心中紧张不已。   他走进寝殿一看,只见沈修宇安然无恙,还光鲜亮丽,立刻便明白自己上当了。   他提高音量,冷脸对沈修宇说,“既然沈皇没事,那我便先行告退了!”   “小南,你别走!”   沈修宇急忙从身后抱住他,“我有东西绐你看,你看完了再走,求你。”   周南只见抱着自己的那双手伤痕累累,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他不由自主的问道,“你干什么?你的手怎会变成这样?”   “你跟我来一看,便知道了,花不了你多少时间的。来吧。”   沈修宇拉着他的手朝后面走去,到了后面,他轻轻推开窗,“小南,这里毕竟不是大凛,我本事有限,也只能做到如此了。你好好看看,再好好想想,你可还记得这个地方?   你可还记得我们在这个地方做过的事?   这里看不清楚,你到跟前去好好瞧瞧。”   沈修宇说着,将他抱了起来,抱出了窗外,自己也爬了出去。   周南几乎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这五日沈修宇闭门不出,原来就是在忙这个。   几乎是瞬间,他的眼眶便湿了。   他故意的走在沈修宇前面,不让沈修宇看到他的脸,同时极力的把眼中的那股湿意往回逼。   沈修宇是太子,很多时候都功课繁重,事务繁忙,根本无法陪他。   为了将他留下,沈修宇费尽心思的画了图纸,打造了这个。   他在后院玩耍,沈修宇在房中忙碌,后面开着窗,沈修宇只要一抬眼便能看见他。   他们曾经那样好,现在却变成了这样,叫他如何能够不伤怀呢?   “小南,你来试试这秋千,看看能不能找到当初的感觉。”   沈修宇将他拉到秋千上坐下,在他身后推起了秋千。   他记得他年少时有一次顽皮,故意在秋千飞的最高的时候放了手,从那秋千上飞了起来。   他本是想好好的给沈修宇展示一下自己的轻功,却没想到沈修宇大惊失色的扑了上来,接住了他的身体,自己却重重的摔到了地上,那一次摔断了沈修宇的一根肋骨,害得他在床上修养了许多天。   但沈修宇从来没有责备过他一个字。   沈修宇从来都是这样,对他好的时候,好的轰轰烈烈,惊心动魄,对他不好的时候十恶不赦,赶尽杀绝。   尽管周南极力忍耐,但还是没有忍住,眼中落下泪来。   只可惜沈修宇这个时候帮他推秋千推得正起劲,没有注意到他的眼泪。 第81章 只要能追回周南他愿意舍弃一切【1】   意识到有泪滑出眼眶,周南即刻屏住呼吸。   他强迫自己去想这些年沈修宇对他做过的那些坏事,硬生生的将自己的眼泪给逼了回去。   和沈修宇在一起,他的生活注定不会平静。   以沈修宇的性子,今日可能还对他万般宠爱,明日便会对他弃如敝履。   他被那样伤过,再也不愿意承担这样的风险,将自己后半生的幸福托付给沈修宇了。   就算沈修宇不会再变,以对方的性子,肯定是要立他为皇后的。   大凛的朝臣绝对不会接受他这样一个男后,到时候臣中又要掀起一场风暴。   他们二人定要和那些朝臣斗个你死我活。   这样于他们来说都不好。   他继续在羌国当他的将军,沈修宇回去当他的皇帝,这样于他们而言才是最好的。   他累了,再也不想回到那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歹单精竭虑的日子。   羌国是个小国,举国上下民风淳朴、习性豪爽,仇霄更是阳光率性,无忧无虑。   在这里,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和平静。   他很确定这种生活就是他想要的,他不想再回到那深宫中,即便有沈修宇的宠爱,他也不想了。   思绪流转间,他脸上的泪痕已干,看不出任何痕迹来。沈修宇推了好一会儿秋千,这才放缓了动作,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南,你有没有…想起什么来?”   他已经全然失去了自己的主导权,整颗心都被周南抓在了手中。   周南既已经下定了决心,便也不可能留给他半点希望,周南决绝的从那秋千上站了起来,对沈修宇说道。   “沈皇,我并无任何熟悉的感觉,也没有想起任何关于你的事情来。”   听了他的话,沈修宇当即觉得晴天霹雳,满腔希望都给粉碎了,却还是强自忍住失望,对他强颜欢笑道。   “你再同我去看看,说不定便会想起来了。你看这个小船,从前你最喜欢在里面呆着了,我…”   叙旧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周南打断了。   “沈皇,强扭的瓜不甜,感情之事要顺其自然,不能强求。   倘若沈皇真的喜欢我,便不要再来打扰我了,让我快快活活的跟仇霄在一起吧。   你我之事已成前尘往事,过去便是过去了,再也不可能回去。   大凛的使团还有三日便要离开羌国了,我祝沈皇今后生活幸福,大凛国运昌盛,你我有缘再见吧。”   周南说完,便将他身上配着的一个羌国的挂饰取了下来,递到了沈修宇手中,“这是我羌国的护身符。就当作是一个临别的赠礼。”   他说完,只觉得一颗心好似被鲜血淋漓的切割开来,就连当初叫沈修宇折磨的生不如死的时候也没有这般痛。   沈修宇更是彻底崩溃了,“小南你不能走!小南!”   “还请沈皇放开。”周南一根根的掰开他的手指,坚决道,“若是沈皇不放,那休怪周南喊人了!”   “小南…”   他话语凌厉如同刀锋,沈修宇像是身处万丈悬崖之上,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绳子,死死都不松手,“你到底要怎么样,才愿意回到我身边…只要你能回到我身边,叫我做什么都可以…不论是皇位还是性命,我都可以舍了…   只要你能回来…”   沈修宇滚烫的热泪砸进了周南的衣领中,全砸在了他的后脖颈上。也一滴滴的都砸在了他心上。   “不用了。只希望沈皇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一家三口。”   周南的心已经疼得麻木了。   “不,小南,你不能丟下朕!”   沈修宇双臂死死的环住他,“你不能丟下朕同别人走了…”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周南没有再挣扎,而是直接吹了一声哨子,便有十余个黑衣人飞了进来。   这是仇霄的贴身金羽卫,从前向来都是护在仇霄身侧的,此番为了护他周全,仇霄全部派给他了。   “你们拉开沈皇,注意点儿,别伤着沈皇。”   “不准过来!”   沈修宇声嘶力竭道。   然而,这里是羌国,又不是大凛,这些金羽卫只听周南的,并不听他们的。   十余个金羽卫齐齐上前,第一次竟不能将沈修宇撼动分毫。   内心暗暗吃惊此人对周南执念的同时,他们十人站作一排,如同拔河般硬生生的将沈修宇从周南身上给拔了下来。   将周南的外袍都给扯去了大半,“金元恺!金元恺!”   沈修宇急忙高呼金元恺,但周南已经飞身离去了。   “小南一一!”   沈修宇歇斯底里的吼了一声,就口吐鲜血的晕倒在了一干金羽卫怀中。   周南几乎是逃跑着离开了那里,回去寝殿的路上,他遇到了正在带人心急如焚寻找他的仇霄。   “周南,你怎么了?”仇霄心疼道,“是他把你怎么样了吗?这个混蛋,我去找他算账!”   仇霄正要带人去收拾沈修宇,叫周南给拦住了。   “不要。你带我回去寝殿。”周南脸色异常难看道。   “那好。”   仇霄见他神色不对,连忙抱起了他,朝着寝殿去了。   另一旁的沈修宇被金元恺给扶回了寝殿内,金元恺连忙掏出金丹给沈修宇服下,沈修宇这才恢复过来。   “他已经将朕绐忘了,”   只听沈修宇绝望道,“朕拼了命的想让他记起来,可他根本不愿意配合朕。   他只想同他现在的那个男人在一块儿…”   沈修宇太过伤心欲绝,金元恺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了,他却是话锋一转,带着无限薄凉和绝望的冰冷狂笑起来。   “哈哈哈,沈修宇,你也有这样一天啊!”   已经近乎疯魔。   “皇上…”   金元恺正要劝他,他忽然如同猛虎般从床上一跃而起,“朕可以等他,即便他要朕等到死,朕也愿意。   但若是要朕眼睁睁的看着他同别人在一起,那不可能!他只能是朕的!”   说罢,沈修宇便从身上取出了一块牌子,丢给了金元恺,“你拿着兵符回去,带三万大军过来。   仇霄若是个识相的,便该乖乖的放了朕的周南,若是不识相,朕便叫朕的三万铁骑踏平他的羌国!”   “皇上!”金元恺痛心疾首的跪下,“万万不可啊!”   “不可?”沈修宇双目血红,抓着他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那你说朕该如何是好?   朕如何才能将朕的周南带回去?   朕不想强迫他,不想叫他受到惊吓,更加不想叫他伤心难过,可是他见着朕便像老鼠见了猫!   见着那仇霄便如同蝴蝶见了花!你要朕怎么办!   朕说了可以为了他放弃皇位,放弃性命,放弃所有,可他就是不允!   除了出兵,朕实在想不出任何法子了!   金元恺,你倒是教教朕,到底要怎么办!”   沈修宇目毗欲裂的向他吼完,便颓然的坐回了床上。   金元恺只能硬着头皮道,“皇上,您不妨用用苦肉计。   能多争取一日时间,便多争取一日时间,试遍了三十六计,实在不行,再出兵。   不然将军恢复了记忆,知道您贸然出兵,定会对您心存厌恶,毕竟将军是最爱护臣民的…”   沈修宇又被他的厌恶二字绐打击的半天没说出话来,沉默了快一炷香的时间,这才说道,“将你之前找的那大凛名医带来罢。”   于是第二日,羌国宫中便传来了沈修宇摔断了双腿的消息。周鸣轩听说这个救过他的俊美叔叔受了这么重的伤,还特地带了一些点心去看他。   “叔叔。”周鸣轩奶声奶气的叫道,“你摔跤了吗?”   沈修宇一想到他是周南和仇霄的孩子,心情便如同打翻五味瓶似的,但又实在看着他喜爱,便向他招手。   “过来。”周鸣轩便向他跑去了。   “叔叔没事。只是现在不能下地走路,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沈修宇说道,“要是你每日能过来陪陪叔叔,那叔叔的心情便能好许多。”   “那自然是没问题的。”   周鸣轩歪着小脑袋说道。   他们本是亲生父子,有种天然的亲近感。   “叔叔,你桌上的这是什么?”   周鸣轩好奇的直在他房中乱转。   周鸣轩从小便在羌国长大,从未见过大凛的新奇玩意儿,现下见了,简直好奇的要命。   “这是九连环。”沈修宇说道,“是大凛的一种玩具。”   “我可以玩吗?”周鸣轩问道。   “自然。”沈修宇宠溺道,“这房中的玩具和吃食,还有后院的那些陈设,你随便用,当成自己家里就好。”周鸣轩伸手抓了一块桌子上的糕点,边吃边朝着后院去了。沈修宇也在金元恺的搀扶下,随着他去了。   “哇…”周鸣轩不由得惊叹起来,“叔叔,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沈修宇被周南打击的千疮百孔的心终于恢复过来一些,“是。你可还喜欢?”   “喜欢,当然喜欢!叔叔你太厉害了!”   周鸣轩欢喜的转了一圈,便跳进那个小池子里面玩了起来。   金元恺暗中观察着他,发现他细看其实同沈修宇是极像的。   周南那边,刚接到了沈修宇摔断腿的消息,当即便气愤的蹙起眉来。   这个沈修宇,为了赖着不走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愤怒的朝着沈修宇的住处去了。 第82章 只要能追回周南他不择手段【2】   然而,到了沈修宇的住处,周南第一眼看见的却是周鸣轩同沈修宇玩得极开心的情景。   这个情景叫周南的心猛地一痛,因为他和沈修宇的这些恩怨,叫儿子从小便有母无父,这对儿子实在太不公平了。   然而,此生他都不可能回到沈修宇身边了,所以长痛不如短痛。   周南神情肃然的走到沈修宇身旁,对他道,“你过来一下,我有话同你说。”   沈修宇见他自动来了,心中不知道有多高兴,连忙挥手叫金元恺将自己扶进去了。   金元恺将他送到后,便退了出去,死死的盯着周鸣轩直看。   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但现在还不敢确认。   为了不打草惊蛇,金元恺不动声色的放出了一只吸血的无毒蛊虫,向着周鸣轩去了。   而房中,才一关上门,周南便沉下脸来,他极力压抑着怒意道。   “我昨日同沈皇见面,沈皇的腿还好好的,怎么才一夜,沈皇的腿便断了!”   沈修宇没说话,一双黑眸直勾勾的盯着他,只觉得他就算是发怒也如此动人,怎么看都看不够。   待到他说完,沈修宇才从容不迫的开口了,“我悲伤过度,神思恍惚,昨日沐浴的时候没注意脚下的路,在池边滑到了,右腿彻底断了,左腿也受伤不轻。   给你们添麻烦,真是对不住。”   沈修宇口中说着道歉的话语,面上却是没有半点愧疚之色,眼底反而隐隐含着异样狂热,叫周南一眼便看穿了。   “沈皇真是好心计好手段,怪不得能在大凛那种腥风血雨、明争暗斗的地方脱颖而出。”   周南讽道,“只可惜,我并不相信沈皇的话!除非沈皇叫我看看你的伤口,否则,我便认识是你在蒙骗我们羌国众人了!”   周南向着他逼去。   沈修宇没有半分慌乱的挽起自己的裤腿,“请看。”   周南向着他的双腿看去,只见他的右腿那一圈皮肉都肿的像是馒头,其中夹杂着青黑的血丝,叫一副木架给固定着,左腿伤势稍比右腿好些,但同样的狰狞可怖。   沈修宇并未欺骗他,而是真的将自己的两条腿弄断了。“你…”   周南周身都剧烈震颤起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别怕,不疼的。”   沈修宇笑道,“比起我思念你之痛,这点疼算不了什么。   今好能来主动看我,我甘之如饴。”   “沈修宇!”   周南失控的抓住他的衣领,朝着他吼道,“若是我不答应你,那明日断掉的便是你的胳膊,甚至是脖子,是不   “是。”沈修宇深深望向他的眼睛,“若是你不回来,我便舍了这条命。反正没有你的日子,朕一日日的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好,很好。你拿你的命来威胁我…”周南松开他,眸中浮现岀一丝伤痛。   “小南,”沈修宇忽然如梦初醒,“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想起我们的事了!”   周南却是一把挥开他的手,“我什么都没有想起来,我只是觉得,沈皇拿自己的身体发肤来威胁别人,实在是太过卑鄙了。   若是沈皇死在我羌国,那大凛恐怕便要对羌国出兵了!   还请沈皇不要为了一己之私,酿成大祸!   请沈皇好自为之罢!”   周南说完,便一把推开沈修宇,拂袖而去,身后沈修宇来追他,“小南!小南!”   才追了两步,沈修宇便摔倒在地。   周南狠心不回头,疾步到了后院,一把把正在快乐玩耍的儿子给抱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金元恺回去看沈修宇,发现沈修宇摔倒在地,连忙将沈修宇绐扶了起来。   “皇上,您没事吧?”   “我没事。”沈修宇叫他扶着回到了床上,“只是此计似乎惹他不高兴了。”   沈修宇头疼道,“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将他绐哄好。”   “还是先叫人帮您处理伤口罢。   您方才摔到地上,那木架都摔得移位了。   若是不好好处理,骨头长歪了就坏了。”   金元恺心急如焚道。   他现下觉得自己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他叫人来帮沈修宇处理过伤口,又正色道,“陛下,属下有要事要禀报。”   “何事?”沈修宇疲倦道,“如果不是要事,便别说了。朕现在不想听。”   “是要事,陛下。”   金元恺压低声音,“陛下,您难道没有发现么?细看的话,小殿下同您是很像的。   为了验证属下的猜想,属下特地设法取了一点小殿下的血,现在便可滴血认亲,用来一试。”   沈修宇神情一震,支撑着自己从床上爬了起来,“快!现在便验!”   如果孩子是他的,那他和周南之间便有了千丝万缕的羁绊,他的皇位也后继有人了!   金元恺连忙出去,打了一盆清水回来,将沈修宇的手指划破,滴了一滴血到水中。   “鸣轩的血呢?”   沈修宇催促道,“快将鸣轩的血滴进去!”   他嫌金元恺的动作慢,扶着床亲自站了起来。   “皇上您快坐下!”   金元恺无奈的将他按回去,用最快的速度从身上取出了装着周鸣轩的血的小瓶子,滴入了水中。   血滴入的那刻,空气都仿佛静止了。   沈修宇和他两个人屏息凝视,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水。   只见血初入水中,稍稍的扩散开来。   然而,当周鸣轩的血扩散触到沈修宇的血时,情势忽然变了,二人的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交融到了一起!   沈修宇跌跌撞撞的从床上冲了下来,在金元恺的搀扶下,冲到了那水桶前。   “他的血和朕的血相融了!他是朕的儿子,他是朕的儿子!”   “恭喜陛下。”   金元恺搀起他,“可是陛下,将军定然知道,这孩子就是您的血脉,可他却没有告诉您,想来将军对您芥蒂颇深。   还需您细水长流,才能水滴石穿。”   金元恺说完,沈修宇的面色便惨白了几分,“他到底有多厌恶朕,连这样重要的事都要对朕隐瞒!”   悲喜交加间,胸中气息激荡,又是一阵狂烈呕血,把金元恺吓得不轻,再也不敢说什么,连忙把他扶回床上休息。   而另一端周南已经叫沈修宇逼得走投无路,继续留在羌国,只会让沈修宇做出更加偏激的事情来,从而为两国惹下祸事。   所以,他决定带着鸣轩离开这里。   离开之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连仇霄都没有,他只给仇霄留了一封信。   等到部署好所有的事,他便独自一人带着周鸣轩离开了羌国。   仇霄看到信,整颗心都凉了,他愤怒的带人闯进了沈修宇的寝殿内,将那信往沈修宇脸上一摔,恨得咬牙切齿道。   “沈修宇,现在你满意了吧!”   “大胆!竟敢对我们皇上无礼!”   金元恺就要拔出剑来,却叫沈修宇拦下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沈修宇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   “你还有脸问怎么了!都是你赖着不走,所以他走了!”   “周南走了?你说周南走了!他去哪里了!”   沈修宇的音量骤然拔高了八度,震得在场所有人耳膜都嗡嗡作响。   “我若是知道他去哪了!我还来找你?!”   仇霄悲愤的打掉他的手,“都是你逼走了他!”   仇霄一拳便招呼到了沈修宇的脸上,沈修宇叫周南离开的这个消息打击的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脸上结结实实   的挨了两拳,都未反应过来。   他只觉得体内沸腾的热血瞬间便被抽干了,鼻血潺潺流淌下来,他却毫无知觉。   他不想在情敌面前表现出软弱的样子来,却不受控制的红了眼眶。   周南当真是讨厌他讨厌到了极点,只要能躲开他,就连眼前的幸福生活都可以不要。   这世上,除了周南,没人能把他伤成这个样子。   羌国的人已经同大凛的人交起手来,耳旁兵器撞击声不绝于耳。   沈修宇面色铁青的大吼一声住手,双方人都面面相觑的停了下来。   “现在当务之急,是将周南绐寻回来。你们打什么打,蠢货!”他如同雷霆般叱骂道。   仇霄忿忿不平的瞪了他一眼,对自己的人命令道,“走!”便气势汹汹离开了那里。   “皇上,现在该怎么办?”   他们走后,金元恺问道。   沈修宇唇边绽出一抹苦笑,“还能怎么办?朕带人去找,你带着兵符回朝,调遣一万大军过来,叫他们在边境寻找。若是此番还找不到,朕只能先回朝了。”   “属下遵命!”   沈修宇便拖着自己那受伤的腿,带人出去找了,只可惜他对羌国远远不如仇霄对羌国熟悉,寻找起来也是艰难万分。   从羌国离开,有两条主要的路,一条是通往羯国的,一条是通往大凛的。   以周南对沈修宇避之不及的态度,想必他定然去了羯国。   仇霄便朝着前往羯国的一条隐秘的小路上去了,他追了一天一夜,竟然真的追到了周南。   只见周南栖在一棵大树上,树下拴着他的马。   “周南,你跟我回去!”   仇霄在树下喊道,“我将你藏起来,那沈修宇便不会找到你了!外面太危险了!” 第83章 带周南回大凛   “周南,我求你跟我回去。   羯国同大凛和羌国的关系都不怎样,若是叫羯国的人抓住你,他们定会对你不利。   你跟我回去,有什么办法,我们一同想办法解决。   你这样风餐露宿,还带着鸣轩,对鸣轩也不好…”   仇霄劝道。他知道周南最在乎的便是周鸣轩。   果然,周南听了他的话,从树上一跃而下,“你将鸣轩带回去吧。我不能回去,你不懂。   我若是回去,他就算掘地三尺,找遍羌国的每个角落,都要将我给找出来。”   沈修宇对他的执念,早已经超出了正常的范畴,朝着一个异常危险的方向发展脱缰而去。   “可是周南,鸣轩还这么小,他已经同自己的生父分离,你忍心叫他再同你分离么?”   仇霄激动的攥住了周南的双肩。   只见周南极为不忍的闭了闭眼,终是不忍心同鸣轩分离。   孽都是上一代人,乃至上上一代人造的,为何要叫无辜的孩子承担这一切呢?   “那好吧,我跟你回去。”   周南沉吟道,“不过你千万要小心。   接下来,沈修宇恐怕要将整个羌国掘地三尺了。”   “我会的。我发誓,会用性命护你周全。”   周南回去树上将孩子抱了下来,同仇霄共乘一骑,向着羌国城中赶去。   快天亮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羌国城外。   仇霄没有叫周南父子直接入城,而是找了一条秘密的地下通道,带着他们进去了。   这条密道直通羌国皇宫,走这里能直接到达仇霄的寝殿。为了掩人耳目。   即使仇霄已经找到周南了,还是叫自己的手下人一直去找。   在沈修宇的部署下,整个羌国的边境已经全部都封锁。   沈修宇也分别派人到羌国、羯国和大凛的边境去找了,他坚信周南没走多远。   找不到周南,沈修宇的心一刻都无法平静下来。   他不眠不休的带人在此三地来回奔波,寻找不休,却始终一无所获。   这也叫他的精神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   他不能停下,一停下他就会陷入无边无际的痛苦当中,所以他不敢休息,全然不顾自己身体的拼命寻找。   许多日过去了,沈修宇只觉得自己像是去阴曹地府走了一遭,金元恺也终于回来了。   金元恺将那一万精兵部署在了羌国周围。   这日,沈修宇回去寝殿取东西的时候,路过了后花园,不经意间听到两个羌国的宫女议论道,“大王最近好生   奇怪,饭量忽然见涨了。”   “是啊,谁知道呢?大概是大王最近找王后找的太累了。快些绐大王送饭去吧。”   不过是无心的两句话,落在沈修宇耳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沈修宇隐藏在一棵大树后,等她们走远了,这才不动声色的走了出来,一双拳头已经攥成了铁拳。   他朝着旁边的树狠狠砸了一拳,便离开了那里。   他没有回去寝殿取东西,而是直接找到了金元恺,叫金元恺这两日好好带人盯紧了仇霄,必须时时刻刻都盯紧了,一刻都不能松懈。   金元恺料定他是找到了什么线索,于是便照着他说的去做了。   夜里三更的时候,金元恺发现仇霄的寝殿内亮起了微弱的光芒。   金元恺蛰伏到了屋顶上,揭起一块瓦片往下看,就看到了仇霄启动密室的情形。   他的身体一动不动的紧贴屋顶,直到仇霄进入了密室,这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沈修宇此时还带人在城外一家一户的搜寻周南的下落。   只见他身着黑色披风,一张英俊的如同刀削斧凿的面孔上写满了阴鸯杀意。   “皇上!”   金元恺下马,在他面前单膝跪下,“属下有要事禀告!”   沈修宇纵身下马,“你们都下去吧。”   喝退身旁人,他急切道,“如何,你查到了什么?”   金元恺走上前去,附在他耳边窃窃私语了一阵,沈修宇面上绽出冰寒冷笑来。   “果真如此。很好!金元恺,你现在便随朕前去仇霄的寝宫!   今日若是他不给朕一个满意的解释,朕的铁骑定要踏平他的寝宫!”   沈修宇怒火正炽,且此次仇霄做的确实过分。   金元恺也不敢劝,便随着他去了,希望他的怒火可以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被浇灭。   沈修宇带领大军将整个羌国王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了起来,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金元恺亲自带人打开了密道,爬了进去,将周南、周鸣轩和仇霄带了出来。   “仇霄,你可真会藏啊,可真让朕好找啊!”沈修宇冷笑道。   “沈修宇!周南他根本就不愿意同你回去!你这样武力相逼,只会叫他更讨厌你!”   “讨厌不讨厌,是朕和他的事,你这个外人有什么资格插足我们!   若是你还想安安稳稳的当你的羌国国君,便给朕让开!   朕对你已经仁至义尽!   再不让开,朕便叫你的羌国即刻易主!”   “易主便易主,我绝对不会让开的!”   仇霄毫不退让。   沈修宇冲上去和他厮打起来,两个人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就像两头发疯失智的狗熊,不要命的朝着对方的脸上招呼。   “行了,仇霄,别打了!”   周南心急如焚的制止道,“动手解决不了问题!够了沈修宇,你不要再打他了,我跟你走就是!”   沈修宇听他这样说,即刻便住手了,仇霄痛心疾首道,“周南,你不能跟他走!沈修宇!你这混账,我跟你拼了!”   仇霄拔刀便朝着沈修宇的命门处砍去,沈修宇攥住他的手,狠狠的将他向后一推。   仇霄身后刚好是一张桌子,他叫沈修宇掀到了桌角上,后脑勺碰到了桌子的尖角上,当即便不省人事的晕倒过去。   “仇霄,仇霄!”   周南冲上去抱起他,仇霄睁开眼睛,奄奄一息的对他说了一句“别跟他走”,便昏死过去。   “来人啊!”   周南目中含泪的向外叫道,“快将王上带到御医那里!”   全程都无视了沈修宇。   沈修宇极为不甘的对他道,“小南,朕的脖子叫他划破了…”却被周南迎面甩了一巴掌。   周南眼眶通红的瞪视着他,“沈修宇,若是仇霄有个三长两短,我自会下去陪他!你休想叫我回去!”   说罢便丢下了满脸受伤的沈修宇,追着仇霄出去了。   沈修宇死死盯住他的背影,喉结上下剧烈滚动着。   “陛下,”金元恺迎了上来,“属下带您去包扎伤口。”   沈修宇狼狈且伤心的叫他扶着走了。   仇霄伤到了脑袋,一时之间没办法醒来了,只能叫仇绝代为掌权。   周南想要留下来照顾仇霄,却被沈修宇用灭了羌国作威胁,只能极不甘愿的带着儿子和沈修宇走了。   为了仇绝,长歌留了下来,却在第二日便等到了一个叫他心如死灰、晴天霹雳的消息。   仇绝要和洛离成婚,要洛离正式成为他的王后。   听到这个消息,长歌难以置信的闯入了仇绝的寝宫。   “仇绝,你要跟别人成婚?!”   长歌声音发颤、面色惨白的问道。   洛离叫人带着去试婚服了,所以房中只有仇绝一人在。   “什么别人?”仇绝沉下脸来,“那可是本皇此生的挚爱之人!倒是你,一直对本皇纠缠不清,还有没有一点廉耻之心了?”   仇绝的一番话讽得长歌心如刀绞,泪光涌动。   他就站在那里,泪眼模糊的望着仇绝,而一言不发。   仇绝看他这个样子,只觉得心头无辜的升腾起一股烦躁。   仇绝走到他身前,细细端详着他的面貌,觉得他长得甚是好看,蛊惑人心,看上去便不是什么好人。   “本皇此生心悦的只有小离一人,本皇会娶的,也只有小离一人,本皇劝你尽早死了攀龙附凤的心,早些离开羌国,不要自取其辱了。”   长歌毫不留情的讥讽道。“若不是你身上余毒未解,你以为我愿意留在羌国?”   长歌冲他喊道,“只要你身上的毒一解,我便立刻离开羌国,一刻都不多做停留!”   说完,便伤心的离去了。   仇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只觉得胸口处隐隐作痛,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是什么原因。   第二日,仇绝便正式迎娶洛离过门,宫中的人全部都去参加他们的大婚了,唯有长歌独自一人待在房中。   他回想着过去同仇绝的种种甜蜜往事,不敢相信曾经生死相许、至死不渝的恋人就这样把他绐忘了,却又在听到外面的烟花炮竹声后,被迫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他拿着他和仇绝曾经的定情信物,痴痴的望着,热泪滚滚落了下来。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送入洞房…”   远处隐隐约约的传来喜庆的吆喝声。   想到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事,长歌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像是叫人给活扯开来似的,疼得他坐立不安、无所适从。   他从小便是孤儿,孤苦伶仃,孑然一身,好不容易遇到仇绝这样一个可以倾心相待的人,将自己的整颗心都捧着送了上去,却叫老天这样的捉弄。   仇绝就是他的命,就是他的心,今日之事无异于剜心割命。   他实在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只能拿起桌上的酒,通通给自己灌了下去。   “阿绝,阿绝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第84章 能亲你一下挨这一刀也不算亏   回凛朝的马车上。   沈修宇和周南单独坐在一辆马车上,金元恺带着周鸣轩坐在后面的马车上,紧随他们其后。   “小南。”   沈修宇又是心酸又是喜悦的抓住他的手,“朕这次一定不会辜负你了,等到回朝,朕便封你为皇后,封咱们的儿子为太子,给你们母子一个名分。”   周南想到仇霄,只觉得心痛如绞,他的心思全部都在昏迷不醒的仇霄身上,所谓身在曹营心在汉,说的便是如此。   “小南,你不要不理朕,你跟朕说说话,求你了…”   沈修宇的声音不断回响在耳边,强行打破了周南的思绪。   周南冷淡的把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沈修宇,你是高高在上的凛朝皇帝,我周南不过是一介草民。   你要做什么就去做,不用跟我说,反正你也不会听我的!   你从来都是这样自私,不是么!”   “小南,除了叫朕跟你分开,其他的朕全部都允了你,求你别这样…”   这样的周南叫沈修宇感到恐慌,虽然周南人在他身边了,可周南的心却离他更远了。   “小南,朕真的错了,求你绐朕一个机会,叫朕好好弥补你们母子…”   沈修宇攥住他的肩,眼中弥漫着异样的狂热,深深的看着他。自从他们重逢以来,沈修宇都没有机会这样好好看看他,比起当年,周南更加消瘦、白皙了不少,却依旧是姿容绝丽,堪比天人。   沈修宇痴迷的看着他殷红的薄唇,情不自禁的凑了上去,霸道舌尖在那微凉薄唇间舔/舐起来。   周南只觉得心中无限悲愤,都五年了,这人还是要强迫他!   "小南…小南…朕好想你…"   沈修宇双臂如同铁臂,死死的环住他的腰,滚烫唇舌撬开他的唇,长驱直入,大肆征伐。   “放开!沈修宇!”   周南带着泪意挣扎道,这人这样大费周章的将他弄回来,不过是因为缺少一个好上的床伴吧?   他死命的去咬沈修宇,但沈修宇实在太想念他的气息了,非但没有放开,反而将他强行搂得更紧了。   “唔唔”   周南只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过去,回到那个暗无天日,叫沈修宇压着欺负的深宫。   逼仄绝望涌上心头,叫他再也克制不住,一把拔出了腰间的匕首,朝着沈修宇的胸前捅去。   匕首才插入沈修宇胸前一点,周南便清醒了。   他颤抖着停了下来,眼泪夺眶而出。   “沈修宇,够了,放开我…”   沈修宇的身体也因为疼痛剧烈战栗起来,但他并未因此而丝毫放开周南,反而是笑着对周南说道。   “没关系…只要你能解气,怎么样都可以…”   他甚至将周南抱得更紧了些,叫那匕首插得更深了些。   只见他忍痛含笑,嘴角有血沬淌出,“小南,只要你能解气,就算叫朕生受那凌迟之刑,朕都能受住了…只要你别走…”   沈修宇一手扣住他的后脑勺,紧得像是要将他楔进自己的身体中似的,一边断断续续,口吐鲜血的说道。   “能亲你一下,挨这一刀,也不算亏。”   沈修宇说完,便一头栽倒在了周南身上。   周南彻底被他逼得方寸大乱,只能含着泪将他的身体放平,一咬牙,把他胸前的匕首拔了出来。   匕首拔出后,沈修宇的鲜血当即便飞溅了出来。   周南取岀随身携带的金创药撒在了他的伤口上,看着他英俊的面孔由于疼痛扭曲的缩成了一团,内心并不好受0   如果可以,周南只想一死了之,再也不必被这些情爱所牵累,但他又舍不得儿子,只能这样艰难的活着。   沈修宇昏迷了小半个时辰,忽然大汗淋漓的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脑袋都撞到了马车顶上。   周南正要问他怎么回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却见沈修宇连滚带爬的朝他扑了过来。   不顾自己还在受伤,死死的把他给抱住了。   “小南,你别自尽,求你了,朕知道错了,你别自尽…”   沈修宇惶恐的声音不断回响在耳边,重重敲击着周南脆弱的心脏。   周南被他这样紧紧抱着,这才发现他身上的衣服全叫汗水给浸透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周南叹道。   沈修宇抱着他,形似疯魔的喃喃自语了一会儿,终于平静下来,胸前的衣服再度被鲜血浸湿了。   “好了,你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我答应你,鸣轩成年之前,我都不会寻死,这样你总满意了吧…”   周南泪光涌动道。   “好,好,谢谢你小南…”   得了他的应允,沈修宇总算能够放心的闭上眼休息一会儿了。   然而,即便是休息,他也一直都死死的握着周南的手,连半分松动都没有。   他生怕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南会消失不见。   他们连着赶路赶了两日,第三晚的时候,决定好好休息一下。   在沈修宇的极力要求下,周南无奈,只能同他同床共枕。   只是二人中间放了一碗清水,若是沈修宇敢逾越,打翻了那碗水,周南便再也不会陪他睡了。   虽然还是不能和周南肌肤相亲,但沈修宇已经很满足了。   然而,夜深后,忽然有一队黑衣人朝着他们的营帐逼了过来。这些黑衣人人多势众,且个个都是高手,不动声色的将他们的营帐给包围了起来。   沈修宇因为五年来第一次可以和周南同寝,而亢奋的睡不着。   周南则是因为心绪复杂,也没有睡着。   沈修宇的手又大又热,将他的手给包裹起来,隔着那碗清水,对方和他十指相扣。   有种难以言说的微妙情愫。外面的黑衣人靠近时,他们两个都察觉到了那脚步声,不由得互相对视了一眼。沈修宇向着外面扬了扬脸,两人便一齐坐了起来,分别拿起放在床边的武器,悄无声息的朝着营帐门口走去。   羌国。   —座毒物盘旋的险峰上,长歌正顶着肿的像桃子似的眼睛,在悬崖峭壁上移动着。   即使仇绝已经把他给彻底忘了,他也没办法对仇绝弃之不理。   御医说了,仇绝体内的毒一日不清,便一日会影响到他的安危。   为了彻底清掉仇绝体内的毒,必须每日都以断肠草入药,只是这断肠草都生长在悬崖峭壁上,所以他必须以身涉险。   他把绳子放到最长,下去采那一株断肠草,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那断肠草的时候,原本结实的绳子却忽然断了。   长歌惊叫一声,身体向着悬崖下急速坠落。   慌乱中他从身上拔出了一把剑,朝着身前的悬崖当中死命的插入,希望可以借此减轻下落的趋势。   那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划破了山石,叫他带着一路向下。   不知道向下坠落了多久,长歌余光终于瞥见下方有一片葱茏绿色,看来下方是一片丛林。   长歌弃了手中的剑,朝着那片丛林去了。   他的身体如同断线风筝似的落入了那林间,右颊让树枝划出了一条长长的疤痕,这才有惊无险的掉到了地上。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只觉得脸上传来撕裂痛楚,伸手一摸,伤口竟从嘴边蔓延到了耳根下。   即便他是神医,如此大的伤口,也很难不留下痕迹。   他此番算是毁容了。   只是,到底是谁在他的绳子上动了手脚?   除了那洛离,他再想不出第二个人。   仇绝身上一直余毒未消,是否同仇绝的失忆有关。   继续这样下去,会不会危及到仇绝的性命?   那个洛离到底是何方神圣,他究竟有何目的?   无数个问题从长歌脑中涌出。   他只知道,洛离此人来势汹汹,居心不良,无论如何,都不能叫他危及到仇绝的性命。   长歌强忍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往回走去。   他整整走了一日,才回到了羌国王宫。   才一回去,所有人都被他脸上那道蜿蜒狰狞的疤痕吓到了。今日是仇绝和洛离大婚的第二日,他们正忙着双双宴客,根本无暇顾及长歌。   长歌独自一人回去处理过脸上的伤口,便以面纱遮住了自己的面颊。   入夜后,长歌正在床上休息,忽然门外传来了宫人的通报声,“王后驾到一一”   王后这个称呼刺得长歌心中一痛,但他无暇多想,只能从床上爬起来,忍辱负重道,“参见王后。”   只见洛离身着王后的青色服饰,头上戴着各式各样的珠宝。   —派雍容华贵,珠光宝气,就连鞋上都镶嵌着象牙和宝石。   同憔悴落寞、苍白无助的长歌形成了鲜明对比。   “赶快起来。”   洛离眸中闪过精光,亲自上去把长歌扶了起来。   “听说你今日替王上采药,从悬崖上摔了下去,本宫特地叫人帮你炖了药,你快趁热喝了吧。”   说着,他便亲自端上一碗刺鼻的药汤。   这药中有毒。   长歌一闻便知。   只是此种毒药见效甚慢,起码要服用小半年才会叫人垮掉,即便如此,此人也其心可诛!   “不知道王后是什么意思?!为何要将这有毒的药拿绐我喝!”   长歌厉声训斥道,同时将那药碗重重的往过一推,洛离手一滑,那一碗滚烫的药不偏不倚的全洒到了他身上。   “小离!”   刚好赶到门口的仇绝看到了这一幕,怒吼着冲了上来。 第85章 修宇哥,别死,求你   “外面有人,而且数量不少,应该不是羌国的人。”   周南仔细聆听后,对沈修宇说道。   沈修宇怕夜长梦多,想要将他尽快带回凛朝,于是便和大军分离了,他们先回,大军随后赶到。   “沈修宇,你身上还有伤,你先自行找地方躲起来,我出去解决了这些人。”   周南压低声音对沈修宇说道,叫沈修宇异常坚决的拒绝了。“你放心吧,小南,就算朕受了伤,对付这么几个小喽啰也不在话下。再说了,朕发过誓,一定要好好保护你。”   周南还想劝他两句,看到他的眼神,到嘴的话默默咽回去了,“你自己小心。”   说完,周南便挑开营帐帘子冲了出去。   “有刺客!”周南到了外面,便大喊了一声,叫所有人都唤了起来。   刺客听到他的喊声,心知行刺败露,便也不再遮遮掩掩,而是集体冲了上来,大开杀戒起来。   “金元恺,护好鸣轩!”   沈修宇对金元恺命令道。   “是,皇上!”   出乎他们所有人的意料,这次的刺客异常难缠。   他们同这些人交手了小半个时辰,沈修宇一癇一拐的把周南和金元恺叫了过来,牵出了自己的马,当机立断道,“金元恺,你带着周南和鸣轩。去找大军会合!”   “是,皇上!”   金元恺不敢迟疑,连忙送周南和周鸣轩上马,却见周南对他摇了摇头。   “金元恺,你带着鸣轩去找大军会合,我留下来保护皇上!”   若是换成平时的沈修宇,这些个刺客自然不在话下。   但今时不同往日。   沈修宇身受重伤,若是丢他一人在此,只会凶多吉少。   周南再恨沈修宇,在生死面前,也不值一提。   “小南,你跟金元恺离开这里!”   沈修宇急了,“朕一个人可以的!”   周南摆了摆手,“你若不让我留下,这辈子也别想叫我原谅你。”   沈修宇只能作罢。   很快,金元恺就在三四人的护送下,带着周鸣轩离开了那里。剩下的只有周南、沈修宇和其余十几人。   周南和沈修宇各自带了几人,向着这些黑衣刺客冲了上去。   周南手起刀落,毫不手软,赤红鲜血溅了满脸也毫不在乎。   好几个刺客倒下了,后面几个刺客冲了上来。   这几个后来居上的刺客身手明显比前面的几个要好许多。   他们前后夹击,几乎把周南身旁的人都给杀光了,就只剩下周南一人穿梭在一片刀光剑影中。   周南身前身后的两人同时举剑,向着他砍来。   千钧一发之际,周南一个闪身,从这两人当中逃离岀去,闪电般的跃至其中一人身后,对着他的腿狠厉一踹,将他踹到其中一人怀里,一剑将那两人的身体全都给贯穿了。   沈修宇那边也干脆利落的解决了三五个刺客,现下就剩下了两个刺客的头子,对上了他们二人。   周南和这两个人交过手,心知这两人不好对付,于是便对沈修宇说道,“我们也找个机会逃吧。”   “小南,你去将马牵过来,我暂时缠住他们。”   沈修宇决绝道。   “可是你的伤…”   周南犹豫间,沈修宇已经重重推了他一把,“别废话了,快去!”   周南被他推出了老远,再回去也不现实,于是便咬咬牙朝着前方去了。   他跑去牵马的时候,那两个人的刀已经齐齐的朝着沈修宇砍了下来,沈修宇拿剑抵挡,剑身上都绽开了裂缝。   沈修宇抬腿将其中一人踹开,另一人又向着他劈来。   他躲闪不及,右臂被削了一剑,一块皮肉当即被削了下来,右臂间血流如注。   “沈修宇!”   周南心急如焚的朝他大喊一声,“快上来!”   沈修宇忍痛将那剑狠命的掷了出去,正中那刺客胸口,之后他便向着周南跑去。   他抓住了周南的手,周南使劲一拉,将他拉到了马上,二人骑马向外跑去。   然而,叫他们二人都绝望的是,外面不知何时,竟然又到了大批刺客,少说也有几十人。   “力口 力口I”   周南拼命挥鞭,那些刺客在身后穷追不舍,天色太暗,待到周南发现的时候,马儿已经没头没脑的跑到了一个悬崖上面。   沈修宇看着眼前大批黑压压的刺客,再想想方才这些刺客的举动,心知这些人是冲着他来的。   这些人要的,是他的命。   沈修宇纵身下马,对周南低声道,“他们要的是朕的命,等一下朕便跳崖,叫他们如愿以偿。   待到朕下去了,你便骑着马杀出一条血路,没了朕的拖累,朕相信你能逃出去的。   小南,朕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你,所以朕必须告诉你,你是朕今生今世唯一爱过的人。   朕这种恶贯满盈的人,若还能有来生,还会来找你。   到那时候,朕决定不会再犯那样多的错误了。   若有来世,朕一定会紧紧拉住你的手,再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沈修宇说完,俯身在周南唇间印下一吻。   周南的泪稀里哗啦的流了下来,将脸上的血迹都冲开两道干净的痕迹来。   他们的唇齿间尽是血的腥味和泪的苦涩。   结束这个吻,沈修宇抬起袖子,帮他擦干净眼泪,“别哭了。   都是我不对。我不该来找你的,更不该不顾你的意愿打破你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平静生活,最不该的便是把仇霄伤成那样。   你看,就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要我去死。   我死了,你千万不要伤心,仇霄是个好人,你回去,好好的同他过日子。   我下辈子再来找你。”   周南已经流泪流得说不出话来了,他只是一个劲儿的拼命摇头,“修宇哥,你别死…别死…”   即使那嗓音已经破碎哽咽得不成腔调,沈修宇还是听出了修宇哥那三字。   能在临死前听到周南这样叫他,他已经死而无憾。   他用力的抱了抱周南,“照顾好我们的儿子…”   便推开了周南,毅然决然的向着那悬崖边上走去。   他心如止水的跨出那致命的一步,感觉自己的身体向下坠去,轻飘飘的宛若一片羽毛。   就在他不知自己要飘向何处时,手臂忽然叫人抓住了。他震惊的睁开眼睛,便看到周南和他一起跳了下来。   “小南…”   沈修宇几欲目毗欲裂的喊道。   周南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抓紧了他的手,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金元恺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有了他,便不用再顾虑周鸣轩。   周南确实不想和沈修宇在一起了,但他从来没想过让沈修宇死。   他知道,因着那样多疑诡谪、暴戾阴鸯的性子,沈修宇一直都很孤单。   他不敢确定是否还对沈修宇还有情,他唯一知道的是,他不想叫沈修宇孤孤单单一人死去。   仅此而已。   “朕的小南…”   沈修宇此刻已是醍醐灌顶,泪如泉涌,只可惜,他们两个都停不住了。   羌国王宫。   “小离,你没事吧?!”   仇绝冲了上来,一脸紧张的查看洛离的情况,一如从前对长歌那般。   “我没事。”洛离柔柔弱弱道。   仇绝抓过他的手一看,只见那白嫩的手叫烫得通红,顿时心疼不已道,“都烫成这样了。”   仇绝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唇边,小心翼翼的吹了起来。   他足足吹了有半炷香的时间,直到洛离的手没那么红了,这才打发着宫人带洛离回去了。   “你们先带王后回去,本皇处理过这里的事很快便来。”   等到洛离走了,仇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冲了上来,用力的攥住长歌的双肩,力道大的快把长歌的肩胛骨绐捏碎了。   “小离好心来绐你送药,你不喝便罢了,为何将他烫成那个样子?刘长歌,你好歹毒的心!”   “仇绝!你醒醒吧,别再鬼迷心窍了!”   长歌一把甩开仇绝的手,“他绐我的药汤里有毒,若是长期服用,人会半身不遂!”   “小离心地善良,不可能害人,那有毒之物定然是御医不小心加入的!   你给我起来,现在去向小离磕头认错!   你不过是大凛的贱民,他才是羌国国母,你竟敢如此冲撞他,简直胆大包天!”   仇绝说着,便凶狠的抓住长歌的手臂,硬生生的把长歌往外拖拽。   长歌摔下了悬崖,身上本来便受了伤,叫他这样一折腾,更加痛得激烈起来。   “仇绝,你放开我!”   长歌几乎是撕心裂肺的喊起来,他连踢带咬的挣开仇绝,尖叫着对仇绝道,“仇绝,你今日这样对我,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本皇才不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后悔!”   仇绝针锋相对道。   “好,说得好,”   长歌凄楚的笑了起来,“这个外人,用的真是太妙了,你们二人都是羌国人,我是凛朝人,你们夫妻是一家,我才是那个插在你们之间的、多余的外人…说的真好…”   他痛得几乎快站不住,只有勉强靠着墙,才能叫自己保持站立的姿态。   “可是仇绝,都这么长时间了,你身上还余毒未消,还有你的记忆,一直都未恢复…   我和御医一直都在尽力治愈你,可你的情况却始终没有起色,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你那位枕边人吗?”   长歌希望仇绝能够有一点理智,好好想想他说的这些疑点,却不料仇绝毫不犹豫的给了他一巴掌。   长歌被他打得踉跄后退几步,口中都喷出了鲜血,溅得那纯白面纱上到处都是。   甚至来不及反抗,又是一巴掌。   这一次,长歌直接倒在了地上。   “本皇和王后青梅竹马,同生共死,一起出生入死了几十余次,这种过命的情谊岂是你一个凛朝贱民能诋毁的!”   只见仇绝眸中燃起两团愤怒的烈焰,“若是再让本皇听到你诋毁他,你的舌头就别想要了!”   “和你青梅竹马的是我!和你出生入死的也是我!替你卖命挡剑的更是是我!为什么你就是想不起来!”   长歌崩溃的嚎啕大哭起来,“仇绝,算我求你了,你快些想起来吧!别再这样对我了!我才是你说的那个人啊!   你仔细想想,好好想想,求你了…”   长歌抱住仇绝的腿,希望他能多留一会儿。   听到长歌的哭声,仇绝只觉得脑中一阵痉挛,他想去想,但一想便头疼欲裂。   这痛意叫他烦躁不堪,“滚!”   他一脚踹开长歌,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86章 把朕的眼睛换给你   沈修宇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三日之后了,他和周南都摔到了悬崖下。   幸运的是,他们摔进了一个浅潭中,那潭水将他们冲刷上岸了。   周南就摔在距离沈修宇不远的地方。   "小南,小南!"   沈修宇拖着受伤的腿,高呼着周南的名字,趟过水朝着周南奔去。   周南不省人事的倒在地上,连半点气息都没有。   沈修宇吓得呼吸都快停了,他顾不得自己全身都在剧烈作痛,踉踉跄跄的扑到了周南身上,“小南,你快醒醒!”   只见周南面色惨白,气息全无,沈修宇连忙扣住他的手腕,去探他的脉搏。就连往日强健跳动的脉搏,此时也变得极其微弱。   “小南,你别吓朕…求你了…”   沈修宇不敢出声,生怕自己错过了周南的任何一丝反应。   但心中的恐慌惊悸已经翻江倒海起来,折磨的他的一张脸瞬间失了血色。   若是周南死了,那他也绝对不独活于世。   至于皇位,就直接传给鸣轩好了。   就在沈修宇心神大乱时,他终于感觉到,周南的腕间传来了一丝熟悉的脉动。   他屏息凝视,大气也不敢出,终于等到了第二下,第三下。“咳,咳”   同个时刻,周南也痛苦的咳嗽起来。   沈修宇连忙把他扶起来,在他后背富有技巧性的轻轻拍打起来。   周南连续吐出了许多水,这才茫然的睁开了眼睛。   只见他神情疑惑的环顾四周,问道,“沈修宇,天怎么这么黑?”   听了他的话,沈修宇心中猛地一惊,连忙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却发现他连半点反应都没有。   “小南,现在是白天啊…”   沈修宇声音发颤道,“你再好好试试,看看能不能看到什么…我们的面前有一潭水。   身后全是山,今天的天气不好,天上阴沉沉的…”   相比他的失态,周南要镇定许多。   周南闭上眼睛,在自己眼周的几个穴道轻按了一番,又睁开了眼睛,眼前还是漆黑一片。   他轻轻叹了口气,忽然叫沈修宇绐抱住了,“都怪我…都怪我前来羌国找你,都怪我带你回朝心切,没有叫大军随行,都怪我没能保护你…”   沈修宇声音嘶哑的说道,“小南,你放心,等我们离开这个地方,我便将我的眼睛换给你。   这些日子,你暂且先忍耐一下。”   周南感觉自己脸上不断有水滴淌下,虽然沈修宇竭力压抑,但他还是能感觉到对方紊乱的气息和悲痛的心情。   “不用。”   周南从他怀里坐了起来,“我之前行军的时候,有一次从城墙上摔了下来,当时也失明了。   过了几十日之后,眼睛便自愈了。   这次情况同之前那次相差无几,相信很快便能恢复了。”   “这是何时的事?”   听完他的话,沈修宇心中总算稍稍好受了些。   他千方百计的想对周南好,却每次都把周南推入到万劫不复的深渊中。   这叫他的心好似在油锅中煎熬似的,疼得火急火燎。   周南迟疑了一下,这才道,“那是你娘亲刚过世时的事了。”   那段时日,是他们两个都不愿回想起来的。   沈修宇一愣,便又陷入了死寂当中。   感受到他胸中气息的激荡和急促的喘息,周南不忍道,“算了,过去的事就叫它过去吧。”   “小南,过去是我对不住你,我已将秦飞燕那个女人赶到了宫外,听说她已经疯了。   至于林家,这些年能够补偿的,我也在尽力补偿了。   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叫我好好补偿你?”   沈修宇问道,“过去是我太愚蠢,直到你自刎,我才发现我根本不能没有你…   这五年多,我每日都是在悔恨同思念中度过的。”   “我是不愿意绐你这机会,可是老天非要给你这机会,我又如何能拦得住?”   周南淡淡道,“现下最要紧的,是我们两个都活下来,至于你所说之事,等我们回去再说吧。”   “好…”   沈修宇不敢惹他不悦,或者说,现在的沈修宇根本就对他百依百顺。   “小南,我方才看见后方有一个山洞,我背你过去,我们今晚便歇在那里。”   “你的腿不是还伤着?背我会不会太勉强了些?”   周南下意识的问道。沈修宇听到他关心自己,只觉得心中一股暖流涌过。   “没事的小南,我的腿伤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更何况你这么轻,我背起来毫不费力。”   “你若是不行,便将我放下,千万不要逞强。”   周南知道他的性子,执拗得九头牛都回不来,却还是劝了。“你放心吧小南。   有你在我身边,我只觉得精力十足。   好了小南,我们出发了。”   沈修宇说完,便屈尊降贵的弯下腰,把周南给背了起来。   虽然周南不重,但沈修宇现下的身体状况,背着他走这么长时间的路,确实也有些艰难了。   然而这点苦对沈修宇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能和周南这样身体接触,对他来说简直是上天莫大的恩赐了。   比起过去那种烈火焚心、求而不得的苦楚,现在这样,他已经满足的无复以加了。   —段时间过后,他已经汗流泱背,就连周南都透过衣衫感觉到了他身上的热意和湿意,说道。   “修宇,要不,你将我放下来吧?”   和身上刀割般的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一颗心,甜得像是泡在蜜糖里似的。   沈修宇将他抱得更紧了些,“不放,小南,我此生此世都不会再放开你了。”   周南没法,只得问道,“快到了吗?”   “再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   沈修宇面颊上汗如雨下,一滴滴的汇集到了下颌处,尽数向下流淌去了,将他的胸口打湿了大片。   终于到了那山洞中,沈修宇小心翼翼的将周南放了下来,把自己的外袍脱了,铺在了洞口。   “小南,你先在此坐着,我将这山洞收拾一下,再带你进去。”   “好。”   伺候起周南,沈修宇干劲十足。   他收拾了山洞,安置了周南,去采了野果,抓了一只兔子回来,生了火和周南将那兔子烤着吃了。   入夜后,他们依偎在一起睡觉,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狼嚎声。“糟了,”   周南从他怀中爬起来,“我们好像遇到狼群了。”   “无妨。你在这里待着,我出去解决那些狼。”   沈修宇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就站起来向外走去。   到了洞口,只见数十条野狼正虎视眈眈的盘踞着,黑暗中,它们的绿眸发出鬼火般的阴森光芒。   沈修宇拔出周南的剑,高吼一声向着那狼群冲了过去。   即便是舍了这一身血肉,他也得把周南护好了!   长歌叫仇绝一脚踹得生生呕出一口血来,伏在地上,好半天都没有起来。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长歌连忙取出金丹服下。   现在他还不能倒下。   不仅是为了仇绝的性命,还是为了整个羌国,万一洛离是别国派来的奸细,那整个羌国都要大事不妙了。歇息了一晚,长歌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便出宫去了。   他找到一位在大凛、羌国和羯国都颇有名望的神医,今日便要前去拜访这位神医。   他前脚出宫,后脚便有人汇报给了洛离。   今日仇绝不在,所以整个后宫都由洛离做主了。   “王后娘娘,”   洛离的贴身侍女翠兰向他说道,“那刘长歌今天一早便出宫去了。”   “很好。”   洛离拨弄着手上的一只宝石镯子,“便按照本宫吩咐的行动吧。”   "是,娘娘!"   翠兰下去后,洛离从房中一个隐蔽的角落取出一个盒子,拿出一个贴了长歌生辰八字的小人,狠狠拿针扎了下去。   “贱人!你快去死吧!”   长歌对洛离的这些歹毒心思浑然不觉,他找到了那位有名的名医,陈青松家中。   陈青松将长歌迎了进去,叫下人泡了上好的茶送上来。两人畅谈起来。   “长歌,你这脸上怎么一直蒙着面纱?是受伤了吗?”   “我没事,前辈,只是最近感染了风寒,不想传染绐旁人罢了。”   长歌解释道。   “我此番来找您,是因为我的夫君患上了一种奇怪的病症。”   “何种病症?你说来听听。”   长歌便一五一十的将仇绝的情况说了。   陈青松听完后,心中立刻便有数了,“你夫君怕是种了羯国的一种奇蛊了,这种蛊叫做移情蛊。   中蛊者会把全部感情都转移到施蛊者身上。   此蛊对人的身心伤害都极大,施蛊者只有十年的寿命可活,中蛊者的寿命也会对半缩减。”   长歌面色剧变,“那我该如何做,才能将这蛊从他体内驱逐岀去?”   “我这里有个方子,若是你可以集齐这方子上的药,每日混在他的饭菜中叫他服下。   三月之后,那蛊虫便会暴毙,只是这药方对他的身体也有害。   还有就是这方子上的药,还需要一味猛虎的心头血。   总之若按此方医治,前路只会万分凶险,你能受得住吗?”   “我自然能受得住。多谢前辈。”   长歌将那药方收起。   他们又畅谈了许久,长歌又询问了许多关于移情蛊的事情,直到暮色降临,才从陈青松那里离去了。   然而,他才一踏回宫门,便叫人给结结实实的按住了。   只见仇绝搂着哭哭啼啼的洛离,居高临下的对他凶恶道,“刘长歌!快将本皇和小离的定情信物交出来!” 第87章 小南抱着我【沈修宇同狼群舍命相搏】   空旷的山谷中,狼嚎声此起彼伏。   沈修宇拔剑朝着那群狼的头狼冲了过去。   头狼是群狼的首领,只要宰了头狼,整个狼群都会知难而退。   只是这头狼体型是普通狼的两倍大,比普通狼更加难对付。   沈修宇此刻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持剑朝着头狼冲过去。   头狼张开血盆大口,凶狠的对他叫,其余狼也此起彼伏的叫起来,场面甚是可怖。   沈修宇用最大的力气砍在了头狼的脖子上,头狼竟安然无恙。   原是它身上的皮肉太厚了,就连剑都砍不进去。   沈修宇手中唯一的武器就这样失去了作用,情势急转直下。头狼嚎叫着将他给扑倒在地,锋利锐爪朝着他的面门抓了过来。   他强忍疼痛,用受伤不严重的那条腿狠狠的在头狼的腹部一踹。   他天生神力,力大无穷,更何况,此种情境更是激发出了他最大的力气,竟然一脚将那头狼踹得飞出去老远。   除了脖子,狼最脆弱的部位便是腹部了。   只是这畜生狡猾的很,根本不会将自己的腹部暴露出来,沈修宇只能伺机而动,苦苦的同它们周旋。   狼群们也意识到了沈修宇主要攻击的对象是头狼。   它们短暂的分散,快速的聚拢,将头狼给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护起来。   沈修宇见状,被激得更加杀气大作,眸中嗜血红光攒动。   他拿着剑便朝着前面几头狼冲去。   这几头狼的皮肉同样很厚重,沈修宇便将剑给丢到一边,赤手空拳的同这些凶兽搏斗。   他一拳砸在一头狼的鼻梁上,打得那狼昏昏沉沉,又奋力将那狼给举了起来,朝着其余的狼砸去。   狼群们发出哀鸣,又有几头狼前赴后继的冲了上来。   沈修宇杀红了眼,嘶吼着冲上去,一脚踢在了一头狼的下颌上。   他将那狼踢得仰面朝天,而后眼疾手快的拿过旁边的剑,一下插在了那狼的肚皮上。   猝不及防的,他从身后叫别的狼给咬住了。   这些狼的牙齿很锋利,沈修宇很快就尝到了皮肉叫撕裂的痛楚。   他扔下剑,双手护住脖子,就着那个姿势向前打了个滚,将身后死死咬住他的那些狼给甩开了。   从地上站起来,他只感觉后背传来撕裂痛楚,他后背硬生生的叫一头狼给咬下了一大块皮肉。   但他现在已经顾不得自己了。   他将剑入鞘,不由分说的朝着偷袭他的那些狼冲上去,用比这些兽类更加狂暴的姿态将它们扑倒在地。   短暂的制住这些狼后,他手起刀落,刹那间狼血飞溅。   不过短短的功夫,这里已经尸横满地,悲嚎漫天。   这些狼个个都凶性大发,为了保护周南,沈修宇比它们更凶残。   旁边的另外一头狼咬住了沈修宇的腿,沈修宇便双手成爪,朝着那头狼的眼睛戳去。   只听一声惨呼过后,沈修宇将那狼的眼睛给挖了出来。   那狼也疼得放松了对他的钳制。   他趁机将伤痕累累的右腿从那狼口中抽回,又狠劲儿的抓着那狼的脖子一拧,那狼的脖子便断了。   —番生死激战过后,现场只剩下了头狼。   其余狼死的死,残的残,总之再也站不起来了。   沈修宇的情况不比那些死伤的狼好,但他还是站了起来,神情凶狠的同那头狼对峙。   头狼仰头长啸了一声,便向着沈修宇冲了过来。   沈修宇不顾自己的断腿,朝着远处跑去,如果只能有同归于尽这个结局,那他要将这狼引得越远越好。   他的精力早已经被耗光,但只要想到周南,他的体内便会涌起源源不断的力量。   周南一直在心急如焚的听着他们这边的动静,听到搏斗的声音渐渐远去和消失,周南站了起来。   “修宇哥?”   他叫了两声,没有任何回应,便摸索着墙壁向外走去。   沈修宇将那头狼引到远处,头狼便迫不及待的向他扑了过来。   沈修宇再一次的叫头狼扑倒在地,这一次头狼没有任何犹豫,张开血盆大口朝着他的脖子咬去。   “玄生”   沈修宇用剑横在了头狼的森白利齿中。   剑刃划破了头狼的口腔,疼痛让头狼更加暴怒残佞,竟然含着那剑刃朝着他的脖子往下压。   沈修宇想将剑拔出来都不行,这畜生的力气实在太大了。   眼看着那锋利剑刃就要被压到沈修宇的脖子上。   沈修宇凝起最后的力量,朝着头狼硕大的脑袋重重击去。   “滚开!滚!”   他的拳头如同雨点般,接二连三的在头狼的额前落下。   但头狼铁了心要他死,只要他一停下来,便将那剑往他的脖子前送。   到后面沈修宇彻底力竭了,两条手臂也如同灌铅般沉重的再也抬不起来。   而那剑刃已经到了他的脖颈间,只要头狼再一用力,他的脖子就被割断了。   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也再也没有半点力气,只能绝望的闭眼等死,却不料远处忽然传来破空之声。   紧接着,便有一支利箭穿破了头狼的耳朵,鲜血汨汨流下,叫头狼疼得悲嚎起来。   沈修宇借着这个机会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拳将头狼的额骨给打得粉碎,叫它再也没办法从地上爬起来。   沈修宇想从头狼口中拔出剑,但头狼死不松口,于是沈修宇便抓着它重重朝着树上撞去。   “咚,咚…”   几百巨响过后,头狼的头骨、额骨、鼻梁骨、下颌骨全叫撞得粉碎,软绵绵的倒在地上,彻底失了反抗之力。   沈修宇趁热打铁,一把将它的脖子给拧断,这才转身去看射来箭的方向。   只见周南扶着一棵大树站在不远处,神情焦急的唤道,“修宇哥!你没事吧?”   沈修宇一把掰开头狼的嘴巴,把剑给拿了出来,跌跌撞撞的朝着他跑去。   “小南,你怎么出来了?夜里危险,赶快回去。”   说完,他不等周南说什么,便拉着周南的手快步向前跑去。   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周南却能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极为浓重的血腥味。   沈修宇方才同那头狼殊死搏斗,现下已经只剩下半口气了。   他身上没一处不痛的。   他只觉得眼前发黑,脚步发软,冷汗涔涔,却还是坚持带周南回到了山洞中,这才脱力的顺着墙壁倒了下去。   “小南。”   他气若游丝的对周南嘱咐道,“以后若是我不在你身边,你千万不要出去,你眼睛未好,独自出去实在太危险了…知道了么…”   周南摸索了半天,才摸到了他的身体,只是随便一摸,便都是满手的腥黏。   那是血,周南再清楚不过了。   周南继续朝着他身上摸去,却心痛的发现,他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小南,我好累,”   沈修宇声音微弱道,“你抱着我,让我好好休息一下,好不好…”   沈修宇抓住他的手,周南惊愕的发现,他的手冰冷的就像死人一样。   “修宇哥,你别睡…”   这时沈修宇若是睡过去,或许永远都醒不来了。   “小南,怎么了?”   沈修宇眼睛半睁着,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我身上还带了一些金创药,你快将这药服下。”   周南从自己胸前摸出一个薄薄的纸包,送到了沈修宇手里,“快吃了,不然你会死的。”   声音中已经带了他们二人都未察觉的焦灼。   “不行。”   沈修宇断然拒绝了,“我们就只剩下这一点金创药了…   万一以后…你有个三长两短…这救命的药…   自然得给你留着…”   “沈修宇,你到底吃不吃?!”   周南难受的提高了音量,沈修宇却是坚决的摇了摇头,“不吃…小南…这是用来救你命的药…我不能吃…”   沈修宇费力道,对现在的他们而言,这不仅仅是一袋药了,这是一条命。   不论什么时候,他对周南的性命都比自己的性命看得要重。   “你吃了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周南哽咽道。   “你放心吧,”   沈修宇反手握住他的手,力道虚弱的就像不存在似的,“我死不了的,我还不放心你…就算要断气…我也要等到你安全了…”   周南没有说话,只是闭了闭眼,一串滚烫的泪疇里啪啦的砸在了沈修宇面颊上。   “别哭…小南…不怕…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死的…来,你到我怀中来,只要你抱紧我,阎王便不能从你手中将我抢走了…”   周南没有作声,而是摸索着拿过那药包,打开来,猛地吞了一大口那苦涩的药粉,朝着沈修宇靠去。   他笨拙的撬开沈修宇的嘴巴,将那药粉全部送进了沈修宇嘴里。   沈修宇苦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叹道,“小南啊小南,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人?”   周南将剩下的那一点药包了起来,重新藏回身上,而后紧紧抱住了他。   “小南,你何时恢复的记忆?”   沈修宇问道。“是在悬崖之上吗?”   他根本不敢奢望,周南会陪他一起跳下来,但周南却那样做了。   他这才明白,周南还是原来的那个周南。   “我从未失忆。”   周南轻声道,“我只是觉得你我在一起太累,所以才故意隐瞒的。” 第88章 肌肤紧贴互相取暖   “原来是这样…”   沈修宇沉沉道,并未责怪他的隐瞒,神情间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意味,“没忘就好,朕还在发愁,该怎么叫你想起来。现在也不用费那功夫了。   谢谢你,小南,谢谢你跟着朕从悬崖上跳下来,谢谢你刚才救了朕,谢谢你还愿意告诉朕这些事…”   沈修宇的声音消弭在黑暗的山洞中,他到底还是没有撑住,抱着周南陷入了昏迷当中。   周南什么都看不见,就连帮他包扎伤口也做不到,只能紧紧抱住了他。   到了后半夜,沈修宇开始严重发热,浑身烧得像火炭那样烫,口中还不断的说着胡话。   “小南,你别走,朕真的知道错了,你回来…”   他就像一个将要溺死之人,在痛苦的泥沼中垂死挣扎,无法自拔。   他神志不清的大喊着,嗓子很快哑了,再这样下去,怕是他要力竭而死了。   周南没辙,只能坐了起来,将他轻轻抱入怀中,在他耳边温柔道。   “修宇哥哥,我在。我不会走了。你别喊了,好好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他的声音如同山间淙淙流淌的清泉,穿过了沈修宇蒙昧混沌的意识,直接到达了心底。   奇迹般的,沈修宇的情绪平复了下来,像是怕周南就这样消失不见。   他死死的抱住周南的腰,力道大的根本不像一个受了重伤的人,快把周南的腰给勒断了。   “小南,小南…”   沈修宇不断喊着周南的名字,他必须要时时刻刻都听到周南的声音,才能安心下来。   周南一不理他,他就会惊慌失措的提高音量,声嘶力竭,奋力呼喊,叫人心生不忍。   这样下去,他根本不可能好好休息。   周南只能附在他耳边,缓缓的说起了话。   “修宇哥哥,不要再乱动了,你受了很严重的伤,要好好休息才是。你不用担心,我不会离开你身边的。”   沈修宇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像是服了什么灵丹妙药,气息都变得均匀了。   为了叫他好好休息,周南只得自言自语起来。   “这五年来,你过得好吗?修宇哥哥?”   得不到沈修宇的回应,周南也不在意,而是自顾自的说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你过得很不好。   你看上去都和从前不一样了。   从前你都是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可现今,你却全然的脱胎换骨了。   我原先以为你对我只是逢场作戏,一时兴起,现在看来,是我错怪你了。   不管五年前,还是五年后,你都把我看的比你自己重要。   只要你能好起来,和我安然无恙的走出这里,我便再给你一次机会。   所以你一定要努力好起来,别再让我担心你…”   他的声音就是这世间最好的良药,在他的安抚下,沈修宇渐渐忘却了身上的剧痛。   在他温柔声音的包裹下,去到了黑甜梦境之中。   梦里,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周南不小心将膝盖给摔烂了。   外面又下了大雨,沈修宇便把他给背了起来,叫他撑着伞,靠在自己耳边闲聊,两人说不出的甜蜜默契。   周南的大半个身体都叫他压得麻了,说不出的酸胀难受,却默默忍下来了。   沈修宇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他不想再吵醒对方,叫对方难受。   他们依偎着睡了小半个时辰,沈修宇又折腾了起来。   “冷,好冷…”   只见他牙关打颤,身体瑟瑟,如同风中残烛,痛苦不堪。   周南很快便让他吵醒了,抓着他的手一查探,发现他身上冷得像是死人似的,顿时大惊。   人在失血过多后,的确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若是不能尽快叫他的身体回温,怕是他要有性命之忧了。   “修宇哥哥,你快醒醒。”   周南急切的唤他,但他已经神志不清了,只是不住的说着“小南,朕好冷”,“小南,朕知道错了”,“小南,你不要走”这样的话。   周南没法,只能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摸索着给他披上了。   然而,夜深寒重,一件薄薄的外袍根本不能叫沈修宇有所起色。   沈修宇抖得更厉害了,上下牙齿战战相撞,抽气不停。   周南害怕这样下去他会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又无奈自己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窸窸窣窣的将自己的外袍褪下。   又笨拙的将沈修宇的衣服解开,赤身果体的爬到了沈修宇身上,又将外袍给他们二人盖上了。   周南与他肌肤紧紧相贴,道,“修宇哥哥,还冷吗?”   沈修宇只觉得自己在一片冰天雪地中,叫一片柔软滑腻的温热给包裹住了。   这种滋味实在太过销魂美好,叫他情不自禁的离得更近,贴得更紧。   周南动作格外小心,生怕压到沈修宇身上那些严重的伤处。“修宇哥哥,快睡…”周南低声道,谁知道沈修宇在听到他的声音后,那处竟起了反应,抵住了他,他们两个全都片缕不着,坦诚相对,沈修宇一有反应,周南便感觉到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这些…”   周南叫他臊得满脸通红,只能极力忍着羞耻和不习惯,同他紧紧相贴着睡去了。   沈修宇和周南这边前所未有的情到浓时,仇绝和长歌那边却是闹翻了天。   长歌才回宫,就被仇绝给擒住了。   仇绝口口声声要他交出自己和洛离的定情信物,但长歌根本就没见过他们的定情信物,甚至不知道那是什么   东西。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放开我!”   仇绝快将长歌那细瘦的手腕给掰断了,长歌几番挣扎,都挣扎不脱,只能站在原地受他的拷问。   “刘长歌,别装了!   别的宫女都看见了,你趁着王后出去的时候,悄悄的溜进了王后房中!   又鬼鬼祟祟的溜了!   说,你把本皇和王后的定情信物藏在哪了?!”   “你的意思是,我偷了你们的定情信物?”   长歌目毗欲裂道。   他从来不知道,仇绝无情起来可以这般不分黑白是非。   “宫女都看见了,你还在狡辩什么?”   仇绝一把将他扯过去,几乎要把他扯到自己身上,鹰爪般的有力大掌钳住他的下颌。   “现在把定情信物交出来,本皇还可以不计前嫌,放你一马!   若是待会儿在你房中搜到了,那你可别怪本皇对你手下不留情!”   “我根本就没偷什么定情信物!”   长歌拼死从他怀中挣出来,身形不稳,浊然欲泣道,“你难道要屈打成招吗?”   “偷没偷,一搜便知道了。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本皇辣手无情了!去刘长歌的房中搜!”   仇绝一声令下,大批黑压压的侍卫便涌了进去,翻箱倒柜、毫不留情的搜了起来。   长歌面色苍白的站在门口,看着这群凶神恶煞的侍卫如同索命恶鬼般,在房中横冲直撞,粗鲁横行,只觉得心脏处传来钻心痛意。   他听陈青松说了,即便是移情蛊,只要种在心志坚定之人身上,也没有这般容易动摇。   仇绝心性颇坚,果敢狠绝,却深陷此蛊不能自拔。   唯一的可能便是仇绝对他的感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深。   否则,仇绝怎可能将他奋不顾身挡剑的事情都给移到了洛离头上。   也罢,等到事情真相大白,危机彻底解除,他便回去大凛了。   仇绝根本没有付出与他同等的感情,根本不配与他在一起。就在长歌思考今后何去何从时,里面传来一个侍卫的声音,“王上,找到了!”   “你还说你没偷!”   仇绝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便冲了进去。   “王上,这是我们在枕头当中找到的。”   那侍卫拿着一对镶金玉佩说道。   “太好了,王上。”   洛离激动的接过那一对玉佩,宛若珍宝似的捧在手中亲吻。仇绝则是面色阴鸯的逼向了长歌,“刘长歌,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长歌抬头,只见洛离对他绽出一抹得意、挑衅又阴毒的笑容,他当即便什么都明白了。   “如果我说这玉佩不是我偷的,而是你的枕边人放到我房中的,你会信么?”   长歌不抱任何希望的问道。   迎接他的,是全力的一耳光,只听仇绝怒道,“来人,把刘长歌拉下去,杖责一百!以儆效尤!”   “是,王上!”   长歌麻木的叫侍卫给拖了下去,推到了地上。   那沉重的木板一下下的敲击在他的血肉之躯上,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这样给打散了。   不知为何,责罚他之后,仇绝只觉得心中有种相当不舒服的感觉,就好像做了什么不该做的错事一般。   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愈演愈烈,最后甚至驱使着仇绝走向了他受刑打散地方。   “停一下。”   仇绝对侍卫知道,他抬起长歌大汗淋漓的脸,逼问道,“刘长歌,你知道错了吗?   现在向本皇认错,本皇便免了你的刑罚。”   长歌悲哀的笑起来,“我没错,凭什么向你们认错?”   “很好,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心不死,来人,绐本皇狠狠的打!再多打一百下!”   仇绝下完令便走了,留下长歌一人生不如死。   等到刑罚结束的时候,长歌的下半身都没有知觉了。   他摇摇晃晃的向前走去,没走两步便摔了,只能艰难的向前跑去。   他的身下全是流淌出来的血水,淅淅沥沥,蜿蜒了一地。 第89章 就算爬沈修宇也要爬到周南身边   周南同沈修宇肌肤紧贴,亲密相拥了整晚,直到日上三竿。   沈修宇受伤过重,还在昏睡,周南却是从他身上幽幽转醒了。   想到他们二人昨晚所做之事,周南不由得脸一红,连忙从沈修宇身上离开了。   他摸到一件外袍,给自己穿上,便摸着墙壁向外走去。   虽然他的眼睛瞎了,但他的心不瞎。   昨日他们初到这里,沈修宇已经一一向他介绍过山洞周边的方位和情况了。   他也全部都牢牢记在了心里。   现下沈修宇最需要的便是食物和水,不管有多难,他都要弄来食物和水,叫沈修宇快些好起来。   周南凭借着之前的记忆朝着河边摸去,因为看不清和不熟悉,他走的很慢,一炷香的路硬是叫他走了大半个时辰。   到了河边,他拿着沈修宇昨晚凿出来的一个石碗,费力的舀了一碗水。   因为看不清,他差点栽进了河里,双腿也深深的陷入河边的淤泥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拔出来。   失明后的紧张、慌乱,费力和不适应,逼得他出了一身大汗。   回去的时候,他又小心翼翼的将那石碗拿平,生怕洒出一点水来。   他一手端碗,一手摸索,脚底下还得应付着那凹凸不平、荆棘遍地的泥泞小径,简直苦不堪言。   好不容易回去,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汗人。   他拿袖子擦去脸上密布的热汗,回到沈修宇身边,“修宇哥哥…”   沈修宇还在昏睡,对他的呼唤置若罔闻,周南俯身坐下,在他脸上摸了摸,发现他的唇干裂的就像风干的树皮。   “修宇哥哥,你醒醒,起来喝点水。”   周南叫道,但沈修宇一点反应都没有。   周南现在看不见,导致诸事不便,就连简单的一个喂水的动作都变成了天大的难题。   为了不让这碗来之不易的珍贵的水浪费,周南自己端起碗喝了一口,便朝着沈修宇的唇间凑去。   他撬开沈修宇的唇,将口中的清流渡入对方口中。   —连重复了十几次,终于把那碗水尽数给沈修宇喂入了。   喂完最后一次,他刚想从对方的唇间离开,忽然叫沈修宇扣住了后脑勺,蛮横唇舌不由分说的撞入他口中,舌头似是带火般在他口中肆意扫荡刮搔起来,甚至放浪形骸到勾缠住他的舌头,在他口中邪肆搅拌,发出啧啧水声。   “唔…放开…”   周南想要从他怀里逃脱,又不敢使劲,只能幅度极小的挣扎,反而阴差阳错的叫沈修宇将他抱得更牢,亲的更深,周南只觉得鼻腔间尽是他的浓烈气息,沈修宇的舌头入侵得又狠又深,叫周南有种被强势占有的错觉。   沈修宇在昏迷中抱着他又亲又摸,甚至伸手朝着他的里面探去,想和他温存一番。   最终却是体力不支,就着那个手在他腰间的姿势,再度昏迷了过去。   沈修宇昏迷后,周南尴尬的在他身侧立了许久,这才缓缓站了起来。他不想承认,但沈修宇确实摸得他有反应了。他等身体的反应消去,这才蹒跚着向外走去。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周南的动作老练了许多。   他到了山洞前,折了许多树枝,又摇下来一些野果,在地上挖了一个坑,制作了一个异常简陋的陷阱。   这陷阱弄得歪歪扭扭,简陋不堪,但却很实用。   设好陷阱后,周南便躲到了大树后面,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前方的动静。   没过多久,他便听到了陷阱落下的声音,连忙前去查看。   陷阱内困住了一只野雀。周南把野雀拿了出来,又把陷阱恢复了原样。   —下午过去,竟也陆陆续续的抓住了不少野雀。   这玩意儿虽然不大,但聊胜于无,至少可以把肚子填个半饱。   周南又试着钻木取火,把掌心都磨出了两个巨大的水泡,这才勉强的生起一点火来。   他便在这火上将这野雀给烤了起来,虽然烤得不好,但也勉强能入口。   正当他尽心竭力的替他和沈修宇弄吃的时,身后山洞中忽然响起了声嘶力竭的吼声,“小南!你在哪里!”   那声音听上去简直心焦如焚。   沈修宇独自一人在山洞中,绝望的看着这空荡荡的山洞,他的周南呢?   去哪里了?   难道叫老虎叼走了,叫蛇给咬坏了,叫河水给冲走了?   —个个不好的念头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叫沈修宇周身只觉得一阵森冷。   周南就是他的命,人没了命又如何能活下去?   不敢再想下去,沈修宇决定去洞外寻找周南,只是他发现他根本站不起来。   他的手筋脚筋被狼咬断了好几根,没有痊愈之前根本恢复不了行动能力。   他只能艰难的向前爬去。   身上的衣服很快便让粗糙的地面给磨损的破烂不堪,手脚也全部都磨破了,隐隐痛楚袭来。   但他丝毫不顾自己的身体,只是死撑着一口气往前爬。   “小南!”   他边爬边绝望的喊着。   那声音叫周南都听得心惊肉跳。   周南好不容易摸回了山洞,就听到耳边炸开沈修宇惊雷般的呼声,“小南,你去哪里了!”   长歌再次醒来时,已经叫人扶到了床上,御医已经喂他服下了伤药,但他还是觉得腰部以下像是针扎似的   痛。   他想要站起来,却发现根本疼得站不起来,就连抬手都不行,指尖颤得定不住。   他哆哆嗦嗦的从自己身上取出了一瓶伤药,仰面给自己灌了进去,这才觉得好点。   他在床上缓了一会儿,觉得这房中实在憋闷,想去外面透透气,便去了后花园的荷花池旁。   他坐在荷花池旁,想着和仇绝的种种,竟是恍若隔世。   原先这后花园中是没有荷花池的,是他说喜欢,仇绝才叫人种下了这一池荷花。   他们怎会走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就在长歌对着这满池荷花睹物思人,暗自神伤时,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宫女的声音,“王后娘娘请小心。”   长歌立刻警觉的回了头,只见洛离在宫女的搀扶下,不徐不疾的向他走来。   他在这荷花池前坐了连一炷香的时间都不到,洛离就来了。   想必这宫中定然有洛离的眼线。   想到之前那莫须有的偷盗罪名,长歌即刻决定离去。   然而,就在他路过洛离身旁时,洛离忽然抓住了他的手。   “你们先下去吧。”   洛离对身后的宫女吩咐道,宫女们依言退下。   长歌一把甩开洛离的手,压低声音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想不想知道,仇绝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洛离对他诡谓一笑,“想的话便跟我过来这里。”   说罢,洛离便向前走去。   “仇绝变成这样,果然是你害的!”   长歌抑制不住愤怒之情,快步追了上去。   “你到底是何人?我们与你无缘无故,你为何要这样害我们!”   追问间,洛离已经到了荷花池边上,答非所问道,“这一池荷花是仇绝为你种下的吧。”   “那又如何?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这么好的男人,这样深的感情,可真叫人羡慕。”   洛离眼中止不住的涌起怨毒妒恨,“凭什么你能得到他的爱,而我就只能叫他忽视…不过现在好了,他是我的了!”   洛离狂笑起来,“很快,他就永远变成我的了!”   “你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长歌就要扑上去逼他当面对质,却见他纵身一跃,便跃入了荷花池。   他才一入水,远处的那群宫女全部都惊呼起来,“不好了!刘长歌将王后娘娘推入水中了!”   “快救娘娘!”   恰好此时仇绝路过,听说洛离落水,急忙火急火燎的冲了过来。   长歌心知上当,但此时已经没有退路,便也纵身一跃,跳入了荷花池中。   仇绝目睹他落水的背影,竟是想也没想,就朝着他的方向冲了过去,留下一群宫女面面相觑。   仇绝眼疾手快的抓住了长歌的手,脑中犹如闪电般蹿过许多昔日的画面。   然而,这些画面才一出现,便像是牵动了什么不该牵动的东西,叫他的头疼得剧烈痉挛了起来。   那些画面转瞬即逝,很快便叫一片浓重的黑暗给吞噬了。   侍卫们很快赶了过来,将这三人从水中给捞了出来。   水下的记忆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洛离哭着扑进了他的怀里,“王上,他推我!”   长歌水性不好,从下面被捞出来,好半天都未回过神来。   仇绝听洛离这样说,当即便指着长歌的鼻子痛骂道,“刘长歌!   本皇将你当成凛朝贵宾,对你以礼相待,你为何总要针对王后!”   “我没有…”   长歌拼命摇头,“是他自己跳下去的,我没有推他…”   洛离听他辩解,捂着脸痛哭起来,“王上,臣妾没有…”   仇绝一见他哭,便理智全无,心疼不已,当即便命令道,“将刘长歌拖下去,施以鞭刑一百!若今后再犯,便逐出皇宫!”长歌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便被人拖了下去。   他绝望的闭上眼睛,一大滴眼泪自眼角滚落出来。   他还能熬过这三个月,熬到仇绝恢复记忆的时候么? 第90章 周南出事+金元恺找到线索+长歌受辱   “我去外面取水了,顺便还…”   周南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死死扑上来的沈修宇抱住了,只听沈修宇用相当惊悸的声音重复道,“小南!你吓死朕了!”   沈修宇先是将他揽入了伤痕累累的怀抱,却还是觉得不够。   干脆俯下身去,死死吻住了他。   唇舌交缠间,沈修宇才有了那么一丝可怜的真实感和安全感,感觉自己冰冷僵硬的心脏重新回温,跳动起来。   “小南,你的眼睛看不见,就不要出去乱跑了。   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叫朕怎么活?”   沈修宇抱着他,不住的亲吻他的头发。   “我没事。”   周南说道,“我去的都是你昨天带我去过的地方。   我设法抓了几只野雀,在外面生火烤上了,我们出去看看吧。   你身受重伤,不能不吃不喝,你帮我指路,我扶着你,便可以了。”   “好。”   沈修宇想和他接触简直想的疯了,便顺理成章的叫他扶着,向他指着路出去了。   “小南,若是明好还要出去,记得叫醒我,我陪你出去,否则你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知道么?”   “知道了。”   周南同他在火堆前坐下,“快吃吧,吃了好早些恢复身体,离开这里。”   “小南你也吃。”   沈修宇费力的抬起手臂,先去喂他。   周南向后退,拼命摇头,“你吃,我不吃,我刚才吃饱了。”   “你要是不吃,那我也不吃了。”   沈修宇赌气道。“快张嘴,你吃了,我立刻就吃。”   周南叹了一口气,轻轻张开嘴巴,咬住了他送到嘴边的肉,殷红湿润的舌尖不经意的扫过了沈修宇的手指,那种诱惑的触感叫沈修宇下腹一紧,连忙转开了视线。   这个血脉债张的画面叫沈修宇久久不能忘怀,以致于当晚抱着周南睡觉,他只觉得心猿意马,口干舌燥。   周南白天太累了,很快就睡着了,沈修宇看着怀中人不设防的睡脸,只觉得邪火蹭蹭的往上暴涨。   这些年不见,周南比原来更动人了。   “小南,小南?”   沈修宇低声的唤了两声,想看看周南是否睡熟,回应他的只有周南均匀平稳的呼吸声。   周南实在太累太乏,所以睡得很死。   确定他不会轻易醒来,沈修宇才小心翼翼的伸手探入他的衣襟,轻抚他光滑的背,虽然已经生了一个孩子,但周南仍旧是腰肢纤细,肩背紧窄,肌肤光滑,“小南…”   沈修宇对他的爱意如同岩浆般疯狂迸发出来,他像是入魔似的,把周南从宽大的衣袍中剥落出来,去吻他的双肩,“你知不知道,朕有多想你…”   周南低吟一声,有醒来的趋势,吓得沈修宇连忙停了下来。沈修宇只感觉当头叫人浇了一桶冷水,彻底将他心头的那把火给浇灭了,也将那些旖旎隐秘的小心思给彻底粉碎了。   现下他和周南还没有和好,若是叫周南知道他做的这些事,定要误会他只把自己当成一个床伴或是玩物。   那时候,他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的确对周南有着熊熊燃烧的欲-望,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看重周南。   事实上,这么多年来,周南是唯一一个能叫他产生真正的欲-望并且为此失控的人。   从前去各个妃子宫中的时候,他从来都是叫那些妃子一切从简帮他解决的,他并未真正的上过任何一个妃子。   只有周南,这么多年了叫他魂牵梦绕,念念不忘。   “小南,快睡,乖。”   沈修宇小心翼翼的拍着周南的后背,再度叫周南睡了过去。   看到周南睡去,沈修宇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身上犹如卸下了千钧重担。   他好不容易才叫周南卸下了心防,实在不想让周南讨厌他。   无论他多么渴望,这一次,他都会等到周南心甘情愿。   经过这有惊无险的虚惊一场,沈修宇后背都出了一层冷汗,也相当乏累了。   他便抱住周南睡了过去。   他实在勒得太紧,中途周南快要窒息了,便在他怀里调转了方向,将后背留给了他。   次日周南醒来的时候,臀间第一时间便感觉到了他的反应,连忙从他怀中挣了出来,脸不知不觉的烧成了红云。虽然昨日他答应了沈修宇不再单独出去,但他其实做不到。   他便拿了石碗摸到了河边,想着先给沈修宇带点水,再清洗一下身体。   他用石碗舀了一碗水,尝了尝,便皱眉全吐了。   —夜之间,这里的水竟然全浑了。   他想起沈修宇和他说过,西南方向有一个斜坡,爬上斜坡,便是这条河的上游。   上游的水定然还没有被污染。   他和沈修宇都需要干净的水,否则他们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个大问题。   思及至此,周南向着西南方向艰难的去了。   他心性坚韧,不怕疼痛,硬是手脚并用的爬上了那斜坡,听着声音寻到了那河前。   上游的水果然是干净的,他便伏在河边喝了许多,又给沈修宇带了一碗水,原路返回了。   然而,下坡的时候他却寻错了方向,也不能怪他迟钝,是两条下坡的路几乎一模一样。   —条安全无阻,另一条却是凶险万分。   周南以为找对了路,却没想到走的根本是错路,他还没走两步,便让地上凸起的尖石给绊倒了。   <(I ”   这坡极陡,他被绊倒后便直挺挺的朝着下面滚落了。   “救命!救 ”   他以极快极险的速度滚到了下面,撞到了一颗粗壮的大树上,当场昏死了过去。山洞内,沈修宇神情痛苦的蹙眉,他做了一个噩梦。   他梦到很小的时候,他们一起出去围猎。   周南选了一匹性子极烈的恶马,叫那马给甩到地上的事。   那时候周南还小,双膝摔得鲜血淋漓,捂着脸在地上疼痛的大哭。   眼看那马的铁蹄就要践踏到周南身上去了,沈修宇惊叫着从旧衣物上坐了起来,“小南快躲开!!   视线触及山洞洞口,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他额前的汗滴落在了衣服上,很快渗入了衣服里面。   胸膛剧烈起伏着。   他这才发现身旁空无一人,连忙叫道,“小南!你在哪里?”   却是没有回应的声音。   意识到周南又不听话的自己出去了。   沈修宇一阵胆战心惊,他连忙拿起周南昨日用树枝为他削的一根拐杖,支撑着出去了。   同个时刻,金元恺也率领着大军找了过来。   因为当日活下来的,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所以金元恺不敢确定他们的具体位置,只能叫大军把周围的山崖峰峦各自都找一遍。   这样漫无目的的找,使得他们的速度被拖慢了许多。   鸣轩虽然年纪小,但也每天都坚持着跟大军一起找。   终于,金元恺找到了他们坠落的悬崖,在悬崖边上发现了许多暗色的血迹。   金元恺俯身查看,神情逐渐变得凝重,“传令下去,立刻找一个当地的向导过来!”   “是!”   羌国王宫内。   长歌又受了一顿鞭刑,虚汗淋漓的叫人给拖回了寝宫。   现下他连悲伤都顾不得了,他的性命都快保不住了。   他服过药,请御医帮自己处理过伤口,便筋疲力尽的倒在床上睡了。   是夜,他的门忽然从外面叫人推开了。   他睡得本来就极不安稳,经历了这些事,现在更是噤若寒蝉。“什么人?”   他朝着门口厉声道,却见仇绝东倒西歪、摇摇晃晃的闯了进来,身上还带着浓重的酒气。   长歌见着他,便只余了伤心,“不知道王上深夜来我殿内,有何用意?”   长歌不卑不亢道。   仇绝呵呵笑着向他走来,边走还边叫道,“小离,对不起,今夜我回来晚了…”   说话间,仇绝已经到了床边,他就要把长歌扑倒在床,却挨了长歌重重一巴掌。   “仇绝!你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我是你万分厌恶的刘长歌,不是你心心念念的洛离!”   “小离,别生气…本来今日我是回不来的…可是我一心想着你…就、就算醉成这样,我也赶回来了…”   仇绝颠三倒四的说着,“快…快让孤同你温存一番,孤想你想的快疯了…”   仇绝虽然喝醉了,但力气还是大的吓人。   “仇绝!你滚开!滚开!从我身上下去,别碰我!”   长歌拼命挣扎,无奈他根本不是仇绝的对手,只能屈辱的叫仇绝撕碎了衣衫,强势的被入-侵。   仇绝在床上的时候特别狠,从前都是这样,长歌叫他折腾了整夜,天亮时才停下,沉沉的睡了过去。   日上三竿的时候,仇绝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看看衣衫不整的自己,又看看爱-痕斑驳的长歌,登时勃然大怒的把长歌从床上拎了起来,“你这贱人,竟敢勾引孤!”   长歌的意识很是模糊,身体也极为不适,却在听了他这厚颜无耻的说辞后被震惊的清醒了。   “仇绝,昨日明明是你深夜闯入了我房中,不顾我的反抗占有了我,你怎可说是我勾引你?”   “放屁!”   仇绝一巴掌便打了过去,满脸都是嫌恶之色,“孤怎么可能闯入你的房中!” 第91章 为了救他沈修宇喂他自己的血+仇绝狠狠欺负长歌   “周南!小南!你在哪里!”   整个山谷间都回荡着沈修宇高亢的嘶吼声。   他本来就重伤未愈,这一走动,身上的伤口全都裂开了。   衣服上渗出星星点点的血迹来。   他顾不得自己的伤势,把周南可能去的地方都给找了一遍,却是寻找无果。   —想到周南可能出了什么意外,他慌乱的都站不住了。   为了保持镇静,他扬面便给了自己两个耳光。   在剧烈的疼痛下,他终于恢复了一丝神智,去辨认地上的脚印。   这里除了他们两个,再没有别的人,所有脚印保存的还算完整。   沈修宇循着那脚印爬上了那陡坡,一眼便看到了摔在下面,不省人事的周南。   —瞬间,沈修宇只觉得胸中痛得无法呼吸。   要是周南死了,那他绝对不独活于世!   他一步一步拄着木棍艰难的挪到了那下面,身上的皮肤都被热汗蒸腾的熟了。   好不容易下去,沈修宇连忙把周南抱起来,“小南,快醒醒。”   周南额前被撞出了一个血口子,血迹已经凝固住了。   沈修宇颤得跟筛糠似的,就那样抱着他,竟不敢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万一周南死了,那他该怎么办?   心中涌起各种各样不好的念头,快把沈修宇绐逼疯了。   答案很明确,周南死了,他便随着周南去罢。   除了周南,他从未在这世上体会过丁点美好。   下定决心后,沈修宇去检查周南的情况,幸好周南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   得知周南还活着,沈修宇的身体中立刻便涌起了力量。   他忍痛把周南给背了回去,一路上斑驳留下了许多血迹。   山洞内,沈修宇颤颤巍巍的取出周南身上仅余的金创药,嘴对嘴的帮他喂了进去。   确信周南没有生命危险后,沈修宇想去外面找些食物和水。   外面却忽然的雷声大作,挡住了他前进的脚步。   沈修宇被逼无奈,只能在山洞中歇息下来。   他内心祈祷着这雨快些停,却偏偏事与愿违。   雨下得越来越大,空中雷声大作,逼得他寸步难行。   这雨一下便下了整整两天。   这两天,山洞外的小径都变成了泥泞的河,且一点停下的趋势都没有。   —日下的比一日凶狠。   沈修宇挑了一天冒雨出去,却是全无收获。   树上的野果都被雨打烂了,河里的水也全都浑浊了,林间的猎物也全都躲起来了。   第三日的时候,沈修宇终于绝望了。   周南受伤成这样,已经两日滴米未进,再这样下去周南会死的。   如果老天只叫他们两人当中的其中一个活下来,那他要周南活下来。   他将洞里的石头给打磨成了锋利的薄片,对准自己的手腕割了下去。   腕间流出鲜血,他将周南抱了过来,用自己的血来喂周南。   找不到食物,他只能这样救周南了。   这样的情形维持了三天,沈修宇的气息越来越弱,周南终于醒来了。   “太好了,小南…”   沈修宇面色乌青,眼窝深陷,额骨高耸,消瘦异常。   他亲眼确定周南没事了,这才如释重负的在周南怀中昏迷了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醒过来,他只知道周南没事了,他终于能休息一下了。   “修宇哥,发生什么事了?你醒醒!”   周南焦急的拍打着沈修宇的脸,却发现对方的身体冰凉且僵直,和死人无异。   他伸手摸去,沈修宇的身上连一点暖意都没有,且瘦的皮包骨头了。   他以为沈修宇又受伤了,伸手在对方身上一寸一寸的摸过去,却在沈修宇的腕间摸到了许多疤痕。再回想起他刚醒时嘴里的那股血腥味,他瞬间就明白发生什么了一一沈修宇拿了自己的命换他的命。就在他潸然泪下时,山洞外忽然隔着遥远的距离,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有人吗一一”那声音回响在整个山谷间,被拉得很长,听上去很是缥缈。   周南听着这个声音,简直激动的热泪盈眶。   他放下沈修宇,跌跌撞撞的朝着门口冲去。   到了洞口,周南向着上面大叫道,“金元恺一我们在这里一快救救我们一一”   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了!   周南用自己能够发出的最大声音向外喊道,才喊了两声他的嗓子便全哑了。   但他不愿放弃,仍旧拼命的高喊着。   金元恺只觉得谷底有种朦胧却急切的声音传来。   为了听得更清楚一些,他下到了谷底更深的地方。   只听周南持续不断的喊道,“金元恺!救命啊!救命!”   那声音如同泣血之声,穿过了谷底到上面的重重屏障,直达金元恺的耳底。   “将军!是你吗?”   金元恺精神都为之一振,旋即便提高音量道。   为了叫周南能够快速清晰的听到他的声音,他又唤了几个士兵下来,一同吊在空中,向着下面吼道,“将军一皇上   “是我们!我们被困到了下面!快来救我们!!”   周南扯着嗓子喊道。   “我们现在便想办法救你们!还请你们在下面坚持一二日!”   金元恺带领着其他士兵一起高吼道,整个山谷间都回荡着他们的声音。   “金元恺!你扔一些干粮和水下来!”   周南急道,“我同皇上已经几日未进食了!”   “好!将军,你等一下一一”   金元恺和他说完,便立刻带人上去准备干粮和水了。   他们足足往下扔了十几包干粮和水,扔的山洞外面到处都是。   “好了!你们快回去想办法!”   “将军!我们会派人一直轮流守在这上面!若是有需要!您尽管告诉我们!”   “好!”   周南摸索着出去捡了两个包袱,又心急如焚的回来,取出里面的水囊,送到沈修宇嘴边。   沈修宇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这口气便是他对周南的一腔执念。   他不想死,他想回去好好的和周南过日子。   这个执念叫他坚持到了现在。   当那淙淙清流被送到干涸的嘴里时,沈修宇忽然有了反应。   他伸手抓住周南的手,将水囊更加深入的送到嘴里,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他一连喝光了两个水囊中的水,这才缓缓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周南又拿出干粮,掰碎了喂他,他也没有拒绝,而是沉默而快速的咀嚼起来。   随着干粮和清水入腹,他渐渐的感觉到体力也在一点一滴的恢复。   感觉到他的呼吸都比刚才有力了许多,周南情难自抑,用力的拥住了他。   他平生第一次觉得,这人还活着,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沈修宇没说话,而是紧紧的回抱住了他。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长歌这样重重挨他的巴掌了。   他是羌国第一大力士,可悲的是,现下他的这股子蛮力全部用在长歌身上了。   这一巴掌准确无误的将长歌掀到了床柱上,发出“咚”的一声。   长歌只觉得后脑一阵剧痛,回过神一摸,手上全是血。   仇绝飞快的穿好了裤子,披上了一件外袍,结实精壮的身躯一览无余。   他常年骑射,因此身上肌肉虬结,矫健有力,胸前古铜色的肌肉块整整齐齐的码着,有力且性感。   长歌已经遍体鳞伤,无力再同他争辩,他却还是执迷不悟,半跪在床上,残佞大手擒住了长歌的下瓠,他们都是赤身的,这样的姿势叫两个人几乎贴到了一起。   男人大清早的时候本来就容易冲动,这样毫无遮挡的坦诚相对,叫仇绝的身体一下就食髓知味的有了反应,仇绝原本还打算好好威胁教训他一番,现下忽然什么都不想了,只想粗暴且狠烈的占有他,叫他喊,叫他叫,叫他哭!   “你这贱人,倒是有几分本事,叫孤对你流连忘返。   既然你这么喜欢孤,孤便给你一个机会,叫你当个最下等的侍妾。”   仇绝说着,一把把他推倒在床上。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长歌的脸都白了,“不要,仇绝,放开我!”   说话间,双腿已被仇绝给擒住了。   长歌不想成为他的禁-窗,因此极力挣扎,慌乱间不小心蹬了他一脚,力道还不轻,这让他当即便雷霆大怒。   “刘长歌,我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没有得不到的!   如果实在得不到的,我便将那东西给毁了!叫旁人也得不到!   你若是不想死,最好不要反抗!”   伴随着他狂暴的吼声,长歌的膝关节硬生生的叫他卸下来了。   “啊——”   长歌一声惨叫,眼中的泪肆虐的喷薄而出。   他再也使不出任何力气,绝望的倒在了床上。   只见他面色惨白的倒在一片黝黑的及腰长发间,雪白的面孔叫那湿淋淋的虚汗绐浸透了,折射出一层凄艳的水光。   就连睫毛都湿漉漉的。   只见他玉颈雪白又修长,双肩精巧且莹润,就那样毫无遮挡的曝露在外。   仇绝贪婪的俯下身去,如狼似虎的在他身上啃噬起来。   仇绝边啃边想道,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个刘长歌为人这般低劣讨厌,身子却是这样噬骨销魂,只消一夜便叫他难以忘怀。   他现下彻底改主意了,他不会放刘长歌走。   他要这贱民永远的留在羌国王宫,随时的供他发泄! 第92章 沈修宇情难自抑+长歌被迫当侍奴   周南和沈修宇沉默着拥抱了许久,这才分开。   “小南,是大军找到我们了么?”   沈修宇看着地上的干粮和水问道。   “嗯。是金元恺找到这里来了,不过他暂时还没找到下来的路,所以还需要我们在谷底待几天。”   “无妨,只要有了水和吃的,在这下面待着也无性命之忧。”   沈修宇听说金元恺来了,神情明显都轻松了许多,如同卸下了千钧重担。   “我记得那日我去上游取水,不小心从坡上摔了下来,之后便失去了意识。   在我昏迷不醒的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周南神情肃然道。   虽然知道他现在看不见,但被他黑趣趣的眸子盯着,沈修宇便不由得觉得心虚,仿佛他已经洞察了所有。“没什么。”   沈修宇故意隐瞒道,他不想因为自己做的事情,给周南造成内心的负担。   他只想他们两个像过去那样,心无隔阂,坦诚相对。   等回到大凛,他自然会使出十八般手段,把周南给重新追回来。   “那你手腕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周南一把攥住他的手,神情凌厉道。“是我外出寻找吃的时不小心划伤的。”   沈修宇扯谎道。   他不希望因为周南愧疚亲近他,他希望周南能够重新被他吸引,再次爱上他。   “沈修宇,你再敢骗我一个字,我再也不会同你多说一个字!”   周南叫他这三番两次的欺瞒给弄得生气了,向他警告道。   “别小南!”   沈修宇慌了,“你别生气了!我告诉你实情就是,你别不跟我说话!   你昏迷的时候外面连着下了几日暴雨,什么吃的都找不到,为了救你,我便喂了你我的血…   你不用觉得愧疚或是怎样,更不用因为这个,就委屈自己,现在回到我的身边,都是我一厢情愿的…”沈修宇的声音很低,他紧攥住周南的双手,掌心都不由得沁出汗来。   他眼睛都不敢眨的看向周南,不敢放过周南任何细微的表情。   生怕周南一个不高兴,从此离开他。   虽然周南之前就猜到了他的做法,但真的听他这样说了,心中却又是如同惊雷炸开般的惊骇。   “以后别这样做了。”   周南叹道,“你的命也是命。”   沈修宇抬手抚上他的脸,“如果你我二人只能有一个活下来,那活下来的定然是你。我不想骗你,所以就算你要责怪我,我也全认了。   倘若下次遇到同样的情况,我还会这样做。”   周南闭上眼睛,睫毛颤得厉害。   沈修宇心疼的抱住他,不想再让他为这些事难过,便提议道,“小南,我们去那水潭中洗澡吧。”   他知道周南素来喜净,现在弄成这幅脏兮兮的样子,定是浑身不自在。   “可是你身上的伤还未痊愈,现在沾水怕是不妥吧?”周南担忧道。   “我身上的这些伤口,已经全部结痂了,我自小伤口便愈合的比寻常人快,难道你忘了么?只要洗快一些,不会有事的。”   沈修宇站起来,“走吧小南。”   周南确实也想沐浴了,就没有再拒绝他的好意,叫他搀扶着一同向河边走去。   到了水潭边,沈修宇上来就帮周南脱衣服。   他们已经很久没这样过了,周南只觉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在胸腔中乱跳起来。   他抓住沈修宇的手,低声道,“修宇…我自己来吧。”   沈修宇看着他包裹在破败衣衫中的修长躯体,没控制住,吞了一大口口水。   这样的大好机会要是他错过,那他也不用当这个皇帝了。   “小南,”   沈修宇从身后环住周南,将脸抵在周南肩上,故作难过道,“难道你现在还没有原谅朕?求你了小南,绐朕一个对你好的机会。”   他的热气灌入周南耳中,叫周南本来就昏沉的头脑更加昏嗾起来,“小南,从前你我一起,都是我帮你洗澡的,我只是想你我回到两小无猜时…”   沈修宇的声音中充满了感伤失落,刺得周南心中猛地一痛,只能允了他,“好了,修宇哥,别说了。”   周南不忍道,“就让你帮我洗吧。”   “谢谢你,小南,真的…”   沈修宇没克制住,在周南优美白皙的后颈处深深印下一吻。   这吻实在太过灼热滚烫,叫周南有种叫他的唇给烫伤的错觉。   沈修宇一件一件的帮他褪去衣服,又把自己的衣服脱了,带他进入了那潭水中。   从前年少时他们彼此心悦,又血气方刚、年轻气盛,有事没事、随时随地都会滚到一起,缠绵不休。   周南的体力不如沈修宇好,架不住沈修宇那如狼似虎、凶悍强势的入侵,每次都会叫沈修宇做到晕过去。   即使他晕过去,沈修宇也不会放过他。   结束后他自然是周身绵软,力气全无,沈修宇便会亲自将他抱到浴池中,细细清洗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处肌肤。   当然,他们的共浴到最后肯定会演变为沈修宇的失控,卷土重来,掀起新一轮的疯狂。   周南想到这些荒唐的往事,只觉得面颊不由得发起烫来。   这一抹绯红从他的脸上蔓延到了脖子上,继而扩散到了全身,娇艳又靡丽。   沈修宇看着这样的他,呼吸都变得粗重几分。   他抬手搭上周南的背,就看到周南背上伤痕累累,隐约还能看到他从前烙下的那“贱奴”二字。   沈修宇只觉得心中又酸又涨又苦,若是他能早些明辨是非,周南又怎会遭受如此之多的无妄之灾。   “小南,对不起…”沈修宇低头,在他后背的累累伤痕处亲吻起来。   周南愣了一下,才闷闷道,“没事…我知道这些年你也不好过。”   这些年来沈修宇心上的苦楚想必不会比他身上的伤痕少。   就算是两者相抵,一笔勾销罢。   “等到回宫,朕一定叫他们送来最好的药,帮你消去这些伤。”   沈修宇帮他洗完后背,便将他转了过来,他们二人的胸膛几乎紧贴在一起。   那种惑人的触感叫沈修宇的心脏都快从胸膛里冲出来了。   只见周南的湿发湿漉漉的贴在后背上,双肩上和面颊上,失了焦距的双眸却是一点光芒都不减,黑白分明,璀璨明亮,熠熠生辉。   只见他唇色殷红像是涂抹了朱砂,沈修宇看着便觉得自己走火入魔了,行动都不受控制了,叫那股疯狂的渴望驱使着,贴上了他的唇。   周南心中一惊,想要推开他,但已经为时已晚。   他们两个心思都在彼此身上,并未注意到之前所住的山洞隐隐摇晃起来。   羌国的御医宫中,长歌正在床上痛苦的吃语。   因为仇绝之前粗暴的占有,叫他的伤势更加恶化,陷入了高热当中。   御医欣赏他的医术,对他有种知己般的惺惺相惜,见他烧成这样,连忙把他带到了自己宫中,替他疗起伤来。   长歌烧了整整三天三夜,御医竭尽全力的救治了他三天三夜,他身上的热度终于退去了。   “谢谢你,御医…”   长歌从床上爬起来,向御医道谢,御医才要回话,门外便响起了一个洪亮的声音,“王上驾到!”   仇绝在一众随从的伴随下走了进来。   长歌心中猛地一惊,觉得此番仇绝来找他,绝对没有好事,想要装睡但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佯装恭顺的支起身子道,“拜见王上。”   “他的身体怎么样了?”仇绝看向御医。“禀告王上,他的身体已经痊愈了。”   面对如狼似虎的仇绝,御医不敢隐瞒,“但今后还要多加注意…”   “孤知道了。”仇绝漫不经意的摆摆手,“你先出去吧,孤与刘长歌有话要说。”   “是,陛下…”   御医留给长歌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合上门退了出去。   经过几日前的那一通羞辱,长歌心中再也不对仇绝抱有任何希望。   见着仇绝逼来,他便赤脚披发的跪到了地上,向着仇绝请罪道,“我自知罪孽深重,无可挽回,还请王上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留我一条性命,将我逐出宫去便好!”   仇绝不紧不慢的坐到床边,粗栃手指缠绕住他的一缕乱发,轻佻的舔了舔,“本王不会取你性命,更加不会将你逐出宫去…”   长歌心神一凛,抬起头来,以为他恢复记忆了,却听得他说道,“从今以后,你便留在宫中,当本王的侍奴罢。你不是喜欢本王么,本王便给你这个机会…”   —股难堪的屈辱顿时将长歌从内到外的击穿了,他面色煞白的瞪视着仇绝,仿佛从来没认识过这个人,“你要我留下来当你的侍奴?”   “没错。”仇绝残酷道,“虽然你的人品不怎么样,但这副身子却是一副万里挑一的好身子。当真叫本王回味无穷。”   “仇绝,你做梦!我绝对不可能留下来伺候你这种暴虐无道、黑白不分的昏君!”   长歌一把挥开他的手,悲愤的向前冲去,此刻他只想离开这藏污纳垢的羌国王宫,却叫仇绝轻而易举的扯回了怀中。   仇绝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摔回了床上,“刘长歌,你当这羌国王宫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本王劝你不要不识抬举,乖乖在本王身下承欢,你也能少吃些苦头。”   “放开我!仇绝!”长歌奋力挣扎,“你真叫我觉得作呕!”   “呵,那你就好好感受一下,被自己讨厌的人卄穿的感觉吧。”仇绝眸中跃动着火焰,向着他压去。   发泄过欲望,仇绝神清气爽的走了出去,对着自己的手下吩咐道,“传令下去,从今往后,刘长歌便是本王的侍奴了。   叫人帮他准备一处宫殿和一些宫女,虽然他的位分是最低贱的,但也不可怠慢。”   “是,王上!” 第93章 沈修宇周南被困山洞+长歌撞墙自尽   在那幽深谷底的碧绿潭水中,沈修宇到底没能克制,向着周南索取了许多次。   两人在荡漾的碧波中沉浮几许,这才筋疲力尽的回去了山洞。   金元恺他们正在夜以继日的寻找下来的路,沈修宇却在山洞中同周南浓情蜜意。   他抱着周南说了许多肉麻的话,两人便依偎着睡去了。   进入梦乡之前,周南迷迷糊糊的想道,沈修宇又变回十几岁时的那个沈修宇了。   他应当给沈修宇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们相拥着熟睡后,山洞上空便爆发出了阵阵轰隆的巨响。   接着,悬崖上便相继的有许多巨石坠落,山体都开始崩塌移位了。   还是周南率先听到了动静,惊恐的推了沈修宇一把。   “修宇哥哥,快醒醒!这里好像要崩塌了!”   他连着叫了许多声,沈修宇终于醒来了,但此时已经迟了。   —块巨石轰然落下,将整个山洞的出口都给挡住了。   原是这连日的暴雨引得山洪暴发,叫整座山都摇摇欲坠起来。   “小南,快跟我到洞口来!”   沈修宇在声声巨响中奋力对周南高喊道。他觉得周南的动作太慢,刚才把周南抱起来,朝着洞口跑去。   “小南,我现在推开这块石头,你就在我身旁待着,哪里都不要去!”   沈修宇生怕周南乱跑,心急如焚的对他叮嘱道。   “修宇哥哥,我和你一起推!”   周南提议道,要是平时沈修宇肯定不让他受这种罪。   但现在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危急时刻,多一双手,就多一分希望。   “好!推不动也不要太勉强自己!”   沈修宇抓着他的手放到了前面的手臂上,说道,“我喊一二三,你跟着我推。”   沈修宇双臂绷直,青筋暴起。   —张英俊的面孔都因为太过用力而扭曲了。   周南同他两个人的力气加起来,也只叫那巨石稍稍向外移动了一寸。“小南,我推下面,你推上面。”   沈修宇气喘吁吁的爬到地上,对周南说道。   周南点点头,他们便开始同时用力。   就在这时,整个山洞忽然都剧烈摇晃起来。   摇晃的幅度极大,叫他们两个的身体几乎飞出去。   沈修宇眼疾手快的抓住周南的手,才没叫周南摔倒。   这阵地动山摇过去,还没等他们缓过来,头上便传来巨响,碎石、瓦砾和灰尘齐齐落下。   人在生死时刻的神经都是很敏锐的。   很快,沈修宇就在这一阵混乱中听到了清晰的一声“咔嚓”。   就好像整个山洞都被撕碎了似的。   意识到这整个山洞都要轰然倒塌了,沈修宇目毗欲裂的大吼一声,“小南!”   就奋不顾身的扑了上去,把周南给压到了自己身下。   他的身体要比周南的大上一圈,把周南牢牢的护在了下面。   他才刚护好周南,山洞便完全的崩塌了。   数不清的巨石砸到了他的身上、头上。   叫他刀削斧劈的俊朗面孔当即被鲜血给淹没,但他并未有丝毫动摇。   他竭尽全力的用双臂抵住地面,为周南营造出最后一片安全的净土。   周南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有什么东西一滴一滴的淌到了他的脸颊上来。   又热又腥。   等到这阵巨响过去,他颤声叫道,“修宇哥哥,修宇哥哥…”   眼中已有热流不受控制的涌出。   “小南…小南…”   他听到沈修宇气若游丝却包含眷恋的叫了两声,便瘫软的倒在了他身上,再无半点声息。   “来人啊!救命啊!”   周南哽咽着呼救起来。   他只觉得眼中泪水涌出时传来阵阵刺痛,等到那刺痛过去,竟然能看到一些白茫茫的影子了。   他强自稳住心神,睁眼闭眼数次,终于能够完全看到了。   他向着沈修宇看去,只见沈修宇满脸鲜血的倒在他身上,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替他挡住了那些落石。   周南流着泪唤他的名字,他全无反应。“金元恺!金元恺——”   周南嚎啕大哭着叫喊道,“快来救我们!”   此番山洪暴发,动静极大,金元恺他们也察觉到了。   虽然现在他们还是没有找到下来的路,但金元恺依旧不敢等了,只能铤而走险。   他下令下去,叫全军倾巢出动,做了几条能够够到下面的绳子,带着几个武艺高强的士兵下去了。   他们整整在那悬崖峭壁间艰难的攀爬了两个时辰,这才到了下面。   金元恺一下去,便看到了那个被堵的山洞。   洞中不断传来周南嘶哑破碎的不成腔调的绝望呼声。   金元恺一挥手,“都跟我来!快!”   那几个士兵随他过去。   金元恺对那洞口的巨石端详一番,便叫道,“你们在这里等等我!”   他飞身下去,砍了一棵树,又扛着那树回来了。   “你将这树放在那巨石底下,你们几个在外面施力,这巨石便能被撬起来了。   你们几个跟我守在巨石边上,巨石一起来,我们便将它扛起来!”   “是,统领!”   在金元恺的指挥下,事情有条不紊的顺利进行着。   金元恺几人扛起巨石,才发现这巨石重量比他们想象的重了许多。   金元恺连忙对剩余几人喊道,“你们别撬了,快过来帮忙!”   所有人都一拥而上,这才堪堪的将那堵着洞口的巨石给搬开了。   他们将巨石送到安全的地方,返回查看洞内的情况。   只见沈修宇以一个决绝的姿态趴在周南身上,面色都灰败了。   “快来救皇上!”   金元恺指挥着众人一一将压在他们二人身上的重物给挪开。   这一救人,便整整救了一天。   直到夜幕降临,沈修宇和周南才叫金元恺他们给抬出去。   周南身上受了不少轻伤,基本都是皮肉擦伤,身体并无大碍。   沈修宇的情况就没他那样乐观了。   沈修宇的头部遭到重击,脉象也极为微弱,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醒来了。   他们在山谷下面待了一晚,第二日天一亮,金元恺便护送周南和沈修宇上去了。   上去之后,周南连儿子都顾不上找,马不停蹄的找了军医来看沈修宇。   军医给沈修宇检查过,黯然道,“皇上此番头部遭受重击,能不能醒来仍是个未知数。   醒来之后能不能恢复如初,更加无法确定。只能内服加推拿了。”   周南如同受了当头一棒,耳旁嗡嗡作响,许久都未回过神来。   直到军医一连叫他几声,他这才反应过来,万分沉重的对军医道,“你告诉我推拿的法子罢…   “好。”   他们原地修整了一段时间,等到沈修宇的情况好转,便率军向着凛朝去了。   羌国宫中。   长歌才醒,便看到自己床前齐齐跪着一排宫人,齐声呼唤道,“娘娘,您醒了!”   长歌听得他们所唤,只觉得头痛欲裂,不由得对她们怒目而视。   我是凛朝的大夫,何时成了你们羌国的娘娘了!”为首的一个大宫女羽蝶走上前来,颇为强硬道。   “娘娘的头衔是王上封的,我等听命于王上,还请娘娘不要为难我们!”   好一个仇绝,现在竟是让这些下人都骑到他头上来了!   长歌满面怒容的下床去,随手便抄起枕下的宝剑,“绐我让开!否则我叫你们血溅三尺!”   “娘娘不要冲动!”   羽蝶连忙带着其余人后退,最后面的一个宫女见势不妙,连忙朝着仇绝的议事殿跑去。   “都给我滚!”   长歌怒骂道,“一群狗仗人势的东西,简直欺人太甚!”   羽蝶仍不退后,长歌果断将剑入鞘,手持这钝剑朝着那一干宫人扫去。   他身手了得,这些宫人全无内力,两下便叫他扫荡得东倒西歪,横七竖八。   长歌趁乱跑了出去。   他跑到后方的马厩,飞身上马,身后传来仇绝暴怒的吼声,“刘长歌,站住!”   长歌去意已决,又怎会听他的,抽出长鞭便往马背上重重甩了一鞭,马儿呼啸着向前跑去。仇绝见状,当即扯过一个侍卫,从那侍卫背上夺了弓箭过来,朝着马蹄射去。   他的箭法在羌国排位第一,百分百中。   他一次射了三箭出去,全部都准确无误的击穿了马蹄。   马儿痛苦的长嘶一声,便倒地不起。   长歌也跟着摔了下去。   仇绝快步上去,一把抱起了长歌,向着寝殿内走去。   到了寝殿内,仇绝将他重重摔在床上,欺身而上。   “仇绝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长歌痛苦挣扎,“你都已经有洛离了!为什么就是不能放过我!”   “小离已有身孕,所以不能承欢。   但孤的需求甚大,所以便留你在宫中聊以慰藉。   待到小离产下子嗣,孤自会放你离去。”   (注:洛离怀的并不是仇绝的孩子。)   长歌听闻洛离已有他的孩子,只觉得像是当胸叫人插了两刀,痛楚肆虐难安。   “洛离洛离,全部都是为了洛离!为了你的洛离,便要牺牲我的幸福!   仇绝,你好狠的心!我就算死了,也不会为你们二人做嫁衣!”长歌撕心裂肺的向他喊完这番话,便趁他不备,一头朝着墙上撞去。   “刘长歌!”   待到仇绝反应过来,长歌已经昏死过去,带血的后脑在雪白的墙壁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   仇绝只觉得一阵心痛袭来,几乎要气闷的喘不过气来。   脑中被强行压制的记忆翻滚起来。 第94章 沈修宇天真无邪;长歌被马拖着跑   从羌国回大凛的官道上。   马车内。   沈修宇昏迷不醒的枕在周南的双膝上,周南轻轻帮他按着额头。   沈修宇已经昏迷许多天了,一直没有苏醒的趋势。   周南照顾完他,金元恺便过来了,只见金元恺犯难道,“将军,小皇子一直吵着要您。”   “那你把鸣轩抱过来吧。”   周南无奈道。金元恺依言将鸣轩抱了过来。   鸣轩眼泪汪汪的窝在周南怀中,扯着他的袖子说道,“爹爹,我们要去哪里?我想回家…”   他还小,不能很好的适应环境的忽然转变。   “我们现在就在回家的路上。”   周南耐心道,“鸣轩,我们是大凛人,不是羌国人,我们的家在大凛。   最多一月,我们便可以回到真正的家了。”   “我不,我不,我要回羌国!”   鸣轩不过是个孩子,哪能受得了这种离别之苦,当即便扑进周南怀中大哭起来。   周南抱着他哄了近半个时辰,他哭累了睡着了。   “乖宝贝,快睡…”   就在周南抱着鸣轩,轻拍他的后背,小声的唱歌哄他睡时,旁边的沈修宇猝不及防的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修宇哥哥!”   周南差点都激动的喜极而泣,他连忙唤来金元恺抱走孩子,自己全心全意的照顾沈修宇。   “你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周南问道,“我去帮你叫军医。”   沈修宇没有反应,而是用一双鹰隼般的锐利双眸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的打量他。   叫他的心不禁沉了下来。   沈修宇为何用这种眼神看着他?难道对方把他忘了吗?   就在周南一筹莫展,打算找军医寻常帮助时,沈修宇忽然钳住他的脸问道,“你是小南?”   “是啊修宇,你不认识我了吗?”周南心急如焚。   听他这样说,沈修宇顿时就笑逐颜开,“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你,小南!”   他说着就捧住周南的脸,不含任何情-色意味的在周南脸上狂亲。   这个举动让周南感觉一阵不适应。   如果是正常的沈修宇,不可能只是亲他的脸颊,绝对会索取更多。   甚至可能会把他剥光了就地正法。   可沈修宇除了亲他,别的什么事情都没做,这样实在太不对劲了!   周南即刻叫停了马车,叫军医过来给沈修宇检查。   军医掀开马车帘子进来,沈修宇嗖的一下就扑了上去,“你出去!”   所有人都没预料到他会突然袭击,还没来得及制止,他们就双双掉出了马车。   —番鸡飞狗跳的折腾后,叫沈修宇绐打得鼻青脸肿的军医终于找到了问题所在。   沈修宇的心智变得和五岁孩子差不多,而且除了周南,别的人他都不记得不认识了。   他每时每刻都要紧紧的缠在周南身上。   要是周南拒绝,他就会像个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马车上,周南一边给哭了的沈修宇擦泪,一边满腔愁绪的问军医,“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属下从未遇过这样的症状。”   军医头疼道。   说他傻,他还能记得周南;   说他不傻,他连五岁孩子都不如,在地上又哭又闹又打滚。   “属下真的无能为力。”   军医万般无奈,“还请将军尽快带皇上回皇宫。   太医们见多识广,医术精湛,说不定有办法治皇上的病。”   “我知道了。”   周南赏了他一些金银财宝,叫他不要泄露此事,便见他打发走了。   他走以后,沈修宇的神情明显变得高兴许多,饿虎扑食的把周南扑倒在了马车里面,“小南,我饿了。”   周南正要去给他拿吃的,他忽然一口便咬住了周南的脖子,含混不清道,“你真好吃…”   他在周南脖颈间又啃又咬,又吸又舔,就好像周南的脖子上抹了蜜糖似的。   “修宇,你起来!”   周南去推他,但他就是赖在周南身上不走,眼中甚至攒动起晶莹泪花。   “小南你不喜欢我了吗?你不要我了吗?你要赶我走吗?”   说着,大颗的泪便顺着面颊流淌下来。“不是…”   周南只觉得头大如斗。“既然不是,那你为什么不绐我吃?”   沈修宇愈发的委屈起来。   “因为我不是吃的,你饿了,该吃些正经食物才是。乖。”   周南实在没法子了,凑过去在他嘴巴上亲了一下,“你在这里待着,我去帮你拿吃的。”   沈修宇原本还在不满他的突然离开,忽然叫他亲了一下,只觉得周身如同过电似的酥麻战栗,当即就呆住了。   周南趁机出去了。   他拿了一些肉干和水,打算回来喂给沈修宇,周鸣轩却偷偷溜了进来。   周鸣轩见着他手里拿着吃的,想也没想就坐到他旁边,“爹爹,我饿了。”   说完就张开了嘴,乖巧的等待投食。   沈修宇看见这一幕,只觉得怒从心头起,过去就把鸣轩推开了,“小南,你只能喂我!”   “沈叔叔,你怎么这样…”   鸣轩何时受过这种委屈,登时就不干了,扯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   周南心疼的抱过儿子,沈修宇见状,竟然眼眶一红,也跟着大哭起来。   鸣轩哭,旁人不会起疑,但沈修宇若是哭了,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周南只能再次叫来金元恺,把哇哇大哭的可怜儿子交给他,自己抱住哭闹不休的沈修宇,轻抚他的头,“修宇哥哥,别哭了…”   羌国王宫内,仇绝眼前都已经出现了关于长歌的种种画面,但脑中剧烈痛楚翻滚,叫他根本没办法细想,便晕了过去。   醒来后,他便将之前想起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他将长歌送到了御医那边,叮嘱御医这刘长歌一好,便向他禀报,便施施然的去了。   长歌再次醒来时,便发现自己的手脚都叫沉重的铁链子绐缚了起来,并且原先那些柔弱的宫女换成了几个会武的宫人。   “仇绝在哪里?我要见他!”   长歌下床便要往外冲,叫那些个膀大腰圆的宫人给硬生生的截下来了。   “娘娘,王上说了,您只有等下午侍卫巡逻的时候才能出去。还请娘娘现在先回去休息!”   “放我出去!你们这些混账!”   长歌气得火冒三丈,破口大骂,但这些宫人充耳不闻,只是恭恭敬敬的将他请回了宫中。   任凭他骂得再难听,都像是没听见似的。   到后面长歌自觉没劲,便也不再叫骂,而是回去想办法。   他现在这样,寸步难行,简直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更别提救仇绝了。   经过重重思虑,长歌秘密给周南修书一封,将需要的药材和猛虎的心头血全部都在信中说了。   写完信,他便借口称身体不舒服,叫人把御医请了过来,把信交给了他。   “这信,无论如何你都要帮我交绐周南…”   长歌奄奄一息道。   御医看着病床上憔悴不堪的他,坚定的向他点点头。   当日下午,那信便叫信使带着,快马加鞭的朝凛朝去了。   到了下午放风的时候,这些人总算愿意带长歌出去了。   除了后花园,他别无地方可去,只能去了那里。   他人还未到后花园,便听到一阵喧闹嘈杂的声音。   走近一看,原是仇绝为了讨洛离开心,在后花园赛马。   洛离衣着暴露的依偎在仇绝怀中,叫仇绝给摸得满面绯红。   见到长歌来了,洛离眸间寒光一闪,便对仇绝说道,“陛下,长歌来了。”   “哦。”   仇绝不甚感兴趣的应了一声,“那又如何?”   “陛下,光看这马赛跑,着实没有意思。”   洛离娇声道,“我听说长歌在凛朝时,素有飞毛腿的称号,所以,不如我们叫他与马赛跑试试?   “人与马要如何赛跑?”   仇绝叫他说的来了一点兴致。   洛离便附在他耳边叽叽喳喳说了半刻。   先前仇绝还不同意,后来经不住他的撒娇耍赖,软磨硬泡,便答应他了。   “来人,把刘长歌手上和脚上的铁链解开,把他的双手用绳子缚住,再把绳子绑到马上。   孤要同爱妃一起看看,到底是刘长歌跑得快,还是这马跑得快,哈哈哈!”   “是,陛下!”   长歌叫一群人押着,将他的双手绑起来,用一根绳子把他和那烈马连接了起来。   这些赛马都是经过驯化的,只要吹响哨子,它们便会不停歇的狂奔。   只有再度吹响哨子,它们才会停下。   可怜的长歌还未反应过来这场间的状况,哨子便在仇绝的授意下吹响了。   马儿甩开四蹄,疯狂的向前迈去。   若是长歌不跟着跑,会被拖到地上,一直气绝身亡。   为了保住性命,他不得已的迈开腿跑了起来。   若是从前,他和这马谁跑得快还真不一定。   但现如今他身体亏空,精力透支,已经大不如从前了。   场上不断传来洛离和其他人的笑声,和汗如雨下的他形成了鲜明对比。   长歌跟着那马跑了半个时辰,便再也跑不动了。   他脚下一软,便摔倒在地,叫那马给拖行着向前去了。   “救命__”   长歌声嘶力竭的呼喊起来,他经过的地方,被拖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长长血迹。   仇绝看着他活受罪,头又开始疼起来。   长歌被马拖着跑洛离见势不妙,连忙喊道,"停! 第95章 沈修宇撒泼耍赖+长歌被关进笼子   在周南的安抚下,沈修宇这才安静下来。   周南见他平静下来,这才拿了肉干喂他。   沈修宇狼吞虎咽的吃着,周南难过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修宇哥哥,慢点,没人同你抢。”   沈修宇吃的太快,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疼得嚎啕大哭起来。   周南连忙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压低声音对他说道,“修宇哥哥,你不可以哭,你若是哭了,外面的那些官兵都会笑话你的。”   “可是真的好疼,小南”   沈修宇泪花灿灿道。“你把舌头伸出来,我帮你吹一下就不疼了。”   周南像是哄儿子那样哄道。   沈修宇伸出半截受伤的舌头,周南凑了上去,轻柔的帮他吹了起来。   柔和的风拂过他红肿受伤的舌头,说不出的舒服。   叫沈修宇当即便陶醉的眯起眼睛,就那样享受起来。   “还疼么?”   周南问道,“不疼了我继续喂你。”   沈修宇的食量他是知道的,这点不过是塞牙缝罢了。   沈修宇凑过来,指着自己的舌头说道,“舌头还痛,要小南舔舔才能好。”   周南的脸0刷的涨红了,这沈修宇当真是变傻了?还是在装疯卖傻?   “我帮你出去拿点药。你乖乖在马车中等我。”   周南说着便要走,叫沈修宇一把扯到了怀里,抱着他滚到了地上。   “不要药,要小南舔舔!”   沈修宇吼完,就俯下身去,笨拙的朝着周南的唇舌逼去。   他的动作极为生涩,才碰到周南的嘴唇,他就彻底失控了。   他对着那诱人薄唇使劲吮吸起来,就好像要把周南的唇吃下去似的。   “修宇哥哥,你起来!”   周南用力推了他一把,他非但没起来,反而对着周南催促道,“小南,舔舔!”   “修宇哥哥,别胡闹了!”   周南急了,他们现在在马车上,随时都有人可能进来。   要是叫人看见,他们两个的脸还往哪里放?   他只是稍微加重了语气,沈修宇一愣,眼泪就像不要钱似的砸了下来。   周南一看见人哭就觉得头疼,不论对方是男是女都头疼。   “好了别哭了,”   周南无奈道,“我帮你舔舔。”   沈修宇见状立刻破涕为笑,伸出舌头纠缠住他的舌头,两个人忘情的在马车里滚作一团。   沈修宇变成傻子后,比起以前变得极为缠人,就连周南出恭他都要跟去。   要是周南拒绝,他要么扯着嗓子嚎啕大哭。   要么躺到地上打滚,反正就是不依,周南没法,只能全都允了他。   就连睡觉,沈修宇都得缠着周南讲点儿故事,讲的不好他就闹。   硬生生的把周南一个性子内敛的将军逼成了一个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的说书先生。   这日晚上,周南把沈修宇和周鸣轩一一哄好睡下,金元恺掀开马车帘子走了进来,“叩见将军。”   周南举起一只叫沈修宇攥得死死的右手,对金元恺无奈道,“我实在脱不开身。你就在这里说吧,反正这里也没有外人。   如何,这些日子你都查到什么了?   那日对我们下手的人,他们的幕后主使是谁?”   “根据我们查出的线索,幕后主使是右相林善。   但现下能够证明林善罪行的证人全自尽了,所以此事只能回朝再议。”   “林善?”   周南蹙眉,“我在朝的时候,怎么从未听说过此人?”   “此人是在您自刎后,被原先的旧丞相推荐上来的。   他颇有心机,擅长权术,最重要的是他逢迎有术。   他找所有的知情者调查了皇上和您的旧事,特地将皇宫里和皇城中您和皇上相会过的地方打造成了一座忆南城。   皇上思念您成狂,有了他的帮助,思念之情得到大大的纾解,因而对他重用起来。   他抓住机会,娶了朝中礼部侍郎之女,又将自己的兄弟姐妹全部提拔上来,分别在朝中与重臣结亲。   如此一来,林家的势力便彻底在朝中稳固起来。   到今年年初,他高升右丞相,位居百官之首,架空左丞相,独揽丞相之权。”   随着他的权势越来越大,他开始在朝中骄横跋扈,为所欲为。   众臣上奏的奏章,他都先拦下来,自己先取阅。   若是对他不利,他便隐匿销毁,绝不上报。   皇上对他的擅权颇为不满,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准备收网了,却收到了您在羌国的消息。   此事便搁置下来了。   那林善想必也是听到了风声,所以才派人来追杀皇上。”   “竟然有这样的事。”   周南神情凝重道,“修宇现在的情况,若是叫林善知道,定然要逼他退位,扶鸣轩上位。   将鸣轩变成他手中的一个傀儡皇帝。   所以,修宇现在的情况,不能向任何人透露。   明日起我便教他,在人前该怎样。”   “万事都拜托将军了。”   “你将各处的眼线都布置下去,越多越好。这样我们才能随时掌握朝中军中的风吹草动。”   “是,将军!”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周南发现沈修宇虽然心智变傻了,但脑子还没有完全变傻,他还是和过去一样过目不   心O   周南便开始教他,在外应该怎么做,“在外面,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你叫我周统领,叫鸣轩皇儿,叫金元恺爱卿,还有……”   他取出朝中大臣的名册,对照画像一个个的教沈修宇,沈修宇记得很快。   记完了,他就跟周南嚷着要奖赏,要亲,要抱,要扑倒。   —月时间很快过去了,周南终于把沈修宇调-教的有个皇帝样子了,他们也回到皇宫了。   众臣前来拜见沈修宇,周南随着沈修宇走了出来。   众臣见到他,当即便掀起轩然大波来。   站在最前列的林善瞥见周南,登时心神巨震。   在他还未入朝为官前,他便听说了周南的种种事迹,在内心将周南奉为了神明一般的存在。   他立誓要做一个周南这样的大将,却远没有周南心智坚定,   为相后便迷失在权利和钱财的诱惑中。   他以前从未见过周南,现下见了这活生生的一个大美人,不由得心神激荡起来。   这些人全部盯着周南看,叫沈修宇很是不悦,他对周南说道,“你到后面去。他们看你,我不舒服…”   “好。”   周南退到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沈修宇开始对着众臣滔滔不绝的背起周南教他的说辞来。   “朕此行出游一月有余,收货颇丰…”   羌国,后花园。   洛离喊了停,一声哨声响起,那马终于停了。   彼时长歌已经叫那马拖行的浑身鲜血,气息微弱。   赛马的时候御医也在,他看到了这一切,马一停下来,他便冲了上去。   他竭力救治,长歌终于转危为安。   此时的长歌已经萌生退意,再也不想留在羌国,更加不想理会仇绝的死活。   但仇绝根本不放他走。   反而叫人将一个巨大的铁笼送到了他房里。   “你送这东西来,是什么意思?”   长歌看着仇绝问道。   虽然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想,却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内心仍存有一丝侥幸。   当然,这丝侥幸下一刻就被打破了。   “这是用来关你的笼子。从今天开始,你便不用再穿衣服了,脱光衣服,戴上枷锁,躺到这笼子里面,随时随地供本皇发泄。”   长歌浑身都哆嗦起来,“你不一一”   他话还未说完,便叫那几个宫人拿一个银质铃铛绐塞进了嘴里,拖了下去,扔到了木桶中洗的干干净净,又将他捞了出来,给他盖了一条若隐若现的红色薄纱,在他手脚上缚上了铁链,便将他扔进了那笼子里。   笼子里面已经扑了一层厚厚的长毛地毯,因此他被扔进去的时候,并未受什么伤,但那种可怕的屈辱感仍旧叫他落下泪来。   “仇绝…”   长歌痛苦不堪的抓着那笼子,向仇绝央求道,却被仇绝笑着反问道,“你不过是一个卑贱的侍奴,也敢对本皇直呼其名?”   “是,王上,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逃跑了,也不敢忤逆你和王后了,求您放我出来吧…”   “要不要放你岀来,还得看你的表现。   平日里都是本皇在床榻上卖力,今日也该你伺候本皇一回了。   只要你伺候的本皇开心了,什么都好说。”   仇绝说着,便也进入了那铁笼中。   他毫不忌惮的捏住长歌的下颌,对长歌笑道,“这铁笼果然非同凡响,就好像你是本皇的一条狗似的。”   他全然不顾长歌的苍白战栗,在那宽敞铁笼中躺了下来,“来罢,刘长歌,过来伺候本皇。”   为了早日从这铁笼中被放出去,长歌只能忍辱负重的爬了过去,主动坐到了他的身上。   四个时辰后,仇绝通体舒畅的离开了,只留下长歌在那笼子中发起浅浅高热。   梦里他痛不欲生道,“小南…小南…快救我!”   大凛皇宫中,周南正和沈修宇抱在一起睡觉,忽然从外面传来了金元恺的声音,“将军,属下收到了一封从羌国传来的加急信件!   署名是您昔日的好友刘长歌,还请您过目!” 第96章 沈修宇大战老虎;长歌被仇绝送人又反悔   周南从床上坐了起来,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正要出去,叫沈修宇从身后给抱住了。   沈修宇高挺的鼻梁在他光裸的后背间磨蹭着,声音中带着浓浓睡意和撒娇意味。   “小南,你要去哪里?你别走嘛,留下来陪我睡觉。”   周南无奈,只能对金元恺喊道,“金元恺,你进来!”   金元恺一进去,就被眼前的画面震了一下。   但他毕竟见多识广,很快就稳住了心神,弯着腰低着头把信呈了上去。   “将军,您先看信,属下先告退了!”   周南伸手撕开那信,把信快速的浏览了一遍,面色沉了下来。   沈修宇见他的表情变得不高兴了,伸手掐住他的脸,把他的唇角朝着两边扯。   “小南,你不要不开心,小南,你笑一个嘛?”   “修宇哥哥,别闹了。”   周南拍掉他的手,把那信给烧了。   "小南小心!"   沈修宇见着他手中的东西燃起熊熊烈焰,连忙把那东西夺了过去。   周南本来要把火扑灭的,沈修宇这样一搅和,把自己的头发给烧起来了。   “小南快跑!”   沈修宇惊慌的把他往外推,“不要管我,你快走!”   弄得就像生离死别似的。   周南回身扑到了他怀里,把他扑倒在地上。   两个人抱着滚了几圈,沈修宇身上的火就熄了。   “修宇哥哥,你别闹了。”   周南着急道,“我有事要处理。金元恺,你进来!”   金元恺推门进入,就看见他们两个衣衫不整的在地上滚着,不自在道,“将军,有何吩咐?”   周南把长歌需要的东西一一告诉了他,叫他写在了纸上,分别分发绐了宫中的太医,命他们在七日之内将猛虎心头血以外的药材全部都收集齐全。   金元恺领命下去了。   金元恺走了,沈修宇还想和周南一起睡,周南却是开始穿衣服了。   “修宇哥哥,今日我要岀去。”   周南说道,“你便按照我昨晚上教你的话,出去上早朝。等你上过早朝,我便回来了。”   “那小南你亲我一下。”   沈修宇恋恋不舍道。   周南就如他所愿,叫他抱着亲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嘴巴都肿了,这才和他分别了。   长歌需要的心头血,只有他能取到。   周南走后,沈修宇望着他的背影,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不舍的眨巴着。   金元恺带人走了进来,“皇上,属下带人来伺候您更衣。”   沈修宇牢牢的记着周南的嘱托不敢忘。   在除了周南以外的其他人面前都拉下一张脸来。   他本来就五官深邃,不怒自威,这样刻意摆出阴鸯神情,还是很有几分架势的。   只要不交谈,外人都难以看出异状来。   早朝时,他将周南交他的那些话全部都说了,而后例行公事的问道,“各位爱卿,可还有事要奏?无事便退朝,下去各自忙各的。”   话音刚落,林善便朗声道,“陛下,臣有事要奏!”   “哦?”   沈修宇停顿了一下,回想周南教给他的办法,要是有大臣说“有事要奏”,便说“你说罢”。   “你说罢。”沈修宇高深莫测道。   “是,陛下!臣听说内务府总管前几日辞去了总管一职,告老还乡去了。   现下内务府总管这个位置空了下来,臣斗胆想向陛下推荐臣的一个表亲!”   林善滔滔不绝的说起他这个表亲的优点。   要是换做往日,沈修宇很快便会做出表态了。   可今日沈修宇只是听他说完,问了一句,“你说完了么?”   林善不知他是何意,额前不由得沁出汗来,“说完了,陛下。”   “哦,其他人还有事要奏吗?”   沈修宇问道。   其余人都觉着他今日不大对劲,比以往更加难以捉摸,更加神秘叵测。   要知道,伴君如伴虎。   朝廷间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其他人都不敢说话,只能硬着头皮齐声道,“陛下,我等无事要奏!”   “退朝。”   沈修宇完全没有理会林善,直接叫众人退朝了。   从始至终他一张英俊的面孔都紧紧绷着,看上去威严阴鸯,不可冒犯。   下朝之后群臣便惴惴不安的议论起来,“这林善在皇上跟前失宠了。”   “没错,我们以后还是离他远些…”   沈修宇一直维持着那种冷硬的表情,进入了养心殿,这才心焦如焚的抓住金元恺问道,“小南呢,快带我去找小南!”   金元恺没有法子,只能带着他出宫去找周南去了。   周南正在一片荒山上守株待虎,便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小南!”   沈修宇下马,迫不及待的冲到了他身边,把他抱了个满怀,铁臂般的双臂勒得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轻点,修宇哥哥…”   周南难受道,他继而把视线转向金元恺,“怎么样?今日早朝没出什么岔子吧?”   “没有。就是陛下表现的太冷淡了,叫重臣都惴惴不安,人心惶惶,以为是陛下哪里不满了。”   “无妨。等明日上朝,我随他一起上去便可。”   周南说道,正在周南打算让金元恺拉开沈修宇时,他们身后的林间忽然传岀了一声冲天的虎啸,叫他们几人都本能感觉到了危险的迫近。   “快退后。”   周南喝道。   可沈修宇非但没有退后,反而松开他迎了上去,“你这臭老虎,竟敢对着小南大吼大叫!看我怎么收拾你!”   “皇上不可!”   “修宇哥哥快回来!”   在两道失声的惊呼中,沈修宇毫不畏惧的朝着那老虎扑了过去。   羌国,夜晚,长歌的寝宫内。   他在那巨大的笼子中睡着,秀气的眉紧紧蹙着。身上寸缕不着。   他被仇绝翻来覆去、没日没夜的折腾,累得连醒都醒不过来了。   这晚,仇绝照例推开了他的房门,却不是独自自身前来。   长歌听到脚步声,惊恐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仇绝带着另一个高鼻深目的羌国男子走了进来。   “你们要干什么?”   长歌绝望道,难道仇绝要和这个羌国男子一起上?若真是这样,他绝对不会妥协!   他都已经做好了咬舌自尽的准备,却听仇绝戏谑道,“不用怕,你现在好歹也是我的人了,我还没有自己绐自   己戴绿帽子的习惯。这人是个画师,我最近发现了你们凛朝的一样有趣物事,便是春-宫-图。   但这些图里所绘之人大多五大三粗,叫孤看了极倒胃口。   孤想着叫这画师将你和孤欢好时的情形画下来,定然要比这春-宫-图精彩许多。”   “你要叫画师看着你我欢好吗?不要,仇绝,求你”   这股可怕的屈辱感快把长歌给逼疯了。   “孤都不在意,你有什么好在意的?”   仇绝说道,“再说了,是叫他隔着帘子来画,又不是叫他凑到你我身上来。”   说罢,他便命人取来了一块薄纱,罩在了笼子上面,钻进了笼子里面。   长歌吓得直惊叫。   他想跑,但无论如何都跑不出去,反而叫仇绝从身后凶狠侵-入。   泪自他面颊上蜿蜒而下,他承受着那粗暴撞-击,硬是忍住没有发岀半点屈辱的声音来。   噩梦持续了整晚,到天亮时,画师已经画出了三四本像模像样的春-宫-图。   仇绝快意的拿着那些册子离去了。   留下长歌一人缩在笼子的一角,精神都已经涣散了。   仇绝对那几本册子爱不释手。   几乎每日出去都要带到身上,随时随地的观看一番。   这日,他和别的表兄弟在一起打猎,不小心将其中的一个册子给掉到了地上。   叫他的一位表哥仇郢将那个册子给捡去了。   仇郢看过里面的画,便对长歌惊为天人,当即便找到了仇绝那里。   和大凛不同,羌国的民风是极为开放的。   在羌国皇宫,除了皇后不能动,其余的侍妾都是可以互相用的。   寝宫内,仇郢拿岀那册子向仇绝说道,“表弟,这画中人可是你新收的那个侍奴,是个凛朝人,唤作刘长歌?”   “怎么,表兄对他有兴趣?”   仇绝挑眉道。   “这样的面孔,这样的身段,这样的媚骨,只要是个男人,都会对他动心。”   仇郢沉醉道,“表弟,你若是舍不得,我也不会强求于你,毕竟这样的尤物,人人都想占为己有。”   舍不得?   仇绝冷笑起来,他怎么会舍不得?   刘长歌不过是个下贱的侍奴,表兄喜欢,那便送给他。   俗话说得好,兄弟如手足,妻妾如衣服。   他有洛离一个便够了,刘长歌算什么东西?   “无妨,表兄若是喜欢,还请跟我过来。”   仇绝说着,便向着长歌的寝宫去走去。   仇郢大喜过望,连忙跟了上去。   他们过去的时候,长歌正点着安眠香在睡觉。   因为仇绝不给他任何遮挡,所以他只能赤条条的蜷缩着身子在那雪白的地板上。   只见他长发披散,冰肌玉骨,肌肤赛雪,好不销魂。   “仇绝,你真的愿意将他绐我?”   仇郢再次确认道。   长歌睡着的模样异常乖巧,宛若一只可爱的波斯猫,不禁叫仇郢心生怜惜。   “当然了表兄。”   仇绝不甚在意的向他挥手,“随你享用。”   “那好,那为兄可要将他带回去,正式迎娶他过门,叫他当为兄的正牌夫人了。”   仇郢说着便从那笼子里抱出了长歌,脱下自己的外袍替他裹上。   长歌实在太累了,且房中燃着这香,所以睡得很死。   “表兄你真是没见过世面,”   仇绝嗤笑道,“区区一个侍奴便将你迷得神魂颠倒。行了你去吧。”   仇郢抱着长歌向外走去,他越走越远,仇绝心头忽然涌起一股剧烈的恐慌。   这恐慌驱使着仇绝向外疯狂跑去! 第97章 宫中暗流涌动+长歌被剜心头血   沈修宇朝着老虎扑了过去,现在的他可不比当时掉落悬崖的他。   经过周南这三个月无微不至、体贴入微的关怀,他的身体恢复的比之前还要强壮许多。   别说一只猛虎,再来几只也不是他沈修宇的对手!   沈修宇一下把老虎给掀翻在地,狠辣且暴烈的朝着老虎的面门暴击。   暴击数百下之后老虎的气势彻底弱了下来。   他眼疾手快的将老虎的脖子朝着旁边一拧一扭,便将老虎送上西天了。   整个过程快得惊人,周南和金元恺甚至来不及插手,他已经处置好了,“小南,这个坏老虎已经被我打死了!”   沈修宇举着那老虎向他炫耀道。“好,”   周南无奈且纵容道,“修宇哥哥最棒了,我回去奖励你,好不好?”   “好啊!”   沈修宇在原地欢呼雀跃起来。   周南接过老虎的尸身交绐金元恺,向他说道,“金元恺,你现在带着这老虎回去,趁着老虎的尸体还没凉,将它的心头血取出来。   你将取出的猛虎心头血放到翠玉银瓶中,再放置于我房中便可。   翠玉银瓶就在我房中桌上,你自行取来便可。   我和修宇哥哥稍后便回去。”   “遵命,将军!”   金元恺抢先他们一步回去了。   周南和沈修宇随后也赶回了宫中,去了养心殿。   周南坐在书桌前处理着那些堆积如山的折子。   沈修宇在他身后帮他按摩,时不时的给他端茶送水,捏肩揉腿,好不体贴。   过了小半个时辰,白公公忽然走了进来,向沈修宇说道,“皇上,右丞相求见!”   右丞相,可不就是那心怀不轨的林善。   沈修宇看向周南,不知道该怎么说。   忽然见周南拿毛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见字,便立刻威严道,“见!”   周南拿着笔墨纸砚躲到了书桌下。   书桌上铺着厚厚的长锦缎,从前面根本看不到里面藏了人。   “修宇哥哥,等一下不管他说什么,你都只管应声就行。   到了需要说话的时候,我会在下面写好,你照着我给你写的东西念出来便行。”   周南说道。   “好,我都听你的,小南。”   林善很快走了进来,向沈修宇行礼。   沈修宇向来对他恩宠有加,今日朝堂之事叫他倍感失落,颜面大跌,他下定决心来问个究竟。   “陛下,臣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叫陛下在早朝时对臣那般不满。   还请陛下恕臣愚钝,对臣指点一二,叫臣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他说罢,便跪了下去,头也不敢抬的等候沈修宇的发落。   周南飞快在纸上写下,“林善,你做过什么事,你心中应该还清楚吧?还要朕来提醒你吗?”   沈修宇反问道。   只见他英俊的脸上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   锐利的眼神好像已经穿透了一切伪装,直直看到了林善的心底。   林善呼吸一滞,一颗心疯狂的在胸膛里乱跳起来。   难道沈修宇已经知道了刺杀之事?   他勉强凝出笑脸,敛去心中的恐慌,用略带发颤的声音问道,“臣真的不知,请皇上赐教…”   “既然不知道,那就回去好好想想罢。”   沈修宇阴鸯道,“白公公,送林爱卿回去!”   “曰 白I-”   At9 _L.o   “臣告退…”   林善走了,沈修宇一扫刚才的凶狠表情,邀功似的对周南笑道,“小南,怎么样?”   “很好。”   周南站起来摸了摸他的头,“你就这样保持着,再接再厉。”   “那小南,奖励呢?”   沈修宇眼中绽出兴奋光芒来。   周南没办法,只能凑了上去。   深夜,沈修宇的寝宫内。   周南睡得正熟,忽然被一阵剧烈的摇晃给弄醒了。   只听沈修宇带着哭腔说道,“小南,我好难受…”   “怎么了?”   周南一下清醒了,“修宇哥哥,你哪里不舒服?我去帮你叫太医。”   “这里”   沈修宇难受的向他拱了拱腰,“好难受…小南,我是不是要死了…”   周南意识到他说的难受是哪方面的难受之后,脸立刻红了。   沈修宇趴在他身上磨蹭,“小南我不想死,我舍不得你…”   “修宇哥哥,你不会死的。”   周南满脸红晕道,“我会救你的…”   他抬手扯下了床帐,将一片旖旎风景隐匿在帐中。   林善从沈修宇那里离开,内心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看起来沈修宇对他的所作所为已经尽数掌握,不日便会制裁他。   他到底应该谋反,还是应该主动去向沈修宇承认错误?   羌国王宫。仇绝大步冲了上去,把长歌从仇郢怀里给抢了过来。   “对不起,表兄!我后悔了!我不能把他交绐你!”   “仇绝你怎么能这样出尔反尔!   若是一开始你不愿意交人,我也体谅你了!   可你交了人却忽然要回去,你是在耍我吗!”   任谁经过这一遭横刀夺爱也不会开心。   “表兄,是我思虑不周,”   仇绝认错道,“但他真的不能让你带走…”   “仇绝,你这混账!”   仇郢向着他脸上重重打了一拳。   仇绝没有闪躲,也没有反抗,就这样毫无遮挡的接下了他的一拳。   仇郢怒气冲冲的瞪了他一眼,将那本春-宫-图往他身上一摔,就离开了那里。   他们推操间长歌早已醒来,将他们的谈话尽收耳底。   仇绝只感觉自己怀中传来一阵湿热。   他低头看去,只见长歌埋首在他怀中哭了。   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长歌瘦削的后背一耸一耸,只是看着,都能叫人感觉到他的痛苦。   仇绝只觉得心中说不出的沉重,就连和长歌上床的欲望都叫冲淡了许多。   把人送回笼子便走了。   约莫一月之后,周南派人秘密的将药和猛虎心头血全部都送到了御医那里。   在长歌的指点下,御医将那些药材制成了解蛊的药,又买通了王室膳房的人,每天定量的往仇绝的饭菜里加药。   只要服药三月,仇绝身体中的蛊便可以完全解除了。   事情已经成了大半,现在只需耐心等候,便可以看到成果了。   但长歌心中没有半点欣喜的感觉。   他已经叫仇绝折腾的彻底麻木了。   后面仇绝将他放出了笼子,因为他早已经失去了逃跑的勇气。   这天,正当他在房中昏睡时,仇绝忽然闯入了他的房中,把他从床上拎了起来。   “仇绝,你要干嘛?”   长歌惊骇道。   “你跟我过去便知道了!”   仇绝火急火燎的将他带到了洛离房中。   只见洛离胸前不知怎么地中了一箭,血流如注,身旁还站着一个民间大夫模样的人。   仇绝把长歌往那民间大夫面前一推,说道,“快试试他的血!”   长歌这才意识到,是洛离受伤了,仇绝要用他的血来救洛离。   他心知反抗不了,便恭顺的站在原地,叫那民间大夫取了他的一滴指尖血。   那大夫故弄玄虚的将他的血抹到了一张纸上,将那纸烧了,去闻烧出来的味道。   闻过之后,他大喜过望的对仇绝说道,“王上,他的血是阴人血!他的心头血可以救王后!”   “心头血…”   长歌难以置信的看向仇绝,看向这个他爱了快十年的男人。   “那便不要犹豫了,快些让我来取血吧!”   “不要啊王上!”   御医在角落对仇绝大喊,“王后的伤只是普通的伤,不过是流的血多了一些,用何人的血都可以,用何处的血都可以!   没必要非用刘长歌的心头血啊!   刘长歌本来身子便弱,取了他的心头血他会死的!”   “王上,若是不用阴人的心头血,王后便有性命之虞。   王后的肚子里可是还怀着您的孩子啊!”   那民间大夫不住说道。   仇绝面上闪过挣扎之色,但他最终还是拿起了匕首,走向了长歌。   “刘长歌,本王真的没有办法。”   说话间,那双曾经好过他的手已经解开了他的衣服,将一个银白小碗和一副锋利匕首抵在了他的胸前。   “你放心吧,孤会很快的,不会叫你太疼的…”   长歌只是木然的盯着他的动作。   看着那锋利匕首划过自己的血肉,再扎入自己的心脏。   仇绝像是怕捅得太浅,没办法剜出他的心头血,竟然插得更深了些。   甚至还在里面转了一圈。   长歌几乎疼得快站不住了,汗血齐流。“不要…仇绝…不要…疼…”   出于本能,长歌无力的攥住他的手,希望他能将那匕首拔出去,但仇绝并没有。   直到他的血将那个小碗滴满,仇绝才将匕首拔出。   “长歌!长歌!”   御医惊叫着扑了上去。   而仇绝转身将那个碗交给了床边的那民间医生。“王上,您…”   所有人都惊恐的看着他。   “我怎么了?”   仇绝问道,他这时才感觉自己面颊上凉飕飕的。   用手一摸,不知道什么时候热泪已经淌了他满脸。   他在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哭了。   大凛,右丞相府。   林善及其党羽正在议事。   最终,篡位的想法还是占了上风,他决定冒险一试。   恰巧近日沈修宇将主力大军都调出了皇城,他决定趁着这个机会拼一把。 第98章 沈修宇被箭射成筛子;周南离开沈修宇   “听说宫中现在就只有一百禁军,其余大军全部都朝着边境去了。   月国叫胡国入侵了,若是月国这道防线叫破了。   那胡国便要直接朝着大凛而来了。   右相,这是我们揭竿而起的好机会。”   “是啊,自从周南五年前铲除了匈奴,边境便变得太平了许多,再无任何重大战事。   好不容易遇上了这次战事,才将皇上身边的大军全部都调走。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连老天都在帮我们。   要是错过这次,下次要等大军出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我听说皇上因着自己的娘亲,之前没少折磨周南。   现下周南跟他回来,估计也是不愿的吧。   若是能将他拉拢过来,那解决皇上不在话下。”   “难说,还是不要轻易招惹他。   万一事情败露,你我都要诛九族。”   “右相,你快决定吧。”   礼部侍郎催促道,“这些日子皇上对你的态度大不如从前,叫朝中那些个狗仗人势的东西都来落井下石了。   右相,若是你继续隐忍不发,只会叫这些人更加变本加厉。”   林善面上闪过挣扎之色。   他想到这些日子沈修宇对他不加掩饰的冷漠和敌意,最终还是下了决心。   沈修宇已经对他起了杀心,若是他不行动,最后只会坐以待毙。   若是他行动了,或许还能登上皇帝之位。   “好,我决定了。”   林善站了起来。   “后天晚上城中有灯会,城中的禁军也要分散出去。   到时候皇上身边剩下的恐怕只有十人左右,我们便那个时候行动罢。”   “好!”   众人也都站了起来,“我等誓死追随右相!”   这些追随他的,大多数同他有姻亲关系,就算不追随他,他造反了,他们也要跟着受到牵连,那还不如铤而走险,放手一搏,助他登上皇位,今后他们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这些人商议好具体的行动方案,便各自散去了。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金元恺尽收眼底。   金元恺回去便将探听到的所有消息都告诉了周南。   周南靠在他耳侧说了些什么,他便信心满满的离去了。   到了灯会这日,周南和沈修宇一同前往城楼观看夜景。   身后仅有八个禁军跟随,其余的禁军全部都出宫去维持秩序了。   至于周鸣轩,早早便让金元恺送出宫,送到安全的地方去了。   “修宇哥哥,好看吗?”   周南问他。沈修宇从身后抱住他,“好看,但是没你好看。   小南,我又有点难受了,我们回去吧,你帮帮我,好不好?”   他说的难受,自然是欲求不满的意思。   沈修宇故意的向前顶了他一下,叫他急促的提高了音量,“修宇哥哥,别闹了!”周南转身推开他,“今晚还有正事要办,等办完正事,你再说这些胡话也不迟。”“那好吧,那你亲我一下,就当安慰我了。”   沈修宇撅起嘴凑过去。   “这里人太多了,等回去吧。”周南拒绝道。   沈修宇脸色大变,看上去又要闹了。   周南只能凑上去,势如闪电的飞快亲了他一下。   他们看完灯会上的舞龙,便携手往回走去。   走到一半,身后忽然传来踏踏的马蹄声,兵器和盔甲撞击之声在暗夜中格外响亮。   周南停了下来,看向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   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是宫中各条路的一个交汇点。   只见全副武装的兵士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将他们给包围成了一个圈。   这些兵士手持刀剑对准了他们。   他们自发的让出了一条路,林善和他的党羽骑马走上前来。   “皇上,你们已经被我的人包围了。”   周南目光森冷的看向他,“林善,这些年皇上对你不薄,你就是这样回报他的?”   “将军,我也没办法,皇上要杀我,为了自保,我只能起兵造反了。   将军,我敬重你的深明大义,坚毅不屈。   若是你愿意投靠我,我可以对你以礼相待,重新叫你回到将军的位置上。”   林善笑道。   周南也笑了,只是那笑意分外讥讽冰冷,“就凭你,还想当皇帝?”   “不然呢?”   林善反问道,“你们现在已经叫我的人包围了。   就算现在去搬救兵,也已经来不及了,等你的救兵到了,皇上的脑袋也掉了。”   周南没有说话,而是从衣服中拿出一个哨子,使劲的吹了起来。   悠扬的哨声响彻在整个皇宫上空,随着这哨声,地面剧烈摇晃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这是什么妖法!”   林善瞪大眼睛道。   他刚要提剑逼问周南,却听到他们身后传来了数以万计的将士的呐喊声。   “右相林善谋反!杀呀!拿下林善!”   这些兵士是从哪里来的?他们明明看见大军全部都出城去了!   林善已经顾不上再思考这个问题了,他别无退路,只能嘶吼着迎了上去。   “修宇哥哥,我们走。”   周南杀了一个叛党,将叛党的马夺了下来,和沈修宇一起上马向前奔去。   “快杀了他们!绝对不能叫他们跑了!”   林善已经杀红了眼,疯狂的对着弓箭手喊道,弓箭手举箭对准了他们。   沈修宇见势不妙,立刻抱着周南滚下了马,抱着周南向前滚去。   他们才刚停下来,远处的弓箭便射了过来。   沈修宇来不及多想,连忙侧过身抬臂挡住了那接踵而至的弓箭。   顷刻之间他的半边身体就被射成了筛子。   弓箭手很快就被他们的人解决了,沈修宇痛苦的低吼一声,倒在了周南身上。   周南强忍着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将他身上的箭一支一支全拔了下来,带着他朝太医处赶去。   经过太医们的紧急处理,沈修宇身上的血止住了。   周南确定他没有危险了,想出去帮忙,被他一把抓住了手。   “小南…”   只见沈修宇面色痛苦的捂住头,眼中已经恢复了清明,“朕这是怎么了?”   周南刚准备叫修宇哥哥,但看到他已经恢复了。   —种疏离感油然而生,默默改口叫了皇上。   “皇上,右相林善谋反,我正要带人岀去围剿他。”   沈修宇听他这么说,脑中立刻泛起针扎似的痛和之前的记忆,“对…你在皇宫的地宫下面埋伏了上万精兵…   小南,你不要去了,林善的那些乌合之众不是凛朝精兵的对手。   他们自会将那帮叛党制服,然后再向你汇报。   你在这里等着金元恺过来便好了。   小南,你怎么忽然叫我皇上了,你之前不是一直都叫…”   在沈修宇把那羞耻的四个说出来之前,周南打断了他的话。   “之前您摔坏了头,变得和五岁小童一般,我为了哄您高兴,便那样叫了。   现在您已经恢复了,我当然不能再逾越了。”   周南公事公办道。   沈修宇看见他这幅疏离的样子,心中倍感难受,“小南你别这样,你就叫我修宇哥哥,别叫我皇上。   你从前一直都是那样叫的,别跟我这么生分。”   他急了。   周南不为所动,“从前是臣年少不懂事,现在懂事了,自然不可做那些错事了。”   他的态度和从前在羌国王宫时别无二致,沈修宇心中一凉,冲过来抱他,“小南你原谅我罢,求求你了…”   周南见他好了,内心有种抛下他远走高飞一走了之的冲动,却又被他的痛苦哀伤所纠缠着,陷入两难之中。就在沈修宇准备下床跪下求他原谅时,金元恺一身鲜血的从外面进来了。   “将军,皇上,叛贼已经尽数绞杀完毕,林善及其党羽也全部被制服了!”   “干得好,金元恺。”   沈修宇沉沉一笑,“等这次的事情过去,朕便绐你加官进爵。   现在,你带朕去看那些叛党。”   金元恺一愣,当即便意识到他的神智已经恢复了,大喜过望道,“皇上,您恢复了,恭喜皇上!”   沈修宇披上外袍向外走去,“小南,你回去寝宫等朕。朕很快便回来。”   周南既没有答应他,也没有拒绝他,而是一言不发的目送他离去。   沈修宇一步三回头的看他,只觉得就算短暂的分离也难以承受。   只有快些处理好叛党之事,他才能回来陪周南。   想到这里,沈修宇狠下心来,加快脚步离开了那里。   他同金元恺到了殿前。   只见林善和其他叛党都被绑得跟粽子似的,被强迫跪在殿前。   沈修宇没有犹豫,直接拔出了脸,朝着林善走去。   他边走边面无表情高声道,“右相林善,恃宠而骄,独断擅权,以上犯下,意图不轨。   现朕就地将他处决,以正朝纲。”   他太懂得夜长梦多这个道理了。   他手起刀落,顿时鲜血飞溅,林善的脑袋咕噜噜的飞到了地上。   他如同地府索命的煞神般向着林善的其他党羽走去。   那些人都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但沈修宇不为所动。   “将他们抓好了。”   沈修宇阴冷命令道,“朕要一次解决他们。”   他反手持剑,从左到右,依次的朝着这些人脖子上抹去。   —条整齐的血线出现在这些人脖子上,而后,他们便全部都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将他们的尸体拉下去喂狗。   别的事明日再议。”   “是,皇上!”   解决完这些人,沈修宇正要回寝宫找周南,金元恺气喘吁吁的来了。   “不好了皇上,将军方才骑着马出宫去了!” 第99章 沈修宇送周南出宫;周南刖往羌国   沈修宇心神一凛,连脸上的血都顾不上擦,拽着金元恺吼道。   “快去找一匹马过来!”   金元恺连忙将马牵来,沈修宇骑着马便追出去了。   “力口力口力口I”   他疯狂的挥动着马鞭,用此生最快的速度追到了城门前。   周南已经要出城门了,听到他的吼声,这才回过头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的注视着他。   沈修宇很想冲上去问他,自己到底哪里叫他不满意了,他要这样毫不留恋的离去。   但转念一想,他沈修宇确实哪点都不能让周南满意。   “小南,别走…”   沈修宇驾马上去,低声下气的请求道。   “修宇,我们一同去城外喝一杯吧,顺便好好聊聊。”   周南平静道。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也想开了,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好。”   沈修宇听他说聊聊,内心既是忐忑又是高兴。   高兴的是周南终于愿意对他敞开心扉了。   忐忑的是他怕再从周南这里听到绝情的话。   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拒绝周南的提议。从现在开始,除了和他分开,周南的任何要求他都不会拒绝。   他们两个驾马一前一后的来到一处未打%羊的酒馆前。   这酒馆旁边就是护城河,打开窗户便能看见夜里的护城河。   小二将他们两个人的马牵到了马厩,拿了干草喂马。   老板娘则是给他们两个上了两大坛醉湖春。   这醉湖春是整个王城中最烈的酒,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因为它是用这护城河中的水酿的。   “我们上一次这样面对面的坐在一起喝酒,是什么时候?”   周南问道。   沈修宇想了想,苦笑道,“是九年前了。”   “时间过的好快。”   周南浅浅笑道,“我从未想过有一天还能这样与你喝酒。”   “小南,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能陪你喝。”   沈修宇急切道。   周南却不再说话,而是U禽着那抹笑意拿过了酒坛,猛地灌了一大口。   “小南,你别喝得那样急,会呛到的。”   沈修宇想拿过他手里的酒坛,却被他笑着闪开了。   “这种酒就是要这样喝。”   沈修宇摸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而他也没有要说的意思。   沈修宇又不敢问,怕问的惹他烦,只能默默的喝了起来。   —坛酒下肚,他们两个人的话变得多了起来。   周南又叫老板娘送来了十坛酒,笑眯眯的对沈修宇说道,“修宇哥哥,你喜欢我吗?”   “那还用说么”   沈修宇都要哽咽了,“除了你,我此生都没有再喜欢过任何人。   你回来吧,小南,一切都由你,就算你要当皇帝也可以。”   “我对你皇帝的位子没有兴趣。”   周南摇头。   沈修宇的心蓦地往下一沉,眼眶发红道,“小南,你现在对我…是什么想法?”   他甚至不敢说出喜欢这两个字,他知道,他早就失了叫周南喜欢的资格。   “我已经不恨你了。修宇哥哥。你不必那样难受。”   周南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唇角弯弯,面颊上还有两个可爱的小梨涡,灵动又可爱。   “有些时候,我甚至有些喜欢你。”   “真的么,小南?那你愿意跟我回去吗?”   沈修宇拉住他的手,痴痴的望着他。周南却是摇了摇头,“不愿意。   修宇哥哥,我虽然还喜欢你,但我已经不想再同你在一起了。”   周南缓缓道,虽然他看到沈修宇神情剧变,伤痛难掩,但他还是坚持说了下去。   “同你在一起,真的太累了。   我现在只想带着鸣轩离开皇宫,随便去哪里都好,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不必为了情爱世俗牵挂那样多。   修宇哥哥,你和从前已经不同了。   我只想问你,你能答应放我离开皇宫吗?”   他说话的时候极温柔,却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插进了沈修宇的心窝。   沈修宇没有回答他,只是近乎绝望的望着他,眼泪喷薄而出。   "小南…小南…小南啊…"   周南眼眶里也涌出了泪,但却是含着没流出来。   沈修宇死死攥着他的手,声嘶力竭的痛哭了近一炷香的时间,才抬起一片腥红的眸看向他。   “我可以让你离宫,但我不希望你永远的离开我。   你就在京城住下吧,我每天空闲了,也有时间来看看你。   小南,这已经是我能做出的最大度的决定了。   也许你觉得很可笑,但这真的是我的极限了。   要是你再离得远了,我真的受不了。   我求你不要这样残忍,至少让我两三日见你和孩子一面…”   周南心知沈修宇能做出这样的让步,已经是在剜心割肉了,所以他笑着点了点头。   “好…谢谢你,修宇哥哥,你果然和从前不同了…我很开心…   来,继续喝…   喝完你便把我送到鸣轩那里,不要再带我回宫了…”   “好,都依你…”   沈修宇强忍着肺腑间传来的激痛,强颜欢笑道。   他们两个人又喝了许多。   周南不胜酒力,已经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了。   沈修宇尚存一丝清醒,去结了酒钱,背着周南往鸣轩那处走去。   周南说的那番想离开他的话几乎把他打击的生不如死,但周南也没有拒绝住在皇城的要求,说明他还是有机会的。   在往后活着的每一天里,他都会用自己的性命来爱护和疼惜周南,争取早日将周南给追回来。   “修宇哥哥,我还要喝,我没醉…”   路上周南胡言乱语道,叫沈修宇听得眼眶又是一阵发热。   恰好他们经过了旧时的一条路,更加令沈修宇伤感不已。   时间飞逝,两个月很快便过去了。   这两月,周南帮着沈修宇处理了不少宫中的内奸,又手把手的让鸣轩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切都稳定下来后,周南决定去羌国救回长歌。   沈修宇虽然万般不愿,但也答应了。   若是没有长歌,周南断断不可能活到今日。   再者儿子还在这里,就算周南舍得弃他而去,也不可能舍得儿子。   羌国。   长歌独自一人静坐在房中,翻看着一叠厚厚的纸。   这纸上详细记录了仇绝服药的次数,今日,仇绝要服的药已经全部都服用完了。   现在只要等四五个时辰,那药便能见效了。   仇绝体内的移情蛊便能彻底被杀死了。   然而,长歌对此事竟然没有半分喜悦之情,有的只是如同赴死般的解脱。   他将那一叠纸藏起来,准备回床上歇息一一   这几月以来,他在羌国宫中受尽了折磨,身体底子已经亏空的不行了。   他变得弱不禁风,一推就倒。   就在他昏沉欲睡时,外面忽然传来宫人的声音,“王后驾到一一”   是洛离。   长歌连忙坐起来,但是头还是止不住的发晕。   洛离的丫鬟推开了他的房门,洛离施施然的走了进来。   “刘长歌,今日御医有事出去了。   本宫的身子有些不适,腹中的孩儿乱踢个不停,弄得本宫肚子好疼,你快给本宫看看。”   长歌不想给他看,但这孩子毕竟是仇绝的。   无论如何,孩子都是无辜的。   长歌叹了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开始给他诊脉。   从脉象上来看,洛离胎像不稳,胎气肆虐。   长歌帮他诊完脉,问道,“你是不是近日都没怎么休息好?”   “没错。”   洛离连连应和道,“本宫这腹中的孩子实在太生猛了。   日日夜夜踢个不停,搅得本宫无法安睡。   御医开的那些药,之前吃着还有用,近日却是完全无用了。”   “你这是动了胎气。”   长歌皱眉,“同一种安胎药用的时间久了,确实会没有效果。   我今日给你开另外一个方子,你用了这个方子,保准见效。”   “那真是多谢你了。”   洛离收了他的方子,便出门得意的一笑,刘长歌,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送走了洛离,长歌重新回到床上休息。   他连着睡了两个时辰,忽然听到外面传出惊叫,“不好了,王后娘娘早产了!”   长歌猛地从床上惊坐起来,惊觉自己上了洛离的当!   洛离早产的事很快便让侍卫报告到了仇绝那里,仇绝立刻心急如焚的赶了回来,便看到洛离满身血污的在床上挣扎。   他急的在外面走来走去,没过多久,接生婆便满脸哀痛的从房中走了出来。   “陛下,孩子没有保住!”   仇绝心中一痛,连忙冲进了房里,搂住了奄奄一息的洛离。   洛离装得极逼真,睫毛翕动了半天才张开眼睛,无助的看向仇绝,“王上,我们的孩子…怎么样了…”   “对不起小离,”   仇绝眼中涌起湿意,“孩子没有保住…都怪孤没有陪在你身边,没有好好照顾你…”   他话音未落,洛离便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起来,“我可怜的孩儿啊!”   仇绝紧紧的抱住他,叫他在自己怀里放声大哭。   他哭了半刻,却是泪眼朦胧的抬起头来,“王上,都是那刘长歌害了咱们的孩儿!”   仇绝大吃一惊,旋即便怒火冲天,“怎么回事,你告诉我!”   洛离痛哭着将长歌给他开药的事情说了。   “王上,刘长歌绐臣妾的根本不是保胎药,而是滑胎药!   他实在太狠毒了!   王上,你一定要为臣妾和臣妾死去的孩儿做主啊!” 第100章 周南营救长歌;仇绝恢复记忆   “你放心!”   仇绝咬牙切齿道,"孤一定会让他血债血偿,一命抵一命。   小离,你在这里等着,孤现在便去叫人处死他!”   仇绝放下洛离,便冲了出去。   “刘长歌,你这贱人!”   他闯入长歌的寝宫中,一把把长歌从床上提了起来。   “你竟敢对我和小离的孩子下手!我杀了你!”   他悲愤的吼声快要把屋顶都掀翻了。   “我没有!我没有杀你们的孩子!”   长歌痛苦的辩解道,却根本无济于事。   仇绝硕大的拳头像是雨点般落在他的脸上,叫他当即便呕出血来。   但只是吐血,仇绝觉得还远远的不够解恨!   “贱人,你还我孩子!”   仇绝掐住长歌的肩膀,用力的朝着他的肚子上打去。   长歌的身体软得不像话,如同一个傀儡般任他摆布,鲜血已经吐了满地。   开始长歌吐出的还只有血,到后面多了许多暗红色的碎肉。   长歌只觉得意识逐渐变得缥缈起来,耳边仇绝的吼声也渐渐开始远离。   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他唯一牵挂的人便是周南。   他想看着周南一家三口团圆幸福,但是好像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他安详的闭上了眼睛,任由对方破坏他早已经腐坏的躯壳。   仇绝打得手都麻了,这才目毗欲裂的停了下来。   他拽着长歌的长发把他拖到外面,对自己的手下命令道。   “立刻将刘长歌五马分尸处死!”   刘长歌胆敢杀了他的孩子,他就要刘长歌用最痛苦的死法死去。   “是,王上!”   侍卫们立刻牵来了五匹马,分别将长歌的头和双手双脚用绳子绑在了这五匹马上。   正当他们要骑马向外跑,把长歌活生生的给拽死时,一道白色的身影忽然跃到了场间,“畜生,住手!   那声怒叱过后,绑着长歌的绳子全部都让一把利剑给砍断了。   “大胆狂徒,竟敢擅闯羌国皇宫,还敢强劫死囚,来人,将他绐我抓起来!”   仇绝怒吼道。   周南伸手拿出沈修宇的令牌,“大凛皇帝金牌在此!谁敢动手!”   大凛皇帝四字一出,羌国侍卫们的手都硬生生的停在了空中。   他们犯难的看向了仇绝,“王上,是大凛的人…”   “都给孤动手!”   仇绝丧心病狂道,“今日就是大凛皇帝亲自带兵来了,孤也一定要取了这刘长歌的性命!   他害死孤的孩子,罪不可赦!”   没有敢动手,仇绝便亲自拔剑冲了上来,“来人!拿下这大胆狂徒!”   周南怒不可遏道。   因着沈修宇担心他的安危,所以此次出行硬是给他塞了一万精兵。   他一声令下,这一万精兵便全部都涌了出来,朝着仇绝蜂拥而去。   周南痛惜的抱起地上的长歌,拿出丹药喂他服下。   “长歌,长歌,你醒醒,我是小南,我来接你回家了。”   他叫了许多声,长歌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小南,我不是回光返照在做梦吧…”   “你不是…”   周南攥住他冰冷的手,“对不起,是我来迟了…”   看见他亲切的眼睛,长歌当即便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小南…快带我回家吧…”   “对不起,都是我来迟了。   长歌,你放心吧,此次我带了一万精兵前来,谁也动不了你。   等我帮你报过仇,自然会带你回家。   你在马车上好好休息,我很快便回来。”   说完,周南便亲自把长歌抱到了马车上,找了几十个人看护他,自己则是又回去了羌国王宫。   只听周南沉声道,“将这宫殿中的人全部都给我制住!”   他鲜有这样情绪失控的时候。   就连他被匈奴给伤的性命不保时,他都是心如止水的。   可现在,长歌的惨状彻底把他给点着了。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嗯?”   周南拿着剑指着一个宫人问道。   “我们没对他做什么,是他自找一一”   那个宫人还在嘴硬,周南一剑便砍了过去,当着所有人的面叫他血溅三尺。   “说!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周南眼眶发红,目毗欲裂的用剑指着下一个宫人,“不说我今日便叫你们全都不得好死!”   他身上的杀意太过凶狠,吓得那些宫人们通通都跪下了。   叫他拿剑指着脖子的那个宫人吓得瑟瑟发抖,“我说,我说,求您不要杀我…我们王上…”   这个宫人语速极快的将仇绝和洛离对长歌做的那些恶事都说了一遍。   他整整说了一个时辰,都不敢停下,因为周南的表情实在太可怕了。   到后面,他实在想不起什么了,哭着向周南求饶,“我真的想不起来了…求您了…不要杀我…”   周南便用剑指着下一个人叫他说,下一个人都吓得尿裤子了,却还是结结巴巴的说了出来。   周南就这样问了一圈,一颗心脏已经彻底的沉到了底下。   他痛恨自己太过信任仇绝,把长歌放在这里数月;   他痛恨自己没有思虑周全,将沈修宇的兵留下来给长歌傍身;   他痛恨自己当时没有坚持带走长歌!   然而,他最痛恨的,还是造成长歌全部悲剧的罪魁祸首。   他叫人把仇绝带了上来,狠狠的打了仇绝一顿。   他打得双手关节都流血了,却还是不愿意停下,“你这畜生!   你怎么能这样对待长歌!   你知不知道长歌为了你付出了多少,牺牲了多少!   你还是不是个人一一”   面对沈修宇的时候,他都没有这般愤怒。   “行了!别废话了!要杀要剧随你们便!”   仇绝不甘示弱的向他吼道。   “我杀了你!!”   周南气得失控拔出剑来,就要往他的脖子上砍,他却忽然捂住了脑袋蹲了下去。   “啊啊啊!”   仇绝抱着脑袋惨叫起来,就在这个时刻,最后的药效终于发挥了。   仇绝只觉得体内的血肉好像在被一万只毒虫啃噬,身体的每个角落都在密密麻麻的泛起切肤之痛。   叫他彻底失态,像个疯子一样在地上打滚。   “将军,现在该怎么办?”   手下人问道。   周南想到长歌曾经跟他说过的仇绝的病情,挥手制止道,“将他包围住,断断不可叫他跑了,暂时先不要对他动手。”   “是,将军!”   “啊啊啊啊!”   仇绝只觉得自己的血肉被一股可怕的力量从内里给撕裂了,疼得他七窍流血起来。   他感觉脖子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掐住似的,面红耳赤、青筋暴起的抓住脖子。   想要稍微缓解一下这毁天灭地的痛楚,却在下一刻,便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他能感觉到有什么狰狞的活物在他的经脉中缓缓游走。   他伸手去抓,想把那些东西抓出来,却把自己身上抓的连一块完好的皮肉都没有。   “呕——”   又一口血不受控制的喷出,这次喷出的血中,有大量的虫子。   可怕的是,这些虫子竟是活的!   “来人,立刻放火将这些虫子烧了!”   周南命令道,将士们立刻取来火把,将这些虫子给烧得干干净净。   仇绝整整吐了半时辰的血,后面吐出的血才变成干净的。   周南走上前去,神情肃冷的盯着他,“现在你身体里的蛊虫也没了,你想起来了吗!”   “周南…”   仇绝认出了他,被蛊虫被压制的记忆霎时间如同洪水般疯狂的喷涌出来。   仇绝想着想着,便是面色剧变。   他周身巨震,眼泪从眼中蜿蜒淌下。   “长歌!长歌!”   他就想冲出去看长歌,被周南一巴掌打翻在地,“你没资格再见他!把他绐我绑起来!”   周南命令道。   顷刻间,仇绝就被五花大绑起来,他死命的挣扎着,一声声的呼喊着长歌的名字,“长歌!你听我解释!长歌!”   那声音震天动地,叫人头皮发麻。   周南叫其他人看着他,自己回去马车中,长歌正在昏睡,周南轻轻的摇醒了他。   “长歌,仇绝已经全部都想起来了,他想见你,你想见他吗?”   “既然他已经没事了,那我们便启程回大凛吧。我今生今世再也不想见他。”   “好。”   周南便返回去,对着自己人喊道,“走,我们回大凛!”   “来人啊!快点绐我解开绳子啊!放开我!周南你让我和他见一面!   你别走!让我和他见一面!周南!你不准走!”   仇绝撕心裂肺的哀嚎起来,声音刺耳得简直叫在场人都想捂住耳朵。   “不必了,你同你的洛离好好过罢。”   周南一挥手,他的人已经便将洛离给带了上来,同样捆得像个粽子似的。   只是已经不复往日的绝色容颜,看上去形貌可怖。   周南讥谓的对他一笑,“你的眼睛怕只是个摆设,是人是鬼都辨不出来,还不如挖了去喂路边的野狗!   说罢就要撤退,仇绝再度大吼起来,“周南你不准带他走!   你若是敢带他走,我便出兵攻打大凛!”   周南听着他的这话,回头来对他绽出一个冰冷刺骨、妖冶绝伦的笑容。   “你大可以带兵来打,看看是我夫君的兵厉害,还是你这废物的兵厉害!”   就是再来十个羌国,也不可能打赢大凛。   “懒得跟你废话,我们走!”   周南一声令下,大凛精兵齐齐撤出了羌国王宫。   任凭仇绝如何喊叫,都不再驻足停留。   第101追妻火葬场+真相大白   “长歌!长歌!”   仇绝涕泗横流的狂叫着,却没有半点用。   “你们这群废物,还不快把孤扶起来!”   仇绝目毗欲裂的朝着身旁的宫人吼道,“再犹豫下去,长歌便要彻底走了!”   “是,王上!”   受惊过度的宫人们这才如梦初醒的将他扶了起来。   仇绝一把抹去唇边的血。   过去和长歌数年来的记忆和这几月的荒谬记忆交织在一起,叫他的热泪不受控制的滚滚落下,叫周围的宫人们都看得唏嘘不已。   数年前他对长歌一见倾心,自此对长歌纠缠不休,为了追到长歌,他什么手段都用上了。   长歌是个神医,他便每日都把自己的身体折腾出一些小毛病来,去长歌开的医馆那里去看。   在认识长歌以前,他几乎从未生过什么病,认识长歌以后,他几乎日日生病。   长歌医术卓绝,眼前这男子明明高大结实,脉搏雄厚,身躯精悍,怎可能像个黄花大闺女似的日日感染风寒?   咳嗽不止?   额前发热?   在诊断出他额前发热是因为他自己用内力所逼后,长歌彻底翻脸了,“你的身体很好,二王子,请你以后不要再用内力做出自己生病的假象了!我的时间很宝贵,不想浪费在你这种纨纟夸子弟身上!”   长歌沉下脸训斥道,“还请二王子之重!别再做出此种令人生厌的举动!”   “刘神医,你不要生气!”   仇绝慌张的站了起来,“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太想同你见面,所以才做出此般蠢事。   对不起,你莫要生气!”   长歌的身形要比仇绝矮上许多,为了给长歌道歉,仇绝几乎是佝偻着腰诚惶诚恐讨好道。   长歌铁青着脸将他拉入旁边的帘子,对着他俊美深刻的面孔呵斥道。   “二王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怀的什么心思,我并无龙阳之癖。   还请你别在我身上花费功夫了,我们二人是不可能的!”   他的语气尤为坚决刻骨,听得仇绝心中猛地一痛,不由自主的迎了上去,“为什么?”   “你没资格知道!”   长歌说完,便拂袖而去。   仇绝手中紧攥他的半截袖子,他强硬的抽出,动作太烈以致于袖子的下半截断在了仇绝手里。   从那天起,仇绝每天都捧着一束羌国特有的宝石花在外面求见,长歌每次都拒绝。   就这样拒绝了快三百多次,有一年的时间了。   仇绝依旧没有放弃,每日都不眠不休、魂不守舍的站在长歌的房门外,期盼着长歌能给他一个机会。   可谓风雪无阻。   这日外面下起了雨,就在仇绝在雨中昏昏欲睡时,长歌房中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仇绝心神一凛,便提剑冲了进去。   只见数十个黑衣刺客剑锋直指长歌,仇绝一眼便看出这些刺客是著名的殒命阁的杀手,对长歌吼道,“快过来!他们是殒命阁的杀手!”   殒命阁是羌国的杀手组织,内部成员复杂诡谴,武功奇高。   自殒命阁出世以来,阁中杀手从未失手过。   —般他们一次只派出一两个杀手,便能手到擒来,此次却直接派了十人。   可见幕后主使对长歌恨之入骨。   仇绝虽武功高强,但双拳难敌众手,最终还是叫打倒了。   为了护住长歌,他身上被破开数个血洞。   千钧一发之际,还是仇霄带兵赶到,救了他们一命。   仇绝的手筋脚筋皆被残忍斩断,丹田处中了数剑,身上功力尽失,变成了一个动弹不得的废人。   长歌感动于他的舍命相救,带他去了世外洞天,找了大名鼎鼎的无忧神医。   无忧神医倾尽毕生功力,治愈了仇绝,并赠予仇绝一本秘籍,助仇绝练成羌国第一、以一敌百的神功。   之后长歌便与仇绝回到了羌国,二人如胶似漆、甜甜蜜蜜的在一起了。   就在他们要成亲的前夕,长歌收到了周南生死不明的消息,于是便赶回了大凛。   长歌走后,羯国便来访了。   羯国小王子一眼便看上了英俊潇洒、狂野不羁的仇绝,叫羯国国君向仇霄提出结亲,被仇霄和仇绝同时绐拒绝了。   羯国小王子自小便被人宠上了天,宠坏了心,只要是他看上的东西,必定要得到。   在回到羯国后,他便找人打探清楚了仇绝拒绝他的原因一一仇绝早已心有所属。   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愿放弃,而是找到了羯国国师,向国师求教。   国师便告诉了他移情蛊之事,只是施蛊之人,寿命也会受到折损。   只因此法太过阴损歹毒,不择手段,横刀夺爱,有悖天道。   羯国小王子甘愿折寿,也要将仇绝从长歌身旁抢来。   在国师的帮助下,他有了新的容貌和名字身份,便是洛离。   寻常人只要一只移情蛊,便能死心塌地的移情别恋。   但仇绝不同。   为了保险起见,洛离和国师准备了上千只移情蛊,还准备了另外的毒蛊上百只。   这些毒蛊会扰乱人的心智,把人变得残佞暴戾,理智全无,更加乖乖的听命于施蛊之人。   万事俱备后,洛离便带着国师设下了陷阱,以长歌为诱饵,诱使仇绝独身前来。   仇绝牵挂长歌,心急如焚,方寸大乱。   再加上敌人阴险狡诈的毒计,不幸中招了。   中招后仇绝便被洛离带回了羌国,一只一只的将那些蛊虫全部都种在了他的体内。   自此,他再也不是长歌的仇绝。   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回想起这些的仇绝生不如死。   但他已经没有时间了,再不去追,长歌就真的要走了。   若是长歌被带回大凛境内,以周南对他的维护,自己此生都不可能光明正大的跪请他的原谅了!   —想到这里,仇绝内心的恐慌就成倍的迸出,逼得他都快站不稳了。   他和长歌相遇时,长歌不过是一介普通的草民,他已是羌国二王子,但他对长歌的喜爱远胜于长歌对他的。   可以说他们本无缘,这段情原本就是他强求来的。   为了追长歌,他追了一年又一年,硬生生的熬过无数个日夜。   好不容易才叫长歌对他心软一回,给他一个机会。   现下这一切全毁了!   仇绝只觉得痛心不已,就好像自己万分珍视、愿意用性命去换取的宝物叫那些心怀叵测的恶人给硬生生的摔到地上,摔成了粉末,连个完整的碎片都不给他留!   他只感觉自己的心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连着血肉的硬生生的从他的胸膛里面往外拽,疼得他连呼吸都难以为继。“王上,王上,您没事吧?”   宫人们见他面如死色,身躯摇晃,连忙上前来扶他。   他一把挥开宫人们,向着宫人们撕心裂肺的质问道,“为什么不拦住孤!你们明明都知道的,孤真正喜爱的只有长歌!只有长歌!只有他!你们为何要这样袖手旁观!为何要助纣为虐!为何要落井下石!为何一一为何 I| | ”   仇绝目毗欲裂的瞪着身旁人,他又何尝不知道,被蛊虫侵蚀的这段时间他心性大变,阴鸯残忍。   长歌身怀绝技,尚且都叫他折磨的生不如死,更不要说这些平平无奇的宫人了。   他只是在发泄,他胸中积攒的痛苦太盛了。   再不发泄,他觉得自己的胸膛都快炸开了。   他颓然的垂下手,却触到了身侧一个硬硬的东西,那东西是他曾经和长歌的定情物。   抓到这个定情物,仇绝勉强觉得身体中的力气恢复了些。   他强行压下心中痛不欲生、灼心蚀骨的凛冽痛意,对下人吩咐道,“把洛离那贱人,绐我带上来。”   他的牙关都在剧烈震颤,因为那过分的、快要毁天灭地、破膛而出的汹涌恨意。   洛离很快叫带到了,只见他睁着一双美目,还在装着可怜演着戏,“王上,你要干嘛?”   “贱人!”   仇绝无法抑制的骂了一句,便拿剑戳瞎了洛离的眼睛。   “你这贱人!你害得孤和长歌好苦!孤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孤要用你们整个羯国来绐孤的长歌赔罪!!”   “王上不__”   洛离捂着眼睛凄厉惨叫,还想求饶,仇绝神情森冷的命令道,“来人,绐孤拔了他的舌头。   再削去他的四肢,将他装在麻袋里!   不准叫他死了,孤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王上!”   处置过洛离,仇绝带着半死不活、全无人形的洛离朝着周南和长歌他们追去。   “I驾I”   整个羌国的军队,速度都快得惊人,马鞭深深陷入仇绝的掌心,勒出两道血肉模糊的痕迹,他却浑然不觉。   他只想快些追上长歌,告诉长歌事情的真相一一   并非是他意志不坚,感情不真,人品暴戾,而是洛离将给寻常人用的移情蛊给他用了一千倍的剂量!   所以他才彻底迷失的!   他不求长歌能够立刻原谅他,他只希望长歌不要怀疑自己对他的感情。   各种情绪涌上头,焦虑,伤心,惧怕,憎恨,叫他在赶路的时候都不由得泪眼模糊。   为了尽快赶路,他只能抬袖擦去泪,紧咬牙关,屏住呼吸。   他们疯狂的赶路,终于在后半夜快天亮的时候追上了周南他们。   然而,仇绝向前望去,就看见周南身穿盔甲,全副武装,手持利剑的挡住了他的去路。   第101追妻火葬场+真相大白   “长歌!长歌!”   仇绝涕泗横流的狂叫着,却没有半点用。   “你们这群废物,还不快把孤扶起来!”   仇绝目毗欲裂的朝着身旁的宫人吼道,“再犹豫下去,长歌便要彻底走了!”   “是,王上!”   受惊过度的宫人们这才如梦初醒的将他扶了起来。   仇绝一把抹去唇边的血。   过去和长歌数年来的记忆和这几月的荒谬记忆交织在一起,叫他的热泪不受控制的滚滚落下,叫周围的宫人们都看得唏嘘不已。   数年前他对长歌一见倾心,自此对长歌纠缠不休,为了追到长歌,他什么手段都用上了。   长歌是个神医,他便每日都把自己的身体折腾出一些小毛病来,去长歌开的医馆那里去看。   在认识长歌以前,他几乎从未生过什么病,认识长歌以后,他几乎日日生病。   长歌医术卓绝,眼前这男子明明高大结实,脉搏雄厚,身躯精悍,怎可能像个黄花大闺女似的日日感染风寒?   咳嗽不止?   额前发热?   在诊断出他额前发热是因为他自己用内力所逼后,长歌彻底翻脸了,“你的身体很好,二王子,请你以后不要再用内力做出自己生病的假象了!我的时间很宝贵,不想浪费在你这种纨纟夸子弟身上!”   长歌沉下脸训斥道,“还请二王子之重!别再做出此种令人生厌的举动!”   “刘神医,你不要生气!”   仇绝慌张的站了起来,“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太想同你见面,所以才做出此般蠢事。   对不起,你莫要生气!”   长歌的身形要比仇绝矮上许多,为了给长歌道歉,仇绝几乎是佝偻着腰诚惶诚恐讨好道。   长歌铁青着脸将他拉入旁边的帘子,对着他俊美深刻的面孔呵斥道。   “二王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怀的什么心思,我并无龙阳之癖。   还请你别在我身上花费功夫了,我们二人是不可能的!”   他的语气尤为坚决刻骨,听得仇绝心中猛地一痛,不由自主的迎了上去,“为什么?”   “你没资格知道!”   长歌说完,便拂袖而去。   仇绝手中紧攥他的半截袖子,他强硬的抽出,动作太烈以致于袖子的下半截断在了仇绝手里。   从那天起,仇绝每天都捧着一束羌国特有的宝石花在外面求见,长歌每次都拒绝。   就这样拒绝了快三百多次,有一年的时间了。   仇绝依旧没有放弃,每日都不眠不休、魂不守舍的站在长歌的房门外,期盼着长歌能给他一个机会。   可谓风雪无阻。   这日外面下起了雨,就在仇绝在雨中昏昏欲睡时,长歌房中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仇绝心神一凛,便提剑冲了进去。   只见数十个黑衣刺客剑锋直指长歌,仇绝一眼便看出这些刺客是著名的殒命阁的杀手,对长歌吼道,“快过来!他们是殒命阁的杀手!”   殒命阁是羌国的杀手组织,内部成员复杂诡谴,武功奇高。   自殒命阁出世以来,阁中杀手从未失手过。   —般他们一次只派出一两个杀手,便能手到擒来,此次却直接派了十人。   可见幕后主使对长歌恨之入骨。   仇绝虽武功高强,但双拳难敌众手,最终还是叫打倒了。   为了护住长歌,他身上被破开数个血洞。   千钧一发之际,还是仇霄带兵赶到,救了他们一命。   仇绝的手筋脚筋皆被残忍斩断,丹田处中了数剑,身上功力尽失,变成了一个动弹不得的废人。   长歌感动于他的舍命相救,带他去了世外洞天,找了大名鼎鼎的无忧神医。   无忧神医倾尽毕生功力,治愈了仇绝,并赠予仇绝一本秘籍,助仇绝练成羌国第一、以一敌百的神功。   之后长歌便与仇绝回到了羌国,二人如胶似漆、甜甜蜜蜜的在一起了。   就在他们要成亲的前夕,长歌收到了周南生死不明的消息,于是便赶回了大凛。   长歌走后,羯国便来访了。   羯国小王子一眼便看上了英俊潇洒、狂野不羁的仇绝,叫羯国国君向仇霄提出结亲,被仇霄和仇绝同时绐拒绝了。   羯国小王子自小便被人宠上了天,宠坏了心,只要是他看上的东西,必定要得到。   在回到羯国后,他便找人打探清楚了仇绝拒绝他的原因一一仇绝早已心有所属。   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愿放弃,而是找到了羯国国师,向国师求教。   国师便告诉了他移情蛊之事,只是施蛊之人,寿命也会受到折损。   只因此法太过阴损歹毒,不择手段,横刀夺爱,有悖天道。   羯国小王子甘愿折寿,也要将仇绝从长歌身旁抢来。   在国师的帮助下,他有了新的容貌和名字身份,便是洛离。   寻常人只要一只移情蛊,便能死心塌地的移情别恋。   但仇绝不同。   为了保险起见,洛离和国师准备了上千只移情蛊,还准备了另外的毒蛊上百只。   这些毒蛊会扰乱人的心智,把人变得残佞暴戾,理智全无,更加乖乖的听命于施蛊之人。   万事俱备后,洛离便带着国师设下了陷阱,以长歌为诱饵,诱使仇绝独身前来。   仇绝牵挂长歌,心急如焚,方寸大乱。   再加上敌人阴险狡诈的毒计,不幸中招了。   中招后仇绝便被洛离带回了羌国,一只一只的将那些蛊虫全部都种在了他的体内。   自此,他再也不是长歌的仇绝。   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回想起这些的仇绝生不如死。   但他已经没有时间了,再不去追,长歌就真的要走了。   若是长歌被带回大凛境内,以周南对他的维护,自己此生都不可能光明正大的跪请他的原谅了!   —想到这里,仇绝内心的恐慌就成倍的迸出,逼得他都快站不稳了。   他和长歌相遇时,长歌不过是一介普通的草民,他已是羌国二王子,但他对长歌的喜爱远胜于长歌对他的。   可以说他们本无缘,这段情原本就是他强求来的。   为了追长歌,他追了一年又一年,硬生生的熬过无数个日夜。   好不容易才叫长歌对他心软一回,给他一个机会。   现下这一切全毁了!   仇绝只觉得痛心不已,就好像自己万分珍视、愿意用性命去换取的宝物叫那些心怀叵测的恶人给硬生生的摔到地上,摔成了粉末,连个完整的碎片都不给他留!   他只感觉自己的心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连着血肉的硬生生的从他的胸膛里面往外拽,疼得他连呼吸都难以为继。“王上,王上,您没事吧?”   宫人们见他面如死色,身躯摇晃,连忙上前来扶他。   他一把挥开宫人们,向着宫人们撕心裂肺的质问道,“为什么不拦住孤!你们明明都知道的,孤真正喜爱的只有长歌!只有长歌!只有他!你们为何要这样袖手旁观!为何要助纣为虐!为何要落井下石!为何一一为何 I| | ”   仇绝目毗欲裂的瞪着身旁人,他又何尝不知道,被蛊虫侵蚀的这段时间他心性大变,阴鸯残忍。   长歌身怀绝技,尚且都叫他折磨的生不如死,更不要说这些平平无奇的宫人了。   他只是在发泄,他胸中积攒的痛苦太盛了。   再不发泄,他觉得自己的胸膛都快炸开了。   他颓然的垂下手,却触到了身侧一个硬硬的东西,那东西是他曾经和长歌的定情物。   抓到这个定情物,仇绝勉强觉得身体中的力气恢复了些。   他强行压下心中痛不欲生、灼心蚀骨的凛冽痛意,对下人吩咐道,“把洛离那贱人,绐我带上来。”   他的牙关都在剧烈震颤,因为那过分的、快要毁天灭地、破膛而出的汹涌恨意。   洛离很快叫带到了,只见他睁着一双美目,还在装着可怜演着戏,“王上,你要干嘛?”   “贱人!”   仇绝无法抑制的骂了一句,便拿剑戳瞎了洛离的眼睛。   “你这贱人!你害得孤和长歌好苦!孤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孤要用你们整个羯国来绐孤的长歌赔罪!!”   “王上不__”   洛离捂着眼睛凄厉惨叫,还想求饶,仇绝神情森冷的命令道,“来人,绐孤拔了他的舌头。   再削去他的四肢,将他装在麻袋里!   不准叫他死了,孤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王上!”   处置过洛离,仇绝带着半死不活、全无人形的洛离朝着周南和长歌他们追去。   “I驾I”   整个羌国的军队,速度都快得惊人,马鞭深深陷入仇绝的掌心,勒出两道血肉模糊的痕迹,他却浑然不觉。   他只想快些追上长歌,告诉长歌事情的真相一一   并非是他意志不坚,感情不真,人品暴戾,而是洛离将给寻常人用的移情蛊给他用了一千倍的剂量!   所以他才彻底迷失的!   他不求长歌能够立刻原谅他,他只希望长歌不要怀疑自己对他的感情。   各种情绪涌上头,焦虑,伤心,惧怕,憎恨,叫他在赶路的时候都不由得泪眼模糊。   为了尽快赶路,他只能抬袖擦去泪,紧咬牙关,屏住呼吸。   他们疯狂的赶路,终于在后半夜快天亮的时候追上了周南他们。   然而,仇绝向前望去,就看见周南身穿盔甲,全副武装,手持利剑的挡住了他的去路。 第102章 沈修宇万里护妻+仇绝走火入魔+仇绝灭羯国   “仇绝,想活命的话,你最好在这里停下来。否则,我绝对不会对你客气的。”   周南身上杀气迸发,漆黑瞳孔中涌动着暴烈杀意,身后一排精兵笔挺站立。   身为一国之将,他很少将自己的杀意展露得如此明显。   但今日,他身上的煞气实在重得吓人,眸间冷意简直咄咄逼人,森冷肃杀。   曾经他被沈修宇逼得走投无路,生不如死,是长歌将自己的幸福搁置在了一旁,义无反顾的回到大凛救了他。   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愿意站在他身旁的,只有长歌一人。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即便是冒着被沈修宇杀掉的风险,长歌还是奋不顾身的来帮他了,此种情谊他便是万死也不辞!   “周南,你是他的好朋友,我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到你的,但我今日必须见他,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并非是我心智不坚,容易动摇!   而是那羯国王子将给寻常人用的移情蛊给我用了上千倍的剂量,我的整个身躯都叫蛊虫控制了!   才会那样对他的!   周南,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我也是受害之人!”   仇绝急切道,周南却是不为所动,将剑横在了他的脖子上,逼视着他的双眸反问道。   “你身为羌国之王,竟如此容易的便被别国王子暗算?   这不是你无能,还是什么?   仇绝,你根本还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你根本没有能力保护长歌!   长歌同你在一起,只会被你拖累!   在你长大之前,我不可能再把长歌交给你!   你若是个识相的,便立刻给我滚!别再挑战我的极限!”   周南暴怒的声音回荡在整个上空,仇绝一双黑眸刻骨的盯着他。   旋即,仇绝便徒手抓住了那剑刃,从自己的脖子上移开了。   “你说的这些我都承认,但是周南,不管你和他怎么亲近,你始终是个外人!   我要亲口听他说!”   只见他双眸泛红,青筋暴现,一副随时都要和周南同归于尽的样子,叫人看的心惊肉跳。   周南懒得再同他废话,怒骂一句“厚颜无耻”,便提剑刺了上去。   仇绝并不还手,只是不断闪躲。   之前他的功力并不在周南之下,甚至在周南之上,在沈修宇之下。   但这半年他被各种毒蛊侵蚀了身体,功力也跟着大大下降,叫周南全然的碾压了。   “滚不滚!”   伴随着周南雷霆般的叱骂声,锋利剑刃已经抵在了仇绝右肩上。   “不滚!”   仇绝也震耳欲聋的大吼道。   周南闻言,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剑插入了仇绝的右肩中。   在剑身完全贯穿了仇绝的右肩后,周南握着剑在他的肩膀里转了一圈,将他的血肉活生生的剧蹭了一圈。   “你就是这样取长歌的心头血的,是不是?”   周南双目赤红道。   “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有意的!”   仇绝痛苦不堪的失声喊道,“若不是我叫蛊虫控制,我怎舍得伤他一根寒毛!”   “你为何会叫蛊虫控制,你自己不清楚么?   还不是因为你的轻信无能!   别把所有责任都推到蛊虫身上,仇绝,你的无能为力才是长歌一切苦痛的根本!   仇绝,我告诉你,沈修宇过去也对我不好,但他从来不会像你这般昏庸大意!   你就是不配!你不配一一”   周南叫他逼红了眼,说出的话句句直戳他的心窝,叫他难受的几乎快要背过气去。   周南拔出剑,鲜血溅了他们两人一脸。   周南扬手便扇了他一巴掌,仇绝几乎被他一巴掌给扇得倒下,却还是泪眼模糊的站在他面前,“你说的这些…我都认了…   从今往后,我会学着聪明的…你就让我见见他吧…”   “不可能!”   想到长歌方才的惨状,周南胸中戾气激荡不止,只想将眼前的这俊美男子给削成烂泥。   “你这混账,绐我去死!”   周南飞身跃起,抬腿便朝着仇绝脸上踹去。   仇绝叫他踹掉了几颗牙,吐出一大口鲜血,重重摔到了后面一颗树上,将那树都给拦腰截断成两半。   他摔得太重,半天来不及爬起来,另一半树干砸在了他身上。“走!”   周南收剑,挥手厉喝道,却听仇绝奄奄一息却坚决无比道,“不准走!来人啊一一绐孤将他们包围起来!”   话音刚落,便有大批羌国的士兵蜂拥而上,看数量并不少于周南带的兵力。   周南怒意更甚,拔剑便削掉了最外围一圈羌国士兵的脑袋,“大凛周南在此,谁敢阻拦!”   周南这个名字,要比沈修宇的名字都具有威慑力。   当年他孤身一人取下冒顿首级的事,至今还在羌国流传。   羌国士兵们面露惧意,“都给我上!不准叫他们跑了!”   仇绝丧心病狂道,羌国士兵们进退两难。   仇绝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到队伍的最前方,撕心裂肺的吆喝道,“跟我上一一”   就在羌国士兵们要冲上来时,后方忽然传来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   “大凛皇帝在此,谁敢动手?”   仇绝呼吸一凛,只觉得周身血液都叫冻结了。   他回头一看,只见沈修宇满脸笑意的骑马走上前来。   沈修宇面上虽是笑着的,但那笑意阴鸯诡请,幽柔冰冷。   他身上有种可怕的气势,如同地府阎罗般,仿佛叫他看上一眼,就会被他索去了命。   恐惧在人群中扩散开来,叫骚动的人群变得死寂下来。   他所到之处,皆是变得鸦雀无声。   只见他不徐不疾的骑马到了周南身前,周南抬脸看向他,“你怎么来了?”   “朕要是不来,你这个小可怜,就该叫人欺负了。”   沈修宇无比自然和亲昵道。   他从身上拿出一块明黄色的手帕,擦去周南脸上的血。   周南低下头,任由他替自己擦拭面上的鲜血,而默不作声。   沈修宇的这个动作已经很明显了,是在替他出头,是在告诉所有人他周南身后有皇帝撑腰。   果然,羌国士兵开始自发的让路。   仇绝还想说什么,但迫于沈修宇的威压,硬生生的将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经过仇绝身边的时候,沈修宇戏谑一笑,“想追回刘长歌,你总得拿出点像样的东西才行。   否则,你便死了心罢。”   仇绝震惊的抬头看他,却见他已经和周南走远了。   回到马车上,没有外人的时候,周南瞪了沈修宇一眼,“你跟他说什么了?”   满脸不高兴的神情。   沈修宇连忙讨好的抓住他的手,“没说什么,我就是叫他好好绐刘长歌报仇。   你若是不开心,我现在去杀了他。”   “不用你杀他。”   周南脸色更加难看,“不准你杀他,若是你敢叫长歌伤心,你这辈子都别想叫我再多看你一眼!”   “不敢不敢。”   沈修宇彻底怂了,全然没了刚才睥睨天下、傲视群雄的霸气,低声下气的跪到了周南腿边,抱住周南的腿央求道。   “小南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跟他说话了。   你别生气,千万别生气,气坏了身子我会心疼的。”   —张轮廓分明、英俊逼人的面孔上堆起讨好的笑。   周南依旧面色不善,甚至是冷笑着讥讽道,“我看你和他根本就是一丘之貉,难兄难弟,所以惺惺相惜。”   沈修宇心里叫苦不迭,暗怪自己多嘴,连连解释道,“不是,小南,朕只是想叫刘长歌快点好起来,免得你为他操心,所以才向那小子支招的。   朕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同旁人无关。   你不要生气了,来,你打朕几拳消消气。”   沈修宇说着,坐到了他的旁边,抓住他的手攥成拳头,往自己胸口怒。   周南不理会他,他就嬉皮笑脸的凑上去,“小南,来亲一个,别生气了。”   “滚开。”   周南正在气头上,并不想搭理他。   他也不气不恼,也不管周南的拳打脚踢,死死抱住周南不撒手,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紧贴在周南身上。   “来嘛小南,这么久没见了,朕快想死你了,快亲一个。”   —番恬不知耻的胡搅蛮缠下来,倒真的叫周南的怒气消散了许多,甚至在他怀中睡着了。   周南睡过去后,沈修宇收敛了方才嬉笑怒骂、死皮赖脸的样子,眸中燃起了熊熊情-欲。   情深且欲重。   他趁着周南昏睡,掀起周南的外袍,拨开周南的亵衣,就开始亲吻周南的身体。   仇绝那边,听了沈修宇这个前辈的教诲,终于醍醐灌顶,不再纠缠,带着自己的士兵朝着羯国去了。   沈修宇叫他拿出一点像样的东西来,羯国便是最像样的东西了。   洛离害得他和长歌反目成仇,叫他痛失所爱,生不如死,他便拿整个羯国王室来祭奠这段死去的情!   至于羯国,便一并归入羌国,有了羯国的进奉,便可讨好沈修宇,从此都可自由出入大凛。   论兵力,羌国和羯国不相上下,但是论决心,谁都没有他仇绝强!   在疾速前进的马背上,仇绝凄厉的大笑起来。   他能感觉到自己胸中罡气涌动不止,眸中一片血红泛起,周身血气都开始逆流。   痛失所爱令他生不如死,满腔仇恨愤懑难平,对自己的痛恨,对上天的不公,对长歌的思念交织成了一片疯狂的戾气,令他彻底的走火入魔了。   他并未克制,而是放任自己走火入魔,他只想变得更强,大开杀戒,扫平羯国,替长歌报仇!   “驾!” 第103章 长歌断情照化;周南舍命护…;沈修宇为爱搏命   马车行进了大半月。   这半月,周南用最好的药替长歌吊着气。   沈修宇每日都往长歌身体内输送内力,以助于他尽快恢复。终于,在快要回到皇城时,长歌苏醒了。   “长歌,喝点水。”   马车上,周南怀抱着长歌,将羊皮水囊送到他的唇边。   沈修宇坐在周南身后,伸长了脖子,直勾勾的看着这亲密相拥的二人,内心无比嫉妒长歌。   长歌大口的喝完水,就注意到沈修宇看向他的眼神,羡慕的简直眼珠子都快掉出眼眶了。   见到此二人相处和谐,长歌沉重的心情总算好了些。   为了不让沈修宇再用那种叫人头皮发麻的眼神看着他,他在周南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长歌,你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适?我去帮你叫军医。”周南关切道。   长歌向他微微一笑,那笑中透着一股子决绝和坦荡。   “我没事了,小南,不用去叫军医。   我自己便是大夫,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再清楚不过了。   小南,我们现在在哪里?”   “我们马上便要进皇城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   长歌眸中一抹伤痛转瞬即逝,“小南,我已经没事了,便不跟你们回去皇城了。   我想独自回去世外洞天静静。”   “可是长歌。”   周南攥住他的手,想要留下他,他却已经猜到了周南心中所想,笑道。   “你放心吧,世外洞天乃是仙灵之地。   那处珍奇药材无数,甚至远胜于皇宫。   我过去那里,决计不会吃亏的。”   长歌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柔和,但内里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   他决定的事情,无人能够改变。   “那好吧。”   周南只能妥协,“你若是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回来。对了,这块令牌绐你。”   周南取下别在腰间的暗金令牌给长歌,“有了这令牌,不论你在哪里,都可以调动大凛的兵士。   对了,还有这个给你。”   周南递给他一把金色的镶嵌宝石的匕首,“都怪我之前没绐你配人,所以才害得你受了这么多苦。   这次我给你派了十几个武艺高强的影卫,这匕首便是号令他们的信物。”   “好。”   长歌尽数收下信物,同周南拥抱作别,便朝着离城的方向去了。   然而,长歌并未前去世外洞天,而是向着绝情谷去了。   这绝情谷有一个绝情教,聚集了天下所有为情所伤,想要断情之人。   只要断情绝爱,绝情教的掌门风无心便会叫弟子修炼一种无情功。   此功在江湖上颇为偏门,听说过的人没有几个,皆因此功汇集了各派的精华招式。   即便在外使出来,外头人也只会当成是别派的,而不会想到绝情教头上。   长歌向来是个要强的人,此番叫仇绝伤成这样,他谁都不怪,谁也不怨,只恨自己太过软弱。   只要修了这绝情功,从今往后他便不会再受人摆布,生不如死。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要进去找我师傅。”   长歌对那十几影卫说道。   “我们也随您去。”   影卫坚持道,却听长歌淡淡道,“你们进不来的。”   这绝情谷入口阵法复杂,只有精通奇门遁甲之人才能进入。   这些影卫虽然武功高强,但对奇门遁甲一窍不通。   很快,长歌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前方。   影卫们紧随其后,却发现脚下的土地不知何时竟然自己移动起来。   接着,他们就被送回了原来的位置。   影卫们多次尝试未果,只能在外面耐心等候起来。   五个月后。   皇城,一处隐秘大宅内,周南正在手把手的教鸣轩写字。   沈修宇来了,“小南,别写了,过来和鸣轩一起用膳。”   沈修宇提着两个硕大的精美食盒招呼道。   鸣轩早就不想写了,看见他来了,扔了笔就咯瞪咯瞪的跑过去了,“今天吃什么好吃的呀?”   鸣轩踮起脚伸长脖子往食盒里面看,那发馋的样子看得周南和沈修宇都忍俊不禁。   “都是你喜欢吃的,别看了,快去洗手。”   沈修宇催促道,鸣轩跑出去洗手。   沈修宇把食盒里的菜一样样的拿了出来,扑鼻的香味儿飘得满屋子都是。   在鼻腔触及这股饭菜香气后,周南忽然面色剧变,捂着嘴就跑了出去。   他的脸色实在难看,吓得沈修宇也连忙跟着跑了出去。   “小南!你怎么了!”   周南一口气跑到一棵大树下,扶着粗壮的树干,翻江倒海的呕吐起来。   刚才的香味儿像是触发了什么可怕的机关似的,叫他止不住的恶心。   “来人!金元恺,快回去请太医!”   沈修宇一面心急如焚的咆哮道,一面快速跃至周南身边,“宝贝儿你怎么了?”   周南顾不上回应他,把胃里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又吐了一通酸水,这才被他扶着到青石阶上坐下了。   沈修宇拿来干净的水给他漱口,又用热热的布巾擦过他的脸,而后将他抱入怀中。   “怎么了小南?你怎么会这样?快告诉朕你哪里不舒服?”   周南没有说话,而是抬眼恢恢的看了对方一眼,长长的睫毛一盖,又闭上了眼。   他现在觉得很难受。   除了恶心,身体中还有股难言的痛楚在翻搅,叫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窝在沈修宇怀中,任由沈修宇摩拏着他细润的发丝。   “宝贝儿?宝贝儿?你别不说话啊,你别吓我…”   沈修宇见他面白如纸,身躯轻颤,自己的心也跟着颤抖起来。“小南,小南?”   沈修宇又叫了两声,周南已经在他怀中晕厥过去了。   沈修宇一手贴在周南的后背上,为他输送内力,一手去探他的脉搏。   这一探,沈修宇的整颗心都凉了。   表面上看起来健康无虞的周南,脉搏竟是支离破碎的不像话,宛若一个濒死之人。   “怎么会这样,小南,你去羌国的这段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修宇目毗欲裂的问道。   周南只觉得那股恶心劲儿又上来了,一把推开沈修宇,趴在旁边狂呕起来。   这一次,他呕出的是血。   “小南!”   沈修宇惊叫一声,去拍他的后背。   等他的气息平复下来,沈修宇眼眶发红的抱起他。   “到底怎么了?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周南虚弱的依偎在他怀间,“不知道…修宇哥哥,我好难受…我好像快死了…”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朕一定会救你的!”   沈修宇眼眶含泪的抱起他,大步向外走去。   他朝着空中发了一个信号,便快马加鞭的带着周南回宫去了。   到了宫中,沈修宇极为失态的抱着周南闯入了太医院,一把揪过徐太医(即当年令周南受孕的徐天师),不由分说的拖到了里面,“快绐他看看!快绐他看看!”   那两声吼声差点将徐太医的耳朵给穿透,徐太医不敢怠慢,连忙隔着丝绸帕子帮周南诊起脉来。   周南睁开眼,安静的看着他。   沈修宇看到他虚弱的样子,只觉得喉头一哽,鼻间一酸,眼睛一热,便要落下泪来。   他坐到床边,死死攥住周南的手。   周南抬手擦了擦他的眼角,“无事,别在太医面前失态。”   沈修宇只能把那钻心痛楚憋回去,等待徐太医发话,徐太医诊疗过后,面色变得极为凝重起来。   “皇上,将军,是这样的。   由于将军天生不能孕育子嗣,只能靠药物来后天孕育,所以将军最多只能孕育一个孩子。   若是再孕育第二个,便会耗尽将军的心血,叫将军力竭而亡。   将军就是因为怀上了第二胎,所以才会出现如此激烈的症状。   若是不除掉这个孩子,将军最多撑到生产的时候,便要与世长辞了。”   “那便将孩子打了!”   沈修宇毫不犹豫道,如果要在周南和龙嗣之中选择一个,他永远只会选择周南!   “不行!”   周南坚决的坐起来,“如若只能保一个,那便保孩子!”“不可!”   沈修宇大惊失色道,周南心坚若磐石,“必须保孩子。”   沈修宇听他语气,便知道他心意已决。   若是不留下孩子,周南也绝不可能留在他身边。   万般无奈之下,沈修宇只能将期冀的目光投向徐太医。   “有没有什么法子,既能保住将军,又能保住龙嗣?”   “应是有此法的,但是微臣能力有限,恐怕不行,若是刘神医在,情况应当会好许多。”   “朕明白了。   朕会亲自去把刘长歌给寻回来。   至于你,朕不在的这段日子,用尽一切办法,也要保住将军和龙嗣的性命!”   “是,皇上!”   影卫们一直同沈修宇有联系,所以沈修宇第一时间便得知了长歌所在的地方,带上人日夜兼程的赶了过去。   而长歌也大功练成,期满出关。   影卫们一直守在山脚下,长歌一出来便向他们发射了信号,叫他们能够第一时间赶来。   “刘神医!”   影卫们欣喜若狂的包围上去,满面笑容却是定格在了脸上。只见长歌和往日全然不同了。   他的瞳孔变成了暗红色,展露在外的肌肤被诡谴的黑色-图腾包裹。   曾经柔和的气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种冰冷的、没有半点感情的机械眼神。   他已经彻底断情绝爱。   “小南有危险?”   只听他声音空灵的问道。   “是,皇上亲自带人来找您回去。”影卫小心翼翼道。   “不必,你现在出发去找沈修宇,叫他直接回宫,你们几人护送我回宫。”   长歌当机立断道。   “可是,不等皇上的大军过来,便擅自行动,会不会太危险了?”   影卫担忧道。   长歌势在必得的一笑,“放心吧,今日的刘长歌,早不是往日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能大夫了,你便按照我说的去做!   你们几个跟我走!”   说罢,他便挥动马鞭,纵身向前赶去。   影卫只得照办。   长歌带着数十个影卫行进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的密林中忽然有人从天而降。 第104章 仇绝玩命追妻;沈修宇为周南赴死;大凛立后【结局是好的】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半年同他未见的仇绝。   这半年来,仇绝带兵一举拿下了羯国,将羯国并入了羌国的领土。   想尽办法唤醒了仇霄,将扩展壮大后的羌国重新交给了仇霄。   自己则是带兵前往大凛,将羌国每年给大凛的朝贡提高了一成,顺利换取了留在大凛的资格。从前他的性子阳关健谈,热情坦率。   在遭此打击后,他变得阴沉内敛,高深莫测,惜字如金。   自从长歌离开了他,他便再未以真面目示人过,用一副光怪陆离的玄铁面具遮挡住了自己的脸。但那双漆黑深邃的暗眸,长歌便是化成灰也能认识。   长歌内心没有任何波澜,就那样勒住马,定定的注视着挡在他面前的高大男子。   声音如同玉珠落盘,空灵幽冷,“让开。”   “长歌,我找你半年了,我求你了,你听我解释一下,好不好?”   “二王子。”   长歌的眼神已经失了人类的情感。   那双曾经流动着绵绵情意的、宛若碧波微漾、春水流淌的黑眸现今已经变成一潭被冰封的死水。   源源不断的向外透出寒气来。   “你有所不知,这半年来,我已经练成了绝情功,彻底斩断了七情六欲。   所以你还是不要在我身上白费功夫。   耽误了我救周南,我不会对你客气。”   长歌说话时如同一具浑浑噩噩的行尸走肉,神情冰冷刺骨的如同活的傀儡。   “怎会…你怎能…”   仇绝被打击的连连后退两步,心中的最后一丝生意都叫无情击得粉碎。   他强自压下胸中激荡的气息,对长歌说道,“就算如此,我也不会放弃你。   长歌,你下来,我们好好聊聊。不要这般无情,算我求你了。”   这半年来仇绝已经全然入魔。   仇霄负责羌国国事,仇绝便负责在暗处解决对羌国不利之人。   这半年来他心性扭曲,杀人如麻,满身血气,叫影卫们看了都如临大敌。   但他最在意的长歌偏偏连半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再次不耐重复道,“让开。”   “长歌,你下来!”   仇绝急了,飞身跃起,想将长歌从马上扯下。   长歌身影急速从马上掠起。   他落到前方的空地上,不徐不疾的掀起自己右边的袖子,从右臂间抽出一条血红色的、满是钩刺的诡谪长鞭。   那长鞭弯弯曲曲,层层叠叠,鳞次栉比。   长歌取下鞭子,便直朝着仇绝而来。   仇绝不舍得还手,只是站在原地眼含着热泪看着他。   然而长歌已经彻底封闭六识,变得无心无情,提鞭便朝着他的命门处来了。   仇绝的脖子叫鞭子缠住,登时便喘不过气来。   整个身躯都叫长歌的鞭子给扬了起来,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仇绝狼狈不堪的向外喷出一口鲜血。   长歌欲走,仇绝如同濒死之兽扑上去抱住他的腿,“别走!长歌!求你了!”   长歌运起内力,那赤红血鞭的形状变成一把锋利的剑,长歌没有犹豫,对准仇绝的后背插了进去。   这一剑他是下了死手的,血红尖刃直接贯穿了仇绝的心脏,叫仇绝浑身都脱力了。   长歌拔出剑,仇绝的血溅了他们满身满脸。   仇绝绝望的落下泪来,面上血泪横飞,惨不忍睹。   “你真…真…真的…断…断情…你…   长歌…我爱你…我不是…故意…伤你…   是…蛊虫…足有一千蛊虫…”   仇绝口中不断向外涌出血沫,那浓烈辛辣的血腥气呛得他的咽喉像是叫火燎过似的。   他用最后一口气艰难的、断断续续的说着,面上已是眼泪密布。   若是从前的长歌,看见他这个样子,不可能不心软。   但现在的长歌已经脱胎换骨、判若两人了。   “滚开!”   长歌一把挥开他的手,“别叫你那身肮脏的血,弄脏我的衣裳!”   仇绝应声而倒,胸前的伤口还在不断向外涌出鲜血,把衣服都浸得湿透了。   “好了,我们走。”   长歌收回长鞭,对其余影卫说道。   就在他转身欲走时,仇绝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抱住了他的腰,泪流满面、撕心裂肺的向他喊道。   “你将过去的长歌还绐我!你将我的长歌还我!”   仇绝只觉得那种可怕的疼痛快把他的身躯和魂魄给绞碎了。   他的长歌,温柔的对他笑着的长歌,有了好东西便招呼他过去吃的长歌,在床上谆谆诱导他的长歌,会拼尽全力的救他命的长歌彻底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想要他命的长歌。   他无法接受,绝望从头到脚的把他给淹没了。   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像个懦夫和疯子一样,嚎啕大哭,死缠烂打。   “过去的刘长歌早死了!是你亲手将他杀了的!”   长歌双目猩红的向他吼完,凶狠的抬起拳头,如同暴风骤雨般的落在他身上。   仇绝叫他打得彻底失了知觉,软绵绵的从他腰间落下。   他才对众人吼道,“走!”   —众影卫不敢说话,只能紧随其后的离开了这里。   而仇绝则被他的人带下去紧急救治了。   长歌的心中并无多大的感觉,但他的目中却不断有水滴流下。   且持续不断、滴滴答答的流淌了一路,将胸前的布料都给打湿了大片。   不论他如何抑制,甚至服了药也没用。   眼中水滴只是源源不断的流淌下。   直至他们进入皇城,长歌想法子封了自己的泪穴,此种失态才终于止住。   他们赶回皇城的时候,沈修宇已经回去了。   长歌在众人的带领下,步履匆匆的向着皇帝的寝宫走去。   还未进去,便听到了沈修宇一阵惊慌失措的呼喊声,“小南!小南!”   长歌闻言,连忙加快了脚步进入内殿。   才一进入,他便嗅到了一股极为浓重的血腥气。   只见沈修宇搀扶着周南,周南在不断的向外大口吐血。   —条厚厚的布巾片刻之间便叫周南的血给浸透了。   沈修宇连忙换了一条干净的,却也撑不过片刻。   地上已经扔了十几条这样叫鲜血浸透的厚实布巾了。   沈修宇一面帮周南擦血,一面帮他输送着内力,一双鹰隼般的黑眸早已经叫眼泪给浸成一片血红的颜色。   见到他来了,沈修宇简直如同看见自己的再生父母般,万般恳求和心疼的对他说道,“快救他!”   长歌连忙拿出凝血丸,为周南服下,又点了周南的周身几处大穴,叫周南暂时的昏睡过去。   周南呕血的症状总算暂时的止住了,沈修宇双手插入发间,精神萎靡的坐在床边。   这些日子,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将传位的诏书都拟好了。   周南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便毫不犹豫的随周南去了。   “这孩子在损耗他的心血。”   长歌的声音从旁侧传来,“打掉孩子便平安无事了。”   “朕也想打掉这孩子,可是他不愿。”   沈修宇哽咽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有是有,但可能会要了你的命。这样你也愿意吗?”   长歌问道,“不愿的话便尽早将孩子打掉,没了孩子总比叫他丟了性命好。”   “我愿意!你说,什么法子?!”   如果能用他沈修宇的这条命来换回周南和孩子的命,那他心甘情愿!   “小南的身体叫那孕子药绐改造成了至阴的体质。   若是能以至阳之人的血入药,便能练出大补的气血相补丸。   有了气血相补丸,小南的体质便能彻底叫扭转,变回原来的至阳体质。   放眼望去,普天之下,只有你的血能够炼药。   只是炼药所需的血甚多,可能一次便要将你的血采干。   虽然我有生血丸,但也不敢保证能够万无一失。   而且,小南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以他的性格,宁愿自己去死,也不会将你这个一国之君给拖下水。”   “无妨。我可以。不要告诉他。   此事越快进行越好,三日内朕会打点好一切身后事,去城中你原先开的药馆找你。   你也准备好一切。”   沈修宇决绝道。   他和孩子,若是只能选一个,周南一定会选孩子。   不过这样也无妨。   能为了周南去死,是他沈修宇至高无上的荣耀。   长歌迟疑了许久,这才答应了。   沈修宇又请求道,“这最后三日,朕想同他好好度过,你能不能将他的身体状况,维持的好些?”   “好。   我先回去药馆配药,入夜后我会叫人送来这三日的药。”   “谢谢你。”   夜里,长歌果然亲自将药送来了。   只是沈修宇分明也看得真切,长歌之前身上还是毫发未伤。送药的时候腕间却缠了厚厚的纱布,想必这药是用他的血制成的。   “多谢。”送走长歌,沈修宇回去抱着周南睡下。   这珍贵的最后三日,他一定要让周南原谅他。   次日周南起床,久违的感觉身体舒畅了许多。   “小南,你感觉身体怎么样了?”   沈修宇平静的问道,神情中隐约的有着一丝紧张。   “刘长歌昨晚来看你了。”   “我觉得好多了。”   周南从床上爬起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修宇哥哥,你还好吗?”   “朕挺好的,方才才上朝回来。”   沈修宇将自己身上的龙袍展示给他看。   “今日上朝时,那帮老头子又在催朕立后了。   还集体跪在殿外,磕头磕得头破血流,真是叫人恼火。   他们已经连续闹了半月了,再闹下去,朕只能大幵杀戒了。”   “不可。”   周南抓住他的手,“他们也是为了你好。”   “但他们这样闹下去,只会叫宫中形势动荡,人心不安。   朕不会明面上处置他们,叫金元恺暗地里收拾了他们便好,你不要担心。”   沈修宇安抚的攥住周南的手,“你想吃什么?往好爱吃的那些行吗?朕叫御膳房去做。”“这皇后的位子空下来太久了,也怪不得他们闹个不停。   就算将他们解决了,无后之事也会被其他人所诟病。   修宇哥哥,你也是时候立后了。”   周南蹙眉道。沈修宇脸上的表情僵了僵,随后便失落的避开他的眼睛,看向别的地方。“朕不可能立别人为后的。   皇后只能是你。你也别劝朕娶别人了,别对朕这般残忍。”   “谁说我让你娶别人了?”周南反问道。 第105章 封后+周南原谅沈修宇+沈修宇命悬一线+谁人终救沈修宇   “小南,你…”   沈修宇黯淡的双眸瞬间就让点亮了。   他难以置信的抬眼去看周南,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双手不自觉的攥住了周南消瘦的手。   整个人都叫周南那句简单的话给牵着走了。   他发誓,就连登基的时候,他也没有现在这样紧张。   “我只是帮你解围罢了。”   周南淡然的从他手中抽回手,“就是表面夫妻,演戏绐大家看。   到了没人的地方,你还是你,我还是我,一清二白。   若是你不愿意,那就算…”   “我愿意!”   沈修宇失控的打断他的话,急促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我知道你只是为了稳住人心,稳住江山,但是我愿意!”   “那,我不让你碰我的时候,你不能碰我。”   周南提条件。   “没问题!”   沈修宇简直喜上眉梢。   平素里阴鸯冰冷、不怒自威的一张俊容此刻犹如冰消雪融,和煦如晨间微曦。   这一刻,沈修宇只觉得巨大的惊喜和失落同时击中了他的心脏一一   周南终于愿意做他的皇后,但他只能赴死。   他不怕死,但他是真的不想与周南分开。   周南是他唯一见过的一点光芒。   现在他要与这光芒诀别分离,彻底浸入孤寂冰冷、无边无际的黑暗死亡中。   或许永生永世都不能再遇到如此可爱的周南。   —想到此,他便心如刀绞。   “谢谢你。小南。”   沈修宇没忍住,单手带下床幔,将他们二人交缠身影隐于纱帐之后。   “沈修宇!你干什么?!”周南惊恼羞怒的声音自床帐后响起。只见沈修宇就跟出闸的猛虎似的,凶悍张狂的扑了上来,舌尖如同带火般,猛地侵入他口中。情势之激烈,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撕成碎片似的。“沈修…唔唔…!”   对方的气息狂暴的、铺天盖地的、无孔不入的袭来,周南只觉得脑中涨热,手脚发软,有种与狼共舞的畅快   淋漓和肆意激荡。推拒抵抗变成了半推半就,不自觉的瘫到了对方怀里,昏嗾的叫对方按着亲了快一炷香的时间,一张冷白面孔已经全然被染红。   “对不起小南。”   沈修宇的声音从头顶上空传来,健硕胸膛剧烈起伏耸动。   足以可见他的心绪震荡,情难自抑。   "朕实在太高兴了。   朕十几岁的时候,便想叫你做朕的皇后了。   当时大婚所用之物都叫内务府备好了。   连圣旨都拟好了,就差发出去了。   却突然横生了那样的事端,叫朕毕生所愿都被搁置了。   这一搁置,便是十几年的好光景。”   沈修宇喉结上下剧烈滚动着。   黑眸中刻满了不甘与悔恨。   和周南决裂后,他便亲手将准备的东西全烧了。   就连立后的诏书,也叫他扔进了熊熊火光中,化作了一片灰烬。   这一烧,便烧光了他们之前的情意。   他的话语太过沉重,好像要同周南生离死别似的。   周南听得心中一揪,反过来安慰道。   “过去的就过去罢,我们现在,不是就要成婚了么?”   沈修宇强挤出笑容,朗声道。   “你说得对,小南。   你好好休息,朕现在命人准备大婚之事,后日便进行封后大典。”   “修宇哥哥,为何要弄得这样急?”   周南不解道。   沈修宇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自然是怕你反悔了。”   “我怎会反悔?”   周南急道,“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反悔过。”   “好啦。”   沈修宇把他按回床上,搂过他,在他唇角深深的嗦了一口。   “不是怕你反悔,是朕等这一天已经等太久了。   连半时半刻都等不下去了。   等朕忙完便立刻来找你。   想去哪里,叫金元恺陪着。”   沈修宇说完,又勾着他的脖子纵情万分、缠绵烘恻的同他深吻许久,才大步离去了。   —走出寝殿,沈修宇面上的柔情便消息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高高在上、尊贵无匹的威严气度。   他那点少得可怜的温柔,全部都给了周南了。   沈修宇走后,周南唤了下人进来梳洗更衣。   准备亲自去看长歌。   换衣服的时候,宫女进来通报了,“将军,刘长歌神医求见。”   “快让他进来。”   ?曰 ”   At.o   长歌跨入寝殿的时候,周南先是吃了一惊,继而便眉头深锁。   长歌的变化实在太大了,且这变化看上去大为不妙。   “长歌,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你不是去世外洞天么?   怎会变成这个样子?”   周南拉着长歌的袖子同他落座,关切询问道。   “你们快去拿西湖龙井和茯苓糕来。”   还不忘向宫女们嘱咐道。   长歌听得他还记得自己喜爱的吃食,心中一暖,向他笑道。“没什么。我去学功夫了。   “什么功夫?”周南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绝情功。”长歌轻松道。   周南心下骇然,“所以,长歌,你现在已经断情绝欲了?”   “没错。”   “你又何苦这般?   犯错的不是你,你却拼命惩罚自己。   我虽不喜仇绝,但有件事我定要告诉你。   并非是仇绝有意伤你,实是那蛊虫成百上千。”   周南只觉得他现在同从前大相径庭。   虽然他变强了,但却变得不快乐了。   “我现在很好,小南,你不必担心我。   我学了一门新本事,你快来看。”   长歌抓着周南跑到后院花园,从怀中取出一把八尺竖琴,放在自己的膝上。   他轻轻拨动琴弦,旋律叮咚流淌出来。   随着这动人的琴音,周围的鸟雀都聚集到了他们面前,叽叽喳喳的叫唤个不停。   “如何?”   长歌笑问道。   “极好。”   周南忧虑重重的看了他一眼,也不再提起那些不愉快的事。   两日时光如同白驹过隙,快得叫沈修宇抓都抓不住。   这两日他全无合眼。   劳心劳力、事必躬亲的带领着内务府的一帮人和自己的几个心腹大臣准备好了封后之事。   将反对者全都解决了。   终于,万事俱备,沈修宇在早朝上宣布了立后之事。   由于他的铁血手腕,无人敢反对。   众人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下朝之后,封后大典便正式开始。   太和殿外,皇帝和皇后的仪仗已然摆好。   只见周南身着皇后服制。   —头如瀑黑发用一条莹白玉带简单束起,戴上了一顶尊贵大气的凤冠。   那凤冠上镶嵌着不计其数的珍奇宝石、奇玉、玛瑙、象牙,还有夜明珠。   简直流光溢彩、华美逼人。   足以可见沈修宇对他的珍视宠爱程度。   周南在小菊和另外一个宫女的搀扶下,缓缓向前走去。   他脚下是大红色的织锦,向前绵延数丈。   视线所及之处都无边无际。   他的相貌原本便是倾国倾城,万里挑一的。   今日又这般锦衣华服,更是姿态绝美,举世无双。   沈修宇看着他由远及近而来,只觉得恍若做了一场大梦。   他自情窦初开时便心心念念的少年郎。   今日终于名正言顺的成了他的皇后。   老天终究对他沈修宇不薄。   沈修宇眉宇深邃,面孔俊朗,高鼻深目。   虽他的相貌属人中龙凤,但他平日都不苟言笑,疾言厉色。   叫众人皆是心生畏惧。   可今日他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唇角始终U禽着一抹轻浅笑意,迷人五官舒展开来。   有种风华绝代的俊美潇洒。   周南到了沈修宇身边。   乐部开始奏乐,恢宏庄严、大气磅礴的礼乐响彻整个皇宫。   在乐声中,沈修宇牵起了周南的手,问道。   “怎么样?可还能撑得住?”   “嗯。”   周南回扣住他的手,“我们走吧。”   他们二人走过一级一级的长阶,终于走到太和殿外。   礼部侍郎朗声宣读道,“封后大典正式开始一一”   满朝的文武百官都齐齐跪下。   “一拜天地!”   沈修宇和周南便十指紧扣的向着前方所设的天地祭坛弯下腰去。   虽说是拜天地,但沈修宇却是一直在偏着头在看周南。   生怕周南头上那顶沉甸甸的凤冠掉下。   时刻都准确替周南接住那东西。   “二拜太庙!”(即先祖。)   他们二人便缓缓转身,向着身后的先祖灵位鞠躬。   “夫妻对拜!”   终于到了夫妻对拜的时候。   沈修宇才敛去心神,万分珍重的对周南拜了一拜。   “皇后册封完毕,请文武百官向皇上,皇后行礼一一”   “皇上皇后伉俪情深,百年好合!   I_IIIIIIIIIIIIIp1"!|—■r"i-L-i■r"i—l—i■r*-r*iIi■”   皇上万夕万夕万万夕,皇后千夕千夕千千夕!   在经久不息的高呼声中,他们二人相视一笑。   鸣轩在下面拼命的鼓掌欢呼起来,引得后方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小公子狠狠剜了他一眼。   走完整套封后大典的流程,已经入夜了。   沈修宇喝退了文武百官,和周南一同换过衣服,入了洞房。   才一进洞房,沈修宇便把周南头上的那个凤冠拿了起来。   周南额前叫印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他便拨开周南额前的头发,给周南抹药膏。   抹完药膏,他们一同坐到了桌前。   “来娘子,”   沈修宇向周南挑眉道,“来喝个交杯酒。”   周南今日也心情大好,整个人都叫沈修宇绐泡进蜜罐子里,甜的发駒。   于是便应了他的念想,拿起杯子坐到他身旁。   却见沈修宇一口把杯中酒饮下,又夺过他的酒杯给他灌了一口。   滚烫唇舌便凑了上去,肆意搅拌扫荡,互相吮-吸交换着彼此口中的酒液。   周南捶了他两下,实在推不开,只能喘着说道,“小心孩子。”   沈修宇便抱着他奔到了床上。   两个时辰后,周南已在床上熟睡,沈修宇爬起来穿好衣服,无比眷恋的在他眉心印下一吻,便毅然决然的离开了。   沈修宇风尘仆仆的赶到长歌那里,长歌已经做好万全准备。沈修宇往床边一躺,将自己的手臂伸了出去,沉声道。   “开始吧。”   “好。”   长歌在他手臂间划开一大条口子,鲜血滴答流淌下来,尽数淌进了一个硕大的银鼎中。   随着身体的失血,沈修宇的面色从最初的红润变得灰败,器宇轩昂的面孔上透出铅灰色的死气。   他双唇发青,手脚僵硬且冰冷,一头乌发变得灰白。   他颤抖着从腰间摸出一个旧时周南雕刻的小兔子,放在唇边细密亲吻,眼角一颗浊泪落下。   长歌去查探他的脉搏,发现他已经天人两衰,气血耗尽。   即便是能够起死回生的清风玉露丹,也无力回天了。 第106章 大结局上:沈周初恋秘事+仇霄永失所爱   药已经炼好,沈修宇也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就在长歌打算带他入宫见周南最后一面时,医舍的门猛地叫人从外面推开了。   满脸焦急的周南和金元恺闯了进来。   “长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修宇呢?”   周南急切的问道。   长歌没有说话,而是攥住他的下颉,将那颗用沈修宇全身的血练成的救命药给他喂了下去。   “只有他的血才能保住你和孩子。   为了救你,他将全身的血都流干了。   现下他已经时日不多了,你好好的同他道别吧…”   长歌沉痛道。   周南没再接话,而是径直闯了进去。   他跌跌撞撞的扑到床边,攥住沈修宇冰冷的手。   身上的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   沈修宇双眸半阖着,已经了无生意。   “修宇哥哥,修宇哥哥…”   周南抱起他,颤声呼唤他。   沈修宇睫毛微翕,拼尽全力的睁幵眼,向他绽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传位诏书…已经写好…鸣轩是太子…   鸣轩由你所生…因而不必改姓…   朕另有诏书,将国姓改为周…   即便朕去了,也能保你们母子无忧…”   沈修宇的声音极低。   周南俯下身去,凑向他耳边,才勉力从那破碎的音节中拼凑出他要表达的意思。   眼泪像是瀑布般喷涌出来。   “修宇哥哥,你不要说话了,我救你!”   周南哆嗦着将最后一颗清风玉露丹拿了出来,塞进了沈修宇嘴里。   自打他回到大凛,沈修宇便将这最后一颗救命的清风玉露丹交给了他。   往昔清风玉露丹总是能很快生效,但今日却是半点用都没有。   “小南…别浪费好药在朕身上了…”   沈修宇气若游丝道,“朕一直想听你一句话…   你愿不愿意原谅朕…   百年之后…   你愿不愿意将你的尸身同朕的合葬于一处…   叫朕下辈子…   还能遇见你…”   他整个人身上都透出阴郁死气,唯独一双黑眸亮的惊人。   周南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了,“修宇哥哥,我不要孩子了…我现在去把孩子打了…   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沈修宇惨白的面颊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来。   “别去…已经…迟了…   我很开心…小南…你终于能够原谅我了…   下辈子,我绝对不会再做错事了…”   得到了周南的原谅,沈修宇觉得支撑着自己最后的那口气轰然倒塌。   眼前的画面开始变得涣散,周南好看的脸变得支离破碎。   他脑海中如同走马灯浮现出他们年少时的事情来。   春日,周南和他一同坐在护城河边。   两条笔直莹白的小腿浸在碧波荡漾的河水中。   旁边放着他从宫中带来的各色精美糕点。   周南坐在他的旁边,边吃桂花糕,边睁着大眼睛听他说宫中的秘闻轶事。   沈修宇说着话,眼神却是不自觉的往他精致的脚上飘。   “前些日子御花园的井中死了人。   后宫几个娘娘便总说在那处能看到鬼,本王便带人去看了。   结果发现是稻草人、血衣还有风筝搞的鬼…”   周南睁大眼睛,听得如痴如醉。   夏日,入夜后。   沈修宇带着周南偷偷溜入了宫中的皇家藏书阁。   这藏书阁只给皇室宗亲和一品大官开放。   内里藏书数量繁多,门类齐全,有许多周南爱看的兵书。   沈修宇带着周南从屋顶进入,兵书都放在最高处。   沈修宇便叫周南坐在他的肩上,头顶周南去找书。   周南骑在他身上找书的时候,他便擒住周南的一条小细腿,侧脸啃噬亲吻。   叫周南欲叫又不敢叫,一双美目使劲儿的瞪他。   —张清隽面庞涨得通红。   秋日,到了围猎的好时节,也到了沈修宇最忙的时候。   他不但要完成皇帝交给他的任务,还要潜心修学,接待宾客,举办围猎。   以致于有次周南下学,他去接周南的时候,竟然靠在树上睡着了。   周南跑去看他,发现他抱剑站立睡了。   周南不舍得吵他,便去买了两个甘薯。   又把他旁侧的那些落叶扫起来,用火给点着。   将甘薯埋了进去。   沈修宇醒来时,便有香气扑鼻、热气腾腾的甘薯能吃了。   冬日,快到除夕的时候,沈修宇终于有了空隙。   带着周南到处玩。   沈修宇命人打造了冰车、冰鞋同钓竿,带着周南到郊外无人结冰的河旁,推着周南在冰上玩。   玩累了便在近处凿一个冰洞,二人坐着钓鱼。   钓鱼是个耐心活儿,周南时常等着等着就睡了。   沈修宇便使坏往他的后脖颈中放一把雪,一下就把他冰醒了。   气得周南追着他打。   “沈修宇!你坏蛋!”   二人快活的声音回荡在银装素裹的冰雪天地间,无比畅快与幸福。   即使最后他们不得善终,互相伤害。   甚至因为他种下的恶果要先于周南离去,但从前他们那样爱过。   有那样多的甜蜜回忆。   黄泉路上,他沈修宇也不算孤单。   耳边周南和其余人的声音越来越轻。   沈修宇在极度的不舍和眷恋中放开了周南的手。   “沈修宇你不准睡,你绐我起来!”   周南扑到他胸前,泣不成声道,“我还没有原谅你,不准你现在就死了!”   长歌默默的走了进来,“小南,你要保重身体,切勿伤心过度。”   周南没有说话,双肩剧烈耸动,埋首于沈修宇怀中,哭得肝肠寸断。   长歌想上去安慰他,外面忽然传来了激烈打斗的声音。   长歌心中一凛,便冲了出去。   只见金元恺和仇霄仇绝激烈缠斗在一起。   “住手!”   长歌高喝道。金元恺便暂时的住了手,虎视眈眈的立在了一旁。   “你们来干什么?”   “我是来带他向你请罪的。”   仇霄拽着仇绝说道,“也来看看周南。”   “他就算了吧,你进去看周南。”   长歌拦下仇绝,拿绳子把仇绝绑了个结实。   叫金元恺牵着捆在了旁边的树上,自己则是寸步不离的守在了门外。   “周南…”   才一进房,仇霄就被房中的逼仄绝望之气给逼得心头一阵发紧。   他走近一看,便看到周南抱着沈修宇,伤心欲绝的样子。   仇霄叫了周南两声。   周南精神恍惚、失魂落魄,完全忘了应他。   仇霄便出去找长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周南为何那般伤心?”   长歌便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仇霄。   “他能够做到这般境地,定是真心喜欢周南。   周南也喜欢他…他就这样死了,周南也会跟着心死。”   仇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我不想叫周南伤心。   你采我和仇绝的血,将沈修宇救活吧。   忘了告诉你,我此番前来,已经助仇绝洗髓了。   这样,他便恢复到了之前的至阳之血。”   “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并非儿戏。   这至少要采去你身体中的一半血。   至少需要半年,你的功力才能全然恢复。   搞不好你还会丢了性命。就算…”   长歌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仇霄打断了,“不管出现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   只要周南能开心。”   沈修宇若是死了,他仇霄或许还有机会。   但沈修宇若是活着,他这辈子也不可能再靠近周南了。   即便如此,他也不愿看周南那般伤心。   所有伤心都叫他来扛就好。   周南的下半辈子,应该开心快活。   下定决心,仇霄便出门叫来了仇绝。   仇绝听说能帮得上忙,高兴得都语无伦次了。   仇霄怕他说错话,叫长歌不开心,拿帕子塞住了他的嘴。   为了救人,长歌也暂时的放下了对仇绝的成见。   专注而快速的替他们二人采起了血。   随着鲜血的流失,仇家兄弟从最初的生龙活虎变得萎靡不振。   取血完毕后,长歌立刻给他们服下了生血的灵药,将他们挪到了一旁。   “长歌,你这是在干嘛?”   此时周南终于回过神来,向他们看去。   “他们二人的血说不定能救沈修宇。”   长歌说道,“我现在去配药,你等我一个时辰。”   说完他便走了。   周南看着昏迷不醒的仇霄,放开沈修宇,走到仇霄身边。   低头凝视着他英俊的倦容,问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周南,你扶我起来…”   仇霄强忍困意说道。   周南便将他扶起来,面对面的同他坐着。   仇霄飞快的朝自己手上咬了一口,剧烈的痛楚驱逐了席卷的困意。   他强行瞪大眼睛看向周南,“最后一次了…叫我好好看看你…下次见面,怕是遥遥无期了…”   周南已成凛朝国母,今后他们都不能这样私下独处了。   “你还是那样好看…”   仇霄情不自禁道,好看到他这辈子都无法忘怀了。   他艰难的伸臂抱了抱周南,便重新躺回去了。   “不必担心我…我已经全然放下了”   仇霄对周南笑道,只是那笑比哭还难看。   “周南,我有一事求你…”   “你说…”   周南深吸一口气,将快冒出的眼泪强自憋了回去。   “让我这个傻弟弟留在你们宫里,绐他一官半职,叫他能够离刘长歌近一些…”   “好…”   得了他的承诺,仇霄终于能够放松的合眼。   —个时辰后,长歌将药配好,给沈修宇服下。   众人集体在沈修宇床前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沈修宇的脉搏终于逐渐变得强劲起来。   七日后,沈修宇仍在昏迷静养,仇霄与仇绝的身体已然恢复,仇霄离宫。   他走那日,拒绝了周南的相送,独自带着羌国兵士离开了大凛。   走出皇城的那一刻,他只觉得胸中一痛,猝不及防的便喷出一口鲜血。   痛失所爱,身心不甘。   但他勉力克制,只为了给心爱之人真正的幸福。   至于他自己会怎样,他并不在意。 第107章 大结局【终】:能够死在你怀里,是我的荣幸+鸣轩继位   数月后,沈修宇的身体终于恢复了,而周南也成功诞下第二个皇子。   此时的国姓已改为周。   但是很不幸,老二的身体有些残疾,是个双儿。   今后注定不能继承大统。   在得知第二个弟弟出生后,鸣轩沉默着在城墙处坐了一天一夜。   往日周南和沈修宇只要半个时辰看不到他,便会差人来找。   今日他整日不见,都没有派人来找。   鸣轩心中失落难掩。   自从他回宫,叫封为了太子,便有许许多多的人告诉他:   要在这个位置上做得十全十美,无可挑剔。   否则便会叫他高高在上的父皇厌弃,或是叫新的皇子取而代之。   普天之下,除了母后,无人能叫父皇心软。   皇子众多,母后却只会有一个。   为了周南,沈修宇将后宫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制都废了。   国姓都改了,将帝后间的礼制都改了。   叫周南同他彻底的平起平坐。   只要能博周南一笑,沈修宇甚至可以屈尊降贵的学狗爬,学驴叫。   “太子殿下,二皇子平安降生。   各宫各院都去贺喜了,您也该去了。”   “我知道了,将我提前准备好的新生儿的锦缎衣物送来。   还有我命人重金打造的长命锁,手环脚环。   还有那尊白玉的普贤菩萨的雕像,一并都备好。”   鸣轩从容不迫道。   “是!”   手下人备好东西,太子府的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皇帝寝殿去了。   因着沈修宇和周南实在如胶似漆,沈修宇必须时刻纠缠在周南身旁。   分开一时半会儿都不行。   所以干脆将皇后的寝殿取消了。   叫周南除了自己处都无处可去。   到了寝殿,一派热闹之相,朝廷重臣几乎全部都在了。   周南虽然虚弱不堪,但还是一眼便看到了心爱的儿子,挥手叫他过去。   沈修宇乐得合不拢嘴,正在眉飞色舞的招待群臣。   周南抱着二皇子轻摇。   二皇子长得甚为可爱。   虽然遭受了诸多磨难,但看上去胖嘟嘟圆滚滚白乎乎的。   —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四周。   脸上绽出欢快的笑容,相貌就是一个增肥版的周南。   见着哥哥来了,二皇子便好奇的朝他扭动着身躯。   几乎快从周南怀里挣出来了。   磨人的不行。   周南无奈,只能把他交给了鸣轩。   二皇子抱住鸣轩,去亲鸣轩的脸。   乐得手舞足蹈,咯咯大笑。带着奶香味儿的口水淅淅沥沥的糊了鸣轩一脸。   简直可爱的像是从年画里走出来的。   鸣轩招架不住,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让他亲的满脸满胸都是口水。   周南看着他们黏糊了好一会儿,才对鸣轩说道。   “轩儿,不管爹今后有几个孩子,心中始终有你的一席之地。   所以你也不必这般挂怀。   做好你该做的便好。   爹会对你们一视同仁,不会偏向你的弟弟们。”   鸣轩心中一震,不敢再去直视周南的眼睛,而是低头道,“孩儿知道了。”   皇城内,因着周南诞子的缘故,一派欢天喜地。   长歌去向周南道过贺,便又出宫去了。   今日他还有几个千里迢迢、远道而来的客人要接待。   他走的时候,仇绝便跟在他的身后。   经了之前的事,加上周南的劝说,长歌终于勉为其难的叫仇绝留在了他的身边。   条件是叫仇绝心甘情愿的变成他的药人,供他试药所用。   平日里不见。   现下这待遇虽然不比过去,但仇绝已经心满意足了。   大凛十四年,周南诞下了三皇子。   其后接连几年,他依次顺利诞下了四皇子、五皇子和六皇子。   六位皇子诞生后,沈修宇考虑到他的身体,说什么都不让他生了。   沈修宇设立储皇,叫六个儿子轮流暂代政事。   便带着周南全天下巡游去了。   —片微漾碧波间,两边群山环绕。   —条古朴竹筏上,周南身上披着沈修宇的外袍,正在酣睡。   有这样一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在侧,精力过剩、虎狼之年的沈修宇无时无刻都在虎视眈眈,蠢蠢欲动。   他拿着一支毛绒绒的狗尾巴草,在周南光洁如玉的面颊上拂过。   引得周南辗转反侧,秀眉微蹙。   看得沈修宇满心怜爱,口干舌燥。   狗尾巴草最后叫周南一把扣在了手掌下,再也拿不出来。   沈修宇便掬了一点水撒在了周南酣睡的面颊上。   周南便背过身去,沙哑着嗓音迷迷糊糊道,“修宇哥哥,别闹了…”   这一声修宇哥哥叫的软糯酥甜,叫沈修宇再也克制不住,向他扑了过去,“小南…朕的好皇后,好娘子,好宝贝,朕想你了…想的不行了…”   —般沈修宇说这话的时候,便要对周南动手了。   周南听到这熟悉的爱语,神智已清醒了大半,便要躲闪开去,却叫沈修宇从身后如同饿狼扑食似的绐抱了个满怀。   “唔不要了修宇哥哥,不要…”   周南挣扎道,他浑身骨缝都在发酸。   不知沈修宇做了什么,周南声音猛地凌厉拔高,“沈修宇!”   紧接着,沈修宇便叫他一脚踹下了竹筏。   “好啊,皇后,竟敢把朕踹到河里,看朕怎么惩罚你!”   沈修宇兴致勃勃的用力一拽,周南也掉进了河里。   沈修宇如狼似虎的扑了上去。   仇绝番外:裂心   羌国。   仇霄处理过国中事务,深夜才回到自己的寝殿中。   他的寝殿分为前后两部分,中间叫一面巨大的屏风给隔开了。   宫人们只能到寝殿的前半部分侍奉,后半部分不可踏足。   从前有个不懂事的宫人闯入了后殿,当即便被仇霄给杖杀了。   后面就再也无人敢踏足他的后殿。   这后殿放的东西,已经不单可以用大逆不道来形容了。   这些东西若是流传出来,定会在大凛和羌国之间掀起一场可怖的血雨腥风来。   即便如此,仇霄还是控制不住的去收集周南的画像,各种各样的。   他命人在京中安插了人手,不为打探大凛朝中密报。   单单为了收集周南的画像。   这一收集便是十几年的时间。   仇霄知道周南此生对匈奴恨之入骨,恰好仇绝又替他吞并了羯国,叫羌国国力大盛。   仇霄便亲自操练兵力,来对抗那些大凛边境处死灰复燃的匈奴。   旁人都称赞羌王胸怀大志,顺流直下,一统边境。   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他只是为了周南,所以想要将这些匈奴余孽斩草除根。   冒顿的私生子阿提拉在边境蛰伏了十余年。   卧薪尝胆,积攒实力,将草原上零零散散的各大部落集结了起来。   再度向着大凛进发。   在进攻的前夜,阿提拉亲自的找到了仇霄。   “不知草原王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羌王,我造访所为何事,你应该是知晓的吧?”   阿提拉笑道,“你对大凛皇后有意,我对大凛疆域有意。   我们何不联手,将大凛一举拿下。   到时候以江南为界,将大凛疆域一分为二。   你占南,我占北,大凛皇后也交给你。   只要你我联手,胜负我不敢妄定。   但至少能夺下大凛半数城池!”   “草原王说的有理。   我的确中意周南,也的确想要称王。   这样,草原王,十日之后,你便领兵来羌国找我。   你我一同从羌国入境,会比你在草原入境容易许多。   毕竟沈修宇和周南对羌国从无戒心。”   “羌王果真是真英雄,那便互相交换令牌,十日以后见!”“好!”   仇霄爽快的和阿提拉一击掌,便悄无声息的送走了阿提拉。十日后的夜里,阿提拉果然带着自己的大军来了。   然而,阿提拉一来,便被羌国大军给包围了。   阿提拉面色阴沉的在一片火光中抬起头来,“羌王,你什么意思?”   “本皇什么意思,你还看不清楚么?   阿提拉,只有这世上一天有本皇在,你便一天别想进入大凛!   杀!”   仇霄一声厉喝,羌国大军便怒吼着冲了上去。   匈奴军队骁勇善战,力大无穷。   仇霄不敢掉以轻心,拼死去迎战阿提拉。   阿提拉的武器叫他给打掉,嚎叫着向他冲来。   他叫阿提拉给拖下了马,两人滚到了一起。   不论仇霄如何用力,都无法摆脱阿提拉的纠缠。   厮杀间身上的伤越来越多。   阿提拉不除,定会威胁到周南。   想到这里,仇霄端枪便朝着自己胸口插了进去。   阿提拉一声闷哼,仇霄趁势向后踹开了他。   阿提拉的身体飞了出去,仇霄强撑着一股劲儿反身高吼。   向着阿提拉扑去。   他将阿提拉扑倒在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银枪贯穿了阿提拉的心脏。   在银枪插入阿提拉心脏中时,他也感觉到自己胸前传来狰狞刺痛。   低头看去,一柄通体漆黑的匕首插透了他的心脏。   “王上!”   周围的兵士疾呼着上去扶住了他,他忍痛将匕首拔出,溅出的血已经变成了黑色。   “哥一一”   “仇霄!”   身后传来仇绝和周南的声音。   仇霄气力不支的回头去看,便看到了沈修宇和周南。   还有他弟弟和弟夫一行人。   “仇霄!仇霄!”   周南惊惶的抱过仇霄,就要给他输送内力,却被仇霄给制住了。   “周南…你来了…我…我很想你…”   仇霄口中不断涌出黑血,“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你…我终于…可以说…说了…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我知道…我知道”   “是不是…我早他一步遇到你…你就愿意…和我在一起了…”   仇霄剧烈颤抖着问道,还没等周南答话,他便抢先道,“我…我开玩笑的…你不要回答…不要为难…沈、沈修宇…都是我一厢情愿…你莫要吃醋为难他…”   铁石心肠如同沈修宇,也觉得不忍再看,走到了一旁,叫他们能够好好道别。   “周、周南…你不要哭…能够死在你怀里…我觉得很…开心…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有没有一刻…像我这样喜欢你…喜欢过我?别骗我…不然我做鬼都难以心安…”   周南已经哭成泪人,只是拼命点头,气息不稳,快要岔气,喉间呜咽着发出痛苦的声调。   “那就好…我从未后悔过喜欢你…若是还有来生,我定竭尽全力早早奔赴你身边…再见…”   说完,他轻抚着周南的手便落了下去,在周南怀中断了气。   周遭哀嚎声一片,“仇霄一一”   “王上!”   “哥哥!”   交杂一处,惹人心痛。   七日后,仇霄下葬,仇绝继承了羌王之位。   长歌正式原谅他,与他大婚,成为羌国王后。   沈修宇同周南在羌国悼念三月,而后返回大凛。   回去大凛,沈修宇对周南愈发珍惜。   在他的陪伴下,周南花费了数年时间,才勉强从仇霄逝世之事中走出。   大凛二十年,周鸣轩正式继位。   {完} 第二卷 风起云涌 六龙争霸 第1章 渣攻虐我千百遍   大凛十八年。   沈修宇设立储皇之位,由大凛六位皇子轮流担任储皇。   自己携皇后周南出游。   第一位担任储皇的便是嫡长子周铭轩。   这日,是周鸣轩正式继位的日子。   只见殿前,文武百官神情肃然,身着朝服,分立两侧,姿态恭顺。   周鸣轩身着明黄龙袍,同国师分别傲立于殿前。   国师手捧帝冕,朗声道,“吉时已到,天时地利人和三位一体,授帝冕一一”   鸣轩身体微倾,低下尊贵的头颅。   国师将金光灿灿的帝冕拿起,轻悬于他的颅顶之上。   帝冕悬戴起来的那刻,群臣不约而同的匍匐跪地,齐声高吼道。   “臣等恭贺新皇登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   鸣轩面向众臣,不悲不喜道。   待到余音散去,国师继续道,“授玉玺!”   国师将沉甸甸的传国玉玺高举于头顶,呈到鸣轩面前。   鸣轩双手接下。礼成。   国师正欲向鸣轩道喜,殿外却忽然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这么重要的日子,太子竟然没有邀请臣,您对臣可真是太见外了。”   那声音放肆轻慢,不羁至极,与这肃穆场景格格不入。   鸣轩听到这声音,泰山崩于身前都方然不动的一张俊美面孔上出现一丝裂痕。   是韩先。   韩先,年纪轻轻便战功赫赫。   其父韩博曾是前朝的先锋大元帅,被沈修宇封为世袭的国公,是沈修宇为数不多信任的臣子。   手中握有重兵。   韩先与三皇子周晟交好。   周鸣轩和周晟是六位皇子中资质最为出挑的两位。   韩先站在周晟那一方,鸣轩自然视他为死敌。   只是,鸣轩眼中转瞬即逝的除了怒火,还有屈辱。   身处皇家,鸣轩自小便学会了以笑为刀,以软化硬。   胸中翻搅的澎湃怒意硬是化作了一袭春风得意般的绝美笑容,叫朝中见惯他美貌的大臣们都被晃眼得失神了几下。   说起鸣轩的相貌,可谓采沈周二人之长。   他的容貌若是称第二,这皇城中便不可称第一。   “韩国公莫要动怒。”   鸣轩向他笑道,“是朕这些日子太忙了,所以将韩国公遗漏了。   不过既然韩国公已经到场,那遗漏此事便也无伤大雅了。   不是么?”   他最擅长的便是打太极的这一套。   原本是他故意不请韩先,有他针对韩先之嫌。   但这番绵里带针的话语下来,韩先和其追随者若是再追问,反倒会招致眦睚必报的恶名。   “自然是了。”   韩先阴沉一笑,疾步到了鸣轩面前。   韩先高他太多。   即便他脚下有一个高台,韩先还是和他平起平坐了。   和帝王平视,这已是大不敬了。   鸣轩自小便是受尽万千拥戴、高高在上、二人之下的太子,何时叫人这般不留情面的冲撞过?   双掌登时便在宽大袖袍中攥成死拳。   韩四就是要惹他生气,在朝堂上失态。   他绝对不能上了这鳖孙的当!   于是鸣轩面上的笑意愈盛,好看的盛气凌人,气势逼人。   韩先的黑眸傲慢轻狂的在他身上扫了一周。   眸间便放浪形骸的燃起欲-念来,打量着他的眼神仿佛打量着青-楼-女支-馆中的小-馆。   “既然国公已经不计较此事,为何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还是说,国公有别的事要同朕说?”   “皇上真是冰雪聪明。”   韩先边慢悠悠的捧杀他,边从身上取出一只通体翠绿的洞箫。   “今日是太子殿下您试登基的大好日子。   臣为了替您庆贺,特地在民间寻了一支您最喜欢的洞庭碧箫。   在此进献给您。   为表喜悦,还请您在此为臣等吹奏一曲。”   在等级森严的凛朝,喜好音律其实是为人所不齿的。   只有下等的乐官艺伎才会在人前表演。   “怎么?皇上不喜欢臣送的礼物?   看来皇上是真心对臣不满,这可好生叫臣伤心。   臣世代忠心耿耿,浴血疆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竟还是入不了皇上的眼,好生叫臣心寒呐。”   韩先阴阳怪气的说着,实则暗藏锋芒,咄咄逼人。   鸣轩忍了又忍,还是拿起了那洞箫,强颜欢笑道。   “没有这样的事。   朕对各位爱卿都一视同仁,对韩卿并无不喜之意。   若是朕的这曲子能够慰藉韩家的诸位英烈,那朕吹便是了!”   说罢,他便拿起那洞箫,气息急速且悠长的吹了起来。   屈辱像是一把利刃,把他的五脏六腑都给搅成了一团碎肉,他还是要生受着!   他自小便通音律,擅使各项乐器。   可韩先却偏偏寻了一把洞箫过来,叫他当众吹,这不是羞辱是什么!   总有一天,他要将韩先碎尸万段!   鸣轩胸中气息激荡,眸中隐隐发红。   上挑的眼尾都被气红了。   此番情景下,他吹出的是一曲杀意十足的杀敌曲。   当中的杀气叫众臣的心情七上八下。   他很快便吹完一曲,将那翠绿洞箫交给自己的贴身太监贺公公。   贺公公立刻头也不回的将那洞箫带走了。   “啪啪啪啪。”   韩先大笑着鼓起掌来,“皇上吹X的技术可真是好啊!”   鸣轩叫他气得额前和脖间青筋暴起,面色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   “多谢韩卿夸奖!今日既无事,各位爱卿便各自退朝罢!”“是,陛下!”   此番情景下,众臣也都不敢再多呆。   不过顷刻间,刚才还沸反盈天的群臣便做鸟兽状全部都散了。   周晟经历了刚才那一番腥风血雨,出去之后,脑袋摇得同拨浪鼓似的。   才一散,他便立刻马不停蹄的回府去了。   回去没多久,煩王府便传出消息来,熄王他老人家又病了。   翊王王府。   二皇子周隽正在换衣服,他脱下了身上华贵的皇子服制,换上了一套奴才的麻布衣裳。   只见他一双葡萄大眼,波光流转,唇红齿白,秀美如画,全然继承了周南精致的五官,甚至青出于蓝。   —袭黑发披至腰间。   因着他天生是个双儿,就连喉结也比其他皇子们小了许多,不细致看还真的分辨不出来。   走在街上,就是活脱脱的一个艳光四射的黄花大闺女。   虽然换上了麻布衣裳,但他还是贵气逼人,异常显眼。   他对着铜镜左看右看,实在没有法子了,便去厨房弄了些灶灰把自己的脸给抹花了。   那张俊脸被抹花之后,他觉得还是太耀眼了。   又把自己的露在外面的皮肤也全都抹黑了。   这样下来,他终于勉强变得不那么引人注目了些。   做好伪装之后,他背上一个小包袱。   留了一封信,便偷偷的从屋顶上溜走了。   今日是护国大将军虞权招新兵的日子,他从小便痴迷武术。   最崇拜的人便是周南,第二是沈修宇,第三便是周鸣轩。   只因此三人是大凛排名前三的高手。   周南伐匈奴的故事他从小便缠着家人讲了不下上千遍。   到现在已经能够倒背如流了。   每次讲起他都眉飞色舞,手舞足蹈。   兴奋的要从椅子上跳起来。   周南是他打小最崇拜的人。   他发誓今后要成为周南那样的人,却因为身体的缘故,自小都叫爹娘哥哥们给护成了宫殿内的花朵。   现下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终于偷跑了出来。   虞权在百里之外的荆城招兵,他便策马奔赴荆城,亲自参与招兵。   虞权此人冷心冷情,冷若冰山,非但铁血无情,还冷面无私。若是叫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定然要将自己遣返回皇城中。所以他打定主意要隐瞒住自己的身份。   到了荆城招兵的练武场,场外闹哄哄的爬起了长队。   只见排队的男子都长得人高马大,虎背熊腰。   周隽混在其中,简直像是万绿丛中一点红。   “喂,小矮子!”   后方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没成年不能来参军的!”   “谁说我没成年?我成年都两年了!”   周隽回过头来辩解道。   他身后的那人叫秦钊,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纟夸子弟。   他盯着周隽黝黑的双瞳看了半刻,便伸手去擦周隽脸上的灰。   “你干什么?”   周隽向后躲去,但秦钊还是快他一步,雪白的袖子在他脸上一抹,就把他脸上的灰抹去了大半。   “靠!”   秦钊惊得U丝冷气,清亮的嗓音传遍了整片天空,“哪家的漂亮大姑娘混进来了!”   漂亮大姑娘和混进来了这两句话叫在场的男子们纷纷侧目投来了热切的目光。   “漂亮的大姑娘在哪里?”   “敢到这里来,那可真是个小辣椒了!”   —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周隽脸上。   “你这坏蛋!”   周隽气得脸都涨红了,对着他大骂道,“我才不是什么大姑娘!我是货真价实的男人!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   周隽说着,用力的拍了两下自己平坦的胸膛,“看见了没有!”   他气得从脖子到耳根处都红了,一张绯色小脸像是桃花花瓣似的好看。   叫秦钊看得阵阵口干舌燥。   “这又不能说明什么,顶多证明你比寻常姑娘Ping—些!”秦钊邪笑着调侃道,气得周隽小脸通红,气喘如牛。   “你住不住嘴!”   “我就不住嘴,小美人,你能将我怎样?”   “我跟你拼了!”   周隽高喊一声,便向着秦钊扑了过去。   秦钊根本不把他那点小身板放在眼里,所以全无防备。   谁料到一个天旋地转,整个人都被他扛了起来,狠狠摔到了地上!   尾楔:   周鸣轩:   —腔豪气贯日月,疑是长虹化雄鹰。   高谈霸业伟烈在,苍天为我起东风。 第2章 渣攻虐我千百遍【2】   “这个可恶的韩先!”   养心殿内,鸣轩面色铁青,破口大骂。   他还不能把韩先送他的那洞箫给扔了。   万一韩先今后再拿这个做文章,他若是拿不出来,韩先又该大做文章了。   他的心腹谋臣御史大夫肖翼跟在他身后,连连劝道。   “陛下,您不要同那韩先一般见识。   韩先素来同三皇子交好,会做出此举也在意料之中。   臣一直派人寸步不离的盯着韩家人。   只要他们露出一点破绽,臣便会在上朝时向您上奏。   将韩家拉下水!”   “朕明白。在没有找到韩先的把柄前,朕都会忍住的。”   鸣轩疲倦的向他摆了摆手,“你放心吧。”   “陛下,现下您已经登上了储皇之位。   也是时候将朝中三皇子的那些党羽拔除一些了。   这份名单是臣千辛万苦才拿到的。   这当中的人全部都是三皇子的党羽。   请您过目。”   只见肖翼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从厚度上来看,名单上的人绝对不算少。鸣轩将当中之物取出一看,名单上的煩王党羽竟然不少于他的支持者。   即使他才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但周晟在朝堂之上的支持者与他平分秋色。   “支持三弟的人竟然这样多。”   鸣轩淡淡道,“这些人,不可能全部除去。   身为储君,还是要先以民为先。   先将当中有害的蛀虫除去,再做考量。”   “陛下!您看好了!   这陈家、纪家、刘家乃是除韩家以外煩王最大的支持者!   想要王位坐得稳,先要将此三家除去才是!   否则他们只会不断给您使绊子!”   “不。就按照朕说的来做。”   鸣轩不容置喙道。   “为君者,先为民,再为私。”   “太子!您这样想,可熄王同他的那些人可不会这样想!   若是叫他们抢占了先机,那便糟糕了!”   “行了,肖翼,你暂时按照朕说的去办。   若是对方耍阴招,朕立刻按照你说的向陈纪刘三家下手。   这样总行了吧?”   “您执意如此,那臣只能答应了。   只是您切记要小心!   除了二皇子,您的那几位兄弟随时都有可能联手起来将您搞下台!   毕竟您可是名正言顺,说一不二的嫡长子!”   肖翼说完,便恨铁不成钢的拂袖而去了。   鸣轩独自处理内外事务到入夜后两更,才筋疲力尽的回寝宫去了。   他素来喜洁,尽管此时已经更深露重,他还是去了御清池。   他身着一袭轻薄亵衣,缓步踏入白雾缭绕的池中。   到底该如何不动声色的瓦解三弟身后的那些党羽?   他想事情想得入神。   直到身后一个陌生男人的气息逼近,他才猛地察觉。   右掌重重击于水面之上,激得一池水花飞溅。   “何人竟敢擅闯御清池!”   他回身反击,身上衣衫已尽数叫池水浸湿,紧贴于精悍身躯之上。   —头滴水长发疾速甩过韩先的面颊,竟有阵阵幽香灌入鼻腔。   鸣轩转过身来,就看到了满脸桀鹫不驯的韩先。   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叫他失态怒吼。   “韩先!你好大的胆子!绐朕滚出去!”   “呵。”   韩先阴鸯冷笑起来,“太子,你现在不过是个储君,竟然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储君也是君!既然是君,你就要恪守君臣之道!”   鸣轩胸膛剧烈起伏着,眸中燃烧熊熊怒火。   韩先对他的怒意熟视无睹,反而沿着他的喉结一路看下去,视线放肆又狎昵。   鸣轩常年习武,身上的肌肉线条极为优美流畅。   鸣轩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登时被气得七窍生烟,抬掌就朝着他的胸前击去。   韩先擒住他的手腕,向前重重一拽,鸣轩差点叫他拽入水中。“韩先,你简直欺人太甚!   鸣轩气急攻心,扭身抬腿,凌厉的向着韩先腿间扫去。   韩先如同游龙惊鸿般向后一步,才堪堪躲开了他的断子绝孙腿。   韩先冷笑一声,道,“太子真是好狠的心,竟然下这般死手!既然太子如此赶尽杀绝,那就别怪臣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韩先便向着鸣轩扑了过来。   他动作狠辣,态势凶猛。   鸣轩叫他死死拖入水中,挣脱不得。   缠斗间鸣轩只觉得腰部一麻,腰部以下的位置很快便没了知觉。   韩先点了他的穴。   两人很快一齐浮出水面来。   鸣轩轻咳着,双手叫韩先反剪到了身后。   韩先高直的鼻梁抵着他细嫩的脖颈,向他逼问道,“太子,你还敢不敢对臣如此不客气了?”   鸣轩面露屈辱之色,却是一言不发。   “好啊,跟臣装哑巴是吧?”   韩先放肆的蹭了蹭他的脖颈,再次威压道,“说不说?不说臣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少废话!要杀要剧,随便你!”鸣轩怒道。   韩先眸中泛起血腥之色,张嘴便咬住了他的脖颈。   鲜血汨汨流淌下来。韩先就像个茹毛饮血的野人。   直到鸣轩脖间的血将池水都染红了,他又问一遍。   “认不认错,嗯?”   鸣轩只觉得头脑昏沉,耳间嗡鸣。   韩先在他耳边谆谆诱导道,“太子,你可想清楚了。   今好若是死在这里,没人会怀疑到我韩先头上来。   反而是你心心念念的皇位,即刻便会落入煩王手中…”   鸣轩被他欺负得都要要哭出来,只能哽道,“朕知道错了,你松开朕!”   韩先叫他鲜少的示弱弄得血脉债张,擒住他的下颉扭过他的脸,强横霸道的将滚烫气息灌入他耳中。   “是我,不是朕。   以后在臣面前,您最好不要摆出储君的架子来。   臣可不喜欢你爬到臣的头上来。”   鸣轩身躯瑟瑟战栗,气怒惧恨,“我知道了,你松开我!”韩先并不松开他,而是将他在自己怀里调了一个头,将他的脸对着自己。   “很好,皇上,既然你都明白了,来,过来主动取悦臣。”   鸣轩瞪大眼睛,“韩先,你什么意思?”   “周鸣轩,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你不要装傻一一你不是想当皇帝么?   过来讨好我,把我伺候的高兴了,我就帮你,当、皇、帝。”   荆城。   秦钊叫周隽的那一下给摔懵了,这绝对不会是一个女子会有的力道。   周隽看他一脸吃痛的表情,连忙把他从地上扶起来。   “我早说了我是男子,你就是不信,这下你总算信了吧…”秦钊意味深长的盯着他看了半刻,“…信了。”其他人还在起哄,前方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那边在吵什么?待不住了都滚回去!”   伴随着这声音,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的男人走了过来。他一靠近,其他人都不敢作声了。   秦钊压低声音对他说道,“是虞权!”   周隽一听到这个名字,眼睛就忍不住往虞权身上飘。   虞权自小天生神力,领悟极强,在皇城中声名赫赫,在战场上更是运筹帷幄,出神入化,多次将战局扭转,反败为胜,谋略战法丝毫不输于当年的周南。   更难得的是他品性高洁,心系百姓,因而周隽极为崇拜喜爱他。   虞权身上的杀意很重,两道视线更是如同雪山上凝结的锋利冰锥,令人不敢直视。   其余人都默不作声的低下了头,只有周隽的一双活泼大眼同他对视起来。   “低头,低头啊。”   秦钊在身后提醒周隽,周隽却是浑然不觉,双眸灿灿生辉的看着虞权,唇边抿起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他一直都想认识虞权,叫周南、沈修宇和周鸣轩给拦住了,今日好不容易看到真人,他自然是要看个够了。虞权冰冷的注视他半刻,便向他走来。   "出来。"虞权命令道。   “是!”   周隽连忙出列,脸颊上染了一点晕红。   谁知道这虞权劈头盖脸的就浇了他一盆冷水,“你太矮了,不满足征兵的要求。回去!”   周隽心下一沉,他都出来这么久了,家里人肯定都发现了,正在满世界的寻他,现在要是回去,恐怕今后都逃不出来了!   周隽急了,追上虞权,“我还在长个子,今后我还会长的!更何况,征兵启示上写了,若是条件特别出众,可以考虑放宽条件的!”   虞权有严重的洁癖,被他碰到后像是叫什么脏东西碰到似的,猛地甩开他。   “你除了那张脸,还有什么地方出众!”   周隽叫他的话给气到了,眼眶都红了,两扇浓密的大长睫毛愤怒的震颤起来,“你跟我过两招就知道了!   “你没那个资格。来人,将他押下去。”   虞权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他习武二十多年,一眼便看出周隽的体貌骨骼不适合练武。   旁侧冲上来两个彪形大汉,就要将周隽给拖下去,周隽大叫一声迎了上去。   不过片刻功夫,那两大汉便叫他给放倒,径直朝着虞权扑去。   虞权心下意外,这二十多年来他从未看人看走眼,今日竟是破例了。   周隽连剑都未拔,以拳法与虞权过招。   虞权欣赏他的这份胆气,认真的同他过起招来。   虞权贯通十八般武艺,一样比一样精通,出拳速度简直快得不似凡人。   周隽虽然吃力,但势如闪电般的接下了他的拳头。   二十年来,虞权头次遇到一个能接下自己全部招数的,顿时兴趣大涨,连力道都忘了收。   周隽虽天赋异禀,但力量上终究差他一些。   死撑了半柱香后被打飞了出去,摔到旁边地上。   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第3章 渣攻虐我千百遍【3】   “啪”的一声。   鸣轩没有控制住,面色铁青的给了韩先一巴掌。   这一巴掌力道颇大,韩先英俊邪肆的面孔叫打得偏到了一边。   “朕不需要你帮,也可以登上皇位!   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想叫朕伺候你?   韩老四,你做梦!”   鸣轩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低吼道,韩先实在欺人太甚,逼得他撕下了素来和善的面具。   “朕绝不可能妥协!你尽管来,只要你有这个胆子!”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尾音未落,他便踏水登岸,一把拿过自己的贴身佩剑。   0刷的一声抽了出来,银白剑刃直指韩先的脖颈。   韩先挨了他的一巴掌,全然不见愤怒之色,唇边勾起一抹兴味盎然的笑容。   这笑容混杂着沉沉的冷意和熊熊的欲-念。   在嘲笑眼前人的不自量力,却也有着迫不及待享用眼前猎物的亢奋。   心绪流动间,一道炫目白光已向自己袭来。   带着惊天动地的杀意。   韩先并不慌乱,而是微微偏头侧身,叫那剑几乎是紧贴着他的右颊刺了个空。   论起身手,鸣轩也是万里挑一的。   到了韩四面前却成了班门弄斧。   完全不是韩四的对手。   韩先向他诡魅一笑,掌间凝起内力,朝着他的胸前击去。   另一只手则是劈手夺去了他手中的剑。   鸣轩中了他的一掌,身体当即便失了力,掉进了御清池中。池水迅速漫过口鼻。   还未等鸣轩反应过来,腰身便被一只滚烫有力的手臂给箍住。   从那池中给抱了出来。   “咳,咳”   鸣轩剧烈咳嗽着。   刚才叫水呛得不轻,无力的伏在韩先的胸前咳个不停。   韩先身影疾速掠至内室床上,如同狂风过境。   很快,鸣轩便感觉自己腰间一松,身上的亵衣便敞开了。   他低头看去,只见韩先抽掉了他的腰带。   在他双臂上绕了个圈,打了个死结,将他吊在了房梁上。   “韩先,你这逆臣贼子!”   鸣轩惊恐的挣扎起来,“你要干嘛!”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韩先高深莫测道。   “呸!韩先,放开我!否则明日我定会叫你生不如死!”   鸣轩愤恨的朝着韩先脸上卩卒了一口。   韩先并不动怒,反而伸出一根粗栃长指将他卩卒到自己脸上的口水刮了下来。   慢条斯理的放在口中尝了尝。   “太子,你还真是主动啊。”   韩先讥谓道,“就这般想让臣尝你的口水么?”   “你放屁!”鸣轩脸色爆红,“韩先,你不要脸!”   在他愤怒的谩骂声中,韩先缓步离去,又很快回来。   回来时,韩先手中多了一套文房四宝。   鸣轩直往后缩,质问话语全无底气,一张好看的脸变得惨白。   “韩四,你是要辱君吗?”   “呵。臣哪里舍得辱您呢。”   韩先逼到铭轩身旁,将他捆绑成一个春-光-乍-泄、屈辱不堪的姿势,在他柔软的耳廓上轻咬了一下,“是您不愿意伺候臣。因而臣只能作点春-画,聊以慰藉了。”   韩四除了打得一手漂亮仗,还有个不为人知的好本事,便是作画了。   他画什么像什么,几乎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韩四!你绐朕住手!”   韩先置若未闻,一个时辰后,鸣轩屈辱的样子跃然纸上。   画纸一干,韩先便收了进去,走到鸣轩身旁,解开了缚着鸣轩手脚的绳子。   鸣轩骂了近一个时辰,喉咙早已干哑,手脚也酸得失了气力,绳子才一解开,便脱力的跌倒在了韩先脚边。   韩先嗤笑一声,外面天光已亮,他抬腿要走,叫鸣轩给拽住了。   只见鸣轩双目血红,披头散发的倒在他脚下,对他命令道,“韩先,将那东西留下!否则…”   “否则什么?”韩先挑眉。   鸣轩未说话,而是一口咬在了韩先的小腿上。   他咬得极为用力,韩先的裤子都叫他给咬破了,鲜血顺着小腿流淌下来。   他凶狠的瞪着韩先,像是要用眼神把韩先给五马分尸,眼里裹着一层薄薄的泪光。   这个极具杀伤力的眼神因为这层泪光甚至变得有些可怜。   韩先叫他这个眼神给勾得大笑起来。   他等鸣轩腮帮子酸了,主动松开了他,便蹲下身去,和鸣轩对视道。   “我的好陛下,你这样不是在咬人,是在求C,让我来教教你,该怎样咬人,才会叫对方惧怕!”   话音未落,他便拽着鸣轩的头发,粗暴的将鸣轩扯到自己身前。   他润了润唇,如同狰狞凶兽般咬住了鸣轩的喉结。   鸣轩的喉结生得极为小巧可爱,此刻却叫他凶恶的用牙齿嘶咬,周遭的一圈皮肉叫蹂蹒的血肉模糊。   “唔唔!”   鸣轩疼得仰头惨叫起来。   他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去推韩先,却怎样都推不开这可怖的男人。   韩先快将他的喉结生生撕扯下来了,等到韩先放开他,他脖间已经血流如注了。   韩先眸间覆着一层嗜血色彩,他漫不经心的舔了舔唇间的血,对近乎晕厥的鸣轩说道,“这才是咬人,学会了么?”   鸣轩全无反应,韩先平复了一下胸中激荡的气息,这才大步离去了。   韩先从小便瞧鸣轩不顺眼,觉得他为人太装,反观周晟,比周鸣轩好多了。   成年后韩先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多了一些暴虐的嗜好,偏偏周鸣轩最能挑起他的施虐欲,便借着熄王党羽的身份对鸣轩步步紧逼。   每次看到周鸣轩那双漂亮又要强的黑眸叫他逼得隐隐泛泪,他心中便说不出的快意。   那种快意是任何事情都无法比拟的,所以至此,对鸣轩的迫害愈演愈烈。   很久以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讨厌背后隐藏着与他自以为是的截然不同的感情。   只可惜那时鸣轩已经全然对他失望了。   韩先离去后,鸣轩狼狈不堪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独自去了太医那里。   他的这伤势实在太过难堪和隐秘,除了他的心腹夏太医,他不敢叫任何人瞧见了。   夏太医见着他这伤势,简直愁的不行,“皇上,您这脖子,这…”   只见鸣轩的伤口外围,有整整一圈的明显牙印。   要是换了冬日,还能遮挡一下,可现在如此暖和的天气,就连遮挡也显得欲盖弥彰。   鸣轩疲倦的向他挥手,“你可有法子遮住此伤?”   “皇上,恕臣无能,这伤处实在太大,即便遮挡了也是若隐若现,引人生疑…”   “朕就知道。”鸣轩自暴自弃道,“那便不要遮了,你将这伤口弄得更大些,再稍作伪装,弄成摔伤的样子。”   “好。还请您忍着些。”   夏太医说道。   鸣轩扬起脖子,夏太医动作起来,鸣轩额前汗水汨汨落下。   这伤处实在太疼了。   挨了一炷香的时间,夏太医终于弄好了,鸣轩正要离去,二皇子府的侍卫头领找来了。   “陛下,不好了!”   “怎么了?”   鸣轩强忍脖间火辣辣的触觉,焦急询问道。   白侍卫将周隽的那信交给他,他一看,便面色剧变。   “小隽这个兔崽子…”   鸣轩担心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连落人口舌也顾不得了。   命人将早朝推迟,跟着白侍卫出宫去二皇子府了。   荆城。   虞权瞳孔一震,便要上去扶他,秦钊已经抢先一步冲了上去。“喂,小矮子,你没事吧!”   秦钊将口吐鲜血的周隽扶了起来,焦急又关切道,同时对虞权怒目而视,“虞将军,你好歹是护国大将军,怎可对他出手如此之重!   难道倚强凌弱便是护国大将军的真性情?!”   虞权没有理会他的挑衅,深深朝着周隽看了一眼,便离开了队伍。   “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实在太可恶了!”   秦钊指着虞权的背影骂道,周隽按下他的手,低声道,“多谢,我没事。   习武之人,受伤是家常便饭,不要因此生事。”   秦钊替他号了号脉,发现他却无大碍,面上的怒气才散了些。“好了,我们回去队伍中吧。”   周隽气息不稳的对他说道。   “嗯。”   秦钊将他扶回队伍里,问道,“你这幅样子,你爹娘怎么舍得叫你来参军?”   秦钊心道,自己要是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儿子,那当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哪里舍得叫他来军营操练?周隽摇摇头,“我爹娘很疼我的。”   刚想对秦钊和盘托出,又怕暴露身份,便再度缄默不语起来。“你叫什么名字?家是哪里的?”   秦钊同他套起近乎来,“我家是苏州的,我叫秦钊。”   “嗯…”周隽不会撒谎,便歪着头边编边说,“我家是京城的…”   就在他们两个人聊天时,虞权已经走到了军医帐中,面无表情的对军医凌珏命令道。   “我方才打伤了一个新兵,你去替他瞧瞧伤。”   凌珏正在忙,“知道了,等一下我就去。”   “现在就去。”虞权重复道。   被凌珏断然拒绝了,“不行,我忙着…呢!”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他就感觉身体一轻,整个人都叫虞权绐拎了起来,像是老鹰抓小鸡那样绐提着出去了。   “妈的姓虞的,放老子下来!”   凌珏破口大骂起来。   虞权面无表情的点了他的哑穴,把他拎到了周隽面前。   “绐他看。”   虞权指着周隽对凌珏说道,同时抬腿把凌珏踢到了周隽身前。   “唔唔唔!”   凌珏恶狠狠的对虞权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不甘心的转过身,扣住了周隽的脉门。   “你是?”   周隽像一只可爱的小兔子,声线糯糯的问道。 第4章 渣攻虐我千百遍【4】周鸣轩,你真是心狠手辣的叫人叹为观止   到了二皇子府,鸣轩四处看了一圈,这才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周隽已经走失许久,这时已经离开皇城了。“今日起,你便对外散布消息,便说小隽生病了,将二皇子府绐封锁起来,别叫小隽走丟的消息传出去。”鸣轩命令道。   周隽身份特殊,若是叫他落入了有心之人的手中,鸣轩恐有不测。   “是,陛下。”   离开二皇子府,鸣轩回到宫中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自己的心腹暗卫魏泽换了出来,命魏泽出宫去找周隽。皇城险恶,平日里魏泽都是寸步不离的跟着保护他的,这次却叫他给打发出了宫。   他没叫他的人知道此事,若是叫那些人知道,又要念叨他妇人之仁了。   鸣轩刚在寝殿内结束同魏泽的对话,外面便传来了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是贺公公的声音,“皇上,不好了。韩国公带领他的人在朝堂上公然抗议,说您身为储君,试登基第二日便推迟早朝,消极怠工,实在过分,还说您要是不想当这个储君了,二殿下三殿下随时都可以替您接替大任…”   “朕知道了!”   鸣轩气得狠捶了一下桌子,便气势汹汹的冲了出去,“朕现在便跟你过去!”   这个韩四,简直唯恐天下不乱!早知道,他小时候就不该救这个鳖孙!这鳖孙非但不知道知恩图报,还极尽所能的来给他添乱使坏!   毒蛇就是毒蛇,永远不会因为他的舍命相救而知恩图报,只会对他反咬一口!   鸣轩和贺公公到了殿外,大老远的便听到韩先的调笑声,“大家来猜猜看,太子为何推迟了早朝?”   众人皆面露好奇之色,韩先不怀好意的笑道,“我昨夜无意间撞见太子进了一名后妃的寝殿,直到今日日上三竿,太子都未出来,所以太子绝对是因为沉迷美色,流连后宫,所以才不来上朝的!   不是有句话叫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么,哈哈哈…”   “简直荒唐,还未真正登上王位便这样懒散昏庸,真的登上皇位了,那还不知道要放浪形骸成什么样子!”   “就是!”   谴责之声不绝于耳,鸣轩站在殿外,默默听着韩先将一盆盆的脏水往他身上泼,等到众人都说得差不多了,这才向内走去。“皇上驾到一一”   贺公公高亢的嗓音划破了殿间的嘈杂,众人收敛起五花八门的各异神色,朝着鸣轩看来。   鸣轩面无表情的穿过朝臣,走到殿前。   “各位爱卿久等了。朕今日晨起,不小心叫门槛绐绊倒,叫脖子受伤了,去太医院走了一遭,因而才耽误了上朝的时间,还请各位爱卿见谅。现在开始早朝。”   朝臣们见他脖子伤得如此之重,却还是坚持来早朝,心中叫韩先搅和起的那点不满顷刻间烟消云散,甚至对他肃然起敬。   韩先站在朝臣们的最前方,收敛了调笑的神色,用一种玩味揣度的眼神刺探着他。   鸣轩避开他的视线,开始说起了熄王名下的那罪臣戴涛。戴涛此人太过油滑,留下的把柄极少,鸣轩才开口,韩先便极为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开始呛他了。   有了韩先这个刺头儿冲在前面,那其余的三家心中有了底气,不约而同的出来替戴涛说话。   煩王底下的人如此嚣张,鸣轩的那一派人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双方差点打起来。   为了避免产生流血冲突,鸣轩提前下朝,叫人去调查戴涛了。入夜后,鸣轩实在放心不下小隽,便暗中带了—队禁军出宫去了。   韩先派人十二个时辰的盯着他,他出宫后,立刻有人报告到了韩先耳朵里。   韩先正在喝酒,听着鸣轩的异动,立刻便断定起来。   他向着自己的那群狐朋狗友道过别,便带了十几暗卫追着鸣轩去了。   鸣轩内心挂念着周隽,再加上韩先心机深重,悄无声息,叫鸣轩全然没有察觉到韩先的跟踪。   鸣轩带着人追到城外,将可能藏人的地方一处处的仔细寻过,嗓子都喊得哑了,“小隽!小隽!”   就是不见周隽的影子。韩先在后面听到小隽二字,面孔上绽出邪肆冷笑来。   看周鸣轩这幅样子,定是周隽给丢了。   这可是个好把柄。想到周鸣轩在他身下凄楚求饶的样子,他止不住的血脉债张,看来这一天就要到了。   韩先不动声色的跟着鸣轩,直到鸣轩落单,他才如同鬼魅般现在了鸣轩身前,“太子,别来无恙呐。”   鸣轩瞪大眼睛,右手死死扯住缰绳,僵硬的瞪着他,“韩先,你在这里干什么?”   难道韩先已经知道小隽丢了的事了?“臣当然是来找您共度春宵了。”   韩先理所当然道,“还请太子回宫伺候臣。”   “韩先,你做梦!”   鸣轩从马上跃下,就要跟韩先动手,“朕有要紧事,你若是再敢不识相的挡在朕面前,可别怪朕下杀手!”   鸣轩攥住韩先的衣领,目毗欲裂的警告道。   韩先毫不退让的哂笑起来,“是二皇子丟了的事情吗?皇上一个人找,自然不可能找到,还请皇上等臣将此事告之百姓,朝臣和太上皇,叫他们一同帮忙发力寻找,方能早日找回二皇子,解了皇上的忧。”   说话间,韩先的大掌已经包裹住鸣轩的手掌,不动声色的施力,鸣轩只觉得自己的手都要被捏碎了,他额前泛起冷汗,韩先极为不屑的甩开他的手,甩下他向前走去。   “等等,韩先!不准你将此事透露出去!”   鸣轩惊道。若是韩先将此事传出,那些居心不良之人定会千方百计寻到周隽,到时的情况将会对周隽极为不利!   “韩先,你到底要怎样,才愿意隐瞒下此事!”   鸣轩追上去,一张好看面庞变得煞白。   “周鸣轩,你因着自己的皇位能坐的安稳,竟然连二皇子的死活都不顾,你可真是叫人叹为观止呐!”   韩先毫不留情的讥讽道。   “我才不是!”鸣轩心痛又心急的打断他的话。   “那是如何?”韩先逼视着他的双眸。   解释的话就要脱口而出,鸣轩忽然想到了弟弟的残疾,此事是不能向任何人透露的。   于是他硬生生的将那些难听的话吞了进去,心灰意冷道,“你觉得是便是吧。韩先,开条件吧,如何才愿意替朕瞒下此事?”   “呵。”   韩先邪笑一声,猝不及防的挥动马鞭,向着鸣轩疾驰而来。他抓住鸣轩的手腕,不由分说的把鸣轩扯上了马,抱入了怀中。   他在鸣轩腰间掐了一把,残忍而狎昵的靠在他耳边道,“这次的消息,可非同小可,想叫我瞒着,只能用你的身体来换了。”   鸣轩浑身僵硬的叫他揽着,没想到这一天竟来的这样快。   荆城。   “我是来绐你治伤的。你跟我过来。”   看清周隽的脸,凌珏立刻来了兴致。这也太可爱了!   “好。”周隽乖巧的跟着凌珏走了,秦钊见状,也跟着追了出去。   “你来干什么?”凌珏上下打量他,发现他根本没受伤。   “我来照顾他。”   秦钊理所当然道,“我是他的大哥!”   “你们是堂兄弟?”“不是,我们是刚刚认识结拜的。”   周隽解释道。   “原来不是亲兄弟,那你来凑什么热闹?一边去!”   秦钊被挡在了营帐外,心焦的伸长脖子,对里面喊道,“弟弟,若是你哪里需要哥哥,便叫哥哥的名字!哥哥会立刻赶来救你。”   “我没事的凌珏叫秦钊的那股殷勤劲儿绐恶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从此对秦钊都没个好脸。   几日后,征兵正式结束,虞权带着新兵们去山里扎营。   虞权练兵很有自己的一套,对于全无经验的新兵,他向来都是往死里操练的。   这天天还不亮,周隽便听到了外面吹起了号角。那是集合的信号。   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双眼中布满血丝,为了快速清醒起来,他下床拿了一盆凉水浇到了自己脸上。   “阿嚏!”顾不上擦身,周隽连忙换上了盔甲,将头发绑好冲了出去。   只见虞权像一座冰山似的立于练兵场间,身旁除周隽外空无一人,周隽这个不起眼的小矮子竟是行动最快的。   “将军!周隽到了!”   周隽大声向虞权汇报道。   “嗯。”虞权微不可闻的颔首。   其余人也都陆陆续续、拖拖拉拉的到了,虞权看着这些散漫无纪的新兵,眉头紧蹙得像是要杀人。   等到人全部都到齐了,他才厉声道,“除周隽以外的其他人,每人都一百大板,即刻起便行刑!”   “不要啊将军!”   “我们知道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将军饶了我们!”   场间求饶声,惨呼声不绝于耳,虞权丝毫不手软。   —百板子下去后,其余人走路都不自然了。   “现在回去拿你们的行囊,衣服没穿好的也立刻穿好,我只给你们半柱香的时间,若是再迟到了,第二次的惩罚变为第一次的两倍!”   “是!”   这次新兵们不敢再怠慢,都如临大敌的往回跑去。   周隽回去的时候摔了一跤,虞权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么地想起了自己的弟弟,有些于心不忍。   周隽却连半点矫情的小心思都没有,爬起来继续往里面走。 第5章 韩先对鸣轩的误会+我待渣攻如初恋+周隽夜遇水鬼   回去的路上,鸣轩只觉得遍体生寒。   “韩先,我到底哪里招惹你了,你为何对我这般折辱?”   鸣轩忍不住问道。   在他的记忆中,他从未做过什么和韩先结仇的事。   但他十二岁那年过后,不知为何,韩先对他的态度由原来的冷漠淡然变成了处处针对。   “太子殿下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韩先毫不留情的讥讽道,“也罢,死在太子殿下手里的人那么多,太子殿下怎会记得臣这样的小人物?”   “韩先,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这样阴阳怪气!有话你便直说!”   鸣轩叫他的大不敬给气到,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朕十二岁那年,你来参加朕的寿宴,寿宴过后朕还在御花园内救了你,你不感谢朕便算了,你还对朕处处为难!   韩先,你摸着你的良心说说,这些年来,朕哪里对不起你了!”   鸣轩自己的水性也并不好,但看到韩先在那池中扑腾挣扎、气息奄奄,又四下无人的时候,还是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   拼尽全力的将人给救了出来。   韩先是世家子弟中最为出色的一个,当年十二岁的周鸣轩对他有种难以名状的仰慕和喜爱。   但那份少年情愫很快便被对方的敌意给打碎了。   他的自尊心极强,韩先对他厌恶至极,那他也就将自己那份懵懂的喜爱给扼杀在了襁褓中。   且这么多年从未再对任何人动心过。   “你救了我?周鸣轩?”   韩先用一种看笑话的眼神看着他,“你在开什么玩笑?当年明明是你将我推下了水,是熄王将我救起来的!”   鸣轩脑子里轰的一声,“韩先,你放屁!明明是我,明明是我!”   他声音骤然提高了八个度,叫误会和冤枉的酸楚和屈辱霎时间爆发出来,“明明是我跳下去救了你!”   他记得清清楚楚,那时是个大冬日,还是他的寿宴,他是偷跑出来的,所以不敢久留。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韩先弄上来以后,他把韩先放到了侍卫巡逻时会经过的地方,便连忙跑回去换衣服了。   因为冬日下水又狂奔的缘故,他后面还染上了一场极为严重的风寒,卧床足足三月才好了起来。   可是被救的人非但不感谢他,还将他的功劳不由分说的安到了另外的人头上,这叫他怎么能甘心?   “行了,周鸣轩,住嘴!明明是你将我推下了水,我亲眼所见,难道还能有假?   我醒来的时候,确是煩王在我身边守着,那种寒天冻日,若不是熄王,臣可要死在您手里了!   臣知道你巧舌如簧,舌灿莲花,但那一套对臣不管用!臣只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东西!”   鸣轩还想和他理论,解释,却硬生生的叫他的这种态度将满腔的肺腑之言逼得咽了回去。   “所以,韩先,你是因为此事,这些年来才对朕处处针对?”鸣轩问道。   “这只是个导火索,却也叫臣看穿了你的本质。”韩先冷笑道。   “很好。韩先,非常好。”鸣轩面色铁青的夸赞道,“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我周鸣轩发誓!”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议,现下我只想让高高在上的凛朝天子为我暖床。”韩先邪笑着说道。   回到皇宫寝殿,韩先凌空跃起,抱着鸣轩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屋顶上,如同两个梁上君子似的进入了寝殿。   韩先把鸣轩往床上一扔,回身找到了一个包袱,扔在了鸣轩身前,“来,太子殿下,换上吧。”   鸣轩将那包袱抖开,便看到里面放着一条极为放浪的红纱。只听嗤的一声,鸣轩面无表情的将那红纱给撕烂了。   “呵,周鸣轩,你好大的胆子!”   韩先厉声教训道,同时大步向他逼来。鸣轩不断后缩,直到碰到墙壁,再也无处可逃。   韩先高大的身躯覆上来,铁钳般的大掌将鸣轩纤细的腕子锁死了,“周鸣轩,这便是你伺候人的态度?嗯?给我道歉!”“想都别想!”   鸣轩怒吼道。“不服软是么?很好,那臣便叫所有人都看看,太子殿下是怎么叫臣给弄得哭爹喊娘、欲死欲仙的。”   “你要干嘛?”话音未落,韩先已经抱着他飞出了寝殿,向着外面去了。   其实韩先来此之前,已经将这周围的宫人都给打发走了,但鸣轩并不知道。一颗心直挺挺的坠了下来。   “韩先!放开我!放开!”鸣轩痛苦的声音在整个寝殿上空回响,接着便是衣帛撕裂的声音。   “求我,太子,现在,立刻!”   韩先眼神凶狠的逼迫道,有力大掌深深没入鸣轩的发间,强横的将鸣轩的后脑勺托起来,叫鸣轩和他对视。   鸣轩闭上眼睛,“我求你…带我回去…我知道错了…”   “早这样不就好了么?呵。”   韩先促狭的舔去他眼角的泪,抱着他转身回去了。   这一晚,韩先初尝了他的美好滋味,彻底沉溺疯狂,而他却叫韩先弄得生不如死。第二天晨起,宫女侍奉他穿衣的时候,他的两条腿酸的都站不住了。   韩先对他全无半点怜惜之情,像一头贪婪的野兽,快将他整个人都榨干了。   折腾他整夜,韩先第二日便未来上朝,他也难得的度过了一个风平浪静的早上。   下午,是新帝巡城的大日子,他早早的便穿戴整齐,去了马车上,却发现韩先这畜生早早便在马车上守株待兔了。   “韩先,你来干嘛?”鸣轩如今见着他,心中简直又憎又恨。“今日可是巡城的大日子,你不能…”   韩先戏谑的打断他的话,“皇上,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臣是负责来保护您的安全的,您都想到哪里去了?还是说…”韩先压低声音,靠在鸣轩耳边说道,“您内心根本就是期待着臣对您做那些事的?高高在上、冰清玉洁的皇上,其实是个骚-浪-放-荡的贱-货。”   “韩先,你!”   鸣轩叫他羞辱的面色惨白,血阵阵的往头上涌,却又惧怕他,挥舞到一半的拳头只能堪堪的收了回去。   由于情绪太过激动,鸣轩不甚牵动了身后的伤口,叫他原本便白的像纸张的脸孔更加白得吓人。   韩先看出他的不适,猛地伸手将他扯进了怀里。鸣轩碰到他的大腿,立刻像是着火似的弹了起来,“韩先你要干嘛!”“当然是给皇上擦药了。看皇上这幅小脸煞白的样子,真是叫臣怜惜。好不容易碰到皇上这样合意的金PG,臣可不想一次就弄坏了。”   “我不用你来假好心,你绐我滚开!”鸣轩惊恐道。   韩先威胁道,“若是皇上想搞出动静来,弄得人尽皆知,那臣也无妨,只是怕到时候皇上的脸面挂不住。”   鸣轩脸红得都要烧起来了,只能屈辱的按照他的指示,趴了下去。一番动作后,新帝的巡城终于开始了。   为了保护新帝的安全,巡城是在马车中进行的,届时只需要将马车前的帘子掀起,便能同百姓打招呼了。   鸣轩一面掀起帘子,一面绽出笑意来,向着百姓们挥手示意。他笑起来如同一幅倾世画卷缓缓舒展开来,简直绝美逼人,旁侧看着他的韩先很快便按捺不住,叫他勾得心绪大乱,伸手探上了他的大腿。   接下来的时间,鸣轩都是在水深火热当中度过的。   韩先的手肆无忌惮的触碰着他,他却还要维持面上的方然不动,简直苦不堪言。   没过多久,他的脸便红得吓人起来,汗水汨汨落下,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腾腾的向外散发着热气。   简直好看的能叫皇城姑娘看上一眼便怀孕。   更不用说韩先了。   荆城。   周隽已经跟着虞权训练了七日有余,逐渐适应了这里的训练强度,也和其他人都混熟了。   其他人都很喜欢他,平时也很照顾他,就连军中的厨子做饭也特别好吃,他一次就能吃一大碗,只有一件事叫他觉得苦恼不已,那便是沐浴的事。   大家都是训练完之后,集体去河边洗澡的,但周隽的身体异于常人,每次和其他人一起洗,他总是不敢将衣服全部脱掉。因而每次都洗得不尽兴。   七日下来,他觉得自己身上都发嗖发臭了,秦钊提出和他一起洗,叫他给拒绝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秦钊这个人不靠谱。   这天半夜,周隽身上痒的实在受不了了,就偷偷摸摸的跑了出去。夜半无人,月色皎洁,周隽将身上的衣服脱得精光,畅快的钻了进去。   皎洁光华下,他好看的简直不似凡人。他畅快的沐浴起来,小半个时辰后,他洗的一干二净,就要上岸穿衣,却听到远处传来阵阵喧闹声。   完蛋了!周隽一拍脑袋,才想起今日还有一小队人马去外面出任务了,现在才回来。   他们肯定是来洗澡的,他朝着四处看去,河上连石头和水草都没有,他连个躲藏之处都没有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下面忽然伸出了一双手,拽着他的脚腕把他拖到了水下! 第6章 被逼换上罗裙在韩先面前翩然起舞   巡城结束后,鸣轩身上已是湿了干,干了湿,冷了热,热了冷。   他已经让韩先折腾的筋疲力尽,便不顾韩先的命令,以谈论政事为由,去了四皇子嬴王周瑞那里。   自从鸣轩和周晟明争暗斗以来,周瑞便无条件的站在了鸣轩这一边。   韩先冷冷的盯着鸣轩随周瑞远去的背影,一双铁拳不甘心的在袖中攥成了死拳。   这个周鸣轩,竟敢违抗他的命令!   看来他还是太仁慈了!   直到鸣轩和周瑞的身影消失在嬴王府中,韩先才极不情愿的离去了。   回到国公府后,他越想越生气,便爬起来修书一封,将鸣轩不小心弄丢小隽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夸大了一番,命人快马加鞭、夜以继日的给在外游历的沈修宇和周南送去。   他气得一夜没睡着,第二日早朝的时候又见鸣轩春风得意、神情和煦,内心更加忿忿不平,没少夹枪带棒、阴阳怪气的呛鸣轩,但全叫鸣轩滴水不漏的给堵了回去,这叫他心中怒火更炽。   今日是月国使者来朝朝拜之日,一下朝,鸣轩便带着众臣去御花园后候着了,宫人们早已经在御花园中设好了宴席。月国的使者大剌剌的走了上来。   这些年来,月国对凛朝的态度一直都极为微妙,之前沈修宇在位的时候,月国勾结周边的几个小国,想绐大凛一点颜色看看,在月国国主的刻意操纵下,对周南有恩的一个大凛将士叫他们暗算死了。   这下叫周南伤了心,也彻底惹恼了沈修宇,沈修宇不动声色的带了一千精兵蛰伏到边境,守株待兔了整整三日,将月国那些不识好歹的兵士全部都解决了,就连月国国君也叫沈修宇砍掉了双手,被迫传位绐了自己年幼的儿子。   沈修宇留着不杀月国国君,并非他仁慈宽厚,而是他要那人时刻威慑警醒月国诸人一一他们不是大凛的对手。   从那之后,月国表面上服气了,但心中却更加对大凛恨之入骨。   听说沈修宇不在,稚嫩的新君上位,他们便迫不及待的派了新的使臣来,想给新君一个下马威,一雪前耻。鸣轩便是在这样敌意重重、危机四伏的境况中迎来了第一次的他国使团。   他知道,接待使团也是沈修宇考验他的一个重要内容,要是这次搞砸了,定会动摇他的储君地位,所以,他必须全力以赴。   “月国使团到一一”   随着一声浑厚的吆喝声,月国使团万分招摇的走上前来。   为首的使臣胡蒙向着鸣轩一弯腰,“叩见新君!”   其他人便也跟着弯下了腰。虽然胡蒙看似恭顺,但鸣轩已经敏锐的从他的行动中察觉到了他的不敬一一他自小便跟在周南和沈修宇身边,见过各国使团,从未有哪家的使团觐见时不行叩拜之礼的。   韩先好整以暇的看着这蓄意冒犯的使团,等着看鸣轩叫这群蛮子给为难的窘态。   鸣轩不慌不忙的向着后面使了一个眼色,他的心腹金羽卫便全副武装的冲了上来。   “胡大使,入乡随俗是大凛的规矩,既然你来到了大凛的土地上,便请你遵循大凛的规矩。若是你不会,我可以教你!”金羽卫的张统领冷声道,同时对着鸣轩跪下,毕恭毕敬的磕了一个头,动作幅度异常之大,身上的武器和盔甲撞击,发出叮当响声。   “还请胡大使和你的使团照做。若是胡大使和你的使团还不会行礼,那我只能亲自上手教您了!”   张统领眼神凶狠,声音高亢道,鸣轩面上挂着高深莫测的笑意,右手放在座椅之上,一派真龙天子的华贵气度,压得人根本不敢顶撞。胡蒙呆滞了半刻,见他们不似玩笑,只得乖乖的九叩大拜。待到他们行完礼,鸣轩才招呼道,“大使,快带你的人入座罢。”   胡蒙心中直骂他两面三刀,面上却是方然不动,带着笑容同他谈天说地起来。说到一半,胡大使一拍脑袋,“看我这记性,竟然将国君送绐新君的大礼忘记了,来人啊,快将礼物抬上来!”使臣们便如他所言,去将那所谓的大礼搬来了。这大礼上来的时候,众人皆是鸦雀无声,这哪是什么大礼,简直是可怕的凶物!   只见一只周身金黄的恶虎在铁质的笼子中疯狂撞击,砰然作响。   “这便是月国呈上的大礼,还请皇上笑纳。”   胡蒙站起来招呼道。鸣轩坐着未动,胡蒙故作惊奇道,“怎么,皇上,您对我们月国送上的大礼不满意么?”鸣轩面色微滞,并不回答,胡蒙才一拍脑袋,故意恍然大悟道,“是我疏忽了,大凛人并不擅长对付猛兽。来人,快将这老虎搬下去吧!”   鸣轩面色更加难看,就在侍卫要搬走那笼子时,韩先忽然站了起来,走到那笼子旁边,“谁说我们大凛人不擅长对付猛兽?我们皇上可是天不怕地不怕,今日便好好的叫你开开眼,看看我们皇上的本事!”   说着,韩先便将铁笼给打开了。其他朝臣都骇得站了起来。猛虎出笼后,立刻朝着离它最近的鸣轩冲了过去。   就在万分危急的时刻,鸣轩忽然从身上拿出一支短萧,横在唇间吹了起来。这御兽之术是长歌曾经教绐他的。   这萧虽小,但吹出的旋律却是异常响亮。   那恶虎在这萧声中逐渐放缓了脚步,在他的驱使下,恶虎重新往笼子里面走去。张统领同鸣轩配合的亲密无间,恶虎才回笼子,他便奋不顾身的冲了上去,将那铁笼给落锁。   这一次,恶虎并未咆哮高吼,而是在这略带伤感的萧声中缓缓睡去了。一场危机便这样有惊无险的过去了。是夜,鸣轩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去寝宫,他还未躺到床上,便落入了一个宽大炽热的怀抱。   整个皇宫中,除了韩先,还没有第二人敢这样放浪形骸的待他。   鸣轩挣扎了两下,实在无法从那怀抱中挣出来,只能压低声音问道,“韩先,你想怎么样?放开朕,朕累了,要歇息了!”   “皇上,你可真是好了伤疤为了疼,才一晚上没见,你便忘了该怎么对臣说话了…也罢,皇上总是贵人多忘事,就让臣帮助皇上想起来吧。”   伴随着韩先阴鸯诡谴的话语,寝宫内的烛火全部都摇曳起来,这阵疯狂的摇曳过后,寝殿内的灯光全灭了。   鸣轩的脖子叫韩先的一条有力手臂给死死锁住,韩先的另一只手扯着他的头发,以一个狂暴凶悍的姿态将他的脖子折到后面,火烫的唇碾了上去。   鸣轩只觉得头皮间传来阵阵刺痛,双唇更是被撕扯啃噬,血流不止,疼痛和快意如同暴风骤雨般激烈。   “韩先…放开!”他完全喘不上气来了。就在他以为他要在这个吻里面窒息而死时,韩先终于放开了他。   “你还想不想活命。周鸣轩?”韩先抬起他的下瓠问道,“若是还想活命,便乖乖的照我说的做,否则,我今夜便将你搞死在床上,叫你明日再也没命去早朝!”   “你要如何…”   鸣轩叫他疯狂的话语骇住,不由得让步道。   韩先将身后的一个包袱取了下来,不由分说的砸到他胸前,“将这个换上,若是敢像昨日那样将这里面的东西撕毁,别怪臣当着全皇宫人的面辱你!”   鸣轩心知他所说不假,只能忍辱负重的抱着那衣服向后走去。却叫韩先给喝住了,“就在这里换!转过身体来,正对着我!”   外面的月光射入寝殿内,叫寝殿内的一切风景都明朗起来。鸣轩只能当着他的面,一件件的将身上的衣服褪了下来。   先是朝服,再是外袍,后面是里衣。   他四肢修长,身材柔韧,在月光下泛起莹白光芒来,叫韩先看得连呼吸都要忘记。   韩先为了羞辱他,特地给他弄了一套女装,却发现到头来引火烧身到了自己身上。   周鸣轩穿女装的样子简直太好看了。   女子的白色衣裙穿在他的身上,一点都不违和,看上去反而如同九天下凡的仙子,纯白无暇,不可亵渎。   加上他眸间泛起的点点水光,更加引人怜惜。韩先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了半刻,而后情难自抑道,“周鸣轩,你给我跳个舞!”   鸣轩怨恨的瞪了他一眼,他只觉得更加心痒难耐,凌厉催促道,“快些,跳舞!周鸣轩!不然我就把你带出去,叫全皇宫的人看看你这幅不男不女的骚样儿!”   因着他的威胁太过可怖,鸣轩只能回想着今日在宴会上看过的舞姬的动作,缓缓的动作起来。   他资质天赋一流,只是看过一次,却已将那些动作全部都记住。   他才转了一圈,韩先便再也按捺不住,扑上来抓住了他的一条水袖,顺着水袖将人拽进了怀里,连床上也不去,就地把人给扑倒正法了。   “皇上,你怎么这么骚!”   “记住,你的这幅骚样儿只能绐臣看!”   荆城的河中。   周隽以为自己叫水鬼给拽下去了,到了水下才发现不是水鬼,是虞权。   周隽的水性不好,在水下差点溺死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两片冰凉的薄唇忽然印在了他唇上,撬开了他的嘴边,将呼吸的空气源源不断的渡给了他。 第7章 刺杀韩先+他要鸣轩在他面前展现万种风情+小影卫挡剑   随着时间的推移,鸣轩心中对韩先的杀意一日比一日暴涨,却又实在拿韩先没有办法,只能就这样生耗着。   这日,他才下了朝,想回去小憩一会儿,金元恺却是赶到了。金元恺便代表着沈修宇,鸣轩哪敢怠慢,连忙拖着酸软不适的身体亲自去迎他。   “太子,皇上近日收到一封密报,上面说二皇子丟了,请问此事可为真?”   鸣轩心中一惊,对上金元恺的凌厉眼神,只能硬着头皮承认道,“是,我已经派了我的贴身影卫去找弟弟了。相信很快便能找回弟弟。   “太子,皇上要臣问您,为何二皇子丟了,您不第一时间知会他老人家?难道在您的心中,皇位比二皇子的安危还重要?”   这话说的实在太过难听,鸣轩面上立刻血色全无,“我没有!我之所以瞒着父皇,只是怕消息会泄露出去,多—人知道此事,弟弟便会多一分危险!”   “皇上已经料到您会这样解释了,他让臣送您四个字一一没有下次。   还请您尽快找到二皇子,否则怕是皇上会怪罪于您。还有,这是将军叫臣带给您的信。   臣先告退了。”   金元恺将周南的书信给鸣轩呈上,便如同鬼魅般消失在了殿外。   想到沈修宇对他的猜忌同责备,鸣轩只觉得心中阵阵绞痛,快要站立不稳。   他勉强定下心神,打开周南的书信,只见心中写道,“鸣轩,小隽丟了,你不必太过自责。   爹了解小隽…不是你的错。   你尽力去寻便好,若是政事繁重,也不必太过歹单精竭虑,交给爹便好。   你父皇岀身皇室,自小便在血雨腥风、尔虞我诈中长大,便理所当然的将你们几兄弟也想成这样,你不必在意,爹永远相信你,也永远支持你。照顾好自己。…”   那亲切的口吻叫鸣轩立刻便红了眼眶,不过也只是短短一瞬罢了。   他将信给珍藏起来,很快恢复了精神,既然韩先这个小人不守信用的告密,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几日之后,新帝便要出城去祭天,他才收到消息,韩先打算带人搞砸祭天大典,绐他这个新帝扣上一个不祥的帽子,叫民间的百姓都反他。   他若是再不反击,韩先当真要骑到他的头上来作威作福了!   几日之后,便是韩先的死期!   皇室中人大多有自己的影子,鸣轩也不例外,他的影子藏得极深,从豢养影子至今,已经有十几年的时间了,影子从未露过面,此次终于轮到影子出面的好时候了。   鸣轩的这个影子,自小便深深恋慕他,因而对他死心塌地,绝对可靠。   祭天大典的前几日,鸣轩便对外宣称自己感染了严重风寒,为了真的骗过外人,他特地穿着单衣,浇了一身冷水,在寒冷的夜里站了一夜。   为了避免给其他人染上风寒,他除了早朝,这几日都闭门不出,避不见客,就连早朝时也悬起了屏风,同群臣隔绝开来。此种情况一直维持到了祭天大典当天。   影子坐在了金撵上,被轿夫抬着,叫众臣和侍卫们簇拥着,浩浩荡荡的朝着金穹寺去了。   而真正的鸣轩早已经做了易容,带上张统领和自己信任的金羽卫,埋伏在了前往金穹寺的必经之路上。   韩先坐在轿子上,索然无味的待着,自从周鸣轩感染了风寒,他便没了接近对方的理由,这几日只觉得索然无味。   轿子行到了城外人烟稀少的地方,旁边的密林中忽然蹿出一队黑衣人来,将韩先的轿子给截住了。   “有刺客,快保护皇上!”   “保护国公!”   惊慌的呼喊此起彼伏响起,张统领带人将韩先的轿子给团团包围起来,将韩先与其他侍卫隔绝开来。   非但如此,埋伏在远处的金羽卫还射出了一支支带火的弓弩,瞬间便将韩先的轿子给点着了。   张统领带人对付外围侍卫,鸣轩率领十几个武艺高强的金羽卫朝着轿中的韩先逼去。   十几把间不约而同的朝着着火的马车上砍去,但皆被韩先给躲开了。   只听轰的一声,韩先破轿而出。   四分五裂的轿子叫他给踩在了脚底下,鸣轩和他四目相对。韩先一眼便认出了他,冷笑着道,“原来是你!”   “你去死吧!”   鸣轩高吼一声,便向他冲去。只见韩先游刃有余的周旋在十几个影卫中,身形动作皆快得叫人看不清楚。   即使他们人多势众,却仍不是韩先的对手。   —番激斗后,影卫们纷纷口吐鲜血的叫韩先扫到了地上,都受了不轻的伤。   鸣轩抱着和他同归于尽的赴死之心扑了上去,但他的内力远不如韩先来的精深雄厚,和韩先过掌后叫韩先的内力伤到,拄着剑跌跌撞撞的向后退去。   “撤,快撤…”   鸣轩极为不甘的对自己的暗卫命令道,就算他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再这样下去,这帮陪他出生入死、对他忠心耿耿的兄弟都要葬身于此!   “撤!”张统领向着周遭大吼一声,影卫们不约而同的拿出了硫弹,朝着四周扔去。   —阵刺鼻的烟雾中,鸣轩和其余影卫都不见了,但随之消失不见的还有韩先。   他们撤到安全的地方,这才发现自己人中多了一个韩先,正欲对韩先动手,叫鸣轩给制止了,“你们都先退下,我来同他说!你们退到三里以外的地方!我不发信号你们不准回来!”   “可是主子…”   “听我的!”鸣轩厉声道。张统领叫他的气势慑住,只能带着其余人退到三里之外的地方。   鸣轩之所以叫他们退到这么远的地方,是怕他们听到自己受辱的声音,会失去理智冲上来。   即便到了这种时候,他还在担心弟兄们的安危。   张统领他们走了,鸣轩才疲倦的扯下了蒙在自己脸上的黑色布巾,对韩先说道,“朕败了。成王败寇,随你处   置。”   “你倒是有觉悟。只要你现在向臣认错,并且来主动取悦臣,臣便饶了你这次。”   鸣轩脸上带血的嗤笑了一声,“韩先,你不要做梦了。”   “呵!”韩先阴鸯且刺耳的冷笑了一声,便向着他扑了上来。那个下午,鸣轩永远都无法忘记,那种撕裂的痛楚,那循环不断、永无终结的羞辱之声,“知道错了么?嗯?向臣认错,说你就是臣的一条狗,以后都会乖乖的听臣的话。不说便再来。”   “不说,不说,呜…”   “皇上真是好硬的性子,臣喜欢,那便继续!”   “不,不一一不要…”   鸣轩只觉得自己的下颉要被捏碎,韩先强行灌入什么,那种屈辱同无力快把他逼疯了。   韩先整整在山林间折腾了他一天一夜,才意犹未尽的放他离去。临走之前,韩先如同诅咒般向着他警告道,“皇上,你好好在皇宫等着,臣还会来找你的。   只要你在皇位上一日,臣便一日不会放过你。”   离开山里,韩先便回去城中同熄王聚会,他们聚会的地方在城中最大的青楼。   这青楼的刘老板今日似是又收了一个新人,这新人是个苍白羸弱的少年,一张苍白清秀的小脸上写满了对男人的抗拒和憎恶。   这少年叫刘老板他们架着送到了韩先和周晟面前,痛苦的大哭起来,“你们会遭到报应的!你们会遭到报应的!”   “说什么呢,贱蹄子!”   刘老板怒了,“你知道这两位是什么人吗?就你这种贱奴,也敢顶撞他们!”   刘老板气急败坏的将那少年拖了过去,掰开那少年的嘴,给那少年喂了什么。又连忙绐韩先和周晟认错,“两位爷,实在对不住了,这是个新人,还未教好便送来了。还请两位爷恕罪。小的现在教他。”   韩先冷冷道,“你这楼里都是些什么货色!就这样,还好意思说是京城第一大?”   刘老板瑟瑟的向他请罪,汗如雨下道,“还请两位爷稍等半柱香的时间,待他身上的蛊虫生效,他便会学乖了。”   韩先和周晟便等了半柱香,那少年果真像变了个人似的,对他们万般主动起来,甚至挠首弄姿,和刚才判若两人。   韩先心中生了兴趣,问道,“你对他做了什么,怎么叫他学得如此之乖?”   “小人绐他种了欢情蛊,这欢情蛊一上身,便叫他的性子变得浪了许多。”   “还有这样的好物。”韩先笑道,“你给我一些。”   这东西用在周鸣轩身上,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刘老板便去取了蛊给他。   得蛊之后,韩先又同周晟喝了几杯,就在他们酒意正浓时,忽然有一黑衣人从窗外跃入,剑锋直指周晟胸   口。   “熄王小心!”   来不及给周晟解围,韩先身旁很快也围了许多黑衣人。   眼看那剑就要刺进熄王的心脏,房梁上另一人忽然从天而至,挡在了煌王面前,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绐煩王挡住了剑。   周晟只感觉自己怀中一暖,欢颜已经翩然降临,微一恍神,刀刃刺穿血肉的声音便传入了耳中。   “欢颜!”周晟怒吼一声,立刻将他掀到身后,拔剑迎了上去。 第8章 他一时一刻都不愿放开鸣轩+周晟和欢颜的痛苦往事   韩先很快反应了过来,抬手便朝着面前的桌子一拍,桌上的茶壶叫他拍的震了起来。   茶壶中装着满满一壶刚才送上来的烫手热茶,韩先动作凌厉的拿着那壶热茶朝着黑衣人的脸浇去。   很快,二楼窗户间便此起彼伏的响起了叫烫到的惨叫声。   那壶热茶用完,韩先也不丢茶壶,而是将壶嘴往桌上一磕,壶嘴叫磕掉了半截,剩下的一半锋利无比。   韩先拿着那茶壶朝着那些黑衣人冲去,黑衣人们见势不妙,跳窗而出,韩先也跟着追了出去。   “小颜,小颜!”周晟撕心裂肺的叫了两声,怀里人仍旧不省人事,全无动静。   他也抱着人从二楼一跃而下。门口便拴着他们的马,周晟抱着欢颜飞身上马,二人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门口。   韩先追着那群人进了一个死胡同,和那群人纠缠在了一起。   他周身罡气暴涨,掌力暴戾残佞,几乎是一掌一个,将那群人给解决了。   就在他拔剑准备一剑封喉时,忽然发现这些人似乎有些眼熟。好像是张统领那帮人。   意识到这一点,韩先立刻收了剑,转头离开了那里。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放过周鸣轩的这些人。   韩先趁着夜色入了宫,鸣轩叫他折腾的快散架了,服过太医院的药,好不容易睡下了,却硬是叫他从温热的被窝中给拽了出来。   “周鸣轩,你起来!”   韩先粗暴的将被子扯下,扔到了地上,鸣轩旋即便感觉到了冷意,颇为难受的睁开眼睛来。   “何事…”   “你又派人去杀我?嗯?”黑暗中,韩先一把掐住鸣轩的脖子,几乎要贴到他脸上的逼问道。   鸣轩身上还在发热,因而反应都慢了许多,在他意识到韩先的意思后,他立即摇头道,“我没有!韩先,我没有派人去杀你!那日从山中回来后,我便一直在太医院待着,你若是不信,太医院的人可以作证!我真的没有再要杀你!”   鸣轩辩解的神情极为焦急,摇头的幅度也极为惨烈,韩先见他这样,便知道他并未欺骗自己。   但也不愿就这样放过他。   “就算不是你授意,他们也是你的人!周鸣轩,是你管教不严,才叫他们这样惹是生非!你这个做主子的也该好好长长记性!”   韩先震耳欲聋的声音在耳旁炸开,震得鸣轩的耳膜都嗡嗡作痛。还未反应过来,韩先已经向他伸手过来,去蛮横的撕扯他身上的衣服。   鸣轩惊惶的直躲,“韩先不要!”   要是换成平日,他还能忍忍,但今日他真的生病了。浑身上下都烫得像是快烧起来一般。   惊恐骇然将他的理智都吞噬了,叫他不由自主的向外喊道,“来人,快救救…”   朕还没喊出来,已经叫韩先捂住了嘴。   鸣轩像是死鱼般拼命的扑腾起来,韩先用尽全力的捂住他的嘴,在他耳旁狰狞警告道,“周鸣轩,你要是再敢叫,我便去杀了张统领他们!来报今日之仇!你知道的,我说到做到!”鸣轩听着他狠毒的话语,只能被迫安静下来。   侍卫在外面问道,“皇上,刚才是您在呼叫吗?”   鸣轩不由自主的向着侍卫伸出手,却叫韩先一把攥死了他的手,牢牢的钉在了床上。   鸣轩只能万分痛苦,几乎垂泪道,“朕没事,你带人下去吧,刚才是朕做噩梦了。”   他多想叫侍卫救救他,但他不舍得拿张统领那帮岀生入死的兄弟们的性命来做筹码,只能硬生生的看着来到身边的希望又插上翅膀飞走了。   待到门外没了动静,韩先如狼似虎的一跃而起,向着可怜的鸣轩逼来。   鸣轩只觉得床弟间一股澎湃激荡的真气涌过,之后他的衣衫便叫如数震成了碎片。   韩先凶悍的压了上来,在他红肿发烫的唇间大肆征伐起来。唇间未愈的伤口再度被粗鲁狂野的撕扯开来,还在向外涌血的受伤皮肉叫毫无联系的翻搅啃噬,也叫他疼得抽搐起来。“韩先不要!”   鸣轩惨叫一声,不知道从哪来的力量,把韩先推到了一边,就要下床逃跑。   韩先拽住他的长发用力一扯,几乎把他的头皮扯了下来,在他吃痛的时候,韩先铁臂般的双臂重新将他抱回了怀中。   “你今日在耍什么脾气,太子?”   韩先双目赤红、气喘吁吁的附在他耳边说道,“只要我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这你应该知道。今日若是我不能得到我想要的,便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你最好听话些,免得吃尽苦头!”   韩先强行将他的脸扭转过来,在他泛着铁锈血腥味儿的唇间着魔而又疯狂的汲取着。   本该细心呵护的伤口不但叫撕裂了,还被这样舔弄亵玩,刺激的鸣轩眼中泛起泪来。   “我知道,我知道…平日都可以…可是今天能不能放了我…我生病了…我发热了…我好难受…今夜你放了我”   鸣轩抓着他的衣服断断续续的央求道,“你明日再来,好不好?我明日一定好好伺候你,算我求你了,韩先…”   换成平日,鸣轩定然不会对他低头,但今日鸣轩实在太过难受。   他身上遍体鳞伤,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只是叫人一碰便会觉得全身发疼;因为这些日子的歹单精竭虑,叫他心神大损,不但身上烧得发烫,且觉得浑身无力。   就连喉咙也全哑了,说话时又酸又疼。   经他这样一说,韩先这才感觉到他身上确实有些烫,韩先残酷的一笑,“周鸣轩,你以为这样本国公便会怜惜你么?你太把自己当个东西了,你不过就是个发泄的玩具,你可曾听说过谁在乎玩具的死活?   没人在乎。玩具坏了,换一个便是。更何况,我巴不得你发热,越热越好,你身子内里发烫,玩起来才更爽。"   鸣轩呆呆的听着他的话语,眼泪像瀑布似的从眼中喷薄而出。脸色比死人还要难看。   他的一颗心已经彻底的在韩先这里叫挫骨扬灰了。   “也罢。”鸣轩终于下定决心,“朕就算不做这个皇帝,也绝不可能叫你这样任意玩捏!来一一”   他还未放声呼喊,韩先已经眼疾手快的点了他的哑穴。   “现在说不要,已经迟了,太子。由不得你了。”   韩先阴鸯道,同时将那带着香气的欢情蛊拿了出来。   “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我只能绐你用这个了。”   —夜生不如死后,韩先神清气爽的离去。他并未因此对鸣轩心软,反而是将昨夜的刺杀之事大肆渲染了一番,汇成一封密报叫人给沈修宇送去了。   熄王府中。   欢颜满身是血的叫人抬入了大夫房里,周晟浑身都沾了他的血,看向他的深邃双眸似是要把他刻在心中似的,但当正牌的三王妃出现时,他却立刻敛去了满脸的震怒和心疼,换成了一副不屑一顾、吊儿郎当的样子。   正牌三王妃,名字唤作罗裳,家父曾是朝中权势倾天的殿阁大学士。   周晟并不喜欢罗裳,但罗裳却成了他的正牌夫人,这是因为罗裳此女颇有心计,阴险狠毒。   在周晟到了适婚年龄后,罗裳便天天打发她的父兄去熄王府上拜访,暗示周晟自己看上了她,只要和她成婚,罗家可在朝中给予周晟最大的支持,甚至能帮周晟当上皇帝。   然而周晟天性散漫,并不喜欢当皇帝,即使现在云集党羽不过是为了自保,全无争抢之意,所以罗裳最大的优势在周晟这里失了作用。   但罗裳此女说一不二,见周晟不为权势所动,便上门以美色引之,谁料周晟还是整日与他的那个长相丑陋的影卫厮混在一起,全然不把自己当一回事。   这下罗裳彻底怒了,她借着自己生辰宴的机会,将周晟骗到了自己房里,说是要同周晟来一次最后的道别,却暗中在房里点上了迷烟。   周晟那时年少无知,全无提防,就这样中了她的招,倒在了她房中。   醒来的时候,周晟发现自己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旁边站着一大群人,周南沈修宇,还有其他兄弟都在。   罗裳哭哭啼啼的对众人控诉道,“皇上,皇后,您们可要为臣女做主啊!否则臣女真的无颜活下去了,只能一死了之!”事情闹成这样,周晟只能含恨娶了罗裳。   罗裳虽成功入主煌王府,却仍对一人放心不下,那便是周晟的贴身影卫欢颜。   欢颜的长相极为怪异。   他的面庞中间有一道很长的胎记,贯穿他的整张脸,将好好的一张脸一分为二,变成了俗称的阴阳脸。   看上去可怖且诡谴。   如此丑陋的一人,周晟却绐他取名作欢颜,还不准煩王府中的其他人拿他的面貌说事,就算周晟极力撇清他们之间的关系,罗裳也是一直半信半疑。   周晟担心欢颜,却又怕自己对欢颜的好变成刺向欢颜的刀,只能在所有人面前装着,包括欢颜。   长久这般,周晟只觉疲倦不堪。 第9章 鸣轩黑化,主动出击一一爱上他之日,便是韩轩死期   因着韩先的缘故,鸣轩在病榻上躺了许久,这才恢复过来。他去养心殿处理堆积如山的奏折,他从午时批到深夜,才好不容易将堆积如山的政事处理完。   就在他疲累欲睡时,贺公公忽然走了进来,“皇上,金侍卫来了。”   鸣轩的睡意立刻跑到了九霄云外,他连忙亲自迎了出去,“金侍卫,快进来。”   金元恺神情复杂的踏入空无一人的养心殿中,对鸣轩行了个礼,便问道,“太子殿下,皇上又收到密报,说您派刺客刺杀熄王及其手下党羽韩先,请问此事是不是真?”   鸣轩心中一凛,连忙跪了下去。他刚要将此事与他无关的真相说清,又想到了沈修宇的脾气,于是硬把到嘴的真相给咽了进去。   刺杀熄王和韩先一事乃是张统领自作主张,但他们也只是为了鸣轩,沈修宇眼里容不得沙子,若是叫他知道下人以下犯上,定然要株连九族。   鸣轩不忍心叫张统领死,将此事扛了下来,“此事确实为真,还请父皇降罪。”   “太子殿下,您怎会如此糊涂…”   金元恺原本还以为事出有异,没想到他竟如此干脆的承认了。   “我已经知罪也知错,还请父皇惩罚。”   鸣轩长跪不起。“为争权夺利残害手足同胞,要受刺鞭之刑三百余下,太子,您可得挺住了。”   沈修宇本身对兄弟相争这种事便极为厌恶,再加上这六个龙崽子一斗,周南便伤心不已,沈修宇更加对此深恶痛绝,便设立了一道刺鞭之刑。   刺鞭乃一种带剧毒的玄铁软鞭,此毒沾到人的伤处,会叫人的疼痒交织,生不如死,软鞭仿照荆棘而造,上面有数以万计的细小铁刺,锋利尖锐,扫在人的身上,人会体无完肤,遍体鳞伤,不但痒痛如万蚁噬心,还会难以愈合。   鸣轩小时候有一次不小心叫小六受伤,沈修宇便亲自拿刺鞭在他胳膊上打了一下,那时留下的疤痕至今都在。   “我知道,没关系,你来吧。”   在深夜萧瑟的凉意中,鸣轩褪下了身上的龙袍,跪在了金元恺面前。   金元恺取出足有儿臂长粗的刺鞭,朝着鸣轩后背上扫去。   鸣轩只觉得一阵剧痛袭来,后背火辣辣的疼,旋即那疼便扩散开来,又混杂了一些痒意在其中。   他竭力忍耐着疼痛,不让软弱的呻吟逸出口中,面庞上已然笼罩上一层湿漉漉的水光。   到了二百多鞭的时候,他感觉气血翻涌,绞痛不止,身体颤动如同风中落叶,瑟瑟不止,连金元恺都看不下去了,堪堪的收住手,“剩下的五十鞭不打了,臣替您瞒着,太子,您没事吧?”   还未问完,鸣轩便吐出一口鲜血来,“多谢金侍卫…我没事…你回去复命吧…我的伤势我自会处置…”   “那好。您尽快去太医院。”   金元恺离开后,鸣轩将贺公公唤了进来。   贺公公看着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鸣轩,差点惊叫出来。   鸣轩倒在地上,胸口与冰冷地面相抵,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快,将朕的身体遮住。”   鸣轩命令道,贺公公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了鸣轩后背上,“去将夏太医请来,动作一定要快,动静一定要轻…”“是,皇上!”   夏太医力挽狂澜,救回了鸣轩的半条命,叫鸣轩能够安然无恙的捱过早朝。   下朝后,鸣轩便找到了韩先。   “二弟丟失之事是你向父皇告密的,刺杀三弟之事,也是你告诉父皇的吧?”   “没错。”韩先毫不犹豫的承认了,“就算你知道了,你又能把我如何?”   “我的确不能把你如何。但这个皇帝,我可以不当了,如此一来,你便再也不能威胁到我!”   鸣轩骤然提高音量,声音中难以抑制的浮起恨意。   “你不会的。”   韩先疾步走到他对面,一手勾住他的腰,一手攥住他的下颌,“你这种追名逐利、争权夺势之人,怎会放弃唾手可得的皇位?”   “我确实想当皇帝,但做皇帝之前,我更想做个人!”   鸣轩一把推开韩先,“我会安分守己的完成父皇交绐我的任务,至于皇帝,我不当也罢!你若是再敢冒犯我,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周鸣轩,你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你站住!今日若是你不道歉,你别想走!”   韩先强横的抓住鸣轩的手臂,鸣轩没有岀声,叫他扯到身前的时候赏了他重重一巴掌,对着远处喊道,“来人!韩国公对朕纠缠不清,将韩国公拖下去!杖打三十大板!”   韩先神情狠戾的抹去唇边的血迹,“周鸣轩,你胆敢这样对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至少现在我还是皇帝,你就得听我的。”   鸣轩拍了拍衣衫,便带人离去了,韩先叫重重的打了三十大板,臀部都快开花了。   但他并未去找鸣轩兴师问罪,因为他知道,欢情蛊还会再次发作,鸣轩会主动上门找他。   欢情蛊的时间一次能持续七日,每晚子时准时开始发作,夏太医尝遍了各种方法均无果,叫鸣轩被折磨的生不如死,整日在冰水中泡着,寒入骨髓却滚烫难消。   偏偏这蛊认人,旁人都帮不了鸣轩的忙。   到了第三日晚上,鸣轩终于受不住了,坐上了前往韩国公府的马车。   虽然已经夜深,但韩国公府一派喧闹,是韩先将自己的门客聚集到了一起,叫他们百家争鸣,谈论学道。   鸣轩赶到的时候,韩先正坐在院中与自己的门客论道。   鸣轩看到他精悍的身躯,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便溜进了他的房里。韩先注意到他来了,便也找了个理由进房去了。   乍一推开房门,当中寂静一片,只看到床上的被子间鼓起一团。   金元恺离开后,鸣轩将贺公公唤了进来。   贺公公看着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鸣轩,差点惊叫出来。   鸣轩倒在地上,胸口与冰冷地面相抵,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快,将朕的身体遮住。”   鸣轩命令道,贺公公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了鸣轩后背上,“去将夏太医请来,动作一定要快,动静一定要轻…”“是,皇上!”   夏太医力挽狂澜,救回了鸣轩的半条命,叫鸣轩能够安然无恙的捱过早朝。   下朝后,鸣轩便找到了韩先。   “二弟丟失之事是你向父皇告密的,刺杀三弟之事,也是你告诉父皇的吧?”   “没错。”韩先毫不犹豫的承认了,“就算你知道了,你又能把我如何?”   “我的确不能把你如何。但这个皇帝,我可以不当了,如此一来,你便再也不能威胁到我!”   鸣轩骤然提高音量,声音中难以抑制的浮起恨意。   “你不会的。”   韩先疾步走到他对面,一手勾住他的腰,一手攥住他的下颌,“你这种追名逐利、争权夺势之人,怎会放弃唾手可得的皇位?”   “我确实想当皇帝,但做皇帝之前,我更想做个人!”   鸣轩一把推开韩先,“我会安分守己的完成父皇交绐我的任务,至于皇帝,我不当也罢!你若是再敢冒犯我,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周鸣轩,你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你站住!今日若是你不道歉,你别想走!”   韩先强横的抓住鸣轩的手臂,鸣轩没有岀声,叫他扯到身前的时候赏了他重重一巴掌,对着远处喊道,“来人!韩国公对朕纠缠不清,将韩国公拖下去!杖打三十大板!”   韩先神情狠戾的抹去唇边的血迹,“周鸣轩,你胆敢这样对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至少现在我还是皇帝,你就得听我的。”   鸣轩拍了拍衣衫,便带人离去了,韩先叫重重的打了三十大板,臀部都快开花了。   但他并未去找鸣轩兴师问罪,因为他知道,欢情蛊还会再次发作,鸣轩会主动上门找他。   欢情蛊的时间一次能持续七日,每晚子时准时开始发作,夏太医尝遍了各种方法均无果,叫鸣轩被折磨的生不如死,整日在冰水中泡着,寒入骨髓却滚烫难消。   偏偏这蛊认人,旁人都帮不了鸣轩的忙。   到了第三日晚上,鸣轩终于受不住了,坐上了前往韩国公府的马车。   虽然已经夜深,但韩国公府一派喧闹,是韩先将自己的门客聚集到了一起,叫他们百家争鸣,谈论学道。   鸣轩赶到的时候,韩先正坐在院中与自己的门客论道。   鸣轩看到他精悍的身躯,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便溜进了他的房里。韩先注意到他来了,便也找了个理由进房去了。   乍一推开房门,当中寂静一片,只看到床上的被子间鼓起一团。   时日,三便是舍命相救。   这三样他周鸣轩全部都能做到,他有权有势,容貌倾城,才华横溢。   若是再专心致志,一心一意的爱一人,相信一定会俘获那人。爱上他的那日,便是韩先的死期!   韩先,叫自己喜欢的人从云端推入地府,是什么样的感觉,你很快便能尝到了!我们走着瞧!   打定主意后,鸣轩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将韩先叫了出来,在屋顶上,对着皎洁的月盘向他表明心迹。 第10章 醋意   “这个时候了,皇上叫臣过来干什么?”   韩先扌单了扌单袖子上的露珠,“再说了,臣白日不是已经侍奉过皇上了?皇上如此贪得无厌,是想将臣彻底掏空么?”   韩先嘴上放浪不羁,脚下也没有停着,不断向鸣轩逼近。   鸣轩叫他逼到屋顶的另外一面,都快要站不住脚,奋力伸手攥住韩先的袖子,才没有掉下去。   “你靠得这么近干什么?”鸣轩怒意冲冲的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回原地。   “臣只是想告诉皇上,臣现在很累,若是皇上不绐臣一个合理的解释,臣可是不会放过您的。”   韩先阴鸯低笑,笑意冰冷刺骨。鸣轩走到他身前,低下头盯着他的脚尖说道,“韩先,别闹,朕真的有要紧事告诉你。”   “您说,臣已经在听了。”   韩先收敛了调笑的神色,绷起一张英俊面孔,肃然的望向他。“我…我心悦你…从今往后,你能不能都别再欺负我了?”鸣轩竭力控制,但还是难堪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即便是做戏,他还是控制不住,一颗心快要跳出胸膛了。   韩先没想到他这种有仇必报、锚铢必较的狠辣性子竟会喜欢上自己,登时觉得猝不及防。   反应过来后,韩先立刻伸手将他的脸抬了起来。   鸣轩不愿抬脸,只觉得羞愤气恼交加,追悔莫及,立刻甩开韩先的手,“你就当朕从未绐你说过这话吧,今夜是朕昏了头了!”   语罢,转身便落荒而逃,叫韩先给重新扯回了怀中。“你方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全然是命令的语气。鸣轩矮他半个头,在他怀里仰起脸的时候,可以极近的瞥见他绯红的两颊。   当真好看之至,天下的任何一个男人都没法拒绝这样的绝色美人。   虽然韩先素来不喜鸣轩的品性,但这并不妨碍鸣轩对他表白时,他心头一阵接一阵的酥麻悸动,被倾世无双、尊贵无匹的皇帝这样表白,就算是圣人也把持不住。   再说一遍。   韩先不容置疑的命令道,“不然臣现在便带着您飞下去,当着张统领他们的面,跟他们最为敬重的皇上来一出活色生香的好戏,若是叫他们看见你现在的样子,你猜他们会怎样想你?   他们那般沉迂腐化,定会对你弃之如敝履,改而追随煌王,且你与本王厮混之事,不日便会传遍整个皇宫,德行兼优的太子竟与重臣私通,禾岁乱前朝后宫,太上皇又会怎么处置您呢?”   韩先漆黑的瞳孔盯着鸣轩,如同野狼般凶悍,话语中是毫不留情的威胁意味。   鸣轩知道他所说不假,只好嗫嚅着将那话重复了一遍,“朕说朕喜欢你…”   “很好,臣听清楚了。臣也喜欢皇上…的身子。”   韩先顿了一顿,才将话说完。   看着鸣轩由欢喜到失落的神情,韩先内心说不出的畅快舒爽,他擒住鸣轩的下瓠,对鸣轩邪笑道,“虽然现在臣只喜欢皇上的这一副好皮囊,但是人的心是会变的,只要皇上好好伺候臣,说不定哪天就铁杵成针、水滴石穿了。”   鸣轩也正有此意,心一横便凑了上去。   韩先浑身一凛,旋即扣住了他的后背,将他揽得更紧了些。   —夜过后,韩先离去,鸣轩则是将夏太医唤到了自己寝殿内。“皇上,不知您这个时候唤属下来,有何要事?”   夏太医看鸣轩并未叫他帮忙诊治之意,于是便问道。   “朕叫你来,是有要事相求。”   鸣轩说道,“朕听说有一种慢性的毒药,长期服用不但可叫人身子带毒,还可通过房事将这毒传绐他人。   你可有这种毒药?”   “属下手头并未这药,但可以弄到,皇上,您要将此药用在谁身上?”   “自然是用在朕自己身上了。”   “不可啊皇上!”   夏太医急道,“此药会大大损耗您的身心,叫您气血衰竭,严重者甚至活不过三十岁,便壮年暴毙!”   “无妨。”   鸣轩凌厉一笑,“现在这种情势,朕也决计活不到三十,若是放手一搏,多少还有胜算。   你也说了,只有严重者才会壮年暴毙,朕的身体底子好,怎样也不会是受创最严重的那批人。”   “可是皇上…”   夏太医还要劝,鸣轩一挥手,“劝朕的话就不必说了,朕不是只有你一个太医,你若是不愿意助朕,便下去罢   朕去找别的太医。”   夏太医愣了半天,最后才眸光黯淡的应下了这桩活计。   夏太医离去后,鸣轩穿戴整齐的去上朝。   他想要顺利登上皇位,且不触动沈修宇的逆鳞,就不能动他的兄弟们。   不过他本来也未打算动他的那些兄弟。   不动自家兄弟,那便只能拿兄弟们的那些人开刀了。他第一要除去的便是韩家。   韩先此人,他已经开始攻其身心,接下来,便要对韩家动手。韩家家大势大,盘根错节,直接对韩家下手无异于勉蜉撼树,还会打草惊蛇,所以他只能从外到内,逐步瓦解。   韩家外戚便是最好的选择。   想明白了这些,鸣轩上朝的时候要比往日的任何时候都从容不迫。   早朝时,右相向鸣轩汇报道,“皇上,江南及周边各地的通判都到了年纪,年事已高,不适合再担任通判一职,还请皇上选出新人继任。”   这些通判都是沈修宇在位时上任的,现在确实已经到了年龄。   通判们集体卸任,便空出了二十来个位置,鸣轩当即便点了一些人,其中三分之一的人都是韩家外戚。   为了防止韩先和其余人起疑心,鸣轩故意将其余的通判选成了他手下的人。   “各位爱卿对朕所说人选,可有异议?或是有更加出色的人选推荐?”   鸣轩问道。他选择的人实在是连半点儿毛病都找不出来,三分之一来自他的人,三分之一来自敌对的熄王的人,另外三分之一来自朝中的墙头草,即使有些人想要鸡蛋里面挑骨头,也实在挑不出来,最后只能齐声道,“臣等对陛下的决定没有异议,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如此甚好。”   顺利下朝后,鸣轩又迎来了羌国的使团。   羌国对凛朝有大恩,所以此次羌国的使团定要好好接待。“陛下。”   就在鸣轩换衣服时,韩先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从身后勾住他的脖子,衔着他的耳垂问道,“今日在朝堂之上,您是在蓄意讨好臣么?”   鸣轩几乎要冷笑,却硬生生的逼自己将这个冷笑化作了一个甜笑,“你说呢?韩先。”   他尾音上扬,嗓音微沙一一是昨夜韩先把他的嗓子弄哑的。韩先叫他的话弄得骨头都酥了,“皇上可真是骚。”   “韩国公不就是喜欢朕的这股骚劲儿么。”鸣轩笑道。   “还敢说?”   韩先将他转过来,双目泛红的瞪视着他,“信不信臣在这里把你…”   就在鸣轩左躲右闪之际,宫女忽然走了进来,“皇上…”   在看到韩先的那一刻,宫女的眼神立刻转为了惊惧。   鸣轩若无其事的从韩先怀中挣岀,边穿外袍边向外面走去。韩先只能不甘心的看着他远去,一双鹰隼般的黑眸泛起熊熊炽焰来。   羌国的新帝仇寒并非仇绝和长歌所生,而是他们过继的仇绝表兄之子,虽然如此,鸣轩也同他们极亲。   席间气氛轻松而愉悦。   仇寒饶有兴致的问道,“陛下,听说您小时候曾在羌国住过几年?”   “没错。”   “您可还记得羌国皇城外的那石像?”   “记得。朕小时候还爬到那上面去玩耍,差点吓坏了侍卫。”想起幼时趣事,鸣轩面上止不住的浮现出笑意来,韩先死死盯着他绝美的侧颜,才发觉这宴会开场,鸣轩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内心顿时涌起一股极不舒服的感觉来。   “那尊石像风吹日晒,年久失修,前些日子降雨的时候叫雷绐击中了,被从中间劈成了两半。   不过也怪,那石像叫劈的极为平整,现在又叫我们羌国的能工巧匠给从中间粘上了。”   “也是上天保佑羌国,可见羌国福泽宏厚。”   鸣轩笑着拿起酒杯,“羌王,朕敬你一杯。”   “借您吉言。”   仇寒是个极有趣极会活跃气氛的性子,席间欢笑不断,和满脸阴鸯、山雨欲来的韩先简直判若两人。   到了最后,仇寒终于说出了自己此行最大的来意,“皇上,我此行来还有一事。”   “但说无妨。”   鸣轩以为是他遇到了什么战事上的难处,一挥袖慷慨道。   不料仇寒唤出了一个妙龄绝色女子,对鸣轩说道,“这是吾妹仇淳,小妹对陛下心仪已久,还望陛下能够收了她,了她毕生夙愿。”   鸣轩心中一惊,仇淳抬起头来,那容貌简直倾国倾城,艳光四射,和鸣轩更是天生一对,金童玉女。   “不用给她太高的品级,只要叫她平安无事的待在您的身边便好。”   仇寒都已经说到了这份上,鸣轩只能点头,“好,便封公主为朕的贵妃。”   “多谢皇上!”旁边的韩先拳头已经攥成了砖头,酒杯在手中化作了粉末。   宴会结束后,鸣轩又陪着羌国的贵客们在宫中游览了一圈,这才回去养心殿。   他才步入养心殿,一个黑影便向他扑了过来。   只听“啪”的一声,一个重重的巴掌甩到了他的脸上,力道大的把他掀翻在了地上。   “周鸣轩,你这个贱人,不知廉耻的女表子,四处留情的骚-货!当着我的面跟那女人眉来眼去,你当我是死的?”   鸣轩唇角溢出血来,韩先还是觉得不解气,一脚将他彻底踹翻在地,骑在他身上,揪着他的头发拎起他的脑袋,对着他漂亮的脸蛋儿左右开弓,“敢当着我的面绐我戴绿帽子,你他妈的活腻了是不是?我今天就毁了你这张脸,叫你再四处招蜂引蝶!没了这张脸,看看哪个女人还会往你身上贴!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我叫你生,你才有机会生!我让你死,你就得死!”   韩先一巴掌打得比一巴掌重,鸣轩的脸颊很快就高高肿起,青紫密布。 第11章 他越看周鸣轩越觉得可爱喜欢   “韩先,你还是人么?”   鸣轩叫他一阵暴风骤雨般的耳光打得失了神,回过神来的时候愤怒的一跃而起,把韩先掀翻在地。   “就算我今后不做皇帝,你也无权这般对我!我可是凛朝的皇子!”   “皇子又如何?皇子便可以三心二意,朝三暮四了?”   “替皇室开枝散叶本来就是皇子们的任务,我多娶几个老婆又怎么了?   你尽管去向父皇告状,看看这次他是站在我这边还是站在你那边!”   鸣轩目毗欲裂的扼住韩先的脖子说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背后做的那些事!”   “周鸣轩。”韩先的目光一下子冷了下来,他抓住鸣轩的手,牢牢固定在掌中,“你敢威胁我?”   “朕威胁你又如何?本来就是你蛮不讲理,胡搅蛮缠!你不是喜欢在背后告黑状么?   朕便也让你体会一下背后叫人捅刀子的感觉!   你猜父皇母后知道你打朕的事,会如何责罚你?就算是有韩家罩着你,你也难逃责罚!”   “很好!周鸣轩!你翅膀硬了,胆子也肥了,敢威胁我了!”韩先一个翻身,重新将他压回身下,“念在床上的情分,我给你机会,现在立刻道歉,否则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叫我吃不了兜着走!”   二人针锋相对,都恨不得一口咬死对方,恨意铮铮。   “好。周鸣轩,你绐我等着。我会叫你哭着来求我的!”   韩先站了起来,满目森冷的向外走去,狠毒话语掷地有声。   “不,我会让你连哭都哭不出来。爬着来国公府求我!”   韩先说完,便拂袖而去。鸣轩颓然的倒在地上。   他不知道自己的人生为何这样难,从小周南便告诉过他,羌国对他们父子有大恩,后面仇叔叔更是为了救周南和周隽,倾其所有。   仇叔叔甚至为除去匈奴,舍去了自己的性命。   如此大恩,他怎敢忘记?   不论韩先如何凌虐折辱,他都要护好仇淳。   “贺公公。”鸣轩疲倦道,“将夏太医给朕叫来,记得叫他走密道过来,别叫旁人看见。”   “是,皇上。”夏太医过来,绐鸣轩的脸用了最好的药,六个时辰后,鸣轩脸上的疤痕便尽数消去了。   那天过后,韩先再也没来找过他,而他也乐得逍遥自在,就在他忙于政事时,前朝和后宫忽然间兴起了他和韩先的流言蜚语。这流言传得极快,一夜之间便人尽皆知。   就连皇城市井也传得到处都是。   鸣轩和韩先的事叫人添油加醋的传了出去,在别有用心之人的添油加醋下,愈演愈烈,甚嚣尘上。   朝臣们看着鸣轩的时候多了几分探询,少了几分尊重。就连走在御花园,鸣轩都能听到宫女们在议论此事。   “听说太子和韩国公是一对…”   “可不是嘛,之前伺候皇上更衣的宫女都撞见了,皇上同韩国公抱在一起,两人腻歪的紧。”   “不过看皇上的体格,定然是在下面的那一个…”   "就是,嘻嘻"   鸣轩听着宫女们轻佻的笑声,阵阵屈辱涌上心头,掩在袖中的拳头都不受控制的咯吱作响起来。   贺公公立刻上去对那两个宫女怒吼道,“大胆奴婢,竟敢在背后妄议皇上!来人啊,将这两个宫女拖下去斩了!”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宫女们求饶的声音不绝于耳,鸣轩连逛御花园的心情都没有了,身心俱疲的向贺公公挥手道,“回养心殿。”   “是,皇上。皇上,您不要为了两个口无遮拦的奴婢生气…”贺公公劝道。   “嗯。”   鸣轩沉闷的应了一声。   本来那两个宫女午时在皇城的街市中央斩首,此事便再无后续了,谁料其中一个宫女到了行刑前忽然像是吃了疯狗肉似的,朝着周围围观的百姓声嘶力竭的大叫大嚷起来。   “太子不要脸!为了拉拢韩国公,主动爬上了韩国公的床!我们做宫女的全看见了!此种淫贱无耻,卑鄙下流之人根本不配当皇帝!”   刽子手们连忙去捂她的嘴,但她之前声嘶力竭的喊出的那番话已经叫百姓们都听见了,周围又是一片议论纷纷。到晚上,太子主动爬上韩国公床的丑闻已经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皇上,情况便是这样。”   张统领单膝跪在鸣轩床边,“现在该怎么办?”   “朕今晚便去找韩国公商量,叫他替朕澄清此事。你们不要过于担心,下去静候佳音吧。”   “可是那韩国公会帮您吗?”张统领心焦道,“他会不会借题发挥,将您一军?”   “无妨,朕心中有数。”   张统领退下后,鸣轩换了一身好看的便装,走密道离开了皇宫,去了国公府。   韩先房中漆黑一片,鸣轩默不作声的推开了他的房门,闪身进去。   他才进入,身后烛火便亮了起来。韩先手中拿着一本兵书,正斜卧在榻上看书,他斜睨了鸣轩一眼,眸间如同淬了冰似的,上挑的眼尾间满是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寒光。   鸣轩走到他身前,开门见山道,“韩先,你要怎样才愿意跟朕一起出面澄清皇城中的那些流言?”   韩先若无其事的又翻过一页兵书,完全当他不存在,气得他一把夺去韩先手中的书,扑到韩先身上,一把揪住韩先的前襟问道,“韩先,这些日子朕的名声已经彻底叫你搞臭了!朕没有一个宁日安睡!你的目的已经达到7!到底要如何你才愿意收手!”   “皇上,这便是你求人的态度?”   韩先唇边勾起邪佞冷笑,“您究竟是来兴师问罪的,还是来求臣的?”   鸣轩满腔的怒火叫他如针般的眼神给扎得泄了气,当即便放松了对韩先的钳制,低声下气道,“我是来求你的。”   “呵。既然皇上是来请罪的,那便请先自罚三坛罢。”   韩先一抬手,指向了旁边的桌子,只见那张桌子上放着三个硕大的酒坛子,上面还飘着一层薄薄的灰尘,看起来已经准备好多日了。   鸣轩狠狠的剜了韩先一眼,便走到了那张桌子前,随手便拿起了一个大酒坛。   他将盖子扔到地上,扛起酒坛,仰面便灌了下去。   韩先双臂环抱的坐在床边,眸光幽暗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那酒可是韩先特地寻来的西域烈酒,喝一小杯便会叫人浑身瘫软,更遑论这么三大坛。   鸣轩只觉得自己喉间像是又刀刮过似的,火辣生疼,他强忍不适将那一大坛酒灌下去,立刻便感觉身上涌起了一层热意。   他毫不客气的将那酒坛扔到了韩先脚边,差点砸中韩先。第二、三坛酒很快也叫他硬灌了下去。   这酒的效力颇大,他才喝完,便觉得头重脚轻,脚步踉跄起来。   —个站立不稳,便要摔倒在地,韩先接住了他。   “你这混账!”   鸣轩脸蛋血红,满嘴酒气的对他怒骂道,“现在你总该作罢了吧?”   “呵…你这样子…还真是可爱…若是平日里也都这么可爱便好了…”   韩先的下指在他唇间摩拏着,“不过臣可没说,只要您喝了酒,便原谅您之前的所作所为。”   鸣轩叫他的无耻给惊呆了,眼中登时便浸满了委屈的泪,“韩先,你这骗子!你刚才为何不早说!   你骗朕喝了这么多酒,现在又说不帮朕澄清,你怎能这样!你混蛋!”   喝多了的鸣轩方寸大乱,像个毛躁孩子似的对韩先又打又骂起来。   打完又委屈的哭了起来,“你到底要怎样!你到底要怎样!”泄愤好似撒娇。叫韩先这样的铁石心肠都不由得软了下来。“我说怎样你便怎样?”   韩先捧着他的脸问道。   “嗯…”鸣轩委屈的睫毛直颤。   韩先于是凑到他耳边,别有深意的说了两个条件,鸣轩喝醉了,脑子里本来便不清楚,再加上他的刻意引诱,便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   “乖,真听话。相公疼你。”   他懵懵懂懂、全心依赖的样子叫韩先心火大炽,打横将他抱起,一把扔到了床上。   次日。鸣轩满面铁青的从韩先处离去了。   他竟然答应了韩先那样两个丧权辱皇的条件!   为了澄清近日轰轰烈烈的丑闻,鸣轩决定在洗华殿设宴,邀韩先一同出面,向众臣说明此事。   可韩先竟然要求他在出席澄清宴的时候不着亵衣,只着龙袍。理由是韩先喜欢。   鸣轩只觉得满心屈辱,内心恨不得将韩先此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无奈自己现在羽翼未丰,只能忍辱负重的答应了韩先的要求。   在更换礼袍之时,他只能命其他宫女退下,自己按照韩先的要求将衣服给换好了。   只见韩先一派器宇轩昂、丰神俊朗的样子出现在了寝殿外,引得宫中女眷们都侧目不已,芳心暗许,却不知这英武高大的男子心完全黑透了。   “皇上,韩国公来接您了。”   贺公公在外通报道,鸣轩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觉得不对劲,不自在,也不好意思。   “叫他进来吧。”   鸣轩心不在焉的对贺公公说道。   “喳!”   韩先踏入殿内,一眼便看到那本来俊美非凡、高贵不俗的天子站在镜子前。   像是一朵摇曳生姿的鲜花,臭美个不停。   简直可亲有趣的紧。 第12章 皇上你是臣的“女人”   “哟,我当皇上在干嘛,原来是像个大姑娘似的在此照镜子呢。”   韩先揶揄的话语从身后传来,鸣轩没心情和他唇枪舌剑,别扭的扯了几下身上的衣服,反悔道,“韩先,我能不能不这样穿?这样实在太容易叫其他人发现了,若是叫别人发现,朕的脸往哪里放?”   “宴会期间又不需要起身走动,且面前的桌子能挡住你的身体。再说了,那些人同你离得这么远,又怎么能看清你   周鸣轩,你不要故作借口!今灯若是敢不去,从今往后都别想再请动我。”   韩先一番威胁,鸣轩只能妥协,“朕去便是了,你别再说了。”“好,那臣便恭候皇上大驾。”   为了避嫌,韩先先行一步离去了。   鸣轩随后赶到,脚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匆忙,就连群臣行礼都未理会。   他径直坐到主位上,这才冷清开口道,“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众臣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鸣轩开口道,“今日叫众位爱卿过来,是因着近些日子皇宫及皇城中纷扰的流言。   朕和韩国公清清白白,今日朕便和韩国公一同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以遏制流言。韩国公,请吧。”   鸣轩扬手道。韩先不紧不慢的撇唇一笑,笑容中有种说不出的邪气。   “臣与皇上一清二白,只有君臣之情,全无儿女私情,至于那宫女所传之事,确实为真,但那是个误会。   那日臣有急事找皇上,便在未通传的情况下闯了进去,恰好皇上快摔倒了,臣便上去接住了皇上,结果就叫那宫女传成了这样,实在可恨至极。   不过现在那宫女已经受到了已有的惩罚,此事也已经彻底解释清楚,还请皇上宽心。”   “多谢国公为朕分忧。朕敬你一杯。”   鸣轩举起酒杯,眉目含笑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韩先也拿起酒杯,隔空同他对撞了一下酒杯,豪气冲天的将那酒一饮而尽。场间的凝滞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中途,韩先坐到了鸣轩身边,假意与他攀谈政事。   实则那双不老实的手已经靠来。   “韩先,你…”   中途鸣轩受不住,想把他作怪的手拿开,却叫他压低声音警告道。   “皇上,别乱动,如果你不想叫别人发现的话。臣可不当皇帝,不在乎这些个劳什子的名声,但您就不一样了。”   鸣轩脊背绷直,薄唇紧抿,面上罩着一层艳丽薄红,身躯微微轻颤着,汗水像小河似的流下。   他只盼这宴会快些结束,他遭受的这场酷刑也能够快点结束。   “既然你知道朕要脸,你为何还对朕做这不要脸的事?”鸣轩压低声音质问韩先,韩先无耻的笑了。   “因为每次欺负您的时候,臣的心情就会分外好呢。所以,一欺负便控制不住了。”   韩先一点都不愧疚,反而理直气壮的带着欣然愉悦说道。   “你就是个畜生…”鸣轩骂道。   “呵,你再骂臣一个试试看?”韩先一把擒住他的手腕,“说:相公,妾身知道错了。   否则臣现在便将这桌子踹飞,将您提到众人面前,叫大家看看太子真正的样子。”   鸣轩涨红面孔,紧咬下唇不说话,韩先抓着他的手腕便要将他扯起来,吓得他连忙道,“韩先,不要!”   “你现在是我的'女人'。   你惹我生气,便要认错,否则我绝不饶你。   我韩家可没有这么不知分寸不识大体的'女人'。   该怎么办,我方才已经教过你了。   我数三个数,要是不乖乖照做,我便叫你的一番苦心全部落空,在众人面前身败名裂。三,二,…”   “相公,我知道错了…”   鸣轩几乎是从喉咙中挤出这句话。   “你?你是什么东西?你难道自己不清楚么?”   "我”   ???   “你是我的’女人’,我再说最后一次,记清楚了么?记清楚了再说一次,这次要是说错,我可不会再轻饶你。”   可怜鸣轩从小接受着皇室的正统教育,行事光明磊落,坦坦荡荡,此刻快叫他给逼疯了。   礼义廉耻在心中翻江倒海,逼得鸣轩喉头都模糊了,羞耻的话哽在口中欲出不得出。   “说啊,快说!再不说臣可要动手了!”   君子能受胯-下之辱,鸣轩只能抽噎模糊道,“相公,妾身知道错了。”   “呵,再多叫几声。”   “相公,相公”   鸣轩羞愤屈辱的恨不得当场自尽,韩先却是爱死他耳根发红的模样。“既然你已经明了了自己的身份,那你说,你身为相公的'女人',应当为相公做些什么?”   “我不知道…韩先,你不要再逼我了…”   鸣轩都快哭了,他的反应越是可怜,韩先内心的施虐欲便越强,“你不知道?那臣带你去问问别的大臣,叫他们教教你?”   “别,不要,求你了!”   “那你说,身为臣的'女人',你应当做什么?”   “自然是…伺候好夫君…”   “这是理所当然的。除此之外,你还应该洁身自好,身居内室,少出去招蜂引蝶。   还有我韩家的传宗接代,也得算在你头上。记住你的职责了么?若是记住了,便同臣说一遍。   鸣轩该为相公做何?   说不出或是说错了,可是有惩罚的,这惩罚的后果你绝对承受不起。”   韩先咧嘴一笑,绽出一排森白利齿。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鸣轩该为相公洁身自好,该为相公守身如玉,该为相公拒绝诱惑,该为相公打理家事,该为相公开枝散叶…”   说到后面,鸣轩眼圈都红了。   宴会结束后,鸣轩只觉得心力交瘁,在贺公公的搀扶下,他用最快的速度回去寝殿,朝床上仰去。   刚想好好休息一下,却出乎意料的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鸣轩像是见鬼似的,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韩先,你来做什么?你就不能放过朕吗!”   韩先阴鸯的冷笑一声,“皇上,您的忘性似乎有些大呢,还需臣好好费心教育您才是。   不过臣此番来并不是兴师问罪的,臣是来提醒您的,臣答应您的事情已经做到了。   您答应臣的条件,也该履行了。”   鸣轩答应韩先的有两件事,一件刚才已经做到了,另外一件便是将仇淳的贵妃之位给废了,和仇淳讲清楚,自己心有所属。   “朕知道了。”   鸣轩不耐烦的挥手道,“朕明日便派人去拟文。你回去吧,朕累了,想休息了。”   “拟文什么时候都可以,臣一点都不担心这个,臣要的是你现在便去跟她说清楚,彻底断绝她的痴心妄想!”韩先提高音量,“这也是你之前答应过臣的!君无戏言!”“朕自会想办法给她一个交代,可不是现在!”鸣轩恼火道,“她才刚来大凛,还未适应大凛的环境,朕若是现在去跟她说,对她太过残忍!   羌国于父皇母后有恩,羌王曾经救过母后的命,朕怎能这样恩将仇报!”   “呵,既然做不到,那又为何要答应臣?   既然答应了,那便一定要给臣一个交代!   走,现在去跟她说清楚!你狠不下这个心,臣替你开口!”   “韩先,你不要胡闹了!   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她一个女孩子,现在早歇息下了!   你以为人人都同你这般日夜颠倒,纵情声色?”   这番对比彻底惹恼了韩先,韩先沉下面孔来,“是,臣放浪形骸,她乖巧可人,所以周鸣轩,你今日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朕就是不说,你能把朕如何!”   鸣轩忍无可忍的冲着他咆哮道。   韩先一言不发的拽着他的手臂,将他扯到了寝殿内,寝殿内的床下有一个密室,机关就在床板上。   韩先一手触动机关,一手将鸣轩扔了上去,鸣轩惊呼一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掉入了密室当中。   “周鸣轩,你要么乖乖去和她说清楚,要么就在那里面待上整晚罢!”   韩先又触动另外一个机关,密室里的灯笼立刻全灭了。   鸣轩反应过来,已经重重摔在了坚硬的地面上,更为可怕的是,眼前漆黑一片。   若是换成正常人,不会害怕这种黑暗的地方,可是鸣轩不同。鸣轩小的时候曾被一个逆臣贼子给绑架过,那贼子将他藏在城外的一个地窖下面,每天都在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那时鸣轩才八岁,刚被绑到地窖的时候,每天都在奋力撞击墙壁,却弄得自己头破血流还是于事无补。   周南和沈修宇挨家挨户的搜查他,从城外到城内各自包抄,用了约莫八天的时间,这八天他就那样被关着,每天除了一碗清水,什么都没有。   八岁的孩子在暗无天日的地窖里哭得嗓子都哑了,都废了,却还是没人来救。   待到周南和沈修宇找到他时,他已经连半点人形都没有了。从那地窖出来之后,他怕人,怕黑,怕吵闹,稍微有点动静便会吓得泪流不止。   周南寸步不离的陪了他半年,最后还是叫长歌用了药,将这段记忆勉强镇压下去,才叫他恢复正常。   即便如此,他还是留下了轻微的后遗症。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叫鸣轩一下被打回了原形,他从地上一跃而起,无比恐慌和惊惧的撞击着墙壁,“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任他再怎么坚不可摧,此时的心境不过是个无助又可怜的八岁小男孩罢了。 第13章 韩先生平第一次觉得后悔+天煞孤星   "来人!救命!救命!"   鸣轩目毗欲裂的在下面大吼,“父皇!母后!救我!救救我!”当年他就是这样在地窖呼救的,周南和沈修宇听到了,将他救了出来。   然而现在他赖以存活的生父生母远在千里之外,根本无人能帮他。   不知第几次的泣血呼喊后,他只觉得心中一阵绞痛,身体靠着墙壁缓缓滑了下去。   因着那次的事,他留下了心悸的病症,若是得不到及时救治,恐怕就要这样活活疼死了。   韩先在上面听着他的呼声一阵高过一阵,忽然间动静全无,心中也是泛起嘀咕来。   他耐着性子在上面等了一个时辰,下面声音全无,他终于按捺不住,纵身跳入密室中。   他正要找鸣轩兴师问罪,烛火亮起,却看到鸣轩毫无知觉的倒在地上,双拳的关节上全是斑斑血迹。   “周鸣轩!你莫要故弄玄虚,起来!”   韩先抬靴,以靴尖抬起鸣轩的下颌,要是换成平时,这轻佻的动作早让鸣轩扑上来打人了,可今天他非但没有扑上来,反而朝着一旁倒去。   “周鸣轩!”   韩先冲上去接住他的身体,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抱着鸣轩冲去了太医院,找到了夏太医。   鸣轩嘴唇发紫,浑身冰冷。   夏太医看见他这个样子,吓得三魂飞了五魄,“皇上!皇上!”   夏太医用最大的声音叫了两声,便连忙取出银针来,为鸣轩施针。   “皇上!您醒醒!千万不要睡过去!”   夏太医焦急的声音响彻在整个房中。   顷刻间的功夫,鸣轩的身上便足足多了六十支银针。   全身都好似变成了靶子。   剩下的六支针都用在头上的重大穴位上,稍有不慎鸣轩的头部便会受损,到时不是长睡不醒便是痴傻呆滞。   夏太医快叫这可怕的压力给逼疯了,脸上汗流成河。   甚至一滴滴的落在了鸣轩脸上。   他抚着鸣轩的肌肤,一寸一寸的挪动过去,将前五支针准确无误的落于鸣轩头两侧的大穴上,剩下最后一针,该落在头部最中央的檀中穴上。   此处穴位比之前的还要凶险万分,夏太医目不转睛、大汗淋漓的找准了位置,正欲落针时,韩先猛地冲了过来,“住手!”因着韩先动手,那最后一针偏移了一寸,插入了旁侧。   “韩国公!”   夏太医连忙爬起来将那中间的一针拔了出来,但是已经迟了,鸣轩从床上坐了起来,猛地向外喷出黑血来。   “皇上,皇上!您醒醒啊!皇上!来人啊,快来人啊!紫竹,紫竹一一”   夏太医彻底慌了。他的药童紫竹很快冲了进来,夏太医惊慌失措道,“快去我房中将我的另外一套银针取来!快!一定要快!”   紫竹走后,鸣轩开始源源不绝的向外呕出黑血,夏太医恨得咬牙切齿,冲上去将韩先推到了墙上,“韩国公!你好歹毒的心!   你这是要公然置皇帝于死地!今日若是皇上有个三长两短,我就算拼了命也要和你同归于尽!你韩家也脱离不了干系!”   “我不是故意要害他的!只是那檀中穴娇弱,即便是点穴都会陷入深度昏迷,你用针扎岂不是要他这辈子都长睡不醒!”“你懂个屁!   皇上的心悸之症只有针法才能唤醒,刚才那一针扎偏,差点要了皇上的命!韩先,你这畜生,我绝不会饶你!   我定要将今日之事报告给皇上皇后,叫他们看看你这名门之后的嘴脸!”   换成往日,谁敢这样对韩先说话,韩先早送他去地府见阎王了。   但此时,韩先心中只有震愕,“心悸之症?你说他有心悸之症?”   “没错!皇上的心悸之症已经有十几年没犯过了,今日怎会突然犯了,是不是你刺激皇上了?你不是人韩先!”   夏太医几乎要把韩先生吞活剥,挫骨扬灰了,韩先只觉得像是迎了当头一棒,连夏太医对他的推操冒犯都顾不上计较了。   “他怎会有心悸之症?他的身体不是很好吗?”   韩先追问道。   “陛下小时候叫人掳走整整八天,那八天受尽了苦头,回来后便落下了心悸之症的病根!   你知不知道皇上和皇后费了多大功夫才将他治好!”   他们几乎要打起来了,“师傅,您的银针!”   就在这时,紫竹上气不接下气的回来了。   “快叫绿筠进来!”   夏太医焦灼道,“你们二人一起帮我按住皇上!”   鸣轩的身体已经在抽搐痉挛了,韩先本该帮忙,但他此时竟连半点力气都使不上,整个人的精神都像是叫打散了似的,魂魄深处透出战栗来,叫他的双手都在颤抖。   绿筠和紫竹将鸣轩按住,夏太医重新施针,向着鸣轩的檀中穴而去。   “啊——”   鸣轩一声凌厉惨叫,将绿筠紫竹二人全部都掀翻在地。“不行,不行!”   夏太医痛至肺腑道,“针灸已经行不通了!皇上不能再流血了,你们二人快去将皇后留下的那救命药取来!”   周南离开皇宫之前绐鸣轩留了一瓶长歌所制的药,叮嘱夏太医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能给鸣轩用,现下   再不用那药,鸣轩就要魂归西天了。   用过药后,鸣轩还是血流不止,夏太医和紫竹绿筠都绝望了,坐在床边抹起了眼泪。   以往长歌的药效果都是立竿见影的,现下鸣轩服药了却还是全无反应,叫他们倍感痛心。   韩先听着房中压抑的哭声,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那么一点后悔。   幸好半个时辰后,鸣轩的情况就好转起来了。   韩先不顾夏太医的恶语相向,在太医院待在鸣轩的脉象平稳了才离去。   离去之后他便找人调查了夏太医所说的鸣轩八岁被掳之事。   太医院,鸣轩面色苍白的从床上醒来。   夏太医替他诊过脉,便将今日韩先阻碍针灸、害得动用了他的救命药的事告诉了他,末了,夏太医满脸狠厉道,“陛下,韩先此人不能留!”   “朕明白。他身上的毒已经在一日日累积了,总有一日,他会倒下…”   “此人实在可恶至极,依属下所见,该将他的所作所为告诉皇上皇后!”   “不要,我不想让爹娘担心。”   鸣轩一口回绝了,夏太医还想劝他,他已经钻进了被子里,“我累了,要歇息了,你出去吧。”   “是,陛下。”   打从娘胎里出来,就长得奇形怪状,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天底下再无人比欢颜更清楚此事。   煩王府,欢颜独自一人躺在阴冷潮湿的柴房,身上的伤口疼得睡不着,不由得想起了周晟。   要是以前,他伤成这个样子,周晟至少还会来亲自看他一下,但现在,自从王妃进府,周晟就好像忘了他这个人似的。   周晟终于也像他的爹娘家人那样,彻底厌烦他了么?   欢颜昏昏沉沉的想道。   他出生的时候,娘亲因为难产过世了,加上他异于常人的相貌,和算命先生的不详的、天煞孤星的指控,他爹便将他装在了一个篮子里,扔到了河里。   那时河中涨水,他意外的运气好,没有被淹死,叫一个人贩在河边捡了起来。   那人贩遮住他脸上的胎记看了看,觉得他长得不错,便想着将他带去城中,去掉面上的这胎记,买到青楼赚个小钱。   结果他将欢颜带去城中找郎中看了个遍,没一个郎中能治,他泄气的将欢颜扔在了城中的庙门口,便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庙里的和-尚不忍心见这么小的孩子活活而死,便将他带了回去,用粗茶淡饭将他喂养到了十几岁。   这十几年来,他就是寺庙最低贱的小工,连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大家不是叫他丑八怪,便是唤他孤魔。   他每日干着苦脏累差的活儿,还要叫寺庙众人议论那不祥的身世。   众人有活儿了便差遣他来干,没活儿了便将他当个乐子来作弄,消遣,甚至是羞辱。   庙-里品级高的弟子会将他当成活靶子,在他身上练剑,会叫他当山羊,每天都从他身上踩来踩去,甚至叫他在泥潭里和最厉害的弟子搏斗。   他被打得破过相,掉过牙,甚至头破血流,差点丢了命。   只因为他异于常人的古怪相貌和生辰八字。   后来周晟遇到了他,觉得他性格忠厚,武功高强,便将他带回了煩王府,还大发慈悲的给他赐了一个名字。   到了煩王府,他短暂的有过那么一段勉强算是快乐的日子一一   周晟和颜悦色的待他,在这里他可以吃饱饭,可以穿上干净的衣服,可以不用无休无止的干脏累差险的活,可以稍微活得像个人。   他心中对周晟感激涕零,因而愈发的为周晟卖命,周晟也对他很好,就在他希望这是一场梦,永远不要醒来的时候,周晟迎娶罗裳过门了。   罗裳过门后,一切都变了,周晟对罗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罗裳在府中翻天覆地,欢颜只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原来的那个寺庙中。   又重新的叫拖入了那个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潭中。   想逃也逃不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柴房的门忽然开了,罗裳的贴身丫鬟金枝走了进来,给他身上扔了一盘东西。   “吃饭了!” 第14章 还有更无耻的   鸣轩休养了几日,待到可以下地,就在贺公公的搀扶下去了仇淳宫中。   “怎么样?”鸣轩问道,“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   “习惯。”仇淳满脸娇羞道,“皇上,臣妾去给你泡茶。”“这些事不用你亲自做,叫下人去做便好了。”鸣轩嘱咐道,但仇淳不听他的,“臣妾想亲自伺候皇上。”   鸣轩望着她雀跃的背影,垂下眼帘叹了口气。   仇淳很快将茶端了上来,顷刻间幽香便散了满室,鸣轩闻出来了,这是羌国最好的金瓜贡茶。   每年只出产那么一点儿,只有羌国的王能够喝到。   鸣轩喝了一口茶,便向贺公公递了个眼色,贺公公便领着其他宫女退下了。   仇淳满眼发直的盯着鸣轩俊美的侧脸,鸣轩开口道,“朕此次前来,是想对你说,朕已经有了意中人。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朕已经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妹妹。   若是你愿意,朕便撤去你贵妃的名号,重新册封你为皇公主。或者你有什么别的要求,尽管向朕提出。”   鸣轩不忍正视仇淳的眼睛,“除了回应你的感情,别的朕都能办到。”   强扭的瓜不甜,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仇淳愣了一下,眼泪猝不及防的淌了下来。   “别哭。”鸣轩走到她身前,温柔的抬起她的脸,拭去她的泪,道,“朕会有很多个妃子,但朕只会有一位妹妹。”   “皇上…”   仇淳扑进他怀中大哭起来,眼泪将他的胸口打湿大片,他安抚了仇淳近半个时辰,仇淳才缓过来些。   此事终于尘埃落定。   经过这次惊心动魄的事,鸣轩彻底对韩先心死,不论韩先是不是故意的,韩先都在把他往死路上逼,想透这点,鸣轩再也不想看见韩先的脸,一刻都不想。   上朝的时候,不论韩先是小心试探,还是咄咄逼人,他的态度都不冷不热。   下朝后见了韩先,就像是看见空气似的,全然无视。这日晚上,韩先终于忍不住了,主动找上门来。   彼此鸣轩正在御花园的秋千上闭目养神,这个秋千的样子很有趣,从左到右有六个位置,由大到小、井然有序的排列着。这是周南和沈修宇从前一齐给六个孩子打造的,为的就是让他们能够一起玩。   鸣轩一想周南,便会到这秋千上来坐坐。他听到由远及近传来的脚步声,立刻敏锐的睁开眼睛。   只见在月光的清辉中,韩先一袭黑金长袍,悄无声息的向他逼近。   鸣轩看着他就烦,起身便施展起轻功,欲到人多的地方,却叫他给抢先了一步。   只见韩先快如闪电般的跃至他身后,一把攥住他的手臂,沉声道,“周鸣轩,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不想听。”鸣轩冷声道。   “别闹了,我真的有重要的话要同你说!”   韩先提高音量,一张英俊的面孔气急败坏又焦灼似火。   “谁在跟你闹?”   鸣轩目光如刀的割了他一眼,“不想听就是不想听!”   他们两个的个性都极强硬,韩先让他的态度激怒了,“由不得你!今日-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说罢,韩先便攥着他的右臂朝着莲花池边拖去。   月黑风高,三更半夜,孤男寡男,拉拉扯扯,这若是叫旁人看见了,先前好不容易糊弄过去的丑事儿又要被翻出来了。到了池边,鸣轩一把甩开韩先的手,“有什么话你快些说罢!”他的一条右臂都快叫韩先捏碎了。   韩先叫他激怒,看向他的目光就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似的,鸣轩见状瞪他道,“你说不说?不说朕走了!”   “不准你走!”   韩先阴着脸抓过他,几乎是和他身体紧贴着的说道,“那日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有心悸之症!   我也不是故意要借着那太医绐你治病的时候对你下手!我不是那样的人!你不要听那太医胡说!我韩先做事坦坦荡荡!”   “说完了么?”   鸣轩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奋力从他怀里向外挣,“说完了朕要回去了。朕累了。”   “周鸣轩!”韩先彻底恼火了,“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这般诚心诚意、低声下气的跟你道歉,你全然不当回事?”   “诚心诚意?低声下气?”   鸣轩面上浮起讥讽冷笑来,“你一个做臣子的,道歉的声音比朕这个做皇帝的都大!   你还好意思说低声下气?韩先,你可真是可笑至极!   且你道歉了是你的事,朕原谅不原谅你又是另外一回事!”   韩先自小都是盛气凌人,嚣张跋扈惯了的,从小到大都不敢有人拂他的意。   这次他好不容易放下身段、拉下脸来真心诚意的向鸣轩道歉,不料鸣轩毫不买账,叫他只觉得面上火辣辣的,犹如挨了两个响亮的耳光似的,心头火蹭的便窜起来了。   “周鸣轩,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朕今日就不给你这个面子!你有本事就杀了朕!”   “我不会杀你的,但也绝不会就这样轻易饶了你!”   韩先一把扯过鸣轩,朝着他胸前重重一拍,他的身体便不受控制的向着莲花池中坠去。   只听“哗”的一声,莲花池中漾起巨大水波,溅了韩先满脸。冰冷的水触及面颊的时候,韩先忽然清醒了一一他是来道歉的,怎么又和周鸣轩吵起来了?   为了不让事态彻底恶化,韩先也跳入了莲花池中。   他从满池清波中捞起鸣轩,鸣轩的身体本来便没恢复,被这冰冷的池水一激,愈发苍白可怜、楚楚动人起来。   韩先看着那两片粉色的薄唇,像是叫人下了蛊似的不由自主的就凑上去,却在刚刚碰到鸣轩的唇时叫鸣轩狠   狠的给了一巴掌。   “恬不知耻!”鸣轩厉声呵斥道,就要往回游,被韩先自身后抱住了,“还有更无耻的,你马上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只听池中传来一声轰声,他们二人身上的衣衫尽数叫韩先震成了碎片。   “韩先,你…”鸣轩惊恐回头,韩先阴鸯一笑,便将他拖到了池底。   事必,鸣轩欲打韩先,叫韩先绐抓住了手腕,遏止在了空中。“我说周鸣轩,你最好搞清楚,今日我已经对你大发慈悲,格外开恩了,不然我也不会委屈求全的带着你到那池子底下。我这般细心体贴,我劝你最好知足,否则,下一次可不是在池下,是在池中了。”   韩先慵懒说道,一点脸都不要。   鸣轩叫他的话给气得胸口郁结,攀在他的肩上死命的往下咬,留下一排深深的牙印。   “皇上还真是爱我爱的深沉,这样迫不及待的在我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呵。”   韩先心情颇好的调侃道,他轻吹竹哨,他的心腹便潜入了御花园,在他的指使下神不知鬼不觉的送了衣服来。   “将这里清理干净,恢复原样。”   韩先对自己的手下说道。“是。”   手下人清理莲花池的时候,韩先替鸣轩穿好了衣服。他将腰带系在鸣轩腰间,越系越觉得鸣轩身段迷人,腰肢纤细,曼妙至极。   动作都慢了几拍。   欣赏够了鸣轩的身材,他将鸣轩送了出去,离去的时候他得意的咬着鸣轩的耳朵说道,“皇上若是今后不想再叫我胡来,便莫要再跟我使小性子,否则受苦的到头来还是您自个儿。”鸣轩一言不发、面色铁青的打开他的手,大步离去了。   回去养心殿,鸣轩连夜批改奏折时,忽然发现关于岭北赈灾的折子竟有十几份。   他晃了晃混沌的脑袋,想起他担任储君之前,岭北因为暴雨发了水灾,导致新中的庄稼全部都烂在地里了。   沈修宇存心试炼他,便将这事儿交给了他。   他按部就班的派了三个人过去赈灾,还从国库中拨了二十万两的银子。   二十万两不是个小数目,用来赈灾绰绰有余,且他每隔半月便会派人过去查看救灾的情况,也都一切无虞。   怎会在不知不觉中积攒了这么多关于岭北赈灾的折子?   这其中一定有鬼。   怀着满腔的疑窦,鸣轩打开了这十几个折子分别看了一遍。   令他觉得古怪的是,这些折子竟然也是众说纷纭。   —种说是岭北赈灾有问题,需要彻查,上奏这些折子的都是些零零散散的小官,地方的朝中的都有,另一种是说岭北赈灾没问题,又也只是有些小问题,很快便会解决,不需要大惊小怪。   岭北赈灾此事涉及灾民众多,鸣轩对此事很是重视,然而人也派去了,钱也给了,至今都未听到什么好消   息。   鸣轩沉吟半刻后,便召来了肖翼。   “你去帮我查查岭北赈灾之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是,陛下!”才过了半天,肖翼便携着赈灾的秘密情报过来了。“陛下,岭北赈灾表面上看似按部就班,无懈可击,但不知为何还是要有大批灾民感染瘟疫。这其中必有蹊跷,臣带人过去看看吧。”   “不用了。”   鸣轩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你过去要一段时间,彻查又要一段时间,将消息传回还要时间,你回来更要时间。   这样来来回回之间,不知道有多少的灾民离世。   朕亲自过去,查清当中的猫腻,就地下旨,对症下-药,能省不少时间。   朕不在的这几日,便由影子充门面,你带上你的那些个智囊团辅佐他,莫要露出什么马脚。”   “您放心吧,臣一定竭尽全力!还请皇上此去万分小心,好好表现,争立奇功,叫皇上对您刮目相看!”   “嗯。你放心吧。”   万事俱备后,又过了几日,鸣轩暗中离宫了。   早朝时,韩先看着龙椅上那个面若寒霜、气势凛冽的人,立刻深深蹙起了眉头。   下朝后,他尾随影子到了一偏僻处,不由分说的就打了过去。 第15章 女扮男装的可爱鸣轩叫采草大盗弄晕了   影子还起手来,和韩先竟然不相上下。   鸣轩的功夫虽然好,但完全不是韩先的对手。   韩先很快收了手,阴沉道,“你不是周鸣轩。告诉我,周鸣轩去哪里了,否则,我就把你这个冒牌货谋权篡位的消息告诉所有人!”   “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既然如此,你今日便去死吧!”影子闪入一座空旷阴森的宫院,这里从前是冷宫,后来闹鬼不断,便彻底废弃了。   在这里打不会有任何人看到。   高手过招,凶险势恶,目不暇接。几十个回合后,影子叫韩先一脚踹到了地下。   韩先抬腿踩在他的心口上,逼迫道,“乖乖说岀周鸣轩去哪里了,我便替你们瞒天过海,不然我现在便叫我的侍卫过来,到时候你和他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可恶…”影子不甘的在他的脚下挣扎,最终无奈妥协道,“你发誓,你不会将此事透露出去半分,也不会对皇上不利,否则你全家都不得好死!”   “呵,不愧是他的人。”韩先讽道,“真本事没几斤几两,倒是有一张利嘴。也罢,我不同你一般见识,我韩先在此发誓一一”   他义正辞严的指着老天发过誓,影子将鸣轩的去处向他说了,他便马不停蹄地朝着宫外追去了。   城外的官道上,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美人坐在一匹通体雪白、油光水滑的宝马上。   她虽冷若冰霜,却容颜倾城。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乔装打扮以后的周鸣轩。   为了不让韩先追查到他,这次他可是下了血本,忍辱负重的扮成了一个娇俏的大姑娘。   离开了皇宫,到了没有韩先的地方,鸣轩只觉得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轻松自在。   “驾!驾!”他挥动马鞭,风驰电掣的向前赶去。   三日后,鸣轩到达了岭北旁边的一个小城。   他骑着马不徐不疾的进入了城中,随着前方的街道越来越繁华,人越来越多,投向他的惊诧目光也越来越多。   “好俊俏的姑娘!”“太漂亮了!”   “这姑娘莫不是个憨货,来了咱们这里竟然敢如此大摇大摆的招摇过市!是不想要自个儿的清白了吧!”   “别这么说,她看起来像个外乡人,等下我们去提醒提醒她…”   周遭议论纷纷,鸣轩面色不善的向前扫了一眼,他的气势很是慑人,杀气肆意激荡,叫那些个不怀好意的目光立刻收敛了。   鸣轩驾马行驶到一家外观不错的客栈内,小二立刻迎了上来。   “姑娘,里面请!请问是用饭还是住店?”   “绐我准备一桌全素宴。还有一间上好的客房。”   “好勵!”   安置妥当后,鸣轩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他凝神细思赈灾之事,全未注意到外面的人都在盯着他看,走进店里的人也越来越多。   等到素宴端上来,鸣轩不动声色的往里面撒了一把解毒粉,便大快朵颐起来,中途他觉得外面的目光实在太过热辣,就让小二把帘子放了下来。   用膳完毕,他正要上楼,叫店老板给拦下了。   老板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看上去很是慈眉善目。   “姑娘,你可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地方?”   "是。怎么了?"   “还请姑娘多加小心,近日我们这城中闹采花贼。好多黄花大闺女都遭殃了。”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劳您费心。”   鸣轩不甚在意的挥挥手,便翩然离去了。呵,采花贼,谁采谁还不一定呢。   不过既然老板说了,他今夜便牺牲一下睡觉时间,帮城中人替天行道。   夜半三更,屋顶上传来极轻的响动,鸣轩在被中和衣而躺,宝剑在手,不慌不怕。   那阵轻微似无的脚步到了门外便停了,接着,窗户间便传来簌的一声,是采花贼把窗户纸捅破了。   鸣轩气息规律,一起一伏,听上去已经睡得很香了,采花贼在外面停滞半刻,便放心的推门而入。   鸣轩已经蓄势待发,采花贼到了床边的时候,他提着宝剑一跃而起,然而,宝剑还没来得及出鞘,一把香腻的粉末迎面撒来。   他骤然后退,还是不小心将那些粉末吸进一些,登时便觉得头晕目眩,头重脚轻起来。   这药竟然如此厉害!   他竭力凝神,将剑拔出来朝那人刺去,却失了力道,动作绵软迟缓,那人朝他腕间一劈,宝剑应声落地,他也支撑不住,摔倒在地上。   房中的烛火亮了起来,鸣轩落入一个怀抱中,感受到身体的温热,他惊惶的瞪大眼睛,便看到了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抱着他,向他嘿嘿的笑。   “小美人,大爷注意你很久了。”   “放开我!”   鸣轩奋力扭动身体,同时外强中干的对那络腮大汉吼道,“大胆狂徒,你知道朕是谁么?   朕是大凛储君周鸣轩!你若是还想要你的脑袋,立刻放了朕!否则等到朕回宫,朕将你送到净事房,叫你断子绝孙!”   鸣轩是彻底慌了。   那络腮大汉先是一愣,接着便上气不接下气的狂笑起来。   “你笑什么?”   “我笑你编故事也不编个真点儿的!你要是大凛储君,我便是玉皇大帝,齐天大圣,如来佛祖!哈哈哈!小美人,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还是说,你是男人,却喜欢穿女人的衣服,是个异类?”   络腮大汉说着,便以掌扣住了他的胸口。   “朕才不是异类!不对,朕同你解释这个做什么…你放了朕,否则朕明日定要剜你的心,喝你的血,诛你的九族!”   “小美人,明日过后,你若是能找到我,再放这些无用狠话也不迟。   再说我无父无母,孤家寡人,才不怕你报仇!俗话说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今日我便要做个风流鬼了…”   他说完就要动手,鸣轩抓住他的手,拼命对他摇头,泪花在眼眶中闪动,“不要,不要,求你了…”   简直梨花带雨,我见犹怜。那络腮大汉见状,促狭的捏住他的脸,暧昧的问道,“想叫我放过你?”   鸣轩用力点头。“想让我放过你也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有一个嗜好,特别喜欢击打人的臀部。特别是美人的。我要打你的臀,你要大声叫。直到我满意为止。”   这变态的要求叫鸣轩惊呆了。他面上浮出难色,“这…”   “不愿意?不愿意我便要采草了!”   “序音我序音I”   //U/X JQA?   鸣轩只能按照他的要求去做。络腮胡的手掌落下时,鸣轩羞愤屈辱的在他怀中蜷成一团,像一只可怜的小乌龟。   “叫啊,快叫!”络腮胡加重了掌力,鸣轩可怜的叫了起来。“说,就说好哥哥大力教训我!我知错了!我活该被好哥哥打!我要这样被好哥哥打一辈子!”   鸣轩叫完,都已经受不住的埋在那男子怀中哭了。   偏偏那男子还不消停,口中污言秽语不断,听着鸣轩的哭声,那男子戏谑畅快的大笑起来。   鸣轩终于听出了一丝不对劲,这笑声怎与那可恶的韩先如此相像?   电光石火间,鸣轩豁然开朗,他脸上挂泪的从那络腮胡怀里扑了起来,大力的将那人扑倒在地,在那人的脸和脖子间摸索起来。   很快,他便摸到了一个薄薄的边缘,用力向下一扯,一张英俊坏笑着的脸出现在了面前。   “妈的!”   鸣轩此刻的心情简直悲喜交加,“韩先,老子跟你拼了!!”   “哈哈哈哈!”   —场异常激烈的生死厮杀后,韩先露在外面的地方都叫鸣轩给咬得血肉模糊。   韩先:“周鸣轩,你是狗吗?这么爱咬人。”   鸣轩凶狠的瞪他一眼,对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韩先笑得更大声了。   不知过了多久,鸣轩的脸上依旧烧得火辣辣的疼,“韩先,朕此事去岭北,是要彻查赈灾进度的,你莫要给朕添乱。坏了朕的正事,朕饶不了你。”   “啧啧啧,皇上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臣哪有给你添乱,臣分明是来帮你的忙的。”   “装成采花贼戏弄朕便是帮朕的忙?”鸣轩气愤道。   韩先妖孽一笑,“装成采花贼,不过是为了小小的惩罚一下皇上的不告而别。至于帮忙一一”   他停了下来,到门外拎进一具尸体,只见那尸体赫然是店老板的,“这便是臣帮您的忙。”   鸣轩惊愕的瞪大眼睛,韩先用力抖了几下那尸体,从尸体上面卩光当掉下许多下作暗器来。   “要说这市井经验,皇上还是弱了些。今日若是你这白斩鸡落入这老色-魔手中,就算跑了也得脱层皮。如何,现下皇上该承认我跟来没错了吧?”   鸣轩将那些暗器和药瓶一一检查过,发现里面确实有不少迷情之药,终于能够确定这店老板就是那采花贼,当即震撼的无复以加,良久才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韩先见他这小模样,觉得很是有趣,便指着自己怀中说道,“皇上要是觉得受挫,可以来这里,让臣好好抚慰—下皇上的身心。”   说着就像鸣轩敞开了怀抱,不料鸣轩看他没看他一眼,走过去把那些暗器和药都拿了起来,装到袋子里揣进了怀里。   韩先:“???周鸣轩你在干嘛?”   鸣轩:“你看不见?我在占这老东西的便宜。   谁叫他害我今日被某个禽兽占了一大通便宜。我总得从他身上捞回点儿什么,心里才过得去。”   韩先:“???”   就在韩先要好好和他斗嘴斗个痛快时,外面忽然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声,二人对视一眼,立刻跳窗而逃。   “追啊!” 第16章 英雄救美   客栈的人蜂拥而至,韩先比鸣轩重,坠下的时候速度更快,他落地后一把捞过鸣轩,抱着人便朝着马厩飞去。   “驾!”他身影如同蛟龙般落在马背上,鸣轩还未看清他的动作,他已经驱马狂奔起来。   韩先驰骋疆场近十年,这点人根本就是小场面,他绕绕弯弯、曲曲折折的驾马飞驰过一段路,便将那些人甩掉了。   到了安全的地方,鸣轩首先下了马,韩先在马背上以剑柄挑起他的脸,方才逃脱的太过匆忙,鸣轩衣衫都乱了,外袍更是叫风吹得掉了一半,露出半截肩膀来,他自己却毫无察觉。“周鸣轩,你就打算这个样子去岭北?”   鸣轩正欲说我这个样子怎么了,忽然感觉肩上传来一阵凉意,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风姿放浪,连忙将衣服穿好了。“岭北现下形势严峻,人潮冗杂,三教九流,何人都有。   你这个样子去岭北,就好似一块肥肉掉入了狼群中,怕是双脚都没落地,就要被瓜分的一点不剩。”   “你有什么好办法?”鸣轩仰脸看他。韩先扔来一样东西,鸣轩拿过一看,是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   “戴上。等一下到了岭北,再去买两套粗布衣服,装成灾民的样子混进去便好了。”   “嗯。”鸣轩戴好面具,便再次叫韩先绐拉到马上去了,虽然他不愿意和韩先共乘一骑,但现下事态紧急,也只好将就一下了。   —天一夜后,他们顺利到达了岭北。换好衣服后,韩先对鸣轩说道,“脸也要弄脏。你我看不见自己的脸,便让我来给你弄,你来帮我弄。”   鸣轩的心思全在正事上,便言听计从的弄脏他的脸,又仰起脸来将自己交到他手里。   韩先眸中精光一闪,沾了泥土的手指往鸣轩嘴里伸。   直到嘴里尝到一股腥涩的泥土味,鸣轩才感觉不对,“韩先!你这混账!”鸣轩追上去就打韩先,韩先放肆大笑,左躲右闪着躲开了。   二人宛若两个幼童似的。   就在鸣轩抓到韩先,要把韩先暴打一顿的时候,韩先忽然勾住他的肩,缓缓将他的身体压下去,“别闹了,有人来了。”“你又想骗我”鸣轩生气道。   “嘘。”韩先横出一根手指挡在他唇间,后方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   “官爷,饶命啊…”“官爷,放了我儿子吧,求求您了,他今年才三岁啊…”   —个满脸脏污、骨瘦如柴的女人抓着一个瘦的脱形像是猴子一样的小孩儿,拼命的在地上磕头,一个肥头大耳、官服崭新的官差不耐烦道,“少废话!你儿子感染了瘟疫,若是不将他除去,这瘟疫扩散出去怎么办?”   “我儿子才三岁!他才三岁!你们找人绐他看看吧!他还有救的!”   那女人声音凄厉,急速拔高,后面的灾民们也齐声道,“救救孩子!救救我们的孩子!孩子还小!”   这里面的幼童不算少,大多面色死灰,奄奄一息。   那女人甚至扑了上来,抱住那官差的腿,泪流满面的恳求道,“您救救孩子,要我们怎么样都可以!”   那官差一脚将她踹开,“晦气玩意儿!来人,快将他们绐解决了!”   “是!”   —大群官兵涌了上来,铲着土开始活埋这些人,凄厉的哭声和官兵的咒骂声交织在一起,格外的纷乱沉郁,压抑杂乱。鸣轩想出去救人,叫韩先给死死的拦下了。   “我不会暴露身份的!”鸣轩压低声音急切道。   “周鸣轩,你一直是个聪明的,怎么偏偏在这种重要的时刻乱了套?就算你不暴露身份,也会打草惊蛇,你这样等于是在给这些人提醒。   行了,乖乖待着。你这幅样子怎么能当皇帝?   能当好皇帝的都是心硬之人,你今日救下他们,往后便要有更多的灾民牺牲,你今日牺牲了他们,往后将那些贪官一网打尽,便再也不会牺牲无辜灾民了。”   鸣轩何尝不懂这个道理,只是叫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么小的孩子在自己面前叫活埋,简直是在诛他的心。   这群官兵将灾民们活埋了,又在上面放了火,彻底将灾民们斩草除根。   天色渐晚的时候,他们终于解决了这几十条人命,若无其事的撤去了。   他们走后,鸣轩和韩先终于也能出来了。   岭北赈灾总共设了八处粥棚和十处营帐,大多在城中的寺庙中。负责赈灾的是岭北的知府洪广。   鸣轩便和韩先先去了金光寺的一处粥棚。只见放粥的人动作慢吞吞的,金光寺外排了很长的队。   鸣轩和韩先排了近一个时辰的队才到了跟前。   放粥的人心不在焉的聊着天,打粥的动作很慢。给的粥倒是不少。   鸣轩和韩先拿到粥后,便钻进了旁侧的小树林里面。韩先只喝了一口便皱起眉来,呸的全吐了,“这米都发嗖了。你别喝了,小心闹肚子。   这些人太精了,用的是漂白过的陈米,表面上看不出问题,实际上内里全坏了。   长期喝这东西,就是好人也得喝垮了。”   “朕绐他们拨了二十万两,整整二十万两,这群混账竟然绐灾民吃这样猪狗不吃的东西!”   “稍安勿躁。等探查清楚,你便将他们一窝端了。方可消心头之恨。”   “只能如此了,走,我们去避难的营帐那里看看。不出意料,那边的情况肯定也不好。”   “嗯。”   过来营帐这里的都要登记姓名,登记过后便要在这里住着,为了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鸣轩只能和韩先在这里将就住下了。   他们二人进入一个颇小的营帐,外面的夜风吹得帐子呼呼作响,好似下一刻便会倒下。   “这东西和那粥一样,都是以次充好。”   韩先检查道,他拎起被子一看,被子外面倒是完好无缺,可是凑近一闻,便闻到了一股腐朽的棉花味道,真可谓金玉在外败絮其中。   鸣轩和韩先和衣而躺,到半夜便冷得受不住了,两个人抱在了一起。   这一抱就让韩先这禽兽天雷勾地火,按着鸣轩不由分说的来了一回,天亮后两人便很快离去了。   他们在这里待了几日,将赈灾的情况摸清楚了,赈灾表面上看进行的有条不紊,实际上全部都是以次充好,灾民水深火热。   出现此种惨状,洪广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日,鸣轩和韩先潜入了洪府,意欲查清那二十万两的去向,却刚好撞见了洪广大半夜的偷偷从后门走了。   鸣轩已经乏的靠在韩先肩上睡着了,韩先背起鸣轩,不动声色的跟了上去。   洪广的人抬着轿子,将他送到了城郊一家不起眼的农户家。洪广走进这家农户家里,从地上掀起一块木板来,木板下面露出一级级石阶。   他们顺着石阶走下去,鸣轩醒了,不约而同的和韩先瞪大眼睛,这地窖里面竟关着上百的女子!   这些女子大都无精打采,看上去病恢恢的,而且有种说不出怪异之感。   洪广上去抱起一个漂亮女子,便就地侵犯起来。   韩先和鸣轩看到此处,默契的对视一眼,韩先便抱着鸣轩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几日之后,韩先和鸣轩威逼利诱的买通了洪广的心腹,终于查清了他的事。   原来这洪广生来便有隐疾,不能像正常男人一样生孩子。   他虽为男子,但是体质太阴,需要一个体质极阳的女子,才有可能诞下他的子嗣。   于是这些年来他便从四处坑蒙拐骗掳掠一些无辜女子过来,用药将这些女子的体质培养成极阳,可女子本来体质便阴,此举逆天而行,非但没有成功,还害得许多无辜女子夭折了。但他就是不放弃,花重金用药改变这些女子的体质,一有空便过来强迫这些女子,奢望着有一日能够生下自己的儿子。   鸣轩知道此事之后简直勃然大怒,立刻拍板叫韩先回去带兵,自己则是装成一个绝色外地女子,独自游走在大街上。   这洪广极好美色,鸣轩在洪府门口有意无意的晃荡了几次,很快就让他盯上了。   洪广找了个机会将他给迷晕了,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地窖了。   “你是什么人?”鸣轩装作惊恐道。   “我是岭北知府,小美人,我可是有权有势有头有脸,你要是乖乖待在这里给我生孩子,我便将你升成我的二夫人。”   “你有这么多女人,怎么可能将我升成二夫人?”   鸣轩瑟瑟道。“虽然我的女人多,但是我只爱你一个。”   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这样倾国倾城,这样直击他的心脏。   鸣轩内心作呕,却还是假意接受,有意无意的把他的话给全部都套出来了。   这狗东西不只贪了赈灾的钱,之前的公款也吞了不少,他不只在这里养了女人,还有别的地方也有,一个小小的知府,女人比鸣轩这个皇帝都多,最可恨的是这些良家女子都不是自愿的!   试问哪个妙龄少女会爱这种油腻的老男人?   爱他不洗澡?爱他年纪大?爱他油腻?这晚,鸣轩正在打盹,这洪广忽然闯到了地窖里来,一身酒气的往鸣   轩身上扑。“美人儿,来嘛…”   鸣轩心头警铃大作,在那地窖里狂奔起来。   下面就这么点儿地方,鸣轩身上的衣服很快叫东拉西扯的撕开了。   洪广丫笑着扑了上来,“美人儿,今晚就绐我生个孩子吧!”“不要!救命!来人啊一一”   就在鸣轩要被洪广玷污时一一 第17章 周鸣轩你怎可如此糟蹋我的心!   —人从天而降。这人除了韩先,还会有谁?   只见他风尘仆仆,袖沾露珠,看到洪广将鸣轩压着的动作,他周身涌起骇人戾气来。   “你们是何人?竟敢擅闯我的地窖,你们是不想在岭北混了吗?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一一”   叫嚣的话还未说完,韩先抬腿便朝着他的胸口踹去,“贪-官,你知道他是谁吗?你知道我是谁么?”   洪广的身体飞出老远,重重的摔到地上。牙都磕掉了两颗。满嘴都是鲜血。   纵然如此,韩先还是不愿意放过他,气势汹汹的大步追到他身边,拎着他的头发把他提起来,拳头如果骤雨般落下。   “私吞公款就算了!你还敢动他?他可以大凛未来的皇帝,现任储君周鸣轩!你算个什么玩意儿,对他动手动脚的!”   韩先一进来就看到洪广一只手摸在鸣轩胸口,他揪着满面鲜血的洪广失控的吼道。   洪广心知他们所说为真,整个人都已经绐吓傻了。韩先胸中杀气肆虐,终是没有忍住,把剑拔了岀来,“今日我便替天行道!”   锋利刀光一闪,洪广的右手便被他斩了下来,接着韩先又落下一剑,这次在洪广的双腿间。   洪广彻底叫他废了。   鸣轩在张统领等人的搀扶下,狼狈的站了起来,张统领连忙将自己的外袍脱下绐他,鸣轩穿好衣服,对张统领说道,“朕已经掌握了洪知府私吞赈灾款的所有证据,你们立刻将洪府还有太守府(太守即知府)绐朕一并包围起来,一个人都不准放走。此事兹事体大,牵扯众多,朕一定要好好查个水落石出,绝不放过半个有罪之人!”   “曰白I-”   At, _L.o   “先将出城的路封锁了,这样好办事。还有,把这些女子都放了,一人补贴五十两白银,尽量将她们的难处都解决了。”   “属下明白!”   张统领等人有条不紊的行动起来。韩先将满腿鲜血的洪广给绑了,交给了张统领,自己寸步不离的护送着鸣轩朝着太守府去了。   他们就地在太守府审案,涉案之人都押送过来后,鸣轩对众人说道,“想要活命的,便老实坦白,坦白的越多,朕宽赦的便越多。   若是还敢负隅顽抗,休怪朕对你们痛下杀手!”   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凛冽的怒意。   他向来沉静,此刻却雷霆暴怒,震得在场人双腿发软,站都站不住了,当即便跪倒在他面前以头抢地,“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小的说,小的全都说!”   鸣轩白日查案,晚上亲自带人去搜查洪府,洪广此人狡兔三窟,洪家大宅下面有一地洞,洞中堆满了金银珠宝,此洞据说占据了城中最好的地脉,风水极好。   鸣轩一夜没睡,和张统领他们将那些财物转移出去,交给了临时任命的赈灾官。   叫赈灾官用这些钱物购置些好的口粮被褥,绐灾民们分发下去。处理好这些事,鸣轩又马不停蹄的回去太守府审条。   这次涉案的人数颇多,粗略估算有二百余人,他必须尽快将全部的真相都搞清楚,将这二百人该杀的杀,该罚的罚,该贬的贬。   朝中堆积如山的事情还等着他回去处理。   于是鸣轩硬捱着不睡,韩先看不惯他这样,对他冷嘲热讽道,“周鸣轩,这江山还没写你的名字呢,你就这么豁出去,也太心急了一点儿吧?”   鸣轩困得连跟他斗嘴的心情都没了,只想赶紧把事情处置好,把可怜的灾民安置好,全然把他当了空气。   “不吃不睡,迟早要早死。你死了,这皇位照样是熄王的。”   韩先这话已有诅咒帝王之嫌了,但鸣轩却不甚在意,甚至回了他一句,“这样不是很好么?恰好遂了你的心冋”   //U>\.   “你”韩先反而叫他气到,起身拂袖而去了。没过多久,韩先便拎着一个食盒回来了。   “吃!”韩先把那食盒扔到鸣轩面前,差点叫菜溅了鸣轩一身。“不吃我便把太守府掀了,叫你再办不成事!”   “幼稚至极。”   “没您幼稚。为个破案子连饭也不吃了,觉也不睡了。恨不得跟这案子过去。”   韩先阴阳怪气道,鸣轩有心无力,干脆不和他吵,老实的吃起饭来。   几日后,案子终于审清了,灾民们也终于吃上好的米,睡上好的被子里。   这二百人中,以洪广为首的其中二十人全部处以死刑,剩下的情节严重的几十人押入京城死牢,剩余的性质较轻的流放边关。   肖翼发了消息催促鸣轩回京,但鸣轩还是多留了半天,这半天,他带人回到了当日那些灾民叫活埋的地方,将那些死不瞑目的灾民的遗骸挖了出来,重新设了一片墓园,将他们好生安置了。   墓碑立起来后,鸣轩亲自到了那枉死的小男孩面前,深深鞠了一躬。   马车向着皇城的方向驶去,因着时刻紧急,后面几日韩先和张统领以及另外一队重要统帅都亲自上阵,快马加鞭的护送着鸣轩回城。   第三日夜间,他们正停在一林间休息,韩先忽然毫无征兆的从马上倒了下去。   “韩先!”“韩国公!”   鸣轩率先冲了上去,接住了韩先。   众人一齐把韩先扶到了马车内,鸣轩替韩先把了把脉,取出随身携带的药替他服下,命人继续赶路,夜晚不休。   旁人不知道韩先的身体怎么了,只当他是操劳过度,但鸣轩心中再清楚不过了,韩先是中毒了,这毒便是之前他叫夏太医放在自己身体中的毒,韩先只要一和他行房,便会染毒更深一些。   经过这些日子的患难与共,鸣轩觉得韩先此人也不算坏,就算坏,也罪不至死。   或许他们可以达成某种协议,在朝中和平共处。   因此鸣轩决定让夏太医将自己体内的毒去了,再找韩先好好谈谈。   回到宫中,鸣轩连身上的脏衣服都没换,便去找夏太医说了此事。   “情况就是这样,你将朕身上的毒去掉吧。”   “皇上!”   夏太医神情剧变,不由自主的攥住鸣轩的双肩,恨铁不成钢道,“您怎可如此心软!”   他说话的神情太过狰狞,叫鸣轩都不由得愣了一下。   “您难道是喜欢上他了吗皇上?您忘记他对您做过的那些事了吗?!”   “朕当然没忘,只是朕不想用这种偏激的手段去对付他了,若是能同他说开,让他为朕所用,这不是更好么?夏忧,你这般对朕说话,是不是太过僭越了?”   鸣轩皱着眉将他的手挥开,思量着自己是不是脾气太好了,所以镇不住人。   他自是不知道,夏忧对他那压抑又扭曲的感情。   在年轻一代里,夏优的医术可称魁首,背地里想拉拢夏忧的人不在少数,但夏忧却誓死效忠他,原因便是第—次见面,夏忧便对他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韩先染指鸣轩后,夏忧便对韩先恨之入骨,在他心中,鸣轩该是白壁无暇、一尘不染的,却叫韩先这个禽兽给弄脏了,所以夏忧发誓要除去韩先!   之前若不是鸣轩来主动找他,他便要着手买通韩国公府的人,将一种有剧毒的盆栽送到韩先府上去了。   只是鸣轩求他给自己下毒,有了更快的法子,他便罢手了。可现今这毒药好不容易现出了作用,鸣轩却说要停手了,无论如何夏忧都觉得意难平!   “属下知错,可是皇上,韩先此人当真留不得…”   夏忧极不甘心的在鸣轩面前跪下,对鸣轩长篇大论起来。   他口中的韩先十恶不赦,罄竹难书,鸣轩越听越不对劲,“这些事情,朕都不在乎,为何你如此在乎?”   纵然他在感情上经验单薄,此刻也察觉出一丝妒恨的情绪来,夏忧闻言立刻惊得浑身一声冷汗,僵硬扯谎道,“除了以上所说,臣的父亲还和韩老国公有一段过节…”   他生怕鸣轩发现他在说谎,但鸣轩连夜赶路,早已疲倦不堪,根本没对他特别提防,只是在听他说完后开解了他几句。   夏忧意识到鸣轩对韩先的确与对旁人不同,自己多说也改变不了鸣轩的时候,内心暗自下定了决心。   他表面按照鸣轩说的去做,心中却想着一定要加快把韩先置于死地。   于是他又拿了药给鸣轩服下,声称是解除体内毒性的,然而这药与韩先现在中的毒相克。   只要鸣轩和韩先亲密,让这毒流入韩先体内,和韩先体内的另外一种毒融合,韩先便会在三日之内暴毙。他如此铤而走险,只希望可以将韩先一击毙命。   这晚,韩先照例来找鸣轩鬼混,二人折腾了一晚,又安然无恙的过了半日,韩先便翻江倒海的发作呕血起来了。   他身体向来好,突然就性命垂危,很快便惊动了整个韩家。他自己府内的郎中用尽了各种办法,病情却毫无   起色,眼看他就要心力衰竭,天人两亡。   韩老国公坐不住了,快马加鞭的去请了自己的老朋友,原先在太医院中任职、现已经归隐山林的一位老太医林先生。   林先生到了之后,立刻给韩先周身刺了九九八十一个大洞,只见那洞中淌出的汗都是漆黑的。   如此救治数个时辰,韩先终于被救回了一条小命。   韩老国公听说此毒只能通过行房传播,气得吹胡子瞪眼。韩先才醒,他就一巴掌打了过去,“你这逆子,叫你再去青楼妓馆!”   韩先不明所以,林先生便解释绐他,韩先听完这差点夺去他性命的剧毒只能通过行房传播,一张脸登时白得吓人。   他自出生以来,也就只和周鸣轩一人真真正正的睡过。   —股狂暴怒意刹那间席卷了整个心头。 第18章 嗓子坏了心也死了   韩先的脸色异常难看,韩父韩母只当他身子不适,没有往别的地方想。他在府中休养了两日,这才去找鸣轩算账。   他生病的事情韩家没有对外说,所以鸣轩并不知道他性命垂危之事,只当他是感染风寒了。   “周鸣轩。”   韩先双手负于身后,一步步的向着鸣轩逼去。   “你来了。”   鸣轩从堆积如山的奏折中站起来,朝着桌旁走去,桌上放着两个茶杯,杯中泡着上好的茶叶,“听说你感染风寒了,怎么样,好点没有?”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装傻,心思之深沉,演技之精湛,用意之歹毒简直令韩先目毗欲裂。   韩先大步走上前去,迎面便给了鸣轩一巴掌。   鸣轩差点叫他打倒在地,耳侧嗡嗡作响,唇齿间涌起一股浓烈的血锈味,殷红的血滴滴答答的自唇角流下。   这一巴掌的力道太重,要不是身后是桌子,他估计要摔倒在地了。   鸣轩回过神来,“韩先,你在干…”   话还没说完,要是劈头盖脸的一巴掌。这一次,鸣轩连带着身后的桌子一齐倒下了。   韩先蹲下身去,攥住他的衣领,把他提到自己面前,狰狞道,“装,再装。”   “我装什么了?韩先,你先松开我”   他攥得太死了,鸣轩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   “难受么?”韩先非但没有松开他,反而掐的更紧了,他几乎是疯狂的对鸣轩大吼道,“难受么!啊?!”   除了脖子间窒息的难受和身上被擦伤的痛楚,鸣轩只觉得耳内也涌起猛烈的痛意,韩先快把他吼聋了。   “放开,放…”   鸣轩拼命挣扎起来。“你再动,周鸣轩!你再反抗我一个试试!”   韩先干脆将他的身体钉在了冰冷的地上,茶杯的碎片尽数刺入了鸣轩的后背当中。   他面上露出痛苦之色,“疼么周鸣轩?疼不疼!”韩先似是疯魔般的问道。   “疼,疼,放了我,放了我…”鸣轩的身体都抽搐起来。“放了你?”   韩先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狂笑起来,“我凭什么放了你?就因为你疼?你下毒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也会疼?   嗯,周鸣轩?你想我死吧?不然你不会用那样重的毒,是不是?”   韩先自虐似的问道。   “我没有…放,放开…”鸣轩已经叫他掐的翻白眼了,手脚似是濒死之人狂乱扑动,“我后来便未再下毒了…那   □ \, 1/ \-i-i- ”   疋之刖…之刖…   “还在骗人,呵”韩先阴鸯冷笑起来,“都死到临头了,还不肯说实话,是么?”   “我没有骗人,没骗…你…冤枉…”鸣轩的眼泪淌了下来,他心中满是愤懑,怨恨,委屈和不甘。   “数年前你寿宴的时候,便对臣痛下杀手,现如今都已经过去快十年了,臣和你光是睡觉都睡过不下几百次了,你还是这般赶尽杀绝!   周鸣轩,你根本不是人,石猴子的心都比你的软!你这种人当了皇帝,只会生灵涂炭!你承不承认你犯下的罪行?我最后问一次!”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鸣轩断断续续的说道,眼泪流进嘴里苦的吓人。   “好一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好一个铁骨铮铮死不承认!好一个冥顽不灵死不悔改!   今日臣便碎了你这一身傲骨,看你以后还拿什么硬气!”   韩先说完,便拖着鸣轩朝后面的浴池走去,到了浴池旁边,他猛地将鸣轩的头按进了水里。   鸣轩的身体快给他折成两半了,最痛苦的是大量的水顷刻间便涌入了他的喉道,呛得他苦不堪言。   鸣轩呜咽着挣扎,韩先不为所动,直到他快叫淹死在那池中了,才抓着他的头发把他提了起来。   对着他红得吓人的眼眶问道,“周鸣轩,认错!”   “朕无错,有错的人是你,若不是你之前一再冒犯朕,朕怎可能对你起杀心!   你这般狠毒,今日下场根本是你咎由自取!”   鸣轩沙哑着嗓音说道,他的嗓子内呛入了太多的水,又疼又酸又痒又辣,韩先听了他的话果然勃然大怒,再度将他扌恩入水中,这次的时间更长。   昏昏沉沉间,鸣轩不知道叫灌入多少水。   他感觉自己喉咙内和肺部就像被剥了一层皮似的,疼得说不出话来,然而更难受的是他的一颗心。   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无法胜任皇帝。   这场凌虐持续到了天亮,鸣轩都没有松口,韩先扔下他气势汹汹的走了,他靠在池边良久,捂着嘴断断续续的咳嗽起来。咳出来的是一大股一大股的血水。   情况十分糟糕。他去太医院看过,就连太医也没办法,他说不出话来了,一说话声音便粗糙不堪且喉间出血不断。   上朝的时候,鸣轩只能以纸笔同朝臣们交流,叫贺公公代他发言。   手写的速度怎么可能比得上说话,原本一个时辰的早朝足足拖到了两个时辰,朝中的事才处理完。   这两个小时内,韩先对鸣轩百般为难。   他借着鸣轩不能说话的时机,往死里的针对鸣轩,眼底的狠劲儿叫其他人看了都瑟瑟发抖。   为了应付他,鸣轩足足写了十几二十页的批复,浑身都叫汗浸透了。   下朝后,鸣轩立刻叫人抬回去换衣服了。   肖翼正要去探望他,叫一人神神秘秘的给叫住了,那人绐他塞了一个纸团,他打开一看,便朝着宫内最偏远的一处赏菊园去了。   这赏菊园只有菊花开的时候才用,现下不是季节,所以里面空无一人。   肖翼狐疑的走了进去,便看到了夏忧。   “是你啊。”看到这张熟悉的面孔,肖翼松了口气,“你我同为太子殿下做事,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你有什么便直说,无需这样遮遮掩掩。”   “皇上仁慈,见不得我用那些下作阴狠手段,所以我只能来同肖大人商量了。”   “皇上正直,此为好事,那些脏事儿我们来做便好了,你说罢,何事?”   “肖大人有所不知,那韩国公觊觎皇上已久,对皇上萌生出了不-伦之恋。   前些日子我和皇上通力合作,给韩国公下毒,欲将他除掉,但是叫他逃过了。   但他身上依旧余毒未消,所以我想让肖大人送几个大家闺秀过来,填满皇上的后宫,此举定能刺激那韩先,叫他旧毒复发…”   夏忧说着,满脸都是恶毒之色。想到韩先今日对鸣轩的顶撞,肖翼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安排的。”   肖翼回去后,便物色了一个女子来,这女子并非达官显贵,却也非同一般一一她足智多谋,胆识过人,还武艺高强。   肖翼将她认作了自己的干女儿,给了她尊贵的地位同显赫的身份,便将她带到鸣轩那里去了。   “皇上。这是臣近日新收的义女青溟。她不是普通的女子。”肖翼将青溟的十八般本事跟鸣轩说了,万分坚决的叫鸣轩留下她来,并说宫中情势险恶,留下青溟,一来可以配合他做戏,叫其余人在纳妃之事上无法借题发挥,二来青溟可以护主。遇到什么难对付的强敌,都可以叫青溟上。   鸣轩抚了抚自己内里受伤的脖子,答应了。   于是下午便在宫中举办了册封大礼,还没一炷香的功夫,这消息便传进了韩先的耳朵里。   韩先听闻此事,完全丧失了理智,将所有人都赶出了自己房中,在房中一通野兽似的横扫狂荡,怒吼嘶嚎。   吓得一府的下人眼中都泛起了恐惧的泪花,这主子是怎么了?得了失心疯还是疯犬症?   韩先快把整个国公府给掀翻了,然而内心还是惊涛骇浪,无法平息。他匆匆的穿好衣服,便向着皇宫去了。他闯入寝宫,便闻到一股极为浓烈的药味,那是鸣轩用来治嗓子的药。   韩先心头怒意澎湃,连他的伤势都忘了关心,像个疯子似的冲到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质问道,“周鸣轩,你又找女人?”“没,没…”   鸣轩急促的解释了两个字,便说不出话来了,他的喉咙伤得太重了,于是提笔在纸上写,却叫韩先一把夺走了笔,扔到了后面的地上。   “你若是没,便立刻去将那女人的妃位降了!降成最普通的秀女!”   大凛后宫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皇帝至少一月要去贵妃那里一次,七日要去皇后那里一次,不去不行。   周鸣轩一上来就给那女人封了贵妃,不是要常去那女人那里?   韩先浑然不觉自己的行为此刻像个可笑的妒妇,目毗欲裂的命令道。   鸣轩喉间呜咽,发出破碎而悲伤的音节,脑袋摇得似拨浪鼓。韩先一见他摇头,就知道他不愿,扑上去对他质问道,“你还说没有!   你就是喜欢上她了是不是?   你就是喜欢上她了是不是!妈的,不给你点儿教训,你永远都学不乖!”   他上来就撕鸣轩的衣服,想到那日叫他按着脑袋的情形,鸣轩不知从哪里鼓起的勇气,拿起桌上的砚台朝着他的头上砸去。   他太恐惧了,因而砸得很用力,那砚台是青石雕刻成的,韩先头上顷刻间血花四溅,和黑墨混为一体,从他英挺的面颊上滴答的流淌了下去。   这一砸,彻底将他们两个的情砸尽了。   韩先转身便走,高大身躯摇摇欲坠,一路上黑红交加。   刚走出殿外,外面便下起瓢泼大雨。   周鸣轩是真的想杀他。   意识到这一点,韩先只觉得打击颇大,连动手的心情都没了。   在震耳欲聋的雷声中,鸣轩瘫在座位上,浑身都在发抖。 第19章 全死了【追妻火葬场倒二】   刚才那一下之重,他都感觉到了。他听到韩先的头骨出发出了碎裂声。   鸣轩咳嗽起来。   他受损的喉部再度泛起带着血腥味的痛楚来,他这喉间算是彻底落下病根了,每次情绪激动,神思过损的时候这喉间便疼得像是将血肉撕扯开来了。   "咳,咳”   纠结犹豫半刻,鸣轩还是追了出去。出门没几步,他浑身上下都叫冰冷的雨水给浇透了。   而韩先早已经不见踪影。   “皇上!”   贺公公和一众宫女连忙冲了上来,为他撑起了伞。   此时若是强行追去,叫旁人看见了,只会再度对他们二人的关系起疑。思虑至此,鸣轩只能充满疲倦的挥了挥手。   “朕没事。只是忽然想起一件要事要处理,走出来却想起已经处理过了。好了,朕进去了,你们不必跟来。”   贺公公担忧的看了他一眼,帮他掩上了房门。   从那天之后,除了正常的上朝和众臣觐见,韩先再也没来找过鸣轩。   他又恢复了原先那个冷酷无情的韩国公,仿佛之前用在鸣轩身上的热忱激情只是南柯一梦。   他开始频繁的出入煩王府中。   他表面上比过去收敛恭敬了许多,暗地里却将全部的矛头都指向了鸣轩,叫朝堂中更加暗流涌动,尔虞我诈。   鸣轩一面忙着处理国事,一面还要提防熄王和韩先这些人,心力交瘁,不堪重负,不到小半年的时间,就有了许多白头发。   这日早朝时,朝臣们又向他禀报了一件叫他颇为头疼的事,城外的苍云山上从南方贼寇。   这帮贼寇约莫在半年前到了苍云山,一到那里便占据了苍云山上最有利的地形,将苍云山划成了自己的地盘,不准其他人来山上采药。   久而久之,整个山上的草药都叫他们给垄断了。   他们靠着卖草药赚得盆钵满盈,悄无声息的在山上购入了许多干粮兵器。   就在他们打算一直这样下去的时候,前些日子迎来了一场暴雨,这场暴雨将快长成的草药都给打坏了,这些人也就失去了唯一的摇钱树。   没了摇钱树,就得想别的办法,一来二去他们便把主意打到了山脚下的百姓身上。   百姓们死的死,逃的逃,散的散,好好的一个风水宝地变成了不毛之地。   这帮土匪非但把苍云山上下搅得不得安宁,还在离开皇城前往江南的必经之路上设下了路障,必须缴五两白银才能过路。   官府派人去清剿这般土匪,派去的人一连叫杀了五波。   这帮土匪实在太过狡猾,他们在官府中安插了大量眼线,官府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便躲进山里。   —旦进山,就再无人是他们的对手。   此事闹得民怨沸腾,人心惶惶。众臣们纷纷向鸣轩汇报,汇报完毕后不约而同道,“皇上,请即刻派一位骁勇大将去解决此事!”   “众爱卿可有自愿前去的?或是有合适之人举荐给朕?”“陛下,臣认为此事死的人太多了,不能再有任何闪失了,否则百姓们会群起抗议。所以这次一定要派一个万无一失的人去。   臣以为朝中只有二人能胜任此事,第一便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虞权将军,第二便是在战场上无所不能的韩国公。   现下虞权将军刚离开荆州前往南面,要赶去苍云山至少要十日左右,百姓们已经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所以臣举荐韩国公!”   “臣附议!”   “臣也附议!”   “臣等一致推举韩国公!”   鸣轩将目光投向韩先,“韩国公。”   不等他开口,韩先率先开口了,“禀告皇上,臣没法去。”   韩先面无表情道,“臣几月前头部受了重伤,落下了病根,现下只要一剧烈活动,头部便会剧痛不止。   此事兹事体大,臣不敢盲目自信。所以只能麻烦皇上亲自去剿匪了。   反正那苍云山就在城外,用不了几天的时间,还请皇上放心去吧,这皇城臣会帮您守好的。”   他才不会帮一个害自己的人去卖命,韩先如此想道。   鸣轩早就意料到他会是这样的答案,也不吃惊,只是默默宣布道,“朕明日凌晨启程前往苍云山,还请各位爱卿守好皇城。”   便退朝了。   次日凌晨,鸣轩便带人朝苍云山去了。   韩先照例同熄王厮混在一起。   自从经过那次的事,他便彻底朝着煌王的阵营去了。   周鸣轩要他的命,他便要周鸣轩没法坐上皇帝之位,一位换一命,足够。   “老四,你当真不去帮帮我大哥么?”   周晟问道,“我听说这帮苍云山的土匪很是歹毒残佞。”   “不去。我恨不得他能死在苍云山,也省去了你我的麻烦。”“别这样说。”   周晟皱眉道,“别这样说他。”   “呵。”韩先冷笑一声,不再提起鸣轩。   韩先没想到自己竟会一语成谶。   鸣轩带着张统领等人,无声无息的朝着苍云山逼去。   苍云山地势险峻,情况复杂,为了不惊动这帮土匪,鸣轩只能和张统领他们走小路。   —路上荆棘刺草不断,众人的脸颊都叫划得血流如注。   他们在当中匍匐了约莫三个时辰,终于顺利的上了山。   他们边看地图边赶路,却在踏上一处与平常地面无异的平地时,一下便踩空了。   “小心!有陷阱!”   不顾身体还在急速坠落,鸣轩大声吼道。   眼前一片黑暗,他只感觉到身体在不断掉落,下面好似没有边界。   “皇上!”   “张统领!”   最开始的时候,鸣轩还能听到其他人的呼喊,后面就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砰”的一声,他掉落在了一个幽暗诡谴的山洞中,洞中奇香弥漫,还有一潭颜色全部为黑的水。   “张统领!李奇!林书!赵明!天麟!”   鸣轩从地上爬起来,便顺着那狭长的甬道向前走去,边走边大喊其他人的名字。   就在他焦灼摸索时,前方忽然传来了某种怪异的吼声,应是某种野兽发出的。   鸣轩立刻提高警惕,拔出佩剑指向前方,果然一大群形貌凶恶的异兽冲了出来,呼啸着向他扑来。   只是这些异兽怎么看怎么不正常,猿人的身体上长着老虎的脑袋,老虎的身体上长着秃鹫的头,毒蛇又长着翅膀,一切都宛若不真实。   但鸣轩已经来不及辨明真假,因为这些异兽已经向他冲来。“滚开!”鸣轩拿着剑冲入了兽群中。   山洞中顿时厮杀声不绝于耳。   这些异兽虽长得奇形怪状,但行动都很灵活,打斗间甚至有几分功夫在其中。   这些异兽源源不绝的涌出,或是向着鸣轩张开血盆大口,或是血红瞳孔死锁他的身体,或是向他伸出锋利锐爪,叫他应接不暇,几次都差点叫这些怪物给杀了。   他边打边退,眼前不断倒下异兽的尸体,而他也身受重伤。最后只剩下一只长着老虎脑袋的猿人,这猿人甚是厉害,对峙间鸣轩叫这猿人一个黑虎掏心贯穿了胸口,钻心痛意涌了上来。而他也被逼至那潭黑水旁。   “畜生!”   鸣轩怒吼着将那猿人一剑贯心,猿人应声而倒。   鸣轩松了口气,余光不经意的向着水中看了一眼,登时浑身如遭雷击一一   那水中的倒影根本不是什么长着老虎脑袋的猿人,而是张统领。   头中蹿起一阵极为剧烈的痛楚,叫鸣轩当即便扔了剑抱头打滚,这阵痛楚过去,鸣轩颤抖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远处看去。   这一看,他没有忍住,捂住胸口,猛地喷了一口鲜血出来一一满地的尸体不是别人,全是曾经与他生死与共的那帮兄弟。   还未待他稳住心绪,山洞外便传来一阵放肆大笑,他立刻压下心中翻江倒海的肆虐痛楚,倒在了张统领的身旁,装成了尸体的样子。   “哈哈,这帮朝廷养的狗也太不中用了,这么容易就叫解决掉了。”   “还不是这里的幻毒好,把他们的尸体丟去喂狼,走。”   “别喂狼,把他们的尸体卖了去,冥婚的用得着。”   “好。”   这些土匪得意洋洋的过来收尸,就在第一个土匪靠来的时候,鸣轩势如闪电的从满地的尸体中蹿了起来,将那土匪一剑封喉了。   两个,三个…很快,这些土匪便全让鸣轩给杀了。   确定这里的土匪全都死了,鸣轩独自一人拿着剑下山去了。上山的时候还有几十个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们陪着他,下山的时候便只剩下他一人了。   难以抑制的,眼泪模糊了他的眼眶,叫他差一点看不清前方的路,摔倒在了草丛中。   几个时辰后,官兵上去给张统领他们收尸,他独自一人回宫去了。   他回到宫中的时候,众臣前来相迎,却发现他跟个血人似的,浑身上下除了一双眼睛,没有一处未沾到血的地方。   他叫贺公公搀着,失魂落魄的叫送往太医院。   路上又突降暴雨,电闪雷鸣,贺公公要给他撑伞,他拒绝了。于是,在轰然作响的雷声中,因为有雷声和大雨的掩盖,他终于能够痛痛快快、撕心裂肺的痛哭一场了。   ——是他杀了他们。   他既恨透了自己,也恨透了韩先。   他们两个,都该不得好死。   翌日,鸣轩便将自己之前布在韩家外戚的网狠狠收了一波,毫不留情的砍了几个韩姓外戚的脑袋。   这叫韩母着实伤心了一把,重病差点死去,韩先也跟着痛苦难受了一番,因着张统领等人的死对鸣轩产生的愧疚悔恨也一扫而空。   两人愈斗愈狠。 第20章 被废【追妻火葬场倒一】   鸣轩那帮推心置腹、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已经全部死了,他再没有什么顾虑,明里暗里的都给韩家喂足了软刀子。   他交绐韩家的韩朗,韩啓和韩杰一件护送至宝的任务,但他自己知道,这至宝须二日浇水一次,否则表面便会大量干裂,表皮剥落。   韩朗,韩啓和韩杰不知此事,一出发便将这宝物关进了一个坚不可摧的铁箱子里,等到了目的地才绐开,这至宝早已皱裂的不成样子了。   鸣轩看到那箱子里面的东西,全无惊讶之色,而是用一种冷得叫人心脏发慌的强调宣布道,“韩朗,韩啓,韩杰护送宝物不利,贻误国事,现押入死牢,不日追责问罪。”   “皇上,皇上!”   韩老国公跪倒在鸣轩面前,老泪纵横道,“犬子的确护送不力,可他们罪不至死啊!   他们真的不知这宝物需要呵护,若是知道,他们定会精心呵护,绝不让宝物有半点差池,还请皇上看在他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将他们从死牢转到寻常牢房吧!”   “他们确实没有坏心,但不论他们有无坏心,这宝物已经折损了,所以他们必须负起这个责。”   鸣轩说罢就要走,韩老国公冲到了他面前,不断向他磕头,“是老臣教子不利,皇上要罚便罚老臣吧!”   “韩老国公,我敬你是老国公,所以才未将你连坐。   你若是再这样胡搅蛮缠,对朕的命令不恭不敬,不遵不从,那这个皇帝便由你来当罢!”   “老臣不敢,求皇上恕罪,求皇上开恩!”   韩先赶来的时候,便看到年过七旬的老父叫下人搀扶着,满头都是鲜血,涕泗横流的哆嗦着,叫那咄咄逼人的皇帝训得跟孙子似的。   "爹!”   韩先冲上去扶住了韩老国公,韩老国公伤心道,“老四,你去向皇上求情,无论如何都要救下你哥哥们,就算是流放也好…"   “此事交绐孩儿,孩儿自有分寸。我先送您回府。”韩先搀住韩老国公颤颤巍巍的手,韩老国公忽然眼前一黑,便栽倒过去。   “爹!爹!”   韩先惊恐大叫起来。他就地背起韩老国公,朝着太医院跑去。一位和韩老国公关系不错的老太医帮他看过,神情凝重道,“韩老国公这是悲痛过度,犯了心症了。   这心结一日不解,他的病便一日好不起来,越到后面便越是凶险。”韩先只觉得当头挨了一棒,“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没有。”   老太医遗憾道。韩先将韩老国公护送回府,便去找鸣轩兴师问罪,但现在的周鸣轩又岂是他能够撼动的?   鸣轩早就想到他不可能善罢甘休,命一千精兵将养心殿密不透风的把守起来,别说韩先这么大个活人,就是—只小小的苍蝇也飞不进来。   父兄的命都在周鸣轩手里攥着,韩先不敢造次,只能在殿外跪着死守。   “韩先求见皇上!求皇上开恩见一面臣!”   韩先从午间喊到了晚上,过路的宫人们指指点点了一路,嗓子全都哑了,鸣轩都没有出来见他。   中途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雨,他浑身叫冷雨浇得湿透,后面太阳又出来,快将他绐烤干了。冰火两重天也不过如此。   鸣轩刻意不见,韩先便死死跪着,一跪就是七日。   他已经七日水米未进,头晕目眩,声音嘶哑,却怎么都等不到一个周鸣轩。   就在他准备离去另想他法的时候,周鸣轩新立的贵妃青溟来了。青溟在外面求见不到半刻,周鸣轩就从里面出来了。“臣妾叩见皇上。”   “快起来。”鸣轩温柔道,“外面风大,跟朕进来吧。”   说话间,他极为自然的牵住了青溟的手。   韩先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登时目毗欲裂。他再也没有继续跪着,而是站了起来,缓缓往回走去。   韩先回去之后,便亲自修书一封,请周南和沈修宇回来。同时,他之前安插在皇城禁军中的一个统领,也被他重新取得了联系。   这个统领姓兰,是他们韩家秘密培养的死士,众人皆道这兰统领是周鸣轩的人,无一人知此人同韩家的关系。   张统领死后,兰统领便得到了重用,手中掌着皇城半数的禁军。   韩先秘密的将此人带到了熄王府,对熄王说道,“熄王,你若是不帮忙,这次我大哥,二哥,三哥就要全死在周鸣轩手里了。   你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好兄弟一个个的死去么?”   韩先悲愤交加的问道。   煩王只得妥协,“这一次我帮你,但你记住了,只有这次。”   “只消这一次便够了。”   韩先和兰统领向熄王说明了计划,煩王叹气良久,才堪堪答应了。韩先又去买通内务府的人,伪造了正式继位的诏书,还将沈修宇原先的龙袍给偷了出来。   万事俱备,行动。   是夜,鸣轩因身子不适,故而早早睡去。   他睡去后,那狼心狗肺的兰统领便潜入他的房中,又给他喷了许多昏睡的药剂。   在他彻底昏死过去后,兰统领偷了他的虎符,以虎符号令皇城禁军,带着禁军们浩浩荡荡的出宫朝着熄王府去了。   鸣轩早就想到他不可能善罢甘休,命一千精兵将养心殿密不透风的把守起来,别说韩先这么大个活人,就是—只小小的苍蝇也飞不进来。   父兄的命都在周鸣轩手里攥着,韩先不敢造次,只能在殿外跪着死守。   “韩先求见皇上!求皇上开恩见一面臣!”   韩先从午间喊到了晚上,过路的宫人们指指点点了一路,嗓子全都哑了,鸣轩都没有出来见他。   中途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雨,他浑身叫冷雨浇得湿透,后面太阳又出来,快将他绐烤干了。冰火两重天也不过如此。   鸣轩刻意不见,韩先便死死跪着,一跪就是七日。   他已经七日水米未进,头晕目眩,声音嘶哑,却怎么都等不到一个周鸣轩。   就在他准备离去另想他法的时候,周鸣轩新立的贵妃青溟来了。青溟在外面求见不到半刻,周鸣轩就从里面出来了。“臣妾叩见皇上。”   “快起来。”鸣轩温柔道,“外面风大,跟朕进来吧。”   说话间,他极为自然的牵住了青溟的手。   韩先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登时目毗欲裂。他再也没有继续跪着,而是站了起来,缓缓往回走去。   韩先回去之后,便亲自修书一封,请周南和沈修宇回来。同时,他之前安插在皇城禁军中的一个统领,也被他重新取得了联系。   这个统领姓兰,是他们韩家秘密培养的死士,众人皆道这兰统领是周鸣轩的人,无一人知此人同韩家的关系。   张统领死后,兰统领便得到了重用,手中掌着皇城半数的禁军。   韩先秘密的将此人带到了熄王府,对熄王说道,“熄王,你若是不帮忙,这次我大哥,二哥,三哥就要全死在周鸣轩手里了。   你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好兄弟一个个的死去么?”   韩先悲愤交加的问道。   煩王只得妥协,“这一次我帮你,但你记住了,只有这次。”   “只消这一次便够了。”   韩先和兰统领向熄王说明了计划,煩王叹气良久,才堪堪答应了。韩先又去买通内务府的人,伪造了正式继位的诏书,还将沈修宇原先的龙袍给偷了出来。   万事俱备,行动。   是夜,鸣轩因身子不适,故而早早睡去。   他睡去后,那狼心狗肺的兰统领便潜入他的房中,又给他喷了许多昏睡的药剂。   在他彻底昏死过去后,兰统领偷了他的虎符,以虎符号令皇城禁军,带着禁军们浩浩荡荡的出宫朝着熄王府去了。   “怎么了…”   鸣轩捂着头昏昏沉沉的从床上坐起来。   “您怎可如此糊涂,派人去抄煌王的家!现在好了,皇上皇后他们老人家都让您惊动了,现在已经在回宫的路上了!”   这话的信息量太大,鸣轩愣了半刻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你说什么?派人去抄熄王的家?我从未做过此事!”   “人证物证俱在,太子,您好自为之吧!”   很快,便有大批兵士鱼贯而入,将鸣轩的寝殿翻岀了一个底朝天,果然搜岀了龙袍,继位诏书和其余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鸣轩叫金元恺押入了死牢,由沈修宇亲自去审问他。   而韩先因为保护煌王有功,且器物受损不算大错,沈修宇爽快的将韩家的其余三子放了。   韩先亲自去将三个哥哥接了出来,路上,他向其余三人问道,“周鸣轩有没有为难你们?”   “没有。”   “仁厶”   心\Za???   韩先惊疑不定的攥紧衣角。   死牢内,沈修宇将那龙袍和诏书摔到了鸣轩身上,“为何要杀你弟弟!解释!”   “儿臣未动三弟一根汗毛,更加未派一个人去煩王府!”   “人证物证俱在,还敢狡辩!”   “父皇原本便不信儿臣,就算儿臣解释了,父皇也只会认为儿臣是在为自己开脱!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审问的必要,父皇直接按照自己所想给儿臣定罪便好了!”   “很好,周鸣轩!”   半月后,太子谋杀煌王的罪名落实,太子被废,贬为庶人,逐出宫去。   此道旨意一出,周南连皇后的仪态都不顾了,嗖嗖掠过几个屋顶便朝着养心殿飞去了。   与此同时,韩先无意中同周晟聊起了当年落水之事。   “当年落水时的情境和之前何其相似,多亏有你,才救了兄弟一把。”   周晟深深思虑后道,“老四,当年的落水之事与我无关,不是我救的你。”   “不是你?那会是谁?”   "你去一查,不就知道了?” 第21章 火葬场1:周鸣轩我喜欢你!   韩先便去查证当年之事,此事年代久远,他多番周折后寻得了众皇子们幼时的奶娘,亲自去问奶娘。   “李嬷嬷,我是韩老国公的儿子,我有一些当年的事想问你,不知是否方便?”   “韩国公问吧,老奴若是还能想起,必定如实相告。”   “那年太子十二岁的寿宴,我不慎叫太子推入了水中,后有人将我救了起来。   当时我已神志不清,只记得那人丢下了一个红穗长结,当时所有的皇子们都佩着红穗长结,所以我便理所当然的以为这长结是同我交好的那位皇子的。   近日他忽然说当年救人之人不是他,所以我想问问嬷嬷,知不知道这长结到底是哪一位皇子的?”   韩先说着,拿出了一个长长的红穗长结,颇为艳丽漂亮。   “这红穗长结是皇后亲手给每位皇子编的,表面上几位皇子的看起来一模一样,但实则内里不同,太子的用的是金色,其余皇子用的分别是钻色、玄色、黛色、乌金、胭脂和杏色,都是根据几位皇子的性格来制作的。   国公想要知道救自己的人,将这红穗拆开一看便知。”   李嬷嬷说着,便将那红穗一点点的拆开来,只见从众多红线中露出几根金灿灿的线。   李嬷嬷仔细辨认过后说道,“韩国公,这是太子的。”   韩先内心掀起惊涛骇浪,却还是不愿相信,“多谢李嬷嬷。”   决定再去找人问问。他又找到了当年生辰宴时负责保护他们的侍卫统领,向统领询问生辰宴时太子的情况,只听统领回忆道,“那日太子不知去干什么了,中间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在,再过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都换了,而且脸色也没有之前好了,他嘴唇乌青,像是冻坏了。   之后太子便生了几个月的大病…”   韩先只觉得脑中轰然作响,耳间嗡鸣不止,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回去的。   他回去的时候,全家人都在韩国公府等他。   “怎么了,大哥,爹,发生什么事了?”   韩先问道。“你还不知道吧?太子被废了。”   韩老国公说道,“我们也是刚才知道。”   “他被废了…他…”   —时之间,痛惜内疚齐齐涌上心头,叫韩先都语无伦次起来。“被废都算好了,太子夜袭熄王府,已算造反了,以皇上的脾气,没有杀他,只是逐出宫去,已算是手下留情了。”   “韩先,我们此次过来,是向你告知一声,在死牢中的时候,太子并未刻意为难我们,反而是叫我们好吃好喝的在那里面住着,连刑都没用,且太子当日便来提前告知我们,一月后便将我们放出去。   无论如何,太子当日对我们手下留情了,所以现下你也不要刻意为难太子。   即便太子现下只是一介庶人,我们也得记着曾经他的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韩先上下牙关都在战栗,“我有事出去,你们将父亲送回去便自便吧。”   他转身就走,现在才刚刚宣旨,若是他现在说动周晟一同去认罪,还能撤回旨意!   在前往煌王府的路上,韩先巧遇了另外一人,这人不是旁人,正是那心急如焚的肖翼!   “韩国公,我有重要的事要同你说,还请同我移步府上!”   “滚开,我有重要的事要去办!”   韩先怒叱道。“你若是不听,你会后悔终生的!是关于太子和你的事,这样你也不愿听么!”   肖翼也加重了音量。   韩先一听太子二字,立刻变脸,抓住肖翼逼问道,“太子的什么事?!快说!”   肖翼连拖带扯的将他带到了一处无人的荒僻之地,对他说道,“你先告诉我,太子抄熄王的家究竟是怎么回事?太子一向重视兄弟,断断不可能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此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你先说太子的事,否则你半个字都别想从我嘴里套出来!”   “之前太子给你下毒之事,并非是太子所为!   相反,太子从岭北归来后便叫夏太医消去他身上的毒,只是那夏太医对太子畸恋已久,对你恨之入骨,所以违抗了太子的命令,加重了太子身上毒药的剂量,才差点害你丢了性命!   事后那夏太医又跑来告诉我,你对太子求而不得,叫我多给太子送些女人,好好刺激刺激你。   我便绐太子送了青溟那女人,青溟并未和太子真的发生过什么,她只是去保护太子安全还有替太子传送情报的!   除了最开始太子迫不得已的对你反击,他再未做过任何伤你之事!”   肖翼一口气说完,韩先转身便走。   "韩先!你去哪儿"   肖翼想追上他,半刻功夫他便不见踪影了。   皇宫。养心殿。沈修宇正在拟旨,周南忽然闯了进去。   他喝退了所有下人,走到沈修宇面前,面无表情道,“你不但要废太子,还要将太子赶出宫中,贬为废人?”   “只是绐他们一个教训。否则以后人人都学他们这般,皇宫还能不能有一个宁日了。”   “哦。那请沈皇也将我这皇后一并废了吧,子不教父之过,鸣轩今日之态,我这个做父亲的应该承担最大的责任。”   周南淡淡道,“或者不麻烦沈皇动手,我,自,己,去。”周南放下话来,便向外走去。   如此这般,沈修宇彻底慌了。“老婆,你别走!我错了!”   沈修宇追上周南,抱紧周南,靠在周南耳边低声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们夫夫二人一阵耳语后,周南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煩王府。   煩王房中,韩先失态道,“周晟,去同我一起,向皇上把事情的真相说清楚!”   “韩先你疯了吧?”   周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知道现在去跟父皇说是什么后果么?   你韩先栽赃陷害,大逆不道,我周晟残害手足,争抢皇位,你我二人即便不死,也要折了半条命!还有你的家人,你以为父皇会放过他们吗?   此等罪名,你韩家九族都不够诛的!”他冲着韩先吼完这番话,气势汹汹道,“若是你执迷不悟,那你休想拖我下水!   我决计不会认这罪名,到时候便是所有的罪名都落在你和韩家身上,你已一己之力玩弄权术,残害皇子,倾覆朝堂,你自己看着办!”   “周晟,他可是你大哥啊,你!”   “你还知道他是我大哥,是我想出这害人法子来的吗?不是我!   是你,韩先!我不愿意帮你害他,你便以你大哥二哥三哥之命想要挟,以我们数十年的情意相要挟!   现下事情做都做了,也都是你满意的结果了,你却要出尔反尔!   这次我不可能再纵着你了,韩先!你要说就去说吧!”   二人不欢而散。   韩先也多少叫煌王的话给说的清醒了些,没有一时冲动的坦白所有,但他还是快马加鞭的赶去了宫中。   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见鸣轩一面。   鸣轩已经被打入了废太子的冷宫,身旁除了一个贺公公,再无旁人侍奉。   韩先长驱直入,闯入冷宫,便看到鸣轩身着一身素白的衣衫,正在收拾出宫用的行囊。   “皇上有令,不得入内探视!”   贺公公上前阻拦道。韩先从身上掏出两大把金叶子塞绐他,“我就和他说一会儿话,很快便好了,你通融一下!”   这两把金叶子有贺公公十年赚得俸禄那样多,贺公公立刻噤声,去外面望风了。   “鸣轩,对不起,对不起…”   韩先向鸣轩走去,这是他第一次这般温和的叫鸣轩的名字。   “抄家之事,是你和三弟合谋的吧?”   鸣轩停下手中的动作,“我现在只想知道,抄家这个主意,到底是你,还是三弟提出的?   不要骗我,韩先,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知道的!”   “是我,我以为你要杀了我大哥二哥三哥他们,所以才…   鸣轩我知道错了,我会想办法证明你的清白的,你等等我,给我一点时间,我一一”   喜欢你三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脸上已经挨了重重一巴掌。   “是你!是你!”   鸣轩目毗欲裂的重复了两遍,如果这是周晟的主意,那他内心会宽慰许多,毕竟人人都想要皇位,他能够感同身受,理解体谅,可这是韩先做的!   —个臣子,要有多大的恨意和杀意,才会对一个未来的君王做出此事!   鸣轩听到自己的心脏咔嚓一声裂开来,成了满地的碎片。   “你打我,你骂我,你拿刀捅我,只要你能出气,怎样都行。你绐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帮你证明清白。”   韩先不由自主的将鸣轩搂进了怀里,“有一句话我一直想对你说,我喜欢你…”   时至今日,他终于明白了那种和鸣轩在一起时的开心,愉悦,心动,冲动是喜欢,但已经全迟了。   “呵,”   鸣轩一把推开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羞辱我,糟蹋我,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避而不见,叫我的几十兄弟都惨死于我手中,在我从未想过置你和你的家人于死地时,将我置于死地,这就是你的喜欢!   韩先,你真让人恶心!”   “周鸣轩,喜欢就是喜欢,就算你觉得恶心,这也是真真切切的喜欢!我说了我会帮你挽回,我会一一”   “算了吧。”   鸣轩双目发红的打断他的话语,“我不需要你的喜欢,更加不需要你的挽回!   你的这些话留给深夜时良心不安的自己吧!韩先,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鸣轩的身后散落着一堆旧时的物品,其中便有韩先唯一一次送给他的一把洞箫,还是用来羞辱他的。   鸣轩回头将那把洞箫拿了起来,当着韩先的面一掌击碎,“不论是床上的情还是心中的情,今日便如同这洞箫,彻底断绝!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见你!   —次也不会!” 第22章 追妻火葬场2   “我不准!”   韩先惊怒交加的攥住鸣轩的手,“我韩先从未喜欢过什么人,你是头一个!我欠你的都会十倍百倍的还绐你!我一定要你同我在一起!”   “你欠我的不可能再还回来了,我那些死去的兄弟们不可能再回来了,我在父皇心中的污点也不可能抹去了!你毁了我的一切,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   看在你我睡过几次的份上,我不对你赶尽杀绝,立刻从我眼前消失,再也不要出现!   否则,我便将你纠缠我的事情告知我爹,叫他将你彻底解决!”鸣轩双目含泪,无比憎恨道。   “你恨我,你在恨我,若是没有爱,又哪来的恨?”   韩先不由分说的俯身吻住他,“既然你还爱我,为何不绐我一个机会?”   “不要自作多情了,姓韩的!唔唔…”   鸣轩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二人交缠作一团。   鸣轩气的眼泪滚滚流淌下来,韩先强行替他擦泪,却越擦越多。   就在韩先情难自抑时,他们身后忽然传来一个震惊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二人心中猛地一惊,鸣轩立刻推开韩先,就看到周南神情复杂的注视着他们。   “鸣轩,你跟爹过来。”   “臣叩见皇后!”韩先向周南跪下,深深的绐周南磕了一个头,“臣喜欢太子,还请皇后成全!”   “休得胡言!你是臣,太子是君,怎可越级僭越!”周南勃然大怒道,“韩国公若是还想要自己的项上人头,最好谨言慎行!轩儿,过来。”   周南教训过韩先,便将鸣轩拉了过去,“这是怎么回事?韩家那小子欺负你了?什么时候的事?为何不告诉爹?   他都对你做了些什么?抄家之事和他有关吗?快告诉爹!”   鸣轩心中挣扎许久,还是道,“抄家之事和他无关,他也未对孩儿做什么,只是一直对孩儿纠缠不休,还请爹出手帮孩儿摆脱他。”   “他真的没对你做更过分的事?要是做了,你告诉爹,爹去宰了他!”   “真的没有。”鸣轩拉住周南的袖子,勉强笑道,“爹只要帮我摆脱他便行了,不要杀了他,否则父皇会难做的。”   “爹知道了,你尽管去忙你的,他交绐爹。”   直觉告诉周南,韩先和鸣轩之间并不是这么简单,但既然鸣轩这样说了,他也不再追究,不是想刻意放过韩先,而是不想给鸣轩更大的心理负担。   “韩国公。”   周南走到韩先面前,“鸣轩说了,叫你今后不要再纠缠他。还请你回去,不要再来找他。”   “我是真心喜欢他的,请您绐我一个机会,”   韩先极力辩解道,“只要您能成全我们,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一一”   他急不可耐的表明决心,却叫周南不客气的打断了。   “你若是一早便有这个决心,就不会叫他这样伤心了。   现在你伤了他的心,却又来跟他讨机会,迟了!   立刻滚,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   周南嗖的一下拔出剑来,韩先不走,只是在他面前跪下,不断的向他叩头认错,“臣真的知错了,求您让臣再跟他说说话,臣还有许多重要的话未同他说,臣求您了。”   话语间带着无限悲痛,和当年某些时期的沈修宇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叫周南看得更加怒火炽烈。   “不走是不是,那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周南提剑便刺向韩先,他未将剑出鞘,直接以剑柄朝着韩先胸前几处击去,面对这位未来的丈母娘,韩先根本连手都不敢抬一下,只是无限哀戚和卑微的恳求,“臣是真的喜欢太子的,求您”   周南的剑柄撞在他胸前几处,他当即便感觉上半边身体都麻了,周南拿剑朝着他腿间凌厉扫去,他便轰然倒地。   “来人!将他绑起来!”   周南一声令下,一群禁军便鱼贯而入,将韩先五花大绑得跟个粽子似的,“走,去韩老国公那里。”   在周南的指挥下,众禁军抬着韩先浩浩荡荡的朝着韩老国公那里去了。韩老国公听说他来了,连忙前来相迎。   “臣拜见皇后一一这,这是怎么回事?”   周南一把扛过韩先   ,重重摔在韩老国公面前,极为不满道,“韩老国公,韩先身为臣子,竟然对鸣轩意图不轨,举止放肆,还同我说什么他喜欢我儿子,叫我成全他!”   “这,你这混账!我韩家世世代代为忠良,你怎可对太子生岀这种龌龊的心思!我韩家的脸都叫你丟光了!”韩老国公简直快叫韩先气得背过气去了,他把韩先从地上抓起来,对着韩先的脸甩了几个响亮的耳光,对韩先怒叱道,“立刻绐皇后道歉认错!”   “爹,孩儿是真的喜欢他…”   韩先嘴角流血的坚持道,“混账!”立刻迎来了更加猛烈的教训。   周南不想再多看到韩先一刻,“韩老国公,还请你管好自己的儿子,莫要让他再来骚扰鸣轩,否则,下次我不会这样宽宏大量的放过他!来人,回宫!”   周南走后,韩老国公立刻叫韩朗把韩先给搬回了韩家的祠堂里,拿出了一根足有大腿粗的长棒,这长棒是用来施韩家家法的,名为腰斩棒。   —棒下去,寻常人的腰骨都要尽数碎裂。   “你要跟这皇城中的任何女子胡天海地,我都不会管你,可你怎敢将主意打到太子头上!   那可是太子!即便现在叫废了,以后也不是全无起来的可能!太子是主子,你我是仆从,你怎可这般不知廉耻,以下犯上!   我韩家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竟生出你这样的逆子来!   今日在列祖列宗面前,你发誓斩断对太子的绮念,从今往后不含任何杂念誓死效忠太子,否则我便打死你!”   “我自会效忠于他,且我保证全天下不会再有比我更加忠心的第二个人,但我不可能不爱他…   我爱他,我永远不可能把他当成自己的主子,我要与他名正言顺,死生契阔,永不分离!   即便是沈修宇和周南,也别想叫我死心,更不要说您了!”“混账!不要脸的东西!”   韩老国公叫他这种惊世骇俗的思想给骇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缓过神来便对韩朗和韩啓说道,“给我狠狠的打,什么时候愿意改口了再停!”   “四弟,”韩朗着急道,“你就不能先改口么?”   “我不会改口的。”   韩先决绝的闭上眼睛,“随便你们怎么打吧。”   韩啓和韩朗只能抬着腰斩棒,避开韩先身上的要害,一下下的打去。韩家祠堂间,传来沉重的皮肉撞击声。   身上传来阵阵剧痛,韩先口中塞着一截袖子,已经叫他咬得残破不堪,才挨了几下,他一张脸便叫淋漓水光给浸透了。这腰斩棒有坏人皮肉,损人骨血之威名,寻常人挨十来下,整个人便废了。   他已经撑了几十下,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他知道韩老国公是为了他好,但他不想再错下去了。   既然真的喜欢,便要坚持下去,怎能因为一点外界的威慑和压迫便放弃呢?   “韩先,你可知错?”   第五十下的时候,韩老国公问道,韩先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来,道,“孩儿最大的错,便是辜负了他…从小到大…皆是如此…孩儿已经错了太多年了,不能再继续错下去了…再错下去…这辈子便要错过他了…”   “你喜欢谁不好,为何偏偏要喜欢他?他可是未来的皇帝!他高高在上在云端,你低贱如泥入尘埃,你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你这是在痴心妄想!   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也不想的”   韩先断断续续道,“若是可以抽身而出,我也想抽身而去,但…已经太迟了…我已经彻底陷进去了…”   不论是十几年前,被鸣轩从河里救起,还是十几年后强行爬上鸣轩的床,他都像是着魔般,一步步叫那人甜蜜的气息引诱着朝着那万劫不复的深渊行去,而他竟然没有半点惧怕,反而赴汤蹈火的甘之如饴。   他实在太蠢了,都已经这样离不开周鸣轩了,却还用力的把周鸣轩推到了谋逆的悬崖之下。   现在好了,他们两个要一同朝着万劫不复去了。   又是一阵剧烈的撞击声过后,韩先气力不支的倒了下去,趴在了前方,向外吐出一口鲜血来。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叫鲜血浸透了。   他已经挨了一百多下,再也支撑不住。   韩朗和韩啓见他晕过去,吓得连忙扔了手中的腰斩棒,将他扶了起来。   要知道韩先的身体自小便像是铁打的似的,战场上一人敌十几余人敌军也从未这般狼狈吐血过,今日竟叫自家人伤成了这样。   “老四,老四!”   在自家兄弟的惊呼声中,韩先叫鲜血淋漓的抬到了大夫那里。   夜晚。   韩先身受重伤的躺在床上,昏沉间,他的影卫推门走了进来。   “国公,我们收到消息,太子今夜便要离宫了。没人知道他将去何处。”   “扶我起来,我要去找他!”   “可是您的身体…”   “别废话了,快点!”   今夜的雨很大。   韩先在影卫的护送下,果然看到鸣轩一行人朝着城外走去。到了城外,周南便回去了。   周南走后,韩先立刻带人追了上去。 第23章 追妻火葬场3   韩先行动不便,只能叫影卫搀扶着他在雨幕中奔跑,影卫们又要给他打伞又要扶他,难免有些力竭。   韩先当机立断的命令道,“将伞扔了,动作快些!”   “公子,后面好像有人跟着。”   金元恺之子金立丰掀开帘子向外看了一眼,“需要属下去将那些人解决么?”   “不必。你叫车夫将车赶得更快一些,将他们甩掉便好了。”“是,公子。”   金立丰干脆坐到了车夫旁边,同车夫一起赶起路来。   韩先的影卫们要顾着韩先,根本追不上马车,“你们这群废物,都在干什么?不用管我,去追他啊!”   韩先咆哮道,影卫们反而齐齐跪下,“恕属下不能从命!属下们只能以您为重!”   “连你们也不听我的话了!你们追不追?”   “国公,不是属下们不愿意追,实在是顾忌您的身体。您还是先随属下们回去,将身体养好了再亲自去追吧。”   影卫们劝道。   隔着重重雨幕,那辆马车越走越远,逐渐在韩先的视野中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眼看着那黑点就要融入无边夜色中,彻底失去踪迹,韩先心中猛地涌起一阵恐惧。   身体中猛地迸发出一股劲儿,叫他推开了手下人向前跑去。“周鸣轩!你回来!要我的命我也认了!我去跟皇上把话说清楚!你重新做你的太子!只要你愿意回来,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停下!不要走一一”韩先身上已经湿透了,他的外袍上大片大片的沾染着血迹,被雨淋湿之后颜色变得更加黯沉。   韩先几乎是撕心裂肺的吼道,“鸣轩!别走!绐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求你了!   我心悦你!我不能没有你!”   这句“鸣轩,我心悦你”是十几岁时情窦初开的鸣轩曾经无数次幻想过的话语,然而,现在他听到这做梦也想听到的话时,内心却是再也掀不起半点波澜来。   “再快点。”鸣轩掀开帘子对金立丰说道。金立丰立刻从马夫手里接过了马鞭,亲自驾起马来。   “鸣轩!我知错了!你不要走,不要走!”韩先绝望的声音响彻整个京城上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韩先此刻已经泪流满面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马车在前方加速,心知鸣轩已经彻底厌弃他,如同心脏叫捅了一刀,那勉强凝起来的气力—下子全漏了。   终于筋疲力尽的摔在了雨中。   “国公!”   影卫们连忙上来扶他,不经意间瞥见他身下的雨水已经变成了一滩腥红的血泊,立刻凄厉道,“不好,快送国公回府!”韩先原本就身受重伤,又淋雨追车,没有追上大受打击,心神皆损,回去浑身便烫得跟火炉子似的。   大夫用尽各种办法,他身上的热就是降不下去,倒在床上胡乱吃语个不停,仔细去听,他都是在和一个人说   话。   “鸣轩,对不起,这些年来我都错怪你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知道错了,你不要不说话,你看我一眼,我求求你,你看看我,不要跟别人走…”   “都是我的错…都怪我…你别走…我绐你赔罪…这是我家的传家宝,你拿着,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只有韩家的儿媳妇儿才有这传家宝…”   “鸣轩,鸣轩,我想你,你别走…”   韩父听着韩先的胡言乱语,面上都阴郁的要下雨了,韩母则是不停的抹眼泪,低低的抽泣着。   整个韩府都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   韩先发烧到第三天的时候,大夫也束手无策了,告诉他们若是这病人的心病不医,人就得活活耗死在这里了。   周晟收到韩先病危的消息,也连忙过来查看,最后周晟只能无奈的在床边道,“老四,我听说大哥去边关一带历练了,你要是还想见他,就快点好起来,去边关找他。   否则边关的骁勇男儿那么多,他又这般完美,很快就会被别人给追去了。”   周晟又乱七八糟的同韩先说了些鸣轩的事情,便告辞离去了,当晚,韩先便从病床上醒来了。   韩先不顾家人的反对,换好衣服,便脚步虚浮的入宫去了。他找到周南,在周南面前跪了下来。   “皇后,我不敢对太子痴心妄想,我只想求您和他绐我一个机会,让我当面用这条命向他谢罪,否则我此生都心绪难安。求皇后成全。”   说罢,他不等周南回答,便重重的叩起响头来。凤仪宫中,卩光当之声不绝于耳,韩先此番已然存了死意,才磕了几下,地面便叫一片赤色的鲜血染红了,但他丝毫感觉不到疼。   他想起鸣轩救了他,生了差点要命的重病,却叫他错怪成凶手的委屈憋闷,想起鸣轩在山上看着满地熟悉的尸体时的绝望无助,惊惧自责,想起鸣轩叫冤枉残杀兄弟的痛苦悲愤,一颗心宛如叫千刀万剧的凌迟着,疼得连身上的疼都感觉不到了。   他多想叫时光倒流,回到那个十几岁的周鸣轩的身旁,用力的拥住他,但时光又怎会倒流?他韩先做下的错事又怎可能抹去?   “你这孩子!是疯了吗!”耳边传来周南的怒喝,韩先毫无知觉的抬起头来,只觉得额间一阵撕裂痛楚,头中晕眩混沌,周南抓住他的肩,强行制住他的动作,将一样柔软的物事缓缓的按在他头上。   —股湿漉漉的液体流了下来,淌进了眼里和嘴里,韩先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流血了。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了解鸣轩。他是个好孩子,自小便很懂事。   虽然修宇觉得他太过多疑,不适合当皇帝,但我知道,这孩子只是心中多疑,手上不会有半点行动。   别人若是不害他,他不会主动去害人。   他一直都是这样一个心软的好孩子。   他心性坚定,只要是他决定的事情,便不会有转圜的余地,所以你还是回去吧。你们不可能了。”   韩先面色如纸的向后退了一步,“臣无法放弃。   臣爱他。臣愿用自己的性命,交换一个再次见到他的机会。   见过他后,赴死无悔。臣愿意立下生死状!”   “一时的冲动并不能说明什么。”   周南说道,“回去吧,我不可能答应你的。我不杀你,已经对你格外开恩了。”   “明天开始,臣每日都会过来,直到皇后您答应为止。臣会让您知道,臣不是一时兴起。”   “退下吧。”   韩先拿着周南给的那块帕子,捂着额头退了出去,他头晕目眩的厉害,出门差点摔了个趣1超,叫周南看得一阵心烦。   此事他还不能同沈修宇说,如果这事叫沈修宇知道了,恐怕韩家得连根叫拔起来。   就在周南头疼的时候,沈修宇忽然前呼后拥的冲了进来。   “怎么了?”周南问道,“怎么这样急?”   距离皇城甚远的极寒冰原上,一队人马正在艰难前行着。   这里的雪实在太厚了,马都有些走不动了,众人纷纷下了马,深一脚浅一脚的在皑皑白雪中艰难前行着。   此种恶劣环境下,为首的那高大男子竟还背着一个身形较矮的男子,不徐不疾的向前走着。   只见这男子面孔深刻,有种邪气扩散在眉宇间,英俊且亦正亦邪,他身后背着的另外一个少年显然要小他许多,但五官精致的要命,乍看去有种傲然的贵气,就像是人间富贵花似的。   这漂亮少年匍匐在男子的背上,面孔有些病态苍白,长长的睫毛舒展着,双腿无力的垂着。   这腿下垂的弧度极为绵软,两条腿就好像脱骨似的,软绵绵蔦嗒嗒的。没错,他的腿是废的。   那痞子似的高大男子终于背着这漂亮少年走到了一个盖满了雪花的木屋前,对着身后人招呼道,“都进来吧!”   —行人就在这里歇了下来。   人马迁移时的动静太大,叫那漂亮少年醒了过来,他揉了揉眼睛,用沙哑的嗓音问道,“我们到啦?”   “是的,六公子,我们到啦!”   身旁的一个伶俐小童欢快答道。这六公子不是旁人,正是周南和沈修宇的六子,小六儿。   这小六儿生下来的时候,国师便给他算出了一卦极为凶险的卦象,为了叫他逢凶化吉,国师建议绐他取一个粗糙点儿的名字,沈修宇便直接给他赐了小六的名儿。   小六十二岁之前身体一直很好,过了十二岁以后就生了一场大病,这场大病过后他的腿就不能正常行走了,沈修宇一直派人在大凛境内替他寻医问药。   这些年来耗费心血无数,终于找到了这里来。   如果事情顺利,他们此次便能找到需要的药,医好小六的腿了。   那邪性男子便是小六的家奴,名叫蓝罄,小六十二岁那年救了蓝罄,对方便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了。   “公子,您饿不饿?”   “我有点饿了,你们打算弄什么来吃呀?”小六笑眯眯的问道。   “这里大雪封山,杳无人烟,今日的这顿饭怕是不能有肉了,只能烤些饼,做些素汤来喝了,您意下如何?”   “没问题。”小六答得爽快,“我的包袱里有带的调料,你们记得撒在烤饼上,还有蒜蓉酱,往烤饼上一抹,味道超级好。”   “遵命,公子?”侍童便按照他的话去做了,蓝罄拿起自己的兵器,“我去外面转转。”   “这里这样冷,你就不要出去打猎了。”   小六招呼道。   “无妨。”蓝罄痞里痞气的说道,“总不能叫我的六公子天天吃素。”   说完在小六头上揉了一把,将好好的一个发髻揉得乱七八糟,便吹着口哨出去了。   蓝罄使出轻功,瞬间飘至几丈外,没多久便走远了。   他走到一处冰湖旁,正欲凿冰抓鱼,忽然一个黑衣面具人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蓝罄,你是不是已经忘了你留在周六身边的目的了?!   你的目的是杀了他,叫他伤心悲痛!不是替他做牛做马的!” 第24章 追妻火葬场4   沈修宇喝退其他下人,伸臂拥住周南,压低声音在周南耳旁说道。   “大事不好了。”   周南神情一凛,“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朕想你想得不行了。”   沈修宇说完,面上绽出一丝阴谋得逞的腹黑笑意。   “别闹了。”   周南轻轻的在他结实的手臂上打了一下,“群臣们还在等你呢。”   “不急。韩先刚才来过?”“是,怎么了?你找他有事吗?他才走,估计是回国公府去了。   你现在去追应该还能追上。”   “咳。”沈修宇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他都同你说什么了?”“没什么。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琐碎政事。”   “政事?他为何不来找朕谈,偏要来找你谈。   从前他基本不在你面前出现,这次回来却接二连三的找借口觐见你,小南,朕觉得他对你…不怀好意。”说话间,沈修宇眸中闪过一丝狰狞杀意。   “你脑子里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周南叫他这惊世骇俗的念头绐震住了,“我这个年纪,当他爹都可以了!”   “你这个年纪怎么了?”沈修宇很是不放心,“你这个年纪跟鸣轩一同出去,还时常有人把你们当成亲兄弟,还来问你成婚没有,这叫我如何能放得下心来。   那韩先日日来找你,就像朕几十年前日日来找你似的,朕看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朕还是将他打发出皇城吧。”   周南见沈修宇如临大敌,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在开玩笑,哭笑不得道,“你还真以为他看上我了?你是年纪大了老糊涂了?他喜欢的是鸣轩!”   真相脱口的瞬间,沈修宇如同醍醐灌顶,但旋即他的面色便阴沉下来。   “鸣轩是君,他是臣,他那个体格,就不可能在下面。   所以他竟敢痴心妄想着将未来的一国之君压在身下?   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他倒也不敢这般,只是每日来求我给他一个机会。   既然你已经知道此事了,便由你来打发他吧。   记着别伤他性命,鸣轩会伤心。”   “都交绐我。”   韩先再次去找周南的时候,寝宫中已经不见周南的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神情莫测的沈修宇。   只见沈修宇手中把玩着一个琉璃樽,漫不经意道,“韩先,你可知罪?”   “臣知罪,臣也认罪,臣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赎罪,只求皇上给罪臣一个机会!”   “说得这样好听,那做起来又如何呢?”沈修宇阴鸯道。   “罪臣愿接受皇上开出的任何条件!”   “很好,金元恺,进来。”   金元恺公事公办的对韩先说道,“韩国公,请同我来。”   韩先便跟着他去了,金元恺带他去到一条国公府到皇宫的必经之路上,这条路极长,路两边站满了皇城禁军,禁军们身旁立着一个个的火盆,里面放慢了烧得通红的火炭。   “皇上说了,太子乃是万金之躯,非尔等平民可接近触碰。韩国公若是识相,便现在回去,皇上可以看在老国公的面子上,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但若是韩国公冥顽不灵,那就休怪皇上辣手无情了。   想见太子,至少要通过皇上的三个试炼。   第一个试炼便是这业火道。即在从您府上到皇城门口的这条路上铺上几层烧红的火炭,只有您顺利从这里走下来,皇上才会接着给您第二个试炼。   且中途脚上不能穿任何东西,身上不能佩戴任何东西。   奉劝您一句,韩国公,这业火道寻常人的血肉之躯都受不了的。还请您三思。”   韩先盯着那烧红的火炭出神的看了半刻,此时此刻他才知道,和沈修宇相比,鸣轩已经足够仁慈了。   他无比的想见鸣轩。   想和鸣轩聊聊年少的事,想告诉他不要再怕黑,自己会在黑暗中抱紧他,想告诉他这些年来自己一直记着落水那日被救的情形,正式的向他道谢,想告诉他请他安心继位,自己会帮他死守住这锦绣江山。   想的都快疯魔了。   “我愿意走业火道。还请您准备。我先回府去准备了。”   “既然您愿意,那请您生死状上画押。”   韩先接过生死状,毫不犹豫的在上面扌恩下了自己的手印,便大步向着国公府去了。   半个时辰后。   业火道已经准备完毕,韩先自国公府走了出去,光脚踩上了那一堆烧得发红的火炭上面。   才一踩上去,就传来“嗤”的一声,那是脚底皮肉叫烧灼的声音。   —股难以言说的剧烈痛楚自下而上的传了上来,叫韩先的脸瞬间就白了。   不穿鞋走这业火道,无异于把自己的身体放在赤焰中燃烧,几乎每时每刻都能感觉到皮肉叫焚毁的钻心痛楚,如同一只只带着尖锐狽牙似的毒蚁,在他身上肆意蔓延着。   每走一步,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血肉之躯一步步被毁灭的痛意。   汗大颗的掉落下来,他的腿脚早已经叫火炭灼烧成了触目惊心的黑色。   此业火道带给人的痛苦不亚于凌迟之刑。   汗掉在地上的同一时刻,就会被蒸腾成一股白气,还发出嘶嘶的声音。   韩先每一次抬腿,脚下的皮肉都会叫硬生生的撕下一层,鲜血淋漓的创面紧接着就立刻贴到了那烧得滚烫的火炭上。   他才走了一半的路,双腿都已经快让废了。   痛楚太过汹涌,叫他走到一半的时候就气力不支的向前摔去。   “国公!”影卫们惊慌失措的在旁边喊道,就要上前来扶他,被他疾言厉色的喝住了,“不准过来!”   影卫们不敢过来,他的整个身体都摔在了通红的火炭上,四肢触地,立刻叫烧得焦黑,他痛苦不堪的支起身体,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全身都虚脱了,挣扎了几次都没起来,前胸大腿都叫烧得焦黑。   “啊——”   韩先痛到极致的吼声回荡在整条业火道间,金元恺上前问道,“国公,实在不行了您放弃吧。”   “我不放弃!我不放弃!我要见他!”   —想到鸣轩,韩先叫烧得溃烂不堪、遍体鳞伤的身体又重新涌起了力量。   他双目血红的撑起身体,动作迟缓的像个迟暮老人。   沈修宇和周南站在远处,周南默默看着,不知作何感想,却听沈修宇说道,“小南,你不要觉得他可怜。   以朕过去几十年的惨痛经历来看,定是他之前犯了不可救药、天怒人怨的错,所以现在才要花上如此大的代价来弥补。   这都是报应。”   “嗯。我们回去吧。我见不得人受罪。”   “好。”   韩先又走了一段路,双腿再也使不上力量来,就那样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眼睛睁得极大,不甘心的望着前面一望不到头的业火道,浑浊的泪自干焦的眼眶中滚了出来。   极寒冰原上,蓝罄诡魅转身,“我怎么可能忘了我留在周六身边的目的?   周六的爹娘杀我全家,我自然是要他血债血偿。”   “那你对他这样好?   他要什么你便给他什么,对他这般百依百顺,蓝罄,你便老实承认吧,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喜欢?”   蓝罄像是听到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似的,反问了一句,便仰天狂笑起来,他长得极美极妖孽,身上邪气甚重,看起来简直像个可怖魔头。   “哈哈哈——”   凌厉的笑声传遍了整个湖边,他笑得都快断气了,等那笑意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刻骨的仇恨和怨毒。   “喜欢?我若是喜欢他,会日日绐他的饭菜中下毒,叫他那条癇腿癇得更厉害?   我若是喜欢他,会亲手给他喂药,叫他从一个好端端的人变成一个癖子?   我要是喜欢他,会骗他出来寻药?   待到药寻到,我会当着他的面将药全毁了,再告诉他这一切全部都是我做的!   叫他身形俱创,不杀而亡!   我若是喜欢他,我会对他这样做?   你简直是在白日发梦!”   “你最好说到做到。不要心软。”   那黑衣人说道。“不用你说,我自会这样。我恨周六,恨不得将他剜心替骨,万刀凌迟!”   “你记得就好,我先回去了。我这身打扮在这里太显眼了。你自己小心。”   黑衣人说完,便快速的撤走了。   蓝罄面色阴鸯的走到那冰湖前,充满杀气的挥出了拳头,只听咔嚓一声,冰湖上岀现了一条狭长的裂缝,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又接二连三的挥舞拳头朝着湖面砸去,直到把那湖砸岀一个参差不齐的口子,这才动作娴熟的捕起鱼来。蓝罄带着两尾鱼回去的时候,小六正坐在一个板凳上看书,膝盖上还盖着一条厚厚的毛毯。   蓝罄进来的时候带进来一阵冷风,小六缩了缩身体,拿毛毯把自己整个都裹住了。   “去把这鱼做了。”蓝罄把鱼丢绐其他人,自己也凑到了火炉旁。小六眼尖,一下就看到他的手受伤了。   “蓝罄,你流血了。”   小六拿干净帕子帮他擦净血,从自己身上取出一小瓶金疮药,均匀的倒在了他的伤口上。   “还疼么?”小六歪着脑袋问道。“不疼了,多谢公子。”   “以后不要去抓鱼啦。我不吃肉也可以的,但你的手时刻要用,再受伤可不好。” 第25章 追妻火葬场5   “嘶,嘶”   韩先不断听到自己的皮肉被烧焦的声音。   他向前看去,便看到鸣轩在业火道前方站着。   —张俊美面孔上绽出快意笑容来。   这笑容太勾人。   韩先情不自禁的伸手去碰他,却在触及他的面孔后迎来一幕惊心动魄的烟消云散,“鸣轩!”   他惊呼一声,浑身泛起一层密集的冷汗,才发现是自己思念过度,出现幻觉了。   他再也没力气站起来了,只能艰难的挪动着身体,一寸寸的向前爬去。   全身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双臂上,叫他的挨着地面的手掌很快被揪掉一层又一层的皮。   “国公,属下们求您回去!”   影卫们自业火道两侧跪下,向韩先恳求道。韩先置若未闻,只是不断的往前爬。   他使力太大,又因为疼痛变得迟钝,手指甲很快叫挫掉了好几个,整片指甲都鲜血淋漓的从手上被揭了起来,十指连心,然而他已经麻木。   血肉模糊的指盖很快便在烈火的焚烤中变黑,再也没有任何知觉。   在影卫们痛不欲生的恳求中,韩先同皇宫的距离越来越小,他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的皮肉了。   因着烈火焚躯,他受了严重的内伤,口中不断向外涌岀深红血沬,将整个胸口都浸染得一塌糊涂,狼狈不堪,情势之惨烈,简直令人不忍去看。   "咳,咳”   就在他距离尽头只有七八尺的路时,空中忽然一声晴天霹雳。   金元恺上前提醒道,“国公,皇上说了,如果下雨的话,不论您之前走了多少,之后便全部不算数了。”   韩先闻言,周身如遭雷击,他犹如囚笼困兽般咬紧了牙关,手脚并用的向前方去。   然而天公不作美,剩下一尺路的时候,瓢泼大雨从天而降。金元恺对着韩先的影卫挥手道,“将国公带回去吧,今日国公所行之路都不算数了。”   就剩下一尺的路了,只要他再前行一步,就能完成沈修宇的任务了,就差这么一点!   他的希望就全叫斩断了!   不甘,绝望,深刻入骨的思念一齐涌了上来,交织成毁天灭地的打击,叫韩先一下不行了。   “国公,回去吧。”   影卫上来扶他,他双目定定的看着前方,如同魂魄被抽离似的,口中不住重复道,“不算数了…不算数了…不能见他了…”   低喃间他忽然按住了胸口,向着前方汹涌的吐出一口鲜血。“国公一一”   影卫们焦灼的呼声响彻在皇城门口。   韩先身心皆受重创,浑身皮肉烧得焦烂发黑,伤溃肿胀,内伤严重,危及性命,才一回去国公府就被郎中拿布条包了起来,即便如此,血水还是流淌不断。   沈修宇叫他走那业火道之前,便叫国师提前算过了今日的天气,得知降雨的大概时辰,故意在降雨之前的小几个时辰叫他去走业火道。   韩先今日惨状,都在沈修宇预料之中,或者说就是他一手促成的。   周南得知情况后,派人往国公府送了几支上好的千年人参,他怀疑沈修宇早就知道了全部真相,只是隐忍不仃、cm—7   友去了。   就在周南打算探探沈修宇的口风时,金元恺送来了一封信。“属下参见皇后,这里有一封六皇子的信。是刚刚送来的。”“快绐我。”   周南一听说是小六的信,面上便绽出喜色来。   他拿过信封撕开,撕得太急了,差点将信绐撕破,他连忙放缓了动作,眼中现出懊恼之色来,看上去对这信颇为珍视。   只见小六的信中写道,“父皇,母后,孩儿已经平安抵达极寒之地,再多则三月,少则一月,便可顺利取药归   /Tx0 ???   最多再三个月,便能见到小六了。   想到这里,周南对金元恺吩咐道,“去找一些可靠的人,最好是你亲自带出来的,派他们去这个地方接应六皇子,助六皇子取药。”   虽然小六没请求他的帮助,但现在寻药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必须严阵以待。   “属下遵命。”   这个时候的周南断断没有想到,他习惯性的关怀会救儿子一命。   韩先卧床许久,身体好不容易恢复,便又立刻来找沈修宇。这一次他也学聪明了,特地找了个军师,帮他挑选了最适合走那业火道的日子,顺利的走过了业火道。   走过业火道之后,韩先又性命垂危的叫救回一次,这才去宫中找沈修宇。   这几日周南操劳过度,感染风寒,沈修宇一下朝就寸步不离的守在周南边上。   韩先去求见的时候,周南刚喝过药,这药助眠作用极强,喝了能安稳的熟睡两个时辰。   周南枕在沈修宇腿上,面色红润,青丝散乱,两人如胶似漆的厉害。   韩先站在屏风外道,“陛下,臣已经走过了那业火道,请给臣下一个考验罢。”   沈修宇阴鸯一笑,“这次的考验,便叫做攻心道。韩先,这实话,你是说不说呢?”   韩先周身一凛,瞳孔骤然放大几分。   事实上沈修宇回朝以来,什么都没查,积攒的国事太多,他每天夜以继日,至今都未赶完。   不过既然韩先一次次的送上门来,他自是要好好的用用这机会,空手套实话。   韩先脑内心中都掀起阵阵惊涛骇浪,全家的性命前程和鸣轩,他只能选一个。   沈修宇等了许久都未等到他的话,不耐的摆手道,“过不了这攻心道便滚!别待在这里碍事!”   韩先在这里,碍着他和周南亲热。   韩先心一横,向他跪了下去。   “皇上可否不问罪臣的家人?”   极寒冰原。   面对小六的关心,蓝罄内心无法抑制的掀起一阵波澜来。   随后他便扯起嘴角笑起来,“没关系的,这点小伤,两个时辰便好了。”   “蓝罄,你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小六一本正经的劝道。“知道了知道了。您继续看书,我去烤鱼。”   蓝罄不敢和他独处时间太长,时间一长,便容易心猿意马。“你的手受伤了,今日便休息吧。”   小六好心道,蓝罄摆手,“不行,其他人不了解你的口味,这事儿必须得我来。”   说话间蓝罄已经挽起了袖子。   “那好吧。”   小六无奈且关切道,“你自己注意伤口。”   蓝罄走了,小六继续拿起书本。   他看得是一本剑谱,他也想练武,但双腿实在使不上力来,只能翻这些秘籍剑谱过过瘾了。   说起来他是六个兄弟里面最单纯最可爱最阳光的一个,待人接物都温柔可亲,善良讨喜,和他接触过的没有不喜欢他的。   他从未想过争抢皇位,对五个哥哥一视同仁,极尽亲近与喜爱,不存私心。   幼时沈修宇见着他便唉声叹气,有空便将他抱在怀里带着,甚至比抱着周南的时候都多。   沈修宇同周南叹道,“小南,你我二人虽不工于心计,却也算足智多谋,怎么就生出这样一个小傻子?”   他眸间忧虑之色甚为深重,“这孩子太傻了,太重情义了。看见谁都亲,看见谁都粘,看见谁都笑,这样太容易吃亏了。”他从未想过自己竟会一语成谶。   小六喜欢笑,笑起来的时候脸上便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又甜又软,他长相又随了周南,精致的跟个瓷娃娃似的。   即使蓝罄跟他有着血海深仇,但蓝罄几乎每时每刻都要警醒自己,才能竭力维持住对他的恨意。   蓝罄的身世极其悲惨,他原本是岭北城中一大户人家的公子,还有一个可爱的、刚出世的、粉雕玉琢的小妹妹,结果妹妹还不到一岁,他全家便叫朝廷派来的人灭门了。   那个可爱的小妹妹被一个侍卫一剑挑死在他面前,至于其他亲人,更是死状惨烈。   他孤苦无依,四处漂泊,甚至叫人追杀,跳进了河里。   老天垂怜他,叫他漂流上岸,他便逃到了一座荒无人烟的高山上,独自在那里隐匿了起来。   他在山上练了十几年的武,终于练出了成果,便下山报仇。他进不了皇宫,如同无头苍蝇似的乱转,一筹莫展时遇到了一个黑衣人。   这黑衣人向他说明了当年的真相和他需要复仇的对象,并且给他提供了一个接近皇子的机会,他便顺杆而   上,进入了小六府上。   不动声色的把小六的一双好腿给弄残,现在又把小六和府中其余人带到了这里,准备一网打尽,一击毙命。   “鱼烤好了?”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蓝罄就拿着一条香喷喷的鱼走了过来。小六立刻放下书,许多日未开荤的肚子渴望的骚动起来。   眼睛0刷的一下都亮了。   他从小最爱吃的便是肉,一顿离了肉都吃不下饭,周南曾经还为此很苦恼过一段日子。   蓝罄看见他两眼放光的样子就不由自主的想做弄他。   “想吃吗?”   蓝罄邪恶的问道,同时把烤鱼在小六眼前晃了一下。   “想吃!”   小六伸手来拿,动作慢了一步。   他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喉结上下动了一下,叫蓝罄开怀大笑起来。   “不绐吃,哈哈哈!”   蓝罄说完,就自己咬了一大口。   小六的表情从渴望变得委屈,从委屈变得可怜巴巴,从可怜巴巴变得液然欲泣,到后面嘴巴都抿起来了,秀丽的眉头蹙着,眼里甚至涌起了泪花。   看上去立刻就要哭了。   蓝罄见势不妙,立刻把鱼横在了他嘴边,亲自喂他吃了一口。   蓝罄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理,他咬这鱼是为了借势绐鱼下毒,可亲自送到周六嘴边,喂他吃下去就有些解释不清了。   小六咬了一口,蓝罄把鱼递给他,“自己拿着吃。”   小六极为珍惜、小心翼翼的这条鱼的一边咬了,另一边整整齐齐的留着。   “绐你。”他说道,“你受伤了。你也吃。” 第26章 追妻火葬场6   “韩先,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同朕讨价还价?你要说便说,不说便滚,省得留在这里碍着朕和皇后的好事。”沈修宇不耐烦的怒叱道。   韩先内心剧烈挣扎起来。他此刻才知晓沈修宇的厉害,不动声色间,他已经完全叫沈修宇掌控。沈修宇没费—兵一卒,便叫他全盘托出。   沈修宇最听周南的话,只要周南在,沈修宇便不会滥杀无辜,最多只是解决他这个罪魁祸首,将韩家人贬为庶民罢了。   而他若是见不到周鸣轩,此生都无望了。   韩先心一横,对沈修宇说道,“皇上,臣愿意将所有事情都交待清楚!”   “、乂rm ”   说去。   沈修宇声音中已经沁了一层深深的薄凉。   放在周南面颊上的右手也收了回来,他怕等一下听到韩先的话,会失控弄伤周南。   “太子并未派人去抄熄王的家,这一切都是臣所为…”   韩先一字不漏的将那日之事向沈修宇交待了。起初沈修宇还能维持方然不动的神情,在听到熄王竟然答应帮他之后,沈修宇神情剧变,勃然大怒,抓着茶杯便扔到了韩先头上。   “混账!”只听“卩光当”一声,韩先的额头立刻叫砸得血流如注,茶杯落在旁边的地上,四分五裂,瓷片乱溅。“求皇上给臣一个赎罪的机会!”   韩先重重的以头抢地,根本不把自己的项上人头当一回事。“求皇上再让臣见太子一面!只要能当面向太子请罪,臣甘愿赴死!”   “你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好!”沈修宇雷霆震怒道,“只可惜朕不会上你的当!想见鸣轩是么?”沈修宇话锋一转,面上泛起诡魅冷笑,“只要你能熬得过内廷三大酷刑,朕便准你去找鸣轩。”内廷三大酷刑囊括钉骨之刑,百箭之刑及凌迟之刑。   钉骨即用六根足有手掌长的粗钉穿过脚筋、手筋及肩骨,百箭之刑即用一百乱箭随意射入他的躯体,至于凌迟之刑,虽不用割肉三千刀,却要在他的身上用利刃割三百下。   这内廷三大酷刑,是沈修宇用来对付叛贼的刑罚。   “臣愿受内廷三大酷刑!臣多谢皇上绐的机会!罪臣韩先,叩谢圣恩!罪臣唯有一事相求,罪臣的爹娘年事已高,求皇上不要告诉他们此事!”   “朕不会告诉老国公的。老国公忠勇护主,你根本不配做他的儿子。金元恺,将韩先押入死牢,立刻执行内廷三大酷刑!还有,将煌王绐朕召入宫中来。”   “是,皇上!”金元恺马不停蹄的将韩先送入死牢,又将熄王召入宫中。   死牢内。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冲鼻灌来,韩先被五花大绑在刑架上,狱卒拿过一把金锤和一根长钉,将长钉的锋利处对准他的手筋出,狱卒用锤子砸在长钉上,长钉噗嗤一声捅破了韩先的手腕,将他的手筋惯穿。   鲜血溅了狱卒满脸,整个死牢间都回荡着韩先痛不欲生的声音。然而他知道,这才是个开始。   中途韩先因为剧痛昏迷多次昏迷过去,每次狱卒都用水将他泼醒,问他要不要继续,他都毫不犹豫的说了继续。   等到这三大酷刑结束,他已经变成了一滩血污残破的烂泥,叫狱卒们抬着送出去了。   约莫二月之后,韩先才从病榻间醒来。   他的手筋脚筋受损,功力都被迫散去了大半,自他醒来,便再也没法如常人般正常行走了,只能叫人帮他弄了一个木轮车,被影卫们推着进宫去了。   沈修宇怡然自得的盯着他的残废之态欣赏许久,这才对他说道,“鸣轩去了云城。”   “多谢皇上。”   历经千辛万苦,韩先终于得到了鸣轩的下落,立刻带着自己的人赶向云城去了。   为了不牵连家里人,他主动写了一纸公示状,净身出户的断绝了同韩家的关系。   除了之前豢养的影卫同累积的钱财,沈修宇褫夺了他全部的兵权,只留下了一个名存实亡的国公名号。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但他一点都不觉得失落难受,反而有种说不出的雀跃,憧憬同惊喜。   他夜以继日带着满腔的狂热爱意向着奔赴云城而去。   抵达云城的时候,韩先已经有十几日未曾合眼过了。   这些日子他一合眼便会想到鸣轩,想到鸣轩各种各样的表情,一想,便如同怀春少女似的,面红耳赤,心如擂鼓,血脉债张。   夜里的云城格外热闹,韩先找了个当地人带路,朝着沈修宇告诉他的地方去了。   到了地方,韩先难掩激动的推开门,却看见他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鸣轩正跟另外一人抱在一起。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金元恺之子金立丰。   金元恺此人心思缜密,忠心耿耿,后面沈修宇特地赏了他一个大美人给他当老婆,夫妻之人皆是人中龙凤,因而金立丰也是形貌俊朗,玉树临风。   韩先只觉得喉间一阵腥甜热流涌起,他嗓音沙哑的瞪视着金立丰道,“你是什么人!”   “你又是什么人!深更半夜强闯民宅,我看你是活腻了!”说话间,一柄明晃晃的长剑已经抽了出来,杀气浓烈的朝着韩先的颈项迫近去了。   鸣轩惊呼一声,连忙追赶上去。   冰原上。   夜深了,小六服过药睡下了,其他人也睡下了,只有蓝罄一人在门口守夜。   他在门口坐了没多久,黑衣人便来找他了。他想着夜深人静,没人会看到他,便放心的跟着黑衣人去了不远处,他才离去,小六的一个小丫鬟翠儿便起来了。   翠儿有个夜游的怪毛病,一到了新的地方便发作的更加厉害。她在屋外逡巡了好几圈,便不自觉的朝着蓝罄那个方向去了。   “这是之后你要用到的火药。”   黑衣人拿着一个硕大的蛇皮袋对蓝罄说道,“你若是杀不了周六,便用这些火药制造雪崩,到时候周六绝对跑不了。”“我知道了。这几好别再这样频繁的找我了,我怕叫周六和其他人发现。”   翠儿在寒夜中漫无目的乱走,一阵寒风刮过,她很快被冻醒了,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只见天空中红云密布,不见星月,她正欲回去,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了男人的交谈声。   这么晚了,谁会在这么冷的地方呆着?出于好奇心的趋势,翠儿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只见蓝罄和一个黑衣人背对她站着,黑衣人塞给蓝罄一个瓶子,“若是你杀不了周六,雪崩也杀不了周六,那便将这瓶由鹤顶红和砒霜掺起来的毒药给周六喝了,如此一来,周六必死无疑!”   “你放心吧。”   蓝罄轻蔑道,“不会用到这东西的,我能杀得了周六,他跑不了的!”   翠儿听着他们残忍的话语,只觉得周身的血液都如同这空气般冷了下来。   周六便是六皇子,蓝罄现下便在肆无忌惮的和来路不明的凶徒谈着如何残害六皇子。   翠儿骇得浑身都颤抖起来,她再也忍不住了,亦步亦趋的向后退去。   得快点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六皇子和其他人!周六是个极温柔极善良的人,虽然他们是奴仆,但周六平日都叫他们与自己平起平坐的。   周六的种种好都令他们倍感珍惜,因此她在黑暗的雪地中发了疯似的狂奔起来。   “有人!”   那黑衣人一声厉喝,便从天而降,拔出一把银色长剑便朝着翠儿的脖子处去了。   蓝罄紧随其后,竟然没有去帮那黑衣人,而是挡在了翠儿面前。   “你干什么?”   黑衣人对他怒目而视,“你要留着她去跟她周六告密么?”   翠儿是伺候小六的人里面最心灵手巧的一个,也是最叫小六称心的一个奴婢,蓝罄道貌岸然道,“不能杀她,若是见了血,其他人察觉到危险,会带周六撤退的!   更有可能他们会将这里的事情告诉沈修宇,叫沈修宇再增派人手来,那时我们真的动起手来便麻烦了!”   “那你说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蓝罄反问道,“聪明人会将今晚之事说出去,但哑巴和傻子不会。”   翠儿再也忍不住,在他身后疯狂的尖叫起来,“公子!蓝罄要一一”   害你二字还未说出来,便叫蓝罄用剑柄给打晕了。   蓝罄抓住翠儿,将她拖到远处,拿出剑对准了她的嘴巴。   —道寒光后,翠儿的舌头落在了旁边的雪地上。   “绐她喂药。叫她忘了今夜之事。”   蓝罄提着翠儿的脑袋说道。黑衣人照做了。   次日晨起,小六下意识的找翠儿帮自己宽衣,却发现翠儿不见了,于是便唤来蓝罄询问,“蓝罄,你见着翠儿   了吗?”“并未。”   蓝罄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扯谎道。“等一下我出去找翠儿,现在就让我来伺候您吧。”   说着,蓝罄便拿起旁边的衣袍替他去换。   翠儿不见了,小六自己又行动不便,只好答应了。   换过衣服后,他们正欲一同出去找翠儿,小六府上的另一个得力干将陈忠披着雪花进来了。   “公子,我们找到冰莲的踪迹了!”   小六面上现出惊喜的神情,“真的吗?”   “千真万确!”   小六高兴的面颊都红扑扑的,有了冰莲,他的腿就可以治好了!   蓝罄眸光一黯,对陈忠说道,“陈大哥,既然你们已经寻到了这冰莲的踪迹,快带着我们去将冰莲采回来吧。” 第27章 追妻火葬场7   云城。   刀光剑影交叠乱起,韩先虽身在木轮车上,功力也大不如从前,但气势上半点儿都没输,反手将剑嗖的弹了出来,直指金立丰。“立丰,不要动手!”   鸣轩在金立丰身后喝令道。   金立丰听到他的命令,剑已飞出,却又堪堪收了回来。   “殿下,你认识他?”   金立丰虽对鸣轩有些风花雪月的心思,但心中将他们二人的身份差距记得很清楚,再怎么喜欢,他也是臣,鸣轩是君,这点上不知比韩先好了多少。   “你不认识他了?”   鸣轩说道,“他是韩国公啊…”   金立丰和韩先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最近一次见面是鸣轩离开皇宫的时候,将近半年的时间里,韩先简直像变了个人似的,也怪不得金立丰不认识他了。   金立丰像是见鬼似的,吃惊的瞪大眼睛,向着韩先看去,依稀从对方的面孔上辨出一点从前的意气风发。   “立丰,你去外面守着,我和韩国公要单独说几句话。”   金立丰蹙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明显不愿意,却还是道,“属下遵命。”   便向着门外去了。   金立丰把门关好,便把耳朵贴到了门上,屏息凝神的听着里面的谈话。   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再也没有旁人打扰,韩先费力的推着木轮车,到了鸣轩身旁,即使已经过了数月,韩先的身上各处还是缠着厚厚的布条。   —到雨天,他的手筋脚筋双肩处便会旧伤复发,血水横流,只能这样。   他的面容还似从前英俊,只是眼底嚣张肆意的张狂神采已经全不见了,曾经熠熠生辉的双眸仿若蒙尘的星辰,再也没了从前的光亮。   鸣轩上下打量他一番,问道,“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声音中已全无从前的爱恨情仇,就像是对待一个老朋友般。无爱,无恨,只消平静。   “鸣轩,这几月你过的怎么样?你还恨我么?”   韩先抬手去拉他的手,动作怪异且迟钝,他好不容易攥住鸣轩的手,腕间蓦地便渗出鲜血来,将缠裹在手腕间的纱布全染红了。   鸣轩想要挣开,却眼睁睁的看见他的手腕处叫一片赤色给浸透,心下顿时骇然惊惧不已,“你的手怎么了?   快去看看大夫吧。”   寻常人腕间流血流成这样,定然命不久矣,韩先只是幅度极轻的摇了摇头,“无妨,老毛病了,不碍事的,更加不会危及性命。   鸣轩,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他低声下气的央求道,即使刚才那个画面已经快把他的整颗心给刺穿了。   —个可怕的猜想在心中浮起,鸣轩抓住韩先的手,缓缓的将他的袖子拉了下去,韩先想要制止,也伸了另一只手出来,可脸都憋红了,却连从前的一半力气都使不上来。   他也想用力,但他力不从心。   鸣轩如愿以偿的把韩先的袖子都扯了下去,只见在皎洁的月光之下,韩先从前健壮有力、战无不胜的那条右臂已经变成了一条绵软无力、血流不止、疤痕密密麻麻的残臂。   “你…你”   鸣轩嘴唇翕动了几下,脑中轰然作响起来,“你全跟父皇说了?”   这三大酷刑,是用在必须要保住性命、但要彻底将人的根骨废去的重刑犯身上的。   此种刑罚可彻底废人躯体,毁人心智,重创意志,只要能选死刑,犯人们都不会选择受此刑罚。   只因受了这刑罚,余生只会生不如死。   “你在说什么?”   韩先强颜欢笑装傻道,不想将自己受刑的事告诉他,更加不想他因为同情搭理自己。   “受什么刑?我只是前些日子带兵出去打仗的时候受伤了罢了…”   “你莫要骗我!三大酷刑的凌迟之刑用的是锯齿形的锋刃,除此之外,大凛境内都禁止流通此种锋刃!你又不在边境带兵,除了内廷秘刑,不可能是别的了!”   鸣轩疾言厉色道,同时伸手到韩先腕间流血的地方,隔着厚厚的纱布,他感觉到一阵温热黏湿的暖意,在那带血的纱布下,韩先的脉象已呈出早衰之相了。   “若不是受了那刑罚,你的脉象怎么可能弱成这个样子!”虽然鸣轩与韩先仇怨深重,但看到从前那个意气风发、潇洒不羁的男人变成现在这幅奄奄一息的样子,内心还是难以言说的涌起阵阵物是人非的伤怀。   想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韩先长身玉立,不卑不亢,倨傲不屈,沈修宇让他和诸位皇子切磋功夫,他便落落大方的露了两手。   那长剑宛若行云流水,那拿剑的少年郎宛若游龙惊鸿,只叫人看一眼便脸红心跳。   现在呢?   鸣轩深深吸了一口气,现在他们两个两败俱伤,一个比一个惨。他们就不该认识。   “鸣轩,同我回去吧。”   韩先抓住他的手说道。“对不起,韩先,我现在不想回去。”   鸣轩决绝道,“在皇宫的时候太累了。在这里没那么多的勾心斗角,我反而能够将全部时间都给百姓。   我很喜欢现在的这种生活。所以我不会跟你回去。”   “不回去也好。那你绐我一个机会,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韩先,我对你的所作所为很感动,我也愿意既往不咎,将你当成我的知己好友。但我们不可能了。   十几岁的周鸣轩喜欢过你,二十几岁的周鸣轩也喜欢过你,但现在的周鸣轩,已经不想再牵涉情爱风月了。”   鸣轩说着,仿佛看不到韩先剧变的神情,而是抓着他的手细细端详,“你这手虽伤的重,但伤得时间还不算太久,多加寻医问药未必不能好,我帮你介绍几个这边的好大夫,你尽快将身体养好回去军中。   父皇虽失了对你的信任,但只要你不再故伎重演,多立战功,熬个十年八年,父皇会恢复你的国公之位的。”   这话虽关切,但当中的划清界限和冰冷之意韩先又岂非体会不到?   “周鸣轩!我不要什么国公之位,也不要你父皇的垂青,我只要你绐我一个机会!   在我心中权势富贵都是身外之物!   我想要的只有你!只有你!”   韩先双目赤红,双眸猩红可怖,当中涌动着纵死不甘的绝望热流。   “可我不想再与你谈情了。你若不愿,便回去吧。”   鸣轩转头便走,韩先看他离去,只觉得一股惊心动魄的震烈如同惊雷般从头劈到脚,周鸣轩要走了!   周鸣轩不愿给他机会,要丢下他和别人走了!   “周鸣轩!”   韩先一声凌厉大吼,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从木轮车上坐了起来,朝着鸣轩扑了过来。鸣轩没有防备,叫他一下扑倒在地。   韩先用自己疤痕斑斑的右手挡住他的后脑,叫他摔下去的时候垫着了自己的手。   “韩先,你要干嘛?”   鸣轩怒道,“都变成这幅样子了,你还要强迫我?”   话音未落,韩先的唇舌已经堵了上来。   这吻里面全是血和泪的味道,又苦又腥,令人毕生难忘。   韩先像是疯了似的楔在他身上,拔都拔不起来。   —个激痛万分的吻过后,韩先眼眶中的泪流淌了出来。   他伸手扣住鸣轩的下颌,用一种刻骨铭心的语调道,“太子,绐臣一个机会,臣求你,求你!   只要你答应,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死而无憾!”   面上话语间尽是不死不休的疯狂之意。   周鸣轩不原谅他,他便是连死都是不甘心的。   鸣轩叫他疯魔的样子给震住,一时之间无言以对,在外把守的金立丰听到里面的动静,再也按捺不住了,推开门冲了进来,“殿下!您没事吧!”   冰原。   小六和两个奴婢被留了下来,蓝罄、陈忠和其余的全部武将都出去寻冰莲了。   冰莲在雪山最高处长着,蓝罄和陈忠他们在及膝的厚雪中跋涉了足足三个时辰,这才到达了冰莲生长之处。   陈忠才要摘取冰莲,便叫蓝罄给拦住了,“等一下,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蓝罄说着,提剑伸了过去,在冰莲下方的雪堆中富有章法的刺探起来。   果然,他刺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只见雪中一条颜色和这皑皑白雪几乎没有相差的一条大蛇缓缓爬了出来。   这条大蛇的身体足有碗口粗,张开血盆大口便朝着他们扑来。“小心!”   雪山下的小屋内,小六实在太过担心翠儿,便带着人在周边找起了翠儿。   他们找到了足足三里之外的地方,雪原上太阳出来了一些,冰雪也消融了一些,于是昨夜翠儿流淌在雪中的血也隐约出现了一些。   小六带着那两个奴婢顺着血迹找了过去,在一个巨大的雪堆中挖出了奄奄一息的翠儿。   昨夜黑衣人给翠儿喂了药后,便将翠儿丢弃在了这里。   那黑衣人喂药的时候,翠儿佯装把药含在了口中,没有吞咽下去。   她叫黑衣人在雪里活埋了一夜,被挖出来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   小六抱着她,眼泪一串串的流淌在她脸上,很快就被冻成了细小的冰花。   “啊啊”   翠儿拼着最后一口气喊道,却因为舌头被割了,没办法发出半个字来。   看着因为她的伤而难过哭泣的小六,她颤颤巍巍的抬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咬破,用带血的手指在雪中写道,“快跑。”跑字的最后一笔还未写完,她的手已经无力垂落到了地上,在小六怀里断气了。 第28章 韩先的追妻火葬场8;蓝罄被小六发现   “立丰,快把他从我身上扶起来!”   鸣轩大声道,一张俊秀面孔已经涨得通红。   “你叫他立丰,你怎可叫他立丰!”   韩先目毗欲裂道,鹰隼般的黑眸中燃烧着熊熊的嫉妒,“你从未如此这般亲密的叫过我,即便过去叫了,也都是我强迫你的!   鸣轩,你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当真只是君臣这般简单么?我能将我的命给你,他能么?”   韩先内心像是有万只毒蚁啃噬过似的,叫他控制不住,急火攻心。   金立丰的父亲是金元恺,金元恺是沈修宇做皇帝以来唯一信任过的一人,在朝中权势滔天,且这金立丰年少气盛,武艺高强,丰神俊朗。   现在的自己同他相比,简直像一只狼狈落水狗和一头威风凛凛的猛虎,长眼睛的都会选金立丰。   “放肆!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对殿下直呼其名!”   金立丰用剑指着韩先怒骂道,同时回头,略带不好意思的飞快看了鸣轩一眼,“我自然也能将自己的命给殿下!只要殿下需要,我什么都能给他!”   “你只是他的一条狗!谁绐你的这胆子,在这里大放厥词,以下犯上!”   “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的是你!你对殿下做的那些过分事我都已经知晓了,今日我便好好替殿下清理一下门户!”   “来人!”   韩先一声令下,数十个武艺高强的影卫便将他们包围起来,蓄势待发。   “够了!”   鸣轩冲上去,挤进那剑拔弩张的二人中间,怒道,“你们有完没完!”   “鸣轩,从前是我对不起你,我可以为了你自毁功力,交出虎符,同家里人断绝关系,我还可以做更多,只要有朝一好能回到我的身边,现下我受再多的罪也无所谓。   可你若是同他在一起了,那我真的没办法保证,我不会杀了他,再杀了我自己,来向你请罪!”   韩先目光失控,话语凄厉,回荡在整个小院上空,“你不能同旁人在一起!这样我真的会发疯的!”   “你这疯狗,还敢威胁殿下!我定要杀了你!”   立丰也气愤的大吼起来,韩先置若未闻,抓起鸣轩的手,将他的手掌展开,在他的掌间炽烈亲吻,“我现在也疯,但还能克制住自己,不去做你不高兴的事,不去动你不想动的人,但若是你同旁人在一起,我便不知道能不能控制住了…”   韩先眸间浮起阴翳的血红之色,在月光的照映下,有种说不出的魔魅嗜血,“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伤你的,我爱你。你也只能是我的。   今好不高兴,我便先走了,明日待你高兴了我再来找你。不要想着逃跑,鸣轩,你走到哪里我便会追到哪   里。   上穷碧落下黄泉,即便是阴曹地府,只要你在,我也化成厉鬼下去。”   韩先说完,拿过鸣轩的手,罩在自己的鼻间,狂热且迷醉的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贪婪的放开了他,“你还是这么好闻。来人,我们回去!”   “是!”   “混蛋!”立丰要追上去砍他,叫鸣轩拽住了袖子,“别去。他已经有些疯了。”   方才的这个韩先,绝对不是他从前认识的韩先。反而像是一头被逼到了悬崖的恶兽,已经穷途末路,所以不顾一切。   “那就这样任由他回来骚扰您么,殿下!”   立丰气愤道。   “自然不是,我明日便派人绐他出去找大夫,帮他疗伤。   等他的伤治好了,我便绐父皇修书一封,就说我们已经尽释前嫌,叫父皇再给他安排个忙碌的官职,将他打发回去。”“那岂不是还要忍耐他许久?”   “没办法。”   鸣轩拍拍他的肩膀,“这是个好机会,正好锻炼你的心性。”“殿下!”立丰气得脸都歪了。   “你之前同我说的事,我没法答应。   现下我不想再谈情,所以…立丰,对不起了。不过你依旧是我的好立丰,这点永远不会变。”   鸣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虽是拒绝,却不显得半点生分。金立丰对他极好,豁出命的保护他,且金立丰的性子很有趣,经常逗得鸣轩开心的不行,所以鸣轩很喜欢他,并且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弟弟,像过去和张统领他们那样相处。   立丰面上现出失落之色,但也没说什么,二人分开后各自回去睡了。   韩先一夜没睡,叫影卫们从县府中偷来了几大本厚厚的县志。   这县志上详细记载着鸣轩来了云城以后的活动,影卫们本来打算看完以后再向他汇报详情,他却已经等不及了,亲自翻开了那些县志。   因为鸣轩身份尊贵且特殊,这些东西今后要被记入史册之中,所以县令写的很详细。   通过这些县志,韩先知道鸣轩刚来这里的时候身体有些不适应,还染了严重的风寒,调理了好一段时间才好。   为了保护鸣轩,县令并未向城中百姓公布他的身份,而说他是朝廷派来的治理官。   鸣轩分担了县令的一半事务,自己私下还做起了各式各样的生意,他开了成衣店,开了小馆子,开了古董行,还都经营得有模有样。   城中好几户富裕人家都效仿他开起了成衣店,现下几家店为了抢夺一批江南运来的细绸,争得你死我活起来。   看完这一摞厚厚的县志,韩先双眼酸涩肿胀,几乎都快睁不开了,但他并不在意,而是伸手在县志上记录的前太子周鸣轩这几字极尽缱绻的抚摸着,就仿佛是抚摸着鸣轩的面颊,满眼都是疯狂的渴望之色。   他已对鸣轩的情况了若指掌,天才亮便叫影卫推着他的木轮车出去了。   “翠儿!翠儿!”   小六急促的抱着翠儿叫了几声,翠儿再也没了动静。   小六呆了半晌,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   他一直把翠儿当成自己的小妹妹来对待,翠儿就这么死了,他只觉得心中泛起剧烈痛楚来。   “公子,现在该怎么办?”   剩下的两个小丫鬟抹着眼泪惊惧道。   小六定了定神,这才脱下自己的外袍裹住了翠儿的尸身,隔着自己的外袍,用雪将翠儿的身体半掩埋起来。   “去牵马!”   小六擦干眼泪,坚决的命令道,“我们去找罄哥哥和陈大哥!翠儿已经死了,不能再死更多的人了,我们叫上他们一起离开这里,回到安全的地方,我再叫父皇增派人手过来。不能因为我一个人,叫大家的性命都葬送在这里。”   “是,公子!”   两个小丫鬟连忙将马牵了过来,他们沿着陈忠做的记号朝着山上寻去。   山上,蓝罄和陈忠等人正在同那守着冰莲的大蛇颤斗。那蛇实在太凶悍了,张开血盆大口,能将毒液喷到极远的地方,蓝罄不小心沾到了一点毒液,沾到毒液的衣服上立刻叫腐蚀开一个大口子,这也叫他们再也不敢轻易靠近那蛇。   “蓝罄,我正面将它引开,你去后面砍他!”   陈忠说道。   “好!”   他们便分开行动,陈忠朝着那蛇逼去,成功的将大蛇激怒之后,大蛇张嘴朝着他追来,他飞快的从那蛇口边滚到另外一边,滚过的地方全部都是蛇喷出的毒液。   被喷到的地方,雪全部都化了,可见此毒之厉害。   趁着他纠缠大蛇的时候,蓝罄绕到了蛇的后方,打算从中间将蛇拦腰砍断,不料一剑下去,剑刃竟然被崩坏了。   大蛇长嘶一声,像是吃痛,很快转向朝着蓝罄咬来。   蓝罄立刻闪身躲避,抬腿朝着蛇头踢去,他脚力极盛,那大蛇一时之间只觉得头晕目眩,连带着动作也迟缓了许多。   陈忠见状,立刻对其他人大吼道,“快去帮阿罄!”   其余人一拥而上,陈忠踏着雪疾步跑到了那冰莲旁边。   要想治小六的病,需要将冰莲连根拔起,只是这又岂是容易的事?   冰莲生长在高山上,根须穿过了冰雪,深深扎到了下面。   陈忠只能跪在冰莲旁边,徒手挖了起来。   太医嘱咐过,说至少要取得两尺的冰莲根须入药,才能起到作用,所以陈忠只能挖个不停,时间一长,他的手都冻裂了,但他还是未曾停下。   “我来将它的嘴绑住,叫它无法喷出东西,你们趁机把它绑起来,从悬崖上扔下去!记得不要用刀剑!我们的刀剑根本伤不了它!”   蓝罄向其余人发号施令完,便拿出一根软鞭,朝着蛇的嘴巴扫去,软鞭绕了几圈,蓝罄立刻将鞭子收紧,蛇嘴被迫闭上了。   “快上!”   其余人一拥而上,将那蛇死死的按在了地上,蛇身疯狂耸动,他们十几人差点叫掀下来。   死死的按了近一炷香的时间,无论那大蛇怎么挣扎摇摆,他们都不移开身体,大蛇终于累了,动作慢了下来,众人齐心协力的将它绑了,抬到了悬崖边,一把扔了下去。   这般冰冷酷寒的地方,他们十几人竟都出了一身汗,只是这汗很快便变冷汗了。   陈忠也将冰莲挖了出来,气喘吁吁的同他们会合了。“我们快下山吧!”   陈忠说道,蓝罄却道,“不急,兄弟们先喝口姜汤暖暖身子!”说着,他便拿出一个别致的水囊,将里面的姜汤喝了一口,又递给了陈忠。   陈忠等人都接过喝了,再次上马,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来不及说什么,就都昏死过去。   蓝罄下马从陈忠手里夺过冰莲,打算离开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稚嫩且难以置信的声音,“蓝罄,你在干嘛?”   小六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些事。   那两个小丫鬟都反应了过来,拔刀将小六护在了身后。   “蓝罄,你这个叛徒!” 第29章 韩先的追妻火葬场9;小六命悬一线;蓝罄追妻火葬场倒计时   天还未完全亮,韩先便带着影卫去买了鸣轩最爱吃的三鲜馄饨和蟹黄灌汤包,往鸣轩的住处去了。   鸣轩素来起得早,就算是立丰,都没他这般勤勉。   他随意的披了一件外袍,去院中练剑。   韩先到了门外,对影卫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对离他最近的两名影卫说道,“你们两个将我扶起来,我要在门外看他,你们千万不要惊动他。”   影卫们虽然觉得这样偷看很猥琐,但也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一左一右的将韩先架起来,在门外偷窥起鸣轩的一举一动。   鸣轩练剑的时候异常专注,根本没有察觉到门缝间传来的炽热视线。   韩先直勾勾的盯着鸣轩,眼珠子都快从他眼眶中跑出来,贴到鸣轩身上去了。   鸣轩练了约莫小半个时辰,身上脸上出了许多汗,他本来就是容易出汗的体质,就好似水做的似的。   —张如画面孔蔓延起一层绮丽绯色,韩先看着,一颗心都快控制不住的跳出来了,他本人更是有种想要破门而入的冲动。   就在韩先沉浸在鸣轩的美色中无法自拔时,旁边忽然传来一道极为强烈的视线,他抬头看去,便看到旁边的高墙上,金立丰拿着一桶冷水,怒骂着向他浇来,“混账!臭流氓!登徒子!”   影卫们连忙带着韩先撤退,但还是慢了一步,叫韩先那张刀削斧劈的英俊面孔被浇得湿透了。   鸣轩终于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立丰,你在干嘛?”   “属下在帮您教训外面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金立丰气道。   韩先大半个身体都被浇得湿透,他的身体今非昔比,影卫们立刻凝重道,“主子,回去换衣服罢。”   韩先狼狈的抹去脸上的水,坚决摇头道,“不行,我要去陪鸣轩用早膳。你们快推我进去,别叫金立丰在鸣轩面前说太多我的坏话。”   “可是您的身体…”   “我的身体哪有他的万分之一要紧,快推我进去。”   韩先加重语气,面上浮现岀焦灼之色来,他怕金立丰在鸣轩面前一说,鸣轩又误会他对自己只有床笫之情,并非真心所爱,心焦催促道。   影卫们只好用最快的速度将他推了进去,“参见太子殿下。”   影卫们对鸣轩行礼,“请太子殿下用膳。”   说话间,已经动作麻利的将韩先准备的早膳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排开了。   “别吃他的脏东西!殿下!”   金立丰怒骂道,“你不知道他存的是什么腌脇心思!方才在外面盯着你的身体看了快一个时辰!”   韩先阴沉的瞪了他一眼,摇着木轮车到了鸣轩身旁,鸣轩和他对视间,发现他双瞳中布满血丝,鼻间又嗅到   三鲜虾仁馄饨和蟹黄灌汤包特有的香气,心中已经能揣测到他做了些什么。   “你昨夜没睡觉吧?”   鸣轩问道,虽是问他,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韩先胡茬密布,姿态疲倦,眼神沧桑,双目血红,一看便是累极,身子快熬坏的样子。   “你不必为了讨好我这样通宵达旦。身体是自己的,彻底弄坏了便救不回来了。”   这两样东西都是鸣轩最爱吃的,也是云城的特色小吃,韩先才来一日便将这两样他爱吃的东西如数奉上,可见是通宵达旦的去打听消息去了。   “若是没有你的陪伴,韩先这个人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人都不需要存在了,那还管这躯体做什么呢?”   韩先笑着反问道。这话实在太过惊世骇俗,叫所有人都鸦雀无声。   鸣轩心情复杂的注视着他,韩先对他说道,“你既知道这东西得来不易,便不要辜负我的心意,多少吃一点吧,鸣轩。”他夹起一个蟹黄包子送到鸣轩嘴边,一条残废的右臂在风中颤抖的如同筛糠似的。   这动作对他来说太吃力了,既会牵动他的伤口,也会损耗他的精力,但他并不打算放弃,而是一眨不眨的死锁鸣轩的双眸,右臂持续不断的抬高在空中。   仿佛鸣轩不吃,他就会永远维持这个动作,直至在这里化作一尊望夫石。   鸣轩轻叹一声,只能张嘴咬住了那个蟹黄包子。   韩先趁着他咀嚼的时候,对他解释道,“我偷看你,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你并非只是欢爱之情,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在外偷看你,一是怕你将我赶走,二是想多看你一会儿,我太想你了。”   离开了鸣轩的这大半年,每晚他都是在刻骨的思念中睡去的   O   鸣轩于他就像是一片沙漠中的绿洲,叫他如何能不如饥似渴?   从前他是从来不屑于说这些话的,但现在他能说便说,生怕鸣轩对他有半点误会。   他死死盯着鸣轩用过早膳,再也找不到任何多呆一会儿的借口,只能叫影卫推着他离去了。   晌午,鸣轩有事外出,韩先不知道,叫人带了午膳来找鸣轩,在外面敲了许多下,里面都没有应答,影卫便推开了门。   谁料门缓缓打开的瞬间,几十支锋利的竹箭竟不约而同的朝着韩先的面门射来!   “公子!快跑!”   其中一个小丫鬟拿着刀冲了上去,另外一个小丫鬟大力的将小六扯了过去,拼命的往马上推。   小六叫这残酷现实打击的半天没回过神来,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坐到了马上,推他上马的那个小丫头狠狠的对着马屁股拍了一巴掌,马儿在雪地中奔走起来。   “滚开!”   蓝罄怒道,“别找死了!”   但那二人一心护主,非但没有听他的话滚开,动作更加暴烈起来。   这下蓝罄彻底失了耐心,将那二人一剑封喉。   小六听着身后传来的惨叫声,想要回头去看,却又没有退路,眼泪成串的掉落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   眼睛模糊的连前面的路都看不清。   他不明白,为什么昨天对他疼爱有加的一个大哥哥,会突然的变成一个杀人恶魔。   “周六!站住!”   蓝罄在身后暴烈吼道。小六挥动马鞭,叫马跑得更快。   蓝罄见他不听自己的话,心头一股恶火升起,使出轻功来追到了他的前头,拿出剑对着马腿一扫。   小六的马叫他掀翻在地,惊呼一声之后,便摔在了雪里面。   蓝罄嗖的一声拔出剑,指向了小六的脖子。   他眼中泛起复仇的快意和变态的报复冲动,周六的家人杀了他那可怜的小妹妹,他现在便也将周六爹娘这个最小的儿子杀了,叫周六那歹毒的家人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   想到惨死的妹妹,蓝罄又将剑尖从小六的脖子间移开了一些,这样一剑捅死他,实在太便宜他了!   还是该将全部的真相都告诉他,叫他在死之前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蓝罄,你为何要这样…”   小六惊恐、惧怕又伤心的问道,眼眶中的泪已经蜿蜒不绝,流淌不休,“难道你说的那些话,全部都是骗我的吗?”   他们此次出发寻药之前,蓝罄找到了他的房中,说是喜欢他已久,对他死缠烂打,要同他在一起。   他因为自己的双腿一直都心存自卑,蓝罄武艺高强,又高大俊美,对他无微不至,他早已沦陷,便开心答应了。   他答应之后蓝罄立刻要求他满足自己,他只能忍着痛叫蓝罄爽快了。   那之后蓝罄对他一直不冷不热,若即若离,但他已经将蓝罄当成了全心全意依赖的人。   他从未想过,蓝罄会这样对他。   “那你以为呢?”   蓝罄残佞狠毒道,“就你这样的残废,还奢求会有人真心喜欢你?”   小六听到残废二字,只觉得心如刀绞,他浑身剧烈震颤起来,这话对他的伤害太大了,他再也没有力气去直视蓝罄的双眼,低下头捂着嘴剧烈痛哭起来,身体都快哭得痉挛了。   他实在没有想到,对方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残废来看待。   “你以为他们都是真心对你好的吗?”   蓝罄加大了音量,几乎疯狂道,“你错了周六!根本没人看得起你这个废物!他们对你好,都是因为你是皇子!若是没有你爹娘,你什么都不算!你就是一条流浪狗!   你真心对那些下人,可他们才没有真心对你,我可是好几次都听到他们在背后嘲笑你站起来的姿势!简直笑死人了!”“别说了蓝罄,别说了,求你”   小六痛不欲生的乞求道,实际上六皇子府的人根本没有看不起小六,这些都是蓝罄杜撰出来的,但此时的小   六哪还有分辨真假的能力?   他已经崩溃了。   “我就要说!周六,你以为我接近你是为了什么?你以为你的腿是怎么废的?我今日便全部都告诉你!”   小六原本以为残废二字已经是最大的打击了,从未想过还有比那更加可怕的事情,一时之间承受不住,哭得快要断气,“别说了蓝罄一一别说了!我不想听!”   小六几乎是尖叫着捂住耳朵。蓝罄残忍的掰下他的手,对着他的脸,一字一顿清晰道,“听好了,周六,我从未喜欢过你,我接近你,全都是为了报仇!   你的腿是我用软筋散加蚀骨粉弄残的!还记不记得你有一段时间胃口不好,我天天变着法子做你爱吃的菜!就是那个时候!”   “蓝罄一一你欺人太甚!!”   小六疯狂挣扎起来,几度将衣衫撕裂。   “是你爹娘欺人太甚在先!”   “你放屁!你放屁…我爹娘…不可能…他们不可能…他们是世上最好的人…你才是最恶毒的人…”   “是啊,我早就被你爹娘逼成了世上最恶毒的人,现在我就再做一件恶毒的事绐你看。   你看看这冰莲,是陈忠他们好不容易拼了命才拿到的,且你的腿伤只有这冰莲才能治,我现在便毁了这冰莲,叫你的腿伤从此都无药可医,下去阴曹地府的时候也是个残废!”   蓝罄说完,便将那冰莲扔到了地上,用脚一点点的碾碎了。整个过程他都强迫着小六看着他的动作,小六看着那世上只有一株的冰莲叫毁了,没忍得住,一口浓烈的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浇了蓝罄满脸。   “蓝罄…杀了我这个残废吧…别再欺负我了…”   小六气若游丝的抽泣道。   “不用你说,六皇子殿下。”   蓝罄将他带到湖边,就要一剑捅穿他的心脏时,后方忽然传来破空之声。 第30章 韩先蓝罄追妻火葬场   韩先俯下身来躲开那竹箭,影卫们也很快反应过来,拔剑将那些剑给斩断了。   即使他们行动迅速,还是有些箭不可避免的射穿了韩先的木轮车,只听韩先身下传来一声咔嚓脆响,下一刻,那好不容易找能工巧匠打造出的木轮车便分崩离析了。   影卫们连忙将韩先扶了起来,韩先面色阴鸯的看向前方,道,“那设计放箭的人就在后面,你们快去将他制住!”   影卫们只留了一人扶他,其余人一拥而上,朝着院子里去了。影卫们将整个院子搜寻了一圈,都未发现外人,便取岀身上的瓶子,将瓶子当中的刺激性粉末朝着院子中的各个角落撒去,很快,院中便充满了一股刺鼻的气息。   躲在树上的立丰没有忍住,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立刻叫影卫们给发现了。   他想要逃脱,但已经为时已晚,三五影卫拔地而起,直冲树冠,一脚将他从树上踹了下来,押到了韩先面前。   韩先面色不善的逼问道,“那竹箭是你放的?”   “是又如何!”立丰年少气盛,毫不退让,“我就是要毁了你的这木轮车,叫你再也没办法来找殿下!”   “如果你以为毁了这辆车,便能从此止住我找他的脚步,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韩先眸间燃烧着熊熊怒火道,“除非你拿了我的命,否则只要我活着,我便是爬,也会爬到他身边!”   “你要爬到他身边,起码要花上整整一日的时间,但若你坐上那木轮车,便与常人的速度无异,这车毁了,你只能减少前来骚扰殿下的次数。我的目的便是如此。”   立丰笑道。韩先冷嗤一声,“你的目的的确是达到了,但接下来,你就要为自己的愚蠢举动付出代价了!绐我打!按住他,避开他的要害,狠狠的往脸上打!打得越难看越好!”韩先歇斯底里的命令道,“打出一块淤青,奖励五两黄金!”影卫们听闻,拳头简直如同雨点般落在了立丰脸上。   小半个时辰后,立丰的脸已经肿的不能看了,韩先朝他身上卩卒了一口,便带人扬长而去。   立丰连忙跑回去照镜子,发现自己已经看不出半点人样来了。这个韩先真的够狠,竟将自己打得面目全非。   这个年纪的男子,只要有了心上人,大多是十分在意形貌的,立丰也不例外。   想到等一下鸣轩就要回来了,立丰连忙冲去了城中的郎中店,去医治自己的脸。   但他的脸实在伤的太严重了,即使是郎中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内绐他医好,所以他只能在小摊上买了个面具回去了。   立丰回去的时候鸣轩刚回来,鸣轩见他戴面具,诧异道,“立丰?”   “殿下。”立丰迎上去,“你回来了,如何,事情办得顺利么?”   鸣轩不回答他,而是盯着他看,“你怎么忽然戴起面具了?”“我方才出去办事,觉得这个面具好看便买了,结果戴着一试,街边好多姑娘盯着看,我便不想再拿下来了。”   立丰自认为这番说辞天衣无缝,结果下一刻,便叫鸣轩一把把面具从脸上掀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鸣轩盯着他的伤脸,不悦的提高了音量。   立丰目光慌乱,神情闪躲,鸣轩立刻警告道,“说不说?不说我便跟你爹一一”   立丰最怕的便是金元恺,听着他提起金元恺,胆气立刻叫卸了大半,“殿下息怒,我说就是了,是那姓韩的…”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鸣轩已将那面具往他手上重重一推,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鸣轩朝着韩先的住处走去,他走的极快,脑子里闪现的全部是张统领那帮兄弟的音容笑貌。   来到这里之后,他好不容易在立丰身上找到了一点好兄弟回来的感觉。   他决不允许韩先再伤到立丰,张统领和其他那些枉死的兄弟已经足够了!   鸣轩过去的时候,韩先正趴在地上查看那木轮车,一张英俊面孔阴沉的似要滴水。   这个动作对他来说颇为费力,只见他身上衣衫已经叫汗浸湿大半,没了木轮车,他该怎么去找鸣轩?   “主子,太子殿下来了。”   影卫前来通报。韩先汗流泱背的从地上抬起头,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惊喜之色,“快扶我去见他!好好招待他,问问他渴不渴,饿不饿,累不累…”   影卫不忍的打断他,“主子,太子殿下好像是来兴师问罪的,您不要高兴的太早…”   韩先眼里的光一下便熄灭了,“兴师问罪?”   “对。”“他为了谁来向我兴师问罪?”   “自然是为了今早之事…”   影卫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因为韩先的目光变得极为狰狞起来,影卫便将他扶了出去,又飞快的退离了那里。   鸣轩蹙眉向他问道,“你为何要打立丰?就算你看他不顺眼,也没必要将他打成这个样子吧!”   口气非常冲。   张统领他们死后,鸣轩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从悲痛和自责中走岀来,他把对张统领那帮兄弟的感情全部放到了立丰身上,极尽所能的照顾立丰,仿佛这样就能慰藉张统领他们的在天之灵。   张统领他们已经死了,还是死在自己手中,好不容易又来一个立丰,所以立丰一定不能死。   韩先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也不知道他并不知道事情的全部前因后果,缓缓抬眸向他看去,“周鸣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立丰他怎么犯你了?是你追赶到了云城,真的要说起,也是你犯我们!”   鸣轩见他毫无悔改之意,觉得他和过去同样,全然未变,内心涌起厌恶厌烦来,“韩先,我警告你!别再对立丰不利,他是我的人,你打他就是打我!   若是还有下次,我便告诉父皇和金叔叔,叫他们来收拾你。”   韩先只觉得心痛如刀割,说话都费劲起来,只是刹那的功夫,鲜血模糊了喉头,酸楚模糊了鼻腔,戾气暴裂了经脉,他死死的攥住椅子的扶手,声音极低、难以置信的反问道,“鸣轩,你为了他,要让你父皇对付我?”   冰原。   蓝罄刺杀小六的动作被迫中止,大批锦衣卫卫将他们二人包围起来。   “好啊周六,表面装得人畜无害,可怜巴巴,实际上早就绐自己留后手了!就算你有后手,也来不及了一一”   蓝罄说罢,一剑朝着小六的胸口刺去,他的剑刺穿了小六的整个胸膛,整个过程中,小六都没有动作。   紧接着,他把剑拔了出来,鲜血大量喷溅出来。蓝罄抹去脸上的血,一脚把小六踹进了旁边的冰河中。   “六皇子!”锦衣卫们立刻随着小六跳入了冰河,剩下的锦衣卫则是一拥而上,将蓝罄包围在中央。   这批锦衣卫是金元恺亲自带出来的,功夫都极是不凡,蓝罄很快便有些招架不住了,他同锦衣卫们激战一番,便洒出漫天的毒粉,趁着这个机会跑了。   可怜的小六也叫锦衣卫从冰窟中救了出来。“快去看看有没有其他活着的人!”锦衣卫的头领说道。   其他锦衣卫上山寻找,找到了昏迷不醒的陈忠等人,将他们救醒,便带着他们一同回皇宫去了。   待到锦衣卫们离开后,蓝罄才缓缓现出身来,走到他们之前住的那个小木屋之前。   不知为何,他眼前浮现出了小六那双带泪的、好似已经全然裂成碎片的双眼,过去那些虚情假意的画面不断在眼前浮现,如同走马灯似的,搅得他心神大乱。   他想起第一次见小六时,是一个下着大雪的日子,小六穿着一件一尘不染的纯白狐裘,不仔细看,好像与那大雪融为一体。他找小六报仇,究竟是对是错?   想到小六刚才的样子,他觉得胸口不受控制的绞痛起来,他强迫自己中断了这可怕的思绪,点着一把火,把小六他们之前住的木屋子烧了。   只要毁了他们曾经在一起过的所有东西,就再也没什么能证明那些似有若无的情愫的存在了!   在一片绚丽火光中,黑衣人如同幽灵般从他身后缓缓现出身来。   “手刃仇人的感觉怎么样?”黑衣人问道。   “很好。”蓝罄答道,“往后的日子,我终于不用活在仇恨中了。”   “哈哈哈!”黑衣人听了他的回答,忽而诡谪大笑起来。“你笑什么?!”   蓝罄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转头问道,却听黑衣人笑得更加大声疯狂。蓝罄心中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他拔出剑横在那黑衣人脖子上,加大音量道,“说啊,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我自然是笑你蠢笨,笑你轻信他人,笑你歹毒,却全部都用在了自己爱的人身上!”   黑衣人几乎是尖啸道。   “你说什么?说清楚!”   “说清楚便说清楚!反正事情也不可能挽回了,我便告诉你全部的真相。你全家不是周南同沈修宇杀的,而是我伙同当地的一伙官兵杀的,从头到尾你报仇都找错了人,周六非但不是你的仇人,而是你的大恩人!”   蓝罄只觉得如同五雷轰顶,一下叫打击的站也站不住了,“你骗人,你骗人…”   “我先前的确在骗你,不过这都是你的报应,谁叫你娘那个贱女人当年借着是我好姐妹的名义,抢走了我的相公!”   蓝罄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他用了快一炷香的时间才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去跟我和周六说   清楚!去跟周六解释清楚! 第31章 追妻火葬场11   韩先眼中刻满伤痕,“即便是从前,我那般欺你,你都从未搬过你父皇来压我,现下你为了那样一个外人要彻底的置我于死地!   他就那样重要,重要到你连我的命都可以不顾?”   韩先如同受伤的困兽般大吼道。鸣轩不想跟他解释那么多,站起来向他冰冷道,“我要说的已经全部说完了。我走了。”   “不准走!你说清楚!”   韩先已经激动的失了理智,甚至都忘了自己的腿不能行走的事,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凶悍的朝着鸣轩扑来。   只是他忘记了自己早已不是从前那个骁勇威猛的韩国公,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他摔下去的时候奋力的向着鸣轩伸出了手,将鸣轩的腰带给扯了下来。   “周鸣轩!说清楚!”   韩先死死抓着鸣轩的腰带,目毗欲裂道。   鸣轩只觉得心烦意乱,加快了脚步逃离了他的住处。   “主子,您受伤了。”影卫就要扶起韩先,却听韩先大骂道,“你们都出去,不用管我!出去!”   “可是您…”   “你们是听不懂人话么?我叫你们滚!全都滚!”   韩先用力推开前来扶他的影卫,其余影卫见状,只能听话的退了下去。   留下韩先一人在房中的时候,他高大的身躯轻颤了一下,不甘的血泪便自眼眶中流淌出来。   他颤抖的捧着鸣轩的腰带,一寸一寸的从头亲吻到尾,又仔细的将那腰带叠起来,放在了紧贴自己胸口的地方,艰难的用双臂支撑起身体,朝着桌子旁爬去。   无论如何,他都要恢复过去韩国公的雄风,谁也别想把鸣轩从他身旁抢走!   他双手叫磨掉了一层皮,才到了桌边,他紧咬牙关,仰起身体,想要借着桌子的支撑站起来,不料用力过猛,反将桌子掀翻到了自己身上。   韩先叫桌子砸得头破血流,缓了许久,这才重新站了起来。直到他失了那木轮车,才惊觉自己原来已经变成废人这么久。   韩先把自己关在房中,不吃不喝的折腾了几日,终于能够自己扶着东西站起来了。   他命影卫去帮他赶制了一根拐杖,从此便用那拐杖行走了,虽然还是不如从前英姿勃发,但比坐在木轮车上的时候好很多了。   韩先能够站起来了,便决定立刻去找鸣轩,叫鸣轩瞧瞧他并不是那样弱的。   在影卫们的随从下,他一瘤一拐的到了鸣轩的房门前,却被如临大敌的立丰拦下了,“你来干什么?”   “不关你的事。让开。”   韩先沉下脸来,却听立丰轻蔑一笑,“我让开也没用,殿下已经走了。都是为了躲你这个瘟神。”   “什么?”韩先叫他的话语刺激的一阵天旋地转,好不容易才拄稳的拐杖都快拿不住了,要不是影卫们扶着,当场便要昏死过去了。   “你说他走了?他去哪里了?他竟然没有带着你,就那样一个人走了?他就这般讨厌我,竟然讨厌到可以丟下这里所有喜欢的一切…”   韩先失魂落魄的自言自语道,影卫们连忙提醒道,“主子,太子殿下走了,我们去将他追回来便好了,您实在不必消沉颓唐至此。”   “追回来又有什么用,他根本不想见到我…”   “只要太子殿下看到您的真心,定会被您打动的。”   影卫们劝慰道。“是啊,主子,现在去追,说不定还能追到,但若是再迟一步,或许太子殿下就要彻底走的不见踪影了。”彻底不见踪影这几个字又刺激到了韩先,他如梦初醒的对影卫们下令道,“快随我去追太子!”   便带人离去了。他们走后,立丰双手抱剑的立在旁边,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   鸣轩根本就没有走,他就要这样[匡韩先,最好把韩先逼得彻底崩溃,不治而亡,他才满意。   韩先带人离去不久,鸣轩就回来了,这次他带回一个大夫。鸣轩换了一套干净衣服,对立丰说道,“用过午膳了么?”   “用过了。”   “那便好。你将这位先生绐韩先送过去吧。他对治疗双腿偏瘫很有一套。”   “不必送了,殿下。属下刚才去看过了,那韩先已经离开云城了。”   “离开了?”鸣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就连他的那些影卫也全部带走了。属下仔细检查过了,屋内没什么打斗痕迹,是他自愿带人离去的。”   “我知晓了。”鸣轩面上没什么表情,心中却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荡。   韩先带人一路追到了城外,便遭到了一伙黑衣人的伏击,原本好不容易能勉强靠着拐杖站立的双腿再度严重受创。   影卫们拼死带着他杀出一条血路,带他回到了城中,正要给他找大夫,被他坚决拒绝了。   “你们去看看…再去找找…鸣轩在不在…如果他在,你们将他带过来,我要亲口问问他,是希望我活,还是希望我死…若是他说希望我死,我便不治了…用这苟延残喘的贱命…博他一笑…也是极好…”韩先说完,便口吐鲜血的倒在了床榻之上。   “主子!主子!”影卫们心急如焚,留了几人守住韩先,其余人前去寻找鸣轩。   他们依稀的感觉到了不对劲,因此并未惊动金立丰,而是直接的找上了鸣轩。   看到鸣轩后,他们二话不说便跪了下来,对着鸣轩磕头请求不止,“太子殿下!求您救救我家主子吧!他已经危在旦夕了!”   磕头间已是哭声四起,如同号丧。   鸣轩察觉不妙,立刻站起来,“带我去见你家主子!”   京城,在锦衣卫们的护送下,小六浑浑噩噩的进了皇城。   路上马车在行进间不小心碾到了一块鹅卵石,狠狠的颠了一下,其余人不约而同的发出惊呼,只有小六,脑袋都磕到马车内壁了,脸上却还是没有半点表情,似乎根本不觉得痛。   “六殿下,您没事吧?”   旁边的锦衣卫心焦道。小六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似的,不跟他说话,也没什么表情,好似已经神魂俱灭,只剩下这幅躯体似的。   锦衣卫已经习惯他这样,等了半刻没等到他的回答,对他说道,“六殿下,得罪了。”   说完后便扣住了他的脉门,替他号脉。   小六那日虽然受伤严重,但经过这半月的恢复,已经基本好了。   锦衣卫替他号过脉,暂时的没有那样担心了。   又过了两个时辰,天色渐暗的时候,马车浩浩荡荡的驶入了皇宫之中。   周南和沈修宇早已让御膳房准备好了一桌他喜欢的菜,沈修宇特地熬了两个通宵没有睡觉,将今晚的时间挤了出来,打算好好的给心爱的小儿子接风。   他们已经许久不见小六了,对这个本来便极为疼爱的幼子极为思念。   只是他们没有等到小六,倒是先等来了锦衣卫。   “属下叩见皇上,皇后。”   锦衣卫行过礼,周南迫不及待道,“你向皇上汇报便好了,小六呢?小六在哪里?我去瞧瞧他。”   “皇后,此事事关重大,您最好也听听。”   周南感觉到不对劲,“怎么了?什么事关重大?”   “情况是这样的…”   锦衣卫将当日救下小六的具体情形说了一遍,“回京的这半月中,六殿下再无开口说过半个字。   但六殿下的脉象一切都正常,保险起见,属下觉得,该让太医再给六殿下诊诊脉。”   周南全部的笑容都凝固在了脸上,还没等锦衣卫说完,他便已经冲了出去。   “小六!”   周南冲入马车,沈修宇紧随其后,只见小六双目空洞的瞪着前方,眼里没有半点表情。   周南叫他,他好像完全没听见似的。   “好孩子,你受苦了,快跟爹去太医院。”   周南抱起小六,朝着太医院奔去。   到了太医院,太医一检查,连忙为小六做针灸,“六殿下情思大损,六识皆闭,若是长此以往下去,迟早会变得痴傻!还请皇上立即下令召集太医院全院,为六殿下施针法,以微臣一人之力,实在无力回天!”   周南听闻他所言,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再也喘不过气来,便昏死在了沈修宇怀中。   沈修宇强稳心神,将万事安排妥当,给周南输送了一些内力,将周南唤醒了。   周南从床上醒来,定定的坐了一会儿,脑中涌入刚才发生之事,眼泪便流了下来。   沈修宇除了紧紧抱住他,再别无他法。   幸好小六吉人天相,整个太医院灯火通明的救了一晚,到天亮的时候终于将他的神智救回来了。   周南和沈修宇连忙去看小六,小六一看见他们,眼泪便如同瀑布似的淌了下来。   “父皇,母后…”   周南抱住小六,沈修宇抱住周南,周南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告诉父皇母后,父皇母后帮你出气。”   小六几乎泣不成声道,“药没有了…孩儿要当一辈子…叫人讨厌的残废了…”   “小六不是残废,也没有人讨厌小六,小六为何会这样想?”“全天下的人都讨厌…讨厌的…只是因为孩儿…是皇子…所以才不敢说的…” 第32章 双渣攻追妻火葬场12   鸣轩跟着影卫过去,就看到韩先满脸死色的倒在床上。   “韩先,你没事吧?”   鸣轩问道,韩先听到他的声音,立刻瞪大眼睛来,死死盯着他,“鸣轩,我要死了,在我死之前你能不能说些好话安慰安慰我,叫我走的别这么遗憾?”   鸣轩抱过他,替他检查了一番身体,便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这是我离开的时候,父皇绐我的保命药。   我也用不着,就给你了。有了这药,你绝不会有事。   更不会死。说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会变成这样?”   韩先便将全部的事情都跟他说了一遍,且将那日对立丰动手的实情和盘托出,鸣轩听闻之后顿生不悦,起身便走。   “鸣轩,鸣轩!你还没有回答我,你究竟是不是喜欢金立丰,彻底厌弃了我呢!”   “想要知道的话,就快点好起来,用走的来见我,到时候我就告诉你。”   鸣轩找到立丰,当面问道,“为何要骗韩先?还有那帮伏击他们的黑衣悍匪,是不是你安排的?”   “您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儿都没听懂。”   立丰还在装傻,鸣轩的声音沉了下来,“立丰,我之前便告诉过你了,我将你当兄弟,除了兄弟之情,对你别无他意!你不告诉我也无妨,我自会查清楚,只是那时候,我便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易原谅你了!”   —码归一码,就算要算账,也该是他周鸣轩出手,又何时轮到自己的侍卫来插手?   “殿下,属下知错了!属下只是看不惯他那副死缠烂打的嘴脸…”   立丰跪下,抱住鸣轩的腿,在鸣轩看不见的地方,眼中流动着凛冽杀意。   韩先的突然出现彻底打破了他们主仆的二人世界,令他感到深刻的危机,所以韩先此人,必除!   “殿下,我真的知错了,你不要生气了,气坏了身体,我会心疼的,好么…”   立丰不住的央求道。他最擅长的便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装可怜了。   鸣轩黑着脸挣开他,“莫装可怜,罚你三日紧闭,自己去县令那里领罚吧。”   “不要殿下!三日不能见您,简直是要了属下的命!”   立丰不住的跪地请求,却不能叫鸣轩回心转意,“这便是对你动了杀心的惩罚。   关不够三日,我不会见你,你好自为之,没有下次!”   立丰只能含恨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双拳头攥得死紧,心中对他又爱又恨。   看来要韩先的命的那一套杀招不能再用了,只能再想别的法子了。   于是,他被关了禁闭的当晚,鸣轩正和韩先在房中叙旧,忽然有女子哭哭啼啼的找上门来了,“韩国公!您好狠的心啊!春风一度之后便将妾身抛弃,这漫漫长夜,妾身实在好孤独,好寂寞,好想像从前那样得到您的陪伴!”   “韩国公!开门吶!我妹妹有了你的孩子了!”   外面喧嚷敲门声不断,韩先简直要被气得吐血,连忙叫影卫搀扶着他出去,“你在鬼扯什么,我认识你吗?”   鸣轩也皱着眉头走了出来,那女子一见鸣轩,眸中精光一闪,便扑上去抱住韩先,对着韩先的脸生吞猛啃起来,在那张俊脸上印下了许多个胭脂的红印子。   韩先力不从心,推了许久才将她推开,鸣轩脸上已是铅云密布,想到曾经在皇宫中听到韩先的那些风流韵事,鸣轩便气不打一处来,怒骂了一句不要脸,便拂袖而去,韩先见状,连忙叫人扣下了那女子,跌跌撞撞的带人追上去了。   “鸣轩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鸣轩!”韩先急得声音都变了。   “大家怎么会讨厌小六呢?小六,你是听谁这么说的?大家明明都很喜欢小六,不是因为小六是皇子,是因为小六是个好孩子,值得大家喜欢。   药没有了可以再找,爹去把长歌叔叔从羌国请过来,他一定能治好你的腿,但人没了可就救不回来了,所以小六,你不能轻生,知道么?   你是母后和你父皇的命,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母后和你父皇会受不住的。”   “长歌叔叔说过,要治腿,必须要那冰莲…若是没有冰莲,即便是神仙,也无回天之力…   母后,父皇,孩儿这样的残废,存活在世上,一点用都没有,孩儿就根本不应该活着…   五位哥哥那样好,孩儿却是个残废,累赘,拖累,只会令您和父皇蒙羞…”   “别这样说,我和你父皇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一定,爹向你保证,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好不好?”   周南心痛的抚摸着小六的发丝。   “是啊小六。人活着,有这样多的坎,你不能因为一个坎过不去,便不想再走下去了。   你想要什么,都告诉父皇,即便是你想要皇位,父皇辜负你的五位哥哥,也会将这皇位给你。   有了皇位傍身,便无人再敢欺你。”   沈修宇心疼道。   “多谢父皇母后的关心,孩儿一无治国理政之才,二无继承皇位之心,还请父皇打消这个念头罢。小六听您的,努力好起来就是了…”   小六强打精神说道,声音断续哽咽得几乎连贯不起来。   周南和沈修宇一连陪伴他半月,将他留在皇宫中留宿了半月。   半月之后,他向沈周二人提出自己已经没事,想要回府修养几日,沈周二人虽不放心,但拗不过他的坚持和再三保证,放他回府去了。   深夜,小六在床上睡着,深陷似是美梦却根本是噩梦的梦魇中无法自拔。   他梦到了和蓝罄第一次的那日,蓝罄动作粗暴的入侵,之后,蓝罄在梦里嘲笑他,“周六,你猜猜叫你的爹娘知道,你被自己的仇人给糟蹋了,还叫弄折了腿,他们会怎么想?   我不但要让你爹娘知道,还要让整个前朝后宫的大臣妃子们都知道,还要让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甚至是整个大凛的人!”   “不要蓝罄,不要说出去…”   小六满身冷汗,痛哭着从床上坐了起来。他醒来的时候外面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连个鬼影都没有。   小六呆滞了半刻,才想起六皇子府的人已经叫他打发走了大半,连近身伺候的人也被他安排到很远的地方了。   在黑暗中,小六独自蜷缩成一团,刚才那个真实的梦带来的战栗痛楚还在心尖隐隐攒动,一种喘不过来气的逼仄缓缓涌了上来,他的脖子好像被勒住似的,呼吸开始变得不顺畅,极度难受起来。   蓝罄和他睡过,之前蓝罄为了杀他,在他身边蛰伏快十年,现下蓝罄没能杀得了他,肯定还在到处找他。   到时候蓝罄势必会找到皇宫中来,到时候,蓝罄定会将他们从前的欢爱之事全天下的宣扬。   到时候,沈修宇和周南会大为蒙羞。   他不能叫蓝罄得逞,他必须赶在蓝罄之前,了断这一切。   这样想着,小六反而平静了下来,他下去将衣物穿戴整齐,悄无声息的从后面翻窗离去了。   在昏暗的光线中,他缓缓到了后花园里,这个后花园是沈修宇亲自派人为他修建的,里面有一片巨大的湖泊。   只要他死了,蓝罄便不能再拿他来威胁他的爹娘了,而他和蓝罄的那些脏事,也不会再对他造成任何伤害了,死人是不会觉得痛的。   他仔细想想,觉得他死了真是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   他的父皇母后可以不必再为了他歹单精竭虑,受人威胁,甚至是伤害,而他自己也可以摆脱残废的这个称号,摆脱这具被蓝罄侵害至深、不堪重负的躯体,摆脱蓝罄对他的伤害,这样多好啊。   小六笑了,他抬腿朝着湖中央走去,冰冷刺骨的湖水逐渐的淹没他的小腿,他的腰部,他的胸口,他想到了鸣轩,想到了周晟,想到了很多人,他唯一的遗憾就是死前没有再见见那几个疼爱自己的哥哥。   不过不见也好,以免他死了哥哥们悲伤过度,毕竟他这样的废人,什么都帮不到哥哥们。   湖水大量灌入他的口鼻间,叫他喉间鼻腔传来不适的撕裂感,而他连半点挣扎都没有,任由湖水将他淹没。   他怕自己死不了,还特地在自己的腿上绑了两块大石头,那石头带着他沉下去,他最后的意识便是疯狂祈求上苍,保佑他的家人,第二便是,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就算是沦入畜生道,转世投胎为一头猪,也不要再遇到蓝罄这个人了。   “六皇子!”随后追来的陈忠发出撕心裂肺的大吼声,“快来人啊!六皇子投湖自尽了!”   皇城最大的酒楼中,一个戴着斗笠的高大男子缓缓走了进来。他并未理会小二的招呼,而是直奔老板去了。   只见他拉着老板走到三楼的无人处,拿下头上的斗笠,对那老板说道,“有没有周六的消息?”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蓝罄。   那日蓝罄发疯的想让那黑衣人去和小六解释清楚,黑衣人却吞毒自尽了。   即便如此,蓝罄还是不想放弃她的线索,想把她的尸体带回来,不料她死后没多久,尸体就开始飞速的腐化溃烂起来,就是蓝罄也无力回天。   两个时辰后,黑衣人的尸体便化成了一滩血水,蓝罄只能只身回来京城。   他不敢贸然行动,只好找到京城中最大情报楼的楼主,迫不及待的向他问道,"你到底有没有周六的消息!快些告诉我啊!快些!” 第33章 双渣攻追妻火葬场13   韩先在影卫的搀扶下,好不容易才追上鸣轩。   “鸣轩,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知道那女人究竟怎么回事,你走以后我便一心扑在找你的事情上,再也没去过青楼Ji馆,我初来乍到,根本不认识那女子!”   韩先焦灼的解释道。“你最好说的是真的,要是被我知道你骗我,你别想活着走岀这云城了!”   鸣轩色厉内荏道,“一治你欺瞒之罪,二治你丫in乱之罪,三治你始乱终弃之罪!”   “我唯一的罪过便是从前欺负你欺负的太厉害了。至于别的罪,都不可能,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二人双目对视间,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汹涌情愫喷薄而出,影卫们见状,立刻道,“太子殿下,小人们忽然觉得内急,还请您帮忙扶一扶主子,叫小人们解了燃眉之急,多谢太子殿下!”   说完也不等鸣轩答应,就架着韩先往鸣轩怀里一推,脚底抹油的溜了。   韩先从善如流的张开双臂抱住鸣轩,道,“我也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不过我会用最快的速度查清楚,最迟明日午时之前,便给你一个交代。如何?”   鸣轩垂下眼帘,“刚才那女子亲你的时候,你为何不推开?难道我不在的时候,你都是这样来者不拒?”   “鸣轩,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简直比窦娥还冤!我推她了,也挣扎了,还用力咬她了!   可我实在推不开,我现在没了功夫,再加上之前受了重伤,手上半点力气都使不上来,你没有凑近看,你若   是凑近了便会看到, 我挣扎的如何厉害!   简直贞烈不屈, 忠诚不二,可以立一个贞节牌坊了!”   鸣轩叫他逗笑, “回去就让父皇绐你送一个。”   韩先面如黑云, 阴鸯阴沉,“你可千万要替我讨回公道,今日我可叫那女子非礼了,叫她占去大便宜了,我可   是你的人,今后可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如何能受得这种委屈!   “你若是解决不了,我自会帮你解决。”   “臣刚才实在受惊不轻,还请太子给臣压压惊。”   韩先扮猪吃老虎道。“如何压惊?这样?   鸣轩笑着将他搂进怀里,欲抱住他安抚轻拍,却被他的一双粗栃大掌反客为主的扣住面庞,“不是那样,是这样…”   话音未落,韩先已经不由分说的凑了上去,滚烫唇舌钻入他的口中。   韩先想他快要发疯,此刻汲取到他熟悉的气息,神智轰然倒塌,一吻似要索命似的。   鸣轩昏沉间也叫他挑起了对他的热情,二人在月色下如胶似漆,缠绵忘我。   不远处,立丰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一双拳头差点攥得碎了。   他就知道!   “鸣轩,我好想你…鸣轩…今晚别走了,好不好”   韩先喘息着问道,“我真的好想你,你不知道,在牢里的时候,那些人对我用刑,一刀一刀的割在我身上,我   都是想着你才挺过来的…我爱你,别说一个国公的破位子,就是你要星星,我也想办法给你摘下来了…”   韩先抱紧鸣轩,不断在鸣轩耳旁吐露心声道。   暗处的影卫们听到他对鸣轩的请求,都识趣的退到了几十丈之外。   韩先现在行动不便,他们不回去,韩先便没人管了,这样鸣轩便有了非留下不可的理由了。   “可是你这里离县令处太远了…”   鸣轩还在找借口离去。韩先立刻道,“你留下,我抱着你,别的什么都不做,求你了,鸣轩,太子,臣的娘子…   若是臣违背承诺,此生此世便永远都好不起来,永远只能看着您却吃不到…”   这对韩先来说,实属毒誓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别再胡说八道了。”   鸣轩搀起韩先,同他一起往回走去,边走边说道,“我帮你找了个有名的大夫,明好何时有空?   我叫他过来帮你看看。”   “只要你需要,每时每刻我都能有空。”   韩先从善如流道,引得鸣轩又是一阵发笑,二人爽朗的笑声交织在一起,听得暗处的金立丰目毗欲裂。   立丰等他们二人彻底回去,这才发了疯似的,对着旁边的一堵墙狠狠砸了下去。   鸣轩在他身边的时候,从未有过刚才那样开心的时候,即便是笑着,也是心事重重的!   凭什么?   那个废物有什么好的,鸣轩凭什么将整颗心都系在了他的心上?立丰只觉得妒恨难耐。   他硬生生的用拳头将那一堵墙给砸的倒下,用袖子裹住带血的拳头,神情阴冷的往回走去。   他不愿意就这样把鸣轩让给韩先。   所以,他一定要让韩先身败名裂。   这样想着,立丰秘密的进入云城中一家最大的女支院中。   皇宫,上朝之前,周南正在替沈修宇更衣,金元恺忽然冲了进来。   “皇上,大事不好了!六皇子府传来消息,方才六皇子投湖自尽了!”   “小六怎么样?有没有救回来!”   沈修宇一下冲了上去,抓住金元恺急切问道。   “六皇子现在生死未卜,还请您和皇后快些过去看看吧!”   “传令下去,今日早朝推迟一个时辰!还有,快些将朕和皇后的马牵来!”   “是,皇上!”   周南叫打击得几乎站立不稳,只能和沈修宇共乘一骑,快马加鞭的朝着六皇子府去了。   他们赶去的时候,六皇子府内一片狼藉荒芜,只见地上乱七八糟的扔着滴水的衣服,还有绑着石头的断掉的   两截绳子,沈修宇和周南看到那绑着绳子的大石,便什么都明白了。   床上几个丫鬟一齐扶着小六,大夫正在用力的按压着小六的胸口,一股股的湖水自他口中吐出。   周南看见这个样子,只觉得心痛如绞,再也忍不住,一头扎进了沈修宇怀中。   “没事的,小六还活着呢。”   沈修宇故作轻松的安慰道,实则内心也是万分沉重。   现下最严重的问题已经不是小六是活着还是死了,而是小六一心求死。   就算这次侥幸救回来了,下一次一个不留神,小六还是会死。要是小六的腿能够好起来,自己便能绐他分一些事情来做,这样他才能够快些振作起来。   之前为了小六的腿,他们已经寻遍大凛名医,却一无所得。还是找了长歌,才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个方子。   可惜那个方子上面的药已经毁了,只能再找长歌想办法了。   沈修宇将周南扶到椅子上,擦掉他的泪,对他道,“我立刻差人去羌国,将刘长歌请过来,你在这里等我。”   他走到外面,吹了一声竹哨,几个黑衣影卫便从天而降,沈修宇亲口对他们下达了圣旨,他们带着圣谕回宫传令,沈修宇则是回去陪小六和周南。   他回去的时候小六已经醒了,只见小六的脸色极其难看,和尸体也没什么两样了。   “小六,你怎么样?还难受么?”   周南连忙揽过小六,心痛道。小六怔愣半刻,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死,叫人给救上来了。   他看到沈修宇和周南焦灼的神情,愧疚的简直无法言语,“父皇,母后,小六对不起你们…”   “小六,以后别再这样了,有什么心情、问题、麻烦,告诉父皇和母后,父皇母后自会替你解决。   断不敢再想着自尽,你若是真的走了,父皇和母后再也不会有笑容了。   你们兄弟,也再也圆满不起来了。”   “对不起,父皇…”   沈修宇语重心长的教导了小六一个时辰,暗中在六皇子府中布下了天罗地网,这才和周南回宫去了。   蓝罄那边,在一番苦等之后,终于等到了情报楼楼主的消息,这消息却是叫他连半刻都坐不住了。   “不知发生什么事,六皇子回京之后已经连续两次性命垂危,听说都是六皇子自己寻死的…”   蓝罄闻言,周身都发起抖来,不受控制的那种。   他再也听不下去,扔下一锭金子,便朝外面去了。   小六是最小的皇子,自小便娇生惯养,一直都娇气的很,怕冷怕热怕疼,这样胆小娇贵的一个人,现在竟能狠下心来了断自己的性命,而且不止一次!   蓝罄只觉得内心一股巨大的悲痛涌了出来,叫他差点难受的在大街上嚎啕大哭起来。   他强行压下那股不适之意,悄悄从城外的一个密道中溜进了六皇子府。   这个密道是当年小六看了一个连环画后要他挖的,过后小六便忘记了,他现在还记着。   小六房外站着十几余个影卫,他们每隔一炷香的时间,便会进来看看小六。   蓝罄一直等到了晚上,小六睡下的时候,才狼狈的溜进了小六的被子里。   除了被子里有床帐遮挡着,别的地方都暴露在影卫的眼中。小六昏昏沉沉的躺着,又梦到了一个蓝罄害他身败名裂的噩梦,冒着冷汗、流着泪醒来了。   才醒过来,他便感觉到一双手抚上了他的脸庞,他颤抖着抓住那双手,就看到了蓝罄。   “你还是不肯放过我么?”小六心如死灰,颤如落叶道,“你就非要杀了我不可吗!!”   “不是的小六,不是的,我是来向你请罪的…” 第34章 双渣攻追妻火葬场14   次日,韩先正在同鸣轩在街上走着,两人一齐替家中挑选着家具,却见一个长相极美艳的女子尾随他们走入了家具店中。   只见这女子唇红齿白,身段娇软,她乍一进去,便朝着韩先去了。   “公子可还记得我?”   这女子满面红霞的问道。   之前叫女子强吻的阴影直至今日还盘旋在心中,叫韩先立刻警觉起来,“你是何人,我不认识你,来人!”   他一声令下,影卫们便冲了进来,将他和那女子隔离开来。“你是何人?”   影卫语气凌厉的问道,那女子一愣,眼中便涌起伤心的泪光来,“您不记得我了么,韩公子,那好初来云城,在寻香阁中来用膳,用膳过后,您便夸赞小女子长得美,说有机会要帮小女子赎身…”   寻香阁是云城中出了名的寻欢作乐之地,去青楼吃饭,顺便嘴上撩拨调戏一下长得好看的女子,的确像是韩先做出来的事。   鸣轩面上当即便浮现出不悦之色来,韩先简直暴跳如雷,“你在说什么?我何时对你说过那样轻浮孟浪的话!我早已心有所属,在我心中,我的心上人才是长得最好看的,我也只会夸他,我何时夸过你!”   他的确没夸过这女子半个字!   那日他去这地方吃饭,不过夸了一句那里的酒喝起来滋味极美,便叫移花接木成了这样,他简直气怒交加。   鸣轩看见这些莺莺燕燕和他纠缠不清就觉得烦,黑着脸夺门而去,韩先连忙拄着拐杖追了上去。   “鸣轩,你听我解释!”韩先好不容易追上鸣轩,满脸热汗、语无伦次的跟他说起了那日之事。   —派火烧火燎之色,待他满面急色的解释完,鸣轩的气才消了一些,愿意叫他牵着手了。   韩先正要抱着他好好亲一番,又有一个女子过来了。这次这女子直接拿了一封信过来,不由分说的便塞到了韩先手中,“韩公子,这是我妹妹要我绐你的。”说完便一溜烟儿的跑走了。   鸣轩夺过那信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红色的露骨唇印,是女子的唇沾了朱砂印在纸上的。   鸣轩气得将那信甩到韩先脸上,“还说你没有在外面沾花惹草!”便气势汹汹的走了。   “鸣轩!鸣轩!”   韩先急得喊破了嗓子,鸣轩都没回头理他。   “可恶!”韩先忿忿的用拐杖捶了一下地面,便将影卫们唤了过来,“立刻去给我查清那些女子的来路!”   “是,主子!”   是夜,韩先才从鸣轩那里吃了闭门羹,便收到影卫的消息,“主子,白日纠缠您的女子都找到了,她们都是青楼女子。   现在已经将她们控制住了,还请您过去亲审她们。”“做得好。”   韩先即刻便前往青楼。在他踏入青楼的那刻,金立丰指着他,刻意对鸣轩说道,“殿下,他对您根本不是真心的!他嘴上说着非您不可,一转头便进了青楼!好色便是他的本性,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鸣轩死死盯着韩先的背影,直至韩先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青楼中,这才抿唇一言不发的走了。   金立丰连忙上去拉住他的手,接着他心情不好,将他柔软的手死死抓住,“殿下,你不要不开心,你还有我,来,我给你做个鬼脸。”   韩先和老鸨包下了那两个女子,便闯入了其中一人的房中,另一人则是叫影卫给绑来了。   才一进入房中,他便闻到一股甜的发腻的气息。   “你们两个和昨晩来的那女子是一伙的吧?”韩先开门见山道,“说,是谁让你们来的?”   “公子在说什么,小女子全然不懂。”   “是啊公子,小女子本就仰慕你至深,根本无人指使,全是情不自禁。”   “呵。”   韩先冷笑起来,“你们这鬼话,若是放在过去,说不定我还信,但我现在这幅半死不活,残废不堪的样子,是个人都不会喜欢!   你们已经三番五次的惹他生气了,所以现在我也很生气,你们是说还是不说?不说便别怪我心狠手辣,辣手J.LL1-H 7 ”   扌隹化了。   韩先边说,边从腰间拔岀一把血红色的弯曲匕首,他把玩着那匕首,把玩够了便如同闪电般迅疾的逼近其中—个女子,将锋利刀刃对准那女子的脸,“说不说?不说我便在你的脸上划几十刀,将你的脸划得稀巴烂。”   他语调森冷,神情阴郁诡谴,“这匕首是有剧毒的,划下去人的脸便会烂掉,就像叫狗啃过一样,鲜血模糊,参差不齐,皮消骨蚀,惨不忍睹。”   那两女子的其中一个吓得哆嗦起来,“我说,我说便是了,你把这刀拿远些。”   “那你便快说!别再考验我的耐心!”那女子哭哭啼啼的解释起来,将一切都交待了。   原来全部都是金立丰叫她们这样做的!   “你去同我跟他说清楚!”   韩先不由分说的将那女子抓起来,那女子不愿,奋力挣扎起来,韩先不慎摔在她身上,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出声、相对比较冷静的另一女子忽然一跃而起,将一把紫色的药粉朝着韩先的面门处撒来。   韩先没料到这招,叫撒了一脸的药粉。很快,他便觉得体内有股热意涌动起来。   韩先只觉得阵阵发懵,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很快感觉热了起来。   眼前两个女子的脸也好似全都变成了鸣轩的脸。韩先不由自主的伸手去碰,他的手才碰到那女子的脸,外面便传来一声巨响。   不是旁人,正是鸣轩与立丰。   只见鸣轩的眼神从震惊转为失望,从失望转为伤心,最后头也不回的丢下他跑了。   那个眼神韩先并不陌生,当初在宫中诀别的时候,鸣轩就是这样看着他的!   这一次,如果再让鸣轩走了,他就彻底要失去这个人了!   韩先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一拳一个,将那两个女子打倒在地,半点怜香惜玉之情都没有。   “来人!”   他呼唤影卫,却全无回应,便拄着拐杖冲到了窗边,鸣轩刚好走到了窗下,韩先为了追上他,径直从窗口翻了下去。   他掉下去的时候刚好将鸣轩扑倒在地,两人在地上滚了一圈才停下。   “我没有…没有背叛你…我叫人下了药…鸣轩,帮我…”   小六的床上,蓝罄迫不及待的想要把全部的前因后果向小六解释清楚,但小六只是拼命摇头,“别说了,不管你编出多么天衣无缝的谎话,我都不会再信你半个字!   你若是真的有那么一点愧疚之心,觉得对不起我,便立刻的从我这里离去,永远都别再来找我!   你害我残废,玩弄我像傻子,欺辱我如猪狗,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   说话间,小六已经痛苦得无法自拔,热泪纵横,哽咽难平。他的这两条腿已经废了快十年了,这十年来,他每天都活得像个废人,这些全部都是拜对方所赐!   “你走,你走,我恨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小六流着泪去推身上的人。   “小六,我知道你恨我,可你能不能也听我说说我的事?我从未向别人说起过的我的事!我家人的事!”   蓝罄绝望的请求道。小六闭上眼,不愿再看他的脸,好不容易等到心绪平复一些,小六才说道,“我可以听你说,但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你告诉我,不管是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你说完以后,便立刻离开这里。我身体不适,想要休息了。”小六颤抖着答道。   现在,只要他一靠近蓝罄,身体中便会不由自主的泛起一股强烈的排斥感,就好像在他身旁的不是青梅竹马、曾经爱过的人,而是一条嘶嘶绽出毒牙的毒蛇。   “小时候我原本有个幸福美满的家,我爹是当地首屈一指的富豪,我娘也是贵族小姐。   他们感情极好,还给我生了一个妹妹,我很喜欢我妹妹…”说到这里,蓝罄痛苦难耐的闭上眼,“我爹娘平日都很忙,时常不归家,我和妹妹便相依为命,她虽然很小,但是很懂事,也很可爱,会拿东西给我吃,会在打雷的时候来找我睡,会让我给她念书…我以为妹妹能够陪我一辈子,不料有一天,我们全家被灭门了。   她在我怀里,被人捅死了…我一直都没办法原谅自己,为何没有护住她,她明明就在我怀里,就在我怀里…”   蓝罄疯狂又不甘的重复道。   “从那之后,为了躲避仇人,我便独自一人躲进了山里。是我愚蠢,在山中待的时间太久了。   所以后来才会那样叫人蒙骗。我出山后便有人找上了我,说你的爹娘杀了我全家,还拿了许多证物绐我看,我报仇心切,便全信了,在他的安排下进入了六皇子府。   小六,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会重新去帮你找药,我一定会帮你治好的你的腿,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真的喜欢你,我不能没有你,我只有你了…”   “我给你机会,谁又绐我行走的机会呢?”小六的声音很轻,却也很坚决。   “不要这样绝情,小六!我求你,我求求你!”   “不可能…”   小六睁眼,用力的抹去眼泪,“蓝罄,你走吧,再不走我叫人了。”   “小六,不要这样…”   蓝罄说完,便立刻点了小六的穴,叫小六动弹不得,出声不得,钻入了被子里,抱着小六柔软的躯体疯狂亲吻起来。   —种毛骨悚然的厌恶之感如同激灵般蔓延至全身,叫小六清澈的眼中浮起了决绝与憎恶。   他心如死灰的盯着上面的房梁,缓慢又坚决的收紧了牙关,猛地将自己的舌头咬断了。   蓝罄忽然感觉到他的身体猛地一抽搐,诧异的抬头查看,却看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画面。   只见小六像是受了什么内伤似的,口中大量鲜血漫出。   大片大片的血色在他的身上和床上浸染开来,叫蓝罄都快疯了。“小六!!” 第35章 追妻火葬场15   韩先身躯如同铜墙铁壁似的,覆在鸣轩身上不愿起来。鸣轩探了一探他的脉搏,确实跳动异常,火热烫手。   鸣轩立刻从地上一跃而起,将神志不清的韩先给背了起来。“殿下!”   立丰急了,“您难道忘了他做过的那些脏事,又要心软救他了?”“我家主子才不脏,脏的人是你!”   影卫们冲上来,恨不得活撕了立丰,两帮人都要打起来了,鸣轩淡淡的瞥了立丰一眼,“立丰,你在怕什么?怕他嘴里说出关于你的真相?”   立丰心中一惊,不敢再去看他的眼,“是属下逾越了。”   鸣轩并未当众拆穿他,而是背着韩先走了。当务之急是要帮韩先解了身上的毒。   鸣轩和韩先一派和谐,六皇子府,包括皇宫内都已经乱了套。小六断舌之事很快就传到了沈修宇和周南那里,蓝罄被迫先行离开了六皇子府,小六则是叫沈周二人用最快的速度接入了宫中。   太医立刻着手医治小六,但情况要比他想象的严重许多。   小六的舌头几乎叫自己咬断了,只剩下边缘处的一点皮肉还牵连着。   寻常人一般最多咬破一点,便会痛得昏死过去,失了继续的气力,他却几乎将自己的舌头咬断,不怕疼的同时足以可见他完全不怕死。   太医堪堪的在小六口中敷上了药,便将沈周二人叫了过去,“小人见过皇上,皇后。小人有一事必须向您二位禀告,六皇子已经彻底失了生意,一心求死,这心病若是不解,迟早有一天他会死在自己手里。”   “朕知道了。”   沈修宇不忍的闭眼道,“这次朕一定会知道他一心求死的原因。不管用什么办法。”   小六整整昏迷了三日,这才在剧烈的疼痛中醒来。   他一醒来,先是向外吐了一口浑浊的血水,这才向着四周看去。   这里是太医院,糟糕,他的事情又惊动父皇母后了。   小六不想让周南和沈修宇知道他和蓝罄的事情,他希望在爹娘心中,他永远都是原来那个单纯可爱的小六,而不是一个叫人欺骗、糟蹋、伤害、欺辱数年却毫无知觉、执迷不悟的蠢货,所以他不会把蓝罄的事说出口。   但他也不想再见蓝罄,一次也不想,所以,他要离开这里。   小六醒了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养心殿,周南和沈修宇前来看他,他正欲向爹娘提出离宫之事,却发现自己的舌头已经动不了了。说话也说不出来了。   惊惧之余,他内心更加难受起来。   他已经不仅只是个瘤子了,从今往后,他极有可能再也发不了声了。   小六是真的不想活了,但他必须得活着,就算是为了周南和沈修宇。   “唔唔”   小六痛苦的呜咽着,抓着周南的手,不断的在周南掌间比划着。   沈修宇立刻去拿了纸笔过来,叫他能够将心中所想写出来。小六在纸上写道,“父皇,母后,我想去羌国…”   “好,父皇和母后答应你,但你也要向父皇母后保证,再也不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若是你反悔了,父皇同母后都会遭到报应。”   周南实在没有办法了。   小六凄皇的点了点头,他都把他爹逼成什么样子了?   伤愈之前,小六被留在了宫中。   仅是一个太医院,便有上千禁军把守着,滴水不漏,密不透风,连半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蓝罄几次想要夜探太医院,进去看看小六,被禁军发现了,追着跑了大半个皇宫,最后叫沈修宇射了一箭,才侥幸逃脱了。   沈修宇隐约觉得此人与小六的伤势有关,下令半封锁了出入皇城的官道,外对进出皇城的人严密盘查,内里挨家挨户的查过去,查的便是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查的极为细致,城中的年轻男子通通都要脱了衣服检查肩膀。   为了躲避这严密且致命的追查,蓝罄不吃不喝的在地下密道中蛰伏了近七日,才敢出来去河边喝一口水。   之后,他又在不见天日的密道中待了近半月,盘查才停了下来。   这些日子,小六的伤也逐渐好了,虽然还是不能说话,但只要不再受伤,假以时日便可以恢复了。   在沈修宇的秘密安排下,他坐着马车悄无声息的出了宫,等到蓝罄收到消息的时候,他已经离宫一天一夜了。   为了不彻底失了他的踪迹,蓝罄连夜的去追,这日终于追到了,却发现小六在河边坐着。   他旁边站着一个高大俊朗的统领,将河中的水灌入水囊拿给他喝。   河边风大,这统领解了自己的披风,便裹在了他身上。   小六只是怔怔的望着川流不息的河水,对对方的动作全无察觉。   蓝罄在暗处看着,只觉得一股邪火自心头蹿起,便悄无声息的撤离了。   他提前赶去了车队的必经之路上,在那里埋下了炸药。   小六他们修正完毕,重新出发,在经过那条官道时,地面上忽然响起了轰隆的炸裂声。   “殿下,快躲开!”   林统领一把抱起小六,用尽全力的将他掀到了路两旁的草丛中。   小六惊魂还未定,腰便叫身后的一双手箍住了。   他登时如遭雷击,一张漂亮面孔变得煞白起来。   他一把拉过那手臂,狠狠的咬了下去。趁着蓝罄疼得心神俱凛时,他用力的撞开了蓝罄,慌不择路的向前冲去。   他只想去到没有蓝罄的地方,就算是阴曹地府也好!“小六!我有话同你说!你站下来等等我!小六!周六!停住!”   蓝罄的话语陡然升高了几个调,叫小六听得心中发冷,浑身发抖,小六跌跌撞撞的扑到马上,驾马向着前方跑去。   马儿一口气跑到了河边,再也没有地方可去,这才被迫站住了脚。蓝罄紧随其后,逼到了他身边。   "小六,你回来。”   蓝罄的语调压得低了些,他尽可能的温柔道,“河边危险,你不要站在河边,你过来。   我不会再伤害你了,小六。你知道的,蓝罄哥哥最疼你了。”   他像是过去哄骗小六那样说道。“你住嘴!”   小六失控的向着他骂道,“你还有脸这样自己叫自己!你可真是不要脸的叫人作呕!我就是去死,也不可能回去你身边的!”   “小六,你也知道,之前的事情都是误会一场,我对你的恨是假,对你的爱才真,你莫要冥顽不灵了,速速回来我身边,我带你去羌国找刘神医。”   蓝罄向着小六伸出一只手。   小六下意识的在马背上向后退了一些,“蓝罄,你莫要做梦了,我永生永世都不可能和你回到过去了!”   “小六,我不想逼你,可你为何就是不听话?只要你像过去那样回到我身边,我可以用一切弥补你。”   “你弥补?你能弥补什么?你能弥补我错失的那些好时光,还是能弥补我的这具残躯!你什么都弥补不了,你只会逼我!”   “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今日倒真要逼逼你了,否则真是对不起你的这番难听话!”   蓝罄说完,便运起轻功,腾空跃起,向着小六逼来。   小六脑中一片空白,唯一能够想到的便是不断后退,躲开这咄咄逼人的男人。   只听噗通一声,他掉进了河里。   “周六!”   蓝罄高呼一声,也连忙随着他跳进了河里。   这河中的水势极为湍急,河的下游便是一条拔地万丈的瀑布。   蓝罄心急如焚,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向着小六游去。   小六死命的扑腾着、挣扎着,口中被呛了不少的水,完全呼吸不上来了。   “快抓住我的鞭子!”   蓝罄将鞭子向着他甩过去,鞭子抽打在水中,溅了小六满脸的水。   那鞭子都已经升到了身前,只要伸手便能抓住,小六也的的确确看见那鞭子了,但他就是不伸手。   “放了我吧,蓝罄!别再折腾我了!别再跟着我了!”   小六几乎是痛哭说道。   “我不会再折腾你了,我要救你,小六!你快些抓住鞭子!快啊!”   蓝罄目毗欲裂的狂吼道。   小六只是哭,身体跟着河水随波逐流,没有半点求生之志。眼看着他们就要到了那瀑布前了,蓝罄急了,运起十成的功力、不顾一切的向着小六追来。   他追来的时候,小六也在水中游动起来,终是距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抓不住。   “周六!你绐我站住!站住!”   整个河面上都回荡着蓝罄痛彻心扉的嘶吼声,“你再敢往前一步试试,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站住一一”   可他的心急如焚的呼唤只是叫小六逃得更远、更快了一些,终于,他们到了悬崖之上。   看着前面的万丈高崖,小六沾满水珠的脸上竟是绽出了一丝令人酸楚的笑容。他闭上眼睛,等着接下来的粉骨碎身,却在落下的那刻叫蓝罄给抓住了。   “别放开我!”   蓝罄双目血红道,他已经快力竭了,却仍是拔出剑插在了那高崖之上,阻止了他们两个下落的趋势。   “快,另一只手也抓住我。”   蓝罄命令道。小六顿了顿,向他摇了摇头,“不,蓝罄。”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同我置气?周六,你简直太不懂事了!”   “没错,所以,就让我这不懂事的人去死吧。”   小六面无表情的补上了这句,便伸出另外一只手,一个一个的掰开蓝罄抓着他的手指。   “小六不要!不要!”   不管蓝罄如何失态痛哭,疯狂恳求,小六都面不改色。蓝罄抓剑已经很费力了,没有力气再抓住他一次了。   “蓝罄你记住了,我永远不会原谅你,就算是做鬼,我也会记着你对我说过的那些话,做过的那些事,还有捅过的那一剑!永远不会忘!”   小六说完,用力的朝着他早已虚软的手腕一劈,他便脱力的松开了小六,小六掉入瀑布间,身影瞬间被埋没。 第36章 追妻火葬场16   “周六!!!”   蓝罄撕心裂肺的吼声同震耳欲聋的瀑布之声交织在一起,小六下去的时候,他奋力的扑上去一冲,却只抓住了小六的半截袖子,随着小六下落的幅度在他手中被硬生生的撕裂开来。   蓝罄差点随着小六下去,却又硬生生的遏制住了自己。   这里只有他们两人,若是他们都在瀑布中受伤,那怕是今生今世都无法找到彼此了。   这瀑布下面应该还别有洞天,现在下去找,说不定还能找到小六。   或是小六的尸身。   蓝罄奋力向上爬去,每爬几步便要停下来,擦一擦血红的眼眶,将当中那些碍事的热流擦去,才能看清前方的东西。   从瀑布上爬上去,他立刻去寻找下去的路,全家人叫灭门后,他便独自躲进山里生活起来,因此他对野外的地形极为熟悉,不过找了小半个时辰,便找到了下去的路。   到了那瀑布下面,他在一潭碧水中看见了漂浮着的小六。   只见小六青丝散落,白衣染血,安安静静的漂浮在潭中,如同睡着似的,又如同与这周遭的山水天地融为一体,恬静且美好。   蓝罄脱去外袍,朝着水中游去,很快便在潭水中央抱住了他。“小六…小六…”   蓝罄抱着他,难以抑制的唤道,“你不能死,小六,我只有你了…”   这十余年来的形影不离,他对小六存着世间最恶毒、最肮脏、最坏的心思,小六对他却是截然相反,对他亲近,依赖,又粘着。   他原先对小六的情谊不屑一顾,现下小六彻底对他寒了心,绝了情,他才发现他多么需要小六。   蓝罄找到了小六,不敢在那里多做逗留,连夜背着小六走山路离去了,生怕沈修宇的人追查到他。   几日后,小六在一间简陋却不失温馨的小木屋中醒来。他只觉得浑身都酸痛发胀,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全身脱力。   就连手掌都合不拢。   原先他只是双腿残废,现在却变得全身都残废了。   他试了几次,想从床上爬起来。   爬倒是爬起来了,动作却只勉力维持了一刻,便再也支撑不住,朝着地上栽去了。   外面归家的蓝罄听到里面的动静,立刻将手里的东西一扔,冲到了里面。   “周六!你没事吧?”   蓝罄边问道,边将小六抱了起来,放回了柔软的床上。   “我怎么会同你在一起?”   小六难以置信道,“蓝罄,你是地府索命的厉鬼么?我要了你的命么?为何你这般阴魂不散!”   小六平日从不骂人,这已经是他能说出的最极限的难听的话了。   蓝罄眼底蕴着的一丝温情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妖孽笑容。   “小六,别闹了,这是我之前隐居的地方,是个很漂亮的地方,最重要的是,这里没有外人,再也没有人能来打扰我们了。   我会好好照顾你,用我的下半辈子来向你赎罪。”   他说着,抬手抚上了小六的脸,“你的身子可还好?有哪里不舒服,叫哥哥帮你看看。”   原先在六皇子府中时,小六一直都是甜滋滋的叫他蓝罄哥哥的,原先他对此不以为然,现下却无比的想到过去那时。   “你要把我关起来,在这里关一辈子?”   小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蓝罄,你还是人么…”   “小六。别这么说。我只是太爱你了。   你不明白的。我不能没有你。   只要你不再一见我就逃跑,一见我便寻死,我会考虑给你自由,但是不是现在。”   蓝罄抱起他,像是摆弄一样精美的物事似的,对他拿捏揉弄,百般亲昵。   小六从他的话里意识到了一些关键的东西,颤得更厉害了,“你给我自由…是你夺去了我的自由…是你叫我变成这样,比原先还残废的更厉害?”   "你不是残废,从来都不是。我是。"   “蓝罄,回答我的话!你对我做了什么!”   小六罕见的大吼道。他从来没这么凶过任何人,今日实在快叫逼疯了。   “我不过是绐你下了一点软筋散罢了,我只是怕你再去寻死。”   “你不害我,不骗我,不逼我,我会寻死么?你当真是可笑至极!放开我!我不想看见你!我要回去找我父皇母后!”   “不准你回去!”   蓝罄一把将他拽进自己怀里,“你是我的!你父皇母后还有别的儿子!可我除了你再没有旁人了!   我比他们更需要你,所以我不可能放你走的!   小六,你死了这条心罢!   我会帮你报仇,报仇之后你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都得当我的人!”   “蓝罄你混蛋!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上你这样的人渣…”   小六眼见大势已去,自己实在无力回去,只能痛哭怒骂起来。蓝罄只是死死抱住他,不论他说什么,都不愿意松动半分。他哭骂了近一个时辰,终于力竭睡去,待到他睡去后,蓝罄不动声色的帮他盖好被子,流连不舍的在他光洁的面颊上摩拿数下,这才起身离去了。   后面小六醒来了,努力想要挪动身体,却是累得汗流泱背,都没能移动半寸,心下一片惘然。   就在他心如死灰时,满身血气的蓝罄走了进来。   蓝罄毫不避讳的当着他的面脱下了血衣,换了一套干净衣服,才抱起了他。   “小六啊小六,你为何就是不懂呢。”   蓝罄俯下身去,微凉薄唇含去了小六额前的汗珠。“你是逃脱不了我的手掌心的。白费力气也没有用。今生今世我都认定你了。”   “我这样一个残废,有什么好的?”   小六冷静下来,垂着长睫对他说道,“蓝罄,你年少有为,甘心同我这样一个废人在这荒无人烟之地荒废光阴么?   你若是肯放了我,我便不会再追究过去的事,将你介绍绐我哥哥们,叫你在他们手底下做事,跟着他们闯出—番天地来。你知道的,我从不骗人。   你放我走,我便当从前的事都没有发生过。   除却爱意,还有兄弟情义。不输从前。”   “去他妈的兄弟情义!谁要你的兄弟情义!”   这话不知道哪里触到了蓝罄的逆鳞,叫他当即面色大变,矢口大骂,但旋即,他便收敛了面上的戾气,再度将小六抱进怀中,“乖小六,对不起,蓝罄哥哥不该向你发火的,只是我修炼之功邪性,有时自己也收不住自己的脾性,你莫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前后变脸之快,宛若换了一副不同的面具似的。   “蓝罄你不要这样…”   小六惊惧道,满眼都是恐惧抵触。   他越是这样,蓝罄就越是疯魔,越想让他回到过去那样。   蓝罄抱起他,在他耳旁柔声道,“小六,我带你去一样好东西。看完了,你就该原谅我了。你原谅我了,我们今夜便成亲。”   小六叫他接二连三的猛烈攻势弄得应接不暇,还在消化他的话,已经叫他抱到了外面。   —阵风吹过,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冲进了鼻子里,小六抬头向前看去,便看到了一串表情各异的人头叫串成了—串,挂在面前的树上。   “这是什么东西…你怎么杀了这么多人”   小六的声音破碎的不成腔调,他腹中不受控制的翻江倒海起来,一股恶心之意直冲嘴边,叫他干呕起来。   蓝罄贴心的将他往前放了一些,叫他能够痛快的吐出来。   在他吐的时候,蓝罄用一种温柔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愉悦声音在他耳边说道,“小六,你知道么,这些便是我们的仇人。就是他们的母亲,引得我对你兵刃相见,痛下杀手的。   实际上,他们才是我的仇人。   我将他们找了出来,全部都杀了,就像当年他灭我全家一样。坏人已经死光了,再也没人能阻碍我们了,我们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啦!”   他说完,将那串滴血的人头从树上拿了下来,像是蹴鞠似的一脚踢了出去,无比的畅快淋漓,也极致的残佞狠毒。   “好了,那些脏东西已经叫我踢开了,你不要害怕了,我会保护你的,小六。”   小六将腹中东西吐干净,被他抱起来,奄奄一息道,“蓝罄,主要的错在你,不在他们,是你不分黑白是非,轻易叫人蒙骗利用…   是你心思歹毒,明明可以将我一剑捅死了了事,却偏要用那阴狠暗毒的手段,弄坏我的腿!   你以为他们死了,你便能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么?   我告诉你,不可能的!   你若是现在迷途知返,现在将我放了,我还愿意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如果你绐的机会,是要用失去你作为代价,那我宁愿不要这机会。   不要你的原谅。小六,我会用我剩下的所有时日来换取你的原谅,至于你的腿,已经无法再挽回了,那便让我当你的腿,带你走遍所有你想走要走的地方。”   “蓝罄,放了我吧,就让我去羌国治腿吧,求你了…蓝罄哥哥,小六求你了,好不好?”   “你的腿治好了,是不是从此便要走得远远的,叫我永远找不到?” 第37章 追妻火葬场17蓝罄最可怕最大的火葬场来了   云城内,已是深夜。   鸣轩才帮韩先解过毒,二人沉沉睡着。   韩先一条手臂环住他的腰,睡梦中也丝毫未放松对他的钳制。   高墙外,立丰木然的站着,他绐韩先用的药有多么烈,鸣轩发出的声音便有多大,他如同一座死气沉沉的雕塑,立在外面听完了整个过程。   他知道,今夜过后,鸣轩就要和韩先复合了,而他们两个,则是永远没有可能了,鸣轩不责罚他已对他手下留情了,更别说再对他有所回应。   要是没有韩先,鸣轩迟早会和他在一起,就算不在一起,也会视他为生命中最独特、最重要之人,一个韩先,打破了他全部的美梦,叫他不得不承受着被横刀夺爱的切肤之痛。   立丰听得心神俱裂,甚至徒手将自己的剑折断了。   夜深了,里面再无动静,他这才手持断剑、满目猩红的离去了。   他不甘心,他一定要颠覆眼前的这局面!   就算用尽所有手段,他也要将鸣轩留在身边!   鸣轩和韩先浑然不觉立丰的心已经全黑了,后面起床后,他们便互相表明了心意。   鸣轩决定离开云城,回去皇城,一来他也想见周南了,二来为了韩先的腿。   “殿下。”   立丰前来寻找鸣轩,“你这就要走了?”   他多么希望从鸣轩口中听到否认的、留恋的答案,但鸣轩出口的话语却粉碎了他的全部期望。   “嗯。立丰,你也同我们回去罢,金叔叔也想你了。”   “再多住一段日子好不好?那成衣铺子才刚开了一半,你现在走了,谁来管这里的产业…”   立丰强颜欢笑着挽留道。   这里是他喜欢上鸣轩的地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着无数关于鸣轩的回忆,是曾经他和鸣轩的一个秘密乐园,是属于他们的、不被外人侵入的、独一无二的一片净土,因着鸣轩,他对这里充满了不舍。   “这里的产业交绐县令便好了。我们必须回去。韩先的腿,不能再等了,只有京城才有更好的大夫。”   立丰已是心如死灰,强弩之末的问道,“如果我的腿也断了,我想留在这里,你愿意陪我留下来照顾我么?”   这问题就好比“你娘和我同时掉进水里了,你救谁?”一般难以回答,“别闹了。”   鸣轩拍了一把他的肩膀,“一直以来,我都将你当成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愿意为你两肋插刀的。”   “呵呵”   立丰凄凉的笑起来,“属下多谢殿下的两肋插刀之恩!属下祝殿下与韩国公百年好合,幸福无边!”   说罢,便不顾鸣轩诧异的神情,自顾自的冲出去了。   说走就走,三日之后,鸣轩将云城的一切事务安排交接妥当,同韩先一起坐上了回宫的马车。   马车内,韩先纠缠着鸣轩个不停,“鸣轩,回去便将金立丰换了吧,我觉得他对你不怀好意。”   “他又未犯大错,为何要犯?更何况金叔叔一直在父皇身边当差,我若是将立丰换了,岂不是不绐他面子?进而伤了父皇的心?”   “我不管!周鸣轩,你必须换了他!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你若是不换,我便…”   “你便什么?”   “我便去向皇上禀报,说你三心二意,始乱终弃!”   韩先胡搅蛮缠道,鸣轩正在喝水,听得他的话差点一口水喷出来。“你还真将自己当成太子妃了”   “怎么?我难道不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么?你换不换,不换我要对你不客气了!”   “你能怎么对我不客气?”   “这样!”   韩先将鸣轩扑倒在马车中,二人纠缠打闹起来。   马车外,立丰听着里面传来的笑声,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眸间闪过一丝狠厉。   很快,马车便出城了,当马车行驶到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僻林子时,忽然有一张闪着耀目金光的金丝大网从天而降。   接着,一队体格高大的黑衣人便将他们给包围住了。   “抓住那辆马车中,那个长得极漂亮的男子!”   为首最高的那个黑衣人一声令下,其余人便一拥而上,朝着鸣轩和韩先所乘坐的马车来了。   侍卫们和影卫们迎了上去,兵刃交接之声顿时不绝于耳。   这帮黑衣人的力气都极大,虽他们的功夫没有多少精妙之处,却有着用不尽的蛮力。   在近乎压倒性的攻势之下,鸣轩他们的人很快显岀颓势来。很快,鸣轩他们的马车就叫人从最上空绐徒手劈开了。   马车从中间裂成两半,鸣轩迅疾的背起韩先,将韩先交给自己的影卫,“先带着韩国公撤到安全的地方,他在这里,我总有后顾之忧。”   “我不走!放我下来,鸣轩一一”   韩先声嘶力竭的呼喊着,叫影卫带着撤离了。   韩先的走对这帮黑衣人没有半点影响,所以他们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是谁派你们来的?”   鸣轩冷道。   那些人不答他,只是一拥而上,将他水泄不通的围困起来,为首那人咄咄逼人,招招杀意,鸣轩愈战愈勇,他身手奇好,面对这些力大无穷的怪物丝毫不见慌乱,见招拆招,步步为营。   很快,在与那黑衣人头领的对战中,他便占了上风,他正欲以剑尖划破黑衣人面上的黑布,身后忽然猝不及防的伸出一柄剑。   这剑不是别人的,是立丰所出,这一剑径直刺向了他的腰部,将他腰间那一圈薄薄的皮肉与骨头刺穿了。   尖锐疼痛剧烈而至,叫鸣轩一个创超,差点摔倒在地上。他从未想过,立丰会暗算他。   立丰一出手,场间情势立刻叫扭转了。   鸣轩身受重伤,当即被制,其余人士气大败,立丰一阵秋风扫落叶的猛烈攻势后,除鸣轩以外的人都倒下了。   “金立丰,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鸣轩几乎是对立丰怒吼道,“现在立刻收手,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不会收手的。因为我想要与你在一起。”   立丰说完,从自己身上撕下一条长长的布条,在鸣轩腰间绕了一圈,将那淌血伤口包裹起来。   包扎好鸣轩的伤口,他立刻将鸣轩抱起来,朝着无人的方向快步疾行去,然而,未走几步,便叫那黑衣人拦住了。   “无忧,你干什么?”   立丰凌厉逼问道。   黑衣人一挥手,他的手下竟是齐齐的朝着鸣轩冲去。   “你这出尔反尔的小人!”   立丰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着了黑衣人的道儿,叫那黑衣人把鸣轩抢走了。   那黑衣人怀抱鸣轩,驾马向前冲去。   疾行间,鸣轩一把扯下了他脸上的黑布。那是一张高鼻深目、轮廓深刻的面孔,有着与大凛人截然不同的异域气息。   “你是什么人?”   “你猜我是什么人。”   那异域男子不紧不慢道,英俊邪气的面孔上满是气定神闲之色。   似乎这一切,他早已料到。   鸣轩蹙了蹙眉,忽而拔出贴身匕首朝着对方的脖子上抹去。那男子迅猛的仰头,匕首几乎贴着鼻子平直的削了过去。   鸣轩再次伸手朝着对方的胸前拍去,将对方的身体拍落下马,对方下去的时候眼疾手快的拽住了他,二人齐齐朝下摔去。   山上。蓝罄不知道第几次将小六翻来覆去的折腾,他不断的逼着小六说喜欢他,但小六就是不说,不管叫他欺负的多么凄惨,小六都只是重复着那句,“我不喜欢你,我恨你,我恨不得你去死…”   蓝罄一听他这话便大受刺激,理智全无,恶性循环的将他欺负的更惨,引得他更恨对方。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数月,小六从最初的满怀希望变成了彻底无望。   他不得不相信,蓝罄的确把他藏在了一个无人找到的地方,而且余生的每一天,都要重复这样屈辱、痛苦、   动弹不得的日子。   又一次他痛哭着恳求蓝罄无望后,终于彻底崩溃。   然而,他的崩溃却是平静的吓人,不仅完全看不出来,还比平常表现的更加活泼了些。   “蓝罄哥哥。”   这日清晨,小六满脸红晕的说道,“我想吃卤鸡了。我们来到山上也有好些时候了,天天都是山上的野味,我实在有些腻味了。”   小六过去最爱吃的就是鸡腿。   在六皇子府的时候,若是没人看着,一天能吃好几个,直到把肚子撑坏,所以蓝罄不疑有他。   “馋猫。”   蓝罄在他柔软的唇间飞快的刮了一下,“你在这里等着,我去下山绐你买来。”   “谢谢蓝罄哥哥。”小六羞涩道。   待到蓝罄走后,小六费力的从胸口抽出一截红绳来,红绳上挂着一块价值连城的纯种白玉,内里晶莹剔透,上面刻着一个可爱的六字。   这是他的护身符,沈修宇亲自帮他雕的,从小他就带在身上,比自己的性命还要宝贝。   小时候他不小心摔了一跤,把护身符摔破一个角,也把自己的膝盖摔破好大一块,但他完全不在乎自己的伤势,反而伤心护身符。   他把这个护身符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所有人都这样以为。   包括蓝罄,所以他下山的时候没做任何防备,没把小六关在笼子关起来,也没拿绳子捆住小六,叫小六终于可以有了一次可趁之机。   小六将护身符拉出来,忍住心痛朝着旁边的床沿上一拍。   —阵碎裂声后,那护身符破成了两截,而小六也累得失去了意识。   软筋散把他全部的气力都掏空了,他必须拼尽头全力,才能完成一些简单的动作。   护身符变成了一个尖锐的棱角,小六抓过那棱角,朝着自己的腕间割去。 第38章 追妻火葬场18   鸣轩和那异域男子一同从马上摔了下来,两人在地上滚做一团。   天旋地转中,鸣轩再度把刀朝着那男子挥去,受伤的腰部却猝不及防的叫地上凸起的石尖戳到,疼得他动作放缓,面色大变。   那男子趁势反剪了他的手腕,迅疾的一拧一扭,刀便无力的自他掌间掉落下来了,接踵而至的,是向着后颈处的凌厉一劈,鸣轩便晕过去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眼上蒙着三层黑布,手脚被束缚的动弹不得,有人将水囊送到了他嘴边,他张嘴,一口气将当中的水饮了大半,接着,又有吃的送到了嘴边。   鸣轩吃过后,便有人用一个精致的银色铃铛塞住了他的嘴,叫他没法发出半点声音来。   他眼不能观,手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在马车上,有种轻微颠簸,持续不断的晃动着他的身体。   韩先折返回云城,找县令要来了城中全部的兵力,带兵朝着他们方才遇袭之处去了。   然而,他赶去的时候,鸣轩已经叫黑衣人给带走了,只剩下立丰,还叫其余的影卫给押了起来。   “鸣轩呢?”   韩先在影卫的搀扶下,行至他身前,迫不及待的问道。   “金立丰同外人勾结,趁着殿下不备偷袭了殿下,叫殿下落入了那黑衣人手中!主子,你快想想办法罢!”   “那黑衣人是何人?”   韩先面色剧变,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对着金立丰逼问道,“这云城就在边界上,你可知道这城中云龙混杂的有多少外族人!   若是别的外族也罢了,要是叫他落入匈奴余孽手中,你知道是什么样的后果吗!   金立丰,你若是不想害死他,便立刻将全部实情都从实招来!”   韩先一番话堪称振聋发耳贵,立丰面上的神情好似凝固一般,往日的情形如同走马灯似的一件件的在脑中闪过。   那黑衣男子叫无忧,自称是羯国人,是来大凛做瓷器生意的,他们表面上经商,背地里什么都干,只要给钱。   “说啊!”   韩先震耳欲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震得立丰的耳膜都要破裂了。   回想起过去的种种,立丰这才惊觉,他好似叫人一步步的引着走进一个圈套里面了。   而他,只顾着争风吃醋,对这场阴谋的发生毫无知觉。   “我想带太子殿下走,所以便找了一些人帮我。   那些人的头目唤作无忧,云城中的百姓都叫他无忧老板,他平日里是经营瓷器生意的,但也会拿钱消灾。你们放开我,我带你们去城中他的商铺!”   “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放过你!”   韩先指着立丰的脸怒骂道,众人向云城中去了。   经过一番调查,他们的心都凉了半截,县令拿出的真正的无忧的画像同立丰见到的根本是两个人。   凭借着过人的记忆和对鸣轩的挂怀,立丰硬是将那冒牌货无忧的画像画了出来。   韩先一看他的画像,便认出了画中人,那人便是在边境神出鬼没、肆虐不断的匈奴新王。   得知这个消息,立丰几欲晕厥,韩先无比沉重的向沈修宇告知了这个消息,太子被匈奴新王绑为人质,请求朝廷出兵。   鸣轩十几日未见光,这日,行走不息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而他也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山上,小六拼出了最大的力气,用那护身符将自己的手腕割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他割得极用力,血也溅得极高,腕间传来阵阵激痛。   血流的很快,割完以后,他重新将那破碎的护身符收了起来,揣在了怀里。   很快,他便感觉到身体阵阵发冷,冷得他上下牙关都撞击起来。   他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身体,面容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他太麻木了,以致于都没有发现护身符在打碎的时候,里面有一只金灿灿的蛊虫爬了出去。   小六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从出生到现在的事情,除了爹娘父兄,在他生命中留下印记的就只有蓝罄了。   那是一笔浓墨重彩的败笔,但他已经无力扭转,只能任由那一处败笔将他的整个人生都浸得黑透。   他一眼都不想再看到蓝罄了。   小六的眼眶中淌出难以释怀的、伤怀的泪来,他的气息渐弱,眼前不断出现幼时的画面,那时他的腿还没有坏,能够自如灵活的奔走行动,下雪的冬日间,他便和鸣轩他们在御花园中跑来跑去。   就算把雪弄得满身都是,也开心不已。   他爱玩爱疯,其余几兄弟便变着法子同他来疯。   有一次,他们几人打雪仗的时候不小心当着群臣的面打中了沈修宇,就剪刀石头布,打发一人去向沈修宇请CTXD   非。   小六猜拳输了,只能自己去找沈修宇,人还未到沈修宇旁边,眼泪和哭声先到了,大冬天的,小六硬是哭得脸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凌,叫沈修宇看得哭笑不得,怒火都淡去了大半。   在旧日回忆的包裹下,小六的意识逐渐的陷落,沉没,直到从这个地方彻底抽离,消失。   蓝罄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了,他赶路赶得很急,满头都是大汗,满身都是小六喜欢吃的。   回来的路上,他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回去之后,就不再绐小六服用软筋散,他打算时时刻刻的都照看着小六,自己实在没空的时候,再用软筋散,毕竟是药三分毒。   还有小六的腿,自然不能这样一直搁置着,还是再过一段时间便下山吧。蓝罄高高兴兴的打算着,就连脚步也轻快了许多,“小六,我回来了!你在干什么?还在睡觉么?   不准睡了,我想好了,明天开始便不再叫你服用软筋散,带着你练练功一一”   推门的那一瞬间,蓝罄的话语戛然而止。   他杀人无数,自然对血的味道极其敏感,这间小小的木屋间,有股不容忽视的浓烈血腥味。   蓝罄手里的东西嚨里啪啦的掉了下来,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手没力了。   "小六,小六?”   内心已有可怕的猜想升腾上来,然而他却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内心依旧抱着一丝侥幸的想法,朝着小六缓缓走去。   “小六,你听到了吗?我不会再欺负你了,我不会再绐你喂软筋散了,也不会再拖着你不让你去治腿了,更不会一辈子把你困在这里,所以你不要生蓝罄哥哥的气了,好不好?   你起来说句话,别吓我…我知道错了,我通通都会改的…你别生气了,跟蓝罄哥哥说说话,好么…”   恐惧已经叫蓝罄的声音都变了调,要是小六安然无恙,听到他的话,一定会高兴的大叫起来,夸他终于想开了,可现下屋子里只有一片死寂。   蓝罄终于走到了床边,只见小六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露在外面的皮肤白得宛若透明一般,胸前已经没了正常活物该有的起伏同呼吸。   蓝罄只觉得像是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忽然不敢去揭开那被子,去看被子下面的情况。   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勇气。   "小六,小六"   蓝罄强颜欢笑道,“快起来,别吓我了,我知道你是在惩罚我,故意跟我开玩笑,我不会再那样犯浑了,你原谅我吧,快起来"   小六安静的躺着,唇角甚至有一丝甜甜的笑容。   蓝罄不断的叫着小六小六,却永远的徒劳无功,得不到半点回应,到后面,他终于忍不住了,再也维持不了平静的表象,热泪自眼眶中滚出。   他只觉得肺腑间传来撕裂痛楚,就好像要把他整个人活撕一般,他只能横下心来,将小六身上的被子揭了起来。   看看他最爱的小六到底怎么了,到底还有没有救。   身上的遮盖物被揭开的那一刻,蓝罄看到小六一手抓着他这辈子最爱的、被摔破的护身符,一手无力的落在旁边的床铺上,腕间有一条深深的、皮肉外翻、血迹干涸的狰狞伤口。“啊啊啊一一”   在看清楚小六腕间的致命伤的那刻,蓝罄凄厉的嘶喊起来。他像是疯了似的,用嘴咬下一截自己的袖子,胡乱的朝着小六的手腕去裹。   裹住小六受伤的手腕,他又咬破自己的手腕,伸到小六唇边,“快喝啊小六。”   他热泪模糊、哽咽不断道,“你不能死,小六…”   小六没有动静,他便吮了一大口自己的血,嘴对嘴的给小六喂去。   舌尖接触,他发现小六的舌头僵直的同死人没什么两样,也根本不会再吞咽,喂入的血全部都顺着唇角流了出去。   徒劳无功的一番折腾后,蓝罄脱下了自己的外袍,裹住了小六的身体,片刻不停的朝着山下赶去。   好不容易下山,他正要抱着小六直奔城中的医馆,旁边忽然出现了一队官兵来。   为首的不是旁人,正是周南。   “便是你将我儿子掳走,耽误了他治病的好时机?”   周南面露杀意道。   “他快死了!快救他!”   蓝罄声嘶力竭道。   周南并不理会他,而是拔剑直指他的面门,同时疾言厉色的对身后官兵命令道,“将他包围起来!不准叫他逃了!”   “别打了!我求你们别打了!快点救救小六吧!”   蓝罄双膝跪地,嚎啕大哭,悲痛万分,浑然失态。   全身上下都透出一股惨意与疯意。 第39章 韩先逆袭救老婆蓝罄痛不欲生悔不当初火葬场   鸣轩睁眼,便看到一个尖尖的顶端,他身处一个营帐之内。“有人吗!来人啊!”他声嘶力竭的撑起身体,向外大喊了一声,外面立刻有几个侍卫走了进来。   “快去禀报王上,他醒了!”   鸣轩瞪大眼睛看着这些人,实在没有想到,立丰竟然将他出卖给了匈奴!   他用膝盖想也知道,匈奴绑了他是要拿他做人质威胁沈修宇的。   他必须设法离开这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鸣轩捂着胸口咳嗽起来,状似不舒服的样子。   很快,匈奴余孽的新王便到了。“太子殿下,你醒了。”   新王正是那日在马上同鸣轩打斗的那个异域男子,“之前太子殿下的身体好似不舒服,来人,拿药来。”   新王一声令下,便立刻有人送来一碗散发着腥苦气息的漆黑药汤,“来吧太子殿下,赶快将这药喝了,您的身体才能好起来。”   说着,新王把那碗朝着鸣轩嘴边送去。   “滚开!我才没病!”   鸣轩勃然大怒,抬手将那药碗打翻了。   “太子殿下的脾气还真是烈啊。”新王纵然被药烫到了手,也面不改色,而是对下人吩咐道,“再叫人送一碗药来。”   新的药很快送来了,这一次,新王命人按住了鸣轩,将那药一滴不剩的给鸣轩灌了进去。   “喝了药,太子殿下便可以快点好起来了。”   “你绐我喝了什么!”   鸣轩咳嗽不断,“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你别想拿到半点好处!”   “太子殿下放心,这药不过是暂时封闭你内力的药,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伤害的。”   新王伸手,替鸣轩抹去饱满唇瓣间的一滴药,低头附在他耳边说道,“在你父皇答应我的条件之前,我不会伤到你半根寒毛的。”   “卑鄙小人!”鸣轩怒骂道。   新王却是满脸愉悦、朗声大笑着离去了。   京城。韩府内,时不时的传来韩先压抑破碎的痛呼声。   此次回京,他想要把自己的身体治好,亲自带兵去救鸣轩,便找了一位西域名医过来。   这位西域名医确实有办法将他全身的断骨断筋恢复如初,但过程却是异常可怕。   西域边界内长着一种奇特的药草,这种药草会腐蚀肌肤,却能促生筋骨,韩先想用这药草治病,就必须叫浑身的肌肤被全然腐蚀掉一层,直到叫腐蚀的见了骨头,再将药汁撒于筋骨之上,才能再度生骨,整个过程要持续七天七夜,意识必须一直都保持清醒。   这法子成功的办法只有一半,事实上,前来治病的人很多,但更多的人都在这七天七夜间被活活疼死了,根本熬不到真的治病的时候。   韩家人坚决反对,但韩先还是坚持如此。   于是,这七日七夜,他便再次经历了从前的生不如死。   熬到第七日的时候,韩先已是满目赤红,满身溃烂,全无人形,千疮百孔,然而,当那药撒上的时候,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筋脉之中有种不同寻常的力量,缓缓涌动起来。   整个过程都很疼,疼到他已经彻底失了言语,只懂惨叫,意识大部分时候都是模糊不清的。   每次快失去意识的时候,他便将鸣轩之前送他的一个玉佩拿出,以那玉佩尖利的一端浅浅戳入自己的太阳穴中,深一点就会毙命,浅一些全无作用,以此力道适中、却又万分凶险的法子来刺激自己,千万不能倒下。   终于,他熬过来了。   他在床上修养了几日,这期间每日都用价值万金的奇药来疗养,加之他身体底子原本就好,几日之后便可再次带兵了。“臣韩先叩见皇上,还请皇上下旨,让臣去匈奴的地盘上救回太子殿下!”   “你有多少把握?”沈修宇皱眉道。   “臣不敢说自己有多少把握,但臣可以发誓,用自己的命去换太子殿下的命!”   沈修宇原本打算秘密出动他隐藏在边关的猎匈大军,将匈奴一网打尽,但这样大规模的作战,风险势必极大。   鸣轩能不能安然无恙的逃岀生天,只能看天意,但若是除了猎匈大军外,还有韩先这一层保护,那鸣轩获救的几率便很大了。   “可以,朕会赐你精兵五千,还有猎匈大军的虎符。   这虎符的另外一半在鸣轩手中,你自己不能单独使用,更加不能独占。   所以,你若是有什么二心,趁早死了心吧。   还有什么需要,只要对救鸣轩有帮助的,你尽管说。”   “臣领旨,臣叩谢皇上!!”   韩先欣喜若狂的向沈修宇叩谢圣恩,之后便拿着虎符大步离去了。   “你算什么东西,你也敢直呼小六的名讳!”   小六离宫后,周南便将六皇子府的人全部都召入了宫中,向他们问清楚了小六这次出去寻药的全部情况。   虽然他还是不知道蓝罄与小六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了蓝罄背叛小六的事。   小六对待下人向来亲厚,府中下人个个都是忠心耿耿,只有这姓蓝的一人背叛了小六,足以可见他心肠之硬。   这样的人断不能留在小六身边!   小六走后,周南才后悔放了他走,便亲自带人追了上来,想陪他一起去羌国,哪知追上之后,小六不见了。   周南就在这附近驻留寻找起来,却连小六的一个影子都没有看到。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今日身上的蛊虫忽然有了异动。   小六佩戴的护身符,沈修宇给周南和六个孩子都佩了一套,护身符当中藏着一脉相传的八只蛊虫,只要在方圆二百里之内,这些蛊虫便能互相感应。   六个皇子们都不知道此事。   小六之前拿护身符自杀,将蛊虫放了出来,周南身上的蛊虫立刻感应到了它的存在,在护身符内光芒大作,且触角指向西南的方向,才叫周南找了过来。   “快救救小六!他流了好多血,好多好多血…”   蓝罄的眼睛已经叫热泪模糊的看不清前面的人了,他不断的去擦,但那泪好似没有尽头似的,只知道源源不断的从他眼眶中涌出来。   周南并未因他的话而停止动手,反而自空中直逼他的身前,对准他的脸便是横空一扫。   蓝罄的整个身体都向后飞去,血泪在空中齐飞,小六也从他的怀中飞了出来。   周南接过小六,蓝罄悲痛不已的向着他大吼,“别带走他!别带走他一一”   那声音之悲痛,令在场人都心惊肉跳,但周南全然不为所动,抱着小六匆匆上马,小六已经没什么气息,浑身冷得像是刚从冰窟中捞起来似的。   冷意顿时扩散至周南全身,叫他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乖小六,爹带你回家。”   周南勉强笑道,同时抱住小六僵死且无力的身体,大力挥动马鞭。   “杀了他!绐六皇子报仇!”   临走时,他无不悲痛的下令道。场间顿时刀光剑影不断,蓝罄痛苦狂吼着不断向前,用自己的身体去冲撞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滚开,都滚开!别带小六走!别带我的小六走!”   如同发疯的凶兽。蓝罄不知疲倦的与官兵们厮杀了整晚,快要天亮的时候,他终于体力不支,撒了一把毒粉跑了。   他躲到后面的密林中,匆匆休息了一下,便又溜入了城中,想去找小六。   然而,他进入城中的时候,却看到城门上挂满了素编白帐,城门处的布置就好像灵堂似的,仿佛有什么重要的大人物逝去了。   蓝罄难以置信的盯着城门处看了一眼,像是疯了一样的朝着城中跑去。   越是入城,他便越是发现,城中大街小巷的都贴满了讣告,他停下来驻足观看,便看到第一行写道,“昨夜…六皇子不幸薨逝…”   这一刻,蓝罄只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动了,他缓缓顺着墙根坐了下去,耳旁像是中邪似的浮现起小六昨日叫他的蓝罄哥哥,一声又一声,甜蜜又喜爱。他觉得自己全碎了。   不,他不信,小六一定还没有死!这一定是假的!   蓝罄抬起颤得不成样子的腿,朝着城中人多的地方跑去,很快,他便看到一群官差来了,还抬着一口气派且华贵的棺材,棺材没有合盖,两旁可以清楚看见小六的脸。   只见小六脸上身上都放满了鲜花,一派安详之色。   周南走到最前面,时不时的拿帕子擦拭眼泪,掩盖不住的伤心之色。看清棺中人的脸,蓝罄只觉得脑中轰的   —声,全部的理智都塌陷毁灭了。   小六死了,他最爱的小六,最爱他的小六死了!   "小六,小六!”   蓝罄不断追着棺材跑,用震耳欲聋、撕心裂肺的声音喊着小六,连自己暴露也不顾了。   周南麻木且冰冷的看了他一眼,也不命人抓他,似是已经全无希望。   他的态度更加坐实了小六的死,蓝罄只觉得躯体像是叫人生吞活剥,魂魄似是叫人扭曲粉碎,痛不欲生到了极致。   周南命人将棺材抬到野外,便说道,“根据六皇子的遗愿,将他的尸身…烧了吧…”   “曰白尸”   Aiz., 丿口o   “皇后娘娘节哀!”   周遭百姓都心怀怜悯,神情肃然道,周南红着眼眶点了点头,又是一阵拭泪。   小六的尸体要被烧了?   烧成一堆灰烬,只要轻轻一吹就散了?   意识到这点,蓝罄连忙扑过去,涕泗横流、失态不已的痛哭着央求道,“别把他烧了!   把他的尸身留着吧!留着吧!”   别毁了他的希望,给他一点念想吧!   周南并不说话,侍卫们拿起火把,便朝着“小六”身上扔去。   同一时刻,城外的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上,真正的小六正在昏昏沉沉的睡着。 第40章 蓝罄持续不断猛烈火葬场   小六之前让周南救回去,夜里寅时便醒了,他醒了之后,便向周南提出了向外发散消息的请求,昭告天下,焚烧尸体,叫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   周南虽不知道他为何这样要求,却也心疼着他,便答应了他的要求,连夜找了一具和他身形相似的尸体,用—副以假乱真的面具遮住了尸体的脸,将尸体的模样变得同小六有七八分相似,再加上尸体上那些花的遮盖,更加看不出其中的差异。   安排好尸体,周南便叫自己最精锐的影卫护送小六回宫去了,小六三番五次身处险境,几乎丟掉性命,周南无论如何都不肯再放他出宫了,只能给长歌修书一封,叫长歌有空的时候前来大凛帮小六治腿。   而在城中,替小六下葬的这场戏已经演至高潮,蓝罄也完全疯了,根本不顾官兵们的重重阻挡和前方闪着寒光的锋利兵刃,不要命的往前冲,“放开我!放开!不准你们这么做!不准你们烧了他!”   十几个官兵都被他冲拽得往一边倒,又是几十余官兵冲了上来,用自己的身躯组建了一堵密不透风的人墙,这才将蓝罄给隔绝开来了。   “别理他,”周南说道,“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疯子罢了。继续。无论如何,都要实现六皇子最后的愿望。”   “曰白尸”   Aiz., 丿口o   很快,他们身后便架起了火堆,众人抬着棺材放到火堆上,在棺材旁站成一圈,静默的低头哀悼。   熊熊火舌很快吞没了棺材,里面的小六,也很快烧了起来。在一片火光中,蓝罄终于静默了下来,他死死盯着小六在火光中消逝的容颜,周身的气息都归于死寂。   眼前的场景斗转星移,他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晚上,全家叫灭门的时候,就是这样一片耀目的火光,吞噬了所有。   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小六像他的家人一样,永远的离开了,不会再回来了。   “小六!小六,放开我,让我去看他最后一眼!求你了!求你了!”   蓝罄猛地冲到了周南面前,周南只是摇头,“他说过,他再也不想看见你了。你走吧。”   “让我看看他吧,最后一次了!”   蓝罄不住的向周南磕头,但后面无论他说什么,周南都当他不存在,即便他已经头破血流,周南还是熟视无睹。   在蓝罄求情的时候,小六的尸身也烧尽了,恰好此时来了一阵风,将小六还带着余热的骨灰全部绐吹散了,犹如灰烬似的。   蓝罄感觉到这风,又感觉到有什么细小的粉末扫过自己的脸颊,这才如梦初醒,跌跌撞撞的往回跑去,然而他跑过去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小六的骨灰都已经被风吹得没有了。蓝罄伸手去抓,但什么都抓不到。这段情宛若沙,他手中攥得越紧,便流的越快。   “走吧。”   周南对身旁的影卫说道。   “主子,不用杀了他吗?”影卫问道。   “不用。”   周南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叫他活着,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属下明白了。”   蓝罄在那里呆了许久,直到烧掉小六的那片土地没有半点温度,他才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朝着山上走去。山上还有一些小六用过的东西,他要去找那些东西。   蓝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回到山上的,他将那间屋子里面小六用过的东西都收集了起来,妥善的放置于一个大箱中。   归整东西的时候,他找出来一些陈年旧物,有好几把他绐小六做的弹弓,弹弓的手柄都已经褪色了,足以可见其年代之久远。   看到这旧物,他内心便抑制不住的涌起一阵酸楚,叫他几乎要落下泪来,他连忙将那弹弓压到了下面,避免那东西出现在自己眼里。   他又将另外一个箱子拿了起来,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准备挑出有用的,丢下没用的,却陡然传来一阵叮叮卩光卩光的声音,只见几把歪歪扭扭的废剑从里面掉了出来。   这些做坏了的剑,全部都出自小六之手。   蓝罄浑身都僵住了,他好不容易克制住的那股窒息般的心痛被疯狂的戳开一个大口子,叫他只能靠着墙缓缓坐了下来,任由那肆虐激荡的痛楚叫他的身心魂魄撕裂。   他救了小六之后,小六为了感谢他,便亲自去铁铺打造了一把剑,这把剑是小六亲手锻造出来的,这时候小六的腿已经叫蓝罄弄残了,所以打造这把剑,足足花费了小六三个月的功夫,还为此将宫中的功课耽误了一些,挨了好几次沈修宇的训。   蓝罄表面装作不知道,私底下却偷偷将他做坏了的这些剑给收集了起来。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收集这些废铁。他现在终于知道了,但却已经晚了。   蓝罄抱着那一堆破铜烂铁哀嚎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将东西收拾好了,感觉腹中有些饥饿,便去外面随意打了几只兔子,他将东西都弄好了,在桌上摆了两幅碗筷,对着对面空无一人的位置笑道,“小六,这是你最喜欢的兔子腿,快吃。”   如果小六还活着,这时一定会开心的接过去,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蓝罄撕下半条兔子腿,放在了面前的空碗里,笑着说道,“慢慢吃,不要急,没人跟你抢。”   那兔子腿就那样搁置在碗里,根本无人问津,但蓝罄毫不在意,反而是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还不住的往那碗里夹菜,“小六,你不要只吃肉,也要多吃点菜,不然你的身体会受不住的。我告诉你,小六,我今日在山下看到了一件趣事…”   他不徐不疾,疼爱且宠溺的说道,仿佛对面真的坐着可爱的小六似的。   要是小六此刻在,一定会惊奇的瞪大眼睛,停下手中筷子,歪着脑袋,伸手过来抓住他的手,不住摇晃撒娇道,“什么好玩事,你快跟我说说,快点嘛,不要卖关子啦?”   通常这个时候,蓝罄便会厚颜无耻的要求他亲一个,小六热爱八卦,一般都会急不可耐的凑上来亲一下,蓝   罄就会食髓知味、得寸进尺的要求再来一下,小六就会可怜巴巴、苦苦哀求着再来一下。   蓝罄叫他亲这么多下,就会忍不住凑过去亲他的嘴唇,不再放开他,小六便会一边躲闪一边委屈大喊道,“你说话不算话,太过分了!”   蓝罄见人急了,连忙将那好玩事情说了,小六便会立刻的转怒为喜,连他亲个不停也不计较了。   特别的可爱大度,招人喜欢。   “今日我不欺负你了,”一阵夜风吹过,强行将蓝罄带回了这冰冷的现实中,蓝罄定神朝着对面看去,只见对面的矮凳子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很大很大的碗和一双筷子,动也没有动过,碗里是堆得像是小山一样的饭菜。   蓝罄这才想起小六已经死了,这一瞬间,他的眼眶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岀了大量的泪,在眼中过分积聚,双眼再也容纳不下,顺着面颊滚滚流淌而下。   十几个时辰前,小六还活生生的躺在床上。   都怪他,若是他能够早些明察秋毫,就不会对小六做出这样可悲又歹毒的复仇了。   若是他能够听小六的心声,不要自私强硬的将小六困在这里,带着小六去治腿,小六也不至于痛苦的杀了自己。   若是那日他能够不要那样疯狂绝情,一口一个残废,直将小六的心肝戳得稀烂,小六也不会伤心成这样。所以,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他。   “小六,我给你报仇…”   蓝罄口中一面喃喃自语着,一面起身朝着后面走去,后面放着一些干柴,干柴旁边是一把锋利的斧头。   蓝罄拿起斧头,坐到了旁边的地上,用一种轻快且幸福的语调对着面前的空气说道,“小六,蓝罄哥哥现在帮你报仇,每一个伤害过你的人,蓝罄哥哥都不会叫他们好过,所以,你若是泉下有知,不能再怪蓝罄哥哥了,要原谅蓝罄哥哥…”   随着最后一个尾音,蓝罄拿起斧头对准自己的腿砍了下去。疼痛排山倒海、以压顶之势而来,叫他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溅了一脸血,昏死在旁边了。   他的右腿,就这样叫自己亲手毁了。   匈奴营帐中,持续不断的传来鸣轩的怒骂声,“你们这群混账,放了我!”   鸣轩持续不断的将房里的东西摔到地上,所到之处简直像是狂风过境,惨不忍睹。   侍卫们都被他吓得不敢进去,难以想象貌美如花、倾国倾城的大凛太子居然这么彪悍和泼辣。   “杀千刀的,贱-人,臭不要脸的东西!”   鸣轩歇斯底里的骂道,将桌上的最后一个杯子狠狠摔到了地上。   他回身环顾四周,发现再也没有可糟蹋的东西了,便坐回到床上歇息。   他只能力所能及的制造事端,越大越好,借此来引起外界的注意,虽然希望很渺茫,但还是要试试。   这些匈奴还要拿他交换好处,所以不敢对他怎么样,只能硬着头皮生受着。   皇宫内,小六终于回宫,沈修宇隐秘且开心的接回了他的心肝宝贝小崽崽,而长歌也终于到了。 第41章 韩先甜甜蜜蜜救老婆蓝罄愈演愈烈火葬场   小六回到宫中,便向沈修宇说了周南帮他举行葬礼的事,求沈修宇也帮他向世人隐瞒他还活着的事,在腿治好之前,他只想隐姓埋名,不问世事。   周南都已经答应了,沈修宇怎么可能不答应?   沈修宇将六皇子府中的全部下人都迁到了城外的一座隐秘大宅中,将长歌和小六好生安置在了那里,又在外面布下了大量兵力,小六便从此在那里长住了。   蓝罄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之后了,他是叫疼醒的,叫自己亲手砍断的那条右腿伤口严重恶化,不断向外流淌着血水。蓝罄盯着自己的伤腿看了半刻,忽然的放声狂笑起来。   原来腿被弄坏的感觉竟这般不好受,今时今日,他终于能够尝尝小六那时所受的苦楚了。   他草草的将自己的伤腿用布包住,便拄着自己的佩剑下山去了。   山路陡峭,而佩剑细长,很多时候都不能完全支撑住蓝罄的身体,叫他走得无比艰难,满头大汗。   在经过一个异常陡峭的山坡时,蓝罄脚下不慎踩到了一块石头上的滑腻青苔,再也稳不住自己的躯体,脸朝地面,咕噜噜的向下滚去。   —路上,他能感觉到无数的尖锐碎石划破了自己的身体,砸穿了自己的皮肉,但他连吭都没有吭一声。直到自己彻底摔下去,卩光当撞上一块巨石,被迫停了下来,这才用血迹斑斑的双手支撑自己站了起来。他就用这幅尊容朝着城中人多的地方走去,随着路上的人越来越多,议论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多。   “看看那人,怎么那样,像个疯子似的…”   “不但是个疯子,还是个残废,离他远点,小心沾到他身上的晦气。”   “你看他的腿,好可怕,还在流血呢”   “这幅样子,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越来越多的恶意目光向他投来,甚至有几个调皮的小孩向着他叫道,“癇子,癇子一一”   蓝罄满脸血污,满面麻木的向前走去,过去他害得小六废了腿,在外受尽了指点,冷眼和嘲笑,现在,也是他该遭报应的时候了。   “快点走,死癇子!”   后面猛地有人推了他一把,“好狗不挡道,我家老爷赶时间呢!”   蓝罄连半点反应都没有,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前方。   那家奴又加大音量骂了几句,径直将他当成了一个又聋又瘤的残废,一把将他推到了路边,叫自家的长队走到了前面。   蓝罄慢吞吞的站起来,听着远处的嘲笑和谩骂声,什么疯子聋子瞎子瘤子,应有尽有,只觉得一阵茫然。   小六在的时候,他虽然叫苦痛恨意缠身,到底还是能感觉到痛的,而今小六不在了,他连七情六欲、喜怒哀乐也跟着没有了。   心脏好似漂浮在空中,虚无迷茫的可怕,他不死,这颗心便永远落不到实处。   他由内到外,已经空了,只剩下最后的一层人皮罩在骨架上,加上这最后一口要死不活、要断不断的气,形成了一具不知疼痛的行尸走肉。   蓝罄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又费力的爬了起来,朝着城中的一家殡葬馆走去,他在那里买了许多东西,便拖着自己受伤的腿回去了。   “小六,”   蓝罄坐在床上,穿好了一件红色喜服,对着旁边放着的另外一件小了一号的喜服说道,“今晚我们便成亲。成亲之后,我们便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他的神智已经不大正常了,时不时的都能看到活生生的小六。   他幻想中的小六穿着同样的红色喜服,满脸红晕的向他点了点头,“好,蓝罄哥哥。”   “蓝罄哥哥过去受奸人蒙蔽,做了许多错事,现在蓝罄哥哥后悔了,你能不能绐蓝罄哥哥一个机会?”   “当然可以了。”   小六甜甜道。   “那好,”   蓝罄抓着那件喜服走到一个简陋的高堂前,忍着伤腿的痛,用一种欢喜的声调大声道,“一拜高堂…”   三轮堂拜下来,蓝罄内心的雀跃几乎冲出了胸膛,他正欲抬头亲亲小六,忽然间清醒了。   这里哪有什么小六,只有一件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了血迹的喜服。   蓝罄拿着喜服想了一会儿,这才想道他的小六已经死了。   就在前几天,死在他身后的这张床上,一身的血将这整床都浸透了。   还是叫他亲手逼死的。   寒风灌入堂前,带来森寒刺骨的冰冷之意,两旁的两支红烛好似在向下流淌着血泪,如同小六带着泪的眼睛。   蓝罄整个人从中间叫痛意劈成了两半,再也站不住身,抱着那喜服缓缓倒了下去。   好不容易愈合的伤腿再度向外淌出血来。蓝罄忽然想起,之前在小六的葬礼上,周南并未对他赶尽杀绝,而是默默的放了他一马,而他也从未叫皇宫的人追杀。   这一切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小六没把他做的那些坏事说出去一件。   小六,他的小六…蓝罄把头埋在那喜服里,声嘶力竭的嚎啕大哭起来。   因着他的动作太过激烈,身体碰到了前面放着红烛的桌子,那两支红烛都掉了下来。   红烛落在他的衣摆上,很快蔓延开来,另一只红烛则是掉在了地上,这小屋本来就是木质的,遇火立刻便烧了起来。   蓝罄只是在这不断扩大的烈焰中痛哭,而并无半点逃脱之意。   那晚过后,世上再无蓝罄这个人,而沈修宇的暗厂却换了一位新的蓝提督。   说起这暗厂,干的都是刀口舔血的事情,即使荣华富贵万千,却也凶险的叫黑白无常都退避三舍。   但暗厂必须存在,为了大凛江山的稳固,不过大多数人在暗厂中都干不久,除了这位蓝提督。   这位蓝提督在暗厂中一呆便是好几年,且对沈修宇忠心耿耿,说一不二,无怨无悔的为沈修宇卖命杀人。   沈修宇也对他极放心。   他平日里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总是戴着一个沉甸甸的铁质面具,面具下面是一张叫烧得面目全非、不成人形的脸,就连他的腿也不是好的,下面接着一截铁棍类的东西。   沈修宇绐他赏赐,但他从来都不要,只是玩儿命的去完成暗厂的任务。   这日,他在动手的时候暴露了,叫百八十把宝剑围困在了露华寺的一个角落处,性命危在旦夕。   匈奴的领地,鸣轩被抓来也有十天半个月了,这段日子,匈奴们一直在拟文,打算向沈修宇讨价还价。   鸣轩当然也没有停着,只要醒着,就在无时无刻的搞破坏,不但把匈奴的东西砸了许多,还连着放火烧了两个匈奴的营帐和许多粮草,快把这些匈奴给逼疯了。   可这位太子爷爷实在至关重要,匈奴们也不敢给他下太重的药,只好派了几十个人寸步不离的轮流看着他。   这几十人每日都战战兢兢,如临大敌,一对上鸣轩就连寒毛都竖起来了。   只因这太子爷爷变脸比翻书还快,上一刻还在和蔼可亲的跟他们说话,下一刻便雷霆震怒,破口大骂,叫匈奴们烦不胜烦,无比心累。   鸣轩破坏的东西太多了,逼得匈奴不得不出去购置粮草和物品,而这一购置,便是一个极大的数量。   这个大交易很快便传到了凛朝的探子耳中,叫韩先知道了。韩先当晚便埋伏在了他们商量交易的船上,攀在船的扶手上,将他们的谈话尽数听去,心中大喜过望,同时暗叹鸣轩足智多谋。   匈奴们伪装成大凛百姓的样子,将粮草分批的往回运去,韩先不动声色的藏身于最后一车粮草中,一同叫匈奴们运回去了。   沿途他做了只有大凛兵士能识别到的记号。   回到匈奴们的地盘,已经夜深了,韩先从一堆粮草中爬了出来,朝着外面摸去。   他径直找到了最大最豪华的那个营帐前,凭借鸣轩的身份,可不就是得住个最好的?   营帐前有几人守着,韩先飞檐走壁的从营帐顶部向下撒了一些药粉,这几人便都短暂的失了神智,像是站着睡过去似的,且外界根本看不出来。   韩先一个闪身进入帐中,谁料一个黑影扑面而来,还拿了一把刀,韩先眸光一沉,将那人手中刀夺走。   反手抵在那黑影上,“你是什么人?太子呢!”   那黑影愣了愣,没有答话,反而是朝着他靠去。   半刻后,韩先便感觉到一双手臂环住了他的腰,只听鸣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的腿全好了?”   韩先立刻反应过来,一把横抱起鸣轩朝着床上走去,“小心隔墙有耳,我们回去床上说。”   到了床上,鸣轩刚想问问他的腿究竟怎么回事,就让韩先结结实实的压在了床上,还反剪住了双手。   “想死我了…妈的”   韩先含混不清的说着,滚烫双唇碾了上来。   鸣轩想问问他的腿到底好了没有,却叫他亲的不分东南西北。   足足叫他按着亲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才抱着鸣轩合衣躺下,才一躺下便蹙眉探入了鸣轩的衣服内,理直气壮的摸了一圈。   “怎么瘦了?这匈奴新王可真不是个东西,竟敢苛待我们凛朝的太子,看我到时怎么收拾他!”   京城内,六皇子城外住宅中,小六在长歌的搀扶下,尝试站起来。 第42章 蓝罄愈演愈烈火葬场韩先甜甜蜜蜜救老婆【2】   “要是觉得不行了,立刻告诉我,不用勉强自己。”   长歌体贴道。   小六点了点头,挪足劲站起来,他只感觉周身的力量一下便被耗空了,只是短短站了一瞬,身体便不由自主的软了下去,坐回了原处。   “对不起,”   小六向长歌难过道,“我太没用了。”   “无妨。”   长歌面上一派高兴之色,顺手在他毛绒绒的脑袋上摺了一把,“这次不过是试药,用的剂量本来就不大,主要是看看这药究竟对你有没有效果,若是有效果,便可派人大量去找,毕竟这东西寻找起来代价太大了。只能确定有药效,才能派人去找。”   “我明白了,谢谢长歌叔叔。”小六乖巧应道。   “真可爱。”长歌疼爱的揪了揪小六的脸颊,“你该喝药了,我去帮你端药。”   喝过药后,小六便在下人们的搀扶下去了后花园,后花园里养了几只可爱的小猫,特别粘人爱撒娇,小六也很喜欢它们,每日都要陪着玩耍许久。   这几只小猫还是猫崽子的时候,便叫沈修宇送来了,小六将它们养大,它们对小六的感情极为亲厚,小六还根据它们皮毛的颜色各自给它们取了名字,叫糯团,黑球,还有橘子。   糯团的最粘人,橘子最贪吃,黑球最霸道。   小六拿了肉干过去喂它们,黑球忽然迈开短腿向着后面跑去。   “黑球!回来!”   小六边叫,边叫其他人扶着他去追黑球。   倒不是他不自量力要去追猫,是这几只小猫只愿意叫他抱着。   现下这几只小猫是他唯一真心的玩伴了,所以众人都尽量宠着它们。   小六和下人们一齐追到了后院,黑球轻盈的一跃,便跃到了外面。   “黑球,别跑!这坏猫,今日是吃错药啦!”   小六气得不行,下人们扶着他出门去,外面倒着一个浑身是血的面具人。   黑球对着这人的脸卩苗卩苗叫唤个不停,下人们立刻将小六护到身后,“公子,小心!”   “没事。”   小六盯着那黑衣人静静看了一会儿,这才说道,“他受伤很严重,应该是站不起来了,我去把黑球抱回来,你们将他送到城中的医馆,记得不要暴露了身份。”   小六没有认出蓝罄来,他只看到这人脖子上、脸上全是斑驳交错的烧伤,觉得很是可怜。   ?曰 ”   下人们小心翼翼的将小六扶到旁边,小六向着黑球张开了怀抱,黑球瞄了一声,嗖的一下扑了进去。   小六正要走,地上的蓝罄猛地睁开了眼睛,“什么人!”   他的嗓子早就在那场大火中烧坏了,变得如同七旬老翁似的喑哑阴沉。   黑球立刻大叫一声,对着蓝罄张大嘴巴,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一副快炸裂的样子。   “他醒了,你们将他送到医馆去吧。”   小六吩咐道。而蓝罄却是愣住了。   他几乎怀疑自己再度出现了幻觉,但是哪有这般逼真鲜活的幻觉呢?   为了验证眼前人不是假的,蓝罄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把抓住了小六的手,眼神跟疯子没差。   “你干什么?!”   下人们立刻一拥而上,一脚将蓝罄踹开去了。   “公子,快回去!”   下人们立刻护送小六回去,而蓝罄则是彻底倒在了地上。   方才他握到的手,是热的。   “快将他赶走!”   下人们赶快像是扔垃圾似的将蓝罄扔的远远的。   蓝罄整个过程中都没有睁眼,待到身体落地,疼痛袭来,他才缓缓睁开眼来。   刚才那种握手的感觉实在太真实了,真实到令他想要落泪。他敢确定,那绝不是假的。   他去露华寺解决几个人,叫露华寺的僧人集体围攻了。   他好不容易逃出了露华寺,却被那些个僧人追着不放,暗算了许多次,性命攸关之际,跑到了小六的住宅外,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小六已经从天而降。蓝罄以掌关节抵着齿列,低低的痛哭起来。   他在那里呆了许久,直到天黑,才放出信号唤来了自己的手下,将自己救了回去。   —路上,蓝罄一直在想,为何小六明明没有死,那日自己却见着他死了。   他很快就明白了,是小六不想见他。   所以诈死来骗过了他。   小六生性天真,纯良可爱,这辈子从未刻骨的去记恨过什么人,就连讨厌别人、看不惯别人的时候也很少,却这样来骗他,叫他生不如死。   他把小六伤得太深了,深到生死都无法挽回。   蓝罄用手捂住眼睛,发自肺腑的狂笑起来。   热泪自他的指缝间滚出。   当晚,他不顾自己的伤势和手下的阻挡,去了酒馆,喝了个酩酊大醉。   喝醉之后,外面下起了大雨,他在大雨中行走,在轰隆的雷声和刺目的闪电中又哭又笑。   他笑,因为小六没死。   他哭,因为小六为了甩掉他,竟然不惜抹去自己在世上的一切痕迹,把活生生的周六变成一个不存在的死人,只为了摆脱他一个蓝罄!   他何德何能,叫一位尊贵无匹的皇子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他快疯了,他无比的想去找小六,当面告诉他自己有多想他,却又不能向前一步。   他怕真的把小六逼死。他受不起了。   蓝罄喝得烂醉又身受重伤,眼前脑里浮现着的全部是小六的样子,根本没注意到身后有人偷偷的跟上了他。   他的痛觉因为过痛的心被麻痹,很快,便有几个黑衣人将他包围了起来。   这些年来,他在暗厂做事,明里暗里得罪了不少人。   他变成了沈修宇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剑,刺向每一个和沈修宇做对的人,叫无数人对他忌惮。   偏偏他平日行事小心,滴水不漏,叫恨他的人都找不到机会下手。   可今日,他却是露出一个相当大的破绽。   很快,蓝罄就感觉胸前传来一阵刺痛,他迟钝的低头看去,才发现一柄短刀从身后贯穿了他的胸膛。   离他的心脏没多少距离,再往过一点儿,就把他的心脏扎穿了。   死了就再也见不到小六了…因着这番执念,蓝罄重新燃起了活着的斗志,用最后的力气吹响了鸣笛。   凄厉的声音响彻整个雨幕,蓝罄的手下们很快赶到,将泡在血水中的蓝罄拉了起来。   这次的暗算差点要了蓝罄的命,也叫他在床上足足躺了半个月之久,半月之后,蓝罄实在忍耐不住,找到了之前见到小六的地方,想要在暗处偷偷的看小六一眼。   却在看清里面的景象后,浑身的血都凉了。   那里面根本没有什么小六,有的是另外一户人家。   所以说,他那日看到的小六真的是幻觉,而不是真的小六?小六真的死了?   蓝罄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去敲开那户人家的门,问道,“请问这里之前住着的那户人家呢?”   “我们一直住在这里,没有什么别的人啊。你找谁?”   “没什么…没事…”   蓝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里的。原来一切都是他在做梦。   他失魂落魄的往回走去,经过这十几日,那日抓到小六手的感觉也没有那么强烈了,反而有些模糊起来。   他不断回想那日的情形,终于又想起来,那日小六怀中抱着一只可爱的黑猫,浑身上下都像是煤球一样黑。   这种毛色纯的猫,寻常人家是没有的,如果有,定是沈修宇赏的,他只要去内务府查一查,那只猫到底赏给了什么人,再从那人身上来个顺藤摸瓜便可!   想到这里,蓝罄死寂下的心又死灰复燃起来,他加快脚步,朝着皇宫走去。   匈奴营帐中,鸣轩叫韩先那种宛若自家猪被饿瘦了的气愤给逗笑了,“胡说什么呢,我没瘦。”   来了匈奴这里,匈奴们每天都烤全羊烤全牛的伺候着,他反而胖了不少。   “明明就瘦了。”   韩先坚持道。   “明明就没有。每天都是烤全羊烤全牛,晚上还有特色烤饼和青棵酒,还有奶茶,还有大凛的厨子,换成你能瘦?”   “难道是我感觉错了?”   韩先装作疑惑的说着,再度伸手到鸣轩身上,肆无忌惮的乱摸起来。   韩先的手极不老实,鸣轩很快就察觉到了这个狗男人的意图,把他的手拿了出来,“别闹,这可是匈奴的营帐…对了,你的腿到底怎么样了?”   “我的腿究竟怎么样,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我的好太子…”韩先压低声音道,“保证和过去一样,让你满意…”鸣轩:“…够了,我知道你的腿好了,你快些从我身上下去,我们商量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你这次来带了多少人,有什么打算?”   韩先并不想下去,反而挑起他的脸说道,“鸣轩,你对为夫就这么没有信心么?觉得为夫会叫那些匈奴人抓住?”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鸣轩看着眼睛里快喷出火来的韩先,用被子裹紧了自己,“反正在匈奴的地盘上,我不可能答应你。你若是想的厉害,就尽早想办法把这些匈奴解决了,咱们回去有的是大把时间快活。”   “真是无情。”韩先哀怨不甘且饥渴的扫了他一眼,从他身上离开了。   “我此次只身前来,沿途留下了记号,我打算先把你弄走,再将这些坏人好事的匈奴人一网打尽。”   “具体怎么做?” 第43章 蓝罄化身丑奴求而不得火葬场;泼辣太子妃韩国公大闹匈奴   到了皇宫,蓝罄快步走进内务府。   内务府的刘总管站了起来,谁都知道这位蓝提督现在是皇上背后的红人,得多担待着些。   “蓝提督,您有何贵干?”   蓝罄将门扣上,不动声色的从袖中拿出一叠厚厚的银票,塞到了刘总管手中。   “我来是有一件事想问你。   近日我在城中看见一只极可爱的黑猫,浑身上下都没有半点杂毛,心知这猫品种稀少,是皇家之物。   所以我特来向你问清,皇上将这猫赏赐给何人了,我想等着这猫下崽,去将它的崽买来。”   “蓝提督真是好雅兴,小人这就去查这猫都赏绐谁了。”   “我不想叫皇上知道此事,觉得我玩物丧志,所以,刘总管,你会帮我保密的,对么?”   蓝罄笑道。“这是自然,区区小事,蓝提督不必放在心上。”刘总管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过来,翻到了记录了赐猫的那一页,“就是这些人了。”   蓝罄接过册子,将那些名字熟记于心中。   “我今日来过之事,刘总管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有劳刘总管了。”   蓝罄大步跨出了内务府,身上仿佛叫注入了无尽的动力。   他立刻交待自己的手下用最快的速度去调查方才看到的那几个名字。今日天黑他便要看到结果。   天黑以前,手下人便将那几人的情报送来了,蓝罄一一看过,目光最终停留在刘长歌这个名字上。   刘长歌,羌国神医,羌国王后…他周身巨震,将情报销毁后,便趁着夜色朝着长歌的住处去了。   今日的月色极好,小六就在院中坐着,膝旁环绕着几只可爱的小猫,小六将肉干掰碎了喂给小猫吃,还时不时的轻挠小猫的下巴和肚皮,叫小猫开心的在他怀中卩苗卩苗直叫。   这样的小六好看的如梦似幻,蓝罄伸手捂住了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来。   小六是真的没有死。直到现在,他才敢完全确定这个事实。蓝罄转身往回走去,这一刻,他才真切的感觉到自己是真的活着的。   次日,蓝罄去求见沈修宇。   “臣参加皇上。”   “你的身体如何了?”   沈修宇问道,“你叫人刺杀的事情,朕都知道了。这几年来你对朕也算是鞠躬尽瘁,就差点死而后已了。所以你想要什么,尽管告诉朕。”   蓝罄很想告诉他我想要你的六儿子,却还是求生欲占了上风,对沈修宇说道,“陛下,臣今日来,是来请辞的。”   蓝罄说着,将自己胸前的衣服向外扯开了大半,露出里面狰狞的伤疤,“臣让那人刺中了心脏,自那之后,便留下了后遗症,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使剑了。”   蓝罄说的全是实话,他使剑确实不如以前快了。   “臣愧对皇上的期望,但面对皇上,不想说假话,只能如实相告。”   “朕知道了。”   沈修宇对他的决定并不意外,事实上,蓝罄能在暗厂这种地方坚持到今天,才真的叫他感到吃惊。   “朕尊重你的决定,你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朕可帮你安排一二?”   “臣没有多大的期许,只要能继续保护各位主子们的安全便好。”蓝罄滴水不漏道。   “臣身边有金元恺便够了,说罢,你想去保护哪个皇子或是大臣?朕来引荐你。”   蓝罄同他周旋这么久,等的便是他的这句话,听他如此问,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他沉默了许久,装作深思熟虑的样子,对沈修宇说道,“臣听说六殿下宽宏大量,待下人极好,臣想去六殿下那里。”   沈修宇并不意外,这皇城中的下人个个都想要小六那样的主子。“朕知道了,朕会颁一道口谕,将你赏绐六皇子。”   “臣还有一事相求。臣想让皇上重新绐臣赐名,赐身份,将臣过去在暗厂的一切都抹去,以免引来杀身之祸。臣倒是不要紧,臣怕牵连六殿下…”   “没问题。你回府好生修养,你的事这几日便会发文,到时候自然有人通知你。不必太过操心。身体要紧。”   “臣,叩谢皇上!”   蓝罄整整给沈修宇叩头三整下,额前都要见血了,沈修宇都要亲自来扶他了,他才起来,缓缓向外走去。   这可是他的老丈人,他怎么能不敬?   有了沈修宇的恩典,蓝罄彻底得以脱胎换骨,拥有了另外一个清清白白、名正言顺的身份,沈修宇过去看小六的时候,顺便把他带着了。   “小六,爹绐你带来一个护卫,你随意将他安排着用。”   “多谢爹爹。”   沈修宇从不在其余五位皇子面前自称爹,只有在小六面前,他才会全然的放下自己皇帝的架子和无时无刻都在的戒心,变成一个全然慈爱的父亲。   沈修宇命人将自己从宫中带出来的珍奇玩意儿送给小六,自己则是例行同长歌聊了许久。   沈修宇这次带来的东西里面有一盆很好看的花,花瓣就像是水墨在纸上渲染开一般曼妙,小六看得很是兴起,叫他忽视的三只小猫立刻不愿意了,“卩苗”的一声就朝着那花抓去。小六大叫一声,眼看那花就要被猫祖宗给糟蹋了,蓝罄不动声色的上前来,一把把三只猫全给抱起来了。   “谢谢…”小六松了一口气。   黑球从来没叫一个下人这么冒犯过,简直气坏了,立刻在他的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大口。   蓝罄只觉得臂间钻心痛意传来,却还是硬撑着走到远处,这才把这三只猫给放了下来。   小六的精神看起来比以前好多了,稍微比以前胖了一点,还是那样目若星辰,唇红齿白,靠近了身上散发着—股幽幽的清新药草气息。   令人着迷。虽然重新回到小六身边,但蓝罄格外小心,他知道,若是这一次他再叫小六发现,那他就真的此   生再无机会接近小六了。   所以他每日都只是隔得远远的看一眼小六,并不敢靠近。   宅子里的活,只要是他能干的,他全干了。   害怕被小六认出,他只干那些粗重的脏活儿,从来不碰那些近身伺候的、精细的活计。   不管每日多累,只要能看一眼小六,他便觉得全然知足了。他并不打算与小六再相认,一是小六不可能原谅他,二是他现在的这幅尊容,早已不是当年妖孽俊美的蓝罄。   当初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看自己的脸,却被镜中自己坑坑洼洼、血肉豁烂的脸绐恶心到了,扶着桌子便是—通狂呕。他自己尚且都不能接受自己的这幅尊容,更何况小六呢?   他只想让小六记住过去他们那段真心相待的时光中的蓝罄,而不是现在这个追悔莫及、全无人形的怪物。   他以为这样微小的幸福和平静可以一直持续,却在某个下午叫他自己给打破了。   下午他在厨房煎药,因着太过疲累的缘故,不小心靠在墙边睡着了。   恰好长歌过来拿药,便听到他持续不断的说着梦话,“小六…小六…”   虽然很低,却很清晰。   长歌当即便将他弄醒,不由分说的拽着他朝外面去了。   到了无人的地方,长歌对着他的脸逼问道,“你接近六皇子,进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今日若是不说清楚,我就将你赶出这里!”   匈奴营帐中。   韩先搂着鸣轩,享受着怀中柔韧的躯体,说不出的快意满足。“我打算来个偷梁换柱,暗度陈仓,将我的宝贝心肝儿真太子送出去,我留下来同这些匈奴周旋,将他们一网打尽。   到时候我便拿着剿灭匈奴的战功,去朝堂上向你父皇讨要一个太子妃的名分。”   “匈奴们又不是不长眼,你怎么能代替我?”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臣早就准备好了。   你还不知道吧,你相公我的缩骨功早已练得出神入化,将身形缩得同你一般大小全无困难。   至于面具,我也早准备好了,一幅幅的全都以假乱真。还有易声之丸…   至于肥瘦的问题,来救你之前,我便断水断粮好几日了,饿到今日,也同你相差无几了。”   韩先说着,抓起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腹部,“如何,太子殿下对臣的安排可还满意?”   鸣轩吃惊之余,感觉到他腹部的骨头都瘦的一根根的凸起了,异常明显洛手。   “你有心了。”   这计划滴水不漏,严丝合缝,一看便知道策划之人用心良苦。   “只要是为了太子,臣无怨无悔。只是臣真的好饿…”   韩先握住鸣轩的手,目光幽暗道,“如果太子殿下能可怜可怜臣,将臣喂饱,那臣当真是感激不尽…”   “我知道了。”鸣轩故意装傻,“我去匈奴的厨房帮你偷点吃的…”   “臣想吃的,可不是匈奴人的牛羊奶茶,而是凛朝的小甜糕…太子殿下莫装傻…”   “知道了,那你快些…”“遵命…”   在天亮之前,韩先将鸣轩送离了匈奴的营帐,自己则是变成了鸣轩的样子,躺回了鸣轩的床上。   他和鸣轩已经互通左右,知道鸣轩这些日子把匈奴搅得鸡犬不宁,便也决定遵循鸣轩的行事风格走下去。   只见他大摇大摆的去厨房弄了一大桶水,走到了匈奴新王的营帐中。   这匈奴新王还在睡觉,左拥右抱的拥着两个美人,就让韩先一桶冷水浇醒了。   非但如此,韩先还扑上去打他,“我要回家!我要回去凛朝!你放我回去!”   新王脸上重重挨了几下,这才勉强将他的手抓住,暴怒的向着外面大吼道,“来人,把凛朝太子弄出去! 第44章   “我接近六皇子没有什么目的!六皇子待我极好,我不过是想报答他!”   小六对下人出了名的好,这番说辞倒有几分可信,但长歌岂是这么好糊弄的。   “我方才全都听到了,你在梦中呼唤六皇子为小六,不像是在叫主子,反而是像在叫自己的情人,你敢说你对六皇子没有异心?”   蓝罄这才知道他突然发难的真正原因,后背立刻渗出了一层冷汗,若是此番不能绐长歌一个满意交待,恐怕他即刻起就要被逐出六皇子处理了。   所以,他一定要想出一个好的答案。   蓝罄不愧身经百战,眼中慌乱转瞬即逝,快得像是没有存在过,他噗通一声跪在了长歌面前,“刘神医,还请您听小人解释!小人幼时有个妹妹,名字也叫做小六,却在一场意外中丧生了。   来到这里之后,经年累月的听旁人唤着六皇子的小名,叫小人也梦到了自己的妹妹…   小人即便对六皇子有异心,也是将他当成自己的弟弟那般…还请您饶命。”   他声音镇静,语调平缓,一时之间长歌倒是听不出真假来。想到这人是沈修宇送来的,长歌便打算饶了他这次,“你说的究竟是真是假,时间自会验证。若你敢对六皇子存半丝异心,我绝不会放过你!”   “小人知道了…”   送走长歌,蓝罄只觉得浑身一阵脱力。   在来小六身边之前,蓝罄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准备了一套万无一失的说辞,没想到竟这样快就派上了用场。   长歌回去将药给小六端去了,在下人们伺候小六喝药的时候,长歌对小六说道,“小六,你父皇送来的那个下人有些可疑,我已经向侍卫们吩咐过了,侍卫们不会叫他近你的身,你自己也多注意些。他毕竟是你父皇,我们不好直接将人打发了。”   “怎么了?”   小六叫那苦涩的药逼得一阵头脑发紧,坐在床上缓了许久才坐起来。   长歌便将之前蓝罄绐他的那套说词如数告诉了小六,小六越是听着,心中便越是掀起了惊涛骇浪,那人在梦里叫“小六”,还说自己有个妹妹,怎么与蓝罄这般的相似!   即便心中已经恐慌震惊的无复以加,小六还是没有将半点情绪泄露出来,长歌帮他治病已经足够辛苦,他不想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加重长歌的负担,只是等长歌说完后乖巧点头。   长歌这才放心去了。待到夜里,所有人都睡下的时候,小六叫上两个最厉害的影卫,带着他朝着蓝罄的住处去了。   蓝罄才刚干完活儿,正提着一桶冷水朝着自己头上身上浇。小六站在他身后等他忙完,双目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背影看。   如果单从身高来看,这人就是蓝罄。   只是这人的身形较蓝罄要结实不少,看上去更加健壮且有男人味。   这人身上都是烧伤的痕迹,平日里脸上也总是戴着一个面具,只要将他的面具揭下,就能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蓝罄了吧。   打定主意,小六命影卫带他上前去,蓝罄深夜见他,联想起白天之事,心中立刻一凛,向着他跪下,“叩见六殿下。”   小六想了一想,沉声冷笑道,“行了,蓝罄,别装了,我都知道了!”   他这幅模样颇有沈修宇的风采,蓝罄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在他面前腿软摔倒,回过神来还是勉力克制道,“您在说什么?小人听不懂。”   “抬起头来。”   小六命令道。   蓝罄只能抬起头来,小六看向他的眼睛。   蓝罄在暗厂待的太久,眸间的光早已经全部熄灭,再也不似从前。   小六看了一会儿,抿着唇道,“把你的面具摘下来,叫我看看你的脸。看了你的脸,我便从此不再对你生匕N ”   矢建。   蓝罄这才知道先前他疾言厉色的话语全是试探,内心只觉百感交集。   “请恕小人难以从命。”   蓝罄拒绝道,“小人的脸太可怕了,会冲撞到您。   小人这脸上的面具是皇上亲赐的,皇上赐面具的时候说了,叫小人不论什么时候都要戴着,否则便算是抗旨,还请六殿下不要为难小人。”   “你摘不摘?不摘我便去向父皇说,说你在我这里并不适合,叫他将你送去我哥哥府中。”   小六语速极快道,他从前从不会这样。   经历了蓝罄带给他的伤痛,他总算变得比以前稍稍心硬了一些。   “殿下,小人求您,小人的脸只会污了您的眼…”   “不摘是吧?来人,将他拖出一一”   小六还未说完,蓝罄便焦急的打断了他的话,“小人摘就是了,还请六皇子叫其余人退下,小人摘就是了…”   “你们两个,背过身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转过来。”   小六对那两个影卫说道,自己则是缓缓坐到了地上,“好了,摘吧。”   蓝罄只能万念俱灰的将那面具摘下,将一张惨不忍睹的脸曝露在小六面前。   他原以为小六会大惊失色,却未想到小六对他招招手,“过来。”   蓝罄万般不愿、如同烈火灼心,忐忑不安的一步步挪到小六身边,脖颈弯曲成一个屈辱的弧度,脸几乎都要埋进胸膛了。他等待小六的处罚,小六只是从他手里拿过了面具,轻轻替他戴上了。   “今日之事,就当作没有发生过。并未嘲讽你面容之意,不必放在心上。   走,我们回去,对了,今日之事切记不要告诉长歌叔叔…”   小六的声音越来越远,脚步也越来越远,蓝罄才敢颤抖着抬起头来。   方才小六给他戴面具的时候,柔软的指腹擦过了他的脸。那种熟悉的触感令他战栗不已,差点落泪。   他太久没有感受到小六的温柔了,再次感受到的时候,只觉得像是在做梦。   检查过蓝罄的脸,小六便对他彻底放心了。   因为小六了解蓝罄,过去的蓝罄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若是真的毁容成这样,蓝罄宁可自我了断,也不会以这样的面貌出现在他面前。   只是他高估了世事对于一个人的改变,对蓝罄来说,对小六的渴望已经胜过了一切。   自从知道蓝罄貌丑,小六明里暗里的都对他照顾了不少。   这日,小六得了一瓶上好的焕颜膏,想着反正自己也用不上,倒不如将这好东西赏赐给最需要它的蓝罄。   小六带着东西去找蓝罄,却听到房中传来阵阵水声,原来是蓝罄正在沐浴。   于是小六就在外面等他,却在不经意转身的时候,看到了他背上的一大片深红色胎记。   和蓝罄身上的一模一样。   匈奴营帐处,韩先已经呆了近一月的时间,这一月,他除了想方设法的在这里搞破坏,还将匈奴的具体兵力,主要作战武器,厉害的军师同武将,粮草的储备这些摸得一清二楚。   这晚,他正打算上床睡觉,养精蓄锐,夜里发出信号,召集大军行动,匈奴新王却掀开他的营帐帘子走了进来。   韩先心中觉得不妙,这个时辰了,新王独自一人找上门来,实在叫他心中警铃大作。   难道匈奴发现他的身份了?   还是匈奴发现大军部署了?   就在他苦思冥想时,匈奴新王的手忽然猝不及防的抚上了他的脸,说不出的狎昵和放肆。   对上他的眼神,韩先立刻明白了,这龟孙子看上鸣轩了,想和鸣轩…   “去你妈的!”   韩先心头一阵怒意激荡,从床上一跃而起,一拳砸到了新王的眼睛上。   “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肖想凛朝太子!”   “你跑不了的,为了少受点罪,你便乖乖从了罢,否则我便叫其他人进来,一同享用你…   你是想叫我们一起享用你,还是我一人便可?”   “滚滚滚!”   韩先叫他那肉麻的语气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觉得恶心的要命。   看匈奴新王这不依不饶的样子,今日只能将围剿匈奴的时候提前了,否则他太子妃的清白就要不保了!   韩先抬手甩了匈奴新王一个大耳刮子,一个扫堂腿踢倒对方,冲出了营帐,只见营帐外已叫匈奴兵士包围了。   匈奴新王随后从帐中走出,“如何,选我还是选他们?”   “我选择送你们上西天。”   韩先冷冷的说完,便从袖中抽出一把弓弩,朝着空中射了一箭,那一箭上天,空中立刻炸开了姊紫嫣红的烟   火。   “来啊,”韩先将弓弩对准匈奴新王,“不是要跟老子快活嘛!来啊!”   “不好,快撤!”新王意识到不对,连忙下令撤离,但已经迟了,身后传来轰隆巨响,粮草营全炸了。   鸣轩听说开战,立刻带人前去接应,他赶到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匈奴们死的死,伤的伤,叫韩先绐一锅端了,他过去时,刚好看到韩先在包扎手臂上的伤口。   “韩先!”   鸣轩向他跑去,韩先见状,立刻停下手中动作,在他跑来时将他腾空一把抱了起来。   “这么多人看着呢,放我下来!”   鸣轩命令道。韩先满脸郁闷之色,“不放,我要你安慰我。”“打了胜仗,父皇自会安慰你,不需要我来。”   “不是打了胜仗需要安慰,是身为未来的太子妃,我昨夜差点就让那匈奴王绐糟蹋了,你是太子,是人家的夫君,是不是得好好安慰安慰人家!”   “…老韩你吃错药啦?”   “讨厌!那回京城不得这样,你父皇才愿意赐婚于你我!   我不过是提前练习罢了,为了我们的幸福,我连自己的男子气概、男人尊严都牺牲了,你还嘲笑我!   周鸣轩!你太过分了!” 第45章   小六叫影卫们将他推进蓝罄的房间,对影卫们嘱咐道,“你们去外面守着,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同他说。”   待到房中只剩下他们二人,小六才控制不住的颤声道,“你到底是谁!”   蓝罄后背的胎记颜色极为特别,在这京城间也是绝无仅有的。蓝罄强颜欢笑道,“您又听说什么风言风语了?之前不是都查过了么,小人是清白的"   他还不知道小六方才在窗外看到了他的胎记。   小六冷冷的盯着他看了半晌,便自己摇着木轮车从他身旁长驱直入,闯进了他的卧房。   若是这人是蓝罄,他定能在对方房中发现些蛛丝马迹。   小六坐在木轮车上,在蓝罄房中卖力的翻找起来。   “殿下,您要干什么!”   蓝罄慌了,连忙从木桶中站起来,着急忙慌的往身上套衣服。   他总不能一丝不挂的去见小六。   就在他手忙脚乱的时候,小六蓦地在他的枕下翻到了一个木盒子,小六将那木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放着好些旧时他赏赐蓝罄的宝物!   小六只觉得耳中登时嗡嗡作响,这人就是蓝罄,不会有错了!蓝罄冲过去的时候,便看到小六满眼血红的攥着那盒子,“你竟然还好意思将这东西留着!你不配留着它!”   小六几乎是带着哭腔吼出这话的,他用生平最大的力气将那盒子朝着地上摔去。   “不要__!”   蓝罄想要接住那盒子,但还是晚了一步,盒子里面的小玩意儿在他面前摔成了一堆碎片。   蓝罄内心说不出的酸楚疼痛,他强忍着心痛单膝跪下,将地上的碎片拢到一起,拿出手帕包起来。   “这一次你又是为什么来到我身边!”   小六失控的抓着他的衣领质问道,“是为了害我父皇还是为了杀我母后!还是为了权势富贵!啊?!”   小六目毗欲裂的瞪着他,一颗颗硕大的眼泪顺着面颊流淌下来。“都不是…都不是…”   蓝罄内心如同刀割,叫他的声音都哽咽了,良久他才强行稳住气息道,“不是想要害你…只是想来看看你…”   蓝罄的泪落在面具上。他伸手替小六擦泪,“不要动怒,你若是不想看见我,我明日走就是了,你千万不要大动干戈的搬走,像上次那样,搬家太过辛劳,对你的身体不利…”   “我现在这个样子,不就是你最想看到的吗!你又在这里假惺惺的装什么好人!”   小六蹭的一下拔出匕首,指向他的脖子,“说,你什么时候发现我还活着的!”   小六已经全然没有了过去见到他时的欣喜黏糊,全心依赖,有的只是刻骨仇恨。   蓝罄闭了闭眼,极其不忍道,“之前我被人追杀,逃到了这里,当时你的那只黑猫跑岀来了,你出来抓猫,便是那时,我看到了你…后来你搬走了,我顺着那黑猫查下去,便查到了这里来…”   “为何是父皇亲自将你送来的,你绐父皇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要对我父皇怎么样!   你不是都查清了,你家人的死与我家人无关,为何你就是不肯放过他们!”   “不是你想的那样,小六…”   蓝罄便将自己进入暗厂之事全部都说了,即便如此,小六还是不信。   “那你的脸又是怎么回事?你是用了什么花招将自己的脸变成那样的!”   "我没有,小六,我的脸是在一场大火中被烧伤的…"   “我不信!”   小六实在叫他骗得怕了,一把把他的面具打落下去,抓着他的脸,拼命去寻找戴面具的痕迹,可是找了近一个时辰,都没有找到半点面具的痕迹。   小六心中的愤怒转为悲哀,“你的脸,竟然真的变成这样了…”   蓝罄受不了他这夹杂着同情的复杂目光,立刻将面具戴上了,“嗯。所以我已经脱胎换骨了。从内到外都是。你能不能不要赶我走呢?”   蓝罄问道,“我不是来害你的,我也不想打扰你,但我真的太想你了…”   很多时候,他在院中漫无目的、心事重重的走着,一抬头就发现自己到了小六的房外。他控制不了自己。小六无言的看着他。   “你看,”蓝罄隔着面具微笑起来,“我已经变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再也不会奢求你与我在一起,更加不会对你不利。若是你不信,大可用毒药控制我。   我只想留在你身边,做个普普通通的下人,就此了却余生,赎清罪孽。你不想看见我,我便不出现在你面前。如何?六殿下,就不要赶我走了吧…”   蓝罄局促不安道。   他的动作和话语看得小六心中一酸,连忙道,“随便你!”便摇着木轮车出去了。   蓝罄直望着他的背影消失,长叹了一口气。   脚下好似踩到了什么东西,蓝罄捡起来一看,才发现那是一瓶上好的除疤药,顷刻间,他只感觉自己心上让人浇了一桶热水,又热又烫又疼。   那日之后,小六并没有派人来驱赶他,对他态度一如从前,并无变化。   蓝罄松了一口气之余,内心说不出的难受,小六是真的放下了,所以才会对他这般坦然,而他,却是这辈子都不可能放下了。   相安无事的过了几个月后,小六的身体调理的差不多了,但羌国的雪蟾却是迟迟送不过来。   长歌决定亲自去抓雪蟾,为了防止雪蟾在运送途中岀现什么意外,耽误小六的病情,长歌决定将小六也带着。   小六去,蓝罄自然也是要去的。   事不宜迟,他们踏上了前往羌国的路。   鸣轩同韩先一同押着匈奴新王回京,沈修宇看见这大批的匈奴俘虏,简直笑得合不拢嘴。   要知道,周南对匈奴极为敏感,若是这些匈奴不除,就得周南亲自去涉险,现下儿子平安归来,匈奴也除了,一次性了却了沈修宇的两桩心事,简直快哉。   上朝的时候,沈修宇当着群臣的面恢复了鸣轩的太子之位,又复了韩先的国公之位,绐韩家追封了第四代忠勇军。   沈修宇心情实在太好了,不由得对韩先夸海口道,“韩国公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告诉朕,朕通通赏你便是。”   “微臣请问皇上,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自然,君无戏言。”   “那微臣便斗胆向皇上请求,让微臣嫁绐太子吧!”   此言一出,朝堂间一片死寂。   鸣轩站在他旁边,嘴角微微抽搐,他没想到,韩先真的连男人上面的尊严都不要了,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种惊世骇俗之言。   原本依照他的意思,是随意的找几个愿意合作的女子当挡箭牌,他和韩先暗度陈仓,保持关系,但韩先偏偏不愿意,要死要活的跟他讨要名分,就连上下也不介意了。   沈修宇知道他一直喜欢鸣轩,却没想到他要嫁给鸣轩,这样说来,韩先竟是下面的那一位?   沈修宇神情复杂的扫了韩先高大的身躯一眼,鸣轩的口味,还真不是一般的重。   不过若是韩先嫁,他并不阻拦,就当绐鸣轩收了个人高马大的填房呗,还可将韩家死死的笼络住,可谓一举两得。   沈修宇心中的小算盘算了又算,算出怎么着这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便大手一挥,“可以,不过你毕竟是个男人,还是个武将,不能替鸣轩开枝散叶,所以就先弄个侧妃当当吧。”   虽然只是侧妃,但好歹也算是进了太子宫的门了,往后只要他把鸣轩看紧了吃死了掏空了,鸣轩便不会再娶了,想到这里,韩先从善如流的叩谢圣恩,“微臣领旨,微臣多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下朝,韩先随着鸣轩一起往太子府走去,只听一路上宫人们对他指指点点。   “长得那么高大威猛,竟然要当太子妃,也太可怕了…”   “就是,不好好保家卫国,就想着嫁入皇室,简直心机似海…”   只是半天的时间,从前在皇宫中受欢迎程度可排第三的韩国公,就掉到了倒数第三。   变成了众宫女嘴里的心机男。   回到太子宫,韩先立刻将其余人都绐撤了下去,一把把鸣轩扑倒在床榻上,埋首在鸣轩胸前,“你听到他们刚才怎么说我的么!我的一世英名全毁了!我不管,你要赔我!”   不论是大臣们还是下人,所有人都在议论他,大都不是什么好话!   鸣轩腹黑又宠溺的笑,“你以为今日的这些就算全部了么?”“那不然呢?”   韩先心中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鸣轩脸上笑意更甚,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太子府的人都要叫宫中的嬷嬷教规矩的,明日起你便要叫嬷嬷们折腾了,还有真的成婚那日,你要穿着女子的服制叫我迎入太子府。   因为我是太子,你又是我第一个明媒正娶的夫人,所以我们两个还要去皇城中转一圈,到时候全城的人都会看到你涂着胭脂、戴着珠翠、穿着裙子的样子…”   韩先绝望的倒在他胸前,“要不我们私奔吧?”   “现在后悔已经迟了,韩国公。”   “哦,”韩先英俊的脸一阵无语抽搐,转而便将鸣轩反身压下,“既然这亏吃定了,那一定要从你身上讨回来一邪气面孔上绽出痞笑来。   “好大胆的侧妃。”   鸣轩调笑道,“哼,还有更大胆的呢!现在就让你见识!”   羌国边境处,野外一个沼泽旁,大批大批的羌国将士叫担架抬走了。他们都被雪蟾的毒液给喷到了。   蓝罄带着几个兵士在淤泥中弯下腰来,与那剧毒的雪蟾对视。 第46章   雪蟾全身上下都是有剧毒的,而且这种剧毒要比任何毒物都可怕,雪蟾吐岀的毒汁可以穿透现有的任何防护,喷到人的身上,就连毒蛇的毒液都没这么霸道。   中了雪蟾的毒,人在短期之内不会显现出来,但身体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步出现恶化,这毒会销人心智,腐人身心,使人倒退回去,异常可怕。   中毒之后,在一炷香的时间之内用药,还有半数恢复的希望,但若是超出一炷香的时间,就算是佛祖现世也于事无补。   蓝罄对上的那一只正是小六最需要的雪蟾皇,他来到这里,就从未想过全身而退。   任何防护都挡不住雪蟾的毒,因此他干脆什么防护措施都没做,就那样赤膊上阵,身上空无一物,反而灵活轻盈,来去自如。   他们并不能伤到雪蟾皇,只能将雪蟾皇活捉,这样给他们的行动增加了很大的难度,前线源源不断的有将士叫雪蟾的毒液给喷中,撤了下来,又有另外一批将士迎了上去,即便迎上去,也总是束手束脚,几日耗下来,人耗倒了大批,却是一无所获。   蓝罄带着自己的亲信日夜不眠的泡在沼泽中,动也不敢动,生怕惊扰到雪蟾皇,叫它察觉到他们的意图。   雪蟾皇的性子极烈,若是真的将它给激怒,它宁愿自行了断,也不会叫自己落入人的手中。   蓝罄不眠不休的看着雪蟾皇,就这样同它硬耗着,终于,这一日雪蟾皇撑不住了,缓缓阖上了眼皮。   蓝罄熬得双眼通红,见它闭上眼睛,肥大的腮一鼓一鼓,好似已经睡过去了,连忙将绳子系在了腰上,悬在雪蟾皇上方的一颗树上,缓缓的落下了。   他将几个宽松的绳圈落下,不动声色的自头顶迫近雪蟾皇,同时绳圈不断收紧。   就在他屏息凝神的动作时,雪蟾皇忽然感觉到身上传来的束缚感,猛地睁开了眼睛,便发现了头顶的蓝罄。   雪蟾皇已经有好几日没合眼了,烦躁、暴怒、甚至发狂起来。它像是喷泉似的朝着四周喷出毒液,其余人都纷纷躲开,雪蟾皇就要逃,蓝罄一不做二不休的从树上跳下,死死的将雪蟾皇给抱住了。   雪蟾皇尖叫起来,大股大股漆黑的毒液如同墨汁似的,喷了蓝罄一身一脸。   “提督,快放手!快啊!”   身后传来手下人撕心裂肺的吼声,蓝罄只是死死抱着,并不松手。   今日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要将这丑东西抓了,把小六的腿给治好。   他已经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小六也不可能再喜欢他,他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可小六不同,只要治好腿,小六今后还能够拥有很多东西。   因此当那泛着臭气的毒液铺天盖地的侵袭来时,他没有躲开,而是睁开了眼睛。   毒液流入眼睛,刺得他双目流泪不止,他流着泪将泥沼中的绳子拿起来,将怀中的雪蟾皇捆起来。   雪蟾皇不断挣扎,蓝罄几度差点让它逃掉,却还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它拽了回来。   到最后,雪蟾皇眼见逃脱无望,仰天悲鸣起来。   长歌曾经说过,雪蟾皇发岀像是哭一样的声音时,便是它要寻死了,蓝罄眼疾手快的在雪蟾皇脑袋上拍了一把,他这一掌力道适中,雪蟾皇立刻晕过去了。   蓝罄顾不上别的,立刻抱着雪蟾皇从沼泽中冲了出来,去找长歌他们了。   “刘神医!”   蓝罄用最快的速度冲到了长歌面前,火急火燎的将那昏迷不醒的、被捆住了嘴的雪蟾皇递绐长歌,“方才这雪蟾似是要自绝,我便打了它一掌,您快看看它是否还活着!如果活着的话,赶快取血吧!”   “都交绐我。等等,你身上脸上的这些黑东西,全都是雪蟾的毒液?”   “对。”   “你”   长歌震惊不已,“你赶紧去解毒,喷到你身上的毒太多了,要是耽搁下去,会危及你的性命的…”   “嗯。”   蓝罄应了一声,转身离去,步履间说不出的轻松,并不为自己的伤势感到担忧。   他们顺利得到了活的雪蟾皇的血,当晚,长歌便带着小六闭关了。   如果事情顺利,出关的时候小六便能短暂站立了,只要假以时日,行走更是不成问题。   他们入关后,蓝罄便寸步不离的抱着剑守在门前,生怕自己不是第一个迎接小六出关的人。   小六闭关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蓝罄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出现了一些变化,都是极为细微的变化,一朝—夕并不会注意到,却总在须臾之间显示出他身体的衰败。   比如他越来越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他的眼睛也越来越模糊了,特别是夜间视物,夜里他几乎不敢再行动,他的身体变得极为虚弱,明明穿了许多衣服,却还是染上了风寒。   这日,蓝罄正昏昏沉沉的在门口躺着,手上忽然传来微痒的触感。   他以为是什么小虫子落在手上了,睁眼打算驱赶,却发现根本不是虫子,是他自己的头发,大片大片的乌发,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抓着那一把头发,怔在了原地,他记得长歌说过,如果开始大片大片的脱落头发时,便是中了雪蟾之毒了。   中毒之人千奇百怪,有的最后彻底沦为废人,有的沦为傻子,有的沦为残废,总之无一好下场。   蓝罄朝着门里面看了一眼,眼中有些茫然,他还能撑到小六出来的那时吗?   他只能在内心默默祈祷上苍,让他临死之前,最后看一眼他的小六。   要活蹦乱跳的可爱小六,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或许是上苍听到了他的心声,竟然在他的身体彻底垮掉之前,叫小六和长歌顺利出关了。   小六同入关之前简直判若两人,双目神采奕奕,唇角挂着掩不住的笑意,在长歌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的走了出来。   他能走了。   蓝罄一瞬间红了眼眶,他此生最大的心愿终于了却。   众人立刻将小六包围得水泄不通,蓝罄盯着小六的腿看了一会儿,确信小六的腿已经恢复,便转头离去了。   他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他不想死在小六身边,叫小六一辈子为他愧疚挂怀,于是他走了。   他给小六留了一封信,“小六,我走了,我欠下的已还,不会再来打扰你。   你好好保重,后会无期。”   他们永远不会再后会有期了。   待到小六有空,亲自去了蓝罄房中,一码归一码,他只想同蓝罄道个谢,却发现蓝罄早已经人去楼空,只有桌上放着一封简短得不能再简短的信。   小六打开信看了,才知道蓝罄已经走了。   小六心中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他人生中最大的苦痛与欢欣都是蓝罄赠予他的,现在蓝罄走了,就好像那些热烈过往也消散成风了,不过,蓝罄既然已经走了,定然也是放下了,那他也该彻底的、永久的、再也不会翻盘反悔的放下了。   小六将那封信折叠起来,放入了胸前,离开了那里。   他们此番一别,便是很多年。   很多年都再未见面。   小六成了鸣轩亲封的邺王,鸣轩继位后便一心扑在了政事上,再也没有喜欢过任何人。就连一个填房都没有过。   京城,韩先终于熬到了大婚的时候。   这些日子,他被灌输了许多夫尊妻卑,皇尊臣卑,三从四德的规矩,整个人都不好了。   特别是沈修宇兴致盎然的向鸣轩介绍改良版的男子生子药时,韩先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蹿起来了。   偏偏他还要在沈修宇面前表现出我想生,我要生,我愿意生的样子,整个人都苦不堪言。   幸好鸣轩体贴他,说自己暂时顾及不了孩子,想等到大局已定再考虑孩子之事,回绝了此事,沈修宇才作cm   去。   终于熬到了大婚这一日,鸣轩贴心的叫人将宫妃的服饰改了一遍,改得没那么花里胡哨,才叫韩先换上了。   韩先换上新的服饰,美滋滋的照了一遍镜子,叹道,“太好了,这一次的服饰终于不像之前那样不伦不类,不男不女,不雌不雄了。臣妾多谢夫君?”   鸣轩叫那最后一句陡然转音的话雷得一个激灵,“别这么说话,恶心死了!”   “夫君竟然嫌弃臣妾,臣妾好伤心!”   韩先装作伤心的样子,扑到鸣轩身上揩油。鸣轩反应过来,外面的袍服已经被半褪了,当即坐起来打了一下韩先的头,“别闹,要是耽误了吉时,你可别想顺利过门了!   那你今日所受之辱,所遭之罪,可就全部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虽然我看你对此甘之如饴,但倘若叫你从来再来,你愿意吗?”韩先立刻从善如流的站了起来,一副端庄的样子。   “这还差不多。”   鸣轩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二人便一起出去了。   这是太子第一次娶亲,因而场面异常隆重宏大,整个娶亲持续了三个时辰才结束,都已经累得迈不动腿了,两个人叫下人搀扶着送回了新房,各自坐在大红床榻上喘气。   鸣轩将韩先身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装饰物取下来,望着他的眼睛,认真道,“韩先,当中心疼之意不言而喻。   “能独占你,这样不算委屈。”   —室浓情蜜意,一对绝代佳侣,终成眷属。   结束的时候,鸣轩和韩先   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第47章   数年后。   鸣轩继位,周隽携虞权一同归朝,除了小六,其余的五位哥哥都已经成家立业。   这晚,小六刚喝过五王爷的喜酒,在喜宴上叫周南和沈修宇念叨催促了近半个时辰,好不容易才找了个借口,说自己喝多了酒,身体感觉不适,这才被批准了回府。   回府的路上,小六问陈忠,“阿忠,你说我从今往后都不娶妻不成家,就这样单独过一辈子,可以么?”   陈忠和府上的其他人,对于小六和蓝罄的事情都心知肚明,倒不是这两人过去大张旗鼓,而是他们的眼神一下就暴露了。   自从蓝罄那事过后,小六就清心寡欲的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全心全意的扑在他大哥,也就是本朝天子周鸣轩身上,将全部热情同心血都倾注在江山百姓上,全然不再考虑儿女之情。   这些年来,光是朝中来提亲的大臣,都快将邺王府和养心殿绐踏平了,女的多,男的也不少,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小六并不想让爹娘兄长担心,也曾试着去相处过几个,但从始至终都是相敬如宾,一潭死水,掀不起半点波澜来,他不想耽误对方,因此便回绝了。   “属下知道您心里苦,您不想成家,不想娶妻自然是可以的,只是这样太过孤苦伶仃,属下希望您可以真正放下过去,去觅一个佳偶爱侣,伴您白头到老,这样才不辜负您这般好的人。”   “呵。”小六笑了,只是这笑怎么看怎么苦涩,“连你都看出来了。我倒是羡慕蓝罄,能够那般洒脱。”   “主子,蓝罄他配不上您…”   “是啊,我知道,他那样忘恩负义,穷凶恶极,我早该将他忘了。可我就是忘不了他。你说世上怎么能有那么坏,又那么好的人呢?”   “主子,他是好坏参半,而您却只有好,您同他这样的人在一起,只会叫他的坏伤到,所以您该找一个同您一般全是好的,这样才相配。”   陈忠劝道。   “你说得对。”   小六赞同道,同时漫不经意道,“明日我还是去见见父皇绐我介绍的那人罢。”   “好。”   他们一主一仆,一前一后的往前走,天空中不知不觉飘起了雪,落在了小六的肩头上。   随着雪越下越大,他的一袭黑发也变成了华发,陈忠劝他回去,叫他回绝了。   他只想多在外面走走看看待待,将残废的那些年错过的景致补回来。   快走回王府时,他们忽然看到前面的路上有一个流浪汉。   这个流浪汉不省人事的倒在地上,前方摔着一把拐杖和一个破碗。   这流浪汉情况极为凄惨,手脚都冻得黑紫了,头发乱糟糟的一团打成了结,身上的衣服上有着数不清的补   小六见状,不由得蹙起眉来,他快步上前,将那流浪汉给扶了起来,“喂,你没事吧?”   那流浪汉满脸脏污,陈忠上前道,“主子,我来吧。”小六却是没有答话。   陈忠狐疑的重复一遍,却看到小六如遭雷击,惊立原地。   怀中这惨不忍睹的流浪汉,怎么有着与毁容后的蓝罄极为相似的一张面孔呢?   小六哆嗦着从怀中掏出手帕来,将这流浪汉的脸给擦拭干净,只见一张疤痕深刻的丑脸露了出来。   陈忠没看过蓝罄毁容后的样子,乍见只觉得无比惊骇,甚至都拔出了剑来,“主子!”   “不要拔剑。”小六伤心道,“他是蓝罄。”   小六盯着那张丑脸看了又看,不敢确定是蓝罄,就把人翻了过去,将他的衣服解开,露出后背来。   陈忠简直惊呆了,“他竟是蓝罄?他、他怎么会变成这幅鬼样子?”   不是他大惊小怪,而是眼前这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怪物实在和他记忆中那个俊美妖孽、气度不凡的男子实在相差太多了。   “他受了火灾,所以变成这样了。”   小六在这流浪汉的后背看到了一模一样的胎记,终于确定他就是蓝罄。   与此同时,蓝罄因为太冷,痛苦的呻吟起来。小六连忙将自己的外袍脱下,给蓝罄裹上。   他正要去背蓝罄,叫陈忠抢了过来,“主子,我来吧。”   三人一同往回走去。回到府上,小六带蓝罄去沐浴净身,将蓝罄洗干净了,又命下人备了一些清淡的食物。   蓝罄很快便醒来了,却只知道傻呵呵的憨笑,“小六…小六,快来吃梨…快来吃桃子…快来吃大鸡腿…小六…小六…"   小六心中说不出的难受,“蓝罄哥哥,你不认识我了吗?”“小六?”   蓝罄听到他的声音,却是朝着一个错误的方向去摸,小六心下愕然,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发现他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到底是谁对他下了这样的毒手,他走的时候明明还是好好的,现在怎么变得又瞎又疯?   小六脑中疑窦万千,心中万分的憋屈难受,只能伸手抓住蓝罄的手,小声哄道,“我在这里,蓝罄哥哥。我们好久没见了,你还记得我吗?”   “当然了…蓝罄哥哥是谁?我只知道小六…”   小六喂蓝罄吃了一些东西,又将他哄睡了,自己才回去房中。刚好长歌和仇绝也来参加五哥的婚礼,小六第二日大早便去将长歌请了过来。   “长歌叔叔,你帮他看看吧,看看他究竟怎么了。”   小六说道,“明明之前他还好好的。”   “别担心。”长歌安慰道,“有我在,他会没事的。”   小六点了点头,心中的惊疑惶恐消去了一点。   长歌一一帮蓝罄检查过身体各处,心中便有数了,“他全身受损都极严重,若不是身体底子好,早就死了。”   “为何会这样?是有人害他么?”小六焦心询问道。   “不。”   长歌笃定的摇头,“他的脉象同那些中了雪蟾毒死去的人一模一样。且中毒极深,所以才会全身溃败,又瞎又疯。”   “雪蟾…”   小六面色骤然变得苍白起来,“除了那时候替我寻药,他不可能再有别的机会接触雪蟾…”   联想到数年前蓝罄前后大变的态度,之前明明还依依不舍,后面忽然不辞而别,是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吧?   小六只觉得心上最脆弱的地方叫人狠狠撞了几下,疼得他热泪模糊,哽咽难耐,“长歌叔叔,你救救他…你救救他…”“好孩子,别哭。他的眼睛很快就能治好,至于他的神思,我即便没有十成把握,也有五成了,就算不能完全治好,也多少能恢复一些。   总之不论如何,情况都会比现在好,你别难受,放宽心,耐心等待。”   “好。”   小六抬袖擦了擦眼泪,去替长歌端了一些早膳。   长歌从早到晚疗治了一天,又从夜里持续到了黎明,终于将全套的针法施完了。   “接下来的几日,便按照我开的药方绐他服药,连服七日,每日八次。   对了小六,他的这脸实在太难看了,你若是同他在一起,那实在太委屈你了,所以我顺便帮你开了一个焕颜的方子,你经年累月的叫他服用,过个三年五载的,他的容貌可恢复上六成。”   “我知道了。谢谢长歌叔叔!”   小六激动的扑进了长歌怀里,长歌疼爱的摸了摸他的头,过了一会儿,小六竟然在长歌怀里悄无声息的睡着了。长歌将他送回了床上,也叫仇绝背回去休息了。   接下来的日子,小六天天衣不解带的照顾蓝罄,这晚,小六正倒在床边呼呼大睡。   忽然感觉耳边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小六,小六,是你么?”随着那声音,一只粗栃大掌抚上了他的脸。   小六意识到有人动他,很快清醒了过来,就看到蓝罄在床上看着他,眼神中已经恢复了清明。   “你醒了…”   小六定定的注视着他,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蓝罄叹息一声,将他拥入怀中。   "小六,我好想你…"   小六只是哭,哭得几乎断气,“你想我你一走了之!你想我你这么多年不出现!你想我你对我不闻不问!”   “不是你想的那样。”   蓝罄抚摸着他的头发,将过往种种缓缓道来。   “我那时中了雪蟾皇的毒,自知命不久矣,却也不想舔着脸再要求你救我,也不想你看见我生不如死跟着难受,便只能离开。   我原以为我必死无疑,便回去困住过你的那座山上等死,却没想到我只是瞎了和疯了,并没有死。   我时而能看见,时而看不见,时而清醒,时而癫狂,清醒和看见的时候,我便一路朝着皇城走,想回来找   你,可一疯了,便又开始横冲直撞,漫无目的起来,所以我从那山上走了五年,才终于走到这里来了。”   常人短短十五日就能走到的路,蓝罄走了整整一千五百多天才走到。   小六哭得几乎要背过气来了,蓝罄的眼眶也跟着湿润了。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还能回到你身边,更不敢奢望,还能这样抱着你。”   蓝罄感慨道,“老天到底待我不薄。”   那语气,已是死而无憾了。   他又疯又瞎,又丑又瘤,这五年断断续续、跌跌撞撞的行走,吃了数不尽的苦头,只要一个拥抱,就能全部的化作甘甜接受了。   小六终于意识到自己忘不了他的原因,在他怀里哭着喊道,“不要再走了!不要再走了!留下来陪着我吧,蓝罄哥哥!小六也想你!”   蓝罄柔和的摩鲨着他的头发,轻道一声好,说不尽的柔情缱绻,二人就那样维持同个姿势抱到了天亮,仿佛要这样走到地老天荒。 第48章 大结局   近日来,整个皇城中都弥漫着一股喜气洋洋的气息,原因是大凛年龄最小、最可爱、最讨喜的六王爷终于要成婚了。   整个皇城中都张灯结彩,皇帝周鸣轩下令大赦三天,全城庆祝。所有人都很高兴,除了太上皇沈修宇。   寝殿内,沈修宇不住的走来走去,满脸阴鸯之色,口中不住怒骂着,“这个混账!原本我以为他是真心效忠我的,却没想到他根本就是奔着我的小六去的!”   周南无语的看着沈修宇,“他对小六是极好的,普天之下都挑不出第二个这般好的了,而且他在暗厂的时候确实是对你忠心耿耿,无可挑剔。   虽然动机不那么纯良,但是行为都是好的,这样不就好了么?你有什么想不开的?”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他这般有心机,我看他对小六的好也根本都是装出来的,就是为了攀龙附凤,就是为了荣华富贵!”   沈修宇越说越来劲,“不行,我不能让小六和他成婚!”   说着,就要冲出去了。   周南连忙跟上他,“修宇,别闹了,人家小两口现在正甜蜜呢,你就不要去搅浑水了。”   “我不管。我要去看看他平日里到底对小六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像他平时在我们面前表现出的那样。若是让我知道他心口不一,我绝对饶不了他!”   “那你千万不要惊扰到他们…算了,我陪你去吧。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冒失…”   周南吐槽道。   沈修宇立刻抱住他,沉下脸,眯着眼道,“敢说我一把年纪了,今晚让你好看!”   周南:“好好好,不说了,我们太上皇身强体壮,英明神武,待会儿到了小六那里不准胡闹,我理解你好白菜叫猪拱了的心情,但小六的婚事真的不能再拖了?”   “哼,看他表现。”   沈修宇冷哼一声,加快了脚步。   很快,他们便到了邺王府,小六和蓝罄都在后花园,沈修宇带着周南躲到了旁边的假山上,暗中偷窥起来。   只见下人送来了几个新鲜饱满的石榴,小六在旁边逗猫,蓝罄伸手拿起了一个石榴。   沈修宇立刻受不了了,“这混账,小六还没吃他就先吃了?”“沈修宇你够啦,你能不能沉住气先看看!”   周南放话了,沈修宇只能忍住冲出去暴打蓝罄的冲动,怒气冲冲的躲在后方继续看。   只见蓝罄将石榴剥开,将石榴的颗粒一颗颗的挑出来放在盘子里,拿小勺喂给小六吃。   小六跟着猫到处乱跑,蓝罄便不厌其烦的在后面追着喂。   周南赞许道,“小蓝这个孩子真不错,心细,体贴。”   “不就是剥个石榴?”   沈修宇怒道,“我也会剥!而且比他剥得更快,更多,更好!”“那也没见你给我剥过。”   周南挑眉,“也罢,太上皇的动手能力总归不如人家蓝提督强。”   这下沈修宇气疯了,“不看了,现在回去剥石榴去!”   说完就抱着周南一跃而起。   周南狡黠一笑,勾紧了沈修宇的脖子。   蓝罄狐疑的朝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便运起轻功朝着假山处赶去,他将假山里里外外搜寻了一番,这才回来。   他脚尖才刚落地,还未站稳,就让小六一把抓住了手腕,“蓝罄,我大哥叫内务府送来几十套礼服,你快些同我去挑挑!”小六就要拉着蓝罄跑,蓝罄反客为主的抓过他的手臂,将他往自己怀里一捞,扣住他的腰,嗖嗖的便飞过了屋顶,没叫小六多费一丝力气。   走进房中,蓝罄和小六叫满房的礼服震得说不出话来,金丝银线,大红靛蓝深黑,应有尽有。   鸣轩在主位上坐着,韩先在旁边站着,鸣轩笑意盎然道,“小六,挑个喜欢的罢。”   “大哥,这也太多了…”   小六犯难道。蓝罄站过去仔细观察,很快就根据小六的喜好选了十套出来。   “这个颜色你喜欢,这个花纹你喜欢,这个样式很别致,这个上面有金银线苏绣,这个上面有宝石…你看看你最喜欢哪一套?”   他缩小的选择范围,小六很快就挑出了最喜欢的,欢欢喜喜的定了下来。   “大哥,剩下的这些礼服你便带回去吧。谢谢大哥。”   小六凑过来亲了一下鸣轩的脸,鸣轩也疼宠的亲了他一下,大笑着起身走了。   看得蓝罄和韩先眼皮一阵突突狂跳,心中不受控制的酸意沸腾。   出门了,韩先酸溜溜的对鸣轩说道,“皇上可真疼六王爷啊,皇上什么时候能这样疼疼我这个皇后,我可真是死而无憾了。”   “别贫。”鸣轩拿扇子打了韩先一下,“你觉得怎么样?”“我觉得没问题。”   韩先正色道,“此人粗中有细,柔中带刚,情深似海,再适合你弟弟不过了。”   “皇后所言甚是,朕也这般想。”   鸣轩说完,猝不及防的在韩先脸上亲了一下,“就赏皇后一下吧。”   韩先立刻反身把他按在了旁边的墙上,“一个怎么够,臣妾还要!”   于是便是一阵隐秘亲热。   蓝罄将成婚大大小小的事都包揽了,没叫小六操一点心,很快,国师选定的良辰吉日就到了。   婚宴在邺王府的后花园举办,满朝的文武百官几乎倾巢出动,周家六兄弟也是一个不落,全部都到了。   鸣轩和韩先最先到了,沈修宇一见韩先就毫不客气的对着韩先一阵逼问,“韩国公,你的这肚子怎么一直都没动静?朕给你的秘方你用了吗?”   韩先满头冷汗,鸣轩连忙道,“是我暂时不想要孩子,不是韩先,父皇你就别为难他了,母后你快劝劝父皇,今天可是六弟大喜的日子,不要让父皇总是盯着韩先的肚子看。”   周南便心领神会的把沈修宇带到一旁一顿教训,沈修宇蠢蠢欲动的心才停了下来。   接着,周隽,虞权便来了,还带着他们的孩子周饪。   “你们可算来了。”   周南接过周饪,“快叫你父皇抱抱小饪,你父皇的几个老兄弟最近都抱孙子了,可把你父皇眼馋的不行。”   沈修宇一把接过周饪,赞叹道,“看看,多好的大胖小子啊。”周南含笑看着他。   其余几个王爷也都到齐了,都受了一顿沈修宇的教训,这才纷纷落座。   最后压轴出场的自然是今天的主角,小六和蓝罄。他们两个都是男子,地位也都平等,没什么不能叫人看的,因此没盖什么盖头,而是落落大方的穿着同款礼服走到了众人面前。   蓝罄的脸恢复了许多,能看出过去俊美英朗的轮廓来,小六则是满面笑意,又有点害羞。   “吉时已到,新人拜堂一一”   三拜过后,送入洞房,众人立刻一拥而上的跟随了进去。   “不准关门,现在不准关门!”   鸣轩激动的一拍大腿,“来人啊,将朕提前准备好的东西送上来,让六弟和六弟夫玩个痛快!”   于是,五花八门的物事便叫人送了上来。   下人们在桌上放了六个茶杯,茶杯中放了十几颗五颜六色的糖。   鸣轩笑道,“从现在开始,我们六兄弟的六位夫人依次用嘴把糖喂到自家夫君口中,一次只能喂一颗。   谁最后喂完,谁便输了,喝三大坛自罚,别想作弊,朕的影卫都看着呢!   蓝罄,你是今日的主角,所以你的糖比其他人都多三倍,你可要好好表现了。好了,现在开始!”   话音未落,皇后和其余几位夫人便疯了一样的冲了上去,特别是韩先。   鸣轩是皇帝,无论如何自己这个做皇后的也不能给他丟人!而虞权是大将军,本来就功力不俗,欢颜是影卫,也是脚底生风,快得吓人,其余几位功夫平平的夫人见状都要哭了。不过最惨的还是蓝罄,三倍数量的糖,他跑得整个人都汗流泱背,还是没有喂完,变成了输家。   “喝酒喝酒!”   鸣轩扔来三大坛酒,蓝罄一把接住,全部喝了。   下一局开场,鸣轩特地去邀请沈修宇和周南,“父皇母后你们也一起来!”   “不了。”   沈修宇果断道,“趁着你母后心情好,今晚我也要跟他重温一次洞房。”   说完就拉着周南跑了。   周家的六兄弟闹到了大半夜,最后都喝得醉醺醺的,爬都爬不起来了,才叫下人一一安置到了客房。   将兄弟们安置好了,小六回来照顾蓝罄,却发现蓝罄满脸清醒,毫无醉意。   “你不是喝醉了吗?”   小六问道。   “喝了解酒汤,又醒了。今日这大好日子,说什么我也不能不绐力。”   蓝罄把小六抱到床上,望着小六的眼睛,认真道,“我保证再也不会犯浑了,所以小六,下辈子,下下辈子,以后的所有时间,都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小六弯着眼睛笑了,“好,蓝罄哥哥。”   红帐落下,遮住满室旖旎。   蓝罄对小六极好,像是要把过去失去的都加倍弥补回来似的,成婚以后更是把小六宠上了天。   从来没和小六红过什么脸,吵过什么架,偶尔有争执的时候,蓝罄也总是先低头认错,将小六给哄好了,才慢慢的向小六讲述其中的利害道理,说服小六。   因为前半生已经苦尽了,所以后半生他们再也没苦过,甜甜蜜蜜过了一辈子。 第49章 番外一则   “仇绝,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不知是第几次了,长歌向着仇绝怒吼道,“要你帮的忙已经帮完了,现在你可以滚了,不要再缠着我了!”   仇绝英俊的面孔上浮起心碎和伤心,“长歌,我不会打扰你的,就让我跟着你保护你吧,求你了,求你了长歌,不要再赶我走,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恳求间,这个人高马大的俊朗异族男子竟然流出了热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长歌生平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的眼泪,他只觉得心头一阵烦躁涌起,“我管你怎么样,我就是不想看见你,我就是看见你的脸就烦!我就是要离你远远的!”   —阵疾风卷起,长歌身影急速向着前方窜去,仇绝连忙追上,“长歌别走,求你了!”   整个林间都回荡着仇绝卑微的乞求声,但长歌全然不为所动,在他耳中,对方那凄厉的呼喊声和这林间的鸟叫声没有什么区别,他断情绝爱了,所以仇绝的绝望感染不到他。   只是仇绝的毅力实在顽强的出乎他的想象,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竟然能不眠不休、日夜不息的追赶着他。   无论他怎么快,仇绝都会拼死追上他,长歌用尽了各种办法,就是没办法甩掉这个宛若狗皮膏药一般的男子。   后面长歌的耐心叫他消耗的所剩无几,见他非要跟着,便也不再阻止他,而是和他约法三章,“你想跟着我,可以,我让你跟着,但是你必须答应我几个条件。”   长歌面无表情道。   仇绝还以为终于打动了他,毫不掩饰的欣喜道,“你尽管说,别说三个条件了,一百个条件我都答应你!   你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   然而,长歌冰冷的话语就像是一盆冰水似的,浇灭了他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之火,“第一,和我保持距离,至少二十尺以上;   第二,将你的踪迹隐匿,说白了就是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要让我看见你,不要破坏了我的好心情;   第三,除了偷看,你什么都不准做,若是让我发现你违背了哪一点,那我就算跟你拼个鱼死网破,也不会让你再跟着我。”   “我知道了…”   仇绝低下头,拳头死死攥着,“我可以答应你,可是你能不能听我说几句话,你让我解释一下,好不好?”   “答应或者不答应,你只能选一个,你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不答应,现在便动手吧!”   长歌H刷的一声拔出了剑,横在了仇绝的脖子旁,仇绝现下已经全然清醒了,又怎么舍得对他刀剑相加呢?   只能堆起满脸讨好的、狼狈的、讪讪的笑,“我答应你便是了,长歌,你不要生气,是我太心急,太过分,太贪得无厌了,都是我的错…”   “既然答应了,那现在便履行,退到我的二十尺以外去。”“是,是…”   仇绝只能恋恋不舍的向后退去。   他退到长歌看不见的地方,长歌继续向前赶路。   接下来的几日,长歌果然看不到仇绝了,但却能陆陆续续的收到仇绝送的一些猎物。   长歌也全部当作没看见一样的处置,叫仇绝满腔沸腾爱意与热血落空,生不如死的煎熬到了一定境界。   即使伤心绝望,仇绝也还是不愿意放弃这个人,所以一直都强打着精神跟着长歌。   这日,长歌来到了一个繁华的小城中,他此次前来这里,是来完成一笔交易的。   他找到了一个血能化百毒的药童,和这药童及药童的家人商量好了,用二十两黄金将这药童买来,当成他的药人,他是要在这药人身上试炼一种毒药。   这毒药一旦炼成,会打遍天下无敌手。   只有这药童能够承受的了这毒药。   到了时间,长歌踏入了他们约好的寺庙,却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他朝着远处一看,只见那药童和药童的家人全部都倒在了地上,脖子上绽开一道细密血线,眼睛瞪得极大。   看来是有人要故意破坏他的这笔交易,长歌皱眉道,出门找了个人将这可怜药童和他的家人埋了。   药童没了,但毒药还是要继续炼,长歌就在这里住了下来,继续寻找合适的药童。   他尽心竭力的寻找,每日的早出晚归,兢兢业业的找了一个月,整个人都受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   这日,仇绝终于看不下去了,不顾他的怒意,主动现身在他面前,“长歌,你若是找不到合适的药人,便拿我来试药吧,我身体好,功夫高,底子厚,不管你怎么折腾都不会死。”最重要的是一旦成为了药人,便可以和长歌朝夕相对,再也不会受那相思之苦。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我不会上当的。”长歌坚决的拒绝了他,但他并不气馁,“长歌,你好好考虑,你考虑好了随时来找我!”   仇绝太了解长歌了,他知道长歌是个药痴,一日找不到合适的药人,便一日不能进行炼药,到后面,长歌一定会失去耐心。   果然,后面长歌寻找到的药人质量越来越差,长歌实在没办法的时候,仇绝又现身了。   “如何,长歌,便拿我当药人吧。”   “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   长歌冰冷道,“只是如果你死了,千万不要变成厉鬼来找我索命,因为这都是你犯贱自找的。”   这话并不好听,刺得仇绝脸都白了一下,但一想到成为长歌的药人,他便能天天看到长歌了,仇绝的心情又好了起来,“没问题。我不怕死。你放心,我不会死的,死了就见不到你了,我舍不得你的,所以我会拼命活下去。”   “我不关心你的生死,不过是个药人,没了再换。所以你也千万不要自作多情。”   “我知道,我全知道!我不在意你怎么想,我爱你就够了!”横竖这药人也算是找到了,长歌便带着仇绝回去药谷了。   回去药谷后的第一日,长歌便面无表情的抓来了几条活的抿蚣,扔到了仇绝面前,“吃了,快些。我要试试这蝮蚣的药效。”   那蝮蚣比寻常抿蚣看上去更加可怕,足足能够缠绕手腕一圈,通体漆黑,很是恶心。   仇绝深深的看了长歌一眼,便徒手提起一只活的抿蚣,放在了嘴里。   他甚至还能感觉到螟蚣在自己舌尖挣扎的那种感觉,叫人浑身发毛,不寒而栗,但仇绝眼睛眨也不眨的就咬碎吞下去了。事实上,只要是长歌给他的,他都觉得是世上最好的。   即便是毒药,也一定是世上最毒的毒药。   “只要你能开心一些,别说让我吃这东西了,叫我喝鹤顶红,喝砒霜,我也愿意…”   仇绝低声道。长歌只觉得体内戾气一阵激荡,要知道,所谓的断情之法,便是以另一种更邪门更强劲的内力作为禁制,将体内生情的那些个穴道经脉封住,也就是说,如果情足够强,足够深,便能将这些禁制冲开,重新恢复七情六欲。   那蝮蚣的毒性很强,仇绝很快就觉得一股叫火烧的感觉从腹部传来,一直蔓延到了喉咙间,且愈演愈烈,且那痛意也越来越烈,就好像给烧着喉咙的那火浇油添柴似的,叫那火烧得更加旺盛了。   “啊啊啊!”   仇绝疼得在地上打滚,喉间又疼又哑又烧,恨不得伸手进去抓一抓,简直生不如死。   很快,他吐出了大量的黑血。   长歌静静的观察他一会儿,就离开了那里。   仇绝无力的向他伸手,却什么都没抓住,也抓不住。   很快,长歌又回来了,还扔给他一个小瓶子。   仇绝迫不及待的抓过那瓶子,把里面的药一口吞了,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才缓缓平息下来。   这才是个开始,长歌要炼的那毒药,还需要上百种光怪陆离、凶险狰狞的毒物,仇绝明明随时都可以离开,但他就是不离开,硬是留在长歌身边试了一年的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每天尝一种剧毒,身体很快就垮下去了。   仇绝从最初的意气风发变得形销骨立,摇摇欲坠,即便如此,他本着死也要死在长歌手里,死在长歌身边的想法,就是不走。   这一日,长歌将一颗毒药拿到了他的面前,“这便是我练出的新毒药,这毒世上无药可解,且服过之后人的身体会一寸寸的溃烂,化作一捧骨粉。来,吃了它。”   “你想我死么?”   仇绝死死的盯着他问道。   长歌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逼视着他反问道,“你说呢?”   “哈哈哈!”   对上他的眼神,仇绝狂笑起来,仇绝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就在长歌不耐烦时,仇绝忽然夺下了那刻药,塞进了自己嘴里。   “你让我死,我死就是了,只是死前你能不能听听我的解释…”   仇绝涕泗横流道,“那贱人不但绐我用了移情蛊,还每日不断的绐我加重剂量,不是我不爱…”   还未说完,已经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仇绝想说话,但血呛得他咳嗽不已,已经说不出话来,他只能死死抓着长歌的手,不断用口型重复,“我爱你。”   长歌只觉得胸中一股激流涌过,将那些强力的禁制全部都冲散了。   他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仇绝,俯下身去,吻住了仇绝。   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将自己的舌尖血滴入了仇绝口中。   他从未告诉仇绝,他也是个药人,他的血也可解百毒。   他原谅仇绝了。   完结感言   本来预计写长篇的   但是到了九月才发现精力来不及   今年是学生时代的最后一年了   忙着毕业找工作写论文复习考试   所以只能不舍的告一段落   请大家等我明年四月份五月份六月份最迟七月份的新书   会把精彩的古耽继续下去   短暂的分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感谢你绐我的光荣”   感谢各位读者对我的支持   陪伴我度过各种各样的人生中煎熬的时刻   也相信我们都会越来越好   那么   期待明年的重逢了?